《大明之拉着崇祯南迁》 第1章 我大明还有救吗? 崇祯十七年。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大明帝国已经即将迎来末日了! 在北京城里,也丝毫没有过节的意思,去年肆虐的鼠疫,使得北京城上下,死难了近五分之一人口,元气大伤,若非有刺血法治疗,外加冬季到来,天降大雪,把携带着病菌的老鼠给冻死了个干净。 怕是这死难人口,只会更多。 对于刚刚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二十一世纪高三学生朱见海来说。 鼠疫是没什么好怕滴! 何况这玩意已经度过了。 他现在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穿越到这个身份,还有这个时间。 现在是崇祯十七年,正月十六,距离历史上的李自成入京师,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而这个消息,对于在去高考路上,见义勇为而死的朱见海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因为他已经穿越过来两天了。 这两天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的系统,也找不到什么外挂。 什么吕布之力,项羽之勇,什么十万火枪兵,德械师,或者军火库,都没有…… 他只穿越过来了一个灵魂! “两个月,两个月啊,练兵时间上来不及,造枪炮也来不及了,何况咱还不太会造,哦对了,这也没办法搞啊,咱也没钱啊……” 朱见海发现,自己这个原主朱慈烺是个大大的穷逼啊! 手上的积蓄竟然只有不过几十两银子。 就这,还是他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呢。 一想到这,穿越过来的朱慈烺就忍不住埋怨起来了崇祯这个便宜老爹。 你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 可你明明是大明朝的天子,有这么大一个国统治。 怎么就穷的,连给儿子几个亿的零花钱都做不到呢? 真是个不懂事的爹啊! 综合了一个当前的局势来看,朱慈烺愕然发现,自己这个太子,能做的很少——因为他一没钱,二没人,三没权! 整个一三无太子。 能干啥? 想要拯救一个大明朝。 抢救一下这条即将沉了的“大明号”,貌似也不太行。 所以,思前想后,朱慈烺打定了一个主意——他要跑! 早早的提着小木桶,带着原主积攒的二十九两三钱六十七文跑路! 甭觉得跑路无耻! 朱慈烺可是算过的。 大明朝虽然距离名义上的亡国,只有两个月了。 但实际上,大明朝真正的彻底的完蛋,还早着呢。 历史上,直到康熙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一六八三年,郑克塽投降。 大明朝才算彻底完蛋。 也就说,理论上,只要朱慈烺跑路够快,能够在清军进攻之时,提前跑路。 那么,他至少能够苟到康熙二十二年。 而那,已经是近四十年之后的事了! 而且,在朱慈烺看来,这一切还都是建立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 而他可是穿越者啊,牛逼哄哄,两头冒尖的穿越党人啊。 而且还处于知识颠峰期——他可是预备高考的高考生,正处于绝大多数人一生当中,知识量的颠峰期。 而且他还精通历史,精通“全面战争兵法”。 有他英明领导下的大明。 怎么着也要比历史上,强的多吧? 不说北伐中原了,整出来一个偏安,还是没问题滴! 朱慈烺正沉浸于自己的思考里的时候。 随着时间接近傍晚,他的伴读太监小李子,李有福过来通报! “太子爷,皇上派人过来了,诏您过去吃元宵……” “哦!” 一听这话,朱慈烺也不含糊,他随即起身,一边琢磨着,一边奔着崇祯的乾清宫去。 乾清宫内。 朱慈烺进来后,先是按照原主记忆里的礼仪,朝崇祯一旁还有以周皇后为首,几位正在包汤圆的嫔妃行礼。 此时的崇祯明显兴趣缺缺,只是一挥手,示意朱慈烺起身,自己则在那出身于天启皇帝之手的饭桌上面,拿着个汤勺,正在沉思着。 这时,一旁的周皇后却是招呼朱慈烺道。 “慈烺,饿了吧?今天是元宵节,你且陪你父皇多吃几个……” “儿臣遵旨!” 朱慈烺连忙道,这时候,周皇后已经招呼他的便宜妹子,著名的“独臂神尼”坤兴公主朱媺娖,给朱慈烺端过来了一碗刚刚煮好的汤圆。 朱慈烺是不想与崇祯这样的人一块吃饭的。 因为太压抑了。 后者一直沉着张脸,不声不吭的,那严肃劲,让朱慈烺感觉,跟这样的人呆久了,很容易得抑郁症! “父皇可是在忧心国事?” 在这严肃的气候下,朱慈烺犹豫再三,打破了寂静。 “嗯。” 朱由检微微点头。 “闯逆自破了潼关后,便坐居关中腹心,形势危机,朕却无兵可剿,能不愁吗?” “呃……” 朱慈烺有些尴尬,心说,本来是有兵的。 可您老人家非逼着孙传庭出兵剿寇,结果好了,把孙传庭这么个大忠臣给送了人头。 要不然,局面哪至于如此崩坏? “父皇,李自成已经入了关中,下一步,怕是要北犯京师了啊……” “不怕,北直山西尚在,局面不至于此……” 崇祯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看不清局势,还是在有意的麻痹自己。 朱慈烺却是反驳。 “人存地存,人亡地存,这可不一样,北直山西虽在,但闯逆若想兵临京师,这两地可有兵马守卫?便是有,这些兵马,鉴于以往战例,又可堪用?而那将领,又可愿意与闯逆死战?到时候,怕是闯逆要直逼京师了……” “这……” 朱由检微微一征,诧异的扫视着儿子朱慈烺。 心说,这小子怎好似凭空换了个人? 以往可不敢这么与朕对话的。 “这是何人教你说的?” “是宫中的那个讲师?” 朱由检问,怀疑这番话,是某位臣子提及的,而朱慈烺却是摇头。 “是儿臣自己想的,而且,父皇也不想想,满朝文武,如今有哪个,敢说撺掇儿臣说这种话?” 是啊,大明朝要亡国了,但是,崇祯却愈发的偏执了,自崇祯十四年松锦大败后,朝臣们都不敢跟他说实话了,因为大明朝虽然要亡,但崇祯在北京城砍个几十颗人头,杀几个官员的权力,还是有的! 崇祯已经御极了十七年了,他的脾气朝臣们都已经摸了个清楚。 大伙都知道,面对着这么一个帝王。 最好什么建议也不要提,什么事也不要做。 建立提的不好,要杀头,提的好但有辱皇帝名声,要杀头,做事做的好,那就给你更多,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让你做。 总而言之,面对着朱由检这么一个皇帝,朝臣们早就总结出来了生存之道。 朱慈烺的话,让崇祯一阵沉默,或许是这番话打破了朱由检心里,局势大好的幻境,他沉默片刻后,发问道。 “那依慈烺你的意思,我大明朝如今,可还有的救?” “有啊,当然有了,而且办法还不只一种呢,有的是法子救!”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说道。 第2章 咱南都,尚有一家! 朱慈烺的话说的相当满。 说话时底气也相当足! 因为他也算是“饱读诗书”了。 没少看网文。 而拯救这个即将亡了的大明朝,无疑是后世穿越小说里的热门。 朱慈烺看过各种各样,把大明朝给复兴起来的小说,所以,他现在是相当的自信。 而朱由检明显被儿子的自信给吓住了,他诧异道。 “正如你所说,闯逆或将于今年兵临京城城下,莫非,你有良策退兵?” “即便是能够应付闯逆,若是虏丑来犯,还有办法?” “有啊!”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说,他朝崇祯道。 “父皇,您莫不是忘记了,咱南都,尚有一家!” 朱慈烺的救明策略还没琢磨好,不过他这个策略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得赶紧跑路! 绝不能够呆在北京! 因为这太不安全了,顶多两个月李自成就杀过来了。 即便是李自成不来。 鞑子也要过来了。 所以,他现在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拯救大明朝,而是赶紧的逃离北京这个深坑! 不过,朱慈烺的正确决策,崇祯是不懂的,在听完他的话后。 朱由检的脸色刷的就变了——朱慈烺这是劝他南迁啊! 实际上,崇祯也想南迁——怎么不想,历史上李自成进城之前,朱由检披挂整齐,亲自骑着马,提溜着三眼铳,带着一队太监兵,在北京城里溜达,就是想突围跑路,后来实在跑不了,这才到景山去挂了老歪脖子树的…… 不过崇祯却不想提南迁——南迁的话,岂不是他就成了昏君? 岂不成了完颜构那样的万世昏君? 要担千古骂名! 他是想让朝臣们提的! 但朝臣们哪敢提? 以崇祯的性格,真要是南迁了。 到了南京后。 他就会觉得自己是被“奸臣”蒙蔽,这才抛弃京城百姓,抛弃祖宗陵寝,行南渡之事的。 谁提的南迁,谁就得被砍头! 只见到崇祯,猛的站起身来,呵斥道。 “逆子,跪下!” “呃……” 朱慈烺心底一沉,不过他也不怕,是呵呵一笑——他可是太子啊。 大明朝可没有废掉的太子,只见到他不慌不忙的,在周皇后那担忧的目光下,笑呵呵的朝崇祯说。 “父皇莫要生气,儿臣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设想罢了,兵法云,未虑胜,先虑败,万一情况危机,总得有个预案吧,否则的话,一旦形势逼人,莫非,让满朝公卿,都遭了流寇的毒手?” “何况,便是父皇不愿意南迁,儿臣却愿意到南京留守!” 好嘛。 朱慈烺的真正心思是。 您老人家要是实在不愿意南迁,就赶紧的让咱跑路到南京去吧。 “你,你小子……” 朱由检冷哼一声,撇了眼自己的儿子,心说,朕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这么奸诈。 这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你一个人逃到南京,这是干什么? 这是不是想,等着朕薨了后,在南京登基? “父皇,便是不南迁,如今正逢乱世,京城守卫空虚,何不让儿臣巡查京中兵马防务,这外朝的臣子,都信不过,不如让儿臣,好生的督练一下军务,只要有强兵劲旅在朝廷手上,在父皇手上,无论是流寇,还是虏丑来犯,咱们都不怕……” 朱慈烺见崇祯明显不同意这事,也只好换了一个方式,他提议道。 这个建议倒是让崇祯有些认同——京城的防备确实是空虚的很。 而且外朝臣子不可信,这一点崇祯也是认同的。 他一直自我感觉良好。 自比秦皇汉武。 唐宗宋祖。 之所以一直治理不好国家,纯粹是外朝的奸臣们不给力,全都是一群亡国之臣! 而且,常言道。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虽说历朝历代不乏父慈子孝的事情发生,不过这种事在大明朝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更何况朱由检还是很自信的,在他看来,御极十七年的大明天子。 论权术,玩朱慈烺这个儿子,还不是轻飘的事? 只消派几个忠实能干的臣子盯着,这小子便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而且,正如他所说,如今正是乱世,他知点兵事,亦也是好事。 “这件事,朕准了,每日下午,结了功课后,出宫巡查督练京中兵马防备!” 朱由检竟然同意了! 朱慈烺是激动极了——他才不想巡查什么兵马,以防备流寇还有虏丑。 就北京城里那些个兵马,指望他们干这个,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他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出宫,好方便组织人手跑路。 不过,崇祯给的权却太小了,只让他巡查,这能干什么? 他充其量就是跟后世领导那样,来一波视察而已,想搞事都搞不成啊。 所以,朱慈烺得寸进尺,他要继续要权。 “父皇,古人云,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儿臣若只有巡查之职,如何能够让这些个骄兵悍将听话?” “要不,您给儿臣,赐上一柄尚方剑?” “王命旗牌也成……” “你小子,倒是狮子开口!” 崇祯冷笑,尚方宝剑与王命旗牌要是给了,那京城的兵马,还不得全听命于朱慈烺? “那总得给点吧?” 朱慈烺回话。 “这倒是……” 崇祯点了点头,虽然可以向他上报,然后由崇祯下命令,但这样的话,中间的程序太过于复杂,而且太耽搁事了。 “朕让王之心跟着你,若是有人不听话,可以让东厂替你立威!” 王之心是崇祯的心腹太监,提督东厂的大珰,这一点,继承了原主记忆的朱慈烺是清楚的。 他心知,这个王之心,就是崇祯派来监视自己的。 当然,朱慈烺也不怕——王之心乃是东厂提督,更是内廷当中,出了名的贪污腐败分子。 如果崇祯,派王承恩过来的话,那朱慈烺还真没招。 但王之心? 朱慈烺有很多种办法,让王之心跟自个混。 就在朱慈烺,琢磨着自己拉王之心下马的时候! 一旁的朱由检,却觉得光一个王之心还不够,他继续道。 “京营的事务,你也不太懂,成国公是京营总戎,你跟他好好学学……” 第3章 都是阴兵 次日一大早,在用过早饭后,朱慈烺便换上了一身赤色圆领龙袍。 这衣裳穿上的时候,朱慈烺感觉明显大了点。 因为这是出自周皇后的手笔。 周皇后可是个勤俭持家的主啊,在给儿子朱慈烺置办衣裳的时候,考虑到朱慈烺正处于长个子的时期,所以做的大了一号,能多穿一段时间。 换好了衣裳后,朱慈烺趁着几个东宫讲官过来之前,提前的逃课,拿着崇祯给的令牌,出了端本宫,直奔着皇城内的东缉事厂里去。 此时的王之心,正在东厂内上班。 后世有人说,崇祯继位之初,就取消了东厂锦衣卫,自断了臂膀,这纯粹扯淡。 别的不说,据朱慈烺了解,东厂锦衣卫这些年仍然混的好好的,只不过权利受到了一定制约罢了! 在朱慈烺看来,想靠东厂锦衣卫拯救大明就更是痴心妄想了。 古往今来,王朝兴衰,国家将亡,哪里是几个情报组织能够挽回局面的? “太子爷,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接到有人通报,说是太子朱慈烺过来了。 提督东厂太监王之心可不敢怠慢,他提溜着衣角,一路匆匆的到了东厂的门外迎接,见了朱慈烺后,当即就要跪下行礼,可朱慈烺却是一挥手。 “免礼了!” “本宫得了父皇的差遣,哪敢怠慢?” “多找几个身手好些的缇骑,跟本宫一块,在京城各营兵马,走一趟吧!” 朱慈烺朝王之心说,一边,打量着王之心的模样。 与后世的太监形象不同,王之心长的一点也不阴柔,相反还很壮实,面相也不显得奸诈,反而看起来敦厚老实! 不过,朱慈烺心里却知道,这个家伙可是贰臣加贪官! 不过现在,李自成还没兵临城下呢,所以,王之心倒也忠心,他连忙回话 “太子爷,奴婢遵命就是!” 王之心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大一会功夫,就带过来了一大群身穿着缇骑,还有好几十个东厂的番子,大明朝虽然将亡,但这点排场,还是摆的起的。 而且,搁王之心看来,大明朝也没那么容易亡——南边还有半壁江山呢,实在不行,南迁跑路就是了呗。 在这么一大帮人的簇拥下,朱慈烺从承天门出了皇城,刚出了皇城,他就在皇城外,遇到了一个骑着匹枣红色骏马的大胖子。 这胖子身材相当壮实,个头也高,面白而胖,但浓眉大眼,而且留有一大把黑密的大胡子,看起来是威风凛凛的,再看他穿着上的斗牛服,还有腰上玉带上面,挂着的雁翎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八面威风的大将军呢! 但朱慈烺却知道这货是谁。 他是大明朝的成国公,如今的京营总戎,负责保卫北京城的安全。 掌管京营上下十余万大军! 此刻,见朱慈烺过来,从王之心那得了消息,过来迎接朱慈烺巡查京城兵马的朱纯臣,连忙的下马行礼道。 “臣朱纯臣,见过太子殿下!” “成国公,咱们先到城楼上面,巡查一下京城的城墙,一路上,你也跟本宫说说,京城兵马的情况!” 朱慈烺笑呵呵的说,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从朱纯臣还有王之心这诓点银子。 而与此同时,朱纯臣也在琢磨着如何糊弄着这个太子爷。 在朱纯臣看来,这应该是很简单,他是综合了以往的经历,还有血脉来判断的。 崇祯那么好糊弄,他儿子太子,以前那么老实,应该也挺好糊弄的吧? 朱纯臣如是想,然后,顿了顿语气,解释说。 “去年大疫,京中兵马,死伤颇多,尤其以京营兵马为重,整个京营上下,死难者,逾八万人,如今京中兵马,仅剩下两万余而已……” “不至于吧?” 朱慈烺脸色刷的就变了。 去年鼠疫,北京城死难人口,总共才占了五分之一,而且这五分之一,肯定有相当一部分的老人幼儿,青壮年的比例会更少。 而本该身强体壮,面对瘟疫时,应该更能扛的士兵,却死了八成。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那就怪了吧? 一旁的朱纯臣倒是显得坦荡,他感慨说。 “太子啊,咋不至于,去年鼠疫,那您可是亲历了,京中各个城门,络绎不绝,全是朝外面运尸体,送棺材的……” “对了,太子,这事皇上都知道!” 王之心也在一旁附和。 而朱慈烺,在略加思考后,他猛然间,心头一颤,明白里面的猫腻——京营根本就没死那么多人,死的都是账面上的兵! 死的应该都是“阴兵”。 朱纯臣借着瘟疫,直接把京营账面上的空额,全部抹平了! “唉,死难这么多兵马,本宫实在是悲痛啊,成国公,这些士兵的墓地,现在何处啊?本宫打算过去,祭奠一下这些死于鼠疫的京营勇士们……” “这个……” 朱纯臣脸色刷的就变了。 京营死的人连两千人都没有,剩下的全都是空额! 他无非是借着鼠疫,把之前历年来虚报的空额给一股脑的抹清了,打算来年再以募兵的名义继续管崇祯要银子。 现在好了,朱慈烺竟然要去墓地? 他上哪去找七八万人的大墓园去啊? 可是说没有墓地也不行——京营死了那么多兵,崇祯可是从内帤里面,拨了两万两的烧埋银子的! “太子爷,那墓地许留有鼠疫流毒,还是莫要去了吧?” 朱纯臣额头上,细汗已经渗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说,一副公忠体国,为太子身体健康着想的模样。 “不去也不是不行!” 朱慈烺说。 “不过嘛,本宫进来,比较缺钱花,成国公,要不借我俩钱花花,本宫也好拿着些银子,采办点纸钱香烛,好隔城里,遥祭一下死难的百姓官兵……” “太子爷,瞧您说的,大明朝的江山就是您的,您缺钱花,臣回头就给您拿个几百两花花……” 朱纯臣脸上堆满了笑容,拍着胸脯道。 “几百两?” 朱慈烺的脸色却是刷的变了——几百两,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真当他是跪着要钱的? “成国公,这点钱,你也好意思提?依本宫看,咱们还是去墓地走一趟吧!” 这下,就是朱纯臣是傻子,他也明白了,太子哪里是要去看京营的墓地啊,哪里是在意死了多少人? 分明是太子爷看出来了里面的猫腻,找他来讹钱的! 一时间,朱纯臣脸色刷的就变了,当然了,他倒也不敢对朱慈烺下黑手——搁他眼里,大明朝离亡也早着呢,就是要亡,也不是这几年。 “殿下,那您说,得多少,才够意思?” 第4章 老实太监王承恩 “怎么着,也得个一万两吧?” 朱慈烺犹豫了下,感觉不能一口气要太多,他报上一个数字。 “嘶……” 朱纯臣倒吸一口冷气。 一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一旁的王之心更是被朱慈烺给吓住了——这就要敲诈成国公一万两银子? 这也太黑心了吧? 对了,这事要不要跟崇祯报告? 想到这,骑马跟在一侧的王之心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向了成国公朱纯臣…… 而这朱纯臣也看到了,他都快哭出来了——朱慈烺要一万两也就罢了,瞅王之心这眼神,没点钱,只怕也打发不了他吧? “太子爷,一万两就一万两,不过,这事,皇上那边……” “本宫去祭奠一下京营因大疫而死的军民,还有城中百姓,哪用的着向父皇禀报?” 朱慈烺笑呵呵的朝朱纯臣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以至于朱纯臣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太子爷了? 太子爷真的是想祭奠军民百姓,不是来敲诈他的银子? 好不容易打发了朱慈烺,朱慈烺春风得意的骑着马儿,一口气朝前头窜出去了几十步远后,朱纯臣还没缓过劲来,王之心却是凑了上来。 “成国公,去年瘟疫,京营死难的确实有些多了啊!” “咱家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这个嘛……” “厂公,我哪年没给您送银子?” 朱纯臣有些恼怒说,王之心却是昂着张憨厚的面孔,义正言辞说。 “胡说,咱家何时收过你的银子?” “实在不行,咱家向皇上禀报……” “别,别,晚上自会有一份,送到你府上去,这下成了吧,厂公?” 朱纯臣无奈回答,王之心这才作罢,一时间,他的心情也欢快极了,双腿一夹马腹,就越过朱纯臣,策马朝前冲出来了几十步远,唯独留下朱纯臣阴郁着张大胖脸,在这神伤。 一个白天过去,朱慈烺只巡视了内城的一小段城墙而已。 越看,他就越觉得,北京城守不了。 因为这座城太大了,全城的城墙,加一块周长四十八里地。 内外垛口数量,越过了二十余万个。 这么大一座城,十万大军撒到城墙上,也不够啊! 眼下的朱慈烺,是愈发的笃定了自己跑路的心思。 当然,在跑路之前,他必须想办法,来扩充自己的实力,要不然到了南边,他不会比弘光帝强到哪去。 而今天,敲诈朱纯臣的这一万两银子,就是朱慈烺的立身之本。 所以,当结束了一日的行程后,朱慈烺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到端本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数钱! 一万两银子,就摆在端本宫的殿内,朱慈烺身边的十几个心腹小太监,眼下正在小李子的指挥下数钱。 在小李子的指挥下,这些太监相当卖力,抬着大杆秤,将所有的银子都给称过,验过成色后,只见小李子抹了把汗,朝朱慈烺禀报。 “太子爷,一万两银子,一两不少!” “不错,不错!”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银子装好,贴上封条,这银子,本公子有大用处!” “奴婢们明白!” 太监们哪敢怠慢,连忙点头,一个个十分听话的将箱子给封上,也没人手脚不干净的——这十几个太监,可都是东宫里面的太监,都是花钱走门路才进来的。 属于朱慈烺的潜邸。 按照以往的规矩,一旦朱慈烺登基,那他们也就一飞冲天,在内廷里面当上掌印秉笔了提督了。 没人会为了这么点小钱自毁前程。 当朱慈烺正兴致勃勃的琢磨着,自己接下来如何做时,外面有一个大妈宫女过来通报。 “太子爷,王公公过来了……” “知道了!” 朱慈烺朝大妈宫女回了句。 与其他穿越过来,就群美环伺,身边一大群漂亮宫女的太子不同,朱慈烺身边可没有漂亮宫女,有的只是一群大妈宫女。 因为朱由检御极以来,已经十几年没有选过秀女了,再加上朱由检担心朱慈烺会跟自个祖宗成化那般,玩起姐弟恋,所以,朱由检给东宫里面塞的宫女,全都是那些个,万历年间进宫,年龄四五十的大妈们。 在大妈宫女退下后,朱慈烺走出端本宫偏殿,进入到正殿后,便只见到,一个五十多岁,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的老实太监,正站在那里候着。 这个一看就老实的太监,朱慈烺是认识的,他叫王承恩,是崇祯最为信任的太监。 话说回来,穿越这么段时间,朱慈烺发现,宫里面几乎所有管事的太监,看起来都不奸诈,都是一张老实憨厚的脸——现实里,哪会跟电视剧里面似的。 正常的皇帝都不会喜欢看起来就奸诈的奴才啊,而且这年头讲究相由心生,所以宫里的太监,至少看起来,都老老实实的。 不过,朱慈烺却十分清楚。 这个王承恩,可不仅仅是看起来老实——他是真老实啊。 他要是跟王之心似的,贪污腐败,也就好了。 王承恩贪污了银子,正好给辽军的军饷,吴三桂拿了银子,也肯定会接崇祯的命令过来勤王,有吴三桂保着,朱由检再怎么着也不会自挂东南枝啊…… 此时,对于这个老实太监的到来,朱慈烺有些意外,他询问道。 “王伴伴,你来是干什么啊?”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王承恩一见朱慈烺,便老老实实的行礼,然后回答。 “太子爷,皇上那边让你过去一趟……” “嗯,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朱慈烺说,随即,他便迈开步子,跟着王承恩要往乾清宫去,在快到乾清宫的时候,王承恩却是在朱慈烺身后,提醒着朱慈烺。 “太子殿下,见了皇上,您主动的认个错,皇上不会责罚您的,千万别跟皇上硬顶着,您知道吗?” “知道了!” 朱慈烺在心里点头,在进入到乾清宫后,只见到,正在批阅着奏折的崇祯,一看朱慈烺进来,当即就呵斥了一声。 “还不给朕跪下!” “你小子,能耐了啊!” 崇祯这雷霆之怒,把朱慈烺给吓坏了,他还以为自己诓朱纯臣的事情,事发了呢。 这时,崇祯却是十分恼怒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的柱子边,貌似从柱上子取下了什么棍状物,朝朱慈烺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道。 “朕问你,今天为什么一早就出了宫去?东宫的几个讲师,可是都到朕这来告状了,你小子,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逃课了,连圣贤书都不读了……” 第5章 儒学有用吗? “父皇,瞧您说的,要是读这书有用,您老人家读的书够多了吧?现在还在读呢,中进士或许不成,但中个秀才举人,大抵是没什么问题的吧?可您不照样没治好国家?” 朱慈烺十分不客气的说。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朱慈烺明显更底气,他站在崇祯面前,侃侃而谈道。 “朝堂上的文官,哪一个不是进士举人出身,可哪一个能救亡图存?这圣贤书,依咱看是没得用的!” 是啊,圣贤书当然没用了。 科技都是有时效性的,文化也有! 而儒学自诞生之初,就是围绕着孔老二两千年前写出来的那点东西来回的推磨打转。 这刚开始或许还有点先近性,但到现在嘛,那就呵呵了…… 更何况,这圣贤书也没教人打仗。 而且,就是教了也没用。 春秋的那会,用的还是青铜兵器,这玩意可一直用到大秦统一六国。 鸟铳,红夷大炮,佛郎机炮,棉甲铁甲,具装甲骑可都不存在呢,当时玩的是车战,而且还讲什么春秋礼战…… 即便是圣人真传下来了春秋时的“古战法”,也派不上用场啊! “你,你个逆子,竟敢,竟敢……” 崇祯气的发抖啊,朱慈烺可不仅仅是在说圣贤书,还是在指责他这个皇帝无能,虽然也捎带着吐槽了一波百官,但崇祯这个封建大家长仍不可接受,可是,当他站起身来,准备出言教训一下朱慈烺时。 崇祯左思右想,又找不到反驳的话——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主啊。 何况朱慈烺摆的就是事实啊。 他要真有能耐,圣贤书要真有用,那么多读圣贤书的官员,还有他这个依圣人之道治国的皇帝,怎么就没把大明朝这个国给治好? 怎么就愣是让大明朝好端端江山社稷,风雨飘摇,眼瞅着就要亡国了呢? 至于通过“武力”的方式,让朱慈烺闭嘴? 那就更不行了,通过暴力手段让孩子屈服,哪怕是放在封建大家长这,也是非常无能的事。 而朱由检哑口无言的模样,则是朱慈烺抓住了时机。 “依咱说嘛,圣人的书,听听也就罢了,读一读,装点一下门面,但真有靠这玩意,想拯救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那就是做梦,当初太祖爷要饭起家,莫说是读过圣贤书了,大抵连字都不认得,不照样可以,起于淮右,惟布衣之身,雄踞东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那刘邦,秦时一小吏,对儒生嗤之以鼻,听说还把儒生的儒冠给摘了,往里面撒尿侮辱儒生,不照样得了两汉四百年天下?” “这些都是远的了,就说当朝,李自成,先前不过是一驿卒耳,张献忠据儿臣所知,此人乃是定边军户出身,曾贩过枣子,当过捕快边兵,却从未听说其读过圣人之书,那原先的高迎祥,也不过是马贩而已,流寇这边说完,再说东虏,努尔哈赤据闻其只读三国演义,便将我大明辽东经略杨犒,打的大败亏输。” “奴酋黄台吉,虽略通汉学,但其用兵治国之道,跟儒学又有何关联?” “而如今,东虏新君福临,摄政王多尔衮,更是不通儒道,可为何,却能够压着我大明打?” “读圣贤书者,何其多也?孔丘之学,名为天下显学,可未尝见有儒生成事者,反倒是民间有人讥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够了!” 朱慈烺观点,朱由检实际上也是表示认同的——这可都是历史上,现实当中,正在发生着的事,除非他能找出来更有力的论据,否则,就只能在这场论战当中认怂。 不过,看朱慈烺越说越过火,眼瞅着要站在儒家的对立面了,朱由检还是连忙的呵斥了一声。 大明朝现在就指望着儒生们治国呢。 甭管这些人再菜,都得哄着他们。 一个太子,如果还没登基,就站在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 那将来还有的好? 只听崇祯在呵斥过后,面露出来温和之色。 “这番话,也就是有朕这里说说,当着外人,可千万不要提!” “那是当然了!” 朱慈烺笑呵呵的朝崇祯道。 能说出这番话,代表崇祯,还是听进去了一点,还不是无药可救滴! 而与此同时,崇祯在被朱慈烺通过言语,“pua”了一番后,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治国能力,以及拯救大明的可能性,他看向敢面前的儿子,询问道。 “慈烺,依你之见,莫不是我大明真的要亡,昨日你提南迁,难不成,我大明在北方,已经支撑不住了?” “淮河以北,除了山东,依我看,都保不住了!” 朱慈烺回答说道,实际上,山东也难保住,但朱慈烺觉得,还是要争一争山东的,毕竟从历史上的情况来看,山东是有一段时间,处于明顺清三方势力的真空区的,所以,朱慈烺还是有可能争一争山东的。 当然,前提是他在清兵入关后,曲阜剃发降清之前,能够练出来一支至少在两三万人的嫡系军队…… “都保不住?不至于吧?流寇还没肆虐到那个地步,何况,朕还有辽军没动呢……” “吴三桂还剩下多少人马?关宁军加一块,也就能凑几千骑兵,还有一万步卒吧?” 朱慈烺摇头。 朱由检脸色一沉,这他是清楚的,辽军的实力,他清楚极了,蓟辽总督王永吉直接就把辽军的底报给了崇祯,他并且劝谏崇祯,放弃辽西走廊以宁远孤城为首的所有据点,全力守卫山海关门户。 但朱由检不愿意背负失地的骂名,更不愿意,表现出来放弃收复辽东的意思,这位好面子的主,让内阁来议这件事,打算让大臣们背这口又大又黑的黑锅,但内阁的魏藻德他们也不是傻逼,哪敢担弃土三百里,放弃复辽大业的罪名? 万一事成后,朱由检秋后算账咋办? 这种事的前车之鉴,在崇祯御极的十余年里,可不少见。 所以,他们的态度一个比一个强硬,王永吉这个“带军事家”提出来的战略,也就被否定了。 这时,朱慈烺声音,再度响起。 “更何况,父皇,您不能够只盯着一个流寇,您还要看看天下大势,如今,天下还有一个东虏呢……” “辽军若动,东虏必然入关,到时候,流寇东虏,哪一个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不算北地军将临阵脱逃,倒戈一击,哪怕是把这些兵马,全凑在一块,顶的上孙传庭去年出潼关的十万大军吗?” 朱慈烺这句话,算是把崇祯给彻底点醒了。 把北方的所有兵马,把周遇吉,大同总兵姜瓖,宣府总兵王承胤,居庸关的唐通,太原的山西巡抚蔡懋德麾下的标营,以及保定总督徐宁,天津巡抚冯元飙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文官武将麾下的兵马加一块,再把京营辽军算上,也凑不出来十万人马! 更比不上当初孙传庭出潼关时的十万大军。 而且,最要命是,这里面的军队,历史上除了周遇吉在宁武关死战,冯元飙南下,剩下的全特喵的投降了…… 当然,崇祯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意识到,这点兵马根本就不够李自成还有多尔衮打的,只见到他一脸的犹豫,朝朱慈烺道。 “这些,都是你今日巡查京营时,得出来的结论?” “不只,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这些问题!” “那我大明,真的只有南迁一条路了?” 崇祯不由的有些神伤,南迁的话,甭管怎么着,他的历史评价都不会高到哪去,对于好面子的崇祯来说,这简直比要了他命都难免啊。 更何况,在崇祯看来,现在他是想南迁都不行——下旨意南迁,群臣们会反对,不下旨意,又没有忠臣义士站出来,主动的横眉冷对千夫指,替崇祯群臣们背这口抛弃北京南迁的黑锅。 没有台阶,崇祯下不来台啊。 可这又是崇祯的性格,朱慈烺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性格,他只能哄着崇祯来,只听他笑呵呵的说道。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有办法,可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保父皇南迁,而且,不会有损父皇的英名!”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苦一苦父皇,骂名我来担!” 朱慈烺笑嘻嘻的说。 “什么意思?” 朱由检有些实称,没听明白里面的道理,而朱慈烺肯定不会这么干净利落的把办法说出来。 今天在朱由检这,嚷嚷这一大通。 朱慈烺的核心目的就俩字——要权! 甭看朱由检是一个距离亡国只有两个月的亡国之君了! 但是,朱由检在北京城内,仍然是说一不二的天子——这个说一不二仅限于不触犯到大臣勋贵们的核心利益。 要是学某些穿越者那样,想抄了满朝文武,还有京中勋贵,那么命令出口后的一个时辰内,朱由检就会死于各种意外。 而朱慈烺虽然贵为太子,但他的权利,却全部来自于崇祯,因为他还没有建立自己的威权,培养出来自己的嫡系,所以,他必须管崇祯要权——昨天要的权不够啊。 顶多在北京城内耍耍威风,可是要预备南迁,并且培养自己的嫡系,那就远远不够喽。 “儿臣还要权,只要父皇,赐儿臣一柄尚方宝剑,再给臣来往天津北京的权利,还有给北地官员,下命令的生杀大权,臣就足可保父皇在敌兵来临时,安然南下……” “可是……” 朱由检还是犹豫,他是舍不得权的,而且朱慈烺要的这些权又太大,崇祯又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再者,朱由检也有些信不过儿子的能力,而且这小子还很机灵,没说出来自己究竟是用什么办法。 来替自己担这个骂名。 这让朱由检,十分的担心这小子是在忽悠自个的。 就在朱由检踌躇之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王承恩一脸苦涩,闯入到殿内。 “陛下,八百里加急,山西急递……” 第6章 本太子要借钱! 山西的急递,是快马加鞭,以八百里加急,从太原经居庸关送过来的。 巡抚蔡懋德在奏折里面禀报了一件关系到大明存亡的事——李自成于正月初,在西安登基,册封了文武百官,以顺为国号,年号永昌!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有反贼称帝,在已经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蔡懋德这份奏折里面,提及到另外一件事,才是朱由检最为惶恐的。 据蔡懋德禀报,那些个被流寇迫害的大明缙绅已经宗室们,逃入山西境内后,上报了一个让人骇然的消息——李自成已经在谋划着,出兵京师了! 他正在整编人马,采办甲械。 随时可能从中原,或者从山西,攻向京城。 此时,凝视着手上这份奏折。 朱由检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下血来。 如果。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他还能够抱有一丝幻想,幻想李自成不会这么快攻打北京城的话。 那么,这份奏折,无疑击破了朱由检的幻想。 “慈烺!” “儿臣在!” 朱慈烺连忙的过去,崇祯将奏折交与他。 “你且看看,这奏折上面的内容!” “这个啊!” 一目十行,看完了奏折上的内容后。 朱慈烺表现的非常淡定。 好吧,对于这个消息。 他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历史上李自成就是在崇祯十七年正月时登基称帝。 不过他的表现还是让一旁的崇祯皇帝有些诧异。 “你小子貌似对此早有预料?” “当然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李自成在去年击败了孙传庭,朝廷无兵可用,无法对其进行围剿,他不杀向京城杀向哪里?” “为什么他不换一个目标?” 崇祯有些无语的道。 如果李自成换一个目标。 那么。 他就可以赢得一段时间,说不定这段时间就有什么名臣将相,出现在他的朝堂之上,来挽救危局。 “李自成又不是傻子!” 朱慈烺无语的说道。 顺便在心里吐槽。 这大明朝亡您老人家手上。 真的是不冤呀。 也别说什么群臣都是亡国之臣了。 摊上您这样的皇帝。 大明朝想不亡都难! 你们老人家还是乖乖的听,咱的指挥吧。 由本太子这样的英明神武,扶大厦于将倾,力挽狂澜的主来替你拯救大明江山好了! “李自成又不是傻子,他现在杀向京城,朝廷无兵可用,说不定能够把京城给夺下来,到时候天下还不是传檄而定?” “他干嘛要拖延时间,贻误战机?” “唉!” 崇祯皇帝忍不住长叹一声。 是啊,李自成又不是傻子,相反,李自成能够在大明官军的围追堵截,绞杀之下,一直蹦跶到崇祯十七年,就足以证明,他不是傻子了。 所以,他肯定会选择这个正确的决策的! “这么看来,或许只有南迁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 朱由检又有些踌躇的看向了儿子朱慈烺。 他一咬牙,朝朱慈烺道。 “你之前的提议,朕准了,朕准你出京巡视京畿防务,不只如此,朕还准赐你尚方宝剑,当然,你要的东西,朕都给了,但你之前说的……” “父皇放心,这事包在儿臣身上!” 朱慈烺斩钉截铁的回话。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生怕朱由检下一刻就收回成命了。 “好,那就好!” 崇祯颔首,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不过,他心里仍在幻想着。 李自成若是犯了糊涂,听信小人谗言,不来京城,或是半道上被阻挠在哪个关隘之下…… 不过 总而言之,千说万说。 崇祯皇帝,总算是,赐予给了英明神武的穿越者,大明太子朱慈烺足够他腾挪折腾的权力了! 不过,哪怕已经同意了朱慈烺的要求。 但是。 看着自己儿子朱慈烺此时那兴奋的摩拳擦掌,预备大干一场的模样,崇祯皇帝却是打心眼里的,有些怀疑他的能力。 心里也忍不住暗骂自己。 是不是糊涂了? 满朝文武都做不到的事儿。 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主。 都没有办法的事。 他就有了。 罢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朱由检在心里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 朱慈烺便早早的赶在天没亮之前起床了。 在这个时空没有手机wifi游戏,再加上端本宫内,全都是大妈级别的宫女。 所以。 他是不可能熬夜的。 不能熬夜,自然能够早睡早起。 这不是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冒着严寒起了个大早,然后洗漱过后,便带着几个,被他从被窝里揪起来的心腹太监。 用过了端本宫小灶提前备好的白粥,胡乱吃了些包子油条后,便拿了崇祯昨晚上下的令旨,把那尚方宝剑,往腰上一挎,朱慈烺的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心腹太监,打着灯笼,直奔着东厂去了。 提督东厂将校太监王之心由于昨晚上,亲自盯着仆人们点验了那朱纯臣送来的银子,过了秤入了库房,又去库房里面盘了一下他自个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家当,一直折腾到大半夜,他才肯去睡觉。 而睡的晚,起的也就晚了。 当王之心睡的香甜,在睡梦当中,乐呵呵的数着白花花的银子时,干儿子王小宝却打断了他的美梦,并且告诉他了一件事——太子带人到了东厂,就等着他过去呢。 得了这消息,王之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赶紧的披上衣裳,胡乱洗了把脸,往怀里揣了俩包子,多皇城边上的外客启程,匆匆的奔着东厂去了。 王之心步履匆匆在一众东厂番子特务的问安下,进了东缉事厂的正堂衙门后,一进来他就看到朱慈烺正笑呵呵的围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在那烤火。 而一旁的案子上,则摆着一柄宝剑,一份圣旨,以及一张,写满了字的上等宣纸。 “奴婢王之心来迟,太子爷恕罪!” 王之心喘息着,一副气喘如牛匆匆跑来的模样跪下见礼说道。 “来的不晚,一点也不晚,今天是本宫起的早了,来来来,坐下,坐下!” 朱慈烺指着一旁的锦凳说道。 这架势好像他才是东厂的主人。 噢,对了! 他还就是东厂的主人。 东厂是大明朝内廷皇帝的,而他作为太子,按民间的规矩,自然而然也就是东厂的少东家喽。 王之心小心翼翼的坐下,这时候,却见朱慈烺笑呵呵的说。 “父皇昨个,赐了本宫尚方宝剑,还准朕巡查京畿防备,出入京城直隶天津,还告诉本宫,说是这尚方宝剑在手,天下再大的官,也都可以,先斩后奏啊!” “太子爷……” 王之心额头有些冒汗,心说,皇上这不是瞎胡闹嘛,这把尚方宝剑给了太子,这太子要是拿尚方宝剑乱砍人玩可该咋办啊? 砍到咱这样忠心耿耿的好奴婢可咋办? 他正胡思乱想呢。 这时,朱慈烺却是话锋一转。 把那张写满了文字的宣纸给拿了起来,送到了王之心面前。 “王公公,这是本宫写的欠条,本宫借你十万两银子,他日必定奉还,有欠条为证,本宫已经签字画押过了,而且还定了利息,年息一成呢,就等你王公公签字画押收下欠条再给钱了……” 第7章 去天津走一趟 “啊?” 王之心直接傻眼了。 太子管他借钱? 见王之心有些发愣,朱慈烺只好再重复一遍自己的目的。 “王公公?签字吧!” 说着,朱慈烺便将一旁笔架上那杆上好的湖笔,递到了王之心面前。 “太子爷,您,您这身份,怎么能管奴婢借钱啊……” 王之心这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赔笑着说道。 从来都是奴婢管主子借钱的,这现在主子管奴婢借钱,这还不乱了套了? “这有什么,咱们不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借,直接给本宫十万两也不是不行……” “太子爷,奴婢哪有十万两银子啊?” 王之心苦笑回话,十万两银子,王之心肯定是有的,但他却不能说有。 不舍得是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他一个太监,本就是穷里太穷,才割了蛋蛋入宫当的太监,即便是历经艰难,混成了大特务头子,但理论上他的俸禄实际上是不高的,他是不可能有十万两的身家的。 眼下朱由检的内帑里都不见得有十万两。 他一个太监竟然能轻飘拿出来十万两,那还不得被当贪官砍了脑袋? 看王之心打定主意要哭穷,朱慈烺却是一脸不信。 “王之心,你忽悠的别人,忽悠不了本宫,本宫可是知道,内廷里头,就数你最富了,莫说是十万两,二十万两,三十万两,你也不是拿不出来!” “太子爷,您,您这可是冤枉奴婢了!” 王之心扑通跪下,哭丧着脸说,仿佛他真的是被冤枉似的。 “王公公,这十万两银子,只要你借给本宫,本宫保你无事,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父皇他老人家,绝对不会知道的!” 朱慈烺好言相劝,仍然笑呵呵的劝说——借钱就该有借钱的态度! 凶神恶煞的,那哪叫借钱? 那叫明抢? 至于为什么不把王之心给抄了? 朱慈烺可不敢这么做——先不提这节骨眼,把王之心抄了会起多大的连锁反应,会不会让百官勋贵内廷大珰们怎么着。 就说抄了家,王之心的银子归谁,都是一个大问题啊! 王之心要真被抄家了,银子可能入户部,可能入内帑。 但唯独,不可能会进朱慈烺的腰包! 而且,最要命的是,抄家很有可能抄不出来多少银子——抄家可是个技术活,让崇祯派人抄家,所得的银两,百分百会像鹿鼎记里面多隆上报的那个数字似的,被减了好几个零! 所以,朱慈烺要主动来借。 就属于一种现行条件下非常好的策略了。 可王之心这个死太监明显有些不给面子啊,朱慈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不想给钱。 是支支吾吾的在那解释。 “太子爷,您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有十万两啊……” “好嘛!” 朱慈烺的脸,刷的板起来了。 他铁青着面孔。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好,本宫这就去上报父皇,告诉父皇,你家私百万的事,到时候,可就不是十万两的事了,父皇一怒之下,掉脑袋都是皇恩浩荡!” 说罢,朱慈烺提溜着尚方宝剑,便迈开步子,要出东厂大门,这可把王之心给吓坏了——崇祯本来就是多疑的主,要是让他知道自个家私百万,还不得疑神疑鬼? “太子爷,且慢,太子爷,且慢,奴婢凑一凑,凑十万两给您成吗?” 王之心赔笑着说。 “这就对了嘛!” 朱慈烺眉开眼笑。 他将王之心从地上搀扶而起。 将欠条往王之心怀里一塞。 “当然,不是给,是借,本宫会还的!” 朱慈烺当然会还钱了,人无信则不立。 他可不能当老赖。 更不能,当了老赖还把债主给刀了。 帝王的信誉可不是那么好建立的,朱慈烺觉得自个既然要当拯救大明的救世主,就必须要有信誉。 逼着王之心收好了信条,朱慈烺笑呵呵的说。 “王公公,咱们去你府上,取银子吧?” 王之心哭丧着脸,看着那一箱箱被抬出来过秤的银子,他心都在滴血啊。 而朱慈烺看着这一箱箱的银子,也是乐的直咧嘴——这可不仅仅是银子这么简单。 这还代表着,大特务头子王之心被他拉下了马啊——要是让崇祯知道了朱慈烺借了王之心十万两银子,王之心还有命? 所以,当下只听朱慈烺朝王之说。 “王公公,以后本宫的每日跟你一块所做的事情,跟父皇那边上报的时候,你可要长些心眼!” “太子爷,臣明白了!” 王之心哭丧着脸说。 就这么的,忙活到当天中午,当十万两银子被朱慈烺悄悄的运到了皇城外他刚刚盘下的一个小院后,朱慈烺心有了银子后,便拉上了王之心到御马监。 从御马监里面挑了几十号勇士后,又给他们配齐了甲械兵器,朱慈烺随即便朝王之心说。 “去东厂吩咐一声,带着人马,跟本宫走一趟天津!” “太子爷,您要去天津干嘛?” 王之心傻眼了——朱慈烺好端端不在北京呆着,跑天津干嘛? 而且,视察京畿防备,也不必到天津去啊,流寇要打京城,也是从西面,从南边来,怎么可能从天津来? “这个嘛……” 朱慈烺瞅了眼王之心,然后道。 “你在京城,应当有不少的产业吧?” “赶紧的发卖了吧,朝廷不久后要南迁了,现在不卖,再过几天你这点家当,就全得烂在手上!” “什么?” 王之心瞪大眼睛,瞬间反应了过来,朱慈烺去天津,八成是为了南迁做准备啊! “这件事只有父皇与本宫清楚,父皇授我大权,名为巡查京畿,实则是预备南迁,此事颇为机密,不可泄密,若是泄密的话,便肯定是你所为,所以,管好嘴巴!” “奴婢明折,奴婢就是干东厂的,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王之心连忙回话,肯将这种机密告诉他,就代表朱慈烺信任他,王之心当然不会辜负朱慈烺的,他虽然是个贪官,但绝非傻逼。 既然朱慈烺都表明要南迁了,有到江南后的荣华富贵在那诱着,他对大明朝的忠心,可不会有丝毫变质! “太子爷,您去天津是为了先探探南迁的路线?咱们是要走海路南迁对吧?” “不错,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 “陆路走不通啊,走陆路沿运河,要途经山东,万一流寇骑兵前来阻截圣驾可该如何是好?” 第8章 能东渡日本吗? 嘴上说着南迁。 当然,朱慈烺这一次往天津去,却并不是为跑路做准备——李自成还有一个多月才能过来。 从北京至天津,快马加鞭也就是几天的事。 哪至于这么早就去勘探路线? 朱慈烺名为探路,实则是为了到天津搞事。 他现在有了十一万两银子,一万两留在宫中应急。 至于这十万两? 朱慈烺打算撒出去。 搞一支兵马! 真理就往往掌握着大炮的射程之内! 论起讲理,李自成,多尔衮,都讲不过大明朝那群擅长喷人的科道言官。 但为什么老是挨欺负? 在朱慈烺看来,那就是因为没有足够威慑四方的“真理”。 眼下,到天津朱慈烺就是为了搞出来自己的真理。 真理的力量,能不能打过李自成不说,能不能打多尔衮也不说。 但至少。 要能收拾一下江南的缙绅! 天津距离北京不到三百里。 朱慈烺带着五十号放足了赏赐的勇士营老兵和以李有福在内的几个心腹小太监,在王之心麾下的东厂缇骑的开路下,只三天功夫,便到了天津。 沿途所景不必细诉,尽是末日景象,到处都被焚毁于战火的村落的残垣断壁,只有零星修建有堡垒村寨的村落存在,不过,在遇到大队人马经过时,这些村寨是陆续紧闭了门户,夯土包砖了的寨墙上,也能看到手持利刃弓弩火铳的青壮在戒备。 这些幸存下来的村庄。 俨然已经进入到了乱世模式! 这倒正常。 京畿一带早就已经在连绵十几年的乱世里面,被东虏叩关大掠过好几回了,更甭提还有大量喜欢借老乡人头领个军功的大明官军时常溜达着欺负自己人。 寻常的村落在这地方,早就被屠了村了。 不过,北方百姓们进入乱世模式,对于朱慈烺来说,这并不是重要的事,他现在心里只牵扯着一件事——天津水师! 天津水师去年就在崇祯的命令在港口内修整战舰,巡抚冯元飙还募了五千乡勇,准备关键时刻保着圣驾跑路。 不过,当朱慈烺在三天后,正月二十四这天,到达天津城下时。 明天津城并不沿海,修建在三岔河口的西南,乃是永乐年间军事家水利家陈瑄所筑,周长十里,在辛丑条约签订后,按条约内容,鞑子的天津都统衙门拆了城墙。 此时,朱慈烺看着远处的这座渐渐靠近的夯土包砖中式城池,是频频颔首——守天津比守北京看起来要靠谱的多啊! 因为这座城周长不过十里,面积不大,可以用更少的兵马守卫,其次,这里有运河,还有卫河海运可依。 后勤方面不必担心。 不过,正当朱慈烺琢磨着天津的防务时。 当朱慈烺他们出现在天津的西门时,这座四方城却是迅速紧闭了城门,拿着郑芝龙进贡来的千里镜眺望城头的朱慈烺还发现城头上面似有守军在那里戒备。 “这是?” 朱慈烺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城头上还飘扬着大明朝的旗帜,他还以为这地已经换主人了。 “估摸着是把咱们当成了入寇的小股东虏了……” 朱慈烺的侍卫千户王斗解释。 好嘛。 自打崇祯十四年松锦之战后,大明朝的蓟辽总督麾下的数百里边墙除了几个重要的关隘,剩下的都形同虚设,所以,从京畿附近的长城,时不时会有小股的蒙古人,或者是满洲鞑子,翻越过边墙进行劫掠。 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遇上什么意外的王之心,却表现的格外的淡定。 他朝朱慈烺说。 “太子爷,误会而已,奴婢这就派人过去叫他开门!” 说罢,王之心朝跟过来的干儿子王小宝。 “让城里的人把门开了,通知巡抚冯元飙,迎太子还有咱家进城!” “儿子这就去!” 王小宝哪敢怠慢,这个骑着马的小太监,是王之心从御马监挑出来的,马术十分利索,一夹马腹就往城墙冲了过去,在引附近河水的护城河停了下来,朝上面扯着公鸭嗓就吆喝了起来。 “还不出城迎太子还有我家公公?” “误会,误会……” 登城的左都督,天津总兵曹兴忠乃是天津附近武清曹家的人,武清曹家就是曹化淳家。 因为出了个大太监曹化淳而兴旺了起来,曹兴忠是曹化淳的侄子,靠着这层关系,混到了天津总兵,看着外面的王小宝,还有他身后的东厂缇骑,在察觉自己误会了之后,曹兴忠踹了一脚旁边上报说有鞑子入寇的千户一脚后,便吩咐人下去开门。 顺道派出来了人去通知巡抚冯元飙进来。 冯元飙正在与山东登莱道管天津水师的苏观生在一块商量着整修一下水师海舟。 听说朱慈烺过来后,在诧异之余,冯元飙与苏观生一道过去迎接。 “臣天津巡抚冯元飙见过太子殿下!” “臣登莱道苏观生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朱慈烺笑呵呵的示意所有人不必多礼,然后也不客套,步入城中的同时直接询问。 “天津现在有海舟多少?有兵多少?” “巡抚标营外加曹总兵麾下,有兵五千人马,不过,不太堪战!” 冯元飙老实回答,他也不敢吹牛说自己的兵多能打,生怕崇祯觉得他的兵厉害了,把他手底下刚刚募的兵给调走打仗。 “至于海船嘛?有大小两百条!” 说着,冯元飙四下打量,然后屏退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后,压低声音道。 “足可以供朝廷南渡之用……” “海船可能搭载多少人马?” 朱慈烺询问说,苏观生凑上前来,这老头是个东莞人,不过官话说的利索,倒也能交流,他介绍说道。 “海船的话,载个一两万人应当不成问题,挤一挤,三万人也应该能成!” “不错,不错!” 朱慈烺满意的点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一旁的苏观生与冯元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皇上派太子还有王之心过来,一准是来视察海船的情况下的,来为将来南渡做准备的。 可接下来的,朱慈烺的话,却是让他们俩人直接傻眼了。 “本宫再问一句,这些海船,能出海东渡到日本国的有多少?” “什么?”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愣住了。 就连被朱慈烺给忽悠上了贼船的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这个大特务头子都傻眼了。 他们此时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京城如今危在旦夕,这些海船都是备着将来跑路用的。 太子爷问这些船能不能去日本国? 这是要干什么啊? 第9章 倭寇们来当兵吧! “本宫这里,有十万两白银,现在要派船出海,带着这十万两白银,去往日本国,招募日本国的忠勇武士回国!” “什么?” 冯元飙顿时傻眼了——朱慈烺这是想干什么? 天朝的兵不用,用日本国的倭寇? “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冯元飙皱眉说。。 “是啊,陛下,我大明的英雄好汉多了去了,哪用的过用倭寇?” 天津总兵曹兴忠也有些不快说。 朱慈烺放着他这号“忠勇双全”的“忠良”不用,用一群倭寇? 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真是让忠良寒心啊! 可朱慈烺却不这么认为——他想要获得自己的武装。 但问题在于,当下的大明朝,大大小小的军头,就没几个听话的,即便是有几个肯听话的,听的也是崇祯的话,没人鸟他这个太子啊。 对于朱慈烺来说,他是迫切的想需要一支军队。 需要一支,忠于自己,而且,能够在短时间内成军,投入到战场上的军队。 这样一支军队,现练肯定是练不出来的。 时间上来不及了。 所以,朱慈烺是打算用现成的兵! 用雇佣外族军团为他作战。 能够被雇佣的优质兵员,在东亚是不少的,有澳门的萄人佣兵,早年间大明朝就曾雇佣过。 但这类人数量太少,在明末这种动辄几万十几万的大战下,几百人的欧洲佣兵是左右不了天下大势的。 所以,朱慈烺在琢磨了相当久的时间后,想到了一个,量大管饱,质优价廉,吃苦耐劳,忠勇双全,能征善战的选择。 那就是,日本武士! 此时的日本,正处于德川幕府初期,在刚刚过去的日本战国乱世遗留下来的武士相当之多。 三十年的繁衍下。 这些个武士浪人们的后代,愈发的增多,已经成为了让幕府头疼的大问题了。 因为幕府的财力是有些的,能够被幕府大名任命的只有少数人而已。 剩下的武士因为没有获得任用,无法获得收入,而陷入到极端困苦的生活里。 整个东亚,没有比这些穷困的日本武士,更适合他招募的了! 这些武士们只要招募过来,稍加调教,就是一支忠心耿耿的外族军团! 这些武士,到了大明之后,人生地不熟的,只要舍以钱财,朱慈烺可以百分百保证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这些人在本土没有根基,语言也不太通,不太可能被缙绅阶级们收买。 不似大明武将那般,拥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他们的一切,都来源于朱慈烺,离了朱慈烺,他们就是一群外族的倭寇,不受主流社会戴见,任人欺凌的存在,所以,他们必须得向朱慈烺效忠。 此时,看着面前反对自己的众人,朱慈烺却是呵呵一笑,祭出来了尚方宝剑。 “这是是尚方宝剑,本宫拿着尚方宝剑,还不明白这是谁的意思?” 朱慈烺扯着虎皮当大旗,苏观生的眉头扭作一团。 “殿下,能东渡日本国的海船是有不少,天津水师有好几十条可去,不过,这个招募倭人为兵,恐怕不妥吧?” “这些个倭人,终究不是华夏之民,恐会生乱啊……” “呵呵!” 朱慈烺冷笑,他当然知道用外族之兵的缺陷了,可现在他除了外族之兵,没兵可用啊。 从天津到日本,往返一趟,顶多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可以收获几千个能征善战的武士们为自己所用。 而如果练兵,一个月能练出来什么? 而且,那些个缺陷,在朱慈烺看来也不是问题。 历史上,采用外族军队的罗马帝国,大唐还有彼时的奥斯曼国,刚开始时,用这些外族兵都是相当顺手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很多年后,才显现出来弊端的。 “我大明兵马何其之多,一点倭兵,能生的出什么乱子来?” “苏观生!” “臣在!” 苏观生回话。 “本宫素闻你办事得力,忠勇双全,现在任你为我大明访日全权使团,领天津水师一部,到日本国与日本国交好,并且,请求从日本国招募忠勇武士为我大明天子效力!” 朱慈烺的命令刚下,苏观生这老头子却是苦着脸回话。 “殿下,臣是登莱兵备道,臣走了,这天津水师怎么办?何况,这下命令是应该皇上下旨,发诏书过来,这诏书上也应当有内阁的票拟批红才成啊……” 好嘛。 朱慈烺现在的折腾,完全就是在瞎搞。 因为命令苏观生登莱兵备道,以全权大使身份出访日本国,仅仅只靠着崇祯巡查京畿防备的那道中旨,还有一柄尚方宝剑,是完全不够的。 明代是君主集权的颠峰。 朱慈烺下的命令,按照正规程序。 这必须要由崇祯下诏书! 经过内阁与兵部道程序,才可以正式生效。 否则的话,这就是非法命令,他苏观生就不能听! 而朱慈烺对此早有预料——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大明的行政程序,当然有所了解了。 知道自己这样下命令,是不合规矩的,只见他板着脸忽悠。 “苏观生,你好迂腐啊!” “都什么时候了,流寇已经在西安登基,挥师北近了,你还在意这个?本宫现在在天津,就是奉父皇旨意过来为南迁做准备的,父皇已经把南迁的事全交给本宫来处置了,所以,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有圣旨了!” “这就是父皇的旨意,要没有父皇的旨意,本宫哪敢来找你下令,本宫又上哪弄十万两银子,让你去日本国募兵?” 朱慈烺这么一说。 苏观生老脸一红。 他一琢磨,还真是——这会确实不是讲程序的时候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朱慈烺这话说的是天衣无缝——正如朱慈烺所说的,崇祯要是不同意,他身为国本又怎么可能来天津,又上哪弄十万两银子让到日本国募兵? 再联想,朱由检又是个好面子的主,南迁这种事他当然也不愿意背锅,只好委屈儿子一手操办了,再加上,旁边还有皇上的心腹,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在,所以,苏观生当即就信了。 “臣明白了,臣这就派海船去日本国,不过,日本国能同意咱们大明朝从他们那募兵吗?” “当然能了!” 朱慈烺百分之百肯定——日本的武士问题已经成了幕府的最大的问题了,几十刀挎着刀子,穷困潦倒,整天琢磨着天下大乱,尊皇讨奸的家伙,放在哪个国家都不受欢迎啊! “只要说明来意,日本国绝对会同意的,告诉那些个武士们,只要来我大明,上了船后,一人便二十两银子的赏钱,到了我大明后,就是天子亲军的待遇,一个人至少五十石高,每月还有饷银拿,募好兵后,抓紧时间回天津!” “臣明白了!” 苏观生明白了,这些倭兵是运到天津保圣驾安然南下的。 苏观生被搞定了。 朱慈烺朝一旁招呼。 “有福!” “奴婢在!” 小李子李有福赶忙上前。 “你跟苏大人一块走一趟!” “你带几个勇士营的弟兄们,跟着苏大人去日本国长长见识,挑武士的时候,要挑那些个身体强健,年轻的武士们来,另外,苏大人,南迁的事如今紧要的很,没几个人晓得,你跟有福募兵回来后,不要上明旨,要先派快马,来通报给本宫!” “奴婢晓得,奴婢晓得!” 小李子连忙回话,而朱慈烺让他过去也是无奈。 因为他手底下压根就没几个可用之让,虽说苏观生是个忠臣,但还是派人盯着比较好。 至于苏观生,也是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第10章 大忠良郑芝龙 天津水师里面,自然没人去过日本国。 不过好在,正巧港口内有一条郑芝龙家从泉州运送货物的北来商船,上面有水手去过日本国,便直接被征用了带路去日本的长崎。 当天下午,亲自盯着,苏观生带着几十条各式船只,携带着十万两银子在沿着海河向大沽口驶去的,朱慈烺这才长出口气——他哪里有崇祯的命令啊? 他分明就是在忽悠人。 所以,必须得督促着苏观生赶紧带人出海。 否则,一旦冯元飙差人往北京跑一趟,这可就露馅了。 “好啊,好啊,有五千倭兵护着,父皇圣驾可以安然南幸喽!” 看着逐渐远去的海船,朱慈烺笑呵呵的朝旁边的冯元飙曹兴忠王之心说。 冯元飙干笑几声,压根就不觉得这几千倭兵有什么用。 而王之心则是魂不守舍——别人不清楚,他可是门清,朱慈烺压根就没有崇祯的命令。 那十万两银子,是从他这借来的。 欠条还在他身上揣着呢…… 所以现在王之心正在心里,进行着剧烈的斗争,琢磨着这事要不要向崇祯如实上报? “王公公啊,您就别瞎琢磨了,这事最好什么都不报!” 王之心正魂不守舍呢,朱慈烺却是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提醒。 王之心苦涩一笑,微微点头——他确实不能上报,要是上报了的话,崇祯问他那十万两银子哪来的可该咋办? 到时候,朱慈烺肯定没事。 明代跟别的帝王家不同,父慈子孝的事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亲生儿子朱慈烺肯定不会出事。 何况这节骨眼上,崇祯也不敢琢磨郎废国本。 所以事情即便泄露,朱慈烺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可他王之心肯定是免不了一死喽! 所以,王之心这个大特务头子,只能够隐瞒下来这个秘密喽…… 料理好已经被他拉上贼船,哦不,朱慈烺的船怎么会是贼船呢? 应该是好船的王之心! 朱慈烺将目标对向了一旁的冯元飙,曹兴邦。 “冯大人,曹总兵,南迁的事,本宫只能跟你们这些,父皇还有本宫信的忠良说,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要不然朝堂上的那些奸臣,非得把这事给搅和黄了!” “太子爷放心吧,臣这样的忠良,您可以放心!” 曹兴忠这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拍着胸脯保证——朱慈烺已经向他说过了,只要南迁到了江南,少不了重用他这叫忠臣良将的,所以曹兴忠现在对大明朝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殿下,臣当然清楚了!” 冯元飙微微颔首,不过心里却感觉有些怪怪的。 古往今来什么时候听说过劝南迁的是忠臣了? 这分明得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啊! 得了二人的保证后,朱慈烺很是满意,随即,询问道。 “那个郑芝龙家的商船在哪?里面可有什么郑家的人?要是有的话,带过来让本宫见见!” “倒是有个,叫郑老三的船老大,听说是郑芝龙的远房亲戚!” 冯元飙回话说。 “那就叫过来让本宫见见!” 既然到达了明末这个时空,就绝对绕不过郑芝龙。 此人乃是大明朝的福建总兵,早年前海寇出身,后被巡抚熊文灿招抚,后来更是忠心耿耿,替大明朝保卫海疆! 替大明朝平靖海面,剿灭其他海盗抵抗西方外来侵略者不说,还不拿朝廷一文军饷! 这可真是大大的忠良啊! 要是这样的忠良多一点! 那大明朝怎么会亡呢? 至于他历史上降清的污点,在朱慈烺看来根本就不是事! 所以,当天下午,朱慈烺便亲自在天津巡抚衙门接见了郑老三这个郑芝龙的远房堂弟! “小的郑老三,见过太子爷!” “免礼,免礼!” 朱慈烺笑呵呵的示意郑老三起来。 “都是自家人,多啥礼啊?” “啥?” 这下,郑老三有些懵——怎么会是自家人呢? 朱慈烺姓朱,他姓郑,这分明是两家人嘛! 他连忙解释。 “太子爷,小的不是国姓宗室,小的姓郑,跟您不是自家人,小的不敢跟太子爷攀亲戚……” 而朱慈烺听罢,却是呵呵一笑,打量着面前的郑老三,郑老三大抵是苦出身,长的又黑又瘦,长年在海面上飘泊,海风吹多了,也有点显老,此时解释的时候,眉头紧锁成一团,十分不好看。 不过朱慈烺却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主,只听他耐心的说。 “当然是自家人了,本宫年龄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纳妃了,本宫听说,你堂哥郑芝龙家里有个与本宫年龄大小差不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所以正想请父皇下旨纳她入宫为妃呢,这将来咱们两家,岂不是成了亲戚?” “太子爷,您不会是说笑吧?” 郑老三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堂哥郑芝龙家的闺女,哪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他家就一海贼出身,商人之家,家里的女子当个女贼头,拎刀砍人,做个生意管个账倒是好手,琴棋书画,这玩意哪是郑家女子会的东西啊? 反正郑老三是不觉得自己那几个远房侄女里面,有哪个精通这玩意。 所以,他对当下朱慈烺的提议十分怀疑。 “本宫不好说笑话!” 朱慈烺笑呵呵的说,他发现了,郑老三有些实称。 不过朱慈烺不在意——他看中的可不是郑家的闺女。 天理人情不必细诉,婚姻在于有利可图! 郑芝龙可是大明朝东亚海域的海贼王! 连牛逼哄哄,两头冒尖,西方列强见了他都得绕道走的人物,要是能拉这样的人物当老泰山,想保住大明朝还不难? 所以,朱慈烺是打算牺牲一下自己,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以保卫大明江山! 听朱慈烺说自己不爱说笑话,郑老三的表情也凝重了下来。 “太子爷,这事皇上可同意啊?” 郑老三对郑芝龙还是有明确的认知的,他是知道,在大明朝,他们老郑家是不可能出一位太子妃的啊,所以此时还在怀疑。 不过朱慈烺却是信誓旦旦的说。 “父皇当然同意了,父皇还说了,这一回本宫的老泰山,若是亲自带着兵马沿海路到天津来护驾南幸,到了江南后,休说一个太子妃了,就是国公的富贵也有了!” “嘶……” 郑老三倒吸一口冷气。 而朱慈烺却是说。 “这个话,你给本宫的老泰山带到,若是咱们两家,真结了亲,你还是本宫的远房老叔呢……” “不敢,不敢!” 郑老三连连摆手,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福建,想要尽快将这件事上报郑芝龙。 第11章 孙武再也是没用 次日。 在天津忙活了一天的朱慈烺,也不打算久留,就匆匆的带着王之心还有一众手下,往北京城回了。 一路考察地形,把武清,香河,通州几个沿途的州县给走了一遍,又在当地的地方官带领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些州县的城池后,朱慈烺终于赶在正月二十八这天。 从朝阳门进了北京城。 回了北京后。 朱慈烺便直奔着紫禁城去,崇祯则正皇极殿里面与陈演他们议政呢,内阁首辅陈演,次辅魏藻德,阁臣蒋德璟,范景文,邱瑜,方岳贡,以及六部的堂官,兵部尚书张缙彦,吏部尚书李遇知,刑部尚书张忻,还有兼了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的倪元璐,乃至于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 大明朝的部阁官员,除了阁臣李建泰两天前被崇祯推毂送出北京,去太原督师剿寇外,剩下的全都来了。 除此之外,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承恩。 再加上武勋,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世泽二人。 大特务头子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也都聚在了这。 而这么多国家领导人聚集在一块。 当然有重要的国事相商,此时,只见到端坐在龙椅之上崇祯,正一脸凝重状,穿着一身长了好些补丁的龙袍,先是长叹口气,随即,朝群臣们道。 “据山西报,流寇已经大举来犯,正直扑太原而去,大抵,十日之内,便会兵临太原城下,建泰如今正在路上,不知诸臣,可有良策退兵?” 一时间,迎接朱由检的是沉默。 嗯,阁臣李建泰都被推出去送人头了,他们哪敢逼逼? 见此,朱由检也知道大臣们束手无策。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流寇还不是兵,是凶神恶煞的强盗! 没有强兵劲旅,光凭文人的嘴皮子,可对付不了流寇的刀枪。 “罢了,此是暂且缓议,太原有坚城可守,暂时无忧,还是先议议如今的另一件事吧!” 说罢,崇祯将目光对向了倪元璐。 “倪爱卿,户部可有余钱给饷?” “陛下,户部空空如也,实在无钱给饷……” 倪元璐倒也光棍,直接回话说了实情。 崇祯默然,当然,他也清楚,户部没钱不是倪元璐贪污了——但凡还有钱贪,大明朝也不至于完蛋! 大明朝现在的贪官,想贪污都没地贪了——京城的府库都能跑马了,贪个屁啊? “皇上,不如改革币制吧?” 这时,倪元璐见崇祯实在是没了办法,他思考了一阵后提议。 “臣属下主政蒋臣有一建议,可以铸大钱,以缓财政!” “铸当二钱,当五钱,当十钱,如此,可得些许银钱……” “这倒是个办法!” 崇祯默默点头,表示认可。 “那就即刻施行吧!” “是!” 倪元璐连忙接旨,朝议总算是结束了。 就在这时,内官前来通报,说是太子朱慈烺还有王之心从天津归来。 一瞬间,朱由检的脸板了起来,他起身朝王承恩说。 “让他们进来,朕要问问他们这几日到天津,都干了些什么。” 对于朱慈烺往天津去。 群臣们这几日,都议论纷纷,虽说崇祯给了朱慈烺巡查京畿防备的差衔,但大伙都认为,朱慈烺到天津,是为了南迁做准备,所以,朝野间已经有了些流言,崇祯眼下叫朱慈烺进来,就是为了训斥一番朱慈烺。 不多时。 朱慈烺大步带着王之心进了皇极殿。 “父皇,儿臣给您行礼了!” “起来!” 崇祯呵斥一声,然后问。 “朕让你巡查京畿防备,你怎么跑到天津去了?” “儿臣听说天津有大兵可用,便从天津走了一趟!” “天津有大兵可用?” 崇祯眼睛刹那间一亮,朱慈烺担心朱由检把曹兴忠这个忠良给调到别的地方当炮灰,连忙提醒。 “唉,只是传闻耳,实际上兵马朽烂,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说罢,朱慈烺压低声音,走到崇祯身旁。 “不过,虽然天津无大兵可用,但天津水师倒可堪用,船只也都不错,足可以护父皇去登莱……” “等等!” 朱由检回过神了。 “南迁不应该去南京,怎么去登莱了?” “登莱近啊,水师可以多跑几趟,多带点人南渡,而且登莱好守,当初吴桥兵变后,孔有德等贼大乱山东,莱州可是坚守了半年之久,山东地形三面环海,登莱地形易守,可以先迁至登莱,于山东抗顺,或是抗清,然后再行南渡,总比一口气丢了北地强的多吧?” “这倒是!” 崇祯略一琢磨,觉得有理,他这人很好忽悠,此时是信了朱慈烺的鬼话。 是继续问。 “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事?” “那就没了!” 朱慈烺摇了摇头,心里却是琢磨,都正月二十八了,离李自成过来只有一个多月的功夫了,得抓紧时间逃了。 “儿臣还沿途考察了一下地形,就这么的多了!” 朱慈烺说罢后,崇祯微微颔首,他朝朱慈烺身后的王之心看了过去,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眼神后,崇祯这才放下心来。 王之心乃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 是不会欺瞒自己的。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在为南迁做准备,没有趁机瞎折腾。 想到这里,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朝朱慈烺说。 “李建泰去山西了,能稳住山西的局面吗?” “不太行,没有强兵劲旅,哪怕是把孙武再世派到山西也没用,而且,儿臣估计,李建泰到不了山西,太原就得丢了……” 朱慈烺无奈的说。 “胡言乱语,太原坚城一座,哪那么容易丢?” 崇祯有些不快的说,一点也不信朱慈烺的判断。 当然,他也并未太过于责怪。 “山西直隶的形势虽然崩坏,但再坚持段时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朕这几日彻夜思索,这个南迁一事,确实应提前预备,不过,切记要保密,保密,千万不能让外朝知道了,你可不能再跑天津溜达了……” “儿臣不会再去天津了!” 朱慈烺直言不讳说,天津去过一趟就够了,再去已经没必要了。 “儿臣这几日,就专心巡查京畿兵备,以定朝臣之心,百姓之心!” “好好,这才对嘛!” 崇祯点了点头,心里却仍寄希望于山西那边稳住局面,这样就不用南迁了。 第12章 东宫讲师 山西的局面肯定稳不住了。 所以,朱慈烺还得为跑路做准备! 在见过崇祯后,朱慈烺就回了端本宫,开始琢磨着接下来的部署。 离李自成来还有一个半月呢,这么长时间还做点什么事,实在说不过去。 正琢磨着呢,外面的太监刘大用前来通报。 “太子爷,东宫的讲宫毕成才他们几个到了……” 一听这话。 朱慈烺的眉头微锁。 毕成才是翰林院的翰林,也兼着东宫讲宫的差使,是一个恪守臣职的好老师啊,经常督促朱慈烺做功课。 此时过来,怕是要给朱慈烺上课吧? “快去请几位讲官进来!” 略加犹豫后,朱慈烺朝刘大用说。 后者连忙过去宣几个讲官进来,不多时,负责教授太子朱慈烺功课的詹士府诸官,毕成才,谷翰源,李新源,陈睿智他们几个,就在刘大用的引领下进来了。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几位老师不必多礼!”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刚刚他一琢磨,感觉这几位老师都是不错的人才——这几个老师可都是东宫讲官,是他的班底,一旦朱慈烺登基,那还不是飞黄腾达? 所以,朱慈烺觉得,这些人正是自己可以倚重的人才。 此时,扫了一眼毕成才几人,这几位讲师年龄都不大。 也就是三十出头,不到四十的大好年龄,正好为大明朝发光发热。 只听朱慈烺朝太监吩咐。 “给几位讲官赐座,奉好茶!” “殿下,您这几日的功课……” 毕成才并没有坐下,而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手里拿着本资治通鉴,看着朱慈烺提醒。 生怕朱慈烺荒废了功课,将来成了一个昏君把大明朝给折腾没了。 “毕老师,这个功课不急于一时,现在的事情是流寇将至,父皇命本宫提点巡查京城兵马,督查京城防备,这才是要紧的事情!” 朱慈烺解释。 说罢,不等毕成才这几个翰林反驳,他就率先发问。 “几位先生平日可有什么差遣?” “倒无甚事……” 毕成才只好老实回话。 他们几个虽然是翰林院供职,但由于兼着东宫的差事,天大地大,太子的教育最大,翰林院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别的差遣。 “好好,这就好!” 朱慈烺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说。 “本宫身边正好缺些人手,几位老师就过来帮忙吧!” “啊?” 毕成才一愣——废话,他们是过来督促朱慈烺功课的,怎么就被朱慈烺给抓了壮丁了? “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这有甚不妥?本宫可是有尚方宝剑,有父皇颁布的圣旨,做什么事,都是父皇授意的!” 朱慈烺拍了拍腰间挎着的尚方宝剑的鲨鱼皮剑鞘说。 当然,这些讲官可不比王之心,光威逼还不成,还得利诱! 只听朱慈烺一副凝重表情说。 “几位讲官,可都是本宫最信重的人,如今大明朝危如累卵,领兵的武将,又多奸佞小人,多飞扬跋扈,本宫如果兼着巡查京畿防备的差事,没有几个可以信重的人,是万万不可的,而如今,除了几位讲师外,本宫又能信谁?” 说着,朱慈烺站起身来,朝毕成才几人,深深一礼。 “几位先生,千万不要弃本宫于不顾啊!” “殿下,您这是哪里的话?” 毕成才几个人慌忙起身,朱慈烺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这几个又都不是笨人,当然知道,朱慈烺这是信得过他们,要把他们当成预备班底来用,将来朱慈烺登基,他们至少封疆部阁的前途! 荣华富贵,大的有啊! 只见到几人满面红光,异口同声地朝朱慈烺表态。 “殿下放心,臣等绝对不会辜负殿下所期,殿下有何差遣,且吩咐下去,吾等照办就是!” “这不勉强吧?” 朱慈烺一副为老师着想模样问。 而毕成才却是一副慷慨模样。 “为殿下效力,一点也不勉强!” “好,好,好的很啊!”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头,随即,便朝毕成才他们吩咐说。 “既然这样,本宫就吩咐点差事给几位了!” “殿下,都有什么差事啊?” 胖乎乎的谷瀚源率先发问。 而朱慈烺则笑呵呵地朝几人道。 “几位先生今日先暂且休息,明日一早,来端本宫见本宫,到时候一块出皇城办事!” “臣等遵命!” 毕成才,谷瀚源,李新源,陈睿智四人得令后,纷纷拱手。 而朱慈烺则亲自,将他们送出了端本宫后。 这才回宫,开始拿起纸笔来,计划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 朱慈烺拿着毛笔,琢磨了许久后,写下了一行字。 防止百官外逃,防止京内存银外流! 据朱慈烺所知,北京城内,李自成上一世至少拷饷了七千万两银子。 这还是现银呢。 这些银子,朱慈烺早就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了,可不能让那些个贪官污吏卷着钱跑路! 所以,他要牢牢地掌握着北京城各门的控制权。 防止这些银子外流! 当然,这件事太难做到,所以要暂且搁置。 朱慈烺开始计划在纸上,列下了第二个目标。 尽可以的,借巡查京畿防备之名,搜罗一定的武器装备。 大明朝多少年的积累在这放着呢,京城的府库里面,总有一些拾掇拾掇,还可堪用的武器在。 这些东西,在乱世当中可是难得的财富,朱慈烺可不会轻易抛弃。 所以,这将是朱慈烺接下来工作的重中之重。 前两个目标列好了。 第三个目标,朱慈烺也早就想好了,那就是,尽可能地在北京城内,掌握一支武装力量。 虽说苏观生已经出海去日本国募武士了,但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 所以,朱慈烺觉得,他得两手准备。 不能够到时候抓瞎。 他得在北京城内,搞出来一支自己的武装来! 除了这些东西外,朱慈烺便开始琢磨起来,具体的南迁计划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南迁嘛。 在朱慈烺看来,有两种南迁方式,一种就是,李自成围城之后,在几十个忠勇之士的护卫下,拉着崇祯,从北京城里麻溜开溜,到天津去。 这根本不需要什么计划,只要机灵点,赶在李自成杀过来之前逃命就可以做到。 但这种南迁是朱慈烺所不能够接受的。 所以,他所计划的南迁,就比较艰难了。 首先。 需要防止百官们捣乱,所以,要把一切南迁事务在暗中搞定。 其次,要事先统计好谁走谁留的名单,这个工程量就比较大了,因为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可不太好分辨,朱慈烺的记忆力知识量没那么牛逼,可不知道哪个是忠臣,哪个是奸臣,所以,都需要他自个考察,把北京城里能用实干之臣,忠臣良将给带走。 把奸佞都留给李自成多尔衮! 而且,这么大规模的南迁,其中的统筹安排也得做好,车马粮食船只还有沿途的安全,都得提前预备妥当,假设各种预案出来,否则那就不是南迁,而是逃难了! 第13章 折节下交 正月二十九这天清晨。 朱慈烺一睁眼,就忍不住长叹口气。 “又过去了一天啊!” 是啊,过了今天就到二月了。 也就是说,距离李自成兵临城下,又近了好几天的时间。 一想到这,朱慈烺就立马来了精神,直接跳下了床,也不用大妈宫女伺候,便自顾自的穿好了衣裳,简单洗漱了,朱慈烺便招呼来了自己的伴读太监刘富贵孙成栋。 “刘富贵,交给你一个差事,带俩太监内阁候着,但凡有什么关于流寇,东虏的奏报,一律给抄录送过来一份!” 好嘛。 朱慈烺要时刻盯着最新消息。 因为历史记载并不能够全信,再加上,他对历史也没那么的精通,所以,盯着最新的塘报,随时应变是非常有必要的! “奴婢领旨!” 刘富贵连忙接了令。 而朱慈烺则是朝旁边的孙成栋问。 “孙成栋,从端本宫里面提出来五千两银子!” “奴婢遵旨!” 刘富贵去内阁候着听消息去了,孙成栋则迅速地带人,从一旁的殿内抬出来了几口大箱子。 “取出来一千两银子,剩下的全部装上车!” 银子取出来后,朱慈烺披着一件红袍子,走到端本宫的院子里头,朝孙成栋吩咐一声,然后,又吩咐一个小太监去集结侍卫,没过多大一会功夫,侍卫们都集结完毕。 朱慈烺身边的侍卫有三十多个,长得都是五大三粗,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但这些人都是场面货,根本就不能打。 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 这玩意只存在于小说与想象当中。 据朱慈烺所知,除了勇士营出身的侍卫千户官王斗,在辽东杀过鞑子外,剩下的所有侍卫,全都是样子货。 但即便是样子货,朱慈烺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们了。 “这几天,还有接下来的日子,跟本宫出城巡查京畿防备,少不得你们这些忠勇之士在身旁照顾啊,本宫向来就懂一个道理,有功必赏!” 说着,朱慈烺便挨个点名,每点一个名字,便从箱子里头取出来两锭十两银子,亲手塞到那侍卫手上,给银子的时候,还跟侍卫拉几句家常,这可把侍卫们给高兴坏了。 原本因为大早上被太监们给叫过来受冻,而产生的不耐烦,在随着朱慈烺给来的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入手,和那忠勇之士,大内高手之类不要钱的高帽子被朱慈烺戴到头上后,直接就烟消云散了。 一个个再也没有了被叫来时精神萎靡的模样,都挺胸叠肚的,顶着大早上的寒风,站在端本宫内的青石路上,好似是真的忠勇之士,大内高手一般。 而给侍卫们发完了银子后,朱慈烺却是大手一挥,朝众说。 “天太冷了,先吃饭吧,本宫已经让人备下了胡辣汤还有包子油条,还有些六必居的酱菜就着,大伙吃好喝好!” “谢太子爷赏!” 王斗连忙带着一大群侍卫喊了一声,一群人立马涌到了一旁的偏殿里面, 紫禁城太大,所以,全指望着尚膳监供应吃食实际也不妥,而且尚膳监送来的吃的,味道有时也不敢恭维。 所以,宫里各宫有能力的都开了小灶,朱慈烺这就是如此,而朱慈烺昨晚上就吩咐小灶的厨子备好了饭食,所以,一大群人涌进去时,成筐的油条,包子,以及好几大桶的热气腾腾的胡辣汤也都摆在那了。 侍卫们纷纷拿着饭碗过去盛着吃。 就在这时,大伙却突然间注意到,朱慈烺也拿了个饭碗跟了过去,在一众侍卫们的注视下,盛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胡辣汤,又用筷子插了五六个包子,便跟侍卫们蹲在台阶底下,一块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与侍卫们在一块说笑。 这可把侍卫们给感动坏了啊——这太子也太厚待他们了吧? 赏银子给钱痛快不说,还不嫌他们地位低下,跟他们吃一样的,喝一样的,这哪像个太子啊? 就是宫里面但凡掌点小权的太监们,也做不到这一地步啊! 而朱慈烺正跟侍卫们搁一块吃喝的时候。 外头东宫的四个讲官也已经过来了。 他们一过来,就见孙成栋这个伴读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在往一辆马车上装箱子。 “成栋,殿下在哪呢?” 孙成栋是伴读太监,几个讲官教授朱慈烺时,顺便也教教他,也算半个老师吧,所以,李新源是直接唤起了孙成栋的名讳。 “几位先生,太子爷正搁偏殿里头陪侍卫们吃饭呢,您几位直接进去就是了!” “是吗?” 毕成才有些诧异,太子爷跟几个侍卫们吃饭? 这怎么可能? 不过,随着他步入到端本宫,当看到就在端本宫殿外的台阶附近,端着个粗瓷大碗,与侍卫们一块吃喝说笑的朱慈烺后。 一时间,几个讲官都愣住了。 他们当然明白朱慈烺这是在干什么了——这是在折节下交,邀买人心! 几个讲官相视一眼,谷瀚源率先开口低声感慨。 “殿下其志不小,能屈能伸,将来大明朝,可就指望太子喽!” “是啊!” 李清源点了点头——能折节下交,做到朱慈烺这一地步的,哪一个不是人物? 要知道,朱慈烺可是太子,生于深宫,打小便是锦衣玉食。 天生贵子,皇家贵胄。 不是当年要饭出身的太祖爷。 陈睿智毕成才也都感觉遇到英主了,他二人说。 “我大明朝能遇上太子这样的储君,中兴有望,诸君,咱们可要好好辅佐太子,将来凌烟阁上,少不得青史留名,位列名臣传……” 四个讲官现在都觉得朱慈烺是英主,打算效忠了,所以干劲十足,在几句话后,便齐齐地联翩进了端本宫内,朝朱慈烺深深一礼。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几位先生,何须多礼,都是自己人,以后见了本宫可不用这么麻烦!” 朱慈烺笑呵呵说,然后问。 “几位先生可曾吃过?” “倒是未曾!” 毕成才说,实际上他们四个都吃过了——话说,谁上班之前不吃饱肚子? 但现在嘛,既然朱慈烺问,那就是要让他们一块吃饭,所以,他们即便吃过,也是要多多少少,再吃上点的! “若是没吃饭,那便在本宫这吃点吧?”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几位讲师颔首,各自盛了一小碗胡辣汤,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第14章 摸金校尉 简单的早饭过后,见周围吃得差不多了,朱慈烺便起身,开始下起了命令,叫了四位讲官入了一旁的屋里,屏退了太监后。 “陈先生,谷先生!” “本宫给你们两个一个差事,务必要办好!” “殿下吩咐就是,臣竭力去做!” 陈睿智谷瀚源随即表态。 “你们两个,一个人去吏部,统计一下在京官员数量,顺便,再统计一下这些官员的家眷数量,一个人,则去统计在京的勋贵数量和他们家眷数量,统计好后,把名单列出来!” “殿下,要这个干嘛?” 几个讲官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看向朱慈烺问。 “不瞒几位先生,朝廷行将南迁,父皇命我巡查京畿防备,实为预备南迁!” “父皇是什么脾气,不肯背南迁的骂名,为臣要忠,为子要孝,本宫是孝子,就只好替父皇背这个千古骂名了!” 朱慈烺没有隐瞒,说了实话,几个讲官除非是不想要前途,否则绝对不会泄密! 而从现在来看,李自成还在山西,大明朝离彻底完蛋还早着呢,所以,没人会不要这个前途!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狐疑的讲官们,瞬间就信了。 崇祯什么脾气他们还不了解? 看来这太子是真的接了南迁的差事! 几个已经决定跟朱慈烺走到黑的讲官心里不由得为朱慈烺委屈了起来——多好的孝顺孩子啊。 可惜摊上了这样的爹。 自个不愿意背骂名。 竟然让儿子背?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爹啊? 坑死了那么多军兵,把孙传庭,卢象升,这样的英雄好汉都给坑死的昏君,竟然还要坑自己干干净净好似一张白纸似的老实儿子朱慈烺! 这可真是昏君啊! 大明朝差点就亡在了他的身上,要不是太子有担当,肯站出来背这么个大黑锅,大明朝这个天下就得亡在你个昏君的手上! 心里为朱慈烺委屈了好一阵后,几个讲官在为大孝子朱慈烺不值的同时,也纷纷拍着胸脯,表着态度。 “殿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办就是!” “此事干系重大,切记要保密!” 朱慈烺嘱咐。 “臣晓得!” 陈睿智,谷瀚源连忙说,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二人得了差遣后,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李新源还有毕成才说。 “李先生,毕先生,你们二位,就先跟在本宫身边!” 吩咐完事情后,朱慈烺便带人直奔着御马监去了。 去的同时,朱慈烺又差人去请英国公张世泽,成国公朱纯臣,还有东厂提督大太监王之心一块,到御马监见他。 御马监里! 此时的御马监太监庞天寿已经奉诏命到南京去办差事了,历史正因此,躲过了一劫,一直苟到了永历那会。 此时,朱慈烺正在御马监的一个名叫孙老实的管事太监一块,视察着御马监下属的兵马。 前些天朱慈烺已经来过一趟御马监了。 从里面挑了好几十号勇士,其中有十几个已经坐船随李有福苏观生一块去日本国了。 剩下的回来后,又被送回了御马监。 眼下,朱慈烺再来御马监,就是为了将御马监上下的所有兵马,全部纳入自己麾下。 此时,御马监上下的兵马,就全部集中在朱慈烺面前。 这些御马监的兵,只有三百来人。 百十号人看起来还算精壮外,剩下的全都不怎么样,绝大多数都是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那种老年兵。 看样子像是替大明朝效忠了多年了,侥幸没死在战场上,所以被打发回来养老的。 除了这些老年兵外,还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兵。 不过,现如今这些老年兵还有残疾兵是没办法在御马监安然养老喽——这些兵虽然年龄大点,虽然有些残疾,但至少还上过战场,杀过流寇杀过鞑子。 一个个看起来也蛮凶的,带着杀气! 至于有些残疾的,那也没事,再不济充个军官,管个人也成啊! 所以,他们还要继续的发光发热,为大明朝,为朱慈烺做事。 只听朱慈烺朝一旁的管事太监孙老实,还有过来的朱纯臣,张世泽,王之心等人说。 “兵虽少了占,但自古以来,用兵都是贵精,不贵多,把名册拿过来,本宫要挨个放赏,放完了赏,还要把这支兵给调走……” “太子爷,您把御马监的兵调走,这恐怕不太行吧?” 孙老实是个老实人,只会照章办事,眼下有些踌躇,可朱慈烺却已经把腰上挎着的尚方宝剑给攥住了! “本宫负责巡查京畿防备,却发现昌平皇陵那边,防备空虚,本宫听说,流寇不叫百姓纳赋税,可你们也得想想,百姓们都不纳赋税了,流寇又上哪得钱粮养兵啊?李自成吃什么,喝什么?哪来的钱粮?” “这……” 一旁的朱纯臣几人脸色微变,朱慈烺却是猛拍大腿,一副凝重表情。 “咱听说这个李自成,在军中效仿曹操,设摸金校尉一职,专司摸金倒斗,这要是让流寇到了昌平,昌平无兵可守,李自成把我大明朝的列祖列宗的斗给倒了,可该咋办?” 好嘛,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孙老实当场就被吓住了,而朱慈烺却是一脸郑重的说。 “所以,本宫要调御马监精兵,保卫祖宗陵寝!” 就连一旁的朱纯臣等人,也都感觉头皮发麻——这种谣言,哪怕是假的,但万一是真的呢? 想到这,朱纯臣与张世泽不由担心起来了自己家祖宗的坟地,他们俩是国公啊,祖上的墓修的是又大又豪华,陪葬品也不少,万一被倒了斗可就对不起祖宗了啊。 而一旁跟过来的东宫讲师李新源与毕成才,也是将信将疑。 吼住了这么一群人,朱慈烺得以成功的,以保卫昌平皇陵为名,调走了这御马监的三百兵丁。 在调走之前,他又一人放了十两银子的赏来邀买人心。 就这么的,朱慈烺带出来的四千两银子,眼瞅着就剩下不到一千两了,不过虽然钱花了,但朱慈烺心情不错。 带着一大群拿了钱,正处于拿钱办事状态,忠心耿耿的御马监兵丁,还有侍卫,朱慈烺才出了皇城,走到了阜城门,朱慈烺却突然改了主意,要上城墙上视察,刚刚登上城墙,然后朝远处昌平方向眺望了几眼,朱慈烺扫了眼身后朱纯臣后,随即,张口说。 “成国公!” “臣在!” 朱纯臣正琢磨朱慈烺为啥不去昌平了,要上阜成门了呢,见朱慈烺发问,他连忙的回话。 而朱慈烺也不含糊,他张口问道。 “京营现在兵马奇缺,你身为京营总戎,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募兵保卫京师?” “臣,臣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募兵需要钱,朝廷却没有拨下来银子!” “成公国啊,大明江山危在旦夕,流寇眼瞅着要打过来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世受国恩,不得拿出来点银子?来保卫大明朝?” “朝廷不会让你白出钱的,本宫借还不成?” 说着,朱慈烺拿出来怀里一张已经写好了的借条。 “这是借条,本宫借你二十万两银子!” “臣,臣没钱!” 朱纯臣还想狡辩,可朱慈烺哪搭理他? 他朝一旁的王之心看了眼。 “王公公,本官让你找到的罪证,你可找到了?” 第15章 勾结流寇的罪证! “太子爷,您说的是?” 王之心压根就不明白朱慈烺说的是什么罪证,他心里正在可怜朱纯臣呢。 好端端的国公爷。 竟然又被太子爷给坑了,太子爷借咱家的十万两都已经够多了,再借你二十万两? 这还能还得起吗? 皇上的内帑才有多少钱了? 这太子爷怕是要当老赖吧? 此时,听到朱慈烺的问话,王之心初时还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而接下来,朱慈烺却是冷冷的扫了一眼他这个大特务头子。 “哼,关于朱纯臣借去年瘟疫之名,掩盖京营空额的罪证,还有他勾结流寇,打算开城迎李自成的往来书信!” “冤枉啊,冤枉啊!” 朱纯臣直接大呼起来冤枉。 他平京营空额是真,但他什么勾结过李自成? 他就是想勾结,也没有门路啊! 要是他早早地就勾结上了李自成,历史上哪至于被李自成砍了脑壳? 不过,王之心何许人也? 此人可是东厂大特务头子,那还不明白朱慈烺要做的是什么? 太子这分明就是要威胁朱纯臣给钱啊。 想到这,损失了十万两银子的王之心,也不含糊,他心说,自己损失惨重,你成国公也休想好受,是板着面孔禀报。 “奴婢当然早已经调查清楚,就连跟流寇来往的书信,都已经被东厂的密探给找到了,眼下就在东厂,奴婢一会就差人去取……” 罪证是肯定能取过来的! 因为东厂最擅长的就是诬陷忠良了,造个假证算个屁事? “朱纯臣,你还有什么话说?” 得到了王之心肯定的回答后,朱慈烺撇了眼朱纯臣这个大奸臣,然后质问道,后者此时哪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朱慈烺这是勾结了王之心这个收银子不办事的阉宦,在诬陷迫害这个大忠臣啊! 好在,朱纯臣也是能屈能伸的主,他也不喊冤枉了,是朝朱慈烺说。 “殿下,臣,臣愿意借钱,哦不,臣捐给太子二十万两银子!” “成国公公忠体国,实乃是朝廷栋梁也!” 朱慈烺顿时大笑几声,刚刚板着面孔,已经快要把尚方宝剑给拔出来的他,好似川剧变脸一般,又变得人畜无害。 “成国公,那就带着人马,到贵府取钱吧?” 夜长梦多,朱慈烺现在就要带着几百号人马,去朱纯臣府上取银子! 见此,朱纯臣也只好,哭丧着脸,跟着朱慈烺一块去搬银子了。 而朱慈烺却是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着朱纯臣说。 “成国公,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是国公,只要我大明朝在,少不了你的富贵的,可要是我大明朝不再了,万贯家财又能如何?” 好吧,朱慈烺是不会杀朱纯臣的,勋贵跟文官不同,这是功臣的最高等级,说白了就是马骨,朱慈烺又不是另立新朝,他若是动手大杀勋贵,那以后哪个武将还敢真为他卖命? 所以,逼着朱纯臣这票勋贵,把银子拿出来,那就算不错的了。 朱纯臣哪敢说半个不字?朱慈烺把他给诓到了阜成门,又拉上了王之心诬陷他,他现在只有老实掏钱的份啊。 当然,肉痛归肉痛,但朱纯臣的命,至少保住了…… “成国公这么有钱啊?” 看着老朱家那府库里面,简直要数不清的银子,朱慈烺忍不住感慨一声。 “殿下,臣这些钱可不是贪来的啊!” 朱纯臣一副委屈模样说。 “这可都是臣祖上,列祖列宗,勤俭持家积攒下来的,殿下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忽悠得了本太子? 朱慈烺心底冷笑,朱纯臣虽然贵为成国公,把成国公一系两百来年所有的正途收入全加一块,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啊! 不过,理虽如此,但看破不说破。 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成国公,这点本宫当然清楚了,本宫也不要多,二十万两就够了!” 说着,朱慈烺便亲自指挥着刚刚拿了钱的兵丁们,用大杆秤在成国公府过银子。 足足点了二十万两银子后,这才作罢。 “成国公捐银二十万两,实乃是朝廷忠良也,将来戡乱救国,重整河山后,少不得要补偿成国公的!” “是是是!” 朱纯臣微微点头,心里却是琢磨。 别补偿了,殿下您不砍咱这样的忠良的脑袋,已经算是谢天谢地喽…… 朱纯臣正胡思乱想着呢,跟着朱慈烺一块过来的两个东宫讲官却已经被朱慈烺的手段给震憾住了——轻轻松松地逼着朱纯臣这么勋贵,交出来了二十万两银子。 这要是崇祯有这能耐,大明朝哪至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这时,朱慈烺却是朝朱纯臣说。 “成国公,这银子嘛,还是用在大明朝身上,不是本宫私吞了,眼下本宫交给你个差事!” “臣接旨就是了!” 朱纯臣拱手听命。 他现在老实得很,因为他已经稀里糊涂被朱慈烺忽悠上了贼船! 想到这,朱纯臣就后悔的很——早知道这样,他就整天呆在国公府闭门谢客装病了,那么的样,既不会出血,也不至于被抓到把柄,被太子爷给牵着鼻子走啊。 “现在京营中空缺极多,本宫要新募精兵,以备流寇,你马上带着人手,去京中各处募兵!” 朱纯臣好歹是京营总戎,是崇祯最信任的勋贵,能够贪污腐败,还能把崇祯给忽悠的团团转且不掉脑袋,足可见其还是有些能力的。 所以,朱慈烺要让他去募兵。 “臣遵旨,太子爷要募多少兵啊?” 朱纯臣长出口气,募兵不是难事,京城虽然去年鼠疫损失了不少人口,但由于京畿四周不少难民涌入城中,所以人口并没有下降太多,想招些苦力当兵,还是很容易的! “能拉来多少,拉来多少!”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那臣这就去办!” 朱纯臣接了命令后,当即便快步走开。 他感觉跟朱慈烺呆在一块太危险了,万一朱慈烺拨带着一群御马监老兵,拿尚方宝剑把他脑袋给砍了,他也没地说理去。 朱纯臣被送走,一旁的王之心连忙凑上前来,朝朱慈烺问。 “殿下,这件事要不要禀报皇上?” “暂时不要!” 朱慈烺摇了摇头。 “现在嘛,传咱的命令,去京营校场!” “另外,让襄城伯李国桢召集京营人马,在校场候着,本宫要见他!” 第16章 整编京营 襄城伯李国桢倒算个忠良,今年才二十六的他,生得颇为魁梧,而且跟白脸的朱纯臣不同,他长着一张黑脸膛,看起来凶巴巴的,历史上,在李自成兵临城下之前,崇祯这个昏君派他带了几千京营里面挑出来的壮士,去跟来势汹汹的李自成在城外打野战。 结果,刚一撞上刘宗敏的老营骑兵,京营兵就一股脑行法兰西国军礼投降倒戈了,连带着李国桢这个忠良也成了俘虏。 不得不说,崇祯真的是个大昏君啊。 敢让李国桢这么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忠良带兵去跟从中原尸山血海里面挣扎出来的李自成打,而且,还特喵的只派三千京营兵出城打。 这简直就是派人去送死啊! 此时,在接到朱慈烺的命令,在京营校场内集结了所有兵马后,李国桢站在朱慈烺的面前,态度十分恭谨地问。 “殿下,您是要巡查京营的兵马是吧?”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便朝远处已经被集结起来的京营兵马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朱慈烺就感觉头疼,这里面跟御马监的兵一样,有很多老弱兵。 他朝身后的王斗下令。 “王斗!” “在!” “把手底下的弟兄全撒下去,汰弱留强,太老的,身体不好的,一律挑出来!” 朱慈烺说。 于是乎。 朱慈烺手底下随他奔波了快一个上午的侍卫还有勇士营士兵,都上去挑人了。 这些个御马监的老年兵,还有残疾兵,身体或许有点问题,但眼光却是颇为的毒辣。 所以,没多大功夫,摆在朱慈烺面前的校场上面,原本有快两万人的队伍里面,便只剩下了七八千人,被挑出来的那些个老头,或者身体素质不中用的,则被驱逐到了另外一边,正在那站着。 “太子爷,您不会是要把这京营的一多半人,都裁撤了吧?” 这时,襄城伯李国桢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大明朝真的是在裁员这方面裁出来阴影了啊,自打裁员裁出来了个李自成后,大明朝上上下下对于裁员一事,都是相当慎重的,襄城伯李国桢生怕朱慈烺一个不乐意,就把这一万多人给裁了! “谁说本宫要把他们裁撤了?” 朱慈烺摇了摇头——他挑出来精壮,是要把精壮全部整编在一块。 至于这些挑出来的? 嗯,那也不能浪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再不济,留下当当炮灰,站在城墙上充充门面还是可以的! “本宫是要整编京营,将所有的精兵聚在一块,攥成拳头,这才能够打仗!” “襄城伯,现在你去找几十个书吏过来,本宫要给他们登记造册!” 说罢,朱慈烺又看了看眼瞅着到天空正中的惨淡冬日,朝一旁的李新源喊了声。 “李先生,你拿上五百两银子,再从那边数一百个兵,去街上给弟兄们置办伙食,要够所有弟兄们吃个饱,还要吃好!” “臣遵旨!” 虽说接的第一个差事是给大头兵们置办伙食,但李新源没有半点怨言,当场从朱慈烺的贴身太监刘大用那,取了五百两银子,挑了一百个京营老弱,便去街上给士兵们买饭了。 几十个书吏,再配合上朱慈烺带过来的东宫太监,还有王之心身边的缇骑,没多大一会的功夫,就按照朱慈烺的吩咐,把所有人给登记妥当,上了花名册。 登记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记了个姓名年龄籍贯以及家中有几口人,现在何处! 在统计完这些名单后,露天坐在一张八仙桌子旁的朱慈烺,将汇兑到面前的册子,全部收了起来,然后,招过来自己的讲官毕成才,附耳说道。 “毕先生,这些册子,您亲自带好,马上回去,开始挑!” “挑,挑什么?” 毕成才微微一愣,朱慈烺解释。 “把里面有家室,或者家室在京城的,全部挑出来,只留那些个孤身一人的好汉……” 好嘛。 京营这么多人,挑出来的这七八千人,朱慈烺不可能全部带走,也带不走——有家有室的本地士兵,带走他们的话,不带走他们家人,这些士兵,肯定得哗变,可连他们家人一块带走,那么南迁的规模就又太大了。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朱慈烺必须要把这些人剔除出去。 专心拉拢那些个,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士兵。 这些人才会愿意跟他到江南去! 毕成才也不含糊,他连忙接了令,他抱着那厚厚的名册,回去统计。 他才离开,李新源已经带着一百兵丁,提着一大筐接着一大筐的烧饼馒头,带着许多在街头兜售吃食的小贩,还有很多京中饭馆的厨子,带着各类食材过来,这些人都被包了场,到这时候,朱慈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李新源说。 “先生干得不错!” “银子够花吧?” “够,还没花完呢,殿下,剩下了一百多两……” 李新源说,随即就要将剩下的银子交上来,真是个不拿回扣的清官啊! 而朱慈烺则吩咐他与自己的御用管账太监刘大用交割,一边朝面前那挑出来的七八千乱哄哄的,在侍卫王斗带领下的御马监精兵看守下的京营丁壮们下令。 “王斗,让这些京营的好汉们列好队,准备吃饭!” “还不快谢谢太子爷赏?” 一听这话,带着家丁候在旁边的襄城伯李国桢连忙嚷嚷了起来。 明代的京营兵不出城野战,在北京城呆着的时候,大抵是不管饭的——也可能之前管,但在这时候已经不管了,反正崇祯年间,遇到大战时,上城墙守城的京营士兵都是回家吃饭的,或者自己上街买点东西吃。 哦对了,士兵们受了伤也不会有医官治,都是自己回家,找大夫医伤,从这点看,也甭想指望这些兵们卖命——待遇忒差啊,谁特么玩命啊? 眼下这些京营兵听到朱慈烺要赏他们吃饭后,纷纷跟着李国桢喊了起来。 “谢太子爷赏!” 所有人就这么地涌上了前,乱哄哄的也不排队,争着吃了起来,有些个吃的同时,还不忘记连吃带拿,往怀里塞上了些吃食,打算带回家,给妻儿家人吃。 他们平时可吃不了这么好啊! 他们吃着的时候,那些个被朱慈烺挑剩下的一万多老弱,也在朱慈烺的命令下,欢呼着涌了过来吃喝,一时间,京营的校场内,飘散着各种食物的香味,乱哄哄的,大伙吃得都十分开心。 这时候,朱慈烺也不含糊,他亲自领着几个侍卫,捧着一大碗杂烩菜,用筷子串了两个大馒头,边吃连走在那正大快朵颐的京营兵们中间嘘寒问暖的,端的是亲民的很啊,一路上是听了不少的恭维话。 而且,吃饭的同时,朱慈烺也宣布,要给弟兄们放赏。 而且这赏还不小,挑出来的丁壮一个一两银子,那些个老弱,一人五钱银子,下午就放赏! 得了这消息后。 原本打算下午就开小差的京营兵们。 也不打算走了,一个个就等着晚上放赏。 第17章 花钱不能抠! 就这么的,一顿饭过后。 太子爷朱慈烺的好名声,是传遍了整个京营,没人不念他好的——太子爷实在是太好了啊,头一天到京营巡查,就给弟兄们赏吃的。 吃的大伙肚皮溜圆,满嘴油花不说,还不嫌弃弟兄们脏,不嫌弃弟兄们臭,跟弟兄们一块吃喝,还嘘寒问暖的,不少人都跟朱慈烺亲自说过话了,对朱慈烺的印象是极好。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朱慈烺一口气给就每一个大头兵,放赏一两银子的因素。 嗯,相比于崇祯皇帝这个抠货——崇祯皇帝是真的抠啊! 崇祯十六年鞑子叩关后,朱由检只拿出来了几万两银子来赏赐守城军兵,这点钱又被各级军官,监军太监分润了不少,剩下的绝大多数还拿来募集丁壮守城,所有京营兵每人只落得赏钱二十文而已。 以至于,当时有士兵说,皇帝要性命,命我辈守城,只给赏钱二十文,只买几个烧饼……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朱由检给的钱不够啊! 这点钱别说是让人卖命守城了,不被人卖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所以,在朱慈烺一口气放出来丁壮一两,老弱每人半两的赏格后,在场的所有兵,都觉得朱慈烺比崇祯更适合当皇上! 而当朱慈烺在京营内的好名声传起来的时候,身残志坚的大特务头子王之心却觉得太子爷有些阔气的过头了啊! 他压低声音,朝面前正收着京营军心的朱慈烺说。 “太子爷,您今天发钱发得也太多了,这京营上下,少说也得一万多两银子撒下去,再算上御马监那边的,您今天已经花了两三万两银子了啊,这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您要是这么折腾,这二十万两只够花半年的了……” “半年?那怎么能成!” 朱慈烺当即就跳了起来。 是啊,半年才花二十万两银子? 大明朝这么大个国,养这么多兵,要按这么个花法,大明朝肯定得亡了啊! 他板起面孔。 “看来本宫还得加大力度啊!” 朱慈烺正说着呢,这时,远处穿着大红袍子的朱纯臣,快跑着过来了。 “殿下,殿下,臣费了好大的力气,给您募过来了三千多个青壮,都是好汉子啊,臣约定好了,一天给八十个铜板,管一顿干饭就成了……” “什么?” 一听这话,朱慈烺的脸,脸当场都绿了啊——才给这么点? 这么抠,会把大明朝给抠没的! 要知道,一两银子可是划一千四五百文钱的,如果铜钱质量不行,那就值更多了。 而朱纯臣还以为朱慈烺觉得给多了呢——毕竟鞑子来的时候,上城墙的兵才给二十文钱掌钱呢,这群当雇工弄来的青壮给八十钱,貌似还真有些多啊! 想到这,朱纯臣赔笑。 “太子爷,实在不行,臣给他们说说,五十文也不是不行!” “屁的五十文,一个至少一钱银子!” 朱慈烺呵斥着朱纯臣这个奸臣道。 心说,大明朝亡到你们手里面真不亏啊,一个个简直从思想到行为,都带着剥削阶级的丑恶嘴脸,来对手底下的暴力机关都这么抠,这大明朝想不亡在你们这群昏君奸臣们的都不行啊! “一个人,一钱银子,少一文都不成!” “殿下,这也太多了吧,一天一钱,一个月就是三两,这天底下哪有这么高的钱啊?” 朱纯臣小心翼翼地说,这花的可都是他的钱啊,太子爷这么个花法,怕是没多久,就把银子花光了吧? 这接下来,会不会再找他诓钱? 一旁的王之心也觉得朱慈烺有些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太子爷,用不着这么多,用不着这么多,您对京城的行情不清楚,这没您这么给钱的……” 好嘛。 王之心是觉得朱慈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对于币值不太清楚,所以,才会胡乱报价,可朱慈烺却不由分说地呵斥。 “就这个价,本太子已经做主了!” 见此情形,王之心也无奈了,他一跺脚,朝那些个朱纯臣身后带过来的乌压压的青壮们说。 “太子爷说了,每人一天一钱银子,还不谢太子爷?” “啥?” 一群青壮们有些木讷。 不过那个太子,还有一钱银子却是被他们听了个真真的。 一时间,大伙乱七八糟的嚷嚷起来。 “谢太子爷的赏!” “哈哈,多谢太子爷!” “太子爷真阔绰,比皇上大方多了……” “太子爷痛快,小的以前给皇上守城,一天才给一百钱了……” “好好!”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朝一旁的刘大用吩咐。 “大用,去看看那边还剩下什么吃的没有,要是有,让他们过去吃些,实在没有了,也去买点……” “然后给他们发银子,打发他们走!” “太子爷,这来一趟就给一钱银子?” 刘大用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好挣钱了吧? 要这么好挣钱,他早知道当初就不割鸟了…… “你懂个屁!” 朱慈烺呵斥一声,他朝旁边的众人说。 “这叫千金买马骨,这些人都是本太子的马骨,告诉他们,明个接着来,不管来多少人,只要是年轻力壮的青壮,本宫就照样,一人给一钱银子!” “理虽是这个理,但不用给这么多吧?” 一旁朱纯臣听了,微微皱眉说。 朱慈烺撇了他一眼,心说。 幸亏现在李自成还在山西呢。 要是李自成已经来了京城,那别说是一天一钱银子了,就是一两银子,也不见得能拉来人头来。 给三千多个丁壮,兑现完承诺,然后,发了银子,并且亲手给好几百个年轻力壮的丁壮发了银子后,说清楚了政策,看着三千多此时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丁壮远离京营校场,朱慈烺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即,他将目光,又定格在了校场上,那吃喝好,正闲来无事,坐在各处,预备着领赏钱,然后回家的两万京营大兵。 “今天晚上,不准他们回家!” “啊?” 朱纯臣有些懵,一旁替朱慈烺召集人马的襄城伯李国桢更有些懵,跟着朱慈烺打了大半天酱油,什么也没干的英国公张世泽更是不解到了极点。 他们纷纷上前劝。 “太子爷,这京营兵留在营中,恐怕不成吧?” “是啊,平常他们都是住在家里的,要是不让他们回去睡觉,这营里也没那么铺盖给他们使唤,这大冷天的,怕是要冻死不少弟兄们!” 张世泽忧心忡忡说,王之心却是冷笑。 “那就让他们赶紧的去家里取!” “拿了那么多赏钱,让住在军营里面还不成了?” 还真是,拿了至少半两银子的赏钱,住在军营里面还算什么事? 而朱慈烺,却是继续道。 “那些挑出来的老弱,可登记好了名册?” “登记好了!” 张世泽连忙禀报一声,朱慈烺点了点头。 “那好,把名册收好,按名册发赏银,明天一早,早饭前点名,少了谁,就派人到他家里拿人,军法从事!!” “当然了,也不要忘记了告诉弟兄们一声,呆在营中,从明日起,所有丁壮每日一钱银子,其余人等,也有半钱银子!” “一概不会拖欠,按日发赏,三餐供给,也不会少了!” “太子爷,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这么花,您那点银子撑死花俩月……” 王之心在一旁苦着脸说,这每天一钱银子,还管三餐,也太奢侈了吧? 这年头寻常百姓家还是两餐制呢! 可朱慈烺摇了摇头。 “两个月?能花一个月就不错的了!” 旋即,他又发问。 “京里除了京营,御马监勇士营外,可还有什么兵马?” 第18章 功臣太监 “有啊,还有一支净军!” 王之心思考了阵后,不假思索说道。 “净军?” 朱慈烺微微皱眉,随即,便想起来了,自己宫里扫院子的老太监李老头,貌似就是净军里面出来的! “净军有多少员额!” “魏阉倒台之初,有两三万人呢!” 王之心感慨说道,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时至今日,剩下的恐怕不多,具体多少,奴婢也不太清楚……” “哦。” 朱慈烺点了点头,净军的由来比较特殊。 明代禁止自阉。 明代的太监,必须由内廷的组织下,有“牌照”的刀儿匠,进行阉割的才做数,“非法阉割”不仅不能入宫,反而是要获罪! 但是,明朝时京畿一带诸府县的百姓又太苦了——有北京城这么大个城在吸血,想不苦都难啊! 而京畿的百姓们又经常能够看到出入京师的宦官大珰们耍威风。 自然而然是生出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不少人,心一横把鸟一割,打算入宫搏一场富贵! 而这些自阉的“自宫白”太多了,所以,法不责众,所以,大明朝也不太管这些自阉的家伙了。 甚至,还法外开恩,从他们当中,招募些主动自宫的家伙进宫当太监。 魏忠贤就是如此。 但是,这个世界又是相当不公平的。 尤其是大明朝还是一个万恶的封建王朝。 有的人,即便是把鸟割了,但又苦于没有门路,跟打更的来福似的,没有钱贿赂,连进宫当太监的资格都没有! 要知道,太监可是个吃香的行当! 大明朝的百姓人口太多了啊。 这会都已经突破了两亿了,这么多人口,当然是内卷得很了。 这种卷也体现在当太监上面,自宫白太多了,不是哪一个都能够像魏忠贤那样进宫当太监。 绝大多数都是苦熬到死,也都当不上太监。 不过,在天启年间,这些个割了鸟儿的自宫白们,却迎来了一个春天。 他们当中的前辈,激励一个个好汉子割了鸟儿的榜样。 身残志坚,奋斗到国家高级领导人这一地位的九千九百岁魏忠贤,看他们这些当初一块割了鸟儿,却没办法换个铁饭碗的老伙计们可怜,再加上魏忠贤想搞一支自己的军队。 所以,大手一挥,把他们全部招到军队里面了。 于是乎,就有了当下的净军。 此时,在听到有这么一支,特殊的身残志坚者组成的军队后,朱慈烺当即就来了兴趣,他朝一旁的王之心说。 “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过去看看!” 说罢,朱慈烺便急匆匆地带着人马,直奔那个南海子去了。 南海子! 净军的军营里面,随着朱慈烺的一声令下,这里的三千多个太监兵,是匆匆的过来集结,不过,当看到这些太监兵后,朱慈烺却是忍不住皱眉起来。 原因是这些太监兵看起来都太老了。 一个个头发花白。 至于胡子? 嗯,太监哪来的胡子啊? 太监要是有胡子,那肯定是没阉干净,得再阉一遍啊! 看着这些个老头太监们,朱慈烺都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莫非大明朝这些多年的京师防务,就是靠着一群老头子撑起来的? “兵确实是老了点……” 一旁的王之心察觉到朱慈烺的异态,在一旁尴尬回话。 “太子爷,您也不想想,这净军是魏忠贤那会置办下来,这些年光用他们了,也不从补充新兵,十几年过去了,老肯定是要老的……” “虽说老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用!” 朱慈烺琢磨了阵,觉得这些净军虽说老,但也能用——站城墙上充充人头,另外,大明朝正是用人之际。 自个就不要嫌弃人家老了。 想到这,朱慈烺朝一旁的侍卫副统领朱七招呼一声。 “朱七!” “属下在!” 朱七连忙站了出来,他是朱慈烺刚从御马监提拔过来,在辽东跟鞑子干过仗,此时只听朱慈烺吩咐。 “你带着人,从里面挑一批堪用的人出来!” “属下领旨!” 朱七不敢怠慢,随即带着人下去挑人。 朱七挑人的同时,这些老年太监兵们却是傻眼了,有几个当场就跪下来了,朝朱慈烺喊道。 “太子爷,奴婢们虽说老了点,可还能杀的动敌,您千万不要把奴婢们遣散了啊……” “是啊,太子爷!” 一时间,好几千个老头太监也都恳求了起来,一个个泪流满面的——他们也知道自个老了,不中用了,所以,见朱慈烺派人下去挑人,还以为是大明朝嫌他们老,嫌他们不中用了。 要遣散他们。 一个个是怕得厉害,都开始恳求。 生怕被遣散了。 他们这些个太监,早早的就把鸟给割了,也没个儿女养老,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什么银子,所以,亲戚也都指望不上了,这要是被遣散了,还不得被饿死在北京城里? 在三千多个太监兵们惶恐的目光里,朱慈烺连连摆手,朝他们大声解释。 “不不不,本太子可不会遣散你们啊!” “诸位可都是我大明朝的功臣啊,当初为我大明朝立下汗马功劳,本太子怎么会弃尔等于不顾呢?” 朱慈烺给这些太监们戴着不要钱的高帽子。 一个个老头净军们听得只感觉头脑发懵——他们也算是功臣吗? 他们当然算了! 因为他们每个都是“抗清老兵”,为大明朝南征北战了十几年了,不仅仅献出来了最宝贵的鸟儿,还奉献出来了人这一生最美好的青春,绝大多数人还死在了战场上面。 这要是不算功臣,什么样的才算? 只不过,这些功臣们这些年都被崇祯这个刻薄的昏君苛待惯了——这支人马是魏忠贤,魏阉留下来的啊,崇祯可一直不待见他们。 再加上没了鸟,当了太监也没混出头来,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卑,被pua久了,还真当自个一文不值,所以,此时当朱慈烺说他们是功臣时,他们竟然还有些怀疑。 一个个是小心翼翼的回话。 “太子爷,您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哪是功臣啊?” “是啊,奴婢们就是阉人……” 听着这些个太监兵们的自我怀疑,朱慈烺,却是肯定了他们的身份,一副为他们委屈的模样说。 “诸位当然是我大明朝的功臣了,这些年父皇,多苛待了你们这些个忠良,本太子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不是,本宫刚刚弄了点钱,就派人过来,给大伙放赏!” “当然了,咱们大明朝如今也不容易,本宫就更不容易了,所以,放得也不多,一个人一两银子!” 一两还不多? 一众平常只能拿个几十钱赏钱的太监兵们,当即就瞪眼张嘴,显得震惊。 而朱慈烺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热泪盈眶啊。 “除了这外,本宫还要在尔等当中挑人,挑那些个,老当益壮的功臣们编成一营,剩下的老功臣们也不必自怨自怜,本宫另有差事安排!” “挑中的老功臣们,再发一两的赏格!” “奴婢们谢过太子爷啊!” “还是太子爷好啊……” 一时间,周围响起了这些太监兵们的高呼声。 好嘛,人就得对比啊,此时,拿花钱大方,说话又好听的太子朱慈烺跟崇祯皇帝朱由检一对比,净军上下都觉得朱慈烺是个厚道大好人。 如果大明朝是朱慈烺跟崇祯在竞选当皇帝的话,这些净军肯定得全票支持朱慈烺当皇帝…… 第19章 南迁好啊! 在净军上下恭维声里的朱慈烺,也相当满意啊。 今天他是不虚此行啊! 至少,他朱慈烺仁义的名声传出去了,京营上下,御马监上下,还有这净军上下,哪一个没拿他朱慈烺的好处? 哪一个不觉得他朱慈烺是个好人?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朱由检的功劳——崇祯太穷,太抠了,以至于这些御马监,京营,净军里面的人马,心理预期也都太低了! 朱慈烺一人发个一两银子,就让他们感恩戴德了起来。 真是经济实惠得很啊! 可是,朱慈烺满意。 一旁跟着他一块过来的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却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现在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啊。 朱慈烺这哪里是在巡查京畿防务? 这分明就是,假借巡查京畿防务,以巡查军兵为理由,趁机礼贤下士,靠着给大头兵们发饷发赏,戴高帽子,让这些大头兵们听他的话。 这种操作实际上很简单——只要咱们的崇祯皇帝能够比朱慈烺砸的钱更多,那么这些大头兵肯定会觉得朱由检是千古未有的圣君好皇帝。 但问题就来了,咱们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能发下去银子吗? 王之心一琢磨,就觉得不太可能,崇祯内帑加一块也没多少钱,而且,崇祯发钱跟太子爷发钱完全就不同——朱慈烺发钱是亲自盯着,把每一两银子,都发到了实处啊。 办法土了点,也费时费力了点。 但却能收到实效。 这放在崇祯那,能做到? 银子刚出内帑,怕是就得被贪个三成吧? 能有两成用在实处,已经算得上对得起皇上了! 王之心正瞎琢磨着呢,跟在朱慈烺身边的朱纯臣,也感觉头皮发麻——太子爷拿他的钱收买人心,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能有好? 至于襄城伯李国桢,还有跟过来的英国公张世泽。 也都感觉头疼。 朱慈烺这个太子真的是太会隐藏了啊。 这么多年来一直装老实,把大家这些忠臣给蒙骗了。 现在好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可他们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襄城伯李国桢还有英国公张世泽那可都是大大的忠臣啊,都是殉了国的正牌忠良,比朱纯臣这种假冒伪劣的,只能忽悠忽悠朱由检的假忠良强得多了! 他们俩此时跟着朱慈烺跑了一天了,也看出来了——甭看太子年轻,但论手段比他爹朱由检强得多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邀买人心的手段。 崇祯要是有这手段,大明朝也不至于成这样啊…… 二人正胡思乱想着呢,朱慈烺看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他们,朝李国桢说。 “成国公,英国公,襄城伯!” “臣等在!” 三人连忙一拱手,朝朱慈烺一礼。 “咱带着你们一去,巡查京畿,那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殿下信重臣等了!” 朱纯臣率先回答。 他打仗的能耐没有,但揣摩上意,贪污腐化的本事却是杠杠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把崇祯给忽悠的团团转,直到他献城投降之前,都当他是个大忠良…… “对对对,是殿下信重臣等……” 襄城伯李国桢,还有跟他一样年轻的英国公张世泽纷纷附和,他们俩的本事就差了点,所以只好跟着朱纯臣一块有样学样。 “不错!” 三人的回答传入耳中,朱慈烺点了点头。 “本宫就是信任你们几个,你们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信任啊!” 朱慈烺的这话一出口,朱纯臣这个大奸臣率先表态。 “殿下放心,臣朱纯臣绝对不会辜负太子!” “臣也是,太子殿下乃是贤主,臣愿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张世泽当即表态。 他虽然年轻,但也看出来了,追随朱慈烺比追随朱由检强得多了! “臣也一样……” 襄城伯李国桢反应差了点,好话都让别人说完了,他只好跟着附和一声。 “好,好,好得很啊,都是忠臣良将,将来咱大明朝中兴,就得指望你们这号忠良!” 朱慈烺笑呵呵地夸赞,朱纯臣张世泽李国桢顿觉脸上有光。 朱慈烺正搁这玩着主贤臣忠的把戏呢,旁边的大太监,率先被拉下马的王之心,却感觉情况有些不妙,朱慈烺把这几个勋臣全拉到他身边,又收了京中兵马的军心,这是要干什么? 怕是要逼宫篡位啊! 他连忙上前,朝朱慈烺说。 “太子爷,您,您可要慎重,流寇在外,国朝如今正是紧要的节骨上眼,咱大明朝可不能自乱阵脚……” “你想哪去了?” 朱慈烺的脸当即就板了起来,盯着王之心这个死太监。 这货分明是在恶意揣测! 自己这么孝顺的太子,怎么可能会篡位? 大明朝可是以孝治理天下的。 他怎么能当一个不孝子呢? 还说什么自乱阵脚? 你以为本太子是洪杨那种大难临头还搞内讧的主? 本太子这是在整顿人马,收士卒之心,为的是对付李闯建奴。 傻逼才会在这会篡位呢。 马上就要南迁了,要是朱慈烺篡位,这南迁的大黑锅不就被他主动背过来了? 真当他是背锅侠啊? 想到这,朱慈烺朝王之心呵斥。 “再敢胡说八道,本宫可不饶你啊!” “臣,臣不敢了……” 王之心连忙说道。 “臣不该胡乱瞎想,太子爷恕罪啊……” “本宫恕你无罪,王公公也是为我大明朝想嘛!” 朱慈烺笑呵呵地将刚刚被吓得,跪倒在地的王之心说,又亲自将王之心搀扶起来。 安抚好王之心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朱慈烺也不含糊,亲自回京营,督促着放完了赏赐后,又让手底下的刘大用在五军都督府内,摆上了酒宴,弄了好些好酒好菜,犒劳跟他忙活了一天的侍卫还有御马监精兵。 劳累了一天的他,则跟朱纯臣几人,坐在一张酒桌上面。 “今天大伙忙活了一天了,吃好喝好,明天还有事呢!” “太子爷,明天还有啥事?” 陪着朱慈烺一块的王之心问。 “明天嘛,襄城伯,你负责清点京营府库内的军械,把盔甲,兵器,刀枪,鸟铳,火药,大炮,这些东西全部给统计好数字,不要拿那些个不能使唤的破烂凑数,要挑那些个堪用出来,统计一下,记成册子送过来!” “臣领旨!” 李国桢连忙接令。 “英国公,明天你们两个跟着本宫,去点验京营兵马!” “臣领旨!” 张世泽连忙颔首。 这时,朱慈烺将目光对向了王之心。 “王公公的差事就简单的多了!” “臣还有差事?” 王之心有些懵。 朱慈烺却是点了点头。 “你负责应付好父皇那边,另外嘛,你还要民间,征集足够多的大车!” “足够多的大车?得多少啊?” “有多少要多少!” 朱慈烺不假思索地说。 “不只要有大车,还有雇佣来车夫,马夫,备足草料,要早做准备!” “殿下,莫非是要南迁了……” 朱纯臣的政治嗅觉非常敏锐,他小心翼翼地问。 “诸位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本宫也交底吧,朝廷确实是要南迁了,北京城是守不住的,父皇信不过外朝,给本宫下的旨意……” 朱慈烺解释说,而朱纯臣猛拍大腿。 “好嘛,早就该南迁了啊!” 好嘛。 朱纯臣觉得南迁真的是件好事。 因为南迁了,到了江南他还是成国公,而如果投降李自成,李自成可不见得会保全他的爵位啊。 历史上,但凡崇祯让朱纯臣护驾南迁,这家伙就绝不可能当贰臣。 第20章 立威 “诸位都是咱信得过的人,才交这个底,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厚望啊!”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你们回去后,抓紧在几日内,悄悄地把京内的不动产给卖了,贱卖也是卖了,另外,一定要瞒着旁人,这既是为了保密,也是为了不让你们损失钱财,你们想想,要是南迁的消息传出来,京内的产业还能卖上价吗?所以,要保密,要悄悄地卖,然后备好车马,过几日咱们好南迁!” “臣明白了!” 朱纯臣连忙颔首,心里觉得,南迁之后,他就在南京拥立朱慈烺,立个从龙之功,这么一来,到了江南还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 这时,朱慈烺却是话锋一转,又朝朱纯臣吩咐。 “还有件事,成国公,你明天一早,就把锦衣卫指挥使给本宫请到京营来!” “太子爷放心,臣明天就把他请过来!” 吩咐好事情后,朱慈烺也不含糊,他简单地扒了些酒菜后,这才趁着天黑,带着剩下的十几万两银子,回了紫禁城,将银子入了端本宫的库房后,朱慈烺将刘富贵叫了过来。 刘富贵在内阁猫了一天,按着朱慈烺的吩咐,把所有的奏本中,朱慈烺要求的都抄录了一份,然后报了过来,此时,朱慈烺胡乱地翻阅一阵这些奏本,发现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朝刘富贵说道。 “明天接着去,这几天不能停!” 说着,朱慈烺又朝给银子入库的孙成栋吩咐。 “成栋,以后你跟大用,专门给本宫管账,咱库里的银子,就交给你们俩看,没有本宫的亲笔条子,一文钱也不准往外提!” “提出来的银子,也必须得由你们俩亲自过数,然后在账本上签字才成,本宫会不定时查账,如果账目不清,砍的就是你们俩的脑袋!” “奴婢孙成栋,奴婢刘大用明白!” 两个太监连忙颔首。 敲打过俩管账太监后。 忙活了一天的朱慈烺,也不管太多,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朱慈烺就又起来了,一点也不赖床,而因为今天已经是二月初一了。 距离李自成过来,只有一个多月了! 他必须得勤快点做事,九九六什么的,在他这已经算不上事了,这几天朱慈烺每天的工作强度都是九九七级别的。 不过,他并不感觉劳累,因为他这是在给自己干事业呢。 干得好了,以后那就是,财富自由,美女自由,权力自由。 干得不好嘛? 那下场可就惨了啊! 至少也得多尔衮这个挟天子,睡太后,比曹操都要狠得多的满洲狠人给凌迟喽。 所以,朱慈烺的干劲是非常大的。 一大早,在端本宫用过早饭后,朱慈烺就吩咐人提了三千两银子,到京营去了。 二月初一的京营上下。 随着鼓声响起,在营房里面窝着取暖的士兵个,也不敢怠慢,一个接着一个的出来列阵,按照昨天吩咐的,那些个年轻力壮丁壮在一堆,而那些个老弱,则在另外一堆,列完队后,朱慈烺一边吩咐伙食准备吃食。 京营的伙房已经搭起来了,大米白面什么都不缺,都是朱慈烺写了令旨,让通州那边送过来的! 通州是漕运中转站,从南方运来的漕粮,都经通州运往京城,所以朱慈烺差通州县令运了许多粮食到京营食用。 这些粮食都是不要钱的,免费的那种,似这样的粮食,通州那边至少屯积了几十万石。 既然要南迁了,这些粮食肯定是带不走的。 所以,朱慈烺是敞开了让人吃喝,不只如此,他还挖他们自己家的墙角,让王之心写了条子,派人去紫禁城去,把紫禁城里储备的油盐给搬走了一多半。 反正这玩意宫里储备的也吃不完。 现在不用完,将来不是便宜李自成,就是便宜多尔衮了! 除了这些外,朱慈烺还给伙房设了管事,他把自己端本宫的小灶给撤了,把里面管小灶厨房的太监洪福贵给安排到了伙房,让他管着采办的事,每天支菜金一百两,在京中采办肉食蔬菜。 吩咐完小福贵今天早上的菜单之后,熬了一晚上夜,眼圈都黑黑的毕成才终于抱着一堆的名册赶到了京营。 “殿下,都统计好了,挑出来的都列在了这两本册子,共计有两千二百一十六人……” 近八千人,挑出来了四分之一孤家寡人,朱慈烺还是很满意的,他朝面前的毕成才宽慰了一声。 “老师辛苦了,今天就不劳烦先生了,大用,安排辆车,送毕先生回家里歇息!” “奴婢知道了!” 抱着册子,到一边候着的刘大用连忙将册子放在了桌案上,送毕成才离开。 而朱慈烺拢了拢身上的大红棉披风,朝后脚赶过来的英国公张世泽吩咐。 “英国公,明天来的早些!” “是是,臣遵旨!” 一大早从被窝爬起来,但还是来迟了的张世泽连连点头。 “那好,叫让书吏们,开始点名!” “如果有谁不在,那就按照名册上面,到他家里去拿人!” 朱慈烺呵呵,说着,又指着那份被挑出来的名册说。 “这两千余人,让他们分列一处!” “臣遵旨!” 张世泽连忙说道,便带着一群京营上下的军官,还有书吏,在朱慈烺的御马监精兵,还有侍卫们的紧盯下,进行点名。 点到谁,谁就得站出来,到另一块地方站着。 朱慈烺亲自盯着点名,也没人敢搞事,就这么的,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点名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喊人名喊了个口干舌燥的张世泽过来禀报。 “殿下,都点完了,按照汇总过来的,少了十七个……” “哪十七个人?名字报上来!” 朱慈烺板起脸来,张世泽不敢怠慢,连忙将人名给报了,这十七个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些百户千户类的军官,只有极个别士兵,大抵是觉得,朱慈烺便是点名,也不会这么早点。 所以,开了小差。 “王斗!” “你带一队人马,挨个拿人,抓拿回来,军法从事!” “属下领命!” 王斗随即,一挥手,带着几十号御马监的披坚执锐,一脸凶悍的御马监老年兵,匆匆离开去执行军令。 一旁的张世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要砍脑袋啊! 而朱慈烺却是感慨道。 “无故脱营,这按军法当斩,等会吃过饭后,本太子要当着所有京营士兵的面,砍这十七颗脑袋!” 带兵打仗,不能光施恩。 那会养出来一群大爷来。 还得有威! 朱慈烺这就要立威了! 第21章 日结兵 王斗把人抓拿回来的时候,朱慈烺正在与士兵们嘘寒问暖随意的攀谈着,可就在这时,随着十七个被用绳子五花大绑了京营军兵们提溜过来,一时间,所有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了正笑嘻嘻地与几个青壮年京营兵在这说话的朱慈烺身上。 “集结所有士兵!” 朱慈烺冷声朝英国公张世泽下令,原本笑呵呵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来了威严。 后者毫不犹豫,随即下令全军集合。 没多大功夫,两万京营兵迅速地完成了列阵,朱慈烺让他们正对着校场内的高台上面,此时,十七个点名是不在营中,被抓住了的倒霉蛋,已经被提溜上去了,就跪在那台子上面,每人身后还站了俩披坚执锐的御马监老兵。 看着这架势。 这十几个在京营里面打酱油多年的兵油子们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太子爷这是要拿他们的大好头颅,来立威啊! 来杀鸡儆猴啊! “太子爷饶命啊!” “我为皇上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呜呜,我不想死啊!” “英国公,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 这十七个被抓拿过来的倒霉蛋哭爹喊娘的,好不热闹。 这时,披着大红色棉袍子,身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腰上挎着尚方宝剑的朱慈烺,威风凛凛地带着好几十个,披着棉袍子,挎着雁翎刀的侍卫走了过来。 耳边的哭爹喊娘声还有求饶声传到耳中,朱慈烺却并不理会。 不教而诛是为罪。 但朱慈烺昨晚上已经颁布了军令,明早点名,未到者军法从事。 还敢有不到的,这要是不砍脑袋,那还立什么威? 带什么兵? 想到这里,朱慈烺随即,朝王斗说。 “将他们的嘴堵上!” “好!” 王斗接令,胡乱找了些东西,将这些个家伙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而与此同时,扫视着校场内,那些个战战兢兢望着这十七个被抓拿过来的倒霉蛋的京营兵们。 朱慈烺大声嚷嚷。 “这十七人,无故脱营,按律法,这是重罪,本太子奉父皇旨意,执尚方宝剑,提点巡查京畿防备之职,自当秉公处理,现将这十七人,执行军法!” 说罢,朱慈烺便在那十七个倒霉蛋死灰一样的目光里,下令王斗执行军法,砍这十七人的脑袋! 王斗也不含糊,他一挥手,准备让身后的一队御马监老年兵上去砍脑袋,这些老头子们年龄大,但一身杀气,砍脑袋简直就是驾轻就熟,手起刀落的事,但朱慈烺却是摇了摇头,朝王斗说。 “让侍卫队的来!” 御马监的老兵都见过真章,让他们杀人,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的,反倒是朱慈烺麾下的侍卫们,大多连鸡都没杀过,让他们杀个人,练练胆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乎,十几个五大三粗,跟着朱慈烺耍威风的侍卫,瞬间傻眼了,战战兢兢地被王斗安排到了前头,一个个高举起来了雁翎刀,随着朱慈烺一句斩字出口。 哆嗦着抡着雁翎刀往那十七个倒霉蛋脖子上砍了下去。 砍脑袋可是个技术活啊。 这些侍卫们砍的真心不怎么样,十七个倒霉蛋,当场被砍死的只有五个,剩下的还都是半死,脖子上血流如注,但人就是死不了,一个个老难受了啊。 吱哇乱叫的! 好不聒噪! 见此情形,朱慈烺只好示意这些侍卫们继续补刀。 一连好几刀后,这才连砍带戳地结果掉了这些人。 这边的事才完,十几个刚刚砍了人的侍卫,脸色苍白直冒虚汗,浑身沾了血在这哆嗦着呢,朱慈烺却是话锋一转,又朝另一队看得头皮发麻的侍卫们说。 “你们几个上来,把这些脑袋割了,拎起来,用长枪挑着,挂到营中各处!” 负责砍头行刑的侍卫,手艺都不怎么滴——砍头可是个技术活啊,刽子手没几年都出不了师,朱慈烺临时抓来的这些侍卫,当然没有手起刀落的本事了,所以,这些尸首的人头,还搁身体上连着呢。 当然朱慈烺也没有给他们全尸的觉悟。 死人也是有价值的,他们的人头还是比较有威慑力滴。 朱慈烺要把他们的人头挂在京营校场内,威慑人心! 十几个被点中的侍卫,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哆嗦着手,拿着雁翎刀一点一点地割人头,场面好不血腥啊,饶是朱慈烺在后世正处于中二时期,是个傻大胆,没少看那些个的血腥视频,也有些心理不适。 当然,再不适,他也得忍着。 这是刀剑称雄的世道,是乱世,想当乱世之君,不见血怎么能成? 十几颗人头,被陆续地悬挂在了京营各处的旗杆上面,在正月的寒风中被逐渐冻住的同时,十七具无头尸体,也被拖走了,朱慈烺是仁义的人。 这些家伙违了军法,斩他们的人头,那是按律行事,但朱慈烺这么仁义的人还是命英国公张世泽,在他们家人领无头尸首的时候,每户发十两银子的烧埋钱! 而做完这些后,随着十几具尸首被拖到一边等候家人认尸的同时,几个御马监老年兵,提着大筐的黄土,将那些个血迹给盖住,这时,朱慈烺则朝前,一片肃然,明显被他杀鸡儆猴这把戏给震住的京营兵们看了过去。 “从现在开始,每日起,所有兵马在营中好生操练,每日三餐管够,一钱银子赏格,按日发放!所有士兵,将校,务必要谨遵军令,谁敢再违军令,也休怪本太子无情啊!” 朱慈烺的话音落下,场上,七八个大嗓门的侍卫,齐声将他的话,再宣读一遍,直到场上所有士兵都能听清。 简单的训话,给这些京营兵们,留下了铁面无私,又花钱大发的印象。 一天一钱银子。 还是日结。 不日结也不中啊,大明朝的国家信誉已经让崇祯这个昏君给折腾没了,欠饷欠的大伙都不敢让他月结了! 朱慈烺要是不日结,改月结。 这些京营兵能当场给他躺平了。 不只是这些京营兵,跟着朱慈烺身边的侍卫,还有那些个御马监老年兵,工资都是日结,按日发赏,只不过他们的高点,一天一人三钱银子! 日结且有保障的军饷,一日三餐管饱的“美食”。 再配合上杀伐果断的态度,这无疑在京营上下,树立起来了朱慈烺的威信。 而做完了这些后,朱慈烺叫来张世泽,让他按着名册上面,把士兵们分编成十个标! 其中,孤家寡人的青壮是一标,剩下的近六千丁壮,分成三个标,然后,那一万多挑出来的老弱,分成六标! 十个标兵马编制敲定,第一标乃是朱慈烺最看重的一个标,这些标全部由孤身一人的京营丁壮组成,第二标至第四标,朱慈烺则次等重视,但也不会倾注太多心血。 至于第五标到第十标? 这完全就是凑数的,到时候能拉到城墙上面,凑个人头就不错了! 第22章 选将 十个标的兵有了。 朱慈烺接下来,还得选将! 此时,京营上下,千户百户指挥佥事一大堆已经聚集在了一块,朱慈烺亲自挑选。 兵怂怂一个,将熊熊一窝,京营上下,能朽烂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些军官,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朱慈烺只从好几百个军官里面,挑出来了三十多个,年龄不是太老,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奸猾,身手武艺也都还成,粗通文墨的军官留用,剩下的一律让张世泽自掏腰包每人发了二十两银子,(张世泽他爹张之极执掌京营多年,贪污腐败多年,家里的银子何止百万,这点钱也不算什么)让他们回家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三十多个人,肯定不够管整个京营两万人马。 朱慈烺定下的编制,一标下辖四营,每营下辖四队,每队下辖四排,更小的编制就没有了。 但即便如此,十个标至少也需要八百来个军官,留用的三十多个京营军官,连一个标的都撑不起来。 不过好在。 朱慈烺早有办法,他压根就没打算将所有的京营兵给带走,他只看重第一标至第四标,其中,第一标重中之重,是绝对能带南迁带走的军队,朱慈烺从御马监带出来的兵马里面,那些个有沙场经验,而且正处于壮年的御马监精兵,一半都安排到了第一标带兵。 第一标统领由他朱慈烺亲自担任。 余下九标,第二标至第四标,每标也分了三十多个御马监的老年兵下去,这些老头兵们沙场经验丰富,带兵多年,所以练兵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到了第五标至第十标,朱慈烺则直接让那些个挑出来的原京营军官当营队长,自己只任命了亲信侍卫们身统领而已! 靠着这样的手段,京营上下,已经整编成了朱慈烺的人马,甭管战斗力如何,但至少,在这些御马监老年兵们带领下的京营,算是被他掌握在手了。 简单的登记委任好了各标营军官后。 朱慈烺随即命令麾下的第一标副统领王斗,及其他各标统领下去对士兵们进行操练。 具体操练内容朱慈烺没有插手——他的练兵知识,除了全战兵法,还有几本耳熟能详的军事书籍外,就只剩下上学军训时的那点东西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御马监系统下的士兵,可全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中的精锐,由他们去练,肯定比朱慈烺这个外行去操作要强得多。 尤其是,朱慈烺的时间也不多,他没有太高的试错成本。 折腾了这么久,把京营上下安排妥当后,朱慈烺也不能闲着,他匆匆地灌了几口热茶汤,就见手底下的太监刘大用抹着汗过来通报。 “太子爷,太多了,太多了,京营外面来的投军的,怕不是有一两万人,都在京营外头候着呢,这人也太多了,一人一钱的话,一天怕是得一两千两不止啊……” “哈哈,看来这一钱银子的诱惑还是蛮大的滴嘛!” 朱慈烺呵呵一笑,乐呵呵地朝校场上面扫了一眼,虽说已经有了两万人,但一点也不显得拥挤的京营校场。 嗯,当然不会挤啊。 京营的满编是有十万人的! 才两万人马,怎么着也不会挤啊? 营房虽说年久失修,但简单收拾一下,住个五万人也不成问题。 “朱七,大用在前面带路,你把人都领到那边的空地上!” “奴婢听命!” 朱七随即接令,招呼着剩下的百十个老年兵,还有仅剩下的二十个跟他正当年的御马监精兵,便按朱慈烺的吩咐,便开始带那些个青壮入营。 入营的青壮特别的多,此时全部被带到了京营南边的一片满是枯黄的秋草的校场上。 随着那些个前来赚银子的京中丁壮过来,朱慈烺便朝身旁,没有差事的东宫讲官李新源下令。 “李先生,赶紧的把书吏们叫过来,挨个登记!” “登记出来丁壮,把里面的单身汉给全部单列一册,剩下的则另列一册!” “臣明白了!” 李新源也不含糊,当即招呼了一群书吏,过去统计名单。 一直统计到正中午,这群前来赚一钱银子的高薪的京城青壮们,才算是被统计妥当,统计的同时,朱慈烺也兑现承诺,一人发了一钱银子的高薪,做完了这些后。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京营兵们也结束了操练,一股脑地跑到伙房附近排队吃饭,主食有白面馒头,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还有一大碗的杂烩菜就着吃。 哦对了,每人还分了一大片的红烧肉。 吃的是相当不错啊。 看的是这些被一天一钱银子的高薪,吸引到京营当兵的青壮们直咽口水,心里在揣摩,自己若是入了京营当兵,是不是也能吃这么好的? 这些丁壮正琢磨着呢。 端着一个大粗瓷海碗,里面盛满了大米饭,上面浇了好些肉汁,还有几大片红烧肉,边带着一群侍卫走边,边吃着朱慈烺,走近后朝正在附近的青壮们招呼着说。 “弟兄们不用急啊,咱已经让伙房备足了吃食,大米馒头管够,而且还有热汤喝,哦对了,还有肉吃呢,红烧肉啊,又肥又腻,一咬一嘴油,香滴很啊!” “还不谢太子爷!” 朱慈烺的声音一落,跟李新源一块,埋头在书桌旁边的统计人数,将那些个单身丁壮,腾抄到一起的刘大用,当即站了出来,朝左右嚷嚷道。 一时间,那些个青壮们,这才后知后觉朱慈烺的身份。 “谢太子爷赏!” “太子爷,啥时候开饭啊?” “是啊,太子爷,我们早上来的时候就没吃饭,现在饿得头晕眼花……” “哈哈,不急,不急,一会就开饭,一会就开饭!”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然后,捧着饭碗的他,将饭碗放下,朝这些青壮们说。 “想必大伙,来这里都是受朝廷感召,过来为我大明效力,都是我大明的忠义百姓,都是忠孝两全的好男儿啊!” “对啊,太子爷,我们最忠了!” 一群青壮都是厮混于京城的家伙,嘴皮子多溜啊,一个个被戴了高帽后,顿觉得脸上有光。 实际上嘛? 哼,要没那一钱银子的高薪,他们才不会来呢! 而朱慈烺仿佛并不知道这些,他继续说道。 “忠义之民,前来投军,本太子也不能亏待,大用,一会放赏,一个赏两银子!” 随着侍卫们,大声重复了一遍朱慈烺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丁壮,顿时大喜,不用刘大用招呼,一个个便嚷嚷起来。 “谢太子爷的赏!” “我们谢谢太子爷全家!” “太子爷仁义啊,比皇上强得多了……” 一时间,朱慈烺耳边的感谢声不绝于耳。 嗯,平白无故的就得了一两银子的赏。 还不得好好谢谢? 第23章 贰臣传乙编第六十七位骆养性! 而朱慈烺却觉得,招来这么多兵。 一个兵才只用给一两银子的。 这简直不要太值了啊! 想到这,朱慈烺笑呵呵地扫了眼旁边的刘大用。 “怎么样,名单统计好了吗?” “太子爷,大抵统计好了,总共有一万三千七百多人,其中的单身好汉子,大抵有个六千来个吧,具体数字还在清点……” 好嘛。 相比于京营兵而言,这些个青壮里面的孤家寡人就比较多了。 这倒也正常。 这些为一钱银子跑过来的,绝大多数都是京城内的无业游民,靠打短工过活,他们都是从京畿直隶流亡过来的丁壮,在乱世当中,早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剩下孤身一人,奔到北京城里面过活。 听到这,朱慈烺点了点头。 “人有多点,御马监的兵将不够了啊!” 朱慈烺微微皱眉,猛拍大腿。 确实不够了,御马监的老年兵只剩下一百多人了,再加上朱七他们二十来个正当年的老兵,根本不够六个标的军官啊,想到这里,朱慈烺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思考了一阵后,朝身旁的朱七吩咐。 “朱七,一会拿本宫的条子,去净军那边,从咱们昨天挑出来的一千人净军精锐里面,挑出来两百人,带到京营!” 好吧。 净军里面的老太监兵们,虽然身体残缺了点。 但人家身残志坚。 当一当基层小军官还是没问题滴! 两百个净军被带到之后,当听说朱慈烺要委任他们这号阉人当军官后,一个个是高兴极了——鸟割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混出来点名堂了啊,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军官。 但也让他们一个个激动地直抹眼泪。 而朱慈烺却不顾他们的感伤,在对一万三千余青壮进行分配后,又组建了一支,有异于京营的兵马。 名字都取好了。 叫御前亲军! 下设六个标! 前三个标,与京营第一标一样,由于皆是丁壮,所以,是朱慈烺最看重的三个标,朱慈烺把手底下的御马监精兵,还有招过来的两百净军,绝大多数打发到下面充任军官。 剩下的那三个标,朱慈烺就不太重视了——有家有室在京城,不太可能会跟他南下啊! 不过。 虽然京营已经被整编成了十个标,牢牢地把握在了朱慈烺的手上。 御马监也被朱慈烺挖了墙角,净军更是被朱慈烺整编收买了,但是,朱慈烺手下的军队,战斗力却仍然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尤其是,刚刚成立的御前亲军。 连军服,连武器都没配上! 所以,朱慈烺的事还不算完,他只能琢磨着,襄城伯李国桢能够从京营府库里面,淘换出来一些堪用的东西,然后将麾下的军队给武装起来。 朱慈烺正瞎琢磨着呢。 消失了一个上午,外加半个下午成国公朱纯臣,总算是匆匆地过来了。 “殿下,臣,臣来的有些迟了……” 朱纯臣气喘吁吁地看着朱慈烺说,朱慈烺微微颔首,然后问。 “骆养性怎么没请来?” “害,今天他一大早就去面圣了,一直等到现在才出来,正在饿得够呛,正在草草吃饭,一会就过来了!” 原来朱纯臣不是故意消失。 而是因为骆养性一大早去乾清宫面圣,与崇祯君臣奏对了,现在才出来。 想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 “一会带他过来见咱!”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朝朱纯臣道。 “他见父皇,是干些什么?” “好像是陛下想要号召群臣捐钱,问骆养性如何想,并询问群臣身家……” 朱纯臣不敢隐瞒,他回话说。 “看来父皇缺钱缺得很啊!” 朱慈烺感慨,心说,历史上的崇祯募捐,恐怕马上就要上演起来了。 到时候,可就好看了啊! “是啊,倪元璐倪大人,前些日子出一个,铸大钱的主意,可是如今也行不通了!” 朱纯臣在一旁发着感慨。 “怎么?” 朱慈烺有些诧异,怎么连铸钱都铸不成了,朱纯臣手一摊,解释说道。 “铜料不够!” 好吧。 北京城如今连铸钱的铜料都不足了。 听到这,朱慈烺一阵沉默,心里南迁的想法,愈发坚定。 因为守北京已经没有必要了。 群雄逐鹿,北京城就是那只被追逐的鹿。 看似拥有这座城,就意味着逐到了那只鹿,得了天下,实际上嘛? 简直就是呵呵! 天下大势,在人心向背,在兵强马壮,在财力雄厚,在铳炮犀利,一座城哪有那么多意义。 这座城,放在大明朝的手上,已经是一个累赘了。 或者说,放在当下任何一个势力手上,都是累赘——北方的经济已经土崩瓦解了。 而北京城又是一座消费城市。 而不产出任何资源。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座百万人口的城市,在谁手上,都是巨大的负担啊。 朱慈烺正坚定着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骆养性这个锦衣卫的大特务头子,名列贰臣传乙编第六十七位的贰臣,步履匆匆地过来。 骆养性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似个忠良,身穿着一身华丽的飞鱼服的他,显得威风凛凛,见了朱慈烺,是连忙下拜行礼。 “臣骆养性见过太子殿下!” 出乎骆养性预料的是,当他作势要跪下时,朱慈烺并未搀扶他起来。 这让他只好结结实实地跪在了硬邦邦,脏兮兮的黄土地上,可行礼过后,跪在地上,低着头的骆养性,却迟迟未听到朱慈烺让他免礼的声音。 这让他有些尴尬,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这时,骆养性的身前,朱慈烺却是猛然间冷笑一声。 “来人!” “在!” 一旁,被朱慈烺提拔到身边当侍卫的几个御马监老兵,随即站了出来,正好站在骆养性的身后,死死地将他按在地面上。 而骆养性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这是毕竟不是武侠小说,他也不可能像那些影视剧里面的锦衣卫高手那样,挣脱几位侍卫的束缚,然后大杀四方。 他是一脸的不解。 “太子爷,您这是,这是干什么啊?” “哼!” 朱慈烺冷笑一声。 “骆养性,你刚刚是不是在父皇那边,离间本宫与父皇父子?” “臣,臣冤枉啊!” “冤枉!” 朱慈烺冷笑一声。 他从怀里一掏。 “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 骆养性一脸的懵逼,他看向了朱慈烺手上的东西。 这是一封信。 信上面用火漆封了口,火漆已经被拆开了,信封上面,写了一行馆阁体小字,上面赫然写着,前明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与大顺永昌皇帝书! 第24章 杀人犯朱慈烺! 看着这信上的一行字,骆养性还没反应过来。 朱慈烺厉喝一声。 “你与李自成书信往来,密谋离间父皇与本太子父子,然后趁我大明内乱之间隙,开城迎李自成入京城,你以为这瞒得了东厂吗?” “王公公下辖的东厂,已经截获了你的密信,这就是你的亲笔笔迹,还有你的印鉴呢,还能是假?” “冤枉,这完全就是冤枉啊!” 骆养性高呼起来了,他当然没有私通李自成了,这事也不可能啊——骆养性想私通李自成,李自成也不让他私通啊,咱老李同志这种行走江湖,出身草莽的英雄好汉,生平最恨的就是他这号朝廷鹰犬,大特务头子了,怎么可能接受他的私通? 而且咱老李同志,浓眉独眼的,也不是高杰那种喜欢玩私通的主啊,再者,他骆养性长得也不甚漂亮,瞅瞅那剥了皮的鸡蛋脸,李自成就不可能跟他私通啊! 但是。 这口大黑锅,他不背也得背。 因为,偌大的紫禁城,军队被朱慈烺掌握了,东厂同样也被他掌握了,只剩下了锦衣卫,还有文官,这两股势力,还在他的掌控之外。 文官们不消多说,崇祯都能把他们压制住了。 东林党也就是后世吹的牛逼,这玩意完全就是无根浮萍,要兵没兵,要权没权,(明代是君主集权的巅峰,文官们的权力可都来自于皇帝)他们只能够靠道德,靠什么天人感应之说来约束帝王。 属于皇权随意拿捏,想杀就杀的货。 崇祯在位的十几年间,杀百官犹如杀鸡屠狗,这些被砍了脑壳的,位高权重的东林党,不在少数,连东林党中文坛领袖钱谦益,都被赶到南京搞文学泡文艺女青年柳如是了。 可他何曾杀过一个勋贵?杀过一个武将? 朱慈烺自一开始,就没把文官们给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满北京城的文官,让他身边的侍卫王斗带着一百兵丁,就能一个不落全收拾了! 文官们的那点能耐,放在屠刀面前,屁也不是! 但骆养性就不同了,他家族三代执掌锦衣卫,势力根深蒂固,与不少勋贵交好,如果直接动他,肯定是不行的,这货要是闹将起来,很有可能会鼓噪着让朱慈烺父子反目啊! 这可就大大的不利于朱慈烺了啊。 所以,朱慈烺就差他的好友,成国公朱纯臣把他诓到了京营来。 并且,还让东厂的伪造高手,拿宫里储存的骆养性之前上奏折的奏折,一点一点逐字地临摹,伪造骆养性的笔迹,刻了他的印鉴,造出一份罪证! 此时,见周围都是太子的人,还有自己“亲笔”写的“密信”,骆养性也知道自己光喊冤也没用了——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可能会连这都搞不懂? 镇抚司的诏狱里面那么多人,喊冤,被冤的不计其数,有哪个靠喊冤平冤案的? 能从镇抚司出去的,还不都是皇帝赦免的? “太子爷,臣要见皇上,臣要向圣上面呈冤情……” “哼哼,晚了!” 朱慈烺冷笑一声,杀骆养性可是他计划当中重要一环,原本他是准备杀朱纯臣这个貌忠实奸的贰臣的,可后来一想,朱纯臣历史上投降的污点是存疑的。 史书不可尽信,谁知道朱纯臣到底开城迎李自成没有? 万一是有人诬陷咱浓眉大眼的朱纯臣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老朱同志可是给了二十万两啊! 人家还是成国公,这么大的勋贵杀了不好。 所以,朱慈烺就只好转换目标,盯上了此时北京城内,位于乾隆钦点的贰臣传乙编,第六十七位的铁板钉钉的贰臣,在天下民愤极大的大特务头子骆养性…… “想见父皇?你这样的奸佞,还有资格见父皇?本太子生平最恨你这种貌忠实奸,世受国恩却不思报国,反暗通流寇的奸佞了!” 说罢,朱慈烺不等骆养性求饶,刷的一下,拔出来自己腰间挎着好几天了,但一直没见过血的尚方宝剑! “乱臣贼子,且看本太子,一剑斩你狗头!” 骆养性见这架势,也不求饶了,他朝朱纯臣呐喊。 “成国公,拉兄弟一把,快,快拽着太子爷……” “哼,本国公世受国恩,与你这种奸佞,势不两立!” 朱纯臣怒目对向骆养性,呵斥一声,俨然一声正气,忠臣良将模样! 让朱慈烺侧目颔首,显得格外满意。 只见到,朱慈烺走到骆养性的身侧,两个精壮的侍卫,将骆养性按得是结结实实的,让他动弹不得。 随即,朱慈烺抡起宝剑,手起剑落。 剑锋就砍到了骆养性的脖子上面,不过刀筋不正,剑锋砍在骆养性脖子上的那一刹那时就歪了,把他脖子上肉削下来一大块,却没能将骆养性给干掉,痛的是骆养性哭爹喊娘,使了吃奶的劲挣扎。 一旁的朱纯臣到底跟骆养性有些交情啊。 生怕骆养性临终前受太多罪,好言提醒。 “太子爷,用尚方宝剑砍人不比用刀砍人容易,用剑刺比较合适,您往他心窝里一戳,就能杀了人了!” “成国公果然是名将之后!” 朱慈烺夸赞一句,确实,剑适合刺,不适合砍,只见到朱慈烺一挥手,示意俩侍卫,将正在痛骂朱纯臣的无耻,问候朱纯臣全家的骆养性给拽起来,然后,握紧宝剑,猛地就朝他的胸口刺去! 尚方宝剑没入到骆养性的心脏一尺有余,剑尖从后心穿透,腥红色的鲜血,沿着剑尖淌了一地,朱慈烺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不过他并不在意,年少轻狂的中二少年,头一次杀了他。 他心里非但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兴奋——他这年龄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啊。 何况,他可是大明朝的太子啊! 除非大明朝宣告倒斗,彻底完蛋了! 否则,没人能治他杀人的罪过! 随着骆养性的尸体,向后倒去,朱慈烺顺手,将尚方宝剑这种高级货拔了出来,剑拔出来的同时,骆养性这个该死的贰臣的心脏,又朝外面滋了点血,正好滋了朱慈烺一身,让朱慈烺微微皱眉。 他朝旁边的侍卫说。 “把骆养性给收了尸,再把他的罪证准备妥当,刘大用,你拿着本太子的令旨,去净军调两百兵,骆养性的家给围了,没有咱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入!” “奴婢领命!” 刘大用当即接了朱慈烺从怀里掏出来的令旨,这是事先写好的。 朱慈烺一大早就打算收拾骆养性,哪成想他下午才过来,所以,这令旨预备好了一大半天了,才派上用场。 这时,朱慈烺话锋一转,朝在场的所有人,眼睛滴溜一转,朗声宣布。 “骆养性欺君犯上,阴谋勾结流寇,意图离间父皇与本宫父子,使得我大明内乱,让流寇趁虚而入,好开城门迎闯逆入京,真是大逆不道的到了极点啊!” “幸赖本太子英明神武,察觉到了他的阴谋,差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着实调查,截获其与流寇来往之书信,破获惊天密谋,然,面对铁证,骆养性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暴起伤人,意图劫持本太子,以逃出京师,投奔闯逆,幸甚,本太子幼时随崇祯七年武状元潘云腾学过些剑法,当场格杀此贼子……” “大家做个人证,等会到了父皇那,也好如实禀报,明白吗?” “殿下放心,臣等明白!” 周围的众人随即拱手回答。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派了个侍卫去通知王之心过来后,当王之心到来,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洗了把脸,还把尚方宝剑这种高级货给擦拭了个干净后。 朱慈烺这个刚刚杀了人的杀人犯,一点也没有犯罪分子该有的模样,英姿勃发挎着尚方宝剑,带着骆养性的尸首,向紫禁城去了…… 第25章 抚军监国太子事! “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朱由检身旁,一个叫张监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正在批阅着奏折,处于勤政状态的崇祯皇帝身侧,边跑边大声嚷嚷着。 “出什么事了?” 崇祯有些懵,他呵斥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闯逆打过来了呢……” “皇上,李自成还在太行以西呢,是太子爷来了!” 张监如实禀报。 “慈烺过来了,那宣他进来啊!” 崇祯长出口气,不是李自成来就好。 “太子爷,太子爷不是自己来的,还有东厂的王公公,成国公,英国公,都过来了,哦对了,骆养性也来了,不过他是被抬过来的……” “抬过来的?” 朱由检有些懵,心说,他刚刚才诏见过骆养性,君臣奏对了一阵,琢磨着号召群臣募捐呢,当时骆养性看起来也没什么病啊。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抬过来了? “骆养性是不是骑马的时候,坠马了,把腿摔断了?” 崇祯下意识的揣测,而张监连连摇头。 “皇上,他是死了,尸首被抬过来的,是被太子爷拿尚方宝剑给一剑刺死的……” “啥?” 一听这话,朱由检腾的就站了起来。 骆养性可是他极为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啊,这小子竟然说杀就杀? 这么好的忠良啊,白搭了啊! 崇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就不该给他尚方宝剑啊,这小子闯大祸了啊!” “父皇,儿臣可没闯大祸!” 崇祯的声音刚刚落下,朱慈烺的那爽朗的大笑声,传入到乾清宫内,随即,只见到他威风凛凛的在王之心,朱纯臣,张世泽几人的簇拥下,领着一班侍卫进来了。 “对啊,皇上,太子爷可没闯祸,这个骆养性十恶不赦,就是该杀,这是奴婢手底下的东厂鹰犬,截获的他与流寇来往的书信……” 王之心连忙上前,将朱慈烺事先伪造好的罪证,呈到了崇祯手上。 崇祯是非常好忽悠的,接了这罪证一看,登时就脸色大变,冷汗都落了下来。 “这些骆养性,罪该万死啊!” 骆养性是锦衣卫指挥使,上的奏折还少? 崇祯当然认识他的笔迹了,而东厂伪造的罪证,那甭提有多真了,所以,崇祯这个书法家当场就被忽悠住了,而朱慈烺趁机说道。 “儿臣发现此事后,便差成国公,将他诓到了京营,然后一剑结果了他,如今,臣已经差东宫太监刘大用领两百净军,围了骆养性的家,防止事态恶化!” “好好,慈烺干得不错,慈烺干得不错,我大明朝,朕与你父子二人,差点毁在骆养性这个貌忠实奸的奸佞手上!” 崇祯颔首,不过旋即,他又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等等,慈烺,你怎么把净军给调动了啊?” 是啊,朱慈烺怎么能调净军呢? 就是王之心也不能调啊! 朱纯臣张世泽他们更管不到净军了啊! “父皇,儿臣不是圣命提点巡查京畿防备兵备一职嘛?还执尚方宝督军,所以,儿臣就把京中兵马,全部地整编了一下!”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崇祯解释。 “如今,儿臣不仅仅把京营整编为十个标,共计两万大军,另外,儿臣又有一万三千余京中好汉,忠勇义民前来投军,儿臣索性,又组建了御前亲军,共计有六个标,三万三千大军啊,在做这些的时候,儿臣捎带着把净军也给整编了一下……” 结果掉了骆养性,朱慈烺就该向朱由检摊牌了! 反正京中兵马现在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了,原先的京营军官,全部被打发回家,换上了朱慈烺的人,而京营兵们,又全都是得了朱慈烺的实惠。 这些士兵才是真正忠于朱慈烺的人! 因为这些士兵心里清楚,除了朱慈烺,这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一个老板,能给他们开出一天一钱银子的高薪了! 他们可都是朱慈烺铁打的基本盘啊! 虽然这些兵碰上李自成的老营精锐,撞上满洲鞑子,都是不当一合之力的乌合之众,但在北京城里,谁掌握了这些武装! 谁就能彻底的掌握北京城! 以至于,此时的崇祯皇帝都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王之心。 仿佛在说,朕让你监视太子,你监视的是个屁啊? 太子借巡查之名,整编兵马,把持军备,任人唯亲,把京营中的兵马都给夺了,你就不知道看着点? 而且,这个御前亲军是什么鬼? 是哪个御前啊? 是朕这个皇帝的御前,还是太子的御前? 这事得到了朕的同意了吗? 经了内阁的票拟了吗? 朱由检现在只感觉头皮发麻,一阵怒火直冲天灵盖。 就差当场发作了。 好在! 朱由检终究没有发火——他现在也不敢啊,京营的兵马都被这小子给了夺了,王之心,朱纯臣这俩奸佞,八成也被他给拉拢了。 现在要是发火? 万一这小子来个玄武门之变咋办? 朱由检强挤出来笑容,朝朱慈烺夸赞道。 “慈烺,你怎么能这么做啊,朕可没有让你做这么多事,这些事情,你做的不错,朕很满意啊!” “也很高兴,你能做整顿了京中军备,又把骆养性这个奸佞给扫除了,真是我大明朝之福啊!” 夸赞后,朱由检又话锋一转。 “不过,你是太子,这领军不是你的职责,这么的吧,朕现在委任你为监国,你暂且,监国政务,这军务嘛还是不要插手了,都察院都御史李邦华知兵善战,由他来执掌军务!” 崇祯是打算用监国的虚职,来换朱慈烺现在手上的兵权! 太子监国,听上去权力大得很,但他朱由检一句话就能收回监国之权。 不过,崇祯忽悠的人手段还是不行啊——崇祯就刚登基那会忽悠住了魏忠贤这个太监。 剩下的十几年当皇帝的生涯里面,净被人给忽悠了! 此时,就他点能耐,还能忽悠得住朱慈烺? 对于当下的时局,朱慈烺看得可比朱由检透彻得多了。 如今天下乱世,才刚刚开始,未来十几年间,就是强者为尊,兵强马壮者得天下的世道,区区一个监国傀儡,想换朱慈烺的兵权? 怎么可能! 只见到,朱慈烺一拱手,朝崇祯下拜行礼。 “父皇,监国一职,儿臣愿领!” 崇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朱慈烺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军务儿臣也不能够放下了,李邦华虽然素来知兵,但年龄老迈,如何又正是多事之秋,军备繁忙,父皇让他老人家上任,岂不让他老人家累死于任上?” “宋时黄庭坚有诗云,抚军监国太子事,儿臣除了监国外,还想兼领抚军一职!” “你……” 崇祯脸都绿了——监国加抚军,太子有了这权,还要他皇上干嘛? 可是,扫了一眼殿内,朱由检又发觉自己无可奈何——京营兵全在这小子手上,现在一时半会,真是动他不得啊。 而且动也没法动啊! 明朝皇帝想动太子,那可比登天还难啊,文官,武将,勋臣没一个会支持! 而且,闯逆兵马将至,内乱必遭外患! 朱由检只好强压下火气,点头附和同意。 “黄庭坚此诗,做得好啊,做的好啊! “抚军监国太子事,这句诗妙啊,妙得很,你说得对,既然监国了,就加上抚军二字,不过,慈烺,你功课素来就做得好,这句诗的下一句,你应该也记得吧?” 第26章 抄家骆养性 “儿臣当然记得了!” 朱慈烺当然记得下一句诗了。 “下句是何乃趣取大物为?” “不错,不错!” 崇祯点了点头,然后发问。 “那你应该也清楚这下一句,乃是何意吧?” 朱由检问的,当然不可能是这句诗的直译了! 这句诗是黄庭坚在讽刺唐肃宗的诛心之言,当时安史之乱,唐明皇李隆基逃入四川,太子李享却匆匆在灵武即位,名不正而言不顺,崇祯这分明是敲打朱慈烺,让他不要以为有了监国抚军之权,就可以搞事情啊! “父皇,儿臣当然清楚了,父皇不是唐明皇,儿臣也不是唐肃宗,我大明朝也不是唐朝!”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崇祯大声回话。 他这句话,说得非常对。 崇祯肯定不是唐明皇。 人家李隆基虽说晚年一时被失手。 但人家在位前期,那可是开元盛世的开创者,在位前期的大唐是牛逼哄哄,两头冒尖,天下无敌。 崇祯要是有李隆基一半的能耐,大明朝哪至于此? 至于朱慈烺不是唐肃宗? 那肯定不是了! 朱慈烺多中二的少年啊,他自信心甭提有多大了! 在他看来,老天爷选他穿越到大明朝。 就是让他来拯救这华夏民族的!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才是他的人生榜样,唐肃宗? 他压根就没放眼里…… 当然,这句话听在崇祯耳中,却另有他意了。 在朱由检看来,这是朱慈烺在向他保证,不会学李亨篡位送他当太上皇 想到这,崇祯的心里,微微的欣慰了一点。 崇祯刚欣慰一阵,一旁的朱慈烺,却又提醒道。 “不过父皇,任命儿臣抚军监国,是不是应该赶紧地拟了旨,然后再让内阁,抓紧票拟,诏告天下?” 这件事得赶紧的走完程序! 否则的话,万一朱由检一会反悔了可就不成了! 不多时,内阁的陈演,魏藻德,方岳贡,范景文,蒋德璟,邱瑜几人进入到大殿内,在听完崇祯宣读圣意后,陈演魏藻德几人不由的惊讶至极——朱由检竟然要册封朱慈烺为抚军监国太子! 这在大明朝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陈演有些犹豫说道,魏藻德,方岳贡几个,亦是紧锁起了眉头。 范景文甚至想直言劝谏,因为他觉得,崇祯让朱慈烺抚军监国,是想让后者到南京监国。 为放弃京城作准备。 而这,并不为范景文认同,历史上直到三月,他仍然不主张南迁,反而劝说崇祯坚守待援。 此刻,他正想直言劝谏,崇祯却是看了眼一旁殿内站着,“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的“逆子”朱慈烺,生所这小子发动个什么玄武门之变,来一场逼宫内乱的崇祯,当即呵斥着陈演。 “朕意已决,内阁照旨票拟,昭告天下就是!” “臣,臣遵旨!” 这下,首辅陈演,次辅魏藻德,阁臣们也只好点头了。 好吧。 崇祯的内阁,可是相当听话的,在不涉及背锅时,还是相当听话的——瞅瞅他老人家在位期间,换了多少内阁首辅,换了多少内阁阁臣就能看出来了。 能进内阁的,哪一个都不会违背崇祯的意志!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背锅! 要是摊上大黑锅的话,大臣们可就要甩锅反对! 哪怕被逐出内阁也要如此——不背锅顶多逐出内阁,被骂句亡国之臣,背锅了的话,就必死无疑了! 内阁走了程序,朱慈烺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朝的监国抚军太子! 政务,军权,都有资格染指了,表明朱慈烺以储君的身份,正式进入到了核心权力决策层,跟以前那种,没有得到崇祯权力背书,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完全不同,现在,朱慈烺真的有权力,在大明朝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得了实权,朱慈烺正在心里揣摩着接下来怎么办时。 崇祯皇帝却话锋一转,朝内阁众人说。 “朕意欲调吴三桂麾下精兵,前来京畿,驰援山西,抵抗闯逆,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与历史上一样,崇祯打算调吴三桂驰援山西! 不过,这一次他调吴三桂,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制衡一下朱慈烺这个逆子! 可是,崇祯这一句话才刚刚出口,内阁的陈演就站了出来,一副慷慨激昂模样。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吴三桂兵马位置紧要,扼守山海雄关,若是把他调动了,那万一虏丑破山海关,冒犯京畿可该如何是好?” “而且,十四年松锦一败,辽军兵马稀缺,还要困守宁远要塞,若是此时,调吴三桂率关宁军至,辽东西三百里江山,岂不要尽弃于虏丑之手?” “再者,李自成虽至山西,但山西有太原,大同,宣府等坚城可守,他李自成必败无疑,何至于调动关宁精锐?” 陈演的这一番话,一出口,崇祯顿时无言以对。 他将目光扫向了朱慈烺。 朱慈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吴三桂是什么人,朱慈烺当然清楚。 崇祯刚刚半被迫委任他当了监国抚军太子,这完全就是建立在朱慈烺手上掌握着的京营兵的基础上。 在朱慈烺的看来。 如果现在把吴三桂调到山西,势必途经京畿,这货届时万一玩起来了政治投机,支持朱由检夺权。 那后果,可就严重的多了啊! 所以,朱慈烺不可能同意吴三桂过来! 至于,内阁的诸员,也不太认同这件事——他们现在要是同意了,山海关如果出了事,这锅谁背? 看着殿内的群臣,崇祯长叹口气,他无奈说。 “那便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议!” “时候不早了,诸位爱卿,退下吧!” “臣遵旨!” 一时间,内阁诸臣,还有朱纯臣,张世泽王之心他们陆续的退下,群臣退下后,朱慈烺却并没有退出殿内,而是朝朱由检一拱手。 “父皇,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现在还空缺着呢,不知如何,打算委任何人担当此职?” “南堂指挥使李若琏吧!” 朱由检思考了一阵,张口说道。 然后,朝朱慈烺问。 “骆养性那边?” “此贼罪不可赦,明日公之于天下便是,儿臣则亲自去抄他的家!”、 朱慈烺说。 “抄他的家?”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崇祯顿时来了兴趣。 “你说,抄了他的家,可得银钱多少?” “这个,几万两银子吧!” 朱慈烺报上了一个零头,这是他估计的,实际上骆养性家里至少几十万两家产,可即便如此,当听到这个数字后,崇祯还是大喜。 “好啊,好啊,几万两银子,不少了,不少了,明日抄了家后,把这银子一律解送内帑!” “儿臣谨遵父皇命令!” 朱慈烺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琢磨,得赶紧的抄家,顺道把锦衣卫给弄到自己手底下,南堂指挥李若琏是个大忠良,自己可要好好的用用他! 第27章 伏法吧,骆家! 初二的清晨。 天还没亮,朱由检就已经召开了早朝,在凌晨的寒风里面,一大早过来的大臣,列好队进入太和殿后,崇祯皇帝便让自己身旁的王之心,向殿内的群臣们,宣布了骆养性通敌叛国的大事。 并且,向百官们宣布了朱慈烺为抚军监国太子的事。 一时间,群臣们无不是诧异至极。 有些政治敏锐的主,甚至在揣测着,任命朱慈烺当抚军监国太子里面的政治意义。 当然,这些个只会胡思乱想,瞎琢磨着的文官可不会想到。 这件事背后并没有那么多的隐秘。 纯粹就是朱慈烺掌握了京城中的兵权后,野心进一步膨胀,打算掌握更大的权利。 当然,这些事,纯粹就是因为这些文官们,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发现京城中的力量的变化。 嗯,朱慈烺掌握京中兵马的速度太快了,短短几天而已,就已经了邀买了人心,收了军心。 对于军事素来不关心的文官。 除了极少数者,对此是一头雾雨。 而即便是他们有所情报,但从昨晚到现在,这事情的真相,也没能传开。 所以,现在的绝大多数文官们,都下意识地以为,崇祯任命朱慈烺为抚军监国太子,是打算让太子南下南都,以备不时之需。 文官们与崇祯在这,进行没有任何意义的朝议的同时。 朱慈烺则已经起了个大早,起来之后,他又把崇祯元年武进士出身的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给请了过来,李若琏是武进士出身,身体素质那叫一个好啊,整个一武林高手,年龄虽然大了些,已经快五十了,但依然精力充沛。 昨晚上匆匆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后,一夜没睡,就忙着安抚锦衣卫上下呢——锦衣卫上下骆养性的人不少啊,其中有一部分人要杀,但绝大多数,还是要安抚。 因为骆家执掌锦衣卫三代。 那么多人受过骆家的恩惠,若是一股脑地全部清洗了,那还不得把人逼反了? 在做完这些后,好不容易将那些个消息灵通,得知骆养性犯了谋逆大案,倒台了的骆系锦衣卫给安抚住后,还不等他李若琏休息一阵,得知监国抚军太子诏见他,李若琏也不敢怠慢,只能匆匆过来。 此时,在这个刚刚杀了自己前任上司的狠人太子朱慈烺面前,李若琏下拜行礼。 “臣李若琏,叩见抚军监国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老李啊,以后见了本宫,不必多礼!” 朱慈烺笑呵呵地将李若琏给扶了起来,然后,朝他说道。 “骆养性大逆不道,差点害死我大明朝,本宫现在,奉父皇旨意,去抄他的家,李指挥使也跟着一块去好了!” 说罢,朱慈烺又话锋一转,朝李若琏说。 “除了这件事嘛,还有个差事!” “本宫要把大汉将军给调走!” “殿下,抄家是要抄的,但是,把大汉将军给调走?这恐怕不太行吧?” 李若琏微微皱眉。 “太子爷,您也知道,这大汉将军是殿廷卫士,还负责充当天子仪仗,要是把大汉将军给调走了,谁来当殿廷卫士,谁来充天子仪仗?谁来保卫皇上啊?” “害,这叫什么事?” 朱慈烺呵呵一笑,他板起脸道。 “大汉将军本就是摆场面的,现在多事之秋,兵马奇缺!” “而大汉将军,又都是身强体壮的精壮好汉,正是用来报国的大好男儿,拿这些好汉们摆这种无用的排场,简直就是浪费嘛,至于调走了他们,谁来保卫父皇嘛?充当殿庭卫士,本宫早就想好了!” “太子爷都想好了?” 李若琏有些诧异,朱慈烺笑呵呵说。 “本宫把净军给整编了一下,其中有八百精锐,足可以顶上这个大汉将军的缺!” “这倒也不是不行,早朝结束后,臣就把大汉将军调给太子!” 李若琏这个糊涂蛋忠臣,也觉得有道理,他直接就答应了朱慈烺的要求。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一道命令,把崇祯所能够号令的最后一支军队给弄没了…… 而且,还让崇祯身边,保卫他安全的人,全部都变成了那些个,心向朱慈烺的净军太监兵们…… 幸亏朱慈烺是孝子,没打算逼宫篡位。 要不然的话? 他李若琏就成了崇祯的罪人了! …… 当朱慈烺匆匆地到达骆养性府上时。 此时,附近早已经被包围的严严实实。 朱慈烺过来后,接朱慈烺令,调了两百净军包围这里的刘大用急忙过来通报。 “太子爷,奴婢围了一晚上了,一个人也没出来!” “好,好滴很,干得不错,回头本宫重重有赏!” 朱慈烺笑呵呵地,拍着面前刘大用的肩膀说。 然后,吩咐说。 “你朝里面喊话,告诉他们,骆养性通敌叛国,罪该万死,让他们出来投降!” 接了令后,刘大用这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青年太监也不含糊,随即朝骆府内高呼起来。 “骆养性家里的都且听着,骆养性罪大恶极,勾结流寇,已经伏诛了,尔等若是还存着一丝天良,就赶紧的开门列队出来伏法,太子爷与圣上贤明仁德,天下皆知,出来伏法,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负隅顽抗,哼哼,历朝历代顶多诛三族,在我大明朝,能诛你们十族!” “现令尔等,半个时辰内,立刻出来,要不然的话,咱就发炮攻打骆府了!” 说罢,刘大用朝朱慈烺赔笑一声。 “太子爷,骆养性府上有许多高手,此等奸佞,说不定还豢养有死士呢,奴婢自作主张,从净军那边,弄了门佛郎机炮来,您看……” “做的不错!”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佛郎机炮对准骆府大门,时辰一到,发炮轰他!” “奴婢领命!” 旁边的净军当即便推着一门佛郎机炮过去,炮口狰狞,火药也都填装好了,正对着骆养性家门。 骆养性家里,早已经是大乱了。 从昨天下午被净军包围,骆府上下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了,骆养性的弟弟,骆养志,骆养心,与骆养性的儿子骆祚昌,还有家里的女眷们,昨晚一夜都没睡。 此时,在听了刘大用的嚷嚷声后。 在骆府内急的是团团转啊, 骆养志更是痛骂起来了自己的大哥。 “骆养性啊骆养性,你个狗日的勾结流寇干嘛啊?这下好了,牵连得咱们骆家都要吃瓜落了啊!” “咱家打成祖爷那会,就是世代忠良,怎么出了你骆养性这么个玩意,再者,你私通流寇便私通呗,咱家世代都是锦衣卫,结果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查出来了……” 旁边的骆养心也忍不住咒骂起来。 “叔父,莫说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出去求饶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骆祚昌回答说,他现在是恨死自己的便宜老爹骆养性了! 他才十七岁啊,结果摊上了这么个犯了谋逆大案,眼下怕得要死,负隅顽抗的胆子是不会有的,因为他知道压根就反抗不了,还是投降求饶比较现实…… 第28章 抄家的艺术,你们不懂! “太子爷,这件事全都是骆养性干的,跟我们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求太子爷饶命啊……” 骆养性家门外,骆养性的一大家子,此时,跪在地上,在骆养志,骆养心的带领下不停求饶。 “哼,便是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也是难辞其咎的!” 朱慈烺冷笑,吓的是骆养性一大家子人,直哆嗦啊。 一想到等会就得一家子人整整齐齐一块上路了,他们就呜呜地哭个不停。 可就在这时,朱慈烺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你们主动出来伏法认罪,本太子决定,饶你们一条性命!” “还不快谢太子爷?” 刘大用随即嚷嚷一声,骆养志,骆养心,骆祚昌,还有他们身后的那一大家子人,一听这话,顿时是千恩万谢。 “谢太子爷饶命啊!” 几人正砰砰地磕头感谢着呢,朱慈烺却是笑呵呵地说。 “谢就不必了,现在你们几个,老老实实的把家里银子数目,还有账本,都报上来吧!” “啊?” 一时间,骆家上下愣住了。 心说。 这抄家还要我们自己报数字? 以往不是直接进去抄吗? “怎么?没听懂本太子的话?不愿意配合?” 朱慈烺脸色阴郁起来。 死亡的威胁下,骆祚昌连忙摇头。 “太子爷,我这就报,我这就报,我们家存有银三十六万余两,还有几千两金子,哦对了,古董字画也有不少,另外,家里还有些田庄的地契,各房也都有些私货,具体多少,不太清楚……” “哈哈,没想到你们家还挺有钱的嘛!” 朱慈烺大笑几声,随即,朝身后的刘大用招手。 “大用,让他们前面带路,进去搬银子,另外,让手底下的手脚干净些,抄过家本宫自会给他们放赏,但本太子可以给,你们不能自己拿,谁要是敢手脚不敢干净,定斩不饶!” “奴婢明白!” 刘大用一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模样,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带着净军,带着骆养心,骆养志,骆祚昌他们三个,进去搬走了银子。 而朱慈烺则在骆府外候着,一边,朝李若琏说。 “李指挥,等会抄完了家,你现在点齐五千两银子带走!” “太子爷,臣是清官,不贪的!” 李若琏的黑脸膛上,顿时流露出来了一阵惶恐,他摇头说。 “哈哈,咱也没说你是贪官啊?老李啊,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哦!” 朱慈烺揶揄着李若琏,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岳武穆说了,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可致天下太平,你是武将,爱财也没啥,何况这银子也不是给你的,是让你拿回去,给大汉将军们放赏!” “臣,臣遵旨!” 李若琏连忙颔首,又微微皱眉。 “不过殿下,这抄来的银子,不应该先递送皇宫内库,由皇上下旨分配,咱们直接拿五千两银子去犒赏大汉将军,恐怕有些不妥吧?” “父皇那边,交个五万两银子就成了!” 朱慈烺摆手解释道。 “剩下的嘛,本宫自己留着!” “这恐怕不行吧?” 李若琏有些犹豫,这可是欺瞒圣上啊! “有什么不行的,老李,本太子问你,要是让你抄骆养性的家,你能抄出来多少钱?要是让东厂抄,要是让朝堂上的那群贪官污吏抄,又能抄出来多少钱?” 朱慈烺板起脸来,质问着李若琏。 “当初魏忠贤多贪的一个家伙,才抄出来不到十万两,本太子给父皇五万两银子,还少吗?” “你以为本宫跟父皇一样,能让你们给欺瞒得住吗?” 李若琏的额头上顿时冒起了冷汗,朱慈烺说的是事实啊。 抄家可不是谁想抄,说抄就抄得到,一抄就抄得到银子的! 像某些小说里面的穿越者那样,穿越过来,当场就让人抄了满朝文武? 这纯粹是扯淡。 他们以为自己是李自成? 真以为已经腐败到了极致的东厂锦衣卫,会像刘宗敏那样,兢兢业业拷饷,对李自成忠心耿耿,而且不贪不占? 李自成让刘宗敏抄家,能在北京城内抄出来七千万两,但如果让朱由检派东厂锦衣卫去抄? 抄到头,能抄上来一百万两银子,就谢天谢地了! 李若琏心知,如果是让自己带抄骆养性家,能上缴五万两已经是多了的! 当然,这些银子也不可能是他李若琏一个人吞了的——几十万两银子,那么多田宅,还有古董字画,他李若琏可吞不下! 锦衣卫系统里面,大大小小,人人有份,搬东西的力士,也会多多少少拿点,上官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勋贵皇亲,宫中的二十四监衙门,还有那些个内阁,百官,哪一个都得分上一点? 这么分。 倒不是说谁怕了谁! 官场嘛,利益均沾,大伙都拿点,那才能过得去,吃独食是行不通的。 当初,崇祯元年时,刚入锦衣卫的李若琏,在抄家魏忠贤时,可就分润了一千两银子,对里面的猫腻,李若琏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慈烺竟然也这么门清。 只听李若琏沉声道。 “太子爷英明,臣不敢欺瞒,让臣抄确实是这个局面,不过这绝对不怪臣,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 “所以说嘛,让你们来抄,抄到五万两已经不错了!” 朱慈烺微微颔首,然后话锋一转。 “这之所以能抄到这么多银子,纯粹是因为,本太子过来,亲自督促抄家,才抄到手的,这是本太子的个人所得,跟父皇无关,所以,父皇那五万两就够了!” “臣,臣明白!” 李若琏只好接命,心里不由地感慨。 太子爷年纪轻轻的,咋就什么都知道呢? 圣上御极十几年不清楚的事,太子爷咋就门清? 这哪里像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子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起于微末,洞悉世事人心的朱元璋啊! 想到这,李若琏不由地想,皇上一生昏招无数,但如今让太子抚军监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太子之手段,说不定,还真能把大明朝给中兴了呢…… 第29章 武器装备 骆养性家里是真有钱啊。 朱慈烺足足从宫里调了百十车大车,忙活到了中午,才把银子给运走,而且这里面还装了十几箱子的古董字画,珠宝首饰,这玩意也是蛮值钱的,朱慈烺也得清点装箱,然后运到南边发卖! 而且,这些浮财不过是老骆家家产的一部分而已! 朱慈烺还抄到了二十余万亩的田契,还有京畿附近不少的庄园,还有好几十家铺面。 这些东西,才是真值钱的啊! 可惜,也值不了多少钱了——北京城守不住了,这玩意全是废纸一张。 不过饶是如此,朱慈烺所得还是颇丰,他总共抄得了现银有三十九万余两,上缴崇祯有五万两,还余下三十四万余两,再加上之前从朱纯臣那弄来的。 现在朱慈烺的手上,已经有四十余万两的银子了。 一时半会,足够朱慈烺花的了! 这么多银子,朱慈烺也不往端本宫运了,而是直接地运到了净军所在的内校场附近的豹房! 就是正德皇帝所修建的动物园附近。 将银子挨个入库,入了账后,朱慈烺便又骑着一匹马儿,去了京营校场。 在检查了京营的十个标,还有刚刚成立的御前亲军的六个标后,朱慈烺眉头不由地微微皱眉,京营的十个标还好,尤其是第一标,看上去已经勉强还成了,但御前亲军就差老鼻子了。 这倒正常,京营再烂,好歹也是军队,有些底子,但御前亲军可都是刚刚招募的青壮啊,尤其是,这些青壮连武器都没有! 连军服都没有! 所以,朱慈烺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为他们搞定这些!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想起了,被自己委派下去,去统计武器数量的襄城伯了。 “去襄城伯那边看看!” 说着,在京营陪士兵们一道用过饭的朱慈烺,便带着几十号人,直奔着李国桢那边去。 李国桢这两天忙活得是焦头烂额。 替朱慈烺在那京营仓库里面挑捡着堪用的武器,此时,见朱慈烺过来后,他连忙行礼。 “臣李国桢叩见太子殿下!” “以后见了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 朱慈烺将李国桢扶起来,然后问。 “统计得如何了?” “大抵已经清算妥当了,京营的储备还是颇丰的!” 李国桢点了点头,朝朱慈烺说。 京营的储备当然算是颇丰了。 毕竟这里曾经供着大明朝十万京营军备。 不过,颇丰并不代表这些东西堪用,只听李国桢说。 “大抵已经清点出来了五万余枝长枪,不过枪头都已经生锈,不见锋芒,有些枪柄则腐朽或是被虫给蛀了,臣把京城里面磨剪子,呛菜刀的全弄了过来,正搁那磨着点,还清点出来了一万六千余柄雁翎刀!” “不过刀也差劲了些,锈得厉害,刀条还好,刀柄上面的缠绳,还有木柄都烂了,臣自掏腰包,招了些人正在那给刀柄缠绳,弄好后再磨一磨,还是勉强可用!” “还不错嘛!”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这些武器,够武装起来他麾下的军队了! 不过,李国桢却显得并不乐观。 “不错甚啊?太子爷,这点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手!” “这些刀枪倒是还有点,拾掇拾掇还能使唤,但弓箭火器就奇缺了!” “臣清点了一下,总计清点出来了一万六千杆鸟铳,但多不太堪用,贸然使用是会炸膛的,臣派人试射,只挑出来了一千三百杆堪用的!” “大多都是嘉靖朝时,足工足料打造的!” 好嘛,连火铳都是古董! 朱慈烺不知道,不仅仅是火铳,那些个长枪,还有腰刀,绝大多数也都是古董。 “除了一千三百杆鸟铳外,臣还清点出来了三千杆的三眼铳,这倒是都堪用!” 三眼铳朱慈烺也听说过,他也亲手把玩过呢——后世农村不少地方遗留着明清时期的三眼铳,四眼铳,在红白喜事的时候放着听响。 不过这玩意的威力,也就只能呵呵了……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爷,臣倒是挑出来了一些好铳!” 报完了忧,李国桢又报起来了喜。 “臣清点的时候,发现了三百杆鲁密铳,是万历年间打造的,好得很啊!” “这倒是好东西啊!” 朱慈烺露出了笑容,鸟铳威力太弱,对付李自成还成,但对付满洲鞑子,就有些不太堪用了,但鲁密铳就不同了,这玩意精工打造,精确度高,威力强。 完全可以破满洲鞑子的甲——鲁密铳是伪造奥斯曼国进贡的火绳枪制作的。 奥斯曼的敌人是啥? 那可是欧罗巴人板甲兵啊,所以鲁密铳的破甲效果也不错,朱慈烺对此是相当满意。 “鲁密铳咱早有耳闻,没想到京营里面,还能挑出来三百杆,看来咱大明朝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嘛?” “不少?” 李国桢有些懵,心说,三百杆还不少? 万寿帝君那会,咱大明朝一造就是上万杆铳子的,这三百杆能顶啥用啊? 这时,朱慈烺却又一次发问。 “除了这些外,还有什么别的吗?” “太子爷圣明!” 李国桢恭维一声,继续说。 “除了这些外,还有掣电铳一百余杆!” “掣电铳?” 朱慈烺有些懵,他没听说过这玩意啊。 “这也是赵士桢所创的一种火铳,臣取一杆过来?” “取一杆过来!” 朱慈烺点了点头,李国桢不敢怠慢,连忙差人去取了一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掣电铳过来。 一见这玩意,朱慈烺瞬间眼睛一亮。 原来这个掣电铳的理念相当超前啊,他采用的是后装弹,有六个子铳,子铳装填后,可以轮番射击,看的是朱慈烺频频颔首! “这是好东西啊!” “火力连续性想必颇强吧?” “打的是快些!” 李国桢还真对此有些了解——毕竟是勋贵,能不能打仗两说,但这方面的知识是不缺的,何况这两天他一直在清点武器装备,也恶补了一番这里面的知识。 只听李国桢解释。 “不过,虽然打了快了些,但跟佛郎机炮一样,这掣电铳密封不严,药力外泄,打得不远,威力也不大,而且,发射时,喷射出来的硝烟火焰,也易炙伤士卒,所以,没造太多……” “原来是这么回来!” 朱慈烺略有些失望,早期后膛火器,气密性不行,确实不如前膛火器好使。 而一旁的李国桢则继续介绍起来剩下的东西。 “除了这些,臣还从府库里面,弄出来了两百门去年分拨下来的佛山造斑鸠大铳!” 斑鸠铳在当下的时代,是一种威力非常强悍的火枪,因为有两个脚架而得名,早年间孙元化练新军时,葡萄牙佣兵送入京城过一批,后来南方的地方官又解送了些入京了不少,此时,在华夏大地上,哪怕是地处中原湖广,也都有少量的斑鸠铳存在。 而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朱慈烺自然也有所耳闻了,这玩意仿制于葡萄牙重型火绳枪,可以说是当下时代,东方能够找到,且能够自产的,威力最大的单兵火器了。 第30章 需饷百万! “这个斑鸠火铳,可是好东西,除了火铳外,铅弹火药不缺吧?” “这肯定不缺!” 李国桢当即点头,他呵呵一笑。 “相比于这些火铳而已,大炮才是耗火药的大头呢,铅弹也好办得很,熔些铅就铸出来了!” “那咱们有多少炮呢?” 朱慈烺闻言,顿时追问起来。 大炮可是战争之神! 虽然在当下的时代,火炮的威力,不可能跟后世的一五五火炮相比,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成为了战场上不可忽略的大杀器。 “大炮倒有不少,京城城墙上,红夷大炮有九尊呢!” “除了这些红夷大炮,还有大小铜炮上百门,不过都是些老炮,有些还是永乐年间铸的,不太堪用,威力小,射程近,不过,臣还是从京营里面,挑拣出来二十余门的佛郎机炮,还有五十余尊的虎蹲炮。” “东西还是不少的嘛!”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 “除了火器,弓弩可有清点出来的?” “有两百来张弓,不过都不太能用了,硬拉的话,或许会伤到人,而且军中也没有多少擅使弓箭的好汉啊……” 李国桢回答。 “那就算了!” 朱慈烺也不在意,现在是火器大发展的时代,弓箭手培训成本太高,不适合他大爆兵,所以,还是乖乖的用火器比较好,想到这里,朱慈烺朝一旁的李国桢吩咐。 “襄城伯这几天干得不错,再接再厉,本宫现在是监国抚军太子,现在命你,争取在三日内,将这些刀枪火铳拾掇好,然后送到京营去!” “臣遵旨!” 李国桢连忙颔首,朱慈烺却又询问。 “哦对了,本宫差点忘记了,这可清点出来什么盔甲?” “盔甲?” 李国桢面露尴尬。 “有倒是有,不过不太堪用,京营上下,能按理说,几万身都有了,可是都烂得不成样子,不过挑一挑,挑出来个三五千身,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就一并挑出来,除了盔甲,军服可有吧?” “有,这倒是有!” 李国桢不假思索地说。 京营的军服是不可能缺的,因为每年皇上都有可能会心血来潮,来点验兵马,所以,勋贵们在仓库里面足了足数的军服,皇上来检阅军伍时,便让那些个一天一百铜钱募来的临时工们穿上衣裳,凑凑数。 所以,军服是不可能缺的! “挑出来几万身,发一发,除此之外,襄城伯再去采办十万双棉鞋,这些天士兵们操练,鞋子磨得也快得很,一人备上两三双!” “这事包在臣身上吧!” 李国桢拍着胸脯说。 “十万双鞋,也就是几千两的事,臣一定给殿下办好!” “好好!” 朱慈烺相当满意啊——这才是忠良,连钱都不要。 自己自掏腰包采购军鞋! 大明朝的百官勋贵,要都跟这样似的,大明朝哪至于亡了? 点验完装备后,朱慈烺也不闲着,他又匆匆地回了端本宫,他要回宫好好的考虑考虑,该如何地将这些武器分发下去! 来形成战斗力! 端本宫。 朱慈烺的东宫讲官毕成才如今是春风满面,因为朱慈烺已经成了抚军监国太子了。 这也就是说,朱慈烺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眼下,后者是干劲十足,见朱慈烺回来后,毕成才连忙行礼。 “臣见过太子殿下!” “毕先生,你正好闲着,本宫给你个差事!” 朱慈烺看了眼毕成才后,当即思考了一下,朝他吩咐。 “京营,御前亲军,本宫不能一直在那盯着了,现在本宫让你去督促练兵事宜,如何?” “臣必不辜负殿下厚望!” 毕成才读的书多了,他当然清楚在这个节骨眼,那些个粗鄙武夫的重要性了,所以,他明白朱慈烺这是信任自己,连忙地接了命令,而朱慈烺在吩咐完毕成才后。 自己则进了宫殿,开始思考着如何将有限的武器,下发到士兵当中,形成最大规模的战斗力! 当朱慈烺在这边。 整顿着自己麾下的兵马,筹划着分配不多火铳武器。 意图将自己的武力最大化的时候。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正在见一个人,这个人叫吴襄。 吴襄一直呆在京城,不只他,他们一大家子全在京城,都是用来当人质的,崇祯四年时,驰援大凌河时,吴襄在面对清军,发挥了长跑健将的水平,成功的从凶神恶煞的满洲鞑子手上,捡了条性命,但这也导致全军覆没,所以,被问罪直接下了狱! 不过崇祯七年,吴襄上奏辩罪后,就被放出来了——毕竟他儿子吴三桂还带着兵呢。 而这些年,吴襄就呆在京城里面,自崇祯十四年,松锦之战后,大明的宁远重镇,还有山海关,就指望吴三桂一人了,所以,崇祯对吴襄的重视程度,也增大了许多,而吴襄也是人老成精。 日渐低调。 可是,再低调,有吴三桂这么个儿子,吴襄也低调不了啊。 这不是,在今天早朝结束后,王承恩便奉崇祯的旨意,悄悄地出了宫,将吴襄给召入了宫里。 “臣吴襄,叩见陛下!” 进入到宫殿后,吴襄连忙的叩拜行礼,身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龙袍的崇祯,却是将他搀扶起来。 “吴爱卿公忠体国,父子二人,皆是我大明朝的柱石,以后见了朕,不必多礼!” 朱由检的态度,让吴襄有些意外。 因为他之前见过崇祯,之前的崇祯,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皇上,皇上言重了,臣,臣当初罪臣一个,哪担得起如此赞誉……” 谦虚过后,吴襄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朕想调三桂入卫京城,不知可否?” “入卫京城?” 吴襄一愣,有些没回过神来。 吴襄虽然呆在家里,但是,他情报却相当灵敏,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李自成现在还在山西呢,连太原都没打下来呢,而且,清军也没有入寇,这时候调辽军入卫京城? 这是想干什么? 想到这,吴襄这个老狐狸敏锐地想到了今天早上,传来的最新消息。 骆养性死。 太子被任为抚军监国太子! 再联想,京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子貌似已经掌握了京营,还杀了骆养性,综合这些信息。 吴襄的心头一颤! 陛下,陛下这是想调三桂来制衡太子啊! 想到这里,吴襄忍不住在心中长叹口气。 大明朝都到这时候了,你们父子俩还暗生芥蒂呢? 这看来,大明朝是必亡了啊! 而崇祯却显得有些急切,因为他昨天晚上,琢磨了一晚上,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朱慈烺这个逆子太厉害了啊,轻轻松松地就把北京城的兵马全掌握住了,他这个皇帝都快让架空了。 所以,朱由检现在,迫切地想调一个“忠臣良将”,带着强兵劲旅过来。 制衡一下太子。 要不然,朱由检感觉自己的皇位当不稳当,只见到朱由检,朝吴襄问。 “吴爱卿,可否啊?” “陛下,调辽军入卫,山海关暂且不提,辽军人马众多,还有诸多随军之家眷,没有百万两饷,恐怕是无法成行啊!” “百万?” 听到这俩字,朱由检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他上哪整一百万两? 不过,帝王就应该不动声色,想到这,崇祯强挤出来笑容。 “爱卿暂且退下,朕好生考虑一下!” “臣遵旨!” 吴襄领命,随即退下! 第31章 李自成的战略 二月初二! 山西汾阳,天蒙蒙亮之际,在沙涡口东渡过黄河的大顺天兵,不战而下夺取了汾阳。 在一队队身穿着蓝色罩袍,头戴着白色毡帽的大顺天兵面前,汾阳地方官直接挂印出逃,本地的地主老财也不敢抵抗凶神恶煞的大顺天兵! 直接开城递了降表,降了大顺! 此时,骑着匹枣红色骏马,在顾君恩,李岩,牛金星,宋献策等一众大顺文武诸将的簇拥下,正目睹着滚滚向北方太原方向扑过去的大顺天兵。 在与反动派大明王朝,艰苦卓绝的斗争了十数个年头,已经人近中年的李自成,志得意满的望着那滚滚北去,杀向太原的大顺天兵! 朝一旁下令着自己的命令。 “传朕滴命令,让额们弟兄加快脚程,争取早一日拿下太原,打下太原,直扑宁武关……” “皇爷英明!” 旁边的众臣给给恭维。 这时候,跟着李自成一个黑脸络腮须,看起来非常强壮的,骑着匹胖乎乎的蒙古马的净军,却是突然间询问。 “皇爷,额们搁汾阳拷饷不?” “当然要拷了!” 李自成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嘛。 咱老李同志的阶级性和革命性是非常强滴! 对于那些个曾经骑在他的头顶上,压迫他,剥削他,奴役他的地主阶级,官僚阶级,是非常仇恨的! 所以,哪怕他自己身份地位已经逆转,但李自成的观念,仍没有改变,再加上,大顺由于喊出来了“三年不征”收了天下小民的心,那就不能够食言啊! 否则,民心这边,大顺可就要丢了啊! 但问题在于,李自成麾下这么多人马,行军打仗,吃喝花销,那可真是花钱如流水。 不征粮,难不成李自成麾下的大军,练过辟谷仙法,可以不吃不喝? 这是肯定不行的! 李自成只好从靠“输银纳饷”这一招来满足粮饷需求了! 但问题就又来了,地主阶级,缙绅们,他们地思想觉悟水平,一般比较低下——废话,要是思想觉悟高点,早早的开仓赈灾,或者少偷税漏税点,少贪污点,少剥削点,大明朝哪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付保卫他们的利益的大明朝,他们都思想觉悟都这么低了。 面对着与他们利益相敌对,要分他们的田的大顺,他们思想觉悟也高不起来啊。 想让他们主动的“输银纳饷”,肯定是行不通。 所以,大顺只好被动地,采取“拷饷”手段,来让这些个家伙,提供粮饷了。 只听李自成朝一旁那黑脸大将嘱咐。 “拷饷这件事,必须得做,不只是山西汾阳,日后额们大顺,无论是打到哪,杀到哪,都得拷饷,额们可是三年不征,最起码得拷到够三年花销的银子!” “汝侯,你可晓得吧?” “额当然清楚!” 一旁的黑脸大汉拍着胸脯子说,原来他也不是什么一般人,是李自成最信重的大将,被封为汝侯的权将军刘宗敏啊! 对于拷饷,刘宗敏是非常积极的,因为他也是怀揣着阶级仇的苦出身,历史上,这厮在北京城内,一口气拷饷得银七千万两之巨,成果卓著啊! 此时,在吩咐完汾阳的拷饷事宜后,李自成又话锋一转,感慨说道。 “也不知道,芳亮那边如何啊!” “皇爷,制将军刘芳亮那边,应该打的不错,这会可能已经打下怀庆府,横扫豫北了!” 李自成身边儒士打扮的副军师李岩上前拱手诉说自己地揣测。 大顺在征讨暴明京师之前,就已经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可以说,北去京城之战,就是必胜之仗。 进军计划是他亲率大军御驾亲征直扑太原,横扫山西,消灭掉在山西的明军,然后夺下宣府,居庸关等地,直扑京畿。 而分兵的大顺制净军刘芳亮,则统领左营精兵。 进入到豫北活动,收服黄河以北,尚且还在大明控制下的州府,然后兵锋直逼直隶,保定。 其中,李自成所在的这一路,是主力。 将横扫山西,拿下重镇太原,北上宁武关,宣府,大同,居庸关,负责对付明军在西北的兵力,然后,过居庸关杀向京畿。 而刘芳亮这一路人马,则就是偏师了。 为的是彻底的中断明军勤王之军,从河南直隶进入到京城的可能性。 使得京城一座孤城。 使得大顺的控制下的山西,豫北,北直隶,形成一个大的钳形包围圈,将大明朝的京师,给彻底的包围,然后,一口吞下!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彻底的断绝,大明朝昏君崇祯及文武百官,沿运河南下的可能性。 可以说,李自成征讨北京一战,战略上没有任何的失误,历史上,在大顺的这个大包围圈形成之后,大片地雄关要塞,直接不战而降,还直接中断了大明南方的半壁江山,与北方中枢的联络。 得亏在这个时代,海运还算发达,京城距离大沽口也不算太远。 否则的话,朱慈烺连南迁都迁不了——刘芳亮率领着的左营,乃是李自成在西安整编过的五营老营精兵之一,而且,其中还有一部,权将军刘宗敏麾下的中权亲军,光是这些百战精锐就不下两万人! 要是没有海路,走陆路南迁? 就朱慈烺在京城整编出来的那点乌合? 简直就是送人头啊。 而李岩的揣测实际上是对的。 刘芳亮实际上,已经攻下了怀庆府(焦作,泌阳一带),兵锋直逼卫辉,彰德,在大顺天兵的强军劲旅铁蹄下,刘芳亮可谓是攻无不可,战无不胜,所到之处,传檄而定。 此时的中原,已经没有任何一支足可以与大顺制将军刘芳亮麾下的左营精锐相抗衡的大明官兵了。 就在李自成听了李岩的话,稍稍的放下些心时。 一匹骏马载着一个身材魁梧,眉眼也挺端正的青年壮士,穿越过李自成的中权亲军侍卫,到达了李自成面前,然后迅速的翻身下马,朝李自成报喜。 “父皇,平阳知府张璘然降了!” 报喜的青年叫李双喜,是李自成的干儿子,他禀报的是汾阳以南的平阳府在知府张璘然率领下,全境投降的事。 “哈哈,又降一个!” 李自成大笑几声,也不去想刘芳亮那边的事,他朝左右说道。 “河南直隶的州县的官,恐怕还不如张璘然有种,额们只管杀向太原就是!” “皇爷英明!” 众将恭维一阵。 第32章 被架空的崇祯 李自成在大军杀奔太原之际。 太原的大明巡抚蔡懋德,则也大抵猜到了平阳汾阳失陷的事。 蔡懋德原本是打算,在平阳,汾阳一带,以一省长吏身份,在平阳一带,号召山西境内的晋王一系,号召士绅们捐银募兵,依托黄河天险来阻拦李自成。 可奈何,平阳一带的几个郡王竟然吝啬至极,一文钱也不愿意出! 而原在平阳筹措防务的他,也在几天前被晋王朱审烜给叫回了太原。 朱审烜希望蔡懋德早点回来,筹措太原的防备。 此时,蔡懋德在估摸平阳已经失守,李自成渡过黄河后,便召集了在太原的大部官员,开始商议太原防务。 左布政使赵建极,巡道毕拱辰,还有晋王爷派来的王府太监谢容,以及当下的山西巡按御史汪宗友,还有被军前赞画的明末清初文学家,思想家,医学家,山西人著名文人傅山,以及山西籍贯的火器专家韩霖,还有牛勇、王永魁、朱孔训,张勇等几个标营将领,一道商量战守之策。 “如今,流寇十有八九,已经占据了平阳,汾阳,平阳汾阳至太原,闯逆向来行军极快,大抵两三日后,便会兵临城下,老夫身为巡抚,有守土之责,还望诸位同僚,务必能通力合作,坚守太原!” “巡抚,李督师如今率领有陛下给的数千精兵,不如由卑下走一趟,请李督师快些发兵过来吧?” 闻言,傅山一拱手,朝面前的蔡懋德说,后者微微颔首,看向了傅山。 “青竹,你这是老成之言,李建泰是咱们山西曲沃人,你到了那,告诉他,这一仗是保卫他们家乡,不受流寇荼毒,当然,也不仅仅是保他李大学士的曲沃老家,更是保我大明朝,我大明朝如今,必须要保太原,太原不保,则晋南不保,晋南不保,则畿辅必危,明白吗?” 蔡懋德念着傅山的字,郑重其事说,后者一拱手,面露慷慨之色。 “必不辜负蔡公所望!” 说罢,他匆匆退下,傅山退下请李建泰到太原驰援,但蔡懋德仍不乐观,因为能不能求到援军,他心里没底,谁也不敢保证,李建泰能及时赶到。 更何况,李建泰即便到了,兵力还是不够啊…… 想到这里,蔡懋德不由地将目光,对向了面前的王府太监谢容,他是晋王朱审烜的代表。 “谢公公,如今太原粮秣奇缺,士无战心,必须给厚赏方能杀流寇,还请谢公公通报晋王殿下,让晋王能拿出来点银钱,犒赏三军,方可以使军将们死战啊!” 说着,蔡懋德担心晋王太抠,不舍得给钱,他又压低声音,沉声道。 “洛阳的福王,还有西安的秦王,襄阳的襄王,前车之鉴,还请公公一定通报得到啊……” “咱家知道了!” 谢容面色凝重至极,拱了拱手,而这时,蔡懋德则扫视着在场的文武官员。 “诸位,老夫一死,无足轻重,可晋中之安,畿辅之安,都在太原一城上面,诸位也都是如此,望各位同僚,抛弃以往的成见,同心共心,抗击流寇,共渡难关!” “巡抚大人放心,属下定竭力效命!” 一时间,众人无不是拱手,蔡懋德这才露出点满意的笑容,他挥了挥手。 “大家且先退下,各守其职,绝不能够让流寇,夺下太原坚城!” “是!” 诸员退下,可让蔡懋德万没有想到的是,巡按御史汪宗友那个该死的王八蛋,在前脚退下,后脚就回府写起来了奏折,奏折的内容,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弹劾他蔡懋德不战而丢了平阳…… 当蔡懋德正竭力地筹措着如何坚守太原的时候。 北京。 紫禁城。 匆匆结束了一日早朝的崇祯皇帝,脸色阴郁异常。 在今天上朝的时候,崇祯皇帝发现了一件让他发自内心恐惧的事情——他宫里充当仪仗的殿庭卫士们,竟然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身穿着净军军服,没长胡子的净军兵。 这可把崇祯皇帝给吓坏了啊——殿庭卫士可是他最后掌握在手上的武装了。 怎么好端端的,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呢? 换成了朱慈烺这小子手底下的净军? 所以,朱由检是匆匆地召见了李若琏。 “朕的大汉将军呢?” 李若琏才步入到殿内,崇祯就不由地呵斥一声。 李若琏过来后,正想禀报崇祯,抄家所得了五万两银子呢,此时,听到崇祯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后,他连忙跪下回话。 “回禀圣上,大汉将军被太子爷调走了,用来京城防务……” “你,你,……” 朱由检看着李若琏,气的是直发抖啊——这么大的事,你咋不通报一下朕呢? 这万一这小子,这会逼宫的话。 朕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差点没让气糊涂的崇祯,强压下怒火,然后问。 “净军是何人统领的!” “大将将军又调到哪了?” “回禀圣上,将军乃是太子爷宫中太监孙成栋领着!” 好嘛,一听是孙成栋领着净军,崇祯意识自己不可能再调动净军了,因为这净军是朱慈烺麾下的太监领着,崇祯心知,这太监都是认主的,跟了谁就听谁的话! 而李若琏此时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再联想崇祯此时在发火,他当即就意识到,自己貌似一时糊涂,办了坏事了,他继续回话。 “至于大汉将军,太子把这些人调到了内校场,哦对了,昨个下午,太子还派人把宫里的三千多身长身铁甲给带走了!” 大汉将军的装备不错,每人都有两身长身铁甲,一身金甲(涂了金色油漆),一身寻常的铁甲! 这玩意可都永乐年间,大明朝家底阔绰的时候,足工足料打出来的,属于正儿八经的古董,当然,即便如此,但依然坚固如初——盔甲这玩意保存好了,是能传好几百年呢,明末的战场上,还有人穿着祖传的宋代步人甲打仗呢。 这么好的东西,朱慈烺也不能留在宫里吃灰,直接随着大汉将军一块带走了。 听完了李若琏的禀报,朱由检是只感觉芒刺在背。 他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有一支军队在身边,否则的话,朱慈烺没了个制衡,那就太危险了,朱由检朝一旁的王承恩看了去。 “朕的内帑,还有多少银子?” “皇上,有个三万两吧?” 王承恩回话,一听这个数字,朱由检脸色一沉,三万两? 距离吴襄说的,需饷百万,差了足足九十七万两啊! 即便是吴三桂能打打折扣,少要一点,他吴三桂也不可能打一个零点三折啊! 想到这,朱由检又看向了李若琏。 “骆养性那,抄得了多少银子?” “皇上,抄了足足五万两银子呢!” 李若琏赶忙回答,可崇祯听了这个数字后,却一点也不高兴,只见到他,长叹口气,然后下定决心。 “王伴伴,你去把皇后叫过来……” 王承恩出了乾清宫后,朱由检扫了眼殿内的李若琏,崇祯现在已经有些不信任李若琏了——这家伙把崇祯最后的武装给弄走了,所以,朱由检极度怀疑这家伙已经被朱慈烺给收买了。 可即便如此,崇祯也不敢撤掉李若琏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了——在崇祯看来,这货既然是朱慈烺的人,他要是撤掉的话,难免会引起朱慈烺这个逆子的警惕啊! 想到这,朱由检强压下火气,朝李若琏说。 “你也退下吧!” 第33章 分发武器 “皇后,朕意欲号召京中百官募捐资饷,以赴国难,你且与国丈说说,让他明日,当着百官,当着满朝勋贵文武,做个表率!” 朱由检一脸的沉重,朝被王承恩带过来的周皇后说。 周皇后也是很识大体,她郑重地行礼。 “臣妾明白!” 这让崇祯一脸凝重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来了些许的笑容,他心说,有囯丈带走,兴许便可以,号召百官,捐款个百万两银子,如此一来,便可以召吴三桂入卫京畿。 既可以防备流寇。 亦可以,制衡一下逆子! 一想到这个逆子。 崇祯就后悔极了——早知今日。 他当初就不该听这小子蛊惑啊! 周皇后退下的同时。 在新的一天,在京营呆着的朱慈烺,正在分配着武器。 这些武器,是刚刚运过来的,有一千三百余枝鸟铳,三百余枝鲁密铳,还有两百门大口径的斑鸠大铳,以及三千余杆,清点出来的三眼铳。 总计可以武装起来近五千人的武器! 此时,已经被送到了京营,而朱慈烺也对这些武器,进行了分配,其中,他亲自统领的京营第一标,分得了一千枝鸟铳,余下士兵,则尽数装备长枪,除此之外,鸟铳手人人配一柄腰刀。 “王斗,这些日子,让第一标的士卒们,不要怕浪费了药子,每日至少放个十来铳,让他们熟悉装填,熟悉齐射,除此外,要严明军纪,务必要做到,临阵不能滥射,能够打出三段射,能打出来齐射的水平!” “殿下放牙,属下一定竭力去练!” 副统领王斗拍着胸脯保证,而朱慈烺却继续地卖弄着自己这两天恶补兵书,学来的东西,朝王斗继续说。 “吴子有云: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后之,分而合之,结而解之,乃是军之必备,军阵队列,乃是练兵之紧要,这一点,也不能忽视了!” 说着,朱慈烺扫视着其他诸位各、标统领,朝他们道。 “这一点,你们也要牢记,务必要勤加苦练!” “臣等明白!” 一众军将纷纷表态。 这时,考虑到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时至今日,还没搞出来任何的“发明”,实在是枉为穿越者,朱慈烺又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除此之外嘛,以往鸟铳,装填速度较慢,本太子如今,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太子爷明示?” 一时间,众将不由地将目光对向了朱慈烺。 “哈哈,这玩意倒也简单!” 朱慈烺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用纸卷好的长筒! “平常火铳开火,需先倒火药,然后再取出来铅弹,然后装入铳口,用通条捅实,方可以发射,这步骤着实太过于繁琐,而且每次装填,全凭士兵经验填装火药。以至于,有时装的多了,易炸膛,有时装的少了,则弹矢无力,无法杀敌。” “太子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预先将火药,还有铅弹,装在一块,用纸包好,用时直接咬牙纸壳,撒一点火药在药池之内,随即,再将火药弹丸,连同纸壳,一并塞入到铳口,通条捅实,岂不是,可以省却很多功夫?” 朱慈烺说的这个东东叫定装纸壳子弹! 历史上,还得有好些年才会被发明出来。 不过这玩意已经属于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必备了,朱慈烺眼下自然,也不会忽略了这个办法。 而一旁的众将听了后,也都觉得办法可行——这样可以省略非常多的步骤,无疑可以提高鸟铳的射击效率啊!” 只听朱慈烺,朝他们说。 “以后军中士卒,闲时就让他们,自己卷这种,纸壳子弹,卷好了后,留作备用,或是训练之用,战时可以省却许多的时间啊!” “太子爷英明!” 王斗他们纷纷恭维说,而朱慈烺却是开始分配起来,剩下的火铳了。 而随着他分配的完成,朱慈烺手底下的鸟铳,就只剩下了三百余枝,哪怕再加上,鲁密铳,斑鸠大铳,剩下的也不到千枝,所以,朱慈烺只给,御前亲军的六个标,每标分了五十枝鸟铳,让他们熟悉使用火枪。 便开始分配起来了三眼铳! 三眼铳属于严重落后于时代的火门枪,威力不敢恭维,射程不敢恭维,唯一还敢恭维的就是他的射速了,能连发三子! 这种落后的武器,对于现在没有太多好家伙的朱慈烺来说,只能够暂时充数。 他将这三千余杆的三眼铳,分成了三份。 全部发给了御前亲军的前三个标。 这样,御前亲军前三个标便可以有两个满编的三眼铳营,充当远程火力。 除此之外,与京营第一标一样,剩下的其他两个营的士兵,则全部装备长枪。 而御前亲军第四标至第六标,则与京营的第二标至第十标一样。 全员冷兵器。 每营下辖三个长枪营,一个刀盾营! 而李国桢正在搜罗着的,那些个勉强堪用的盔甲的分配,朱慈烺也已经考虑了。 在他的预想里。 京营第一标,是要全员配甲的! 除此之外,余下盔甲则平均分配给御前亲军的前三个标! 总而言之,朱慈烺对于麾下的武器的分配,秉承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好东西要集中装备一支部队,形成一个拳头,而不是平均分配,无法形成合力。 其次,哪怕是对整编完成的军队,他仍然有嫡系,还有杂牌之分! 京营第一标,御前亲军的第一标至第三标,这四个标是随时可以带走的军队,这八千人马,是朱慈烺最看重的,所以搜罗到的火器,绝大多数集中在了这几个标。 正在整修,加装炮架的各式火炮,在整备妥当后,组建起来的炮兵,也将集中下辖在这四标人马。 分配好武器后,朱慈烺却还剩下一百余杆的鸟铳,还有三百枝鲁密铳,一百来枝掣电铳,两百余枝斑鸠大铳没有分配,之所以不分,朱慈烺则是为了,将这些火铳,分给另外一枝精兵——大汉将军! 第34章 潘云腾 大汉将军归锦衣卫下辖。 人数有一千五百余人。 在被调走后,就被安排在了内校场接受号令,李若琏从抄家骆养性那,拿了五千两银子后,就按朱慈烺的吩咐,给这些士兵们放了赏。 所以,眼下当朱慈烺到这之后,这些大汉将军们一个个都挺胸叠肚,显得威武至极,整整齐齐的朝朱慈烺这个太子行礼。 “大汉将军全营,见过太子殿下!” 相比于朱慈烺手底下的京营,御前亲军,以及净军那群太监兵而言,此时在内校场列阵,听候号令这大汉将军,看起来是格外的威武雄壮啊。 一个个全都是眉目端正,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还蓄有胡须的帅哥美男。 不只帅,他们还高。 平均身高都达到了一米八,而且这些人可不仅仅是高! 跟后世那些,光是个高,但瘦得跟麻杆似的,压根就撑不起盔甲的小青年不同,这些大汉将军们,不只高,而且还壮,肩膀又宽又厚实,胳膊还粗壮,能把身上穿着的那身金甲给撑起来。 看起来就好似是天兵天将下凡一般。 甭提有多牛逼了。 此时,看着这支大汉将军,朱慈烺是频频点头。 这支军队的一千五百余个士兵,全都是从北直隶的适龄青年里,精挑细选筛选出来的。 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精兵苗子了! 嗯,这么大的块头,在冷兵器时代,不是精兵是什么? 尤其是,朱慈烺还得知,这支军队还不仅仅是一般的仪仗队——仪仗队也还是那么好混的啊,瞧瞧后世的那些个仪仗兵们,训练多艰苦? 这支大汉将军就是如此,虽说他们的作用仅仅是用来排场面,但一些功底还是要有的! 他们的队列就格外的齐! 列队列出来的方阵,也是整齐的豆腐块。 看得出来,他们在练队列这方面,是下了大力气的——跟着天子出门摆排场,要是走得乱哄哄的,也不像话啊! 而且,他们还不仅仅会走队列,还都会骑马——给皇上摆排场的时候,少不得要骑马啊! 而这,在朱慈烺看来,就更好不过了! 此时,带着刚刚在京营分配剩下的火铳过来的朱慈烺,是满意打量着面前的大汉将军! “诸位弟兄,以后就在这里,好生操练,以报国杀敌!” “跟着本太子混,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来人,看赏!” 说着,朱慈烺大手一挥,跟着他过来的刘大用,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抬过来的了几口大箱子! “闲话少说,一人二两银子的赏钱!” “拿了银子后,以后每天,还有一钱银子拿!” “只要好生练兵,杀敌报国,本太子是绝对不会,辜负尔等的!” “谢太子爷!” 一时间,大汉将军们整齐地吆喝了起来。 好嘛,昨天他们才从李若琏那,拿了三两银子的赏,今天朱慈烺一到,又发了二两银子的赏,合着啥事都没干,就半拿了五两银子啊! 这些大汉将军眼下,甭提有多拥护朱慈烺了。 因为他们跟着崇祯混了这么多年,崇祯压根就没赏过他们什么东西,也就是管吃饱饭罢了,银子压根就没见过多少,就连饷银也时常拖欠。 此时,在遇上朱慈烺这样出手大方的主好。 他们当然更加拥戴朱慈烺了! 而朱慈烺对此也是格外的满意,他点了点头,扫视着面前的京营,然后,又不由自主的皱眉起来。 朱慈烺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将领了! 他身边,有带兵经验的侍卫,王斗,朱七之流,全部都已经下放下去带兵了,就连孙成栋这个,之前在御马监混过几天的太监,也都去管净军了。 所以,现在朱慈烺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把大汉将军交给谁来统带! 而朱慈烺也不能够直接提拔上来一个人来带兵——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根基太浅,没有信得过的手下。 一旁的英国公张世泽倒是忠心可用,但这家伙甭说是练兵带兵了。 连军营都没去过多少回,谁让他来管大汉将军,朱慈烺感觉这货会直接把这支精兵苗子给带毁。 “大用,你说说,本宫可以用谁来带兵?” 朱慈烺扫了眼面前的刘大用问。 刘大用听了后,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太子爷,奴婢哪知道啊!” 刘大用正苦着张脸说话呢,一旁倒有一个小太监说。 “太子爷,奴婢知道一个人选!” “你说来听听?” 朱慈烺看向了这个太监,这是他东宫里面的太监,叫小桂子,今天被刘大用带过来干活来了。 “奴婢昨天见到了潘师傅,太子爷可以让他来管这个大汉将军!” 潘师傅不是别人,是崇祯七年的武状元潘云腾,朱慈烺之前跟他学过点拳脚武艺——皇子多多少少都要学些这东西的。 “哦哦,本太子想起来了!” 朱慈烺瞬间想起来了,潘云腾是武功盖世的武状元,而且还当过他武术老师,官衔是延绥总兵,不过陕西都丢了个干净了,所以跑到了京城来,他还有个兄弟叫潘国奇,历史上兄弟俩一块殉了国! 这么一个老师加忠良。 肯定是信得过的啊! 想到这,朱慈烺朝小桂子说。 “小桂子,你拿本宫的令旨,去潘师傅请过来!” “对了,本宫记得,他有个兄弟也在京城是吧?把他兄弟也请过来!” “奴婢这就去!” 小桂子不敢怠慢,连忙地退下,而朱慈烺却是将带过来的各式火铳,全部地留给了大汉将军用,三百枝鲁密铳,还有两百门斑鸠大铳,外加一百枝掣电铳,一百五十余枝鸟铳,足够给大汉将军,提供强大且犀利的火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选良将带兵。 肯定可以,将这支军队,练成一支劲旅。 而潘云腾无疑是良将——带过多年兵,而且还是武状元出身,这样的人物,要是连大汉将军都整顿不好,那就别混了。 要知道,武状元可不仅仅考武艺,还考文章,还考策论的。 挑出来的,不能说是名将,但也绝不至于是庸才! 第35章 外公周奎 潘云腾很快就被带过来了,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大汉,黑脸膛,大胡子,看起来颇为威武,穿着一身大红色武将官服的他,好似是一尊铁塔一般,站立在朱慈烺的面前,恭维的行礼说。 “潘云腾见过太子殿下!” “潘师傅,你见了咱,哪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快快免礼,免礼!” 说着,朱慈烺就亲自上前,搀扶着潘云腾起来。 “谢殿下!” 潘云腾有些受宠若惊,他当初不过就是指点了一下朱慈烺的拳脚,教得也不太好(武功高不代表能当好师父,就跟学霸不一定能教好学生一样)。 朱慈烺是没跟他学到太多东西,学的剑法也是稀疏平常,连杀骆养性都费劲…… 此时,平身了的潘云腾,和他身后,比他要瘦一些的哥哥,站在朱慈烺面前,心底都有些疑惑朱慈烺召他们过来是何用意。 而朱慈烺,却是适时开口了,他指着内校场上面的大汉将军问。 “潘师傅,这些士兵,可还可以?” “这是大汉将军?” 潘云腾定睛凝神起来了远处的大汉将军,他微微颔首。 “排个场面还成,但若是见了真章,怕是济不了事,武艺太差,而且,疏于实操……”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潘云腾是武状元,他下的这个评价,肯定是很准确的,只听朱慈烺问。 “那若是,让潘师傅领大汉将军,调教调教,好生练上月余,能不能堪用?” “这个……” 潘云腾微微皱眉,他看向朱慈烺。 “若是日日操练,倒是可以!” 说着,瞪着对大眼,盯着大汉将军看了好一阵的潘云腾又笑呵呵地说。 “不过,大汉将军看起来倒像是精兵,战场上,寻常的贼寇遇到似他们这样的敌兵,未战都得丧三分胆气……” 好嘛。 大汉将军的排场,是真的很吓人啊——清一色一米八高的大汉,再配合上那魁梧的大块头,而且,还披着精良的铁甲,定眼一瞅,谁敢说这不是精锐? “既然这样,那大汉将军,就交给潘师傅你领着了,潘师傅,如今国朝,正是用人之际,潘师傅一定要尽心尽力,给本宫操纵好大汉将军!” 朱慈烺郑重其事的嘱咐,说着,还要朝潘云腾见礼,这可把潘云腾给吓坏了,他连忙用一双长满了老茧的大手,扶住朱慈烺。 “太子爷,您这可使不得,额不过是个粗鄙武夫,哪当得起您行这大礼,太子爷既然将这大汉将军交给臣领着,臣就定当给太子爷练好,绝不辜负了太子爷的期望!” 得了潘云腾的保证后,朱慈烺呵呵一笑,他朝刘大用说。 “给潘师傅取一千两银子赏银!” “这,这恐怕使不得吧?” 潘云腾推辞,他是感觉朱慈烺赏的有些多了,他当不起——崇祯赏赐武将顶多几十几百两,朱慈烺一出手就是上千两银子,潘云腾觉得自己受不起这重赏啊! 朱慈烺却是不容置否的道。 “长安居,大不易,京城物价高得很,潘师傅不要推辞了,你们这些武将,豁出性命为我大明朝尽忠,本宫身为太子,岂能吝啬这黄白之物?” 朱慈烺这一番话说的是潘云腾感动极了——瞧瞧,这才像是句人话啊。 不跟朝堂上那群文官似的。 额们弟兄们搁前线拿命去搏,他们却搁后面,弹劾额们,瞧不起额们,还下绊子,克扣额们的粮饷…… 而皇上也是,竟然不明察。 还是太子好啊! 让潘云腾练大汉将军的同时,朱慈烺又给大汉将军改了个名,改成禁军营,潘云腾负责里面的操练,待遇按朱慈烺之前说的,一日三餐也是饱食,火药铳弹也不缺,就好生在内校场里面专心操练。 就这么的,在安排好这一切之后。 时间已经下午了,一连忙活了好些天,几乎没好好休息的朱慈烺,也总算能够喘一口气了——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只需要按时发赏,然后每日到军营内巡视就成!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就直奔着紫禁城去。 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是出了内校场,便过了太液池,从玄武门进了紫禁城。 不过刚从玄武门过去,朱慈烺便发现有一个人正匆匆走出来,定睛一看,朱慈烺顿时就通过原主的记忆,想起来这是何许人也。 这是他的外公! 周奎啊! “外公?” 朱慈烺朝周奎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他可是很待见周奎滴——因为这个家伙有钱啊! 而周奎,一见朱慈烺,也是顿时就露出了笑脸。 “慈烺,你这是从哪回来啊?” “刚从内校场回来,外公,您进宫是干什么啊?”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周奎说,周奎一听朱慈烺问的问题,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进宫是周皇后叫他来的,目的还是找他借钱,崇祯实际上之前已经派太监高定先找周奎借过钱了。 不过周奎借口没钱,一个劲地搪塞,这一回崇祯被逼急了,便生出主意,让周皇后出面。 周皇后匆匆卖了些首饰珠宝,凑了五千两银子,已经差人给周奎往府上送了去 并千叮嘱,万嘱咐,想让周奎在明日朝堂上的募捐上面,起个模范带头好榜样。 所以,周奎现在正十分肉痛,自己到底要捐多少两银子呢。 见朱慈烺一提这茬,他的脸瞬间就皱成了苦瓜,朝朱慈烺说。 “慈烺,还能有什么事,外公现在苦啊!” 说着,周奎便抖落起来了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衣裳,朱慈烺见此情形,瞬间意识到周奎要哭穷。 “外公,闲言少叙,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改日必定到外公府上,好好陪陪外公!” 说着,朱慈烺一拱手,便腿脚麻溜地离开。 离开之际,朱慈烺则是在思考着。 该如何将周奎的家底给掏空——寻常的勋贵,文官们也就罢了,贪污腐败吝啬钱财,有情可原,可周奎身为国丈,还那么抠,那就是罪大恶极了! 不可原谅了! 所以,朱慈烺现在,就在琢磨着如何对付周奎这个把自己活活给抠死的家伙——周奎真的是活活抠死,要钱不要命中了。 历史上刘宗敏拷饷他,把他全家都打死了个干净,可周奎就是不肯掏钱,直到刘宗敏往他身上上刑后,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这货才交出来了钱财。 钱交了,刘宗敏也放了他。 但他却因为人财两失,活活的气死球了。 这么一朵奇葩。 朱慈烺绝对不能放过,他现在要筹措着,如何既不影响自己的名声,又可以将周奎府上的银子,全部纳入囊中的办法…… 第36章 闹剧 二月初四清晨。 统率三千兵马出镇山西督师的李建泰,在到达保定的定兴县后是一阵的绝望,他被崇祯皇帝重礼出京城,而他也向崇祯皇帝,说出了要散尽家财,募兵保晋的豪言壮语。 但是,自北京后,李建泰并没有向西,通过居庸关进山西。 这主要是李建泰误判了形势——没有想到大顺速度会如此之快,同时,也高估了自己在山西的实力。 而出京南下督师的李建泰,在出京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督师,貌似是无力回天了! 大明朝的在北方的统治已经瓦解了,昨日他到达定兴城外,县令竟然不允入城,气的是李建泰当即拔了尚方宝剑,下令攻下了定兴县,好生的处置了一通那县令。 而此时,在定兴县衙内的李建泰,正看着面前,匆匆从山西赶来傅山。 傅山是骑着快马,从固关出山西,一路快马,日夜兼程,才赶到定兴的,见到了李建泰的,此时,看着面前的李建泰,傅山一脸的凝重说。 “督师,还请速速发兵,去救太原!” “流寇已经过平阳,兵临太原了……” “什么?” 李建泰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曲沃可安否?” “恐怕已然失守!” 傅山长叹口气。 “正因如此,督师才应速速发兵去救,方可以,收复家乡!” “这这……” 李建泰当时就傻眼了,他请命出征时,身边可是无半点银钱,崇祯也给不了军饷,李建泰打的主意就是。 自己家是山西大地主,有家财可用。 到了山西,就可以从容募兵了。 可如今曲沃已丢,他的家财尽失,哪还有余力募兵? 想到这里,李建泰苦涩一笑。 “谈何容易?” “老夫身边,兵只不过千余而已,如何成行,便是去了,也是杯水车薪啊!” “皇上不是给督师兵马三千吗?” 傅山一惊。 李建泰面露尴尬。 “从京师一路南下,沿途所经州县,皆不提供饭食,也不允入城休息,有一日,士卒们冒名流寇,才得以乡人纳食,国势如此,军心难定,逃亡者众啊!” “这这……” 傅山急得团团转,要是这样的话,太原恐怕是万万守不住啊。 傅山与李建泰,同时陷入到了绝望。 而李建泰在绝望之际,也不往山西去了——去不成了,他老家丢了,也没钱募兵了,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圣命往南走走兴许能撞撞运气。 …… 北京,皇极殿! 望着殿内的群臣。 崇祯朝群臣们,看了过去,随即,长叹口气,感慨着说。 “如今国难岁凶,四方扰攘,国库空虚,粮饷难继,如何能够安定四方,为今之计,唯有向诸位爱卿们伸手,请诸位爱卿们,为国募捐,以补足兵用,他日我大明朝国库丰盈之时,朕自会归还……” 崇祯的一番话才说完,上朝来文武百官就意识到了这情况的严重性——真的很严重啊,这情况是要掏钱啊! 皇亲勋贵里面的朱纯臣与张世泽等一大票勋臣,更是将目光齐刷刷地对向了不远处嘉定伯周奎! 好嘛,上朝的时候,在午门外列队时,他们还有些疑惑,周奎咋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补丁摞补丁,活似个乞丐呢! 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 敢情这个周奎早有消息,故意穿得破一些,好装穷啊! 而这时候,随着崇祯的声音落下,殿内的群臣们也都沉默住。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 当然,这倒不是说,大臣们里面,没有几个忠臣,不愿意掏钱求大明朝——这种忠臣肯定是有的! 但忠臣一般都比较穷啊! 哦对了,而且,有钱的忠臣也不敢乱捐! 就拿张世泽来说吧! 他历史上战死城头,殉了大明朝,而他家里,少说也有个几十万两现银,可他却也没把钱捐出来! 因为这不仅仅是捐钱的事。 而是你是不是清官的事! 要是现在,谁敢捐个十万二十万两出来。 那还得不被当成贪官? 到时候,还不得被小心眼的崇祯皇帝,给逮到锦衣卫里头抄家? 所以说嘛,不是大伙不想捐,而是实在捐不成,因为朱由检太喜欢秋后算账了啊…… 此时,殿内的大臣的表现,看在朱由检眼里,让崇祯是一个劲的着急啊。 他实际上是知道这些大臣都有钱的。 就像他知道周奎有钱一样。 但问题在于,这些大臣一个个装穷,崇祯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不让人家装穷吧? 再者了,崇祯也没刀啊! 崇祯此时,甚至想张口,告诉大臣们,都捐款吧。 捐得越多越好,朕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秋后算账的! 可话到嘴边,崇祯又拉不下脸来——他多要面子的主啊,简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然不可能说出来这种话了! 就在崇祯翘首以待,等候的时候。 殿内总算是有人张口了! 只见到,嘉定伯周奎,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腿都在哆嗦,在他身边站着的南和伯方履泰,是个热心肠的勋贵,一见这情况连忙地搀扶住了周奎,生怕周奎一不小心摔倒了。 当然了,周奎走路颤巍巍并不是因为他腿脚不好——这老头身体素质好着呢,才五十出头而已,还没老到走不好路呢。 他之所以这样,纯粹是揪心揪的! 是抠的了! 因为他今天要大出血了! 周奎已经琢磨好了,今天捐三千两! 比周皇后给他的五千两,少了两千两,吃了两千两的回扣! 但即便如此,周奎仍然是十分不舍得这三千两。 因为搁他眼里,这银子既然已经入了他们家,那就是他家的银子了,一想到自己要出足足三千两的银子。 周奎就心疼得滴血啊! 此时,颤巍巍站好的他,是抖了抖那身上的破衣烂裳,在朱由检那期盼的目光里,朝殿内的所有人,朗声宣布。 “臣嘉定伯周奎,捐银三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的那一刹那,殿内龙椅上的朱由检脸瞬间就变了——他昨晚上已经听说了周皇后变卖了首饰,给了周奎五千两。 怎么今天到这,他才捐了三千两? 合着,连这钱都收回扣啊? 这也太可恶了吧! 崇祯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没有发作。 而这时候,殿内的大臣们见周奎带了个“好头”——真是个好头啊,周奎是皇亲,是国丈,他才捐了三千两银子了,那大臣们最多,也就是捐这个数喽。 一时间,群臣们给给你两千两,我一千两地嚷嚷了起来。 少的,还说个十两二十两。 于是乎。 崇祯皇帝,费尽心思,整起来的募捐。 就成了一场闹剧了! 第37章 发现一个三臣! 当天中午,在朱慈烺从京营巡视归来,然后途经京城街巷时,朱慈烺愕然地发现,这京城街道上面,出现了许多,身穿着青衣小帽大户仆人,在嚷嚷满街叫卖。 卖着宅子。 古董。 古籍。 有些个甚至还把家里的爱妾,给拉出来卖了! 在行至宣武门外大街时,朱慈烺还在街面上看到了一个,叫卖着一堆破书的官员,这官员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长得倒是不错,浓眉大眼的像个忠良。 但人不可貌相。 朱慈烺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了,认出来他不是个忠臣了! 此人名叫龚鼎孳,是兵科给事中,是个科道言官,朱慈烺对他印象很深,因为这家伙是个大喷子,自他崇祯十二年入京任兵科给事中后的朝廷大员,没有一个不挨他喷的。 哦对了,他的情史也很出名,有一个小妾叫顾横波,是秦淮八艳之一。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是。 对于当下的朱慈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 龚鼎孳这厮历史上当了三臣——初仕明,后降顺,再降清,可不是三臣嘛! 乾隆把他编到了贰臣传乙编,明显是抬举他了。 应该把他记到三臣传里面才成! “龚鼎孳!” 此时,见了这么一个三臣,朱慈烺也没好脸,他嚷嚷一声。 龚鼎孳当然见过朱慈烺了,因为朱慈烺这几年被崇祯皇帝给安排到了朝堂上面,聆听崇祯的“治国方略”。 所以,龚鼎孳没少在朝堂上见过朱慈烺。 见远处骑着马儿,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过来的朱慈烺叫自己,龚鼎孳是连忙上前。 “臣龚鼎孳见过太子殿下!”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朱慈烺诧异地问。 “殿下,实不相瞒,皇上令群臣募捐,臣捐了一千两银子,可是,臣一介文人,俸禄也不高,为官还清廉,这不是,一时半会,实在无钱募捐,便支了个小摊,打算发卖些收藏的书籍,好弥补家用……” 龚鼎孳的话朱慈烺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龚鼎孳会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你可是世家啊! 南直隶庐州府的大地主,家财颇丰! 哦对了。 你连顾横波都泡到手了。 顾横波可是秦淮八艳,这娘们得多贵啊? 一千两都拿不出来的主,能有钱给顾横波赎身? 当然,朱慈烺并没有拆穿龚鼎孳这个三臣的谎言,他只是问。 “父皇在京中号召群臣捐款了?” “禀太子殿下,确有此事!” 龚鼎孳连忙回答,朱慈烺微微颔首,然后撇了眼他的书摊,随即说道。 “明白了,你接着叫卖便是!” 说着,朱慈烺便带着侍卫们一块进了皇城,直奔内校场去了,顺便又把上过早朝的朱纯臣还有张世泽给叫了过来。 “今天父皇号召群臣募捐了?” “是啊,殿下,臣当时可足足捐了三千两呢!” 朱纯臣点了点头,一旁的张世泽也说。 “臣也捐了三千两!” “哈哈,捐得不少嘛!” 朱慈烺大笑一声,连朱纯臣张世泽都才捐了三千两,看来这场募捐,跟历史上应该没多大差别。 不过,即便如此,朱慈烺还是板起脸。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匆匆募捐,你们觉得,目的何在?” “自然是筹措粮饷了!” 朱纯臣一愣,随即回答,朱慈烺却是冷笑。 “筹措粮饷给谁用?如今京中防务,皆有本太子负责,所用粮饷,都是从咱这出的,父皇这粮饷筹措来,恐怕是另有他用啊!” 说罢,朱慈烺在房间内踱步一阵。 思考着历史上,崇祯募捐的目的,随即,猛拍大腿。 “父皇这几日,私下诏见过谁?” “这……”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清楚。 端了个托盘,进来奉茶的刘大用,却是提醒道。 “太子爷,把孙成栋叫过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对对!” 朱慈烺一拍脑门,他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孙成栋领着净军,管着紫禁城的保卫工作,这事他最清楚了。 “赶紧把他叫过来!” “是,太子爷!” 没多大一会功夫,孙成栋就急匆匆地过来了,听完了朱慈烺的问话后,他思考了一阵,然后回话。 “皇上这几日,也没见几个人,除了李若琏,还有几个翰林院的翰林,就见过吴襄!” “果然如此!” 朱慈烺瞬间明白了。 “父皇这是想要调吴三桂过来啊!” “让群臣们募捐,是为了军饷!” “这不会是调吴三桂过来对付殿下的吧?” 张世泽一听,顿时感觉不妙,嘟囔着说。 “肯定是啊!” 朱纯臣急的胖脸都皱在了一块。 要是让吴三桂来了,朱慈烺肯定没事,顶多赶到端本宫里继续当太子,可他这么一个,给朱慈烺提供军费,让朱慈烺搞事的成国公,可就要倒血霉了啊! “不必担心!” 看着有些慌张的朱纯臣还有张世泽,朱慈烺笑呵呵地示意他二人稍安勿躁。 然后,转头吩咐一旁侍立着孙成栋。 “去净军,把那剩下的两千老弱,全部带到内校场来!” 两千净军老弱被带过来后,朱慈烺随即,给他们下达了任务。 这些人打仗肯定是不行的,一群老头,身体也不太好的太监们,能打什么仗。 朱慈烺是要调他们看门。 嗯,老头保安看大门,再合适不过了! 两千来个净军老头,将负责看管京城的内九,外七,十六座城门楼子! 每个城门能分一百来个净军老头。 这些老头净军们打仗肯定是万万不行,但看看城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朱慈烺现在,要封锁北京城了! 当然,这个封锁对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限制,老百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对那些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勋臣士绅们限制。 同时,禁止银子外流——少量的肯定不管,但要是成箱子的银子。 那就不可能了! 历史上,李自成攻克京城前,实际上已经有一部分的官员,携银外逃了! 但在当下嘛。 朱慈烺是绝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的。 不允许任何一个贪官污吏携款潜逃! 同时,做这些事情,朱慈烺还有一个目的——防止崇祯胡乱折腾! 譬如说。 崇祯当下做的。 要把吴三桂给弄过来。 吴三桂要是过来了,朱慈烺可就危险了啊! 大明朝就更危险了! 朱慈烺是一百个不信任这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 因为吴三桂压根就不是啥忠臣。 冲冠一怒也是个笑话。 朱慈烺可不敢让这货过来。 至少,现在,不敢让他过来! 在吩咐完了净军的差使,将他们分成了十几队,让他们日夜值守在各门城楼后。 朱慈烺接下来的工作又增加一些,那就是,每天要不定时地出现在某个城门外进行巡查。 以防止有净军偷奸耍滑,或者是给官员们走后门! 朱慈烺对身边的人还是不太信,虽说平常一个劲地夸他们是忠良,但朱慈烺万事还都要亲自盯着看,跟朱元璋似的,亲力亲为,这不是他不愿意放权,实在是没法放。 他完全就找不到什么堪用的忠良! 自己的班底也不太给力。 外加也担心手下办事不力,会把事情搞坏,把事情办砸,或者糊弄他了事! 眼下,朱慈烺在北京城做的一切,都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关系到他是否会被多尔衮逮到菜市口挨千刀万剐! 他宁可累点,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第38章 关宁军是不能要的! 在吩咐完了净军差使,伴随着一队队净军离开,去接防各个城门,朱慈烺又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朱纯臣。 “朱纯臣,吴襄家在哪?你应该清楚吧?” “臣当然清楚了!” 朱纯臣点了点头。 “好,前面带路,去他家看看!” 朱慈烺点了点头,朝朱纯臣说。 吴三桂虽然不可信,但吴襄,朱慈烺还是要捏在手上的。 再不济,也是人质,吴三桂的一大家子可都在北京城呆着呢,连那个秦淮八艳之一,让三桂冲冠一怒的红颜陈圆圆也在! 虽然说,似吴三桂这个身份的人,不太可能因为人质,而改变自己的选择——人质算个毛啊,对于这种乱世枭雄来说,爹没了就没了,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 只要自己活着,一切就没有问题! 冲冠一怒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这种人身上——一个名妓而已,吴三桂一家子人死了都不算事,结果,死了一个娘们,就冲冠一怒了? 经不起推敲啊! …… 吴襄府上。 当得知朱慈烺过来后,吴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两天北京城内的官员们,已经理清了当下京城内的政治格局,知道不是皇上朱由检一家独大了,太子已经逐步掌权,虽然太子对文官没有任何动作,对于政务也没有插手。 也从未出现在百官面前。 但在辽东这种乱世之地,摸滚打爬过的吴襄看来。 太子朱慈烺,随时可以,让这些文官,服服帖帖的听命于他,就是篡位登基,也不是不成! 再加上,此时,李自成也还没兵临城下,连太原都没打破,所以,吴襄此时还相当听话,他见了朱慈烺后,连忙的行礼。 “臣吴襄拜见太子殿下!” “吴老将军免礼!”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吴襄说,吴襄年龄虽大,但看起来并不显老,身子骨相当魁梧,朱慈烺让他免礼后,便大步步入到吴襄在京城中的府邸,张世泽朱纯臣则跟在后面,一同进了去。 进入到吴府正堂后,朱慈烺打量着吴襄家的一切。 或许是将门出身,吴襄家里的摆设并不显得奢华,非常的简朴,只听朱慈烺,朝吴襄问。 “吴老将军,父皇几日前,让你进宫,都说了些甚?” “殿下,皇上召臣入宫,无非是商量抵御闯逆之策,另外,皇上也想调犬子入卫京畿……” 吴襄根本不会隐瞒这种事,直言不讳地禀报。 在吴襄看来,无论朱家的天子,换成哪一位,都得好好地供着他们吴家! 谁让他们吴家有兵呢? 朱慈烺听了,微微点头。 “需要多少饷银?” “需饷百万!” 吴襄回答回答。 “百万两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给不了,何况,朝廷现在并不需要关宁军入卫京畿,只要他坚守山海雄关就成!!” 说罢,朱慈烺话锋一转。 “本宫以抚军监国太子之身份,发十万两饷银给吴三桂,另外,还请吴老将军,手书一封给令子,让他务必坚守住山海雄关,绝不可以让鞑子趁虚而入,京畿防务,稳如泰山,流寇远着呢,这用不着他,他只需要专心守关,随时候旨就是!” “可是,陛下那……” 吴襄微微皱眉,站起身来。 “陛下的旨意,发不出去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朝吴襄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说。 一听这话,吴襄脸色顿变,他意识到,朱慈烺已经封锁了内外城门! “殿下,这是多事之秋,不能再生事端啊……” 沉默良久后,吴襄朝朱慈烺说。 这意思就是劝朱慈烺不要内乱。 这倒符合吴家的利益。 一旦大明内乱,大明肯定是要完蛋的。 届时,吴家这个军阀集团,可就失去了东家了,而吴家的实力,又不够自立为主,只能够投靠一个势力,无论是过来的大顺,还是关外的满洲。 在吴襄看来,都不如大明朝好。 大明朝一年舍得花几百万两的银子。 可是,李自成,还有多尔衮,都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银子养他们老吴家。 大顺,大清,都不缺强兵劲旅。 不可能花大价钱,来养吴三桂这么一个军阀。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能不崩盘,自然是最好的。 “这一点不用吴老将军不必担心,还请吴老将军,抓紧时间手书一封!” 朱慈烺朝吴襄说。 “老臣遵旨!” 吴襄不敢怠慢,连忙颔首。 然后便去书房写信。 十万两银子,肯定是要给吴三桂的,不图别的,稳住他就是,朱慈烺也不缺这十万两。 能用十万两银子,换吴三桂呆在山海关不动弹,太值了! 至于早早的,调吴三桂走海路南下? 呵呵,朱慈烺不是傻逼,他不可能这么做。 既然南迁了,那么,吴三桂的关宁集团,就注定要被抛弃掉。 平心而论,这支军队确实是大明朝最能打的一支军队了,但是,再能打,他也打不过满洲鞑子。 这些辽军。 胆气早就被鞑子给吓没了,一个个畏满洲兵如畏虎。 但打不如人家满洲鞑子能打,但这些家伙却敢开牙管大明朝要待遇! 吴三桂麾下的关宁铁骑,每一个士兵,家里少说有几百亩不纳税的田庄,还有朝廷一年几百万两的厚饷。 西北边镇的边军,穷得尿血,被欠饷欠的屡屡造反,可大明朝每年养辽兵大爷的钱,却一文没少过! 朱慈烺把他们带到江南去,难不成,还这么来养他们? 呵呵! 一年花几百万两,让每一个关宁军里面的士兵,在江南圈几百亩的田庄当地主。 换来一群遇上满洲鞑子,就抓瞎的大爷? 傻逼才这么干! 有钱烧的啊? 朱慈烺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能够与满洲鞑子一较拳脚的劲旅在后督促压着,就休想能管得住吴三桂这个军阀! 若是贸然将这支,大明朝最强的军队带到了南方。 那关宁就到了江南,就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存在了! 这支军队,打不了满洲人,但欺压自己人的能耐却非常大。 朱慈烺心知。 一旦将吴三桂麾下的关宁军带到南方的话,他就永远弄不出来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了。 大明朝在之前,能打的军队不少。 能跟满洲鞑子硬碰硬的军队也不少 但这些军队,却无一例外地被辽军给坑死了! 浙军,白杆兵,孙传庭崇祯十一年被革职后,留在辽东的秦军劲旅,还有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哪一支不是战功赫赫? 结果呢? 全特么被坑死了个一干二净! 唯独辽军,始终屹立不倒,便是吃了败仗,转头就投了满洲鞑子。 朱慈烺要是到了南边,把关宁军带过去,怕是自己的强兵劲旅还没练出来,就会被吴三桂率先坑死个干净。 到时候,他就只能够依靠关宁军这一支武力保命。 他便会像崇祯一样,仰人鼻息。 想要让吴三桂出兵,却还要给他百万两的饷银,换吴三桂出兵…… 这特喵的是皇帝? 是孙子吧! 第39章 装备太差了 二月初五清晨。 邯郸! 当李建泰强行逼迫着士兵们,向南行军,在这天中午,进入到邯郸境内时。 一骑飞马归来,匆匆禀报。 “督师,流寇大将刘芳亮,现在豫北活动,邯郸怕是不保了……” “什么?” 一时间,在军中的李建泰瞬间流露出来惊恐之色。 旁边的傅山是苦苦一笑,看向了督师李建泰,期待着后者能拿出来什么主意来。 可李建泰早已经被吓得腿软了,他慌张朝左右下令。 “撤,撤!” 随即,李建泰便带着人马,一路北窜,初六清晨,他们便逃到了广宗县城下。 李建泰想入城休息,结果县令李弘基直接拒绝,还号召士绅们防守! 原来,李建泰他们一路北窜,军纪散漫,恣意劫掠民间,广宗上下,无不是深恶之! 一路狼狈不堪的李建泰,早已经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怒不可遏的下令攻城,不过小半个时辰,广宗县破。 不过,县内乡绅王佐被五花大绑到李建泰面前,怒斥着李建泰。 “阁部受命南征逆闯,赐尚方剑、斗牛服,推毂目送,圣眷至渥。今贼从西南来,正宜迎敌一战,上报国恩。奈何望风披靡,避贼北,陷城焚劫耶?” “你……” 李建泰被气得咬牙切齿,直接命人将王佐给砍了。 当李建泰正在胡作非为的时候。 在初六这天清晨的太原城下。 太原巡抚蔡懋德则正目光凝重至极的,望着城外,被他派出去征讨李自成的军队。 五千标营,在牛勇、王永魁、朱孔训等将领的率领下出城迎战,这五千标营是蔡懋德拼凑出来乌合之众。 此时,这五千乌合之众同样也是心怀忐忑。 硬着头皮在将官们的督促下出城迎战时,他们却一点也没有死战到底的想法。 原来! 在要跟敌人血战的这个节骨眼上,蔡懋德竟然连一文钱的赏钱都没给他们发。 不给厚赏,又如何激励他们死战? 当然,实际上他们是误会了蔡懋德,蔡懋德是给了钱的,足足三千两银子呢,足够每个士兵分个几钱银子! 这三千两银子,是晋王朱审烜捐出来募兵守城的。 但是,这三千两银子,却又没到士兵手上——负责分发赏银的山西提学黎志陸,把这三千两给吞了个一干二净,只给士兵们,发了些手写的,一文不值的记功纸票,美其名曰,打完了仗后,可以按票发银。 这特喵的简直就是把人当傻子糊弄啊! 所以,当李自成派刘宗敏领兵杀将过来时,这五千标营麻溜地把牛勇、王永魁、朱孔训他们的脑袋给砍了,高唱着迎闯王的歌谣,倒戈了李自成。 在箭楼上目睹了城外场面的蔡懋德直接傻眼了,开始痛骂起来这些个士兵的无耻。 然后,让一旁的山西火器专家韩霖,还有麾下的其他官员,想尽办法守城! 自己,则失魂落魄地回了督师府! …… 北京城。 初五时,朱慈烺派出自己的东宫讲官毕成才,去负责给辽东的前线的吴三桂,送去了十万两银子,同时送去的,还有吴襄的亲笔信。 封锁了内七外九十六座城门,再加上京城内的各项事务,已经进入到正轨了,这天上午,朱慈烺得以忙里偷闲,在端本宫内,开始翻看起来,这两天刘富贵从内阁抄录送过来的奏折。 “这个汪宗友是干什么吃,流寇兵临城下,竟然还想着弹劾蔡懋德!” “是啊,太子爷,这些巡按御史,真是坏事!” 负责将奏折给送过来的刘富贵,也是连连颔首。 “父皇对此事是如何看的?” 这时,朱慈烺朝刘富贵发问,后者也不含糊,连忙回答。 “陛下撤了蔡懋德的巡抚之职,还委派了原山东巡按郭景昌担任山西巡抚!” “郭景昌?何许人也?” 朱慈烺微微皱眉问,他没听说过这个家伙,貌似不太有名。 “太子爷,臣特意查过了,这个郭景昌乃是河南洛阳人氏,当地望族,与流寇有隙!” 刘富贵连忙回话。 朱慈烺明白了。 崇祯皇帝现在任命官员进担心督抚大臣们,面对李自成是不拼死作战,所以,挑选官员全都是大地主,士绅阶级的代表,属于李自成的清理对象,就似这个郭景昌吧,他是河南洛阳大户,洛阳屡遭李自成攻打,家里肯定没少受李自成兵马的残杀。 所以,由他来担任地方官,肯定会尽心尽力,对李自成进行围剿。 可惜,崇祯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啊! 因为山西压根就撑不到郭景昌到达…… 只见朱慈烺摇了摇头。 “父皇真是糊涂啊,关键时刻,还临阵换将,而且,他也不想想,太原能坚持到郭景昌上任?” 说罢,朱慈烺站起身来,朝一旁的刘富贵说。 “看了这么多,也没甚紧要的事,不看来罢,准备马儿,去巡查一下城门!” “是,太子爷!” 刘富贵连忙在一旁颔首。 巡视过几个城门后,朱慈烺顺道就直奔着京营去转悠了一圈。 此时京营上下,御前亲军,操练得都很卖力,一则是朱慈烺给钱多。 二嘛,就是因为吃得好了。 朱慈烺给士兵们的伙食是真的高啊。 一天三顿,顿顿主食管够,油盐管够,还分点肉食蔬菜,这伙食标准,这年头的小地主都赶不上。 而且,朱慈烺这也不可能出现克扣饷银,克扣伙食的事——朱慈烺一天三顿饭,至少有两顿饭跟士兵们一块吃。 而且,经常在军营里溜达。 这谁敢克扣啊? 足食则足兵! 吃得有油水,也就有体力操练了! 此时,凝视着校场上,那换上了军服,正在卖力在军官的指挥下操练着的御前亲军,还有京营各标,朱慈烺十分满意地颔首。 可是马上。 当目光聚集在了那些个士兵手上的武器时。 朱慈烺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麾下的兵,装备有些差啊! 火器太缺了! 盔甲也缺! 虽然朱慈烺从大汉将军那,匀了一千五百多身的盔甲过来,但仍然是杯水车薪。 哪怕是被他视为核心力量的京营一标,御前亲军前三标,这八千人马,披甲率也只有一半! 冷热武器比例,看似达到了一比一。 但实则,有绝大多数的火器都是凑数用的三眼铳! 看到这,朱慈烺忍不住皱眉起来。 他朝一旁的太监下令。 “将襄城伯请过来!” 第40章 汤若望 襄城伯过来的时候,朱慈烺正在京营内值房候着。 “襄城伯,京中制造军械的衙门,都有哪个啊?” 朱慈烺询问说道。 “太子爷,分别是兵杖局,还有那个工部下辖的军械局!” 听了朱慈烺的问话后,李国桢笑呵呵回答。 明代的军械制作,分为中央与地方,在中央分为内外,内廷有兵杖局负责制作武器,工厂就在皇城之内,外廷的话,则由工部的军械局制作武器! 此时,听到了后者的回答后,朱慈烺微微颔首,然后询问道。 “那军械局,还有兵杖局,产的军械数量可多否?” “这个嘛……” 李国桢有些尴尬,他只好解释。 “太子爷,这制造军械,可是花钱如流水,您想想,军械局,兵杖局下边的能工巧匠,哪一个不得拿工钱养着?” “而朝廷,造军械的话,铁料,木炭,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加一块这也是钱啊!” “如今朝廷,没有多少银子,这兵杖局还有军械局,恐怕也产不出来多少武器,怕是不仅产不出来多少,恐怕连匠人都找不出来多少……” “早年间,嘉靖年间那会,听说军械局,兵杖局足有好几千人,可如今嘛,加一块能有五百就算不错的了……” “再者,如今的银子也不多,恐怕也产不出来多少的武器了!” 大明朝的衰败,可以由管窥豹。 就拿武器的生产来说吧。 按理说,一个国家的军事工业,在面临战争时,应该是逐年上升的才对。 可是,在大明朝,这一切却是呈相反的发展,兵杖局,军械局的工匠数量,在嘉靖年间时,高达数千人之多,可时至今日,兵杖局与军械局,却只剩下不过数百工匠而已。 听完了李国桢的介绍后,朱慈烺也忍不住皱眉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又释然一笑。 “几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多少也能够打造些武器的!” “襄城伯,如今这个京营的武器,大抵都整备清点妥当了吧?” “妥了,妥了!” 李国桢连连颔首,忙活了这么多天,他总算是把这些差使给完成了。 听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 “那就再给你一个新的差使,拿本太子的令旨,去把兵仗局,还有工部的军械局的工匠,全部集中在兵杖局,哦对了,工部如果有什么,剩余的铁料,还有铜料,木炭什么的,也一并的带过来!” “工部的火药,硫磺,硝石什么的,也一并地运走!” “太子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哼哼,当然是想法了,多产些军械了!” 朱慈烺说。 李国桢也不敢怠慢,片刻后,拿了朱慈烺亲手写就的令旨,便去工部去了。 朱慈烺如今是大明朝的抚军监国太子,令旨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所以,李国桢拿了令旨后,在工部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把几百个工部的工匠,全部地送到了兵杖局。 至于那些个,物料什么的,倒也有不少,尤其是火药,工部储备了很多,这些东西,都得慢慢的往兵杖局运。 而当李国桢将人马带到兵杖局的时候。 朱慈烺已经在兵杖局候着了。 他此时的手上,还拿着一杆火铳。 这枝火铳,是刚刚派人从大汉将军那边取过来的,是一杆斑鸠大铳。 按理说,这些工匠们最擅长制造的,应该是鸟铳才对,但朱慈烺却不会把宝贵的工匠,浪费在制造鸟铳这种垃圾上面。 鸟铳属于轻型火绳枪,在战场上,对付无甲目标倒是犀利,但对付身披重甲的目标,便根本破不了甲了。 所以,这种口径在十九毫米左右,弹丸重量高达一两五钱,也就是五十余克的斑鸠大铳,就成了朱慈烺仿制的对象。 斑鸠铳实际上就是仿制欧洲的重型火绳枪。 相比于鸟铳这种轻型火绳枪而言,他威力更强,具有良好的破甲效果,无论是此时的西式板甲,还是满洲死兵身上的三层甲胄,都防不住斑鸠铳的弹丸! 所以,朱慈烺要仿制的,就是这种,威力强的重型火绳枪。 至于鸟铳这种轻型火绳枪,还是逐渐地淘汰掉比较好! 看着兵杖局,还有军械局被送过来的四百多个匠人,朱慈烺也不让他们行礼,是拿着斑鸠铳,朝他们询问说。 “都知道这是什么铳子吧?” “兵杖局,军械局能仿制吗?” “太子爷,这铳子肯定是能仿的!” 兵杖局的掌印太监,兼提督军器库太监田存义上前说道,他毕恭毕敬地朝朱慈烺解释。 “这个斑鸠铳,洋人管他叫鹰嘴铳,之前汤若望仿制大炮的时候,曾让兵杖局造过些,造是肯定能造得出来的……” “汤若望?” 一听到这个名字,朱慈烺瞬间想起来他是谁了。 这个汤若望可是比较有名的啊,是个传教士,但朱慈烺知道,这年头的传教士可不仅仅能传教,他们的能耐可大着呢! 他们还会造大炮! 当然,造大炮并不算什么大能耐,兵仗局军械局会造的多了,朱慈烺真正看重的是汤若望打炮的水平。 打炮可是个技术活啊。 明代的火器已经逐渐地落后西方了,当然,也没落后太多。 但是,关于打炮方面的技术,大明朝就落后得有些严重了! 光有炮,不会打,可不成! 汤若望就是个会打炮的主——他肯定会打了,人家可不仅仅是传教士,他还是火器专家,在去年的时候,还跟明末火器大家焦勖一块,写了本书叫《火攻挈要》,专门讲解制造,使用火器。 只不过这本书在明末没发挥出来多大的用场——刊印出来的时候,大明已经无力回天了。 而后来的入主中原的满清,也没将这本书发扬光大,反而是把这本书,跟毕懋康写的那本《军器图书》一块的禁了! 一直到两百多年后,鸦片战争,太平天国那会,才在道光,还有咸丰的主持下,重新刊印…… 都能著书立说,写出来的书在两百多年,工业革命后,还能发挥作用主。 当然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才了! 这么个人才,虽然是洋人,但对于求贤若渴的朱慈烺来说,也是必须要争取过来的。 想到这里,朱慈烺连忙朝田存义问。 “这个汤若望现在何处?” “好像是随李建泰出征去了……” 田存义思考了阵,回答说道。 汤若望这会,跟李建泰一块南下保定了,负责给李建泰,指挥军中火器…… 听到这,朱慈烺猛拍大腿! 这么人才竟然跟着李建泰走了! 这真是大大的损失啊。 他连忙朝一旁的刘大用吩咐。 “马上派人,去李建泰那,让他把汤若望送回来!” 朱慈烺得趁着李建泰还没当贰臣,赶紧的把汤若望给追回来,要不然就晚了啊! 朱慈烺不知道,他实际上压根就不用下命令,此时的汤若望已经回北京了。 随李建泰南下的路上,在定兴城下时,他就感觉大明朝要玩完了,所以,也不打算军前效力了,直接带着几个弟子往北京城回了,这会汤若望已经过了宣武门,回到了在北京的天主教堂了。 第41章 工匠也要带走 吩咐人马上出城,去把汤若望给追回来的同时,朱慈烺朝一旁的田存义嘱咐说。 “以后军械局,兵杖局的工匠,全部在这里工作,只管生产斑鸠铳,所用的铁料,木炭,本太子会足量供应,不得克扣,每杆产出来的斑鸠铳,必须进行试射,出了问题,拿工匠,还有你田存义的人头是问!” “太子爷放心,兵杖局不跟工部似的,产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田存义这个中年太监,连连点头,他拍着胸脯保证。 兵杖局确实质量要比军械局强得多,因为兵杖局平时管着的是给皇帝造火器,这哪敢偷工减料啊? 要是偷工减料,炸膛的时候把皇上给崩着了,还不得诛连十族? 闻言,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随即又皱眉询问。 “不过,一个月下来,能产多少杆铳子?” “一个月?” “一个月顶多就是产个几百杆了!” 田存义皱眉说,朱慈烺一听,顿时无语了,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几百个工匠一个月就能产几百杆,那是几千个工匠同时开工,那产量就高得多了。 再者,这年头的火铳生产,完全就是纯手工作业,效率肯定也不高。 至于改良生产工艺什么的? 抱歉,朱慈烺一时半会没有这个想法,因为这就不是一两个月能见成效的,他对当下,手工生产这个火铳的工艺,还不太了解呢,让他出主意提高产量? 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饶是如此,朱慈烺还是想搞一搞“发明创造”,只见到他提出自己建议说道。 “可否打造短锥刺,这种短锥刺,底部的刀把是空心的铁质套筒,可以卡在铳管上,装在这斑鸠铳的铳口上,也不影响射击,如此一来,斑鸠铳兵,打完了铳子,便能端着上了短刺的火铳,与敌寇肉搏,可以拿这个斑鸠铳,来当长枪使唤……” 朱慈烺自以为自己提出来的这个建议,是非常超前且有实战意义的。 可是,当他才提出这个建议后,跟在朱慈烺身旁的几个御马监老兵侍卫就不由地连连摇头。 就连兵杖局的掌印太监田存义这个没上过战场的太监,也都觉得这办法不靠谱,只听他皱眉说。 “太子爷,这恐怕不行吧?” “斑鸠铳可是相当重的,一门斑鸠铳,至少二十几斤,端着装了锥刺的这玩意,来与敌寇肉搏?这能搏得动吗?” 一听这,朱慈烺的脸色有些不快,他掂量了一下手上提溜着的这杆斑鸠大铳。 确实有点重啊! 这拿这玩意肉搏,貌似还真有点行不通。 而一旁的御马监老兵侍卫里,一个叫谢进忠家伙,也朝朱慈烺说。 “不只如此,这斑鸠铳还太短了!” “跟长枪没法比,又笨重得很,哪能肉搏得了啊?” 上了刺刀的斑鸠铳,长度不过两米出头,而这年头的长枪,起码都是三四米长的! 不如长枪长,也不如长枪轻便。 确实不太适合用来肉搏啊。 朱慈烺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太过于脱离实际了。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个建议是错的,只是认为,自己选择装刺刀的火枪,有问题——斑鸠铳太重了,二十多斤的重量,一挺捷克式也没这么重啊! 拿这玩意肉搏,确实吃亏。 只听朱慈烺皱眉,朝田存义问。 “鸟铳轻便,往鸟铳上装一个短刺,总没问题吧?” “没问题!” 田存义点了点头,鸟铳轻便些,装了刺刀用来肉搏,倒没问题,可是马上,他又皱眉说。 “只是,这鸟铳便是装上短刺,也不如长枪好使啊!” “本太子当初知道了,可是,再不济,也比没有强啊!” 朱慈烺说,如果直接肉搏,拿着装刺刀的鸟铳,肯定打不过对方的长枪兵,但如果,临阵之时,先打一轮子弹,然后再发起冲锋,那胜算可就大了! “这个打造这个铳刺,应该不难吧?” “难倒是不难,不过就是费事了点!” 田存义思考了阵,皱眉回话。 “打造这玩意有什么费事的”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起来,心说,这年头的工业水平,不至于这么落后吧? 锥刺又不是什么技术含量过高的东西。 田存义也只好解释。 “太子爷,您也不想想,这套筒铳刺,是套在这铳管上的是吧?可是,这鸟铳的铳管,大抵都有些差别,这每一枝鸟铳上面的铳刺,都得专门打造,要不然,一口气打造个几百枝锥刺,套筒打制得粗了,或是细了,装不到鸟铳的铳管上,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好嘛。 事情还真不容易啊。 这年头手工业打造的套筒刺刀,根本达不到标准化。 听到这里,朱慈烺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确实不太现实,他犹豫了阵,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为了一柄暂时派不上用场的刺刀,费这么大力气,确实有些不值当啊。 还是把所有工匠,都集中在生产斑鸠铳上好! 想到这,朱慈烺朝田存义说。 “田公公说的对,本宫晓得了,这些日子,就专门生产这个斑鸠铳,至于旁的,就不要管了,除此之外嘛,这些工匠们工钱不能拖欠,伙食也得管够!” 说罢,朱慈烺又扫了眼那些个工匠们,然后说道。 “除此之外,还要将这些兵杖局,军械局的工匠,全部登记造册,把家里几口人,都住在哪条胡同,都记下来,编成册子,送到本太子这!” “奴婢明白!” 田存义虽然不解,但还是颔首接命。 朱慈烺统计这个工匠们的名单,还有住址,目的也很简单——几百个能够生产火枪,大炮的工匠,可是典型的军工技术人才! 朱慈烺必须要把他们,全部的带走。 如果不愿意走? 那就是绑,也要把人给绑走。 这些人可都是有手艺的,无论是下一个入主京城的是李自成,还是多尔衮。 都会重用这些人。 朱慈烺要是不将他们带走,那么,他们将来会就会帮多尔衮打造大炮火铳,来对付大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肯定不可能留他们在京城。 第42章 采购军火 兵杖局这边的火器生产,一时半会是产不出来一杆火铳的。 而且,即便是产的出来,产量也太慢了。 所以,朱慈烺现在只能采取另外一个办法了——外购火器! 大明朝官方产火器的数量,或许比较少了,但在民间,火器产量却是相当的高的。 譬如说此时的广州佛山一带。 可是盛产火器! 朱慈烺现在仿制的斑鸠大铳,原产地就是这里。 而除了斑鸠大铳外,当地还产大炮。 佛山当地的铸炮业相当发达,广东地方曾经靠这些铸炮厂,产出过大量的红夷大炮。 而除了这些民间的作坊外。 澳门还有一个铸炮厂,叫什么卜什么铸炮厂的,名字朱慈烺记不清了,但据说这个炮厂,是当下时代,在东方的最好的大炮工厂了。 所以,朱慈烺还要从这里买大炮,只听他招呼一声。 “李国桢!” “臣在!” 李国桢连忙上前。 “本太子给你安排个差使!” “什么差使啊,太子爷?” 李国桢这些日子,被朱慈烺支使惯了,也习惯了被朱慈烺支使,再加上朱慈烺平时也没什么架子,他直接就问起来了什么差使。 “拿着本宫的令旨,你南下走一趟,到广东去,采购火铳,采购大炮!” “火铳要斑鸠大铳,大炮的话,不买那些个红夷大炮,找澳门的佛郎机人,买些轻便的欧罗巴野战小炮!” 红夷大炮这玩意,朱慈烺是瞧不上的,前两天他到德胜门城楼上面,见了一门,被崇祯赐名为神威无敌大将军的红夷大炮,这门大炮就是从澳门那边采购来的,炮身上全是洋码子。 朱慈烺也看不懂,不过,饶是他看不懂,但也看出来了这红夷大炮不适合装备他的军队。 因为这个炮太重了。 不便于携带。 根本不适合带在战场上,随军机动。 所以,朱慈烺要采购的是那种轻便的,装了欧式炮架,可以随大军迅速机动的欧式三磅炮,六磅炮! “除此炮外,澳门的佛郎机人,素来就屯积有不少火器,你到了那后,也应从他们那,采办些现成的火铳回来,另外,还要给佛山的作坊,下订单,不管他们生产出来多少杆的斑鸠铳,只要质量合格,本太子一概付钱采购!” 朱慈烺朝李国桢嘱咐。 嘱咐完了采购军火的事外。 朱慈烺也不能光采购军火。 因为,有军火,但没有军事理论支撑,完全就是白搭。 尤其是,采购过来的那些三磅炮,六磅炮,也不是一般的炮啊。 炮兵素来就是个技术活。 让不懂操炮的士兵,来操纵这些个欧式陆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所以,朱慈烺现在还要雇佣洋将! “除了炮外,还要像之前那般,从澳门雇佣些洋将过来!” “这一点,要多多益善!” 说到这,或许是担心,李国桢被忽悠了——这年头跑到东方的洋鬼子,也不是哪一个都有真材实料的。 万一李国桢被那些个洋鬼子忽悠了,雇佣来些本事不怎么滴的洋鬼子。 那可就误了事了! 所以,朱慈烺又朝李国桢嘱咐。 “你要代表本太子的身份,与澳门的佛郎机总督接洽,由他来帮忙雇佣洋将,除此之外,也不必急于这几天成行,等汤若望回来了,你带着他一块去,让他帮你把把关!” 朱慈烺现在的表现,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看,是有些“崇洋媚外”的。 放着大明朝的好汉子不用,非要去日本国,募些日本鬼子来用。 而且,放着大明朝这些个“忠勇双全”,“能征善战”的名将不用,非要雇佣些红毛人来。 眼下,李国桢就觉得朱慈烺有些“崇洋媚外”了,他有些不快说。 “太子爷,我大明朝的精兵强将多了去了,无非是现在器械不够罢了,采办些洋铳洋炮也就罢了,哪至于去雇佣着这些红毛人……” 听到这,朱慈烺狠狠地给李国桢了一个白眼。 吹得倒是牛逼。 你给本太子找出来一个,精通炮战的大明武将来? 找出来一个,精通算学,会算弹道的。 你给本太子找出来一个,懂建筑学,会修棱堡的? 找出来一个,懂西班牙大方阵,懂莫里斯大方阵的? 一个个的,连炮尺都不会用,数学也不怎么滴,弹道也不会算。 用他们这不是找死嘛? 莫说是这些西洋的练兵用兵之道了。 就连本国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守圉全书》《守备录》《火攻挈要》《军器图说》《守城录》《襄阳守城录》《武经总要》这些宋明以来的实用练兵制械战术类的兵书都没读过的主,朱慈烺要是真放心大胆地用他们,那还不得亡了大明朝? 要是大明朝武将,能赶得上此时正打三十年战争的欧洲军队的平均水平。 赶得上嘉靖万历那会,也不至于让多尔衮入关啊! 不是朱慈烺不想用他们,而是这些人靠不住啊! 当然,这种话朱慈烺是不能说的——会让忠臣寒心嘛! “这你就不懂了,欧罗巴连年征战,这仗打得,就好似咱们当初的春秋战国,这仗打得多了,实战出经验,洋人打着打着,就打出来了船坚炮利,打出来了一套战法,战阵之术,这里面,不乏有可取之处,本太子雇佣洋将,那是为取洋人之精华,来壮我大明之军威!” 朱慈烺宽慰了一阵,李国桢心里也好受了些,朱慈烺这时,又郑重嘱咐。 “这一次,你南下广东,与澳门的红毛人接洽,采购军械,干系最大,本太子平生,最敬重襄城伯你了,最信任的也就是襄城伯你这样的忠良了,你可一定要给本太子干好这差使啊!” “太子爷放心,臣一定不辜负太子爷厚望!” 襄城伯李国桢见朱慈烺都这么说了,也不含糊,当即拍着胸脯表态。 他心里琢磨,这个南下采购军火,也是个不错的差事。 一则,可是提前离开京城避祸! 二则嘛。 他还可以,顺道捞些油水。 可朱慈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李国桢傻眼了。 “襄城伯,你现在早些回家,备好银子,然后等汤若望一回来,就奉旨南下!” “不是,太子爷,这,这怎么能由臣备好银子?这不应该您拨款吗?” 李国桢傻眼了,他没想到朱慈烺竟然要他自掏腰包去采购军火! “不由你来由谁来啊?” 朱慈烺瞥了眼李国桢。 “你又不差这几个钱?” “你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有多少银子?每年光是分润的京营空饷的饷银,就有多少了?现在我大明朝危在旦夕,把这点银子拿出来,拯救我大明朝,有何不可?” “太子爷,臣可没贪啊,您可别误会了臣!” 一听这话,李国桢当即慌了神,连连嚷嚷,生怕朱慈烺当他是个贪官。 朱慈烺一脸不信,笑呵呵说。 “襄城伯,本宫又没说要治你贪污的罪,贪这不是问题,谁不贪啊?可也得看看什么时候?比方说,现在就不能贪,因为现在还贪,那我大明朝完蛋了,你们这些勋贵上哪贪去?” “现在啊,你应该拿银子出来,来拯救,来保卫我们大明朝!” “这样的话,你将来还能继续地贪,你儿子,你孙子,也能继续地贪……” 朱慈烺这番道理说得,话糙理不糙。 不过李国桢却不认为朱慈烺会让他们继续贪下去,他心说,碰让您这样的太子,以后我们还敢贪吗? 不出血就已经是好的了! 不过心里虽如此想,但李国桢面上却一副慷慨之色,他说道。 “太子爷,臣愿意拿家资,来采办军械,保卫我大明朝!” “对嘛,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大明朝的忠良!” 朱慈烺笑呵呵地将李国桢掺扶起来。 掺扶起来的同时,他又板着面孔,朝李国桢说。 “不过,军械归你采购,但是丑话要说在前面,你可不能够,糊弄本太子,本太子命你提前南下,等本太子南下之后,至少得备好几十门炮,五千枝铳子,要不然,哼哼……” “臣,臣遵旨!” 李国桢国苦涩点头,这些东西置办下来,他家底得空一半啊! 当然,再空也比让朱慈烺抄家强的多。 而且,这些东西实际上要比李国桢想象的便宜——斑鸠大铳一杆也就是三五两银子,五千枝就是顶天两万两打发了。 至于大炮嘛,也不贵,顶天了也就是一两万两银子,再加上雇佣洋将,李国桢充其量也就是花个七八万两银子。 所以,朱慈烺给李国桢的这个差使,实际上,是优待了李国桢了。 他只需要付出不到十万两银子,就可以从容的出了北京城,带着一大家南下了。 现在李国桢觉得掏这笔钱委屈了自己,但只要他在北京城多留一个月,他就会觉得,这笔银子花的真值…… 第43章 学会打炮! 朱慈烺才吩咐好襄城伯李国桢南下广东的差使。 派去出城找汤若望的太监则已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在一群人里面,非常显眼的身穿着一身大红色官服,头戴着乌纱官帽的洋人老头。 一看这家伙,朱慈烺顿时就认出来了这是谁——这不就是那个钦天监的汤若望嘛。 “臣汤若望叩见太子殿下!” 这时候,汤若望已经在太监的引领下,到了朱慈烺面前后,连忙的行礼。 汤若望刚刚回到京城,但已经知道了最近北京城发生的变化,通过那些个守在城门口的净军,已经得知了此时北京城处于太子朱慈烺的掌握下,所以,态度相当恭敬。 而朱慈烺见汤若望要行大礼,却是笑呵呵地示意他平身。 “汤若望,以后见了本太子,不用行这大礼了!” “本太子不是父皇,不好这些虚礼,你不是去李邦华那,赞画军务了吗?怎么回来了啊?” 朱慈烺还真有些疑惑,这个汤若望不是跑到南边去协助李邦华了,怎么跑回了北京城? 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比较上心的——他担心因为自己穿越,导致了蝴蝶效应,所以,李建泰比历史上提前投降了。 那样的话,朱慈烺可就危险了啊! 朱慈烺正胡思乱想,琢磨着要不要赶紧地拉上京营一标,然后拉上御前亲军跑路的时候。 旁边汤若望的回答,让朱慈烺长出口气。 “殿下,臣身体不适,所以,提前回来了……” 汤若望说,他并没有说实话,而是编了个瞎话。 听汤若望说自己身体不适。 朱慈烺不由地打量了起来汤若望。 汤若望看起来气息均匀,满面红光,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的,不像有病的啊! 哦对了,他身体应该没问题的! 历史上,一直活到了康麻子那会!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揣测,是这老头怕死,所以提前跑了回来。 不过,朱慈烺并没有责怪。 因为汤若望怕死怕对了! 他要是一直跟着李邦华,那估摸着要落到李自成手上了! 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地询问。 “身体不适?那你现在的身体没问题吧?” “没有,臣大抵是水土不服,回了北京后,身体就好了!” 汤若望笑呵呵地回话,这谎言一点也不高明,李建泰压根就没走远,距离京城没多少里地,风土气候就没多大差别,哪来的水土不服? 可朱慈烺却明显是信了,他点了点头。 “既然身体没问题了,那本太子再给你安排一个差使!” “本太子意欲派襄城伯李国桢前去广东,从澳门采购军火,雇佣洋将,并与西洋诸国,交好通商!” “殿下说的是真的?” 汤若望瞬间瞪大眼睛,显得格外的激动——这代表大明朝要一改往常的保守,与西方大举交流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 无疑是有利于天主的传播的。 “本太子何曾说过假话?” 朱慈烺板着脸朝汤若望说。 “你马上做好准备,陪襄城伯走一趟吧!” “是,太子殿下!” 汤若望不容置否地说,虽然大明朝在北方的统治即将瓦解,但是,在南方仍然是大明朝的天下,所以,汤若望还是愿意,为大明朝效力的。 嗯,好好效力,说不准大明朝对于传教,能够提供更多的便利呢…… 汤若望接了命后,朱慈烺也很高兴,他又询问道。 “不过,汤若望,你会使大炮对吧?你可知道,京城里有谁擅长火炮瞄准?” “焦勖对此,颇为精通!” 焦勖是汤若望的好朋友,《火攻挈要》这本书就是两人一块写出来的,提过了焦勖,汤若望又推荐起来了自己的几位弟子。 “我的几位徒弟,对此也较为精通!” “可以留在太子身边,军前效力!” “好,好,汤师傅,本太子中兴大明后,少不得要为你叙功!” 朱慈烺笑呵呵朝汤若望说,称呼也变了,后者自然是连忙感谢,朱慈烺钦定二人,明天就从天津,走海路南下,定下了这档子后,朱慈烺又亲自去见过了汤若望的几位徒弟。 还有焦勖。 焦勖是南直隶宁国府人,这些年一直呆在京城,不过他并非官员,只是一介文人而已,当然,朱慈烺并不介意,将他留在了身边听用,还封了他一个五品的东宫少詹事。 这纯粹是虚职一个。 主要任务也不是管詹事府,而是给朱慈烺训练炮兵,除了焦勖外,朱慈烺还把汤若望发过来的几个弟子给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见到,此时朱慈烺正对二十多岁,正当年学过天文算数会计算弹道会打炮的李文涛说。 “李文涛,本太子现在任你为,御前亲军炮标副统领,专司训练炮兵一事,本太子已经从京营府库里面,搜罗出来了二十余门大炮,你亲自到御亲亲军挑人,挑够了炮兵后,组建一个炮标!” “太子爷,正统领是何人啊?” 李文涛问,一旁站在朱慈烺身后,头发胡子都有些白了的焦勖也有些好奇,朱慈烺则是笑呵呵地说。 “正统领是本太子身边的侍卫孙纯良!” 孙纯良是朱慈烺身边的侍卫,世职锦衣卫百户,这货跟朱慈烺差不多大,二人关系不错,而且他脑袋瓜子相当聪明,所以朱慈烺把他安排来管炮兵了。 “焦爱卿,李文涛,你们两个,负责教授炮兵们操炮,务必要把这炮标给管好,除此之外,京城城头上还有九门红夷大炮,你们也要管起来,把炮兵给训练好!” 吩咐完这些人后,朱慈烺又朝身后的孙纯良看了去。 心说。 孙纯良啊孙纯良,你以后就当本太子的孙大炮好了! “纯良,你领着炮标,也不是白领着,你要好好在炮标内领兵,还要好好学习,把焦爱卿,还有李文涛他们的本领全学会了,明白吗?” “太子爷放心,属下保准学会怎么打炮!” 孙纯良这个清秀的少年郎拍着胸脯说,朱慈烺则在给自信满满他泼着冷水。 “你大话晚些再说,这打炮可是个技术活,哪那么容易学?不仅仅是你要学,本太子这几天,也会跟着炮标,学学如何打炮!” 火炮在战争当中的作用,已经日益凸显,朱慈烺既然到了这明末乱世,想要当好乱世之君,就必须得知兵。 而知兵,就得懂炮。 所以,他也要潜心学习打炮! 不只要会打炮,还要学会用炮。 好在战场上,能够用大炮来打鞑子! 第44章 君非甚暗 二月初八! 大顺在这天中午,终于攻克了太原坚城。 要说这太原城,也是坚城一座,哪怕兵力不足,但只要守城军兵,能够全力守城,地方官恪守职责,发动丁壮坚守,肯定是能够坚守一些时日的。 但奈何。 太原城内的裨将张勇,眼见大明朝要完蛋,不愿意一死报国恩——崇祯对他这号武将,也没多少的恩啊! 军饷老是拖欠不说,身份地位也不高。 这种老板,不要也罢! 如今有一个新老板李自成就在城外,而且还开出来了“升职加薪”的条件。 所以,张勇直接就带着手下的士兵,宣布“跳槽”开城降了大顺。 就此大顺天兵,只两天功夫,就夺下了太原坚城。 在大军入城的同时。 巡抚蔡懋德已经从家仆口中,得知城破的消息后便在巡抚衙门内自缢而亡。 布政使赵建极、巡宁道毕拱辰、守宁道毛炳文、督粮道蔺刚中、太原知府孙康周等官员,没有自杀的勇气,所以,都被大顺天兵,给拘到了晋王府。 晋王府已经成了大顺皇爷李自成的行在了。 此时,晋王朱审烜这个临死之际,都舍不得拿出大笔银子来犒赏三军死战的抠王爷,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把这些不要脸的文官,给额提溜下去砍了!” 看着殿内站着这些个,没有死节之勇气,想在新朝效力的官员,李自成用自个的独眼扫视了一圈,一挥手,就让部将张鼐带人把他们给提溜下去砍脑袋了。 贪了朱审烜捐的三千两银子的提学黎志陸也在被砍的行列里面,他怕死极了,哆嗦着求饶。 “皇爷,皇爷,臣上任不过三月而已,未曾主持过考试,只是一介提学官而已,也未曾顽抗天兵,皇爷饶命啊……” 李自成扫了眼黎志陸,正准备让人把他嘴堵上的时候,一旁在城破之后,麻溜投降大顺,因为写过《守圉全书》是个人才,所以被李自成留用的军前赞画韩霖,连忙上前替好朋友黎志陸说话。 “皇爷,此乃是文章之士,可以留用!” “那就留在军前听用,替朕选拔官员好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黎志陸自此活命。 晋王朱审烜倒没被杀头,李自成还打算留着这货,用来劝降京城呢。 这时,投降的平阳知府张璘然上前道。 “皇爷,既已经克复太原,就宜在此地整顿兵马,然后克复宁武,东出宣大居庸,直扑畿辅重地!” “不过,沿途故明官绅,抵抗甚重,臣观明廷,气数已尽,不若以皇爷名义,起草一份诏书,诏告天下,也送与崇祯皇帝,让他早日投降大顺,仍不失一份富贵!” “对对对!” 张璘然的话让李自成连连点头。 然后,似是又想到些什么,李自成又嘱咐。 “诏书里头,给这些崇祯留点面子!” 嗯,既然是劝降了,就必须得给崇祯留点面子,留个台阶,要不然,万一朱由检死要面子,死扛到底,可就不好了啊。 张璘然自然晓得其中道理,他一拱手,便道。 “臣这就下去,替皇爷起草诏书!” 张璘然退下,李自成却是朝一旁的诸将吩咐。 “额们弟兄们,连日行军,累得不行啊,传旨意下去,让弟兄们歇息个几日,另外,再把这山西的各州府哩地方官委任了,还有,土豪劣绅的拷饷,也不能耽搁了,除此之外,这些日子新入伙的弟兄们,也应安排妥当……” “皇爷英明!” 一旁的牛金星,宋献策等文臣武将,纷纷拱手。 自出西安东征讨明以来,大明已经连续行军作战逾月,也是时候修整一番了。 下达了休整的命令的同时,李自成又大手一挥,朝站着的麾下将领任继荣,马重禧吩咐。 “继荣,重禧,你们两个带兵出固关,把真定府给额占了,然后,去打保定府,配合刘芳亮去打京城!” “额们知道了!” 任继荣,马重禧都是李自成麾下的老人了,一拱手便接了命令。 李自成十分满意,随即,便决定在太原,好生休整几日。 大顺进入到太原的第三天。 张璘然忙活了两天功夫,终于穷尽灵感,累死了无数脑细胞,写出来了一份诏书,此时,他将这份诏书,呈到了晋王府的李自成手上。 “皇上,您看这份诏书行不行?” “上帝鉴观,实惟求瘼。下民归往,只切来苏。命既靡常,情尤可见。粤稽往代,爰知得失之由;鉴往识今,每悉治忽之故。咨尔明朝,久席泰宁,寝弛纲纪。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永昌元年谨诏!” “写得不错,写得不错啊!” 李自成读完了这份诏书后,频频颔首,表示满意。 张璘然不愧是进士出身,文章写得极妙,这份洋洋洒洒不过四百余字的诏书,虽然引经据典不多,但却写得正合适,极易于大顺宣传,所以,李自成当即下令。 “将这份诏书,广布天下,送到崇祯那里,让他早早地准备好,来降额大顺!” “皇爷英明!” 张璘然送上记马屁。 李自成这份诏书,传播极快,宁武关的周遇吉在获知这份诏书后,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份诏书,给火速派八百里加急,递送京城。 在二月十一的这天清晨。 咱们的崇祯皇帝,正在紫禁城看着这份诏书。 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这句话是说到咱们的崇祯皇帝心坎里面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说。 李自成都这么认定朕了。 看来,这大明朝到了今天这一地步。 怨不得朕啊。 都是怪那群外朝的奸臣们,不好好地给朕办事。 所以,才酿造了今日之局面! 想到这,崇祯就咬牙切齿了起来,看着内阁里面的陈演,魏藻德这几个奸臣。 然后,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流寇已破太原,诸位爱卿,可有良策退兵?” “皇上,大同,宣府,居庸关,皆有大兵在,流寇一时是冒犯不得畿辅的……” 内阁首辅陈演示意崇祯安心。 朱由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心里却是总琢磨着朱慈烺的话——李自成现在的进度,跟朱慈烺说的一模一样,所以,朱由检现在,对于宣府大同居庸关的防务,实际上也是不太放心的。 但即便如此,他是什么人? 多好面子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慌张,是再度发问。 “诸位爱卿,可还有甚强兵救国之良策?” “这……” 一时间,内阁诸员,化身为泥塑雕像,一个个皆沉默不语。 第45章 令太子及诸王先行 倒是跟着内阁一块进来的左都御史李邦华拱手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一个建议!” “爱卿说来听听?” 左都御史李邦华的话,崇祯还是很爱听的。 因为李邦华是个忠臣,而且还是个能臣,素来知兵善战,崇祯前些日子,还想用他来收朱慈烺的兵权呢,结果没收成。 所以,见李邦华提出建议,朱由检瞬间就朝他投以了希冀的目光。 心说。 李邦华,你是个忠臣。 你可一定要提出来一个好办法啊! 崇祯正期望着李邦华能提出什么好主意呢! 李邦华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朱由检脸色铁青起来。 “皇上,臣没有办法,臣只是觉得,如今我大明朝,畿辅不安,流寇从西来,宁武关,居庸关,大同,宣府,虽然号称强将云集,兵马甚众,但臣观之,实在难以倚靠,何况,流寇也不见得,非从西来啊,李大学士督师于保定,已经来报,流寇大将,刘芳亮正于南,杀向畿辅!” “所以,臣的意思是,不如令太子及诸王先行南下!” “若是畿辅有失,太子及诸王,亦可以于江南,重整河山……” 李邦华话一出口,朱由检的脸都绿了。 他心说。 好你个李邦华啊! 原来你也是个奸臣! 你提这个建议,是想干什么? 是不是想着,让朕死在京城,殉了社稷,好让逆子在南京登基? 只见到,崇祯扫视着在场的官员们,期待着有忠臣站出来,反对李邦华。 殿内的内阁次辅魏藻德,当注意到崇祯的眼神从自己等人身上扫过后,他当即就意识到是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他清了清嗓子,随即站出来反驳。 “李邦华,你这是祸国之言,难不成,想让我大明朝,重演唐肃宗灵武旧事?” “我……” 这顶大帽子李邦华可吃不住,他连连反驳。 “臣不过是谋国之言,万一总要有个应对!” 见有“忠臣”站出来反对李邦华的“邪说”了,朱由检也没有揪着李邦华的小辫子不放。 他朝李邦华说。 “爱卿所忧,朕当然明白,朕经营天下十几年尚不能济,慈烺孩子家做得了甚事?诸位爱卿还是早讲战守之策,此外不必多言……” 李邦华被这么一说,也只好闭嘴不言。 不过,这老头心里还是愤愤不平极了——谁说太子做不了甚事? 太子这几天搁京城干的,可是有目共睹啊。 李邦华昨日亲自到京营去看过御前亲军还有京营兵马,发现这些军队虽然不太严整,但训练起来格外卖力,而且,朱慈烺还能与士兵同甘共苦,再看太子,轻而易举地收了京中兵权。 还封锁了内七外九几座城门,一副要禁止官员出城,死守京师的模样。 这哪里像干不成事的样子? 这也是李邦华会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 在他看来。 大明朝要是交给朱慈烺来治理,肯定比朱由检治理得好。 李邦华对历史很有研究。 他知道,历史上,但凡是有为之君。 哪怕是年轻,哪怕是没有经验,施政之初,亦能大刀阔斧,干出一番事业。 反倒是那些个庸碌之人,才会排资历。 排年龄。 自以为经验丰富,实则水平也就那样。 似崇祯这样的,再让他治个一百年国,水平也就是这样…… 战守之策肯定是议不出来的——内阁要是能议出来甚有用的战守之策,大明朝也不至于如此啊。 而当内阁在这里议事的同时。 朱慈烺则正在端本宫内,拿着一大本册子在翻看。 而东宫讲官谷瀚源,陈睿智则站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地禀报。 “殿下,这些都是臣等,这些时日,统计出来的京中诸官名录,还有官员家眷的数目,就连勋贵的数目,也一并统计妥当了!” “大抵,加一块的话,如果全部带走,哪怕是诸官勋贵,不携带仆役,只带亲眷,也有个两万六千余人……” “再算上,皇上的行在随同的嫔妃,还有宫里的几位先皇老妃,以及随驾伺候的宫女太监,怕是人数得有个快三万了……” “太多了,太多了!” 翻阅着这些册子,听着一旁谷瀚源禀报的数字,朱慈烺只感觉头疼异常。 因为这些人太多了啊! 这都有三万人了,如果再算上净军三千人马,还有大汉将军一千五百人,以及京营一标,御前亲军前三标,还有兵杖局那边的工匠,及其家眷的话! 还有随军运送物资的马夫车夫。 南迁的总人数,怕是有五万人了吧? 规模太大了! 更甭提,朱慈烺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带人走,他还要带走整个北京城的财富! 哪怕是按照历史上李自成拷饷的数字来看,也有七千万两啊——实际上肯定比这个数字高。 李自成手底下军兵,也不是特殊材料打造出来的战士,他们也有贪欲,在拷饷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私下拿点,再加上,还有一部分官员勋贵,在李自成兵临城下,朱由检禁止百官出城之前,悄悄的把财富给转移走了些。 所以,北京城内的金银数量,绝对不止七千万两。 一亿两估摸着都有。 不过,朱慈烺也不可能全部带走——一则是他带不走这么多,二则是他要留下点银子给李自成。 嗯,听起来不可思议是吧? 大明的皇子朱慈烺,竟然要给李自成这个农民起义者留下点银子花! 不知道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估摸着还以为朱慈烺脑子有问题呢! 但朱慈烺却必须要给咱老李同志留点银子——未来一年时间内,还需要李自成帮忙吸引鞑子的注意力啊,要是李自成费尽力气打下了京师,结果一点银子也没拷到。 他拿啥养兵? 拿什么来激励麾下士卒们跟鞑子拼命啊? 但即便是要给李自成留点,朱慈烺这一次,至少也会带走个几千万两银子。 几千万两银子可不轻啊。 再算是,从北京到天津一路上需要的马料粮草,还有几万人的规模,朱慈烺觉得,这支南迁的规模太大了。 所以,他必须要削减规模,只见到,朱慈烺朝一旁的谷瀚源与陈睿智说。 “人太多了,现在咱们得削减名额!” “削减,怎么削减?” 一听这话,谷瀚源还有陈睿智二人脸色微变,看向了朱慈烺,而朱慈烺却是捧着册子说。 “具体怎么削减,本宫回头细细考虑!” 朱慈烺对于怎么削减这个名录,实际上也很头疼,几万人里面,除了出了名的贰臣奸臣外,他一概不知忠奸啊,谁带走,谁不带走,真是个大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必须得好生的斟酌一下。 第46章 长崎 “殿下,臣倒是有个主意!” 朱慈烺束手无策,谷瀚源这个东宫讲官诉说自己的想法。 “在京的官员,确实有些多,不过,朝廷若是南迁,想要保证南迁过程之中,中枢职能尚在,威严不倒,可以继续号令天下,只消将中枢大员,六部给带走就成,如此一来,即便是南迁,也可以保证朝廷运转,也不失了中枢威仪!” “这一部分官员不多,再加上那些个官阶较高的,便以五品为准!” “五品以上,能带走便带走,五品以下嘛,那就给他们分发几石米粮,再发个百两银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离开!” “这倒是个主意!” 朱慈烺听了后,觉得是个好办法,他点了点头问。 “若是这么个法子,能削减掉多少人?” “应该能减少一万人吧?” 陈睿智估计。 “本宫再亲自地从中剔除一批人选,这就差不多了!” 听到这,朱慈烺微微颔首,他要亲自剔除一批奸臣们。 然后,再通过自己的考察,将一部分不识趣的勋贵文官给剔除。 这么一来,就可以将南迁的规模,削减到不到三万人! 这就比较好走了啊! 朱慈烺正在思考着削减南迁规模的时候。 位于日本国的长崎! 此时的日本国,奉行着的是闭关锁国政策。 只留有一个港口与外界通商,这个港口就是长崎,德川家光在继位之后,为了防止外来势力颠覆幕府的统治,所以,锁国政策执行得是格外之严格。 作为唯一的对外窗口长崎,也是限制极严。 在几年前,长崎还被此时的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给收归幕府管辖,并且,制定了严格的限制,还在岛原之乱后,彻底的禁止了葡萄牙人进入到日本贸易。 就连尼德兰人,也受到了限制,整个长崎只有那些个持有“御朱印”的商船才可以进入到港口贸易。 而这种朱印船,数量并不多,整个日本上下,哪怕是郑芝龙,也不过有四十几条而已。 不过在今天,长崎却一口气来了二十几条各式各样的鸟船沙船。 这些船只上面,高挂着大明的明字大旗,还有日月旗。 出岛附近的武士们,在目睹了这些明船后,也是如临大敌,炮台上面的国崩炮,陆续装填好了炮弹,炮口遥指远处苏观生所带过来的登莱水师。 苏观生在经过十几天的漫长航行后,总算是到达了长崎,此时,在目睹到了日本国如临大敌的反应后,苏观生也是匆忙的下令,派出了一条小舢板,载着自己的使者,去前去交涉! 生怕一个不小心,导致双方产生什么误会。 舢板上面的几个士兵,带着苏观生的亲笔信,刚刚登陆,就被十几个挎着刀的武士们给包围,然后送到了长崎奉行所。 长崎奉行所内的长崎奉行田中敬二是德川家光极为信任的旗本之一! 要不然,也不会到长崎来担任奉行这么一个极有油水的官职。 在听到手下汇报,说有“明船来犯”后,田中敬二是如临大敌,下令整个长崎进行戒备。 此时,在当几个大明朝的士兵,还有苏观生的那封亲笔信送达后,田中敬二不由地将目光,聚集在了这封信上。 田中敬二是不懂汉语的。 但他却懂汉字。 所以,在看完了这封信后,他便大抵明白了苏观生这个大明全权访日使团的来意——与日本国通商交好,顺便从日本国招募武士! “马上派人找上通译,在出岛海边,与这些明人进行交涉!” “哈依!” 与其他东亚文明不同。 日本国虽然受华夏文明影响颇深,但纵观历史,其却是一直保持独立地位的。 他们虽然朝贡,但却并不是藩属。 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国,也从来没有想当过天朝的藩属——哪个国家也不想自己头顶上有个爹啊! 朱慈烺也没把日本当成藩属来对待——主要也没办法把他当藩属对待。 因为想要人当藩属,最起码要实力盖过对方。 达到碾压的地步! 可如今日本既不是小国,也不是弱国! 论国土面积,日本的面积比大明是差得多了,但放在世界上,也谈不上小啊,论人口规模,此时的德川幕府,近两千万的人口,在当下世界,可谓是人口大国了 整个东亚,也就大明的人口比他多。 再加上,几十万凶神恶煞的日本武士。 此时日本的军事实力绝对是超过大明朝的! 如果此时的大明,有这样几十万个武士,那清兵根本就入不了关。 对于这么一个国,朱慈烺当然也不能等闲视之,在其面前,端什么天朝上国的架子了,把双方的关系搞僵。 还不如,乐呵呵地当朋友! 反正,朱慈烺是打算,暂时跟日本国,平辈论交! 双方之间,保持良好的和平友好关系、 在这个时间段,大明也只有跟日本当好朋友这么一个选择。 而日本也同样,只有跟大明当好朋友的选择。 双方关系再差,也当不了敌人! 因为,大明没实力去打日本——日本有几十万武士,复杂的地形,孤悬海外,可不好打中了,而且如今大明还有大清这个心腹大患在北边候着,内部更还有一个李自成在那搞事,朱慈烺脑抽了去打他? 而日本国也打不了大明朝——他是有很多武士,貌似武力颇强。 但问题在于,他是岛国啊! 由于德川幕府的闭关锁国政策。 日本国的造船业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船,他怎么威胁大明? 游到大明沿海? 游过去也不行,因为日本没有强悍的骑兵。 光靠步兵,到了华夏想打开局面,是非常艰难的。 所以,双方是当不了敌人的,当不了敌人了,那就只能当好朋友了! 而这些道理,朱慈烺也跟苏观生讲了! 所以,当在长崎的出岛边上海滩上,摆开了桌子,摆好了椅子,进行会谈时,苏观生与李有福并没有天朝上国使臣那咄咄逼人的无礼模样,而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奉皇帝陛下之命,本官为全权访日大使,与李公公一道,能到日本国与奉行阁下相会,实乃幸甚!” “大使阁下言过了,能够一见大明官员威严,也是在下的幸运!” 苏观生的态度让田中敬二对其观感大好,他笑呵呵地回答,然后,话锋一转说。 “您的书信,在下已经看过了,贵国的目的,也自会向将军阁下奏明,这一点,需要等幕府的命令下达后,才可以进行具体的磋商!” “那还请尽快!” 苏观生听完了旁边通译的翻译后,点了点头。 “奉行阁下,我朝不仅仅是打算,在贵国招募几千个武士,这只是第一批的武士而已,我朝正在面对着北方胡虏的进攻,陛下打算,源源不断地从贵国,招募尽可能多的武士,这只是第一次前来招募,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船只,来招募武士到达我朝,这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是有利的,希望贵国将军,能够慎重考虑,不要辜负了我朝天子的美意!” “哈依!” 田中敬二点了点头。 “这一点倒是属实,我会向将军阁下,如实上奏的,不过现在,在江户的命令尚未到达之前,请贵国的舰队,关起炮窗,停泊在港口外的海域上,如果需要补给的话,可以派人划舢板到出岛上在奉行所武士的监督下购买补给!” “另外,为了相互联络通畅,我方将派驻几名武士,到达船只上面进行联络!” “这是自然!” 苏观生听了,微微颔首,心里明白这个长崎奉行田中敬二,对他们仍怀有警惕。 这倒也很正常——自家国门外突然间来了二十几条别国的军舰,而且他们跟这个国家的关系也并不是太好,几十年前还干过一仗。 田中敬二只要脑子没问题,就绝不可能放松警惕! 第47章 敬而远之 由于是唐国的使者访问日本国,拜访的还不是那个,虚君天皇,而是此时的幕府将军,所以,长崎方面的田中敬二行动颇为迅速,短短五天后。 位于江户的此时幕府的最高掌控者,德川家光就接收到了唐国使者前来的消息。 四十岁出头的德川家光,长得极为的普通,典型的日本长相,身材也不甚魁梧,有些虚胖。 此时,他正目光凝重地看着这封来自于唐国的使者的信件,和一块送到江户的大明天子的圣旨——实际上是朱慈烺写的令旨,并非是正式的圣旨。 当然,德川家光也不太识货。 他是把苏观生一行人,当成了大明天子朱由检派来的正牌的上国使节了! 对于大明这个上国! 幕府时代的日本,一直是敬而远之! 因为古代的中国不知道怎么回来,老是喜欢派人跑日本国册封国王,非要搁称呼上面占个便宜——真的只能搁称呼上占占便宜,古代藩属跟大明交往,从来是薄来厚往,大明不只不能赚钱,还得倒贴钱。 日本自有国情在此。 是不能随意受封国王! 即便要封,也是要封给天皇,而不是封给将军! 而如果封给将军,也只能由天皇来封,不能够由大明天子来封! 册封天皇来当日本国王? 也行不太通! 先甭提这件事,日本举国同意不同意。 就说,一旦天皇被册封为国王,岂不是说,天皇一系得到了大明天子的支持? 被上国给认为了日本的实质掌控者? 这让幕府如何能接受? 幕府接受不了,那就是要内乱了啊! 而如果幕府将军接受册封,那问题就又来了! 幕府将军是天皇的臣子(名义上),如果一旦接受了大明天子的册封,那他还是天皇的臣子吗? 其他的大名,会不会打着尊皇讨奸的旗号,来反抗幕府? 丰臣秀吉倒是受封了万历给的日本国王。 但那是被沈惟敬还有小西行长忽悠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德川幕府,自建立起来后,对大明一直是敬而远之! 而这一政策,在德川家光的统治时期,仍然在持续着,历史上,一直持续到黑船事件…… 不过,这一封来自于大明皇帝的圣旨,还有这个访日使团的全权大使的亲笔信,却是让德川家光,发现了上国对日本态度的转变! 上国的皇帝,貌似不太像之前那么糊涂了,不了解日本国情,一味地就知道派文官过来册封国王。 反而,这封信,还有这份圣旨,根本就没提到过什么日本国王。 圣旨是直接写给他德川家光,苏观生的信上,也是尊称他为幕府将军! 这种态度的转变,让德川家光很满意——这代表大明天子,承认了他对日本的实际统治。 虽然日本国一直对大明这个上国,敬而远之。 但是,上国的态度,还是能够,提高增加幕府的威望! 可是,对于信上提及的要求,德川家光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此时朝面前的德川赖宣问道。 “叔父对此事,有何看法?” 德川赖宣是德川家光的叔叔,不过他年龄并不大,跟德川家光差不多,两人名为叔侄,但实际上,打小就是玩伴,而家光对于叔父赖宣也很信任。 圣旨还有苏观生的信,赖宣已经看过了,他皱眉说。 “公方,唐国从日本招募武士,这件事不必商量,是一件非常好的好事!” “对的,日本的问题就是武士太多,如果唐国能够将冗余的武士给弄走的话,那无疑可以,让幕府的统治更得人心!” 这时,坐在那的德川义直,也是颔首表态。 这是毋庸置疑的。 大明来日本招募武士,幕府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幕府最大的问题,就是武士。 德川家光素来有“明君”之称。 他当然能够看出来德川幕府统治下的日本的武士问题之严重。 尤其是在七年的岛原之乱发生后。 岛原之乱,不过两三万信仰天主的农夫,在一个神棍的忽悠下起义,结果,幕府愣是调动了十几万大军,围剿了几个月,才平定了叛乱! 一群农夫! 能有这么厉害? 反正,据德川家光所知,这些造反的里面,有不少武士参加! 更是因为他们,才让平叛工作,变得艰难。 日本的武士太多了。 但幕府大名财力有限,养不起这么多武士,多余的武士们,没有出路,自然而然,要心生芥蒂,要心怀不满,整日幻想着天下大乱…… 这么一群,身怀利器,自命不凡,时刻威胁到幕府统治的家伙,德川家光当然不会喜欢了,如果能被大明天朝,给弄走一部分,无疑可以减轻幕府的负担。 所以,此时的德川家光是点了点头。 “确实,可以同意他们招募武士!” “数量越多越好!” “想必,武士们也愿意前去唐国,为大明的天子效力吧?” “那是自然!” 一旁众人纷纷颔首。 大明天国还是比较吸引这个武士们的。 尤其是,在本土混不开,如果让这些武士们得知,上国的天子,要招募他们去当“家臣”,他们肯定会抢着去报名的。 可是马上,德川家光又话锋一转。 “不过,武士可以允许招募,但是,大明与日本开放港口,然后互通贸易,就万万不行!” “这是不可同意的!” “公方英明!” 一旁的德川义直,德川赖宣,纷纷恭维。 他们可以同意苏观生在日本招募武士归国,但不会同意大明帝国与日本国平等通商的要求。 这当然也不是因为,德川家光这个所谓的“明君”有多英明。 知道一旦打开国门,会被大明这个列强给经济殖民。 他哪有这脑子啊? 这年头也没这个概念啊! 幕府上下,一致不同意这件事的根本原因。 在于他们要统治自己的统治! 与清朝实行严格实施的闭关锁国的目的一样,日本进行闭关锁国,也有着同样的目的。 那就是! 维持自己的统治! 满清担心汉人们在海外积蓄力量反攻回来,所以实行严格的沿海迁界,闭关锁国。 而德川幕府,同样也是如此。 幕府担心外来西方殖民者们,勾结起来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大名,或者是,大明帝国,支持某个大名,颠覆幕府的统治,担心西方殖民者的文化入侵。 因此,在整个日本,实施着严格的闭关锁国! 只开放长崎一个港口对外贸易,就连贸易的对象,也仅限于大明,朝鲜,尼德兰这三个势力,来往的船只数量,也限制极严!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大明提议的。 两国之间,开放港口进行自由贸易的要求。 德川家光,自然不可能同意…… 第48章 不靠谱的史料 在德川家光同意大明从日本招募武士的同时! 位于北京城内! 二月十六这天的中午,朱慈烺一如往日那般,出现在了京营校场内观摩士兵们操练。 距离李自成进京城,只剩下一个月出头的时间了。 而且,朱慈烺也不可能,一直等到李自成兵临城下才走——他得提前个一天两天走。 所以,他对于面前的这些军队的操练,是格外的重视。 此时,朱慈烺在一边观摩着训练的同时,边朝跟过来的朱纯臣,张世泽,王之心等人询问。 “流寇已经破太原八日了,现在恐怕应该已经提兵北上了吧,你们猜猜他的目标会是哪里?” “应该是代州,然后北上宁武关!” 旁边的朱纯臣不假思索说。 他好歹是京畿总戎,打仗的能耐没有,但对于山川地形,关隘重地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自成想要入京城,宁武关是必须要拿下的。 否则,他就只有出固关,然后下保定,才能兵临京师城下。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历史上宁武关之战! “宁武关能守几日?” “恐怕守不了几天,能守个三五天,已然是周遇吉用命来搏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文官站了出来,朝朱慈烺回答。 此人名叫王家彦,朱慈烺知道他历史上殉国了,是个大大的忠良,如今是兵部侍郎,负责协理京营军务,所以,被叫到朱慈烺身边听用办事了。 “不至于吧?” 朱慈烺微微皱眉,王家彦却是苦涩道。 “宁武关按制,应有兵马六千余人,可周遇吉前几日的塘报上,却说了实言,只有三千兵马,而且,还都是新募之兵,山西这些年,兵将全都用来剿寇了,哪还有精干之兵?这点人马,能不望风而逃,已然是遇吉受军士拥戴了……”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地微微皱眉。 “这么说,守不守宁武关,没有多大的必要了?” “守肯定是要守的,此乃是险关,不守就白白可惜了……” 王家彦说。 朱慈烺则皱眉思考。 据他所知,历史上,宁武关之战,周遇吉守了十几天啊。 这场战争,被后世大书特书了,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朱慈烺,更是深知这场战役。 可看王家彦这意思,宁武关貌似守不了几天。 朱慈烺不由皱眉深思起来。 如果真跟王家彦说的这般,宁武关守不了几天的话,那么,他就要把周遇吉给撤回来了——如果只能守个两三天,大不了北京提前沦陷个几天就是。 不至于让忠良死守,争取时间。 相反,如果周遇吉真能坚守个十几天,朱慈烺就万万不可以把周遇吉给撤回来了。 因为少了这十几天,李自成会提前半个月到京城,他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不过马上,朱慈烺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时间上有些对不上! 按照明季北略里面记载,三月初一李自成破宁武关时,周遇吉已经坚守了半个月了! 想到这,朱慈烺问。 “今天是哪一日?二月有多少天?” “今天是十六了,这个月有二十九天!” 朱纯臣在一旁说。 朱慈烺微微颔首,心里对史料的怀疑愈发加深。 “这几天的塘报,有李自成部在太原的动向报告吗?” 王家彦是兵部侍郎,兵部的塘报他都看过,此时先是一愣,随即说道。 “没有!” “最近的塘报是几天前的?” 朱慈烺又问。 “两天前的,也就是十四地!” 王家彦回答。 “从太原,至宁武关需要多久呢?” 朱慈烺又一次发问,他又补充一句。 “本宫说的是流寇行军的速度,不是官军的速度!” “流寇素来行军迅猛,但这一路,恐怕也得个五日吧?” “也就是说,流寇哪怕是十四从太原出发,至宁武关,十九才可能到宁武关?” 朱慈烺询问,王家彦摇了摇头。 “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快!” “殿下有所不知,行军打仗,流寇兵马甚众,这么多人马,哪会说出发就出发?所以,流寇哪怕要出兵,也是十五,或者是今天,才能出兵……” 王家彦还真猜对了,在朱慈烺跟他搁这猜着李自成什么时候出兵的时候,李自成已经率领着他的大顺天兵,出了太原坚城,向宁武关去了。 而王家彦的话,传入到朱慈烺的耳中后,朱慈烺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坑人啊!” “太子爷,您说是谁坑人?” 王家彦还有朱纯臣等人有些懵,不解地问,朱慈烺没有回答,他说的坑人,不是别人,是《明季北略》的作者计六奇坑人,这货在《明季北略》里面记载的宁武关之战,差点让朱慈烺产生了误判, 此时,听王家彦这么一说,再对照一下时间,朱慈烺才意识到,自己被不靠谱的史料给骗了。 按照现在估计,李自成最快也得二月二十一才能到达宁武关。 可崇祯十九年二月只有二十九天,从二十一,到三月初一,连十天都不到,如何谈得上坚守半月? 可见其史料不可尽信。 再联想,一旁王家彦对于宁武关兵力的判断,朱慈烺已经笃定了一件事——宁武关这场战役,虚构成分居多。 计六奇连时间都弄错了,还有什么可信的? “从北京至宁武关,发急递需要多久?” “八百里加急的话,一天半!” 王家彦回答,宁武关距离京城不过千里,八百里加急可以在一天多的时间内,将急递送到! “马上发急递,让周遇吉撤!”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 “撤守宁武关!” 好吧,朱慈烺仔细一算,宁武关顶多能守个七八日。 七八天时间,换一个周遇吉这样的忠良,不值当! 大不了让李自成早几天到京城城下,他早走几天就是。 朱慈烺不知道的是,周遇吉坚守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短得多。 历史上。 从李自成二十一展开进攻,二十二这天,宁武关就破了,四舍五入也就守了两天…… 《明季北略》里说李自成三月初一才破关纯属胡诌——三月初一,李自成都已经到大同了。 难不成,李自成麾下大军,会飞不成? 才过宁武关,就一溜烟飞越四百里地,到达大同城下? 第49章 张缙彦的打算 朱慈烺草草地写好了令旨,嘱咐了一下周遇吉撤守的事宜——逃跑也不能说逃就逃啊! 还得有计划! 朱慈烺在令旨里面,就要求周遇吉。 要把雁门关,还有宁武关的关门,用土石堵死!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迟滞李自成的大军——雁门关,宁武关都是关门小道,只要门堵死了,李自成的大军不把门给掏开,就休想过关。 而清理这两个门洞,再不济,也得耽搁个一上午功夫吧? 除此之外,朱慈烺还要求周遇吉在撤守宁武关时,要将关墙内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分给百姓! 譬如说宁武关的存粮,虽然不多,但绝对不能留给李自成,全部分给百姓,以免资敌,顺便,收一下宁武民心——李自成在山西长久不了,而且,现在李自成进北京,是要当皇帝,对军纪要求颇高。 但一旦他撤出北京,那军纪可就不太行喽。 到时候,这点小恩小惠,足够让宁武的老百姓,怀念大明朝好长一段时间了! 事无巨细,将暂时能想到的,全部写在令旨上后,朱慈烺放下毛笔,看向了面前的几个骑兵,这几个人,都是朱慈烺从御马监里面挑出来的,而且他们都有家人在京城当人质。 “带上这令旨,尽可能快的到宁武去,务必要找到周遇吉,让他撤守宁武关,不能有片刻的耽搁!” “太子爷放心,属下一准办到!” 几个御马监的士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上了马,拿着朱慈烺给的令牌,匆匆的出了城,奔着西面的居庸关去了。 撤守宁武关这么大的事,王家彦见朱慈烺,连议都不议,自己就做了主张,是感觉头皮发麻,他又不好去劝,在离开了朱慈烺这后,直奔皇城,通知了尚书张缙彦后,又入了宫向崇祯禀报了这件大事! “什么,这,这小子疯了,把宁武关给撤守了?” 朱由检听到朱慈烺竟然下令让周遇吉撤守宁武关,脸色顿时变了。 “太子许是觉得,宁武关守不了几日,想将周遇吉之兵,用在旁处!” 王家彦在那劝慰。 崇祯却是冷着张脸,拍着桌子。 “守不了几日?那是兵不够,朕可以让大同,宣府派兵去驰援啊!” 王家彦不再说话,而崇祯则是想派出快马,追回命令。 可转念又一想,朱由检就无奈地长叹口气——内六外九几座城门全部被封锁了。 他即便是下了这么道命令,也无法送出去啊! 想到这,朱由检不由地不快起来,他朝王承恩说。 “王伴伴,你去将太子请过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王承恩还是很听话的。 很快就把朱慈烺给叫了过来。 朱慈烺也很听崇祯的话,是个孝顺的孩子,进入到乾清宫后,他直接朝朱由检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吧!” 崇祯板着脸,然后朝朱慈烺道。 “朕听说,你撤了宁武关地守?” “父皇知道这事了?” 朱慈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是谁告密的。 当然,他并不介意,只是道。 “宁武关挡不住流寇,与其让忠臣良将在宁武关送死,倒不如留着来守京城!” “什么,守京城?” 崇祯微微一愣。 怎么还要守京城啊? 不是说好了要南迁吗? 还有,谁守京城? 你小子不会是打算自己跑路,把朕丢在京城死守吧? 一时间,朱由检的脸色都变了! “父皇,当然得守京城了,难不成,不战而丢京师?这如何能成?”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朱由检说。 “可是京城能守得住?” 崇祯现在还有些发懵? 上个月可是朱慈烺再跟他说,北京城守不得的。 现在怎么就又说能守了? 崇祯正发懵着呢,朱慈烺却是笑呵呵地解释。 “父皇,守不守的住城,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朝廷有守京城这个心!” “所以说,态度最重要!” 说罢,朱慈烺看向了朱由检。 “父皇,您可要在内阁面前,表现得坚决一些,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您老人家死守京城的打算!” “这……” 崇祯在内心里胡乱揣测,朱慈烺完全就是在嘱咐他,一定要把架势摆足,别让外朝的文官们晓得他有跑路的心思。 但朱由检貌似有了被迫害妄想症,总担心被儿子坑了。 崇祯正琢磨着。 王承恩过来通报。 “陛下,太子,内阁还有六部尚书求见……” “他们过来干什么?” 朱慈烺微微皱眉。 朱由检却是一挥手。 “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内阁还有六部的人,就都进入到了乾清宫内。 王家彦他可不只把撤守宁武关的事,上报给了崇祯,还告诉了兵部尚书张缙彦,后者知道后,这整个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此时,众人一进来,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崇祯皇帝。 “陛下,太子宁武关撤守,可是真的?” 一进来,陈演等人,不由地将目光对向了朱慈烺。 “对啊,撤守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 在得到朱慈烺确切的回应后,这帮子奸臣贰臣们还有少量忠臣们,脸色当即就变了。 随即,看向朱慈烺的眼神,充满了悲哀。 亏我们还以为你太子是个有位之君呢。 哪成想,跟今上一样,是个糊涂的昏君啊。 这时间撤宁武关。 那不是放李自成到宣府大同到居庸关吗? 这畿辅还能要吗? “皇上,应该急发诏书,追回送信的人,否则的话,一旦周遇吉真的撤守了宁武关,那可就,可就……” 陈演十分激动地说,朱由检却是冷笑一声。 看向了陈演。 “陈演,你还好意思在这说,若是不听你言,早调关宁大兵至宣府,何至于此?太原也不必丢失,山西更不至于不保!” 好嘛。 崇祯对于陈演的愤怒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了。 当然,更多的怒火则是来源自朱慈烺,不过朱由检不好对朱慈烺发火,所以陈演就成了这么个倒霉蛋! 而陈演见朱由检发了大火了,也是连忙认怂,生怕崇祯砍他脑袋。 “臣赞理无效,臣罪当死!” “你死有余辜!” 崇祯怒喝一声。 “朕现将你逐出内阁,魏藻德!” “臣在!” “你来接首辅一职!” “臣,臣遵旨!” 魏藻德心里是不打算接首辅这个锅的,但崇祯既然提了,他也只好领命! 朱慈烺不想看崇祯在这里对文官们发火,也只拱手说道。 “父皇,臣还有军务在身,军务繁忙,就不陪父皇了,先行告退!” “且退下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朝朱慈烺说。 朱慈烺退下后,朱由检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兵部尚书张缙彦! “张爱卿,你可有退兵之策?” “陛下,流寇尚且还在山西,宣府大同居庸关兵强马壮,岂是流寇所能对付?” “陛下无须担心!” 张缙彦说,他是铁杆的主战派,主守派。 但他这个兵部尚书,除了口头主战,主守,却拒绝做任何实事。 目的嘛,不言而喻,就是坐等李自成打入京城,好投降李自成…… 第50章 忠商沈廷扬 听着张缙彦的话,朱由检脸都绿了——还什么陛下放心? 李自成眼瞅着把大明朝给亡了,何况,宣府大同那边没问题,保定南边刘芳亮怎么对付? 你个兵部尚书,就是这么当的? 崇祯怒不可遏。 还没发作。 这时,一个叫李明睿的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流寇势大,宣府大同居庸关虽有强兵,但畿辅之南,刘芳亮又直趋保定而来,另外,在固关的山西巡抚郭景昌前日来报,流寇一支军兵,正扑向固关而去,直趋真定府而来,为今之计,唯有南迁避祸,还请陛下三思啊……” “皇上,不可南迁!” 李明睿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嚷嚷起来。 “皇上,天子守国门,岂能轻易弃神都于不顾?” “我大明朝列祖列宗的陵寝,可就在昌平,臣听说,流寇那边设有摸金校尉专司摸金,弃京师于不顾,岂不是说,天寿山的帝王陵寝,都要遭了流寇的毒手?” “陛下,古来南迁者,未有善终,我大明朝若是迁了,那便成了偏安了啊……” 一时间,群臣反对。 大明朝现在有一个政治正确。 那就是不能南迁。 甭管道理说得天花乱坠。 但政治正确这玩意。 从来就不是讲理的,这玩意,谁都挡不住。 尤其是,崇祯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他又不敢公开支持李明睿。 在这样的情况下。 李明睿一个小小的官员,在群臣们的反对下,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只见到,在兵部尚书张缙彦的指点下,一个叫光时亨的科道官站了出来。 “陛下,南迁实乃是,祸国邪说,我大明朝岂能南迁?臣请将李明睿治罪!” “将李明睿治罪!” 一时间,群情激愤! 都嚷嚷着要把李明睿这个“奸臣”给提溜出去治罪! 这场面,崇祯哪里招架得住? 他连忙表态。 “朕绝无南迁之议!” 崇祯的话一出口,替他说话的李明睿瞬间傻眼了。 大哥,我在替你说话啊? 您怎么忠奸不分啊? 李明睿是心寒至极。 “朕从未想过南迁,我大明朝也绝不可能南迁!” “陛下圣明啊!” “幸甚,皇上没被李明睿这个奸佞给忽悠了!” 众臣无不是欣慰至极。 张缙彦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盘算着李自成入京的时日,打算早早的准备迎新主入京城! 而刚刚被革出首辅之位的陈演,亦是如此想的。 嗯,崇祯都说他死有余辜了。 他还能在大明朝干下去? 还是早早地另投了“明主”好。 大明朝的昏君奸臣们正在那嚷嚷绝不南迁,要君王死社稷,忠臣保京师的时候! 端本宫。 朱慈烺正在见一个人! 这个人叫沈廷扬! 沈廷扬是国子监司业,当然,这个官衔是虚的,沈廷扬最重要工作是负责给通过海运运粮食,顺便改造商船作为战舰。 明朝是的商人集团是比较复杂的。 其中,有晋商这种卖国集团。 同时,也有忠心耿耿的商人集团。 沈廷扬为代表的北洋沙船帮就是一个忠心耿耿,与晋商卖国集团,形成鲜明对比的一个商人集团。 沈廷扬乃是崇明沈家人,他们老沈家可是牛逼哄哄,家资百万,商船百艘。 明末的海商集团,不仅仅有以郑芝龙为首的十八芝海商集团,同时,还有沙船帮这么一个海商集团! 而且,沙船帮比郑芝龙的海商集团,崛起的要早得多! 这个商人集团,早在万历年间,就已经崭露头角,毛文龙那会,与皮岛朝鲜进行贸易的就有他,如今,还兼顾着给辽东运粮。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廷扬为朝廷办了这么多事,却不拿大明朝廷一文钱! 完全就是,自掏腰包去做事! 也难怪崇祯会对其下评价。 居官尽如沈廷扬,天下何难治! 确实,如果大明朝的臣子,都似沈廷扬这样,不仅不贪不占,而且,忠心耿耿,自掏腰包,替朝廷做事,哪怕兵败被俘,好友洪承畴身居高位想保他一命,仍不愿意苟且偷生,只有一死。 大明朝何至于会亡? 华夏何至于会沦落入胡虏之手? 这么一位,忠心耿耿而且有钱,而且能办事,麾下还有一支庞大的舰队的主,朱慈烺岂能轻易放弃? 此时,他正笑吟吟地朝面前的沈廷扬问。 “沈司业,如今北地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冯抚台让你来京师,可曾告诉你,此行的目的?” “臣当然清楚!” 沈廷扬重重地点了点头。 “朝廷意欲南迁,要用沈某麾下的船,太子放心,沈某的沙船帮,已经备好了大海舟两百,随时可以听候朝廷调遣,保圣驾安然南下!” “好,好得很!”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沈廷扬道。 “此事要保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要紧的差使,我听说你曾经,奏请过父皇,要改麾下的海船为长江战船的事?如今可在实施?” “正在进行,不过进度并不快,太子是要臣,抓紧时间吗?” “对,要抓紧时间,一旦南迁,江防便成了朝廷南迁的要务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感慨一声。 “当然,江防虽重,但能在陆地上,挡住流寇北虏,才是好事!” “另外,守江必守淮,沈司业亦应,挑选一些,适宜于淮河行驶的战舰……” “臣明白了!” 沈廷扬点了点头,朱慈烺也不能光让沈廷扬出力办事,他话锋一转然后说。 “对了,沈司业,你家中可有女儿?” “这……” 沈廷扬一愣。 “本宫宫里缺个太子妃!” 朱慈烺笑呵呵地回答。 一听这话,沈廷扬瞬间明白了——朱慈烺这是怕他不听话,所以,拿太子妃拉拢他啊! 只见到沈廷扬面色潮红,激动地回话。 “臣家中当然有女儿啊!” 沈廷扬是有女儿的,就是没有,他大不了回家从族里面认一个也成! 嗯,能够把闺女嫁给太子!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可遇不可求! 沈廷扬生怕朱慈烺反悔了,他说。 “殿下放心,臣家中小女,自幼调教得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不会让太子失望,另外,臣也将时候在天津候着,保太子与圣驾安然南渡!” “那就多谢老泰山了!”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沈廷扬说,激动的他是不要不要的。 废话,成了朱慈烺的老泰山。 而朱慈烺将来肯定是大明朝的皇帝。 那到时候,他沈廷扬还不得位列公伯? 哦对了,沈廷扬还知道,朱慈烺后宫里面,现在可一个妃子也没有呢。 一想到这,沈廷扬就感到激动。 因为,没有一个妃子,自己女儿嫁入宫中,肯定受独宠,万一诞下皇子! 那下下任天子,可就是他的外甥了啊! 一想到这,沈廷扬顿时觉得干劲十足,他当即一拱手道。 “太子放心,臣定不负使命,另外,臣这就派船南下崇明,二十日内,便将小女送至京城!” “这就暂且不用!” 朱慈烺摇了摇头。 “朝廷南行,就是这一个月的事!” “那,那便算了……” 一听这,沈廷扬只好拒绝。 第51章 周遇吉与黑云龙 二月十八这天清晨。 周遇吉一如往日那般,披挂整齐,带着几十个家丁,登上了宁武关墙,太原已经丢了十天了! 闯逆时刻都可能来犯,所以,周遇吉每日都是紧张至极,连带着宁武的三千兵马,亦是如此。 面对着滚滚而来的流寇,周遇吉是心知,宁武关是挡不住的。 自古以来,但凡是农民起义,必然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李自成自击败孙传庭后,便未有敌手,左良玉,黄得功,高杰,刘泽清,无不是望风披靡,潼关天险,更是被李自成,轻易突破,陕西三边重地,也被李自成收服。 区区一个宁武关,外加三千弱旅,想要挡得住这天下大势?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既食君禄,当尽君事! 与那些个想跻身于新朝,摇身一变成为新朝臣子将领不同。 周遇吉却不愿意当贰臣。 他想效仿古之忠臣,于宁武关舍生取义,殉了大明朝。 哪朝哪代,都有殉节的忠臣,他周遇吉就想当这么一个忠臣! 宁武关,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可惜,正当周遇吉立于关墙上,预备在这里,与来犯的李自成决一死战时。 一阵铁靴踩踏在砖墙台阶上产生的清脆脚步声,传至耳边。 “总兵,京中急递!” “哦?” 周遇吉一愣,随即,匆匆的走下关墙,到总兵衙门内,接过了手下家丁送来的令旨后,周遇吉只是打开看了几眼,顿时懵住了。 “弃守宁武关?” “什么?” 一时间,众家丁也愣住了。 明代将领养家丁已经是蔚然成风,周遇吉麾下也有家丁,不过他养得不多,只养了百十人而已,但这些家丁却都对其忠心耿耿。 当听到周遇吉那句弃守宁武关后,众家丁无不是眼睛一亮! 好吧。 周遇吉想在这里,打一场必败之仗,必死之仗,但并不代表,众家丁愿意啊。 “三叔,既然朝廷都有旨意了,不妨撤了吧?” 周遇吉正看着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的令旨呢,他身旁当侍卫的远房侄子周安汉朝周遇吉提醒。 “对啊,总兵,朝廷的旨意都下来了,撤吧?” 一旁的家丁,还有几个标下军官,纷纷颔首。 生怕周遇吉这会犯轴,不愿意接受这份令旨。 非要在宁武关死守! “这旨意是太子发过来,恐怕不合规矩啊!” 周遇吉皱眉说。 “太子现在抚军监国,接太子的旨意,也无妨啊!” 旁边一参将说。 周遇吉虽然皱眉,但看了眼在场那家丁参将期望的眼神后,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就依你们的吧!” “撤!” 好吧,周遇吉可以自己节义死战,但他不能够拖累这些跟自己的士兵,还有家丁。 而周遇吉撤字出口的那一刹那,在场众人顿时是大喜,可是马上。 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撤归撤,太子爷嘱咐的事,也不能忘记了!” “马上派人,用土石将雁门关,还有宁武关的关门堵死,再去融些铜汁铁水,浇在那砖石之上,咱们就是走,也不能让流寇,轻易的过了雁门,宁武!” “总兵吩咐的是,标下这就带人去办!” 一个参将拍着胸脯保证,随即,便带着人下去按照他的吩咐去办。 做完这些后,周遇吉又吩咐第二道命令。 “除此之外,太子还吩咐,要将粮仓内所有存粮,尽数分发给百姓,咱们只携带十日之粮出发!” “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分给百姓,绝不能留下东西资敌流寇!” “属下明白!” 众将及家丁们纷纷颔首,吩咐完这些后。 只当天一个上午,粮仓就被分空了,在得知要发粮食后,宁武关的百姓们自个就聚集了粮仓外开始往外搬粮,而堵门工作就更轻松了,只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将雁门关还有宁武关的城门给用土石堵死,又砌上了一堵青砖,青砖上,还浇了些铜汁。 轻易是拆不开! 在做完这些后。 周遇吉也不敢耽搁——他派出去的探马已经探知消息,太原方面的流寇已经动了,已经到了代州。 现在他得赶紧走。 否则,李自成一到,想走都走不了! 周遇吉匆匆的带着三千兵马一路奔着居庸关去的时候。 宣府总兵王承允却是接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令旨! 令旨同样是朱慈烺发过来的。 朱慈烺的令旨要求他火速的把黑云龙全家给送到京城来! 此时,王承允正皱眉,看向一旁的监军太监杜勋。 “杜公公,太子让黑云龙到京城是干什么?” 黑云龙是大明悍将,曾投降过后金,后来又逃了回来,战功赫赫。 现在正在宣府,刚刚被杜勋给请来协防宣府。 这节骨眼上,朱慈烺竟然要把黑云龙给调走,王承允实在是有些懵。 “害,太子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宣府少一个黑云龙,多一个黑云龙,都不算甚!” 太监杜勋笑呵呵的说,一旁的王承允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宣府的兵马并不多。 少一个黑云龙,多一个黑云龙,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个黑云龙能起啥作用? 尤其是,王承允通过长期的共事,发现黑云龙还是个死硬的忠臣! 这对于心里正谋划着另投新主的王承允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倒也没反对这事,是朝杜勋道。 “那就遵太子爷令旨,把黑云龙一家子,送到京城吧!” 调黑云龙入京城,是朱慈烺的主意,他这两天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北地京畿了附近,有没有什么忠臣良将。 这一琢磨,还真找到了一个。 黑云龙历史上全家殉国了。 这可是位经过历史考验的封建主义忠臣,而且他还呆在宣府。 朱慈烺知道。 历史上在总兵王承允,还有监军太监杜勋的带领下,宣府是直接投降了李自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当然也把黑云龙这个忠臣给拯救出来。 所以,就趁着李自成还没过宁武关,宣府还能听话,赶紧发令旨,让黑云龙一家到京城来。 第52章 岭南三忠张家玉 黑云龙一大家子,正匆匆地备好车马,往京城去时。 位于福建泉州安海镇的郑家豪宅里面的西洋厅里头。 郑芝龙正在看着自己的堂弟郑老三。 郑芝龙是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的福建人,此时,他正操着胡建话,昂着那张有些黑的黑脸膛朝郑老三说。 “老三,你说的是真的?太子爷真要娶我郑芝龙的闺女?” “哥,这是真的,是太子爷亲自跟我说的!” 郑老三连连点头。 “他还说,两家结了亲,我郑老三是他的远房老叔哩……” “太子爷有啥要求没有?” 郑芝龙问,他是生意人,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太子爷没提啥要求,对了,太子爷好像是提了,说是只要哥哥您带兵护驾南幸,休说一个太子妃,国公的富贵都有了……” “护驾南幸?国公?” 郑芝龙脸色顿变,腾的站了起来。 这可是个大消息。 而且,国公的富贵啊! 想到这,他捋着自个的大胡子,喃喃道。 “看来是朝廷要南迁,需要我郑芝龙派船,天津那边缺船?” “不缺!” 郑老三听了,摇摇头。 “不缺啊,登莱水师的船就够了……” “哥哥,咱们派船北上不?” “派的话,一时半会是派不了的啊!” 郑芝龙皱眉说道。 好吧,派船北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老郑家的船虽多,兵也多,船有三千多艘,兵有三万多人,但问题在于,十八芝集团本质上是一个华人海商集团。 也就是说,这些船都是用来跑生意,跑贸易的。 而且,老郑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日本,南洋这疙瘩,现在想要派船北上,没个一个月功夫,把那些个船只给召集回来,是无法成行的。 除此之外,北边是沙船帮的地盘。 郑家熟悉北洋水文的人也不多。 郑芝龙一时半会,还真无法把船队派到北边。 不过即便如此,郑芝龙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搏国公富贵的机会。 他朝郑老三下令。 “朝廷南幸的事,是大事,绝不能透露给旁人,老三,你先下去,呆在泉州,过些日子,船都备齐了,说不定还要派你带路去北边护驾呢!” “好,哥哥放心!” 郑老三连连点头。 …… 两天后。 朱慈烺在收到了周遇吉的回信,得知后者已经起程出发之后,正在五宫都督府内朱慈烺不由的长出口气。 周遇吉这种典型的,经过历史考验的封建主义忠臣,是朱慈烺现在所需要,只有拥有这样的忠臣良将,他到了南边,才能够支撑起来半壁江山,然后再行北伐大业。 只见到,朱慈烺放下周遇吉的回信,然后又询问起来了黑云龙。 “黑云龙出发了吗?” “宣府那边回话了,说是已经起程,三五日就到京师了!” 谷瀚源说,宣府距离京城不过四百里地,所以,三五日确实能到。 听到这,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朝旁边的毕成才问。 “铁匠招的怎么样了?” “兵杖局那边,又招了七八百个,按照太子爷的吩咐,一户给了十两的安家银子,一个月月钱二两!” 毕成才连忙回话,朱慈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侧坐着陈睿智。 “陈先生,这几天有没有到詹士府,愿意为本太子效力的官员啊?” “殿下,有好些呢!” 陈睿智笑呵呵地说。 朱慈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太子了,还是监国太子,再加上朱慈烺的表现,除了撤守宁武关外,皆像个明君,再不济,也比崇祯强得多。 所以,不乏有人想投奔朱慈烺。 此时,只听陈睿智道。 “除了王家彦,还有一个叫张家玉,张国维,宋之普,宋权,金之俊,殿下之前的东宫讲官刘正宗,加一块,有十好几个呢……” “哈哈,看来还是有不少忠臣的嘛!”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实际上投奔他的绝大多数都不是忠臣,就拿那个刘正宗,宋权,金之俊来说吧,历史上就当了贰臣…… 不过当不当贰臣的,朱慈烺现在不计较这个——他也没办法计较啊,主要是贰臣太多,朱慈烺压根就记不住哪个是忠,哪个是奸。 出名的汉奸还成,这些不出名的汉奸,那就呵呵了…… 手下收了不少人后,朱慈烺也不含糊,开始打算给这些人委任差使,他朝毕成才道。 “你去传刘正宗,还有张家玉过来,本太子有项要务,要交给他们!” “是,殿下!” 毕成才连忙颔首,没过多大一会功夫,张家玉还有刘正宗就过来了。 与刘正宗这个四十多岁的贰臣不同,张家玉则是个忠良,他还是文武双全的那种,腰间常佩宝剑。 历史上,虽有投降李闯之污点,但亦也是岭南三忠之一! 此时,当二者过来后。 朱慈烺是朝张家玉看了眼后,然后,看到了张家玉腰间的长剑,他不由地问。 “张庶常,你还懂会剑法?” “臣自幼好剑法,剑法还算可以!” 张家玉这个广东东莞人,操着一口没有广东口音的南京官话,朝朱慈烺道。 “很好,很好!” 朱慈烺点了点头,张家玉看起来非常年轻,才不到三十岁,身材也魁梧得很,一看就是能打的那种,跟寻常的文官,俨然就是两种生物,再联想他还是岭南三忠,著名抗清将领,朱慈烺不由说。 “张庶常在为父皇近臣,实在是屈才了!” 张家玉是翰林院庶吉士,负责给崇祯草拟诏书,解答经义,属于内阁储备人才,大明国家领导人的预备班子,但朱慈烺却觉得屈才了。 因为,这种文武双全的主,不应该让他呆在翰林院这种衙门里面坐堂,而应该像卢象升那样,到战场上建功立业。 只听朱慈烺说。 “本宫现在,身边更缺堪用的将才,元子可曾读过兵书?” “吴子,孙子,还有本朝的纪效新书,都曾读过!” 张家玉不敢怠慢,他回答。 朱慈烺点了点头。 “不如这么着,到本宫身边带兵如何?” “这……” 张家玉微微皱眉——他觉得朱慈烺似有为之君,这才前来拜见,哪成想,朱慈烺竟然让他带兵。 第53章 是护送,还是抓拿? “古往今来,乱世有乱世的选臣之道,盛世则有盛世的选臣之道!” “以前天下太平,自然是翰林院清望为重,可如今这乱世,则就不同了,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元子这点道理,应当明白吗?” 朱慈烺耐心劝说。 张家玉是崇祯十六年的进士,属于那种科举制度选拔上来的顶级人才,这点道理,他当然能够看出来,此时,只见到他微微颔首。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明白了,不知太子殿下,打算将臣安排到何处?” “你来当通州巡抚吧,京营第二标,由你带走到通州去,替朝廷看好通州!” 朱慈烺张口说道。 通州是个要紧的地方。 朱慈烺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眼下的通州巡抚乃是王鳌永。 朱慈烺前些天,派人从通州调粮的时候,在得知是王鳌永担任通州巡抚后,他就感觉南迁之路可能会有些危险。 王鳌永是名列贰臣传甲编的大贰臣。 历史上的青州之乱的主角,替满洲鞑子招抚了整个山东。 还在青州之变,殉了满清。 这可真是可笑啊——厚恩待他,让他入仕为官的大明朝亡了,他没有殉国,可把他奴才使唤的大清来了,竟然让他能宁死不屈,殉国了! 这么一个家伙,朱慈烺当然不可能把他摆在通州了! 所以,他现在要撤掉王鳌永,派张家玉顶上! “臣资历浅薄,恐怕当不了通州抚台吧?” 张家玉被朱慈烺委任的这个职位给吓到了。 废话,他是去年的进士,今年就成巡抚? 虽然只巡抚一个小小的通州,但这官升得也太快了吧? 跟坐火箭似的。 朱慈烺却摇了摇头。 “通州是要紧的地方,本宫将你安排在通州,是信任你,而且这不过是个临时的差使,元子不要妄自菲薄,你有治国安邦之才,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朱慈烺又看向了一旁的刘正宗。 “刘先生,你也去通州,你去通州的任务是把粮食给运过来!” “招募丁壮,把通州的粮食,全部往京城运!” 刘正宗给朱慈烺当过几天讲官,所以,朱慈烺尊称他一声先生,这个政治投机者毫不犹豫地表态。 “臣明白了!” 然后又道。 “殿下,除了运粮,还有别的差遣吗?” “暂时没了,运完了粮,刘先生在通州与元子一块,替朝廷看好通州!” “臣明白了!” 刘正宗点了点头,张家玉意识到这可能与京城城防有关。 “殿下,这是不是要提前备粮,应对流寇?” “元子所说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实际上嘛,他是打算将这些粮食给分了! 分给京城的百姓! 通州几十万石粮食,带是带不走了,不如就地,分给京城百姓,收一收民心…… 等李自成入京城,败走之后,满洲鞑子入京师。 然后把京城的土著们一股脑的全赶出内城,到时候,临走时还免费给他们发粮食的大明朝,肯定能够受京畿的百万百姓们怀念的…… 那可就真的是,百姓无不怀念我大明了! 朱慈烺要拿这些带不走的东西收民心。 可张家玉与刘正宗却把他所做的这些,当成了要屯粮坚守京城,所以,二人此时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只听张家玉道。 “那请殿下发调京营第二标前去通州就任的令旨吧!” “臣这就到通州上任!” 说罢,张家玉又微微皱眉,朝朱慈烺说道。 “只是,现任通州巡抚王鳌永恐若是不愿意卸职,可该如何是好?” “简单!” 朱慈烺呵呵一笑。 “本宫不是给你了京营二标,两千人?” “你到通州之后,要用这两千兵马,替朝廷看好通州,守好通州,通州乃是漕运门户,万不可有失,明白吗?” “臣明白了!” 张家玉点了点头,朱慈烺这才满意点头,从桌上抽出来一张空白的令旨,然后在上面写好了调兵的旨意,盖了印鉴后,交给了张家玉,又从怀里,掏出来他让人特制,用桑皮纸印刷的票据。 这票据是朱慈烺用来支银子使唤的。 因为他现在的摊子有些大,不能每笔银子都自己亲自去取,所以,就印了些“支票”,需要的时候,亲自用纸写上数字,再盖上他的印鉴,就可以拿这玩意去找刘大用支取银子了。 给张家玉写了张一万两的支票,朱慈烺嘱咐。 “拿着条子,到内校场去找刘大用支取一万两银子,除了给二标的军饷外,还包括菜金,以及刘先生招募丁壮,往京城运粮的运费!” “这一万两若是不够,可以找本宫再要,二标每日,都要发饷,一日一结,每人一钱银子,连以下军官二钱,营官三钱,绝不可拖欠,明白吗?” “臣明白了!” 张家玉点了点头。 跟刘正宗一块,先是把京营二标给调走后,又去内校场的豹房,找朱慈烺的御用账房刘大用支了一万两银子,当天中午便带着人马出了朝阳门,奔着通州去了。 当天晚上,王鳌永刚刚用过晚饭,正准备睡呢,结果接到得知张家玉过来顶替自己当通州巡抚。 他顿时有些懵了。 不过,看着那张家玉带过来,就站在通州抚台衙门外头的两千士兵,他倒也没拒绝,直接交了印授,然后,有些不快的嘟囔道。 “太子命你当巡抚,内阁,皇上可曾知道?” “王大人,陛下下过旨意,太子是抚军监国太子,当然有资格任元子来当巡抚了!” 张家玉还是嫩点,被王鳌永给问住了,倒是跟他一块来上任的刘正宗冷笑一声,怼了过去。 “皇上,内阁即便知道了,也会同意!” “那老夫现在该怎么办?” 王鳌永有些不快说,朱慈烺派人直接把他的职位顶了,也没革他的职,更没升他的官,现在他身份尴尬极了啊。 这时,刘正宗也不含糊,张口说。 “太子对王大人另有安排!” “太子已经下了旨意,明日一早,让我们派五百兵马,护卫王大人去京城,另有重任!” “什么?” 王鳌永脸都绿了——通州距离北京只有不到五十里远,这么点路,哪用的着五百兵马护送啊? 这确定是护送? 不是抓拿? 想到这,王鳌永不由的担心,这是朱慈烺要拿他问罪…… 第54章 黑云龙来了 第二天下午,王鳌永就被带到了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现在成了朱慈烺的办公地点,当后者被带到朱慈烺面前后,他正战战兢兢地看着朱慈烺。 “太子殿下,您诏臣入京是?” “王大人不必惊慌!” 朱慈烺看着面前有些惶恐的王鳌永,笑呵呵地示意他在一旁坐下,然,笑呵呵的解释。 “当初,杨嗣昌率军平闯逆,本宫听说,你提出来过许多良策,可均未被采用,现在,本宫既然是抚军监国太子,身边正需要几个能够治国安邦的贤才,有人向本宫推荐了你,所以,本宫让张家玉去代你巡抚通州!” “原来如此,殿下言过了,臣的才学,不值一提……” 王鳌永长出口气——不是逮自己过来治罪的就成。 他的罪还真不小。 在户部为官,以及巡抚通州时,他可没少贪污,尤其是到了通州,倒卖漕粮高达近万石。 所以,从通州至北京一路上,王鳌永都惴惴不安,生怕朱慈烺是逮他过来治他这个贪官的罪的! “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的才学,本宫是清楚的!” 朱慈烺一副对王鳌永的才学很了解的样子,朝他说道。 王鳌永的才学当然很了得了! 这家伙历史上,可是轻轻松松就替满清招抚了整个山东的! 虽然这是在给敌人做事。 但是这做事的能力,朱慈烺却不得不佩服,他打算在山东抗清,所以,把王鳌永给带在身边,是非常有必要的——这货是山东大地主,有他在可以更好地发动当地士绅抗清! 不要以为山东的士绅真想投降鞑子。 崇祯十二年,鞑子破入寇山东,连破六十余城。 除了八座城池主动投降外,剩下的五十多城,全都被屠戮一空。 就连济南也没逃过鞑子的毒手。 这里面的仇,大着呢! 相比于凶神恶煞的,把他们当奴才使唤的满洲鞑子,地主士绅还是喜欢,不收他们税,不拷他们饷的大明朝…… 王鳌永没有想到,朱慈烺会这么器重自己,他也不好再谦虚了,只好朝朱慈烺拱手。 “臣蒙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不知太子殿下,打算让臣,做些什么?” “暂时留在本宫身边听用,将来本宫对你,必有大用!” 朱慈烺说,王鳌永暂时派不上用场,还是留在身边看牢比较好,省得他投靠了鞑子。 朱慈烺把王鳌永给留在身边的同时,李自成则好不容易过了宁武关。 嗯,真不容易啊。 雁门关,宁武关被堵得死死的,还浇了铁汁铜水,李自成派人掏了一天一夜,才掏开了这关墙,才得以率部,进入到了宁武关。 “宰相,接下来额们大顺,应该先取甚么地方?” 刚刚不费一兵一卒,取得了宁武关后,李自成又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军师牛金星,询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牛金星也不含糊,他张口道。 “当然是先取大同!” “对,先取大同!” 顾君恩也表示认同,就连副军师李岩,也附议道。 “大同乃是兵家重地,必须先取之,否则,如若我军直扑宣府而去,那大同一旦背后出兵袭击,可该如何是好?” “不错!” 李自成微微颔首,就在这时候,宋献策匆匆进来报喜。 “皇爷,大喜事,大喜事啊!” “甚事?” 李自成朝宋献策看了去,宋献策也不含糊,直接递上去一份降表。 “明大同总兵姜瓖,愿意归降额们大顺了!” “真的?” 李自成猛夺过降表,细细一读,顿时大喜,不过,姜瓖的归降,并不会让李自成直接丢下大同,去打宣府。 嗯,谁知道姜瓖是真降,假降? 所以,李自成还要亲自去一趟大同,整编一下当地的兵马,顺便,再收拾一下大同的明代王。 李自成下令往大同杀去的同时。 真定府的巡抚徐标,正看着从固关送来的一份檄文,咬牙切齿。 檄文是张璘然写的那封,劝他们投降的,但却不是李自成的人送过来的,而是他派往固关,坚守固关的参将李茂春送过来的。 “这个李茂春,着实可恨!” 徐标咬牙切齿,一旁的都司谢加福见此情形,拱手道。 “抚台,大势已去,大顺大将,任继荣,马重禧已然率天兵将至固关,咱们抵抗不得,不如降了吧?” “老夫怎可轻易言降?尔等世受国恩,应该杀敌报国,怎可思降?” “世受国恩?” 谢加福冷笑一声。 “连这几个月饷银都没发,受个屁的国恩,弟兄们之前跟你打仗,死伤的抚恤,应赏的赏银,一文未见,你这顽固既不识趣,那我们弟兄,也不奉你了!” “来人,拉出去砍了!” 谢加福一声令下,周遭的军官随即,将徐标给擒住,绑入到校场后,在士兵的鼓噪下,杀了后者,然后便在真定,打出来了大顺旗号,准备迎大顺天兵过来。 可怜大明朝。 大顺将领任继荣,马重禧麾下的军兵,连固关都没过呢。 真定府就不战而下…… 崇祯皇帝是二十五这天,接到了真定府降了大顺的消息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在朱由检看来,保定还有大学士督师李建泰在,所以,南边的任继荣,马重禧是威胁不到京城的。 就在朱由检还淡定着的时候。 朱慈烺却正在见黑云龙。 黑云龙中午时才匆匆地带着一大家子进了京城的。 黑云龙在京城里有宅子,安顿好一大家子后,他便带着黑明道、黑明德、黑明仁、黑明义、黑明忠、黑明孝、黑明廉七个儿子到五军都督府见朱慈烺了。 朱慈烺在得知他进了京城后,也连忙出了都督府,来接见他。 黑云龙年龄已经五十有九了,但看上去并不显老,他身高一米八左右,看上去相当威猛,一大把黑白参半的半胡子衬托下,俨然就是一个威风凛凛,老当益壮的老将! 而他身后的七个儿子,朱慈烺定眼一瞧,更是频频颔首。 黑云龙的这几个儿子,皆是正当壮年的壮汉,跟黑云龙似的魁梧有力,一看就是能拉得开硬弓,骑得了烈马,上得了战场的悍将! “黑老将军,诸位壮士,让本宫好等啊!”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黑云龙见是朱慈烺这个少年太子出门相迎,连忙就要行礼,却被朱慈烺给搀扶起来。 “不必多礼!” 第55章 亡的不冤! 将黑云龙拉入到都督府内。 朱慈烺一边吩咐几个太监去沏好茶,一边给几人都赐了座,又一一地询问了黑云龙的几个儿子的姓名,往日里都干什么差使。 听完了介绍后,朱慈烺心里头是狂喜。 因为黑云龙的几个儿子,全都是在宣府带兵的军将。 而对于正缺人手用的朱慈烺来说,这么些军将,是能够派上大用场,他笑呵呵朝黑云龙说。 “黑将军,本宫受父皇之命,抚军监国,提点京畿防务,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京中虽然整编出来些兵马,但将帅奇缺,而且,本宫年幼,军旅战阵之事,了解不多,所以,请黑老将军从宣府过来,教授一下本宫带兵之道!” “另外!” 朱慈烺话锋一转,朝黑云龙身后坐着的七个儿子道。 “本宫素闻,黑老将军,满门皆是忠义之士,所以,还想请黑老将军的几位儿孙,来军中听命!” “不知可否?” “太子殿下言重了,殿下承蒙不弃,愿意用臣,愿意用几个犬子,那是我们的福气!” 黑云龙连忙谦虚道。 让朱慈烺是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朝黑云龙说道。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明仁,明孝,明廉,你们三兄弟,到本宫的侍卫队!” “臣遵旨!” 黑明义,黑明孝,黑明廉这三个才二十多岁的黑家子弟,当即站出来接了命,而朱慈烺,随即,又看向了黑明道,黑明德,黑明仁,黑明义,黑明忠他们四个! 这四个年龄大点,在边军带过兵。 “明道,御前亲军一标,缺个得力的统领,要不你去吧?” “臣遵旨!” 黑明道连忙接了命,当然,朱慈烺也不可能把他们七兄弟全委派下去带兵——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朱慈烺手底下就这点兵马,要是把七兄弟全部委派下去。 那他的军队,也就得改名叫黑家军了! 所以,只安排了一个黑明道后,朱慈烺便又吩咐黑明德,黑明仁,黑明仁说。 “你们三兄弟,也不要闲着!” “现在,你们拿本宫的令旨,去京营三标,调三个营出来!” “然后,领着这三个营,去用土石,把京城外城的七座城门,还有内城墙里头西城,北城的城门,全部堵了!” “只留下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与外城联络,还有东直门,朝阳门,与城外沟通!” “臣遵旨!” 三兄弟随即接了命令,这是个简单的差使,只需要带着人去把门给堵上就成了! 做完了这些后,将这几兄弟全部安排下去后,朱慈烺又朝黑云龙道。 “黑将军,你是信得过的人,本宫问你,京城守得住守不住?” “太子殿下是想听假话,还是听实话?” 黑云龙一听,眸子里顿时闪出精光,询问道。 “实话!” 朱慈烺不假思索道。 “守不住!” 黑云龙长叹口气一声。 “太子已经撤了宁武关,大同不清楚,但臣从宣府来,宣府上下,是绝无战心,而且,臣最担心的是,宣府大同,可能,可能会……” “可能会降了流寇?对吧?” 朱慈烺闻言,朝黑云龙问。 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下的局面,便是将帅不想降,下面的士卒,下面的军将,亦是要降……” “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局面呢?”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 “唉……” 黑云龙长叹口气,然后跟朱慈烺说了实话。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大同臣不清楚,但宣府,朝廷的从去年九月始,便开始欠饷,再加上之前积欠的饷银,已经拖欠宣府饷银一百二十七万余两,拖欠士卒们应赏未赏的赏额,有二十三万六千余两。” “再算上朝廷历年来,拖欠宣府战死士卒军将的抚恤,有八十二万六万余两。 “这些账,有些甚至是天启年间就欠下来,不少士卒,战死沙场,家眷都饿死了,可这抚恤至今仍拖欠着……” “实在是可怜啊……” 黑云龙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朱慈烺的脸色凝重起来。 是啊,都到这个份上了。 也难怪人家不愿意为大明朝卖命。 毕竟,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想到,历史上,不少明军士兵,在当明军的时候,战斗力出奇的低下,但一旦转投了清军,那战斗力就直线提升。 有人说这是因为八旗督战。 但朱慈烺想,这里面大抵也有,鞑子足额发放饷银抚恤的因素在其中。 由于有大明朝不发军饷,导致士无战心,全盘崩溃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满清一直到清末,哪怕是穷的要靠与外国银行借款来维持局面,但依然未曾拖欠过士兵的军饷。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的感慨。 这大明朝亡的不冤啊! 嗯,连为统治集团卖命的军队,都不好好对待,连统治者赖以维持局面的武装力量,都不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不亡天理难容啊! 得亏历史上大明灭亡,是伴随着清兵入关,这种异族入侵。 否则的话,就大明朝这种烂到根子的货色。 恐怕也不至于会有那么多忠臣良将,甚至是造反的流寇,前扑后继的云拯救他…… 想到这里,朱慈烺不由的长叹口气。 “朝廷对不起这些士卒啊!” “殿下,对得起,对不起,都已经到这时候了,再提也无用了!” 黑云龙提醒。 “宣府,大同,不少的边军,都逃亡了,他们都逃到了流寇那里,流寇军中,老营精锐里面的士兵,都是西北边军出身,这些人,跟大同,宣府的军户,本就是一家人,只要流寇兵临城下,势必会大举归降,所以,宣府大同,哪怕是姜瓖也王承允皆不愿降,但他们只要不想人头不保,就得顺应军心!” “说的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真定府的徐标,就是一个前车之鉴。 他身为巡抚,不愿意投降,但刚刚表态后,旋即就被手下的士兵给杀了! 可想而知,这根本不是将帅一人,能扭转局面的。 只听朱慈烺感慨。 “黑老将军说的通透,宣府大同指望不住,居庸关恐怕也指望不住,这么一来,朝廷就只剩下京畿的孤城一座了,恐怕京城也守不住吧?” 第56章 什么时候跑? “不错!” 黑云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流寇十万之众,加上沿途降兵,恐怕有十数万众,而且这一次,流寇是万众一心,杀向京城,有不破黄龙誓不休之架势,李自成既已兵临城下,就断然不可能退去,所以,臣以为,还是南迁为好……” “南迁之事,实际上,本宫已经在悄悄准备了!” 朱慈烺压低声音对黑云龙说。 随即,又提醒。 “这件事,切记要保密!” “臣明白!” 黑云龙点了点头,然后道。 “皇上是打算死守京畿,然后由太子南下监国,届时,京城有失,便于南京登基是吧?” 好嘛! 朱慈烺这个抚军监国太子的身份,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黑云龙就误会了。 以为崇祯立他为抚军监国太子,是打算让朱慈烺南下,而自己死守京城。 不过,对于这个巧妙的误会,朱慈烺并没有拆穿,他点了点头。 “黑将军慧眼,确实是如此!” “不过,本宫是孝子,又岂能看父皇在京城为鱼肉,任流寇宰割?” “所以,本宫会想办法将父皇一并带走!” “太子殿下孝顺啊!” 黑云龙有些惊讶,不由地赞许了一声。 他是觉得朱慈烺真的孝顺,因为,按照常理来看,一旦崇祯在北京城殉国,那么,朱慈烺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在南京登基了,可朱慈烺竟然说要把崇祯带走。 这无疑是将到手的皇位给往外推。 连皇位都不要的父子之情? 能不受人赞叹吗? 只见到大孝子,朱慈烺正挥手朝黑云龙道。 “本宫是孝子这件事,人尽皆知,黑将军就不必再夸赞了,现在最让咱头疼的事情是,该有哪一日南迁,是在居庸关丢了后走呢,还是说,流寇到了昌平再走?” “这……” 黑云龙微微皱眉。 他心说。 既然南迁,就应该早走啊。 早走才安全。 非要等到李自成过了居庸关再走? 李自成要是过了居庸关,那第二天就能到昌平了。 前锋骑兵,在过居庸关后,当天就能直扑京城——京城距离居庸关不过百余里地而已。 “殿下,这种事,还是早一点比较好!” 黑云龙提醒。 对于逃跑,黑云龙是非常精通的——他本人就是逃跑小能手啊。 这么多年,替大明朝南征北战,没死在战场上,就无疑能够证明他的逃跑能力! 而且,他还是能够戒备森严的清军大营,一路逃回大明朝的逃跑健将。 这么能跑得人! 当然清楚,逃跑的要点,就是一定要快,一定跑得比别人快。 而且,千万不能拖延。 “本宫不是不想走,而是,想在走之前,弄点东西!” 朱慈烺犹豫再三,说出来了自己的计划。 逃跑要快这个道理,他当然懂了。 但问题在于,朱慈烺不想空手南下。 他想要将京城中的银子给带走。 但京城内的官员,勋贵们可不会白白的就把银子交出来啊! 他们都抠着呢! 似朱慈烺外公周奎那样的抠货,只多不少,想要让他们掏钱? 有些难。 而且,朱慈烺也不想借——他已经借王之心十万两银子,虽然王之心也不催他还,还主动地把欠条给撕了。 但朱慈烺仍然不愿意借钱。 因为当初背着欠王之心的十万两债务的滋味,可是一点也不好受,现在朱慈烺可不想再欠钱了。 至于抄家嘛? 朱慈烺也不能这么搞——他要是把京城中的百官们的家给抄了,把勋贵们的家给抄了。 他就甭想南迁了——南京的贪官污吏勋贵,要是知道他把北京城的勋贵官员都给抄了,还敢让他这个太子到南京? 万一朱慈烺到了南京后,把他们的家也抄了咋办?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只好让勋贵百官们,主动地把银子交出来! 这个办法实际上很简单。 那就是,借李自成的威风,把银子给弄出来。 李自成兵马直扑京城而来,朱慈烺到时候,就会守在朝阳门外,给想要出城的勋贵百官们卖票。 想出门? 可以啊! 交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就可以带着全家跑路了! 不想交,那就甭走了! 安心地等着李自成杀来拷饷吧! “不是,殿下,殿下……” 黑云龙听完了朱慈烺的设想后,是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都没想到,朱慈烺竟然会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一点也不担心自身的安全,还琢磨着亲自到朝阳门卖出城的门票。 从勋贵百官身上,刮上一层的油水! 他劝说道。 “殿下,这俗话说得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您跟圣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国朝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还是因为没钱闹的吗?” “要是能给宣府,大同补上足额的饷银,不至于让将士们寒心,要是能够有银子赈灾,李自成也不可能坐大,要不是为了省点小钱,何至于裁驿卒把李自成给裁出来?” “这归根结底,还是没钱,父皇与孤,如果没有银子,到了南京,也休想保住半壁江山,所以,本宫必须要在临走时,想办法弄到手个几千万两银子!” 朱慈烺郑重至极地说。 黑云龙一听这话,顿时意识到了朱慈烺是一个,跟当初的自己青年时的万历皇爷一样爱财的君主。 他张口说道。 “殿下若真的想如此,臣也只好,给殿下出一个比较馊的主意了!” “什么主意?” 朱慈烺看向了黑云龙,心说,你个忠良,还能出什么主意? 黑云龙也不含糊,他张口道。 “臣的主意是,提前在京师,宣传流寇之恶,让京中勋贵百官惶恐不安,其次,宣传京师城防不坚,让勋贵百官们认为,京城或许会被流寇,轻易攻破,如此一来,勋贵百官必定惶恐!” “这时,当流寇兵临居庸关时,太子可以,用假塘报报告流寇已经破居庸关!” “殿下封锁了京城内外,百官勋贵无法得知消息真假,误以为真,便会争相花钱出城,殿下便可以趁机收银充实国库,如此一来,待到流寇真破了居庸关时,殿下应当已经收到了足够多银两,便可以从容自京城出发……” 好嘛。 黑云龙不愧是个逃跑专家! 连假塘报这招都想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提前说居庸关被敌人打破? 貌似有些咒自家之嫌疑。 有些无耻啊。 不过,转念一想,朱慈烺又释然了。 对付这些奸臣们,用什么招,都不显得阴损无耻! 第57章 周遇吉来了 三月初一。 大同! 李自成在无数身穿蓝衣白帽的大顺中权亲军的簇拥下,到达了大同城外。 此时,姜瓖正一脸恭谨地站在李自成的身旁。 “代王一系呢?” 李自成在策马进入到瓮城之后,进入到大同镇关墙保卫下的街道上时,望着道路两边,那在大同守军队列后,夹道欢迎的大同百姓,他询问道。 “明代王朱传?,现在在哪?” “皇爷,朱传?还有其代王一系,四千余人,皆已经被臣收押了……” 姜瓖连忙回答。 李自成听罢,大手一挥。 “那就杀了吧!” “皇爷,这恐怕不妥吧?” 姜瓖脸色大变,没想到李自成这么手狠,李自成却是冷笑。 “朕在大同布有耳目,探知这朱传?,昨日还想负隅顽抗,这才被你收押,既如此不识时务,额又何必留他?” “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是!” 姜瓖无奈,硬着头皮点头。 在大同杀光了代王一系后,李自成只在大同停留一日,将姜瓖的权力给收掉,然后委任他当了一个只有虚职的总兵官兵,便将制将军张天琳留在了大同,负责替他看守这座雄关要塞! 做完这些后。 李自成则匆匆直奔宣府而去! 而在三月初一这天,朱慈烺则发现了周遇吉这个忠臣归来! 周遇吉原打算从阜成门入京城。 结果,当他带着麾下好不容易带到京城的一千余人马(路上逃了相当一部分)走到阜城门下时,却发现阜城门堵得死死,他只好往南绕路,结果,一直绕到朝阳门,才发现了这么一座开着的城门。 才到朝阳门。 朝阳门是络绎不绝,推着独轮车,往京城运粮米的丁壮,负责看守朝阳门,顺便在瓮城接收粮草的黑明德认识周遇吉,见是周遇吉带兵过来,连忙出城相迎! “周总兵,太子爷好等啊,您可算是带兵来了?您带了多少精兵过来?” “惭愧,沿途逃亡甚众,三千兵马,只余一千两百余人……” 周遇吉尴尬地回答,黑明德朝他身后的兵马看了眼,点了点头。 “虽少了些,但胜在精!” “周总兵且在城外候着,明德这就去向太子爷禀报,届时,便可以入城歇息了!” “好好!” 周遇吉点了点头,一边,下令士兵原地休息。 没过多大一会的功夫,朱慈烺便骑着匹白色的胖母马,跑了出来,一出来,看到远处的周遇吉军队的认旗后,他当即策马过去。 “周将军可在?” “臣周遇吉拜见太子殿下!” 周遇吉见朱慈烺过来,匆匆地推开人群,从士兵当中挤了出来,带着一群军官,朝朱慈烺见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朱慈烺示意周遇吉起来,然后,打量着周遇吉带来的一千人马,这些人马看起来都是青壮,能从宁武关一路走到京城,也算得上精兵了,所以,朱慈烺直言不讳道。 “周将军,带你的兵入城,到京营内暂且歇息!” 说罢,朱慈烺又打量了一眼周遇吉身后的几辆马车,询问。 “家眷可也带在身边?” “带在身边!” 周遇吉回话,朱慈烺点了点头。 “带在身边就好!” 说罢,朱慈烺朝身后一扫,目光定格在跟他一块过来的张世泽身上。 “英国公,你们家房子多,周将军的家眷,暂且住在你家怎么样?” “可以,可以!” 张世泽说。 当周遇吉麾下的兵马,都被带入到京营后,朱慈烺又派刘大用,带着银子过来,给每个士兵赏了一两银子。 然后,他便将周遇吉请到了都督府内。 “周将军,现在带着的兵马不多,本宫就再从御前亲军其他各部,给你补上八百人,凑个两千整数,称御前亲军卫军标,周将军没甚意见吧?” 周遇吉这么个总兵,朱慈烺却只给他两千兵马。 但周遇吉却并不觉得委屈,他连忙颔首。 “臣麾下只有千余人马,能统率一标,已经是殿下抬爱了!” 安置好周遇吉,朱慈烺手下的兵马又增加了一点,不过还是不算多。 当朱慈烺在这边,刚刚接收了周遇吉,位于紫禁城内的崇祯皇帝,此时也从王承恩的口中,得知了周遇吉入京的“好消息”了。 好吧! 崇祯皇帝现在真的是需要一支军队。 他现在已经体会到被架空的感觉了,朱慈烺把张家玉给扶上通州巡抚,更是让朱由检意识到了危机——眼下京城与外界的联络,被朱慈烺给垄断了。 崇祯就是想下命令调兵遣将,也都调不来。 就拿吴三桂来说吧。 崇祯早就想调吴三桂过来了,可现在却连一份给蓟辽总督王永吉的圣旨都送不出去——朝阳门,东直门,那可全在朱慈烺的控制下。 朱由检派出去送信的人,压根就出不去。 即便是能够,把人吊出城墙,悄摸地送出城去,也不太顶用——吊出城墙,就只能人出去,出不了马,也出不了大宗的银子。 没有马,靠步行,得多久才能走到山海关? 没有牲畜车马运银子,吴三桂要的军饷,上哪给他弄啊? 所以,现在朱由检是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愁着愁着,朱由检都已经有些绝望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好消息,却传到了他的耳中。 周遇吉过来了! 对于儿子朱慈烺撤守宁武关,朱由检是很不满意的,但当下,对于他来说,周遇吉入京,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因为周遇吉跟黑云龙不一样,不是一家子入京的,周遇吉还带过来了一千多精兵! 这无疑,让朱由检看到了他夺回权利的机会。 此时,只见到朱由检激动的道。 “慈烺手下的兵,都是京营兵,都是新募的丁壮,周遇吉的兵马,可都是宁武关的悍卒,而且,遇吉深受朕恩,素来忠心耿耿,朕现在就把他叫过来,让他到朕身边听命!” “有他支持,朕未尝不能收了太子的兵权!” 崇祯正发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呢,不远处,周皇后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都这时候了,您还跟慈烺较什么劲?李自成兵临城下了,您父子俩再斗下去,那我大明朝还有得救吗?” 第58章 上中下三策 周皇后还是非常的明智的。 此时,当她翩翩从后方走来后,朱由检眉头不由地就是一锁。 良久,崇祯找出来一个理由。 “朕,朕总不能由着这小子,胡乱的折腾,眼睁睁地看着他,亡了我大明江山吧?” 听到这,周皇后眉目里闪过一丝不悦,如果不是顾虑到崇祯的帝王身份,她甚至想出言吐槽一番。 嗯,崇祯皇帝的治国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啊。 而且,治国能力不行也就罢了。 崇祯连跑路都不利索,周皇后可是劝过崇祯很多次南迁的。 可崇祯愣是不南迁,不南迁也就罢了,还把儿子拴在身边,这是想一家人一块整整齐齐地上路啊? “慈烺也没胡折腾了啊,朝野间可有不少忠臣,觉得慈烺做得对,那个李邦华就是如此……” “哼,他算什么忠臣,一个奸臣而已!” 一提李邦华,朱由检不满地嘟囔了起来。 李邦华在崇祯眼里,当然是奸臣了,因为这个奸臣要让朱由检在北京,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然后让朱慈烺早早地跑路到南京。 等着他死社稷后,便在南京登基。 这么一个臣子,朱由检当然不会可能会认为他是忠臣了! 分明是大大的奸臣嘛! 见崇祯有些顽固。 周皇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也不想跟崇祯多说话了——她跟朱由检多少年的夫妻了,对后者的脾气再了解不过。 崇祯是一个非常犟的君主! 一般人犟。 打一顿就好。 不行,打十顿。 可崇祯是个皇帝。 当皇帝的这么犟,别人再想劝他,想教育一下他,把他拉回来,那可就真有点难了。 所以,周皇后也不打算劝崇祯了。 “皇上,您要是这样,那臣妾也只好,跟慈烺说一说您这些日子,暗中的部署了……” 好嘛! 崇祯暗中的部署还真不少呢! 朱由检这家伙,悄悄地派王承恩去联络过了阳武候薛濂,还有表弟新乐候刘文柄,以及妹夫巩永固,打算让他们几个在京城搞事。 这事周皇后也知道,不过并没有在意——薛濂,刘文柄还有那个巩永固能力也就那样,根本就成不了事。 不过,眼下见崇祯还要搞事,她担心朱慈烺吃了崇祯的亏。 当即就决定“大义灭亲”,检举了自己丈夫。 嗯,丈夫再亲,能有儿子亲? 周皇后可是皇后,朱慈烺是她的亲儿子,朱慈烺如果能够登基,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古往今来,只听说过被废掉的皇后。 从来就没听说过被废掉的太后。 所以,周皇后当下,是选择站在了朱慈烺这边。 这可把崇祯给气坏了。 “连,连皇后都要弃朕于不顾?” “臣妾不是弃皇上于不顾,只是担心皇上您折腾出来什么乱子……” 周皇后说。 而崇祯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悄悄地派人给周遇吉送的衣带诏的念头,也只好断了…… 实际上,朱由检既然是真派了王承恩,悄悄地带着衣带诏找上周遇吉,周遇吉也没胆子给崇祯搞政变——他又不傻,这节骨眼上,要是在京城打起来,那大明朝还有救吗? 而且,最要命的是,周遇吉要支持崇祯皇帝,他手底下的士兵,可不一定支持——崇祯已经欠了他们好几个月的饷了,反倒是朱慈烺,当他们一过来,得知欠饷,先是一口气补足了欠饷(也就是几千两银子)又给这些士兵一人发了一两的赏钱。 而且,还说好了,以后每天一钱银子,当天现发! 有这么一个新老板,谁特喵的还跟朱由检这么一个,动不动就拖欠工资,待遇福利还差的老板混啊? 还想回到那种,动辄几个月收不到军饷,战死沙场也没有抚恤,立了功也没有赏赐的时候? 在李自成收了大同后,率领着麾下军兵,浩浩荡荡地向宣府杀来的时候。 山海关的吴三桂,则正在秘密地接见一个人。 他接见的人名叫祖可法。 祖大寿是吴三桂的舅舅,祖可法则是祖大寿养子,是吴三桂的表弟,眼下,二人一见面,吴三桂就板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 “可法,不是说了嘛,我们吴家,世受大明朝国恩,哪能降了?” “呵呵!” 吴三桂话音刚落,祖可法就呵呵一笑。 “二哥,咱们兄弟俩之间,就不要说这废话了,你们吴家世受国恩?那大哥三凤怎么降了大清?流寇已经快打到京城了,大明朝眼瞅着要亡,你不降大清,还能降谁?” “哼哼……” 吴三桂哼哼两声,没有回答。 吴三桂的谋士方光琛则在一旁冷笑。 “山海雄关在手,纵使李自成夺了京师,也得重用关宁军!” “何况,流寇连居庸关都没过,多尔衮这时候让你来劝降,未免早了些吧?” “二哥,明朝的情形,你给我清楚,总而言之,不管怎么着,摄政王都说了,只要你肯归降大清国,大清国绝对会为你敞开大门……” 祖可法见吴三桂仍不愿意表态,只好拱手笑道。 吴三桂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朝一旁的亲兵下令。 “送客!” 当后者离开后,吴三桂这才朝方光琛问策。 “廷献,你素来有主意,依你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面对接下来的局面,光琛有上中下三策!” 方光琛道。 “说来听听?” 吴三桂问,方光琛随即,侃侃而谈。 “上策嘛,则是在朝廷这边,太子现在是抚军监国太子,一旦京师有变,皇上极有可能,南迁,或是派太子南下监国,自己死守京城,君王死社稷,届时,关宁军可随驾南下!” “如此,将军便可以,效仿曹魏,挟天子以号群雄!” 对于当活曹操,吴三桂并没有反感,他犹豫了下,觉得这一个可行性比较低——当曹操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江南的形势复杂得很。 有左良玉,黄得功,刘良佐,这些军头们在。 而且吴三桂便是想随驾南下,关宁军是否愿意? 随驾南下的话,关宁军几十万人,坐船可坐下。 走陆路的话? 要经过直隶,河南或是山东,淮北如今也乱了。 这绵延千里,还没有州县可担心粮草后勤,能顺利南下吗? 而且,军中将士,能舍得自己在北地经营多年的田庄? 背井离乡跟他到江南? 而且吴三桂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并不想当曹操。 他也不敢——挟天子可不容易,吴三桂此时的实力跟当初占据了许昌,有自己根据地的曹操可没法比,万一天子溜走了,吴三桂挟个屁啊? 到时候,他就成乱臣贼子了! 谁还敢用他一个有挟天子前科的家伙? 多尔衮敢? 李自成敢? 还不得联合起来把他围剿了! 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再加上。 吴三桂素来目光短浅,他所图不过是保全现有富贵而已,历史上的三藩之乱,如果不是康麻子步步紧逼,非要撤藩,把他活活逼反,吴三桂也不会反。 就是反,他反得也不彻底——打到襄阳之后就不打了,愣是贻误战机,把大好的局面给葬送了。 这么个目光短浅的主,自然不可能同意,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危险的事。 只听吴三桂问。 “中策呢?” “中策自然是,静观其变,等到天下大势明了,另择新主,这个新主,只要关门在手,只在关宁铁军在手,无论是明顺清谁占上风,都必重用将军,高官厚禄,样样都不会少。” 方光琛道。 吴三桂微微颔首。 山海关,还有关宁军,就是吴三桂的本钱。 非常大的本钱,只要本钱在手,他吴三桂随时可以进入到明末清初这个大赌场豪赌一把。 这个中策,最合吴三桂心意,不过他对下策还有点好奇,所以是不由地问。 “那下策呢?” “下策,自然开了关门,降了满清,迎满清入中原,不过此乃是下策,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宁可降顺,也不可降清!” 方光琛提醒道。 他这么说,既有民族的成分在其中,更多的则是为吴三桂考虑,降了满清,那就是汉奸了,要背千古骂名,而且,这个节骨眼,降清的话,多尔衮能给的价码,也不会太高。 听完了一旁方光琛的上中下三策后。 吴三桂点了点头,他说。 “上策太过冒险,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之,唯有这个中策,静观其变,较为适合。” 第59章 诉苦吧,士绅们! 吴三桂谋着静观其变的主意,在山海关坐观天下大势的时候。 次日一大早。 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在上着早朝,在那扯皮打发着时间的时候。 此时大明门外头,已经聚集起来了不少人啊。 陕西,山西沦陷之后,不少的士绅在李自成拷饷之下,逃到了京畿附近,还有许多逃难的官员逃到了京城正等着安置。 眼下,出现在大明门外头的这些人,就是山西,陕西逃到京城的官员,还有流亡的士绅们。 朱慈烺要利用他们,来宣传一下李自成罪恶! 吓唬吓唬城内的勋贵官员们。 让他们知道,降了李自成的后果! 此时,只见到这些聚起来的士绅官员到齐之后。 人数越来越多,便又开始了嚷嚷(朱慈烺安排的托)。 “闯逆可恨,民不聊生,我等山陕士民,请皇上发兵去救山陕啊……” “求求额们陕西的百姓吧……” “呜呜……百姓们苦啊,都遭了流寇的毒手!” “山陕士民,无不苦盼王师,王师赶紧来拯救额们吧……” 一时间,好几百个从山西,陕西逃过来的难官,难绅们,纷纷嚷嚷了起来,声势真的大啊。 就连上早朝的百官们,都听到了这外面的动静。 一时间,崇祯有些懵逼,他朝身侧的一个叫张殷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后者连忙悄悄退下,一路小跑到大明门那定眼一瞧,见这阵势,匆匆地跑着回来禀报。 “皇上,皇上,一群被流寇赶出来的官绅正在大明门外头,请皇上出去替他们主持公道,派大兵去救山陕的士绅万民……” 张殷回来后,朝朱由检禀报。 一时间,崇祯脸色顿变。 而百官们,听到这后,也弄明白了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崇祯的脸色阴晴不定,但当下,这么多士绅官员都来了,他必须得出去给个态度。 想到这,朱由检站起身来,长叹口气。 “诸位爱卿,随朕过去,看看大明门外的百姓们!” “朝廷,还有朕,对不起他们啊……” 大明门! 崇祯正带着百官们过来的时候。 朱慈烺已经骑着马,一副匆匆模样,跑到了那疙瘩! “肃静,肃静!” 跟朱慈烺一块过来的侍卫,嚷嚷个不停,一时间,场上随即便肃静了下来。 “你是何人?” 朱慈烺立马于大明门前,在一众侍卫簇拥下的他,翻身下马,然后指着人群里面,一个清瘦的青年问。 “臣王弘撰,陕西华阴人,家父乃是南京右都御史王之良!” 青年站了出来,连忙行礼道。 王弘撰是如今南京右都御史王之良的儿子,他是陕西华阴人氏,李自成破陕西的时候,就带着一大家子人逃到了山西,结果大明朝的山西也没保住,他就只能继续逃。 逃到了京城。 昨天朱慈烺派人去京中寻找那些个山陕河南的流亡士绅官员的时候,他就被王家彦给找了过来。 成了朱慈烺的托。 听完了王弘撰这个历史上屡次拒绝康麻子征辟的反清志士回答,朱慈烺微微颔首。 “你既称臣,应当有功名在身,为何出现在这大明门闹事?是何居心?” 朱慈烺劈头盖脸地质问去。 王弘撰也不怂——这可是连康麻子都不怕主,连鞑清的“圣主贤君”都不害怕的硬骨头,他父亲还是东林君子,哪会怕朱慈烺这个太子? “臣在大明门外,不是闹事,而是想请朝廷发兵,去求山陕的数百万生民!” “山陕的生民如何了?” 朱慈烺一副不了解的模样,询问着道。 “太子殿下,山陕的百姓们苦啊!” “苦流寇久矣!” 一时间,这些被朱慈烺派人,搜罗到大明门的士绅官员们,纷纷抹起了眼泪。 大明门外,俨然成了诉苦大会的现场。 只见到,王弘撰先是张口。 “臣家的世交,田举人,在华阴修桥铺路,造福百姓,位列乡贤,可是流寇一至,就杀了田举人全家,把田举人拷饷致死,家当也尽数的瓜分了,家里的女眷,也都遭了流寇的污辱,全都上吊跳井,怎一个惨字了得?” “何止啊,臣家里也让流寇拷饷了,臣侥幸躲在粪坑里头,躲了好几天,趁着流寇搜刮完了府上的银钱,这才悄悄的钻狗洞逃出来的……” 一个打扮的好似是个乞丐的蓝田乡贤,站了出来,抹着眼泪道。 “流寇所过之处,必先拷饷,而且,还发大户坟茔,用来助饷!” “还有这等事?” 朱慈烺一惊,众人纷纷颔首。 “流寇手下大将刘宗敏,最好拷饷,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受其拷饷,若是不给钱,那就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把家资捐输了,流寇也不饶你性命? “这是何道理?把银子都给他们,他们还不饶人条性命?” 朱慈烺皱眉问,只见到那个抹着泪的从山西平阳逃过来的老坑奸商道。 “流寇说我等绅商,家资皆是盘剥百姓所得,不交银钱,那便百般的刑罚折磨,若是宁死不屈,便凌迟炮烙,可交了银子虽免不了活命,但能全家落个痛快,一刀掉了脑袋……” “不只嗜血成性,杀戮绅民,他们连死人都不放过?” “死人?死人还能遭了流寇的毒手?” 朱慈烺一脸不解惊呼。 “可不是嘛,好些人的祖坟都让流寇给刨了啊……” “太子爷,您可莫要忘记了,我大明朝在中都的皇陵,可就遭了流寇的毒手啊!” 一个官员提醒着朱慈烺。 他还信誓旦旦地朝所有人说。 “太子还有诸位不知,流寇还搁军中,设了摸金校尉一职,效仿那汉之曹贼,专司摸金倒斗呢……” “流寇还嗜血成性,凡遇关城抵抗,破城之后,必大肆屠戮,男丁杀尽,女眷尽没为营妓,流寇打仗,凡是遇到抵抗,损兵折将,必抓民夫充军,或是驱使百姓当炮灰,百姓们苦啊,现在山陕百姓,都苦流寇久矣,就盼王师杀回去,救他们于水火呢……” 第60章 李自成也太凶了吧? 诉苦大会进行着的时候。 大明门里头,经承天门出来,一跑匆匆过来的大明文武百官,走到半道上时,就把这些陕西山西口音的诉苦声听得清清楚楚了。 此时,文武官员包括崇祯皇帝的脸,都凝重至极——流寇太凶了啊! 也太坏了啊。 竟然这么狠? 拷饷抄家,不让乡贤士绅们活也就罢了。 怎么,怎么还刨人祖坟? 这也太坏了吧? 这时,更坏的传了出来,只听见,从固关逃回来的郭景昌嚷嚷道。 “不止这些,不止这些!” 郭景昌一把年龄了,愣是咬牙切齿的道。 “流寇对官绅勋贵还有皇亲,残忍至极,老福王多仁德的人啊?洛阳就没不念他好的,结果,流寇愣是把老福王给炖了吃了,老夫是洛阳人,屡遭流寇毒手,家里的亲族死伤甚众,生还者寥寥啊……” 连人肉都吃? 这也太残暴了吧? 简直就是恶魔啊! 一群吃的身材魁梧,胖乎乎,平时饲养条件不错,肉很好吃的百官勋贵皇亲们脸色都变了。 当然,有人不信这些的——这肯定是反动的封建统治阶级在蓄意抹黑咱们的农民起义革命领袖李自成啊。 抹黑他们即将迎接的新主皇爷! 不只他们不信,在那里,聆听着一个又一个士绅乡贤官员们诉苦的朱慈烺,也表现出来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这恐怕不属实吧?老福王让吃了?那煕陵里面葬着的是啥?” “何况,李自成其志不小,是想开国建制当皇爷,哪能跟之前一样,行这流寇作派?” “太子爷,您怎么能不信?臣等都是从山陕逃回来的啊,臣等还能说假?” 而郭景昌也张口道。 “至于福王的事,这可是臣家里人亲笔信里面写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对啊,郭抚台可是洛阳人,他对洛阳的事肯定清楚了!” 一众人纷纷附和。 而郭景昌也朝朱慈烺道。 “太子您虽才智高远,但您生于深宫,长于阿保之手,对于流寇的恶行,还是不太了解啊,莫说是太子您了,就连我等,在没有遭到流寇荼毒之时,也未曾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恶行……” “是啊,幸亏额们机灵,早点跑了,要不然,就跟那些个留在山陕的亲友们一样死于寇手喽……” 一时间,聚集在大明门外的这一大群人,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好不凄惨。 而他们哭着的时候。 大明门里头。 那些个跟崇祯过来的文武百官们,却只感觉不寒而栗。 是啊,李自成太可怕了啊! 即便是这传言有假。 但孔圣人说得对,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朝堂上的文官们,大多都是“东林君子”,就连勋贵皇亲们,也都觉得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国朝栋梁,国朝栋梁,当然也是君子了! 大家既然都是君子! 当然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一想到这,所有的文官勋贵们,都开始思量着得赶紧跑路。 往南边跑! 总之万万不能留在北京这座随时可以被流寇夺下来的危城中! 大伙正如此想着呢,诉苦大会却在继续进行着——谎言重复一万遍,那就不是谎言了。 何况,这些东西里面,很多都不是谎言——添油加醋是真,但谎言肯定不是。 不过这些家伙添油加醋的本领很强——这些人都是地主士绅乡贤官员,他们本身就是反动阶级啊。 反动阶级抹黑起来起义军。 那还不是,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瞧瞧国民党反动派当初是怎么抹黑我党我军的就知道了! 此时,当崇祯缓步带着内阁诸官,走出大明门的时候,他身后的勋贵官员们,无不是脸色凝重。 而与此同时,一个叫谢千里的太原人,则正嚷嚷着道。 “贼破太原之后,大肆屠杀官绅啊,巡抚,左布政使,还有好些个官员,都遭受流寇的毒手,我谢千里,不过是一个秀才,家里寻常的时候,好借钱接济一下乡亲们而已,却也让流寇发兵来逮了,我是跑得快了点,可家里的亲眷就惨了啊……” “流寇在太原,杀得血流成河,除了黎志陸还有韩霖这两个浑蛋玩意,降了流寇当了贰臣,剩下的一概没能活命……” “听说,流寇还把蔡抚台的尸首给跺了吃了……” “流寇军中的士兵,吃惯了人肉,他们旁哩肉都爱吃了,就好吃人肉……” 听到这,朱慈烺也不由地看向了谢千里。 心说,李自成怎么会追究一个秀才。 你确定你没干什么坏事? 朱慈烺还真猜对了,这个叫谢千里的秀才当然不是甚好货了。 他说是借钱接济乡亲,实际上是放高利贷,而且他还是个讼棍,民愤极大,李自成进了太原后,当然是要杀一批民愤大的家伙来收小民之心。 所以,谢千里就被大顺的铁拳给镇压了! “何止啊!” “我是从宁武关逃过来的,周总兵前脚带着朝廷兵马转进,只三天功夫,流寇破关而入,家父与本地缙绅们为了保全宁武关的百姓们,不顾年龄老迈,跪迎流寇,诉求流寇不要对百姓们痛下杀手……” “结果,李自成竟然当场就把在场的缙绅都给拘了起来,挨个拷饷,周总兵撤时,给当地百姓们,开了官仓,放了粮食,可流寇一到,却又挨家挨户地,把这粮食抢走充作军粮,破门而入时,各家女眷,脸上抹着黑灰,为防流寇加害,结果,流寇生冷不忌,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一个从宁武关逃过来的公子哥苦着脸嚷嚷道。 “流寇竟如此可恨,必遭天人共戮!” 这时,空气里,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正是咱们的崇祯皇帝在说话。 而朱由检的声音落下,众人抬眼一看,看到了一个头发灰白(崇祯年龄不大,但少白头),身穿着一身,灰尘仆仆,打了不少补丁的土黄色衣裳的三十余岁青年,正带着一群身穿着大红官服的官员在大明门内站着。 没见过崇祯的士绅还有小官们,没反应过来。 但郭景昌这个抚台,却连忙跪下。 “臣郭景昌见过圣上!” “啊?这是皇上?” 一时间,在场的缙绅们不由的跪了下来,朱慈烺也朝朱由检一拱手。 “儿臣见过父皇!” 这时候,朱由检却是咬牙切齿道。 “诸位乡贤缙绅,不必惊慌,朝廷定不会放过流寇,将来,朝廷一定平灭流寇,还天下一个太平,还诸位一个公道……” 朱由检嘴上说着,实际上嘛? 他心里也没主意,只能说点安慰话了。 这个将来,可能永远也来不了…… 不过这份态度却让不让缙绅们都抹起了眼泪——虽然他们过来,是朱慈烺派人私下组织,堵在大明门外,让文武百官还有勋贵聆听一下李自成的罪恶!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真心的想让大明王师打回山陕。 让他们可以夺回失去的田宅土地,可以继续的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啊! “皇上圣明啊!” 崇祯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官绅们无不是抹着眼泪道。 而文武官员们在听完了关于李自成邪恶行径手,也是不由的心底暗自感慨。 如果大明朝能够挺过这一劫。 他们以后,一定要少贪污点,少偷税点,多祸害点百姓,多干点实事。 千万不能把大明朝给贪没了啊。 贪亡了! 要不然,倒霉的还是他们啊…… 第61章 朕非亡国之君! 次日,当大明门外,这场诉苦大会结束之后。 一群消息灵通的主,在得知大同已经降了李自成后,就觉得北京不保了,开始琢磨着南逃。 临淮侯李弘济就一大早骑着匹马儿,在一大群家丁的簇拥下,带着二十几辆装满了金银细软的马车要出城! 结果,刚到朝阳门。 便只见到,朝阳门的门洞里面,朱慈烺大咧咧的走了出来,笑呵呵地朝他问。 “临淮侯,你这是要出城干啥呢?” “臣李弘济叩见抚军太子!” 李弘济随即,便要翻身下马,然后回话。 “臣想带着家眷们,出城郊游一番……” 好嘛。 李弘济也不敢说自己是要出城逃跑,他已经找好了借口,那就是出城,到京畿附近的自家庄园里面,郊游一番…… 如此拙劣的理由,朱慈烺岂会相信? 只见到他呵呵一笑。 “如今春暖花开,确实是出城春游的好时节,可是,京畿附近可不太平,临淮侯乃是国朝栋梁,万一出城,遭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还是不要出城了!” 说罢,朱慈烺朝身侧的黑明德道。 “明德,你亲自送临淮侯回府!” “属下领命!” 黑明德连忙颔首。 李弘济被黑明德送走后。 朱慈烺则是朝身旁的刘大用道。 “通州那边的漕粮,也都运到京城了吧?” “大抵都运过来了!” 刘大用点了点头,朱慈烺微微颔首,表示满意,随即,他吩咐道。 “明仁,把那个东直门也一并堵了,只留这座朝阳门沟通内外!” “是!” 黑明仁连忙颔首,而朱慈烺却是又打量着朝阳门那高大的箭楼,还有里面的瓮城,他吩咐说。 “在箭楼上收拾好房间,本太子这些日子,挂上三军司命旗,还有本太子的认旗!” “另外,还需在朝阳门,屯够两千人马,食用半年的粮食,火药,箭矢,然后把京营一标,调到这里守门,原先守门的净军,一并调走!” “是,太子爷!” 一旁的手下接了命令。 当天功夫,在东直门被彻底堵死后,京营一标在副统领王斗的带领下,出现在瓮城之内。 就地地进行了扎营。 有这一标两千人马看着朝阳门,朱慈烺丝毫不用担心,勋贵百官们狗急跳墙,袭击朝阳门! 京营一标在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训练后,已经有些严整的样子了——本来就是军队,有些底子。 此时,打量着驻扎进瓮城的这支军队,在他们陆续登上城墙,进入到箭楼,到各个垛口戒备的同时,朱慈烺心说。 有这支军队在身边。 自己大抵,可以放心的,大胆的收银子了! 当天。 在临淮侯李弘济还有几个勋贵官员,于朝阳门下,在朱慈烺这借口出城时,碰了一鼻子灰时。 整个北京城内的勋贵百官就已经慌了——当然慌了! 李自成眼瞅着兵临城下。 朱慈烺却把内外城门给封锁了。 仅仅只留下一座朝阳门。 他本人又亲自守在朝阳门,一副要死一起死,不允许任何人出城的模样。 这还不把大伙给吓坏了? 毕竟,李自成多凶。 多坏。 大伙现在可是门清啊。 正当北京城内的勋贵百官们,慌了神的时候。 英国公张世泽,成国公朱纯臣,也都慌了。 这不是,当天晚上,当朱慈烺正在朝阳门度过第一个夜晚的时候,在收拾干净的箭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头,坐在桌前,正用着晚饭的朱慈烺,正聆听着一旁朱纯臣还有张世泽那焦急的声音。 “太子爷,咱们不是要南迁吗?” “是啊,殿下,既然要南迁,这把朝阳门堵着,不让大伙走是怎么回事?” “太子爷,您莫不是改主意了吧?” 一时间,朱慈烺的身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朱慈烺听着这焦急的声音,却是呵呵笑道。 “不用着急,不用着急,诸位都是本宫的亲随,是本宫的近臣,本宫肯定早有考虑,本宫自有准备,各位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嘛,太子爷,这流寇现在都快到宣府了啊!” 朱纯臣的一张胖脸,皱得好似个包子,他张口说道。 宣府距离北京可是相当近的,过了宣府,就是居庸关,然后就是北京城了。 有大同这个投降的先例,大伙都不觉得,宣府居庸关的守将能恪守职守,尽忠殉国! 所以,在得知流寇的残暴不仁后,大伙都琢磨着要赶紧的跑路。 省得逃得不及时,落在了流寇的手上。 朱慈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他笑呵呵地朝朱纯臣等人宽慰道。 “放心好了,本宫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你们就不用操心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纯臣与张世泽心中虽然还有疑虑,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就这么的,京中的勋贵百官们,又等了几天后,当时间进入到三月初九这天清晨。 一大早,朝阳门外便有几个送信的传骑在那转悠,当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后,这些人禀报上来了一个让所有人无比震撼的消息——宣化投降! 朱慈烺对于这个消息,早有预料。 但是,当消息被匆匆地送到正在早朝的崇祯手中。 向百官们宣布后。 百官们顿时震撼住了,不少人面露惧色,朱由检长叹口气。 他几日前就已经下令,让内阁草拟了册封左良玉,刘泽清,黄得功等人为伯爵诏他们勤王的诏书。 但诏书还没出紫禁城,就被朱慈烺给拦了下来。(朱慈烺可不舍得把爵位发下去,尤其是以崇祯的名义册封下去)。 而且他也不打算诏军队勤王。 历史上,崇祯的几道勤王诏书,非但没调来兵,反而让朝廷威信大失,刘泽清还借着勤王的命令,大掠了临清。 这个时空,朱慈烺可没那么愚蠢,他绝不允许这几道命令下达了。 所以,当下的朱由检是外无援兵,内无劲旅,所能指望着的,也就是居庸关,以及儿子的南迁计划了…… 但是,朱由检又十分的忐忑——朱慈烺的南迁计划,可能并不会带上他这个父皇。 这小子极有可能会把他这个父皇给抛弃在北京城内,自己跑到南边登基。 一想到这,崇祯就有些想哭。 他悲观至极地扫视着殿内的群臣,随即,说出来了那句著名的名言! “国事至此?非朕之过也,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亡国之臣!” 第62章 内阁带头逼宫 崇祯的话音一落,他便拂袖离开。 也不管朝堂上的文武勋贵大臣了。 只留下他们在风中凌乱。 而这些大臣们也没有在意朱由检的这番话——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 大伙现在想着的,都是如何的逃命! 太子朱慈烺守着朝阳门,把大伙给拦在城内,一个也不准出去,这可把大伙给急坏了啊。 就在这时候,朝堂上的忠臣义士王家彦站了出来,他朝左右道。 “京畿危矣,我辈忠臣义士,当上书陛下,让太子南下监国,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太子南下监国,势必要是带些,忠实能干的辅国能臣南下的!” 王家彦的话一出口。 不少贪生怕死,生怕落入李自成手上,被拷饷抄家的文臣勋贵们,顿时眼睛一亮。 这些人的数目相当多。 他们支持崇祯南迁,是不可能的——崇祯喜欢秋后算账。 而且,崇祯是个喜欢甩锅的主——连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是亡国之臣,这句话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甩锅了! 一个国家灭亡了? 合着这个国家领导人是白莲花,一点罪过也没有? 一个公司倒闭了,跟掌管了公司十七年的公司老总,没半点的关系? 这不是扯淡的嘛。 更何况,如今大伙都已经看出来了,北京城内的大权,已经落入到朱慈烺的手上,崇祯皇帝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 这节骨眼上,还跟崇祯这个,骂他们这些个“忠臣良将”是亡国之臣的昏君混个啥啊? 还不早早地投奔太子? 太子可是英明得主啊! 最重要的是,王家彦可是说了,太子可是带一批,忠诚能干的辅国能臣南下! 这无疑是最吸引人的——现在不只朱慈烺想逃离北京城,文官勋贵内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想逃出北京城! 而在场的大臣们,也不可能自认为是奸臣! 他们个个都认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忠臣良将,是辅国能臣,只不过是遇上了昏君,所以一身才华,施展不开罢了! 而王家彦又是朱慈烺的人。 所以,当王家彦的一番话出口后,刚刚被崇祯骂了句亡国之臣的大臣们,瞬间鼓噪着嚷嚷了起来。 “王大人说得对!” “京畿危矣,朝廷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头,必须得赶紧地让抚军监国太子带着一批,似老夫这般的忠良南下!” 定国公徐允祯嚷嚷着喊道。 “对对,理应如此!” “否则,一旦京师有危,我大明朝便将群龙无首?” “太子监国抚军月余,成果卓绝,整编数万精兵,京中事务,也处置得是井井有条,理应由太子管事!” “我等这就去写奏本,劝谏皇上,令太子南下抚军监国!” 一时间,无数想要跟着朱慈烺南下的“忠臣良将”们,纷纷鼓噪了起来。 而德高望重的李邦华也被推举了出来。 朝内阁首辅魏藻德说。 “魏大学士,要以国事为重,这件事,内阁必须带头支持!” 李邦华带着一大群官员,站在魏藻德这个奸臣面前,朝他说道。 不少官员袖子都撸起来了。 仿佛在说,如果内阁里面的这些奸臣不肯带走,那我们就群殴你们! 大势如此。 魏藻德多机灵的人,当然也看出来了。 他一副仗义执言模样,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此乃是谋国之举!” “我这就题写本章,请诸位同僚,共同署名后,经司礼监递呈皇上!” “国朝养士三百年,谋国尽忠,就在今日啊!” “诸位同僚,随我一同面圣!” “同去,同去……” 一时间,不少的官员们纷纷嚷嚷了起来。 这实际上,也怪朱由检——他那一句,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是亡国之臣,直接彻底的跟文官集团,勋贵集团,大明朝的所有臣子,撕破了脸面! 历史上也就罢了。 历史上那会,大明朝眼瞅着完蛋。 所以,没产生什么影响。 可这个时空不同啊。 朱慈烺早已经成了抚军监国太子,并且笼络了一大帮愿意为自己办事的臣子,除此之外,还掌握了一支军队。 还掌握了谁能从北京城跑路南下的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 崇祯的这句话,直接就把满朝文武,甭管是忠臣奸臣,全部地推到了朱慈烺这边。 他这个皇帝,彻底的被抛弃了! 当王承恩跌跌撞撞地跑回宫中,向崇祯皇帝禀报这件事时。 朱由检当场呆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尤其是,首辅魏藻德前些日子,还反对李邦华提议的太子监国南京。 现在倒好。 他本人竟然带头附和此事。 这,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崇祯对文官们的无耻,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而与此同时,这些事情始作俑者,一直猫在朝阳门的朱慈烺,也得知了百官们集体上书劝谏崇祯,要求太子南下监国的消息。 而这件事。 也正是朱慈烺的谋划的! 他让王家彦以随驾南下为饵,让官员们站出来支持自己,当百官们都支持此事时,朱慈烺身为太子,所进行的南迁,无疑就是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此时,只听朱慈烺呵呵一笑,朝身旁的黑云龙道。 “黑老将军,你说父皇什么时候,会把令本宫南下旨意发下来?” “今天中午前!” 黑云龙估摸着说道。 “就是皇上不肯,百官们也会以皇上的名义,起草诏书,令司礼监批红……” “确实!” 朱慈烺点了点头,黑云龙说得不错。 此时,在乾清宫内的崇祯皇帝,是感觉又惊又惧。 惊的是这群“亡国之臣”竟然敢集体跑过来了逼宫,惧的是,这些大臣们的态度,让崇祯担心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下一刻他这位皇帝就可能死于某种意外。 在这样的情况下,崇祯实在是不敢再犹豫了,他毫不犹豫召见了内阁,同意了内阁的要求——虽然这都是亡国之臣,都是一群奸臣。 但现在,这些奸臣势力太大了。 所以,朱由检觉得,自己身为皇帝,应该暂避锋芒! 此时,望着刚刚被叫入到乾清宫内,跪在面前的内阁成员,被吓的够呛的崇祯佯装淡定,端坐在龙椅上,朝他们说道。 “诸位爱卿都是谋国之言,现在草拟诏书吧,令太子即刻起,携带一批,忠实能干之辅国能臣,南下监国,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圣明!” 崇祯的话一出口。 原本还担心,崇祯如果不体面。 如何地帮崇祯体面的内阁首辅魏藻德,顿时长出口气,恭维了一声! 第63章 奸臣们,证明你们的忠诚吧! 旨意很快就拟好了。 一大群官员就这么的,抛下了咱们的崇祯皇帝,一个个挺胸叠肚。 带着胜利的喜悦,浩浩荡荡的跑到了朱慈烺所在的朝阳门。 “殿下,皇上有命,令太子即刻带忠臣义士南下监国,请殿下下来接旨!” 到达朝阳门后,首辅魏藻德朝朝阳门上站着的朱慈烺高呼道。 “本宫这就下去接旨!” 朱慈烺随即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带着一队侍卫下去,然后,毕恭毕敬地接过了旨意,这才锁着眉头,一副不愿意的表情,朝众臣们道。 “父皇令本宫南下监国,他来留守京城,这,这恐不合孝道啊……” “依我见,还是由父皇南下,儿臣代父坚守京师为好!” “太子殿下仁孝!” 一时间,魏藻德这个不到四十的年轻首辅,不由得给朱慈烺送上一句马屁。 而周围也响起了一连串的恭维声。 当然,他们并不会同意朱慈烺这个选择——崇祯都说他们是亡国之臣了,这么一个“昏君”,要是到了南京,还不得把他们这些“忠臣良将”给砍了? 还是让朱慈烺南下比较好! 只见魏藻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过,殿下,京师虽危,但四方勤王之军随时可至,有陛下坚守,何需太子操心?“ “太子殿下,还是安心南行监国就是!” “对对,太子殿下不要推辞啊!” 群臣们继续说道,朱慈烺又一连让了几次。 这属于这时代的政治姿态。 甭管别的,这方面的姿态,得做足够。 一连三让三辞后。 朱慈烺这才“勉为其难”的,苦着脸接过了旨意,张口说道。 “诸位臣工,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本宫也只就好接受了!” “殿下圣明!” 众臣高呼,首辅魏藻德连忙站到了朱慈烺一侧,然后朝他道。 “殿下,此策南下,殿下身边,需有一批,忠实能干的辅国能臣随驾,臣魏藻德不才,愿卸下首辅一职,随太子殿下您南下监国……” “臣等亦是如此!” 跟过来的一大堆大臣们,纷纷朝朱慈烺一拱手道。 眼神里面,满是希冀。 生怕朱慈烺不带他们跑路了! “诸位爱卿,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群臣们说,然后,话锋一转,目光聚集在魏藻德身上。 “不过,谁能随驾南下,这一点,则需要从重考虑!” “南下监国,需要挑选一批,有真才实干,对我大明朝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将南下,数量有限,不会太多……” “啊?” 一时间,大臣们齐齐地懵逼了——废话,我们都让您南下监国了! 南下之后,只要你父皇一死,或者是被流寇俘虏。 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登基当皇帝了! 你可倒好。 竟然还不打算直接的带我们跑路。 还要挑? 这也太不给我们这些大臣面子了吧? 众臣正在心中不满的时候,魏藻德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 “殿下,您要如何挑啊?” “如何挑?这个简单!” 朱慈烺呵呵一笑,目光凝重地扫视着面前的文武诸官,然后,一挥手,招过来京营一标的副统领王斗,朝他附耳提醒。 “王斗,注意保护本宫安全!” “是!” 王斗连忙颔首,与黑明义,黑明孝,黑明廉,几人,连忙护在了朱慈烺左近。 这时候,朱慈烺却是笑呵呵的开口了。 “诸位文武臣工,都是有治国良谋,有经天纬地之贤才的,如何挑,确实是有些让人为难!” “本宫思前想后,只想到一个主意!” “敢问太子殿下,是何主意?” 魏藻德小心翼翼地问。 心里在思量着,自己够不够得上标准。 能不能南下。 他连四十都不到,甭说是搁现代,搁古代也算得上年轻,可不想死在流寇的手上! 朱慈烺撇了眼魏藻德,心说,你肯定是够得上标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太子绝对会带着你这个首辅南下滴。 他笑呵呵地解释。 “当然是,按诸位臣工对我大明朝的贡献,对大明朝的忠诚来算了!”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一时间,所有人长出口气——忠诚嘛,还不好嘛?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忠臣? 这世界上,可没有人会把自个当成奸臣们来看的啊! 想到这,一个个忠良,挺胸叠肚,端好了姿态,然后道。 “殿下,诸位同僚,都是忠臣君子!” “对啊,我们对大明朝可忠了!” “我们家世代忠良……” “臣家里打太祖爷那会就从了军,成祖那会,也靖了国难,传了这么多代了,照样是对朝廷,忠心耿耿……” 文官勋贵们纷纷嚷嚷道。 表着忠心,有几个曾经上过战场的勋贵,甚至还脱了衣裳,露出那又肥又白的上身,向朱慈烺展示他们的伤疤。 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忠心! “殿下,您看看臣背上的伤疤,这可都是替朝廷杀贼时留下来的……” 怀宁侯孙维藩将后背对准朱慈烺,扭过头来,指着他背上的伤疤说。 只是,朱慈烺只看了几眼,就不由的皱眉——这些货的伤疤怎么全在背后啊? 不会是逃跑的时候受的伤吧? “哈哈,诸位不用让本宫看这伤疤了,忠不忠,本宫不看这个,不是看这个的……” “不看这个?看什么?” 群臣们疑惑,有些懵的看向了朱慈烺这个被黑明孝等几个壮汉保护着的太子。 这时,朱慈烺解释了起来。 “我大明朝如今,有的是忠臣,但忠臣这么多,本宫也不能全部带走啊?诸位说的是吧?” “所以,本宫只能带走一批,最忠诚的忠臣,忠中之忠的忠臣!” “至于如何看是谁是忠臣中的忠臣嘛,那就要看你们掏出来的银子的数量喽……” “本宫南下监国,需要银子募兵,需要银子重整河山,忠臣肯定是愿意毁家纾难拿出银子来为朝廷办事的?本宫说的对吧?”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个太子也太黑心了吧? 也太坏了吧? 都快赶的上李自成了! 大伙这么支持他,他竟然还管大伙要银子? 呜呜,他们这些忠臣良将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对他们好的好主子呢? 所有的大臣不由的想哭。 可是哭归哭,但大伙还是要跑的——不跑的话,那可就真成忠臣了,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在李自成手上,混个“殉国忠烈”呢。 怀宁侯孙维藩凑上前来。 “殿下,臣是忠臣,臣愿意捐银子,让朝廷度过国难,臣现在捐五千两!” “五千两?” “怀宁侯真是忠臣啊,捐了足足五千两银子!” 魏藻德朝怀宁侯夸赞,众臣也纷纷恭维起来——五千两银子换一个随驾南下的名额,一点也不亏啊! 可朱慈烺却摇头连连,朝孙维藩这个浓眉大眼,一看就特别忠的忠良道。 “怀宁侯,看来你不是真正的忠臣啊!” “臣怎么会不是忠臣呢?臣可忠了,臣打太祖爷那会就替朝廷效力,英宗那会,还保卫过京城呢,这才得了爵位,怎么会不忠……” 孙维藩苦着脸,说着自家过往,朱慈烺摇头连连,否定道。 “你忠心是有的,但你忠的不够!” “奸臣有,巨奸,大奸,中奸,小奸,这忠臣,同样也有小忠,中忠,大忠,巨忠,似你这样的,才捐五千两银子,也就是一个小忠了!” “本宫要南下,带的是忠臣中的忠臣,你这种小忠,还是留守京城好了……” 第64章 你的忠诚不太够啊! 朱慈烺跟崇祯不一样,他当然不会说朝臣们都是奸臣了——这多寒心啊。 大家伙明明都是“忠臣”,怎么会是奸臣呢? 这不是凭空污人清白? 但朱慈烺,却有另外一个衡量标准。 那就是,小忠,中忠,大忠,巨忠! 都是忠良! 但忠良里面,有三六九等! 此时,听完了朱慈烺的一番话后,怀宁侯与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意识到了是银子的数量不够,所以,才成了小忠。 一想到五千两才换了一个小忠的孙维藩,就感觉太贵了。 但再贵,他这钱都要花——不花就得留守京城了! 留守京城,那八成是要当忠烈的! 孙维藩可不想当殉国忠烈。 历史上,虽然他殉了大明朝。 但那是没有旁的路可走的情况下。 现在有机会南下,只需要花点钱而已,他干嘛不南下?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孙维藩? 孙维藩可不是苦哈哈小老百姓,死也就死了,活着也是受罪。 他可是怀宁侯啊,打小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就是红楼梦里面贾宝玉过的那种日子。 金钱,地位,美女,爱情,权力,全都有啊! 而且,只要他能逃出京城,到了南京,这样的好日子还能接着过。 不只他能过,他儿子,孙子,重孙子,子子孙孙。 只要大明朝不完蛋,就能够接着过下去! 本着为自己,为老孙家接下来的美好生活考虑。 孙维藩当即是一咬牙,朝朱慈烺道。 “太子爷,臣琢磨了一下,臣的忠心确实有些不够,臣捐五万两……” “魏首辅,若是能拿出来五万两银子,那肯定是大忠一个!” 朱慈烺看向了魏藻德,笑呵呵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拍打着魏藻德的肩膀说,然后,话锋一转,扭头朝孙维藩道。 “但怀宁侯你就不同了,你拿出来五万两银子,充其量,也就是个中忠了,还不够,只有大忠,巨忠,才配跟本宫南下!” 朱慈烺已经让王之心暗中查过这些勋贵的家底了。 有东厂调查的数据在手,朱慈烺评判忠良标准,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按个人的身家来算。 五万两,连孙维藩身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给个中忠,已经够给面子了! 魏藻德听了朱慈烺这个五万两的数字,也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正好是他能拿出来的极限数字啊。 甭觉得魏藻德现在是首辅,就多有钱了! 魏藻德虽然是首辅,但才上任几天?他入阁才多久?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没来得及腐败呢,而且这年头的大明朝也没东西供他腐败了。 这五万两,实际上是包括魏藻德通州家里的存款。 历史上,魏藻德被李自成拷饷,也就是拿出来这么个数字。 当魏藻德正心神不定,琢磨着要不要凑这五万两银子,换一个大忠的名头,随太子南下的时候。 孙维藩已经意识到是自己给的钱还是不够了! 他一咬牙,朝朱慈烺道。 “臣,臣捐十二万两银子!” “哈哈!” 一听这个数字,朱慈烺顿时笑了。 “怀宁侯果然不辜负本宫的期望,是大忠一个啊!” “怀宁侯放心,似你这等世代忠良之后,本宫南驾,定要让你随驾伺候,到了江南,也少不得要得用你这种忠臣良将……” “臣谢过太子殿下!” 得了一个大忠的名头,而且,还获得了一个随驾南下的机会,孙维藩虽然肉疼,但也眉开眼笑了起来,朝朱慈烺拱手道谢。 而朱慈烺则是继续打量着在场的其他文武勋贵,还有大臣们说。 “诸位爱卿,可还有愿意捐银的?” “本宫事先说好,这个数目,不是固定的,大忠小忠,这是按诸位爱卿的身家来断的,这正是表现诸位对朝廷忠心的时候,诸位爱卿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期望哦!” “这,这……”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脸色一变。 随即,陆续地有几个人站出来,一一的捐了款。 成功地获得了随驾南下的机会,就连在一旁犹豫再三的魏藻德,也朝朱慈烺说。 “殿下,臣魏藻德捐银五万两!” “魏首辅果然是忠臣一个,本宫身边,就需要魏首辅这样的忠臣,南下南京监国,也需要魏首辅在身边做事!” 朱慈烺拍着魏藻德的肩膀道。 就这么的,整整一个下午。 朱慈烺当面,从一大群忠臣里面,“挑”出来了好几十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忠”“巨忠”。 当然,相比于那些,一文钱没捐,连小忠都算不上的忠臣而言。 这几十个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朱慈烺并不着急——现在这些家伙不肯出钱,肯定是思考着什么歪心眼子,琢磨着不给银子,等朱慈烺带着人南下了之后,他们再伺机出城。 但朱慈烺绝对不会给这些人机会! 李自成过居庸关之前,朱慈烺绝对不会离开北京城! 到时候,他们要么老老实实交钱,当忠良。 要么的话。 朱慈烺前脚跑路,后脚,他们城都出不了,李自成的大兵还没到,他们就被围在城里了…… 朱慈烺办事,最重效率。 次日一大早,随着孙维藩等人,交足了银子,朱慈烺也不含糊,收下银子,盯着手下的人马,点验了数目后,看着面前,一脸希冀,急着要出城的孙维藩,朱慈烺笑呵呵打量着他身后的一大家子,还有那三十几个骑着马儿的家丁。 “怀宁侯,你现在可以走了,不过,只能到天津,到了天津后,可以送家眷南下,但你本人,必须在天津候着!” “明白吗?” “臣明白,臣明白!” 孙维藩点了点头,朱慈烺这才,将一份写好的令旨,交给了孙维藩。 “拿着这个走吧,不过事先要声明,你只能带人的家人,本宫可是派了人手,在那边盯着呢,你要是敢夹带其他人出去,那就不是大忠了,而是大奸了!” “臣明白!” 孙维藩点了点头,朱慈烺话锋一转,又指向瓮城里面他家车马旁边的那三十多个家丁。 北京城内的勋贵,多蓄养有家丁,这些家丁都是从边军招募而来,厚饷养着的。 皆备有盔甲,良马,弓箭,每人也都有一身武艺,是再合适不过的骑兵。 只听朱慈烺说。 “除此之外,你的这些家丁,本宫现在征用了,你可以走,他们不能走!” “这……” 孙维藩脸色顿时变了。 “殿下,这可是臣养的家丁啊?” “你一个忠臣,朝廷用你几个家丁都不成了?” 朱慈烺冷笑一声,孙维藩脸色顿变,随即,皱眉道。 “可总得给臣留几个吧?从京城至天津,一路上可不太平,万一有贼人……” “这个好办,先去通州,拿上本宫的令旨,张家玉会派军士护送!” 朱慈烺说。 听到这里,孙维藩长出口气。 而朱慈烺,这才吩咐人,开了朝阳门放孙维藩离开。 整个初十的上午,朱慈烺就钉在朝阳门,将交了给了银子的“大忠”们,全部放出了城,当然,魏藻德并没有离开(他是首辅要跟朱慈烺一块走,不能提前离开)。 除了放勋贵们离开外,朱慈烺还通过这样的手段,收获了一支,人数在两百多人的精锐骑兵。 这对于一直没有骑兵的朱慈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第65章 居庸关破了! 三月十二这天中午。 天津这边。 冯元飏已经接收了不少,从北京来的勋贵,还有官员了。 此时,在这些勋贵官员们,于天津落脚时。 大沽口外,正在检查着刚刚到达大沽口的十几条沙船帮商船船况的沈廷扬,突然间注意到,远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黑点,当他取出来千里镜一望。 便发现,这些船只全都飘扬着明字大旗。 是登莱水师的船! 再看上面的认旗,沈廷扬顿时反应过来。 这是太子爷派往日本国的船回来了! 一时间,沈廷扬赶紧的派人去天津,通知了冯元飙。 当冯元飙这个天津巡抚,匆匆的带着人马,赶到了大沽口的时候,苏观生已经靠岸了,此时,在靠岸之后,苏观生率先下船,老爷子精神极佳,在见到冯元飙后,连忙询问道。 “抚台,最近可出了什么大事?” “京畿可好?圣上可安?” “还好,还好!” 闻言,冯元飙连忙安慰。 “宣府,大同,虽然丢了,但流寇还没关居庸关呢,圣上暂时安全,另外,前两日皇上同意了太子带一批忠臣南下监国,朝臣们也都没再争,这可真是我大明之幸啊……” “确实啊!” 听到这里,苏观生点了点头。 “老夫此番造访日本国,也是开了眼了,这日本绝非小邦,其国兵甲犀利,敢战之士甚多,而且,皆久慕王化,太子爷从日本国募兵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得很啊!” “募到兵了?” 听到这,沈廷扬一惊,连忙询问。 “募到了多少?” “只十两银子,就招募到了一员勇士,老夫总共募集了八千人,若非是船装不上了,多运回来些,也不是问题!” 苏观生笑呵呵地说道。 听到这里,冯元飙连连颔首,他朝一旁天津兵备道原毓宗吩咐。 “原毓宗,你赶紧去调一队标兵过来,看着点这些倭兵!” “下官遵命!” 原毓宗连忙颔首,这个身材高大的陕西军籍进士出身的官员,毫不犹豫地便撸起袖子,骑上了匹马,前去调兵,不多时,一队标兵到达城下,原毓宗随即下令士卒们列队于港口。 与此同时。 在苏观生的命令下,停泊好的二十余条船只上面,那些在船舱内挤了好些时日,晕船晕的够呛的倭兵们,总算是可以下船了! “哟西,这里就是大明上国,好辽阔的土地啊!” 率先下船的一个名叫黑藤的日本武士,抱着自己那柄祖传的打刀,正眼馋至极地打量着那天津左近,一眼望不到山头的平原。 而这些陆续从船舱内走出来,登陆的武士们,同样也都艳羡地望着那辽阔的土地。 在心里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这样的土地! 武士们隐隐约约的下船,可是,在远处看着这些武士们陆续地挎着刀子,走下来时,冯元飙,还有兵备道原毓宗,以及总兵曹兴忠,副总兵娄光先,副将金斌,还有巡标指挥杨维翰都忍不住皱眉起来。 此时,只见到巡标杨维翰,压低声音,嘀咕道。 “这些武士怎么这么低?苏大人莫不是让倭寇给坑了?招回来一群半大孩子吧?” “对啊,这也太低了点吧?” 曹兴忠与娄光先也忍不住皱眉,原毓宗这个身材高大,一米八高的陕西军籍官员,也忍不住朝面前冯元飙道。 “抚台,这些倭兵,确实不太对劲,我家那小子,十三四岁时,就比他们高了……” “确实是低了点!” 冯元飙也点了点头,他捋着胡子,看向了苏观生,而苏观生当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是呵呵笑着,朝他们解释。 “哈哈哈哈,忘记跟诸位说了,这些个倭人啊,天生个矮,低中州百姓一头,似老夫这种文弱之人,到了倭人那边,也称得上是壮士了,这些人绝非孩子,不信你们且靠近看看,不少倭人留有胡子,这岂会是孩子?” “咦,这么低,中用吗?” 副总兵娄光先有些怀疑他们的战斗力。 “个子低了些,但应该堪用!” 冯元飙摇了摇头,他说。 “当初那倭寇,闹得多厉害?用戚少保这样的人物,统领浙兵方才平定,万历年间,朝鲜的倭兵,也是相当能打,能跟万历年间的九边精锐,打个好几年时间,这些倭兵,但凡能有万历年间的倭兵的能耐,也值得一用了!” 说罢,冯元飙朝苏观生道。 “此事需赶紧给太子爷上奏折,上报此事!” …… 朱慈烺在十三日清晨,得知苏观生带着八千倭兵归来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朱慈烺是长出口气——他手底下无论是京营一标,还是御前亲军,战斗力都不敢恭维。 眼下,有这八千武士在手,朱慈烺总算获得了一支,战斗力还算可以的军队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在犹豫着,是否将这八千倭兵调到京城? 可是转念,正当朱慈烺犹豫着的时候。 一骑快马飞马过来,到达朝阳门外,随即,一封从居庸关发来的急报,送到了朱慈烺这里。 这奏折是唐通身边的监军太监杜之秩送来的。 唐通本是密云总兵,现在负责守居庸关,杜之秩的奏折上面,上报一件惊天大事——李自成距离居庸关只有不到百里!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除非唐通突然间改了性,对大明朝效了忠,否则,李自成明天就能过居庸关! 想到这里,朱慈烺不由的面露凝重之色,随即,将那奏折,收入怀中,然后朝左右道。 “居庸关昨日夜,被流寇攻破,火速命令京营各标,御前亲军各标,即刻起,登城墙准备迎战!” “是,殿下!” 一时间,众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朱慈烺这些天,早已经制定好了关于北京城城城防计划——他虽然不打算守,但预案还是有的。 各标的任务,也早已经在预案里面制定好。 此时,当朱慈烺的命令下达后。 一时间,原本还在校场内操练着的京营与御前亲军,陆续地登上了城墙,预备与敌人交战! 而在朱慈烺的有意为之下,居庸关已破的消息,也好似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第66章 忠臣好多啊! “乖乖,居庸关都破了啊!” “看来闯王顶多两日,就能兵临城下!” “哼哼,到时候,咱们可得同去迎闯王……” 市井之间,京城内的小老百姓们,在议论着闯王大兵将至的消息。 作为大明帝国的首善之地。 享受了几百年首都福利的京城百姓们,并没有因此而对大明朝产生半点的好感与忠心。 他们此时,是一点也不觉得大明朝有什么好的——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时,才能够意识到此时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京城的百姓们就一点也不珍惜大明朝。 不过,他们不珍惜大明朝,是因为他们的阶级属性导致的。 但是,有一群人,却必须与大明朝站在一起。 这亦是由阶级属性导致的。 此时,在听说李自成已经破了居庸关后。 京中的大小勋贵,还有官员们,已经顾不上在乾清宫里面崇祯了,是纷纷跑到了朝阳门。 “千岁爷,流寇将至,您还是抓紧南下好了!” “是啊,流寇眼瞅着就到了,还是早早的走吧,若是迟些,京城便被流寇给围了啊……” “太子爷,为了我大明江山,您赶紧的南下吧!” 空气里,此起彼伏的声音,传至朱慈烺的耳边。 在城楼上站着的朱慈烺对这些置之不理,他十分淡定的道。 “不怕,不怕,流寇虽然厉害,但一时半会,还是不能兵临城下!” 朱慈烺不急,是因为他知道李自成还没到居庸关呢,可勋贵百官们不知道啊。 所以,他们是急的厉害啊。 这不是,张世泽已经匆匆的跑到城楼上了,朝朱慈烺询问道。 “太子爷,您说说,臣得捐多少银子,才够的上大忠?” “三十万两!” 朱慈烺撇了眼张世泽后,毫不犹豫的道。 “臣这就回去给您取银子来!” 张世泽闻言,连忙颔首,然后退下,这时候,朱纯臣凑了上来。 “太子爷,臣,臣之前可是已经捐了十万两的……” “哈哈,那就少点,二十万两就行了!” 朱慈烺呵呵笑着,朝朱纯臣说道。 朱纯臣虽有不舍,但眼瞅着李自成将至,这是花钱保命啊,他必须得拿出银子来。 而与此同时,城墙下面的勋贵百官们,也陆续有人上来,朱慈烺一一报价。 但不舍得银子的,数量还是有不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抄起一旁,自个命人打制出来的铜皮喇叭,然后下面的官员喊道。 “诸君啊,本宫现在实话实说,不要打着本宫离开,从朝阳门出去,实话告诉你们,流寇不至,本宫不走!” “流寇若至,本宫御前亲军护送,可从容南下,尔等呢?” “而且,本宫即便是走了,父皇也会封锁朝阳门的,尔等照样走不成!” “现在,一句话,捐银子的大忠巨忠,可以直接南下,但吝啬钱财的忠臣,那就留守京师吧!” “现在尔等不肯,交银子给本宫,回头李自成若是到了,尔等想捐银子,也捐不成!” “李自成要是到了,他可不是好言相劝让你们捐银子,他是直接拷饷!”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 在场的勋贵百官们脸色顿时变了。 不少人见朱慈烺宁可把自己置身于险地,也要收银子的架势,此时,便是再舍命不舍财,也意识到当下的局面,不出一回血,是走不了了。 只见到,陆续的有人高呼起来。 “太子爷,臣愿意捐钱!” “臣是忠良,是大忠,太子爷不要把臣抛弃在京城啊!” “太子爷,臣捐十万两!” “臣捐五万两!” 一时间,空气里,此起彼伏的捐款声,不时响彻而走,朱慈烺见此情形,总算是流露出来笑容,他朝一旁的张世泽,朱纯臣等人,笑呵呵的道。 “哈哈,看出来了吧?我大明朝的忠臣还是有不少的!” “有这么多的忠臣在,我大明绝对亡不了!” 说罢,朱慈烺抖了抖袖子,朝王家彦道。 “王家彦,你先行一步,带着家人,然后与兵杖局先行离开,所有工匠及其家眷全部带走,除此之外,你再带十万两银子,到了天津后,拿这些银子,犒赏天津总兵曹兴忠麾下的兵马,还有那八千倭兵,稳住他们的军心!” “臣领命!” 王家彦道,随即退下,朱慈烺给了他一个免费南下名额,这让他是相当开心。 王家彦离开后,朱慈烺这才,走下朝阳门。 此时的他,一身戎装,身穿着一身,崭新的长身金甲(不是黄金打造的,只是刷了一层金漆)。 下去后,他笑呵呵命人,在从城内到瓮城的门洞那,摆下了张长条桌子,叫来了一队士兵站成了一排,在身后扛着鸟铳充场面戒备的同时,朝远处的勋贵百官说。 “诸位忠臣!” “现在挨个上前,来报上捐款的数目吧!” 说着,朱慈烺伸手一指,朝身后的黑明德道。 “明德,你带一队兵过去,维持好秩序,不准插队!” “是!” 黑明德随即,带着一队士兵过去。 就这么的,官员勋贵们,开始陆续上前。 他们将在报了姓名后,然后,说出来捐款的数字,朱慈烺翻看提督东厂太监王之心报上来的统计数字,对照一下他的身家,衡量是否够的是大忠的标准。 第一个排队到朱慈烺面前的是户部主政蒋臣,待到他报上身份官职后,朱慈烺一边翻阅着王之心呈报过来的册子,又宣布了几条规则,只听他张口道。 “刚刚忘记提了,现在还有一条规则,要与诸位忠臣们说说!” “每个忠臣,到达本宫这后,只有一次报价的机会。” “如果这一回报价报的少了,够不是大忠级别了,那就只能够,再回到队尾,继续排队,如果连续两次,报出来的数字,都够不上大忠级别,那么,就足以证明,你只是个小忠,中忠,而不是大忠,巨忠,本宫南下,带的是大忠,巨忠,小忠,中忠,一概不要!” 当朱慈烺的这两条规则一出口,在场的所有“忠臣”们都意识到了危机——李自成都过居庸关了!(实际上还没过,朱慈烺会了提前收钱,散播的假消息) 也就是说,留给大伙的时间,撑死只有两天! 居庸关至京城,不到百里地,两天时间,李自成肯定能到! 而满北京城的官员三千多人呢,再加上勋贵,再加那些个世袭指挥,世袭的锦衣卫千户,这些人的数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这么多人,只有两天的时间。 只有朱慈烺一个人负责接收捐款,恐怕忙活到第三天,也不见得能忙完吧? 所以,错过了一次机会,再过去重新排队的话。 那后果将不言而喻…… 一时间,勋贵百官们无不是战战兢兢。 只能够尽可以的往高报数字! 户部主政蒋臣是个户部官,而且他在户部干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此时当朱慈烺这些规则脱口而出后,他一咬牙报上来了个数字。 “殿下,臣捐银六万两!” “户部主政蒋卿,公忠体国,大忠一个!” 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将一份已经写好了内容,唯独空着名字,还有金额两个地方的令旨,给取了出来,迅速的写了蒋臣名字官职,与其捐银数目后,交到了蒋臣手上。 “拿着这个令旨,去找詹士府的谷先生,还有刘大用,缴足了银子后,他们会往令旨上盖章,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家人出城了!” 朱慈烺笑呵呵的朝蒋臣道。 蒋臣还正道谢呢,他身后丰城侯李开先已经不耐烦的嚷嚷起来了。 “蒋臣,你快些如何,本侯还有诸位同僚,还等着捐款呢,莫要啰嗦!” “对对,赶紧退下,不要耽搁了剩下的忠良们捐款!” 朱慈烺笑呵呵将蒋臣给赶走,然后朝他身后的丰城侯李开先问。 “丰城侯,你捐多少啊?” 第67章 逆子是个狠人! 大明朝真的是越来越有希望了啊! 忠臣们竟然抢着来捐钱拯救大明朝。 朱慈烺这个太子,收钱收得手软! 而且,不少忠臣因为,想要提前捐钱,在排队捐钱的时候,因为有人想插队,因为前面的官员捐款时太过于缓慢,都因此吵起来,大打出手了。 这可真是太忠了啊! 当傍晚将至,忙活了一天的朱慈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只感觉累的够呛,因为工作太忙碌,中午也没来得及吃饭的他,是伸了一个懒腰,把刚刚排队的那个大学士倪元璐给打发走后。 又扫了一眼下一个人。 此人名是龚鼎孳! 一见到他,朱慈烺顿时乐了。 他朝龚鼎孳道。 “龚给事要捐多少银子啊?” “臣捐五千两!” 龚鼎孳不假思索的道。 他感觉这个数字已经不少了——他是个清流官,干的也是喷人活,也没法贪啊,前面排队的官员里头,似他这个级别的,五千两已经算得上巨忠了! 可朱慈烺却板起了脸。 “看来龚给事也就是小忠!” 说罢,朱慈烺朝旁边一拱手,侍卫随即把龚鼎孳给赶走了,这让后者是脸色大变。 这时候,眼瞅着天色渐暗,朱慈烺扫了眼面前,那还在排队,排了两三里长的队伍,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张口说。 “今日就算了,诸位爱卿,明日接着排队!” “太子爷,这还早着呢!” “是啊,太子爷,报国不分早晚,哪怕是天黑,臣等也愿意在这排队捐银!” 一时间,远处那些个官员们嚷嚷个不停。 朱慈烺见此,是满意的点头,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大明朝真是不缺忠臣啊! 这生怕捐不上银子的模样,不是忠臣还能是奸臣? 还能是亡国之臣? 有这么一群忠臣,大明朝怎么会亡呢? 肯定是崇祯这个昏君的锅! 想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朝一脸希冀,打算捐钱的百官们说。 “不急,不急,今日捐不上,明日嘛再捐,本宫会一直等着滴!” 说完了这些后,朱慈烺随即,转过身来,走上了朝阳门的箭楼,然后,朝负责记账的刘大用问。 “今日总共得了多少银子?” “太子爷,才发出去的十几道令旨,还没来得及把银子送来,今天已经收到的银子,有两千三百六十二万八千两……” “不错,不错!” 听到这个数字后,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王之心。 “王公公!” “奴婢在!” 王之心随即站了出来。 “本宫让你准备的车马,准备得如何?” “早就准备妥当了,休说是两千多万两银子,便是再多一倍,也装得下!” 王之心笑呵呵地朝朱慈烺说。 王之心足足准备了两千辆大车。 一万两也就是一千来斤而已,一辆马车能拉个两万两走,骡车的话,骡子比马力气大,能拉的就更多了,王之心弄来的绝大多数都是骡车,除此之外,他还从京城各个衙门,搜罗来的两千多辆独轮车! 一辆独轮车能够带两三千两银子。 正如王之心所说的,运力是绰绰有余。 “好,好得很!” 朱慈烺听完了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张口道。 “那就抓紧把银子装上车!” “马骡马喂足了料,随时准备走!” “奴婢明白!” 王之心连连点头。 他办这么多事,不是白办的,至少,朱慈烺没有管他要捐款,他可以免费随驾南下! 安排好王之心后,朱慈烺草草的在朝阳门吃过了晚饭,当他吃过晚饭的同时,朝阳门瓮城外头,朝阳门大街上,那些个排队的勋贵百官们,则也正在吃饭,他们并没有离开。 尤其是那些排在前面的人,更不愿意离开了——好不容易排到的位置,哪舍得走啊? 他们都差仆人,去将家里取了皮褥子,铺在地上,盖着被子,睡在排除现场。 他们在这排队着呢。 朱慈烺却悄悄地沿着城墙,下去后带着一队士兵,直奔着紫禁城去。 到了紫禁城,孙成栋已经净军,给朱慈烺开了城门,朱慈烺得以带着兵马,进入到了紫禁城内。 “父皇今天,有何异动?” 看了眼穿着一身皮甲,负责统带将军的孙成栋,朱慈烺朝他问。 “皇上今天听说居庸关破了后,就茶饭不思,眼下把皇后还有几位嫔妃,叫到乾清宫里,正在饮酒!” 孙成栋连忙回话。 “哦!”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奔着乾清宫去。 而与此同时。 乾清宫里头,崇祯皇帝正抱着个酒壶,往杯子里倒酒。 一旁的周皇后,还有袁贵妃,卢妃,陈妃,尤妃,还有两个选侍,都面色凝重的锁着柳眉望着朱由检。 饮酒着杯中的美酒,崇祯皇帝一边怀揣着对逆子朱慈烺,对百官们的无尽恨意,向几位嫔妃们,诉说了当下的情况。 “朕小瞧了这个逆子啊!” “他短短几天,夺了军权,又让那些个外朝的奸臣们,都听了他的话,还,还都愿意拿银子给他用!” “这个逆子,是个人物啊!” 好吧,虽然对逆子朱慈烺充满了恨意,但崇祯心里,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因为,他发现,朱慈烺这小子貌似比自己厉害的多了——轻轻松松搞出来一支兵马也就罢了,还能让百官们捐银子,朱由检已经听王承恩说了,这小子今天一天,至少让百官们捐了两千万两雪花银啊! 光是拿大杆秤,在那称银子的力士,都累垮了好几批…… 这手段,让崇祯不得不承认,逆子比自己厉害! 不过马上,崇祯又话锋一转。 “这逆子厉害啊,那史书的枭雄,哪一个都是如此,我大明朝在这逆子手上,兴许有救,只是朕,与诸位爱妃,却是没了救了……” “皇上,您莫胡说,慈烺是孝子,不会不管咱们的……” 周皇后说,而崇祯已经有些醉了,他不耐烦说。 “朕连实话都不能说了吗?这小子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带着朕南迁,朕信了他的鬼话,现在看来,呵呵,这小子是谋着,把朕丢在京城的打算的,不只是朕!” 说着,崇祯腾的站起身来。 “他还想把,慈炯,慈炤一块留在京城!” “他这主意毒滴很啊!” “朕还有慈炯,慈炤都死在了北京城里,死在流寇手上,他搁南边,就高枕无忧了,就能顺顺利利的登基了……” “慈烺不会这么坏吧?” 周皇后有些怀疑,而朱由检却是阴森森的说。 “你个妇人家家的,哪懂这里面的道理?朕这几日翻遍了史书,那古往今来的枭雄奸雄,哪一个不是这么干的……” “呜呜……” 崇祯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嫔妃们不由的又哭了起来。 崇祯这个亲爹都被抛弃了,她们大抵是要一块死了吧? 这时候,朱由检却是板起了脸,他刷的一下,拨出来了一旁的宝剑,然后朝嫔妃们道。 “古往今来,亡国之君的嫔妃,下场都凄惨的很,朕话说在前头,若是流寇入了京城,诸位爱妃,务必要一死保全名节,千万不能落入到流寇手中!” 崇祯这话,就是逼着妃子们上吊的啊! 一时间,这些嫔妃们呜呜的哭的更厉害了! 第68章 朱贼太子要逃? 当朱慈烺到达乾清宫外时。 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凄惨的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哭什么啊?不会是父皇驾崩了吧?” 听到这哭的动静后,朱慈烺不由地猜测,一旁的孙成栋一听这话,在心里胡思乱想。 皇上能吃能睡,身体棒着呢,驾崩是不可能驾崩的,不过太子这么说,是不是暗示自己,给皇上的饭菜里面加点料? 孙成栋正胡思乱想。 朱慈烺却已经,迈步到了乾清宫外头,随即,进入到其中。 “王伴伴,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进去,看到那围着崇祯,哭做一团的众嫔妃,朱慈烺不由地朝王承恩这个老实太监道。 王承恩这个老实太监当然不敢说实话了。 他只好将目光对向了朱由检。 崇祯在察觉到自己的“逆子”进来后,有些微醉的他,当时就酒醒了。 战战兢兢地望着,身穿着甲胄,身后还站着几个高大侍卫的朱慈烺。 而朱慈烺则是看了眼崇祯,有些不快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父皇您怎么还能喝得下酒呢?这儿臣在朝阳门忙活的,连饭都吃不到嘴啊!”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说着,朱慈烺朝周皇后道。 “母后啊,流寇已经快到了,您赶紧的让宫里上下,收拾好东西,咱们准备往天津跑,父皇,您也别愣着了,赶紧的换身衣裳,不要再穿您这身破龙袍了!” “我就说慈烺不是那种人,皇上你非胡说……” 一听这话,周皇后顿时喜极而泣,而崇祯皇帝却是连连咳嗽。 “咳咳……” 崇祯的演技还是差了点。 咳嗽装的都不像,中气十足的,让朱慈烺不由地皱眉看向了他。 “父皇,您装咳嗽干嘛??” “呃,朕,朕……” 崇祯一阵尴尬,他佯装淡定。 “慈烺,朕要是走了,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啊?” 朱慈烺呵呵一笑,看向了朱由检。 “父皇放心好了,您不是自己走的,您是被儿臣给绑走的?” “绑走?” 朱由检一楞。 朱慈烺则笑呵呵解释。 “对啊,儿臣是孝子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您在京城送死?” “但父皇您是刚烈之君,又不愿意走,儿臣身为孝子,为了尽孝道,只好用一些非常之手段了,派兵进入到宫廷之内,将父皇您给强行的绑走喽!” “这这……” 听完了这一番叙述后,朱由检感觉这主意还算不错。 可是马上,他又觉得不对——身为皇帝被太子带兵进皇宫绑了,这还叫皇帝? 虽然名声不损,但君威尽失啊! 可还不容崇祯得寸进尺,张口拒绝,朱慈烺却已经不再搭理他了,朝一旁的周皇后说。 “母后,既然得演戏,那就得演得像些,回头您得把父皇给绑了,对了,不要用麻绳,咱是孝子,麻绳勒得太疼了,用棉绳……” “慈烺放心好了!” 周皇后点了点头,然后又询问。 “不过慈烺,咱家是今天晚上,连夜走,还是明天一早走?” “还是连夜走吧,流寇已经居庸关了,说不定明天早上,前哨骑兵就兵临城下了……” “假的,假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呵呵一笑。 “流寇估摸着,明天早上才能到居庸关!” “什么?” 崇祯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朱慈烺。 “那,那你怎么说居庸关已破?” “不说居庸关被打破了,也没人愿意捐银子啊!” 朱慈烺大笑几声,随即,朝周皇后道。 “母后,现在是十三夜,流寇明日估摸着能到居庸关,居庸关必降,所以,十五流寇的前锋,估摸着就到昌平了,咱们十五走!” “只有一天的时间,您要把宫里要带走的东西都准备好,宫里什么人该走,什么人不该走,重要的人,一个也不能忘记掉了……” “慈烺放心,娘心里有数!” 周皇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 朱慈烺这才放心,然后,又匆匆地离开了紫禁城,直奔着朝阳门去。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 朱慈烺就慌慌张张起床了。 在朝阳门简单的洗漱后,又喝了一大碗的羊肉汤,朱慈烺便又开始了忙碌的收钱工作! 这个活是真的累啊! 朱慈烺昨天一天,至少收了五个时辰的银子。 今天估摸着,起码得收个六个时辰的银子! 再加上这年头还没双休,所以,朱慈烺这工作效率,已经算的上是九九七了。 真的是累人啊! 但虽然累! 朱慈烺却干劲十足,这不是,一大早便开始面见要捐钱给朝廷的忠良了。 此时,只见到朱慈烺面前的清平伯吴遵周见总算是轮到了自己,在朝阳门外的大街上,睡了一夜,风湿都有些犯了的他,强忍着关节的疼痛,朝朱慈烺报着数目。 “太子爷,臣捐十万两银子!” “清平伯果然是大忠一个!” 朱慈烺笑呵呵的在令旨上写好了吴遵周的大名,将手上的令旨递到他手上。 朱慈烺在这边忙碌着的时候。 伟大的农民起义领袖,大顺皇帝李自成! 还有他麾下的大顺天兵! 雄纠纠,气昂昂的,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出现了在了此时居庸关! 密云总兵唐通,还有监国太监杜之秩二人,正跪在他们面前。 “额总算是打到了这了!” 李自成大笑几声,随即,撇了眼面前跪在地上的杜之秩。 “老杜,你起来,你是从京城过来的,你告诉额,京城可有兵马镇守啊?” “陛下,京城没有甚兵马,京营的兵全都是账面兵,不少兵员打嘉靖万历年间就在账上,实际上早死了,实额兵马就个两万人,而且都不堪用,连卫所军户兵都不如!” “哈哈!” 李自成大笑两声,一只独眼里面,闪烁着喜跃之色,他点了点头,朝杜之秩问。 “那朱由检可有没有让四方派勤王之军过来?” “皇爷,没有,连山海关的吴三桂都没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杜之秩摇了摇头。 “不过,朱贼皇帝好像是任了太子朱慈烺为抚军监国太子,他前些日子,这小子连崇祯都不如,把宁武关都给撤守了,让皇爷轻而一举就过了宁武关……” “哈哈,看来这个朱慈烺也不怎么样啊!” 李自成大笑两声,宁武关可是险关啊,连这么么险关都弃守了,李自成对朱慈烺的轻蔑更甚,杜之秩却是凑上来说。 “不过皇爷,朱贼太子朱慈烺虽然手段差,但是,他是抚军监国太子,朝堂上不少人都提议让他南下监国,他逃到了南京城,他就又得跟皇爷,跟大顺做对了……” “哼哼,刘芳亮就在南边,准把他给逮到了!” 李自成冷笑,杜之秩听罢后,顿时意识到这个李自成是个土鳖,不懂这里面的道理,他连忙解释。 “皇爷不清楚啊,朱贼太子不定从陆路南下,他们会到天津去走海路南下。” “啥?” 一听这话,李自成顿时愣住了,他这个西北的土鳖哪知道还有海路可走啊? “皇爷,咋办啊?” 一旁刘宗敏也感觉棘手,他询问道。 李自成看向杜之秩。 “那朱慈烺现在跑了没?” “不知道,应该是跑了,朱贼的皇帝太子最没种了,估摸着已经到天津坐船走了……” 杜之秩说,李自成顿时后悔,一旁的宋献策却是笑吟吟的道。 “皇爷不必担心,那朱慈烺一看就是个昏君苗子,便是到了南京,连宁武雄关都能撤守的主,皇爷只消,派遣一支精兵南下,就可以灭了朱贼残部了……” “哈哈,这倒是!” 李自成大笑两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传令下去,火速向京师靠近!” 第69章 要跑了! 十五日傍晚! 朱慈烺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站起身来,朝面前的那长长的队伍看了一眼,拿起桌子旁摆着的铜皮喇叭,朝远处喊道。 “好了,都散了吧,另外,本宫再宣布一句,南下的忠臣已经够了,剩下的诸位,留在京城,陪父皇守城吧!” “太子爷,臣都排了好久了,让臣捐钱吧!” 一个因为捐不上银子的奸臣们,苦着脸朝朱慈烺道。 朱慈烺撇了他一眼,笑呵呵地道。 “这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这位忠臣放心好了,本太子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忠臣的,到了南边,少则三五月,本宫就会发兵北上,拯救大家了……” 朱慈烺这说话着呢,负责守卫阜城门的周遇吉,却是匆匆地差自己的儿子周永龄过来报信。 “太子爷,昌平起火了!” “甚?” 朱慈烺脸色当即就一变。 也顾不上吃晚饭了,匆匆地骑着马儿,直奔着皇城而去,到了皇城后,他带着侍卫们爬上景山,然后往西面眺望,只见到昌平皇陵方面,正燃烧着大火! “看来是李自成到了啊!” 朱慈烺感慨一声,而与此同时,城内也已经乱了,不少人都知道了李自成兵马已经到了昌平,还放火烧了皇陵,要在昌平倒斗…… 李自成确实到了昌平。 不过他并没有如流言里面所说的那般,去倒了大明朝列祖列宗的斗——李自成入北京是要当皇上的,他哪能干这么没品的事? 历朝历代都是保护前朝帝陵的啊! 李自成麾下的前锋骑兵,只不过是在昌平附近的崇山峻岭间,放了一把火,吓唬北京城内大明朝廷…… “做好准备,明天天一亮就出城!” 李自成前锋都已经到昌平了,明天早上,小股人马就会出现城外,朱慈烺必须得走了。 要不然就走不了! 当然,连夜走也不太可能。 虽然这几天已经有大量的勋贵官员离开,但出城的规模仍然很大,连夜走的话,朱慈烺估计,自己麾下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御前亲军可能会直接半道上直接逃亡过半! 所以,他必须得在天亮的时候走。 明天早上,李自成充其量到城下一些前锋斥候。 朱慈烺有八成的自信从这些人手中逃走! 朱慈烺淡定极了,但相比于他的淡定而言,北京城内那些个既没打算投降大顺,也没有捐款的“忠良”们,却担心极了。 而这些忠良当中,又有一个代表人物。 他就是朱慈烺的外公。 在听说了昌平那边起火,流寇过了昌平之后,周奎就彻底的慌了神,他也顾不上休息了,于是当天夜里就派人去找朝阳门找朱慈烺了! 时间虽然到了深夜,但朱慈烺却一直没来得及睡! 他现在正在朝阳门,部署着出城后的事务呢。 “明天一早,打开粮仓,把存粮全部免费发给京城内的百姓!” “各部衙门里面有什么东西,也任凭百姓们自取!” 朱慈烺正吩咐着这些事务的同时。 一个侍卫走上箭楼朝朱慈烺禀报。 “太子爷,嘉定伯求见,貌似是很着急!” “哦?外公他老人家来了?” 一听这个,朱慈烺顿时乐了,他呵呵笑了声,然后朝侍卫道。 “请他进来!” 说罢,朱慈烺又朝面前周遇吉,黑明道,朱七,潘云腾,孙纯良,孙成栋,王斗,黑云龙等人道。 “另外,一会各标统领,取一万两银子走,给所有士兵们放赏,一个放五两银子的赏,告诉他们,保着朝廷南下之后,还有更多的赏赐!” “遵旨!” 一旁的众将纷纷颔首。 吩咐完这些后,当诸将准备退下之时,周奎已经被领着进来了。 一进来,周奎便一脸焦急地朝朱慈烺道。 “慈烺啊,你什么时候走啊?” “外公,我很快就走了,您就不用担心了,您安心地留守京城,跟父皇一块死守,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本宫就会从南边,亲提大兵北上,解京城之围!”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周奎说。 “不是,外公想跟你一块走……” 周奎脸色顿变,朝朱慈烺道。 “这恐怕不行吧,外公您可是一文银子也没捐……” “我可是外戚,跟臣子可不同!” 周奎理直气壮地说,朱慈烺听了,倒没有反驳。 “那倒是,这么的吧,外公,明天一早,您备好车马,把家里的细软都装好喽,然后到朝阳门外等着,随本宫一块南下!” “好好,还是慈烺好啊!” 周奎听完这些,顿时眉开眼笑,笑呵呵地说。 送走了周奎,朱慈烺没有半点的睡意——明天就要跑路了,这么紧张的时刻,他实在是睡不着。 而且,少年家家的,一两天晚上不睡,也没什么问题。 一直熬夜到了快要天亮。 朱慈烺赶在宵禁结束之前,派潘云腾领着禁军营,直奔着皇城而去,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崇祯还有诸位皇子太监们给接到了朝阳门。 接到的时候。 崇祯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蓝色道装,眼下,当朱慈烺掀开马车外的棉帘,往里一看时,只见到朱由检此时,已经被用周皇后领着宫人们红色的棉绳给绑得死死,嘴里还塞着块布。 见此情形,朱慈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朝马车内的周皇后道。 “母后,做得不错!” “哼哼……” 这时,被绑着的崇祯哼哧了起来,想让朱慈烺给他松绑,也不知是想说些什么,朱慈烺却是板着脸,朝他说道。 “父皇,您不愿意走,就休怪儿臣动粗了,您还是被绑着吧!” 说罢,朱慈烺随即,朝随崇祯一块过来的潘云腾与孙成栋说。 “潘师傅,你带着净军,护着父皇左右,还有母后,率先出城!” “出了城后,不要停留,奔着通州去就是了,到了通州,张家玉会在那接应你们的!” “臣明白!” 潘云腾一拱手,接了命令。 随即,朝阳门便开了,在天刚刚微亮之际,崇祯皇帝与周皇后,便率先出城,崇祯他们出城的时候,大太监王之心也在吩咐着车夫们,吩咐那些推着独轮车的车夫们,一会出城后该怎么做。 以及,向他们提前说明,半道携款逃跑的下场! 第70章 皇上也跑了? 当禁军营一千余身着长身铁甲,扛着鲁密铳,斑鸠铳的士兵,与净军一道,护送着崇祯皇帝及后宫诸个嫔妃的车马尽数的出城。 朱慈烺随即,将目光定格在了身旁的黑云龙与周遇吉二人。 “黑将军,周将军,御前亲军就交给您二人了,现在由你们护送这些银子,还有随驾的百官勋贵们南下!” “太子爷,还是您先走吧?臣来断后如何?” 朱慈烺的话音一落,黑云龙,周遇吉两个忠臣,随即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朱慈烺摇摇头。 “不不不,断后这种事,怎么能由你们来呢?何况,你们前脚走,本宫随后就到,再加上本宫身边,还有两千精骑护卫,流寇便是追上,打不过,逃还是逃得了的!” 朱慈烺说的不是假话,他身边有好两千骑兵呢。 都是这些日子,从出城的官员勋贵家中,搜罗来的家丁,这些骑兵都有好马,好甲,而且他们的家眷,也都跟着勋贵们到了天津了,作为人质扣在天津巡抚冯元飙手上,忠心不用担心,再加上,朱慈烺已经给他们放了赏,一个足足十两银子赏。 不怕他们遇上事,不用命。 所以,朱慈烺对于自己的安全,是一点也不担心。 朱慈烺话音落下,黑云龙周遇吉还想再说些什么,朱慈烺却已经不耐烦。 “好了,多说无益,耽搁时间,赶紧起程吧!” “是!” 闻言,黑云龙也不再废话,他与周遇吉二人一拱手,随即退下。 黑云龙他们正带着浩浩荡荡好几千辆车马,通过朝阳门出北京的时候,朱慈烺又接到了太监王德化禀报。 “太子爷,周皇亲到了!” “哈哈,外公来了!” 朱慈烺大笑两声,周奎总算是来了,他走出瓮城,远远地一看,只见到周奎正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此时的朝阳门外已经没有前来捐款的忠臣了。 当看到朱慈烺走出瓮城,等候在这的周奎顿时眉开眼笑。 “慈烺,随驾军兵都准备好了没?外公是不是可以随驾南下了?” “当然可以了!”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然后朝周奎道。 “外公,您跟在本宫身边,成国公,本宫让你备好的土石,备得怎么样了?” “太子爷,都备得妥妥的!” 朱纯臣拍着胸脯道,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朝周奎道。 “外公,咱们进瓮城,等着大队人马出城之后,您跟本宫一块走!” “好好!” 周奎不疑有他,连忙地颔首。 进入到瓮城后,待到那浩浩荡荡满载着朱慈烺这两天,从忠臣们收到的四千万两捐款的车马,还有随驾的官员勋贵们离开,队伍出北京城几里后。 朱慈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心说。 这么一支满载着财货的队伍往天津去。 即便是李自成的骑兵已经到了城外。 他们想必,追的也是这支富的流油的队伍。 自己这支,全都是士兵,没携带多少财货的人马。 应该不会被盯上吧? 这时,英国公张世泽匆匆地骑着马儿回来。 “太子爷,已经按您的吩咐,给各城门坚守的京营士兵们,都送去了五千两银子,让他们就地坚守!” “好,做得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 第三标至第十标,都是本地士兵,有家眷在城,不可能随朱慈烺南下,朱慈烺留他们在京城城墙上坚守,至于能守多久? 那就看他们的良心了! 在张世泽归来后,朱慈烺也不打算在北京城继续留了。 朱慈烺命朱纯臣督促着京营一标的军士们,用事先准备好的沙袋,迅速地堵塞了从城内,进入到朝阳门瓮城的门洞。 这才下令,聚集在瓮城内的京营一标两千士兵,还有朱慈烺从勋贵那搜罗的两千骑兵,携带着周奎家的几十辆马车,迅速地出了朝阳门。 一路马不停蹄,奔着通州去了。 …… 清晨八九点钟的时候。 经历过一夜的行军后,李自成已经到了北京城西的巩化城。 这里原是大明皇帝的祭祀的行宫,不过现在,却成了李自成的临时指挥部。 刚刚进入到巩化城内的李自成,还没来得及休息,喝碗热汤,便只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皇爷,额们的斥候发现,京城里头,好像有人在逃,浩浩荡荡的好几千人马,奔着通州去了,他们的前头,还有一队更大的人马……” 刘宗敏进来后,扯大嗓门禀报。 “赶紧派人去追!” 李自成随即朝刘宗敏下令道。 他怀疑这是朱由检在逃跑! 即便不是朱由检逃跑,这里面肯定也有大鱼! 说不定,那个太子还在里面呢! 刘宗敏接了令后,也不含糊,他连忙颔首。 “皇爷放心,额这就领三千骑兵去追!” …… 北京城! 当朱慈烺彻底撤走后。 北京城内,可谓是群“忠”无首,不少的“忠臣”们这时候想到了崇祯皇帝。 是匆匆地跑到了紫禁城内。 去找崇祯皇帝! 结果,一进宫却发现宫中早已经大乱了! 宫女太监们都换上了布衣,身上揣着些从宫里偷来的物件,纷纷跑路,这可把这群“忠臣”们给搞懵逼了。 领着人进来的前首辅陈演,还有兵部尚书张缙彦见此情形,带着一大群官员们进来的他们,好不容易逮到了个刚刚从乾清宫里面,偷了些值钱物件的太监,然后朝他质问。 “皇上呢?” “皇上,皇上已经走了,随太子南下了……” 那太监说道。 “对,今天一大早,天没亮就走了……” “什么?” 陈演脸色大变。 皇上怎么走了呢? 他找崇祯皇帝,当然不是想保护崇祯了。 他是实在出不了城,但又害怕李自成对他拷饷,所以想立个大功。 便跟好朋友张缙彦一商量,来紫禁城逮崇祯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逮了崇祯,把崇祯皇帝献给李自成,这李自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拷他们的饷吧? 可哪成想,崇祯竟然跑了! 这下,陈演与张缙彦,还有一大群带着家里的子弟们过来逮崇祯的“忠臣”们也都傻眼了。 “皇上,皇上怎么能抛弃咱们这些忠臣自己跑了呢!” 张缙彦猛拍大腿,一脸的愤慨啊。 旁边另一个刚刚被逮过来的太监则是提醒。 “皇上不是跑的,皇上当时不想走,是太子爷孝顺,怕皇上死在流寇手上,所以,把皇上给绑走的……” “啥?” 陈演与张缙彦瞪大眼睛。 朱慈烺这个太子竟然这么孝顺? 明明可以把崇祯留在京城,等死他了登基。 结果,非要把他绑走? 孝顺得连皇位都不要了! 这都能成二十五孝了吧? 不过,这么孝顺的一个太子,却是把他们给害惨了! 想到这,陈演与张缙彦相视一眼。 “陈阁老,您说说,该如何是好啊?” “赶紧,赶紧开城门,迎大顺天兵吧……” 陈演一咬牙,朝张缙彦道。 “北京城是天下第一城,献城之功也是个不小的功劳!” 第71章 拿钱保命! 就这么地,陈演与张缙彦二人,迅速地写好了降表,然后带着一大群贰臣们,又跑到了德胜门外头,打算开城门迎李自成出城。 到了德胜门的时候,报上了自己是兵部尚书后,驻守在德胜门的京营三标,毫不犹豫地放他们进来,在听说张缙彦要带着他们投降后,才拿了朱慈烺的银子还有令旨,被命令坚守德胜门的守城军兵们,这些士兵们,随即就做出来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当场的就与张缙彦同流合污了! 可是,开门迎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不容易了,朱慈烺可是把城门给堵死了。 掏城门起码得掏一天时间…… 所以,张缙彦与陈演还有诸官们,只好上了城墙,然后,派人先在城楼上,升起了大顺的顺字大旗! 就在张缙彦刚刚吩咐人,把预先准备好的旗帜给竖起来的时候。 远处,滚滚的,犹如雷声一般的马蹄声,传到了张缙彦与陈演的耳中,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到城外赫然是一队浩浩荡荡的铁骑,正从北京城的城北通过。 但并没有朝德胜门来的意思。 是绕城而过! 张缙彦拿着千里镜,眺望着远处的旗帜,发现是大顺的劲旅后。 他忍不住颔首赞叹,拍起大顺天兵的马屁道。 “果然是新朝气象啊,瞧瞧这铁骑,怕是关宁铁骑,也不过如此啊!” “是啊!” 一旁的众臣纷纷点头。 而跨城而过的刘宗敏,也注意到了德胜门上竖起来的降旗。 “哈哈,额们还没打,这京城就降了,看来额们大顺,威名远扬啊!” 刘宗敏大笑着,随即,指着身后的一个小校道。 “你带人去禀报皇爷,就说京城的德胜门降了额们大顺,让皇上赶紧派人来接收!” “额这就去!” 那小校连忙勒转马头,快马加鞭往巩华城去。 …… “哈哈哈哈,德胜门降了,看来额今日就能京城当皇爷喽!” 聆听着刘宗敏送回来的好消息,李自成大喜异常,一旁的牛金星,宋献策,李岩,顾君恩,李过等人,还有李自成的亲兵侍卫们,个个都眉开眼笑。 大顺入了京城。 那就算得了天下了! 到时候,他们可都是新朝勋贵啊! 荣华富贵,大大滴有啊! 一众人正高兴着呢,李自成也不含糊,他将目光对向了李过。 “过儿!” “阿达,额在呢!” 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但他比李自成要老几岁。 当他站出来后,李自成朝他吩咐。 “过儿,你赶紧领着大军过去,尽快的拿下京城,拿下京城后,要让士卒严守军纪,莫让百姓们怕了额们,除了这外,你还要封锁了京城的大小城门,莫让那些个贪官勋臣给跑了,朕还等着拷他们的饷哩……” “阿达放心,额保证办好……” 李过拍着胸脯保证。 然后,匆匆退下,带着大军去接收北京城去了。 与此同时。 绕过北京城后,又一路追赶而去的刘宗敏,已经快看到了远处正在匆匆撤退的朱慈烺他们的队伍了! 看着远处,这支规模在四千余人左右,还夹杂着几十辆马车,正在仓促向通州过去的队伍。 刘宗敏大笑几声,朝左右下令。 “给额追,把他们拦下来!” 朱慈烺看着身后,那支从西北方向,浩浩荡荡的杀将过来的骑兵,还有那些个凶神恶煞的流寇! 这个少年太子的脸都有些煞白。 在心底怒骂这些流寇们愚蠢! 放着那前面带着几千万两银子的人不追,追本太子干嘛啊? 他哪里知道,刘宗敏倒是想追他前面,黑云龙带队,押送着四千余万两银子御前亲军,及随驾勋贵官员。 但问题在于,黑云龙他们已经走远了,刘宗敏追不上了。 “太子爷,流寇快追上了,要不,咱们把步卒弃了,骑马跑吧?” 朱慈烺身边,负责统带这两千家丁骑兵王斗,还有潘云腾的哥哥潘国奇朝朱慈烺劝说。 就连一旁骑着马儿,跟朱慈烺一块走的英国公张世泽,成国公朱纯臣,也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意思是,把京营一标留下当炮灰。 挡住刘宗敏,自己这边,则快马加鞭,这样的话,一准能逃走…… 可朱慈烺却有些舍不得——京营一标可是他亲自统领的两千精兵啊,而且还都备了甲,有一千杆鸟铳,这么一支军队,朱慈烺真是舍不得。 “不行,不行,京营一标不可弃也!” 朱慈烺说罢,随即,将目光对向了一旁,骑着匹马儿,正惶恐至极的望着身后的周奎。 朱慈烺实际上早有预料,知道路上可以会被追击,他也有应对。 那就是,花钱买路! 只见他呵呵一笑。 “本宫实际上,对此早有预料,现在有的是办法,阻挡这股流寇!” “太子爷的办法是?” 听到这,王斗与潘国奇不由一愣,朱慈烺呵呵一笑,随即,命令道。 “大队先撤,潘国奇,你领着点人,去把嘉定伯带着的马车上的箱子打开,然后把银子洒在地上!” “这……” 王斗一愣,潘国奇却是大喜,顿时笑道。 “臣这就去办!” “不是,慈烺……” 周奎见朱慈烺要洒自己的银子,顿时慌了神,朱慈烺却不管,朝王斗下令。 “敢有阻拦,格杀勿论!” “是!” 潘国奇随即带着一队骑兵过去,令大队人马迅速过去的同时,他随即,派人将马车上面的绳索给解开,然后用刀把砸碎了那装满了银两上面的锁钥。 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就被倾洒在道路之上。 是亮眼的很啊。 而与此同时,潘国奇带过来洒银子的士兵们,也不忘记往自己怀里掏上几大锭银子。 做完了这些后。 几十骑随即便往朱慈烺那边跑过去。 刘宗敏正带人追着呢,浩浩荡荡的大顺老营骑兵,正谋着追上去,建功立业呢。 突然间,在目睹了那被朱慈烺他们遗弃在道路上的一辆辆马车,还有周遭的白花花的,洒落在地面上的银子后。 一时间,刘宗敏身边,正冲锋着的那些,蓝衣白帽的骑兵们,却不由被这些黄白之物迷花了眼,下意识的就降低了马速,下马去捡银子! 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地丢在地上。 简直就是作孽啊! 不捡是傻蛋! 士兵们都下马捡银子了,这可把刘宗敏给气坏了。 “不许捡,不许捡!” 刘宗敏大声的呵斥着周围的士兵,还用马鞭抽打着几个正在捡银子的士兵,急的是满头大汗,但他压根就遏制不住这趋势——周奎有三十万多万银子就撒在这地上,散在这大道周围。 哪怕是刘宗敏带过来的三千老营骑兵们平分,一个人也能分个千两白银! 刘宗敏自个是侯爷的命,看不上这些小钱,但他麾下的兵就不一样了,哪怕是老营精锐,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什么银子,军饷什么的更是甭说——李自成这还属于创业期,还没来的及发饷。 一群苦哈哈骑兵,让他们放弃眼前的富贵? 他们哪舍得? 刘宗敏拦了一会,见实在拦不住,也放弃了阻拦,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去的朱慈烺。 “罢了,不追了,他们有两千骑兵护着,额们追上,也不见得是对手……” 第72章 抓不到 刘宗敏放弃追击的时候,逃出生天的朱慈烺,在策马狂奔的同时,却是打量着身后,正乱哄哄的捡着银子的流寇骑兵。 有那么一刻,他心里甚至还闪过一个冲动——要不然趁着敌人正在捡银子,打他们一下? 可马上,朱慈烺又断了这个念想! 太危险了啊! 朱慈烺觉得自己的命是非常金贵的——当然金贵了,大明朝可就指望他了,要是他死在战场上,那么不出意外,历史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朱慈烺必须得保全自己性命。 这不叫贪生怕死。 而是为了,更好地去拯救大明朝…… 一路狂奔,当天中午时,朱慈烺总算是到了通州。 先行护送崇祯出发的潘云腾,与孙成栋已经带着人马离开了通州乘坐漕船往天津去了,护送着四千余万两银子的黑云龙,则并没有离开通州,他将指挥的任务交给了周遇吉,自己则在通州,与通州巡抚张家玉一道,在这里候着,等着朱慈烺来。 见远处浩浩荡荡人马过来后。 骑着一匹蒙古马黑云龙,拿着千里镜往远处一阵眺望,看到了队伍里头的朱慈烺后,他顿时长出口气。 “太子爷没事!” 然后,与张家玉一道,策马上前。 “太子爷,流寇没有追上您吧?” “哼哼,流寇可追不上本太子,本太子略施小计,就把流寇的追兵给甩掉了!” 朱慈烺哼哼两声,一脸不屑地道。 跟着张家玉一块过来的刘正宗顿时恭维起来。 “臣就知道,殿下的厉害,流寇万万伤不到殿下!” “那可不!” 朱慈烺大笑两声,然后,话锋一转道。 “通州不宜久留了,咱们火速南下!” “元子,京营二标的士兵,可愿意随本宫南下?” “怕是不愿!” 张家玉尴尬一笑,回答说道。 朱慈烺也没有强求,他说。 “既然不愿,那便算了!” “弃守通州,元子也随驾南下好了!” “是!” 留在通州,接应朱慈烺的张家玉与黑云龙连忙颔首。 只听朱慈烺朝张家玉问。 “漕船还剩下多少?够本宫身边的人上船吗?” “绰绰有余!” 张家玉打量了眼朱慈烺身后,不假思索地道。 早在被委任为通州巡抚后,张家玉就已经接到朱慈烺的吩咐,在通州备了大量的漕船,虽然先头部队已经带走了大量的漕船,但仍有相当一部分漕船留在通州,可以供朱慈烺他们上船! “哈哈哈哈!” 听到这,朱慈烺大笑几声。 “元子做得不错,传令下去,一标士卒们赶紧登船,骑兵不必上船,就地歇息一会,等会沿河南下!” “是!” 累得够呛的京营一标士兵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便在朱七的呵斥下,开始陆续地登船,当他们完全登船后,朱慈烺这才与张家玉,黑云龙,刘正宗等人,一同登上了一条左右两舷,各装着两门佛郎机炮的漕船! 开始沿运河向天津去! 从通州到天津的运河,正好是顺流而下,速度飞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天夜里就能够到达武清,明天一早就可以到达天津了! 到了那,就彻底的安全了! 朱慈烺正进行着胜利大逃亡的时候! 从巩华城,在大顺中权亲军蓝衣白帽的大顺天兵簇拥下,到达德胜门外的李自成,正阴沉着张黄脸,朝面前坐着吊篮,被吊到城外的张缙彦,还有陈演道。 “朱贼的皇帝跑了?” “不是跑了?皇爷,您有所不知,那朱贼皇帝的娃娃朱慈烺是个孝子,不愿意看着他阿达死在额们大顺手上,所以,把他阿达给绑了,一并带走了……” 李自成身边的刘宗敏,朝李自成禀报着细节。 旁边的张缙彦闻言,也是颔首。 “陛下,事情确实是如此,臣等还想擒了朱贼皇帝,献于皇爷马前,结果,扑了个空……” “这个朱慈烺咋想的,真是误会额了,额哪有那么坏啊!” 李自成一副不快表情。 “额可不会杀他阿达滴,只要他以礼来降,额会厚待他哩……” 是啊,李自成可不舍得杀朱由检,拿朱由检招抚江南半壁不香? 有朱由检这么一个人质,让朱慈烺投鼠忌器不香? 非要杀? 历史上他可连朱慈烺都没杀啊! 只听李自成问。 “朱贼皇爷是逃到哪去了?” “陛下,是往天津去了,到通州坐上漕船,怕是明日一早,就到天津了,到了那后,朱贼皇帝就能坐船浮海南下了……” “明天一早?” 听到这,李自成微微皱眉。 天津可不近啊! 现在已经下午了,派出骑兵去追,明天一早根本就到了天津——不要以为骑兵能有多快,骑兵的颠峰速度,也就是日行两百里而已! 崇祯二年时,袁崇焕率领关宁铁骑从山海关到北京城下,三百里路也走了两昼夜! 武德年间的李世民麾下的玄甲铁骑,也不过是昼夜行两百余里…… 李自成麾下的老营骑兵,再精锐也没精锐到可以赶在明天早上,到达天津城下。 而且,这种强行军过后,必须经受数个小时的休息,才可以投入到战斗——一战前各国的骑兵操典里面都是这么规定,近代骑兵是轻装骑兵,负重更轻,尚且如此。 李自成麾下的老营精锐,是东亚传统骑兵,带着盔甲,弓箭,马枪,腰刀,骨朵,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 负重更重,所以,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体力。 除非李自成,有条件在沿途,每隔几十里,设置马站,里面提供可以替换的战马。 否则,根本就赶不在明天早晨,到达天津! “看来是赶不上了!” 估摸了一下后,李自成觉得是不可能追的上了,他朝身侧站着的李过道。 “过儿,你带着唐通,陈永福,去收复京畿附近的州府,再把天津给额打下来,天津是个要紧的地方,夺下天津后,朱贼就没办法与直隶联络了,到时候,北地就剩下山海关孤关一座,额们就可以招降吴三桂喽……” 第73章 明主李自成! “阿达放心,额三日内,定将京畿各州县还有天津拿下!” 李过将自己那健硕的胸大肌,给拍得邦邦作响。 李自成满意地点头,李过随即退下调兵。 李过是大顺后营制将军,麾下有两万的大顺老营精兵,而唐通,陈永福也被调了过来。 唐通现在还是总兵官,他麾下有八千人马,再加上曾经射瞎了李自成一只眼,后来又投降了李自成的陈永福,李过现在指挥的军队数量,已经有三万余人了。 收服已经没有什么军队的京畿,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李过下去部署的时候。 李自成又朝张缙彦问。 “何时能入京师啊?” “皇爷,暂时是入不了……” 张缙彦一脸尴尬。 “朱贼太子临走时,特意派人,把京城的各个城门给堵死了,臣已经命人去掏了,一时半会,还掏不开,皇爷不妨暂且移驾钓鱼台!” 阜城门外几里地的钓鱼台,是个环境不错的度假疗养好地方,修有不少豪宅,眼下这些豪宅都是无主的了(主人都是勋贵,已经跟朱慈烺跑路了),所以,张缙彦想请李自成暂驻钓鱼台! “嗯!” 李自成不容置否地点了点头,随即,瞥了眼一旁的刘宗敏。 “汝侯!” “额在!” 刘宗敏一拱手,李自成朝他吩咐。 “入了京城后,要约束好军纪,莫要惊扰了百姓,要是有兵马敢闹事,欺负百姓,绝不可轻饶了!” 李自成实际上并不在意老百姓。 他抢的老百姓多了。 但是,北京到底是京城,天下首善之地。 李自成是舍不得抢的,他要用来当都城! 一旁的刘宗敏自然晓得李自成的心思,他连忙地颔首。 “额知道了,皇爷放心,额一定约束好军纪!” “嗯!” 李自成点了点头,随即,又吩咐道。 “另外,那件事,也得准备好了,额们大顺,可就指望这过日子喽……” 李自成说的那件事。 不是别的。 就是针对张缙彦等官员们的拷饷工作。 李自成费尽力气,非要打这个北京城! 一则是出于政治目的。 为了彻底的终结掉邪恶的封建统治者,明帝国反动派的统治! 二则嘛。 就是被京城内的金银财货所诱! 李自成穷啊! 这些年,他征讨天下,一直在饱受天灾人祸下的河南,陕西活动,占下来的地盘,虽然有得关中得天下,得中原得天下的说法,但毕竟时代变了。 这俩地方,可是难兄难弟,自唐宋以来,就穷得很,除了一个襄阳还算富点外! 剩下的要多穷有多穷! 李自成这些年,倒是抢到了不少的财货,但抢得多,花得也快啊。 所以,李自成建立的大顺,论起财政情况,不比崇祯掌握的大明朝强到哪去。 现在,好不容易打下京城这个首善之地了。 打下了这么大的一座城,城里还有那么多贪官污吏,李自成当然要好好地拷饷了。 他要是不拷饷,连赏赐新朝勋贵,赏赐那些个跟他辛辛苦苦打天下,替他夺下北京城的兄弟们的银子都没有。 更甭提给弟兄们发军饷了…… 而一旁的刘宗敏明显十分喜欢拷饷,他拍着胸脯道。 “皇爷放心,额早就准备好了……” …… 次日一大早。 是个好日子啊。 正好是三月十五! 昨天晚上,李自成特意地让宋献策算了一卦。 得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正适合他入京城! 所以,李自成一大早就从钓鱼台,也不知道哪个豪门家的豪宅里面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他就用起了早饭。 早饭是肉夹馍配疙瘩汤。 是少年青年时的李自成,梦寐以求的美食,哪怕是当了皇爷,李自成也喜欢吃。 用过这一顿简单至极,完全配不上他大顺皇爷的身上的早饭,吃的肚皮溜圆,满足流油后。 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人已经喜气洋洋的过来报喜。 “皇爷,可以进北京了!” “再过半个时辰,正好是良辰,您从德胜门进北京城,先去天坛祭天,然后才能入住紫禁城!” “好,好哩很!” 李自成大笑几声,想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紫禁城,心情大好,当即站了起来。 “现在出发,往德胜门去!” “遵旨!” 一行人就这么地匆匆地往德胜门去了! 德胜门内外。 此时已经被蓝衣白帽的大顺天兵给占领了,在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一副百战无敌之师的大顺士兵手按刀枪,肃立迎接的同时,一大群身穿着大明官袍的官员们,正跪在德胜门外的大街上,准备迎接李自成入京城! 他们现在对李自成已经没那么怕了。 因为李自成入城之后,是秋毫无犯。 除了秋毫无犯外,对他们这号官员们也都客气得很,李自成昨天还亲自拉着大学士陈演一块到钓鱼台吃饭了。 还赏了陈演一肉夹馍吃! 这可把陈演给感动坏了,那肉夹馍他都没舍得吃,直接拿回家里,用蜡封了,打算供着当传家宝…… 他们现在都觉得。 李自成是个好人。 大顺是个好朝廷! 值得他们这些个忠臣去效忠! 至于关于大顺拷饷,虐杀士绅的事? 这肯定是邪恶的反动派在抹黑咱们纯洁的农民起义政权! 抹黑咱们浓眉独眼的李自成同志! 一行人就这么的,在德胜门外候着。 陈演手上还拿着昨夜连夜写出来的文章——不是降表,而是劝进书! 他们昨天已经降过了,自然不用再上什么降表了! 他们现在的目的是劝进! 劝李自成在北京城登基! 虽然李自成已经搁西安登基过一回了! 但他们还是要劝! 因为,李自成搁西安登基,那里面可没他们的功劳,但李自成要是搁北京登基的话,那就是他们劝进的了! 劝进之功。 这可是个大功劳! 陈演他们可不打算放过! 就在他们在这等的都有些着急的时候。 随着宋献策胡诌出来的良辰到达,在这天上午,那明媚的日光下,远处,一队队大顺精骑,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耀武扬威的进入到德胜门,随即,在这些精骑的簇拥下,只见到,身穿着一身蓝色罩衣,头戴着毡帽的李自成在牛金星等人的簇拥下骑着匹枣红色骏马进入到城内。 “前明罪臣陈演!” “罪臣张缙彦!” “跪迎大顺天子入京!” 见李自成进来,陈演张缙彦他们,麻溜的带着身后的一大群官员们,跪倒在地面上,朝李自成高呼道。 李自成看着他们,笑呵呵的捋着自己的大胡子,然后说道。 “免礼,免礼,诸位都是饱学之士,朱贼昏君崇祯,不识忠良,没能用你们治好家国,可是额,哦不,朕却是明君,如今额们大顺正是草创之时,用人之际,所以,诸位一会,到汝侯那边去登记,朕会量才适用,在新朝委以要职滴!” “陛下圣明啊!” 李自成的话让在场的臣子们都感动坏了,一个个觉得自己总算是遇到明主了——崇祯当然不是明主了,把他们是奸臣的能是明主?妥妥的昏君啊! 朱慈烺也不是明主了——跑路都不带他们一块跑,这算什么明主? 典型的昏君苗子啊! 而面前,这个语气和蔼,对他们态度恭敬,不计较他们入仕过前里朝,还要对他们委以重任的李自成,自然是再明不过的明主了! 一群臣子们甚至都人有哭起来了。 陈演也适时跪下,朝李自成说。 “朱贼昏庸,治国无道,横征暴敛,卫社稷而无功劳,幸甚陛下起于布衣,横扫天下,驱逐明政之阴霾,终成大业,入主京师,罪臣等惟劝陛下,则日登基,诏告天下士民,以定天下人心,收其余州部……” “请陛下则日登基!” 一时间,空气里响起一了浪高过一浪的声音。 陈演张缙彦,跪在地上,高举着手上的劝进表! “朕知道了!” 李自成心里对这些大臣们嗤之以鼻,不过面上,却是笑呵呵的道。 “诸位的心,朕已经明悉,回头找汝侯交了这劝进表便是……” 第74章 暂驻天津 天津! 朱慈烺总算是到了天津了! 天津总兵冯元飙,还有赶在他之前,到达此地的首辅魏藻德,大学士邱瑜,方岳贡,倪元璐,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华,以及在天津的勋贵们,和朱慈烺麾下带兵的周遇吉,黑明道,朱七,潘云腾,张德胜,还有被周皇后打发出城,看朱慈烺安全到达天津没有的王承恩。 此时,都聚在卫城码头那。 当看到朱慈烺安然无恙地从那漕船上下来后。 所有人不由的长出口气。 “殿下可算是到了!” 朱慈烺在船上好好地睡了一觉,快到天津时,还搁船舱内喝了些热茶,吃了俩烙饼卷咸菜,精神头显得格外的好,在码头下了船后。 魏藻德这个首辅,带着诸官上来问安。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从人群里找到孙成栋,询问道。 “父皇母后可安好?” “太子爷,皇上好着呢,皇后娘娘也好着呢……” 孙成栋连忙回答,魏藻德在一旁却是长叹口气。 “就是有一点,皇上被绑出京城后,貌似不太高兴,非要撞墙自尽,所以现在还被绑着呢……” 好嘛! 崇祯演戏演得还挺像。 生怕被人看出来,他想逃出京城的事,影响到了自己的名声。 听到这里,朱慈烺呵呵一笑,朝魏藻德道。 “父皇为人刚烈,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看好便是,过上几日,再好生劝解,想必父皇会想开的!” “殿下说的是!” 魏藻德连忙道,李邦华这时站出来说。 “殿下,既已安然到了天津,不妨火速乘海舟南下吧?” “不急!” 朱慈烺摇了摇头。 “到了天津,就已然安全了,流寇没有水师,战守之主动权,皆在我军手上,不必急着匆匆南下!” “山海关,天津尚在我大明之手,直隶还没完全丢呢,未必不可为之!” “当然,为了安全考虑,父皇及诸官勋贵,可以提前南下!” 听到这,众臣长出口气,能南下就成。 到了南京,他们就百分百安全了,可以继续过花天酒地的好日子,不用再继续的心惊胆战,担心有流寇,有鞑子来家门口溜达了。 可正当他们准备高兴时。 朱慈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诸官齐齐愣住。 “南下山东登莱!” “啊?” 听到这,在场的所有官员们,都傻眼了。 就连一直赞同南迁的李邦华也都不解。 “殿下,既然南迁,就应该到南京去,到登莱是何意思?登莱偏居一隅,如何号令天下?” “反倒是南都,为大明留都,龙盘虎踞,可以暂且安居于此……” “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守淮则必争山东,何况,山东曲阜,乃是圣裔所在之处,弃可轻易弃之!” 朱慈烺是不打算一口气撤到南京的。 而是打算在山东,开辟抗清根据地。 然后,再继续南下。 这么做的原因有政治,还有军事的双重因素。 政治上来说,朱慈烺这个太子,如果到了南京的话,他手上的实力还是太弱,如果南京的勋贵东林,江北四镇,铁了心要保崇祯。 朱慈烺这个太子必败。 即便是他们不支持崇祯,在没有足够大的实力的情况下,朱慈烺也不想到南京那么一个乱糟糟,大难临头之时,还搞党争的地方去。 如果不能彻底地压服他们。 到了他们的地方,可就要受他们掣肘了! 而反观是山东,这地方倒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朱慈烺可以猥琐发育,不受东林党的掣肘,更不受江北四镇的制衡,而且,在这里抗击流寇,抗击鞑虏,还能给他争来一些大义! 除此外,就是为了这个衍圣公! 两千年第一“跪族”名声,朱慈烺可是了解得很,他必须得赶在衍圣公投降鞑子之前,把他给控制了,否则的话,影响太恶劣了啊! 而军事上的因素,也是让朱慈烺决定先到登莱的因素之一。 山东比较好守——地形三面环海,这年头无论是顺清,都没有水师,制海权在大明手上,后勤不必担心,打不过的话,也可以撤到登莱,然后走海路跑路! 哪怕朱慈烺只能控制一个登莱,也能够分散一下敌人的兵力,不扫平山东的情况下,无法是顺清,都不可能全力南下! 除此之外,守山东是一件非常经济的事情。 嗯,特别经济。 朱慈烺守山东甚至不用自己花钱——衍圣公多有钱啊?花他的不就成了? 钱粮什么都不缺,而且,山东壮士又多,干嘛不争一争? 能不能争得过是一回事。 但争不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宣布完诸官勋贵,先行南下登莱之后,朱慈烺随即,又将目光对向了人群里站着的太监李有福! “小李子!” “奴婢在!” 李有福见朱慈烺叫自己,连忙地跑了过来,就要磕头却被朱慈烺给拦了下来。 “日本国募来的那八千壮士现在在哪?本宫要去见他们!” 好嘛! 朱慈烺现在要去检阅一下自己从日本国招募来的八千倭兵。 因为朱慈烺心知,自己手底下的兵都不太能打——御前亲军,京营一标,还有禁军营,真的不能打啊。 或者说,不是不能打,而是有些怂——兵员全都是从北京城弄来的胡同串子,街溜子,这些年又见惯了官军惨败,听惯了满洲不满万,满万不能敌的传说。 一个个能不怂吗? 拿着高额的赏赐,凭城而战或许还成,但野战就不敢恭维了。 所以,朱慈烺就更加看重这八千日本鬼子! 因为这些士兵,完全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这年头信息传递没那么发达,这些倭兵们哪听说过什么满洲鞑子的? 哪听说过什么满洲不满万,满万不能敌? 更不会似大明朝的官兵似的,一个个患上“恐满症”。 在这样的情况下,拿他们去跟满洲鞑子打野战,也不是不可行。 就是打死了,朱慈烺也不心疼——日本鬼子,满洲鞑子,甭管死哪个,朱慈烺都觉得是好事…… 这群倭兵的驻地是位于天津卫城的军营。 天津是军卫,在成祖朱棣设卫那会,共设了三个卫,天津卫,天津右卫,天津左卫,三个卫所,理论上可以征调一万五千大军! 当然,这仅仅只是理论上——要真按理论上,光是北直隶就有四十多个卫所,理论上能调出来二十余万大军。 要有这二十万大军在手! 如果这二十万大军,还是太祖成祖那会,横扫北元无敌明军! 那朱慈烺还用得着跑路? 李自成早被逮到西四牌楼挨千刀万剐了! 有这二十万大军在手,努尔哈赤照样还是大明朝的建州卫指挥使,忠心不二的大明忠良! 不过,卫所制度虽然完蛋了,但卫所制度下的军营校场,却还残留着,尤其是前些年,李邦华还整顿过天津军务,所以又修缮了一下这地的军营校场。 眼下,这八千倭兵,就被安置在这校场内军营内! 当朱慈烺到达后,正是中午时,这些倭兵们正在排队吃饭,吃的是从香喷喷的白米饭,排到了的武士们每人都盛了一大碗堆的满满的跟小山似的白米饭,然后盘坐在不知道打哪弄来的草席子上,就着简单的菜肴(几道小咸菜,还有一些从本地渔夫那买来的小鱼干),在那一脸幸福地吃着! 第75章 武士们要杀鞑子! “太子殿下驾到,还不向殿下行礼!” 朱慈烺来到了后,只听见李有福朝众人喊道,武士们先是一愣,随即,在听完了翻译介绍后,一个个哪敢怠慢,纷纷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朱慈烺,然后陆续下拜行礼。 朱慈烺是谁。 他们可都清楚得很! 那可是他们的效忠对象。 大明帝国的抚军监国太子殿下啊! 没有朱慈烺,就没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没有他们现在这种,大米饭管够的美好生活…… 只听见,空气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朝朱慈烺问好的声音。 “哈哈,诸君不必多礼,起来吧!”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众倭兵道,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而一旁的翻译翻译过后,伴随着武士们的哈依声。 这些武士们陆续站起来。 “诸君从日本泛海而来,所为的无非是报效我大明朝廷,我大明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尔等,好生为我大明朝效力,那么,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好处是大大滴有……” “太子殿下,我们会有多少石高的封地?” 这时候,泛海从日本国远道而来的武士黑藤,壮着胆子,昂头朝朱慈烺问。 “我大明朝是不按石高结算俸禄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这让武士们微微皱眉——不按石高?那按什么啊? 这时,朱慈烺话锋一转,张口解释道。 “诸君放心,我大明朝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这些远道而来,从日本国跑到天朝,效忠本太子的忠勇之士滴!” “现在,容我宣布一下尔等的待遇!” “所有人,为兵之后,每月可以支饷银二两!” “每年多发一个月的俸禄,作为年终奖励,也就是说,一年的收入,是在二十六两银子!” “年俸二十六两,不低了吧?贵国的幕府养着的武士,一年才多少俸禄了?” 朱慈烺制度的这个俸禄标准,肯定是要高于此时日本本土普通武士的俸禄的! 当下的日本武士,甭听名字牛逼,但实际上,小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 一个普通的武士大抵三十石高的封地。 一石高,代表能够产出一石高的土地,石高是容积单位,跟石一样,换成重量,也就是两百来斤大米。 这么看起来,三十石高不少了,足足有六千多斤大米呢! 但实际上嘛,那就呵呵了。 因为日本的石高制度下的土地,并不是由武士们进行耕种,而是由农夫进行耕作的,武士们与农夫们对产出的分配,而是按照公四民六划分! 负责耕作土地的农夫,拿六成的收成,而武士则只能拿四成的租子! 这么算下来,一个武士一年的收入,就有些低了——才两千多斤大米。 就这两千来斤大米,还不是他们的净收入——这两千多斤大米里面,有相当一部分要用来保持武士们的武备。 譬如说,保养刀枪,甲胄。 再加上,大名的藩政,也必不能达到百分百的执政效率,而且,日本国的贪污腐败也是存在滴,所以,真正能落到武士手上的大米,吃到他肚子里的,根本没有多少! 更甭提,武士们还需要养活妻儿,需要住房,需要采买柴米油盐,这些琐碎的东西。 这些东西,无一不在花费着武士们不多的俸禄! 因此,在日本国,哪怕是受大名雇佣,能有俸禄拿的普通武士,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想吃大米饭吃到饱? 想屁吃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制定的这个俸禄标准,就算的是很高了! 二十六两的年俸,至少能够换上五千斤的大米,相当于幕府那边的两倍啊! 实际上更多——朱慈烺这不拖欠工资,在他这的武士们,都是管饭吃的,衣食住行,全部包了,盔甲武器,也不需要武士们自己采办。 也就是说,一个武士,只要不成家,只要不主动花钱,吃住都在军营,一年能够净攒下二十六两银子! 此时,当朱慈烺这他这个俸禄标准说出来后。 这些在日本国,连一年两千斤大米的俸禄都混不到的低层武士们,甭提有多激动了,纷纷朝朱慈烺道。 “太子殿下,我们愿意效忠!” “太子板载!” 板载什么意思,朱慈烺当然懂了,他呵呵笑着,然后示意这些武士们不要激动,继续的说着自己这的待遇,只听他道。 “除了这个外,尔等还有旁的好处呢!” “我大明朝,向来是有功必赏!” “在战场上,割得一颗鞑子的首级,一律赏银三十两!” “顶得上尔等一年零四个月的俸禄啊!” “真的?” 听到斩一个首级就给三十两银子,所有武士们眼睛瞬间瞪大。 显得格外的激动。 而朱慈烺则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本太子还能欺负尔等不成?只要拿人头过来,检验过后,人头属实,不是杀良冒功,三十两银子旋即便赏赐给尔等!” 三十两银子换一个鞑子。 朱慈烺觉得一点也不贵——当然不贵了,多尔衮麾下,能上阵搏杀的精锐满洲鞑子,充其量也就六万人而已,算上那些个蒙古鞑子,还有汉军旗加一块也就是十来万人! 哪怕是鞑子举族皆兵,也就是二十万人顶天了! 就按二十万人算,朱慈烺一颗首级,三十两银子,也不过就是六百万两银子而已! 六百万两银子,把鞑子的首级给买了。 这生意,再值当不过了,要知道,一个满洲鞑子的成本就不止三十两银子——废话,一个鞑子从出生到长成大鞑子,再配上甲胄,弓马,刀枪,随军出征,这成本上百两不止啊。 三十两换一个。 朱慈烺能换到多尔衮赔死…… 更甭提,这里面还有相当长的时间成本,一个满洲鞑子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需要十几年的培养成本,而且很次品率很高(谁知道生出来的是能上阵搏杀的鞑子马甲,还是提笼溜鸟的八旗子弟?)。 此时,当朱慈烺宣布了杀死一个鞑子,就给三十两银子的赏格的时候,在场的所有武士们,无不是心潮澎湃,打算早一日向邪恶的东虏展开进攻,砍他们的首级当军功! 而与此同时。 跟着朱慈烺一块过来的黑云龙看着这群,一脸希冀,想要上战场割鞑子脑袋赚军功的武士们,却是忍不住在心底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 满洲鞑子可是凶着呢! 就凭这些个不高的倭寇们?还想割鞑子的人头? 不被鞑子给割了人头就已经是好的了! 第76章 整编 宣布完待遇后,趁着这些武士们都心潮澎湃,打算上战场杀鞑子割首级赚银子的机会。 朱慈烺随即宣布,对他们进行整编! 首先,朱慈烺宣布了军队的名称! “从现在起,诸君皆编入御前亲军!” “将会被分成四标,每标分成四营,每营分成四队,每队下辖四排!” “届时,还会从尔等当中,由诸君推举一批武士,来担任队长,排长,排长队长,皆为官佐,排长俸禄多五钱,队长俸禄多一两!” “至于标总,统领,则由本宫亲自任命汉将,营长亦是如此!” “接下来,会在这里,对尔等进行分配行伍,待到各营军官到达后,便会对尔等进行操练,望诸君努力操练,本宫会时常到此巡营,成军之后,将率诸君组成的劲旅,去杀鞑子,赚军功,届时,除了赏钱,立功卓著者,亦有官职,特赏,甚至,爵位虚位以待……” “太子殿下放心,我们绝对会好好训练的!” 一个个武士们纷纷拍着胸脯道。 这可不是糊弄的话。 而是实话! 朱慈烺给的待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每顿还有以前,梦寐以求的大米饭可以吃,吃到饱的那种,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个纯朴的武士们甚至认为,如果不好好地操练的话。 就对不起朱慈烺对他们的信任! 对不起现在的日子啊。 更甭提,这些武士们还都存着上阵杀鞑子,赚银子的念头呢! 所以,操练起来,不怕不卖力! 而且他们也用不着太长时间的操练——本来就是武士,接受过一定的组织训练,纪律性也好得很,只要配上武器,熟悉了武器再练一下队列,大抵就可以上阵搏杀了! 看着这些武士们态度都如此的端正后,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思考起来如何的任将了! 好吧,朱慈烺身边可堪用的将领太少了! 他是空有兵,而无将用!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微微皱眉,琢磨了好一会,他朝黑云龙道。 “黑将军,令子明德,来统领第五标如何?” “太子爷直接吩咐就是了,不必向臣过问!” 黑云龙连忙说。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又琢磨道。 “对了,元子呢?把他叫过来,让他来带第六标!” 任命了两人后,朱慈烺发现还缺两个标总,他不免地皱眉思考起来,黑云龙倒是给他推荐道。 “臣有一个建议,不如让周遇吉来带吧?遇吉练兵上个好手,至于第四标嘛,可以由其子周永龄来带……” “这倒可以!” 朱慈烺点了点头,觉得可以。 现在只缺一个统领了,这难不到朱慈烺,他已经挑好了人选,是英国公张世泽! 张世泽还是比较堪用的,至少忠心方面没问题。 所以朱慈烺打算由他来带第八标! 如此一来,标统领就已经委任完了,至于营长,这就比较好办了! 从御前亲军的前几个标,抽几十个,这些日子表现良好的军官就够了! 这时候,老将黑云龙又给朱慈烺提起了建议。 “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朱慈烺朝黑云龙问。 黑云龙也不含糊,他直接朝朱慈烺提起了意见。 “殿下如今,御前亲军已经有八个标了,还有从京城带出来的京营一标,再加上,净军,还有孙纯良手底下的炮队,潘云腾带着的禁军营,太子派潘国奇领着的两千勋贵家丁,这麾下的人马虽众,但旗号却太乱了,两千人一标,上面便是太子您亲自指挥。” “原先还好,数量不多,倒也罢了,可如今,总共十几队人马,若是真遇上战争,全军出动,太子您如何能够指挥得动?指挥得过来?” 黑云龙提出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朱慈烺这的指挥确实有些乱了! 首先,朱慈烺麾下,标已经是最大的编制了,其上再没有委任过任何职位。 由朱慈烺直接指挥十几个团级军队打仗,没有师,旅一级的手下,替他指挥部队,朱慈烺哪里能指挥得过来啊? 平时还好,真上了战场,怕是手忙脚乱,会一败涂地的! 所以,黑云龙提出来的这个建议,还真让朱慈烺陷入了深思。 他皱眉道。 “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整军!” “天津后路无忧,太子既打算在天津固守以待时变,可以暂且整军!” “标上再设一总兵,一总兵统领三四标人马……” “这倒是!” 朱慈烺点了点头。 开始思考该如何编制,他将周遇吉,张家玉,王家彦等人叫过来后,便开始纸上谈兵,商量如何编制。 最终,在当天晚上,商议出来了一个编制! 御前亲军名称不变! 下设镇! 镇设总兵,称总兵,或总镇! 总兵之下,设三标两营! 三标是普通的步兵标,两营则是骑兵营,炮兵营! 朱慈烺麾下的人马,总共整编成四个镇! 其中,第一镇由原京营一标,原御前亲军一标,二标,再加上从勋贵那搜罗来的两千骑兵,分出五百人,组建一个骑兵营组成,至于炮营,暂时只存在纸面之上…… 第二镇由原御前亲军的三标,四标,还有潘云腾麾下的禁军营组成三标步营,加五百家丁骑兵。 第三镇,则就有些特殊了,是朱慈烺对天津本地兵马的整编,天津本地有一些兵马,其中曹兴忠麾下的人马,还有巡标杨维翰,金斌等人,麾下都有一定的人马,加起来更好能凑个六千来人,朱慈烺将这些人组成第三镇的三标一营。 骑兵全都是由各将的家丁构成的! 第四镇与前几个镇不同,是一个大镇,有四个标,清一色的倭兵,还有两个骑兵营! 至此,朱慈烺麾下,除了净军外,还有炮队,所有的人马,都进行了整编! 炮队不进行分配,是因为朱慈烺的炮太少,只有六门早早送到天津的红夷大炮,还有十几门佛郎机炮,都不适合机动,随军野战。 而且炮兵这玩意,在数量不多的情况下,集中使用的效果是最好的,所以朱慈烺并没有进行分配。 至于净军,朱慈烺不会动——这群太监兵未来的任务就是充当最后的预备队,守卫皇宫! 各镇总兵,朱慈烺都已经考虑好,第一镇由朱慈烺亲自统带,三个标一营的长官分别是朱七,黑明道,张德胜,还有原成国公家丁府里刘成斗! 第二镇则由潘云腾为总兵,麾下三个标长分别是王斗,周永龄,还有他潘云腾本人兼一标,骑兵营长是朱慈烺麾下的侍卫谢升。 第三镇就比较简单了,总兵还是曹兴忠,三个标统领也是原先的军官,金斌,杨维翰,娄光先他们,骑兵则直接由曹兴忠带,毕竟是他的家丁…… 第四镇总镇是周遇吉,标统领分别周遇吉本人,张家玉,张世泽,还有黑云龙的二儿子黑明德。 至于那两营骑兵? 直接交给了潘云腾的弟弟潘国奇来带…… 这个编制与委任不能说是最好,也不能说是合理,但却是朱慈烺此时,仓促之下,能够做出来的最佳选择了。 第77章 物勒工名 不过,编制虽然敲定了,但朱慈烺现在却缺武器! 前三个镇,好歹有三眼铳,有鸟铳,还有长枪腰刀使唤,但第四个镇,却没有武器啊! 哦不对,也不能说什么武器也没有,至少,所有的士兵手上都有一把武士刀! 但问题在于,上了战场之后,光有武士刀砍人可不够啊——武士刀这玩意也就后世吹得牛逼了点,实际上谁搁战场上使唤这个? 日本后世吹的剑豪剑圣,哪一个上战场使唤的不是长枪? 谁使唤武士刀啊? “八千人马,配上武器可不容易啊!”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黑云龙听了后,却是笑道。 “太子爷,咱们不是从京中带出来了几千杆长枪嘛?发下去不就有了?” “光有长枪如何能行?” 朱慈烺摇了摇头。 闻言,过来旁听会议的东厂大太监王之心笑呵呵地说。 “太子爷是想要铳子吗?奴婢听说,老田那边,这些日子一直忙活着,已经造出来了不少铳子呢……” “是吗?” 朱慈烺一听这话,随即朝身旁的李有福说。 “去请田公公过来!” 不多时,田存义就被请了过来。 “本宫问你,这些日子兵杖局可产了多少火器?” “已经造出来了两百杆斑鸠铳,还有一百杆也快造出来了……” 田存义不假思索回话,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验看过了吗?会不会炸膛?” “瞧您说的,太子爷,这铳子都是奴婢亲自盯着造的,没有半点的克扣,用的都是精铁,费的都是工夫,个个都是好铳!” 田存义十分自信地道,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下令。 “在每杆火铳上面,用刻刀在木托上头刻字,刻上是谁造的铳子,是谁监工,是谁检验的,这批铳子,送入营中使唤,若是在营中出了甚问题,造铳的,监工的,试铳的,还是你这个兵杖局掌印,一个也逃不了!” “啊?” 听到这,田存义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道。 要这么搞的话,自己以后可不敢贪啊! 而且,以后还得盯着工匠们卖力点,千万不敢偷工减料,更不敢疏忽了。 这他们一个疏忽,要的可不仅仅是他们的性命,还有咱家的性命啊! 制定了一下物勒工名的“新”规矩后,朱慈烺又询问起来了兵杖局招募工匠的数量。 “这些日子,兵杖局招募了多少匠人?” “现在已经快有千人了……” “也就是说,一个月能产一千杆斑鸠铳喽?” 朱慈烺眼睛顿时一亮,田存义却是连连摇头。 “不不不,到不了,到不了,太子爷有所不知,这个手艺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有些铁匠还不太会造这个斑鸠铳,所以,这个月能再交上来三百杆,下个月能交上来七百杆,已经算是不错了……” “尽量加快速度,想办法悬赏,让工匠们尝试一下提高速度的办法……” 朱慈烺朝田存义吩咐道。 与此同时,朱慈烺又吩咐道。 “不过,天津是军事前沿,在这里面造军械,属实不妥当,明天兵杖局上下,就作为第一批南下登莱的人选,到登莱去,到了登莱后,立即选址造铳,山东能工巧匠也多,在当地也莫忘记了招募些能工巧匠来造铳……” “尽量地将产量,提高到每月三千杆!” 每月三千杆,一年就是三万六千杆了! 有三万六千枝大口径的火绳枪,朱慈烺就能玩得起排队枪毙了。 到时候,多尔衮拿头跟他打啊? 对于朱慈烺的吩咐,田存义这个身残志坚的太监,也十分上心,他拍着胸脯说。 “奴婢明白,太子爷,只要银子不缺,奴婢一准给太子爷造出来好铳!” “那好,你且退下吧!” 朱慈烺点了点头,让田存义退下,赶紧的准备明天兵杖局坐船南下的事宜。 吩咐完这些后。 朱慈烺又朝在场的众人道。 “除了兵器,咱们还缺盔甲,战阵之上,没有甲胄可不行啊!” “是啊,这有甲与无甲,差别太大了,有了甲胄,就相当于士卒在战场上,多了几条性命啊!” 黑云龙感慨一声。 旁边的周遇吉道。 “如今第一镇,第二镇至少多数都配了甲胄,可是这个第三镇,第四镇就差了点,曹总兵,你说说你麾下总共配了多少身甲?” “臣麾下六千余人马,也就有个八百来身甲胄……” 曹兴忠尴尬回话,除了家丁还有军官外,他手下的士兵都是无甲。 “第四镇就更不用说了,一身甲也没有!” 闻言,朱慈烺感慨了一声。 朱慈烺现在真的是什么都缺了! 盔甲的话,朱慈烺从京营挑出来了近五千身修补后勉强能用的布面甲,又从大汉将军那弄来的三千身坚固的长身铁甲。 加一块也就八千身而已,根本不够用。 所以,朱慈烺还缺甲! “看来还得抓紧时间,采办盔甲啊!” 黑云龙道。 “殿下,不如让兵杖局抓紧去造甲胄如何?” “兵杖局火铳都造不及,哪造得了盔甲?” 朱慈烺摇了摇头,当然,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朱慈烺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虽然他不懂工业,点不出来工业的科技树,造出来几万身的板甲,但问题在于,他用得着点工业的科技树呢? 大明朝可是此时的世界手工业产值,钢铁产量最高的地方啊! 朱慈烺哪怕是不点科技树,只要能够整合一下大明朝的手工业,将这些手工业的工业实力给应用在战争当中,也足够让大明朝吊打全世界的一切敌人了! 只听朱慈烺张口说道。 “官造是来不及了,何况需要的匠人太多,一时半会,哪弄来那么多匠人?本宫的意思是,不妨向民间采购好了,另外,西洋板甲坚固异常,也可以采购!” “太子爷,您的意思是,从此民间的铁匠皆可以自造盔甲?” 听到这,黑云龙脸色微变,有些警惕地问。 “对啊!” 朱慈烺呵呵一笑,询问道。 古代禁止民间私藏甲胄的事,制作甲胄的禁令,朱慈烺已经打算解除了,因为盔甲是已经濒临淘汰的东西了。 再坚固的盔甲,也挡不住斑鸠大铳的一颗铅弹! 而且朱慈烺现在正是用甲之际,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个禁令,必须要解除! “现在已经顾不是旁的了,如今最需要的是采办足够多的军械,回头本宫会派专人南下采购盔甲,我大明朝如今有的是银子,可这些银子却打不垮鞑子,打不垮流寇,反会让流寇鞑子,心存贪念,过来抢夺,所以,本宫要抓紧时间,将这些银子,换成甲械,换成火铳,大炮,良甲,用这些银子,招募四方壮士,才能够驱逐流寇,还于京师,这才能收复辽东,中兴大明……” 第78章 承包采办铁甲 次日一大早。 在天津度过一夜的朱慈烺,见到了前来面见他的沈廷扬。 “殿下,听说您手上缺火器是吧?” 见到朱慈烺后,沈廷扬连忙张口询问。 “是啊,缺得不少!” 朱慈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朝沈廷扬点头。 “老泰山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臣手下的海舟上,倒是有个五百余杆的斑鸠铳,可以取下来给太子爷用!” 沈廷扬道。 听到这,朱慈烺顿时流露出来了喜色,他连忙起身。 “老泰山,您这可是及时雨啊,回头抓紧把这五百杆火铳送到营中!” “是,殿下!” 沈廷扬连忙颔首,从沈廷扬这里来了五百多杆斑鸠铳,第四镇的武士们,就获得了整整七百杆斑鸠大铳了。 数量虽少,但可以让那些个武士们,暂时展开训练,熟悉这种火铳的使用! 在朱慈烺的设想当中,未来的御前亲军,将会采用以斑鸠大铳这种重型火绳枪为武器! 配合长枪兵,骑兵,炮兵,组成混合军队。 用来在战场上击败敌人! 至于更为先进的燧发枪。 朱慈烺暂时还不考虑——燧发枪这玩意的技术含量较高,虽然明朝已经能打造出来,但大多数的工匠,并不具备制造这玩意技术能力,而学习新技术需要时间,应用新技术也需要时间,对于急需武器的朱慈烺来说,他耽搁不起时间。 只能采用这种性能够用,制造也不麻烦,拥有大量熟练工匠,可以大批量生产的武器! 尤其是,对付当下满洲鞑子这种对手,斑鸠火铳绰绰有余了! 不仅仅是满洲鞑子,斑鸠大铳这种火绳枪,对付西方殖民者们,也绰绰有余了。 火绳枪这玩意,在此时的欧洲,仍是主流——燧发枪这玩意才刚刚问世,除了西欧少数国家外,绝大多数国家都还使唤火绳枪呢! 在得到了五百杆火铳后,心情大好的朱慈烺,又朝沈廷扬吩咐另外一件事了。 “老泰山,本宫身边缺铁甲,现在需要给你一个要紧的差使!” “缺铁甲?这臣可就没有办法了,臣麾下是走船的,船上一般都不备甲……” 沈廷扬顿时头疼起来,朱慈烺摇了摇头,他解释道。 “本宫是打算让老泰山帮忙采办甲胄,南直隶素来工造云集,本宫想让老泰山代为采办甲胄!” 好吧,朱慈烺是想把采购铁甲的活,承包给沈廷扬! 从一个又一个铁匠铺子,下订单然后买铁甲,这可是一个相当繁琐的活。 由大明朝廷来下订单的话,大明朝廷的衙门,组织力太差,而且这项工作,可能成为官吏盘剥工匠的由头,以明朝的贪污腐败情况来看,极有可能花了银子,还办不了实事,最后还把铁匠搞得天怒人怨。 综合种种,朱慈烺是打算把采购铁甲的工作,承包给沈廷扬! 沈廷扬所在的沙船帮就不同了。 沈廷扬除了官员的身份外,他还是个商人,朱慈烺将采购盔甲的工作交给他,那就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而沙船帮那可是大商帮,商业组织遍布南直隶,是盘根错节,这些组图可以替朱慈烺深入到各个铁匠铺面,小作坊里面采购铁甲,再加上,老沈家的商业信誉也比大明朝公信力要强。 由沈廷扬出面代为采办盔甲,既可以让铁匠们信服——相比于大明朝廷,沙船帮老沈家这种做生意的信誉无疑要更好。 因为做生意的不讲信誉,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了,可搞朝廷的不讲信誉,你照样得忍着受着…… 将采办铁甲的工作,承包给沈廷扬,既可以杜绝大明朝腐败至极的贪官污吏们趁机盘剥铁匠,又可以杜绝贪污采办款项,除此之外,沈家商商业组织,还可以最大限度地将铁匠给动员起来。 这也是朱慈烺要将采办铁甲的工作,承包给沈廷扬的原因。 只听他耐心介绍。 “本宫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向老泰山您支付银子,一身铁甲,先给五两银子的订金,待到甲胄交付后,再支付五两银子,而老泰山,则拿银子,向南直隶的铁匠铺面,或是工坊下订单,由他们代为打造盔甲,然后负责收购,检验,运输等环节,只要盔甲到手,拿到军队接收的文书后,便可以将另外一半的造价领走,不知老泰山以为如何?” “这……” 沈廷扬忍不住皱眉起来。 思考起来这个承包的活,能不能接。 凭心而论,朱慈烺给出来的这个承包生意,利润肯定是有的——一身铁甲,也就是七八两银子。 也就是说,有百分之二十的毛利。 刨掉人工成本,占用的商业网络的成本,以及运输成本外,利润可能只剩下几钱银子。 这个利润并不算高,尤其是相比于这个生意所承担的责任而言——盔甲可是军用的,一旦出了差错,那可就是大过啊! 所以,沈廷扬此时是有些犹豫。 “要不,再加一两银子?十一两?” 朱慈烺看出了沈廷扬的犹豫,他张口道。 再加上一两,利润实际上也不高——盔甲需求在那摆着呢,也就是说,沈廷扬做这个承包盔甲采办的生意,顶多也就是赚个不到二十万两银子,这点钱对于沙船帮来说,并不算多。 但沈廷扬思考一阵后,还是接过了这个差事。 毕竟这是未来女婿,未来大明天子朱慈烺吩咐的。 “殿下,臣愿意接这个差事!” “好,好的很!” 朱慈烺点了点头,他又朝沈廷扬吩咐。 “其实啊,除了这个铁甲,你还可以帮忙采购斑鸠大铳,一杆斑鸠大铳,给五两银子,而且,你实际上也不一定非要采购,老泰山还可以自己设厂生意斑鸠铳,生产铁甲,朝廷都会采购的……” 朱慈烺是想培养一下大明朝的军工企业。 官营的军工厂,朱慈烺是不报什么希望的——一个腐败透顶的封建王朝,玩官营工厂? 这不是上赶着让人贪污? 此时,对于朱慈烺的吩咐,沈廷扬也是表示认可,他张口道。 “殿下吩咐的是,臣会照办!” “好好!”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的吧,本宫先给你下一万身铁甲的订单,一千枝斑鸠铳的订单,先付订金其中铁甲的订金是五万五千两,斑鸠铳的订金是两千五百两,总共加一块是五万七千五百两银子!” “再算上,老泰山现在交给本宫的五百杆斑鸠铳,正好是六万两银子!” “老泰山,这是六万两的支票,您拿着,到刘大用那支钱去!” 朱慈烺将已经写好的支票递到了沈廷扬手上。 沈廷扬接了支票,朝朱慈烺说。 “殿下放心,臣一定给殿下办好这差事,这批货,尽量在两个月内交给殿下,当然,若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一下,可能需要三个月才能交付……” “好好!” 朱慈烺点了点头,沈廷扬这时,起身准备告辞——朱慈烺吩咐这个事还是比较要紧的,他得赶紧吩咐自家的商帮去办。 这时。 朱慈烺示意沈廷扬不要着急,朝坐在不远处,替朱慈烺处理公文的毕成才道。 “毕先生,合同起草的如何?” “合同?” 沈廷扬有些懵。 “就是契书!” 朱慈烺朝沈廷扬解释。 “这个承包,实际上就是商业往来,做生意总得有个契书吧?” “正所为,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契书肯定是要签滴!” 说着,毕成才已经将准备好的两份契书取了过来。 契书上很简约,没有那么个坑人的条款,只是规定了价格,以及交货的时间,还有违约的后果(假一赔十),处处体现着生意人的追求公平的态度,此时,只见到朱慈烺拿着这本契书,朝沈廷扬道。 “老泰山,看看若是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好!” 沈廷扬没有任何的犹疑,他直接提笔签了合同。 将沈廷扬送出门外后,朱慈烺的工作还没有彻底完成,他朝身旁从日本国回来的李有福道。 “有福,去把苏观生请来!” “是,太子爷!” 李有福不敢怠慢,连忙的退了下去。 第79章 修建棱堡 “苏爱卿,这是十万两银子支票,一会您去账上支十万两银子,然后到登州,莱州去!” “太子爷,这是?” 看着手上的这十万两银子的支票,苏观生有些懵,不明白朱慈烺给他十万两银子是要做些什么。 这时,只听朱慈烺呵呵一笑。 “你是登莱兵备道,现在拿着十万两银子,到登州,在莱州修筑城堡!” “登州有城池可用啊!” 苏观生有些懵,登州,莱州,都有城池可用,尤其是莱州,当初孔有德都没能打破,所以苏观生感觉没有修新城的必要。 “这个本宫当然清楚,可是,这些城池若想守御,太过于艰难,所以,才要营建更益于守御的新城!” 话毕,朱慈烺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本线装蓝皮书。 “这本书,你拿去好生研究,另外,李文涛也会跟你一块去,你们要修的不是寻常的城池,而是棱堡!” 苏观生接过朱慈烺递过来的这本书。 书名叫守圉全书,是介绍了西方棱堡的一本书籍,由那个投降了李自成的山西举人韩霖写出来的。 “殿下,这本书臣倒是读过,真要修这种棱堡?” “当然要修了,李文涛跟你一块去,他知道棱堡怎么修的,你们在登州,莱州,各修一座棱堡,一定要修好,将来会给棱堡上面,添置大炮,到时候,只消千把兵力,便可以守御一城了!” 朱慈烺解释着,随即又问。 “十万两银子,够不够?” “应当是够了!” 苏观生说。 朱慈烺闻言,点了点头。 “若是不够,再找本宫来要,务必要把棱堡修得坚固!” 登州,莱州的棱堡,是朱慈烺计划当中,山东不保之后,要坚守的两个重要据点,是牵制清军的要塞,所以,必须要修好。 哪怕是不惜工本! 反正朱慈烺现在有钱,四千多万两的银子,还都是实银,而且,他现在还少了九边军兵要养,这些银子少着点花,够花好几年呢! 朱慈烺不担心钱不够! 他现在就担心,自己遇上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人没了,钱还在! 而且,除了撤出北京时,从百官手上收到的四千万两捐款外,朱慈烺还有收入——东南还在,一年至少能给朱慈烺提供折银一千多万两的收入。 而撤离北京,又使得朱慈烺甩掉了一个重大的包袱,不用再用几百万石的漕粮,养北京城的百万人口了,京营的整编,也让朱慈烺不需要再花银子养京营的账面兵了! 而九边里面,除了关宁军外。 也没有需要朱慈烺来养的军队了! 可以说。 当下的朱慈烺,别的没有,唯独有钱! 所以,跟办事抠馊的崇祯相比,朱慈烺办起事,是大手大脚,花起钱也是相当舍得! 而相比于撤出了北京城后,变得十分有钱的大明而言! 进驻紫禁城的李自成。 日子过得就有些寒酸了! 此时,在乾清宫内。 这个原本属于崇祯,现在属于他李自成的天下第一豪宅里头。 李自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朱慈烺在撤离北京后,给他留下了一个相当烂的烂摊子! 有多烂呢? 首先,京城各府库的账面上,空空如也,李自成一点东西也没缴获! 休说这些,各个府库衙门里面,连桌椅板凳,茶碗火盆,全都消失不见了,就连各衙门外头挂着的匾额,也都没了——朱慈烺临走之后,允许百姓们随便进衙门拿东西。 所以,各个衙门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来得晚,没抢到什么好东西的老百姓们,有的还从衙门的房顶上,掀了几百片瓦片,扒了些砖头运回家来装点房屋。 至于匾额嘛? 这玩意大抵是被哪个老百姓摘回家当劈柴烧了…… 除了这些外,在朱慈烺撤离京城之时,紫禁城内也是乱糟糟的一片,除了太监宫女们搬不走,拿不动的东西外,啥也没剩下,昨天晚上李自成在紫禁城过夜的时候。 连床铺盖都没弄到。 还是刘宗敏派人给他抱过来了几床被子,这才过了一夜! 所以,刚刚进入到京城的李自成,过得并不如意,此时,他正板着脸,朝面前的牛金星,李岩,宋献策,刘宗敏,顾君恩,罗虎等人说道。 “额们大顺,入京城原以为这是个富贵安乐窝,哪成想,看起来还不如额们陕西西安哩……” “皇爷,这不过是朱贼撤离前搞的破坏罢了,只要好生的整治一下,这北京城,照样是帝王居所!” 牛金星笑呵呵地捋着胡子道。 李岩却是说出来一个让李自成头疼的事。 “皇爷,现在最要紧的事,咱们钱粮无多,需赶紧想想办法,昨日毫县侯来报,说是他拿下通州后,通州的漕粮早就被运到京城了,然后朱贼皇帝走之前,又把通州的漕粮,一股脑地分给了京中百姓,我们大顺现在手上军粮不多,恐怕只能再支撑月余……” “这个不必担心!” 大顺制将军汝侯刘宗敏爽朗大笑几声,站了出来,他从怀里摸出来了个小册子。 “额昨个已经把那些个在城的前明贪官,都登记个遍了,昨夜里还命人备了几千副夹棍,大小儿郎都在北镇抚司候着呢,这朱贼皇帝走的时候,锦衣卫里面的刑具也都留在了镇抚司里头,额昨个看了,这些玩意,正好用来拷饷……” “不错,不错!” 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殿内的李岩微微皱眉,他是不愿意拷饷的,因为这样,不利于大顺一统天下。 这打天下,实际上也是讲究统战的。 说白了就是团结多数,打击少数! 在当下的时代,士绅掌握着绝大多数的资源,掌握着舆论,掌握着地方,也就是说,李自成想要拿下天下,就必须要与士绅合流,从一个根正苗红的农民起义者,从农民阶级的立场,转变到地主阶级的立场,将屁股坐到地主这一边,如此一来,定鼎京城的李自成,可以传檄而定天下,成为无数士绅眼中的明主。 可现在李自成既然要玩拷饷? 这就站在了地主阶级的对立面了啊! 所以,李岩对此是持否定意见的! “皇爷,这么做恐会失了天下人心……” 李岩站出来劝说。 李自成对于李岩的劝说,并不在意,他笑呵呵地道。 “这些当官的都是软脚虾,只要额们大顺兵强马壮,谅他们也不敢怎么着!” 说罢,李自成也不搭理李岩。 朝刘宗敏吩咐。 “务必要好好地拷饷,把他们都诈到衙门里头,榨干了油水!” “皇爷放心,额保证给把他们的油水全榨干了,得了银子好让皇爷您犒赏额们大顺上下军兵!” 刘宗敏拍着胸脯说。 显得格外自信,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他刘宗敏拷不出来的饷…… 第80章 拷饷进行时 前内阁首辅陈演的府上。 来了一个大顺军兵,通知陈演即刻前去北镇抚司衙门去,说是大顺汝侯有请,请他过去委以要职! 听到这个消息时。 陈演是不由的一愣。 北镇抚司那可不是什么好地! 那可是锦衣卫的地盘啊! 不过转念一想,陈演又释然了——大顺又没有锦衣卫,那北镇抚司也是前朝衙门名字而已,现在不过就是个地名而已! 有甚要紧的? 所以,他是匆匆的就上了轿子,往北镇抚司去! 路上,陈演也遇上了很多的朋友! 譬如说那个张缙彦,还有那个光时亨,龚鼎孳,刘余佑等…… 大伙都是同僚啊! 现在都和和气气的,问了好后,便各自坐着轿子,往北镇抚司去! 当到了北镇抚司后,他们发现这热闹得很,满院子都站满了人,刘宗敏也乐呵呵地看着他们,每到一个,便将那张,满是横肉,蓄着连鬓胡子,堆满了笑容的笑脸,凑到了来者面前,拱手问了姓名,然后寒暄两句,问问家在何处,家中情况…… 态度那就一个好啊。 脸上堆着的笑,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让陈演等人是心情大好——刘宗敏看着他们这么恭谨,连上时刻挂着浓烈的笑容,肯定是得了李自成的旨意,这在政治嗅觉比较敏锐的陈演等人看来,无疑是李自成要重用他们这些大臣啊。 要不是这样,堂堂的大顺新朝勋贵,皇爷李自成的亲密战友,左膀右臂刘宗敏,会对他们这么的客气? “汝侯,陛下会给下官委以何职?” 陈演走到刘宗敏身旁,朝他笑呵呵地问。 刘宗敏捋着自己的大胡子,笑着回答。 “说是天佑殿大学士,陈先生就不要着急了,一会人到齐后,皇爷就会带百官过来,到时候,自会给尔等委以要职……” “好好,多谢汝侯,多谢汝侯!” 陈演连连颔首,显得格外的高兴。 他可是知道大顺的天佑殿大学士是什么官职的。 那可是相当于大明朝内阁阁员的官啊。 一想到又将挤入新朝显位。 陈演就显得得意极了,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些自信,一副大顺好臣子的模样。 可时至中午,当人来得差不多后。 大伙都等候的有些焦灼的时候。 刘宗敏拿着册子,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没过来的家伙,他随即,将册子交到了一旁帅标正威武将军张鼐。 “还有几人未到,你去逮他们过来!” “额知道了!” 张鼐随即颔首,接了册子后,便带着一队兵丁出了镇抚司,他才走。 刘宗敏就原形毕露了,只见到他高喝一声。 “给额把门关了!” “是!” 一时间,啪啪啪的,北镇抚司那原本敞开的大门,顿时被紧闭了。 这时候,四周站着全副武装,身穿蓝色罩袍,头戴着白色毡帽的大顺天兵,也都刷地提溜起来了刀枪,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杀气腾腾的模样,可把陈演他们给吓坏了。 “汝侯,您这是作何啊?” 陈演战战兢兢看向刘宗敏,小心翼翼地问。 “哼哼,干什么?当然是拷尔等的饷了!” 刘宗敏冷哼一声,一时间,诸官大乱。 他们当然知道大顺有拷饷的政策。 朱慈烺事先的宣传,他们都听说过,但他们都心存着幻想,觉得李自成入了京城后,总要装一装圣明天子。 哪成想。 这才进北京的第二天啊! 李自成竟然原形毕露了! 一时间,诸官无不是泪流满面。 而刘宗敏也不含糊,他冷笑着面对着这群自己最痛恨的贪官污吏。 “这是什么地方,尔等想必知道,这是北镇抚司衙门,里头刑具可多着呢,朱贼皇帝在的时候,你们不怕北镇司,那是朱贼皇帝不舍得对你们下手,可是额们大顺就不同了,这里头的刑具,都是给你们准备的,额还特意制了五千副夹棍!” “你们要是老老实实交了银子!” “额还能饶你们条性命,兴许还能给你们个出路,让尔等为新朝效力,可要是不肯交银子?那额就打,打到你们交银子!” “现在,都来交银子吧!” 刘宗敏话毕,随即,便在一张椅子上坐定,然后吩咐道。 “诸官挨个过来见额,额报上数字,按数字纳银子,交够了可活,交不够,死者甭想!” “陈先生,你先来吧!” “汝侯,我没多少银子,五万两只有五万两!” 陈演带着口腔朝刘宗敏说,刘宗敏却是冷笑一声。 “你至少得二十万两!” “来人,押下去打,打到他交出来二十万两银子为止……” 陈演还来不及求饶,旁边两个虬须大汉,就已经提溜着他,把他带到了镇抚司后面开始上刑。 锦衣卫,镇抚司,名气很大,但实际上明朝的官员进来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摧残——文官们说不定就又被起用了,除非皇帝特别关照的,锦衣卫也不会下狠手。 明中期之后的文官们,甚至形成了一种风尚——以进过镇抚司的诏狱为荣! 所以,陈演他们对锦衣卫,对镇抚司,实际上也没什么怕的。 直到当下,陈演才意识到了镇抚司里面的恐怖之处! 没被朱慈烺带走,被大顺留用的锦衣卫小吏,此时,正在大顺天兵的督促下,对他上刑,浸过了盐水的鞭子,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抽,眨巴眼的功夫,陈演的衣服就已经被抽烂了,鞭子下,他的皮肉也被抽的皮开肉绽,鞭子抽着的同时。 旁边还有一个黑脸的大顺哨长,朝他质问道。 “银子在哪?交了银子就不打你了,快说?” “我,我真的只有五万两……” 陈演带着哭腔喊道,那哨长冷笑一声。 “呵呵,还也搁额面前嘴硬,真当额刘大虎是吃素滴?给额继续打,让他知道知道额们的厉害……” 陈演被拷饷时,传出来的惨叫声着实把外面的所有人给吓傻了啊! 原本站在陈演身旁,正准备上前卖弄一下文采,吹捧一下新朝皇爷的龚鼎孳在人群里面缩了缩,正哆嗦着呢。 刘宗敏却是瞄上了他。 “你叫龚鼎孳是吧?额记得你,额听人说,你家里可有钱了,买了一个可值钱的婊子!” “你就也交个十五万两吧!“ 刘宗敏说道。 刘宗敏这回拷饷,跟历史不同了,历史上刘宗敏拷饷,直接根据官职来要银子,没有敲骨吸髓。 但这个时空不同,由于有了一大批有钱的勋贵官员,提前的当了大忠,巨忠,跟朱慈烺一块跑路了,所以,北京城内剩下的官员数量已经不多了,这对于缺钱的大顺来说。 就只好加大拷饷力度了。 这不是,连龚鼎孳都要交十五万两了? 一时间,这些个已经当了贰臣,结果被大顺当肥猪杀的家伙,又开始怀念起来了咱大明朝…… 第81章 大沽口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 朱慈烺已经坐着条沙船,沿着卫河到达了大沽口! 大沽口入海口的南岸,有一个小城,叫大沽口城,始建于嘉靖年间,乃是为了防御倭寇从海上袭扰的据点,此时,大沽口的兵,已经不堪一战,但这座小城,却是朱慈烺看重的一个据点! 天津卫城距离大沽,有近百里远! 虽然卫河的“制河权”掌握在大明手上! 无论是此时已经占领了北京的李自成,还是在关外,虎视眈眈的大清国,都没有办法威胁到卫河里来往的大明船只,但朱慈烺还是觉得这一百里的水路太过于危险! 所以,说是守天津。 但他实际上,只是守大沽口! 此时,当下了沙船后,踏在陆地上,走上码头朱慈烺朝身后下船的崇祯皇帝笑呵呵地道。 “父皇,母后,下船吧,接下来父皇母后,暂驻于大沽城内,情况不对,便乘海舟南下登莱,从大沽口到登州,只要顺风,一日可至,安全得很啊……” “慈烺,大沽口登州,都不是久留之地,不妨让朕到南京好了?” 崇祯阴沉着张面孔,穿着身半旧的龙袍,朝朱慈烺道。 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北边了! 只想早早地到南京去! 崇祯发现自己这个皇帝的处境非常危险。 那些个捐银随朱慈烺出城的文武官员们,此时都已经成了朱慈烺的支持者——就凭他们做着的那些事,身上就已经打上了一个太子党的烙印。 所以,必须要支持朱慈烺到底了! 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意就是能够扶朱慈烺顺利登基,让崇祯当一个太上皇。 如果崇祯不乐意当太上皇,那让崇祯落水,也不是不行…… 总而言之,这些跟随朱慈烺一块出北京城的官员们。 是绝对不可能,再让崇祯重掌大权的! 他们可都跟崇祯撕破了脸。 而大伙对朱由检的性格,也甭提有多了解了——就他这小心眼,满天下还有谁不知道? 跟他共事了十几年的群臣们,当然是门清了。 一旦崇祯重掌了大权,那还不得秋后算账,届时,岂不是他们这些文官们的末日? 而崇祯也不是傻蛋——他十几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当的,当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了,最重要的是,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崇祯是打算到南京去! 搁他眼里,南京城里,现在可谓是“众正盈朝”,“忠臣满堂”,东林君子们绝对不会,支持朱慈烺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滴! 而左良玉,黄得功,这些军将,又都是朱慈烺提拔于微末的! 在崇祯看来。 自己只要到了南京,有这些人支持,准保能够重掌大权,到时候,就可以好好的收拾一下逆子朱慈烺,还是那些个奸臣们了! 崇祯皇帝的小九九,朱慈烺当然也能够看出来了,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崇祯离开。 朱由检虽然成事不足,但败事的能力却是一点也不小啊! 朱慈烺后世身为朱明后人,也曾经研究过明末这段历史,在他看来,崇祯身为大明皇帝,却活像是个东虏间谍! 总是能够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决定。 所以,朱慈烺肯定是要看好崇祯,不要让坏自己的事滴。 只听他笑吟吟地道。 “父皇还是安心暂驻大沽了,儿臣在大沽一日,父皇就在大沽一日,咱们一家人,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这如今更不能分开了……” 听到这,朱由检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了几下,他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入到了大沽城内。 进入到城中后,将崇祯还有周皇后,以及宫中的几位嫔妃,弟弟妹妹们安顿后,朱慈烺拿着本《守圉全书》,带着一队侍卫,便开始勘探大沽附近的地形! 明末的天下局势,朱慈烺心中门清,所以,在他看来,天津卫城可弃! 但大沽绝不可弃! 天津卫城丢了便丢了,但大沽这个海边据点,必须要坚守下去! 满清如历史上那般入关的概率非常之大,而满清一旦入关,势必举族迁入北京。 若是大沽能够坚守下去,必然能够牵制一部分清军的力量。 牵制一部分,那么,在山东抗清的朱慈烺,就可以减轻一部分的压力。 如果山东不保,登州,莱州这两个沿海据点在手。 同样也可以,替朱慈烺牵制一部分的清军。 这么一来,朱慈烺在江南要对付的清军,数量就会少得多了! 可以减轻他的压力! 这就类似于,当初的毛文龙的东江镇一样! 只要皮岛尚在! 只要东江镇尚在,清军就不可能全力出击。 而只有大沽口在! 未来入主京师的鞑子,也不可能全力出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势必要对大沽进行堡垒化! 此时,这些日子,恶补了一番守圉全书的朱慈烺,正朝旁边的张国维道。 “玉笥,这个棱堡你会修吧?” “臣会!” 张国维点了点头,守圉全书他是通读了的,与明代那些个平时袖手谈心性,临了一死报国恩废物点心不同,张国维是一个典型实干型官员! 他是个水利专家,写了一本《吴中水利全书》,同时,他对于军事也颇有见解,虽然在去年清军入寇时因为指挥不力(实际上这不怪他,国事颓危而已,他不过是背了黑锅)被崇祯革了职,但朱慈烺还是很看重他的! 只见到,他指着大沽城周围的地形,还有北边的卫河道。 “臣的意思是,若是在此地筑棱堡,可以引卫河水,为护城河,棱堡上面,还可以开一水门,如此一来,便可以走水路,将物资运抵堡内!” “另外,时间仓促,臣以为,这个棱堡不宜修得过大,能容纳两三千兵士在此坚守,就够了,再大的话,修建起来花费时间就多了!” “嗯,本宫也是如此想的!” 朱慈烺点了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问。 “需要多久能筑成?” “两个月吧!” 张国维说,一听这话,朱慈烺眉头顿时扭作一团。 两个月? 那也太久了吧? “是不是长了些?能不能加快进度?” 朱慈烺皱眉,两个月的时间确实长了点, “殿下,这施工都有工期,两个月已然是极限了,再快恐怕是修不成的!” 张国维摇头连连,他解释道。 “殿下,您也不想想,光是筑堡需要的砖石,就得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弄到,如今兵荒马乱的,说实在的,就是两个月,臣心中也有些没底……” “这倒是啊!” 朱慈烺微微皱眉,不过很快,他就灵机一动! “若是有足够的砖石,再有足够的人手?能不能争取在一个月内完工?” “应当可能吧!” 张国维点了点头,朱慈烺要筑的棱堡并不大,只要人手足够,理论上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修成,听到这,朱慈烺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沽城! “把大沽城拆了,大沽城的砖石不够,就把天津卫城的城墙拆几面,对一定要把天津卫城的城墙,这够了吧?” “至于人手嘛?第三镇六千多人,供你调动,本宫再给你银子,重赏之下,总能募来劳力修建吧?” “若是如此,臣定能够给殿下在一个月内,筑好棱堡!” 听到这,张国维自信心十足,他朝朱慈烺道。 随即,又话锋一转。 “只是,流寇已经窃据了京师,若是流寇前来袭扰,可能会耽搁了修城工期啊……” “这倒是个麻烦,尽量修建吧,有天津城在前挡着,流寇应该不至于到大沽……” 说着,朱慈烺又扫视了眼四周的地形。 “若不然这样,将棱堡修得离海近一些?” “离卫河近些,如此一来,可以派遣水师战船,携大炮护卫!” “先挖出来护城河,有河流作为屏障,再缓缓修建也不迟……” “殿下圣明,臣遵命就是!” 张国维思考了阵,觉得有道理可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82章 正君道,明臣职 商量好了在大沽口筑城的事,朱慈烺又到了大沽城内! 大沽城内! 此时俨然就是一个难民营! 哦不对,这地也没什么难民啊! 难民是不可能有的,朱慈烺作为邪恶的明帝国反动派的储君,是不可能有民来投奔他的,眼下京畿的民,都欢天喜地地迎着李自成这个闯王呢! 所以,大沽城内的难民,是一群身穿着大红袍子的大明官员。 这些官都是孤身一人,家眷还有财货,都已经早早地到了登州,然后在当地借道去了南京! 眼下,在这呆着的只有官员本人! 甚至,这些官员也不想在大沽城呆——危险啊,这地。 万一流寇杀过来把大沽城给打破了咋办? 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但奈何,朱慈烺又不放他们离开。 因为这些官员代表着,当下的大明行朝的合法性! 虽然朱慈烺不太待见这些贪官污吏。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官员确实有他们可用之处,那就是,只要他们在身边,朱慈烺就可以牢牢地把握住大明朝的朝廷。 而且,在时刻面临着城破之后,被流寇给砍脑袋的威胁下,这些个官员们,才能够发挥出来那么一点作用,才肯被迫办点实事,接受朱慈烺的主张。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当然不可能放这些官员们离开了。 所以,在商定好了筑城事宜,由张国维在附近选址修建棱堡之后。 朱慈烺便在大沽城内,一个小院内,召开了临时会议! 大沽不比别的地方,没有朝堂,就连议事,都只能在这么一个小院里面,不过朱慈烺比崇祯还是强点! 他至少派人搜罗了些长条凳子,让前来参会的官员们都有个地方坐着! 此时,内阁首辅魏藻德,还有阁臣范景文,邱瑜,方岳贡,蒋德璟,五个内阁成员全在,就连六部的堂官,还有侍郎,都察院,锦衣卫,东厂,好些官员都来了! 小院里挤得满满当当。 人数加一块起码三百多人,当然,这规模比起崇祯那会召开朝会的规模,当然是不如了,崇祯皇帝哪回上朝,没个上千人的规模啊? 可朱慈烺不喜欢这种大场面——废话,议个政而已,内阁还有各部尚书侍郎到齐,开个二三十人的小会就成了! 上千人一块上朝! 而且,谁都能畅所欲言,打着针砭国事的旗帜发言! 那这会得开到什么时候? 得议到什么时候?一千多个人扯皮,而且,绝大多数发言的人,也都是言中无物,都是在胡咧咧,没带过兵打过仗,对军事一无了解的主,在朝堂上纸上谈兵,商量着平辽大略。 还有那么多,专业喷人的科道言官们在那当大喷子喷人。 为了喷而喷! 再有党争,为了反对而反对! 或者是因为自身利益,而对朝廷的某项决策进行掣肘! 这就是崇祯时期朝会的弊端了! 这种满朝官员,参与到朝堂辩论的场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这种百官争论,辩论的场面,有种“民主议政”的味道。 貌似相比于君主独裁,“进步”了点! 但问题在于,明朝缺的不是民主,朱慈烺也不反对这些家伙们士绅民主! 再者,你搞民主? 你总得有点能耐吧? 一个个吵得起劲,朝堂上唾沫星子满天飞,谁也不服谁,一个小事能斤斤计较大半天。 这要是盛世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关键当下是乱世,是大争之世! 再让他们折腾下去,还不得把大明朝给亡了? 此时,当人都到齐后,在魏藻德的带领下,诸官朝朱慈烺见礼后,朱慈烺示意众人坐下后,坐在椅子上的他,朝诸官说道。 “本宫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我大明朝,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为何我大明朝,有两京一十三省,有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沦落到藩篱犹如虚设,国门任由东虏来回肆虐,京师更为流寇所窃取?” “殿下,这都是臣等无能!” 一时间,魏藻德连忙的带领着在场的所有臣子们跪下,朱慈烺却是示意他们起来。 “不必惊慌,国事如此,怨不得诸臣!” 说罢,朱慈烺示意魏藻德起来,当后者起来后,朱慈烺继续道。 “孤思考良久,得出来一个结论,社稷到了今天这一地步,根本原因在于君道不正,臣职不明!” “所以,我大明若想中兴,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君道,明臣职!” 正君道,明臣职? 在场的官员不由得一愣。 这六个字,他们当然听说过了——海瑞参嘉靖的治安疏里面的。 想到这,大伙齐齐地将目光,对向了朱慈烺。 心说,太子殿下莫不是要打着正君道,明臣职的名义? 让我们批斗一下皇上吧? 这时,朱慈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何谓君道?” “这个君道,在于君王该做的事,君王该做什么?上保社稷,下安黎庶,能使民安乐,修仁政,用贤臣,亲君子,远小人,此君道!” “而臣职?又是什么?” “臣职,在于臣子该做的事,臣子该做什么?能恪守本心,不贪不占,不盘剥小民,不欺瞒君父,能恪守臣职,代天子以治万民,安天下州县,不负君父所托,能为朝廷安定边疆,能为君王献出良策,治国安邦,流芳千古,上凌烟阁,成一段群臣佳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这是臣职!” “我大明朝,之所以沦落至今,就是因为,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所以,本宫要正君道,明臣职!” “殿下,敢问该如何的正君道,明臣职啊?” 魏藻德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朱慈烺问,他能够当上内阁首辅,当然也不是只会媚上的草包了,当然能懂朱慈烺话里头的意思,知道太子朱慈烺对当下的政局不满。 这魏藻德倒是不意外,但能够提出问题不要紧。 重要在于,能够解决问题! 君道不正,如何正? 臣职不明,又如何明? 古往今来,国家将亡,政治腐败,哪怕是寻常小民,也能够看出来问题。 但真正能够解决问题者,却是凤毛麟角一般。 反正,以魏藻德的见识来看,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而朱慈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脸色一变。 “当行新政,新法!” 朱慈烺图穷匕见,说出来自己真实的目的。 “臣职不明,是因为说话的人太多,但办事的人太少,各部之间,官员之间,说话时,嫌声低,办事时,却推三阻四,嫌弃事多事累!” 当下明朝政局就是,会叫的蛤蟆太多,但光会叫唤,不会办事。 朱慈烺的要求就是,不让他们叫唤,让他们办事! 朱慈烺嘴上说,正君道,明臣职,但这个君道,肯定是不用正的——崇祯这个昏君已经用不着正了,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而朱慈烺这个储君,那不用说,肯定是正到了极点的,足够带领着大明朝,走向中兴滴。 所以,当下朱慈烺着重要说的,就是明臣职! 第83章 领兵十人 “臣职该如何明?” “依本宫来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国大事,当由内阁议,由六部议,而非朝堂共议,朝堂诸官,应恪守本分,理好政事,完成上命,而非掺和到军国大事决策当中!” 朱慈烺这是要否决掉大部分官员的决策权利! 省得他们胡乱掺和扯皮,利于自己乾纲独断——统一满朝文武的意见难,但统一几个内阁官员的意见,却是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内阁的人选是皇帝能够决定的。 这么一来,可以大大增加决策的效率! 他这番话一出口,在场就有人不满意了,只见到老早就投奔了朱慈烺的宋之普站了出来。 “殿下,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国,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国家大事,理应天下士民,皆可议论,怎可以仅内阁及六部堂官独断?” “哈哈!” 听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看向了宋之普。 “本宫何时说过,不准尔等针砭时政?议论国事?” 文官们议论一下国事,并不是要紧的事,关键在于,他们有没有决策权力! “诸臣可以继续地针砭时政,讨论国事,但却无权干涉朝廷决策!” 实际上,明朝绝大多数官员,是并没有决策权利的。 但崇祯又“给”了他们这项权利! 崇祯喜欢“兼听则明”比较容易受奸臣们的蒙骗! 下了某项决策后,见群臣们反对,又怀疑起来了自我(太不自信),又收回了成命。 变相的,使得绝大多数的大臣们,拥有了决策权! 而且,大明朝堂上的大臣们,不仅仅拥有可以议政。 同时,他们本身还掌握着实权! 他们要是议不成,可能还会在决策实施的过程当中,用自己手上的权力给你捣乱。 用自己的权力进行掣肘! 所以,此时朱慈烺又补充说道。 “朝堂上的百官,依旧有上奏折提议的权力,但是,一旦朝廷,明发上谕,要求照章办事,那么,诸官哪怕心中不满,也须恪守臣职,仔细办事,万不可在其中掣肘生事,有人若是明里暗里,抵制朝廷明发诏令,本宫绝不轻饶,定当严惩,谁来求情,也绝不放过!”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 一时间,诸臣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交换着意见。 如果真按朱慈烺这么改的话,那么,日后的大明朝堂,可就成朱慈烺乾纲独断的独裁统治了。(表面上内阁还有六部堂官都有参政议政之权,但这些官员都是朱慈烺提拔的,就似清朝的军机处一样,无非是皇帝的应声虫罢了) 这对于朝臣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大明朝太祖,成祖那会,乾纲独断的时候,他们文官过的是啥样的日子? 谁想过那样的日子啊? 所以,在交换过眼神后,不少官员跃跃欲试,正斟酌着语言,想要反对。 而朱慈烺当然也清楚,自己所提出的建议,不会得到官员们的认可了。 但他自有办法,这个办法也不是用武力胁迫——这样太low了。 朱慈烺这样的“明君”,岂会有这种低级的手段? 他自有成竹在胸! 只听他还不等这些官员们开口,便一副刚想起某件事的模样,朝诸臣们道。 “对了,本宫打算派几位精干的朝臣,从御前亲军,调精兵十人,前去收复京城……” “殿下,您说多少兵?” 方岳贡捋着胡子的手一颤,把胡子给揪下来好几根,朝朱慈烺问。 “十个啊!” 朱慈烺大咧咧的道。 一时间,院内长条凳子上坐着的朝臣们,顿时愣住了。 这带十个兵,去收复京城? 这确定不是让人去送死? 想到这,这群人精,或忠或奸的大臣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朱慈烺在逼他们表态啊! 谁要是不支持。 那就要带十个兵去收复京城! 哦不,应该叫带十个兵去送死! 想到这,原本还心中不满的大臣们,顿时想到一件事——现在他们不是在登州,更不是在南京,而是在大沽,牢牢地被控制在朱慈烺的手上。 朱慈烺这个太子奸诈着呢! 现在要是不好好配合他。 听他的话。 说不定回头太子撤离北地时,就会把他们抛弃在天津啊! 一想到这,官员们顿时大骇,也不敢反对了,首辅魏藻德更是发挥出来自己不要脸的优势,朝朱慈烺道。 “殿下提出来的这个明臣职,臣觉得妥当得很,我大明朝就是臣职不明,才有了今日,应该听殿下的建议,好好地明一明臣职!” “首辅不愧是首辅,本宫将来,还需多多倚仗首辅这样的忠良,才可以中兴大明,光复神京,收复辽东啊!”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魏藻德道。 随即,话锋一转,将目光转向了李若琏。 “李指挥使!” “臣在!” 李若琏连忙起身,生怕被朱慈烺下令,带十个兵去收复北京…… 好在,朱慈烺并没有委屈他这个忠良,只是朝他吩咐道。 “锦衣卫乃是我国朝的祖制,不可轻易弃之,虽然锦衣卫已经大不如前,但本宫还是要重用锦衣卫,李指挥使接下来领十万两银子,然后从各地招募一些,堪用的朝廷鹰犬,严加训练,重建锦衣卫,要让锦衣卫恢复太祖爷那会的实力,外则刺探军情,从流寇,从东虏那调查情报,内则监察百官,看看百官是否明臣职了!” 锦衣卫在崇祯年间已经不太堪用了,从一个情报特务组织,转变成了一个贪腐严重,且效率低下,成为世袭世职荫封子弟们混日子的衙门,但朱慈烺既然要明臣职。 就不能光制定规则,还需要监察机构。 用都察院监察吧? 让那些个言官台谏们监察? 他感觉不靠谱,这些货喷人厉害,但只会喷人,说白了奏折里面,没有真凭实据,拿这玩意来定罪不行,再加上,朱慈烺还是有些不太信任言官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打算,由李若琏重新招募人手,招募四方的英雄好汉,江湖儿女,那些个愿意为大明朝廷效力,甘当朝廷鹰犬,有真材实料者,重建锦衣卫! 对,是重建。 之前的锦衣卫里面可用的太少了,这并不是崇祯废掉锦衣卫导致的——崇祯废掉锦衣卫完全就是谣言。 锦衣卫从来没有被废掉,只不过是不如当初的作用了,变成了一个腐败严重,且效率低下,充斥着混日子的关系户。 所以,朱慈烺不打算接手原先的锦衣卫,原先锦衣卫的绝大多数成员,也都没有被带出京城,都留在了北京。 朱慈烺要让李若琏,在原锦衣卫的基础上,重建一个锦衣卫。 虽然他还会像历史上那样,在一段巅峰期后衰落,但对于当下,急需一个监察机构的朱慈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而一旁的百官们听到了朱慈烺朝李若琏吩咐的事后,则是脸色大变——瞅朱慈烺这意思,是打算大兴诏狱啊! 一时间,这些官员们无不是担心起来自己的将来了…… 第84章 借虏平寇? 锦衣卫想要重回当初巅峰时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事情。 朱慈烺也不急,因为他现在至少要在大沽呆一个月,将来还会在山东呆几个月,这些时间,足够李若琏慢慢发展锦衣卫了。 只要当他手下的锦衣卫发展起来后,当朱慈烺手下军队练出来后。 当眼下在大沽口的行朝,真正能够听命于朱慈烺,下去办事的时候。 他才会带着,已经拥有一些鹰犬爪牙的锦衣卫,带着那些个,身上都有着他朱慈烺烙印的行朝大臣,以及那些个麾下训练有素,对他朱慈烺忠心耿耿的军队。 去南京对付南京城内,那个巨大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官僚集团,对付这里面勋贵贪官! 只要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将东南半壁的人力,物力,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给整备起来,达到初级版本的“总体战”水平。 如此,才能够在天下鼎革之际,既苟合性命于乱世,又可以,拯救华夏文明,拯救那要死在这乱世里的上亿生民! 当然,依靠东南半壁去拯救大明朝,只是朱慈烺的退路! 并不是朱慈烺最想要做的。 随着手上实力的增多,外加对当下时局的深一步了解,以及,在撤到大沽之后,自身安全得到保障,朱慈烺现在,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所以,在结束了对朝臣们的会议后。 朱慈烺在当天下午,又见了一个人——吴三桂的父亲,吴襄! “吴老将军请坐!” 朱慈烺坐在简陋至极,没什么多余摆设的房间内的八仙桌子旁,朝被李有福带进来的吴襄笑呵呵道。 待到吴襄坐定后,朱慈烺这才朝面前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张口道。 “吴老将军,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未曾召见您老人家,还请见谅啊……” “殿下言过了!” 吴襄连忙回答,实际上他是不想离开北京的——他当然不想离开北京了,他跟别的官员不同,别的人可能会被李自成拷饷。 但吴襄自认为。 自己身份在那放着呢,只要儿子三桂在山海关把着门,那么,李自成断不敢对自己下黑手! 关宁军,山海关就是老吴家的本钱! 只要这本钱在,吴襄觉得,老吴家完全可以投靠其兴也勃然的大顺,去当新朝新贵! 不过朱慈烺当然也知道吴襄心里的小九九(大明朝都这样了,似他这样的家族,肯定谋着投奔新主的打算)。 所以他就防着这点呢,在离开北京城之前,他就已经派了朱七带着一队人马,去把吴襄一大家子“请”走了。 带在身边,一块带到了大沽口。 此时,看着面前的吴襄,这个老奸巨猾的吴襄,朱慈烺笑呵呵地朝他道。 “吴老将军不必谦虚,本宫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不知殿下,是何事?” 吴襄问。 朱慈烺没有问题,只是朝李有福道。 “人来了吧?” “太子爷,黎抚台已经到了!” 李有福连忙回答。 “请进来!” 朱慈烺笑呵呵道,片刻后,身穿着一身大红色从二品官服的黎玉田,缓步进来,随即,朝朱慈烺行礼。 “臣辽东巡抚黎玉田,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赐坐!” 朱慈烺笑呵呵对着黎玉田,黎玉田是从山海关来的,今天上午才到大沽口。 他来的原因是,大顺的亳县侯李过,已经率领着后营军队,阻断了从京畿到山海关的联络,所以,对于大明出北京后的情况,山海关方面是一概不知,督师王永吉担心大明朝在撤退的路上出什么意外,便派辽东巡抚黎玉田从山海关起程,前来天津察看情况! “黎抚台,山海关附近可有流寇出没?” “暂时无,流寇还没到永平府呢……” 黎玉田摇了摇头。 他出发的时候,是三月十七上午。 李自成那会才刚入京城两天,李自成哪来得及到山海关? 听罢,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问。 “很好,很好,蓟辽总督那边,情况怎样?” “王督师已经弃了蓟镇,撤到了山海关,现在正在高第,吴三桂军中!” 黎玉田禀报着情况。 “嗯,山海关的兵力如何?能否坚守下去?” 朱慈烺点点头,然后询问着黎玉田山海关在的防务,后者也不含糊,回话说道。 “若说守,肯定是守的住!” “天下第一关,也不是浪得虚名,无论是流寇,还是东虏来打,都休想轻易破关!” “好,好,好!” 朱慈烺连说了三个好字。 显得格外的满意,他朝黎玉田道。 “山海关不破,是件好事,大好事!” “吴老将军,您是老将,应该知道山海关在的意义吧?” “臣,臣当然清楚……” 吴襄点了点头,他明白朱慈烺打算了——这是打算让他们老吴家坚守山海关! 想到这,吴襄不由提议道。 “太子爷,这孤城不守,山海关一座关城,朝廷都要南下了,留着一个山海关在,又有何用?” “不妨,让三桂带兵护圣驾南下吧?” “沈廷扬已经送来了不少大海舟,再加上登莱水师的,从山海关在至登州,顺风也就是几天的事,多跑几趟,足够把关宁军上下给运到登州了……” 吴襄觉得,自己在朱慈烺身边当人质,所以吴三桂投靠顺清都不现实(他自认为一家子在这,吴三桂不可能降),在吴襄看来,既然自家投不了顺清了,那只能跟大明朝。 可是跟大明朝也不能在山海关跟啊——太危险了啊,一旦流寇东虏来攻,那死的他们吴家的家底啊! 所以,吴襄是想让朱慈烺下令,调吴三桂过来。 在吴襄看来,大明朝眼下是没有兵的——朱慈烺搞起来的御前亲军,四个镇,在吴襄眼里就是乌合之众,他压根就不看在眼里。 吴襄这类边军老将,眼光也很老,搁他眼里天下的兵,还得是那些个家丁好使。 所以,他根本就不将朱慈烺手下的兵放在眼里。 更不觉得朱慈烺弄的御前亲军,还有那些招募的倭兵,能有多大的用处。 在他看来,只要吴三桂能带着关宁军过来,必受倚重,到时候富贵荣华少不了,何必非要守个山海关当东虏,流寇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惜,朱慈烺是不可能让吴三桂到身边的! 因为他打心眼里信不过吴三桂! 只听朱慈烺摇了摇头。 “弃守山海关?那可是彻底放弃幽燕之地,当初,华夏丢了幽燕之地,几百年啊,太祖爷北伐时,才成功收复,山海关是幽燕之地的锁钥,岂可轻易弃之?万不可!” 说罢,朱慈烺看向了黎玉田。 “黎抚台此番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殿下圣明!” 黎玉田不假思索道,他悄悄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 “这是王督师送过来的,王督师特意吩咐,不让交给内阁,让面呈太子……”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接过了信,打开一看,暗道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历史上,李自成占领京师后,王永吉还有黎玉田就想到了一招——借虏平寇”,就是借清兵,打李自成! 眼下,王永吉还打算跟历史一样,用这一招! “借虏平寇?这简直就是胡闹!” “吴老将军,您以为呢?” “确实是胡闹!” 吴襄也点了点头,不禁敬佩起来了王永吉的丰富想象力。 “流寇窃占京师,东虏又岂是善类?” 朱慈烺也忍不住嘟囔道。 他肯定不可能同意借虏平寇这个建议的,在他看来,东虏可比李自成坏多了。 而且,借虏平寇? 这特么不是典型的汉奸行为? 朱慈烺傻逼了,往自己头顶上扣这屎盆子? 丢了北京城的大明朝,本来就已经失了统治天下正统大义,再来个借虏平寇? 朱慈烺还有什么资格领导大明人民,进行抗清? 第85章 清兵用不着你来引! “借虏平寇,纯粹是痴心妄想,东虏哪用得着借?” “东虏自己就来了!” “哪用得着你们开山海关,借东虏入寇?” “东虏哪回入寇京畿,是走山海关来的?山海关以西,那么长的边墙,又没有大军守卫,流寇说破就破,用得着他王永吉开关门,引其入关?” “而且,借兵平寇?我大明朝连李自成都打不过,真借来了清兵,鞑子替咱们收复了京城,他能安心撤出京城?” 朱慈烺板着脸,朝面前黎玉田说道。 黎玉田哑口无言——这个建议确实有些痴心妄想了。 这时,朱慈烺继续道。 “回头告诉王永吉,这件事不准再提!” “东虏肯定是要来的!” “但绝不能让他从山海关来!” “东虏之前破关劫掠,皆是借道蒙古,绕过关宁防线,从边墙而来的,路途艰难,不太好走,当初,东虏也想走简单的路线入塞,走辽西走廊,可光一个宁远,都打不下来,这才劳师以远,绕路入塞!” “而东虏只要不是走辽西走廊入关,从山海关入关,夺不下山海关,他就万不能在关内长久,充其量也就是像之前入塞那般,劫掠一番就走,所以,山海关必须要守!” “只要山海关在手,东虏击败流寇,顶多大抢一把,只要山海关在手,东虏无论打得怎样,他们最终除非能拿下山海关,否则只能沿着来时的路线,退守关外,到时候,就是我大明朝光复京师之际!” 山海关是相当重要的,只要山海关在朱慈烺手上,多尔衮即便是带着八旗大军入寇,他充其量也就是跟以前历次入关那样,抢上一把就走——多尔衮本来就是这个打算啊! 但吴三桂这个汉奸,打开了山海关关门! 使得多尔衮获得了一条,十分便捷的入京道路——从东北到河北,在当下的时代,走辽西走廊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了。 这才是多尔衮能够入主中原的关键因素。 历史上总说,吴三桂引清军入关,实际上,吴三桂对清朝的功劳并不是引清兵入关——清兵用得着他引? 清军在他引之前,就已经入关过好几次了! 吴三桂真正发挥出来的作用。 是他将山海关交给了清朝! 这才是最主要的。 山海关的获得,使得清军获得了一条非常便捷的入关道路。 而黎玉田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了,他朝朱慈烺道。 “殿下,可是,不开关门的话,不借虏平寇,清军会来吗?” “肯定会!” 朱慈烺不假思索道。 “待到东虏接到消息后,很快就会过来的!” 说罢,朱慈烺朝黎玉田叮嘱。 “山海关现有哪些兵马?” “臣手底下有巡标千人,王督师下有督标三千,高第总兵有万人左右,关宁军最盛有四万大军!” “这兵马还是不少的嘛?加一块有五万余大军!” 朱慈烺呵呵一笑,实际上,这都是虚数,巡标,督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高第吴三桂麾下的五万人马,说有五万,能打的精锐撑死万人! 但朱慈烺并不追究这个。 他必须要分清主次。 查空额什么的,是以后的事,只听他道。 “本宫现在给你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充作接下来半年的饷银,你带回山海关,让王永吉,吴三桂,高第他们坚守山海关,至于粮秣后勤,也不必担心,可以走海路运粮!” “除此之外嘛,朝廷还有一道旨意,册封吴三桂为平西伯,册封高第为平东伯!” 说罢,朱慈烺又转过头来,朝一旁的吴襄道。 “吴老将军,山海关内兵马,大部皆是三桂麾下,你也手书一封,告诉三桂,现在是平西伯,可要是他能够,替朝廷看好山海关门,将来朝廷,克复京师之后,本宫必加封他为平西王!” “什么……” 吴襄差点没站稳。 平西王啊? 这是要封吴三桂当王爷? 而且,克复京城后就给? 大明克复京城的可能性可是很高的——在吴襄看来,李自成肯定不是清军的对手,流寇绝对打不过清军! 所以,李自成必败。 如果关门在手,那么,大明朝收复京城,貌似还真是十拿九稳的。 到时候,他们老吴家,貌似真的能封王啊! 可是很快,吴襄又忍不住皱眉起来——即便是真能克复京城,大明朝又能守得住吗? “太子爷,若是克复京师后,流寇再来,该当如何?” “东虏来犯,流寇势必大败,损兵折将,一时片刻,哪能卷土重来,本宫现在唯独不缺银子,有了银子,可以招募四方壮士为军,到时候,还怕守不住京城?” 朱慈烺呵呵笑着,朝吴襄说道。 听罢,吴襄微微颔首,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朱慈烺现在有四千万两银子呢。 这些银子,砸下去,再不济也能练出来点军兵吧? 而且看太子治国的手段,也貌似还行,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手段,能看出来山海关的重要性,流寇貌似还真不是大明朝的对手啊! 想到这里,吴襄随即朝朱慈烺一拱手。 “臣这就手书一封,为三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犬子坚守山海关,绝不辜负殿下重托!” “好好,吴老将军真的是忠臣,本宫将来,我大明朝若都如吴老将军父子这种忠心可靠,何至于此?” 朱慈烺笑呵呵地道。 如果吴三桂真的能守住山海关的话,不投降清军当汉奸,朱慈烺还真不介意封他个平西王——平西王是多尔衮能给吴三桂的最高待遇了,只要朱慈烺拿这个诱惑着吴三桂。 吴三桂就没那么轻易地投降。 嗯,多尔衮能给吴三桂的,估摸着也就是个平西王了。 同样的待遇,一个是当奴才,一个是当军阀。 只要不是实在走不通,吴三桂十有八九是当不了汉奸的! 此时,吩咐完这些事情后,朱慈烺便朝黎玉田道。 “黎抚台,事不宜迟,你需早些带上旨意离开,带上那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的饷银离开!” “臣遵旨!” 黎玉田连忙颔首。 当天傍晚,将黎玉田送走之后,望着大沽口,那条远去北上的鸟船,朱慈烺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声。 “吴三桂啊吴三桂,你可不要再当汉奸了,陈圆圆在本宫这里过得好好的,你可千万不要再冲冠一怒了!” 第86章 看看大顺的价码 三月二十一这天中午。 黎玉田终于回到了山海关。 山海关,关如其名,山海! 依山傍海。 而且,这还并非仅仅只是一座关隘,而是由一座雄关,外加数个卫城,组成的防御要塞群。 沿着石河,驶入到山海关要塞西岁城,经水门进入到城内后。 黎玉田从船上下来,早早接到通报,得知黎玉田到达的蓟辽总督王永吉,吴三桂,高第,已然匆匆过来迎接,当黎玉田下船后,七嘴八舌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黎抚台,皇上那边如何啊?” “流寇有没有伤到皇上啊?” “朝廷同意咱们的建议了没?” 黎玉田被这七嘴八舌的声音给吵得有些头大,他看着面前众人,挤出来丝笑容道。 “不要急,不要急!” 说罢,黎玉田取出来了圣旨! 然后,笑吟吟地将目光对向了吴三桂还有高第。 “吴总兵,高总兵,跪下接旨吧!” 闻言,吴三桂与高第,也不含糊连忙跪下。 这时,黎玉田则开始宣旨! 当宣布吴三桂为平西伯,高第为平辽伯的那一刹那。 二人的脸色陡然间一变。 这时,黎玉田的声音停了下来! 完全是旨意已经宣读完毕了! “吴总兵,高总兵,接旨吧?” “臣吴三桂,高第接旨!” 二人连忙应腔,然后接了旨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朝廷除了给册封我为平西伯,可还有别的吩咐?” “朝廷如今是太子在主事,这位诸位想必有所耳闻吧?” “倒是知道些!” 吴三桂点了点头,大明朝廷现在由太子朱慈烺主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只见到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黎玉田。 “莫非,这爵位是太子册封的?” “不错!” 黎玉田点了点头,然后对向王永吉。 “督师,太子的意思是,不准联虏平寇!” “而是,扼守关门,坐视东虏绕开山海关入寇京畿,坐山观虎斗!” “太子想当然了!” 王永吉长叹口气。 “坐山观虎斗?哪那么容易?李自成是虎,东虏是虎,二虎相争,而我大明又是什么?怕是二虎相争,殃及池鱼啊!” “可太子意思是,东虏比流寇强,若是借虏平寇,可能寇平了,虏不走!” 黎玉田回答,王永吉眉头顿时扭作一团。 是啊,寇平了,虏不走,可该如何是好? 当然,王永吉实际上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早就想好了办法——寇当然不会走了,但王永吉觉得,既然是借虏平寇,就得给报酬,他的打算是拿黄河以北当报酬…… 这时,吴三桂皱眉道。 “太子爷让在山海关坚守,可是,山海关现在粮草不多,无以为继,而且,士卒们的饷银……” “不必担心!” 黎玉田大笑几声,然后,朝督师王永吉一拱手。 “督师,太子此番,拿了一百二十万两作为这些日子山海关的饷银,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现在就在船上!” “一百二十万两?” 王永吉眼睛刹那间一亮,吴三桂与高第也不由得一喜。 一百二十万两,可不少啊! 这时,王永吉似是想到些什么,朝黎玉田问。 “户部漂没了几成?实银有八十万两没?” “一文钱也没让漂没!” 黎玉田说。 “一百二十万两,一文也不少!” “什么?” 王永吉与吴三桂高第顿时惊住了。 一文也没漂没? 这还是大明朝吗? 这黎玉田领银子的时候,户部没有拿黑钱? 另外,朝廷发的实数?不是虚数? 还有,你黎玉田也没贪污吗? “朝廷啥时候这么清廉啊?” 高第忍不住发现了一声感慨。 “不是朝廷,更不是户部,是太子手下的太监管的账,钱是太子爷发的条,拔下来的!” “这么看起来,太子治国,还是有些能耐的嘛!” 王永吉忍不住赞叹一声。 “太子爷出京城时,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百官们捐了四千万两银子!” “四千万两?百官们这么舍得?” 吴三桂与高第瞪大眼睛。 显得格外不可思议。 四千万两啊。 这怕是京中百官们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吧? 这些个奸臣们什么时候这么忠心了? 这么多忠臣,看来大明朝有救了啊! 几人正想着呢,黎玉田继续道。 “按太子的意思是,山海关只要能守下去,他就舍得往下拨银子,粮草物资不够,便派海船运来,总而言之,就是让这个天下锁钥,掌握在朝廷之手!” “东虏若是入寇,便是与京畿的流寇交锋取了胜,也只能劫掠一番,退回关外,届时,太子便可以提精兵,收复京城,中兴大明!” “而且,有这么多银子,按太子的意思是,可以拿银子招募四方壮士,如此一来,国朝中兴,大大可为啊……” 黎玉田说着,王永吉高第吴三桂他们微微颔首。 只听王永吉感慨。 “有太子如此,我大明看来真的是中兴有望啊!” 说罢,黎玉田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封吴襄的亲笔信! “平西伯,这是令尊的家书!” “令尊的家书?” 吴三桂连忙接过家书,这时,一旁的黎玉田朝他说。 “吴总兵,殿下说了,只要你守好关门,光复京畿,那么,他便册封您为平西王,而东虏入寇,想必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所以,吴总兵定要在这一两个月,替朝廷看好关门!” 吴三桂此时心里都有些飘飘然,他万万没想到,朱慈烺竟然许以王爵。 一想到这,吴三桂还真有一股冲动,想要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当一位大明忠臣,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冲动,在热血上涌之际,吴三桂又冷静了下来。 王爵什么的,都是虚的。 大明朝现在处于极端弱势之下,能否保住,还尚且未知呢。 若不是能保住,就是册封他当摄政王又如何?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吴三桂接下来怎么办。 还得按照方光琛当初建议的那般,走一步,看一步,审时度势,见机行事…… 就在这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一个吴三桂麾下的将领吴国贵匆匆来报。 “总兵!” “该改称平西伯了,朝廷已经册封吴总兵为平西伯!” 王永吉朝吴国贵提醒,后者连忙颔首,然后朝吴三桂道。 “是是,平西伯,督师,黎抚台,唐通遣使来了……” “唐通不是附逆了吗?” 王永吉顿时眉头一挑,随即,反应了过来。 “流寇这是要劝降我等啊!” “诸位,朝廷待吾等可不薄,流寇也绝非善类,占了京师后,拷饷盘剥生民,我等万不可信了流寇!” “督师所言极是!” 吴三桂点了点头,但心里自有盘算,他朝王永吉道。 “督师,流寇虽然可恨,但山海关毕竟孤关一座,且山海关向来是对外,而非是对内,若是流寇来犯,山海险关,也恐无用,所以,三桂的意思是,不妨虚以委蛇,假意要归降,拖延些时日,也好整备关中兵马,修整关内关墙工事,以备流寇……” “这……” 王永吉微微皱眉,思考起来,良久,他点了点头。 “三桂,哦不,平西伯所言甚是,如此一来,可争取些时日,也好训练士卒,整备关防!” 王永吉不知道,吴三桂这家伙嘴上说是如此,但实际上嘛? 他纯粹就是想看看大顺这边开出来的价码究竟如何…… 第87章 刘宗敏与顾横波 三月二十二这天清晨。 大顺的拷饷工作,已经进行了六七天了。 而对于拷饷工作,李自成也是格外重视,所以,这天一大早,皇极殿上召开的朝会上,李自成就将目光对向了刘宗敏,向他问道。 “汝侯,拷饷拷的如何了?” “皇爷,还在继续,现在已经拷得了两千万两银子了!” “才两千万两?” 李自成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他看着面前的刘宗敏,忍不住嘟囔道。 “汝侯,怎么才拷到这么点?才两千万两银子?” 是啊,两千万两银子够干什么? 大顺号称拥兵百万。 虽然实际上没有百万大军,但他的五营老营精兵,加起来也有近十万人马,再加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部队,以及东征以来,陆续投降李自成的明军,李自成现在麾下的兵马数量,虽然没有吹嘘的百万之众,但三十万还是有的! 三十万人马,现在都得靠李自成来养活了——大顺入北京之前,那是没得天下,大伙不拿饷银也就罢了! 但大顺既然已经夺了北京城? 已经坐了龙庭! 那弟兄们跟着大顺,打生打死,奔波了这么多年。 必须得过过好日子了吧? 没娶媳妇的要娶媳妇,没起楼盖房子,置田地的,也要置办这些东西。 而且,弟兄们都帮你李自成打下了北京城。 让你李自成当上了皇爷了! 你当了皇爷,弟兄们也得分着喝口汤吧? 不得发些赏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千万两银子对于大顺是真心不多——当然不多了,才两千万两而已,两千万两除以三十万,均到每个士卒身上,才六十多两银子而已! 而且,这论功行赏也不是按人头分银子——当官的总得多分点吧? 何况,李自成也不能够一口气把这两千万两分完了——都分完了他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所以,如果只有两千万两银子,李自成撑死给下面的弟兄们一人发个七八两银子的赏钱。 这就有些太少了。 弟兄们恐怕会不太乐意。 弟兄不高兴,李自成这个皇爷就当不稳。 李自成可是造反起家,他原本就是给大明朝卖命的,就是因为大明朝非在栽他的员,发的钱太少,所以才跳槽了,另起炉灶,自主创业的。 李自成麾下的军兵,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大明朝跳槽到他李自成这的。 所以,李自成心知,必须要给弟兄们待遇搞好了。 否则他们将来,也不定会出现一个什么人,来个另起炉灶,自主创业,到时候,被赶出北京城的,就是他李自成了…… 一想到这,李自成的眉头就扭作一团。 而刘宗敏见皇爷李自成有些不太高兴,也苦着脸道。 “皇爷,这实在是怨朱贼太子,他临走之后,带走了可多的贪官勋贵,而且,那些个跟他走的贪官勋贵,据说一口气捐给了朱贼朝廷四千万两银子,这北京城就是有金山银山,少了四千万两银子,再算上那些个逃走的贪官勋贵们卷走的银子,能拷出来两千万两,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朱贼太子着实是可恨啊!” 李自成咬牙切齿,他原本谋着的打算是打下北京城,把北京城拷一遍,总能得个七八千万两银子吧? 到时候,他就钱粮不缺,这笔财富足够支持到大顺政权稳定下来。 可哪成想,朱慈烺临走时把钱卷跑了。 所以,李自成当下是恨得牙痒痒! 刘宗敏也是咬牙切齿。 “将来额们大顺逮到了朱贼太子,绝不能轻饶了他!” “这事先不提!” 李自成抬眼看向了刘宗敏,他吩咐道。 “你再去逼一逼那些个没逃走的贪官污吏,另外,搁北京城里,找一些民愤大些的奸商恶霸,也逮去拷饷,把他们的油水全部榨干了为止……” “额知道了!” 刘宗敏拱手道,李自成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拷饷。 刘宗敏才退下。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李自成的大侄子,大顺的亳县侯李过,风尘仆仆的步入到了皇极殿内,一进入皇极殿,他就扯着大嗓门,朝李自成喊道。 “阿达,阿达,额手底下的军兵来报,朱贼皇帝还有太子并没有逃走!” “甚?” 李自成眼睛一亮,在场大顺文武,也都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向了李过,只见到李过,笑呵呵地禀报。 “皇爷,昨个额派果毅将军张能去收武清县,结果到了武清后,逮到了当地的县主簿,他向额们报了一件喜事,朱贼皇帝并没有离开天津,他们在天津设了行朝,然后撤到了大沽,还听说建了个御前亲军,打算跟额们大顺,顽抗到底呢!” 朱贼朝廷要跟大顺顽抗到底? 这事怎么看都不像好事啊! 但李自成却是高兴地站起身来,激动地道。 “朱贼皇帝没走?这岂不是说,那他那几千万两银子也没走?” “皇爷,应即刻发兵去打天津,务必要截下朱贼行朝,夺下他们卷着的财货……” 这时,殿内的大顺丞相牛金星拱手朝李自成说。 “对对!” 李自成点了点头,然后朝李过看了去! “过儿,你赶紧领着兵马去打朱贼,对了,朱贼的这个御前亲军有多少人马?” “一万来人,都是乌合!” 李过轻蔑一笑,不屑一顾。 “额领着后营,就能把他平了,对了,让陈永福也跟额一块去好了,阿达,实不相瞒,得知此事时,额已经派张能领着三千人马过去了,现在估摸已经到了天津城下……” “好好,做哩不错!” 李自成点了点头,心头狂喜异常,他用一只独眼在殿内一扫,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投降的明军将领陈永福身上。 陈永福曾经射瞎过李自成一只眼睛。 不过,大顺皇爷李自成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他并不计较这事,此时,是朝陈永福下令道。 “陈永福,你也跟着过儿去打天津,务必要用命,打好了,额可不吝啬封赏!” “皇爷放心,我定将朱贼皇帝,太子,还有百官逮过来献于皇爷面前……” 陈永福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李自成这边,正进行着部署,要向天津杀去的时候,刘宗敏已经回了镇抚司拷饷。 随着大顺攻克京城,刘宗敏这个大将也闲置下来了,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拷饷,此时,当走到镇抚司时的时候,那一声声凄惨的惨叫声,传到他的耳边。 “饶命啊,我是真的没钱了!”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诸位好汉,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你们这群该死的流寇,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在阵阵惨叫声当中,不时还有几具被拷饷致死的尸体,通过镇抚司的大门,运出去。 刘宗敏走在镇抚司内,然后,挨个看了一眼,检查了一下好汉们进行的拷饷工作,这时,有人过来通报。 “侯爷,还是有不少人,宁死也不肯把银子交出来,那个前明的首辅陈演,才交出来了八万两银子,现在怎么打他就是不肯交钱……” “这些文官们,抠得很,反倒是那些个没卵子们太监们大方,那个杜勋相当痛快,交了十五万两!” “这么痛快,肯定没交干净!” 刘宗敏一听,顿时做出英明至极的判断。 “把他逮过来,再让他交银子!” “是,侯爷!” 手下连忙接了命,就要带兵去把刚刚放走的杜勋逮回来。 这时镇抚司门口站岗的士兵过来禀报。 “侯爷,外面有个娘们来了,说要见你……” “娘们?什么娘们?” 刘宗敏微微皱眉,他刘宗敏的女人缘可不太好,男人缘倒是不错,有好多好弟兄,所以,刘宗敏还真好奇,会是什么娘们来找他的。 “是那个龚鼎孳买的婊子,秦淮八艳,叫顾横波,侯爷要不见见?” “那就见见!” 刘宗敏明显听说过顾横波的大名,而且这个时空进北京的刘宗敏,也没陈圆圆可以抢(朱慈烺已经把陈圆圆带走了),此时听到一个跟陈圆圆齐名的秦淮八艳过来,自然是心中痒痒。 他大笑几声,然后进了镇抚司的大堂,大咧咧地坐下后,不多时,只见到顾横波进来了。 “奴家见过侯爷!” 顾横波今年才二十七八,端的是一位惹人垂怜的小少妇,看得是刘宗敏十分满意,他朝顾横波道。 “哈哈,坐坐,额们大顺这,不好这种虚礼,额听说你是来龚鼎孳哩?” “侯爷,奴凑来凑去,又凑了三万两银子,再多实在是没有了,侯爷饶了奴家夫君吧?” 顾横波楚楚可怜地看着刘宗敏说,刘宗敏呵呵一笑,朝一侧的手下问。 “龚鼎孳还欠多少银子?” “侯爷,您定的是二十万两,算上这三万两,龚鼎孳总共交了十二万七千六百两,还差七万两千四百两银子……” “七万多两银子啊,不是个小数目,额身为侯爷,理应秉公执法,哪能够说免就免?” 刘宗敏将自己的黑漆漆的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顾横波面前,把顾横波吓的够呛——顾横波当然怕了,刘宗敏壮的跟头牛犊子似的,又黑又大,还留着连鬓的大胡子,看起来甭提多吓人了,而且还是凶名远扬滴大贼头,顾横波现在腿脚都有些哆嗦…… 这时,刘宗敏已经走到了顾横波面前。 笑呵呵地,用那看起来让人特别恐怖的笑容朝顾横波道。 “不过,额们大顺也不是光要银子,也可以拿东西抵债!” “额听说你可值钱了?这么的吧,就拿你来抵如何?啥时候他龚鼎孳凑足了银子,啥时候,额就放你回家,你嘛这些日子就跟在额身边,伺候伺候额就好了……” “你看咋样?” “奴家……” 顾横波都快哭出来了,她跟龚鼎孳可是有真感情的啊。 而刘宗敏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他当然不是了,他是流寇,是强盗啊,平常看中什么女人都是用抢的,哪会怜香惜玉? 让他拷饷那是专业对口,但让刘宗敏怜香惜玉? 这不是强人所难? 他也不管顾横波同意不同意,拦腰将其抱起来。 “就这么办了,传额滴话,把龚鼎孳给放了!” “另外,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掩上……” “侯爷放心,额们这就出去……” 一旁的大顺军士,呵呵笑着,连忙出去,顺道替刘宗敏带上了门…… 第88章 朱慈烺的妙计! “太子爷,流寇来了!” 这天中午,当北京城内,龚鼎孳不明不白地,拖着一条被打断了的瘸腿,伤痕累累出了镇抚司的时候。 正在用着午饭的朱慈烺,突然间接到了黑明孝的禀报。 “流寇来了?” 朱慈烺腾的站起身来,将盛满了白米饭的饭碗给撂下,然后嚷嚷道。 “取本宫的甲胄来,咱要去会会流寇,与流寇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一边让旁边的几个侍卫帮忙披甲,朱慈烺一边朝旁边的黑明孝问。 “流寇从哪来的?现在何处?来了多少?天津那边情况如何?” “流寇是从武清过来的,今天上午就到了天津城外,有三千骑,看旗号似是流寇的后营,冯抚台已经紧闭了城门,潘总兵,还有周总兵,已经让第二镇,第四镇登城,分别负责北城,南城的防御了……” 朱慈烺是将第二镇,还有第四镇摆在了天津,而他亲领的第一镇则被摆在了大沽口,第三镇,则在曹兴忠的带领下,负责修建大沽棱堡! 听到这,朱慈烺微微颔首。 “第二镇,第四镇在天津,有潘云腾还有周遇吉分守南北城,流寇破不了城,不过,本宫还是要去一趟天津!” “这一仗,是咱们与流寇的首战!” “本宫必须要亲自指挥,打一场胜仗!” “传令下去,调第一镇第一标随本宫同去,另外,去调三十条大船,咱们坐船去!” 大沽口这边的船特别多,朱慈烺在从北京撤离时,为了防止李自成得了漕船后,用这些漕船组成水师,顺河而下对付自己,所以,朱慈烺把沿途的船只能带走的全带走,不能带走的也浇上了火油一把火烧了。 再加上,为了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坐船浮海跑路! 所以,大沽口附近时刻停泊着可供行朝南下船只! 此时,朱慈烺要调的二十条船,是二十条被改装成内河战船运兵船的漕船,船的两舷,各装了两门从登莱水师的战船上拆下来的佛郎机炮,(李自成,多尔衮都没有水师,所以朱慈烺感觉搁海上跑的水师用不着炮,就给拆下来了)。 除此外,船上还有数十名桨手划桨,提供动力,每条船的船舷两侧,还都进行了加高加固。 炮弹是防不住,但弓箭还有鸟铳,却是可以防住! 加高加固的两舷上面,开有二三十个射击孔! 可以让火铳手,进行射击。 当天下午,朱慈烺便命第一镇第一标的士兵们陆续登船。 第一镇第一标,就是原先的京营一标,装备有一千杆火铳,还有一千杆长枪。 这支军队,训练水平还算可以——本来就有些老底子,又练了一个多月。 但朱慈烺心知,这支军队是打不了大仗,打不了硬仗的,真要是让他们与李自成的军队交锋,能见敌才逃,就已经算得上是“上勇”了。 但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强军劲旅从来都不是一开始就强的,都是磨炼出来的,朱慈烺现在就要带着第一标去练胆! 这一仗,只要能打出来一场像样的胜利,那么,下一仗,士卒们心里就有些底气了! 这也是为何,他要追求首战必胜的原因——只有首战胜了,才能够提振一下士气。 首战要是败了,那想再恢复士气,可就难得多了! 至于为什么要亲自指挥? 这主要是朱慈烺想积累一下,自己微薄至极的权威! 嗯,现在是乱世。 如今明顺清三方。 李自成是马上天子,多尔衮虽然不是天子,但也是当下时空最出色的军事家,都是能征善战的主,朱慈烺想跟他们一较高下,也必须当一位马上天子。 此时,在摇摇晃晃,正在快速向天津驶过去的桨船上面,朱慈烺下令士兵们休息国,养精蓄锐的同时,自己则是盯着地图,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打。 明军现在人数虽多,但实力上却处于绝对劣势,所以想要取得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是非常艰难的。 “若要取胜,必须是在今夜取胜,明天流寇肯定派遣大军过来,待到他大军云集之际,再想胜就难了,这场首胜,本宫不图杀敌多少,哪怕能斩首几百颗,也算是场了不起的大捷了!” 朱慈烺感慨着道。 陪他一块过来的黑云龙听到了朱慈烺所说,微微皱眉,他明白朱慈烺迫切想取得一场胜利,此时是朝朱慈烺介绍着情况。 “殿下,流寇长在骑兵,长在兵精,我军则长在城坚,长在水师……” “行军打仗,向来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依我看,这场仗若想胜,关键在水师,关键在城池,所以,臣的意思是,凭水师而战,或是凭城而战……” “凭水师而战,就是诱流寇到达卫河北岸,然后铳炮齐射,只要流寇来的多,定能打死些,凭城而战,就是入驻天津北城,等流寇来攻,再狠狠的打……” “凭城而战,天津那边现在就在打着,打不出来什么花来,不如凭水师而战吧!” 朱慈烺思考了一下后说。 “那就得想办法把流寇诱过来了!” 朱七皱眉道。 黑云龙也忍不住头疼起来。 流寇又不傻,哪那么容易被诱过来? 李自成麾下的老营兵,领兵的将帅,都是打了老些年仗的积年老匪了,可没那么容易诱啊! 不过,朱慈烺却有妙计,只听他笑呵呵地道。 “本宫有个主意,可以诱流寇过来!” “殿下的意思是?” 黑云龙将目光,对向了朱慈烺,只见到朱慈烺笑吟吟的道。 “打出来十二面龙旗,诱流寇过来!” 十二面龙旗,那就是天子才能够使用的仪仗,朱慈烺打出来这十二面旗帜,就代表着大明天子亲至,大顺军队里面,有的是想逮朱由检,赚个荣华富贵的士兵们。 这个诱惑是相当大的。 “若是如此,倒有些可能把流寇诱来,只是,在船上开火的火铳手们,兴许能够稳住阵脚,但让长枪兵们登陆列阵,他们恐怕会做鸟兽散了啊……” “不怕!” 朱慈烺呵呵一笑,他道。 “让长枪兵们临河列阵,待到流寇将至之际,便一声令下,让他们趴下!” “他们后面有一千杆鸟铳对着,几十门佛郎机炮,若是他们敢跑?那这些火铳,大炮,就是给他们预备的!” “便是流寇,能够撑着鸟铳大炮,冲到近前,本宫也不怕,大不了咱们直接坐船走就是……” 好嘛。 制河权在朱慈烺手里,朱慈烺即便是打了败仗,也可以直接的坐船跑路…… 第89章 朱贼皇帝来了! 天津城分为南城与北城。 南城是主城,北城是辅城,南城位于卫河以南,北城位于卫河以北,中间隔着一条卫河,卫河上面,修有浮桥勾连。 所以,大顺的后营果毅将军张能率领着三千老营骑兵到达天津后,他的主要目标就是北城! 在夜幕到来之后。 张能正在吩咐扎营。 张能是李自成麾下的将领,跟随着闯王李自成南征北战多年,能够在明军的剿杀当中,发展壮大,生存至今,正是因为他时刻小心谨慎,此时,哪怕大顺已经占了龙庭,但张能依然非常小心谨慎的,因为他深知,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哪怕在天津北城当下的局势是,优势在顺! 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先是在北边占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然后依托这个小村庄,进行扎营,四周也设了不少明暗哨,昼夜有骑兵来回穿梭,巡逻侦察。 做完了这些后,张能还又亲自地进行了巡营。 就在巡营之际,营外扎起来的篱笆外,自村庄的入口,几骑快马来报,上面蓝衣白帽的骑士中,领头的是个河南籍贯的哨总,他翻身下马,快跑十几步,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跑到了张能面前。 “将军,俺刚刚东面卫河边上,发现了朱贼皇帝!” “甚?” 张能顿时大惊,腾的站起身来。 “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朱贼皇帝的十二面龙旗,我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负责带路的唐通部士兵嚷嚷道,听到这,张能顿时大喜。 这可是送上门的富贵啊! 要是能够擒得了朱贼皇帝,过些日子,北京城里,论功行赏,一个国公的富贵总还是有的吧? “朱贼皇帝现在何处?” “东面二十余里外,正搁卫河上呢,朱贼皇帝貌似是率兵来支援天津哩……” 河南小军官许虎,禀报道。 闻言,张能强压下内心当中的狂喜,随即,拉过来那个唐通部的向导! “朱贼皇帝若是支援天津,他会从哪上岸?” “将爷,估摸会在浮桥以东,北城南边的码头附近。” 那个熟悉京畿地形的唐通部士兵回话。 天津南北城中间,卫河上由于有浮桥相连,所以,往日里运送来的漕粮,都是在北城浮桥以东的码头,然后再通过苦力,搬到浮桥以西。 “哈哈,那额们就趁他下船之际,打他一下子,劫了朱贼皇帝就走……” “朱贼皇帝也有可能于南城靠岸,要是从南城靠岸的话,额们恐怕就拦不住他们了……” 这时,唐通所部的那个向导皱眉道。 听到这,张能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如果从南城靠岸,那中间隔着条卫河,他张能确实奈何不得朱贼皇帝! 只听张能身边,一个都尉(大顺的军制是,都尉,掌旅,部总,哨总,一个都尉大约有一千到两千人马)站出来皱眉道。 “将军,朱贼皇帝素来贪生怕死,额们搁北城这里,朱贼皇帝肯定会在献城靠岸,看来额们是逮不到了他了……” “是啊,朱贼皇帝多奸啊?肯定不会让额们逮到!” 一旁的众人纷纷点头。 “也不是说逮不到!” 就在这时,唐通部的向导看向了张能。 “大部过不了河,但小队人马肯定能过得了河,朱贼临走时虽说把漕船全部带走了,可民间小民手上,还是有些小船,咱南沿卫河南下时,就搜罗有二三十条,赶紧再去找些,应该能载些壮士渡河到南边,偷袭朱贼皇帝,也不是不行…… “这……” 张能皱眉深思,打量着周遭的众将校。 这时,那原本已然有些失落,感觉到手的富贵,眼瞅着要消失不见的都尉王进忠却是激动的道。 “将军啊,到手的肥肉,哪有不吃滴道理?” “是啊,擒了朱贼皇帝,将军您有个国公的富贵,额们弟兄们,也多少能落个赏赐……” 一旁的军将都想搏一把。 就连素来谨慎有余,跟李自成南征北战多年的张能,也都动心了! 无他,逮住朱由检的功劳太大了! 这么大的功劳,足够让所有人为之而疯狂! 只见到张能一咬牙,朝那哨总许虎问。 “额问你,朱贼皇帝随驾兵马有多少?” “不多,顶多两千人!” 许虎毫不犹豫说,旁边那唐通部的向导也附和。 “朱贼的船都不大,皆是小船,不过二十条船,一条船上百人,也就是两千人马……” “两千人马,还都是步卒,胜算大得很!” 旁边的一个军官说。 “是啊,两千步卒,便是再精锐,额们随便派个三五百人,也能冲垮了!” “就怕天津南城的朱贼兵马出城助他……” 张能皱眉道。 “将军放心,朱贼的兵都怂得很,不敢跟额们硬碰硬!” 唐通部那个向导呵呵笑道,浑然忘记了他原本也是朱贼麾下的兵。 他也赞同出兵——要是真把朱由检给逮了,他也能分润点功劳,封妻荫子不可能,但大顺立国之后,几代人的富贵,还是有的! “从码头进南城,有多远?” 张能也动摇了,他朝一旁向导问。 向导是熟悉周围地形的,他笑呵呵答道。 “将爷,有快两里地了,朱贼都是步卒,这么一段路,额们够把他们冲垮十回了” “哦对了,南城城头倒是有几门炮,但朱贼皇帝在下面,城头上的朱贼炮手,哪敢发炮?” “那就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张能感觉这一仗胜算颇大,不过与旁边军官们所说的,调五百不同,张能要调的更多兵,只听他道。 “调一千兵打,五百人,万一南城的兵出来,额们应付不过来,调一千人,分出来一半看着南城,胜算更大!” “将爷英明!” 旁边的众军官纷纷张口道。 张能既然定了主意,也开始下达军令。 “马上派人去搜罗船只,就是把家户的门板拆下来当木筏,也得抓紧运弟兄们从上游过河,过了河后,绕过南城,朱贼皇帝过来,肯定是明火执仗,额们趁机打他狗娘养哩……” “好,额们弟兄们这就去办!” 一旁的将校纷纷颔首,显得干劲十足。 大顺现在正处于其兴也勃然之际,上下都是一股干劲,一股闯劲,所以,没过多大一会功夫,士卒们就集结完毕,一千余士兵,人衔枚,马接铃,也没打火把,趁着星夜,就往北边去。 借着从附近弄来的渔船,火速过河。 他们正过河的时候,朱慈烺则继续往北边来,为了演戏演得更像一些,他还把自己的太子蟒袍给脱了,找了个身材年龄跟崇祯差不多的士兵穿上,冒充崇祯皇帝! 虽然太子蟒袍跟龙袍有些差距,但朱慈烺觉得,李自成麾下那些个没文化的兵,十有八九是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端倪的…… 第90章 不讲武德 深夜,一支骑兵正悄悄地穿梭于黑夜当中。 到达了南城东侧的码头附近,埋伏在附近,张能麾下的大顺老营士兵,都是征战多年的劲旅精兵,伙食也算不错,跟那些个炮灰不同,绝大多数士兵都不夜盲。 再加上,张能带过来的千骑精兵,还都是从三千人里面,三挑一挑出来。 更不可能夜盲了。 正适合夜战。 此时,张能正在对周围的士兵进行部署,部署已经妥当了,接下来都尉王进忠将率领骑兵五百骑兵,向登陆后的朱贼皇帝发起进攻。 而他本人,则带五百骑兵在这里策应,一旦南城内,有明军出动,他便亲率骑兵将其拦住,掩护都尉王进忠去逮朱贼皇帝! 当他们布署妥当之际,所有士兵陆续下马喝水吃干粮,补充着体力,给马儿喂些豆饼,预备接下来的战斗时,张能则正在朝黑夜里,不远处,零星点着火把的天津南城眺望着。 就在张能看得出神之际,张能身后的哨总许虎,拽了拽张能的披风。 当张能转过头来后,他压低声音禀报。 “将爷,朱贼皇帝来了……” 张能顿时眼睛一亮,翻身站在了马背上,目光往远处的卫河上眺望而去。 只见到,卫河的河面上,赫然出现了二十条灯火通明的漕船,自远到近,向南城靠近。 黑夜里,点燃着灯火的二十条船,显得是格外的亮眼。 让张能不由的冷笑一声。 朱贼皇帝啊朱贼皇帝,你以为有卫河拦着,就可以大张旗鼓在南城靠岸了? 哼哼,额们弟兄们才没有你想滴那么笨,已经过来逮你这个昏君了! 只听张能冷笑道。 “传令下去,做好准备,抓朱贼,共富贵!” 朱慈烺靠岸的地方确实是在南城——他当然不可能在北城靠岸了。 北城靠岸的话,就显得是计成分太大了——废话,明知北岸有三千大顺骑兵在那猫着,朱贼皇帝还在那靠岸? 这不是蠢吗? 朱贼皇帝肯定不可能是蠢的了! 要不然,跟朱贼昏君作对这么多年的大顺好汉成了啥? 所以,在北城靠岸的话,一定会被精明的大顺好汉们看出来里面的猫腻的。 而且,朱慈烺也感觉在北城靠岸风险太多——北城靠岸的话,那可是有足足三千流寇骑兵。 朱慈烺可不觉得,自己能吃下这么多人马。 他的首战必胜。 最重要的是胜。 他不图大捷,不图大胜,只图小胜! 能小赢一把。 砍个几十颗流寇人头,朱慈烺也不嫌少。 毕竟这可都是李自成的老营精兵,珍稀程度堪比隔壁东虏的满洲鞑子的兵啊。 此时,随着即将到达码头,快要靠岸,朱慈烺也不由的打量起来了卫河沿岸,黑夜里,没有现代化照明设备的情况下,离了岸边,十几步处,就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黑漆漆的一片。 让朱慈烺不由得担心。 自己期待当中的流寇强盗,有没有如期而至!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究竟有没有自己期待当中的流寇? 有没有不识相的流寇骑兵,等着自己来割人头? 当然,即便没有,朱慈烺也不会失望——没有的话,朱慈烺不介意,明天在流寇进攻时,于天津北城,打一场“北城大捷”。 就在朱慈烺胡思乱想的时候,身穿着一身普通士兵军服的他,突然间感觉船只一晃,这是停了下来啊! 船只停下后,在远处的大顺果毅将军张能的注视下,只见到一条条上面,一个又一个手持着长枪的京营士兵,小心翼翼举着火把,在黑夜里面,以极其谨慎的态度,踏上了码头,然后迅速地结成长枪阵。 戒备在四周。 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张能更加笃定,朱贼皇帝就在这其中,否则,这些朱贼兵马怎么这么紧张戒备?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出手,他人等着,等着朱贼皇帝登陆后,他才会派出骑兵突袭! 就在这时,远处天津南城的东门那边,火把突然间亮堂了许多,似乎是有兵马调动。 “看来是城内的兵打算接应朱贼皇帝啊!” 见此,张能说道,又朝身旁的都尉王进忠嘱咐。 “一会你务必要快,咱们劫到朱贼皇帝后,不必恋战,直接撤,沿着卫河,往京城去……” “将军放心,额晓得!” 王进忠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能突然间感觉到身边士兵们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随即,他转过头来,顺着许虎手指的方向,定眼一瞧,顿时高兴的热血上涌。 只见到,在几十个身穿着金甲(朱慈烺的侍卫)的士兵举着十二面龙旗的簇拥下,身穿着“龙袍”的三十余岁,身材清瘦的朱贼皇帝,已经下了船,随即,那一队队的长枪兵,开始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朱贼皇帝,往天津南城那边,迈开步子。 “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张能随即朝身旁的王进忠下令,后者麻溜地翻身骑上了一匹黑色的蒙古马,身后的骑兵陆续上马,然后,五百骑兵分成十个小的冲锋阵型,冲杀过去。 滚滚的马蹄声犹如雷声一般,响彻在黑夜里。 伴随着这马蹄声,和自黑夜里杀将出来的大顺铁骑冲杀而去! 被士兵们簇拥着的“朱贼皇帝”,在张能的注视下,是惶恐不安至极,在几十个侍卫的簇拥下,要往船边撤。 妄图登船逃离! 见此,已经骑上了马背的张能冷笑一声。 “想跑?你也得跑得了!” 果然,瞬息之间! 由都尉王进忠率领下的大顺精骑,已经直趋而去。 “弟兄们,抓朱贼,共富贵!” 王进忠看着那愈发近了的,和那些宛如乌合之众一般,已经散了建制的朱贼长枪兵们,高呼着口号。 五百大顺骑兵,争先恐后地冲入了岸边,都已经顾不上搭理那些个,四散着的朱贼士兵了,直趋朱贼皇帝而去。 朱贼皇帝的士兵们四散而逃,甚至连自家皇帝都忘记保护,真是孬种啊! 五百个冲锋的大顺骑兵,只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 胜利垂手可得!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也要到手了! 但就在这时,空气里一阵剧烈的鼙鼓敲击声响起,鼓声细密,交织在战场上,正当王进忠不解之际,只见到远处的朱贼皇帝,不知何时,竟然“绊倒”在地面上! 趴在了那。 哦不! 不只是朱贼皇帝。 整个岸边,几乎所有的朱贼兵都趴到那了? 这是集体摔倒? 王进忠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间,他的面前是一阵火焰冲天! 上千杆鸟铳,还有二十余门佛郎机炮,同时开火,开火时产生的火焰下,王进忠这才看到,那远处的漕船上,赫然是是一个又一个鸟铳手们,十分不讲武德的,在黑夜里用鸟铳偷袭他们这些英雄无畏的大顺天兵。 下一刻,王进忠就被一跟头栽倒在了地上——他麾下的马儿被鸟铳打着了。 与王进忠一块栽倒在地的,还有三百余个冲锋当中的骑兵,不少人并没有被子弹击中,而是马儿被击中了,但即便如此,在冲锋时巨大的惯性下,栽倒在地的士兵,还是被摔死了不少。 当王进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身边,那没被打中的一百余骑兵,却已经十分不讲义气的,高呼着中计了,抛弃了他这个都尉跑路了——不跑是傻逼啊,久经战阵的老营精兵当然能听的出来,刚刚开火的除了鸟铳,就是打霰弹的佛郎机炮。 佛郎机炮这玩意,配有子铳,打起来相当快。 再不跑,第二轮的炮弹就打过来了…… 而与此同时,在这一百余骑退下的同时,王进忠等一众,从马背上栽倒,没被摔死的大顺精兵,还没等抽刀,与不讲武德,偷袭他们的明军动手。 下一刻,周围十几杆长枪就已经对准了他们。 明军打仗时士兵是低,但也得看是什么仗。 眼下流寇已经溃下去了,周围都是被摔晕头转向,还没回过味的流寇,这些刚刚被吓的四处逃跑,听到鼓声才反应过来趴下的第一标士兵们,一改刚刚的丑态,表现的神勇异常,不少还没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大顺士兵,直接就被他们用长枪戳死了…… 而朱慈烺,望着战场上这一幕,他激动的是直蹦高,朝旁边的黑云龙说。 “老黑,这一仗咱们起码干掉了三百多个流寇,这是大捷,大捷啊!” “太子殿下用兵如神,老臣佩服啊!” 黑云龙见朱慈烺高兴,也不介意送上一记马屁。 而这时,朱慈烺却是望着战场上,那还有部分被包围,但还没被弄死的流寇,朝黑云龙道。 “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伴随明军士兵高呼起降者不杀。 光棍一条,混了三十多年,尸山血海走了几遭,好不容易混个都尉,连媳妇都没娶,结果就被十几条长枪包围,眼瞅着要被乱枪戳死,成了大顺烈士的王进忠,当即丢下了手上的刀子,嚷嚷道。 “莫杀,莫杀,额愿意降!” 第91章 明军的问题 “中计了!” 望着远处被打垮的五百骑弟兄,大顺的果毅将军张能猛拍着大腿。 “将爷,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士兵们皱眉看向了张能,张能扫了眼战场上,那撤回来的百余骑。 “还能咋办,带着弟兄们走!” 说罢,张能收拢了人马,星夜逃离附近! 而与此同时。 朱慈烺他现在看着面前这三十多个俘虏! 这些俘虏全都是流寇的老营精兵! 眼下都被剥了盔甲,解除了武装,押到了朱慈烺面前,此时,在朱慈烺面前的他们,显得格外的老实——朱慈烺身后可有上百枝鸟铳对着他们呢。 不老实,那就等着被鸟铳打成筛子吧! 朱慈烺对于流寇俘虏,并没有什么敌视——废话,敌视啥,都是被他们大明朝逼得造反的苦汉子,若不是穿越成了大明太子,朱慈烺也得跟他们一块造反了…… 而且,朱慈烺是深知接下来的天下大势的! 甭看当下,李自成占据了京城。 貌似已经成了天下共主,反倒是大明朝,成了灰溜溜地被赶出北京城的前朝余孽。 但朱慈烺心知,李自成是守不住北京城的。 而且,他还会让满洲鞑子,把北京城给占了。 到时候,李自成就不是什么天下共主。 不是什么可以传檄而定的大顺天子了。 连以前的流寇都当不了了——北京是在他手上丢了的,丢给满洲鞑子的,届时,他将成为丢失幽燕之地,让胡虏入关的民族罪人。 比以前的流寇还不如! 反观失去了北京城的大明朝,则可以成功地甩掉这个天大的大黑锅。 会成为抗击胡虏华夏正统! 所以,甭看这些流寇,现在是被朱慈烺击败,被逼投降的。 待到一个月以后,李自成灰溜溜地从北京城逃走之后,从天下共主,又变成流寇的时候,这些个投降朱慈烺的流寇们,只要不是铁了心当汉奸,他们一定会化身为大明忠良的! 而对于这些流寇们会不会当汉奸? 朱慈烺认为,是不会的——历史上,整个南明,真正坚持到最后的军队,全都是这些个流寇。 反倒是那些个世受大明国恩,养了三百年,养出来的士大夫们,纷纷剃发降清。 整个南明的抗击史。 就是一部农民起义者在民族大义的感召下的抗清史。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此时,只见到朱慈烺笑呵呵地看着这群流寇,然后,朝他们道。 “诸位莫怕,本宫不会害你们的性命滴!” “本宫乃是大明的抚军监国太子,现在到你们面前,主要是为了向尔等认错!” “啥?” 王进忠有些懵,包括他身后那几十个跟他一块被俘虏的流寇,都有些懵! 因为当下的场景有些不对。 作为俘虏,作为官军眼里的贼,被俘虏后,应该是他们认错啊? 怎么成了朱慈烺向他们认错? 这剧本不对啊! 他们正懵着呢,朱慈烺却继续说道。 “本宫是知道你们的,你们都是九边的边军,都是朝廷的军户,或者是陕西中原,活不下去小民,之所以造反,是朝廷发不是军饷,是朝廷的贪官污吏,盘剥太甚,是朝廷的没有赈灾,实在没了活路,才不得不反的,这说白了就是官逼民反,所以,本宫在此,代父皇,代朝廷,给诸位认个错!” 朱慈烺态度说得相当诚恳。 让王进忠等人受宠若惊之余,感觉朱慈烺这个太子是个好人,是个好太子,将来肯定也是个好皇帝。 知道他们的不易,一看就是个明君啊,不跟那个崇祯昏君似的,把他们这些英雄好汉,这些好好的良民,军人,给逼的只能造反当了流寇。 真是太可恨了! 只听王进忠一脸委屈的道。 “太子爷,您说得对啊,我王进忠当初,是固原的军户,也想替朝廷卖命,一枪一棒搏出来个功名富贵,可固原的将校们,光顾着贪钱,侵吞军田,吃空额,额这样的好汉,还弄到一个额兵当,好不容易花银子走门路弄了个标兵,饷银拖了再拖,实在没办法,为了不饿死才勉为其难造了反的……” “王进忠!” 朱慈烺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俘虏的那个流寇都尉,他呵呵笑着道。 “本宫看你貌似忠良,名字也够忠,你肯定是年少无知,才投了流寇的,本宫现在问你,愿不愿意为朝廷效力啊?” “额愿意!” 王进忠哪敢说不愿意啊? 这么多鸟铳对着他呢,要是不愿意,怕是要当场被打死吧? “你们愿意不愿意啊?” 朱慈烺见王进忠回答,又朝他身后的三十余人问。 空气里,陆续响起这些流寇的声音。 “太子爷,额们愿意为大明效力!” “好好,古人说得好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当初大明朝廷有错,但本宫现在让人把这个错给改了,这就是好事,你们之前也犯了错,错在投了流寇,现在迷途知返,也把错给改了,这就是好事,以后大伙都是本宫身边的人了,是本太子的亲信,亲随,是我大明朝的忠良,本宫断不会亏待你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尔等肯好好办事,将来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 朱慈烺说罢,随即,朝身后一挥手。 刘大用已经带着俩太监,抬着口箱子过来。 “现在,念在你们迷途知返,本宫讨个彩头,给你们发个红包!” “一人十两银子的赏!” 当场,朱慈烺直接放出来了三千多两银子的赏,拿了十两银子的流寇甭提有多高兴了,一个个俨然是大明的忠诚卫士。 嗯,跟李自成混了这么多年,李自成也没给他们发十两银子。 朱慈烺一口气发十两。 这还不得表表态度? 而朱慈烺做完这些后,派人将他们带下去,给他们洗了身子,换上衣裳的同时,又开始连夜,对参战的第一镇第一标,论功行赏! 明军这么多年,不能打的原因有很多。 总结起来,核心就是三条。 第一条,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指挥不力。 这一点崇祯还有朝堂上的那群奸臣要背锅,因为临阵的将帅,还有督师,指挥水平多少还是有的。 孙承宗,卢象升,杨嗣昌,孙传庭,洪承畴,这些文人督师,水平都是相当高的。 但奈何猪队友太多,实在带不动,他们不是被坑死,就是被坑到敌人那边…… 而指挥不力这一方面,朱慈烺暂时是没办法解决,他又不是军事天才,跟韩信似的,头一回出战就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刚刚打的这场,歼敌三百的大捷,名义是他是指挥,但实际上,临阵指挥,都是黑云龙的手笔。 而周遇吉,黑云龙,还有潘云腾,以及朱慈烺手下侍卫出身的军官,以及那些御马监老兵们,水平也都不是太高,跟多尔衮,跟李自成麾下的大将都没法比——当然没法比了,李自成,多尔衮麾下,有的是能指挥几万人马征战的将帅,反观周遇吉,黑云龙,还有潘云腾,充其量也就是指挥过万把人,差远了啊! 二则是粮饷奇缺,装备低劣(贪污腐败太严重,装备偷工减料)。 这一点朱慈烺倒能够解决因为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钱就可以提供粮饷,提供好的装备。 而且朱慈烺现在的摊子还不算大,麾下人马总共四个镇,他也不跟崇祯似的,居于深宫,不知道有没有贪污腐败,他是时常深入军营,与士兵们同吃同住。 而且御前亲军是草创之军,短时间内也不会腐败。 所以,这个问题朱慈烺已经解决了! 而除了粮饷奇缺,装备低劣外,朱慈烺还面临着第三个问题。 那就是,赏罚不公! 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这就太让上战场搏军功的弟兄们寒心了! 朱慈烺现在,就要 只要能够将这三个问题彻底解决。 明军的战斗力就会回升,到时候,驱逐鞑虏,中兴大明,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第一个问题,需要时间,毕竟优质的将帅不是凭空从石头缝蹦出来的,除了极少数军事天才外,剩下的都是一点点磨炼出来的,但第二个,第三个问题,朱慈烺却是可以在当下进行解决的。 他现在,就要对第一标的士兵们,论功行赏! 第92章 论功行赏 “参战士卒,共歼敌三百二十七人,俘虏三十六人,俘获战马五十六匹,俘流寇伪都尉一个,计消灭敌军,三百六十一个!” 在战斗结束后,灯火通明的码头上,朱慈烺宣布着统计的战果。 “按照歼敌三百六十一个计算,每敌按二十两银子记功,共有七千两百二十两赏银!” “俘虏伪都督一个,敌都督按千户算,赏两百两银子,分出一半,作为集体赏银,另一半,由俘虏其的十余名壮士共分,而缴获的五十六匹战马,每匹折现银十两,共计五百六十两银子,算作集体之功劳!” “算下来,集体赏银,有七千两百二十两,加一百两,再加五百六十两银子,共计有七千八百二十两银子!” 统计好了战功,那就该公布军功赏赐了。 明军这边,原先是靠斩首,割脑袋抢功劳,算军功,然后给脑袋的所有者,发赏赐的。 不过这在朱慈烺看来是不太靠谱的——这种割脑袋算军功的办法,不太公平。 军队是一个团队协作,才能够取得胜利的组织。 团队协作当中的铳手,炮手们,都不太可能会割到人头! 而且,这种割到人头才算军功的算法,也不太利于打仗——明军打仗经常出来打到半拉,士兵们看着地上的人头,心痒难耐,然后蹲下割人头,抢人头,结果被敌人杀个回马枪,丢了人头的事…… 所以,朱慈烺把这个规矩给改了,赏银不再按个人的斩首来算的,而是计成集体功劳,然后,再在军队内,根本对战胜的贡献,进行分配。 此时,只听朱慈烺宣布着赏银的内容。 “作为一标将士们的赏银,此战乃是初战,初战取胜,是大功一件,本宫再加赏两千两银子,每人一两!” “其中,参与诱敌长枪营,死伤甚众,理应多分,分六成赏银,而在船上的铳手,分四成,均下来就是,铳手们每人赏三两一钱,余下些零头,作为菜金,补上该部账上,购买酒食吃用,而诱敌之长枪营,每兵赏四两六钱银子,余下零头,也一并划入账上,充作菜金加餐之用!” “至于各级军将,亦有加赏,现在,发银子!” 随即,朱慈烺话音落下,在夜里就给参战的一标士兵们,发起了赏银! 一个士兵,最少能领到四两一钱的赏银! 相比于唾手可得的胜利而言,这些赏银,简直就是白捡似的啊…… 而除了赏银外,朱慈烺这对将士们进行记功,根据记功,将来可以升官,积功多了,还可以特赏! 总而言之,朱慈烺现在要让自己麾下的士兵意识到一件事——跟着朱慈烺混,绝对不会出现,分配不均这种事。 有功必赏,有过必赏! 而除了叙功之外,朱慈烺还要对战死的士兵进行抚恤——明军还是死了人的,有不少长枪兵跑的不利索,被流寇追上杀了,还有好些趴的不是地方,被马儿给踩死了,或者就是被明军自己人的炮火给误伤打死的。 数量加起来有四十多个。 这些士兵朱慈烺当然要抚恤的,不过也没办法抚恤——都是单身汉子,也没娶媳妇,没家人,朱慈烺都不知道抚恤金该给谁发…… 所以抚恤这个环节就省了。 不过,钱是发不下去。 但朱慈烺还是要尽一尽人事,他命人收敛了战场上的几十具尸体,与那些个流寇的尸体分开,然后派人去准备好的棺木,要厚葬了这些战死沙场弟兄们! 而且,如果有他们的家人找来的话,朱慈烺还是会,足额地向其家人,发放抚恤! 绝对不会拖欠! 在士兵们得了赏赐后,正兴致勃勃地打扫着战场,将那些个流寇尸体给扒了衣甲——李自成的老营兵的蓝色罩袍下面,都是穿着甲的,对于盔甲奇缺的朱慈烺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相当珍贵的财富。 当然不可能随着死尸,一块埋了,是要扒掉,清洗干净,修补一下,运到军中继续使唤的! 不只是盔甲,刀枪,弓箭,也都被收拾了个干净。 士兵们做着这些的时候,对他们论功行赏,一口气发下去一万多两银子的朱慈烺,却是开开心心地进入到了天津南城。 冯元飙在城头上,亲眼目睹了朱慈烺指挥时的“英姿”,此时,他正朝朱慈烺恭维道。 “殿下用兵如神,臣佩服啊!” “哪里,哪里,赶紧的准备好房间,让士卒们休息,另外,再备上几十口上好的棺木,不要怕花钱,花多少,来本宫这报多少,再弄些纸钱花圈,还有纸扎什么的,明日厚葬了死难的将士们……” “臣明白!” 冯元飙说,朱慈烺则是见过了潘云腾与周遇吉后,打发二人赶紧下去休息。 “明天流寇势必猛攻,抓紧回去休息,明日再与流寇大战!” “是……” 一旁的众将纷纷颔首。 休息了不到五个小时,朱慈烺就已经醉了,因为他听到了从北城那边,传过来的炮声。 不用说,是北城那边,潘云腾正在指挥炮手们,对城外的流寇开炮! “看来是流寇来攻了!” 朱慈烺嘟囔一声,随即跳下了床,穿好衣裳好,又招呼起来的侍卫,给自己披上了甲,简直洗了把脸,胡乱用了些饭菜,就带着几十个侍卫,准备过浮桥往北城那边去。 走在路上,还没走到,路上候着的天津兵备道原毓宗站出来,朝朱慈烺说。 “殿下,流寇来攻,臣以为,不应守天津!” 原毓宗历史上是李自成攻天津时的内应,不过,这个时空他是当不了内应了,因为历史上他当内应的原因是李自成入北京时,把他老娘给逮住了,所以他被迫当了内应,可这个时空,朱慈烺临出北京之前,就已经把他老娘雷氏给捎上了。 所以他现在仍是大明忠良。 而他对于城防,明显是比较悲观。 “为什么不应守?难不成是守不住?” 朱慈烺有些不快,看着原毓宗说。 本太子这么英明神武,昨天晚上,还刚刚打了一场“码头大捷”,重创流寇,斩首三百余级,你却说不应守? 这不是惑乱军心嘛? 朱慈烺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原毓宗叩上个惑乱军心的帽子,砍了脑袋祭旗的时候,后者却是在朱慈烺面前,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见解。 “殿下有所不知,天津是南北二城,中间有浮桥勾连,流寇攻城,必先取北城,北城在北,流寇大兵围攻,能坚守多久?一旦北城为流寇所得,则流寇可以威逼浮桥,浮桥为流寇所得,流寇便可以拆毁浮桥,然后,于卫河上游,顺流而下,施放火船,届时,火船来袭,我朝水师,如何能敌?这卫河河而不宽,不比大海,火船来袭,躲都没地方躲!” “而我朝水师,如果不能够在卫河来往自如,这也就是说,朝廷若非守天津,最终恐怕要被流寇围在天津,走都走不得……” “还真是啊!”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起来。 不过随即,朱慈烺又爽朗一笑。 “原卿担心的过了,流寇根本就打不到这一地步!” 第93章 负土攻城 朱慈烺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兵备道原毓宗的意思是。 天津一旦被包围,李自成肯定要派大军来围困,所以,北城肯定是要丢的(在他看来大顺已经夺了北京,可以慢慢围城,打个好久),所以北城肯定守不住,浮桥也肯定守不住。 但朱慈烺却知道。 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今天已经三月二十三了,距离历史上的山海关之战,只有一个月时间了,在一个月之后,李自成要么,出兵山海关,要么,就是与入寇京畿的满洲鞑子交锋。 到时候。 李自成哪还顾得上天津城? 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原毓宗道。 “你所虑者,本宫早有考虑,放心吧,只要能够在北城,坚守月余,流寇自会,不战而退……” 好嘛。 朱慈烺压根就不用坚守太久,只要天津北城能够守一个月,李自成自己就走了。 一个月的时间。 朱慈烺自问,还是坚守得住的! “流寇会不战而退?” 原毓宗有些懵,刚刚走过来的黑云龙与冯元飙,正是有些不解,他们看向朱慈烺。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哼哼,东虏闻中原剧变,岂会坐以待毙?” 朱慈烺冷笑一声。 “只怕是东虏得了消息后,就会举国之兵,杀向关内,李自成在京畿才呆了多久?蓟镇,密云一带的边墙,他又没有派驻大兵,到时候,京畿四处是鞑子,李自成哪顾得上咱们?” “这……” 黑云龙与冯元飙一声。 二人不由相视一眼,然后相互点了点头。 朱慈烺说,绝非不可能。 相反,概率极大,想到这,冯元飙不由朝朱慈烺道。 “殿下,守一个月还是可行的!” “那就好!” 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道。 “前面带路,去北城看看,流寇是如何攻城的!” “是,殿下!” 冯元飙连忙颔首。 北城的城头上,朱慈烺穿着一身普通士卒的鸳鸯战祅,罩着身铁甲,趴在一个垛口,朝下面张望。 昨天晚上,张能在吃了一个亏后,便撤回了北岸,开始稳扎稳打,进行攻城了。 李自成麾下的老营军队,攻坚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能打下开封洛阳这样的中原这样的坚城,能攻破潼关,夺下西安,还能在山海关之战时,如果不是清军插手,就可以夺取山海关,足可看出,老营精兵的攻坚能力还算不错的! 当然,攻坚能力再强,他们一时半会也休想破城而入。 因为在这个进攻手段比较落后的时代,想要进攻有重兵防御,还有火炮的坚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时候,光是前期的准备,就是一项极为耗人功夫的活。 此时,只见到城外的流寇骑兵,已经下了马。 然后,在这些士兵的驱使下,上千个身穿着绸缎衣裳,看起来皮肤白嫩,脸上带着富态,被张能派兵,从附近村庄逮过来本地富户,正瑟瑟发抖地推着满载着土石的独轮车,抱着装满了泥土筐子,簸箕。 往城下来。 他们这是要负土去填沟壑! 堵护城河! 在攻城之前,只有先把这些东西填实了,才能够发起进攻来。 而城头上的大炮,就是因此而开火的——当然要开炮了,开炮拖延一下流寇填沟壑的速度,这么一来,就能坚守更长的时间了! 冯元飙作为巡抚,在朱慈烺逃到天津后,为了天津的城防,就派人在城外挖了好些个陷马坑,陷阱,所以,眼下城外的流寇,正在慢慢的填着这些玩意。 不把这些东西堵平了,根本就没法攻城。 而他们填着的时候。 朱慈烺耳边,又是一阵的炮声响起。 原来是城头上的几门将军炮,还有两门红夷大炮开火了。 炮弹的准头略差,几颗炮弹竟然只命中了一颗,不过当场,就把那附近的两个富户,直接给打成了一滩烂肉,连惨叫声都没传出来,炮弹余势未减,在地面上又弹了几下,这才在地上犁出来一道长达数米的沟壑,带着点热气,停了下来…… “炮打得不行啊!” 朱慈烺瞅着这打炮的手艺,忍不住摇头道。 然后吩咐。 “回头上炮标的人过来,教教你们如何打炮,如何算弹道,而且,火药也一定要用好的,这打炮可是个技术活,得好好的学学,这才能打得好……” 天津城头的炮手,都是在这里当差多年的,也没学过如何测距,如何瞄准,完全就是经验来打炮,朱慈烺对这种完全凭信仰瞄准的经验主义向来是嗤之以鼻,他是讲科学的,此时,朱慈烺就要让他们好好学学打炮。 而与此同时,虽然炮击结果,让朱慈烺很不满意。 但这炮弹落下的同时,那些个被张能从附近的村庄里面逮过来,用来当炮灰的本地富户们,却是战战兢兢被这场面给吓坏了,丢下手中的簸箕就要逃。 可他们还没逃出来几步。 远处那些个在大炮射程之外,手持着刀剑,督促着那些个他们填沟壑的大顺天兵里头,就有几人,从背上取出来了开元弓,咻咻咻的,就射过来几枝木羽箭! 大顺天兵老营兵,那都是身备数仗的精锐,既可以上马当骑兵,也可以下马当步兵,还可以抄起弓箭当射手,他们的箭法丝毫不逊色于明军的家丁,箭矢越过数十步,精准地命中了几个,往后溜得比较快的富户的胸膛。 当场就把人射翻在地! “再敢后退,格杀勿论!” 昨天跟张能一块去南京溜达过的那个哨总许虎,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呢,他收起弓箭,大声嚷嚷了起来。 吓的是那个富户一溜烟功夫,又跑了回去,开始继续工作。 见此情形,朱慈烺不由朝左右的诸将道。 “瞧见没有?流寇是真的狠啊,就瞧不惯有钱人,这把富户们都逮过来当炮灰,真的是太坏了啊!” “太子爷,那咱们还发炮打不打了?” 一听这,旁边的冯元飙有些担心,生怕朱慈烺犯了妇人之仁,不准开炮打这些个城下负土填沟壑的百姓…… “打还是要打的!” 朱慈烺刷地,板起了脸,然后指着城下的富户们道。 “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他们现在是在给流寇卖命,是已经从了贼的,不打他们,打谁?” “不只要打,还应该调过来好炮手,狠狠地打!” 朱慈烺可不会对这些富户们手下留情。 这些富户们完全是活该——但凡他们平时不偷税漏税,但凡他们少侵占点民田,少盘剥点小民,大明朝哪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只听朱慈烺朝旁边的朱七道。 “一会派船,去大沽口,分批接一些官员们过来参观,让他们瞧瞧,城外被流寇驱使当炮灰的,都是什么人,也让他们都知道,一旦他们落到流寇手上,是什么样的下场!” 朱慈烺得让这些该死的官僚士大夫们清楚。 除了大明朝外,大顺绝对不会优待他们这群鳖孙玩意的。 所以,想要过得好,那就少贪点,少占点,办点实事,维持着大明朝,别让大明朝亡了! 第94章 大沽危? 三月二十四这天中午。 统领着大顺后营,一万五千余精兵,还有陈永福部六千余人马亳县侯李过,终于出现在了天津城外。 此时,刚刚到达营帐的李过,正十分恼怒地望着面前的果毅将军张能。 “张能,你也是打了多久的仗了,怎么会让朱贼给诈住了?这一口气折了几百个弟兄啊……” “侯爷,额也是一时糊涂,额错了……” 张能也垂头丧气地朝李过认错,甭看他才损失了几百个人,但大顺这些的精兵,总共才有多少? “好了,不要说了!” 李过摆了摆大手,也不想听张能认错,他打量着远处的天津城,然后道。 “城外沟壑都填得如何了?” “填得很慢,估计还得个一两天,朱贼有炮,而且炮打得又准又狠,额们恐怕不好打……” 一旁的张能禀报着情况,李过听了后,微微颔首,然后道。 “他们有炮,额们大顺也有炮,马上在各面城墙外头,堆土筑炮垒,筑好了后,把大炮运过来,朝城墙上头,狠狠滴打!” “另外……” 李过话锋一转,随即,目光向东面眺望而去。 东面那里的大沽口,才是李过此行的目标。 至于天津,不过是大顺征服天下的一盘小菜而已。 大沽口那里面的朱贼皇帝,朱贼太子,还有朱贼行朝的文武官品,金山银山,才是李过此行真正的目标,只听他朝身旁的张能说。 “一会将搜罗的船只,全部集中上游,然后抓紧时间,搭一条浮桥过来,额们也好渡河去包抄大沽!” “额再拨给你五千老营精兵,你回头,不仅仅要围天津北城,还要把天津南城给围上,也要修筑好炮垒,填平了护城河还有沟壑,另外,再搁卫河南北两岸,堆出来两座大土山,架上红夷大炮,再各派个几百个弓箭手分驻其上,到时候,明寇的水师再来支援天津,额们定教他们过不来!” “侯爷英明!” 张能朝李过拱手道,后者呵呵一笑,然后道。 “闲话少说,抓紧搭建浮桥,额领着陈总兵,去打大沽口!” “是。” 张能连忙颔首。 李过在这里部署着自己的计划的同时。 朱慈烺则已经接到通报,得知了城外的流寇,来了大批援军的事。 不过他并不担心。 因为人来得再多,照样也是顿兵于坚城之下。 不过才半个时辰后,在天津巡抚衙门的朱慈烺,又接到了新的通报,流寇在卫河上游,开始搭建起来浮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朱慈烺不敢怠慢,匆匆地走上城头,然后掏出来千里镜朝远处眺望而去。 只见到远处,五六里外的河面上,流寇正派人搭建着浮桥,动作相当迅速,大抵一个时辰后,一个简易的浮桥就会成型。 “流寇这是要过河,来围南城?” 朱慈烺皱眉道。 “恐怕不只是如此,他们可能还想去大沽!” 冯元飙身旁的原毓宗道,这时,又一个不好的消息送到了朱慈烺这边。 “太子爷,流寇找了处河面狭窄的地方,正在北岸驱使百姓堆土,似是要筑炮台封锁河面啊……” “什么?” 朱慈烺脸色顿时一变。 李过这是要封锁卫河河面。 阻碍天津与大沽口的联络啊。 他随即,下令道。 “赶紧地派战船到附近,用火铳打,用大炮轰,把流寇给轰走!” “流寇是驱使百姓来堆土,用炮打,用铳打,只能拖延时间,除非能派劲旅上岸驱散流寇,否则,流寇的还是能堆土筑成炮台的,殿下,天津这边,由臣等守备就够了,您万金之躯,还是暂避大沽口吧……” 潘云腾到朱慈烺身边,朝朱慈烺说。 “对对,殿下,时局变幻,就在月余时间内,天津城还是能守几个月的,您就暂避大沽好了!” “是啊,殿下,您暂且撤回大沽好了,我大明朝可以没有我等,但绝对不能没有太子!” 原毓宗上前拱手道,朱慈烺也心知,自己不能呆在天津。 倒不是说,他觉得天津守不住,而是说,一旦真的让封锁在天津城内的话,那么,他就与内外之间联络断了。 到时候,大沽口那边的行朝,还不定出什么意外呢。 说不定,好不容易,从崇祯手中夺得了行朝控制权的朱慈烺,会再度地丢掉权力! 想到这,朱慈烺面露凝重之色,朝冯元飙等人道。 “冯抚台,潘总兵,周总兵,本宫可暂退大沽,这天津城,就交给你们了,本宫现在,马上发令旨,送两百万两银子过来,用来犒赏三军,激励勇士守城,顶多一个月后,天津之围便会解开,所以,诸位定要坚守月余!” “殿下放心,城内兵多粮足,守个月余,还是绰绰有余的!” 冯元飙笑呵呵地道。 是啊,有足够的银子犒赏将士,还有那么多士兵守城,而且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出来银子,征召城内的丁壮登城,守一个月,根本不是问题。 见此情形,朱慈烺这才放心,带着第一镇第一标,火速地往大沽回! 次日清晨。 刚刚回到大沽,在船上睡了一夜的朱慈烺,又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流寇大军,正从卫河上游,过了浮桥,然后直扑大沽口而来,距离大沽口只有几十里远了。 前锋,已经出现在了大沽外头! 得亏这几天,张国维办事得力,在要修建的堡垒外头,挖掘出来了一个护城河。 否则的话,朱慈烺就要直面大顺的兵锋,与李自成展开野战了! “这些流寇,放着天津不打,怎么来打大沽口了!” 朱慈烺站在夯实了地基,还没来得及修建起来的棱堡上面,隔着条护城河,望着远处,那些个耀武扬威出现的大顺前锋,忍不住暗骂道。 前来接驾首辅魏藻德也是慌了神,他朝朱慈烺劝说道。 “殿下,流寇已经到了大沽了,这大沽的城墙,都已经让扒掉了,现在新城还未筑城,赶紧坐船走吧,暂避登州……” “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城之下,这大沽不比天津,十有八九是守不住,而且即便要守,也不必太子您亲守,派一员得力干将在此,殿下与圣上,还有诸位皇子,浮海登州,才是上策……” 李邦华也劝了起来。 他是真的为朱慈烺担心。 主要是因为。 当下的大沽真的危险,可能轻轻松松就被流寇给打下来了。 而朱慈烺听着周围着七嘴八舌的劝说声,他却忍不住皱眉道。 “怕个甚?水师就在左近,随时可以浮海撤走,我军来去自如,正好与流寇,在大沽战上一场,流寇嘛,本宫又不是没见过,本宫当初可是阵斩了数百流寇呢!” 第95章 大明万胜 朱慈烺必须要表明态度。 他不能走! 因为他一走,大沽肯定守不住——他要是走了,起码第一镇要带走吧? 这么一来,大沽还守个屁啊? 靠曹兴忠手下的第三镇? 能守一天就算烧高香了! 而大沽要是丢了,那天津城内的周遇吉,还有潘云腾,以及他二人麾下的第二镇六千余人马,还有第四镇的八千武士,可就要被彻底的抛弃在北方了。 朱慈烺现在,必须守! 硬着头皮,也得守下去。 此时,只听他佯装淡定,下令道。 “不用理会流寇,加快速度,修建棱堡!” “是,殿下!” 朱慈烺态度如此坚决,在场的大臣们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乎,在李过的大兵即将到来时,朱慈烺这边,却是在火速,修建着棱堡。 大炮也已经架了起来。 一些能够驶入到护城河内的小船,也载着一些个佛郎机炮,还有手持火铳的士兵,在护城河内戒备着! 而在后方,在朱慈烺督促下,整个大沽口,只要是能动弹的,全部过来修棱堡了。 现在已经顾不上修包砖,而是在往麻袋里面装土,然后堆在地基上面。 而与此同时,正在朝大沽靠近的李过,已经得到了前锋斥候们的汇报。 “侯爷,朱贼在大沽口,把城墙给扒了,另筑新城,结果现在新城才打下地基,正是额们攻打的好机会啊……” 一个斥候,在李过面前,笑呵呵地禀报着情况。 “老陈,你看咋样?” 李过将目光对向了陈永福,后者呵呵一笑,然后说。 “大沽城我虽没来过,但料定不是坚城,那朱贼估计是觉得城不太坚,所以,打算重修新城,抗拒天兵,现在结果城没修好,天兵已至,侯爷,依我之见,应该速速到达大沽,然后进来,便是朱贼皇帝坐船逃了,朱贼从北京城带出来的财货,也能被拦下来些……” “不错!” 李过微微颔首,随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当天下午。 当李过率军赶至大沽城下时,朱慈烺他们已经进行了一定的准备,首先,大沽要修建的棱堡的地基上面,已经堆上了五六米高的沙袋,虽然比不上砖石筑就的城堡,但好歹,也算有了防御工事。 而且,再加上护城河在。 还有护城河内,那些个加高高厚了舷板,架有佛郎机炮小船在,朱慈烺觉得,大沽的防务,应该能够撑一段时间。 可是,扫了眼对面,那已经到达大沽附近的大顺军士,朱慈烺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那些个装备有些差的士兵,他不由的想到了前些日子,被自己派往广东去采购火铳火炮的李国桢。 仔细算算,李国桢出发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应该也已经采购到一些火铳军械了,想到这,朱慈烺毫不犹豫地朝一旁下令道。 “马上通知内阁,草拟一份诏书,有福,你今天坐条船南下广东,去找襄城伯,若是襄城伯已经采办到了军械,便让他火速派人,押送这些军械北上!” “奴婢领命!” 朱慈烺身旁的太监李有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领了命,接了朱慈烺的令旨,便匆匆离开。 李有福才刚刚离开。 远处,李过在到达大沽后,也不做任何休息。 自上而下,上至总兵陈永福,下至底下的士兵们,都士气高昂,没有任何战前动员,就要展开进攻了! 此时,在他的命令下。 陈永福麾下的士兵,率先做好准备,开始展开进攻。 陈永福是大明朝原先的中原悍将,不过如今,转投了大顺的陈永福,则铁了心的要替,已经成了天下共主的大顺效命。 不只是他,就连他麾下的六千余随他征战多年的士兵,还有他那千余号家丁,也都是如此想的! 大顺已经入了京城。 眼瞅着就一个即将开创的新朝。 将来少说,也有几百年的江山吧? 对于想要跻身于新朝新贵的士兵,军将们来说,眼下,摆在大沽的大明行朝,根本就不是曾经的旧主,而是能够让他们获得荣华富贵的投名状! 陈永福与自己的儿子陈德也都亲自挂上了甲胄,一副要亲临一线,冒着矢石指挥作战的架势,他现在是巴不得冲入到明军阵中,把大明皇帝朱由检给逮了。 这么一下,他陈永福至少能落个国公的富贵! 此时,他正朝弟兄们激励道。 “弟兄们,封妻荫子,就在今日,给我上!” “杀啊!” 空气里面,震天的喊杀声响彻而起,在陈永福麾下的家丁督促下,那些个普通士兵们,一边拿着刀枪,一连背负着麻包,朝朱慈烺他们坚守的大沽城冲了过去。 是士气如虹。 他们冲锋之际,李过也不含糊,他同样也派出老营兵,大沽城的四周展开佯装,吸引明军的注意力,为陈永福提供支援。 陈部的朝护城河冲来,眼瞅着要将那些个麻包丢入到那刚刚挖出来护城河,铺出来一条可供冲杀的道路时。 护城河里的明军小船,陆续的打响了火铳,而架着的佛郎机炮,刚刚架好的红夷大炮,也陆续开火,就连朱慈烺麾下,第一镇准备的着的三眼铳,也陆续开火。 一时间,空气里噼里啪啦的,打的好不热闹。 但热闹归热闹。 杀伤效果却不强,根本就阻挡不住士气如虹的顺军将士。 与此同时,李过麾下的老营骑士们,也开始咻咻咻的往朱慈烺这边抛射着羽箭,看朱慈烺一阵皱眉,心里直打鼓。 大顺攻击起来悍不畏死。 自己这边,貌似挡不住啊。 这时,一旁的黑云龙却是给朱慈烺吃了颗定心丸。 “殿下莫慌,流寇这是首战,士气更高,看起来难守住是正常的,咱们这边,城小人多,守住应当是不成问题,流寇现在打的猛,但受挫几回,死伤的多了,立功的心思就淡的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打的这么猛了……” “太子只消坐镇城中,听候好消息就是!” “传本宫命令,击退流寇,所有士卒,立赏银一两!” 听到这,朱慈烺微微颔首,随即,朝左右下令。 一时间,空气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声。 “大明万胜,杀流寇,保皇上!” “大明万胜!” 守军们甭管打的怎么样,但在一两银子的激励下,个个喊口号,喊的是相当卖力,一副要用狮吼功将流寇给吼死的架势。 见此情形,远处正在观战的李过,忍不住皱眉起来。 “朱贼气数已尽,怎么还有如此士气?” 第96章 进攻的是谁的部队? 陈永福组织的第一次进攻,持续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就宣布结束。 伴随着护城河四周,倒戈下来两三百具陈部士兵,在建功立业的雄心下,组织起来的陈部士兵,也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就连督促着陈永福还有他儿子陈德,此时也累得浑身冒汗。 “特娘的,都到这时候了,朱贼的兵马,竟然还能死扛,朱贼给他们放了多少赏啊?” 陈永福忍不住怒骂一声,然后下令收兵,休息一会再战! 他知道,大沽内的明军士兵,肯定都拿了厚赏。 这一点,陈永福是清楚的,因为当初,他随周王守开封城时。 原本守军兵力不足,开封城岌岌可危,眼瞅着要跟洛阳似的,被攻破,在危局面前,周王朱恭枵从王府,取出来了数十万两现银,从城内招募壮士守城,以至于李自成三攻开封不下。 即便最后,攻下了开封城。 周王朱恭枵一大家子,也有重金招募的勇士们突出重围! 所以,看明军守大沽守得如此卖力,陈永福心知,这八成是大沽内的朱贼皇帝,拿出来厚赏,激励将士死战,此时,在进攻结束后,他气喘吁吁地在已经扎下的营帐,找上了李过禀报。 “亳县侯,朱贼现在有四千万两银子激励士卒死战,咱们恐怕不易拿下大沽,得做持久之战,今天才首战,我麾下就已经死伤了三百弟兄,这要是昼夜攻击,只怕是把我陈永福这点人马,给死光了,也不见得能打下大沽……” “这……” 李过不由得脸色一沉,看向了陈永福。 “老陈,你这是怕死了?” “不是我陈永福怕死,实在是,如今大顺定鼎天下,谁也不想搁这节骨眼上,成了忠烈啊,要是强逼着士卒们上阵,怕是要闹出来乱子来……” 陈永福张口回答。 这是实话,如今大顺已经坐了龙庭,陈永福还有麾下的兵,都奔着当新朝新贵呢。 哪愿意在这全面胜利之初死了? 那死的也太亏了啊! 一天福都没享到呢! 要真逼着他们去死,便是有老营精兵督战,这些陈部的士兵,也得哗变不可! 听到这,李过不由的微微皱眉,看着陈永福欲言又止,想发火又没发出来,然后,下令道。 “这么的吧,马上派人去附近,抓夫子来,让他们来当填沟壑,然后再从里面,挑捡些,充当前锋,这下总成了吧?” “这还行!” 陈永福点了点头,抓些炮灰来,总能够减小他麾下的损失。 而且,炮灰消耗不完,也可以补充他损失的兵力。 见此,李过这才露出笑容,他说道。 “那你且歇息一会,额派老营兵去抓些夫子过来,一会等夫子到了,再行进攻,不过,额丑话说在前头,你的兵接下来要是还不死战,额可就要军法从事了!” “侯爷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陈永福连忙保证。 而李过,则是目光一暼,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李来亨。 李来亨是李过的儿子(也有养子之说,这里权当是儿子)。 “孩,你来着人,去抓些夫子来!” “额这就去,阿达!” 李来亨连忙道,他是个长相与李过,李自成十分相像的青年,今年才二十岁出头,但却已经跟随着大顺,南征北战过多年了,早已经磨炼成了沙场悍将,如今在李过的后营当都尉,管精兵两千。 此时,他接了命令后,就点齐了麾下兵马,开始在大沽四周的村舍间抓丁。 这下好了。 附近几个村庄里的老百姓可就惨了。 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被拘到了大顺刚刚扎下的军营附近,拘过来之后,李来亨熟练地派人,将里面的富户给挑捡出来,富户挑捡出来后,又经这些抓过来的老百姓检举,挑出来一些地痞二流子,凑了个几百人,发到了陈永福那边当炮灰填沟壑! 而剩下的老百姓也甭想闲着! 李来亨已经熟练地给他们安排起来了差事。 青壮都被挑出来挖土,筑炮垒,等会前面那些个富户二流子消耗完了之后,也会把他们拉到阵前当炮灰消耗,而剩下的健妇也休想闲着,大顺可不养闲人,李来亨把她们拘过来也有用处,一会修炮垒的青壮们给拉去当炮灰了,她们就要接过活来修炮垒筑工事! 就连那些个老弱,也都甭想闲着。 他们要负责烧水做饭,喂马铡料。 除了那些个,实在是太老,动不了的,或者是太小,以及那些个,有些个姿色的,被挑去伺候人的。 被逮过来的人一个也甭想闲着。 全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流寇又抓丁当炮灰了!” 看着远处,那几百号颤抖着背着土石朝这边过来的老百姓,朱慈烺忍不住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陈永福麾下的士兵,在休息一阵后,也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鼓起了劲,驱赶着这些个老百姓,让他们背负石土去填沟壑,填出来几条可以供他们进攻的道路。 当然,在这些人填沟壑的同时。 陈永福麾下,一些手持着精工打造的鸟铳的铳手,还有那些个善射的家丁,也都悄悄地混杂在人群里面,伺机杀伤着远处守城的大明士兵。 一时间,仗打得好不热闹啊! 而朱慈烺则是拿着千里镜观看着进攻的情况,他穿越到明末这么久了,虽然没上过阵,但对于军事,也已经了解不少,此时看了一会对面进攻的章法后,就不由地皱眉问道。 “对面的是哪支兵马?” “殿下,是流寇的后营?” 黑云龙凑上前来禀报,他解释道。 “流寇分为五营,又称老营,旗号特别好认,是按颜色来分的,前营为黑色,后营为黄色,左营白色,右营红色,中营青色,这是黄旗,就是流寇的后营,李过来统领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进攻的是哪支兵马?这不似是流寇的老营兵啊,倒像是投降闯逆的官军啊!” 朱慈烺摇了摇头。 好吧,他是问正在进攻大沽的兵马是哪一支。 而不是他们后面,军营里的后营。 这支军队,并不是后营的兵,旗号上就能看出来,也并不隶属老营,但却拥有着近千余精锐督战。 而这些督战的精锐,又不像老营兵那样,阵列森严,反倒不太注重阵法,与李自成那边,用来督战的精锐截然不同,所以,朱慈烺通过这支军队的种种表现,判断这是一支投降的明军! “这……” 黑云龙微微皱眉,他也看出来对面进攻的军队,很有可能是投降的明军,但却猜不出来是谁的兵马。 “唐通,白广恩,陈永福,还有唐通,王承允,尤世禄,姜瓖,都有可能吧……” 好嘛。 带兵投降李自成的明将太多了。 所以,黑云龙也不知道对面是谁的兵! 听到这,朱慈烺微微皱眉,随即,又呵呵一笑,朝黑云龙道。 “黑将军,你说本宫能不能招降这支兵马?” “什么?” 黑云龙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至极地看着朱慈烺。 “我说能不能招降这支兵马!” 朱慈烺再度的重复。 “李自成拿他们当炮灰驱使,而且,恐怕了不给什么赏钱吧?还要卖命,一天两天还好说,长久了的话,他们岂会愿意?到时候,本宫许出厚赏,招降他们,应该不是不可能吧?” “这……” 黑云龙忍不住皱眉。 可行性当然有了,黑云龙深知,明军是什么货色,一群有奶便是娘的家伙。 对李自成能有什么忠心? 但黑云龙不知道,朱慈烺困守孤城,该如何招降对面那些个原明军? 第97章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朱慈烺已经看出来了。 在此时的天津,大沽的战场上,凭借自己的力量,守住大沽,守住天津,虽然可以,但还是比较艰难的。 所以,他要化敌为友!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能从李自成对面,拉过来一个弟兄,李自成那的力量,就弱上一分,所以,朱慈烺也不会顾忌,那些个家伙之前的投降前科——身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这点肚量还是要有的! 瞧瞧人家李自成,陈永福把他眼都射瞎了一只,不照样高官厚禄,接受了陈永福的投降? 在任何一个时空的枭雄,想要笑到最后,就绝对不能够像崇祯皇帝那样,有精神洁癖对阉党喊打喊杀,对大臣们吹毛求疵,肚量还小得很。 这么做,是不利于治国的。 这么做,只会导致一个后果。 那就是,把敌人搞得多多的。 把朋友搞得少少的。 朱慈烺可不能这么搞,现在明顺清三方,大明朝属于绝对弱势地位。 朱慈烺想要在这场三国争霸当中,取得最终的胜利,或者是,来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南北对抗的局面,就必须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至于如何团结嘛? 朱慈烺自有办法! 此时,他朝身旁朱七道。 “朱七,挑几百个嗓门大些的士兵,一会朝城外喊话,问那些个士卒们的待遇如何,再告诉他们,咱们这边是怎么样!” “让他们知道,只要迷途知返,朝廷不仅既往不咎,而且,还当场赏银十两,不只如此,以后的军饷一概不会拖欠,告诉他们,本宫这有几千万两银子呢,可不会跟以前似的,拖欠饷银……” “是,太子爷!” 朱七连忙颔首,不多时,几百个大嗓门的士兵被挑出来,朱慈烺这兵力还算充沛,挑个几百上千人喊话,完全可以。 此时,当人挑齐后,空气里,震天的喊话声随即响了起来。 “对面的弟兄们,你们跟闯逆卖命,闯逆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怕是光逼着你们打仗当炮灰,却不给尔等发赏钱,发军饷吧?” “闯逆这么对你们,你们还给他们卖命?值得吗?” “不值得吧!” “现在管事的是抚军监国太子,太子爷仁德,告诉你们,只要迷途知返,重回咱大明朝,之前所做的一切,一概既往不咎,不只如此,还当场现赏十两银子,以后每个月,二两军饷,绝不拖欠!” “听他娘对面放屁!” 正替父亲陈永福督战的陈德,听着耳边传到的喊话声,呸地朝地上吐了口浓痰,然后朝若有所思的家丁们嚷嚷。 “弟兄们,朱贼是在骗咱们呢,咱们可莫要信了他们的谎话啊!” 而与此同时,李过也听到了大沽城里头传出来的动静,他啪打翻了面前桌子上刚刚摆好的晚饭,吓的是旁边伺候他的那个眉眼还算清秀,从附近村庄逮过来的地主家小姐直哆嗦,生怕李过这个凶神恶煞的恶魔把她生吞活剥了。 只听李过朝一旁的陈永福道。 “朱贼这是在攻心,额们气势不能落了下风,老陈,你马上也派个几百号弟兄们,跟他们对着喊……” “好好,喊城嘛,我也会!” 陈永福连忙颔首,也顾不上搁帅帐里面吃饭了,匆匆地起身,便组织人马喊城,与对面展开舆论战! “朱贼那边的弟兄们,莫要为朱贼卖命了,朱贼气数已尽,将来天下,迟早为大顺所得,再替他们卖命,那你们的命也要丢了的……” “我大明江南半壁锦绣河山,哪会亡了?天下财富,七成出自江南,我们弟兄们,将来都是要跟皇上,跟太子去江南享富贵的,共荣华的,哪像尔等,一文钱的饷银没拿,一分银子的赏银未见,却要上阵当炮灰……” “特娘的……” 陈永福听着对面的喊话声,组织人手对喊,争夺舆论的他,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对面喊得句句属实,自打他降了大顺,除了有一个新朝新贵的好处,在前面激励着他还有标下的军兵奋斗外。 剩下的真的是什么好处都没见过。 休说是饷银了,就连上阵搏杀时该有的赏赐,也都没发过。 好不容易帮李自成打下了北京城(虽然北京是不战而下,但在陈永福看来,没自己这些军兵护着,李自成哪来得了北京),结果坐了龙庭的李自成,却一文的赏钱都没给他们弟兄们发。 这还不如以前的大明朝呢——当然不如了,大明朝虽然拖饷,虽然欠饷,但多少还是发点的! 不过,屁股既然已经坐到了大顺这边,陈永福还是要为大顺效忠的,只见到片刻后,他收起脸上表情,板着脸道。 “弟兄们,跟我喊!” “城内的弟兄们,莫要胡说了,我们也不是没跟朱贼混过,朱贼当初,何时按照发过饷银?何时发过赏赐?饷银还有赏赐,全都拖欠着,尔等真为他们卖命?值当吗?” “城外的弟兄说的这是老黄历了!” “太子爷现在,手上有四千万两银子呢,我们弟兄们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饷,概不拖欠,而且还有赏赐,似今日,我们弟兄们一个就领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呢……” “啥?” 这喊话传出来后。 陈永福还有他儿子陈德,倒还能保持淡定,但他们麾下的士兵,都不淡定了——朱贼这么大方?那还是贼吗? 那分明就是正牌的军官啊! 不只是普通士兵,就连陈永福养着的家丁,也有些不太淡定了——怎么能淡定?朱贼那边,那些个啥也不是兵,一个月就有二两银子拿,今天还没怎么打呢,一个人就拿了一两银子赏赐,反倒是他们,这些弓箭骑马武艺,样样精通的家丁,投降李闯这么久了,一文钱的饷也没见到,军纪还管得严了。 这真是让人寒心啊。 而陈永福也不知道该如何带着士兵们喊回去,把对面的势头给压下去了——废话,大顺这边不发饷,不发赏,还拿他们当炮灰驱使,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实? 再喊话,还能把事实给抹平了? 陈永福正头疼着呢,城内的又一轮的喊话声响起。 “弟兄们,太子爷说了,只要尔等,迷途知返,朝廷不仅仅既往不咎,而且,还当场赏银子十两,朝廷现在有四千多万两银子,不差这点赏钱,不信的话,你们往城墙上看!” 喊话声落下的同时。 只见到,不远处,大沽那堆积起来的沙袋城墙上面,出来了几十个抬着箱子的士兵,这些士兵,将一口口箱子打开,然后,白花花的银子,就往城墙下面倒! 看的是陈永福麾下的士兵眼睛都绿了。 这时,陈永福也生出了急智,他嚷嚷道。 “弟兄们,莫信,莫信,这是朱贼在骗咱们呢,咱们若是真听了他的,怕是要被他逮了杀了头,朱贼最会骗人了,咱们可千万不要让他们蛊惑了!” “另外,瞧见对面朱贼那些个银子没?” “狠狠地打,打下大沽,这些银子就是弟兄们的赏钱!” 第98章 降不降? 朱慈烺的攻心战术,一时半会是起不到作用的。 正如陈永福刚刚喊的。 谁敢保证,他这边不是在骗人? 但这种攻心战术,朱慈烺却不会停,未来每天,都会有人,不停的对外面进行喊话,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话,何况朱慈烺说的还不是谎言,他说是比真金都真的真话。 同时,朱慈烺还在调查对面的兵马是谁的——这可是很有用的,调查出来后,可以对对面的原明朝将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银弹,用官爵,直接的招降将领! 而朱慈烺这边,正进行着攻心战术的同时。 陈永福,与李过在夜幕到来之际,也顾不上休息,而是匆匆地召开了军议,打算商量一下,趁夜偷袭的事。 嗯,按部就班地打的话。 太慢了。 即便打下,说不定朱贼早就卷着钱,带着紧要的人物跑路了。 所以,突袭打下,才是最重要,尤其是,李过刚刚接到了他小叔李自成的书信,北京城那边的拷饷已经结束了,刘宗敏把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血都给榨干了,才拷饷来了不过三千万两银子。 李自成在信上,再三告诫李过,务必要夺下大沽,把朱贼卷走的财货给夺下来。 所以,李过现在,正在筹划着一场夜袭! “侯爷,大沽的护城河不宽,可以派遣一队精干壮士,背着木板,然后摸到护城河附近,然后发过去,到时候,只要能占住一小段城墙,在对面站稳脚跟,咱们大兵压下,定能够一举破大沽,朱贼皇帝仓促逃,便是人能逃得了,财富也得被咱们截获!” “不错!” 李过微微颔首,又道。 “军中也有不少会水的士卒!” “也可以派这些士兵,分成小股,悄悄涉水游护城河,这么一来,四处袭扰,这么一来,朱贼处处遇敌,则处处皆寡,正好利于额们破城……” 大顺的兵员来源,虽然都处于北方,但会游泳的也不在少数——北方又不是没有江河湖泊,成建制的水师或许没有,但会游泳的农家子弟,却不少。 李过这边,敲定好进攻的计划的同时。 朱慈烺当然也能够判断出来,城外的李过,可能会夜袭了。 黑云龙更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他早就部署好了防夜袭的办法! 那就是,天刚刚摸黑,随着陈永福派出进攻的士兵,刚刚退却,他就已经悄悄的派人,过了护城河,然后,往护城河附近的空地上,撒了大量的铁蒺藜。 这是一种相当好使防御武器,已经有了两千多年的历史了,依然久经不衰。 铁蒺藜中间,还穿绳子,一串一串地,可以非常便捷的收取,布设。 一旦偷袭的士兵踩到这玩意,脚底板被扎穿,除非意志力惊人,否则,十有八九的吃痛喊出声来。 而除此之外,还有哨兵猫在了护城河外头空地上面戒备,充当人肉探测仪。 过了护城河后,除了除去施放的铁蒺藜外,还挖有些陷坑。 而城下更是隐藏有不少士兵,作为哨兵,而且是双岗双哨,护城河内,还有穿梭巡逻,防止有人摸过护城河,偷袭城池。 可以说,如此森严的防御。 想要偷袭得手。 难如登天! 李过虽然心知,守方可能早已经布防妥当,但他还是要试试会夜袭,在计划部署妥当后,千余个被挑选出来的士兵,已经做好准备,预备过河了。 这些士兵,一半是陈永福麾下的家丁,一半是大顺挑出来的老营兵,会水的只有两三百人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会水的两百人将化妆成小队,去偷袭。 剩下的七八百人,则将由李来亨亲自带领,带着简易木桥支架。 这玩意在白天是用不上的,因为白天目标太大,守军一炮就直接轰散架了。 但晚上倒可以用来过护城河。 只不过,这玩意太大了,不好部署。 此时,在准备妥当好,李来亨来陈永福的儿子陈德二人,与麾下的士兵们,干了碗黄酒后,便小心翼翼的出发,朝远处展开了进攻,而李过与陈永福,则带领着士兵,披挂整齐,一旦偷袭得手,立马出击,全军压下,拼着伤亡惨重,也要夺下大沽。 李来亨与陈德,两个同样是二代的青壮将领,带着数百人马,抬着没有铺设木板的木质桥架,往大沽靠近的时候,率先出发的那两百余人,用来吸引明军注意力,进行策应的士兵,则已经陆续地暴露。 城上是炮铳齐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来亨与陈德,在黑夜里,隔着几米,相视一眼,互相重重点头后,然后二人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带领着士兵们加快了步伐。 两人虽然是二代。 但他们两个,却都是跟随父亲身边,打天下多年的二代,名为二代,实为父辈的左膀右臂,追随父辈征战沙场的创业一代,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带队冲杀这种事,属于常干的事。 当二人结伴带队,就在已经能够借着远处城头上的灯火,看到那泛着反光的护城河水面,看到远处他们的目标。 白天进攻时,侦察得知,并没有大炮掩护的城墙时。 李来亨却突然间脚底板下,一股刺痛袭来。 他强忍着痛苦,抬脚一看,只见到脚底板下,赫然扎了一个,铸铁的铁蒺藜,脚板抬起来的同时,附近整整一串的铁蒺藜,也被带了起来。 “小心脚下!” 陈德见此,连忙压低声音,朝身后吩咐。 而李来亨强忍痛苦,将脚底板下的铁蒺藜直接拔掉。 从罩袍的下摆,撕一下根布条就勒了上去,朝陈德道。 “德子,额不能跟你一块上了!” “你搁后面压阵,我上就行了!” 陈德看了眼脚底板被扎穿,暂时成了个瘸子的李来亨,点了点头,随即,便亲自带队,一边用手上的刀鞘,拨弄着地面,将面前散布着的铁蒺藜给找出来,丢在一旁,一边缓缓的向前前进。 往那近在咫尺的护城河去。 就在陈德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小心的时候。 突然间,一阵突然间响起的竹哨声,响彻在了寂寥的黑夜里。 原来,一个埋伏在护城河外的哨兵,发现了情况不对,随即,用随身携带的竹哨子,发出来了警告! 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 附近城墙上面,顿时火把亮起,哨声,鼓声,锣声响个不声,一切能用来预警的东西,全都用来了预警。 “特娘的!” 一个老营兵愤怒地挥刀,循着声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刀砍向了那哨兵的脖颈间。 而陈德望着远处那一片忙乱城头,却是一咬牙道。 “弟兄们,趁其不备,继续打!” “好!” 一旁士卒毫不客气,随即,冲至护城河边,大沽护城河比不上北京的护城河,宽五六十米远。 大沽的护城河,仓促挖掘,水量虽然充沛,但宽度不过十几米到二十米远而已,勉强可以通小船,深度也并不深,只有一丈深而已。 而大顺预先打造的桥架,则有二十余米长。 他们挑拣的这个地方,也是河比较狭窄的地方,只有十来米宽而已。 此时,几十个士兵齐齐用来,将工匠仓促打造,用力一扔,长达二十余米的桥架给架到了对面,十几个身手矫健的士兵,背着木板就沿着桥架冲了上去,然后火速的铺设好几块木板后,便朝对面冲了过去。 结果,还没冲出几步,前排冲得最快的几个老营流寇,就一脚踏空,正好掉到了一个陷坑里,当场扎死了好几个…… 而与此同时,发现流寇已然渡河,城头上的铳手炮手,则手忙脚乱地进行射击! 而陈德则是手持着一块,特制的,硬木牛皮外加铁壳构成的盾牌,遮挡住面门,不管不顾的带着士兵,穿越好不容易架起来的小木桥,冲到了面对,而他身后,那些个老营士兵,还有陈家家丁们,一边冲锋,一边拿着弓箭,往城上抛射羽箭,攻打的是格外的顽强! 眼瞅着已经冲到了沙袋堆成的城墙下面,几架带过来的梯子,更是直接架在了城墙上面。 “杀啊!” 陈德挥刀,指挥着士兵往上面冲!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两声轰隆轰隆响起的炮声,远处的护城河,一条游曳的小船上面,船头架着的那两门佛郎机炮同时间开火,喷出来的霰弹,把小桥,连带着小木桥上面的几个大顺天兵,直接轰成了渣渣! “他妈的!” 陈德怒吼一声,他与已经过来的两百余兵家丁,眼下直接被挡在了城下。 有条护城河拦着,桥还没来,他撤都没法撤。 当下,他气的是直接抄起开元弓,就往那驶过来的小船上抛射起来了羽箭,陈德年纪轻轻,但箭法高超,据说李自成那只眼,就是他射瞎的,可惜,陈德怒不可遏地抛射出来的羽箭,却都被那船上加厚的舷板给挡住了,气的是他咬牙切齿,这时候,那小船上面,则伸出来了一枝枝黑森森的铳口,还有佛郎机小炮,虎蹲炮的炮口,而城头上面。 也伸出来了百余枝装填好的,还有大量的三眼铳的铳口——第一镇可鸟铳不多,但三眼铳却相当多。 正当致命的弹雨要犹如雨点般落下,砸在他陈德头上时。 空气里,一声喊声,响了起来。 “城下的众弟兄,降还是不降?降了有活路,还有荣华富贵,不降,铳炮齐下,尔等可就必死无疑了!” 第99章 奉旨潜伏敌营的陈永福! “愿降,愿降!” 退无可退,跟着陈德冲过来家丁们,当即嚷嚷了起来——不降就是死了啊,谁也不想死啊! “弟兄们,不能降,杀朱贼!” 手下的士兵想降,但陈德却是不愿,可马上,他就被旁边的几个家丁给按倒在地,也没敢杀他——这些家丁都是陈德父亲养了多年的老人,不至于会对故主下手。 见陈德他们投降了,脚底板受伤的李来亨意识到偷袭失败,当即带着剩下的人马撤走,而与此同时,朱慈烺却是朝城下喊道。 “所有人放下武器!” 说罢,朱慈烺吩咐旁边的黑明孝,带着队人马下去,将这队降兵给押入到城内一片空地上。 做完这些后,朱慈烺一边吩咐城上,继续戒备,一边,在顶盔贯甲侍卫簇拥下,走到了这群降兵面前,然后,看到了被绑在那,嘴上被堵上了陈德。 心知,此人大抵是带队的将领! 然后询问道。 “尔等是谁麾下的兵马?” “还不回太子爷话!” 一旁过来的黑明孝连忙呵斥一声。 这群降兵哪敢怠慢,其中一个陈家的家丁,上前道。 “太子爷,我们都是陈永福的家丁,这是陈永福的儿子,叫陈德,我们弟兄们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奈何他们父子二人,勾结了流寇,迫使我们弟兄,不得不降了闯逆,我们现在,愿意迷途知返,归顺朝廷……” “陈永福麾下的兵马?” 一听这话,朱慈烺眼睛顿时一亮,陈永福可是位名将,在中原征战多年。 他若有所思一阵,然后,又将目光对向了陈德。 “快快,给陈德松绑,这可是朝廷忠良,岂能绑着?” “啊?” “不是,太子爷,这个陈永福降了闯逆,怎么还当的是朝廷忠良……” 一旁的黑明孝与朱七一脸不解的道。 朱慈烺猛拍大腿,朝众人道。 “尔等不知啊,陈总兵从未降过闯逆,而是朝廷,下了密旨,让陈总兵隐藏在闯逆当中,充作朝廷内应,将来时机成熟,趁机在流寇军中,倒戈一击,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还有此事?” 朱七等人瞪大眼睛,只感觉不可思议,就连那些个陈永福麾下投降的士兵也都愣住了——陈永福竟然是奉旨投降?充当内应? 那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从逆的官军了。 而是随上司潜伏敌营,打入敌人内部的忠良了啊! 一想到这,一群原本还对前途有些忐忑,担心朱慈烺会治他们罪,砍他们脑壳的降兵,顿时是心中大安,一个个也都挺起了胸膛,没了刚刚垂头丧气的模样,俨然是以忠良自居。 “我就知道,陈总兵是忠臣,怎么可能降了流寇,原来是有朝廷密旨啊!” “是啊,现在我们总算可以,弃暗投明,重回朝廷麾下了!” 与此同时,被松绑的陈德脸色表情却是变幻莫测。 底下的士兵会信这个密旨。 他怎么可能会信? 真有这事,他爹早跟他说了,哪能瞒着他? 所以,陈德心知,这是朱慈烺在给台阶! 现成的台阶摆在面前,陈德稍作犹豫,便决定就着这个台阶下去。 “殿下,臣父子二人,一向心在朝廷,当初接了密旨后,就奉旨潜伏在敌营当中,如今总算能够重回朝廷怀抱了……” 陈德跪在地上哭嚎道。 “哈哈哈哈,平身,平身,陈德,你是忠良,本宫信得过你,听说你射箭的手艺了得,以后就呆在本宫身边听用好了!” “至于诸位弟兄嘛!” 朱慈烺看向了那两百多个,成功从敌人内部,潜伏归来的陈家士兵,笑吟吟地捋着胡子道。 “弟兄们从敌营潜伏归来,本宫必赏,白天不是说了嘛,回来就赏十两银子,大用,去取三千两银子来,本宫挨个给弟兄们发赏!” “是,太子爷!” 刘大用连忙派人去抬银子,现在朱慈烺别的没有,银子是有的是。 一旁的士兵听到这,一个个激动坏了——瞧瞧,到底是大明朝啊,到底是朝廷,是官军,就是比流寇强,才回来就一人赏十两银子,弟兄们跟着流寇这么久,一分银子都没见到。 以后还是要跟着朝廷混啊! 发完了赏银,又让朱七去把这两百多人,打散安置到各部。 朱慈烺又朝陈德看了过去。 “陈德,你且随本宫到帐中议事!” 大沽内的住房是比较紧缺的,因为这里不只有一万多士兵,还有三千多个行朝官员,以及大致相等的仆人,好几百个宫女太监,房子是不太够,条件艰苦的情况下,朱慈烺本着以身作则的想法,是住在帐篷里。 此时,帐篷内。 只见到朱慈烺让陈德在面前坐下后。 这才朝他道。 “陈德,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现在嘛,得赶紧地让令尊,结束潜伏,回归朝廷,不知你以为如何?” 陈永福当然不是奉命潜伏敌营了。 他是主动投降的。 但朱慈烺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陈永福是奉命潜伏敌营,身在顺营心在明。 这么做,是为了给陈永福台阶下。 让陈永福放心,朝廷不会秋后算账——奉命潜伏敌营,身在顺营心在明,关二爷也不过如此啊,朱慈烺这个台阶给出去后,陈永福就再也不用担心,回来之后被秋后算账了。 而陈德听了朱慈烺的话之后。 也算是明白朱慈烺为何要给自己安扣上一个奉命潜伏敌营的帽子了——这是要他父亲陈永福倒戈一击啊! 而且,陈永福还非得倒戈一击不可。 因为他已经被俘虏了,而且,这个奉命潜伏敌营,已经被朱慈烺公开了。 虽然这事很有可能是朱贼的离间计。 但问题在于,大顺皇爷李自成,还有亳县侯李过,也不像是那种能明察秋毫的主啊。(主要是朱慈烺已经当众坐实了,他爹是奉旨假投降,再加上他也被俘了,容不得李自成李过不怀疑) 所以,他爹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永福貌似真的只有倒戈一击,重回大明怀抱这一个选择了。 想到这,陈德朝朱慈烺一拱手。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令家父如何,率部回归朝廷?这可不太容易啊……” “哈哈,简单,简单,现在最重要的是,派人去给你爹送个信,陈公子,你手书一封,本宫再派人,把信送回去就是了!” “太子爷,臣明白了!” 陈德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始写信,不多时,一封信写就,朱慈烺看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朝外面喊。 “朱七,人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 不多时,朱七进来了,朝朱慈烺拱手禀报。 身后,还跟着一个,已经重新换上大顺军服的陈家家丁。 “你叫什么?” 朱慈烺看着这个家丁,然后询问道,后者一拱手道。 “太子爷,小的叫陈锐,是陈总兵的远房亲戚,陈总兵是小的三叔,陈总兵麾下的军兵,咱熟悉的很,而且附近的地形也熟,保准能够顺利摸回营里,把信给太子爷送到……” “好,好的很!” 朱慈烺连连颔首,将信交给了面前这个叫陈锐的家丁。 “你且记得,到了那后,告诉你家将军,朝廷现在让他,结束潜伏,率兵回归,若他觉得可行,明日夜里,便悄悄的在营中举火,我部会在西城护城河上,提前架设吊桥,令他们通过,所有士卒,右臂系红巾分辨敌我!” 朱慈烺并不打算让陈永福跟李过火并——陈永福又不傻,他哪敢跟李过火并啊?他也得火并的过啊。 放把火然后跑路,已经算牛逼的了。 朱慈烺只打算让陈永福率部归降。 这么一来,朱慈烺这就可以再多几千生力军。 而有了这次叛逃,也就又断了陈永福投降的可能了——他都已经奉旨潜伏过一会了,谁还敢接受他投降? 万一再倒戈一回咋办? 陈锐接了命令后,也不含糊,当即拿着陈德的书信,被送出了大沽,过了护城河,悄悄的往大顺军营那边摸了过去。 第100章 总兵,原来您是忠良啊? 陈锐过了护城河,悄悄地向陈永福的军营跑去的时候。 在偷袭失败后的大顺军营里面。 李过脸色阴郁异常,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陈永福,还有脚底板被扎穿了,刚刚清洗过伤口,抹了金疮药,裹了伤口的儿子,随即,朝面前李来亨道。 “来亨,陈德是真的降了?” “德子没打算降,但被陈总兵麾下的兵给绑了……” 李来亨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群孙子,劳资平时待他们可不薄啊!” 陈永福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是又喜又惧。 喜的是儿子性命暂时无忧,惧的是儿子落入到了明营当中,大顺还会不会信他了…… 这时,李过看向了陈永福。 “老陈啊,德子的事,怪额计划不周,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另外,也放宽了心,有额们在城外,有额们大顺在,朱贼的昏君奸臣,也不敢对德子下手,将来额们破了城,准保把德子给救出来!” “侯爷说的是!” 陈永福点了点头,然后,一拱手朝李过道。 “侯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营了,明日还要再战呢!” “嗯!” 李过点了点头,没有阻拦,陈永福才刚刚离开,李过就朝帐内的军将吩咐道。 “回头派兵,看着点老陈!” “阿达,你是说,陈总兵会……” “哼哼,老陈就一个儿子,现在落入到了朱贼手上,说不定就……不得不防啊……” 李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而与此同时,陈永福刚刚回营,就见手下的副将马六带着一群军将家丁找上了来。 “总兵,陈锐回来了……” “总兵,真没想到您还是忠臣啊!” “是啊,这么大的事,您竟然瞒着我们弟兄们,太不讲义气了啊……” “总兵,弟兄都已经想好了,流寇不是好人,还是朝廷好,咱们回归朝廷吧……” “不是……” 听完了这一番话,陈永福当场就恼了,如果不是面前说这些个话的家伙太多。 他都想抽刀砍了这群鳖孙玩意。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咱们可是大顺兵,还有,那个陈锐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跟着我儿一块让朱贼给俘了吗?” “总兵,都这时候,您就不要瞒弟兄们了!” 副将马六摇了摇头,然后,捋着自己的大胡子笑呵呵道。 “陈锐回来之后,都跟我们说了……” “对了,我们现在才知道,总兵您原来不是贰臣,是忠良,是奉旨投降闯逆,潜伏敌营,等待时机,倒戈一击啊……” 一旁的军官们纷纷说道。 家丁们也一脸希冀的望着陈永福道。 “总兵,咱们回归朝廷吧,这个闯逆不好,这么多日子一分银子也没发,我听陈锐他们说,咱们弟兄们被俘了后,一点也没苛待,反倒是得了太子爷的接见,一个发了十两的银子呢……” “不是……” 陈永福脑子嗡嗡的,他现在还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到他板着脸道。 “陈锐这孙子现在在哪呢?” “正在营里呢,听说还带了公子的亲笔信回来……” 一旁的马六连忙禀报。 陈永福听了后,匆匆过去,还没到地方,便只听见陈锐这个大嘴巴,正朝一群聚在一块的家丁们嚷嚷道。 “还是朝廷好啊,你们不知道,一过去,太子爷就接见了我们弟兄,我这才知道,我三叔他老人家,原来不是降了闯逆,而是奉皇上的旨意,潜伏敌营,准备在关键时刻,给流寇致命一击呢,亏我当初还误会三叔他老人家愧对朝廷……” “锐哥,朝廷那边,咱们要是回去了,真的一人发十两银子?” “真的发!” 陈锐当即重重点头,从怀里面掏出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瞧见没?这可十两的足银啊,太子爷差我送信的时候还说了,只要信送到,回头再赏咱五十两银子呢……” “咦,那不是发了嘛!” 一旁的士兵忍不住倒吸冷气。 陈锐却是摇头。 “发个啥?” “太子爷现在发饷可舍得了,城上的弟兄们这几日,光领赏就领了不知多少,五十两银子算个甚?太子爷身边现在有金山银山,花都花不完,弟兄们跟太子混几天,那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陈锐这个大嘴巴正吹着牛逼呢。 身后气鼓鼓地过来的陈永福,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把他踹倒在地。 “你再敢胡说?” “三叔!” 陈锐被踹倒,一回头就见陈永福正凶神恶煞的站在他身后,那目光简直是要吃人啊,他连忙喊起了三叔。 他跟陈永福是有亲戚的,就是远了点,此时,他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信。 “三叔,我可没胡说,我陈锐说的句句属实,这是我德子哥给您的信……” “哼!” 陈永福怒不可遏接过信,撕开扫了几眼,见信上陈德说自己无事,太子对他很好,想让父亲结束潜伏,带兵回归朝廷后,陈永福看着面前的陈锐,询问道。 “太子是如何说的?” 好嘛,陈永福已经有些动念了。 主要是陈锐这个家伙太坑人了。 他满营的嚷嚷,替朱慈烺宣传,结果让军将家丁都得了信,都巴不得回归朝廷,这让陈永福不得不做出抉择,因为这么多人知道朱贼要招降他。 那么,即便是他不同意,但难保营里不会传出风声。 要是让大顺亳县侯得了消息? 让大顺皇爷李自成得了消息。 还能有他陈永福的好? 而陈锐也不含糊,一五一十的就将事情给说了个干净,临了还添油加醋一番。 “太子爷说了,三叔您潜伏敌营,劳苦功高,回了朝廷后,绝对不吝啬封赏,将来封侯都不是不行……” “嗯!” 陈永福闷哼一声,扫了眼在场的围在他身边的数百家丁,还有那些个军将们。 “你们呢?” “将爷,闯逆坏的很,这些日子,一文饷也不发,一分银子赏也不给,而且,虽然占了龙庭,但也是流寇作派,听说把北京城内的满朝文武,都搞的怨声载道,不似人君,咱们还是跟朝廷好!” “对,还是朝廷好,仔细想想,朝廷当初虽然拖饷欠饷,但多少还给些,可如今流寇啥也不给,还是朝廷好啊……” 一旁的家丁们纷纷道。 陈永福见此,心知现在,只有顺从众意,重回大明朝怀抱了,好在,有朱慈烺背书,他并非是投降的贰臣,而是奉旨投降,身在顺营心在明的忠臣,这倒是件好事。 至少,不用担心被秋后算账,再联想如今大明,兵少将寡,将来少不得要倚重自己,陈永福将目光对向了陈锐。 “你马上回头回信,就说,时间来不及了,闯逆伪亳县侯李过可能已经不信任本将了,告诉太子,我们今天五更天,寅时天快亮时举事,让太子爷做好接应……” “三叔放心,我这就去!” 陈锐连忙颔首,接了命令后就匆匆离营,当他离开后,陈永福随即,将目光对向了在场的军将们。 “马上让各部做好准备,右臂系红色布条,马六,你带人加强营中戒备,莫让人走漏了风声!” 说罢,陈永福朝一个叫韩四的把总道。 “韩四,一会挑几十个精干信的过的弟兄,在撤离时,往李过营中抛射火箭!” “将爷放心,这事交给我就是!” 叫韩四的军将拱手道。 第101章 太子奸诈是好事! “太子爷,我三叔他老人家说了,今夜就举事,让太子爷您做好准备……” “好好好!” 坐在床榻上,才睡了没多大一会,就被叫醒的朱慈烺,非但没有半点的起床气,他的脸上,还洋溢着灿烂至极的笑容,只见到他将目光对向一旁的刘大用道。 “大用,你带着陈锐,下去领赏。” “奴婢这就去!” 刘大用连忙道,当他退下后,走远了之后,朱慈烺这才,朝一旁已经披挂整齐过来的黑云龙等人道。 “再把士卒们叫起来,让他们做好准备,另外吩咐伙房,准备好酒好菜,再给士卒们放一波赏,让弟兄们拿了银子有气力打仗着,陈永福此番来,也有可能是将计就计诈降,实则攻城,弟兄们也得做好准备!” “殿下英明!” 一旁的众人纷纷说道。 而朱慈烺则也起了床,不打算睡了。 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一夜不睡,又算得了什么? 起床后,他披挂整齐,穿上甲胄,便到了城墙上,坐在椅子上,一边眯着,养精蓄锐,一边等候着远处的外面,发生着的变化。 而与此同时,陈永福的营内。 他麾下的五千余士兵,已经尽数准备妥当,都已经收拾好了刀枪武器,做好准备,啃着干粮,喝着热水,一个个都鼓足了精神,打算一会去投奔大明太子。 他们都得了消息了。 太子有钱。 过去后,一人就是十两银子的赏。 所以,一个个是格外的上心,生怕赶不上这一趟美差。 而当他们,预备着同时,陈永福也业已经披挂整齐,在几十个家丁的簇拥下,来回地巡营,一边目光警惕地盯着李过驻扎着的老营。 嗯,他害怕李过察觉情况不对。 出兵打他一家伙。 那他陈永福可就完蛋了! 好在,一直持续到快五更天,也就是寅时! 李过那边,一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见此情形,陈永福大喜,随即,下令士兵们,开始出发。 率先出发的是三百个陈永福的家丁,这些家丁并没有上马,而是步行,马儿则被后面的步卒牵着,他们出发是为了扫荡掉附近营外的大顺老营斥候,还有那些个哨兵。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活。 因为,这些个哨兵的防备都是对外,而不是对内的,而且陈永福他们对这些人的部署一清二楚,轻轻松松扫除掉了外围的几十个大顺老营兵后。 在三百前锋家丁的带领下,数千个步卒,开始缓缓地出营。 陈永福则亲自领着余下的两百余家丁,押阵后退。 这是为了防止半道士兵逃亡! 当他们出营一里之后。 陈永福见时候差不多了,随即,从一旁的一个士兵手上,接过鸟铳,点燃了火绳,然后,砰地朝天上打了一铳! 铳声就是信号。 铳响的那一刹那。 一时间,韩四带领着的数十个,猫在营中的陈部家丁,毫不犹豫挑起身旁的开元弓,然后,咻咻咻的就往远处的大顺军营里面,抛射起来了羽箭。 几十个士兵射完一轮火箭,火箭落在李过的营中,大顺的老营兵被远处响起的铳声,还有这四周落下的火箭给惊醒,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滚滚的马蹄声骤然间响起,韩四已经带着麾下的数十家丁,翻身骑上了马儿,然后策马追着陈永福他们就跑。 临走时,还不忘记,把已经泼洒过火油的军营给点着…… 而当韩四策马追来的同时,陈永福则是翻身上马,随即,朝身侧的士兵们高呼道。 “弟兄们,速速跑过去!” 一时间,陈永福部的士兵,步卒还有军官家丁,全都铆足了劲,迈着步子朝几里外的大沽冲了过去。 速度相当之快。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跑这几里地,过了护城河,他们就安全了。 过了护城河。 他们就能够领赏银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又成为大明官军,又可以拿饷银了。 而当他们正在狂奔着的时候,随着远处的大顺军营内火光冲天,朱慈烺则已经从迷糊当中精神了下来,他腾地站起来,朝左右高呼道。 “把火把点得亮些,让他们能看到这,吊桥也准备好,另外,城上的弟兄们,铳子,大炮,都给本宫备好了,一会他们过来后,先不让他们进城,让他们搁城下呆着,收了他们的兵刃后,再许他们进城,这是以防万一,万一他们是诈降,想混入城内呢?” “太子放心,都已经吩咐妥当了!” 黑云龙朝朱慈烺笑道。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陈永福麾下的人马,已经陆续的过了护城河。 而城头上,跟朱慈烺年龄相仿的侍卫周适才,则穿着太子蟒袍,站在城墙上面,在一片火把,还有数十个金甲侍卫们持盾牌簇拥下,朝城下那些已经拥挤过来的陈家家丁道。 “陈总兵何在?传总兵过来觐见本宫!” “太子爷,我家总兵就在后面,一会就到!” 底下的陈家家丁,嚷嚷着道。 而与此同时,陈永福也已经在数十家丁的簇拥下,来到了城墙下面。 “臣总兵陈永福,现奉抚军监国太子殿下令旨,结束潜伏敌营之任务,率部重归朝廷麾下……” “陈总兵一路辛苦了,来人,施放吊篮,让陈总兵先行入城,标下各部军将,暂缓入城,于城下歇息!” 伪装成太子周适才,站在城头,朝底下喊话道。 陈永福不知他是个替身,毕恭毕敬地行礼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朝城上喊。 “陈永福谨遵太子命令!” 说罢,便顺着城墙悬下来的吊篮,被吊到了城上。 朱慈烺穿着一身普通的甲胄,站在不远处,隐藏在光线昏暗处,朝一侧几个先前俘虏的陈氏家丁道。 “是陈永福吗?” “是,就是他……” 几个家丁低声说道,朱慈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城上士兵,完成对陈永福的搜身,接过了他的佩着的镶银铜装雁翎刀后,这才在陈永福对周适才假扮的太子行礼之际,爽朗地大笑几声,在七八个侍卫的簇拥下,从暗处走了出来。 “陈总兵能够重归朝廷官军序列,结束潜伏敌营之任务,实乃我大明之幸事,本宫已经在城内,布下了宴席,令公子也在席间,不如一同赴宴?” “至于城下诸部官兵,还请陈总兵下令,令他们放下兵刃,然后依序入城,非常之时,本宫谨慎一些,也是难免……” 陈永福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刹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拜的太子是个一个替身,此时,望着从人群里面走出,穿着身鸳鸯战祅,披着身漆黑铁甲的朱慈烺,他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判断——这个太子不好对付啊! 行事如何谨慎,派替身与自己交涉,自己则隐藏暗处,伪装士卒暗中观察,而且还能给自己一个奉旨潜伏台阶下,这份心机,这老奸巨猾的程度,简直就是一个老狐狸啊! 比之前的崇祯皇帝高明不了不知多少。 不过,虽然朱慈烺阴险,陈永福已经见识过后,但他并不觉得太子太过于奸诈,太过于阴险是什么坏处! 因为陈永福现在的身份是大明忠良,是奉旨潜伏敌营,关键时刻,临阵倒戈的大明忠良! 这份忠心。 可着华夏史册能找到几个? 他还有了一个奉旨投降的前科,以后想投降都难了——谁敢保证他不是奉旨投降? 所以嘛,陈永福接下来,大抵就只能当大明忠良了。 既然是大明忠良,陈永福就觉得,朱慈烺的奸诈是好处——如今的李自成,多尔衮一个比一个奸,大明朝想苟合下去,想不亡了,那就只有更奸才行啊! 朱慈烺年纪轻轻就这么奸。 将来还了得? 所以,陈永福现在觉得,跟着大明朝的前途大大的有啊! 他当下,拜倒在朱慈烺脚下。 “臣谨遵殿下旨意,不瞒殿下,臣这些日子,奉旨潜伏敌营,但心中一直未忘记了朝廷,未忘记了皇上,还有太子……” “只是,臣之前潜伏之时,那皇上所发的,奉命潜伏的令旨,为了保密烧了,还请殿下恕罪啊……” “烧了就烧了,令旨虽然烧了,但是,内阁诸官,还有司礼监的几位公公,如今都在大沽,可以为陈总兵作证的!” 朱慈烺笑呵呵地上前,将陈永福搀扶起来道。 陈永福这是要一个官方背书,承认他是真的奉旨投降,这么一来,朱慈烺就不可能杀他了,更不可能秋后算账了。 而朱慈烺也不介意给他这个官方背书——李自成失势也就是一个月内的事。 对于热衷于统战,热衷于团结一切可团结朱慈烺来说。 陈永福就是他的马骨,将来,只要有投降李自成的原明将领愿意,朱慈烺不介意让他们都成为奉旨潜伏敌营的忠臣,就连那些个投降满洲鞑子的汉奸,只要愿意翻然悔悟,向满洲鞑子倒戈一击,朱慈烺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犯了错不要紧。 但也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嘛,朱慈烺身边的黑云龙,当初不也是一个投降了黄台吉的大汉奸? 可后来不也反正归明,成了满门忠烈的大忠臣? 第102章 吞并陈部 陈永福回归大明。 这对朱慈烺,是个好消息,但对于此时的大顺亳县侯李过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坏的坏消息。 此时,李过正铁青着张黄脸,身穿着甲胄,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站立在刚刚扑灭了火焰的军营内,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沽! “此番损失了多少兵马?” 就在众将都十分紧张的站立在原地时,李过阴沉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一旁的李来亨连忙禀报。 “阿达,损失不多,只有数百人而已……” 李过麾下损失的人马,并非陈永福部杀伤的,当时陈永福只顾着跑路,哪顾得上对李过他们下杀手? 这些损失,极大部分都是自己人互相残杀所导致的。 原来,随着那轮火箭落下,大顺军营内,登时便燃烧起来了不少的火焰,有躲闪不及,被火烧死的,但更多的则是营内大乱之际,被践踏而死,死在刚刚苏醒,精神崩溃的自己人手中的…… 这种事情,通常称之为营啸,也就是李过麾下的老营兵们,还算是精锐,否则的话,损失绝不至于只此这么一点。 闻言,李过阴沉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灼灼的盯向了远处的大沽。 “传令下去,继续休息,明日攻打大沽,斩陈永福狗头!” “是,亳县侯!” 一时间,四周的将校们纷纷说道。 一个个咬牙切齿。 对陈永福充满了恨意。 次日一大早。 大顺就再度的开始展开进攻。 没有了陈永福麾下的五六千炮灰,李过麾下的老营精兵们,只好亲自出马,督促着那些个从附近村舍间抓来的百姓,进行填沟壑。 而正当这枯燥且无味的守城战在进行着的时候。 当天中午。 朱慈烺却是喜气洋洋地出现在了大沽内的一片军营当中。 这里头,是陈永福麾下的五千余士兵,此时,都已经被收缴了武器,正在这里歇息,中午的时候,昨夜重归大明朝,从流寇,摇身一变成为官军的这些士兵,已经休息妥当,一个个闲来无事,正在军营内数着刚刚领到的赏银的时候。 朱慈烺突然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小的们见过太子爷!” 只见到,一堆堆聚在一块的陈部士兵,见到朱慈烺过来后,纷纷就要跪下磕头。 而领着穿着了身大明武官袍服,没有披甲执刀的陈永福父子,走过来的朱慈烺,却是笑吟吟地示意在场的众人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起来吧,都起来吧!” “是,太子爷!” 一时间,这些个跪地磕头的士兵,纷纷起身,朱慈烺先是找了几个士兵,嘘寒问暖一番,问问他们吃得如何,住得如何,那十两银子可到了手,有没有被官长给克扣,强取豪夺后。 在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他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在一旁侍卫搬过来的一个马扎上,坐定了下来。 当朱慈烺坐下后,黑明孝连忙的带着一大群侍卫,在朱慈烺周围散开,与此同时,朱慈烺却是朝在场的众人道。 “现在嘛,要对在座的各位,进行登记造册,包括陈总兵的家丁……” 说着,朱慈烺扫了眼陈永福,朝他说道。 “家丁乃是我朝的军制的弊病之一,以后本宫这里,不准再养家丁了!” “本宫会实额发饷,不至于说,发下来的饷银不足额,养不了精兵,只能养家丁,陈总兵,你可清楚?” “臣清楚,臣以后不养家丁了,拿饷银来养额兵!” 陈永福连忙回答,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好吧,朱慈烺只是提一下,实际上,陈永福麾下的家丁,全都已经归朱慈烺所有了——除了先前俘虏的两百来号,陈永福后来带过来的六百余家丁,早就已经投奔朱慈烺了。 因为陈永福父子二人,前来投奔大明朝,是一穷二白的来的。 兜里一文钱没有。 而且,还没收缴了兵器。 朱慈烺只说了以后每月给这些家丁三两饷银,这些个家丁就一股脑的全转投朱慈烺这了。 现在这军营里面呆着的。 都是陈部的普通士兵,当然,即便是如此,朱慈烺也不打算把这些兵全交给陈永福带——废话,陈永福带的话,那还是他陈永福的私兵啊。 只听朱慈烺朝陈永福道。 “陈总兵从流寇当中,潜伏归来,本宫定当重用,如今朝廷,正在整合军制,预计成立一个,御前亲军,第五镇,由陈总兵您统领,您看如何?” “太子爷,瞧您说的,您都已经筹划好了,臣遵命就是了……” 陈永福笑呵呵地说,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朝面前军营内的士兵们道。 “接下来,会给尔等,登记名册,登记好了后,明日便会给尔等,分配至各部,到了各部之后,所有士兵,皆不能够有丝毫之懈怠,要勤加操练,上阵时,也要勇猛,本宫这里,不会差你们的饷银,一个月二两银子,一概不会拖欠,现在,开始排队登记!” 朱慈烺要将陈永福麾下的这几千人马,全部打散,编入到第一镇,还有第三镇! 然后,从第一镇与第三镇里面,替换出来个六千人马,编入到第五镇里面。 这么一来,朱慈烺就能够彻底地吞并掉陈永福麾下的这支军队。 当然,虽然吞并了人的兵马,但朱慈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也知道,陈永福此时,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满,所以,他宽慰着陈永福道。 “陈总兵,本宫所做,并非对你不信任,而是,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之法,而且,我朝将领,兵为将有这一弊病,不能够再持续下去了,将来你任总兵,俸禄,赏赐,亦不会少了,而且,麾下的士卒,军饷粮草,也不会拖欠,你是沙场宿将,本宫身边如今正缺你这样的将才,只要好好肯干,三五年后,一个爵位,世代的富贵,也不是没有……” “臣明白!” 陈永福连连颔首,朱慈烺又看向了一旁的陈德。 “陈德,你箭射得不错,好手艺,本宫这火器奇缺,只好用用弓箭了,你也莫闲着,当个营中箭术总教头,本宫这现在有个一千多张弓,你挑些兵士,组个弓手营统带,如何?” “臣遵旨!” 陈德连忙颔首。 吩咐完了这些后,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候,他的耳边,一轮轮的炮声响了起来,见此,朱慈烺不由的开起了玩笑。 “老陈,你们听听?流寇这是气急败坏了啊,这不是,来城下送死了……” 说着,朱慈烺又看向了陈永福道。 “对了老陈,你在流寇那边,潜伏过好大半年呢,回头且跟本宫,好好的介绍一下流寇那边的情况!” 朱慈烺虽然是穿越者,有着未卜先知的历史知识,但历史终究太过于片面,关于李自成的大顺军队的介绍也太少,所以,朱慈烺迫切地想从陈永福这,深入了解大顺的情况! 第103章 没好处谁投降 “流寇那边,军制分为五营,这才是流寇真正的精兵,总共不到十万人马,也就是八九万那样!” 陈永福介绍着李自成那边的情况下。 “这八九万人马,都是精兵,征战多年,不逊色于边将们养着的家丁,而这些人马,才是朝廷要对付的流寇主力,至于流寇虚张声势的其余人马嘛,不足为虑!” “那流寇的兵精,还是东虏的兵精?” 听到这,朱慈烺朝陈永福问。 陈永福闻言后,略作思考,他沉吟片刻后,朝朱慈烺道。 “这个嘛,就比较难说了……” 陈永福常年在中原,跟农民军交战,并没有跟东虏交手的经验,所以,对此还真不太清楚,不过虽然没有直接跟鞑子交过手,但陈永福还是有一定的见解的。 他道。 “都是人,一对肩膀,扛一颗脑袋,东虏再凶,也不会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流寇从未与东虏交过手,且是新锐之师,上下士气颇高,真要是打起来,东虏与流寇,胜负大抵是五五之分……” 听到这。 朱慈烺忍不住皱起眉头。 仔细想想,李自成也不是太菜啊——历史上,一片石之战,多尔衮压根就不敢小觑李自成,一直等到李自成部,与吴三桂打得疲惫不堪之际,才率部发起突袭的。 就这,也没能全歼李自成。 还让李自成带着一半的兵马跑路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没有吴三桂拖延,让李自成连日征战三天,上下疲惫不堪,然后遭受突袭的话。 李自成跟多尔衮打起来。 谁胜谁负,还真是尚且未知啊。 一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得眉头一挑。 “这么说来,李自成还真不容小觑!” “不错,太子爷,流寇底子,都是九边军户,都不是草包,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便是不及流寇,也差不到哪去,谁胜谁负,还真尚且未知……” “哈哈,不管打起来谁胜谁负,反正都是狗咬狗!” 朱慈烺呵呵一笑。 当朱慈烺正在与陈永福这,讨论着大顺的情况时。 遥远的山海关,吴三桂正在与唐通派来的使者,再度地磋商着投降的情况。 “李自成许我吴三桂平西侯之位?” “正是!” 来的使者名叫唐老鸭,是唐通的远房亲戚,祖上世代是卖老鸭汤的,后来兵荒马乱,生意实在做不下去,年纪轻轻的唐老鸭就只好跟着亲戚唐通当了兵,但因此,也得了个外号,叫唐老鸭。 本名已经好多年没人叫了,唐老鸭自己也忘记了,此时,他是充当唐通派来的使者,正在与吴三桂洽谈。 眼下,看着面前,似在思考着这个价码的吴三桂,唐老鸭不由地皱眉道。 “怎么?平西伯觉得不妥?” “哼哼,当然不妥了!” 吴三桂冷笑一声,脸上流露出来不快之色。 “我搁大明这边,是官军,是忠臣,是平西伯,降了他李自成,从了贼,成了不值钱的贰臣,却才一个区区的平西侯而已,唐老鸭,我背着个骂名,当一个贰臣,才不过这点好处?李自成他也太小瞧我吴三桂,小瞧我手底下的关宁军了吧!” “平西伯,侯爵已经不小了,大顺上下,就连权将军也不过是封侯,皇上的亲侄子李过,也不过是封了亳县侯,皇爷能封你一个平西侯,已经不错的了……” 唐老鸭说,吴三桂却是摇头——他现在是觉得李自成真抠。 连爵位都不舍得。 还不如大明朝的。 而且,派人来招降自己吧。 连真金白银都不拿。 这活脱脱地把自个当傻子啊。 毕竟,想让人投降吧。 不给好处,怎么能行? 没好处谁投降啊! 而唐老鸭看着吴三桂这一副小人嘴脸,嫌弃大顺的官爵太小,他也只好朝吴三桂道。 “那平西伯说说,怎么着您才肯归降大顺?” “至少也得是个国公,而且,辽东这一摊子事,大顺皇爷不能管,除此外嘛,每年还要给按照往年的标准,往这送军饷,如此一来,我才肯勉为其难,归降大顺……” “好好!” 唐老鸭听着吴三桂的报价。 只感觉吴三桂在痴心妄想——废话,跟着李自成打天下的老弟兄们,都没一个封国公的,你吴三桂还想封国公? 而且,还不能管你辽东的事? 你当大顺皇爷,是以前的崇祯天子,那么好糊弄? 还有,按往年的标准送军饷? 大顺穷的自己的饷银都发不出来,还给你一年几百万两的军饷? 皇爷怎么可能接受? 但这话,唐老鸭是不会说出口的,他虽然是个不太成熟的使者,但脑子还是有的,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规矩,只见到他朝吴三桂一拱手。 “您这个条件,皇爷恐怕不会答应,不过,我还是会把话给带到的!” “嗯!” 吴三桂点了点头。 随即,笑呵呵的朝唐老鸭说。 “那就静候佳音了!” “来人,送客!” …… 两天后。 三月二十八。 北京,紫禁城内,李自成拿着唐通送上来的奏折,大发雷霆着。 “特娘哩,这个吴三桂真会狮子大张口,一个国公,还不能管辽东的,还特娘哩,要给他一年三百万两银子的饷?想滴怪美!” “皇爷,吴三桂已经磨蹭了好几日了,与使者往来,也是光提条件,不提降与不降,额以为,他恐怕是在拖延时间啊……” 刘宗敏站出来朝李自成说。 “哼!” 李自成冷哼一声,随即,朝发声牛金星看了过去。 “朕也是这么想的!” “让唐通派唐老鸭过去回信,额封他为平西侯,让他继续镇守山海关,至于粮饷嘛,按他麾下的军兵数量调拨,不会少了他的,但也不会给他三百万两这么多……” “告诉他,他若是准了的话,额们就相安无事,他要是还不肯降了额们大顺,哼哼,朕回头就亲提大兵,征讨他吴三桂……” “皇爷英明!” 一旁的牛金星连连。 而李自成才吩咐完了招降吴三桂的事,他又开始与众臣们讨论起来天津的战况了! 大顺国号为顺! 李自成的年号是永昌。 寓意都相当不错。 而李自成自从建国大顺后,他也感觉自己的人生特别的顺——从大顺建立后,李自成就是顺风顺水,轻易的夺了中原山陕直隶京师。 所到之处,几乎没有遇到敌手。 可自打李自成入了北京城后,他就变的不顺了! 先是没能逮住崇祯,逮住太子朱慈烺。 后是没能拷饷拷到多少银子。 然后,天津之战又打的不顺,张能先是中了个计,然后直到现在,也没能挨到天津城墙。 如今,大沽又出了事。 此时,只见到李自成,看着这个李过刚刚从大沽送回来的战报。 “特娘哩,吴三桂来降朕也就罢了,陈永福怎么又投了朱贼了?” “他之前降了额大顺,朱贼皇帝恨死他了,他现在怎么又投了回去?” “皇爷,您有所不知,这个陈永福并不是真心实意降我们大顺的!” 牛金星站了出来,朝李自成一拱手道。 牛金星站了出来,朝李自成说。 “甚?” 李自成微微皱眉,牛金星细细解释。 “这个陈永福是奉朱贼皇帝密旨,潜伏我大顺,伺机而足的大忠臣,他当初降了皇爷,纯粹是为了今日倒戈……” “这……” 李自成脸色顿时一变。 陈永福竟然会有这么忠心? 还潜伏自己这边这么久了? 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而且,让李自成更让感觉不对的是,陈永福是奉旨潜伏自己这边? 那自己身边,招降的那些个明将们,会不会,也都是如此? 一想到这,李自成顿时,用那一只毒辣的独眼,扫视起来了殿内,那些个明朝降将们。 心说。 以后可得防着点你们了! 第104章 入关抢一把 崇祯十七年的三月尾,三月二十九这天。 当吴三桂接到了大顺皇爷的最后通牒后,吴三桂还想再拖延几日,他朝唐老鸭一拱手道。 “唐兄,容我考虑考虑几天,同关宁军上下的弟兄们,商议一下,再做答复如何?” “好,我回去复命就是!” 唐老鸭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而当唐老鸭离开后,吴三桂的脸,刷地就阴沉了下来。 随即,召集众将,开始商议起来,坚守山海关的事宜! 而当吴三桂在山海关这边,做着准备时。 在辽东走廊连接着的辽东大地上。 盛京城! 这天中午,大清国上下,接到了一个消息! 此时,在盛京皇宫内的议政王会议上面。 大清国睿亲王多尔衮,正当着坐在龙椅上流口水的小皇帝福临,与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英亲王阿济格,还有郑亲王济尔哈朗慷慨陈词道。 “关内探子急报,李自成已经破明京师,明崇祯皇帝仓皇而逃,估计是南渡了,这正是我大清国入关好好抢上一把的机会,我多尔衮提议,马上调兵,好好地抢上一把!” “若是能争一争幽燕之地,那就更好了!” 好嘛,此时的多尔衮压根就没有逐鹿中原的想法,他只想大抢一把,而更进一步的目标,也是夺取幽燕之地,这么一来的话,未来大清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入寇中原了。 就一如当初的金国似的。 历史上,如果不是王永吉的借师助剿,让满洲获得了,堂而皇之进入到中原腹心的理由,以及李自成的不堪一击,吴三桂的开关门迎鞑虏,历史上尚且未知啊…… 而多尔衮的一番话落下后。 在场的众人,是纷纷颔首,只听多铎,还有阿济格,纷纷站出来道。 “说得对,咱大清国好久没有好好地抢一把了,如今明顺争锋,正是咱们占便宜的时候,岂能不入关?” “对,入关!” 阿济格点了点头。 多尔衮三兄弟,在这里亢奋地嚷嚷着入关的时候,豪格对此,却显得兴趣缺缺。 自打在皇位争夺战里面,落败之后,豪格跟多尔衮就成了对头,眼下,他心知这次入关之战,是多尔衮挑头,他豪格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是一点的兴趣也没有。 济尔哈朗是八旗系统内的老好人了,此时,他亦没有反对。 “这确实是个机会,是时候入关劫掠了,也得让这个李自成晓得,咱大清国的厉害,给他来个下马威!” “不错!” 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对向了代善! 代善年龄大了,已经不过问政事,没有太大的野心,见大伙都支持,他朝多尔衮点了点头。 “老十四,你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照着做就是了!” “好好好!” 多尔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感觉这事好极了。 他随即,将目光对向众人。 “那就议一议,接下来该如何入关,走哪条路吧!” 说罢,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将范文程,宁完我,洪承畴等人叫了过来。 “奴才叩见皇上,叩见诸位王爷!” 议政王会议,他们这些人肯定是没资格参加的——清代能参加议政王会议人选,不是亲王就是爱新觉罗宗亲,或者是满蒙大臣,直到顺治,康熙掌权手,才补了范文程几个汉人参加议政王大臣会议…… 此时,范文程,宁完我,洪承畴是肯定没资格参加的! 当几人进来后,多尔衮点了点头,看向了众人。 “都起来吧!” “谢王爷!” 几人这才站了起来,然后依次站定,其中,范文程站得最靠前,然后是宁完我,其后,才是洪承畴,这排法是按他们的奴辈来排的! 范文程现在奴辈最高,是二等甲喇章京,正儿八经的八旗老爷啊! 宁完我之前混得还不错,可惜,连续两次举荐的人选都犯事了,因此,吃了瓜落,丢了二等甲喇章京的世职不说,还又被发回到镶黄旗萨哈廉家当奴才。 当然,他虽然只是个奴才,但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好奴才了,资历在那搁着呢。 洪承畴就差了点了! 后世不少,吹捧洗白清朝开国时“英姿”的影视剧里,把黄台吉招降洪承畴,吹得天花乱坠,好似洪承畴投降了满清后,黄台吉多重用他,高官厚禄,美人庄妃,好不快活,比在崇祯这个刻薄寡恩的君主这,好得多了。 但实际上嘛! 呵呵了就。 洪承畴投降了黄台吉后,哪里说是重用了? 别说是重用,连一个好点的身份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奴才! 一直到黄台吉死后,多尔衮秉政,清兵入关,他才逐渐被重用的。 此时的洪承畴,还只是个奴才。 最下等的那种奴才,隶属于镶黄旗包衣奴才,身份这么低,洪承畴自然也得站在奴辈比较高的宁完我后面了,好在,洪承畴此獠脸皮极厚,并不觉得丢人。 此时,感于自己奴辈太低,想在大清国的二十四个前程奔个出路,所以,他对于时事还是比较关心的,此时,听到了多尔衮命他们平身后,便率先朝其道。 “睿亲王,此番召奴才过来,可是为了兴兵入关之事?” “不错!” 睿亲王抬眼看了眼洪承畴一眼。 “洪亨九,你这奴才倒是机灵,说说看,我大清国该怎么做是好?” “睿亲王,奴才以为,我大清国此番兴兵入关,跟以往可不同,不再是叩边劫掠,是要入主中原,为中国之主!” 闻言,洪承畴毫不犹豫地道。 “如今闯逆已经下京城,我听说,闯逆在京中,倒行逆施,拷饷缙绅百官,已经恶了天下人心,如今正是我大清国,提兵入关,混一宇内,逐鹿天下,夺取江山之际……” “哦?” 多尔衮扫了眼洪亨九 ,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 可大胆的不只是他,一旁的范文程也拱手道。 “奴才也以为,这是我大清国的时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一旦流寇站稳脚跟,我大清国再想入主中原,可就难了……” “你们这些尼堪,胆子倒大得很啊!” 听到这,阿济格呵呵一笑。 洪承畴却是笑脸相迎。 “英亲王有所不知,且听奴才解释,奴才曾与流寇交过手,这些个流寇,论能耐,不如明军,而明军,又不如我大清八旗劲旅,如今,我大清国八旗劲旅,一旦入关,定能够将流寇,一扫而空,届时,便可以入主中原……” “哦?” 听到这。 多尔衮微微皱眉,他犹豫着呢。 宁完我站出来道。 “王爷,如今能否入主中原,尚且未知,不过,提早应对也是需要的,应速速点齐各旗旗丁,时刻准备兴兵讨明!” “不应该兴兵讨明!” 这时,洪承畴的声音响了起来。 见此,多铎冷笑一声,看他洪亨九 一眼。 “怎么?洪承畴,你这是不想对你的故主下手啊!” “奴才绝无此意!” 洪承畴连忙摇头,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他解释道。 “奴才的意思是,明朝虽已经失京师,但据我所知,奴才听说,崇祯皇帝,还有太子,尚未被流寇活捉,据悉是东奔天津,似是浮海南渡,也就是说,明仍有半壁江山!” “况且,流寇治下,思念明朝者甚多,而流寇与明朝,同为汉人,抗拒我大清,我大清再以兴兵讨明为旗号,这些人,可就要站在流寇那边,不利于我大清,而南渡之残明,亦不会坐视,所以,奴才觉得,为我大清国计,不宜用兴兵讨明为旗号!” “那应该以什么名号?” 多尔衮听罢,也感觉有道理,他询问道。 第105章 为明报仇 多尔衮话音落下,洪承畴还没回答。 一旁范文程担心自己失了主子的青睐,连忙抢答道。 “奴才以为,应该以为明报仇为旗号!” “为明报仇?” 听到这,多尔衮微微一愣,洪承畴也点了点头。 “残明尚在江南,但失了北地,崇祯皇帝必然恼羞成怒,对流寇恨之入骨,朝廷打着为明报仇之旗号,江南残明,断不会出兵助贼,甚至,还有可能向流寇背后,捅刀子,届时,我大清便可以先灭李自成,再挥师南下,绝灭残明!” “不只如此,入关之后,我军应少杀戮,行仁政,收天下之心……” 范文程又张口说道,多尔衮听罢,微微颔首,他说。 “那就权且试试,若是能行,便行,若是不能行,那就抢一把走……” 说罢,多尔衮又看向了洪承畴等人。 “有件事,尔等或许不知!” “明朝那边,又生了乱子,崇祯貌似被那太子给夺了权……” “什么?” 听到这,在场的众人不由得眼睛一瞪。 好嘛。 明朝的太子是谁,在场的众人都清楚,明朝的太子才十六岁而已,夺了崇祯的权? 这怎么可能? 就连洪承畴也有些不可思议,他站出来,朝多尔衮问。 “王爷,此事可有准信?” “十有八九,北京城内的探子来报,明廷撤离京师前,太子便夺了权位,群臣眼中,只有太子,没有皇帝,太子把持京中数门,令百官捐银出城,捐银多者,为大忠,巨忠,少者嘛,就是小忠,中忠,小忠,中忠,一概不得出京,而他撤离京城之前,还整备了京中武备,得兵万余,又从百官勋臣中,得银数千万两,也是他,临走时,以尽孝为名,强绑走了崇祯……” “原来如此!” 洪承畴恍然明白,他点头道。 “奴才原本还在琢磨,这崇祯素来不知变通,这一回怎滴提前跑出京城了?这原来是因为有太子在从中作梗啊……” 想到这,洪承畴似是想到些什么,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多尔衮。 “王爷,奴才以为,这个朱慈烺绝非寻常人物,才十六岁,便能够拉拢朝臣,得银数千万两,还在京中训练兵卒,奴才以为,要么是有权臣假朱慈烺名号行事,暗中操纵,要么,就是,就是这个朱慈烺,乃一代贤君……” “无论哪一个,都不利于我大清国啊!”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多尔衮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若是真能似你说的,入主中原,入了中原后,我朝定要,火速挥师南下,兵临南京,灭绝残明,以免他在江南,成了气候!” “王爷英明!” 众奴才纷纷拱手恭维。 …… 几天后,盛京笃恭殿内,年仅七岁的小皇帝福临,正式下达诏书,拜多尔衮为大将军,亲赐大将军敕印,令他统大军南下! 而在诏书及大将军印到手之后。 阿济格,多铎,还有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怀顺王耿仲明便开始频繁地调动兵马。 整个大清国,俨然化为一台战争机器。 在这台战争机器里面。 多尔衮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动员。 采取了三丁抽二丁的策略,从满蒙八旗内,动员出来了八万余人,然后,再加上三顺王麾下的汉军旗,多尔衮此番拥有了规模高达十万人之巨的一支强大军团。 在完成动员,准备好出征所需要的粮草后,多尔衮毫不犹豫地便在四月初六这天,领兵出征! 打算沿着蓟镇,密云一带的边墙,入关看一看,而范文程,洪承畴二人,也随军充当谋士。 当一行人匆匆地向关内杀向之际。 李自成现在,则正在商量着自己的登基大典! 李自成早就登基过一回了,不过是在西安,可能是觉得上回登基不过瘾吧。 李自成还想再登基一回。 他这回登基的地方,是在北京。 此时,只见到神算子宋献策,正笑吟吟地朝李自成说。 “皇爷,臣已经算好了,三天以后,这个月,四月初九,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皇爷您在这天登基,绝对没有错!” “臣已经登基须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皇爷到时候,直接登基就是!” “嗯!” 李自成微微颔首,但眉宇之间,仍有些不太欢乐之感。 原因则是因为,天津,还有大沽那边的战事。 嗯,都打了这么久了,天津大沽这二字的战事,却仍然未能结束,张能虽然一度,靠着夜袭攻入到天津北城,结果,却被南城沿着浮桥过来支援的几千个小矮子给杀退了! 据李自成了解,这些小矮子竟然是朱慈烺从日本国招募来的倭寇。 特别凶,武艺精湛,配上一身甲胄,肉搏起来相当了得,虽然个子低了点,但杀人仍然致命! 而除了这个登基的事让李自成发愁外,他愁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就是钱的事,他的钱还是太少了,大顺入京师之后,前几天军纪还行,可这几天军纪却开始败坏了。 因为李自成迟迟发不出来赏赐…… 眼下,李自成都要再登基了,他肯定是要放赏一波,一想到这,李自成就感觉心疼的! 正当李自成为各种各样坏事而头疼,在内心感慨,大顺为何越来越不顺的时候。 殿内李岩站出来,朝李自成道。 “皇爷,吴三桂那边,说是考虑几日,但一直未曾回信,唐通来报,说是吴三桂可能并无降意,只是在拖延时间!” “哼,这几天忙活得厉害,把他给忘记了!” 李自成当即冷哼一声,咬牙切齿起来。 “这个吴三桂,敢糊弄额这么长时间,朕绝不轻饶他,待到朕登基大典一过,朕就亲提大兵,收复山海关!” “皇爷,山海关乃是关门要地,若是要收复山海关,宜快而不宜慢啊!” 李岩皱眉朝李自成道。 “臣的意思是,不妨现在就委派一员大将过去?” “不必了,过几日再说,朕登基过后,犒赏军兵后,先打山海关,再打天津大沽!” “到时候,挥师南下,取江南财赋重地!” 说罢,李自成又问道。 “对了,刘芳亮还有几日入京?” “皇爷,明日就到了,他还带过来了左营的一万多老弟兄,另外,那个前明大学士李建泰来带过来了,额正好把他也给拷饷了!” 刘宗敏笑呵呵地朝李自成道。 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第106章 炮兵在比烂 “给我上!” 四月初七这天。 当李自成已经决定,于初九登基,在北直隶沿海,仅剩下的两个,飘扬着大明旗帜的据点,迎来了猛攻。 朱慈烺不能够感受到天津那边所面临的压力,但在大沽这一带,他面对着的压力,却是骤然间大增! 多日的战斗,在驱使着的炮灰的努力下,大沽四周的护城河已经化为了乌有,里面被已经开始腐败的腐尸,还有乱七八糟的土石,填出来了好些可供通行的通道! 而在做完这些后。 李过则开始指挥麾下的老营精锐,发动进攻! 他要在李自成登基之前,拿下大沽,作为给他阿达李自成登基的献礼! 随着李过下令进攻的命令下达。 大沽西面不远处,筑起来两个高大土堆上面架着的几门,从远处运来的红夷大炮,佛郎机炮陆续开火,在炮声隆隆里,两千余个从附近村舍抓来的丁壮,拎着发到手中的刀枪,费力地推着盾车前行! 后世总有人说,盾车是满洲崛起之时的一秘密武器。 实则不然! 这种并非是什么先进的东西。 技术含量很低,制造简便,攻击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采用这种武器! 此时,顺军就使用着盾车这种老旧落后的武器。 炮灰们推着盾车前进的同时,李过他亲自上前压阵,千余老营精兵,披挂整齐,在盾车炮灰们的掩护下,缓缓朝城墙靠近。 而大沽这边。 在十几个持盾牌保护的士兵的簇拥下,冒着远处,两个堆起来的炮垒上面,不断开炮的顺军火炮,登上大沽城头的朱慈烺,却是浑然不惧敌人的炮灰,让一旁的士兵退下。 “不用护着本宫,流寇的炮,看似打得凶,但实际上嘛,也就是听个响!” 朱慈烺这不是在故意贬低对面的大顺炮手。 他说的是事实,对面的顺军炮手,大抵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炮打得格外差,准头差得很,能够命中城头的炮弹极少。 所以,守军几乎都不怎么在意对面的火力。 当然,即便如此,朱慈烺还是要报销掉对面的大炮——这些大炮威力不怎么样,准头也不好,但炮声隆隆,却能给李过那边,壮声势,提士气。 只听朱慈烺朝身后的炮标统领孙纯良招呼一声。 “炮都备好了吧?” “太子爷,都备好了,六门红夷大炮,属下带着汤师傅的几个弟子,亲自上去瞄准了……” “好!” 朱慈烺满意了点了点头,然后道。 “这六门红夷大炮,现在归你指挥,用这六门炮,集中火力,把对面大炮全部敲掉!” “属下遵命!” 孙纯良连忙颔首,不多时,大明这边的炮声响起,六门红夷大炮,开始集中火力,向远处的敌军炮垒开火! 与此同时,穿着一身鸳鸯战祅,外罩着身黑色铁甲的朱慈烺,则是趴在几个沙袋后面,眺望着远处情况的,望着远处的盾车,他忍不住皱眉起来。 “早知道把第二镇,第四镇的斑鸠铳留下来几百杆了!” “是啊,殿下,斑鸠铳能破盾车!” 一旁跟过来朱七感慨了一声,盾车并不是什么坚固的防御武器,防防鸟铳,防防箭矢,还算可以,这就是一种专克明军的武器,碰上了斑鸠铳这样的重型火绳枪,或者是大炮! 早就被打垮了! 但问题就来了,明军准备的斑鸠铳太少了,而明军在大炮这方面,又走了邪路——明朝大炮,不是佛郎机这种威力小,射程近的炮,就是红夷大炮这种,重达几千斤大炮。 没有一种轻便,类似于同时代欧洲的三磅炮,六磅炮这种,可以随步兵快速机动,可以迅速地在野战当中,从行军状态,转为防御状态,可以随时打,而且打得准,打得狠,将敌人的步兵大阵,骑兵给打崩的野战炮兵。 除了大炮方面,不行外,明军在炮架方面的技术也比较落后——明军使用炮架,是一种非常老式的炮架,采取的是直联设计,没有办法抵消后坐力不说,而且,炮架的设计还比较奇葩——是三轮炮架! 大炮架在两个轮子上面,炮尾还有一个轮子。 发射大炮的时候,后坐力下,大炮会往后运动。 所以每打一发,都需要重新地瞄准一回,使用非常不便,为此,明军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在大炮后面堆土堆,形成一个斜坡,这样大炮因后坐力下,滑到斜坡上后,就会再度受重力影响,重新滑下来! 但这又导致了一个新的问题——堆土堆需要时间,敌人又不是傻子,人家能等着你把土堆堆好,然后开炮打自己? 人家要么早早开溜,要么冲过来,跟你肉搏了! 大炮根本发挥不出来用场。 此时,朱慈烺就心知,如果自己拥有个二三十门的三磅炮,或是一两千杆的斑鸠大铳,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面的盾车给打崩! 可问题在于,他没有啊! 所以,当下朱慈烺这边的守城战,就打的有些艰难了。 在盾车掩护下的大顺军队,驱使着那些个抓来的青壮,推着盾车到达城下后,一时间,在明军火铳开火的同时,射在盾车附近的大顺老营兵们,则开始朝城头上抛射箭矢,虽然朱慈烺这已经提前布好了遮挡箭矢的布幔,但终究还是有许多缝隙,而且守军也不能光躲藏在掩体后面啊! 他们还得开火,开炮,虽然有盾牌遮挡,但难免还是要损失的。 而与此同时,在大顺老营兵驱使下的那些个炮灰们,也陆续的沿着云梯往城墙上攻击,朱慈烺也不能对他们手下留情,放他们进来——谁敢保证这里面没有伪装成老百姓的顺军? 慈不掌兵,只能够对这些老百姓们下手。 李过的进攻一直持续到了当天下午,城下倒戈下了无数具尸体,有穿着百姓衣裳,被抓来的丁壮,也有少量的大顺老营精兵,朱慈烺这边的损失亦不小,连死带伤,已经损失有近千人。 要知道,朱慈烺可是守方。 竟然还损失这么大,而李过那边也不好受,老营兵死了也有近千人了,而且还算消耗掉的炮灰。 这么多伤亡,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朱慈烺边的城上的佛郎机炮,还有那些火铳,造成的。 眼下,大顺的亳县侯李过,正怒气冲冲的朝面前从明军那边,投降过来的炮手呵斥道。 “特娘哩,你是不是没好好打?怎么朱贼那边的炮,跟长了眼睛似的,又准又狠,反倒是你这边,十颗炮弹,能中一颗就算不赖的了?你是不是怀念故主,故意歪着打?” 李过发火是有原因的,这些他,他费了好些力气,才从居庸关,从北京城,宣府,运过来了几门红夷大炮,大将军炮,还有佛郎机炮,还派人费了好些力气,在城外堆出来了两个高高大大的土堆当炮台,在上面筑炮垒,打算用大炮掩护进攻。 可没曾想,这好不容易运来的大炮,头一天开火竟然就已经被敌人报销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几门炮,李过都不敢下令让胡乱开火了,生怕也被明军给打掉! 李过的呵斥声,传到了炮头刘老炮耳朵里,这个叫刘老炮的宣府老炮手,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侯爷,冤枉啊,冤枉啊,小的绝对是好好打了,可是朱贼那边的炮弹,却不知道怎么似的,就跟长了眼睛一般,打的又准又狠,咱们的炮,一门一门被他们打掉,越打,越打不过朱贼啊……” 好嘛! 大明朝的炮兵烂,炮架烂,炮也烂! 但这年头的明顺清三方,实际上就是比烂的,朱慈烺这的炮兵,虽然不咋滴,但好歹有了几个,跟洋人学过打炮,会算弹道,会瞄准的炮手,又统一了大炮的装药,统一了弹重,实现了装药,炮弹的一致性,保证每发炮弹打出去后的弹道一致。 又对装填大炮的战术动作,进行了系统化的规范,且尽可能的省略了其中冗余的动作,并且,在世界上,定装的丝绸火药包,可以快速的装填火药,进行发射。 虽然大炮还是原来的大炮。 与对面的大顺大炮,没有任何的代差,但光是这方面的改革,就已经超越把对面那些个纯粹靠信仰瞄准的敌人给压着打了。 而朱慈烺虽然不太懂这年头的火炮,但他对大炮的指挥,也远超对面的李过。 他知道大炮使用的核心——火力集中! 六门射程远,威力大,在几个懂数学的炮手操纵下,根据炮弹的落点,不断调教大炮射角,进行射击,这大炮打起来,精准度比对面高的高,而且集中火力下,朱慈烺是六门炮,集中打一门炮,一门一门的把对面的火炮,全部敲掉! 跟李过把麾下的大炮,一股脑分散开来,到处乱打,完全就是相反的打法。 这要是能打的过,那就怪了啊! 第107章 福建总兵 “你用心打了,怎么还打得这么差?” 李过有些愤怒地朝刘老炮质问。 “同样是炮,为什么朱贼那边的炮,打得又准又狠,尽往人堆里打,往额们的大炮上打,你们的大炮,怎么就不能打中?” “分明就是你来努力,还敢狡辩?” “这这……” 刘老炮哪懂这些啊? 他就是一个混了多年的老炮手,今年都五十多了,靠着是陕西人,再加上资历较深当上了炮头,被安排到了这负责大炮。 眼下他还糊涂呢。 为啥同样是炮,自己这边的炮,老是打不中,而对面的炮,却打那么准? 此时,琢磨了好久,刘老炮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猜测! “侯爷,会不会是有炮神暗中助朱贼啊?” “炮神?” 李过先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盯向了面前的刘老炮! 炮神? 这是什么? 刘老炮嘴里面的炮神,当然不可能是后世的某抗日神剧了。 他说的炮神,顾名思义,就是跟风神雨神雷神电神这样的神,就是专门管炮的一个神! 刘老炮平时也拜炮神。 每回打仗前,开炮的时候,都要拜拜炮神,还摆点贡品什么的,相当的虔诚啊。 不过今天他没有拜炮神——因为大顺侯爷催得急,所以没来得及拜! 只听刘老炮信誓旦旦地朝李过说。 “侯爷,这世上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大炮也有炮神,额今天没拜炮神,所以这炮,打的也就不准了,朱贼那边,许是给炮神贡了好些鸡鸭鱼肉,点心果子,所以炮神助了他们,恶了额们……” “放你娘哩屁!” 一听这,李过当即就恼了! 李过当然不信神了——要真有神,天下老百姓死的时候,咋不见神露面? 对于李过这种,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主来说,神这玩意,他压根就不信。 而且,即便李过信了神,他也不可能在当下承认! 嗯,大顺都已经取了京师。 坐了龙庭了! 而明朝都成了朱贼了! 结果这时候,你个家伙说有炮神在助朱贼? 神还能有错? 神都助了朱贼了,那还能是朱贼? 朱贼要不是贼了,谁是贼? 只听李过朝刘老炮怒喝道。 “你特娘哩,炮没打好就没打好,再敢胡咧咧,额砍了你的脑袋!”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刘老炮被吓得够呛,扑通跪了下来,朝李过求饶。 李过却是气鼓鼓地朝他道。 “给额好好想想办法,让炮打得准些,初九就是皇爷登基的日子了,特娘哩,到时候要是还拿不下大沽,那可就丢人了!” 李过正说着话的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一个都尉进来禀报。 “侯爷,侯爷,海上有船来……” “哦?” 李过脸色微变,随即,皱眉道。 “哪一日不来船?有甚惊的?” “不是,今天来的船多!” “而且,还都是大船,船上还有好些大炮,旗号是福建总兵,认旗上是郑字,也不知是朱贼家的哪员大将……” “福建总兵?” 李过有些懵,福建太远了,李过也只是知道地名,此时,他也不含糊,下令道。 “备马,额们过去看看!” 不多时,在傍晚之际,李过骑着马儿,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绕过了大沽,然后,到达了海边,离着海边两里,朝海上眺望而去。 只见到海面上,赫然停泊着十条万石鸟船,这些船看来都很大,停在海上,就跟个小山似的,跟港内之前停泊着的那些个登莱水师的船,形成了鲜明对比,其中有两条,还是那种,长达十余丈的大鸟船,船上还是双层甲板,甲板上面的炮窗里,伸出来了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其中,那些下面的炮窗,伸出来的是四门红夷大炮,看起来炮筒子又粗又大,甭提多吓人了。 比他们陆地上见过的红夷大炮要大得多了! 而上层甲板的炮窗,伸出来的则是佛郎机这些小炮。 但即便如此,这两条鸟船,还有那剩下的八条鸟船上面的武备,也着实是让李过倒吸一口冷气——朱贼竟然有这么大的船,船上还有这么多的炮 这十条大船,恐怕也不是光来了船吧? 援军也应是来了不少吧? 一想到这,李过就头疼了起来。 要是真的援军过来,这大沽就更不好打了啊! 怕什么,就来什么,李过正担心有朱贼的援军过来的呢。 这时候,果然船上还真有朱贼的援军下来了! 只见到,船上的甲板上,在发现远处出现了一队大顺骑兵后,一队士兵迅速下了船,这些士兵身上穿着李过没有见过的,看起来似是精钢打造出来的整片大盔,手上拿着,李过见过的斑鸠火铳,在下船之后,迅速的便展开了戒备。 大沽紧邻着卫河,还有海边,距离海边不过几十步而已,朱慈烺为了防止李过袭击他海上的退路,还在两侧各修了角楼,上面安了大炮,而且,事先还从大沽的城西面的护城河角楼下,挖了一条河沟。 所以李过并不威胁到对面。 但这并不妨碍到对面这些下地的朱贼援军们小心警惕。 在这支数百人的军队登陆后,李过注意到一个身穿着看起来明晃晃的甲胄的黑脸膛中年人,在一众亲兵簇拥下,进入到了大沽! 而除了这些外,李过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海面上,那些个鸟船的甲板上,也有不少朱贼的援军,正在上面站着,里面还夹杂着些胡人面孔,还有几个黑得跟煤炭似的,看起来丑陋无比,也不知是人,还是畜生的东西在其中。 “这来的究竟何人啊?” “福建总兵,姓郑,额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阿达,查清楚了,查清楚了!” 这时候,骑着马儿过来的李来亨,带着一个儒士打扮的家伙过来了。 李过看了他一眼,这是李自成刚刚委任的武清县令叫周国泰,是个穷秀才,大顺对于大地主,大士绅,是敌对的,但对于这些秀才还是比较宽容的——秀才也不富啊,没多少油水,有很多穷秀才,大顺拷饷也拷不到他们身上。 此时,周国泰朝李过一拱手。 “亳县侯,对面朱贼福建总兵,名叫郑芝龙,字一官,福建泉州人氏,是朱贼在东南倚重的大将也,他麾下水师犀利,天下无有敌手,据说有大海舟三千条,兵马三万,皆是敢战之兵,这些年,替朱贼扫平了东南许多叛逆,海贼,朱贼之前还想调他去守觉华岛,与东虏作对,可他未同意罢了,如今似是应诏前来勤王……” “没想到朱贼麾下,竟然还有如此人物,更没想到,朱贼都到这地步了,还养得起如此水师……” “皇爷,这不是朱贼养的,这是郑芝龙的私兵!” 周国泰摇了摇头,朝李过解释。 “不花朱贼一文钱!” “甚?那他郑芝龙是咋养这么多船?养这么多兵?” 李过有些懵,而周国泰则是解释。 “这郑芝龙早年间是海贼,专好走私,所得财货众多,与那东南海面的红毛人争生意,后来又受了朱贼督师熊文灿的招抚,成了朝廷官军,然后又借着朱贼的势,把海上的各路海贼给平定了,把红毛人给打败了,垄断了天下海路,东南海面上的经商,利润颇丰,这郑芝龙就是靠着这些利润,才养得起兵马的,他麾下的三千条船,也都是跑海上生意的……” “哼,额们弟兄们拼死拼活造反,这个郑芝龙倒是个没出息的货,却受了朱贼的招安,给朱贼当了狗,真是可恨啊! 李过咬牙切齿说。 第108章 美男太子 李过咬牙切齿地同时,在大沽的朱慈烺,在得知郑芝龙过来后,一直呆在城墙附近督战的他,瞬间是大喜,当时就带让魏藻德带着内阁,与自己一同过去迎接。 “郑总兵公忠体国,值此危难之际,率军来援,实在是国朝之栋梁也!” 朱慈烺笑呵呵示意郑芝龙起来。 “臣郑芝龙见过这太子殿下!” 郑芝龙连忙拜倒在地行礼,看得是朱慈烺格外满意,他连忙将后者搀扶起来,笑呵呵地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郑总兵将来是本宫的老泰山,是长辈,本宫哪当的起如此大礼!” “这……” 朱慈烺的话音落下,郑芝龙心头涌现出来了狂喜——看来郑老三没骗自己啊。 太子爷是真打算娶他闺女。 一想到这,郑芝龙心里就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只听郑芝龙拱手道。 “殿下,臣回头就安排小女入宫……” 郑芝龙打算早早把闺女送到宫里,争取早一日替朱慈烺生下龙子。 替大明朝生下皇孙。 这么一来,他郑家可就发达了啊! “不急,不急!”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郑芝龙道。 他现在大沽,可没时间想郑芝龙的闺女,而且朱慈烺对于郑芝龙的闺女,也不敢太感兴趣——郑芝龙常年在海上奔波,晒得黑乎乎的,而且人至中年,长得也不太体面,根据遗传学来看,郑芝龙的闺女,大抵好看不到哪云…… 当然了,模样丑也没关系。 为了大明朝,朱慈烺觉得,自己这个美男太子,可以付出一定的牺牲。 朱慈烺当然是美男了! 他家,打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时候,那就是伟岸至极的美男子了——朱元璋模样当然不错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刚刚从军后,就泡上郭子兴的闺女! 模样不行,想泡公司老总的闺女? 想屁吃呢! 而朱元璋的模样都已经是人中龙凤了,经历了这么多年手基因改良后,朱慈烺的长相自然没得说了! 年轻的时候,是小鲜肉,年龄大点,那就是有着一大把浓密胡须的国字脸猛男帅哥! 而朱慈烺对自己的长相自信,郑芝龙对自己闺女的长相也很自信——郑芝龙或许不是个好臣子,但一定是个好爸爸,好爸爸当然是感觉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一等的聪明,一等的漂亮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朱慈烺在恶意揣测自己家千金的长相,是笑呵呵地的朱慈烺道。 “殿下,圣驾还在大沽?臣现在能否去参拜圣上,面圣啊?” 郑芝龙对于朱由检还是比较上心的——他从福建起程北上是十几天前的事了,而福建又较为偏僻,所以对于崇祯被架空,朱慈烺大权在握的事,郑一官并不清楚。 眼下,他还打算见见崇祯皇帝。 好好跟这位未来亲家,拉拉家常呢…… “父皇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朱慈烺摇了摇头,朝郑芝龙道。 “对,如今太子殿下是抚军监国太子,行朝内大小事务,都是由太子殿下处置的……” “这……” 郑芝龙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朱慈烺。 随即,老奸巨猾的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崇祯八成被架空了! 什么身体不适? 这怕是借口啊! 不过,郑芝龙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废话,崇祯被架空了,也就是朱慈烺登基是不远的事,也就是说,他郑芝龙很快就能当国丈了…… 他有什么不满? 正当郑芝龙在心里,幻想着自己成为皇亲国戚后,再加上郑家的实力,在江南横着走的场面时,在福建当真真正正的福建王的时候…… 朱慈烺的声音,却再度地响彻了而起。 “老泰山,你此番前来,可带了多少兵马?” “殿下,臣带的兵马不多,只有三千人而已,不过,这些兵都是长久在战船上厮杀的,擅长海战,船上跳帮夺船,也算犀利,但在北地打陆战的话,能否堪用,就不得而知了……” 郑芝龙不敢怠慢,老实回话道。 郑芝龙的实力却是不错,但是这却仅限于海上,不限于陆地之上。 “确实是!” 朱慈烺微微颔首,郑芝龙麾下兵马,肯定不太擅长打陆战——要擅长打陆战,他儿子郑成功的两次北伐,也不至于失败。 “兵我就不用了,你们带的武器,可多否?” 说着,朱慈烺的目光,就瞄向了郑芝龙带进大沽的那三百身穿着板甲,手持着西班牙重型火绳枪的士兵。 “船上架有五百杆斑鸠大铳,还有一些佛郎机炮,红夷炮,可以拆下来,给太子爷用……” “就五百杆?老泰山,您手下的三千士兵,有多少杆铳子?” 朱慈烺微微皱眉,朝郑芝龙问,郑芝龙也不含糊,回话道。 “臣手下的带过来的三千士兵,倒是装备千来杆铳子,都是斑鸠铳,还有这些士卒们装备着的,从吕宋岛上的红毛人手上,购来的西洋铳子……” 郑芝龙伸手指向了自己带过来入大沽的三百火枪手所装备的西班牙重型火绳枪。 “老泰山,你麾下的都是水师,暂且用不上这些铳子,不妨把这些铳子,留在大沽,为朝廷所用为好?” “殿下若是想要,臣这就派人把铳子取来,交与殿下!” 郑芝龙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千多枝火枪而已,作价也就是几千两银子。 郑芝龙手下那么大的生意,他要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那可就怪了! “除了这些铳子外,老泰山手上,这些西洋甲胄,可有多少?” “这……” 郑芝龙微微皱眉,然后解释道。 “不多,也就是这三百身,都是从澳门,马尼拉购来的……” “不过,殿下若是想要,臣可以派人去采办!” “采办的话,得多长时间?” 朱慈烺皱眉问道,从洋人手上采办这些东西,可比在大明境内采办,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也不定能买到手…… “快的很,臣一个月半月内,给殿下弄来四五千身的轻型板甲,还有配套的西洋船盔,虽然不及这种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西洋甲结实,但也不赖……” 郑芝龙笑呵呵的拍胸脯保证道。 “这么快?” 朱慈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太快了吧? 一个月? 就是现打造也打造来不及,而买成品的话,一个月的时间,估摸着只能在大明沿海走一趟? 上哪买啊? “老泰山,您是上哪买的甲胄啊?” 朱慈烺看向了郑芝龙,心说,您老人家会不会自己私藏有几千身西洋板甲? 可马上朱慈烺又觉得不对——郑芝龙要有几千身轻型板甲,肯定会南明时,出现在郑成功军中,但历史上,郑成功部下并没有大规模使用板甲的例子啊…… 第109章 给李过一个教训! 郑芝龙也不含糊,直接跟朱慈烺说了卖主。 “上澳门去买啊,太子爷,澳门的红毛人手上,至少有个八九千身甲……” “这不可能吧?澳门才多少洋人,哪用得着这么多甲?”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道。 澳门的情况,朱慈烺当然清楚了。 在他看来。 澳门才多大个地方? 里面的葡萄牙人才多少,算上黑奴,混血,加一块有个一万来人就顶天了! 里面能上阵的丁壮,有两千人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会装备这么多甲胄? 难不成这些葡萄牙人,全都是跟满洲死兵那种能身披数层重甲的勇士? 可这也不对啊,板甲跟中式扎甲棉甲不同,不能叠着穿好几层啊。 朱慈烺正懵着呢,郑芝龙却是笑呵呵地朝朱慈烺解释道。 “太子爷,洋人当然披不完这些甲了,这些甲胄全都是澳门的佛郎机人,也叫葡萄牙人,储存在府库里的武备……” “这也不对啊,甲胄又不是消耗品,他们备这么多干嘛?” 是啊,一身好甲,能够一甲传三代,三代都不坏。 备这么多,是有钱烧的? “这个嘛……” 郑芝龙对于澳门的情况,当然很了解了,此时,他略作犹豫,跟朱慈烺说了实情。 “太子爷有所不知,澳门有洋人设的总督,而这总督,是一个大大的肥差,洋人那边,葡萄牙国官,都是些贪官污吏……” 说着,郑芝龙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魏藻德等人,心道。 就是跟你们这号似的。 “这些个贪官污吏,皆是从红毛人的老家,也就是那个,欧罗巴洲来的,这欧罗巴洲,距离我大明朝,何止万里?千里做官只为财,万里做官,那就更是为了图银子了,况且,他们能到澳门当总督,是通了门子,花了不少贿赂,所以,每任总督上任之后,都少不得要整顿一下澳门的武备,重修加固一下棱堡,加筑炮台,往炮台上增设几门大炮,向那卜加劳炮厂下订单,还向那佛山等地的铁匠铺面,下订单购斑鸠铳,再花重金,从欧洲采办甲胄……” “以此来从澳门公账上面,私吞回扣,久而久之,这澳门就积攒下来了好些,用不上,用不完的武器……” 好嘛。 朱慈烺明白了! 这道理很好懂嘛! 把他套到那些个修了拆,拆了修的路就能懂了…… 只听朱慈烺感慨道。 “这葡萄牙人的贪官污吏,虽说贪污,却也办了些实事,这些甲胄,就是明证,除了甲胄,他们储备的铳子应该也不少吧?” “不少,起码有几千条富余的!” 郑芝龙不假思索说。 而朱慈烺却是喜上眉梢——澳门很近,正如郑芝龙说,现在派船南下,不耽搁太多时间的话,一个半月就能把东西送到朱慈烺手上! 所以,朱慈烺当即,便朝郑芝龙道。 “本宫之前已经派襄城伯南下采办斑鸠铳了,只是当时未曾想到,这澳门有这么多的武备,只让他采办些斑鸠铳,下订单买了几门炮,未曾想到,澳门还有甲胄,如今看来,这个澳门还是块宝地嘛,老泰山劳烦您派船南下,替本宫采办这些甲胄,采办好了后,朝廷照价付钱,而且,不会让您老白干,还会给你辛苦费,路费……” “不不不,太子爷,这事包在臣身上就是了,不就是几千身甲嘛?臣直接捐给朝廷了!” 郑芝龙笑呵呵地朝朱慈烺道。 真心不把这事当成事——当然不是事了,现任澳门总督施保罗这家伙,郑芝龙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可是个大贪官,郑芝龙没少跟他打交道,而且郑芝龙知道,这个施保罗明年任期就到了,要滚回欧罗巴老家了,所以,这个家伙肯定不介意在下台之前,再贪上一笔。 而甲胄就是最好贪的东西了——多报上些磨损不就把账给平了? 再不济,仓库失火,或者保管不善,锈成了铁渣…… 总而言之,有的是理由,郑芝龙百分百笃定,施保罗这家伙会为了银子,把这几千身甲胄给卖了…… 至于这所需要的花销? 郑芝龙一点也不在意,几千万西洋板甲,还是走施保罗的门路买的,银子都进了他施保罗的腰包,撑死几万两银子就打发了,他堂堂的十八芝老大,缺这点银子? 可以说,如果不是郑芝龙野心太小,眼皮子太浅,光凭他手上掌握着财力,凭借着他掌握着海上贸易路线,这货自己就能够在明末这个乱世中,逐鹿天下了! 可惜,他眼里只盯着当福建王,投了清廷当了汉奸,把自个给毁了…… 对于郑芝龙的表现,朱慈烺是格外满意,他心说,老郑啊老郑,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等你闺女入了宫,哪怕她长得再丑,本宫也绝对不亏待了她,一定会好好的宠爱她滴! 郑芝龙的到来,除了让朱慈烺得到了一批,可以在短时间内到手的精良甲胄外。 也让朱慈烺所在的大沽,火力陡然间增加了一大截! 郑芝龙当天晚上,就将自己所携带来,鸟船上架着的,士兵们手装备的,总计一千六百余枝斑鸠铳,还有三百枝西班牙重型火绳枪,交给了朱慈烺。 有了这一千六百枝大铳,朱慈烺麾下的火力,陡然间增加了数倍——朱慈烺手下本来就只有一千来枝鸟铳,还有三千枝三眼铳,而这两样东西,哪比得上斑鸠铳还有与斑鸠铳类似的西班牙重型火绳枪? 可以说,有了这些火枪后,朱慈烺这的火力,陡然间增加了不止一倍! 而除了火铳外,郑芝龙见朱慈烺貌似很喜欢西洋甲胄,也把自己带来的三百身板甲,从士兵们身上扒了下来,交给了朱慈烺。 这下好了,朱慈烺身边的亲兵们,每人都得了一一身板甲穿。 而火力骤然间增加许多,而且还有郑芝龙的十条大鸟船保驾护航,朱慈烺野心也膨胀了多了,当天夜里,他便召开了军议,打算在明天,也就是四月初八,给对面的李过一个大大的教训…… 第110章 热兰遮城 “特娘的,明个就是阿达登基的日子了,额却连一个小小的大沽都拿不下来……” 一大早,李过就开始在军营内骂娘。 而底下听着李过骂娘的士兵们,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低头挨骂。 好似是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似的。 这时,只听李过,望着不远处的大沽,朝营内已经聚起来的士兵们道。 “弟兄们,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给额狠狠的打,纵使拿不下大沽,也得让显出来额们大顺的威风来,明白不明白?” “侯爷,放心好了,弟兄们早就憋着口劲,要打下大沽,把朱贼给斩尽杀绝!” 一旁的军将们将胸脯子拍作响,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见此情形,李过满意了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展开进攻! 在大沽西城,身穿着一身板甲,外面衬了层红色罩甲的朱慈烺,正在城外堆积着的腐尸传出来的微微恶臭味下,朝一旁的郑芝龙谈笑道。 “老泰山,您瞧好吧,今天本宫,定要让流寇,有来无回!” 说罢,朱慈烺又朝附近的城墙上扫了一眼。 此时的城头上,那一个个用沙袋堆成的垛口后面,是一个个手持着斑鸠铳的士兵,朱慈烺的第一镇,第一标原先用的是鸟铳,但昨天晚上,朱慈烺就已经给他们全部换装了斑鸠铳。 而这,就是整整一千枝斑鸠铳啊。 至于剩下的六百余枝,则分配给了各面城墙! 但即便如此,西城墙上面的一千枝,尤其是,大沽还是按照西式棱堡的规格来修的,虽然只是打了个地基,上面的棱堡边墙,筑的也不在体面,只是堆了些沙袋而已,但这照样是棱堡,交叉突出的棱堡面,可以形成交叉火力。 敌人进攻时,要承受,两个以上棱堡面的攻击。 如果是多层棱堡的话,那就会承受更多个面的攻击,而这,无疑会使得所有进攻方都为之而恐惧。 当然,在之前的大沽守备战当中,朱慈烺的棱堡并没有发挥出来太大的作用——他的火器太少了,就是三眼铳,还有鸟铳这样的垃圾。 盾车打不穿,铁甲射不穿,威力着实太差,哪怕是形成了交叉火力,也没有什么好用的。 但现在嘛,朱慈烺可是有了整整一千多杆斑鸠铳,而且,还从郑芝龙的船上,昨夜连夜,拆卸下来了好几十门佛郎机炮,六尊红夷大炮,加强了一下火力。 所以,朱慈烺是要大打一场! 听着朱慈烺的想法,一旁的郑芝龙则是在心底,默默着估算着朱慈烺的胜率。 在郑芝龙看来,朱慈烺能不能打出来一场漂亮胜仗,并不在于他,而在于对面! 一千枝斑鸠铳,说多不多,说少,但也绝不少了。 配合着棱堡形成交叉火力,确实能够把敌人给打败了,尤其是,郑芝龙还从朱慈烺这,发现了一种,由朱慈烺发明的利器——定装纸壳子弹与火炮使用的定装丝绸药包! 这两种新式发明,大大的提高了大炮的发射效率,火枪的射击效率。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这的火力,理论上会最高,但火力虽提高了不少,但还没有高到,可以一举打垮上万流寇啊! 所以,郑芝龙心里认为,如果流寇一次性投入的老营精兵,数量在两千人,那么,朱慈烺能够打出来一场酣畅大胜,全歼来犯之敌,但一旦李过投入的兵力多了,朱慈烺就只能乖乖的呆在城内,就地防守了! “殿下,流寇若是来的多了,守城为上,歼敌次之,还请殿下牢房于心……” 郑芝龙提醒着朱慈烺。 生怕自己这个准女婿,大明未来的皇帝,一时头脑发热,派兵出城送人头。 “哈哈,老泰山放心,本宫心里有数!”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又朝郑芝龙问。 “对了,老泰山,听说那大员岛上,有洋人筑的棱堡在,老泰山您在大员招募福建饥民垦荒,听说已经有十数万人了这大员岛上,洋人就没找老泰山您的麻烦?” “呵呵,他们也得敢……” 郑芝龙冷笑一声。 郑芝龙可不怕洋人——他当然不怕了,他就是把洋人给打服了,才垄断了东南海面的贸易,才可以躺着收保护费的。 他怕洋人? 呵呵,洋人怕他才对! 当然,这并不是说洋人打不过郑芝龙——这年头欧洲海军发展飞快,郑芝龙带来的这些让李过震憾无比的双层甲板大鸟船,搁欧洲主流舰队里面,根本就排不上号。 但问题就来了。 洋人他们来远东是做生意的,不是来打仗的,谁特么愿意跟郑芝龙死磕? 更何况,现在欧洲大陆上正在打三十年战争呢! 自己人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谁还有心思派舰队远征郑芝龙这么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海贼头子? “那老泰山可有,驱逐荷夷的想法?” 朱慈烺朝郑芝龙问,郑芝龙微微皱眉——他并不知道朱慈烺为什么要驱逐荷夷! 因为貌似没这个必要啊! 不就是占了一小块地嘛?干嘛要驱逐人家? 为了这么一块小地,跟那些个尼德兰奸商们交恶,可不是好事啊! 自家可还指望着他们做生意呢。 郑芝龙可不想当民族英雄,这家伙没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此时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殿下,如今朝廷正是抗击流寇,东虏的重要时期,需要东南海面畅通,以为江南获取财用,需要东南海面上的洋人,替朝廷运来火铳,运来红夷大炮,若是这节骨眼上,得罪了这洋人当中,实力颇强的尼德兰国,实为不智之举……” “开战当然是不智的了,但是,也不定要开战,本宫的意思是,准他们在松江府,长江入海那一带,上海,华亭等县设港开埠,与西洋通商,准他们上岸经商,以此作为交换,让他们和平们交出热兰遮城退出大员岛!” 朱慈烺笑呵呵地解释道。 好嘛,他并不打算打仗,郑芝龙说的理由,确实是很对,现在大明朝,应该把敌人搞的少少的,把朋友搞的多多的,乱开战是要不得滴。 洋鬼子虽然坏,但对付洋鬼子还是要有策略的。 像慈禧那老妖婆那般,一口气向八个世界列强开战的傻逼事,朱慈烺可不会干…… 第111章 退路 “热兰遮城?殿下还知道热兰遮城?” 听到朱慈烺提及热兰遮城,郑芝龙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呆在北京城内的太子,竟然对大员岛上的情况,如此了解,朱慈烺则是笑呵呵地看向了郑芝龙。 “有所耳闻,你说说,洋人肯答应这个条件不?” “这……” 郑芝龙微微皱眉,他看向了朱慈烺,然后道。 “恐怕不太会……” “为什么?他们在大员无非是想有可做生意的落脚点而已,大员那气候恶劣,而且,蛇虫鼠蚁,还有那居住在高山上面的番人猎头,哪比得上松江府,松江府风景独好,气候宜居,那上海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港,而且,当地衙门还有百姓,对这些红毛人,也是格外爱护,他们为何不愿意来?” 朱慈烺是真的有些不解啊。 “殿下,大员岛上的番人,哪是住在山上的?他们又不傻,干嘛住在山上?都是住在平原上的……” “还有,臣怎么不知道松江府上海县一带爱护洋人,他们八成见都没见过红毛人啊……” “这……” 朱慈烺微微尴尬。 心说,这番人不就是搁山上住的? 怎么郑芝龙说他们搁山下的平原上住? 难不成后世有人把他们赶到了山上住? 什么人啊,也太坏了吧! 至于松江府的事,朱慈烺也不想再提,他朝郑芝龙道。 “本宫对大员,南直的事,还是了解太少,老泰山,您就说说,这些个大员岛上的尼德兰人,为何不愿意走?” 朱慈烺实际上,也想打热兰遮城,但又不想打——郑成功当时打热兰遮城打的多艰难? 朱慈烺心知,自己要是打的话,肯定也很艰难。 毕竟这是一台正儿八经的西式棱堡,修得结实的很。 朱慈烺又不太会打棱堡——棱堡可不好打,这玩意在法兰西国军事大家沃邦发明沃邦攻城法之前几乎就没有被硬啃下来的,全都是进行漫长的围城后,消耗敌人的给养迫使敌人投降的。 而沃邦现在才十一岁,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屁孩。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自然而然,是不愿意打热兰遮城,他要和平收复! 至于朱慈烺为什么,远在大沽,却一直惦记着大员岛? 这则是因为,朱慈烺深知一个道理——未虑胜,先虑败! 他要考虑好,自己如果守不住天下之后,该去什么地方。 大员岛虽小,但足可养活千万人口,而且地利极佳,可辐射东南沿海,北通日本,南通南洋,各项资源虽不发达,但在当下的时代,已经够用了,更何况,还有海路可以,从海外进口! 还有台湾海峡作为天险在! 这可比黄河天险,长江天险险的多了,大明朝现在面对的这些个旱鸭子对手,没一个能过得去的! 而这么一块地盘,于朱慈烺看来,简直就是自己的最佳退路。 只要他在大员上面,提前做好准备,移去个几百万的民,再有个几万个工匠。 保有一定的造船业,他就可以稳稳的守住这里了! 而几百万的民,在当下的时代,并不算少——尼德兰国,西班牙国,法兰西国,这些个此时欧陆上面的列强,也就是这点人口而已! 有个几百万人口,朱慈烺也算是一个小强了! 而据朱慈烺所知,大清入关后,是以非常快的速度朽烂的——一群白山黑水里面锻炼出来的满洲鞑子,被多尔衮一股脑的弄到了北京城里,当起了小市民,这要是能保持勇武那就怪了! 所以,只要朱慈烺能够龟缩在海岛上个几十年。 励精图治,采用西法练兵,有几百万的人口支持,练个十万火器亲军。 就完全可以,在康麻子在位之际,从海上反攻回来。 这也是朱慈烺突然间提到热兰遮城的原因。 他要经营大员岛,就必须要全部控制这里。 而郑芝龙明显对此并不乐观,他苦笑着道。 “殿下,您这个条件,确实算的上优厚,可问题在于,这条件虽然优厚,但洋人不见得会同意,这并非是您给出来的条件不好,实在是,这洋人跟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心知,这里面的危险……” “有危险?什么危险?让他们到松江府来,是欢迎他们的,能有什么危险?” 朱慈烺忍不住皱起眉头。 而郑芝龙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说出来了实情。 “殿下有所不知,这我大明朝,现在能遵殿下旨意,准这些洋人经商,但将来有朝一日,殿下若是厌恶了这些红毛人,驱逐他们,或是对他们痛下杀手,那可该如何是好?” “这……” 朱慈烺脸色顿时一变。 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是怕朝令夕改啊!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朱慈烺的保证,确实有些虚无飘渺了。 这群西方的殖民者们,要说他们坏,他们是真坏。 但坏蛋也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啊。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些前车之鉴——当初大明朝一朝诏令就禁海。 日本国,幕府一声令下,就屠杀天主教徒。 就对驱逐了洋人,只留下了尼德兰人。 可想而知,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格外的危险的,也难怪他们会害怕,毕竟,这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啊。 一想到这,朱慈烺忍不住皱眉起来。 他看向了郑芝龙。 “这么说,双方之间,和平解决,是不太可能的了?” “是啊,不太可能了!” 郑芝龙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朝廷只有,以打促和……” “知道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朝郑芝龙道。 “本宫若是想在大员岛上,大举移民,这么一来,百姓会不会愿意去?” “另外,热兰遮城的尼德兰人,会不会阻拦?” “殿下,百姓们愿不愿意去?” “那得看什么时候,若是灾荒年间,肯定有人愿意去,可若是这大平年月,那就不见得了……” “至于洋人同不同意?” 郑芝龙呵呵一笑。 “洋人同意不同意,又奈何?大员岛可大着呢,他们才占了多大地方,哪管的了咱们?” 听到这里,朱慈烺瞬间明白了过来。 合着,这里面还有这说道呢? 他呵呵一笑,表示明白,然后看向了面前这个郑芝龙。 “本宫明白了,明白了……”说罢,朱慈烺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本宫委派老泰山您再办一件事……”“何事啊?”郑芝龙有些不解,不明白朱慈烺还有什么事,要交给他来办理,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地解释道。“本宫现在要交给老泰山办的事,不是别的,那就是,派人往大员岛上去,然后到当地去开荒,去种地……”“争取在崇祯十七年这一年内,往大员岛上,再移去个十万民!”“什么?”听到这个数字的那一刹那,郑芝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向了朱慈烺,十分的不解的质问道。“殿下,您突然间移去这么多百姓,是干什么啊?”“是啊,殿下,您往那大员移民,是干什么?”“这有什么用?”一旁的黑云龙也听的十分不解,一脑袋的疑惑,他询问道。 朱慈烺没有解释。 他只是张口道。“本宫需要这些民!”“老泰山,我就问能不能做到吧?”“做到定能做到,可是,这十万民移过去,得采办耕牛,得给他们路费,给他们种子,给他们农具,这得花多少银子啊……”郑芝龙忍不住皱眉道。 饶是他家里富。 但是,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 听到这里后,朱慈烺没有犹豫,他直接道。 “本宫这里,有的是银子,只要能移过去,不怕花钱,要多少,有多少!”朱慈烺这么大气,是有原因的。 他还算熟悉南明这段历史。 心知,为什么在郑成功退守台湾后,会失败的根本原因。 这个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的台湾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只有不过几十万人口而已。 这么一点人口,能够支持的起来几万大军? 又如何能够支持明郑集团,继续的进行抗清运动? 失败几乎是必然的嘛! 随着清朝沿海迁界的进行。 郑经无法再从大陆获得资源,获得人力,他的失败,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失败才不正常呢。 所以,朱慈烺要抓紧时间,往当地移民。 现在争取移过去些人,将当地人口增加个一倍,然后,将来再多移些。 将来,实在支持不住的时候。 实在打不下去的情况下,朱慈烺就至少能够在当地,拥有几百万的人口了——历史上,明郑集团彻底退守台湾,那已经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足够朱慈烺在当地移个几百万人口了。 有了这几百万人口。 无论是退守海外建国。 还是继续坚持抗清,期待时局变化,然后从海上进攻清朝。 都是可行的。 朱慈烺这么坚持往大员移民,郑芝龙并不清楚这里是有什么原因——他当然不能想到,朱慈烺是害怕大明会丢掉天下,所以,才发了疯,要往大员岛上移民的。 郑芝龙是绝对想不到这点。 因为搁他眼里,大明朝如今虽然风雨飘摇,但哪至于会落到一个退守海岛的地步? 不过,他虽然不解。 但朱慈烺话说的如此坚决,他也只好一拱手,朝朱慈烺道。“殿下既然已经嘱咐了,臣照办就是!”“很好,很好!”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朝郑芝龙道。 心说。 虽然这个时空。 他不至于会落到这个退守海岛的下场。 但是,未虑胜,先虑败。 何况,提前开发一下宝岛。 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朱慈烺正想着呢。 一旁,黑云龙的嚷嚷声却突然间响彻了起来。“殿下,别说这些了,流寇来了!”“流寇来了?” 朱慈烺一愣,随即,抬眼朝城下望了过去,只见到远处的李自成军内,涌出来了大批,身穿着盔甲,全副武装到了牙齿的大顺老营士兵,快速的朝大沽这边靠近,看数量至少有个五千之众。 李过一口气把手上一半的兵力,给投入到进攻当中了。 这可真是一个不小的手笔啊!而除了这五千之众,发起进攻的士兵外,朱慈烺还清晰的看到。 这些士兵前面,还驱赶着大量从附近抓来的丁壮,数量也有个两三千人。 见此情况,朱慈烺不由的眉梢一扬,意识到当下,这一次恐怕不好守了。 嗯,大沽之前遭受到的攻击,充其量就是两千老营兵进攻。 如今翻了一番。 朱慈烺不由的担心,自己麾下的人马,能否支撑的住。 朱慈烺更想着呢,一旁的黑云龙,也不由的皱眉起来。 他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看来咱们的计划,得变一下了……”“这……”朱慈烺微微皱眉,朝棱堡内看了过去。 只见到,棱堡内整整一千五百余个,披着从大汉将军那里弄来的精良金甲,牵着一匹,被好料喂的油光水滑的马儿的骑兵。 这是朱慈烺第一镇,第三镇,还有新近组建的第五镇的所有骑兵。 临时指挥这一千五百骑兵是陈永福。 朱慈烺原本的计划是。 打算用斑鸠铳,击溃城外进攻的老营兵后,派出这一千五百骑兵出棱堡,发起冲锋。 到时候,把击溃下去的下马的那些个老营兵或是全歼,或是俘虏。 如此一来,就可以一仗灭敌精锐一千或两千了。 而有城头上,加强的十二门红夷大炮,再配合那些个佛郎机,一千枝斑鸠铳,即便是李过派骑兵压下来,这些个火力,也足够教冲过来的李过骑兵做人了。 可没成想。 这一回,李过竟然一口气压下来了五千精兵进攻。 这让朱慈烺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李过啊李过,你手底下的兵力就这么宽裕吗?你要是觉得兵多。 分我几个好不?“再等等,看看能不能一举,把敌人五千人给打崩……”朱慈烺摇了摇头,朝一旁的黑云龙道。 而一旁的黑云龙见此,却是不由的在心底捏了一把冷汗,这时候,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是远处的大顺在开炮。 不过,这些炮弹已经不可以威胁到大沽了——不是打不准了,而是压根就打不着。 李过或者是太担心,自己麾下仅剩的几门炮被朱慈烺他们这敲掉,所以他干脆把炮兵全部摆的远远的,生怕被明军打着,用大炮在后面,在进攻的时候,开上几炮,为进攻的士兵壮胆! 反正之前他们的大炮也就是壮个胆。 杀伤明军,根本就不用想…… 而相比于,急不可耐,在射程之外,就开了炮的大顺炮兵,朱慈烺这边的炮手们,明显是要格外的沉着,一直等到敌人进入到一里地后,十二门红夷大炮才陆续开火。 骤然间响起的炮声里,举着千里镜在朝远处大沽眺望的李过,只见到十二颗肉眼可见的大铁球,抛射到了自家进攻的队伍里,炮弹打烂了几架盾车的同时,还撂翻了好几排的大顺老营兵,看的是他脸上肌肉不由的抽搐了起来。 “朱贼的城头上,怎么又多了这么多炮?” “阿达,这还用说,准是从那郑芝龙这个狗娘养的海贼船上卸下来的炮……”一旁的李来亨,咬牙切齿的禀报着,听的李过微微颔首,对郑芝龙的恨意,愈发的加深了…… 第112章 朱贼变厉害了!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当中,早上饱餐了一顿酒肉当断头饭的附近村舍里的丁壮,手持着刀枪,奋力地推着盾车,抬着梯子,向远处的棱堡那突出的一个个星堡尖杀了过去。 城头上架着的红夷大炮,还有佛郎机,陆续的开火,打出去的铁弹却并没有阻止这些人的进攻。 眼瞅着,当这些个进攻的顺军,冒着巨大的伤亡,抵至城下的时候。 一辆辆的盾车,被停在了原地,随即,一队队大顺士兵,迅速的到达盾车后面,然后朝城头上抛射起来羽箭,而与此同时,那些个炮灰丁壮们,则奋力地越过了已经被填平了的护城河,到达了城下。 这时候,正在奋力进攻的士兵,突然间看到了那沙袋堆成的垛口那里,伸出来的一枝枝黑洞洞的火铳铳口。 对于此,炮灰们心中一阵凛然,祈祷着不要射中自己,而躲在盾车后面督战的大顺士兵,还有披挂着双层甲胄,预备登城进攻的千个大顺士兵,却都毫不犹豫。 火铳嘛! 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大沽明军用的火铳,都是那些个鸟铳,或者就是三眼铳,威力着实不怎么样,躲在盾车后面,或穿着双层甲胄,根本就不用怕这玩意! 可正当他们都对之报着轻蔑之态度时。 空气里,震耳欲聋的响声骤然间响起。 一千枝斑鸠铳,喷射出来了致命的弹雨! 棱堡的杀伤效率,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传统的中式城墙不同,棱堡是由数个突出尖状的星条形棱边组成的堡垒,而突出的棱堡边上面的士兵,打出来的火力,形成交叉火力,可以无死角地覆盖整片城墙下方。 大大提高了杀伤效率! 所以,当一千枝斑鸠铳开火的那一刹那。 瞬间的功夫,几个棱边组成的交叉火力下,地面上倒上了三百余具尸体,而那些个躺在盾车后面,自以为高枕无忧的大顺士兵,同样也被吓住了——在斑鸠铳的弹丸前,盾车根本就是纸糊的一般。 子弹击碎盾车的同时,还使得盾车上的木屑飞出,扎伤了不少人啊…… “朱贼的火铳怎变得如何犀利?” 李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处发生的一幕。 一旁的李来亨也愣住了。 火铳他不是没见过,可却从来没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火铳。 而天津那边的张能虽然已经领略过了斑鸠铳的威风,但张能面对的斑鸠铳数量不多,而且还分散使用了,数量还少,根本展现不出来如此骇人的杀人效果。 “加快速度,装填,自由射击!” 远处的李过震撼无比之时,大沽棱堡下面的大顺天兵,也同样懵住了,但朱慈烺没有懵,相反,他沉浸在狂喜当中,是高声督促着四面八方的士兵们抓紧射击。 不用朱慈烺提醒,呆在堡垒内部,性命安全无忧的士兵们,麻溜地使用定装纸壳子弹进行着装填,随即,又一轮致命的弹雨落下,一时间,进攻的五千大顺精兵,眨巴眼的功夫,倒上了五六百个…… “鸣金收兵……” 李过看得眼睛都红了。 这可都是大顺的老弟兄啊。 都是大顺的宝贝啊! 如果打上一上午,死这么个数,他李过还能接受,但才刚刚接敌,就死了这么多,那无疑今天的朱贼跟以往不同,不好收拾,所以,李过当即嚷嚷起来要撤! 实际上,不用他提醒,两轮射击下,死伤了十分之一还要多大顺天兵,同样也已经意识到城上火铳犀利,跟以往不同,麻溜地就往后面撤,而朱慈烺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朝身后下令道。 “擂鼓,开城门,让陈总兵带骑兵追击!” “殿下,不可,太危险了……” 一旁的郑芝龙想要劝,可朱慈烺的命令却已经下达了,陈永福并不知道仗打得如何,当预先约定好的鼓声响起后,他毫不犹豫地就翻身上马,朝身后聚集起来的一千五百余骑兵道。 “弟兄们,杀出去,只追一里半,就打马后撤,事成之后,太子爷重重有赏!” 说着,便在一个个早就已经掏开了的门洞打开之后,带领着千余骑兵,奋勇无比地冲了出去。 战马冲锋的速度极快,率先出城的陈永福麾下只有数百骑兵,但他却丝毫不惧,因为面前站着的数千大顺步卒,虽然甲胄齐备,但却散了建制,而且,正的行军状态下,哪怕是几十几百人勉强保持着军阵,但也不是能防骑兵的。 尤其是,这些老营兵们,他们是来攻城的啊。 攻城的话,肯定不会携带长兵器了,所以,现在他们面临着汹涌而来的骑兵,简直就是任人宰割,陈永福带领着的数百骑先锋,横冲直撞地就朝那些个跑得慢的顺军士兵撞了过去。 连杀带撞(战马也是武器,被冲锋中的战马撞一下,不死也残疾),几十息的功夫,李过就见到自己麾下又损失了几百号弟兄。 “特娘的,朱贼这是什么打法,你守城便守城,你派骑兵出阵是干嘛……” 李过咬牙切齿地怒骂着,痛斥着朱慈烺的不讲武德,一旁的李来亨则是想纠结一队骑兵,过去与朱贼骑兵对冲。 “阿达,额带一千骑兵上去,救救咱们的人吧?” “那就快去啊!” 李过拍着大腿,李来亨去调骑兵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完成不了——大顺在大沽是围城战,士兵们全都下马准备投入到步战,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把马儿凑齐,整好队冲杀过去。 而与此同时,撤退了约莫大半里的大顺老营兵们。 穿着一身几十斤重的盔甲,跑也跑不动,眼瞅着背后的明军骑兵冲阵。 在军官们的组织下,原本散在各处,一路狂奔,想要后撤的老营士兵们,也发挥出来了他们精兵技能,迅速地结成了好几个数百人小阵,防御骑兵,而少量带过来的长兵器,也被摆在了最前面,带着弓箭的士兵,更是抽出来的弓箭,准备朝那些个靠近的官军骑兵射箭。 “哈哈,这些流寇还怪精,还知道遇骑后结步阵,可惜啊,本宫就不怕你结步阵!” 朱慈烺呵呵一笑,朝一旁众人道。 朱慈烺当然不怕这些流寇们结步阵了——他可是全战玩家,最喜欢敌人傻乎乎地结成步阵,呆在那不动了。 他也知道,如果敌人,傻乎乎地结成了步阵,该怎么去对付。 只听朱慈烺,走到一门棱堡上面架着的红夷大炮后面,朝一侧的炮兵道。 “给我用大炮狠狠地打,轰散他们的步阵!” 第113章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铳口之下! 轰隆,轰隆! 十二门红夷大炮陆续开火! 这炮弹打得真是准得很啊——对付盾车这样的小目标,对付个体来说,红夷大炮确实有些难命中,但对于几百人组成的方阵,那么大的目标,想打中就容易得多了! 十二颗铸铁炮弹打出去,每一颗炮弹,都能撂翻七八排士兵,这些红夷大炮,不是十磅炮,就是十二磅炮,比三磅炮,六磅炮这些小炮,威力大得多了。 甭管是被这炮弹擦到碰到,不死也得残疾! 而且十二门红夷大炮打得还快——定装丝绸药包,可以大大提高发射的效率,以每分钟两到三轮的速度打出去,短短两三分钟后,那些个大顺天兵布下来防骑兵的小方阵,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地面上尽是碎肉断脚,还有不时爆出来的血雾。 有一个三百多人的方阵实在是扛不住炮轰,想要冒险跑出去,结果刚刚移动,还没跑出去几十步,躲在大炮射角之外安全区域的大明骑兵,毫不犹豫展开了夹枪冲锋。 这一冲就直接冲垮了对方几百号人。 看的是远处的李过心脏都在抽搐。 今天的损失,也太大了吧? 正当李过如是想着的时候。 朱慈烺这边却是士气大振——废话,流寇被打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能够只要城墙下面挨炮轰,这场面要不提振士气,那什么才能提振士气? 一旁的郑芝龙与黑云龙根本不敢想象,胜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到手了。 他们二人此时,激动不已地朝朱慈烺道。 “殿下用兵如神啊,城下的这些流寇,咱们今天至少能吃掉一半……” “是啊,哪怕是流寇整好骑兵,过来驱逐了陈总兵带领着的铁骑,咱们也能干掉他们不少了……” “这可真是大捷啊!” “哈哈,这算什么!” 朱慈烺呵呵一笑,随即,又朝一旁的黑明孝道。 “明孝,按预定计划,喊话吧!” “是,太子爷!” 黑明孝毫不犹豫地颔首。 早就聚起来大群士兵,几十秒后,在一轮炮击结束后,便朝远处喊起了话。 “对面的弟兄,都这时候了,还给闯逆卖命?” “早早过来投太子,管教大小都欢悦!” “要不然,继续挨炮轰,一会你们的性命都难保了!” “投奔了太子,有银子挣,是朝廷官军,就不是贼了,将来说不定,还能一枪一棒,搏个功名富贵,封妻荫子!” “弟兄们,降了吧,只要肯降,太子爷立赏银十两!” “若是不降,那就是死路一条!” 一番喊话劝说后。 远处被大炮轰着,又因为被敌人骑兵盯着,一时跑也跑不得大顺士兵们,面面相觑都在犹豫。 有愿意降的,同时,也有不愿意降的。 绝大多数,内心都在进行着抉择。 而李过同样也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明天皇爷李自成就要登基了,今天在大沽,却有几千个大顺老营兵,先败后降,这不是打他阿达李自成的脸嘛? “来亨,你备的骑兵哩?还没备好?” “阿达,快了,快了……” 李来亨急的满头大汗,不是他不想快点,实在是快不得,士兵们全在营外,走回军营,到马棚里把马牵出来,把马鞍装上,把马枪,骑弓备好,还要相互配合,把盔甲披上(盔甲这玩意可是相当重,长期披甲是极为消耗体力的,可能还没进攻,体力就已经消耗完了,没办法肉搏,再加上大顺现在是围城方,附近野外没有明军,也没有随时接敌的必要,所以在不进攻时,是不用披甲的)。 这么一通耽搁,还要进行整队才能进攻,哪那么容易完成啊? 哦对了,即便是骑兵派过去了,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自家的步卒给救下——大沽那突出来的星堡上那么多炮不是摆设啊,大炮不仅仅克步兵,还特喵的克骑兵! 大顺的三堵墙骑兵,不遇上炮,那是三堵铜墙铁壁,但遇上大炮,那两三轮射击就能给你轰成千疮百孔的危墙。 可以说,也就是明军不会玩炮,但凡明军炮兵水平高点,不玩这种又笨又重的红夷大炮,还有威力不足的佛郎机炮,把观瞄技术提高点,哪有满洲鞑子骑兵,还有八旗重步兵的事? 甭管你是满洲死兵,还有满洲铁骑,遇上大炮,都得被轰散喽…… 此时,在炮声隆隆,劝降声不绝于耳的同时,望着远处,略有些动摇的那些个大顺老营精兵,朱慈烺不由地伸手抚摸了一下旁边的红夷大炮,但因为炮身因为连续发射,面有些烫手,所以,他很快又把手给缩了回来,改指着大炮,朝在旁的黑云龙,曹兴忠,朱七,还有郑芝龙等人道。 “本宫曾听说过一句话,乃是西洋欧罗巴有一位名叫俾斯麦大哲说过,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铳口之下,如今看来,此言非虚,我大明朝之前,就是因为只会讲理,但大炮不精,不会用,也用不好,才至如今这个局面的,本宫要用好大炮,用好火铳,只有用好了,才能威伏四方,传播真理,才能够中兴我大明江山……” “殿下圣明啊!” 众人一阵恭维。 他们恭维的同时,朱慈烺又看向了郑芝龙。 “老泰山,您船上的红夷大炮好使,再拆下来二十门如何?” “太子爷若想要,臣回头便让人拆卸!” 郑芝龙毫不犹豫地道。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红夷大炮虽然笨重,不适合野战,但这玩意也不是一无用处,至少,用在固定炮位,用来守城,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好好,好的很!” 朱慈烺正满意地朝郑芝龙点头呢,远处却传出了一阵阵的喊声。 “太子爷,额们愿降!” “莫杀,额们愿降……” 一时间,朱慈烺不由地流露出来满意的笑容,随即,命令红夷大炮停止射击,让陈永福去收缴他们的武器,然后押他们到棱堡下面,斑鸠铳的射程之内。 这些人数量可不少啊。 朱慈烺总共才杀了不过一千多人而已,剩下的有三千余士兵。 都是正儿八经的老营精兵,对于兵力极缺,能打的军队更缺的朱慈烺来说,这些士兵是一笔相当宝贵的财富,只要他们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封侯之位虽然不太可能,但银票还是大大滴有…… 第114章 李自成也太抠了! 当天中午,李过正在营帐内发着呆,一旁那个逮过来当女婢的地主家小姐,则是大气也不敢发出一声,生怕招惹来李过的雷霆之怒。 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放凉了,但李过仍没动筷子。 他现在压根就没有吃饭的心思。 上午时的大败,损失了五千之众。 整个后营才多少人马? 而且这么大的损失,还发生在皇爷李自成登基的前一天…… 这要是让李自成知道了还了得? 李过现在对这件事是头疼极了! 都不知道该不该跟李自成提这件事…… 而几家欢乐几家愁, 李过正愁的饭都吃不下的时候。 朱慈烺却已经步入到了大沽内的一片军营内,三千余个投降后,被卸下了甲胄的老营兵,正在一队队明鸟铳手们看押下吃饭,午餐已经接近尾声。 这些老营兵们,肚子里面都塞满了大饼熏肉,不少人吃饱喝足后,正闲来无事,蹲在空地上,从自己的身上逮虱子,逮到一只,就填入到嘴里面,一口吞掉。 就在这些降兵们,吃饱喝足,从身上逮着虱子,忧虑着接下来会被如何对付时,朱慈烺大摇大摆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不只是人过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好几十个力士,抬了二十来口箱子! “弟兄们,咱叫朱慈烺,也就是你们之前嘴里面的朱贼太子!” 朱慈烺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降兵们顿时传出一阵的哄笑,但随即,便有降兵陆续反应过来,要跪下行礼!” “额们见过太子爷!” “不用见礼,不用见礼,本宫过来是给你们放赏呢,我大明朝是官军,不是贼,说到做到,本宫之前说好了,只要过来,一人十两银子的赏银,现在就发!” 说着,朱慈烺命一旁的力士们,将箱子摆开,然后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银子亮了出来。 这下,原本还对未来有些忐忑的降兵,顿时长出口气——看样子他们是不至于死了! 不止不用死了,还有银子拿! 而与此同时,朱慈烺则是继续道。 “弟兄们,本宫听说,李自成明天就要搁北京城登基了?你们觉得,李自成能坐稳江山吗?他有这个能耐吗?” “这……” 一时间,降兵们面面相觑,如果不是现在人在屋檐下,而且朱慈烺给钱痛快的话,他们肯定会回答,当然能了。 但现在,他们却一个个闭嘴不说话。 见此,朱慈烺呵呵一笑,知道这些降兵,对于故主李自成,还是抱有幻想的。 “本宫告诉你们,李自成是坐不稳天下的,不只如此,他还为成为咱们汉人天下的罪人!” “据本宫所知,东虏大军已经到了关外边墙,要与李自成争幽燕之地,东虏来犯有十万大兵,全都是精兵啊,若是他李自成现在就派兵驻防边墙,扎紧篱笆,守好密云宣大蓟镇的千里边墙,或是早做准备,伺机于京畿跟东虏决战,兴许还能胜,可李自成现在在干什么?” “他兵都分过来了围天津了,围大沽了,也不知道东虏的动向,还搁北京城里,想着登基当皇帝呢,哼哼,一旦东虏越过边墙,李自成如何能敌?” “到时候,幽燕之地就得丢了,就是胡虏祸乱中原,到时候,咱们汉人就又得被鞑子杀,当三等汉,四等汉了,就连新娶的婆姨,也得先送到鞑子床上,让鞑子先享用了……” 朱慈烺说这些话,真假参半,关于东虏的动向,更是直接胡诌的,这纯粹是他估计的。 因为北京城比历史要早丢两天,多尔衮肯定会更早得天消息,所以,多尔衮也就是这十天内入寇劫掠了。 至于告诉这些降兵们的目的。 则纯粹是为了显示他朱慈烺的“先见之明”,另外,让这些士兵们知道,跟着李自成混没前途,以后好好的跟着大明朝混就是了! 而底下的士兵同样是将信将疑。 这些个流寇降兵,他们并没有与东虏交手过的经验——他们全都是西北边军中原流民出身,压根就没跟清军交过手,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厉害。 抹黑了一通李自成之后,朱慈烺便开始放赏! 相比于之前而言,朱慈烺这一回并没有再把这三千余俘虏的老营兵们给打散到各部——没必要了,东虏入关在即,李自成胜败就是几天的事,只要李自成败了,这些人自然就不会怀念一个失败的了故主。 所以,朱慈烺并不担心他们会再度反叛,可以直接组成一支军队来使用,这才能够将这支兵马的威力最大化! …… 四月初九! 李过到了,并没有把四月初八上午,大沽之战的坏消息上报给李自成,他打算把这消息拖廷上两日,等李自成登基过了之后,再上报,省时得正登基着的李自成心情不好。 不过,即便如此。 在这天清晨到来后的紫禁城内,简单了吃了俩肉夹馍,喝了一大碗酸菜疙瘩汤,浑身上下,拾掇一新,胡子也被宫女梳的油光水滑,即将进行登基大典的李自成,却显得闷闷不乐。 因为这场登基大典,太花银子了啊。 李自成一口气花出去了八百万两银子——登基嘛,排场什么得总得搞好啊,士兵们都得穿上一身新衣裳,而且,登基了还要赏赐功臣,赏赐士兵,毕竟,他李自成都登基了,底下的弟兄当然得放赏了,否则大伙白干这么多日子? 而且,最让李自成不高兴的事情是,牛金星还告诉他,以后大顺也要发饷了,所以,以后每个月,李自成都得固定支出近百万两的银子当军饷,除了军饷,他还得给士兵们弄军粮,如果打仗的话,还要放赏。 而与此同时,当进行着登基大典的李自成不高兴的时候。 在承天门外的大道上,身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罩袍,头上戴着同样崭新的毡帽,手按着雁翎刀刀鞘显得威武至极大顺中权亲军亲兵张二蛋,同样也十分不高兴! 作为追随李自成打了好几年仗的中原好汉,张二蛋不高兴的事情是,自己这么多年,拼死拼活,冒着生命危险,跟诸位弟兄们,替李自成打下了江山社稷,结果到头来,临了登基大典了。 李自成竟然只给他发了八两银子的赏钱。 才八两啊! 他张二蛋给地主家当长工,给大户当护院,当家丁,几年的功夫也能攒下八两了啊! 这让自诩为大顺功臣,又在北京城这么个大城市见了世面,打算置个宅子,娶上个城里娇小姐的张二蛋如何能接受? 而似张二蛋这些的大顺好汉们只多不少。 全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呢,因为大伙奋斗了这么多年,甭说是田宅女子了,连点钱都没落下,除了军官将领勋臣们,余下的士兵,多的十几两,少的也就是几两银子。 连一亩地都买不到啊! 这要是能心情好就怪了。 而李自成这正放赏着呢,负责围困天津大沽的李过张能所部,同样也在放赏,银子是李自成前天就差人送过来的。 直到皇爷李自成登基这天,才经李过命令,发给了士兵们。 可银子刚发到手,军营内那不满声就响了起来。 “才六两银子?” “额们弟兄们到朱贼那边,可是立赏十两的啊?” “他娘的,这也太抠了吧!” “早知道才这点银子,额跟他李自成混个球啊?” 第115章 出兵山海关 军营内士兵们的不满,李过当然也清楚了。 他现在也头疼这件事呢——如果是别的地方,发几两银子,士兵们顶多嘟囔几声,发几句牢骚。 但问题在于,这是大沽,这是天津啊! 大沽还有天津的朱贼守军,每天都冲着城外大顺士兵们,喊上几句口号,告诉他们,只要过来投降,立马赏十两银子。 之前也就罢了,还能够推说朱贼是骗他们的。 可眼下那么多投降明朝的士兵们出现在城头现身说法。 这大伙就都知道,这是真的,只要过去,就有十两银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李自成还没发赏赐——没发赏赐就好歹有个盼头,还能吊着人的胃口。 可现在赏赐一发。 发到手,一个兵才几两银子。 这着实是让人失望啊! 让人寒心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过忍不住头疼着,儿子李来亨过来,也一脸不满地朝父亲道。 “阿达,依额看,弟兄们说的也对得很,额阿爷这一回确实是抠得太狠了,北京城里拷饷了几千万两银子,才发几两银子的赏?这弟兄们哪能接受,而且朱贼那边还给那么高的饷银,弟兄们不满才对,大伙跟着额们大顺,打生打死这么多年,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可如今光见出力,却不见荣华富贵,哪里能接受啊……” “你阿爷的难处,你不懂!” 李过朝李来亨暼了一眼。 “额们是得了不少银子,但这银子要一口气发下去,以后哩日子还过不过了?” “可不发下去,弟兄们的心就要寒了啊!” 李来亨苦笑一声。 他现在都不敢派兵去进攻城墙了——谁敢保证这些满肚子怨言的士兵们,不会溜达到城墙那,然后直接降了朱贼,去领那十两银子的赏? “这几日暂缓攻城,额们损失太大,已经打不下大沽了,过几日等你阿爷带援军过来,到时候再打吧……” 李过长叹口气,感慨道。 李过这边正头疼着呢,朱慈烺这边,在初九这天,李过没有似往常发起进攻的情况下,则开始继续加固棱堡,派出士兵,去将那些个被填实了护城河,给重新挖开。 顺道,再往这些挖出来护城河中间,筑上三角堡,再修条直通棱堡内的隐蔽路,还有三角堡,皇冠堡,除此之外,他还打算回头,再搁护城河外,堆出来防炮堤,这么一来,敌人的火炮,也就失效了。 当然,这么改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对付李自成——李自成眼瞅着都快从幽燕之地滚蛋了,哪用得着这么对付? 这是为朱慈烺将来坚守大沽这个一个重要据点做准备的。 给清军预备的! 除了这件事外,朱慈烺则又吩咐了郑芝龙,派船去日本国一趟! 嗯,朱慈烺兵力还是不够,对于大明朝来说,朱慈烺身边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这些兵马,根本不堪一用,而现行招募肯定是不行的了——大沽又没有民,上哪招募去? 所以,朱慈烺直接吩咐郑芝龙,让他去日本国一口气再招募一万武士! 此时的日本冗余的武士数量太多,没有谋生技能的武士们过得极惨,后世电影《切腹》的时代背景是日本宽永七年,也就是十一年前,在那个时候底层的浪人,失去雇主的武士们,就变的格外贫困。 类似于电影主人公千千岩求女这种被逼到绝境,连武士刀都卖掉武士,数量更是不少。 所以,朱慈烺再招募的一万名武士,并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相反,非常简单,那些个没有家主雇佣,没有封地的浪人们,也会十分愿意为大明天子效力——相比于穷困潦倒没有尊严的活着,给大明天子当“家臣”,无疑是一件非常有前途的! 而郑芝龙也欣然同意了这件事。 直接就同意派船前去日本国替朱慈烺弄一万名武士过来! 而正当朱慈烺这边,坚守着大沽天津,还有山海关几个据点,坐等着清军到来与李自成二虎相争,然后渔翁得利之时,看看能否再顺势收回京城的时候。 时间逐渐推移,到达了四月十二这天! 李自成脸色阴郁异常的,望着这份拖延了数日,被送到自己手上的战报! “李过是怎么打的?朱贼都已经只剩下大沽天津了,还让朱贼打得捐了五千人马,这可都是后营的精锐啊……” 李自成咬牙切齿地怒骂着,一旁的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人,亦是板着张脸,明显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很不满意,但没人提议惩处李过——李过可是李自成的亲侄子,正儿八经的关系户,哪能惩处啊? 哦对了,李自成还没儿子,快四十的人了,一儿半女也没有。 牛金星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怀疑李自成有啥子“男言之隐”,李自成生不出娃,李过的地位就更高了(李过能生啊,他生出来的李来亨又聪明又能干),所以,难保将来李自成崩了后,由李来亨来继承大统。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提出给李过治罪? “皇爷,朱贼奸诈,许是亳县侯受了朱贼的奸计!” 一旁的刘宗敏凑上前来,替李过解围,李自成哼哼两声,看向了一旁的刘芳亮。 刘芳亮是刚刚从保定过来的。 他兵不血刃的占了保定后,在稳定了地方,把真定府等地的降兵安置妥当后,便接李自成旨意,留下马重禧领兵五千镇守保定府,自己带一万五千老营精兵,赶到北京城与李自成会师。 “芳亮,你麾下的弟兄用不用休整一二日?” “皇爷,不用休整,弟兄们没走多少里路,用不着休整,额们是打哪?是打天津,还是打山海关?” 刘芳亮询问道,李自成听罢,心里也在犹豫起来,他原本是打算先打山海关,可大沽那边的败仗,却又让他有些警惕大沽城内的明军,现在一时真有些难以选择。 这时,李岩站出来道。 “皇爷,还是得先打山海关,朱贼困守大沽,不过是困兽,而山海关才是恶虎,而且关门太过于要紧了,万一朱贼引清虏入关,可该如何是好?” “那就先打山海关,把吴三桂这厮收拾了,再拿抓来的关宁降兵当炮灰去打天津大沽!” 李自成一拍大腿,做出了最终决定。 “那就好,吩咐弟兄们,做好准备,额们明日就出兵山海关,取吴三桂的项上人头!” 李自成麾下有五营精兵,但他并没有将五营精兵全部带在身边,其中,刘希尧所率领着右营,此时在襄阳一带跟明军对峙,而且,留守西安老家的田见秀麾下,也分走了几千人马,所以,李自成身边只跟着中权亲军,还有前营后营。 但后营又被派到了天津大沽。 眼下的李自成身边,就只剩下了中权亲军还有袁宗第前营,数量太少了,不过三万五千人马而已(中权亲军一部分给了任继荣,马重禧)。 所以,李自成直到了刘芳亮率领着的一万多老营兵到来后,才选择出兵山海关。 而此时,李自成麾下已经拥有了五万老营精锐! 除了这五万老营精锐外,李自成还有一部分带过来的降兵,其中有白广恩,唐通,王承允,尤世禄等部降兵,还有占领北京后,收服的京营降兵(就是朱慈烺整编后,留在京城的那一万多京城土著兵)。 此时李自成麾下的兵马数量加一块,大抵也有个近十万之众了! 在李自成看来,自己拥有着如此庞大的兵力,打下山海关,然后再对付大沽的朱慈烺,拿下天津,挥师南下,全取天下,完全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当天,李自成就下达了旨意。 命令大沽,天津一带的李过所部,不要再进攻给明军送人头了,就地地围城,等自己料理好山海关,再打这俩地方。 而自己,则亲率领着大军,往山海关去。 为了激励一下士卒们打仗的士气,李自成临出发前,又咬牙给出征的近十万之众,放了赏,一个发了二两银子,勉强提振了一下士气。 而当李自成在四月十三这天下午,十万大军,陆续地带着大量辎重,推着沉重红夷大炮,往山海关杀去的时候。 由于山海关内吴三桂并无投降意愿,多尔衮麾下的大军,在从沈阳到达锦州后,便一股脑地向西南扎进了燕山附近的群山丘陵之间,沿着多次入寇明京畿,早已经走得熟得不能再熟的道路,继续前进,在当李自成出兵山海关时。 多尔衮已经到达了燕山内的一片草场,喀喇沁左翼旗了! 大清南征明朝不易啊! 真真的不易! 燕山就是挡在大清面前的最大阻碍,走辽西走廊一马平川,而且,不用绕路,但过燕山去打大明,就真不容易了,路不好走不说,还得绕远,所以,此时在喀喇沁附近的草场上,眺望着远处那莽莽群山,多尔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若山海关能归我大清国所有,我大清便可以入关一争天下了!” 通过燕山这条路线,入关抢一把或许还成,但想要夺天下,就难得多了,一旦打不过,连跑路都跑不及。 这也是幽燕之地重要的原因,得幽燕之地,哪怕处于劣势,也可以轻易守住,而失幽燕之地,那整个华北平原,将随时成为战场。 “王爷,奴才觉得,山海关必归我大清所有!” 洪承畴策马上前,朝多尔衮道。 “明寇已经退了,虽然尚且坚守大沽天津,但已经不成气候,吴三桂孤关一座,岂能久守?只要我大清,击败了流寇后,大兵压境,从关门内外,同时威逼,他吴三桂必降……” “但凡如此吧!” 多尔衮说。 随即,他下令道。 “传令下去,继续行军,流寇兵多,若是晚些,让他们在边墙上做好防备,就不好打了!” “王爷英明!” 洪承畴连忙颔首。 兵贵神速,早一日到达边墙,就多一成胜算。 多尔衮麾下的十万八旗兵可不是几百年后,那群只会提笼溜鸟的八旗废物。 这些个白山黑水间磨练出来的满洲鞑子,一个个壮实的跟牲口似的,在白山黑水之间磨练出来的满洲兵,吃苦耐劳到了极致,在得了命令后,随即迈开步子,向南挺近! 第116章 充作内应 李自成的行军速度很慢。 因为他觉得山海关关河险固,不太好打,所以军中携带了许多的大炮,这些大炮就大大地拖延了行军速度。 朱慈烺瞧不上李自成的炮兵。 但实际上,明末的农民军,对于大炮却是相当精通的——有那么多入伙的明军炮手,还有缴获的大炮在,干嘛不用啊? 在与农民军的作战当中,死于农民军火炮下的明朝将领,更不在少数。 只不过由于,大顺的炮兵,还有大炮,全都是师承明朝的,而大顺这么一个新兴的农民起义政权,又没来得及发展自己的炮兵技术,所以显得大顺的炮兵很烂罢了。 当李自成带领着他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到达蓟镇下辖的丰润县附近的浭河上游(蓟运河)在此地扎营休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崇祯十七年四月十七了! 李自成的营帐才刚刚扎下来。 正进行着休息呢,从永平过来的唐通,前来参见李自成。 “臣唐通,叩见皇爷!” “起来吧!” 李自成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唐通起来,然后问。 “朕已经发兵来打了,吴三桂还不愿意降?” 好嘛,李自成到底还是不想打,他心里最想做到的就是,凭借着麾下十万大军的威压,让吴三桂开关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自成心知,山海关虽然是对外的险关,但从内打,也同样不好打,吴三桂能降,是最好的,这能避免他损兵折将,还能够获得关宁军助力,让他实力大增! “皇爷,吴三桂是铁了心地要当朱贼忠臣了!” 唐通哼了一声,朝李自成道。 “臣派标下的唐老鸭过去劝降过多次,他都搪塞其词,绝不能轻饶了他……” “那就算了!” 李自成脸色一沉。 李自成率领着的大军,眼瞅着几天后,就要兵临山海关的时候,吴三桂则正在巡视着山海关的关防。 山海关并不是一座险关,这是一座诸多堡垒关墙组成的综合防御要塞,但这座要塞是用来对外的,而非对内的,所有这些日子,吴三桂已经督促人马,对这山海关内防御设施,进行了一番加固。 在石河东北岸,修筑了许多小堡垒,筑了炮台,架了大炮,以阻止顺军渡过石河,然后向山海关进攻,除此之外,吴三桂在石河岸边,修了一座小寨,在里面屯了五千士兵,由吴国贵带领,一旦李自成渡河,就半渡而击,拖延对方,然后关门内的援军,也会杀出来支援。 除此之外,吴三桂还派人加固了西岁城,北翼城,南翼城,宁河关,还有山海关主关对内的防御,将许多大炮,给挪了过来,还在从石河到关墙这段路上,挖了许多的陷人坑,陷马坑,草丛间也撒了铁蒺藜。 此时,在做了诸多准备后的吴三桂,仍然不放心,眺望着关内的情形,在接到斥候报告,得知顺军大军已经到了丰润一带,过了浭河的吴三桂,正头疼不已地朝王永吉道。 “督师,我麾下探子来报,东虏多尔衮,已经率十万大兵来犯了,若是他们也来打关门,咱们可就受两面夹攻了……” “东虏应该不会来打关门!” 王永吉摇了摇头,一旁的高第更是颔首。 “东虏在宁远都吃了那么多亏,哪还敢来打山海关?依我看,东虏应该就是翻越蓟镇,或是密云的边墙过来,打的是流寇,伤不到山海关!” 说着,高第又眉飞色舞起来。 “东虏与流寇,若是关门内打起来,那可就好看了啊,流寇应当打不过东虏,到时候,东虏也就是抢一把就走,咱们就可以顺势收复京城了喽……” “但愿如此吧!” 王永吉感慨,若是真能如此,那就是好事。 就在山海关这边上下忧心忡忡,担心局势崩坏时。 沿着燕山东麓青龙河一路南下,多尔衮已经快到了后世青龙县境,距离长城,不过百余里而已! 如此近的距离,一昼夜便越过蓟镇边墙,杀入关内! 不过,多尔衮却并没有急于冒进,而是暂缓出兵,打算原地休整之时,此时,在修建起来的营帐里面,他朝一旁,已经剪掉了辫子,冒充成黄庙喇嘛的范文程看了过去。 由于蒙元的因素,京畿一带残留有不少黄庙,眼下范文程就是要冒充成喇嘛,去关内为王前驱,刺探情报,这种事他可没少干,是轻车熟路。 “王爷,奴才定不辱使命,替王爷探明关内虚实!” 范文程朝多尔衮一拱手,还不待到他出发,大军后方,十几骑飞马带着几个汉人打扮的人过来。 其中,一锦衣青年过来后,打量几眼,随即翻身下马拜倒在多尔衮面前。 “范三拨,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满洲王爷,禀报重要军情!” 范三拨是八大汉奸商人晋商集团里的头面人物范永斗的儿子,今年才不过二十余岁。 在张家口的范永斗,听闻大顺派兵杀往山海关后,料定大清要发兵入寇的他,便急差儿子范三拨去报信,从张家口出关的范三拨途经蒙古,得知多尔衮已经南下后,便快马加鞭来追,终于在青龙一带追上了多尔衮。 “王爷,此范永斗之子!” 伪装成喇嘛的范文程朝多尔衮禀报,他多次入关,见过范三拨。 “永斗走私铁器粮草糖火药,为我大清立下赫赫功劳,你是他儿子,也是我大清的好奴才,起来吧,你到底要禀报何样军情?” “王爷,流寇尽发北京城内兵马,去攻城山海关了!” “如今京畿空虚,正是王爷您夺下北京城的大好时机,家翁已经携商帮子弟进了京城,只要王爷大兵杀至,则为内应,迎大清入关……” “你阿玛倒是忠心啊!” 多尔衮呵呵一笑,随即,板起了脸,看向了多铎等人。 “诸位以为如何?” “王爷,此良机也!” 洪承畴上前拱手。 “是啊,王爷,流寇兵去山海关,正是我大清夺北京的机会,夺下北京城后,流寇势必会再来争夺,届时,我军以逸待劳,必败流寇……” 范文程亦是道,就连多铎,也都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想去北京城抢一把。 那可是北京城啊? 得多富啊? 抢下来还不得发了财? 他朝多尔衮道。 “老十四,咱们再绕点路,走密云去打北京吧?” “呵呵!” 多尔衮冷笑一声。 对此并不在意,他朝众人道。 “北京城本王又不是没见过,护城河就有几十丈宽,流寇在京中留兵再少,也有万人吧?京中百姓惧我大兵,也必帮流寇守城,靠几个内应,想夺下来?胜算不大。” 是啊,北京城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坚城了。 护城河就那么老宽,哪那么容易打下? 城还那么坚,那么高,哪那么容易攀上? 光过护城河这段时间,就足够留守的顺军把里面的内应全杀了个干净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 见多尔衮反对,范三拨小心翼翼地问。 多尔衮没有回答,而是询问。 “李自成是几时出的北京?” 第117章 多尔衮的计划 “十二日流寇便做了准备,奴才是十二当天夜里出的边墙,流寇应该是十三日出的兵……” 范三拨摇了摇头。 “山海关到北京城,也就是七八日的脚程!” “也就说,李自成眼下已经到了半路了,马上就人过咱们南边的永平府了……” 多尔衮说着,他思虑再三。 一个计划,随即便脱胎而出,只见到他一招手,命人取来了地图。 “永平府往东,便是抚宁卫,再往东,便是山海关,暂且屯兵于此地,休息三日,待到李自成过了永平府,入了抚宁卫,再发兵南下!” “趁李自成攻山海关时,对其背后一击,定能大败之!” 说着,多尔衮将目光对向了弟弟多铎。 “老十五!” “你也甭闲着,你带镶白旗五千兵马,现在东走,到关门之外,屯兵于关门外头,虚张声势……” “王爷重创流寇,夺下关门?” 见此情形,洪承畴顿时眼睛一亮,看向了多尔衮,然后询问。 “不错!” 多尔衮点了点头。 “关门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夺下北京,不过夺下城而已,而夺下山海关在,那便是夺下天下!” “若能于山海关下,抚宁永平,重创流寇,再夺下关门,则我大清之兵,可源源不断,进取关内,区区流寇,被我重创,又如何能守得住天下?何俱之有?” “王爷英明!” 洪承畴连忙颔首,随即,又道。 “王爷若取关门,只消内外夹攻,作大举进攻之势,奴才必能劝降之……” “另外,奴才听闻,流寇窃踞京师后,不行仁德,不重文士,天下官绅莫不恶之,奴才敢向王爷担保,只要流寇兵败,奴才可替王爷游说京畿顺天府上下,归降大清……” “哈哈,若能如此,再好不过!” 多尔衮大笑几声,而多铎,领了军令后,则毫不停留地带走了五千士兵往东离去,至于剩下的兵马,则被多尔衮留在原地,就地休息,静待时变。 …… “皇爷,如今已然过了抚宁,距离山海关,不过几十里外,就是山海关,不过关门不远处,有条河名为石河,吴三桂在石河东北岸,筑了许多堡垒,还立了一营寨,屯兵五千,意图依托关门,用石河来阻碍我军……” “不过,石河并非大江大河,亦不算险要,这月余又未曾下雨,可直接涉渡……” 唐通正跟李自成详细地介绍着山海关的城防情况。 唐通曾数次经山海关到辽西作战,对于关门内的情况,还是一清二楚的,此时,听他说定后,李自成身侧的刘宗敏微微皱眉。 “皇爷,貌似不太好打啊……” “哼哼,困兽而已,有何难得?” 李自成冷笑一声,山海关防备再甚,他也照样要打下来,而且,十万之众,若连一个山海关都啃不下来,他李自成还如何全取天下?坐天下之主? “传令下去,今日日中,前锋就须到达关门,作进攻之势,疲惫敌人精力,下午大部赶至后,令炮兵于沿河筑炮垒,今夜炮垒筑成,再搜罗附近村舍船只,明日发兵打过石河,明日中午,攻关城!” “是,皇爷!” 一旁诸将纷纷颔首。 这一次,李自成带过来了十万之众,如此多的人马,李自成根本不怕消耗。 而当天下午,伴随着李自成带过来的十万之众大顺天兵,抵至关门石河外列开阵列,呼喊起来,一时间,立于西岁城,眺望远处王永吉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贼势大啊!” 十万之众,无边无际,放眼望去,不远处的石河对岸,就是一边蓝色的海洋,显得相当可怖,在他面前,山海关门,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毕竟,哪怕山海关再险,拼着死伤两三万人,他李自成也是能夺下来的。 李自成不是东虏,不怕拼消耗! 东虏死个几千人,便肉疼退兵,但李自成可不在意这点损失。 “先给士卒们放赏,让石河沿线的堡垒困守,首战需必胜,力挫流寇锋芒才行……” 王永吉震撼了片刻后,很快又恢复了淡定,他朝吴三桂说。 “督师英明!” 吴三桂点了点头,让人下去放赏,可他心知,石河那几个堡垒还有营寨组成的单薄防线,恐怕是挡不住大顺的第一波进攻。 因为,山海关想首战取胜,提振士兵,李自成同样也想。 他要首战取胜,然后挟胜利之威,再度招降! “杀啊!” 次日清晨,伴随着呐喊声响起,在连夜筑起来的炮垒上面的红夷大炮佛郎机大炮齐发的惊人阵势下,趁着石河上面清晨出来的朦胧雾气,大顺天兵开始全线进攻! 为了首战必胜,李自成根本不玩什么添油战术,直接就是堂堂之阵,以势压人,第一次出战,就点了唐通,王承允,还有部分在北京招降的京营兵的将。 两万五千余人马,在五千大顺老营精兵的督促下,发起了进攻! 三万人组成的攻势,其威力之大,石河沿途吴三桂立于岸边坚守的堡垒内,炮手铳手大骇之余,临阵冲着雾气里涉水通过的大顺士兵,胡乱放了几炮,放了几铳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吴三桂命吴国贵领着的五千士兵,在石河岸边立的大营,里面的五千军士,更是步步后退——李自成麾下的关宁军,嘴上有四万之众,但实际上,能打的关宁军精锐也就是八千人,真正能跟东虏骑兵硬碰硬打野战的夷丁突骑,就要再打一个折扣了,能有两千人就已经烧高香了。 就这么点精锐,吴三桂也不舍得拿出去浪战,所以,在营寨里由吴国贵领的五千士兵,都是普通的关宁军士兵,战斗力不比对面强多少。 眼瞅着的敌军数万之众,乌压压地压过来,他们心知打是打不过,直接便逃了。 “万胜,万胜!” 眼见对面的朱贼兵大溃,石河西南岸边,为进攻的士卒们鼓噪士气,壮声势的七万顺军,随即高呼起来。 振臂高呼着大顺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第118章 东虏来了! “我主已破京师,席卷天下,今有带甲百万,良将千员,如今关墙之外,更有甲兵十万,蓄势待发,随时可踏平山海雄关,我主仁德,不忍看生灵涂炭,现遣我来劝降,若尔等还尚存一丝天良,就速速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 曾经在松锦之战,害死十数万明军的张若麒,此时出现在山海关在内,正一脸的傲然,朝王永吉,黎玉田,吴三桂,高第几人朗声说道。 “贰臣贼子,在松锦害死了那么多好弟兄,我今日必取你首级,告慰死去的弟兄!” 吴三桂怒发冲冠,大手一挥,命左右亲兵上前,将张若麒给按跪在地。 张若麒本就是无耻小人,见此情形,大骇不止,还不等他求饶,一旁的王永吉已然发声。 “吾等应斩使明志!” “来人,将他丢下关墙!” “是,督师!” 王永吉话音落下,数个军士随即上前,抬住张若麒的四肢,不顾其挣扎与求饶,随即,将其抛出城墙。 伴随着一声凄惨而又短暂的惨叫声。 砰的一声。 城墙下传来一声巨响,从山海关那十数米高的关墙抛下张若麒被活活摔死! “进攻!” 远处目睹此情形的李自成愤然站起,随即下令道。 轰隆轰隆,炮声隆隆,李自成筑起的炮垒内的炮兵,一刻不停地进行开火,而在炮火的掩护之下,一队队大顺士兵,开始扛着云梯,推着盾车,朝山海关杀去。 山海关这边的厮杀,在进行着的同时。 视角于转到西北方向,多尔衮从昨日便开始起程,此时前锋白甲哨骑已经突至凤凰山一带的清水明月关,此关乃是从喜峰口至山海关这段长城内的一大险关,在凤凰山上修有十二座堡垒,关墙依山势而建,戚继光总督蓟镇之时,曾在此练兵修整,时至今日,此地仍是一个险要的关口。 不过如今,清水明月关尚在,但关墙之上,却无太多兵丁驻守,只有唐通所部,驻扎永平时,在关墙上留有的一个百户而已。 一个百户,百人而已,眼见东虏哨骑已至,也顾不上坚守关口,而是一溜烟逃了个精光。 至此,清军前锋轻而易举,夺取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关口,使得多尔衮的大军,可以接下来的一日间,从容经此关门,到达李自成的背后。 …… 二十三清晨。 天还未亮,李自成便被吵醒,只见到亲卫前来禀报。 “皇爷,唐总兵有紧要军情禀报!” “哦?” 李自成微微皱眉,但还是压下起床气,坐了起来,不多时,唐通进来一脸焦急的禀报。 “皇爷,我手下驻清水关百户来报,昨日东虏前锋已经到了清水关外,眼下,怕是正在大举过关……” “什么?” 听到这,李自成脸色大变,随即询问。 “满洲兵来了多少?” “不清楚,但据以往来看,少则三五万,多的话,可能有七八万之众……” 唐通皱眉禀报。 听罢,李自成也顾不得休息了,他连忙下令。 “派精干斥候去探,探马要撒出去百里,另外,召集诸将群臣军议!” 不多时,诸将来齐,被叫来的将领里面,投降的明军将领们皆是忧心忡忡,因为他们深知东虏的强大,反倒是李自成麾下的刘芳亮,刘宗敏等将帅,却显得格外的淡定。 “皇爷,满州兵以往只是听说过,这一回敢来,额们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对,以为额们大顺是跟明军似的?见了东虏只会跑?哼哼,这一回非把他们屎给打出来不可!” 听着一旁大顺军将们自信的声音,唐通,王承允,白广恩几人,却只感觉冷汗直流——这些流寇也太大胆了吧? 那可是东虏啊? 真以为是好欺负的? 等你们领教了他们之后,就晓得他们的厉害了。 “这东虏还是厉害的!” 李自成的声音响起。 “而且,东虏来势汹汹,更好抄了额们的后路,要是他跟山海关里头的吴三桂来夹攻额们大顺,那额们大顺可就危险喽……” 李自成的话音落下,众人脸色不由一变。 “皇爷,那您的意思是?” 刘宗敏问,李自成看向了李岩。 见此,副军师李岩站了出来,朝李自成说道。 “皇爷,东虏来势甚大,即便是不与明军两面夹攻我军,亦会肆虐京畿,我大顺定鼎幽燕,若是再让东虏肆虐京畿,岂不让天下人失望?臣之见,应留兵一部,监视山海关之兵,其余人马,则一并西去,抵抗东虏,另外,需快派遣人马,去通报京城,命丞相及诸官领京中兵马,坚守京师,及京畿诸城,防备东虏攻打……” “不错!” 李自成点了点头,朝李岩道。 “传令下去,唐通,你继续留于此地,看好关门内的吴三桂,朕则亲提大兵,驱逐了东虏后,再来与你会合,继续攻打山海关!” “臣领命!” 唐通连忙颔首,心里却是打鼓——李自成此番领兵西去,与东虏交锋,能不能打得过啊? …… “督师,督师,流寇似要退……” 王永吉正在箭楼上歇息呢,昨夜流寇夜袭,好不容易击退,如今他好不容易得以安歇片刻,结果还没睡上两个时辰,外面便传来了高第的嚷嚷声。 “流寇要退?” 王永吉意识恢复后,瞬间从床上下来,衣带未解就入睡的他,匆匆下床,顾不上穿上鞋子,便冲出箭楼。 “然后,从高第身旁穿过,到达垛口后,往城外眺望而去……” “千里镜!” 一旁匆匆跟来的高第赶忙将望远镜递上,王永吉眺望而去,只见敌营之中,军士兵马大举西去,只留有一小部人马,仍在关门之外紧扎营垒,顿时,他陷入了深思。 “流寇才攻了不过一日而已,损失微不足道,怎会轻易收兵退走?” “督师,许是东虏兵入寇了!” 这时,空气里传来了吴三桂爽朗的大笑声。 “不错!” 王永吉瞬间赞同,他呵呵一笑,伸手抚着关墙垛口。 “应当是东虏兵至,流寇这是要去迎击东虏,顾不上我等了……” “督师,既是东虏兵至,不若派兵出击,与东虏兵合攻流寇?” 高第提议,当即就被吴三桂,王永吉给否定了。 “两虎相争?正是渔翁得利之时,为何非要掺和其中?我关宁军,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第119章 大清之大患 “东虏来了!” 二十四日晨。 朱慈烜望着这份,刚刚走海路从山海关送来塘报,刚刚起床的他,心中大喜。 多尔衮总算是来了。 现在朱慈烜就要看看李自成能不能打得过多尔衮。 这一次,多尔衮是走蓟镇的边墙来的,吴三桂也没有降清,一旦李自成败远遁之后,清军也会饱掠之后退去,而朱慈烜就可以趁势,在东虏退兵后,收复京师! 到时候,朱慈烜就顺势,在北京城登基了,至于崇祯皇帝嘛? 安安心心地当太上皇就是了! 当然,如果李自成走了运,击败了东虏,那么,朱慈烜也就只好走海路南下喽…… 而与此同时,一场交战双方兵力达到近二十万的大战,既然天津东北的抚宁,永平,昌黎,迁安一带展开。 当天清晨。 昨日半夜,行军百里,赶到抚宁,在城中歇息的李自成得到消息,多尔衮已经过了迁安县,双方已经在永平,还有抚宁西面群山以西,展开了交锋,互有胜负。 “东虏的斥候如何?” 李自成朝面前回来的几个斥候问。 “相当难缠,东虏的斥候凶蛮得很,马术弓箭武艺俱精,甲胄也好,弟兄跟他们交锋,占不得多大便宜!” “看来这满洲兵,也非同小可啊!” 闻言,李自成面露肃穆。 然后继续问。 “东虏的兵力多少?” “怕是有十万之众,骑兵甚多,都有好马好甲……” “对,东虏的马好,一个双马,比额们强得多了……” 又有人附和,听到这里,李自成脸色微微一变,十万之众,看起来不太好打啊! “皇爷,要不然,把后营调过来吧?后营虽然受朱贼奸计,损了些人马,但也有万人精兵可用!” 刘芳亮上前提议。 斥候的交锋规模虽小,但可以试探出敌军的虚实,如今看来,东虏兵多且精,如此强敌,是大顺从未遇见过的,所以,在刘芳亮看来,得尽可能集中更多的兵力,方才能取胜! “可朱贼尚在天津大沽啊!” 牛金星微微皱眉,李自成略作犹豫后张口道。 “朱贼困守天津大沽,没多少马军,这等十数万人的大战,他哪掺和进来,况天津大沽距战场三百里地,朱贼想来,也得个七八日功夫,到时候,胜负早就分出来了!” 说罢,李自成下令。 “让毫县侯领后营兵马速来……” 吩咐过,李自成扫了眼营帐内挂着的地图。 “不过让他来抚宁,或是昌黎,恐怕不易,让他直接去丰润南边的丰南,然后做步步为营,向东进抵之势,东虏见此,必分兵应对,如此一来,也可以稍减我部压力!” “一旦时间成熟,便轻骑突进,杀向东虏后背,两面夹攻,做个肉夹馍!” “皇爷英明!” 一旁的众将纷纷恭维,而李自成却是又道。 “不过,接下来如何打,还需从长计议!” 双方在两军主力之间的斥候交锋,一直在进行。 而斥候们小规模交锋的结果告诉李自成,东虏实力强悍,双方兵力又差不多,如果打堂堂之阵,打野战的话,胜算不大,即使能胜,损失亦会巨大。 所以,李自成现在头疼,该如何去打这场仗。 “皇爷,不如这样好了,抚宁以西有些山,虽不是名山,但道路难走,我们来时,走的黑峰山与祥云顶之间平地,如今满洲兵已知我军西去,不若在这黑峰山,祥云顶之间的,步步为营,待到满洲兵东来,与之交锋,来征山海关时,臣观察过沿途地形,虽然有平路,但甚是狭窄,不利于东虏骑兵发挥,地利在我,还可以伏兵于山内,攻击侧翼……” 李岩上前提议道。 “可满洲兵若绕过群山,从昌黎南边绕路而来,可该如何是好?” 李自成微微皱眉,李岩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如果能够山道上,力挫敌军锋芒,待到战局僵持,就可以配合丰南李过麾下的后营,投入到反攻,到时候,便能将东虏驱逐出长城。 但问题在于,从丰润到抚宁,可不只那一条路可以走,还可以从永平向南,绕过群山,然后过昌黎,绕道过来。 昌黎以南,都是平原,正利于骑兵奔袭。 “分兵一部,驻昌黎就是!” 李岩解释道。 “若步步为营,依托地形对抗东虏,我军兵力少些也无妨,分出个万人,驻兵昌黎就是!” “东虏不拿下昌黎,又怎敢轻易绕路往抚宁来?” 昌黎若在,多尔衮必须先拔掉这颗钉子,才敢绕路来找李自成的麻烦,否则的话,一旦他绕路来攻李自成,昌黎内的守军,便会尾随攻他的背后。 听到这,刘宗敏,刘芳亮,袁宗第纷纷点头,就连白广恩,王承允等投降的明军将领,亦是颔首,表示赞同,对李岩这个计划满意极了。 因为李岩的计划并不是与敌人正面交锋。 而且持重作战,而且,最终目的也并不是全歼东虏,而是将敌军给逼走。 东虏远道而来,被困在永平府,又在战场上打不开局面,而战场上又有大顺军队持重对峙,必不敢分兵劫掠,顶多就把永平附近的迁安卢龙给祸害一圈,便自行退走了。 这场仗,若按李岩的计划,打起来必不艰难,可以顺利的将东虏给逼走。 只听刘芳亮朝李自成道。 “皇爷,军师所言甚是,满洲兵势大,不宜浪战,将他逼走就是,东虏走后,额们大顺再调更多兵马过来,然后固守边墙,三五年后,平定了江南,以江南之财,养额们西北壮士,多练些精兵,置些甲械,不出五年,定可以平定满洲,收复辽东……” “那就依你滴意思!” 李自成点了点头,随即又下令道。 “另外,过儿那边,得加快些速度,让他在三日内,也就是二十七那天,必须到达丰南!” …… 大顺皇爷李自成这边,忙着调兵遣将,部署军队,多尔衮同样也不含糊,昨天夜里才进入到迁安的多尔衮,在得知前锋与大顺斥候交锋后,同样也格外的重视。 而在得知大顺的老营精骑,面对着他们满洲精兵,非但不退,反而迎面冲杀与之交锋后。 多尔衮就意识到,自己遇到对手了! 以往的明军,哪怕是精锐的关宁铁骑,遇上他们八旗天兵,也是远遁而去。 可这些流寇,却敢向八旗兵发起进攻,足可见他们的勇气。 可见,他们并非辽人,已经丧胆了。 若说八旗兵有多强? 多尔衮是不觉的,在他看来,八旗兵强归强,但照样是一枪能戳死,一刀能砍死的肉体凡胎。 这些年来,死在战场上的满洲兵更不在少数,为了弥补损失,大清国把东北深山老林里的生女真都快抓成濒危动物了。 以往面对明军,由于满洲兵积累下来的威风,所以明军往往是未战先怯三分。 夫战,勇气也! 没有勇气,见了满洲鞑子就要跑路,还打个屁啊? 而这些顺军,丝毫不畏惧八旗天兵,勇气极佳,最重要的是,他们战斗力还不错,这让多尔衮不由地回忆起来了当初的石柱白杆兵,还有卢象升统领的家乡子弟兵。 而且,最让多尔衮感觉头疼的是,这个大顺兵还多——听说有十万之众。 这要是让李自成坐稳了江山? 以汉地之财力人丁,三五年后,这十万人估摸着得变成几十万,百万吧? 到时候,大清国还能混下去? 所以,多尔衮在前锋斥候与敌人交锋过后,相互之间的伤亡比并不算太过于悬殊的情况下,火速召开了军议。 此时,只听多尔衮,朝在场的满洲军将们,十分郑重地道。 “顺军战阵之术虽然逊色于大清天兵,弓马武艺也不如我八旗天兵,但胆气却足,而且战阵之上也敢拼杀,兵马也众,此前所未有之敌,将来必成我大清祸害,这一次,我大清举国来征,必须要将李自成一战打垮,若不然,其将来必成我大清大患!” “传令下去,全军先下永平,然后东去抚宁,征讨流寇!” 第120章 一字长蛇 次日。 永平府府城,卢龙县城内。 多尔衮在府衙正堂,召开了军议。 “巴哈纳,你从正白旗带十五个牛录,南下昌黎,把昌黎夺下,然后分兵去抚宁袭扰流寇的后路……” “奴才领命,这就去!” 巴哈纳跪下接命,拿了调兵用的命令,便匆匆退下。 十五个牛录,就是四千五百人,再算是他的白甲兵,也就是五千骑真满洲精兵了。 都是这时代出了名的战略战术家,李自成与多尔衮若论临阵的指挥战术水平,互相倒也差不到哪去,此时,多尔衮就想到拿下昌黎,袭扰抚宁的顺军后方。 巴哈纳才退下,多尔衮又将目光看向了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三人这三顺王! “智顺王,恭顺王,怀顺王,你们三人领汉军为先锋,率军东进,与流寇交锋!” “奴才领命!” 府衙内,三个着满洲亲王鞑服,留着金钱鼠尾的王爷,麻溜地撅起屁股,十分恭谨地拍打了一下袖子,扑通跪了下来。 好嘛,虽说他们仨也是王! 但是,王也分高低贵贱,碰上多尔衮这种,正儿八经的爱新觉罗皇亲,大清国的睿亲王,他们仨也唯有跪地磕头口称奴才的份! 三顺王表态,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 朝在场的诸将道。 “此战汉军旗先出为前锋,蒙古八旗次之,各旗满洲兵在后,本王则亲率镶白旗,正白旗之兵在后,一鼓作气,杀向抚宁,与流寇交锋!” “嗻!” 在场诸将纷纷跪下高呼。 多尔衮这边在做着动作时,昨夜就接到李自成派来的急令,驻兵丰南的李过,则已经带领着麾下的骑兵,浩浩荡荡撤离了大沽,就连天津那边的果毅将军张能,亦在接了命令后,拔营北上! 两军离开后。 天津,大沽之围,遂解! 此时,朱慈烺派出少量斥候,侦察得知,李过真的撤走了后,则长出口气随即下令道。 “流寇虽退,但时刻会再来,而且下一回来的,可能还不是流寇,而是东虏…… “所以,这几日务必要加快练兵,除此之外,要加快筑堡速度,加固大沽,加装大炮的同时,城外的王冠堡,三角堡,防炮堤,都要抓紧筑成,万不可再耽搁了……” 据朱慈烺所说。 历史上的一片石之战是很快就分出胜负了,所以,他也误以为这个时空的明顺争锋,会很快结束。 所以,他决定加快筑堡动作,一旁的张国维闻言,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殿下放心,大沽堡垒,这些日子流寇未曾进攻之时,一直在进行整休加固,眼下流寇已退,只消十来日,便可以彻底完工了!” 听完张国维的吩咐后,朱慈烺满意了点了点头,随即,又朝一旁的陈永福看了过去。 “陈总兵,流寇与东虏交锋,咱们大明虽然插手不得,但亦也得晓得他们这场仗打得如何,谁胜谁败,你挑些精干些的斥候,往北边撒去,遇上敌骑后不必搭理,只消看看战场上的情况便是……” “臣明白了!” 陈永福拱手说,朱慈烺却是,呵呵一笑,目光看向了西面。 “就是不知道,这些天天津的情况如何!” “如今大沽城已经初具规模,天津那边,也该思量着撤守喽……” …… 天津守战,并不艰难,此地虽然没有棱堡,但胜在兵多,第二镇,还有第四镇,加起来一万余兵马,而且,第四镇的八千倭兵,又都是肉搏的好手——武士嘛,要不会肉搏就怪了! 对付敌人登城的勇士,也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这些日子天津的守御并不困难,此时,在围城解围后,冯元飏在中午,就派出人联络上了大沽,在围城这近一个月内,冯元飏一直在担心着大沽那边的情况,如何得知大沽安好后。 又接了朱慈烺的命令,让他逐渐撤守天津后,将第四镇,第二镇,运至大沽,冯元飏当天下午,便令周遇吉率第四镇坐船去大沽,第四镇人马有九千余众,有八千倭兵,还有千骑骑兵。 周遇吉只带了两标先行,剩下的人马,仍留驻天津。 次日再能离开。 当天夜里,当周遇吉到达大沽后,朱慈烺先是迎他入城,然后又看趁着夜色,在城外检阅了他带来的两标人马后,不禁频频颔首。 周遇吉守城之时,同样也不忘记练兵,再加上这些武士本身就有些底子,精通战阵之术,文化水平还高,武士们以前还都是没有家主的浪人,属于三天饿九顿,只剩下一刀一命的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份工作,怎会不珍惜? 训练起来是格外的卖力。 在朱慈烺的夜间检阅下,这些已经不夜盲了的武士们——这些武士们原先混得不怎么样,绝大多数都夜盲,就连朱慈烺麾下的士兵,也都是如此,不过朱慈烺好歹是穿越者,当然有解决办法了,他直接命人用松针煮水,令士兵们饮用,只消几天,就可以治愈夜盲症。 此时,四千已经被松针水治愈了夜盲症的倭兵们,肃立在火把下,除了个子矮了些之外,几乎无可挑剔,看的是朱慈烺相当满意! “第四镇训练严整,军容甚肃,诸镇之最佳,传本宫令第四镇上下皆赏银一两!” 朱慈烺检阅过后,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空气里欢呼声不绝。 这些武士兵们不由挺了挺自己已经有了些肉的胸脯子,以对得起朱慈烺发下去的赏钱。 不得不说,朱慈烺这样的好老板是真的少啊。 工资高,待遇好不说,还隔三岔五就发点赏钱。 这样的好老板,甭说是搁现在这个不拿人当人世道了。 就是搁后世,也是少见得很啊! 当朱慈烺声音落下后,经翻译官的口,传到了这些武士们耳中后,空气里是不由自主的传出了阵阵的呐喊声。 “板载!” “哈哈哈哈!” 听到这动静,朱慈烺不由地大笑起来。 而一旁的与倭兵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晓得板载是何意的周遇吉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朱慈烺一眼。 朱慈烺正检阅着倭兵呢,星夜里坐镇在抚宁西侧山脉内,黑峰山附近一个不知名村庄内的李自成,已经得到了清军到达山外的消息。 “满洲兵已经在山外扎营,明日便会进逼……” “是啊,皇爷,这些鞑子,摆的是一字长蛇阵,分了四部进军,首尾之间,相隔几里,可随意驰援,而且侧翼还有满洲骑手保护……” 刘宗敏禀报着侦察来的情况。 “知道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诸将。 “大伙觉得该怎么打?” “皇爷,依额之见,额们已经搁周遭伏了些兵马,不如明日,先放他们进来个五六里地,然后伏兵于南北之山,满洲兵进山,放他们进来,额们伏兵随即冲杀而出,一路伏兵击东虏前军,此用重兵,数倍于敌,争取一个时辰内吃掉敌军,而剩下各部伏兵,则阻拦东虏一字长蛇阵后军前行支援,这么一来,只要额们能吃掉东虏前锋的近两万鞑子,接下来我军就势众了些,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仗也就容易得多了……” 刘芳亮提着自己的计划。 大顺上下的将帅,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将,战术经验极其丰富,与历史上一片石之战突遭突袭不同,此时在抚宁的他们,早已经得知东虏前来,且已经了解到敌人甚众,战略强悍。 所以,刘芳亮也不图全歼敌军,只图吃掉敌人一部。 毕竟,对于大顺来说,如今最紧要的不是全歼清军,而是将其逼走…… 第121章 大战前奏 “这倒是个办法!” 李自成对刘芳亮的提议很是认同,一旁的李岩则是提醒。 “皇爷,东虏前锋虽然只有两万,但亦不可小瞧了,另外,东虏后军可是七八万之众,一旦察觉到我军目的,必然前来援救,所以,中间阻击敌援的军队,必须得力……” “这倒是!” 李自成点了点头,而李岩又提醒。 “除此之外,此计若不成,我军也须有应对,此间山势不过有二十余里长度,我军战场应该摆在中部,所以,我军若放东虏进来,恐怕交战的战场,至少到了群山中间了,若是不能在此挫败东虏前锋,接下来我军可就只剩下十里地利可用了,这十里地利,也不如前十里地利好,若是不能在这剩下的十里地利,挡住东虏,我军就只能于抚宁一带的平原与东虏交锋了,所以,此战部署,需要格外慎重,各部兵马,也必须用命……” “不错!” 李自成点了点头,他们所依托的山势地形,可不是秦岭太行那边的纵横千里的山川。 只不过是京畿平原,燕山余麓分出来的一丛小山脉而已,地利并不算太广大,一旦失了地利,那就是彻底失去,只剩下抚宁附近的一些片山地可用了。 所以,部署兵力,确实应该慎重,再慎重…… 次日清晨。 当李自成给全军士卒们放了赏银,一人又发了二两银子战前赏赐,让士兵们饱餐了一顿送来的酒肉饭食后,各部兵马按照预先部署就位伏兵之际。 多尔衮亲率数百白甲骑兵,到达了胡家沟外,手持千里镜眺望着远处的山川。 “流寇骑兵尽出自此谷,里面恐怕有流寇伏兵!” 多尔衮看了一阵山川地形后,朝左右的白甲兵们说。 “王爷,不若多派些斥候进去探路吧?” 一旁的白甲兵牛录额真多隆提议。 可是马上,多尔衮又摇了摇头。 派斥候探路并不能够消除绝大多数的风险——敌人当然知道你会派人来侦察了,所以事先肯定隐蔽在暗处,你派去的斥候,也可能被敌人的骑兵给拦下。 所以,派斥候并不是万能的。 只听多尔衮道。 “斥候当然要派!” “传信下去,让三顺王小心谨慎入山,严阵以待,此地山谷不过二十余里,只消小半日便可以疾行而过,不必久留!” “嗻!” 白甲亲兵们的传令兵接令,随即飞马离去。 当天辰时中,饱食了一顿早餐后的三顺王,便督促着各自麾下的汉军佐领,小心翼翼地往山中前去。 一直走到了巳时中(十点),他们已经进山有七八里地了,说是进山,实际上他们走的并非山路,而是平坦的坦途,只不过南北几里外便有山罢了。 走了七八里地后,充作前锋的三顺王汉军两万士兵,已经略有些疲态了——身具甲胄,又严阵以待防备着四周行走了这么远,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而眼瞅着路程近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无论士卒,还有将校,警惕性都降低了许多。 因为此地地形,是他们刚入山的那几里最为险要,山道不过二三里宽度,真要打起来,他们连阵势都摆不开,如今越走,前路愈发坦荡,上下都生出来了些懈怠之心。 就连智顺王尚可喜都忍不住笑道。 “出了山,除了抚宁周围,便是一马平川,到时候,正是交战的好地方,定杀得流寇大败亏输!” “就是此行未带有大炮啊!” 怀顺王耿仲明眉头微锁,他们一路远来,确实没有携带大炮,因为红夷大炮太重了,根本就不好携带。 “没有大炮,睿亲王想取山海关,恐怕不易啊……” “哈哈,这算甚难事?我大清天兵没炮,但流寇有炮啊,杀败了流寇,抢上几十尊炮还是可以的!” 恭顺王孔有德的大笑声随即传来,众人无不是大笑。 确实,大清国立国至今,虽然也自造军械,但自造的可远没有缴获明军的多啊! 众人正大笑着,行军之时,李自成却已经悄悄在几个侍卫的保卫下,出现了黑峰山那海拔不过百米的山坡密林,这里刚刚已经被清军骑兵们,还有下马斥候给侦察过。 可惜,李自成早猜到这些,他的伏兵一直是隐蔽在后方,等敌人斥候退下后,这才悄悄下山,为了以防意外,李自成还特意命人在昨夜里,就将山中的飞鸟给驱赶捕杀了干净。 防止这些飞禽,暴露了他们大军的行踪。 此时,掏出千里镜,李自成先是眺望了一眼行军当中清军前锋,也就是三顺王所部的汉军,微微皱眉朝白广恩问道。 “此东虏之中,谁的兵马?” “皇爷,这是东虏里面的东江三矿徒的兵马!” 白广恩在一旁解释道。 “东江三矿徒?” 李自成有些懵,白广恩则连忙解释。 “此三人原是东江镇的兵,因都出身矿徒,所以被戏称为三矿徒,这三人当初先后叛了明廷当了汉奸,鞑子那边的黄台吉封他们三个为王,他们麾下的兵也都成了汉军,都是被招降的明军,比不上东虏的满洲兵!” “那他们的后军呢?” 李自成又指向了前锋几里开外,正艰难牵马跋涉着的清军问。 “这并非是满洲兵,而是北虏!” 白广恩参加过松锦之战,跟清军交手过不知多少回,对于清军的情况,自然是相当了解。 “这都是东虏里面,从蒙古弄来的蒙古八旗,也不算厉害!” 明军这边,对清军的战斗力有三种划分,一种是汉军旗,这种明军不太瞧的上,因为汉军旗就是投降的明军,是原先的同行,大伙对其并没有什么恐惧的,其次就是蒙古鞑子了,这大家也不太怕,因为蒙古人属于北虏,大明朝跟他打了快三百年了,互相的斤两一清二楚。 此时的白广恩就笑呵呵地朝李自成道。 “皇爷,东虏用兵,向来是汉军为前,蒙古次之,真满洲再次之,其后,则是鞑子军将的白甲精兵亲卫,一层督战一层,有时阵前还是有各旗下面的包衣奴才充炮灰,如今进入到山里的这四五万,不是北虏,就是汉军,都不能打,看来这一仗,咱大顺胜算是颇大的……” “那就打!” 李自成满意地点头,随即,眺望见清军的前锋已经进入到预先的伏击位置后,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发炮,攻击!” 各部埋伏的顺军,没有无线电沟通,所以,预先约定的攻击命令就是炮声,炮声一响,各部随即按计划展开冲杀。 随着李自成的命令下达,山谷内,伴随着一声炮声骤然间响起。 一场大战,随即展开! 第122章 满洲第一勇士鳌拜! 炮声响起的骤然间,正处于行军中的三顺王汉军先是一愣,随即,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等人,随即反应过来。 “有埋伏!” 此时的满清正处于其兴也勃然之际,赏罚分明,军法森严,哪怕是投降过来的汉军,亦都是久经战线,精习战法,比当明军时战斗力提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当下骤然遇袭,只见到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三人指挥下,原本处于行军当中的近两万汉军旗兵。 迅速地在这两山间的平地内列阵,埋伏南北山间的大顺前营,中权亲军,在袁宗第,还有刘宗敏的指挥下,杀将过来时。 清军已经在几分钟时间里,就完成了整队,处于行军当中的士卒们,迅速组成了五个数千人不等的四方阵,散布于山间方阵。 长枪兵组成城垣,刀盾手增补空缺,手持鸟铳的乌哈超铳手,则散布于方阵内,手持火铳戒备,而方阵内的士兵,也则丢下刀枪,取出弓箭,搭箭在弦。 三顺王所部的汉军骁骑,则并未进入到方阵内避难。 而是于方阵四周,整队过后,在将领的指挥下,伺机准备向进攻的顺军薄弱处,发起冲锋。 “杀啊!” 与此同时,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刘宗敏亲率着数千个中权亲军,从北面的山地,杀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清军方阵,在他的阵前,还有两千余个被驱赶的宣府兵。 古典时代的沙场上,督战队是最常见的存在。 此时争夺天下的明顺清三方,都使用着大量的督战队,而顺军更是这里面的行家。 顺军素来作战,都是驱逐裹胁来的民壮消耗敌人,然后再派步卒进攻,其后,才是精锐的老营兵,发起致命一击,若老营仍打不过,便是大顺的三堵墙铁骑冲击! 这种一层压一层的督战之术,倒与清军采用的,汉军押包衣,蒙古押汉军,满洲押蒙古,颇有些相似之处。 临阵之前,李自成已经再三申明军纪! 战阵之上,胆敢溃逃者,皆可杀之! 不只杀一人,其在宣府的家眷,亦要连坐! 所以,这些被充作前锋,消耗敌人箭矢弹丸的宣府兵,在刘宗敏督促下,冲杀的是格外卖力。 不过,阵列里的清军的箭矢,还有鸟铳陆续发射后,这些个士兵们冲锋的势头便是锐减,没有盾车掩护的他们,此时成片成片地倒下,还有不少士兵,也顾不上军纪了,一股脑就往后退。 “后退者杀!” 可随即,擎着面大旗的顺军旅帅郝摇旗,却是杀气腾腾挥刀斩下了两颗溃兵的人头,然后与标下的大顺精兵,将斩下的溃兵人头,用长枪挑着,威慑那些个宣府兵继续进攻! 而当他们进攻之时,大顺老营兵在督促之余,刘宗敏一边盯着进攻的势头,一边督促着正在推炮前进的那些个士兵。 “快些,快些……” 好嘛,李自成早就料到清军可能会结阵而行。 这样的话,大顺打起来就不太好打。 所以,军中携带了大量火炮,攻打山海关的李自成,就命人事先准备好大炮,打算用用大炮轰散敌人的步阵后,再行进攻! 但大炮笨重,而且还要运到射程之内,就比较耽搁时间了,所以刘宗敏在不停地催促! 刘宗敏这边在展开进攻的同时,在山上拿千里镜眺望着整片战场的李自成,则将目光移向了西面! …… 此时,在前军遇袭后,位于前锋三顺王汉军后面的蒙八旗,便迅速要过去支援,而他后面的八旗兵,还有多尔衮,也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而在他们赶来支援的路上。 刘芳亮已经带着左营还有白广恩部,从山上杀下来,在道路上摆满了鹿砦,扎了阵列,挡在了他们的面前,眼下双方正打得焦灼。 “王爷,流寇是想吃掉三顺王麾下的两万汉军!” 多尔衮面前,一个壮的跟狗熊似的,蓄着一大把黑乎乎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威猛极了的黑脸将军,站了出来朝多尔衮道。 此人名叫鳌拜,乃是大清国满洲第一勇士是也! 闻言,多尔衮脸色骤然一沉。 虽然三顺王是汉军,不是大清国的根本,但两万汉军仍然是大清国国防力量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是这一仗两万汉军打没了,那他这场入关之战,就算是打败了。 回去之后,休说是争夺到更多的话语权,说不定还会被豪格及在入关之战没占到便宜,光出了力气的满洲贵族们反攻倒算…… “传令下去,让蒙八旗狠狠的,另外,其余诸旗,亦上去督战,务必将流寇杀退,去支援三顺王,一口气吃掉流寇所部……” 说着,多尔衮又看向了鳌拜这个家伙。 鳌拜是黄台吉的老人,所以多尔衮不太待见他,不过眼下正是用之际,多尔衮也只好点了鳌拜的将。 “鳌拜,你是咱满洲第一勇士,你带着人马上去,务必在半个时辰内,杀败流寇,然后率军合围那些个攻打三顺王部的尼堪们!” “嗻!” 鳌拜连忙接命。 刚刚吩咐完鳌拜,多尔衮又朝一旁的洪承畴看了去。 “流寇不是很好打嘛?怎么这么顽强?” “这这……” 洪承畴也只感觉懵——流寇嘛,他见得多了,当初他击败的流寇不知道有多少了?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能打呢? 这倒也正常。 洪承畴打崇祯十二年后,就未曾和农民军交手过,而这几年,又正好农民军大发展的时期,所以,难免会产生误判。 不只是他,就连崇祯十五年被朱由检重新起用,对付李自成的孙传庭,也产生了同样误判,认为农民军不过是之前的乌合之众,只消几千精兵就可以铲除,殊不知,农民军早已经在长期的斗争当中,磨炼出来了大批精锐,今非昔比了。 思虑良久后,洪承畴朝多尔衮道。 “王爷,流寇如今,确实比当初强悍了不少,臣以为,可以速派使者,去山海关请明师共击流寇……” “另外,昌黎那边,巴哈纳将军,也当速击流寇背后……” “嗯……” 多尔衮微微颔首,正当他准备下命令时,范文程却禀报了一个坏消息。 “睿亲王,奴才刚刚接到巴哈纳都统来报,昌黎早有流寇兵马驻守,他正思量着攻打昌黎,但恐怕一时未能拿下!” “这……” 多尔衮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够滴下血来。 原本误以为顺利至极的入关之战,打到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对面的敌人,非同小可,绝不可以轻易应对。 “不若让巴哈纳将军不管昌黎,直趋流寇背后……” 洪承畴提出了个大胆的建议,可多尔衮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巴哈纳麾下的可是五千真满洲啊。 要是五千人马绕过昌黎,到了抚宁一带,那可就是腹背受敌了,以当下顺军的战斗力来看,说不定就会让流寇全歼了。 而巴哈纳麾下的满洲兵,还都是他多尔衮麾下两白旗的人。 损失的可都是他多尔衮家的私兵啊! “让巴哈纳围攻昌黎,另外,让他时刻注意流寇动向,若是流寇想借道昌黎,务必阻止流寇过来……” “嗻!” 吩咐完昌黎的事宜,又让洪承畴手书一封,与山海关的王永吉吴三桂,打算邀山海关的明军,共击李自成…… 第123章 炮兵轰鞑子 “放炮!” 伴随着刘宗敏的命令下达后。 在用降兵冲杀的这段时间内,已经运至前方,然后筑好了炮垒的顺军大炮,陆续开火。 十几门佛郎机炮,还有红夷大炮,摆在大半里外,朝三顺王汉军组成方阵开炮之后,轰隆轰隆炮声里,实心铸铁炮弹横冲直撞地就落到密集汉军人群里,当场就是人仰马翻啊! 原本还严整至极的军阵,在一轮轮的实心炮弹的轰击下,开始变散。 用大炮轰击敌军步阵,这在明末,是非常常见的战术。 萨尔浒一役时,白杆兵之所以被清军击败,就是因为努尔哈赤命俘虏的明军炮手,用大炮轰击白杆兵的军阵。 而看着大顺军不停地自家组成的数个方阵外面开火的几个炮垒,三顺王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急的是团团转。 炮兵本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当初崇祯山东练就火器新军,由孙元化效仿西法,雇佣葡萄牙教官来训练他们,意图进行军队改革,对抗日益强大的满洲军事贵族,结果他们却纷纷叛降,带着火器降了鞑子。 给满洲鞑子带去了珍贵的炮兵,铸炮技术。 靠着这些炮兵,清军打了不少胜仗,可几人这一次入关,却并没有携带大炮——带大炮从燕山入关,得多难走啊? 刚刚,在大顺筑炮垒的同时,察觉到顺军动向的三顺王,就命令军阵外面的数千汉军骑兵冲杀,打算将敌人炮兵给杀掉,将敌人的大炮,用钉子钉死火门。 可万不曾想,派出去袭击敌人炮垒的骑兵半道上就被那些个早就严阵以待的顺军三堵墙骑兵给挡住了。 眼下,他们是只能被动地挨炮轰。 一边,在心里祈祷着自己的满洲主子赶紧的发兵来救他们。 否则的话,就凭他们这点人马,在敌人绝对优势兵马,绝对的优势火力的包围下。 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炮声隆隆里,在大炮开火的同时。 在驱赶着降兵消耗了敌人箭矢,铅弹还有力气后的大顺老营精兵,开始披挂上重甲,在大炮的掩护下,展开了冲杀! 他们进攻得格外猛烈,几乎是一轮一轮一间歇的进攻,先是老营陷阵之士冲杀,但未能冲垮敌阵,只好退下,不过退下的同时,远处瞄准了的大炮就再度开火,然后再冲,如果甲士冲不进去。 就趁着敌军阵列混乱时,让三堵墙骑铁骑冲上一阵。 一时间,战场上打得分外惨烈。 看的是李自成格外的焦急,已经开战至今,已经过去了快小半个时辰了,战场上却仍未打开局面,虽然那几个被包围的清军方阵,在大顺天兵的一番番进攻下,一副即将被攻破的模样。 但他们却又能一次又一次地挡住顺军的进攻。 看的是李自成格外的着急。 如今当下,敌人没有那几里之外的援军支援,他李自成倒可以高枕无忧,只消用大炮不停地轰,直到他们轰垮击败。 但问题在于,敌人的援军就在几里之外啊! 一想到这,李自成又将目光对向了刘芳亮那。 刘芳亮麾下有一万五千余老营精锐,还有白广恩部的七八千士兵,此时,他们所面对的进攻,几乎是刘宗敏,袁宗第进攻三顺王的战术的翻版。 只不过,清军没有大炮罢了。 结阵于谷地的刘芳亮,将白广恩部摆在了前头,自己则亲率左营精兵在后督战,而眼下,白广恩部在清军连绵不绝的进攻下,阵线已然被突破,残存的数千溃兵更是丧胆了,一股脑地往后退,刘芳亮虽然派督战队阻止,但根本不能阻止白广恩部的士兵往后溃散。 眼下,阻挡清军的就只剩下了刘芳亮部的左营兵们。 此时,这些左营兵们,就在刚刚摆放好的鹿砦后面,架上长枪,然后抵抗清军,至于退回来的白广恩被刘芳亮训斥一顿后,也被安排到了左翼,填补空缺。 刘芳亮则骑着白马,提溜着银枪,亲率着数千骑兵,督战之余,一旦有哪处防线即将被突破,或是有小股敌人突破,就用骑兵冲阵,将其驱逐出去。 “皇爷,左营那边恐怕有些吃力,东虏新进上了一员大将,率领着的白甲兵也格外的骁勇,臣领兵去支援一阵如何?” 就在这时,李自成身旁的李岩看刘芳亮那阻敌时似有些吃力,拱手朝李自成道。 李岩同样领军,他领的兵马并非是李自成的五营兵马,而是他老婆红娘子在中原拉起来的义军,带到北京的有五六千人。 “那就去支援一下!” 李自成点了点头,朝李岩吩咐,实际上他手上还是留有预备队的——罗虎麾下还有五千人马未动! 但这五千人马是最后的预备队,李自成不到情况危及的时刻,是绝不会动用,因为这是用来应对意外的。 李岩带领着五千人马去支援的同时。 李自成则又朝旁边手下下令。 “汝侯,还有绵侯,加快速度……” “杀啊!” 刘宗敏身具双层甲胄,手持着一枝马枪,率领着千余个三堵骑骑兵,在大炮射击刚刚结束的那一刹那,早已经整队过后的他,随即下令,朝远处的一个清军方阵冲杀过去。 此时,这个清军方阵在大炮的不断轰击,在大顺士兵的轮番进攻下,早已经疲惫不堪,军也也变散乱的多,充当城垣抵抗的长枪兵,更是稀疏的很,当刘宗敏带领千骑骑兵,呈三波冲杀而来后,最前面的骑兵,用丈余长的马枪,挑翻了阵前的百余人后,千余骑兵瞬间撞入到了清军方阵内。 刘宗敏胯下的战马被清军用长枪戳死,不过他一个打滚,就麻溜滚下马背,起身之时,顺势挥刀斩下了一个清军的人头,与此同时,四周从北京招降的明军京营兵,还有大顺老营兵们,见这片战场上的大势已定,随着刘宗敏率骑兵冲入后,敌军方阵崩溃。 是纷纷鼓噪高呼杀将过来。 只片刻功夫,在人海里面,刘宗敏突破了清军第一个方阵。 当然,在他的四周,还摆有好几个清军的方阵。 等着他去一一突破。 “汝侯太大胆了!” 李自成望着刚刚那场厮杀,手都有些颤抖,刚刚刘宗敏坠马时,他心都悬起来了,刘宗敏可是大将,一旦被敌人所擒杀,那士气可就要大减啊! 想到这,李自成朝干儿子李双喜下令。 “去传令给汝侯,让他不许再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了……” 而就在一个清军阵列,连同里面的四五千清军,被全歼后,正在抵抗着的尚可喜,孔有德,和耿仲明及其麾下兵马,不由的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当然,他们顾不上感受,因为歼灭了他们一部后,顺军转瞬间就多出来了一支生力军,眼下刘宗敏已经带着大炮,还有士兵,朝他们所坚守着的本阵来了。 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三人的本阵是一个人数高达六千余人的大阵,也是防备最为森严的一个阵列。 刘宗敏在解决掉敌军一部后,就毫不犹豫的率兵到达了这里,支援负责进攻这里的袁宗第。 一时间,三顺王所坚守着的本阵,压力骤增。 而与此同时,果毅将军田虎,也率领着骑兵将战场上散落着的汉军骑兵或是驱逐到东面,或是歼灭掉了。 随着半个时辰的战斗过去,大顺貌似已经快要赢得最终的胜利了! 第124章 满洲兵冲阵 刘芳亮这,得了李岩部的五千士兵支援后,一时间,是顿时轻松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战场上。 刚刚一直进攻不停的清军步卒,陆续地退了回去,见此情形,刘芳亮制止住一心想带骑兵冲杀追击一阵的马重禧出战,而是眺望着远去退去的清军,朝李岩道。 “军师,这东虏会不会有诈?” “不知……” “但如今我等之首要,是阻敌而非追击,所以,严守本阵就是了!” 李岩摇了摇头,提醒着刘芳亮马重禧等人。 远处,多尔衮立马于一个山包上,见敌军并未追击而来,顿时长叹口气。 好嘛。 他原打算就是趁着敌军追击时,阵列混乱的节骨眼上,发起进攻,眼下看来,这是奢望了。 想到这,多尔衮随即下令。 “时刻不多了,三顺王撑不了多久了,让鳌拜率五百白甲兵,两千红甲兵上马冲上一阵,试试能不能把敌阵冲垮!” 白甲兵,红甲兵,那可都是八旗兵里面,精打细算出来的精锐。 数量相当稀缺。 眼下多尔衮把这些兵马都派出去冲阵了,而且是硬冲敌人步阵,可见此时,他已经急了眼了。 不多时。 骑在一匹白马上的李岩,注意到远处的谷地里,烟雾腾腾,地面上也微微颤动,转眼间,只见到在荡起来的烟雾里面,身穿着红甲,白甲的满洲重甲铁骑,朝这边冲杀而来。 “稳住阵脚,督战队上,敢有退者皆斩!” 这是李岩第一次抵近观察满洲鞑子的冲锋,只感觉可怖至极,他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地代刘芳亮下了命令,刘芳亮倒也不恼,只是站在马鞍上,目光紧盯着全军步阵上面。 “杀啊!” “杀尼堪!” “杀鞑子!” 清军精锐中的精锐,与顺军士兵,撞在了一块,躲在已经被刀斧砍得摇摇欲坠,已经不太堪用的鹿砦后面的顺军枪兵,及前排的士兵,当即数百人被战马直接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远处的地面上,活活摔死。 但冲杀的清军白甲兵,红甲兵亦好不到哪去。 骑兵硬冲长枪步阵,就是拿人命换人命的打法。 在冲杀时,被长枪直接戳死的马背上,带着惯性向前冲的清军骑兵,或是被挡住后,被底下的士兵乱枪,乱刀弄死,或是坠马摔死清兵有百余个。 而一击不成,未能冲垮敌阵,鳌拜当即便决定退去。 因为哪怕是精锐,哪怕是极为擅长肉搏的白甲兵,一旦与敌人步阵打得胶着,那么,损失亦不会小了,在战阵之间,满洲兵精练的弓马武艺,根本发挥不出来多大的作用。 不过,第一次冲锋损失了百余精锐,但也让鳌拜发现了对面敌军的一个薄弱点。 当收兵退出二三里地,整顿好阵列后,在顺军这边,李岩督促着整队的同时,鳌拜再一次的展开了冲锋!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明军的左翼! “杀尼堪!” 喊杀声里,他们直趋明军的左翼而去,那里的士兵,有大量的白广恩部投降明军,也是刘芳亮防线的薄弱处! 若说战斗力,他们差不到哪去,但他们对满洲兵的恐惧,早已经深入到骨髓了。 属于恐满症晚期! 尤其是白广恩——他是从松锦战场上逃得一条性命的主。 是发自内心地对清军胆寒,之前对面着蒙古鞑子,他倒还能勉强支持,此时,望着对面两千余真满洲白甲兵,红甲兵,这些铁骑冲杀而来,作为将领的他直接两腿战战,几欲先走。 而他麾下的士兵也都没强到哪去。 但惧于大顺军法——大顺的军法同样森严,刚刚被督战队砍下脑袋的溃兵人头,如今就挂在身后旗杆上呢,谁敢跑就是同样的下场。 当鳌拜率军杀至。 眼瞅着对着令人惶恐的满洲鞑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时候,对面的满洲兵们毫不犹豫的抽出弓箭,一轮连珠箭随即落下,箭雨下白广恩麾下的士兵里面,有甲的家丁还好,无甲兵当即倒了一片。 阵列里瞬间出现了些空缺的位置。 “不好!” 见此,白广恩暗骂一声,当即握紧了马背上的缰绳,就要跑路! 这时候,一轮箭羽后,鳌拜带领着的清军骑兵,毫不犹豫地就撞向了他们的军阵,当马儿被顺军步卒用长枪戳死后,鳌拜随即带领着数百个白甲兵下马,挥着关东大扫子,展开了肉搏。 面对着凶神恶煞的白甲兵,白广恩部的士兵当即一溜烟的往后逃,见此情形,鳌拜大喜啊,随即爬上了一匹身后红甲兵牵来的战马,整队道。 “尼堪们怕了,杀啊!” 两千余骑便要冲锋,意图扩大战果,从顺军的左翼,打开局面。 “白广恩这个混蛋!” 刘芳亮刚刚兵力不足下,将白广恩部给打发到了左翼,哪成想这货竟然这么快就溃败了,把刘芳亮气得够呛,他连忙朝身后的马重禧道。 “老马,你带人去挡住鞑子!” “是!” 马重禧不敢怠慢,带着三千大顺骑兵,就朝已经冲入到顺军阵列后的鳌拜压了过去。 双方的厮杀随即展开,而几里外小山包上观战的多尔衮见此情势后,在看到鳌拜从敌人左翼撕开了个几百米的缺口,已经冲杀进去的他,当即下令道。 “尼堪大阵已破,全军压上去!” 马重禧并非是第一次与清军交锋,前几日他曾与清军普通的八旗兵交过锋,觉得对方虽然犀利,但也不过尔尔,如今遇上了白甲兵,红甲兵后,他这才感受到这些满洲鞑子的恐怖! 自己三千骑,击对方已经疲惫的两千余骑,竟然还有些吃力? 这让马重禧感觉不可思议! 而刘芳亮很快也看到了他这边情况不对。 “军师,您且在此指挥,额带人去援一援老马!” 丢下句话,刘芳亮当即带着剩下的两千余骑,从鳌拜他们的侧翼冲了过去。 “弟兄,把马速提上去,靠近后,不要用弓箭,用马刀,冲过去时,只用马枪!” 刘芳亮已经看出来了这支清军骑兵非比寻常。 他们武艺超群,肉搏起来也相当厉害,而且甲也好,马刀弓箭根本就破不了防。 只有借着骑兵冲锋时的马速,用马枪才可以干掉他们。 刘芳亮的命令下达,一旁的士兵随即抄起马背上的马枪,俯身于马上,呐喊声从鳌拜部的侧翼冲了过去。 “不好……” 正跟马重禧打的胶着,虽然隐隐占了上风的鳌拜,在余光瞥见敌人骑兵又从自己侧翼杀来后,顿时察觉不妙,当即就准备分出几百人去抵挡,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芳亮指挥下的两千余骑,不管不顾的,蒙头冲锋。 以全速的方式,撞向了鳌拜麾下的红甲兵,白甲兵的侧翼。 战马速度使得马枪轻轻松松地就戳破了这些清兵身上的双层甲胄,一瞬间,鳌拜身边就倒下了四五百人,再加上先前损失的,他麾下只剩下了千余骑了。 最重要的是,厮杀一阵后,他们无论是人力,马力都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这时候,白马银枪,带队冲锋过一阵的刘芳亮,却又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又带队撤了出去,撤出了战团,当鳌拜还有些迟疑之时,远处,刘芳亮却已经再度整队,带队冲杀而来。 “不好!” 顿时,鳌拜明白了对方是打算故技重施! “撤……” 鳌拜随即高呼。 好嘛,他现在只剩下千余了,要是再让人一阵乱冲,损失个几百人,那剩下的人还能逃得出去? “鳌拜这厮,该杀!” 远处,看着已经打入顺军阵列里面的鳌拜,被顺军骑兵驱逐而出,去时的两千五百骑,只剩下了一千人出头,多尔衮气得是跳脚。 因为他已经派大军压下去了,打算扩大战果,可如今鳌拜被赶回来后,顺军左翼被突破的缺口,旋即就被那些个追击过后,下马了的顺军战士给补上了。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多尔衮正骂娘呢。 目睹了刘芳亮这边,惊心动魄一场交锋后,他长出口气。 刚刚,他在危机之下,甚至打算把身边的罗虎也派去支援地。 想到这,担心情况再生变数的李自成,旋即看向了场上,仅剩下的两个清军阵列。 这两个清军阵列,一个只有三千余人了,另一个是尚可喜的本阵,还剩下四千余人,加一块不过七千来人,眼下,只要能够再将这七千余人吃掉,李自成就打出来了一场酣畅大胜! “都打了快大半个时辰了,让汝侯,绵侯再快些,把这股鞑子全歼了!” 第125章 大顺国力vs大清国力! “鳌拜,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退回来了?” 浑身沾着血水,甲胄也残破了许多,大腿上更是被顺军用长枪扎伤了,只简单了包扎了一下就过来的鳌拜,还没等跪下见礼,只就听见多尔衮劈头盖脸的质问声传了出来。 “王爷,不是奴才要退,是尼堪一队骑兵杀到奴才侧翼了,奴才若是不退,奴才带过去的两千多弟兄,可都要折在尼堪手上了!” 鳌拜连忙跪下解释。 多尔衮脸色阴郁异常,扫视着鳌拜的带着撤出来的人马。 出战时两千五百人,都是红甲兵,白甲兵,八旗兵中的精锐啊,虽说这精锐都是镶黄旗的,但照样是大清国的国防力量重要组成部分。 可如今,却只回来不到千人! 一口气损了一千五百人啊…… 想到这,多尔衮朝面前的谭泰问道。 “谭泰,损失多少了?” “睿亲王,咱们大清国今天是遇到劲敌了,对面的尼堪死战不退,损的人马,加起来应该有六七个牛录了……” “六七个牛录?” 多尔衮的脸色骤然间一沉! 一个牛录三百人,六七个也就是近两千号了啊? 再加上鳌拜损失的这些,为了解救尚可喜,耿仲明,还有孔有德这三个汉人奴才,他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马了! 还都是损失的精兵。 多尔衮不由的开始抉择,自己要不要继续进攻,要不要派人硬冲对面刘芳亮这股顺军阻兵了。 要不然继续去支援三顺王他们了。 这时候,许是看出来了多尔衮的犹豫。 洪承畴上前道。 “睿亲王,奴才听远处炮声愈发密集,但喊杀声却已经愈来愈小,只怕是即使我大军拼着损失,杀过去支援,三顺王部,也剩不下多少兵马了……” “这倒是,都这么久了,汉军那边还剩多少人,还是未知的呢!” 鳌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多尔衮冷哼一声,摩挲着光滑的下巴,而一旁的范文程也上前道。 “睿亲王,我大清国的根本是满洲,犯不着用满洲兵的性命,去搭救一股已经没多少人马的汉军奴才,能为主子尽忠而死,也是奴才们福分啊……” “罢了!” 多尔衮听到这,终于选择收兵。 说罢,多尔衮或许是为了宽慰洪承畴,还有范文程,以及大清国体系内其他的汉人奴才,他又一脸的无奈,扫视着东面。 “不是本王不想发兵去救,实在是过不去啊……” “不过,回了盛京,本王定会好好地派人祭奠一下三顺王,厚待三顺王的家眷,汉军奴才们的妻小,也会从重抚恤的……” “王爷仁德,三顺王及其所部的在天之灵,也会瞑目的……” 听到这,洪承畴等人纷纷恭维起来,而话音落下,多尔衮却是又头疼起来。 “可是,话虽如此,咱们接下来,当如何对付流寇呢?” 大顺上下的士卒们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着实是大清国大吃一惊,现在多尔衮真的是头疼,该如何去对付李自成。 听到这,洪承畴不由地皱眉起来。 现在的问题确实严重。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一拱手,朝多尔衮道。 “皇爷,不必担心,此战三顺王部虽被流寇全歼,可汉人多了去了,愿意为我大清国当鹰犬,当奴才的汉人也多了去了,三顺王两万汉军全军覆没,这算不得什么,因为流寇那边,损失肯定咱大清国这边甚!” “只要咱大清国能够挺着死伤,跟流寇拼下去,定能够取胜……” “你这奴才,胡说什么?汉人有多少人?咱大清国又有多少人?跟流寇拼得起吗?” 听到这,一旁谭泰冷哼一声,指着洪承畴的鼻子就怒斥。 “拼的起!” 洪承畴毫不犹豫的道。 “咱们也抓了不少流寇的俘虏了,也了解到了流寇那边的国情,流寇表面看占据了数省地盘,但实际上嘛,论起真正的实力,论起国力,还不如咱大清国呢,当然拼得起了!” 原来洪承畴已经审过了李自成部的俘虏——打仗嘛,肯定会有俘虏,李自成也俘虏了几个满洲鞑子。 而通过对俘虏的审讯,洪承畴对大顺这个政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大顺比大清国还不如——大清国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国,虽然是奴隶制度,但他照样是个国,在八旗内部的满洲贵族们的严苛逼迫,及二十四个前程的诱惑下,大清国就是一台战争机器。 哪怕是最下层的包衣奴才,也可以跟秦朝时耕战立国的大秦百姓那边,靠斩首一级一级的往上升。 大清国的满洲贵族们,虽然内部争权夺利不断,但其对外时却表现的格外团结,而且,其还拥有着辽东这块基本盘,整个辽东,被他们经营多年,还拥有蒙古,朝鲜这种的藩属。 而反观大顺,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大顺帝国,虽然皇爷李自成已经登基两回了,虽然已经在襄阳建制了,但大顺直到当下,都尚未明确自己的将来的制度是什么?行什么国体,用什么阶级当自己的基本盘,甚至连自己军队将来到底是行募兵制,还是世兵制都确定下来。 更没有真正控制自己的占领区——李自成充其量就是控制了重要关隘,及一定的大城市,政权勉强到了县一级(县城一级也没到,李自成派去的县官既收不上税,也组织不了民壮为大顺所用,连明朝的县官发挥的作用都不如,这一切倒不是说李自成做不到,而是没有时间让他做到)。 再加上李自成的拷饷这“倒行逆施”的政策,让士绅早就对他失望透顶,眼下之所以还能维持统治,纯粹是军事压力下。 一旦大顺处于逆风。 这些士绅们能轻而易举的弄死李自成委任的县官,然后另迎新朝。 洪承畴看出来的这是这一点,大顺没有后盾,没有自己的根据地,政权的核心就是因为李自成麾下的大顺军队还算难打,这才使得李自成能够在北京登基。 能够拷饷士绅百官的原因! 所以,在洪承畴看来,现在只要大清国不收兵,跟李自成打下去,拼消耗,那么,表面上,大清国必败,但实际上,却是李自成必败! 因为大清国好歹已经整合了整修辽东的人力物力用于战争。 大清国的基本盘,可比李自成的大的多了——李自成的基本盘是五营老营,当然比不上大清国的基本盘了。 第126章 投降与杀俘 听洪承畴一番介绍。 多尔衮忍不住皱起眉头。 “可是,我大清国拼赢了李自成,接下来不过了?” “睿亲王,怎么能是不过了呢?” 洪承畴摇了摇头。 “朱贼连闯逆都挡不住,我大清国若败了闯逆,天下还有我大清国的对手吗?就是损失些许兵马,诸如三顺王所部,但只要我大清击败闯逆,那似这样的汉军,想要多少有多少!” “有的是人来降我大清!” 洪承畴说的是事实。 因为他心知,地方上的军头们的想法,见大清国占优势,他们绝对会来投靠大清的。 届时,这点损失可以轻易地补上去。 听到这里,多尔衮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目光睥睨着在场的诸将。 “这一仗确实是要打,打赢了是我大清国的入关之仗,打输了,哼哼,流寇的厉害你们也瞧见了,要是让流寇坐拥了汉地的钱财人丁,发展个三五年功夫,将来十个咱大清,都不是流寇的对手,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拼了命,也要打赢,明白吗?” “奴才明白!” 众奴才们纷纷颔首。 不过马上,人群里的刚林却是有些担心的说。 “睿亲王,话虽如此,可这一仗究竟该如何打?如何既能把流寇打败,又能不损失太多精兵?” “这……” 此君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不由得皱眉起来。 因为,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想打赢,还想损失少些,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 不过好在,睿亲王多尔衮已经有了主意,只见到他冷笑一声。 “当然有了,洪亨九,你说山海关那边,会同意与咱们合兵吗?” “这……” 洪承畴看了眼多尔衮。 这种事他哪有准? 如果多尔衮已经将李自成打得大败亏输,那他洪承畴有极大的把握让山海关出兵帮忙,甚至让山海关归降,还能够让京畿直隶附近的州县反顺归清。 可现在多尔衮打得是什么样? 一口气损失了两万汉军啊。 只听洪承畴犹豫再三道。 “睿亲王,山海关里面的明军,终究不可靠,这一仗,还是得看咱们大清国自己,咱们大清国自己,也不是打不赢,奴才有个主意,豫亲王还是带了五千兵马,往山海关去了吗?” “嗯!” 多尔衮一听,顿时想了起来,前些天分了五千人马,让多铎领着去山海关外,打算内外夹攻,对付山海关,现在估摸着人已经到山海关外头了吧? “调豫亲王的兵马,然后再派五千人马北上,一人三匹马,越过边墙,然后向东,与豫亲王之兵在一片石附近汇合,这么一来,就有一万大军了,流寇背兵便有我大清一万铁骑了,而趁着调兵这段时间,我军则趁势猛攻,这一段山谷只剩下了十里地了,只要打下来,就是一片坦途,到时候,咱大清国与流寇对峙,趁着两军对阵之时,让豫亲王带那从一片古绕过来的大军,直插流寇背后,到时候,流寇必大败,咱大清国这一仗,就稳了!” “即使流寇到时候提前察觉了豫亲王的一万骑军,有这一万骑兵牵制,两军对峙打起来后,流寇也必分兵对峙……” “不错,不错!” 多尔衮听罢,只感觉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不过,他感觉一万骑兵不够,只听他道。 “不过,一万怎么够?至少得一万五千骑才行,现在再派一万,从这里到一片石,再把消息传过去,顶多两天时间就行了,所以,这两天时间,必须得突面面前的山谷,对吧?” “睿亲王英明!” 洪承畴点了点头,范文程微微皱眉,他觉得这么分兵,兵力就太过于分散了啊! 眼下清军只剩下了七万人,却分了五千在昌黎,围着昌黎,防止顺军绕过昌黎,抄他们的后路,再分一万人北上,多尔衮身边,就只剩下了五万五千人马。 而一路从这里,在流寇节节抵抗下,两天内突破前面的山谷,不死个五千人马,恐怕是完成不了这一目标吧? 到时候,大清国就剩下五万人了? 哪怕配合上从一片石向流寇背后发起突袭的一万五千人,也就是六万多人马,能打得过流寇吗? 范文程正担忧着呢。 远处围歼三顺王部两万汉军的战斗,终于宣告结束了。 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还有其麾下,还在那抵抗着的汉军们,在听到西面的喊杀声停止后,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的满洲主子,抛弃了他们,不打算对他们施以援救了。 这让他们这些奴才难免生出了悲怆之感。 不少士兵,都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斗志,在孔有德被顺军乱炮打死后,尚可喜与耿仲明二人一商量,便带着仅剩下在本阵里面的近两千士兵,向大顺举起了白旗。 而与此同时,李自成则已经出现在交战过后的战场上。 实际上,在只剩下尚可喜他们的本阵后,李自成就已经下山亲临前线督战,此时,纵横几里的山间平地上,方圆五六里地,遍地是倒卧着的死尸,有身穿着蓝色罩袍的大顺士兵,也有这些个该死的汉军汉奸们。 当下,听到刘宗敏禀报后,李自成毫不犹豫地道。 “要啊,他们肯降,额当然要了!” “告诉他们,降了之后,额封他们领头的为总兵,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补充兵员,额看他能打,将来只要跟着额们大顺好好混,额少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一个总兵……” 准备投降的尚可喜与耿仲明,在听到了李自成的报价后,瞬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混了这么多年,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啊。 竟然混成了总兵? 不过,饶是如此,二人也没得选了。 当二人宣布投降后,在大顺的勒令下,放下了武器的时候,到李自成这跪谢大顺天子李自成皇恩时。 还不等他们靠近到李自成面前,李双喜已经领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大顺将士,将他们按倒在地。 与此同时,远处投降的近两千士兵们在放下武器,卸掉了甲胄后,随即遭到了一旁的顺军士兵的屠杀。 好吧,李自成压根就不打算接受他们的投降。 因为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惨了! 李自成完全就是惨胜! 刚刚具体的伤亡数目已经报上来了,李自成负责进攻的中权亲军,还有前营,损失了一万两千的老弟兄,还有一千多受伤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而那些个充当炮灰驱逐的王承允部,损失了三千余人,从京营带过来的京营土著兵们,又损失了近四千人。 刘芳亮那边的损失还没来得及统计,不过老营起码也得损失个三四千,至于白广恩部嘛? 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白广恩临阵畏敌,导致左翼差点被突破,差点把这场胜仗,给弄成大败,已经被李自成下旨意,砍了脑袋了! 总而言之,李自成这一仗,明明战术动用很高明,在一个方圆不过二十里的小山川内,诱敌深入,然后伏击敌军前锋,又阻敌增援,看似打得相当不错。 但损失,加在一块,却已经让李自成有些心疼地过火了。 而双方打出来了这么大的火气,李自成又怎么可能留这些降兵的性命? 更何况,他们就是投降了,李自成也信不过,因为这些货的家人可全在鞑子那边呢,难保他们不会再叛,经此一战,李自成麾下的兵马已经少了近三万人了,他哪还能匀出来多余的兵马看着这些降兵? 第127章 不破流寇,誓不收兵 处决掉大部的降兵后,李自成还没等让士兵们歇息一阵,不远处的李岩匆匆骑马来报。 “皇爷,已经全歼东虏前锋,就赶紧的部署撤退,另外,后面的营寨扎得如何?东虏现在又猛攻了起来,咱们得抓紧时间扎下营寨,然后将东虏拖在这里……” “只要如此,就能把东虏给逼走了!” “对,皇爷,咱们这一仗是损失不小,可东虏也没好到哪去,死伤也就比咱们少了一点,只要咱们拖他们个几日,亳县侯那边再步步为营,逼将过来,东虏肯定得退……” “嗯,抓紧准备,打扫战场,把盔甲武器收拾了,弟兄们的尸首就暂且放在这,顶多几日后,额就带兵来给他们收尸……” 当天下午。 多尔衮终于到达了上午交战时的战场。 而当多尔衮停在战场上时,一队队八旗骑兵则滚滚向前,追击着那些个撤退的顺军士兵,一路上斩获倒是不少,因为刘芳亮部撤退的时候,虽然计划很好,但还是因为清军的追击,而产生了些混乱,被清军的骑兵追杀了一部分。 当然,饶是如此,刘芳亮还是成功的率大部,撤到了远处顺军扎下的防线后面。 因为李自成新设的防线,扎下来的几座堡垒营寨,距离上午交战的战场只有两里地而已。 几分钟就可以跑至。 而与此同时,战场上的惨状,也让多尔衮忍不住皱眉。 这战场上起码有四五万具尸首。 里面的刀枪弓箭,还有甲胄,李自成撤退时已经尽数带走了,这些东西可都好东西,只要有他们在,李自成一年后就能再拉起来一支同样的队伍。 “睿亲王,这可真是场大战啊,都快赶得上松锦那会了……” 一旁范文程扫视着战场,忍不住朝多尔衮道。 而洪承畴在看着战场的同时,则是忍不住笑道。 “皇爷,您看见了没有?这流寇留在战场上的尸首,恐怕不止三万具,流寇的损失,要远甚于我大顺啊!” “流寇还在昌黎,留兵了一万,山海关那边,应该也留了几千人马,盯着吴三桂他们,流寇出兵时,是十万人马,现在这损失了三万多,昌黎有一万,吴三桂那,再有几千,李自成身边现在恐怕也只剩下五万了吧?” “说的是!” 洪承畴的话一出口,多尔衮顿时就笑了,一旁的八旗军将们,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是啊。 现在看来,他们的兵力貌似还占优势呢。 一时间,原本因为李自成抵抗顽强,死伤甚多的清军,士气又振作了起来。 而正如洪承畴所猜测的那般。 李自成也感觉自己的损失有些太大了。 此时,他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刘芳亮道。 “你那损了六千老营?” “是啊,若非额撤的时候,把白广恩麾下的兵都撒在了后面当殿军,只怕是损失会更多……” 刘芳亮重重地点头,朝李自成道。 听罢,李自成忍不住板起了面孔。 他咬牙切齿,看着此时营帐内,这些个士气略微有些个萎靡的军将们,然后张口道。 “弟兄们,这一仗死了这么多弟兄,额们大顺,跟东虏的仇算是结下来了!” “不过这一仗,也大抵到头了,亳县侯的人马,估摸着已经到了丰南,到时候,东虏背后遇敌,前面又有咱们在,他们必定要退走,咱们这一仗,就成功地把东虏驱逐出境了,到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说着,多尔衮扫视着面前的老弟兄们。 这些弟兄们真的是为大顺出了大力了啊,这一仗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绝对对得起李自成发给他们的那点赏钱,发给他们的那点饷银了。 现在对不起他们的是李自成。 而李自成也知道这一点,因为牛金星李岩已经叮嘱过他了,再不给弟兄们足够多的犒赏,弟兄们可就要彻底寒心了。 所以,在先告诉诸将,形势一片大好,胜利就在眼前后,李自成话锋一转道。 “朕这一次,大败东虏,斩首数万级,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有此等大捷,山海关的吴三桂还敢跟咱们抵抗?怕是得不战而降了吧?” 李自成说的事实,他成功地击败了入寇的清军,还斩首几万级,这消息传到吴三桂那,吴三桂这个恐满症晚期患者,一见大顺竟然连不可战胜的满洲兵都战胜了。 而明军可远不是满洲兵的对手,明亡顺兴,就是必然的了,他吴三桂也不敢违抗这天下大势,降李自成也是必然的。 而李自成的话,也让众将频频颔首。 只听李自成继续道。 “山海关一降,额们大顺就坐稳了江山,朕到时候,也得好好让咱们弟兄们过上好日子了,朕都想好了,凯旋回了北京后,额把那些个士绅大户的家一并抄了,把他们的田土宅子给没收了,到时候,额们大顺的老弟兄们,老弟兄们一百亩地,一所宅子,外加二十两成家费,让弟兄们娶婆姨,享享福气!” “新弟兄们,也有五十亩地,也分个小院,还有十两的银子拿,弟兄们以为怎么样?” 好嘛,李自成总算是大方了点,他在发现自己实在没银子给弟兄们发赏后,终于决定发田土了。 反正牛金星已经告诉他了,这一仗打胜之后,关内的士绅地主就是再不服他,也得认命了,届时,就可以没收他们的田庄,分给功臣将士。 这么一来,就足够激励士兵们死战了! “皇爷圣明啊!” 听到李自成宣布的好消息后,在场的军将们总算是露出了笑容,纷纷高呼起来了圣明。 虽然他们都是将领,但李自成对士兵们都这样了,对他们这些军将,只有更好啊! 高兴是自然的。 几人正高兴着呢,李自成又宣布道。 “除了这件事,刚刚副军师还给朕提了个建议,收拾完鞑子,招降了吴三桂后,额们派弟兄们守驻边墙时,再押吴三桂当先锋,去跟张献忠这孙子打,然后,额再领着老弟兄们,去打江南,听说那江南富的流油,是个花花世界,也该让咱们弟兄们,到那江南,好好的发发财了吧?” 好嘛,李自成现在兵力已经有些不够——洪承畴估计得相当对,现在李自成身边实际上连五万人都没有,他现在只有近五万兵力。 而对面的清军貌似还人多势众,自己屁股后头,还有吴三桂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所以,李自成为了鼓舞士气,发动大顺士兵主观能动性。 连去江南发财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军将们眼睛都冒绿光了,营帐外头站岗的军士们,更是恨不得直接高呼皇爷万岁! 因为谁都知道江南有钱。 让他们这些当兵去平江南,还让他们发财? 这不是明着告诉他们,到了江南能让他们好好的抢上一把? 有了几十亩的田庄,还能置宅子娶婆娘,又能到江南去狠狠地放抢一把,那还不得个个都抢成个财主喽? 所以,当李自成的这个消息公布全军后。 整个大顺的军营内,一片欢呼,都嚷嚷要杀鞑子,保大顺,仿佛之前的血战并没有发生过似的,这可把正在部署着八旗军们进攻李自成扎下来的那些个营垒的多尔衮给吓坏了。 “特娘的,这个李自成是怎么回事?他死那么多人,打了个惨胜而已,怎么士气还那么高?” 是啊,多尔衮身边这些个八旗劲旅,都因为征战不顺,损失也有些惨重,而士气低迷了——真满洲人少,总共加起来不过几万人而已,死了几千人而且还有那么多白甲兵,红甲兵,盛京城估摸着都得家家戴孝了。(满洲鞑子人少,死几千个,怕是所有人都有亲戚朋友死在战场上,可不就是家家戴孝?) 而望着士气这么高的对面,多尔衮就不免地有些皱眉了——敌人士气这么高,士气高就不好打,接下来的仗恐怕没他们想的那么顺利啊! “洪亨九,流寇是怎么回事?怎么死的越多,士气越高?” “奴才也不知道啊!” 洪承畴也有些发懵了,不过,或许是看出来多尔衮有些萌生退意,他一拱手道。 “睿亲王,主意已定,就不应再更改,何况,这一仗打成这样,若不取胜,退回辽东,王爷当如何自处?” 洪承畴的话一出口,多尔衮的脸色就是猛然一沉。 洪承畴的话点醒了他。 眼下,整个满洲阵营里面,所有人都可以轻言退兵,但唯独他多尔衮不能。 这一仗,三个王爷打没了,两万汉军打没了,大清国又损失了几千真满洲,还不是普通马甲,有许多红甲白甲。 虽说战果也不小,但却未能劫掠到一个包衣奴才,一头牲畜,没抢到一个娘们,也没抢到一文钱财货,一石粮食,这要是就此收兵了,他多尔衮还能活? 回了盛京,豪格还不得纠结入关打仗亏了本王爷贝勒,把自己给弄死? 想到这,多尔衮顿时露出凝重之色,他看向洪承畴,露出尊敬之色。 “洪先生说得对,本王这一次,不破流寇,誓不收兵!” 第128章 军议 次日一大早! 大沽城内的崇祯天子行在那里,此时,崇祯皇帝身穿着一身蓝色道装,并未穿着龙袍,正在聆听着军议! 在这天清晨,派往北方的斥候,就马不停蹄把北方发生的大战情况,报了回来,再配合上山海关那边上报的消息,朱慈烺大抵对这场牵扯到顺清双方二十万大军的混战,有了一定的认识,所以,一大早便展开了朝议。 崇祯皇帝还是天子,虽然被架空了,但依然被拉出来当牌位。 而朱慈烺则坐在崇祯左侧的一张椅子上,此时,只听朱慈烺朝面前坐着的内阁官员,及黑云龙,潘云腾,等将领们道。 “流寇昨天跟东虏,永平东,抚宁西的山里头,大战了一场,双方交战具体情况,朕不清楚,现在仍在打着,看样子,胜败似是一时半会分不出来了……” “殿下,流寇跟东虏相持,正是我大明的机会,不若派遣几万精兵北上参战?” 此时的内阁首辅魏藻德提议。 他才一说出口,朱慈烺还没反对,左都御史李邦华就摇了摇头。 “首辅此言差矣,如今我大明手上才多少兵马?贸然北上,只怕是要吃大亏,说不定这点兵马,也得被流寇,东虏所吞……” “可不是还有关宁军嘛?” 魏藻德道,他掰着手指头算道。 “如今朝廷这里,有第一镇,第二镇,第三镇,第四镇,还有第五镇,以及殿下前些日子招抚的三千流寇,加在一块,有四万多大军,再算上关宁军四万,那就有八万余大军了!” “足够了啊!” 照魏藻德这么一说,殿内坐着的几个大臣们还真有几个糊涂蛋点了点头——他们也不太懂打仗,此时算了算数,都感觉魏藻德说得有理。 朱慈烺手底下的御前亲军有五个镇,加一块就是四万人马,再算上关宁军,那就是八万人了。 而如今北面交战的东虏与流寇,也就是十万人马。 八万对十万,差距并不大啊。 哦对了! 东虏跟流寇交锋这么久,肯定也损失了不少,所以大明朝眼下在北方的军事实力,貌似并不算弱小! 一时间,殿内不少人都心动了起来,而崇祯皇帝朱由检也觉得靠谱——是啊,八万大军呢,只要赶到了战场上,先令关宁军击抚宁流寇,与东虏夹击流寇,流寇败了之后。 东虏打了这么久,肯定也是师疲兵乏。 大明打不过东虏,但把东虏逼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朱由检也顾不上自己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了,朝朱慈烺道。 “慈烺,首辅所言甚是,我大明朝不能够光困守大沽,还应该打出去,让北地的百姓都知道朝廷还在,并没有抛弃他们……” “父皇,仗不是这么打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然后朝黑云龙道。 “黑将军,你且跟父皇说说,咱们军队的虚实……” “是,殿下!” 黑云龙连忙站了起来,朝崇祯拱手后,张口道。 “皇上,莫看我军现在人数似有不少,可朝廷这边的御前亲军里面,良莠不齐,未经整训,而且属于新创之军,里面堪用能打的兵丁太少,困守城内,倒还可一用,但要是出城野战的话?” “东虏流寇,顶多一万铁骑,就能把咱们冲垮了……” “黑将军说得在理!” 潘云腾也站了出来点头,陈永福,周遇吉,也都表示认同,就连一直坐在那充数的吴襄,也张口说道。 “皇上,黑将军说话极有道理,另外,关宁那边名有四万大军,实际堪战精锐不过万余而已,万不可贸然出兵……” 他们都是带兵的将领,跟文官们不一样,当然清楚自家带的兵都是啥样了。 而朱慈烺此时,也站出来附和道。 “几位将军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不止这些,父皇,我军现在御前亲军,甲胄,兵器,火铳,大炮,无一不缺,没有这些东西补入军中,便是把士卒们拉到战场上,也顶不了多大的用处……” “这倒是!” 陈永福点了点头。 “眼下咱们几万人马,弓兵数量只有数百人,铳手也不多,斑鸠大铳就一千来杆,剩下的就是鸟铳,还有三眼铳,而且这些火铳这些日子还损耗不小,至于甲胄,更是奇缺……” “大多士兵,只有刀盾,只有长枪,倚城而战,还有城墙地利可用,还有大炮掩护,可要是出城浪战,那可就要吃大亏喽……” “是啊,火铳太少,甲胄太少啊……” 朱慈烺也忍不住点头。 装备差,也是明军不堪一击的原因。 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自大的文官们瞬间闭嘴了,见此情形,朱慈烺将话题又引到了正题上面。 “现在不是讨论出兵的时候,是要先弄明白,这场仗,究竟是谁能取胜……” “这就有些难了……”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纷纷皱眉,因为从昨天的交战情况来看,顺清双方貌似是势均力敌,现在谁也打不过谁。 而潘云腾则是给出了自己的估计。 “殿下,臣以为,这一仗估计是流寇胜,东虏远来,必不能持久,眼下双方胶着,东虏若是长久打不开局面,恐怕就会自行远遁了……” “哦……” 朱慈烺微微皱眉,潘云腾说的是事实。 如今情况来看,李自成看样子是稳住了阵脚,没跟历史上一片石之战时那般,被突袭后直接溃败,而且只要打成胶着,那相比于远来的清军,李自成的优势就大得多了。 “殿下,不如让平西伯与平东伯出兵吧?” 这时,黑云龙提议道,他知道朱慈烺是想借东虏之手,除掉李自成,好还都北京,可现在李自成与多尔衮打成胶着,这个目的就不好达到了,所以,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朱慈烺当即就否定了。 “不行,万万不行!” 李自成终究是内患,帮助外族对付内患,朱慈烺还真做不出来,他犹豫片刻后,张口道。 “这一仗才刚刚开始,变数还多着呢!” “现在咱们要做的,还是整修大沽防务,另外,练好兵马,这么一来,无论是谁胜谁败,朝廷都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朱慈烺正说着呢,外面的刘大用却是一脸喜色,匆匆地迈步进来。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太子爷……” 进来行礼过后,刘大用朝朱慈烺禀报。 “太子爷,襄城伯汤若望被李有福带回来了……” 第129章 检验炮兵 “臣襄城伯,见过太子殿下!” 码头处,匆匆出大沽的朱慈烺,在见到了随船回来的襄城伯李国桢还有太监李有福后,笑呵呵地将二人给搀扶起来。 “此去南边,可还顺利?” “殿下,还算顺利,澳门的红毛人总督施保罗还算配合,李公公南下时,臣已经商议妥了采购铳炮的事务,红毛人施保罗共卖给了臣三千枝斑鸠大铳,臣验看过了,都是好铳,哦对了,臣还购置了二十四门洋人口中的三磅炮,汤若望还替臣招募了两百个西洋兵,还请了位从他老家来的洋将,据说打过好多年的仗,叫汉斯……” “三千杆斑鸠铳,还有二十四门三磅炮?” 听到采购回来的装备后,朱慈烺是高兴坏了——这些武器,再加上之前的斑鸠铳,足够让朱慈烺将一个镇的军队,编练成一支足可在野战当中,战胜同等数量的清军的强军了! 至于那个汤若望的老乡? 还叫汉斯? 一听就知道是个德国佬,朱慈烺在后世虽然不是德棍,但也知道德国佬的牛逼。 此时,是迫不及待的道。 “马上命人,把铳炮全部卸下来,本宫要亲自点看,另外,那群洋兵,还有那个洋将,一并带过来见本宫!” 不多时,当码头上面,李国桢正忙活着把朱慈烺采购来的军械物资给卸下来的时候,朱慈烺正在打量着面前的两百个洋鬼子! 这些洋鬼子看起来,个也不高,人也不壮,而且多半都脏兮兮的,穿着打仗也不太得体,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臭味,实在是不体面啊。 跟朱慈烺印象里帝国主义的精兵强将,完全就是不是一回事。 以至于朱慈烺都在怀疑,是不是李国桢被忽悠了? 花银子请来了一大批洋垃圾? 朱慈烺正在怀疑这些洋兵的时候,穿着一身大明官服的汤若望领着一个留着乱糟糟的胡须,穿着一身灰仆仆的宽松欧式传统服饰的家伙走了过来,这家伙长得不甚伟岸不说,眼神还略显无神,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别处。 让朱慈烺忍不住怀疑这是汤若望从哪个精神病院里面提溜出来的精神病…… “太子爷,臣与襄城伯到澳门,不辱使命归来,这是汉斯,他在欧洲打了很多年的仗,后来辗转到了东方,精通炮兵,还有步兵,此时欧洲所使用的莫里斯方阵,还有西班牙方阵,他都清楚,不只如此,他还会修建棱堡,当然,这只是理论上,他并没有实际操作过……” “哦!”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朝汉斯看了过去。 “汉斯,本宫问你,襄城伯带过来的二十四门三磅炮,在装备士兵后,你可以用多长的时间,让士兵们熟练使用这种火炮,可以将这支炮兵,投入到战场上面作战?” “三个月时间!” 汉斯张口道。 通过汤若望的翻译,得知了汉斯的回应后,朱慈烺摇了摇头,表示不满。 “短一点,一个月,本太子这里的炮兵已经有了一些基础,而且我们还拥有着许多欧洲炮兵都未曾采用的新技术,譬如定装丝绸火药包,所以,一个月时间内,你必须要将这支炮兵部队,训练好了,可以带到战场上面进行作战!” “一个月时间想让二十四门三磅炮同时投入到战场上面使用?这也太短了吧?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让十二门三磅炮,投入到战场上作战……” 汉斯朝朱慈烺说道,这个看起来不修边幅,像个神经病的家伙,谈起军事来,是相当自信,只听他解释。 “因为我携带来的佣兵里面,有五十余名受过炮兵训练的,有他们在,再配合上一定的辅兵,还有挽马后,可以操纵十二门三磅炮在战场上作战!” “十二门也够了!” 朱慈烺盘算了一阵,然后道。 “那本宫就给你一个显露自己的舞台,今天下午,大炮卸下后,本宫会为你配备上辅兵,还有炮用的挽马,辅兵,总而言之,你所需要我都会提供,明天本宫会在距离这里,二十里外的地方,设立靶区,观看你们的炮击情况,怎么样?” “皇太子殿下是要检验我们的专业能力?” 汉斯听罢,这个看起来有些神经的家伙,顿时反应了过来,朝朱慈烺问。 “当然了,届时如果打得好,能够顺利到达预定位置,完成炮击,本宫定会重用尔等,赏赐亦不会少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说罢,朱慈烺又朝汤若望问。 “除了汉斯与其中的炮兵外,剩下的一百多个人是?” “其中有一部分是雇佣的佣兵,剩下是为您提供的军官……” 汤若望回答说道,朱慈烺点了点头。 “明天给他们每人发上一枝斑鸠铳,让他们今天下午在这里整训,明天随炮兵一块行动……” 好嘛。 朱慈烺这么黑心的人,当然不愿意自己花钱雇来的人,是一群没有真才实学的洋垃圾了。 他要检验一下! 而且,到时候,不只他会出场,朱慈烺麾下的将领,还有一定的文官,也同样会出场。 而在吩咐完了这件事后,朱慈烺进入到大沽城内后,还不等朱慈烺询问一下李国桢与李有福在南边的情况,及澳门方面对大明提出的开放通商是何回应,以及,令李国桢在广东佛山一带,民间铁匠铺面下订单采购斑鸠铳是否顺利。 和在澳门的卜加劳炮厂,下达了多少大炮的订单的时候。 实际上掌管第一镇的朱七,第二镇的总兵潘云腾,以及第三镇的总兵曹兴忠,还有第四镇总兵周遇吉,以及第五镇总兵陈永福五人,却已经出现在了朱慈烺附近。 他们过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几个人都听说了。 襄城伯李国桢带过来了一大批军械,有足足三千杆斑鸠大铳,还有好几十门的大炮。 几个总兵过来的目的,就是跟朱慈烺商量如何分配这三千杆铳,几十门炮。 “殿下,第一镇乃是最精锐的,这三千杆斑鸠铳,至少要分第一镇两千枝啊……” 朱七朝朱慈烺开口道,在他看来朱慈烺肯定会往第一镇分的,因为第一镇是朱慈烺的嫡系。 朱七的话一出口,潘云腾曹兴忠等人顿时不乐意了。 “殿下,不能光顾第一镇,我们麾下的士卒们可也缺铳子用啊……” 第130章 分发军械 “好了,不要吵闹了!” 听到耳边的嗡嗡声,朱慈烺忍不住挥手,示意他们闭嘴,然后扫了几眼众人,在他们希冀的目光中,朱慈烺将目光定格在了周遇吉身上。 “这三千杆斑鸠铳,全部划入第四镇!” “什么?”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本来以为,朱慈烺再不济,也会平分的,一个镇分六百枝,哪成想朱慈烺直接把这些火铳分到了第四镇。 而且,这个第四镇还是由倭兵组成的。 而朱慈烺可不理会众人,他朝面前的周遇吉看了过去。 “第四镇有八千步兵对吧?” “我记得之前,也有些斑鸠铳在军中?应该是吧?” “殿下,确有此事,眼下第四镇两百余枝斑鸠铳,臣这些日子,一直令士卒们用这两百枝,练习使用,熟悉火铳要领……” “很好,很好!”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三千枝斑鸠铳分给你,按照预先制定编制,第四镇也就只剩下不到八百枝的缺口了,从第一镇,抽八百枝斑鸠铳,补给第四镇!” “这么一来,第四镇就算是齐装满员了!” “若是按照,长枪兵,火铳兵各一半的标准来看,确实是如何……” 周遇吉点了点头。 朱慈烺制定的军事编制里面,步兵里铳兵与长枪兵的比例是一比一,虽然没有全火器化,但在当下这个时代,这个比例却已经不错了,因为这年头刺刀还没诞生,火枪兵是需要长枪兵保护的。 无论是西班牙大方阵,还有莫里斯方阵,都是这个标准。 “很好,四千杆铳子,给第四镇了,第四镇何时能够发挥出来应有的战斗力,拉出去野战?” 见周遇吉点头,朱慈烺毫不犹豫朝他询问道。 “这……”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周遇吉就是一愣。 他犹豫片刻后道。 “殿下,斑鸠铳臣麾下的士兵大抵都摸过,也都知道如何操作,不过若想让他们形成战斗力的话,那还得合练一下,臣的意思是,训练个五日,然后让士卒们,在这几日内,一个打个二十铳,应当就行了……” “二十铳如何够?” 朱慈烺摇了摇头。 “一人打四十铳,五天后本宫要看到第四镇的战斗力!” “臣定不负殿下!” 周遇吉连忙拱手。 他的第四镇训练最好,士兵最吃苦耐劳,队列也列得相当整齐,五天时间,熟悉一下火铳的装填射击,应该是能形成战斗力的。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朱七,潘云腾,还有陈永福等人,则从朱慈烺的表现中,看出来了不寻常的地方,几人相视一眼后,随即目光注视到朱慈烺身上。 “殿下,您是不是想几日后出兵北上?” “这个嘛,本宫正在考虑!” 朱慈烺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没有准,不过今天,当这三千杆火铳到手后,朱慈烺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装备了四千枝重型火绳枪,四千杆长枪的八千步兵,再配合一支可以随步兵快速机动,拥有十二门三磅炮的炮兵,和朱慈烺可以抽调出来的两三千骑兵。 已经可以组成一支规模有一万多人,步,骑,炮,三兵种混合的野战军团了。 从纸面上的数据来看,足够在野战当中,对付相等数量的敌军了。 这也是朱慈烺选择将这些武器一股脑地塞入到第四镇的原因。 因为,只要这支军团,能够发挥出来,其纸面上的战斗力,那么,其就足够在野战当中,与一支同等规模的清军对抗,甚至将其击败! 至于五个步兵镇,独选第四镇的原因嘛? 则是朱慈烺综合自己麾下各镇兵马的情况,得出来的结果。 朱慈烺麾下的第一镇,第二镇,都是北京城内招募的丁壮,或者就是大汉将军,京营兵出身,而第三镇底子是天津本地的兵,而第五镇是陈永福麾下明军。 第一镇,第二镇,第三镇,他们当中的成员,都是见惯了满洲鞑子在京畿的肆虐的人,也都听惯了满洲不满万,满万不能敌的传说,见识过清军对付明军摧枯拉朽的情景,而第五镇虽然一直在中原,但他们本质上也是老明军的底子。 这样的兵,怕是见到了清军,都未战先怯吧?(历史可不就是这样吗?) 反倒是这个第四镇就有些特殊了,全都是从日本国来的武士,根本不可能听过清军的威名,也没有似其他部队那样,患上恐满症! 拉出去跟清军野战,别的不说,绝不会未战先怯。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什么问题都不会有,毕竟这些鬼子们也没见过千军万马冲锋的场面,所以,朱慈烺此时,还在嘱咐周遇吉一件事。 “另外嘛,在训练的时候,让骑兵尝试性向步兵发起冲锋,以训练他们的胆色,免得他们列阵时,遇见敌人的马队就吓傻了……” “马队应该不敢冲吧?” 听着,周遇吉微微皱眉道。 是啊,四千杆长枪扎成的步阵,还有四千枝斑鸠大铳组成的远程火力,谁家的骑兵有胆子去冲? 真当骑兵是铁打的? “骑兵是不敢冲,但万一这些武士让敌人的马队给吓住了呢?所以,回去后要跟这些武士们讲明这里面的道理,他们在日本国,没见识过大股铁骑,要让他们知道,只要步卒军阵不乱,骑兵就不敢冲锋,更要让他们熟悉铁骑的压迫感,让他们不要临阵慌乱……” 朱慈烺朝周遇吉道。 周遇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后,会组织这方面的训练,而朱慈烺这些话也不仅仅是跟周遇吉说的,他还在朝其他的将领们说。 “这里面的道理,你们也要牢记于心,回头多组织防骑兵的训练!” “殿下,依您的意思?您还是觉得,接下来东虏才是我大明的大患?” 潘云腾锁着眉头,朝朱慈烺问。 “别管东虏,还是流寇,把兵练好了,总没坏处!” 朱慈烺张口道,不管他接下来假想敌是什么,但无论顺清,都有相当规模的骑兵,所以,他这番话说得是没错的。 第131章 莫里斯方阵 次日! 顺清之间的厮杀,还在继续着,多尔衮指挥下的清军,几乎是不计伤亡的向对面的顺军营寨,堡垒攻杀而去,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往日里被满洲贵族视作宝贝的满洲鞑子,此时却被投入到战场上当炮灰,向对面的顺军那并不坚固的堡垒营寨发起着进攻,从昨天开始,这种厮杀就在不停进行着。 在死伤了七八个牛录和昨天夜里趁着发起的夜袭下,多尔衮距离突破面前的山地,只剩下了不到五里地的路程! 而顺军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些。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显得格外的惨烈,多尔衮亲自带领着一队白甲兵上前督战,督促着八旗兵们进攻,而他的身旁,几门在昨夜夜袭,从顺军手上抢来的大炮,亦在一刻不停的开火。 只是少了三顺王的汉军炮手,这大炮的精确度,就差得多了。 就在这战场上的厮杀进行时,多尔衮突然间接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坏消息! “王爷,丰南一带出现流寇万余精骑……” 一个红甲斥候,被几个白甲兵匆匆带到了多尔衮面前禀报。 “什么时候的事?” 闻言,多尔衮脸色骤然间一变,丰南可就在他的背面,流寇从哪里来的万余精骑? 莫非,流寇也跟他想的一样? 打算掏他的菊花? “王爷,昨天中午时发现的,奴才遇上了流寇的骑兵追击,往北面走,绕了些路才把摆脱了流寇的斥候……” 斥候回答说道。 听罢,多尔衮脸色阴郁异常,他怒斥道。 “这个巴哈纳是干什么吃的?流寇万余精骑绕过昌黎,摸到咱们背后,他都没发现……” “王爷,流寇绕过昌黎,应该是出现在永平府城,怎么会出现在丰南这么远的地方?这估摸着不是从昌黎绕路过去的!” 一旁的洪承畴捋着自己的胡须说。 闻言,多尔衮也不由皱眉,脑海里浮现出来明京畿一带的山川地形。 确实,如果这万余人马,是从李自成那分兵而来,他们是不可能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从昌黎南部绕到丰南这么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去丰南?直接到永平府城不是更好? 他们没有必要,没有理由往丰南这么远的地方去啊…… “那这是从何来的?” 多尔衮忍不住皱眉,随即,目光定格在了,还在他军中的范三拨。 “范三拨?你这奴才不是说,流寇在北京没多少兵马吗?怎么会有万余精骑出现在咱们背后?” 好嘛,多尔衮怀疑范三拨提供的军情有误,怀疑这支丰南的流寇兵马,是从北京城开出来的。 “北京城里,确实没有万余骑啊!” 范三拨额头上冒出细汗,生怕这位睿亲王一个生气,砍了他的脑袋,他苦苦思考着这支兵马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 “王爷,奴才知道了,流寇这是从天津,大沽来的兵马……” “天津大沽?” 一旁的洪承畴一愣,多尔衮也有些懵逼,范文程倒是想起来了,他朝多尔衮禀报。 “王爷,您忘记了,天津大沽还在朱明手上,流寇发兵去围了天津还有大沽,这应该就是从围城的兵马里面调来的……” “这就对了!” 多尔衮估算了一下时间后,微微颔首,随即却忍不住皱眉道。 “不过,流寇有万余骑出现在咱们背后,这一仗怕是又要徒增变数喽……”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不由流露出来凝重之色。 是啊,李自成抽调了一万老营骑兵出现在他们背后,从丰南直趋而来。 这支兵马,是极有可能打破打接下来顺清决战的平衡的。 “王爷,调巴哈纳北上吧!” 洪承畴提议。 “把巴哈纳调过来,然后让巴哈纳的五千骑兵,效仿顺军阻碍我军这般,沿着山谷布防,阻碍后面的顺军突袭,绰绰有余了,咱们主力则伺机与流寇决战……” “可昌黎那边……” 多尔衮眉头皱成个川字,巴哈纳要是离开昌黎,李自成就可能借道昌黎溜走…… “决战就在这一二日,只要咱们突破了前面的山谷,流寇是走不得的!” 旁边的洪承畴朝多尔衮道。 确实,清军人人有马,骑兵也是一人双马,比顺军强得多了,眼下是这里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只要杀过这片山地,李自成麾下的顺军,绝对跑不过他们。 听到这,多尔衮微微颔首,便下定决心。 “那就干,把巴哈纳调回来,让他在咱们的背后设防,再传令给多铎,让他在一片石做好准备,今天夜里,务必突破流寇的封锁,与流寇决战……” 说完之后,多尔衮又压低了声音。 “若是决战打败了,那就直接沿着一片石出关,撤回盛京……” 当多尔衮正在计划着明日的决战时。 身穿着西洋板甲,外罩着一身红色罩甲,作普通士兵打扮的朱慈烺,正骑在马背上,在御前亲军五百余骑的簇拥下,沿着卫河南岸,缓缓地向西行走。 而在骑兵的前方,则是挽马拖拽下的十二门欧式三磅炮。 每门三磅炮的周围,还有几个已经换上了朱慈烺赏赐的鸳鸯战祅的西洋炮手,跟随行军,除此之外,还有一定明军辅兵,一道跟随前进。 而除了这十二门三磅炮外,随同行军的还有一队西洋火枪手,他们数量在一百六十人,其中八十人装备了斑鸠铳这类重型火绳枪,剩余八十人,则手持着长枪,眼下,八十个长枪兵呈五列纵队,保持着队列,队列的纵深在十六排,正迅速地向前行军。 而八十个火枪手,则平均地分配在长枪兵的左右两翼,亦是五列纵队,整个阵型的正面,就有十五人之多,只不过相比于突出在前的长枪兵而言,火枪手们要落后于长枪兵几米! 而这种阵型,就是此时在欧洲战场上十分流行的莫里斯方阵! “殿下,这些洋兵队形还算齐整,能不能打先不说,放在战场上,还是可以的……” 此时,朱慈烺身旁的潘云腾正笑呵呵地地道。 而一旁骑马在一旁的几十个御前亲军地标以上军官,则是一脸的不满,瞅着这些红毛鬼。 他们都不觉得这些个西洋来的红毛兵,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对于朱慈烺如此重视这些西洋炮手铳手,都显得格外的不满意。 而周遭人的不满目光,朱慈烺也看在了眼底,他倒没生气,只是朝身侧被安排去部署靶场的黑明礼道。 “明礼,靶场准备得怎么样?” “殿下,已经备好了,就等着这些红毛人去了……” “很好,很好!”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黑明礼道。 “那就准备开始吧!” 第132章 演习开始 出大沽一路向西走了近二十里地后。 汉斯正骑着一匹蒙古马,打量着自己身旁的行军队列,心里估计着学演习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只见到一个汤若望的弟子策马过来通知。 “汉斯,现在演习开始,你们的南方,出现了五百鞑靼人骑兵,即将向你们发起冲锋,请你迅速做出反应!” “鞑靼人的骑兵?” 汉斯看向了南方,那里并没有什么鞑靼人的骑兵,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就连朱慈烺所说的靶场也都没有出现! 一时间,汉斯不由得有些懵逼。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得下令应对! “炮兵迅速朝正南方向设置炮兵阵地,装填炮弹准备射击!” 说着,汉斯又将目光对向了身后莫里斯方阵,朝里面负责指挥的军官鲁登道夫下令。 “鲁登道夫,敌人的骑兵出现在了我们正南方阵,命令你的士兵迅速做出反应!” “是!” 鲁登道夫连忙接过命令,在他的命令下,那个正在行进当中的莫里斯方阵,迅速地向前,到达了炮兵的北面,进行着变阵,只见到位于右翼的四十名火枪手,迅速的到达了左翼,而正在行进的八十个长枪兵们,则迅速地向左转,形成了一个拥有五列的长枪队。 而位于他们的前方,八十名迅速到位的火枪手则仍在整队,他们迅速地从原本的十列合成五列,然后又从五列,合成三列,挡在了长枪手的面前。 准备着射击! 与此同时,十二门三磅炮已经在步兵的前面部署妥当,士兵们也完成了装填,朱慈烺所发明的定装丝绸火药包,已经被汉斯所采用,所以当下,炮兵完成装填后,随即,就朝南方,所谓的敌军骑兵来犯的方阵,打出来了一轮齐射。 “不错,不错!” 远处,原本还对这些红毛鬼有些轻蔑的明军将校,纷纷颔首起来。 这种西洋炮手们,他们动作相当娴熟,而且他们的炮也比较好部署,只需要将大炮从挽马身上卸下,然后推到合适的位置后,就可以迅速地进行装填瞄准发射。 当然,虽然可以瞄准发射,但问题在于,眼下场上并没有敌人,所以,大伙虽然说了句不错,但并不知道这些西洋炮手们的炮打得准不准。 不过好在,真正的考验很快就到了。 当连续打出来了三轮齐射后,充当演习导演部的朱慈烺,派人向汉斯宣布。 敌人骑兵已经冲到近前的消息。 汉斯毫不犹豫,就将第四轮的发射弹,改为了霰弹,随着一轮霰弹喷射到南方后,在汉斯的命令下,炮手们迅速地撤到了方阵后面,而位于五列长枪兵前,手持着斑鸠铳的铳手们,则在炮击结束后,汉斯等炮兵撤回时,迅速打完铳中的子弹,然后朝方阵后撤撤离。 当他们成功地撤到方阵后面装填子弹时,他们身后的五列长枪兵,则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在那里防御着敌人骑兵的突击! “反应很迅速,而且阵列也都扎得很好,虽然不是在战场上,但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算堪用了!” 朱慈烺下达着自己的评价,一旁的众人纷纷颔首。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些红毛人是对得起大明朝雇佣他们花的银子了! 而这时,朱慈烺新的指令,又下达给了汉斯! “敌人骑兵,在我强大火力,及长枪兵英勇无畏之抵抗下,业已经退去,现在向敌人发起反击!” “这……” 汉斯个人觉得这个命令简直就是胡闹,因为莫里斯方阵顶多进攻步兵,怎么能进攻骑兵? 不过这毕竟是那位皇太子殿下的命令,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只见到,五列长枪兵后面的八十名火枪手,在他的命令下,迅速分成两部的到达了左右两翼,与长枪兵一样,他们也同样分成了五列! 每列只有八人,左右各八人火枪手,火枪手的纵深则有五层。 当整队完成后,在汉斯的命令下,这支步兵朝敌人发起了进攻。 而汉斯则带着炮兵们,用马拖着三磅炮,随他们一同机动着。 一直向南追击了两三里地,汉斯等人注意到,自己的前方的平地上,出现了大片大片扎在那里的稻草人,想必这就是预先设置的靶场吧? 当他们距离靶场还有一里地时。 朱慈烺的新命令下达了。 “敌人骑兵业已经逃走,但他们的步兵却负隅顽抗,在对面意图抗拒我军,现向他们发起进攻!” 这命令下达之后。 汉斯等人继续向前,距离对面还有大半里时,汉斯毫不犹豫的命令步兵停止前进,自己则迅速地在一片地势较高的空地上,部署起来火炮。 当火炮部署完毕,十二门三磅炮后面的炮手,迅速的打出来了一轮齐射。 这一轮齐射打了出来了十二颗三磅炮的铸铁炮弹,朱慈烺带领着一大票军官,还有一些文官们,在位于交战战场东侧的一片林子旁,正观察着炮击情况,不少手持千里镜的军官,在看到炮击结果后,顿时就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这些红毛人也就是花架子,十二门炮,这打的是个啥?跟咱们的炮手们打的也差不多嘛!” “是啊,刚刚没有靶子看不出来,现在一立靶子就看出来了,他们的炮手打的炮才中了一两发,这算个啥啊……” 几个军官正私下议论的时候,在简单调整再度瞄准后,第二轮齐射已然展开,这一轮齐射,十二门旁,大多数都打中了,三磅炮的铸铁炮弹,横冲直撞的砸在了远处的靶场,把里面立着的木靶,还有稻草人,打翻了一片。 这下,原本还在嘲笑的军官们,顿时哑了火。 而接踵而至的,则是第三轮炮击,这一轮炮击的精确度就更高了。 几乎是弹无虚发。 “这些汉斯看来还是有些能耐的嘛!” 朱慈烺满意的点头说道,与此同时,步兵的进攻也展开了,在已经接近中午的太阳光下,那一队步兵,缓缓的朝前方迈开脚步,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了进攻。 在进入到斑鸠铳的射程内后,分布在长枪兵两翼火枪手中,最前排的十六个火枪手迅速打响了手中的斑鸠铳,在打光了子弹后,这些火铳手马上将斑鸠铳上肩,然后沿着队列间的空隙,到达了五列火枪手最后面,然后一边行军,一边装填着子弹。 在他们装填子弹的同时。 原本第二列的火枪手,则走到最前,瞄准射击,随后退下,周而复始,形成不间断的火力打击。 直到他们快要靠近那些稻草人的时候,他们则停止前进,而位于他们中间的长枪手们,则迅速发起冲锋,停留在原地的火枪手,则站在原地,在那里进行着火力掩护。 这时候! 远处朱慈烺派出的骑兵,则策马上前,向他们宣布演习彻底结束! 第133章 一百门炮,不够! “不错,不错,不错!” 朱慈烺连说了三个不错,边说,他边朝汉斯走了过去,一边看着那些个因为连续行军二十余里,而且还进行了“作战”的洋鬼子们,朝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 因为经过近一个上午的行军演习,朱慈烺已经看出来了。 自己派襄城伯李国桢从澳门招募而来的两百人,并不是后世常见的洋垃圾,而是正儿八经的“高端人才”。 所以,在说完不错,朱慈烺随即又宣布了一条命令。 “传本宫的令,赏,一个赏五两银子!” “汉斯还有那个鲁登道夫一人赏二十两!” “谢殿下赏!” 一时间,汉斯等两百个洋鬼子,随即用才学会的第一句汉语,高声嚷嚷。 宣布完放赏后,朱慈烺就命令他们进行休息,以及准备吃午饭,除此之外,朱慈烺又把汉斯叫到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面,在树荫下头坐在马扎上,与这里几十个御前亲军标以上军官们,讨论起来了军事上的问题。 “汉斯,今天上午你们所采用的队型,是莫里斯方阵吧?” “是的殿下,不过并不是标准的莫里斯方阵!” 汉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 朱慈烺也表示认同,他张口朝众人道。 “这个方阵当然不是一成不变,也不是要照抄书本的,总要综合实际来进行编组的,毕竟战场上,难不成一旦损失了一些人马,组不成原来的标准方阵?就不进行作战了?” “殿下说的是!” 一时间,众军官无不是恭维道,而朱慈烺接下来,又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大伙觉得,这个汉斯他们用的这个阵型,值不值得我大明学习?” “这……”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不由的露出锁起了眉头,开始思量,倒是随众人一块过来的周遇吉站出来表示道。 “殿下,臣以为吧,这个可以一学!” “这里面还是有些值得我大明汲取经验的地方的,当然,有些咱们本来就会,只不过没统一起来练,而且这玩意,在臣看来,太过于复杂,取其精华就是了,若是非要把兵都练成这样?花的功夫就太多,也不利于咱们练太多兵,倒是那炮兵,应该大学,特学,好好地学会……” “周总兵说得对!” 朱慈烺点了点头,莫里斯方阵,朱慈烺觉得也就那样,而且,这是一种即将落后于时代的战术了——用不了多少年,方阵战术就会被淘汰掉了。 之所以会被淘汰,则纯粹是因为这种方阵太过于复杂——当然复杂了,需要频率的变阵,而且还需要将长枪兵,火枪兵给杂糅在一支队伍里,实在是太过于麻烦了。 当下时代采用这一方阵,只不过是受限于军事技术的不得以选择,燧发枪还未成为主流,而火绳枪又无法使得方阵变得密集,因为火绳枪有火绳这一碍事的东西,如果士兵挨得太近,很容易会走火,发生意外,再加上这年头的火枪手也没有肉搏能力。 刺刀还没有诞生。 所以,只好与长枪兵混编,组成这种较为复杂的方阵。 此刻,只听朱慈烺朝在场的众人道。 “正如周总兵所言,这个方阵的确有一定可学的地方,咱们应该学习一下,譬如行军时,可以将铳手们分布在队列两翼,进攻时,可以将铳手们分成几排,安置在进攻士卒的两翼,轮流射击,提供火力,但却不能指望这一招打遍天下!” “而且,想要训练达到熟悉这一战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学会!” 朱慈烺说的是实情,莫里斯方阵,虽说不能够打遍天下,但对付现在朱慈烺的对手却绰绰有余,但这玩意又不太好学——甭看着简单,这种临阵时需要很多调动的战术,极考验步兵的能力。 因为在临阵时,士兵能够列出方阵,站在原地不动就已经不错的了。 想让他们在军令的指挥下,进行频繁且复杂的变阵,没有几个月的严苛训练怎么可能做到? 除了训练外,还得弄来一大批懂这玩意的军官——莫里斯方阵一个营几百人就需要一个合格的军官来指挥,朱慈烺麾下有五镇兵马,三十一个标,步兵营有一百二十四个。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百二十四个能够能熟练运用莫里斯方阵的军官,才能够实现这一目的。 但这又怎么可能? 朱慈烺上哪整这么多军官啊? 就是莫里斯方阵创始国,尼德兰国也弄不来一百二十四个懂这玩意的军官——尼德兰国现役的莫里斯方阵也没几个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压根就不打算专门训练莫里斯方阵,他只想抄一点里面的优点,至于麾下士兵们的训练嘛? 仍按照之前的编制,铳手练铳手,长枪兵练长枪兵,然后在标以下的编制里面进行合练,只要在战时,铳手能够打出来几轮斑鸠铳的齐射,长枪兵能够扎实步兵阵,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对于东方战场这种,交战规模大,需要兵马多的战争模式,这种精兵方阵,实际上有些不合时宜的——实际上搁欧洲也不是谁都能练这种莫里斯,还有西班牙大方阵,都是那些个常年常备的职业士兵,才可以娴熟地使用。 而这些军队在欧洲也不多的。 当然,虽然步兵不打算采用这种方阵战术,但炮兵还是要大学的。 只见朱慈烺扫视着面前的军将们,然后道。 “诸位也都觉得,这西洋炮兵,相当犀利是吧?” “是啊殿下,这炮手们打的炮就可以,而且这种西洋小炮,虽然小了些,威力也不如红夷大炮,但胜在可以快速的机动,随步兵前进,而且威力也比那佛郎机炮,虎蹲炮强得多,臣以为,应该多购入一些西洋小炮,还应该仿造……” “除此之外嘛,还应该多训练些炮兵!” “这西洋炮手还是堪用的,比咱们的强,肯定是有些好法子,咱们学会喽才行……” “不错!”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一旁的汉斯看了过去。 “汉斯,你觉得我军应不应该采用莫里斯方阵进行训练?以及,我们训练炮兵,有没有太大的难度?” “这个……” 汉斯闻言,顿时深思了起来,刚刚他已经通过翻译的口,得知了朱慈烺与众人议论的问题,此时,在略加犹豫后,坐在马扎上的汉斯,恭敬地回答道。 “我与周将军的建议一样,莫里斯方阵不适合皇太子殿下的军队,您的军队现在有数万人马,想要按照这种训练方阵进行整训,投入到战场,那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而且,殿下您未来还要进行大规模的扩军,这种复杂的方阵战术,并不适合殿下大规模扩军!” “而且,我个人认为,无论是西班牙方阵,还有莫里斯方阵,亦或者是古斯塔夫方阵,都是一种即将被淘汰的战术,并不值得去学习!” “哦?” 朱慈烺眼睛一亮,看向了汉斯,他是清楚的,这种方阵战术在不远的未来就会被淘汰,但汉斯能够看出来这一点,却让他有些惊讶。 这时,只听汉斯张口解释。 “之所以会被淘汰,还是因为殿下您的发明所导致的……” “您发明出来的,用来火炮射击的定装丝绸火药包,虽然需要昂贵的丝绸,但却大大提高了火炮的发射效率,以及火炮发射装药量的一致性,这使得大炮的威力较之之前,有了极大的提升!” “而您采用的,定装纸壳子弹,也使得火枪的射击效率提高了一倍,这两种发明,都使得步兵的火力大大增加,在这种火力下,这种方阵战术所有承受的打击,就大大增加了,无论是西班牙方阵,还是莫里斯方阵,在遇上战争之神大炮后,都会黯然失色,想必,当这两项新技术传到欧洲后,这种复杂的方阵战术,也将会濒临淘汰了……” “说的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火力的提升,使得方阵战术所承受的火力大增,所以,这种方阵战术被淘汰,也是理所应当的,只要刺刀问世后,再加上燧发枪普及,无论是什么方阵,都将会扫入到历史的垃圾堆,取而代之的则是线形步兵的时代。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的想,自己是不是要代替历史上法兰西国军事家沃邦,提前的发明出来刺刀呢? 不过转念,他又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燧发枪大明暂时还不能够量产,而斑鸠铳又太重,不适合装备刺刀。 所以,朱慈烺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朝汉斯道。 “莫里斯方阵的淘汰与否,暂且不言,炮兵的训练呢?” “我还是那句话,殿下,我指挥的十二门三磅炮,可以随时投入到战场上作战,至于新的炮兵?据我所知,您手下有一支,经受过一定训练的炮兵,如果再加上他们的话,二十四门三磅炮,可以在一个月内形成战斗力,至于新的炮手嘛,可以在三个月内,训练出来一批……” “我手底下经受过一定训练的炮手可不只几十个人,有好几百呢……” 朱慈烺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汉斯,后者连忙颔首。 “是,不过其中大多数,还都不太堪用,不过,三个月到六个月后,我可以将其给训练得力,让他们真正具备炮兵的实力,到时候,您麾下的炮兵,就可以装备上百门的三磅炮了,可能在技术上逊色于欧洲的老炮手,但只需要时间的沉淀,他们一样可以变的精锐,而上百门的三磅炮组成的火力,也足够让殿下您击败一切敌人了……” “不错!”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汉斯。 “不过,只上百门的三磅炮还是不够的!” 是啊,一百门三磅炮哪够啊? 在朱慈烺看来,自己麾下的明军,遇上的敌人是很强大的,他们拥有强大的骑兵,而明军这里没有强悍的骑兵,就需要用强悍的火力来弥补这一方面的缺点。 所以,搞一搞炮兵是再所难免的。 一个镇,怎么着也得装备二十四门大炮! 一百门炮,连给朱慈烺当下的御前亲军五镇兵马装备都不够。 “六个月内,我需要可以操纵两百门以上三磅炮进行射击的炮手!” “如果六个月内,你能给本太子提供这么多炮手的话,除了你本人的一万两赏银,还有你麾下炮兵每人五百两的赏银外,本太子甚至可能会给你一个男爵……” 好嘛,为了炮兵,朱慈烺可以说是什么也愿意给。 炮他是肯定不缺的——三磅炮技术含量不高,无论是仿制也好,还是上卜加劳炮厂下订单也罢,几个月内,两三百门肯定是不再话下。 但问题在于,炮兵从哪来? 只有拥有足够多的炮兵,才能够让这些大炮发挥出来应有的战斗力。 而一旦这些大炮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来其强悍火力。 两百门三磅炮组成的火力,足够把多尔衮的八旗马队给轰成渣渣了! 第134章 怂的不够 夜幕下,天色已经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连月亮也未曾出现。 此刻,在淋漓的小雨下。 几个大顺士兵,手举着黄色的伞盖,为李自成遮挡着风雨,而在雨夜下,远处则是阵阵的喊杀声,整个白天,随着多尔衮督促的着的清军,率军猛攻,此时,大顺天兵只剩下了位于山口附近的几个堡垒可供坚守。 如果让清军突破的话。 那么,李自成就只能够在抚宁一带,与清军展开交战了! 不过,想要守住也不是容易的事。 在傍晚之际,天上便开始飘起了小雨点,而且,这雨有愈演愈烈之势,顺军堡垒里面的火炮,也都哑了火。 这使得他们坚守的难度,大大增加。 这时,伴随着滚滚雷声袭来,天空上一道闪电骤然间划过,照亮了地面,李自成透过这一丝光亮,看到远处那正在苦撑着的自家军队,是不由的皱眉。 与此同时,在闪电光线下,数百个翻越了山地,预备向顺军背后,发起突击的清军白甲兵,则是纷纷趴在了地上,刚刚那道闪电,差点将他们暴露啊! 在距离李自成山口内,此时,多尔衮骑在一匹蒙古马上,不顾随风飘打下来,愈发的密集的雨点,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将士们的厮杀,他已经给多铎下去了命令,命令他在明天正午之前,务必率领着一万五千铁骑从一片石到达此地在两军对阵时,突袭李自成的后背。 可现在他们仍未能突破顺军的封锁。 无法与对方展开决战。 所以,多尔衮当下显得格外的着急。 就在这时候。 带领着五百个白甲兵去偷袭的多隆,终于带着士兵摸到了顺军坚守的营寨后方,而与此同时,他们也被发现了。 “鞑子摸过来了!” 一个顺军士兵呐喊一声,声音之下,坚守着的士兵们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就见数队人马,冲出来与多隆展开肉搏。 而李自成也看到了这一点。 他大手一挥。 “派人去支援,快些……”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些! 五百个清军白甲兵,犹如一柄尖刀,插在了顺军营寨内坚守的士兵里面,所过之处,地面上倒戈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在雨夜里面五百个白甲兵迅速的击退了面前的数百顺军,直扑那些个正在坚守着顺军背后。 “皇爷,怎么办?” 李自成身边,田虎询问,只见到李自成阴翳着脸,然后咬牙切齿道。 “派兵去把鞑子打退了,哪里要丢了,额们就只能搁平原上跟鞑子硬拼了……” “是,皇爷!” 田虎连忙颔首,随即便带兵冲杀过去,准备反击。 而与此同时,李自成则是匆匆地带人,向南走了几里地,进入到了顺军在这里的大营。 然后召开了军议。 点着昏暗的烛火的营帐里面。 此时,当李自成过来后,一众人早已经等候多时,当李自成进来后,众人朝李自成行礼过后,李自成大咧咧的坐在了军帐内,命众人坐定后,他一脸沉重的张口道。 “鞑子还是不肯退啊!” “看样子,是非要跟鞑子打一场血战了!” “也唯有如此了!” 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面露凝重之色,这场仗大顺的胜率不高啊,但饶是如此,也得打。 因为鞑子已经突破了面前的山口了。 李自成虽然已经命令田虎带兵过去反击,但他也心知,所谓的反击只是尽人事,成功的概率很小,好不容易打出山谷的清军,没这么容易被赶回去。 所以现在,他唯有做出与清军交锋的准备了。 “皇爷,不如额们趁夜,赶紧撤到抚宁吧?” 这时,殿内的刘芳亮提议,他的意思是,抚宁有城池可依托,而且抚宁附近的地形也比较利于守,再守个几天,说不定就能够将清军给逼走了…… 可一旁的刘宗敏却又摇摇头。 “撤到抚宁?撤到抚宁哪是那么容易的?鞑子已经快突破了,额们往抚宁撤,鞑子必发兵来追击,额们这么多人马,哪那么容易撤?何况抚宁有多少军粮?能坚守几日?” “这倒是,这一路也不好撤啊!” 李岩忍不住皱眉,撤退当然不好撤了,尤其是对面的清军,机动性还行强。 一个撤不好,说不定会导致全军溃败。 还不如扎实阵列,与对方打堂堂之阵。 “皇爷,不如这样吧?额们现在就地得,扎实了营寨,然后再弄起遮雨的棚子,让大炮有个地方躲雨,把营寨四周,给树起篱笆,架上鹿砦,挖些陷马坑,凭寨而守,清军若来,额们先与之打上几场,试试虚实,若是能打,便大打,若是不能打,便撤回营寨呈守势,额们的军粮还有半月的,省一省有一个月的,我就不信,鞑子能围咱们一个月不走……” 这时候,李岩提议道。 “那就这样,传令下去,扎实额们的大营,四周多挖陷马坑,多设陷阱,然后再把架上大炮,大炮上架上棚子,省得一下雨就用不了……” “明天跟鞑子好好打一仗!” 次日清晨,雨已经停了,但天气依然阴沉沉的,仿佛随时可以下一场雨似的,地面上也变得略微有些泥泞,让多尔衮忍不住微微皱眉,因为这可不利于他麾下的八旗马队发威啊。 而且,还有不妙的消息传出来。 李自成这个家伙,在他突破了山地,成功地把大军拉出来,摆开阵势之后,竟然变得非常怂,龟缩在自己的大营里面坚守,一副要凭营硬守的架势。 这可把多尔衮给气坏了。 因为李自成这种怂,太不利于他作战了,坚守在营寨里面,便是多铎率领着那一万五千骑的八旗马队过来,也没办法搞突袭。 而李自成又怂得不够——当然怂得不够了,李自成要是多怂点,直接带兵跑路,往抚宁县城撤,那多尔衮就能直接派骑兵一路尾随追击了。 所以此时,手持着千里镜,看着远处那好似个小城池似的顺军大营,多尔衮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颇有一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而当多尔衮正在头疼的时候。 李自成同样也在大营的一角,手持着千里镜,朝多尔衮这眺望,李自成透过望远镜,看到了一队队身穿着各色衣甲的八旗马甲,不过,当仔细看了一圈后,李自成发现,清军的数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只有四万七千余骑(为了突破李自成的封锁,多尔衮可是拼了命了,死了七千人,当然,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蒙八旗) 眼下,多尔衮身旁的四万余骑,除了八千士气不高(被当炮灰驱使,士气也高不了啊)的蒙八旗外,剩下的就是近四万的真满洲鞑子了。 第135章 顺清决战(上) 清军竟然只有四万多人,这让李自成有些惊讶。 “鞑子怎么这么少?额还以为起码有个五六万呢……” “皇爷,鞑子也就是这个数量!” 一旁马重禧打量着对面的清军,掰着自己的粗手指头,跟李自成算着账。 “皇爷,鞑子入关时,也就是八九万人而已,额们伏击他们的汉军,打死了两万,又杀死的鞑子,也个三四千人,也就是两万三四了,额们这些天,节节抵抗,怎么着也打死有七八千鞑子吧?这就是三万多人,再算上鞑子分兵了五千,去昌黎那边,这数量大抵是对着呢……” “不对,还少了一万……” 一旁的身穿着一身儒衫的李岩,却感觉不对劲,他摇了摇头,一对剑眉皱成了川字。 “鞑子入关的时候,咱们的斥候探明了有九万多人马,算上损失的,也就是个三万多人,再减掉昌黎那边的五千鞑子,鞑子应该还有六万,便是损失了些,也应该有个五万多,这战场上的鞑子,起码少了一万!” “一万人马可不是个小数目,还能躲到哪去?咱们的斥候,自鞑子从山里面出来,就一直在数,数来数去,也就是四万多人马,多尔衮再厉害,还能把一万人马,凭空藏起来?” 马重禧呵呵一笑。 “这可不是三五百人,这可是万骑精兵啊,哪那么容易藏?” 马重禧的一番话,让李自成频频颔首,确实,一万骑兵只要出现在战场上,就瞒不住斥候,尤其是多尔衮的军队是从山谷里面出来的,李自成的斥候就在外面候着,所以报上的数字,绝对不会有误。 “可是……” 李岩还是觉得不对劲,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可李自成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哪那么多的可是?” “额看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书读得多了,喜欢胡思乱想!” “皇爷,副军师也是担心出什么意外嘛!” 宋献策呵呵一笑,朝李自成说。 而一旁的刘宗敏则是看着李岩道。 “副军师实际上多虑了,鞑子入关时,底下的斥候是报上来有九万来人,可这些斥候们,当时被鞑子的马队挡住了,也不好凑上去看个清楚,只是远远地一望,数了数旗帜,报上来的数目,少个一成,实乃正常……” “但愿如此吧!” 李岩点了点头,而李自成却是笑呵呵地道众人道。 “鞑子只有四万来人,朕打算跟他们打上一仗!” “皇爷,还是持重些为好啊……” 李岩有些担忧,李自成却是一挥手,示意李岩不要说话。 “昌黎那边,传来了消息,鞑子的五千人马退了,应当是去丰南,阻挡过儿的五千援兵去了,昨日晚上,额就调昌黎的一万人马过来支援,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等这一万人马到了之后,朕这里就有五万多大军,另外,朕还下了命令,让唐通调了六千兵马过来助阵!” “一会就到了!” “也就是说,朕手上现在有六万四千大军!” “比鞑子那边,多了一万多呢,就是额们的人差点,比鞑子多了一万多人马,也能弥补一下差距,歼灭不了鞑子,但把鞑子逼走,总没问题吧?” “皇爷英明!” 听到这,一旁的刘宗敏,刘芳亮等人纷纷拱手。 就连李岩,也不好说些什么。 因为李自成说得对。 现在六万多人马,哪怕是出营去打,多尔衮也休想占到太大的便宜。 双方的实际上差不多的。 …… “王爷,东面发现了流寇的兵马,有六千人,五千步卒,还有一千骑……” 谭泰身穿着甲胄,跑到多尔衮身边禀报了一个消息。 此时他们还在盯着李自成的营寨,但并没有发起进攻——打这玩意浪费时间,损失还大,多尔衮是想将顺军给引出来的。 可是,还没等李自成琢磨出来办法,把顺军给引出来,谭泰派出去的斥候,就发现了东面山海关方向,一队人马过来了,有六千人呢,他是匆匆过来禀报。 “这是山海关下,负责看守山海关的流寇,眼下过来,看来是支援李自成的……” 说罢,多尔衮的一对小眼睛眯了起来,他转过头来,朝东面一看,朝谭泰问。 “这支流寇还有多远?” “七八里地吧!” 谭泰禀报,闻言,多尔衮一拍大腿。 “撒出去五千斥候,遮蔽北面长城一带,把流寇的斥候赶到南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从一片石那边过来的老十五他们,然后,传额的命令,去打这六千流寇,李自成若是还坚守营寨,就吃掉他一部,若是不想让咱们吃掉他六千人马,就派兵出来打一场……” …… “皇爷!”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入到了营帐内,正面见从昌黎那边,带兵过来的右威武将军刘汝魁的李自成,顿时站了起来,朝进入到殿内的田虎看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 “皇爷,唐通他们在距离额们西南,六里地,让鞑子给围了……” “甚?” 李自成脸色骤然间一变,在军帐内来回地踱步,思考了起来。 唐通这六千人马,可是李自成冒了很大风险,才从山海关调过来的,为了调这六千人马,昨天夜里,李自成就命令唐通悄悄地撤离,只留下两千人马营中虚张声势。 如今这六千人马,却被鞑子给拦在半道上,貌似要被一口吃掉。 难免的,李自成有些不舍。 如果是在之前,他还真不在意唐通的这六千人马,但问题在于,连日的战损,李自成的兵马损失有些多了,何况,随着刘汝魁带领着一万人过来支援,李自成身边的兵马已经有了五万八千。 比清军还要多些。 岂能坐视唐通被吃掉? 想到这,李自成看向了田虎。 “唐通是怎么做的?” “皇爷,唐通他们就地撤到了一个镇子里面坚守,不过皇爷,他派了个人,过来求援……” “带过来!” 李自成说,不多时,被唐通派过来求援的唐老鸭,被带到了军帐内。 “唐老鸭见过皇爷,皇爷,我们总兵现在就在那个齐家镇里头,请唐总兵说了,这镇子只有一堵寨墙,不算坚固,若是不发兵去救,他顶多只能守个两三日……” “围你们的鞑子有多少?” 李自成询问道。 “三四千吧……” 唐老鸭回答道,听到这,李自成一拍大腿。 唐通部能吸引三四千的鞑子,再加上,鞑子在战场上撒出去了大量的斥候,分散了许多兵力,也就是说,自己面对的鞑子顶多也就是个四万人马! 想到这,李自成当即做出决定。 他看向了唐老鸭! “鞑子封锁得紧,你就不要回去了,唐通也不用怕,额这就带大军,跟东虏狠狠地打上一仗,打败了东虏,胜负也就是这一二日就分出来了,到时候,自会向东去解唐通的围……” “谢皇爷!” 唐老鸭连忙跪地磕头谢恩。 而李自成却是转头看了眼刘汝魁。 “你带过来的一万弟兄,可能上阵?” “能!” 刘汝魁连忙回答,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后,李自成随即下令。 “传令下去,各营弟兄们,依次出营,让鞑子瞧瞧额们弟兄们的厉害,另外,告诉弟兄们,这一仗斩鞑子脑袋一级,将来分田地时,多分十亩,赏银五两……杀鞑子睿亲王多尔衮,赏银万两,封万户侯!” 第136章 顺清决战(中) “流寇动了,流寇动了!” 清军阵列里面,多隆奔走到多尔衮面前,朝他禀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一时间,一直阴沉着脸,对战事忧心忡忡的多尔衮,顿时流露出来了喜色。 “流寇终于动了!” “点齐人马,跟流寇对阵!” “嗻!” 一旁的诸将纷纷跪地接令,就连腿受了伤的鳌拜,亦是如此,一时间,在顺军出营之后,清军迅速地与李自成的顺军,相隔约莫三四里地,展开了对峙。 双方一南一北! 清军居于南,而顺军居于北! 阵列拉开足有五六里宽,进行着对峙! 李自成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因为他麾下的骑兵不多,连续的作战,使得李自成的身边,左营,中权亲军,还有前营里面的老营精兵数量,已经锐减到了三万八千人,也就是说,此时在整片战场上的顺军,有两万多人都是那些个投降的明军。 李自成人马比清军多了些,但论起精悍程度,却远不及对面。 所以,李自成自然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在陆续出营后,他便在距离营地北面二里地的地方,摆出来了个却月阵(一种半弧形的防御阵势)并且还从营地里,运出来了一些佛郎机炮,摆在了阵列前面,做守势模样。 却月阵的两翼,则各有万余骑兵,在那里策马奔走。 李自成的纛旗则立于却月阵的后方,在中权亲军刘宗敏带领下的五千中权亲军保卫下。 此时,望着对面与自己展开对峙的清军。 李自成站在马背上,仔细地盯着对面清军的动向。 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破绽,错过任何的战机。 而与此同时,多尔衮同样也在打量着对面的李自成的大阵。 李自成摆的却月阵十分扎实,步卒前方还摆了许多大车,抬过来了些鹿砦进行防御,步卒们将长枪架在大车或是鹿砦上面,虽然他们看上去并不精锐,但他们身后却有一定的精锐骑手督战,而却月阵的两翼,各有万人骑兵策应保护。 如果硬打的话,那就是苦战了啊! 所以,当下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多尔衮,都不打算主动进攻! 于是乎,方圆数里的战场上面,对峙着的十余万人马,就这么的展开了静坐战! 这种对峙,比拼的就是耐力,比拼的就是纪律,谁先露出破绽,谁就是输家。 李自成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赢家,因为他并不打算出击,只是想将敌人逼走,所以,只要守好却月阵,哪怕是守不住,也能够从容退到后方的营寨里面坚守。 而多尔衮则同样也认为自己是赢家。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是这场对峙的赢家。 对峙的话,李自成占有主场优势,而且粮食也比他足,多尔衮入关以来,只攻克了永平几个小城而已,这些小城在崇祯年间,被清军也不知道抢了多少回了,早就没有什么油水,压根就没抢到多少军粮。 多尔衮劳师以远,从关外过来,所带的军粮已经不多,只能够再支持五六天而已,打这么对峙的静坐战,他绝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不过,多尔衮却有另外一个指望。 那就是多铎的一万五千铁骑。 此时,一边紧盯着面前对峙的顺军,多尔衮一边朝身后的谭泰问。 “老十五那边,到哪里了?” “豫亲王现在已经带兵快到了榆关,不过豫亲王从一片石过来,跑得太远了,人困马乏,在榆关休息了一阵,给马儿喂了些豆饼草料,现在估计已经休息好上路了,顶多一个时辰,就会出现在流寇的东南方向……” “再撒出去些斥候,去接应豫亲王同时,把流寇那边的斥候给拦下来,不管死多少人,都不能让流寇的斥候发现了咱们这支奇兵!” 多尔衮下令道。 “嗻!” 谭泰连忙退下,范文程连忙凑了上来,朝多尔衮说。 “睿亲王,咱们还应该把北面斥候撤回来,把咱们所有的人马都摆在正面,免得流寇生疑,以为咱们撒出去了几千人马,要突袭他的后方……” “不错!” 听罢,多尔衮猛拍大腿,表示认同! 小半个时辰后。 当多尔衮把斥候们给收拢回来,又摆到了两军对峙的前线后,李自成正在听着田虎的禀报。 “皇爷,东虏在咱们的东面,榆关一带摆了很多斥候,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会不会这其中有诈?” “无妨!” 李自成摆了摆手,他指着面前的清军。 “鞑子派出去的斥候不多,撑死有一两千人,左右不了这场大战的胜败……” “皇爷,还是小心为妙,不若由臣带着标下的人马,去防一防?” 李岩朝李自成拱手道,李自成的一只独眼不耐烦地盯了下李岩。 “这怎么成?额们现在两军对峙,要是抽走你的五千人,这防务就空虚了,而且调走五千人,出现这么大个口子,万一鞑子趁势来攻可该如何?” “可是……” 李岩还想再说,李自成却板起了脸。 “没那么多可是?你也看见了,鞑子的兵全摆在额们对面,数一数也就是这么个数,榆关那边撑死也就是千把人而已,即使是摸到了咱们后面,又当如何?” “皇爷英明!” 一旁的诸将给李自成送上马屁。 他们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将了。 此时对于清军的兵力,都是十分清楚,而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早就摸清楚了对面清军的数量,所以,综合算下来,榆关方向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就是有,也就是千把人的小股人马,根本就左右不得这场大战的胜负。 反倒是贸然地从已经扎实的却月阵里面,调几千人马去防备的过程里,可能会出些意外状况。 见此情形,李岩也不好说些什么。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话,正如大伙所说,清军撑死也就是一两千的人马摸到了榆关方阵,左右不得这场大战的胜负。 不过饶是如此。 李岩仍有些担心地朝东南榆关方向看了过去,又往南边,望了眼抚宁城方向,心中暗道。 “但愿是我李岩多疑了……” 第137章 顺清决战(下) “奴才参见豫亲王!” 抚宁东面,一万五千两白旗的八旗骑兵,身穿着白甲的棉甲,奔腾在平坦的大地上,此时,他们距离李自成的只有二十里地远了。 此时,奔驰着的大军一侧,多铎在数百个白甲兵的簇拥下,见到了匆匆过来的多隆。 后者从马背上翻身下马后,便上前就要跪下行礼,却被多铎给拦了下来。 “老十四那边怎么样?” “回禀王爷,睿亲王现在正与尼堪们对峙,半个时辰内,睿亲王就会指挥大军,向流寇发起猛攻,到时候,豫亲王您就趁热突袭尼堪们的背后,哦对了,尼堪们本阵后面,两三里外还有个营盘,睿亲王的意思,王爷应该分兵三千,去取尼堪的营盘,这么一来,尼堪就无法退入营中抗拒咱大清天兵了……” 多隆朝多铎介绍着情况,而多铎则是望了眼远处抚宁县城一带,隐隐约约可见的群山,他随即朝多隆道。 “本王清楚了,咱大清天兵这么多人马从抚宁附近过,抚宁城里头的尼堪肯定会发现,多隆,你带几个牛录去,把想去给李自成报信的尼堪们拦下来……” “嗻!” 多隆连忙接了命令。 而多铎则估计了一段时间,命令士兵们停下休息了一刻钟,这么一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李自成与多尔衮那边,就是酣战的时候,到时候,他突袭的成功概率,就会增大许多。 一刻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在估计时间差不多后,多铎毫不犹豫地下令身旁的一万五千八旗劲旅发起进攻。 …… “鞑子动了,鞑子耐不住性子,打过来了!” 绵延的战场上面,站在马背上面,一直紧盯着战场局势的李双喜,在望见清军队列开始徐徐向前后,顿时流露出来了狂喜之色,跳下了马背,一路小跑到李自成面前禀报。 “阿达,鞑子动了,看样子是想打额们……” “哼哼,动了正好!” 李自成哼哼一声,发出了冷笑,随即下令。 “吩咐弟兄们,做好应对,朕稳坐中军,看着他们杀退鞑子,只要这轮鞑子退了,额们就全军压上去,把他们赶出关去……” “皇爷英明!” 一旁的众将纷纷恭维。 李自成则是十分淡定地稳坐在马扎上,显得格外淡定。 他心里清楚,自己摆的却月阵坚固得很,还有十几门佛郎机炮,对面的鞑子连盾车都没有,就过来硬打,这要是能打破自己的本阵,那就怪了。 所以,李自成十分淡定,就等着清军退后,一鼓作气,全军压下,把入寇的清军赶了嵯。 而就在李自成淡定至极的时候。 一口气投入了四万大军,只在身旁留下五千八旗兵压阵的多尔衮,则是心不在焉地等候着。 这场大战的胜负,就看多铎了。 如果多铎能够突袭成功。 他多尔衮就能胜。 如果多铎失败,那他多尔衮,就只剩下一个下场了——逃出关外。 到时候,他多尔衮怕是性命都难保了啊…… “杀尼堪!” “杀鞑子!”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在顺清两军正在厮杀着战场上,战场前沿进行厮杀的双方步卒。(清军当然不可能骑马冲步阵了,他们是下马重步兵进行冲锋) 清军这一仗根本就没有留有后手。 一上来就投入了所有的兵力,还分出了一万多骑兵,去打顺军的侧翼,将顺军两翼的骑兵陷入到缠斗当中。 仗一开打,就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一边是白山黑水里面磨炼出来的满洲精兵,一方则是大顺新朝的开国将士,双方的士气都有保证,一时间,战场上竟然呈现出来胜负难分的胶着,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场厮杀里。 而就在这厮杀进行了约莫一刻钟时。 一支大规模的骑兵,由白色衣甲的两白旗鞑子,组成的白色海洋,出现在了李自成的东南侧几里开外,马蹄踏在下过雨后,略微有些泥泞的黄土地上,并没有如往日那边,荡起来滚滚烟尘,将骑兵给隐藏在烟雾里面。 此时,隔着几里外,尚可以看到远处那滚滚过来的白色海洋。 李自成营寨内留守地,正在替前线厮杀着的将士们,制作大饼,制作熏肉的伙夫们,此时都被不远处这滚滚而来的铁骑给吓得愣住了,有反应迅速的,当即就往营寨北面跑去,想要给李自成报信。 可时间哪来得及? 呜呜呜! 号角声骤然间响起。 十面白色的龙旗,或是镶着红边白色龙旗,指向了他们的营寨,十个牛录的满洲精兵,三千之众,杀将过来,领兵的是阿哈尼堪,此时,在他的指挥下,三千铁骑不管不顾的直冲顺军的营寨,伴随着剧烈的马蹄声,冲锋在前的满洲鞑子当中,不时发出惨叫声,还有坠马摔死的声音。 原来,李自成为了守营,事先在营寨四周挖了许多陷马坑,阿哈尼堪领着的三千鞑子,就是着了其中的道,可惜的是,后续的清军直接就绕过了这些个害人的陷马坑,也不管前方道路是否安全,横冲直撞地就往顺军的大营里面杀了过去。 “杀啊!” 阿哈尼堪一刀斩掉了一个顺军营中的伙夫后,三千铁骑,在损失了数百人后,迅速地就进入到了整个大营中,毕竟,李自成并没有留太多兵马在这里留守。 “皇爷……” 就在顺军大营被突破的同时,随着一万五千铁骑在战场上面奔腾,李自成也属于发现了情况不妙,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后东南方向的一幕。 只见到,两三里外是一片白色的海洋,至少上万白衣白甲的清军骑兵,滚滚而来,一旦让他们杀过来,岂不是说,自己死路一条了? “汝侯……” 李自成大呼一声,一旁刘宗敏根本用不着命令,已经翻身上马,带领着他身旁的五千中权亲军,想要去阻拦多铎。 可这时候。 对面久攻不下,原本士气略微有些低落的清军,在看到了多铎的援军已至后,却是士气大震,而清军的后方,也响起了滚雷般的鼓声,在鼓声的激励下,多尔衮下令将自己手上的五千预备队,投入到了战场上。 “皇爷,情况不妙,撤吧……” 与此同时,李自成身旁的刘芳亮则是一脸的焦虑,朝李自成禀报。 因为还不等刘宗敏带领着的五千中权亲军去阻拦住多铎的那一万余骑,多铎就先一步杀到了顺军的右翼,更多的骑兵,则直扑着李自成的多铎。 与此同时,战场上面顺军,却是士气大减,老营弟兄还好,那些个新入伙的投降明军,那就差劲的多了,如果不是老营弟兄们奋力督战,只怕是战线早就垮了。 但饶是如此。 这种劣势之下,阵线也维持不了多久。 为今之计,只有撤了! “撤!” 李自成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此时,脸色铁青的他,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因为再不撤,大顺的人马就要尽数被满洲鞑子给吃掉了。 唯有撤走。 才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对于李自成来说,哪怕是撤走,打一场败仗,也没什么。 当初他李自成十八骑走商洛,不照样又卷土重来? 所以,当李自成撤退的命令下达后,战场上面的顺军,便开始滚滚向西而去(南方的大营已经有插有鞑子的旗帜,李自成只能向西撤了),战场上面,所有有马的顺军士兵,迅速的上马撤退。 当然,对于久经战阵的李自成来说。 他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战场上面,哪怕是溃败,也必须得有殿军殿后。 否则,那就是兵败如山倒。 敌人会尾随着溃兵,一路袭杀,直至把他们杀尽为止。 只见到李自成目光一瞄,就盯向了刘宗敏。 “汝侯,你带人殿后……” “皇爷快撤,额殿后就是……” 刘宗敏相当有思想觉悟,他对李自成的忠心是没的说,此时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这个苦差事,随即便领着五千中权亲军,接在了清军面前。 而与此同时,李自成则率领着战场还能带走的一万余骑,也不与清军纠缠,一路向西而去,急行了七八里地,便拐了个弯,往南去了。 而刘宗敏在抵抗了一阵后,为大顺士兵争取了一定的时间撤退,也带着剩下的三千中权亲军,且战且退,撤离的战场。 当刘宗敏撤走的时候,多尔衮则是红光满面的站在战场上,听着面前一个又一个,浑身上下沾着血水的将领们报告着情况,而与此同时,在遗尸无数的战场上面,还有一些被李自成抛弃在战场上的顺军,正处于包围当中,做困兽之战。 “睿亲王,不若招降了这些尼堪?咱大清国汉军这回快死绝了,得有些尼堪为咱们大清效力,要不然,所有仗全靠咱满洲兵打,那咱满洲兵可不够……” 谭泰朝多尔衮说道。 多尔衮微微颔首,随即,便朝洪承畴看了过去。 “洪承畴,你去招降了他们,另外,东面的唐通,若是愿意降,也一并招降了……” “嗻!” 洪承畴跪下接令,多尔衮也不理他,而是又朝一身血,但脸上却洋溢着激动之色的多铎看了过去。 “老十五,这一仗多亏你了,不过,流寇还有不到两万人马,逃出了战场,你且去追击!” “好!” 多铎点了点头,随即便点齐人马,去继续追击。 第138章 狗到用时方恨少 “王承允,唐通,尤世禄叩见大清睿亲王……” 在下午到来的时候,原先顺军的营寨里面的隶属于李自成的中军大帐内,多尔衮接见了三个投降的将领。 王承允,尤世禄是被李自成抛弃在战场上的,他们实际上在李自成退兵后,就已经打算投降了,可奈何清军也不派人招降,而清军不招降,他们也不敢主动投降——哪敢啊?满洲鞑子多凶的主?要是投降了还不得一刀劈成两半? 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家丁多守了一直,顽抗了一会大清天兵,直到洪承畴派人过来招降后,这才痛快地投降了大清国。 而唐通则是在发现顺军战败后,被洪承畴招降的。 眼下,三人就跪在多尔衮面前。 “你们三人,既然降了我大清,本王绝不亏待!” 多尔衮笑呵呵地看着三人,多尔衮与黄台吉不同,实际上是不喜欢汉人,但现在多尔衮却不得不重用汉人。 因为,多尔衮感觉自己手下的兵太少了,满洲兵这一仗虽然击败了大顺,但损失也不小,在这样的情况下,多尔衮就意识到了,他需要弄一些走狗来卖命。 就像是三顺王所部的汉军这样的好走狗。 要知道,这一仗要是没有三顺王部两万汉军这样的走狗,胜败还尚且未知呢。 可正是应了那句话——狗到用时方恨少! 多尔衮的狗太少了,而且前些天还一口气死了两万,盛京那边虽然还剩下些“狗崽子”——三顺王汉军部士兵的儿孙。 但这些“狗崽子”一时半会可长不成成年狗,咬不了人,也没办法替他多尔衮卖命。 眼下,多尔衮就打算收唐通,王承允,尤世禄他们三人的部下当走狗。 三个人的部下,王承允还有三千来人,尤世禄有两千来人,而唐通的就多了些,有足足八千之众。 也就是说,多尔衮只要收下三人,就足足多了一万三千的走狗啊! 与此同时,唐通等人也是长出口气,他们都从多尔衮的态度,看出来了多尔衮对他们三个降将,还是比较看重的。 是纷纷恭维道。 “臣等谢过睿亲王!” “谢就不必了,另外,怎么能称臣呢?” 多尔衮摆了摆手,看着三人,板着脸说道。 “以后你们三个,见了本王应该称奴才……” “唐通,你接着在本王这干总兵,你们两个也一样,回头把花名册报上来,本王给你们发饷支粮,抓紧时间把人马给整备齐了,好替我们大清国效力!” “至于你们三个嘛,本王看你们忠心,抬你们三个进镶白旗汉军,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见了本王要称奴才……” 听到这,唐通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在大清国称奴才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相反,这还是一件至高无上的“荣耀”。 寻常人想称奴才都没法称,而眼下他们三个都被抬了旗了。 也就是汉军旗人了! 也就有资格称一声奴才这一光荣称号了。 此时,虽然心里有些不太得劲,但唐通几人还是跪地磕头道。 “奴才谢过睿亲王!” “起来吧!” 多尔衮点了点头,然后又板起脸道。 “不过,进了我大清国,有三件事要做,你们三个可得听好喽!” “奴才听着!” 站起身来的唐通连忙颔首,只听多尔衮说。 “我大清国第一个规矩,就是剃发易服,你们三个,还有麾下的兵丁头发的发髻不能留了,要剃发!” “第二个规矩,就是不许养家丁,所有的饷银,要养成实兵!” “第三个规矩就是,我大清国军法森严,上了战场后,敢不尊军法,或是不听号令,不管你们是谁,都要依军法严惩!” 多尔衮的三个规矩说完后,唐通等人一阵默然,但还是接受了。 毕竟眼下,人在屋檐下嘛,而宣布完了三个规矩后,多尔衮又继续道。 “当然,我大清国规矩多,但好处也多,二十四个前程在头里摆着呢,你们三个现在入了汉军旗,也不是白身奴才,而是三等公,以后跟着我大清国混,少不了封赏,将来就是封个一等公,也不是问题……” “奴才明白了!” 三人随即颔首,多尔衮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目光看向了唐通。 “唐通,流寇已经退了,你说,我大清国能不能争一争这天下了?” “这……” 唐通微微皱眉,思考了阵后道。 “这就得看能不能夺下山海关了……” 是啊,夺下山海关后,多尔衮就打通了入关通道,李自成这一仗损失惨重,兵马丢了那么多,哪怕是再算上丰南李过部的那一万骑,也就是两万多老营兵。 这比历史上一片石之战后还要惨——一片石之战时,李自成还剩下三万多人呢。 而唐通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一片石之战的结果,但也觉得,只剩下两万多老营的李自成,恐怕是争不过大清国了。 当然。 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山海关被多尔衮夺走。 否则,多尔衮顶多就是再抢上一把,然后撤走。 听到这,多尔衮的脸色也阴郁了起来,目光向东眺望而去,他朝唐通看了眼后。 “唐通,你剃发之后,马上带着你麾下的兵马往山海关去!” 说罢,多尔衮又朝身后身旁的满洲诸将道。 “今日休整,明日带兵去山海关……” “王爷,不追流寇了?” 一旁的谭泰瞪大眼睛。 因为招降了唐通等人,刚刚被多尔衮赏了个三等男,奴辈提高了不少的洪承畴,笑呵呵的上前朝谭泰道。 “穷寇莫追,李自成大势已去,半年之内就是条死狗,我大清国拿山海关,顶多半个月的功夫,半个月后,再去追他也不迟……” “对!” 多尔衮重重的点头,对洪承畴的话很是认同。 山海关,他这一次是势在必行了,因为损失了这么多兵马,只击败李自成并不算胜利——如果只击败李自成,打掉了其七八万部众,而不拿到山海关,明年入关,李自成的人马就又能招募起来。 而大清国的损失的满洲兵,可没那么容易恢复——废话,一个满洲鞑子得十几年才能长成,而且良品率还很低,很有可能花了十几年功夫,还费了不少米面粮食,结果养出来一个废物点心。 而李自成的一个大顺精兵,只要肯招,要多少有多少,有的是北地壮士,陕甘民壮愿意从军。 所以,多尔衮现在必须要打下山海关。 只要拿下山海关,打通入关的道路,他这场入关之战,才算的上胜利。 才能够奠定他多尔衮的权威。 让他能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顺道堵住豪格那一帮子人的嘴…… 第139章 三桂,你降不降? 顺清决战的结果,次日中午朱慈烺就收到了。 蓟辽总督王永吉,辽东巡抚黎玉田,平西伯吴三桂,平东伯高第联名上了份奏折,将交战的大致经过报了上来,吴三桂他们在一片石附近是派有斥候的,在三十日这天上午,发现有大举东虏骑兵进来后,王永吉等人就意识到了李自成凶多吉少,当傍晚时,剃了头发的唐通所部,又重新开到山海关石河南岸后。 他们就已经匆匆地把消息往大沽这边送信。 而与此同时,朱慈烺实际上在上午时,就通过自己撒到北方的斥候,得知了昌黎一带有大股流寇正狼狈逃窜。 所以此时大沽朱慈烺的成立的统兵都督府内! 以魏藻德,蒋德璟,还有范景文等人组成的内阁官员,及各部堂官,以及朱慈烺麾下领兵的将领,都是喜气洋洋,脸上的笑容怎么遮也遮不住。 仿佛大明朝已经中兴在即。 仿佛大明朝可以在刚刚开始的五月份,还都北京似的! 可相比于在场这些高兴的文武诸官而言,朱慈烺却始终板着脸,此时,更是沉声说道。 “不要以为流寇退了,咱们就安全了,东虏会不会退,也不一定,而且,王永吉奏折上也言明了,东虏击败流寇后,当了汉奸的唐通,并没有去追流寇,而是把兵马开到了山海关外,看来多尔衮此番,其志不小,是想夺关门险要啊!” “殿下,不妨派第四镇北上吧?” 魏藻德捋着自己的美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曾经带过兵的李邦华也表示认同。 “第四镇有九千人马,配有四千杆斑鸠大铳,如果北上,守住山海关绝对不成问题!” “这……” 朱慈烺略微有些犹豫。 第四镇现在是他手下战斗力最佳的一支兵马了。 派到山海关去,那他身边可就没有一支可以拉出去野战的精兵了。 而且,朱慈烺虽然想守山海关,但他又不太信任山海关里面的人——吴三桂,王永吉,黎玉田,还有高第,这四个人,可全都是降清了的汉奸啊。 尤其是吴三桂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朱慈烺是真信不过他。 可这话朱慈烺却又不能说出口来。 不过好在,领导不想说的话,自有下属张口说,只见屋内坐着的谷瀚源站出来说。 “首辅此言差矣,山海关有四万大军,还有平西伯,平东伯这样的悍将,东虏当初连一个小小的宁远都打不下来,山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更不至于被打下来了,何须派援兵北上?” “何况,现在派援兵北上?万一东虏趁机打大沽,可该怎么办?大沽这可是行朝所在,天子,太子,还有朝廷文武百官都在这呢……” 谷瀚源这番话一出口,魏藻德只能闭嘴了。 而朱慈烺,也适时开口道。 “谷先生说得有道理!” “不过,兵派不了,但山海关的将士们为朝廷守关,银子不能短了将士们的,传本宫的命令,派人给蓟辽总督王永吉送五十万两银子,让吴三桂看好关门!” …… 朱慈烺担心着吴三桂会不会当汉奸。 与此同时,山海关内吴三桂,却陷入到了艰难的抉择中。 此时,在山海关西岁城的箭楼内,吴三桂正看着面前多尔衮派来的使者范三拨,若有所思着! 范三拨是被多尔衮打发来当使者的。 他实际上是不想当这个使者——因为吴三桂现在可是大明忠臣,忠得不能再忠的那种,大明北京城都破了,在北方只剩下一个大沽小城,可吴三桂竟然还为大明朝卖命,死守孤关。 这样的忠良,自己过去劝降,万一对方来一个斩使明志可该怎么办? 可睿亲王多尔衮的命令,范三拨这个奴才又不敢不听,他只好硬着头皮到了西岁城内。 只听范三拨此时,战战兢兢地在几个关宁军的夷丁看守下,朝吴三桂说。 “平西伯,如今朱明气数已尽,社稷也丢于流寇,而我大清,又刚刚大败流寇,这天命已经在我大清了,自古以来,这天子便是兵强马壮的当,朱明被流寇赶出北京,其兵马远不如流寇,而流寇又不是我大清的对手,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时候,该如何选吧……” “哼哼……” 吴三桂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而范三拨见状,也猜不透吴三桂的心思,而是继续道。 “睿亲王知道平西伯麾下兵马精悍,所以,只要平西伯携山海关及麾下大兵,归降我大清,便封平西伯为平西王,麾下兵马,仍旧归平西王您统领,关宁军的军将,也悉数抬旗……” 听到这,吴三桂就已经有些心动了。 但他却仍板着张脸,朝范三拨道。 “我吴三桂世受大明国恩,而且,麾下的关宁军与大清交战多久,双方积怨已深,睿亲王的好意,三桂已经清楚,但三桂身为明臣,就断不可以背主投降……” 说罢,吴三桂大手一挥,朝手下道。 “送客!” 随即,两个夷丁便架着范三拨,将其给用吊篮,送出了城墙。 …… “吴三桂是什么意思?” 范三拨回来后,多尔衮激动不已地朝他质问。 “王爷,吴三桂铁了心地要忠朱明,不会降,而且我打听了一下,吴三桂全家都在朱明行朝控制下,吴三桂或许是担心家眷受朱明迫害,所以,打算死扛我大清……” 范三拨跪在多尔衮面前,朝多尔衮说。 他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一旁的洪承畴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胡说,他吴三桂哪有这么忠心?” “至于他的家眷?哼哼,他吴三桂是做大事的人,哪会在意家眷的性命?” 洪承畴说的这话不假,他跟吴三桂可是有交情的,当初松锦之战时,吴三桂就是他麾下的将领,对于吴三桂是什么人,洪承畴比谁都清楚。 听到这,多尔衮也转眼朝洪承畴看了去。 “洪先生的意思是?” “王爷,奴才以为,吴三桂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要咱们发兵攻上一日,让他见识了我大清的军威,我亲至关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归降我大清……” “好!” 多尔衮重重地点头,然后大手一挥,朝谭泰道。 “谭泰,你领五千人马,还有王承允麾下的兵马,从一片石绕路,到关外去,两面夹攻,哦对了,把从流寇那缴获来的大炮运过来,用大炮轰,让吴三桂晓得本王的决心!” 第140章 当汉奸也要趁早! 吴三桂这一次接见清军使者,是在西岁城的箭楼上面,蓟辽总督王永吉很快就得知了消息,而且,他还通过自己安插在箭楼附近的眼线,得到了清军开出来的价码。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匆匆地写了一封奏折,然后派人乘船出海,往朱慈烺那边去。 五月初二这天中午,朱慈烺就接到了这封匆匆走海路送来的奏折,一看到奏折上面的内容,朱慈烺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知道吴三桂八成是要当汉奸了。 因为多尔衮给出来的价码已经相当不错了,最重要的是,据朱慈烺所知,这回多尔衮的决心也很大,李自成一路溃逃到了丰南一带,多尔衮竟然没有派兵去追击,反而将兵力全部集中了抚宁一带,明显是对山海关志在必得啊! “这个多尔衮其志不小,本宫当初还以为,他击败了流寇,会乘胜追击,在京畿一带大抢特抢,说不定还会夺下北京城抢上一把,可没成想,这个多尔衮竟然不去抢这些油水,而是硬着头皮去打山海关这么一个没什么油水的险关……” 听朱慈烺说罢,黑云龙却是呵呵一笑。 “殿下,山海关没那么容易打,多尔衮怕是要撞个头破血流了!” “我知道!” 朱慈烺重重点头,清军连宁远都打下不来,对付锦州也是围点打援,想打下山海关,难如登天。 可问题在于,山海关现在的情况下人心浮动,吴三桂等将领也靠不住啊。 就连普通的军士,也都为前途感到担忧——大明朝在北方只剩下天津大沽孤城两座了,他们这些士兵如何能安心为大明尽忠? 在这样的情况下,历史上李自成都能差点打破山海关。 多尔衮就更能够凭武力夺下山海关的! 就是夺不下,面对着清军的军威,吴三桂也可能会投降,只见朱慈烺将奏折给丢入到一旁的火盆内,烧了个干净,犹豫了再三后,终究没有下定决心调兵支援。 现在调兵,哪怕是把第四镇给调过去,只要吴三桂肯降,一个第四镇是拦不住他的。 反而,第四镇有可能死于投降的关宁军与清军的联合绞杀。 想到这,朱慈烺朝面前的诸将道。 “关宁军素来畏惧东虏,本宫恐会生变,大沽这边,要做好应对……” 朱慈烺的判断不错。 此时,吴三桂就已经不想当大明忠臣了。 因为清军的进攻太猛烈了,而且,还不是一面进攻,清军在山海关的关内关外,都摆了兵马,而且数量不少,以至于吴三桂都判断不出来哪面是主攻方向。 只能够两面防守,这大大地分散了他的兵力。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 守城的战心也不太稳定——关宁军患有严重的恐满症啊。 这种恐满症已经深入骨髓之中了! 属于无药可救的那种! 历史上吴三桂反清时,康麻子手底下的满洲鞑子,连马都不太会骑了,可吴三桂麾下的军将,愣是能被这满洲鞑子的军威给吓得呆在湖广畏兵不前,不敢北上,白白错失了战机啊! 所以,当看到城下八旗天兵攻打时,北翼城内的守军直接就特么的降了! 把吴三桂吓得够呛,随即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当汉奸也不是谁想当就想当的。 而且要当汉奸也得趁早! 自己要是不当汉奸。 说不定,手底下的将领就割了自己的脑袋,投降当汉奸了。 所以,吴三桂现在跟高第在城上巡城督战的时候,是看谁都不放心,一直熬到了次日清晨,吴三桂是一晚上都没睡。 他是知道这些清军的手段的。 所以晚上压根就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有哪个手下,割了他的脑袋带兵投降大清国,换一个王爷当。 当五月初三这天到来后。 面对着多尔衮的猛攻,吴三桂已经有些崩溃了。 因为清晨时,高第过来告诉吴三桂,西岁城也丢了,眼下只能固守山海关本关,还有南翼城等关城! 正当吴三桂已经疲惫不堪,困乏至极的时候。 清军却停止了进攻,与此同时,关墙个,随着犹如潮水般退去的清军走远,只见到远处一个身穿着灰色马褂,顶着个又光又亮的秃头的黑脸老头,缓缓走这边过来,吴三桂与高第趴在关墙上,拿千里镜一瞧,就认出来了这家伙是谁。 这不正是曾经的蓟辽总督,他们俩的顶头上司洪承畴嘛? “洪督师怕是来劝降的吧?” 高第朝吴三桂看了眼,吴三桂也不含糊,看了眼高第道。 “平东伯,你意下如何啊?” “降吧,再不降下面的军将就要反了!” 高第犹豫了一阵,长叹口气道。 不过又话锋一转。 “可是,咱们也不能直接的降,还得议出来一个好点的投降条件,您是平西王,我封个侯,应该不过分吧?” …… “洪督师且坐!” 关墙上面,当洪承畴被用吊篮吊上来后,迎接他的并没有刀斧加身,反而是分外的礼遇,吴三桂等人将他请到了箭楼内,还端上了茶水,奉他坐下了。 见此情形,洪承畴哪里不明白,吴三桂是要投降了! 他呵呵一笑,朝吴三桂道。 “三桂,老夫已经不是什么督师了,老夫已经,弃暗投明,为大清效力,眼下是奉大清睿亲王之命,进城来当说客的,三桂如今的局面你想必也看出来了,老夫跟你共事多年,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还有你标下的弟兄们,死在这城里头啊……” “如今大清将兴,将来荣华富贵,是少不了你们的,只要你肯降,老夫在这里做主了,之前的一切条件,照样算数!” “洪大人,三桂倒是愿降……” 吴三桂听罢,也不端着姿态了,他朝洪承畴一拱手。 听到这,洪承畴激动坏了——这劝降成功后,他的奴辈就能再往上提提了,多尔衮一高兴,再赏他一个两个前程,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压下内心的激动询问。 “三桂可还有什么顾虑?” “三桂是明臣,世受朱明国恩,所以三桂降了大清后,不愿意向故主用兵……” 吴三桂一拱手道,洪承畴一听,捏着胡子略一犹豫,便爽朗大笑。 “这有甚不可?三桂的王爵是平西王,平的就是西面的流寇,去打流寇便是了!” “老夫向平西王保证,绝不派你去征讨朱明!” 洪承畴说罢,又话锋一转,伸手从脑袋后面,摸出来了那根辫子,朝吴三桂说。 “不过三桂,我大清国的规矩,你想必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三桂已经愿降,一会就令麾下兵马剃发结辫……” “好!” 洪承畴大喜,又看向了高第。 “平东伯,睿亲王已经说定了,只要你肯降了我大顺,就封一等侯,只要将来在战场上立了功,再搏出来一个前程,那就是三等公了,你看怎么样?” “高第谢过洪大人!” 高第大喜。 洪承畴却是笑呵呵地朝他说。 “谢就不必了,等二位到了大清国,老夫还要屈居于二位身下呢,你们不知,老夫如今才不过一个三等男而已,以后再见到二位,还要下跪行礼……” 第141章 送李自成一桩大富贵! “哈哈哈哈,吴三桂归降,我大清入关之路,终于打通了!” 听到洪承畴来报,吴三桂真的投降了后,并约定明日清晨,打开关门,迎多尔衮时。 多尔衮是大喜过望,至于吴三桂提出来的,不向故主动兵,多尔衮更是不在意——只要吴三桂归降了,将来有的是办法,让他为自己所用。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大顺在。 可以让吴三桂去追击李自成啊。 所以,此时的多尔衮是高兴坏了,他看着洪承畴道。 “洪承畴,你这回事情办得不错,回头进了北京,就封你当个尚书,另外你的爵位嘛,也得提一提了,这一回你替我大清国,说服了吴三桂还有高第,拿下了山海关,本王赏你一个前程……” “谢摄政王!” 洪承畴连忙跪下磕头行礼。 吴三桂投降的消息,在五月初三这天下午,就被朱慈烺收到了。 原来,吴三桂虽然投降了,但他并没有与朱慈烺彻底的撕破脸——他也得敢啊,吴三桂的亲爹吴襄,全家老小,还有那个他最爱的陈圆圆,现在可都在朱慈烺的控制下呢,吴三桂虽然投降了,但还是不敢跟大明朝撕破脸。 不只没有撕破脸。 在决定投降后的当天下午,吴三桂还派人把蓟辽总督王永吉,还有辽东巡抚黎玉田,还有他们的幕僚,仆役,全部都礼送出了山海关。 此时,在大沽的统军都督衙门里面。 朱慈烺看着面前,坐着的王永吉,黎玉田二人,脸上显得格外的淡定。 这无疑让王永吉与黎玉田二人有些吃惊——吴三桂带着山海关投了东虏了,太子竟然还能表现的如此淡定,这养气的功夫,这喜怒不形于色的表现,可是太厉害了啊。 他们哪里知道。 朱慈烺表现得这么淡定。 纯粹是他早有预料,知道吴三桂会当汉奸。 此时,看着面前的王永吉,黎玉田,朱慈烺张口道。 “吴三桂投降了,东虏下一步,是不是要打北京了?” “太子圣明!”听完之后,王永吉连连点头。 一旁的黎玉田也颔首说道。 “东虏夺了山海关,又刚刚大败了李自成,接下来肯定要打一打北京城呢,说不定,东虏这回能跟辽金那般,占了幽燕之地……” “何止啊!” 朱慈烺站起身来,感慨着道。 “说不定,就是又一次华夏天倾……” “这,这不至于吧?”王永吉,还有黎玉田二人脸色骤然一变。 而朱慈烺却是冷冷的道。“怎么不至于?要是我大明朝还像现在这般,混吃等死,这一天可不远了!” 说罢,朱慈烺又思虑了一阵,然后,朝王永吉问。“我记得王爱卿之前上的奏折里面,提到过头一次来劝降吴三桂的人叫范三拨?”“殿下,正是,此乃是山西人氏,其父范永斗在张家口经商,商路遍布草原,早就暗通东虏,向东虏那边,走私铁器,走私火药,粮食了……”“哼哼!”朱慈烺冷哼了一声,然后朝一侧坐着的黑明孝问。“明孝,流寇现在撤回北京了吗?”“撤回去了,殿下……”黑明孝连忙回答,朱慈烺微微颔首,随即,若有所思一阵后,朝坐在这的陈永福看了过去。 “流寇那边很穷对吧?”“是啊,殿下,流寇那边穷得很,李自成因为穷,所以也抠,不舍得给弟兄们发赏赐,这才让许多流寇,又投了咱大明……” 陈永福连忙颔首,朱慈烺听罢,微微颔首。 虽然他不清楚这个时空,李自成在北京城拷饷的具体数字。 但怎么着,也不可能超过三千万两银子啊!三千万两银子,对于大顺来说,确实不算多。 想到这,朱慈烺一咬牙,下定了一个决心,他呵呵一笑,朝众人道。“流寇既然这么穷,那本宫,就送他李自成一桩大富贵!”“这……”众人不由的面面相觑,王永吉疑惑地看向朱慈烺,思考了片刻,小心翼翼问。“殿下不会是想,封李自成为王,然后让李自成带兵,跟我大明,合击东虏吧?”“不不不,本宫倒是想,可他李自成也得愿意啊!” 朱慈烺连连摆手,他扫了眼在场众人那疑惑的目光,然后笑着解释道。 “本宫的意思是,让李自成去抄了这群张家口奸商们家!”“就是范永斗这一伙,往日里给东虏,走私铁器,走私火药,走私粮食的汉奸商人……” 好嘛!朱慈烺是想把八大汉奸晋商的名单提供给李自成。 八大晋商,现在不是在张家口,就是在山西,这就是李自成的地盘。 而李自成在这些地方的统治,一时半会也是瓦解不了的,所以,李自成绝对能把这八大汉奸商人给收拾了。 原本,朱慈烺是打算自己吃掉这块肥肉,可转念一想,这又不现实——八大汉奸商人,未来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如果不借李自成的手,除掉这八个奸商的话,那么,将来危害的就是大明啊。 历史上,这八大汉奸晋商,一直在为清军筹措粮草,支持军费,这才让鞑子成功入关,如果朱慈烺不借李自成之手除掉这八大汉奸晋商,那么将来他们就会给清军筹措粮草,帮清军运粮物资,然后来攻打大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借李自成之手,除掉这八大汉奸晋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尤其是,李自成这一仗败的确实有些惨,据朱慈烺所知,现在李自成身边只剩下了两万三四的老营兵,比历史上的一片石之战后还要惨。 所以,为了能够让李自成顶在抗清的前线,替自己吸引一下满洲鞑子的注意力。 朱慈烺必须要让李自成拥有一定的财力,让大顺不至于迅速崩盘,再不济,也要像历史上那般,维持一年时间…… 主意已定,朱慈烺毫不犹豫,就亲自挥笔,开始给李自成写起了信。 洋洋洒洒的一封信很快就写就了,朱慈烺扫视着屋内众人,随即,看向了自己的东宫讲师谷瀚源。 “谷先生,你替本宫走一趟?” 第142章 联寇抗虏 五月初六这天上午。 在顺清决战当中,败于多尔衮之手的李自成,已经在昨日上午,撤回了北京城。 行军速度比去时快了一倍不止。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李自成撤退时,只带了骑兵,而且,身后还有多铎的追兵,所以,才撤退得如此之迅速。 而这场顺清决战的战败,也使得当下的北京城,略微的有些人心浮动了。 就连败退回北京的大顺天兵,军纪也有些散漫了——士兵们都感觉大顺前途无望,都想抓紧时间抢点银子。 而在这人心浮动,军心动摇的情况下。 身边只剩下不到两万五千老营精兵的李自成,也开始思退了! 此时,在皇极殿内,穿着一身龙袍的李自成,正朝牛金星等人道。 “额们的斥候,发现鞑子已经招降了吴三桂,现在正大举往北京城这边来,看来北京城是保不住了啊……” “皇爷,北京城乃是幽燕重镇,天下京师,怎么能轻易丢了?这天下人可都看着北京城呢……” 李岩看着李自成,苦劝不止。 “何况,咱们大顺还有那么多兵马?只要把调各地军兵过来勤王,照样能跟鞑子接着打下去……” “只要守住北京城,然后四方勤王之军到了,到时候,东虏肯定得败于咱们大顺之手……” “说得轻巧,勤王之军里面,能打的也就是右营,可右营守着襄京呢,而西安城里,汉中府倒也留了些弟兄,可这些弟兄要是走了,那张献忠这货万一乘机北上咋办?” 一旁的牛金星十分不认同李岩的建议,他摇头说道。 说着,牛金星又长叹口气,朝李自成禀报。 “而且,皇上,想守北京城,也难得很,如今北京城内,人心浮动,那些个士绅官员,也都盼着鞑子,盼着明廷打回来,我大顺若非要坚守城池,恐怕会生内乱啊……” “而且,守城需要粮,北京城里面的存粮,只够一个月的,若是鞑子围城,那可当如何是好?” “没有粮食,可是从老百姓手上抢!” 李岩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 “朱贼撤走的时候,把粮食发给了百姓,至少有几十万石,抢出来的话,够大军两年之用!” 说罢,李岩一拱手,朝李自成道。 “皇爷若是觉得北京不安全,可以留下兵马万人,臣定替皇上守住京师!” “这……” 李自成微微皱眉。 他坐直了身子。 “从百姓手里面抢粮,那额李自成成啥了?” 李自成以前坏事没少干,但自打占了北京城后,他就俨然天下之主自居,好起了面子,不愿意抢粮食了。 一听这话,李岩急得都要跺脚了——李自成这是糊涂啊,百姓死再多,天下人是不会在意的,因为天下人看的只有北京城这座城! 谁得了京师。 谁就是天下共主! 谁丢了北京,那就是弃守幽燕之地的大罪人! 现在李自成竟然为了虚无缥缈的民心,要弃了这么座城。 这不是糊涂嘛? 不过,这种话李岩是不能说出口的,他思虑一下,朝李自成沉声道。 “皇爷,百姓手上的粮食,让咱们征做军粮,总好过让鞑子抢了吧?” “鞑子要是占了北京城,他们能放过百姓手上的粮食?” 李岩说的是实在话。 满洲鞑子要是占了北京城。 那何止是抢粮食啊? 多尔衮不止会抢粮食,还会把整个北京城给占了,把北京城里面这群真正的老北京,全部赶出城去,剥夺了他们的北京户口,还有一环四合院,然后鸠占鹊巢,把关外那些个脑门上头长着通天纹的满洲鞑子给弄到北京城里头当北京人! 可李自成仍然不愿意这么做。 只见到李自成的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把百姓们的粮食征成军粮,民心可就丢了,民心一丢,北京城百万人,可就成了额们大顺的仇人,到时候鞑子攻于外,百姓乱于内,如何能守得住……” “皇爷,当然不能把百姓留在城里了!” 李岩苦涩一笑,他解释道。 “咱们把百姓们的粮食给征走了,再让他们留在城里,那不是让他们等死?我的意思是征走了粮食后,放百姓们出城,让他们自谋生路……” 说是自谋生路,实际上李岩的打算是让百姓们饿死在城外。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因为太不政治正确了。 可李自成是什么人? 他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了,此时的脸是绷得死死的,看向李岩的眼神里是充满了不满。 李自成是出身底层的人。 虽然他征战多年里面,对民生迫害的极为严重,但李自成对于百姓仍然是相当同情,因为他当初就是其中的一员,对于老百姓,李自成是有一种朴素的感情的。 相比于他对士绅,地主的狠辣而言,李自成对于这些百姓,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而且,他也不愿意让李岩守北京城——李岩守北京的话,要是守住了得是多大的功劳? 而且,李岩守北京,是要自己分一万的老营兵给他才守住。 可如今李自成身边就只剩下两万来老营人马了。 哪舍得分给李岩一万? 此时,只见到李自成板着脸,朝李岩说道。 “朕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可……” 李岩还想再劝,可当看向李自成那阴冷的目光后,他也唯有闭嘴了。 与此同时,旁边的宋献策也认同了李自成的建议。 “皇爷,依臣之见,我大顺确实应该退守山西,山西高屋建瓴,还有险关天险可守,我军撤后,另外,真定府,保定府也不能够轻弃,只要这些地方在手,一个北宋的局面,还是有的……” “对对……” 李自成频频颔首,看向了刘芳亮。 “芳亮!” “额在!” 刘芳亮连忙站了出来,只听李自成吩咐。 “真定一带你熟悉,你领一队人马走真定,额带一队人马走居庸关……” “皇爷,额们暂时退了,但鞑子若是来追,额们也可以吃掉他一两股前锋,让他们晓得,额们大顺也不是好招惹的……” 刘芳亮听罢李自成的吩咐后,张口提议道,李自成微微颔首,倒没有拒绝。 “这件事回头再说!” 商量好撤退的时候后,李自成便站起身来,长叹口气道。 “鞑子追得紧,后天,也就是初八走,咱们做好准备,把东西全带走,对了,临走的时候放火把紫禁城烧了,不能留给鞑子……” “是,皇爷!” 一旁的众人纷纷颔首,就在这时候,李来亨前来通报。 “阿爷,朱贼派使者来了!” “啥?” 李自成一听这话,顿时眉梢一扬,一只独眼里面闪过疑惑之色。 “朱贼派使者过来,是想干什么?” “罢了,领他进来,额看看朱贼是想干甚!” 李自成命令下达,不多时,谷瀚源被带了进来,他被几个大顺士兵拾掇着进来后,是显得不卑不亢,连下跪行礼都没有,这让殿内的刘宗敏等人大怒。 “见了额们皇爷还不跪下!” “我谷瀚源乃是大明臣子,为何要跪尔等篡逆之辈?” 谷瀚源气势十足的冷笑,他知道李自成不可能杀他——不斩来使,这是向来的规则,何况他这是来给李自成送富贵的。 只见到谷瀚源,将朱慈烺的亲笔信,从怀中取出。 “何况,本官前来,可是给代太子殿下,送你们一桩天大的富贵!” “天大的富贵?朱贼小太子是不是看额在鞑子手上吃了亏,想招降额?” 李自成冷笑一声,下意识地想,谷瀚源摇了摇头。 “我家太子并无此意!” “哦?” 李自成懵了,有些不解,殿内的众人也都有些疑惑,就连最精明的李岩,也都感觉不对劲,这时候,谷瀚源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到他朝身旁站着的李来亨道。 “这是太子的书信,天大的富贵,就在其中,且将这封书信,送与你家天子!” “朱贼的忠臣竟然也称额为天子?” 李自成呵呵一笑,而李来亨则是连忙将信接过,检查了一下后,火速跑到殿上,将信交到李自成手中。 而李自成则迅速的撕开信封看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谷瀚源却是笑呵呵地道。 “我家太子说了,大明大顺,无非是兄弟阋墙,乃是次要之矛盾,当今天下之主要矛盾,在于胡虏要亡我汉家之天下,所以,太子想暂且与大顺言和,共抗鞑虏!” “哼哼!” 李自成冷笑。 “是想让朕顶在前面,跟鞑子拼杀,他好跟他祖宗朱元璋似的,缩在江南,坐收渔人之利吧?” 说话时,李自成已经将信给看了小半,越看,他脸上越是凝重,然后也顾不上与谷瀚源争什么口舌之利,而是质问道。 “这信上说的当真?那八家晋商真有那么有钱?” “当然是真的了!” 谷瀚源郑重的点头。 “这八家商人,自崇祯二年,东虏奴酋黄台吉平定草原后,就开始向东虏走私粮草,铁器,火药,东虏入关抢掠来的财货,悉数被其赚走,而且这八大汉奸商人,还从东虏那边,走私东珠,皮毛,还有人参入关,一来一回,利润之厚,这积攒了十几年,怎么着也有几千万两银子!” 八大晋商有多少银子,谷瀚源是不清楚的,他无非是照着朱慈烺的吩咐说。 此时,听到这,李自成脸上的表情肃穆了起来。 看着纸上的名单,他若有所思着。 这时候,谷瀚源的声音再度响起。 “如今山西,张家口俱在大顺治下,只消发兵一试,将那八家汉奸,拘过来一问,抄了家便知真假了……” “嗯!” 李自成重重的点头,这倒是实在话。 只要派几千兵马,把这八家人全逮过来,挨个拷饷就知道事情真假了。 想到这,李自成毫不犹豫的点了刘宗敏的将。 “汝侯!” “额在!” 刘宗敏连忙站了出来,随即,只听李自成凝视着手上朱慈烺给他的亲笔信! “你速速带三千兵马,即日就去张家口,然后带兵入山西,把这八家商号里面的全部逮过来,好好拷饷,把银子全部拷出来!” “皇爷,哪八家商号啊?” 刘宗敏有些懵,李自成则是按着名单上面的名字,念道。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就是这八家!” “额这就去!” 刘宗敏也不含糊,当即接了命令,就要按李自成的吩咐,去逮这八大汉奸晋商。 而谷瀚源见此,则是朝李自成笑道。 “此八家奸商,可让大顺得银数千万,我家太子的诚意,陛下也见到了吧?” “呵呵!” 李自成冷笑,心里却是暗道,如果真有能拷个几千万两银子,那么大顺接下来局面,就能好的多了。 不过面上,他仍板着脸朝谷瀚源道。 “你家太子倒是精明,这银子在张家口,在山西,他想取也取不走,无非是借花献佛罢了!” 说罢,李自成又看向了谷瀚源。 “不过,正如你说哩,额们同为汉人,鞑子尤为可恨,杀了额好些弟兄,也杀了你们好些人,如今咱们两家争天下,无非是兄弟阋墙,如今东虏在外,额们应该共抗东虏,不应该互相攻伐,让东虏得利!” 李自成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却是不得不如此——李自成现在的局面很尴尬,他现在顶在北面,是南面清军锋芒的,在他的南边,湖广,江北是大明的地盘,而四川又是跟他不对付的张献忠占着。 而李自成又要对抗清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 大顺的局面真的很差啊,所以,朱慈烺主动释放善意,实际上有利于大顺的。 否则的话,犹如历史上,被南明,还有满清夹击,只会大大分散他李自成的兵力,他李自成想不完蛋都难。 所以,李自成现在是打算接受大明的善意,专心致志的对付满清。 而得到李自成的回应。 谷瀚源则是长出口气,他朝李自成道。 “那我就代我家太子,谢过陛下!” “日后我们两家,暂不交兵,共抗东虏!” 联寇抗虏是朱慈烺在大沽行朝上,力排众议做出来的决定。 因为朱慈烺心知,李自成这个大顺完蛋了,那么,清军的目标就是大明了。 所以,在山海关沦陷之后,朱慈烺的大明朝廷的国策,就是联寇抗虏。 而且,朱慈烺也不担心李自成会搞摩擦,破坏抗清统一战线——李自成现在连对付东虏都自顾不暇,哪还能搞摩擦,破坏抗清统一战线? 第143章 鞑子来了! “殿下,臣,臣那个逆子,竟然投靠了鞑子当汉奸,这可真是家门不幸,子不教父之过,请殿下惩治臣吧……” 大沽的统军都督衙门里面,吴襄正跪在地上,在那数落着吴三桂这个逆子! 在得知吴三桂竟然投靠了满洲鞑子后,吴襄当时是感觉五雷轰顶——他们一家子性命可都在朱慈烺手上攥着呢。 吴三桂当了汉奸,那朱慈烺还能饶了他们? 怕是得一大家子一块,整整齐齐地上路吧? 所以,在惴惴不安了两日后,吴襄是主动地跑到了统军衙门,向朱慈烺磕头认错求饶。 坐在一张书桌旁,正读着沈廷扬送上来,关于采办盔甲的奏折的朱慈烺,此时听完了吴襄的一番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是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然后将吴襄给掺扶起来。 “吴老将军且起,本宫也没说要治你们的罪啊!” “何况,平西伯投靠鞑虏,也是无奈之举……” 好嘛,当汉奸都成无奈了? 这是不是说,谁都可以在“无奈”之下,当个汉奸喽? 朱慈烺肯定不会杀吴襄全家的,他又不是李自成,而且吴三桂可不是什么忠臣,他既不忠于大明,也不忠于大清,杀了吴襄一家子,那就是跟吴三桂撕破脸了,而有吴襄一大家子在,将来说不定还能让冲冠兄反水。 见朱慈烺态度如此和蔼,一点也没有治罪的意思,吴襄是长出口气。 而朱慈烺又朝吴襄补充道。 “不过,吴老将军,本宫还要你手书一封给平西伯!” “殿下,信该如何写?” 闻言,吴襄连忙抬头,迎上了朱慈烺的目光,他已经看出来了,朱慈烺暂时不打算跟吴三桂的关宁军撕破脸,所以,自己一家老小,还是有些日子可以活的。 至于能活多久嘛? 那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所以当下吴襄表现得格外配合。 “信本宫已经准备好了!” 朱慈烺重新坐下,在书桌上,正看着的奏折底下,翻了一阵,翻出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得知吴三桂投降后,他吩咐陈睿智起草的。 “你照着信,誊抄一份,适当修改一下也可以,然后交给本宫,本宫会派人,把信送到平西伯手上!” “臣明白!” 吴襄连连颔首,然后看起来了这封信,信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无非是借吴襄之口,叮嘱吴三桂,要保存实力,不应该与大明交锋,除此之外,还告诉吴三桂,大明这边并不介意他投敌叛国,让他耐心潜伏敌营,将来伺机反正…… 交代完吴襄事情后。 送走吴襄这家伙,朱慈烺还不等坐下歇息一阵,就只见到潘国奇匆匆地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臣手底下的斥候来报,北面有鞑子,有鞑子……” “多少?” 一听到满洲鞑子出现在了自己北面,朱慈烺腾地站了起来,然后连忙追问道。 “足有五千人呢!” 潘国奇连忙回答。 五千个满洲鞑子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潘国奇此时额头上已经冒出来了细密的汗水,似乎这五千满洲鞑子,是不可抵抗无敌天兵似的,可以随时踏平大沽一般。 可朱慈烺却显得格外淡定! 他呵呵一笑,轻蔑的说道。 “才五千,看来多尔衮是小瞧了本宫了!” “鞑子现在距离咱们有多远?是从抚宁那边杀过来的吧?” “鞑子距离大沽还有四五十里,大抵是从抚宁一带杀来的,明日清晨,就能够到大沽了,不过,大沽北面有卫河,所以,鞑子暂时是威胁不到大沽,不过,臣觉得,殿下还是应该火速乘海舟南下……” “不!” 朱慈烺一挥手,否定了这个建议,他腾的站起身来,然后打量着潘国奇。 “不止不能走,本宫还要大沽,跟鞑子打上一仗!” 说罢,朱慈烺朝一旁的侍卫队里面黑明孝吩咐。 “把各镇总兵全部叫来,议事!” “鞑子将至,只有五千人马,本宫的意思是,全歼,或者击溃,这股来犯的满洲鞑子!” 当诸将到齐后,朱慈烺已经在统军衙门的正堂,悬挂起来了一面刚刚绘制出来的大沽附近的详细地盘,此时,他拿着一杆指挥棒,身穿着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鸳鸯战祅,朝众人说道。 “殿下,这恐怕不容易吧?” “是啊,殿下,鞑子凶得很,您没见过鞑子,连流寇都被鞑子打得大败亏输了,咱们手上的这点兵力,哪跟鞑子拼得起啊?” “殿下,如今朝廷最要紧的,是浮海离开这北地这个是非之地……” “东虏势大,我军不必与其纠缠……” 一时间,黑云龙,潘云腾,朱七,曹兴忠,以及陈永福,都紧锁起了眉头,忧心忡忡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不过他们的意见,听在朱慈烺的耳中,却让朱慈烺格外的不满。 尤其是黑云龙,朱慈烺还以为这位从鞑子那边逃回来的老将,胆子大一些,能发表些提振士气的话呢,结果这老头却不停地摇头,明显对朱慈烺的提议十分不看好。 反倒是被叫过来旁听会议御前亲军铳炮总教习汉斯,以及周遇吉,显得有些自信,只见到周遇吉上前道。 “全歼臣没把握,这得指望骑兵得力,不过,仅仅只是击溃鞑子,臣倒是有六七成的胜算……” 周遇吉的话一出口,五六双眼睛就盯到了他身上。 黑云龙身为老资格的将领,更是皱起浓密的白眉,朝周遇吉提醒道。 “周总兵,你当初可在鞑子手上吃过亏的,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对啊,老周,你是跟鞑子交过手的,也斩获有几颗鞑子的首级,你应该清楚鞑子有多难打!” 曹兴忠也附和了起来,可周遇吉却是十分淡定的道。 “不怕,第四镇有四千枝斑鸠铳,如果殿下能够再把那十二门三磅炮配给臣,臣定能一举将鞑子击溃!” “周将军说得对!” 这时,汉斯也通过翻译的口,转述起来了自己的看法。 “第四镇的火力非常强大,在欧洲很多国家的陆军,都尚且没有如此强大的火力,而且第四镇的官兵都是精锐的武士,他们擅长肉搏,刀法精湛,纪律性很高,且士气旺盛,这样的军队,绝对不是区区五千鞑靼骑兵所能击败的……” “何谓,这一战还可以有十二门三磅炮投入到战场上,十二门三磅炮,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足够让鞑靼人喝上一壶的了……” 第144章 临阵部署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让这个红毛鬼给忽悠了!” 汉斯的话音刚刚落下,看着一旁频频颔首的朱慈烺,曹兴忠急了眼,他顾不上体面,朝朱慈烺提醒道。 生怕朱慈烺被这群红毛人给忽悠了。 可朱慈烺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曹兴忠。 哼? 本太子被忽悠? 你当本太子跟崇祯似的。 那么容易被骗? 本太子可是受过专业防诈骗教育,安装了防诈软件的! 岂会那么容易被骗? 汉斯说的明明是实情,四千枝斑鸠大铳。 还有十二门三磅炮! 这火力不是一般的强,斑鸠铳可是重型火绳枪。 甭管是穿着几厚甲,只要被打着就是死路一条。 而三磅炮更是对付东虏的绝佳武器,这玩意部署快,射程也不错,威力虽然小了点,但却也勉强够用,毕竟这年头三磅炮还是主流,六磅炮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可以说,把第四镇拉到鸦片战争那会,跟五千英军龙虾兵打一场堂堂之阵都够了! 难不成,这满洲鞑子,比龙虾兵都厉害? 只听朱慈烺一意孤行地下令道。 “本宫已经下定决心了,要跟这五千来犯的满洲鞑子,好生的打上一仗!” “现在,开始部署计划!” 说着,朱慈烺朝周遇吉看了过去。 “周总兵,明天遇上满洲鞑子,你的第四镇是对敌的主力,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今天晚上,还有明天早上,都给士卒们加餐,吃好喝好了,才能上阵搏杀!” “汉斯,你明天带着炮队,配合周总兵与鞑子交锋!” “是,皇太子殿下!” 汉斯连忙接了命令,黑云龙见朱慈烺已经决定跟鞑子干上一仗了,也知道这事避免不了,在此时的大沽行朝,朱慈烺拥有着绝对的权威,他想干什么就没人拦得住。 所以,他思虑片刻后,拱手说。 “殿下,第四镇再加上炮队,就算能击败鞑子,但如果直接打的话,恐怕会损失不小,臣以为,还应该用一些计……” “哦?” 朱慈烺看向了黑云龙。 对他的话十分认同。 “确实,堂堂之阵,便是能打赢,也会有不少损失,如果能够充分计划一下,仗会好打得多……” “黑老将军的意思是?” “殿下,这是地图,鞑子若要进攻,肯定须先渡河,而他们渡河,也不可能在大沽附近,只会在上游……” 说着,黑云龙将手,指向了距离大沽约莫有七八里地的卫河上游,那里标记有一座浮桥! 这座浮桥是李过围城时搭建的,只听黑云龙道。 “我军不妨,派个几千人马,浮桥以北迎敌,然后诈败于鞑子,鞑子定会乘胜追击,然后,我军在这里,提前部署,挖些陷马坑……,” 黑云龙手又指上位于浮桥南面两三里的地方,只听他说。 “陷马坑是咱们挖的,撤下的士卒们可以顺利通过,但鞑子就不容易了,所以,他们就会被迟滞住,这时候,鞑子过浮桥的人马应该不是太多,顶多只有两三千人而已,趁此机会,咱们埋伏在浮桥上游的火船,应该行动起来,把浮桥给烧掉……” 黑云龙的话音落下,朱慈烺眼睛一亮。 黑云龙的这个办法虽然杀不了多少敌人,但却能起到两个作用——把鞑子分成两部,而且,一部在南岸的,会被提前部署的阵地,陷马坑的明军给拖住,外加浮桥被毁,无法撤走。 而卫河以北的鞑子就只剩下一半了! 这么一来,周遇吉率领的第四镇,在北岸击败乃至于全歼这股满洲鞑子概率,就大的多了! 而一旦他成功的击败了这一部分鞑子,那么,被困在卫河南岸的这一股,也就可以收拾掉了! 想到这,朱慈烺看向了在场的众人。 “这个计划,大伙觉得如何?” “殿下,相当不错!” 周遇吉说,不过他又皱眉道。 “只是,在南岸拖延一半鞑子的兵马,压力要大得多啊……” “老周,你莫瞧不起人,你第四镇不就是铳炮多些?我们其他镇的弟兄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曹兴忠呵呵一笑,他说道。 “吃掉这股鞑子,我们或许做不到,但把他们拖延在卫河南岸,还是能的……” “曹总兵还是蛮有自信的嘛!” 朱慈烺呵呵一笑,看了眼曹兴忠,然后道。 “现在本宫开始,部署分配兵力!” 说着,朱慈烺扫了眼在场的诸将。 “第四镇,及炮队,明日在诱敌进行时,须迅速渡河到达北岸,然后包抄北岸之敌!” “第一镇明日留守大沽!” “第二镇,明日负责在浮桥南岸,挖掘陷马坑,部署陷阱,而第三镇嘛……” 朱慈烺看向了刚刚在吹牛说大话的曹兴忠。 “曹总兵,明天你负责诱敌如何?” “殿下放心,臣保准诱敌成功!” 曹兴忠拍着胸脯保证,朱慈烺微微颔首又嘱咐道。 “诱敌时一定要像一些,千万不要让鞑子察觉到了意外……” 说着,朱慈烺又看向了陈永福。 “陈总兵,明日你麾下的兵马,就充当总预备队,一旦哪边情况不妙,就率军支援如何?” “是!” 陈永福连忙颔首,朱慈烺又看向了黑云龙。 “黑老将军,本宫这番部署,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有一点,殿下貌似忘记了您手下还有一支强兵呢……” “黑总兵莫不是在说,前几日招降的那三千流寇?” 朱慈烺呵呵一笑,迎上后者的目光问。 黑云龙点了点头。 “流寇还是能打的,跟东虏交手的时候,打的相当厉害,如果不是东虏派人从一片石绕到流寇背后偷袭,胜败还是未知呢,所以,这三千流寇,还是可堪一用的,而且,这一仗也不是跟李自成交手,是跟鞑子交手,这些流寇,也不至于临阵反水,可以一用……” “不错!” 朱慈烺重重的颔首,然后道。 “这三千兵马,已经被本宫编入到了近卫镇,明日会同本宫一道,去战场上督战!” 朱慈烺怎么可能忘记这三千兵马? 这可是三千精兵啊! 他明天会把这三千人带到身边,一旦周遇吉那边出意外,就派出支援。 想到这,经历过一番部署的朱慈烺,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来犯的不过区区五千满洲鞑子而已,自己这边,却调动了数万大军围剿。 这仗打的可真憋屈啊。 当然,朱慈烺也清楚,这场仗胜算颇大,哪怕是诱敌失败,打堂堂之阵,他也有极大的概率打胜。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的在心中感慨。 “但愿这场仗打完,士卒将帅们对鞑子的畏惧,能削减几分……” 第145章 诱敌 五月初七这天清晨! 多隆正站在一匹蒙古骏马的背上。 眺望着远处的卫河沿岸及大海! 多隆是满洲兵里面的悍将,是一个二等甲喇章京,能跟多尔衮当侍卫队长,足可见他的能力,如今更是接了多尔衮的命令,领着三千满洲兵来大沽! 至于为什么三千人马,到了明军这成了五千? 这纯粹是因为,多隆军中还有尤世禄麾下的两千来兵马。 而这两千多人,又因为剃了发,外加换上了一身八旗兵的衣甲——死的清军多了,所以腾出来了许多甲胄,而为了壮声势,显得八旗天兵人多势众,所以,多尔衮就开恩,让这些个投降的士兵,穿上了八旗兵标配的棉甲,还有避雷针头盔。 而且,尤世禄麾下的兵马,还都是陕甘的壮士! 这些陕甘壮士,在清朝可是满清国防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康熙年间始,至太平天国湘军,淮军崛起这段时间,替清朝征战沙场的,都是这些个从陕甘贫瘠之地招募的壮士。 这些陕甘壮士身高体长,离得远远的一看,还真是一水的满洲精兵啊。 明军的斥候压根就没发现这里面的猫腻。 当然,即使是发现了,朱慈烺也不会假装没发现——阵斩五千真满洲,跟阵斩三千真满洲,两千汉奸兵的差距可是大了去了的! 此时,到达了大沽北边的多隆,却悄悄地带着十几个侍卫,摸到了这卫河附近,朝远处的大沽看了过去。 这一看,多隆就发现这不太好打! 因为这附近并没有浮桥,而大沽又是卫河入海口附近,这两天又下了场大雨,卫河水也比较深,无法涉渡,而且,看远处对面,那个怪模怪样(多隆不认识棱堡,在他眼下大沽的防御工事可不就是怪模怪样?)的堡垒上面,还架了许多大炮,看起来还是红夷大炮! 而且远处的海面上,还浮有敌人的战船,那上面的炮就更多了。 看的是多隆头发皮麻,意识到大沽之战,恐怕不太好打! 当然,不太好打也没关系。 因为多尔衮压根就没指望他把大沽给打下来——多尔衮早就知道顺军攻大顺的败绩了,知道天津大沽不太好打,他派多隆来,无非是想让多隆看住大沽的明军,别让这里的明军出来捣乱! 此时,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多隆朝身旁跟着的尤世禄道。 “尤总兵,附近侦察过没有?有没有其他可以渡河的浮桥?” “有,属下派兵沿上游探了探,在上游七八里处,发现了个浮桥,据抓来的附近百姓说,这是流寇搭建的……” 尤世禄禀报,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也是一个流寇…… “哈哈,那就经这座浮桥过河!” 多隆呵呵一笑,朝尤世禄说。 尤世禄连忙颔首,说了句嗻! 但退下吩咐命令。 尤世禄虽然投靠了大清国,多尔衮也封他当了总兵,但这次在大沽,却是多隆为主将,尤世禄为副将,而且,多隆虽然是一个参将,但却是多尔衮的心腹,还是正儿八经的正白旗满洲,大清国太祖努尔哈赤那会,多隆爷爷就带着一个牛录的女真人来投奔努尔哈赤了。 多隆理论上还是大清国的一个小股东。 尤世禄当然得好好地巴结着了! 是任劳任怨,端的是一个好奴才啊。 而与此同时,当清军动了向西动了的时候,朱慈烺这边也接到了报告,一道军令随即传了出去,朱慈烺本人正是亲自骑着马出了大沽,然后在陈永福的第五镇,还有近卫镇三千兵马的保护下,向西走了四五里地,然后又在两百余个亲卫的保护下,向北到卫河边上,一个临时筑起来烽火墩,伪装成普通的士兵,进行观战。 “殿下,曹兴忠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正在过浮桥,浮桥上面就是他的队伍,这一次为了诱敌,他把第三镇全部派出去了……” 黑云龙虽然年龄大了,但眼神还是极好,他指着远处浮桥上面正在过河的曹兴忠部兵马,朝朱慈烺介绍。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曹兴忠是负责诱敌,这项任务还是比较艰巨的,毕竟这个诱敌可是个技术活,对面的满洲兵也都是打了多年仗的,都精得很,恐怕没那么容易被诱了。 所以,有极大的概率,诱敌会失败,到时候,就只能跟这股清军打堂堂之阵了! 当然,堂堂之阵,朱慈烺也不怕。 就在朱慈烺耐心等候着战场上诱敌的结果,举着望远镜,朝远处浮桥附近眺望的时候。 多隆在得知有数千明军,察觉到他们要渡河后,竟然正在过桥,貌似要与他们交锋后,顿时乐了。 “哈哈,这些尼堪真是脑子坏了,他们要是把浮桥烧了,我还头疼一会,可他们却敢北上跟我们八旗天兵交锋,这不是送死嘛?” 一时间,多隆四周,亲卫还有军官纷纷发出大笑声,尤世禄也跟着赔笑。 不过,多隆笑过后,却又板起了脸,询问尤世禄手底下的斥候。 “那些尼堪看起来如何?甲胄多吗?兵器都是什么?有大炮没有?” “看起来士兵可低了,都是在军官们呵斥下才过河的,过河之后,看见了咱们大清国的侦骑时,好几十个胆小的都让咱大清军威吓退了,结果又被军将们领着家丁拿刀子逼回来了……” “至于盔甲没见有多少,只有少量人披甲了,兵器也多是长枪,大炮没有,连虎蹲炮,佛郎机都没有……” 多隆听完后,顿时对对面明军的战斗力有了一定判断,在他看来,对面的明军八成就是被那个糊涂蛋文官,还有昏君们轰出来与大清天兵交锋的。 这种兵马,守城还可以,但被轰出来打野战,那就是炮灰。 也就是明朝的那些个糊涂蛋文官,还有昏君,会干出来这种傻事。 多隆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类似于这种,被糊涂蛋文官派出来送死的明军,所以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 “邓忠,希哈,马萨哈,那英图,福安德,你们五个等会整好队,把那些个鞑子杀败了!” 说罢,多隆打量了眼邓忠。 “邓忠,这回打前锋!” “嗻!” 邓忠连忙颔首,他是汉人,不过家里投旗很早,努尔哈赤那会就是正黄旗下的包衣了,后来正黄旗被黄台吉变成了正白旗,他也就成了多尔衮旗下的奴才,而他那个死去阿玛邓光,也是个狠人,愣是靠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抬旗成了八旗马甲。 而邓忠也继承了其父的勇武,在混成了正白旗佐领。 此时,多隆就点了邓忠的将,让他打首战,首战派出去的五个牛录,一千五百真满洲! 派出去这么多真满洲则是因为。 多隆清楚,对面明军不足为虑,但问题在于,他们万一撤退的时候,把浮桥烧了可该怎么办? 为了保住浮桥,多隆决定派一千五百真满洲上阵,以排山倒海之势,击败明军,夺下浮桥。 第146章 鞑子太凶了! “杀啊!” 邓忠手里提溜着马枪,带着三百个马甲,策马奔腾在最前面,横冲直撞地就朝远处曹兴忠带领着六千余在浮桥北列阵的明军杀了过去! 而他身后,则还有四个牛录,整整一千五百骑啊! 而与他们对阵的曹兴忠现在倒显得格外的淡定! 因为他呆在全军的最后面督战,身边还有数十个身穿着盔甲的亲兵在保卫,只要情况不对劲,他就可以上马跑路! 可他淡定,不代表他麾下的士兵淡定啊! 尤其是那些个顶在一线的士兵,现在腿肚子都在哆嗦! 第三镇虽然番号排得比较靠前,但这支军队却真的不是什么精兵。 是朱慈烺手下最弱的一支弱旅了! 这支兵马都是天津本地招募来的士兵,天津是什么地方? 这座城市可是明代的漕运重地,商业发达到了没边,而商业的发达,也使得这里的市民阶级崛起了,原先的卫所强军,全都成了天津卫的小市民! 让他们耍耍嘴皮子那是肯定可以的! 毕竟是“卫嘴子”嘛! 但让他们直面满洲马队的冲锋,这可真有点难为他了! 因为对面的满洲鞑子可不会跟他们耍嘴皮子! 哦对了,就是想耍也没法耍——对面的满洲鞑子一看就是真满洲,这些卫嘴子充其量也就是说说天津话,满洲话一个字也不懂,想耍嘴皮子也耍不了! 再加上,第三镇的训练也差——朱慈烺这些日子一直让第三镇投入到大沽城防建设当中,所以他们也没跟第一镇,第二镇那样,接受长期的军事训练。 当下,这些个训练差,胆气差(当然差了,天津就在京畿一带,满洲鞑子的威风他们可是见识得多了,一个个全都是恐满症晚期,也不知道有没有药可以救?) 现在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八旗马甲! 队列里不时有士兵哆嗦着想往后面跑,可他们才跑出去几步,就被曹兴忠派出来督战的军官给拎着刀子吓回去了! 军官们实际上也很怂——他们当然怂了,那可是满洲鞑子,但他们却照样地硬挺着,因为他们全家都被朱慈烺扣在大沽当人质了。 不听话那就是死全家啊! 想想都惨! 而明军阵列里面的情况,自然逃不过邓忠的法眼了! 他对对面的明军愈发轻蔑,这时候,随着双方的距离愈发的拉近,眼瞅着只剩下两三百步了,邓忠与最前面冲锋的三百马甲娴熟地将自己的身体伏低在马背上,这不是为了降低风阻,而是防着对面明军用火铳弓箭偷袭他们,虽说明军的炸膛铳,还有弓箭伤不到他们,但难免还是个威胁。 “不准跑,不准跑!” 两军还没交兵呢,曹兴忠的第三镇就损失了十几员士兵! 当然,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弓箭刀枪之下! 而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十几个被远处的鞑子骑兵吓得都快丧胆的士兵,都死在了自己人手上,被曹兴忠麾下的军官给割了脑袋,脑袋现在都用长枪挑着,就悬挂在浮桥附近。 靠着这十几颗脑袋,曹兴忠勉强让士兵稳住了队形。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 随着邓忠率领着的三百马甲愈发接近。 曹兴忠也不由地捏了一把汗,悄悄地握紧了手上的缰绳,一旦情况不对,他肯定会最先开溜! 这时候,当前排的明军士兵,都已经闭上了眼睛,紧握着长枪,准备迎接清军致命的冲锋时,等候了好一会,前排的士兵却愕然发现,并没有清军骑兵撞在自己身上,当他们诧异地睁开眼睛时。 却只看见,脸前是飞速射来重箭! 咻咻咻! 前排的三百个八旗马甲,娴熟地用清弓重箭,射出来一轮连珠箭,当场就撂倒曹兴忠这边上百号人! 一时间,原本还勉强维持的队列顿时乱的了起来。 这时候,抛射了一轮羽箭的邓忠部,却迅速的在他们阵前,分成两拨,然后向后绕了去,还不等他们长出口气,邓忠他们后面,又一个牛录的清军马甲已经冲到了近前! 五个牛录,连番在曹兴忠这边,玩了一波骑射后。 曹兴忠麾下的第三镇俨然间损失惨重,死伤数百号人,阵列里面出现了许多空位,不少士兵已经开始往后逃了,就在这时候,邓忠率领着的那个牛录,却又从一股,刚刚完成了骑射牛录后面杀了出来。 正当所有士兵都准备迎接致命的箭矢时。 邓忠却没有抽出来弓箭,而是直挺挺地朝第三镇的军阵冲了过去! “鞑子也太凶了啊!” 曹兴忠额头上冒着汗,眼瞅着三百个八旗马甲,撞在了自家军阵里面,简直就是摧枯拉朽一般,士兵们是四散而逃,往浮桥这拥护,督战队也派不上用场了,因为督战的军官也特娘地跑——这时候不跑等死啊? 见势头不对,曹兴忠也不硬挺着了——再挺一会他也得当忠烈啊! 直接便骑马一路快跑过了浮桥,而他一跑,那第三镇的士兵还不赶紧地跑? 一时间,五千多人拥护着往后面跑去。 浮桥肯定是不可能让五千多人快速通过的,所以不少丢了兵器的士兵,直接就一猛子扎到了卫河,然后往对岸游了过去。 而邓忠率领着的一千多八旗马甲,则也紧跟着追,他们根本就不会怀疑对面有诈——怎么可能会有诈?这战场上的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对面的明军哪里是诈败啊? 他们分明是真败! 一败涂地的那种! 所以,邓忠现在已经下了马,在浮桥上面追着呢——当然要下马了,在浮桥上面骑马多危险啊? 万一掉河里还不得被淹死? 而他追着的时候,没来得及跑路的一千多第三镇士兵,也麻溜地高举起了双手,行起了法兰西国军礼,投降了鞑子。 多隆也没有屠杀这些俘虏——大清国正是狗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候。 怎么可能会杀俘? 所以,这一千多腿脚不太利索,也不会游泳的第三镇士兵,算是捡了条性命,当然,他们也当不了汉奸——因为过一会他们就会被自己的友军解救! 第147章 诈败的真像啊! 邓忠一路追过了浮桥的时候,第三镇士兵已经跑远了。 这些士兵别的能耐没有,跑路的能耐是真的可以啊,而且他们还没有穿盔甲,所以跑得还比较快——盔甲有好几十斤重呢,穿着这玩意就跟负重越野没啥区别,根本就跑不快。 所以战场上的逃兵逃的时候要丢盔弃甲,穿着身盔甲可跑不了,准得被敌人割了脑袋当军功…… 第三镇成功地往南逃远了,邓忠他也没紧着追——他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浮桥,浮桥保护好,一会马儿牵过来了,那他们就能够骑上马追击了。 “尼堪们跑得真特娘的快,连浮桥都忘了毁了,真特娘的没用!” 多隆对曹兴忠发出了鄙视,然后命令麾下士兵迅速沿浮桥过河,顺便让尤世禄派点人,把那一千多俘虏押到西面的一个荒村里面看着,回头这一千多人就会补到尤世禄手底下当兵。 成为一名“光荣”的清军! 尤世禄派人押俘虏的时候,朱慈烺则正在那接见曹兴忠,曹兴忠这货打了一场大败仗,第三镇一口气没了快三千人,但他却红光满面地站在朱慈烺面前说。 “太子爷,您瞧见了没?臣诈败得像吧?鞑子已经被臣诱过来了!” “哼哼,你那哪是诈败?你那分明是真败!” 朱慈烺心里冷笑,面上却不能这么说,是笑呵呵的道。 “曹总兵诈败的挺像啊,麾下的士兵,真是精锐,这诈败都诈败的真的似的,把鞑子给成功地迷惑了,以后各部兵马负责诈败的时候,都得跟曹总兵好好学学……” “谢殿下夸赞!” 曹兴忠拱手一笑,感觉面上有光。 而这时候,清军已经过河了快两千人了,都是一水的真满洲啊,可多隆这不是想让尤世禄先把那一千多个俘虏给收编了嘛? 所以,先过河的就是真满洲了! 不过,眼瞅着快要成功过河! 事情却发生了意外! 只见到上游,一直埋伏在上游的七八条火船上面,从天津水师里面挑出来的精通水性的水兵,正架着小船,顺流而入,往浮桥这杀过来! 七八条火船上面,撑死也就是百来个明军。 满洲天兵肯定不带怕的,但这火船上面那些个火油炸弹,可就太吓人了啊! 一时间,浮桥上面的清军是大骇! “快,快,快去寻些长竹竿……” 邓忠匆匆地跑到浮桥上面,朝身边喊道,可这会上哪去寻长竹竿啊? 浮桥上面的几百个清军,连忙地将长枪架在了浮桥上面。 他们的长枪长度有个近五米,一丈多长呢,伸出浮桥的也有一丈了。 看样子是打算用这长枪,把远处驶来的火船给挡在一丈外,不让火船把浮桥给烧了。 可这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 当距离愈发的近,距离浮桥只有几百米的时候,操纵着火船的明军水手们,是麻溜地点着了火上的柴火,一时间,五条火船上面燃烧起了火焰,而剩下的几条火船,则并没有燃烧起来火焰,而是冒起了白烟——这是火药引信在燃烧! 卫河这段时间由于下了场雨,所以,水流还算充沛,顺流而下的火船速度很快,眼瞅着就要撞向了浮桥,而浮桥上面的邓忠,则拼了命的嚷嚷道。 “快,快挡住这些火船!” 是啊,肯定要挡住这些火船的,要不然浮桥被毁了,他们想再搭建出来一个,就难的多了。 一时间,浮桥上面,数百条长枪,架在上面,眼瞅着一条火船撞过来,猬集在一团的清军们,连忙将七八条长枪戳了过去,貌似还真挡住几条火船。 可惜,问题在于,有的火船里面装着的可是炸药啊! 伴随着几条被挡在浮桥几米外的火船上面装着的好几桶经过颗粒化的黑火药爆炸开来。 一时间,原本拿着长枪,用长枪抵住火船,不让火船靠近的清军,当即被掀翻,不少满洲鞑子直接被掀翻到河里面。 邓忠也被掀翻到了河里面。 他挣扎着想上岸,可他却不会游泳,是咕噜咕噜的就往水底下沉。 而跟他一块掉河里面的百来个鞑子也差不多,身上穿着棉甲的他们,一落水,棉甲瞬间就吸满了水分,这么沉的东西披在身上,甭说是他们不会地游泳了,就是会,也得沉底! 他们沉底的时候,浮桥也毁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而没了鞑子用长枪抵着火船,那些个装着火油,还有柴火的火船,也成功将还被没被完全摧毁的浮桥给引燃。 这一幕看的是朱慈烺大喜啊! 他嚷嚷道。 “仗打完后,派些精通水性的士卒们,去河底下把那一百多个沉底的鞑子给捞上来!” 是啊,一百多个鞑子的大脑袋,这可是朱慈烺拿去南京耀武扬威的资本。 拿去吓唬左良玉,高杰,刘泽清这些不听话军头。 威伏东南的缙绅奸商贪官勋贵的最佳资本。 当然是越多越好! 朱慈烺正琢磨着战后挑鞑子脑袋呢,多隆却是被这战场上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这时候,被挡在北岸,身边只有五六百满洲兵,还有尤世禄麾下的两千伪满洲的多隆突然间注意到。 自己的南边,隔着一条卫河,那些个浮桥被毁后,被困在南岸的士兵南边,出现了大股的明军! 数量有一万多人! 而且还都持重到了极点,步阵扎的格外严整,前排的士兵也都披了甲胄,阵前还推不少被改装成盾车的独轮车,抬着些鹿砦。 还有不少佛郎机,在他们的队伍里面队军阵缓缓向前! “不好,中计了!” 多隆猛拍大腿,一旁的尤世禄连忙询问。 “多大人,现在额们该咋办啊?” “哼哼……” 多隆冷哼一声,然后望向了对面的清军。 “那可是两千多真满洲,尼堪可吃不掉他们,我们两千八旗劲旅,足够把明军那一万来人给冲垮了!” 看着自信满满的多隆,尤世禄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多隆则是朝身旁的亲兵下令。 “去河边喊话,告诉对面的弟兄们,让他们跟尼堪们好好打,让尼堪们晓得,就是他们使些个阴谋诡计,也照样不是咱八旗天兵的对手!” “嗻!” 一旁的亲兵连忙接了令,然后带着人就去河边喊话。 对面的满洲鞑子也不含糊,当即就接了命令,两千三百来个真满洲,陆续的就上了马儿,然后一副冲垮对面的尼堪的架势。 第148章 明军太狡猾了! “让这些尼堪们瞧瞧咱八旗天兵的厉害!” 希哈站在军前,拎着一柄腰刀,朝两千余个满洲鞑子嚷嚷道,这些鞑子们眼下火气都很大——能不大嘛,堂堂的八旗天兵,竟然阴沟里面翻了船,被一群尼堪给阴了。 一百多弟兄沉了卫河底,喂了王八。 眼下这些鞑子都憋了一肚子火,就想出出火气,正好,对面的明军竟然敢扎成一个乌龟阵,朝他们这边靠近,这下可把大伙的火气给激起来了,纷纷上马要去找找场子! 而当看到两千余鞑子竟然上了马,要做冲阵之势。 远处正持重至极,组成一个相当严整的军阵的明军,则是连忙地停下了脚步,把盾车,鹿砦给架在了阵列前面,然后往上面架上长枪,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 不过希哈并不怕,因为他发现对面的明军火力很贫弱,无非就是有个几门佛郎机炮,可佛郎机炮的威力弱,而明军的三眼铳,鸟铳则直接被希哈给忽略了! 所以,希福现在正在布署着战术,他朝那个叫那英图的牛录章京说。 “那英图,一会冲阵的时候,你带着一个牛录先往前去,然后远远地就吊着明军射箭,诱他们的大炮火铳开火,然后咱们再进攻!” “好!” 那英图点了点头,然后就按着希哈的吩咐开始部署,两千余满洲鞑子,就这么的摆开了阵势,往两里来外明军冲了过去。 朱七,还有潘云腾现在正在这跟士兵们鼓劲! 二人还各带了一阵数百人的亲兵,在队列后面督战——曹兴忠的溃败着实把二人吓坏了,所以他们俩现在心里头是真的没底,生怕自己临阵之后,被满洲鞑子给打崩! 想到这,朱七还有潘云腾不由的寄希望于前面挖的那些个陷马坑! 希望他们能多杀几个鞑子! 正在冲锋的希哈,正高呼着,策马奔腾,伴随着胯下蒙古马的马速越来越快的时候,突然间,他只发现自己前面冲杀的三个满洲兵,突然间猛地消失在了面前,还不等希福反应过来,他也掉坑里了! 得亏下面有三个早已经掉坑里,被底下的竹刺给戳死的满洲兵当肉垫,否则希哈现在也让摔死球了! 不过,虽然没让他摔死,但希哈还是受了不小的伤,一根竹刺直接扎在了他的大腿上头,而且看那根被烤得炭化了的竹刺上面还沾着马粪,看来,这玩意还属于生化武器! 不过希哈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挣扎着爬了起来,从死去袍泽的身上撕了根布条,从大腿根齐根扎下去,勒紧后,陷马坑附近探过来一颗大脑袋! “佐领,您没事吧?” “快,拉我出来!” 希哈朝后者喊道,后者连忙递过来一根长枪,接着这根长枪,希哈被拉出陷马坑,而与此同时,战场上清军也停止了进攻——废话,吃了这么个暗亏,一口气掉坑里摔死摔伤一百多号人,谁还敢贸然冲击? 当希哈他们正收队,然后小心翼翼地打算先收拾到面前的陷马坑的时候。 对面的多隆在目睹了远处进攻的清军,掉入陷马坑后,是忍不住怒骂起来了明军的狡猾。 “这些尼堪,太狡猾了,应该全部杀光!” “参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东面有明军出没……” 多隆正嚷嚷着呢,一旁的尤世禄则是提醒道。 “什么?” 多隆顿时脸色一沉,随即,朝东面看了过去,只见到东面远处确实有大队人马出没,数量还不少,看样子是从大沽开出来的明军。 “点齐你的兵马,过去看看!” “嗻!” 尤世禄哪敢怠慢,连忙地颔首,当他二人点齐兵马,带着两千五百余人,朝远处靠近的时候,周遇吉则正手持着千里镜,望着远处的清军,心中长出口气。 对面才不过两千余人,数量不多,而且还有一千多个是步卒,看样子是很好吃掉的! 周遇吉正如此想着呢,负责指挥炮兵的汉斯却有些皱眉。 “周将军,鞑靼敌军才不过两千多人而已,我们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吗?” “用兵还是谨慎些好!” 周遇吉也不好说自己这边人都怕满洲鞑子,随便搪塞了一句,然后吩咐道。 “咱们就在附近列阵好了!” 当他们停下的时候,多隆则在远处两里多里,带领着他麾下的士兵,看着第四镇列阵,第四镇有八千步卒,还有一千骑兵吊在后面。 可在多隆眼里,第四镇只有那一千骑兵算得是军队,至于那八千明军,多隆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见到他此时正冷笑。 “对面的尼堪步卒怎么这么低啊?” “确实啊!” 尤世禄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喃喃道。 “也不像是南人,南人也没这么低的,可能是朱贼弄不来兵了,弄了些半大少年来对抗咱八旗天兵……” “应该是!” 多隆点了点头,他离得远看不到对面那些个第四镇的日本鬼子脸上的胡子,所以还以为对面是群半大少年,而且,在多隆看来,这些半大少年还很好打——个子那么低当然好打了,八旗天兵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而且他们的装备也差,连盔甲都没有——第四镇确实是无甲,朱慈烺倒是能匀个一两千甲给他们,可这些武士个子太低了,长身铁甲穿他们身上明显小一号,所以给他们披甲的计划就搁置了。 在多隆等人看来,对面的明军只有一些火铳,虽然这些火铳看起来跟明军以往使用的那些个炸膛鸟铳有些区别,但多隆并不在意——火铳嘛,他见得多了,明军的火铳就是那种威力不咋滴的炸膛铳,而且还要滥射,简直就是垃圾。 只见到他朝尤世禄道。 “尤总兵,一会你带兵冲锋,记住,只准进,不准退,这是我大清国的军规,我亲自带兵压阵,要是敢退,按我大清国的军法,格杀勿论!” 多隆这杀气腾腾的一番话说出来后,尤世禄连忙道了声嗻。 便开始部署兵力。 实际上他也不怕——尤世禄可是明军出身,对明军那一套太了解了,没有甲胄,而且还拿了那么多火铳,一看就不能打啊,个了还比自己麾下的西北勇士低了那么多,只要顶着他们那些个威力不咋样的炸膛铳冲过去。 那不是想杀多少,就杀多少? 所以,短短片刻后,尤世禄就已经纠结起来了自己麾下的两千人马,其中一千五百步卒,气势十足的就拿着刀枪往前缓步杀去,而他身则带领着五百家丁骑兵,在后面督促,准备等步卒在对面撕开口子后,自己率骑兵突袭。 至于多隆,则亲率着身边仅有的五百真满洲,在尤世禄背后紧跟着,所有满洲鞑子都拿着弓箭,搭箭在弦,既准备射那些个畏敌不前的尤世禄部士兵,又准备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援! 第149章 鞑子太勇敢了! 当清军发起进攻的时候。 周遇吉则是命令麾下的士兵停止前进,就地整队,明军的阵列很简单,周遇吉并没有采用太过于复杂的军阵。 只见到在战场上面,八千个矮个子明军,呈现出来一个长方形的军阵! 军阵的最前方,是整整四千个装备了斑鸠大铳的火枪手! 火枪手们形成了纵深达到八列的火枪手,每一排都有一个营五百人的铳兵。 这些铳兵此时,就肩扛着斑鸠大铳,站在两军阵前,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四千个,拥有着五列纵深的长枪兵! 至于那十二门三磅炮,则被汉斯分成了两部分,分布军阵火枪手的左右两翼。 第四镇,由潘国奇统领的一千骑兵,则散布在左右两翼,防止清军抄他们的后路,袭击他们的大炮。 此时,伴随着对面的清军愈发愈近。 在当距离拉近到射程之内后,分布在宽度在一里左右军阵两翼的各六门三磅炮,同时发出了自己的怒吼! 十二门三磅炮,组成了两个炮群,打出来的交叉火力,在第一轮齐射当中,就有七八枚炮弹,命中了大半里外的清军阵列里面。 瞬间功夫,正埋头进攻的尤世禄部士兵,还有他们身后的尤世禄,及多隆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炮打得也太准了吧? 不过转瞬间,他就反应过来,然后嚷嚷道。 “趁着尼堪们装填炮弹,赶紧往上冲!” “杀!” 尤世禄部的士兵,再度的高呼起来,加快了速度,朝前面冲杀而去。 远处正指挥着一个炮群的汉斯,看到这一幕后,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太勇敢了,真没有想到,鞑靼人竟然这么勇敢,在遭受到十二门三磅炮的打击后,竟然没有后退,反而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不过,在夸赞了一句对手们的勇敢的同时,汉斯也不忘记,命令炮手们打出来第二轮齐射。 当第二轮齐射打出来后。 多隆这边,转瞬间就被炮弹撂翻了几十人。 “这,这尼堪的炮怎么打的这么快?” 多隆内心里疑惑不止,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督促士兵们往前冲。 结果,第三轮炮击。 再度的打响。 第三轮炮弹打响的时候,多隆他们已经距离周遇吉的本阵不过一百余步了,这次的炮击效果格外的好,十二枚炮弹弹无虚发,每一枚都打向了人群密集处,带走了七八十条人命。 让指挥战斗的周遇吉激动极了,忍不住道。 “这个炮好,打得好啊!” 周遇吉正高兴着呢,对面的多隆却已经傻眼了——三轮炮击他这边被干掉了快两百人了,这炮也太犀利了吧? 那么小的炮,看起来也不大,怎么打得这么准,打得这么快? 想到这里,多隆下定决心,这一次定要把明军那边的炮给抢过来,只听他咬牙切齿道。 “给我杀过去,明军也就是炮厉害,不用怕,就剩下一百步了,明军的炮还能打上几轮?” 多隆的话下,蒙受了不少伤亡的清军,顿时恢复了悍勇。 是啊,明军的炮顶多也就是再打个一二轮了。 可只要冲到他们脸前头,这场仗就算胜了! “太勇敢了,太勇敢了!” 汉斯看着还在蒙头冲锋的清军,是不停地夸赞着对手的勇猛。 对手在遭遇炮击,蒙受了近十分之一的损失后,竟然还能迎着炮火冲锋? 而且,还是迎着拥有着四千枝重型火绳枪的敌人进攻? 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勇敢的军队? 哪怕是欧洲最精锐的军队,也做不到这一地步吧? 一时间,汉斯都忍不住敬佩起这些勇敢的鞑靼士兵了! 这时候,随着双方的距离愈发的接近,眼瞅到了近百步远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多隆,和他身旁的八旗马甲,还有尤世禄的家丁们,却纷纷抽出来了羽箭,远远的就朝对面的明军抛射羽箭。 近百步远,羽箭抛射过去,哪怕是对于无甲目标,也没有多大的伤害。 但饶是如此,还是射伤了第四镇前排的不少火铳手。 “鞑子这是诱惑咱们提前开火啊!” 周遇吉看到了这一幕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可惜,多隆的想法落空了,因为阵列里的明军,在面对着那些个稀稀拉拉的箭雨时,是浑然不俱,仍手持着火铳,站在原地,就连那些人中箭受伤的武士,也都没发出哭爹喊娘的嗷嗷声。 “这些尼堪?不会是让吓傻了吧?” 多隆忍不住在心中暗道,然后,命令着士兵们继续进攻。 当他们距离明军还有五十余步的时候,周遇吉死死地盯着两军之间的距离,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后,他随即大手一挥。 一时间,一旁的鼓手迅速敲打起来了战鼓,密集的鼓点声里。 两个炮群,十二门三磅炮,最先打响,而随即,则是位于最前的那一个营,整整五百个火枪手的齐射。 陡然间。 身穿着棉甲,冲锋在前面的尤世禄麾下的步卒,被射死了一地。 五十步远的距离,别说是棉甲,就是最精良的板甲,也挡不住斑鸠大铳致命的弹丸。 “这……” 多隆目睹了此情此景后,是倒吸口冷气,这时候,一颗横冲直撞的炮弹,却直挺挺地砸了过来,原本,汉斯早就发现了一直猫在后面,身边还有几十个壮得跟狗熊似的清军保护下的多隆。 知道这是敌人的指挥官,便一直预备着偷袭一波。 现在,在他的指挥下,六门三磅炮,朝多隆的位置一个齐射下去。 一颗炮弹直接就命中了多隆,将他半边身子给砸得稀碎! 当然,正在两军阵前清军,已经顾不上多隆的死了。 因为伴随着明军第一轮,五百枝斑鸠铳的齐射过后,随即齐射过后的五百个士兵,迅速从士兵之间的空隙,往后走的时候,从第二列变成第一列五百士兵,又一次打出来了一轮齐射。 然后,是第三列,第四列,第五列,第六列…… 八列火枪手,打出来了连绵不绝火力。 打到第三列的时候,挨了一千五百颗斑鸠大铳,重达一两多的弹丸的清军,就已经顾不上战斗了,一个接着一个往后溃逃。 可他们溃逃的时候,周遇吉麾下的明军,却并没有停止射击——斑鸠铳的射程,在一百步内都可以打死敌人,周遇吉把敌人放进到了五十步的范围内。 所以,清军虽然逃了,但却没逃出来他们的火力射程之内! 当八个营,整整四千个手持斑鸠大铳的武士们,打完了子弹后,战场上面,随着明军阵列前,那因为连绵不绝的火枪齐射,而弥漫起来的硝烟被风吹散,入目所及,整片战场上,倒戈着无数身穿蓝色,或白色棉甲的鞑子士兵。 而在这些尸体的不远处,则是六七百个,或是骑着马,或是徒步,正亡命的十二门三磅炮的交叉火力下,朝西面逃窜的清军…… “铳营停在火枪,枪营平端长枪,冲锋!” 见此情形,周遇吉随即高呼一声,而潘国奇压根就不用他的命令,就已经率领着自己麾下,那一千个养精蓄锐的明军骑兵从两翼包抄了上去。 第150章 打破了清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如果是平时。 潘国奇麾下的一千骑兵,借他们仨胆,他们都不敢向清军发起进攻的! 可现在,看着对面直接被自己这边铳炮打崩,只顾蒙头逃窜的清军,潘国奇麾下的明军的胆子却大得没边,一个个奋勇争先,生怕落在后面。 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战场上逃的就不是清军。 而是一个个,三十两重的银锭子! 只要追上一个,就是三十两银子啊! 这时候不鼓足了劲杀敌。 还等什么呢? 转眼的功夫,战场上的战斗,就结束了。 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随着那些个平端着长枪冲过去八个营长枪兵杀上去,三百多个跑得慢些的敌军步卒,直接就被乱枪戳死! 而尤世禄及其家丁,还有那些个骑着马儿满洲鞑子,也没能逃出战场。 因为他们撤退的时候,一直处于那十二门三磅炮的火力打击范围下。 当潘国奇率领着千骑包抄而来时,他们根本就抵抗不得。 尤世禄还想再投降一回,当一波“四臣”,可潘国奇压根就没打算接受他的投降——一颗脑袋三十两银子呢,就是潘国奇舍的这三十两,他麾下的士兵也舍不得啊! 而那些个步卒当中也不乏想投降的。 但追上去明军步卒是什么人? 他们可都是朱慈烺从日本国弄来的武士啊! 这些个日本鬼子可都凶着呢,怎么可能会留俘虏? 那些个投降的,全都被用武士刀斩下了脑袋! 而当这边的战斗结束之后,远处目标了整场战役结果,位于南岸的明清两军,都处于震撼当中! “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卫河北岸,整整两千五百个满洲鞑子覆没——虽然其中有真鞑子只有五百个,但在战场上的明军眼里,那就是整整两千五百个真满洲鞑子啊! 所以,位于卫河南岸,正在与希哈带领着的两千满洲兵对峙的第一镇,第二镇是陡然间士气大振,就连朱慈烺身边的陈永福,都忍不住感慨道。 “看来这些满洲鞑子也就是虚名啊,也就那样……” “是啊,关宁军那帮孙子,整天净吹鞑子多厉害,这也不过如此嘛!” 一旁曹兴忠也忍不住感慨。 而朱慈烺却也高兴坏了,只听他笑道。 “斩首了鞑子两千五百级,这算是我朝对东虏用兵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捷吧?” “可不是前所未有嘛,以前斩首几十级,都算得上大捷了!” 一旁的众人纷纷颔首,朱慈烺重重地点头,随即,板起了脸,目光冷冷地盯着卫河南岸的那两千个还负隅顽抗的满洲鞑子! “不过,区区两千五百级斩首,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这两千鞑子,也不能留,让周遇吉不要打扫战场,争取半个时辰内过河,然后彻底的歼灭这股顽抗之敌!” 在目睹了北面多隆一部被全歼后,希哈以及困在南岸的两千余真满洲鞑子,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要跑路了! 可他们却又跑不了——朱慈烺早就意识到这股清军会跑,所以现在第二镇就摆在这股清军的西面,第一镇则摆在他的南面,陈永福的第四镇则摆在东面。 把他围得是死死的。 跑都跑不了,除非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吃掉明军一个镇,但这又不太可能,因为这几部明军,都很怂,摆的是乌龟阵,而且之前还能够靠着满洲天兵的威名,吓唬吓唬这些明军。 可眼瞅着北边两千多“满洲兵”,就这么的被敌人,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给生歼了! 这明军的士兵陡然间就高涨了起来。 想将他们击败,难度可提高了不少。 一想到这,希哈,那英图等鞑子军官,此时就急得团团转。 还不等他们商量出来啥对策。 汉斯带领下十二门三磅炮,已经完成了渡河,朱慈烺派出了一千个近卫镇的步兵去保护大炮。 这些个近卫镇的步卒全都是投降的流寇老营兵,一千个人,保护炮阵比绰绰有余。 在严密的保护下,十二门三磅炮转眼的功夫,就被部署在了清军的东北处,部署完毕后,汉斯就毫不犹豫命令发起了进攻! 轰隆,轰隆,轰隆的炮声里面。 龟缩在一块的两千清军,顿时便品尝到了三磅炮的美妙滋味。 “不行,不能呆在这不动,呆在这不动,迟早被明军的大炮轰垮!” 希哈目睹着身旁,被大炮轰成渣渣的几个清军,然后朝一旁的那英图等军官道,后者们纷纷颔首,当即便决定立刻突围。 再不跑,他们接下来跑路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鞑子要跑!” 看到远处挨了两轮三磅炮齐射的清军,纷纷上马,黑云龙顿时出言提醒朱慈烺。 “跑不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十分淡定道。 明军虽然怂,但怂也有怂的好处,那就是打起仗来不轻敌,把敌人想象得特别可怕,所以战前准备做的格外充分,陷马坑挖得特别多,甭看战场上,东西南三面的明军之间,有着不少的空隙,但那些空隙,就是提前预设阵列时,给鞑子们留着的! 那片区域,朱慈烺可是命人挖了好些陷马坑,陷人坑! 而在这些陷马坑,陷人坑后面,则还有第一镇,第二镇,第五镇,还有近卫镇,加起来的两千骑兵在那随时堵缺口! 希哈他们要能冲出去逃跑,就怪了! 至于他们想干掉第二镇,或者是第一镇逃跑? 呵呵,只要他们向第一镇,第二镇,任何一支军队发起进攻,朱慈烺就随即命令全军压上去,到时候,腹背受敌,这支清军照样得完蛋! 可以说,朱慈烺是吃定了这股清军了。 果然,向西南方向突围的希哈,在陷阱附近损失了上百号人后,在速度被迟滞后,当两侧第一镇,第二镇在朱七,潘云腾指挥下缓缓合围而来时,终于无功而返了! 而与此同时,周遇吉麾下第四镇,也已经有四个营的斑鸠铳兵完成了渡河! “夜长梦多,不等了,让炮兵全力开火,把这四个镇的铳兵调上去,正午之间,彻底干掉这股鞑子!” 朱慈烺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后,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当他的命令下达后,四个营的斑鸠铳兵,被分别配属到了第一镇与第二镇加强火力,各拥有了一千枝斑鸠铳后,朱七与潘云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在斑鸠铳火力的掩护下,缓缓地向清军合围而去。 而位于清军的东北面,推着大炮追过来的汉斯,也用大炮,猛轰着西南方向的清军。 战斗持续到快中午,在明军连绵不绝的火力下,两千满洲兵在突围无望下尽数被歼灭在战场上! 当清军被彻底歼灭后,空气里面顿时便响起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这场打破了清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地振奋了全国军民的抗清信心,提高了太子朱慈烺与大明朝廷声望的战役,随着最后一个满洲鞑子倒在战场上,伴随着明军士兵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声,宣告结束! 第151章 衍圣公 北京城下! 五月初十这天清晨,刚刚到达通州的多尔衮,显得神采奕奕! 大清国成功地拿下了山海关,而且,据被当作前锋,派出去追击流寇的吴三桂昨日来报,流寇已经于初八弃守了北京城! 所以,多尔衮刚刚下达了一道命令,让吴三桂不要进北京——当然不准进了,万一吴三桂进了北京后,又良心发现,当起了大明忠臣,闭门坚守咋办? 而且,先入京师这么一个荣耀,理应属于他多尔衮啊! 所以,吴三桂就被打发着继续向西,去西征流寇,而多尔衮,则是急行军百里,到达了通州附近! 多尔衮才到通州,北京城那边,就已经有人做起了迎大明的梦。 一些饱受大顺拷饷虐待的大明官绅们,现在正齐聚在朝阳门那边,准备迎大明进京! 因为北京城里,也不知道是打哪流传出来些流言,说是平西伯吴三桂带兵击败了流寇,皇上不日就会返回京师…… 所以现在,北京城外就聚了不少官员,穿着大明官服,一脸的希冀在等候着,等着大明朝归来! 嗯,他们是真的想念大明朝啊——相比于李自成的大顺而言,大明朝简直不要太招人喜爱了! 不过,当这群当了贰臣,结果被李自成狠狠地虐待了一通,拷饷了一通的文官们,好不容易磨蹭出来十里地,到城外迎接大明崇祯皇帝的时候,迎面过来的却是凶神恶煞的满洲鞑子! 这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不少人准备开溜! 可也有无耻的! 一咬牙一跺脚,打算迎起了大清! “哈哈哈哈,看来我大清入主中原,乃是人心所向,天命所归啊!” 多尔衮望着那些个恬不知耻,出城十里,将错就错,跪迎大清天兵的明朝官员,忍不住大笑不止,又命人好生安排他们,登记他们的名册,打算将来委以重任。 做完这些后,多尔衮这才登上了这群家伙准备好的,只有皇帝才能够使用的卤簿法驾,进了北京城,一路进入到了皇城,然后到了紫禁城! 此时的紫禁城内的大火已经熄灭了。 李自成临走时放的那把火,放得并不怎么着,并没有完全把紫禁城全烧了个干净,紫禁城内的武英殿就保存得完好,多尔衮也不含糊,直接就带人进驻了武英殿。 刚一坐定。 还不等多尔衮高兴一会,范文程小跑着过来一脸阴沉地朝多尔衮禀报了一个坏消息。 “王爷,多隆出事了……” “多隆?” 多尔衮一愣,眉头扭作一团,看向了范文程。 “多隆出什么事了?” 是啊,多隆能出什么事? 多隆身边可是有三千真满洲呢! 而且,还有两千个尤世禄部的好狗! 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多隆中了朱贼太子的奸计,被朱贼太子,分割在卫河两岸,然后打死了干净,不过多隆将军,临死也不让明军好过,孤身一人,杀了明军好几十人,身负数十创,最后是兵刃都折断了,被明军用绳索缚住,用长枪杀害……” 范文程十分有口才地给多隆吹了一通。 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别的。 而是为了保全八旗的体面——废话,堂堂三千八旗劲旅,竟然就这么轻松地被明军给灭了? 这传扬出去,大清的威严可就要扫地了。 以后谁还畏惧八旗天兵? 要知道,那朱贼太子身边的兵马,可都不是什么精锐,是朱贼太子这两三个月才整编出来的一支兵马啊! 而多尔衮听到这,也意识到了这场仗打得着实不怎么样——范文程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只见到多尔衮板着脸,朝范文程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初七!” 听到这,多尔衮忍不住摩挲起来了自己下巴。 “大沽那边,一口气能打掉多隆三千人,看来,咱们大清国要想定鼎中原,还有的是仗要打……” “另外,以后各部用兵,都要谨慎些,切莫中了朱贼的奸计!” “还有,让吴三桂暂时停下脚步,不要再贸然追流寇了,本王要先调重兵,夺下大沽!” 多尔衮当然知道大沽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明军拥有了一个坚守北地的据点,并且可以随时走海路增兵,明军能一口气吃掉他三千真满洲,还有尤世禄部的那么多汉奸兵,那无疑证明明军拥有相当不错的野战能力——如果没有野战能力,根本不可能吃掉多隆。 顶多让多隆受到重创。 所以,多尔衮就不能够全力去追李自成了——万一他兵都撒出去追李自成了,大沽的明军再杀出来,他多尔衮怎么办? 现在,多尔衮就想调集兵马,先把大沽给夺下来,然后再去收拾李自成,至于能不能夺下大沽? 多尔衮还是蛮有自信的——大沽能有多少明军? 明军连流寇都打不过! 自己只要率大军赶到,还不把明军给直接打崩喽? 而正当多尔衮打算召集兵马,去大沽跟明军再干一仗的时候,朱慈烺却已经登上离开大沽的一条鸟船! 在大沽呆了一个多月后! 朱慈烺总算是打算挪窝了,打算离开这座小城! 因为这在大沽,已经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收获了一支相当强悍的第四镇,还有几个战斗力勉强可以的镇,而且,他还收割了五千颗满洲鞑子的人头啊! 这可是整整五千颗满洲鞑子的人头! 足够朱慈烺奠定自己的军威,权威了! 事实上,当初七那天,战斗结束后,一大车,一大车,被割掉的鞑子脑袋,被运回大沽后,大沽内的行朝官员,还有勋臣们,看向朱慈烺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而在成功地奠定了自己的权威后,并且在清军已经成功入关,北方已经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他决定南下! 当然,朱慈烺南下的第一站,并不是南京! 他要先去山东! 随着李自成败走,朱慈烺可以趁势发起收复山东之战了! 而且,山东还有一个家伙,在等着朱慈烺收拾。 这些人不是别人,他叫孔胤植,这家伙,可是已经投降了大顺,当了贰臣了! 而且,多尔衮已经入关了。 想必,当朱慈烺到达登州,然后赶到曲阜的时候,这个墙头草跪族家族的话事人孔胤植,已经在曲阜树起了大清的旗帜,当了三臣了吧? 第152章 史可法,你原来是个奸臣! 登州! 朱慈烺到达登州的时候是不过五月十二的中午!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到登州的,咱们的崇祯皇帝朱由检,也同样到了随船到了登州,此时的朱由检大抵已经有些认命了——不认不行啊,太子太厉害了,身边还有那么多强兵拥护着。 而且太子兵还都挺忠心的——朱慈烺这么舍得给钱的老板,当然得员工们的心了。 可以说,现在最拥护朱慈烺当皇帝的人,就是朱慈烺掌握下的御前亲军的六镇兵马。 有御前六镇在手! 朱慈烺想当皇帝,还不容易? 当然,朱慈烺却知道,自己当皇帝的路上,还是有很多的敌人,在刚刚到登州,才进入到登州府衙,将崇祯给安置在登州的行宫(一个拾掇好的地主家大院子)内,朱慈烺就接到了英国公张世泽上报的一个坏消息! 原来大明朝出奸臣了! 这个奸臣不是别人! 叫史可法! 原来,这个时空的史可法组织了一支勤王之军——历史他确实组织了勤王之军,只不过这个军还没过长江,崇祯这个被勤的王就完蛋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史可法效率低下。 还是因为他史可法就没打算勤崇祯这个昏君的王…… 不过这个时空的史可法,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勤王了! 不过他勤王的还是比较拖沓——朱慈烺都在大沽等了一个多月了,他这个勤王之军还没到北京勤王! 现在朱慈烺与崇祯都到登州了,史可法才刚刚到了徐州——这可真够慢的啊! 这要是指望他们的勤王之军,那还不如等死! 这个史可法,他勤王勤的不怎么样,历史上把王给勤死了! 这个时空也没好到哪去,都勤王了俩月了,才从南京城勤到了徐州城。 这总共才走了七百里地。 平均一天走了一里多! 这可真够“神速”的啊! 可是,勤王勤王不怎么样的“史军事家”(关于史可法的百科里面,可就是把他称为军事家的)。 但忠心却是真够啊。 他竟然很不满,伟大的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对当下大明朝的领导! 妄图抢班夺权,把权力重新还到崇祯这么一个昏君的手上! 这可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啊! 此时,在听完一直张世泽禀报的,关于史可法在南京,徐州的种种行为后,朱慈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这个史可法,怎么一点眼光都没有?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这个名份?” 朱慈烺本来琢磨着,这个时空,大明朝的中枢一直未曾中断,一直呆在大沽,拥有着一个完备的行朝,而且这个行朝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下,所以,南明政权应该能够拧成一股绳,对抗清军! 不至于像历史上的南明那般,陷入党争之中,白白毁了大明江山中兴的最后希望! 可他没有想到! 这回党争是没起来,但忠臣却跳出来了,以史可法以首的这些大明忠臣,对朱慈烺架空圣上,软禁皇帝的不孝行为,十分不满,尤其是史可法,这个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现在更是声称要迎回皇帝,还政于圣上! 如果史可法是那种没有太多资源的官员也就罢了,喊了喊也就是空话。 但史可法现在手底下可是握着一支勤王之军——江北四镇,外加一万从南京调出来的南京京营! 这可是十几万人的武装力量啊! 而且,史可法敢这么做,肯定也得到了南京城那帮奸臣们的支持。 所以,刚刚到登州朱慈烺,此时正陷入到焦头烂额之中,他不停的府衙正堂来回的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发表着对文官们的不满。 “这些文官,办事的能耐没有,搅事的能耐倒是不小!” “处处掣肘,处处掣本太子的肘,非要把我大明朝给折腾亡了,我大明朝亡了,他们可以投流寇,投鞑子当贰臣,当三臣,可本宫却要为他们的折腾殉死,这可真是坏的透顶啊!” “这大明朝真是应了父皇那句话,他老人家不算亡国之君,全怪这群亡国之臣!” 朱慈烺现在是十分生气。 因为大明朝好不容易有点新气象了,现在却又到了“内战”的边缘! 真的是内战! 因为一旦朱慈烺与史可法为首的留都朝廷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的话。 那么,内战就会直接打响! 可这个矛盾在朱慈烺看来又是根本无法调和的——史可法的意思明显是让崇祯重掌大权。 但那又怎么可能? 让崇祯重掌大权,那大明朝就是死路一条了! 哦不对,大明朝死不死路一条,朱慈烺不知道,但他这个太子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了,就是不死路一条,八成也要被幽禁在深宫里,然后默默的等鞑子的屠刀来宰杀。 “殿下,除了史可法这类奸臣们外,还有一些大臣,极端不满朝廷刚刚定下来的国策……” 跟苏观生一块呆在登州,所以,消息比在大沽朱慈烺要灵通些的张世泽又继续道。 “哦?” 朱慈烺脸色微变。 “是对联寇抗虏不满?” 好嘛! 这些个家伙真的是愚蠢到爆了! 简直就是一群妥妥的反动派!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对联寇抗虏不满? 还想破坏当下抗清民族统一战线! 你们是真不知道鞑子的厉害啊,何况,历史上南明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对流寇这么不满,不照样指望着他们对抗清兵? 而张世泽也重重的点头,朝朱慈烺道。 “他们不只对联寇抗虏不满,马士英、史可法还提出来了联虏平寇!” “联虏平寇?” 朱慈烺发出了一声冷笑,这反动派的本性还真是共通啊! 朱慈烺深知,这个联虏平寇就是历史上导致南明迅速败亡的根本原因——明顺本来就是弱势一方,反而不联合起来共抗强敌,让敌人有了各个击破的可能。 也就是到了南明快要山穷水尽,大顺也只剩下了些余勇的时候,这两边才选择了联合。 一想到这,朱慈烺就忍不住皱眉。 思虑良久,朱慈烺目光看向一侧墙壁上悬挂着的地图,然后道。 “这个史可法,真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他是够忠,可他比敌人都难缠!” “比多尔衮都难缠!” 说罢, 朱慈烺目光定格在了地图上的河南方向。 随即,他下令道。 “马上下诏书,让内阁下旨意,如今流寇已经败退,不日就会退守潼关,到时候,让他指挥大军,伺机收复中原,他是河南人,河南的乡亲父老可等着他带兵拯救呢,让他不要辜负了本宫的期望!” 南京朱慈烺现在是不能去了,他手上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所以,他要在山东再呆一段时间,但又不能让史可法到山东来——这家伙一来,朱慈烺在想搁山东办成什么事,就难的多了。 所以他现在只有把史可法给拦徐州! 即使是拦不在徐州,也要把史可法这股祸水,引到河南去。 不过,考虑到史可法还有他手底下的军头不可能那么听话——河南多危险啊,而且到河南可是直面鞑子兵锋,史可法麾下的那些恐满症晚期患者,怎么敢去? 朱慈烺又思考了阵,继续道。 “除此之外,朝廷在大沽取得的大捷,传出去没有?” “传出去了,就是没人信……” 张世泽尴尬一笑。 何止是没人信,就连他自个都不太信——满洲鞑子多凶啊,就朱慈烺练出来的这点弱旅,还有那八千个日本国弄来的倭呆子,怎么可能会阵斩五千级满洲兵? “这点不怕,那五千个人头,已经用盐跟石灰腌好了,待到人头送来后,就没人不信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说道。 朱慈烺是不想打内战的,他现在就想寄希望于这五千个鞑子的人头,能够史可法麾下的那些个军头们忌惮几分——只要他们忌惮了,史可法就甭想搞事! 第153章 太子杀良冒功了? 五月十二下午的徐州,闷热的夏日里,刚刚下过了一场细雨,徐州知州衙门内,悬挂着的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旗帜也被雨水给打湿了,旗帜十分萎靡地挂在高高枝起的旗杆上,就犹如大明如今的国运这般! 此时,知州衙门的正堂。 史可法正看着手中的邸报! 看过后,他朝身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武官道。 “德威,把邸报拿给诸位总兵看!” 史可法义子的史德威,连忙接过邸报,然后送到府衙内坐着的几人看。 府衙内眼下坐着四人,他们四人分别是援剿总兵高杰,山东总兵刘泽清,还有庐州总兵黄得功,以及江北总兵刘良佐。 历史上,就是由他们四人麾下的兵马,组成了拱卫南明的江北四镇! 仗着拥立福王之功,这江北四镇可是飘得没边,一个个目中无人,除了黄得功因为出自朝廷嫡系老实点外,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他们几个,活脱脱就是史书里面记载的那种跋扈武夫! 不过,现在这四人却还挺老实的——崇祯还在,大明朝廷还在,而且他们也都没有立下拥立之功,所以现在这几个军头表面上还挺老实的,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要真老实,真听话,现在勤王之军最起码已经收复山东,过了黄河了。 可他们现在,却还没出南直隶境内! 此时,当邸报供四人传阅后,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高杰四人不由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本邸报上面竟然写了,太子朱慈烺领御前亲军在大沽西面卫河两岸,打出来了一场大沽大捷,斩首了鞑子五千级! “得功,这邸报上所写的大沽大捷,斩首五千级,依你看是真是假?” 史可法看向了黄得功询问道。 江北四镇里面,黄得功还是最听话的,也是最拥护史可法主张的,所以,史可法率先询问起来了黄得功。 “大司马!”(明代喜欢用古称,称兵部尚书为大司马) 黄得功捋起了自己大胡子,沉思了一阵,他说道。 “鞑子可不好打,若是百余级,几十级斩首,兴许是真的,但这整整五千级,恐怕就不好说了……” “高杰,你觉得呢?” 史可法看向高杰,高杰是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模样相当不错的中年帅哥,蓄着一大把威风凛凛的黑胡子,而且生得也魁梧有力,一看就是个猛男中年帅哥——要不然也勾搭不上李自成老婆啊! “额觉得吧……” 高杰操着口陕西话,做沉思状然后道。 “这事应该是假的!” 好嘛,高杰也不信,他投靠明军后,也受明军影响,患上恐满症晚期,不可救药了,所以,根本不相信朱慈烺能打死五千个鞑子。 “肯定是假的!” 山东总兵刘泽清也呵呵一笑,只听他道。 “五千个满洲鞑子?哪那么好杀?太子爷练出来的那御前亲军,是什么底子?咱们还不清楚?里面能打的有几个?这要是能打死五千个鞑子,那东虏早被咱大明朝给平了!” “可是太子殿下,真有五千颗首级啊,这五千个首级……” 史可法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直沉默着的江北总兵刘良佐终于说话了,只听见他嘿嘿一笑,阴森森地道。 “这还不容易?杀个五千个百姓,不就有了?” 听到这,史可法的脸色骤然一沉。 那就是杀良冒功了啊! 这在明末不新鲜,但太子杀良冒功,而且一口气杀五千的良民? 这太子也太狠了吧? 这要是继承了大统,那还不得是个大昏君? 一想到这,史可法心中就生出来了责任感,他板着脸,看着高杰,黄得功,刘良佐,还有刘泽清几人。 “看来咱们勤王之军,得抓紧时间北上了!” “早日收复中原,收复山东,然后北上直隶,勤王救驾……” “这……” 史可法这句话一出口,在场这些患上了严重恐满症的诸将都面露难色。 如果是之前,北上对付的是流寇,他们还能勉强鼓起勇气,去勤一波王! 可问题在于,眼下北边的不是流寇啊。 流寇已经被鞑子击败了,现在勤王要对付的可是凶神恶煞的满洲鞑子! 这让他们如何敢贸然北上? “大司马,此事还得慎重,而且,如今朝廷刚刚下发旨意,要联寇抗虏,眼下中原,山东还在流寇治下,万一咱们贸然北上,岂不就坏了朝廷联寇抗虏的大计?” 高杰思考了一阵后,朝史可法道。 旁边的刘泽清,刘良佐二人连连附和。 “是啊,可不能误了朝廷的大计!” 见此情形,史可法的脸色骤然间一沉——他哪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货都不想出兵! 想到这,史可法只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黄得功! “得功……” “大司马,此事还得谨慎,用兵不能鲁莽啊……” 黄得功一见史可法将目光投入自己,就知道没好事,他连忙出言劝谏。 如果刘良佐,刘泽清,还有高杰三人都同意北上的话,那黄得功倒还真愿意北上。 但问题在于,他们三个都不愿意了,他们不同意,他们的兵就不可能往北边派,所以只要黄得功同意了史可法的主张,那他就得孤军北上了! 一想到自己这么一点人马,被派到北边去,黄得功就感觉这不是打仗,而是送死,所以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 听到这,史可法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他这个兵部尚书大司马,也没有能耐逼着几个军头北上,所以只能长叹口气。 “那就暂且搁置此事,等朝廷南下再说吧!” “对,朝廷应该不日就会南下了,如今京师一带都是鞑虏,朝廷岂能在大沽久留,十有八九,现在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咱们还是固守地方,拱卫江北为上策!” 刘泽清连连颔首,表示认同。 史可法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朱慈烺没那么容易会去南京——朱慈烺派苏观生在登莱二地整治城防,一副据守山东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南下南京的样子啊。 第154章 侵吞国有资产 朱慈烺到达山东的第二天。 他就召见了山东巡抚,登莱二府的两个知府,以及十几个知州,知县! 而除了这些个知州知县外,朱慈烺还召见了另外一批人,那就是登莱二府的,威海卫,登州卫等八个军卫指挥使。 “山东自古多壮士,常言道,山东出将才,朝廷如今暂驻山东,可本宫所部的兵马稀缺,所以,需要招募兵马,现在朝廷只在山东只剩下了登莱二府,本宫意欲在登莱二府募兵,各县县官,都应该着力配合!” “殿下放心,臣等定配合殿下募兵一事!” 山东巡抚王公壁领着登莱二府的知府,知县朝朱慈烺道。 王公壁是山东巡抚,不过他这个巡抚如今却只剩下了登莱二府可以管,巡抚衙门也从济南挪到登州。 不过,这还算好的呢。 历史上,王公壁这会早就挂印归家了,也不知道后来混得咋样。 “很好!” 朱慈烺微微颔首,没有跟这些家伙多说话,而是继续道。 “登莱二府,一共十四个州县,本宫也不管各县人口多寡,一个县在五天之内,往登州送五百个壮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殿下,恐怕不好办啊……” 一听这话,王公壁顿时沉起了脸,一旁的十几个知州知县也都为难了起来——抓五百个壮丁可不能做到啊。 因为山东现在虽然登莱二府仍挂着大明旗帜,但政令却不出县城府城,不只如此,地方上的百姓们因为山东这些年的兵乱,也早就进入了乱世模式,筑起了堡垒村寨,凭寨坚守。 实际上,不只登莱二府,整个山东,整个北方,都是如此。 不这么搞的村寨,除非偏僻到极点,否则早就全村死光在乱世里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这些知县,领着县里的三班衙役去乡下逮五百个年轻力壮的壮丁回来? 这恐怕是做不到的啊! 说不定还会激起民变! “本宫不是让你们去抓夫子,本宫是募兵,是花银子的,一个知县离开,本宫给就给五千两银子!” “只要肯投奔本宫的,就现发十两的安家费,以后一个月还有二两的饷银拿!” 听到这,在场的众人顿时长出口气! 王公壁也想起来了,朱慈烺在北京城可是收了好几千万两银子的捐款,是不缺这点募兵的银子的。 而只要肯给十两的安家费,就肯定能募到兵,一想到这,十几个知县都长出口气,心里甚至还在盘算着,能不能从这安家费里面克扣个千把两银子…… “殿下,除了此事外,可还有旁地差遣?” 王公壁见募兵的事没什么难度,连忙拱手询问。 “当然有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 “不过,这别的差遣,暂时不会安排,眼下各州县的首要工作,就是将各州县的五百丁壮送过来,各县募兵,本宫都会派去一百个亲军士兵去监督,招募来丁壮,需经过检验后,符合标准才可以入行伍!” 如今情况跟在北京天津已经不同了! 当时朱慈烺是挑不到什么好兵源,但现在不一样,山东自古就是兵源大省,登莱二府人口也多得很,朱慈烺肯定是要好好挑一挑的,不能跟以前似的,只要不是残疾人,不是太老太小,就能收入营中当兵。 吩咐完募兵的事宜,打发王公壁带着这群官员离开,朱慈烺又将目光扫向了府衙正堂的八个身穿着正三品大红色武官服指挥使身上。 登莱是海防要地,军事重镇,所以,明初的时候,朱元璋就一口气在登莱二地,设了八个卫所,理论上,极限情况下,这八个卫所,可以拉出来四万余战兵! 不过现在,八个卫所别说是四万战兵了,就是一万战兵也拉不出来。 此时,朱慈烺就看着这八个卫所的指挥使,然后撇了眼屋内,那群穿着金甲的矮个子侍卫道。 “注意保护本宫安全!” “哈依!” 二十余个武士连忙颔首。 这些武士都是从第四镇抽调到朱慈烺身边的,个个都是刀法精湛武士。 比朱慈烺身边,那些个身手不咋样,只能摆个排场的样子货强多了。 而且,论起忠心也要更甚。 所以,朱慈烺现在身边的倭人侍卫已经有百来人了。 在接到朱慈烺的命令后,这二十余个倭人侍卫迅速的拉成一列,挡在了朱慈烺面前,如果情况不对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拔出挎着的武士刀,来个日式居合,把面前的这八个早就没祖宗勇武的卫指挥给砍翻。 而八个卫指挥。 看到这架势,却是直接傻眼了。 因为他们都已经打听过了,知道朱慈烺手底下,这些个看起来个子挺矮,挎着倭刀的侍卫,全都是凶神恶煞,从日本国招募来的倭寇! 都凶着呢。 比他们这些废物点心强多了——武士们可都是靠卖命搏出路的,而他们这些指挥使,却都是世袭下来的,属于王侯将相里面,最没有种的那一类。 所以,八个卫指挥使此时都已经冒出来了冷汗,这时,朱慈烺却是翻起了桌上摆着的册子。 “登莱卫,威海卫,莱阳卫,靖海卫,大嵩卫,灵山卫,还有鳌山卫,成山卫,八个卫所,按照大祖皇帝那会规矩来看,应该能抽出来四万战兵,现在,诸位指挥,可能召集卫所的五千余众人马,到本宫身边,随驾听用?” “这……” 八个卫所指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站出来朝朱慈烺赔笑。 “太子爷,国朝卫所军制早大不如前了,您看……” “呵呵……” 朱慈烺冷笑一声。 然后继续翻起了册子。 “既然兵带不出来,那本宫就再算算旁地!” “你们八个卫所,拥有的军屯田数量是两百余万亩!” “本宫取个整数,就按两百万亩来算,这两百亩军田,都被你们这些卫所指挥侵吞了,这是什么罪?这是侵吞国有资产,你们占了这么多军田,却又拿出来军队给本宫用,本宫就只好收回被你们侵占的军田了,限你们三日内,将两百万亩军田交出来!” “殿下,殿下……” 一时间,八个指挥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其中登州卫指挥使范宁远更是苦笑。 “殿下,两百万亩军田,我们八个指挥,如何能吞得下?” “对啊殿下,两百万亩军田,岂是我们八家能吞下的?” “我们就再贪,也不可能吃掉这么多军田……” 第155章 清田 登莱二府的军田当然不可能是被他们八家侵占的。 当下明朝的军田所属。 大抵分为三种! 一种是被军官侵占,这里面,上至卫所指挥,下至百户,总旗,都是有份的。 一种是被士大夫侵占,这些士大夫,绝大多数都是军籍士大夫——明代军籍士大夫的数量很多,而这些人的出现,就大量地兼并了军田。 第三种就比较特殊了。 那就是被那些个好不容易守住田土的贫苦军户们所属的。 只不过这些贫苦军户们,由于一代代的繁衍下来,人口越来越多,所以,祖宗传下来的几十亩军田,也都被子孙们分成了一份又一份,以至于这些还保有一定军田的军户,实际上也穷得一逼,无法承担兵役。 而被军官侵占的军田。 也同样分散的极为严重——相比于底层军户们而言,这些个军官们繁衍得更加厉害! 他们手上掌握着权力,掌握着财富,可以获得更多的生育资源。 所以时至今日,登莱二地,八个卫所里面,军官数量多得不能再多。 一个卫所里面,光有有资格继承指挥一职的,就至少有个七八家。 而底下指挥佥事。 指挥同知。 指挥千户。 百户。 总旗。 数量就更多了。 这就使得八个卫所,虽然拉不出来战兵。 但却能拉出来相当庞大的军官团。 当然,这些军官团实际上也不怎么样,全都是顶着武勋头衔的废物点心——但凡他们这些军官还有自己祖宗的勇武,哪还有什么李自成,努尔哈赤什么事? 所以,眼下跪在朱慈烺面前的八个指挥使,真的是没侵吞多少军田——他们八家侵吞的加一块也就是十几万亩。 而这一点,朱慈烺是心知肚明,这些天苏观生,张世泽他们在山东一直在调查这些。 此时,看着面前跪地喊冤的这几个家伙,朱慈烺发出了一声冷笑。 “贪多贪少,在我大明朝都一样,都是死罪一条!” “不要说你们贪得少,太祖皇帝那会,贪污五十两就得剥皮实草,你们算算,你们得剥多少次皮,才能够赎罪?” “殿下,殿下饶命啊!” 一听到剥皮,八个指挥使心肝都在颤抖,纷纷磕头求饶。 “饶命?也可以!” 朱慈烺重新坐下,命令面前的这群武士们让开道路。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群废物点心压根就没有舍出一身剐,把太子拉下马的胆气。 所以就用不着这些武士们组成人墙保护了。 “只要老老实实地交出军田,本宫一概饶命!” “但要是不敢交出的话,那就……” “可是殿下,两百万亩的军田,绝不是我们几个能吞得掉的……” 八个指挥哭丧着脸回答。 “你们八个乃是登莱二府,八个军卫的指挥,本宫管不了旁人,但管得了尔等,本宫只要尔等交出手上的军田,然后把侵吞军田的人,全部报出来,如何向这些人要军田,本宫自有办法!” 朱慈烺当然有办法了,如今的他可不是孤家寡人! 他手底下可是有御前六镇,三万余大军! 这点兵马,当然不可以让他完全掌握整个天下,让他对付得了这满天下敌对势力反动派,但在登莱二府,这三万人马却足够把这一片十四个州县,八个军卫的一切反动派给镇压得死死的了! 所以,朱慈烺现在就要先收回军田! 两百万亩军田,全部收回来,然后佃给军户们去种,亩产按一石来算,收三成的租子,一亩也就能收上来三斗。 两百万亩,一年也能收上来六十万石的粮食! 如今想指望八个卫所,出兵已经不现实了,但这两百万亩军田的产出,朱慈烺却一定要牢牢地控制在他手上,因为甭看朱慈烺手下有几千万两银子,但这些银子根本不经花。 所以,他必须在钱花完之前,找到自己的财源。 而想要搞到财源,什么商税,朱慈烺是收不到的,海关税,也收不到,他现在只有向土地下手。 现在,对登莱二府军田下手,就是朱慈烺要做的第一步! 从第一镇抽调了八个营,然后让每个营带着一个指挥去调查军屯田的情况,要求各卫指挥,统计好所有军田的数目,并且将那些个侵占军田的指挥,士大夫,“请”到登莱的同时! 朱慈烺还给这八个随指挥派出,到各卫去清查军田的营长安排了一个差使。 那就是募兵! 除了从民间募兵外,朱慈烺还打算从这八个卫所的军户子弹里面募兵。 军户子弟再不济也比民户强些——李自成麾下的大顺精兵,大多数都是选择的西北军户。 八个卫所,一个卫所的名额是一千人。 总共也就是一万六千人! 除此之外,朱慈烺也不担心,派出去的这八个营长会与卫所的指挥使沆瀣一气,然后反了他的? 对于此事,朱慈烺是一点也不担心,眼下,从大沽撤退的御前亲军,除了第一镇外,第四镇除了一个标留守大沽外,剩下的三个标全部已经南下了! 有这些兵力在手。 登莱二府,任何反动派都是不足为虑的。 将募兵,与清查军屯田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朱慈烺又叫过来了苏观生,跟他讨论起来了,如今登莱二府的耕地数量! “登莱二府的田土,能清出来多少?” “应该有个一千多万亩,若是再算军屯田,虽说不够两千万亩,但也差不了多少……” 苏观生估计道,这是一个糊涂账,很难算得清楚——明代的根本除了明初,就没搞过正经的清田,所以,很难算清具体耕地数量。 “这么多田土,也不少了啊!” 朱慈烺感慨一声,山东是华夏早期的基本版图,耕地开垦很早,这时的耕地或许不能跟后世比,但也少不到哪去——明代耕地面积总量不到十二亿亩,但这要考虑到明代丢掉了河套,没有蒙古,东北,还有新疆,所以明朝土地大体是不少的,要不然也养活不了两亿人口。 但朱慈烺却知道,民间有多少田土,这并不代表朝廷能收到的赋税很多,此时,朱慈烺问这个,就是要下狠心,在登莱二府搞赋税改革! “两千万亩,哪怕是按一亩地收一斗麦子来算,一年也有两百万石的赋税了!” “若是整个山东,一亩地交上一斗的麦子,起码也有七八百万石麦子,天下若能都按照这么标准交赋税,一年收个一万万石粮食,也不成问题了!” “若有如此财力,何至于天下不定?” “何况,一亩地一斗的赋税,也不算高!” 一亩地一斗的赋税真的不高——当然不高了,一亩收一斗,哪怕亩产只有一石,也才十抽一税,这算高? 就是后世免除农业税之前,交的公粮,也有百分之十五啊! “殿下,不是高不高的事情,是在于,他们愿不愿意交赋税……” 苏观生摇着头,朝朱慈烺说道。 “别的地方愿不愿意交,本宫不清楚,但登莱二府,却必须得愿意交!” 朱慈烺笑呵呵地道。 随即,他朝苏观生吩咐。 “苏大人,你这几天忙活一下,把登州,莱州,那些个有声望的缙绅,还有大户,都请到登州来一趟,就说本太子与他们有要事相商,然后再派条船去海州,让人去请庐州总兵黄得功,援剿总兵高杰,江北总兵刘良佐,还有山东总兵刘泽清他们派人过来一趟!” “殿下是要?” 苏观生露出疑惑之色。 朱慈烺则笑呵呵地地道。 “再过几天,大沽的军兵就要全部撤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标坚守,而除了撤出来的士兵外,他们还要把咱们斩下的那五千颗鞑子首级给带过来,本宫要让这些人看看五千颗鞑子脑袋摆在一块,是什么样的场面……” 第156章 诸官齐聚 五月二十五这天中午,天气略微有些炎热,不过登莱附近的酒楼客栈里,却都住满了客人,来的客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从登莱二府的缙绅,被苏观生请到登州来的,说是太子殿下要请他们观看演武。 除此外,登莱二府的举人秀才这些缙绅阶级的代言人也都跑了过来,就连本地的商贾,也来了不少凑热闹的,而除了他们来了外,登莱二府,八个卫所上百个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家族,也都被“请”到了登莱。 就连远在徐州的勤王之军里面,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都派了代表过来。 而黄得功他们都派人来了,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也不好干看着,便把义子史德威一同给打发到登州。 打算看看太子朱慈烺这边的虚实! 顺便,面见一下崇祯皇帝,跟崇祯皇帝商量一下,对付太子朱慈烺的事。 而除了这些人外,南京方面也来了人。 南京户部尚书高宏图,奉诏押送一百万两税银,还有五十万石漕粮,从海上刚至登州,跟他一块过来的还有南京左都御史刘宗周,以及御马监提督太监庞天寿。 当他们几个下船,进入到登州城,就被登州城内的热闹场面给弄愣住了。 眼下的登州是真的热闹啊——整个登莱二府,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还来了那么多军将们派来的代表,就连大明朝的行朝也暂驻登莱,这就有几千号人,再算上他们带过来的仆从,随员,小小一个登州想不热闹都难啊! “高部堂,刘御史,庞公公,您来得正巧!” 这时候,负责接引他们统军都督府参赞军务谷瀚源笑呵呵地看向了他们,然后解释道。 “太子殿下今日下午,正好要登州城外,演武阅兵,您几位正好可以看看……” “哦?” 高宏图捋起了自己胡须,若有所思。 心说,这太子莫不是想炫耀武功? 还有太子那斩首的五千级? 究竟是真是假? 想到这,高宏图不由地打量起来了登州街道上穿梭着的那些个身穿着鸳鸯战袄的军士。 高宏图是带过兵的,他曾经还指挥人马坚守过胶州城,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些御前亲军的军士,算不上太精锐啊。 这些人,恐怕杀不了五千个鞑子啊! 一旁的庞天寿,还有刘宗周二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刘宗周不用说,这种御史绝对看不惯朱慈烺抢班夺权的所作所为。 至于庞天寿,他是崇祯一手提拔上来的御马监提督太监,当然也是忠于崇祯的了。 正当气氛尴尬的时候,高宏图打破了空气里的寂静,他朝谷瀚源道。 “谷参军,还是先带我们面圣好了!” “面圣就不用了,直接去见太子就行,这回带过来的漕粮,还有银子,都要报给太子,然后先给人点验数目,才可以运到仓库里面封存……” 谷瀚源摇了摇头,朝高宏图说。 “可皇上……” 刘宗周已经有些恼了,他正想出言怒怼谷瀚源这么一个大奸臣的时候。 一旁的庞天寿却连忙拽住了他。 然后朝谷瀚源道。 “谷先生,老奴想见见皇上,总归可以吧?” “皇上随时可以见!” 谷瀚源呵呵一笑,示意几人放心。 “庞公公要是想见皇上,我这就派人带您去行宫见,不过二位大人,还是要先去见太子的……” 听到这,几人长出口气,刘宗周正是看了眼庞天寿,示意他小心一点。 不多时,当刘宗周还有高宏图被带到统军都督衙门时。 朱慈烺在得知二人过来,还带来了五十万石粮食,一百万两银子后,是直接便接见了二人。 “高大人,刘大人,本宫现在军备繁忙,就长话短说了,南京那边情况可好?” 朱慈烺请二人坐下后,连忙地询问道。 “回禀太子,京师沦陷,江南震动,不过是勉强维持局面,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请圣上南下京师,然后安定江南人心!” 刘宗周连忙开口回答,朱慈烺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想让自己归还大权。 可权利这玩意,哪是能轻易交出去的? 只见到他摇头。 “人心安不安,在于兵强马壮,我大明朝如今,虽然兵不强,马也不壮,但本宫麾下的御前亲军,还是颇为骁勇的,有御前亲军这六镇虎贲在,东南人心可安!” “殿下,古来强军不少,可一支强军再强,又能如何?御前亲军兵不过数万,便是再强,也不足以安定江南人心!” 高宏图针锋相对回答。 他是在提醒朱慈烺,甭看他手上有支兵马,但天下忠于崇祯的兵马更多,所以,太子您还是老老实实地交权吧! 听到这,朱慈烺没有回答,倒是刚刚跑进来,准备禀报演武事宜成国公朱纯臣,却是用自己大嗓门嚷嚷了起来。 “高部堂,御前亲军虽然数量少,但却是我国朝鲜有的精锐,不信的话,一会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何况,殿下已经登莱二府大募兵,如今已经有新兵一万五千余人入营,殿下还从日本国新募得倭兵八千,如今正在回国路上,未来还会接着募兵,按照统军都督衙门的意思,未来三个月内,御前亲军将扩编下辖十六个镇,十万大军……” “好了,不提这个!” 朱慈烺示意朱纯臣闭嘴。 “本宫问你,演武事宜准备得如何?” “殿下,准备好了,准保能够让那些个瞧不起御前六镇的家伙,大吃一惊!” 朱纯臣毫不犹豫拍着胸脯道,朱纯臣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臣,不过,他这个奸臣却百分之百忠于朱慈烺,绝对不会允许崇祯皇帝重掌大权的——崇祯要重掌大权,他朱纯臣必死无疑啊。 “很好,现在离申时还有半个时辰,不过,也是时候出城了,来人,给本宫披挂甲胄,本宫要出城观看将士们演武……” 朱慈烺板起脸,站起身道。 随即,看向了高宏图与刘宗周。 “二人大人也一并过去吧,眼下登州城内,所有人都会过去看这场演武……” 第157章 大扁头,这是真满洲! 登州城外。 一个搭起来的土台上面,朱慈烺身穿着一身金色明甲,顶着炙热的太阳光,扫视着场下的演武。 演武跟后世阅兵不同,并不是站在那搞队列,而是按照实战的方式排练军阵,然后还有试炮,参加演武的军队是第四镇,还有第二镇! 以及近卫镇那三千流寇降兵。 朱慈烺为了显得声势更壮,还把麾下六镇所有骑兵组织起来,六个镇的骑兵,加在一块有四千骑,看起来声势颇大。 再加上炮兵,总数近两万的军队,依阵势展开,演练了行军,迎敌,防骑,炮击,等多种作战模式,一时间,声势浩大,让周遭观摩演武的登莱百姓们无不是大饱眼福! 看了一个大热闹。 这热闹看在百姓们眼里,是一回事,但看朱慈烺身边的高宏图,还有史德威,以及登莱的缙绅,还有那些个刘泽清,黄得功他们派来的军将们看来,却就不怎么样了——这种排场,他们也都见得多了。 他们麾下的兵马都能摆的出来,尤其是那些个,号称在杀败五千鞑子的大战当中,立功颇多的第四镇,在这些人眼里,就更显得不堪了。 这些个子看起来也不太高,连甲胄都没配的第四镇,能打垮满洲鞑子? 怎么可能? 太子爷这就是编瞎话也编不好啊! 可就在这时候,当第二镇,第四镇,顶着烈日行军操练了大半个时辰后了,开始集结到了土台前,一个个士兵脸上满是汗珠子,在那里肃立着,这倒是让在场的众人微微颔首。 第二镇第四镇能打不能打,但这份体力,这份耐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演武结束了,现在,咱们看看旁地!” 这时候,朱慈烺呵呵一笑,下达了新的旨意! 众人微微诧异,这时候,自远处几里外,一支队伍徐徐开来,整整五千个第五镇的士兵,身穿着缴获满洲鞑子后,被重新漆成了红色的棉甲,组成了十个营级方阵,然后缓缓向前。 每一个士兵手上,都举着一枝一丈余长的长枪,长枪的枪头上,皆挑着一颗被石灰或是海盐腌好的人头! 整整五千颗人头啊! 就被用长枪挑着,往前行走。 而且,这人头还是满洲鞑子的人头! 最重要的是,那些个士兵身上披着的甲胄,还有那些个身上挎着的满洲弓,这一看就是从鞑子手上抢来的,因为除了鞑子那边,哪都没有这东西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不由的肃穆了起来。 高宏图还有史德威,以及他刘泽清他们派过来的军将们,瞪着眼睛仔细地盯着那些从土台前经过的一个个方阵,还有那方阵里,被用长枪挑着的一颗颗人头观看。 他们的眼光都很毒辣,能够十分精准的分辨出来,这些人头是从哪来的,因为满洲鞑子的人头跟汉人的人头差别很大,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发型,常年剃发的满洲鞑子的人头,跟死了后,被剃发伪装成鞑子的人头,有极大的差别。 其次,头型也能够分辨出来差距。 满洲鞑子都是扁头——就是后世北方老人喜欢给小孩睡成的那种大扁头。 这是属于典型的满洲习俗,后世总有人说鞑子被成功汉化了,实则扯淡,衣冠没了,发制也变了,整个文明披发左祍被胡化了,就连习惯也潜移默化地胡化了,直到后世,多少人还以为黄袍马褂是所谓的“唐装”。 唐朝人要知道后世人把那玩意当成唐装,估摸着得气死吧? 整个民族被成功的愚民奴化。 辫子被剪了,却仍长在心里。 这也好意思称自己把鞑子给汉化了? 未免也太阿q了吧? 不过,在当下可没有人会主动地睡扁头——那么丑的大扁头,谁闲着没事去睡? 所以,通过头形的圆扁来分辨是不是鞑子的首级,是非常简单的一个办法。 可如今,被挑在长枪上面,从观阅台前,从两侧围观的缙绅百姓边穿越经过的那五千个被挑在长枪上面的人头,其中却有一多半都是鞑子才有的那种大扁头! 这下。 高宏图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了。 而史德威,还有高杰,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他们派来登州,试探御前亲军虚实的军将,也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当然能够看出来,这五千颗脑袋,是真是假了! 虽说其中掺了一两千颗,貌似不是鞑子人头的死人头。 但饶是如此,三千颗满洲鞑子的脑袋,也足够让他们震撼无比了。 也足够让他们对御前亲军的实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原本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御前亲军,陡然间,成了他们眼里,高深莫测的强军劲旅,所有人看着那些个列阵经过的御前亲军官军,甚至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那所谓的杀气! 而那些个被叫过来的观战的登莱二府缙绅,还有那些八个卫所的指挥,同知,佥事,此时则都冷汗连连。 这可是几千颗鞑子的脑袋啊! 山东人实际上也患有严重的恐满症。 恐满症在如今的大明朝那是一种流毒极广泛的传染性疾病,不仅仅是大明朝官场上的衮衮诸公患有,不只是大明朝的军兵患有,就连民间的百姓,也都患有恶重的恐满症。 北方更是重中之重,而在历史上崇祯十七年后,恐满症又随着清军铁蹄的南下,使得南方也患上了恐满症。 这一以满洲鞑子为病源体,因满洲鞑子的逐渐南下,而在明末清初广泛传播的病症,归根结底就是源自于所有人对清军战斗力的恐惧! 而山东可是直面过好几次清军锋芒的,济南都被多尔衮给屠了! 登莱二府,也曾受过清军蹂躏,是真正直面过清军的兵锋,所以他们深知满洲鞑子的恐怖,要不然历史上,也不至于让王鳌永,巴哈纳他们轻而易举的把整个山东给招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能够一口气阵斩五千颗鞑子首级的御前亲军,可不就水涨船高,成了让他们畏惧的对象? 而这一幕,自然看在朱慈烺的眼里后。 无疑是让朱慈烺满意极了。 第158章 一体纳粮的缺点 “所有参演官兵,一人赏一两银子!” 在演武结束后,朱慈烺下达了一道命令,顶着夏日的烈日,穿着棉甲折腾了这么久,不发点赏实在对不起辛苦的将士们,而且,相比于今天所付出的而言,朱慈烺收获的更多。 至少,从现在始,登莱二府,绝对不会有人,敢反对朱慈烺了! “殿下,内阁已经通过了关于接下来,在登莱二府清田以及免除士绅优免,一体纳粮的国策,现在只要往下施行就是了!” 刚刚进入到府衙内,内阁首辅魏藻德,就带着范景文,蒋德璟,邱瑜,方岳贡几个阁臣,工部尚书张国维,还有户部尚书倪元璐等人,喜气洋洋地迎上了朱慈烺,禀报说道。 “哈哈,不错,不错!”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瞄向了王鳌永。 “王鳌永,登莱二府的缙绅那边,你接下来去支会他们一声,让他们把手上所有田亩的数量,都报上来!” “臣遵旨!” 王鳌永连忙颔首,朱慈烺清田当然不可能派人下乡丈量田亩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朱慈烺手下压根就没有那么多的清田官吏。 不过,王鳌永还是忍不住皱眉,看向了朱慈烺。 “只是,让他们报的话,恐怕报上来的数字,不会太准确……” 这是肯定的! 朱慈烺既然让这些缙绅们主动报上自己所辖的田亩数量,那么,这些田亩肯定与实际的数量有些出入。 不过,对此朱慈烺并不介意——在没有足够多的官吏下乡清田的情况下,他想要完全的掌握登莱二府的所有田地,让这些田地缴纳赋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让士绅们主动上报田亩数量。 省却自己下乡清田的麻烦,就要承担里面的损失,这个道理朱慈烺是懂的。 “整个登莱二府,本宫不要多了,一千三百万亩的田,还是要清出来的!” “不管登莱二府,有多少亩田地,本宫只有一千三百万亩,可以缴纳赋税的田地!” 定下了数字,定下了目标,王鳌永就好办了,他心里揣摩,这倒是个肥差,登莱二府的民田大抵有三百万亩,这三百万亩肯定是要收赋税的,所以,士绅们只要交出来一千万亩田地。 整个登莱二府的士绅掌握的田地,也肯定不止一千万亩,到时候,那些个士绅但凡不想让自己手上的田地,成为这一千万亩里面的田地,就少不得要向他王鳌永上点贿赂。 而除了民田的事情外,朱慈烺又将目光对向了苏观生。 “老苏,卫所的那些个指挥,军籍士大夫,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两百万亩军田,也能清出来吧?” “绝对能!” 苏观生毫不犹豫地道。 那些个卫所军将在演武的时候都快让吓死了。 借他们仨胆他们都不敢不交出手上侵占的军田。 因为交出军田,还能守着家里攒下来家业活命,不交出军田,说不定当晚上朱慈烺就派兵抄家了。 到时候,就他们这些废物点心,还不得被杀个干干净净? 见此情形,朱慈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扫视了眼府衙墙壁上悬挂着那张山东地图。 随即说道。 “这么说来,山东的地面已经平了,今年秋天,两百万亩军田,一亩三斗,可以收上来六十万石军屯粮,而登莱二府,一千三百万亩地,一亩一斗,就能收上来一百三十万石粮!” “一百九十万石麦子,不少了啊!” “何止不少,以登莱二府,收上来如此多的赋税,要搁以前,都算得上横征暴敛了!” 户部尚书倪元璐哈哈大笑几声说道。 这倒是事实,以前别说是登莱二府了,就是整个山东,一年也收不上来一百九十万石的麦子啊。 倪元璐正高兴着呢,但也有人不高兴,只见到方岳贡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这登莱二府的税制,将来会不会推广全国?” “这个嘛……” 朱慈烺玩味地打量了眼面前的方岳贡,心说,你是襄樊人氏,估摸也是个大地主吧? 本太子更改税制,实行一体纳粮,损失最大的就是你们这号土豪劣绅! 不过,朱慈烺也不能直接骂对方是土豪劣绅,只见他重重点头,然后说道。 “这是必须要做的!” 说着,朱慈烺看向了刚刚跟着一块回来的高宏图。 “高爱卿,你是胶州人,也是登莱府人,本宫听说,你家里也有不少良田,你对朝廷的这个一体纳粮之策,有何看法?” 听到这,高宏图脸色微变。 说这个一体纳粮不好? 那肯定不行的,这可是英明伟岸的太子朱慈烺定下的国策,能不好? 只听高宏图沉吟片刻后回话。 “太子殿下,一体纳粮自然是好事,如果可以使得国用倍增,对于如今国库空虚,且军需粮草奇缺的我大明朝,自然是好事!” “不错!”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看来你高宏图还算识相,没有站出来反对本太子英明决策。 可朱慈烺才高兴片刻,高宏图却又沉着脸道。 “只是,万事不能光看好处,还应当看一看坏处,依臣粗浅一看,这一体纳粮就有两点坏处!” “哦?” 朱慈烺露出不快之色,看向了高宏图,他连忙解释。 “殿下,这坏处其一,就在于一体纳粮会令天下缙绅不满,这如今多事之秋,贸然行改革之事,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其二,一体纳粮虽好,但缙绅之田,也非缙绅所种,而乃是佃农所种,一旦朝廷实施一体纳粮,命士绅之田纳粮,从表面来看,这粮乃是士绅所纳,但实则却是佃农所纳,若贸然实施,只怕不仅仅会缙绅不满,就连天下小民,亦会不满啊……” 如果说前者,士绅不满,朱慈烺还不放在心上的话,那高宏图后面所说的小民不满,就让朱慈烺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严重性! 因为明末是一个阶级矛盾分外尖锐的时代。 而且,阶级矛盾一定程度上还高过了民族矛盾——地主阶级宁失天下于虏,不愿意失天下于民,南明都已经危如累卵了,还想借虏平寇。 真当他们傻? 他们可不傻,他们精明着呢。 这一切只是利益使然! 鞑子坐天下,撑死当奴才,当汉奸,但仍不失富贵。 但一旦让流寇坐大,那他们可就死路一条了。 在这个阶级矛盾尖锐到极点的时代,朱慈烺还真的很担心自己的治下发生民变。 因为历史上南明境内就发生了大规模的民变,又或者是“奴变”(家奴造反)。 一时间,朱慈烺面露凝重之色,来回在府衙内踱步,而原本高兴着的内阁诸官,也都露出了沉重之色。 高宏图直接切中了要害。 士绅利益受损,他们肯定会转移损失,那被转移损失的,必然是佃了他们田地的佃农。 而佃农利益受损,那就要成民变了。 想到这,众人不由将目光对向了朱慈烺。 仿佛在说,殿下,这个一体纳粮暂时不能推行。 第159章 减租减息 “问题是肯定存在的!” 朱慈烺在府衙内来回踱步了一圈后,转过头来,朝高宏图等人郑重其事道。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在当下,若不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我大明朝可真的是亡国有日了!” 说着,朱慈烺看向了高宏图。 “高爱卿,你是南京户部尚书,你且说说,如今我大明朝在崇祯十七年,能收下来多少赋税?” “这个……” 高宏图脸色微变,他只好坦言说道。 “今年的赋税,大抵也就是折银千万两左右,至多不会有一千五百万两的折银!” “因为今年湖广一带的收成,要受到影响,而徐州,淮安,江北,也多少受了些影响,仅剩下扬州,松江几府,外加浙江,广东,江西,能收上来一千五百万两折银的赋税,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一千五百万两,不够,不够!” 朱慈烺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说道。 这点赋税当然不够了。 因为大明朝如今的摊子可不小! 维持朝廷运转,至少也得分出来个几百万两,而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高杰这几个藩镇,也需要几百万两银子的饷,再算是湖广前线与刘希尧对峙的左良玉,以及四川那边,对付张献忠的明军需求。 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赋税,远远不够! 一旁的高宏图却是朝朱慈烺问道。 “可是,臣听说殿下您身边,百官捐款,足有四千余万两银子!” “四千万两银子是金山银山?永远也花不完?” 朱慈烺冷笑一声,四千万两银子听着挺多,但一点也不经花。 朱慈烺现在已经花光了六七百万两了,只剩下了三千万两出头,再照他现在的烧钱速度来看,顶多明年五六月,朱慈烺手上的几千万两银子就花完了。 这并不是他花得快。 而是一个正常的朝廷,花钱速度本来就快,四千万两也不过是之前大明一年半的赋税而已。 这点钱,根本就不太够花。 想到这,朱慈烺掷地有声地朝在场的内阁诸官道。 “所以说,这个一体纳粮,无论如何,都要执行下去,否则的话,我朝就是亡国有日了!” “发不出俸禄,朝廷就要散了,发不出军饷,将士们就要哗变,供给不了粮草,士卒们更无法打仗,也没办法采办铳炮药子,雇佣洋将,那仗也打不胜,这不是钱的事,是关系到亡国,亡天下的事,所以,这个一体纳粮,无论难度再大,无论会出现何种反弹,都必须贯彻下去!” “就拿登莱二府来说,一旦完成了一体纳粮,一年起码能收上来一百九十万石的麦子,足够养活五万大军了!” “足够支持整个山东的抗清局面了!” “可是皇上,臣刚刚说的……” 高宏图看向了朱慈烺,十分担忧的道。 压榨地方,获取财力,对抗清军,这是再合理不过的,可一旦民被压榨太过,那就要激起民变,外敌在外,民变在内,那才真是亡国有日啊…… “本宫自有妙计!” 朱慈烺定了定心神,他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杀,把民变的百姓杀光,杀绝,把有胆子造反的杀个干干净净,剩下一群奴才,这是历史上清朝用的招,不过朱慈烺不会用,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办法。 只见到他沉吟片刻后张口道。 “本宫有个主意,叫减租减息!” “减租减息?” 听到这,在场的众人无不露出了诧异之色,朱慈烺却是掰着手指头介绍了起来。 “民变是因为什么?无非是负担太重,可这负担是朝廷加上去的?恐怕未必吧,朝廷一亩地收一斗麦子,这搁古往今来,哪朝哪代,都算得是仁政的了!” “压迫民生是谁?自然是那些个手中田连阡陌的地主豪绅,他们才是压榨民力最过分的,朝廷既想收上赋税,又想让百姓不至于负担太重,就只好向这些地主豪绅下手了!” “本宫的意思是,定下个规矩,以后租佃出去的田地,田主只许收取二成半的租子,至于朝廷征的赋税,也在这两成半的租子里面!” 二成半的租子跟后世抗战时的减租减息的标准一样,是朱慈烺直接照抄来的,可这个标准,听在在场的众人耳中,却让这群封建官僚体系内的大地主一半以上都锁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二成半的租子太低了! 以往地主收租子,收三成就已经是大善人了,收四成也谈得上宽厚,收五成也属于正常,收六成的扒皮地主,也不少。 可朱慈烺现在却只准收二成半? 这不是拿刀子在从他们的身上割肉? 这可比一体纳粮狠的多了——一体纳粮还可以转嫁矛盾至雇农身上,但减租却堵死了他们转嫁负担的机会。 更甭提,这二成半的租子里面,还包括了朝廷要征的赋税。 真要这么贯彻下去。 他们地主的损失一下子要减少三分之二不止啊! 所有人正紧锁着眉头的时候,朱慈烺又解释起了减息的意思,只见到他掰着手指着算道。 “当然,仅仅只是减租,是万万不够的,还要减息!” “减息?” 好嘛,朱慈烺还真是一位精通农民运动的主,他深知封建社会下,王朝末期的农民所承担的剥削有那种。 这里面,一种就是地主的剥削——不要扯什么土地是地主的,就明朝末年这些士绅地主的田地,有几家是靠辛苦操劳积攒家业置办下来的? 而第二种,就是贷款的剥削了! 朱慈烺对贷款是深恶痛绝的——贷款坑人嘛。 不过,相比于后世那些个,各种各种的贷款而言,古代的贷款无疑要更加坑人! 后世什么高利贷啊,跟古代的贷款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善良到了没边——古代的利息可都是九出十三归,古代不还钱那是能拉你全家去卖身抵债,把你家里的漂亮姑娘喜儿拉去抵债,砍手砍脚砍你脑袋没商量的。 而且这个九出十三归的利息还不是按年来算的,而是按季来算的,三个月就要付利息,一年不还的话,利息能翻到本金的两倍多,而利息再加利息,利滚利,利滚利,就永远也还不清了。 可以说是,人死债还在,一代还一代。 “这个减息嘛,就是以后民间借贷的利息,不能太高,至高,年息不能超过二成,现有民间借贷,亦是如此,民间已经借贷者,所还利息已经达到本金一倍,无需再支付利息,只消归还本金便是,所还利息已经达到本金两倍者,债务自动解除!” “这,这恐怕不行吧?” 听到这,在场的这些官僚地主们,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都露出了担忧之色,朝朱慈烺道。 第160章 开恩科与祭孔 “这如何不行?” “此策既减缓了民生,又让朝廷,可以收下来的赋税,如何不可?” “何况,天下素来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如今国朝正是多事之秋,不应该让地主缙绅,献出来家中的有余,然后补朝廷的不足,补民生的不足?” “要不然,朝廷无钱,便是将来,能够战退了东虏,难不成,还能挡的住汹涌的民变,还能挡的住闯逆?” “待到闯逆来了,可就不是减租减息了,闯逆来了后,你们连一成租子也收不到,休说是租子了,全家的性命,还有家中积攒的财货,也休想保住……” 朱慈烺扫视着在场的诸位,忍不住冷笑。 连减租减息都不愿意接受? 莫非,非逼着本太子搞土改不可? 到时候,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得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头? 当然,朱慈烺也不可能搞土改。 只要这些士绅地主们愿意配合,朱慈烺不会这么激进的。 “殿下,减租减息可以施行,只是,暂时应局限于登莱二府……” 高宏图思考了一阵后,朝朱慈烺禀报道。 “这句话说得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他也没打算直接铺开,在全境范围内搞减租减息,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地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做,如今暂时就只做这登莱二府的工作,至于别的地方,则要走一步,看一步……” 听到这,在场的原本面露担忧之色的诸官无不长出口气。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好办多了。 他们有的是时候想办法掣肘,拆台……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 此时,只见到大明忠臣成国公朱纯臣还有英国公张世泽以及首辅魏藻德站出来道。 “这一体纳粮,还有减租减息,乃是利国利民的国策,乃是富国强兵的正道,朝廷将来,在登莱二府施行过此策后,理应推广全境,如此一来,则国用倍增,民生疾苦,也能够缓解一二,届时,天下便又是太平天下……” “首辅说得对啊!”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魏藻德道。 好吧! 朱慈烺也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他身边还团结了相当一部分的北方勋贵,及大量的官员! 如今大明朝混得确实比较惨,中原,北直,秦晋二地,还有小半个山东,小半个湖广,还有四川,如今全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而这些地方出身的北人官员,或是川籍官员,自然就十分拥护朱慈烺的减租减息,还有这个一体纳粮了——他们家里的田土全丢了个干净。 反正这项改革又伤不到利益。 干嘛不支持? 就连跟朱慈烺南下的北人勋贵,也都是如此,朱纯臣,张世泽他们在北方有大量的田庄,可现在这玩意全丢了个干净,哪还在一体纳粮,还有减租减息这件事? 而且,他们这些个北人勋贵,北人官员,一旦到了南京,那就要陷入南人的包围圈了,这时候,如果不紧密地团结在太子身边,还不得被南京勋贵,被南人官员,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而朱慈烺对于首辅魏藻德及成国公朱纯臣等人的表现也格外的满意,他笑呵呵地道。 “看来,这个一体纳粮,减租减息,还是有不少人赞同的,这么的吧,回头让百官勋臣,都上奏折,好好议议这件事……” 当然要好好议一议了,最好吵得沸沸扬扬的,哦对了,朱慈烺也不能光这么吵,因为北人勋贵,还有北人官员的战斗力肯定比不上那些个南人士大夫,还有南京勋贵们——北人官员,北人勋贵就是朱慈烺从北京城带出来的一大堆丧家之犬。 到了人家的主场,哪争得过人家? 无论数量,还有质量都不是对手啊! 何况,北人士大夫论起喷人,也比不上那群东林党啊。 所以,朱慈烺还要从内部,瓦解敌人。 “一体纳粮,还有减租减息这件事,以后再议,现在本宫又想到件要做的事。” “这是如今我大明朝,急需要做的!” “殿下,敢问是何事?” 一时间,众臣不由的看向了朱慈烺然后询问道。 “国朝如今,至了今天之地步,本宫觉得,一则是军兵不堪战,二则是国库空虚,第三嘛,则无人才可用……” 说到这,朱慈烺感觉这句话又有些不对劲——无人才可用,岂不是说,在场的官员全都是废物? 想到这,他补充一句。 “这个无人才可用,不是说我大明朝的人才不够,而是说,人才太少,所以,本宫打算开一科恩科,时间嘛就定在今年秋天八月份吧!” “到时候,甄选一批有治国安邦之才的名士,来辅佐本宫治国!” 听到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朱慈烺要干什么——这是要拿官帽子来收买天下的士子啊。 也不是收买全天下的士子——河南北直秦晋四川的士子也不可能跑过来参加朱慈烺在南京举行的恩科,所以,这是要拿官帽子来收买江南的士子啊。 一想到这,被史可法派过来的史德威,还有诚意伯刘孔昭就暗道一声不好——江南的士子当然有“正直之士”了。 但江南肯定也少不了那些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当初阉党成员可有不少都是江南士子啊! 阮大铖这个大阉党不就是江南桐城人氏? 这个阉党现在可还在南京猫着,前些日子时,还上窜下跳,貌似是想搞事。 这要是让太子把这群阉党奸臣给收买了,这将来的天下还不得乱了? 倒行逆施,与民争利不说,这崇祯皇帝怕是也得安安心心的当太上皇了吧? 可史德威跟刘孔昭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对朱慈烺——朱慈烺话的冠冕堂皇,要选拨人才,他们哪敢反对? 真要是敢反对,用不着朱慈烺收拾他们。 整个江南士子们就能把他们俩给喷死——一个独属于江南士子的恩科,几百个进士官肥缺,要是被他们搅和了,江南士子能恨死他们! 可以说,朱慈烺这是妥妥的阳谋! 见在场没有人反对自己的提议,朱慈烺心中很是满意,满意过后,他接着又提出来了一个新的事情。 “王鳌永,这几日你在登莱二府,务必要将减租减息,一体纳粮给搞好,本宫这几日,要离开登州一趟!” 说着,朱慈烺朝西面拱了拱手。 “这山东可是孔孟圣地,本宫都到山东了,岂能不亲至孔庙祭孔?” “所以,这几日本宫,还有内阁诸官,要亲至孔庙祭祀孔圣人……” 第161章 圈地,占房 朱慈烺忙活着祭孔的时候,从北京城出来的多尔衮,正在大沽几里外筑起的土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沽棱堡! 这一座典型的西式棱堡! 引卫河水,还有渤海水,构成的宽阔护城河外,还有一堵防炮堤,而防炮堤坝后方的护城河河内,则是三角堡,王冠堡,这些堡垒直通棱堡的主堡,而低矮的主堡上面,还架了许多红夷大炮,居高临下,可以攻击进攻的清军。 此时,在防炮堤上面,及护城河周围,倒戈着许多大清军士的尸体。 还有被大炮,被火铳击毁的盾车! 不用说,多尔衮已经尝试着,向大沽棱堡,发起了数次进攻! 但战果却并不怎么样,死了不少都快算得上是珍稀保护动物的满洲鞑子。 却连明军的边都没摸到。 “王爷,大沽恐怕不易打,此堡垒乃是西洋堡垒,按照西洋所筑,那护城河的土堤,乃是西人所创之防炮堤也,我军大炮根本无法射中敌之堡垒,若是筑炮台轰击,则炮台未成,敌之红夷大炮,已然将我炮台给轰垮,而且,敌之堡垒,城墙也不似中土城垣那般高大,反而低矮异常,炮弹也不易击中,而且,明军还在堡垒外面,用麻袋装土,加固了一层,炮弹击上,也不易摧毁敌之堡垒,只能够派士卒们硬攻……” “可是,明军堡垒中兵马虽少,只不过数千人而已,但却有千枝斑鸠大铳,还有二十余门红夷大炮,若是强攻,恐怕难以夺下此城,反而会损失惨重……” 洪承畴此时正化身为讲解员,向多尔衮介绍着棱堡的厉害。 “那你的意思是,我大清国打不下这座坚城?” 多尔衮有些不快,阴森森地盯着洪承畴道。 洪承畴连忙摇头。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王爷,奴才的意思是,此城不宜现在打……” 说罢,只见到洪承畴指着远处的大沽棱堡附近的海面。 “朱明有水师战船,此朱贼之长,我大清之短,我军攻大沽,朱贼则可以从海上运兵支援,输送药子铅弹,我军攻得紧,朱明便发更多援兵来,凭坚城消耗我八旗劲旅,所以,奴才以为,现在不宜紧攻,而是派兵围城!” “围个五六个月,天寒地冻,大沽之外的海面,冰封十余里,朱贼战船无从靠近,我军便可以趁机猛攻,届时,外援不至,强敌在外,朱贼之军心定乱,我大清也可以趁机招降……” “便是不降,我军亦可以全灭其军!” “可是,就任由这朱明之军,呆在大沽?” 多尔衮有些迟疑。 他当然不愿意明军呆在大沽了,因为这意味着,北京城时刻受到明军的威胁,最重要的是,大沽距离北京太近了,只有三百里,如果走卫河的话,那就更快了。 而多尔衮又想迁都北京——他当然想了,北京城不比盛京强得多了? 关外那疙瘩哪比得上北直隶啊,北直隶虽然残破,但也绝不是辽东能比的。 “王爷,大沽之敌,不过困兽而已,成不了气候,朱贼之精兵有多少?他要真敢发大兵北上,王爷随时可以全歼之,到时候,便可以沿运河南下,取江南膏腴了……” “这倒是!” 听到这,多尔衮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随即道。 “那就传本王意思,围而不攻,然后先去打李自成吧!” 多尔衮如今只占了大半个北直隶,实际上连南边的真定府还没占到呢,他哪来及打李自成啊? 而且李自成退守山西可是个妙棋,如今居庸关,固关,等险关全在李自成手上,多尔衮一时半会也打不进山西。 对于多尔衮来说,他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搬家。 把大清国的家,搬到北京城,来个鸠占鹊巢,把他们这群关外的通古斯野人,变成头上长着通天纹的北京人。 这可是个大工程,虽说辽西走廊已经被拿下来了,但几个月还是完成不了的。 而且,搬家也不是那么好搬的。 大清国连满洲眷属还有那些个包衣奴才,加一块有上百万人了,这么多人要是入关了怎么安置?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尤其是那些个包衣奴才,这可是跟着大清国立下了赫赫功劳的人啊,这入关了之后,也是人上人了——相比于普通汉人而言,包衣奴才当然是人上人了。 历史上,整个八旗体系内的包衣,在清朝体系内当狗当的是真不错,内务府的包衣奴才,还能把十两一枚的鸡蛋,卖给道光吃,打个补丁就能收道光一千两银子。 这日子要是过得差,那就怪了。 如今大清国都占了北京城这个花花世界,自上至下,当然要好好的安置一下了。 所以,多尔衮人还没回北京呢,就朝一旁的谭泰吩咐道。 “谭泰,咱大清国如今,既然已经占了北京,那自然是要搬家过来的,可咱大清国那么多人,搬过来总得有地方住吧?你且拿本王的命令,把北京城内的百姓全赶走,给咱们满洲人腾地方!” “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洪承畴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一旁的多尔衮见他慌了,还以为他担心自己没地方住,呵呵一笑。 “洪先生放心好了,你是旗人,不是汉人,本王少不得在京城赏你一套大宅子!” 好嘛,多尔衮真大方,一赏就是一个北京城的大宅子,起码得六进吧? 这要搁后世,得值多少个亿? 可洪承畴根本不在意这套大宅子,他皱眉道。 “可是王爷,这么做,民心……” “民心?” 多尔衮冷笑一声。 “我大清国可不在意民心,那李自成倒是在意民心,不肯抢百姓的粮食,结果把北京城丢了,告诉你,我大清不只要占户,还要圈地,而且还要汉人投充为奴,哦对了,还得剃发……” “王爷,万万不可!” 听到这,洪承畴顿时慌了神。 他倒不反对这些政策——当然不反对了,他洪承畴可是狠着呢,要没他可了劲的镇压南明,南明说不定还能来个划江而治。 只听他道。 “王爷,现在流寇,朱贼还没打垮呢,行这些政令,恐怕会招惹来许多人反对,到时候,可不利于我大清……” “那剃发可以免了!” 多尔衮思虑了一阵后看向了洪承畴。 洪承畴当然已经剃发了,不过多尔衮却不介意拿他开个玩笑。 “你们汉人啊,最在意头发,跟你这种的还是少数的,本王不逼着他们剃发就行了,至于圈地,占房嘛……” 多尔衮板起脸了。 “这是我大清国的国策,必须要做!” 多尔衮多聪明的? 他可是睿亲王。 睿是什么意思? 那是聪明,说白了他就是一个聪明王。 这么聪明的王,当然知道圈地,占房的后果是什么了。 但他必须要做,因为除了把北京城内的百姓全赶走,他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关外的上百万满洲鞑子给安置在关内吗? 而如果不圈地的话。 那么,又如何能够让这些个关外过来的满洲鞑子满意? 毕竟,他们在关外,可都是有自己的田庄的。 不这么做,大清国根本就不可能在关内站稳脚跟。 听到这,洪承畴也不好再劝,他知道劝不住,何况,在他看来,大清国的人口也不多,占户也就是在北京城一城了,至于圈地嘛? 应该也圈不了多少,充其量也就是直隶京师一带的地了。 打击面不算太广,问题不大,真正打击面比较大的剃发,已经被取消了。 想到这,洪承畴也不再多言。 第162章 民心有用吗? 多尔衮放弃攻打大沽的时候。 在五月下旬,李自成正站在太原坚城,扫视着被逐渐押入到太原城内的山西老坑奸商。 李自成正在山西整顿局面。 这一回撤退的李自成,并没有上一辈子那么狼狈——主要是清军也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掉转头去对付朱贼太子,结果朱贼太子在大沽打了一场大捷,竟然一仗干掉了五千鞑子。 所以,多尔衮收兵去打大沽去了。 而吴三桂没了人督师后,在真定府,保定府也就比较怂了——吴三桂到底是个军阀,存了保存实力的心思,他知道在大清国,自己之所以能当平西王,那是因为他手下的关宁军。 可要是关宁军的打没了。 谁还认他这个平西王? 所以,吴三桂在拿下保定后,就打得比较怂,多尔衮让他去西取固关,结果,吴三桂在真定府,遇上了伏击的刘芳亮后,补刘芳亮小小的伏击一把,死了一千来人,就畏敌不前了,缩在保定不出来。 固关一时半会是丢不了。 除了固关外,李自成经营也在着力地经营山西。 山西的地形还是比较好守的,李自成现在除了派罗虎去守固关外,还派刘芳亮在怀庆府,真定府,彰德府,河南府,开封府这些中原抗清,当然,这些地方李自成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守得住的,所以,他还做好准备,固守潼关天险。 除此之外,李自成派兵派马重禧守居庸关,派张能去守大同,李过去守宣府。 田虎则带着五千老营兵,去了宁夏。 宁夏如今是归宁夏节度使陈之龙,还有原明朝的宁夏总兵牛成虎二人管着的,李自成去年把他们二人招降了,不过抚宁一败后,随着陈永福,唐通,王承允,尤世禄等投降明军将领投降当了三臣。 李自成就意识到了这些明朝降将不太可靠,所以,他直接把宣府,大同,还有宁夏的明军降将一股脑的全逮去了西安。 然后派得力人手,带兵去坚守这个重镇。 这使得李自成迅速地稳固了山西的局面。 当然,这也少不了朱慈烺的帮忙——李自成原本是一个穷逼皇爷,可朱慈烺提供给李自成那八家奸商的名单,直接让李自成发了一波的横财,刘宗敏只在张家口就抄上来了千万两银子。 之前在山西抄这些个晋商的老窝的时候,更是所得颇丰。 足足抄上来了五千余万两银子,不止这些银子,还抄上来了大量的粮食物资,铁器火药(晋商就是走私这玩意赚钱的,当然屯了不少)。 而有了五千余万两银子的李自成,也一改往常的小气模样——主要是再不大方,以后恐怕就没机会大方了。 所以,李自成一口气给麾下的将士放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赏,历史上李自成可没有这么豪横啊——历史上他但凡有这么豪横,大顺也不至于那么快垮台,因为历史上李自成在北京城拷饷来的银子,被清军抢走了一多半,而且他也不知道山西有八个汉奸晋商可以抄家,自然也就抠得厉害。 这一抠,就把自己给抠死了。 这个时空不再抠了的李自成,靠着放赏了那么银子,直接挽回了大顺已经快要崩溃的士气,而清军停止进攻山西的间隙,又让李自成获得了一段整顿内部的时间,使得他可以依托山西的表里河山进行抗清。 此时,在太原城头上的李自成,正听着一旁牛金星介绍着情况。 “皇爷,如今山西的局面已经安定,按您的吩咐,山西境内的大户,奸商,劣绅,全部逮过来拷饷,至少还能再拷上来两千万两,还有百万石粮,额们大顺今年是能过去了!” “嗯!” 李自成微微颔首,感慨道。 “秦晋自古以来,就是帝王基业,额当初犯下的错误,就是贸然的带兵出关征明,要是早早的经营西北个几年,哪至于进了北京,又被人赶出来?这一回额们可不能再犯这错误了!” “皇爷英明!” 李岩赶忙附和一声,又道。 “皇爷,如今最要紧的是,还有一件事,就是把山西的地给分下去,然后收赋税!” “这怎么行?” 李自成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李岩却是苦笑道。 “皇爷,不这么做不中啊,西北贫困,早就不如汉唐那会,若是不征赋税,我大顺来年该如何维持?” “这不是还能拷饷嘛?” 李自成有些犹豫,他可以许出来了三年不征的承诺的。 “拷饷能拷多少?秦晋的全拷饷一遍,所得也顶多维持一二年,如何能长久?” 李岩摇晃着脑袋朝李自成道,李自成陷入到犹豫。 一旁的牛金星也适时附和道。 “皇爷,除了这件外事,臣还有一件事要说,如今士卒们都想分田地,这田地也得分,虽说抚宁之战败了,但皇爷答应士卒们的田地却不能不分!” 听到这,李自成的脸色分外的难看,有些幽怨道。 “额都分了那么多银子了,他们怎么还不满意?” “皇爷,银子早晚能花完,田地才是立身的根本……” 李岩见此,提醒着李自成。 听到这,李自成不由地长叹口气。 “成吧,告诉士卒们,只要好好打仗,额这就分田地,不过,在哪分田呢?” 想到这,李自成紧锁起了眉毛。 这时候,从长安(李自成改的名)的田见秀凑上前道。 “皇爷,弟兄们想在襄阳分!” 李自成手底下的将士虽然都是西北壮士,中原好汉,但这些西北壮士,中原好汉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家乡有多好——崇祯年间闹了那么多天灾,都快旱成沙漠的地方能有多好? 他们想要的是襄阳附近的水浇地! “可襄阳那边的田土,都已经给了百姓了……” 李自成的脸色骤变,然后说道,李自成在襄阳建制后,襄阳,南阳,德安,荆州等府地盘上面的田地就分给了当地的百姓们耕作,历史上,此地也是李自成唯一的根据地,所以李自成在潼关之战兵败后,直接就撤到了襄阳。 如今,听到将士们竟然想要襄阳那边的土地。 李自成不免地陷入到为难之中。 “皇爷,什么以民为本,以民为重,都是骗人的,东虏在辽东杀了几百万汉民,如今不照样占了京师?我大顺有东虏残暴?那朱贼更是坏得很,可不照样有快三百年的国祚?如今看来,一时半会也是亡不了的,自古以来,能当皇爷的,心慈手软可不行,民心可要,但也不能光要民心,刘备倒是重民心,可他的蜀汉,哪怕有诸葛武侯也照样无力回天……” 李岩在一旁着急地劝谏道。 李岩说的还真是事实。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真不一定得天下,因为得民心者,不一定能够将民给组织起来,然后形成强大的合力,而如此,这所谓的民心,就什么用都没有。 没有组织的民心,什么都不是。 而这种组织民心的能力,又根本不是李自成能玩的动的。 而且,就算李自成玩得动,古往今来,能玩得动这一套的,也没有哪个是真以民为本,以民为重,无非是利用一波,得了天下后,就弃如敝履。 在当下的时代,李自成想要争一争这种没有组织的民心,简直就是在作死。 因为没有组织的民心一点用也没有。 历史上,南明已经充分了证明了这一点。 反倒是对民力压榨极狠,又是屠杀,又是圈地,占房,毫不顾及民心的大清,能够夺取天下。 在群雄逐鹿,争霸天下的过程当中,不是谁得民心,谁就能得天下,而是说,谁能够在同样的人口,同样的地盘上,压榨出来更多财力,动员更多的军队,武装起来更多的兵马,谁就能夺取天下。 否则? 光有民心,可挽救不回政权的性命。 李自成非要玩仁义,行三年不征,老百姓充其量说他几句好话,三年之后,一征赋税,老百姓照样得怨声载道,现在李自成直接撕破伪装,收起赋税,也不过就是被挨几句骂。 在大顺天兵刀剑的逼迫下,该交多少赋税,老百姓还得交多少。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后。 李自成长叹口气道。 “罢了,那就先在襄阳,荆州一带分田地,不过,分给将士们的田地,还由那些个穷汉们种,租子也不要定哩太高,至于额们大顺赋税嘛,今年也想办法收吧……” 第163章 降不准的衍圣公 曲阜孔家,乃是华夏历史上的一个大奇葩家族,因为孔老二的缘故,这个家族可以在华夏的历史上,想投谁就投谁,想给谁当狗,便能够给谁当狗。 简直就是一当一个准! 一跪一个准! 不过,当时间到了崇祯十七年四五月后。 老孔家这么多年来,一跪一个准,一降一个准的能耐却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不但不能够一跪一个准。 相反,是一跪一个错,再跪,又跪错了! 先是有四月上旬的时候,听说了流寇已经破了北京城,所以,现任的那个长得跟蒙古人很像,小眼睛,大饼脸的衍圣公孔胤植选择了投降大顺,派人与兖州当地大顺的地方官接洽不说。 而且,还主动地上了降表。 并且,主动地在曲阜的城头,挂上了大顺的旗帜,还派了一批使者,带着些礼物,去北京朝拜大顺新主! 准备当一个大顺的衍圣公。 可当时间到了五月下旬时,北边却又传过来了新消息。 大顺这个新朝,竟然只在北京城呆了一个月出头,就被大清睿亲王多尔衮领着八旗天兵,轻飘地赶出来了北京城,赶回了西北老家。 所以,世代遗传着优良的墙头草基因的孔胤植,在意识到大清的强大后,患有严重的恐满症的他,当即就决定带着全家一块投奔大清国。 在曲阜把顺字大旗给撤掉后。 换上了大清国的旗帜。 五月二十几的时候,孔胤植还写了一份初进表文,派人往北京城送。 结果,初进表文才送出去没几天,估摸着连山东境内都还没出呢。 又有新消息传了过来,大明朝竟然没完蛋,反而在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的统领下,又完成了雄起,而且还在大沽一口气斩了五千颗鞑子的脑袋,刚开始孔胤植还觉得这消息是假的。 可当登莱那边,越来越多的消息传过来后,证实了那五千颗死人头确实是鞑子脑袋后。 孔胤植就有些坐不住了。 可还不等,孔胤植急上几天,在明清两边做出选择,从青州那边又有新消息传过来了,崇祯皇帝,太子殿下,还有大明朝的文武百官都浩浩荡荡的,带领着御前亲军第三镇,第四镇,浩浩荡荡的就过了青州。 现在正奔着曲阜来呢! 说是来祭孔,还打出来了“保卫名教”的旗帜。 可看着朱慈烺这架势,孔胤植却不觉得这是来保卫名教的! 这是来祭孔的! 在他看来这就是来收拾他的,来杀他的脑袋的! 在得知朱慈烺带着大队人马过了新汶后,孔胤植慌乱地撤掉了青州的大清旗帜,又重新地换上了大明的旗帜,让整个曲阜的老百姓,见识了一波老孔家顺风倒地速度的同时,也让人晓得了老孔家是有多无耻! 而正当孔胤植匆匆地撤掉大清旗帜。 已经到了兖州府泗水县的朱慈烺,则正听着耳边禀报的捷报。 原来,自打朱慈烺率军来祭孔一路上,大明朝官军正高歌猛进地收复着山东沦陷的州县。 在青州分兵后,第四镇一路横扫济南,将境内的大顺委任的地方官,礼送出境后,又顺势西进,往东昌府杀去,把德州重镇给收复了,如今德州北面的聊城,亦已经被收复。 山东的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啊。 整个山东境内,除了兖州城,曲阜一地,还飘扬着敌寇的旗帜外,现在全部处于大明的掌握。 而且,最让朱慈烺高兴的是,聊城收复时,负责北上聊城收复聊城的第四镇三标二营营长黑藤规三,竟然在聊城逮到了一伙人,这伙人是衍圣公孔胤植派到北面送初进表文的队伍。 原来,孔胤植派出去送降表的队伍,因为大顺与大清在直隶一带的交兵,而不敢轻易上前,就暂时停在了聊城,结果就被收复德州的明军给逮住了。 此时,看到快马送过来的初进表文原文,朱慈烺板着脸,看向了殿内站着的两个特务头子。 这两个特务头子,一个叫李若琏,是管锦衣卫的。 一个叫王之心,是管东厂的! 此时,只见到朱慈烺将初进表文放在桌上。 “关于衍圣公的罪证,搜查得怎么样?” “皇上,以前只有人证,现在连物证都有了,何况,咱们也向李自成派去了使者,请李自成派人将衍圣公降顺的降表给送过来,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可以定衍圣公的罪!” “这就好!” 朱慈烺呵呵一笑,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随即,他朝身旁站着曹兴忠下令。 “曹总兵,你马上派你那一营骑兵,去封锁曲阜周围,别让衍圣公跑了!” “臣遵旨!” 曹兴忠连忙颔首,第三镇在大沽之战时,也立了功,但损失也没那么大——投降的一千多人,还没等剃发成清军,就被周遇吉带兵解救了。 此时,在得了朱慈烺吩咐,他连忙下去命士卒前去曲阜。 曹兴忠的兵搁在跟鞑子的战场上,那是正儿八经的弱旅,可放在对付衍圣公的战场上,那却是一等一的强军,因为衍圣公孔胤植虽然在曲阜练有几千的团练。 但这些团练的战斗力,简直就是渣渣。 根本不足为虑! 朱慈烺吩咐曹兴忠派骑兵去看好曲阜,不让衍圣公跑了的同时,一旁坐着的崇祯皇帝,则连忙询问道。 “慈烺是打算定衍圣公的罪?” “这就要看他孔胤植识不识相了!”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崇祯皇帝说道。 “若是他识相,那一切好说,若是不识相,本宫就只好……” 朱慈烺实际上是不想动衍圣公一家的——现在多事之秋,不到万不得已,朱慈烺是不会杀衍圣公全家的。 衍圣公虽然坏,虽然怂,但也是可以团结的力量,尤其是,可以拿他来号召天下士人来抗清。 而且,可以让他来支持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 而且朱慈烺的名声也有些差——先是篡夺君权,又是在登莱二府搞减租减息,甚至还跟流寇勾结起来,要联寇抗清。 这要是再把衍圣公一家给灭了。 朱慈烺这形象就可就忒差了。 所以,只要孔胤植识相,发挥出来他跪族的特长,跪降朱慈烺,朱慈烺不介意饶他一条性命,将来一高兴,把他捧成抗清而死的民族英雄,也不是不可以…… 第164章 是认罪呢?还是赎罪呢? 六月初五一大早! 曲阜城下。 崇祯皇帝的御驾还没至曲阜。 衍圣公孔胤植,就已经老老实实的带着曲阜的孔氏族人,然后出城二十里相迎! 此时,随着一队队威武异常的大明天兵到达。 孔胤植的手掌心就直冒汗。 生怕崇祯皇帝,或是太子朱慈烺一声令下,这四周“保卫”他们的这些个天津兵把他们给砍成渣渣! 不过好在,朱慈烺还是没有那么残暴的! 过了良久,在一队锦衣卫的簇拥下,身穿着一身龙袍的崇祯皇帝,与太子朱慈烺,终于到了他们面前。 “臣孔胤植……” 见到崇祯皇帝,孔胤植领着身后一大波的孔氏族人,正准备下跪呢,空气里却传出来一声厉喝! “孔胤植,你可知罪!” 孔胤植当场愣住,但见对面的人群里,提督东厂将校太监王之心,正怒斥着他。 他顿时大呼冤枉。 “皇上,臣,臣何罪之有?” “你还没有罪?” 总算能够亮一波相的朱由检,冷笑一声,朝王之心道。 “王之心,把罪证拿给他看!” 一旁王之心连忙从身后跟着的缇骑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了孔胤植亲笔写就的那初进表文。 然后举着这玩意,在两个缇骑的保卫下,走到孔胤植面前。 “孔胤植,你可知罪?” “臣臣……” 孔胤植顿时汗如雨下,自己这份初进表文竟然到了大明朝廷手上,这上面字迹,还有印鉴,可都是自己的啊。 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还不等孔胤植想好对付,空气里,又响起了太子朱慈烺的声音,只见到朱慈烺朝跟过来的李若琏问道。 “李指挥,这衍圣公是犯了什么罪?” “当然里通外国,私通鞑虏,还有、背主忘恩,古往今来犯下这罪名的,寥寥可数,若说处置嘛?那自然是,男充军,女充娼,主犯凌迟炮烙也不为过,三族以内,都要斩首……” 李若琏一本正经的道。 跟过来的新任山东按察使毕成才却摇了摇头,朝李若琏说。 “李指挥使说的不对,这是叛了一家的罪名,据本官所知,这孔胤植可是叛了两家,先是降了流寇,后来才降了鞑虏的!” “什么?还有这事?” 朱慈烺一副惊讶表情,看着孔胤植。 “衍圣公,你做何解释?这是真是假?你还不只叛国了一家,还叛了两家?” “殿下,这肯定是真的,那李自成也瞧不上他这号背主奸臣,已经差人把他上的贺表,送过来了……” 还不等孔胤植回答,王之心就又附和着说。 听到这,孔胤植及其身边,跪成一片的孔氏族人,现在都在哆嗦着。 一个个汗如雨下,不少家伙都在骂孔胤植的八辈祖宗——要不是你孔胤植自作聪明降了一家又一家,哪至于这样啊? 这下可真要完蛋了! 男充军,女充娼,自己恐怕也得跟着一块掉脑袋吧? 所以,现在这些孔氏族人都开始了求饶。 “皇上,饶命啊,这都是他孔胤植一人所为!” “太子殿下明察!” “王公公,李指挥,你们可一定要向皇上陈明实情啊……” 他们正求饶着呢,朱慈烺却不看他们,而是紧盯着孔胤植。 孔胤植现在也在心里骂娘——这投降的事哪是他一个人做主的?这可是他们孔家几个领头人,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商量出来的。 这怎么到头来全成了他的锅呢?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只能认了——自己认了还能保全家族,不认的话,那全家一块死光光啊。 只听孔胤植战战兢兢的回应。 “皇上,臣万死不足以赎罪,不过此事皆臣一个所为,与旁人无关,陛下若要惩治,那就惩治臣一人吧……” “衍圣公,认罪不认罪的,也就罢了,你现在不是要认罪,你要同心赎罪!” 朱慈烺呵斥了一声。 孔胤植先是一愣,还没闹明白该如何赎罪呢。 朱慈烺声音又响起了。 “本宫听说,这西洋欧罗巴洲,犯下罪行者,皆可以捐银赎罪,本宫问你,你是想赎罪呢?还是想认罪呢?” “你要是认罪了,那就是诛连九族,哦不,十族的罪过,可你要是赎罪,那就好办了,你的罪虽然大,连着叛国,叛了两家,古往今来也是少有,但这罪虽大,你罪行却不大,因为你还没来的及犯下罪行,所以,赎罪还是赎的回来的……” “臣要赎罪!” 孔胤植连忙回答,生怕慢了半拍,就成认罪了! “好好,要赎罪嘛,也是可以的,你起来吧,你的罪现在本宫不追究,以后好生配合,罪慢慢就赎掉了!” 朱慈烺笑呵呵地,然后朝王之心说。 “王公公,关于衍圣公的罪证,人证都要保护好了,将来如果衍圣公赎罪不用心,那就接着治罪!” 听到这,孔胤植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这罪,恐怕没那么容易赎掉! 这不是,当他才准备赎罪,朱慈烺就下达了一道命令。 “衍圣公,你赎罪的第一条,就是要把你府上的存银,还有粮草,全部给本宫拿出来,以衍圣公的名义,捐献给朝廷用,用来抗击鞑虏,为天下人做个表率!” “衍圣公府无有多少粮草存银……” “没有?那你就认罪吧,等你认了罪,本宫自己去抄家!” 朱慈烺不快的说道,孔胤植顿时慌了,连忙道。 “臣,臣家里有两千万两,还有一百余万石的存粮……” “哼哼,那暂时就先赎这么点,把银子还有粮食,全部运至登州去!” 朱慈烺说,孔胤植这才长出口气,可马上,朱慈烺的声音又再度的响起了起来。 “可是,光有银子还不行,你孔胤植还应该上奏折,还应该写檄文,号召天下的士子们,保卫山东,保卫名教,让天下人都知道,鞑虏入关后会是怎么样,让天下人都晓得,鞑虏入关后,名教会是什么下场,天下又会怎么样……” “基调就定成,保卫名教,卫我华夏!” “臣,臣遵命!” 孔胤植哪敢反对?连忙磕头同意。 第165章 缓一缓迁都? “五千颗真鞑子的脑袋啊!” 六月初七这天的徐州城内,黄得功,高杰,还有刘良佐,刘泽清他们派往登州的代表,都同时地回来了——他们本来就是一块去的,当然也一块回来了。 这不是,一回来,他们就向各自的总兵,禀报了登州所见的情景。 一时间,高杰,黄得功,刘良佐,还有刘泽清他们四个,无不是震撼无比,原本还谋着,跟着史可法去找朱慈烺的麻烦,然后拥崇祯重掌大权,立个大功劳,更进一步的四个总兵,现在心里头那点花花肠子全都没了。 因为,那可是五千颗满洲鞑子的脑袋啊! 太子殿下能一仗干掉五千个满洲鞑子,这实力已经足够让他们畏惧了。 而这些个带兵的武将们都尚且如此。 在徐州城知州衙门内的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从史德威口中知道登州的情况后。 史可法也不敢再勤崇祯这个王了。 哪怕得知,崇祯这个皇帝现在就在兖州府,距离他没多远,他也不敢去勤王了。 此时,只听史可法看着面前的史德威,然后询问道。 “太子殿下,可有什么新的吩咐?” “殿下的意思是,勤王之军既然到了徐州,就应该继续北上!” 史德威传达着史可法的意思,史可法微微颔首。 前些日子,朱慈烺的命内阁下发的旨意就已经送至徐州了,让他们去收复归德府,伺机北上,收复中原,可是,史可法并没有贸然执行,因为他还想呆在徐州,去山东勤王。 可如今看来,太子朱慈烺是摆明不让他进山东。 而且,太子手上还有一支劲旅,史可法也只好听话。 只听他道。 “传令下去,让各镇兵马做好准备,收复归德府,开封府……” 开封乃是史可法的老家,收复老家,也自然是史可法所愿。 不过,在刚刚下达了命令,史可法又话锋一转。 “当然,在这之前,老夫也当亲自北上,到兖州府去面圣……” …… 六月的北京城,炎热异常,在武英殿内,为大清入关之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多尔衮,正看着面前的这份天下地图。 大清国确实是成功入关了。 不过,这个关入得并不深入。 大清国在入关后,竟然连北直隶一省都没彻底拿下,更甭提是山西,河南,山东了。 所以,当下的多尔衮,正雄心勃勃地筹措着,向关内其他诸省进军,只听见目光威严扫着武英殿内王公将领。 成功拿下北京城,还有山海关的战果,已经让多尔衮在满洲统治者内部的威望大增,眼下,消息灵通者都知道,小皇帝福临已经在太后布木布泰大妈的安排下,打算加封多尔衮为摄政王了。 所以,现在大伙可都不敢得罪多尔衮。 这时候,只见到多尔衮,一脸的正色道。 “咱大清国,盛京那边,已经开始往北京搬家,北京城内的汉人,也被驱赶出去了,但我大清国如今,入关之战,才打赢了一丁点,休说是拿下天下,就连北直隶一省,都尚未拿下,所以,本王的意思是,趁着皇上还未迁都北京这几个月,至少要拿下宣府大同几个重镇,夺下黄河以北,如此,我大清国在关内,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说到这,多尔衮看向了被叫到北京城的吴三桂。 “吴三桂,你之前在真定府打得不行,现在你必须得给本王好好打了……” “嗻!” 吴三桂老老实实地接了命令,而多尔衮对他还是不放心,又看向了多铎。 “多铎,这回你跟吴三桂一块向南去打流寇,务必要把真定府的流寇打败,打败了流寇,就去西攻固关,把固关拿下来!” “好!” 多铎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道,吴三桂却是脸色一沉。 他知道,多铎这是过来看着他的,要是他不卖力,那满洲天兵打的就是不是李自成了,而是他吴三桂了。 而吩咐完了吴三桂这边,多尔衮又将目光瞄向了一旁的阿济格。 “老十二,你去打居庸关,宣府,大同,把这二地给拿下……” “交给我就是了!” 阿济格连连颔首。 安排了两个亲兄弟后,多尔衮又看向了巴哈纳。 巴哈纳在大顺与大清的决战当中,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连敌人都没见到,这让巴哈纳心里颇不满意,因为在大清国的体系内,立不了功,就没有出路。 此时,只听多尔衮道。 “巴哈纳,本王赏你一个立功赚前程的机会,你带兵南下山东,把山东拿下来!” “嗻!” 巴哈纳连忙上前听命。 至此,多尔衮安排好了接下来几个月的军事部署。 可是军事部署安排完了后。 还不等多尔衮高兴片刻,只见到范文程,希福,宁完我他们一脸凝重的站了出来禀报道。 “王爷,用兵需要有粮秣物资,现在咱们恐怕有些不易……” 说到这,只见到洪承畴又站出来禀报。 “王爷,奴才有一件事需要禀明皇爷,奴才以为,咱们迁都北京的事情,应该暂缓一下……” “哦?” 洪承畴的话一出口,一时间,四周七八道不满的目光就盯到了他身上——废话,大清就等着入主北京城这一天呢。 现在北京城内的汉人都被赶出去了,一环内的四合院,也都准备好了,就连北京户口,也都预备妥当了。 你洪承畴却要暂缓迁都? 你这是想干什么? 可洪承畴却不管四周那些个不满的目光,只是朝多尔衮掰着手指头算道。 “王爷,如今的情形是,北直隶养不活我大清国!” “奴才这几日,奉命清查京城的府库,结果算来算去,也不够供给咱大清国迁都来的百万丁口……” 好吧,原来洪承畴在替为多尔衮办事的时候,发现北京城,还有北直隶,压根就养不活大清国上下的满洲鞑子还有包衣奴才——当然养不活了,别说是如今了,就是原先的北京,也是靠江南运漕粮北上供养的。 可如今,江南的漕粮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据洪承畴估计,如果大清国真陆续全从关外搬到关内的话,关外种着的庄稼被耽搁了不说,关内也供给不了他们吃喝,到了今年十月,大抵就得断粮了! 第166章 没有粮可以抢 “这算什么问题?” 听到洪承畴提出的想法后,多尔衮及在场的满洲鞑子顿时乐了。 感觉洪承畴这个汉人读书读傻了脑子,竟然担心起来这个。 只听多尔衮呵呵一笑道。 “我大清国从来不怕没有粮食,用不了几个月,我大清国就能够打下山西,打下河南,山东,到时候,就是手上没有粮食,也可以从百姓手上抢,我大清可不是李自成,还有朱明,会为点民心,面子把天下给丢了……” 好嘛! 洪承畴所担心的问题,在多尔衮看来压根就不是事。 因为他们大清国完全可以抢粮食。 而听到这,洪承畴却是不由的紧锁起了眉头。 他当然不是为老百姓担心了——他这号人眼里压根就没有老百姓。 他担心的是大清国的未来。 因为,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大清国迅速全取天下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现在大清国所占据的北直隶一带,那就是自己的根本之地,上面的百姓,也是大清国的子民,虽然他们都是汉人,但他们可以为大清耕作土地,可以缴纳赋税,这要是把他们的口粮给抢了。 还不得把他们给饿死? 就是不饿死? 怕也得南下,或者西去,投奔朱明,或是李顺吧? 可是,还不等洪承畴再劝几句。 多尔衮就已经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朝。 …… “史可法要来?让他过来!” 六月十二这天,在曲阜的朱慈烺,听说史可法要过来,顿时笑呵呵地回答道。 史可法来,朱慈烺当然是欢迎的了,因为史可法过来,就代表他认可了太子朱慈烺的地位。 否则他是不可能过来的! “殿下,史可法虽然来了,但他还是个老顽固,不想向东虏用兵,而是向流寇下黑手……” 朱慈烺身旁的毕成才说。 “哦?” 坐在曲阜孔家修建在曲阜城外的避暑别墅内朱慈烺,顿时眉头一挑。 “他是什么意思?” “史可法是想,趁着东虏现在对山西用兵的节骨眼上,对流寇下手,收复归德府后,不渡过黄河,而是趁机收复开封府,河南府,然后南下南阳府,与左良玉合攻襄阳……” “主意倒是不错!” 朱慈烺呵呵一笑,张口说道。 不过正当毕成才等人,以为朱慈烺要认可这个计划时,朱慈烺的声音,却再度地响了起来。 “不过,仅靠他史可法,还有左良玉,能达到这一目的?依本宫看,应该不见得吧?” “更何况,黄河以北还有鞑子虎视眈眈呢!” “那殿下的意思是?” 毕成才顿时一愣,这时候,只见朱慈烺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笑呵呵地地道。 “当然不能同意史可法,这要是一同意,明顺相争,得利的是鞑子,史可法可以去河南,但不能是去对付流寇,而是去主持抗局面!” 六月十五这天。 史可法总算是到了曲阜。 不只是他到了曲阜,黄得功,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他们几个,也一块到了曲阜,眼下,这几个家伙就正站在朱慈烺面前,在几人见礼时,朱慈烺是笑呵呵地示意他们平身,然后道。 “父皇这几天在曲阜中暑了,所以只好差本宫过来接见你们,都坐吧!” “谢殿下!” 众人连忙道谢,然后依次坐在了摆开的几张椅子上,他们刚一坐定,朱慈烺便站起身来,走到了早就悬挂在一旁的地图旁,朝众人道。 “史可法,你提出来的那个,收复归德,然后拿下开封,然后挥师南下襄阳,我大明腹地的流寇,一举歼灭的策略,本宫以为不可……” “可是……” 史可法看向了朱慈烺,一旁的诸将也不由地皱眉起来——这个计划可不是史可法一个人想出来的,这可是高杰他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因为他们都害怕满洲鞑子。 不想跟鞑子去打仗,可一直猫在徐州,还有商丘不动也不行啊。 万一太子看他们不顺眼咋办? 所以,几人一合计,就想出来了一个,收复河南,然后南下剿寇的策略。 虽说流寇也挺厉害的,但流寇再厉害,也比不上鞑子啊。 何况,襄阳的流寇还不多,慢慢地剿,剿个几年也不是问题…… 不过朱慈烺可不打算让他们去襄阳剿寇,只听朱慈烺朝史可法道。 “史可法,你是河南人,河南是你家乡,如今连衍圣公都上了表,写了讨虏檄文,要跟鞑子干到底,你总不至于,要丢下你的河南老乡,然后南下对付流寇吧?” “殿下,河南百姓最苦的,不是鞑子,而是流寇……” 史可法摇了摇头,想跟朱慈烺介绍情况。 朱慈烺板着脸道。 “胡说,流寇再坏,也比不上鞑子坏,看来你还不晓得鞑子在北直隶都干了什么坏事啊……” 而被朱慈烺拉过来当牌位摆的衍圣公孔胤植连忙站出来,咬牙切齿地道。 “你们还不知道,鞑子北直隶搞得天怒人怨,朝廷撤离京师时,分了百姓几十万石粮食,被鞑子重新抢走了不说,而且,鞑子还发了一道占房令……” “衍圣公,这个占房令是什么啊?” 浓眉大眼的高杰站了出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孔胤植也是耐心,跟他解释道。 “鞑子的占房令,就是把北京城的汉人全赶出城去,把他们的宅子,还有家当全没收了,赶出北京城自生自灭……” “这,这也太狠了吧?” 高杰瞪大眼睛道——当然狠了,北京城那么大个城,上百万人就被赶出去自生自灭了? 这多尔衮也太残暴了吧? 他高杰可做不到这么狠! 站在朱慈烺身侧的朱纯臣听此,却是摇头道。 “这算什么?鞑子还干了另一件事,叫圈地!” “圈地?” 众人不由一愣,这时候,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内阁首辅魏藻德解释了起来。 “就是把直隶的地全部圈起来!” “他们这是要学蒙古人,把地圈起来当草场养马?” 听到这,史可法瞪着眼睛问,这鞑子要是圈地,北直隶的士绅就可惨了啊,田土恐怕要被圈占完吧? 朱慈烺却是摇了摇头解释。 “东虏跟蒙古人不一样,他们会种地,他们把地圈起来,是分给跟他们入关的满洲鞑子的……” “那北直隶的百姓呢?” 史可法忧心忡忡地问,魏藻德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可就惨了,要么被鞑子逮到旗下当奴才,老婆闺女都要送到鞑子床上让鞑子享用,要么就一路南逃,逃到南边,投奔咱大明朝,或者是逃到山西,投奔他李自成,眼下东昌府就来了上万的北直隶的难民。” 说到这,魏藻德又看向了史可法。 “史部堂,你可是河南人,又是我朝的部阁高官,所以,你可一定要撑起河南的局面,要不然,就是对不起你河南的乡亲们!” 第167章 掘黄河大堤? 史可法算是被鞑子的残暴给吓住了。 这些个满洲鞑子,都占了北京城了,还本性不改,又是圈地,又是占房,这种敌寇貌似还真比流寇凶得多——流寇再凶也是杀些士绅,可这些鞑子看这架势,是不把天下人给杀光,都不罢休啊! 所以,眼下的“荷兰”人史可法,是一脸郑重地站起来朝朱慈烺道。 “太子殿下放心,有老夫在,流寇断然不能肆虐中原!” “好,好!” 朱慈烺连说两个好字,然后示意,史可法坐下,随即,一声长叹道。 “尔等不知啊,鞑子凶猛……” “鞑子确实凶!” “是啊,这些鞑子可比流寇凶多了……” 朱慈烺这句鞑子凶猛才出口,高杰等人纷纷附和,黄得功也一脸的沉重,喃喃着道。 “鞑子这么凶,想守住中原,也是着实不易啊!” “所以,本宫的意思是,要在中原,高筑城,广积粮!” 朱慈烺说道。 今年大明朝的粮食比往年能够宽裕一些,首先是登莱二府的减租减息,以及一体纳粮的执行,使得朱慈烺手上可以收获两百万石的粮草! 二则是,江南不再需要向北方送数百万石的漕粮了。 说起来,明朝把京师设在北京,真是一个昏招。 不管有多少理由,都是如此。 朱棣迁都京师,从理论上来讲,没有错,但他错在,并没有限制京师的人口发展,限制城市规模的增大。 朱棣可以把京师设在北京,但把北京建设成那么一个,只消费,但不产出的中世纪超级大都市,就万万不可了! 因为,在明朝时,北方已经无力供养得起北京这样的大都城了! 把北直隶的血吸干都做不到! 在中世纪时,供养这么一个人口百万的大都市,消耗着实是太大了。 在直隶一带无法承担这个大都市的吸血时,大明朝只好每年从江南运漕粮入北京,而漕粮又使得运河河运地位不断上升,为了保漕运,以至于淮河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使得数千亩良田无法耕作,连中都风阳,老朱家的祖宗皇陵,都比不上漕运重要。 至于周遭的百姓嘛? 那就更可以忽略不计了,毕竟那可是北京,为了供应其所需的粮草物资,死再多人,花费再大,也是需要做滴…… 数百万石的漕粮,从南方跨越大半个国家,辗转数千里,运至北方军事重镇北京后,竟然不是用来养兵的。 而是用来养活居住在北京城内的百万小市民! 几百万石漕粮,足够十几万大军,还有其军属长期在边境戍边了! 可这些粮草,却用来养活大明朝廷,养活百万对拱卫边防没有任何作用的小市民,这不是昏招,什么是昏招? 而如今,随着大明朝的南迁。 大明朝成功地从北京城这么一个只消费,不产出的大都市上面解了套,而后来接了这个套的李自成,也误打误撞的解了套,眼下,反倒是那个“聪明王”多尔衮,稀里糊涂的被这么一个破城给套牢了——当然套牢了。 先不提,入关后成了头长通天纹满洲鞑子,从关外的骁勇战士,养成了一个个小市民,战斗力完全没了。 就连鞑子的生育率也开始下降了(城市化是天然的节扎器),再之后,为了养活城里的满洲鞑子,清朝就又贯彻了明朝的保漕运政策。 而鸦片战争时,英军一兵临长江,封锁了漕运,吃不起鸡蛋的抠门皇帝道光,就只好老老实实地签条约,而到了之后,那就更那啥了,北京城简直成了大清国的命根。 只要列强一兵临城下,把北京城给占了,把城里的百万鞑子叩下当人质,鞑子跪得要多快就有多快。 当下,成功地解套了北京城的朱慈烺,每年能够省下来几百万石的粮食。 再加上,登莱二府的那两百万石,朱慈烺现在的大明朝,至少账面上,拥有了五六百万石可以调动的粮食,朱慈烺是不介意把这些东西拨给史可法点的。 只听朱慈烺张口道。 “中原乃是天下重地,自古便有得中原者,得天下的说法,如今朝廷,若是在中原野战,凭史可法你麾下的勤王之军,肯定是打不过南下的鞑虏,所以,本宫的意思是,据守中原重镇,在黄河南岸,洛阳,荥阳,开封,仪封,商丘等几座大城,依老城整修城防,然后派兵驻守,遥相呼应,防御渡河南征之东虏!” “几座城,由诸位总兵分兵驻守,城中储备三年之粮,固守黄河南岸,卫辉府是收复不少了,但却绝不能让鞑子,渡过黄河!” “就是鞑子渡过了黄河,也得闭城坚守待援,三年之粮的储备,足够尔等坚守到朝廷北伐之军的了!” “殿下,黄河在中原可不短,只几座大城,可拦不住鞑子南下之军……” 史可法捋着胡须说道,他就是河南人,而且还是开封府人,对于自己老家的地形再没有那么清楚了,整个河南就是一个大平原,哪怕是有一条黄河天险,也照样处处都是口字。 因为黄河不适合水师逞威,鞑子只要搭几条浮桥,就可以从容南下,到时候,仅凭这几座坚守的大城,可防不了千里河防。 “黄河是拦不住,但是黄河水总能拦得住吧?” 听到这,内阁首辅魏藻德突然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朱慈烺顿时将目光暼向了他,心说,你这个奸臣,竟然敢掘黄河大堤来以水带兵,知道几百年后,这么做的这个光头下场是啥吗? 不过对于魏藻德的这个建议,史可法这个河南人还是考虑了一会,然后摇头。 “首辅,掘黄河大堤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朱慈烺也瞄向了史可法,心说,你这个史可法在历史上主张联虏平寇,与虎谋皮,而且还好搞党争误国,但好歹也算是尽了忠的忠烈。 现在竟然还想掘黄河大堤? 你对得起你河南的父老乡亲吧? 这时,只听史可法继续道。 “黄河以北,如今也不剩下什么州县百姓了,等鞑子过来,这些百姓也自会南逃,到时候,淹了河北也不是不行……” “这一招不中用!” 见几人真讨论起来用黄河水以水带兵,在中原打了好多年仗的黄得功却摇了摇头。 然后禀报道。 “黄河水泛滥,也就是那几个月的事!” “而且,黄河水冬天时还会封冻,想用河水挡清军,除非是盛夏,要不然,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第168章 得江南者得天下 听到这,首辅魏藻德,还有史可法才算断了念想。 正如黄得功所说的,掘黄河大堤也不是谁想掘就能掘,什么时候掘都行的。 这事,一得看黄河水量是否充沛,二得看掘大堤的时机。 否则的话,挡不住敌人事小。 说不定,还会跟某位姓蒋的光头那般,没淹死几个敌人不说,反倒是淹死了自家百姓…… 此时,在首辅魏藻德灵光一闪,提出的以水代兵之议,议完了后,朱慈烺终于再度的开口了,他朝史可法,还有他带着的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等患有严重恐满症的总兵道。 “尔等也不用担心,鞑子的主攻方向,不会是在河南!” 清军南下的主攻方向,据朱慈烺估计,是不可能在河南的,这一点,是统军都督衙门内几个总兵官,还有十几个参军议了好长时间,得出来的结论! 此时,只听朱慈烺指着一侧的地图道。 “东虏若是南征,恐怕是要先取山东的!” “河南虽然是中原腹地,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但今时不同往日,中原贫苦,人丁稀缺,恐怕日后都恢复不了元气了,所以,这得中原者得天下这一说,在本宫看来,如今该改一改了!” 这一点是事实。 别说是明朝了,就是后世的河南,也没恢复唐宋时的元气,照样穷得一逼,而这么穷的地方,当然不可能说得其可得天下了! 因为想打天下,就得需要有足够大的实力,而实力又来源于地盘,地盘上面的财力越强,人口越多,手工业越发达,便能够在争天下的过程里,武装更多的军队,装备更好武器。 如此才可以得天下。 而如今的河南,很明显是满足不了这个条件。 这时候,只听见朱慈烺,继续道。 “在本宫看来,如今天下局势,在于得江南者得天下!” “天下财富,十之七八在东南,而天下财富,天下人丁,也以东南最巨,如今北地民生凋敝,只有江南硕果仅存,财力,人力俱在,又以江防天险,淮河,秦岭为屏障,如今的江南,可不是古时的吴越之地,这是得之足可以得天下的宝地!” “正因为江南是宝地,所以,鞑子一定会发兵来取!” “毕竟,江南不只是南都所在,还是得之可得天下的宝地,相比于残破凋零之河南而言,鞑子是会取江南,还是取河南?” “自然是江南!” 高杰毫不犹豫的道。 反正,要是他的话,肯定是打江南。 朱慈烺微微颔首。 “而正因为鞑子要取江南,所以,河南这边的压力,便能够大减!” “鞑子若要南下江南,其肯定不可能走河南了,毕竟从河南南下,可打不到江南,而且,军需粮秣,从何运输?” “他们唯有沿着运河南下,也只有运河,才能够供给他多尔衮的大军南下,而运河在山东,所以,尔等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在场的史可法还有诸将,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刘泽清,刘良佐他们当然知道,朱慈烺这是想把他们赶到河南去,而几人也都是带兵多年的将领,也知道朱慈烺所言非虚——相比于更容易受到进攻的山东,河南这块破地,清军一时半会,确实提不起来兴趣打。 一时间,诸将将目光投向史可法身上。 史可法也终于被说动了,他起身朝朱慈烺拱手道。 “殿下既然如此看重臣,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定会坚守中原,替大明保全这天炎夏故地!” “好!” 朱慈烺大笑一声,随即道。 “那本宫就代父皇,命内阁加封史部堂你为总督河南,直隶二省总督,加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负责执掌河南,河北的抗清事宜!” 一下子,史可法又升官了! 两省总督,再加上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那可就是阁部督师高官了。 朱慈烺一口气把史可法一个南京兵部尚书,提拔到这位置上,当然是想让史可法安心地到河南老家去抗清,把他还有他手底下的高杰,刘泽清他们,一股脑的赶到河南去,省得呆在江北碍事! 不过史可法却知道,自己这一去河南,南京那边的“正直君子”们,恐怕不是朱慈烺的对手了。 当然了,朱慈烺也不能够光管史可法——史可法被赶到河南,当他的两省总督,但这并不代表,刘泽清他们就能老老实实去河南啊,朱慈烺少不得要给他们点封赏。 “诸位总兵,本宫命尔等去河南抗清,自然不会亏待尔等,还有尔等麾下的将校!” 说着,朱慈烺张口道。 “河南诸府,日后不需要向朝廷上缴赋税,其麾下的生民,归史部堂管的外,归你们几个总兵管,本宫给你们划分一下地盘,你们将来,就各镇自己的地盘,为藩镇,听从史督师调遣,其中,归德府就归许定国了,他虽然在河南,但本宫也不能亏待了他,开封府是个大府,高杰,你跟刘泽清就要镇守开封府,分镇荥阳,开封好了!” “至于刘良佐你嘛……” 朱慈烺看向了刘良佐,然后吩咐道。 “河南府不能全给你,但洛阳一带,还是可以给你的!” “黄得功,怀庆府虽然小,但也是个要紧的地方,你就镇守怀庆府好了,随时支援河南诸镇,还要提防南边的流寇!” 听到这,几个总兵眼睛顿时一亮。 这是许他们到河南当藩镇啊! 当然,这个藩镇是比较穷的——河南那么穷,所以,他们几个到河南当藩镇,当节度使,恐怕也会很穷。 若是之前,朱慈烺想拿河南的破地,换他们离开江北,这几个家伙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朱慈烺可是带兵阵斩了五千级鞑子脑袋绝世名将——当然是了,那些个牛皮吹得震天响的明朝将领,哪个有如此战绩,所以,通晓全战兵法,精通西洋火器的朱慈烺,自然也就成了绝世名将。 这样的绝世名将,还是篡夺了父皇大权的狠人太子。 现在有了个去处,而且还是到河南名正言顺的当藩镇,他们自然愿意去。 只见到几个总兵纷纷拱手。 “臣等谢过殿下栽培,定不负殿下厚望,有臣等在,鞑子绝对过不了黄河!” “好好!” 朱慈烺呵呵一笑,安抚完了几个总兵,把这十几万人马,赶到黄河南岸填线,朱慈烺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一高兴,为了让几个总兵赶紧上路,他又笑呵呵地道。 “除此外嘛,各镇总兵,本宫一视同仁,一人发二十万两的开拔银子,一会领了银子,便回徐州去,带兵往河南移镇!” 第169章 办军校 朱慈烺这边,才刚刚定下,将四个总兵移镇到河南去,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参赞军务陈睿智,一脸紧张地捧着一份塘报过来。 “殿下,德州急报,东昌府外出现了大股来犯的鞑虏!” “哦?” 听到这里,朱慈烺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随即,腾的站起身来,朝史可法等人道。 “尔等不必惊慌,准备移镇河南的事宜就是了,山东的战况不必担心,鞑子想啃下山东?哼哼,想得美!” 对于这股来犯山东的敌寇,朱慈烺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 因为历史上,多尔衮就曾在顺清交战的过程当中,派遣了一支偏师,成功地在明顺两双的势力退出山东的情况下,轻松夺取了山东一省。 不过,在这个时空,这种事情,却不会那么轻易的发生了。 因为朱慈烺早就预感东昌府乃是清军南下攻打的首要目标。 这里位于运河沿岸,如果清军不拿下这里,就无法打通南下的运输线。 多尔衮肯定会发兵来攻打山东。 可是,朱慈烺又岂会惧之? 他正巴不得清军过来呢——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清军主力肯定在与大顺交锋,所以,南下的清军绝对不是主力,充其量有万把人,正好供朱慈烺虐菜! 只见到朱慈烺,用自己那自信的目光,扫视着四周这些个略有些担忧史可法及其麾下的几个军头,然后笑呵呵地道。 “另外,你们要是有兴趣,还可以自己亲自,或是派几个军将,过来观摩本宫对东虏的作战,也学习一下,怎么对付东虏!” 朱慈烺说得这么轻松。 刘良佐等人不禁在心中忍不住皱眉——这个太子也太自信了吧? 真当东虏是那么好打的? 上一回的大沽之战,可是用计才打胜的,这一回要轻敌了,会不会打败啊? 不过,虽然心里如此想,但面上,几人还是赔笑着朝朱慈烺道。 “太子殿下用兵如神,有太子殿下坐镇山东,谅他东虏也杀进德州城!” “这是必然的!” 朱慈烺大笑几声,挥手示意几人退下,当他们退下后,朱慈烺的脸色,瞬间就又流露出来了凝重之色。 “东虏来犯兵力几何?都有哪些人马?” “殿下,来了有万把人吧!” “万把人!” 听到这个数字,朱慈烺长出口气——这个万把人里面,至少掺了一半的水分,里面有五千真满洲鞑子就不错了。 以他的实力,收拾这股敌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想到这,朱慈烺抬眼,朝被他委任为统军都督衙门采买军械甲胄总采办襄城伯李国桢看了过去。 “襄城伯,这些日子我军又新增了多少军械?” “殿下,可不少!” 李国桢呵呵一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只听他禀报道。 “这几日,朝廷之前在大沽下的订单,都已经陆续地送上来了,其中,光是佛山采购的斑鸠铳,就有两千多枝,再算上从那澳门红夷人手上购置的,加一块有四千余枝了,而且,沈廷扬他开办的崇明铳厂,这些日子也交上来了五百枝,登州这边的兵杖局衙门,也自产了一千两百余枝,加在一块,有足足快六千杆了,足够装备两个镇了!” “不错,不错!” 听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又追问道。 “除了这六千枝火铳,炮怎么样?” “兵杖局衙门,还有沈廷扬设的崇明炮厂,现在正在仿造西洋三磅炮,炮都是用云贵,缅甸,或是日本国进口的上好铜料铸的,炮架也是选的栋梁之材,这些日子,兵杖局这,铸出来了十七门,而沈廷扬开的炮厂,已经铸了三十多门了,就是还没送来……” “不少了!” 听到这,朱慈烺咧嘴一笑,再追问道。 “那甲胄呢?” “澳门那边采办来了五千身西洋明盔,在佛山,南直隶等地,也采办来了四千余身,再算上,兵杖局招募山东工匠打造的一千余身,足有九千身铁甲了……” “好好,有这么多的火铳,还有大炮,这回本宫定能够将来犯的东虏全歼了!” “到时候,也就是本宫南下南京的时候了!” 说到这,朱慈烺又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喃喃道。 “不过,如今的兵还是缺了点啊,中原,北直有不少北人南下,要多从这里面,还有山东本地,招募壮士从军,甭看现在,我军军械甲胄还是比较缺,可我大明朝能工巧匠何其之多?只要朝廷有银子,肯花钱去采办,要多少的军械甲胄就有多少,所以,咱们要多募兵,本宫的意思是,改变原先十六个镇的扩军计划!” “本宫的御前亲军,现在要二十万人,总共三十二个镇!” “殿下,三十二个镇,那得花多少银子?而且,咱们的将校恐怕不太够吧?” 朱慈烺身边的魏藻德捋着胡子说。 还别说,他这个内阁首辅还真不是废物点心——能当上内阁首辅,大明国家领导人的,怎么可能是废物? 而朱慈烺听到这,也忍不住紧锁起来眉头。 确实,他兵是有了,军械物资也不缺了。 但唯独,就是缺将! 大明朝这边,有些将星凋零了。 朱慈烺从宁武关拯救回来的周遇吉,以及潘云腾,还有那个陈永福,曹兴忠,黑云龙。 都不算什么厉害的名将——真的不算,要是名将,总得拿出来点战绩,可这几位名将,终其一生斩首的鞑子数量,也没有几个啊。 所以,论起军事指挥上面来说,朱慈烺这边,是万万比不上多尔衮,与李自成的——多尔衮与李自成手底下,有的是征战多年,沙场经验丰富的将领。 这些起于微末的军事将领,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可不是朱慈烺这手底下,临时提拔的那些个军官能比的了的。 想到这,朱慈烺略作犹豫后,下定决心道。 “不如这样吧,开一个大明陆军军官学校!” “然后派军将们进入军校读书,学成之后,再委派下去带兵……” 第170章 鞑子凶猛?但本太子更凶! 朱慈烺提出来的这个军校建议。 听在在场的大明高级官员的耳中,但在场的人,却脑海里却都不由地想到了某个姓赵将领。 这上学,能学会行军打仗? 不过,饶是如此,这毕竟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提出的建议,众人也不敢反对,只好附和道。 只听见成国公朱纯臣凑过来询问道。 “殿下,这个军校建在哪?” “这个嘛……” 朱慈烺目光瞄向了一旁的地图上,他要挑一个适合当军校地址的地方,在犹豫了再三后,朱慈烺说道。 “就设在登州吧!” 登州现在是朱慈烺的大本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里都是朱慈烺的根本之地,朱慈烺的军校,当然也要摆在那里了。 说完了将军校设在登州的事情后,朱慈烺又板起了脸,朝在场的众人道。 “这个军校的生源嘛,也不一定局限于御前亲军的系统内,还要扩大至全国范围内!” “如今是乱世,不是文人拿笔杆子当权的时候了,这是乱世,这是武将的刀把子才能够称雄的时代,那些个读四书五经的秀才,童生,也可以来考取军官,我御前亲军正是草创之时,兵不过数万,将不过几员,只要天下有志之士,愿意来投奔御前亲军,只要他们在军校里面,完成学业,就可以从军入伍,当一个军将,将来名留青史,也不是不行……” 朱慈烺说完了这些后,魏藻德却是在心底摇头——虽说如今已经是乱世,但天下有这等眼光的人又有几个? 所以,朱慈烺想招天下士子们考入军校当军官的想法,十有八九是要落空了。 而与此同时,在得知鞑子出现山东附近后,朱慈烺也在曲阜呆不住了,他要离开曲阜,离开时,他还点了孔胤植的将——衍圣公可是要保卫山东,保卫名教的。 但这个保卫当然不能只在曲阜保卫了。 这还是为天下人表率,亲临鞑子入寇的前线,跟鞑子交锋。 不只孔胤植要随朱慈烺北上,朱慈烺还让孔胤植从孔氏一族的子弟里面,挑出来了三百多个人,一块随军北上。 如此,才能够证明衍圣公保卫山东,保卫名教的决心! 而除了孔胤植随行外,朱慈烺还已经全员装备了甲胄的,装备了三千枝斑鸠大铳,完成了半火器化的第一镇,给调到了登州,而同样完成了如此武装的第二镇,则屯兵济南,防备鞑子偷袭济南府。 至于第三镇,则继续留在了兖州。 朱慈烺将会合第一镇,第四镇,两镇兵马,还有汉斯带领着的二十四门三磅炮(剩下的炮虽然有了,但炮手没训练出来),去对付来犯的清军。 除了他们外,高杰,刘良佐他们,还真的按朱慈烺的吩咐,将各自带到曲阜的护卫,分出来了一半,凑了几百骑跟朱慈烺一块北上,美其名曰保护太子。 实际上嘛,他们是想派人,看看战场上,朱慈烺麾下的御前亲军,在战场上的表现,看看御前亲军,是否真的有那般的恐怖! 五天的疾行后,当朱慈烺到达德州的时候。 第一镇,第四镇已经陆续开到了德州一带! 两镇加在一块,只有一万两千五百人(第四镇留了一个标守大沽),哪怕再加上朱慈烺带过来的亲兵,还有高杰他们派过来的几百骑,朱慈烺手下的兵力,也不超过一万三千五。 而当朱慈烺到达德州后,已经行军到吴桥一带的清军,数量也大抵估计清楚了,有一万人左右! 双方的兵力大抵是对等的。 放在御前亲军这边,第一镇上下的官兵虽然有些恐惧,但也没太过于害怕——鞑子也没那么厉害啊,何况,他们可是足足有三千枝斑鸠大铳,算上第四镇,六千枝斑鸠大铳啊。 而且,相比于大沽之战时,他们还多了十二门大炮,那可是整整二十四门三磅炮啊。 现在可不是大沽之战之前,他们都在战场上目睹了这种,红毛军将操纵下的红夷小炮(士兵们起的别名)威力是多少惊人。 杀起鞑子来,是多么的给劲。 而第一镇都尚且如此了,第四镇就更没的说了——这群日本鬼子压根就没把对面的清军当成什么恐怖的敌人看。 因为这些清军还真没什么恐怖的——火力贫弱,清弓重箭再牛逼,也比不上斑鸠大铳,而肉搏能力嘛,武士们也没见识过,毕竟大沽之战时,清军压根就没能冲上来跟他们肉搏。 而且这些武士们也很自信,个个都感觉自己刀法精湛,每人都挎着柄磨得雪亮的日本刀,就等着上战场砍人脑壳换银子,然后将来有朝一日,替太子殿下朱慈烺平定清虏,好回日本过人上人的生活。 而相比于第一镇,第四镇临战时的表现外,跟着朱慈烺从曲阜过来的衍圣公孔胤植,还有以金声桓为代表的高杰等人代表,却显得格外的怂。 此时,只听见金声桓这家伙,正一脸忧虑地朝朱慈烺道。 “太子爷,您不晓得鞑子有多凶猛啊,您可千万不能把兵带出去跟鞑子野战,这可不比大沽,德州附近也没有地利倚仗,而且鞑子吃了亏,肯定会提高警惕,太子您千万要慎重……” “是啊殿下,不如把第二镇,第三镇,还有登州的第五镇,近卫镇都调过来的吧,然后不守德州了,放鞑子到聊城去打,聊城比德州好守……” 孔胤植也在劝说着,生怕朱慈烺拉着他还有他带过来的三百族人去当炮灰,打前阵。 可听着这些个怂人的劝说声,已经到达德州的朱慈烺,却显得格外的不耐烦。 “哼哼?鞑子嘛,本宫又不是没有见过,有什么凶的,瞧你们一个个都怂成什么样了,这一仗本宫也不让你们上阵,你们就搁后面瞧着,看看我御前亲军,是如何杀鞑子的!” “鞑子凶猛?但本太子更凶,本太子可不怕鞑子!” 说罢,朱慈烺朝德州衙门内站着的周遇吉还有朱七下令道。 “告诉一镇,四镇的弟兄们,鞑子已经到了吴桥了,明天出城跟鞑子打野战,杀鞑子,赚军功的时候到了,能不能升官发财,就看他们了!” 说罢,朱慈烺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告诉士卒们,御前亲军未来一年内,要扩军成二十万,这里面可是腾出来了不少的官位子,而我御前亲军凭什么升官?凭的是战阵上的表现,现在就是他们立功的时候,让他们莫辜负了本宫的厚望!” “殿下放心,区区一万鞑子,算个甚?还不够我们两个镇杀的呢!” 周遇吉笑呵呵地说道,听到他这么说,金声桓不由地瞪大眼睛看向了周遇吉,心说,你周遇吉怎么这么大胆啊?那可是满洲鞑子啊。 真当是地瓜上摆得着的西瓜?说砍就砍? 而朱慈烺对于周遇吉的表态,也格外的满意,他笑呵呵地道。 “那好,明日周总兵就打头阵好了……” 说着,朱慈烺看向了一旁的金声桓与孔胤植。 “你们两个,就在后面看着我军如何杀鞑子便是,也跟着学学,现在本宫不让尔等上战场杀鞑子,但将来却少不了让你们上战场杀鞑子的……” 第171章 蒙古人也不给力啊! 六月二十二这天清晨,随着日光洒落在大地上面,昨日傍晚,到达了德州附近,然后在距离城池约莫六七里地,扎下营寨的清军营中,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到有人匆匆地过来,朝领兵前来的巴哈纳禀报。 “都统,明军出城了,似是要与我军野战!” “哦?” 听到这,正在这用着早饭的巴哈纳,顿时将饭碗拍在了桌子上。 “明军有多少人?” “一万多人!” “比咱们多不了多少!” 听到这里,巴哈纳不由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朝面前的手下问。 “多派些探马,到周围探一探,莫要中了朱贼的奸计!” 对于大沽之战,多隆带去的三千真满洲被朱慈烺阵斩这件事,多尔衮与大清国的高层,进行过一番推演,想要知道,为什么素来战斗力孱弱的明军,竟然能够全歼多隆带去的三千真满洲,还有尤世禄麾下的两千人马。 而由于对大沽之战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多——毕竟人逃回去,清军只能逮了附近的些村民,来询问情况。 而这些村民们哪懂军事啊? 一通胡说后,让大清国的高层都产生了一个误判! 他们认为,明军大举出动,出动了至少三五万人的精锐,然后,又设好了埋伏,最后成功的用计,将轻敌的多隆给分成两部分,随后,逐个歼灭的。 而有了多隆这么一个前例,巴哈纳此时,显得是格外小心,在明军出营,越过护城河后,他并没有草率地出营与明军打野战,而是命令麾下清军,紧握营盘,作防御状。 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当四周派出去的探马将附近的情况给调查清楚后,巴哈纳终于长出口气,随即,他扫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这些军将们。 然后,大笑几声说道。 “尼堪真是胆大啊,区区一万多人,不守城还敢出来跟咱们八旗天兵打堂堂之阵,哼哼,这一回已经探清楚了,方圆几十里就这一股明军,咱们这一回,定要将这股明军,给打灭了,然后一口气夺下山东,也让尼堪们知道,不要以为侥幸靠着几个阴谋诡计,就可以打败我大清天兵,他们还差远了呢……” “对,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 一众八旗将校纷纷嚷嚷了起来。 实际上,巴哈纳这一回带过来的,也不全是真满洲,其中的真满洲数量,只有三千人而已,剩下七千人,有一多半是从长城外面的蒙古各部拉来的蒙古鞑子。 清顺在抚宁交战时,清军损失太大了,汉军旗,蒙八旗几乎打光,所以,多尔衮这一回一口气抬了两万个蒙古鞑子入旗,眼下,巴哈纳军中就有整整五千蒙古人,剩下的两千人则是祖可法领着的。 从关外带过来的两千包衣奴才。 八旗汉军在与三顺王被围时,几乎全军覆没,虽然盛京那还有不少汉军,但数量太少,而入关后招募的新汉军(大清国入关后,卖身投靠清寇的汉奸)又因为奴辈太低,资历太浅,所以,多尔衮不太信任他们,就从关外的八旗包衣奴才里面,挑了万把干活卖力,以前从军出征过的丁壮抬了旗! 不过饶是如此,巴哈纳也没把对面的明军给放在眼里,在得知对方只有一万余,而且四周也没有布下什么埋伏后,巴哈纳毫不犹豫地就下令展出营与明军对阵。 打算一举吃掉这股明军。 夺下南下山东的大门德州城! “鞑子动了,鞑子动了!” 孔胤植那颤抖的声音在朱慈烺身旁响起,在临时搭建起的指挥台上(这年头打仗站得高才能够俯瞰战场全局)只见到披着身布面甲,也没挎刀持枪,赤手空拳的孔胤植,惶恐不已地朝朱慈烺说。 而与他一样,一旁的金声桓等人,也都面色凝重,都已经做好了,这一仗打败后,绑了太子朱慈烺赶紧跑路的事。 不过,相比于他们的担忧而言,朱慈烺却显得格外的淡定,与黑云龙站在一道,朝黑云龙道。 “黑老将军,这一仗胜算有八成吧?” “何止八成,十成都有了!” 黑云龙呵呵一笑,捋着自己的一大把白胡子说道。 “十成?” 听到这,一旁的孔胤植与金声桓都快着急死了——太子殿下年轻糊涂也就罢了,你黑云龙怎么也老糊涂了? 那可是鞑子啊。 凶神恶煞的鞑子啊,你们这是在拿太子爷的性命开玩笑。 哦不对,貌似还在拿他们的性命一块开玩笑。 想想就急人! 可眼下朱慈烺太子都在这站着,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不能跑路。 更何况现在跑,朱慈烺身后的亲兵阵带着的火铳,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一时间,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在这站着。 时刻准备着跑路。 而与此同时,战场上,清军的阵列摆开后,随即就开始展开进攻。 这一次,巴哈纳并没有展开骑兵冲锋——清军的拿手好戏,也不是骑兵啊。 骑兵属于单一兵种,是应付不了战场上的复杂情况的。 清军八旗鞑子,是身备数仗的精兵,他们既能够充当刀牌手肉搏,是精锐的肉搏兵,又能够充当弓箭手远射,还能够骑马冲阵,但这里面,真正让清军,所向披靡的,还是盾车加重步兵。 此时,在战场上面,巴哈纳早就已经备了不少的盾车——盾车可是大清国的秘密武器,当然得多备点了。 而且这玩意制作也简单,把拉粮食的大车简单改装一下就能够使唤,用来防御明军的鸟铳,还有弓箭,或者是远距离打出来的佛郎机炮炮弹,甭提有多好使了。 眼下,随着阵势摆开,祖可法便领着两千个顶盔贯甲,脸上洋溢着自信的汉军士兵,推着几百架盾车,朝对面杀过去,而位于他们身后不远处,则是五千个蒙古士兵,眼下正乱哄哄的跟着那些个包衣兵往前冲锋。 不过,看着他们的表现,巴哈纳这个蒙古都统,却忍不住皱眉了起来——这些蒙古人都是从口外草原上招募的蒙古人,但他们却比原先的蒙八旗差远了。 因为原先的蒙八旗,是大清国军事系统的一份子,而这些个草原上新入旗的蒙古人,却都是蒙古草原上王公手下的牧民,虽然是蒙古人,但他们真不太厉害——当然不厉害了,蒙古人早就不是当初成吉思汗那会的蒙古人了。 他们现在衰弱的一逼。 历史上,僧格林沁率领着的蒙古精锐,竟然被中原那些个骑着骡子,骡着驴打仗的捻军给杀的大败亏输,而所谓的蒙古悍将,大清国国之柱死,竟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杀死。 此时,只听巴哈纳感慨道。 “唉,打完了这仗,得好生的让王爷,将这些个新抬旗的汉军,还有新抬旗的蒙古人,操练一番,要不然,便是抬入旗的数量太多,也比不上当初的能打……” 第172章 这就败了? 巴哈纳想在战后练兵,将这些不如之前蒙古八旗精锐的蒙古人给重新的训练一下,让他们拥有更强悍的战斗力。 但只可惜,他的想法,是要落空了的。 此时,绵延着的战场上面,随着清军推着盾车发起进攻,明军这边则同样缓缓地展开了进攻,只见到,两镇明军组成的阵列,缓缓地朝远处靠近,最前方是一排排火枪手,他们手中的斑鸠铳,早已经蓄势待发,火绳也业已经被点燃了。 长长的火绳缠绕在火枪的铳管上,足够维持整场战斗的需求。 而远处的巴哈纳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有些惊讶于这些明军的胆量——他们竟然没有就地防守,而是与自己这边展开了对攻? 这代表着对方的士卒拥有着相当高的士气啊! 而与此同时,汉斯带领着的二十四门三磅炮,也随着前进着的军阵,缓缓向清军靠近,当双方的距离愈发接近后,进入到三磅炮的射程内后。 二十四门三磅炮陆续的打响了。 一枚枚致命的铸铁炮弹,轻轻松松地洞穿了那往日里坚不可摧的秘密武器盾车,而盾车后面,祖可法率领着的两千刚刚从包衣奴才,抬旗成大清国旗人的新汉军们。 则是被猝不及防地打懵了! 就在刚刚,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场几乎没有任何压力的战斗,所有人都怀揣着自信,打算杀几个对面的明军,然后割几颗脑袋,赚一个半个前程呢。 可现在,伴随着这大炮陆续打响,这些个在八旗体系内混了好多年,好不容易被抬了旗,正处于趾高气扬,士气高昂的汉军们,顿时就被打懵住了。 好些个推着盾车的汉军士兵,不是被炮弹打了稀碎,就是被盾车被击破后,四处飞溅的木屑给打伤打死了。 不过,这些个汉军还没愣多大一会的功夫,空气里便传出了祖可法的声音。 “特娘的,还愣着干嘛?我八旗天兵,有进无退,谁要是敢退,那就是死路一条,给我上!” 祖可法及众军官的督促声,传到了这些刚刚抬了旗的包衣奴才耳中,瞬间让他们心中一阵凛然。 他们这些包衣奴才,能被抬旗,可都是老包衣了。 有的甚至是世代包衣,打父辈那会,就是替大清国当奴才。 如果搁历史上,他们这些人后世也能够继续当奴才,一直当到清朝灭亡为止。 不过,那时候的他们,当奴才当的却格外的滋润,因为入关后的八旗内,包衣奴才也成了自己人,成了满洲统治华夏的政权的受益者,而当下,这些个已经抬了旗,成了正儿八经的旗人的包衣奴才。 自然也清楚,自己这个旗人的身份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要知道,有好些人,上了也不知道多少回战场,到死也没搏得个旗人的身份。 所以,这些个好不容易有了旗人身份的包衣们,是格外的珍惜自己当下的旗人身份,生怕因为临阵退缩,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连一家子都没了旗人的身份。 而当他们硬着头皮,继续推着那些个没被击毁的盾车,继续前进的时候,明军这边,朱慈烺望着那些,仍推着死沉死沉的盾车,缓缓的前进,挨炮轰的清军,是忍不住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些个鞑子,可真是傻,他们推着盾车,走得就慢,至少能多挨一倍的弹矢……” “殿下,不是鞑子傻,是他们不知道咱们现在使唤着的不是鸟铳了!” 一旁的黑云龙笑呵呵地道。 “鞑子还以为咱们使唤是鸟铳,指望着盾车临阵时,挡挡鸟铳,然后让弓箭后在盾车后面,朝咱们这边射箭……” “那他们可就要傻眼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道。 与此同时,伴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明军这边,阵列前头,拉成五列的六千个炮手们,陆续打响了鸟铳的齐射,第一镇是朱慈烺创立的第一支军队,麾下士兵训练也有几个月了。 而且,朱慈烺这练兵,可不跟原先的明军似的,一个月也训练不了几回。 在朱慈烺这,士卒们的军饷高,待遇好,而且,赏钱也多。 这里面,当然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他们要不停地进行训练,一个月只有三天休沐的假期,平时被关在军营里面,每日训练至少五个时辰! 而这样练兵,也不是没有效果的,那就是,这些士兵可以列出来非常整齐的阵列,虽然赶不上后世的仪仗队,但搁在当下的时代,却着实不错了。 而第四镇倭兵也大抵都是如此,所以,当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进入到一百步范围内后。 五列火铳手的第一排,一千两百枝火绳枪,瞬间打出来了一轮致命的铅弹! 弹丸扫过去,顷刻之间,冒着明军炮火,一路过来的盾车,瞬间就被打垮了几十架——这可是一千多枝重型火绳枪的火力啊,这种火绳枪的口径,比巴雷特都要粗一半。 而后面推着盾车,那些个好不容易成了旗人,在原本的历史上,要跟着满洲主子,一荣俱荣的两千包衣,也被打得死伤惨重,转眼的功夫,就倒上了三百余人,再算上之前被炮弹打死的,伤亡都有三分之一了。 而还不等这些个清军从对面明军恐怖的弹雨下缓过劲了。 完成一轮齐射后,明军并没有停下脚步,相反,仍在继续前进,而前进的过程当中,第一排火铳手,则迅速的走到队列最后,第二排火枪手成了第一排,虽然这其中,因为战场上的混乱及士兵的紧张,出现了些许的意外。 但第二轮齐射,仍然成功的打出来了。 接着,就是第三轮。 第四轮。 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二十余步时,明军已经打出来了整整五轮齐射。 在这五轮齐射里,指挥两千汉军的祖可法,直接被铅弹打成了筛子,而两千包衣,也都被直接打的没剩下多少人,而那些个紧跟在汉军后面的四千蒙古人,也都被这场面给吓傻了——明军不间断的火力,虽然密度不高(火绳枪缺点,不能排的太密集,火力密度赶不上燧发枪),但威慑力却不比排队枪毙差。 因为他们本质上,也是在枪毙敌人! 战场的五千蒙古人,眼瞅着前面都已经被明军的火铳毙掉了两千人了。 这些个早就念惯了佛经,勇气也不足的蒙古人,哪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心思? 一股脑的就往后面退。 他们这一退,就被最后面督战的三千真满洲鞑子给挡住了——这些真满洲鞑子呆在最后面,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明军的五轮火绳枪齐射,行进射击,实际上也就是短短几十秒内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些位于战场最后面的真满洲鞑子,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只当是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蒙古傻帽,被明军那些乱打一气的炸膛铳给吓住了,所以,是严格的执行起来了军法,当场就砍了好几十颗脚底抹油的比较快的蒙古人的脑袋。 而这些个正在恪守职责的真满洲鞑子,他们此时所做的并没有错,但正因为他们正确的决定。 只听见,在被他们拦住的蒙古人后面,再度的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密集的火绳枪齐射声,六千铳手打完了齐射后,并没有继续装填子弹,因为随着敌军溃逃,后方进攻的鼓声已经响起,第一镇的火铳手迅速的让开道路,而后面,那些个平端着四五米长的长枪,组成枪林的六千士兵,则横冲直撞的朝清军撞了过去。 当他们冲过去的时候,那些个倭兵火铳手也不含糊,直接的拔出了腰间武士刀,就高呼着板载冲了过去。 “这,这就败了?” 巴哈纳目睹着面前的场景,只感觉不可思议。 真正合格的火药武器,杀伤效率是相当的惊人的,历史上,排除枪毙时代,当两军交锋,到完成齐射,分出胜负,其中所花费的时间,顶多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罢了。 这与冷兵器时代,冗长的,动辄一两个时辰的全甲厮杀,是截然不同的。 眼下,巴哈纳就被眼前的溃败场面给吓住了。 两千汉军包衣啊,而且训练的也都不错(包衣也要上阵,所以训练水平还是有的,比崇祯那会明军里面的普通士兵强的多了)。 不过,巴哈纳还是已经反应了过来。 大败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全手中兵马,可当他匆匆下达的命令传出去,命令那三千满洲兵赶紧的跑路时。 明军已经平端着长枪,冲杀了过来。 枪林最前面,是素来悍勇的倭兵,枪里戳在那些敌人的身体里面,密集的枪林下,任你武艺再好,也休想占着便宜。 眼下,这六千端着长枪直接冲锋的枪兵们,直接就冲垮了那三千多蒙古人(被火枪打死了千余),然后,与清军展开了交锋。 明军现在不缺甲胄,就连四镇的倭兵,也都配了从澳门采办过来的西洋胸甲,头上也戴上了明代的飞碟头盔,在明军里面这玩意叫大帽,用来遮挡抛射过来的羽箭,十分合适。 可眼瞅着敌人的枪林已经击穿了那些个溃散的蒙古人,后面虽然对突如其来的败仗有些懵逼的清军,仍然下意识的进行了反击,他们的反击也很干脆,是取下了背上的清弓。 清弓是一种威力十分巨大的弓箭,其射出去的箭矢,重量大,都快赶的上标枪了,所以,清弓亦有,标枪投射器的美称,而这种箭矢自重大,威力大的弓箭,也难以击穿盔甲。 在与明军多年的交战过程当中,清军总结出来了一种,使用清弓的最佳办法——往敌人脸上射! 当平端着长枪的明军,余势未减的明军,眼瞅着要冲向对面的清军时,空气中一阵的弓箭破空声传出,满洲鞑子发挥出来了他们精湛的射箭技能,瞬间的功夫,明军这边便有数百人中箭,绝大多数中箭者,都是脸上中了一箭。 当场被一箭射死! 当然,这种反击是阻挡不了大势的,随着后方推着三磅炮过来,还有铳兵赶来,这三千真满洲鞑子,最终只能够撤退,匆匆的奔着北面,仓皇而逃…… 第173章 移民南下 “这,这就胜了?” 孔胤植及一旁历史上江北四镇的那些骄兵弱将们,在目睹了战场上清军犹如潮水一般的溃败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喃喃着。 金声桓这家伙更是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板! 疼! 也就是说,这不是做梦? 可是,让金声桓百思不解的是,为什么御前亲军就这么轻易地将鞑子给打败了? 难不成,这御前亲军,就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强军? 金声桓等人正在那感慨着呢,朱慈烺在目睹前方的清军溃败后,也毫不犹豫地派出两翼的一千五百骑去追击。 追击一直持续到当下中午,派出去追击的骑兵,一路追击了三十余里,这才停下脚步,而巴哈纳则仅仅只带着一千六百余真满洲兵,还有近千个跑得比较利索的蒙古人,逃离了战场。 当然,在逃出了明军的追击后,巴哈纳并没有敢停留——他是真怕被明军追上,被明军结果了性命。 所以,在马力耗尽的情况下,这两千余败兵,是牵着马儿,艰难的跋涉着,这年头的满洲兵体力耐力都极为的强悍,跟后世那些个八旗子弟们,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而在撤退的时候。 巴哈纳也不忘记,赶紧的派人,骑快马将这场败仗禀报给多尔衮! 当巴哈纳做着这些的时候。 朱慈烺则已经下令麾下士卒们停止追击,陆续回城。 再往北追,就进入到直隶地界了,虽然大明朝就是从直隶撤出来的,但那里现在却属于敌境,朱慈烺暂时是不敢北上的。 明军劣势太大了。 首先,步兵追击时的速度太慢,而骑兵数量太少,而且不精。 在追击过程里,朱慈烺麾下的骑兵明明是追击的一方,损失却也不小,竟然折损了四五百人,得亏这场仗是全军大捷,上下将士,士气高昂,否则的话,那些个负责追击的骑兵,早特喵的溜之大吉了。 而骑兵的弱点,也让朱慈烺无法扩大战果——没有强悍的骑兵追击敌人,除非预设包围圈,否则只能够击败,击溃敌人,不能够全歼敌军。 而被击溃的敌军,则可以被重新组织起来,卷土重来,与大明对抗。 此时,在刚刚结束战斗的德州州衙内。 朱慈烺正一脸的笑容,一边举着筷子,一边朝州衙内坐满了的那些个将吏笑呵呵地道。 “诸君吃好喝好,庆功宴过后,本宫亦会不吝啬封赏,另外……”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孔胤植。 “衍圣公,朝廷取得德州大捷,歼敌斩首七千余级,缴获兵器数千件,满洲,蒙古弓,四五千张,甲胄八千余身(逃跑嘛,当然得丢盔弃甲了,缴获的自然多了),这等大捷,乃是大沽之战以来,在本太子领导下,取得的第二个大捷,如此大捷,岂能不大贺?” “衍圣公,你应该做个表率,写份贺表呈上来!” “殿下,只是贺表吗?” 孔胤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当然只是贺表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心道,劝进表还用不着你来写,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朱慈烺觉得如今的局面或许还会有变数,说不定过几天就大捷就变成大败了。 虽说连着打了两场大捷,但朱慈烺却十分清楚,类似于这两场大捷这种,轻易的凭借着装备的优势,及敌人对己方火力配置,火力强度不了解的情况下,利用敌人的轻敌冒进,打出来的胜仗。 实际上是充满了侥幸的。 而多尔衮又不是傻子,大清国也不是傻子——虽然几百年后,大清国的高层全成了傻逼。 但如今可正是大清国其兴也勃然之时。 此时的清朝,是上心一心——满洲贵族内部虽然也有权利斗争,但相比南明那帮货而言,无疑是要轻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满洲军事贵族们,虽然内部斗争,但他们在面对外人时,却能够保持团结,这比明朝那群一直党争到了缅甸的家伙,可强得太多。 再加上满清内部那些多的优秀将帅,而且,还拥有着数量不少的精兵,而且,还有着还算充沛的后备兵源(蒙古人,生女真,还有投旗的汉奸)。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想要再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出来类似的这种大捷,实际上,是很难的了。 这一点,无论是朱慈烺,还是黑云龙,以及周遇吉,潘云腾,朱七等带兵的将领,都是十分清楚的,就连在战胜初时,显得震撼无比的金声桓,同时也瞧出来了门道。 当然,知道归知道。 但饶是如此,金声桓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依然对朱慈烺恭维极了——虽然胜仗里面有侥幸的心理,但即使如此,能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下,击败一万鞑子,还斩首七千余级。 这份实力,放在当下的明朝,已经无人能敌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听得太子爷的话比较好。 何况朱慈烺也不跟崇祯似的,会对他们喊打喊杀,还许给了他们藩镇的地位,虽说把他们从富庶的江北,赶到了穷的一逼的河南,但这待遇,他们已经知足了。 让衍圣公为代表,百官组团上贺表的同时,朱慈烺虽说心在酒宴,但却开始琢磨起来了另外一件事——南下。 想到这里,朱慈烺叫过来周遇吉。 “周总兵,第四镇驻扎德州,防御北面东虏,本宫这几日就会带兵南下,另外,德州的棱堡,也要筑起来,此地临着运河,多运些粮草屯积起来,一旦有变,也可以坚守待援!” 朱慈烺已经放弃守传统的中式城池了。 这种中式城池规模太大,他本质上是属于城市,而不是属于要塞,不利于坚守,所以,朱慈烺对于军事重镇的要求就是,在城内,或城外挑选合适的地方,然后修筑一座小而坚的堡垒,进行坚守。 “殿下,若是在德州筑棱堡,撤守城池,城中百姓当如何是好?” 孔胤植一副为民着想的模样,看向了朱慈烺说道。 “这个简单!” 朱慈烺呵呵一笑。 “让他们跟着本宫南下就是!” 说着,朱慈烺走到府衙内悬挂的地图旁,当着庆功宴上的诸将道。 “未来聊城,济南以北,青州以西,都要尽可能地移民南下!” “不只如此,德州,还有河南黄河沿线,也要设立赈官,携内帑之银,树起招抚南下义民的旗帜,让北地沦陷于清虏之手的百姓,都可以南下投奔北太子……” “聊城,济南以北,青州以西……” 孔胤植喃喃着这些地名,他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看得出来这些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将来明清两军交战的战场。 除了济南一带的山区,还有德州这个打算在敌境内坚守的据点和胶东半岛,剩下的山东极有可能变成一片大战场。 朱慈烺这是打算提前的将人口给带走,想到这,孔胤植不由的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若是这些地方丢了,曲阜可该……” 第174章 衍圣公,你坚守曲阜吧! “曲阜?” 朱慈烺眉梢一扬。 曲阜不太好守地,因为地形的因素,朱慈烺是打算把这块地给抛弃掉的——朱慈烺麾下军队的机动性太差,在平原一带野战,根本就跑不过清军。 到时候,反而可能被清军拖着,然后累得体力消耗怠尽,最后直接完蛋,所以,在对抗可能在不到一年内南下的清军,朱慈烺是打算坚守山东境内的据点,将济南的山东,德州,聊城,作为敌后的据点,及抗敌根据之地。 在沛县,鱼台,依托那些个微山湖等水系,背靠黄河,徐州,与清军展开对抗。 在他看来,曲阜是可以被抛弃掉的。 大不了,回头再收复回来就成。 朱慈烺现在很怂,跟一般穿越者,直接北伐,然后驱逐清虏,殖民世界不同,他用兵向来是怂字当头! 这倒不是因为,朱慈烺患有恐满症,而是因为,朱慈烺暂时拥有的兵力太少,一旦投入到收复北直之战,胜了也就是收复京师,清军照样可以退守关外,退守蒙古(当然可以了,明军又没有大队骑兵,怎么对这俩地方用兵?) 而到时候,退守蒙古,还有辽东的清军,照样可以轻骑掠边,入关劫掠,这又是崇祯那会的局面啊。 所以,在实力不够,不足以百分之百,将大清国给弄死之前。 朱慈烺是不会北伐的。 他不想承担一点的风险。 所以,眼下朱慈烺要做的,就是尽可以地削弱未来大清国的综合国力。 人口只是一部分。 未来的撤离后,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要坚壁清野,而这些地方撤出来的人实际上也不多——北直隶撑死能跑出来个几十万人,山东能南下个两百万人就不错了。 这点人口,朱慈烺还是养得起的——反正现在北京城这个大包袱也没有了,漕运也没用处了——漕运还能有什么用?难不成跟南明似的,用漕运给北面鞑子送粮食? 朱慈烺可不是南明那群傻逼。 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而漕运既然可以不保,那两淮就可以大工了,从北直山东撤出来的北人,可以暂且投入到修河水利工程里,以工代赈,而当工程完工后,淮河两岸就能够多出来千万亩良田,到时候,完全可以将这些人口给安置下去。 当然,相比于这点收益,朱慈烺更看重的则是对清军的削弱——两三百万人口,从清占区消失,对于连年战乱,早就已经凋敝无比的北地而言,这将是什么样的打击? 更何况这会的清军杀戮极重,所以,一时半会,他们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的,届时,恐怕多尔衮治下的人口,会锐减到极点。 而人口这玩意,可不仅仅是负担,他还是战争的潜力。 到时候,空占了大片北方地盘的多尔衮,却没有太多人口,提供赋税,提供人力,物力。 而朱慈烺届时,只要能够整合了南直隶一省,其所占有的综合实力,就远超清朝全境数,三五年内,大军初成,到时候北伐,那可就是万无一失了! 此时,只听朱慈烺朝孔胤植等人道。 “本宫心里将清军抵抗在曲阜以北,可兵者嘛,未虑胜,先虑败,咱们大明朝的军事实力,对比起鞑子,还是要弱小得多,这一次来了一万个鞑子,咱们还能对付,可下回,多尔衮要是举国之兵杀过来,那咱们还能挡得住吗?” “所以,曲阜的防务,也得提上心来!” 说罢,朱慈烺看向了孔胤植。 “衍圣公,鞑子实际上也没那么可怕,没那么的凶,你不用怕鞑子,今天你也看到了,鞑子很好杀的,而你身为圣人后裔,所以,这个坚守曲阜的责任,你必须得担起来,为天下人做个表率!” “可是,臣臣如何坚守曲阜……” 孔胤植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出了这么多血后,朱慈烺这个黑心的太子竟然还不放过他,让他坚守曲阜? 这不是让他去送死的吗? 想到这,孔胤植不由地琢磨着,要不要假意坚守曲阜,然后待到清军来了之后,献城投降? 可朱慈烺明显早有预料,仿佛看穿了孔胤植的心思似的,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份早就拟好的檄文。 “这是本宫命翰林院,写的一份檄文,衍圣公回头署个名吧!”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孔胤植道。 “檄文?” 孔胤植微微一愣,他之前是写过檄文,向邪恶的清帝国主义者发出了严厉的痛斥,朱慈烺现在又拿出来一份檄文? 这是要干什么?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朱慈烺已经将这份,命名为讨虏檄文的文章,摊开在了孔胤植的面前。 “鉴观东虏,其祖努尔哈赤,为边将李成梁之家犬也,后成梁养寇自重,以所谓七恨,叛逆我朝,实可恨也……今鞑虏之主,名福临,实则,乃福临之母献媚色于多尔衮,所得之虚位,实秉持虏之政者,乃多尔衮也,多尔衮其人,鹰视狼顾,夺兄长之妻,行篡逆之事,实禽兽之类!尝闻,蛮夷之俗,父死则妻妾归于子,兄死则妻妾归于弟,此多尔衮与福临之母,伪太后布木布泰之事,正合此俗,此俗与禽兽何异?今鞑虏入关,犹如禽兽登堂入室,此天下人之仇恨……” “殿下,这檄文写的,是不是……” 孔胤植小心翼翼的看着朱慈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编排东虏太后,还有东虏实权王爷之间的事,而且,还大骂大清国是禽兽,直接给对方开除了人格,而且,最后还说自己誓死坚守曲阜,与孔庙共存亡。 还要让曲阜孔氏一族的丁壮尽皆从军报国。 这就是满门忠列,要死全家一块死啊! 他孔胤植还有投降的机会吗? 多尔衮恐怕连派人劝降都不会吧——这么有种的人,连全族都动员起来保卫大明朝了。 而且在檄文里面,还言明要若是有使者来劝降,便杀使明智。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尔衮哪还会劝降? 嫌自己手下的使者不够多是吧? 一想到这,孔胤植就冷汗直流,朱慈烺却是示意他淡定,然后笑呵呵道。 “本宫已经命人,将令子给带到了登州,除此之外,曲阜上下的孔氏男丁,也要尽可以的从军!” “可是殿下,曲阜恐怕不易守……” 本宫当然知道不易守了! 朱慈烺心中冷笑一声,而且,不只不易守,也没有守的必要,但朱慈烺面上,还是笑呵呵地朝孔胤植道。 “衍圣公,你不用担心,曲阜相当易守,先不说正德年间筑的城池,回头衍圣公还可以拿银子招募壮士从军,采办甲胄火铳大炮,乃至于雇佣洋将帮忙守城,到时候,还怕守不住?只要曲阜守住,短则一两月,长则一年半载,本宫就会发兵来急围了……” 说到这,朱慈烺又呵呵的冷笑了一声。 “当然了,衍圣公如果贪生怕死,不愿意坚守曲阜,本宫也不强求,只是嘛……” “臣,臣愿意坚守曲阜,保卫孔庙,保卫祖宗坟茔……” “这就对嘛!” 朱慈烺大笑几声,显得格外的满意,心里却是在琢磨,回头衍圣公死了后,一定要将他风光大葬,毕竟好歹也是战死在曲阜的民族英雄啊! 第175章 南下,还是西进? 啪的一声。 武英殿内,多尔衮将手中的青瓷茶杯给摔了个粉碎,几个被朱慈烺丢在北京城后,剃了发,成了大清国太监的太监们,惶恐地望着正在发怒着的多尔衮。 要知道,自打上次大沽之败后,多尔衮可从来,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气。 这一回发火。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想到这,这些已经剃了发,当了汉奸的太监们,不由得有些心慌,琢磨着是不是那个特别能打的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带兵打了回来? 所以,多尔衮才这么生气? 想到这,他们不由得担心朱慈烺打回来后,会不会追究他们这些个贰臣太监。 这时候,殿内多尔衮的声音,也随即地响彻了起来。 “这个巴哈纳,是干什么吃的,让他去取山东,可他却来了个大败……” 原来是山东又打了败仗了。 太监们顿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你多尔衮这么生气。 而多尔衮正生气着呢,旁边被匆匆召过来的洪承畴也忍不住皱眉道。 “此去山东征讨之兵马,有一万人呢,怎么这么轻易就败了呢……” 是啊,大清国的真满洲的战斗力不应该衰弱到这种地步啊。 当初,一万人足够大清国横扫山东的了,历次入关劫掠之战,皆是如此,怎么这一回到了山东后,这一万人连德州都没过,就被打垮了呢? “跟巴哈纳交手的不是普通的明军,是南朝太子朱慈烺练出来的御前亲军,据说相当骁勇,上回在大沽,也是这支兵马……” 御前亲军?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洪承畴忍不住锁起了眉头。 而多尔衮,则是解释了起来。 “巴哈纳说,尼堪们用了一种新的火铳,威力颇大,我大清的盾车,还有重甲,都挡不住这种火铳的弹丸,而且尼堪们进攻时,也颇有章法,他们火铳队分成好几列,一列一列地齐射,巴哈纳还窥见明军那边,有些红毛炮手,操纵着种比红夷大炮小得多的小炮,打得又准又狠……” 说到这,多尔衮阴沉着张脸,朝洪承畴道。 “你可知道,这回跟巴哈纳交兵的尼堪有多少?” “起码有个五六万吧?” 洪承畴下意识地回答道。 多尔衮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若是五六万明军围攻,这仗打败了也不亏,可战场上的明军却只有一万多人……” “什么?” 听到这,跟洪承畴一块呆在武英殿的希福,倒吸一口冷气了。 一万多明军就击败了巴哈纳率领着的清军,虽说这股清军里面的真满洲也不多,是掺了水份的,但饶是如此,这战斗力也着实是相当惊人的。 明军只要练出来十几万这些的精兵,就足可以与大清国相抗衡了。 而以南朝的国力。 休说是十几万了。 怕是几十万都能练出来吧? 到时候,大清国的国祚还能有几年? 一想到这,希福不由地凝视着多尔衮,郑重其事地说道。 “王爷,奴才以为,咱们应该丢下旁的事宜,然后发兵攻打山东,南朝兵弱,但财强,若是不把他们打服了,有朱慈烺这等少年英主,恐怕将来必成我大清之患……” “奴才附议!” 洪承畴连忙一拱手,朝多尔衮说道。 “南明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仅仅数月就得了数万御前亲军这等精兵,再有几年,那该如何对付?” “可是,流寇……” 多尔衮忍不住皱眉起来。 李自成还搁山东猫着呢,这些日子,清顺交战已经展开了,南下山东的只是一支偏师而已,主力全在攻略山西,宣府,大同等地,战局已经有了些许的起色。 现在把兵力抽调出来,攻打南朝,岂不是贻误了战机? 更何况,现在把兵马调出来,万一流寇趁机东出怎么办? 大清国的实力,还没有强到可以一次两个敌人展开猛烈进攻的啊…… 见多尔衮犹豫,洪承畴也紧锁起了眉头,思虑了一阵后道。 “王爷,不若拿下黄河以北,还有太原后,就暂缓对流寇用兵?” “另外,不应该只从这一路出兵,奴才以为,还应该让蒙古人,去攻打宁夏,甘肃等地,分散流寇之兵,如此一来……” 洪承畴掰着手指头计算。 “三个月应该可成吧?” “若是只取太原,宣府,大同,还有宁夏,甘肃等地,三个月应该还是可以的!” 多尔衮思考了一阵后说道。 “如此,就可以将流寇封锁在陕西一省,晋南,此地多年兵乱,人丁稀缺,民困财竭,流寇又怎能持久?怕是用不了多久,李自成就会财尽粮绝,其麾下的军兵,又会怎样?到时候,李自成要么去入蜀,与张献忠争天府之国,要知就是东出南下,去襄樊与朱明交兵,而这时,我大清只消分兵小部,便可以稳固山西,中原之局面,牵制流寇,主力则可以沿运河南下,对付朱明……” “三个月时间,再加上调兵,还有士卒休整,五个月都过了啊……” 多尔衮忍不住皱眉起来,他看向了洪承畴。 “五个月的时间?这御前亲军,成军至今,也不过四个月而已,若是再给南朝太子五个月,南朝太子,得有多少兵?” “王爷圣明!” 洪承畴点了点头。 “奴才对此,早有预料,届时,我军对面之明军御前亲军,恐怕有十数万之多……” “若是如此……” 多尔衮忍不住皱眉起来,这次入关之战并没有那么顺利。 李自成这个骨头还没啃下来呢,原本以为贼拉弱鸡,犹如一栋破房子,只要轻轻踢上一脚,便可以踢垮的明朝,竟然在丢了北京城后,又焕发出来了新的生机,一连上大清国吃了两场大败,光是真满洲就死了六千了。 这是再打下来,大清国还不得亡国灭种? 以至于,多尔衮现在都有了退守关外的念头。 可洪承畴明显看出来了多尔衮的犹豫,他连忙拱手道。 “王爷,此时万不能言退!” “若是崇祯秉政,我大清自可以退守关外,可如今关内南朝主政者,乃是朱慈烺,而西贼李自成,亦是当世之豪杰,虽不及王爷您,但也绝不可小瞧,中州人力,物力,财力,数十倍于我大清,若是我大清退守关外,无论是虎踞西北之流寇,还是占据江南直隶的明朝,一旦给他们休养生息,整军经武的几年时间,我大清便再也不能与之为敌!” “反倒是如今,趁着李自成立足未稳,南朝朱明,又党争不绝,太子与皇帝父子又生间隙,内部不稳之际,发兵一举将其击破,如此,方可以定鼎我大清万世之基业!” 洪承畴这话说到这份上。 多尔衮要再不明白,他就当不了睿亲王了。 现在的大清国就是一个赌徒,赌桌就是天下这两京一十三省的地盘。 大清国入了关,就相当于将自己给置身于赌桌之上,而赌桌上最终只能够有一个赢家,这是赢家通吃的牌局。 想要全身而退? 已经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多尔衮不由的阴沉起了脸,看向了在场议事的诸人。 “我大清确实只能胜,不能败,李自成若是败了,还可以降了朱明,当一个闲散王爷,可我大清若是败了,朱明可饶不了我们,天下汉人也饶不了我们……” “所以,接下的三个月内,我大清国必须意图拿下宣府,大同,居庸关,固关,真定府,还有怀庆府,全取黄河以北,太原以北,然后挥师南下,征讨朱明!” 第176章 绿旗 “王爷圣明!” 一时间,殿内的众人纷纷恭维起来,而希福这时候也提出来了自己的建议。 “王爷,若要征讨朱明,非用全力不可,我大清这几个月,也不能光顾着打仗,从流寇手上,啃下这些地盘,损失亦不小了,所以,奴才以为,我大清国也应该在这段时间里面,扩充实力!” “此言甚是!” 这时候,投降大清国的冯铨,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臣以为,我大清国现在,应速速调蒙古勇士入旗,或是招募汉人为兵……” 冯铨现在的地位比较低,只是个多尔衮招揽过来的汉官,连奴才这一光荣称呼都不能使用,所以,冯铨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给多尔衮献策,好被抬旗当奴才。 这时,范文程却忍不住摇头道。 “召蒙古勇士为军还行,可是汉人为军,这以前的汉人为军,可都要当先当包衣,然后阵前立功,才能抬旗,如今直接让他们入了旗,这让先入旗的汉军,如何能够心甘?” 是啊,一群压根就没有当过几天奴才,没把老婆闺女送给主子睡的尼堪,怎么能获得这旗人的光荣称号? 而多尔衮也表示认同,他看向了范文程。 “你这奴才说得有理,要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抬入旗了,我大清国还设什么八旗?” “日后,又如何激励包衣旗人死战?” 八旗制度就好比大清国的军功爵位制度,若是随便就赋予一大批人旗人的身份,那这八旗制度也就要瓦解了。 所以,多尔衮思虑了一阵后,朝洪承畴看了去。 洪承畴也是有主意的,只见他拱手说道。 “王爷,汉人终究不可信,但我大清却非用汉人不可!” 是啊,汉人当然不可信了,大清国的根本从来是旗人。 当下的洪承畴可不认为自己是汉人,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旗人,脑门上长通天纹的那种。 “如今招募汉人为军,只是无可奈何之权宜之计,依奴才之见,我大清国的军制,应该是以旗人主干,汉人为枝叶,犹如大树一般,强干而弱枝,而征战沙场,枝损而主干在,来年又可以枝繁叶茂……” “毕竟,天下之大,非百万之兵,如何能够守备,我大清若要全取天下,必须得有百万之兵,可旗人又如何有百万之巨?所以,奴才的意思是,应该招募汉人为兵,但是,招募的汉兵,却不能够于旗人对等!” “哦?” 听到这,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洪承畴也接着说道。 “如今我大清国,八旗里面,又有包衣,包衣为我大清国入主关内,便是无有功劳,也有苦劳,奴才的意思是,先从包衣里面,精挑细选两万丁壮,抬入汉军旗,再从关外蒙古人,挑选三万蒙古勇士,抬入蒙八旗,如此一来,就有五万精兵可用,这么一来,咱大清国的八旗,算上原先的,有十三余万人了!” “再从关外的三顺王部汉军挑五千子弟,从关外生女真里,抓个七八千生女真,我大清国就有十五万八旗之用了!” “这十五万八旗,就是我大清国的根本,除此之外,我大清国还可以招募汉人为军,十万,二十万,都是可以的……” “一口气把八旗扩到十五万,关外的蒙古人,还有包衣们,也是为我大清国,立下了不少功劳,可养这十五万八旗,就已经够费劲的了,我大清国还在再养汉军?这还能养得起了吗?” 多尔衮掰着手指头说道。 如今的明顺清三方里面。 大清国军力,可能是最强的,但他却也是最穷的一个了。 历史上,追击李自成时,多尔衮曾截获了数千万两银子,让他拥有了第一桶金,而当时的南明,又主张联虏平寇,又使得多尔衮获得大量的粮食。 再加上还有山西的那帮子汉奸晋商帮忙筹措钱粮。 所以,当时的多尔衮是有银子,有粮草来供养八旗鞑子,有银子来养那些个投降后,被编为绿营的汉奸兵,更有银子给他们发抚恤,发赏赐。 可这个时空就不同了。 首先,李自成压根就没在北京城拷到多少饷,这些饷银因为不多,所以运输难度也不大,轻轻松松就被李自成带走了,而南边的明朝,又主张起来了联寇抗虏,建议抗清民族统一战线。 朱慈烺自然也不可能,再往大清送粮食了。 而山西的那帮晋商,也被李自成一锅端了,所以如今的大清国的日子过的是紧巴巴的,这时候,扩军十五万八旗,就已经够难维持的了,再扩充汉兵,那日子还过不过? 还不得直接破产喽? 不过,洪承畴既然提意见,他自然也早就给多尔衮想好了解决办法,只听见他笑呵呵地道。 “王爷,奴才早有妙计,奴才以为,可以设绿旗,然后招募汉人,为绿旗兵,而绿旗兵不发饷银,让他们自谋生计,在北直隶圈地时,多圈几百万亩,一个绿旗兵分五十亩地,这么一来,就可得无数屯兵,朱明太祖朱元璋,就是靠这招弄来的无数兵马……” “直隶天灾人祸的,设了绿旗后的军屯兵,能维持的住吗?不会跟朱明那边的军户一样破产了吧?” 多尔衮皱眉道,洪承畴呵呵一笑说。 “王爷,一个绿旗兵五十亩兵,便是天灾再甚,一亩地也不至于颗粒无收,五十亩地的收成再差,一年也有十几石,足够一户兵用了!” “我大清国,如今正是用兵之时,又无太多钱财,也只好出此下策,而且,绿旗兵也不必与八旗兵等同,绿旗兵不配盔甲,只配兵器刀刃,绿旗兵的军将由旗人充任,这么一来,我大清国就可得众多兵马,而这些兵马造反,他们亦会被我八旗天兵平定……” “不错,不错……” 听到这,多尔衮连连颔首,表示认同,说到这,他又看向洪承畴。 “可是,吴三桂那……” 大清国的军事系统里面,原本只有八旗,还有蒙古草原上各部王爷手底下的王公,可自打入关后,这里面就掺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首先,多尔衮在抚宁之战后,接收了一部分顺军投降,诸如唐通,王承允所部那般,当然,这些人都已经被抬了旗,但这里面,却有一个另类。 那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虽然投降了大清国,但他并没有进入到八旗体系内,而且被单独成立了一个强藩,这个强藩还有一定的独立性,可以提出条件,譬如说不向大明动手,俨然就是大清国体系内的藩镇。 眼下,既然要扩充八旗,还有建立绿旗了,吴三桂麾下兵马如何处置,还真是个问题…… “王爷,这不是问题,只要十五万八旗军扩成,再有十几万的绿旗军,我大清国就有三十万强兵,到时候,以他吴三桂区区数万人马,如何能掀的起风浪?” 洪承畴笑呵呵地道。 听到这,多尔衮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然后宣布道。 “那就依你的意思,让那些个包衣抬旗,再从蒙古弄个几万蒙古勇士,好好的在直隶练个几个月,再想办法设绿旗兵……” 第177章 贵族军官 七月初三这天中午,在德州大胜后,朱慈烺回到了登州,眼下,位于登州,御前亲军在这些日子,由于大肆地募兵,已经拥有了五万余新兵,除此之外,郑芝龙也不负朱慈烺重托,成功的从日本国又送过来了一万名年轻浪人。 所以,在返回登州的路上,朱慈烺既琢磨着接下来的布防情况,命人招抚北来难民南下,并且从山东未来可能会遭受兵乱的地方迁民南下外,他还在思考着两件事。 一件事就是军校! 军校如今已经开张了,但生源太少,如今只有几十个登莱本地一些军户子弟里面,粗通文墨,又走不了科举之路的人加入,虽说衍圣公孔胤植已经号召天下士子,发了邸报,让天下人都报考登莱军官学校,但效果却是寥寥。 一则是朱慈烺现在实控区域不过山东一省。 二则是,如今天下人思想观念终究没有转变过来。 反正,据朱慈烺所知,眼下登莱军校的学生,数量总计不过六十余人,其中多是军户子弟,还有几个考不中秀才的二三十岁童生,以及考进士无望,而且家境贫困,想从军谋条出路的穷秀才。 所以,现在朱慈烺正在为军校的学生来源而头疼。 因为他未来要大扩军了。 现在就新募了新兵六万余人了。 而之前御前亲军的军官数量,实际上也不太足,绝大多数军官实际上并没有真材实料,都是临时提拔上来的士兵。 如今,有近十万大军在手的朱慈烺。 一期军校的学生,当然不能只有几十个人了。 怎么着,也得有几百人才行啊! 所以,当回到登州城,进入到府衙内后,朱慈烺率先,向众人宣布了两件事。 “现在登州军校,一时半会是恐怕招不够学生了,但学校还是要开张的,所以,本宫以为,可以抽调一批御前亲军各镇的军官,进入到军校内学习!” “殿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御前亲军一至五镇,还有近卫镇,堪用的军将本来就不多,若是再都送到军校里学习,那军队的战斗力岂不是要打一个折扣……” 黑云龙紧锁着眉毛说道。 “咱们这个军校,不是说要上个三五年的时间!” 朱慈烺笑呵呵地张口解释道。 这年头的军事技术还没那么的复杂,而且,朱慈烺要是的大量的,可以马上填线的步兵军官,而不是精锐良将,对于朱慈烺来说,能够读得懂步兵操典,并且按照步兵操典练兵,能够完成简单的步兵战术,按照书本打呆仗的军官,就已经够用了。 而当下的军事战术,也没有后世的那么复杂,所以,在朱慈烺看来,这个军校压根,从入校到毕业,顶多三五个月就成了! “军校的学制,定在三个月一期!” “我军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能够速成一大批,可以带兵打仗,可以领兵的基层将领,这个缺口非常大,就按照一百人,配一个来算,我御前亲军现在算上新兵,有十万之众,也需要至少,一千个这样的军官了,所以,现在从各镇,抽调一批军官过来读书,是再需要不过的了……” “而且,鉴于本太子的判断,德州一败后,未来七八个月内,东虏在彻底的解决掉流寇之前,是不会轻易南下的,所以,我大明朝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进行练兵,练将,依本宫的意思是,在这段时间内,登莱军官学校,应该至少培训出来两千名可以带兵的军官!” “两千人?这恐怕不易吧……” 众人不由地锁起了眉头,不过朱慈烺,早有想法,只听见他笑呵呵地道。 “如何不易?本宫已经想好了办法!”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府衙内站着的朱纯臣,还有张世泽二人。 “成国公,英国公,你们两个年龄也不大,依本宫的意思,也应该入军校学习天下之兵法奥妙,将来好上阵搏杀,为我大明朝驱逐鞑虏,恢复京师,做出贡献,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也不负祖宗的名声!” “殿下放心,我二人绝无二话!” 朱纯臣与衍圣公二人毫不犹豫地颔首,而朱慈烺,又继续道。 “另外,南下之勋贵子弟当中,年满十六,不过二十五者,悉数要进入到军校内读书,将来也好为我朝廷带兵打仗!” 说到这,朱慈烺估摸着道。 “北京南下的勋贵子弟,怎么着也能够凑出来个五百来人吧?” “若是再算上,从御前一至五镇,还有近卫镇抽出来的一半军官,也就有了八百人了,这第一期的学员,就凑够了!” “这个军校的事,就不必再议了!” 贵族带兵,这在中世纪,乃至于近代,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事实上,大明朝开国之初,所向披靡时,勋贵集团表现的相当不错,但自土木堡之变后,这一切就发生了改变。 眼下,朱慈烺是打算重新让贵族军官们带兵。 至于勋贵们都是一群废物? 带不了兵? 王候将相天生没种? 朱慈烺看来,是不尽然的,因为在近代欧洲的贵族军官们是相当的亮眼的,同样是世袭贵族,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格外出色,贵族军官的阵亡伤亡率,也高于士兵。 在朱慈烺看来,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长期的安逸,武备废驰,外加没有系统化培育军官的体系,也就是军校制度。 勋贵们想要保存武力,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家传当中学习兵法,从父辈那耳濡目染去学习军事知识,但这种学法明显是很不靠谱的,因为军事技术发展是很快的,父辈的经验不一定能派的上用场。 而且,靠在家里由父母督促着学? 朱慈烺感觉这就是在胡闹,没有老师教官的严厉监督,想让孩子好好学习? 这恐怕是不太可能的吧! 所以,眼下朱慈烺就要将这些个从北京城带出来的废物勋贵们里面的年轻子弟,统统打入到军校读书,让他们想办法,拾起祖宗的武德,军略,好给自己带兵打仗。 贵族可是统治阶级的最大受益者,他们要是都当不了兵,上不了阵,无法保护大明江山了,那大明朝可真的就要完蛋喽! 第178章 关税 “殿下,军校的事宜议过了,这新募集的新兵?” 这时候,襄城伯李国桢询问说道。 “这些新兵,暂时在登州接受为期三个月的训练!” 朱慈烺张口说道,说罢,他又板起了脸,然后道。 “我御前亲军,要有别于以往的其他军队,从即日起,要定下规矩经,各部将领,不得擅自募兵,更不得私下扩充兵员,麾下之兵丁,全部由统军衙门统一招募,训练,然后按照各部缺额补齐!” “临战之时,战损多少,便补充多少!” “眼下,这新募的五万余新兵,还有那从日本国招募的一万浪人,都要照此例行事!” “而且,五万多新兵还不够,未来六个月内,经训练出来十万新兵,募兵来源,可以从南下的北人难民,山东本地壮士,徐州一带民风也素来彪悍,必不缺精兵,也可以到这里募兵,未来六个月内,统军都督衙门,至少要训练出来十万新兵!” “除此之外……”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郑芝龙。 郑芝龙现在升官了,因为他从日本国募来了一万浪人不说,还在福建开了郑氏铳炮坊,专门生产西洋的三磅炮,以及斑鸠大铳,西式板甲,并且,他还自费从马尼拉的菲律宾总督科奎拉那里,替朱慈烺买来了三千枝重型火绳枪,还代朱慈烺向红毛商人下了大订单,再加上他正在执行开拓台湾的事宜。 所以,朱慈烺前两天一高兴,便命内阁册封郑芝龙为大员伯。 此时,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地看着郑芝龙。 “老泰山,本宫行将南下,还需要你派水师护送左右,另外,老泰山,那些个番邦的红毛人,现在可愿意到松江府贸易?” “殿下,愿意,愿意!” “马尼拉的日斯巴尼亚人,还有那个尼德兰国的安东尼总督,澳门的佛郎机人,英吉利国,都愿意到松江府贸易,就是这尼德兰人,如今仍不愿意松口,让出来大员岛……” “哼哼,不愿就不愿吧!” 朱慈烺冷笑一声,没有太过于生气。 收复湾湾是迟早的事,但他现在对湾湾已经不太上心了,因为大沽之战,还有德州大捷,已经让朱慈烺对前途拥有了一定的自信,在他看来,大明朝再不济,也有一个南宋的局面了。 退守湾湾这个后路,暂时是不着急喽。 想到这,朱慈烺朝郑芝龙说。 “老泰山,回头您向这些个红毛人发去公文,就说本宫会在八月到达南京,到时候,希望在南京能够看到他们的使者,与他们商定贸易事宜,并且,商量关税……” 听到这,郑芝龙脸色陡然间一沉——商量关税? 那老郑家以后海面上的保护费,还能收下去吗? 而朱慈烺明显,看出来了郑芝龙的想法,只听他笑呵呵地道。 “老泰山,您就放心好了,朝廷开放通商,对您老的生意,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先不说,老泰山您手底下的船只数量,一旦开口通商,出海贸易量必然倍增,老泰山您还怕赚不到银子?何况,本宫还打算效仿西洋,成立个什么东印度公司,到时候,这公司也由老泰山您管,而且,大明朝的关税,说是海关,但实际上,却是陆关,朝廷水师实际有限,管不了海面上的事,老泰山您想管洋人收多少银子,便能收多少银子,只需要老泰山您,替本宫打击走私就是!” 听到这。 郑芝龙明白了过来,朱慈烺这是打算征关税,但又不阻挠他收保护费,也就说,损失的是洋人,而非自己,而且,如果开口通商,那么,贸易量增加是必然的,郑家的舰队那么多,垄断南洋海面都不成问题。 这利润大大的多啊。 更甭提,朱慈烺竟然提出来了要学西洋设什么东印度公司。 这就更让郑芝龙心潮澎湃了。 但是,郑芝龙却也没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朱慈烺的提议,因为这事不只有好处,还有坏处。 只见到他紧锁着眉头说。 “可是殿下,这道理是如此,但恐怕番邦红毛人,不会愿意,毕竟,这是要他们多出银子,臣对这些红毛人,可是了解得很,万一他们不喜朝廷加征的这个关税,说不定这些番人,还能够纠结起来,然后入寇我大明沿海!” 郑芝龙说的不是瞎话。 帝国主义者可是坏着呢,只要利益受损,他们是不惜发动战争的,对于这个道理,从小接受反帝爱国教育的朱慈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过,他可不怕帝国主义,帝国主义都是老虎,这年头远东的帝国主义势力也不强,朱慈烺怕个毛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利益受损,只是暂时的,而且,这仗大抵也打不起来!”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道。 “何况,就是他们发兵打过来,老泰山,难不成咱们还打不过他们?” “打是打得过,只是……” 郑芝龙微微皱眉,此时欧洲列强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三十年战争的烈度亦不低,但是,数万里的海路,这些欧洲列强到了远东,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别说是当下了。 就是两百年后鸦片战争,英军也只不过是投入了一两万的军队而已。 这点军队,根本就打不垮大明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但郑芝龙却知道,打仗是不好的——他已经好些年没打过仗了,而且郑芝龙也不太想打仗,因为他坐收保护费是多么好的美事? 他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老泰山,若是打起仗来,是您的损失大,还是红毛人损失大?” 见郑芝龙似乎已经没了进取的精神,朱慈烺只好换了个思路,朝他询问道。 “当然是红毛人的损失大了!” 郑芝龙毫不犹豫地道。 东西方贸易在这年头可是暴利,一匹普通的丝绸,运到西洋能翻几倍不止,就是走日本,朝鲜,南洋的贸易,利润也有百分之一百了,虽说要承担的风险很大,但这份利润依然很高。 丝绸,瓷器,茶叶,生丝,漆器,这些东西可都是当下大明朝出口的拳头产品,是大明朝的“高新技术”产品,(实际上都不新了,起码有千年历史)虽然欧洲已经可以仿制出来丝绸,但他们仿制品质量压根就比不上大明本土产的。 而大明,则是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无需与西方通商。 换言之,一旦开战,断绝贸易,损失最大的肯定是这些红毛人。 听到这,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他们就不会贸然开战,而且……” 说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朝在场所有人,笑呵呵地道。 “一场必败的战争,是绝对打不起来的,但如何让这些红毛人,意识到与我大明开战,是必败的呢?” 说到这,朱慈烺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那就需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明朝的实力!” 第179章 兵行险招 七月初九这天,多尔衮御驾亲征,到达了居庸关外。 居庸关乃是天下险关,多尔衮之前派阿济格带兵来攻,但连续攻打二十余日,都没能破关而入,居庸关守将马重禧是大顺悍将,而且居庸关内的大顺军士,士气也很高——饷银赏赐发的多,而且,李自成已经优先给在前线的士卒们分田地了! 过不了多少日子,田契就送到了! 外加有险关为凭,所以,这些守军的士气真心不低。 这局面,可比历史上多尔衮面对的要严峻得多了——历史上,那么多险关重镇,军事要地,愣是被多尔衮不费一兵一卒拿下。 但凡这里面,有三分之一能够坚守下去,大清国也得胜着胜着,胜的一个不剩。 眼下,刚刚到达居庸关多尔衮,正阴沉着自己那张蜡黄色的长脸,然后朝阿济格道。 “老十二,你打仗的手艺可不行,皇上再有一个多月就从盛京过来了,到时候,我大清国起码要拿下北直隶全境,这居庸关离北京城才多远?要是让流寇占着居庸关,万一流寇再来个东征,皇上怎么办?” 阿济格知道多尔衮过来是督战的,他也不着急,毕竟是亲兄弟嘛,是笑呵呵地朝多尔衮道。 “老十四,这居庸关可不好打,不过,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南朝闹的是凶了点,巴哈纳那没出息的,又打了一场败仗,怕是豪格那边,又得说不少的怪话了,所以,我早就谋划好了,不出半个月,准能把居庸关给拿下来……” “半个月?” 多尔衮忍不住紧锁起来眉头。 半个月拿下居庸关,那宣府镇呢?这可是拱卫京师的九边重镇,比居庸关可要还难打,而且还有个大同府,那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坚城了,夺下这些关口后,还有宁武关要打,宁武关打下来后,还要去打太原的尼堪。 这一个个啃下来,不说伤亡了。 光是时间,之前定下的三月之期,就万万不够! 这三个月,能打下宣府,夺下居庸关,稳固京畿西北的防务,就已经够艰难的了,想再进一步,夺下太原,恐怕不易啊…… 想到这,多尔衮不由地将目光投入了身后悬挂着的那张天下地图。 “之前定下的是三个月,拿下太原,现在看来,恐怕做不到……” 说到这,多尔衮目光定格在固关的位置。 “如今看来,稳扎稳打是不行了,需要兵行险招,出奇制胜!” “王爷的意思是……” 听到这,洪承畴进来一拱手询问。 只见多尔衮盯着固关的位置道。 “往吴三桂那增兵,把红夷大炮全调到那边去,让他把固关给夺下来,然后直趋太原,拿下太原城!” “这恐怕不易吧?这拿下固关,孤军深入,南北皆是敌境,吴三桂岂能愿意?就是愿意,他麾下士卒还不得反了?” 洪承畴紧锁着眉头道。 吴三桂可正带兵在前线打着呢,而且他麾下的关宁军也是精兵,再加上这会大清国的局面也不是太好,要是把他给逼反了。 那大清还有几年国祚? 大清国要完蛋了,朱慈烺还能接受他这个贰臣贼子归降? 洪承畴正担忧着呢,多尔衮却已经冷笑了起来。 “他必须得愿意!” “本王不会亏待吴三桂,多铎那边有一万咱满洲兵看着,吴三桂的关宁军肯定不敢生事,而且……” 说到这,多尔衮冷笑着道。 “吴三桂军中的眷属,如今可都在咱大清控制下呢,他们也得敢反……” 说到这,多尔衮又缓了缓语气,朝洪承畴道。 “而且,本王也不单单只是威逼,还许给他好处,只要拿下太原,本王许他世镇宁夏或是甘肃!” “便是如此,固关也不好拿下,更甭提太原了……” 洪承畴忍不住皱眉道,多尔衮呵呵一笑。 “让土默特部,科尔泌部的蒙古人南下就是了,他们从大同南下,七八万蒙古人杀下去,太原的尼堪还能不动?他们要是不动,晋北可就被咱们杀成白地了!” “可他们要是动……” “哼哼,这时候,吴三桂只要拿下固关,就能一举夺下太原!” “到时候,南北的流寇就被分隔开来,本王就不信,他们还能撑得下去!” “本王可知道,大同城内,可没有多少储备,流寇拷饷,还有抄了那些个晋商的家,所得的银子不少,但粮食可不富裕,他们便是坚守,又能守个几日?” “我大清的粮食也不富裕啊……” 听到这,洪承畴也忍不住皱眉道。 大清国的粮食真的不富裕了,之前还能勉强维持,可这不是要搞大扩军嘛? 一口气从口外招募来了好几万蒙古人吃喝,而且这些蒙古人饭量还大,能打不能打甭提,一天报销个三五斤米面是完全没问题的,而那些个刚刚抬了旗包衣奴才,也是饿死鬼托生,吃饭时恨不得把自个撑死。 再加上还有这些货的家眷要养——人家都抬了旗了,家人自然也成了光荣的旗人了,脑门上的通天纹是格外的亮眼,自然不能再饿着肚子了。 更甭提,入关后还有吴三桂这么一个藩镇要养,以及最近还要组建镶绿旗,正绿旗,这两个旗虽然是军屯制,不用发粮发饷,但也只是理论上,因为眼下,这两旗兵都是北直隶那些个穷的吃不上饭的苦哈哈,要是不管他们吃喝,光给他们五十亩地,不给他们盖房子,置耕牛农具,发口粮,准备来年的种子。 他们能饿死给你看。 这么多事,千头万绪的折腾下来,大清国的财政已经要崩溃了。 如果不是靠着关外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撑着,估摸着也要跟崇祯那会的大明朝一样,来一个财政破产,然后被欠饷的士兵们,武力讨薪,讨到北京城。 多尔衮看着一旁洪承畴那皱成一团的黑长脸,也不由的锁起了眉头。 大清国的财政确实不太好看。 这些日子,豪格为首的满洲贵族里面,已经出现了不少怪话了,说多尔衮不会打仗,入关入关,死了那么多人,盛京城都快家家戴孝了,结果却只拿下来一些没多少油水的破地,就连北京城一人一个的一环四合院,还有世代的北京户口,都被豪格他们贬了个一文不值。 如今要是财政再破产喽,发不出来粮饷,或者是让八旗内部,闹出来了饥荒,吃不饱了肚子,那他甭想着等小皇帝福临过来册封他当摄政王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就已经算不错了。 第180章 移民关外 “今年的秋粮能收下多少?” 多尔衮朝洪承畴问。 洪承畴现在还没被封官,不过多尔衮已经许了他一个户部侍郎,由于如今的户部尚书英俄尔岱,眼下还没从盛京过来,所以,北京这边事务,就尽数归他来管。 此时,只见到他连忙地回话。 “王爷,今年的秋粮,恐怕收不了多少,一则是,今年直隶一带是战场,播种下去的田地受了不少影响,二则是,如今直隶局势不稳,恐怕也不太好收,再加上,我朝的占房,圈地,投充之政,如今又要设绿旗,这直隶的土地,大部都归了八旗,剩下的田地,又能收上多少赋税?” 听到这,多尔衮脸色骤变。 好嘛。 他这个圈地令,也有坏处,坏处就在于。 土地全都成了八旗内部的了,他这个摄政王也没办法收赋税。 只见到多尔衮紧锁着眉毛。 “那可如何是好,可有奸商往我大清境内贩卖粮食的?” “没有了,范永斗他们都被流寇抄了家了,暂时哪有商人会跟咱们大清国做生意?西北产粮不多,李自成必会严查粮食流出,何况,这贩卖粮食出境,必是巨商所为,可西北如今商贩都被流寇拷饷,哪还有人会过来走私?” “至于朱明那边,虽然朱明有巨商在,但朱贼那边的江南巨商,一时半会也联络不上,也自不可能往我大清贩卖粮食了……” “更何况,便是有人卖,我大清国也无银子买啊!” “这不行,这可不行……” 听到这,多尔衮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太严峻了,今年也就罢了,挺一挺总能过去。 但明年呢? 明年储备吃光,直隶一带的田土,又是十旗治下(多了正绿旗,镶绿旗),肯定收不是赋税,这些田土的产出,是归十旗内的旗人,旗人贵族,各旗旗主的。 不是归大清国朝廷。 这么一来,大清国的财政怎么办? 向十旗内部收? 恐怕不行,这些人入关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哪愿意干这亏本的事? 可不向十旗内部收,那明年日子可该咋办? 若是明年拿下了南边,西北几个省,或还好说,但若是拿不下呢? 一时间,多尔衮的脸色,格外的难看,他发现这个入关并不好入——当然不好入了,入关,入关,入关的时候,遇上的是南明那帮菜逼,死到临头还要联虏平寇的信球货,自然可以碰运气入一波关。 但面对着当下恢复强大的南朝,还有虎踞西北的顺朝,多尔衮是真心感到棘手。 洪承畴见此,也只好向多尔衮提出了又一个建议。 “王爷,奴才有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 多尔衮闻言,朝洪承畴问。 只见到洪承畴掰着手指头道。 “一则是,可以派几千精兵,到朝鲜去征粮,让李朝提供百万石粮食!” “这倒是个主意!” 朝鲜李朝还是比较好欺负的,派个两千人过去,就能逼着棒子从嘴里抠出来一百万石的粮食送过来。 但这百万石粮,可不太够啊。 毕竟,大清国要面对的可是两个对手,接下来更是要调动大军南下,或是西征,区区百万石粮,如何能够? 怎么着也得有八百万石才够啊。 但把朝鲜李朝的血给榨干了,也榨不出来八百万石啊。 一旁的洪承畴明显也看出来多尔衮的担忧,他思考了一阵后,朝多尔衮道。 “王爷,奴才有个办法,若是能施行下去,可让我大清国,一年有五六百万石麦子的收成!” “哦?” 听到这,多尔衮顿时眼睛一亮。 “说来听听?” “一则是尽快拿下山西,二是严加控制直隶的北人南下投奔南朝,等拿下太原以北后,便从山西招募那些个少地,无地的农夫到关外垦殖,再把从直隶拦下的南下北人,给送到关外垦殖,这样的话,至少有上百万人的汉人丁壮,被送到了关外去,而关外我大清国抛下的田土,宅子,怎么着也能把他们安置下去吧?” “如此一来,关外上千万亩,不就能种上去了?一千多亩地,一亩收个一斗麦子,一年就能有一百多万石了,何况一亩地怎么能只收一斗?至少也得二三斗,再算上宣府大同,这两个地方,还有半个山西的赋税,以及豫北平原那里,一年下来,六百万石还是有的……” 可洪承畴的建议才刚刚提出来,一旁的范文程就已经摇了摇头道。 “关外乃是我大清国的龙兴之地,是我大清国的后路,要是让这些汉人占了,我大清国将来可该如何是好?” “王爷,这些人既然拿了我大清国在关外的田土,他们就不是汉人了!” 洪承畴却是摇了摇头,朝范文程反驳道。 “至于让这些汉人把关外给占了?王爷您说笑了,汉人哪有我满洲天兵勇猛?他们就是在关外,也照样不是我大清国的对手,当年辽东的汉人也不少,可他们是我大清天兵的对手?” “这倒是!” 多尔衮呵呵一笑。 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历史上,清朝设立柳条边,那是在全取汉地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多尔衮可顾不上这些了,而且,正如洪承畴所说的,当年辽东的汉人挡不住他大清国的龙兴。 现在,将来便是大清国退守关外,照样能够把关外的汉人,给杀个精光。 一想到这里。 多尔衮随即,朝洪承畴道。 “这个法子不错,就依你的了,传令下去,要看好各地南逃的百姓,把他们拘到北京附近,然后送往辽东,让他们在我大清国的根本之地,好生的耕作,为我大清国纳粮……” “王爷,实际上也不是,非要往盛京迁,毕竟,若是往辽东迁去,那收下的粮食,也不易运出关外啊!” 洪承畴又补充了起来。 “如今,京畿一带荒废的田土颇多,而且,燕山一带的田土也一少,就连热河一带,亦是适宜耕作,而且,豫北一带皆是平原,这些年久经战乱,人丁稀缺,也可以安置百姓……”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让我大清国治下汉民,不要南逃,唯有看好了这些汉民,才能够让他们耕作田土,收上赋税,若是让他们全都跑了,我大清国纵使有再大的地盘,没有人耕作,也照样收不是赋税……” 第181章 朱慈烺的六大过! “殿下,扬州到了!” 七月十六这天中午,在一条插满了旗帜,沿长江逆流而上的沙船上的大明监国抚军太子朱慈烺,听到了耳边亲卫队长黑明孝的禀报声。 “父皇,扬州这可是好地方,繁华十倍于京师不止,您老就暂且在扬州歇脚好了!” 听罢,朱慈烺放下了手中几份锦衣卫,东厂呈报上来的密折,朝一旁的崇祯皇帝道。 “那就先在扬州登岸吧!” 朱由检听罢,冷淡的回应。 实际上他同意与不同意,朱慈烺登陆江南的第一站,都会是扬州。 扬州临着运河长江的码头那边,此时已经聚了不少前来的官员,南京六部,南都留守太监,还有魏国公徐弘基,甭管他们愿意与不愿意,都过来迎接了。 可是,当他们在码头处等了许久。 却始终不见大明天子下船,在那些个临时被调过来的南京班军(京营兵)还有那些个过来凑热闹的扬州小市民都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这时候,空气里却随之响起了北地口音吟唱着的军歌声。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胡虏兮,觅个封侯。” 在这场戚继光所作《凯歌》声里,御前亲军近卫镇,三千余精兵,身穿着缴获东虏后被粉刷成红色的棉甲,陆续地登岸,御前亲军近卫镇只有三千余人,全部都是大沽之战俘虏的大顺精锐,都是身高体长的西北壮士,当他们登陆后,迅速列开军阵,然后踏着步子,长枪如林,朝岸上的人群逼来。 这架势,把前来欢迎的南都留守官员,勋贵士绅,以及那些个现场充当天子仪仗的南京班军给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要在扬州大开杀戒。 把他们这帮忠臣孝子给杀个干净,一举扫清自己篡位的阻力呢! 好在! 在离他们还有几十步时,在那些个南京班军都快抛弃身后的那些个大人物,一脑股地溜走时,这些人的脚步突然间停下来了,随即,军阵分开,士卒们分两列列阵,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可能存在着的宵小之辈——朱慈烺可是很怂的,害怕这些个家伙来个刺王杀驾)。 一边,挺起胸脯,准备迎接着朱慈烺下船。 而与此同时,第一镇六千士兵,也陆续下船,六千士兵下船的同时,还从那十几条撒满了石灰,粗海盐的货船上面,用独轮车往下卸东西,当卸完了之后,这才有数百名脱了甲胄的军士,拉着独轮车往前走。 而第一镇则紧随其后,按照朱慈烺吩咐,他们要绕城一周,让整个扬州的人都见识见识他们的威风,看看被他们斩下来的鞑子人头! 好威服扬州人心——朱慈烺在扬州还是有些事要办的! 所以,必须要搁这些历史上死在鞑子手上的愚蠢奸商面前,秀秀肌肉,让扬州城内那些个只会嘴炮的士子也见识见识,御前亲军的威风,以此来辐射东南,将自己御前亲军的威名,传遍江南。 毕竟,他也不能跟鞑子似的,来个扬州十日,屠个八十万人。 当这些人高唱着凯歌,然后推着满车的鞑子人头第一镇军士离开后,在无数都已经等的有些着急的官员的目光注视下,大明行朝的内阁官员,六部堂官,还有一大群属官,也终于下船了。 当他们下船后,一队队身穿着锦衣华服的锦衣卫这才下船。 这些锦衣卫可不是之前那些个在锦衣卫里凑数的荫封子弟,都是朱慈烺在山东,新招募的英雄好汉,江湖儿女,现在他们成了往日里被人唾弃的“朝廷鹰犬”后,一个个干劲十足,比原先那些个占着位置不干事的朝廷鹰犬要能干十倍不止! 在这些数百名锦衣卫前头开道的情况下,崇祯皇帝终于下船了! 而随他下船的还有朱慈烺。 相比于一身龙袍的崇祯而言,朱慈烺明显担得起抚军监国太子的称号,明明是江南腹地,仍然甲胄在身,腰间还佩了一柄玉装漆鞘的长柄汉剑,而且身旁还有二十来个明甲在身的矮个子武士保卫。 “臣等恭迎陛下,恭迎太子殿下!” 眼瞅着崇祯终于到了,在吏部尚书张慎言为首的南京官员,还有南都勋臣之首徐弘基的带领下,纷纷下拜,行起了大礼。 一时间,现场是跪成一片。 朱由检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百官万民齐齐朝拜的待遇了,此时,格外的高兴,笑吟吟地挥手道。 “众卿家,还有百姓,都平身吧!” 心里,朱由检看着那些个正在迎接他的南都官员,和其中的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后,却是忍不住在心底,长叹口气。 诸位忠臣,朕为逆子逼迫,接下来几日,要对不起你们了! 当然,你们要是聪明些,识破了逆子的奸计,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万岁!” 这时候,群臣们才算起来,而与此同时,南都守备太监韩赞周,还有南京守备赵之龙此时都忧心忡忡打量着朱慈烺身旁的近卫镇精兵。 忻城伯赵之龙是现任的南京守备,管着南京的京营,在场的南京班军,都是他的手下,而韩赞周是南京守备太监,有权插手军务,权力也不小,历史上就是韩赞周带头同意拥立的朱由崧。 二人现在实际上还谋着帮崇祯夺权的意思。 实际上,这是整个南京,整个江南的意思——朱慈烺在北边搞得太过分了。 竟然要取消士绅优免,搞什么一体纳粮不说,还要搞那个减租减息。 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而且,除了直接的利益受损外,朱慈烺还篡夺君父,逼着北京的勋臣百官捐了几千万两,虽说北方的勋贵百官都说是自愿捐款,个个都自比忠臣,但这些是瞒不过南京衮衮诸公明亮的眼睛的! 他们当然能够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在太子朱慈烺的淫威之下,被迫做出的决定。 这些日子,南京城内,复社里面甚至有斥责当代太子朱慈烺有六大过。 一是贪,(弄了那么银子当然是贪了)。 二是淫(纯粹污蔑了,因为本书至今还没有年轻女性角色露面)。 三是不孝(这不更扯淡了,朱慈烺要是真不孝,早把崇祯丢北京城,让他成为老歪脖子树上的专属挂件了,哪至于让他活到今天?) 四是虐待下属,(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朱慈烺在御前亲军的下属一个比一个拥护他)。 五是不读书(朱慈烺明明很喜欢读书,火攻掣要,军品图书,守圉全书,纪效新书都快倒背如流了,怎么能算不读书呢?或者说,在他们眼里这不算书?) 六是干预政务,这倒不是污蔑,不过这也没错啊,朱慈烺可是抚军监国太子,干预政务那是名正言顺的。 不过,即使朱慈烺有自己的理由,但并不妨碍他们反对自己,因为正应了那句话,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甭看这些江南士子们整天嚷嚷得多厉害,一副为民请命,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模样,实际上,他们所图不过是一家之私利也! 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属于,既要利,又要脸。 着实是贪得无厌! 原本,他们是打算以史可法为旗帜的——史可法可是南京兵部尚书,麾下有江北四总兵十几万大军,有史可法支持,逼朱慈烺还政崇祯,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但现在,史可法这个奸臣——史可法已经成奸臣了,这回不是朱慈烺骂他是奸臣,而是江南的东林党,复社君子们盖棺定论的奸臣了,谁让史可法这个正人君子,竟然不带兵去跟有六大过的太子朱慈烺做对,反而被几千颗也不知道是不是杀良冒功弄来的死人头吓得跑到河南老家去抗清了呢? 而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扬州府,这些不支持朱慈烺南都官员勋臣们会过来迎接的原因——史可法都当奸臣了,眼下太子朱慈烺大兵压境,他们都还没做好,是要当“忠臣”还是要当“奸臣”的决定,只好过来扬州,先观望几天再说了。 不过,眼下一看到那御前亲军的威风,再一对比自己这那些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而且,就差见敌而逃了的南京“上勇”们,忻城伯赵之龙还有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就已经心凉了大半截。 因为太子的兵,甭管能不能打得了鞑子。 甭管德州大捷,大沽大捷,是不是真的,但光凭这战斗力,这不是他们手底下的四万南京班军能对付的。 看样子,他们这些忠臣,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只能够暂且地屈服于太子的淫威之下,然后留有用之身,以待时变…… 第182章 八大盐总 “皇上,既然已经到了扬州,还请皇上择日还都南京!” 这时候,空气里响起了魏国公徐弘基的声音,崇祯还没来得及开口,朱慈烺却率先摇头说道。 “南京就先不去了,去南京住哪啊?” “南京有紫禁城,有皇城,足够安置朝廷,还有百官……” “南京的紫禁城都成危房了,万一父皇住进去,房子塌了,出了点事,谁担这个责任?” 朱慈烺阴沉着脸质问——南京紫禁城确实已经成了危房了,因为建的时候,或许是选址有问题,再加上两百多年也没修,早就不成样子了,当下就成了朱慈烺拒绝的理由。 只听朱慈烺笑呵呵喊道。 “张国维!” “臣在!” 张国维连忙站了出来,他现在是工部尚书兼兵部尚书,不过兵部尚书的活现在都归统军都督衙门管了,所以他只是工部尚书。 “你领内帑银五十万两,先去南京,修缮紫禁城,修好了之后,本宫再进驻进城!” “是,殿下!” 张国维连忙接命。 朱慈烺继续朝徐弘基道。 “朝廷就暂驻扬州一段时日吧!” “朝廷要在扬州,有些要紧事办理……” “扬州有什么要紧事?” 众南京官员有些皱眉,朱慈烺都到扬州了,却拖着不去南京? 这是不信任他们,还是怎么着? 另外,扬州又不是军事重镇,而且,就算是,这现在也是大后方,哪有什么事啊? 而朱慈烺却没搭理他们,而是朝人群里打量。 “今日扬州的八个盐总可来了?”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朱慈烺暂驻扬州是想干什么了。 这是想动盐税! 扬州是两淮盐运使驻地,同样也是盐商们的老窝。 盐税可是古代的重要税收来源——主要是古代收税途径太小,而且效率太低,没办法跟后世那么收税,所以只好收盐税了,毕竟盐是生活必须品,怎么着都能收得上税。 明代的盐税收入很少,一年竟然才一百多万两银子,这可真的是寒酸人啊——一个两亿人口的大帝国,竟然只有一百多万两的盐税,丢人不丢人? 哪怕按照比例来算,明初有五千万人口,收一百多万两,明末怎么着也得收五百多万两吧? 而且,更甭提,明初还有开中法,商人还要先运粮到边塞,才能获得盐引,而明末商人可不需要这么做了,而且还行纲盐法,垄断世袭盐业贸易。 垄断,乃至世袭,朱慈烺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你得交得上来盐税啊! 一年一百来万两的盐税? 你真是打发叫花子呢? 所以,朱慈烺是非要整顿一下两淮盐务不可! 而此时,身为南京勋贵之首的徐弘基,额头上也冒出来了虚汗——这两淮盐务,八大盐总可没少往魏国公府上送银子,殿下要清查两淮盐务,他徐弘基可如何是好? “殿下,八大盐总并不在,不知殿下召他们是……” 徐弘基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朱慈烺,然后询问道。 心里在祈祷,朱慈烺不是来查盐税的。 要不然的话,他徐弘基也就只好当一当正人君子,跟太子做对了…… 而朱慈烺也闭口不提清查盐税的事,只是阴沉着张脸道。 “唉,这件事说来也尤其可恨,尔等不知啊,李自成在山西,抄了山西好些晋商的家,抄到了不少财货,可尔等知道,李自成除了财货外,还抄到了什么?” “抄到了什么?” 众人有些懵,朱慈烺猛拍大腿。 “抄到一些这些汉奸晋商跟东虏来往走私凭证,还有一些,他们与扬州盐商来往的书信,据李自成通报,扬州城里的八大盐总,还有好些个巨商当中,有人暗中勾结东虏啊!” “什么?” 徐弘基的脸色又变了——要单单只是偷税漏税,这还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大明朝谁不偷税漏税啊? 可要是再捎带上私通东虏,那就是叛国罪了,就是汉奸了,那可就杀头的罪名了! “殿下,这事可得慎重的去查啊……” 这时候,忻城伯赵之龙也站出来拱手道。 “是啊,这可能是流寇的奸计,用来乱我内部的!” “殿下,不可不防!” “流寇奸诈,我朝一定不能轻信!” “八大盐总都在扬州,距离东虏有数千里远,如何私通,这肯定是假的……” 一大群官员也缓缓七嘴八舌地说道。 听到这,朱慈烺心中冷笑。 哼哼,看你们一个个的这模样,肯定没少从盐商那分银子吧? 看来本太子确实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们了。 旋即,只听朱慈烺,笑呵呵朝众人道。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朝廷一定会秉公调查的,李指挥,王公公。” “臣在!”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这个大特务头子连忙站了出来,东厂提督将校太监王之心,也凑了过来。 “你们一会带些人马,去把八大盐总的家给围了,然后一个个派人去查!” “遵旨!” 李若琏,王之心二人连忙接命。 听到朱慈烺派锦衣卫,还有东厂去秉公调查,在场的南都官员,还有南都勋贵都傻了眼——锦衣卫,东厂,这两个衙门去查案,还秉公调查? 这不是开玩笑吧? 这俩衙门貌似比哪个衙门都黑心,让他们去查,怕是没罪也得查出来点什么…… 想到这,众南都官员不由将目光集中李若琏与王之心二人身上。 心说。 他们不会罗织什么罪名吧? 王之心与李若琏会不会罗织罪名,暂且不提,当朱慈烺浩浩荡荡带的着行进,进驻郑芝龙早先准备好一处充当行宫的大宅院的时候。 八大盐商里面山西盐商乔友义,正在听着派出去迎接行朝的家中子弟汇报情况。 “爹,您没看见,太子爷的兵太厉害了,一出场就把南京的班军给吓得哆嗦,那威风,那杀气,额可是亲眼瞧见了,而且,太子麾下还有数千精兵,推着几百独轮车,至少上万颗鞑子的脑袋,在扬州城内转悠呢,这全城的百姓都瞧见了御前亲军的威风……” 原来八大盐总也不是傻子,他们耳目相当灵通,早就看出来了行朝与南都勋贵官员之间的矛盾——肯定有矛盾了。 大明朝廷再怎么着,也是从北京过来的外来户。 到了江南这块地盘上,肯定是不受待见的,而且,丢了北京城,随朱慈烺南下的行朝官员,北人勋贵,也是要在江南找补的,争夺江南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太子还要搞一体纳粮,取消士绅优免,还要搞什么减租减息,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南都勋贵,当然要跟南下的行朝作对。 所以,八大盐总现在就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站队! 因为甭看八大盐总威风凛凛,各家账面上至少上千万两银子,但实际上,却都是个空架子,真正能够让他们敛财的,完全是背后权贵的支持,就拿当下的八大盐总来说,其中就分了两派,山陕派,徽商派,山陕派背后是南都勋贵,而徽商派则是江南士人。 这两派之间,争夺着两淮盐业的暴利,但让他们能够让争夺市场的,既不是他们的市场竞争能力——食盐就是垄断行业,哪需要竞争力? 人还能不吃盐? 真正让他们占有市场面额的,全在于背后权贵的支持,换言之,一个又一个风光无限的盐商,实际上就是权贵们的白头套。 所以,面对着异军突起,从北方南下的大明行朝,摆在八大盐商面前的就是一个站队的问题! 是站南都坐地户,还是站南下的行朝。 第183章 衣带诏来了! 这种站队问题,是非常需要判断力的。 因为一个站错。 那就是要死全家的! 而要是站对了的话。 那就能够更进一步! 因为此时的华夏尚且没有进行一场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话说未来也没有啊)权力是大于财富的,私有财产不容侵犯什么东东,更是不可能的,只要当权者一句话,就能抄你全家,杀你全家。 商贾只不过是肥猪。 这事是好是坏,自然也是见仁见智了。 所以,在听说太子殿下的御前亲军,十分强大后,乔友义当即意识到自己要站队哪一边,只听他道。 “额们山陕盐商,自太祖开国之时,就跟着南都勋贵,可南都勋贵一日不如一日,争不过那些个东林党,连带着额们山陕盐商,也争不过东林党支持的徽商,如今太子爷既然南下,正是额们的机会啊……” “传额的意思,准备五十万两现银,给行朝内的几位勋臣,还有阁臣,递上拜帖,今天晚上就去拜见他们!” 这个乔友义,虽然看出来了朱慈烺的强势,但他的眼光还是差了点。 他竟然给那些个行朝的大员们送银子,而不是给朱慈烺送银子? 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他只看出来了北边南下的行朝强势,却没能看出来强势本质并不是行朝,而是朱慈烺这个太子。 当然,就算是看出来了,也改变不了大局! 因为在乔友义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外面的家丁已经面如土色地过来通报。 “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锦衣卫的缇骑带兵把咱家给围了……” “什么?” 听到这,还准备派人去行贿的乔友义,一个没坐稳,直接瘫到了地面上。 这可是一个没有进行资本阶级革命的时代,也就意味着,个人权利在封建官僚面前,根本得不到保障。 换言之。 他只要被锦衣卫逮去。 那就是必死无疑啊! 一时间,乔友义哆嗦了起来。 可还不等他哆嗦几分钟,破门而入的锦衣卫,就已经浩浩荡荡地闯过了他那些个重金雇佣的家丁,闯了进来。 他的家丁护卫也自然不可抵抗——抵抗个毛啊,御前亲军的威风他们都瞧见了,遇上这些连鞑子都不怕的狠人,借他们仨胆他们也不敢反抗。 一个个全都束手就擒。 而乔友义也不出意外,被朱慈烺成功派兵给逮走了。 …… “殿下派兵,把八大盐总家里的人都拘到了府衙看管了起来,而且,把府衙内原先的人全赶出来了,现在李若琏还有王之心正在派人去他们各自家中搜查证据……” 长江岸边的一条悬挂着魏国公府灯笼的画舫上面,此时,徐弘基正听着赵之龙的禀报。 听到这里,徐弘基的脸色难看得异常。 他扫了眼在场众人。 “诸位说说,这可当如何是好?” 八大盐总被逮走了,东厂锦衣卫在他们府上搜查证据,这证据肯定能找到。 因为让锦衣卫跟东厂去查,让八大盐总承认圆明园是他们放火烧的,找到他们火烧圆明园的罪证,都不是不可能。 “魏国公,为今之计,就看太子怎么想了……” 赵之龙阴沉着脸说。 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比较严峻,就看太子朱慈烺怎么想了。 太子朱慈烺要是只想清查盐务,放他们一马,那事情就此揭过,也就行了,但如果太子殿下不甘心如此,那问题可就严峻得多了。 “还是皇上好啊!” 听到这,坐在一角的诚意伯刘孔昭不由地感慨了一声。 “那就迎回圣上!” 就在这时候,空气里传出来了一个十分有力的声音。 只见到,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风风火火不知何时登船,走了进来。 进来后,他先是打量了眼徐弘基。 “魏国公,船上的人都可信吧?” “可信!” 徐弘基不假思索地道,船上的仆役都是他们家的老人了,那些个正在玩弄着管弦的歌伎,也都是自家的,绝对可信。 听罢,韩赞周也不废话。 当即就解开了衣裳。 见此情形,众人先是有些愣。 心说,你韩赞周一个太监,脱衣裳干嘛? 要溜鸟? 不对,你没有鸟啊! 这时候,诚意伯刘孔昭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惊喜异常的朝韩赞周道。 “可是,可是有衣带诏?” “对,衣带诏!” 韩赞周重重地点头,然后解开衣裳,从里衣内找出来了一份用血写的衣带诏! 原来,韩赞周这个南京守备太监,刚刚去面圣了——朱慈烺对崇祯的管制并不严格,绝大多数官员只要报备一下,就可以去面圣,似韩赞周这样的内官,自然也可以。 只不过行朝的官员,还有南都的官员都十分谨慎——当然要谨慎了,万一上了朱慈烺的黑名单,被政治迫害了咋办? 封建王朝的政治斗争,可是相当残酷的! 反倒是太监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崇祯失权,就意味着太监们的政治生命结束,所以去面见一个故主,所承担的风险几乎为无。 不过,就当韩赞周到崇祯那,打算就此卸了南京守备太监一职,然后到苏州养老的时候,崇祯竟然悄悄的给了准备一件里衣,让他换上,而韩赞周也是聪明人,当即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此时,在解开了里衣,取出来了里面的衣带诏后! 众人将其摆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个个热泪盈眶地看了起来。 这可是皇上用自己的血写的衣带诏啊!(实际上是鸡血) 他们这些忠臣,当然感动的啊! 而且,看完了衣带诏后,原本因为史可法这个奸臣,背叛了“革命”,然后势力大损,打算暂时蛰伏的众人,顿时又鼓足了勇气,打算大干一场。 “这衣带诏不过是个凭证,皇上已经把具体的计划跟咱家说了,过上几日,太子爷会与圣上到南京谒拜孝陵,这时候,正是诸位忠臣义士的机会,因为太子殿下到孝陵,军队暂驻于城外,身边护卫不多,只要魏国公及诸位忠臣义士振臂高呼一声,南京京营响应,就能够奉上命,抓拿废太子,迎回皇上……” “废太子?” 诚意伯一愣,赵之龙却是冷笑。 “当然是废太子了,干了这么多坏事,还能当太子?到时候,就是文官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不错!” 韩赞周点了点头,然后说。 “殿下是打算让册封定王为太子的!” “如今,诸位忠臣,这些日子要加紧联络南京城内的忠臣义士,然后,待到皇上前去孝陵时,趁机发难,迎回圣驾……” “这事十拿九稳!” 听到这,赵之龙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在场的几个勋贵。 掰着手指头算道。 “殿下要是谒见孝陵,身边肯定没有太多兵马,孝陵卫那边提前做好准备,再从京营挑几千壮勇,再凑些家丁,大事可成!” “只要太子被擒,皇上重掌大权,御前亲军,还有行朝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皇上要是重掌大权,他们再支持废太子,那就是叛逆之辈了!” 抚宁候朱国弼也表示认同。 第184章 盐商们,你们认罪不认罪? 一群南京的“忠臣义士”,正琢磨着在孝陵突然发难,然后拥护崇祯重登帝位的时候,朱慈烺则正在看着面前的八个盐总! 整顿盐务只是第一步! 朱慈烺还要通过这些盐商们,在东南掀起一场大案! 此时,只见到,在扬州府衙的正堂,朱慈烺端坐在其上,身侧左右是数十个披挂整齐,腰胯着武士刀的日本鬼子! 这些日本鬼子可凶了! 眼下,跪在朱慈烺面前的八个盐总,就是被这些日本鬼子提溜上来的! 那可是稍有不从,动辄打骂。 此时,跪在众人之中的乔友义,正哆嗦着看着太子朱慈烺,还有朱慈烺左右两侧,两张交椅上坐着的东厂提督将校太监王之心与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瑟瑟发抖着! 此时,只见到朱慈烺,装模作样地翻阅了一份账册后,然后板着脸,朝这八个盐总质问道。 “你们八个,有什么罪名,从实招认,尚且有一线生机,家人也能落个活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肯坦白从宽,再不济,也能够落个流放大员岛的下场!” 听到这,八个盐总心里咯噔就是一跳。 坦白从宽才能落个流放大员岛? 这下场也太惨了吧? 大员岛那地方,就是福建的百姓过来,也是不死也脱层皮,当地还有食人生番,还有可凶可凶的红毛鬼,这过去了还能活不能? 不过,再不能活,他们还是要老实招认,因为老实招认还能流放大员岛,但不老实招认,那可就得全家一块,整整齐齐地上路了! 只见到徽系盐商余有庆跪着上前,然后招认道。 “殿下,草民有罪,草民有罪,草民不该向盐运使的官差行贿,更不该向欺压淮安府的灶户,不应该瞒报盐引数量……” “停停停……” 朱慈烺猛摆手,他格外的不满意,因为他要不是这些罪证——这些罪证不够,帽子不够大,他得要更大的罪名! 只见到朱慈烺板着脸道。 “好你个余有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拖下去用刑!” “得令!” 两个身穿着飞鱼服的山东籍朝廷鹰犬,麻溜地就提溜着余有庆下去用刑,不多时,他的惨叫声就传到了府衙内,这时候,朱慈烺继续道。 “余有庆此獠,奸诈得很,只肯认些小罪,却不肯认他通敌叛国,勾结东虏的大罪,本宫岂能饶他?用完刑后,就派人将他全家,押到扬州码头,斩首示众,一个不留!” “殿下,草民哪有胆子通敌叛国啊?” “殿下,冤枉啊!” “草民就是贪了点,哪敢通敌叛国?” “草民经营盐业,所得颇丰,为何要担着风险,通敌叛国?” “殿下,我们都是奸商,东虏那么穷,可收买不了我们这些奸商!” “太子爷要明察啊!” 一时间,剩下的七个盐总,纷纷喊冤了起来——这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这要是认了。 还能有活路? “哼,哼,不认?那就跟余有庆上路吧!” 朱慈烺大手一挥,十几个力士随即进来,便要将他们提溜下去砍脑袋! “殿下,草民认罪,草民认罪……” 见此,乔友义连忙嚷嚷一声,生怕慢上半步,就被拉下去砍头。 “草民确实勾结了东虏,草民派出商队,跟东虏之间,贸易过好些回,往东虏那走私了许多盐巴,粮食,丝绸,瓷器,又从东虏那购了些东珠,人参,鹿茸之类的山货……” “对对,草民也这么干了!” 剩下的几个盐总纷纷附和,也怕被拉下去砍头,毕竟虽然认罪将来可能也会死,但总好比现在就死强。 可朱慈烺对于他们认罪的表现还不满意,只见到朱慈烺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你们还是不肯认罪啊!” “啊?” 见此情形,七个盐总都快哭出来了——他们认了这么多罪,足够把他们的家给抄上十回了,朱慈烺抄家所得,至少有个七八千万两的折银了,可这个太子怎么还不满意? 这也太贪了吧? 看来那太子六大过所言不虚,这个太子果然是又贪又坏又狠。 可惜他们这些盐总不长眼,竟然没有看出来这个太子的本来面目,没有早早收拾东西跑路,或是用银子支持忠臣义士去勤王把太子给废掉,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而这时候,朱慈烺却是拿着一份刚刚由李若琏递上来的“证据”,然后冷笑道。 “这是东虏睿亲王多尔衮给尔等的书信,他要尔等联络一批江南的无耻勋臣,文臣,组织一支谋逆之军,离间本宫与父皇之间的关系,打着父皇的旗号,与本太子做对,使得我大明朝内乱,然后他多尔衮趁机南下,好亡了我大明江山,而那些个背地里投靠了东虏的勋臣文官,则可以继续跻身虏朝,尔等难不成,还不知道这个计划?” “这证据上可是已经说了,你们八个盐总,每人都参与到了其中,多尔衮还许诺,只要我大明朝亡了,你们八个接着当盐总,还抬你们进正白旗,封你们当一等公呢,一等公啊,也难怪你们这些家伙,能背弃祖宗,当了汉奸,在我大明朝内部生事!” 朱慈烺的图穷匕见了! 八个盐商现在彻底明白了,朱慈烺是要往他们身上叩一个天大的大黑锅! 天地良心啊,他们根本不可能跟多尔衮有书信往来,更没有什么通敌叛国,还要联络江南的勋臣文官搞内乱,然后颠覆大明王朝! 这怎么可能? 借他们一万个胆他们也不敢啊! 但他们却又百口莫辩——因为朱慈烺可不是后世网络上给对方叩汉奸专五十万,卖国贼等帽子的网民,他可是大明太子,掌握着官方解释权,还有东厂锦衣卫给他制造证据,他们这几个奸商,喊冤的话。 那就是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非但不会有用,反而会跟余有庆一样,被提溜出去砍脑袋! 只见到乔友义小心翼翼的朝朱慈烺看了过去,恳求着道。 “殿下,草民要是认罪了,真有活路了吗?” “当然,只要认罪了,绝对不会杀头,就是流放大员岛,也会妥善安置!” 朱慈烺点了点头。 他留着这些盐商有用,当然不会乱杀了。 第185章 要办成铁案! “殿下,草民认罪!” 得到了朱慈烺的保证后,在场的七个盐总,终于决定认罪了! 好吧,不认罪是必死无疑。 认罪的话。 说不定还能活命。 虽说是流放大员岛。 但流放大员岛,也好过于现在就全家一块,整整齐齐地砍脑壳上路吧? 听到他们真的认罪了。 朱慈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一挥手,朝王之心招呼一声。 “王公公,一会准备房间,笔墨纸张,让他们写自首悔过认罪书,让他们把自己,从与东虏走私经商,到发展成东虏之间谍为东虏提供情报,到被东虏用高官厚禄收买,为东虏所用,一直到当下,他们在多尔衮命令下,勾结了一群汉奸勋臣文官,里通外国,谋逆内乱的经过,写个清楚明白,写完了后,要查漏补缺,最终送到本宫这里终审,这里面绝对不能出现什么漏洞!” 他们的认罪书还是要经过细细的审查的,要显得尽量的合理。 因为朱慈烺可不能让天下人认为,他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太子,专好搞些个冤假错案。 他要将这桩盐商通虏案,做成铁案。 要无懈可击的那种! 查不出来任何问题那种。 而朱慈烺的吩咐声落下后。 几个盐商却犯难了——他们几个压根就没罪啊? 眼下却要写认罪书。 这倒比较好写。 只要可劲编造就是了,但是,说他们勾结了哪个勋臣文官? 这具体是哪个啊? 几个盐商面面相觑一阵后。 胆子比较大的乔友义,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朝朱慈烺张口询问道。 “殿下,草民勾结的勋臣文官,都有哪些个?还请殿下明示,草民也好如实写认罪书!” 好嘛,他一个里通外国,勾结了许多文官,勋贵的汉奸商人,竟然连自己都勾结了谁都不知道。 这可是传出去。 得多少人为他喊冤? 而朱慈烺也觉得这样不妥,于是思考了一阵后道。 “山陕派的盐商,那就是勾结了勋臣!” “至于徽商派的盐商嘛……” “勾结的自然是文臣了!” “勋臣就以徐弘基,赵之龙为首,至于具体的名录,暂且不写!” “文官里面嘛,就以之前被罢官的钱谦益,再加上几个曾主政盐务的贪官就是!” 一群利益受损的勋贵,还有贪官污吏,以及一大群仕途上不得意的失意文人,简直就是谋逆的标配啊! 合理性还是很高的。 至于以后,这参与其中的名单,会加上谁的人名嘛。 那就要看他的表现喽。 反正,只要这八个盐总不死。 朱慈烺随时,都可以用这八个盐总攀咬出来一大堆人! “草民明白!” 几个盐总纷纷颔首,朱慈烺又朝一旁的王之心吩咐道。 “外面那些个正上刑的余有庆要是也愿意认罪,就再加上他一个!” “奴婢遵旨!” 王之心连忙颔首。 而做完这些后,朱慈烺这才满意地出了府衙,刚出府衙,上了预先备好的马车,朱慈烺便接到了毕成才的密报。 “殿下,衣带诏送出去了!” “哈哈,父皇的动作还怪快的嘛!” 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询问道。 “韩赞周拿到衣带诏后,去了哪?” “去了魏国公的画舫!” “嗯,这就好,这就好!”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是在之前,朱慈烺让盐商们认下的罪名,让他们乱攀乱咬,牵扯出去的人,那在天下人眼里,可能是诬陷忠良的话。 那么现在,这些家伙就坐实了这个罪名了! 想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朝身旁道。 “黑明道!” “臣在!” 黑明道连忙站了出来。 他现在是近卫镇的总兵,因为他爹黑云龙年龄太大带不了兵了,所以朱慈烺就提拔他到了近卫镇带兵以示恩宠,此时,只听朱慈烺吩咐。 “近卫镇哪个标最精锐?” “王进忠那个标!” 近卫镇是一个不满编的镇,只有三千人,但还是分了三个标,听到这,朱慈烺点了点头,招呼道。 “王进忠!” 一旁,王进忠连忙站了出来,他是第一个投降朱慈烺的大顺都尉,此时在近卫镇里充当标统领,当他站出来后,朱慈烺朝他吩咐道。 “你带着你麾下的人马,分三日,分批从各个城门潜入到南京城,埋伏在孝陵卫附近,随时候命!” “属于遵旨!” 王进忠连忙颔首,然后又里紧锁着眉头。 “殿下,要是额带着人进去还成,兵器也不是什么问题,但甲胄就不太好运了……” “不用甲胄,多备些弓箭也行!” 朱慈烺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南京京营的班军,压根就没有多少甲胄,根本不值一提,一千人精兵不配盔甲,也够收拾他们了。 说到这,朱慈烺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朱七。 “朱七,第一镇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士卒们的赏赐一定要发足了,明白吗?” “殿下放心,第一镇届时,绝对不会出甚意外!” 朱七拍着胸脯保证,朱慈烺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然后下令道。 “那好,这就传旨下去,就说本宫既然南下了,虽然暂时不去南京,但却想去孝陵祭祖,五日后,会与父皇一道,到孝陵祭祀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让南京那边,做好准备,提前的备好三牲仪仗,恭候圣驾!” …… “太好了,太好了,太子真的要去孝陵祭祀,圣上所言非虚,此天赐良机也!” 徐弘基惊喜连连的看着手上,刚刚送过来的太子令旨,朝在坐诸位说道。 一群人也显得格外的高兴,当即便朝徐弘基道。 “机不可失,魏国公,须早早到南京做准备!” “嗯。” 徐弘基重重的点头,一旁的忻城伯赵之龙显得格外淡定,他笑呵呵地道。 “哼哼,只要太子一到南京城,咱们紧闭了城门,至少有三五个时辰的时间可用,还料理不掉太子身边的那些侍卫?” “到时候,我大明朝就中兴有望了!” “是啊,中兴有望了!” 一个个勋贵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中兴不中兴,实际上都是扯淡,对于他们而言,保全自家的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第186章 孝陵 崇祯十七年,七月二十一这天中午。 南京城内,一片的那肃穆景象。 南京城可谓是当下世界上面,规模最为巨大的城市了,位于南京城的外郭城墙上面,此时,站满了身穿着鸳鸯战袄的士兵,这些都是南京京营内的班军。 素质实际上着实不怎么样。 历史上,当大清国的豫亲王多铎,带领着清兵南下时,这些个班军是无一个男儿死战,全都投降当了汉奸。 当下,随着代表大明天子崇祯的十二面龙旗,还有那面代表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的大纛,出现在南京城的麒麟门外后,这些个班军士兵们,却仍挺直了胸脯,撑起了大明朝的排场。 “圣上,前面便是麒麟门了!” 提督漕运的抚宁侯朱国弼,正一副恭谨模样,站在朱由检面前,指着远处的麒麟门介绍道。 南京城内的文武官员,今日清晨便出城十里迎接圣驾到来。 不过,在这欢迎的人里面,却少了魏国公徐弘基,还有忻城伯赵之龙等一行勋臣,据朱国弼禀告,如今徐弘基重病,无法前来面圣,而那个忻城伯赵之龙,则在孝陵准备祭祀事宜。 对此,崇祯显得格外的满意。 就这么的,随众人一道,进入到了南京城内! 而与他一同入城的,则还有监国抚军太子朱慈烺! 南京城有内外两层城墙。 孝陵就在这外城之中的紫金山上,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经麒麟门进入到南京城内后。 身穿着一身武官蟒袍,内里还衬了甲胄的赵之龙,在崇祯入城后不多时,便接到手下快马前来通报。 “伯爷,皇上已经入城,太子也在其中,太子身边的皇马不过六七百人而已,随行军兵,皆留驻城外……” “好,好得很啊!” 在朱国弼口中,重病躺在家里等死的徐弘基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激动的连连击掌,只见到他冷笑着道。 “孝陵内已经伏兵两千,算上山下孝陵卫内备好的四千大兵,足有六千人马,只要太子进了孝陵,大事成矣!” “那是自然!” 赵之龙也长出口气,在心中感慨。 这事情可真顺利啊。 朱慈烺竟然敢只带几百兵马,就闯南京城这么一个龙渊虎穴。 事情顺利的简直不要不要,史可法十几万大军都没办成的事,他们南京勋贵,竟然轻轻松松的就变到了。 一时半晌,赵之龙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幻想。 在他看来,自己成功助朱由检夺回大权,再不济,也得封一个国公吧? 而且南都勋臣,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压那些个日益膨胀的江南士林一头! …… “弟兄们,太子爷可就看着额们呢,这一仗,定要教这些个南京城里那些个班军瞧瞧,额们西北壮士的厉害,瞧瞧额们御前亲军的威风,这一仗只要打成了,南京城花花世界,就是太子的了,也是额们弟兄们的了!” 赵之龙正想着在孝陵一举将朱慈烺给抓拿了的时候,大明御前亲军近卫镇一标标统王进忠,正扯着自己的大嗓门,对着面前的一千身穿着百姓衣裳的士卒们嚷嚷道。 而这一千个士兵,也不含糊,一个个抄起了手中的刀枪,还有带入城内的弓箭,显得格外的自信。 嗯,就南京班军那熊样。 他们一个能打对方十个! 这些在西北中原厮杀过多年的流寇精锐,尸山血海里面滚了不知道多少趟,哪里会把一群没有打过仗,训练也不怎么给力的南京班军给放在眼里? 这些南京班军,阵扎得不严整,火器也不犀利,弓箭几乎没有(拉弓射箭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南京京营里面就不可能有人会学)。 而当王进忠做好准备的时候。 跟崇祯一块进了南京城的朱慈烺,却心底琢磨着,日后得精挑细选几个相貌身材与自己大抵无甚差别的,充当替身,毕竟今日所行之事,虽然风险并不大,但多少不是有些危险的。 他不是需要几个“影武者”,来替自己出席比较危险的场合。 就在这时,朱慈烺又将目光,看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此时脸色有些阴郁。 他实际上是知道朱慈烺的全盘计划的。 甚至,他本人就参与到了这个计划里,朱慈烺带领着北方行朝南下江南,但江南的既得利益阶层,又太过于庞大了,他们几乎把这片天下首善富庶之地的利益给瓜分得一干二净。 而朱慈烺带领着的北方行朝,还有他麾下的御前亲军,实际上,就是打北京来的“臭要饭的”,可朱慈烺却不想跪下要饭,成为江南勋臣,士大夫控制下的虚君。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对江南勋臣,士大夫下手,就是必然的了! 崇祯那份衣带诏,就是朱慈烺交给他的,让他将衣带诏交给韩赞周的,衣带诏那所谓的血书,也不过是用鸡血写的,而这,将来也将给以徐弘基为首的汉奸造反集团定罪时用的铁证。 不过,饶是已经知道了全盘计划。 但朱由检并没有敢将朱慈烺的计划暴露出来。 因为他身侧可就有两个精通日式居合的武士,挎刀随行,这些日本武士的居合斩,崇祯可是见识过了,那叫一个犀利,只要拔刀,自己必死无疑。 不过,饶是如此。 朱由检还是不由地幻想,但愿这群南都的忠臣良将们,能够机灵一点,聪明一点,能干一点,把太子朱慈烺身边的那些个兵马给干掉,这么一来,他这个皇帝就能够顺势的重掌大权了。 正当所有人都各怀鬼胎的时候,经历过漫长的跋涉,在中午时众人总算是到达了孝陵。 孝陵的规模很大,光是周围的城墙就足有几十里长,而且修得也紧固,最重要的是,地理位置也不错,坐南朝北,往西几里地就是南京紫禁城。 孝陵里住着的朱元璋哪天想回家逛逛,还不得方便死? 离秦淮河这等南京城内的一等繁华之地,更不远,也不知道老朱同志在孝陵呆得无聊时,会不会下去转转。 第187章 闹剧一样的叛乱! 不过,在行走至大金门时。 朱慈烺心里,却觉得孝陵相比于当陵墓而言,他其实更适合当要塞!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只要在孝陵架上大炮,那可以威慑南京紫禁城不说,还能够威胁到相当一部分的南京城区,而且依山势而建的孝陵,上面的工程也都是朱元璋那会,足工足料造出来的。 紧固得很。 可以说,只要派兵固守,轻易就能够守住孝陵,如果再有几门大口径的红夷大炮,那就是一座几乎不可能被攻克的堡垒了!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长叹口气。 南京城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坚城,城内有大小城好些个,有外城城郭,还有内城一座,这么一座坚城,历史上竟然被鞑子不费一兵一卒给拿下来。 反倒是郑成功二次北伐的时候,顿兵于这座坚城之下。 真是可惜啊! 当朱慈烺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的时候,当众人过了大金门之后,进入到神道附近后,朱慈烺就开始小心起来,四周的武士们也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朱慈烺左右。 虽然,朱慈烺心知,这些人没胆子取自己的性命——太子哪怕是废太子,也不是他们当臣子能杀的! 但小心总无大错! 而与此同时,徐弘基则亲自着两千士卒,埋伏着神道附近的林子里面。 他们并不打算在更北面的宫陵享殿动手。 因为那毕竟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坟头,他们选择在过了大金门后的神道上面动手,此时,徐弘基躲在一个神象后面,手里握着祖传的雁翎刀的刀柄,见到远处崇祯皇帝及朱慈烺,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过来后,徐弘基当即高呼一声。 “奉衣带诏,抓拿太子!” 一时间,神道两侧那些个站立着的军士们当即就要动手,而神道两侧站立的孝陵卫士兵,也随即发难,就要对朱慈烺身边下手,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朱慈烺带过来的七百余侍卫里面精通刀法的武士,随即就用日式居合结果掉了附近的几个孝陵卫士兵,而那些个从神道两侧杀将过来的南京班军,则被这喋血的场面给吓住了。 这时候,朱慈烺冷笑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黑明孝,叫人!” “是。” 黑明孝哪敢怠慢,连忙从背上抽出来一节竹筒,将里面的那个大烟花给点燃,咻的一声,烟花在天空上面爆炸开来,隔着几里外都能够听见这里面的动静。 望着几里外天空上那爆炸开来的烟花,伪装成南下北人难民苦力王进忠,刷地一下,就掀翻了自己推着的独轮车,然后高呼一声道。 “弟兄们,太子爷命令已下,给额上!” 一时半晌,下马坊附近上千个埋伏着近卫镇士兵,毫不犹豫地取出来预告准备好的兵刃弓箭,然后直奔孝陵卫去! 南和伯方一元,此时正率领四千伪装成孝陵卫士兵的南京班军,匆匆地从孝陵卫出发,准备北上支援孝陵,支援徐弘基他们呢,哪成想,还没等那稀散的跟放羊似的队伍出发,东面下马坊方向,就有上千人手持着刀枪利刃,朝他们杀将了过来。 “这是?” 南和伯方一元微微一愣。 一旁跟他一块的安城伯张国才见此情形,是哆嗦着道。 “不会是民变吧?” “不应该啊,南京城的百姓哪会造反,他们哪有这胆啊!” 方一元摇了摇头。 他还是慌慌张张的下令,让一个千户带人过去抵抗,而与此同时,带兵杀过来的王进忠这边,战术却相当有章法,在冲到进前后,他们并没有冲进去砍杀,携带了弓箭的数百个士兵,麻溜地就抽出来了携带过来的各式弓箭。 咻咻咻的就抛射起来了羽箭。 南京京营的班军根本就没有甲胄——造甲胄的钱早让贪了,早些年造出来的那些个盔甲,也都烂成渣渣了,就是有几身好的,也没有士兵会穿——盔甲多沉啊,对于这些没训练过的士兵而言,穿着盔甲能把他们累个半死。 而无甲目标面对着弓箭手,那可真是惨啊。 眨眼的功夫,方一元就看到自己这边被射翻射伤了数百号人,剩下的士兵也顾不上阻挡敌人了。 他们压根就没见这场面,而且这些班军士兵也不是正规军——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南京勋贵各家的仆役,顶兵额吃空饷,或者是花银子走门路,弄了个兵额领饷的兼职兵,平时遇上事了,过来充充人数,站个场面。 让他们上阵杀敌? 纯粹是妄想。 当下,眼瞅着对面凶猛的很,他们一个个直接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可把南和伯方一元还有一旁的安城伯张国才给气坏了啊,当即下令让身边的家丁弹压,可他身边的家丁倒是弹压了,一口气砍了好几个逃兵的脑袋,但却止不住溃败,无法拦下这些溃逃的军士们。 因为这些南京勋贵真的是承平久了,连家丁都不多,而那些个南京的班军也都是很滑头的,见势头不对,直接绕道跑路了,压根不朝南和伯安城伯那边跑。 连肉搏都没肉搏,几轮箭羽就把对面数千人给射崩了的王进忠,是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太子爷真是高估了这帮孙子,收拾他们哪用得着额们一千弟兄?两百人就够了!” 王进忠说的是实话,对付这些个乌合之众,几百人就能打垮上万人。 说罢,王进忠朝一旁的一个营长下令。 “李营头,你带兵去追,把他们给逮过来,这可都是谋逆的叛军叛臣,可不能够轻饶喽,额带兵上山,去支援太子爷!” “统领放心,额这就去把他们逮过来!” 叫李三的营长也不含糊,当即带着麾下几百个手持着利刃的好汉,杀气腾腾地压了上去,一路追击绞杀,一直追到了南京内郭城墙朝阳门那这才罢休。 南和伯方一元还有安城伯张国才由于有马,所以也逃入到了朝阳门,逃进去后,他们连忙命人紧闭了城门,然后,心有余悸的望着城墙下面,那些追击而来的近卫镇士兵,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神道两侧的战斗也趋于结束了! 朱慈烺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于高估南京城内衮衮诸公手底下的班军战斗力了! 压根就没等在孝陵附近埋伏的近卫镇一千精兵出兵,除了遭遇突袭时,略微有些混乱外,剩下的战场,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因为朱慈烺的侍卫虽然只有七百余人,但却全都是甲士(有盔甲),而反观徐弘基预备偷袭的人马,虽有两千余人,但除了几百个家丁穿着甲胄外,剩下的全都是无甲。 而且他们的武艺也稀松平常。 所以,整场战斗,简直就是闹剧,朱慈烺轻轻松松的击败了那两千埋伏在神道石象两侧的敌军,徐弘基还有赵之龙朱国弼三人,赵之龙与朱国弼,在叛乱开始,就被他们身后,那几个精通居合斩的武士给抹了脖子,而徐弘基倒没死。 他不只没死,还成功地跑了,现在正带着上千个已经逃散了的叛军,在孝陵卫玩真人吃鸡呢,朱慈烺暂时也没功夫去逮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士兵们的护送下,到达了享殿。 第188章 衣带诏是假的! “局面已定!” 享殿内,当王进忠带兵到达,禀明了孝陵卫附近的战斗结果后,并将叛军残部已经龟缩到了朝阳门内负隅顽抗的消息上报后,朱慈烺腾地站起来,然后,当着崇祯皇帝,笑呵呵地朝众人道。 说罢,朱慈烺又开始吩咐起来事宜。 首先,他命令城外的近卫镇,还有第一镇,迅速进城,以最快速度,打入朝阳门,占据各个城门,防止城内的叛逆之辈脱逃,彻底的掌权整个南京城,张贴安民告示,稳定民心。 并且,让王进忠带领人马,在孝陵内各个要道派兵驻守,将徐弘基,及其手下那些在孝陵内的山林当中,玩真人吃鸡叛军士兵全部抓拿。 在做完这些事情后,派兵将南京勋贵官员的家全部围了,实行戒严,严禁行人出入街巷,直到取消戒严为止,并派人将南京六部官员全部请到孝陵来面见他! 第一镇与近卫镇大举入城,城头上的南京班军里面的将校,只抵抗了不过几分钟而已,就被突破了防线,近卫镇还有第一镇的八千官兵入城时。 南京内城(南京分内外两城,勋贵官员以及皇城,全部在内城)朝阳门上,被王进忠手下一轮箭雨打崩了麾下四千人马的南和伯方一元还有安城伯张国才,却并没有在朝阳门上坚守。 他们俩在孝陵卫被王进忠一轮冲锋打崩掉后。 就意识到自己参与的这场奉诏勤王(这时候他们还不认为自己是叛乱)失败了。 而既然失败了。 那自然而然就得赶紧跑路! 南和伯方一元,安城伯张国才俩人,已经带着匆匆拉过来的家眷,然后逃出了南京城,而逃的匆忙的二人,甚至连去通报一声其他的官员勋贵都没有。 只顾自己跑路! 而他们俩跑路的同时。 南京城内其他勋贵,还有其家眷,以及南京六部堂官们,实际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朱慈烺的大兵,占据了各个城门,并张贴起来安民告示后,宣布戒严后,这些人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妙。 不过,反应过来也晚了。 因为这时候,整个南京已经被完成了封锁。 所以,在中午的时候,南京六部堂官,便在吏部天官张慎言的带领下,到孝陵享殿面圣! 他们面圣的时候。 实际上对于这场叛乱还是了解不多——徐弘基压根就没通知他们。 这是勋贵们的单干。 压根就跟文臣们扯不上关系,因为文臣当中,唯一有资格,有实力参与其中的史可法现在已经到河南了,剩下的文官也都是七老八十不中用的货,手下也没有兵马,而且勋臣向来跟文官不对付,这种立下泼天大功劳的机会,徐弘基这些勋臣当然是要独吞的,怎么可能会分享给言官们? 不过,饶是如此,张慎言等人还是对这场孝陵事变,做出定性。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群国朝勋贵当中的忠烈,不满太子擅权,搞出来的正义之举。 只不过最终失败了,但心还是好的。 而其他的文官们大抵也是如此认为的。 直到,他们在享殿,看到了朱慈烺。 “臣等叩见殿下!” 在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坟头上面,见过了朱慈烺后,几个文官连忙跪下行礼,朱慈烺一摆手,让他们平身,这时候,刘宗周也小心翼翼地询问了起来。 “殿下,圣上可安,有没有被刀兵伤着?” 刘宗周还是很担心的,因为他担心,魏国公徐弘基这场政变失败后,太子朱慈烺担心再有忠臣义士打着崇祯的旗号来反对他,所以,借着这次政变,把崇祯弄死,顺便把杀死崇祯的大黑锅,推到徐弘基他们身上。 所以,现在他是十分的担心朱由检的生命安全。 好在,一直阴沉着脸的朱慈烺,并没有说出崇祯死于乱兵之手的话,而是一脸欣慰地道。 “万幸,父皇没有危险,徐弘基他们还不敢伤父皇,他们可是奉父皇的衣带诏,来讨本宫这个贼的,怎么会对父皇他老人家下手?” “这……” 张慎言脸色顿变,心说,殿下您也太实诚了吧? 您怎么能够称自己为贼呢? 这让我们这些当臣子得多尴尬? 好在,尴尬没持续多久,在山东胶东跟朱慈烺有些交情的高宏图拱手询问道。 “殿下,这个衣带诏?” “哼哼,当然是假的!” 朱慈烺冷笑一声,说到这,朱慈烺又长叹口气,朝在场的诸官道。 “尔等不知,实际上,本宫对徐弘基等人所做之事,早有预料,也早有防备,若不然,今日本宫,就遭了这些奸臣的毒手,我大明江山,也要毁在这些里通外国的叛国奸佞之手了……” “这……” 高宏图脸色顿时一变。 朱慈烺这帽子扣的就有些冤枉人了。 徐弘基他们怎么可能里通外国? 见他们不信,朱慈烺也唯有继续解释。 “你们不知,本宫早有数日前,就对他们的计划,一清二楚了!” “本宫在扬州,因为盐税的事,一口气抓拿了八个盐总,这件事,想必诸位已经了解了吧?” “知道,知道!” 几个官员纷纷点头,这件事可是朱慈烺到达扬州当天干的,对外声明就是要清查盐税。 不过,在这些南京六部官员眼里,这件事却坐实了朱慈烺的“六大过”里面那个贪过! 见他们都说知道,朱慈烺话锋一转然后冷笑道。 “那尔等可知道,本宫从这八个盐总那,审查到了什么?” “还请殿下明示!” 张慎言与众人相视一眼后,朝朱慈烺拱手询问。 朱慈烺没有回答,只是朝身侧的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看了过去。 “李指挥,你跟他们说说吧!” “遵旨!” 李若琏连忙站了出来,然后解释了起来。 “老夫带人过去抄家时,竟然在密室内搜查到了这些盐商们私通东虏的罪证,而且,这些奸商还得了东虏奴酋多尔衮册封的一等公,他们联络了一大批江南的勋臣不有失意文官,妄图离间皇上还有太子,达到内乱我朝之目的,如此一来,东虏便可以趁势南攻,一举瓦解我朝……” “这些盐商有这么大胆子?” 张慎言惊呼一声,他怎么也不觉得,这一群只知道赚钱的奸商,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本来本宫也以为这是假的,可后来,这八个盐总自己写了认罪自白书,本宫才算是信了,所以,本宫身边这些日子的防卫,也严密了些,哪成想,这事还真的发生了,徐弘基这个背主投虏的汉奸,竟然拿出来一份假的衣带诏,妄图离间我父子二人,残害本太子,幸亏本太子身边的士卒用命,外加对其早有防备,否则,本宫就遭了这些奸佞的毒手,我大明江山也要毁在了这群私通鞑虏汉奸手上了!” 第189章 谁反对,谁就是汉奸! “还有这事?” 张慎言瞪大眼睛,心说,这衣带诏不会是真的吧? 可这时候,享殿内部,貌似受了些惊吓的崇祯皇帝,却踱步过来了。 他一过来,便气冲冲地朝张慎言他们质问道。 “你们南京六部是干什么吃的?徐弘基他在南京城,搞出来这么大一件事,你们这些南京的官员,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臣等无能,臣等知罪!” 一时间,众臣陆续要跪地求饶。 却被朱慈烺制止。 这时候,外面一声通报声传了进来。 只见到王进忠一脸喜色地闯进来,拱手一礼后禀报。 “太子爷,喜事,徐弘基逮到了!” “哦?” 听罢,朱慈烺顿时流露出来了笑容,然后招呼道。 “把徐弘基提溜上来!” “是。” 王进忠连心颔首,然后一招胳膊,外面,头发上沾着许多杂草的徐弘基,就被提溜了进来,显得格外的狼狈,一点也没有往日当国公的体面。 当徐弘基被提溜进来,然后按着跪倒在地时,张慎言已经上前,用正直之士的语气,朝徐弘基质问道。 “徐弘基,你可知罪?” “奉诏讨佞太子,何罪之有?” 徐弘基或许是知道难逃一死了,也不再装怂了,梗着脖子一副忠臣模样,朝在场的众人高呼。 “奉诏?你是奉的何人之诏?” 就在徐弘基以为自己死时能够落个忠臣名声的时候,崇祯皇帝那幽幽的声音传了出来,徐弘基这才发现,朱由检竟然就在这享殿之内。 “当然是奉皇上您的衣带诏了!” 徐弘基倒也光棍,高声嚷嚷着,生怕别人听不见,而崇祯却气得浑身发抖。 诏书当然是他给的了。 是他亲手交给韩赞周的,韩赞周拿诏书时,朱由检说的话,虽然是按照逆子朱慈烺吩咐说的谎言,但朱由检当时,也是有些真情实感的。 但饶是如此,在朱由检看来。 这个徐弘基却太坏了。 压根就不是一个忠臣——忠臣事情败露后,为了保全君父,怎么着也不会把君父供出来了,可这货自己死还不算完,竟然还要把皇上拉下水,这明摆着让太子朱慈烺难堪。 幸亏这一回,这份衣带诏是朱慈烺授意下发出去的。 要不然,朱由检现在的处境可就危险极了。 在认识到徐弘基是个奸臣后,并非是真正的忠臣后,刚刚坑过徐弘基一把的朱由检,心里面也没有负罪感了,他冷笑一声,质问道。 “朕何时给过你衣带诏?你就未曾来面过圣,朕如何给你衣带诏?” “皇上,臣可是奉您的旨意行事,您可不能不认账啊!” 徐弘基也恼了,瞪着眼睛朝朱由检说,在他看来,自己就是被朱由检给坑了——要不是这份该死的衣带诏向他透露朱慈烺会在几日后来到孝陵祭祀,他也没胆子谋逆啊。 他照样能接着在南京城当他的魏国公。 住他的南京城第一豪宅(魏国公府那可是江南四大园林,此时破败的南京皇城根本没法跟他家的豪宅比)过他的富贵日子,哪能沦落到当阶下囚的地步? “臣是没有见过皇上,可是,这诏书却是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送出来的,皇上没见过臣,还没见过老韩?” 听到这,张慎言额头上已经冒出来了虚汗,他感觉这衣带诏十有八九就是崇祯送出来的,这可就坏事了——要真是崇祯送出来的,那太子接下来会怎么对皇上? 这可是父子相残的场面啊。 如果父子相残的事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发生,那倒也好办,大不了辞官回家。 可现在这事还没发生呢,接下来要真发生这种父子相残的事。 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是站在崇祯这边当忠臣呢,还是恬不知耻地跟着太子混? 他们正头疼着呢,朱慈烺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韩赞周?韩赞周何时见过父皇?” 说到这,朱慈烺目光炯炯的看向徐弘基。 “那衣带诏何在?” “老夫就带在身上!” 徐弘基嚷嚷起来,嗯,衣带诏这种东西,当然要塞在怀里,带在身上了,调兵的时候,拉人入伙的时候,还要把衣带诏拿出来让大伙看看,让他们都晓得皇上在支持自己。 要不靠这个,徐弘基也不可能一口气拉过来这么多人头跟他一块搞事。 听到这,朱慈烺朝左右一使眼色,随即便有侍卫将徐弘基按倒在地,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找出来那份用黄锦布包着的血书。 “这就是你所说的衣带诏?你看个仔细,是不是?” 朱慈烺举着那份所谓的衣带诏,将其摊开,然后到徐弘基面前质问。 “是啊,这是老韩从宫里带出来的,老夫这几日一直带在身上!” 后者随即颔首,他一边肯定,一边凝视着崇祯皇帝喊道。 “皇上,这可是您亲手写的血书,您总不能不认账吧?” “血书?” 朱慈烺看了看,然后,将衣带诏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他就发出了声大笑。 “哈哈哈哈!” “殿下何故发笑?” 一旁的高宏图有些疑惑地问。 朱慈烺却是将衣带诏送到他手上,然后道。 “高部堂,你看看这衣带诏是真是假?” “这……” 高宏图一愣,然后仔细看了起来,看了片刻后,他就皱起了眉头,然后仔细辨认一番后,长出口气朝朱慈烺拱手道。 “当然是假的,陛下与父慈子孝,怎会发生这种事情?这衣带诏上的字迹,与陛下的字迹完全不同,怎么会是真的?” 好嘛,高宏图是南京户部尚书,没少跟崇祯奏折往来,对于朱由检的字迹甭提有多熟悉了,他刚看时,还以为这是朱由检的笔迹,可仔细辨认一番后,他就发现,这跟崇祯的笔迹有些不同之处,而且,貌似还有伪造之痕迹,明显是他们寻来崇祯的诏书御笔,然后伪造出来的矫诏。 而张慎言也凑过来看了起来,他拿着怀里的放大镜(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也颔首道。 “此乃是矫诏也!” 素来号称一身正气的御史刘宗周也凑上来看了几眼,他这个大喷子也是很有眼光的,毕竟,这些高官们的书法水平都不差,也看出来了这不是崇祯的字迹。 顿时,心中长出口气的同时,又朝徐弘基冷笑道。 “徐弘基,你倒是厉害啊,拿着一份矫诏,也敢如此张狂?” “这,这怎么会是矫诏?” 徐弘基不敢相信——这诏书明明是真的。 是韩赞周从宫里带出来的,怎么是会假的呢? 这时,朱慈烺身旁的大特务头子李若琏锁了锁眉头,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后,朝朱慈烺道。 “殿下,臣觉得这有些古怪!” “这诏书,似乎不是用人血写就的……” “哦?” 朱慈烺一副诧异模样,显得格外的惊讶,一旁的张慎言他们也愣了愣,这时候,李若琏却是凑上来,然后仔细的闻了闻衣带诏的味道后,顿时笃定的回答道。 “殿下,这份矫诏,就不是用人血写就的!” “那是?” 张慎言看着李若琏问,只见张慎言仔细地在那衣带诏上闻了闻后,郑重其是的回答。 “这上面一股骚味,明显是鸡血写的!” “这如何能分辨?” 刘宗周有些疑惑地问,是啊,鸡血也是红色的,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区别? 而李若琏则耐心解释。 “刘御史不知,这人血,畜血,虽然都是红色,但其中差距,亦也不小,行家里手,可以轻易分辨,就拿人血来说,人血味腥,咸腥味极重,轻易散不掉,而猪血则略臭,鸡血则有股骚味,羊血则膻……” “精通刑名的干吏,仵作,可以轻易分辨出来其中的差别,不信的话,再找几个仵作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听到这,张慎言顿时信了,而一旁徐弘基则是面如死灰——连血都是假的,这诏书就更假了,崇祯皇帝或许能搞来自己的人血,还能搞得来鸡血? 他是皇帝又不是茅山的道士,搞鸡血干嘛? 种种证据表明,自己拿到的诏书竟然是一份假的诏书。 这也就是说,他通虏汉奸的罪名是逃不了,再算是矫诏叛逆,这怕是起码得凌迟处死吧。 而这时,朱慈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看来那八个盐商所招供出来的东西,全都是真的啊,这些人矫诏谋逆,跟这八个盐总写的认罪自白悔过书中所言,基本属实……” 说到这,朱慈烺朝李若琏道。 “李指挥,把这八个盐总的认罪自白悔过书,拿出来给他们看!” “还真有?” 张慎言一惊,当他接过那几份墨迹早已经干透,而且,篇幅达到数万言,内容极其详尽,绝对不可能会是临时伪造的悔过书抄件后,一时间,张慎言,高宏图几人,不由的流露出来了凝重之色! 从现在掌握的罪状来看,可以肯定大明朝确实内部有一个庞大的反明卖国集团,他们的目的是搞乱大明朝,然后趁机迎东虏南下,从而献媚于鞑虏,谋得个人之高官层禄的通虏卖国汉奸。 一想到这,几个官员不由的胆寒——幸亏太子爷在扬州逮到了这八个盐总,然后从他们那抄得了罪证,从而查出来了这些通虏卖国集团踪迹。 要不然,大明朝还不得完蛋? 而看着这几人的表情,朱慈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连这几位南都高官都信了。 那足可见,八大盐总勾结东虏,联络东南勋臣奸党士人,通虏卖国的这桩大案,足以让天下人信服了。 这成了真正的铁案,谁都翻不了的那种,哪怕是未来多尔衮会一再否认这件事,但也不会有人相信——多尔衮否认,只会加重大家的怀疑。 接下来,朱慈烺可以堂而皇之的打着镇压通虏汉奸的名义,在江南大兴牢狱,谁反对他,谁就是通虏汉奸,而且,还是被坐实的通虏汉奸——朱慈烺这不是冤枉好人,他是掌握了切实的罪证的,江南确实是有一大批通虏的汉奸。 这些汉奸都是被已经抓获的汉奸,实名举报供认出来的上线下线及其同党。 这个通虏卖国汉奸集团的势力也非常强大,强大到能够在南京城孝陵卫袭击圣驾,袭击太子。 有这么一个“真实”存在的通虏卖国集团在。 谁敢反对朱慈烺对他的镇压? 谁敢反对,谁就是汉奸! 谁不支持朱慈烺,就是隐藏在大明人民内部的汉奸。 借着打击通虏卖国汉奸的这次机会,朱慈烺就可以将整个江南,给纳入到自己统治范围之内了! 第190章 公审 南京城的戒严只持续了一天,随着对南京局面的的控制,以及将大部分涉案勋臣文官抓拿归案,在次日,这场戒严就宣布结束。 而与此同时,关于这场通虏卖国谋逆大案的消息,也业已经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而与此同时,在解除戒严的孝陵卫,朱慈烺正朝王之心询问着关于这场案件的审理情况。 “南京六部到了哪去了?徐弘基愿意认罪不愿意?” “王爷,罪状,罪证都最已经备好了,徐弘基也愿意认罪,钱谦益也表示愿意认罪,不过他那个相好柳如是,却四处奔走,在外头为他喊冤,不只如此,被抓拿的不少勋贵,还有士人,都有人在外面为他们喊冤……” 王之心这个大特务头子禀报询问道。 昨天傍晚时,南京城内,就已经逮了好几十个勋贵,武官,还有以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人,士人。 钱谦益这些日子,随着京师沦陷,也从无锡跑到了南京,想混个官当当,所以昨天下午就被逮走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在朱慈烺吩咐下,王之心便开始在孝陵卫,连夜对这些人进行审理! 让他们认罪伏法。 效果还是不错的——锦衣卫东厂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让这些家伙老老实实认罪,还不容易? 而且,朱慈烺已经约定好了,只要他们肯老老实实认罪,顶多砍他们自己的脑袋,他们的家人是不太可能被株连的,撑死也就是流放大员岛! 所以,认罪者是不再少数。 这些家伙虽然认罪了,但外界对于这场大案的怀疑,还是有的——虽然说徐弘基谋逆是真,衣带诏也是假的,就连韩赞周也都承认了,这衣带诏是奉徐弘基之命,伪造出来的。 但饶是如此。 也有一部分有心人怀疑,朱慈烺想要借着这场通虏叛国谋逆案,在江南掀起一场冤狱,来打击他的反对派! 此刻,听到了王之心的禀报,朱慈烺若有所思一阵后道。 “这些人是真认罪,还是假认罪?会不会翻供?” “翻供?” 王之心眉头一锁,翻供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毕竟这些家伙全都是蒙了冤屈的,想翻供是人之常情,可王之心却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笑道。 “殿下,这不是问题,按国朝规制,审他们是需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而这三司现在都是咱们自己人,他们便是当庭翻供,也不过是讨打而已,到时候,打他们个几十大板,或是再伪造份口供,让他们画押便是了!” “不不不……” 朱慈烺摆了摆手。 “三司会审,若是私下进行,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那殿下的意思是?” 听到这,王之心有些懵,他皱眉看向了朱慈烺。 只见到朱慈烺站起身来,郑重其是的道。 “本宫的意思是,这种通天大案,应该由首辅亲自审案,镇抚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东厂,会同审查,而且,除了这些衙门外,还应该让天下人,都来参加审理!” “要广发帖子,让直隶,浙江,江西,山东,各地的士子,还有南京城的百姓,都过来参与到此案审理过程当中,让他们都来旁听审理!” “这,这恐怕不易吧?” 王之心额着上冒出来虚汗。 这场大案,可以称的是上天下第一冤案了。 被冤枉的那几个。 比窦娥都差不到哪去。 如果私下在衙门内审,案犯翻供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可要是当着天下的士子,当着南京城的百姓搞公开审理,那要是案犯翻供,说出来点什么,那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殿下,这恐怕不易啊……” “有什么不易的?” 朱慈烺冷笑一声,他思考了一下后,估量了一下难度,吩咐道。 “公审就定到一个月后,八月二十这天!” “这段时间内,东厂,锦衣卫要让这些抓拿归案的案犯全部老实伏法认罪,另外,还要搞几场模拟审理,模拟审理要搞成真的一样,让他们分辨不出来真假,如果他们敢在模拟审理当中翻案,那就狠狠的上刑,上刑的同时,还让其他案犯观摩,杀鸡儆猴……” “如果连续几回模拟时案犯都不听话,那就他们死在狱中好了,对外就声称畏罪自杀。” “来回折腾个七八回,到下月二十公审这天,大抵是无人敢翻供了……” “便是有公审当日,有零星一二人翻供,也是无伤大雅……” “殿下英明!” 王之心思量了一阵,感觉此言有理,他连连颔首。 而朱慈烺,却是示意他退下,然后朝身侧的李有福问。 “宣魏藻德进来!” 魏藻德是昨天下午接到信,就匆匆往南京赶来的,除了他,暂驻在扬州的行朝,也开始往南京赶来,此时,当魏藻德进来后,朱慈烺不等他跪下行礼,便吩咐人给他搬了张凳子。 “南京城已经打扫干净了,行朝是时候,入主南京了!” 朱慈烺朝魏藻德道,魏藻德连连颔首,这一回朱慈烺一口气抓了几十个勋臣,文官,而且,这桩通虏卖国谋逆案,还没办完呢,所以,案件的扩大化是很有可能的。 就连原先占着南京城的南部六部,以张慎言为首的留都官员,也因为这桩通虏卖国谋逆案被牵连了,现在已经上了辞官的奏本。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从北京带出来的大明行朝,自然可以顺利的入主南京,接手这里的一切,成为这座城市的新主人! “殿下,行朝既然要进驻南京,那朝廷的恩科,是不是着手准备了!” “当然!”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恩科定在八月下旬举行,本宫要召开公审大会,让天下的士子都来观看审理徐弘基等通虏叛国谋逆的汉奸,时间就定在八月二十,到时候,先让这些士子们参与公审后,再举行恩科……” “殿下英明!” 听罢,魏藻德恭维一声,朱慈烺这一招确实高明,参加过公审,可以看看这些士子当中,有哪个是支持他的,到时候,这些取中的进士,就从这些士子当中挑选。 而且,这场通虏谋逆案,打击面也比较大,天下士绅定然会极为不满。 这场恩科,也是安抚那此个听话的士绅的。 这一点,身为首辅的魏藻德,自然是看的出来的,而朱慈烺,则并不在意魏藻德送上来的马屁,然后继续道。 “除了这件事外,本宫还要在公审大会结束后,恩科开始之前,召开一场英雄会!” “英雄会?” 魏藻德有些懵,这又是公审大会,又是恩科,中间怎么又插上了一个英雄会? 这个英雄会听起来可不太好听啊。 这听起来像是江湖好汉们,山贼土匪们搞起来的,太子爷弄这个英雄会,是想干什么? 第191章 英雄会 “这场英雄会的目的,是为号召天下的英雄,来参与到这场华夏天倾的灾难中,参与到抗清斗争当中,如今正是乱世,正是用人之际,正需要四方的英雄,过来辅佐本太子,治理天下,驱逐鞑虏,恢复京师,中兴我大明朝!” 朱慈烺朝魏藻德解释着这场英雄会的主要作用,及目的。 “到时候,只要是能够在英雄会上,建言献策的当世之英雄,本宫绝对不会吝啬官爵,定会重用他们的!” 魏藻德算是明白了! 这场英雄会就是朱慈烺网罗人才的一个舞台! 而且,把这场英雄会摆在恩科前举行,那目的就更明显了——谁能够在英雄会上站出来,支持朱慈烺的主张,那么,谁中进士的概率就更大,而且,还能落个当世英雄的名声。 想到这,魏藻德不由地朝朱慈烺恭维道。 “殿下高明,如此一来,我大明朝的英雄好汉就全入了殿下您的幕府了!” “哈哈哈哈!” 朱慈烺大笑几声,然后朝魏藻德道。 “首辅这些日子,也要辛苦一些了,朝廷的行朝,要在南都扎根,还要接手南都的地盘,这一切,都是千头万绪,一定要做好,未来我们大明朝,是要以江南为根本之地的,必须要把江南,给全部掌握在手中!” “臣自然清楚!” 魏藻德连连颔首,又询问道。 “殿下,南直隶,浙江的减租减息,一体纳粮,是不是也得实施起来了?” “当然!”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说道。 只见到他掰着手指头计算道。 “南直隶怎么着,也得清上来一亿亩纳税的土地,而且,这个减租减息必须要搞下去,南直隶的百姓,负担也是极重的,必须要减轻百姓的负担……” “而只要南直隶清出来一亿亩地,一千多万石的岁入,就有了保证,再算是重新整理的两淮盐税,一年两千多万两的岁入,就有了保证,如此一来,我大明朝在江南的根,就算是真正扎下去了!” 当下时代,商税,关税什么的,是绝对无法支持一个王朝的,真正的税收大头,还是农税,所以,朱慈烺必须要保证自己在南直隶清上来一亿亩地! “殿下,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自然是要搞下去,不过这个三饷,还加征不?” 魏藻德皱眉询问道。 三饷就是,辽饷,剿饷,练饷,合计有一千七百多两银子,如今虽然丢了北面的几个省,但这三饷还是能收不来近千万两银子的,眼下魏藻德就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收这个三饷。 “当然不收了!”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道。 大明朝并不穷——世界gdp第一,怎么可能穷? 明朝财政问题,纯粹是因为,收税的方向搞错了,没有把收税的目标对准大地主,大士绅,而是把收税的目标,对向了那些个本来就没有多少财富的小民。 加征的三饷,也是如此。 而且,加征这一千多万两三饷,并不能够让大明增加多少军费——一千多万两够干什么? 反而,他激起的民变,比加征的三饷,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 因为明朝加征的三饷,已经快超过正税了,而且,这还是没算地方小吏盘剥的数目了,而明末本来就天灾不绝,再加征三饷,加着加着,就把农民起义给加出来了。 而朱慈烺也深知,明朝末年的阶级矛盾也格外地尖锐了——想不尖锐都最难,有那么多的朱明宗室,还有那么庞大的士绅地主阶级,而天下的人口,又前所未有的突破到了两亿。 以当下的生产力,这阶级矛盾想不尖锐都难! 所以,朱慈烺肯定不能够再加征三饷了,只听他朝魏藻德道。 “我大明朝之前,民变不断,归根结底,还是民生艰苦所致,而这三饷,就是老百姓身上背负着的三座大山,这天下,应该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而不应该是损不足,补有余,我大明朝现在搞这个减租减息,一体纳粮,就是在损有余,补不足,是为天下百姓考虑,所以,是绝对不能够再加征这个三饷了!” “至少,在朝廷政令能够通行的实控区域,必须要取消!” 取消三饷,是朱慈烺给天下百姓的一个甜头,是要收民心的。 同样,这也是朱慈烺缓和当下大明内部的阶级矛盾的策略。 “若是能够在南直隶完成清田,整理盐税,这三饷免了也无太大影响!” 魏藻德微微颔首,随即,又皱眉朝朱慈烺道。 “只是殿下,清田恐怕不易,登莱二府的情况,跟南直隶的情况,可有些不同,若想在这里清田,实施一体纳粮,减租减息,阻力恐怕会相当之大,另外,八大盐总已经悉数被抓拿归案,今年的盐税,只怕也难以收上来了……” “盐税不是问题,至于这个南直隶清田的阻力嘛?” 朱慈烺冷笑一声。 “哼哼,我就不信,这清田,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都是我大明朝要行的国策,谁要敢阻挠,那就是通虏汉奸!” “殿下,也不能光逼吧?” 魏藻德提醒。 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一味只有威,那只会让人畏惧,想让人真心给你办事,实在是难,而且,人家还会阳奉阴违。 听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 “本宫当然不会了。” “本宫手上,可是握着恩科三百多个进士名额呢,如今,能到南京来考进士的,也唯有南直隶,浙江,江西的举人了,这三省的举人,怎么着也能来个三五千人吧?” “只怕是浙江,南直,还有江西的有田大户,要来个一多半吧?” “他们当中,要是有拥护朝廷清田,一体纳粮,减租减息的,那就是文章做的差一些,本宫也会着重取他们为进士,反之,如果他们不支持,那这三百多个进士,就没有他们的份,而且,不只今年的恩科没有,以后也的科举,也没有他们的份!” “而现在朝堂上面,那些个家中良田无算的有田者,也是如此,若是他们身为朝廷官吏,尚且不配合朝廷的清田,减租减息,一体纳粮,那他们的仕途,从即日起,也算走到头了……” 说到这,朱慈烺又呵呵一笑,朝魏藻德道。 “这么一来,就不怕这清田,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施行不下去了吧?” “而且,有官位相诱,有进士之位诱惑,今年前来应试恩科的举子们,也断然不会反对朝廷的清田,还有一体纳粮,减租减息,如此一来,这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可是把是否支持朝廷国策,跟能否中进士,能否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联系起来,岂不是有失公允?” 朱慈烺的这个想法,可行性极高,但魏藻德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担忧。 而朱慈烺听罢,却是大笑几声。 “身为朝廷官吏,理应以身作责任,上报君父,下安黎庶,如果连上报君父,以身作责,支持国策这一条都做不到,又谈何能当好官,又谈何能够代天下牧万民?” “若是科举试,考上来的官员,空有文章之才,却不跟朝廷是一条心,反而处处掣肘,处处坏朝廷的方略,损我大明之公,肥他自家之私,那我大明朝,可不得亡了?” “臣,臣糊涂,未能体会殿下良苦用心!” 魏藻德冒出冷汗来,朱慈烺刚刚说的,可不就是他们这批进士官? 一个个的,文章写的不错,但却不为朝廷着想,事天就想着争权夺利,坏朝廷的大政方略,损公肥私,贪污腐败。 结果,贪着贪着,大明朝就差点完蛋,如果不是有太子临危受命,估摸着他魏藻德早就被死在了刘宗敏的夹棍底下了。 而朱慈烺,却没有理会正在认错的魏藻德,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田赋方面,应该是问题不大,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盐税了,首辅,你说说,这个盐税究竟该如何去收才好?” 第192章 食盐专卖之权 “朝廷若是想收盐税,只怕是不易啊!” 魏藻德紧锁着眉头禀报道。 盐税不太好收。 因为,明朝并没有官方所构建出来的食盐贩卖体系,盐业向来都是民营,就连煮海为盐的灶户们,也都已经不再受朝廷的控制了。 只听魏藻德禀报道。 “这若是朝廷,想收上盐税,依臣看,最简单的办法,还是用盐商!” “用盐商?” 朱慈烺微微皱眉,只听魏藻德解释道。 “朝廷若是想从盐上收税,要么就是将盐收归官营,可这只怕是不易,若是收归官营,先不说这里面需要多少的麻烦,就说这官营盐业,究竟能不能给朝廷收得上赋税,都尚且未知,所以,臣的意思是,不如挑几个大商户,让他们来代朝廷经营盐业,定一个盐价,然后让他们卖盐,一年固定给朝廷上缴个七八百万两的盐税……” 好吧。 效仿古代,将盐收归官营,以此来充实国库,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得多了。 首先,建立一个涵盖整个大明朝范围内的食盐销售网络,就不是当下朱慈烺所控制下的大明朝,能够办得到的。 因为明朝属于典型的皇权不下乡——也下不了乡,历史上皇权不下乡才是常态,皇权下乡才属于异类! 因为,皇权下乡就意味着行政成本暴增,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所拥有的生产力,想要维持住基层政权,像秦朝那样,建立自上至下的行政体系,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因为光是这养活如此庞大的脱产官吏,就足够让财政上的压力骤增。 历史上秦朝二世而亡,就跟他的构建得太过于超前,超脱于生产力的体系就有关系。 而且,魏藻德也觉得官营的买卖不太靠谱——他自个就是当官的,是大明朝最大的官,当然清楚官有多贪了,有多懒了! 把食盐这种暴利的行当交给官员们经营,先不提能不能够在短期内将销售网络铺开,然后为朝廷提供盐税,就是能提供上盐税了,估摸上缴国库的盐税,也得被黑掉个几成。 再算上,维持这么一个食盐专卖体系运转所需要的花费。 搞这个食盐专营官卖,绝对比不上由盐商来经营盐业——毕竟商人经营盐业,那是自家的买卖,而官员经营,那可就是朝廷的买卖,干好干砸都一样,只要能充实自个的腰包就成了。 历史上,华夏食盐销售,到明清时期,就从官营,彻底地转变成了民营。 而朱慈烺对于魏藻德的提议,也表示了认同。 “首辅所言甚是,这个盐业,还是得交给商人来管,朝廷的官员,要是来管盐业,还不得把盐业给管赔了?” 这倒是实在话。 一群不懂经济的科举文官让他们管商业,哪怕是垄断行业的商业,也能够让他们搞赔本了,搞倒闭了。 更何况这群官员还不是后世的人民公仆,一个个全都是封建官僚,又贪又坏。 朱慈烺深知,这盐业是不能够交给官员来管。 “殿下圣明,若不然,臣挑几位盐商,替朝廷管理盐业?” 魏藻德见朱慈烺认同了自己的观点,顿时大喜。 盐商可是一个非常赚钱的行业,虽然说现在的八个盐总,已经被抄家,押入大牢,预备砍头,或是流放大员岛了! 貌似下场挺惨的。 但不要忘记了,这八大盐总可是打大明朝国朝之初,就一直富贵到当下的显赫世家啊。 而且,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不到刀架在脖子上,不会有几个商人,认为自己会步了前辈的后尘,在这样的情况下,民间想当盐总,掌握食盐经营权力的大商人,是多了去了。 魏藻德如果手握着挑选商人的名额,那他怎么着,也能收上来几十万两的贿赂吧? 正当魏藻德这个大贪官,琢磨着如何收取贿赂时,朱慈烺却是暼了他一眼,然后摇头道。 “不不不,首辅,经营盐业的新盐商,要本宫亲自定!” 朱慈烺也知道这是一个油水很大的差使,怎么可能会将这差事交给魏藻德这么一个贰臣首辅? 而且,这个油水也不能收——收了这么油水,肯定要在给盐商们些便利的,帮他们偷税漏税。 只听朱慈烺,板着脸,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感慨道。 “食盐由官营,转为民营,其中好处多多,既提高了食盐销售买卖的效率,便利天下百姓吃盐,又减少了产、运、销过程中的成本,而且商贾重利,擅长经营,所以,所得的利润也颇丰!” “可是,我大明朝食盐交与盐商经营,这么多年了,天下人丁增加了数倍,但盐税却一文未增,这是因为食盐民营错了吗?” “自然不是!” 朱慈烺自顾自地道。 “食盐由官营,转民营,这一条路线没有走错,但他的问题在于,食盐转由盐商经营后,天下食盐上面的利润,并没有为朝廷所有,而这其中,所产生的利益,也没有让天下百姓受益。” “上不能纳税报国,下不能销售低价食盐惠民!” “其中的利益,都到哪去了?让那八个盐总给吞了?呵呵,他们的胃口再大,也吞不掉这么大一笔银子,这里面的利益,全都让勋贵,还有两淮盐运衙门的贪官污吏给吞了!” “本宫清理查税,就是要将这些,原本归这些贪官污吏,归勋贵们所吞的盐业利润,收归国有!” “殿下圣明!” 听到这,魏藻德连心恭维一句,然后询问道。 “只是殿下,这天下盐业,当如何经营?” “还是像之前那般,亦或者是,另行新法?” 魏藻德心里是倾向于效仿原有的经营体系,因为这样比较省事,可朱慈烺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只见到他呵呵一笑。 “当然是另行新法了,本宫的意思是,将全国,或是按数州府,或是按照省,分成十数个区域,或是几十个区域,然后,将在这地区域上面经营盐业之权,分包给天下商贾!” “商人通过竞价之法,向朝廷报出,其所在区域一年能够上缴的盐税数目,价最高者,便可以争得一区域内四年的食盐销售之权,然后以四年为期,每年向朝廷上缴盐税,四年过后,再让天下商人,重新竞价各地盐税的数目!” “当然,为了保证商人,能够按时缴纳盐税,其必须得有一定的资产,作为保证!” “如果商贾,未能按约,缴纳足额盐税,朝廷也可以,收归他手有的食盐专卖之权,重新拍卖!” 第193章 魏藻德,你也当盐商吧! “这,这只怕是有些复杂啊……” 魏藻德听完了朱慈烺介绍后,忍不住皱眉道。 这事确实挺复杂的,不过却可以最大化地将盐业的利润给榨取出来。 不过朱慈烺却也不觉得这件事复杂与否,只听他呵呵一笑道。 “这有甚复杂的?分区包管,专区专责,这么一来,经营一片销售区的盐商,为了保证利润,必然会打击私盐,为害国朝多年的私盐,也能够根除,而除此之外,盐商们为了争得专营一省,一府,或是一县的食盐专卖之权,亦会争相报出高价,到时候,朝廷盐税数目,必然大增……” 说到这,朱慈烺又看向了魏藻德。 “这盐业专营之权,可是笔大利润,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首辅从北地南下,想必身边也带有些浮财吧?” “不如,你也当盐商吧!届时拍上一府的盐业专营权,也好有产业傍身?” 好吧,朱慈烺是打算让随自己南下的北人勋贵,北人官员,也参与到食盐专卖之中,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他们牟利。 朱慈烺身为大明朝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自己吃肉了,手底下跟他混的,也得跟着喝汤! 这叫利益均沾! 要不然,人家也不至于给你卖命。 像崇祯这种,对臣下苛刻至极的主,也难怪人家不忠于他。 所以,在结果掉江南的八大盐总,还有一批南都勋贵后,朱慈烺自然也要给这些追随他南下的北人勋贵,官员一点甜头的。 给甜头的同时,也顺便让这些个南下后,没有了产业,但手上多少有些浮财的北人勋贵,官员,支持一下他的盐业改革! “臣,臣就不必了吧?毕竟……” 魏藻德有些犹豫,朱慈烺却是呵呵一笑道。 “这天下跟以往可不同了,以后有了银子,不能光想着置田产,还要想着经营工商牟利,没了士绅优免,天下实施一体纳粮,还行减租减息之政,田土将来能有多少产出?朝廷的官员勋贵士绅之家,将来还要把财力,投入到工商之中才行……” “可是,首辅你又不会经商,这盐业专营,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如经营盐业好了!” 好吧,朱慈烺实施的减租减息,取消士绅优免,一体纳粮的政策。 不仅仅可以在税收上起到良效,相比于他在税收上起到的这点积极作用而言,减租减息与一体纳粮,最大的作用却是,可以促进工商,资本主义的发展。 因为华夏两千多年的传统就是,哪怕是做生意赚了再多钱的商人,最终也会走向,盖房子,置田地,搞“房地产”,这一条路子上! 然后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当地主收租子! 这里面,既有政治因素——商人地位太低,随时可以被当成肥猪杀,反倒是地主,可以成为缙绅阶级,把持地方。 当然,在朱慈烺看来,导致这一现象的产生,也同样离不开经济因素。 经济因素在于,经营土地,经营房产,是一项,不需要费太多脑筋,不需要承担太多风险,就是稳赚不赔地买卖! 嗯,收租子谁不会啊? 这活多轻松? 有收租子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还可以仗着自家权势,偷税漏税,兼并田地,遇上灾荒年,或是家里的佃农欠了租子,还可以把佃农某白劳家里的丫头,牵到家里睡一睡。 在这样的情况下。 谁还愿意承担一定风险的,费力不讨好的去搞工商? 毕竟,工商这种行业,说不定子孙后世出几个蠢货,经商失败,家业就败下去了,反倒是土地,只要耕读传家,大抵就丢不了多少。 而从实际情况来看,后世子孙出蠢货的概率是极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难怪天下人都视土地为根本,士绅地主想方设法地要兼并田土。 不过,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这两项国策,一旦真正地贯彻实施下去,就可以改变当下的局面。 首先,土地的产出是有限的,在没有现代水利,良种,农药,化肥的情况下,哪怕是让天下的小农,累死在黄土地上,再怎么精耕细作,产出实际上也高不到哪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士绅又丢了免税的权利,还要承担减租减息的“苛政”这就导致,原本可以收获,土地上四五成产出的地主们,只能够获得土地产出的一成半! 亦即是说,百分之十五的收益! 理论上这个收益率还不低——百分之十五的年化收益率,要搁后世,确实算是不错的了。 但对于过惯了富贵日子的士绅之家而言,这点收益就低得发指了,尤其是,从美洲开采出来的白银,正源源不断地流入到大明境内,这导致大明境内白银在迅速地贬值。 这就导致他们的收入,并没有理论上的那么高,而实际上,在当下的时代,百分之十五的年化利润,也不见得高到哪去——这年头正是资本主义野蛮发展的初始阶段,财富的聚敛速度是相当惊人的。 百分之十五的年化利润,投资工商轻易就回本了,而且朱慈烺实际上也在促进江南地区的工商发展——除掉了南京勋贵为首,阻止资本主义发展的封建贵族势力,又清除了八大盐总为首盐商财阀,还顺便将社会财富从土地上解放了出来。 再加上,朱慈烺手上又握有数千万的现银,为了扩军正大肆地向江南各个工坊派订单,生产火炮,火铳,铁甲,军服等一切可供应于军事的东西。 再加上他又要开关通商,将原本处于灰色地带的海贸,转到明面上! 综合种种,未来大明朝的经济发展速度将是飞快的,如果士绅地主们不甘心看着自己的财富在这经济大发展的过程当中一点一点地萎缩的话,他们必须要把财富投入市场。 魏藻德倒看不了这么长远,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资本主义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大明朝现在一只脚已经迈入到资本主义里面了,他只是觉得,这盐业专营的利润确实不小。 所以此时,是连忙的拱手,朝朱慈烺谢道。 “臣谢过殿下厚爱,臣定鼎力支持殿下征收盐税,绝对不会损公而肥私……” “首辅的为人,本宫是放心的!”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心里却是暗道,你魏藻德肯定会损公肥私,不过本宫不怕。 因为本宫才不管你们从盐业里面赚多少钱,那是你们的能耐,只要按时地,在四年内交上专营盐业的盐税就是了。 四年之后,能不能再次争得盐业专营之权,就看你们的了…… 第194章 狗生不易,三桂落泪! 八月初一这天的清晨,固关的吴三桂,正一脸的忧愁,望着被陆续送至军营的一门门红夷大炮。 入秋之后,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但固关前线的战场上面,空气里却仍弥漫着一股腐尸的恶臭味。 这是前线倒戈后,未能被收敛的关宁军士卒尸体所散发出来的。 随着投降大清国近三个月,吴三桂及其麾下的关宁军士卒们,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狗生不易”。 当狗也不是好当的! 尤其是摊上了大清国多尔衮这样的恶主。 那就更难当了! 现在,望着面前,一门门被运到固关,加强此地攻坚能力的红夷大炮,明明麾下的火力被大大的加强了,有利于他攻打固关,但看着这些陆续被送往军中的红夷大炮。 还有所需的弹丸,火药。 吴三桂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多尔衮已经定下日子了! 要让他们要在几天后,当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从大同附近入寇劫掠山西时,趁山西境内的顺军兵力北上对付蒙古人,以这些加强过来的火力,猛攻固关。 夺下固关。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当下气氛还不至于如此凝重,但问题在于,多尔衮不只让他们拿下固关,还要在北部清军蒙古各部的策应下,孤军深入,然后直扑太原城去! 这可就危险了! 所以眼下,摆在吴三桂及其麾下军将面前的形势是格外的严峻! 此时,只听见方光琛正一脸沉重地朝吴三桂说。 “平西王,这一仗恐怕不易!” “再不易,咱们也得打下去,王爷可是派了多铎,还有一万八旗天兵,盯着咱们呢……” 吴国贵阴沉着脸,回答说道。 “唉……” 听到这,吴三桂长叹口气,心里不由地怀念起来了大明朝。 大明朝可不敢逼他们打这样的仗。 而且一年到头,还有的是粮饷供应,有的是银子让他们贪污。 到了大清国这就不样了,军饷都是按兵额发的,而且供应的也不太足,还经常拖欠(这个时空的多尔衮是比较缺钱的)。 难免的,吴三桂这个大汉奸,都怀念起了大明朝。 这可真是百姓无不怀念我大明啊! 不过,怀念归怀念,但吴三桂还是得为接下的自己给谋划,只听他说。 “原以为降了大清国,能在乱世当中,给咱们关宁军,谋一条好出路,可哪成想,咱们剃了发,当了汉奸,受天下人痛斥不说,还要被他们驱使当炮灰,我吴三桂失算了啊!” “王爷,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 一旁的方光琛摇了摇头,朝吴三桂说。 “咱们的问题是,咱们夺下固关后,到底打不打太原?若是不打,睿亲王追究起来,又当如何是好?” “太原还是要打的!” 吴三桂思虑了一阵后,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说道。 太原肯定是要打的,因为这是多尔衮的命令,吴三桂可不敢违抗,不过,吴三桂虽然要打太原,但他却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只听吴三桂话锋一转。 “不过,咱们也不能白打!” “王爷的意思是?” 众将不由的露出疑惑之色,只听吴三桂朝众人说道。 “睿亲王许我们世镇甘肃,或是宁夏,可是此二地素来贫瘠,如何能养得活我关宁军数万雄兵?所以,若是拿下太原,朝廷要许本王世镇太原府!” “睿亲王是想在九月时,结束与流寇的征战,然后挥师南下,对付明朝,所以才要逼我们兵行险招,去取太原城,拿下太原府,这么一来,大同,宣府的敌军,就成了孤军了!” “到时候,李自成只要夺不下太原,他就只能命大同,宣府的敌军向西走草原,从榆林回陕西,只要李自成一撤,他这个大顺天子,就被锁在了陕西这一方天地!” “如此一来,多尔衮才能安心地南下去收拾明朝!” 说到这,吴三桂又感慨了一声。 “太子用兵了得,练兵之道也厉害,一连打出来两场大兵,多尔衮是迫不及待地想发兵南下,咱们要一个世镇太原,算得了什么?多尔衮现在最急着的是发兵南下,征讨江南,有咱们在太原给他守着山西,李自成就不能东顾,就多尔衮心里头不满,他不把朱明给扫掉,也不会来收拾咱们……” “王爷,除了世镇太原,还应将世子,以及全军的军眷,全部要来!” 吴国贵提醒着吴三桂。 方光琛亦是颔首。 “这个恐怕不易啊!” 吴三桂忍不住皱眉道,方光琛闻言,呵呵一笑道。 “现在恐怕不易,不过王爷可以要,一点一点地要,如今这天下三分,多尔衮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他用得着咱们,咱们就能跟他们谈条件,依我看,多尔衮这回想仓促结束北地的战事,然后挥师南下一举断送了明朝,就是痴心妄想。” “他真以为江南是那么好打的?若是之前,他还有几成胜算,可太子爷如今有御前亲军这样的精兵,便是数量不多,也不是好对付的,他多尔衮这一回能打过淮河,就算他的能耐了,这天下的仗还有得打,王爷还有咱们关宁军,就有用处,只要他多尔衮不想把咱们逼反,或是把咱们逼到流寇,逼到明朝去,他就只能一点一点地答应咱们的条件!” 说到这,方光琛又朝吴三桂一拱手。 “另外,王爷,太原府有小半个山西,而且山西素来出将,还有西北壮士可以招揽,王爷世镇太原,经营山西,将来未必做不出来一番事业……” 山西可比云南强得多了。 历史上,吴三桂经营云南,都能折腾出来一个三藩之乱,差点断清了满清的江山。 所以,吴三桂要是好好占着太原不走,好好地经营一下,这天下的变数还真不小呢。 而吴三桂也听进了方光琛的话。 他微微颔首。 “就依你之见,本王要是世镇太原,那可就直面流寇之兵锋了,睿亲王怎么着,也得给些好处,再不济,也得把咱们军眷给送来一些……” 说到这,吴三桂又将目光,扫向了不远处的固关,他攻打固关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但由于大炮不多,所以攻击并不顺利,还损失了不少兵马,如今,陆续秘密地运抵固关附近清军大营红夷大炮,已经有快三十门了。 想到这,吴三桂下令道。 “眼下咱们近三十门红夷大炮,让士卒们好生的准备几天,初九就发兵攻打固关……” 第195章 兵力不足的李自成 “皇爷,皇爷!” 八月初四这天清晨,位于大顺西安城原秦王府,现大顺的皇宫内。 李自成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只见到田见秀一脸凝重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泽侯,出甚事了?” 这些日子大顺的日子并不好过,首先,李自成要给手底下的士卒分田,其中,老营精兵分的是襄阳一带的水浇地。 不过,而其他弟兄们分的则是陕西山西的黄土地。 这件事引起了大顺内部一些人的不满。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也应该分水浇地,而不是山西陕西的黄土地。 再加上大顺又要征收赋税了,搞得原本十分拥护大顺统治的底层小民,是民怨沸腾,再加上,大顺东面有一个东虏,北面又有蒙古要堤防,南边还有一个在四川折腾的老对头张献忠,而东南方向又有一个被他赶出去的大明朝。 所以,李自成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当下争霸天下的明顺清三方当中,最坏的一个了。 如此坏的局面,也导致李自成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治下又出了什么乱子,眼下见田见秀匆匆过来,不免得有些担心。 而田见秀也不负李自成的“厚望”,一脸沉重地禀报道。 “皇爷,刚刚大同来报,前日夜里,有大队的北虏,趁过大同,宣府附近的边墙,入寇劫掠大同,宣府等地……” “这些蒙古人,真会添乱!” 李自成咬牙切齿,一旁的田见秀则是脸色凝重的道。 “这肯定是东虏出的招,东虏是想让鞑子劫掠宣府大同,然后,分担他们进攻的压力,趁机夺下宣府大同!” “这可没那么容易!” 李自成冷笑一声,田见秀却是脸色一沉,禀报道。 “皇爷,宣府大同,守得并不顺利,尤其是,这几日东虏还加大了进攻之力度……” 好嘛,为了策应吴三桂拿下固关,这几天阿济格还有多尔衮,一边攻打宣府,一边派兵走草原,去打大同。 听到这,李自成不由得眉头一锁。 “那就是说,要往大同,宣府增兵了?” “是的!” 田见秀颔首道,李自成板着脸,若有所思。 实际上,相比于大清国而言,大顺的兵力是不占优势的,甚至,还占了劣势,因为大顺席卷天下,靠的是他麾下的那五营老营精兵,而这五营老营精兵,则是大顺的根本。 可这五营老营精兵,在直隶与清军交战时,损失惨重,只剩下了两万多人逃走,哪怕算是在襄阳右营,也只剩下了四万多人。 而大顺虽然也有大量的其他部队,但这些人马却并强悍,根本不堪时点,对付不了清军这样的强敌,李自成这些日子,整编来整编去,只从这些人马里面,挑出来了五万多人,填到了五营,补全了五营的损失,但战斗力却比之前下降了不止一个台阶。 除了五营的十万人马,李自成又从山陕的大顺“百万大军”里面,挑出来了十万丁壮,在陕西重新整练。 所以,名义上,大顺麾下已经有二十万可以用于作战的军队。 但实际上嘛? 那就呵呵了,因为当下,就连五营的人马,都凑不齐盔甲,至于那十万打算重练的军队,盔甲,兵器无一不缺,牛金星这个大顺宰相,头发都快愁白了,却仍没办法在给他们凑齐军械。 因为大顺占据的西北,手工业太不发展了,根本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提供如此多的武器装备。 所以,大顺现在能够用于作战的,仅有这十万老营兵,就这十万老营兵,眼下,这十万老营却又不能够集中在一块——大顺的敌人多啊。 哪能集中到一块? 右营刘希尧是肯定不能从襄阳调过来的,因为刘希尧一旦走了,明军就会趁机收复襄阳,尤其是,这些日子史可法也带着十几万人马到了河南,襄阳的刘希尧简直就是腹背受敌,李自成不给他增兵就好了,哪敢从他那减兵。 而少了刘希尧,李自成就只剩下八万人马,但他却要守秦岭,防止张献忠来偷袭,这就分走了五千人马,而宣府,大同,二地,因为太过于紧要,李自成往那又派了三万人马,固关也是防御的重地,派了八千,潼关天险李自成也不能抛弃,随着河南的全线败退,潼关可是大顺的最终防线,潼关一带又摆了一万五千人。 光是这些地方,就把李自成山陕的八万老营兵,给抽调走了五万八千,再算上,宁夏,甘肃等地的驻守,还有对与蒙古接壤的千里边墙的防御。 可以说,李自成麾下的兵马,十分的紧张。 留在手头可供机动的兵力,也就是一万五千,就这一万五千,还分成了许多份,去驻守各地的州县(大顺的统治才刚刚建立,地方的不满者太多,必须要兵马随同地方官上任)。 而这,则导致西安城内的李自成,身边留有的可以随时调用的机动部队,只有一万人而已。 就这一万人,还分驻西安,太原。 眼下,当田见秀提出来增兵之兵,李自成难免的紧锁起来了他的浓眉,一只独眼里面,也闪烁出来担忧的表情。 “是从西安调兵?还是从太原调兵?” “太原吧,太原近!” 田见秀说道。 “何况,西安毕竟是京师,岂能不留兵驻守?” “这倒是!” 李自成微微颔首,不由的又询问道。 “额们大顺,新编的十万大军,练的如何了?” “练的倒是可以!” 田见秀不假思索道,在陕西练的十万士兵,都是从大顺那些个杂牌或是投降的明军里面收编上来的人马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汉子。 本身就有些底子,眼下训练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接下来,田见秀又话锋一转。 “只是,甲胄,兵器,无一不缺,额们丞相正在想办法找工匠打造,但几个月内,还是凑不齐的……” 听到这,李自成紧锁起了眉头。 大顺面对的清军,可不是往常的敌人了,武器装备若是不行,那十万大军到了战场上,就是任人宰割的事。 想到这,李自成不由的皱眉道。 “额听说,朱贼那边,也练的许多新军,他们是从哪凑到的兵器甲胄?” “皇爷,额们能跟朱贼那比?朱贼那有海路可以同红毛人买铳买炮买甲胄,而且朱贼治下的江南,财力雄厚,巧匠云集,不是咱们西北能比的啊……” “唉!” 李自成长叹口气,随即道。 “罢了,罢了,让底下的工匠抓紧打造就是,另外,草拟一份旨意,让刘汝魁带兵去支援大同……” 第196章 袭营毁炮 八月初九这天清晨,固关坚守的罗虎正在吃着早饭。 固关是一处非常利于坚守的险关,乃是明代京西四大名关之一,其绵延着的长城,悉数是大明朝阔气的时候,不惜工本修筑的,直到后世,历时数百年战火后的固关,依然尚存。 除了主关之外,此地还修建有众多的炮台,有头台、二台、三台、进楼台、鼓楼台、双台、园台、四方墩、南山墩,东山墩等九台三墩,用来拱卫防御。 而在这雄关内的西城门与东城门之间,则是一座长约百米的弧形瓮城,而除了主关之外,眼下,罗虎就在这个瓮城当中。 而瓮城内的衙门,也是修成了军事要塞的模样。 此时,这座弧形的城中城内的罗虎,正大口地吃着早饭。 早饭是昨天剩下的一点驴肉,外加几个刚刚烙好的火烧,还有一大碗,军中的河南厨子熬好的胡辣汤。 罗虎在河南仗打得多了,口味也是“河陕合璧”。 不过,还没等罗虎填饱肚子,然后到练兵场上,督促一下练兵——罗虎可不仅仅守关,他还兼顾着练兵,要把新加入老营的那些士兵,好好的训练一下,而那些个老营的精兵,同样也要训练。 兵总是要练的,哪怕是百战精锐,懈怠个一年半载,也照样能歇成废物点心。 而固关则是一座综合的军事要塞,里面有足够大的练兵场地,可以让罗虎进行练兵。 固关乃是明代关防要地,此时繁衍的军户颇多,直到后世,还有这些明代军户的后裔生活在此地,而罗虎也从这些人当中,挑选出来了五千民壮,协助守关,所以,罗虎也要督促一下这些人的训练。 这些日子,由于吴三桂一直未能够展开强攻,罗虎能够凭借部分兵力,守住关墙的同时,同时在关内练兵。 不过,时间到了今天,这固关原本稳定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正当罗虎快要将最后一个肉夹馍给几口吃光的时候,空气里,轰隆轰隆,犹如雷声一般密集的炮声,响彻了起来。 连绵的炮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罗虎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腾地站起身来! 外面亲卫已经匆匆的赶了过来,而罗虎本人,也迅速地在亲兵帮助之下,披持整齐,穿上了一身铁甲,然后在数十个卫士的簇拥下,登上了关墙去察看情况。 固关东城门上面,当罗虎窥见远处关门外,那排列开来的数十门红夷大炮后,他的心咯噔一下,就是一阵颤抖! 而这时候,固关的各军将,也业已经带着士兵,登上了关城! 罗虎目光扫视着那几十门红夷大炮,只感觉情况不妙。 “该死,这些鞑子哪来的那么多炮?” “让额们的大炮开火,务必要把鞑子的炮打掉!” 如果只是几门红夷大炮,罗虎还不至于这么惊慌,因为几门炮对城墙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城墙即使是被打坏,也能够及时的修补,可是三十来门红夷大炮,所打出的火力就完全不同了。 在这样的火力下,他们根本就来不及修补城墙。 在罗虎的命令下,一旁的炮手们连忙地操纵着炮台上红夷大炮,往城下的吴三桂那边开火,可惜,他们开火后,还没打上几炮,进攻的清军的优势炮火(固关虽然是雄关,但却没有几门红夷大炮这样的高级货)给打哑了。 看到这,罗虎的额头上,渗出来了冷汗。 而进攻的清军那里,看着炮火打得愈发热闹,多铎,在吴三桂等一众清军将领的簇拥下,正面带着喜色道。 “若是这么轰下去,只消三五日,就能够在固关轰出来一个口子,到时候,破关而入,也不是不行!” “豫亲王英明!” 吴三桂送上一记马屁,随即,笑呵呵地道。 “不过,小王世镇太原的事……” “这件事嘛,还得老十四拿主意!” 多铎摆手道,不过,他还是话锋一转。 “但是,若真能拿下太原,让你世镇太原,也不是不行!” 如果拿下太原,那么,大清国接下来就要南征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支兵马在山西看着大顺,所以,让吴三桂暂时镇守太原,也不是不行,多尔衮是可以接受的。 闻言,吴三桂大喜,然后拍着胸脯道。 “王爷放心,中秋节之前,我军必拿下固关!” 吴三桂自信心当然有,因为他的火力很强,三十多门红夷大炮,一直轰击的话,顶多两三天就能在固关的防线上撕开一条口子,届时,他麾下的三万余士兵发起猛攻,还有一万八旗天兵,打关墙内的八千之敌,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吴三桂这边自信满满,罗虎那边却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此时,罗虎正召集了固关内的几十个都尉,旅帅级军官,一脸焦灼地道。 “额们不能坐以待毙,鞑子的炮太多了,额们的炮少,要让他们不停地轰个几日,固关再固,也得被轰出来一个口子……” “是啊,鞑子的炮太多了!” 一旁的众将纷纷点头。 李自成这边的大顺,倒是有一支规模还算强大的炮兵,但这支炮兵的大炮,大多都丢在了京畿,而剩下的大炮,也因为要防守的地区太多,也分散开了,固关这边,只有六门红夷大炮,如今已经被打坏了四门了。 剩下的两门也不敢随便开火了。 而剩下的炮,都是一些,永乐,正德,嘉靖,万历年间铸造的“古董炮”。 这些古董炮质量还成(那会大明朝还比较阔气,不至于偷工减料)但射程太近,威力也小,根本奈何不得对面的红夷大炮。 所以,如果不能将敌人的大炮给打掉,那么,固关失守,几乎是必然的了。 而一旦让清军攻下固关,那八成整个山西都要丢,说不定,宣府大同的几万大顺精兵,也会被吃掉,所以,罗虎现在肩膀上的担子极重。 但援军却一时半会来不了。 因为太原方面可能来的援军已经到大同去了,至于从西安过来的援军嘛? 西安距离固关有一千多里地,日行百里,也得十几天! 所以,现在罗虎必须得兵行险挡了,只见到他一脸凝重的朝在场的诸将道。 “为保固关,必须得毁了鞑子的炮,额们今天夜里,要连夜袭营,毁了敌军的大炮!” 第197章 三十六磅巨炮 夜已深! 寂寥的夜空里,不时传出几声蟋蟀的叫声,还有隆隆的大炮射击声。 这是一个极利于偷袭的夜夜晚,天空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多年的大顺都尉孙有粮,正带领着身后,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千大顺士兵,小心翼翼地出了关门,然后朝向东缓缓杀去。 这一千士兵都是罗虎从八千老营兵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所有士兵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摸黑向敌军炮兵营地那里摸去。 那里,此时燃烧着大量的火把,一门门大炮,正在炮手们忙碌下,持续进行着炮击,炮弹打出的同时,炮口因黑火药燃烧不充分,而产生的烈焰,清晰可见。 为偷袭的顺军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而他们并不清楚,就在二人准备进攻时,清军的炮兵阵地地内早就埋伏了三千吴三桂的家丁,就等着他们前来偷袭! 当黑夜里,一个又一个大顺军士,迈开脚步冲向炮兵阵地时,等待了大半个晚上的吴三桂,顿时流露出来了喜色,不用他的命令。 在这些大顺军士,冲破预先设立好的栅栏,冲入到他们的炮阵里面,准备杀溃了炮阵内不多的敌军,然后驱逐了炮兵后,用提前准备好的铁钉,钉死大炮的火门。 这些炮兵营地里面,那些正在发射着炮弹的炮手,却并未流露出来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在炮垒后面,却陡然间冲出来了一队又一队武装到了牙齿的关宁军士兵。 “中计了!” 孙有粮高呼一声,刚想下令后撤,但随即,他们左右两翼,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原来,是预先埋伏在黑夜里的吴部士兵,已经抄了他们的后路! “胜负已分,现在投降,平西王能饶尔等一条性命,诸位弟兄,降了吧,给谁当兵,不是当兵?” 这时候,带兵合围这股顺军的吴国贵,高声地嚷嚷了起来。 一千个能够在夜幕下偷袭的老营精兵,可是一支难得的力量,如果能够招降入麾下,是可以极大提高吴三桂的实力的。 可惜,孙有粮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弟兄们,额们可不能当汉奸,跟他们似的,忘了祖宗,跟他们拼了,额们拼死杀过去,也得毁他们几门大炮……” 说罢,孙有粮抽刀便带着身后的弟兄们杀将了过去。 “这些流寇,真是不知死活!” 吴国贵气得痛骂一声,随即,下令士兵们合围而去。 固关东城门上。 罗虎望着远处,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千精锐,就这么的死在敌人手下,是痛心不已。 “糊涂,糊涂啊,额能想到袭他炮垒,吴三桂怎能想不到?” “可惜,可惜了老孙还有他麾下的一千弟兄!” 少了一千精兵,固关的守御,更加的艰难了。 一时间,罗虎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到了次日清晨 随着一昼夜的炮轰过后。 固关东城方向的关墙,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城墙也出现了大量被打碎后坍塌的土石,外表的砖墙已经被炮弹轰击得七零八碎,当现在的炮弹打出,直接地撞在了包砖关墙内部的夯土里面。 激起来阵阵尘土。 看到这一幕,吴三桂顿时流露出来喜色。 “哈哈,看来再有两日,就能轰塌一段关墙喽!” “王爷英明!” 吴三桂身旁,响起了一声恭维声。 不过马上,吴三桂就又笑不出来了,伴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清军设在固关外头的炮兵阵地里面,一个炮垒内的红夷大炮,直接炸开了花,连带着还把里面的几桶火药引燃,把周围的几个炮兵给炸成了渣渣,就连旁边的几个炮垒,也受了波及,好几门炮被掀翻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 多铎匆匆地过来询问。 远处脚步匆匆过来的一个吴部军将禀报。 “豫亲王,平西王,二位王爷,是大炮炸膛了!” “看来也不能一直打啊!” 听到这,吴三桂忍不住皱眉道。 多尔衮想尽办法,搜罗到的,运到固关前线的红夷大炮,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炮,有些炮的年头已经很大了,外加铸造的时候也偷工减料了点,所以,连续不停地发射过后,大炮出现炸膛,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而一旁的多铎,却是一咬牙道。 “还是得继续打,拖上几日,流寇的援军就到固关了,到时候,再想破固关就不易了,就是破了固关,也无法深入太原……” “那就只能让炮手们注意些了……” 听到这,吴三桂的露出了凝重之色,张口说道。 炮击确实不能停。 停了的话,拿下固关的时日就要拖延。 所以,唯有让炮兵们坚持坚持了,让他们承担点风险喽…… 而吴三桂这边,一门大炮炸膛后,罗虎及其麾下的大顺士兵们,却是忍不住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好嘛。 敌人的大炮炸膛了,总之是件好消息。 毕竟,要是敌人的炮全炸膛了,那固关的守备,就万无一失了。 …… 大清国这边的大炮,在炸膛的同时。 朱慈烺却正在长江边上的下江码头那看炮。 他的炮没吴三桂的多,只有十门,但却不是吴三桂正在身边那些会炸膛的红夷大炮所能比的。 这十门大炮,可都是好炮啊,质量好,口径大,是三十六磅的巨炮! 这十门炮是从澳门的炮厂采购过来的大炮,整整十门,每门光是重就有六七千斤,全都是用青铜打造的,眼下这十门大炮,就摆在南京下关码头那,眼下,孙纯良正一脸喜色,看着这十门巨炮,喜气洋洋的道。 “殿下,这炮可真大啊,有此等巨炮在战场上,准能把鞑子轰死!” “杀鸡焉用牛刀?” 朱慈烺轻蔑一笑,当着在场的众官员,还有聚在下关码头看热闹的百姓,应试举人,参加英雄会的英雄,及受邀请来参与公审大会天下士绅的面,笑呵呵说。 表达着自己对满洲鞑子的不屑,这时候,跟着过来的工部尚书张国维却是提议道。 “殿下,这炮既然送来了,不如打上几炮?” “哈哈,当然要打上几炮了!” 朱慈烺大笑几声,然后下令道。 “往江对面立几个靶子,把炮架好,打上几炮!” 轰隆轰隆。 小半个时辰后,十门三十六磅炮,同时开火,那声势可是真的大啊,炮弹横冲直撞地打到了近三里外的江对岸,准头不说,但威慑力是真大。 而聚在下关看热闹的士子举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敬佩起了太子朱慈烺的真理了——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嘛! 眼下搁东亚,就没有比三十六磅炮,打得更远的“真理”了。 而朱慈烺对于大炮也十分满意,他笑呵呵地道。 “这炮不错,吩咐下去,再下三十门的订单,炮送过来后,要在长江入海口,建炮台,封锁江面!” “至于这十门炮嘛……” 朱慈烺思考了一下后,犹豫了阵后道。 “分出来两门训练,培养炮手,两门送到松江府封锁江面,剩下的六面,全部架在孝陵附近的紫金山上,两门朝东,两门朝北,东南各一门,如今孝陵卫不堪用了,想保卫太祖高皇帝,只能靠这几门巨炮了!” 保卫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肯定是假,朱慈烺往孝陵卫架大炮,那是为了威慑南京城内的宵小! 三十六磅炮,架在紫金山上,足够覆盖南京城了! 谁不听话,驻扎在孝陵的朱慈烺连派兵都不用,直接就能拿炮把他轰了! 第198章 大明朝,有国无防? 嘱咐过大炮的安放后,这时候,谷瀚源喜气洋洋地过来禀报。 “殿下,西洋使节再有两三日就可以到南京!”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流露出来凝重的表情。 在这些官员们看来,这些红毛使节过来,那是万国来朝,是件好事,但朱慈烺却知道,这群红毛人跟那些个历史上,万国来朝的藩属是截然不同的,因为他们的国力与这些大明周边的弱小的藩属完全不同。 他们与大明王朝一样,都是十七世纪的列强。 而且,还都是处于上升期的列强! 是典型的帝国主义! 面对着这些帝国主义殖民者,朱慈烺必须要表现出来足够的实力,只见朱慈烺犹豫了下,摩挲着下巴道。 “让第一镇,近卫镇做好准备,这二日严格训练,过几日本宫要让这些西洋使节,见识一下我大明朝的赫赫军威,让他们知道,与我们开战是何等的下场!” “是,殿下!” 谷瀚源接令后连忙退下。 …… 八月十一这天,位于长江岸边,几条绘着中式彩画的运河官船正顺势拖拽着长长的白色浪迹,行驶在船只来往不绝的长江航道内。 在略微有些萧瑟的秋风里。 几条官船上面悬挂着的大明旗帜,还有几面怪模怪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抖动,再配合上船头船尾,那些个奇装异服,红色蓝眼的红毛人,一时间,江岸的村庄城镇,乡野里闾的人,都被这难得一见的怪事,给吸引了注意力。 就连长江上面的来自的船只上面的水手,亦被其吸引了目光。 “嗨,中国的朋友,我们是在贵国皇太子的邀请下,代表尼德兰国访问贵国首都的……” 一条悬挂着尼德兰国旗帜的官船上面,一个名叫布鲁斯的尼德兰人,正挥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朝远处的岸边的农夫,商人,还有船上的来往的行船挥手示意。 而这里面,也不乏有人朝他们拱手致意。 这一回来南京的是好几个国家的使节。 有西班牙,葡萄牙,尼德兰,英吉利,法兰西,总共有五个国,可以说这年头的世界列强全都过来了! 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是一块过来的——这几个国现在还在掐着呢,哪可能一块来,一块来的话,半道上准保得先打起来! 他们是在七月就受郑芝龙的邀请,到达了福建,但一直迟迟未到南京,直到朱慈烺到达了南京后,才派人请他们至南京去,所以,这五国的使节,也就凑一堆往南京去了! 不过当下,正在布鲁斯这个尼德兰国使者,在朝两岸的百姓们挥手问好的时候,另外一条官船上,日斯巴尼亚国,也就是当下的西班牙帝国的使者桑切斯却一脸不屑地扫视着在两岸的景色! 从福建,一路驶入杭州湾,然后沿着运河,进入到长江,一路经过了这个国家最为富庶的几座城市后,桑克丝对于大明王朝的轻蔑,愈发的加重。 原本,他还对此时的马尼拉总督科奎拉认为的只需要几十艘大帆船,几千人远征军就可以征服中国的想法,是嗤之以鼻,认为那是不可能的,纯粹是科奎拉在跟腌力四世一块发疯! 可是。 当深入到这个国家后,桑切斯就无比地佩服起来了科奎拉总督的卓绝眼光! 因为,当深入这个国家了解后,桑切斯诧异地发现,这个大明帝国最富庶的东南,出产生丝,瓷器,茶叶,犹如一块海绵一般,在吸取着来自于美洲的财富的宝地! 竟然没有太强的军事武装力量! 沿着运河,经过那些个富庶的城镇,桑切斯竟然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看到,除了在福建见到的,郑芝龙那个海盗手下的士兵还算精锐外。 这个貌似强大的东方帝国。 简直就是一个有国无防的国家。 所以,桑切斯这个帝国主义殖民者! 在窥见了大明帝国的虚弱后,桑切斯现在正在琢磨着,究竟需要多大规模的军队,才能够彻底的征服这个庞大而又富庶的国家! 不过,桑切斯还没高兴多久。 当次日上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江面,照射入他们休息的船舱内后,桑切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入目所及的一幕,顿时把他给震撼住了。 只见到远处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庞大城市。 城市的周围,是绵延着的中式城墙,将偌大的城市,还有一座大山,包围在城墙之内,砖石彻就的城墙,看规模,恐怕能够容纳西班牙帝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吧? 不过,震撼只持续了几秒钟,桑切斯就恢复了淡定。 他曾去过美洲,对那些个美洲土著建立起来的恢宏建筑也产生过震撼,但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是火与剑的时代,物质的繁荣并不能够让一个国家富强,反而会招惹来军事强国的入侵。 一想到伟大西班牙无敌军团,将要征服一个如此富庶的国家。 桑切斯的脸上,就流露贴出来了喜悦之色。 “嗨,汤若望兄弟,好久不见!” 当他们登岸时,大明朝鸿胪寺的官员已经等候了一会。 而汤若望也在其中,布鲁斯是认识汤若望的,一上来就招呼了起来,而汤若望也是笑呵呵地朝他道。 “布鲁斯兄弟,你们好啊,皇太子殿下派了专司于礼仪的官员,来教授你们面见皇帝时的礼仪,会在今天下午,召见你们!” 听到这,布鲁斯面露出来喜色,他笑吟吟地操着拉丁语道。 “我听说中国正在遭遇北方鞑靼人的进攻,连他们在北方的都城都被鞑靼人给占领了,他们的境内,还有好几支,拥有百万人的乱党正在闹事,汤若望兄弟,中国的皇太子是不是想要向我们西方寻求军事上的帮助?”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应该给我们一些便利了!” 葡萄牙使者凑上来一脸奸诈地道。 就连桑切斯也笑呵呵地道。 “除此之外,主在中国的传播,应该也会顺利得多吧?” 听到这,汤若望不由脸色不由地就是一沉,他看了眼一旁的鸿胪寺官员,然后,有些无语于这些个使节的痴心妄想——是啊,真的是痴心妄想,他们不知道朱慈烺叫他们过来的目的。 但汤若望已经门清了。 只见到他摇了摇头,朝几人解释道。 “不不不,鞑靼人确实很厉害,不过,并不是不可击败的,皇太子殿下指挥着他麾下的军队已经打出来了两次大捷,歼灭掉了一万多个入侵的鞑靼骑兵,并且,还同大顺达成了军事上的联盟,除此之外,太子殿下还组建起来了规模很大的新式陆军,准备了重型火绳枪,还有三磅陆军炮。” “而且,这支新式陆军正在进行扩军,皇太子不缺少财富,现在的太子殿下,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君主了,他拥有的黄金白银数量,如果拿到欧洲,能够把整个欧洲的雇佣军给雇佣来,拥有如此大财富的皇太子,他们会在一年内,将这支新式陆军,扩充到二十万人的规模……” “所以,皇太子并不畏惧任何敌人,相反,他显得格外的自信……” 第198章 大明朝,有国无防? 嘱咐过大炮的安放后,这时候,谷瀚源喜气洋洋地过来禀报。 “殿下,西洋使节再有两三日就可以到南京!”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流露出来凝重的表情。 在这些官员们看来,这些红毛使节过来,那是万国来朝,是件好事,但朱慈烺却知道,这群红毛人跟那些个历史上,万国来朝的藩属是截然不同的,因为他们的国力与这些大明周边的弱小的藩属完全不同。 他们与大明王朝一样,都是十七世纪的列强。 而且,还都是处于上升期的列强! 是典型的帝国主义! 面对着这些帝国主义殖民者,朱慈烺必须要表现出来足够的实力,只见朱慈烺犹豫了下,摩挲着下巴道。 “让第一镇,近卫镇做好准备,这二日严格训练,过几日本宫要让这些西洋使节,见识一下我大明朝的赫赫军威,让他们知道,与我们开战是何等的下场!” “是,殿下!” 谷瀚源接令后连忙退下。 …… 八月十一这天,位于长江岸边,几条绘着中式彩画的运河官船正顺势拖拽着长长的白色浪迹,行驶在船只来往不绝的长江航道内。 在略微有些萧瑟的秋风里。 几条官船上面悬挂着的大明旗帜,还有几面怪模怪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抖动,再配合上船头船尾,那些个奇装异服,红色蓝眼的红毛人,一时间,江岸的村庄城镇,乡野里闾的人,都被这难得一见的怪事,给吸引了注意力。 就连长江上面的来自的船只上面的水手,亦被其吸引了目光。 “嗨,中国的朋友,我们是在贵国皇太子的邀请下,代表尼德兰国访问贵国首都的……” 一条悬挂着尼德兰国旗帜的官船上面,一个名叫布鲁斯的尼德兰人,正挥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朝远处的岸边的农夫,商人,还有船上的来往的行船挥手示意。 而这里面,也不乏有人朝他们拱手致意。 这一回来南京的是好几个国家的使节。 有西班牙,葡萄牙,尼德兰,英吉利,法兰西,总共有五个国,可以说这年头的世界列强全都过来了! 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是一块过来的——这几个国现在还在掐着呢,哪可能一块来,一块来的话,半道上准保得先打起来! 他们是在七月就受郑芝龙的邀请,到达了福建,但一直迟迟未到南京,直到朱慈烺到达了南京后,才派人请他们至南京去,所以,这五国的使节,也就凑一堆往南京去了! 不过当下,正在布鲁斯这个尼德兰国使者,在朝两岸的百姓们挥手问好的时候,另外一条官船上,日斯巴尼亚国,也就是当下的西班牙帝国的使者桑切斯却一脸不屑地扫视着在两岸的景色! 从福建,一路驶入杭州湾,然后沿着运河,进入到长江,一路经过了这个国家最为富庶的几座城市后,桑克丝对于大明王朝的轻蔑,愈发的加重。 原本,他还对此时的马尼拉总督科奎拉认为的只需要几十艘大帆船,几千人远征军就可以征服中国的想法,是嗤之以鼻,认为那是不可能的,纯粹是科奎拉在跟腌力四世一块发疯! 可是。 当深入到这个国家后,桑切斯就无比地佩服起来了科奎拉总督的卓绝眼光! 因为,当深入这个国家了解后,桑切斯诧异地发现,这个大明帝国最富庶的东南,出产生丝,瓷器,茶叶,犹如一块海绵一般,在吸取着来自于美洲的财富的宝地! 竟然没有太强的军事武装力量! 沿着运河,经过那些个富庶的城镇,桑切斯竟然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看到,除了在福建见到的,郑芝龙那个海盗手下的士兵还算精锐外。 这个貌似强大的东方帝国。 简直就是一个有国无防的国家。 所以,桑切斯这个帝国主义殖民者! 在窥见了大明帝国的虚弱后,桑切斯现在正在琢磨着,究竟需要多大规模的军队,才能够彻底的征服这个庞大而又富庶的国家! 不过,桑切斯还没高兴多久。 当次日上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江面,照射入他们休息的船舱内后,桑切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入目所及的一幕,顿时把他给震撼住了。 只见到远处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庞大城市。 城市的周围,是绵延着的中式城墙,将偌大的城市,还有一座大山,包围在城墙之内,砖石彻就的城墙,看规模,恐怕能够容纳西班牙帝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吧? 不过,震撼只持续了几秒钟,桑切斯就恢复了淡定。 他曾去过美洲,对那些个美洲土著建立起来的恢宏建筑也产生过震撼,但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是火与剑的时代,物质的繁荣并不能够让一个国家富强,反而会招惹来军事强国的入侵。 一想到伟大西班牙无敌军团,将要征服一个如此富庶的国家。 桑切斯的脸上,就流露贴出来了喜悦之色。 “嗨,汤若望兄弟,好久不见!” 当他们登岸时,大明朝鸿胪寺的官员已经等候了一会。 而汤若望也在其中,布鲁斯是认识汤若望的,一上来就招呼了起来,而汤若望也是笑呵呵地朝他道。 “布鲁斯兄弟,你们好啊,皇太子殿下派了专司于礼仪的官员,来教授你们面见皇帝时的礼仪,会在今天下午,召见你们!” 听到这,布鲁斯面露出来喜色,他笑吟吟地操着拉丁语道。 “我听说中国正在遭遇北方鞑靼人的进攻,连他们在北方的都城都被鞑靼人给占领了,他们的境内,还有好几支,拥有百万人的乱党正在闹事,汤若望兄弟,中国的皇太子是不是想要向我们西方寻求军事上的帮助?”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应该给我们一些便利了!” 葡萄牙使者凑上来一脸奸诈地道。 就连桑切斯也笑呵呵地道。 “除此之外,主在中国的传播,应该也会顺利得多吧?” 听到这,汤若望不由脸色不由地就是一沉,他看了眼一旁的鸿胪寺官员,然后,有些无语于这些个使节的痴心妄想——是啊,真的是痴心妄想,他们不知道朱慈烺叫他们过来的目的。 但汤若望已经门清了。 只见到他摇了摇头,朝几人解释道。 “不不不,鞑靼人确实很厉害,不过,并不是不可击败的,皇太子殿下指挥着他麾下的军队已经打出来了两次大捷,歼灭掉了一万多个入侵的鞑靼骑兵,并且,还同大顺达成了军事上的联盟,除此之外,太子殿下还组建起来了规模很大的新式陆军,准备了重型火绳枪,还有三磅陆军炮。” “而且,这支新式陆军正在进行扩军,皇太子不缺少财富,现在的太子殿下,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君主了,他拥有的黄金白银数量,如果拿到欧洲,能够把整个欧洲的雇佣军给雇佣来,拥有如此大财富的皇太子,他们会在一年内,将这支新式陆军,扩充到二十万人的规模……” “所以,皇太子并不畏惧任何敌人,相反,他显得格外的自信……” 第199章 什么是自由贸易? 汤若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原本还琢磨着几千远征军就征服中国桑切斯,脸色顿时就是一沉,不过他还嘴硬道。 “即使是能够扩充起来军队,他们也不是欧洲军队的对手!” “他们确实不如欧洲一流的军队!” 汤若望毫不犹豫地颔首,但旋即,他又话锋一转。 “但他们的数量,却可以弥补这个劣势,试想,眼下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向东方派遣出来,规模超过一万人的远征军吗?” 答案是没有! 历史上,大英帝国在工业革命完成后,从印度出发,并且在南洋地区有着众多的据点的情况下,派遣出来一支七千人,后来虽然增兵了,但所有军队加一块,也就是两万人。 在当下的时代。 任何一个欧洲列强,都不足以往远东派遣超过一万人的军队。 听到这里,桑切斯不由地面露出来沉重之色,不过,他仍不死心。 直到,当他见识到在南京城外“欢迎”他们的第一镇与近卫镇后! 看到了第一镇与近卫镇士兵们那整齐的步伐,还有高昂的士气,健壮的体魄,及丝毫不逊色于欧洲主流的军事装备后,桑切斯不由地在心底长叹口气。 “看来,武力迫使中国屈服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够希望,能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多的优待!” …… 南京紫禁城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虽然朱慈烺已经命张国维过来整修,但也仅仅只是将武英殿给拾掇了拾掇,就这,朱慈烺也不太愿意搬过去住——刚刚修好的房子,里面的各种有害物质太多。 古代帝王寿命短也与此多少有些关系。 所以朱慈烺这些日子,一直暂住在孝陵卫,替太祖高皇帝守陵(多孝顺的孩子啊)。 不过当下,朱慈烺还是选择在了武英殿接见这些外国使节! 此时,崇祯皇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随着他那声宣字出口,在孙成栋的引领下,五个使节迅速的进入,然后麻溜地按照行起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西班牙国使臣桑切斯,代表西班牙国王叩见大明天子及皇太子殿下!” “尼德兰国使者布鲁斯,十分荣幸能够见到皇帝您的龙颜……” “法兰西国使者基利安,拜见伟大的皇帝陛下及皇太子殿下……” …… 五个使者喊着自己预先准备好的恭维话。 当然,不是用汉话喊的话,因为除了布鲁斯,没人懂这个,他们都是用拉丁文喊的,喊完后,殿内充当通译的李文涛,则将其翻译成汉语,说与朱慈烺与崇祯听。 “平身吧!” 朱慈烺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然后,当他们起身后,只听朱慈烺张口道。 “你们的国家在西,而我大明在东,双方相隔数万里,理应是友邦,今天本宫召尔等过来,所为者无非是为了让大明与欧罗巴诸国,建立更加深厚的友谊,促进两国之间的商贸发展……” “皇太子殿下,您是想促进商贸是吧?” 一听到商贸这俩字,殿内的这群帝国主义顿时流露出来了喜色。 只见到尼德兰国使者,同时又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尼德兰奸商的布鲁斯,笑呵呵地朝朱慈烺道。 “殿下,关于促进商贸,这一方面,我有一个提议,那就是,自由的贸易!” “自由贸易?” 听到这四个字后,朱慈烺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吧,他可是来自于后世的人,见识过帝国主义的船坚炮利,还有所谓的“自由贸易”的。 当然了解这是什么玩意了,只听他冷笑一声。 “什么叫自由贸易?这应该叫你们尼德兰人的自由贸易吧?” “呃……” 布鲁斯脸色一沉。 自由贸易说得好听,但完全就是扯淡,别的不说,眼下欧洲各国的商船,还互相袭击呢,到了海上,遇上弱小的敌国商船,更是要直接转职当海盗抢上一把,而且,就说东亚这疙瘩以前的贸易,也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自由贸易。 这个自由贸易,只是我可以自由地进行贸易,而你却不能自由贸易,如果你非要想掺和进来,加入到自由贸易俱乐部,那你就是“破坏”自由贸易! 就是要被收拾的! 说到这,朱慈烺又继续道。 “而且,自由贸易,是需要对等的!” “现在我们大明的商船,能否到贵国的沿海进行贸易?” “即使是到了,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与你们贸易,又有什么利润可言?反倒是尔等,从我大明采购生丝,瓷器,茶叶,漆器,贩运回去,赚取暴利,这种所谓的自由贸易,名为自由,但却是完全不对等的!” 朱慈烺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朱慈烺还有这眼光。 竟然能够看出来,所谓的自由贸易下的虚伪! 他们不知道,朱慈烺可是受过多年反帝教育的,对他们这些帝国主义的路数,甭提有多清楚了。 而桑切斯见朱慈烺否定了自由贸易,也凑上前来,拍起了马屁。 “殿下,尼德兰国提出的自由贸易,实际上,是想垄断大明沿海海上贸易,这是万万不可以的,对我们其他国家,也是不公平的,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殿下可以在广州,或是杭州湾,亦或者是松江府上海县,设立一个全面开放的自由贸易市,允许我们各国的商船,进出贸易,也好让欧洲的贵族们,可以享受到天朝上国百姓们的待遇,当然,在进入到这些城市内时,我们也会向殿下您缴纳一笔关税,一条船的货物,三百两银子……” “除此之外,为了更好的贸易,我想请殿下,允许我们的商人,进入到贵国内河进行航运的请求,以及,允许我们工商从业者,在贵国经商,居住,除此之外,教廷也希望贵国能够允许,全面的展开传教……” “哼哼!” 桑切斯这个洋鬼子的一番话说完后,朱慈烺顿时就冷笑了起来。 这家伙更狠。 直接整出来了一个不平等条约,什么自由贸易市,还有内河航运权,一条船只给三百两的关税。 这不是不平等条约是什么? 帝国主义果然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朱慈烺在心底暗道一声,然后板着脸道。 “允许进入广州,上海贸易,是可以的,但尔等刚刚所说,居住,经营工商,以及什么内河航运之权,还有那个关税?传教,这就不是尔等可以做主的!” 开放港口贸易,自然是必须的,因为不开放那叫闭关锁国,但关税,内河航运之权,还有居住,经商,贸易的规则,却必须要大明制定,而且,一条船货物只给三百两关税? 这特么是瞧不起大明啊? 朱慈烺可是打听过了,这些船交给郑芝龙的保护费,一条就是三千两,到了他大明朝这,直接打了个一折? 这也太瞧不起他了啊! 而且那个传教之权,朱慈烺更不会放开了,见朱慈烺话说得如此坚决,一时间,几个洋鬼子不由的脸色就是一沉。 当然,他们也不敢发火——废话,这会是十七世纪,又不是十九世纪,他们这些殖民者,在鸦片战争前都是跪着挣钱的,敢下也是如此,只见到布鲁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殿下,关税会有多少?” “如果我们向大明海关缴纳关税的话,向贵国的郑芝龙将军上缴的那笔保护费……” 第199章 什么是自由贸易? 汤若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原本还琢磨着几千远征军就征服中国桑切斯,脸色顿时就是一沉,不过他还嘴硬道。 “即使是能够扩充起来军队,他们也不是欧洲军队的对手!” “他们确实不如欧洲一流的军队!” 汤若望毫不犹豫地颔首,但旋即,他又话锋一转。 “但他们的数量,却可以弥补这个劣势,试想,眼下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向东方派遣出来,规模超过一万人的远征军吗?” 答案是没有! 历史上,大英帝国在工业革命完成后,从印度出发,并且在南洋地区有着众多的据点的情况下,派遣出来一支七千人,后来虽然增兵了,但所有军队加一块,也就是两万人。 在当下的时代。 任何一个欧洲列强,都不足以往远东派遣超过一万人的军队。 听到这里,桑切斯不由地面露出来沉重之色,不过,他仍不死心。 直到,当他见识到在南京城外“欢迎”他们的第一镇与近卫镇后! 看到了第一镇与近卫镇士兵们那整齐的步伐,还有高昂的士气,健壮的体魄,及丝毫不逊色于欧洲主流的军事装备后,桑切斯不由地在心底长叹口气。 “看来,武力迫使中国屈服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够希望,能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多的优待!” …… 南京紫禁城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虽然朱慈烺已经命张国维过来整修,但也仅仅只是将武英殿给拾掇了拾掇,就这,朱慈烺也不太愿意搬过去住——刚刚修好的房子,里面的各种有害物质太多。 古代帝王寿命短也与此多少有些关系。 所以朱慈烺这些日子,一直暂住在孝陵卫,替太祖高皇帝守陵(多孝顺的孩子啊)。 不过当下,朱慈烺还是选择在了武英殿接见这些外国使节! 此时,崇祯皇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随着他那声宣字出口,在孙成栋的引领下,五个使节迅速的进入,然后麻溜地按照行起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西班牙国使臣桑切斯,代表西班牙国王叩见大明天子及皇太子殿下!” “尼德兰国使者布鲁斯,十分荣幸能够见到皇帝您的龙颜……” “法兰西国使者基利安,拜见伟大的皇帝陛下及皇太子殿下……” …… 五个使者喊着自己预先准备好的恭维话。 当然,不是用汉话喊的话,因为除了布鲁斯,没人懂这个,他们都是用拉丁文喊的,喊完后,殿内充当通译的李文涛,则将其翻译成汉语,说与朱慈烺与崇祯听。 “平身吧!” 朱慈烺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然后,当他们起身后,只听朱慈烺张口道。 “你们的国家在西,而我大明在东,双方相隔数万里,理应是友邦,今天本宫召尔等过来,所为者无非是为了让大明与欧罗巴诸国,建立更加深厚的友谊,促进两国之间的商贸发展……” “皇太子殿下,您是想促进商贸是吧?” 一听到商贸这俩字,殿内的这群帝国主义顿时流露出来了喜色。 只见到尼德兰国使者,同时又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尼德兰奸商的布鲁斯,笑呵呵地朝朱慈烺道。 “殿下,关于促进商贸,这一方面,我有一个提议,那就是,自由的贸易!” “自由贸易?” 听到这四个字后,朱慈烺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吧,他可是来自于后世的人,见识过帝国主义的船坚炮利,还有所谓的“自由贸易”的。 当然了解这是什么玩意了,只听他冷笑一声。 “什么叫自由贸易?这应该叫你们尼德兰人的自由贸易吧?” “呃……” 布鲁斯脸色一沉。 自由贸易说得好听,但完全就是扯淡,别的不说,眼下欧洲各国的商船,还互相袭击呢,到了海上,遇上弱小的敌国商船,更是要直接转职当海盗抢上一把,而且,就说东亚这疙瘩以前的贸易,也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自由贸易。 这个自由贸易,只是我可以自由地进行贸易,而你却不能自由贸易,如果你非要想掺和进来,加入到自由贸易俱乐部,那你就是“破坏”自由贸易! 就是要被收拾的! 说到这,朱慈烺又继续道。 “而且,自由贸易,是需要对等的!” “现在我们大明的商船,能否到贵国的沿海进行贸易?” “即使是到了,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与你们贸易,又有什么利润可言?反倒是尔等,从我大明采购生丝,瓷器,茶叶,漆器,贩运回去,赚取暴利,这种所谓的自由贸易,名为自由,但却是完全不对等的!” 朱慈烺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朱慈烺还有这眼光。 竟然能够看出来,所谓的自由贸易下的虚伪! 他们不知道,朱慈烺可是受过多年反帝教育的,对他们这些帝国主义的路数,甭提有多清楚了。 而桑切斯见朱慈烺否定了自由贸易,也凑上前来,拍起了马屁。 “殿下,尼德兰国提出的自由贸易,实际上,是想垄断大明沿海海上贸易,这是万万不可以的,对我们其他国家,也是不公平的,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殿下可以在广州,或是杭州湾,亦或者是松江府上海县,设立一个全面开放的自由贸易市,允许我们各国的商船,进出贸易,也好让欧洲的贵族们,可以享受到天朝上国百姓们的待遇,当然,在进入到这些城市内时,我们也会向殿下您缴纳一笔关税,一条船的货物,三百两银子……” “除此之外,为了更好的贸易,我想请殿下,允许我们的商人,进入到贵国内河进行航运的请求,以及,允许我们工商从业者,在贵国经商,居住,除此之外,教廷也希望贵国能够允许,全面的展开传教……” “哼哼!” 桑切斯这个洋鬼子的一番话说完后,朱慈烺顿时就冷笑了起来。 这家伙更狠。 直接整出来了一个不平等条约,什么自由贸易市,还有内河航运权,一条船只给三百两的关税。 这不是不平等条约是什么? 帝国主义果然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朱慈烺在心底暗道一声,然后板着脸道。 “允许进入广州,上海贸易,是可以的,但尔等刚刚所说,居住,经营工商,以及什么内河航运之权,还有那个关税?传教,这就不是尔等可以做主的!” 开放港口贸易,自然是必须的,因为不开放那叫闭关锁国,但关税,内河航运之权,还有居住,经商,贸易的规则,却必须要大明制定,而且,一条船货物只给三百两关税? 这特么是瞧不起大明啊? 朱慈烺可是打听过了,这些船交给郑芝龙的保护费,一条就是三千两,到了他大明朝这,直接打了个一折? 这也太瞧不起他了啊! 而且那个传教之权,朱慈烺更不会放开了,见朱慈烺话说得如此坚决,一时间,几个洋鬼子不由的脸色就是一沉。 当然,他们也不敢发火——废话,这会是十七世纪,又不是十九世纪,他们这些殖民者,在鸦片战争前都是跪着挣钱的,敢下也是如此,只见到布鲁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殿下,关税会有多少?” “如果我们向大明海关缴纳关税的话,向贵国的郑芝龙将军上缴的那笔保护费……” 第200章 郑氏镖局 “我朝沿海一带,自古以来,就有倭寇,等诸多海盗为患!” 朱慈烺笑呵呵地提醒道。 “郑芝龙麾下的舰队,并不是我朝廷直辖的,相反,他是一个类似于你们的东印度公司的势力,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大公司,只不过,公司的位置在我大明罢了!” “这个公司,与你们所代表的东印度公司一样,享有一定的自主权,他们拥有着自己的舰队,你们与他们之间所产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商人之间的事,我大明朝廷,是管不了的,你们向郑芝龙交保护费,郑芝龙麾下的强大舰队,组成安保力量,保卫你们的船只可以正常地航行贸易,不至于受海盗抢掠,这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我大明境内,有许多这样,靠保护商人赚取利润的公司存在,我们称之为镖局,只不过以往的镖局是在陆地上,但郑芝龙将军所建立的郑氏镖局,却是在海上提供安保服务!” “而这种行为,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本宫也不好进行干涉!” 朱慈烺话都说到这了,这几个洋鬼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废话,朱慈烺既要收关税,又不否认他们向郑芝龙缴纳保护费。 这简直也太黑心了。 桑切斯都已经有些恼火了,他朝朱慈烺道。 “殿下,这是不应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与大明官方进行贸易,直接的通过郑芝龙作为中间商,进行贸易不行吗?” “那是肯定不行的!” 朱慈烺冷笑一声。 “那叫走私,是绝对不允许的,郑芝龙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行为发生!” “如果你们不愿意到海关进行贸易,而是选择用走私的方式来往贸易,那么,本宫将授权郑芝龙将军,任意袭击尔等的商船……” “这是开战!” 布鲁斯惊呼一声。 “不不不,不是开战,这只是为了保证我们国家的正常利益,打击走私而已,尼德兰的阿姆斯特丹,难道允许船只走私吗?” 朱慈烺摇了摇头,朝布鲁斯道。 说到这,朱慈烺又话锋一转。 他说道。 “而且,哪怕是算上关税,算上郑芝龙所收的保护费,我想,相比于你们利润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吧?” “而相比你们损失的利润而言,我大明开放港口贸易,所增加的贸易额,应该是更多的吧?足够弥补你们的关税上的损失了!” 这是肯定的,随着贸易量的增长,哪怕是利润薄了点,但照样能赚得比之前还多。 说到这,朱慈烺站起身来,沿着台阶,拾阶而下,走到几个洋鬼子面前。 “而且,我问你们,如果开战的话,那么,你们有能力击败我们大明吗?” “即使你们能够从欧罗巴调来强大的水师,击败我朝的水师!” “那又能如何?你们还能登陆不成?” “即使你们封锁了大明的沿海,又能如何?我大明朝本来就不喜海上贸易,太祖高皇帝正是定下祖制,实施海禁!” “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与你们做生意,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买卖,被封锁了海岸,大不了不做这个生意就是!” “到时候,如果两国交兵,利益受损,最严重的就是你们,东印度公司如果少了大明的贸易份额,股票得跌成什么?” 朱慈烺话说到这份上,布鲁斯等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 朱慈烺说的话,句句在理,少了与他们的贸易,对大明并没有什么影响——就西方现在的所谓“先进”武器,实际上也就那样,少了这玩意,朱慈烺照样能收拾得了清军。 而这些西方殖民者们,他们本质上就是商人,不远万里过来,说白了就是赚钱的,可要是把大明逼急了,来个海禁,那这还不得赚到姥姥家? 不过饶是如此,布鲁斯等人还是不死心,只听见桑切斯皱眉道。 “殿下,郑芝龙将军麾下收保护费的镖局,恐怕不愿意看到贵国与我朝断绝贸易,他们同样也需要海贸,他们恐怕不会认同殿下您的建议的……” “郑芝龙百分之百会支持本宫!” 朱慈烺十分自信地道,听到这,布鲁斯等人却是一脸的不信,他们可不认为郑芝龙这个海盗会那么的忠心耿耿。 可接下来,朱慈烺的话却让他们齐齐地傻眼了。 “因为,郑芝龙将军,马上就会成为本太子的岳父大人,他的女儿,也会成为本宫的妃子,将来可能是太子妃,皇妃,甚至,当大明的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朱慈烺话说到这。 这几个色厉内荏的帝国主义者,当即就意识到自己没牌打了——郑芝龙这个海盗成了大明太子,未来皇帝的岳父。 那他还不得拼了命地支持自己的女婿? 想到这,布鲁斯这个尼德兰奸商,身段十分灵活地弯曲了下来,朝朱慈烺毕恭毕敬地道。 “太子殿下您的要求,尼德兰国可以答应,只是,关于关税的具体额度,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不同货物,所征收关税,都是要经过精确的裁量,然后修订成条约,双方享有的权利,也应该得到明文的规定,殿下还应该保证地方官员,严格贯彻条约内容进行执法,如果发生争执,不得偏向大明本土商人,务必要秉公执法!” 布鲁斯提出了一大患的要求,朱慈烺却并不反对。 关税当然是要慢慢商量的,讨价还价的,这玩意不能一刀切,至于签条约,那是更正常的嘛,条约这玩意,只要不是不平等条约,朱慈烺都愿意签订。 至于要求大明官员秉公执法,这就更需要了,因为这年头的洋人可没有什么特权,他们要求的只是秉公执法,这一切则是因为当下,他们在大明境内的待遇太低,容易受到歧视苛待,而且地方官也好盘剥他们,向他们索要贿赂。 丢了马车,然后全城搜捕,当天下午就给人找到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此时的大明。 相反,可丢了马车,上衙门告状,极有可能会先挨二十杀威棒,然后再被衙役勒索些钱财。 跟朱慈烺后世比起来,完全就是从一个极端,然后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朱慈烺既然要开口通商,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就不能再这么极端下去了。 而且,这对他也有好处——一群贪官污吏与洋人搞在一块,他们坑的可不会只是洋人,他们还会坑朱慈烺,坑大明朝! 第200章 郑氏镖局 “我朝沿海一带,自古以来,就有倭寇,等诸多海盗为患!” 朱慈烺笑呵呵地提醒道。 “郑芝龙麾下的舰队,并不是我朝廷直辖的,相反,他是一个类似于你们的东印度公司的势力,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大公司,只不过,公司的位置在我大明罢了!” “这个公司,与你们所代表的东印度公司一样,享有一定的自主权,他们拥有着自己的舰队,你们与他们之间所产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商人之间的事,我大明朝廷,是管不了的,你们向郑芝龙交保护费,郑芝龙麾下的强大舰队,组成安保力量,保卫你们的船只可以正常地航行贸易,不至于受海盗抢掠,这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我大明境内,有许多这样,靠保护商人赚取利润的公司存在,我们称之为镖局,只不过以往的镖局是在陆地上,但郑芝龙将军所建立的郑氏镖局,却是在海上提供安保服务!” “而这种行为,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本宫也不好进行干涉!” 朱慈烺话都说到这了,这几个洋鬼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废话,朱慈烺既要收关税,又不否认他们向郑芝龙缴纳保护费。 这简直也太黑心了。 桑切斯都已经有些恼火了,他朝朱慈烺道。 “殿下,这是不应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与大明官方进行贸易,直接的通过郑芝龙作为中间商,进行贸易不行吗?” “那是肯定不行的!” 朱慈烺冷笑一声。 “那叫走私,是绝对不允许的,郑芝龙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行为发生!” “如果你们不愿意到海关进行贸易,而是选择用走私的方式来往贸易,那么,本宫将授权郑芝龙将军,任意袭击尔等的商船……” “这是开战!” 布鲁斯惊呼一声。 “不不不,不是开战,这只是为了保证我们国家的正常利益,打击走私而已,尼德兰的阿姆斯特丹,难道允许船只走私吗?” 朱慈烺摇了摇头,朝布鲁斯道。 说到这,朱慈烺又话锋一转。 他说道。 “而且,哪怕是算上关税,算上郑芝龙所收的保护费,我想,相比于你们利润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吧?” “而相比你们损失的利润而言,我大明开放港口贸易,所增加的贸易额,应该是更多的吧?足够弥补你们的关税上的损失了!” 这是肯定的,随着贸易量的增长,哪怕是利润薄了点,但照样能赚得比之前还多。 说到这,朱慈烺站起身来,沿着台阶,拾阶而下,走到几个洋鬼子面前。 “而且,我问你们,如果开战的话,那么,你们有能力击败我们大明吗?” “即使你们能够从欧罗巴调来强大的水师,击败我朝的水师!” “那又能如何?你们还能登陆不成?” “即使你们封锁了大明的沿海,又能如何?我大明朝本来就不喜海上贸易,太祖高皇帝正是定下祖制,实施海禁!” “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与你们做生意,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买卖,被封锁了海岸,大不了不做这个生意就是!” “到时候,如果两国交兵,利益受损,最严重的就是你们,东印度公司如果少了大明的贸易份额,股票得跌成什么?” 朱慈烺话说到这份上,布鲁斯等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 朱慈烺说的话,句句在理,少了与他们的贸易,对大明并没有什么影响——就西方现在的所谓“先进”武器,实际上也就那样,少了这玩意,朱慈烺照样能收拾得了清军。 而这些西方殖民者们,他们本质上就是商人,不远万里过来,说白了就是赚钱的,可要是把大明逼急了,来个海禁,那这还不得赚到姥姥家? 不过饶是如此,布鲁斯等人还是不死心,只听见桑切斯皱眉道。 “殿下,郑芝龙将军麾下收保护费的镖局,恐怕不愿意看到贵国与我朝断绝贸易,他们同样也需要海贸,他们恐怕不会认同殿下您的建议的……” “郑芝龙百分之百会支持本宫!” 朱慈烺十分自信地道,听到这,布鲁斯等人却是一脸的不信,他们可不认为郑芝龙这个海盗会那么的忠心耿耿。 可接下来,朱慈烺的话却让他们齐齐地傻眼了。 “因为,郑芝龙将军,马上就会成为本太子的岳父大人,他的女儿,也会成为本宫的妃子,将来可能是太子妃,皇妃,甚至,当大明的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朱慈烺话说到这。 这几个色厉内荏的帝国主义者,当即就意识到自己没牌打了——郑芝龙这个海盗成了大明太子,未来皇帝的岳父。 那他还不得拼了命地支持自己的女婿? 想到这,布鲁斯这个尼德兰奸商,身段十分灵活地弯曲了下来,朝朱慈烺毕恭毕敬地道。 “太子殿下您的要求,尼德兰国可以答应,只是,关于关税的具体额度,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不同货物,所征收关税,都是要经过精确的裁量,然后修订成条约,双方享有的权利,也应该得到明文的规定,殿下还应该保证地方官员,严格贯彻条约内容进行执法,如果发生争执,不得偏向大明本土商人,务必要秉公执法!” 布鲁斯提出了一大患的要求,朱慈烺却并不反对。 关税当然是要慢慢商量的,讨价还价的,这玩意不能一刀切,至于签条约,那是更正常的嘛,条约这玩意,只要不是不平等条约,朱慈烺都愿意签订。 至于要求大明官员秉公执法,这就更需要了,因为这年头的洋人可没有什么特权,他们要求的只是秉公执法,这一切则是因为当下,他们在大明境内的待遇太低,容易受到歧视苛待,而且地方官也好盘剥他们,向他们索要贿赂。 丢了马车,然后全城搜捕,当天下午就给人找到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此时的大明。 相反,可丢了马车,上衙门告状,极有可能会先挨二十杀威棒,然后再被衙役勒索些钱财。 跟朱慈烺后世比起来,完全就是从一个极端,然后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朱慈烺既然要开口通商,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就不能再这么极端下去了。 而且,这对他也有好处——一群贪官污吏与洋人搞在一块,他们坑的可不会只是洋人,他们还会坑朱慈烺,坑大明朝! 第201章 固关已破 八月十三这天下午! 二十六门红夷大炮,仍在进行着炮击,炮击已经持续了四五天了,但吴三桂这边的大炮,却少了好几门。 这些少的大炮,并不是被敌人给击毁的。 而是炸膛损耗的。 从第二天炮击开始,随着陆续有火炮炸膛,吴三桂这边的炮手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胆子,打起炮来,一个比一个怂,大炮周围更是用沙袋筑起来了高高的掩体,生怕大炮炸膛后,伤到自个。 不过饶是如此,在时不时炸膛的大炮的肆虐下,他们的炮击效率仍降低了许多,这不是,预计三天轰开的缺口,直到当下,仍没能够轰击开来。 此时,望着那在炮击下,摇摇欲坠,每一颗炮弹砸上去,都会激起阵阵尘土固关关墙,吴三桂手按着一柄雁翎刀,正站在多铎身侧,眺望着远处炮击的场面,一旁的多铎手持着千里镜,看着炮击的结果,忍不住长叹口气。 “这特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轰开,这个固关可真紧固啊!” 说罢,多铎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瞄向了吴三桂。 “平西王,拖延不得了,大同那边,还有西安的尼堪,再拖个几日,就是到来了固关,也能到太原,所以,你得发兵猛攻才是!” “可是……” 吴三桂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如果强攻,那就是拿人命来夺固关,便是夺下固关,他身边恐怕也得死伤枕籍了啊! “没那么多可是的,大不了,打完了这仗,朝廷多发些抚恤的银子,还有募兵的花销,入了山西后你再募兵补充!” 多铎摆手道。 他的话音落下,还不等吴三桂同意,远处轰隆轰隆,几声炮响过后,随着几枚炮弹砸到了那已经被炮击过无数次的固关关墙上面后,被红夷大炮的铸铁炮弹,轰击过无数次的那一段夯土城墙上面,荡起了浓浓的黄色烟雾。 烟雾中,一阵阵闷响传来。 随即,伴随着一阵阵城墙上面顺军士兵的惊呼声,轰隆一声巨响,那一段约莫百米长的关墙,陆续坍塌了下来,坍塌时荡起的尘土飞起数丈高,将方圆数百步,笼罩在了一片黄色烟尘里面! “城破了!” 多铎惊呼一声,吴三桂更是大喜道。 “传令下去,全军猛攻!” “对,全军猛攻!” 多铎也同时下令,让手底下的八旗兵们做好准备! 而与此同时,在瓮城内得知关墙坍塌了几十丈,连带着上面坚守着的数百个士兵,一同被埋葬了后,罗虎匆匆地带人走到了东城门附近。 这时候,头台等几个修建在附近山间的炮台上。 传出来了阵阵炮声,是里面的炮手,在用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个“古董炮”轰击进攻的清军部队。 见此情形,刚刚赶到东城门的罗虎,慌张的下颔自己麾下的一个都尉,带兵守住缺口,同时,又命令征发的民壮,将这些日子预备备好的土石砖块,往缺口那边送,打算草草的修复这段缺口! “弟兄们,跟额上!” 罗虎麾下的一个都尉,带着一千余士兵用长枪在那段刚刚垮塌后的城墙留下的矮基上,组成了一列枪阵,他们的阵刚刚摆好。 砰砰砰,一轮轮铳声响起,原来是已经杀将上来的关宁军步卒,用手中的鸟铳,鲁密铳,还有斑鸠铳在开火。 而在这铳声过后,就是一个个身披着棉甲的吴部士兵,杀冲上来。 双方随即展开了绞杀,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一直胶着了小半个时辰,吴三桂麾下,朝那不到百米宽的缺口进攻的士兵,已经精疲力尽——一个小时的全甲格斗,想不累都难! 所以,眼见迟迟不能突破,自己这边又陆续损失了数百人马。 吴三桂当即下令撤退。 然后,换另外一支生力军上去进攻! 不过,就在前面的这数千吴部士兵撤出战团的同时。 那二十余门,在炮击固关的数个炮台上面,那些个正在发射的“古董炮”的红夷大炮,却调转了炮口,瞄准了关墙后面,那在清军撤退后,正匆匆用土石,沙袋,敌人,乃至自己这边战死士兵的尸体,填充城墙的顺军! “开炮!” 轰隆隆的炮声过后,几十枚实心铸铁炮弹,隔着近一里远的距离,砸到了正在坍塌的关墙后面列阵防御的顺军阵列,还有那些个正在修补城墙的顺军士兵当中。 短短几轮射击后,顺军这边已然损失惨重,仓促上前修补城墙的士兵民夫,被砸了个稀巴烂,就被后面列阵的顺军精兵所拉出来的长枪城垣,也被砸了个千疮百孔! “守不住了!” 见此情形,正在观战的罗虎,不由的长叹口气。 关墙已破,哪怕是用人命组成城垣,也挡不住敌军的大炮啊! 而且就是拼人命,罗虎手底下才多少条人命? 压根就拼不过对面的清军啊! 所以,罗虎现在是打算弃守固关! “守不住也得守啊,额们不守,那鞑子就要夺了固关了,到时候,山西可就不保了,宣府,大同那边的弟兄们,也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一旁的一个旅帅沉着脸道。 “可额们哪怕是钉死在固关,也不过是多守三五日而已,能有何用处?” 罗虎摇了摇头说道。 “而且,额们若是死在了固关,那固关后面平定,寿阳,榆次,太原,该怎么办?” “额们要是全战死固关,这些地盘可就要全丢了,到时候,大同,宣府那边弟兄们,才是真完蛋了!” “额们应该撤出去,然后依托地形,节节抵抗,拖延个十几日,到时候,皇爷率领着的援军一到,再夺回固关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罗虎又长叹口气。 “即使不能夺回固关,守着太原,也能够让北面的弟兄,免遭鞑子两面夹击!” 说到这,罗虎当即下令道。 “坚守到天黑,天黑后趁夜撤走,撤走时,把粮仓,库房一并烧了,固关内的各道道路,也要用土石堵塞了,西城门更要填死……” “吩咐下去,今晚就撤!” 第201章 固关已破 八月十三这天下午! 二十六门红夷大炮,仍在进行着炮击,炮击已经持续了四五天了,但吴三桂这边的大炮,却少了好几门。 这些少的大炮,并不是被敌人给击毁的。 而是炸膛损耗的。 从第二天炮击开始,随着陆续有火炮炸膛,吴三桂这边的炮手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胆子,打起炮来,一个比一个怂,大炮周围更是用沙袋筑起来了高高的掩体,生怕大炮炸膛后,伤到自个。 不过饶是如此,在时不时炸膛的大炮的肆虐下,他们的炮击效率仍降低了许多,这不是,预计三天轰开的缺口,直到当下,仍没能够轰击开来。 此时,望着那在炮击下,摇摇欲坠,每一颗炮弹砸上去,都会激起阵阵尘土固关关墙,吴三桂手按着一柄雁翎刀,正站在多铎身侧,眺望着远处炮击的场面,一旁的多铎手持着千里镜,看着炮击的结果,忍不住长叹口气。 “这特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轰开,这个固关可真紧固啊!” 说罢,多铎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瞄向了吴三桂。 “平西王,拖延不得了,大同那边,还有西安的尼堪,再拖个几日,就是到来了固关,也能到太原,所以,你得发兵猛攻才是!” “可是……” 吴三桂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如果强攻,那就是拿人命来夺固关,便是夺下固关,他身边恐怕也得死伤枕籍了啊! “没那么多可是的,大不了,打完了这仗,朝廷多发些抚恤的银子,还有募兵的花销,入了山西后你再募兵补充!” 多铎摆手道。 他的话音落下,还不等吴三桂同意,远处轰隆轰隆,几声炮响过后,随着几枚炮弹砸到了那已经被炮击过无数次的固关关墙上面后,被红夷大炮的铸铁炮弹,轰击过无数次的那一段夯土城墙上面,荡起了浓浓的黄色烟雾。 烟雾中,一阵阵闷响传来。 随即,伴随着一阵阵城墙上面顺军士兵的惊呼声,轰隆一声巨响,那一段约莫百米长的关墙,陆续坍塌了下来,坍塌时荡起的尘土飞起数丈高,将方圆数百步,笼罩在了一片黄色烟尘里面! “城破了!” 多铎惊呼一声,吴三桂更是大喜道。 “传令下去,全军猛攻!” “对,全军猛攻!” 多铎也同时下令,让手底下的八旗兵们做好准备! 而与此同时,在瓮城内得知关墙坍塌了几十丈,连带着上面坚守着的数百个士兵,一同被埋葬了后,罗虎匆匆地带人走到了东城门附近。 这时候,头台等几个修建在附近山间的炮台上。 传出来了阵阵炮声,是里面的炮手,在用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个“古董炮”轰击进攻的清军部队。 见此情形,刚刚赶到东城门的罗虎,慌张的下颔自己麾下的一个都尉,带兵守住缺口,同时,又命令征发的民壮,将这些日子预备备好的土石砖块,往缺口那边送,打算草草的修复这段缺口! “弟兄们,跟额上!” 罗虎麾下的一个都尉,带着一千余士兵用长枪在那段刚刚垮塌后的城墙留下的矮基上,组成了一列枪阵,他们的阵刚刚摆好。 砰砰砰,一轮轮铳声响起,原来是已经杀将上来的关宁军步卒,用手中的鸟铳,鲁密铳,还有斑鸠铳在开火。 而在这铳声过后,就是一个个身披着棉甲的吴部士兵,杀冲上来。 双方随即展开了绞杀,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一直胶着了小半个时辰,吴三桂麾下,朝那不到百米宽的缺口进攻的士兵,已经精疲力尽——一个小时的全甲格斗,想不累都难! 所以,眼见迟迟不能突破,自己这边又陆续损失了数百人马。 吴三桂当即下令撤退。 然后,换另外一支生力军上去进攻! 不过,就在前面的这数千吴部士兵撤出战团的同时。 那二十余门,在炮击固关的数个炮台上面,那些个正在发射的“古董炮”的红夷大炮,却调转了炮口,瞄准了关墙后面,那在清军撤退后,正匆匆用土石,沙袋,敌人,乃至自己这边战死士兵的尸体,填充城墙的顺军! “开炮!” 轰隆隆的炮声过后,几十枚实心铸铁炮弹,隔着近一里远的距离,砸到了正在坍塌的关墙后面列阵防御的顺军阵列,还有那些个正在修补城墙的顺军士兵当中。 短短几轮射击后,顺军这边已然损失惨重,仓促上前修补城墙的士兵民夫,被砸了个稀巴烂,就被后面列阵的顺军精兵所拉出来的长枪城垣,也被砸了个千疮百孔! “守不住了!” 见此情形,正在观战的罗虎,不由的长叹口气。 关墙已破,哪怕是用人命组成城垣,也挡不住敌军的大炮啊! 而且就是拼人命,罗虎手底下才多少条人命? 压根就拼不过对面的清军啊! 所以,罗虎现在是打算弃守固关! “守不住也得守啊,额们不守,那鞑子就要夺了固关了,到时候,山西可就不保了,宣府,大同那边的弟兄们,也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一旁的一个旅帅沉着脸道。 “可额们哪怕是钉死在固关,也不过是多守三五日而已,能有何用处?” 罗虎摇了摇头说道。 “而且,额们若是死在了固关,那固关后面平定,寿阳,榆次,太原,该怎么办?” “额们要是全战死固关,这些地盘可就要全丢了,到时候,大同,宣府那边弟兄们,才是真完蛋了!” “额们应该撤出去,然后依托地形,节节抵抗,拖延个十几日,到时候,皇爷率领着的援军一到,再夺回固关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罗虎又长叹口气。 “即使不能夺回固关,守着太原,也能够让北面的弟兄,免遭鞑子两面夹击!” 说到这,罗虎当即下令道。 “坚守到天黑,天黑后趁夜撤走,撤走时,把粮仓,库房一并烧了,固关内的各道道路,也要用土石堵塞了,西城门更要填死……” “吩咐下去,今晚就撤!” 第202章 罗虎要撤 “王爷,今夜是否夜攻?” 随着天色渐暗,吴三桂听到了一侧手下的询问。 吴三桂身旁的多铎,听罢后,将目光投向了吴三桂。 “豫亲王,今天晚上不能停下,要一刻不停地攻,尽早夺下固关,咱们的兵多,可是分一半兵休息,分一半兵攻击,但流寇兵少,只要猛攻一夜,明日定能破关,比睿亲王的八月十五破关,还早一天呢!” “就依你的意思!” 多铎微微颔首,而吴三桂却是目光紧盯着固关关墙,恨不得现在就破关而入。 与此同时,随着天色渐暗,清军的进攻仍不停止! 罗虎不由得感觉有些棘手了。 敌人不停地进攻,自己这边,想撤也撤不走啊。 不过,正当罗虎皱眉时,他麾下一个叫郝摇旗的都尉站出来,朝罗虎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潼关伯,依额之见,不如把备好柴火,火油,然后在固关放一把火!” “放一把火?” 听罢,罗虎微微一愣,郝摇旗继续说。 “火一烧着,鞑子难不成还能钻过火海,追击额们不成?一把火怎么也能烧个一夜吧?一夜的功夫,额们早就撤出几十里了!” “就依你的主意办!” 听罢,罗虎觉得有理,当即同意。 深夜! 当清军的一轮进攻结束后,拖着疲惫的身躯退下后。 两千余清军,在黑夜里又杀入到固关,不过,一直当他们冲过那段坍塌的关墙,冲入几十步,他们都未能发现敌人! “流寇跑了!” 一时间,带兵在最前面的那个把总大喜,高呼一声。 可他声音刚落,咻的一声,远处一支燃烧着的火箭,破空而入。 火箭扎在了他附近堆着的火药,柴火当中,迅速地引燃了地面上泼洒着的火油。 轰隆轰隆! 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里,固关内,大火随即燃烧而起,而在这火光映照下,已经迅速的抛弃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然后轻装出关的罗虎回首看了眼燃烧着的固关,和那些个正用沙袋土石,堵塞着固关西城门的士兵,然后长叹口气道。 “撤!” …… “王爷,王爷,尼堪撤了,尼堪撤了!” 多铎早就睡了,可他睡的正香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奴才进来通报,听到这,多铎也是麻溜的睁开眼睛,然后坐起来,朝那进来的侍卫道。 “固关破了?” “破了,破了,尼堪们纵火焚关,然后逃走了,平西王手底下有数百人由于冒进,被尼堪用火油给烧了……” “不好!” 听到这,多铎脸色骤然间一变。 麻溜的起床,披挂好盔甲后,多铎匆匆的到达了固关前线,然后找上了吴三桂。 “平西王,情况如何?” 一过来,多铎就扯着自己的大嗓门朝吴三桂嚷嚷道。 吴三桂强挤出来笑容,然后朝多铎道。 “豫亲王,流寇们这一招,将了咱们大清国一军啊!” “什么意思?” 多铎脸色微变,然后看向吴三桂,只见到吴三桂掰着手指头道。 “若是原先,破了固关,平定,盂县,榆次,乃至太原,都是无兵守御的,我军只要杀过去,就能轻易得城,可如今,固关的流寇竟然没有守在固关等死,他们反而趁夜放火焚城,逃走了,流寇在固关有一万三千皇马,咱们歼敌不过数千,还余有八九千人,有这八九千人,接下来,平定,盂县,榆次,乃至太原,流寇就有兵可守了,咱们纵使是破了固关,想要一鼓作气,夺下这些太原府的这些城池,也是难的很了,恐怕还没打到太原,李自成就领着援军杀过来了……” 吴三桂的一番话说完。 多铎的脸色刷的就是一变了。 他也急了眼,嚷嚷道。 “那怎么不赶紧派人追击?” “豫亲王,固关如今是一片火海,我手底下兵又不是太上老君丹炉里面的孙悟空,如何能越过这火海去追击?” 吴三桂一脸的无语朝多铎道。 多铎也感觉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了。 看了眼固关燃烧着的大海。 这整个一火灾现场啊。 甭说是吴三桂麾下的兵了,就是让他们的八旗天兵进去,也得被烧成烤鞑子! “为今之许,只能尽早灭火,灭了火后,再徐徐向流寇进军了!” 吴三桂见多铎不说话了,他提议道,说罢,吴三桂又呵呵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固关已经破了,这也算是大功了,豫亲王,咱们一块写个报功的奏折,给睿亲王送过去吧?” “对对,功还是要报的!” 多铎连连颔首,打下固关的功劳可是有他一份的,报功当然是要报的,不过,说完了报功的事,多铎还是长叹口气。 “不过,想要在九月结束跟流寇的战事,恐怕是做不到喽!” 这是肯定的! 闻言,吴三桂心头一阵轻蔑。 九月前夺下太原,宣府,大同,本来就是多尔衮这个大聪明,想出来的险招,成功的概率本来就不高。 别说是这个时空的八旗兵了,就是另外一个时空的满洲鞑子,在大同,宣府,陕北多地降清的情况下,也不过是十月才夺下了太原。 吴三桂所料不差,当他们第二日中午将固关内燃烧的大火,扑灭了之后,一直到八月十五这天清晨,才清理完了罗虎撤离时留下的路障,及被堵死的固关东城门,这才能够过固关。 而当他们越过固关,向已经撤退了罗虎追击的时候。 多尔衮终于接到了吴三桂与多铎联名上报的奏折。 “坏了!” 看到奏折上面的内容后,多尔衮的脸色骤然间就是一沉。 固关破了自然是好事,但固关守军大部却撤走了,这就是坏事了,固关的守军成功撤走,就意味着顺军的有生力量得到了保存,原本可以顺利南下的太原府,现在势必会打成胶着,而胶着的过程当中,李自成率领的援军,也会支援过来。 这就使得大清国接下来在山西的顺清交战会从闪电战,变成持久战,而这,对于大清国自然是大大的不利! 第202章 罗虎要撤 “王爷,今夜是否夜攻?” 随着天色渐暗,吴三桂听到了一侧手下的询问。 吴三桂身旁的多铎,听罢后,将目光投向了吴三桂。 “豫亲王,今天晚上不能停下,要一刻不停地攻,尽早夺下固关,咱们的兵多,可是分一半兵休息,分一半兵攻击,但流寇兵少,只要猛攻一夜,明日定能破关,比睿亲王的八月十五破关,还早一天呢!” “就依你的意思!” 多铎微微颔首,而吴三桂却是目光紧盯着固关关墙,恨不得现在就破关而入。 与此同时,随着天色渐暗,清军的进攻仍不停止! 罗虎不由得感觉有些棘手了。 敌人不停地进攻,自己这边,想撤也撤不走啊。 不过,正当罗虎皱眉时,他麾下一个叫郝摇旗的都尉站出来,朝罗虎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潼关伯,依额之见,不如把备好柴火,火油,然后在固关放一把火!” “放一把火?” 听罢,罗虎微微一愣,郝摇旗继续说。 “火一烧着,鞑子难不成还能钻过火海,追击额们不成?一把火怎么也能烧个一夜吧?一夜的功夫,额们早就撤出几十里了!” “就依你的主意办!” 听罢,罗虎觉得有理,当即同意。 深夜! 当清军的一轮进攻结束后,拖着疲惫的身躯退下后。 两千余清军,在黑夜里又杀入到固关,不过,一直当他们冲过那段坍塌的关墙,冲入几十步,他们都未能发现敌人! “流寇跑了!” 一时间,带兵在最前面的那个把总大喜,高呼一声。 可他声音刚落,咻的一声,远处一支燃烧着的火箭,破空而入。 火箭扎在了他附近堆着的火药,柴火当中,迅速地引燃了地面上泼洒着的火油。 轰隆轰隆! 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里,固关内,大火随即燃烧而起,而在这火光映照下,已经迅速的抛弃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然后轻装出关的罗虎回首看了眼燃烧着的固关,和那些个正用沙袋土石,堵塞着固关西城门的士兵,然后长叹口气道。 “撤!” …… “王爷,王爷,尼堪撤了,尼堪撤了!” 多铎早就睡了,可他睡的正香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奴才进来通报,听到这,多铎也是麻溜的睁开眼睛,然后坐起来,朝那进来的侍卫道。 “固关破了?” “破了,破了,尼堪们纵火焚关,然后逃走了,平西王手底下有数百人由于冒进,被尼堪用火油给烧了……” “不好!” 听到这,多铎脸色骤然间一变。 麻溜的起床,披挂好盔甲后,多铎匆匆的到达了固关前线,然后找上了吴三桂。 “平西王,情况如何?” 一过来,多铎就扯着自己的大嗓门朝吴三桂嚷嚷道。 吴三桂强挤出来笑容,然后朝多铎道。 “豫亲王,流寇们这一招,将了咱们大清国一军啊!” “什么意思?” 多铎脸色微变,然后看向吴三桂,只见到吴三桂掰着手指头道。 “若是原先,破了固关,平定,盂县,榆次,乃至太原,都是无兵守御的,我军只要杀过去,就能轻易得城,可如今,固关的流寇竟然没有守在固关等死,他们反而趁夜放火焚城,逃走了,流寇在固关有一万三千皇马,咱们歼敌不过数千,还余有八九千人,有这八九千人,接下来,平定,盂县,榆次,乃至太原,流寇就有兵可守了,咱们纵使是破了固关,想要一鼓作气,夺下这些太原府的这些城池,也是难的很了,恐怕还没打到太原,李自成就领着援军杀过来了……” 吴三桂的一番话说完。 多铎的脸色刷的就是一变了。 他也急了眼,嚷嚷道。 “那怎么不赶紧派人追击?” “豫亲王,固关如今是一片火海,我手底下兵又不是太上老君丹炉里面的孙悟空,如何能越过这火海去追击?” 吴三桂一脸的无语朝多铎道。 多铎也感觉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了。 看了眼固关燃烧着的大海。 这整个一火灾现场啊。 甭说是吴三桂麾下的兵了,就是让他们的八旗天兵进去,也得被烧成烤鞑子! “为今之许,只能尽早灭火,灭了火后,再徐徐向流寇进军了!” 吴三桂见多铎不说话了,他提议道,说罢,吴三桂又呵呵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固关已经破了,这也算是大功了,豫亲王,咱们一块写个报功的奏折,给睿亲王送过去吧?” “对对,功还是要报的!” 多铎连连颔首,打下固关的功劳可是有他一份的,报功当然是要报的,不过,说完了报功的事,多铎还是长叹口气。 “不过,想要在九月结束跟流寇的战事,恐怕是做不到喽!” 这是肯定的! 闻言,吴三桂心头一阵轻蔑。 九月前夺下太原,宣府,大同,本来就是多尔衮这个大聪明,想出来的险招,成功的概率本来就不高。 别说是这个时空的八旗兵了,就是另外一个时空的满洲鞑子,在大同,宣府,陕北多地降清的情况下,也不过是十月才夺下了太原。 吴三桂所料不差,当他们第二日中午将固关内燃烧的大火,扑灭了之后,一直到八月十五这天清晨,才清理完了罗虎撤离时留下的路障,及被堵死的固关东城门,这才能够过固关。 而当他们越过固关,向已经撤退了罗虎追击的时候。 多尔衮终于接到了吴三桂与多铎联名上报的奏折。 “坏了!” 看到奏折上面的内容后,多尔衮的脸色骤然间就是一沉。 固关破了自然是好事,但固关守军大部却撤走了,这就是坏事了,固关的守军成功撤走,就意味着顺军的有生力量得到了保存,原本可以顺利南下的太原府,现在势必会打成胶着,而胶着的过程当中,李自成率领的援军,也会支援过来。 这就使得大清国接下来在山西的顺清交战会从闪电战,变成持久战,而这,对于大清国自然是大大的不利! 第203章 掠人逼战! “王爷!” 一旁已经看完了这份奏折的谭泰,希福,范文程,宁完我,洪承畴之流,此时也不由得紧锁起来了眉头。 太原府如果拿不下。 那接下来,大清国想要腾出手来,去收拾南明,那就不容易了! 估摸着,顺治元年是做不到了,如果在接下来的山西之战里,打得再不顺畅些,那可能明年入夏之前,都无法南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文程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王爷,奴才有个主意!” “讲!” 多尔衮看向了范文程,只见到范文程指点着地图道。 “这一仗,若是再按着原先的计划打下去,估摸着拿下山西是不易得很,奴才的意思是,咱们既然拿下了固关,不如,把宣府,大同拿下后,就此暂缓对流寇的征讨,然后全力南下!” “若是如此的话,还能按着原先的计划发展!” “拿下宣府,大同也不易啊!” 听到这,洪承畴站了出来,他掰着手指头算道。 “宣府大同,都是坚城要塞,拿下此二地,若是强攻得死多少人才能夺下?至于用炮?此二地的关墙,可非固关能比,而且,咱们的红夷大炮也不多了,固关那边,这些日子炸膛的红夷大炮可不少,而现铸炮的话,一时片刻又能铸出来多少?” “宣府还好说,若想拿下大同,大抵得攻打个几个月啊……” “之前还能指望着,太原府夺下后,两面夹攻,逼大同,宣府的流寇西走,可现在,拿下太原府,宣府,大同的流寇,岂会轻易离开,他们凭城坚守,可不太好打下啊……” 大同,宣府可是九边重镇,尤其是大同。 这座城池,历史上姜瓖反清后,大同再度地飘扬了十个月的大明旗帜,最终才被破城。 而且,最终破城还不是守不住了,而是城内有人叛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如洪承畴所说的,强攻的话,根本就难以打下大同。 听到这。 多尔衮脸色刷的就是一变。 洪承畴说的话肯定不会是假的,这么说来,他想要南下讨明,那恐怕得再拖延许多时日了。 “只拿下宣府可否?” 这时,旁边的希福凑上来问。 洪承畴点了点头。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只拿下一个宣府,就太单薄了些,万一流寇从大同东征,只要破了宣府,那就能到达京城城下!” “而且,鞑子从大同,借道草原,也可以从宣府,蓟镇的边墙打扑向京师啊,若是不拿下大同,我大清是万万不能安然南下的!” “难不成,我大清国就坐视着南明发展,与流寇在这里面死战不止?” 多尔衮扬起眉梢,有些不快地盯着洪承畴质问。 如果不能及时发兵南下,据多尔衮的估计,南明的实力会愈发增强,到时候,大清国可就不用发兵南征了,而是等着江南的明军北伐。 “当然不是!” 洪承畴见多尔衮似乎要发火了,连忙地摇头,他张口解释了起来。 “王爷,奴才斗胆,再提出来一个主意,王爷若能照此法行事,说不定还真能全取太原一府,不过,就怕王爷不愿……” “讲!” 多尔衮连忙道。 只见洪承畴掐指计算道。 “王爷,奴才估计了一下,流寇的兵马数量应该不多,抚宁之战后,流寇又分兵防守表里河山的城池关塞,而且,流寇虽然与朱明,表面言和,共抗我大清天兵,但实际上,却内有间隙,流寇占了朱明的京师,焚了昌平的皇陵,又掘过风阳的朱家祖坟,此仇之怨,水火不相容,所以,流寇还得分兵防备朱明,另外,四川又有张献忠所立之大西国,李自成又得分兵防御张献忠出秦岭打回陕西老家,所以,奴才以为,李自成的兵马并不多!” “我大清国,若是在宣府,大同,虚张声势,然后继续攻打,牵制此地流寇,然后,王爷亲率两万八旗精兵,从固关入山西,席卷山西州县,逼守城的流寇出来与我大清天兵野战!” “如果流寇不出城浪战呢?” 多尔衮紧锁着眉毛说,洪承畴呵呵一笑。 “流寇肯定得出战,若是流寇不出战,我大清国也可以,将山西境内的人畜掠走,掠不走的,一并杀了,如此一来,便是拿不下山西一省,也能毁了山西一省,流寇届时,只剩下一个久经战乱,凋敝至极的陕西,又怎能撑得起局面?所以,为了保全山西,李自成必须出城野战!” “而野战,王爷再派调两万天兵南下,加上豫亲王那的一万,还有吴三桂部的三万余人,六万大军都有了,反观流寇,分兵驻守,充其量只能集中三五万人,此优势在我也!” “所以,此战之胜算颇大!” 洪承畴这是在使毒计。 如果李自成不在意,山西百姓的性命,那他自然可以保全军队,然后坐等清军饱掠的后从固关归去,这么一来,他就可以保住军队,同时,保住地盘。 历史上,清军入寇大明时,绝大多数明军就是这么干的。 但洪承畴料定,李自成不能这么干,因为李自成的大顺,跟大明朝可不一样。 大顺只有山陕二省,而陕西多年战争,根本提供不了多少的赋税财源。 山西一省还算好些。 如果山西一省,被大清国给打烂了,那他李自成就只剩下一个陕西了,还有襄樊河南的那点地盘了,怎么也不可能养得活他的大顺了。 所以,李自成必须出兵保山西! 而且不仅仅是保地盘,而且还要保人口,不能够让多尔衮把山西的人口给劫掠走了——现在大顺治下由于久经战乱,人地矛盾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相反,还显得有些人丁稀薄。 如果这么一点不多的人口都死在了清军的屠刀之下,或者是被掠走了,送到关外“闯关东”了,那李自成哪怕保住了山西的地盘,也无法将这块地盘,变成他的财源,为他提供赋税! 此刻,在听完了洪承畴的介绍后,多尔衮思量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就依你的意思,从大同,宣府再分兵两万入固关,逼李自成跟我大清打一场堂堂之战,一仗在山西,把他手底下的兵全打死!” 第203章 掠人逼战! “王爷!” 一旁已经看完了这份奏折的谭泰,希福,范文程,宁完我,洪承畴之流,此时也不由得紧锁起来了眉头。 太原府如果拿不下。 那接下来,大清国想要腾出手来,去收拾南明,那就不容易了! 估摸着,顺治元年是做不到了,如果在接下来的山西之战里,打得再不顺畅些,那可能明年入夏之前,都无法南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文程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王爷,奴才有个主意!” “讲!” 多尔衮看向了范文程,只见到范文程指点着地图道。 “这一仗,若是再按着原先的计划打下去,估摸着拿下山西是不易得很,奴才的意思是,咱们既然拿下了固关,不如,把宣府,大同拿下后,就此暂缓对流寇的征讨,然后全力南下!” “若是如此的话,还能按着原先的计划发展!” “拿下宣府,大同也不易啊!” 听到这,洪承畴站了出来,他掰着手指头算道。 “宣府大同,都是坚城要塞,拿下此二地,若是强攻得死多少人才能夺下?至于用炮?此二地的关墙,可非固关能比,而且,咱们的红夷大炮也不多了,固关那边,这些日子炸膛的红夷大炮可不少,而现铸炮的话,一时片刻又能铸出来多少?” “宣府还好说,若想拿下大同,大抵得攻打个几个月啊……” “之前还能指望着,太原府夺下后,两面夹攻,逼大同,宣府的流寇西走,可现在,拿下太原府,宣府,大同的流寇,岂会轻易离开,他们凭城坚守,可不太好打下啊……” 大同,宣府可是九边重镇,尤其是大同。 这座城池,历史上姜瓖反清后,大同再度地飘扬了十个月的大明旗帜,最终才被破城。 而且,最终破城还不是守不住了,而是城内有人叛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如洪承畴所说的,强攻的话,根本就难以打下大同。 听到这。 多尔衮脸色刷的就是一变。 洪承畴说的话肯定不会是假的,这么说来,他想要南下讨明,那恐怕得再拖延许多时日了。 “只拿下宣府可否?” 这时,旁边的希福凑上来问。 洪承畴点了点头。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只拿下一个宣府,就太单薄了些,万一流寇从大同东征,只要破了宣府,那就能到达京城城下!” “而且,鞑子从大同,借道草原,也可以从宣府,蓟镇的边墙打扑向京师啊,若是不拿下大同,我大清是万万不能安然南下的!” “难不成,我大清国就坐视着南明发展,与流寇在这里面死战不止?” 多尔衮扬起眉梢,有些不快地盯着洪承畴质问。 如果不能及时发兵南下,据多尔衮的估计,南明的实力会愈发增强,到时候,大清国可就不用发兵南征了,而是等着江南的明军北伐。 “当然不是!” 洪承畴见多尔衮似乎要发火了,连忙地摇头,他张口解释了起来。 “王爷,奴才斗胆,再提出来一个主意,王爷若能照此法行事,说不定还真能全取太原一府,不过,就怕王爷不愿……” “讲!” 多尔衮连忙道。 只见洪承畴掐指计算道。 “王爷,奴才估计了一下,流寇的兵马数量应该不多,抚宁之战后,流寇又分兵防守表里河山的城池关塞,而且,流寇虽然与朱明,表面言和,共抗我大清天兵,但实际上,却内有间隙,流寇占了朱明的京师,焚了昌平的皇陵,又掘过风阳的朱家祖坟,此仇之怨,水火不相容,所以,流寇还得分兵防备朱明,另外,四川又有张献忠所立之大西国,李自成又得分兵防御张献忠出秦岭打回陕西老家,所以,奴才以为,李自成的兵马并不多!” “我大清国,若是在宣府,大同,虚张声势,然后继续攻打,牵制此地流寇,然后,王爷亲率两万八旗精兵,从固关入山西,席卷山西州县,逼守城的流寇出来与我大清天兵野战!” “如果流寇不出城浪战呢?” 多尔衮紧锁着眉毛说,洪承畴呵呵一笑。 “流寇肯定得出战,若是流寇不出战,我大清国也可以,将山西境内的人畜掠走,掠不走的,一并杀了,如此一来,便是拿不下山西一省,也能毁了山西一省,流寇届时,只剩下一个久经战乱,凋敝至极的陕西,又怎能撑得起局面?所以,为了保全山西,李自成必须出城野战!” “而野战,王爷再派调两万天兵南下,加上豫亲王那的一万,还有吴三桂部的三万余人,六万大军都有了,反观流寇,分兵驻守,充其量只能集中三五万人,此优势在我也!” “所以,此战之胜算颇大!” 洪承畴这是在使毒计。 如果李自成不在意,山西百姓的性命,那他自然可以保全军队,然后坐等清军饱掠的后从固关归去,这么一来,他就可以保住军队,同时,保住地盘。 历史上,清军入寇大明时,绝大多数明军就是这么干的。 但洪承畴料定,李自成不能这么干,因为李自成的大顺,跟大明朝可不一样。 大顺只有山陕二省,而陕西多年战争,根本提供不了多少的赋税财源。 山西一省还算好些。 如果山西一省,被大清国给打烂了,那他李自成就只剩下一个陕西了,还有襄樊河南的那点地盘了,怎么也不可能养得活他的大顺了。 所以,李自成必须出兵保山西! 而且不仅仅是保地盘,而且还要保人口,不能够让多尔衮把山西的人口给劫掠走了——现在大顺治下由于久经战乱,人地矛盾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相反,还显得有些人丁稀薄。 如果这么一点不多的人口都死在了清军的屠刀之下,或者是被掠走了,送到关外“闯关东”了,那李自成哪怕保住了山西的地盘,也无法将这块地盘,变成他的财源,为他提供赋税! 此刻,在听完了洪承畴的介绍后,多尔衮思量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就依你的意思,从大同,宣府再分兵两万入固关,逼李自成跟我大清打一场堂堂之战,一仗在山西,把他手底下的兵全打死!” 第204章 采购燧发枪 八月十六这天下午,朱慈烺正在魏国公府的花园里,招待着几个洋鬼子。 大明在八月十五那天,已经与来的五国使节,签订了同样的通商友好条约,条约规定,他们可以到大明王朝的广州,上海,泉州,杭州,等四地靠岸贸易,各地将会在沿海,划出来片区域,营建港口新城,他们可以在这几座城市们经商,贸易,以及登记过后,进行暂住,开办工商买卖。 至于关税,则根据不同货物的出入关卡缴纳。 哪怕是空船,也要缴纳! 而所有外来商人,水手,必须严格遵守大明律法。 而除了这些外,为了保障双方贸易的正常进行,大明还允许他们派驻使节,领事,在这些港口城市内。 总而言之,除了对主权,还有关税,以及对这些洋人的控制比较上心外。 朱慈烺所做的一切,简直不要太符合这个时代的“自由贸易”规则了! 这倒很正常。 因为大明属于典型的出超国,朱慈烺开口通商,说白了就是为了赚关税,他当然不可能设置太多的限制了。 不过,朱慈烺也不太想一直当出超国——出超国有什么好的? 拿生产出来的手工业制品,换取白银,黄金,这些饥不能食,寒不能衣,无法充当工业原材料的东西。 在朱慈烺看来,是不行的。 虽然大明一定程度上也需要贵金属。 但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却不仅仅只是贵金属,还有其他的物资! 此刻,只听朱慈烺,朝这几个洋鬼子们张口道。 “我朝正在遭受北方的鞑虏的进攻,本宫现在正筹措建立一支装备精良的现代军队,而我国强大的手工业,在短时间内,无法为我的御前亲军,提供足够多的武器装备,所以,我想向你们,招标采购一些,最新式的欧洲武器!” “殿下,您这就找对人了!” 朱慈烺的话音刚落,布鲁斯这个尼德兰奸商,眼睛就放起了光。 大明朝一直处于出超国状态。 他们费尽心机地想要推销各种商品,贩卖至大明,然后来改变这一格局,但却一直未能成功,而这,根本原因就是,正如朱慈烺所说的那般,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无需与外洋通商往来。 这话可不是说说。 而是事实。 在工业革命之前,华夏实际上就是一个,完全封闭,可以自产自销的市场! 来自于欧罗巴的奸商,所带来的任何商品,都不会受欢迎。 跟后世一个马桶圈都能被抢,国产牌子都要起个洋名,沾沾“洋气”,完全就是相反的。 历史上,鸦片就是因此流入中国的——因为贩卖其他的商品,根本就贩卖不出去。 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被人家赚走了,他们只好走上鸦片这条邪路了。 如今,听到朱慈烺竟然要采购欧洲的武器了。 一时间,布鲁斯等几个使节,竟然有些热泪盈眶的意思——可算是卖出去东西了! 而且还是军火这种利润挺高的东西。 而一旁的桑切斯也反应了过来,他朝朱慈烺道。 “皇太子殿下,我们可以为您提供相当多的红夷大炮,还有您所需要的斑鸠火铳,等先进的欧洲火器!” “斑鸠铳还先近?” 朱慈烺对这些帝国主义有些无语了——斑鸠铳只是他在大明现阶段无法大规模生产燧发枪时,所采取的权宜之计罢了,这玩意本身就是落后于时代的装备了。 “那,那殿下的意思是?” 桑切斯疑惑地看向了这位东方皇太子,朱慈烺一招手。 身后的刘大用,连忙地出去,不多时就给朱慈烺取过来了一杆燧发枪! 这杆燧发枪是由在登州的兵杖局内的巧匠,花费了一个多月,费时费工才打造出来的。 “本宫要的是燧发枪!” “而且,红夷大炮这种笨重的舰炮,就不要再推销了,本宫现在,向你们下订单,采购大量的燧发枪!” “要在明年年底前,送货到南京!” “现在,五位可以进行报价了!” “殿下,十两银子一枝!” 布鲁斯率先报价。 “十两,也太昂贵了吧?诚实的西班牙人只要八两!” “殿下,我可以以七两每枝的价格,向您提供一万枝!” “七两,只要七两银子,殿下要多少,就有多少!” 如朱慈烺所料的不同,当价格压到七两后,这群在欧洲打生打死,矛盾重重的家伙,竟然不约而同的不愿意降价了。 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一支燧发枪的成本在三四两左右,但从欧洲运到大明的成本可不低啊,所以,七两一枝已经是他们综合考虑过后的结果了,而朱慈烺对于这个价格实际上也可以接受。 “没问题,七两一枝!” “当然,前提是,这些燧发枪要达到我所说的参数!” “殿下,具体的参数是?” 听到这,几个使节不由得锁起了眉头,如果朱慈烺报出来的参数太过分的话,那他们就无法接受了。 这时,只听朱慈烺张口道。 “首先,铳身的长度,要控制在五尺二寸左右,(一百六十厘米左右,明制营造尺)铳管长度必须达到三尺八寸六分(一百二十厘米)而铳口口径,必须达到六分(十九毫米)所有火铳,必须配有通条,威力需要达到能在五十步范围内,击穿胸甲,铳管寿命要达到两千发以上,而且,重量要限制在十斤以内!” 朱慈烺提出来这个参数要求并不算高,也就是历史上,英军直到鸦片战争时期,才使用的褐贝斯火枪的参数。 眼下,朱慈烺将这参数报出来后。 几个洋鬼子都长出口气——这个参数并不难达到,反而是很简单。 只见到布鲁斯拍着胸脯保证。 “殿下放心,我绝对可以交上,足够多的这种标准的火枪,您就放心好了!” “到时候,本宫可是要派人验货的,如果,不合格的话,我大明将拒绝签收!”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布鲁斯等人道,而桑切斯却是流露出来郑重之色,朝朱慈烺询问道。 “殿下,敢问您需要多少支这样的步枪?” “多了不敢说,二十万枝还是可以吃得下的,而且,除了燧发枪,我们还要采购盔甲,大炮,火药,可以说,这是一笔超过上千万两银子的军火订单,当然,也不会由你们任何一方独吞,相反,你们可以竟然,谁提供的商品性能最好,未来我大明,就倾向于向哪一方采购军火!”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道。 实际上全是扯淡。 他不过是现在生产不及,才要采购的罢了,将来,将来他就是自产了,至于,他会不会担心,这些洋鬼子断他的军火来源? 然后以此来要挟大明? 嗯,这是根本不用担心的。 因为这些玩意,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等到手底下的士兵拥有凑齐了武器后,不再缺铳少甲,朱慈烺就会从他们送过来的五种同样参数的燧发枪里,挑选出来最好的一种,然后进行仿造,作为未来大明帝国的制式装备。 当然,在说完买铳后,朱慈烺又话锋一转,张口说道。 “而除了购买武器外,本宫还想购买一些舰船!” 中式的硬帆船只在风帆时代,如果用来经商,跑航线,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经济性很高,但如果用来当军舰,那就不太行了。 远远比不上欧洲列强的舰坚炮利,就是把郑和宝船造出来也不行,因为风帆战舰是需要巨炮上舰的,而中式硬帆船只又无法承受二十四磅以上的舰炮射击时的后坐力。 所以,朱慈烺现在只有买了! “本宫要购买十条西式战舰,船老一点不要紧,只要紧固就行,除此之外,本宫还要将船上的所有水手,给全部雇佣下来!” 操纵中式硬帆船只,跟西式风帆战舰,完全就是两种不同操作方式。 所以,水手这玩意,朱慈烺也只能雇佣了! 而买这十条西式战舰,一则是为了平衡老郑家——大明朝的海防不能光指望郑芝龙。 二则是,要改变大明当下,有海无防的局面。 三嘛,就是为将来向深海进军做准备了——风帆战列舰时代是没有歪路可走的,这是当下时代想走向海洋的必经之路,朱慈烺想要超越他们,唯有也搞风帆战舰,而他又不会,便只能学了。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时常的派着十条船,到北方沿海,朝鲜半岛沿海,溜达一圈,显示一下大明朝的船坚炮利,吓唬吓唬多尔衮,让他不敢主力南下。 第204章 采购燧发枪 八月十六这天下午,朱慈烺正在魏国公府的花园里,招待着几个洋鬼子。 大明在八月十五那天,已经与来的五国使节,签订了同样的通商友好条约,条约规定,他们可以到大明王朝的广州,上海,泉州,杭州,等四地靠岸贸易,各地将会在沿海,划出来片区域,营建港口新城,他们可以在这几座城市们经商,贸易,以及登记过后,进行暂住,开办工商买卖。 至于关税,则根据不同货物的出入关卡缴纳。 哪怕是空船,也要缴纳! 而所有外来商人,水手,必须严格遵守大明律法。 而除了这些外,为了保障双方贸易的正常进行,大明还允许他们派驻使节,领事,在这些港口城市内。 总而言之,除了对主权,还有关税,以及对这些洋人的控制比较上心外。 朱慈烺所做的一切,简直不要太符合这个时代的“自由贸易”规则了! 这倒很正常。 因为大明属于典型的出超国,朱慈烺开口通商,说白了就是为了赚关税,他当然不可能设置太多的限制了。 不过,朱慈烺也不太想一直当出超国——出超国有什么好的? 拿生产出来的手工业制品,换取白银,黄金,这些饥不能食,寒不能衣,无法充当工业原材料的东西。 在朱慈烺看来,是不行的。 虽然大明一定程度上也需要贵金属。 但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却不仅仅只是贵金属,还有其他的物资! 此刻,只听朱慈烺,朝这几个洋鬼子们张口道。 “我朝正在遭受北方的鞑虏的进攻,本宫现在正筹措建立一支装备精良的现代军队,而我国强大的手工业,在短时间内,无法为我的御前亲军,提供足够多的武器装备,所以,我想向你们,招标采购一些,最新式的欧洲武器!” “殿下,您这就找对人了!” 朱慈烺的话音刚落,布鲁斯这个尼德兰奸商,眼睛就放起了光。 大明朝一直处于出超国状态。 他们费尽心机地想要推销各种商品,贩卖至大明,然后来改变这一格局,但却一直未能成功,而这,根本原因就是,正如朱慈烺所说的那般,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无需与外洋通商往来。 这话可不是说说。 而是事实。 在工业革命之前,华夏实际上就是一个,完全封闭,可以自产自销的市场! 来自于欧罗巴的奸商,所带来的任何商品,都不会受欢迎。 跟后世一个马桶圈都能被抢,国产牌子都要起个洋名,沾沾“洋气”,完全就是相反的。 历史上,鸦片就是因此流入中国的——因为贩卖其他的商品,根本就贩卖不出去。 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被人家赚走了,他们只好走上鸦片这条邪路了。 如今,听到朱慈烺竟然要采购欧洲的武器了。 一时间,布鲁斯等几个使节,竟然有些热泪盈眶的意思——可算是卖出去东西了! 而且还是军火这种利润挺高的东西。 而一旁的桑切斯也反应了过来,他朝朱慈烺道。 “皇太子殿下,我们可以为您提供相当多的红夷大炮,还有您所需要的斑鸠火铳,等先进的欧洲火器!” “斑鸠铳还先近?” 朱慈烺对这些帝国主义有些无语了——斑鸠铳只是他在大明现阶段无法大规模生产燧发枪时,所采取的权宜之计罢了,这玩意本身就是落后于时代的装备了。 “那,那殿下的意思是?” 桑切斯疑惑地看向了这位东方皇太子,朱慈烺一招手。 身后的刘大用,连忙地出去,不多时就给朱慈烺取过来了一杆燧发枪! 这杆燧发枪是由在登州的兵杖局内的巧匠,花费了一个多月,费时费工才打造出来的。 “本宫要的是燧发枪!” “而且,红夷大炮这种笨重的舰炮,就不要再推销了,本宫现在,向你们下订单,采购大量的燧发枪!” “要在明年年底前,送货到南京!” “现在,五位可以进行报价了!” “殿下,十两银子一枝!” 布鲁斯率先报价。 “十两,也太昂贵了吧?诚实的西班牙人只要八两!” “殿下,我可以以七两每枝的价格,向您提供一万枝!” “七两,只要七两银子,殿下要多少,就有多少!” 如朱慈烺所料的不同,当价格压到七两后,这群在欧洲打生打死,矛盾重重的家伙,竟然不约而同的不愿意降价了。 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一支燧发枪的成本在三四两左右,但从欧洲运到大明的成本可不低啊,所以,七两一枝已经是他们综合考虑过后的结果了,而朱慈烺对于这个价格实际上也可以接受。 “没问题,七两一枝!” “当然,前提是,这些燧发枪要达到我所说的参数!” “殿下,具体的参数是?” 听到这,几个使节不由得锁起了眉头,如果朱慈烺报出来的参数太过分的话,那他们就无法接受了。 这时,只听朱慈烺张口道。 “首先,铳身的长度,要控制在五尺二寸左右,(一百六十厘米左右,明制营造尺)铳管长度必须达到三尺八寸六分(一百二十厘米)而铳口口径,必须达到六分(十九毫米)所有火铳,必须配有通条,威力需要达到能在五十步范围内,击穿胸甲,铳管寿命要达到两千发以上,而且,重量要限制在十斤以内!” 朱慈烺提出来这个参数要求并不算高,也就是历史上,英军直到鸦片战争时期,才使用的褐贝斯火枪的参数。 眼下,朱慈烺将这参数报出来后。 几个洋鬼子都长出口气——这个参数并不难达到,反而是很简单。 只见到布鲁斯拍着胸脯保证。 “殿下放心,我绝对可以交上,足够多的这种标准的火枪,您就放心好了!” “到时候,本宫可是要派人验货的,如果,不合格的话,我大明将拒绝签收!”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布鲁斯等人道,而桑切斯却是流露出来郑重之色,朝朱慈烺询问道。 “殿下,敢问您需要多少支这样的步枪?” “多了不敢说,二十万枝还是可以吃得下的,而且,除了燧发枪,我们还要采购盔甲,大炮,火药,可以说,这是一笔超过上千万两银子的军火订单,当然,也不会由你们任何一方独吞,相反,你们可以竟然,谁提供的商品性能最好,未来我大明,就倾向于向哪一方采购军火!”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道。 实际上全是扯淡。 他不过是现在生产不及,才要采购的罢了,将来,将来他就是自产了,至于,他会不会担心,这些洋鬼子断他的军火来源? 然后以此来要挟大明? 嗯,这是根本不用担心的。 因为这些玩意,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等到手底下的士兵拥有凑齐了武器后,不再缺铳少甲,朱慈烺就会从他们送过来的五种同样参数的燧发枪里,挑选出来最好的一种,然后进行仿造,作为未来大明帝国的制式装备。 当然,在说完买铳后,朱慈烺又话锋一转,张口说道。 “而除了购买武器外,本宫还想购买一些舰船!” 中式的硬帆船只在风帆时代,如果用来经商,跑航线,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经济性很高,但如果用来当军舰,那就不太行了。 远远比不上欧洲列强的舰坚炮利,就是把郑和宝船造出来也不行,因为风帆战舰是需要巨炮上舰的,而中式硬帆船只又无法承受二十四磅以上的舰炮射击时的后坐力。 所以,朱慈烺现在只有买了! “本宫要购买十条西式战舰,船老一点不要紧,只要紧固就行,除此之外,本宫还要将船上的所有水手,给全部雇佣下来!” 操纵中式硬帆船只,跟西式风帆战舰,完全就是两种不同操作方式。 所以,水手这玩意,朱慈烺也只能雇佣了! 而买这十条西式战舰,一则是为了平衡老郑家——大明朝的海防不能光指望郑芝龙。 二则是,要改变大明当下,有海无防的局面。 三嘛,就是为将来向深海进军做准备了——风帆战列舰时代是没有歪路可走的,这是当下时代想走向海洋的必经之路,朱慈烺想要超越他们,唯有也搞风帆战舰,而他又不会,便只能学了。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时常的派着十条船,到北方沿海,朝鲜半岛沿海,溜达一圈,显示一下大明朝的船坚炮利,吓唬吓唬多尔衮,让他不敢主力南下。 第205章 文明的交流 朱慈烺可真是阔气啊! 不只要下订单买铳,买炮,还要买战舰! 一时间,几个洋鬼子是眉开眼笑。 甭提有多高兴了。 只见到布鲁斯笑吟吟地朝朱慈烺说。 “殿下,这件事交给我们尼德兰国就是,我们尼德兰国,有的是船!” “这倒是!” 朱慈烺点了点头,尼德兰国的船当然有的是了——眼下的荷兰可是海上马车夫,那船多的就跟马车似的,不过,朱慈烺可不能只从尼德兰这边买。 他笑呵呵地道。 “从贵国采购自然是会的,但是,还是要进行报价的,然后综合考量后,进行采购,要知道,这战舰可不同与火铳,本宫是不太懂的,回头会由郑芝龙派人过来,与尔等商量,届时,参加招标!” “而除了武器弹药而言,我朝实际上,也要采购别的东西!” “殿下,贵国还需要采买什么?” 众人不由一愣——除了军火,大明还有什么会买的东西吗? 貌似没有啊! 看着他们这愕然的表情,朱慈烺在心底长叹口气,然后张口道。 “当然是粮食!” 明朝的人口太多了,虽然现在肯定没有两亿那么多——毕竟北方战乱多年,死了那么多人。 但一亿几千万还是有的! 这么大的国家,又因为浙江,南直,因为手工业发展,所以大片良田用来种植桑棉。 这就导致粮食不足的问题了。 而朱慈烺对于华夏人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知道,只要老百姓能够吃上饭。 那他的统治,就可以维持下去。 但如何让老百姓吃饱饭? 靠在大明本土的土地上精耕细作? 不太现实,因为再精耕细作也就那样了。 或者说,种红薯?玉米? 或者,像某些穿越者似的,整出来个杂交水稻? 这些都不太可行,红薯这类作用,明朝实际上已经推广种植过了,但非但没起到好的作用,反而激起了百姓的不满。 因为明朝的红薯,跟后世的红薯,完全是两个物种,根本不可能达到后世那般的高产。 而且,红薯盛世,也不是朱慈烺想要的。 这玩意吃多了,那只会弱国弱种。 而且这玩意一时半会也推广不开——阻力很大,明朝有地方官想推广红薯,结果搞的地方直接出现了民变。 所以,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朱慈烺就只能够从海外购粮了。 这事乍一看,有些把自己的粮食安全,拱手交与别人的意思! 但实际上嘛,朱慈烺购粮的地方,实际上全在大明朝的势力范围之内,真要是买不到,他完全可以派兵去抢粮…… “我朝正在建立粮食储备!” “需要大量的稻谷,作为储粮,而缅甸,暹罗,爪哇,亚齐,柔佛,还有印度,皆盛产稻米,所以,未来前往我大明贸易之船只,可以携带粮食入关卖与我朝!” “这倒是件好事!” 听到这里。 几人不由地流露出来喜色。 这当然是好事了,粮食这玩意虽然利润薄了些,但好歹也有些利润,眼下从海外跑大明贸易的船只,绝大多数都是空船来——没什么东西能在大明卖出去啊。 然后满载着货物离开。 白白的空船跑了一趟。 浪费了吨位。 如今朱慈烺既然提议,从他们手上买粮食,他们当然高兴了。 要知道,一条武装商船,其吨位至少五六百吨,至少也能够装个七八千石稻谷! 一石稻谷哪怕只有一钱银子的利,也有七八百两了。 虽然少了些,但这是白捡的银子,谁也不会不要。 “除了这件事外……” 朱慈烺话锋一转。 然后朝在场的几人道。 “本宫还想,派遣一支,访欧使团!” “访问西洋诸国,不知道沿途,可提供方便?” “殿下,我们十分欢迎贵国的使节访问欧洲!” 听到这后,布鲁斯率先回答道。 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这是十七世纪,大明可是犹如“灯塔”一般耀眼的存在,在来往于东西方贸易的奸商们的吹嘘下(当然要吹了,要把东方吹成天堂一样的地方,这才能够提高商品的附加价值,才能把从东方贩到欧洲的货物卖上高价)。 这是商人的必备技能! 后世华夏是喜欢高仿欧洲的奢侈品,但当下,却是全欧洲都在高仿大明的丝绸,瓷器。 而如今,这么一个灯塔一样的东方帝国,竟然访问欧洲了。 那无疑可以极大地增加他们所在国家的声望! 布鲁斯这个奸商率先开口,而一旁的桑切斯也赶紧附和道。 “殿下,日斯巴尼亚国是此时欧洲最为强大的国家,您如果要派遣使节访问欧洲,应该先到我们国家!” “哈哈,此事不急,不急,本王派遣出来的使节,会挨个访问的!” 朱慈烺笑呵呵地解释道,他派遣使节访问欧洲的政治意味并不强,也不是为让大明的商人,为开拓欧洲的航线打前站,也不是想绘制海路,打算有朝一日,西征欧陆,为一个马踏莱茵,剑指英伦! 朱慈烺纯粹是想,与此时的世界国家,建立起来联络! 嗯,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文明本身就是在交流与碰撞当中发展的。 封闭文明,很容易发展成孤岛文明,然后一步一步地落后于时代,而在不停交流与碰撞之下的文明,却会因为交流,获得许多,自身未能够发现出来的新技术。 从而发展起来。 要想让将来的大明王朝,不至于在技术革命中落后于时代。 朱慈烺其实用不着,去搞什么科研,或者是给那些个工匠们,下一个期限,告诉他们原理,让他们研究出来蒸汽机,研究不出来就杀头。 这些都是不需要的。 而且也没有用处,因为科技发展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只需要秉承开明的态度,对技术发展呈积极的态度,对外来的先进技术,也宽大包容,而不是将其视为奇淫巧技。 那么,以华夏的体量,哪怕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习,照抄西方工业革命的结果,也能够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了! 明朝末期,西学东渐,就在做着这些事情,开明士大夫们,将西方在数学,还有火器,筑城,天文等方面的成就学习到手,然后翻译著书,在大明传播开来。 只不过,在朱慈烺看来,西学东渐做得还不够——老是呆在家里,等着人家上面给你传播知识,这怎么行? 尤其是,等着人家上门传播来的知识,实际上已经是落伍的了。 就这,那些个上门传播知识的,传教士什么的,能耐也不怎么样,就拿汤若望来说吧,搁崇祯眼里,他是难得的火器专家,可汤若望他算得上火器专家。 汤若望他的主业是传教士。 是传教的,火器只是他顺手学会的东西,学得还不太精通。 在北京城他是铸成了红夷大炮。 可这技术,算得上高明? 连澳门的卜加劳炮厂里面的炮匠,都比不上吧? 至少这些炮匠,能铸出来三十六磅的重炮,而汤若望顶多也就是铸出来十几磅的红夷大炮。 想要学习西方最先进的技术。 得主动地派人,派船到西方去学,聘请良匠过来教授,师夷长技。 所以,朱慈烺这一次派遣访欧使团,就是想,与西方列强建立邦交。 想要派驻使节,观察西方的政治,经济,军事,手工业。 然后从西方,聘请良匠,采购书籍,翻译刊印! 甭管这些学来的东西有用没有用,总能够促进双方文化的交流,碰撞。 而且,他在有生之年,将会尽力地,让这些交流,变成常态化,而不至于被后世之君改掉。 只要双方的交流,互相学习不停止,那么,以华夏的体量,将来绝对会世界上的第一强国——一次工业革命时的英国才多大的点体量?就成日不落帝国了? 哪怕跟着他们屁股后面学,把他们一半能耐学会了,以大明的体量,也足够碾压这个日不落了。 就是技术落后些,也足够以数量弥补差距了! 送走了这几个高兴的洋鬼子后,刘大用进来通报。 “殿下,王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 朱慈烺说,不多时,王之心就被带了进来,进来行礼后,只见到王之心满面笑容说。 “殿下,已经模拟会审了好些回了,眼下已经连着三回模拟会审,没人敢翻供,奴婢以为,这公审大会可以召开了!” “不急,不急,还有几日,这几日再好生的检查检查那些罪证,这些东西过几日,可是要公之于众的,绝不能让人看出来猫腻!” 朱慈烺嘱咐道。 “殿下英明!” 王之心连忙附和一声,然后禀报道。 “除了这件事外,殿下,对那八个盐总的抄家,还有对牵扯到这里面的几个罪臣的抄家,业已经快结束了,您要不要看看清单?” “嗯!” 朱慈烺不置可否地点头,王之心连忙将怀里揣着的清单给呈过来。 第206章 经营产业 仔细一看这个抄家的清单,朱慈烺就感觉一阵的头大。 因为这个清单并不是,统计上来所有银子的数量,而且报上来,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拿魏国公徐弘基家吧。 抄到了银两百三十六万七千余两,黄金八万四千两,田亩一百二十万三万四千余亩。 这些还好,但剩下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让朱慈烺头疼极了。 因为这上面,竟然抄得了,徐弘基一家,在南京城的大小百余家铺面,还有遍及江南的数百家商铺,工坊,还有宅子,船只,马车,牲畜,等固定资产,就连这些铺面里面的货物,也统计了数字,乱七八糟的,貌似全都是照着徐弘基家的账本直接抄上来的。 除了这些,还有大量的古董,玉器,金器,首饰,衣物(古代衣裳也算财产)。 而除了财产外,竟然还抄上来了人! 歌伎,舞女,乐师,还有几个徐弘基养的清吟小班,和几百个丫鬟仆役,这些都是徐弘基蓄养家里面享乐用的。 而其他被抄的几家也不例外,八大盐总,每家都抄上来了好几匹扬州瘦马,搞得朱慈烺很是懵逼——扬州还产马吗? 而且,还是瘦马? 马都是越肥越壮越好。 蒙古人都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才打仗的。 那么瘦的马能骑吗? 能载得动全副武装的具装甲士冲阵吗? 而除了这些“马”外,王之心还从抚宁侯朱国弼,钱谦益家里,各抄上来了一个名妓(柳如是跳的太欢,朱慈烺一不高兴,就派人把她也给当成钱谦益的财产抄了)。 至于另一个名妓则是朱国弼今年才刚刚娶的秦淮八艳董小宛! 看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朱慈烺就感觉一阵的头大。 硬着头皮看完了后,估计了一下总共抄上来的银子,加一块有一千八百余万两! 数量不少了。 而田亩数量,加一块也有七百多万亩,也不算少! 这都是直观的财富数目! 比较好统计,可以直接的被朱慈烺收归己用! 但剩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太好整理了!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看向了王之心。 “这些宅子的话,还可以留着赏赐功臣,可这些其他的东西?” “殿下,奴婢有个主意!” 王之心闻言,顿时来了心得,他笑吟吟地解释道。 “殿下,这些铺面,买卖,可以悉数收入皇产,由宫里委派太监去管理,所得财货,也悉数归宫里所有……” “如此一来,殿下便可以日进斗金了……” “这个嘛!” 朱慈烺一听这个,当即就眉头锁了起来。 他看向了王之心,然后问。 “原先宫里可经营有买卖?” “有啊!” 王之心毫不犹豫地说。 “原先宫里经营的买卖可多了,还管着皇庄几百万亩的地,如今朝廷南迁了,宫里的买卖也就全丢在了北京……” “那这些买卖,还有皇庄,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听罢,朱慈烺连忙询问道。 “这个……” 王之心脸色微微一变,实际上,将这些买卖铺面收归宫里管,他纯粹是想从中分润点银子,给跟随自己南下的那些个小太监弄个肥差,也好让他们有银子孝敬自己。 此时,当听朱慈烺问,能给他多少收入后。 王之心就哑火了——崇祯那会的皇庄,空有许多的买卖,但实际上却没有多少进项。 因为,上下其手的太监,早就把里面的油水给吃干了。 就像是清朝的内务府一样。 而且,这些太监管理买卖的能力也挺差的——他们又不是商人,当然不懂经营了。 看到王之心这模样,朱慈烺就大抵猜出来了,这个把这些买卖铺面,收归到宫里,由太监们管,是不太靠谱的事情了。 嗯,这肯定不靠谱了。 后世总说,太监忠心。 但朱慈烺看来,太监一点也不忠心。 别的不说,大明皇宫里面那么多太监,怎么崇祯临死时,身边只剩下了一个王承恩? 不过,对于将这些铺面,产业收归到宫里的建议,朱慈烺却觉得不错。 因为他觉得,大明皇室,也应该有自己的产业——必须得有,大明朝将来是行资产阶级制度的。 而皇室,自然也要成为大资产阶级了。 必须要拥有自己的产业,眼下,有这么多现成的抄家没收后的产业在,朱慈烺只要能够将这些产业给整合到一块,那肯定能大大的来钱。 当然,这却有一个前提。 前提就是,朱慈烺能够把这些买卖给经营好。 此时,只见到朱慈烺,板着脸道。 “看来,得寻几个能经营买卖的好手了!” “殿下,宫里可以派人去管……” “哼哼,要是能管好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管不好!” 朱慈烺摇了摇头,做生意这种事,风险很大,如果把生意交给一群没有生意经的太监,那十有八九是要做赔了的。 朱慈烺的话音刚落,外面,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殿下,大员伯求见!” “老泰山来了?” 听到这,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一拍大腿。 “有了,让老泰山推荐些擅长经营产业的掌柜过来,替本宫管理产业就是了!” 郑芝龙可是大海商,手底下擅长经营生意的管事多了去了,让他找一批管事,伙计过来,就能够把朱慈烺抄家所得的这些产业,给管起来。 “臣大员伯叩见殿下!” 见到朱慈烺后,郑芝龙连忙下拜,就要行礼。 “老泰山,您见本宫,哪至于行此大礼?” 朱慈烺连忙将郑芝龙掺扶起来,随即,朝郑芝龙道。 “老泰山是刚到南京?” “臣是刚到南京,臣此番过来,一则是见殿下,二则是将犬子郑森送来,另外,小女……” 郑森就是郑成功,实际上一直呆在南京,在国子监读书,而且,还拜师了牵扯到通虏叛国谋逆案的钱谦益! 不过,通虏叛国的罪名,肯定是牵扯不到郑森的。 而且,朱慈烺对于郑森也是格外看重的,之前就提到过他的名字,所以,郑芝龙这回,顺道把儿子郑森,给带了过来。 当然,他这一趟到南京。 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把儿子郑森推销给朱慈烺了。 郑芝龙到南京,最要紧的事情是,把自己闺女郑茶茶推销给朱慈烺! 因为,据郑芝龙所知,崇明的沈廷扬已经捷足先登,把女儿沈傲眉送到南京了! 万一太子被沈廷扬这个奸臣的孤媚女儿给勾引了,那太子妃的位置还不得丢了? 所以,郑芝龙在得到信后,是火急火燎的就往南京赶。 今天一下船,就到了太子府(魏国公府被改名了),面见朱慈烺。 “老泰山,您女儿也来了?” 朱慈烺闻言,顿时笑了,连忙攀上了郑芝龙的手。 “本宫可是想念令爱许多日子,今日终于可以一睹芳容,这可真是太好了啊,老泰山,快领本宫过去看看!” 沈廷扬的女儿,沈傲眉朱慈烺已经见过了,现在就住在太子府里面,朱慈烺对她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封建王朝政治家,朱慈烺是绝对不能够在厚此薄彼,此时,在郑芝龙提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刹那,连他闺女都没见过的朱慈烺,当即就是一副神往已久的模样。 朱慈烺这态度,让郑芝龙很满意的,他连忙一笑道。 “殿下,小女就在外面!” 第207章 南洋有良木 “哈哈,那老泰山您前面带路,本宫出去看看!” 朱慈烺笑着说道。 大明朝虽然在南迁到南京了! 但朱慈烺的根基却仍然薄弱! 就拿现在来说,朱慈烺名义上,已经成了江南之主。 但实际上嘛! 他现在,只不过是南京之主。 因为朱慈烺带到南京的兵马只有九千人! 根本不足以控制偌大的南直隶,浙江,江西。 而控制了福建大部的郑芝龙——郑芝龙要是反了,福建立马就在翻天,不只能翻天,他还能北征浙江,南征广东! 所以,获取郑芝龙这么一个大势力的支持,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郑芝龙对于朱慈烺的态度也是格外的满意,他笑呵呵地道。 “殿下,臣这些日子,又派人采办了三千余条斑鸠铳,另外,臣还从日本国购了五千枝日本铁炮,则日就给殿下送来!” “好,好得很!”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朝郑芝龙道。 “老泰山手底下,应该有不少,懂西式帆船,懂西式造船之法的人吧?” “臣手下确实有!” 郑芝龙点了点头,他肯定有了,因为郑芝龙前些年在泉州一口气造了十条盖伦式风帆战舰,打算师夷长技以制夷,跟洋人拼个你死我活,争夺东亚海面的霸权,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偷了家,十条船刚造成就被烧了个精光。 而接下来,郑芝龙又靠着自己手下的传统硬帆船,火船战术,打败了这群西方殖民者,让他们觉得,打败郑芝龙的成本,高于交保护费的成本,开始给郑芝龙交保护费。 这么一来,郑芝龙就没了造船的动力,不过,他手底下的工匠却还是有的! “本宫要从西人手中,招标十条西式战舰,回头老泰山派几个精通此道的人过来替本宫参谋如何?” “臣回头就派人过来!” 郑芝龙答应得很是干脆,毕竟这是在为女儿竞争太子妃之位。 朱慈烺的太子妃,能归谁,大明朝未来的皇妃,又是谁。 这一切,在郑芝龙看来。 归根结底,谁的娘家,能够给太子朱慈烺提供更大的支持。 而这一点,郑芝龙自信,沈廷扬是比不过自己的。 “除了这些外,本宫打算建江南造船厂,老泰山手下,如果还有能造西式风帆战舰的,也可以一并送来!” 朱慈烺道。 郑芝龙微微锁眉,提醒说。 “殿下,这个西式战舰,虽然好,打起仗来是犀利,但臣以为,这船并不算造……” “哦?” 朱慈烺微微一愣。 看向了郑芝龙。 只见到郑芝龙解释。 “西式软帆船,虽然紧固,可以装更多大炮,利于海战,但成本却着实是贵得很,非常挑木头,臣造那十条船,就已经花了许多银子,木头也都是从缅甸,暹罗,重金购得柚木……” “而且,这些木头光是阴干,就需要一两年之久,船上用木,需精挑细选,否则,便是造出来了船,也不如西人之战舰犀利,紧固……” 如果说风帆战舰有什么缺点的话。 那最大的缺点就是贵。 而且,他不仅仅是价格上的昂贵。 也在于他的原材料难以获得! 后世有句话,叫百年海军! 但海军真的需要百年吗? 恐怕不见得吧! 二战时,日本海军可以说是当时世界上最强悍的海军舰队之一,但从日本开国,联和舰队初创,一直到二战开始,这支一流的海军舰队,也没有百年的历史。 百年海军这句话。 实际上是风帆战列舰时代才有的。 风帆战舰时代的海军,如果想要大规模扩军,那就需要大量的木头,西方造舰采用的是优质橡木,而一条七十四炮的战列舰,需要两千多棵寿命在一百年以上的优质橡木,这些优质橡木极难获得,生长也慢,在原始森林内,也容易长歪,或是内部腐朽,只能够种植在贵族的庄园,道路两侧,而且种植条件也很苛刻,需要专人照顾。 历史上,拿破仑曾断言,美国和俄罗斯将取代英国,成为海军强国。 这是因为,在拿破仑看来,美俄两国拥有大片尚未开采的森林资源,可以用来造舰,从而后来者居上(拿破仑也想不到,以后造船不用木头改用铁了)。 而风帆战列舰时代的英国,更是十分深谋远虑的加拿大培育树木,为大英帝国的万年霸权,奠定物质之基础。 一八零七年,处于中立地位的丹麦在拿破仑军队逼迫下,于波罗的海对当时的英国实行贸易封锁,结果,英国海军先发制人,率先开战,占领了厄勒海峡,逼迫丹麦海军舰队投降。 在遭受拒绝后,英军舰队炮轰了丹麦首都哥本哈根,迫使丹毒投降后,将其国的六十余艘海军战舰悉数俘虏,丹麦海军经此一役,一蹶不振,为了恢复往昔的海军实力,从一八零七年至一八二零年,丹麦在全国各地播种下了九万颗橡木,并称之为海军橡木,妄图在将来复兴海军。 这些橡木也被称之为了海军橡木。 而这些橡木,直到一百多年后年,才悉数成材,可以用来造舰。 可惜,当这些树木播种下去几十年后,还没成材,一八五九年,世界上第一条铁甲舰光荣号就下水了…… 此刻,听完了郑芝龙的一番介绍后,朱慈烺的脸色不由一沉。 华夏文明发展得太早了,历朝历代,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使得林业资源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此时大明境内的森林覆盖率,还比不上后世呢,明清时期为了修建宫殿,只能够从西南,广东的深山伐木。 貌似大明,想发展风帆战舰,有先天不足的劣势啊! “若是如此,我大明看来是不能大造这西舰了!” 朱慈烺感慨了一声,一旁的郑芝龙闻言,连忙地摇头,然后解释。 “殿下,也不是如此,若是造得少,可以花银子买木头,而且……” 说到这,郑芝龙犹豫了下,然后提醒道。 “殿下,南洋多良木……” 听到这,朱慈烺先是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话在理!” “南洋多良木!” 南洋地区的柚木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造船原料了,而这些地方,又近得很,这年头西方列强能够往东方投送的力量又不太强,朱慈烺只要能将这些地方占下来,他就不会缺造船的木头了! 第208章 保全实力才是上策 “殿下,此就是臣子郑森,还有臣女郑茶茶……” 顺着郑芝龙手指的方向,朱慈烺朝不远处看去,但见到那里,一个不到二十岁青年士子,他身旁站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头发随意地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矜持的少女。 这少女十六七年纪,搁后世也就是一个高中女生。 此时,当看到朱慈烺朝她投以目光,是连忙向着他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 让朱慈烺格外的满意。 “臣郑森,小女子茶茶,见过太子殿下……” 这时,当朱慈烺走进,二人也连忙地向朱慈烺行礼。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朱慈烺笑呵呵地朝二人道,原本他还觉得,这不过是一桩纯粹的政治联姻,不过现在看来,貌似还不错。 “殿下,臣女不如就留在府中,伺候殿下吧?” “可以,可以!”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如今国难之际,也顾不上什么大婚了,只好委屈茶茶了,老泰山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臣不介意,臣不介意!” 郑芝龙连忙摇头,朱慈烺呵呵一笑,随即,看向了郑芝龙。 然后亲切地唤他道。 “大舅哥!” “臣在!” 郑森连忙拱手,这时,只听朱慈烺道。 “大舅哥是在国子监读书是吧?” “是……” 郑成功连忙颔首,而一旁的郑茶茶明显也很亲自己的大哥,连忙地朝朱慈烺道。 “殿下,父亲一直想让哥哥中个进士,我大哥他这些日子,一直苦读经典,预备接下来的科举……” “哦?” 朱慈烺脸色微变,看向了郑芝龙。 郑芝龙脸上堆着笑,明显很想让儿子中个进士! 对于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走后门行为,朱慈烺并没有生气,而是紧锁着眉头道。 “进士有什么好的?” “大丈夫既生于天地间,理应纵横万里,建功立业,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是武夫当道的世道,大舅哥非寻常凡夫俗子,中进士只会影响大舅哥鹏程万里,一展雄图……” 是啊,郑成功这么牛逼的人物。 怎么能让他考进士呢? 应该让他去带兵打仗啊! 只见到,朱慈烺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郑成功,然后说道。 “大舅哥,本宫打算在崇明岛,成立一家,崇明水师军官学校,雇佣西洋水兵,洋将教习,师夷之水师长技,卫大明之海疆,大舅哥不如,到这水师学堂深造好了!” 说到这,或是怕郑芝龙不愿意,朱慈烺又补充道。 “如今天下之局势,乃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开端,我朝北边的东虏,西面的西贼,本宫都不放在眼里,本宫真正看重的是东南海面,是南洋,西洋,还有东洋……” “将来,只要我大明,势必是水师,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大舅哥若是能够精研水师战法,学会西洋海上用兵之妙算,四十岁前,一个侯爵,还是有的!” “殿下,臣愿意到海军学校深造!” 闻言,郑芝龙还没做出决定,郑成功就已经拱手同意了。 “好,好得很!” 朱慈烺大笑几声,然后,又朝郑芝龙道。 “老泰山,本宫在派人缉拿通虏叛国之逆党时,抄到了许多买卖铺面工坊商号,这些东西,本宫打算收归皇宫,作为内廷之产业,可是本宫手下,却无经营产业的良才,老泰山家大业大,可能抽几个精通此道的管事到本宫这帮忙?” “这个小事一桩!” 郑芝龙闻言,大笑一声,朝朱慈烺道,随即,他指着跟自己一块过来的郑茶茶。 “小女就精通于此道,可以替殿下管理产业!” 郑芝龙说的不是假的! 这时代的大家闺秀,打小就开始学习这些东西,为的就是将来到了夫家后,能够为夫家管理好家中的产业,还有自己带过去的嫁妆,而郑茶茶自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郑芝龙推荐自己女儿,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如果郑茶茶能够替朱慈烺管理好内廷的产业,那么,无疑能够借机掌握内廷的权力,争起皇后之位,也便利得多了!” “茶茶还有此等本领?” 朱慈烺诧异地看向了郑茶茶,心里思量着,即使是郑茶茶没有,郑芝龙也可以派些得力的人手来帮忙,想到这,朱慈烺顺势同意道。 “那就依老泰山的意思,让茶茶来管内廷的产业好了!” …… “皇爷,固关已经丢了,潼关伯走了招妙棋,弃守了固关,不至于让太原糜烂,如今我大顺,是要赶紧的增援太原,将鞑子驱逐出固关,保住山西……” 大顺天佑殿内。 李自成聆听着田见秀的建议。 可田见秀的声音才落,高一功就满脸愁容地站出来道。 “问题在于,额们大顺如今哪有兵可援救?西安城才多少兵马了?从固关过来的吴三桂,起码有三五万人,额们根本就无兵可用啊……” “兵还是有的,从潼关抽调一部,再从宁夏,甘肃抽调些兵马,另外,再把防备张献忠的也抽出来,合兵一块,不是不够……” 闻言,李岩掰着手指头计算道。 李自成没有认同他的建议,因为这纯粹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只见到李自成将目光投向了宋献策。 “大军师,你算算……” “皇爷……” 宋献策突然间被点了将问策,一时哪拿得出主意,他掐指做计算状,一副神棍模样,好一阵,这才说。 “皇爷,额刚刚算了一下,可能是额算力不够,一时算不出来……” 算力不够? 听到这,李自成的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这些日子,宋献策不是算不准,就是算力不够。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个道行还是稍微浅了点,所以算力不够,有些事情算不出来。 而对待这么一个算不出来的宋献策,李自成也没主意——他总不能给宋献策加几块显卡,弄个矿场,提高算力啊? 只见到李自成,阴沉着脸,又看向了顾君恩! “齐侯,你说说……” “这……” 顾君恩也头疼,他是湖北人,是在襄阳投奔李自成的,李自成先取陕西,安定三边,然后再取天下的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不过此时,顾君恩也对当下的局面十分头疼。 因为主政陕西以来,顾君恩才意识到,陕西是多么的贫瘠。 他当初提议的,取陕西,定三边,然后夺天下的“隆中对”,完全就是一个湖北人的想当然! 顾君恩当时压根就没想到,明朝末年的陕西有多穷! 此时,只见到顾君恩一脸沉重的道。 “皇爷,依臣之见,我们大顺如今,局面非常不安,我大顺根基太浅,远不如朱明根深蒂固,更不如东虏,在辽东经营数十载,所以,在京畿一败后,我大顺便有些一蹶不振了,如今,我大顺精兵不过十万,却要守天下要地,与东虏,朱明,张献忠为敌,而西面,宁夏甘肃,榆林,叶尔羌汗国等蒙古需要防备,我大顺十万之兵,如何能够?” “皇爷虽然,要栽弱留强,新练十万天兵,但这些皇马,甲械兵器无一不缺,而且,非一年半载不能成军,如此,我大顺如今,与东虏相搏,实非上策!” 说到这,顾君恩一拱手,看向了李自成。 “如今天下三分,东虏,朱贼,都比我大顺强,朱贼太子朱慈烺奸诈无比,提出了一个联顺抗虏之策,但如今,只见我大顺与东虏抵抗,而不见朱贼发兵收复河山,朱贼口口声声要驱逐鞑虏,但却一直未付诸实际,明显是想看我大顺与东虏火拼,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东虏之兵全向我大顺杀来,而朱贼也不发兵援救,但凡朱贼在河南的十数万明军北渡黄河,收复卫辉邯郸真定保定,东虏岂能顺利西进?” “所以,臣以为,我大顺若想全取三分之势,就不应该与东虏硬拼,拼完了根本,唯有保全实力,才是上策!” 第209章 把山西给吴三桂! “朕倒是想不跟东虏打!” 李自成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一直顶在前线,跟东虏打不是什么好事了。 但问题在于。 这场战争不是他挑起来的。 不是他非要跟东虏打。 而是多尔衮非要跟他打啊! “这鞑子死咬着额们大顺不放,朕还能有啥招?难不成让朕跟鞑子求和?” “皇爷,鞑子所图,不过山西,不若让与鞑子好了!” 顾君恩说道。 “可少了山西,额们大顺还维持得下去吗?” 牛金星看向了顾君恩。 他这个大顺丞相的家可不太好当啊,现在有山陕两省都够难当了,如今再丢了山西一省,那以后还不过了? 直接宣布大顺集团破产好了! “堤外损失,堤内补就是了,损之于虏,可以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顾君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捋着自己的长须笑道。 “山西素来贫瘠,就是陕西,也好不到哪去,而且,皇上若在山西跟东虏决战,数万大军来回厮杀,杀个几个月后,山西仅有的那点元气,也得被杀干杀净了,即使是能守住山西,也维持不住我大顺!” “反而,会损兵折将无算!” “所以,臣的意思是,不如挥师南下!” “四川乃是天府之国,良田何止数千万亩?足可以为帝王之基业……” “入蜀?” 听到顾君恩竟然建议自己往四川打,李自成当即就变了脸色。 “那不就是蜀汉了?” 是啊,李自成再没眼光,也看得出来,四川这块地盘,你进去容易,但你想出去打出去就难得多了,充其量就是一个割据政权! 而顾君恩见此,连忙笑道。 “皇爷,额们大顺可不是蜀汉,襄樊在我大顺之后,拿下四川后,东出襄樊,湖广可下,而且,我大顺虽弃,但不弃陕西,陕西自古便出精兵强将,有四川之财,湖广之粮,还有陕西之兵,我大顺三分天下之格局,便稳了!” “话虽如此,但张献忠这鳖孙可还在四川呢……” 李自成无奈地说道。 是啊,四川这块地盘现在归张献忠管。 “张献忠草寇而已,如何比得上我大顺?” 顾君恩十分淡定的道。 “张献忠此人,嗜杀成性,为人暴虐,实非人主之相,而且,自从其入主成都后,便为财帛,女子所诱,已经是胸无大智,何况,张献忠何曾拿下全蜀?” “而且,臣听说,四川的明军,也仍在反攻,张献忠名为四川之主,但实则嘛,他不过就控制了成都周围的几个州府而已,而且,战力也远不如我大顺精锐……” 顾君恩说的这是实话。 张献忠压根就没全取四川,而且,他自打占了四川之后,竟然连现有的地盘都没保住,历史上,南明都快完蛋了,张献忠竟然还被南明在四川的这群残兵败将给打得丢城失地。 所以,历史上说张献忠血洗四川纯粹是谣言——张献忠压根就没控制过四川全境。 而且,他控制四川地盘的时间也不长。 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血洗四川? 何况,他张献忠是拿四川当自己的根本之地的,他脑子有病,血洗四川? 不过,顾君恩的话并没有让李自成认同。 殿内,也有许多人不认同他的想法,只听田见秀发问。 “若是额们大顺,弃了山西后,鞑子依然狠攻不止,攻打陕西,我大顺该如何是好?” “是啊,别四川没拿下,陕西再丢了,那额们大顺可就无容身之路,只能东出潼关,往襄樊去了……” 牛金星也点头附和。 几人的反对声才落下,李岩却是发出了一声大笑。 “皇爷,齐侯之计,可以一行!” “至于东虏会不会步步紧逼?李岩有一计,可以解决,陕西地形本就易守,而且,只要依臣之计行事,断能够让东虏,全取山西后,不能够再图谋陕西……” “哦?” 听到这,李自成不由地看向了李岩。 “说来听听?” “一则是,将大同,宣府,太原之兵撤回,整修关隘,稳固山西防务……” “第二嘛,那就是,咱们不把山西,交给东虏!” “哦?” 听到这里,李自成微微一愣。 不把山西交给东虏? 还能交给谁? 交给朱明? 朱明可接不了山西啊。 最近的是明军还在黄河以南呢,离山西还远着呢,而且,史可法这个胆子,派河南的明军来山西? 李自成正懵逼着呢,李岩已经说出来了答案。 “把山西交给吴三桂!” “吴三桂是东虏的平西王,可是,臣却知道,此人心中还怀念着他的故主呢,而且,吴三桂其父,其家眷,爱妾,皆都在朱贼手中呢,他投降东虏时,还宣明不向朱明用兵,只向我大顺用兵……” “而他麾下的关宁军,也自成体系,不在东虏之八旗之下!” “皇爷,此等人物,若是得了山西,东虏恐怕会对其提防有加” “东虏届时,还敢让他发兵去打陕西吗?” “若是打下陕西,陕西再归他所有,这西北就是吴三桂的天下了,一旦东虏失利,吴三桂再复叛,他大清国,还能撑的住?” “对啊!” 李自成猛拍大腿! 感觉这是一个妙计,他思虑了一阵后,询问道。 “吴三桂现在何处?” “皇爷,吴三桂现在平定一带!” 牛金星提醒道,明显也认同了李岩的这个建议。 “派人去与吴三桂书信,告诉他,我大顺要交山西,让与他关宁军!” 李自成下令道,命令才下,李自成又担忧说。 “只是,他吴三桂会不会同意……” “臣有七成的把握!” 李岩抬眼看向了李自成,十分自信的道。 “山西一省的地盘,可不是东虏能给的,山西表里河山,只要吴三桂占了山西,无论将来,得天下的是哪一个,都少不了他吴三桂的富贵,如今固关在他吴三桂手上,宣府大同,在我大顺手上,只要我军将山西交给吴三桂,他多尔衮也阻止不得。” “得知此事后,多尔衮就是再不满,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此事,要不然,难不成还跟吴三桂反目?那就更好了,正好把吴三桂逼到我大顺这边,而只有吴三桂占据了山西,那么,顺清之间,就暂时打不起来,我大顺就能安然南下,攻打四川喽……” 第210章 徐弘基,你认不认罪? 崇祯十七年八月二十这天清晨,南京城山川坛! 此时,已经人满为患,无数文士打扮的人物,出现了山川坛内,老老少少,加一块得有一两万人,这些人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南方各省前来参加恩科的举人,还有南直隶附近的秀才,和大量的东林后进! 而他们眼睛,齐聚这山川坛,目的也很简单。 那就是,参加这场公审大会! 而除了这些人外,南京城的百姓们也来了不少,加一块,这场通虏叛国谋逆案的公审现场,起码来了三万人! 这么多的围观群众,朱慈烺自然是早有预料。 所以,就吩咐人,把审理现场给摆在了山川坛。 这地方,足够容纳好几万人了! 此时,在这些人齐聚山川坛的时候,昨天夜里,以八大盐总,还有徐弘基,钱谦益,等通虏卖国谋逆的几十个勋臣文官士子就已经押到了此地,关在了几间殿内,而审判的场地也早已经布署好了。 眼下,当人陆续到齐后,负责主审此案的人,乃是大明当下的内阁首辅魏藻德,以及刑部尚书张忻,还有都察院御史李邦华,以及大理寺卿刘泌,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及东厂提督将校太监王之心! 在审理开始之前,在万民齐聚山川坛,首辅魏藻德并没有急匆匆的开始审理,而是命令前来维持秩序的南京班军(朱慈烺并没有裁撤掉南京京营),维持好现场的秩序,然后带领着万民,替天子,在山川坛用准备好的祭品,祭祀过天地后。 这才带领着诸官,走到了山川坛内,预先备好的露天审理现场! 此时,在四周有军士保卫,还有栅栏阻拦的公审现场里面,还摆着几排的椅子。 这些椅子上,坐了好些人。 都是前来旁听的饱学鸿儒,江南名士,就连那个早些年被打倒的大阉党阮大铖,也不知道走谁的门路,弄了张椅子坐在了这。 而马士英也跑过来旁听了。 眼下,当诸官坐定后,魏藻德身为主审官,猛的就是一拍,桌上预先备好的惊堂木。 啪的一声! 惊堂木声响起,四周随即便有军士高呼。 “肃静,肃静!” 当场面稍微的静下来后,魏藻德一脸的从容,大声朝周围宣读道。 “今有扬州盐商,乔友义等勾结东虏,与原魏国公徐弘基,等诸多勋臣,会同钱谦益等无耻文臣,通虏叛国谋逆一案,今本官奉皇上之命,特来审理此案!” “诸君皆在此旁听,如本官审案时,有何偏颇之处,可一一指点出来,望不吝啬赐教,若有知晓其谋逆叛国通虏之小人的其他罪状者,也可以一一的禀报上来……” 魏藻德每说一句话。 四周就有几十个大嗓门的士兵,充当人肉扩音器,将他的话给重复一遍,让在场的拥护着的数万人,都能够听的见这审案的内容。 而且,就是听不见也没关系。 因为这场公审大会,会有严格的文字记录。 可以供听不见的人在日后翻阅查看。 一番话说完后,主审魏藻德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道。 “带人犯乔友义等盐商!” 不多时,八个盐商就颤抖着被带了上来。 被带到现场后,当即就麻溜的跪了下来。 这时候,魏藻德也十分郑重的看向了刑部尚书张忻。 “张尚书,刑名之事,本官不太了解,张部堂及诸位同审,精通刑名,这案子就交给你们来审好了!” “遵主审之命!” 张忻一拱手,然后,装模作样的翻看起来了桌子上面摆着的那些个供词。 以及那些个,乱七八糟摆着的,诸如他们私通东虏的书信,东虏给他们的朝服,还有腰牌,印信,官凭等物,然后朝面前八人道。 “尔等供词,本官已经看过,不过,本宫审案,向来讲究用心,如今当着两江士子,天下百姓,还有诸位鸿儒的面,尔等先报上罪名吧!” 说到这,张忻一挥手,看向了乔友义。 “乔友义,你说说,你都犯了什么罪?” “小民的罪,早已经招供了,小民罪该万死,如今甘愿伏法认罪!” 乔友义十分光棍的道,张忻微微颔首,李邦华却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乔友义,质问道。 “乔友义,你且都犯了什么罪?” “如实招来!” “小人,这就招来……” 乔友义哪敢怠慢? 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早就写过无数遍,而且无可挑衅的供词,给说了出来,张忻听罢后,微微颔首,然后打量着他之前的供词罪状。 “既已经认罪,那就签字,画押吧!” 一连将八个盐总审过,这八个盐总没一个不招认罪名的,全都老老实实的认罪伏法,签字画押,而且,他们的所有供词,供状,也都被士兵们用托盘端着,贴在木牌上,由人举着,整个个山川坛走了一遭,让所有人切实的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口供,人证,物证俱全。 折腾了半个时辰之久,将八个盐总一一审理问罪后,随着主审官魏藻德一声令下。 这场通虏卖国案的核心人物,以及大明朝最大的叛徒魏国公徐弘基被带了进来。 “徐弘基,你世受国恩,为我大明勋臣三百年,国朝厚待,赏赐恩宠,天下鲜有,却背弃家国,暗通东虏,还谋逆叛国,被太子殿下拘捕之时,仍不知悔改,还妄图离间太子与皇上,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你若是还有一丝天良,就老老实实的认罪伏法,上天或还会念在尔祖之功劳,予你一线生机?” 徐弘基被带上来后,首辅魏藻德就语重心长的朝他劝说了起来。 可惜,这个徐弘基明显是软硬不吃,是冷笑一声。 “老夫认罪与不认罪,又当如何?” “老夫就是不认罪,尔等能奈老夫怎样?” “老夫还就说了,我徐弘基无罪,就凭你们,也敢审我,还敢抄了我的家?” 徐弘基的话一脱口,一时间,围观着这场公审大会的士子们,无不是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仔细的聆听了起来,生怕错过一丝爆点。 嗯,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场通虏叛国谋逆案,是太子朱慈烺一手杜撰出来的。(他们的感觉还真没错) 但是,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那八个盐总,认罪认的一个比一个快,而且,罪证,供词,一样不缺,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来,如今,被提溜上来的徐弘基这么一番表现,顿时让所有人意识到案情的逆转过来了。 一时间,公审现场,响起了一阵的嗡嗡声。 不少人都在议论着,想看看这场公审大会,该如何收场。 可就在这时。 空气里,陡然间传出了一声爆喝。 “肃静!” 随即,只见到王之心怒喝一声,腾的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徐弘基质问道。 “徐弘基,你是真不打算认罪了?” 第211章 公审不公! “你以为,你不认罪,你就没罪了吗?” “就是你死咬着不认罪,其他人的罪状,也够治你的罪了,你要是还油盐不进,咱家可就让人给你上刑了!” 王之心冷笑着说道,身为陪审的李邦华当即就不乐意了,站出来朝王之心道。 “王公公,这恐怕不妥吧?” 李邦华是真觉得不妥。 他这个陪审,并不知道这场通虏叛国案里面是一桩天大的冤枉,一切都是有剧本的——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了,李邦华可是东林君子,虽然也是个忠臣,但朱慈烺还是不敢让他知道这事。 今天让他过来当陪审,无非是让这场公审显得更加真实罢了! “好好,不用刑,不用刑!” 王之心一副对李邦华表现格外生气的模样,气鼓鼓地坐了下来,而大理寺卿刘泌适时朝魏藻德道。 “首辅,徐弘基拒不认罪,不如让其他案犯上来指控吧?” “就依你的!” 魏藻德紧锁着眉头,这场公审有剧本,但剧本是王之心一手操办的,魏藻德并不知道具体的,此时,看着不认罪的徐弘基,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太子这场公审大会会玩脱了。 不多时,又一个案犯被提溜进来。 他是成安伯郭祚永。 成安伯郭祚永一进来就直接跪倒在了地面上。 “罪臣郭祚永认罪,不过,罪臣是被徐弘基蛊惑的,罪臣并不知道他徐弘基,通虏叛国之事,罪臣只是被他徐弘基的矫诏所惑,所以,才好心办了坏事,还请诸位审官明察……” 郭祚永一脸的苦涩说道。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徐弘基通虏叛国了,不过他不认为自己通虏叛国了,因为他确实是没有通虏叛国。 王之心闻言,呵呵一笑,睥睨着四周那些个对他们有些怀疑的士子们,朝徐弘基质问道。 “徐弘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哼,老夫俱不认罪!” 徐弘基还是一副死硬模样,王之心气急败坏,当即站起来,大手一挥。 “用刑!” “不可,用刑的话,怎能够保证,逼问出来的是真的?” “刑罚之下,谁敢保证供词是真是假?” “既然是公审,就应该是公开公正,而不是一味用刑,魏国公看来刚正不阿,非奸佞小人,依我看,定是有人在诬陷谋害于他……” 王之心这个“死太监”的用刑声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 一时间,周遭顿时响起了无数人“正义之士”的怒斥声。 明显,大家都对徐弘基这个原本人见人厌的勋臣,有了些同情,就连马士英打起了圆场,他从自己旁听的椅子上站起来,朝王之心拱手。 “王公公,群情使然,您消消火气,用刑确实不好,便是能够,让魏国公开口,也只怕堵不上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啊……” “你……” 王之心气得够呛,直接的坐了下来,气鼓鼓的坐在那,而徐弘基则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主审官魏藻德见此情形,额头上已经冒了汗水了,他感觉这场公审大会已经要搞砸了,也不知道搞砸会恼羞成怒的太子殿下会怎么办? 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让紫金山上的那几门西洋巨炮,炮打贡院,炮打这些搞事的士子们…… 此时,只见魏藻德佯装淡定,大手一挥道。 “宣其他案犯过来!” “韩赞周,你可认罪?” “老奴认罪,老奴罪该万死,不该与他徐弘基,办下这桩通虏叛国的祸事……” 韩赞周一脸的悲伤哭泣道。 他是真的哭。 因为他真的是被崇祯这个主子给坑死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韩赞周就想哭。 不过,再伤心难过,他也只能认了,因为崇祯是他的主子,主子怎么对他这个奴婢,他都得受着,何况朱慈烺也没打算杀他的头。 “那这份衣带诏呢?” 魏藻德将那份搜罗出来的衣带诏取了出来,朝韩赞周质问。 “这是徐弘基伪造的假的,用鸡血写就的,南京六部堂官,皆可以做证……” 韩赞周连忙回答,魏藻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冷笑着看向徐弘基。 “徐弘基,你可听见了?南京六部堂官,当日可亲眼见了,这衣带诏是从你身上搜来,你当时也认了,如今这你伪造的这矫诏就在这里,你难不成,还敢不认?” “哈哈哈哈!” 徐弘基大笑一声,一副英雄模样,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嚷嚷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穷,老夫才不怕你们事先串通,准备好的这些罪证呢,你们治的了老夫的罪,能一时得势,但能一世得势,是瞒不住天下的正直之士的!” 说到这,徐弘基又顿了顿证据,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呐喊着道。 “两江士子,天下正直之士,我徐弘基冤枉啊,我奉诏讨贼,何罪之有?” “太子有六大过,天下人无不厌之,尔辈壮士,岂能坐视太子祸国殃民?国朝养士三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啊!” 徐弘基正嚷嚷着呢,空气里,突然间传出来一声厉喝! “掌嘴!” 众人正愣着呢,只见到不知何时,一个穿着太子蟒袍的少年,挎着宝剑,在几十个倭人甲士的簇拥下,到达了这里! 在他的命令下,一侧的两个倭人,连忙的道了声哈依! 然后,麻溜的上前,啪啪的就对着徐弘基的嘴巴,抽了好些下,徐弘基的脸当即就被抽肿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太子来了! 不由的,这些头一次在公开场合见到太子的士子们不由的皱眉起来。 这太子也太坏了吧? 在场的正直之士们,无不是怒火中烧,一脸的愤怒,盯着远处的太子朱慈烺,而朱慈烺也显然有大反派的觉悟,十分不屑的扫视着周围,昂首挺胸,鹰视狼顾的,一看就非人君之样。 当着两江士人的模样,竟然大打魏国公。 明显是做贼心虚呀! 这些人正揣摩着呢,魏藻德等人却是连忙起身。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你们是怎么审的案?” 朱慈烺一副愤怒模样,怒喝着道。 “臣臣……” 魏藻德不知回话,而四周的士子们也则对朱慈烺更加不满了。 瞧瞧,这对臣子是什么态度,果然不是好太子啊! 这么一个太子,就该被废掉! 看来正如魏国公所说的,我辈肩膀上的担子,还重着呢。 他们正想着呢,朱慈烺却是继续道。 “好了,继续审案,徐弘基不认罪,我就不信,蒙古人了案犯还不认罪!” “是……” 魏藻德连忙颔首,硬着头皮,继续的主持着审案,而朱慈烺则是饶有兴趣的在一旁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旁听着审案的结果。 当所有案犯,都一一上前认罪伏法后。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 朱慈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时间,魏藻德几人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朱慈烺,这时候,朱慈烺朗声宣布道。 “这场公审大会,到此算是了结了!” “殿下,这公审的是什么?公审的可不公啊……” 朱慈烺的话音落下,人群里,一个青年士子,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朝朱慈烺嚷嚷道。 第212章 鞑子太坏了! “罗兄所言甚是,这公审的是什么?又是用刑,又是掌嘴的,依我看,而且,魏国公还未曾认罪,这如何能够证明,这公审结束了?” “依我看,这所谓的通虏叛国,大抵是假的!” 又一个士子站了出来。 陆陆续续的,一口气站出来了好几十个士子,而这些士子身后,那些个两江士林里面,附和着他们的话,给他们壮着声势的那些个士子们就更多了。 场面陆陆续续,都有些要失去秩序的模样。 空气里甚至响起了清君侧之恶太子,还政于皇的口号声。 这可把魏藻德还有朱慈烺身边的文官们给吓坏了! 他们生怕这会,这些愤怒下的两江士子,会群起而上,然后群殴自己,要知道,他们身边可就几百个护卫,而且相当一部分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南京班军。 这是要闹起来。 这群士子们直接把太子给打死,都不是不可能啊! 魏藻德正担心着呢,朱慈烺冷笑一声。 他不屑地看着那些个嚷嚷着的举人秀才。 “尔等当真是一群蠢货!” “连是非曲直,都分辨不清,他徐弘基一个奸臣,一个通虏叛国的罪人,一个差点导致华夏天倾的千古祸害,尔等竟然为其喊冤?真是不知死活!” “而且,还在他的蛊惑下,想对本太子下手?不自量力!” 说到这,朱慈烺朝一侧在黑明孝道。 “明孝,叫人!” “是!” 黑明孝随即,从怀里摸出来铜哨子,铜哨子随即被吹响。 尖厉的哨音响起的,远处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彻起来。 几千个全副武装的甲士从山川坛不远处的大祀坛杀了出来! 手里的利刃明晃晃的,甭提多吓人了,这些近卫镇的好汉们一出来,顿时就把原本士气颇高,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群殴太子朱慈烺的士子们给吓萎了。 太子也太狡猾了吧? 好好的公审大会,竟然还在大祀坛埋伏了几千精兵。 这会不会就是一早准备好,用来对付他们的吧? 这也太奸诈了! 竟然在大祀坛埋伏了这么多人马,看来是早就盘算好了,若是公审失败,就对他们这些天下的“正直之士”挥起屠刀! 呜呜呜呜! 一时间,士子们都不由得想哭,哆嗦着看着那些个冲过来的甲士,生怕自己挨了刀。 而朱慈烺此时,则发出了反派特有的狞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呢?” 说到这,朱慈烺亲自,走到魏藻德那张主审的椅子上,然后,等到四周甲士站齐,空气里一片死寂的时候。 朝面前公审现场,跪成了一片的犯官们笑呵呵地道。 “尔等虽然犯了天大的罪行,但如今,也知错悔改,不少人,还主动的交待了罪状,主动的认了罪,有几个还对自己犯下的罪,追悔莫及,在牢中自杀谢罪了,本宫都看在眼里,父皇他老人家,也看在眼里……” “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要搁到太祖高皇帝那会,怎么着,也得满门抄斩,到时候,杀的人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颗了,怕是能把秦淮河给染红了吧?” “本宫与父皇倒是心善,不好嗜杀,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父皇也是仁君,便提早嘱咐了本宫,只要尔等认罪伏法,一概免除死罪!” 说到这,朱慈烺朝魏藻德问。 “首辅,刚刚都有谁认罪伏法了?” “回禀殿下,除徐弘基一人外,悉数认罪!” 魏藻德连忙拱手回话道,朱慈烺点了点头,冷笑着看着魏藻德。 “既然如此,认罪者,及其家眷,一并免除死罪,流放大员岛,充实大员人口,而诸如徐弘基者,死不悔改,无悔过之意,还诽谤朝廷,公审现场,蛊惑人心者,族其九族!” “九族?” 一时间,徐弘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而在场那些个在朱慈烺带来的甲士兵锋下发抖着的士子们,不由的露出了怜悯的表情,而徐弘基的脸色也阴晴不定。 他一副生气至极的模样,仿佛胸中又万千之怒火,但良久,还是没有喊出来那句诛我十族的豪言壮语,是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恳求道。 “殿下,罪臣认罪伏法,罪臣认罪伏法!” “晚了!” 朱慈烺冷笑一声。 “徐弘基,你就等着,九族陪你一块上路好了,到了阴曹地府,一家人也好团聚,就到了阴曹地府后,到了阎王爷那,可不要再行这谋逆之事了,要不然,那可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朱慈烺的话音落下。 几个士兵,便要将徐弘基给拖下去。 徐弘基陡然间,犹如希望破灭似的,眼神里面失去了光彩, 不过转瞬间,被往下拖去的徐弘基,突然间高声嚷嚷了起来。 “朱慈烺,你等着吧,我现在能杀了我,等我大清国睿亲王提百万八旗天兵,杀到江南的时候,你就是死路一条,劳资无非是先行一步,九泉之下,劳资等着你朱家宗室,全族数十万朱子朱孙,下来陪葬……” “哟?你这是认罪了?” 闻言,朱慈烺大笑一声,而周遭那些个士子,则是陡然间瞪大眼睛,看向了徐弘基,而拖着徐弘基往下走的俩士兵,也非常识趣,好像是预先排练过似的,停下了脚步,任由徐弘基嚷嚷。 “哼哼,大清国可比你们朱家大方的多了,我祖宗为你们朱明立下了多少功劳,却不过是一个魏国公,还被丢在南京,不得重用,睿亲王可是许了老夫王爵,许老夫世镇应天府,可惜,老夫计划不周,竟然坏在你朱慈烺之手,老夫认栽了,不过,你朱家也不好受,大清国天兵,会血洗江南,为老夫报仇的!” “呵呵,本宫就在这等着,看看他多尔衮有没有能耐打过来!” 朱慈烺不屑的道,而一旁,那些个被徐弘基这个貌忠实奸的大奸臣大汉奸给蒙骗了士子们,此时也是勃然大怒——他们当然得怒了。 因为他们这么高智商的人,竟然被徐弘基这么一个奸臣给忽悠了。 被忽悠了也就罢了。 竟然还被徐弘基怂恿着要找太子的事,幸亏太子没有发火,要不然,太子要是让那几千甲士大开杀戒,他们的性命还保的住吗? 所以当下,就有人嚷嚷了起来。 “徐弘基,你这小人,你罪该万死,殿下,应该诛他十族!” “还要铸他的铁跪相,让他世世代代,受人唾弃……” “不只不只,还应该修一座七星镇妖塔,镇压此獠的魂魄,让他永生永断,不受超生,受尽折磨……” 四周乱七八糟的建议声传了出来,徐弘基浑然不俱! “哼哼,尔等蠢货想到是挺美,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大清天兵就杀至江南了,到时候,镇妖塔自会有人去平,铁像也得被融了,倒是尔等,届时可就惨了……” “我大清国最重军功,最瞧不上尔等这号腐儒,你们到了我大清国,那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连剃发易服,入旗投奴的机会都不会有?” “剃发易服?” “入旗投奴?” 士子们不由的一愣,有了解这玩意是什么的人,顿时冷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等怎会剃发?至于易服?我汉家衣冠,服章之美,岂会轻易弃之,我等好好的大明之民,又怎会投入鞑子手下,当那奴才?” “哼哼!” 徐弘基冷笑着。 “你这蠢货,自以为自己多重要?我大清就不用你剃发易服,尔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剃了发,易了服,入了旗,那也是废物一个,空耗我大清国粮食,我大清岂会留你?” “凡是入了我大清国的民,有用的才能入旗,没用的,那就腾出来房子,然后饿死拉倒!” “什么?鞑子这么坏?” 一时间,不少人惊呼了起来。 “当然,我大清在直隶,已经把直隶一带,似尔等这般的全杀了个干净,北京城也不是尔等能住的了,房子全都得由我大清国的八旗老爷才能住……” “那百姓?” 有忧国忧民的问。 “有些力气,能种地干活的,就充入旗下当奴才,也算是自己人了,妻女也可以送去伺候旗人老爷,沾沾旗人的福气,将来一步一步,还有二十四个前程在,到时候,还能砍你们的脑袋,立下军功呢,也能抬旗当官……” “妻女让鞑子凌辱,这还是福气?你徐弘基有脸无脸?” 有人大怒! 徐弘基却大笑几声。 “哈哈,这算甚?我大清的大学士范文程,就是从包衣一步一个个台阶,砍你们这些无用之人的脑袋升上来的,可不是你们这些腐儒能比的,大学士范文程还有一桩荣耀,因为他夫人颇有姿色,得以让我大清国豫亲王临幸,这在我大清国,可是一桩佳话啊……” “这,这……” 士子们的脸都变了。 这房子不能住,还得剃发易服,而且,他们连剃发易服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清国也不要他们这号奴才啊! 这岂不是说,连当奴才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大清国也太坏了吧! 鞑子也太凶残了吧? 而朱慈烺见火候差不多了,则是怒喝一声。 “徐弘基,你休在这吓唬我大明之民,有本太子在,多尔衮他来多少人,本太子就杀他多少人,直到犁庭扫穴,把他满洲鞑子给杀绝了种为止!” 朱慈烺挺身而出的那一刹那,江南士子这才长出口气——对啊,他们有太子啊! 太子好能打的! 都已经打掉了好些鞑子了,前几日还专门把那些个鞑子的脑袋拿出来显摆过一圈。 看来鞑子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只见到刚刚还反对朱慈烺众士子们,纷纷高呼起来。 “殿下英明!” “我大明有太子抚军监国,平辽灭虏,指日可待!” “哼哼,朱慈烺,不要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睿亲王手下精兵强将可多了去了,你还有你们这些腐儒们,就安心等死吧,等着我大清天兵,来占你们的房,圈你们地,砍你们的脑袋,淫你们的妻女吧!” “哈哈哈哈……” 徐弘基张狂的说着,然后被拖了下去,临走时,还被几个气愤填膺冲到身旁的士子连打带踹了好些下,就这,还依旧大骂不止。 这敬业的演员精神,实际值得称赞啊! 第213章 报纸 “殿下,这场公审大会开的好啊,开的好啊,如今这江南人心,就都站在我大明这边了,大家都知道了鞑虏的残暴,接下来的英雄会上,想必会有不少的天下英杰站出来,支持朝廷抗击鞑虏……” 公审大会结束后。 魏藻德喜气洋洋地站在朱慈烺面前说道。 “这就是人心向背!” 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朝不远处的陈睿智看了去。 “陈先生,这公审大会已经开过了,明日大明日报,就将此事给刊登上去!” 朱慈烺要办报纸了。 世界上第一份报纸,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在法国问世了。 而当下,朱慈烺就要在大明搞报纸,这么做的目的,也纯粹是为了政治服务,宣传自己的抗清主张,及领导抗清舆论。 当下,朱慈烺就要借着这个公审大会这个热点事件,发行自己的报纸。 “殿下,都已经备好了,今天夜里,就进行刊印,明日一早,就会将这报纸,送到南京各街道,然后免费让各商户,还有过往的百姓发放,同时,也会派人到街边张贴报纸,然后由专人向百姓宣读报上内容……” 陈睿智笑吟吟地禀报。 他现在可是大明户部文宣司主事,这大明日报暂时就是由他管着的。 此刻,得了回话后,朱慈烺点了点头。 “好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 次日一大早。 清晨的时候,南京城的街面上,又变得熙熙攘攘了起来。 不过,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南京街面上,却出现了许多,身上挎着个大布包,然后走在街巷里面,朝各商铺,及那些个路上来往的穿着体面似是读书人的路人,分发报纸。 朱琚桩就是其中一位。 朱琚桩是河南人——看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啊,他这个字辈的,就是被太祖高皇帝册封到河南南阳一带的朱姓后裔。 论辈分,朱琚桩跟崇祯同辈,是崇祯皇帝的远房兄弟,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他,如果遇上了太子朱慈烺,说不定还能被尊称一句朱皇叔呢。 不过,他这个皇叔如今混得却有点惨,比刘备刘皇叔都不如——刘皇叔好歹也是自主创业,可以卖卖草鞋,属于自产自销的个体户,而他就不一样了,他压根就不是卖报纸。 因为为了打响报纸的销路,这头一版的大明日报,是直接送的! 就这么一个送报纸的差事,还不是他朱琚桩自己找来的,而是他朱慈烺赏给他的。 随着大明朝北方沦陷,许多龙子龙孙过得就惨得多了——实际上原本就过得很惨,嘉靖年间代王一系的宗室们还有重操祖业,拿着个破碗四处要饭的呢。 不过,原先过得惨,好歹还能活命,但现在这些宗室们却连命都有些保不住了。 因为无论是大顺,还是大清,都不太待见他们。 所以如今的南京城,在大明行朝南迁到达之前,就已经聚了一大堆的龙子龙孙们!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北面逃过来的,有福王系的,周王系的,唐王系的,璐王系,崇王系的,还有山东鲁王府的那些个宗室们。 而除了这些来自于中原,山东的宗室子弟外,西面也跑来了许多襄王系,楚王系的宗室子弟。 这些人聚在南京城。 就等着大明朝救济他们,而原先的南京官员也不能不管,好歹管了他们口饭吃。 所以这些废物宗室们,就一直混吃等死到了朱慈烺到南京。 不过朱慈烺到了南京后,就不打算白养他们了——这年头粮食多金贵啊,光吃饭不干饭,这种美事,怎么可能让你们一直干下去? 所以,在朱慈烺到达南京后,就直接将这些聚在南京的宗室子弟给重新装点了一下,一部分模样周正,身材高大的补到锦衣卫充仪仗,剩下的年轻力壮的,愿意入营当兵的,就补到南京京营里面吃一份军粮。 不愿意的,那也不会饿着,就到各个衙门当闲差,听人支使,干些杂活,再不济,扫扫大街,修修马路,也是能做。 朱琚桩就是这么一位,不过他运气好,识字所以就落了一个上街发报纸的差事,这可是清闲得很啊。 这不是,瞅见一个路过街头的青年儒生后,朱琚桩连忙凑上去,笑呵呵地地操着河南口音道。 “这位秀才公,来拿份报纸看吧?” “报纸?” 那青年一愣,朱琚桩笑呵呵道。 “俺跟你解释一下,这个报纸跟朝廷以前的邸报差不多,这眼下报纸上,头版就是昨日山川坛的公审大会的全庭记录!” “哦,那这报纸作价几钱?” 那青年连忙询问,朱琚桩笑呵呵地摆手。 “不收钱,不收钱,头几版是免费送的!” “哦,那就多谢了!” 青年连忙拱手,接过报纸,一连将整条街走了个遍,朱琚桩将一大袋子,印刷极为粗劣的报纸给发完后,他走到街头,找了一个茶摊坐下,拍出来一文钱,要了一大碗的冰茶后,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这才将最后一份报纸取了出来,然后,咳嗽一声,用自己的河南话嚷嚷道。 “诸位,俺叫朱琚桩,如今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贵宝地,跟恁们说一下朝廷如今新发的报纸上面,写的都是甚么东西,眼下,俺念了,喜欢吃的,就听,不喜欢听的,也稍加忍让,也就是一会的事……” 朱琚桩说完后,便举着报纸,念了起来。 “崇祯十七年,八月二十清早巳时,山川坛通虏叛国谋逆案现场,主审官首辅魏藻德及左都御史李邦华,大理寺卿刘泌,刑部尚书张忻及东厂提督将校太监王之心,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出现在了公审现场,与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南直隶的……” 报纸是通篇的白话。 这是为了更好地让百姓们听懂。 朱琚桩此时,就站在这,一直念个不停。 这是他的工作! 也是今天到南京街头分发报纸的所有人的工作。 南京的识字率,在当下,虽然算得上是,世界第一了,但文盲还是要比识字的要多得多。 所以,为了更好地宣传,朱慈烺不得不派出来一大批人员,充当人肉广播机,在街头巷尾搞宣传! 至于效果怎么样。 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214章 英雄会开始了! 大明日报刊行过后的第二天。 崇祯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清晨! 在孝陵卫的大校场上。 朱慈烺的举行的英雄会要开始了。 前来参加英雄会的人还真不少。 前来南京参加科举的举人们都到这参加英雄会了——他们都认为自己是英雄啊。 是英雄当然要参加英雄会了! 当然了,也有一小部分,自认为自己是英雄,但又觉得自己文章写得不太好,所以搁客栈复习功课的举人。 当然了,这些举人肯定是取不中进士了——连英雄会都不来参加的人,能是英雄? 朱慈烺放着这么多英雄好汉不用,怎么会取他们当进士? 而除了自认为是英雄的举人外,还有许多青年秀才也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当英雄了,再加上,那些个弓马武艺都不错的江湖好汉,精通武艺的良家子,还有那些个自认为是英雄的底层百姓,如今整个英雄会现场,已经来了六七千人了! 这可是六七千的英雄啊! 虽然这些英雄里面绝大多数都老了点(考上举人,再熬个几年,想不老都难),属于老英雄。 但饶是如此,里面的年轻英雄也不少,两千多人还是有的! 看着这么多英雄赏脸过来参加自己的英雄会,身穿着一身布衣,腰上挎着一柄没有太多装饰的雁翎刀的朱慈烺,显得是格外的满意——有这么多英雄相助,他朱慈烺怎么不能驱逐鞑虏,恢复京师? 多尔衮要是知道,有这么多英雄在等着打他,他得吓成啥样? 想到这,朱慈烺快步地朝那英雄台上走了过去! 英雄台就是一个搭起来的木台子,供朱慈烺这个英雄站上去讲话。 此时,在英雄台的四周,已经摆下了好几千张椅子,还有长条板凳,前来参加英雄会的英雄们,也都坐在上面,当一身布衣,腰挎着一柄雁翎刀的朱慈烺出现台上后。 这些或老,年少的英雄们,纷纷起身,想要见礼。 可却被朱慈烺拦了下来。 “今日是英雄会,来的都是天下的英雄,英雄惜英雄,何须拘泥于这些礼节?” “诸君暂且安坐!” 说到这,朱慈烺顿了顿语气,又接着说道。 “我大明朝如今,国危如累卵,北京沦陷于鞑虏之手,太祖皇帝收复的幽燕之地,又成了蛮夷的地盘,而且西北又有流寇,四川又有张贼献忠为患,值此危难之际,就是需要诸位英雄,挺身而出,站出来,匡扶社稷的时候,今天,召开这英雄会的目的,就是为了驱逐鞑虏,光复京师!” 说到这,朱慈烺振臂高呼。 “驱逐鞑虏,光复京师!” “驱逐鞑虏,光复京师!” 场下坐着的那些个英雄们见此,也纷纷有样学样,高呼了起来。 一连高呼了数遍,随着高呼声渐渐停止下来,一个叫张煌言的举人站了出来。 “殿下,臣恳请殿下,即刻发兵北上,驱逐鞑虏,光复京师!” “这是自然要的!” 朱慈烺看向了后者,十分郑重的道。 “我们不能忘记了,北面还有我大明朝的无数子民,等着我们打回去,从满洲鞑子手上,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说到这,朱慈烺话锋一转。 “但是,兵法有云,出师十万,日费千金,我大明朝之所以打不过东虏,归根结底,非兵不利,将之罪,而是因为国家无钱所致!” “国家无钱,则士卒甲械不利,士兵军饷无济,粮草空虚,抚恤,赏银,悉数发放不得,以致于士无战心,军无战意,所以,才有了今日之局面!” “这行军打仗,自古以来,打的就是国力,打的就是银子!” “而我大明朝如今却没有银子,所以,诸位英雄,我大明朝如今首要做的,并不是草草北伐,若不然,十有八九,就落了一个仓皇北顾!” “我大明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广积粮,多存钱!” “殿下,臣捐银一千两,为北伐之资!” 一个名叫费如讳的江西举人,高呼一声,一时间,陆续就有举人站出来,或是几百两,或是千把两要来捐银子北伐。 而捐钱的举人秀才有,但这些英雄会的现场上,可不只是来了他们这些个读书人,士绅地主,还来了许多,没多少家资的江湖好汉,还有那些个习武的壮士。 他们见别人捐钱,自己也好干坐着,只好一副忠肝义胆模样站出来喊道。 “殿下,草民虽然无钱,但草民有些力气,还习过些武艺,战阵之上,杀个几个鞑虏,还是可以的……” “对,我们弟兄愿意追随殿下跟鞑子血战……” “大不了就是一死,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而还,死又有何俱?” 好嘛,不只捐钱的,连不怕死的壮士都出来了。 这架势,看的朱慈烺是很满意啊——瞧瞧,谁说大明朝要完蛋? 这么多的忠臣。 这么多的英雄好汉。 抢着替朝廷捐钱,让朝廷有北伐之军费。 这么多的英雄在。 大明朝怎么可能亡! 不过,朱慈烺还有一个疑惑——这些英雄在历史上都跑到哪去了? 不会是在弘光元年五月前,就全都病死了吧? 而看着现场的群情激愤,朱慈烺也格外的满意,他命人击鼓,示意现场肃静之后,这才张口道。 “有诸位英雄在,我大明驱逐鞑虏,恢复京师,是指日可待啊!” “不过,诸位英雄,我大明朝,驱逐鞑虏之费,岂是捐的这点银钱所够的?我大明若想有钱驱逐鞑虏,那就必须理清天下税务,而理清天下税务,便在理清天下田亩!” “然后,再征收赋税……” 朱慈烺的话音一落,原本还群情激愤的英雄们,瞬间就有些不满了,一个个十分不快的盯着朱慈烺。 仿佛在说,你个太子就这么对我们这些英雄的? 还要收我的税,清我的田,这可真是对不起我们这些英雄啊! 不过,他们虽然心里如此想,但也不敢反对——英雄嘛,当然是重义轻财的了,怎么可能会因为朝廷征一点税,就跟朝廷唱反调,要破坏朝廷的北伐大业,破坏朝廷驱逐鞑虏,恢复京师的计划,那样的话还叫英雄? 哪有这样式的英雄? 狗熊还差不多! 不过,英雄还是有的,只见到,人群里面一个叫阮大铖的英雄就站了出来,他十分郑重的走到台前,然后负手朝朱慈烺道。 “殿下所言极是,欲驱逐鞑虏,必先理清税务,如果才有财力,可以驱逐鞑虏,而理清税务,便要从田地入手,天下田亩,十之七八,在缙绅大户手中,所以,必须要清查缙绅之田亩,取消士绅优免,行一体纳粮的国策,收他们的赋税,如此,才有财力,驱逐鞑虏……” “这位英雄还未请教大名!” 朱慈烺一拱手,朝阮大铖问,实际上,他早就见过阮大铖了,阮大铖这个想当官的前阉党,就是朱慈烺安排的托,这样的托,在当下的英雄会现场的英雄当中,不再少数。 “回禀太子,在下桐城阮大铖!” “原来是阮英雄啊!” 朱慈烺笑呵呵地道,而这时候,又有一个英雄站了出来,他一拱手朝朱慈烺道。 “岂止是清查田亩?” “我大明之京师沦陷,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流寇肆虐,以至于天下鼎柱崩塌,又有无耻小人吴三桂,背弃祖宗,开山海关迎东虏入关所致,但归根结底,还是流寇引起的,若无流寇,东虏岂能入关?天下岂能大乱?” 第215章 英雄会,在请愿书上署名吧! “对对对,流寇太可恨了!” 一时间,众英雄纷纷咬牙切齿,妄想转移话题,可是,这个站出来的名叫苏德的英雄(苏德啊,多好听的名字)却话锋一转。 “流寇可恨是可恨,但流寇从何而来?” “流寇归根结底,还是闹饥荒的小民,可小民为何闹饥荒,那就是负担太重,租子重,利钱重,再加上天灾,还有官府贪官污吏,盘剥太重,所以,才不得不反,归根结底,是官逼民反……” “大胆!” 他的话一出口,刚才还附和他的众人纷纷怒斥了起来,还有人朝朱慈烺拱手。 “殿下,此人定是流寇的奸细,要把他逮起来!” “什么,官逼民反,说这种话,肯定是流寇的人!” “即使不是,也肯定拿了李自成的银子,才替李自成说好话!” 众人的声音传至朱慈烺的耳中,朱慈烺倒也不恼,而双手向下压去,示意在场的众人保持肃静,然后朝这士子道。 “你是何人?” “在下扬州举人,苏德!” 后者一拱手回话,然后,一副不卑不亢君子模样,朝朱慈烺道。 “殿下可认同苏德刚刚之言?” “言辞虽有些过分,但却在理!” 朱慈烺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样,他说道。 “那依苏德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殿下自有办法!” 苏德一副对朱慈烺仰慕许久的模样,拱手说道。 “殿下在登莱,行减租减息之法,以至于小民负担骤然减少,而一体纳粮,又使得小民所缴纳之赋税减少甚多,以至于民心归顺,倘若我大明,早行太子之政,何至于有今日之局面?” “本宫深以为然!” 朱慈烺重重地点头,然后,朝苏德一拱手。 “倘若先生,能于几日后科举中试,本宫定大用先生!” “官不官的,苏某不在乎!” 苏德这个托的目的达到了,他十分装逼地道。 “苏某只想,造福天下万民,上报君父,下安黎庶,至于什么官爵,苏某岂是贪图高官厚禄之人……” 苏德装完了逼,而在场的英雄们却傻了眼——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苏德是要被重用了。 他们现在已经回过味了——这个英雄会,说是英雄会,不如说是地主会。 就是两江的地主们,都过来参会。 而英雄嘛,自然是为国为民,像苏德这样式的,又要支持一体纳粮,又要支持减租减息,上报君父,下安黎庶! 这才是英雄该有的模样嘛! 要是不支持,那还叫什么英雄? 叫狗熊吧! 而苏德站出来说完了后,朱慈烺想要推出来的两大政治主张,已经分别借阮大铖,还有苏德二人的嘴说出来了,这时候,在片刻的宁静后,便又有几个朱慈烺安排的托,在人群里高呼了起来。 “殿下,取消士绅优免,减租减息,此乃是上利国家,下利百姓的德政,应该照准施行!” “臣徐州赵胜棋,愿意将家中三千六百七十二亩地的士绅优免之权,主动让出,为朝廷缴纳赋税,还愿意支持朝廷的减租减息之政!” “臣亦是如此!” 几个事先安排好的托陆续嚷嚷了起来。 空气里,又响起阵阵的许多英雄的声音。 朱慈烺这个英雄会,可不仅仅只有大地主,大士绅们参加,这个英雄会里面,还掺杂了许多,自觉得是一位英雄的江湖好汉,以及一些平头百姓。 这些人家里也没有什么田地。 自然不会反对这个明显就是利国利民国策了。 眼下,他们就纷纷的嚷嚷了起来。 “早就该一体纳粮了!” “殿下,减租减息也是好事,一定要做下去!” “谁反对朝廷一体纳粮,减租减息,谁就是汉奸!” “哼哼,让朝廷的减租减息,一体纳粮,推行不下去,谁得利最大?” “肯定是东虏啊!” “肯定那些个通虏叛国的逆贼还没被逮起来的同堂在生事!” “对对!” 一时间,空气里的嚷嚷声愈发的激烈,那些个没有田亩,也没多少银子的底层英雄们,一边嚷嚷,一边还瞅着旁边的那些个正在那哆嗦着的地主老财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把他们这些隐藏在英雄内部的“通虏汉奸”们给揪起来打杀掉!(这些底层英雄里面有许多朱慈烺安排进来的士兵当托)。 而这些士绅,也陆陆续续地开始表态支持了——不表态还能怎么样?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场英雄会上面,率先站出来的,表态的那肯定是要被重用的,似那些个苏德那般,十有八九是要中进士,然后受重用的。 如果不表态的话,那进士肯定是中不了,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一顶通虏汉奸的帽子,提溜出去砍脑袋。 而陆续在场的英雄们陆续颔首,朱慈烺是满脸的堆笑,他双手向下压去,然后朝那些个在场的“英雄”问道。 “诸位英雄,既然如此支持,不如现在,就在支持朝廷在天下推行一体纳粮,减租减息的请愿书上,署名签字吧?” 啊? 还要在请愿书上签字? 这可就坏球了——这要是搞下去,想反悔都没法反悔,白纸黑字的,要是反悔了以后还混下去混不下去? 不过,当有些士绅还愣着的时候,人群里,阮大铖,还有罗威,以及一大群没有田地的英雄们,就陆续地站了出来,朝朱慈烺道。 “殿下,还请派人准备笔墨,我等这就写好请愿书,然后在其上署名!” “好好!” 笔墨当然早就备好了,当桌子送来后,一个长长的卷轴被摊开在了长条桌子上,看着卷轴的长度,估摸着够好几千人署名了吧? 而阮大铖也一人当先,挥斥着笔墨,洋洋洒洒在上面,写下了一份请推行一体纳粮减租减息疏,然后,在其后面,第一个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凭着这个,他阮大铖以后,就不再是人见人厌的阉党了! 而是正直之士! 而后面的士绅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一个汉奸狗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来排队署名,心里却是追悔莫及,后悔自己来这场英雄会上凑热闹! 第216章 英雄联盟 当然,他们后悔归后悔,但署名还是要署名的! 这不是,一直当几千个英雄们,陆续的全署名完了后,站在英雄台上的朱慈烺,是笑呵呵的看向了在场的诸位英雄们,朝面前的几千英雄拱手道。 “我大明有众英雄在,有你们这些个英雄义士在,驱逐鞑虏,恢复京师,还不是指日可待?” “殿下,民心可用,天下英雄,皆站在我大明这边,看来,这天命也在我大明啊!” 远处,阮大铖笑吟吟地捋着自己的胡须说。 朱慈烺重重地点头,然后继续道。 “是啊,有这么多的英雄在,我大明何愁不兴,我大明想不中兴都难!” “不过,咱们有这么多英雄,但天下英雄分散于天下,是不能够形成合力的,本宫现在提议,不如借着如今天下英雄都齐聚这孝陵卫,开展这英雄会,不妨,咱们诸位英雄,就全部参加英雄会好了,咱们英雄会的人,日后在朝堂上,在民间,在驱逐鞑虏,中兴大明的战场上,一展英雄本色?” “殿下,这个英雄会,是咱们英雄们开会,如果要将诸位英雄召集在一块,形成组织,共襄盛举,那叫英雄会,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听啊……” 这时候,那个叫费如讳的铅山大英雄站了出来说。 “对对对,这个英雄会不太好听,听起来像是江湖会匪!” 大才子苏德也不表示了赞同,他说道。 “不如叫英雄党好了,江南以前有东林党,里面有东林君子,可是,东林君子如何比得上英雄?不如叫英雄党好了!” “党也不好!” 一听这个党字,朱慈烺就连连摇头,一时间,在场众人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朱慈烺,而朱慈烺也不含糊,他笑呵呵地道。 “本宫倒有个想法!” “咱们英雄们,是为了匡扶天下,上救社稷,下安黎庶,如果称为党,那不岂显得格局小了些?咱们英雄们,是为了家国天下,岂是为了争得一党一派之私利了?” “那又怎么是英雄所为?” “真正的英雄,怎么会党同伐异,就如同,国朝之前的党争那般!” “诸位说,本宫说得对不对?” “殿下圣明!” 阮大铖顿时附和,他嚷嚷说。 “国朝有三大弊政,一是税收不公,二是兵甲不利,三就是这个党争不断!” “从万历年间,至崇祯十七年,国朝朝堂上,党同伐异,争一家一派之天下,或以籍贯,或以师谊,或以派系,互相倾轧,以至于,各党各派,互相掣肘,以至于,白白耗费了国力,白白贻误了战机,所以,臣以为,咱们英雄们,不能称党!” 阮大铖这番话,可是在朱慈烺的授意下说出来的。 朱慈烺借阮大铖嘴,说出来这番话的目的也很简单。 朱慈烺不可能铲除掉东林党! 这不是他做不到,而是在深入了解后,朱慈烺发现东林党压根就没什么可怕的——东林党名字里面带了一个党,但他与现代那种,有自己的政治纲领,有自己的组织,有自己的纪律的现代政党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这无法就是江浙文人组成的一个松散组织罢了。 对付他,用杀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用屠刀杀也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仅仅因为政见不同,因为对方发表了一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论,就挥起屠刀去血洗对方,这不就是文字狱嘛? 更何况,东林党不仅仅有落后的一面,他内部还存在着相当一部分的可用之才。 朱慈烺当然不能够把他一下子打掉了,也打不掉——大明朝堂里面的东林君子可不少,内阁里面的就有好几位东林君子。 所以,朱慈烺要借着这场英雄会,化东林,为英雄! 把东林党变成他英雄会! 顺便,再踩一脚东林党——当然要踩一捧一了,要是东林党太好了,他朱慈烺的这个英雄会,又有什么用处? 此时,阮大铖的一番话说出来后,在场不少人就对他阮大铖怒目横眉。 只见徐孚远站出来,一脸愤怒的凝视着阮大铖! “阮集之,你个阉党,还好意思说这些?要不是你们阉党,我大明朝何至于此?” “徐闇公,阉党是老黄历了吧,崇祯元年的时候,魏忠贤就已经死了,敢问这崇祯年,十几年间,你们东林党,可把国给治好了吗?” “我……” 徐孚远脸色顿变。 而朱慈烺也替阮大铖站台! “阮集之被冷落了十几年,便是当初有过错,也早已经赎清了,现在不是揪着这一点不放的时候!” “我们英雄会,是为了拯救天下百姓,不是来这里党同伐异的……” “殿下英明!” 一时间,空气里传出来阵阵高呼声,这是跟阮大铖类似的被冷落的那些个其他党人发出来的。 见此情形。 而徐孚远也只好退下,因为他确实是没办法狡辩,阉党十几年前就完蛋了,可当初东林党眼里面的天下大患阉党完蛋之兵,这正人君子当朝,朝局非得没有变好,反而国势是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崇祯十七年,更是连北京城都丢了。 再揪着阮大铖不放,等会丢人的就是他了! 这时,朱慈烺继续道。 “英雄会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好听,本宫刚刚思量了以后,干脆就叫英雄联盟好了!” “英雄联盟?” 一时间,众人不由的露出了诧异之色。 而朱慈烺的嘴角,则勾勒出来一丝玩味的笑容。 心说,英雄联盟啊! 多好的名字! 叫起来响亮不说! 而且,还好听! 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好多英雄,而且个个都很能打,开起团来,准能把鞑子给打的落花流水! 想到这,朱慈烺朝面前的众人解释了起来为什么叫英雄联盟!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英雄,而我们英雄们,自然不能够排资论历,这个英雄联盟的规矩就是,入了之后,人人皆是英雄,互相皆是平等,志同道合,只为驱逐鞑虏,中兴大明,上报家国,下安黎庶为己任!” “是诸位英雄们,为了更好实现目标,达成的联盟,所以,才叫英雄联盟!” “诸位觉得,这个名字好不好?” “殿下,这个英雄联盟好啊,听起来响亮,带劲哩很,可中了!!” 一个操着河南口音英雄站出来。 “臣觉得这个英雄联盟是个好名字!” “对,就叫英雄联盟了!” “只有咱们英雄联盟,才能救大明!” “是啊,天下还是咱们这些英雄去拯救才行……” 第217章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 “哈哈,那就说好了,就叫英雄联盟!” 见在场的人都没什么异议,朱慈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随即,继续说道。 “咱们英雄联盟,打今天起,就算成立了!” “本宫这,有一份讨伐清虏的檄文,咱们英雄联盟,就是以抗清为己任的,不如接下来,诸位英雄,就在这檄文上署名好了,也好表达咱们英雄们的拳拳爱国之心!” “好,我张煌言第一个署名!” 人群里面张煌言站出来响应,而朱慈烺也不含糊,一挥手,便派人过来取过来了事先写好的檄文! 这檄文是大明首辅,英雄联盟成员魏藻德提笔写出来的,字字珠玑,豪气从生,此时,张煌言在檄文上署名,表达了自己对抗击清虏的决心后,后面的众英雄们也不敢怠慢,继续上来署名! 当所有人都完成了签名后,朱慈烺这才,继续板起脸道。 “诸位,既然加入了咱们英雄联盟,还在咱们英雄联盟的抗清檄文上署名了,那诸位日后,就是我们英雄联盟的人了,等会,本宫会安排人,给你们奉上英雄联盟的联盟证书!” “不过,咱们英雄联盟,也得有自己的规矩在!” “首先,入了咱们英雄联盟,那就不能够再入其他的党社了,咱们英雄们,争的是天下的大利,而不是一党一社之私利,所以,如果私下结党营社,那就要被开除出联盟!” “剥夺他英雄的称号!” “第二,英雄联盟所有成员,要严于律己,要保持自己忠心为先,廉洁为上的作风,咱们是英雄,就不能够爱慕财货,贪图富国!” “本宫副对联,要送给诸位英雄,以后,咱们英雄联盟的联盟总部,也会将这句话,刻在联盟大门上面!”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这是咱们英雄们要牢记于心的一句话!” “咱们英雄联盟,要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一听这话,在场的众“英雄们”一多半脸色都变了——这太子也太狠了吧?还不能够升官发财,贪生怕死了? 但他们又不能反对——这场面话当然不能反对了,要不然,他们不就不是英雄了? 不是英雄,还能是什么? 那就狗熊喽! 所以,在场的英雄们,甭管心里怎么想,但一个个还是挺胸叠肚,一副英雄好汉的模样。 而看着这一幕,朱慈烺是格外的满意! 因为甭管这些人的想法如何,他们现在已经入了英雄联盟了,而朱慈烺只要在接下来的恩科当中,把进士名额分给这个英雄们,那么,就可以笼络住这个英雄联盟为自己所用! 而这个英雄联盟的出现,也将打击朝堂上的东林党——废话,东林党哪比得上英雄联盟,先不说一个是英雄,一个是党,境界上差着水平。 就光说二者之间掌握的东西就不一样,英雄联盟这可是大明朝的实权太子搞出来的组织,而且,入了联盟,就有更大的概率考上进士。 这东林党要是能争过英雄联盟就怪了。 而且朱慈烺还定下规矩,禁止联盟成员参加其他的组织!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林党用不了多久,就得衰落,其成员要么全进了联盟,当了英雄,要么,就当那些一小部分自私自利的小人了吧。 而英雄联盟的成员又多是江南地区的大士绅,大地主,并且还都在清田,一体纳粮,减租减息请愿书上了署名了,朱慈烺整合江南的财赋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英雄们报出来更多的田亩。 如果有英雄不识相,不愿意报出田亩的话,那就是假英雄了,就是狗熊了! 是要被打倒打臭的,仕途上也休想混起来了——大明朝堂要的是英雄,可不是狗熊,连英雄都不是,还想当官? 想的美! 而那些个没入联盟的,也得赶紧入联盟——入了联盟就是英雄啊,谁不想当英雄。 就像是士人们都要入东林党一样——东林党都是正人君子,你个读书人不入东林党,难不成是个小人奸臣? 而这个道理,可不只朱慈烺能够看出来,奉多尔衮之命,南下来刺探情报的大清国探子范文寀,却只感觉冷汗连连! 范文寀是范文程的哥哥! 比范文程大几岁,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不过却不如范文程混得好——实际上范文程混的也不怎么样,因为在大清国体系内他们就是奴才,而入关之前的大清也就百万来人口,一半还是满洲鞑大爷,他要能混得好就怪了! 不过,范文寀对于大清国还是蛮忠心的! 大清国入关后,他就自告奋勇的南下来刺探情报了——明末情报工作这方面,鞑子做的要比大明好的多了。 范文寀是六月到南京的,因为他剃了发,只好伪装成北方逃难的大和尚南下,想要在南京刺探情报,顺便收买一些无耻官员,来为大清打江南做准备。 可成果却并不大,正当范文寀觉得自己的情报工作不太好开展的时候,大明朝竟然出了一桩天下大的通虏卖国谋逆案。 这可把范文寀给震撼住了——他自个都不知道自己收买了这么多人,连徐弘基都被收买了。 所以,公审大会的时候,他是过去凑了个热闹。 结果这热闹一凑,范文寀就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甭管徐弘基他们到底是不是大清暗中收买的,但徐弘基当日的那一番话,算是让大清在江南的舆论战里面,落了十足的下风。 恐怕大清国打江南,整个江南都会群起而攻之吧? 所以,在公审大会结束后,范文寀就打算回去给多尔衮报信——他觉得情报工作已经搞不了,因为现在,在南京大清国是人人喊打,想搞情报,难如登天。 但是,在听说了大明几日后还在搞一场英雄会后,范文寀又决定再留个几天——英雄会嘛,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个英雄会是商量怎么着对付大清国的,他范文寀身为大清国的好奴才,自己弟媳都被多铎宠幸过的忠奴。 怎么可能会忽视这个英雄会? 所以,他是今天一早,就跑过来参加英雄会。 这一参加,范文寀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公审大会只能够让大清国在舆论这方面落入下风,让江南的士绅百姓对大清国咬牙切齿,但这个英雄会,还有接下来成立的这个英雄联盟! 却让朱明可以借机整合江南财赋,跟大清做对! 而这些英雄联盟最后集体在抗清檄文上署名,更是让他范文寀心惊胆战,这些人都抗清檄文上署名了,那就意味着,大清发兵南下后,他们会拼死支持朱贼抵抗的——不抵抗的话,等着多尔衮打下江南,拿着联盟的名单,挨家挨户的逮他们砍脑袋啊? 所以,在这场英雄会结束后,假名痴道人的范文寀是领了一张英雄联盟的证书后,就匆匆的离开,然后手书一封,劝多尔衮赶紧发兵南下攻打朱明。 嗯,范文寀已经看出来了。 趁着英雄联盟未能够形成合力之前,发兵南下攻打江南,是仅有的胜算了,而如果等个几个月,让朱明借着联盟,把江南财力,士绅全给调动起来的话,那就不是大清国能打下来的了! 而如果不发兵打的话? 那有这么多的英雄在,大清国就安心在北边等着英雄们北伐去打他好了! 所以,摆在多尔衮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赶紧的南下,把英雄联盟,还有南明给扼杀在萌芽阶段! 是一刻也不能够拖了! 第218章 李岩说吴三桂! 范文寀派出去的信使张护旗(保护八旗的意思),匆匆地带着信一路北上,去向多尔衮报信的时候。 位于山西平定,刚刚从罗虎手上,把固关西面的平定给夺下的吴三桂。 正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李岩! 李岩是主动请命过来劝说吴三桂的,由于大清国现在并没有全面推广剃发令,所以李岩轻轻松松地就混入到了平定,然后到达了吴部军营,亮明身份后,就被五花大绑,送到了吴三桂这! “李岩,你是李自成的军师,如今到本王这,可是要投降我大清国?” “不不不!” 李岩摇了摇头! “李某不过是想送王爷一桩大富贵!” “哦?” 吴三桂脸色微变,冷笑。 “是想劝降本王?哼哼,当初在山海关本王都没投降了你们流寇,如今更不可能了!” “平西王,李岩可不是来当说客劝说您投降我大顺的,我大顺也不想接受平西王您投降!” “哼哼……” 吴三桂冷哼一声,他也不能投降大顺——明顺清三边都呆过了,那他吴三桂不就成了三姓家奴了? 他看着李岩。 “那你来干什么?” “某不是说过了,要送平西王一桩大富贵!” 李岩笑吟吟地说,吴三桂闻言,大笑几声。 “本王是听说,你们流寇在山西拷饷,拷得了不少金银,可这些金银,恐怕李自成也不会送给本王!” “当然,就是他不送,本王将来,取他性命时,他的那些财货,也自是本王的了!” “王爷到时候,只怕是没命花这些银子喽!” 这时候,李岩却是冷笑,吴三桂身旁的吴国贵见此,顿时大怒! “李岩,你这是咒我们死?你真以为我们不会杀?” “呵呵,要杀早就杀了,哪会等到当下?” 李岩自信满满说。 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我死了,尔等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如今你们吴军,虽然降了清,可鞑子岂会真的相信你们,战场上只怕是驱使尔等,当炮灰消耗吧?我大顺虽弱,但真要打起来,尔等手下的军兵,怕是要被拼死干净吧?” “没了兵,尔等又岂能保住富贵!” 说到这,李岩看向了吴三桂。 “平西王的家眷,可都在朱明手上,要是没了兵马,鞑子会如何对待平西王……” “你这是来挑拨我大清的啊!” 方光琛冷笑着看向李岩道。 李岩摇了摇头。 “是不是搅扰,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没有芥蒂,李某就怎么搅扰,也是无用,可如果心有芥蒂,那哪怕李岩不去提拔,你们将来,也自会做出决断的……” 李岩这话说得不假。 历史上,吴三桂给大清国当狗,一直从陕西,打到云南,最后还一路打到缅甸,把永历给打死了。 可下场是什么? 不还是被康麻子活活地逼反了? 而眼下,吴三桂比历史上更不受信任,所以,吴三桂心里是真的有芥蒂啊! 不过面上,他仍是大清忠臣模样。 “李岩,任你巧舌如簧,本王都不会信你的,来人,将他拖出去,然后送于豫亲王军中!” “平西王信与不信,且听李岩将话说完!” 见此,李岩说不慌那是假的,他佯装淡定,继续道。 而吴三桂也没有让士兵,火急火燎把他逮去献给多铎,只听李岩继续道。 “我大顺,可以让出山西!” “不过,这山西并不是让给鞑子的,而是让给平西王的,山西全境除了平阳府,悉数归王爷所有!” “王爷不费一兵一卒,可得整个山西!” “宣府,大同,雄关要塞,也一并让与王爷!” “这……” 吴三桂脸色骤然间一变。 这份大礼,真的有些大啊! 他吴三桂原本只打算要太原一府,现在李自成给他的是除了平阳府的整个山西,还包括宣府,大同两个重镇,要真的能和平拿到手,他吴三桂想不发达都难! 可是,吴三桂虽然心动,但很快就明白了这里的风险! “哼哼,你倒是好算盘,拿山西诱本王与大清反目,真当本王傻?” “反目,怎么可能会反目?” 李岩摇了摇头,一副不可能的样子,他道。 “王爷虽取山西,但王爷是大清之臣,多尔衮难道还能够因为王爷占了山西,就发兵攻打王爷,更何况,他多尔衮若真的攻打王爷,山西山川险固,又岂是那么好打,他多尔衮若真发兵来打,平西王便不是清臣,届时,我大顺也当发兵援助!” “实话实说,我大顺并不想争山西,因为若争山西,得其地,不足以强国,不足以富民,但我大顺,又不想让鞑子占了山西,若不然,我大顺之陕西,就危矣了,我大顺只想,让平西王控制山西,隔绝顺清,安心的经营陕西,经营襄樊的地盘……” “王爷若得山西,谁都会满意,我大顺不用与清虏交兵,而王爷,可以得到山西一省养兵,山西高屋建瓴,王爷占据山西,将来未尝不能够有一番局面!” “而东虏,有王爷在山西,也可以安然南下!” “所以,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平西王可一定好好考虑啊!” “这……” 吴三桂脸色微变,明显是心动极了,一旁的吴国贵也动心了。 “王爷,鞑子没安好心,是想拿咱们当炮灰,这些日子咱们死了多少人了?不如拿了山西好了,省得再接着打了……” “可是……” 吴三桂在犹豫,他这个人性格就有些优柔寡断,历史上就是太优柔寡断了,错过了大好的局面,真是应了那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见此情形,方光琛也只好添上了一把火。 “王爷,李军师所言,确实有利于我军,何况,我军占据山西,也并非不忠于大清,睿亲王急于南下伐明,他定会同意的,即使是不同意,我军手握数万精兵,又有山西关山险固,还有两大强援在,睿亲王也不敢奈何咱们,而咱们,也要给他多尔衮面前,继续称清臣……” “何况,睿亲王此番西征,也不过是想夺下山西而已,如今山西在我们手中,他首要做的是南下伐明,岂会与我军计较……” 说到这,方光琛看向了李岩。 “即使是睿亲王南下伐明,大获全胜,不满王爷占据山西一事,可王爷此时,占据山西已成写局,他还能把我王爷逼反不成?” “可是如今山西之清兵,可不只我关宁军一部啊……” 听到这,吴三桂心动了起来,虽然说多尔衮抽调的两万清军,还没有入固关,但眼下,固关内可还有豫亲王多铎麾下的一万八旗军的! “这个好办!” 李岩大笑一声。 “王爷只消遣一队兵马,封锁固关之后,多铎手下区区一万清虏,又如何能敌的过王爷数万精兵?就是多铎不满,又能如何?” “王爷,下命令吧!” 听罢,几个吴部心腹将领,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吴三桂。 吴三桂还没优柔寡断呢,吴国贵就急眼了,他道。 “王爷,若是不占据山西,咱们关宁军迟早得被他多尔衮驱使着当炮灰打光啊,三顺王对多尔衮那么忠,不还是全死完了?” 听到这,吴三桂也意识自己必须这么做了——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了,关宁军上下,都已经赞同了占据山西的建议,吴三桂必须顺从众意。 “国贵,马上调三千兵马,趁夜出营,封锁固关,另外,一会请豫亲王过来,各营兵马,做好准备……” 说到这,吴三桂看向了李岩,随即道。 “给李先生松绑!” 两个侍卫赶紧上前,给李岩松绑,被解开了束缚后的李岩一边活动被被勒的生疼的肌肉,一边朝吴三桂道。 “平西王深明大义,我大顺也不能够食言,请王爷派遣一队精兵,随李岩至太原,李岩这就将寿阳,太原二城交与王爷,以示诚意!” 寿阳,太原若得,半个太原府就有了,大顺的这个诚意足够大。 吴三桂心底,最后的怀疑终于释然。 当然,他也不怕大顺有诈——大顺若是有诈,不给他山西全境,不给的话,大不了继续到大清国当狗就是了! 只要他手底下的关宁军在,多尔衮照样得捏着鼻子,认他这条好狗! 第219章 多铎成人质了! “吴三桂啊吴三桂,你到底想干什么?” 八月二十四这天清晨,平定城外的清军营地里面,多铎在自己的营帐内,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由于平定是座小城,所以在占据了此地后,吴三桂还有多铎,便将自己的营地给扎在城外。 形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军营! 大的那个军营,不消多说,就是吴三桂的关宁军三万余大军的军营,而小的那个,则就是多铎麾下的一万八旗兵的军营。 在这天一大早,得知吴三桂昨夜派吴国贵带兵去把固关给封锁了,并且派遣一支兵马,往太原方向去了后,多铎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眼下,正在军营里面急得团团转! 而多铎军中的几个甲喇章京,眼下同样面色凝重地站在那。 “豫亲王,奴才刚刚探了探,吴三桂营中戒备森严,恐怕是要对王爷发难啊……” “王爷,吴三桂这个狗娘养的,又要叛变了,咱们这回可危险了!” “这个家伙就不可信,咱们当初就不应该招降他,睿亲王糊涂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到了多铎耳中,多铎脸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淌,吴三桂连夜派兵把固关给封锁了,还戒备了军营,这架势明摆着要反啊! 这可该怎么办啊? 如果是在固关外倒还好,一万八旗天兵,就是打不过吴三桂三万余关宁军,走还是走得了的。 可现在是在山西啊! 吴三桂肯定还勾结了流寇,自己这一万八旗天兵,怎么着也不可能从吴顺两部的剿杀当中,逃出一条生路。 所以,眼下多铎是慌得不行。 甚至都打算赶紧地带着几百个白甲亲兵,然后抄小道向东摸到太行山,玩一波野外求生,翻越太行山回直隶呢…… 不过,还没等多铎拿定个主意,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喘息声袭来,随即,只见到俩亲兵挑开帐篷外的帘子,闯进来后,是连忙地按着大清国的规矩打千行礼。 嘴里面也嚷嚷着。 “奴才见过豫亲王……” “是吴三桂打过来了?” 多铎哪有功夫看他们行礼,是焦急的询问道。 “不不不,不是平西王打来了,是平西王派人来了营中!” 这是来劝降的? 多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声不好。 这劝降的话,自己是降不降啊? 还不反应过来,跟着多铎一块过来的阿哈尼堪倒是反应迅速地询问道。 “来的什么人?” “是平西王幕府里的方先生!” 那亲兵也不含糊,连忙禀报。 “王爷,见还是不见?” 闻言,阿哈尼堪看向了多铎问,多铎思虑了一阵,然后道。 “让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吴三桂到底是想干什么!” “方廷献见过王爷!” 不多时,方光琛就被毕恭毕敬的请了进来,进来后,他也不跪下行礼,大咧咧的一拱手就算是行过了礼,看的是在场的一众人怒目相视! 不过多铎却并没有发火,而是看着方光琛道。 “方廷献,吴三桂是想什么?” “他吴三桂当了贰臣还不成,还想当三臣?” “王爷,瞧您说的,平西王可是大清忠臣啊,您这么说,可就太让平西王他寒心了啊!” 方光琛笑吟吟地拱手道,然后说。 “那你是来?” 闻言,多铎有些懵——吴三桂既然不想当叛徒,那他封锁固关是干什么?还派人往太原去?难不成不是向大顺投降的? 那他还能干什么? 多铎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方光琛则笑吟吟的道。 “王爷是想请您到营中赴宴!” “什么?” 这话一出口,多铎身旁的几个熟读“兵书”的大清好奴才就腾地跳了出来,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挡在了多铎面前。 而阿哈尼堪更是呵斥道。 “方廷献,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什么叫鸿门宴?” “鸿门宴?” 方光琛大笑几声,然后朝多铎道。 “王爷误会了,平西王摆的可不是鸿门宴,平西王只是想请王爷到营中,共商攻略山西之事,王爷不日内将全取山西一省,想请豫亲王您一同联名上奏皇上,睿亲王,许以我关宁军世镇山西一省!” “吴三桂的胃口倒不小,之前只要个太原府,现在要山西一省,他能吃得下吗?” 阿哈尼堪冷笑,方光琛十分自信道。 “当然能吃得下,不信的话,且等两日,等我军拿下太原的捷报传来……” “这……” 听到这,多铎顿时反应了过来。 吴三桂根本不可能一手封锁固关,一手派兵对峙,再分兵去强攻太原,然后两日内夺下太原。 他哪有这么多的兵马? 这只能代表一件事——吴三桂跟大顺达成了密约,太原是李自成拱手让出来的。 而流寇连太原府都让出来了,山西一省又有何妨? 想到这,多铎瞬间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大顺连山西都让出来了,如果大清国这时候反对,那不得把吴三桂推到李自成那边? 而且,最要命的是。 他多铎现在可就山西啊! 一旦吴三桂降了大顺,他多铎还有活路? 所以,在片刻的犹豫后,多铎就做出决定。 “廷献,你回去告诉平西王,本王身体不适,就不去赴宴了,不过,本王还是会与他一道,上奏折,为他求封山西的!” …… “王爷,方先生回来了!” 吴三桂营中,披挂整齐,担心着方光琛安全的吴三桂,在得知手下禀报,方光琛安全归来后,他是长出口气,这时,方光琛已经走了过来,吴三桂连忙起身,相迎道。 “廷献,你这一回可太险了,万一他多铎对你下手,三桂可就……” “平西王,多铎怎么可能会对方某下手?” 方光琛大笑几声,十分的自信,他看向吴三桂,然后说道。 “多铎没胆子赴宴,不过他也允诺,一同上奏为王爷求封山西!” “哼哼,他也得敢不上奏,他要是不上奏,他那还有他手下的一万兵马,就全得死了光光!” 高得节在一旁冷笑不止道。 多铎手下的一万八旗兵入了固关就是一支孤军,粮草不济,四面皆敌,而且山西的地形也不熟悉,反倒是吴三桂在山西打过仗,对此地熟悉得很,而且,有大顺支持。 可以说,眼下平定周围的多铎所部的一万八旗兵,已经不是用来督促吴三桂作战的八旗天兵了,而是吴三桂手上的大清国人质! 而吴三桂对此也是格外的满意,他思虑了一阵后道。 “多铎营中军粮不多,这些日子,不要给他供给军粮,他要是粮,就托词粮草不足,一日只给半日的粮,草料也要少给……” 固关被吴三桂成功控制,直隶送来的粮草,全在吴三桂控制下,吴三桂完全可以通过后勤,来限制多铎手下的粮草来源,在吴三桂看来,不需要给太多的粮食。 能让他们饿不死就行了! 草料更是要少给,没有草料,马儿会羸弱至极,根本无法载动骑士冲锋,除非多铎能把士卒们的口粮克扣下来,往马嘴里面喂。 但十个人的口粮,也不够一匹马吃的…… 第220章 备战! 八月二十六这天! 南京贡院门口。 已经聚集起来了好几千人! 八月二十六是朱慈烺定下的恩科开始时间! 在这之前,荒废了多年的南京贡院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到了二十六日这天,聚集在南京城内,一连经历过公审大会,还有英雄联盟成立两大盛事的举人们,终于得以到贡院内考试了! 会试总共有三场,每场有三天的时间,持续的时间是九天七夜。 眼下,几千名举人们陆续地经过严格的搜身——搜身的特别仔细,要脱光光后被搜身,防止夹带任何东西,所有地方都要经过严格检查! 而当这场会试进行的时候,位于太平街一家大酒肆里面,举行着的关于各省,各州府盐业专营之权拍卖的拍卖会,也正在举行着。 当然,对于这场盐业专营之权拍卖会,朱慈烺并不怎么上心,他没有亲自过去盯着看,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科举考试,而是在南京校场内,巡视检查着自己的新兵。 早在南下之前,朱慈烺下属的统军都督府,就开始了大肆的扩军。 在占领了南京后,朱慈烺就开始对南京京营的四万余人,进行淘汰,从里面挑捡出来了一万多丁壮后,开始重新操练,再加上从北来南京的难民当中,招募两万余北人军队。 眼下仅仅只在南京城,就有数量高达四万的新兵在训练! 如果算上,此时,正在徐州,登莱,训练着十万新兵,还有那些从日本国弄来武士们——这些日子朱慈烺仍有继续大量引进武士,眼下大明境内替朱慈烺卖命的鬼子有三万人! 御前亲军的总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万人! 但这二十万人,装备却差得远,如今朱慈烺麾下,前六镇,包括补充了三千山东士兵的近卫镇,这不到四万人马,达到了一半的火器化,彻底的淘汰掉了三眼铳,换装上了斑鸠铳,也完成了百分百的披甲(倭兵也披甲了,不过不是传统的中式甲胄,而仅仅只有一个头盔,还有一个护住躯干的胸甲)。 但剩下的十几万新兵。 那装备可就差了去了。 因为手工业时代的生产速度太慢了,眼下大明境内,兵杖局,佛山,还有澳门等各个地方的火器产量并不算高,一个月充其量也就是七八千枝,想要将朱慈烺手下的御前亲军全部换装上斑鸠铳,至少也得一年半的时间(不能光看生产速度,火铳属于消耗品)。 此时,望着校场上,那些个拿着零星几杆火铳,正在训练着新兵们,朱慈烺是紧锁起眉头,然后朝襄城伯李国桢道。 “襄城伯,如今一个月能产多少枝斑鸠铳?” “现在一个月也就是七八千枝,不过,朝廷只要肯下订单,各作坊便会多招募学徒,三五个月后,学徒学会了制造,这火铳的产量,应当能翻个一倍……” “还是慢啊!” 朱慈烺皱眉道,一旁的李国桢点了点头。 “殿下您不是向西洋诸国下了许多采购火铳的订单嘛?”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火铳哪那么容易运到?” 朱慈烺摇了摇头,又追问起来道。 “那甲胄呢?” “甲胄,加在一块,每个月能够送到军中的,也就是五六千身……” 说到这里,李国桢看向了朱慈烺,禀报道。 “这么说起来,装备还是不足啊!” 朱慈烺感慨了一声,扫视向了一旁的那些训练着的士兵们。 这些士兵们的训练都是很卖力的,行军整队扎营及战术操练,都是很严格的,而且还有考核,每天操练的时间,至少也有六个时辰了,搁后世那就是九九六! 哦不对,明朝可没有星期天。 这分明就是九九七啊! 这样的训练水平下,士兵们成长是非常快的,顶多两三个月,士兵们就可以训练到可以投入战场充当填线部队的水平了。 但朱慈烺却苦于无法给这些士兵们提供太多的武器装备! 以至于空有人数,却无法将人数变为战斗力。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看向了李国桢。 “这么的吧,多下订单,而且,把火器,盔甲的价格,往上提那么一点,让商人们有利可图,他们自会增加学徒人数……” “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李国桢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而朱慈烺却是一边打量着军队的操练,一边朝李国桢感慨道。 “本王估计,流寇今年冬天就会南下了!” “咱们得做好应对之策啊!” “不至于这么快吧?” 李国桢不由诧异一声。 “刚刚得到的情报,东虏已经破了固关了,李自成撑不了多久,而且,最近锦衣卫从南下的北人难民当中,发现了不少东虏的细作,还探明东虏在直隶整顿军备,在南下沿途屯积粮草,还在运河沿途搜罗船只,这是在为战争做准备啊!” 朱慈烺说道。 朱慈烺原本以为,清军会在明年,或者更晚的时间,彻底地解决掉李自成后才会南下,可从当下的情况来看,朱慈烺却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那就是,多尔衮很快就来了! 所以,这几天朱慈烺一直在为整顿军备做准备。 一旁的李国桢听完了朱慈烺所说的话后,是紧锁起来眉头,掰着手指头算道。 “若是东虏在今年南下的话,咱们手上,至多只有十三个镇的可用之兵了!” 如果清军在三个月内南下,那充其量也就只能够给军中再提供两万枝的斑鸠铳,还有一万身甲胄,也就是武装起来七个镇的兵马。 十三个镇,也就是七八万人马。 而且,这仓促建立的七个镇,还是配不齐骑兵,甲胄编制。 此时,李国桢不由地紧锁起来了眉头。 他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若是这样的话,这一仗恐怕有些艰难了!” “对,这场仗如果明年五月打,本宫百分百能打败东虏,可如果在今年打,或是明年开春打,那就险的多了!” “说不定,淮河以北,都得丢个干净,淮河以北,只能够靠德州,登莱这几个据点于敌境内坚守了……” “所以,统军都督府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准备更多的军械物资,严格训练士卒,进行备战!” 第221章 多尔衮回北京了 固关! 八月二十九这天清晨! 在小皇帝福临,还有多尔衮心爱的蒙古大妈布木布泰到达北京城的前夕,多尔衮并没有急着去面见自己扶上位的小皇帝福临,接受其册封的大清国摄政王之位! 也并没有在情欲的作用下,到北京城在自己刚刚抢来的北京一环区天价豪宅里面与心爱的布木布泰大妈调情作乐! 在天气渐寒的北直隶,一阵秋雨过后,室外阴凉的厉害的情况下,一连征伐数月的多尔衮,是拖着自己那副并不健壮的身体骨,到达了固关前线,按照原计划,他将在这里,经过固关,杀入到山西境内,争取一个月内,逼李自成跟他决战。 然后,彻底的拿下山西一省! 可哪成想。 当多尔衮到达固关之际。 固关的那明显还能看到,大半个月前,固关之战时,罗虎焚城撤退时炮击痕迹,被简单的整修了一下的固关,却被吴三桂麾下的军将们,给封锁住了! 并且,在大清天兵打了摄政王多尔衮的旗帜,要求进入固关的情况下。 也被里面的守军给拒绝了! 这下子。 到达前线的多尔衮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严重怀疑吴三桂这个家伙又当了叛徒,把大清国给卖了,不过好在,事情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发展下去,当中午到达时,固关内用吊篮送出来了一个人,然后,给多尔衮送上了一份吴三桂还有多铎的联名奏折! 在看完了这份奏折的那一刹那。 多尔衮啪的一下,将愤怒地将这奏折给拍在了桌子上! “吴三桂他欺人太甚,本王给一个太原府,他还不知足,竟然妄想拿下整个山西,合着,本王这几个月,我大清天兵征战四方,就是为他做了嫁衣不成?” “王爷息怒!” 一旁的洪承畴也已经看过了奏折,连忙劝说了起来。 “王爷,吴三桂狼子野心,不过,王爷这时候却不是发火的时候,豫亲王可还在固关内呢,万一豫亲王……” “哼哼,吴三桂手底下的军眷,也在我大清国手上呢!” 多尔衮冷笑,一旁的洪承畴却是连连摇头。 “王爷,杀了这些军眷,又能如何?吴三桂一家都在朱明手上,可他不照样还是降了我大清?” “而豫亲王手下的一万八旗天兵就不同了,我大清国要是少了这一万天兵,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而且,臣看这个吴三桂,虽然所图甚大,有不臣之心,但王爷,如今我大清不是跟他吴三桂计较的时候,真要是发兵攻打固关,只会把吴三桂逼到流寇那边去,到时候,我大清国才危险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认了这桩事,吴三桂虽然贪婪,但其人优柔寡断,不成气候,只要我大清国能够铲除南朝,吴三桂早晚都会听话的,如今,吴三桂既然愿意,夹在我大清,还有流寇之间,我朝也正好发兵南下,攻打南朝!” “可是,我大清国打了这么久的宣府大同,到时候,全归了他吴三桂?” “王爷,吴三桂说他要山西全境,并不代表王爷真要给他山西全境,大同鞭长莫及,我大清国可以不要,但宣府,我大清却可以争一争,想必吴三桂也会允诺的……” “这是如今,我大清国最好的选择了!” “哼,便宜他吴三桂了!” 多尔衮咬牙切齿,但明显,还是认同了洪承畴的建议。 现在的大清国实力有限,如果硬要打,光靠着如今的八旗天兵,能不能打入山西不说,就是打入了,也得在吴三桂还有顺军的联合下,损失惨重,还不如收拾兵马,去南下收拾南朝! 想到这,多尔衮犹豫再三。 “除了宣府,还应该让吴三桂把老十五他们全部送出山西!” 多铎还有他麾下的一万八旗天兵,如今就是吴三桂捏在手上的人质,大清国人口本来就少。 就是看在这一万八旗天兵的份上。 他多尔衮也必须得把山西交给吴三桂。 “这是自然的!” 洪承畴连连颔首。 …… 太原! 九月初一! 刚刚进驻,已经陆续从大顺手中,接手了太原城,以及太原府大部的吴三桂,得到了多尔衮的回应,此时,看着手上,多尔衮送来的信,吴三桂大笑一声,朝身旁的方光琛道。 “廷献,睿亲王同意了咱们世镇山西的请求,不过,他要咱们把豫亲王还有豫亲王麾下的一万八旗兵交出来,而且,他还要咱们让出宣府,大同府平刑关以东,也要让出来……” “王爷,可以允了!” 方光琛听罢,毫不犹豫地认同。 吴三桂点了点头。 “确实,不过,咱们也得要点东西,我军既然要在山西安家了,那咱们的家眷,就也得送到山西来,得让多尔衮派兵把军中士卒的家眷,都送来山西!” …… 初三! 固关外,吴三桂的回应,让多尔衮长出口气的同时,他也同意了把关宁军的家眷给送到山西的,当然,多尔衮留了一个心眼,他只送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手上扣着! 至此,大清国算是彻底的解决了北方的安全——有吴三桂这么一个大清忠臣在山西呆着! 大清国西面的安全肯定是保证的! 大清国接下来,可以安然地南征了! 当然,南征一时半会不会开始的,因为多铎麾下的一万八旗天兵还被吴三桂扣在固关呢,没有这一万八旗天兵在,多尔衮是不会轻易的发动南征之战! 所以,在初十这天! 多尔衮是率军回师北京了,接受福临册封为他大清国的摄政王! 顺便,跟布木布泰大妈,好好的亲热一下…… …… 北京城! 多尔衮在接受了摄政王之位后,又教训了一下,功课没好好做的小皇帝福临,顺便跟自己多日不见的布木布泰大妈,好生的温存了一番后,他便顾不上歇息,来到了武英殿! 武英殿内。 坐着不少的大清国高官。 不过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阿济格,豪杰他们更是阴着张脸,明显没有什么好心情! 第222章 打江南好啊! 大清国继入关之战后,又打亏了一场仗! 这场大清攻略山西之战,空砸进去了不少钱粮,不少人命,到头来竟然只拿下了宣府还有小半个大同府! 反倒是吴三桂这孙子把大头给拿走了。 以至于,原本求战心切,十分好战的大清国军事贵族们,都快成“和平主义者”了,当多尔衮走进来,宣布要在下个月底,开始南征朱明之战时! 豪格当即就站了出来,朝多尔衮说。 “摄政王,咱大清国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从四月开始,咱大清国打了这么多仗,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粮,结果,打下了什么,这你如今又想着南征明朝,你是非要把咱八旗的骨血给打光才成啊?” 听到豪格的话,多尔衮脸色当即就变了。 自己的战果还不大嘛? 北直隶一个省都能拿下了,黄河以北的州府也都夺下了不少,宣府大同这样的重镇也都拿下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给你们这些家伙,一人弄了一个北京城的大宅子,还有北京户口。 可你们怎么还不满足啊? 这人真是太不知足了! 当然,多尔衮此时,光提战果也不行,因为相比于大清国那些个满洲鞑子的人命而言,什么战果也比不上他们的人命啊。 大清国的满洲兵,可不是能够随意挥霍的耗材兵! 这些人嘴里一个个称自己是奴才,但却不能把他们真当成奴才看,更不能把他们当成耗材! 因为大清国的奴才太少了,要是一个劲地把奴才当耗材,那用不了多久,就没奴才可用了! 所以,多尔衮是万万不能说出来,大清国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成功拿下了多少地盘这样的话,他只是板着脸道。 “肃亲王,你这意思是,本王是瞎打,胡打?你这是何居心?你知道,咱大清国要是不打的话,下场是什么吗?” “下场是什么?” 豪格刚从关外过来,对于关内的局势还不太了解,他梗着脖子质问。 多尔衮没搭理他,只是朝范文程这个好奴才问。 “范文程,张护旗呢?” “在外面!” 范文程连忙地拱手道,多尔衮说。 “宣他进来!” “嗻!” 范文程应了一声,不多时,武英殿外大清国的包衣奴才,随范文寀一道南下的张护旗就被带了进来,一进来,他就扑通跪了下来,向诸位主子磕头(武英殿里面哪一个都是他的主子)。 才磕完头,多尔衮就拿着范文寀送来的信,朝众人道。 “范文寀到南明那边去刺探,南朝最近成立了个什么英雄联盟,还弄了个公审大会,蛊惑了江南的人心,还要在江南取消那士绅优免,一体纳粮,这江南的人心,财赋,如今全到了朱明太子手上!” “而你们知道,朱明在江南的英雄联盟上面,喊出来的是什么口号?” 说到这,多尔衮看向了张护旗。 “张护旗,你这奴才跟他们说说!” “嗻!” 一路从南京,骑着快马,日行百里跑回来的张护旗不敢怠慢,连忙地禀报道。 “南朝太子喊的是驱逐鞑虏,恢复京师,还说要犁庭扫穴,把咱大清国赶尽杀绝,真是太可恨了啊!” “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没有?” 多尔衮一副怒不可遏模样,怒视着豪格,豪格则是硬着头皮说。 “南朝喊出来的大话多了去了,袁崇焕当年不是还说五年平辽呢?这都多少个五年过去了?咱大清不还好好的?” “哼哼!” 多尔衮冷哼一声。 “袁崇焕能跟南朝太子比?” “袁崇焕能用新练之军,连着在野战里,杀掉几千真满洲?” “朱明太子的御前亲军,已经扩到了二十万,南京,徐州,登莱,都是他的新兵在训练,朱明太子有江南之财,可以养多少兵?可以买多少大炮,火铳?我大清要是不趁着朱贼太子在江南立足未稳,一举把他打掉,那用不了几年,咱们就得等着他们北伐我大清了……” 说到这,多尔衮看向豪格,又换了一副嘴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南朝上下一心,成立了个英雄联盟,上下一心,要跟咱大清国做对,反观咱们大清国,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明争暗斗,这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祖宗的基业,可就毁在咱们手上了啊……” “本王,本王也不是反对发兵南朝!” 多尔衮话都说到这了,豪格哪敢继续在持反对意见,他连忙表示赞同南征。 而其他众人也纷纷颔首,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拖了大清国的后腿。 见此情形。 多尔衮的脸上,总算是流露出来了喜色。 “既然如此,我大清就能发兵南下了!” “这一仗,务必要打出来咱大清国的威风,一举打到江南,取了江南这块肥肉……” “可就怕旗里面的奴才们不想打啊!” 这时候,莽古尔泰这个老鞑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是很正常的,大清天兵这些日子一阵打仗,打了这么久了,死了这么多人,连续折腾几个月,一个个都累得够呛,再加上这一仗,打下的地盘也都不太富,唯一有油水的北京城,还没等他们打进去,就被李自成把油水给榨干了。 所以,大清国的奴才们士气还真有些低落。 不过莽古尔泰的声音才落下,一旁的礼亲王代善就给出来了解决的办法。 “奴才们的士气不成问题!” “江南可比直隶富的多了,咱大清国连着打了几个月的赔本仗,旗下的奴才是有了些怨气,如果让他们再往别的地方打,他们的怨气会更大,可如今咱们可不是让他们往山西,河南打,而是让他们去打江南!” “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啊,只要过去,随便抢点,就够他们发财的了!“ “如今是时候让他们到江南走一趟,好好地抢一把了!” “对啊,只要肯许旗下的奴才们在江南放抢,咱大清天兵的士兵,一准能高涨起来!” 阿济格也大笑着附和。 是啊,江南多好? 江南多富啊! 想必只要把打江南的消息公布出来,大清国的奴才们,就又会士气高涨起来了吧? 第223章 李自成要跟额争四川? 轰隆,轰隆的炮声里,朱慈烺手持着千里镜,眺望着江面上正在操练着的长江江防水师! 长江江防水师,是朱慈烺到达南京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由操江都督沈廷扬管辖,眼下,在察觉到大战将临的情况下,朱慈烺在恩科结束后,新科进士名字还未拟定出来前,到达了江边,视察着自己的江防防线! “殿下,江防水师有大小战舰数百艘,臣还从漕丁内,精选壮士两万组成了江上跳帮,夺船的勇士,如今已经操练数月,若是战时,鞑虏若是兵临江面,光凭水师,便能将他们挡在江北!” “水师可能调往淮河?” “可以,走运河可以到淮河,淮河水师虽然不如江防水师,但也是相当不错的,船坚炮利,士卒水性了得,有淮河,长江两道天险在,东虏断不能轻易南顾!”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朝沈廷扬道。 “老泰山,江防防线,就拜托您了!” “殿下放心,只要老夫还活着,鞑虏就休想过淮河……” 沈廷扬拍着胸脯保证。 淮河,长江就是两道天然的天险,东虏想要越过这两道天险,兵临南京,除非是大明主动投降,要不然,就休想轻易南下! 而与此同时,朱慈烺打量着千里江面,却是又盼望起来了自己买来的那十条武装炮舰! 朱慈烺已经向尼德兰国,还有英格兰国,西班牙国,共计下了十条武装战舰的订单,这五条战舰,可都是排水量在五六百吨,装备有二十几门舰炮的五六级巡航舰,这种西式战舰并不大,属于最小的那种! 但饶是如此,在当下的远东,十条这样的武装战舰,却足够让大明帝国牢牢地掌握住制海权了,而只要有十条这样的战舰在,朱慈烺的江防防线,就算真正的稳了——十条战舰,上面的火炮加一块就是两百八十门! 两百八十门大口径舰炮,只要摆在长江里面,什么样的敌人也得被轰成渣渣啊! 可惜,朱慈烺重金购买的这十条战舰,一时半会是到来了。 他现在只能够指望着沈廷扬的江防水师,来替自己抵抗可能南下的清兵…… 朱慈烺这正准备着抵抗清兵呢,才占领成都没多久的张献忠,还没来的及在成都平原上好好地安定一段时间,谋着占据四川,然后东出湖广,夺取江南,定鼎霸王的如意算盘的张献忠正火急火燎预备起了自己登基称帝的事宜。 张献忠早就想当皇帝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老对头,兼“革命战友”李自成都当了皇爷,还跑到北京城溜达了一圈,他就更想当皇帝了。 所以,在占据了成都后,张献忠就琢磨着开始称帝,国号他都想好了,叫大西国,至于年号嘛,就叫大顺了,他自己当大西国的皇爷,而他的四个儿子,也都封成王。 将来好生的在这乱世里面,争一波天下。 可是,张献忠还没来得及举行登基大典呢。 他这个大西国预备皇帝。 就接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他才把成都顺给占下来,李自成这个鳖孙玩意竟然派遣着制将军马珂带领着几千兵马,跑到了四川的绵州,把绵州给占了! 绵州是成都门户。 距离成都只有两百七十里地! 李自成都把这给占了,他张献忠哪还能安心成都当皇爷? 所以,当下在成都的张献忠,正咬牙切齿地朝自己的义子张能奇道。 “能奇,他李自成这个这是想跟额们争四川啊,额们不能让他得逞,他李自成占了北京后,被满洲鞑子赶得满世界逃,现在丢了北京城,还想跑到四川,跟额争四川这块福地,额们岂能容他?你带一万精兵,去把马珂这个鳖孙玩意给赶走!” “阿达放心,孩儿一准把马珂赶出绵州!” 张能奇拍着胸脯道,自信心满满! 而与此同时,为大顺的拷饷事业,立下赫赫战功的刘宗敏,则带领着一万大顺天兵,悄悄地出现了绵州! 在与吴三桂的密约缔结完成后,大顺就将山西境内的兵马撤出,而腾出来了一只手的大顺,也毫不犹豫地开始向南发起进攻。 或许是考虑到制将军马珂的能力问题,担心他打不过张献忠这个大贼头,所以,李自成便将自己的亲密战友刘宗敏,派到了绵州去跟张献忠这个死对头打! 此刻,立马于绵州城外,刘宗敏正操着口陕西口音,朝马珂道。 “老马,张献忠的兵好打不?” “不如额们大顺的厉害!” 马珂笑呵呵的说,然后又有些担心道。 “只是,侯爷,张献忠的人马可不少,皇爷只派了一万人过来,若是张献忠全力杀来,额们恐怕打不过啊……” 这倒是,大西国的兵马加一块,有十几万人呢,真要是全力打起来,刘宗敏带过来的一万老营兵,还真不太够看。 更甭提这些老营兵,实际上也是掺了水份的。 不过,张献忠并不害怕,他大笑几声,淡定地朝马珂说。 “如今额们大顺还抽不出来太多的精兵,等到宣府,大同撤出来的兵马休整过后,额们才会发兵南下,眼下皇爷的意思是让额们,守好绵州这个成都门户,只要守好绵州,将来额们大军一到……” “哼哼,一鼓作气,三天内就能杀到成都城下,准保能把他张献忠赶出四川!” “赶出四川?” 刘宗敏的话一出口,马珂顿时愣住了。 “皇爷,怎么是把张献忠赶出四川?不应该是把他打死啊!” “你这就不懂了吧?” 刘宗敏大笑几声,看向了马珂,然后道。 “这是丞相想出来的妙计,额们要是把四川拿下,要是没了张献忠,朱贼定会跟额们大顺打起来,而如果把张献忠赶到湖广,朱贼不把张献忠给打死喽,他就没办法大举入蜀,额们大顺,就能赶着这段时间,安心地经营四川,将来在四川造船,沿江而下,夺湖广,下江南,夺取天下……” “皇爷英明啊……” 马珂恭维了一声,而刘宗敏则大笑道。 “哈哈,皇爷当然英明了,就是不知道张献忠会不会听话,往湖广跑……” 第224章 惩治高杰? 九月十六这天上午。 位于南京贡院外面,此时,已经聚了好几千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贡院外头,张贴皇榜的地方看去。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啊! 所以,整个南京的士子们全都跑过去看放榜了! 眼下,当几张写满了新科进士的皇榜被张贴出来后,围观的人群里面,所有人不由的将目光聚焦在皇榜之上,在一个又一个名字里面,搜罗着自己的大名。 空气里,不是爆发一声欣喜的大笑声。 “咦,我中了,中了!” 有人癫狂至极的大笑。 同时,也有人失落地离开。 而作为新科会元的苏德,则正笑呵呵地朝那些个中了进士同科们拱手示意,大家伙都十分羡慕的看向了苏德——能中会员,还是英雄联盟里面的著名英雄,而且,还在当日的英雄会上,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这接下来状元之位,恐怕也是唾手可得吧? 将来仕途上,想必只要不犯什么错误,封疆部阁,也是指日可待的…… 一时间,大伙不由地向苏德投以了羡慕的目光。 而苏德当然也高兴了,不过他还保持着理智,是笑呵呵地朝四周的同科进士们拱手致谢。 而与此同时,朱慈烺也在看着新科进士的名单。 这个名单当然是黑幕重重了。 因为主持科举考试的就不是好官,是朱慈烺从北京城带出来的魏藻德主持的,他这么一个大奸臣所主持的科举考试,自然也公平不到哪去了。 此时,看完了三百多个进士的名单后,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吩咐道。 “进士是选出来了,不过,清田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皇上,今年年底一准能完成!” 殿内坐着的倪元璐笑呵呵地道。 “今年是不说了,明年国朝的财政,应该能够宽裕些了,而且,少了这个三饷,百姓们的负担,也能低上不少,可以说,我大明在江南的局面,是稳下来了!” 江南的局面,确实稳下来了! 田税,盐税被成功地整合,士绅也被朱慈烺拉到了自己这边,并且,还打起来了抗清的旗帜,可以说是万绅一心了。 就连民心,也被朱慈烺成功地收了。 少了加征的三饷,以及各项乱七八糟的摊派,还有减租减息这一善政,江南的民心,也站在了朱慈烺这边。 有这几样东西在。 大明朝至少,一个偏安东南的局面是有了! 不过,饶是如此,朱慈烺并没有沾沾自喜,他露出来凝重之色,然后说道。 “现在的局面稳定,只是暂时的,一旦朝廷不能够打败来犯之清虏,那这大好之局面,可就毁于一旦了……” 说到这,朱慈烺又话锋一转,询问道。 “到了,湖广那边,如今情况怎样?” “还有,中原那边的情况呢?” “殿下,河南那边,情况不是太好,高杰贪图许定国的地盘,所以,趁机发难,把许定国驱逐到了黄河以北,据臣估计,许定国十有八九,是要被高杰给逼反了……” 张国维沉着脸禀报道。 把高杰他们往河南移镇的过程,并不顺利,高杰更是在开封站稳脚跟后,突然对友军许定国发难,把他在归德府地盘给抢了,许定国自然也不是高杰的对手,被高杰的部将李本深给赶到了黄河北面的大名府。 所以,降清是十有八九的事了…… “殿下,得严惩这个高杰啊!” 李邦华闻言,顿时皱眉道。 “确实是惩治惩治高杰!” 朱慈烺说,心里却是琢磨,这个高杰跟许定国就是不对付啊,上辈子一块掐,高杰还被许定国给掐死了,这辈子还是在归德府大打出手了,可惜许定国被赶到了北面不说,太康的祖坟,也落到了高杰手上,也不知道高杰会不会刨了他的祖坟? “殿下,该如何处置?” 魏藻德有些埋怨李邦华多嘴,惩治高杰哪是那么容易的?高杰就是一个军阀,手底下有几万大兵,惩治他会不会把他逼到鞑子那边当汉奸啊? 而朱慈烺这时候,也说出来了该如何惩治高杰。 “告诉史可法,让他严惩高杰,另外,罚高杰一年的俸禄,让他下不为例!” 说到这,朱慈烺板起脸,看向了众人。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大动干戈,眼下清虏随时会南犯,我大军必须得做好准备,跟东虏打下去!” 说到这,朱慈烺又看向了候恂。 候恂被补入到了内阁,不过朱慈烺让他到内阁,并不是觉得他能力,而是因为左良玉是候恂一手提拔的,眼下,只听朱慈烺朝人心候恂问。 “候爱卿,左良玉可同意了本宫让他移镇四川的要求?” “平贼将军左良玉不愿意!” 候恂连忙回答道。 左良玉现在,可以说是大明境内的一个大军阀啊,就盘踞在长江上游,一点命令也不听,占据了湖广的武昌,汉阳等地,朱慈烺是不想让他继续呆在那里的。 是想把左良玉先打发到四川,跟张献忠打,答应事成后准他世镇重庆,或是成都。 可没成想,这个左良玉竟然拒绝了,此时,听到这,朱慈烺不由看向了侯恂。 “那您说,左良玉他究竟想要什么?” “这……” 候恂脸色微变,他猜测道。 “平贼将军左良玉应当是不想与流寇硬拼,想安心地呆在湖广这块膏腴之地,过他的太平日子……” “哼哼!” 闻言,朱慈烺冷笑一声。 左良玉要当军阀,朱慈烺不反对,因为大明现在的军阀不缺他一个,但左良玉想一直呆在武昌,汉阳,荆州这些地方当军阀,朱慈烺就万万不能同意了,因为湖广是大明的粮仓,让左良玉一直占着这里当军阀,那湖广之粮可就不好送到江南了。 而且,湖广这块地盘,大明也不好管了! 湖广熟,天下足,这里的良田有一亿多亩,清出来一半,一年也就几千石的谷子收。 朱慈烺当然不能容许左良玉继续祸害这块宝地了! 最重要的是,左良玉猫在武昌,万一他有一天,想挥师南下,从江陵一日千里,几天内就能到南京了! 南京现在是朱慈烺的老窝,他岂能容左良玉这么个威胁在上游?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朱慈烺又不好收拾左良玉! 第225章 鞑子到大名府了! 因为朱慈烺当下的兵还是太少! 南京城内,能够上阵的也就是一万来人,挥师北上,哪怕是加上沈廷扬部长江江防水师,跟左良玉打起来,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左良玉号称八十万大军,虽然没有那么多,但十万人还是有的! 十万人,哪怕是乌合之众,也没那么好打啊! 更甭提,左良玉还有几千个心腹家丁可用! 可以说,左良玉就是当下大明军阀当中最强的一个了(吴三桂已经不算大明这边的军阀了,吴三桂是大清忠犬)。 而江南如今才刚刚被朱慈烺占据,在这里的根基又不稳,再加上,据可靠情报,东虏有极大的可能在短时间内南犯,朱慈烺现在已经来不及用武力来收服左良玉了。 想到这,思虑再三后,朱慈烺朝候恂道。 “候阁老,您老人家不如走一趟武昌,代本宫伐柯如何?” 伐柯的意思就是做媒,听到这,候恂还有殿内的诸官不由得一愣。 候恂这个有些老眼昏花的老头子正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朱慈烺。 “太子殿下,您是看中了谁家的姑娘?” “当然是左良玉家的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道。 他现在既然没办法收拾左良玉,左良玉又不太听话,不想拿了朱慈烺的军饷,还有世镇重庆或成都的旨意到四川跟张献忠打,那朱慈烺又担心自己跟鞑子打的时候,被左良玉这个家伙给下路偷家。 那就只好,拉拢一下左良玉了! 而拉拢的最好办法,就是跟左良玉成亲戚! 可是朱慈烺的话一出口,一旁的候恂却紧锁起了眉头,他禀报道。 “殿下,这个左良玉好像没有闺女……” “没有闺女?” 朱慈烺眉头一锁,没有闺女可是个问题啊。 就是现生也来不及了,而且,左良玉身体貌似不太好,估摸着也生不出来了。 不过很快,朱慈烺就生出了急智,他笑吟吟地说。 “没有闺女不是问题,让他左良玉认一个不就行了?” 是啊,认一个闺女不就好了。 候恂这老家伙不知道,左良玉实际上,是有闺女的,不过并不亲闺女,而是干闺女,叫左梦梅,是左良玉的好兄弟邱磊的女儿。 “可是殿下,只是一个囯丈,恐怕不足以让平贼将军安心啊……” 候恂有些担心道,朱慈烺也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 “除了伐柯外,还要册封平贼将军为宁南伯!” “哦对了,候阁老,你这回也不要空着手去,带一百万两的银子过去,到时候,给左良玉的部将,每人都送个几万两的银子,告诉他们,跟着朝廷混,本太子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说到这,朱慈烺又若有所思一阵,继续道。 “另外,查通虏卖国谋逆案的时候,朝廷还是还抄上来了许多美人嘛?其中还是几个是名妓呢,一并带走,代本太子送与左良玉部的军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本太子就不信,左良玉的军将,真对他左良玉那么忠心……” “这这……” 候恂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朱慈烺这个太子,手段怎么这么脏? 又是银子,又是女人的。 这哪像一个太子所为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手段却也好使。 只要使出去,左良玉到时候想挥师南下搞事,他手底下的军将,恐怕也不会听话了。 候恂走得很快,当天下午,他就在搭着几条快船,载着朱慈烺批的一百万两银子,还有一大群燕燕莺莺,沿江而上,奔着武昌去了。 而当候恂北上的时候。 位于河南开封的史可法,由于所处的位置紧要,也已经察觉到了时局的变幻了! 据北面传来的塘报来看,山西已经被鞑子给全取了。 而在全取山西后,鞑子肯定是要发兵南攻的,所以,这些日子的史可法急的是团团转。 此时,他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越其杰这个已经没地方管的河南巡抚,忧心忡忡的道。 “越抚台,东虏已经全取了山东,吴三桂镇山西,眼下,从直隶逃来的难民,也都报上了许多消息,鞑子在直隶设了绿旗兵,招募了许多没有廉耻,忘记了祖宗的汉奸当兵,而且鞑子这些日子,还一直横征暴敛,从北直隶征草料,征粮食,看样子这一仗难打啊……” “督师,这一仗可有胜算?” 闻言,越其杰露出了担忧的表情,看向了史可法询问道,史可法一脸的凝重,他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看的出来,当下,大明的劣势是很大的,只听史可法道。 “若是万众一心,便不是能北伐中原,守住眼下的疆土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关键在于,人心不齐啊……” 人心确实不齐! 河南的四个藩镇,自打移藩到河南后,就冲突不断,高杰吞了归德府后,把许定国给赶到了大名府,据史可法估计,这个许定国十有八九是要当汉奸了——不当汉奸还能怎么办?都被赶到了黄河以北了,不当汉奸那就得当烈士了! 而很显然,许定国没有当烈士的觉悟! 而除了高杰跟许定国,其他的几个藩镇,之间的冲突也很多,史可法这个督师也没有实力去管,所以,眼下史可法对于河南的局面,是真的不抱什么希望。 而他都不抱希望了,越其杰也好不到哪去。 此刻,只听越其杰感慨道。 “国势如此,太子殿下都把中原分给了这几个总兵,他们怎么还不知足?” 史可法正说着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只见到义子史德威进来禀报。 “父亲,父亲,高杰来报,说是大名府出现了清军,许定国降了!” “这么快?” 听到这,史可法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 他原本还以为这一仗起码得缓个几个月,大抵要到天寒地冻的时候,才会打起来,没成想,这鞑子才刚刚夺取山西,就要挥师南下了? 这也太快了吧? “鞑子到大名府的兵力多少,有多少人马?另外,可曾越过黄河?” “兵力不多,应该也有几千人,看旗号是黄旗,似是鞑子的精兵……” 史德威禀报道。 第226章 大清国的兵力不太够 史可法接到许定国降清的消息的时候,许定国正在面见着大清国的肃亲王豪格! 大名府元城县,许定国进入到大清国肃亲王豪格的营帐内,在两侧那全副武装的大清国正黄旗天兵天将的注视下,朝豪格行礼道。 “俺许定国见过肃亲王!” “哈哈,免礼,免礼!” 豪格笑呵呵地朝许定国说。 许定国是主动找上门当狗的! 而大清国又是狗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候。 所以,几日前才到达了河南安阳,负责接下来大清国南征之役河南战场的豪格,就匆匆地过来招降许定国这么条好狗! 因为大清国如今实在是太缺狗了! 许定国麾下的一万余人,哦不,一万余狗! 正是豪格想要的! 此时,示意许定国起来后,豪格笑吟吟地朝他道。 “许定国,你既然已经归降我大清,就让你麾下的士卒,都剃了发,另外,你的家眷,也应该送到京师!” “你麾下的士卒,如今悉数编入到我大清国的正绿旗里面,暂时还发饷,将来还会给他们分田……” “俺知道了!” 许定国连忙颔首,然后咬牙切齿地朝豪格说。 “肃亲王,俺们啥时候发兵往南打啊?” 许定国是迫不及待地想往南打,因为许定国的人生格言就是,有恩可以不报,但有仇必报! 眼下,南边占据了他原先归德府地盘的高杰,就是他许定国的大仇人! 不过许定国兵少,而且不太能打,打不过援剿总兵高杰手下的人马,所以,就只好当了狗,打算带着“满洲太君”,然后打回来找高杰的麻烦。 而豪格闻言,却是呵呵一笑道。 “急什么?咱大清国用不了多久,就会大举南攻了,到时候,少不了你还有你麾下的正绿旗奴才们立功搏前程的机会……” 豪格说的是实话! 大清国确实要南征了,他也被多尔衮打发到了黄河北,屯兵安阳,打算征服河南,南征之役很快就会打响,到时候,那可真是狗到用时方恨少啊…… “王爷,要是往河南打,可是得趁早啊!” 闻言,许定国顿时露出凝重之色,他禀报说。 “黄河可是道天险,冬天黄河水被冻上,那正是我大清国发兵去打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好时机,明年咱大清国就只能够造船渡河了……” “哼哼,本王自是晓得!” 豪格点了点头,朝面前的许定国说。 “不瞒你说,我大清南征,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了,你回去后,好生的让麾下的士卒操练,另外,朝廷如今正在扩编正绿旗,本王准你在大名府,再招一万个旗下奴才!” “嗻!” 许定国连忙接令。 而豪格吩咐完了这些事情后,又看向了一旁的鳌拜! 鳌拜可是满洲第一勇士! 也是豪格的人,此刻,只听豪格看向了鳌拜,吩咐道。 “鳌拜,许都统(许定国投降后被封为都统)有一万多绿旗兵,按我大清国规矩,也得设一个满洲都统,你就过去当这个满洲都统吧?” “嗻!” 鳌拜连忙接令,而许定国也不敢不同意——当狗嘛,就得有当狗的觉悟! 而与此同时,一心想在接下来的大清国南征之战当中,立下些功劳的豪格,却是将目光对向许定国,耐心的询问道。 “许定国,你且跟本王说说,河南如今有多少明军?” “战力如何?” “而且,都是如何的部署的?” “嗻。” 许定国应了一声,便开始跟豪格介绍起来了黄河沿线明军的布防情况! 而与此同时,就在大清国的肃亲王豪格,正踌躇满志,磨刀霍霍,预备在接下来大清南征江南之役里,立下些功劳的时候。 在北京城的大清国摄政王多尔衮,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场大清国南征之役貌似不太好打啊! 因为多尔衮盘算来盘算去,他手下的兵力都不太足! 如今,多尔衮手下,整备过的八旗兵数量确实挺多的,按照洪承畴的建议,大清国把关外的包衣奴才,还有几万个从蒙古草原弄来的勇士,都编到了八旗里面,再算上盛京那边,从东北的深山老林里面连哄带骗忽悠过来的生女真(真的是忽悠过来的,大清国如今在关外的力量太弱,抓生女真也不太顺利了,所以只能用忽悠的方式了,告诉这些东北深山老林的穷亲戚,关内很富,大清国占了关内,打算拉他们一块过来享福)。 经过这么一番的折腾,大清国的八旗兵马,算是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人了! 而洪承畴等汉官在折腾着搞的正绿旗,也已经初见成效了,如今算上许定国的话,大清国已经近十万的绿旗奴才了! 不过,这些绿旗奴才的战斗力却很差,所以,这一仗肯定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顶多就是为八旗大爷们转运一下粮草,负责一下后勤。 而十五万八旗,也不能够全拉到山东河南的战场上跟明军决战! 因为大清国的后路不太稳定,大沽口就有一个明军要塞堡垒,多尔衮也没功夫去攻打他,所以,必须得留兵五千看着,而北京城这么座大城。 城里面还有大清国的小皇帝福临,以及多尔衮最爱的布木布泰大妈,还有大清国的一百多万脑门上长通天纹的满洲鞑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多尔衮也得留八千兵马看着北京城。 而刚刚拿下的宣府,不留下一万,也不太行,而直隶的诸县也得派人看着,保定府这个大军的后路,北京南边的门户,也得留兵,所以,算来算去,多尔衮发现,自己真正能够带领着南征的大清国天兵。 只有十万人! 哦对了。 区区十万人,还不能够集中在一片战场上了。 在多尔衮的计划里,大清国南征江南之役,是有两个战场的,一个战场是在河南,一个战场是在山东! 而河南战场,已经交给肃亲王豪格去管了,豪格带走了两万八旗天兵,而留在多尔衮手下,可以用在山东战场上的,就只剩下了八万人了。 区区八万人马,貌似不太够啊。 此时,凝视着面前的地图,多尔衮忍不住感慨道。 “我大清国的南征之役,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啊!” “王爷,确实不会太顺利了!” 一旁的洪承畴凝视着地图上一个又一个标记着明军旗号的城池,也长叹了一声。 “德州,聊城,济南,还有曲阜,徐州,这几座重镇,就卡在我大清南征路上,我大清国八万大军,一个一个啃过去,谈何容易……” 第227章 馋她身子 洪承畴自然也看得出来,大清国南征之役难处! 南征嘛,能不难嘛? 闻言,多尔衮看向了洪承畴。 “这也就说是,我大清国这一仗,十有八九是要败了?” “败倒是不至于!” 洪承畴摇了摇头,一旁的范文程更是朝多尔衮道。 “摄政王,我大清国天兵无敌,怎么会败了呢?” “对,无非是少赢一点罢了!” 洪承畴也点了点头说。 他解释道。 “我大清国,这一仗,能有三种赢法!” “大赢就是一下子横扫江南,摧枯拉朽一般,一统江山,中赢则是挥师南下,夺取南直,浙江,南朝退走江西福建……” “小赢嘛,就是夺下兵临长江,与南朝划江而治!” “总而言之,我大清国不管怎么样,都是有得赢的!” “如今朱贼,御前亲军虽然扩军有二十万人,河南亦有十几万明军,但依奴才看,河南的明军,不足为虑,朱贼真正能打的,也就是那御前亲军的几万人马!” “而御前亲军虽然能打,但人数却太少,虽然有二十万之巨,但多数都是新招募之新兵,甲械兵器无一不缺,士卒也缺乏训练,哪里是我大清国的对手?” “这倒是!” 多尔衮重重地颔首,然后说道。 “不过,饶是如此,这一仗,还得从长计议……” …… 九月二十六这天中午。 武昌平贼将军府! “左帅,侯阁老来了!” 左良玉的一个幕僚禀报道,一听是侯恂这老头子过来了,左良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地道。 “快,快随本将出去迎接!” 左良玉是侯恂的老部下,甭管怎么着,态度这方面是一定要做足的,更何况,侯恂如今可是代表大明朝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左良玉必须得过去禀报。 左良玉才出平贼将军府,便只见到侯恂被一大群左部的将校围着恭维,不等他上前拜见,侯恂便笑呵呵地朝左良玉道。 “平贼将军,圣上有旨意,你接旨吧!” 听到圣上有旨意,左良玉也不含糊,连忙的下拜,而一旁的诸将也纷纷下拜,听侯恂宣旨,一直到旨意宣完后,当得知自己竟然被了册封为了宁南伯,成了大明朝的勋贵后。 左良玉倒没有高兴,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宁南伯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只见到他起身后,先是示意那些个恭维道喜的将校们闭嘴,然后露出凝重之色,朝侯恂道。 “阁老,朝廷可还有别的旨意?” “有啊,当然有了!” 侯恂笑吟吟地道,随即,又话锋一转。 “不过,不是朝廷的旨意!” “而是太子殿下,听说宁南伯家有一女,想要收入宫中为妃,让老夫过来伐柯……” “这……” 左良玉脸色顿时一变,倒不是高兴,而是觉得这里面有坑! 他没有回应这件事,而是询问道。 “阁老,朝廷让良玉带兵移镇四川的事……” “朝堂上议了一议,发现武昌还是紧要得很,需要一员良将来镇守,所以,这个移镇之议,就取消掉了,另外,太子殿下也想娶宁南伯家中的虎女入宫……” 侯恂笑呵呵地解释道。 武昌确实是相当重要。 如果襄阳在大明手上,武昌也就属于二线了,不算那么紧要了,可问题在于如今襄阳在大顺的控制之下,所以,武昌就成了前线,属于相当紧要的地方,这地方一丢,那么顺军就能够沿江而下,直取金陵。 同理,在武昌拥兵“八十万”的左良玉也可以这么做。 听到连移镇之议都取消了,太子殿下还要纳自家左帅的女儿为妃,一时间,原本还对南京朝廷有些不满的左部军将,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就连左良玉身后的儿子左梦庚,也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唯有左良玉貌似对此事不太满意,他一副为难模样,朝侯恂道。 “阁老,太子殿下是不是搞错了,良玉无女啊……” “爹爹,谁说没有,梦梅妹子不就是……” 他一旁的左梦庚明显是个猪队友,连忙的嚷嚷起来。 左良玉回身瞪了他一眼。 然后赔笑着朝在面前侯恂道。 “阁老,小女顽劣,实在入不了太子殿下的法眼,不过武昌多美女,我这就派人,从武昌挑选百十个秀女,送与太子爷……” “顽劣不怕,好生调教调教就是了!” 侯恂笑吟吟地道,但左良玉却一直推辞。 这让一旁的左部将领都傻眼了——左良玉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是老糊涂了吧? 人家郑芝龙沈廷扬都抢着当朱慈烺的老泰山,你怎么还往外推? 就连左良玉的亲生儿子左梦庚,对于老爹都有些不满了,在众人退去,侯恂也被安顿妥当后,左梦庚还想劝说自己老爹几句呢。 还不等他张嘴。 啪的一声脆响。 正搁前面走着的左良玉,回头就是朝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爹,你,你打我干啥?” 左梦庚都傻眼了,他可是好久没挨过打了,实际上,左良玉的脾气是很暴躁的,家暴什么的是非常常见的存在。 不过,自打崇祯十一年的许州兵变过后,左良玉的家眷就被灭了门,只剩下了他这么一根独苗,而这么一根独苗,左良玉自然也不舍得打了——哪敢乱打啊,要是打坏了,那可就断子绝孙喽! 所以,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手的左梦庚,是有些不可思议,已经委屈的想哭了。 毕竟,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来说,这么一个大逼兜,伤害也是不小的。 “哼哼,俺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子!” “本来这件事,你爹我几句话就搪塞过去了,你倒好,你提你妹子梦梅干啥?你不是一直馋她身子,怎么这时候,倒想着把她送到太子那去?” 左良玉怒不可遏道。 “爹爹,什么馋她身子?您可别瞎说,梦梅可是我妹子,我哪能这么禽兽不如?” 左梦庚连忙的摇头,他反驳着自己老爹左良玉。 “何况,梦梅嫁给太子爷,那不是件好事嘛?爹爹成了国丈了,将来太子爷登基,那咱们左家想不发达都难,有咱们武昌的八十万大军,妹子准保能当皇后,这天下就是朱家跟咱们左家的了……” “你想的倒是美!” 左良玉气的吐血,别人要是糊涂也就罢了,左梦庚这个儿子还这么糊涂,那可就真是气死爹了啊! 如果儿子多些还好办。 可左良玉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了,他年龄也大了,想换小号估摸着也不来及了。 第228章 大清大顺齐南征! “梦梅她亲爹还活着呢,她要是当了皇后,你以为当囯丈会是为父?” “太子明显就是看咱们左家不顺眼,借着这招来分化咱们左家军呢,要真让梦梅成了太子妃,你爹我百年之后,左家军的军将,是跟着太子这个左家女婿,还是跟你这个废物?” 左良玉恨不得把左梦庚的脑袋给劈开,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玩意,他几乎是怒吼着解释。 而左梦庚这时候也回过味了——他确实是有些傻了。 他妹子左梦梅可不是左良玉随便在路边捡到的小女孩,然后收养了的,左梦梅是左良玉的亲密战友,如今他麾下的总兵邱磊的亲生女儿,所以,一旦让左梦梅成了太子妃,左良玉他再一死(左良玉的身体很差,他也知道自己没多久可活了),到时候,左家军的军将们,哪个还愿意追随左梦庚这个蠢货? 恐怕得一股脑投奔了邱磊吧? 就是不投奔邱磊,恐怕也会跟着太子殿下这个左家女婿混! 此时,回过味后的左梦庚顿时惊出来一身冷汗。 “爹,看来不能把梦梅送到宫里去……” “哼哼,当然不能了!” 左良玉点了点头,而与此同时,左梦庚也为自己之前的草率而头疼了起来,他皱眉道。 “可是,侯阁老都提了,咱们若不是把梦梅送到南京,那太子爷那边万一怪罪下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左良玉暼了眼儿子。 “只要咱们左家军在,就是不把梦梅送给太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 左良玉自问自己就是军阀。 一个军阀怕个鸟的朝廷啊? 难不成,朝廷还能发兵来攻打自己这个军阀不成? 哼哼,就是朱慈烺发兵来攻打,左良玉也不怕,到时候,他左家大不了降了大顺,或者降了鞑子当汉奸就是了,就是降了张献忠也不是不行…… 这么多出路在。 怕个鸟啊! …… 北风萧瑟,小冰河期的明末,到了十月后,北方大地便已经寒风阵阵,冷风吹打在多尔衮那蜡黄色的长脸上时,多尔衮正饶有兴趣地眯着自己的一对小眼睛,打量着此时在运河两岸的大清国奴才军队。 在进入到十月后。 大清国的南征之役,终于要打响了! 与原先的计划不同,这场南征之役被提前了,因为范文寀送来的情报让多尔衮意识到,他不能够再等待了,必须得尽快的投入到战场里面,所以,在九月那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后,十月初五这天! 大清国这场南征之役,随即展开了! 眼下,八万八旗士兵,正肃立在天津城南的运河沿岸! 黄白红蓝四色的旗帜,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八万个牵着马儿,身穿着黄白红蓝四色棉甲的八旗将士,正在各级将佐的指挥下,接受着多尔衮的检阅,多尔衮骑着白色的蒙古良驹,每到一处,都能够听见这些鞑子士兵们高呼万岁的声音! 在这士气高涨的八万八旗奴才士兵们呐喊声里。 多尔衮这个大清国摄政王胸中不由地激荡起来了无尽的壮志,他挥起马鞭,指向了南方,然后振臂高呼道。 “征江南,杀尼堪!” “征江南,杀尼堪!” 一时间,八万大清国的好奴才们,顿时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高呼了起来,这士气真的是没的说啊! 一个个大清国的好奴才们,愣是把当奴才这份职业,当出来了英雄豪迈,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江南去,杀一杀尼堪,然后,抢一抢江南,来个类似于扬州十日什么的大屠杀…… 而就在大清国的南征江南之役展开,八万八旗奴才,从天津沿运河南下,经河间府,向山东挺进过去的时候。 位于这片古老的土地的西北方向,大顺帝国的南征之役,同样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皇爷,鞑子马上就会攻打朱贼的江南,现在是额们大顺坐山观虎斗的时候了!” 西安城内,原秦王府,现如今的大顺皇宫的承天殿内,牛金星正捋着自己的胡须,朝李自成说。 而殿内的顾君恩闻言,却连忙拱手朝李自成说。 “皇爷,咱们大顺也不能光坐着不动,如今东虏跟朱贼交兵,都无暇东顾,正是额们大顺趁机发展的时候!” “趁着这段光景,咱们大顺应该把四川拿下来!” “不只是四川!” 田见秀也发表起了自己的意见。 “朱明跟东虏交兵,几个月是打不完这场仗的,这时候,正是咱发展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四川,如何能容的下我们大顺这尊大佛?” “依额之见,咱们不仅仅要往四川打,还应该往湖广打……” “湖广打?兵力恐怕不太够吧!” 宋献策掐着手指头计算道,碰到这种问题,他的算力就又回来了,所以能算出来兵力不够。 提意见的田见秀明显早有准备,他笑呵呵的给宋献策这个神棍解释。 “打下湖广,自然是不够的了,但是,咱们也不要湖广全境,能把长江以北给拿下来就行了!” 长江以北,那就是大半个湖北了啊! 这里面的襄阳诸府本来就被大顺控制了,全取下来的压力并不大,用不了多少的兵力。 襄阳那边的刘希尧自个就能做到了! 而拿下了这块地盘后。 如果再加上四川,陕西,还有中原的那几个府,大顺帝国三分天下的局面,百分之百是有了! “而且,若是能够,再把张献忠赶到长江以南,让他跟明军交兵,长江以南的大半个湖广的局势势必崩坏,到时候,额们大顺再发兵南攻,夺下整个湖广也不是不行,若是能夺下湖广,那就再往南打,拿下广东了,广东可是好地方啊……” “确实是好地方啊!” 李自成也不由的点头。 他当然没去过广东,若搁之前,他也不觉得广东是什么好地方,只感觉这是岭南蛮夷之地,派不上什么用场。 可如今不同于往日,李自成已经知道,广东的佛山盛产铁器,火器,而且广东还通海,可以与西洋红毛国买火器,有了这些东西,大顺的局面会更加的好了。 想到这,李自成不由的认同了几人的建议,他张口说道。 “那就依让刘希尧加把劲,把明军给赶到长江以南去……” 说到这,李自成又询问起了一侧的牛金星。 “额们从山西撤出来的军兵,何时能到西安?” “皇爷,快到了,就剩下没几支兵马没到,只要这些兵马全到了,这个月十五,咱大顺就能发起向四川南征了……” “好,好啊,那就抓紧准备,这个月十五,额们在西安出征,去讨伐张献忠这狗娘养的,额可听说了,张献忠这货坏哩很,把四川的百姓折腾的天怒人怨,额们大顺正好顺应民心,去解救四川的百姓们……” 第229章 御驾亲征吧,崇祯! 南京皇城文华殿内。 在崇祯十七年十月十二这天,大明朝的衮衮诸公,就得知了清军大举南下的消息,此时,只听见现任的兵部尚书张国维,正一脸的担忧,朝龙椅上坐着的朱由检道。 “皇上,如今情势危急,东虏七天前于天津誓师后,便沿运河南下,往山东而去,而河南那边的战局,同样也不好,十几日前总督直豫两省军务的史部堂,还来报,说是鞑子大军出现在安阳,大名府一带,另外,睢州总兵许定国,也带领着麾下的万余兵马,降了东虏,现在看来,今年年底,我大明还是有一场大仗要打的……” “何止是河南,中原的战场啊……” 听到这,殿内坐着的首辅魏藻德也紧锁着眉头站了出来,他沉声道。 “宁南伯那边,侯阁老派人送来了急递,说是襄阳的流寇貌似是有异动,可能会趁着朝廷与东虏交锋时,趁机图谋我大明的湖广……” 好嘛!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明朝原本的联虏平寇,把清军阻挡在山东境外,黄河以北的大好局面,已经完全崩溃了。 中原战场,山东战场,全都是一片告急,就连武昌也快丢了,这不知道还以为,襄阳的流寇,可以随时挥师南下,夺下武昌,然后顺江而下,一日千里,夺下南京,而北面的清虏,也可以一路铁蹄南下,直取金陵城! 仿佛在东虏和流寇的夹击下,大明朝亡国有日了啊…… 而龙椅上坐着的朱由检,也被自己的大明朝的局面崩坏之迅速给吓住了,他看向了统军都督府副都督黑云龙。 “黑将军,局面竟然如此崩坏?” “我大明可能抵挡得住东虏,还有流寇?” “皇上,抵挡得住东虏还有流寇,虽然难,但我大明还不是做不到!” 黑云龙说,虽然魏藻德,张国维一个比一个把问题说得严重,但黑云龙却知道,大明朝可没那么容易完蛋。 听到黑云龙这员老将的一番话,朱由检心底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了——能抵挡得住就好,能抵挡得住的话,大明朝就不算亡国了,他也就不是亡国之君了,将来见了祖宗,也有的交代。 不过,崇祯才长出口气,殿内一直沉默着的朱慈烺,却是站了出来,一脸郑重地朝朱由检说。 “父皇,如今我大明的局面是,东虏大举来犯,流寇蠢蠢欲动,如今北方是东虏强,而流寇弱,而武昌有宁南伯镇守,问题不大,河南的战场,也有我朝督师史可法在,问题亦不大,而且,据统军都督府的诸将将官推演,还有史可法送来的情报来看,河南并不是东虏进攻的主要方向,东虏的主力,全部摆在了山东,所以,如今我大明最要紧的就是保山东,便是保不住山东,也要保淮北,保不住淮北,也要保江北,而这几个目标,对于如今我军而言,还是比较艰难的……” “所以,值此危难之际,儿臣想请父皇御驾亲征,好鼓舞三军士气,跟东虏决死一战!” 决死一战? 听到这四个字,朱由检不由得就是不哆嗦,他倒不是怕决战,而是怀疑,这个决死一战,死的是谁? 不会是死他这个皇上吧? 想到这,朱由检不由地怀疑,是不是这个逆子,见江南的局面已经稳了,想丢下他这个傀儡皇帝,然后顺利登基,所以,要把他拉到跟东虏决战的战场上,好借鞑子干掉他这个英明神武的父皇? “慈烺,朕这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 朱由检小心地朝朱慈烺说,想要推辞,而他的声音刚落,朱慈烺却笑吟吟地道。 “父皇,上您御驾亲征,无非是给三军将士,做个表率,鼓舞一下士气而已,又不是让您上阵厮杀,您身体好不好,关系不大……” “呃……” 朱慈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朱由检再不同意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况,他这个皇帝,如今还是朱慈烺手上的傀儡。 而且,一个从北京城,抛弃了太祖高皇帝好不容易收复的幽燕之地,然后逃到南京的昏君,如果连敌寇来犯时,御驾亲征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君父。 还有人会认吗? 更甭提,与这样的君父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一个面对鞑虏铁蹄浑然不惧,并且亲临战阵地与敌寇厮杀,阵斩数十级鞑虏(这当然是假的了,不过不妨碍朱慈烺这么宣传)都快赶上李世民的太子。 有这么一个太子在,是谁都能够看出来,该选哪个当君父啊! 江南英雄联盟里面的那些个英雄好汉们,到时候,抬也得把朱慈烺抬上皇位了! 想到这,朱由检不由地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然后郑重地道。 “既然慈烺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再推辞,传朕的旨意,朕要御驾亲征,北上征讨鞑虏!” “父皇英明!” 朱慈烺连忙恭维一句,实际上,朱由检纯粹是多想了,朱慈烺拉他御驾亲征,可不是想把他这个皇帝给征死在战场上——皇帝都被鞑子给打死了,这多耻辱的事啊?朱慈烺怎么会这么干? 朱慈烺纯粹是担心,留崇祯在南京会后院起火——真的会啊,万一前线正打着呢,南京城内那些个奸臣们,又想拥朱由检重掌大权咋办? 现在朱慈烺表面上看,已经收服了江南人心,但实际上,正在着的清田工作,免除士绅优免,一体纳粮,还有实施的减租减息,无不是在拿刀子,从士绅身上割肉。 朱慈烺带兵驻守在南京,还能镇的住他们,但朱慈烺要是带兵北上,那可就危险了! 尤其是,南京城内,还有一个可以让他们效忠的皇帝在——朱由检论大义名分可比朱慈烺强得多了。 所以,朱慈烺必须要把朱由检给带走,不只是朱由检,就连朱慈烺的几个弟弟,也要一并带走——他们也是可以被拥立的存在! 只有把他们这些,可能威胁到自己权力的人全部带在身边,朱慈烺才能够安心地带兵北上。 第230章 陈桥 “报……” 开封城内,悬挂着直豫总督旗帜的开封总督衙门里面,随着悠长的喊声过后,有人进来通报。 “督师,刚刚侦得,东虏已经到达了陈桥,攻破了陈桥镇!” 陈桥镇就是位于开封北面,黄河以北,历史上,宋太祖赵匡胤曾在这英里,被黄袍加身,开创了大怂王朝。 而自打史可法总督直豫两省军务后,驻扎开封的他,也开始维持起来开封的防务,由于事先知道,黄河天险实际上并不怎么险,而且,冬天一冻上,黄河就不再是天险,而是天然的坦途了。 所以,史可法并没有完全的抛弃掉黄河以北,而是在黄河以北的沿河一带,挑选了许多地方,作为北岸坚守的据点,陈桥镇就是其中一个,哪成想,东虏刚刚来到,陈桥镇就被攻破了。 此刻,史可法阴沉着脸黑脸,怒气冲冲的道。 “金声恒是干什么吃的,小小一个陈桥都守不住?” 守陈桥的是金声桓,在侦得清军大举南下后,史可法就让高杰派金声桓领三千人马,去陈桥镇坚守。 史可法正呵斥着呢,高杰也已经跑了过来。 开封如今是高杰的地盘,此时,一过来,他就朝史可法拱手道。 “督师,不怨金声桓,实在是鞑子兵多,额们跟他拼不起,额觉得吧,与其在陈桥跟鞑子拼,倒不如让金声恒诈败,然后引鞑子渡河,说不定就能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斩首个几十级呢……” “那鞑子可被诱过来了?” 史可法问,高杰干笑两声,然后禀报。 “这倒没有,鞑子这回学精了,没让骗过来!” “那鞑子可有过河的迹象,另外,开封的城防情况如何,能不能按朝廷的吩咐,坚守下去?” “守开封是肯定没问题的!” 高杰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马上,他又话锋一转。 “可是督师,鞑子来打开封,其他各镇不能光看着吧?河南四镇,不能让额高杰一个人面对鞑子来攻吧?您得下军令,让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他们,全都带兵过来驰援开封才是……” “这是要的!” 史可法点了点头,他说道。 “不过,这得提前侦察,查明鞑子主力在哪,才能把兵调到哪,若是胡乱调兵,万一鞑子从我军防务空虚的地方入寇,那可该如何是好?” 原来史可法是真的懂军事的——他还是懂一点的,至少,基本的常识还是有一些的。 而高杰也是连连颔首,他保证道。 “督师放心,额这就派人去仔细侦察!” 而史可法也不知道是不相信高杰,还是怎么样。 他旋即下令道。 “调老夫的督标,老夫要到黄河边上,看看东虏的虚实!” …… 陈桥镇! 豪格揣着望远镜,站在黄河北面那矮矮的土堤上面,在百余个白甲亲兵,还有一大群八旗将佐的簇拥下,正在观察着黄河南面的情况下,透过望远镜,豪格清楚的看到,此时黄河的河面上此时已经结了冰了,就是不知道冰冻的结实不结实! 而黄河的南岸,也有大股的明军在那里,明显是在防备大清国天兵南攻,看他们的旗帜,是高字的,应该是高杰的兵马,已经剃了发,裸露在外的头皮,被寒风一吹,感觉一阵冰凉袭来的许定国,凑到了豪格身边,朝豪格拱手道。 “王爷,这会的黄河才冻上,再过个五六日,冰就能冻得结实,到时候,就是咱十旗天兵进攻的时候了……” 八旗天兵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大清国,是十旗天兵! 因为多正绿旗,还有镶绿旗两个旗。 “过了河,野战倒是好办,就是怕高杰他们守城啊……” 豪格紧锁着眉头道,对面的明军他不放在眼里,因为不是那些个让十旗天兵们吃过亏的御前亲军,而是普通的明军,看着也不太精悍的样子,在河南这种大平原上打野战,豪格觉得,八旗天兵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但问题在于。 这河南四镇,全都是属乌龟的,据豪格所知,这些乌龟们,依着河南的一座座古老的城池,来了个高筑城,多存粮,真要是让他们守下去,那可不好攻打啊…… 而豪格正如此想着呢,史可法已经在三千督师标营的簇拥下,到达了南岸的土堤上面! 史可法实际上也不是一点直属的兵力都没有,他义子史德威领着的三千督标,就是史可法的直属兵力,此时,当在这支督标的簇拥下,登上土堤,朝北面眺望了一阵后,史可法当即就注意到了豪格——太显眼了啊,身边那么多白甲兵,一看就是鞑子的大官! 而豪格实际上也看见了史可法——虽说史可法穿着了身布面甲,伪装了一下自己,但一大群穿着红色布面甲,看起来也算精锐的标营兵,簇拥着一个老头子,所以,肯定也是大官啊! 所以,史可法跟豪格,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调红夷大炮过来,朝那边轰几炮!” 轰隆,轰隆,轰隆! 史可法的命令才下达,明军的大炮就打响了——明军属于防御方,黄河南岸的土堤上,早就已经筑有了好几个炮垒,埋伏有好几门红夷大炮,得了命令后,当即就打响了。 反倒是豪格这,他命令下去之后,炮兵们还正扑哧扑哧着喘息着,把笨重的红夷大炮往土堤上运呢! 这下好了,豪格这边成了被动挨炮的一方。 眼瞅着几枚重十几磅的铸铁炮弹朝自己这边砸过来,砸在了土堤上面的烂泥地里面,弹了好几下才停下来,豪格当即是大骇,灰溜溜的就在白甲兵的簇拥下给退下了。 而对面的史可法,虽然没看到大炮打中了什么人,但眼瞅着自己几炮就打鞑子给吓退了,也是眉开眼笑,高兴的说道。 “哈哈,鞑子也不过如此,老夫几炮就把他们吓跑了!” “是啊,督师威武!” 高杰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然后沉声道。 “督师,现在是不是要写一份报捷的文书?” “报捷,报什么捷?这一个鞑子都没打死,还能报捷吗?” 史可法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而高杰则点了点头。 “督师,咱们虽未杀敌,但还是成功逼退了要过河的鞑虏,这还不算捷报?” 史可法明显被高杰给绕糊涂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那就报捷吧!” 第231章 逼朱决战! 十二月十三这天上午 南京城北,沿着长江的江面,此时,已经搭建出来了一条浮桥,眼下,朱慈烺正身披着甲胄,在一众矮个子侍卫的保护下,在浮桥的一侧,望着自己过江的部队。 一边听着旁边黑明孝汇报前线情况。 “殿下,如今据前线来报,鞑子已经过了河间府了,前锋在前日,就出现在了德州城外,第四镇依托德州城正节节抵抗,而清虏之斥候,则一路向南深入到了聊城……” “东昌府的坚壁清野做的如何?” 朱慈烺有些担心的道。 由于战事开展得太快了,对未来山东战场交战区内迁徙工作做得并不太好,时至当下,朱慈烺不由得有些担心,东昌府,还有兖州府,济南府的山东百姓落入清军手中! “不太好!” 黑明孝说,他苦着脸禀报。 “原本统军都督府,还有山东巡抚衙门,预计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迁民南下的,但山东百姓重乡土,不好迁徙,虽说已经有不少百姓南下了,但还是有大批百姓在东昌济南兖州几府……” “有多少?”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地紧锁起眉头! “一两百万总还是有的!” 黑明孝估量着说,具体的数字他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朱慈烺忍不住皱眉起来,一旁的兵部尚书张国维以为朱慈烺是忧心这些百姓遭受了鞑子的毒手,连忙宽慰道。 “殿下不必忧心太过,据情报来看,清虏那边,严守军纪,不许杀戮,山东的黎民,应该不至于遭了清虏的毒手,只要朝廷挥师北伐,将来早晚,能够拯万民于水火之中!” “本宫不是担心的这个……” 朱慈烺摇了摇头,这个时空的满清,确实是不太可能搞大规模屠杀了,因为与历史上不同,这个时空的满清直到现在,才占了北直隶一省,还有豫北平原。 而这些地方的人口数量又不多,大清国面对的敌人又比历史上强,多尔衮已经扩充八旗,还整出来了正绿旗,镶绿旗。 这兵多了,养兵之花销就大了。 所以,多尔衮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口,充实已经凋敝多年的北直,乃至辽东,大规模的屠杀应该是不会有了——要真杀完了,大清国可就没奴才了! 朱慈烺真正担心的是,这些人口一旦被掠夺到大清境内后。 会给多尔衮提供更大的战争潜力。 而此时,正当朱慈烺皱眉担忧着的时候,德州城北,多尔衮正带领着浩浩荡荡八旗天兵,眺望着远处的这座堡垒。 德川早就已经被要塞化了! 眼下,这围绕着原先中式城墙,德州在四周修了好几个小型的卫星堡,同时,又将城墙给进行了棱堡化改造,看起来是紧固无比,至少,比大沽那边的那个明军棱堡要坚守得多。 所以,在兵临德州后,多尔衮并没有匆匆的进攻。 而跟多尔衮一块到德州的洪承畴,正捧着一本书,朝多尔衮说。 “摄政王,这个德州城可不好打,朱贼太子修的这个堡垒叫棱堡,乃是红毛番人所创的竖城要塞,易守难攻,就是运来几十门红夷大炮,也休想轻易破城而入,我军若要强攻,恐怕得死伤盈野啊……” 洪承畴已经知道这种以前没见过的堡垒叫什么了。 因为他这些天正在研究韩霖编写的那本《守圉全书》,对于这些是十分的了解。 “那难不成不攻?” 多尔衮紧锁着眉头,大清国南征之战,才到德州就碰到了一个钉子,这要接着往南打去,那还有胜算吗? “王爷,不若绕城而走吧?” 跟着一块过来的谭泰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 多尔衮思虑了片刻后,喃喃着道。 大清国这场南征之役,是拖不起的,在德州拖个几个月,那战局就要逆转了,而且,多尔衮也没有拖几个月的本钱,这场仓促展开的大清南征之役,筹措的粮秣物资,仅够两个月之用! 如果战事持久,最先支持不住的就是大清国! 只见多尔衮朝一旁招呼一声。 “富尔敦,你领镶蓝旗五千人,替本王看好德州,不得有误!” “嗻!” 富尔敦连忙接了令,他是爱新觉罗皇族,是大清国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长子今年才二十来岁,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年轻鞑子,眼下,当他接了令后,多尔衮目光向德州南方眺望而去。 随即,下令道。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南下,过夏津,绕过聊城,留兵五千看住聊城,然后全军过阳谷县,直扑兖州府!” 说到这,多尔衮冷笑一声,然后说道。 “本王可是已经派斥候侦过了,东昌,济南二府,明军都留兵驻守,聊城,济南,更是坚固至极,本王干脆丢下这些不管,直扑兖州而去,兖州可没有多少明军,只有个衍圣公在那里保卫曲阜孔林,本王这回,就直取曲阜……” 说到这,多尔衮看向了洪承畴。 “本王若兵临曲阜,能不能让朱明太子朱慈烺弃了坚城,与本王打决战?” 多尔衮这叫逼朱决战! 因为现在打决战,对他有利! “这……” 洪承畴脸色微变。 多尔衮这是想玩梭哈啊! 因为眼下,他手底下的八旗人马,比朱慈烺的御前亲军要多,可以说是优势在多尔衮,如果打决战的话,多尔衮这边的胜算是非常大,而一旦决战打赢了,那多尔衮就可以乘胜追击,说不定,江南就垂手可得了。 但仔细思量了一下,洪承畴就苦笑着摇头。 “王爷,朱明太子可不是崇祯,一个孔林,他可不会在意的……” 说到这,洪承畴又顿了顿语气,继续道。 “何况,朱明风阳的皇陵,都被流寇刨了,就连昌平的皇陵,亦被李自成放了把大火,我大清便是兵临曲阜,朱明太子也不会发兵救援……” “那本王就摆开架势,刨了孔子的坟,陷他朱慈烺于不义!” 多尔衮冷笑着说道。 好嘛,他连这招也想出来了,一旁的洪承畴被吓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劝说。 “摄政王,这恐怕不妥吧,这要是这么做,咱大清国可就彻底丢了天下人心了……” “人心早就丢了干净了,还用得着再丢?” 多尔衮摇了摇头,对洪承畴的意见不置可否,在多尔衮看来,大明的士绅是铁了头,要跟大清做对到底了,而且大清国在北直隶干的这些事,又是圈地,又是占房,还有投充为奴,再加上朱慈烺在江南一通抹黑。 就是不刨孔林,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啊! 这还不如名声再彻底坏点呢,反正大清国也不在意这些,大清国是奴才国,根本不需要什么名声。 第232章 不抵抗太子? 十月十八这天! 近卫镇,第一镇,还有朱慈烺后续到南京的第五镇,外加已经训练成军,悉数由倭兵组成的第七镇,总共四镇兵马,两万五千余大军,正浩浩荡荡地过了睢宁。 自从南京始,这支大军就以日行近百里的速度向北挺进。 而当向北挺进的同时,朱慈烺也发现了自己在指挥作战上面的幼稚了! 在战略战术上面,与这个时代顶级的战略战术家多尔衮所存在的巨大差距! 首先,他错误地估计了清军南下的时间! 而在估计错误之后,朱慈烺竟然没有意识到,早早地把在东昌府的第四镇,还有济南府的第二镇,这两支精锐兵马,给抽调在自己身边,然后加强与清军决战时的实力——朱慈烺预先的计划是用德州,济南,牵制一部分的清军兵力,然后在兖州,或是徐州打决战,在他的估计下,到那个时候,御前亲军应该处于兵力优势。 但由于清军南下提前发生。 所以,朱慈烺预先的计划就落空了,而落空之后朱慈烺,摆在身边的御前亲军,就只剩下了两万多人,而东昌,德州的第四镇与第二镇,又因为兵力太寡,无法越过清军封锁向朱慈烺这边挺进,至于登州,莱州的第三镇,还有刚刚成军,并已经配备了火器甲胄的第六镇,也都缩在胶东半岛上面! 可以说,朱慈烺把自己的一半兵力,都摆在了辽阔的防御阵线上。 以至于身边可以投入到决战的主力,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而这三万人,却要面对着滚滚南下的六七万清军铁骑! 虽然朱慈烺在山东,在南京,还有大量可以拉到战场上的炮灰兵——真是炮灰,人手一枝标枪的炮灰,上了战场上除了充个人头,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此时,在睢宁县衙内,朱慈烺正一脸凝重地向众人道。 “衍圣公发来急报,鞑子已经过了兖州府了,眼下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曲阜了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 “殿下,兵都分得这么散了,现在我军恐怕不是鞑子的对手……” 陈永福一脸沉重地道,现在算来算去,怎么看都打不过南下的清军,明军数量太少了,如果把摆在山东的全部第二镇,第三镇,第四镇第六镇做全部撤淮北,那打越来还有五成胜算,可现在就这点兵马,恐怕打起来,连两成的胜算都没有。 胜算这么低,那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真要打的话,那十有八九要成忠烈喽! “殿下,眼下上策就是再分兵几千,去守徐州,然后大军退到风阳,再让山东方面,由苏观生督第二镇,第三镇,第六镇,从清军侧翼出发,发兵德州,解第四镇之围,四镇合兵,到时候,再徐徐南进,我军再缓缓北上,应该能将多尔衮给逼走……” 第七镇总兵王之仁说,他是王之心的弟弟,典型的关系户,前些年干苏松总兵,不过朱慈烺记得他是个忠烈,所以缺人手的朱慈烺就让他当了第七镇总兵。 “风阳?” 朱慈烺微微皱眉,坐在那充当傀儡的崇祯皇帝闻言,也适时发言了。 “慈烺,河南不是有十几万大明官军吗?” “父皇,河南的兵马动不了,中原战场上也有鞑虏屯兵开封呢,史可法现在不求增兵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咱们哪好意思再管他要援兵?” 朱慈烺摇了摇头,河南战场上的兵朱慈烺百分之百不会调,因为朱慈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眼下的河南四镇,担心这些兵从河南调过来后,会半道哗变,或者半道降清当了汉奸,所以,谨慎起见,还是让他们安心呆在河南为好。 历史上,朱由检每每遇上战事,就喜欢调四方之兵勤王。 可是被他调的兵,要么哗变造反,加入到了农民军的队伍里面,要么就当了汉奸,成了尚可喜孔有德这样的无耻之徒。 “马士英在风阳经营一段时日,风阳也有五千多人,还是移师风阳好了!” 黑云龙说道。 朱慈烺有些犹豫,要是到了风阳,淮北可就丢了啊,合着,这仗还没打,就把山东,还有淮北给丢了? 这也太丢人了吧? 后世史书不会骂他不抵抗吧? 会不会叫他不抵抗太子? “这么的吧,派一支前锋,到徐州坚守,我军则在睢宁立起大营暂且观望,另外,派快船到山东传本宫军令,让苏观生会同山东巡抚王公弼,节制山东诸军,西出济南,去解东昌府第四镇之围,如有战机,尽量全歼东昌府之清军!” “若能成功解围,则挥师沿运河徐徐南进……” 说到这,朱慈烺又想到些什么,他继续道。 “对了,再加上一条,把王鳌永送到南京!” 王鳌永可是个大汉奸,他现在就在登莱,朱慈烺十分担心这货再当了汉奸,导致山东后院起火,所以,还是得把他给提前送到南京。 而朱慈烺的吩咐,众人倒没有反对,朱慈烺考虑还是挺周全的,贸然后退到风阳,在军事上有道理可言,但朝廷北上抵抗南下清虏的大军,结果还没与清兵交手,就不战而退,缩到了风阳,这要是让天下人晓得,那人心可就丢了。 所以,继续屯兵睢宁,是最佳的选择。 反正这离淮河也不远,情况不对,再收拾东西跑路也来得及。 朱慈烺在睢宁,设睢宁大营,打算屯兵睢宁,观望局势的时候。 曲阜的衍圣公却哆嗦着看着城外的清军! 这可真是凶狠至极的满洲鞑子一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他们昨天下午就到了曲阜城下,把孔胤植给吓得直哆嗦,生怕这些满洲鞑子杀入城中,砍了他的人头,从昨天下午到当下,孔胤植就一直盼着一件事——盼着鞑子过来劝降! 可是盼了又盼,多尔衮迟迟都没派人来劝降,反而派兵一轮一轮地向曲阜发起进攻——衍圣公抗清的意志那么坚定,几个月前就已经在檄文上言明自己绝不接受劝降,如有来使劝降就斩使明志。 多尔衮是知道这事的,既然知道了,他自然不可能派人过来劝降了。 毕竟这明摆着是派使节去送死啊! 而他不劝降,面对着清军的猛攻,孔胤植也不敢直接让麾下的兵丁投降——当然不敢了,万一投降了之兵,被满洲大爷一刀砍了咋办? 是只好把府库里面的银子,拿出来激励曲阜城头上面的那些个团练兵们死战! 而这些团练兵们拿了银子,也是很卖力的,一个个守得格外卖力,再加上孔胤植有钱,所以重金购来了好些火器,所以,这曲阜守战,打得还真有声有色,从清晨一直打到下午,多尔衮率领着的清军非但寸功未建,反而在曲阜那正德年间筑起的坚固城墙下面,丢下了几百具尸首。 第233章 背黑锅吧,朱由检! “这个孔胤植倒是条好汉,困守孤城,被我大清天兵围了,还敢顽抗!” 多尔衮敬佩地看着远处高悬着大明旗帜,还有衍圣公旗帜曲阜城头,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跟他一块南征的阿济格闻言,顿时冷笑道。 “老十四,他再好汉也就是如此了,多则两三日,我大清必破曲阜城!” “那就抓紧攻城,本王听说,曲阜城内,储备颇丰,若是破城,我军几个月的粮草也就有了,到时候,也能持久为战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 曲阜的储备肯定是相当充足的,毕竟孔胤植想要坚守曲阜,没有钱粮如何能坚守得住? “王爷,那孔林……” 这时候,洪承畴凑了上来,朝多尔衮询问道。 他想知道,多尔衮现在还挖不挖孔林。 “挖,接着挖!” 多尔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随即,又将目光对向了多铎。 多铎在固关被吴三桂当人质扣过一段时间,不过眼下,倒显得是神采奕奕,此时,只见到多尔衮朝他问。 “老十五,朱明太子带着明军到了哪里了?” “王爷,明军已经过了淮河,用不了几天,估计就到徐州了……” 多铎连忙地回话,多尔衮点了点头。 “嗯,离咱们不远了……” 说到这,多尔衮又看向了洪承畴朝他吩咐道。 “洪承畴,你去代本王起草一份文书,告诉天下人,本王邀南明太子到曲阜会战,若他不来,本王便在八天后,发孔林之丘,鞭孔子之尸……” …… “完蛋了,完蛋了!” 十九日中午,孔胤植正瘫坐在自家的衍圣公府里面,嘴里不时嘟囔着完蛋了之类的话,显得格外的没种。 实际上,不只是他,此时衍圣公府上来,都感觉要完蛋了。 这群千年跪族们,眼下都意识到了大难临头。 此时,一个个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正哭丧着脸站在这里。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一件事。 今天上午,城外的鞑子在城下大肆地宣扬,他们破城之兵,后发孔子之丘,还要鞭孔子之尸。 连孔子这么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糟老头子的尸首都不放过。 他们这些孔老二的现世子孙,还能有活路? 所以,这不是,中午的时候,这些孔氏一族的子孙们,是在衍圣公府哭个不停。 而正当孔胤植还有孔氏一族的男丁们,正在这里无比惶恐地等待自己的死期的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却是传了进来,有人进来通报。 “衍圣公,衍圣公,派出去了,派出去了……” 只见到一个身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军官闯了进来,朝孔胤植说道。 此人乃是第二镇的一个营长,名叫孙武胜,是奉朱慈烺之命,与衍圣公协防曲阜的,手下掌握着曲阜唯一的五百个正规军。 而这个孙武胜刚刚禀报的也不是别的,那就是他已经派出去了救援的马匹了——这当然是多尔衮故意派人放出来的,就是就是为了让衍圣公去找求朱慈烺的援兵。 听到求援的人手派出去了,孔胤植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模样,他哭丧着脸看着孙武胜,然后张口道。 “孙营长,你就莫骗我了,你实话实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发援兵过来?” “会,肯定会,只要您老能够坚守住曲阜,殿下的援兵一准能到,而且,您不知道,这回亲征的可是皇上,皇上可不会弃您于不顾啊……” 孙武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门清。 援兵肯定不会到的。 实际上,他接到的军令,明为协防曲阜,暗则,就是督促孔胤植去死。 眼下,明明曲阜的守战十分危急,可是,孙武胜还有他麾下的五百兵马,却有一半呆在衍圣公府,就是为了看好孔胤植,不能让他投降当了汉奸! 如果城破的话,那他们的任务也不是保护衍圣公突围,而是先送衍圣公上路(物理层面)然后,再率军突围…… …… 次日下午,睢宁的亲征行营里! 崇祯皇帝正端坐在军议的正堂,听着坐在他一侧的朱慈烺,与诸位带兵的军将们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原来,刚刚大明又接到了一个新消息。 满洲鞑子竟然丧心病狂地拿曲阜的孔林当人质,要挟大明官军北上跟他们打决战! 还说五日内如果不北上,那就要发孔林的丘,鞭孔子的尸! 这可是真够狠的啊! 此刻,只见到朱慈烺张口说道。 “北上是不可能北上的,鞑子逼我军往曲阜去,肯定是有计,何况,如果这次,咱们如了鞑子的意,那下一回,鞑子再拿曲阜圣人的丘,来逼咱们往他们的圈套里面钻怎么办?” “更何况,我大明朝在昌平的皇陵,如今也在鞑子控制下,鞑子下一回,要是拿祖宗陵寝来威胁我军,那又当如何是好?” “父皇,您说是吧?” 说到这,朱慈烺又将锅甩到了崇祯皇帝身上,朱由检却有些为难。 “慈烺说的倒有些道理,只是,咱们真的要坐视鞑子发丘?这天下人可都看着我军呢……” “当然不能坐视了!” 朱慈烺摇了摇头,他张口道。 “坐视也不行,咱们必须做出表态,这么的吧,全军继续北上,不过,沿途肯定有鞑子骑兵袭扰,所以,我军要持重北上,小心谨慎,行军不宜过急……” “一日走个五里地就好了!” 好嘛,睢宁距离曲阜,有四百多里地呢,多尔衮给了八天时间,在多尔衮看来,八天时间,一天五十里,就够走到曲阜了,可朱慈烺愣是一天只走五里! 这八天时间过去后,也就是四十里地! 连徐州都到不了,更甭提曲阜了! 而既然到来了,那就不是朱慈烺的责任了。 哦对了,也不可能是朱慈烺的责任——因为这场御驾亲征亲征的是崇祯,上下军令都是崇祯皇帝发出去的。 所以的军令,都是要由崇祯签字才能生效的! 这个指挥不力,导致鞑子发了圣人陵寝的锅,怎么着也轮不到朱慈烺! 全都得由朱由检来背。 当然了,朱由检也不怕背锅——他身上的黑锅已经多了去了,再多一口也没什么! 第234章 史可法要北伐? 十月二十三。 多尔衮啪地,将手中的军报拍在了桌子上,这是他派到淮北的探马报回来的最新消息。 朱贼太子果然没有中计! 虽说出了睢宁,但大军竟然以每天五里的速度往北面行进。 所以,把朱慈烺给引到曲阜是肯定不行的了,想到这,多尔衮看向了阿济格。 “老十二,今天就拿下曲阜吧!” “嗻!” 多尔衮的命令一下,阿济格连忙颔首,随即接了军令,便出去指挥起来了攻打曲阜的大清天兵。 一时间,曲阜的防守压力骤增。 实际上,这几天没拿下曲阜,并不是清军进攻不卖力,实在是因为,多尔衮想留下曲阜当诱饵,诱朱慈烺北上决战。 可如今看来,这个诱饵是不太管用了,那就没必要再保留下去了,直接吞下就是了! …… “衍圣公,衍圣公,城快破了,您就别耽搁了!” 当城外清军猛烈地进攻着的时候,孔胤植却正缩在屋里,将门窗给关得死死的,任凭屋外头的孙武胜怎么喊,他都不肯将门打开出来,屋里的一大群妻妾儿女,也都缩在他身后,无论外面的孙武胜怎么喊,他都不肯出去。 他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个孙武胜在得知城快守不住的时候,一边吩咐士卒们坚守,一边亲自披押整齐,带了两百士兵,跑到了衍圣公。 而孔胤植也不是傻蛋,早看出来了这帮货不是来保护自己突围的——废话,要是保护他突围,干嘛端着酒,拿着白绫过来啊? 这是逼他自我了断的啊! 可孔胤植却又不想死,所以,就缩在屋里,紧闭了房门,死活不肯出来。 “营长,衍圣公这是想等鞑子破城当汉奸啊,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了,咱大明朝只有死战至底,自杀殉国的衍圣公,没有投虏叛国的衍圣公,他现在不肯出来,咱们要不让人打几轮排铳,把他们直接搁屋里打死好了?” 孙武胜身边,一个手下沉着脸说。 现在眼瞅着鞑子都快破城了,他们就等着送孔胤植上路后,集中兵力向西突围,然后到九仙山上打游击呢,可这节骨眼上,孔胤植竟然缩在屋里不肯出来,不肯主动地喝了毒酒,或者是往房梁上一挂,安心当了忠烈,反而缩在屋里不敢出来。 这可真让人头疼啊! “用铳打的话不行啊,用铳打那就他杀,不是自杀了……” 孙武胜头疼着说,他招呼道。 “马上派人,去砸门,把屋子给砸开,把衍圣公提溜出来,先灌了毒酒,再悬到房梁上去……” “那动静太大了啊!” 又有人说出了担忧,闻言,孙武胜略微思考了一阵,随即,咬牙道。 “那就派人,多搬些柴火,还有火油过来,把柴火摆在四周,泼上火油,一把火烧了吧,衍圣公携全军焚火自尽,这传出去既好听,也挑不出来毛病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不错。 当即便行动起来。 不多时,衍圣公府内就燃烧起来了通天大火,孔胤植置身于火海当中,逃了逃不出去,直接就被烧成了渣渣,而偌大的衍圣公府,也被孙武胜他们撤退时,放火烧了。 当放完了这把大火后,他们也不含糊,集结了人马,趁机就奔着北面突围了。 …… “王爷,城中起火,还有一小股尼堪,杀了咱们百来个天兵,奔北逃了,似是尼堪的御前亲军,也不知道孔胤植在不在里面……” “那就派人去追!” 多尔衮毫不犹豫地下令。 追上是很难的了,因为孙武胜的逃跑计划早就制定好了,他们逃跑之时,还带走了孔胤植练的几百个团练兵,逃出去后,就把这些团练兵给丢在了后面当殿军,有这股人迟滞,再加上这些突围的明军,人人备马,就是没有马,也骑了匹骡子。 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追上的。 山东这边的战场上,多尔衮已经攻克了曲阜,正踌躇满志地等着时候一到,就发了孔圣人的丘的时候! 位于河南开封,隔黄河在陈桥与史可法对峙的豪格,并没有草率地进攻,而是一直在观察着山东那边的战局发展。 他要看多尔衮,能否打开局面。 如果能,他就挥师南下,策应一下后者,趁机从归德府入淮北,摘一摘他多尔衮的胜利果实。 反之,如果多尔衮那边的战局不顺利的话,豪格他就不介意在陈桥多猫一会,继续观望局势。 不过,他想在陈桥猫上一会,静观其变的时候。 史可法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眼下,开封府内的直豫总督衙门里面! 史可法正一脸沉重的看着已经到了开封,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黄得功诸将,还有他们麾下的军将们,说着自己的计划。 “眼下情势危机啊,鞑子已经到了曲阜,还发出旨意,说是要发圣人的丘,这可如何是好?皇上那边,北上速度太慢,一时半会是到不了曲阜了,如今看来,唯有咱们在河南打开局面,才能盘活这盘死棋,所以,老夫想率军渡过黄河,跟鞑子打一仗,打败了河南的鞑子,然后挥师直隶,到时候,鞑子肯定得回师,曲阜那边,也就安心了,而届时,胶东之兵,还有圣上御驾亲征之兵,一同北上,二十万大军,说不定就能够收复京师,驱逐鞑虏了呢……” 史可法这些日子在开封也不是白干的,首先,他摸清了开封北面陈桥,确实是清军主力所在,所以,他就以直豫总督的名义,向河南四镇发了调兵的文书。 所以,眼下河南四镇,除了坚守几个沿河城市的明军外,大部主力,都集中在了开封府。 数量加一块,有十万人马呢! 而有了十万人马在手的史可法,底气也足了点,在得知曲阜出事后,便决定由自己主持的河南方面发起反攻,先把陈桥的豪格给打掉,再打出来北伐直隶,收复京师的旗号,逼多尔衮回师。 不过,史可法这个大胆至极的计划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对。 “督师,万万不可啊!” “是啊,我军已经侦明了陈桥有两万鞑虏,还有许定国这个汉奸在,咱们恐怕不是对手啊……” “对啊,那可是三四万清军,咱们可不敢轻率了,得慎重!” “督师,河南四镇的是保河南的,河北的事就不要管了!” 好嘛! 四镇总兵都挺怂的,这让史可法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自己这边十万大军,对面陈桥的鞑虏,不过三万多人,三倍的兵力优势啊! 典型的优势在我。 这些个带兵的将帅怎么一个个怂成了这样? 不过史可法也不能不顾及他们的态度,是沉着脸道。 “可是,不北伐的话,山东还有淮北的战局,可就危险了,要是鞑子到了淮北,咱们可怎么办?” 如果鞑子到了淮北,河南战场可就危险了,清军从徐州,河北两路进攻,史可法他们根本的挡不住。 “不怕,不怕!” 刘良佐一脸淡定的道。 “到时候,大不了坚守城池,等朝廷北伐大军解围就是了!” 当然,嘴上这么说,刘良佐实际上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大不了学许定国一块当了汉奸不就妥了? 多简单的事啊! 第235章 蓄谋已久的发丘行动! 看着面前的这群弱兵怂将! 史可法锁了锁眉头,不过倒没有出言呵斥,而是沉声道。 “老夫领着直豫两省,河南四镇十几万大军,总不能够坐观东虏发了曲阜的圣人之丘吧?总要做些什么才是!” “做,肯定是要做!” 高杰连忙表示附和,他朝史可法提议。 “督师,不如北上收复怀庆府,还有彰德府,哦对了,卫辉府的原武,还有获嘉,辉县,也可以趁势收复了……” 眼下明清双方大抵是在打明牌——本身就是明牌,双方几斤几两都门清,而且河南战场不比别的地方,一马平川,大军行进根本就瞒不住,所以,在知晓清军主力屯兵于开封之北陈桥的情况下,而督师史可法又想在战场上打开局面。 高杰只好提出向这些清军兵力薄弱处,发起进攻。 甭管能不能歼灭多少敌军,至少,收复几个州府,几座县城,哪怕是前脚收复,后脚就被又被清军夺回,也是可以报一报捷报,然后当成功劳的…… 也不算他们河南四镇,什么也没做! “对对,督师,您下命令吧,我们这就按您的吩咐,往北打去!” 刘良佐琢磨了一下后,当即附和了高杰的建议。 而旁边的黄得功,也表示认同。 “督师,夺回彰德,怀庆二府,也算是在战场上打开局面了,我军若是从豫西发起反攻,陈桥的鞑虏若动,到时候,开封方面也可以趁机夺回陈桥,收复卫辉全境,说不定,还能够收复大名府,然后去解聊城,德州的山东明军,与山东的御前亲军一道,向多尔衮后路发起反攻……” “不错,不错!” 史可法听罢,连连颔首,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当即下令道。 “那就传老夫命令,从开封分出五万大军从豫西发起北伐之役!” 一旁的高杰见自己的建议得到了史可法的同意,也连忙提醒。 “督师,咱们得悄悄的调兵,最好趁夜把兵调走,免得鞑子发现了咱们的动向……” “对对对……” 史可法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的补充一句。 “今天夜里,悄悄的离开开封……” …… 十月二十六,天寒地冻! 被大清夺下后的曲阜城北,两千多个被拘过来的山东大汉,已经被剃了头发,脑袋后面悬起了金钱老鼠尾! 在入关之初,大清国是不行剃发令的! 不过,时至当下,大清国的剃发令,却又被重新地拾了起来,只要是大清国控制区域内,但凡是青壮男性,必须得剃了发,然后留起辫子。 因为大清国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夷狄入中华。 就是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君! 北地的百姓宁可要大明的昏君崇祯,也不要大清的夷狄之君。 大清国的综合国力又很弱,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大清国这个夷狄,就必须想办法,不让北地的难民们去用脚投票,去投票南边的大明。 而怎么办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发型了! 用发型来证明,他是否拥护大清国。 而这种策略也很好用——剃发后可是相当显眼的。 而且考虑到,大多数百姓对明军的军纪都不看好,只要剃了发,他们十有八九是不太敢去南下当难民,投奔大明朝无君的——万一被明军当成鞑子砍了脑袋换军功咋办? 而大明也不太敢收这些剃了发的难民——这里面万一有细作?万一混进来几个真鞑子咋办? 所以,剃发令在大清国是得到了贯彻执行。 在占领了曲阜之后,多尔衮虽然让麾下的几万满洲鞑子在曲阜城内好好地撒了撒欢,奸淫掳掠了一通,但却没怎么杀人——可不能杀,大清的人口本来就少,而且这一场大清南征之役,也不一定能打得胜。 所以,这山东的人口,可能是大清国此战唯一的战利品了。 而这战利品,自然不能杀光啊,要不然这一仗哪怕打胜了,又有什么用处? 不过,性命虽然保住了,但曲阜百姓们的头发是肯定保不住了,这两千多个山东大汉,他们就没能保住自己的头发,一个个剃得光光的光头,正被冷风吹的发凉,一个个只感觉头皮凉,身子抖。 在冷风里哆嗦着的他们,又在八旗天兵的驱使下,往孔林走去。 孔林就在曲阜城北面两三里处。 这可是一片大林子,多少年了,模样相当大,里面的大小坟头加一块都快奔十万座了,前两天孙武胜突围的时候,就是从孔林附近杀出去的,摆脱的清军追兵。 而当下,在约定好的八日之期到达,而朱贼太子朱慈烺,还没有带兵来拯救孔林的圣人陵寝的情况下,多尔衮言而有信,真的打算发孔林的丘了。 眼下,这两千多个被拘过来的山东大汉,都已经被分发了工具,接下来,他们就要展开对孔林的发丘工作!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 多尔衮现在正亲临发丘现场,朝负责发丘的阿济格吩咐道。 “老十二,这孔林地丘,可得好好地发,咱大清国今年收成太少,钱粮不足,只有学那曹孟德挖坟取宝了……” 原来多尔衮发孔林之丘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蓄谋! 这个时空的大清国入关之战是相当不顺利的,从开战到如今,没打下多少地盘不说,也没获得多少财货,历史上大清国的八个大血包,山西的八个汉奸晋商,连带着那些个小奸商们,被李自成一股脑的拷了个干净。 所以,今年的多尔衮手头不是一般的紧。 手头这么紧,自然缺钱花,缺钱粮用。 而多尔衮又是熟读三国演义的主! 对于曹操设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发丘中郎将有所了解了,所以,这次挖掘孔林,多尔衮实际上是蓄谋已久的了! 不过,对于发丘工作十分上心的多尔衮也没有下令先开挖孔子的丘。 只听他朝阿济格道。 “先沿孔林的边缘,挑那些个大坟头挨个挖,孔子的丘放到最后再发!” 不先挖孔子的丘。 这倒不是多尔衮心善——多尔衮又不是鹅爹,怎么可能会“爹心善”。 第236章 不是人质,是坟质! 多尔衮之所以不先挖孔子的丘,是因为多尔衮想慢慢地发丘。 兴许发着发着,南边的朱明,就迫于压力,跑过来跟他打决战了! 对于多尔衮来说,眼下曲阜,还有曲阜里面,孔圣人的丘,就是他的人质! 哦不对! 也不能叫人质——因为孔子已经作古几千年了,如今坟头虽然被大清国占了,但这个坟头不能被称为人质啊! 这应该叫“坟质”。 靠着这个坟质,多尔衮可以要挟大明跟他打一场堂堂之战。 而不至于龟缩在城里当缩头乌龟,或者是,缩到淮河对抗大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坟质还是相当有用的! 多尔衮不能一急眼就直接撕了票,哦不,挖了坟了! 他得留着坟质在! 而除了当坟质需求,让多尔衮暂时不能发孔子的丘,还有另外一个因素,使得多尔衮对于发孔子的丘兴趣不大。 因为多尔衮也不是不学无术的人! 他在发丘之前,就已经仔细地研究过了孔丘里面有没有什么财富。 让洪承畴,范文程他们好生的估计了一下,这孔丘里面能发出来多少财货,能够提供多少军费。 而范文程与洪承畴他们也深刻地研究了一下,最终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孔子的丘,哪怕是被倒了,恐怕是发不出来多少财货的。 因为孔子那会,天下都比较穷,而孔子当时混得也不咋样,更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了。 挖开了坟,充其量能挖出来老夫子的一把糟骨头,还有也不知道有没有腐朽的竹简,财货是不太可能有的。 反倒是孔子的后世子孙,遍布于孔林内的那些个大些坟包,倒是应该能发出来不少的财货,因为这些坟包都是后来发达的孔氏家族的坟包,里面的陪葬物怎么着也不会少。 发一发,是能够发出来不少财货的。 多尔衮这边,押着一大群曲阜的山东汉子来发孔林的丘的同时。 位于大顺帝国,西安城外! 在寒风里面,是五万余从宣府,大同,山西等地撤回来的大顺精兵,眼下,正挺胸叠肚,接受着他们的皇爷李自成的检阅! 现在,李自成要往四川打了! 实际上,大顺进军四川之战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打响了,刘宗敏跟艾能奇已经在绵州一带,打了好几仗了,双方互有胜负,而随着张献忠派兵增援艾能奇,眼下绵州的大顺天兵,已经隐隐落入了下风。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 李自成却已经带着五万的生力军,要投入到四川作战了! 伴随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 五万身穿着蓝色罩袍,头戴着白色毡帽的大顺天兵,浩浩荡荡地向南开进。 开始大顺的南征之役! 大顺的南征之役打响的同时,史可法在河南的北伐之役也打响了! 从孟津,巩县,荥阳三地出发的三路明军,已经浩浩荡荡的杀入到了怀庆府,只两天时间,便是捷报频传,报捷的文书犹如雪花般飞到了在中牟指挥大军发起北伐的史可法手中。 在二十八这天中午,史可法正看着手上陆续多着的战报,是高兴坏了,仿佛看到了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他这北伐之战打得是真的顺啊! 短短两天功夫,大军沿着冰冻的黄河北进后,便连续收复了温县,孟县,河内,沁阳,修武,武陟,原武,获嘉,辉县,就连距离陈桥不远的阳武,也被高杰派李本深给收复了。 而且各部也报上来了不少斩获,或是数百,数是千余,加一块也有几千级了。(肯定是假的斩首) 这局面真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啊。 所以,在发公文勉励了一下诸将后,史可法毫不犹豫便提写了奏折,向正以龟缩前进,估摸着才到徐州的朱慈烺写了报捷的文书。 朱慈烺还没收到史可法的报捷文书。 在陈桥呆着的豪格,却已经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屯兵黄河沿岸,没朝南边发起进攻,反倒是南边的史可法,还有他麾下的河南四镇,率先向大清国所占据的黄河北发起反击! 而且这一打,就是大打。 所以,当下的豪格是正在陈桥召开了军议,商量着接下来接怎么打! “王爷,咱们趁着尼堪们都往北去了,不如趁机打河南吧,掏了他们的老窝!” 许定国提议道。 他的建议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互相换家。 只要大清能横扫河南,那么,河北的这些明军,早晚得投降! 而一旁站着的满洲第一勇士鳌拜则是皱眉道。 “王爷,咱们这一路是停师,若是挥师南下了,那北直隶可就任由明军肆虐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去东昌府,解了聊城,德州之围,然后断了摄政王的后路,咱们不能光顾河南战场,还得考虑全局!” 不愧是满洲第一勇士,为大清国立下赫赫战功的鳌少保啊! 这一张口,论水平就比许定国不知高到哪去了! 眼下,河南,山东表面上看,是分开的两个战场,但实际上却应该相互配合。 所以,当下的豪格是不由的点了点头,朝鳌拜道。 “那就先驱逐了河北的尼堪,稳住局面再说!” 说到这,豪格看向鳌拜。 “鳌拜,你说说,这一仗怎么打比较好?” “王爷,奴才的意思是,这一仗要尽量歼灭河南的明军!” 说到这,鳌拜杀气腾腾的道。 “河南的地形,正利于八旗天兵作战,尼堪们敢贸然北上,咱们正好杀他们个大败亏输,河南四镇的明军,表面上看是史可法在统兵,可却分配四个总兵,如今北上的这几支明军,就分配四个总兵,各将之间互不统属,每支也就是一万多人,只要王爷给奴才一万八旗马甲,定能大败他们!” “哪怕只打掉一支,也能够斩获万余级,若是能打掉两三支,那河南四镇的胆气就丧了,接下来,无论是劝降,还是与他们交兵,都要容易得多……” 鳌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下河南四镇的现状,四个总兵名义上归史可法管,但就像是当下越过黄河的五万明军那般,如果是一家之兵,那么,鳌拜自然不敢拿一万八旗马队去对付他们。 可问题在于,这是四个总兵分出来的兵马。 四个总兵互不统属,真要是打起来,那可就是一支有难,三支围观。 友军不动如山! 或者是直接抛下友军,逃之夭夭。 第237章 拉兄弟一把吧! 定好了计划,鳌拜便领着一万八旗马甲出征! 他的第一站并不是距离最近的阳武方向——阳武距离黄河太近了,鳌拜真要往阳武去,估摸着一万八旗马队还没到,呆在阳武的李本深就已经率部逃回了黄河南! 鳌拜领好兵马后,当天夜里就过延津,直扑获嘉,辉县而去。 这两个地方现在是明军深入最远的地方,攻击这俩地方,有足够的时间去追杀。 可以最大程度歼敌! …… “史可法这么厉害?” 二十九日中午,已经到了徐州,并挂了天子亲征的纛旗的行营里面,朱慈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啊。 史可法也太厉害了吧? 还能在河南发起北伐,他麾下的河南四镇,也那么的牛逼,这短短两天功夫,就已经收复了这么多城池? 以至于,朱慈烺都有些汗颜了! “太子爷,这不能光看他现在收复了多少失地,得看他接下来,能不能在鞑子的反击当中,守住这些地盘!” 旁边黑云龙张口解释道。 这话倒是在理。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道。 “那估摸着守不住了!” 朱慈烺还真猜对了,眼下的河南战场,史可法这场,虎头蛇尾的北伐,在他收到捷报的第二天便已经宣布结束了! …… “杀啊!” 伴随着战场上,一万八旗马队,在鳌拜这个满洲第一勇士的指挥下,在冬季那冻得略微有些干硬的平原黄土地上面,发起冲锋,一时间,空气里是马蹄声雷动。 在进军安阳途中,得知清军一万马队朝自己杀将过来时,然后匆匆回兵,打算撤回辉县的刘泽清,还没等撤到辉县,便在辉县东北十几里处,被鳌拜给逮到了! 战场上的厮杀随即展开。 刘泽清这个大怂包麾下的士兵,全都是恐满症晚期,看着那杀将过来的八旗马队,一个个毫不犹豫转身就跑,而刘泽清实际上比他们跑得还快,在清军发起冲锋的那一刹那,刘泽清就麻溜地带着麾下的三千精锐家丁,奔着辉县逃了。 结果,刚到辉县,在收降了刘泽清麾下的溃兵后——大清国狗到用时方恨少,对于这些溃兵也是能收则收的。 鳌拜已经兵临了辉县。 这下好了,刘泽清就被包围在辉县那破败的城池内。 刘泽清被围辉县当天,他就火速地派人冲破清军的封锁,然后去求援。 实际上,明军离辉县并不远,高杰麾下近两万人马,就猫在获嘉,阳武一带。 刘良佐也带着一万多人,正屯兵于修武。 可以说,只要二人发兵北上,准保能解辉县之围! 不过,在接到刘泽清的求援信后。 高杰正捧着救援信在看。 “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吧……” 看着刘泽清的这份救援信。 高杰,还有在修武接收到了同样内容救援信的刘良佐却十分一致地做出了一个抛弃友军的决定,直接带领着麾下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就南奔黄河而去,把刘泽清给丢在辉县等死了。 当然了,刘泽清是何许人也? 他哪那么容易认死? 在等了一天,迟迟不见援军过来后,刘泽清也十分麻溜地带着麾下的兵马,投降了豪格,摇身一变,剃了脑袋,成了一名光荣的大清国绿旗兵! …… “督师,额们这一仗可是险的话啊,这个刘泽清肯定是暗通了鞑虏,想要引额跟老刘的兵到辉县,然后让鞑子把额们一举给围歼了!” 匆匆逃回河南,然后到中牟的高杰,正与刘良佐一块,站在直豫总督史可法面前,向史可法说着刘泽清的不是。 现在这场北伐之战的失败。 已经全是刘泽清的锅了。 高杰在回途时,已经替史可法找好了战败的理由。 那就是刘泽清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早早地就暗通了鞑虏当了一个又臭又坏的大汉奸,勾结了鞑子满洲第一勇士鳌拜,所以才致使河南的局面崩坏。 此时,当高杰的一番话说完后。 刘良佐也接过话茬,咬牙切齿道。 “督师,这个刘泽清太坏了,咱们得请朝廷,撤了他在河南的镇,还得把荥阳的地盘全给收了,我已经派兵去了荥阳,把刘泽清的家眷给叩了,还看好了他手底下的兵将!” “对对对,荥阳附近的地盘,也得重新分配!” 高杰连连颔首,刘泽清跟他一块镇开封府,眼下刘泽清当了汉奸,重新分配刘泽清的地盘,他高杰无疑能多吃多占一点! 史可法脸色十分难看,毕竟原本大好的局面,直接完蛋了,不过他还是比较好骗的,眼下是真的信了刘泽清投敌的事,所以,是张口说道。 “这是要的,不过,不能急于一世,眼下河南的战局,还要从长计议,防着点鞑虏趁着刘泽清这个汉奸叛国投敌,然后进攻河南……” 说到这,史可法又头疼起来,该如何的向朱慈烺写奏折的事了——这上奏折说局势一片大好,结果后脚就被赶回了黄河以南。 河南四镇里面刘泽清还成了汉奸。 这种丢人的事,写奏折也不太好写啊。 史可法正愁着写奏折的时候。 位于曲阜的多尔衮却正阴沉着脸看着河南方面的奏报。 多尔衮接到的消息还是比较滞后的,毕竟曲阜距离河南战场还是比较远的,看着这豪格那边禀报的军情,得知豪格差点把河南以北的地盘都丢了个干净之兵。 在曲阜呆着,正专心摸金倒斗的多尔衮,不由的锁起了眉头。 “这个豪格是干什么吃的,有他这么打仗的吗?” “这才短短两天功夫,就丢了这么多城,我大清国要照他这么个丢法,那还有几天可丢?” “对啊,老十四,咱们在山东打的艰难,他豪格倒好,猫在河南,一直不肯动兵,这明显是领着两黄旗兵,想要河南作壁上观啊……” 阿济格顿时站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道。 多铎正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皱眉朝多尔衮进起了谗言。 “老十四,你可记得,豪格他驻兵的地方是哪?” “是哪?” 多尔衮眉梢一扬,看向了豪格。 “是陈桥啊!” 多铎猛拍大腿,感觉多尔衮已经糊涂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忽视了! “陈桥是什么地方?当初那宋太祖赵匡胤,可就是在陈桥黄袍加的向在,然后当的皇爷,他豪格把军营立在陈桥,这他的心,可是路人皆知,老十四,你可不能糊涂啊……” “他是不是等着咱们在山东打了败仗,好黄袍加身?当咱大清国的皇上?” 阿济格一听,顿时露出来了警惕之色,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豪格。 在阿济格看来。 这大清国皇上怎么能让豪格当? 这只有多尔衮有资格当,多尔衮现在可是挟天子,睡太后的摄政王,打完了这仗后,还要加封皇父摄政王,就是多尔衮不愿意当皇上,他阿济格也得当啊——阿济格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当皇上的,因为多尔衮身体貌似不太好,跟壮成狗熊似的他,差远了一看就是个短命的相,再加上多尔衮这么多年了也就生了个叫东莪的丫头片子,连个儿子都没有。 所以,只要身体不好的多尔衮,来那么个英年早逝,大清国的家,就得他阿济格来当,轮也轮不到豪格这么一个小辈啊! 第238章 大清要搏了! “老十四,可不能让他豪格,继续呆在陈桥了,得让他赶紧出兵!” 阿济格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多尔衮说,多尔衮也表示认同。 他沉声道。 “咱们在河南打得如此艰难,他豪格却呆在陈桥,按兵不动,哼哼,这怎么可以?传本王的将令,让他豪格即刻发起南攻!” “嗻!” 多尔衮的声音一落,一旁便随即有人接令,去草拟军令。 才派人下去传令,又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洪承畴这个好奴才,一脸沉重的进来禀报道。 “王爷,王爷,胶东方面的明军已经出动了,有一万余人,由苏观生督师,眼下已经快到济南了,若是与济南合兵之兵,就有近两万大军,他们的目标似是解东昌之围,然后断我大清后路,会同淮北之军,两路包抄我军……” “王爷,胶东的明军是南朝太子的御前亲军,不好对付!” 宁完我一脸沉重的挺身而出,朝多尔衮拱手禀告,后者点了点头,然后道。 “看来这是南朝想去解东昌府的明军之围,然后合兵一处,对咱们的后路下手啊!” “老十四,那咱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阿济格不由得有些担心山东方面的战局。 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如,分兵一部,把这股从胶东杀出来的明军给赶回去……” “不用理会他们!” 多尔衮摇了摇头,他凝视着营帐内一侧悬挂着的大清国地图,然后说道。 “明军犯了分兵的大忌讳,山东,徐州的明军,合不到一处,所以兵力分散,所以,南朝才不敢到曲阜与我大清打决战,如今,我大清也不能够犯了分兵的忌讳,我大清国若是合兵一处,无论是山东,还是淮北,哪一支明军,都不是我大清的对手,可如果分兵的话,那就未必了……” 说到这,多尔衮又沉默了起来,他现在要思考一下,是先去收拾哪一路的明军,是先收拾山东的明军呢? 还是先收拾淮北,御驾亲征的朱明皇帝。 眼下,既然对方不主动跑过来送死,他多尔衮也唯有,挑选一个合适的目标,然后歼敌一部,再做其他计划,但先歼哪一部,就有些让人难以下定决心了。 因为如今盘踞在山东,淮北的明军,论实力肯定不是大清国天兵的对手。 无论哪一支都是如此! 但问题在于,他们这些明军,打不过,却可以跑,山东的明军打不过,可以跑到胶东,实在不行,还能够坐船往南跑,而淮北的明军也可以一股脑往淮南跑! 眼下多尔衮所率领着的清军,就好似是一个壮汉,空有一身的力气,挥舞出来的拳头虎虎生风,但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法杀伤对手。 面对着滑溜的好似是泥鳅一样的明军,多尔衮眼下真不知道,该先打哪一部。 这时候。 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只见到大清国的另外一个好奴才范文程一脸喜色地进来禀报。 “奴才见过摄政王,奴才有紧急军情禀报。” “说!” 多尔衮顾不上与范文程这个奴才废话,连忙地询问道,而范文程则解释道。 “王爷,奴才的弟弟范文寀刚刚从南京传来信,如今在淮北与我大清天兵交兵的,不仅仅是朱明皇上,还有南朝的太子朱慈烺,除了他二人外,徐州城还有两条大鱼,分别是朱由检的两位皇子,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可以说,南朝帝系,全在徐州城……” “还有这等好事?” 多尔衮一拍大腿,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事当然好了,南朝的皇帝,太子,还有在皇帝太子死后,有资格继承皇位两位皇子如今全都在徐州,只要多尔衮能够击败了在徐州的朱慈烺,然后将他们俘虏,或是击杀。 那么,南朝将群龙无首啊——实际上他们还可以拥立在南京的福王,璐王,还有鲁王。 但想从三个王里面挑出来一个当皇上,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怎么也得扯皮扯个一个月。 届时,就是大清国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 想到这里,多尔衮随即看向了周围,然后下令道。 “老十二,你领着一万正白旗兵马,在曲阜继续发丘倒斗,本王亲领六万八旗天兵南下徐州,与朱明决一死战,此战必须全歼徐州的明军,还要将朱由检,朱慈烺,还有他的两个弟弟,一并杀掉,或俘虏……” “摄政王,就怕咱们大军南下,南朝太子撤到淮南啊……” 宁完我有些担心地说。 朱明可不是气数已尽,没有地方逃的。 相反,朱明还能一直跑下去的,历史上永历一直跑了十几年,跑到了缅甸。 而眼下,对于呆在徐州的朱慈烺来说,他也不用大老远地跑到缅甸——朱慈烺现在去缅甸,那就不是去逃命了,而是去侵略缅甸了! 朱慈烺只要跑过淮河,他就算安全喽。 当下,宁完我就担心,面对着大清天兵的进攻,眼下驻军徐州的明军会跑路! 不过,多尔衮并不在意,他随即,看向了谭泰道。 “马上派人,追回本王给豪格下的军令,再重新的传令豪格,命他火速提河南的两万大军,然后过归德府,经商丘直扑徐州南边的宿州,让朱贼太子,突袭睢州,挡住朱贼太子的南逃之路……” 说到这,多尔衮又话锋一转。 “除此之外,还要让豪格悄悄地从河南过去,要在战场上多撒斥候,把白甲探马,红甲探马悉数地撒出去,遮蔽战场,不能让明军发现了我军的动向,要让明军变成聋子,变成瞎子……” “此战,是我大清国能否入主中原的最关键一战,若是打赢了,我大清国便能以夷治夏,以外国之君,主中国之事,可若是败了,那咱大清国就没几年的国运了,所以,这一仗必须得胜,绝对不能败!” “这一仗,乃是我大清一搏,必须得搏胜!”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王爷,奴才们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当然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了,如果能把徐州城内的明军,还有朱明帝系全部逮住,那么,南朝必定内乱,山东河南的明军,就不足为虑了。 届时,他们根本就不是大清天兵的对手。 大清国的入关之战,便彻底的赢了,赢麻了的那种! 赢了整片天下,而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当狗的也可以跟着大清国啃几块肉骨头,有个几百年的富贵日子,就是几百年后,大清国亡了,他们也照样是头顶通天纹的存在,坐公交车时也照样能睥睨众生,高人一等。 所以,眼下军议现场,可谓是士气高昂,众奴才无不是一脸的激动澎湃,一副要奴为知己死,为大清国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忠心奴才模样! 第239章 清军在哪里? 陈桥! 豪格在十一月初二这天,一场小雪过后,接到了多尔衮的急令,看到这急令上,让他火速出兵过黄河,然后杀入到归德府,绕过商丘,夏邑,永城诸城,直扑位于徐州南边的宿州,然后封锁宿州,睢宁一线,防止南朝御驾亲征的队伍南逃的命令时。 豪格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他还是按照多尔衮的军令执行了命令! 毕竟多尔衮如今是摄政王,而且还是大清国这场南征之役的总指挥,豪格可不敢不尊重他的命令,要不然,说不定还会被多尔衮借故给好好的收拾一顿呢! 所以,在接到军令的当天夜里。 一直在陈桥猫了许久的豪格,便悄悄地趁着夜色,仓促东去! “督师,督师,东虏撤离了陈桥!” 中午时分,隔黄河紧盯着陈桥情报的明军,终于发现了陈桥内的清军已经退走。 眼下,高杰是扯着大嗓门向史可法禀报着这个消息。 史可法闻言,顿时脸色骤变。 “清虏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往哪去了?” “督师,昨天晚上还见鞑子在陈桥,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这些鞑子,十有八九是昨天夜里悄悄走的,也可能之前就走了大部,留下的都是虚兵……” “那走了的鞑子去哪了?” 史可法不由地流露出来了担忧之色。 如今陈桥的清军实力可不弱,这里面可是有两万满洲兵,还有两万多的绿旗兵(投降的许定国,刘泽清部)。 近五万大军啊! 这么多人马。 足够影响这场大明与鞑虏之间的决战的胜负了! 而高杰闻言,浓眉大眼,蓄着一大把又黑又密的大胡子,搁这年代属于典型帅哥的他,(高杰当然得帅了,要不然也不能给李自成戴那顶绿帽子)也不由地紧锁起了自己的剑眉,然后禀报道。 “不知道,督师,除了这件事,咱们撒出去的探马,斥候,也没传回来消息,末将估计,恐怕,恐怕是被鞑子的精骑给遮蔽了战场了……” “那就多撒去些斥候,探马,然后询问各城守军,看看鞑子到底出现在了哪里,一定要查明这股鞑子的下落!” “末将尽力而为吧!” 高杰硬着头皮道。 但心里却是没底。 因为他手底下的骑兵,哪比得上满洲鞑子的骑兵犀利? 眼下战场上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清军出动了大股的精骑,遮蔽战场上的明军的传骑来往,防止明军获得第一手的军情,派出去的斥候,传骑,十有八九是要被沿途活跃着的鞑子斥候给打掉,或者驱逐。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不派也不行! 因为当下的情况,他们简直就是战场上聋子,瞎子,对于敌情一概不知,所以高杰也唯有硬着头皮,多派出斥候出去,派出去的多了,兴许就能有几个冲破封锁,传递出军情…… 初七! 四天时间了! 足足四天的时间! 开封就犹如一个孤岛一样,没有再收到任何的消息。 派出来去的斥候,或是被清军驱逐回来,或是不知生死。 直豫总督衙门内史可法,眼下已经着急上火的,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连续四天的时间,他是茶不思,饭不想,一直坐在周王府废墟上修建成的直豫总督衙门内,等候着新的塘报送来。 可事与愿违,整整四天的时间,什么消息也没传来,仿佛整个河南战场上,大明这边,仅剩下了一座开封孤城罢了。 不过,到了初七这天深夜,坐在直豫总督衙门里面等候军情的史可法,终于接到回信,数个陆续撤回来的斥候向史可法禀报了大批最新的情报。 所以眼下,直豫总督衙门里面,高杰,黄得功,刘良佐还有麾下带兵的军将,正在商议着军情。 最先赶到的斥候,是从豫中,豫西过来的,他们报告了一些好消息,那就是,荥阳,洛阳,新郑,许州,都未曾有清军大股兵马到来,只不过是这几天,有鞑子斥候出现在这些区域,然后封锁了城镇之间的联络,直到初六晚上,这些清军才悉数东归。 也不知去了哪里。 而穿越了封锁的各城明军,也终于可以把军情陆续送到。 此时,在一封封来自各地塘报送来后,史可法等人再傻,也能够猜出来鞑子是奔归德府去了! 此时,高杰正一脸苦涩的说道。 “看来鞑子是想拿下归德府,好慢慢收拾咱们河南三镇!” “好好的归德府,估计是守不住了,鞑子动这么大的阵仗,撒出去的斥候,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归德府要能守住那就去球了……” 眼下的高杰很失落,因为他从许定国手上,把归德府给抢走当地盘,才不过几个月功夫,地皮都没来得及好好刮一刮,结果这归德府就又丢了…… “鞑子要打也应该打开封,怎么打走远路去打归德了呢?” 史可法有些摸不着头脑。 河南的精华就是开封府啊,豪格放着这些地方不打,跑到了归德府,着实让史可法有些诧异。 “督师,鞑子这是想两路合兵,对付皇上啊……” 黄得功却已经看出来了点门道,他指着地图道。 “皇上如今在徐州,这两路鞑子一旦合兵,那就是十几万鞑虏了,皇上身边才多少兵马?这皇上危险,您老人家得赶紧下令,让河南的大军全部东去勤王啊……” 黄得功还是比较激动的。 因为他属于朱由检的嫡系,麾下的那点精锐,也都是勇士营出身的为多。 “老黄,不用慌,不用慌,现在慌也没用!” 高杰朝黄得功说道,他看着地图指点道。 “咱们哪怕现在出发,从开封到徐州,得走多长时间?” 开封距离徐州,哪怕这段路都是平原行军,非常好走,但就算是日行百里,也得六天时间才能走到,而且,这还没算调集各镇兵马,及沿途清军迟滞的时间。 哦对了,河南三镇(刘泽清当了汉奸,肯定不能再算他,现在是河南三镇,不再是四镇了)的兵马也不能跟朱慈烺的御前亲军比,朱慈烺的御前亲军,那可都是严格贯彻“九九七”的标准操练,伙食好,军饷高,赏赐也给得多。 士卒们日行百里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河南三镇的兵马就不同了,除了将校的家丁外,剩下的兵马根本就无法达到日行百里的标准,能日行五十里,那些个士兵,就对得起高杰给他们发的饷了。 所以,河南三镇想要驰援徐州,是不太可能的。 就算能,高杰还有刘良佐也不想驰援——驰援徐州可是直面十几万满洲鞑子啊,而且还是要打野战,高杰可没胆子跟鞑子打野战。 因为据他估计,哪怕是加上河南三镇所有的兵马,打堂堂之阵,围绕着徐州的地形打野战的话,他们也打不过清兵。 所以,高杰现在只想猫在河南观望局势。 如果朱慈烺跑路够快,趁着清军包围,逃回了淮南,那他高杰就继续当大明忠良,反之的话,那就看看南朝能不能扛得住,如果扛得住,那就当南明柱石,如果扛不住,就只好当汉奸了…… 第240章 战略转进! “父亲,父亲,又有新塘报送来了!” 这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史可法的义子史德威一脸慌张的进来,然后将塘报呈到了史可法面前。 “是虞城送来的?” 看到塘报上面署名后,史可法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虞城可就在归德府黄河边上,刚刚大伙一通分析,都认为鞑子已经拿下归德府,所以虞城这个临河的要冲,肯定也是丢掉了,可没成想,这个虞城竟然没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虞城的守军这么给力吗? 而且,就算没丢,虞城也应该处于清虏包围之下,怎么可能冲出重围送出塘报呢? 史可法诧异之余,迅速地读了起来,一读他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将军情交与高杰等人去看。 “鞑子没打归德府,而是从虞城附近渡河,初五上午,就过虞城向东南而去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大骇,还准备劝说一下众人,派兵去支援一下徐州的黄得功,也露出了颓废的表情。 “完了,完了!” “是啊,虞城至徐州,才三百里地,初五到现在,鞑子恐怕明天就会兵临徐州了,再算上山东的鞑虏,徐州哪还能保得住啊……” “皇上,得功对不住您啊……” 黄得功呜呜的哭了起来,史可法也只感觉一阵身体发抖。 山东,河南的清虏合兵之后,有十几万人呢。 十几万清虏,徐州岂能保住? 旁边的刘良佐也适时朝史可法道。 “督师,徐州一败,我大明朝就剩下河南三镇这点精兵了,就指望这点兵马,拱卫我大明的半壁江山,督师您可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对啊,督师,现在额们可不能妄动,额们三镇要是在战场上打光了,我大明连半壁江山都保不住了……” 高杰也适时道。 史可法听罢,也感觉这有道理,徐州一败,山东的御前亲军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大明朝的半壁江山,可就指挥他老人家手底下的河南三镇了。 想到这,史可法连忙道。 “此言有理,传老夫的军令,河南三镇现在,无令不可擅动,另外……” 史可法看向高杰。 “让归德府多派些斥候徐州去,探探徐州的情况!” “督师放心,额这就派人去!” 这点要求,高杰还是会答应的,他连忙地点头。 …… “殿下,清虏多尔衮大举南下,已经到沛县,距离徐州不过两百里,是战还是撤,还请殿下定夺……” 徐州城,初八这天清晨,朱慈烺就被眼下的坏消息给搞得焦头烂额。 原来这个多尔衮,竟然不好好地在曲阜倒他的斗。 反而倒着斗,倒着斗,就南下找他的麻烦来了! 而且,多尔衮来得也真快——实际上不是多尔衮快,而是徐州距离曲阜太近了,只有几百里地,对于机动性向来很好的清虏大军来说,几天功夫就能到。 “徐州当然是要战一战了,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我军还是要守一守徐州的……” “可是万一清虏大军过来,徐州被围,可当如何是好?” 黑云龙十分担心道。 他的话音才落,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陈永福的儿子陈德一脸紧张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朝朱慈烺禀报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殿下,南边出现了鞑子!” “你小子是不是糊涂了,南边哪来的鞑子?从哪来的?” 正坐着议事的陈永福瞪了眼儿子陈德,呵斥着说道。 陈德却是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苦着脸道。 “真的是南面,南面出现了大股鞑子,咱们在南边的粮队,都被鞑子的斥候给打掉了几队,眼下南边已经被鞑子的斥候给遮蔽了战场,貌似鞑子是要取宿州……” “什么……” 黑云龙腾地站起来,他凝视着地图。 “不应该,不应该啊,淮北没听说有鞑子绕过来啊,而且,就是有小股人马绕过来,也不至于能威胁得了宿州啊……” “应该不是从山东过来的鞑子,是从河南归德来的……” 陈永福倒是反应了过来,黑云龙与朱慈烺二人齐齐一怔,而陈德这时候也禀报道。 “确实应该是从河南来的,这些鞑子都是从西面出现的,八成是从高杰的防区过来的……” “坏了,这个高杰十有八九是当了汉奸了!” 朱慈烺猛拍大腿。 “肯定是当了汉奸了,要不然鞑子能悄无声息地从归德过境,而且河南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河南战场就是大败亏输,也能传回来个信,这一个信也没传回来,不是他高杰当了汉奸,还能是什么?” 陈永福也咬牙切齿道。 他心说,这个高杰先是流寇,又因为睡了李自成的婆姨被招了安,现在又不要脸地当了汉奸了。 这活脱脱的一个三姓家奴啊。 “现在不是议他高杰当没当汉奸,如何惩治他这个汉奸的时候,是该赶紧议一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王之仁提醒道。 “还议个屁啊,赶紧逃命,哦不,战略转进!” 朱慈烺腾的站起来,嚷嚷道。 “对对对,殿下说得对,这不是逃,这叫战略转进!” 陈永福也站了起来,心里却是一阵苦涩,原本他们还琢磨着,等到胶东明军,解同济南的第二镇,解东昌府第四镇之围,南北夹攻他多尔衮呢,现在好了。 他们反倒被多尔衮来了一个南北夹攻…… …… “不是慈烺,我大明这就败了?” 从徐州城行营,被匆匆拽走,塞到了一辆马车里面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朱慈烺,然后质问道。 这可是他头一回御驾亲征,怎么还没打起来大仗呢,就宣告败了? 这也太丢人了吧? 以后史书该怎么写他这个昏君? 崇祯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朱由检正担忧着自己的身后名的时候。 朱慈烺已经板起了脸,纠正起了朱由检的错误,他张口道。 “父皇,您这就是胡说了,这怎么能叫败?这不过是敌众我寡,暂时的战略转进罢了……” 是啊,怎么叫败呢? 大明朝时至今日,还没有损失多少兵马呢,有生力量全都得到了保存,多尔衮在山东,至今还没有什么斩获。 而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骚年,朱慈烺当然清楚,什么叫保存有生力了! 知道什么叫,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了。 他现在最要紧的工作就是赶紧跑路,跑过淮河,然后依托淮河防线继续进行他的抗清大业。 只有这样,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要不然,被围在徐州。 多尔衮两路大军,十几万鞑子,说不定还跟着数量相等的汉奸——朱慈烺现在已经误以为高杰当了汉奸了,既然高杰都成了汉奸了,那黄得功,刘良佐也不好说了。 所以,朱慈烺现在是慌的一逼,根本不可能留在徐州,指挥着两万来御前亲军,跟数量可能有二三十万的清虏交兵。 不用说,这肯定是打不过了,打不过就赶紧溜,要是跟崇祯一样,跑路都不利索,那朱慈烺可就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第241章 元寇 跑路这种是不可能耽搁的,朱慈烺现在跑路的就特别快,从决定从徐州跑路,到他离开徐州,只不过大半天的功夫。 当天下午,朱慈烺就丢下了徐州城要跑路。 连留兵驻守徐州都没有——徐州由于一直处于后方,还没来的及棱堡化,留兵少了守不住,留兵多了,朱慈烺就没兵了。 所以,只能弃城。 当朱慈烺等人率领着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睢宁行军。 不过,还不等他们到达睢宁,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却接连的传了出来,当到达次日清晨,行军了一夜,下大临时休整的明军营地里面,又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殿下,睢宁失守了……” 陈德一脸沉重的禀报了一个坏消息。 豪格在拿下宿州后,便火速向东行军,一边搜索南下明军,一边又派人占领了睢宁。 “殿下,向北到邳州,然后过运河,沿运河东走吧?” 王之仁提议道,他的话音才落,黑云龙就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运河现在都已经结了冰了,根本挡不住鞑子,更何况,咱们后面还有追兵呢……” “那就过邳州,经淮安府到海州去,坐船走,再不行,从淮安入山东胶东也不是不行……” 一旁坐着的朱七提议,可他这个提议也几乎不可能,明军多是步卒,哪怕是强行军也就是日行一百多里了,他们无论如何都跑不过清军,机动性这方面根本比不上! “殿下,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时候,陈永福站出来,一脸凝重的说道,他指着地图说。 “斥候刚刚来报,多尔衮已经快到徐州了,如果咱们再耽搁些日子,那鞑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够两面合围,所以,我军现在应该一鼓作气,趁着南边的清虏还未来得及封锁,杀将出去,然后杀回淮南……” “陈总兵说的是……” 黑云龙思虑片刻后,也点了点头。 “从宿州到睢宁,有两百里地,南边的清虏虽然不知具体数目,但也就是三五万人,我军虽然不如敌众,但敌军散在这两百里地,便是及时发现了我军,一时片刻也无法纠结所有人马来与我军打,反观我军,两万士卒,如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一鼓作气,杀出重围,方有一线生机,上下务必要用命,所以,这个直接南下突围,才是上策……” “再拖延一些时日,连南下突围都不行了……” 一旁的王之仁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南下!” 朱慈烺见众将认为南下突围是上策,也当机立断道。 “那就南下突围,传本军的旨意,全军只携带三日干粮,必备之药子弹丸,其余辎重悉数焚毁,破釜沉舟,跟鞑子拼了!” 现在跑是跑不了! 而困守此地,也是等死——当然是等死,因为只要他们被围住,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勤王之军来解救他们。 就是有,勤王之军也打不过鞑子! 所以,现在不破釜沉舟都不行! “另外,晓谕全军将士,此战若能安然南下,本宫身边诸位将士,皆有护驾之功,所有人,平地升一级,杀回淮南后,本宫给他们置宅子,发田地,没娶媳妇的,本宫给他们发娘子!” “而且,赏钱亦不会吝啬,只要保本宫南下,一人赏银百两!” “为全军突围之前锋部,赏两百两……” 朱慈烺现在真到拼命的时候了。 因为他这个穿越者实际上是非常怂的——谁不怂啊,谁不想活啊? 而为了激励士兵们死战,保护自己突围,朱慈烺是能开出来的赏赐,全开出来了。 反正这也花不了多少钱,几百万两就够了。 几百万两能买自己的性命,朱慈烺感觉再值不过了。 …… “四百余州举兵,十万余骑之敌。此般国难临头时,正值弘安四年夏季。毋论情势多恐怖,有我镰仓男儿在此。挟正义武断之名,一声吼示诸举世……” 语调低沉的歌声里,正红旗的八旗牛录章京钮祜禄.巴图鲁,正用愕然的目光,望着北面这支正在全速行进着的敌军。 眼下在他的眼前,是一支快速向南机动的明军,他们在淮北的平原上,呈战斗队形展开,形成了二十四个方阵。 每一个方阵都有千人,这种方阵左右两翼是肩扛着火铳的铳手,而中间则是举着长枪的枪兵,二十四个方阵,组成了四层纵深,正面的宽度大概有一里地,在两千骑兵的簇拥下,正快步地保持着阵形,沿着淮北一带这开阔的平原,穿越田野,向南挺进着。 而在这个方阵的最前面的六个千人方阵,却显得格外的特殊。 这六个千人方阵,映入眼中,让钮祜禄.巴图鲁产生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矮! 这个方阵内的士兵,除了少量的军官外,几乎比后面三层纵深里面的明军矮了一头不止,看起来格外的格外的显眼,而眼下,吟唱着这种语调低沉气势还算磅礴,就是有些哀乐的歌曲的,是这最前面的六个千人方阵内的矮子明军在唱。 “这是什么尼堪?他们是在嚎什么丧?” 巴图鲁当然听不懂对面在唱什么了,因为对面是朱慈烺麾下的第七镇,全员由倭兵组成的一支军队,而此时他们唱的一首歌曲,也是朱慈烺的“创作”(抄袭)的一首歌曲。 名字叫元寇! 这首歌所说元寇,就是当初征日的蒙古舰队,朱慈烺可不仅仅拿银子让武士们给他卖命,他还要搞宣传——宣传好了的话,比花银子都好使! 在朱慈烺的宣传下,所有的武士们都知道,这些与蒙古鞑子同出一源,虏出于鞑而胜于鞑的清国鞑虏的狼子野心,知道比之当初的元寇残暴有过之而不及——当然有过而不及了,蒙古人可没满洲鞑子狠。 而且蒙古人对华夏的荼毒,也赶不上满洲鞑子们。 在朱慈烺的宣传下,这些清寇将来如果将明国给征服了,那么他们下一个目标,将是海外的日本国。 去祸害日本人民,去屠杀,奴役日本人民! 所以,元寇在后世有些不太政治正确的歌曲,现在就成了一首在御前亲军倭兵当中传唱极广的歌曲。 而眼下的钮祜禄,名勇士的大清国牛录章京。 论文化水平还是蛮低的,比不上乾隆年间那个跟他同姓,精通多种语言的和珅——话说就是和珅也不懂日语啊? 自然而然,钮祜禄.巴图鲁是有些疑惑对面在唱着什么。 不过,钮祜禄虽然没见识,但看着面前,高唱着歌曲,然后快速朝自己这边杀过来的明军,他还是迅速地对向豪格禀报了明军绕过睢宁,快速南下的消息。 第242章 明主豪格 沿着睢宁西面的田野,一直呈战斗队伍,行进到了傍晚之际,当所有明军士兵,还有被保护下的崇祯皇帝,及朱慈烺的两个便宜弟弟,终于可以下马休息的时候。 在正席地而坐,坐在地面上,一边警惕着四周那不时掠马靠近的清军的同时一边咀嚼着干粮,就着冷水下肚的明军南面的一个荒废的小村庄里面,大清国的肃亲王豪格沉着脸朝身旁的鳌拜问。 “来了多少人马了?” “王爷,现在已经聚起来了两万三千来人,比明军少点……” 鳌拜在一旁皱眉禀报道。 如今豪格手上的清军数量并不多,只有三万人。 而且,这里面也不全都是八旗天兵,还有万人是绿旗兵。 就是投降的刘泽清,外加之前当了汉奸的许定国二人麾下的兵马,之所以只有这么多兵马,纯粹是因为,豪格奉多尔衮之命往淮北来抄明军南撤之路途太远,如果带上近两万的步卒绿旗兵的话。 那速度肯定不可能这么快,说不定就抄不了明军的南撤之路了。 所以,眼下豪格手上,实际上只有三万人,不比对面的明军多多少。 而且,这就三万人,为了个侦明明军的动向,防止朱明太子,或是皇帝,抛下部队,轻骑逃走,所以,在整个淮北撒的是到处都是。 如今豪格也不能把他们全部调回来——万一这些个明军都是忠臣义士,用自己以身为饵,吸引大清天兵注意力,然后朱明皇帝却在小股人马的保卫下突围遁走呢? 所以如今,看着这些个呈战场阵形,不管不顾就要往淮南撤的明军。 豪格是很头疼。 如果是在之前,手上握有两万三千人马,而且,豪格他当机立断地向明军的两万多明军发起进攻,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这摆在他面前的可是南朝太子的御前亲军。 而且,尤其让豪格忌惮的是,最前面的那些矮个子的明军! 豪格已经探明白了,这些矮个子明军乃是朱明太子从日本国募来的倭兵,是御前亲军中的精锐,大沽之战,还有德州之战,大清国就是在这些狗娘养的小日本手上吃了大亏的! “王爷,咱们现在不用跟他们硬拼,只要等摄政王带领着大军赶到,他们就能被留在淮北了……” 一旁的鳌拜似乎是看出来了豪格的担心,他连忙笑道。 豪格听罢,微微颔首,然后说。 “从这里,到淮河,有三百里地,哪怕这些明军一直走,他们也得走个两三天的时间,咱们再拖延一阵,三五天都有了,摄政王领着他的六万天兵,就是爬也能够爬过来了……” “是啊,王爷!” 鳌拜连忙颔首,可是马上,豪格却又话锋一转,看着鳌拜说。 “不过话说回来,鳌拜,这一仗如果等着他多尔衮过来,那功劳是谁报?” “这……” 鳌拜脸色顿时一变,他意识到了豪格要干什么。 这要争功啊! 这倒是很正常,多尔衮立的功太多了,如果这一仗的战功再给了他多尔衮。 他多尔衮还不得上天? 他现在已经是摄政王了,再立下点什么功劳,那还不得当皇上? 而豪格也郑重的说道。 “所以,本王也要立下一场大功,本王这一仗,务必要擒得朱明帝系,还要全歼了这两万余明军!” “这才能在将来,跟他多尔衮分庭抗礼……” “可是,咱们要是自己打,只怕是艰难得很啊……” “哼哼,从此地到淮河,有三百里呢,咱们一路袭扰,让他们不得休憩,连着走个几百里,人困马乏,能剩下多少气力?还能打仗?到时候,我军再趁机跟他们干一仗,胜算就颇大喽,而且,本王也不会使蛮力……” “本王跟多尔衮可不一样,多尔衮不用汉人,还掘了孔圣的丘,来了个发丘倒斗,但本王跟皇阿玛一样,最尊孔孟,也好用汉人,如今南朝皇帝太子朱慈烺手下的兵丁,已然是死路一条,本王若是不给他们留活路,他们必然会死战,但本王却会给他们一条活路,本王许他们投降我大清国,抬他们当旗人,到时候,他们有了生路,也便不会拼死抵抗,本王大抵也能收服些精兵了……” “到时候,本王擒了朱明帝系,又得了朱明皇上身边的精兵,而且,还比他多尔衮呆得更南,有朱明皇帝为质,本王届时便可以率先挥师南下,取江南了,而本王跟他多尔衮可不同,江南人是要我豪格这个尊孔孟,用汉人的明主,还是要他多尔衮这个,圈地,占房,还发了孔圣之丘的现世曹操摄政王?” 好嘛,豪格的如意算盘打得可是真精啊! 他竟然想自己吞下夺取江南的大功劳,而且,他不仅仅要功,他还想把江南给吞到自己的手上。 而且,他还要打出来,尊孔孟,用汉人,顺人心的旗号,跟多尔衮争江南的人心,而相比于他这个入华夏为华夏的夷狄,多尔衮这个彻头彻尾的夷狄禽兽,肯定是争不过他的。 有了江南的人心,财力,再加上手上掌握的势力。 豪格还怕争不过多尔衮? 到时候,他豪格还是大清国皇上啊! 一想到这,豪格就不由得咧嘴,心里也感谢起来了朱慈烺——他真的要感谢朱慈烺,如果不是朱慈烺提前把多尔衮给抹黑得臭臭的,他豪格怎么着也争不了江南人心! 以至于,豪格都决定,如果能擒获朱慈烺的话,那绝对不会杀他的脑袋,而是留在身边,封个顺义王什么的,展现自己跟多尔衮的不同。 …… 豪格这边,当豪格都已经幻想起来,接下来夺取江南后与多尔衮进行的下一场政治斗争,乃至于战争的时候,明军那边,一场临时的军议也在上演着。 此时,朱由检,还有朱慈烺的面前。 陈永福正站出来提着意见。 “皇上,太子殿下,今天夜里,必须得打一场夜袭了,鞑子现在迟迟不肯来攻,他们的主意肯定是想等着多尔衮过来,然后再打,这几日他们只会在咱们南下之路上拖延时间,所以今天晚上,必须得夜袭敌营,打掉这股鞑子……” “说得轻巧,夜袭?怎么袭?” 朱七摇了摇头,看着陈永福道。 “你以为鞑子是瞎子聋子,入了夜后,咱们附近恐怕盯着的鞑子斥候,可不是吃干饭的,趁夜袭营,如何做得到?” “依我看,咱们今天夜里不休息了,明火执仗,呈战斗阵列,继续向南走,现在离淮河还有两三百里,拼死了走,两昼夜就能走完,到时候,我军就安全了……” “这也就是想想,鞑子能任咱们这个这么走下去?” 王之仁又摇了摇头,他说道。 “鞑子可是精着呢,他们岂会让咱们走得这么顺利?” 以御前亲军的素质,而且朱慈烺给出来这么高的赏格,又是破釜沉舟之战,两昼夜走三百里也是能够做到的,但能够做到的前提是敌人不来骚扰,眼下明军四周可是有数量相等甚至更多的清军。 而背后更是有清虏大军在,如何能走得了? “殿下,让第七镇夜袭吧!” 这时,黑云龙提出来意见。 “殿下,士卒们已经累得厉害了,昨天下午出发,晚上只休息了没多久,却走了一百多里地了,今天晚上休息一夜好了,明天早上,趁着天将亮未亮之时,跟鞑虏打一场,若能败其,就将其杀了,若不能败其,那就只好,将大军分散开来,然后,皇上,还有太子,以及,永王,定王,分别突围……” 黑云龙这是在为最坏的结果做打算。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分散突围了,朱由检,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炤,只要跑出去一个,那大明朝就还能续下去。 “那就休息,全军士卒休息五个时辰,明日黎明时,预备突围!” 朱慈烺思考了一下后,下定了决心。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只要他回去,就尽最大努力,生产军械物资,尽快地完成麾下大军的武装。 这一仗,但凡他身边有十万御前亲军,他何至于打得这么憋屈? 第243章 杀清虏! 黎明到来之时,明军营地里面,所有士兵已经被叫起来,眼下,每人只分得了一碗热水,把冻得干硬的死面饼掰开放在水里面泡开,吃着简单的早饭,当士兵们悉数用着早饭之时,朱慈烺则正在巡营。 此时的朱慈烺显得格外激动,昨天一夜,他更是紧张得只睡了一个时辰而已,不过,饶是如此,此时他还身披着甲胄,进行着巡营。 而在各部用过早饭之后,在天色即将亮开时。 按照昨夜制定出来的计划,明军开始了进攻! 第七镇六千倭兵们,披挂整齐,将自己冻得冰凉的甲胄给捆扎妥当后,三千个肩扛斑鸠铳的武士,缓步地向几里外的清军营地那里摸了而去,而位于他们的后方,则是六个营的倭兵长枪手,他们平端着长枪,组成六个营级长枪方阵,紧随其后。 在第七镇出发后,第七镇的左右两翼,第一镇,第五镇紧随其后,从天空上俯瞰而下,可以看到,明军是以品字型的方式,在黑夜里快速向南杀去的。 而四镇明军所装备着的三十六门三磅炮,也分别部署到了第一镇,第五镇的军阵里面。 各镇兵马出发,向南杀去的时候,朱慈烺也带领着近卫镇,紧随着大军向南杀去,他身边除了近卫镇的精兵外,还有两千余各镇骑兵。 此时,当明军缓缓向南杀将而去的时候,崇祯皇帝,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也悉数地换上了一身普通士卒的衣裳,如果突围失败,朱慈烺将与他们分开,然后寻找机会南下逃离这片战场。 “报……” 一阵急促的喊声传到了豪格的耳中,他陡然间惊醒,随即,看向了闯进来的那侍卫。 “出什么事了?” “王爷,北面的明军动了,他们朝我军大营杀将过来,似是击败我军后强行突围……” “尼堪倒是精明啊!” 闻言,豪格当即就跳下了那张不知道打哪抢来的红木床,冷笑不止道。 “他们知道,只有败了本王,才能够安然逃回淮南……” “王爷,那接下来是?” 这时,已经披挂整齐,带着一大群军将闯进来的鳌拜询问道。 豪格没有回话,而是打量着面前的许定国,鳌拜,还有刘泽清几人,冷笑着说道。 “吩咐我军散在淮北的斥候们,让他们盯紧了些,本王怀疑尼堪们是想吸引我军主力,然后让他们皇帝太子轻骑南下,咱们不得不防……” “王爷英明,奴才这就去吩咐!” 许定国闻言,连忙颔首,豪格又继续道。 “除此之外,吩咐各营士卒,不必出阵浪战,固守营盘,先让尼堪攻上几次,然后死伤枕籍之时,我军再发起反击,一举大破敌军……” “嗻!” 一时间,众奴才连忙接令。 豪格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先让敌军在攻击当中,损耗些元气,力气,以及不高的士气。 然后,再发起反击,那样的话,兴许就能一战击败对面御前亲军,俘虏朱明帝系了。 豪格的命令才刚刚下达,当他匆匆地在侍卫的帮助下,披上了甲胄,刚刚出自己的营帐,空气里,便已经不时响起了火铳的射击声,马蹄的雷动声。 这是明军在与零星撞见的八旗天兵交火! 面对着三镇主力,呈品字形阵形南下,清军的小股斥候探马并不敢与之纠结,在这样的情况下,当豪格匆匆地到达营地外围时,伴随天色渐亮,清晨时笼罩着大地的一层浓雾里面,看不清远处的具体情况。 而实际上,明军也看不太清,当距离逐渐地接近的时候。 估摸着已经到达清军营的外围,一时间,第七镇总兵王之仁率先抽出了腰间挎着的武士刀,然后高呼一声。 “第七镇,杀清寇,万岁!” “杀清寇,板载!” “杀清寇,板载!” “杀清寇,板载!” 空气里疯狂的喊叫声里面,豪格有些慌乱,他打量着自己的营盘,又露出了淡定之色,清军扎营的规矩很严格的,眼下的八旗,可不是几十年后,康麻子那会的八旗大爷,他们军纪森严,临阵之时,更是不敢打丝毫的折扣,就拿这营盘来说。 临时驻扎的军营外头,也挖了条浅浅的壕沟(冬天土冻得太硬,而是临时挖,也挖不了多深),用挖出来的壕沟的土,还堆了一堵胸墙,立了一层栅栏。 而栅栏后面,则是一辆辆临时改装成的盾车——盾车可是大清国利器,豪格来淮北时,没携带多少盾车,不过,他在劫掠了一些村庄城镇后,就征发了些大车,然后装上门板,包上棉被,充当盾车。 眼下,清军士兵们就猥集在这胸墙与栅栏后面的盾车附近,警惕着对面的明军。 不过,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空气里刺耳的喊杀声愈发的接近后,眨巴眼的功夫,浓浓的晓雾里面,一个又个狂热至极的日本鬼子冲杀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武士们,此时正平端着手上,已经点燃了火铳的斑鸠铳,然后,奋勇至极的朝对面的清军冲了过来。 “这些尼堪疯了?怎么不开铳?” 豪格望着这一幕,瞳孔不由的收缩了一下,不解的喃喃着,而与此同时,守卫在营地里面的清军,则是连忙的将长枪架在盾车上,然后用满洲弓,梆梆梆的射着重箭。 满洲弓也就是清弓,在后世被称为杆枪发射器! 箭速慢,但箭矢重,动力强劲,威力十分强悍,眼下双方的距离,正是这满洲弓发威的时候,虽然这些清弓重箭依然射不穿盔甲,但满洲鞑子早已经总结出来了套非常有效的战术,那就是不往明军的身上射。 而是往明军的脸上射。 简称“颜射”。 眼下,随着清军的箭矢直射而出,不少被清军“颜射”了倭兵,当即就被直接的射死了。 看到这一幕,豪格不由的大笑几声。 “哈哈哈哈,这明军从倭寇那边,弄来的倭人也不甚悍勇嘛……” 第244章 玉碎弹 一旁的鳌拜闻言,心里却是在担忧,因为豪格这明显有些自信过头了,毕竟,满洲兵“颜射”可不是吃素的。 什么样的兵,只要是肉体凡胎,脸皮赶不上甲胄厚实,被满洲兵“颜射”一波,都是要死球了的! 而还不等鳌拜这个满洲第一勇士,劝劝豪格,让他先不要太高兴了,不要轻敌的时候,下一刻,大清国的肃亲王豪格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在清军们梆梆地,用那清弓重箭对对面的日本鬼子“颜射”的时候,这些朱慈烺从日本国搞来的日本鬼子,在损失了三四百人后,已经喊着板载,冲到了距离清军极近的地方了,双方只隔着那道又窄又浅的壕沟,还有那一堵还没到胯那高的胸墙,和一道不怎么密集的栅栏,以及清军那蒙着花花绿绿棉被的盾车! 双方的距离,仅仅只有七八步远了。 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是用斑鸠铳打了! 就是扔块土疙瘩,也能够精准轻轻松松地砸着人了! 除非明军这边士兵是瞎子,否则,他们百分之百能命中目标——那么大一个满洲鞑子,一个个壮得跟狗熊似的,他们要是打不中,那就可以去死了! 一个又一个冲过来的武士们,面带着疯狂举起了手中的斑鸠铳,手指抠动扳机的那一下子,原本还乐呵呵的豪格就呆住了,而正准备抽弓射箭,或者肉搏的满洲勇士们也傻眼了。 鳌拜这个满洲第一勇士还是反应迅速的。 在铳声响起之际,急忙地把隔着十几步的豪格给扑倒在地了! 不过剩的清军鞑子就不太走运了! 这么近的距离,那蒙了层棉被,粗制滥造的盾车,根本就挡不住斑鸠铳肆虐着弹丸,两千余个冲上来的武士们,打出来的一轮齐射,报销掉了这道防线上的千余个满洲鞑子! 而隔着这边的铳声打响,停在进攻倭兵两翼的第一镇,还有第五镇阵列前,那分别摆开的十八门三磅陆军炮,也随即打响了,炮声轰隆,隔着层雾气也不知道炮打的怎么样。 每打一轮,炮兵们便推着三磅炮,与后面的步兵们发前推近几十步。 打得好不热闹,而炮声也极大地激励了明军这边的士气,在完成了一轮齐射后,两千余个武士们并没有丢下斑鸠铳,然后拔出武士刀,冲入到敌群肉搏。 而是赶紧将腰间装着的一个大铁疙瘩给取了下来! 这个大铁疙瘩看起来比较特殊,是铸铁造成的,个头挺大的,而且还连着跟木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玩意是个大铁锤子。 不过,这玩意肯定也不可能是铁锤了。 这玩意就是手榴弹,不过比后世的手榴弹重得多了,光是铸铁的外壳,就有快一斤重,里面还装了一斤多的黑火药,再算上为了方便投掷的而装上去的木柄,这玩意的重量都有三斤了。 这么沉的东西,当然扔不远了。 实际上明军也扔不远,朱慈烺派人试过,哪怕是力气很大的壮士,也就能扔出来个十几步远而已。 所以这种又笨又重的炸弹,在野战当中,貌似作用不太大——太重了,士兵扔不远,而离的近扔也又可能被送了人头。 所以这玩意。 在朱慈烺命兵杖局制作出来后,就一直处于吃灰状态,只造了几千颗,用来守城之用。 朱慈烺军中也只有一千来枚。 而且,他这一千多枚炸弹也不是用来当手榴弹扔的——也扔不远啊,朱慈烺是打算让这些倭兵,抱着这玩意往对面的鞑子人堆里面冲地,重伤临死的时候,也要引燃了这玩意,拉几个垫背的,所以,朱慈烺还给这个炸弹起了小鬼子喜欢用的名字叫“玉碎弹”。 可惜,这些鬼子们明显也没狂热到抱着炸弹往鞑子堆里冲的地步! 他们当中,力气比较大的那些个武士,只是就着斑鸠铳的火绳,点燃了这颗又笨又重的炸弹,然后使出来浑身的力气,往对面的鞑子里面扔了过去。 不过,虽然这些武士们的勇气还是差了点,没能直接的玉了碎,可是他们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不到十步远的距离,绝大多数的“玉碎弹”都落到了鞑子人群里,然后陆续炸开了,豪格刚刚从地面上,挣扎起来,身边一步远就落了一枚这样的炸弹。 眼瞅着炸弹要炸了! 豪格魂都要被吓飞了,都琢磨着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好在,一旁的一个好奴才挺身而出,来了一个奴为知己死! 扑在了这枚铁炸弹上! 轰隆! 这个好奴才就被炸了个零碎。 好在,他的忠勇行为,还是成功的保卫了自己的主子,豪格被鳌拜领着几个白甲兵当肉盾是连拉带拽,捡了条小命。 “这些倭寇,真是太坏了,将来全取了天下,本王非得要派兵浮海征日,把这些倭寇给杀个干净!” 差点丢了性命的豪格,竟然也不去缅怀一下那个奴为豪格死的好奴才! 而是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 这可真让奴才们寒心啊! 不过,狠话才放完。 空气里,震耳的喊杀声再度地响彻而起,在刚刚经历过爆炸的那一片战团不远,隔着那炸弹爆炸的烟雾,一阵阵喊杀声响彻而起。 随着那些个扔完了“玉碎弹”的武士们让开道路,六个营,三千个手里端着长枪的倭兵,高呼着板载。 发起了冲锋! “鳌拜,你带人顶住!” 豪格怒吼一声,朝鳌拜道,鳌拜哪敢怠慢?被搞得灰头土脸的他,当即又恶狠狠地看向了一旁惊魂未定的许定国。 “许都统,让你的人顶住!” “这……” 许定国有些犹豫,一旁的鳌拜当即就是冷哼一声,许定国哪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连忙道了一声“嗻。” 便匆匆带着自己的家丁去填线去了。 而豪格也吸取了教训,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再靠得太前了,因为这样太危险了。 说不定就被明军的暗铳或是炸弹给伤着了,他豪格还需要去担起来大清国的江山,将来还要当皇上呢,更要防着多尔衮这个,挟天子,睡太后的活曹操谋朝篡位,这么多的责任在身,他当然得小心点,惜命点了! 第245章 清军出营了 豪格这边才退下,灰头土脸地呆在营中一片高点的地方,打算继续指挥战斗的时候,许定国可就惨了,他是领着快两千个家丁,填到了那倭兵们平端着长枪冲过来的缺口上的! 这说白了,就是拿他的家丁,来挡对面的长枪啊! 挡得住还好,挡不住,那就是要被长枪戳成血葫芦的! 不过,许定国还照样地往上顶,因为他是要当狗的,当狗就得有当狗的觉悟,何况大清国的狗链子还栓得特别结实,而且打狗棍也很硬,眼下豪格就在他们后面,领了千余满洲天兵看着他们。 要是他们这条狗敢不听话。 哼哼,那满洲主子可就打狗了! 不过,许定国这边才稳住局面,没七八分钟时间,与那群冲杀进来的倭兵们打成了胶着的时候,第七镇倭兵的两翼。 第一镇还有第五镇,则赶上了第七镇的步伐,到达了清军营地附近。 而与此同时,天上的晓雾,也业已经散开! 而随着雾气散开,天上也升起了暖洋洋的太阳,在日头的照耀下,地面上的一切,清晰可见,第一镇与第五镇阵前各摆着十八门三磅陆军炮,这下可就能大显神威了! 轰隆,轰隆,轰隆! 大炮发射的速度极快,一分钟打出来两三颗炮弹,他们距离清军营地很近,只有一百多步远,而他们身后,则是平端着火铳,预备冲锋的第一镇,第四镇士兵。 三十六门三磅炮,组成的火力砸在清军营地里面! 那叫一个惨烈。 横冲直撞的炮弹,根本不是那道低矮的胸墙,还有那个简单的盾车能挡得住的,在营里地面防备着的清虏,只能够被动地挨炮轰,还不退走避炮——退走的话,万一明军冲上来咋办? 被顶在前面当炮灰,挨炮面的刘泽清现在都已经后悔了——他当什么汉奸啊? 他当初再挺一挺,再咬咬牙,一口气逃回河南,不就挺过来了吗? 哪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成了个又臭又硬的汉奸不说,还要被顶在前面当炮灰,这鞑子也太坏了吧? 朱慈烺也不至于他们当炮灰——朱慈烺实力有限,而且为了削弱清军的实力(保证这些军头们不投降当汉奸,就是削弱清军的实力),所以,朱慈烺对于刘泽清他们向来是很好的。 既不逼着他们打仗——河南的北伐是史可法主张的,可不是朱慈烺吩咐的,也不拿他们当炮灰。 一想到这,刘泽清这个已经剃了头的狗汉奸,就不由的回想起来了自己在明军那边的日子,一想到这,他就感觉自己不是东西——大明朝对他这么好,亏他还一个劲地祸害大明朝。 早知道大明朝这么好,大清国这么坏,他肯定得少贪点,多干点,保着大明朝别让他完蛋了啊! 不过这世界上实在是没有后悔药,而且,现在刘泽清就是想再倒戈回大明这边也不容易,因为他旁边就有一队大清满洲兵看着他,但凡他敢动这个念头,哼哼,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刘泽清只能够硬着头皮,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队伍挨着炮轰。 而与此同时,朱慈烺也亲临到距离前线一里的地方,手持着望远镜在观战,如今的情况来看,仗打得还算不错,处于进攻一方的明军,并没有太大的劣势,如今开战以来,损失最大的也是倭兵。 而这,朱慈烺并不在意。 日本国上下,可以招募过来给他卖命的武士起码有二十万人! 足够死的了! 而反观大清国? 哼哼,他们能死得起二十万人吗? 不过,虽然眼下战场上的情况,貌似是有利于明军,但朱慈烺却知道,这情况实际,并不利于自己,因为时间并不站在朱慈烺这边,一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得一阵头疼。 他下令道。 “再打几轮炮,让第一镇,第五镇投入到战场上面,另外,近卫镇所有士卒,也做好准备,随时冲杀!” 朱慈烺的命令下达后,没多久功夫,随着几轮炮击的结束,第一镇,第五镇的一万两千明军步卒,开始从进攻当中的第七镇左右两翼,投入到了战场上面。 一时间,清军承受的压力陡然大增。 而那三十六门的三磅陆炮,也在石汉斯的指挥下,在一片地势较高的空地上重新部署炮兵阵地,向清军营地内开火发射着实心炮弹! 不时落入自家营地内的炮弹,让豪格格外的恼火,他咬牙切齿道。 “尼堪们的小炮,打得倒是犀利,这一仗若是打完,我大清国也得多置办些这样的小炮!” 说到这,随着第一镇,第五镇陆续投入到战场上,鳌拜跑到了豪格面前,向他禀报。 “王爷,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咱们现在路子走歪了,咱们一开始就应该闭营坚守,而是应该打野战……” 好吧,打了这么久,鳌拜这员宿将已经发现,豪格指挥的有问题,首先,在场的清军火力不如明军——弓箭再厉害,也没办法跟重型火绳枪比,何况明军那边足足有一万两千多枝重型火绳枪,而且,还有清军没有炮兵优势,足足三十余门三磅陆军炮。 而反观清军,表面上有一个营盘,但这仩营盘修得并不坚固,既防不了炮,也防不了铳,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营盘,非但不能够让清军获得优势,反而会让清军处于劣势地位。 “说的对!” 豪格也点了点头,他看了眼营地内,觉得这么挨炮轰,挨铳打不是件事,他旋即下令道。 “让弟兄从南边陆续撤出营地,咱们用马队先把尼堪们的力气给耗光了,再跟他们打……” “嗻!” 听到这,豪格点了点头。 “鞑子离营了,这是要出营跟咱们打野战,还是要?” 到达地势较高的炮兵阵地,眺望见远处清军竟然大肆地从南边出营之后,朱慈烺心脏不由的抽抽一下,如果是打野战,朱慈烺倒不怂,因为胜负在五五分成,但如果是利用机动优势跟朱慈烺玩放风筝,朱慈烺可玩不过豪格啊! 第246章 我军机动性不比鞑子弱? 正如朱慈烺所料的那种。 豪格率领着的清军在陆续出营后,便纷纷上马,战场上,两万余骑清军骑兵,迅速地离开了营地,抛弃了营地内的辎重物资,然后远遁了这片战场。 只留下了几百个绿旗奴才,在后面殿后。 以至于,看到这一幕,朱慈烺当即就傻眼了,原本还对战场上的情况还比较乐观的他,顿时就失落极了,因为他压根就追不上豪格,想打都没法打,而无法歼灭敌人,又如何能够安然南撤到淮南呢? 他紧锁着眉头,有些无助地喃喃道。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殿下,分散突围吧?” 一旁站着的老将黑云龙长叹口气,提议道。 “分散突围,也是能突的出去啊,咱们能分,鞑子也能分啊……” 朱慈烺担忧的说,一旁的黑云龙也知道,哪怕是分散突围,突围出去的概率也不大,所以,思量片刻后,他又苦涩地道。 “殿下,要不,干脆议和吧?南北分治?” “就是给几百万两的岁币也成,只要鞑子放了咱们这一回,咱们回了淮南,到时候,再撕破脸也不是不行……” “这也不太好吧?” 朱慈烺的脸色刷地就是一变,暂时低头不是不行,但问题在于,鞑子能允许自己暂时低头吗? 就算是鞑子同意了,朱慈烺也不好这么搞,这自己出师抗虏,又是英雄会,又是英雄联盟,结果打了一个割地赔款上岁币惨败,说不定,还得称个臣,当个儿皇帝,这朱慈烺以后还怎么领导大明朝?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太子爷您不是我大明朝的皇上……” 黑云龙说。 好嘛! 他这是嫌崇祯身上的黑锅不够,想再让朱由检背上一口新的黑锅! 只不过背上了这口黑锅的朱由检,那名声,估摸着都能堪比赵九妹了,或是土木堡战神了…… “可是鞑子能容得下我大明吗?” 朱慈烺担忧地说道。 是啊,现在称臣,纳贡,朱慈烺不是不愿意——暂时低头没问题,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汉高祖刘邦也遇到过白登之围,李世民也签过渭水之盟。 可以说,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只要将来能够找回场子就是了! 只要将来能找回场子,那么,这一切就不算是耻辱,将来,不仅不算耻辱还是史家称赞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典型,是传世的佳话。 朱慈烺也不是崇祯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更何况现在有一个绝佳的背锅对象,朱慈烺完全可以同意这个称臣纳贡,但问题在于,他同意不要紧。 得大清国同意才行啊! “这个总归是要试试的……” 闻言,黑云龙也知道成功的概率很小,但他还是倾向于去试试…… “殿下,不能试……”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是王之仁穿着身带血的甲胄过来,他一脸凝重的道。 “不是试不试的道理,太子爷,如今多尔衮就在我们背后,大抵也就是一昼夜的脚程了,咱们如果要议和,那怎么着,使者来往,也得耽搁下来半天的功夫吧?这一耽搁,那突围的可能就更小了,更何况,太子爷要是派人马去议和,麾下的士卒该怎么看?现如今,大伙能撑到现在,全凭着一口气,要是这口气没了,那队伍可就散了……” “还真是!” 朱慈烺被劝住了,他点了点头,如果他这个当太子的人都决定议和,那麾下的军将士兵,当然也没有了跟清虏死战到底的必要了。 想到这,朱慈烺板起脸来,然后沉声道。 “那就只能分散突围了!” “殿下,不能散……” 这时候,随着一阵马儿的嘶鸣声传出,刚刚指挥完战斗,骑马过来的陈永福,翻身下马,与汉斯一道,走到了朱慈烺面前。 “太子爷,队伍不能散了,我军合在一块,还是个拳头,若是散开,那可就给鞑虏逐个击破的机会了,而且,散开了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优势,战场上全都是鞑虏的探马,咱们就散开了,也隐匿不了行踪……” 陈永福跑到朱慈烺面前说。 而他身侧的汉斯也上前拱手道。 “皇太子殿下,我们的骑兵太过于弱小,分兵突围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可是合兵突围,鞑虏又比我军机动性强,主动权在他们手上,只要他们在淮北,我军就休想安然南下!” 黑云龙皱眉说道。 汉斯听到这里,却是狠狠地一咬牙,然后朝朱慈烺道。 “皇太子殿下,实际上,我军的机动性并不比敌人的差!” “什么?” 朱慈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汉斯。 这个汉斯是不是急糊涂了?脑袋急出来问题了? 步兵跟骑兵比机动性? 鞑子那边的马可都是四条腿,而且还都是一人双马,算上人的两条腿,那就是十条腿了,明军这边的御前亲军,绝大多数士兵都只有两条腿。 这两条腿跑得过十条腿? “殿下,臣说的是事实!” 汉斯一脸郑重地道。 “敌人的战马并不优秀,而且他们的骑士非常的笨重,也就是说,一匹战马顶多载动他们的骑兵连续跑上大半个时辰,便会马力耗尽,然后换乘其他的战马,而他们有两匹战马,算在一起的话,敌军能够在骑乘状态下,连续行军六十余华里,就已经是极限的了……” “这……” 朱慈烺看向了黑云龙,陈永福等人。 他们都是带兵的宿将,对于骑兵速度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问他们准没错! “骑兵如果一直跑,一昼夜两百里不成问题的……” 黑云龙思量着道,他说。 “鞑子骑兵在夜里,在马上的时候,能半睡半醒地骑着马行军,不过,这速度不快,不算疾行,也就是走马……” “可如果敌人骑乘行军,如果得不到更多的马匹更换,也就是快马行军六七十里,再多也不可能超过百里!” 汉斯站出来说道。 朱慈烺看向了一旁的黑云龙等人,只见黑云龙,陈永福二人点头。 “这倒是,也就是一百里地了,再快人扛得住,马就扛不住了……” 人的耐力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 历史上,顺治元年,清军骑兵为了突袭西安,在从北京到西安途中,设十八马站,然后令八旗骑兵快马奔袭,每隔一百里换马,达到了日行三百余里的速度,只花了五天时间,便赶到了西安。 不过豪格肯定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了,因为淮北不是大清境内,也没有设立的马站,根本不可能会为他提供马匹。 第247章 比的就是耐力! 不过,陈永福的话音落下,他又紧锁着眉头道。 “可是,就是这一百里,我军也比不上,何况步卒本来就速度慢,鞑子可以跑一阵,休息一阵啊,而且,鞑子也不至于一直骑马,他们还会下马,骑着马走……” 骑兵可不是一直骑着马的——在真正的作战到来之前,马可是相当骄躁的畜生,绝大多数的骑兵们伺候马,比伺候他亲爹还要上心! 就连满洲鞑子也不例外,因为战马可是他们的重要武器,武器要是出了问题,上战场可是要丢了性命的,而这年头的八旗天兵,也不是后世那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 他们可是相当吃苦耐劳的,哪怕是牵着马,徒步行军,速度也能完爆很多军队! “如果我军能够一个时辰跑三十华里呢,三个时辰内跑出九十华里呢?” 这时候,汉斯抬眼,看向了朱慈烺。 “三十里?” 听到这个数字,朱慈烺瞪大眼睛——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三十华里,有十六七公里了(明代一里比后世长点),平均时速是每小时八公里! 这都快赶上后世的急行军标准了——急行军是一小时十公里! 这要求恐怕有些高了吧? 虽然朱慈烺知道,历史上不乏有强军,能够达到这个标准,而且,还是在山地复杂地形达到的。 但是,朱慈烺可不认为自己麾下的御前亲军能够做到! 一旁的黑云龙也傻眼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汉斯。 “一个时辰跑三十里地?三个时辰跑九十里地?你倒是真敢想?真这么跑下去,士卒们还不得,全被累趴下?” 是啊,急行军九十里,比后世的马拉松全程都要多个几公里了! 六个小时跑完马拉松,对于很多人还是可以做到的,但问题在于,明军士兵是需要在身披甲胄,身上携带着许多零碎的情况下做到这一地步……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抛弃掉甲胄,只携带一斤的干粮,必备的武器,还有饮水,我军的军队应该能够做到这一地步,即使是沿途会有很多士兵掉队,但以我军绝大多数士兵的素质来看,还是可以做到的,如果我军能够在这个速度上连续行军三个时辰,那么,清国的骑兵,为了保证能够追上我军,便必须骑乘战马才可以做到,毕竟他们的武士,身披甲胄,而且,身上携带的零碎也比较多,再牵着马,徒步行军根本追不上我军。” “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的在三个时辰内,或者更短的时间内,行军九十华里,那么,大概在今天下午,敌人的战马的体力就会耗尽,我军届时,就可以发起反攻,我军的火力远胜于敌人,如果抛开机动性这一方面,完全可以在战阵上击败敌军……” “你这是胡扯,特娘的,三个时辰跑九十里,还能打得赢吗?” “还弃了甲胄?这是找死的吧?” 陈永福看着汉斯说道。 一旁的黑云龙却是盘算了一下,朝朱慈烺道。 “殿下,老夫倒觉得此策可行……” “御前亲军,吃得好,训练也足,每日都训练行军十余里,若是弃了甲胄,淮北又是一马平川,三个时辰,跑九十里地,不是做不到,至于弃了甲胄嘛,咱们战阵之上杀敌用的多是火铳,而鞑子用的是弓箭,斑鸠铳一百步便能射,而鞑子的满洲弓,可做不到吧?就是做得到,我军硬挺着就是了,何况我军还有三十六门三磅炮呢,真要是打堂堂之阵,哪怕是无甲,也有不小的胜算,哪怕是击败不了敌军,便是能够重创其所部,或者击溃,也能为我军赢得些时间啊……” 好吧。 黑云龙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突围成功概率小。 如今,只能拼一拼。 搏一搏。 至于能不能搏成功? 那就要看天命了,就看运气了! 想到这,黑云龙又长出口气,幸亏现在是冬天啊,天气寒冷少雨,要是搁夏秋之时,雨水多的情况下,那明军这边一旦撞上场雨,那就得彻底完蛋喽…… 听到这,朱慈烺也下定了决心,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果断的——现在时间仓促,已经容不得朱慈烺犹豫了。 只听朱慈烺询问说。 “现在是什么时辰?”“辰时快过了,马上到巳时……” 一旁的黑明孝连忙回答,明军从天快亮时对清军营地发起进攻,到当下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了。 听到这,朱慈烺微微颔首,随即下令道。 “让士卒们做好准备,抛弃甲胄,扎好绑腿,只携带一日之粮,还有饮水,四镇齐下,向南疾行……” “是,殿下!” 一旁的众将闻言,也只好接了命令,前去准备。 巳时一到! 战场上浩浩荡荡的四镇明军,迅速的便展开了撤离,至于之前受伤的伤兵们,朱慈烺也唯有无奈地给他们分发了些银子,被抛弃在了营地里面,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实际上,一小时行军八公里,并不算难,整体就是处于慢跑状态,一旦遇敌,也可以迅速地停下组成阵列,进行防御,所以,在目睹了明军抛弃了甲胄,还有多余物资,一路南下后。 豪格并没有匆匆地发起进攻,他要等! 等对面的明军,耗费了体力,再展开进攻! 之所以这样,纯粹是之前,明军阵列里面的那些个斑鸠铳,还有三磅炮的杀伤威力,让他产生的忌惮罢了。 他知道,面前的御前亲军,如果体力尚存的话。 肯定是个不小的麻烦,倒不如趁着这些尼堪们,体力消耗了个干净之时,向他们展开进攻,到时候,可就要轻松得多了。 但豪格不知道。 明军,也是在等着他这边耗尽体力。 等着他们的战马体力耗尽之后,丧失了原先的机动性优势后。 发他们发起进攻! 一时间,这场即将决定明清双方未来格局的战役,竟然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赛跑! 而战场上敌我双方,较量比拼的方式,也从双方的火力,士兵素质,或者是机动性,变成了明清两军底层士兵们体力的较量。 谁的耐力更强,谁就能够赢得这场战役,反之,则要输掉这场战役,输掉自己国家的未来…… 第248章 不能打添油战 阵阵急促的喘息声里,明军士兵在奋力地拖动着疲惫的腿脚向南行进,时至正午,以时速八九公里正南下的明军士兵,正从怀里掏出干粮,一边咀嚼着干粮补充体力,一边往嘴里灌着淡水! 从巳时开始,一直到当下,他们已经足足行进四五十里了! 而明军走得这么快,而且一口气走了四五十里地,着实是把豪格给搞懵了! “尼堪走这么快,是想把咱们甩下来?” “哼哼,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条腿?不等把咱们甩下来,他们就先累垮了!” 一旁的鳌拜冷笑着说。 这时候,许定国苦着脸看向了豪格。 “王爷,奴才手下的骑兵,马都累得不行,已经跑不动了,是不是停下歇歇?” “明军能下马走,你们绿旗兵就下不了吗了?” 豪格瞪着眼睛,质问着许定国。 “可是,可是奴才的兵都披着甲胄呢,何况,尼堪们也跑不远,尼堪们掉队的都有上千人了,连大炮都弃了好几门,不如让奴才停在这,让马儿歇个一个时辰,喂些料,饮点水,再追上大军也不迟啊……” 许定国苦着脸道。 他麾下的骑兵,属于明军出身,马不多——主要是没来得及从蒙古送来战马给他配上。 所以,许定国麾下的士兵,都是一人单马,一人一匹马,载着两百多斤的重物。 一个传统的东方骑兵,可是相当重的,一个能骑马冲阵的壮汉,怎么着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再瘦一点,那就是麻杆了,哪能拉得开硬弓,骑得了烈马,披甲厮杀? 再算上盔甲,就过两百斤了,而除了这,骑兵身上还有许多的零碎,马蹬,马鞍这些不消说了,马匹,马枪,还有羽箭,以及马背上挂着的两大袋子羽箭,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一块,都奔着三百斤去了! 而蒙古马的负重能力又不佳。 载着这么多的东西,跑了这么多里,这些蒙古马实际上早就累得大喘粗气,走不动了。 而许定国这么说了,一旁的刘泽清也凑了上来。 狗生不易的刘泽清,已经与许定国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慨,二人都是同朝为官,又同朝为狗,那关系,如今是相当的铁,只听刘泽清上前拱手道。 “王爷,奴才麾下的兵也都走不动了,奴才们的兵不比老旗军厉害,而且马也少了一匹,就这马,还都是中原山东的马户养出来的劣马,比不上王爷您麾下八旗天兵骑着的蒙古马驹,这实在走不动了……” 豪格经他们俩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嘛。 他思量了片刻后道。 “你们两个奴才,领兵原地休憩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火速给本王领兵南下!” “嗻!” 闻言,二人如蒙大赦! 连忙一拱手道。 而与此同时。 朱慈烺这边,作为高贵的大明太子,朱慈烺现在并没有骑马。 朱慈烺这边的马并不多。 而且,他还足足带了三十六门三磅炮,而他身边马加起来,才两千多匹,而这两千多匹马,其中两千匹还是麾下的骑兵骑着的蒙古马。 如今朱慈烺身边的骑兵已经没有两千了,只剩下了一千! 为了保证机动性,朱慈烺只能给骑兵也配上一人双马,所以有一半的骑兵,只能下马当步兵,而似他这个太子的马,也被匀了出去。 用来拉大炮! 朱慈烺快速机动时,拖拽着三十六门三磅炮的挽马,体力耗费也极快,所以得时常更换挽马! 而他本人,徒步行军,也能够起到以身作则的效果。 不只是他,就连崇祯皇帝朱由检,也徒步行走在军队里面。 不过,正走着,正走着,当朱慈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走路的时候,一旁却传来了黑明孝的喜跃声。 “殿下,殿下,鞑子被咱们甩下来了一部分,有五六千人……” “哦?”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恢复了精神,他看向了匆匆骑马归来的黑明孝,然后询问具体的情况。 “详细说来听听?” “那五六千人似是鞑子那边的汉军,只有单马,连着跑了几十里地,马力早就耗了个干劲,已经追不上我军了,所以只好留下歇息!” “好啊,这是个好消息!” 朱慈烺猛拍大腿道。 一旁的众将也不由的流露出来喜色。 少了五六千人,那么,接下来战斗时,他们在战场上遇到的清军,就只剩下了一万八了! 而明军虽然在之前的战斗里面损失了近千人,掉队了很多,但还有两万三四千人! 两万三对一万八! 优势在我啊! 更何况明军这边,还有那么多的三磅炮,和一万两千枝重型火绳枪! 想到这,朱慈烺脸上浮现出来笑容。 “看来我军是走对了路子,传令下去,接着走!” 一直又向南走了二十几里地,眼瞅着正午已经过了,到了申时中的时候,见明军迟迟不停下脚步,豪格的脸上,已经流露出来了担忧之色。 此时,他紧紧地勒了一下自己马儿的缰绳,然后带着一阵白甲兵,出现在了明军行进着的方阵西面的一个小缓坡上,用望远镜眺望而去,是忍不住感叹道。 “都特娘的走了八十多里了,这些尼堪们怎么还走得下去?” “王爷,尼堪们走了八十多里了,估摸着已经累得不行,看样子,火铳都不见得能够举起来,不如趁势发起冲锋吧?” 鳌拜站了出来,提议道。 “要不,再缓缓……” 豪格有些犹豫,鳌拜忍不住道。 “王爷,不能缓了,咱们的马力已经快耗尽了,再缓下去,他们就跑出去了,咱们接下就是能追上,他们再玩这一出怎么办?现在离淮南只剩下两百里了啊……” “如今是他们最累的时候,咱们还剩下些马力,打吧?” “你率三千骑,先去迟滞住他们的速度,再派人去让许定国,刘泽清二人抓紧南下,本王率部,停在这歇息半个时辰,恢复些体力,再跟他们打……” “要打就是得全军投入,不能打成添油战,尼堪们要是蛮干起来,咱三千八旗马队,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鳌拜有些着急,豪格的军事素养是真比上黄台吉,对面那么多炮,那么多铳,形成个四方阵,一面就有几千条铳子,七八门炮,自己三千骑兵如何能迟滞的住敌军? 怕是没靠近,就被敌人的大铳,大炮给打死不少人了! 这种时候,要打就是一鼓作气的打上去,把全部实力压下去,哪能一下一下的添油? 第249章 大战展开 “那就依你的!” 对于鳌拜,豪格还是比较信任的,当即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听到这,鳌拜长出口气,而与此同时,豪格也迅速的下达了军令,一时间,疲惫无比的清军,迅速完成了整队,跟着明军,相隔几里地,一路跟过来的清军,肚子里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恨不得跟御前亲军赶紧的大打一仗! 如今得了机会,一个个当即是行动了起来! 而他们行动的动静,当然也瞒不过对面的明军,所以现在明军也展开了行动,在看到清军动向后,朱慈烺随即意识到,这是清军要发动突袭了。 他匆匆地下达了几道命令。 “停步,整队,布炮!” 一时间,行进中的明军士兵终于可以停下来了,一连走了两个半时辰,体力几乎被消耗干净,沿途光是陆续掉队的士兵,便有了两三千人,就连三磅炮,也因为挽马体力耗尽,或是轮子陷坑而丢了九门的明军,终于可以停下歇脚了。 当然,停下可以停下,但歇脚却是不能的。 因为他们外面还有明军,所以,在战阵之上,疲惫不堪的明军士兵,火速的部署起来了阵地,明军部署的军阵展开。 由于豪格所率领的清军,一直在明军的西面,所以,明军布防的要点也是西面。 由于军队数量太多,足足有两万多人,朱慈烺指挥能力又有限,根本不可能在混乱的战阵上指挥这么规模的军队,所以,眼下在战场上的四镇明军,并没有组成统一的大方阵,是从北至南,依次组成了一长溜,整整二十个千人规模的莫里斯方阵! 所有方阵内,士兵们所朝的方向,都是面西背东。 二十个这样的方阵,首尾相连,显得格外的壮观,每个方阵的正面,有一百个人,分别是五十个分布于方阵左右的火铳手,和位于方阵中间的长枪手们! 不过这二十个千人方阵,却并不是以直线的方式排列的,而是以弧形的方式排列,从最中间的方阵开始,向两翼的那些个方阵,不停地内缩,以这样的方阵,来一定程度上保卫两翼的安全。 同时,也缩减战场正面的宽度——明军的火力强,正面越宽,就越稀释他的火力,所以,尽量缩减战场的宽度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通过这种弧形排列的方阵,明军的正面,竟然只有一里半宽左右。 如此狭窄的正面上面,还星罗棋布地摆了二十五门三磅炮——弃掉了九门! 由于明军行军时,就是以这样的战斗阵型在快速的行进着。 所以,战场上面部署的情况很快,在清军展开进攻时,明军的防御便已经初具雏形,除了士兵们的体力已经耗尽,貌似挑不出来任何的缺点,站在方阵的最后面,一辆给朱慈炤预备的马车顶上,朱慈烺与黑云龙等人,正眺望着战场上的情况,而相隔几百米远,站在马背上指挥战斗的王之仁,陈永福,朱七,还有黑明道,也都是一脸的肃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如果打胜了还好,打败了的话。 那这片连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地界,就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处! 明军这点迅速的列阵,并不出乎豪格的预料,当明军的阵列初成时,清军骑兵也业已经展开了冲锋! 从两里多外开始,清军骑兵便已经骑着一匹仅剩下不多体力的战马,缓缓地朝明军这边,以慢跑的方式靠近。 而与此同时,指挥明军炮兵的汉斯,也屏息凝神了起来。 那些个一路走来,累得够呛的炮手们,也业已经将大炮给装填妥当。 而与此同时。 二十个方阵内。 肩扛着斑鸠大铳火铳手们,则在检查着火绳,还有装填的情况,和腰间装着纸壳定装子弹的帆布袋子的子弹,顺便,趁着敌军还没接近的这一丁点功夫,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至于那些个长枪手们,则平端着长枪,默默地等候着。 战场上面,明军这边,寂静得厉害,空气里显得格外的压抑,只能够听见那士卒们那剧烈的喘息声。 与此同时。 空气里,滚滚的马蹄声,也业已经响彻起来。 “杀尼堪!” 一万八千余清军,豪格一口气投入了一万六,只剩下两千真满洲精兵压阵,眼下,浩浩荡荡的骑兵发起了冲锋,他们并没有去抄明军的后路,因为双方交战了这么久,大伙都知道,明军使用的这种方阵,是很利于防骑的——莫里斯方阵就这样,你绕路包抄,人家士兵来个向后转就能换个正面,你打侧翼,人家侧翼的火枪手来个向左转,向右转,就又能调转枪口打你了! 可以说,对待这种方阵,什么绕路,包抄,击其侧翼,几乎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只有一鼓作气的冲正面了!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当进入到一里地的时候,清军的马速已经提起来了。 由于明军这边,有了三磅炮这种利器,所以清军也不敢像以往那般,一直游荡到两三百步外才提到全速,只能够隔着远远地提到全速! 不过,就是全速也快不到哪去——废话,马都已经累得鼻孔冒白泡了,如何还能跑得快? 当清军进入到射程之内时,陆续的二十五门三磅炮接连打响了——由于是弧形分布,所以,清军不是同时到达射程内的,只能陆续开火! 三磅炮的炮弹砸在了进攻的清军阵列里面,朱慈烺显得是格外凝重,以清军的速度,算上最后打出来的那发霰弹,撑死能打出来三发炮弹。 再加上接下来打出来的轮射,真不知道能不能击退清军。 隆隆的炮声接连响起,在炮声里面,进攻的清军被炮弹击中的不在少数,可是,饶是如此,但剩下的清军仍鼓足了勇气冲杀,豪格看着战场上的战况,那些被炮击杀伤,倒戈在战场上的一具具尸首,忍不住咬牙道。 “这种小炮倒是犀利,早知道把明军抛弃那几门捡过来了,要不然,也能打上几发……” 豪格纯粹是想当然了,因为明军是有序的行军撤退,而不是仓皇溃逃,自然不会跟后世大鹅军队那般,抛弃坦克车时,连顺手扔颗手雷,把里面电子设备给炸了都不做,明军抛弃的三磅炮时,全都在汉斯的紧盯下,用铁钉钉死了火门,豪格就是拉过来,也没办法打响。 第250章 反击吧! 豪格正考虑着战胜后,在清军的阵营里面大规模装备这种三磅炮的时候。 位于战场上面。 冲杀最前的清军,在明军那短促的三轮射击后,便已经冲抵到了明军的近前,双方的距离只剩下百步远了,一时间,明军阵列内,那分成五列站立的火枪手们,随即便在此起彼伏响起的哨声中,举铳射击。 第一轮射击时,是大约两千枝斑鸠铳打响,而在这一轮射击后,明射击完毕的斑鸠铳手们,麻溜的从阵列内的空隙通过(火绳枪的阵列之间有很大的空隙,可以让人穿过。 在第一列穿越队列到达最后一列,迅速装填着子弹的时候。 第二列的火枪手业已经迅速地完成了射击。 随后,是第三列! 第四列,第五列! 万枝重型火绳枪,在短短十几秒内,完成了射击。 而的火绳枪射击完毕后,当那些个铳手们,迅速地向后退去的时候,轰隆,轰隆战场上,一门门三磅炮喷射出去了葡萄弹。 也就是霰弹! 这霰弹可是一喷一大片,杀伤效果着实是的好。 一时间,战场上四处倒戈着无数的清军尸体,细细数一数,应当有两三千具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豪格,也甭提有多心疼了。 不过,再心疼,他也得承受下去。 慈不掌兵,哪怕是满洲鞑子再怎么金贵,到了战场上,也只能够拿去当耗材使唤! 而与此同时。 敌军骑兵锋芒依就,竟然顶着火力损失了两三千人冲了过来,朱慈烺是心都已经提起来了,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汉剑,目光死盯着自家的军阵,只见到在战场上,在铳手,炮手打完了子弹,炮弹后他们迅速的就撤到了长枪兵的后面,而这些长枪手们,则麻溜的从十列变成四列,填在了铳手撤下后,留下的空隙。 形成了一条长枪组成的城垣! 但能不能挡住清军铁骑的冲锋,还尚且未知! 挡住了,这仗就有得打了,若是挡不住,那就完蛋了! “杀啊!” 奋勇冲锋的八旗马甲,直接的撞在了无甲明军组成的四列枪阵上面! 眨眼的功夫,最前列的明军就被撞飞出去两三百人。 长枪组成的城垣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战场上转瞬间就被出来了几个口字,不过好在,朱慈烺麾下的四镇总兵,每人都留有一个营的预备队,所以,战线还勉强的维持的下去。 “四列枪阵太单薄了,撑不住了,铳手,铳手装填的如何?” 朱慈烺紧锁着眉头,盯着旁边的黑明孝道,黑明孝死盯着战场上那些退到枪阵后面,哆嗦着手脚装填着的火铳手们。 每个营的火铳手装填完,军官都会命旗手打出来请战旗告之主将。 眼下,战阵上陆陆续续,已经有八九面请战旗树起! “还差一点!” “顾不上那么多了!” 朱慈烺说,然后下令道。 “命令铳营后撤三十步,列五列阵!” “枪营收缩防御,让开战场,为友军提供射角!” “是,殿下!” 命令一下达,鼓声就响起来了,这道命令实际上是临阵之前,就已经商量出来的战术,当长枪手组成的城垣支撑不住时,各部接到命令后,可收缩防御,为铳营射角,然后让铳营上前用火铳杀敌! 战场上,当命令下达后,陆续装填完的铳手们,随即便在军官们指挥下后撤三十余步,然后与前方的长枪手们拉开距离,而与此同时,原本苦撑着的长枪手,则猥集在一团,形成一个跟个刺猬似的刺猬阵,既收缩了防线,又聚拢在战场上,形成了二十个这样的刺猬阵! 当然,这些刺猬阵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型了。 因为清军在进攻的时候,想要完成这样的变阵,可不容易,战场上五六个长枪营,直接在变阵的时候崩溃了,连兵带将,一溜烟的功夫就往后逃,而清军也追了出来。 “成了,成了……” 豪格离的远,并没有看清战场上的具体情况,他还以为自己麾下的八旗铁骑,冲破了敌人的防线,是高兴极了。 而指挥进攻的鳌拜,则是看出来了端倪。 他刚想下令,让各部撤回来——不撤回来等着挨铳啊? 可时间却已经换了! 因为各个带兵冲杀的甲喇,还有牛录长官,眼瞅着敌阵已破,竟然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这下好了。 一时间,战场上面,连绵不绝的斑鸠铳射击声不时响起,在猛烈的铳声中,挟胜利之威,进攻着的清军,眨眼的功夫,就被铳毙了千余人,倒戈在了明军的铳口下! “殿下,反击吧?” 这时候,朱慈烺身旁的黑云龙提议道。 “现在?” 朱慈烺有些犹豫的看向黑云龙。 “不反击也不行,咱们固守能用的招都用尽了,再不反击,鞑子慢慢的收拾掉了前面那些枪营,铳营可挡不住他们……” 黑云龙说。 朱慈烺看了眼战场上,虽然清军还没有后退,但正如黑云龙所说,一旦前面那些个为火铳手充当城垣的长枪手们死伤怠慢,悉数崩溃,火铳手没有长兵器,到了战场上,仅凭斑鸠铳的火力,可挡不住骑兵。 因为这玩意不只不是加特林。 连特喵的燧发枪都不是,就是火绳枪,而且还没办法上刺刀,就是想组空心方阵克骑也没办法。 所以,朱慈烺在犹豫片刻,当十个火铳营又再度的挂起了请战用的红旗后,位于中军处,一身在万军从中,十分显眼的暗黄色龙袍在身的崇祯皇帝已经被请上了一匹白马,而在他身后,十二个骑兵,每人都擎着一面龙旗。 代表大明天子的纛旗也被挥舞着向前。 而这,就是反击的命令! “杀清虏!” “杀鞑子!” “板载!” 一时间,战场上响彻起各种口音的呐喊声。 十个损失并不大的铳营,迅速的在战场上拉开,然后,组成了正面八十人,侧面八人的行进队列,而各营营长,则站立于方阵的左侧,紧随着第一排士兵,手按腰刀指挥着战斗,至于营长的身后,则分别是一名副官,一名旗手,和一名鼓手! 第251章 弓箭对火铳,就是射啊! 伴随着命令下达,空气里,鼓点声不绝,而位于方阵内部的各队队长,亦不时吹起了口哨,这是为了整队。 火铳手们的齐射,必须要保持队列的齐整,哨声,鼓点声,就是命令,士兵们要根据鼓点声,哨声来前进,从而达到阵列的整齐! 达到齐射的效果! 可以形成排枪,予敌以最大杀伤! 在密集的鼓点声里面,踏着步子的十个铳营,开始缓缓向前。 “尼堪们的火铳手派上来了……” 正指挥战斗,命令士兵们先破敌军枪营,再破敌军后面的铳兵的鳌拜,耳边突然间响起了一个侍卫的禀报,他连忙站在马背上,偱着这仩士兵手指的方向眺望而去,只见到一个个排列着整齐方阵的明军铳手们,正迈着步子向前,似乎是要穿越明军枪营间的空隙,然后杀向八旗天兵似的。 看的是鳌拜格外的不解。 “这些尼堪是傻了吧?” 鳌拜下意识的说。 不过马上,战场上的情况,就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脸。 只见到在战场上,行进着的明军第一列,在阵列前出现了八旗天兵后,不管有多少人,就是一轮齐射。 然后,齐射过后,阵列竟然不停下,而是继续向前。 火力毫不停止! 一轮轮的子弹,连绵不绝,把妄图靠近这些明军的八旗天兵,给打死了个干净! 而这些方阵的正面也不宽——只有八十个人,能有多宽? 八列士兵,组成的齐射,竟然是连绵不绝的,这种战术,鳌拜是连见都没见过——军阵行进过程当中用火绳枪齐射,形成连续火力的战术,在清代有一个名字叫“九进十连环”。 不过,这种战术是清朝康熙年间才总结出来的战术。 这会鳌拜哪见过啊? 以前的明军也没使唤过——明军以前撑死就是鸟铳齐射,或者就是车营,哪见过火铳手在行进当中射击的场面? 以前的明军可没这个战术水平啊——这是朱慈烺让麾下的士兵,以九九七的高强度训练,练了好几个月才有的成就,哪是以前明军能比的? 鳌拜傻眼的时候。 阵前的八旗天兵也傻眼了——八旗天兵也就是喊喊罢了,他们谁是天兵? 哪有被铳一打就被打死的天兵啊? 所以,战场上的这群“伪”天兵,碰上斑鸠铳的弹丸之后,那可就惨了,一个个直接被打的稀碎! 不过鳌拜何其人也?那可是满洲第一勇士啊,而且脑子瓜子也很聪明——要不然怎么能混成辅政大臣,还弄了个“罪大恶极,搞的百姓怨声载道”的罪名,来收拾索尼? 所以,鳌拜这个聪明鞑子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分出些咱八旗精兵,拿弓箭狠狠的射他们……” 好嘛! 大清国满洲弓兵,又要玩“颜射”了。 这些满洲兵刚刚正拉弓拉箭,在那射明军的长枪兵——这些长枪兵属于无甲目标,而且没有远程攻击能力“颜射”他们,可比上阵跟他们肉搏要舒坦的多了! 不过眼下,得了鳌拜这个满洲第一勇士的命令,他们也只好放弃“颜射”明军枪兵这个只输出,不挨打的美差,去跟明军的铳营来对射! 几千个鞑子抄着弓箭过来颜射。 看到这一幕,一直射在后面打黑铳,没蒙受多少伤亡的明军铳手不由的有些害怕,不过他们的训练还是比较足的,军纪也严明,所以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打算跟这些鞑子弓箭手们玩对射! 就看谁能射过谁了! 满洲兵这边的弓箭手,明显还是犯了点经济主义错误,竟然没有隔着远远的,隔在一百步外射——这个距离弓箭对于无甲目标还是有点杀伤效果的。 当然,前提是你能射的中! 这些清军士兵,竟然还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不想隔着远远的输出,虽要跑的近近的,然后搞他们最擅长的“颜射”。 这下好了,还不等他们射出来。 明军这边就已经先发致人了,轰轰轰的沉闷的铳声里面,明军这边的斑鸠铳发出了怒吼,发射出去的弹丸,直接射了那些个打算冲上来搞颜射的清军身上! 明军的斑鸠铳也能打颜射,只不过打完之兵,就没颜了——斑鸠铳的口径,打到脸上那脑袋都打碎了,哪还有颜啊? “蠢,蠢,哪有跑到火铳前头射的,明军又没着甲,给我离远点打……” 混战的战场上,鳌拜一边盯着士兵们向那些个明军枪营进攻,一边咬牙切齿道。 不用鳌拜的命令,被斑鸠铳狠狠的输出了一顿后的满洲弓手们,折损了几百人后,在意识到“颜射”也不是一个好习惯后的他们,一溜烟的往后退了。 他们的撤退,按理来说,是属于正常的战术行为。 属于非常正确的一个战场决定。 不过,在战场上的其他人眼里,那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眼瞅着对面的鞑子一路小跑(穿着那么重的甲,也跑不太快啊)往后退,明军这边顿时爆发出来了一浪比一浪高的欢呼声。 “万胜,万胜,万胜!” 原本苦撑着的明军顿时是士兵高涨。 而他们士气高,对面的清军士气就不怎么强了,因为这个时候,那十个冲出枪营组成的阵列的明军铳手们,已经停了下来——得先解决掉进攻的这些清虏,才能真正反击啊,他们开始向进攻明军的清军士兵的侧翼开火,那家伙,在明军枪兵附近进攻的清军士兵,见此势头哪能呆着挨铳轰? 这斑鸠铳打身上,可是会死人的啊! 而且,今天,战场上死的人貌似有些多了啊,这再打下去,自己会不会也死了? 如果是在原先,他们或许还能鼓起点勇气向这些铳手们冲过去,来一个“排队枪毙”——排队被明军枪毙掉! 但现在不行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有那几千,乌压压的自家军队在往后面跑。 凭什么你们能跑?我们就要留下挨铳轰? 于是乎,那些个进攻当中,甭管是在马背上,还是下马厮杀的八旗勇士,一个个的麻溜的就往后退…… 第252章 不能撤的清军 “不许退,给我顶住,顶住……” 鳌拜被战场上的情况给弄懵住了——怎么回事? 堂堂八旗天兵怎么这就溃败了? 这让一群尼堪们给赶跑了,而且,溃败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吧! 鳌拜正诧异着呢,明军这边,则已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了上来。 当清军退去,甭管是不是溃败,但明军这边的士气却陡然间壮到了极点,在极其高昂的士气下,二十个方阵的铳手们,一边缓步向前进,一边不停地用斑鸠铳打着轮射,而原本猥集在一团防御,已经士气濒临崩溃的长枪手们。 更是迅速地结成了枪阵,然后平端着长枪,与前进着的铳手们一道向远处的清军,发起了进攻! 就连原本被抛弃掉的三磅炮,也被炮手们重新拾掇起来,用挽马拖拽着,开始跟随反击的士兵向前进! 鳌拜倒是想止住这溃败,但是,大规模扩充后的八旗——真满洲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都是拉进来凑数的汉人包衣,蒙古鞑子。 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精干。 没有了当初的组织度。 顺风之时,尚且能够调动自如,这逆风之下,就有些不太给力了。 所以,在察觉无法将士兵们给拦回去,阻止这场崩溃,鳌拜毫不犹豫地便骑着快马,到达了豪格面前禀报道。 “王爷,兵败如山倒,看样子是势不可挡,撤吧?” “撤?” 豪格的心咯噔一下,就是一跳? 这能撤吗? 放跑了朱明帝系,这要是撤了,他豪格算什么? 而且,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被一股仓皇从徐州逃到这里的明军给击败,这要撤回大清国,他豪格得是什么下场? 多尔衮这个大清国摄政王,不得请出军法,严惩了自个? 所以,在思虑片刻后,豪格看向了鳌拜,呵斥一声。 “撤个屁,刘泽清,许定国二人现在到了何处?让他二人马上向本王这靠拢,半个时辰内不到,军法从事,收拢撤下的兵马,我军现在只是被打退了而已,离溃败还远着呢,给本王接着进攻……” “王爷,现在不是我军进攻,而是尼堪们在朝我们反击,咱们应该暂避锋芒……” 鳌拜苦着脸禀报。 御前亲军这种行进当中,轮流射击的战术,如果用在进攻里,是非常有效的,大清国天兵可挡不住他们的轮番射击,这得赶紧撤,拉开了距离才行。 “可要是撤,这么多人马,两黄旗一万多人马,就得全撂到战场上了……” 豪格怒视着鳌拜道。 现在撤,可不是那么容易撤的。 因为刚刚的冲阵里,清军战马的马力,已经被耗尽了,现在再撤,那就只能够走了! 可走的话,能走多快? 会不会被追上? 只见到豪格,咬着牙道。 “聚起兵马,让士卒们下马,然后弓兵在前,跟尼堪们对射,其余兵马,预备肉搏,本王倒要看看,是尼堪厉害,还是大清天兵厉害!” 说到这,豪格又继续道。 “许定国,刘泽清二人麾下还有五千精兵可随时来援,只需半个时辰,便能赶到战场,到时候,有了这支生力军,本王照样能大败明军……” “唉……” 豪格话都说到这了,鳌拜哪敢拒绝? 只能够咬牙,道了一声“嗻”,便朝战场上折返回去。 一路撤回来的清军,当到达豪格的帅旗附近时,也终于停下了脚步,豪格上前,狠狠地呵斥了一顿那些个八旗鞑子。 “瞧瞧,瞧瞧一个个在战场上是什么模样?让尼堪给打跑了?这还有没有咱满洲的勇武?老祖宗可都在天上看着呢,这接下来,谁要是再敢畏敌而退,本王定斩不饶!” 豪格呵斥一顿,还不忘记让一旁的白甲亲兵,从人群里提溜出来几个倒霉的牛录章京,挨个砍了脑子,整顿军心。 而与此同时。 明军这,则已经徐徐逼来! 眼下,战场上,明军的铳营与枪营再度地按照之前那般,拉成了一道横阵,铳兵方阵与枪兵方阵,交错配合组成了一堵行进着的城垣,而在他们左右两翼,则是二十余门被推着向前的三磅炮。 把炮兵阵地摆在两翼,这是为了保证进攻时,己方士兵不会遮挡住大炮的射角。 眼下,这组成的攻击洪流,正快速地向清军杀将过来。 而清军这边也不含糊,眼下,重新的带队过后,清军士兵,选择了以逸待劳,几乎所有的清军都已经下了马。 他们以牛录为单位,组成了一个几百人左右的弓箭集群,或是长枪小阵,然后分布在战场上,长枪在后,弓箭在前,所有弓手们,搭箭在弦,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明军铳手。 “轰隆,轰隆!” 最先打响的明军的三磅炮,在炮声下,士气高涨的明军,开始迅速向前面前的清军,大踏步冲杀了过去。 “尼堪冲上来了,放箭!” 鳌拜呐喊着,自个也抄着一柄拉力在一石三斗的满洲弓,隔着一百多步,就朝远处的明军阵列里,抛射起来了箭矢! 一时间,箭矢犹如雨点般落下。 眨眼的功夫,密集的五六千枝木羽箭就抛射而来。 吸取了教训的清军不再玩颜射了。 这下,明军可就要吃大亏喽! 一时间,阵列里面,被射翻在地的明军不计其数。 就呆在距离进攻士兵几十步外的朱慈烺前面,也有几个用肉身组成肉盾保护他的士兵,被射翻在地。 “殿下,这里危险!” 黑云龙十分担忧地说。 “没什么,能射死本太子的箭,还没造出来呢!” 朱慈烺摆了摆手,但却没有阻止亲兵们人肉,用盾牌在他的面前,构成一面盾墙。 明军顶着清军抛射的箭矢,清军顶着明军大炮打出来炮弹。 但明军的铳手,仍然继续向前,当进入到百步的时候,空气里,骤然间响起的哨声中,雷鸣般的火铳齐射响起,在箭雨下死伤无算,连阵列都稀疏了许多,出现了许多空缺的明军铳营,终于打出来了一轮齐射。 第253章 明军胜利了! 轰隆。 轰隆! 当进入到火枪射击范围之内后。 战场上原本还大显神威,陆续射翻有两三千明军的清军弓手,这下是傻眼了。 在明军行进着的铳手们,一排接着一排的轮流射击下。 战场上清军的火力顿时就被压制住了。 斑鸠铳的子弹可比弓箭厉害的多了,也就是战场上的明军,没有披甲,要不然,就凭弓箭,也敢跟火枪拼对射? 当战场上,明军完成了一轮齐射后,陆续打响了八九千枝火铳后。 清军这边的伤亡亦达到了千余人之多。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方式,在进行战斗! 你射我一箭,我打你一铳! 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可是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却看得是豪格心惊胆战——明朝有多少人?他大清国有多少人? 这换得起吗? 不过,甭管换得起,换不起,如今在战场上,他也就得这么硬挺着去换! 当双方在战场上面,以这种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方式在打着的时候。 随着距离越发的接近,战场上明军长枪手们,那些个行进射击着的铳营方阵中间夹杂着的长枪方阵内,平端着长枪,展开了冲锋! “板载!” 最先发起进攻的是第七镇六个长枪营! 这些个倭兵显得格外的悍勇,在清军的箭矢下,当本阵前进到了距离清军大约三十步的时候,他们猝然间加快了速度,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杀了出去。 而战场上陆陆续续十几个长枪营组成的小方阵,也发起了进攻。 七八千个长枪兵组成的冲阵,丝毫不逊色于骑兵冲阵——甭管是骑兵的骑枪,还是长枪兵手上,那丈余长的长枪,扎在人的身上,都会要人的性命啊! 七八千长枪兵们组成冲阵的同时,明军的铳兵们则停留在原地,装填着子弹! 一边,只剩下了七千余个的铳手们,迅速地在战场上进行变阵,从原先的八列阵,变成了三列阵! 当三列阵成型后。 远处,观战的朱慈烺,随即下达了新的命令。 “再前进十五步!” 命令一下,指挥铳兵向前的鼓点声大作,隆隆的鼓点中,士兵们陆续向前,鼓点一直响彻了三十声,正好是十五步! 而在三十声鼓点过后的同时,冲阵的明军长枪营,已经陆陆续续要崩溃了! 一群无甲轻兵冲阵满洲重步兵结阵防御,能冲上去。 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勇气! 朱慈烺也从来没有指望他们能冲垮敌人的重步兵防御。 明军的战术从来就不是以长枪兵为主体的,御前亲军制定的战术大纲,全军的作战部署,战术,都是围绕着火铳,围绕着大炮展开的,长枪兵不过是战时防御用的城垣罢了。 在持续了不过一分多钟的进攻过后,随着进攻的长枪营死伤枕籍,空气里,一旁由青铜铸造成的铜钲,被敲打出来了清脆的响声,刺耳的金属敲击声里面。 豪格是大喜过望,在他看来。 对方既然鸣金收兵,这意味着,敌军士气已丧,是自己乘胜追击之时了! 他当即下令道。 “传本王的命令,给我追!” 豪格刚下令去追,自个便一马当先,带着白甲亲兵,打算追着这些溃败收兵的明军背后,狠狠地打杀几个尼堪,展现一下他豪格的威猛。 可就在豪格上马,带领着几百个白甲兵打马冲锋的时候。 突然间,马背上的豪格注意到,明军长枪手背面,貌似是有什么人。 正当豪格懵着呢,战场上面,扑通扑通,原本的明军长枪兵,不知何时,一个个跪下了——这是在向八旗天兵求饶吗? 哦,当然不是了! 原来铜钲声响起的时候,这些枪兵们正准备往后退,结果,才退几步,就看到了身后那友军铳手们举起的三排火铳,地面上趴着一排,蹲着一排,站着一排,七八千个人,端着斑鸠铳,就对着他们的后背! 而在看这些铳兵一旁,还有大量,那些个身先士卒,举着雁翎刀,或是日本刀,嘴里面还叼着铜哨子,随时准备下令射击的军官。 悲催的明军枪兵们发现。 这根本就没得退啊。 不过,作为一支职业军队——御前亲军与其他军队不同,是正儿八经的职业军人,训练足,训练强度高,而且,有严格的规章制度! 属于一支已经在制度上具备近代军队条件的军队,不再像老式的封建军队那般,一切依靠于军官的经验,士兵们的经验,而是将所有情况,给制度下! 朱慈烺领兵的能力差,但他却对“正规化”十分的看重,所以,几乎把能够考虑到的内容,士兵们在战场上可能遇见的情况,都给集思广益后,然后列在了操典内! 而这些,也通过漫长的训练,让士兵们烂熟于心。 眼下,长久的训练的成果,总算是在此时显现了出来,按照御前亲军的枪兵训练操典,在作战时,枪兵不得遮挡铳兵的射角,如果不得以,遮挡射角,应立即下蹲,或趴下,以免影响友军射击。 如果因为士兵迟钝,未能够提前让开射角,而导致误击,那么,不仅仅不会发抚恤,还会惩治该部。 而对于铳兵的训练操典则是,如遇战时,当军令下达之后。 无论前方是什么人,有什么人遮挡了前方的射角,都必须,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进行齐射,不得影响战场秩序。 这几乎是不近人情的军规! 但却非常有用,而这,实际上也是近代军队的标志——让士兵对军法的恐惧,超过对敌人的恐惧! 所以,战场上的明军是陆陆续续地蹲了下来,趴了下来,甚至跪了下来,但他们绝对不是投降! 而正策马上前的豪格,明显了看到了三列火绳枪那黑洞洞的洞口,他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妙——这么近,自己还骑在马上,身边还有这么多白甲兵? 这么大个目标? 得多少枝火铳瞄着? 想到这,豪格当即就要勒马后退。 而一旁的大清国好奴才,那些个白甲精兵,也反应极其迅速,要给豪格当肉盾。 就在几个肉盾,飞身挡到豪格面前的时候。 空气里,七千余枝重型火绳枪陆续地打响! 不到二十步远的距离! 战场上,原本正打算乘胜追击的清军步卒,一个个接着一个倒在了战场上,只这么一轮射击,对面的清军至少被撂倒了三千人,而豪格本人,也被子弹击中了。 一颗斑鸠铳的弹丸,在击穿了一个奴为知己死的清军白甲的躯干后,又余势未减地打在了他正狼狈后退的后背上,让他是一阵吃痛,但豪格还是忍受痛,策马一跳后退,而在他的身后,清军已经崩溃了。 整片战场上,八千余残余的清军,不顾一切地向后逃去。 实际上,在明军长枪兵悉数倒下,无法发起进攻,而铳兵们一个又一个,打光了子弹,距离他们也只有一二十步远的时候,如果他们能够再咬咬牙,拿出点勇气,冲上来肉搏,以明军这些无甲轻兵,那孱弱的肉搏能力(无甲跟有甲,打肉搏简直就是找死)战场的胜负,还尚且未知。 但只可惜,此时战场上的清军,已经丧胆了,当豪格被击中后,在一众白甲兵的簇拥下,策马后退时,清军终于崩溃了,开始一个接着一个个追随着豪格的方向逃走。 明军胜利了! 第254章 目的已经达到 “这,这就赢了?” 朱慈烺看着远处,犹如潮水一般向西退却的清军,不可思议的喃喃着,而一旁的黑云龙则是激动得差点没把胡子给揪下来一大把,他狂喜道。 “赢了,赢了,鞑子这是真败,不是诈败,殿下,咱们赢了……” “那就追啊!” 闻言,朱慈烺大笑着说,而黑云龙却是摇头。 “不是追击,是把敌人冲散……” 好嘛,明军现在可耽搁不得,士卒们的体力都已经消耗到了极点,眼下就是靠着一口气提着的,如今追击,想要将其赶尽杀绝? 怎么可能? 何况,对方困兽犹斗,再打下去,得耽搁多少时间? 只听黑云龙朝朱慈烺道。 “咱们这一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殿下,不要念多,您可莫忘记了,多尔衮就在咱们背后,要是让他麾下的六万鞑子追上了,咱大明可就危险了……” “嗯。” 听到这,朱慈烺重重地点了点头。 道理他是懂的。 明军的战术目的已经达到了——明军的目的根本不是全歼豪格,而是击败,击溃豪格所部,让他无力阻挡自己南下。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的杀敌数目,歼敌数字,不过就是一个添头! 能够逃出重围,才是明军最应该做的事情! 只听朱慈烺下令道。 “那就让骑兵往前追击五里地,将敌人给冲散,大军则暂且歇脚,休息一个时辰……” 说到这,朱慈烺又打量起来了战场上那遗留的大量马匹。 清军的马匹,除了少量被牵走外,绝大多数都被留在了战场上,这些马儿虽然体力耗尽,但喂些料,让他们歇息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一用的。 想到这,朱慈烺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另外,尽可能地收拢战场上的马匹,我军的骑兵,还是太少了啊……” 明军的骑兵确实少! 就拿当下,追击当中的明军骑兵,只有一千人,就这点骑兵够干嘛? 大战在即之时,双方往战场撒出去,用来侦察传令的斥候,都不止这个数了。 所以,朱慈烺现在,已经开始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而经此一战后,朱慈烺意识到,明军在下一场战争当中,必须拥有骑兵——下一次战争的主战场,将会是淮北,中原,山东,直隶,这些平原丘陵,明军哪怕以步兵为主力,但也需要至少上万名,能够在战场上侦察,传递军情的骑兵。 而朱慈烺根本就组织不起来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因为他就没有足够多的马匹。 而且,御前亲军如今又重视火炮,而大炮,又需要大量的挽马拖拽。 所以,当下战场上的一切,朱慈烺都可以抛弃,唯独被清军遗留下来的那些个蒙古马驹,是他要带走的战利品。 当明军派出少量的轻骑追击,搅乱溃败清军秩序的时候,豪格发出军令,急调过来的刘泽清,许定国二人,已经到达了距离御前亲军与豪格所率领着的两黄旗交战的战场的七八里外! 而此时,刘泽清与许定国,却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停下了脚步。 原来,刚刚他们的斥候上报一个让二人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坏消息。 豪格被明军给击溃了! 一时间,刘泽清与许定国,不由的犹豫起来了——豪格麾下那么多人马,都被打败了,就他们手底下的这五六千人,能打得过对面的明军吗? “特娘的,看来咱俩不该当这个汉奸啊!” 刘泽清有些后悔地朝许定国说。 许定国却不后悔,而是恨恨的道。 “俺许定国为啥当汉奸?还不是高杰这个孙子逼的?” “哼哼,朱明太子得知此事后,只罚了他高杰几个月的俸禄,这样的朝廷,不值得俺许定国效忠!” “那咱们俩是?” 刘泽清一阵皱眉,当汉奸这是他人生的一步错棋,不过,一步错,步步错,刘泽清现在只能够继续咬牙当汉奸,因为,他这么一个汉奸,可不是奉旨潜伏敌营。 而且,大明朝奉旨潜伏敌营的,只有投降流寇的。 投降清虏的那都是又臭又硬的狗汉奸,如果是在原先,朱慈烺御前亲军实力较弱之时,他还会捏着鼻子认了他们这些个反正投降过来的将领。 但如今,御前亲军已经打出来了自己的威风。 三战三捷! 这朱慈烺岂会再要他们这些军头? 所以,刘泽清也只能咬牙继续当汉奸了。 不过,他这个汉奸现在当地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出路究竟在何处。 正当刘泽清迷茫着的时候,许定国却已经琢磨出来了想法,他思虑再三后道。 “肃亲王打了这么大的败仗,把咱大清国南下江南的大好局面给打没了,两黄旗的兵还死了那么多,他这个肃亲王估计是当到头了,不如俺们去投奔睿亲王好了,睿亲王是个明主,投降了睿亲王,将来少不得被重用……” “这倒是!” 刘泽清也不犹豫了,当即下定了决心,带着人马往多尔衮那去,顺道派出快马,向多尔衮禀报了豪格战败的经过…… …… 当天夜里。 滚滚南下的清军队伍里面,多尔衮看着手上许定国送来的塘报,忍不住怒喝一声。 “他豪格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朱慈烺跑了?还让朱慈烺打的大败,他是有多蠢,才打出来这样的败仗,我大清国是要毁到他豪格手上了啊!“ 多尔衮可不是在给豪格叩帽子。 他现在哪顾的上这些啊。 多尔衮是深知,明朝的实力的,明朝短期内军事实力不强,但长久以后,明朝的军事实力,绝对会迅速提升,御前亲军的数量,会扩大到数倍,到时候,大清国可不是明朝的对手。 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这场大战当中,打过江南。 趁着明弱清强的这一个窗口期,彻底的终结掉南朝的发展潜力。 原本,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只要豪格拖住明军,那么,等到他多尔衮率领着的六万清军赶到,大清国的这一仗,就算是彻底的稳了。 第255章 终于安全了 可谁能想到? 豪格竟然会被丧家之犬一般南逃的明军给击败。 这下好了,大清国原本的大好局面瞬间没有了,朱明太子到了淮南,而他的御前亲军也保存了实力,接下来就是多尔衮能咬着牙去打淮南,那胜算亦不会太高啊…… 可想而知,此时的多尔衮,是多么的生气。 不过,再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在愤怒了片刻后,多尔衮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全军加快速度,向南杀去,就是追不上明军,也要趁着他们刚回江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嗻!” 多尔衮的声音落下,一时间,在场的所有清军将校,无不是高呼一声。 然后,便火速地接了军令,开始行动起来。 ……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灵璧境内的一个小镇子里面,距离交战战场,大约有五六十里远的一个小镇子里面,满洲第一勇士鳌拜,正跪倒在豪格面前,呼唤着豪格的名字。 一旁,被逮过来的一个本地郎中,则正哆嗦着给豪格不停地擦拭着身体。 原来豪格正在发烧。 从逃离战场后,豪格便简单了包扎了一下自己背上的伤口,并用刀子,把深入背肌肉的那枚碎裂的铅弹给挖了再来,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豪格就发起了高烧,而是,一烧不起。 整个人都直接昏死了过去。 鳌拜是匆匆地占领了一个镇子,并把镇子上的一个老中医给逮过来豪格治伤。 “本王,本王……” 豪格的情况已经有些了些好转,被逮过来的那个老中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先是用刀子,割掉了豪格背上,那已经有些发炎的烂肉,还有里面未清理干净的铅弹碎屑,又给豪格上了最好的金创药! 而且,还不停的用毛巾沾酒,擦拭着豪格的身体,所以,眼下的豪格,已经有些好转,逐渐地苏醒了过来,在醒来的那一刹那,趴着睡的豪格,在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挣扎着朝鳌拜问。 “怎么样?收拢回来了多少人马?” “王爷,您安心养病,奴才用心收拢,已经收拢起来了五六千人,可保王爷安危……” 鳌拜连忙的回话,听到这,豪格脸色不由的一变,只剩下了五六千人马? 哪怕是再算上,散在淮北的八旗探马,如今他豪格带到淮北的两万两黄旗勇士,恐怕剩下的能有一万人,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唉……” 豪格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询问道。 “摄政王那?” “王爷,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摄政王了,不过,摄政王一直没有回信……” 鳌拜连忙的回答。 豪格点了点头,心里苦涩之感,油然而生,原先的雄心壮志也陡然间消失了不见,打了这么一场败仗,还把大清国一统天下的大好局面给搞没了,他豪格哪还有资格,跟他多尔衮争? 想到这,豪格朝鳌拜道。 “派人去告诉摄政王,豪格领兵不力,以至于损兵折将,葬送了大好局面,实在是对不起我大清国啊……” “王爷,您这话说的……” 鳌拜连忙得扑通跪下。 “这一仗不是王爷指挥不力,实在是明军太过于狡诈了……”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 豪格摇了摇头,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 十一月十一傍晚! 在崇祯十七年的光棍节这天深夜。 在昨天击败了豪格,打通了南下之路的御前亲军,终于在明亮的月光下,见到了淮河! 从击败豪格开始,明军只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就继续向进行进,直到深夜,人困马乏才停下休息了三个时辰,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行军,所有士兵拖着疲惫的躯壳向南,一切会影响行进速度的东西都被抛弃,就连那二十余门,在战场上立下了大功的三磅炮,也悉数被装填了过量的火药,炸毁在了沿途! 当看到淮河的那一刹那。 不少士兵当即就直接瘫软在了地面上,任凭怎么推掇,都不肯起来! 所有人,一时间,淮河北岸,冬日里冰冷的硬土上面,躺满了倒地不起,累得几乎脱力的御前亲军士兵。 而与此同时。 风庐总督马士英派遣而来接应的军士,还有淮河水师,也陆续过河,朱慈烺终于安全了! 而历经磨难,随他逃回淮南的一万两千余人,也终于安全了——各镇兵马有掉队的,有逃跑的,也有战死的,加一块,跟着朱慈烺逃回来的,只剩下一万两千余人! 也被临时安置在了淮河南岸,进行简单的休整。 而当明军在这里做着这些的时候。 清军铁蹄,铁在滚滚向南,不过,当大股清军在以许定国,刘泽清二人为前锋,大举向南的时候。 位于灵璧县城! 多尔衮却是在深夜带领着一万镶白旗精兵。 而在到达灵璧之兵,这一万镶白旗精兵,火速的包围了整个灵璧,而多尔衮,则亲自率领着两千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去见了豪格! “奴才鳌拜,叩见摄政王……” 鳌拜这个满洲第一勇士,见了多尔衮老实的好似兔子一般,跪在地上磕头请安,而多尔衮却是一副担心侄子身体情况的模样,焦急的询问道。 “肃亲王呢?肃亲王可安好?” “摄政王,王爷身体还好……” 鳌拜连忙的禀报,只见到他赔笑说。 “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外加那枚铅弹,已经击穿了一个人,威力也逊色的多,未能重创王爷,再加上,奴才在灵璧境内找来了一个擅长外伤的郎中,王爷如今,已经无大碍了……” “是吗?” 多尔衮听完,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翳,他朝豪格的房间步入。 鳌拜想跟着一块进去,可马上,跟在多尔衮身旁的几个白甲亲兵,就将鳌拜给拦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当多尔衮进入到其中后,随即,朝那看护豪格的几个满洲兵,还有那个老中医道。 “本王有军机要事与肃亲王讲,出去!” 第256章 药到命除 众人散去的时候。 多尔衮这才走到了豪格面前,豪格已经醒过来了,看着进来的多尔衮,他是赔笑道。 “摄政王,我对不起咱大清国啊……” “哼哼,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豪格,你身上疼不疼啊?” “疼,当然疼了!” 豪格当即点头,甭看他壮得跟狗熊似的,但该疼还得疼。 听到这,多尔衮点了点头,一副关心模样道。 “疼啊?那可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额其克(叔叔)这有些好吃的,是上好的药啊,你只要吃了,就再也不会疼了……” “什么药?这么灵验?” 豪格先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多尔衮已经掏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子,然后道。 “上好的鹤顶红,可贵了,名贵得很,是好药,你吃吧!” 一听鹤顶红这仨字,豪格顿时反应过来了——这种药当然是好药了,当然解疼了,吃完了这药,命都没了,哪还会有疼痛? “多尔衮,你……” 豪格想要挣扎,可多尔衮却刷的板起了脸,朝左右一招手道。 “看来肃亲王是病得不轻啊,都讳疾忌医了,来人,按着肃亲王,给肃亲王用药……” “嗻……” 一旁的俩白甲兵奴才,连忙上前,死死地按住了豪格,并用强行的掰开了他的那张大嘴,将整整一瓶的鹤顶红,给悉数灌到了豪格的肚子。 不得不说。 鹤顶红不愧是好药啊。 豪格用过药后,没多大一会的功夫,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可真是药到命除啊。 别掉药顶多把病除了,可这个药,在药到病除的同时,把人也一并被除掉了。 真的是好药啊! 这不是,当豪格总算是没了气。 呜呜呜,空气里的哽咽声也响彻了起来。 “豪格,你,你怎么就死了呢,呜呜……” 多尔衮一脸的悲怆,扑在豪格的身上,呜呜地哭泣个不停,而一旁的几个白甲兵,也是满脸的肃穆,被叫进来的鳌拜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病榻上已经没了气的豪格。 “摄政王,肃亲王他……” “还能是怎么回事?肃亲王薨了呗!” 一旁有人拿着刀子,提醒着鳌拜道。 鳌拜顿时一个激灵,他随即,扑通跪下哭嚎了起来。 “肃亲王,你死得好惨啊,都怪奴才不尽心,没能保护好王爷您,让您遭了尼堪的毒手,奴才对不起王爷,对不起先皇啊……” 而多尔衮这时候却站出来道。 “准是那汉人大夫没好好治,给本王把他抓拿过来,好生的审问……” “嗻!” 一旁的白甲兵连忙地接了命令。 …… 十一月十三这天。 已经歼敌数万,转进淮南的御前亲军! 已经到达了风阳,朱慈烺也恢复了往日的体面,正与崇祯皇帝一道,巡视着淮河防线。 只听匆匆从南京赶到风阳的沈廷扬禀报道。 “陛下,淮河防线,我朝已经经营有些日子了,固若金汤,如今沿河每隔十里,便立有一座烽火墩,水师则有大小船只百余条,鞑虏若是敢南侵,定教他有来无回的……”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 一边打量着淮河,若有所思。 淮河防线确实算得是固若金汤,除非清军能够击败淮河内拥有大小战船百余条的明军水师,否则,他就不可能渡河。 可让朱慈烺担心的是,崇祯年间,连杭州西湖都能冻上,连续大雪三日,湖中来了个人鸟俱绝。 这淮河说不准,也会来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到时候,那可就尴尬了啊。 想到这,朱慈烺朝沈廷扬问。 “淮河往年可有封冻过的时候?” “有……” 沈廷扬连忙颔首,随即又道。 “不过,臣已经命人做好了防备,沿河时常有船只行走,如若发现某段河流有浮冰出现,便派出民夫,去清理浮冰……” “这能行吗?” 朱慈烺担心道。 一旁跟过来的漕运总督路振飞闻言,当即笑道。 “太子殿下,这便不必担心了,运河沿岸,往年时常冰封,为了清除浮冰,朝廷常常组织漕丁凿击浮冰,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那好就!”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路振飞,还有一块跟过来的马士英二人,询问道。 路振飞还有马士英二人,一个是漕运总督,一个是凤庐总督,朱慈烺到南京后,并没有把两个总督给撤了,而两个总督手底下,也是有一定的兵马的。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随时可能有清虏大举南下,所以,朱慈烺是不由的朝二人询问道。 “两位总督手下的团丁,民壮,乡勇,外加督标,加在一块,能有多少人马?” “也就是一万五千人,不过都不堪战……” 路振飞紧锁着眉头道,他这个漕运总督之前手底下还是有些能打的兵的,比如说金声恒,历史上就跟他混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如今的金声恒跟着高杰跑到了河南去了。 可能已经当了汉奸了。 所以,他路振飞手上是没多少可战之兵,而凤庐总督马士英同理。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的皱眉。 “看来,只要让山东方面回援些兵马了……”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的关心起来了山东那边的战局! …… 聊城! 济南,青州,登州,奉命督师东讨鞑虏的山东讨虏总督苏观生,在带领着第二镇,第三镇,第六镇三镇兵马,合兵近两万人,西出济南府后,先去了德州。 德州的富尔敦只有五千八旗兵,压根就不敢跟苏观生带过来的御前亲军硬碰硬,他只好匆匆的南下聊城。 不过,哪怕是合聊城之兵,他们也没胆子跟苏观生交锋,双方只是打了几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富尔敦便领着近万的八旗马队,前去兖州,打算与正在兖州倒斗发丘的阿济格合兵一块,共击山东讨虏总督苏观生! 而解了德州之围后。 苏观生这个原先的登莱兵备道,就一跃成为了大明朝,手上掌握军事实力最为强大的文官了——史可法跟他没法比,河南三镇的十几万人马,史可法可指挥不动。 而山东的御前亲军,四镇兵马,可都是要奉朱慈烺令旨,听他苏观生的调遣的。 而手握重兵的苏观生,在解聊城之围后,却接到了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多尔衮丢下了山东全境的明军,竟然南下去找太子朱慈烺的麻烦了,而接下来,一个坏消息又从淮北传了回来。 第257章 过不去的淮河! 大清国的肃亲王从归德府借道杀入淮北,然后包抄了御前亲军的后路,而多尔衮又率大军杀至,这局面,看的是苏观生一阵胆战心惊啊——要是太子还有皇上被鞑子一锅端了,那大明朝还有希望吗? 所以,在得到了这个比较滞后的消息后。 苏观生又在解聊城之围的第二天,接到了一份朱慈烺派快马从淮北经莱州送到他军中的令旨,眼下,苏观生他手握着四天前,朱慈烺撤离徐州时,派快马送出来的令旨,显得格外的沉重。 这份令旨是朱慈烺撤离徐州时仓促下达的。 他当时的局面很危急,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来。 所以,朱慈烺在到达邳州时,就借道莱州府,派骑兵给苏观生送去了一份命令。(大股人马过不去,但一个送信的哨骑,还是有很小的概率突破封锁的) 朱慈烺担心自己一旦身死后,大明的局势可能崩溃,所以,在令旨里面,他让苏观生坚决地执行自己制定下去的国策。 此刻,苏观生正朝众人介绍道。 “太子殿下在信中已经明言,他这一次,不比当初在北京城,是凶多吉少,所以,命我等,现在抛弃德州,聊城,退守胶东,稳住山东局面,保住登莱军校,务必坚持一体纳粮,减租减息之国策,用西洋练兵,选将之法……” 苏观生说着朱慈烺信中所提及的内容。 “那殿下可说,接下来立何人为帝?” “没提……” 苏观生摇了摇头,发问的曹兴忠脸色顿变,他喃喃道。 “太子爷凶多吉少,咱们山东这边,可就危险了,鞑子十有八九,能一鼓作气打到江南,到时候,再回师来打山东,咱们挡得住吗?” “打不过江南,长江水师在,鞑子想过河都难,怎么可能打过江南?” 周遇吉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太子爷的用意很明显,我御前亲军,眼下在山东有新兵十万,只要能保全局面,一年半载后,驱逐鞑虏,为太子复仇,也不是不行……” “对对,我等现在,应该保全御前亲军这点骨血,退守胶东乃是上策!” 山东巡抚王公壁也表示同意。 苏观生也认为这是上策,只见到他喃喃道。 “济南府不提了,青州,莱州,登州,这三府一定要牢牢把握在手,有这三府在,无论将来南京立何人为帝,有这三府的财赋,御前亲军这点骨血,还是保存得住的……” “朝廷就是要偏安,也少不得咱们这些军将用武之地,只要咱们御前亲军能在胶东稳住脚跟,无论是谁当皇帝,一年几百万的饷,还是有的……” 潘云腾说道。 苏观生点了点头。 “说的是,只要咱们御前亲军,将来迟早能够为君父报仇,传老夫命令,全军后撤,撤退时,毁掉沿途所有的州县城池,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付之一炬,也不能留给鞑子……” 两天后。 当苏观生一路匆匆撤回济南府的时候。 位于淮河北岸。 多尔衮正穿着一身普通八旗马甲穿着泡钉棉甲,在几个亲兵的簇拥下,小心翼翼地骑着一匹并不显眼的蒙古马,亲抵淮河附近侦察情况。 “刘泽清,你这奴才说说,我大清国该怎么过淮河?” 多尔衮呼唤着一旁的刘泽清问道。 许定国跟刘泽清抛弃旧主豪格,成了多尔衮的新狗之后,许定国却并没有受宠,反倒是刘泽清,得到了多尔衮的重用,眼下,就被多尔衮带着一块,抵近前线,伪装侦察了。 听到了多尔衮的问话,刘泽清顿时露出了苦瓜脸。 刘泽清曾经在淮北淮南呆过一阵,对于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多尔衮叫他过来,是打算让刘泽清当带路党,挑一处好打过去的地方。 刚开始,刘泽清还是自信满满,可如今,看到了明军的淮河防线后,刘泽清就知道,大清国想过河是难的多了。 只听他苦涩道。 “王爷,南朝在淮河上练了许多水师,您看那些个水师战船,上面架着可都是大炮,我军没有水师,这淮河又冻不上,如今天寒地冻,咱大清天兵纵然再勇猛,也不能涉渡过河,如今想要杀过淮河,可不容易……” “本王已经派人去征船了,船不是问题!” 多尔衮摇了摇头,刘泽清却是苦笑。 “王爷,船跟船能一样?南明的在淮河里面的船,都是水师战船,上面架有大炮,还有大铳,士卒们精通水性,都是沈廷扬商帮里面的好水手,在水上打起来,咱们大清天兵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个商人手底下的水手,比得过我大清天兵?” 多尔衮脸色骤然一沉,刘泽清只好耐心解释。 “摄政王,这商人可不是普通的商人,沈廷扬,郑芝龙这号海商,说是海商,实际上就是海上的军阀,他们在海面上,遇上海盗,甚至遇上红毛国的水师,都能一争高下,自古以来,北人擅马,南人擅舟,咱大清论起操船水战,真不如南边,当初那曹操八十万大军,不照样在水战里面,败给了东吴的水师?落了个火烧赤壁的下场?” 听到火烧赤壁这四个字! 多尔衮心头当即就是一阵不妙——大清国不会也被南朝火烧赤壁吧? 多尔衮可是熟读三国演义的——这可是大清国的军事教材,他多尔衮这么厉害,当然是倒背如流了。 想到这,多尔衮紧锁着眉头。 “可若是不取江南,我大清国又有多久的安生日子可过,又有几年的国祚可享……” “王爷,咱大清国不小了……” 这时候,洪承畴站出来朝多尔衮拱手道。 “王爷,如今我大清国,已经全取了淮北,直隶,还有半个山东,朱明已经退到了淮南,这就是当初的南宋,如今,中原的河南三镇,已经不足为虑,而山东的明军,也不足为虑,有淮北,河南,北直,山东,还有平西王所有的山西,再加上蒙古,辽东,我大清的局面,可比当初的大金大得多了,而如今陕西的流寇,撑死了就是一个西夏,只要我大清能整理好这些地盘,再能内乱朱明其政,外断朱明其交,然后整练水师,将来再打下去,也不是不行……” 好吧,眼见大清国已经不可能打过淮河了——也过不去啊,洪承畴只好劝说多尔衮打持久战了。 他可不想让多尔衮鲁莽的挥师南下——连淮河都过不了,挥师南下,还不就是送人头? 还是先练好水师再说吧! 第258章 大清国要练水师 “我大清国练水师?能练成吗?” 多尔衮有些担忧的问,洪承畴说得别的,他倒认同,如今大清国,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当年金朝的局面。 某些方面来讲,大金国比金朝还更加厉害。 不过,让多尔衮诧异的是。 大金国真的能够练出来水师吗? 会不会跟曹操一样? 练出来的水师,被人家一个火烧赤壁,就烧了个大败亏输? 正当多尔衮担忧着的时候,一旁的洪承畴却是格外的自信,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朝多尔衮说道。 “当然可以了,王爷!” “王爷,虽然北人擅马,南人擅船,但如今我大清国已经取淮北,淮北擅使船只者不在少数,而且,朱明南迁之后,淮北徐州一带,明朝的漕运便毁了,而这些个南朝的漕丁,也无有了容身之处,丢掉了生计,只要我大清国能够招募这些个漕丁,然后用漕船改装战舰,再造个几百条水师战舰,就有了南下江南的机会了……” 原来这一仗多尔衮赢的东西还是不少的嘛! 虽然没到赢麻了的地步! 但他还是收获了不少的东西,首先,整个淮北落入到了他多尔衮手上,而这里的运河沿岸,又有大量的漕丁,这此漕丁,又可以为大清国提供练水师的水手。 而有了这些水手,大清国就能够练一支与南朝相对抗的水师了。 而补上了水师这个短板,再以如今的地盘养兵,大清国的局面,还是蛮好的嘛! 想到这,多尔衮随即大笑几声。 “不错,不错,就依先生之见,本王要在我大清国,建水师!” “王爷,除了建水师外,还应当收河南,山东两地……” 洪承畴提醒道,跟在旁边的阿济格,也朝多尔衮禀报道。 “王爷,咱大清国若是练水师,在哪练啊?” “这个简单,山东有微山湖好些个大湖,而且,还有运河沟连,可以在那里练水师,然后等到水师练成之后,沿着运河南下,到达淮河与朱明好生的打一仗……” 洪承畴说着,对于大明的山川地形,他还量挺了解的,如今听他介绍罢后,多尔衮却又捏着下巴,板着他那张蜡黄色的长脸,喃喃道。 “话虽如此,我大清国却仍要时刻威逼南朝,让南朝知道,我大清国在淮北,兵强马壮,让他们不敢轻易北顾,而且,未来淮河沿线,必然是明清两国,南北两朝对抗之前沿,我大清需留驻重兵在此,一则是为将来,南征明朝做准备,二则就是,为我大清国看好淮北这片宝地……” “王爷英明!” 洪承畴赶紧恭维一声,然后道。 “不如设淮北大营好了!” “留个五万天兵,看住南朝,剩下的我大清天兵,可以专心征讨河南山东等地……” “就依你的,沿淮河设淮北大营……” …… 三天后,眼见多尔衮迟迟没有南下。 一直在凤阳,提心着多尔衮率军南下的朱慈烺,不由的长出口气,不过,虽然朱慈烺长出口气了,但他同时,也略微有此失望,这一仗打的太憋屈了,一口气丢了淮北,大明朝这一仗下去,虽然现在看,只不过丢了一个淮北不胡鲁西。 但明眼人都知道,淮北不保后,河南那边,已经保不住了。 而山东,恐怕也就能剩下一个胶东,登莱二府,顶天加上一个青州。 可心说,大明朝这一仗下去,丢了快两半个省。 正当朱慈烺在凤阳长出口气,随着大明淮北的局面稍微好转了些的时候。 武昌! 左帅府! 左良玉正听着手下将校们禀报着的军情。 大顺竟然在联合抗虏,共击外侮这一合作的前提下,向大明控制着的地盘,展开了进攻。 眼下,宁南伯左良玉,就一脸沉重的看着面前的军将。 左家军真是不行了,刘希尧只不过是轻轻一发力,结果,左良玉控制下的江北地盘,就全丢了个干净,如今据传,流寇正在汉江造船,貌似是想杀过长江,把湖广给夺个干净啊! 所心,现在集中在武昌的左家军都显得格外的凝重,七嘴八舌的道。 “伯爷,流寇这群混蛋,不讲信用,太子爷都跟他们联合抗虏,他们却趁着我大明朝被与东虏交兵的时候,趁机袭击咱们湖广,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们啊!” “哼哼!” 左良玉冷笑一声。 心说,不放过流寇? 你们这些混蛋,见了流寇就跑,不放过流寇? 流寇不放过你们才对吧! 只见到他板着脸,张口说道。 “如今要紧的事情,不是吵这个,流寇背信弃义?” “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流寇,流寇,一群贼寇,指望他们讲什么信用?这太子爷还是年轻,竟然轻信了流寇的鬼话,与流寇联合抗虏,结果再在好了,太子爷在淮北,生死未料,如今流寇趁机打咱们湖广,咱们可不能坐视啊……” “那伯爷的意思是?” 这时候,有人询问道。 左良玉沉默不语,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态度,见此情形,一旁一个部将,一咬牙站出来拱手道。 “左帅,咱们弟兄,都是追随您多年,火里来,水里去,打了多年的仗了,如今兄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说吧!” 左良玉道,那部将也不含糊,朝在场的众人道。 “如今的局面,大伙也看到了,太子爷轻敌妄动,几日前就已经断了联络了,如今或是被鞑子俘了,或是,战死沙场了,皇上还有几位王爷,大抵也差不多,依我看,这大明朝撑不了几天了……” “如今,流寇将来,大明又快要完蛋了,咱们弟兄,总得有一个容身之处吧?” “这依我看,不如降了大顺,大顺封伯爷为侯爷,许伯爷世镇武昌,如此一来,咱们弟兄照样不失荣华富贵,不知道伯爷还有诸位弟兄们怎么看?” “这……” 一时间,在场不少人,都露出来了认同的表情。 如今大明朝看起来,确实有要完蛋的样子啊。 第259章 活曹操左良玉! 他们想跳车,是再所难免的。 可是左良玉却板起了脸来。 “降流寇?咱们弟兄们跟流寇打了多少年了?流寇岂能收咱们?降了流寇,就是再在不死,将来流寇也会对咱们弟兄们下手的,更何况,有陈永福这一个先例,他李自成敢收咱们左家军吗?” “这……” 左良玉的一番话说完,原本有些赞同些的众人,顿时露出了担忧之色。 “那伯爷的意思是?咱们在武昌等死吧?” “流寇哪那么容易打下武昌?” 左良玉摇了摇头,他扫视着在场的众人,随即道。 “派人去请侯恂侯阁老,巡抚何大人送去过来……” 左良玉的话音一落。 顿时。 在场的所有人不由的一愣。 不明白左良玉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想拉着侯恂,不有何腾蛟一块去当贰臣? 正当众人疑惑时。 看着在场的这些个军将们那疑惑的目光,左良玉也只好张口朝他们解释了起来。 “老夫要请侯阁老,还有何大人,一块东出湖广,勤王京师,不过,现在的情况来看,勤王的成功性不高,所以,本帅还有下一个计划……” “还请帅爷明说!” 一旁的众将不由的流露出来了好奇之色,连忙的追问。 而左良玉,却是冷哼一声,随即朝在场的众人张口说道。 “老夫的下一个计划,那就是勤王不成,便从我大明的皇室宗亲里面,挑选一位贤德之主,拥立他为新君……” 左良玉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不由的就是一愣。 挑选一位贤德之主,来当新皇帝? 这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左良玉能够插手的事情啊。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左良玉这是想当活曹操啊。 带着他麾下的左家军到江南,到南京去,到时候,大明朝的天下,就是他们左家军的天下了! 想到这,左梦庚这么一个蠢货,都流露出来了狂喜之色。 他朝左良玉道。 “父帅英明,淮河,长江,有水师凭仗,再加上我左家军在,大明朝还是可以续下去的,有我左家军在,天子还不得重用咱们左家?到时候,就是朱与左,共江南了……” “哼哼!” 左良玉哼哼两声,没有理会激动的儿子,他只是扫视着在场的众将道。 “诸位觉得本帅这个主意如何?” “伯爷,高,高,还是您高啊……” 在场的众人,纷纷的竖起大拇指恭维了起来。 是啊,对比起来投降李自成当狗,或者说是投降大清国当奴才,率军东去江南,然后拥立大明新君,当一个大明朝的活曹操,明显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一时间,众人无不恭维起来了左良玉。 而左良玉却继续道。 “不过,本帅领兵东去,武昌也须留重兵驻守,老邱!” 左良玉将目光看向了手下的总兵邱磊,邱磊可是他的好兄弟,也是左梦梅的亲爹,是左良玉最信任的战友了。 只听左良玉说。 “武昌城就交给你了!” “放心好了,有我邱磊在,流寇休想破武昌!” 邱磊拍着胸脯说道。 好吧,左良玉可不会抛弃武昌。 武昌是左良玉的根,是他再在的地盘,如果抛弃武昌东去,那他就是丧家之犬,而守住武昌,哪怕是不能成功,他也能够退回武昌,手握武昌城,再算上左家军。 无论是顺清,都不能小觑了他左良玉。 而只要左良玉想投降李自成当狗,或者是投降大清国当奴才。 也都是可以的。 有当狗,还有当奴才两条出路在后面。 左良玉自然可以,放手一搏,而且,这一搏成功的概率还是颇大的! 此时,在武昌城内的左帅府内商量妥当,定下了东出湖广,勤王讨虏的大略方针后。 大明朝的侯恂,侯阁老也被请到了左帅府。 与他一块到来的,还有当下的湖广巡抚何腾蛟。 何腾蛟是前几天才到武昌来的。 他到武昌来的目的,是为了联络左良玉一块,共抗流寇,保住湖广的地盘,顺便,还商讨着,让左良玉派出来些兵马,去勤王讨虏。 不过,左良玉对于这些事情明显是兴趣不大,一直在推辞。 让何腾蛟是格外的不满。 不过,时至当下,得左良玉派出来家丁来请,说是去商议军事,讨论东出湖广,勤王讨虏的事宜是,何腾蛟还是不敢怠慢,就匆匆的过来了。 而他过来之前,侯恂也正好到了。 当二人进入到左帅府的军议下场后,便只见到,身穿着一身大明武官服的左良玉,一脸的凝重,在身后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军将们的簇拥下,朝二人拱手道。 “侯阁老,何大人,如今东虏南下,陛下在淮北,生死未卜,左良玉世受国恩,被陛下如此厚待,封宁南伯,如今君父在淮北,而良玉如何能够在武昌这么一个温柔乡中苟活?” “所心,良玉再在要东出湖广,勤王讨虏……” “东出湖广,勤王讨虏!” 一时间,众将无不是纷纷喊道。 可是,听到左家军终于要挪挪地方,去支援一下朝廷的时候。 何腾蛟还有一旁的侯恂二人,却是猝然间脸色一变。 因为,他们可不认为左良玉有这么忠心——左良玉要真那么忠心,几日前应该同意出兵了啊,怎么会等到当下? 左良玉这分明就不是想勤王讨虏! 他恐怕是另有所图,至于所图的是什么,何腾蛟与侯恂二人一思量,就琢磨出来了结果——南京! 左良玉是想当南京啊! 武昌这边有刘希尧步步紧逼,左良玉是想趁着圣上手下的兵马被困在淮北,危在旦夕,想要去夺取南京。 说不定,还想当活曹操,趁着皇上太子在淮北出了意外之际,拥立一个傀儡皇帝,坏了大明江山。 在琢磨通里面的关节后,何腾蛟与侯恂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只听侯恂道。 “淮北战事虽急,但武昌也格外紧要,宁南伯还是着重镇守武昌,到于江南那边的战场,不必担心,有淮河,长江两道天险,鞑虏不足为虑……” 第260章 大本营战报 “阁老,良玉已经下定决心,要东出湖广,勤王讨虏,这不仅仅是良玉一人的意思,还是良玉标下,八十万将士们的意思!” 左良玉朝侯恂拱手道。 好嘛! 八十万将士都出来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活曹操啊! 侯恂暗道一声不好,大明朝的江山都成这样了,再出一个活曹操,那还有救嘛? 他是不是也得当贰臣了? 而一旁的何腾蛟却是暼了眼四周那些个挎着刀的左部家丁,随即,大笑了几声朝左良玉道。 “有宁南伯麾下八十万劲旅在,我大明必不惧东虏,如今江南空虚,正需要左帅八十万劲旅前去!” “哈哈,还是何大人知我!” 闻言,左良玉朝何腾蛟拱手说道。 而一旁的侯恂也知道现在的局面,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同意了,否则的话,左良玉说不准就对他这个老上司翻脸不认人了。 只见到侯恂朝左良玉道。 “宁南伯,此去南京,勤王讨虏,大义在我,不过,沿途务必不要骚扰百姓,更要约束好标下兵将,不能在江南作乱……” “阁老放心就是,良玉标下,军纪严明,若有人敢残虐害民,抢掠百姓,军法从事便是!” 左良玉杀气腾腾的道,一边说,一边扫视着他麾下的将领们。 而这些人也一个个拍胸脯保证。 “对对,我们可都是朝廷的忠臣良将,吃的喝的全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断然不会害了百姓……” 这话实际上并不是场面话,而是事实,这群左家军的将领如今是想把江南当成自己的安乐窝的打算以后就安心的呆在江南。 而左良玉更是想把江南,变成自己的地盘。 所以,他肯定不能够纵容手下,在江南大抢特抢了——要是把江南也给抢残破了,他们左家军还有容身之处吗? 听到这,侯恂心中稍安。 …… 十一月二十! 武昌城! 浩浩荡荡的左家军,终于要出城了! 一时间,武昌的老百姓都差放鞭炮了,然后唱一曲“送瘟神”。 当然了,鞭炮是不能放的,送瘟神也是不能唱的。 因为如今的左家军也没全走,还留下不少的人在呢,眼下,披挂整齐的左良玉,望着码头上面,浩浩荡荡站着的左镇兵马,心中不由的就是豪气丛生,而跟在他一块的左梦庚,也是喜气洋洋,甭提有多高兴了。 左良玉要当活曹操了。 左梦庚觉得,自己将来还不得当皇上? 所以,现在的左梦庚是满面红光,跟着他老爹身后,随时听用。 而侯恂,还有何腾蛟二人也面无表情的跟左良玉走在一块,两人现在都在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是跟着左良玉一条道走到黑? 跟着这个大明朝的活曹操混呢? 还是说,联络一些忠臣义士,杀奸贼左良玉?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为选择啊! 侯恂与何腾蛟现在还没拿定主意,他们俩决定观望一阵! 可就在心事重重的二人,准备随左良玉一块登船的时候,远处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到左良玉的一个幕僚,小跑着过来禀报。 “伯爷,伯爷,朝廷急递……” “什么?” 左良玉顿时看向了那幕僚,然后,担忧地询问道。 “是不是鞑子过了淮河了?” 要是鞑子过了淮河,那离长江就不远了,说不定左良玉还没过江西,南京城那帮孙子就投降鞑子当了汉奸贰臣了。 所以,如果鞑子真的打过了淮河,那他左良玉就不能再去江南当他的活曹操了。 而是要守好湖广,观望局势,然后投降一家当狗,或者当奴才! 不过,幕僚接下来的话,却让左良玉大吃一惊。 “不不不,鞑子没打过淮河,是太子爷逃出来了,太子爷在淮北,歼敌数万,阵斩鞑子名王豪格,不过鞑子兵多,御前亲军兵寡,所以,不得不转进淮南……” 豪格的死讯,朱慈烺那边已经得知了,在得知豪格死讯的那一刹那,大明朝并没有怀疑是多尔衮对豪格痛下杀手了——这么隐秘的消息,朱慈烺上哪得知去? 他是真当自己把豪格给打死了! 而一路逃回到淮南,丢了两个半省(虽然还没全丢,但也快了)的大明朝,也需要宣传一下,鼓舞一下士气,所以,朱慈烺大笔一挥,就玩起了“大本营战报”,把歼敌数目扩大了三倍,说成了三万! 此时,听完了幕僚的汇报,左良玉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一旁还做着皇帝梦的左梦庚也瞬间梦醒了! 豪格是谁他们父子俩可清楚着呢,这可是当初的奴酋黄台吉的大阿哥啊。 那可是鞑子名将! 名王! 三万斩获或许有假,有水份,但太子爷能阵斩了鞑子名王,这御前亲军得多能打? “伯爷,咱们……” 一旁的邱磊听罢,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左良玉,左良玉略微有些尴尬,他看向了一旁的侯恂。 只见到侯恂一脸轻松道。 “宁南伯,朝廷已经抵抗住了清虏,鞑子死伤无算,还死了一个亲王,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江南的局面已经稳固,反倒是湖广的局面,颇为艰难,宁南伯还是继续镇守武昌好了……” “阁老说的是,阁老说的!” 左良玉连忙附和起来。 而何腾蛟却是若有所思,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当左良玉东出湖广,勤王讨虏,还没出发就宣布结束的时候。 位于西南! 在大清南征之役已经结束数日的情况下。 大顺的南征之役,却正打的胶着。 李自成在六天前破绵州! 便势如破竹,连破罗江,德阳二城,如今兵锋已经直逼汉州而来,距离成都,已经没多远了! 所以,在四天前才于成都登基当了皇爷的大西国天子张献忠,如今正在成都城内急的焦头烂额。 “特娘的,这个李自成怎么这么能打?” “阿达,李自成当然能打了,李自成这些年一直在中原跟明军厮杀,先败孙传庭,后攻潼关天险,夺西安城,拿下北京,这哪一仗都不容易,他还跟鞑虏干过几仗,反倒是咱们,一直窝在南边,在湖广四川转圈子,硬仗没打过几场,碰上的朱贼兵马也多是南边的弱兵,而如今新入伙的弟兄,也不是从额们陕西老家,或是中原弄来的北地壮士,都是一群南人,入伙也没几天,打不过李自成手底下的精兵是再正常不过的……” 张献忠身旁,被张献忠册封为大西国平东王的张可望正朝张献忠说着之所以打不过李自成的原因。 第261章 张献忠跑了! 张可望说得还是蛮有道理的。 相比于在中原北地,名震天下的李自成而言,差点成了天下共主,如果不是清军坏事,非要趁着老李同志没站稳脚根,来了个入关,李自成说不定能传檄而定天下呢! 他张献忠差得太多了! 直到现在,张献忠还窝在西南,而且,就是连西南都特喵的没占全。 虽说也建了个大西国,还把成都给改了个名,叫西京,设了左右丞相,五军都督府什么的,但大西国怎么看,都像一个草台班子,跟李自成比不起啊! 而且,如今的大西国在正式建国不过四天的时间(从张献忠登基开始算),竟然有亡国之危了! 李自成率领着七八万的大顺天兵,已经快杀到大西国的西京了! 真要让李自成杀到,这大西国是要怎么办? 此时,当张可望的一番话说完后,张献忠是猛拍大腿,忍不住嘟囔道。 “莫非,额老张就争不过李自成这孙子?” “阿达,如今不是争不争得过李自成的事,是额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候,张献忠身旁,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沉着脸朝他说道。 这青年不是别人,是张献忠的另一个义子,叫张定国,如今也是大西国的安西王。 “额们接下来……” 张献忠紧锁起来眉头,眼下李自成快到成都来了,他若是打的话,那用算不大,可是,如果不打的话,那张献忠又不舍得,又怕李自成小瞧了他,派兵追击。 这可真让人为难啊! 不过,张献忠犹豫再三后,还是道。 “看来这四川真不是额们呆的地方,不如走好了……” 好吧! 琢磨来琢磨去,张献忠感觉自己确实在四川站不稳脚根,原先对付四川的明军就已经犯难了,如今李自成又引兵来打,他实在是打不过,如果继续呆在四川,说不定就被李自成给打死了。 就是不被打死,也就是降了李自成当狗。 不过,张献忠跟李自成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家对头,哪愿意给李自成当狗? 此时,只见张献忠朝艾能奇道。 “看来额只能出蜀了,往湖广去了……” 四川往南是云贵,不好进去,而且太偏僻了,不是张献忠的首选,而向西的话,那就是雪域高原了,那地方也不好去,倒不是打不过——眼下的雪域高原上不是吐蕃那会了,武德着实不行,张献忠要是过去,准保能打的那群活佛叫他阿达。 不过,张献忠是不会去的。 因为那疙瘩太穷了,除了一群有着“纯真”的眼神的那啥外。 要啥没啥。 张献忠要是带着大西国往雪域高原走。 到了那疙瘩后,就是他张献忠再能刮地皮,孙可望再能经营地方,就凭高原上的那块破地,照样也养不活大西国。 所以,张献忠思前想后,只有向东这一条路子! “阿达,额们也不能把四川全弃了,重庆还有夔州二府,地形险要,额们守好这块地方,就能把李自成关在四川了……” 见张献忠终于下定了决心,张可望是长出口气。 他就怕自己这个便宜阿达,非要在四川跟李自成打。 如今见张献忠同意了东出四川。 他当即提醒道起来,让张献忠不要把四川全丢了。 再不济,重庆府,夔州府还是要拿到手的! 有这两个府在,将来大西国说不准,还能再入一回蜀呢…… “对对对!” 张献忠也连连点头,朝面前的张可望道。 “确实,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李自成,这四川就留给李自成跟明军争吧,额们去别的地方快活,到湖广去,到了湖广,额们要向东打江南,要么就向南打广东,额可听说了,广东富得很,而且,这广东通西洋,阿达额听说,朱贼太子从这些西洋番邦的夷人手上,买了好些洋铳洋炮,打得李自成,打得鞑子大败亏输,额们到了广东,也多买些好铳好炮,到时候,准保能把李自成打出屎来……” “阿达英明!” 一旁众人纷纷道。 而说完了这些后,张献忠又话锋一转。 “不过,额们也不能便宜了李自成这孙子,特奶奶的,传额哩命令,撤走的时候,把成都城,给额抢个底朝天,把城里财货全部卷走,乡间的富户,也一个不留,不给他李自成留下一个子!” “阿达放心,这事交给额就是!” 一旁的抚南王张文秀拍着胸脯道。 商量完撤走四川,计划既然已经敲定了,那大西国上下,也都行动了起来,大西国的行动效率还是蛮高的——他们跟李自成的大顺一样,本来就是流寇啊。 流寇流寇,行动效率,机动性当然得高了。 要不然,那就不能叫流寇了,得叫坐寇了! 所以,两天后,当李自成率军到达金堂时,骑在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上面的李自成,就接到了张献忠离开的消息。 “皇爷,皇爷,张献忠这狗日哩跑球了!” 刘宗敏打马到李自成面前,向李自成禀报了这个好消息。 “哼哼,不出朕所料!” 李自成冷哼一声,一副胸有成竹模样道。 他确实胸有成竹,因为张献忠明显打不过他,张献忠麾下的那点人马,交战之初,就已经不是他李自成的对手了,而且,数量还不占优势——张献忠在四川虽然有十几万人马,但却要分兵驻守州县城池,还要分兵去对付四川的明军。 能够调动起来抵抗李自成的兵马顶多也就是六七万人! 数量上比不过,质量也比不过,张献忠不跑,还能怎么? “皇爷,张献忠虽然跑了,他临走时却把成都给抢了个精光……” 这时候,刘宗敏又禀报了个坏消息。 听到这,随军过来的顾君恩则是赶忙地追问道。 “汝侯,只抢东西了?西军可多杀戮百姓?” “那倒没有!” 刘宗敏摇了摇头,张献忠还是留了点情面的,没搞大屠杀,只不过抢了点财货罢了,而且撤得匆忙,实际上抢的也不彻底,就是把民间的富户给抢个干净,闻言,顾君恩长出口气,随即,一拱手朝李自成道。 “皇爷,应约束大军,秋毫无犯,不得滋扰百姓,张献忠离川之时,大掠百姓,川人民心已丧,朱明也早就丢了川人民心,而皇爷若以仁义之师入成都,以人主之相示川人,那便可以得全蜀民心,张献忠充其量,不过卷走了些浮财,可这天府之国,皇爷您也看见了,我大军沿途所经之处,田边阡陌,水肥充沛,全蜀五六千万亩良田,还是有的,皇爷只要好生经营川陕,我大顺三分之天下之局面,就稳了!” “对,一点浮财,让张献忠这鳖孙卷走就卷走了,额们大顺要的是民心,要是得这天府之国的几千万亩良田,这才是额们大顺立身的根本啊……” 李自成挥舞着马鞭,遥指着前方道。 第262章 左良玉是大明忠臣! 十一月二十六。 凤阳。 朱慈烺正在巡查着军营! “殿下,如今从南京送来的一万余新兵已经悉数入营,眼下在凤阳的四镇兵马,皆已经补充妥当,有这四镇兵马在,淮河防线已然稳固了……” 一边巡视着军营,朱慈烺身边的黑云龙一边禀报着情况。 朱慈烺撤回凤阳之后,便火速让南京方面补充新兵,从训练出来的新兵里面,挑出来一万余人北上,又将这些日子,生产储备的火器悉数北送,所以,甭看如今各部才刚刚从淮北撤出来十几天。 但四个镇的战斗力,却已经恢复了! “不错,不错……”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询问道。 “各部的甲胄,应该比较缺吧?” “缺!” 闻言,黑云龙重重的点了点头。 朱慈烺从淮北撤走时,为了减轻负重,抛弃掉了所有甲胄,而在击败豪格后,也并没有去扒尸体上的清军甲胄,所以,眼下虽然编制已经补充上了,火器也差不多凑齐了,但在凤阳的两万余御前亲军。 甲胄却是奇缺! 可以说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这个缺口,怕是一时半会,补充不上!” 朱慈烺忍不住感慨一声。 黑云龙却是道。 “太子爷,有没有甲胄,实际上问题已经不大了!” “跟豪格交兵时,我军同样也没有甲胄,不照样打赢了?” “这倒是……” 朱慈烺点了点头,他张口说道。 “跟豪格打这一仗,咱们也算是吸取了不少的经验,以后我御前亲军,可以无甲,但必须有铳,而且,这个火力密度,要想办法提升,要逐步的减少长枪的装备比例,增加更多的火铳……” “而且,除了这些外,我军接下来,还要练出来铁脚板,要用人腿,跑过清军的马队!” “对,咱们没马,只能够让步卒跑了!” 跟在一侧的陈永福顿时插嘴附和。 “而且,步卒轻装跑起来,不比骑兵慢到哪去……” “所以说,这个没有甲胄,问题也不是太大,咱们到了战阵之上,就是穿着甲胄,也不见得能肉搏过鞑子,还不如轻装上阵,到鞑子面前开铳开炮,鞑子身上穿着的甲胄再厚实,也挡不过一铳……” 几人正在议论着这些的时候。 一身半旧的鸳鸯战袄下,衬托得格外强壮的黑明孝快步过来,朝朱慈烺禀报道。 “太子爷,武昌侯阁老送来的急递……” “哦?” 听到这,朱慈烺连忙接过这封信,随即细细地读了起来。 读完后,朱慈烺不由地发出声冷笑。 “这个宁南伯够忠的嘛,还东出湖广,勤王讨虏,就是他的动作慢了些,如今淮北的战事已经结束,局面已经稳固了,本宫用不着他的八十万大军了!” 朱慈烺当然能看出来左良玉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历史上左良玉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向东南杀去,朱慈烺对他一直不放心。 如今得知他要勤王讨虏,朱慈烺直接揣测出来了左良玉的真实想法,而在场的众人也不是傻瓜,只听到王之仁冷笑。 “这个左良玉,是想当我大明朝的曹操啊!” “他是曹操,可太子爷却不是献帝!” 旁边的黑明孝连忙提醒。 “我大明朝的忠臣这么多,他左良玉可当不成曹操!” 朱慈烺冷笑着说。 一旁的黑云龙见此,连忙地询问。 “那殿下的意思是?” 说罢,黑云龙又提醒。 “殿下,如今局面才刚刚稳定些,多尔衮的大军还在淮北,就是左良玉想当曹操,咱们也不能内讧,毕竟,左部那可是八十万大军啊……” “哪有八十万,侯阁老书信上提了一嘴,左良玉部下号称百万,实有八十万,但这八十万是算上了随军的军眷,能拉出来的也就是十万出头,里面能打的家丁,只有一两万人,就这一两万家丁,还不是左良玉自己的,而是那些个总兵参将们加一块,真要是打起来,本太子两个镇,就能把湖广给平定了!” 朱慈烺十分自信地道。 他当然自信了。 他的御前亲军现在是可以在战场上,跟凶恶到极点的满洲鞑子正面对抗的强军劲旅。 要是连左良玉都收拾不了,那就怪了! 历史上,也没见左良玉麾下的兵马多能打啊! “可咱们如今,也没有这两个镇啊!” 一旁的黑云龙苦笑,如今在淮南有四个镇,山东有四个镇,总共才八个镇。 “两个月后就有了!” 朱慈烺冷笑说道。 “到时候,春暖花开,本宫就率军往湖广走一趟!” 刚刚在淮北清军手上,吃了败仗的朱慈烺,心头正窝着一肚子火气呢,既然你左良玉不听话。 那就收拾你了! 收拾不了多尔衮。 他朱慈烺,还收拾不了左良玉? …… 凤阳城内。 总督衙门里面,马士英在得知左良玉要勤王讨虏后,顿时上前道。 “殿下,左良玉这个勤王抗虏,明摆就是曹操之心,路人皆知,朝觉得,应该在安庆,筑城派兵防备……” “这个就不必了,有长江水师,左良玉就是浮江南下,也不足为虑!” 朱慈烺摇了摇头。 随即,看向了马士英,还有路振飞道。 “而且,宁南伯这个勤王讨虏,也是为朝廷着想,担心清虏打到江南,江南无兵守卫,咱们不能把人想的太坏了,什么曹操之心,更是不能瞎说,宁南伯素来精忠,这是哪有的事?何况本太子还要纳宁南伯之女左梦梅为妃,这宁南伯是本宫的岳丈,他还能坑了本宫不成?” “殿下……” 闻言,马士英一脸愕然,看着朱慈烺,而朱慈烺却用手指叩响了一旁的桌子,呵斥道。 “武昌如今是前线,以后谁也不准恶意中伤宁南伯,如有违背,那就是惑乱军心,本宫绝不轻饶!” 虽然已经定下了明年春天就收拾左良玉的事,但这只是,私下里,对御前亲军将领们的回答,当着这些不太靠谱的文官的面,朱慈烺是不能表露出来真实态度的。 他要蒙蔽一下左良玉,毕竟,朱慈烺再在还腾不出手,收拾他左良玉,所以,暂时稳住左良玉,是很有必要的…… 第263章 史可法背锅吧! 河南! 开封府。 大明朝的直豫总督史可法正一脸的苦涩,望着跪在他的诸将。 高杰,刘良佐,还有黄得功,以及史可法最信任的儿子史德威,还有他们麾下的将佐,一大群人,乌压压的,全都是那种甲胄在身,腰挎着刀剑的大块头武夫,就这么地跪在了一个瘦弱老头面前。 不过,被这么一大群跪在面前的史可法,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模样。 因为这些武夫现在跪在他面前。 并不是这些武夫多敬重他这个督师,而是因为,这些个武夫们现在要找人背锅! 此时,只听高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正朝史可法道。 “督师,如今淮北已经丢了,山东那边苏观生也带兵退守了胶东,鞑子现在调兵遣将,对河南动手,咱们如今,只有弃守河南了……” “河南岂能轻弃?老夫是直豫总督,北直已经丢了个干净了,如今再把河南丢了,那大明朝要老夫这个总督是干什么吃的?” 史可法板着脸道。 他不能抛弃河南! 开封就是他老家,他要是带着河南三镇,在清虏大军到来之时,一铳一箭不放,弃了开封城,弃了河南的百姓,那他史可法还对得起他的河南老乡吗? 这些老乡们,要是得知,河南三镇在他史可法的带领下来了个不抵抗,不战而逃,还不得一气之下,扛着锄头去刨了他史可法的祖坟? 所以,史可法他就是死,也得死在开封城! 不过史可法想在开封死扛,但几个总兵却没一个人想死守开封的,只听见刘良佐无奈地道。 “督师,河南守不住了,现在咱们要是不走,再晚个五六日,那想走都走不了……” “对对!” 高杰也表示认同,他朝史可法道。 “督师,高杰有一招,哪怕就是咱们弃了河南,河南也落不到鞑子手上……” “哦?” 史可法不由一愣,心说,还有这高招? 什么高招啊? 而高杰则是咧嘴一笑道。 “额们临走时,扒一段黄河大堤,鞑子哪有功夫修河堤?来年雨水一下,那河南就是一片泽国,鞑子就是占了河南,也是白占……” “这怎么能行?” 史可法已经快让气死了,他板着脸道。 只见到他扫视着面前的诸将。 “尔等想退,可以退,不过老夫,就钉死在了开封,朝廷在河南各镇,都屯了不少粮草,只要咱们肯守,总能守得几年的,为什么非要走?” “督师,不是非要走,守是能守几年,可是,几年之后呢?朝廷要是不发兵北上,额们可该咋办?” “而且,被围孤城,哪是那么容易的?太子爷还想坚守德州,聊城,卡着运河呢,可德州,聊城如今不照样弃守了?咱们得知变通啊……” 高杰说道,非逼着史可法下这个军令——只要史可法下了不抵抗命令,他们这些带兵的才能走! 因为,他们这些带兵的将领,现在已经知道了淮北战场上的结果,知道了朱慈烺也不是泥捏的,要是轻易地撤出了河南,那将来少不得被朱慈烺收拾。 所以,他们就想到了史可法这个督师。 打算拉史可法出来背锅。 这在崇祯年间是非常常见的。 文人督师到了战场上,背锅属于常态。 背了黑锅,被朱由检下狱,或者砍了脑袋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甭看他们现在都跪在史可法面前,但他们的态度,却是那样的咄咄逼人。 史可法却不同于往常的文人督师,他沉着脸道。 “一铳不放,弃了河南,那老夫如何对得起天下人?” “再不济,也要打上几仗……” 打几仗? 众人一听,顿时就恼了——你史可法说的这叫人话? 那可是鞑子啊? 跟鞑子打几仗? 那还不得把性命给打没了? 想到这,众人不由地沉起了脸,只听见刘良佐率先打破了这沉默。 “督师,要是真让我刘良佐麾下的兵马,去跟东虏打,我刘良佐是不敢……” “你这是不遵军令了?” 史可法质问,刘良佐却站起了身,摇了摇头。 “这自然不敢,但我实在是无法带兵去打,因为自家人知自家事,让我刘良佐的麾下的兵去打东虏,那他们准保得全军哗变了,到时候,我们这些带兵的,估摸着也得被乱兵杀死,还打个屁啊……” “对对对……” 一时间,众将领不由地纷纷点头。 史可法气的哆嗦,但无言以对——他知道,如果自己下军令,让他们去对抗清军,这些军将们麾下,百分之百会发生兵变,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有一队乱兵杀入到总督府内,砍了他史可法…… 不过,史可法终究没有发作,他一咬牙,压下胸中的怒火,然后张口道。 “好好,老夫这就下令,让尔等弃守城池州县南下去……” “督师英明!” 一时间,众将不由纷纷拱手说道,不过,接下来,史可法的话,却让他们傻眼了。 “不过,尔等可以走,老夫却不能走,老夫身为直豫总督,守土有责,就是守不住河南,也得死在这开封城里!” “督师……” 众将不由一愣,看向了史可法,心说,你这个督师怎么这么大胆啊? 不就是背个黑锅嘛? 还要死要活的? 这至于嘛! 如今朝廷管事的又不是皇上,太子爷也不会因为这事砍他的脑袋的。 你干嘛非要留在开封找死? “不要再劝了,各部若是想走可以,不过老夫的督标要留下!” 史可法一挥手道。 “除此之外,各城既然要退走,那粮草,物资,也悉数留下吧……” “督师,若是城池不保,您老一定要嘱咐人烧了粮仓,一定要烧,不能把粮食分给百姓,鞑子不比流寇,他们会把粮食再从百姓手中抢走,这就是资敌了……” 高杰见史可法似乎已经心存死志,也不再劝说,只是拱手提醒道。 “老夫知道了,尔等退下吧!” 史可法一挥手说道,明显对这些军官失望极了,当然,失望归失望,但他也有些高兴,毕竟,太子成功的从淮北突围,而且,御前亲军战力不俗,假以时日,未尝不能中兴…… 第264章 什么样的忠臣有用? 腊月初一! 商丘。 刚刚率军到达这里清军营中,多尔衮此时,正在听着军报。 “摄政王,明军这些日陆续南撤,眼下归德府,已经再无一明军,明军陆续撤到了商水,郾城,不过,开封城倒还有明军守着,上面挂着的旗帜,是直豫总督史可法!” “史可法?” 听到这,多尔衮不由一愣,看向了洪承畴。 “此人如何?” “不怎么样!” 洪承畴露出了轻蔑之笑。 “这种督师,南朝一抓一大把,平素里无甚作为,自以为临了一死报了国恩,就能全了忠孝之名,实则可笑,只是为个人私计,国都亡了,你个人留个忠孝之名,又有何用?南朝要全都是这样的督师,我大清国就可以轻轻松松,全取天下了!” 洪承畴这话说得倒是很对。 历史上,史可法在扬州,完全就是为了死而死! 作为在扬州城内的最高官员,他在清军围城之后,便不再思考城防,就安心呆在府邸里面,等着清军破城。 这样的忠臣,有多少,都是累赘,只会导致亡国愈快! 大明朝要的不是史可法式这种,临了一死报国恩的忠臣,大明朝要的是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这种身处逆境,仍能够不失斗志,在绝境下仍发动百姓,死战不休,死战到底式的忠臣。 这一点,顾诚在南明史对他的评论非常恰当。 史可法的一生只有两点值得肯定:一是他居官廉洁勤慎,二是在最后关头宁死不屈。至于他的整个政治生涯并不值得过分夸张。明清易代之际激于义而死焉者多如牛毛,把史可法捧为巨星,无非是因为他官大;孰不知官高任重,身系社稷安危,史可法在军国重务上决策几乎全部错误,对于弘光朝廷的土崩瓦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当下,洪承畴对他的轻蔑,也正是因为,他看透了史可法这类文臣们的本质! 多尔衮听罢,也点了点头道。 “确实,此等文臣,不足为虑,传本王军令,先去追击南下明军,再去取开封城!” “嗻!” 一旁的众将纷纷接令。 喊声最大的乃是许定国! 许定国现在恨不得南下去砍了高杰的狗头,因为高杰这厮在跑路地时候,还不忘记刨了他在太康的祖坟,老许家百十个坟包,全让刨了个干净,祠堂里面的牌位被一股脑的当劈柴烧了,坟包里面陪葬品也被瓜分了干净,至于尸骨,则不知道让高杰丢到哪去了。 反倒是跟刘泽清显得兴趣缺缺——刘泽清是曹县人,现在是清占区,可没人能刨他的祖坟,他自然不至于跟明军有那么大的仇怨了! …… 两天后,南京城! 太子府! 太子府是由原魏国公府,后来的江南四大名园瞻园。 朱慈烺是在昨天回得南京,一回南京,他就得知了史可法下令河南三镇南撤,然后自己坚守开封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朱慈烺不由的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喃喃道。 “守开封?能守个几日?让内阁做好准备,给他史可法选一个谥号吧!” “殿下,河南三镇南撤之后,他们接下来撤到哪去?” 这时,来到太子府议事的大明首辅魏藻德有些担忧地问。 “河南也不能全丢啊!” 朱慈烺皱眉说道。 “汝宁府还是要保的,让他们到汝宁府吧,以郾城,商水,西华等地为线好了……” “让他们三镇,到汝宁府守汝宁了!” “他们三镇,要是连汝宁都守不住,本宫还要他们有什么用处?” 汝宁府还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个地方,东面就是大别山区,一旦过了大别山,那就是淮南了,然后,再往南就是河南了,朱慈烺要是把汝宁丢了,接下来就是考虑在大别山,或是淮南抗清了。 所以,汝宁府朱慈烺必须要保。 “汝宁一府,恐怕养不活三镇兵马!” 魏藻德有些担忧道。 汝宁府地方不大,是养不起那么多兵马的。 “那也不能再多给,不够的话,让他们报上员额,本太子给他们支饷!” 朱慈烺说道。 心里却是下定决心,将来当御前亲军的数量增多到一定程度后,他就立马撤了河南三镇——废话,一个独立的藩镇军阀,连自己的地盘都不守,直接的跑路了,这样的藩,朱慈烺不撤,留着他们继续耗自己粮饷啊? 说到这,朱慈烺朝魏藻德询问。 “对了,清田搞得如何了?” 一听到这,魏藻德的脸色刷地就是一沉,有些无奈地朝朱慈烺说道。 “殿下,淮北已经丢了,南直隶的清田,恐怕离预期的数字会有不小的差别,不过,浙江,江西二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么算下来,加在一块,清出来个一亿五千万亩,还是不成问题的……” “差不多了!” 朱慈烺喃喃着这个数字,然后追问。 “朝廷的盐业专营权,明年能收下来多少银子?” “陛下,淮北的几个府,已经丢了,是收不上来了,浙江江西还有南直加在一块,六百万两还是有的!” “一亿五千万亩田,一亩地收一斗,也有一千五百万石了,折成银子,按一两一石,也有一千五百万两,算上盐课,差不多够了,不过,还是差了点啊……” 朱慈烺喃喃着道。 一旁的魏藻德呵呵一笑,禀报道。 “一亩地怎么可能只有一斗?那是山东那边的旱地才有的产出,江南的良田,一亩地一年保底也有两三石的收成,起码有三千万石的收成!” “这就差不多了!” 朱慈烺咧嘴一笑道。 说到这,朱慈烺不由地想起了湖广! 湖广可是个好地方啊。 是天下大粮仓,虽然明末时这里动乱不断,但再不济,五千万亩能交税的良田还是有的。 这么加在一块,光是收农税,朱慈烺一年就能有个三四千万两的岁入了,再算是盐税,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怕是轻徭薄赋,朱慈烺这的税收,也比崇祯那会高。 而这,可仅仅只是算了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 剩下的地方还都没算呢。 不过,还不等朱慈烺高兴多大一会,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进来,只见到黑明孝闯了进来,禀报道。 “殿下,张献忠被李自成逐出四川了……” 第265章 湖南湖北 “什么?” 朱慈烺不由诧异一声。 “这个张献忠这么不能打?被李自成赶出四川了?” “殿下,张献忠打不过李自成才属常态啊!” 旁边的魏藻德闻言笑道。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以张献忠的实力,打不过李自成才是正常。 “这倒是……” 朱慈烺哑口无言,他紧锁着眉头道。 “不过,张献忠打不过李自成,但如果全力去打湖广的话,湖广的局面,恐怕有些危险啊……” “这是好事啊!” 这时候,黑明孝却插嘴道。 “张献忠在湖广与左良玉交兵,最后打一个两败俱伤,届时,朝廷也好顺势派兵收服湖广……” “没那么简单,江北还有一个流寇呢,这湖广的局面,恐怕不易了,说不定将来,湖广还会成为三家交兵的大战场呢……” 朱慈烺十分担忧地道。 “若是湖广还好说,就怕西贼,还有流寇,祸害了湖广还不满足,又往江西去……” 魏藻德也附和道。 江西,南直隶,还有浙江三省。 是如今南迁之后的大明朝的基本盘,其中江西的重要性相当大。 而魏藻德的担忧,传入到朱慈烺的耳中,他不由的忧心起来,随即,他一咬牙道。 “诏马士英过来!” “本宫要封他为云贵剿总,节制云贵两省民政,兵马,加内阁协理大学士,赐王命旗牌,到西南经营为朝廷保好云贵两省,顺势伺机收复西南……” 马士英在凤阳当总督已经显得不合时宜了,朱慈烺干脆给他挪个窝,让他到西南组织剿寇好了! 西南的流寇,西贼虽然厉害,但当地明军了不是吃素的,以前没有统一号令指挥。 马士英是黔人出身,而且,还是武官世家——他家有指挥使的武职可以世袭,其父祖又在云贵任职过,在当地人头广,面子熟,到了那跟李自成打,也算是恰到好处。 更重要的是,马士英如今在凤阳已经有些碍事了,朱慈烺又不能把他弄到中枢,马士英也不太愿意到中枢来——乱世之臣跟治世之臣不一样,治世之臣,要往中枢混,可乱世之臣,那呆在地方当实权大员,可比跑到京师当一个虚职高官强得多了。 所以,把马士英赶到西南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了,朱慈烺也不能光提拔一下马士英,只听他继续道。 “再记下一条旨意,给秦良玉发去十万两银子,再让人挑个三千枝堪用的鸟铳,一并交与她。” “加封,秦良玉为四川剿总,挂兵部尚书,赐王命旗牌,与西南剿总马士英一道,两个剿总要互设联络官员,相互沟通情报,还有流寇部署,伺机联合行动……” 原本,朱慈烺是想设三个剿总的! 云南,贵州,外加已经全丢光的四川,一个省一个,但后来他琢磨了一下,就感觉不太靠谱,因为云南剿总太菜了,沐国公一系现在早就不复祖宗勇武,历史上,明年就会爆发沙普之乱,沐天波被一个土司给打的连昆明都丢了。 而且,丢了之后,也没收复成功,一直等到大西,大顺余部,与南明合流后,才借着李定国,孙可望麾下的强兵,平定了云南! 鉴于后者表现这么差,朱慈烺只好把云南也交给马士英了。 “两个剿总,稳住局面应该不是问题,但想要收复失地,恐怕不易啊……” 魏藻德说,他这个首辅还是有点眼光的——能混的首辅的,那都是人中龙风,他们历史上没有成就,但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是废物。 因为文官跟武勋不一样。 他们不是靠投胎投出来的,而是靠当卷王,读书考试,然后在官场上摸滚打爬多年后混出来的。 忠心,人品或许有问题,但能力在却要甩那些个靠投胎投出来的勋贵几条大街…… “本宫不指望他们能收复失地,只是图他们稳住西南,朝廷如今连湖广都料理不好,如何谈得上收复西南?” 朱慈烺摇了摇头说。 随即,话锋一转道。 “那湖广接下来该如何部署?” 魏藻德有些担忧问,朱慈烺思考了一阵,喃喃道。 “把高杰调到湖广去吧!” “湖广太大了,把湖广分成两个省好了,一个叫湖南,一个叫湖北,以洞庭湖为界,湖北归秦良玉,湖南就管何腾蛟管,官就不降了,还是湖广总督,但辖区只有湖南!” “让高杰率部到湖南去,两部分别拱卫一方好了!” 河南一个小小的汝宁府,塞进去了三个藩镇,确实有些多了,如今湖广那边,左良玉独木难支,索性就把高杰也打发过去好了! 他们两个藩镇,到了湖广好好地打,只要能撑个几个月,朱慈烺就能带着御前亲军到湖广收拾残局了! 顺手,也把他们俩给收拾了——趁着他俩跟张献忠,李自成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收拾,简直再妙不过了,就是不知道左良玉跟高杰会不会老老实实地等着朱慈烺过去收拾他们? “殿下,分湖南湖北,可不能草率的洞庭湖分,如果按洞庭湖分,那湖北表面上地盘不小,但要知道,江北现在可全在流寇手上啊……” “这倒……” 朱慈烺顿时脸色微变。 左良玉号称八十万,胃口可不小,如果按照洞庭湖分,他的地盘就只剩下了半个荆州府,还有武昌府。 这地盘也太少了吧? 想到这,朱慈烺下令道。 “那就把岳州府也给他好了!” 得,这个时空的岳阳楼成湖北的了! 不只岳阳楼,半个洞庭湖也都成了湖北省的了! “这就差不多了!” 魏藻德笑呵呵地道。 而朱慈烺却是琢磨着。 “这几日派人去催催左良玉,让他赶紧地把左梦梅送到南京来!” 左梦梅可是相当重要的,因为朱慈烺要收拾左良玉的时候,不能光凭武力,能和平解决,还是再好不过的。 高杰那边,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高杰更加弱小——跟左良玉比,所以,朱慈烺不需要费太多心思罢了。 第266章 开封城破 腊月初四。 开封城头,史可法正目光凝重地望着城外的清军! 只见到,入目所及,在黄泛区那平坦的原野上面,黄白红蓝四色旗帜,迎风招展,无数身穿着四色棉甲的八旗鞑子,正耀武扬威的城外晃荡,看的是史可法心拔凉拔凉的。 他知道,自己是守不住开封了! 因为开封城内,并无太多守军,史可法的三千督标,也没全留下——近半的士兵听说史可法要死守开封,就开小差跟着南下的高杰,刘良佐,黄得功他们,溜之大吉了。 或许是知道兵力不够,史可法还又从开封挑了几千个民壮协助守城。 不过,当窥见那大队大队的清军出现在城外后,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满洲鞑子,这些没受过训练的民壮,手上连像样的武器也没有,绝大多数拿着农具充人头的民壮,一个个正哆嗦不止。 反倒是史可法,显得格外的淡然——他已经在城楼里面,备好了一口薄棺,怀里也早就备好了一大瓶子的上等鹤顶红,只要城破之时,就是他史可法喝药之际。 而正当史可法的生命,进入到倒计时的时候。 城外骑在一匹通体白色,没有掺杂一根杂毛的蒙古马身上的多尔衮,正饶有兴趣地听着一旁的宁完我禀报着军情。 大清国这一仗真是赢麻了啊! 多尔衮才带兵去把河南大部给占下了。 西面的兵锋直抵潼关,南面的兵锋,也到了淮河。 山东那边,也一口气打到了青州。 如果光看地盘来看的话,大清国真是的赢麻了。 不过,从经济上来看,大清国又是输麻了! 这场持续不过两个月的战争,却几乎掏空了大清国的国库。 虽然在南边淮北大清国又陆续抢了许多财货,粮草,但这远远不够,还把淮北的百姓给逼得纷纷南逃,而且起义不断。 而衍圣公府那边的“倒斗”工作进行得倒也是颇为顺利。 倒出来了不少的财货,古董。 但这玩意大清国又没办法出手。 也没法出手。 大清国现在控制的地盘,就犹如后世大毛,二毛那般,有实力跑,有财力跑的,早特喵地跑了,剩下的都是想润而润不得的小老百姓。 这些小老百姓,哪能消化掉这些东西? 所以,虽然倒了不少的斗,但倒到了许多古董的多尔衮,却一点也没有后世的盗墓贼那般的高兴,反而是紧锁着眉头,为这些古董不能变现而头疼着。 “王爷,一时片刻,从孔丘发出来的古董,是卖不出去了,不过,奴才倒是有个主意,可以缓一缓我大清国的燃眉之急……” “哦?” 多尔衮顿时来了兴趣,看向了一旁的洪承畴。 而洪承畴也一副忠心奴才的模样,连忙的解释道。 “王爷,奴才探知,这开封城内,储备颇丰,有粮三十余万石,我军若是全取此城中粮草,那就足够我十万天兵,过冬之用了……” “所以王爷,我军应尽量保城中存粮……” “说得轻巧,他史可法已经心存了死志了,他破城之时,必然焚烧粮仓,岂是咱们想保全就保的?” 多尔衮摇头,而一旁的许定国却生出来一条毒计道。 “王爷,奴才有一计!” “说来听听?” 多尔衮看向了许定国这个膀大腰圆的好奴才。 只听许定国道。 “奴才麾下军士,多是河南人,俺这就差他们到城下喊城,告诉城内的兵丁,百姓,若是史可法敢烧了城中粮仓,破城之后,全城上下,我大清天兵,一个不留,悉数屠个干净……” 许定国的话音落下,就引来了四周数道诧异的目光。 就连素来心黑的洪承畴,也忍不住锁了锁眉头——这河南可是你许定国的家乡,而你许定国老家也就在这开封府太康县,开封城里的百姓,说的都是豫音,是你的乡亲。 说屠就屠? 合着你许定国就是这么报效家乡父老的? 不过,一众汉人降臣虽然诧异,但多尔衮却是满意的颔首连连,朝许定国投以了赞许的目光。 这才是好奴才嘛! 大清国就缺这样的好奴才! 只听见多尔衮夸赞道。 “这倒是个主意,赏你半个前程,派你手下的兵,到城下喊城好了!” “嗻!” 许定国连忙接了命令。 然后就派出来了百十个大嗓门的士兵,跑到了城下。 “城里的弟兄们,俺们是许总兵的兵,这朱明朝廷,把恁们都给弃了,恁还跟他混个鸡巴?投奔大清国才是上道,投了大清国,就分田地,就发个漂亮小妮给恁当老婆!” “老乡们,恁们不要听史可法这鳖孙抵抗,恁不知道,大清国军法森严,恁要是拒抗我大清天兵,破城之后,俺们可就得不讲情面,对乡亲们下手了,摄政王说了,如敢抵抗,如敢焚城内粮仓,那破城之内,城内人畜不留,通通死光啊……” “史可法,你要是想死,你就自己一个人死,别拉着开封城一城的乡亲跟你一块送死啊!” 一阵阵喊话声,传入到箭楼内! 史可法气得哆嗦,但他明显,也察觉到了身边士卒们的表情变化。 “罢了,罢了!” 史可法长叹口气,心里泛出来一阵无奈。 他想死,可城内的百姓却想活啊! 而且,清军屠城的威胁,可不是说说,这些年,清军屠了多少城了? 想到这,史可法一咬牙,朝一旁的几个亲信士兵道。 “尔等再替老夫守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开城降了吧!” …… “王爷,尼堪开城降了!” 半个时辰一过,当史可法被收敛到了那口预备好的棺材里面后,随着城门渐渐被移开,洪承畴等人,一脸喜色地看着多尔衮禀报了这个大好的消息。 自此,这场明清之战争,随着开封的主动投降,而宣布结束了。 而开城投降后,多尔衮也履行了承诺,对城内的士兵悉数收编,编入到了正绿旗里,至于百姓,他也没屠杀——大清国现在空有地盘,但人口却少得可怜,尤其是河南,常年战乱下,百姓凋零的没剩多少了,他多尔衮可不舍得大杀特杀。 第267章 船坚炮利 腊月十五! 南京城太子府。 郑芝龙正喜气洋洋地朝朱慈烺禀报道。 “殿下,尼德兰国订的两条西洋炮舰,已经被送到了,臣已经差水师到船上检查过了,这船紧固得很,虽说有十几年的年头,但造船用的都是西洋的好木头,只要保管妥当,再使个三十年,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这两条船何时能形成战斗力?” 朱慈烺询问道。 两条五级风帆舰,就是拉到鸦片战争那会,也能够跟英军小打一仗了。 朱慈烺既然有了这两条战舰,他自然也不可能,放在南京附近,长江水面上当摆设! “现在就已经具备战斗力了!” 郑芝龙咧嘴一笑,他笑呵呵地解释。 “殿下您可不是光买船啊,您还开出来了高薪,雇了番人水手,这船的船长,都是尼德兰参加过好些海战的宿将,那水师,也是熟悉了操船,和海上风浪的精锐,只要咱们委派些汉兵汉将上船看着,再委派几个通译,这几条船就完全可以开得起来……” “那就好!” 朱慈烺大笑几声,随即,又喃喃道。 “除了这两条,明年三月份,至少能再交付个两三条吧?” “没问题,明年六月,十条船就能全送到了!” 郑芝龙点了点头,朱慈烺买的船并不是新船,而是旧船,新船的话,连打造的工期,再算上试航花费的时间,没个一年半载肯定是做不到。 但买旧船就没那么麻烦了。 听到这,朱慈烺当即下定决心。 “那好,让这两条船,这些日子,多跑跑北洋,到渤海熟悉一下水文,明年三月始,就到大沽附近,给大沽内的守军,壮壮军威,顺便,也让鞑子见识一下我大明朝的船坚炮利!” 现在大沽附近的海面已经封冻了,不过失守是不可能的。 那里的明军储备颇丰,守个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清军想攻克这么一座棱堡,除非多尔衮肯舍出去七八千条人命,否则,他就休想破城。 说到这,朱慈烺又不由得有些惋惜。 “唉,如果德州,聊城,还有济南,没被苏观生给弃了,那该多好啊!” 朱慈烺已经知道苏观生把德州,聊城,济南一股脑弃了的事,不过他并没有苛责,毕竟以苏观生当时面临的局面,丢掉城池,收缩兵力才是上道。 “若是这样的话,鞑子就要在沿海处处设防了!” 郑芝龙笑呵呵地道。 朱慈烺的这个建议还是相当不错的。 派十条武装战舰,沿着大清国控制的漫长海岸线航行,多尔衮不留兵看着海岸如何能行? “那可不,鞑子最怕船坚炮利了,哼哼,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多尔衮如何对付……” 朱慈烺呵呵一笑说。 朱慈烺正与郑芝龙说着话呢,外面,李有福匆匆进来通报。 “殿下,方国安方总兵到了……” “宣他进来!” 朱慈烺朝李有福说道,不多时,四十来岁,身材矮壮,看起来很是短小精悍的方国安被带了进来。 “臣方国安叩见太子殿下……” 方国安一进来,身着一身大红色武装袍服的他,连忙下拜行礼。 显得格外的恭谨,跟历史上记载的跋扈,截然不同。 看起来甭提有多老实了,以至于,朱慈烺都在怀疑,是不是万恶的满洲鞑子在故意地抹黑咱们的抗清英雄。 实际上,此时地方国安想不老实都难。 方国安这些日子一直屯兵庐州,这是马士英安排的,马士英跟左良玉关系不太好,担心左良玉会派兵南下,所以便把方国安给弄到庐州,镇守安庆,防止左良玉东进! 而庐州离朱慈烺太近了啊! 朱慈烺的御前亲军又那么的能打,方国安也不是太大的大军阀,只不过是个拥兵万人的小军阀罢了。 所以,相较于历史上,方国安这个军头还是蛮听话的。 在庐州也是约束军纪,不敢太过于放肆。 此时,当其下拜行礼过后,朱慈烺便伸手将他搀扶起来,笑吟吟地道。 “免礼,免礼,方总兵,平身吧!” “谢殿下!” 后者连忙起来,而方国安也瞧见了郑芝龙。 没由来的,在看见了郑芝龙的那一刹那,方国安心中就生出来了阵不快之感,仿佛这个郑芝龙这是他的仇人似的,让他心中怪不舒服,恨不得扑上去跟郑芝龙打一仗! 这让方国安十分不解——自己貌似跟郑芝龙没仇啊,怎么会有这种无名火呢? 难不成? 是自己看郑芝龙这个福建佬不顺眼? 而郑芝龙看着方国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竟然没由来的生出来一种愧疚之感,仿佛自己欠方国安什么似的,是不由的赔笑道。 “方总兵近来可好?” “还好,还好,国安多谢大员伯关心!” 方国安连忙的朝郑芝龙拱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郑芝龙不顺眼,但对方既然态度这么好,还是要好生的接受的。 毕竟,郑芝龙可不仅仅大员伯,还可能是将来的国丈呢…… “方总兵,你麾下有多少兵马?” 这时候,朱慈烺看向了方国安,询问着道。 “有三万大军!” 闻言,方国安毫不犹豫的道。 “三万人?哪有这么多,报上实数来,你有多少人?” 朱慈烺脸色刷的就是一变,朝方国安呵斥道。 “本宫要问你的实兵数目,要按这个数目检阅你麾下的兵马,还要给他们支饷,报上实数来!” “殿下,有一万人!” 见朱慈烺似乎是发了火,方国安不敢怠慢,麻溜的报上了实数,实际上他不报,朱慈烺也大致知道——庐州府又不远,派个人过来查个数目就是了。 “一万人马,不少了啊!”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道。 “本宫一个月,给你支三万两的饷银,再给你发五千两的赏赐,还有一万两的开拨银,你领着兵,到湖南去,听从何腾蛟调遣!” “殿下,三万两,恐怕不太够吧?” 三万两,到时候落到他方国安手上,撑死就剩下一万来两,他再贪点,麾下的军将再贪污点,能花到实处的也就是几千两了,怎么看也不够一万人花啊…… 第268章 项庄舞剑,意在左帅? “本宫给的是实银,一个铜板也不会少,这三万两还不够?” 朱慈烺瞪着眼睛看着方国安道。 “够了,够了!” 闻言,方国安顿时大喜,三万两的实银当然够了,不只够,他还能贪不少呢,他连忙跪下谢恩。 而朱慈烺,却是写了张支票,然后让他去刘大用那支银子! 这几天,在南京的朱慈烺,正在大把花钱! 他花钱的目的是,把南直隶,浙江,还有江西三省不属于御前亲军的军兵,或是发点银子,就地遣散,或是,送到南京重新训练,编入到御前亲军,或者就是像方国安这样,把他送到湖南战场上面。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让南直,浙江,江西三省内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势力给逐出,牢牢地控制住这三省地盘。 朱慈烺原本是想用武力来做这些事。 可后来他发现,用武力的成本太高昂了,而且他的武力也不多,一时抽调不出来那么多的兵力去卖这些事,再加上,一旦用兵的话,说不定还会把他想要充当基本盘的三省地盘,打成垃圾盘! 所以,就只能花点银子,把这些人礼送出境,打发到湖南去了。 朱慈烺把湖南充当可回收垃圾站(这些明军可不就是垃圾嘛),把浙江,南直,江西三省的不属于御前亲军系统内的明军往湖南打发,在朱慈烺这,是有道理可言的。 可放在武昌城里面的左良玉眼里。 这明显是另有所图。 到了腊月二十这天,武昌的左帅府内。 左良玉正一脸阴郁的喃喃道。 “太子爷这些日子,把湖广一分为二,分成了湖南湖北,让老夫管湖北,何腾蛟管湖南,还一股脑地往湖南派兵,这分明就是想让湖南那边,组织兵马,将来对付咱们湖北啊……” 左良玉这明显是误会朱慈烺的意思了。 因为朱慈烺压根就不指望何腾蛟在湖南打左良玉给平了——何腾蛟也得有这个能耐啊! 而左良玉的狗头军师里面,一个叫申耀荣的幕僚,也适时站出来朝左良玉道。 “左帅,太子此番,名为加强湖南防御,对抗流寇,实则是项庄舞剑,意在左帅,左帅不得不防,依在下之见,左帅应该在武昌,以防御流寇,伺机收复江北为名,加强武昌防御,打造战舰,再派人在沿江要地,部署炮台,设红夷大炮,防御南京方面水师来犯……” “而在西面,应当放开宜都,石门以西,不跟张献忠作对,许以重利,让张献忠到湖南去……” 申耀荣自诩有王佐之才,不过他却不受重用,如今壮着胆子提出了这一番建议后,是屏息凝神,就指望着左良玉认同自己的建议,然后照策施行。 “这道理虽不错,但张献忠若取湖南,则我湖北,不就四面皆敌了?” 左良玉说道,他这句四面皆敌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左良玉的意思。 左良玉这已经不把东面的大明朝当成朝廷了。 而是当成敌人了啊! 只不过他不想向这个击败了鞑虏的敌人动手罢了。 申耀荣闻言,也不含糊,他直言不讳道。 “左帅,如今我武昌,也是四面皆敌罢了,而且,张献忠也取不了湖南!” “哦?” 一时间,众人无不将目光对向了申耀荣。 申耀荣感觉自己终于迎来了一展雄才大略的机会,眼瞅着要助“明主”取得天下了,他当即继续道。 “左帅,张献忠为李自成逐出四川,其实力并有损伤,如今,再取湖南,湖南有何腾蛟领高杰所部兵马与之交兵,张献忠就是能够胜之,实力也大损,届时,左帅挥师南下,张献忠如何是对手?” “届时,左帅只消将张献忠向南逐走,便可以趁势入两广!” “两广一得,便有四省之地,广东火器产出何其之多?太子为何能够在战场上逞威?说白了,全仗着火器犀利罢了,若得广东,左帅也将有火器之利,届时,湖广之粮,广东之器,足可以支撑一番霸业了……” 申耀荣的一番话说完。 在场不少人都不由地将目光,对向了左良玉。 “太远的事,就先不说,这个放张献忠入湖南,固守湖北,还是要做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左良玉笑呵呵地宣布道。 不过,众人还没高兴多大一会,左良玉又话锋一转。 “不过……” 左良玉目光炯炯的盯着在场的军将们。 然后道。 “我听说,侯阁老给大伙送了不少银子,还送了些美人给你们,可有此事啊?” “这……” 一时间,在场的将领不由的低头。 而左良玉却是板着脸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是没有所图,太子爷能把大把的银子,撒到你们这些粗坯身上?那娇滴滴的姑娘,也会往你们床上塞?” “左帅,我们光拿东西,不办事就成了……” 张应元说道。 左良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的轻巧,就怕你们做不到!” “对,以后不能再拿侯阁老送的银子了,更不能受侯阁老送来的女人,谁再敢如此,我左梦庚绝不饶他!” 左梦庚站出来嚷嚷道。 哪成想,左良玉转过头来,就对他一通呵斥。 “哼,老夫问你,那个寇白门是怎么回事?” 左梦庚顿时闭嘴。 原来他也是朱慈烺腐蚀的对象,侯恂前些天,还送了个大美人给他,这个大美人就是历史上的秦淮八艳寇白门。 寇白门是从朱国弼家里抄上来的。 朱慈烺留着也没用,就让侯恂带到武昌来走关系了,本来侯恂是打算把这娘们送给左良玉的,不过左良玉身体不太好,已经无福消受了,就只能送给他儿子左梦庚。 教训完诸将。 左良玉又将自己的目光,对向了一旁的申耀荣。 “申先生,这些日子,你替老夫看好了他们!” “别让他们犯了错误!” “太子所图甚大,咱们左部,不能被一时的小利,给蒙花了眼睛,要不然,那今天吃进去多少,明天就得吐出来多少,都明白了吧?” “明白!” 一时间,众将虽然心中略有些不满,但还是纷纷点头。 第269章 李自成北归 崇祯十七年,大顺永昌元年即将结束之际。 大顺的南下之役,也宣布结束。 李自成在这场大顺南征之役当中,所得颇丰,他成功地拿下了四川的龙安,保宁,顺庆,潼川,成都,乌蒙,镇雄,马湖八府,还有嘉定,泸州,斜州,播州,雅州,邛州六州! 再加上松潘卫,天全六番招讨司,黎州安抚司。 一卫,两司,六州,八府的地盘,尽入大顺的囊中! 整个四川的腹心,悉数为李自成所有,就连重庆,也亦被李自成夺取了大半个,而张献忠如今手中,只剩下了一个夔州府,至于重庆府嘛,则被石柱秦良玉率领着的明军,与李自成瓜分了。 而大顺的南征之战,可不仅仅只局促在四川,同样,在湖广也在进行南征。 整个湖广的江北,全都为大顺所有。 左良玉的左部兵马,被赶到了长江以南。 大顺丢掉了一个山西的损失,又从四川,湖广,又成功地补了回来。 而且,新补上的四川湖广,明显是远胜于山西的宝地! 不过,南征之役所得颇丰的李自成,却顾不上在四川久留,继续扩大他在南方的地盘,而是火急火燎地丢下刚刚占领,还未来得及一番整理建设的四川,就奔北而去。 原因很简单。 李自成已经接到了消息。 东面的明清,交战已经分出来了胜负。 清军以战死一亲王的代价,取得了胜利,眼下,明朝弃了河南,鲁西,淮北的地盘,双方已经在淮河呈对峙之势,接下来,清军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刚刚完成了南征之役的大顺。 所以,值此危急时刻,李自成也顾不上在成都久留,是匆匆地在这永昌元年的年底,踏上了北归西安的路途。 如今,在送离李自成离开四川的路上,只听李自成,正在朝任命的四川节度使(大顺的巡抚称节度使)顾君恩道。 “君恩,朕把四川交给你了,你要一定要为额们大顺经营好四川,要把四川的田亩给厘清了,来年额们大顺,可就指望四川了……” “皇爷放心,四川乃是王霸之基业,皇爷既然将这片宝地交给臣,臣定不辱皇命,竭尽所能,把蜀地经营成奠定我大顺王霸基业的根本之地!” 顾君恩一拱手,朝李自成道。 “好好!” 李自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他的目光,又定格在了一旁的刘宗敏身上。 作为李自成的亲密战友,左膀右臂。 眼下,刘宗敏也有了新的事情要忙活了。 “汝侯,四川的战事,就交给你了!” “皇爷放心,额定替皇爷看好四川,额不只要看好四川,额还要往南打云南,向东打贵州!” 刘宗敏拍着胸脯保证道,明显是自信心满满,顾君恩却是在一旁劝说道。 “汝侯,云贵不比四川,得其地不以富国,强邦,不必急于攻伐,额们只需看好四川便是了……” “额自有分寸!” 刘宗敏看了眼顾君恩后,笑呵呵地道。 而李自成,也是南望了一眼西南的大好风光,忍不住感慨一声。 “这个朱贼,还有鞑子的战事,怎么结束得这么快呢?若是再拖延个几个月,额们大顺,未尝不能把整个西南给拿下……” …… 李自成往西安城赶。 多尔衮也在往北京城赶。 不过,往北京城赶的多尔衮带领着的清军队伍,比来时的队伍却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只见到,绵延向北的清军队列里面,有大量着推着沉重大车,上面满载着各种物资的青年男女。 这些人,深刻贯彻了大清国剃发的最高指示。 的此时都剃了光头,脑袋后面,悬着一根又丑又长的金钱鼠尾,白色的头皮裸露在外。 当然,易服倒是没有。 因为多尔衮实在没办法一口气凑齐那么多,可以给这些人穿的衣裳。 所以,易服只能够缓缓了。 这些青年男女,都是多尔衮这些日子下令,从淮北,鲁西拘过来的。 总数加一块,有六七十万人。 眼下,这浩浩荡荡六七十万,就被多尔衮带领着的四万余清军,如驱牛羊一般,赶着往北走。 在冬日里展开了浩浩荡荡的大迁徙。 不少人边走,连抹眼泪。 但却不敢回首去望自己的家乡——八旗天兵可就在旁边盯着呢,谁敢南顾,就给谁一鞭子! 而沿途那些个马背上骑着的清军马枪上,还挑着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是那些个逃跑后,又被逮回来的逃奴。 眼下,被多尔衮驱赶着奔北的这些人,已经不再是自由民了,他们是奴! 是大清国的奴才! 如今的大清治下。 已经成了一个制度森严的奴隶制古典军事帝国! 大清国境内不再存在着自由民了! 士农工商也成为了过去式! 在大清国刚刚占领着的鲁西,淮北,河南如今只有一类人,那就是奴隶! 他们没有财产,没有自由,他们是奴隶,是为大清国这台军事机器,提供燃料的人形工具! 所以,一旦有人逃跑,那就是逃奴了! 而逃奴,则是人人可杀! 这六十余万,被押到北方的青年男女奴才,就是大清国从淮北,鲁西,中原挑选出来的“好奴才”,他们接下来将被押到直隶,用来充实当地的人口,然后被分到大清国入关后的十旗主子们的农庄里面当奴才! 如果遇到战事,还要随十旗老爷们随军转运粮草,充当炮灰,蚁附攻城。 如果遇到灾年,那他们这些当奴才们的,也得先饿死了,给主子节省粮食。 若是粮食不够,连十旗老爷都养不起? 哼哼。 那这些奴才们,就得怀着感恩的心,把妻儿杀了,煮熟了送到主子餐桌上,让主子吃了,如果妻儿还不够主子们熬过灾荒年,那身为一个大清国体系内的好奴才,他们就只能把自个献出来,让主子吃了…… 而如今,造成他们如此凄惨下场的始作俑者多尔衮,却正眺望着面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浩浩荡荡的北上的奴才们,满意地点头道。 “好啊,好啊,这么多的奴才,足够给我大清国在直隶的十旗天兵们,一家分上几个了,有了这些奴才,咱大清这局面,算是稳了啊!” 第270章 疲明之计! “王爷,奴才是多了,可我大清国总得留点民吧,若不然,要奴才这个户部尚书,还有何用?” 洪承畴看着一旁,正为大清国的奴运昌盛而高兴着的多尔衮,苦着脸说道。 自打大清国打山西失败后,洪承畴之前的那个,以山西为财源,再发山西贫汉到关外种田的策略,就宣布破产,而洪承畴原本,还想着大清国夺下了淮北,鲁西,还有河南后。 就要在这里行民政,设地方官,然后收赋税了呢。 可没成想。 这个多尔衮真的如朱慈烺在南边英雄会上所说的那般。 把大清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奴才国! 全国上下,全都是奴才了! 已经不剩下民了! 此刻,听到了洪承畴的声音,多尔衮脸色刷地就是一变,看向了洪承畴。 “没有民,我大清国也不需要民了!” “如今,我大清国如今,只有包衣奴才,至于收税嘛?我大清国的奴才,也不是全分给旗丁们,还会留一部分,到各地的都统衙门的,以后,这些个奴才的产出,就是我大清国的岁入!” “王爷,这是不是太狠了,要是让南朝那边,流寇那边知道了,他们的百姓,还不得拼死抵抗我大清?” 范文程有些担忧地道。 多尔衮在如今所行的制度,可比历史上残酷得多了——历史上,好歹他收了士绅,地主当狗,而由于清军的大屠杀,所以,人地矛盾也缓解了许多,幸存下来的汉民,实质上也成了清朝体制内的受益者。 而历史上清朝,也没把天下人,都变成奴隶啊——历史上是想当奴才都当不成。 可这个时空,才夺取了小半个天下的多尔衮,竟然要把占领区内的百姓,全都变成了奴才。 这可比历史上狠得多了啊。 历史上,天下就造反不断,多尔衮这么折腾着,这天底下得有多少人造他的反? 这大清国还有可能夺取天下吗? 所以,本着为大清国着想,范文程还是想劝一下多尔衮,让他不要行这么残酷的政令。 不过范文程的声音才落,多尔衮随即,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奴才,本王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我大清国能有今日,靠的是什么?我大清国能有今日,靠的不是对汉人有多好,而是我大清天兵能打,这才是我大清国能有今日的原因!” “至于将来他们敢反对?那本王就杀,杀到他们不敢抵抗我大清天兵为止!” “而且,我大清国若是不行此制,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养三十万,乃至更多的兵?还要练水师,还要让旗丁们过上好日子?这若是要收税,能养得活吗?” 原来多尔衮这么残酷也是有原因的。 历史上的清朝,可比这个时空的清朝发展得顺利得多了,而且,历史上的清朝,需要养活的兵力,也更少。 所以,自然可以稍微的,降低一下被占领区百姓的盘剥。 可这个时空却不同啊。 这个时空的清朝,所占领的地盘少,而且,所控制的区域也不富,面临的敌人,又更加强大,所养的兵力,也更加的多。 这就使得,如今的大清国。 必须要将所有的财力,物力,都用来养兵,来应用于军事,增加军事实力,穷兵黩武。 而底下的百姓嘛。 就顾不上了。 他们只能成为奴才。 只有这样,才能够负担得起大清国十旗兵马的运转。 所以。 虽然这个时空。 清军荼毒的地方,变得小了许多,但这个时空,清军对荼毒的区域的迫害,却是前所未有的…… 见多尔衮铁了心的,要当这么一个夷狄之君,一旁的洪承畴,索性心一横,朝多尔衮道。 “王爷,既然如此,奴才还有一计,可让我大清国再省下些粮米,而且,还可以用来疲明!” “哦?” 一听到这话,多尔衮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且说!” “王爷,这淮北,鲁西,还有中原的奴才里面,应该有许多的老弱吧?” “是啊,确实有不少!” 阿济格在一旁点了点头,一提这茬,他就感觉头疼。 因为这些个老弱奴才,干不了太多的活,但又得养着,哪怕他们吃得少,也得耗费不少粮食。 “怎么还没杀掉?” 闻言,多尔衮不由得眉头一锁,看向了阿济格,有些不太满意。 这些老弱,没多大用处,耗大清国的粮食,不杀留着过年呢? 阿济格见多尔衮要呵斥自己,连忙地解释。 “老十四,杀他们脏咱们的刀,我让旗下的奴才们,把他们关到一块,不给粮食,让他们慢慢饿死了……” 而一旁的洪承畴闻言,猛拍大腿提醒道。 “王爷,不能杀,暂时不能杀,而且,得赶紧给他们派粮食,不能让他们饿死了……” “哦?” 一时间,多尔衮有些不解。 这时候,只听见洪承畴捋着自己的胡须,笑吟吟地道。 “这些个老弱奴才,可干不了太多的活计,还耗我大清的粮米,奴才以为,可以把这些年龄大些的奴才,给悉数送过淮河,到时候,南朝是要还是不要?” “这些奴才,可都是百姓,而且都是老弱,南朝若是要,那就得耗费他们不少的钱粮,还不能让他们做工务农,可他们若是不要的话?不给这些老弱粮食,那这些老弱,可就得饿死在南朝了,到时候,南朝之君,让百姓活活饿死,大义上,又如何说得过去?” “好啊,好啊!” 一听这话,多尔衮猛拍大腿。 他思量道。 “这老弱加起来,有百余万人呢,就算吃得少些,送到南边,一个月也得耗费南朝十几万石的粮食呢……” “洪亨九,你这计,高啊,高啊……” “奴才也不过是为我大清国考虑罢了!” 洪承畴在一旁,赶忙地谦虚说道。 不过,在得了主子的夸赞后,他这个大清国好奴才的脸上,难免还是流露出来了得意之色。 而一旁的范文程,宁完我等诸位奴才,则是一阵的羡慕嫉妒恨。 同样是当奴才的,为什么我们这些奴才,想不出来这么好的计策呢? 第271章 多尔衮太坏了 “这个多尔衮也太坏了啊!” 凤阳城里面,陈永福望着那些个对岸,那些个清军驱赶着,往冬天那刺骨的淮河水里面赶着的白发百姓们,他不由的将手上持着的千里镜给放下,感慨了一声道。 “父亲,要不要派船去接应一下这些百姓?” 一旁的陈德犹豫着道。 “这……” 一时间,陈永福不由地紧锁起来了眉头,他打量着江对岸,感慨道。 “这接过来倒不是问题,就是接下来,如何养活这些人?” “那就看着他们淹死,冻死在河里?” 陈德道,一旁的陈永福板起了脸,然后冷笑。 “这是鞑子的阴招,他们不想养活这些老弱,把这些老弱往咱们大明朝这边赶,咱们要是接收了,那一个月得耗费多少钱粮?这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啊!” 陈永福的话音才落,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漕运总督路振飞。 马士英已经启程往贵州去了,不过,路振飞却仍任漕运总督,他现在的任务是,负责清理淮南的运河,水系,为明军在这一区域内的快速机动,提供便利,同时,负责转运淮南明军所需要的粮草。 眼下,只见到他走到淮河边,看着那被驱逐到河内的白发百姓,是一阵的不忍,随即,朝一旁下令道。 “传老夫的命令,派船到北岸去接这个百姓过来,鞑子是想让这些百姓过来吃空我大明朝,不会袭击咱们派过去的船只的……” “路总督,万万不可!” 陈永福连忙上前劝了起来,他说。 “鞑虏所占境内,老弱少说也有个一两百万,若全被送过来?那得耗费多少粮米?” “可太子爷之前不下过旨意,要在黄河边,立下旗帜,接应北来难民南下,如今到了淮河,也应照做,接应北来难民南下!” “此一时,彼一时,太子爷当下要的是北人当中的丁壮,而不是老弱啊,那些北人丁壮,只要稍加操练,就是强兵劲旅,便是不能从军,也可以为我大明朝力田纳赋,可这些老弱,又能干什么,空耗国库啊,一年养活他们,得几百万石粮食,这么多粮食,用来养兵能养多少?” 陈永福连连摇头,可路振飞却猛然间板起了脸。 “当朝廷的,岂能只算这个账?这如今北岸的百姓,也是我大明的百姓,我大明必须得管,太子那边,若是追究下来,老夫辞官便是……” 路振飞话音落下,陈永福也不再劝说了。 …… 眼瞅着,崇祯十七年的年底到了。 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 南京城,已经弥漫起来了年味了。 在即将过去的崇祯十七年里,大明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下局势,亦是一度扭转,鞑虏入关,流寇坐大,京师沦陷,朝廷南迁,等一系列的事件发生。 却并没有影响到南京城内的小市民们对新年的期盼。 随着战线在淮河稳住,大明朝的局势稍安,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南京城,又如往年那般,繁华了起来。 甚至,比往年显得,更加繁华。 因为,朱慈烺的行朝南下,从北方带来了大量的勋贵,官员。 再加上,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数以几十万计,从北方南下的士绅,地主,乃至普通贫民,外加朱慈烺的御前亲军,从山东撤到南京的军眷,如今的南京城,人口增长极快。 城内四处都能够见到,操着北地口音的北来百姓。 而这,也无疑使得,这座城市,愈发的繁华,自太祖皇帝始,外城的大片农田,也逐渐被兴建起来的房屋住宅淹没。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 随着年关将至。 史可法在开封壮烈殉国的消息,也传到了南京城。 对于此,朱慈烺早有预料,所以,他并没有在此事上面,投以太多的精心,只是让崇祯皇帝,好生的亲自撰文,祭奠了一下史可法,并且,还给他弄了一个谥号,叫忠靖。 此时的朱慈烺,正在头疼着的事情。 是那陆陆续续,在路振飞的指挥下,被接收的那些个北来老弱。 眼下,只见到朱慈烺紧锁着眉头喃喃道。 “这个多尔衮,真是给本宫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殿下,朝廷必须要管这些百姓,应该速速的从凤阳大仓内,调粮食,帐篷,来安顿这些百姓……” 李邦华朝朱慈烺说。 朱慈烺点了点头。 “这个路振飞已经在做了,现在问题在于,据路振飞估计,这个接下来,鞑子至少会往朝咱位这,送来百万以上的老弱北人,这可当如何是好?” “我朝尊老,敬老,自然不能够置如此多老人于不顾,朝廷应该,妥善安置,供给粮食,住所,医药……” 范景文张口说道。 “可这花销……” 朱慈烺微微皱眉,朱慈烺如今只有浙江,江西,还有南直隶三省地盘,虽然他手下有些存款,但架不住花销大啊。 而且,朱慈烺花起银子来,跟崇祯皇帝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崇祯皇帝花银子,那是小气到极端,而朱慈烺花银子,那就是大方到一个极端,眼下,光是御前亲军上下,每个月正经的饷银支出,就需要六十余万两(御前亲军新兵也是要发饷的)。 再算上,粮草花费,一个士兵,一个月,按照朱慈烺制定的标准是,每月兵每月支米面五斗(九十斤)盐一斤八两,油五斤。 光是这一项,花销就有近七八钱银子,再加上,还需要采办果蔬,肉食所需要的菜金,一个士卒光是伙食支出,就有一两五钱,而全军加一块,就是三十余万两。 还有隔三岔五的犒赏,要给士兵们发点小钱,或者是举行万人会餐,饱餐一顿酒肉,以及训练时的铅弹药子花费,军服的磨损。 哪怕是不采办新的武器,不作战,御前亲军一个月,所消耗的银两就有一百六十余万两。 更甭提,朱慈烺如今还在大肆采办军火,填补军中的火器空缺。 在钱不够花的情况下,难免的,朱慈烺对于养活如此多数量的老弱,有些头疼。 第272章 养济院 “殿下,臣倒是有一计,可以安置这些百姓!” 这时候,空气里面,传出来了首辅魏藻德的声音。 “哦?” 朱慈烺看向了魏藻德,然后询问道。 “首辅可有什么良策?” “殿下,我朝开国之初,设有养济院,如今,可以将这些北来老人,分别安置于天下各处的养济院中,如此一来,分散安置,一县不过负担几百老人,而亦可以,号召县中士绅,百姓募捐,二则,也省却了朝廷,统一安置之难处,三则,也可以,重建我朝之养济院……” “这第四嘛……” 魏藻德正准备说,可随即,他又呵呵一笑。 “臣多言了,没有第四!” 第四肯定有的。 魏藻德不说的第四就是,这么多的老人,让他们过从淮北,走到淮南,就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了,如今,又要辗转数百里,乃是千里,将他们安置在这各个风土语言都不甚相通的州县,长途跋涉一番下来。 恐怕有半数的人,要病死于途中吧? 如此一来,便可以大大地减轻了负担。 而且,将这些老弱安置各县养济院之中,朝廷对任何人,也说得过去,即便是,将来百姓,在各县养济院中,出了事情,也是下面的官员,未能领会好朝廷的政策,办事不力,与大明朝廷的态度无关…… 不过,朱慈烺还是认同了魏藻德的这个建议。 他张口道。 “就依爱卿之见,将这些百姓,分批安置于各县之养济院内,然后,号召天下士绅,捐钱捐物,养济孤老,我朝素来重孝,想必,应有不少人募捐的……” “另外,朝廷也不应该,什么也不做,也应当从赋税内拨出一笔钱粮,来供养这些孤老们……” “殿下圣明!” 众人纷纷颔首,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而当这件事议完后,一旁的魏藻德犹豫片刻后,一拱手,朝朱慈烺道。 “殿下,臣刚刚写了一份劝进表文……” “收回去!” 朱慈烺当即瞪着眼,呵斥着魏藻德道。 劝进? 这是劝什么? 肯定是劝自己当皇帝啊! 不过朱慈烺还是不打算现在当皇帝。 因为他不急于一时! 皇帝不过是一个名分。 要不然,都没什么,何况,朱慈烺现在登基,多少都显得有些得位不正,像是逼父退位。 历史上,这么干的李世民,那是建立在自己拥有足够大的功业的情况下。 就这,还是遭受到了不少人的非议,也成了他身上不可洗涮的污点。 而朱慈烺,很明显是没有李世民的功绩的,而且,他的大明朝内部,外部环境,也远远比不上大唐,所以,他绝对不能这么做,除非挥师北伐,收复京师。 否则,朱慈烺是绝对不可能登基。 反正他还年轻,等得起! 等年三五年,等个七八年,都不是问题! 此时,见朱慈烺态度坚决,魏藻德也唯有闭嘴。 而朱慈烺,在呵斥过魏藻德后,则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那般,朝殿内坐着郑芝龙看了过去。 “大员伯!” “臣在!” 郑芝龙连忙站出来拱手,朱慈烺朝他道。 “我朝的兵马还是有些不太够,大员伯明年再派船,到日本国接来五万倭国武士,本宫要再组建几个倭兵镇!” “臣遵旨!” 郑芝龙连忙颔首。 朱慈烺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用倭兵了。 因为他们的勇气够用,而且素质也很不错,战斗力也相当不俗,属于相当优质的优质兵员。 朱慈烺现在可以接收到了很多北面的大清国的情报。 知道多尔衮现在正大肆扩军,搞出来了两绿旗。 所以,朱慈烺心知,将来自己挥师北伐的北伐之战,肯定是战争烈度非常高的大战,死伤也不会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招倭兵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用他们来当炮灰,啃硬骨头,是再合适不过的。 对于朱慈烺又要大肆地招揽倭兵,还是一口气弄来五万,在场的众臣倒也没有反对——华夏历史上,用外族之兵,那是常态事情,拿外族当炮灰,更是常态中的常态。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说原先的九边精兵,里面被各将当做精锐的夷丁,不就是蒙古人? “大员伯,本宫问你,你麾下的船队,从松江府起程,一路到朝鲜去,最多能载多少军士北上?” 这时候,朱慈烺又话锋一转,询问道。 “这……” 郑芝龙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朱慈烺,不解极了。 “殿下是要先打朝鲜?” “不错!”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殿内诸臣顿时愣住了。 心说,这个大明太子怎么回事? 自家境内,大片的土地都丢了个干净。 竟然不去想着,守好地盘,反而打算打朝鲜? 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 这时候,只见到朱慈烺,指点着一侧悬挂着的天下地图道。 “未来,淮北,中原战场上,想要在一两年内,打开局面,是不太可能的了,除非朝廷能一口气调出来十几万甲械精良的御前亲军北伐,否则,是万万打不开局面的……” “反倒是朝鲜那边,大有所为,朝鲜有民千万,地三千里(按棒子的说法),虽然贫瘠,但也能够为鞑虏提供不少支持,若能够取朝鲜,则如断鞑子一臂膀,增我大明之实力,所以,本宫意图,先取朝鲜,以朝鲜为跳板,收复辽东……” 朱慈烺本来是打算重开东江镇的,可后来一琢磨,东江镇不太好重开——因为东江镇需要朝鲜来提供米粮供养,才能够维持得下去。 而朝鲜如今又成了大清国的狗。 所以,肯定不可能支持大明朝重开东江镇了。 大明朝想重开东江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把朝鲜这条狗,再胖揍一顿,夺回来了。 可问题就来了? 既然要把朝鲜胖揍一顿了,干嘛还只开一个小小的东江镇? 直接把朝鲜经营成收复辽东的前沿要塞不就行了? 所以,在这些日子的犹豫下,朱慈烺是决定在明年,发起一起海上征朝之役,收拾一下朝鲜王国。 让他重新的回到大明成当狗。 “殿下,运个一两万人不成问题,不过,大军在海上,岂能持久?万一遇到风浪,也需要港口避难,所以,臣建议先取济州岛……” 郑芝龙思虑了片刻后,他拱手禀报道。 第273章 济州岛 “济州岛?” 在听到这个地名的那一刹那,朱慈烺顿时眼睛一亮。 他喃喃道。 “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蒙古人曾在这个济州岛上,养过马对吧?” “殿下,确实有此事,当初蒙元征日本时,所用之战马,十之七八,出自于济州岛……” 一旁的魏藻德明显是熟读典籍,连忙地回话道。 “这么说来,这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朱慈烺笑吟吟地道。 确实不错。 朱慈烺现在虽然兵不少,但马儿却是奇缺,淮北之战,他牵回来的万余匹蒙古马,虽然看起来数量多,但实际上,却远远不够明军使唤,朱慈烺迫切地想要建立起来自己的养马基地。 但又无处寻觅。 因为他所处的地方,确实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马场。 淮北的宿州符离一带(就是那个符离集的符离),倒是一片合适的古马场,这里在战国之时,便是楚国的著名马场。 白居易的那首离离原上草,写的也是这里。 不过,时至今日,这片适合当马场的土地,已经丢了。 而退到淮南朱慈烺,也实在是舍不得,拿耕地来当草场养马。 如今,这个济州岛的出现,无疑是让朱慈烺眼睛骤然一亮,只听他道。 “那就先取济州好了,取济州应该不用太多兵马吧?” “殿下,朝鲜国兵弱,取济州的话,交给臣便可以轻易为之!” 闻言,郑芝龙拍着胸脯保证。 实际上,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谦虚。 真要是打起来,朝鲜国绝对打不过他郑芝龙。 当然。 郑芝龙是一个商人,他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本钱去死磕朝鲜国这么一个没有多大油水的国! 闻言,朱慈烺点了点头,朝郑芝龙道。 “那就先取济州岛好了!” “取济州岛后,明年春天,要在上面,播种好草籽,本宫将来,要在济州岛养马!” “是,殿下!” 郑芝龙连忙接令。 而朱慈烺,却是在心底琢磨。 济州岛的位置还是颇为不错的。 历史上,忽必烈入侵日本时。 就是以济州岛作为前沿军事基地的。 自己将来,如果在征讨日本的话,济州岛无疑也是格外的重要的。 当然了,朱慈烺也不过是想想。 因为他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可能向日本国发起征伐之战——不是不想,而是不实惠。 天底下好打的地方多了去了。 干嘛非得死磕日本? 日本国有那么多的武士,人口也不少,地形还复杂。 武士们一个个又穷又横的,真要打过去,那得死多少人?花多少银子才能打下来? 打下来的话,成本太高昂了,而收益又弥补不了支出,所以,朱慈烺是不太可能会去打这么一个穷横穷横的国家的。 当朱慈烺在吩咐着入侵济州岛事宜的时候。 位于大顺。 西安城内! 李自成终于回来了。 眼下,当李自成步入到这座古老的城市内,进入到他的承天殿内的时候。 殿内的文武官员,早已经等候了多时。 见李自成进来,纷纷拱手道。 “额们见过皇爷!” “哈哈,免礼,免礼!” 李自成爽朗一笑,不拘小节地嚷嚷说。 然后,他话锋一转,朝殿内站着的牛金星问。 “丞相,东虏这些日子,可有异动,另外,吴三桂那孙子,可做了些什么?” “皇爷,吴三桂这些日子,老实得很,他正经营山西地方,眼下,在山西设了四十六个千户所,还委派了些投奔他的直隶劣绅当官,称之为西选官治理地方,眼下,他正琢磨着经营山西地方呢,看样子是想当个守家之贼……” 牛金星笑吟吟地道。 原来,在明清交战,大顺南征的这段时间内。 吴三桂并没有急着去投机,而是经营起来了山西地方。 他将自己麾下的关宁军,还有那些个从招了些山西老西,总共凑了四万六千人马,设了四十六个千户所。 分镇山西全境。 由于李自成在山西的大肆镇压地主老财,所以,山西境内的地主,被李自成杀了个干净,吴三桂接手的山西,有大量的无主田地,吴三桂便将这些田地,分给了四十六个千户所内的吴部官兵。 马兵分两百亩,步兵分五十亩。 总共分下去了两千万亩地。 整个山西一半的田土,都分给了这四十六个千户所。 而给士兵分发军田,然后,建立卫所军屯制(山西太穷,吴三桂只能走这样的卫所军屯路线),是相当消耗时间的,所以,吴三桂一时片刻,是真的很老实,在老老实实的经营地方。 “吴三桂倒是老实,东虏那边呢?” 李自成的眼睛里射出来精光,他询问道。 这时,李岩凑上来禀报。 “皇爷,鞑子现在想取额们大顺的河南的地盘,如今,新安,浴宁,嵩县,都听说有鞑子出没……” “哼哼,朕就知道,鞑子没那么老实!” 李自成冷笑一声,李自成在河南还是占了一些地方的,河南府新安,嵩县以西,外加南阳府,都在大顺的控制下。 此时,只听李自成道。 “看来额们大顺,少不得要跟东虏打一仗,争争中原了……” “皇爷,还应当慎重啊,中原不好做为,额们大顺,还是应该专心经营川陕,积蓄实力……” 一旁的李岩连忙劝说道。 李自成却是摇头,风停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距离之前的失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李自成已经又重拾信心,再加上这些日子,新练的大顺士兵,已经有数万人成军,而且,配上了甲胄兵器,而四川的新得,又使得李自成可以对士卒们分田亩,减轻财政上的负担,提振一下大顺军士的士气。 所以,李自成觉得,自己完全有实力,东出川陕,打上一仗! “准备好粮秣,严加操练一下士卒,明军二月二,朕要亲提八万大军,东征中原……” “皇爷,鞑子可不好对付啊……” 一旁的高一功有些担忧道,他明显已经患上了轻微的恐满症,可李自成却是咧嘴一笑。 “额又不傻,鞑子要是厉害,额们就不打鞑子了……” 第274章 崇祯十八年到了 崇祯十七年终于结束了。 当时间进入到崇祯十八年,也就是顺治二年,正月初六这天! 年节刚过! 大清国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喜气洋洋地从他心爱的布木布泰大妈那温暖的被窝里面钻了出来,然后,投身到了大清国的国家大事当中。 眼下,在武英殿内即将开始的朝会上面。 一群穿着后世香港僵尸片里面常见的僵尸服的满洲鞑官。 正犹如僵尸一般,站在阴森森的武英殿里面候着——故宫里面的采光本来就不好,冬天天气还昏暗,当然显得阴森森了。 而这一个个穿着僵尸服的满洲鞑官,一个个阴沉着张脸,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喜色。 那气氛,甭提有多压抑了。 真要把一个后世人提溜过来。 他准保得以为自个撞了鬼了。 当下。 当大清国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终于姗姗来迟之后。 一时间,众官员无不是齐齐跪地,然后高呼道。 “奴才见过皇父摄政王!” “哈哈,平身,平身!” 多尔衮大笑着,随即,走到了那张为他预备着的那龙椅那,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点也没有拘谨之态,那模样,显得甭提有多自然了。 因为多尔衮现在确实有资格坐坐龙椅了——他可是皇父摄政王,是小皇帝福临的爹。 大清国也讲孝道的,当阿玛的坐坐儿子的龙椅,还不是再正常的事? 任谁也挑不出理啊! 眼下,当多尔衮坐下后,他便笑吟吟地朝面前的诸位奴才扫了过去。 只见到多尔衮率先点了个奴才的将。 “韩岱!” 韩岱是大清如今的兵部尚书,掌兵部事,此时,多尔衮一叫他的名字,韩岱便连忙地站了出来,麻溜下跪道。 “奴才在!” “本王问你,如今我大清国十旗天兵,各旗总共有多少人马?” 多尔衮现在要问的是,大清国天兵的数量。 “王爷,奴才过年这些日子,点验剔除掉了那些个战死沙场的天兵数字,然后又仔细地查了查,如今我大清国,老八旗合计有十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二旗丁,新近成立的两红旗,则共计有十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五旗丁!” 韩岱禀报着详细的数字。 还别说。 从这个数目上面来看,大清国的兵力貌似还真不少啊。 都快有三十万大军了。 听到这,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捋着自己的胡子说。 “三十万大军,够了,够了,我大清国从现在起,就不要再增旗丁了,以后,只要立了大功劳的奴才,才能够抬入旗!” 然后又看向了工部尚书。 大清国现在的工部尚书是星讷,历史上,曾参与到对张献忠的镇压当中。 此刻,只见到多尔衮朝星讷询问道。 “星讷,本王问你,工部可能够供给我大清国十旗天兵的甲胄,兵器所需?” “回禀皇父摄政王!” 星讷连忙的站了出来,然后看向了一旁的龚鼎孳。 如今的龚鼎孳已经成了大清国的好奴才了,由于没能跟朱慈烺跑路,他只好当了大清国的好奴才,如今,也受了重用,位列大清国的户部主事,此时,在星讷将目光对向自己的那一刹那。 身穿着一身大清官服,脑袋后面悬着一根辫子的龚鼎孳连忙地跪下回话。 “王爷,如今我大清国军兵有近三十万,三十万大军,所需之甲械甚多,而且,摄政王前些日子,还派下来了,仿制那明军使用之红夷小炮的差事,所以,这工部下属的十三衙门,虽然近来补充了许多,北地匠人包衣,但终究还是不太够用,想要补足三十万大军所需之甲械,恐怕非一两年,不得完成……” 大清国的工部下属的十三衙门,就是历史上的内务府,这玩意原本应该由皇帝直辖,不过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感觉小福临不需要这玩意,便把他弄到了工部底下。 如今,听完了龚鼎孳的禀报后,多尔衮不由的紧锁起眉头。 “若是如此,那可就难办的了啊……” “王爷,不难办,不难办!” 殿内站着的大清国吏部尚书巩阿岱大笑一声,朝多尔衮道。 而因为不支持多尔衮,而不太受待见的索尼,则是冷眼旁观,看着巩阿岱,想听听他能说出来什么好主意。 这时候,只听见巩阿岱解释道。 “皇父摄政王,咱大清国的十旗里面,老八旗都有甲胄,而两绿旗没有甲胄,依我看,咱大清国就是以八旗为主,绿旗为辅,这绿旗就不应该披了甲胄,毕竟这绿旗终究是汉人,不太可信,所以,不用给他们配齐甲胄……” “而他们兵器,也好解决,我大清国自太祖十三副甲胄起事至今,缴获明军的兵器何其之多?挑捡出来些刀枪鸟铳,给这些个绿旗兵就是了!” “这倒是!” 多尔衮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清国的三十万大军,就能够迅速的成军了。 不过马上,多尔衮又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这几仗看下去,明军也是有不少厉害之处的,明军的铳炮犀利,我大清国也应该学学,尤其是明军的红夷小炮……” 多尔衮并不知道三磅炮的名称,他将这种三磅炮称做了红夷小炮,此时,他看向了星讷道。 “工部可仿造出来了这红夷小炮?” “回禀王爷,造出来了,就是这玩意不太便宜,用铁铸出来的不太结实,试炮是易炸膛,须费好些个精铜才铸的出来……” 星讷连忙的回答,而多尔衮微微颔首,又道。 “那工部可能打造些鸟铳,或是明军使唤的斑鸠铳?” 多尔衮已经看到了明军用火铳的犀利,而绿旗兵可以不配甲胄,也可以给他们弄点缴获明军的刀枪使唤,但总得给他们点远程兵器啊。 所以,多尔衮决定给绿旗兵准备火枪。 闻言。 星讷顿时头疼了起来。 “王爷,这个造火铳可是个慢活,我大清国恐怕造不出来多少,忙活一个月,能打造出来个一两千枝鸟铳就算不错的了……” “那就想办法多造些!” 多尔衮呵斥道,大清国未来的仗,可多了去了,武器装备必须得搞好,要不然,如何打的过明军?如何打的过流寇? 第275章 禁止旗汉通婚 可星讷却是一脸的苦涩,禀报道。 “王爷,不是奴才不努力,实在是,我大清国就这么点匠人,又要铸炮,又要给各个牛录造农具,打造刀枪,弓箭,还有修缮紫禁城,如今又得造鸟铳,这实在是忙活不过来啊……” “这……” 多尔衮不由地紧锁起了眉头。 他看向了洪承畴。 寄希望于洪承畴提出来什么好建议。 还别说。 洪承畴还真有点主意,只见到洪承畴笑吟吟地道。 “王爷,奴才有一计,我大清国不是有朝鲜吗?朝鲜擅造鸟铳,王爷可以勒令朝鲜国,尽取国中的鸟铳,悉数送到我大清国来,如此,便可得五六千枝,而且,还可以勒令朝鲜国,每年向我大清,进贡一万枝铳管……” “妙啊,妙啊!” 一听这话,多尔衮连连击掌。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如果不是洪承畴提这茬,多尔衮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小弟叫朝鲜。 而且这个小弟,还有些特产——一个是朝鲜美人,多尔衮就有几个,他唯一的闺女东莪,就是朝鲜女人生出来的。 第二个特产就是鸟铳。 此时,一听到洪承畴的提议后,多尔衮当即就下令。 “马上传本王的旨意,让朝鲜国王,给本王速速送来国中所有的鸟铳,除此之外,还要令他们每年再进贡过来一万枝铳管!” “嗻!” 一旁的洪承畴连忙接令。 而多尔衮,却是笑吟吟的道。 “除了这鸟铳外,你们说说,我大清国还可以管朝鲜国要什么啊?” “王爷,奴才以为,还应该要女人!” 一听这话,一旁的韩岱连忙地回话。 “我大清国新招募的两绿旗里面,有不少旗丁都没能成家啊,这些旗丁,既然入了我十旗,就应该给他们娶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多尔衮恍然大悟。 话说,大清国这个奴隶制古典军事帝国,要操心的事情还真多啊。 不只要操心打仗,还要操心士兵们的婚配情况。 要给士兵们发老婆,不得不说,满洲鞑子的这个制度虽然残暴,但是对于抬入旗的旗丁而言,那待遇是真的没的说啊。 不过,多尔衮却还有些疑惑。 “直接从包衣里面,挑些女子分给他们不成?” “王爷,咱大清国现在的包衣本来就不多,若是分出来些,发给旗丁当老婆,那包衣岂不是更少了?” 韩岱赔笑说,他继续解释。 “而且,这包衣里若没了女人,那接下来,等这一辈的包衣死了,又从哪来弄奴才?” “咱大清国也得给包衣们留些女人,让他们能生养出来些包衣,这么一来,我大清国才有足够多的奴才使唤……” 原来,大清国也要搞可持续发展——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天下三足鼎立之势已经形成了,若干年内想要打破是比较艰难的,所以,为长远而虑,还是要做的。 所以,奴才也得搞搞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 这时候,韩岱又与洪承畴相视一眼,朝多尔衮拱手。 “另外,王爷,奴才与洪大人最近,商议了一阵,觉得应该禁止旗丁纳包衣为妾,或是淫辱旗下的包衣!” “哦?” 多尔衮有些懵。 “这是为何?这我大清国旗人,玩俩奴才还不成了?” 坐着的多铎不由大笑几声,不满地嘟囔道,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范文程——范文程的媳妇可是颇有姿色的,要是大清国禁止主子玩奴才的女人,那他多铎以后还怎么去找范文程的老婆快乐地玩耍? 不过。 洪承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多尔衮不得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王爷,奴才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大清国,若是旗丁,能够纳包衣为妾,那以旗丁的身份,岂不是个个都能妻妾成群?妻妾成群,那还不得沉缅了女色,还有力气操练,还不得把身体给折腾得亏空了,无法上阵厮杀,为我大清国征战沙场?” “而且,若是纳了包衣为妾,或是睡了女奴才,生下了孩子,是算在册的旗丁呢?还是算奴才呢?” “若是算旗丁的话,那我大清国养活得了这么多旗丁吗?可若是算奴才的话,那谁肯把自己的亲骨肉当奴才使唤?” “若是包衣里的女人,都被旗丁纳了,那底下的奴才们,岂不要个个光棍,一二十年后,我大清国哪还有奴才可用?” “而且,下面的旗丁,也不算富裕,若是纳的妻妾多了,生的孩子多了,他们就会变穷,这一穷,那就跟原先的叫花子明军,没多大的区别了啊……” “这还真是个事啊!” 一听到这,多尔衮的陡然间板了起来,面露出来凝重之色。 一旁的阿济格也点了点头。 “这么一说,还真要禁止!” 原来洪承畴这么做。 并不是抓着旗丁们的生活作风问题不放,而是为了大清国未来考虑。 让他们不至于在女色上面,亏空了身体。 也不至于让他们,因为女色,而耗空了财力,无法支撑兵役。 同时,也是为了让大清国的奴隶制可以可持续地发展下去。 以及,为了减轻大清国的负担。 毕竟,旗丁生的孩子,总不能当奴才吧? 所以,搞一搞“计划生育”是很重要的。 以防止旗丁的数量,泛滥开来。 否则的话,大清国要么是旗丁破产,要么是大清国的财政破产。 而这年头搞计划生育的最佳办法,那就是让旗丁们少娶女人。 一夫一妻,再能生也生不了多少,而且大清国还会隔三岔五地征旗丁打仗,造成两地分居,这么一来,就可以有效地控制旗丁的增长了。 历史上,清朝禁止满汉通婚,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被同化,而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如此。 担心满汉通婚后,在当时社会地位高人一等的旗人,会纳大量的汉女为妾,如此一来,旗人的数量会迅速地膨胀。 而旗人数量的迅速膨胀,大清国又无力供养那么多的旗人,只会给其中一部分,发放铁杆庄稼,这则会导致旗丁的迅速致贫,而旗丁一贫,成了类似于明末叫花子明军的存在,那么,大清国赖以维持的基础就完蛋了,所以,当洪承畴此时,提出来这个建议后,多尔衮当即就表示认同。 “看来得定下规矩,我大清国旗人不准私纳包衣为妻妾,不准与汉女私通,旗人只准与旗人通婚,如有违背,必当严惩不贷!” 第276章 六司 崇祯十八年正月十六。 元宵节刚过,下关码头是一片热闹景象。 此时,朱慈烺正站在大明天子朱由检身侧,眺望着江面上。 只见到,远处沿江的几条鸟船上面,正陆续有一个个身穿着鸳鸯战袄,腰挎着武士刀的军官下船。 “陛下,这是登莱军校二期的毕业生,总计三百六十七人!” 朱慈烺身旁,随船一块过来的王鳌永禀报着情况。 “少了些啊!” 朱慈烺略带些不满道。 “一期有八百多人,二期才三百多人,第三期正在接受学业,共有多少入学的学子?” “三期有四百多人,这还是殿下前些日子,号召了许多英雄会的年轻士子,投笔从戎的结果……” 旁边的黑云龙报上了数字。 “看来这英雄会还是有些用处的嘛!” 朱慈烺呵呵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道。 “以后每期就定在五百人以内吧!” 养兵可是一件非常花钱的事情,未来御前亲军的员额,不会超过四十五万! 所以,军校倒也没必要扩招太快,每期有个五百人就够用了! 说到这,朱慈烺又话锋一转。 “不过,这个数量要求少了,但学习时间,也要相应的增长一点,第四期结束后,学制改为一年!” 第四期结束后,御前亲军暂时就不太缺少军官了,所以,是时候减缓一下对军官的培训速度。 “殿下,愿意投军的,还是太少啊,军校招生不易,恐怕就是这五百人,也难以凑齐……” 一旁的黑云龙有些担忧的道。 朱慈烺第一期军校生的人数是不少,但那是在他将勋贵子弟们一股脑地打入到军校里面学习的结果。 如今,想要细水长流,保证每期都有四五百入校的学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简单,定下个规矩,秀才若有从军五年之经历,考取举人时,优选录用,将来进入官场,也当将从军经验,列为政绩!” 朱慈烺说道,说到这,他又话锋一转。 “而且,这两年北地沦陷,不少士人南渡,这里面,想要收复失地的,恐怕也不在少数,也要从这里面,从中招生……” 朱慈烺说着话的时候,陆续下船的三百余名二期军官们。 已经列成了三个方阵。 挎着腰间的武士刀,朝朱慈烺这边走了过来。 眼下,御前亲军装备是有些混乱的,就拿军官的佩刀来说,也未能统一。 这种军官的佩刀,大致分为四种,一种是自购的刀剑,以常见的雁翎刀,宋手刀,环首刀,或是明剑为主,一种是家传的宝刀,佩戴这一类刀剑的,多是勋贵子弟,家里面都有几柄祖宗使唤过的宝刀可用。 还有一种,就是官造的雁翎刀,质量不太好。 其次,就是大规模配发的日本刀。 这是明军当中,装备最为泛滥的一种刀具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朱慈烺手下的大明朝将手工业,全部投入到了对火器,盔甲,长兵器的制造,而忽视了短刀剑(毕竟这玩意在战场上用处也不大)而正巧,明代又有大规模进口日本刀的先例可循。 这便导致,日刀在御前亲军泛滥开来。 眼下,看着这面前,肃立着的几百个腰挎日刀的军官们,朱慈烺不由地感觉一阵浓郁的“招核”气息袭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众人见礼后,崇祯皇帝示意众人平身之后。 朱慈烺先是朝崇祯恭敬一礼,随即,走到其面前,指着江北方面,嚷嚷道。 “两个月前,在江北,东虏跟咱们打了仗啊,这一仗,我大明打得不甚光彩,古人云,知耻而后勇,我大明朝不是赵宋,这雪耻之日,很快就会到来,现在诸君,皆从军校结业,学得了一身本领,将来少不得尔等建功立业的机会,接下来,会将尔等分配各部带兵,望尔等到达各部后,忠于职守,勤加操练战法,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朝廷挥师北伐之日,就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 “殿下放心,臣等既从军带兵,为的就是驱逐鞑虏,中兴大明,臣等绝不辜负殿下所望!” 众军官纷纷高呼。 这一幕,看在远处的正随着下关码头的一大批百姓们,看热闹的范文寀眼里,却让范文寀不由担心起来了大清国未来的命运…… 接收二期军官入营后,朱慈烺与崇祯皇帝分别,便径直地进入到统军都督府。 随着朱慈烺在南京扎根,以及御前亲军的数量不断扩大,统军都督府这个用来越过内阁兵部,直接领导军队的简易机构,也在崇祯十八年到来之后,逐渐地走向正规化。 如今,统军都督府设大都督一位,掌都督府院事。 又设左右都督,负责协理大都督,掌统军都督府事。 其下,设六司,六司各设一职官,称司马。 分为兵将司,甲械司,粮秣司,军法司,赞画司,军马司。 兵将司掌练兵选将之责,如今由王家彦掌,无论是练兵,还是军校,皆下属于兵将司,甲械司负责装备,由襄城伯李国桢掌,至于,粮秣司则负责后勤转运粮草,分发军需,饷银,发放赏赐,现在是由朱慈烺的心腹太监刘大用掌。 军法司负责的是军中法纪,这一件事,朱慈烺把他交给了张家玉。 赞画司是就是参谋部,由黑云龙掌,黑云龙年龄大了,征战沙场是不行了,但出出主意还是不错的,而且,随着一批有正规教育的军校学生毕业,朱慈烺的参赞军务人员,也不用由那些个没军事经验的文官来担任了。 至于军马司。 这个司是朱慈烺新添上来的。 主要问题是,在未来三百年内,战场上面,战马仍然是相当重要的存在,所以,军马是格外的重要的,于是乎,在年节刚过,在统军都督府的正规化的过程中,在朱慈烺的建议下,加入了军马司,负责养马。 而这个军马司的设立,也宣布,大明朝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始,建立起来的马政系统,彻底地退出了时代! 负责掌军马司的,与粮秣司,同样也是一个太监,这个太监叫庞天寿。 庞天寿原先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御马监本来就负责养马,让他继续养马,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第277章 骑兵与马铳 当朱慈烺走入到原先的五军都督府,如今的重新挂牌营业的统军都督府后。 统军都督府内,左右都督,六司的职官,及六司下属的一系列军吏,纷纷出来迎接,朝他参拜行礼。 在众人的簇拥下,朱慈烺进入到了统军都督府内用来议事的正堂! 在正堂主座坐定后,朱慈烺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王家彦身上。 “王爱卿,如今南京城有几镇兵马即将练成?” “殿下,如今在南京新练之兵,确定了编制的有四个镇,分别是,第九镇,第十镇,第十二镇,第十三镇!” 王家彦连忙地拱手回话。 然后又着重地补充了一句。 “其中,第十镇乃是倭兵镇!”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一旁的襄城伯李国桢。 “襄城伯,接下来甲械司,所接收的甲械,悉数补充到这几个镇里面,不得有误!” “殿下放心,臣预计,今年三月,能够给这四个镇,补齐火器!” “还是太慢啊!” 朱慈烺长叹口气,又追问道。 “如今斑鸠铳月产多少?” “如今,较之之前,已经增产了不少,各地工坊招募之匠人,也都大抵学成手艺,总产量,一个月大抵也就是一万枝出头……” “一万枝,不少了啊,这岂不是说,一个月就能补充三个镇了,怎么要到三月,才能凑齐四个镇所需要的?” 朱慈烺发问道。 李国桢只好解释。 “殿下,这斑鸠铳产得快,他用得也快,何况,如今刚过了年,各地工坊都停了工,这个月产量得减半,下个月,估摸着才能恢复产量,但斑鸠铳会磨损,就算是殿下,要一口气给四镇兵马,都配上斑鸠铳,也得紧着前线的将士用啊,这近卫镇到第七镇,八个镇一个月损耗就有一两千枝,若是遇到战时,那就更多了,而咱们正在练的新兵,可有十万之巨,也得分些火铳用,这算下来,就匀出去了三千条了……” “而且,殿下,咱位也得储备一批火铳预备,如今眼看着,大沽那边冰要解冻了,咱们得给大沽那边,再送个两千条火铳,他们坚守一冬,使用的火铳,十有八九,磨损得不太堪用了!” “而且,我军还应该储备一批,这一遇到战事,火铳磨损便会加快,战场上多多少少,也会丢失,抛弃一部分,这不储备一些,如何能行?所以,三月凑齐四镇兵马的火铳,已经是艰难的了!” “这就算了!” 听到这,朱慈烺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话锋一转,询问道。 “本宫要求制作的马上火铳,可有样品了?” “这个……” 听到这,朱慈烺身旁的李国桢顿时露出了头疼的模样。 原来,朱慈烺前些日子,给他们提了个意见,让兵仗局还有李国桢,会同几家比较大的铳厂炮厂,想办法研究一种,可以在马上使用的火铳! 而且,为了轻量化,这种马上使用的马铳,最好设计得短一点! 如果能搞成手铳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虽然要求尽量短一点,但朱慈烺还是提出来了比较苛刻的要求。 比如说,他要求这个马铳的射程不能太近,起码得在三十步内,能射穿铁甲。 这可真不容易啊。 因为火绳枪这玩意,想上马使用,想骑乘着使唤可不容易,他的火绳被风一吹,要么吹灭了,要么吹着吹着,火星子吹到了药池里面,把火药提前引爆,来了个滥射。 而铳管短了,再想提高威力,就不容易了,铳管短了,也不利于双手持握,装药也不能太大,威力就更不行了。 所以,李国桢这些日子,一直按朱慈烺的吩咐去折腾,但却没折腾出来什么结果,搞出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火铳,但在孝陵卫马场(朱慈烺把孝陵卫附近的农田包了下来,用来当马场,还预备在今年朝上面洒上草籽,在首都整出来一片小草原,用来训练骑兵)的试验过程中,这些火器的表现都不是太好。 所以,听到了朱慈烺当下的问话后,李国桢只好无奈地道。 “殿下,马铳不太好弄,眼下,经过多番试验,这个火铳就不适合在马上用,因为马上使用火铳,无论是火绳铳,还是自生火铳,都不易于使唤,而且,马上使用,铳管太短了,还打不远,威力也逊色,战士策马而行,也不易于瞄准,实在是不如弓箭好使!” “可弓箭射不穿鞑子的厚甲啊!” 朱慈烺无奈地道。 一旁的黑云龙却是笑吟吟地道。 “从古至今,骑兵都是用弓箭的,没听说过用火铳,我军骑兵,也当如此,何况我军现在,主要为步卒,这个骑兵,殿下也不必太过上心,只要战场上,我御前亲军的步卒堪用,照样能够平辽灭虏!” 黑云龙嘴上这么说。 实际上,却也是无奈——如今的大明位于南,马少,而擅长骑兵冲锋,射箭的骑士也少。 所以,拼骑兵是怎么着也拼不过了。 与其花高价去折腾骑兵,反倒不如,全力地提高步卒的战斗力。 不过朱慈烺琢磨了一阵,也明白了李国桢所说的问题并不是不存在。 一种好用的马枪,以当下的技术,想要搞出来,确实比较难,不过,朱慈烺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貌似提错了要求——谁说马铳,一定要在马上用? 只见到他骤然间眼睛一亮,看向了李国桢道。 “若是这些火铳,只是由骑兵携带,而不是在马背上使用,或者是,让马儿止步后,进行射击,可不可以?” “这……” 一旁的李国桢先是一愣。 随即说道。 “这肯定是可以了,斑鸠铳就可以!” 是啊,只要由骑兵携带,下马射击,或者是在静止的马背上射击,那还不是什么火铳都行? 闻言,朱慈烺猛拍大腿。 “那就可以了,战场上真正发威的是火铳,骑兵嘛,说白了最重要的是机动性,咱们御前亲军的骑兵,现在是不太中用了,他们不只数量少,在战场上的表现也不堪用,让他们夹枪冲锋吧,他们也冲不过鞑子,让他们玩骑射,骑射又无法杀敌,他们玩骑射也不是鞑子的对手,反倒不如让他们带枝火铳,遇上鞑子后,下马步射,鞑子再厉害,也挡不住火铳齐射……” 第278章 龙骑兵不行 “殿下,您说的是龙骑兵吧?” 闻言,一直沉默着汉斯,看向了朱慈烺道。 “龙骑兵?” 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刹那,王家彦等人不由得一愣,诧异地看向了这个汉斯,心说。 什么叫龙骑兵? 不会是骑着龙的骑兵吧? 乖乖,那也太大逆不道了。 龙也敢骑? 正当这些人诧异的时候,朱慈烺却是看着汉斯,连连的点头道。 “对对,你说的不错,这是龙骑兵,这种骑马步兵,正是我大明需要的!”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汉斯恭维着道,他这是实话。 朱慈烺也附和着说道。 “那是当然了,没有比龙骑兵,还适合我们大明的了,未来我御前亲军的骑兵,要悉数变成龙骑兵!” 龙骑兵当然适合大明了,朱慈烺现在压根就搞不起什么精锐的骑兵,龙骑兵这种单纯的骑马步兵,就比较适合了。 首先,龙骑兵不像东方传统骑兵那样,需要熟练复杂的马术,还有射箭,他们学会骑马外,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像步兵那样进行训练就可以了! 而他们也不需要太好的战马。 一匹能骑着跑的马儿,外加一枝不过几两银子的斑鸠铳,就可以装备一个骑兵了。 而这种骑兵短时机动性,肯定不是步兵能够比的——步兵只有靠耐力,才能够跟骑兵拼一拼。 当然了,龙骑兵也不是没有缺点! 此时,在听完了朱慈烺阐述过所谓龙骑兵的概念后,黑云龙就连连摇头。 “殿下,这个龙骑兵倒是可以用,但若是我军骑兵,都成了这所谓的龙骑兵,那就不太行了!” 原来龙骑兵虽然有优点,但他的缺点也太大。 首先,不能够马上作战。 其次,也不能够冲阵,而这两项缺点,就足够致命了。 只听黑云龙道。 “战场之上,哪是打一铳的事?骑兵斥候互相侦察敌情,这少不得要马上厮杀,少不得要肉搏,而紧要时刻,骑兵也要投入到战场上冲阵,这龙骑兵可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那如果既组建龙骑兵,又保留一部分的冲阵骑兵,肉搏骑兵呢?” 朱慈烺喃喃道。 他这是要将骑兵的职能具体分化出来。 因为,御前亲军内的骑兵,都属于传统的东方骑兵,他们会的东西很多。 既可以去传递军令,又可以充当斥候侦察,同时,也可以在战场上面,进行肉搏厮杀,还可以进行冲阵。 如果下马了的话,也可以成为精锐的封建步战武士。 会干的很多啊! 是多面手,样样精通。 但样样精通的代价,就是样样不通了。 他们所擅长的骑射,在火铳,大炮大行于道的时代,在敌人的装具齐全的情况下,也无法给予敌人杀伤,发挥不出来多大的作用了。 而他们的侦察,肉搏,又比不上同样是东方传统骑兵的清军。 冲阵的话,紧固的步阵又不是他们能冲得动的。 就连充当精锐的封建武士,下马步战,他们的效果也不太堪用了——因为朱慈烺数次与清军的战争当中已经证明了,在装备了足够多的重型火绳枪,与三磅陆炮后,这些封建武士们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了。 所以,朱慈烺现在,就考虑着,效仿此时的欧洲,将骑兵之间,具体的职能给剥离出来,彻底地淘汰掉这种落伍于时代的传统的东方骑兵。 组建出来各司其职的专业骑兵。 可是,当朱慈烺的提议才出口,不只黑云龙,就连汉斯,也摇头朝朱慈烺道。 “殿下,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组建起来多少庞大的骑兵啊?” “殿下,这要是把骑兵的细分出来,那我军的骑兵,可就不够用了啊!” 一旁的黑云龙也发言说道。 坐在那的王家彦则掰着手指头,跟朱慈烺计算了起来。 “殿下,若是按您说的,分出来肉搏骑兵,冲阵骑兵,还要再设这个火铳骑兵,也就是您所说的龙骑兵,让他们专司一事,那我军就不能只设这些了,还应该再增设传令骑兵,还得再增设一些侦察骑兵,当然了,这个侦察用的斥候,也可以从肉搏骑兵,或是冲阵的骑兵当路挑选一些……” “不过,饶是如此,这骑兵规模,怎么着,也得扩大个三倍吧?” “这我朝,养得起如此多的骑兵吗?有这么多的战马吗?” 原来欧洲骑兵的作战路线,并不是适合东方骑兵,因为东方广袤的战场上,对骑兵的数量需求太高了,而细分化的骑兵,虽然战斗力,专业程度更高,但缺点也很大。 那就是,需要更多的数量,才能够满足战场上的需求。 考虑到华夏的面积大小。 以及而对着的清军骑兵的数量,这么搞,根本就是瞎搞嘛! 这也是为什么传统东方骑兵,会是一群什么都能干,都会干的杂活骑兵的原因。 因为数量需求太大,只能够把骑兵们培训成多面手。 能够应对多种复杂的情况了。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发出来苦笑。 “这么说来,我军的骑兵,还是保持现状最好了?” “也不尽然!” 黑云龙摇了摇头,他思考道。 “殿下说的也是,骑射如今在战阵上,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这是实话,骑射的威力太小,对付清军简直就是浪费箭矢。 “那你的意思是?” 朱慈烺看向了黑云龙,只听黑云龙解释。 “不如让骑兵弃掉弓箭,改用火铳,如果战阵之上,遇上鞑子骑兵,那就先发火铳,再行厮杀……” “这倒是个办法!” 朱慈烺点了点头,这么做也可以节省骑兵训练的成本——骑上骑射这门手艺可不好学。 “还可以抛弃掉甲胄!” 就在这时,汉斯突然间提议。 “弃掉甲胄?” 一时间,在场不少人都愕然地将目光定格在了汉斯身上。 “蒙古马并不适合骑兵,这种马太矮小了,负重也不大,载着一个骑兵本就让他们吃力,如果再加上甲胄,那只会让他们更加吃力,与其这样,倒不如抛弃掉盔甲,减轻他们的负重……” 第279章 不能攀的科技树! “可战阵之上,盔甲还是蛮重要的,尤其是骑兵还要肉搏厮杀,若是弃了甲胄,那肉搏当中,还不得被打得大败亏输?” “便是不肉搏,弃了甲胄,清军若是一轮羽箭射来,那还不射的我军死伤枕籍?” 黑云龙板着脸道。 众人纷纷颔首,朱慈烺虽然知道,未来的战场上,甲胄是必然被抛弃的,但他也对此表示担忧。 正如黑云龙说的。 如果骑兵没有了甲胄,与清军骑兵,肉搏起来。 那还打得过对方吗? 别的不说,光是没有甲胄,厮杀之前,万一清军掉转马头,然后一轮连珠箭朝后面一射。 怕是他手底下的龙骑兵,就得被射翻一地吧? 弓箭对付有甲目标,除非学清军那样,抵近距离,然后搞颜射战术,否则,是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但弓箭若是对无甲目标。 那可就是大杀四方的神器。 如果清军与御前亲军一样,大规模装备的是火器,而不是弓箭,朱慈烺倒是不介绍抛弃掉甲胄——面对着火铳,有没有甲胄差别已经不大了。 可谁让清军还是正儿八经的东方传统骑兵呢? 而且还是骑射玩的贼拉溜的鞑子。 所以,朱慈烺是万万不敢提抛弃掉骑兵的甲胄的。 “甲胄还是不要取消了!” 朱慈烺敲定了结果,只听他道。 “不过,这个骑兵装备的火铳,也应该考虑减轻一下,另外,提高一下精确度……” “殿下,若是要精确的话,用鲁密铳就颇为不错!” 闻言,李国桢随即禀报道。 “鲁密铳?” 朱慈烺一愣,鲁密铳他倒是用过,重量比斑鸠铳轻,射程貌似也确实不错,精准度更是比斑鸠铳强得多。 不过,就是不知道,鲁密铳的威力如何,不知道鲁密铳的制造难不难。 “鲁密铳能打得穿清军的甲胄吗?” “打得穿,就是不如斑鸠铳威力大!” 黑云龙禀报道,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准倒是挺准的!” 至于李国桢则是说。 “制作也不难,兵杖局就能造,而且,佛山不少作坊,都出产鲁密铳!” “那就先试着采购一批鲁密铳吧!” 朱慈烺说道,自此,算是敲定了明军对骑兵的改制。 不过,光改骑兵还不成,在李国桢提出了鲁密铳这种武器后,黑云龙也提出来新的意见。 “殿下,步卒也应当装备些鲁密铳给那个擅射的士兵使用!” “鲁密铳打得要稍远些,而且,打得更准些,若是交给擅射的士卒在战场上使唤,他们便可以在两军交兵前,提前击毙一些敌寇,击毙一些敌将了……” 黑云龙提出来的这种战术,朱慈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这不就是猎兵吗? 在排队枪毙时代非常常见的,也是狙击手的前身。 不过,话说回来,这确实是一种比较不错的战术。 只不过大明朝还没有合适的狙击枪使唤,连一支线膛枪都没有——实际上拥有膛线的步枪早就已经在欧洲出现了,十五世纪就有了,不过大明朝现在没有制造他的技术能力。 也不能说是没有制作他的能力。 毕竟,在熟铁枪管里面拉出来几条膛线,也算不得什么复杂的工艺。 主要是因为,大明还没有制造这玩意的技术,虽然这是一项简单的技术,但想要吃透这项技术熟,生产出来大量可供使用的线膛枪,却仍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听朱慈烺朝黑云龙夸赞。 不过马上,他又话锋一转。 “可是,这个主意虽好,但用鲁密铳,却不太合适……” “哦?” 一时间,众人不由的看向了朱慈烺。 心说,不用鲁密铳。 难道,还有什么,可以打得更远,打得更准的火器吗?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朱慈烺笑吟吟地解释道。 “我们可以用线膛铳啊!” “线膛铳?” 一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刹那。 众人不由得有些懵——这玩意在东方还没出现过呢,倒是汉斯这个洋鬼子明白了过来,他朝朱慈烺恭维道。 “殿下,真没想到您还知道这种武器!” “哈哈,本太子当然知道了!” 朱慈烺大笑几声。 正准备高兴呢,可接着,汉斯又给他泼起了冷水。 “可是殿下,线膛铳并不是一种好的武器,他装填太过于费劲了,想要将子弹装入到枪膛内,十分的艰难,甚至需要动用锤子等工具的帮助,这种武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谁说的。” 朱慈烺一脸的不信,他大笑着道。 “本太子就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装填的问题……” “哦?” 一时间,汉斯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了朱慈烺,明显十分好奇朱慈烺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殿下的办法是?” “这个办法嘛……” 朱慈烺正准备说呢,可陡然间,他想起来了帝国主义的船坚炮利。 一时间,朱慈烺的眼睛里面,刷地就流露出来了警惕之色,他看着汉斯这个帝国主义殖民者——这时代从汉堡跑到东方来的,肯定是帝国主义殖民者了! 这是邪恶的帝国主义势力啊。 是邪恶的德意志国鬼子。 日耳曼强盗! 绝对不可以轻易信任。 一想到这自己刚刚,竟然差点向这个帝国主义者泄露了一种极为先进的技术,朱慈烺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咳嗽了一声,然后道。 “唉,具体怎么做,本太子也不清楚……” “不过汉斯,欧洲现在,能否制造出来合格的线膛铳?” “可以,其中以法兰西国的线膛铳最为精良好用!” 汉斯连忙地点头说道。 听到这,朱慈烺若有所思。 心说,看来帝国主义比大明朝更早地掌握了线膛铳这种先进的武器,只不过受限于装填的技术难度,导致他们无法大规模地使用罢了。 这么说来,本太子是万万不能够把穿越宝典里面,最简单的武器米涅子弹给整出来了。 嗯,米涅子弹的技术含量太低了——不就是在铅弹底下加个木塞,这玩意看一眼就能学会啊。 只要明军使用了,就休想瞒住任何人。 所以,朱慈烺只有暂时放弃这种武器,因为大明还不具备大规模制造线膛枪的能力,一旦这种技术外流,受益最大的,只会是这些邪恶的帝国主义者,在攻克膛线这一技术难题,并大规模量产前,朱慈烺会一直地雪藏这种先进技术! 一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的有些失落——废话,他好不容易知道一种,可以直接开的外挂,可以直接攀的科技树,结果因为邪恶的帝国主义者,他又不能攀这个科技树,这想不令人失望都难啊! 第280章 祸水南引之计 “阿达,左良玉送过来了二十万两银子,五万石粮食,让额们往朱贼刚划出来的湖南走,额们是听他哩,还是不听他哩?” 荆州府的夷水河畔的长阳城,大西国的皇帝张献忠,正听着儿子张可望的禀报。 张献忠是去年出的湖广,占了长阳,他在此地,搜罗了不少的船只,而且,接应从四川撤回来的大西军诸部,打算在四川湖广大展身手。 可没成想。 这大顺元年才过(张献忠的年号叫大顺嘛)到了大顺二年。 正在长阳城内的张献忠,接到了左良玉送来的一份大礼。 足足二十万两的银子,还有五万石谷子。 而送了这么一份厚礼,左良玉也提出来了要求,让张献忠不要过宜阳,而是发兵,往刚刚成立的湖南省打过去。 如今,听着儿子张可望的禀报声,张献忠冷笑道。 “他左良玉这是想让额们在湖南,跟那里的明军打个死伤惨重,自己好去趁机占了湖广啊!” “左良玉这家伙,不是明朝忠臣,不过这正好对额们大顺有利!” 一旁的大西国左丞相汪兆麟张口笑道。 而大西国的安西王张定国,则也是笑呵呵的道。 “阿达,额们不如先依他左良玉的,占了湖南之后,再从南向北打左良玉,夺下武昌,全取湖广,到时候,要么沿江而下,去取江南,要么就发兵南攻,去取广东……” “朕也是这个意思!” 张献忠说。 他看向了一旁的严锡命。 严锡命是张献忠委任的大顺右丞相。 “丞相,你派人往左良玉那走一趟,告诉他左良玉,额依他的意思,往南打去,让他不要妨碍了我军!” “是,皇爷!” 严锡命连忙拱手。 至此,张献忠敲定了南下的战略。 张献忠所部,在长阳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各项准备工作早已经结束。 所以,当张献忠下定决心,向湖南进军的时候。 大军行动相当之快,只三天过后,张献忠派出去的前锋安西王李定国,就率领着三万大西军,过渔阳关,添平所,一个突袭,就成功地夺下了慈利! 把当地驻扎着的左部将士给赶跑了。 兵锋直抵湖南的常德府! 在正月二十这天,接到了大西军已经进入到常德府境内的消息后,何腾蛟当即就傻眼了。 何腾蛟是内斗高手,而且政治嗅觉极其敏锐,在朱慈烺派高杰,方国安等一票将领到湖南,将湖广一分为二,分成湖南湖北的时候,他就感觉,朱慈烺是想让他趁着左良玉与张献忠,李自成交兵之际,在守好湖南,然后将来会同朝廷大军收复湖北。 对于此,何腾蛟是比较认同的——左良玉这么一个现世曹操,怎么对付都不显得过分啊! 可让何腾蛟万万没想到的是,左良玉这个现世曹操,竟然也挺阴险的,整出来了一个祸水南引之策。 把张献忠这个西贼,引到了湖南来! 这下,可让何腾蛟傻眼了。 何腾蛟是内斗高手,但不是外战高手,此时,在紧急召开的军议与现场,只见到何腾蛟朝面前的高杰,方国安等将领道。 “西贼马上就要到常德了,哪位总兵愿意领兵到驰援常德?” “常德肯定要丢了,抚台,还是专心守长沙府吧,若是长沙守不住,那就……” 一旁的高杰张口道,他才来长沙没几天,现在见张献忠杀将过来,高杰感觉长沙的局面怕是维持不下去了,所以他现在正琢磨着接下要如何行事,而高杰最想做的,自然是跑路了,毕竟这事他比较拿手。 “若是守长沙,那就得派兵守益阳,益阳是长沙门户,只要守好益阳,那长沙就安全了,到时候,各路大军会同围剿,西贼不足为虑!” 方国安倒是一副精忠模样,捋着胡须说。 不过一听他说话,何腾蛟就想骂娘——还各路大军会同围剿?大明朝要还指挥得东湖广地面上的各路大军,张献忠压根就进不了湖南,现在还在湖北啃骨头呢,哪至于溜达来湖南? 不过他面上,仍是朝方国安投以了赞许的目光。 “方总兵此言大善,方总兵麾下兵强马壮,不如就由方总兵即刻北上益阳坚守好了?” “抚台放心,国安一定替抚台看好益阳!” 方国安当即拱手接令。 旁边的见方国安如此精忠,也只好拱手说。 “抚台,您放心好了,西贼不足为虑,您安坐长沙,军事上的事,交给额们就好了!” 何腾蛟摇了摇头,朝高杰道。 “不不不,朝廷将湖南交给老夫,老夫必须得慎重行事,如今西贼来犯,我军应当早做应对,传老夫命令,你各部兵马,就速速集中过来,然后让湖南境内的水师,做好准备,不能够让西贼越过资水,老夫也当亲临资水前线,与西贼对峙……” “高杰谨遵抚台军令!” 闻言,高杰倒挺老实的,连忙说道。 军议刚刚结束,正当何腾蛟准备随军,到资水一线,指挥战斗的时候,身后刚刚就任的湖南按察使,原先的长沙监军堵胤锡却连忙上前,拦住了何腾蛟。 “抚台可万万不可轻易随军……” “怎么?” 何腾蛟一愣,看向了面前的堵胤锡。 而这时,堵胤锡也不含糊,直言道。 “抚台可忘记了史忠靖?” 史忠靖就是史可法了。 已经成仁当了烈士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何腾蛟脸色顿时一变——这个史忠靖可是就是被高杰丢在开封城当烈士的啊。 一想到这,何腾蛟顿时猛拍大腿——自己差点犯了大错啊。 他犹豫再三,看向了堵胤锡,询问道。 “仲缄以为,该当何为?” 堵胤锡明显比何腾蛟更有能力,他张口道。 “如今西贼将来,高,方二部兵马,不可轻信!” “长沙距离益阳又不远,不会耽搁战事的,抚台您,则可以安坐长沙督战,另外,臣听闻,太子在南京建英雄会,抚台也可以在湖南设英雄会分会,号召湖南士林,抗击西贼!” “湖南士林大户,也可以出钱出力,组建乡兵,抗击西贼,保卫乡梓,如此一来,即使是高杰,方国安两部兵马出了问题,也可以继续保湖南社稷!” 第281章 招降高杰? “阿达,明军就是不中用!” 桃源县,张献忠正呆在一处不知道是谁家的庄园里面,搂着一个张文秀不知道从哪逮过来,献给他的一个看起来丰乳肥臀的大户家的小脚人妻,不顾这小脚人妻的颤抖,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聆听着面前的义子抚南王张文秀禀报着情况。 “武陵已经被额们拿了下,而且,洞庭湖里面不少的义军,听说额们大西国打了过来,也都要来投奔额们大西国,眼下,明军根本不敢北顾,都缩到了资水以南,看样子,这个湖南好打哩很啊……” 洞庭湖里面是有不少的水贼的。 这些水匪那肯定都是啸聚水泊的“英雄好汉”了。 在八百里洞庭里面,占据了一方天地,高举着“替天行道”的旗帜,跟明王朝的封建统治者做斗争。 不过他们的实力明显很差。 跟水浒传里面的梁山好汉们是没法比。 在八百里洞庭里面,也经常被围剿的官军水师给打得抱头鼠窜。 这不是,如今当听说大西国张献忠打了过来,这些洞庭湖的“好汉”们,就纷纷过来投奔大西国了! 张献忠实际上也有水师,不过他的水师不怎样,如今听说洞庭湖里面的水贼来降,张献忠是不由的大笑道。 “哈哈,看来额们大西国,还是得人心的吧,这些来降的好汉,一定要好生的重用,编到水师里头,额们在湖南战场,少不得他们哩用武之处……” “阿达英明!” 一旁的张能奇连忙恭维一声。 然后询问道。 “阿达,那接下来额们是先打哪哩?” “是先破益阳哩?还是先打别处?” “这个先不急!” 张献忠摇了摇头,一旁的汪兆麟见此,连忙地提醒。 “皇爷,湖广不比别处,再等几个月,那雨水就大了,到时候,可不利于我军作战……” “额知道,不急,不急,先探探南边是谁人为将,额就不信,明朝连北京都丢了,在淮北打得也不甚光彩,左良玉都不听话了,湖南的明军,估计也不甚听话,额们好好探探,若是湖南的明军愿降,不比额们一个个去啃硬骨头要强?” 原来张献忠是不想在湖南啃骨头啊。 这倒是很正常。 在离开了四川后的大西国已经很弱了,如果在湖南打硬仗的话,估计会死不少人,所以,张献忠是不太敢把手下的部队拼光。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此时的天下局面。 他现在已经向西,向北发展不了。 向西向北,都是李自成的地盘。 李自成现在兵强马壮,除非将来时局生变,否则,他张献忠绝对打不过李自成,所以,现如今的张献忠在战略上面腾挪的空间已经很小了。 他要尽可能地保存实力。 只有这样,才能够笑到最后。 …… 两天后! 从桃源县,又移兵武陵的张献忠,见到了自己的义子,安西王张定国。 张定国正朝张献忠禀报着湖南的明军情部。 “阿达,南边的明军,有两股主要的,分别是高杰,还有方国安的……” “方国安就是个草包,他手底下的兵也是怂包软蛋不能打,不足为虑!” 张献忠听罢,顿时冷笑。 他跟方国安交手过,方国安手底下的兵确实不能打——当然不能打了,历史上,左良玉前脚嚷嚷着要清君侧,要顺江而下杀向南京,后脚,镇守池口的方国安就带兵溜之大吉了。 这特喵的,连中勇都算不上——见敌才逃为上勇,望风而逃为中勇,误听消息而逃为下勇! 所以,当下的张献忠是非常瞧不上方国安。 不过,虽然对方国安轻蔑极了,但对同属于造反出身,而且,还给自己的老对头李自成戴了顶绿帽子的高杰,张献忠还是高看了几眼。 只听张献忠道。 “这个高杰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好汉,额以为认识他,知道他的厉害,他手下的兵也挺厉害的,跟李自成交手都不落下风,额们可不能小觑了他……” “阿达,额也是这个意思!” 张定国点了点头,此时的张定国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了些名将的意思了,只听他介绍道。 “高杰部应当是额们大顺入湖南的劲敌!” “那就化敌为友好了!” 这时候,右丞相严锡命张口说道。 “这倒正合额意!” 张献忠点了点头,他说道。 “这个高杰,当初也是跟额们一块,造反出身哩,他之所以投降朱贼,那也是迫不得已,要额说,也是他李自成没点肚量,他娘哩,不就是一个娘们,大丈夫何患无妻,把高杰给逼跑了吧?” “现如今,只要高杰肯降了额,额一准收他……” “他是给李自成戴的绿帽子,额不会怪罪他滴!” “阿达,话虽如此,但这个高杰,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地降了啊……” 旁边的平东王张可望说。 高杰现在在明朝那边混得可是很不错的,而且大西国貌似也有些弱势,他高杰恐怕不太会投降。 “哼哼,他要是不降,那额们就打到他投降!” 张献忠冷笑,只听他说。 “不过,朕还是要先礼后兵,传朕的旨意,派个人走一趟高杰那,让高杰知道额哩意思,只要他降了额们大西国,朕就封他为王……” 封王也没什么,反正大西国的王也不太值钱。 “臣这就去安排!” 闻言,汪兆麟一拱手道。 而张献忠却是目光一转,盯向了张定国。 “定国!” “额在!” 张定国连忙站了出来,十分恭谨地朝张献忠拱手。 这时候,只见到张献忠凝视着地图道。 “朱贼巡抚何腾蛟这是个蠢蛋,他就不会用兵,比额老张差远了,特娘的,他以为把兵都摆在长沙就算完事了?哼哼,额可比他聪明多了,朕现在让你,领着三万兵马,不打益州……” “那……” 张定国一愣,有些不太明白张献忠的提议,只见到张献忠伸手一指,指向了地图上面的辰州。 “打辰州!” “阿达英明啊!” 张定国只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辰州一下,那就可以下宝庆,衡州,届时,就可以南北对攻长沙府了。 “那就速速准备,先取辰州,再夺宝庆,到时候,长沙腹背受敌,他高杰就是想不降,也得跑,要不然,他就得被额给围而歼之了……” 张献忠吩咐道。 第282章 东征讨虏 二月初二这天! 李自成再继去年的永昌元年东征之后,又一次展开了东征之战! 不过这一次的东征,不再是东征讨明。 而是东征讨虏! 如今,潼关外! 绵延数里地的大顺军士,正挺胸叠肚,士气高昂的出关! 如今的大顺,较之上一次东征讨明,明显有了些变化。 首先。 是正规化了! 上一次的东征讨明,是李自成刚刚占领西安城,就仓促展开的。 不过,这一次的东征讨虏,却是李自成的大顺政权,稳固了一年后的结果。 此时,被李自成带出潼关的八万大军。 是清一色的蓝白色的海洋。 穿着染成了蓝色的罩袍的大顺士兵,头戴上的铁盔上,还戴着一顶在西北颇为流行的白色毡帽,而所有整装待发,出关征战的军士们,也都是刀枪在肩。 步卒们都显得精悍无比。 而骑兵们,牵着的马匹,也都是大顺从宁夏,甘肃弄来的良马驹。 这八万大军,是当下的李自成,在西北经营一年后,整出来的一支精锐之师。 而这支精锐之师的士气,也十分高昂! 因为在过去的永昌元年,大顺也对终于确实了自己接下来要行的军制,并且给这些军兵们,足够的好处,在拿足了好处后,这些士兵们的士气,当然也高的很了。 与朱明御前亲军的募兵制,还有满洲鞑子的奴兵制(实际上也是世兵制的一种变种,不过都是奴才嘛,所以称一句奴兵制也是可以的),或者是,如今在湖广的大西国所实施的流寇制(张献忠由于建制时间太短,在成都还没坐稳四川的天下,就被李自成赶出来的,还没来的及正规化,所以现在的西军属于典型的流寇制)等军制不同。 从流寇发展壮大的大顺,建立了一种,比较符合国情的制度——府兵制! 由于在抚军之战,还有守御山西时,李自成许出来了大量的田亩,给士兵们分了田地,置了家业,又综合考虑西北贫困的民情。 所以,李自成只好效仿历代在关中建制的王朝,采取了府兵制。 取长补短,搞出来的府兵制。 而且,西北经李自成一番祸害,地主,奸商,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小农。 这种原始的农业社会,也比较适合府兵这种封建武士。 至于为什么不学秦朝的,那个貌似牛逼哄哄的军功爵制度。 这当然不是李自成不想了,实在是他想学也没办法学。 一他没组织力——秦朝那样的制度,可是自秦孝公变法之后,经历过六代君王才建立起来的,李自成想建立,他没个几十年的经营,也建立不起来。 二,战场格局也发生了改变。 秦始皇那会的装备可比不上明清这会的装备,后世总是喜欢有人整出来“关东战秦琼”的这样的假设,把大秦锐士,整到宋朝,整到唐朝打仗。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就秦代士兵那装备水平,要真搁到唐宋那会,还不得被那铁罐子一样的重甲兵给打出心理阴影? 至于让大秦士兵,穿越到鸦片战争那会,跟英军去打,而且,还得出稳赢的假设? 那秦军士兵估摸着得有一万句妈卖批要讲——打一打唐宋的兵就已经够厉害了,还要跟成熟的火器化的近代军队打,这不是逼他们送死吗? 纠纠老秦再厉害,也挨不了褐贝斯火枪的铅弹啊。 秦弩再牛逼,他也就是个弩,可没有跟褐贝斯对射的能耐。 以现如今,西北贫瘠的财力,李自成就是真搞出来的这秦制,也就是整出来一大堆的炮灰兵,这些炮灰的装备,估摸着还赶不上秦朝那会(秦代好歹能凑一身皮甲,达到百分之八十的披甲率,虽然皮甲在两汉时期就已经被因为治铁技术发展而逐步淘汰了,但李自成这会,估摸着连皮甲都凑不上,因为如今野兽绝迹,仅靠牛皮可打造不出那么多皮甲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李自成他不可能学习秦制。 他也学不到秦制,在云梦秦简发掘出来之前,对于秦朝的具体制度,那可都是根据史书上的只言片语瞎猜,或者脑补出来的。 李自成就是想学,他也没地学。 别说是李自成想学了,朱慈烺想学也没法学——朱慈烺又不是专门研究秦国历史,研究秦制的历史学家,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详细? 李自成抄的这个府兵制,与历史上的府兵制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大顺要战场比较多,需要打的仗也比较多,不可能让这不多的军士散在乡野之间。 所以,大顺的府兵是需要四时在营,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授田,但他们却并不亲自去管理授田。 所谓分给他们的田地,实际上,他们只是间接拥有多少亩地的收益,至于田地究竟在哪? 那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只会固定的,在每年获得一笔租子,而田地平时的管理,以及租子的收取,则由大顺朝廷管理。 之所以如此,则是因为去年大顺的局面不太稳定,如果直接分地的话,说不定,今天分的地,明天这地盘就丢了,连带着分给府兵的地也丢了。 再加上,为了能够让府兵们随时聚集起来,府兵们全都居住在城市附近,所以,李自成也只好,选择了这么一个办法。 这么看起来,大顺的府兵制倒有些像历史上清朝八旗兵们的铁杆庄稼了,有点类似于日本幕府下的武士们那样,拥有多少石高,但只是获得定量的大米,却并不掌握土地。 而事实,大顺的府兵制就是如此! 而除了这些外,大顺的府兵制与历代的府兵制还有一个差别,就是武器装备并不自备,而是由朝廷统一置办。 此时,绵延数里的大顺府兵,出关之后,李自成立马于石桥附近,打量着自己这支威武雄壮之师出关,忍不住在发出了一声长叹。 “唉,若是额能够在去年,忍上一年,然后今年才兵征明,这天下,也不至于如此啊……” 第283章 洛阳城哪去了? “皇爷不必自责,这天下局势,变幻莫测,谁又能料到这些呢?” 骑着匹小毛驴的李岩站在李自成身侧,宽慰着说道。 而骑着一匹骡子的宋献策闻言,则连忙拍了拍胯下的骡子,让骡子赶紧的后退几步,生怕被李自成注意到了他。 大顺虽然贴着西北草原,但马还是要紧着军队使唤,尤其是大顺素来重视机动,所有士兵,哪怕是步卒,也要分一匹劣马,所以,文官们绝大多数,要么骑骡子,要么骑驴子,这倒颇有些赵宋之风。 至于坐轿子嘛? 那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李自成可是位马上天子。 而且,大顺的人力也有些单薄——西北战乱这么多年,人本来就少,哪舍得用来抬轿子? 正何况,他们这是随军出征,怎么能坐轿呢? 宋献策往后躲是有原因的。 去年在大顺永昌元年,李自成出征讨明时,宋献策可是算了又算。 算出来了,大顺能够在永昌元年,一举夺取天下。 如今,见李自成又提起来了去年东征讨明,最后失败的事情,宋献策当然得赶紧往后躲了。 可是,他虽然往后躲了躲,可只剩下一只独眼的李自成,还是十分敏锐的就注意到了他宋矮子。 “宋矮子,你特娘的去年是咋算的?就是因为你算错了,才葬送了额们大顺的大好局面,连带着,额也成了天下人的罪人!” 李自成也知道自己成了天下人的罪人——丢了幽燕之地,这想不成罪人都难啊! 而宋献策闻言,却与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他只是赔笑说。 “皇爷,这不是额算错了,实在是朱贼可恨!” “这跟朱贼扯不上关系吧?” 李岩看着宋献策这个神棍,不满的说道。 是啊,事事都怪明朝? 那总不能,李自成回头拉不出屎,都怪明朝了吧? 不过,宋献策还是有自己的一通歪理,他朝众人道。 “皇爷,你们不知道啊,朱贼那边,有龙虎山的张天师一系,额刚刚算了算,这我大顺之所以去年东征失败,未能灭绝残明,全取天下,全都是那龙虎山的张天师,在龙虎山设坛作法,请仙扶鸾,最终才又把朱明的龙脉给续上来了……” “还有这事?” 李自成有些狐疑。 而宋献策却是一脸正色道。 “当然了,皇爷,额还能骗您不成?” “这算出来的,不能有假,那龙虎山天师一系,道法何其高明?他们又跟朱明帝系是亲戚(确实是亲戚,万历把自己的姑姑嫁到了天师府,虽然远点,但也是沾着亲,刚刚过世的上任天师张应京,论辈份还是崇祯的表叔呢)这朱明有难,天师府怎能不帮?这不,他们就召集了天师府的数十个得道僧人,舍了几十年的修行,设坛做法,把朱明又续上了……” 宋献策编故事的能耐还是蛮厉害的,把咱老李同志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还真就信了,只见到李自成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来,额们大顺要想取天下,还得请几位道行高些的法师助阵啊!” “皇爷,请法师的事,以后再议也不迟,额们如今,还是先议议,如今的战事吧……” 一旁的李岩在心中一阵无语,他拱手打断了宋献策继续忽悠,朝李自成说。 “那就先议议接下来如何打吧!” 李自成点了点头,朝李岩说。 好吧,老李同志还是蛮理智的,知道请神仙这事一时半会请不来——神仙多大谱啊,哪那么容易请? 还是先打仗比较合规矩。 “额们接下来,率军先往渑池去,再到新安,试试向东打!” 李自成还是比较怂的,因为去年他多多少少是患上了些恐满症,如今在河南开战,李自成也不敢轻敌冒进,跟和明军打的时候似的,玩机动战。 他现在打仗,那叫一个老成持重。 竟然要先去渑池,再到新安。 新安可是函谷关故地,这地形可是好守的很,很明显,李自成是存着,如果打不过,那就退守新安的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打的打算。 “皇爷,如果能从新安打出去,那就夺了洛阳,夺了洛阳,便可以威逼荥阳,到时候,中州便可以取半数了!” 一旁的李岩对李自成的想法明显也很赞同,他附和道。 “嗯,那就打!” 李自成点了点头,他说。 “让罗虎加快点步子,去洛阳试探试探鞑子!” 李自成麾下的大顺军队,在中原战场上摸滚打爬过不知道多少年了,对于这里的地形,山山水水,城池村镇,甭提有多熟悉了,如今这豫西,更是他们不知道走过多少趟的熟路。 所以,得了李自成的命令后,罗虎麻溜的便领着五千骑兵,过渑池,经新安,直扑洛阳而去。 洛阳城被李自成攻破过,早就残破不堪。 而上一次,被李自成抛弃后,又被撤退的大顺天兵一通祸害,河南三镇撤走的时候,又接着祸害了一遍,而清军杀将过来后,那又惨了一回,先是城内所有人都被拘走了——当然要拘走了,多尔衮多精明的人?当然能看出来洛阳未来会是大清国与大顺交战的战场了,所以,他肯定不能把人口留在这了。 把人口留在这,那就是把上好的奴才,丢给李自成啊,多可惜? 如今的洛阳是一座空城,而这里的清军也不少,只有三千人。 三千人,按理说,连城墙都站不满。 而且洛阳城墙也不太靠谱——李自成攻克洛阳后,把城墙扒了一段,而这两年明顺清三方来回征战,也没人顾的上修城墙,所以,城墙至今还缺着一大片,守肯定是守不住了。 所以,多尔衮在对中原战场上的布局里面,他压根就没看重洛阳这座古都,他挑中了洛阳东面的古关虎牢关。 至于洛阳,多尔衮则是学习了明军,索性把剩下的城墙给毁了个干净,又依托原先的福王府旧址,筑了一个小小的棱堡,这棱堡小,所以李自成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工了。 以至于,当罗虎带领着他麾下的骑兵过来的杀到洛阳的时候,面前的情况让罗虎直接傻眼了。 “咦,恁大一个洛阳城去哪了?” 第284章 原来是棱堡啊! “鞑子这是把洛阳给扒了啊!” 一旁的一个都尉掠马上前,侦察了一阵后,回来禀报道。 原来多尔衮筑的这个棱堡,很专业,多尔衮的大清奴才里面,也是有很多的知识分子好奴才的。 而且,棱堡也不是什么难学的技术——确实不难学啊,照着书,生搬硬套就能筑的东西,有什么难的? 所以,洛阳的这个棱堡,就修得很棱堡,修得很低矮。 低矮的棱堡,四周还修了防炮堤,而且,就是棱堡的外墙,也并不是传统的中式包砖城墙。 而是内墙外土。 跟以前修城墙的内土外墙来了个对调。 因为清军也不是傻逼——能入关征服华夏的,怎么可能是傻逼? 此时的八旗,跟两百多年后,只知道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简直就是一种生物,他们极其擅长在战争当中学习战争。 而他们,也就学到了棱堡的精髓,知道用夯土对于防御炮弹,要比砖墙好。 所以。 这个棱堡修的就是内砖外土。 隔着远远地一看,黄土筑的防炮堤,再加上土墙。 这个棱堡隐藏在二月那几乎看不到生机的黄土地上,还真有些隐蔽。 罗虎离了五六里地,压根就没注意到那的情况。 “鞑子筑的这鳖孙玩意是啥球东西啊?” 这时候,一个旅帅站在马背上眺望一阵,忍不住笑骂道。 “就是这,这是啥东西啊!” 一旁的大顺军士也有些懵,倒是有几个跟李过围过大沽的人,看出来的门道来,上前禀报道。 “伯爷,这东西叫棱堡,朱贼在大沽筑过这玩意,亳县侯带着额们在这棱堡底下吃了不小的亏……” “呀,那这可不好打啊!” “是啊,亳县侯都没打下大沽,还死了那么多弟兄,额们恐怕也打不下来吧?” “休要胡说,再敢惑乱军心,军法从事!” 这时候,罗虎却是啪的板起了脸,冷峻地盯着一旁正议论着的众人道。 一时间,空气里一片肃静。 原来这大半年来在西北的经营,大顺也在重申军纪。 李自成砍了好些不听话的家伙的脑袋。 所以,一听这句军法从事,空气里的气氛,顿时就凝重了起来,这时候,罗虎丢了一句。 “额们在十里外扎营,为大军修建营盘,肃清周遭的鞑子探马,另外……” 说到这,罗虎看向了一旁的心腹都尉李老蛋。 “老蛋!” “潼关伯您有事吩咐俺老李就是了!” 李老蛋连忙站出来说,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生着一张黑漆面孔,一具高大身材的汉子,他的名字很特殊,叫老蛋。 当然,这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名叫啥已经没人记得了,因为器大,虽然比不上史书当中的嫪毐那般牛逼。 但还是挺震撼人心的,所以在李自成军中出了名,得了外号老蛋,加李自成都知道他这个本家弟兄,罗虎也比较信任他。 此时,只听罗虎吩咐。 “老蛋,你给额看好洛阳,额去跟皇爷禀报一下军情!” …… 一路疾行,当天夜里,罗虎到了缺门山附近,总算是找到了李自成。 当被带到李自成营帐里面的时候,李自成正在吃饭,饭是好饭啊。 是水煮驴肉泡锅盔,驴是前两天李岩骑的那匹,刚刚被宰杀,肉质鲜美。因为李岩骑驴的技术不太好,被驴儿给掀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所以,皇爷李自成为了给李岩出气,就差人把驴给宰了炖了吃。 如今,在营帐里面。 随李自成过来的大顺高官,还有诸将一人都分得了一盆,都往驴肉里泡了锅盔,一个个吃得正香。 罗虎被带进来的时候,正吃着水煮驴肉的李自成,当即就招呼道。 “来得正好,来给,给潼关伯来端一盆过来吃!” “皇爷,没有驴肉了,只剩下了些锅盔还有咸菜。” 外面一个大顺士兵进来禀报,李自成顿时有些不悦,而罗虎见此,也连忙推说。 “皇爷,额路上吃了些干粮,不饿,而且额有重要军情面呈皇爷!” “说来听听?” 李自成顿时露出了凝重之色,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而一旁狼吞虎咽的众人,也都放下了筷子,唯有李岩,继续自顾自的啃着条驴腿。 “皇爷,洛阳被鞑子给扒了,附近的百姓也都被鞑子逮走了,鞑子在洛阳城,原先福王府那,筑了个堡,就是亳县侯在大沽遇见的这种棱堡,看起来是易守难攻,不太好打,而且,额不派人向东探了探,鞑子在虎牢关一带,也设了防……” “我大顺防鞑子西进,鞑子也防着我大顺东征,看来这向东,是难打开局面了!” 啃着驴腿的李岩,不知何时放下了那条难啃的驴腿,朝李自成拱手道。 “这个棱堡真就这么难打?” 李自成有些怀疑,看向了比他大几岁的大侄子李过。 李过坐在李自成左手边上,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却是当叔的小叔叔皇爷,赔笑道。 “皇爷,真的难打,这个棱堡可不是好打的,不过,额这回把韩先生给带过来了,他或许会有主意!” 韩先生就是韩霖。 守圉全书就是他编的。 这家伙在太原沦陷的时候,被李自成给逮住了,没被砍脑袋,被李自成留在军中收用,后来李过在大沽撞见棱堡后,在得知韩霖对于棱堡比较了解后,还写了本书,他也没心思看书,就索性派人把准备从山西往河南跑路投奔史可法的韩霖逮到了西安城当幕僚。 这一回东征,李过也顺手把韩霖给带过来了。 不多时,韩霖就被带了过来,李自成倒认识韩霖,他朝韩霖道。 “朕在洛阳撞见了鞑子修的棱堡,你可有办法破这棱堡?” “皇爷,臣擅守,但不擅攻,皇爷若是让臣筑堡坚守,臣定有守御之法,可皇爷让臣攻棱堡,恕臣所言,这棱堡无巧攻之法!” 韩霖说道。 “那该如何对付?” 李自成顿时头疼。 “要么强攻,但却会死伤枕藉,乃是下下策……” “最好的办法,便是围攻了,泰西对付这个棱堡,用的就是围攻之法,围攻到城中粮草药子耗尽,城便不攻自破了……” 韩霖解释道,而李过也附和说。 “皇爷,确实是如此,那朱贼在大沽的棱堡,额们攻不下,鞑子攻了这么多日子,也没能攻下,可见这棱堡非强攻所能取。” 第285章 张定国在新化 “非强攻所能取?” 李自成对于这个回答,明显不太满意。 “皇爷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韩霖说,高一功却是啪的一下桌子,怒斥道。 “你个老头,还想让额们弟兄们到那棱堡底下打个头破血流?” “不不,不敢,不敢!” 韩霖连忙地摇头,而李自成却是朝他问。 “棱堡打不下,那你会筑棱堡吧?” “会啊,臣当然会了……” 韩霖连忙地点头,又话锋一转道。 “不过,这个棱堡守御,他得用炮,还得用铳,这我大顺恐怕不多吧?” 大顺的火炮,还有火铳确实不多,究其根本是因为如今的大顺所处的地方,手工业着实是不甚发达,而没有这发展的手工业,想要大造火器,那谈何容易? “皇爷,额们看来得委派匠人,多造铳炮了……” 李岩朝李自成说,李自成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倒是!” 说罢,李自成看向了韩霖。 “铳炮额肯定是要造的,而且,额们大顺,凑个几千条鸟铳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你现在好生说说,这个棱堡该如何筑,朕要在中原大筑棱堡,跟鞑子来一个,棱堡对棱堡!” 原来李自成在发觉自己对棱堡无从下手后,就不打算打洛阳了——啃棱堡太费劲了,而且,这个时空的大顺,也是在棱堡吃过大亏的,在钻研出来破棱堡之术之前。 李自成是不太可能去攻打棱堡。 至于围攻。 李自成也不愿意,大顺的国力太弱,把大军聚在一座小小的棱堡外头,围攻几年的时间,可不是大顺的国力能够承受得起的。 所以,当下的李自成决定,放弃东进,改为南进! 不过,在南进之前,为了守御好他中原的地盘。 李自成还是要大筑棱堡的! “若是筑棱堡的话,皇爷放给臣就是了,臣一准能够给皇爷,在中州修起许多紧固的棱堡……” 韩霖闻言,顿时拱手说。 原来韩霖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理论家,他还是一个实践家,他在山西的家里,也筑有一个类棱堡防御工事。 “那好,就在新安先筑一个!” 李自成下令道。 于是乎,浩浩荡荡的东进的大顺天兵,就停在了新安,化身为了土工部队,把新安的城墙还有那些个荒废的居民给悉数扒了个干净,开始修堡垒,在函谷关旧址,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依山势修起来了棱堡。 作为防御清军西进的要塞据点。 李自成这边,把好好的东征抗虏,打成了东征修堡。 位于湖南战场上面。 张献忠的义子张定国却打出来了一个“闪电战”短短七八日之间,连下沅陵,辰溪,溆浦,在辰州府留兵万人,便直扑宝庆府而去,不过,在进入到宝庆府后。 张定国却遇上了一个对手。 这个对手乃是已经对手叫廖晟。 此人并不是正牌明军出身,而是宝庆府隆回大族,隆回半县的田亩,都归他所有,历史上,他曾追随南明抗清。 何腾蛟号召湖南士绅练乡勇对抗西贼之后,廖晟就主动召集了家中的佃农们,组建了五千乡兵,要对抗西军。 张献忠部的军纪很差。 而且,湖广这些年,也是闹出来了不少的农民起义,虽然不成气候,但还是让百姓们不安,所以廖晟的乡勇,实际上有些战斗力的,武器也都备有些。 虽然不是劲旅,但守一守城,还是没问题的。 在张定国于辰州大杀四方的时候,何腾蛟就急调邵阳廖晟,带领着他的五千乡勇,到达了新化布防。 由于从辰州府到宝庆府新化一路上都是山间小道,不太好走,所以当张定国在二月初七到达新化的时候。 廖晟已经先他一日,率领着他的五千乡勇,抵达了新化防御。 然后,带兵杀将过来的张定国,就撞上了他此番南下遇上的头一颗钉子! 此时,看着面前的大西国勇士们,扛着简易的云梯,朝城墙上发起的进攻,又一次被那些个装备湖南佬给打退了之后。 正手拿着千里镜在那观战着的大西国安西王张定国是不由的咬牙切齿道。 “特娘哩的,这城里的百姓,不帮额们大西破城也就罢了,还帮朱明守城,真是该杀!” “大王,这新化城恐怕不好打啊,要不要禀报皇爷?” 一旁的一个将领询问,张定国摩挲着自己下巴上面长出来的稀疏胡须,犹豫了片刻的后,他张口说道。 “新化确实不好打,额们不擅长攻城!” 张定国当然不擅自攻城了,历史上他有那么多大炮,都没能打下一个小小的新会,如今碰上了同属于新字辈的新化,估摸着也难打下来。 所以,犹豫片刻之后,张定国下定决心。 “不打了,额们没有炮,硬打只会损兵,留两千兵马,看住新化就是!” 张定国虽然没法攻下新化,但他也看的出,新化里面的守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打野战两千大西军就可以将他们杀败,所以,此时的张定国,并不打算留兵太多。 “是,大王!” 一旁众将闻言,纷纷接令,而张定国又思量了阵道。 “宝庆这,一个新化就挡住了额们,若是再打邵阳,恐怕来不及了,说不定还会让长沙那边早有应对,传额的命令,给皇爷去信一封,就说额直取长沙去了……” “大王,凭额们这点人马,打的下长沙府吗?” 跟张定国过来的白文选担忧道。 不过张定国明显很有自信,他脸上带着青年名将的孤傲,不屑说道。 “怕个甚,如今长沙府的明军都在资水与阿达的大军对峙,哪敢轻易回师,就是回师,只要阿达趁机南攻,他们照样不是额们哩对手,何况,他高杰也没那么忠心,只要额们打进长沙府,虚张声势,他这货一准得降了额们大西!” 说罢,张定国也不再听一旁的白文选废话,直接的下令道。 “传额哩命令,大军吃过午饭后,便向东杀去,先取湘潭,再夺长沙!” 第286章 御前龙骑 崇祯十八年,二月初十的孝陵卫马场。 朱慈烺正在看着骑兵操练。 只见到,在平整的泥地上面(草还没长好),一个营的骑兵正在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新战术进行演练。 只见到预设的战场上面。 一个营五百骑兵,正奔马行走在战场上面,所有骑兵都是小个头——大块头太重了,马儿的负担不起,所有骑兵都穿着一身甲片都经过火烤后的黑色札甲,头上戴着明军最常见的飞碟盔,脸上罩着一个铁面具! 之所以装备这玩意,纯粹是因为,战场上的清军颜射战术,给朱慈烺留下了深刻之印象,所以,明军现在除了盔甲,也在大量采购可以防箭矢的铁面具! 毕竟,让射死已经够丢人了,还是让颜射死,这未免也太丢大明天兵的脸了。 所以,一定要戴上个面具,防止邪恶的清虏颜射! 而这些骑兵的装备也跟以前有了些不同,首先,抛弃掉了弓箭,杆枪之类的零碎,所有骑兵的马背的左侧,都用帆布缝了挂具,上面挂着一枝带有阻入设计的线枪。 线枪尾部还边着一根麻绳,方便在使用过后回收。 除了线枪之外,还有一枝鲁密铳! 而位于战马的左侧则挂着一柄,轻刀快马雁翎刀。 不过这玩意的用处不大——对付有甲的敌人,哪怕是凭借马力,也休想用雁翎刀杀伤敌人。 一个营的骑兵,除了少量派散出去在四周的侦察的斥候,绝大多数骑兵,都是牵马而行。 而在一路向前行进了约莫有一里多地后,随着战场上的哨声响起,朱慈烺指定了敌人出现的位置后,马场上的一营骑兵,迅速的行动起来,陆续上马。 上马后的骑兵,转瞬间分成了十个小方阵。 每个小方阵只有两列纵深,十个方阵,前后各五个。 完成了整队后的骑兵,并没有急匆匆的迎敌,而是麻溜地取下那杆鲁密铳,然后,将早已经装填好的鲁密铳上面的火绳给引燃,随即,右手举铳,左手控马,鲁密铳驾在马背上,缓缓地走马向前。 在行走了百余步兵,当空气里鼓点大作之后,最前面的五个小小方阵里面的明军骑兵,迅速的两列变一队,陆续地朝面前,那看不见的清虏骑兵,举铳,瞄准,扳动了鲁密铳的扳机! 而当他们在完成了射击之后,便重新地将鲁密铳给重新挂在马背上,顺手抄起了线枪,策马绕离了战场,绕到了后面的五个明军方阵的背后。 按照操典规定,他们在绕到那五个明军方阵的背后时,要迅速地整队,然后重新装填子弹! 不过他们离开战场,绕后的时间耗费得有些长,一直拖延了好一会,才会后方的五个小方阵,两百五十骑明军骑兵,让出来了射界! 他们才刚刚让出射界,位于他们后面的那两百五十个明军骑兵。 也陆续地打出来了一轮齐射,而打完了一轮齐射过后,这两百五十个骑兵,右手平端着线枪,伏低了身子,然后,双腿夹紧马腹,向看不见的清虏,发起了骑枪冲锋。(传统的东方骑兵当然会单手使用骑枪冲锋了,清代朗世宁的《阿玉锡持矛荡寇图》里面所描绘的,就是典型的单手持枪) 不过他们这种冲锋,很类似于所谓的“墙式冲锋”,不过,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欧式墙式骑兵——这玩意欧洲也没多少人会啊,也就波兰人玩得溜,而且这个时代,重甲的枪骑兵已经被逐渐地淘汰掉了。 因为板甲这玩意太紧固了。 欧洲的重骑士们,如果拿长枪互捅的话,根本捅不死对方,甚至还有人评论——如果有(指穿着板甲的骑兵)人在战场上被骑枪杀死,那简直是个奇迹。 这会的欧洲骑兵对冲起来,一般是不捅人的,都是捅马。 也就是拿破仑那会,随着步兵的轻装化,骑枪在面对布衣肉装的敌军时,那简直就是筷子捅豆腐,一扎就透,所以便又重新的流行了起来。 当下的欧洲骑兵是玩手枪骑兵的。 就是给骑兵弄一个手枪,不过这个路数也不太好玩,因为这年头的手枪可不是西部牛仔手上的左轮手轮,而是大口径的簧轮手枪。 虽然能在十五米远穿透板甲,但这玩意一是贵,二是准头差。 而且明代也不具备量产这玩意的技术。 形成一个又一个小的方阵,进行集群冲锋的明军,只冲了百余步,便停了下来,开始打马向左右后撤,而位于他们后面的那已经装填好了子弹的另一部分骑兵,则是迅速的上前,又打出来了一轮齐射,然后就是冲阵。 至此,整个演兵结束。 在演兵结束之后, 武状元出身的潘云腾站在朱慈烺身侧,感慨万千道。 “殿下,咱们这个龙骑,看来是不能大规模作战啊……” 至于龙骑,则是眼下的明军骑兵的名字。 把龙骑兵的兵字,给省略掉了! 成营级建制出动的御前亲军龙骑们,在演练的过程当路,暴露出来了很多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营所拉出来的正面,至少在一里宽度,而一里宽度的正面,根本不可能让骑兵,能够在射击过后,迅速地从两翼向后撤,为后方未能够射击过的士兵,让开射界。 而如果不能够及时地让开射界,对面的敌骑就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了,因为龙骑的操典规定,遇敌是要在一百步距离射击——再近就不行了,再近的话,打完了火铳,也没办法提起马速冲锋! “大规模运用龙骑的战术,只能够是打完就跑,或者,打完就骑枪冲锋,不能够设多层阵列,这种连续两波次,乃至多波次的射击,只能够应用在小股骑兵上,规模不应当超过百人,超过百人正面就太宽了,无法迅速绕后……” “这个不是问题,咱们的龙骑总共才多少了?现在加一块,我军骑兵也才五六千人,正面对抗哪轮的着他们?真要是打起来,主力还得是步卒,龙骑采用小股战术,打掉敌人的探马,斥候,不至于让我军变成聋子瞎子,就已经是烧高香的了!” 朱慈烺张口说道,骑兵他根本就拼不过清军,多尔衮发了狠,能从蒙古草原上拉过来二三十万的蒙古牧民当炮灰,(这年头蒙古草原有近两百万丁口,连林丹汗都能拉出来十万蒙古牧民,多尔衮怎么着也不会虎墩兔憨差吧?)朱慈烺跟他可拼不起,朱慈烺做为南军,就得有骑兵处于劣势的思想觉悟,他才不会跟清军拼骑兵的。 第287章 马种在退化 “不过殿下,我军骑兵处于劣势,眼下,步卒,铳炮乃至于甲胄万般所需,我军都能供上,但骑兵却不是如此,光是堪用的骑手,就不太好找,如果训练的话,也不如步卒那般好练,所以,不能急于一时啊……” 潘云腾在一旁说道。 “毕竟不是北地,难找是正常的!” 华夏民族内,当然有弓马娴熟的人,西北九边沿线,习武成风,民风彪悍,无论是大顺,还是历史上清朝的核心战斗力陕甘绿营,都是相当能打的存在。 不过,这些优质的骑兵来源,却都不在朱慈烺掌握的范围内,所以,朱慈烺只能够自练骑兵。 “我军的马还是富余些的,再练个七八千骑,不成问题,多练练就是了,对了,骑兵的挑选,也要挑选那些个身材矮小,体重不大的,不要净挑些大块头的壮士,这些壮士编成掷弹兵倒是好手,让他们当骑兵,那马儿太受罪了!” 现在的御前亲军龙骑,已经抛弃掉了传统的骑射,所以,对于骑兵的力气要求不算太高了——射箭可是个力气活,弓箭手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好汉,要不然也拉不开硬弓啊。 所以,可以在骑兵本身,进行轻量化。 不过,潘云腾倒还有自己的建议,只听他道。 “殿下,若是将甲胄背面给去了,再舍了臂甲,裙甲,只留下护颈,铁面,前甲,哦对了,还有护裆(裆那玩意可是得着重保护),保护躯干,面门,咽喉,四周不必管他……” “这不就成胸甲了嘛?” 朱慈烺呵呵一笑,不过,却也明白,这玩意跟胸甲完全不同。 他比胸甲的防御面积要求更高——胸甲骑兵那会的敌人,也不是玩骑射的鞑子啊。 实际上,胸甲这玩意在欧洲战场上纯粹就是个装饰——什么甲也扛不住子弹啊。 “殿下,这西洋甲胄可不适合我军!” 闻言,一旁的潘云腾呵呵一笑。 “这个胸甲看起来亮晃晃的好看,可用起来,真不如咱们中土的甲胄,而且,造也难造,工时长,造价高,只能采买,这采买的话,一时半会,也运不过来,为我军所用!” “板甲当然不适合我朝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 板甲这玩意,朱慈烺是不太可能花大力气研究的,更不会进行采购。 因为相比于札甲,这玩意所需要工时太长了——当然长了,后世有自动锻锤,现代科技的助力,打造板甲都尚且需要一千个工时,按每天十个小时来算,也得一百天,这玩意在现代技术的加持下,都尚且如此艰难。 “不过,减轻一下盔甲的重量,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另外,还应该控制骑兵的体重,对了,这个红毛人的马,也是相当不错的,大洋马比我朝之马,要强得多了,将来在拿下济州岛,在济州岛上养马时,也可以从番商手上,采购一些良种马,或是母马,培育马种!” 朱慈烺张口说道。 大明朝的马确实有些不太行。 数量少不说,质量还差——蒙古马真心算不上什么好马,尤其是明代的蒙古马,如果搁到清末,那就更算不上好马了!~ 因为成吉思汗那会的蒙古马,跟明清的蒙古马,已经不太一样了。 华夏的马种,本质上是一直在退化的。 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劣马驱逐良马! 因为养马可是一个非常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如果不好好养的话,那不仅仅养不出来好马,反而会养出来一窝一窝的劣马,但是这个如何养出来好马? 那就比较艰难了。 当初汉武帝派李广利征大宛,抢回来了那么多的好马驹啊。 可最后,这些良马驹却都不出意外地劣化了。 可见养马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想要将马儿的好血统给繁衍下去,就更难了。 所以,历朝历代的封建统治者们,都在不停地想办法引进良马。 不过到了宋代,华夏的马政被赵宋官家给玩砸了。 因为宋朝养马跟历代不同,由于重文抑武,所以养马的活不能再交给武将了,而是要由文官来养,由宫里面的宦官来养。 让身残志坚的公公们,还有饱读诗书的文官来养马,至于需要骑马打仗的武将嘛? 那就得离马远远的,就不能沾马政。 要不然,准保得被赵宋官家叩一个跋扈的罪名,背上一口意图谋反的黑锅——我大怂在防武将这方面,是冠绝历代,对于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统治的可能,都要严加防范。 就拿这个养马来说,历史上,有一个叫张万岁的家伙,鼓动了刘武周造反,而这个张万岁又是个养马的武将,所以,大怂就不能让心怀歹意,一个不注意就可以搞事的武夫们养马。 防止武夫们造反的时候把马儿给牵走了。 防止这群武将们,把马儿给带坏了! 所以,改由忠心耿耿的“公公”们,还有正义的文官们来养马。 不过文官跟太监们明显不太会养马,从他们的几项所作所为就能够看出来。 首先,他们养马时,喜欢给马儿讲伦理。 一个马种,想要将其优良基因给流传下来,就少不得要进行近亲配种——只有近亲配种,才能够纯化血统,将马儿的优良基因给保留下来,获得一种纯种良马。 不过,大宋的士大夫们,虽说暗地里,各种扒灰倒灶的事没少干,但一个个的道德准绳还挺特喵的高,他们不仅仅用道德约束人,还用道德约束马,不准马搞近亲繁殖。 这就好了,五代是残留下来的优良马种,愣是一代代地劣化了下去,再加上宋代文官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认为野马的种比较好,还喜欢把母马拉到野外,跟野马交配,获得所谓的“良种”。 以至于,宋代的马是一代不如一代。 而后来的蒙古人马倒是养得还成,不过,自打朱元璋北伐残元后,蒙古人的养马技术也在退化,至于大明朝的养马水平,实际上也不比宋朝强到哪去——废话,让一群老农民养马,能养得出来什么好马? 老农民擅长的可不是种田,他们可不太会养马,养马的技术也不是一般农民牧民能够掌握的。 所以,时至今日,明清双方在战场上使用的战马,虽然都是蒙古马,但跟当初十三世纪蒙古鞑子征战世界时使用的蒙古马,完全就是不是一个水平的存在。 第288章 养马太难了! 历史上,蒙古马的退化一直在持续。 到了清末,更是退化成了比驴子都大不了多少的马儿(清末老照片里面的蒙古马,那简直不能称之为马了)。 这主要是蒙古人的技术在不停地退化,越来越来不会养马了——技术倒退是很正常,蒙古人的技术巅峰是十三世纪,十三世纪后,就开始逐渐倒退。 连对良马进行选谱育种都放弃了。 让马儿们“自由恋爱”,“自由交配”。 这特喵的,还能养出来什么好马? 实际上,别说是蒙古养着的蒙古马了,就连济州岛上,当初蒙古人留下的马种,实际上也在严重劣化。 而清朝的时候,八旗兵们为了省下养马的口粮——马可是很能吃的,越高越壮的马,虽然更利于作战,但同时吃得多,所以清中后期的八旗兵,都是喜欢克扣马粮的存在,就喜欢那种,跟驴子差不多,个头小,吃得少的劣马。 所以,朱慈烺现在为了改良马种,他只能够从西洋,引进“大洋马”了。 对于朱慈烺引进大洋马这件事,潘云腾倒没有太大的意见,他张口道。 “殿下,引进良马外,还应该委派得力的人去养马,而且,这养马上面,不能怕花银子,只要舍得喂精粮,吃好料,才能够养出来良马,若不然,又岂能养出来好马?” “所以,这上面,一要舍得花钱,二要,能让银子,落到实处上去,马料一定要吃到马嘴,不能让人贪了占了,要不然,就要再多的好料,也是白搭……” 潘云腾可是武状元出身,对于养马还是有心得的——古代的马可比后世的车难伺候多了,潘云腾做为西北出身的武状元,对于如此养马,甭提有多精通了,他也知道这养马里面的猫腻,比如说马料经常会被克扣,会被贪污。 “银子要花到马身上,料也要吃到马嘴里。” 朱慈烺点了点头,附和着潘云腾,他心说。 后世要让狗粮吃到狗嘴里。 他的大明朝,也一定要让马粮吃到马嘴里! 千万不能够让养马的马夫,或者是养马的官给贪污了。 “除了银子外,殿下,养马的话,还需要让马夫不得懈怠,这好马时常,都得牵出去遛遛,马儿还好干净,隔三岔五,还应当牵到水边,洗洗马,就连马儿住的马圈也得收拾得干净,不能潮了,也不能太干,地面也得平整好,要不然马蹄可长不好,除此外,还应该有兽医时刻检查马的身体,派铁匠,修蹄匠去隔三岔五给马儿收拾蹄子,钉马掌,有的马的性子也烈,还需有精通训马的壮士,来驯马,除了这些外,这马的配种也得上心,马场里面除了种马外,便不能够再有别的公马了,就是有,也必须要将这公马给阉了,配种的时候,也要登记在册,不能够乱配,这么才能配出来好马……” “而马料的话,也不能光喂草,喂草可养出不好马,还得喂麦子,豆子,而且不能喂得少了,怎么着,喂个一升还是要有的……” 潘云腾侃侃而谈介绍道。 他对养马真的是很了解——这年头的马就相当于后世的豪车,而且马这玩意还娇贵,作为骑兵当路的佼佼者,潘云腾对于如何养马,是真的精通。 而朱慈烺听着这些,只感觉一阵的头疼。 他心说。 怪不得骑兵那么娇贵呢。 原来不只骑兵娇贵,马也贵啊。 养马的花销也大。 这伺候马,都赶得上伺候亲爹了——古代寻常百姓的亲爹还真享受不到战马的待遇啊! 后世经典电视剧亮剑里面,在聚仙楼里,平田一郎说自己还未享受过比军马更好的待遇,这简直就是想屁吃——就你一陆军马鹿,还想享受到军马的待遇? 连军犬的待遇都甭想!(话说,军犬的待遇也是蛮高的啊) 朱慈烺这边,正在商讨着养马的事宜,及对接下来骑兵战术的更改的时候。 却见到黑明孝匆匆过来禀报。 “殿下,湖南急奏……” …… “这个左良玉,看来是已经存了反心啊!” 统军都督府内,朱慈烺看着面前的众将,将奏折给扔到了众人面前道。 “左良玉给张献忠让开了道路,如今张献忠正在往湖南打,一路人马已经破了辰州府了,你们说说,接下来可当如何是好?” “左良玉之心,路人皆知,他始终不愿将左梦梅送到南京来,就明以证明他的心意,而且,侯阁老也说了,如今左部将领,悉数只知左良玉,不知太子,不知朝廷,就连侯阁老送去的银子,也都无人肯收了,看来这些日子,左良玉在约束人心,是铁了心的要跟朝廷为敌了!” 王家彦张口说道。 朱慈烺颔首。 “那依你们的意思是?” “这还得再等几日,看看湖南的局面如何,若是湖南稳住,那三月就从江西出兵,到湖南先逐张献忠,再北进歼灭左部不臣,然后收复襄汉!” 张家玉说道。 “这倒是,如今湖南的局面,扑朔迷离,但何腾蛟手底下的兵马还是不少的,哪怕是丢几个州府,稳住湖南的局面,撑到御前亲军三月下旬到湖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慈烺点了点头说道。 朱慈烺想的没什么问题。 毕竟,湖南好歹有五万明军,虽然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杂牌,战斗力也差,但这么多人马,野战打不过张献忠,但守个城还是没问题的,守住城池,坚守一个半个月,几乎没有任何的压力。 而这,也是统军都督府内众人的一致看法。 在大家伙的眼里。 湖南的局面,休说一个两个月,三五个月也不至于崩坏。 可是,正当朱慈烺对湖南战场,抱有一定的希望的时候。 张定国率领着的一万八千大西军,正在艰难地跋涉到了湘乡。 才走到这的张定国,离湘潭还远着呢,但他的声势却挺大的。 大西军所过之处,附近的地主士绅,奸商土豪,是纷纷逃窜,是望风而逃,误听消息而逃而,不计其数,不少人往长沙府逃,也有人往东面的江西逃。 总而言之,是逃者无数。 如今湘江上面,到处都是逃难的地主士绅。 因为这些地主士绅都得到信了,大西军正南北夹攻长沙,长沙恐怕不保,到时候,他们如果落到大西国的手上,那还有好下场? 还不得被拷饷抄家?(这实际是冤枉咱老张同志了,拷饷那是李自成干的活,张献忠跟李自成的路数可不一样,李自成是拷饷,张献忠而是直接杀你全家,然后再把你家中的财货给抢个干净) 第289章 征顺王高杰! 而整个长沙府的地主老财都得到信了。 在长沙府安化驻军,接何腾蛟命令,打算去收复辰州府的高杰,也当然接到了信了。 “特娘的,这个张定国跑得这么快?都特娘的窜到了长沙府了,额还以为,他至少得在安庆折腾个半个月呢……” 高杰正在安化县衙内骂着娘。 一旁的金声恒闻言,则是询问道。 “总兵,休说这些了,咱们现在是怎么个办?咱们可得好好地谋划啊,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当了忠烈……” 这就是金声恒他们的觉悟啊。 一个个一点也没有当忠烈的思想觉悟。 就怕当忠烈,真是太没有骨气,太不忠诚了,连当忠烈这么光荣而伟大的事情都不愿意,要他们什么用? 这时候,一旁的李本深上前道。 “不如东逃吧?逃过湘江去?” “上个月还能逃到湘江以东,现在哪还来得及?” 高杰摇晃着大脑袋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 逃过湘江可不容易,因为或许是担心他跑路吧,何腾蛟把湘江水面上的船只都给搜集了起来,(实际上是堵胤锡出的招)现如今,高杰他就是到了湘江,也过不了河。 而且,他也来不及了——只要他高杰敢从资水南面的安化逃走,张献忠一准会南下追击,到时候,他高杰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高杰看向了一旁的李本深。 “张献忠派过来的那个使者叫什么来着?杀了没有?” “叫黄万轩!” 一旁的金声恒提醒,高杰猛拍大腿。 “对对对,就是他?还没杀吧?” 张献忠前几天就派使者过来了,使者叫黄万轩,是张献忠在四川取得进士。 不过高杰明显是不想跟着张献忠当西贼——他流寇当过,官军当过,如果再从了西军,那不就成了三姓家奴了? 而且,大西国一看就不像是能长久的国。 所以,高杰在得知黄万轩这个使者来劝降后,连见都没见他,就让人将他收押了,准备过几天,如果要打仗的话,就把这货提溜出来砍了脑袋祭旗。 不过。 黄万轩的运气还是蛮好的。 不等高杰砍他的脑袋祭旗,被关了好几天的他,又被提溜了出来,提溜到了高杰面前。 劫后余生的黄万轩见了高杰后,是十分的恭谨,一进来,就跪下道。 “总兵,我并非是张献忠的臣子,实在是受他胁迫,受他胁迫,总兵饶命啊……” “不不不,先生怎么能如此说?” 高杰连忙地起身,赔笑着将黄万轩给搀扶而起,然后自责道。 “额也是今天才知道先生您驾到,如今先生既然来了,就请安坐,来人,准备酒菜,额要与黄先生商议大事……” 见高杰这架势,黄万轩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高杰这是要降啊! 他连忙笑道。 “好好,高总兵,咱们酒桌上详谈……” 不多时,酒菜就被布置好了,黄万轩看着这些美食,不由的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他已经好几日没吃过像样的饭食了,而他吃着的时候,高杰则在一旁询问。 “张皇爷对额高杰,应该没啥看法吧?额高杰要是到了大西国,不知道张皇爷会如何差遣额啊?” “皇爷最敬英雄,高总兵这些的英雄,若是到了皇爷那,少说也是封王,不比在朱贼这当一个小小的总兵,来得快活?” “封王?” 高杰一阵的心猿意马,这倒是啊,这个时空的他,在大明朝竟然还只是一个总兵,连一个伯爵都不是,难免的,当下的高杰有些心动。 而黄万轩又继续说。 “只要高总兵来了额们大顺,到时候,我军再北击左良玉,湖广不就是垂手可得了?得了湖广后,要么东出江南,要么南取两广,无论是哪一个,我大西国根基,便也奠定了下来,到时候,您与众位将军,还何愁没有一番富贵?” “这倒是!” 高杰有些心动,何况,他如今只能如此了。 只见到高杰一拱手,朝面前的黄万轩道。 “黄先生还请速速归去,向皇爷禀明额高杰的心意,只要皇爷愿意,高杰愿意为皇爷,效犬马之劳!” “好好!” 黄万轩大喜。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趟就要当大西国的烈士了呢。 哪成想,又峰回路转,成功地让高杰同意了投降。 这下好了。 立下了一件大功劳,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黄万轩是在两天后,回到武陵的。 武陵的张献忠正在商量着挥师南下,策应南边的张定国,攻击长沙府的事宜的时候。 外面汪兆麟一脸喜色地进来通报道。 “皇爷,皇爷,黄万轩回来了!” “是人回来了?还是脑袋回来了?” 张能奇问。 使者可是高危职业,人过去了,然后脑袋回来了的事,可是经常发生的,所以,张能奇要问个清楚,而汪兆麟也不含糊,笑吟吟地道。 “是人回来了,不是躺着装在棺材里面回来的,是活生生的人回来了,就是瘦了点,在高杰那吃了点苦!” “哦!” 张能奇长出口气,而大西国皇爷张献忠却是朝汪兆麟道。 “把他带进来,朕要问话!” “是是!” 汪兆麟连忙颔首,然后朝外面一招呼。 “把黄万轩给带上了!” 不多时,明显瘦弱了许多的黄万轩被带了进来,一见他,坐在一张圈椅上的张献忠,就大笑几声,说道。 “特娘哩,额还以为你死球了呢,都派人给你家里发了点银子,让他们寻个地方把你葬了去球,你倒好,又回来了,跟朕说说,高杰那边是如何答复的?” “皇爷,高杰愿意降了,只要皇爷封他为王,他就愿意降了皇爷,为皇爷效犬马之劳!” 黄万轩回答说。 张献忠一听,顿时大喜,他猛拍着大腿道。 “哈哈,额就知道,他高杰迟早得降!” 说罢,张献忠朝黄万轩道。 “不就是一个王嘛,朕现在就封,封他为征顺王好了,将来额们大西国,就由他来专心征讨李自成……” 第290章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哼哼,湖广那边,都快乱成了一锅粥啊!” 永昌二年,二月十三的河南嵩县。 李自成正听着一旁的手下,禀报着湖广那边的战局。 “是啊,湖广那边,乱得厉害,张献忠,左良玉,还有明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要打多久……” 李岩在一旁点了点头说。 亳县侯李过闻言,朝李自成建议道。 “皇爷,额们不急于一时,额们在河南,低筑棱堡,广积粮草,多造大炮,多备药子,先稳住了豫西的局面,到时候,湖广那边,也大抵分出来了胜负,届时,就是额们趁机南下的机会了……” “皇爷,额也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李岩附和一声。 李自成点了点头,他说道。 “额们大顺往湖广打确实不易,就说一个长江,都难过去,这些日子,敢不能光干看着,也应当让襄阳那边,在汉水多造船只,训练水师,将来也好带着额们大顺天兵去打湖广!” “皇爷,除了这件事外,臣还有一计!” 这时,李岩拱手朝李自成道。 “如今我大顺,虽然也筑棱堡,而且已经传了旨意,让西安那边打造火器,但终究还是不如流寇,所以,李岩的意思是,应当联络明朝,购买火器,趁着现在,还能与明朝交好,多从明朝那,捞些好处来……” “朱贼会卖给额们大顺吗?” 李自成有些怀疑。 “朱贼有火器,他们自己使唤不好?会卖给额们大顺?” “皇爷,我大顺有银子啊!” 李岩笑呵呵地道。 “可以派出人手,到汝宁府去买,汝宁如今是朱明治下,而且当地刘良佐,也不是什么忠心的货色,只要我大顺出银子,他刘良佐代为采办一些军械,又有何妨?而且,额们大顺,也可以拿马匹换火器,跟朱明开放互市,朱明缺马,应当允诺的!” “天下论火器,还是朱贼最厉害,再不济,买上一些火器,也可以交由西安的匠人,进行仿造啊……” “那就依你的意思,回头派人,到朱贼那走一趟,跟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就是马不太好凑啊,额们大顺自己的马都不太多……” 李自成有些担忧的道。 闻言,李岩瞄起眼睛,朝李自成拱手道。 “皇爷,额们大顺如今兵强马壮,打不过东虏,北击一下蒙古,还是没问题的吧?可以从榆林,宁夏,甘肃出塞,横扫草原,还怕抢不来马?” “而且,塞外也有宝地,就说那河套,若是收复了,怎么说,也能得良田千万亩吧?到时候,就又是一个塞外江南,我大顺立国西北,收复河套,北击鞑虏,是再需要不过的,而且,若是沿着汉唐西域故道,还可以取西域,这些地方,可都有良马,额们大顺立国西北,效仿汉唐,早晚有一日,是要北伐草原,开拓西域的,如今,既然向东打不开局面,向西也不失为一良策……” “嗯!” 李自成点了点头,他说道。 “这件事回头再议,额们大顺如今,紧要的是稳固如今的疆界,至于旁的,以后再说!” “不过,与朱贼互市,到汝宁采办火器的事,却要加紧,过上几个月,额们大顺出兵湖广,到时候,朱贼跟我大顺,可就要彻底撕破脸了……” …… 济州岛! 朝鲜半岛的第一大岛上面,济州牧,大静县令李顺财,正昂着脑袋,格外的紧张,望着面前的舰队。 这是一支规模浩大的舰队啊,十几条飘扬着明国旗帜的大舰,漂泊在济州外的海面上,而此时,一队郑家的私兵,已经下船,此时,在下船三千郑氏私兵当中。 一队浑身上下,被铁甲罩得严严实实的铁人簇拥下。 郑森走了出来。 郑森是二月初领衔出征的。 直到当下,才到达了济州岛。 而他们出现在济州岛上之前。 李顺财在接到了大静海面的渔民禀报,明国舰队出现后,就匆匆地来到了海边迎接。 至于抵抗。 李顺财连想都不怎么想。 因为朝鲜王国压根就不靠抵抗混饭吃。 跟隔着对马海峡的日本国不同,朝鲜王国从来就不靠武德吃饭,他们从古至今,所秉承的国策,就是事大! 事大主义,可以说是朝鲜王国一直秉承着的国策! 一直传承到了后世,虽然到了后世,他们突然间激增起来了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但实际上,他们在国际上,一直还是沿袭着事大这一基本国策。 朝鲜王国这种,只要你牛逼,就直接跪下当狗的国策,与隔壁只有将他们打服了,打得心服口服,才能跪下当狗的日本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如今的大明王朝的话事人朱慈烺,明显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他不会去招募日本国这个穷横穷横,而且武德还比较高的国,所以,他就只能够来欺负一下朝鲜王国了。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嘛! 而李顺财的表现也很符合软柿子,作为朝鲜王朝的从五品县官,在见到了来自于大明朝的天兵天将后,他竟然连抵抗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是屁颠屁颠的过来跪下迎接了! 不过,在迎接的过程当中,望着那些个凶神恶煞的明国军队,还有那远处,海岸边上,停泊着的两条,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黑洞洞的炮口,则那些个红毛罗刹操练着的大舰后。 李顺财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额头上直冒冷汗,跪在了前来的郑森脚下。 “大明天使思密达,我是大静县县令李顺财思密达!” “说的什么啊?” 郑森懂几句日本话,还会说荷兰话,但他唯独不会说朝鲜话,所以此时有些懵,倒是一旁跟他过来的人里面,有会说朝鲜话的,要不然的话,他们现在就只能笔谈了——汉语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但汉字却是此时朝鲜的官方文字! 听完了李顺财的回答后,郑森闻言,随即,怒目横眉,朝他宣布道。 “朝鲜背弃天子,认贼作父,今我郑森,奉天子之命,率军前来讨伐不臣,现在尔等,现在尔速速渡海到汉城去,让尔国大王,马上遣使携贡到南京认罪,若不然,我军水师……” 说到这,郑森指了指不远处,海上停泊着那两条五级风帆舰。 “将沿汉江北上,炮打汉城的景福宫!” 第291章 一片火海 炮轰景福宫? 对此,李顺财是有些怀疑的——因为景福宫在壬辰倭乱的时候,就被烧了个干净。 当然了,景福宫并不是被坏得流脓水的日本鬼子烧的,而是被一群朝鲜乱民给烧了的。 而朝鲜李氏又比较穷。 宅子让烧了,一时半会也修不起,所以,这些年朝鲜国王都是住在昌德宫,哦对了,昌德宫现在也不住了——因为光海君重建的昌德宫,又毁于鞑子手上。 所以,当下的李顺财十分清楚,郑森所说的,炮轰景福宫纯粹就是威胁。 不过,哪怕只是一个威胁,但让明军炮舰深入到汉江流域,然后来了一个炮轰汉城,那照样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会的汉城可没法跟后世的汉城比——这会的汉城充其量有二十万人口,后世的首尔可是人口千万的大城市,而这会汉城里面的破房子,也不是后世的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城市森林能够比的。 后世的钢筋混凝土森林,甭说是明军这种落后的前装大炮了,就是换成被吹得都快成了“毁天灭地歼星炮”的谷山大炮来轰,也轰不垮——这样的大型城市,休说扛炮弹了,扛个十几颗蘑菇蛋都不成问题。 不过,虽然不能够如后世那些个“倍有精神”,说话贼啦有腔调,动辄就是穷也不能穷山东的思密达们所扬言的,把汉城化为“一片火海”。 但即使如此。 李顺财也不愿意看到明军的炮弹落入到自家汉城里面的情景——哪怕只打进去一颗,估摸着都能吓得整个汉城的百姓集体逃命,说不定被明军炮弹打死的,还没有他们自个在拥挤之下,挤死的,踩踏而死的多呢…… 所以,眼下的李顺财是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朝郑森道。 “上使,朝鲜国弱,不能抗大国,也无心抗大国,实在是鞑虏所迫,我王无奈,才不得不朝贡清国,倘若上朝,能够护我朝鲜周全,我国也不至于如此……” 李顺财说的这话是在为朝鲜国争辩。 他说得也很有道理。 因为,朝鲜确实是心向大明,但怎奈何大明朝,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像万历援朝之役那般,力挺他们朝鲜国,护他们周全。 他们也唯有另投新主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当大哥的不能够护得住小弟。 那小弟早晚也要弃大哥而去。 毕竟,谁没事拜一个无法为自己撑腰的家伙当大哥? 不过郑森明显不是一个讲理的主,他听完了翻译的话后,板着脸朝李顺财呵斥道。 “我大明当然能够护朝鲜周全了,如今,天子已经派遣我来,就是为了以济州岛为海上之中转要地,然后派兵入朝,抗虏援朝!” “如今,济州上下,都要听我号令,如有违背,哼哼……” “上使,可否由臣乘一小舟,回汉城禀明大王?” 闻言,李顺财也不敢多言,他只好拱手赔笑道。 “嗯,这还是要的,你坐条船回去,告诉你们国王,三个月内,若不遣使来朝……” 说到这,郑成功顿了顿语气,随即,高举起来双臂,然后用很有精神的语气,脸上带着一种豪迈至极的气势,嚷嚷着道。 “那么,汉城将化为一片火海!” …… 郑成功这个历史上的民族英雄,正化身为帝国主义者,跑到济州岛威胁“善良”的朝鲜人民,并威胁要将汉城化为一片火海的时候。 位于大清国。 自打大清南征之役结束之后,一直猫在北京城,一边清理着豪格留下来的余脉,一边,与他最爱的布木布泰大妈温存,挟天子,睡太后,打皇上的多尔衮,正在商议着大清国接下来要做什么。(多尔衮现在可是皇父摄政王,福临年龄又小,一直要做功课,做不好的话,多尔衮可就要打福临的屁股了)。 “摄政王,李自成并没有去打洛阳,也没有去打虎牢关,他现在正在嵩县,然后挑选紧要的地方修建棱堡,似乎是要固守关隘,没有东征的意思……” “哼哼,他李自成不东征,本王也不想西征!” 闻言,多尔衮张口说道。 如今天下,大抵是三分之势(张献忠没资格列入到当代的头等势力)而熟读三国演义的多尔衮,自然清楚,三分天下这种格局之下,想要打开局面,是相当艰难的。 而且,大清国这一场入关之战,也真的是“赢麻了”。 所以,多尔衮现在并不急于扩张,他是想消化掉胜利果实,再过个二三年,积攒足了粮草物资后再行征讨。 而多尔衮的一番话说完,一旁的洪承畴却是笑道。 “摄政王,李自成的八万大军摆在豫西,肯定是有所图的,如今咱们在中原屯有兵马,又筑有堡垒,李自成轻易不会去打,所以,现在李自成十有八九是要往南打了,是要南下湖广,这我大清国,正好坐山观虎斗!” “若是李自成向南打,那我大清届时,也可以趁机在江南,趁虚而入……” 闻言,宁完我拱手道。 多尔衮点了点头,他看向了一旁的谭泰。 “我大清的水师,练的如何?” “摄政王,镶红旗里面,已经招募了三万多漕丁子弟,给他们抬了旗,入了旗籍,眼下他们对我大清,忠心耿耿,而且奴才也征了许多运河的船只,由他们在微山湖,黄墩湖内严格操练,只要水师成军,便可以杀入洪泽湖内,配合陆师,在淮河水战,定能打败南蛮子!” 谭泰十分有自信地说道。 “那还得练多久?” 闻言,多尔衮连忙追问,而谭泰则琢磨说。 “怎么着,还得几个月吧?好些水师战船上面,都没有大炮,还有火铳,让内务府加紧去打造,也得耗费不少时日……” 漕丁,还有船只,都是现成的,但武装这些运河漕船,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闻言,多尔衮倒不介意,他呵呵一笑道。 “这不算问题,加紧些准备就是了,到时候,若是他李自成真的挥师南下,本王就趁机南下征明!” 第292章 奸雄不好当啊! “万岁,万岁!” 湖南长沙府的小城安化,在大西国大顺元年二月十六这天中午,迎来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大人物。 这可是位皇上啊! 安化一个北宋的时候,还是蛮夷之地的地方,迎来了个大西国的皇上,虽然这个皇上不太正规,而且还喜欢杀人,但安化的老百姓,还是被高杰派兵给押了过来,迎接这位大西国天子。 当大西国的天兵天将,从北方过来的时候。 道路两侧的湖南百姓,纷纷操着他们的湖南口音,高呼起来了万岁。 而与此同时,在城外十里,高杰命人备好的花牌附近,高杰还有他手底下的一票将领,则披挂着甲胄,然后在这候着。 当张献忠过来的时候。 高杰他是连忙的领着诸将,跪了下来,朝骑着匹枣红色骏马,头戴着半旧的白色毡帽,身披着大红色披风的张献忠跪下磕头。 “额征顺王高杰,叩见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给朕平身!” 张献忠大笑几声,后世史书张献忠嗜杀,很凶残,动不动就杀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而这纯粹就是胡扯。 是对张献忠的抹黑。 因为张献忠绝对不可能是那种随意打杀部下的存在——真要遇到这样的老板,恐怕早就跟张飞似的,半夜被人割了脑袋! 那种随心所欲,动不动就杀人的变态杀人狂,也不太可能混到张献忠这个地位,此时,只听见张献忠十分和蔼,笑吟吟地朝高杰道。 “征顺王,来替朕牵马!” “遵旨!” 高杰闻言,顿时长出口气——甭觉得牵马是什么丢人的事,给皇帝牵马,那可是极受重用的亲信才有的待遇啊。 就这么的,当高杰带领着所部兵马,降了大西国,摇身一变成了大西军的时候。 位于长沙府的何腾蛟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个高杰,他竟然让开江防,放张献忠过了资水,看来十有八九是降了西贼了啊……” 何腾蛟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旁的堵胤锡也感觉无语。 湖南的局面本来还能维持下去,南边的李定国,现在在湘潭被当地的团练给挡住了,现在屯兵不前,也就是说,只要守好城池,顶个几个月,朝廷那边派个一两万御前亲军支援,局面就能扭转。 甚至,只要湖南这边的士绅,有足够的时间武装动员起来。 也足够应对局面了! 但高杰这个家伙的投降,却一下子打乱了全局的部署——高杰可不打算当忠臣,更不打算跟张献忠死磕,他是典型的军阀,投机分子,军队就是他的本钱,文官们,还有朱慈烺想得很美,觉得高杰只要好好的守着就成了,但对于军阀这种生物而言,他们可不这么想。 他们只会担忧自己会被抛弃,会被当成棋子。 担心自己兵马损失多了,被文人督师们,叩个罪名就砍了脑袋,或者,失了当下的富贵。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严格地贯彻朝廷的旨意行事。 此时,在高杰十有八九投降的情况下,堵胤锡也只好思索起来接下来当如何做,他朝何腾蛟拱手说。 “抚台,长沙恐怕是守不住了,另外,益阳那边,也得让方总兵赶紧撤,如今高杰已经投降了,西贼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再呆在长沙,那抚台恐怕就得陷于贼手了……” “那老夫也唯有死节,报效君父了!” 闻言,何腾蛟面露刚毅之色道,堵胤锡却是摇头。 “抚台,报效君父也不是这么报效的,湖南还是有许多州府在的,抚台要留有用之身,为朝廷看好这些州府才是……” “可是朝廷那边……” 何腾蛟有些担心,堵胤锡笑道。 “太子不是皇上,不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不会因此而怪罪的,而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太子撤了抚台的职,又有谁能担得起湖南的局面?” 听到这,何腾蛟不由得心动起来,他一咬牙下令道。 “发老夫的急令,让方国安撤出益阳,东走湘阴,然后向南撤走……” 何腾蛟这边,正做着应对呢。 位于武昌城! 左帅府内,左良玉正卧病在床,闭门谢客,连他之前的老上司侯恂侯阁老都不见了,一副重疾缠身,无可救药的模样。 因为侯恂这几天还在做着徒劳的努力,想要挽回一下左良玉。 不过左良玉明显是让侯恂给折腾烦了,也为了不被朱慈烺派过来的人打搅,所以,干脆来了个装病,整天呆左帅府里面,闭门不出。 眼下,在左帅府内的左良玉,就精神倍好的,坐在庭院内,一边晒着正好的阳光,一边的欣赏着左帅府那些个姬妾歌女们的舞蹈,不时还喝一杯小酒,这酒也不一般,乃是朱慈烺给他送的好酒,是绍兴三十年的女儿红(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三十岁也没嫁出去?)。 左良玉去年的时候,身体还有些不好。 所以,野心也很小,只想保全左家的富贵,兵马,而左良玉麾下的大小军头们,也都十分担心他这个左帅会突然间暴毙。 不过,当时间到了崇祯十八年后,左良玉大概是养生有方。 身体素质又开始逐渐地恢复,身体好了,能骑得了马,拉得开弓,饭量也恢复了,一顿能报销好两三斤的酒肉,就连被他冷落了好一阵子的姬妾,也都久旱逢甘了。 所以,甭看左良玉在装病,但他一点病也没有,现在精神甭提有多好了。 而左良玉身旁的儿子左梦庚,也在朝他禀报着情况。 “爹,跟爹爹预料有些偏差,这个高杰降了张献忠,被封了征顺王……” “哦?” 一听到这,左良玉顿时脸色一变。 原本他还琢磨着,张献忠跟高杰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后,自己到湖南捡便宜呢,如今看来,这便宜貌似不太好捡啊,不只不好捡,反而很有风险,因为左良玉可不认为自己的八十万大军,能打得过张献忠的十几万大西军。 “爹,咱们接下来?” 左梦庚问,他是个没主意的,如果不是兄弟都死在了许州,左家的家业,压根就轮不到他来继承。 “申先生,可有办法?” 只见到左良玉,看向了申耀荣询问道。 一旁身穿着一身青色儒衫,摇晃着一把羽毛扇子,蓄着两暼八字胡的申耀荣,颇有些狗头军师的模样,他摇晃了几下扇子,略作思虑后,朝左良玉的拱手说道。 “左帅如今,还得继续装病,湖南那边,朝廷肯定不会坐视张献忠坐大,一个流寇,一个东虏,就已经够受的,再多一个西贼,那还了得?所以,朝廷准保得在湖南,跟张献忠大打出手,到时候,左帅可以托病在身,观望局势了,而且,若要收复湖南,朝廷少不得要用我左家军,左帅届时,也可以管朝廷多要些东西……” “不错,不错,军师果然厉害!” 闻言,左良玉大笑着说道。 不过,左良玉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一人被请了过来。 被请进来的人叫黄澍,是左良玉军中的监军,不过他跟左良玉关系很好——左良玉也算是东林党扶持起来的军阀嘛,而黄澍也跟侯恂不一样,并没有投奔英明的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而是选择了跟左良玉一条道走到黑。 此时,只见黄澍正一脸凝重地朝左良玉道。 “宁南伯只看到了南边,却未曾看到北面,如今大顺天子也在南征啊……” “李自成不是东征嘛?怎么会是南征?” 左梦庚有些疑惑。 “东征是假的,东征征了这么多天,怎么连豫西都没出?李自成名为东征,实则是南征,他是想取湖广,取湖广,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军,所以,宁南伯,您可得仔细考虑……” 黄澍解释道。 “特娘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一时间,左梦庚顿时脸色一沉,而他爹左良玉脸上的笑容,也刹那间消失了不见。 “这还真是啊,这可当如何是好?” 是啊,光一个张献忠都让人头疼了,李自成又领着八万大军过来了,这他左良玉打得过吗? 一时间,左良玉这个大明曹操,顿时感觉一阵头疼——他本来就没多大能耐,打仗也是胜多败少,纯粹是靠朝中有人,靠东林党支持才混起来的。 眼下,听黄澍这么一说,顿时是没了主意。 而左良玉的狗头军师申耀荣听到这,也不敢再提南下湖南,夺取两广,开创霸业的话了,他朝左良玉说。 “如今向东,向南,还是向西,都去不得,左帅貌似,只有降顺一条出路了……” 降张献忠是不可能的,左良玉跟张献忠的仇不小,而且,张献忠一看就不如李自成能打,降了张献忠还不得被张献忠当炮灰,赶着往南打? “我左良玉世受国恩,忠于明室,就不能当一当忠臣了?” 申耀荣的提议传到左良玉的耳中,左良玉脸色刷的就是一变,朝申耀荣道。 他现在发觉,这个奸雄,这个大明活曹操真不是好当的,简直是太难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还真不如当忠臣的时候来的痛快。 所以左良玉现在又想当忠臣了。 “左帅若是太子南迁之初,当忠臣,早早的将爱女送到南京为太子妃,那左帅您就是忠臣,可如今到了当下,就是左帅想当忠臣,太子也不会要了……” 申耀荣解释,他这纯粹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怀。 只要左良玉现在肯当忠臣,朱慈烺照样会照收不误的——因为左良玉就剩一个多月可活了,只要他死了,朱慈烺就可以顺势接收左良玉的一切了啊! 一个快死的军阀要当忠臣,朱慈烺怎么可能拒绝? 不过,申耀荣的话,左良玉还是信了,他的脸色阴郁的厉害。 倒是一旁的黄澍一拱手道。 “宁南伯不如派人,往各处走一趟,投石问路一番?” “对对对,张献忠封高杰了当了征顺王,爹您要是投了张献忠,少说也得是个王爷,而张献忠封高杰当征顺王,李自成要是知道了这事,咱家的兵可比高杰多了,怎么着,也得封爹您一个宁南王吧……” 左梦庚闻言,顿时附和,而左良玉也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派人各走一趟好了!” 第293章 王之良 崇祯十八年二月二十四这天,朱慈烺啪的,将手上的何腾蛟刚刚送来的奏折给摔在了桌子上。 他发现,这个掌握一个庞大的封建王朝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在他的努力下,南明江南三省的基本盘,而且,还有西南,两广,福建这些尊大明号令的地盘,外加一些依然挂大明旗帜的明军,还有一支数量还可以的精锐之师。 但是,南明的局面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好。 相比于,多尔衮,李自成,乃至于张献忠(张献忠不死,大西军就不可能分裂,历史上张献忠就是死了,大西军也没立马分裂),就这些势力而言,朱慈烺这个大明朝,拖后腿的就太多了! 高杰这个鳖孙玩意,更是直接的投降了西贼,还当了什么征顺王? 枉朱慈烺那么看重高杰!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啊! 此时,看着愤怒的朱慈烺,坐在一旁的首辅魏藻德却是担忧地道。 “皇上,得传旨广东,让广东派兵北上支援湖广,长沙府是保不住了,可是湖南的宝庆,辰州二府,却一定要保住,而且,御前亲军也应该赶紧的派一两个镇到江西去,防止西贼入赣……” 广东是朱慈烺现在火器生产基地,一个月少说为御前亲军提供五六千条斑鸠铳,还有各式大小火炮,如此重要的地盘,确实不能丢了。 不过对于广东的局面,大明朝上下都很放心。 因为总督两广军务的沈犹龙可不是善茬,这位爷可是位镇压农民起义的好手,而且广东背靠海面,与西洋往来已久,还对抗过殖民者,这导致广东民间火器泛滥,再加上此地宗族强横,这些地方的地主武装也不是别的地方能比。 更重要的是,两广因为口音的问题,张献忠跟李自成就是到了广东,他们也没办法发动群众——陕西话跟广东话,连交流都是问题,怎么宣传大西国?大顺朝的政策? 所以,朱慈烺实际上不太担心两广的局面,毕竟,背靠佛山这么个兵工厂,实在不行,还能到澳门去借一两千洋兵助阵(帝国主义者肯定会帮助封建王朝镇压农民起义了)。 因为,朱慈烺一点也不担心广东的情况,甚至,还打算让沈犹龙派兵北上,支援一下湖南。 但广东他不担心。 江西就有些令人担忧了。 只听朱慈烺皱眉道。 “我记得南赣巡抚王之良现在在南京,他倒是知兵,不如让他来主持江西局面好了?” “王之良在江西主政多年,倒是可以一用!” 魏藻德闻言,微微颔首道。 王之良如今是南京右副都御史,他曾经在南赣主政过,镇压过江西的农民起义,倒算的上员人才,所以,由他主持江西局面,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就宣他过来觐见!” 不多时。 当王之良被从都察院叫来的后,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当下的江西局面后,他这个陕西出身的实干型官员,不由地紧锁起了眉头,朝朱慈烺说道。 “殿下,江西的局面,恐怕不是一两个镇能够稳得住的……” “一两个镇,在战阵上能打败同等数量的鞑子,还不能替朝廷守住江西一省?” 朱慈烺有些不可思议道。 “殿下,一两镇御前亲军,若是拉出了架势去打,确实算是的战力卓著,但想要稳固江西的局面,可不容易啊……” “什么意思?” 朱慈烺有些不快地看向了王之良。 而王之良也只好解释。 “殿下,您莫不是忘记了,江西这些年有多少次民变?又有多少百姓造反?官军,乱民,来回又打了多少次?虽然比不上中原西北的厮杀,但也不可小觑,而且此地地形还复杂,区区一两个镇,一万来人,撒在江西,那如何能够?” “你的意思是,江西会生出来民变?” 朱慈烺盯着面前的王之良,询问道。 民变这种事,朱慈烺一直在防! 他知道,历史上江南就闹出来了民变,所以,他一方面尽量地提高自己的武力,让南迁后的大明反动朝廷能够拥有维稳镇压的实力,也搞出来了减租减息,一体纳粮,减轻百姓的负担。 但听王之良的意思,这貌似并不能防得住江西的老表们造反啊! 而听到这里后,王之良也忍不住感慨道。 “殿下,江人苦啊!”(明代的江西也称江省,江西人也称江人,江浙的含义也跟后世不同,后世江浙是指江苏浙江,而当下在明朝的江浙是指江西与浙江) “苦?” 朱慈烺有些不满。 心说,怎么会苦啊? 再苦,还能苦得过你们陕西? 你们陕西那才叫苦呢! “江人丁口多,而田地少,多山多地,地又归田主所有,而百姓孳生,人丁增加,如今,岂能不苦?” 王之良解释,然后,他话锋一转道。 “当然,这个最苦的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江西地主多,举人多,士绅多,还有两位藩王……” “这么多士绅,还有两个王府,豫章百姓岂能不苦?” “这天下人,各有各的苦法,臣的老家陕西,那是藩王,军镇压得百姓喘不过气,而江西就是士绅,藩王,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江西人好读书,每年中举,中进士的都多,这些个日积月累下来,百姓岂能不苦?” “朝廷不是减租减息了吗?怎么百姓还会那么苦?” 朱慈烺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王之良问。 而王之良苦笑一声,看向了朱慈烺然后解释道。 “殿下这个减租减息,当然是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善政了,但有时候,善政也会起到坏处,殿下本意是想,减轻租佃,让百姓负担减轻是吧?” “对啊!”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阴着脸说。 “莫非,江西的田主,敢违抗朝廷的减租减息之令?或是,阳奉阴违,在其他地方盘剥小民?” “这自然不是!” 王之良连忙摇头,现如今可是朱慈烺正需要立威的时候,为了保证减租减息,一体纳粮能够在这三省施行下去,朱慈烺可是打发了好多北人勋贵官员,组成巡查衙门,盯着各地。 这节骨眼上,可没人敢违抗朱慈烺制定下来的国策。 这些地主士绅可都精着呢,他们才不愿意当那个被枪打了的出头鸟! 第294章 永佃权? “既然士绅们不敢违抗,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朱慈烺有些不解道。 而王之良则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殿下,经营田土,都是有利可图的,原本田主佃与佃农,利润颇厚,而如今,朝廷实行了一体纳粮,减租减息,这田主收益大减,又岂愿意将田地继续佃出去?” “他们倒不如,将田地留在手中,然后自己来种!” “他们种得过来吗?” 朱慈烺诧异,随即就又感觉自己这话问得有些愚蠢了。 他们种不过来,可以雇人种啊! 只听朱慈烺连忙加上一句。 “也就是说,佃农无田佃,田主不愿意将田地佃出去,而是自己雇农来种,自己经营,以此将田地之收益扩大到最大化?” “殿下所言极是!” 王之良连忙地拱手。 朱慈烺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也就是说,如今的江浙,南直,是有不少的佃农失了生机了?” “直隶,浙江还好,就是江西一省苦了!” 王之良苦笑道。 南直,浙江,这两个省由于朱慈烺的大兴军工(御前亲军对于军火的需求,一时半会可停下来)。 朱慈烺采购武器,可不仅仅只带动军工作坊。 可以说,整个南直隶,浙江,都是受益者,而且,浙江,南直隶本就是手工业发达的地方,哪怕是佃不到田地,也能够做个工,糊口养家。 但江西就不一样了,这里由于地理位置的因素。 除了沿长江区域,还能沾点红利外,其他的那些个地方,可就惨的多了。 所以,王之良现在就十分担心,这些佃不到田地的百姓们,会闹出事情来。 毕竟,相比于南直,浙江而言,江西人的武德,可是相当充沛的,逼急了人家可是会杀官造反的! 而在王之良看来,这属于大概率事件! 只听王之良说。 “若是湖广稳固,大抵也闹不出事端来,可一旦湖广生变,西贼进攻江西,那江人里面的贫汉们,还不得赢粮景从?群起响应?” 对于中产阶级以上的阶级来说。 李自成,张献忠,是天杀的大魔头。 但对于,那些个穷得就剩下条命的老百姓而言,那这两位爷,倒还挺适合他们投奔的——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日子再差点,又能差到哪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烂命一条,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么说,江西还得多派些兵啊!” 朱慈烺思虑一阵后说道。 “不只要多派兵,还应当从江西募兵……” 王之良说道,闻言,朱慈烺顿时警惕了起来。 朱慈烺现在对于募兵来源要有一定的要求的,他的御前亲军新兵,绝大多数都是北人,其中,主要兵员,都是胶东半岛招募的身长力大的山东壮士。 除此之外,就是从日本招募的矮个子武士。 他手下的兵,就是两种极端,一个是平均身高在华夏属于第一梯队的山东壮士,一个就是平均身高简直都算得上二级残废的日本武士。 至于这些人南人兵马,朱慈烺除了收编了一部分南京京营外,还从来没有招过。 这主要是因为南迁后的大明朝廷的性质导致的——南迁后的大明朝廷,就是一个以北人为主的政治军事集团,到江南后,以民族大义裹胁民心,从江南的士大夫嘴里面抢食的外来户。 朱慈烺也很有外来户的自觉性。 他心知,军队就是他的本钱,就一如被某姓光头,到某岛上面的外省军队一样。 一旦这支军队,都被渗透了。 都成了南人。 那他这个本人皇帝的权力,又如何的保证? 而且,以南人为主的军队,恐怕也不会对收复北方“故土”,有太多的想法吧? 朱慈烺摇头拒绝了王之良的提议。 “朝廷未来征战的地方,都是北地,北地苦寒,岂是南人能承受的?” “臣从江西募兵,只是为了守土,稳固地方,殿下若不允江西省募兵马,那如何能够维持得住江西的局面?少不得要朝廷多派大军的啊!” 王之良也看出来了朱慈烺的担忧,他也是北人,大抵也算对朱慈烺比较忠心的一类人,此时,只听再劝说道。 “宁可多派大军!”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道。 江西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是朱慈烺视为根本之地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允许这里再冒出来乱七八糟的势力? 只听朱慈烺朝一旁的黑明孝道。 “传本宫的令旨,让统军都督衙门,起草军令,从登州送运三个新编镇南下!” “殿下,他们可没有甲胄火器啊……” 黑明孝有些诧异。 朱慈烺的新兵很多,训练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们的盔甲火器,却都配不上。 闻言,朱慈烺冷笑一声。 “让他们去,是镇压民变的,又不是对抗西贼,没有甲胄火器,他们打不过东虏,打不过西贼,还打不过乱民?” 好嘛! 朱慈烺现在已经有点反动派的气质了! 竟然要把枪口对向老百姓了。 他看向王之良说。 “让江西人去打江西人,恐怕不太靠谱,让北人去打,应该没甚问题吧?” “没,没有……” 王之良的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回答了。 而接下来,一旁的朱慈烺,却是话锋一转。 “当然了,朝廷也不能光想着镇压,也得想想,如何能让百姓,不至于反……” 维稳这件事,当然不能一味武力解决了。 这是不靠谱的,武力解决,虽然看似简单粗暴,非常有用,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能够将民变,扼杀在萌芽之中,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如何做到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给江西那些失了田地的佃农们,再找一条出路。 “要不,发永佃权吧?” 思虑了片刻后,朱慈烺朝王之良说。 “若是朝廷之前,早发永佃权,那也不至于如此,时至今日,恐怕晚了些啊……” 王之良说道,如今春播已经结束,稻谷都长出来了,再发永佃权,确实不合时宜。 而且,这就是现在发永佃权,之前被田主驱走的佃农,也弄不来田地种啊。 “现在是亡羊补牢,实在不行,大不了朝廷,克复湖广后,往湖广移个几十万户地就行了!” 朱慈烺张口说道。 湖广战乱频繁,再加上这个时空的湖广也没有完全的开发下来,所以,移点民过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往海外移民? 别逗了,朱慈烺现在可没有稳固的殖民地,也无力开拓自己的殖民地——海外殖民地靠水师强大,朱慈烺的水师可不太强大,郑芝龙在近海还能扬威,但远点的话,那就不太行了。 而且,这年头的江西老表估摸着也不太敢往海外去。 “暂时也唯有如此,不过,朝廷若让臣为江西巡抚,还得给臣粮二十万石,实在不行,也可以发粮赈灾,或是安抚百姓……” 闻言,王之良说道。 “粮食没有,本宫给三十万两银子,你到江西自己采买吧!” 朱慈烺呵呵一笑说道。 第295章 大顺使者到! 送走王之良后。 朱慈烺又匆匆地到达了统军都督府! 召开了军议! “下个月,湖广势必会有大战,本宫要抽调四镇新成之镇,分到江西,湖广作战,南京方面,得有人坐镇留守!” 三月下旬,就是左良玉的死期,朱慈烺对此记得还是蛮清的。 而且,到了三月后,御前亲军将添上四个镇精兵可用,他也有一定的实力,到湖广作战,所以,朱慈烺是决定下个月,就对湖广发起征讨,如今,他则要在这里,商量一下南京方面的留守事宜。 “殿下,南京由老夫坐镇,殿下可以安然西去,不过,凤阳那边,就需要派遣一员大将镇守了……” “嗯。” 朱慈烺点了点头,黑云龙留守南京,朱慈烺百分百放心,因为黑云龙的儿子多,在朱慈烺这都快混成大明第一将门了,而且这位爷还是经历过流寇,经历过鞑虏考验的封建忠臣。 要是连黑云龙都不信,朱慈烺就无人可用了。 只见到他将目光,对向了坐在殿内的周遇吉。 周遇吉的第四镇上个月从胶东浮海南下了,因为胶东半岛压根就用不上四个镇来守御,所以,朱慈烺就抽调第四镇南下,加强淮河防线的防御,为自己西征之战做准备。 此时,只见到朱慈烺朝周遇吉道。 “如今淮河防线上摆了五个镇,三万余精兵,还有水师可用,接下来,由周总兵加平虏将军,节制这五镇兵马,坐镇凤阳,防御东虏!” “殿下放心,有臣在鞑虏休想过淮河半步!” 周遇吉拍着胸脯保证。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张世泽,朱纯臣,徐锡登,陈德四人! 英国公张世泽,成国公朱纯臣,还有永康侯徐锡三人,都在登州军校读过书,而之前的清虏南侵的时候,他们也都随苏观生随军听用过。 由于三人都有爵位。 处于用人之际的朱慈烺,索性就将三人各领一镇,成为如今御前亲军当中,仅有的勋贵将领。 其中,张世泽领第九镇,朱纯臣领第十二镇,徐锡登领第十三镇。 至于陈德嘛! 表面上看,他是一个二代,但实际上,他却是随他爹陈永福征战沙场的创业一代,带兵经验丰富,而且还在登州军校学习过,所以,他跟父亲陈永福一样,官居总兵官,负责带第十镇。 只听朱慈烺说道。 “胶东那边,让苏观生加强戒备,做好御敌之准备!” “朝廷如果对湖广动手,鞑虏十有八九会有异动,我军可要提前地做好应对!” “殿下,您此番是要亲征湖广?”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王家彦担忧地询问起来。 “当然!”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说道。 “殿下,若不再缓缓?再等两个月,再等两个月,朝廷征讨湖广,就不只能调动四个镇了,能一口气调动八个镇呢,到时候,就稳操胜券了……” 这时候,成国公朱纯臣说出来了自己的疑虑,他张口说道。 他还是比较怂的。 觉得湖广很难打。 因为朱慈烺这一回打湖广,用的就是,第九镇,第十镇,第十二镇,第十三镇。 所以,朱纯臣是不想早打,他是想晚点打。 越晚,那胜算就越大。 “哈哈,放心好了,本宫不会贸然轻动的!” 朱慈烺见众人似乎觉得四个镇不够,他呵呵一笑,然后解释道。 “朝廷这一回,并不是要一举收复湖广,而且,湖广的战事,少说也要打个几个月呢,到时候,让后方再练四个镇送过来不就好了?” “这个嘛……” 朱慈烺闻言,也微微皱眉。 实际上他也知道,越晚出兵越好,反正湖广现在是一团乱麻,自己早早出兵,没太大的好处,反而坐山观虎斗,等到局势好些之后,再行出兵,要轻松得多。 而届时,他的可用之兵,也会增多。 但问题在于,朱慈烺不愿意放弃一个机会——左良玉都快死了,朱慈烺若是能够趁机西进,说不定就能够轻松夺下湖北。 只见到朱慈烺略作犹豫后说道。 “还按之前的行事,英国公,你带九镇入江西,接下来,本宫还会从登州,抽调三个没有甲胄,火器的镇,到你麾下听用,这些兵马归你节制,你要配合新任江西巡抚王之良,为朝廷看好江西……”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朱纯臣,徐锡登,还有陈德几人。 “成国公,永康侯,陈德!” “你们三人,则带各自麾下的兵马,随本宫在下个月,沿江而上!” “哦对了,东海水师里面,不是新到了两条西洋大舰嘛,让他们也随军北上!” 大明的海防压力是没有的,朱慈烺的大明水师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是用于打内战,如今既然要收拾左良玉,朱慈烺就干脆把这两条刚刚到货的西式战船给带上。 两条五级风帆战列舰,要是摆到武昌城下。 届时,左良玉一死,这两条炮舰的几十门大炮再一亮,再配合三个镇的御前亲军,说不定能够让左梦庚这个软蛋服软认错,乖乖地把妹子左梦梅送到宫里伺候他呢…… 当然了,朱慈烺也不能够光想美事。 毕竟,这天下还有一个大顺呢。 只见到,朱慈烺话锋一转道。 “不过,这个李自成也是个变数啊,他在江北可是有两万精兵呢……” “殿下放心好了,李自成现在正打东征呢,恐怕无力南下,而且,李自成还派人来了,想跟咱大明朝采购军械,估摸着,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 朱慈烺的话音才落,一旁的空气里面,响起了毕成才的声音。 只见到毕成才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似乎是正好有事情要禀报。 “哦?” 朱慈烺看着进来的毕成才,有些不解,这时候,毕成才拱手朝朱慈烺道。 “殿下有所不知,李自成派使者来了,来与我大明言和,并说当初让出山西与鞑虏,与宁南伯在湖北交兵,并非是他心中所愿,实在是情势逼人,外加有士兵走失,结果宁南伯不准大顺兵马入城搜寻,这才导致的战事……” “哼哼!” 朱慈烺冷哼一声,随即道。 “让他们这个使者过来,跟朕详谈,对了,李自成的这个使者叫什么?” “殿下,他这个使者叫李岩,可是李自成部下的军师,如今官居流寇的右丞相!” 闻言,毕成才连忙的解释。 朱慈烺不由得乐了。 “竟然是李岩?没想到一个丞相都跑出来当使者了,真难为他了,宣他进来!” 第296章 马铳贸易 不多时,李岩被带了进来。 却只见,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穿着深蓝色官服的青年官员,他蓄着长须,戴着乌纱官帽,腰间还扎着条玉带,而前胸还有一块补子。 这补子与大明朝的一样,大顺官服与大明官服,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 大顺尚蓝,所以官服的颜色,也是蓝色,至于官服上面的补子,则是效仿明朝。 此时,当李岩进来后,是毕恭毕敬地朝朱慈烺下拜行礼道。 “大顺国左丞相李岩,拜见大明国太子殿下!” “呵呵,免礼吧!” 朱慈烺打量着李岩,笑呵呵地道,心里却是在琢磨——历史上这会李岩估摸着已经被李自成砍了脑袋了吧? 这会怎么还活着啊? 看来这个时空的变化还真不小! 想到这,他朝李岩说。 “李丞相此番来朝我国,是所为何事啊?” 朱慈烺这句话,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大顺的政权,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在李自成东征讨明,夺下北京城的时候,大顺政权就具备了一定的合法性,成为了可以在东亚大陆上面,与大明朝共存的合法政权。 此时,当听到朱慈烺的问话,李岩连忙的解释道。 “外臣此番前来,一是想与大明,重申联合抗虏之事,如今鞑虏窃占中华,我大顺岂能坐视?皇爷已经领兵二十万(号称嘛,总得喊得多点)东征讨虏,只不过,我大顺东征讨虏,却遇上了一些障碍,鞑虏占据中原,毁洛阳古城,修险关,筑要塞,我军被阻拦在豫西,无法东去,所以,皇爷派李岩过来,从贵国采办大炮,良铳,药子,用于东征讨虏……” “除此之外,皇爷还想,与贵国重新交好,当初,我国之所以南攻湖广,纯粹是因为,左良玉不肯让我军入城寻找失踪军士,这才导致了战端,如今,我朝天子,特派遣我来致歉意,除此之外,为了表达歉意,皇爷还差我,带过去了黄金千两,玉器二十件,还有米脂女子十个,以及甘肃出产的骏马二十匹,赠于贵国,以示诚意!” “殿下,流寇素来狡诈,我们可不能轻信了他们!” 李岩的一番话才说出来,蓄着把大胡子,长得高大威猛,这些日子,因为一直带兵,还晒黑了些的成国公朱纯臣,腾的站了出来,瞪着对大眼睛,好似怒目金刚一般,盯着李岩的同时,朝朱慈烺禀报。 朱慈烺当然不能轻信李自成了。 因为李自成虽然在中原,但他说不定会就调转铳口朝南打。 只见朱慈烺看了眼朱纯臣后,随即张口朝李岩道。 “李丞相,火铳,大炮,我大明自个都用不过来,实在是无法外卖,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可以赠中贵国斑鸠铳一千枝,三磅炮十门,还有大员岛产的上等硝石一百桶!” “大员岛还产硝石?” 李岩有些诧异,心说,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而朱慈烺却是笑呵呵地说。 “当然产了,而且,产的还是上等硝石!” 宝岛上面实际上是不产硝石的。 不过硝石可是战略物资,历史上,英吉利国就占了世界上的好硝石,出产的硝石品质最好,这才奠定了大英帝国的霸权,反倒是法兰西国,就逊色了些,没能占到好硝石矿,拿破仑弄不到智利的上等硝石,还要派出来征硝队,到民间地窖里面刮土整硝石。 所以,法兰西国的火药质量,是一直比不是英吉利国的。 而如今,大明朝的硝石实际上也有些紧缺了,这主要是因为北方已经丢了个干净,而硝石的主产区不是在北方,就是在西南,所以,朱慈烺是有些缺硝的。 当然了,朱慈烺也不算缺。 因为如今的南朝立国东南,有海路可依,这些帝国主义者也都是天生的战争贩子,喜欢卖军火,从他们手上买硝石,买各国生产的上品黑火药,也不是件难事。 不过朱慈烺可是从小接受反帝爱国教育的,对于帝国主义的卡脖子,可是耳濡目染,相当警惕的。 他可不会将自己的命脉交给这些个邪恶的帝国主义者掌握。 所以,在南京站稳脚跟后,朱慈烺就开始想办法自制硝石,而朱慈烺就挑中了大员这个宝岛用来当自己的硝石生产基地。 至于制硝的原料嘛。 则悉数采用大员岛附近捕捞上来的鱼虾——这些海鲜也吃不完,堆在坑里面用来集硝再合适不过了,而大员岛本身气候也比较适合集硝,所以,如今大员已经建立了集硝池三百余个。 月产上等硝石上近十万斤。 所以,均百十桶给李自成,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了,李自成也不缺这些硝石——汉中有硝石矿,四川找个熔洞就能挖出来个几千斤,朱慈烺搞集硝,纯粹是对于东南的大明朝来说,用海里捕上来的臭鱼烂虾(这玩意在当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人吃,运输不便的情况下,放不了多久就臭了,真心不值钱,用来堆硝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大员岛上的气候还适合堆硝。 综合算下来,堆硝的成本比找矿挖矿的成本还低,干嘛不用堆硝? 不过,区区一千条铳,十门三磅炮,还有硝石,是根本不可能满足不了大顺朝的胃口的,只见到李岩一拱手,朝面前的朱慈烺道。 “殿下,这点铳炮,杯水车薪而已,如何够用?我朝素闻,贵国缺马,如今皇爷差我过来,还想与大明商讨互市,以西北之马,换东南之器,何乐而不为?” “这……” 朱慈烺顿时有些心动,他与殿内众人相视一眼。 斑鸠铳换马,可是一件很值得的生意——斑鸠铳虽然缺,但的生产快,而马这玩意的产出就慢的多了,一支斑鸠铳的工期,现在经过缩短,只剩下了半个月了,可一匹马,从母马配种怀孕,再到产下马驹,再到长成成年马,可以供骑士驰骋沙场,怎么着四五年功夫啊。 怎么看都是挺值的! 尤其是,大明朝还真缺马,而大顺朝也确实缺铳! 只见到朱慈烺略作犹豫后,朝李岩道。 “李丞相暂且退下,本宫与诸臣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第297章 炸膛铳卖大顺 “殿下,这个马可以换!” 李岩才刚刚退下,黑云龙不假思索的道。 “咱们在济州岛养马,那是长远之计,一时片刻,是起不到作用的,反倒是这个互市换马,显得好使些……” “可要是流寇拿了铳后,来打咱们大明可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朱纯臣担忧地道。 而襄城伯李国桢却露出了奸商的笑容,笑呵呵地道。 “无妨,火铳不比别的,打的多了,铳就坏了……” “而且,咱们为何要给流寇好铳?” “什么意思?” 一时间,在场不少人都将目光,对向了李国桢。 “我军淘换上下的火铳,挑拣一下,再派铁匠修补一番,也不是不能用……” 李国桢笑呵呵地解释道。 原来御前亲军装备的斑鸠铳,不是一直用到炸膛——怎么可能用到炸膛?一支斑鸠铳才几两银子?而炸膛炸死一个士兵,又得发多少两的抚恤? 所以,大明朝御前亲军的斑鸠铳,都是有寿命要求的! 打超过五百发,(早期火枪的寿命也就几百发)或者短时间内,进行过急促射击后,经过军官检查,如果火铳发热严重,铳管出现细小的裂纹,一样也会立马淘汰,因为一个兵比一杆斑鸠铳值钱的多了。 一杆斑鸠铳几两银子。 可一个兵光是抚恤就得发个百来两银子,而且斑鸠铳这种大口径火绳枪一炸膛,往往还不只伤到自个——口径大,装药多,十有八九也会伤到旁边的士兵。 超过使用寿命的斑鸠铳,使用起来炸膛的风险太大。 朱慈烺不会给自己的士兵用,是直接的淘汰掉了——也没法用,这年头的火器,受限于金属质量,寿命一旦达到,那再想打的话炸膛风险太大,而且,如果知道自己手上的火铳不靠谱,容易炸膛的话,士兵们也会在战场上想办法减小炸膛的风险。 他们采用的办法,一般是减少装药——少装点火药,开火时膛压就低了,这么一来,炸膛的风险就小了。 不过相应地,火铳的威力也会减小。 所以,在明军当中,这些淘汰下来的斑鸠铳,一般都是封存弃用。 不过,此时这个李国桢的提议,却是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眼睛一亮。 反正这玩意是出口的。 炸膛不炸膛,也伤不到自己。 只听朱慈烺朝李国桢询问道。 “这玩意没问题吧?不会送过去就炸膛吧?” “殿下,这些换上来的老铳,虽说旧了些,但还是能打得响的,无非是炸膛的几率大了些,运气好,能再打一两百铳,运气不好,说不定打个二三十铳就炸了膛了……” 李国桢笑吟吟地解释,一副奸商嘴脸。 随即,又提醒了一句。 “而且,咱们给流寇规定装药的时候,少让他们装一点,火药装得少了,这火铳也就不易炸膛了,无非也就是威力逊色了些……” “那现在我军库房里面,有多少杆淘汰下来的斑鸠铳?” “具体多少,没有数过,好些淘汰下来的斑鸠铳,都拆了铳管,然后把木托取下来,装上新铳管使用了……” 李国桢说道。 “回头点验一下,另外,再让匠人翻新一下,拿去跟李自成换马好了……” 朱慈烺听罢,随即下定了决心。 朱慈烺这边,一致达成了劣铳,换良马的主意的后,李岩就又被叫了进来,此时,看着面前的李岩,朱慈烺笑吟吟的解释道。 “本宫刚刚考虑了一下,这个以铳换马,还是可以的,不过,具体该如何去换?这可得好生的商量一下了……” “一匹马,至少也得换五枝斑鸠铳!” 李岩不假思索地道。 “那还是不换好了,有这五枝斑鸠铳,让步卒拿着,还料理不了一个骑马的骑兵?” 闻言,黑云龙顿时冷哼。 张世泽也趁机插嘴。 “依我看,一匹马,换一枝铳最公平了!” “一匹马搁以前值多少银子?一杆铳又值多少银子?这有办法比吗?” 李岩摇了摇头,然后道。 “这个以物易物,不太靠谱,若不然,拿银子来买好了!” 朱慈烺皱眉说道。 “贵国使银子来买铳,我大明则使银子来买马如何?” “而且,这互市上面,也不一定只卖铳马,还可以卖别的东西……” 大明朝明显是钱多铳少。 所以,用银子买是最靠谱的了。 用铳换,可换不了多少。 闻言,李岩也感觉这主意不错。 李自成抄了很多的金银财货,但这些金银财货搁李自成手上,却花都没地方花,除了给手下的儿郎放赏外,李自成几乎就没地方花银子。 因为大顺政权本质就是一个新兴的汉人封建王朝。 而他在建立之初,又对士绅,进行了残酷的镇压,就连商人也没放过,士绅,商人全没了,就导致民间的商业瞬间凋零。 再加上大顺,又在陕西,还有四川,实施了均田之制,所以原本在王朝末年,因土地兼并而破产的小农,又成了一个又一个典型的,自给自足的小农之家,这样的社会,是不需要什么商品经济的。 李自成手上,空有银子,但这玩意,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还换不了物资。 如今,若是能花出去,那是再好不过的。 想到这,李岩不由的同意道。 “殿下,以银子来买,当然可以,不过,这个该如何的定价呢?” “斑鸠铳以现价来定,至于马匹嘛,则以往年的例价来定,二十两如何?” 朱慈烺说道。 这个价格还是比较公平的! 李岩并没有反对,他直接询问道。 “就依殿下之见,这互市地点摆在何处?” “就放在汝宁府跟南阳府之间吧?” 朱慈烺思考了下后说道,说到这,朱慈烺又话锋一转。 “不过,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说好,我大明朝与贵国之间的互市,是完全建立在两国联合抗虏的前提之下的,如果再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的话,那么,这种互市贸易,将会直接中止,听明白了吗?” “殿下放心,我朝皇爷现在就在抗虏前线,顺明联合,共抗鞑虏,卫我华夏,乃是天下共识,我朝怎会在这关键时刻,挑起边衅呢?” 李岩笑吟吟的道。 第298章 求爸爸出兵的朝鲜国 当华夏境内,纷纷扰扰,各派势力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努力的时候。 位于东北亚地区的朝鲜半岛上面,朝鲜国王李倧,这个快五十岁的大王,正怒目看着面前跪着的济州大静县令李顺财。 “明国竟然威胁要炮轰汉城?把汉城变成一片火海?” “大王……” 李顺财见到了此时的朝鲜国大统领后,早已经紧张得浑身是汗,他哆嗦着回答道。 “明国确实是如此说的,他们还说,如果皇上您在三个月内,做不出决定的话,届时,明国之兵,将会浮海而来,沿汉江直趋汉城,破朝鲜国水师,炮轰汉城,亡朝鲜三百年社稷!” “这……” 一时间,李倧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领议政,朝鲜王朝的领议政,就是丞相,眼下的领议政名叫金自点,这是一个铁杆的亲清派,主张亲清政策。 而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李倧任命为领议政。 此时,在看到李倧的目光后,金自点连忙上前,呵斥着李顺财道。 “明国已经丢城失地,连京城都丢掉了,中原也被大清占据,如今,又岂是大清对手,他们自保尚且无有余力,如何能够对我大清动手?至于他们的水师炮船?不必为惧,我朝军船水师,冠绝天下,若是明寇敢来,定能够打败明寇……” 好嘛,金自点还是蛮自信的。 毕竟,棒子们可是有龟船的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龟船的乌龟壳有那么紧固没有。 能不能挡得住舰炮的炮弹? 不过朝鲜国王李倧,还是信了金自点的鬼话。 朝鲜的仁祖李倧,虽然是靠着仁祖反正(从大清国这边,反正大明)成功上位,成为朝鲜国王的,但他当时的仁祖反正,无非是李倧为了夺取政权而采取的政治手段罢了。 这位爷是一位彻头彻尾的亲清派,也是一个畏清派。 患有非常严重的恐满症! 对于大清国,更是怕的要死,黄台吉亲征朝鲜后,更是对大清国畏惧不已,把朝堂上的亲明派,主战派给清洗了个干净,换上了金自点这种,亲清派当政。 后世总说,朝鲜一直未忘记大明,怀念明朝。 但这是仁祖之后的事情了,在李倧在位之时,大抵是两次胡乱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清军,所以,如今的朝鲜,对于大清国是十分的恭谨。 就连那些个不满李倧亲清政策的朝鲜官员,也都是辞官。 相比于大明朝对他们的恩情而言,对于此时朝鲜王国来说,保住自己才是重要的,为大明这个已经被大清国赶到了江南,已经成了偏安朝廷的故主卖命,在李倧看来,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可是,明国的炮舰,可就在济州岛,济州岛怎么办?” 这时,李顺财壮着胆子询问道。 “而且,万一明国以济州为据点,骚扰朝鲜千里海防该如何是好?” “这个……” 李倧不由地皱眉。 这件事还真让人头疼。 李倧对朝鲜国的龟船还是蛮有自信的——甭管这玩意有没有用,但既然是宇宙第一大国的,那就绝对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厉害的武器! 但问题在于。 朝鲜国的龟船数量不多,朝鲜一直武备废弛,大抵现在能够开得动的龟船,没有几艘了吧? 这么几条破船,能防得住千里海防吗? 会不会让明寇肆虐了朝鲜啊? 想到这,李倧不由得露出了担心之色。 “朝鲜兵弱,恐怕抵抗不住明军吧?” “如果明军以万人之师泛海而来,朝鲜确实抵抗不了……” 金自点也不由地皱眉起来,朝鲜原本还是有点武力的,有不少的鸟铳手,如果明军来了,据城坚守还是没问题的,可大清国前些日子发来了旨意,让李倧把能使唤的鸟铳悉数地送到了盛京,又转运到了北京。 而这时候,李倧朝李顺财质问。 “在济州的明军有多少?” “三千人!” “三千人,不少了啊,若是明寇再陆续往济州送上几千人,那就有万人之军了,这朝鲜危矣啊……” 一听到这,金自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他虽然是亲清派,但他也害怕大明朝。 因为他身为领议政,十分清楚,朝鲜王国的军事实力那叫一个弱。 在早些年朝鲜还有点武德,可自打到了李氏朝鲜,三百年重文轻武下来,武备早已经松懈到了极点,因为朝鲜悟出来了一个道理,与其指望自己富国强兵,倒不如抱条大粗腿来得轻松。 原先吧,朝鲜倒还有点可堪一用的鸟铳手。 可如今朝鲜国唯一还算能打的鸟铳手,已经没了鸟铳,没了鸟铳的鸟铳手,还能干什么? 现如今,如果真有万人明军登陆,那估摸着李倧就得直接跑路,然后逃过鸭绿江,向大清爸爸请求援兵…… 一想到这,李倧不由的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站起身来,朝金自点道。 “这么说来,应当立刻求大清皇上派兵保卫朝鲜啊!” “对对对,明寇说的是三月之期,三个月,大清天兵肯定能够赶到朝鲜了……” 金自点也附和了一声。 他这个领议政此时也有些慌了,如果大明天兵真的来了,李倧绝逼会把他拎出去当替罪羊让明军砍脑袋。 这种事上回已经发生过了。 在黄台吉征朝鲜之后,李倧就把斥和派(斥责与大清言和的那些家伙)给卖了,结果斥和派上下,都被黄台吉带走砍了脑袋。 如今大明天兵来了,他金自点这个亲清派,十有八九也是会被卖掉的。 所以,为了保全自己的安全,为了让多尔衮不至于抛弃朝鲜,不至于不出兵援助,金自点是一脸郑重地朝李倧道。 “大王,大清出兵,需许以重利,臣以为,应当让大清意识到朝鲜的用处,才能够换皇上出兵援救……” 听到这,李倧不由得皱了皱眉。 心说,这怎么可以? 当初大明朝援朝之役,可没要银子,也没要什么好处啊? 朝鲜国向来都是软饭硬吃(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从来都是他吃别人,占别人的,怎么能轮得到别人占他的便宜? 这还是上国吗? 与其这样,倒不如投了明朝好了,至少明朝不要东西。 “我朝贫瘠,恐怕无以给予,何况,上国援兵,岂能够以利许之?更何况,援助朝鲜,也是为大清国计,若是朝鲜为明国所据,辽东岂能安全?” 李倧说道,这意思就是想白嫖了! 他们就喜欢白嫖援兵,白嫖过好几次了。 而一旁的金自点见此,也不由得苦笑。 “大王,大清不比别国,而且如今大清已经弃关外,入关内,朝鲜得失,对大清影响不大,反倒是对我朝,却是亡国之危,所以,臣以为,应该许以利,大清不是让我朝鲜,一年上缴一万枝鸟铳?大王可以上书告诉大清,朝鲜可以为其上贡一万五千枝鸟铳,甚至更多,如此,大清必救朝鲜,必保朝鲜社稷……” “一万五千枝,这也太多了吧?” 李倧倒吸一口冷气,多尔衮派下来的这一万枝鸟铳的差事,他就有些难以完成了,哪成想,如今这个金自点竟然还想送更多鸟铳给多尔衮。 这简直就是在量朝鲜之物力,结大清之欢心啊! “明寇若至,朝鲜社稷都不保了,大王您届时,又当何如?朝鲜两度背明,而且明国对大王也颇有不满,若是朝鲜为明国所据,大王岂能安全?所以,臣这是为朝鲜三百年社稷,为大王计,大王您可千万三思而后行啊……” 金自点一副真心为朝鲜国着想的模样说。 还别说,他这番话真打动了李倧,只见到李倧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依你之计,上书大清皇上,求大清援兵!” 说罢,李倧是麻溜的,起草了一份向大清爸爸要援兵的奏折,派人乘快马,往北京送去。 第299章 平西王左良玉 永昌二年,三月初一的清晨,李自成正看着面前的使者,然后笑吟吟地问道。 “左良玉他想降额们大顺?” “是啊,皇爷,额们总兵确实是想降大顺,明朝那边,苛刻寡恩,如今天下,大顺皇爷您才是明主,额们左帅,如今派额过来,就是想探探路,求皇爷您厚待额们左部军将……” 来者名叫马六,是左良玉手底下的一个游击,原先也是跟李自成干流寇的,崇祯十三年时,由于李自成的造反事业陷入到了一定的低谷中,所以不得不,暂时投降了明营,不过如今,马六却要改头换面,要追随左良玉一块地降回大顺了! “哈哈,马六,你这些年在明军那,也算是受苦了,额告诉你,只要你再回到朕手底下,朕少说也能封你个伯爷当当!” 李自成大笑着说,显得跟马六格外的熟悉。 而马六则是大喜,连忙地询问道。 “皇爷,那宁南伯呢?” “还有,还有额手底下的兵将?” “这个嘛,好安排!” 李自成笑呵呵地说,他朝马六解释。 “额们大顺如今行的是府兵制,到时候,给你们部下都分田地,置宅子,还发娘子,哦对了,到时候,你们就接着替朕镇守武昌好了!” “张献忠特娘的封高杰这鳖孙当征顺王,额就封左良玉他当额们大顺平西王,让他左良玉,为额们大顺平定张献忠这个西贼!” 闻言,马六大喜,而李自成办事效率明显很高,他朝一旁的宋献策招呼一声。 “大军师,朕册封他左良玉为平西王的旨意备了好没有?官服准备好了没?哦对了,平西王归顺额们大顺,朕岂能不表示表示,再取三十万两银子让马六带回去,让平西王犒赏三军将士……” 李自成现在真的是有钱啊。 三十万两这个数字报出来,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因为李自成确实不太缺银子,因为大顺跟大明不一样,大顺没有商业,没有工坊,一切都是封建官营,李自成要东西的话,也不会太愿意花银子去买——主要也没地方买。 大顺需要什么,一般都是抢的。 当然,也不能算抢,因为大顺如今也算是合法朝廷了,朝廷嘛,能用抢字? 此时,当李自成吩咐下去后,一旁的大军师宋献策却是笑呵呵地朝李自成道。 “皇爷,早就备好了,随时可以由马六带给平西王……” 马六过长江,还没到襄阳的时候,李自成就知道左良玉要投降了,所以早早地就把东西预备好了。 如今无论是圣旨,还有金印,还是金册,以及王服,都备得妥妥的。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自成大笑几声。 然后又打量了眼马六。 “马六,你这些年跟着左良玉,看来也混得不怎么样,这么的吧,朕再赏你五千两银子,回头到了西安城,朕再赏你一个大宅子,你不知道啊,这可是朕从那狗娘养的朱贼秦王那抄上来的,拾掇得不知道有多好,到了那,你也得好好的享几天福了啊!” “谢过皇爷!” 马六连忙得千恩万谢。 心里高兴极了,屁颠屁颠的就捧着大顺送来的官服,还有令牌,以及亲王金印,退走了下去,要回去给左良玉禀报好消息。 不过,马六才刚刚离开。 李自成身侧,他的大侄子,如今的大顺亳县侯李过,就不由地拱手朝李自成发问道。 “皇爷,额们真封他左良玉当平西王?” “哼哼,这当然是假的了,鞑子已经有了一个平西王了,朕怎么会再许给左良玉一个平西王?” 李自成冷哼一声,废话。 大顺刘宗敏,李过,这些头一流的将领,才不过是一个侯爵了,他左良玉何德何能封王? 就他手底下的那些个兵马,李自成可从来没放在眼里。 李自成不过是诈他而已! 只听李自成冷笑着说。 “等特娘的额们到了武昌后,就寻个由头,抄了他左良玉的家,灭了他的族……” “皇爷英明!” 一时间,众人纷纷的恭维了起来。 确实,左良玉何德何能,能当一个亲王? 左良玉那点实力,看起来很大,但当下的明顺两方,实际上都没把他瞧在眼里,也就左良玉自个把自个当盘菜,还想封王? 这可真是,认不清自己的定位…… 当然,虽然大伙都瞧不起左良玉的实力。 但无论是朱慈烺,还是李自成,都不打算硬打左良玉——再弱的对手,真要打起来,也难免会有损失,花销也不会小了。 所以,当下的武昌府内。 左良玉日子过得还蛮不错,这不是,在此时武昌的左良玉,心情就格外的不错,因为张献忠已经封他当王了。 封他当荆州王,许他世镇武昌。 不过,左良玉并没有应允张献忠,而是继续观望局势,这不是,在武昌府内,左良玉乐呵呵地吃着鱼。 鱼是刚刚从长江里面,打捞上面来的武昌鱼,也是左良玉在武昌定居后,喜欢上的一种美食,隔三岔五就要吃上几条。 这不是,随着鱼儿被端上来,刚刚正吃着大块的酱牛肉的左良玉,顿时将自己的象牙筷子,给伸到了那武昌鱼上面,夹起一块滑嫩的鱼肉,左良玉是笑吟吟地朝身旁的黄澍,还有申耀荣,左梦庚,及几个将领道。 “大西国许老夫荆州王,大顺朝怎么着,也得给个王吧?就是那大明朝,哼哼,估摸着也少不得,要给老夫送些银子过来,送些粮草过来,你们说,是不是啊?” “左帅英明!” 申耀荣送上一记马屁,而黄澍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种几家观望的墙头草,恐怕不会长久啊? 不过,正当左良玉准备将鱼肉送入嘴中的时候,筷子到了嘴边后,左良玉却并没有将筷子对准嘴,而是,对准了胡子,直接糊到了左良玉的大胡子上,正当众人愕然之际,左良玉的手却猝然间一松,象牙箸直接掉在地砖上面,摔了个粉碎。 “爹……” 一旁的左梦庚腾地跳起来,连忙扶住了要往一旁栽的左良玉。 而黄澍则是反应极其迅速地朝外面的家丁下令道。 “封锁帅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随即,看向了被左梦庚扶住的左良玉,申耀荣读过几本医书(明代儒生科举无望时可能会当医生,而且半道出家的家伙,把明清后的中医给搞得乱七八糟的,因为这些家伙喜欢把医学跟儒学的一些自然观联系到一块瞎治病),他此时凑上前来,检查了一下左良玉的呼吸后,连忙配合着众人,将左良玉搀扶到了内室的床上,随即,看向左梦庚道。 “少将军,左帅身体恐是出了问题,得早做准备啊……” “不是,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左梦庚哭丧着脸说,一旁的黄澍却是道。 “但愿宁南伯无事啊!” 第300章 左良玉,你不能死啊! 左良玉之前是装病,可现如今,成了真病了。 此时,申耀荣赶紧的吩咐人,去请大夫的同时,黄澍大脑飞速的转动,思考了好一阵后,他喃喃着道。 “宁南伯之前一直在装病,如今即使是身体有些问题,一时片刻,也不会有几个人察觉,世子,这段时间内,一定要稳住局面,切勿让外人看出来了端倪……” 说到这,黄澍又看了邱磊,赫效忠,这二人都是左良玉的亲信,此时只听黄澍朝他二人吩咐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够外泄半个字,若不然,左家军就散了!” “黄大人放心,我们绝对守口如瓶!” 邱磊,赫效忠二人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而一旁的申耀荣又赶紧的提醒。 “对了,左帅还有个替身,可以让他暂时代左帅出面周旋,而左帅则安心养病……” “对对对!” 邱磊顿时想起来了,他连忙附和道。 “快去把那替身找出来,今天咱们先跟他去巡营,要让大伙都看见左帅还在……” 好嘛。 以前左良玉没病倒,装病的时候,大伙都不担心,因为那是装病,大伙都自信,即使是内部不稳,只要左良玉露个面,出现在众将面前,那么,一切就不是问题。 可如今,左良玉真病了。 那大伙的信心可就没有了。 这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提溜着药箱子的大夫进来了,他一进来,就连忙给左良玉诊脉。 然后又亲自检视了左良玉的身体情况,好一通操作,然后出来道。 “宁南伯身体恐怕扛不住多少日子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一旁的众人顿时大怒,质问着大夫,而大夫却是回答。 “之前,之前大抵是回光返照,左帅这些日子,又不爱惜身体,整日饮酒作乐,还与那柳如是厮混,这身子如何能吃得住?如今身体大概是要垮了,恐怕,恐怕只能够再撑个一个月了……” “药石之力,可还有用?” 黄澍拽着大夫问,这大夫可是武昌的名医,有刘神医之称,若是他都没主意,那左良玉怕是要完蛋喽。 “病入膏肓,无济于事!” 大夫摇了摇头,一时间,众人不由地露出肃穆之色。 而申耀荣明显也是懂医术的,他思考了阵后,一咬牙,朝大夫道。 “能不能用些猛药,让左帅下床理事?” “这……” 大夫一愣,但还是老实回话。 “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黄澍追问。 “不过,恐怕是撑不过一个月了……” “半个月行不行?” 黄澍已经意识到申耀荣是想干什么了,他连忙追问道。 “半个月,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不过……” 大夫说,然后用昏花的老眼,看了眼面前的众人,十分不解他们要干什么。 这时候,申耀荣却已经不跟他废话,下令道。 “你去准备汤药,药要用最好的,我亲自验看过后,才准给左帅送服!” 说罢,当大夫离开后。 黄澍朝在左良玉病榻旁边的左梦庚道。 “世子,左帅不久于世,如今最要紧的是,趁着左帅还活着,给咱们左家军谋条出路……” “这……” 左梦庚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而黄澍却是解释。 “靠替身能瞒得了几日?而且,瞒得过底下的人,瞒得过李自成?瞒得过张献忠?瞒得过侯阁老?这都瞒不过,一旦瞒不过,会怎么样?咱们左家军要是知道了左帅亡故,还不得四分五裂?到时候,李自成,张献忠,还有那个朱慈烺,哪个还会将咱们放在眼里?到时候,恐怕左帅这些年开创的基业,要完蛋了吧?” “所以,为左家计,为世子计,左帅必须得撑着,带着咱们左家军,抓紧时间投一家明主!” “可家父能撑得住吗?” “那就快些,马六用不了几日就会回来,到时候,比较一下局势,快刀斩乱麻,看看哪家合适,就归顺了哪家,到时候,便是左帅亡故,大伙也可以奉世子为主……” 黄澍不假思索地道。 一旁的申耀荣更是附和。 “唯有如此了!” 他们这么急是有原因的,左良玉活,左家军就是一个整体,那么,无论是投降哪一边,他们的价码都挺大的,可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一旦左良玉死,那本就松散的左家军,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左梦庚再想挑选一方效忠。 那么,对方给的价码,就不会太高了! 甚至,可能连价码都没有,直接的把左家军当成一块四分五裂的肥肉,给一口气吞掉(朱慈烺就是这么个打算)。 “都怪那个柳如是,若不是她勾引父亲,何至于此?” 左梦庚咬牙切齿,把过错都归咎到了柳如是身上,左良玉是个双标的主,前些天刚呵斥过儿子收了寇白门,后脚就收了侯恂送的柳如是,对其是格外的宠爱,这些日子,没少到柳如是那过夜。 这也导致他的身体,比历史上提前垮了几天。 此时,左梦庚就将矛头对准了柳如是,而一旁的邱磊也咬牙切齿道。 “对,得狠狠的收拾收拾这骚娘们!” 就在这是,空气里一阵的咳嗽声传了出来,只见到一阵咳嗽,将嘴里之前未曾吞咽下去的饭菜给咳嗽了出来,而左梦庚连忙化身为大孝子,凑到左良玉身侧,给左良玉拍背,一边关切的询问。 “爹,您没事吧?” “咳咳……” 左良玉咳嗽了两声,只感觉有些虚弱,他大抵是感觉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是询问道。 “老夫是病了?” “老左,你特娘的没什么病,就是这些日子,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年龄大了,不比之前,咱们年轻的时候,到宁远城的窑子里面找那窑姐咋折腾都不是问题,可咱都多大年龄了?你可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了啊,这会刘神医看过了,你这是肾虚所致,气血两空,你要注意调养,刘神医一会送过来的汤药,你也喝了,这是专治你这肾虚的好药,另外,也不能光吃药,你自己也得注意,要不然,那顶多两三年,你就要见阎王了!” 一旁的打在辽西那会,就跟左良玉是好朋友的邱磊笑骂着朝左良玉道。 而左良玉闻言,顿时发出了一阵大笑。 “能再活两三年,那我就知足了!” 第301章 西征讨贼 两日后。 武昌城内,左良玉给侯恂找的一个园林里面,侯恂的儿子侯方域,正一脸地担忧的说。 “爹,左家军似乎有异动,我今日在江边,看见马六乘船归来,这马六似乎是奔江北去了……” “亲眼所见?” 原本坐在摇椅上,翻看着一本,左良玉不知道打哪抢过来,送给侯阁老的宋朝古籍的侯方域,腾地坐起了身来,然后,朝一旁的儿子侯方域质问了起来。 侯方域是上个月到武昌城的。 按朱慈烺的说法是,照顾侯恂的身体,顺便嘛,让他再立点什么小功,将来也赏他个官当。 因为侯方域这家伙,文章做得不是太好,所以,科举上面是考不中了,而侯方域既是侯恂的儿子,又是大明朝如今的英雄联盟成员——这英雄联盟如今可是大明朝的第一大社,天下人纷纷响应加入。 如今朱慈烺控制下的江南三省,各府各县,都开有英雄联盟的分社分会。 整个江南,可谓是遍布英雄。 侯方域这个年轻人,当然也要凑凑热闹,当一回英雄了。 此时,听见了老爹的问话,侯方域顿时回答。 “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马六,我上还前与他搭了话,他推辞了一阵,就奔宁南伯府去了……” “这这……” 侯恂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了,他当即看向了侯方域吩咐道。 “马上收拾东西!” “爹,您这是?” 侯方域有些懵,而侯恂却是猛拍大腿。 “还能怎么着?回家!” “可咱家现在让鞑子占了啊……” 侯方域有些尴尬地说道,他是河南商丘人,老家已经让多尔衮给占了,而且考虑到多尔衮还是个发丘鞑子——连孔子的丘都发了,还不是发丘鞑子吗? 所以,他们老侯家在商丘的祖坟,大抵也是保不住了。 祖坟都保不住,家里的宅子田地,就更甭说了,回去干嘛啊? 更何况,回了家,会不会被清虏逮起来当包衣奴才啊? 哦不对,清虏大抵也不会要他们当奴才——侯恂又老又弱,什么也干不了,鞑子那边可精着呢,人家才不会要这样的奴才。 而侯方域虽说年轻点,但也差不多,手无缚鸡之力。 这大清国要可看不上这样式的奴才啊! 而一旁的侯恂,看着还没回过味的侯方域,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你个信球货,是回南京!” 好吧,侯恂要赶紧跑路了,因为马六既然走了一趟江北,那肯定是与流寇勾结到了一块。 他侯恂能混到这地步,政治嗅觉何其敏锐? 当即就意识到这里面不对。 所以,他得赶紧跑。 要不然,他这个侯阁老,就得成又臭又硬的贰臣贼子了…… 哦不对,李自成估摸着也不会要他这号贰臣——以李自成的揍性,十有八九是要把他逮走拷饷啊! 所以,侯恂得赶紧跑路! …… 三月初三! 位于南京城外,朱慈烺身穿着一身新订做的长身金甲——朱慈烺年龄不大,还在长个,这些日子又长得高了点,壮了点,所以,以前的金甲穿不上了。 正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肩高足有一米五的阿拉伯马上面,看着面前的御前亲军。 第十镇,第十二镇,第十三镇,从他的面前,然后陆续地登船。 朱慈烺这是要西征讨贼了! 讨的这个贼,如今官方还没有具体的定义,在绝大多数看来,这个贼应该是张献忠这个献贼! 不过,出征的将校,还有留守南京的诸官都清楚。 这个贼里面,到时候十有八九是要再添上一个左贼! 此时,朱慈烺身旁的朱由检同志。 正伸长了自己那又长又细,十分适合挂着老歪脖子树上的脖子,看着面前,陆续登船的御前亲军士卒。 作为老歪脖子树专属挂件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现在的心里头,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看着这些个肩扛斑鸠铳,身穿鸳鸯战袄,头顶着铁盔,挺腰叠肚陆续登船的军士们,朱由检甭提有多羡慕了! 他忍不住幻想,要是这些军队,能听自己的话,那该是怎么样一件美事? 如果自己登基的时候,有几万像御前亲军这样,能跟鞑虏野战的强军,他那还不得弄出来一个崇祯中兴? 不过,正当朱由检在幻想着自己率领着御前亲军,拳打黄台吉,脚踢李高迎祥,李自成的时候。 旁边的大孝子朱慈烺,却打断了朱由检的幻想。 “父皇,您老人家这一回,又是御驾亲征,上一回您征着征着败了,这一回可不能再败了啊!” 朱慈烺嬉皮笑脸地朝朱由检说。 一听这话,朱由检原本还带着笑的那张老脸,当即就垮了! 他心说。 朕这个皇帝,就是替你背黑锅的? 上一回打了败仗的黑锅,让朕给背了,这一回,不会还想让朕背黑锅吧? 当然了,背黑锅这种事,朱由检并不需要介怀——他老人家身上的黑点还多? 再多背上几口,也没什么问题啊! 此时,看朱由检沉默了,朱慈烺却是笑吟吟的道。 “父皇,您也放心好了,这次西征讨贼,跟上一回北上抗虏是不一样的,很轻松,没什么难度,所以,您老人家到时候,就安心地呆在武昌城里面享福,儿臣再给您从湖广选个几十个秀女,好生地伺候您,至于带兵打仗的事,交给儿臣办就是了,这沿途景色也不错,您就吃吃喝喝,权当是玩了!” “武昌岂是那么好打的,你还是长点心吧!” 朱由检张口说道,心里却是骂娘。 左良玉啊左良玉,你要是当个忠臣,早早的到北京勤朕的王,哪至于沧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朕又何至于让一个逆子篡了权? 唉,这都是命啊…… 朱由检正在心底感慨着的时候,士卒们已经陆续地登船了,而两条在长江内,显得好似庞然大物一般的五级风帆战舰,也业已经启航,为大军开路,这两条风帆战舰,此时船上面的炮窗,悉数开着,一门门舰炮的炮口,遥指江岸,负责为大军在长江内开路,而后续五六百条改装成运兵船漕船,则在长江水师的那些个战舰保卫下,逆流而上,向上游驶去。 第302章 左良玉要投降? “皇爷,臣不辱使命,回来了!” 襄阳城! 李自成的襄京。 李岩迈着步子,行走在襄阳城内,原先襄王王府的废墟上面,重新建立的大顺皇宫,进入到皇宫内后,朝已经悄悄的赶到了襄阳的李自成拱手笑道。 此时的时间已经进入到三月初五了。 李自成在几日前,就命令麾下军士,悄悄地南下了五万人! 就在襄阳猫着,如今,见到李岩归来,李自成当即笑呵呵地道。 “军师,这一回你可算是把朱贼那边给诓住了,听说朱贼还了赠了我大顺一千条斑鸠铳,还有十门西洋小炮?” “皇爷,确有此事!” 李岩连忙地点头,然后又道。 “另外,朱贼太子还与臣约定好了,要在南阳,汝宁之间,挑选一地开放互市……” “朕在你递上来的奏折上,已经知道此事了!” 闻言,李自成长叹口气。 “不过,这互市恐怕是互不下去了,因为额们用不了几天,就得跟朱贼撕破脸了!” “皇爷,不至于吧?咱们就是出兵湖广,也不是这一时片刻的事,至少也是几个月后了,何不趁着这段时间,从朱贼那换些东西?” 李岩有些懵逼地朝李自成道。 他心说,我这才离开了几天。 大顺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见此情形,殿内坐着的李过,只好跟他解释。 “左良玉派人来求降了,皇爷许了他平西王,他现在急着投降,已经连着好几天,往江北派了请降的书信,皇爷已经定下日子,八天后,也就是这个月十二,就派三万人马过江,然后在江边,受左良玉投降!” “什么?” 李岩大惊,而李自成,则朝李岩道。 “相比于湖广,这点互市又算的了什么?得了湖广,有了湖广,四川的匠人,额们大顺,自己造铳炮也够了,再不行,南下把广东夺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皇爷,这左良玉要降?这是真降还是假降?” “真降,绝对的真降!” 闻言,宋献策大笑着道。 而李岩却有些诧异,心说,你个宋矮子怎么这个笃定? 而宋献策仿佛猜到了李岩的疑惑,是笑着道。 “额已经算过好多回了,算出来的结果都是,他左良玉是真降!” “而且,左良玉可是让额们大顺三万天兵过江之后,才正式投降的,他肯许额们大顺三万天兵过江,他还能是假降?他要是假降,三万大军,那直接就把他打败了!” “这倒是……” 李岩皱眉说。 李自成却是道。 “所以,这个互市,十有八九是开不成了,额们大顺,是要跟朱贼,彻底的撕破脸了啊……” 说到这,李自成看李岩有些失望,又大笑着道。 “不过,军师也不算白走一趟,虽说没开成互市,但好歹也诓住了南朝啊……” “可是皇爷,您真打算招降这个左良玉?还封王?” 这时,李岩问了起来,他对李自成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知道李自成是不太可能会封左良玉为王的,而李岩的声音落下。 殿内的宋献策也大笑了起来。 “哼哼,岂能封他为王?皇爷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要过了江,就擒了左良玉,还有他手下的诸将,到时候,休说是王位了,还要逮他左良玉去拷饷呢……” 听到这,李岩顿时乐了,这才是他熟悉的李自成嘛,只见到他拱手道。 “皇爷,左良玉在湖北,经营已久,我大顺若过江,也少不得要有一些操作,臣的意思是,要提前的派细作,在湖广宣传一番,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顺的政策……” “对对对!” 李自成顿时颔首,大顺是有宣传政策的,以前是闯王来了来纳粮,不过后来改了(不改不行,不改李自成上哪弄粮食?) 现在大顺的宣传口号是。 闯王来了分田地了! 这个口号也很受广大百姓的喜欢——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谁不想分点田地? 只见到李自成笑吟吟地道。 “丞相果然厉害啊,朕差点就忘记了这茬呢,来人,得抓紧时间派些细作,到南边去传扬额们大顺的善政……” 说罢,李自成腾的站起身来,朝李岩道。 “今天都初五了,离十二没几天了,军师既然回来了,就替朕准备一下,明天额军就出兵南下,先到汉阳候着,十二那天,派兵南下,去取武昌城!” …… 三月初八这天。 安庆府附近的江面上,西征讨贼的朱慈烺,遇上了沿江而下的侯恂。 此时,当侯恂被从他所乘的那小船,接到了朱慈烺所乘坐的那条大型沙船上面的时候。 朱慈烺正诧异的朝他问。 “侯阁老,您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左良玉,左良玉可能降了流寇了!” 朱慈烺一发问,侯恂顿时面露出来凝重之色说道。 原来侯恂在得知马六往江面走了一趟后,在次日就乘着一个雇来的小船,往南京跑。 结果半道上,撞上了西征讨贼的朱慈烺。 “什么?” 侯恂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的脸色不由就是一变。 成国公朱纯臣一脸凝重道。 “殿下,咱们看来是被流寇给诓了,流寇派人过来是,名为联合,实则就是想让咱们放松警惕啊……” “这个李岩,真是太狡诈了!” 朱慈烺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声,随即,他忍不住皱眉。 心说,这个左良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非要投降李自成? 不怕被逮去拷饷吗? 他们就不能降本太子? 只听朱慈烺下令道。 “左良玉要当贰臣本太子可不能容他当贰臣,传本太子的命令,让咱们的两条西洋大舰加快速度,往武昌赶,争取挡住左良玉投降,不能让流寇过了江……” “恐怕不易吧,殿下,左良玉在武昌南边,修有炮台,而且,汉阳,也有鞑子的炮台,而且,流寇也有水师,左良玉虽没有水师,但他手底下的船只也不少,若是弄成火船,恐怕也不是好对付的……” 这时,侯恂朝朱慈烺禀报道。 左良玉修的炮台,还有李自成在汉阳筑的炮台,对于水师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听到这,朱慈烺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他心说,这事情怎么都这么难办? 这个左良玉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 他怎么还有急着去投降李自成? 难道你就不怕李自成拷你的饷吗?本太子对你那么好,又给银子,还要娶你闺女,让你当老泰山,你就这么对本太子的? 这可真是太可恨了啊! 朱慈烺在心底一阵的咬牙切齿,然后朝左右道。 “那就跟他们打,本太子要让李自成知道,搞摩擦是要付出代价的,传本太子命令,让第十镇为先锋,乘快船,然后以两条风帆战舰为先锋,到大冶登陆!” 第303章 打黄冈? “殿下是要走陆路打武昌?” 闻言,一旁的侯方域不由地看向了朱慈烺询问。 “不错,水路走不通,那便走陆路好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而侯方域却是摇头。 “殿下,走陆路打恐怕不易,武昌城高墙厚,而且,如果水师无法兵临城下,那江北之流寇,便可以随时来援左良玉,江北的流寇,号称二十余万,即使没有那么多,十万人还是有的吧?再加上左部麾下的兵马,这岂是我军能够应付的?” “这……” 朱慈烺眉头一锁,如今他身旁只有三个镇。 勉强两万人马! 确实有些不够啊。 “殿下,不如放弃湖北,屯兵九江,然后先收复湖南,将献贼斩杀殆尽,到时候,我军就能够再添上几个镇的兵马,而有了这几个镇,那我军就有五六万人,到时候,就有北上驱逐流寇之力了……” 朱纯臣提议道。 一旁的侯恂也附和。 “对,左部与流寇合流之后,其势甚大,恐怕不是轻易能破的,倒不如先破张献忠,再破李自成……” “事情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啊,张献忠在湖南,也有十几万人马呢,再算上高杰,恐怕也不是我军能对付的……” 朱慈烺皱眉道。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实力不够,兵力太少。 这倒也正常,朱慈烺的御前亲军,从成军到现在,不过一年而已。 一年的时间,能练出来多少精兵? 能整出来多少军械? 原本,筹措的这个三月西征讨贼,是建立在收拾左良玉一人的基础上。 可如今,左良玉竟然勾结上了李自成,那就没那么容易了啊。 想到这,朱慈烺随即挥手招呼一声。 “取地图来!” 不多时,地图被取了过来,只见到,朱慈烺打量着地图上面绘制出来的湖广山水城池,随即,目光定格在了一处。 “咱们既不打湖南,也不打湖北,打江北!” “江北?” 一时间,众人不由的愣住了,只见到朱慈烺,指向了位于长江北岸,大冶附近的黄冈! “咱们打黄冈!” 黄冈所处的黄州府,原先是左良玉控制的,不过去年的时候,趁着明清交战,无力顾及湖广的时候,刘希尧带兵,占领了德安,黄州二府。 整个黄州府,只剩下蕲州,黄梅二地,在大明控制下。 如今,朱慈烺要出兵黄冈,众人不由的愣住了,只见到朱慈烺毫不犹豫的道。 “先打黄冈,再取德安,收复,安陆,汉阳诸城,如此一来,便可以威逼武昌,本宫倒要看看,到时候,他左良玉还敢不敢投降……” “殿下,若是如此,咱们可就要直面流寇之兵锋,而且,万一左良玉他挥师北上呢……” “哼,我就不信他左良玉能挥师北上!” 朱慈烺十分自信道。 左良玉眼瞅着要死的货了。 怎么可能带兵北上? 可以说,只要朱慈烺打下汉阳了,断了左家军投李自成的路子,等到左良玉一死,再多发点官位,赏点银子,就能把左家军那些个军头给拉到自己这边。 “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一旁的成国公朱纯臣有些担心道。 “担心什么,本宫已经找人算过了,他左良玉撑死了,也就是活到四月!” 朱慈烺看向了朱纯臣道。 算过?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众人不由得心道。 不过,却也没人敢反驳朱慈烺,而陈德见反驳不成,也只好为朱慈烺出谋划策,他看向地图,然后朝朱慈烺道。 “殿下,若是要出兵黄冈,那就得快,只要一个突袭,黄冈唾手可得,但想夺下安陆,汉阳,恐怕就比较难了,安陆乃是德安府治,汉阳又是流寇经营的重镇……” “如果让水师冒险过长江,深入到汉阳城下施以炮火呢?” 这时,永康侯徐锡登开口询问道。 “两条西洋战舰上面,有那么多的红夷大炮,若是能够地抵近到汉阳城下,轰个几轮,大军想破城而入,还不容易?” “哪那么容易?水师也得过得去啊!” 朱慈烺皱眉说道。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侯恂,却是思考着道。 “长江水面颇宽,若是趁夜,说不定就能靠近了……” “这……” 朱慈烺一愣,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历史上,貌似二十多年后的第二次英荷海战里面,荷兰海军,就趁夜深入到了泰晤士河,一举奠定了第二次英荷海战的胜利。 不过,自己麾下的大明水师,能做到这一水平吗? 想到这,朱慈烺毫不犹豫下令道。 “将杰克船长请过来!” 杰克船长是朱慈烺雇佣的红毛船长,乃是英吉利国人氏也,经验丰富,据说还当过几天海盗,朱慈烺叫他过来,就是要问问,能不能趁夜杀入到武昌,或是汉阳。 不多时,杰克被请了进来,随他一块进来的,还有如今的长江水师提督沈弘义,沈弘义是沈廷扬的儿子,长江水师说白了,就是沈廷扬用自家的船只操办起来的一支内河水师,所以,朱慈烺也不能太对不起忠臣了,就把长江水师提督,交给了沈弘义来带。 此时,当沈弘义带着杰克登船后,朱慈烺毫不犹豫的朝他二人询问。 “水师可能趁夜,越过敌军炮台,突袭武昌,或汉阳?” “这个,臣不太清楚武昌,汉阳附近的水文情况……” 沈弘义微微皱眉说,倒是一旁的杰克,连忙的询问道。 “上流的江面宽度在多少?” “两三里地吧!” 侯恂回话说。 “江面上有没有铁索?” “这怎么会有,长江可是国朝重要水道,岂会整出来铁锁横江的蠢事……” 侯恂继续道,他才从武昌过来,对于长江水面上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两三华里的宽度,而且,江面上还没有障碍,完全可以趁着夜色,悄悄的深入,说不定,还能够全歼敌人的水师呢!” 听到这,杰克不假思索的说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将目光定格在了朱慈烺身上,现在摆在大伙面前有三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屯兵九江,坐观湖广战局,但这明显是下策。 一条就是出兵黄冈,登陆江北,收复黄州,德安二府,拿下汉阳,断绝左良玉降顺的路子,但这一条,同样也只是空想,成功概率不高,因为黄冈好取,但安陆,汉阳,却没一个好打的。 而第三条路,就是刚刚趁夜,杀入到武昌江面,登陆汉阳,或是武昌了。 危险系数同样挺高的。 如果被发现的话,可能长江水师都要彻底的完蛋喽! 第304章 先取黄冈,再打武昌 “水师能够有多大的概率,顺利抵达武昌城下?” 朱慈烺看向了杰克询问道。 “长江的江很宽,而且没有淤泥,成功的概率应该很大,前提是敌军在江面上,没有巡逻的船只!” “哦不对,就是有,也没有关系!” 杰克回答道。 说着,这个矮个子红毛人,咧嘴献出了满嘴的黄牙解释起来。 “因为,如果我们熄灭了灯火,即使是他们发现了我们,也没办法指引岸防炮台,对我们开火!” “那也就是说,胜算很高了?” 听到这,朱慈烺转身,看向了身旁的诸将。 “你们的意思呢?” “殿下,似乎可以一打!” 陈德作为年轻人,明显很有冒险精神。 “而且,收复黄州的计划不变,咱们先打黄冈,作为要武力收复江北之势,然后,再悄悄向上渡挺进,趁夜抵至武昌城下……” “嗯!” 朱慈烺琢磨了阵,感觉有理,他点了点头,朝陈德道。 “那就全速北上,赶在他左良玉正式投降前,夺下黄冈,然后从黄冈出发,去打武昌!” …… 三月十一这天上午。 大顺旅帅郑有粟,正在黄冈城内的一片平地,督促着练兵,刘希尧所统领着的大顺右营,人数只有两万人,原本只守一个襄阳府,一个南阳府,兵力倒还宽裕,可这不是去年。 大顺趁着明清交战的功夫,又从左良玉手中夺下了许多地盘。 而在夺下黄冈之后,右营实际上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了。 毕竟,两万人马,守这么大的地盘,还要防着左良玉这孙子,还要防着汝宁明军,这如何能够? 所以,似黄冈这种不重要的地方,就只委派了一个旅的兵马。 大顺的旅,跟后世的旅可不一样,大顺的旅,只有五百人而已,撑死了算个营。 此时,作为大顺旅帅的郑有粟,正身穿着一身蓝色罩袍,头戴着一顶半旧的毡帽,在呵斥着麾下的军士道。 “都给额好好地练,甭觉得这分了田地,置了宅子,就能过安生日子了,哼哼,这天下不管是朱贼,还是鞑子,都不愿意额们过这好日子,额们要想保住现在哩日子,就得跟他们干,跟他们干到底,所以,这武艺,弓马可不能疏忽了,听见了没有?” 郑有粟正给麾下的士兵训话呢。 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身穿着一身蓝色官袍,头顶着乌纱官帽的大顺黄冈县令,匆匆地跑了过来。 “郑旅帅,郑旅帅,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什么狗屁的官军?” 郑有粟一听这话,当即就恼了。 “额们才是官军呢!” 郑有粟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贼军,他以前造反的时候,认为自己是义军,如果当了官,也认为自己是官军。 如今听到这个才投靠大顺没多久的家伙,竟然嚷嚷着官军来了,他当即丸恼了。 而黄冈县令刘不第,听到了郑有粟的呵斥声,也顿时一阵冷汗淌了下来,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如今的大顺正处于初兴之际,而且大顺采取的制度,还是效仿汉唐的府兵制。 重文轻武什么东东,是不存在的,他这个县令,见了郑有粟这个旅帅,也是要低一头的,于是连忙赔罪道。 “本官一时口误,口误,不是官军,是朱贼,是朱贼来了……” “哼哼,额就知道,朱贼不会跟额们好好过安生日子,传额哩命令,弟兄们抄家伙,跟朱贼干!” “好!” 一时间,众府兵纷纷嚷嚷,然后抄起刀枪,就整了整队,跟郑有粟跑出去了迎战。 当他们到达黄冈临江的那堵破城墙的时候,入目所及,却只见到,划着桨船的一队队矮个子明军,已经陆续登陆了,看数量,估摸着有数千人吧?而且,看那旗号,那分明是朱贼的御前亲军啊! 当然,郑有粟的目光,也不只看向了这些敌军士卒,他现在正在盯着对面江面上的敌舰,盯着那两条五级风帆战列舰。 凭心而论,五级风帆战列舰并不算大舰,搁欧洲,根本就排不上号,但放在此时的东亚,这就是数一数二的大舰了。 尤其是,放在郑有粟这个,生在西北,长在中原,然后安家在湖北的内陆人氏眼里。 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巨舰。 此时,正当郑有粟震撼于这敌军战舰的庞大,还有上面的炮筒子之粗,大炮之多的时候,空气里,轰隆,轰隆的闷响声响起了,远处那敌舰上面的炮口,陆续地喷射出来烈焰,然后一枚枚又大又圆的黑色实心铸铁炮弹,就横冲直撞地朝黄冈这破烂的城墙砸了过来。 见这架势,郑有粟当即嚷嚷了一声。 “弟兄们,避炮!” 说着,他就麻溜地趴了下来,心里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漫天神佛给挨个拜了一遍,当一轮炮火结果,两条战舰上面,几十颗铸炮炮弹砸下来后,还不等郑有粟定定心神,重新指挥麾下的五百大顺好汉厮杀。 这时候,空气里震天的喊杀声就响彻而起。 只见到外面,江边的滩涂里面,一队队矮个子的明军士卒,正迅速地在穿梭前进,前排的士兵,平端着手中的斑鸠大铳,朝城墙这边杀将过来,城下密密麻麻,都是冲锋的敌军。 “风紧,撤乎!” 见此情形,郑有粟压根就不提坚守的事了,直接地朝身边的士卒们嚷嚷了起来。 废话,坚守个屁啊,就这几百个人,连城墙都站不满,现在不跑,那等会可就得成大顺忠烈了…… 郑有粟的命令下,大顺的好汉跑得还是很麻溜的,一个个跑的速度飞快,跑到城下后,就牵了骡子,或是马儿然后,翻身骑上去后,用马鞭抽打了下骡马的屁股,一溜烟的奔着城北跑了。 这属于他们的拿手绝活——流寇流寇嘛,流动着才叫流寇,而流寇也不是好当的,从崇祯元年,一直生存到崇祯十八年的流寇,早已经是流寇当中的精英了,对于流动作战,对于跑路,是相当精通。 跑得慢的,早已经被淘汰掉了。 剩下的,都是精通于跑路的精锐。 这不是,当朱慈烺进入到黄冈城中的时候,黄冈已经人去城中,只留下了那个倒霉蛋黄冈县令刘不第,被冲入城中的陈德给逮住了。 第305章 大顺天兵,誓杀左良玉 “殿下,黄冈已下,此地距离武昌,不过两百里地!” 半个时辰后,陈德带着一队士兵,提溜着那个被逮过来的黄冈县令,到了朱慈烺面前禀报道道。 “现在的风向怎么样?” 朱慈烺询问道。 “风向正合适,正好是西风,可以扬帆西去!” 沈弘义笑吟吟地禀报道。 朱慈烺西征的日子挑得很好,正好是春季,眼下盛行的是东南风,而这几天,一直都是东南风,风向正好,正利于他逆流而上,西征武昌。 “很好,很好!” 朱慈烺大笑几声,随即说道。 “如果风向合适,多久能赶到武昌?” “现在起程,如果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一下午,再加上一夜航行,能够勉强赶在明天天亮前到……” “那就即刻起程……” “殿下,臣麾下的第十镇要不要登船……” 这时,陈德拱手询问。 “第十镇就留在黄冈好了,如果西征武昌失败,本宫就退往黄冈落脚!” “是,殿下!” 闻言,陈德连忙拱手接令,然后下船。 当他下船之后。 江面上浩浩荡荡的船队,就继续奔北而去。 …… 时间已经进入到三月十一深夜,大概到了十二凌晨了。 这天夜里,在汉阳睡觉的李自成,突然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皇爷,皇爷,有军情急递!” “出什么事了?” 李自成坐起身来,朝外面呵斥了一声。 一边大咧咧地坐起,由随行的宫人,替他穿衣。 而外面,过来通报的李双喜,则在门外禀报道。 “朱贼西征了,他们今天中午的时候,夺下了黄冈……” “甚?” 李自成脸色顿时一变。 他当即朝李双喜道。 “传朕旨意,去叫军师诸将过来议事!” 不多时,汉阳府的李自成行宫里面,便灯火通明,一时间,李岩,刘希尧,罗虎,刘芳亮,李过,包括宋献策这个神棍,全都被叫了过来。 当众人到齐后,一身戎装的李自成,板着脸朝他们道。 “朕刚刚接到通报,朱贼夺下了黄冈,乃是朱贼的御前亲军在打黄冈,而且,数量还不少啊……” “什么?” 听到这,众将不由一愣,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李岩身上。 李岩也有些懵——这是什么世道啊,李自成在忽悠朱慈烺,名为东征,实则是南下,可朱慈烺也怪阴的,大顺还没翻脸呢,他倒好,竟然出兵黄冈了,这是要北伐襄汉吗? 这时,刘希尧则有些担心道。 “皇爷,朱贼太子突然间出兵黄冈,肯定有诈,这些日子,他左良玉一直派人催促皇爷南下受降,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啊?” 刘希尧的话一出口。 顿时,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 好嘛,李自成,包括在场的众人,都在担心这件事——毕竟,左良玉好端端的,即使是要投降当贰臣,也是待价而沽,也得讨价还价吧? 哪有一个劲的催促要投降当贰臣的? 如果是原先,李自成倒还没太大的怀疑。 可如今,朱慈烺却又突然间出兵黄冈,出兵江北。 这让李自成不由得多疑了起来。 他捋着自己的大胡子道。 “朕现在担心的是,左良玉会不会是诈降?” “他名为投降,实则是为了,骗额军渡江,然后在武昌伏兵数万,趁机发难,届时,朱贼太子则趁机在黄冈起兵,攻额们大顺的襄汉?” “皇爷,不得不防!” 众将不由露出凝重之色张口说道。 李自成可不知道,左良玉上赶着投降,是因为左良玉没几天可活了,所以,左梦庚,黄澍,申耀荣他们每天都在以左良玉的名义写信催促。 在李自成看来,这上赶着投靠大顺的左家军,里面十有八九是有些猫腻的。 而他又不知道这猫腻究竟是什么。 如今,便下意识地猜测,左良玉是假投降。 而李自成这边,正在猜测左良玉是真降假降,还要不要按预定计划,在明天早上过江受降,及如何的应对黄冈那边,登陆之后的明军的时候。 位于长江的江面上。 朱慈烺正看着江边的点点亮光。 这注定是一个让人彻夜难眠的晚上,刚刚,朱慈烺他们成功地趁着夜色,越过了江边,左良玉派人驻守的白鹿矶炮台,眼下,所有船只,都是桨帆齐用,急驶在江面上。 所有船上的灯火,都被熄灭了,实施了严格的灯火管制。 此时,黑夜里,只能够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航行在江面上。 好在,长江水道的宽度还是够的,两三里的江面,足够明军使用的了。 又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也不知到了几更天,朱慈烺身侧,沈弘义将一个黄铜望远镜递到他手上,然后禀报道。 “殿下,快到了,看前面!” 接过后者递来的黄铜望远镜,朱慈烺随即,朝远处眺望而去,只见到,透过望远镜的镜片的放大,他可以看到,远处的江边,出现了点点的微弱的亮光。 “很好,吩咐诸将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战斗!” 实际上,压根就没办法吩咐,因为在夜幕下,朱慈烺连知道具体船只就位了多少都不太清楚,更甭提指挥了,眼下,就是考验御前亲军,及长江水师的训练水平的时候,看看他们能否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凭借自身的素质,按照预定的计划,完成战斗任务。 终于。 当两条为先锋的西式风帆战舰,到达了武昌城外的时候,在武昌城外的汉阳门港口那里,是一片的灯火通明——这么大的港口,里面停泊了许多船只,还有左家军一些战舰,当然得点着灯火照明了。 而且,这些灯火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防御北面的流寇。 而这一片灯火通明的港口,就是再好不过的突袭目标了! 当到达港口的那一刹那,两条西式炮舰,作为此番突袭的主力,顿时就行动了起来,拉成了一列,停泊在距离武昌城北的汉阳门码头不过两三百步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下,炮窗也随即打开了。 然后,在炮窗打开的那一刹那。 陆续靠近几条平底沙船,或是漕船上面,上面的大明御前亲军士兵们,也都在黑夜里,陆续地上了一条又一条桨船,瞪圆了眼睛,手里平端长枪,还有上好了子弹,但没点火绳的斑鸠铳,严阵以待着。 这时候。 随着各部陆续就位,伴随着一轮剧烈的炮声骤然间响起。 几十颗舰炮的铸铁炮弹,横冲直撞砸向了汉阳门,还有汉阳门码头上面停泊着的一条条船只里面。 也不管那是什么船,就是一个劲的猛轰。 在这“万炮齐发”之际,那些个桨帆船上御前亲军步卒们,则是奋力划动着木桨,朝江岸抢滩。 一边划桨,这些士兵们按照预定计划在那喊着。 “迎闯王了!” “闯王来了不纳粮!” “大顺天兵,誓杀左良玉!” 第306章 左良玉死了 “少将军,少将军,出事了,出事了,流寇杀来了……” 左梦庚正搂着寇白门睡得正香呢,突然间,耳边响起来了震天的喊杀声,还有那隆隆的炮灰,正当左梦庚迷糊着,要醒来的时候,分辨这究竟是梦,还是怎么着的时候。 外面,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彻而起。 刹那间,左梦庚就梦醒了,他连忙地推开身旁的寇白门,后者也业已经被炮声惊醒,正惶恐不安的朝左梦庚道。 “少将军,是流寇杀来了?” “不不不,不应该啊……” 左梦庚急的满头大汗——他一身下床,一边麻溜地穿着衣裳,心里头却是一万个不明白。 自己明明今天天亮就要投降了。 李自成怎么就趁机发难了? 而当左梦庚匆匆地开门的时候,外面,黄澍,申耀荣,邱磊,李国英,卢祖光,徐勇,郝效忠,马蛟麟,张应元,吴学礼等一票左良玉麾下大小总兵参将,也都跑了过来。 “少将军,流寇杀来了,左帅呢?左帅怎么还不出面指挥应战啊?” 一旁的众将纷纷嚷嚷着道,这几天左良玉麾下的军将都集中到了武昌,就等着投降李自成呢。 结果,这节骨眼上,李自成杀过来了。 所以,眼下一个个都急得上火,聚过来要请左良玉出面主持局面。 “各部将校,速速到城墙御敌,流寇是突袭,就是一鼓作气,守到天亮,局面就稳固了……” 左梦庚哪见过这场面? 此时,已经没了主心骨,倒是一旁的申耀荣有些急智,他替左梦庚张口吩咐道。 “可是左帅呢?” 李国英质问道,投降大顺是左良玉谋划的,弟兄们都按照他的吩咐准备投降了,结果流寇却半夜来袭,突袭武昌。 出了这么大的失误,他左良玉必须得出面给弟兄们个交代啊。 而且,如今的武昌城防,也需要左良玉出来主持局面! “派人去请左帅去!” 见此,黄澍也知道不请左良玉出现,恐怕是不行了,他连忙吩咐一声。 可黄澍的吩咐声才落,一阵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到,负责看护左良玉的一个左家家丁哭丧着脸过来禀报道。 “少将军,少将军,左帅,左帅吐血不止,已经吐了有大半盆了,左帅让我过来通报少将军,让少将军速速过去,他有几句话要吩咐少将军……” “什么?” 一时间,众人脸色顿变,除了事先早就知道情况的赫效忠与邱磊外,剩下的诸将顿时哗然,一群人鼓噪便往左良玉那奔。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没赶上左良玉说遗言,正好赶上了左良玉咽气。 原来左良玉在听到炮声,被惊醒的那一刹那,在听到那震天的喊杀声后,就又惊又惧又愤,结果一下子气极攻心,就气吐血了——重病在身,情绪再这么一波动,想不死都难啊! 看着已经凉凉的左良玉。 左梦庚正要上前哭嚎两句,装装孝子。 一旁的李国英等诸将就已经将目光聚焦到了左梦庚身上。 而黄澍也顾不上解释,为什么左良玉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得死球了,他直接的朝左梦庚道。 “少将军,诸位总兵,左帅如今,要密不发丧,绝对不能够让人看出来了虚实,另外,少将军应该马上主持局面,主持城防,务必要守住武昌,待到局面稳固之时,再宣布左帅死讯……” “对对对。” 黄澍的话一出口,顿时得到了在场诸将的认同。 左良玉死得真不是时候啊。 这会流寇已经杀过来了,要是让手底下的军士们,知道他们的主将已经死球了,那还不得一个个麻溜的跑路? 所以,已经死掉的左良玉,就必须要装活了(历史上也很可能是三月就死了,然后装活到了四月才公布死讯)。 不过,正当他们准备去主持武昌城防的时候。 却有人过来通报。 “少将军,守不住了,守不住了,汉阳门上的弟兄被流寇的大炮压得抬不起头,而且,城内还有流寇起事,猛攻汉阳门,恐怕武昌城不保啊……” “什么?汉阳门这就丢了?这怎么这么快?” “凤凰山炮台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就不会开炮吗?” 众将哗然,赫效忠佯装淡定,看向了来送信的这家伙,询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流寇城里有内应,现在已经举事了!” “特娘的,流寇这是早有准备啊,他就是骗咱们放松警惕,趁机发难于咱们弟兄啊……” 闻言,邱磊猛拍大腿。 原来在听到外面的炮声,还有山呼海啸的迎闯王声后,城内潜伏进来的大顺细作,还以为是李自成派兵攻城了,便索性集中起来,纠结了一大帮心向大顺的百姓,去打汉阳门,配合攻城了! “外有强敌,内有内应,如今城中流寇细作四处放火,扰乱城防,这武昌城恐怕是不保了……” 申耀荣脸拉得老长,在那嘟囔道。 一旁的众将也已经没了战心,就连黄澍,也拱手朝一旁的左梦庚道。 “少将军,武昌是不保了,现在趁着汉阳门没丢,流寇还没破汉阳门,撤走武昌吧!” “就这么地弃了武昌?” 左梦庚有些不愿意,一旁的李国英已经对这位少将军有些不满了,他呵斥道。 “不走还能怎么样?流寇现在在汉阳门,再不走,等流寇大举过江,围了城,咱们想走也走不了!” “那就走!” 被李国英一通的吆喝,左梦庚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畏首畏尾地说,看的是一旁的黄澍一阵失望——这样一个少将军,指望他能主持局面,如何能行? 这左家军,大抵完蛋了啊! 实际上,撤军的命令才刚刚下达,武昌城南的宾阳门,通湘门,保安门等城门,已经有开溜的左部将领了。 左家军说是左家军,实际上就是大军头哄着小军头的军阀部队,如今局面不稳之下,眼瞅着流寇要破城围城,不少军将就不等上面的总兵将校发话,就已经从城门溜走了。 而溜走的也不只是他们。 武昌城内聚着的地主,士绅,商贾,大户,也都一股脑地往外逃——流寇都来了,流寇多凶啊? 不跑等着被李自成逮起来拷饷? 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从湖南,江北从李自成,张献忠的魔掌下,逃过来避难的,如今听见外头那隆隆的炮火声,还有那震天的喊杀声,一个个当然得收拾了家当,赶紧的跑路了! 第307章 假冒伪劣大顺天兵 朱慈烺这边,正冒充流寇,在这猛攻汉阳门的时候。 正牌的大顺天兵,则正隔着长江,正眺望着对面的正打得热闹的汉阳门发呆。 在汉口的龟山炮台上面。 一众大顺天兵,正十分懵逼地看着对面。 诧异于,对面那只,喊着迎闯王,大顺天兵,誓杀左良玉的口号的军队,是自家什么时候派出去的时候。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到一队队身材魁梧,腰挎雁翎刀身穿着深色蓝衣的大顺御营亲兵赶到,而空气里,也响起了一个大嗓门军官的吆喝声。 “皇爷到!” 一时间,龟山炮台里面的大顺军士,连忙挺胸叠肚,站立好。 这时候,结束军议后,才刚刚睡下,又被炮声惊醒,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李自成,已经披着大红色披风,走到了炮台上面,站在一门炮口遥指江面的红夷大炮旁,用他那一只独眼,打量着对面,打得热火朝天的汉阳门。 “这特娘的,是什么混蛋在动手?还冒充额们大顺天兵!” 是啊,竟然冒充大顺天兵。 这属于典型的侵权! 李自成当然气了啊。 不过这种侵权行为,却又没办法诉之于公门。 这简直是太气人了。 “皇爷,十有八九就是朱贼冒充额们!” 这时候,刘芳亮一路小跑,跑到了炮台上,麻溜地磕了个头后,禀报道。 “这个朱贼,果然奸诈!” 李自成冷笑一声。 他这话说的,这年头谁不奸诈? 许他李自成诓朱慈烺,不许朱慈烺诓他李自成? 这人怎么能这么双标啊! “皇爷,不如让水师出战吧?” 这时候,刘希尧已经跑上来了,他禀报道。 李自成没答话,而是暼了眼龟山炮台下头江边停泊着的大顺水师。 就他这几条船? 派过去是送人头,还是干啥呢? 而且,朱贼敢对打汉阳门,恐怕也早就对江北汉阳,汉口的大顺有所防备,如今这江面上,恐怕早有隐匿在黑夜里面的朱贼战舰,在这候着大顺天兵吧? 想到这,李自成伸手一指,指向了远处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汉阳门。 “额们的炮,够得着汉阳门吗?” “皇爷,够得着!” 刘希尧连忙禀报。 “那就给额瞄准了汉阳门,狠狠地轰他狗日的!” 李自成大手一挥,下令道。 而与此同时,正在组织撤退的左梦庚,则还有些怀疑,因为据汉阳门那边送来的消息,这城外进攻的貌似并非是大顺军士,因为那些个士卒身上都是红色衣甲。 不像是以蓝色为服色的大顺啊。 可正当左梦庚等人心生疑虑,匆匆地沿着保安门出了城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对岸汉阳方向的龟山炮台开火。 这下好了,他们不信,也得信了! “特娘的,果然是流寇啊!” “特娘的,那是龟山炮台啊,咱们一直没朝龟山开过炮,李自成这孙子却开炮打咱们,抢咱们的武昌,这真是太坏了!” “是啊,李自成太奸诈了,咱们以后可不能轻信了他们……” “左帅也是糊涂了,怎么降了李自成?这好好的当大明忠臣不行吗?” “呜呜,咱们离了武昌,往哪去啊?” “往巴陵去!” 左梦庚身旁的黄澍说,他已经想好一个好地方,岳阳府的巴陵,是个好地方。 左梦庚他们撤走的时候,武昌汉阳门的守战,也业已经宣布结束,当李自成下令开始炮轰的汉阳门的时候,朱慈烺的第一批人马,已经陆续地进入到了汉阳门内。 李自成对汉阳门的炮击效果并不好,看起来龟山炮台打得热闹,但实际上炮弹准头很差,隔着江面打到汉阳门的炮弹,威力也很小,所以并没有影响到明军的进攻。 不过,这些从汉阳门进入到武昌城的大明士兵,他们迎面就撞上了一大波迎闯王的大顺细作,还有想要迎闯王的一群武昌穷汉。 其中不少人,都是汉阳门码头扛包的苦力,自打李自成占了江北的汉口,汉阳后,就盼着大顺打过来,让他们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刚刚,就是他们一直在配合城外进攻的“顺军”,在武昌城里面捣乱,又是放火,又是喊迎闯王,又是袭击汉阳门。 一个个干的甭提有多起劲了。 俨然就是反抗封建政权的英雄好汉们! 这些好汉们,眼下聚在汉阳门。 也不为别的。 就等着闯王李自成进城之后,对他们论功行赏哩! 如今,眼瞅着那些个左家军的“朱贼”,“明寇”,一溜烟的被他们驱逐出了武昌城,这些人一个个甭提有多高兴了,是举着火把,在火光映照下,一张张年轻的脸膛上,写满了激动与欣喜的神色。 所有人都运足了胸膛里面的空气,高声吟唱着迎闯王。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分田地……” 唱着唱着。 “闯王”大军真的也就来了。 只见到洞开的汉阳门外。 在逐渐稀疏的炮声里面 涌进来了一队队身穿红色衣甲的军士。 看到这些红衣军士后,这些迎闯王的好汉,还有大顺细作顿时微微皱眉了,他们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看起来不像是大顺天兵啊? 不过,他们也没怀疑——大顺军中有不少投降的明军嘛,而考虑到大顺比较穷,所以,穿着明军的衣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而进城的“大顺天兵”,对他们也很礼貌。 其中还出来了一个军官,操着一口流利的陕西话(朱慈烺手底下可是有不少陕西人的)朝他们嚷嚷道。 “诸位弟兄,助额们大顺破城有功,这皇爷说了,你们哩功劳,那是大大滴有啊,皇爷下了旨意,让额带弟兄们一块,去见他老人家,给你们论功行赏,到时候,弟兄们少不得要拿些银子,而且,想当府兵哩,也能入伙当府兵,一年少说也有百来石白米的俸禄,还给你们置宅子,没娶婆姨哩,额们大顺还发婆姨!” “哈哈,太好了!” “皇爷万岁!” “大顺万岁!” “还是闯王好啊,还是大顺好啊……” 一时间,这些聚集在汉阳门外头的好汉们,纷纷嚷嚷道,一个个甭提有多激动了,其中倒是有几个机灵点的,看出来了情况不对,悄悄地从人堆里开溜,钻到了武昌城那些个小巷子里头。 但绝大多数,都是傻乎乎的就被忽悠到城东,被带到了武胜门的瓮城里头。 而把这些人都忽悠到了武胜门瓮城后。 这些个假冒伪劣的大顺天兵,也终于撕破了伪装,露出来了本来面目,把瓮城一关,就把他们关到了里头。 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这下好了,原本聚在汉阳门迎闯王的好汉们,一个个顿时愣住了,在左瞅右瞅,不见有人过来对他们论功行赏,四周的气氛也格外的凝重,不知是谁,率先地反应过来,嚷嚷了一声。 “坏球了,这是官军……” 剩下的人这如梦初醒。 意识到。 原来他们被骗了啊。 被狡诈至极的朱贼军兵给骗了,现在好了,不只助他们夺了城,还被他们诈到了汉阳门。 呜呜呜。 一时间,不少人都哭出来了,武胜门瓮城里面,顿时是哭声一片。 第308章 破坏抗清朱慈烺! “殿下,武昌城已下,左良玉带兵逃了,哦对了,据咱们逮住的左家丫鬟禀报,左良玉似乎已经死了,除此之外,我军还逮到了好几千个城里隐藏的流寇,他们以为我军真是流寇,所以,助我军破城,如今已经被诈到了武胜门瓮城里面……” 徐锡登一脸的喜色,朝朱慈烺禀报道。 “哼哼!” 朱慈烺冷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怎么收敛也掩不住。 他目光向西面眺望而去,西面江北的李自成,如今没有异动! 他这场西征之役,总算是打出来了一个首战取胜啊! 想到这,朱慈烺随即将自己,下令道。 “传令下去,大军入城,另外,让南京速速送大口径岸防炮来,加固武昌防御,伺机收复汉口,汉阳!” “是,殿下!” 一旁的黑明孝接令,便去草拟令旨。 而朱慈烺则是起身,回首看了眼船舱里面,彻夜未眠的朱由检。 “父皇,武昌已经被夺下来了,回头您就暂住楚王府好了!” 清晨。 随着两镇明军,陆续进驻武昌,武昌城内的局面,总算是稳固了下来,在知道入城的并非流寇,而是大明官军,过来无非是要征讨已经秘密投降了流寇的左良玉后。 原本逃难的士绅地主商贾们,也都陆续地返城。 这些个昨天夜里可被朱慈烺给折腾惨了,他们得知是流寇入城,所以,大晚上便逃了,而逃的时候,又搁城门撞见了逃跑的左家军将,这些左家军多凶的人? 见他们堵住了城门,那当即就是又砍又杀。 现在保安门,中和门,宾阳门几个城门那,还在拖尸首呢。 不过他们的惨还是有限的,真正最惨的是江北,昨日一夜未参战的李自成! 李自成是真惨啊! 原本武昌城垂手可得。 结果被朱慈烺来了一个截胡。 截胡也就罢了。 朱慈烺还诈称是大顺天兵攻城,把城内心向大顺的好汉,还有大顺潜伏的细作给诈出来了。 而且,这件事,朱慈烺还开了一个坏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以后谁还敢迎闯王? 万一迎来的不是闯王?是冒充闯王的官军咋办? 这可把咱老李同志给气坏了。 如今,在汉阳的李自成,正召开了军议,他现在可是占据了大义了——因为李自成的动作都是暗戳戳的进行的。 无论是收降左良玉。 还有图谋武昌。 图谋湖广。 都是背地里计划的。 而且,还没有付诸实际行动。 所以,李自成现在的行为,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一个“犯罪未遂”。 而且,天下人也都是糊涂的,他们也都不太清楚李自成的心思。 所以,现在的李自成就成了受害者了! 现在,破坏统一抗清局面,搞摩撑,入侵大顺的抗清根据地的,是反动派大明朝。 是朱慈烺这个不抵抗太子! 此时,只听李自成正板着脸朝诸将道。 “如今是天下人都在齐心协心,抗击清虏,可他朱慈烺,却先袭额们大顺之黄冈,再又冒充额大顺之名,掀起了内战,这朱贼之心,昭然若揭,天下人,都会认清朱贼的嘴脸哩,额们大顺,接下来,也定要跟朱贼,血战到底,让朱贼知道,破坏抗清是什么样的下场……” “皇爷英明!” 李自成的声音一落,在场的众人纷纷嚷嚷了起来。 仿佛之前,暗戳戳的计划着图谋湖广的事情,是不存在似的。 而他们正如此说着的时候,一旁,李岩却是凑上前,拱手朝李自成道。 “皇爷朱贼如今占了武昌,额们大顺接下来是?发兵武昌呢,还是?” “发兵个球啊!” 李岩的话一出口,旁边的刘希尧就连连摇头。 “丞相您现在去龟山炮台上,拿千里镜往江面上瞅一瞅,朱贼江面上的那两条大舰上面有多少门炮,就额们大顺这点水师,真要是挥师南渡,那特娘哩,那就是让弟兄们到长江里头喂鱼啊!” 如果朱慈烺水师,还被阻挡在白鹿矶以东,那李自成倒能挥师南下,但如今大明水师,就摆在汉口汉阳南边的长江江面上,那两条五级风帆战舰,更是立阵于江面,侧舷的大炮,就对着江对面的汉口,汉阳。 哪是李自成手下的大顺水师对付的? 两条五级风帆战舰上面,装着的大炮可是有六十多门,而且炮的口径还大,起步就是二十磅的。 这威力,那是没得说。 在龟山炮台炮轰汉阳门的时候。 至于龟山炮台? 黎明时,在成功的占领武昌后,朱慈烺便命这两条战舰,趁着天将亮那段时间,悄悄的抵近到了龟山附近,一通猛轰,直接就把龟山炮台上面的七八门红夷大炮给轰哑了。 如今,龟山炮台早就成了摆设,仅剩下的两三门炮,连开火都不太敢开——一开火立马就会遭到几十门舰炮的集火,这还打个屁啊! 李岩被刘希尧一通吼,倒也没生气——他脾气好,是笑呵呵地朝刘希尧道。 “淮侯这话说的,朱贼水师犀利,我自当是知道,不过,朱贼水师犀利,但我大顺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可以在上游,施放火船,然后寻一个江面狭窄的地方,再筑炮台一座,另外,除了筑炮台,臣还以为,还应该铁索横江,到时候,就不惧朱贼了……” “然后,再搭建两三条浮桥南下,咱们走陆路,去打武昌,臣派人到江边数了数,朱贼此番到武昌的兵马,不会超过两万,只要我军渡了江,那兵力是朱贼的数倍,到时候,还怕不能驱逐朱贼,全取湖广?” “而且,左良玉还站在我大顺这边啊!” 李岩又补充了一句。 他还不知道左良玉已经死了。 “咦,左良玉还会信额们不会了?” 这时,李过有些担忧道。 “会的,他现在只能降额们大顺了,朱贼兵马近在咫尺,朱贼西征,也是为了对付他,左良玉现在,要么投靠额们大顺,要么,就只能投靠张献忠,可张献忠是远水,而且张献忠也不见得打的过朱贼,所以,他左良玉投我大顺,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李岩十分自信的说道。 “那额们这回,还对左良玉下手吗?” 这时,刘希尧看向了李自成。 而李自成却是咧嘴一笑。 “当然了,左良玉现在就是条丧家之犬,额们正好吞了他的部众,当然了,额们大顺也不能太咄咄逼人了,传朕哩旨意,往左良玉那派使,告诉他左良玉,他现在丢了武昌,而且被朱贼两万人马,就夺走了武昌,已经没资格当额们大顺哩平西王了,朕要给他降爵一等,现在他只能当国公,只封他为楚国公……” “对对对,就得这样,现在还封他左良玉当平西王,左良玉就该生疑了……” 一旁的宋献策闻言,连连赞同。 第309章 大清要援朝鲜? “什么?李自成说我们破坏抗清统一战线,要号召天下的英雄好汉,共击我大明?” 朱慈烺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说道。 刚刚李自成从江北,派了条船南下,措词严厉的一通白话,宣布明顺之间的交好局面,彻底的结束了,如今的大明与大顺,现在已经成了仇敌。 从即日起,大顺将不再接受朱明提出来的统一抗清战略,而是独立抗清! “殿下,他李自成这是恶人先告状!” 闻言,朱慈烺身旁的朱纯臣冷笑一声说。 而徐锡登则是提议。 “殿下,咱们入城时,逮了好几千个流寇,现在就关在武胜门,养他们还得耗粮食,不如拎到江边,悉数地砍了吧?” “砍个屁,先暂且收押,养着他们,让他们到凤凰山上筑炮台,哦对了,再搁武昌修一座棱堡……” 朱慈烺摇了摇头说道。 随即,又话锋一转,询问了起来。 “对了,咱们缴获了多少?” “缴获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一听到这,成国公朱纯臣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 这一回朱慈烺真的是缴获颇丰,武昌城内,左良玉,还有之前楚王府积攒下来的一百多万石粮食,被他给缴获到手了,连带着还缴获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以及好些个左帅府的歌姬舞女妻妾什么的。 左梦庚撤退的仓促,除了人,还有卷走的金银细软外,绝大多数积攒下来的财货,悉数丢在了武昌,归了朱慈烺。 听到这,朱慈烺露出了笑容。 “哈哈,看来这个武昌还是蛮富的嘛,对了,左梦庚他们逃到哪去了?” 左良玉已经死了,这是朱慈烺盖棺定论的事情。 虽然侯恂,朱纯臣,徐锡登他们都认为左良玉没那么容易死,但朱慈烺却已经宣布了左良玉的死讯,所以,如今在朱慈烺这,左家军的首领,已经变成了左梦庚。 “回禀陛下,左梦庚一路后撤,貌似是奔着巴陵去……” “巴陵,倒是个好地方啊!” 朱慈烺冷笑一声,然后道。 “派人过去宣旨,告诉他左梦庚,阴谋投降流寇的事情,是他爹左良玉所为,他跟麾下将领,悉数不知情,如今左良玉已经死了,本宫给他个机会,只要他好生听朝廷命令,交出地盘,让本宫派军官去整顿点验其麾下兵马,本宫便对他既往不咎,还准他袭了宁南伯的爵位,其他军将亦是如此……” “殿下,左梦庚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吧?” 这时,侯方域说道。 朱慈烺这些承诺,绝对算得上优待。 但问题在于,左梦庚也得相信啊——谁敢保证朱慈烺不会秋后算账? “如果他左良玉不答应,殿下是不是要派兵征讨巴陵了?” “当然了!”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道。 “武昌已经夺下,朝廷接下来的方略,就是先取湖北,再征湖南,然后,北伐襄汉,收复失地!” 李自成既然已经把打内战的锅甩到了他身上。 那朱慈烺就得有当反动派的思想觉悟,干脆当一个彻底的反动派好了。 “殿下,那咱们何时出兵?” 徐锡登摩拳擦掌道,出征之前,他还觉得左良玉不太好打,可昨夜一场混战下来,他就意识到,左良玉麾下的军将真的不怎么样,训练差,组织差,而且,士气也不高,战斗意志更不怎么样,一遇挫折竟然直接丢了偌大的一个武昌城跑路了。 这样的兵马,着实让人无法正目相视。 “不急,汉口,汉阳还在流寇手下呢,如今咱们初据武昌,立足未稳,李自成难免会生出来什么心思……” 朱慈烺说道。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决定,暂时地在武昌,多留一两个月了——再等一个月,他就能多两个镇的兵马可用。 如今朱慈烺当到了湖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西征之役的兵马太少了。 控制一个武昌城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兵虽然精,但数量少了,也不太行,所以,朱慈烺打算,暂时屯兵武昌,反正,左良玉一死,左家军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 “王爷,朝鲜国王呈国王至我大清,说是朱贼占据了济州岛,然后屯兵济州,威逼朝鲜,还扬言朝鲜,若三月之内,不背清归明,就沿汉江而上,炮轰汉城,朝鲜王请摄政王,速速派我大清天兵,进驻朝鲜,然后防备朱明……” “南朝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派兵到朝鲜去?” 多尔衮有些不可思议道。 而手捧着国书,向多尔衮禀报的范文程却是说。 “南朝素来如此,不过朝鲜国兵弱,我大清也不能坐视朱贼侵朝啊……” “朝鲜国王在信中直言,若我大清能卫朝鲜安全,则朝鲜愿意,一年上贡一万五千枝鸟铳!” “哦?” 听到这个数字,多尔衮顿时眼睛一亮。 他略作犹豫后,然后下令道。 “宣豫亲王进来!” 如今的大清国,已经成了多尔衮的一言堂——挟天子,睡太后,历史上还有个豪格制着他,现在豪格也被朱慈烺“打死”了,多尔衮自然是大权在握了,当豪格进来后,多尔衮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兄弟,随即下令。 “老十五,朱明登陆了济州岛,逼迫朝鲜降清,朝鲜乃是我大清之藩屏,而且,一年还能上贡粮草,鸟铳,如今朝鲜有难,我大清不能不保,你带一万我大清天兵,到朝鲜走一趟吧!” “这一万天兵,恐怕不太够吧?” 闻言,多铎有些担忧地说。 如果是在一年前,多铎要是敢说这话,多尔衮能一巴掌抽到他脸上——料理一个小小的朝鲜,还有朝鲜半岛上面登陆的明军,一万八旗天兵还不够? 这简直就是在丢大清国的人嘛! 可谁让如今的大清天兵贬值了? 去年一年,死的大清国真满洲,就有个好几万人了,而后来抬进旗的旗丁,数量上倒是有,但质量却又差远了,再甭提那正绿旗,镶绿旗这两旗里面的奴才,那就更不中用了。 而反观朱贼那边的兵马,却越来越能打。 虽说如今大清国还占优势,但多铎实在是没自信,觉得带着一万大清天兵,就能保朝鲜周全。 第310章 二次南征之役! 毕竟,万一大明往朝鲜派个一万御前亲军呢? 这么一来的话,区区一万大清国天兵,想要击败对方,就有些艰难了。 只见到多尔衮脸色阴沉了一阵后下令道。 “那就多派一些好了,派个两万人,一万人从上八旗里面出,一万人从正绿旗里面出!” “绿旗兵得要那种最能打的绿旗兵,让许定国来吧!” 多铎听罢后,朝多尔衮提议。 许定国这个大清国奴才,在如今奴才遍地的大清国,也算是上是一员比较能打的好奴才了,所以,多铎这回就想到了他。 而多尔衮也没有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多操心,他点了点头。 “那就让许定国跟你一块去朝鲜好了!” 说到这,多尔衮又话锋一转,看向了多铎道。 “不过,这一趟出兵朝鲜的粮草物资,却都需要由朝鲜来承担……” 好嘛,大清国太穷了。 两万大兵出征朝鲜,而且还是长久作战,供给起来着实艰难,所以这笔钱只能够让朝鲜出了…… 多铎领兵两万,驻军朝鲜,保护自己的“儿子”朝鲜。 还没来得及出发——调集两万大军出征也是需要准备准备的,而且大清国的军事重心一直摆在南边,突然间抽调两万人马,那还是有些困难的。 再加上这两万人马,也不能从驻扎京畿一带的十旗兵里面抽——京畿一带还是需要的兵的,宣府,大同,居庸关这几个地方,就摆了五六万人,而大沽附近也摆了一万多人,再算上京城里面,也得留个两万人马留守。 然后还有关外,大清国的龙兴之地,也得留人。 而这些人马里面,一下子抽走两万,空缺还是不少的。 再加上,由于大清国变民为奴,要建立一个人间奴才国的基本国策,所以,奴才们造反也是比较频繁,所以需要旗丁们看着。 而且,十旗兵马,还都是旗丁,这些旗丁,本质上也是农兵制,不能够跟明军这种雇佣职业军队一样,四时在营,常年征战。 所以,实际上大清国想要抽出来两万奴才去朝鲜保卫儿子。 还是比较不容易的,一时半会,也是凑不齐人的。 一直折腾到了三月十八这天! 当北京城北外的土城校场里面多铎,好不容易凑齐了两万挺胸叠肚的大清奴才兵,要出征朝鲜国,然后从北京出发,向山海关挺进。 结果,才刚刚走到了通州。 正预备征讨朝鲜的多铎,突然间接到了多尔衮发来的急递,又停了下来。 然后只身带着几十个白甲兵,匆匆地回了北京城。 “老十四,你这是折腾什么?怎么突然间让我停下来了?这儿郎们可就等着到朝鲜好生杀一杀尼堪的,你这怎么突然间又下令收兵了?” 武英殿里,多铎进来的时候,十分不满的嘟囔着,发泄着胸中的不满。 而多尔衮却是笑吟吟地看向了他,也不恼,是直接说道。 “刚刚接到信了,朱明太子朱慈烺西征了!” “他去湖广了,而河南那边,尼堪送来了信,流寇主力已经从嵩县南下,现在八成,已经到了汉阳了,看来南朝跟流寇,要大打出手喽,这正是我大清国的机会,我大清国就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把南朝打垮,再收拾流寇……” 尼堪是指多尼贝勒,历史上,被李定国干掉了那个,如今,他也是大清国镇南将军,负责统率河南战场上的局面,驻扎开封,跟李自成对峙。 “流寇跟南朝这一仗打起来,真是正合我大清国的心意!” 阿济格笑吟吟地说。 而洪承畴则是介绍着道。 “湖广可不比别的地方,这一仗少说也得拖延个几个月,朱慈烺带到湖广的多据悉不过三镇兵马而已,到湖广如何能撑得起局面?恐怕这湖广的战局,要持续数月之久,而这,正是我大清国之机会……” “我大清国又要南征了!” 闻言,多铎顿时恍然,既然是要南征了,那肯定是要将所有的兵力给集中起来的,至于朝鲜嘛? 那就暂时顾不上了,即使是朝鲜被亡了国,只要大清天兵能够在南边打赢,照样能够助他们复国。 只见到大清国第一狠人,挟天子,睡太后,打皇上,还杀豪格的多尔衮板着脸,扫视着殿内的众人道。 “这一仗,本王可不会向上一回南征那般,半途而废,这一仗我大清,将直取金陵,一举荡平南朝……” 说到这,多尔衮看向了韩岱。 “韩岱,如今我大清能动用多少兵马?” “回禀摄政王,十旗兵马当中,上八旗可动用八万人,而两红旗,可以动用七万人,其余兵马,要留下应付河南,山东,还有大沽,以及留守京师,再算上,总共有十五万天兵!” “若是算上水军,那就有十七八万人马了!” “那水军练得怎样?能打得过淮河里面的南朝水师吗?” “就是打不过,也足够为我朝争取时间,搭建浮桥,让我朝挥师南下了!” 韩岱笑呵呵地说。 在他看来,只要大清天兵能够渡过淮河,那淮河南边的明军,就绝对不是大清天兵的对手。 毕竟,大清天兵这一回可是有十几万大军啊。 兵力比上一次南征,多了一倍。 这么多的奴才,哪怕是拼消耗,也能拼得起了,哪怕是死个七八万奴才,但只要能让大清国全取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大清国的奴才,也只是消耗品罢了,就是死的多了,大不了将来,开一个奴门,然后让那些个有志当奴才无耻汉人升级当奴就是了! 反观南朝那边,恐怕淮河防线,总兵力也就是三五万人吧? 三比一的兵力优势! 飞龙骑脸,怎么输啊? 大清国还不是稳赢了? 听到这,多尔衮的脸上,流露出来了欣喜之色。 他仿佛看到了一场胜利,再向自己招手,只听他询问。 “朱贼兵力本来就少,现如今又陷入到湖广那个无底洞里面,还要防备李自成,如今淮北必然空虚,是我大清国趁虚而入的时候,本王问你,那这十五万大军,何时能够发起南征?” “皇爷,十五万大军南征,准备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动兵马,筹措粮草,物资,还有安排一下调兵后,地方的守御之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下去,恐怕得耗不少时间,不过奴才抓紧一些,应该能够赶在四月中旬之前完成!” “那就差不多了!” 多尔衮估量了一下后说道。 好吧,多尔衮是对这场二次南征之战,势在必行了。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大明朝的综合实力太强了,如果拖延得越久,那局面就越不利于大清,所以,多尔衮是一直想,早早的将大明给打败。 第311章 银子都丢了 巴陵。 左梦庚仓促撤到巴陵的第二天,崇祯十八年,大顺永昌二年,三月十八这天! 此时,左梦庚正在见着大顺派来的使者。 左梦庚在武昌丢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拿下武昌的并非是流寇。 大顺并没有跟他撕破,派人偷袭他。 是那个狡诈至极的大明太子朱慈烺,冒充大顺天兵夺得武昌。 得知这个消息后,左梦庚是气得跳脚,但也没胆子去收复武昌——他们是新败之师,丧家之犬,哪有胆子去收复武昌啊? 还是赶紧的到巴陵休整队伍为下策。 而到了巴陵才两天,才勉强地安顿下来,将各部的兵马重新收拢,又一阵的布防,防御武昌方面朱慈烺派兵西征的同时。 左梦庚又从江北,迎来了大顺的使者。 这一回,李自成派过来的使者叫刘全福,是一个襄阳童生,是个连秀才都没中的学渣,在崇祯十六年投降大顺的,如今官居大顺六政府内的礼部主事,此时,只见他正板着脸,立在巴陵府衙内,浑然不俱的打量着四周地那些,横眉怒目,挎刀持枪的左部军将,一脸傲气的道。 “我家皇爷,得知武昌之变,武昌既失,贵军之败相已定,而且,从武昌之变来看,尔等的军兵,也不甚善战,简直就是群乌合之众,被朱贼区区一两万人马,就夜袭夺了武昌……” 先是一通的贬低左家军,随即,刘全福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家皇爷还是愿意让尔等归降,只要左将军能够率众将来投,皇爷仍以楚国公之位,虚位以待,至于诸位将校嘛,则仍不失封侯之位……” “武昌之变,乃是因为朱贼诈称大顺天兵,然后突袭所致,若是打堂堂之阵,武昌岂会丢了,我们左部实力尚存,皇爷怎能如何待我们?” 黄澍张口辩解,而刘全福却是冷笑。 “哼,打堂堂之阵?真要是打堂堂之阵,你们左家军,还顶得上三万鞑子?” “这……” 一时间,在场众人顿时脸色一变。 而刘全福却是一拂袖子,嚷嚷道。 “若尔等无意归降我大顺,那本使也唯有告辞了,不过,据闻朱贼大军,如今已经陆续在武昌集结,怕是不日,就要西取巴陵了,到时候,哼哼……” “这……”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看向了左梦庚,想请左梦庚拿个主意。 而刘全福也从这,看出来点猫腻,他冷笑着道。 “怎么只见少将军,左将军呢?不会是出了甚么意外了吧?” 原来刘全福已经知道了左良玉已经死了的传闻,这传闻是朱慈烺散出去的,不过信的人还真不少,如今,刘全福始终不见左良玉露面,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笃定左良玉已经死了。 而刘全福的话音一落,众将的脸色却是不由的一变,申耀荣见此情形,也知道瞒是肯定瞒不住了,何况,既然要降,那左良玉也是要露面的,总不能到时候,把左良玉的尸首抬到李自成面前,给李自成磕头投降吧? 所以,申耀荣沉吟再三,与黄澍,邱磊,李国英等诸将相视了一眼后,便上前道。 “左帅突发恶疾,不治身亡,不过,我们左部上下,仍然拥少将军为主……” 拥左梦庚为主纯粹是扯淡,如今除了左良玉留下的三千心腹家丁外,其他的诸将,就连左良玉的好叔叔邱磊,都不太听他的话了,现在大伙依然团结在他左梦庚身旁,无非是想争取更大的筹码罢了。 “那少将军可愿意当我大顺的楚国公?” 闻言,刘全福朝左梦庚一拱手问。 后者脸色微变,犹豫再三后,再看到黄澍朝他肯定地点头之后,便同意道。 “左梦庚愿意为皇爷效犬马之劳!” “好,好!” 刘全福大喜,然后道。 “那我就回去跟皇爷复命了,对了,你们这,也得派一个人回去,跟我们皇爷一道,洽谈投降事宜,谁愿意呢?” 说到这,刘全福打量着在场众人。 申耀荣闻言,朝左梦庚一拱手。 “少将军,属下愿往!” “那事情就仰仗申先生您了!” 左梦庚一拱手道,申耀荣作为左家军的代表,才跟刘全福离开,要坐船到江北到汉阳给李自成复命,并且替左梦庚受封,以及洽谈具体的投降细节的时候。 府衙内,坐着的左部诸将里面。 却发出了一声声长叹。 “唉……” 只见到赫效忠叹息着。 “咱们这一回,算特娘的丢大人了,武昌城丢了,大顺也瞧不上咱们了,愿意还愿意给个平西王,现在只肯给一个楚国公,而且,弟兄们之前积攒下来的财货,这也特娘的全丢了个干净了,这以后到了大顺那边,我听说大顺治军严谨,不许抢掠,估摸着是要过清苦日子喽……” “可不是嘛……” 李国英也懊恼至极。 原来,他们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全搁武昌城里面放着呢,结果,武昌城丢了之后,这些东西全被朱慈烺给缴获了。 而张勇倒是凑上前道。 “太子那边,派人来传话了,他没有抄咱们大伙的府邸,只要咱们能够全部归顺,无论是官爵,还是家里的财货,便都能够保住,咱们要不……” 朱慈烺为了保证左家军上下不至于投降了张献忠,或者李自成。 他进了武昌城后,并没有大肆地抄家,只抄了左良玉的左帅府,至于那些个左家军将的家,则一个也没碰,而是派人看守着,只要愿意归顺他,无论是宅子,还是宅子里面的财货,全都能物归原主。 不过张勇才了说出口,旁边便传来了邱磊的呵斥声。 “你要是舍不得财货,就带着队伍去投朱贼太子吧,看看你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我可知道,老朱家就擅自秋后算账,当初那朱元璋杀了多少功臣?咱们这号人,要是再降了朱家,那早晚也得被诛了九族……” 邱磊这话说的,倒很有道理。 朱慈烺开出来的条件,当然丰厚,但问题在于。 这些货现在,可都不太信任朱慈烺,担心会被秋后算账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而然,是不可能降朱慈烺的。 第312章 抢谁?抢自已! 几人正搁着长叹着呢,哀叹着自个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就此没了的时候。 左梦庚身旁的黄澍眼珠子滴溜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猛拍大腿道。 “诸位,在下倒是有一计,可以弥补诸位的亏空……” 左梦庚一愣,众将却是不由的将目光集中在了黄澍身上。 他们现在可都是要投降当贰臣的了。 而李自成那边现在也在严抓军纪——李自成当然得抓军纪,自打入北京,李自成的军纪就一直不错,如今,大顺也逐渐走向了正规化,军纪约束可是相当严格的。 毕竟大顺本质上,也是一个新兴的封建汉人王朝,在建立之初,可能会走些歪路,但只要走上正轨,那就是一个崭新的新兴封建王朝。 跟多尔衮的那个大清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李自成的大顺,现在的军纪差,是针对地主士绅而言的。 如果敢对普通小民动手。 哼哼,那大顺的军法会教这些府兵们做人。 所以,这些左部将领都知道,只要降了大顺,那大抵就是要过苦日子了。 一则,没办法抢老百姓了。 至于拷饷嘛,大顺拷饷这事,可轮不到他们这些投降的贰臣来办。 而像在大明这边,吃空饷,克扣饷银,然后花少量的钱,养家丁,剩下的银子则揣到自己的腰包? 那也不行。 因为大顺如今压根就不发军饷了,大顺是府兵制,不发粮食,发土地,而且大顺如今新兴,吏治也抓得很紧,不允许搞贪污腐败——李自成恨贪官的程度,不比朱元璋差。 所以,他们克扣军饷克扣赏赐也没办法克扣。 到了大顺后,就只能数着俸禄过日子了。 而这种日子,对于这些个之前花钱如流水的军阀而言,无疑是格外的憋屈的。 如今,听到黄澍似乎有主意,众人不由地将目光,聚焦在了黄澍身上。 只见到李国英拱手朝黄澍问。 “黄先生的办法是?” 这时,只见到黄澍,捋着自己的胡须,冷笑着说出来了俩字。 “放抢!” “黄先生,抢哪啊?咱们现在能抢哪?” 左梦庚有些懵,他现在去哪抢啊? 貌似他也没地可去啊,而黄澍却是摇了摇头,朝左梦庚解释道。 “少将军,咱们不抢别的地方,南边是张献忠,东面是朱贼太子,北面是如今大顺皇爷的地盘,咱们能抢哪?咱们只能抢自己的地盘啊!” “咱们要抢,只能抢巴陵,宜都,公安,这几个还在咱们手上的城,还有乡下的那些个有钱大户……” 原来黄澍这货,是出了一个馊到了极点的馊主意。 他竟然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放抢,这古往今来,也是没谁了啊——人家都是好好经营地盘的,你倒好,在自家地盘放抢? 所以,如今左梦庚是有些犹豫,朝黄澍道。 “黄先生,这怎么行,这可都是咱们自家的地盘……” “少将军糊涂啊,咱们降了大顺,皇爷岂会让咱们继续呆在湖北?这眼瞅着就是别人的地盘了,咱们还顾那么多干嘛?依黄先生的意思,直接抢好了!” “对对对,直接抢好了!” “咱们不抢,大顺兵马一到,不照样得拷饷?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咱们自己把银子揣到腰包里头……” 众将纷纷鼓噪起来。 而左梦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因为跑路的时候,他是把财货给卷走了不少,所以,兜里倒不是太缺银子,可是这些手底下的军将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当时光顾着跑,压根就没来得及回府一趟。 家里财货都抛弃在了武昌城。 如今,不让他们抢? 怕是自己,连局面都稳不住了吧? 想到这,左梦庚一咬牙道。 “那放抢好了,咱们士卒从武昌一路撤过来,士气确实有些低迷得很了,正好放抢让他们提提士气!” 而黄澍见此,也十分的满意。 他之所以提议放抢,就是为了捞一笔银子——黄澍多贪的人啊?历史为了郑成功家里的银子,竟然怂恿着马得功去偷袭郑成功家。 这么贪的主,如今在武昌的财货都丢了个干净,当然是要想办法,弥补一下亏空的。 毕竟,到了大顺朝那,他们这些个贰臣们,少不得要夹着尾巴,当一段时间的清官。 黄澍的计划一提出来。 如今,在左家军控制下的岳州,荆州二府内的百姓,可就惨了。 左家军放抢,是有规矩的,他们放抢经验是非常的丰富的。 在放抢之前,他们先划分好地盘。 按照兵力多寡,实力大小,然后地盘的贫富分区。 然后,再各自派兵去抢东西了。 当然了,跟以往的放抢还不同,这一回左家军的放抢,是有规矩的,这规矩是黄澍定下来的,那就是,只准抢东西,不准伤人性命。 这倒不是黄澍多仁慈。 实在是因为,如果杀的人多了的话,那可能会让皇爷李自成生气。 所以,还是不杀好了。 毕竟,过几天皇爷李自成还是要亲至巴陵,顺便到岳阳楼转悠一圈呢。 要是到时候,巴陵被屠成了空城。 那让李自成过来了,可就连跪迎大顺皇爷的小老百姓都找不齐了啊。 而李自成多精明的一个皇上?这可是位马上天子,不是那种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昏君能比的,要是他察觉到了猫腻,他还不得龙颜大怒? 所以,保险起见,左家军是只抢东西,只打人,奸淫那啥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杀人这种事,大抵是不会发生的。 当然了,自作聪明的黄澍,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两天后,汉阳。 李岩笑吟吟地领着身后的申耀荣进了屋内,朝李自成参拜道。 “皇爷,左梦庚同意降了,这是楚国公派过来人,名叫申耀荣,如今正想投靠皇爷!” “好,好得很!” 李自成点了点头,看向了申耀荣,然后道。 “具体的事宜,都已经丞相议定了吧?” “皇爷,都商议过了!” 申耀荣点了点头,大顺皇爷李自成那可是日理万机的主,所以,左梦庚投降的具体事宜,都是跟李岩商量的,闻言,李自成点了点头,朝申耀荣道。 “那就约定好了,三日后,也就是这个月二十三,朕就带兵去江陵受降,正式册封他为楚国公!” “臣谢过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 闻言,李自成大笑几声,看申耀荣这货,也感觉顺眼的多了,于是询问道。 “朱贼这几日,没有对你们发兵吧?” “这倒无有,朱贼兵少,如今,只要皇爷从巴陵过江,领我大顺天兵,必能够先克武昌,再取湖北,到时候,驱逐了张贼,然后全取两广,有一旦两广为我大顺所取,则西南必不长久,而我大顺,得广东,便可以得天下火器营造之要地,又可以,通商于西洋,从红夷国换来西洋铳炮,到时候,再以皇爷之英明神武,我大顺,全取天下,指日可待啊……” 申耀荣笑着道,恭维着李自成。 让李自成是很是满意,心里琢磨着,看你小子说话这么好听,过几日到了巴陵,就不砍你的脑袋了…… 第313章 联寇征明 李自成这边,正忙活着南下去取巴陵呢。 辽东半岛,旅顺口。 此时,驻扎在此地的几十个清军倒霉蛋——运气好的都到关内享福了,留在关外的当然都是倒霉蛋,正十分警惕地手握着长枪,盯着海面上的那些个明军舰船! 原来,在夺取了济州岛后,郑成功并没有急促地去炮轰汉城——炮轰汉城也就是喊喊口号。 在大明朝委派的养马官,携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几百匹母马到济州岛上,发展养马时候的时候。 郑成功就带船来到了辽东半岛边上溜达。 当然了,只是溜达一下,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溜达,但登陆是不会的。 不过,饶是如此,但还是让这海边坚守着的几十个鞑子警惕极了。 而实际上,类似这种时常出现在大清国沿海的大明舰队,也是比较多的。 而且,还是没有任何风险地出入大清沿海——当然没有风险了,大清国水师,充其量也就是在微山湖里面对付一下微山湖里面的“抗清义军”(实际上就是水匪,不过大清国来了后,他们就成了抗清义军了)。 而如此多的明朝舰队,出现在大清国的沿海,还能够时常的出入渤海湾,给大沽棱堡里面轮换兵员,输送给养。 这件事,可把咱大清国给气坏了啊。 这不是,如今正在筹措着大清国二次南征之役的多尔衮,正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特娘的,南朝这是欺我大清有海无防啊!” “摄政王,南朝故意派船只,来我海边,这是想伺机登陆,然后,以海侵我大清啊……” 闻言,武英殿里面洪承畴说道。 “而且,如果南朝派兵,浮海而来,其兵势绝对不会小了,估摸着,两三万大军,不成问题!” “怎会如此之多?” 多尔衮紧锁着眉头说。 两三万御前亲军,可是一支不容小瞧的军事力量,如果他这次南征之役正打着,一支如此规模的明军,出现在了他背后,那他这场二次南征之役,说不定就要打个大败亏输了。 洪承畴唯有苦笑着解释。 “摄政王,若是搁在早年间,那自然不会如此多,可如今,郑芝龙,还有沈廷扬,这两个大海商,都成了他朱慈烺的泰山,自然会竭力支持南朝了……” “他二人麾下的船只,休说是载个两三万人了,就是十万大军,也够用了,只不过是南朝,如今没有那么多兵马,所以,才迟迟未能,浮海而来罢了……” 洪承畴说的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历史上,郑成功二次北伐之时,就是走水陆北上,浩浩荡荡,十万大军。 当然了,北伐南京,跟北伐辽东,距离上肯定是比不了,运输压力也肯定要大的。 但问题在于,历史上的郑成功麾下所掌握着的力量,根本就没法跟郑家全盛时对比。 所以,朱慈烺如果走近海航海(反正大清是有海无防,哪怕贴着海岸线走,清军也无可奈何),而且,如果能够在沿海的小岛上面,找几个合适的地方,作为前沿基地。 那么,出师十万,从运输上来说,问题是不大。 不过,运输上的问题不大,但实际操作起来上,却有一个天大的问题——朱慈烺空有船,没有人! 御前亲军的扩张速度太慢了,跟其他穿越者,动辄就是百万大军,几十万大军比起来,差得远了。 如今御前亲军加一块,成军获得正式番号的话,也不过是十几个而已。 加一块,也不够十万大军。 而这一点,洪承畴也是知道的,他是禀报说道。 “实际上,南朝莫说是两三万了,依我看,南朝浮海而来的兵力,充其量也就是他们两个镇,也就是一万多人而已……” “南朝的兵就这么多,还有那么多防线要守,怎会把兵力悉数投入到海上?所以,臣以为,我大清只消在沿海各地,留兵个几万人,便可以固守海防了……” “这么一来,南征的兵马,岂不是要少了许多?” 多尔衮皱眉,大清国海防沿线本来就留有许多兵马,如今,再分兵些,那南征的兵就又要少了…… “我朝的兵少,可南朝的兵更少啊!” 洪承畴呵呵一笑道。 “南朝的御前亲军,总共才多少?而且,奴才有一计,可以给南朝,再添上一把火……” “到时候,就可以缓解我大清南征之压力了!” “哦?” 多尔衮看向了洪承畴。 而洪承畴,则一拱手解释道。 “奴才的意思是,联寇征明!” “上一回李自成趁着我大清南下,夺了四川,湖广的江北,这一回,我大清国再与他联合,他取湖广,两广,而我大清,则取江西,浙江,南京……” “两家分明!” “到时候,南朝必败!” 洪承畴这可是真毒啊。 他竟然要勾结李自成,一块对大明朝下手。 原先虽然李自成要南征,但看着大清国打得厉害,他估计可能会收手,而且,说不定,李自成的南征,就止步于某个地方了。 可现在,洪承畴勾结李自成南征。 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是两家联合作战,预备就分好了战利品,要齐心齐力,一口气瓜分掉大明。, 这是真的是铁了心,要亡了大明的社稷了。 而多尔衮却是担忧。 “流寇若是得了湖广,两广,还不得坐大?” “王爷,流寇得不了湖广,两广!” 闻言,洪承畴冷笑一声,他朝多尔衮拱手解释。 “若是取了江南,我大清国,有了江南之财,就不用对天下人这么的苛刻了,就能修仁政,到时候,只要我大清国还保着那些士绅的田土,保着他们的私财,那么,他们就准保会降我大清,反观流寇,入一地,则拷掠士绅,这天下士绅,地主,岂会愿意?到时候,还不是群起而抵抗?届时,流寇哪里争得过我大清?” 洪承畴真的是已经琢磨好了。 他提出来的这个计划,就是历史上清朝所实施的政策,那就是,在明朝无力保全士绅利益的情况下,新兴的大顺政权,又对士绅们,采取了严苛的拷饷政策,这个时候,大清国横空出世,在顺清双方这个选择题面前,地主阶级的阶级立场,战胜了民族立场。 士绅,地主纷纷投靠大清,当了大清的奴才。 而这个时空的大清国,如果能够在战场上击败大明,那么,在顺清双方这个选择项里面,只要大清肯保证地主的利益,那么,这些地主,绝对会投靠大清的。 可以说,洪承畴已经将这些士绅们给看透了。 知道他们是一群,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卖的玩意。 也正是基于此,洪承畴才敢向多尔衮提议,联寇征明! 第314章 强兵百万,良奴无数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联寇征明,派谁过去联络呢?” 多尔衮皱眉,洪承畴赶紧低下了头,而殿内的其他奴才们,更是纷纷低头,也不敢说话。 原因很简单。 大顺朝,可是一个阶级立场,民族立场,相当鲜明的国。 所以这个使者的风险还是蛮高的。 说不定,一过去就会被砍了脑袋。 所以,眼下还真没人,敢贸然的过去…… 见此情形,洪承畴只好举荐起人了。 他扫了眼殿内,随即,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奴才身上。 这个奴才叫龚鼎孳,是个好奴才啊,只见到洪承畴朝多尔衮拱手道。 “摄政王,奴才推荐户部主事龚鼎孳!” 洪承畴的话一出口,龚鼎孳就在心里骂起了娘——这是推荐他去送死啊。 不过,龚鼎孳才骂娘了没几句,当空气里,传出来多尔衮的声音后。 龚鼎孳就不敢骂娘了。 只听多尔衮道。 “咦,这倒是个好人选啊,龚鼎孳,本王听说,你最爱的那个顾横波,让流寇的大将刘宗敏给抢走了?” “哼哼,这你们俩可是沾了亲了啊,按我大清的规矩,也算是兄弟了,你这奴才,就替本王走一趟大顺吧……” 多尔衮都让他去了。 那就代表,出使大顺是龚鼎孳这个当奴才的本分。 是他必须要做的。 因为大清国这个奴才国,是有等级的,而皇爷摄政王多尔衮,就是如今这个奴才国金字塔的最顶端。 所以,龚鼎孳是万万不能拒绝。 连在心里骂娘都不能——敢骂主子娘的奴才,哪能是好奴才? 因为大清国的规矩就是。 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 当奴才的,就得听主子的。 一句话也不能反对,哪怕主子叫你去送死,你也得心甘情愿地去送死,而且,还得感谢着主子,心怀着感恩去死。 而这样的奴才,才是好奴才,才是大清国需要的奴才。 大清国要的奴才,而不是奴隶——奴才不会造反,奴隶会造反。 而龚鼎孳明显就是一个好奴才,他现在就怀揣着当奴才的奴心,朝多尔衮道。 “摄政王,奴才愿意出使流寇!” “好好!” 多尔衮看着这个好奴才,显得格外的满意。 心里头,也不由的生出来了一阵豪气。 大清国如今是,强兵百万,良奴无数。 这何愁不能够全取天下,奠定大清国的奴才江山万万年? 而多尔衮这边,正高兴着呢。 位于武昌城里的朱慈烺,却一点也不高兴。 朱慈烺不高兴是因为,如今他所居住的楚王府外,这会已经聚了一大群人。 眼下,只听见这群人正在嚷嚷着。 “收复湖广,驱逐流寇!” “北伐襄汉,保全绅民!” “太子殿下,两湖士绅,两湖百万,千万黎庶,可就盼着朝廷的王师去驱逐了流寇,驱逐了献贼的!” 这些人嚷嚷的劲很大。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江北,还有湖南的地主,士绅,大户。 李自成占了江北,张献忠如今,又在湖南祸害着,这些货也就纷纷逃了,而他们逃得也不远——盼着朝廷大军收复家乡,然后继续回去,作威作福呢。 可是,大明朝的朝廷,却一点也听不见他们的心思,驻扎在武昌的左良玉,号称八十万大军啊。 可这八十万大军,却一直不敢为他们收复襄汉,收复湖南,不为他们收复家乡。 而他们就只能够在武昌捱着了。 也不敢到左良玉的左帅府外面瞎嚷嚷——左良玉多凶啊,这货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谁敢搁他府外面乱吆喝? 不过,当朱慈烺到了武昌,并且,驱逐了已经暗通流寇的左良玉,占据了武昌,并且,小小的“北伐”了一波,收复了以黄冈为代表的黄州诸城后。 一下子,武昌城里面的湖广士子,还有地主,大户,就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今,全都聚到了朱慈烺所在的楚王府外头。 在这嚷嚷着。 这是吃定了太子朱慈烺,不会对他们动武啊! “殿下,这么多人在请愿,这可都是两湖的士林代表,绅商,咱们朝廷可不能不管他们……” 大明朝的侯恂侯阁老,正站在朱慈烺身旁,朝朱慈烺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朱慈烺,他要么朝湖南打,要么,就得朝湖北打,总而言之,要替这些地主收复失地…… 平心而论,对于收复湖南湖北的失地,朱慈烺的兴趣并不是太大——真不大,因为这些所谓的“失地”,实际并不是他的“地”。 这些失地,全都是正聚在楚王府外头,在那一个劲嚷嚷的家伙们的地。 这些地哪怕在,也不能给大明朝提供赋税,利的都是外面的这群士绅地主。 这怎么能算大明朝的“失地”呢? 只能算是楚王府外头的这群地主士绅们的“失地”。 只听朱慈烺这个不抵抗太子,不快着嘟囔道。 “李自成,张献忠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逮住他们,让他们逃到了武昌城里头……” 一听这话,侯恂的心都要提起来了,他扫视了四周一眼,见都是自己人,这才朝朱慈烺道。 “殿下,这话可不能说啊,咱们大明朝不是流寇,不是清虏,可不能这么说……” “哼哼!” 朱慈烺冷哼一声,心里那是一个气啊,气张献忠和李自成——你们俩货当流寇这业务也不精啊,怎么就没把他们全逮走拷饷呢? 现在好了,把这么一大堆的贵物都弄到了武昌城,找本太子的麻烦,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朱慈烺不知道,这并不是李自成,张献忠办事不力。 实在是湖广一带,水网密集,不适合大顺,大西的好汉们行动,而这些士绅地主,耳目又比较多,情况不对就坐船带着细软溜了。 这才能到朱慈烺这,给朱慈烺上眼药。 这时候,成国公朱纯臣朝朱慈烺拱手。 “殿下,要不然,让侯阁老出去说说,劝劝他们,把他们劝走?” “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劝走,朝廷若不许个出兵的时日,他们怕是不会走……” 侯方域闻言,皱眉说道,又担心朱慈烺误解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家伙,也不替朝廷想想,朝廷是不想驱逐流寇?收复湖广吗?朝廷现在是兵力不足,真是一点也不体谅朝廷的难处,亏他们一个个,还都有功名在身,还都是举子秀才呢……” 第315章 炮打士子? “殿下,要不臣派兵把他们赶走?” 这时,徐锡登摩拳擦掌地询问道。 侯恂还没来及劝,朱慈烺就摇头道。 “哪能派兵?你们不要脸,本太子还要脸呢!” “干这事,怎么着也得换身衣裳,还得蒙个面啊……” “对对,换成白衣裳,好认,省得打错了人,误伤了自己弟兄!” 成国公朱纯臣很反动地提议,而侯恂却已经慌了,他劝说道。 “殿下,可万万不敢啊,这都是两湖的读书种子,这可不能打他们……” “不打,不打,但也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弄走啊,要不然,整天让他们呆在楚王府外面瞎折腾?” 朱慈烺朝侯恂道。 “要不,朝廷小小的打几仗?” 侯恂提议道。 朱慈烺却明显对这个想法很不好,小打的话,那能打出来什么战果? 他思想再三后,突然间眼睛一亮,然后,朝一旁的朱纯臣道。 “成国公,你去准备张桌子,摆在楚王府外头,然后,再带一队军士,去文吏过去,去让他们挨个登记一下,就说,本太子要给他们发救济,就是不领救济,也登记一下名册,就说本太子要知道,有多少人流落武昌……” “殿下,您这是?” 侯恂有些不解,而朱纯臣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大笑几声。 “哈哈,太子爷您这是要拿他们去打流寇?” “就他们?打流寇?街面上的地痞,若不是顾及身份,也能揍他们个满嘴找牙,碰上流寇,那还不是送人头?就是有这个心,他们也没这个胆!” “登记了名册后,若是他们敢去找流寇的麻烦,本太子便舍命陪地主,带他们跟流寇干个几仗,但他们要是不敢,以后谁要是敢再嚷嚷跟流寇交手,本太子就给他发一根长枪,派条小舟,送他过江,让他去找流寇的麻烦!” 朱慈烺冷笑着,拍着桌子道。 这群软脚虾,朱慈烺再了解不过了。 让他们喊几句口号还成,枪炮声一响,全特娘的得拉稀。 历史上,但凡他们真能有点骨气,能够像喊口号那般,挺身而出,站出来,保卫天下社稷,上报君父,下安黎庶,也不至于华夏天倾。 别说是,他们能不能站出来了。 但凡不拖后腿,南朝局面也不至于那么的艰难…… …… 楚王府外,镇楚门那里。 一大群士子地主正嚷嚷个不停,想要收复家乡,然后重新的回到家乡的土地上,收租当地主,作威作福,顺便充当一下“还乡团”,祸害一下那些个,当初勾结流寇,勾结献贼的贫下中农的时候。 楚王府的镇楚门那原先紧闭着的王府宫墙大门,突然间打开子,只见到两队,小矮子倭兵从里面小跑着出来,挎着倭刀,开始维持秩序,这时候,一身大红色蟒袍的朱纯臣,笑呵呵地带着几个全甲亲兵,从镇楚门走了出来,身后还有几个穿着青布道装的军中文吏,还有些许力士,抬着桌椅过来。 眼见终于有人出来为他们做主了。 这些士子地主们嚷嚷的劲就更大了。 还有人长出来了旗帜,长出来了横幅。 “北伐襄汉,收复失地!” “南讨献贼,卫我两湖!” 一时间,这镇楚门外的数千人,嚷嚷个不停,声势甭提有多热闹了,而朱纯臣听着附近的嚷嚷声,也不恼,在摆好的案几前坐定后,他抄起一旁手下递过来的铜皮喇叭,嚷嚷了几声后。 “肃静,肃静!” 不过在场的声音太过于嘈杂,他这点动静,片刻间就被声浪给淹没,见此情形,朱纯臣一招手,招呼了一下镇楚门城墙上面的炮手。 镇楚门城墙上面,刚刚被调过来了两门三磅炮——主要是外面人太多,本着朱慈烺的安全考虑,所以调来了两门三磅炮,防止有乱民趁机袭击王城。 得了朱纯臣的吩咐,镇楚门上面的炮手,随即点火,放了一炮。 当然,这是空炮,没有炮弹打出来,但饶是如此,大炮的声势,顿时把在场的士子地主们给吓坏了。 一个个哆嗦了起来,有几个甚至发出哭声。 只听一个叫范进的衡阳秀才哭丧着脸,哭嚎道。 “呜呜,李自成要拷我们的响,张献忠要取我们的命,鞑子还发了孔子的丘,连当奴才的机会都不给咱们留,如今太子爷还发炮来打……” “咱们这些读书人还有活路了吗?还不如一死呢!” 这番话一说,顿时把在场的两湖士子地主给弄得眼泪旺旺的。 他们在这个世道还真不受人待见啊。 张献忠,李自成图他们的财,要他们的命,大清国是个奴才国,不会要他们这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无用书生当奴才。 而唯一一个,对他们还算好的大明朝,貌似也学坏了。 竟然朝他们开了炮。 这可真让人委屈啊。 一时间,原本数千人鼓噪要北伐襄汉,南征献贼的镇楚门外,顿时就是哭声一片,连跑也不跑了——大抵是觉得天下之大,也没他们容身之处吧? 一个个,就聚在镇楚门外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楚王府内住的崇祯皇帝崩了,或者是太子朱慈烺薨了呢…… 他们正哭着呢,朱纯臣的大嗓门却趁机吆喝了起来。 “哭什么啊?太子要给你们做主了!” “北伐襄汉?南征献贼是吧?太子爷已经下了旨意了,马上就会实施,不过,这仗要打,可你们日子还要过,太子爷听说,诸位都是被流寇,被献贼赶到了武昌城里面的湖广绅民,家产都弃在了家乡,如今在武昌,衣食无着,所以太子爷让本国公出来,先行统计一下你们的名册,然后再发银子救济!” 朱纯臣的声音一落,一旁的亲兵也跟着吆喝了起来。 “听见了成国公说话了没有?别哭了,马上排好队,现在登记名册,报上籍贯,身份,家在哪里,现住哪里,有没有功名在身,就是不领救济,也让太子爷晓得到底有多少人流落至此……” 一听这话,在场的士子地主们顿时就又露出了笑颜,心里头道。 还是大明朝好啊。 不少人都高呼起来皇上圣明,太子英明之类的话了。 而瞅着转悲为喜的他们,笑吟吟的正招呼一个名叫范进的秀才登记名册的朱纯臣,却是在心底冷笑一声。 “乐吧,乐吧,乐完了之后,你们一会就该哭了……” 第316章 不能哭,要笑! 朱纯臣领着一大群,忙碌了一下午,总算是把这些人的名册给登记了个遍,而当登记完名册后,正当所有人,呆在原地,打算领一份救济的时候。(虽然是地主,但好歹是逃难,能白嫖点救济还是白嫖点好啊) 朱纯臣却是拍了拍手上那莫须有的灰尘,随即,朝着众人高呼了一声。 “好好好,这湖湘子弟,果然是忠勇双全,朝廷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为朝廷效力,太子殿下刚刚吩咐了,朝廷如今正要北伐襄汉,南征流寇,少不得要尔等效力,如今,既然尔等都到了镇楚门外,要替朝廷北伐襄汉,南征献贼,那朝廷也就索性,收下尔等,编入到行伍之中,等到来日,朝廷征伐流寇,献贼之时,诸位孝廉,员外,也好有机会,充任前锋,为朝廷上阵杀敌,到时候,功名富贵,少不了诸位的……” “什么?”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顿时意识到他们被骗了——太子爷哪里是给他们救济啊? 这是哄他们登记了名册。 拉他们上战场去当炮灰的啊! “老朽无力,实在是无法上阵为朝廷搏杀……” 有几个年龄老迈的家伙,此时正拒绝道。 而朱纯臣却是咧嘴一笑,露出来了他那满嘴的白牙,笑吟吟的道。 “不怕不怕,自己年龄大没问题,让家中子弟过来也不是不行,你们几个刚刚不是登记过了吗?你们家里可都有好几个年轻的子孙,让他们到军前听用也不是不行……” “可是……” 几个老夫子脸色顿时一变,而朱纯臣却是刷地板起了脸。 他长得还是蛮凶的,又高又壮,站在那跟尊铁塔似的,还生着一张黑脸膛,蓄着把大胡子,光看卖相,那甭提多凶悍了,论卖相,就是他祖宗朱能也比不过他,只见到他朱纯臣一脸凶相的板着呵斥道。 “这么说,你们喊北伐襄汉,南征献贼,就是玩玩嘴皮子了?” 可不就是玩玩嘴皮子嘛! 一大群人心中暗道。 他们哪能想到,朱慈烺这个太子会真逼他们上阵搏杀? 这太子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不知道虚伪虚让的传统文化? 不知道我们就是喊喊口号? 真让我们去对付流寇啊? 不过,他们也不敢承认自己是玩嘴皮子——要是承认了,那还要不要脸面了? 要是承认了,岂不是说他们是虚伪小人? 而如果是一群虚伪小人,那以后还怎么混? 而朱纯臣也不跟他们废话,是大手一挥,下令道。 “来人,请这些孝廉员外们入营,入了营之后,过上两三日,就带上他们,去征讨流寇,征讨献贼!” “哈依!” 被调过来的几队倭兵得了令后,哪敢怠慢? 当即就行动起来,挎着腰刀,就要驱赶着这些地主士绅们走,要把他们押到军营里面。 一时间,空气里,原本消散的哭泣声顿时响起了。 这些个两湖士子地主们这时候才发现。 原来朱慈烺并不是一个好人。 这是一个大大的坏人啊。 他竟然哄着大伙,让大伙登记了名册,现在还要把大伙押到军营里面去,这是让当炮灰啊? 这是要把他们驱逐到战场上,借着流寇,借着献贼的手,把他们这些两湖名望,读书种子给杀个干干净净啊! 真是太坏了啊。 简直都赶得上张献忠,李自成了! 哦不,比张献忠,李自成还坏。 张献忠李自成是直接杀人拷饷的,才不会玩这种心眼子。 可朱慈烺竟然派出来了个奸如仲达的成国公朱纯臣,来骗他们,骗他们登记了名册,现在连跑都没办法跑了——名册都登记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就是现在跑了,一会还会有御前亲军的朝廷鹰犬到他们住的地方逮人,而且这一逮还是逮一窝,连家里的家眷都得逮走。 这可真是太吓人了。 他们正哭着呢,朱纯臣却是板起了脸,呵斥道。 “哭什么啊?替朝廷北伐襄汉,征讨献贼,这是建功立业的好事,怎么能哭呢?得笑,得笑知道吧!” 他这话一出口,镇楚门外的哭声就更甚了。 不过朱慈烺手下亲卫里面的那些个倭兵可不跟他们废话,看着这些哭啼个不停,一点也没有武士精神的懦夫(士大夫真比不上武士,武士再不济,也能拎刀砍人,论文化水平,也不低,士大夫呢?能干什么?平时袖手谈心性,临了一死报国恩?)。 朱慈烺手下亲卫营里面,重金蓄养,满脑子都是七生报国,尊朱讨奸的武士们,甭提有多瞧不起他们了。 一个个凶巴巴的,满嘴“八嘎”,赶着他们往军营里面去,一边赶,一边用武士刀的刀鞘打,要把他们赶到军营里面关起来。 而这些士子们也不敢反抗——哪敢啊? 他们都知道,朱慈烺手底下这个矮个子的兵可凶着呢,是从日本国招募来的死士,当初戚少保对付的倭寇,就是这些家伙的祖宗,这么凶的人,哪是一群见了李自成,张献忠就跑路的两湖士子能对付的? 休说是他们了。 把两百多年后,那票镇压了太平天国,拿汉人脑袋,染红了顶子的湖广士绅找来,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倭寇——士绅当然比不过武士了,武士对标的汉唐的军功世家。 汉唐的时候的良家子,府兵,论拎刀砍人的能耐,可比这群武士们牛逼多了。 但谁让赵宋之后,华夏的高层就弃掉了武途,走上了重文抑武之路,那些能够上马击狂胡的良家子,军功世家,都全都被扫进了故纸堆里,就连开国的武勋,也都被文官们夺了权,被养成了废物,留下的是一群靠卷科举的读书人。 这群读书人要能打得过武士,那就怪了。 他们但凡有点武德,也不会有宋明的两次天倾。 正当这些没有种,没有武德的地主老财,土豪劣绅,哭泣着,在这些凶悍的矮个子武士挥舞着刀鞘,抽打着赶离镇楚门,赶到军营里面的时候。 镇楚门里面。 朱慈烺终于出面了。 “怎么回事啊?成国公?” 朱慈烺一出来,就一脸诧异的看向了朱纯臣,然后质问道。 “太子爷,这些个两湖的孝廉公,员外们,想投军报国,替朝廷收复襄汉,收复长沙,所以,臣就派人把他们请到军营里头,来日出征流寇,献贼的时候,让他们军前效力,为大军前锋,上阵跟流寇搏杀……” 朱纯臣连忙欠身,禀报着说。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打量着那些个哭丧着脸的士绅们。 “这是好事啊,你们哭什么啊?” 是啊,从军报国,这可是好事,怎么要哭呢? 这种事情,应该是戴大红花,然后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哭丧着脸,这哪是要从军? 这分明是出殡啊! 第317章 一点远虑 “殿下,大概是激动地哭了吧?” 这时候,朱纯臣笑呵呵地禀报道。 是啊,一听要报国。 一个个都太激动的,激动得哇哇地哭了起来。 而朱慈烺却是摇了摇头,朝朱纯臣道。 “成国公,这话说的,哭能有用吗?” 说到这,朱慈烺打量了眼面前的队伍,随即,从腰里抽出来了一把手铳。 这手铳乃是日斯巴尼亚国米兰府产钢轮打火铳。 做工精良,就是有些贵,有些重。 而朱慈烺身上佩着的这柄,则是上回西班牙国送来的贡品——明清时,老外就喜欢往中国送军火,目的也是想,推销他们的火器。 可惜,明代没钱采购,而后来的大清国,又觉得火器太牛逼了,可不敢让汉人学了去,不然汉人就会拿着火器造大清国的反了,再加上,康麻子喜欢吹弓马骑射,把后世子孙也忽悠瘸了,真以为自家祖宗是靠弓马骑射才取得天下。 所以一直没推销出去,就是送的那些,也都被大清国给搁到仓库里面吃灰了。 历史上英法联军攻克圆明园时,可就从里面发现了当初马戛尔尼使团送来的枪炮,正原封不动地搁仓库里面吃灰…… 不过朱慈烺可不是“十全老人”那样的自大狂,他在大明朝都显得有些“崇洋媚外”了,所以,自然不会弃这些东西而不用。 只见到,朱慈烺手持着这钢轮打火铳,砰的一声,朝天空上开了一铳,顿时,场上一片肃静,只听朱慈烺,张口朝面前的众人道。 “诸君,莫要再哭了,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李自成,哭死张献忠不成?” “这若想收拾闯逆,收拾献贼,还是得靠在战场上,一枪一棒地搏杀才是!” 朱慈烺这话一出口,顿时,空气里原本因为那一声枪响,而止住的哭泣声又响起来了——能不哭嘛,一枪一棒搏杀? 这不是难为人嘛! 这简直就是逼着他们去送死啊! 不过,接下来,朱慈烺,却是主动的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让他们下去。 “当然了,收复闯逆,收复献贼,也不是一时片刻,能够做到的,如今我朝在武昌的兵力不足,而且,流寇势大,献贼势大,非一日之功,所能够平定的,所以,朝廷还须从长计议,这北伐襄汉,南征献贼,都是如此……” “是不是啊?” “这……” 众士绅一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纷纷嚷嚷道。 “殿下圣明,这不是一时能做到的,朝廷应该从长计议!” “流寇凶得很,朝廷不可敢贸然出兵!” “对对对,要是贸然出兵的话,万一中了流寇,中了献贼的奸计可该如何是好?” “夫用兵之道,在于慎重,朝廷可万不能草莽行事,应该从长计议……” 一时间,众士绅纷纷嚷嚷起来。 是一句也不提要北伐襄汉,南征献贼了。 也不知道刚刚嚷嚷着喊口号的是谁? 而朱慈烺看着这一幕,也很满意,他张口道。 “既然诸君,都这么说,那诸位就暂时归家,反正朝廷已经登记过名册了,真要是到了那一天,要北伐襄汉,南征献贼,本宫再诏你们这些忠义之士过来,上阵搏杀,跟献贼,跟闯逆,大战个三百回合……” 还诏我们过来? 诏个屁,回了家我们就搬家,绝对不让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反动太子找到! 镇楚门外的士绅们纷纷在心里道。 他们是真得搬家,要不然,回头被朱慈烺这个太子给逮起来去当炮灰咋办? 不过面上,他们却什么也不敢说。 生怕被逮走当炮灰了。 而朱慈烺对于这些人的表现,还算满意,他拱了拱手,朝身后的跟过来的刘大用道。 “刘大用,你给他们发点救济银子好了,然后让他们暂且归家,等候朝廷听用!” “是,殿下。” 刘大用连忙接令,不多时,便有人抬着箱子出来,给在场的士绅一人发一吊铜钱,就放他们离开了。 当他们离开之后。 成国公朱纯臣笑吟吟地凑到朱慈烺身旁,禀报道。 “殿下,看这样子,他们是不敢再来闹事了……” “不敢?” 朱慈烺冷笑一声。 “哼哼,过些天,他们还会过来的!” “不至于吧?殿下,他们有这么大胆子?” 朱纯臣有些诧异。 “等朝廷真要是收复了长沙,收复了江北,他们保准会再跑过来!” 朱慈烺不假思索道,而朱纯臣有些懵,他有些不解。 “到时候找来便找来,反正朝廷已经收复了湖广了……” “可是,朝廷收复了湖广之后,湖广就不是原先的湖广了啊……” 朱慈烺紧锁着眉头道。 李自成已经在江北数府,完成分田均田。 田产要么均给了百姓,要么,已经以大顺府兵户的名义,佃给了百姓去种,可以说,如今在大顺控制区域内的江北百姓,都已经成了大顺体制内的受益者。 都享受到了均田,分地的好处。 而南面的张献忠,据朱慈烺所知,貌似也在效仿李自成行事,也即说,哪怕将来朱慈烺收复了湖广,他照样得面临着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即。 接下来,一旦收复了两湖,那么,在湖广这块地盘上,他是要当反动派地主阶级的捍卫者,替他们收回,被大顺或大西分给小民的田地呢? 还是要充当人民利益的捍卫者? 承认已经从大顺,大西手中,均到土地的小民们对土地的所有权?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啊。 当然,这都是远虑。 一时半会,朱慈烺是操心不到的…… 大顺永昌二年,三月二十三这天清晨。 巴陵。 沿着长江江面上,绵延两里地的浮桥上面,一队队蓝衣,白帽的大顺天兵,浩浩荡荡的过了江。 沿着江面列队。 而在巴陵城墙外头。 则是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左部士兵在迎接着。 这些左部士兵,身上还穿着大明那边的红色军服,不过,旗帜都已经换成了赶制的顺字大旗,不少士兵,腰里面都鼓鼓囊囊的,塞着这几天,在巴陵等地大抢特抢抢来的财货。 而他们的主将,还有各部将领,此时则悉数得到了江面。 眼下,当一队队的大顺天兵陆续过江,看着那威武雄壮,一看就是百战精锐的大顺天兵。 此时,左梦庚,还有他麾下的诸将,不由的就是一阵安心——大顺兵这么强,降了大顺的他们,就再也不用怕朱贼了。 这时候,空气里,响起了一阵吆喝声。 只听一个扛着面大旗的大顺将领,掠马上前,然后嚷嚷道。 “大顺皇爷到,还不跪安!” 第318章 左梦庚,你可知罪? “臣大顺楚国公左梦庚,领麾下诸将,叩见皇爷!” 左梦庚麻溜地跪倒在了地面上,脸上带着当臣子的恭谨,带着一票将领,跪在了李自成马前。 李自成此时,还是他往常的那副经典打扮,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蓝布罩袍,头顶着顶有些破旧的白色毡帽,身后还披着大红色披风,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从青海弄来的高头大马。 显得是威风凛凛,好一位英武不凡的马上天子啊。 但见他遥指着远处的巴陵城,明知故问道。 “楚国公,这便是巴陵了?” “回禀皇爷,这就是巴陵城!” 左梦庚连忙说,李自成也不含糊,直接道。 “好,那就随朕一同入城,你们也一并入城……” “唯!” 左梦庚连忙接令。 随即,便让开道路,带着邱磊,李国英等一票的将领,跟在李自成的马背后面,就要入城。 而李自成前面,郝摇旗已经扛着面大顺的蓝底黑字大旗,带着李自成的御营兵马,进城侦察过了一圈,并且接手了要紧的位置。 如今,李自成现在,可以放心地进巴陵。 “大顺皇爷到!” 而李自成所过之处,也有左部的大嗓门士兵,在那高声嚷嚷,他一嚷嚷,那些个被左梦庚派人逮过来,欢迎大顺天兵的巴陵百姓们,就用低沉哽咽的声音,哭丧着脸,唱起来了迎闯王。 那声音,听起来甭提有多难听了。 而这一幕,自然逃不过李自成的法眼——李自成虽然少了一只眼,是独眼龙,但这并不好妨碍他的明察秋毫。 一直到大军入了城。 到了巴陵城内。 然后沿着街道,李自成看见,这些个列队的士兵背后,除了那些个哭丧着脸,唱着迎闯王的老百姓外,不少地方还都拿布给遮挡了起来,似是害怕人看见里面。 嗯,这还真是怕人看见里面。 这倒不是巴陵的市容建设有问题。 所以,需要搞搞面子工程。 而是因为,左梦庚派人抢东西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意外,失了几回火,这就导致有些房屋被烧了。 而左梦庚又来不及,组织人手修一堵墙遮丑,也弄不油漆粉刷一下墙壁,粉饰太平,就只好安排人,提前用抢来的布匹,把四周给围起来了,用来遮丑。 不过,这些小手段,明显是瞒不过李自成那明亮的上眼睛的。 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 这不是,看了许久之后,李自成感觉不对,他随即朝身后的骑着一匹小母马的李岩,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会意,从队伍里面出来,派人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到了府衙后。 巴陵府衙,已经被率先入城的大顺御营兵给接手了,当李自成进来后,他步入到正堂,在那张包着黄布绸缎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后。 众将纷纷上前参拜,而左梦庚还有他麾下的诸将,跪下来,准备献上所部兵马的名册的时候。 李自成却突然间,抓起了面前案几上,摆着的那块岳州知府用来断案的惊堂木。 啪的一下,拍在了案子上。 顿时,一声脆响,响彻在府衙内,惊的是左梦庚等人一愣。 这时。 只听李自成大喝一声。 “左梦庚,你可知罪?” “啊?” 左梦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周的那个手持着长柄掉刀的大顺武士,已经站到了他们身侧,一种无形当中的压迫感,顿时压得左梦庚等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再看身后府衙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啊! 一时间,众将无不是惶恐至极——李自成这也太黑了啊。 这是要卸磨杀驴。 杀他们这些带兵的。 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君父? 有这样的皇爷? 他们这些降兵降将,可是李自成的马骨。 李自成高官厚禄优待着都不算完,怎么能前脚投降,后脚就对他们,卸磨杀驴呢? 他们哪知道,李自成早就不信大明这边投降过来的降臣了——出了一个陈永福,谁还敢信他们? 万一是奉旨投降呢? 而且,李自成在与大清国交战的过程当中,就数这个前明降臣不靠谱,李自成都快恨死这些混蛋了,哪会愿意留他们听用? 这时候。 只见到左梦庚磕头求饶道。 “皇爷饶命啊,皇爷饶命,我没有罪啊,我才投降大顺,哪来得及犯下罪?” 是啊,李自成说他有罪,还真有点冤枉人的意思的。 因为左梦庚才投降他李自成,怎么能犯罪呢? 这时间上来不及啊。 “你还不认罪是吧?” 见左梦庚这个混蛋竟然不认罪?还说自己无罪,李自成顿时冷哼一声,随即,一招手,便只见到李岩已经气鼓鼓的过来了,一进来,就见到李岩一脸怒容的朝李自成拱手禀报道。 “皇爷,已经查清楚了!” “嗯,那你就说说,他们都犯下了哪几条罪!” 李自成点了点头,朝李岩挥手道,只见到李岩,冷冷的盯着左梦庚等人,然后张口宣布道。 “尔等犯有三条罪!” “一条是纵兵抢掠百姓,纵火焚烧了民宅!” “二则是奸淫妇女,污人清白,坏了良家女子的名声,光是这几日巴陵上吊投水的良家女子,就有十几个了!” “三则是,坏了我大顺的名声,在巴陵等地搞的民怨沸腾,把我大顺的好名声给坏了!” “这搁我大顺,哪一条都能治你们的死罪!” 说到这,李岩一拱手,朝李自成道。 “皇爷,巴陵城许多百姓,得知皇爷要给他左梦庚治罪,都纷纷出面,要当证人,还要许多本地乡老,要出面求皇爷给他们作主……” 原来李岩刚刚消失,是去搜集左梦庚他们的罪名了。 原本李自成,进巴陵城的时候,还琢磨着给他左梦庚罗织一些罪名的。 可现在好了,压根就不用罗织,直接就能找到现成的罪名。 左梦庚可是刚把巴陵给抢了个遍,随便叫过来一个百姓一问,就问出来了罪名。 大顺如今,正是立国之初,办事效率极高的时候,所以,在得知左家军在巴陵犯下的罪行后,李岩便已经吩咐人去请人当证人,要给左梦庚定罪了! “还有百姓,求额给他们做主?” 李自成一听还有百姓过来告状,顿时腾的站了起来,一副爱民如子贤明君主模样,连忙朝李岩道。 李岩一拱手道。 “回禀皇爷,确实有不少,如今就在府衙外头!” 李岩连忙的回话。 李自成闻言,顿时猛拍大腿,然后道。 “还不宣百姓们进来?哦不,朕要亲自去迎接这些百姓,额们大顺最重民心,朕要亲自为百姓做主!” “朕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李自成这话一出口,左梦庚还有一旁的左家军诸将是面如死灰——废话,就他们犯的那么多事,还有整座巴陵城的老百姓来作证,要定他们的罪? 他们还有活路吗? 第319章 青天大皇爷 巴陵府衙外头。 好几千个老百姓已经被李岩派人请了过来。 而七八个,头发胡子白花花的,在几个年轻后生搀扶下的老汉,也都被请到了最前面——大顺可是尊老重孝的,皇爷李自成就是个大孝子,虽然他爹死得早,没来得及尽孝,但李自成还是蛮有孝道,对他那个后娘是恭敬有加,还一直养活着弟弟李自敬。 这不是,李自成一出来,当几个也不知道多少岁,反正看上去挺老的老头,要跪下给他磕头的时候,李自成连忙的上前几步,将人给扶起来道。 “老翁,朕听说那左梦庚麾下兵将,在巴陵办了许多坏事?可有此事啊?” “皇上,您要为民做主啊!” “皇上,左梦庚这个家伙,太坏了!” “呜呜,千刀万剐也不过为过……” “皇爷要为民做主啊!” “要严惩左梦庚……” “我们给皇上磕头了……” 一时间,众百姓纷纷嚷嚷着道,而李自成了请了几个老头到府衙内充当人证——大顺还是要讲法制滴,尤其是审判他左梦庚,必须要讲法,这叫以理服人,因为李自成现在已经不是流寇了,不能胡乱杀人了。 他现在是大顺皇爷。 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胡杀人了,杀人也得讲理,得审判定罪后才能杀! 府衙内。 当李自成这个青天大皇爷,端坐在正堂上,堂上还摆了几张太师椅,上面坐着几个本地请来的长者,还站了一大群巴陵的老百姓的时候。 左梦庚跟他麾下的诸将,已经意识到他们在劫难逃了。 一个个纷纷开始狡辩。 “皇爷饶命啊,我们当时也不是大顺天兵,我们当时还是明军,这皇爷不能用大顺军法来管明军吧?” “皇爷,明朝不发饷,弟兄们又被赶出了武昌,实在是没了办法,才放了抢的!” “哼哼,尔等早就已经约定投降了,已经算了我大顺之臣了,要遵守我大顺的国法,军纪,而且,尔等就算不是我大顺的兵马,难不成,还认不得百姓身上的衣裳?额们大顺,最重民心,最重民意,就是为天下小民做主的朝廷,岂能让尔等随意害民?” 李自成冷笑,而见辩解不成,李国英反应极快,他指着左梦庚道。 “皇爷,这放抢也不是我们的意思,是他左梦庚下的军令,是监军黄澍出的主意,我们这些带兵的,向来是首重服从,军令如山,难不成还能抗命?皇爷可要明察秋毫,就是要治罪,也该治他左梦庚的罪啊!” “对对对,皇爷,他左梦庚最坏了,您该杀他!” 一时间,众人纷纷说道。 而左梦庚则傻了眼,他看着身后这群把他卖了的诸将,也不敢反驳,伸手一指,指向了黄澍。 “皇爷,这不是臣的意思,这是黄澍出的主意,而且,臣名为左部之主,但他们都不听臣的号令啊,皇爷明察啊……” 充当青天大皇爷的李自成,看着堂下吵作一团的模样,顿时冷笑不止。 “哼,额们大顺,最重忠诚,因为臣下,竟然告上司之罪,这分明是不忠,不忠不孝之人,额们大顺才不要呢,至于黄澍?此等害民之事,真是你出的主意?” “皇爷,皇爷饶命啊!” 黄澍如今已经傻了眼,他现在只能认罪——左梦庚,还有左家军将,都指认是他出的主意,他还能狡辩不成? “哼哼,也不是个好货,身为幕府之宾,出的却净是些害民祸国的奸计,该杀,该杀!” 说到这,李自成也已经做好了对众人的判决。 他下令道。 “左梦庚,身为主将,约束部属无力,还是主谋,应该严惩,就判个诛连九族好了,凌迟处死,黄澍嘛,也是奸佞小人一个,也该杀,就同判个凌迟好了,至于九族嘛……” 李自成一犹豫,旁边的高一功连忙拱手道。 “皇爷,这个黄澍他是徽州人,九族不在额们大顺这,在朱贼那边,……” “哼,那倒便宜了他!” 李自成冷哼一声,看向了其余诸将。 “你们这些家伙,也休想落得好处,一律诛了九族,抄家族灭好了,不过,念在你们是部属,只落个从犯,所以,就不凌迟了,改成斩首好了!” “皇爷,皇爷……” 空气里,哀嚎声顿时响彻而起。 左梦庚正求饶着呢,突然间瞄见了李自成身侧的申耀荣,他顿时喊道。 “申先生,您救我,帮忙求求饶啊……” 申耀荣是跟李自成一块到巴陵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几天左梦庚这些货在巴陵办的事,如今站在府衙内,是生怕自己被注意到,往人堆里缩,就怕被李自成这个魔头发现了,拘起来一块砍脑袋。 如今听见左梦庚叫自己,是气得想冲上去把左梦庚给掐死。 而这时候,李自成也将目光投入了申耀荣——他差一点把这家伙给忘记了。 不过申耀荣还是很机灵的。 他朝李自成一拱手道。 “左梦庚及其麾下兵将,跋扈不堪,残虐害民,皇爷惩治得还是太轻了,依臣看,应该让大军师再做法设坛,筑九层镇妖塔,镇压左梦庚等人,让他们世世代代,魂魄在镇妖塔内,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 闻言,李自成大笑几声,对申耀荣的态度格外的满意,他看向了一旁的宋献策。 “军师,那你就辛苦一遭了,找个地方,设坛做法,再修个九层镇妖塔,镇压了他们这群鳖孙!” “皇爷放心,这事就交给额好了!” 宋献策摇晃着大脑子袋,晃着手中的羽扇,朝李自成道。 而李自成也顺势,看向了申耀荣。 “申先生倒是无辜,如今左良玉已经死了,不如到朕手下,朕的六政府尚缺兵部给事一人,申先生可愿为额大顺效力?” “臣愿意,愿为皇爷效犬马之劳!” 申耀荣十分识趣,连忙地拱手道。 一时间四周的哀嚎声更加剧烈——废话,活着受罪也就罢了,死了还要被大顺的大军师修的九层镇妖塔关在里头,受尽折磨,永世不能超生。 这不哀嚎都不行啊。 要知道这会的人都是挺迷信的,他们绝大多数,是真的信自己会有来世。 此时,一个个眼瞅着下场凄惨,也不顾体面地怒骂了起来。 “申耀荣,你个混蛋,劳资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哼哼,有大军师的九层镇妖塔在,我才不怕你们这些恶鬼呢!” 申耀荣冷笑,明显对大军师宋献策的“法术”很是自信。 而哀嚎声一侧,则还有叫好声。 只见到被带进来的那个才被左部兵将祸害了一通的巴陵百姓们,纷纷击掌叫好,给李自成磕头谢恩。 “皇爷英明!” “皇爷真是青天大老爷!” “什么青天大老爷,这是青天大皇爷!” 而过了一把青天大皇爷瘾的李自成。 也很是高兴,笑呵呵地派人,去给这些进来做主的巴陵老者,一人赏了一石米,两匹布,派人送他们回家。 至于左梦庚他们嘛,则无人理会,要被逮下去,关到牢里面治罪。 不只是他们。 李自成接下来,还要逮了那些个左家军的大小兵将,把他们一块逮过来,然后治了罪,过两天审一审,要一块在巴陵城里面,斩首示众呢。 这么做,收民心肯定是假。 这不过是李自成捎带做的事情。 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吞了左家军。 毕竟,左家军再烂,也是有点实力的,如果这些个将领还存在,那这部队就不是他李自成的。 反之,如果这些将校都死了,留下来的都是原子化的普通士卒。 那么,只要将这些士卒打散,编入到大顺天兵。 那李自成就至少可得数万精锐了。 李自成这一回从江北,带过江的可是有四万余大顺天兵。 足够他做这些事情了! 第320章 李自成可真狠啊! 大顺是一个崭新的,新兴的汉人封建王朝,在王朝初始,都会有一段高速的发展期,再加上,这一次诛左梦庚及其麾下兵将的命令,可是大顺的最高领导人,皇爷李自成钦点,钦定的案子。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大顺上下的行动效率甭提有多高了。 负责具体操办事宜的,乃是大顺左丞相李岩。 得了李自成的吩咐后,大顺的亳县侯李过,去负责甄别那些个左家军的军将,眼下,这些左家军的士兵,中低层将校,都已经被凶神恶煞的大顺天兵,押到了营中。 而李岩,则火速的带着一队御营人马,直扑左梦庚,李国英,邱磊,赫效忠,张勇等人的家。 要先逮人,再抄家。 这可是个细致活,不能够交给那个粗坯去干。 因为左梦庚家里,肯定有许多值钱的古董字画,瓷器什么的。 这玩意可是很值钱的,虽说没地方发卖(大顺跟大明不一样,没有商业环境,没有地主士绅),但却可以送到宫里面,由李自成珍藏,当然了,仓李岩自己顺道偷摸地藏下来几箱子,也没人能追究。 而除了这件事,还要甄别他们府上的人——诛九族也就是说说,左梦庚等其余左家军诸将老家压根就不在湖广,想诛他们九族也不可能,充其量就是宰了他们府上的亲眷。 但这个,也不能胡宰,不能够把那些个无辜的丫鬟,仆役给宰了,那就有违大顺重民爱民的基本原则了。 第二,男的当然要宰杀个干净了。 但娘们就不能胡宰了。 因为如今正是乱世结束的时候,天下是男多女少——在灾难到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什么女士优先什么的,都是凭本事活的,小仙女们怎么打拳,在生死关头,除了自家的男丁外,是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他们的。 而左梦庚他们这一票军将家里,也不得养了许多妻妾歌姬舞女什么的,这可都不能一股脑的杀了个干净,都是可以留下来的,模样差点的,就赏给那些个没成家的弟兄,里面的绝色,则挑一些绝色,送到李自成宫里面给李自成享用——李自成一大把年龄了,也没个娃娃。 而大顺如今,看起来也是三分天下之局面了。 所以大顺上下都急啊——李自成奔四十了,虽然正处于壮年,但没个娃娃也是问题啊,万一李自成崩了,大顺奉谁为主? 是那个一直想当皇太孙的李来亨? 还是一直当透明人,没什么威望服众的李自敬? 亦或者是一直想当大顺皇太子的李双喜? 乃至于是李自成的大侄子,大顺的亳县侯李过? 这可真是个问题。 所以,现在大伙,都琢磨着赶紧让李自成生个娃娃,但李自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身体问题,还是说年龄大了,愣是光播种不见收获。 再加上李自成这人心眼又小,没有田常的心胸气魄与肚量,自己生不出娃娃来,还不允许大伙上去帮忙,帮他生一个娃娃。 谁要是敢上去帮忙,他还非要砍死对方——高杰就是看李自成生不出娃娃,太着急了,一急就上火,然后过去帮了帮忙,结果李自成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对高杰喊打喊杀。 把这么能打的一个手下都给赶走了。 所以,如今大顺上下,都在想办法替李自成搜罗女子,本着女人多了,生娃娃概率也大的想法,给李自成充实后宫。 而这些绝色,李岩也是不敢私吞的。 倒不是他畏惧皇爷李自成——一个娘们而言,李自成虽然心眼小,但赏给手下几个婆姨的肚量还是有的。 但李岩却不敢,因为他老婆红娘子可不是善茬,这可是个奇女子,李岩可是被他抢来当夫婿的。 李岩可没胆子背着红娘子养小的。 李岩的办事效率不得不说是很高。 短短两天后。 大顺永昌二年,三月二十五。 他就已经完成了甄别工作。 而巴陵城内,也已经搭好了行刑台! 由于左梦庚,还有他手底下的一票人马,在巴陵城干的坏事太多了,所以,打天不亮那会,就有从巴陵城外,从各处打着灯笼火把,赶过来看左梦庚一家子一块上路的百姓。 这声势真够浩荡的啊。 当左梦庚被押过来的时候。 空气里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怒骂声,左梦庚连带着他家里的一些亲戚还有他的几个不大的儿子,都坐着囚车被拉过来了。 沿途所过之处,倒也没有人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这玩意吃都不舍得吃,哪舍得用来扔人? 不过,扔出来的石头块,土疙瘩倒有不少。 砸的左梦庚是生疼啊,但他却叫不出声,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割了。 而当左梦庚还有左家军的军将,及其家眷,上千人在巴陵城一块地挨脑袋,挨刀子的时候。 位于武昌城的朱慈烺。 已经知道了左梦庚降顺,而且,被大顺判了个凌迟处死的事。 “这个李自成可真够狠的啊!” 侯恂心中五味杂陈地说,左家军可以说是他这个东林大佬一手扶持起来的,却落得这个下场,真让他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确实狠啊,本宫还是不如!” 朱慈烺点了点头,表示敬佩。 朱慈烺可没有一口气行刑过上千口子人,哪怕是在江南抓那些个投降当奴才的官员家眷,抓那些个通虏叛国谋逆的臣子。 朱慈烺也不是杀他们的脑袋,而是把他们流放到大员岛上,充实当地的人口——大员这会正需要开发,虽然让荷兰殖民者占了点地方,但那点地方,相比于台湾的面积,是九牛一毛。 朱慈烺要开发大员,就得需要人口往里面填。 所以,在朱慈烺这犯了事,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一般就是个全家流放。 这个流放,虽然受苦,但好歹能够有七成的概率保住性命——大员岛现在可不受欢迎,后世台胞证挺受人待见的。 但这会,人过去之后,不死个几成,是扎不下根的…… 更甭提朱慈烺弄过去的,实际上都是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爷。 他们的死亡率更高,都直奔五成去了…… 朱慈烺正感慨着自己不如李自成狠的时候,一旁的朱纯臣却是咧嘴笑着道。 “殿下,这个左梦庚还有他手底下的兵将,也是罪有应得,他们要是早早的降了殿下,何至于此?” “他们这叫,自作自受!” “哼哼,这倒是!” 朱慈烺呵呵一笑,不过马上,又板起了脸。 “但是,李自成得了他们,实力又增长了不少,而且,李自成从巴陵过了江,看来,我大明若想全取湖广,少不得要一番苦战喽……” 第321章 淮河防线 “殿下,不用担心,李自成就是得了左良玉又如何?他有再多的兵,只要咱们大明的御前亲军,悉数成军,有个二十万御前亲军在手,天下何处,我们去不得?” 朱纯臣十分自信地说道。 “那倒是!” 朱慈烺点了点头。 二十万装备了大口径火绳枪,还有三磅陆军炮的陆军,横扫天下或许不够,收复两京十三省的故地,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问题在于,朱慈烺现在手上,可没有二十万大军啊。 一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喃喃道。 “看来武昌方面,得做持久战之准备了,不过,武昌城我们手上,也算是一个好事,有武昌在手,再把黄州府收复了,我大明在东南的局面,也就稳定了……” 与历史上南朝,以西南作为最后的根据之地不同。 朱慈烺是要把东南,作为自己的根据之地的,所以,对于他而言,只要保住东南三省,外加两广,朱慈烺就知足了,有这几省的人力,财力,物力,朱慈烺也足够北伐中原,驱逐鞑虏了。 朱慈烺正如此想着呢。 淮河防线,周遇吉正在视察着大明的淮河防线。 淮河防线是朱慈烺在上次明清交战过后,败退到淮北之后,着重要求巩固的一道防线,这道防线的核心就是,沿淮河修建了大小墩台,然后,又招募了大明北逃的青壮难民,及淮南的百姓,重新的整理了一下淮南道路。 这是在继太祖朱元璋之后,大明朝少有的筑路工程,自汉唐之后,之后的朝代动员能力都在变差。 除了朱元璋建立的明初之外,皆无法征兆太多的劳役进行大工,所以,民间的道路建设,是很落后的,以至于,某地的路比较好了,一问便知道,这原来是承自于古时的“古董路”。 不过,南迁后大明朝,得益于“忠臣”太多,再加上,明末的人口也挺多的,内卷也是挺严重的,不愁招不到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只有肯出银子,朱慈烺就能兴起大工。 于是乎,在崇祯十七年底,到崇祯十八年三月这段时间。 整个淮南就是一个大工地。 到处都是在夯实道路,拓宽道路。 而河流水网,也都进行,清淤,截弯取直。 整个淮河防御体系里面,水陆交通是朱慈烺看重的重中之重,因为明军要防御的是六七百里地的淮河防线,而明军的守军又太少,分散在这么长的防线上,兵力摊的太薄了,这些交通体系,悉数都是为了军事做准备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用处——一旦防线有失,也可以让军队快速转移,撤退到长江,重建江防防线。 除在淮南建立的水陆交通网络外,眼下,沿淮河沿线,适合渡河,以及,适合搭建浮桥的地方,也都建了总共十九个炮台,还有配套的防御体系。 再算是沿河筑起的小型堡垒。 可以说,整个淮河沿线,就是一个完备到极点的防御工事。 防御工事,悉数采用的都是土木结构——青砖,石砌太贵。 至于穿越老是喜欢点的水泥科技树,也没有派的上用场。 朱慈烺倒不是不会——他肯定会了,这又不是太复杂的技术,这玩意可比造铳造炮简单的多了。 不过朱慈烺却也没用这种技术——就土法水泥那产量,那效率,还真不如用夯土来得快。 夯土这种防御工事,已经成了此时,明清双方在战场上修筑工事的主流了。 因为相比于紧固的青砖,砌石结构而言,夯土建筑在面对着炮弹,以及火铳弹丸的攻击下,往往显得更加有用。 此时,巡视着淮河防线的周遇吉,是正频频点头,他感慨着道。 “有这样的防线,鞑子不管从哪里来攻,都得撞个头破血流,何况江而上,洪泽湖里面的水师,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他们来了,能过得了淮河,就算他们厉害的了……” “周将军,虽然防线紧固,都快赶得上我大明的九边长城了,但还是要小心慎重……” 随周遇吉一块巡查防线的路振飞道。 “路大人您就放好了,沿河处处是堡垒,而且,我军也可以迅速机动,驱援任何一点,就是鞑子人马,突破河防,也可以凭借后方的堡垒村庄,节节抵抗,然后再通过水陆要道,快速运兵过来,到时候,照样能把鞑子驱逐出去!” 一旁的朱七闻言,笑呵呵地道。 不是他们自信,因为这道防线,修得确实挺紧固的。 因为,整个淮河防线,并不仅仅只有沿河的那些个堡垒工事在。 他在后方,二三十里地,依托村庄,城镇,还有交通要道,都个修筑了大小的工事,这些工事,如今还有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修建,虽然绝大多数的工事质量很差。 但应付个几个月,是没什么问题的,用来对付清军南侵,也绰绰有余的。 而且,满洲鞑子的水师也不怎么样,微山湖里面的清军水师,被沈廷扬亲自坐镇指挥的淮河水师给打的连淮河都不敢进。 而沿江的清军炮台,也根本就立不起来——炮台还没来及修呢,只有清军敢靠近,明军的淮河水师就是一阵炮轰。 而且,炮轰的还不仅仅是实心铸铁炮弹,还有开花弹。 明朝喜欢鼓捣火器,开花弹这玩意,早就诞生出来了,不过效果不太好,因为明朝没有点出来弹托,还有木管引信的科技树。 这两样东西实际上非常简单,简直就是看一眼就会的东西。 所以,朱慈烺穿越过来后大明水师,也玩起了这玩意。 不过这玩意的产量不高,也只有淮河防线这种紧要的地方,才装备了开花炮弹。 所以,在此时坚守着淮河防线的绝大多数明军将领来看。 淮河防线,就是清军不可逾越的防线。 当然,事实也就是如此。 如果让此时,大清国潜伏在南京城内的狗特务,范文寀有机会来看一眼淮河防线那纵深近三十里地的防线工事的话,他准保得赶紧的跑回北京城,劝多尔衮放弃南下。 当然,范文寀是来不了的。 因为淮河防线的保密程度也很高,这里也在严查清军细作,哪里范文寀能够蒙混过来的? 就是他能够蒙混过来,他想要将情报传递回去也很难。 现在的大明朝可不是之前了。 第322章 清国来使 之前的大明,简直就是一个透风的筛子。 有时候,清军的消息比明军还特喵的灵通。 而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因为,朱慈烺经营的淮河防线,悉数都是御前亲军的军队在守御,而沿河更是有沈廷扬指挥的水师在不停巡逻。 范文寀想要通过这条防线,把消息传递出去。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想传递情报只有走一条路,那就是走海路,走海路送情报。 但这又太为难范文寀了——走海路,雇一条船得花多少银子?他这个奉旨潜伏南朝的大清国好奴才,兜里可没有多少银子啊,而且,如今的江南也没多少人心向大清国。 他也弄不到款子。 陆路又被阻断了,范文寀想传递情报简直太难了,上一回,多尔衮得知朱慈烺率军西征的情报,还是范文寀好不容易,派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大清国好奴才,从南京出发一路向西,到了河南的汝宁府,然后趁着夜色,淌着刺骨的河水,游过了淮河,才把消息传递回去的。 所以,就是范文寀发现了不对劲,他也没办法给多尔衮提供情报。 哦对了,他也不知道多尔衮要发起二次南征的消息——他上哪知道这事去? 多尔衮又没有电台,也没办法空投手令,咋给他传递消息啊? …… 巴陵城! 李自成迎来了一个客人。 此时,只见到大顺皇爷李自成在巴陵岳阳楼的行宫里面。 一个身穿着大清国僵尸官服,头戴着顶戴,脑袋后面,还悬着一根金钱鼠尾的家伙,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那。 只见到李自成不屑的打量着面前的龚鼎孳,然后冷笑道。 “龚鼎孳,你可是个读书人啊,你特娘的当初,降了额们大顺也就罢了,毕竟,额也是汉人,可你特娘的现如今,怎么也降了鞑子?还有,你哩头发哪去了?咋留走了老鼠尾巴?这还对的起祖宗吗?” “此乃是新朝雅政!” 龚鼎孳一脸的骄傲,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起来了那根又细又油的小辫子,朝李自成说道。 “新朝雅政,这特娘倒是够雅啊!” 李自成大笑了几声,一时间,岳阳楼里面的大顺诸将,纷纷大笑了起来,而亳县侯李过,正是指着龚鼎孳的模样道。 “也不知道,在汝侯那的那个顾横波,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龚鼎孳成了这副模样,会做何想……” “哼哼,还能想啥,她现在是汝侯的人了,还能想别的男人?那得守妇道!” 旁边的高一功笑呵呵的说。 而李岩却是笑着道。 “那顾横波跟了汝侯,那也算是她的福气了,皇爷,您不晓得,这鞑子那边,臣子都是奴才,奴才家里的女眷,都得送到满洲鞑子的床上,让鞑子享用,而且这还是他们当奴才的荣耀呢……” 好嘛。 李岩到底是知识分子,而且,时常关注大明那边的新消息,隔三差五,还派人潜入到大明境内,采办一些报纸什么的过来看,对于大清国的一切,不是真了解。 他的话一出口。 李自成也乐了,笑呵呵的打量着龚鼎孳,然后道。 “怪不得你这鳖孙这回见了额,没了脾气了,原来是成了乌龟王八了啊!”(李自成之前认识龚鼎孳,因为龚鼎孳在交足了银子后,被李自成委派了官职)。 大顺跟大清之间仇。 那可不是说说的。 李自成手底下,多少好兄弟,多少老弟兄。 多少追随他李自成,南征北战,纵横天下的战友,都死在了鞑子手上。 所以,在龚鼎孳被叫进来后,大伙是对他的态度,是差极了。 毕竟,大顺与大清之间的仇,太深了啊。 历史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大顺余部,至死都在坚持抗清不止。 抗击着外侮。 不过,把龚鼎孳叫到这。 李自成他们当然也不是为了奚落一下后者——李自成可是大顺皇爷,现场的可都是大顺高官,哪一个不是日理万机的主,哪有功夫来奚落一个奴才啊? 他们现在,见龚鼎孳,实际上已经变相的,在表态自己同意了联清征明的建议。 眼下,对龚鼎孳的奚落,无非是在谈判前,好生的打压一下后者罢了。 不过龚鼎孳也是个好奴才啊。 此时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他也得敢有脾气,他现在脸上但凡敢露出半点不满之色,李自成就能把丢到洞庭湖里面喂鱼! “龚鼎孳,你替你们的满洲主子,来额们大顺,是想干什么的?” 李自成盯着龚鼎孳然后质问道。 “回禀皇爷,外臣龚鼎孳此番过来,无非是想,联顺征明,共分天下!” “呵呵!” 李自成冷笑。 “天下是额们汉人的,哪是你们这些鞑子的?鞑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滚到关外头,去特娘的放马喂羊!” “还有,你这家伙,见了朕怎么不称奴才?你们鞑子不是都称奴才?” “皇爷,我乃是大清之奴,不是大顺之奴!” 龚鼎孳一脸傲娇的说道。 这叫一奴不事二主! 是大清国每一个奴才,都要接受的必修课教育。 “哼哼,贱骨头!” 李自成冷笑,随即,看向了一旁李岩。 只见到李岩站出来道。 “共同征明,哼哼,以为我大顺看不出来你们的奸计?你们无非是想撺掇着我大顺南征,然后再趁机发难于我大顺……” “大顺与朱明,早已经撕破了脸,如今,与我大清联合,又有何不可?我们两家,共分天下,湖广,两广,西南,尽归大顺,而江南三省,则归我大清!” “岂不美哉?” “多尔衮他真要南征?” “不会是骗我大顺的吧,万一他要是屯兵淮北,按兵不动,趁着我大顺主力南下,去打我大顺的中原,西北呢?” 李自成冷笑着说道。 而龚鼎孳见此,也不假思索的道。 “这一点皇爷无须担心,我大顺四月中旬,便会从淮北发起二次南征,皇爷可以按兵不动于江北,到时候,看我大清打的如何,再决定上与不上……” 龚鼎孳说道。 闻言,李自成眼睛骤然间一亮。 捕抓到了这稍纵即逝的关键信息,他随即,站起身来,朝龚鼎孳质问。 “是下个月中旬?” “对,这是我大清,皇父摄政王让我告诉皇爷您的!” 龚鼎孳当即说道,李自成略作沉思,随即,大手一挥道。 “你先滚下去,朕要商量商量再做答复……” 第323章 信誉太差的大顺 “皇爷,这是个机会啊……” 龚鼎孳这个大清国好奴才才刚刚退下,只见李过,便笑呵呵朝李自成拱手道。 可是李自成却微微皱眉。 “可这话若是传扬了出去,额们大顺哩名声……” 是啊,从宋代丢掉,沦陷了四百余年,直到大明太祖朱元璋北伐元大都,收复的幽燕之地,就是在大顺手上丢掉的,如今,大顺再勾结起来外寇,瓜分明朝,那天下人以后还怎么看大顺? “皇爷,名声不名声的,不重要,天下人怎么看,更不重要,只要朱贼完蛋了,咱们能够驱逐了鞑虏,那皇爷您,照样是再造华夏的英雄!” 宋献策摇晃着自己的羽扇道。 他说的这话,倒是一点也没错。 就连吴三桂这货,历史上但凡他起兵反清成功了,那么,他之前引清兵入关,屠戮抗清义军的罪过,也会变成忍辱负重。 此时,听了宋献策一番话,李自成不由得有些心动了,他喃喃道。 “若是湖广可得,再算上两广,有了广东的铳炮,再通了西洋,可从红夷国购来洋铳洋炮,这额们大顺,未尝不能够在朱贼完蛋后,驱逐了鞑虏……” “皇爷,这是肯定哩!” 李岩呵呵一笑。 “湖广若得,那大顺天兵,便可以沿江而下,直取金陵,鞑子占了江南,到时候,百姓还不得被他们折腾的民怨沸腾?到时候,只要我大顺,沿江而下,那江南唾手可得……” “对对对!” 李岩的话一出口,李自成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点了点头,然后道。 “那额们就看看他多尔衮是真南征,还是假南征,要是真南征,额们大顺也入伙,在湖广好好地干一仗……” 李自成的话一出口。 左丞相李岩,却又站起身来,朝李自成拱手道。 “皇爷,臣有一计,可以让皇爷,顺利取湖广,而且,还可以借机,削弱朱贼,还有鞑虏之实力……” “哦?” 李自成不由一愣,看向了李岩,只见到李岩,大笑了一声然后道。 “这个多尔衮,倒是奸诈,想拉着额们大顺,灭了朱明,可他算盘珠子打得也太精了吧?臣搁这巴陵,都能听到他在北京城拨算盘的动静,他趁着朱贼太子在湖广的时候,发起南征,这就是谋着让额们大顺,跟朱贼在湖广拼杀,自己去江南捡便宜的!” “这倒是,这个多尔衮太精了!” 一听这话,高一功顿时咬牙切齿。 而李自成也点了点头。 “这个多尔衮,名为联顺灭明,哼哼,实际上就是打算,趁着朱贼太子在武昌西征额们大顺之际,发兵江南,额们大顺,可不能让他如意喽……” “皇爷的意思是?” 宋献策看向了李自成。 而李自成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李岩问。 “丞相是何意?” “皇爷,臣的想法是,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朱贼太子!” 李岩不假思索地道,只听他耐心解释。 “多尔衮南征,也就剩下大半个月功夫,咱们不妨,过几日把这消息通报给朱贼太子,朱贼太子虽然想争湖广,但他的根本,却跟他祖宗朱元璋一样,是东南三省,只要皇爷将消息通报给他,得知清虏大举南下,他势必会纠结所有兵马,回师金陵……” “到时候,额们大顺,再想取湖广,可就容易得多了啊……” “而朱贼太子一旦回师,那江南可就要多数万精兵,到时候,他多尔衮再想南下,那可就不易喽……” “趁着他们龙争虎斗之时,额们大顺,就能再捡一回便宜,把湖广给夺到手……” “而接下来,不管是江南那边,谁赢谁败,都少不得损失惨重,反而我大顺,则可以趁机,夺地千里,增强国力……” “妙啊,妙啊!” 李自成击掌赞叹。 不过宋献策却有些担心。 “可万一,朱贼太子不信额们大顺呢?” “朱贼太子要是不信,多尔衮会发兵南攻?而且,就是信了,也不撤兵可该咋办?” “他肯定会撤兵!” 李岩冷笑一声,只听李岩说。 “湖广重要,还是江南重要,朱贼太子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清楚?上一回他丢了淮北,莫非,这一回还再打败?那他这个偏安的南朝,还能撑几日?江南的缙绅,还会觉得,这个明朝能保住他们吗?能卫得了华夏吗?” “所以说,这一仗,是朱贼太子朱慈烺必须得打赢的仗,哪怕就是把湖广让给我大顺,他也得集中兵力,想办法打赢南下的鞑虏……” 李岩说的这话没错,朱慈烺不能再败了。 再败的话,南明就离完蛋不远了。 而且,再败的话,东南三省的人心可就要散了——再败起码得把江北丢了,到时候,鞑子就饮马长江了,东南还不得人人自危?到时候,大顺如果能够改变一下对士绅地主的政策的话。 说不定,大顺都会成为东南士绅眼里的救世主。 “就算朱贼必须要打赢这一仗,但是,怎么让朱贼信额们大顺啊?” 这时候,大顺的大军师宋献策有些担忧的问。 一听这话,在场的众人不由的头疼了起来。 因为大顺的国际信誉真有些差了,所以,空口白牙的,想让大明朝相信,鞑子会在下个月中旬南征江南,那可不太容易啊! 尤其是,他们已经诓过了朱贼几回了。 可能他们派去人,向朱慈烺通报这个消息,不仅仅不会让朱慈烺回师东南,反而,可能会让朱慈烺从江南抽调兵力过来——从眼下的天下局势上面来看,清朝距离上次南征,不过半年时间而已,怎么也不可能才相隔半年,二次南征就来了啊,这很有可能是大顺故意在吓唬大明,想趁着大明军兵离开湖广时,趁机夺取湖广啊! 所以,提前通报给朱慈烺,可能不仅仅不能起到好的做用,反而会起到相反的坏处…… 而李岩,也对此头疼了起来——计划挺好的,但如何让人相信你呢? 信誉这种东西,一旦丧失,想再重建起来就难了,尤其是,明顺双方,还是争夺天下的势力,双方之间的芥蒂可不小,想让朱贼太子相信大顺这边通报来的消息,可真不容易啊…… 第324章 互设使馆 就在这时候,只见到李自成的义子李双喜进来禀报。 “皇爷,那个龚鼎孳问,额们何时能给他答复,他还等着回去给多尔衮复命哩……” “有了!” 一听到这,李岩顿时猛拍大腿,喜气洋洋地朝李自成道。 “皇爷,把这个龚鼎孳送给朱贼,朱贼不就信了?” “可是,把这个龚鼎孳送给朱贼,那鞑子那边,该如何答复?” 李自成眼睛一亮,把龚鼎孳送去再好不过了,只要朱慈烺派人一审,就能问出来真相,龚鼎孳是从鞑子那边出使大顺的,大顺把使者都给送过去了,这事还能有假? 但李自成担忧的是。 一旦自己把龚鼎孳送过去了,那接下来,大清那边会是如何反应? 会不会察觉到大顺的打的小算盘,取消南征呢? “皇爷,这个好办,咱们把龚鼎孳这鳖孙叫过来,告诉他,额们要跟他们联合征明,然后让他手书一封,再派几个随他一道出使额们大顺的鞑子,回去复命,把他留在额们大顺这……” 宋献策笑呵呵摇晃着羽扇道。 高一功却是担忧道。 “这中不中?鞑子会不会怀疑?鞑子要是让龚鼎孳回去咋办?” “一来一回,鞑子折腾不了那么久!” 宋献策摇了摇头,他掰着手指算道。 “估摸着咱们的人,到多尔衮那的时候,这鞑子的二次南征,已经快打响了,多尔衮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哦对了,额们大顺也可以派个使者过去,对多尔衮就说,两家联合征明,要互派使节,皇爷看龚鼎孳这个人不错,就留他当驻额们大顺朝的使馆大使了……” “大使?” 李自成一愣,宋献策则是耐心解释道。 “皇爷,您忘记了,朱贼当初不是提过,让咱们双方,互相往西安,南京派驻使节,然后设立使馆嘛?这也是如今的天下惯例!” “对对对,朱贼还在南京城,让那些个红毛国,设了些使馆,好跟这些红毛人经商交好,这如今也算是天朝惯例了,皇爷,咱大顺要是全取了天下,也少不得要设这使馆……” 李岩闻言,朝李自成拱手说道。 说罢,他又话锋一转。 “而且,用这个设使馆的理由,把龚鼎孳留下,也是个好办法!” “嗯。” 李自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设使馆那肯定是骗人的,大顺哪可能跟大清之间互设使馆? 那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大顺还有什么资格担起华夏的大义? 担起天下的道统? 只听李自成张口道。 “用这个互设使馆,消弥鞑子的戒心,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额们总得派几个人去当大使吧?派谁过去哩?” 顿时,在场的众人不由地流露出来了凝重之色——这个去大清国当使馆大使,可是个危险到极点的活。 哦不对,他就是一个送死的活! 因为大顺这一回,明摆着要诓大清国了。 这要是事情败露了,那使馆里头的大使,还不得被多尔衮给提溜出来砍脑袋? 就是不砍脑袋,怕是也要被收押下狱,然后留着大清征大顺的时候,拉出来祭旗。 这么个高危的活,派谁去合适呢? 好在,宋献策很快就想到了人选,只听他笑呵呵地提议。 “皇爷,让那个申耀荣去妥了!” “对对对,就让他去好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别的人都是老兄弟,老朋友了,再打发他去干这送死的差事,就有些不讲义气,不够朋友了。 反倒是这个申耀荣,才投了大顺没几天,大伙跟他也不太熟,派他去执行这个送死的活,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就是死了,大伙也不会太过于心疼。 只见到李自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就打发这个申耀荣过去好了!” …… “申行之(字行之)这一回你可是代我们大顺,出使鞑子,还要留在鞑子那当使者,你到了那,可一定要尽心尽力,这一回,我大顺,跟鞑子要联合征明,少不得要相互传递消息,通报军情,所以,你到了那,也得好好的做事,将来,皇爷少不得重用你……” 李岩正在给申耀荣灌着鸡汤。 他现在还在忽悠着申耀荣——大顺诓大清这种事,属于绝密,怎么可能让申耀荣这个新入伙的贰臣知道? 所以,申耀荣也不知道自己此行的危险性有多高,他正乐呵呵地朝李岩拱手说。 “丞相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做好本分职事,另外,下官到了清虏那,也会为皇爷,探察清虏国情,还有军力,还有动向……” “好好好。” 李岩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却是暗道,若是你能活着回来,本官一定好好补偿补偿你。 而申耀荣这边,正被李岩忽悠着的时候,龚鼎孳则是眉飞色舞在自己住着的大清使馆里面,朝几个同他一块过来的大清国奴才说道。 “皇爷已经准了,要跟咱大清联合征明,我龚鼎孳,总算是不辱使命,没有误了主子的一片苦心啊……” “龚大人,只是苦了您了,要留在流寇这边,跟流寇周旋……” 这时候,跟着龚鼎孳一块过来的那个叫刘全的大清官员,朝龚鼎孳拱手说。 后者却是呵呵一笑,朝北京的方向拱了拱手。 “害,咱们这当奴才的,就是为主子效力的命,为了大清国,为了主子,咱们当奴才的,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么?” 龚鼎孳说的这些场面话,当然不是真的觉得当奴才有多大的好处,实在是,如今的天下,只有大清国才能容得下他这种奴才了。 所以,他要用这种场面话,向大清国表忠心。 如此一来,才能够奴运亨通,在大清国这个奴才国混得更好。 而且,在龚鼎孳看来,这大顺跟大清如今已经联合征明,还互派了使节,自己在大顺,也算是座上宾了,龚鼎孳也不觉得,大顺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嘛。 当双方都嘱咐了一通后。 申耀荣与刘全一行人,便匆匆的从巴陵出发,向大清国而去。 第325章 奴才馆被围了 刘全他们才出巴陵城。 过了长江。 正准备在大顺,继续自己的使者生涯的龚鼎孳,突然听见手底下的几个奴才们一脸惶恐地过来通报。 龚鼎孳这回过来,可不只是只身一人,他带了十几个旗丁护卫,还有好几个奴才一块过来的,刘全只带回去了一部分,如今这使馆内,仍有好几个大清国奴才在呢。 只见到,一个奴才扑通跪了下来,朝龚鼎孳道。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流寇派人把咱们馆子给围了……” “什么?” 龚鼎孳大骇,心说,这个李自成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可怎么办啊? 大清国的正白旗里面,可没有那种能够只身杀入敌境,把他这号忠心耿耿的好奴才给救出来的勇士啊——大清要有这样的勇士,早就去刺杀朱慈烺了。 至于把大清国的龙旗给取出来,挂胳膊上,然后让外面凶神恶煞的大顺天兵让开道路? 那更不管用了,人家流寇敢围你的使馆,还怕你一面旗子? 龚鼎孳急得厉害,惶恐不安的喃喃着,这时候,一阵密集的脚步传了进来,砰的一声,雕花木门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大顺武士,一脚踹了开,随即,便只见一大群,身负重甲,手持着明长刀大顺将士,闯了进来。 “奉皇爷旨意,抓拿奴才馆(大顺给大清使馆起的外号)里面的所有鞑子,给俺统统哩绑了!” “唯!” 一旁的众士兵随即接令,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直接把龚鼎孳这个大清国奴才给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那麻绳勒到了肉里面有一乍深,五花大绑之后,以龚鼎孳为首的一众大清国奴才就被提溜出了奴才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龚鼎孳被提溜出来的时候,他是惶恐极了——这架势怕是要提溜他出去砍脑袋啊? 因为龚鼎孳可是在北京城里面,见识过大顺是怎么折磨人的,此时,他是吓得屎尿都出来了,但还是壮着胆子,吆喝着四周,显得自己有那么点奴才豪迈。 可惜旁边的大顺好汉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 只见到,站在奴才馆外面,奉皇爷李自成之命,指挥对龚鼎孳抓拿的高一功,冷笑了一声。 “当然是拿你出来砍脑袋了,额们大顺跟鞑子势不两立,岂会跟你们联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奴才脸!” “饶命,饶命啊……” 龚鼎孳求饶道,而高一功却是摇头。 “饶你?哼哼,饶你,对得起额们大顺死在鞑子手上的那些好弟兄吗?” 是啊,多少的好弟兄。 一块造反,一块反抗朱贼暴政,南征北战,在战场上厮杀的兄弟袍泽。 一块在西安城誓师东征讨明,短短旬月之间,就夺下了北京城,眼瞅着,要开创一个响当当的大顺新朝,大伙都要当新朝新贵,要过安生日子,享享富贵了,娶媳妇,置产业,生娃娃,过太平安乐日子了。 结果,这一切都让大清这个坏蛋给搞黄了。 大顺上下要说对大清不恨,那是假的! 而高一功的一番话说完,龚鼎孳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他顿时发了狠,怒吼道。 “你们这些流寇,今日敢杀我,那等着就是,皇父摄政王早晚有一日,会把你们给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为我龚鼎孳报仇哩!” “还敢嘴硬?” 高一功眉梢一扬,一招手,一旁早已经义愤填膺的大顺好汉,当即对着龚鼎孳还有他身后的奴才,一阵拳打脚踢,当然,大伙打得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下杀手——不能打死了,打死了就没办法往朱慈烺那送了。 他们一边打,旁边高一功一边吆喝着说。 “不打,不打脸,把脸打坏了,朱贼那万一认不出来他咋办?” “一会打过了之后,派条船,一并地送到武昌城,送到朱贼那边去……” 正在揍打着的龚鼎孳,听到要把自己送到朱慈烺那的那一刹那。 他先是一喜,不由得有些迷茫——这不把自己砍了,反要把自己送到大明朝? 那是要干什么? 还不得龚鼎孳琢磨出来味,随着一个大顺府兵一脚踹到他身上,他就活生生的昏死了过去。 …… 四月初二这天清晨,朱慈烺正在武昌城,楚王府的镇楚门前,检阅着刚刚从南京运过来的两镇兵马。 这两镇兵马,分别是,第十四镇,第十五镇,乃是新编的两个镇,不过虽然是新编镇。 不过饶是如此,两个新编镇却悉数都配齐火铳,还有十二门的三磅炮,以及一个营的御前龙骑。 眼下,这两镇兵马,正威风凛凛地从镇楚门外经过。 而两镇兵马的总兵分别是之前在第一镇标长的张德胜,还有第二镇标长的周永龄。 此时,当两镇兵马经过之时,朱慈烺是满意的颔首道。 “不错,不错,咱们的新兵训练的时间长,火器一配足,那就是如虎添翼的强兵劲旅,上了战阵,谁都不怕!” 朱慈烺这说的不错。 因为御前亲军现在的问题,有人无枪。 说白了,就是人等着兵器。 所以,很多新兵已经入营训练半年之久,却依然配不上武器。 而由于他们长久的训练,再加上正式编成行伍时,还会从其他镇,抽调一些老兵补充,所以,这些个新编镇的素质,是非常不错的。 而与此同时,朱慈烺身边侯恂侯阁老看着那不断变幻着阵形,从镇楚门前经过的两镇兵马,是笑呵呵地朝朱慈烺说。 “殿下,有四个镇了,如果算上东山州黄州的第十镇,还有江西的第九镇,那这一回,咱们在湖广能动用的就足有六个镇了,四万大军啊,看来是能跟他李自成好生的干上一仗了!” “还是再等一个月比较好!” 朱慈烺思考了下后,朝侯恂道。 情况不比当初,现在朱慈烺已经不急着跟李自成交战了,因为左良玉已经死了,左家军也已经被李自成收编了,再急也没好处,反而慢慢地积蓄实力,才是正道。 再等一个月,他就能再多两个镇,那胜算就更大了啊! 而一旁的张德胜却有些担心说。 “殿下,若是再拖下去,那就得多等几个月了,再过些天,一入了夏天,就是雨季了,雨水一多,那我军的火铳,火铳,威力恐怕要被削弱许多了……” “这……” 朱慈烺脸色微微一变。 确实,早期火器的缺点也不小,那就是太怕水了。 所以,天气对于战争的发展,影响也很大的。 毕竟,眼下御前亲军杀敌的主要方式,就是靠着那一枝枝重型火绳枪。 “这个不怕,天总有阴有晴,只要保存好火药,时刻留意天象,天晴时出战,阴雨天则筑堡坚守就是了……” 成国公朱纯臣凑上前说。 第326章 优质耗材 “也只能这样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 正当朱慈烺等人,在一边检阅着第十四镇,第十五镇一边讨论着接下来湖广的战事的时候。 镇楚门的城楼上面,毕成才步履匆匆的跑了上来,朝朱慈烺禀报道。 “殿下,流寇那边派人过来了!” “哦不对,准确些说,应该是送人过来了!” “哦?” 朱慈烺脸色骤然间一变。 随即,呵呵一笑,朝左右说。 “这个李自成倒是好笑啊,两家都要大打出手了,还给本太子送人来,是送的什么人啊?是什么美人?来麻痹本太子的?又或者是什么被他逮到的两湖大儒?” “都不是,都不是,流寇送过来的是汉奸!” “其中有一个,殿下您准保认识,叫龚鼎孳!” 毕成才回话,实际上他也认识龚鼎孳,毕竟龚鼎孳可是大才子,而且还是个情场老手,连顾横波都泡到手了,当初在北京城的时候,毕成才甭提有多羡慕龚鼎孳了。 “龚鼎孳,顾横波那个?” 朱慈烺一愣,询问道。 一旁的侯恂倒是有些诧异。 “怪哉,这个龚鼎孳不是在鞑子那呢?怎么会被李自成送过来了?” 龚鼎孳在北京这事,大明上下都知道,因为朱慈烺在南京城,可是抓过很多汉奸的。 龚鼎孳就是朱慈烺钦定的降虏汉奸里面的一员。 朱慈烺还派人把他的家抄了,江左三大家里面,现如今除了一个吴梅村还苟全在朱慈烺控制的南明下,剩下的钱谦益成了通虏叛国的汉奸,被发配到了大员岛上,现在负责堆硝工作——就是把烂鱼烂虾堆到臭哄哄的集硝池里面…… 而龚鼎孳全家,也一样被拘到了大员岛上。 而听到了侯恂发出来的疑惑声后,一旁的黑明孝则是连忙的解释了起来。 “他确实是当了汉奸,他这一回是奉鞑子多尔衮之命,过来跟流寇联合,要联合流寇,共征我大明朝……” “什么?”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得脸色骤变。 大明朝可不能陷入到两线作战的境地。 那可太危险了。 当初未曾南迁之间,就是因为长期两线作战,才导致无法集中力量,对抗外敌的。 如今,流寇竟然与鞑子要联合。 这难免的,让在场的众人,不由的露出来了凝重之色,朱慈烺佯装淡定,哼哼了一声道。 “怕什么?流寇把龚鼎孳送过来,就代表流寇跟鞑子不是一条心,既然不是一条心,那就好对付了,何况我大明朝如今有那么多强兵劲旅,流寇跟鞑子一块上,本宫也不怕,到时候,也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他李自成的真实面目!” “殿下,流寇派来的人说,鞑子这个月中旬,就会举国之师,来攻我大明的江南……” 这时,毕成才连忙禀报。 “这是真是假?可查了个清楚?” 闻言,侯恂大骇,连忙质问道。 如果是真的话,那距离清军杀来,可就不到半个月时间了。 他们就得立马动身回援啊。 而毕成才却是苦着脸说。 “我也不知啊,侯阁老!” “马上派人,去审龚鼎孳,还有他身边的人,龚鼎孳不是什么硬汉,只要狠狠的打,总能问出来答案的!” 闻言,朱慈烺当即下令道。 汉阳门码头。 龚鼎孳才下船,还不等他缓口气,他还有他身边的那群大清国好奴才,就悉数被逮到了军营里面,接受严刑拷打。 没多大功夫。 龚鼎孳就招了供。 实际上,才开始打的时候,他已经招了,但奈何,奉朱慈烺之命去审他的侯方域担心他是在说谎,所以又狠狠地打了好几顿,问了个清楚明白,还问出来了联寇征明是洪承畴提出来的建议后,这才作罢。 此时,楚王府内。 侯方域匆匆归来的时候。 朱慈烺已经在这展开了军议。 当侯方域进来的时候,众人齐齐地将目光对向了他。 “怎么样?龚鼎孳招供了吧?” “殿下,招了,看来事情确实是真的,这个联寇征明,乃是洪承畴这个贰臣贼子献给鞑子摄政王的计,鞑子也确实定在这个月,向我大明发起南侵之役……” “这特娘的,这个洪承畴真该杀!” 闻言,众人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哼哼,这个洪承畴当然该杀了,回头把他儿子洪士铭逮过来,阉了送到宫里头当太监,让他这个混蛋断子绝孙,省得留了坏种在世间!” 朱慈烺冷哼着说道。 又继续下令。 “再派人去洪承畴的老家,修一座碑,上书大汉奸洪承畴三字,铸他的跪相,安放在那!” “殿下,这些都是后话,咱们现在先议一议,接下来当如何应对吧?” 这时候,侯恂说道。 这节骨眼上,已经不是追究洪承畴的事情了。 现在就是把他在泉州的洪氏一族都屠了,也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是应对即将发起二次南征的清军。 “殿下,为保江南计,速速下令,回师江南吧?” “是啊,六镇精兵,呆在湖广江西,反观淮河防线,却不过五镇兵马而已,这如何能行?应该把这六镇兵马全部调回去,这么一下,淮河防线便有十镇精兵,足可以大败敌寇了!” 永康侯徐锡登说。 “湖广看来只能够暂时搁置到一边了!” 朱慈烺长叹口气,一旁的侯方域宽慰。 “殿下,咱们离了湖广,也正好让李自成,还有张献忠二贼,在湖广大打出手,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只要我军在淮河取胜,到时候,再来攻取湖广,也不是不行……” “这倒是!” 朱慈烺点了点头,算是找到了台阶下。 他说道。 “但是,虽然要撤走,但也不能全走,至少,武昌城是不能放弃,还有,这个黄州府也不能放弃,江西那边,第九镇更不能调走,所以,朝廷这一回,撑死了只能回师四个镇……” “四个镇也不少了,殿下……” 侯恂说道。 是啊,上一回朱慈烺领兵跟鞑子交锋是,手上也就只有四个镇而已。 而靠着这四个镇,也都成功的阵斩名王豪格。 “那就传旨意,大军速速登船,武昌,黄冈收复防缩,由陈德领兵分守两地,那两条西洋风帆舰,也留在这,协防武昌,黄冈,其他各镇兵马,悉数撤走!” “殿下,还得赶紧下旨意,让周遇吉将军做好应对……” 侯方域插嘴道,朱慈烺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 “这倒是,不过,除了这件事外,再另下一条旨意,把所有在南京城内倭兵,悉数武装起来。” “不管他们是才送来的,还是已经送来许久的,然后,把府库里那些个淘汰下来的炸膛铳发给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预备出战……” 好吧,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朱慈烺这一回,要尽可能的调动起来更多的军队。 那些个炸膛铳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可以发给那些个倭兵使唤。 据朱慈烺所知,南京城军营中,从日本国这两三个月送来的日本浪人,武士,大抵有两万多人,两万多优质炮灰,优质耗材,朱慈烺可不能让他们干看着这场明清大战。 第327章 明军回师了? 徐州城。 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此时的徐州城,已经成了大清国二次南征之战的前沿军事基地。 从河南,从直隶,从山东,各地到来的大清国奴才们,正朝这座城市聚焦。 除了一个又一个大清国的十旗奴才兵外。 这座城市也堆积满了无数,粮食,辎重。 大清国现在大抵是不缺粮食的,因为大清国的奴才制,使得他在去年,彻底的清除掉了整个占领区内的地主士绅,从这些家伙手上,弄来了不少的粮食,并且扫清了这些个,在底层小民,还有朝廷之间的“中间商”,没了中间商赚差价。 再加上,大清国对于奴才们的严苛压迫。 以及,将大量无用的奴才,给送到了南明,去吃大户! 而正因如此,才使得此时的大清,能够以三分天下的明顺清三方里面,最为微弱的国力,维持起来,最为庞大的军事力量。 而此时,随着时间进入到了四月初九。 大清国二次南征之役,即将展开的时候。 多尔衮正在城中的州衙内,接见着来处于大顺的使臣申耀荣。 “大顺国驻大清国全权使节申耀荣见过大清皇父摄政王!” 申耀荣手持着大顺的符节(大顺效法汉唐,当然得有符节了)站在多尔衮面前,拱手拜见。 倒没有下跪——大国之臣不跪小国之君嘛! 虽然,眼下的顺清双方,也分不太清谁大谁小。 但是,申耀荣背后有大顺这么一个强大的祖国,所以,不下跪也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如今大清国也是需要大顺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因为礼仪问题,而反目成仇了——大清国本来就是蛮夷,哪有什么礼仪啊?也不在意这玩意。 满洲鞑子后来发展出来的那一系列所谓的“老北京”礼数,那纯粹一群狗鞑子沐猴衣冠罢了。 相比于不卑不亢拜见多尔衮的申耀荣而言,一旁的大清国奴才刘全,倒显得奴性十足,赶紧地跪下来,挨个磕头——多尔衮身边要接受磕头的主子可不少啊。 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这三个人,每一个都得刘全挨个磕头,磕完了之后,刘全这个奴才头都有些晕了——大清国磕头可是有讲究的,不能说头挨一下地,轻轻碰一下就完事,得磕响头,越响,越代表奴才忠心。 这个几个又响又亮的响头磕完,这脑袋瓜子想不迷糊都难。 “大顺朝要跟我大清互设使节,设使馆?这是好事啊,这是好事,我们大清国就欢迎大顺往这设使馆,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联络通融……” 多尔衮笑呵呵地朝申耀荣说。 他感觉这个使馆是个挺好的东西,只见到多尔衮朝一旁的谭泰吩咐。 “这一仗打回了后,递个话给朝鲜国,还有那几个蒙古汗国,让他们也往北京派人,设使馆……” “嗻!” 谭泰连忙接令。 如今这使馆也成了天朝惯例了。 大清国当然也得学学。 这时候,申耀荣却是朝多尔衮拱手问话。 “摄政王,敢问贵国展开南征?我朝也好在湖广,为贵国策应,共击朱贼!” “快了,快了,就这么几日。” 多尔衮说道,随即,看向了洪承畴。 “洪爱卿,咱大清国的兵马,都准备好了吧?” “摄政王,都备好了,只要摄政王您挥师南下,那朱明定然大败,咱大清国,这一次准保能一举荡平南朝,灭了他朱家的社稷!” 洪承畴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的奸人相说。 而申耀荣则是在心中揣摩。 这个洪亨九这么自信,看来是十有九稳了啊。 而这时,或许是为了让申耀荣这个大顺国使臣,见识一下大清国的军威。 多尔衮笑呵呵笑呵呵地朝申耀荣道。 “申大使,设立使馆的事,不急于一时,本王回头,会委派人在京城内城,给你找一个大宅子,当大顺使馆,如今,既然到了我大清国,眼瞅着这南征就要打响了,申大使就暂且先行退下,本王还有军事,要与我大清之要员商议,另外,过上两日,我大清还要祭旗出师,到时候,申大使也当一同随行……” “那外臣就暂且告退!” 闻言,申耀荣一拱手道。 他才刚刚退下,多尔衮就将目光对向了刘全。 “刘全,这个大顺是真的要跟我大清联合征明?” “回禀主子,龚大人说了,流寇是诚心的,不过李自成奸诈,素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一回,恐怕得我大清先动手,他李自成才肯在湖广动手……” “哼哼,这没什么!” 闻言,多尔衮呵呵一笑。 “我大清先动手也无妨,只要他李自成,到时候能够湖广拖住明军就成了……” “王爷圣明!” 刘全连忙地恭维了一声,而韩岱这个大清国兵部尚书,则满脸的自信说。 “也用不着他流寇帮忙,咱大清天兵多能打?这一回,就是光靠咱大清天兵,就能一举夺取天下了,有没有流寇相助,都是那么一回事……” “这倒是!” 多尔衮点了点头,显得格外的自信。 而正当多尔衮自信满满着的时候。 南京城下关码头那里。 头上已经长出来了头发,束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的范文寀,正隐藏在人群里面,看着那从上游,沿江而下的一条条船队,一边看着,他一连数着数目。 越数,范文寀就感觉心慌。 因为陆续下船的明军御前亲军,数数番号,旗帜,大概有四个镇啊! 四个镇的明军啊。 上一回朱明太子朱慈烺在淮北跟大清国在淮北打仗的时候,身边也就是四镇兵马而已。 这一回,朱贼太子光是从湖广回师的就有四镇人马了? 这大清国这一回南征,还能打赢吗? 哦不对,大清国就不应该南征了。 因为朱贼在江南的兵有些多了。 这要是大清再南征,还不得在江南撞个头破血流,就打起来,怕是要艰难的多了啊! 一想到这,范文寀这个大清国奴才,不由紧锁起了眉头。 第328章 十五万大军 而范文寀正在如此琢磨着的时候。 朱慈烺已经先行一步下船,并且已经到了皇城内的文华殿,然后展开了军议。 崇祯皇帝也跟朱慈烺一块回了南京,此时,又被推坐在龙椅上。 不过,朱由检同志的心情,此时并不算好,因为咱们的崇祯皇帝又背黑锅了。 轰轰烈烈的西征之役,还没开始,就宣布结束。 只收复了一个武昌的他,又灰溜溜地带着大队人马,跑到了南京。 此时,坐在龙椅上面的朱由检,正打着哈欠,听着在场的众人商议国事。 只听朱慈烺看向了李国桢询问道。 “南京城内的两万日本兵,已经武装起来了吧?” “殿下,前几日接了您的旨意,就已经派人将府库里面淘汰下来的斑鸠铳,发下去了,眼下,都已经按您的吩咐,武装起来,编成了行伍,总共编成了四个镇,番号暂定为简编第一至四镇。” “军官都派下去了?战斗力如何?” “派了,都是经验丰富的军官,绝大多数都会些基本的倭话,还委派了通译,战场上指挥,还有传达军令,是不成问题的,战斗力也是可以保证。” 王家彦汇报说,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四镇倭兵,就不设总兵了,战场上,分散开使用,用来加强各部的实力,随军听用……” “殿下,咱们在南京留几日?是要休整一下?还是火速北上?” “火速北上!”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 说到这,朱慈烺又看向了郑芝龙。 “老泰山,您这一回也得出兵,打完了这一仗,本宫就正式册封太子妃!” 正如要巴陵,李岩所判断的那样,朱慈烺这一仗,是必须要打赢的,如果不打赢的话,他这个南明的合法性都成问题了,江南的士绅,也会怀疑他这个抚军监国太子,能否保住他们的富贵安全。 所以,朱慈烺必须集中所有的实力,打赢这一仗。 而为了换郑芝龙出兵,朱慈烺直接把自己的太子妃之位,未来的大明皇后之位许出去了。 “太子殿下放心,臣已经调了一万五千精干人马,可随军参战,不过,殿下是打算将臣的这些兵马,派往何处?” 郑芝龙连忙拱手禀报。 朱慈烺看向了徐锡登。 “徐锡登!” “臣在!” 后者连忙地站出来,只听朱慈烺吩咐。 “你接下来,配合大员伯动,两部合兵,就有两万多人马了,老泰山,您的船够载这么多人马浮海出战吗?” “够!” 郑芝龙不假思索地道,他表着忠心说。 “臣就是把那些个生意停了,也得凑够朝廷出征用的军船……” “不过殿下,您是打算打浮海打哪里?是浮海到大沽?去打北京城呢?还是说要……” “北京城岂是两万多人就能收复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 北京如今可是一座旗人之城,大清国的根本,那些个脑门上长通天纹的这旗那旗的满洲鞑子,可都住在里面呢,多尔衮肯定留有重兵防御,而且北京城高墙厚,就是没兵守,只要城里的满洲鞑子同仇敌忾,也能够坚守一些时日。 朱慈烺怎么也不可能派郑芝龙去收复北京。 “这一仗,老泰山您要在海州登陆,老泰山您这暂时屯兵崇明岛,接了本宫的命令后,就扬帆北上,突袭海州……” 说到这,朱慈烺又下令道。 “对了,给苏观生传旨,让他在登莱发起反攻,夺回青州,然后伺机等候军令,出兵淮安,与海州登陆的大员伯一同,收复淮安府兵,两家合兵,向西攻击徐州,或是向西北收复兖州,总而言之,要让他多尔衮首尾不能相顾……” “殿下是想收复淮北?” 一听这话,黑云龙顿时明白了朱慈烺是要干什么。 “总要尝试一下,即使收复不了,及时退走就是了!” “殿下,收复淮安应该没什么问题,登莱有四镇兵马,如果苏观生他能把那些个练得久的倭兵,还有新兵,一块补充入营,三万大军不成问题,再算上南海伯在海州这一路,五万大军了,光是御前亲军,就有四个镇,收复半个淮安府(另半个在大明手上),肯定不是问题!” 张家玉喃喃着说,而王家彦则估量道。 “这一仗,我大明能动员的兵马,淮河防线有五个镇,还有简编四镇,再算是陛下从湖广调回来的三个镇,这就足有十二个镇了,光是南边一路,就有近八万大军!” “苏观生,也大员伯合兵之后,则五万大军!” “加一块,就是十三万大军,如果能再调汝宁府的黄镇,刘镇兵马参战的话,我军数目,十五万也有了,十几万大军,不说北伐中原,收复幽燕之地,收复淮北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咱们是有十五万人马,鞑子那边得有多少人马?” 这时候,崇祯皇帝发出了疑问。 “管他多少,总不会超过二十万,数量上,我军劣势不大。” 朱慈烺说道,他这个判断还是比较准的。 一旁的众人也纷纷颔首。 “十五万对二十万,劣势确实不算大,而且咱们御前亲军,一天比一天强,反倒是鞑子,是一茬不如一茬!” 黑云龙说道。 这倒是事实,大明这边已经明显感受到清军素质在下降了——不下降也不行啊,从关外带出来的老满洲就那么点,还死了那么多,补充进了那么多的包衣奴才,还有蒙古人,再加上那些个新招的正绿旗,镶绿旗兵。 清军的素质当然是在下降。 “所以说,这一仗胜算还是有五六成,就是担心湖广那边,流寇会有异动啊……” 王家彦露出担忧之色,朱慈烺咬了咬牙,张口道。 “武昌城在咱们手上,长江水师也不会动,流寇就是拿下了湖广,也威胁不到东南,充其量就是打江西,王之良是个干员,还有英国公在江西,流寇顶多就是在江西打成僵持,只要我军能在淮北打开局面,到时候,主力回师,流寇照样得退。” “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无奈道,明军还是兵力太少,看起来朱慈烺已经有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了,但这十五万大军,几乎是把所有的兵力给抽干后,才有的。 所以,其他地方只能暂时先搁置了。 第329章 明军太多,摄政王有危险! 四月十一。 南京城。 在朱慈烺回师南京的第三天。 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这一次终于亲自挂帅出征,而不再是拉上崇祯皇帝当傀儡,去出征了。 这一回朱慈烺可以放心地将朱由检留在南京。 因为他在东南的地盘已经稳固了,再加上,这一次与清军交锋,一旦失败,那可就是华夏天倾——十五万举全国之力派出去的兵马要是败了,大明就是不完蛋在东虏手中,也得完蛋在流寇手上。 所以,朱慈烺可以百分百放心。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明朝内部,是不会生变的。 在如此情况下。 他自然可以亲自挂帅出征。 沿着长江江面,此时已经搭建出来了三条浮桥,在这三条浮桥上面,是一队一队过河的大明天兵,浩浩荡荡的行军队列,从城墙,一直绵延到了远处的江对岸,一直到目视看不到。 而行军的队列里,不是身长体健,肩扛斑鸠大铳,或是长枪山东大汉,就是矮壮敦实,挎刀持枪的日本武士,队伍里,还有那一门门,养得又肥又壮的挽马,拖拽着的一门门擦得明亮,泛着亮黄金属光泽的三磅青铜炮。 大量的士兵,从佛宁门,上元门,观音门三门出城之后。 便一路过江。 而正在看着这数量众多的明军出城奔北而去的时候。 正隐匿在围观群众里面,文士打扮的范文寀,心脏都是一个劲的抽抽啊! 太多了。 太多了。 范文寀可是知兵的人——大清国文人也得上阵搏杀的,他范文寀虽然有个兄弟叫范文程,但如今的身份,也都是一枪一棒在战场上搏前程赚来的。 自然而然,范文寀当然能看得出。 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奔北而去的士卒,都是苦练多日的精锐之师。 如果只是一支精兵的话。 范文寀倒不怕,因为大清国遇上的明军精兵,也不是没有。 可问题的关键是。 这些个精兵的数量也忒多了吧? 范文寀身处于佛宁门,仔细地数了数,光是他亲眼看着出城的明军就有近一万人。 这也就是说,从三个城门陆续出城的明军,怎么着也得有个五万人吧? 这五万的大军。 再算是淮河防线的明军,那得有多少? 估摸着得奔十万去了。 十万明军守着。 大清国这二次南征之役还能打赢吗——范文寀已经确定,大清国的二次南征之役已经展开,或者说,即将展开了。 因为,大清如果没有发起二次南征。 朱贼怎么可能急匆匆地把湖广的兵马抽调回来,又匆匆地出兵北上呢? 所以,如今的大清国好奴才范文寀,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大清国,给多尔衮报信,让多尔衮千万不能南征,要不然的话,准保得在明军经营的淮河防线上,在明军这十万大军那,撞一个头破血流。 想到这,一种身为大清国奴才的责任感,涌上了范文寀的心头,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很有可能,大清国的国运,就担负在他这个好奴才身上。 所以,他当即做出决定,当天便雇了条船,奔汝宁府去了。 至于他这个大清国好奴才,能不能成功地给多尔衮报上信? 那则就是后话喽…… …… 朱慈烺出兵北上第二天。 徐州城外,在四月十二这天到来的时候。 多尔衮一声令下,齐聚在徐州城内外的十二万大清奴才,也终于发起了南征之役。 眼下,在这晴朗的太阳光下。 申耀荣正在看着面前的大清天兵。 只见到,浩浩荡荡的十二万大清天兵,正在徐州城外汇聚,以牛录为单位,排列成一个又一个又整齐的方阵,接受着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检阅。 而在不远处的运河上面,则停泊着一条条,飘扬着大清龙旗,上面站满了,黑布包头,身穿着号衣的大清水师。 平心而论,他申耀荣是头一次见到大清军队,以他的眼光来看,此时的清军,还真是威武不凡。 虽然这些兵都是奴才兵,但看起来,那气势比之他见过的大顺天兵,也不差。 比左良玉麾下的左家军,更是强的多了。 绵延着空地上,是一个个排列成方阵的清军阵列。 十二万清军里面,飘扬着十种颜色的各色旗帜,各色衣甲,亦迎风招展,里面的八旗天兵,自然不必赘述,真正让申耀荣诧异的是,这里面数量大约在五万人绿旗兵。 这些绿旗兵的打扮,与头顶避雷针尖盔,身穿着红白红蓝四色棉甲的八旗兵截然不同,他们的穿着打扮,明显要简单的多。 除了少量兵马,身上有甲胄外,其余士兵,悉数都是身穿着深绿色号衣(绿旗兵嘛,不穿绿色穿什么?没让他们戴一顶绿帽子,就已经是大清国的主子们开恩了)。 这深绿色号衣前面,还有一块补子,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兵字。 而他们头顶上,也没有铁盔,而是一顶红珠凉笠。 士兵们的装备,皆是鸟铳,长枪,腰刀,弓箭等等。 不过饶是如此,如果大规模的兵马,尤其是,那红蓝黄白四色组成的八旗兵,还是让申耀荣震憾无比,不由的为朱明的命运而感慨了起来。 这时候,身穿着一身蓝色大顺官服,头戴着乌纱官帽,汉家衣冠打扮,骑在一匹蒙古马,与周遭的大清奴才官形成鲜明对比的申耀荣,突然间听见了耳边,传来了多尔衮的声音。 “申大使,我大清国天兵如何?” “威武不凡,乃是与我大顺天兵,可相提并论的天兵天将了,本官在这里,代我大顺,预祝皇父摄政王您,此番出征讨明,大获全胜!” 申耀荣一拱手道。 多尔衮顿时不由的发出了一阵大笑,骑着匹白马的他,当即一挥手中的马鞭,朝四周招呼道。 “传本王的命令,出师南征,讨伐逆明!” “万岁,万岁,万岁!” 一时间,四周顿时是响起了清军奴才们,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声,看着这一幕,申耀荣不由的在心底,暗道一声。 看来这个大清摄政王,才是现世曹操,左良玉跟他比,差远了啊。 这多尔衮将来,少不得要谋朝篡位,夺了他侄子福临的江山…… 第330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崇祯十八年,四月十六这天深夜。 大清国二次南征之役,这顺治二年,正式展开。 在这天的深夜里面,湖泽湖内,一条条来自于大清水师的战舰,驶出了运河,经马头镇,驶入到了洪泽湖之中。 似乎是要与大明水师,争夺洪泽湖的制湖权,进而争取,淮河的制河权,然后,为大清国的顺利南征,做好准备。 不过,进入到湖泽湖内的大清水师,才刚刚进入洪泽湖没多久,就被湖中的淮河水师给发现了,双方随即,展开了激战。 战斗持续了大半夜,到次日黎明,随着天色渐亮,大明水师的火力优势,战舰优势,得以施展开来,这些妄图进入到湖泽湖内的大清水师,在丢被击沉,焚烧了十几条水师战船后,被赶出了洪泽湖。 一直等待着水师大捷的多尔衮,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无疑是露出来了失望之色,他忍不住在军营内发起了脾气。 “特娘的,开战前,一个个都说没问题,怎么着这会,连湖泽湖都进不去?这若是连湖泽湖都进不去,我大清天兵,又如何南征?难不成,让麾下的儿郎们游过淮河不成?” 多尔衮现在是非常生气。 因为南征不能够拖延。 如果打成持久之战的话,那战争不是大清能够承受的。 而且,一旦湖广那边的明军回师,那就更难以征伐了。 所以,多尔衮现在头疼得很。 而一旁,随多尔衮一同参加二次南征的大清国诸奴才们,是纷纷跪在地上,不知道说些什么。 全都没了主意。 不过,站在现场,与众奴才们格格不入的申耀荣,倒是想到了些什么,他朝多尔衮提议道。 “摄政王,在下倒是有一计,可助大清过河……” “敢问申大使,乃是何计?” 多尔衮顿时,来了兴趣,看向了申耀荣,而申耀荣则呵呵一笑。 “这一计,倒也简单,兵书上叫声东击西,不过,能不能声东击西,则还要看王爷,您舍不舍得水师!” “愿闻其详!” 多尔衮继续问,而申耀荣也不含糊,他直接道。 “我大顺夺巴陵时,水师也不是朱贼厉害,可照样过了长江,如今,大清国在淮河,亦也可以,效法此招,我的意思是,让水师继续出入洪泽,哪怕是拼光了,也不是不行,所为,无非是让朱贼,以为我大清要打一场洪泽湖大水战,吸引朱贼之注意,让朱贼以为,贵国天兵,是要先取湖泽,先水战取胜,再打陆战,然后,再派遣陆师,做好准备,携带小舟,悄悄挑选一合适之区域,修建浮桥,浮桥立成后,浮桥东西两面,铁索横江,水中再立木桩,再派士卒,于铁索两边,筑土台,上立红夷大炮,或是派弓箭手,以火箭迎敌,阻击朱贼水师,如此一来,便可以护浮桥之周全,然后我大清天兵,便可沿浮桥而下,击朱贼之淮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摄政王,可以一试!” 洪承畴思量了一下,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可是,万一朱贼水师来袭击,这浮桥搭不成如何是好?” “这个好办,可以派遣死士,然后用小舟,满载火药,火油,做纵火船,如果朱贼敢来,那就用火船迎敌,另外,浮桥两侧的炮台上面的火箭,还有大炮,亦可以予以支援……” 申耀荣说道。 多尔衮揣摩了一阵,觉得计划可行,当即便下定决心。 “那就依此策行事,马上派人将小舟运上岸,然后,寻一地方渡河讨明!” “嗻!” 众奴才纷纷接令。 多尔衮这边,做着准备的时候,朱慈烺已经接到了首战告捷的好消息了。 朱慈烺并不在凤阳,他现在的位置是在凤阳府下辖的盱眙县。 就在洪泽湖边上,所以,当洪泽湖水战打胜之后,朱慈烺当天中午,就接到了水师派来告捷的快船。 “首战取胜,好事,好事啊,马上晓谕三军,然后对首战取胜的水师,予以赏赐,赏赐加倍!” 得知洪泽湖水战打赢了之后,朱慈烺不由的一笑说道。 而这时候,前来盱眙,向朱慈烺汇报军情的周遇吉,却是皱眉说道。 “殿下,鞑子如果过不了河,也不是好事啊……” “什么意思?” 朱慈烺板起了脸。 而周遇吉则解释道。 “鞑子过不了河,就无法跟咱们交手,充其量,也就是水师交锋,这么打下去,可歼不了敌寇啊!” “所以,臣的意思是,不如,放一路鞑子过河……” “放一路鞑子过河,然后歼灭了这一路鞑子,这么一来,就可以挫敌之锋芒,而且,削弱敌军,若是一战能消灭三五万鞑子,再拖延到五月,我军就能够再多两个镇的生力军,如此一来,就可以挥师北伐了……” “这……” 朱慈烺微微皱眉,他扫视向了众将。 朱纯臣倾向于求稳,他张口道。 “殿下,还是慎重为好……” 但也有激进点的,潘云腾就显得格外的激进,他大咧咧的道。 “淮河防线,筑了这么多的堡垒,修了这么多的要道,花的银子都快有千万两了,就这么地干放着不用,也怪可惜哩,倒不如,放个五六万鞑子过河,歼了这股鞑子再说……” “五六万鞑子过河,我军能在多久全歼他们?” 朱慈烺闻言,也有些心动,他询问道。 周遇吉连忙禀报。 “我军的在淮南是优势兵力,有八万多大军,放过河五万鞑子,比鞑子还多三万多,而且,按照之前交战的战例来看,我军在一比一的兵力下,都能击败鞑子,八万御前亲军,收拾掉五万鞑子,撑死也就是一二日……” “老泰山,淮河水师能替朝廷争取这一二日吗?” “能倒是能,就是如果放鞑子过河的话,怎么把持好这个度?” 沈廷扬担忧说道。 “万一放到淮南的多了怎么办?” “而且,如果鞑子过了河后,能够保住浮桥,继续大举过河该怎么办?” “这……”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而周遇吉却是冷笑一声,张口说道。 “就是鞑子全过河了,能有多少?二十万顶天了,眼下淮南处处设防,到处都是要塞,还有那么多大军坚守,把这二十万鞑子拼光了,他也啃不下来,而他要是把这二十万拉来了,那淮北可就是一片空虚了,到时候,大员伯在海州登陆,淮北徐州,唾手可得,而多尔衮,就要被包围在我军万军众中,只要我军,一举吃掉这些清虏,我大明朝今年冬天,就能北伐收复京师了!” “这太大胆了!” 朱慈烺连连摇头。 哪怕淮南防线经营得很不错,是周遇吉亲自操办下,苦心经营半年建立的,但朱慈烺还是不敢相信,这一条防线能挡得住清军,万一多尔衮一口气打穿了防线,打过到长江边上咋办? 朱慈烺可不敢拿大明的国运来赌。 赌国运这种,他可不会办。 只听朱慈烺说道。 “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 第331章 癸亥墩 朱慈烺想稳扎稳打。 在场的诸将也只好闭嘴。 实际上,稳扎稳打也是上策,毕竟,大明如今,越晚打,优势便愈发大。 越晚打,以东南三省的财力,手工业,武装起来的军队,就越多。 到时候,哪怕是堆数量,也能够堆死一切敌人了。 但是,朱慈烺想稳扎稳打,多尔衮却不这么想。 当时间进入到四月十九这天深夜的时候。 第二次洪泽湖大水战,正式展开了。 浩浩荡荡的大清水师,不管不顾,倾巢出动,杀入到了洪泽湖内。 交战没多久的功夫,朱慈烺便接到了急奏。 不过,正当所有明军的注意力,都被洪泽湖里面的这场水战,给吸引了目光的时候。 位于五河东面,此时,在黑夜里。 一个又一个清军士兵,正脱了衣甲,挥汗如雨,在这里忙碌着,沿着一片江边狭窄的区域,东西各一里的地方,此时,大量的清军士兵,正在这里,将一筐筐的土石,给扑通扑通的倒入到河里面去。 伴随着大量的土石,被倒入到淮河里面,河岸边,弄成了两个,相距两里,凸出河中几十步的突出部,而在这个形成的突出部里面,在黑夜里面,一队队清军士兵,在黑暗里面,艰难地忙碌着。 将大量的土石,给运到其中,然后夯实。 弄成了一个凸入河中的小半岛。 然后,上面便开始用沙袋,筑起简易的掩体,几门红夷大炮,也在被清军士兵们,用人推肩扛,用尽浑身力气,给送到其上,与此同时,沿着江边的区域,一条条满载着火油,火药的小船,出现在了这里。 而在深入到河中的炮台,紧锣密鼓地修建着的同时,那些个携带着木板,工匠的小舟,也集中在了两个凸出河面的小炮台里面中间的区域,随即,开始在江心中,忙碌着搭建浮桥。 而这时候,那场洪泽湖里面的水战,则进行着的热闹。 朱慈烺对于这五河一带淮河北岸,所发生的一切,可谓是一无所知。 一直到天边翻出来鱼肚白的时候,当沿河的烽火墩里面的明军士兵,透过那昏暗的太阳光,往河对岸眺望而去时,这个在地图上,在明军的淮河防线里面被标记命名为癸亥墩的烽火墩里面御前亲军什长谢老六,这才发现了情况不对。 只见到,对面的河中,一夜之间,多了两个凸出河中数十步的小炮台,还有两条,正绵延着在无数身穿着号衣,秃着脑门的清军工匠的忙碌下,朝自己这个烽火墩靠近,看的是谢老六当即大骇,随即,吹响了铜哨子。 不多时,烽火随即点燃,一时间,狼烟四起。 而几里外的浮山棱堡随即便派出快马,获知了详细的消息后。 整个淮河防线上面,烽火四起。 这场明清大战,似乎要正式开打了。 “殿下,鞑子的浮桥已经搭成了,他们是夜里就开始行动的,还冒险在河中筑了两个炮台,上面有几门红夷大炮,咱们水师不敢靠近,而且,鞑子还在河中,这片区域里面,备了许多火船,看样子是要死保这段淮河了……” 沈廷扬紧锁着眉头,禀报着情况。 “几门大炮,几条火船,就挡住我大明的淮河水师了?” 朱慈烺有些不快的说道。 沈廷扬脸色微变,但还是连忙解释。 “倒不是这么说,只是,鞑子的这些火船,这些炮台,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只怕是收复了这些地方,需要派大船,大船上才有足够的大炮,才能压制住,如果贸然派小船过去,那么万一被击沉了,阻塞了河道,那大船可就也过不去了……” “咱们会阻塞河道,鞑子不会吗?” 朱慈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而沈廷扬也点了点头。 “鞑子派人往河中立木桩,还派拉了铁索,就是想这么干,不过这倒挡不住我军,只是,会耽搁个一二日时间……” “一两日的时候?” 朱慈烺紧锁起眉头,看向了诸将,然后呵呵一笑道。 “看来,咱们只能在淮南跟鞑子好好干一仗了,而且,咱们的大炮是干什么吃的?马上传本太子的命令,运些巨炮过去,然后轰击在浮桥上的鞑虏,对了,癸亥墩附近,应该驻有兵马吧??” “殿下,癸亥墩几里外,就是浮山棱堡,里面屯有一个标的人,已经过去支援了,而四周也派去了援军,现在癸亥墩附近,应该有两个标的兵马……” “那就在这里,开始阻击清军,对了,癸亥墩后面的堡垒是什么?” “是谢家村堡!” 黑明孝在地图上找到了位置,然后禀报道。 “那就在这个谢家村堡架上大炮,往浮桥上面狠狠地开炮,能轰死一个算一个,水师这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河道,避免更多的清虏过河!” 朱慈烺下令道。 他这边下达着命令的时候,实际上,癸亥墩附近的淮河南岸上面,早已经打响了战斗,癸亥墩已经失守了,在看到对面的明军燃烧起来烽火后,在前线指挥着的多铎,毫不犹豫的便派出了几百个清军,划着小船,就杀向了癸亥墩。 沿江的烽火墩的作用,也无非是预警罢了,真正负责坚守的,除了河洒的棱堡,还有那些个修建着的三角堡,这些三角堡,每隔十几里便修建一座,是用来供烽火墩后撤的士兵,集中坚守的地方(烽火墩人数太少,坚守不住,反倒是集中起来,百来个人,几十条火铳,能够弄成一个易守难攻的小据点) 所以,谢老六这个老六,直接就弃了癸亥墩,后撤到了该队人马坚守的谢家庄堡。 而过河了的清军,则是迅速的占领了癸亥墩,在谢老六这个老六留下的“定时炸弹”(把炸弹引信固定在燃烧的香,或是火绳上面,可以制作成简单的定时装置,在香或火绳,燃烧到固定位置时,会直接爆炸),有二十来个大清天兵,当场坐了土飞机,跟着那个癸亥墩,一块的上了天。 而癸亥墩附近乃是陈永福的防线,所以,在这里遇袭燃烧起来烽火后,他便骑着快马赶来了,再加上浮山的那一个标,两千余人马,随即在癸亥墩后方,距离癸亥墩东南一里地的一个由一个荒废的村庄谢家庄堡的三角堡,由于临着淮河,所以此地的地势较高(淮河边上的村庄地势要不高点,早让淹没了)与渡河过来的清军展开了对峙。 而通过那些个平整过的交通路线。 浮山棱堡里面,也迅速的运出来了六门九磅炮,立在了这个村庄里面。 一时间,那是大炮齐发,轰的是清军占据的滩头,一片人仰马翻。 不过,清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迅速的化身为“舞铲”阶级,挥舞起来不知道打哪抢来的铁锹,挖起来防炮堤,在打不不着这些河岸边的清军后,陈永福随即,指挥炮兵进行朝河中正修建着的浮桥开炮。 一时间,打的好不热闹,看的是远处观战的多尔衮,一阵的心急。 “浮桥修的太慢了,按理说天亮前就已经修好,怎么天亮后才修好,而且尼堪的反应也太快了吧?天才刚亮,烽火燃烧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就有兵马来援,大炮运来的更快,这么大的红夷大炮,按理说,怎么着也得费些力气才能运到,他们怎么才一个时辰,就把炮给了这个烽火墩后面的三角堡里,还直接的开了火,这么短的时间,筑炮垒都不太够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王爷,这有什么,打败了尼堪,抢来几门炮,逮几个尼堪过来,一审不就知道了?” 多尔衮身旁的韩岱,笑呵呵地道。 虽然由于夜中修建浮桥太过于缓慢,所以,未能够赶在天亮前修好浮桥,但明军的水师终究是被拦下来了,而那个三角堡里面的明军大炮,虽然看似打的热闹,但看落下来的炮弹大小,明显不是那种大号的红夷炮。 威力不算大,威胁不到河中的浮桥,撑死就是对登陆的军士们产生些威胁罢了。 “这倒是。” 多尔衮点了点头,咬了咬牙道。 “本王身边有十几万大军,若是不够,再征些绿旗兵过来就是,对面的尼堪撑死有个五万人,就是拼伤亡,也能拼赢了,抓紧派船运些绿旗的军士过河,让他们打掉那个三角堡,省得他们开炮碍事!” 第332章 大清国给的太多了 “杀啊!” 身穿着号衣,头顶着红珠凉笠的清军绿旗兵们,鼓噪着朝谢家庄堡发起了猛攻。 这些绿旗兵一部分是许定国麾下的,另外掺了一些新绿旗,不过他们投旗已经有大半年了,所以,倒也训练的挺足,一个个上阵之后,便是奋勇无比的朝远处明军坚守着的那座三角堡发起了进攻。 对清军而言,只有夺下了这座三角堡,才算是在南岸,站稳了脚跟。 否则的话,无论是沿浮桥过河的清军,还是浮桥,都将受到明军炮火的威胁。 于是乎,这座规模不大,只是一个营级防御堡垒的谢家庄堡,就成了眼下,明清双方,二十余万大军,都将争夺死战的据战。 这场谢家庄堡展开的争夺战,随着韩岱督促下的两千绿旗兵发起进攻,随即展开。 魏福臣是河间府人肃宁县人氏。 河间府在大明朝,那是数一数二的穷府,此地太穷,百姓过的也苦,所以,在明末的乱世里面,那就过的更苦了,魏福臣就是这么一个苦百姓,打生下来,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原本他爹魏良友,还琢磨着等他长大了点,就把他给阉了,送到宫里当太监呢。 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出路——当太监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啊。 无非就是把鸟割了罢了。 但这又如何? 一只鸟而已,心一横,割了便割了,你看那谁,那谁,那个谁,把鸟割了,不照样过的挺好? 对于古代的穷苦百姓们而言,心一横,把鸟给割了,入宫谋个差事,还是个不错的出路。 可魏福臣却没赶上这好时代,因为他姓魏,跟那个叫魏忠贤的大太监沾了点关系,朱由检登基之后,大明朝又穷的厉害,连驿卒都裁撤了,裁出来了个李自成。 这宫里的饭碗,又岂是谁都能吃上来的? 魏福臣就因为这个姓魏,而被刷下来了,连割了鸟当太监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魏福臣就一直苦捱到了二十三岁,苦捱着,苦捱着,貌似要捱到这个乱世结束,一直捱到死。 这期间,他爹娘也都死了,就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也娶不上媳妇。 不过,就在魏福臣的人生轨迹貌似已经注定的时候,华夏天倾,清兵入关,却改变了他魏福臣的命运。 对于清兵入关,后世公认,这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造成华夏沉沦的根本原因之一! 但对于某一部分人而言,这一次的华夏天倾,却让他们获得了翻身的机会,改变了他们的命运,魏福臣就是这么一个。 原本清军入关后,他是被拘到了正黄旗当包衣奴才。 不过后来,大清国要练绿旗兵了,而魏福臣年轻力壮的,看起来是个好手,就被挑捡一番,打发到了正绿旗里面当兵。 这一下子,算是翻了身了,虽说是从自由民,翻身成了奴才,但却也是翻身百姓把歌唱。 从一个大明治下的普通百姓,一下子成了一个光荣的大清国正红旗奴才! 当奴才这件事,按照常理来说,那肯定不算是好事,但对于魏福臣来说,这又算是好事,因为大清国给的太多了。 他当了奴才之后,他们庄上,原本吴秀才家的那一砖到顶,青瓦为顶,榆林作梁,里面还刷了白石灰的宅子,就归了他,而庄子里最好的五十亩地,也都归了他,吴秀才家里那个打小就瞧不上他的吴秀芝,也归了他,成了他的媳妇。 大清国还给他弄了农奴,替他种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福臣现在可以说是最拥护大清国的一批人了。 这是阶级导致的,如今的魏福臣已经成了大清这个奴才国,奴才制度里面的受益者,虽然他往上,还在受各级的主子们的压迫,但他却也在这个体制内,获得了足够多的好处。 所以,魏福臣现在是恨死了,那个差点让他成了太监的大明朝(但凡崇祯还招太监,但凡他魏福臣运气好点,被选上了太监,那现在就没有大清国绿旗兵魏福臣,只有小公公魏福臣了),而且,也在担心,大明朝有朝一日,打回来后,会不会剥夺了他的田地? 会不会砍了他这个“鞑子”的脑袋? 在这样的情况下,首战之时,压根就不用清军督战队用力,两千个大抵跟魏福臣一样的清军绿营兵,士气高昂的朝对面的谢家庄堡发起了进攻,魏福臣是一个刀盾手,此时,他一手举着盾牌,护住躯干还有面门, 一手挥舞着那柄刀口包了钢雁翎刀,悍不畏死的站在最前排,朝前面发起了进攻。 “这特娘的,当汉奸都当的这么凶?他们这不知忠义,不知廉耻的混蛋!” 谢家庄堡是一个三角堡,当然容纳不了太多的部队了,所以,陈永福所率领着的三千余明军,现在实际上以三角堡,然后,临时筑起了胸墙,用搬出来了许多鹿砦。 还立起了许多桩子,上面拉了一些带着倒刺的铁丝(就是铁丝网,这玩意手工也能打造,就是成本高了点,不过大明朝就是不差钱,所以谢家庄堡也储备了不少,眼下都被摆出来布设阵地了。 此时,看着这几千个清虏发起的进攻,陈永福是不由的骂了句娘。 而在他身侧的明军军官士兵,也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十分瞧不起这些个给清虏卖命的汉奸。 这时候,明军阵营里面的几门三磅炮陆续打响(九磅炮在轰浮桥)。 魏福臣只感觉咻的一下,自己身侧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去,转过脸一瞅,便只见到,他身旁的几个战友,被炮弹砸了个稀碎,血水碎肉,也溅了他一身。 一时间,魏福臣差点没吐出来,原本士气高昂朝前蒙冲的他,顿时有些胆怯,可他还没愣片刻,一旁的几个低级绿旗军官就呵斥了过来。 “愣着挨炮啊?冲上去,砍死这些南蛮子!” 这个绿旗军官明显是说错了,因为在他们对面的明军御前亲军,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南蛮子”,朱慈烺麾下就没几个南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北人士兵将领。 这不是,他们又继续蒙头猛冲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堡垒外围胸墙后面的明军士兵,却陆续的打响了手中斑鸠铳。 斑鸠铳这玩意,是有支架的,在野战当中,支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在守战时,这斑鸠铳的支架,就可以架在城墙的垛口,或者是胸墙,沙袋,堡垒工事里面,然后进行精确瞄准。 陆续开火的是斑鸠铳,眨巴眼的功夫,就打翻了几十个绿旗兵。 第333章 铁丝网 魏福臣运气很好,没死在斑鸠脚火铳的铳口下,他奋勇上前,眼瞅着距离对面的明军,还剩下几十步远,却被面前的障碍给拦了下来,只见到面前立着的木桩子上,缠绕着许多,带着尖刺的铁丝,这些铁丝上面,带散着臭哄哄的臭气。 有些桩子上面,明显还可以看到那黄巴巴的屎花子。 明显是泼了大粪啊。 魏福臣及冲到近前的绿旗兵,被这玩意给挡住了之后,当即就挥舞起来了手中的腰刀,想要砍断这些铁丝网。 但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不是,才砍了几下,砰砰砰,不远处胸墙里面的明军铳手,气定神闲的就瞄准,打出来了一轮的齐射,这下子好了,铁丝网前,当即就是死伤枕籍,伏尸无数。 眼瞅着死伤了这么多人了。 侥幸未死的魏福臣,胸中的胆气早就已经泄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是亡命的就往后面跑,生怕跑得慢些,就成了明军的铳下之鬼。 “万胜,万胜,万胜!” 首战击退清军两千余人的进攻,斩首少说也有三百级,坚守在谢家庄堡里面的明军,一时间是士气大震。 与对面,在大清国的奴才制下,士气高昂的奴才兵相比。 朱慈烺麾下的御前亲军,同样也是一支,士气极其高昂的军队,厚饷待遇下的御前亲军,再加上长期的操练,以及忠君思想的洗脑,还有朱慈烺那大手笔,隔三岔五就往下发的赏赐,以及,他们自以为,身上肩负着的责任。 使得他们在面对清军时,士气颇高。 此时,这首战告捷后,士兵的士气便更加的高了。 而远处的韩岱,还有隔着河面,用千里镜,目睹了整场交战的多尔衮,却同时阴郁起来了脸庞。 “半年未见,明军又有了些变化!” 这个时空的清军,明显比历史上要惨得多了,他们撞上的明军,不再是那种,直到灭亡,都没有太大变化的军队,相反,这支明军的发展太迅速了,他们竟然还搞出来了铁丝网,投入到了战斗当中。 而铁丝网,搭配着火枪,这简直就是再牛逼不过的杀戮利器——虽然明军是火绳枪,但饶是如此,也够人喝上一壶的了! “王爷,看来得弄些钳子……” 宁完我在多尔衮身侧说道,谭泰当即转身,就出去吩咐人去找钳子去了,而多尔衮却是经过这一轮的试探,看出来了这个三角堡不好打,他紧锁着眉头道。 “看来南朝守城是颇有章法,我大清天兵,不能硬打,要智取,打下这个三角堡后,就不再主动攻城,而是改为围城,然后轻骑突入,咱们直取金陵城……” “王爷,把咱们的炮也运上去吧?明军有炮,我大清国也有炮,用炮助助威……” 这时候,范文程提议道。 “咱们的炮兵,恐怕拼不过朱贼的炮兵啊……” 这时候,洪承畴有些担忧道。 大清国是有炮的,有红夷小炮,就是三磅炮,都是自铸的,铸造的也相当不错,铸炮也都是用的青铜,但这些炮的数量却不多,加一块也就是四十来门而已,跟明军可拼不起啊。 “不用跟他们拼!” 多尔衮摇了摇头,他张口道。 “这是两军交兵,显士气的时候,咱大清国这士气这一面,不能落了威风,传令下去,让炮兵们也开火,甭管打得着,打不着,壮壮声势……” 拼炮兵多尔衮当然拼不过朱慈烺了。 朱慈烺在东南,直通西洋诸国,而且,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民营炮厂,还有远东第一炮厂,卜加劳炮厂给他铸炮。 多尔衮怎么可能拼得过? 大清国现在的炮,无非是让大清天兵们,知道他们有炮…… 这不是,当十几门红夷小炮,被推到了南岸的时候,一时间,原本被击退,退到韩岱身旁的魏福臣他们,顿时就发出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仿佛是有了大炮,他们就能打得过明军似的。 而在获得了大炮后,随着又陆续的用舟船送来了两千来人后,连带着,还送来了一些铁钳子后,清军新一轮的进攻,随即展开了。 “大清天兵,有进无退!” 这一回的进攻,可不是上一回,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明军的火力,此时,只听韩岱杀气腾腾的带领着一队白甲兵,站在四千来个绿旗奴才面前呵斥道。 而绿旗兵里面的满洲军官,在得了韩岱的吩咐后,也率领着麾下的士卒,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而大清国的十几门三磅炮,则摆在他们后面,轰隆轰隆的,轰个不停。 听起来声势挺足的。 不过完全就是放空炮,连炮弹都没往炮里装…… 这一回进攻的绿旗兵明显很有章法,比上一回一股脑的猛冲,凭一腔子悍勇上阵的清军,形成了鲜明之对比。 这次进攻的清军,阵列拉的极散,阵列最前面,是一些个猫着腰的绿旗兵,他们手上也没拿刀枪铳炮,而是拿把把钳子,看样子是去剪铁丝网的,而后面的清军士兵。 则拉成了纵深很多,间距隔大的横阵,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前,而最前抽的绿旗兵背后,还有许多,平端着鸟铳的绿旗奴才兵。 而与此同时,明军那边的火力也加强了些,因为浮山棱堡又送过来了三门十二磅炮,有了这三门十二磅炮,那六门射程不中的九磅炮,就被从炮击远处浮桥的任务当中解放了出来,开始炮击起来进攻的清军。 不过饶是如此,这些大炮对于拉成散兵的清军,杀伤效果还是不太好。 这大抵也就是实心炮弹的劣势,对于排成军阵的敌人,他有极高的杀伤效率,一炮下去,只要命中,能够撂倒几排的敌人。 但对于拉成散兵线的敌人,那炮击效果就差的多了。 先甭提命中的难度大了,就是打中了,顶多也就是干死一两人。 这一幕,看在了陈永福眼中,顿时让他皱眉起来。 “这些鞑子还精了不少啊!” 第334章 臼炮 “学的再精,也是白搭!” 一旁一个叫张世杰的青年军官呵呵一笑道,张世杰是英国公张世泽的堂弟,不过没爵位袭,正好,朱慈烺办了军校,到里面读了一期后,就到陈永福手底下当营长了。 “还是不要轻敌点好,万一鞑子打破了防线,咱们这号带兵的,就成千古罪人了!” 陈永福板着脸朝张世杰说。 他对这号勋贵子弟,是一百个瞧不上。 谢家庄堡在争夺战,一直持续到天快黑。 堡垒外面的铁丝网,已经被清军给破坏的了殆尽,而除了这些外,就连堡垒外面的明军阵地,也亦被清军给突破过数次,双方经历过惨烈的争夺战后,阵地几度易手。 在傍晚的时候。 双方仍在血战。 此时的浮桥已经搭建成了,两条浮桥上面,在谢家庄堡里面三磅十二磅炮不停的炮击下的浮桥上面,一队队清军士兵,马不停蹄地快速经浮桥过河,然后随即投入到对这座三角堡的进攻当中。 几乎是不顾伤亡的那种。 这倒也正常,多尔衮这一回可是带来了十二万大清奴才兵。 十二万奴才,就是送人头,也够送好久的了! “殿下,谢家庄那边打得极为惨烈,咱们撤守吧?” 浮山棱堡。 朱慈烺在傍晚之际,到达这里之后,便只听见,潘云腾上前请示道。 “那边情况如何?还能派兵进去支援吗?” “一个营级堡垒而已,我军本来就不打算投入太多兵力去守,这些工事,无非就是用来迟滞清虏速度的,为后方的要塞城池争取时间,而且如今鞑子已经上来了许多了,想派兵支援,恐怕也不易,而且,这么一个小堡垒,就是派援兵,也装下不啊……” 周遇吉在一旁解释道。 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不停打着哈欠的沈廷扬却发表了相反意见,只听他说。 “殿下,谢家庄堡不能丢,咱们还指着这几门炮,迟滞清军过河的速度呢,水师那边,中断浮桥的速度万一慢了些,那再少了这几门炮,我军士兵,那清虏可就能大举过河了!” “对对,一个谢家庄堡,弃了就弃了,但根本在于,这里面的三门十二磅炮,这三门,可以直接威胁到清虏修的浮桥,只要这三门炮在,清军过河的速度就不会太快,可要是少了这几门炮,怕是两天一夜,清虏就能过河十万人马吧?” 潘云腾点了点头附和。 “那就传令,让陈永福想办法坚守,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守住,另外,我们现在兵力调动得如何?” “殿下,各路兵马正在火速过来,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够有五镇兵马到达,还有两个简编镇!” “那就是五万人马了!” 听到这,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左右道。 “这一仗,清虏至少会有几万人过河,咱们就吃掉他这几万人!” “老泰山,您的水师,要加把劲,明天务必切断了鞑子的这段浮桥,让鞑子首尾不能相顾,到时候,我军集中兵力,一举打掉他个三五万人,再挥师北上,收复淮北!” “殿下,臣尽力而为!” 沈廷扬咬牙道。 就在这时候,朱慈烺手底下的炮兵专家,提出来了意见,他朝朱慈烺拱手说。 “殿下,不如让炮兵上船,支援一下吧?” “炮兵?” 朱慈烺一愣,看向了李文涛,然后摇头道。 “水师上的炮,不比陆师的炮多?” “水师的炮是什么炮?” 李文涛呵呵一笑,然后话锋一转。 “殿下,您忘记了,咱们还有一个标的臼炮没动!” “咦……” 朱慈烺猛拍大腿,顿时想起来了。 朱慈烺的御前亲军,奉行的是大炮兵主力。 一个镇,六千余人,就装备二十四门的三磅炮。 而臼炮这种火炮,也在御前亲军装备了,不过这个臼炮,并没有同三磅陆炮一样,配属到各镇,这还是一种新采购的武器,总共就二十四门,是二十门三十二磅的臼炮,悉数都是从卜加劳炮厂采购来的。 而这二十四门三十二磅臼炮,则是用来发射开花弹的。 加农炮身管长,太过于笨重了,发射实心弹时,太过于繁琐,而且,口径小,导致弹重也小,无法发射装药过多的开花弹,尤其是淮河水师,所装备的舰炮,实际上都是十二磅左右的红夷大炮。 在这样的情况下。 发射出来的开花弹威力,自然是远远不如,这三十二磅的臼炮的。 只见到朱慈烺猛拍大腿,朝李文涛道。 “对对对,老泰山,您腾出来几条船,加固一下甲板,然后让这二十四门臼炮上船,然后狠狠地朝鞑子筑的那两个小炮台轰……” “殿下,这个大炮上船恐怕不易吧?” 沈廷扬有些担忧道。 “没什么不易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 “臼炮虽然口径大,但重量可轻得多了,很好装的!” 朱慈烺说得不错。 臼炮这种炮,确实比较好装上船。 这不是,他的命令才刚刚下达,次日黎明到来之前,这二十四门臼炮,就上了船,分别装在了六条平底沙船的甲板上面。 而与此同时。 谢家庄堡的坚守战,也持续了一夜。 陈永福始终牢牢地坚守着这座小型的三角堡,而大清天兵在这四周,则已经遗尸三千余具了。 这里面可不仅仅有不值钱的绿旗奴才,还有一千多八旗天兵啊。 如此大的伤亡,让多尔衮骇然无比。 此时,沿着浮桥过河。 多尔衮的脸色,阴郁得仿佛能够滴下血来。 他忍不住骂娘道。 “这个三角堡就这么难打,一个小小的堡垒,就挡住我大清天兵这么久?” “王爷,里面的尼堪损失也不小,他们死了起码上千人了,而且,里面的估计不少人都带着伤呢,咱们再攻几回,准保能攻下来……” 一天一夜没休息的韩岱,红着眼睛站在多尔衮身旁禀报道。 而多尔衮则点了点头,随即道。 “罢了,眼下过河得有多少人马?” “王爷,已经过河了四万六千人了,其中,上八旗有两万多人,还有两万多绿旗奴才……” 谭泰上前禀报。 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即说。 “不能再让这么一个小小的三角堡挡住我军的去路了,传本王的旨意,留兵三千人,看着这个三角堡,剩下的人马,悉数南下,沿着朱明修的官道,向南打去。” “嗻!” 多尔衮的话音才落,在场的众奴才纷纷颔首。 于是乎,已经过江地,浩浩荡荡的四万多大清天兵,便离开了淮河边,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南挺进。 第335章 不是优势在清,是优势在明! 不过,他们才向南走了没多远,绕过了好几个朱慈烺派兵坚守着的小型堡垒,冒着这些小型堡垒打出来的铳弹炮火,一路向南的多尔衮。 接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王爷,朱贼的水师去断咱们的浮桥了……” “哼哼,怕个甚,等朱贼把浮桥夺下,咱大清天兵,已经悉数过河了,怕他们个甚?” 多尔衮十分自信地道,据他估计,明天下午,北岸的大清天兵,就能够完成渡河。 到时候,哪怕是浮桥丢了,也没什么。 可多尔衮身旁的谭泰,却是一脸的沉重道。 “可是,王爷,貌似,貌似守不住了,咱们的浮桥,恐怕要被朱贼给夺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多尔衮脸色骤然间一变,有些个不可思议。 “真的王爷,不信,您回去看看……” 谭泰苦着脸说。 而多尔衮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匆匆的骑马疾驰,重回了岸边,这时候,他看到了让自己震撼无比的一幕,只见到远处的淮河水面上,那座清军修筑的炮台上面,已然是一片火海。 而远处的天空上。 一枚又一枚,看起来十分巨大开花弹,则不停地从四条平底沙船上面发射而出,炮弹犹如雨点一般,砸在了大清用来保护浮桥的小炮台上面,上面的清军大炮,还有士兵,在开花弹的弹雨下,无处遁形。 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与此同时,水面上面,四处都是已经被沉底,或是正在焚烧着的战船残体,大清国插到水里面的木桩附近,也有不少明军小舟,停泊在附近,水面里面不时探出来,深入到河中当中,用钢锯锯着木桩的明军水手。 除此之外,还得架在船上的炭炉子,在烧着那些个铁链,要将清军横在河面上的铁索给烧断。 而河中,还有大量的明军战船,正在想尽办法的,往那些个燃烧着的沉船,或者是已经沉底的沉船上面套铁链子,将这些沉船什么的弄走,清理着淮河水道。 有些个沉船实在拖不动,还派出了些手持斧锯的水手,潜水到河中,去破坏那些个沉船的结构。 “我军的火船呢?” 多尔衮目瞪口呆询问道。 “老十四,咱们的火船,都特娘的让打毁了,明军的水师这回是发了狠了,他们不怕损失,你看看江面上起火的那些船,那都是被咱们火船给引燃着,咱们报销掉了明军二十多条船呢,可明军的船何止这么多,咱们烧一条,他们就派一条……” 多铎哭丧着张脸朝多尔衮道。 多尔衮只感觉一阵的头疼,他紧锁着眉头,打量着四周道。 “浮桥还能守多久?” “守不住了,王爷,抓紧撤吧,再不撤就晚了,再不撤,朱贼把河面上那些个沉重,还有我军插的木桩,暗桩,铁索清理干净后,咱们就撤不了了…… 洪承畴站在河边,打量着正在清理河内,燃烧着的沉船,或是沉底的沉船的明军,忍不住皱眉道。 “撤不了?” 多尔衮脸色骤然间一变,他一咬牙道。 “那就让他们毁了浮桥,我军现在已经过河了四五万人了,再撑一会,就能过河几万人了,到时候,七八万对四五万,优势在我,还怕打不过明军?” 多尔衮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不由脸色微变。 但洪承畴还是担忧。 “可是王爷,明军干嘛跟咱们打野战?” “淮南地形就在这摆着的,明军筑了那么多堡垒,要塞,确实有些用处,但是,这些堡垒要塞中间还是有空隙的,虽然明军用大炮封锁了,但我军要是承担着伤亡,不管他们这些堡垒要塞,两天内,还是可以走出去,走出去之后就是淮南了,到时候,朱明还不得离了堡垒,来跟我军打野战?” 多尔衮掷地有声地说道。 “只要他们敢打野战,本王就不怕他们的!” “打野战的话,本王的兵比他多,八旗天兵也比他们能打,还怕打不过?” “王爷,这也太险了吧?” 韩岱有些担忧。 多尔衮却是冷笑。 “用兵嘛,哪用不用险招的?为今之计,我大清国唯有兵行险招了!” “要是带兵打仗,处处怕涉险,那还带个屁兵,打个屁仗?” “咱大清国能有今日,就是一回接着一回,搏出来的,要是光打那种稳赢的仗,太祖皇帝他就不该开创我大清的基业……” “王爷英明!” 闻言,洪承畴略作犹豫后,朝多尔衮一拱手。 “王爷,为今之计,就是两国全力一搏了,既然如此,那就拼死一搏,让剩下的军士,携带三日之粮,火速过河,用一切手段过河,争取把队伍运过来的越多越好……” “只要兵马聚在淮南,我军哪里去不得?” “老十二,老十五你们觉得呢?” 多尔衮看向了阿济格,打虎亲兄弟,上阵父母兵,这会,他需要得到两个兄弟的认同。 阿济格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老十四,都听你的!” 闻言,多铎,阿济格齐声道。 见此情形,多尔衮连忙地下令道。 “那就让士卒抓紧过河,明军毁咱们的浮桥,这正好给了咱们机会,按汉人的说法,这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且,咱们可比当初楚霸王优势大得多了,我十旗天兵,比明军人多,比明军能打,若是背水一战,还打不赢的话,那咱们还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对,跟明寇拼了!” 一时间,多尔衮的一番话,算是把在场众人的士气,给调动了起来。 多尔衮说的也是,浮桥断了,表面上看似危险,但明军在淮南总共才多少兵马了? 只要大清天兵,排除万难,不怕牺牲,抓紧时间,再送个三五万天兵过河。 那岂不是说,淮南的大清天兵,就有八九万人了? 而淮南的朱贼才多少? 充其量,也就是五六万人。 八万对五万。 优势在我啊! 优势在大清啊。 还有什么不能打的? 可惜,以多尔衮在内的清军高层们,都不知道,此时在淮南的明军,可不只五万,眼下淮南的明军,有八万多人,而且,最要命的时候,此时,南京城内,这些日子,进入到四月后,加班加点的生产军械,如今,已经又武装起来了一个第十七镇,眼下已经起程北上了。 所以,淮南这片战场上的兵力优势,根本就不在大清这边,而在大明,现如今大明朝在淮南的兵力,已经快有十万人了。 现在不是优势在清,而是优势在明! 第336章 壮士断腕 “殿下,清军加快了过河的速度,看样子是想争取在浮桥被我军摧毁前,送更多的兵力过河,跟我军打决战啊!” 朱慈烺的身旁,黑明孝禀报说。 “哼哼,那就打好了,本宫不怕!” 朱慈烺说道。 他现在已经有了些底气了,这是第十七镇给他的,而且,据统军都督府,李国桢送上来的奏报,再过几天,当广东那批新制的火器送抵南京,第十八镇也可以随时北上。 手上的兵力多了,朱慈烺的胆气也壮了些。 尤其是,据沈廷扬来报,彻底摧毁清军浮桥,最迟也就是今天晚上。 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清军撑死再往南边运四万人马! 加一块,兵力也就是八九万人。 兵力优势在朱慈烺这,这可真是前所未有啊。 而且,通过之前的交战,朱慈烺也看出来了,清军的绿旗兵战斗力远远赶不上之前的八旗鞑子,所以,对于这一战的胜利,朱慈烺是挺有信心的。 朱慈烺自信心十足,预备在淮南,彻底埋葬一切来犯之敌的时候。 位于淮北徐州境内,一队骑着快马的满洲鞑子,簇拥着一个,头上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的家伙,正马不停蹄地向南狂奔而去。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不是旁人,正是大清国的好奴才范文寀。 范文寀这几天瘦得厉害,但整个人仍然保持着病态的亢奋,他在十几天前,便火速地北上,在汝宁府抱着一根木头,游过了淮河,结果,却仍然未能够赶上劝阻多尔衮停止南征之役。 如今,范文寀不时地用马鞭,抽打一下自己胯下战马的屁股,想让后者跑得更快。 因为范文寀心知,可能慢上一会,就将改变大清国这个奴才国的未来命运。 但只可惜,多尔衮此时的大营,距离范文寀他们还有三百多里地。 这一段路,好像怎么跑,都跑不完了,范文寀骑在马上,一边随着战马的疾驰而晃动着,一边忧心着大清国的命运,忧心着主子们的命运,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多尔衮身旁,朝多尔衮禀报明军的数量,让多尔衮放弃南征。 深夜。 一队一队的清军士兵,正明火执仗地穿越着过桥,踏上了淮南的土地。 不过,正当清军士兵急速过河的时候,范文寀终于赶到了这里。 然后,当他与随行的清军士兵,说明了来意后,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匆匆地就带他到了淮南。 此时,在明军的炮火射程之外,多尔衮的营帐里面。 当范文寀被带起来的那一刹那。 一路骑马了七八百里地,两天两夜没合眼,因为长时间没骑过马,大腿内侧,都让磨得糜烂,烂掉的伤口,跟衣裳的棉布贴在一块,一动就疼的厉害,走都走不了的范文寀,被人抬着,带进来的那一刹那。 还是麻溜地给多尔衮跪下来了磕头道。 “王爷,快,快撤兵,南朝有计,南朝十几天前,就从湖广回师了,眼下南朝在淮南的兵马,恐怕有十万之数,而且,都是御前亲军……” “什么?” 多尔衮一听这话,腾得站就站了起来,他看着范文寀质问。 “这是真的?” “奴才岂敢瞒着主子?” 范文寀连忙回话。 “奴才是在南京城,亲眼看见的,朱贼的兵马,全都是威武雄壮精兵干将,眼下,估计早就已经在淮南,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王爷带着我大清天兵,往里面钻呢!” “这,这……” 多尔衮脸色大变,洪承畴等人脸色大变,谭泰匆匆走到营帐外头,看了眼远处,河面上那一片灯火通明,正连夜清理着那仅剩下的不多的木桩沉船的明军,快步走回来后,朝多尔衮道。 “王爷,您马上带着几位主子撤吧,朱贼顶多再拖一个时辰,就能毁了我军的浮桥……”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能撤回去几个人?” 多尔衮眼睛都红了。 眼下淮南可是集中了七万多八旗大兵的啊。 这要是撤,能撤走几个? 一旁洪承畴咬了咬牙,朝多尔衮道。 “摄政王,您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何况,我军也不是撤,这六七万天兵在淮南,只要委派一员大将主持局面,还可以与南朝继续周旋,而摄政王您在河北,也可以组织兵马,再度找合适时机南下,到时候,两军会师,大败南朝也不是不行……” “对对,王爷,咱们还没败呢,只要留一员大将,这六七万人马,至少能坚持个七八日,这七八日间,王爷可以领河北之兵,再往南打,到时候,胜败还尚且未知……” “就是这六七万人丢了个干净又如何?我大清这几十万天兵呢,不差这一点!” 韩岱也附和道,多尔衮听到耳中,痛在心里,眼下在淮南的这七万多人马,里面至少有三五万八旗啊,里面的老满洲,也有一万五千多,这要是丢了,大清国可就元气大伤喽。 但他却也知道,这会确实是壮士断腕的时候了,只见到多尔衮狠狠地一咬牙道。 “传本王的军令,马上撤军,只让人过河,加快速度,不能有丝毫的耽搁……” 说到这,多尔衮又看向了韩岱。 “韩岱,淮南的这几万旗丁,就交给你了!” “奴才,奴才……” 韩岱都快哭出来了——这特喵的是留他在淮南送死啊。 不过,他还是硬挺着,一脸忠心模样,朝多尔衮道。 “奴才接旨,王爷,您放心好了,奴才一准坚持到王爷您带兵杀回来,到时候,咱们把这些尼堪全给杀光,一个不留!” “嗯。” 多尔衮点了点头,倒没太多的感伤,而是催促着手下,赶紧的去执行军令。 当众人匆匆地离开,准备撤退的时候。 多尔衮却突然间暼到了自己营帐里面,有一个家伙正在悄悄地往外缩,貌似是想溜出去。 不过这货显眼得有些太过分了——一堆大清奴才官里面,混了一个蓝袍乌纱的大顺国文官,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啊。 只见到多尔衮,随即注意到了申耀荣。 “申耀荣,你这是想逃了啊?” “王爷,跟在下无关,跟在下无关,在下根本就不知道朱贼回师的事,在下根本就不知道啊,这件事跟我无关,王爷饶命啊……” 申耀荣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面上,扑通扑通地磕着响头,朝多尔衮恳求道。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是被李自成给坑惨了。 这一回怕是性命难保了。 而一旁的大清国豫亲王多铎,则是恨恨地看着他道。 “朱明知道我大清要南征,这肯定是从你们那走漏的风声,哦,不对,肯定是你们故意通报给朱明的!” “来人!” 多尔衮大手一挥,一旁,两个白甲兵随即进来,将申耀荣给提溜起来,就等着多尔衮一声令下,把申耀荣拎出去砍了脑袋呢。 可接下来,多尔衮却犹豫再三,终究没有下杀申耀荣的军令,而是吩咐道。 “将他绑了带走!” “这……” 多铎一愣,十分不解多尔衮所做。 而多尔衮,却是不由地发出了一声长叹,一张蜡黄脸上,写满了对大清国命运的担忧…… 第337章 二十吨炮弹!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因为改变这个时空东亚局势的一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对于朱慈烺来说,这几乎是稳赢的一仗了。 只要能够歼灭这股已经到了淮南的明军,那大明中兴的局面,就算稳了! 在这节骨眼上,谁还有心思睡觉? 在清军聚焦着的数里外,浮山棱堡里面,朱慈烺接到了最新的军情。 “殿下,鞑子似乎要逃!” “逃?鞑子都过河了七八万了?他们怎么会逃呢?就是咱们毁了浮桥,他也有一战之力啊,多尔衮不是胆怯之人,他不至于逃吧?” 闻言,周遇吉有些诧异,略微有些不甘心。 “咱们附近已经聚多少了?” 闻言,朱慈烺张口询问道。 “五个镇,还有两个简编镇,悉数已经到齐!” 闻言,黑明孝连忙禀报。 “另外,还有预计两个镇的兵马,会在明天早上赶到!” “哼哼,多亏了咱们在淮南经营的这些水陆交通要道啊,若不然,如何能这么迅速的运兵?咱们筑的堡垒工事也派上了用场,如今都已经聚兵近五万人了,鞑子才反应过来……” 朱慈烺呵呵一笑道。 旁边的潘云腾却是皱眉说。 “殿下,不应该啊,咱们到位的各镇兵马,都闭堡不出,鞑子岂知虚实,他们这后撤,恐怕是另有原因?” “不会是李自成趁着咱们两家交兵,回师中原了吧?” 听到这,朱慈烺身旁的朱七诧异道。 “不可能,李自成在巴陵,哪来的及回师?” 朱慈烺摇了摇头,随即,他看向了一侧沈廷扬。 “老泰山,水师那边?” “捷报应该马上就能传过来!” 沈廷扬毫不犹豫的拱手禀报。 听到这,朱慈烺脸上,顿时流露出来喜色,他随即,腾的站起身来。 “传令下去,水师一旦夺取淮河水道,隔绝两岸之清虏,我军便悉数走出工事,在明天与鞑子展开决战,争取一二日内,消灭这股南侵清虏!” 说到这里,朱慈烺随即,又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一旁黑明孝。 “给大员伯的军令,传出去了吧?” “早送出去了,这会大员伯估摸着已经在松江府,浮海而走了,顶多三五日,便可以在海州登陆……” 黑明孝一拱手说。 “很好,局面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啊。” 朱慈烺笑呵呵地道。 他现在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心情甭提有多好了,因为淮南的这几万清军,已经是他嘴里的肥肉了。 而一旁的众将,一个个脸上,也皆洋溢着激动的红光,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仗一旦打下去,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得要给他们当中几个人分封爵位的。 就在几人高兴着的时候,部署着接下来的进攻事宜,以及,由哪支部队率先打头阵,具体的作战部署的时候。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又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到一个军官,匆匆进来禀报。 “殿下,殿下,鞑子的浮桥,已经被打断了……” “是吗?” 朱慈烺闻言,顿时眼下一亮,随即,他带着一众人匆匆的出了浮山棱堡里面,然后,登高远望,通过望远镜,朱慈烺模糊的看到,远处的淮河水面上,已然是一片火龙,是一条条亮着火把的淮河水师,至于那两条,上面燃烧着灯火的浮桥,此时,则断成了两截。 “好好,干得不错,干得不错……” 说到这,朱慈烺随即,将目光对向了沈廷扬。 “老泰山,淮河水师,这一回彻底封锁河面,挡住所有的清虏?” “当然能,鞑子水师前两日在洪泽湖,已经损失殆尽,已经无力大举渡根深叶茂了!” “那就开始打,派近卫镇,第一镇,第三镇,三镇主力,出浮山棱堡及周围诸堡,徐徐前去,先解谢家庄堡之围,将陈总兵救出来,然后,李文涛……” “臣在!” 李文涛连忙地站了出来。 “我军军中,现在臼炮的开花弹,还有多少枚?” 臼炮在之前炮轰清军炮台时,展现出来的炮击效果甭提有多好了,所以,朱慈烺对于这一个标,二十四门臼炮,是蛮重视的。 “殿下,这几日陆续送来的,加在一起,共有两千多枚!” 李文涛连忙道。 “两千多枚,一枚炮弹里面装了二十斤的火药,就按两千枚算,那也是四万斤火药了啊,把这四万斤的火药,给我砸到对面的清虏营盘中,本宫要先用炮火,把这支清虏的胆气给轰没了!” “臣领命!” 李文涛连忙颔首。 朱慈烺真的是大手笔啊。 一口气就是四万斤的弹药。 划二十多吨了啊。(明代一斤比后世多点) 要知道,李云龙也就值五吨炮弹,朱慈烺这一回一口气砸下来二十吨火药,对面的清军,可有的受了! 韩岱这个倒霉催的家伙,如今正带着一队红甲兵,在巡视着军营。 此时,位于淮南,临着淮河,有两三里地,距离谢家庄堡,也有三五里地清军营地里面,已然是人心惶惶。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浮桥丢了,摄政王带着一万多精锐的白甲兵,红甲兵逃之夭夭了。 眼下,他们这六万多人,是被抛弃在了淮南。 哦不对,也不能说是抛弃了。 因为一旁的军官,不停的在告诉,这些个正在忙碌着,在营地四周,筑土修建工事的士兵,他们并没有被抛弃,他们只是用来,牵制明军主力,然后摄政王会在淮河沿线,另寻一个地方,杀入淮南。 到时候,不仅仅能解他们的围。 还能够一举灭了南朝,到时候,打入到了江南,扬州,南京城后,就随便他们这些个大清国的好奴才们放抢。 在这些虚无飘渺的好处的许诺下,还有那旁边满洲军官的督促下,此时留在了淮南的六万余清军,正马不停蹄的修建着工事。 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着处于数量优势,火力优势的明军进攻。 所以,现在只有加固好工事,才能够抵抗住明寇的进攻。 不过,正在他们忙碌着的时候,韩岱却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都统,都统,尼堪上来了!” 在多尔衮逃走之后,韩岱就已经,撤守了谢家庄堡,集中兵力守御,此时,听到明军压下来了。 韩岱心中虽然慌乱无比,但他面上却一副沉着模样,颇有大将风范,抬手质问道。 “来了多少人?” “不到两万,不过看似乎都是精兵,如今已经在咱们东面立营了,距离我军不过几百步……” “立营,他们不打算进攻?” 韩岱有些诧异,连忙的询问道。 “这倒未尝窥探出来……” 这牛录长官苦着脸说。 闻言,一旁有将领提议。 “王爷,干脆炮击吧?” “咱们的炮能有明军的炮多?” 闻言,韩岱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要求,他身边只有三十门红夷小炮,可不敢胡乱开火,真要是开了火,怕是一会功夫就得打哑,这三十门炮,可是韩岱在这里坚守的底气。 他可不敢,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底牌给亮了。 只听韩岱道。 “把炮到隐蔽好,炮垒筑的紧固些,明军炮多,咱们先不跟他们打炮战,把防炮堤,胸墙先立起来再说……” 跟明军拼炮是拼不过的,所以,只要明军不率先开炮,韩岱是不打算开火。 他的大炮,还有火药,要留到明军进攻的时候,才会使用! 第338章 打得好,打得好! 正当韩岱下达了不准开炮的命令的时候。 一改之前的低调,明火执仗,奉朱慈烺之命,保护二十四门臼炮,到达清军营地外围的明军阵列里面。 三镇明军在靠近到清军营地后,便迅速的开始减缓速度,一点点的在黑夜里面逼近,逼近到了两百余步后,在黑夜里面,明军士兵迅速地将推着的盾车连在一块(盾车又不是清军的专利,明军当然可以用了)组成了一条简易的车阵。 载着许多沙袋用来充当防炮工事的盾车才刚刚放好。 手持斑鸠铳的明军士兵,连忙上前,将斑鸠铳架在了盾车上,警惕地在火把映照的光线下,盯着对面的清军。 与此同时,长枪兵们则悉数地将长枪架在了盾车上,然后迅速地抄起了铁锹,开始在地面上挖壕沟,装沙袋,筑防炮墙。 历史上,明清相交这一段时间,无论是清军,还是明军,实际上都是非常重视野战,或围城当中的土工作业的。 清军更是格外重视,黄台吉当初为了打锦州,更是挖壕沟围城了不知多久。 而如今,朱慈烺穿越过来后,随着明军火力的增强,双方对于筑工事,是更加的上心了,可以说,是重视到了极点。 而明军这边,更是直接的“正规化”了,所有士兵,都随身标配短柄铁铲,以及麻袋两张(铁铲用来挖土,随身携带的麻袋,用来在需要的时候,装土构建工事)。 看着明军,如火如荼地在那里筑工事。 远处的韩岱看眼里面,心中却是不解极了。 “这些个尼堪,究竟是想干什么?他们不进攻,也不开炮,而是在咱们对面挖起了沟,筑起了堡垒,他们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是要困死我军?等着我军粮食耗尽?” “哼哼,那他们这打算,可落空了!” 闻言,韩岱身旁的多尔济冷笑不止道。 眼下处于淮南的清军,是不怕被围的,因为他们粮食虽然不多,只能够撑个五六日,就是杀马充饥,也撑不了多久。 但在多尔济这个蒙古人看来,如今他们军营里面,却是不缺粮食的。 或者说,四周到处都是粮食。 这不是,多尔济觉得,自己眼前头,这个看起来怪壮汉,正在费力的铲土,堆工事的汉人壮汉,就挺壮实的,而似这样的绿旗兵奴才,在如今的营中,可是有三万多人呢。 把这三万人养起来,可足够他们吃个几个月呢! 所以,在多尔济看来,如今明军谋着把他们包围,饿死他们的话,那明军的算盘,肯定要落空。 而在多尔济面前,正在铲土的魏福臣并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忠心耿耿对主子的好奴才,竟然被主子给当成了储备粮了。 此时,他正卖力地修筑工事。 因为他知道,对面的明军很馋他的脑袋——他这脑袋可是剃了发的,在大明朝很值钱,一颗就值三十两银子,不打任何的折扣啊。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这颗脑袋,不被明军拿去换银子。 魏福臣只能够费力的修工事,以期待这些工事,能够抵抗得住明军的进攻。 双方都在修工事。 明军这边修工事的原因是,接下来如果臼炮开火,那么,清军可能会进攻,抢夺臼炮这种大杀器,而且,据朱慈烺所知,清军那边也有一定的三磅炮,虽然清军的炮手手艺很差。 但大炮照样,还是有威力的,这么多三磅炮在,很明显会对进攻的自己,造成不小的伤亡。 也可能会威胁到射击的臼炮。 所以,他需要派人,筑工事,给臼炮及预备进攻的士兵,提供一道防炮工事。 而清军那边筑工事,则是为了能够在接下来的防守当中,占据更大的优势。 就这么的,战场上,这数量众多的明清两军,在相隔两百余步时,竟然都不向对方主动发起进攻,而是埋头苦干,挖起了洞,堆起了沙子。 一时间,这战场上气氛,竟然出乎预料的缓和。 而这气氛的缓和,一直持续到了次日天明。 多尔衮一夜未眠,一张蜡黄色的长脸上,宣泄了对大清国未来命运的担忧。 眼下,当天色逐渐地亮却后,在透过千里镜,看到了韩岱指挥下,方圆一里多地,已经逐渐成型的清军营地后,和那四周,已经筑起来的沙袋墙壁后,多尔衮不由长出口气。 “朱慈烺到底是嫩,到底是技差一筹啊,竟然不知道,趁着我军立足不稳的时候发起进攻,一直拖延了两三个时辰,这下好了,韩岱他们在对面,已经筑起了简易的堡垒,朱贼再想攻,那少不得要死伤枕籍,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 “朱贼若是顿兵久了,王爷则可以,再挑选一位于,然后渡河,到时候,照样能大败南朝!” 旁边的洪承畴赔笑着道。 而他们不知道,朱慈烺这么迟迟不进攻,当然不是他不想进攻了,而是因为,朱慈烺不打算死人太多,随着黎明到来,清军构建的简易阵地外围,近卫镇,第一镇,第四镇,三镇近两万人马,筑成的工事,也已经显露出来了雏形。 在盾车,铁丝网,还有那沟壑,胸墙的后面,在一堵厚重的防炮垒后面,每隔三十步,就摆着一门铸铁臼炮。 臼炮并不是青铜铸的,因为这玩意,身管短,膛压低,用青铜太浪费了,铸铁的就能满足需求了,所以,一字排开的二十四门臼炮,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四口,摆在地面上的大黑锅。 不过,这大黑锅可不是用来吃饭的,他是用来杀人的。 此时,阵地都已经布置妥当,防炮工事,还有防止臼炮炸膛(这玩意要炸膛了,就要带着那一枚装药二十斤的开花弹一块炸,那甭提有多危险了)半埋入式炮位。 而且,炮弹也被从远处浮山棱堡用四轮马车,小心翼翼地送了过来(可不得小心翼翼,万一半道上炸了呢?)。 眼下,在一切部署妥当之时。 在这黎明到来的时候。 伴随着李文涛一声令下。 轰隆,轰隆,轰隆。 二十四门三十二磅臼炮,同时间发出来的怒吼。 天空上,只见到三十二枚大铁球子,抛射而出,在天空上划出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随即,炮弹砸入到了清军部署好的阵地里面。 在砸死了几个倒霉蛋后。 这炮弹,就落到了几个绿旗奴才兵身边。 “咦?这炮弹咋打进来的?咱们不是筑了城墙嘛?” 几个清军奴才兵瑟瑟发抖,一脸的震撼道——他们哪见过,会打曲线的炮弹啊? 就在他们诧异之时,落在他们身旁的这枚铸铁炮弹,轰隆一声爆炸开来,一时间,爆炸的冲击波传出好处,四周的五六个清军,转眼间就被炸成了渣渣。 一时间,清军营中顿时大乱。 而刚刚趴下,准备眯一会的韩岱,则是腾的站起身,瞬间清醒过来,他匆匆冲出营帐,刚好就碰上了又一轮炮弹落下,虽然他在射程之外,但一旁的红甲兵却不敢怠慢,连忙将他扑倒在地。 显得是好不狼狈。 当韩岱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的时候,只见到自己营地的东侧,已经是大乱了,在明军炮击的区域内(臼炮射程太短,没办法覆盖整个清军营地)那些个大清国的十旗奴才们,正哇哇乱叫着挨着炮轰,但却不敢逃——哪敢逃啊,大清国军法森严,要是撤离岗位,那可是要杀头的。 …… “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啊!” 远处,在已经收复了的谢家庄堡里面,隔着四五里地,望着远处这一幕的朱慈烺不由大笑几声,随即,板起脸来,朝左右询问道。 “各镇兵马都备齐了吧?” “殿下,第二镇,第三镇,第五镇,已经赶到了战场上,如今,再算上成国公的第十二镇,如今已经有七镇兵马,还有两个简编镇在,这回进攻,殿下打算选哪个镇打头阵?” 周遇吉站在朱慈烺身旁,询问道。 “让第四镇,还有两个简编镇打主攻,如果不够的话,再调些倭兵过来……” 朱慈烺吩咐,臼炮虽然打出来的开花弹威势挺大的,但他却有一个缺点,就是射程太短,所以,哪怕把两千余枚开花弹打出去完,清军照样能够龟缩在营地臼炮的射程之外,进行防御。 而这么来,强攻时的伤亡肯定不会小了。 这种艰苦的仗,就该由朱慈烺手底下倭兵打。 这倒不是朱慈烺对日本国武士们有什么偏见,心里头藏着什么坏心眼子。 要拿他们当炮灰去消耗。 朱慈烺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百分百不是。 而是因为,他们就适合打这种仗,首先,他们个子小,易于隐蔽,相比于身长体壮的山东大汉们,被清军的铳箭炮弹伤到的概率较低。 由他们上,是最属于战场情况的啊。 他们不上谁上? 而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朱慈烺派船从日本国把他们运过来,不就是让他们卖命的? 平时的饷银,赏赐,顿顿管饱,在日本国想都不想的大米白饭,那可都不是白给的。 是需要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卖命的! 而一旁的周遇吉则是连忙会意,他张口道。 “殿下,这仗打完后,我大明朝中兴的局面,就大抵稳固了,这个倭兵……” “就暂且不招募新的了,御前亲军已经有八万效力的倭人了,这一仗打完后,估摸着还会六万人,差不多够了,而且,这一仗打完后,取消整体的倭兵编制,与其他军队混编!” 大清国这是狡兔虽然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朱慈烺现在,就得提前考虑将来…… 当然了,朱慈烺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了。 直接把这些个鹰犬走狗给煮了吃,那是万万不行的。 像当初辽镇对那些个从援朝之役归来的浙军那般,把人骗过来然后包围起来,直接砍了脑袋,那就太过分了! 那会严重损害他这个太子的信誉,损害大明朝的信誉,以后谁还敢为大明朝效力? 在简单的考虑了一下未来后,朱慈烺又呵呵一笑。 “当然了,这些倭兵,将来可还是大有用武之处,将来朝廷,开垦南洋,开垦西洋,少不得他们打前站!” 这年头往南洋开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死亡率贼拉高。 明军又不适宜那的气候,反倒是日本武士们貌似比较适宜那——毕竟他们是可以在热带丛林里面荒野求生的“食草民族”嘛。 所以,打发他们到南洋去当大明的殖民急先锋,是非常不错的一个选择。 只见到,朱慈烺扫视着对面,乱作一团的清军营地,随即,呵呵一笑道。 “对了,传令给李文涛,让他不要把炮集中到一处,鞑子一会反应过来后,他们会往炮击不到的地方逃的,让他炮轰同时,派人在四周多寻找一些好地方,筑一些炮位,然后调换着位置射击……” “还有,我听说对面有不少的汉人是吧?” “是,殿下,都是些不知廉耻的家伙,投了鞑子当了汉奸!” 朱慈烺身侧的陈永福咬牙切齿的道,他坚守谢家庄堡时,可不知道有多少好弟兄,死在了这些汉奸手上啊。 “当了汉奸是有罪,可这节骨眼上,若是他们能反戈一击,那就可以功过相抵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道。 对面的清虏那么多,里面肯定夹杂了许多汉奸兵,这些汉奸兵朱慈烺是不打算要的,不过他却不打算让对方死扛下去——这些人要是死扛下去的话,除了击败消灭掉他们蒙受的损失,把他们消灭掉,每一个都要朱慈烺再发出来三十两银子的赏银呢! 战争可是一笔经济账,朱慈烺可不能光打仗,不顾财政。 第339章 为大清流尽最后一滴奴血! 轰隆,轰隆,轰隆。 明军的狂轰滥炸下。 韩岱已经慌了神,他现在已经想象不出来,如何能够抵抗得住明军的进攻了,而这时候,一大群旗人军官,也聚到了他身旁。 “都统,明军的大炮太犀利了,咱们根本伤不着他们啊……” “是啊,这些南蛮子的炮怎么是打曲射的?” “都统,咱们进攻吧,把他们的炮夺过来?” “对,夺过来,呆在营盘里面,迟早得被他们轰死!” 耳边传来的一阵阵鼓噪声,让韩岱只感觉头大,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他,貌似确实主动进攻比较好。 呆在营盘里面是挨炸,明军的曲射臼炮,可以直接地让炸弹越过掩体,砸到他们的工事后面。 而且,这臼炮的开花弹,爆炸起来的威力也大。 韩岱让人挨回来了一颗没爆炸的开花弹,称了称里面倒出来的火药,有二十来斤啊。 这样的开花弹,要是明军一直轰下去,那就不用进攻了,光是用炮弹,就能把他身边的六万多大清国好奴才给轰成渣渣。 所以,在略作犹豫后,韩岱一咬牙道。 “那就出营跟他们打,把他们的炮给夺走了!” “嗻!” 众军官纷纷颔首,就这么的,在臼炮的轰击才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后,韩岱就带着人马,出来跟明军打野战了。 “殿下,鞑子主动出营了!” 朱慈烺此时,已经继续向前,到达了军营附近,此时,为了让他更好的观点,一个高三丈的瞭望台,已经抬建好了,黑明孝沿着台阶,快步地走上来,朝他禀报道。 实际上,朱慈烺自己也看见了。 却只见到,清军的营地里面,一支支跟后世影视剧里面的绿营兵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清军士兵,被身后那些个穿着棉甲的八旗兵督促着赶出了军营,在不时落下的臼炮炮弹下,列出来阵,然后不做任何的停留,朝东面的正枕戈待旦的明军,发起了进攻。 “这不是送死嘛!” 朱慈烺摇了摇头。 确实是送死。 眼下,明军的臼炮阵地四周,团结了五个镇,两个简编镇,加在一块的火力,有近两万支斑鸠铳,还有数量在一百二十门的三磅炮。 如此强悍火力,岂是清军能进攻的存在? “就是送死啊,看来鞑子的胆气已经丧了,就是被炮轰急了,出来送死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个绿旗兵,干嘛还替鞑子卖命,他们就不能倒戈一击吗?” 陈永福在一旁皱眉说。 “清朝治奴有方啊!” 闻言,朱慈烺不由得感慨。 大清国对奴才的管理,那肯定是这个世界是最出色的。 历史上,但凡是投降的明军,投降到了清军那边,成了大清国的奴才,那就一个个战斗力狂升,而且,还能够为清军死战到最后。 就连江阴城,这座八十日带发尽忠的忠烈城,在大清国的治理下,在郑成功的二次北伐时,也成了一座忠于大清的奴才城。 所以,对于这些大清国好奴才们的死硬,朱慈烺是有些预料的。 “不管这么多了,狠狠地打就是了,击退了他们,就趁机发起进攻吧,我看那些臼炮的炮弹,就不要浪费在这了,回头渡江北伐时,再用也不迟!” “杀尼堪,卫大清!” “杀尼堪,卫大清!” 大清国的好奴才魏福臣,此时正挥舞着自己手上的刀牌,疯狂无比的朝对面冲锋而去,在明军的铳弹下,他身边不时会有“同奴”倒下,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魏福臣冲锋的热情,因为他知道。 自己这个奴才,只剩下这么一条出路了。 他要跟大明朝拼到底。 只有胜了,才有希望。 如果大清国完蛋了,那他魏福臣也就完蛋了,就是能够保住性命,肃宁县里面的那五十亩水浇地,还有那一砖到顶的宅子,以及强娶来的吴秀芝,和那家里的两个包衣农奴,就都保不住了。 为了自己的“奴才果实”,魏福臣只有拼下去。 只有为大清国,流尽自己一滴奴血! 而这些对大清国,正处于皈依者狂热的绿旗奴才们,冲杀着的时候,位于他们的背后,那些个八旗奴才兵,也同样狂热,这些向前前进的八旗奴才们,一边将那些个绿旗奴才当中,畏敌不前的不坚定奴才,给砍掉。 一边在韩岱亲领的数千个,血统比较高贵,最坚定的满洲奴才的督促下,向前进攻。 一百二十门三磅陆炮,还有近两万支重型火绳枪组成的火力前,他们前仆后继,奴气冲天,用自己的血肉,谱写了一篇属于忠勇奴才们的奴才史! 而这些奴才们的绝死冲锋,看在朱慈烺的眼里,让他是震撼莫名。 就连一旁的汉斯,亦是忍不住感慨道。 “太勇敢了,太勇敢了,就是苏丹的亲兵,也不可能会有这样勇气……” 是啊,奥斯曼帝国伟大苏丹的耶尼切里军团里面的禁卫军士兵,怎么可能会向两万枝重型火绳枪,还有一百二十磅三磅炮的阵地发起进攻? 人家苏丹亲兵的命,可是很金贵的。 苏丹亲兵可都是奥斯曼帝国的这个此时,世界第一军事强国未来总督高官种子,哪会这么的拼命送死?——奥斯曼帝国的军事当然最强了,这可是让整个欧洲都恐惧的存在,就朱慈烺手底下的这十几万御前亲军,还有多尔衮手底下的奴才兵,可没法跟眼下正处于巅峰期的奥斯曼帝国比。 而在汉斯的眼里,对面的大清国奴才兵,论起勇气这方面,肯定要比那些个耶尼切里军团的苏丹亲兵厉害。 但,也就是勇气能比了。 论起质量,那可就呵呵了——苏丹亲兵可是打小就塞入到军营洗脑接受军事训练的养成军人,战斗力,素质乃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存在。 岂是这些大清奴才兵能比的? 而且,苏丹亲兵也不会这么愚蠢的,妄想用血肉之躯,用人海战术,来冲破敌人的阵地——哪怕是火绳枪,前膛炮组成的火力网,也不是靠人命能够冲过去的。 此时,但见到,明军的阵地前,倒戈下了一个又一个大清好奴才。 虽然不时,有小股的奴才兵,冲入到了明军的阵地里面,但他们旋即,就被又明军火铳手后方,那些个平端着长枪的长枪兵们乱枪戳死。 一旁的朱慈烺听到了汉斯的感慨,也不由的打量起来了自己的防线,眼下,明军的臼炮阵地的外围,是一片片白烟升腾而起,这是斑鸠铳,还有三磅炮在不停的开火。 而在这些不停开火的阵地后方,则是一万个长枪兵,成营级方阵,平端着长枪,预备着个冲锋的矮个子长枪兵。 这些长枪兵,悉数都是倭人。 他们此时,皆面露刚毅之色,一个个也都吃过了朱慈烺特意给他们预备的“勇敢丸”(鸭骗丸,朱慈烺特意给他们预备的),此时,他们正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长枪的枪尖,在此时接近中午的太阳光下,泛着银色的耀眼光泽, 接下来,这些倭人长枪手们,将在清军退去的时候。 以排山倒海之势,平端着长枪,朝对面发起长枪冲锋! 第340章 同朝为奴,如同乘一船 魏福臣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八旗主子们驱逐着,往前面冲过去了,他很幸运,竟然没有在死伤枕籍的战场上面,被明军的铳弹伤着,如今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过,随着身边的“同奴”愈发的少。 魏福臣心里面无尽的恐慌,已经涌上了心头,最前面冲锋的奴才们,也已经有些畏敌了,而不只是他们,在他后方的那些个上八旗旗丁,亦是如此。 同朝为奴。 如同乘一船。 风浪一起。 先落水,后落水,谁都不能幸免。 在知道自己死期不远的情况下,自己再冲锋,就是送死的情况下。 就是奴才们,也都不愿意再继续向前送死了。 与其这样拼着去死,他们甘愿呆在军营里面挨炸的同时,吃点喝点,然后上路。 此时,看着战场上面,那些个畏缩不前的奴才们。 韩岱几乎是带着哭腔,在那抽打着退下来的十旗奴才。 “都特娘的是混蛋,还有没有咱们旗人的脸?对得起老祖宗?对得起咱大清国,对得起满洲天兵的威名吧?” 一旁的旗人军官听到这,一个个也快急眼了——这眼下战场上还有几个正儿八经的满洲人啊? 不是汉人,就是蒙古人,正儿八经的满洲人,加一块怕是连一万人都没吧? 人家的祖宗要是知道他们为大清国卖命,怕是得从祖坟里蹦出来,把这些个不肖子孙给一波带走! 而韩岱发完了火,旁边的多尔济则赶紧上前,劝了起来。 “咱不能再这么送死了,都死了两万多奴才了,多好天兵啊,就这么的白白的折了,咱们回营坚守吧……” “坚守?能守几日?” “明军的大炮不停地轰,咱们守得住吗?” 韩岱哭丧着脸道。 多尔济闻言,一咬牙道。 “那就突围……” “突围,往哪突围?” 韩岱苦着脸说,往南,那是明军的堡垒群,往西,那边是凤阳重镇,沿途也是大量的堡垒工事,往北,那是淮河,没有船,没有浮桥,河面上还有明军的战船? 怎么过去? 游泳吗? 淮河水面有一里多宽呢,虽然不算太空,而且天气也不冷,河水温度也不低,游过去不成问题,不是后世鹅子所承受的铁人三项。 但问题在于,这满洲兵里面,有几个会游泳的? 就拿韩岱来说,真要到了水里,不用明军动手,就能以最快速的,到达地面——河底也是地面嘛! 但大清国的上八旗天兵都没逃,岂能让这些个绿旗奴才们逃了? “唉……” 韩岱看了眼战场上面,此时,无论是绿旗兵,还有上八旗兵,都是畏缩不前,再前两军之前的空地上,那到处都是死尸碎尸,好不渗人,他一咬牙道。 “罢了,再打下去,怕是再好的奴才,也得哗变了,撤回营中,咱们慢慢等死吧……” 好吧,韩岱这会也不打算摆自己的大将谱了——还摆个屁啊,要死地球了,谁还顾得上这个摆谱啊? 而与此同时。 随着清军鸣金收兵,战场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绿旗鞑子,黄旗鞑子,白旗鞑子,红旗鞑子,蓝旗鞑子一股脑的往后退,朱慈烺这边,在窥见到情况后,一时间,空气里隆隆的鼓点声响起。 随即,二十个营级长枪方阵里面,旗手同时挥舞起来旗帜,长枪兵们平端着长枪,不管不顾地朝远处,发起了冲锋。 而在他们后面,那些个铳兵则迅速地整队,将手中的斑鸠铳上好子弹后。 便紧随其后,冲杀上前。 “不好,明军杀上来了……” 韩岱刚刚下达收兵回营的命令,正在一队红甲兵的簇拥下,往营中撤退的时候,随着明军阵列里面,那密集的鼓点声响彻起来,多尔济随即,提醒了一下韩岱。 韩岱连忙回头,往身后看去,他站在马背上,只见到明军的阵地里面,是寒光一片,在接近正午东方刺目的太阳光底下,长枪如林,一个个轻装长枪兵(武士们多有勇气啊?他们才不需要盔甲这个的累赘滴,他们的武士道精神,足可以抵御任何杀伤) 而刚刚用服用过的“勇敢丸”,也会让他们拥有充沛的体力,不畏伤痛的能力,还有一定的狂热。 眼下,战场上面对着这明军压下来的倭人长枪兵。 清军是一股脑的就往后逃——日本鬼子,多凶啊,满洲鞑子就怕日本鬼子,谁让这是他们的日爹。 魏福臣就在不停地往后逃。 他逃得很快,几乎是不要命的逃。 他现在想逃跑,心里对大清国最后一点的忠心,也消失了不见,不过,他并有往营地逃,而是直奔着淮河边逃。 魏福臣要回家。 实际上,有不少士兵,也想回家,魏福臣是会游泳的,虽然不至于能一口气游几里地,但好歹到了河里面,不会以最快的速度接触到陆地。 而跟魏福臣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几万人大军里面,有个几百千把个会水的,实际上也很正常,而且,就算不会水,现如今战场上一片大乱,数万清军,犹如羊群一般,被驱赶着跑,很多士兵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逃,而且跟着别人乱跑。 而这一幕,看在朱慈烺的眼里,让他不由的朝感慨道。 “当初,那松锦大战的时候,洪承畴手底下的明军,大抵也是这样吧?” “应当吧,这战场上一败,就是兵败如山倒,不过这一回,鞑子是逃不了几个了!” 朱慈烺身旁的周遇吉说。 这倒很正常,眼下,这些鞑子三面皆敌,唯一的生路,淮河上面,也有明军的战船,而除此之外,淮河水,也是一条天然的屏障,他们几乎,无路可逃,就是能够,侥幸向南,向西逃走,也会被那些明军搜出来,砍了脑袋。 因为明清双方的士兵,差别太大了。 想脱了军装,伪装成平民都不行——脑袋后的辫子给割了,但那秃脑门上的头发,却没那么容易长出来了啊。 而战场上的情景,看在对岸的多尔衮眼里,让多尔衮不由的就是一阵的心疼。 “完了,完了,六万多大军,完蛋了啊!” “这一仗,我大清打没了七万人!”(算上之前损失的) “王爷,不算完,我大清三十万天兵呢,不过损失了这点兵马,算不得什么!” 旁边的宁完我,宽慰着多尔衮。 而多尔衮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高兴的表情,他冷哼一声道。 “可是这三十万人天兵,能调出来多少?现如今少了这七万,接下来,尼堪们怕是要挥师,收复淮北了吧?” 多尔衮话音才落,正匆匆过来禀报军情的范文程,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带着哽咽回话道。 “王爷英明,王爷,尼堪们在山东反攻了,他们包围了青州,如今似乎是要收复山东……” “唉……” 多尔衮长叹口气,随即下令道。 “这一仗完了,我大清就该成守势了,洪承畴,你说说,我大清国守的住淮北吗?” “王爷,淮北十有八九是不保了,大抵,两三日内,南朝就会挥师北上了!” 洪承畴苦着脸道。 肯定是守不住了,多尔衮现在手底下,就剩下五六万人马,朱慈烺挥师北伐,兵力肯定比多尔衮多,真打起来,多尔衮拿头打啊? 而且,多尔衮也不能在淮北把这五六万人拼光了——拼光了之后,大清国的直隶,河南,山东,怎么办? 这五六万人是多尔衮现如今,能调动的机动力量。 可不敢拼光了。 “淮北可以丢,但徐州却必须守,王爷,应该速速派人,在徐州筑城,筑堡,南朝这一仗,之所以能赢,就是他们在淮南经营半年,修了水陆交通,筑了堡垒工事,所以,处处皆是钉子,我大清国选了五河渡河,可朱贼却把我军拦在了淮河边上,然后调兵力来围堵,这才大败了,如今我大清国也要学着点,也要筑堡筑城……” 第341章 人头也不能浪费了! “徐州城,这是个要地,绝对不能丢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徐州城接下来肯定是兵家必争之地了,此地乃是沟通中原,鲁西的要地,而且,还扼守了运河要道,要是轻易丢了的话,下一步明军就得沿运河北上,到时候,大清国就唯有在兖州,德州,亦或者是聊城对抗明军了。 “不只不能丢了徐州城,从徐州至德州沿途的运河,也要悉数的破坏掉!” 闻言,洪承畴提醒道。 多尔衮脸色骤然间一变。 他知道,洪承畴这是什么意思。 洪承畴是觉得,徐州城也可能不保。 所以,为了保证运河为明军所用,为明军快速运兵,转运物资,那只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断运河。 毕竟,这个时空,朱慈烺想要收复京城直隶,最好的路线就是沿运河行军了。 这是古来军事家,都走的一条路线。 多尔衮他两次南下征明,就是走的运河。 只见到多尔衮,略作犹豫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他搪塞道。 “暂时先不毁,若是情况有变,再说吧……” “王爷,就怕到时候来不及啊……” 洪承畴紧锁着眉头道,局面的变化,超乎他们的想象,几天前,对于这场大清国二次南征之役,大家伙都感觉,这是一场稳扎稳打,赢面颇大战役,就是不能彻底灭亡南朝,一口气打到长江边,饮马长江,还是没问题的。 但如今情况却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他们竟然要考虑,徐州沦陷了,少了六七万大军,大清国想要守住淮北这块地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是现在马上从北京调兵,从消息传回去,然后再到各路人马,聚集,然后再南下,哪怕是日行百里,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而这十天半个月,位于南面的明军,早就已经挥师北上了。 所以,洪承畴这明显,就是未虑胜,先虑败。 现在大清国一仗下去,本钱没了一大半。 接下来,就只能慎重行事了,若不然,那可就有亡国之危喽。 可多尔衮明显是不舍得运河。 他摆手道。 “这么的吧,在运河边上,多筑几座炮台,但绝对不能毁了运河,我大清国接下来用兵,转运兵马,还有粮秣,都少不得要用运河,要是现在就毁了,接下来的仗,可该如何打去?” 说到这,多尔衮长叹口气,目光又向南移了过去。 此时,远处的战场上,厮杀仍在进行,炮声铳声,响彻不停,哪怕是相隔数里地,这边的多尔衮,还有洪承畴,依然能够听的到,而在战场的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绝大多数的清军,都被围死在了营地里面。 明军的臼炮,三磅炮,还有火铳,打的好不过瘾。 空气里面,尽是炒豆子一般的铳声与炮声,而每一轮剧烈的铳炮射击后,便是一波波平端着长枪,嗑足了药的武士,发起冲锋。 是炮兵轰完,步兵冲。 如果冲不动。 那就再接着轰,周而复始。 而在韩岱率领着的清军,做着殊死决战的时候,数千个清军骑兵,则在突围,他们一路向西,快马急驰而走,似乎是想从西面,进大别山去。 可惜,多尔衮却知道,他们充其量能逃出个三五十地。 就会马力耗尽,被附近的明军步卒给绞杀怠尽。 当然了,战场上并非说,绝对没有幸存者,这不是,多尔衮就看见,有几十个绿营兵,从淮河里钻了出来,然后,在明军射击着的铳弹下,亡命地往北岸的纵深里逃,大多数人,才从水里钻出来,还没等逃走,就被明军河面上的水师用大炮喷出来的霰弹,或是用鲁密铳给打掉了。 只有十几个人,侥幸逃到了出来。 “唉,六七万大军,就只逃出来了这几个!” 多尔衮一阵的心疼。 大清国的奴才虽多,但一口气死了这么多的奴才,当奴隶主的,也是难免会心疼的。 毕竟,这大清国这个奴才国,奴才就是这个国家的核心竞争力。 奴隶死多了。 可是会影响到,大清国的前途啊。 …… 一直持续到接近傍晚,当战场上最后一支还在抵抗的清军,被俘虏了之后。 明军,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胜利的代价还是不小的。 困兽犹斗,何况是六万多人? 就是六万头猪,那也不是好杀的啊。 虽然朱慈烺这边,占据了绝对的火力优势,而且,这一回由于淮南地区工事密集,所以,清军的机动性,也发挥不出来(这会的清军也不可能有当初的机动性了,因为他们里面,掺了太多不会骑马的绿旗奴才)。 这么多的鞑子,朱慈烺这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才将他们悉数歼灭,战场上,光是战死的倭兵,就有六千多了,还有好几千受伤的,如今正在医治。 明军的总损失,死加在一块,有七千来人,伤的话,也就有五六千人,而其中的伤者,按照以往的惯例,也会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变成死者。 所以,明军这一回的损失,也实际上不小,但一比六的伤亡率,还是让朱慈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声。 他此时,正行走着,满是残肢,断臂,尸体,及遗留了各种武器和旗帜的战场上。 此时战场上,尚且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硝烟味,空气里,更是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但朱慈烺心中,还是高兴坏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恶心的,反而涌出了一种兴奋之感。 是高兴的道。 “这一仗打完了,咱们损失了两个镇,当然,虽然损失不小,但胜利也相当可贵,要马上的往南边传捷报,另外,这战场上斩获的首级,也要悉数地砍下来,然后,用石灰腌了!” 好吧。 战场这么多颗脑袋,朱慈烺也不能浪费了! 这是他炫耀自己武功的宝贝疙瘩啊。 朱慈烺得把这些脑袋,腌好了,然后用大车运到南京,要天下人都看看他杀鞑子的能耐。 哦对了,到时候还应该请几个李自成那边的人过来看看,让李自成知道朱慈烺可凶了,知道他这个太子不好招惹。 在这个古典时代,把敌人的脑袋砍下去,然后用来耀武扬威,可不是什么不人道的事情。 相反,这种行为,还是很有用的威慑手段。 这一颗颗龇牙咧嘴,死相颇为难看的死人头,是胜利者,显示荣耀的好东西! “殿下,咱们虽然损失不小,但还是要出兵北伐的,接下来,咱们打哪啊?” 朱慈烺高兴着呢,旁边的众将,却颇有些“招核”参谋的意思,在那鼓噪着,下一场战争了。 “下一仗嘛,当然是趁机收复徐州了!” 朱慈烺毫不犹豫回答道。 “大半年,本宫在徐州城,仓皇南下,差一点栽在鞑子手上,这一回,本宫就选在徐州城,雪耻报仇!” “另外,报捷的文书,还往李自成那送一封!” “对了,再邀请李自成出兵中原……” “他李自成怕是不会同意,他马不得咱们跟鞑子在中原拼杀,自己坐收渔利……” 曹兴忠说,朱慈烺却是呵呵一笑。 “管他怎么想,本太子还是要邀请一下他的!” “这可不是邀兵,这是让他李自成老实点,让他知道,要是敢图谋我大明的地盘,本太子就暂且跟鞑子议和,回师江南去打他!” 第342章 张献忠征江西 却说这边。 大清国第二次南征,在淮南大败后。 宣布破产,而朱慈烺这边的大明朝,海陆并进,蓄谋收复淮北,到徐州城下雪耻的时候。 张献忠眼下,正在长沙城里头骂娘。 …… “特娘的,李自成这个鳖孙玩意,竟然敢找朕的麻烦,额张献忠跟他拼了不可……” 长沙城里面。 张献忠正在骂娘。 张献忠在占据了长沙府后,就开始以此地为根据之地,向南征讨,结果却在宝庆府,被何腾蛟带领着的明军,还有地主的团练兵给拦住了,这正当他打得正欢的时候。 江西那边,张世泽带领着的第九镇,还有三镇归他节制的山东枪兵,又猫在江西,防着他,一副要向西打他张献忠的架势。 前几天还趁着他张献忠不注意,一个偷袭,把长沙府的醴陵给夺走了。 而张献忠西面,也不安生,那个借道广东上任的马士英,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不去找李自成的麻烦,想办法收复四川,反而是找起了他老张的麻烦。 派兵出贵州,骚扰辰州府,联合辰州府北面的几个土司,一副要惩治惩治他张献忠似的。 如今,局面就更不好了。 李自成这个鳖孙,到了巴陵之后,把荆州府给全取了之后,一边派兵,从四川,从湖广两路夹击,去打他张献忠留守在夔州的兵马,要把夔州府夺走,把张献忠在长阳,宜都,也给夺走了。 这还不算完。 李自成这鳖孙玩意,狼子野心,夺了他张献忠的四川,又夺了他的宜都诸城后,还不满足,不去打东面武昌府,还有黄州府的明军,反而挥师南下,去取他张献忠的长沙来了——实际上李自成也想打黄州还有武昌,但他却又得知,黄州武昌都筑了棱堡,外加长江江面上停泊着那两条风帆战舰太过骇人,所以,李自成就只好挑张献忠这个,处处挨打的软柿子欺负了。 这简直是太坏了啊。 气的是咱老张同志直骂娘。 恨不得把李自成这混蛋给碎尸万段了。 张献忠骂娘过后,一众人听他发过了脾气,这时,汪兆麟才适时开口道。 “皇爷,如今我大西四面皆敌,李自成现在兵锋又直抵武陵,益阳二地,似乎是想沿皇爷征长沙的路线,来攻我长沙……” 李自成这个混蛋玩意。 他不仅仅要抢张献忠在湖南的地盘,他还要沿着张献忠打湖南时的路线,来打张献忠在湖南的地盘。 这简直就是坏到流脓的混蛋玩意。 可是,面对着这么一个混蛋,张献忠却也不敢怠慢,他阴沉着一张黑脸膛,看向了面前的几人。 “可望,你有啥主意?” “阿达,额们恐怕打不过他李自成啊……” 张可望倒是很诚意,直接就说了大实话——这是公认的大实话,张献忠本人也没那么大忌讳,他也知道自己打过李自成的概率很小,听儿子张可望也这么说,是点了点头。 “嗯,打不过就打不过吧,你跟朕说说,额们接下来该……” “阿达,额哩意思是,要么,全力南下,取两广好了,把湖广丢给他李自成好了……” 张可望说道。 张献忠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朕都把四川舍给李自成了,再把湖南也舍给他?” “阿达息怒,阿达息怒!” 闻言,安西王张定国连忙凑上来,劝起了张献忠,他道。 “阿达,额们不是要白给他李自成,实在是额们大西国拼不过他李自成啊,额们的兵少,他李自成吞了左良玉的人马,兵又多了许多,额们再跟他打,那十有八九是要打败仗,不如舍了湖南,让他跟朱贼接着拼……” “可是舍了湖南,额们大西国往哪去?” 张献忠道。 一旁的汪兆麟也适时张口说。 “皇爷,平东王说的取两广,依臣看恐怕胜算不大,如今在衡州府,和宝庆府,我军都尚且打不开局面,而且,两广北面又有山,珠江还有朱贼的水师,岂是那么容易打的?” “皇爷,依臣的意思,不如向东打,东面的江西,明军不多……” “也对,朕听说朱贼太子,现在带兵去跟鞑子拼杀了,如今的鞑子南下,朱贼跟鞑子拼杀,把东南的兵都调走了,所以,才有了他李自成的可乘之机,江西的朱贼肯定不多……” 张献忠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而张文秀也觉得汪兆麟的这个提议蛮不错的,他说。 “阿达,江西确实好打,江西明军不多,只有明军两万多人,额们大西国十几万人马,若是往江西打,那还怕夺不了江西?而且,朱贼如今在北面对付鞑子,也没办法回援,额们大西国,干脆吞了江西,再取京城,浙江,到时候,有了东南的财力,还有海外通商可以购来西式铳炮,额们大西国,还怕没有夺取天下的实力?” “对对对!” 张献忠连说了三个对字。 他当即做出了决定。 “那就往江西打好了,额们大西国,国号里带个西字,这江西就正好当额们大西的龙兴之地!” “传额哩命令,召集六万大军,再把征顺王叫上,朕要先取江西,再以安西为家……” “阿达英明!” 一时间,众人纷纷恭维起来。 而张献忠,也觉得自己蛮英明的,他觉得自己征江西的胜算很大——张世泽手底下就两万多人马,而大西军有十几万人,再算上高杰,都奔二十万去了,十倍的兵力优势,他还夺不下江西? 夺下了江西,朱贼的东南,又因为对抗鞑子南征,而空虚的异常。 而这,就给了张献忠一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夺取了江西后,就能将整个东南给吞下。 大西国跟大顺,还有大清,还有大明三国都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明顺清三方,哪一个都有自己的政权建设,都有自己的根据之地,而反观张献忠,时至今日,他还是一个流寇——虽然张献忠称帝,分封诸王,设立了丞相,但他至今还没好好经营过任何一块地盘,也没有自己的明确的政治主张,本质上,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寇! 而流寇嘛,行动速度就蛮快的。 这不是,张献忠才做出吩咐,只一天的功夫,次日一大早,张献忠便浩浩荡荡地带领着自己的大西国天兵天将,从长沙城出发,往江西杀将而去了。 第343章 登陆海州 张献忠的大西国,由于基层政权的建设不力,外加对民间的控制力不足的,所以,整个大西国就是一个烂筛子,什么情报也瞒不住。 这不是,张献忠出征的当天晚上。 无论是大顺,还是大明,都接到了他张献忠出征江西的消息。 张世泽得知此事后,顿时是大骇啊——张献忠这货竟然来打江西了,这可真是吓人,虽然他们都姓张,但张世泽可不认为张献忠要是打过来后,会跟他攀交情,认亲戚。 所以,在得知张献忠往江西打来的这个消息后,张世泽在略作犹豫后,便下令撤守了醴陵,而是退到江西与湖广交界萍乡坚守。 江西的地形还是比较好守的,张世泽进了萍乡之后,大抵就算安全了,就算是萍乡守不住,他也可以继续后撤到宜春,这里就更好守了。 从湖广进江西,最好走的就是萍乡,宜春这一条路,张献忠实际上也要走这条路,只要走这条路,才能够到达赣江上游,然后夺取江西的腹心区域,赣江四周的平原。 而张献忠,就是这么走。 与此同时。 李自成也得知了张献忠去打江西的消息,只见到他大笑了几声。 “哈哈,张献忠这鳖孙,又去打江西了,看来他是觉得打不过朕,想去欺负明军啊!” “皇爷,额们大顺天兵无敌,就放他张献忠去打江西好了,省得他夺了江西之后,跟额们大顺争湖广,而且,朱贼与东虏,甭管是最后谁胜,都会去征讨江西,所以,这个张献忠,接下来自有人料理……” 宋献策在一旁,乐呵呵地说。 “哼哼,那倒是!” 李自成大笑着说道。 随即,下令道。 “夺下武陵后,就暂缓向益阳出兵,让他张献忠取了江西后,再把他赶到江西去,到时候,湖广就是额们大顺的天兵了,对了,朱贼送来的那些个三磅炮,仿造出来了吗?” “皇爷,已经仿造出来了!” 李岩笑吟吟的禀报。 “这不是甚难的事情,额们大顺,已经毁了好几座寺庙里面的铜佛,铸了十几门了……” “嗯。” 李自成点了点头。 毁寺庙里面的铜佛,在李自成看来压根就不是事,李自成虽然迷信,但他信的却是道——宋献策这种神棍,又是算命,又是做法,还设九层镇妖塔的,不是道是什么? 而且,李自成也觉得,自己的祖上肯定跟老子有些关系。 跟太上老君沾着亲戚,所以,自然而然,要信道了。 只见到他说。 “那就多毁几座?里面的铜佛,多筑些炮,特娘哩,这些个秃驴,啥事也不干,这些年天下闹灾,他们在?里头,倒是吃了个肚皮溜圆,一个个肥头大耳哩,真是混蛋,还往外放印子钱,逼?里的佃农,把婆姨送到他们这帮秃驴的床上去,真是该杀,额们可不是朱贼,可不惯着这帮秃驴!” “皇爷英明啊!” 李岩连忙地一拱手,他是儒生,当然也不信佛了,实际上他看宋献策都不太顺眼,只听他说。 “臣派人搜查那些寺庙的时候,皇爷您猜,还搜出来了些什么?” “粮食?财货?亦或者是兵器?” 李自成猜测道,庙里面有钱,有粮,有兵器,这都不意外。 钱粮是?里面的和尚们立身的根本,他们当和尚就是为了图钱,钱银子。 而兵器则是因为,此时的寺庙里面大抵都有些黑色背景,说不定就化为身强盗,或者是山贼了,再加是寺庙还需要自卫,所以,也不令人意外。 而李岩却是摇了摇头了,解释道。 “皇爷,臣还搜出来了许多妇人,这些妇人,都是这些寺庙的假模假式的鳖孙和尚们,趁着灾荒年间,拐带诱骗或是劫来的,臣派人审了审,有几个庙里,这些年还发卖着妇人呢,而且,臣还发现,这些庙里面的小和尚,都放不出来响屁,唉,这些个和尚,这可真是太坏了,真是该杀!” “咦,这小和尚咋回放不出来响屁哩?” 李过有些懵逼,他有些没回过味来。 倒是宋献策早年间行走江湖给人算命,也算是见多识广,平时更是没少看闲书,看过笑林广记,大笑着说。 “哈哈,亳县侯这就不晓得了,这小和尚不只放不出来响屁,?里头的粪,也要卖的贵一些……” “不应该吧??里面的粪凭啥买得贵了?这不是坑害百姓吗?” “这亳县侯就不知道了,?里面的粪,大抵都经过和尚们桩实过,泡开了后,一担能顶两担撒……” 李过顿时恍然明白了过来,发出了一阵阵大笑。 而李自成身边的侍卫,也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李自成更是笑骂道。 “这些个秃驴,身上的笑话倒是不少,他们真是脏哩很……” “这些个好好的铜,与其让他们铸成那佛像,去蛊惑世人,坑害百姓,倒不如给朕,让朕铸成了大炮用!” “皇爷英明!” 一时间,众人纷纷停止笑声,朝李自成拱手。 …… 当李自成这边,正在说着笑话的时候。 海州城。 在崇祯十八年,永昌二年,顺治二年,以及大顺元年,这同时出现在华夏大地四种纪年法里面的四月二十一日上午,海州湾里面,迎来了几条大明的水师战舰。 在这两条水师战舰靠岸后,大清国驻守海州的清军将领哈宁阿,正一脸凝重站在一里多里,打量着远处在已经被拆毁了的码头登陆的明军。 清军对海州的设防,或者说,对整个沿海的设防,并不是在海边筑造要塞——也不敢啊,海边筑要塞的话,火力根本没法跟明军的舰炮比,所以,清军设时的沿海据点。 悉数都是,深入到内陆一里半远,建立堡垒。 所以,当明军赶到之后。 在两条五级风帆战舰,还有大量郑芝龙手底下的十八芝海商的战舰的舰炮掩护下,大明朝永康侯徐锡登率领着的第十三镇,开始浩浩荡荡的登陆了。 第十三镇登陆后,郑芝龙麾下的郑氏私兵,也陆续的登陆。 不过郑氏私兵明显有些杂,这里面既有南洋的土著,又有郑芝龙雇佣的日本武士,还有白人佣兵,以及一队黑人火枪手。 再加上一支,浑身上身都穿着西式甲胄,武装到了牙齿的铁人部队。 这些杂七杂八的部队,加在一块,大抵有一万五千人。 此时,配合着十三镇登陆后,他们倒没有贸然的,向内陆杀去——万一内陆有埋伏呢?得先筑好了工事,有了立足之地,才能继续打,要不然,被清军伏击了,连后退都没地退(退回船上倒是可行,但这么多人登船,也得花很长的时间的。 徐锡登与郑芝龙二人,打仗还是很怂的,他们与朱慈烺一样,秉承军事思想是稳扎稳打,求稳取胜,在登陆后,便迅速的开始在沿海,原先海州码头那,构建起了简易的工事。 但饶是登陆的明军,没有朝海州发起进攻。 历史上随多铎征战四方的清军将领哈宁阿,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知道,这些明军的工事一旦修成,就最他们进攻之时,所以,他是火速的派人,去给如今在徐州城内的大清国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报信。 第344章 大清国要掘黄河? “摄政王,尼堪们在海州登陆了……” 徐州城内的多尔衮,在当天夜里,就接到了海州送来的急奏。 被从床上叫起来的多尔衮,眼下在徐州都统衙门里面,正皱眉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地图。 而多铎,阿济格,洪承畴,宁完我,谭泰,索尼,希福等一众大清国高官,也同样被叫了起来,眼下,一大群人就在昏暗的烛光下,凝视着面前的地图,商量着对策。 “南朝派兵在海州登陆,这是大大的不利于我大清国啊!” 索尼打量着地图,张口说道,他跟多尔衮这个大清国活曹操矛盾,现在必须要搁置下来了,甭管如今大清国上下,有多少忠臣孝奴,看多尔衮这个挟天子,睡太后,打皇上的摄政王不满,但他们都得,想办法为大清国出谋划策。 因为如今的大清国是真的有亡国之危了。 要是再不团结点,那大清国,说不定就要亡了国了! 这可不仅仅是亡国,说不定,还要灭族之危呢。 “那你的意思是?” 多尔衮看着索尼问,索尼可是个大知识分子,是顺治留给康麻子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还是有些能耐的,只听他毫不犹豫地向多尔衮提议。 “王爷,海州,还有在咱们手上的这半个淮安府,是甭想守住的了,如今,青州已经快被尼堪收复,而海州又有尼堪登陆,再算上如今,淮安那边,也可能会有明军北上,淮安府是绝对保不住的,与其把兵力都浪费在那,倒不如收缩防御……” “把海州,淮安府的兵全调过来,摄政王手上,河南再抽调个一万人马过来,王爷手上,就有八九万人马了,到时候,跟南朝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那就弃掉淮安好了,尼堪那边,也让他抓紧派援军过来……” 多尔衮闻言,也表示认同,他现在的兵力太少,淮北的淮安府,肯定是守不住的,就连青州府,也守不住,只听多尔衮长叹口气道。 “接下来,我大清国看来,就只能守宿迁,徐州,其他地方,看样子是保不住了……” 说到这,多尔衮看向了多铎。 “老十五!” “在!” 多铎连忙的应了腔,只听多尔衮朝他吩咐。 “山东那边,青州府是保不住了,但济南城,还是要保的,济南城高墙厚,而且,地形不错,你去主持淮南的局面吧?” “嗻!” 多铎连忙地接了命令,多尔衮又看向了一旁的洪承畴,朝他问道。 “我大清国,中原能保住不能?” 多尔衮现在不仅仅要操心淮北战场了,中原战场上面的情况也不妙,一旦大清国在淮北失利的话,如今他多尔衮又从中原调了一万人马来支援淮北,只要大清国在淮北,再打一场败仗。 那么,汝宁府的明军,或者是豫西的顺军,这两条恶狼,就会话锋一转又的扑向中原。 “王爷,中原一准能保住!” 洪承畴冷哼一声,显得格外自信,他指了指地图说。 “王爷,如今黄河在我大清国手上,眼下又马上到了雨季,只要我大清国掘了黄河大堤,这黄河水,能一口气淹了半个中原,到时候,朱贼跟流寇的兵马,又岂能在黄泛区行动?” 好嘛。 洪承畴这个阴损的家伙,竟然想掘黄河大堤。 不过这说的倒也没错。 对于大清而言,掘了黄河大堤,貌似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担忧接下来战局的众人,顿时露出来了一丝笑容。 南朝喜欢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当初没掘了黄河大堤,可大清国的主子们却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掘黄河大堤,对他们来说,那就是顺手的事。 多尔衮对此也感觉格外的满意。 他张口说道。 “确实,只要掘了大堤,河南就是一片泽国了,到时候,我大清国再不济,豫北还是保得住的。” 豫北可是个好地方,此地在后世,曾经被单独设省过,一马平川,只要气候好转些,那就是几千万亩良田,只有能够保住豫北,还有直隶,以及鲁西,大清国就还有再兴的局面! 而一旁的洪承畴明显也是个该断子绝孙的混蛋,只听他继续提议道。 “摄政王,不只中原能保,若是我军,徐州城不保,那就掘了徐州城外的黄河堤坝,到时候,河水一旦泛滥,朱贼就是收复了淮北,又能如何?” 洪承畴是真毒啊。 他不只要拿水淹中原,还要淹淮北。 要真把徐州城外的黄河堤给扒了,那徐州城准保要被淹了的,如果他扒得及时点,说不定,就连朱慈烺北上的大军,都能被他淹了呢。 因为徐州城外的黄河,跟中原的黄河,一样那就是条悬河,真要是扒了堤,大水一口气冲出来百十里,那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个好啊,这个好啊!” 多尔衮连连颔首,心脸满是红光。 这真的是好啊。 只要扒了大堤,足可以抵二十万雄兵——二十万大军不一定能够将明军击败,但黄河水,却绝对能把朱慈烺赶跑。 就是朱慈烺打赢了又如何? 收复的地盘,悉数都是一片被大水淹没的泽国,他不花个几年,修整堤坝,那就休想跟大清国交兵。 只听多尔衮道。 “那就这么着,看看能不能打下去,要是能打下去的话,就打,打不下去,就在徐州附近的黄河上,留兵三千,一旦时机不动,就掘了大堤,来一个水淹七军!” “当然了,咱们也不能光想着掘黄河,能不掘,还是不掘为好!” 多尔衮又提醒了一句——淮北还是要争一争的,因为掘黄河大堤虽然可以暂时抵挡的住明军,但将来,如果大清国想要继续南征,这泛滥的黄河水,也会成为大清天兵的阻碍,所以,多尔衮对此,还是挺慎重的,不到万不得以,他是不可能掘黄河的。 “嗻!” 一时间,大清国的众奴才纷纷跪下磕头。 都感觉有了些底气——只要黄河在这,大清国就稳了,哪怕南朝兵马把他们击败了,只要他们逃过了黄河,然后,把黄河大堤一掘,那就又安全喽。 至于掘黄河大堤,这些大清国的奴才们,也没什么负罪之感——历史上天下人被他们杀了十之八九,他们都没负罪之感,何况是掘一下黄河大堤这种“小事”? 史可法宁可死在开封,都不肯办的坏事,对于大清国圣主贤奴们而言。 这无非就是基操罢了! 第345章 从淮安北伐 崇祯十八年四月二十二。 在永康侯徐锡登与大员伯郑芝龙率领大军,从海州登陆,会同山东明军,收复淮安府的时候,位于淮安府城北面的清江浦。 八万大明朝的御前亲军。 浩浩荡荡的沿着五条铺设好的浮桥,组成了滚滚北上的铁流,向北方杀了过去! 按照统军都督府内吵了两三天,吵出来的计划。 这一回,大明朝的崇祯十八年北伐,将会在淮安府进行,然后与郑芝龙从海州登陆的两万余人马,及收复了青州的苏观生部,三万人马会师,组成一支,规模在近十三万人铁流。 从淮安府北上,向山东前进,然后收复兖州府。 总而言之,明军此番北伐的核心就是,不去徐州城。 收复兖州府后,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将徐州,还有凤阳府北面的诸城,及里面的清军,包围在其中。 这么做的目的。 是为了将兵力优势发展到最佳。 二则是因为,统军都督府内,包括朱慈烺在内,所有人都在担心一件事——担心多尔衮这鳖孙掘黄河! 朱慈烺手底下可就这十几万人马,他可不敢用这些兵马,去赌多尔衮的良心——多尔衮也没这玩意啊。 所以,在经过慎重的考虑,当下御前亲军,北伐的核心就是淮安府展开,从淮安府,沿着黄河(运河)北上,一路小心前进,防止清军掘淮安府的东面的黄河堤——这里也有黄河大堤,只不过相比于凤阳府那边而言,从淮安府北伐,被掘堤的风险小,因为从淮安府北伐的明军,是沿运河前进的,而且,还是三路出兵,海州一路,青州一路,淮安一路。 三路夹攻,收复淮安指日可待,位于淮安府西面的黄河河堤,多尔衮也来不及扒。 他就是想扒,一时半会也扒不开——大堤哪是那么容易扒开的,某位姓蒋的光头,扒花园口的时候,派的可是正规军,又有卡车灯照明,昼夜施工,有工兵炸药,还有水利专家挑选位置,花了两天两夜的功夫,才把大堤给挖开。 而且大堤挖开之初,决口的水流也不大,是因为恰逢大雨,才把缺口给冲开了。 多尔衮要是想扒黄河大堤,没个三五天的忙活,是根本做不到。 而这段时间,足够朱慈烺明军推进到宿迁了。 反倒是从凤阳府北伐,多尔衮要是悄摸地在徐州城北挖堤,那朱慈烺可就危险了…… 所以,经过激烈讨论,明军是选择了从淮安附近的清江浦北伐。 从当天出发之兵,大明天兵,便是捷报频传,当天,北伐大军的前锋,就在潘云腾的带领下,克复了甘罗城(古淮阴,明初叫清河,崇祯年间又复置甘罗县)。 次日,也就是二十三这天,便接到了从海州,由永康侯徐锡登,还有大员伯郑芝龙联名送来的捷报,说他们已经成功收复了海州重地,又轻松地南下,夺回了灌云,徐锡登则挥师北上,派了一营骑兵,占领了被清军抛弃的赣榆。 然后打通了陆地上,与山东明军的联络线。 而当天下午,位于山东的苏观生,也率领着数万明军,从山东青州莒南向西南的兖州府发起进攻,如今的兵锋直抵开始向郯城前进,临沂,费城,临沐。 朱慈烺这边,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新的捷报。 前锋又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的方式,夺下了三义镇,并且包围了泗阳,将泗阳的一股清军给围在了其中。 局面可谓,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啊。 淮安的失地,在两日之内,就要回归大明朝了! 而态度如此良好的情况,也让朱慈烺产生了疑惑,此时,在甘罗城内,朱慈烺正坐在军营里面,看着一封封送来的捷报,在油灯不喃喃道。 “奇了怪了,这个多尔衮是怎么想的?他难道要弃守淮北了?为何淮安府,就没有见到多少鞑子呢?鞑子悉数都是望风而逃啊……” 行动比朱慈烺想要的要迅速得多了,沿途的清军,就不抵抗,有许多在明军到来之前,就已经撤走了。 眼下,朱慈烺是懵逼得很。 他不明白多尔衮这是要干什么? 而一旁的周遇吉也担忧说。 “殿下,鞑子会不会是想,诱敌深入?” “哼哼,鞑子有这么大的胃口吗?我军这一次加在一块,可是十几万人吗啊?这样的大军,可是我朝数十年来,未有的强军劲旅,鞑子又新败损兵七万,我军士气如虹,儿郎们都等着杀鞑子,搏功业,这样的士气,我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鞑子就是设了埋伏,也挡不住这样的王师……” 一旁坐着的陈永福,眉飞色舞地道。 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因为谢家庄堡坚守是他指挥他的,而且他还是奉旨潜伏过敌营的“精忠英雄”所以,这一仗只要打完,论功行赏,他陈永福少不得要落一个侯爵。 不只是他,他儿子陈德如今,还在湖广守着黄冈,武昌。 将来平定湖广的时候,陈德恐怕也得立不少功,侯爵不敢说,伯爵还是有的。 一门两爵。 这样的荣耀下,陈永福现在的心情甭提有多好了。 丝毫就没把多尔衮手下的清军给放在眼里。 事实上,如果在原先,大明朝御前亲军,或许还有点恐满症的话。 可自打淮南大捷过后,一仗下去,那七万颗鞑子脑袋,堆的跟山似的,摆在那里,光是腌人头用的石灰,用的盐巴,就运了几十船,这样的胜利,已经让御前亲军的所有士兵,都不恐惧清军了。 因为清军不可战胜的神化,早就已经被打破了。 现在的清虏,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当初,那凶神恶煞,让人胆寒的满洲天兵了,而是一颗颗等着他们去收割的脑袋,等着他们上阵去捡的银子(一颗脑袋就是三十两银子,朱慈烺这发赏,跟崇祯那会可不一样,向来是从速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要核实过军功,当天就发赏,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发,绝对不给军官们克扣赏银贪墨赏赐的机会)。 而朱慈烺身旁站着朱七,也适时回答道。 “殿下,淮安应该不会有伏兵,我军的骑兵在淮安府搜查的多了,休说是鞑子的伏兵了,连鞑子的探马都没看到多少,看样子鞑子是悉数撤走了,应该是去守徐州,或是山东了……” “哼哼,看来他多尔衮估量错了,他以为本宫是打算从凤阳府北伐!” 朱慈烺闻言,呵呵一笑说道。 一旁的众将闻言,则是恭维起来。 “还是殿下料敌如神,如今看来,只要合兖州,海州之兵,我军便可以,组成一个大包围圈,然后一举收复徐州,还有凤阳府北了……” “这倒是!” 朱慈烺冷哼了两声,脸上带着笑容,他下达了新的军令。 “既然这样,那就接着打好了,让曹兴忠带领着他麾下的第三镇去收复沭阳,然后与大员伯会师,一边,下令让苏观生不要管其他的地方,夺下临沂后,直接去打郯城,然后与永康侯会师,我军主力则继续北上,拿下宿迁之后,再去取邳州,把前线给我推到吕梁山!” 第346章 转进兖州吧 战局的变化,简直就是飞速啊,短短两天功夫,位于徐州城里的多尔衮,就只感觉局势有些崩坏之迹象了。 古来战争,就是如此。 顺风之时,可能两军相持数月,都不见结果。 但若是逆风之时,那可是旬日之间,就是失地千里。 如今多尔衮,前脚才下达从淮安撤兵,后脚,明军的北伐之师,就从淮安府直接的杀将而来,而且,不是偏师,而是主力,似乎朱慈烺把所有的军队,都投入到了淮安府。 此时,在徐州都统衙门,四月二十四这天的凌晨,紧急召开的军议上面,彻夜未眠,眼睛都熬的通红的多尔衮正看着一旁的众人,然后阴沉着张蜡黄色的长脸,看着众人道。 “淮安是要丢了,尼堪下一步,看样子是要取宿迁,我军在宿迁可留有兵马?” “王爷,奴才刚刚去查了,哈宁阿如今正好撤到了宿迁……” “他有多少兵马?能挡得住南朝的大军吗?” 洪承畴连忙追问。 “只有三千人,而且,是刚刚人海州撤出来的,正好到了宿迁……” “三千人?” 一听到这个数字,多尔衮顿时紧锁起了眉头。 三千人马,如果肯定是够了,但据塘报汇报,朱慈烺这一回北伐的明军,有八万大军啊。 而且,这还仅仅是从淮安出发的一路,海州还有两万明军。 而且,山东那边,临沂送来的求援塘报,多尔衮也业已经收到了。 朱慈烺只消分兵万人围城,就可以把哈宁阿围在宿迁了。 然后北上去取邳州。 “王爷,不能再呆在徐州不动了,咱们继续呆在徐州,用不了多久,南朝的大军,就夺下了邳州,南朝这一回,是要整一个大包围,把徐州城,还有我大清国在徐州的天兵,都给围在一块,一口气吞掉啊……” 洪承畴盯着地图端详了好一阵,朝多尔衮禀报道。 如今的战场摆在淮北,这里没有朱慈烺的堡垒群,处处都有清军探马,所以,明军的兵力,动向都还是可以侦察出来的,而洪承畴可是这时代顶级的战略家,他自然能够看出来,朱慈烺的目的是什么。 多尔衮脸色骤然间一沉。 他当然也能看出来这些了,但是,洪承畴提议的去邳州打决战,他又不甘心。 只听他皱眉道。 “南军有十几万人,我军却只有七八万,就是把山东的我军给算上,也不过十万人,我大清新败之师,兵力又不足,如何能打得过?” 多尔衮现在是大的问题就是,在之前,因为战略误判,导致他手下的兵力萎缩,如今兵力不够,以至于,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没办法跟朱慈烺浩浩荡荡北上的御前亲军对抗。 “能不能用计?” 索尼凑上前问,一旁的阿济格不由地翻起了白眼。 “用计?说得轻巧?真以为这战阵之上,跟那三国演义里面写的似的?能用那奇谋妙计?那诸葛亮那么多计策,不照样败给了兵多财广的曹阿瞒?” 阿济格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因为,阿济格说的是实话。 真正打仗,哪有那么多计啊? 小股埋伏还行,这种涉及到十几万人的大决战,想要瞒得住,想要用计,简直就是扯淡。 而且,附近的地形也没有施展用计的空间。 何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也不顶用。 就是用计,朱慈烺这十几万明军,也能把他们给反推了。 一旁的范文程见眼瞅着要吵起来了,他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随即,朝多尔衮说。 “摄政王,看来我大清这一仗,胜算是不大了……” “若是我军能先进兖州,败苏观生,然后再合山东之兵,全力南下跟南朝在邳州打决战,还是有五成胜算的……” 洪承畴算了算,但他旋即,又用手指在地图上量了量,估算了一下行军需要的日程,摇头说。 “只是,我军莫说是回师山东击败苏观生了,怕是我军才到山东,朱贼的兵马,就已经过宿迁,下邳州了,没有回旋的余地啊……” “能不能打击苏观生后,再南下邳州?” 这时候,阿济格询问道,多尔衮暼了眼地图上画着的登莱方向。 “苏观生岂是那么容易打败?他手底下有两三万南朝的御前亲军,而且,他就是打不过,他退走青州,我军难不成还追击?” “那老十四,你是什么意思,这一仗到底该如何打?” 阿济格沉着脸问,他现在有些埋怨多尔衮——大清国多好的局面啊,十二万奴才齐南下,一副要打垮南朝的架势,结果多尔衮这个皇父摄政王,竟然中了流寇还有南朝的奸计。 一下子丢了七万人马,这下好了。 兵力一下子捉襟见肘了。 仗都不知道该如何打了。 “让哈宁阿在宿迁坚守!” 多尔衮看了眼阿济格,压抑着心中的火气,他下令道。 “邳州同样,派人去坚守,筑棱堡去守,除了邳州之外,吕梁山也可以筑一个小棱堡,汶山,邳县,郯城,一概如此,让他们好生的守御,一个城,拖住朱贼五千兵马,那朱贼就得分个几万兵马来围攻,这么一来,我军我军就……” “王爷,您您……” 一见这,希福连忙地上前,看着多尔衮道。 怀疑多尔衮是不是急糊涂了? 他提醒道。 “王爷,您忘记了朱贼在淮南用的那种炮?” “这……” 多尔衮的脸色刷地就是一变,他想起来了,那几天前在淮河北岸看到的情景。 那臼炮可不是棱堡能挡得住的啊。 尤其是,那开花弹,一炸一大片。 所以,哪怕是筑城坚守,也争取不了几天的时间。 因为臼炮的炮弹,是弧线,可以越过城墙,把炮弹打入到城池内。 一时间,多尔衮不由就猛地拍了一下他秃脑门,然后道。 “这么说来,我大清国这一仗,连两成的胜算都没有,这预备好黄河水,也不办法淹南军了……” “淹不了南军,也照样得掘了黄河!” 洪承畴咬牙切齿道。 “掘了黄河,运河就废了,朱贼就没办法用运河调兵,而且,徐州一决口,凤阳府就毁了半个,我大清国就是要弃了徐州,也要把黄河给扒了……” “对,不能把好好的徐州,好好的凤阳,留给南朝,就是我大清国得不到,也得毁了他!” 一旁的阿济格等人纷纷附和。 “那就马上预备,挑一段合适的地方,去掘了堤坝,另外,凤阳府,还有徐州附近的包衣,也要悉数的带走,什么也不能给南朝留下,我军撤到兖州再说……” “跟南朝在兖州打!” 多尔衮说道,徐州是不能呆了,再呆下去,就是在徐州城等死了,等着打败仗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弃了徐州,去守徐州,兖州的地形,可要比徐州好守。 而且,徐州段的黄河一扒,运河要么因为上游水源流失而缺水无法通航,要么,就被黄河大水的泥沙给淤积了,朱慈烺就无法利用运河运兵,转运后勤,而他多尔衮,则可以利用北运河转运兵力,还有后勤物资。 再加上,兖州的地形也要比淮北好。 对兵力劣势的多尔衮有利。 所以,在思虑良久后,多尔衮决定弃徐州,走兖州,把兵力都留在兖州,跟朱慈烺慢慢打! 第347章 炮打张献忠 当多尔衮要弃徐州,走兖州,还派了洪承畴主持去扒黄河大堤的时候。 位于湖广与江西的交界。 大西国的大顺元年四月二十四日清晨。 大西国皇爷张献忠同志,正骑着匹枣红色的马驹,神采奕奕地打量着周遭的沿途的山地。 前方已经有探马侦察过了,前方的山路上,并无明军的伏兵,而张献忠本人,因此,可以直接的向宜春方向开进,至于萍乡城,则交由儿子孙可望去慢慢围攻。 而正在沿着山路行进着大西国军队里面。 此时,所有都没有注意到,远处山林里,隐藏着的几门三磅小炮上面的伪装,被悄悄地打开,露出来了黑洞洞的炮口,遥指着张献忠的所在的方向。 “英国公,那家伙就是张献忠!” 张世泽站在一门三磅炮旁边,他正听着一侧的一个士兵指着远处的张献忠介绍道。 此时的张献忠,骑着枣红色大马,身上穿着一身锦绣龙袍,身旁还有两个士兵,手持着伞盖,给他遮挡风雨,显得是格外的显眼,看到后者后,张世泽随即朝一旁的几个炮手们问。 “能打中他吗?” 张世泽在这山中埋伏的目的,就是为了阴张献忠一波。 他知道,以自己手下的兵力,想要抵抗张献忠有些艰难,所以,张世泽便决定,在萍乡至宜春的山路途中,用大炮伏击张献忠,若是能够一炮,把张献忠给蒙死了。 那大西国对江西的图谋,便可以随之,宣布告破。 一旁的炮声听罢,连忙的道。 “国公,他现在走着,不太好打中,不过,他若是停下来,那十有八九,就打中……” 一旁的炮手,毫不犹豫的道。 “嗯!” 张世泽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 “让前面的弟兄,朝西贼开上几铳,张献忠肯定得停下,驻足观望一阵!” “是,国公……” 一旁的士兵,得了军令后,连忙悄悄的从林子里面摸走,迅速的过去传令,不多时,山林间,几声铳声骤然间响起,击破林子里面的寂静。 “出什么事了?” 张献忠顿时勒紧了缰绳,用手遮挡住清晨从东方照射而来的太阳光,朝远处眺望,一边询问道。 张献忠倒也没躲闪,因为他身旁百步之内,都有大西军的士兵保护,而火铳根本打不了这么远,所以,张献忠是不担心被打黑枪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明军也不打算打他的黑枪。 而是要打他的黑炮。 这不是,眼见张献忠停下了脚步,一时间,张世泽身旁的几个炮手,迅速地将埋伏好的三门三磅炮,对准了张献忠所处的位置,简单的瞄准好,随即便引燃了火绳。 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炮响,骤然间响彻在山林间,激起群鸟无数。 隔着大半里远的距离。 三枚三磅重的铸铁炮弹,横冲直撞地就朝张献忠砸了过去。 “不好……” 张献忠顿时大骇然,翻身就要从马背上跳下来,往地上一趴,就要躲藏,可他躲藏的速度,哪里有炮弹的速度快? 而且,当声音传来的时候,那炮弹已经砸到他身上了。 这不是。 张献忠人还没跳下来呢,三磅炮弹当中,其中两枚,从他身旁,堪堪错过,砸在了人群里,但有一枚三磅炮炮弹,却在击碎了他身侧一个西军士兵后,竟然在地面上重重地弹了一下,然后,就弹到了他张献忠身上。 扑通一声。 张献忠重重地从马背上栽下。 而远处,张世泽一击成功,顿时是大喜过望,连炮都不要了,麻溜地就逃——不逃等着大西国天兵,搜山检海,把他逮出来千刀万剐啊? “阿达,阿达,阿达……” 张献忠被打下马背,他身后跟着的安西王张定国,顿时匆匆地上前,趴到张献忠身上就嚎了起来,那模样,真是个大孝子啊,他扶起张献忠那被炮弹打烂了半边的身体,用手捂住,张献忠身上正往外头,涌着鲜血伤口,想要拯救自己阿达。 但事与愿违。 张献忠可是被炮弹给打烂的,伤口哪里是张定国的一双手能捂得严实的? 这不是,眼下的张献忠,嘴里哇哇的全是血水,他看着旁边的张定国,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还不等他弥留之际,把话说完,左半边身子被打烂的张献忠,就脑袋一歪,结束了他纵横天下的一生。 连几句遗言都没能留下来! …… 次日。 醴陵。 大西国的天兵,终于停止了对江西的进攻,撤了萍乡之围,是一股脑的退回了,前两天被英国公张世泽抛弃的醴陵。 如今,在醴陵城内。 处处都身上裹着白布的大西军士兵,还有那些个白幡。 这可真是,恸哭三军俱缟素啊。 张献忠的死是瞒都瞒不住的,因为是明军伏击,干掉的张献忠,而且,在场那么多士兵都亲眼目睹,想瞒也没办法瞒,所以,大西军干脆也没有秘不发丧。 此时的醴陵城内。 张献忠的几个义子,都已经聚了过来,张可望,张文秀,张定国,张能奇,眼下都披麻戴孝,跪在张献忠的灵堂里面。 而整个醴陵城的白布,也都被搜罗了一空。 眼下,张献忠的尸首已经被装到了一口,从醴陵的某个地主家里,抢来的上好的楠木棺材里面。 此时,匆匆从长沙城赶过来的汪兆麟,还有严锡命一进来,便阴沉着脸,朝面前的五个王爷看了过去。 这五个王爷,分别是张献忠的几个义子,还有高杰这个大西国的征顺王。 “皇上,皇上是怎么出的意外?是中了朱贼的埋伏,还是?” 严锡命一进来,便询问道。 而听到这,张定国便抹了一把眼泪道。 “朱贼在林子里面,大半里外,埋伏了几门小炮,藏在了林子里头,搜山的士卒疏忽了,没发现这几门小炮,结果,他们暗炮伤人,把阿达给害了……” “朱贼太坏了,不报此仇,额们誓不为人!” 一旁的众人咬牙切齿的道。 张可望这个大孝子,更是刷的拨出来了腰间的雁翎刀,嚷嚷道。 “额现在要带兵,去踏平江西,把害了阿达的凶手给逮过来,碎尸万段!” “平东王息怒,息怒,如今额们大西,不宜动兵,还是先处理好皇爷后事为好……” 汪兆麟顿时上前,拦住了张可望,一旁的严锡命更是朝张定国看了去。 “皇爷临终的时候,可留下了遗命?” 大西国现在的问题大发了。 那就是,张献忠一死,大西国上下,就不知道奉何人为主了。 张献忠也没儿子——张献忠是在四川安家之后才有幼子,这会可还没来的及生呢。 所以,继承大西国旗帜的,就只剩下了在场的四位手握重兵的大西王爷了。 但问题在于,张献忠临终时,也没留下条遗命——就是真留下来了,也不见得有人会遵守。 这不是,严锡命的话一出口,在场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征顺王高杰眼见气氛不对,几人欲言又止,明显都想争一争这个皇位,见此情形,汪兆麟不由在心底长叹口气。 暗骂自己眼光差,竟然跟了张献忠这么一个短命鬼。 这下好了,这大西国的国运,看来是完蛋了。 接下来不分崩离析就算好的了。 只见到汪兆麟张口打着圆场道。 “右丞相,此事不急,如今要紧的是,抓紧抵御外敌,朱贼,顺军,见皇爷驾崩,恐怕会趁虚而入,如今要紧的还是商量一下军事……” “对对对。”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心里,却是各怀鬼胎。 张献忠活着,他的几个义子,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好兄弟,是张献忠的好儿子。 但张献忠一死,那就不一样了。 历史上,张献忠一死,他的几个义子,有一个算一个,全改回了本姓。 如今,也大抵是如此。 甭看这几位都装着孝子,但他们,可都在打着自个的小算盘呢。 第348章 高杰之死 “凭我大西一家,恐怕不足以,夺取天下了啊!” 醴陵的一处宅子里面,汪兆麟,严锡命的组织下,大西国的四位王爷,都到了这。 为什么是四位呢? 答案很简单,高杰不在这。 此时,当众人到齐后,披麻戴孝的汪兆麟,朝面前的张定国等人说。 后者虽然不快,但都点了点头。 张定国更是道。 “阿达没了,朱贼气焰嚣张,额们大西,恐怕是危矣了,何况,李自成这鳖孙,还想趁虚而入,这可真是……” “唉……” “阿达留给额们的基业,算是完蛋球了!” “是啊,这局面确实有些难为人!” 张可望也点了点头。 大西国现在皇爷新丧,军心不稳,最重要的是,四面皆敌。 如今,只要张献忠去世的这个消息传开,那是个人,都要过来瓜分大西国这块肥肉了。 “看来如今,我们大西,只要跟李自成合流了!” 见此情形,严锡命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这如何能行?阿达跟李自成最不对付了!” 张能奇顿时阴沉着脸呵斥了起来。 汪兆麟却是摇头道。 “不归降李自成,几位王爷,我大西还有出路吗?难道要既抗朱贼,又抗大顺?为今之计,只有降了大顺了,只有降了大顺,我大西才有一线生机……” 一旁的张可望冷眼暼了眼汪兆麟,然后张口道。 “那高杰呢?” “高杰可不愿意降李自成啊,丞相是想让我们对高杰动手?” 高杰肯定不会降李自成了。 李自成肚量是大,陈永福射瞎了他一只眼,都照样肯招降陈永福。 但对于男人而言。 实际上,有时候一只眼是不算什么的,毕竟,这是战阵之上,刀兵厮杀所致使的。 陈永福能射瞎李自成一只眼,那是英雄好汉行为,而李自成赦免陈永福,那同样也是英雄惜英雄,如果不是因为,陈永福是“奉旨投降,潜伏敌营”,这件事,实际上还是可以传为一段佳话的。 但高杰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把李自成这个大顺皇爷绿了啊。 李自成要能消下这心头之火,那就怪了。 所以,既然要归顺大顺,那杀高杰,是必然的了。 只见到一旁的严锡命点了点头。 “如今四位王爷齐在,正好可以杀了高杰,然后派兵围了他的军营,吞了他的部众,然后再将他妻子皆送交于李自成处置,这么一来,大顺皇爷必定大喜,几位王爷,也可以到大顺那,高官厚禄,位列王公,继承皇爷遗志,继续抗击朱贼……” “这个……” 一时间,几兄弟相视一眼,盘算了一阵后,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看法。 他们算是认同了,大西国两位丞相提出的这个建议。 嗯,如今的大西。 只有跟李自成合流了。 他们四人,也只有带着张献忠留下来的人马,去投奔李自成。 因为,凭他们几个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明顺双方,这个夹缝当中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张定国随即,猛拍脑门,一副恍然想起的模样,嚷嚷道。 “哎呀,额真是糊涂了,阿达临终的时候,留下了几句遗言,额之前忘记了,现在跟你们说说……” “定国,阿达留下啥遗言了?” 张可望连忙问,只听张定国回答。 “阿达临终说,他当初以微末之身起兵,就是不满朱贼之暴政,如今,他身虽死,但天下朱贼仍在,十八子主神器,乃是天命所归,大顺坐天下,亦天意也。我死,尔急归顺自成,毋为不义……” “既然是阿达的吩咐,那额们也只好照办了!” 听到这,张可望一副孝子模样说道。 而一旁的众人也纷纷点头,汪兆麟这时,才张口道。 “那就请高杰过来吧?” “嗯,那就把高杰给请过来吧!” 张定国点了点头。 而严锡命则出去张罗去了——张罗一队武士,只要高杰一进来,便摔杯为号,然后,刀斧手悉数冲进来,将其给碎剁了了事! 征顺王高杰这些天的日子过的真不好啊。 征顺王高杰这会正头疼着呢。 因为张献忠死了,这大西国的局面,貌似要不好下去了。 这让高杰是十分担忧自己的未来命运。 不过虽然如此,但高杰仍然是要跟大西国团结在一起。 因为他现在,明顺他是都得罪了个遍,李自成让他绿了,对他咬打咬杀,朱慈烺被他坑了,他投降了张献忠,以至于湖南的局面直接崩坏。 把明顺两边,都给得罪了个遍,他高杰也算是个人才啊。 而这么个人才,如今只剩下跟两条路可以走了,一个是投降大清国当狗,也就是当汉奸。 这条路,高杰倒想走,但却没办法走——大清国离他远着呢,想投奔也投奔不去。 所以,他就只能够,继续的跟着大西国混了。 这不是,在严锡命派人,过来请他商议立平东王张可望为新君(骗高杰的,让他以为大西国内部已经商议好了立新君的事情,而不是想投降任何一个势力,让他放松警惕)。 而当高杰被带到之后。 他是连忙的,毕恭毕敬的就跪下朝张可望行了礼。 “额高杰,见过嗣皇帝!” “哈哈,现在额还没登基呢,行啥子礼啊?” 张可望呵呵一笑,也算是过着皇帝瘾,他摩挲着手中那拿着的那个景德镇官窑产的瓷杯,在高杰还没抬起头那一刹那,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了地砖上面,摔了个粉粉碎。 一时间,高杰顿时一愣,而这时候。 外面,几十个严锡命安排好的具装甲士,挥舞着那明晃晃的刀斧,就闯了进来,直接就把高杰给擒了个正着。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被按倒到地面之兵,高杰一脸诧异朝四周嚷嚷道。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他们竟然要对自己下手? 他高杰虽然,是三姓家奴,但如今在大西国,也是忠心耿耿——他也只能忠大西了。 “高杰,对不起了,额们兄弟要归降大顺喽,这只好借你的人头,来当一个投名状,你到了地府那,可不要记恨额们兄弟四人啊!” 张可望呵呵一笑,走身看向了高杰,朝他说。 “额高杰这一辈子,就没当过忠臣,向来都没真效忠过哪个谁,如今额打定主意,要跟着大西混,结果倒好,愣是被你们擒下,还要杀额滴头,这可真是,报应,报应啊……” 高杰嚷嚷着。 “哼哼,你说你忠心耿耿?额们咋那么不信呢?李自成当初对你多好,你给他戴了绿帽子,朱贼太子对你也不差,你怎么对他的?直接弃了开封城就跑,如今,额们大顺才不信你呢!” 张能奇说道。 而高杰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就连家眷,也怕是幸免不了了。 索性,他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群混球,今天杀我,来日也落不得好下场,额高杰就是做鬼,也不放过恁们……” “哼哼,做鬼?等到了大顺,额们去请大军师宋献策做个法,把你也塞到巴陵里面,给左良玉一家筑的九层镇妖塔里面,让你永世不超生!” 汪兆麟冷笑不止。 一旁的张可望明显是不想听他们废话,是一挥手道。 “好了,不要让他在这聒噪,拖下去,砍了脑袋,寻个漂亮的木匣子,把他的脑袋装进去……” 随即,他拱手朝严锡命道。 “左丞相,您走一趟大顺那边?” “此事交给老夫就是!” 严锡命笑了笑,然后又道。 “不过,高杰的邢夫人,还有他的娃娃,也要一并的带去,交给李自成处置……” “这是应该哩,那个邢氏,特娘哩不守妇道,该杀!” 张可望点了点头说道。 邢夫人肯定是活不了,因为李自成可不会饶了他,就连高元爵,也是要死球了。 当然,这一切,张可望他们可不会在意。 第349章 差点把吴三桂忘了 宿迁。 当朱慈烺在四月二十六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早就成了一座空城,清军撤走的时候,顺便还来了一波纵火焚城。 所以如今的宿迁,已经成毁了,朱慈烺的行营就扎在位于宿迁城东的一片高地上,眼下,在听到手下苏观生派快马送来的塘报,朱慈烺不由的啪的,将塘报拍在了桌子上。 “多尔衮逃了!” “多尔衮往哪逃了?” 众将顿时愕然,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 朱慈烺将塘报甩到了众人面前,大伙一看,顿时流露出来凝重之色。 “这个多尔衮,逃得倒是挺快,这见势头不对就跑,不是英雄好汉行为!” 曹兴忠咬牙切齿地说。 朱慈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曹兴忠顿时察觉到失言——上一回朱慈烺从淮北跑路的时候,跑得也特别快。 而旁边的潘云腾也皱眉道。 “鞑子悉数往兖州撤了,看样子是打算在兖州府境内,跟我军打起来了啊……” “再往北就不太好打了,殿下,鞑子十有八九可能会掘了黄河大堤,我军现在是不可贸然西取徐州,应该继续北上,去兖州府内……” 陈永福指点着地步道。 众人正商议着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到外面,几个行营天象司的官员,快步过来,朝朱慈烺禀报道。 “殿下,天气阴郁异常,臣用千里镜观之,似乎是有云雨要降下,恐怕不日会有骤雨降下!” “哦?” 朱慈烺闻言,脸色骤然间一变。 朱慈烺的御前亲军,行军打仗对于天象,还是蛮重视的——不重视不行啊,万一一阵骤雨下来,朱慈烺的斑鸠铳,三磅炮,那可就全哑火了。 一时间,朱慈烺随即下令。 “前锋已经到了?” “殿下,已经快到了邳州,据斥候来报,邳州已经被鞑子弃守!” “收复邳州后,大军停止前进,转为防御,等雨过天晴之后,再行出兵!”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又随即皱眉。 “殿下,徐州城,还有黄河,看来是不保了啊……” 朱慈烺的军令才下,旁边一直端详着地图,沉默不言的朱纯臣感慨了一声。 “这大雨一下,河水势必暴涨,鞑子若是掘了徐州段的黄河大堤,那黄河水怕是能一口气把徐州,还有半个凤阳府,都给淹了吧?” “唉……” 朱慈烺长叹口气。 多尔衮百分百会掘黄河。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想到这,朱慈烺不由地宽慰自己道。 “掘了就掘了吧,我朝收复中原之后,本来就是要治理黄河的,淹了就淹了,将来再治理就是了……” 朱慈烺这话说得很对。 治理黄河是必须要做的,只要收复了中原,他就必须得整治黄河水患,把夺淮入海的黄河,给重新的重整一下,引入到黄河故道里面去。 “殿下,就是中原,还有半个淮北,要变成一片泽国了……” 一旁的王之仁感慨道。 “淹了就淹了吧,中原历朝历代,都让淹了多少回了?” 随朱慈烺一块北上的河南人侯方域听罢后,干笑了两声道。 “而且,这黄河水一淹,回头整治好了水患,那中原就又是几千万亩良田了……” “好了,不扯这个!” 朱慈烺示意众人闭嘴,然后道。 “徐州一淹,中原是去不得了,而且鞑子一准还会掘了开封附近的黄河大堤,所以,我军接下来,就只能够走山东,跟鞑子交战,而走山东,就得打兖州,啃下济南,还要走山东,去收复京师,这可不太好走啊……” 确实不好走,因为黄河水一发,运河也就完蛋了,想要继续沿着山东北伐,就只能动用大量民夫,转运物资,尤其是,御前亲军是一支半火器化的新式军队。 后勤可是御前亲军战斗力的保证。 所以,朱慈烺接下来,想要北伐收复京城,恐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不然,走海路,直捣黄龙?” 徐锡登提议,朱慈烺听罢,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好办法,兖州,济南,德州,聊城,这些重镇,一个个啃过去,得死多少人?得耗多少人力,财力?光是供给物资,少不得要二三十万民夫,所以,还是走海路比较好!”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郑芝龙。 “老泰山,您觉得呢?” “殿下,走海路,就不能够从松江或是扬州启程了,必须先把兵力,海运至登州,以胶东半岛为据点,从登莱出击,这么一来,就能够把航程减短,可以迅速地在几日内,投送十万大军,到北直隶一带……” “而且,也可以绕过鞑子在鲁西的据点!” “十万可不够啊。” 朱慈烺盘算了一阵后,喃喃道。 “而且,我军若是在渤海沿线登陆,那可就是腹背受敌了,北有京畿鞑子,南有山东的鞑子,如果只有十万人,风险就大了些……” “殿下,不大,不大,朝鲜方面,辽东,乃至大沽,都可以吸引鞑子注意力,而且,殿下莫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吴三桂在山西呢?” 陈永福呵呵一笑说。 一听到这吴三桂这个名字。 朱慈烺先是一愣,旋即,就反应了过来。 他大笑了几声。 “哈哈,我差点把冲冠兄给忘记了!” 朱慈烺真的是差点把吴三桂这个大汉奸给忘记了。 因为这个时空的吴三桂,还真有些低调了——低调的一直猫在山西,经营自己的山西地盘。 一边当着大清国的平西王,一边又猫在山西,不掺和当下的天下大局,一心一意地经营着山西一省,以至于,如今的吴三桂存在感着实是低的厉害。 朱慈烺一时,竟然把他都忘记了。 只见他大笑道。 “你们的意思是?撺掇吴三桂反清?” “这恐怕不易啊,吴三桂现在跟咱们的地盘又不连着,咱们的使者根本就派不过去,想联络他可不容易……” 朱慈烺皱眉。 吴三桂这个汉奸,朱慈烺现在是联络都联络不上了。 因为吴三桂在山西,朱慈烺在南方,中间不是李自成的地盘,就是多尔衮的地盘。 双方想建立联络,太难了啊。 这也是为什么,朱慈烺会把吴三桂给忘记的原因——存在感太低,一时又用不上的闲子,被忽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旁边的郑芝龙却是呵呵一笑。 “殿下,只要我军在直隶登陆了,那吴三桂还会得不到信?” “而且,吴三桂一家子,可都在我大明手上攥着,只要清虏颓势一现,我军出现在直隶,吴三桂这个墙头草,一准会背清反正……” “但愿吧!” 朱慈烺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可不会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到吴三桂这个反复无常汉奸身上。 只听他下令道。 “等雨过天晴之后,我军继续北上,然后与登莱连成一片,便暂缓脚步,在登莱储备物资,另外,抓紧时间练兵,水师也多多的在渤海沿岸,熟悉一下水文,地形,我军接下来,不能够在山东打了,这样代价太大,唯有从直接浮海登陆北直,所以,登莱的重要性,就更大了,要在登莱储备足够多的军需粮草,修建更大的营盘,码头,可以容纳更多的军士,停泊更多的水师战船…… 第350章 黄河决口了 当天夜里,在前锋第二镇进驻了邳州城后。 淮北一带,便骤然间,天降大雨。 而处于徐州城北的黄河堤坝上面,主持着开挖黄河大堤的洪承畴,正狂喜不止道。 “好啊,好啊,这雨正利于我大清,这么大的雨,再把堤坝给挖开,徐州附近,还不得被淹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洪承畴又看向了那些个,正奋力的冒雨,挖掘着堤坝的大清奴才们,顿时,露出了笑颜。 “淮北被淹了,明军就暂时,入不了中原了,看来开封还是有一番局面可为的……” “现在进不了,秋冬之后,大水退了,明军照样能进河南,而且,明军还能从汝宁府进……” 多尔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朝洪承畴道。 “王爷……” 一时间,洪承畴连忙跪下磕头,这是大清国,可是最重礼数的,见了谁都得跪下磕头,洪承畴能当奴才当到如今这个地步,当然也是特别懂规矩。 “不过,就是用大水,恐怕接下来,也挡不住南军了啊……” 当洪承畴磕完了头,在秃脑门上,沾了些泥土,站起来后,多尔衮则眺望着那滚滚流淌而去的浑浊黄河水,感慨了一声道。 “这……” 闻言,洪承畴脸色顿变。 这是事实,这一仗下去,明清之间,原本局势,就彻底的被打破了,大清国无力在短时间内,击败愈战愈强的御前亲军,打垮南朝,那么,接下来,以南朝的实力。 会武装起来更多的军队。 届时,大清国与大明朝之间的差距,会愈发地拉大。 因为以大清国如今掌握的国力,还有人口来看,哪怕是大清国再怎么压榨那些个奴才们,也无法比得不上朱慈烺的大明朝。 “王爷,奴才以为,干脆,跟朱贼暂且议和吧?” 这时候,思虑了再三,洪承畴朝多尔衮提议。 “议和?” 一时间,多尔衮脸色骤变。 大清国跟南朝议和? 这如何能行? 而且,朱慈烺这个明朝太子,会双方握手言和的提议吗? “朱明岂会与我大清议和?朱明太子朱慈烺,靠的就是抗击我大清,才蛊惑了江南人心,才有了如今,与我大清相持的局面,如今,他岂会愿意议和?” “崇祯当初,都尚且没能议和?何况是如今?” “摄政王,今日不同往日,朱由检不可能议和,因为朱由检死要面子,但朱慈烺却与他父皇性格相反,朱慈烺此子,只图实利,不重虚名,当初,倘若我朝一次南征之时,他似崇祯那般,坚守徐州,我大清,不就早全取天下了?可朱慈烺没有那么做,他直接仓皇南逃,这才有了如今,力挫我大清二次南征,北伐淮北的局面……” “不过,朱慈烺虽然如今,北伐了淮北,但他的大明朝,可没那么安全,李自成如今,恐怕快要全取湖广了吧?到时候,就是要顺江而下,直取东南了,朱慈烺还敢把兵力,摆在北方,与我大清对峙?” “所以,奴才的意思是,等徐州被淹了后,然后,当明军在兖州,还有济南,与我大清对峙之时,暂时停战……” 洪承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议和不太好听,不太利于朱慈烺统战江南人心,所以,洪承畴可以换一个说法,换成停战! “这……” 多尔衮微微皱眉。 停战自然是利于大清这边的。 想到这,多尔衮毫不犹豫地道。 “那就雨过天晴后,就派个使者去,对了这个使者派谁呢?不能够再像上回那样,派一个过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龚鼎孳确实是有去无回,朱慈烺在用完这货后,就直接派人把他送到了南京城,先审后判,定了个降寇降虏叛国罪,数罪并罚,判了个凌迟处死。 这一回,多尔衮再往朱慈烺那派使者,还真是一个比较高危的职业,也不知道谁能落得这个好差事。 而洪承畴闻言,也是呵呵一笑,朝多尔衮拱手道。 “摄政王,奴才已经想好了人选了,这个人是杨士聪,杨士聪曾是朱慈烺的东宫讲官,朱慈烺怎么着,也得留他点面子,不杀他的脑袋!” 杨士聪这货,曾经在翰林院供职,崇祯打发他给朱慈烺当老师(让这种货给太子讲课,就不怕把学生带坏了?)不过朱慈烺早知他的大名,所以压根就没将他纳入到自己的核心班子,南迁的时候也没带他一块跑路,所以,杨士聪就先降了大顺,成了大顺的户部侍郎,后来又降了大清国,如今,仍在大清国的翰林院供职。 “你这奴才,倒是考虑周全啊!” 多尔衮呵呵一笑,看向了洪承畴,然后,下令道。 “那就派杨士聪过去,带着我大清国书,另外,再给他备些礼物,南下去找朱慈烺,商议暂时停战的事宜!” “嗻!” 洪承畴连忙跪下接令。 …… 四月二十九这天清晨。 连续数天的挖掘过河,黄河大堤上面,已然出现了一个宽达百步的缺口,当黄河水顺着那挖出来的缺口,往外涌去的时候,一时间,随着,缺口愈发的增大,滚滚的河水,一股脑的向南涌了过去,犹如万马奔腾一般,涌向了远处的徐州方向。 洪承畴站在河堤上,望着这壮观的一幕,和在黄河水的冲刷下,被逐渐淹没的徐州城,不由的坚定了自己忠于大清的奴心——办下这种涛天罪孽,不跟大清国一条路走到黑,那他洪承畴,还能怎么着? 滚滚的河水,以极快的速度,流过了淮北大地,将徐州,萧县,濉州,宿州,睢宁给淹没,黄河水一股脑的冲到了运河里面,一直流淌到了灵璧,虹一带,将此地给淹没了大半,这才算是停下了脚步,而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而在黄河水正在淮北大地上肆虐着的时候,朱慈烺却正看着手上呈报上由江西巡抚王之良,还有英国公张世泽联名送上来的奏折,紧锁着眉头。 “这个张献忠,竟然打江西了……” 朱慈烺还不知道,张献忠已经死了——这消息得于过五六天才能传到朱慈烺这。 所以,此时看着奏折的朱慈烺,面色显得是格外的凝重。 “殿下,江西的局面,应该没什么问题,英国公守不住萍乡,守宜春也没问题,西贼应该是入不了江西的……” “就怕他入了!” 朱慈烺板着脸道。 “淮北的战事大抵已经就这样了,接下来,就是在兖州,还有济南府,跟鞑子对峙,一时片刻,用不了这么多的兵,调几个镇南下,也是时候,跟他张献忠,还有李自成交战了……” “好端端的北伐,又要收手了,这江南人心,恐怕会……” 旁边的黑明孝有些担心,朱慈烺闻言,呵呵一笑。 “江南的士绅才不在意这些呢,他们对于收复失地,可没太大兴趣,他们所担心的,不过是鞑子南下,坏了他们的富贵罢了,如今,鞑子已经被击退,战线到了山东,反倒是张献忠,一副要进江西的架势,李自成还屯兵湖广,他们现在不怕鞑子了,该怕流寇,西贼了,所以,他们什么话也不会说……” “而且,朝廷若是不料理了湖广,扫清了长江上游,本太子就是北伐,也不放心!” 嗯,不收拾掉长江上游的李自成,朱慈烺哪敢轻易北伐? 万一北伐着北伐着,被人掏了老家咋办? 当然,朱慈烺也不会马上就撤兵,因为现在局势还不太明朗,他要等到当下山东的明清相持对峙的局面稳固后,再带五六万人马南下…… 第351章 李自成学游泳 五月初三,巴陵城内,天气格外的炎热,自打进入到四月下旬,随即入夏之后,李自成便一直猫在岳阳楼上避暑,不只如此,咱老李一个陕北的汉子,还在这湖广的八百里洞庭里面,学会了游泳,这可真是好本事啊——学会游泳就不会担心落水了。 李自成在巴陵呆的这段日子,他不仅仅学会了游泳,他还爱上了游泳这种运动。 因为李自成学游泳,那可不是一般人学游泳。 李自成学游泳,大抵就是跟陈清泉学英语一样,属于“寓教于乐”那种。 入夏之后。 岳阳楼下,洞庭湖内,此时,荷叶荷花并蒂齐开,沁人心脾的阵阵清香,弥漫着整个岳阳楼附近,而就在这荷花丛中,大顺皇爷李自成,正与一群,身着荷叶制成的衣裳宫人,在水中嬉戏,玩水。 好不快活。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当初两千年前,楚王的快乐,如今,李自成是体会到了,他现在真的是感觉——此间乐,不思陕。 当然了,大顺皇爷李自成,乃是马上天子,偌大的天下,都是拿马上取来的,所以,他在洞庭湖内,嬉戏玩乐,与那些个从左良玉及其诸将府上,搜罗来的美人玩闹的同时,也不会忘记了大顺的国事。 这不是,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当杜勋这个死太监,从岸边的踏着青石地板,走向湖边的同时,李自成的一只独眼,很敏锐地就暼见了他,但见已经在岳阳楼附近的洞庭湖水里面,习得一身,精良水性的李自成,推开了怀里的只用几片荷叶遮着身上要害位置的寇白门,然后一猛子扎进水里,拨开在水中的那以荷兰为衣裳遮体的众嫔妃在水底的一条条白嫩嫩美腿。 在清澈的湖水里面,潜游了数丈远,然后,一头钻出来水底,随即,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后,沿着青石台阶,踏上了岸,裸露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还有那胸口又密又长的胸毛,溜着鸟儿,走到了杜勋面前。 “你这厮,过来是干啥?” “皇爷!” 杜勋赶紧地搁地上磕了个响头。 他是李自成从北京城带过来的,因为这岳阳楼如今成了李自成的宫室,外加这湖边,也是李自成与众妃嫔嬉戏的地方,所以,李自成是不准男人进出的——当然不准了,李自成吃这种亏吃得还少? 李自成可是戴过两顶绿帽子的主。 他可不敢再搁这种事情上面疏忽了,而且他也没田常的胸怀,根本不可能放开宫闱,任外人出入。 所以,如今能够进到岳阳楼内的,就只剩下杜勋这号太监了。 眼下,在一阵香风袭来,两个宫女,给李自成披上衣裳,防止李自成着凉的同时,杜勋连忙地回话道。 “皇爷,大西国四位王爷,要归降额们大顺,如今,大西国的右丞相严锡命,已经带着高杰的人头,还有刑氏,以及高杰之子高元爵,过来给献与皇爷……” “哈哈哈哈!” 李自成顿时狂喜,大笑不止,一边笑了数声,他随即,下令道。 “特娘哩,这个高杰,也算是罪有应得,带朕过去,朕要看看他!” “唯!” 杜勋连忙接令。 不多时,岳阳楼附近仙梅堂里面,头发还湿着,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又用根木筷子把发髻给扎好的李自成,已经换上了一身,半旧的蓝布便服,在仙梅堂里面坐定,与他一块坐定的,还有李岩,宋献策,李过等人。 “使者觐见!” 伴随着外面的大顺御营将士一阵嚷嚷。 严锡命被带了进来,一进来,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严锡命,叩见大顺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赐座!” 李自成一摆手,杜勋赶紧地搬了一张锦凳过来,而严锡命后面,几个大顺好汉,则提溜着一个雍容华贵,看起来模样不错,颇有些姿色,身材也丰腴得很,虽然年龄似乎大了些,但风韵犹存的妇人进来了。 而除了这妇人外。 还有一个,看起来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跟高杰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也被提溜了起来。 这时候,杜勋也从一个侍卫手上,接过了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抱到了李自成面前。 “皇爷……” “哼哼……” 李自成冷哼了两声,打量着被五花大绑,嘴也被个球球给绑了个结实的邢夫人,一边冷笑着从杜勋手上,接过了那木匣子,打开一看,就见高杰那张扭曲了的中年帅哥大脑袋,就摆在里面。 这脑袋上面,还裹了一层的石灰(防腐)。 不过,李自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高杰——高杰就是化成了灰,李自成也能认出来! “高杰啊高杰,你特娘也有今天!” “皇爷,便宜这个高杰了!” 宋献策摇晃着羽扇道,确实便宜了啊,要是被李自成逮到,以高杰的罪名,那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啊! “确实便宜这混蛋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然后,一摆手,让杜勋将这颗死人头,抱到宋献策面前。 “大军师操劳些,作法镇压一下这个高杰,他就是做了鬼,额也不放过他!” “皇爷放心,此事交给额就是!” 宋献策一拱手接了令,然后又坐了下来。 随即,李自成朝高元爵那张,跟高杰有些相像的帅脸看了过去。 “你也不是好种,额们大顺向来讲究,除恶务尽,跟你阿达一块,上路好了!” 对于高元爵,李自成当然也挺恨的了——废话,如果不是他李自成慧眼识奸,把高杰还有邢氏这对奸夫淫妇给逮住了,那高元爵这会,十有八九得叫李元爵,百分之百,还成了他大顺太子了。 那可就白替人养娃娃,而且,辛辛苦苦在战场出生入死,一枪一棒搏杀出来的江山社稷,也要便宜高杰这鳖孙地种了。 这简直就是太可恨了啊——当然可恨了,幸亏李自成发现的早,要不然,就不只被人绿了,还要给人养娃。 置下来家业,也得便宜了旁人。 这甭说是搁这时代了,就是搁后世,也是天理难容的,李自成可不是老实人——哪有他这么凶的老实人? 李自成可是手狠心黑,一声令下,就杀个人头滚滚的大顺皇爷。 是一刀一棒搏出来的马上天子,不是朱由检,朱慈烺这号投胎投出来的那种。 所以,李自成现在对高元爵是一点也不留情。 “呜呜……” 见李自成要杀自己儿子,邢氏顿时呜咽起来,貌似是想求饶,可李自成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着说。 “哼哼,你这妇人,向来有一张巧嘴,黑哩说成白哩,白哩能说成黑哩,不是啥球好东西,偷了汉子,也能扯出来些歪理来,额也不听你狡辩了,也不指望你认错,你这种贱货,不守妇道,额也不苛责你,就按寻常百姓哩规矩,提溜到江边,浸猪笼好了!” 处置完了高杰,还有邢氏,以及高元爵这个差点当了“顺太子”的少年后,李自成只感觉胸中一阵的畅快,多年来郁结在胸口的怒气,也终于消散了,他满面红光的朝严锡命道。 “张献忠的几个义子,要带大西的兵,归顺额们大顺,朕当然是欢迎了,只要他们跟归降朕,朕便视若自己人,而且,高官厚禄也不会少哩,当然了,额们大顺跟你们大西不一样,爵位可没那么滥,他们要是归顺了额们大顺,那就不能再称王哩!” “当然,朕也不便宜他们,封他们为国公好哩,张可望就是秦国公了,他张定国哩,就是晋国公哩,张文秀嘛,就蜀国公哩,至于这个张能奇嘛,就是定国公了,怎么样?” “臣代四位国公,谢过皇爷了!” 严锡命一拱手,笑呵呵地道。 他倒不担心李自成卸磨杀驴——大西国四兄弟加一块的兵力可不是左良玉对比。 而且,西军与顺军本来就是一家,都是明末义军。 只不过后来分家了罢了。 不过,严锡命还是有些皱眉。 “只是皇爷,臣……” “哈哈,二位丞相,就补入额们大顺的天佑殿大学士吧……” 天佑殿大学士可是相当是大明的内阁阁员,也算是高官了,所以,严锡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笑着拱手。 “臣谢过皇爷!” “先帝临终遗志,令我们归降大顺,共抗朱贼,我们奉先帝之旨意,如今终于可以归顺大顺,共抗朱贼,臣感激涕零啊……” 第352章 遣使停战 “哈哈哈哈!” 甭管张献忠临终,到底有没有这个遗志,但严锡命这番话一说出来,李自成顿时是高兴极了——这个张献忠的遗志,可以加强他李自成的合法性。 明末诸路义军,就连张献忠,临终之际,都要让部众跟着他李自成混。 这岂不能证明,他李自成就是天下共主? 就是纵横天下的明末诸雄里面的最好的“老大哥”。 这可以大大地加强大顺的合法性,所以,当下的李自成甭提有多高兴了。 这不是,李自成一高兴,就朝宋献策道。 “大军师,老张跟额当初一块,起兵抗明,如今,不幸死于朱贼伏击,这么的吧,你马上派人,去亲自,挑选一个风水宝地,然后把老张给葬了,这规模嘛,就为皇帝的规格,老张虽然建国大西,跟额李自成作对,但好歹也是当了皇爷,额们不能亏待了他……” “皇爷放心,额这就去办!” 闻言,宋献策连忙拱手道。 严锡命自然是,接着千恩万谢。 不过,正当严锡命感谢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随即,只见到李双喜一脸凝重的闯了进来,然后通报道。 “阿达,出事哩,出事哩了……” “慌慌张张,出什么事哩?” 李自成顿时流露出来不满,朝李双喜看了去,而李双喜连忙跪下磕头,然后回道。 “阿达,朱贼在淮南,打了场大胜仗,一口气打败了六七万鞑子……” “这……” 猛然间,李自成站起身来。 “这是真是假?不是骗人哩吧?” “真滴,肯定是真滴,额们在南京城里的探子都看见了,那一船一船的鞑子脑壳,都让运到南京城,在下关码头卸脑袋,脑袋埋在码头,数都数不过来……” “这……” 李自成的脸色刷地就是一变,随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朱慈烺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这么快,就打出来了一场大捷。 他也万万没想到,这清军竟然这么哩菜,随即,只见到李自成,看向了严锡命说。 “朱贼击败了鞑子,肯定会找额们哩麻烦,额们得赶紧夺下湖广,然后,再东出湖广,去打江南,或者是南征两广,夺下两广,总而言之,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 “皇爷,东征江南吧,抄朱贼的后路,两广地形复杂,不太好打……” “江南也好打,武昌城还没夺下,朱贼的水师又那么厉害……” 旁边的李岩皱眉说道,又盘算道。 “而且,皇爷,朱贼大败鞑子,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如今消息才回来,说不定,这会朱贼已经谋划着要回师了几万,要对付我大顺呢……” “这确实!” 李自成点了点头,觉得有理,他下令道。 “看来额们大顺,也不能光想着去打朱贼,也应该谋划着,守好湖广啊……” 朱慈烺一下子阵斩鞑子六七万级。 这让李自成着实不敢轻视朱慈烺。 而同时,也让严锡命意识到了危机——大西国投顺,是投对了啊。 要不然的话,以大西国这点实力,面对着明顺两家的绞杀,还不得当场分崩离析完蛋去球? 两天后。 五月初五,曲阜城里面。 眼下,多尔衮正在看着一个叫杨士聪的中年人。 这个杨士聪,长滴身材魁梧,典型的山东大汉,而且,还是孔孟之地的人啊,按理说,也应该是一个,忠臣孝子,应该是知道忠君爱国的,可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把孔老二的经给念歪了,还是怎么着。 竟然先降了大顺。 后降了大清。 而且,还剃了发,易了服,当了奴才。 如今,还十分不要脸地跑到了曲阜城里面,也不知道他看到那被多尔衮据为兵营的孔?,还有那远处,被刨了个干干净净的孔丘,会不会生出来一些感伤? 此时,只见到杨士聪,就在跪在多尔衮面前。 “奴才杨士聪,叩见皇父摄政王!” “起来吧!” 多尔衮朝杨士聪一挥手,让他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当他站起来后,多尔衮宣布了他此行的命令。 “本王让你,带些礼物,作为我大清国的使臣,出使一下南朝!” “什么?” 一听这话,杨士聪顿时慌了——他这个三臣,要是到了南边,还不得砍脑袋? 朱慈烺可是在江南大肆清算贰臣三臣的。 无论是降了李自成的,还是降了多尔衮的,都要清算,清算不了他们本人,也要清算他们在大明控制下的家眷,清算不了他们的家眷,还要把他们烈入到通虏叛国罪臣里面。 平时,御前亲军的铳兵练打靶的时候靶子上,就写着他们这些通虏叛国贰臣三臣名字。 而的朱慈烺,更是等着逮到了他们后,把他们提溜出来砍脑袋的。 这杨士聪哪里敢到南边去?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奴才,奴才爱大清国,奴才是北臣,不愿意南下,不愿意去南朝,奴才生是大清奴,死是大清鬼,不愿意到南朝那里去……” “好你个杨士聪,主子让你去,你还敢不去?嗯?” 范文程冷哼一声,呵斥起了杨士聪。 “不不,不敢,不敢……” 杨士聪挺大个个子,跪在地上,哆嗦着回话,而多尔衮,看他怕成这样,也不由的挑了挑眉毛,大清国在淮南之役,打的那么惨,多尔衮看来,有三点原因,一是误判了局势,二是水师不利,三嘛,就是奴才怕死了。 此时,看着杨士聪这种怕死的奴才。 多尔衮心中,不由的生出来不快,不过他面上并没有发作,反而是宽慰起了杨士聪这么个奴才——毕竟大清国也只有他,去当使者的风险比较小,而且,有可能跟南朝达成休战了。 “杨士聪,你莫怕,南朝太子不会杀你的,你们汉人哩说法,一日为师,终身为阿玛,他朱慈烺怎么着,也不至于砍了你的脑袋,要不然,他就是无父无师之人了……” “而且,这一回,朱慈烺也肯定会同意休战的,我大清国虽然打了场败仗,可是实力尚存,这几天,南朝的脚步停下来了,他们南边,被我大清国拦在了费县滕县,北面又被我大清给拦在了济南府,如今是打不动了,而且,如今,湖广那边,李自成肯定也趁机发难了,他朱慈烺这一回之所以能大败我大清,是把湖广东南的兵力,抽调一空才做到的,如今,湖广东南兵力空虚,他朱慈烺为了保湖广,保东南,保住他的老窝,绝对会暂时同意我大清的休战的……” 听多尔衮这么一说,杨士聪一细琢磨,还真有些道理。 现如今明军确实有些打不太动了,一则是运河让多尔衮毁了,因为上游徐州被决堤了,所以,运河水量骤减,无法行船,而陆路上面,转运物资又太难,尤其明军需要的攻城大炮,也不好运。 再加上,兖州府的地形还复杂。 所以,朱慈烺现在还真是有些进军困难。 再加上朱慈烺在别的地方,也在战事要抽调兵力,所以,双方停战的可能是很是大的。 再加上,大清国奴法森严。 奴才就得听主子的。 他杨士聪现在,必须得按主子的吩咐去做,要不然,就是不忠不孝之奴! 该千刀万剐的。 所以,杨士聪是心一横,一咬牙道。 “王爷,奴才知道了,奴才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一定要促成南朝,跟我大清之间的停战……” “好,好奴才,那就准备准备,马上去吧,对了,朕这还有些礼物,你也要一并带上,另外,我大清也不能光来软的,还要来硬的,你去了后告诉朱慈烺,要是他敢继续北上,孤王就扒了他家昌平皇陵……” 第353章 交洪方可休战! 朱慈烺现在在郯城。 随着进入到五月,明清之间的战事,随着多尔衮掘了徐州附近的黄河,然后又撤到了兖州,济南后,战局确实是僵持了下来,因为鲁西这一带的地形如此,利守不利攻。 朱慈烺也没打算在这死磕——他是要泛海登陆,以登莱半岛为跳板,直接去取直隶地。 当初九这天,手下来报,说是曲阜那边,来了一个叫杨士聪的鞑子使者后,朱慈烺先是一阵的诧异,随即,就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多尔衮派使者过来?这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向本宫求和的吧?” “十有八九,鞑子估计以为,我军还要继续往山东打呢!” 潘云腾笑着说道。 “那他们就会错了意了!” 朱慈烺干笑一声,随即又下令道。 “当然,此事要注意保密,切勿泄露了,尤其是我军,要跨海绕过鲁西,去攻打直隶的事情,这是我军现在的头等机密,不得泄露半字,泄露者,斩立决!” “殿下放心,准保泄露不出去!” 潘云腾拍着胸脯保证,确实泄露不出去,或者说,就是泄露了,也没什么。 因为朱慈烺跨海,是在多尔衮考虑之内的,不过,他考虑到了,但却也没办法在直隶沿海布防——没有水师啊,但凡他多尔衮的水师给力一点,直接就把朱慈烺给拦在了渤海外面,哪至于让朱慈烺威胁到他的大清腹心? 至于在沿海筑堡,筑炮台防止朱慈烺进攻? 那就更不靠谱了。 那么长的海防线,他多尔衮得筑多少炮台?屯多少兵? 他有那么多炮,有那么多兵吧? 吩咐完了保密后,朱慈烺大手一挥,下令道。 “那就把杨士聪给带进来吧!” 不多时。 杨士聪被带了进来,只见到,后者此时一身标准的大清国官员打扮,与后世的电视剧里面的清朝官员唯一的差别,大抵就是脑袋后面的辫子了——后世某些人,为了美化鞑子统治,把辫子给弄成了大辫子。 实则不然,这清朝的鞑子官,那是应该留金钱老鼠尾的。 此时,朱慈烺看着杨士聪,然后呵呵一笑道。 “杨士聪,你这汉奸奴才过来,是想干什么?” “殿下,外臣杨士聪此番过来,乃是为了代表我大清皇父摄政王之意,与殿下您休战止戈而来……” “哼哼,休战止戈,是他多尔衮怕了我大明朝,想让本宫收兵,所以,派你这汉奸奴才过来,游说本宫?” 朱慈烺冷哼一声,让杨士聪脸色骤变——多尔衮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鲁西有已经聚了七八万大清奴才兵了,但多尔衮还是害怕朱慈烺一口气打穿了鲁西,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大清国最近损失太多,需要一段时间的喘息之机,所以,多尔衮才派他杨士聪过来游说停战的…… 此时,见朱慈烺不顾体面,直接拆穿了自己的目的,杨士聪还没反应过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空气里响彻起朱慈烺的声音。 “什么狗屁的停战止戈,本宫一概不信,本宫只知道,杀鞑子,继承太祖爷的遗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顺便,把尔等这些汉奸奴才,给悉数的斩尽杀绝,莫要让坏种,遗祸万年……” 说到这,朱慈烺大手一挥。 “野尻,把他提溜出去,过几日,我军誓师收复曲阜圣地之时,斩他的脑袋祭旗……” “哈依!” 一旁挎着柄武士刀,挺胸叠肚站着的一个倭人侍卫,当即上前,带着几个侍卫,就将杨士聪给按倒在地,拖着就往外面拖走了。 “饶命,饶命啊,饶命啊……” 杨士聪大骇,他哭嚎着道。 “太子爷,奴才,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您饶了奴才吧……” “太子爷,奴才好歹,好歹也是您的老师,您您就饶了奴才一回吧,奴才知错了,奴才可以奉您的命令,潜伏回多尔衮那,为您提供情报,奴才还有用,您放过奴才一马吧……” “太子,来时我大清摄政王已经说了,只要你敢不停战,那我大清国就刨了你们朱家在昌平的祖陵,鞭了你们朱家列祖列宗的尸…… 杨士聪嚷嚷个不停。 朱慈烺听罢,这才扬起手掌。 “且慢!” “哈依!” 野尻等几个正拖着杨士聪往外面走的亲卫武士,顿时停下了。 这些亲卫武士,可都是朱慈烺精挑细选出来的,厚饷以待的,对朱慈烺的命令,那是百分百执行,也只忠朱慈烺一人——不忠朱慈烺忠谁?别人可不会给他们发饷,大明朝的其他官员,武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他们不顺眼,要是没了朱慈烺,他们要么得被大明朝的昏官奸臣们,骗到一处,然后屠杀了干净,要么就是被赶回日本国继续当那种一刀一命一石头的穷苦浪人,在穷困潦倒之下死去。(刀是武士的魂,命是一条贱命,石头则是睡觉的时候用来当枕头,或者是睡觉时,压在肚子上,减轻饥饿感用的) “杨士聪,你既然这么求饶了,本宫念在你曾经,教导过本宫几日功课的份上,便饶你一条狗命,让你滚回去,回头告诉多尔衮,我大明朝,绝对不与他休战,除非……” “除非什么?” 杨士聪连忙问,朱慈烺呵呵一笑,然后打量着在杨士聪道。 “如果多尔衮可以把一人送来,本宫可以与他暂时休战!” “敢问殿下,乃是何人?” 杨士聪连忙地问,而朱慈烺却是愤怒至极的道。 “我听说,这掘徐州城外的黄河大堤的主意,乃是洪承畴给他多尔衮出的,而指挥掘黄河大堤的,亦是他洪亨九,本宫不要别人,就要他洪承畴,只要多尔衮把洪承畴送过来,本宫就同意他暂时休战的请求……” “如果他多尔衮,不愿意把洪承畴这个贰臣贼子交出来,那本宫就继续的打,跟他死磕到底,就是他发了我大明朝列祖列宗在昌平的丘,本宫也要跟他打到底,大不了,等克复昌平,收复京师后,本宫在提溜着你们这些鞑子汉奸的脑袋,到昌平去给列祖列宗们赔罪!” “这……” 杨士聪脸色微变,没想到朱慈烺对洪承畴这么恨。 连列祖列宗都不要,就要洪承畴去死? 这也太狠了吧? 而说完了这句话后,朱慈烺大手一挥,下令道。 “他这汉奸也是欠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赏他五十鞋底子,把他赶出境内。” 杨士聪是山东人,当然知道这五十鞋底子是什么意思了,只见到,得了朱慈烺吩咐后,两个武士随即把他提溜到了外面,脱了臭哄哄的鞋子,用鞋底子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抽了五十下,把杨士聪的脸抽得看不出来人样后,这才把他往马车上一扔,送走了。 四天后,多尔衮那里。 杨士聪归来之后,多尔衮便急忙地召见了他——在多尔衮看来,只要杨士聪没死,那就代表,这休战的事情,有得谈。 哪成想,一见面,多尔衮就看到了脸被鞋底子抽成了猪头模样的杨士聪。 “这是?” “王爷,南朝太狠了啊,奴才,奴才……” 一见多尔衮,杨士聪扑通跪了下来,呜呜地就哭了起来,那叫一个伤心啊。 而他的好主子多尔衮,也是咬牙切齿道。 “朱贼啊朱贼,敢羞辱我大清的使者,本王将来,少不得要南下,擒拿了朱贼太子朱慈烺,让他跪在杨卿你面前,给你磕头谢罪……” 说罢,多尔衮又话锋一转。 “不过,杨卿,南朝太子可愿意休战?” “回禀皇父摄政王,南朝太子朱慈烺说只要王爷您答应他一个条件,他就休战止戈……” “哦?” 一听这话,多尔衮眼睛,顿时一亮。 而一旁的跟过来的洪承畴,则连忙地追问。 “什么条件啊?” “这……” 杨士聪不敢当着洪承畴面说,而多尔衮却是呵斥。 “有话快说,这条件莫非,很苛刻吗?” “倒也不算苛刻……” 杨士聪锁着眉头道。 “只是……” “不算苛刻有什么人说的啊?主子让你说,你便说个清楚!” 洪承畴又呵斥了一声,闻言,杨士聪只好一咬牙,指向了一旁的洪承畴。 “回禀皇父摄政王,南朝太子说了,只要我大清,将洪大人交与他,他便愿意,暂时与我大清国休战止戈……” “什么?” 多尔衮与洪承畴二人,同时的惊呼了一声,随即,洪承畴这厮便反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朝多尔衮道。 “摄政王,您千万不能中了朱贼的奸计啊!” 一旁的杨士聪见此,连忙又添上一句。 “摄政王,南朝太子还说了,若是我大清不愿意交出洪大人的话,那他便纠结起兵马,继续北伐,直到把我大清斩尽杀绝,就是我大清国发了昌平的皇陵,他也要这么打下去,把我大清国给灭了后,再拿王爷,还有奴才们的人头,去跟列祖列宗赔罪……” “这……” 多尔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张蜡黄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王爷,奴才对大清,可是忠心耿耿啊!” 跪在地上的洪承畴怕极了,他猛的抱住了多尔衮的大腿,朝多尔衮喊道,而多尔衮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 “哈哈,洪先生对我大清这么忠心,自然是甘愿,以身伺虎,为我大清国赢得些时间的,要知道,若是南朝真的是不管不顾,往北打来,我大清恐怕是有亡国之危的,所以,就只能够牺牲洪先生你了!” “当然,本王也绝对不会忘记洪先生你的赤胆忠心的,回头,本王将亲设祭坛,祭祀洪先生你的亡魂……” 第354章 洪死奴悲之感 多尔衮实际上,也是挺舍不得洪承畴的。 毕竟,大清国虽然强军百万,良奴无算。 但似是洪承畴这样的堪用能干的好奴才,还是不多啊。 但如今,关系到大清国的命运,也就只好,牺牲一下洪承畴这个奴才了。 因为如今的大清国,真有些处于劣势了,万一朱慈烺不管不顾地,一个劲奔北打,连昌平的祖坟都不顾了,那大清国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两说呢。 而且,兖州,济南两地,乃至于东昌府,这些地方的关隘堡垒,还没来得及修筑,哦对了,原先的那种棱堡,也不能再用了,因为明军那边的臼炮太猛了,一般的堡垒根本就防不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 大清国迫切地需要一段时间,整理一下鲁西的防御。 而这段时间,是必须要争取来的,所以,多尔衮他就只好牺牲一下洪承畴这个奴才了。 这不是,只见到多尔衮一摆手。 “来人,带洪先生下去,好吃好喝,招待几日,杨士聪,你回头押着洪先生,到南朝那去,与南朝议和!” “嗻!” 杨士聪连忙地颔首。 而洪承畴却是面如死灰,求饶个不停。 “摄政王,奴才为大清国流过血,为大清立功过,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但多尔衮却是阴着张蜡黄色的长脸,挥了挥手,没多搭理他。 洪承畴才被拖下去,范文程连忙地上前皱眉说。 “摄政王,交出洪大人,南朝万一不同意休战,可该如何是好?” “是啊,南朝不能轻信啊!” 宁完我也站出来附和了一声,平时的时候,他们跟洪承畴是不太对付的——奴才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洪承畴一个后来之奴,奴辈那么低的奴才,竟然爬到他们俩老资格奴才的头上。 享受多尔衮的厚爱。 这让宁完我与范文程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 恨不得把洪承畴给弄死。 不过如今,多尔衮的所作所为,却让二奴不由的生出来了一种,洪死奴悲之感。 可多尔衮哪会搭理二人,摆了摆手道。 “南朝哪怕就是无信,我大清国,还是要试试的!” “毕竟,如今除了此策,尔等还有何法,为我大清国,争取一些时间?万一……” “王爷,饶是如此,也得议一个休战的时间……” 闻言,旁边的索尼连忙地提醒一声,谭泰也附和。 “对对对,得定一个时间!” “确实,得定一个时间……” 多尔衮一听这话,顿时颔首,然后道。 “定多久为好呢?半年,还是一年?还是几个月?” “王爷,一年吧!” 听罢,旁边的索尼说道。 “我大清国这回损失惨重,停战一年,有利于我大清,而且,南朝估计也得要一年,他们去年才南迁,在南边立足未稳,哪怕就是想挥师北上,与我大清国打,总得好生的准备个一年半截才行,所以,这休战一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定一年好了!” 多尔衮下令道。 这时候,范文程见多尔衮是真要抛弃了洪承畴这个奴才,洪死奴悲的同时,他也是连忙,朝多尔衮提醒。 “王爷,洪大人对我大清,知之甚多,万一他到了朱贼那,出卖了我大清的国策,可该如何是好?” “所以,奴才的意思是,洪承畴可以交出去,但必须得交出去死的洪承畴……” “这个折扣就不要打了!” 多尔衮摇了摇头,朝范文程看了去,然后冷笑了一声道。 “洪承畴能说出来的,南朝也能猜出来,而且,让洪承畴说出来,反而会让南朝心生忌惮,而且,南朝若是真的继续北上,孤王也不明没有办法,传本王的旨意,把申耀荣带上来……” “申耀荣?” 申耀荣上一回,淮南之战的时候,差点被多尔衮给砍了,如今他也没好到哪去,被关在大牢里面,就等着,哪天挑一个良辰吉日,杀他的脑袋呢。 此时,听到了多尔衮的提议后,宁完我索尼等人先是一愣,旋即,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这时,只听多尔衮,长叹口气说。 “原先的天下局势里面,我大清是那个曹魏,可如今,南朝成了那个曹魏了,这东吴跟西蜀,要是再不联盟,那可就要被曹魏各个击破喽……” …… 五月十五,在郯城的朱慈烺,又一次见到了杨士聪,当然,除了杨士聪之外,他还见到了另一个人,此人乃是洪承畴。 此时的洪承畴,早已经没了当初,给大清国当奴才,给大明朝当督师时的风光,眼下,被摘了顶戴花翎的他,原先剃得光光的头皮上面,已经长出来了一层浅浅的发茬,脑袋后面的那根老鼠尾巴,也不复当初的油光水滑,好似是一根枯草一般,垂在他的脑袋后面。 此时,被带进来后,朱慈烺打量了他几眼,随即,招手示意一旁的众人辨认。 “此人可是洪承畴?” “殿下,就是他洪承畴,化成灰,我们也认不出来!” 一旁的周遇吉仔细地辨认了一番后,拱手回话。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地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看来这个多尔衮得改名字了啊!” “殿下,您这是何意?” 一旁的陈永福有些诧异,朱慈烺呵呵一笑,解释道。 “多尔衮把洪承畴给交出来了,这跟当初,赵构杀岳武穆,又有何区别?这洪承畴虽然是个汉奸,是个又臭又坏的贰臣贼子,但他对于鞑子那边,也算是颇有功业,如今却被多尔衮交出来了,依我看嘛,这个多尔衮,应该改名叫多尔构!” 闻言,杨士聪脸色不由一变——朱慈烺这是把大清比成南宋了啊。 把多尔衮给比成了赵构了啊。 而被绑得好似只鄱阳湖大闸蟹的洪承畴,却是赔笑着朝朱慈烺解释。 “多尔衮不姓多尔,他姓爱新觉罗,太子殿下应该叫他多尔衮爱新觉罗.构!” “哼哼,你是在教本太子做事?” 朱慈烺冷哼一声,看向了洪承畴这厮。 而洪承畴,却是连忙的,朝朱慈烺摇头。 “不敢,不敢,殿下,在下无非,是想提醒殿下一二,如今,这多尔衮草寇也,我洪承畴潜伏敌营多年,为的就是今日,如今,顺利归来,臣愿意,继续为我大明效力,为殿下效力,臣对鞑虏内部的情况,知晓颇多,臣愿意为殿下,谋划征讨鞑虏……” “洪承畴,你这奴才,说什么呢?” 洪承畴身旁,杨士聪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个洪承畴,被绑过来后,竟然要叛变了。 这也太不忠心了吧?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奴才啊! 而朱慈烺听到这,却是不由的冷笑,暼着面前的洪承畴。 “我大明朝可不敢再用你洪承畴了,来人,拖下去收押,回头押到南京,明正典刑,凌迟处死!” 朱慈烺一挥手,便有侍卫上前,拖着洪承畴这厮,便将他拖了下去,而旋即,但见到,朱慈烺笑呵呵地看向了杨士聪。 “杨士聪,你不要怕,本宫这会不赏你鞋底子了!” “多尔衮既然老老实实地把这个洪承畴送过来了,那本宫就开恩,暂且饶他一会,在山东与他休战一年!” “山东?不是全境……” 杨士聪脸色顿时一变,不过马上,他又释然了——山东停战就山东停战呗,反正明军眼下进攻的要点就是山东,在山东休战一年,跟全境休战一年,貌似也没太大的区别啊! 杨士聪当然不知道,朱慈烺要在别的地方,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情了。 他朝朱慈烺拱手道。 “殿下,既然约定休战,那我两朝之间,就不能在山东,擅自挑起边恤了,另外,我朝还想,与贵国开放边境互市,来往生意,不知可否?” 互市是多尔衮临行前吩咐的,目的是为了,想办法从大明朝这边,搜集情报,外加采购一些大清不产的东西。 可朱慈烺对于此事,明显是格外警惕,他冷哼一声。 “跟你们这些鞑子汉奸,休战一年,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们还想图别的?来人,将他拖出去,赏他吃二十鞋底子!” 杨士聪怎么着也没想到,朱慈烺竟然这么不讲理,动不动就要把他抽出去,赏他吃几下鞋底子,此时,在他被拖下去的同时,朱慈烺则朝他继续道。 “回去告诉多年,休战一年,来年本宫,亲提大军北上,让他跟满洲上下,所有鞑子一道,洗干净了脖子,等本宫亲提百万汉家儿郎,去取他们的项上狗头!” 第355章 设军 杨士聪吃了二十鞋底子被送走后的次日。 朱慈烺在郯城,便接到了王之心禀报。 “殿下,奴婢亲自审了审,这个洪承畴什么都招了,鞑子确实是打算休战,多尔衮想停战一段时日,然后在鲁西好生的经营,把鲁西经营得好似是那铜墙铁壁一般,防止我军杀入直隶……” 王之心站在朱慈烺面前恭敬至极地说。 “哼哼……” 朱慈烺呵呵一笑,随即道。 “多尔衮明明可以杀了洪承畴再送过来,可他却不杀洪承畴,你说说,这里面是有何原因?他难道不怕洪承畴出卖了他大清的情报?” “这……” 王之心微微皱眉,若说多尔衮想不到这一层? 那纯粹是扯淡。 多尔衮要连这都想不到,那多尔衮就不配叫什么睿亲王了。 “多尔衮的三国演义真是看到家了啊,他这是唱了一出空城记,他知道洪承畴过来之后,肯定会再叛了他们满洲,而洪承畴这种人的话,我军岂能轻信?” “洪承畴力劝我军北上,我军忌惮有埋伏,反而会不再北上……” 周遇吉捋着自己大胡子说。 明军本来的策略就是停止北上,转而经营胶东半岛,在那里做准备,然后在一年半载之后,走海路北伐,所以,这个空城记肯定是摆给瞎子看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明显很赞同周遇吉的说道。 而旁边从胶东过来的苏观生,却也说出来了自己的看法。 “殿下,老臣觉得,这个多尔衮,估计还生了联络流寇的主意,如果我军真的是继续北上,流寇那边,肯定会出兵东南的……” “好了,不扯这些了,反正我军暂时无北上之意,休战就休战吧!” 朱慈烺摆了摆手说道,不再议这件事,他朝一旁的周遇吉,与苏观生说。 只见到朱慈烺看向了面前,济济一堂,坐在那将领,朝他们说道。 “我御前亲军,如今已经不比当初了,下辖的镇,已经奔着二十个去了,是时候,设立更大的编制了,所以,接下来,统军都督府,将会重新整编,镇上设军,一军分三镇除此之外,每军再增设一个臼炮标,增编一个骑兵标!” “当然了,这个骑兵标,是暂时凑不上的,不过,会保留编制,将来我军马匹多了,骑兵多了,就补上去。” 一个骑兵标就是两千骑了,朱慈烺现在起码在设四五个军,也就是上万骑了,他上哪弄这么多骑兵去? 听到这,在场的众将不由的露出了喜色——这是要升官了啊! “除了设军级以上编制外,还要更正一下以往混乱的官衔!” 御前亲军的官衔确实有些乱,主要是朱慈烺为了整编军队,无论是陈永福,周遇吉,他们的官职太高,而朱慈烺给他们兵又太少,所以,一镇长官,空有总兵之名,但麾下却仅有六千余人而已。 有些名不副实。 而镇统领的官阶太高,又导致,朱慈烺扩大编制,设立军级编制的时候,不知道该给赏赐什么武阶了。 所以,在思虑再三,朱慈烺决定,更改一下官阶。 “以后,千户为一营之升官,而指挥,或佥事,为一标之长官,至于中间的守备,直接的裁撤,而参将,游击,则分为一镇之统帅,再往上,军级则为总兵,或副将!” “当然了,如今已经册封官阶的,也不会降!” 这么改,在场的众人倒也没不高兴——因为朱慈烺只是更定官阶,并没有触及到在场所有人的利益,反而,对于周遇吉等人来说,他们落得的实惠更大了——可以带更多的兵了。 “殿下,这个臣等,遵旨就是了,不过,接下来会设几个军啊?” 陈永福有些向往地问,他儿子都领一镇兵马了,他现如今还领着一镇兵马,让他实在是有些憋屈啊…… 所以,他想看看朱慈烺这,接下来会设立几个军。 如果只设一两个,那就轮不到他了——一两个的话,一个给周遇吉,一个给潘云腾,根本就轮不到他陈永福。 而朱慈烺,听到了陈永福的疑问,是大笑了一声道。 “一口气,设六个!”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周遇吉,潘云腾,还有陈永福几人。 “周遇吉,设立第一军,下辖,第二镇,第三镇,第五镇,接下来,还会设一独立臼炮标,师属骑兵标,由你亲领!” 第四镇是不可能再交给周遇吉了,因为周遇吉在第四镇带兵那么长时间,再把第四镇给他,第四镇就成了他周遇吉的私兵了。 “臣多谢殿下栽培!” 周遇吉连忙站起身,行礼道谢,朱慈烺示意他坐下,又看向了潘云腾。 “潘师傅在此战,立功颇多,而且,收复淮北时,率领第二镇为大军前锋,立功同样颇多,第二军就由潘师傅亲领了,下辖第四,第六,第十镇镇,其余编制,与第一镇同!” “谢殿下!” 潘云腾连忙接了命令,朱慈烺随即,又看向陈永福。 “陈总兵!” “臣在!” 陈永福赶紧站起来,只听朱慈烺说。 “接下来,陈总兵就领第三军了,下辖,第七,第八,第十一镇!” “还有第四军。” “这个第四军嘛……” 朱慈烺打量起来了在场的诸将,随即,将目光对向了朱七。 “朱七,你来领好了!” 朱七明显很意外——他的资历很浅,怎么也像是能领一军兵马的样子啊。 他之前就是跟朱慈烺当侍卫的,而当时,无论是周遇吉,潘云腾,还是陈永福,都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将帅了。 所以,当下的朱七,明显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就是曹兴忠这个老打败仗的货,都比他有资格当军长。 可朱慈烺却是朝他笑呵呵地道。 “这第四军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本宫带好,第四军下辖有第十二镇,第十三镇,第十四镇!” 一口气设立了四个军,设立了四个大的编制,朱慈烺又话锋一转。 “除此之外,江西那边,刚刚送来捷报,英国公炮毙西贼献忠,立功颇大,接下来,会以英国公在江西的第九镇,还有他麾下的那三个镇,组成第五军!” 张世泽这一回在江西的表现,让朱慈烺眼睛一亮,所以,第四军的编制就给了张世泽,而且,张世泽不仅仅拥有第四军,他还享受到了其他几个军长未有的待遇——之前率领的兵马,编入到统领的军级编制里面。 这可是,周遇吉,陈永福,潘云腾乃至朱七四人都未享受到的优待。 朱慈烺的吩咐声落下,众人不再说话,不过马上,苏观生却露出了不解之色,,他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不是说六个军吗?怎么,怎么才设了五个?” “哦对,差点忘记了!” 朱慈烺猛拍脑门,然后呵呵一笑道。 “第六个军就是近卫军了,这个近卫军,由本宫亲领,近卫镇,还有原先的第一镇悉数编入到近卫镇,除此之外嘛,再挑选一个新编成的镇,编入到近卫军里面就是了……” 这六个军就是朱慈烺现在的核心战斗力了。 是南明六军! 当然,还有好几个镇没有被编进去呢,不过朱慈烺却不着急于一时,他继续道。 “至于剩下的各镇,则暂挂于统军都督府下直辖,如今,本宫要先给这六个军,分配任务!” “周总兵,接下来,第一军,就驻守兖州,第三军,陈总兵,你就到济南去好了,除此之外,第四军,朱七,你就在郯城好了,作为预备队,无论是济南,或是兖州,都要随时支援……” “除此之外,本宫则亲率领着,近卫军,第二军南下,会同江西的第五军,把流寇赶出湖广,趁机收复襄汉!” 第356章 湖广的永昌之治? “皇爷,申耀荣回来了!” 正在用着午饭,吃着水煮鱼的大顺国的皇爷李自成,听到了义子李双喜禀报后,是赶紧的放下了手上用来夹鱼肉的馍馍,然后皱眉说道。 “咦,这个申耀荣倒是命大呵,鞑子竟然没杀他哩头,这多尔衮的肚量不小啊……” “是啊,额当初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哩……” 李双喜也点了点头。 此时的是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下旬了,大顺在湖广的征战,显得是格外的顺利,何腾蛟,堵胤锡,廖晟,还有那个沈犹龙派来支援的粤兵,在湖广衡阳府,宝庆府,根本就不是两家合兵之后大顺天兵的对手。 眼下,除了湘南的几座城池,还有一些易守难攻的地方,都已经被大顺给夺走了。 李自成已经快全取湖广了。 而对于夺取了湖广的李自成而言,这无疑是一件极为振奋大顺人心的好消息。 因为这里的田地实在是太多了,有七八千万亩地,光是那平原上面,易于大顺检点的田土,至少也有个五六千万亩。 这可是好地啊。 都是水浇地,一年能产两三茬庄稼的那种。 而且,产量还高,比李自成陕北老家,都旱地都快成了沙漠的旱地,强哩不知道多少了。 所以,这几天李自成是高兴坏了,不只他高兴坏了,大顺的丞相李岩也高兴坏了,李自成还特意派旨意,让四川那边的顾君恩,还有陕西那边的牛金星,抓紧时间往大顺,派来了好几百个,擅长检地了,分田的小吏官员,这些人都在陕西,还有四川的分田分地里面,积累出来了不少的经验。 眼下,大顺正在如火如荼地湖广分田分地呢! 哦对了,也不是所有的地都分给小民,李自成给自己留下来了八百万亩的官田。 是要佃给老百姓种地,而除了这八百万亩官田,还要给刚刚入伙的大西军部分地。 所以,实际上能够分给这些湖广的小民的田地,撑死也就是三千万亩。 但即使是三千万亩,也足够让这些小民们发自内心地拥护大顺的统治了——哪怕只是几千万亩,摊到当下湖广的人口上面,也足够满足人均好几亩地了。 好几亩地,上面又没有地主收五六成的租子(湖广这边,没有减租减息)也没有奸商劣绅放高利贷,更没有朱贼的贪官污吏,隔三岔五的下乡盘剥一下大伙。 所有小民,一亩地也只需要十税一地交足了大顺朝廷要收的谷子。 剩下的产出,就全是自己了,那可真是,大米饭吃都吃不完啊,吃一碗倒一碗都没问题。 这种物质富足,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可以说封建王朝的百姓,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历史,华夏的一个又一个“盛世”,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人地矛盾小,王朝初年,吏治推倒重来,还算清明,各种盘剥百姓的手段还没来得及发扬光大,统治者也不太折腾老百姓,权贵们经历过上一次王朝轮回,也都比较老实。 小农经济可以因此,得以维持下去,老百姓们自给自足,有的吃,有得穿。 再加上也不闹什么天灾,那可不就是盛世了? 而眼瞅着要在湖广,开创一个“永昌之治”的大顺的皇爷李自成,此时,听说申耀荣竟然活着回来了,索性是挥手,就让人把申耀荣给带了进来。 申耀荣这货在大清是吃足了苦头了啊。 多尔衮是没杀他,但把他一下狱,那日子真的跟杀的他没多大区别,尤其是这几天,大清国一路从淮南撤到了徐州,又跑到了山东,这一路上就更折腾他了,马没得骑,驴没得坐,轿子什么的就更甭说了,再加上吃不好,穿不好,而且,住的地方还都是牛棚马棚。 申耀荣已经被折腾得不像了人样。 此时,被提溜起来后,他扑通一声,就在坑了他的李自成跪下来了。 不只跪下来了,手里面,还拿着李自成给他的符节——这玩意差点被他扔了,不过幸亏是留下来了,如今正好拿到李自成面前显他的忠心。 “皇爷,臣可算是回来了啊……” “申卿受委屈了啊!” 李自成看了眼申耀荣,不由地感慨了一声,让杜勋给申耀荣搬了张凳子过来。 要说杜勋也惨,被刘宗敏给拷饷,把家底拷了个干干净净不说,还被李自成一路逮到了西安当太监使唤,而且,还是粗使太监,光干活,没得地方贪污(大顺可不准太监贪污,敢贪就是找死,而且杜勋也没得贪污,大顺是王朝初兴,天子权柄极大,还用不着宦官帮忙揽权,没了权,杜勋上哪贪污?再加上,大顺勋臣们,一个个牛逼哄哄,两头冒尖,也都不太守规矩,没人会给他这个杜公公塞红包)。 申耀荣在杜勋搬来的那张凳子上坐下后,他便急忙地朝李自成说。 “皇爷,朱贼跟鞑子停战了!” “如今,多尔衮放臣归来,就是想告诉皇爷,朱贼不日将会发兵来打湖广,来对付皇爷,而且,大清如今,愿意与我大顺结为盟友,然后共抗朱贼,如今朱贼可能比了,皇爷,您不知道,在淮南短短没多大一会功夫,朱贼就杀了鞑子六七万人马,多尔衮一仗打的,大败亏输,把淮北给弃了,撤到了兖州,才稳住阵脚,如果不是他多尔衮跑哩快,还把徐州城附近的黄河给扒了,怕是如今,朱贼已经北伐京城了……” “什么?” 李自成知道朱慈烺打得快,但他没有想到,朱慈烺打得这么顺畅,他不由得露出凝重之色。 “这么说,明军还真不可小瞧,对了?明朝怎么和鞑子停战了?” “鞑子把洪承畴交出来了,换了朱贼太子休战一年!” 申耀荣连忙的解释,听到这,李自成若有所思一阵,随即喃喃说。 “哼,这个朱慈烺跟鞑子休战,这是想过来找朕哩麻烦,要坏额们大顺的江山啊……” 朱慈烺明摆着要的,破坏李自成的“永昌之治”了。 所以,李自成也不打算对朱慈烺有什么好脸,只见到他扬起面孔道。 “哼哼,既然朱贼与鞑子休战,要来跟我大顺交手,那我大顺,也不含糊,就趁着他还没把兵撤回来,沿江而下,去打江南……” “传朕哩旨意,召诸将还有丞相过来议事!” “是,皇爷!” 一旁的众人连忙颔首,不多时,宋献策,李岩,刘芳亮,还有刘希尧等人都过来了。 几人过来之后,才刚刚坐定,便只听李自成张口说。 “朱贼可恨,如今与鞑子休战,发兵来图谋额们大顺了,朕决议东出湖广,征讨东南,诸位有何想法?” “皇爷,南边不打了?不打两广了?” 宋献策有些诧异,李自成板着脸说。 “不打了,暂时不打了,两广是场慢仗,我军光啃下湖广,就费了多大的劲?再打两广,那得折腾到何年何月?我军这一回,东出去打武昌城!” “夺下武昌后,顺江而下,去取江南,既然他朱慈烺要攻额们大顺的湖广,额们便祸水东引,去取他的江南佳丽地!” 第357章 镇压富户 大顺治下的临湘县的长江边上。 临着长江的一片名叫叶家坞的小村庄里面,身穿一身如今在湖广最流行的蓝色短打的,把袖子还有裤腿给高高挽起来的单身汉叶守财,正饶有兴趣和一群四里八村聚来的光棍汉们,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幕。 只见到,村里的大地主叶员外,已经被提溜了出来,一队大顺武士的护送下蓝衣乌纱帽的大顺官员,正在朝一大群,被拘到了江边,正哭哭啼啼的男女老少们呵斥道。 “莫哭了,莫哭了,当个哭死鬼,可投不了好胎!” “对啊,别哭了,聒噪的额心烦!” 一旁一个年纪轻轻,脸上带着稚嫩少年模样的大顺府兵,也在呵斥道。 他边操着那口陕音吆喝,一对小眼睛,边盯着人群里面,一个看起来丰乳肥臀,貌似很能生养,皮肤也又白又嫩的妇人打量。 原来这是大顺府兵,在大顺官员的带领下,来镇压叶家坞的地主老财,土豪劣绅,奸商大户! 当然了,这被押过来的好几百号人,当然也不可能是叶家坞的了——叶家坞一个小村庄,哪来的这么多的土豪劣绅,奸商富户啊? 这都是从四乡八村里面搜罗来的。 眼下,他们就要被提溜到江边,挨个砍脑袋。 当然了,也是有人可以幸免于难哩。 这不是,在数落了一通,这些土豪劣绅,奸商富户的罪恶之后。 那个蓝衣乌纱的大顺官员一摆手,便朝叶守财还有跟他一块在这站着的光棍汉们吆喝了一声。 “愣着干甚?过来领婆姨了!” 一时间,叶守财赶紧的跑了过去,揪住人群里的一个女的,就往怀里抱,而那个要稚嫩的少年府兵,则是赶紧的嚷嚷道。 “莫抢她,莫抢她,额看中她了……” 一听到有人看中自己老婆了,还是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西北少年,周国富顿时大骇,赶紧地把媳妇往怀里搂了搂。 “娟,咱就是死,也死到一块……” 周国富这话一出,一旁的媳妇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顿时,四周哭声一片。 “咦,你这咋不识好歹哩?你自个死了就死了,还拉着婆姨去死?小张子家里有一百亩好地,还搁额们大顺京城有宅子哩,你自个要死就死,拉着婆姨送死干啥?” 一个少了只手臂,挎着柄朴刀,看起来很凶的大顺中年府兵,顿时怒了,一脚将周富国给踢开,然后,把他那个媳妇一拽,拽到身边,塞到了那个少年府兵怀里。 “这是你媳妇了!” 原来大顺杀人,也不是乱杀的,就连镇压地主富户,也不是乱镇压的。 而是有一种朴素的衡量标准的。 对于那些个,干不了什么活,在一个小农社会,派不上什么用场,只会剥削压迫,经商做买卖的家伙,大顺是一概杀个干净,不留他们耗粮食。 但如果是适龄可以婚配的女子,或者处于生育黄金年龄的女人,则都是不会死的,这些女的要么留下来,分给那些个拥护大顺的单身汉们。 要么,就是让大顺的府兵们挑一挑。 这不是,才挑了一个漂亮姐姐的少年府兵张定北,就笑呵呵朝这个哭哭啼啼,眼瞅着丈夫要被提溜到河边砍脑袋的小少妇,咧着自己的黄牙道。 “姐姐莫怕,额还没娶媳妇哩,只要你跟额回了额,额保准待你,额家里有一百亩地,还有宅子,到了家里,你只要好好伺候额,额就不会亏待你……” 张定北正这么说着呢,一旁的叶守财已经领一到了一个分给他的媳妇。 大顺是真好啊,不只分田地,分了他叶守财十亩水浇地,还分给他了媳妇。 所以,当下的叶守财,甭提有多拥护大顺了,就差替大顺效死了,不过,正当叶守财,还有附近四乡八里,过来领媳妇的光棍们,准备背着自己哭哭啼啼个不停,眼瞅着家人就要上路了的“新娘子”,准备回家入洞房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间响彻了起来。 只见到远处,一个骑马矮胖蒙古马,头戴着凉帽的大顺府兵,过来传信。 “聚兵,聚兵,速速到城里集结,皇爷要东征讨伐朱贼!” 一听这话,原本还准备把人押到江边,把这群需要镇压了的临湘富户,悉数砍了脑袋,尸首直接丢到江里,顺江漂走的众府兵,顿时为之肃然,而那个断了只手臂,明显是个官的老府兵,知道军情紧急,也不敢怠慢,连忙地嚷嚷起来。 “整队,整队,回城!” “额额……” 抱着自己刚刚抢来的新媳妇的张定北,有些懵逼,他不舍得这刚刚抢来的新媳妇啊! 可刚刚还在给他说好话的那个独手凶巴巴的老府兵顿时呵斥了一声。 “小张子,你愣着干嘛?赶紧把人放了,军令如山,误了军令,可是要砍脑袋哩!” 于是乎,张定北只好弃了自己刚刚抢来的媳妇,匆匆地进了队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周国富还有一大群,原本要被拎到江边砍脑袋的土豪富户们,顿时劫后余生啊。 周国富赶紧上前,赶紧的搀扶住自己媳妇,而他身后那些个被拘过来的富户,则是一边迷茫地打量着那些个远去的大顺府兵,一边不知所措着。 倒是周国富比较机灵,他毫不犹豫地抱着老婆就跑到了江边,然后瞅准一条不知道是谁家的小渔船,就朝上一跳,带着媳妇就溜之大吉了,顺着长江,就往下游飘荡了过去。 而类似于这样的命令,在整个大顺,四处都在上演着。 在李自成下达的聚兵命令下,原本分散在湖广乡县的里闾里面,分田分地,然后清算着那些个没逃到大明控制范围内的地主士绅富户的大顺天兵,重新地聚在了一块。 这一次。 为了能够出征讨明,取得胜利,李自成是要动用,所有能够调动起来的力量! 所以,湖广乡间正在进行的镇压行动。 就唯有暂时的放缓一下了。 …… “到了,到了……” 哭啼个不停,在长江江面上飘荡了足足两天的周国富,终于到达了武昌城外的汉阳门码头,当从小船上一下来,码头上面,一队倭兵顿时上前,察看起来了情况。 “你滴,上游滴难民滴干活?” 第十镇是倭兵镇,除了军官,其他的全是日本鬼子,不过在大明呆得久了,这些鬼子都学会了几句汉话。 周国富是听了清清楚楚,他是赶紧回话。 “军爷是,是,我们是从流寇那逃出来的……” 一边赶紧的老婆往身后藏——流寇不是好东西,明军也不好啥好东西啊! 不过御前亲军军纪森严。 什么强抢民女,奸淫掳掠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周国富大可以放心。 或许是这些天,见到的类似于周国富这种,从湖广上游,好不容易坐船逃到武昌的难民多了,几个鬼子兵是伸手一指,指向了汉阳门外的粥棚道。 “那里滴,有吃滴干活,过去,米西,米西……” 周国富赶紧的牵着老婆到粥棚里去,他现在都快饿死了,到了那领了一大碗掺了许多米糠的稠粥后,周国富一边喝,一边琢磨着接下来可该如何活,他瞅了瞅四周聚着的难民,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着山文甲,披着红色披风的青年将领,带着一队挎刀持铳的士兵到了汉阳门码头。 “有谁是今天过来的难民?” “他就是!” 施粥的衙役一听,随即,指向了喝完了粥,正在那舔碗的周国富。 第358章 赶出湖广,不是打出湖广! “流寇现在在上游,聚了多少兵马?” “草民,草民不知,草民是侥幸逃生的,流寇好像是奉了李自成的命令,原本要杀我们的,结果匆匆的逃了……” 周国富不敢怠慢,把碗朝手底下一放,就跪下回话道。 陈德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骤然一变,他询问道。 “你是何时过来的?从哪来的?” “是从临湘来的,漂了两日!” “临湘……” 喃喃着这个地名,陈德皱眉估量道。 “看来流寇,也就是两三日就会到啊……” 说罢,陈德就一挥手,示意人给周国富发了一两银子的赏,然后就匆匆的回了城楼,给朱慈烺写起来了奏折。 如今湖广情况很危急。 陈德每天,都会跑到码头,看看有没有从上游来的难民然后询问一下军情。 此时,通过这几天,上游传来的情报。 陈德可以意识到。 如今,李自成恐怕要对武昌城动手了。 守住武昌城,他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因为武昌城内如今有两座堡垒。 一座堡垒是城内的凤凰山炮台,还有以楚王府为核心,修建的简易棱堡,这两个堡垒,只要肯守,不投降,那就能守住。 但问题在于,武昌城是能守住,甚至,就连长江江面也能封锁了——凤凰山炮台上面的几门巨炮,可是能封锁整个江面的! 但是,城内的百姓,大抵是要遭殃了。 因为,朱慈烺所抛弃的中式城池,虽然不易守,但是,他却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城内的百姓,而反观,朱慈烺效法西方,学习过来的西式堡垒,虽然守起来简单,但同样,他面积太小,没办法保护城内的百姓,只能够保护城内少量的上层阶级,还有贵族官员。 所以,陈德当下的奏折里面,是希望朱慈烺,早早的派援军回师湖广的…… …… 两天后。 南京城! 下关码头,当朱慈烺回来的时候,码头处已经聚满了百姓,这些百姓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跟着大明朝,从北方一路逃过来的。 如今,他们脸上都挂着笑。 因为大明朝打胜了。 大明朝击败了残忍暴虐的鞑虏。 将来收复家乡,是指日可待的了! 而除了这些百姓外,人群里面,还有很多身穿着青色儒衫,腰挎着汉剑,明剑,亦或者是进口的工艺品武士刀的“英雄”们。 这些人都是英雄联盟的成员! 大明朝的英雄联盟,里面的英雄们可是真多啊,这几天,朱慈烺在前面打,英雄联盟的“英雄”们,在后面又是写诗,又是写文章,又是组织捐钱捐物,又是动员民夫。 而且,还有好几千个英雄们,联名写了一封,用血写的(也不知道是猪血还是鸡血)请战书! 不过朱慈烺还是深诣华夏文化的精髓,知道他们也就是写份请战书,不会让他们真上,所以,没闹出来的把几千个士子拉到战场上当炮灰的事。 不过,虽然这些人上战场杀敌的能耐没有。 但他们当下,就一个个喜气洋洋地朝朱慈烺行礼。 而朱慈烺则是伪装成普通士兵的模样,从另一侧经过,一边回首看了眼,那个,骑在一匹白色的阿拉伯马上面,朝这些人挥手示意的“太子朱慈烺”。 嗯,这是替身。 混到朱慈烺这个身份的。 替身是必须要有的,尤其是出入公开场合的时候。 而且,朱慈烺回南京可是有要事要办的,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聒噪,这种事,交给替身办就是了,他自个则带着一大群心腹官员,到达了内阁。 “殿下凯旋归来,臣等为殿下贺!” 一进来,首辅魏藻德这个大奸臣,就领着一大群臣子,朝朱慈烺拱手行礼。 朱慈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走到殿内,朝坐在那的崇祯皇帝先是一拱手,便大咧咧的坐在了崇祯身侧的那张小号龙椅上。 “湖广那边,情况如何?” “殿下,情况不太妙啊!” 听到这,魏藻德顿时皱眉,坐着的黑云龙也紧锁着眉头道。 “陈德这几天送来的奏报来看,湖广那恐怕是要生变了,如今李自成正四处纠结兵马,还在上游,搜罗船只,还搁置了在湖广清算富户,杀戮百姓的恶行,这明显是要往东南用兵……” “本宫率军归来的消息,会不会走漏?” 朱慈烺追问道。 一旁的李若琏连忙禀报。 “殿下放心,殿下归来之前,臣就已经奉命,封锁了如今江西的水路,还有陆路,流寇的探子,就是侦明了情报,也休想传递回去!” “那好,本宫不在京城久留了,明日一早,就率军出征湖广……” “殿下,士卒们在淮北山东打了这么久,不休整几日,就直接出兵,会不会……” 一旁的魏藻德有些担心。 “这个有什么?” 朱慈烺大笑一声,显得格外的放心,只听他解释道。 “我御前亲军,素来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仗打得久!” “士卒们是忠君爱国,只要朝廷能发得下饷,能发得了赏赐,那他们准保愿意跟朝廷南征北战,杀敌报国的!” “而且,也不是到了湖广,就要立马开打的!” “有的时间给士卒们休整!” 朱慈烺又话锋一转道。 “本宫的意思是,把李自成赶出湖广,而不是打出湖广!” “赶出湖广?”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得一愣。 他们倒明白朱慈烺这是什么意思。 湖广不比北地,是已经让打烂的地盘。 再烂,哪怕是让黄河水淹了,也没什么。 湖广可是块膏腴之地,朱慈烺不想把湖广打烂。 是很正常的,但想要把李自成赶出湖广? 这恐怕不易吧?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朱慈烺则笑着解释道。 “本宫这一回,只带了近卫军归来,至于第二军嘛,尔等可知,如何在何处?” “敢问殿下,在何处?” 众人不由得一愣,而王家彦这时候才想起来,朱慈烺前几日发出来的邸报上面,确实是说,要带近卫军,第二军归来的,可今天在下关码头的,却只有一个近卫军,潘云腾率领着第二军两万人马,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第二军现在估摸着正在过大别山!” 朱慈烺呵呵一笑,解释着道。 “本宫这一仗,会缓缓而行,先屯兵武昌,做大举入湖广之势,然后第二军在汝宁府突袭襄阳,收复襄汉,到时候,他李自成唯有退走川陕,否则的话,那就要被本太子一锅烩到湖广了!” 第359章 占卜凶吉 “万岁,万岁,万岁!” 巴陵城外,沿着长江的江面上,在六月初一这天,只见到有无数的大小船只上,正飘扬着蓝底黑字的大顺闯字大旗,顺字大旗,旗帜在东风的吹拂下迎风招展,而长江两岸,尽是浩浩荡荡的蓝衣白帽,手持刀枪的大顺天兵,看起来是威风凛凛的,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出师之盛大,比之多尔衮在一个多月前发起的二次南征的规模还要大。 足足十六万大顺水陆大军。 在巴陵誓师。 而此时,大顺皇爷李自成,正身穿着蓝袍,后披大红披风,头戴毡帽,站在万军丛中,意气风发,指点江山道。 “此战是额们大顺二次东出讨明,上一回,我大明东征讨明,不过旬月间,破太原,下宁武,大同,宣府,兵锋直抵居庸关,朱贼皇帝,太子,仓皇弃北京而南逃,额们大顺天兵,所过之处,民众竭诚欢迎,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朕眼前,而经此一役,这才有了我大顺,虎视天下的局面!” “如今,朱贼溃逃之南京,仍倒行逆施,残虐害民,不思改正,朕今日,发我大顺三十万天兵,东出讨明,誓要一举,将这残害天下苍生的朱明,给一举灭亡,让天下百姓,皆可以沐浴在额们大顺仁政下,安居乐业,过太平安乐的日子……” “皇爷英明,此战我军,必势如破竹,一举荡平东南,定我大顺千秋之鼎,安东南万家之邑!” 李岩等大顺文官,着蓝衣乌纱,在李自成马前,拱手回答道。 而大军师宋献策,则羽扇纶巾,站在三军阵前,朝李自成说。 “皇爷,额欲一卜凶吉,看额们大顺三十万天兵,此番出征,是否,是凶……” “哦?” 李自成一副诧异模样,随即,当着三军的面,然后朝宋献策说。 “军师,何以占卜?” “额有一袋铜钱,共计五十枚,将铜钱倒于案上,若铜钱正面多,那便是吉,若是背面多,那便凶!” “那好,朕就看看,额大军此番出征,究竟是凶是吉!” 李自成点了点头,而宋献策也一含糊,命人搬来了张桌案,随即,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大袋子的铜钱,这铜钱悉数都是大顺永昌通宝——大顺肯定不能铸朱贼的崇祯通宝了。 只见到,宋献策一副郑重模样,随即,将铜钱倾倒于桌面上,一时间,周遭众人不由惊呼。 “都是正面,都是正面啊!” 却见这桌案上,五十枚大顺永昌通宝,悉数都是正面朝上,永昌通宝四字,清晰可见! “哈哈哈哈,看来额们大顺,此番东征讨明,是天命在我大顺啊!” 李自成大笑几声,随即,挥了挥马鞭。 “把案子抬去,让三军将士们都看上一眼,让他们知道,天命在额们大顺!” “唯!” 旁边的郝摇旗赶紧接了令。 然后,领着一大队御营的亲兵,抬着那桌子就走。 而宋献策身侧李岩,却是暗中鄙夷——不就是铸了一批,两面都是永昌通宝的铜钱嘛,至于搁这故弄玄虚? 也就是糊弄糊弄那些个大头兵! 不过李岩可不敢拆穿这事——这故弄玄虚的,肯定是李自成授意下办的,他要是拆穿了,那就是打李自成的脸,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誓师完毕,又砍了十几个,被逮到巴陵的地主老财祭旗后,大顺天兵,便浩浩荡荡的水陆并进,从巴陵出发,带着铺天盖地的兵船,几乎将长江江面给遮蔽,往东面下游的武昌杀将过去。 这一回,李自成也算是找到了克制朱慈烺的长江水师的办法。 那就是,火船! 湖广水网密集,无论是湘江,还是上游,船只颇多,再加上,大西国投奔大顺后,原本投靠张献忠的那些个洞庭湖水贼,也都归了他李自成,而且李自成这些日子,在湖广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是一直命人伐木造船。 如今,大顺的大小战船,加起来有数千艘了,虽然绝大多数所谓的“战船”,都是那种小舢板。 但饶是如此,如此密集的船只,也足够遮蔽江面。 真要是打起来,这么多的火船,再顺流而下(这会长江正处于丰水期,水量充沛,顺流而下的船速很高)不说击败了朱慈烺的长江水师,用火船把朱慈烺的长江水师逼走,夺回湖广的“制江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自成在六月初一,正式展开他的二次东征讨明的时候。 朱慈烺则也踏上了出镇武昌的道路。 此时,大明朝的抚军监国太子朱慈烺,正站在一条逆流而上的五级风帆战船上面,饶有兴趣地听着一旁的手下汇报着情况。 “殿下,第二军如今过了大别山,眼下已经进入到了汝宁府了,另外,江西那边,我军新采购的斑鸠铳也业已经运过去,第五军的战斗力,应该也不成问题……” “不过,湖南那边的兵力,恐怕就有些难办了,另外,李自成在巴陵上游,集中了大量的船只,充作火船,为的就是对付我长江水师,恐怕真要是打起来,那就有些难堪……” “看来这一仗是有些棘手的,得打个一段时间!” 朱慈烺喃喃道。 “最后拖延到秋冬再大打……” 旁边的侯方域说,侯方域如今是到统军都督衙门当参军了。 因为他考进士老是考不中,所以,也只好走武途了。 “嗯,拖到秋冬比较好!” 朱慈烺也表示认同,拖到秋天,地里的稻谷都收了,到时候再大打出手,也不用担心湖广的收成,也不至于说,打完了仗,又要赈济灾民。 “传本宫的旨意,以全速往上游驶去,尽量早日赶到武昌!” 朱慈烺想早点赶到武昌,但事情岂是那么的容易的? 这不是,朱慈烺离武昌还远远的呢,他才到江西,武昌城外,当到了初五这天,沿江浩浩荡荡而下的大顺天兵,就已经兵临武昌府境内。 而当李自成的大军到达武昌城之前,隔江的汉阳,汉口两镇上面,这些日子,大顺又重新修筑的炮台,还有里面,新添的那些个,在湖广融了佛像,筑出来的青铜大炮,也在不停的开火。 与汉阳门城楼,还有武昌城内凤凰山炮台里面的明军,展开了对轰。 一时间,整个武昌城内,是乱作一团。 陈德直接抛弃了外郭城墙,和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被动挨炮轰的汉阳门,将所有兵力分散到了凤凰山炮台,还有楚王府,准备坚守此地。 而城内的百姓,眼瞅着守军放弃了他们,是随即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那些个,以贫民,还有那些个在武昌城内讨饭吃的苦力们。 这些人是占了大多数。 他们都是武昌城里面穷苦百姓。 大顺的到来,对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坏事——大顺的“好名声”,可已经传遍了湖广,这些城市贫民是巴不得大顺过来,给他们当家做主,让他们翻身做主人。 但除了这些人,武昌城内还有一部分人,就意识到灭顶之灾到来了。 这些人就是富商乡绅,还有那些个从湖广境内逃到武昌城避难的那些个难民。 这些人都是大顺要镇压的存在啊。 这不是,眼瞅着守军进了楚王府棱堡,还有进驻了凤凰山炮台,如今武昌城朝西面开的几座城门,是人挤人,人挨人,无数人推掇着想要逃走。 第360章 刘大善人 几天前才逃到了武昌的周国富,如今正赶着辆马车,手持着马鞭,在那吆喝着。 “让一让,让一让……” 周国富逃到武昌城后,就投奔了武昌城里的朋友“刘半街”。 刘半街本名刘大牙,在汉口有半条街的铺面收租子,这才得了个“刘半街”的外号,不过,刘半街的半条街买卖铺面,现在是没有了,现在他在汉口的那半条街,都被大顺给据为己有了,如今估摸着被大顺分给了那些个穷汉们当宅子,亦或者是当兵营了。 不过,刘大牙还是有点积蓄,在大顺天兵占据汉口的时候,他就麻溜的带着细软,还有十几个妻妾孩子逃到了一江之隔的武昌城。 逃到了武昌的刘大牙并没有继续东逃,而是把家眷都送到了江西避难后,自己则留在了武昌,继续观望局势——盼着大明天兵赶紧打回来,去收复他那半条街的铺面。 不过,盼来盼去,大牙是没盼到大明天兵过来,他只盼到了自己在临湘的朋友周国富。 在周国富过来投奔他的时候,他还是接纳了周国富。 周国富没有功名,他就是个富农,是靠着祖上传下来,和他自己又用各种手段弄来,总共五十多亩水浇地过日子的一个富农,虽然田地每年都在逐渐增加,但整体却是处于,富农向小地主过渡的这一阶段。 按理说,这也不属于大顺镇压的范围之内——富农也就是几十亩地,大顺还镇压不到这票小田主身上。 因为大顺的府兵,一个人就分有一百亩地。 而且这种拥有一部分田土,但数量又不过百亩的自耕农,本身就是一个王朝所需要中坚力量,再加上湖广的土地也没有匮乏到,连他这种自耕农都要被镇压的地步。 所以,周国富按理说,是不应该有危险的。 但谁让周国富非要搞一搞“资本主义”,他先是在六年前,开了个舂米的作坊,立了两架水碓。 又搞起来了“金融行业”,依托自己舂米的水碓磨坊,发展出来了借贷业务! 而前者,顶多让大顺认为他是一个做小买卖的,这倒没什么,大顺甚至他的水碓都不会没收(大顺又不搞公有制,大商贾都被镇压了,但做个小买卖还是允许的),但后者,就有些严重了,因为这玩意激起了民愤——放贷的自古以来就遭人恨啊。 尤其是,这个周国富的利息还挺高,虽然他往常自诩自己的借贷业务“不赚钱”,就是“帮帮乡亲”,“心软见不得人缺钱”,“给百姓们救急”但搁他的乡亲们看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再加上周国富的水碓里面舂米的时候,又经常在量器里面做手脚,不是多收了几升谷子,就是少量了半斗白米(富农小地主嘛,处于原始资料积累的阶段,不只对自己节省,还喜欢从别人身上克扣点油水,占点光,跟后世那些个小老板一样,对自己狠,对工人更狠)。 这日积月累下来,民愤就大滴很了啊! 所以,周国富才会被镇压。 如今,好不容易捡了条性命的他只好投奔了当初跟他合作过的生意(也不是什么好生意,刘半街经营有粮铺,而他周国富是富农还开有舂米作坊,手上的粮食多,所以跟刘半街一块,联手压低附近乡镇的粮价,忽悠乡亲们低价发卖粮食,还在称上做手脚)的刘半街。 刘半街在汉口可是有“刘大善人”之称的,所以,很痛快就接纳了才三十出头的周国富,而且还给他找了个差使,让周国富给他家赶马车,也算是混了个“司机”当。 至于周国富的老婆嘛。 刘半街跟她也是熟人,熟哩很啊,之前去周国富家里收粮食的时候,刘半街就瞅周国富老婆眼热了。 如今,刘半街的妻妾仆役都打发到了江西南昌避难,所以,刘半街也留了周国富老婆娟儿在府上伺候他起居。 当然,也只是仅此而已啊,绝对没有其他了。 毕竟人家刘半街也是“道上”混的,还是比较讲“规矩”,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周国富现在貌似也不是刘大牙的朋友了啊,他现在是刘大牙雇佣的车夫。 这“道上”貌似也没有,司机妻,不可欺的规矩啊? 这不是,此时的刘半街,“刘大善人”,正搁马车里面,抓着周国富老婆那有些冰冷的手,朝小脸吓得煞白的她,宽慰了起来。 “娟,莫怕,莫怕,有我刘大牙在,你就放心好了,流寇伤不着你!” 说着,刘大牙还拿起了马车里放着的一柄雁翎刀,朝面前的人妻道。 “流寇要是来了,我就跟他们杀,把这些流寇杀掉!” “还是大牙哥好!” 周国富老婆不由得一阵感动,人都倒在了刘大牙的怀里…… 却说此时,外面,周国富正赶着大车呢,而且周遭乱糟糟的,他也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跟李自成一样,已经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这可是跟大顺皇爷一样待遇啊,也不知道周国富知道后,会不会感觉与有荣焉?) 不过周国富这会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牵着马车,正奋力的赶着马车,要逃离武胜门,逃出武昌城。 而周国富逃离的时候,陈德正在凤凰山炮台上面,趴在从欧罗巴洲罗马国比萨府进口来的天文望远镜,在凤凰山炮台,朝东面眺望。 这天文望远镜倍数可不是一般的望远镜能比的——这玩意倍数在三四十倍,几十年前,伽利略造出来的天文望远镜,就是三十倍镜了,可比八倍镜什么的牛逼多了。 而这么好的东西,大明朝自然也采购了颇多,不只采购,朱慈烺还要仿制,实际上仿制也不难,因为明代的江南地区,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眼镜店,不可以根据你近视的倍数,给你配眼镜。 不过,明代的眼镜是用水晶磨出来,而不是玻璃制作的罢了。 古代的天空,没有污染,而人的视力,也极佳,隔得远远的,通过望远镜,陈德可以看见,远处城外十几里远,有一些蓝色的小点,正快速地朝武昌靠近,而江面上,同样也一条黑压压的黑线,铺满了江面,朝这边靠近。 “水师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江面上布防,会配合凤凰山的炮台,封锁江面,防止鞑子南进……” 旁边的手下连忙地禀报,陈德这才,稍稍的放心了些,他朝左右说。 “这一仗打完了后,升官晋爵,不在话下,各部要死守待援,殿下率领着的十万援军,不日就会到达,到时候,驱逐流寇,收复湖广,乃至于北伐襄汉,都不是不行……” “总兵放心,职部一定死守,流寇来多少人,咱们就干掉他多少人!” 一旁的军将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显得格外自信,这倒很正常,在一次次的战斗当中,都证明了,棱堡这种防御工事几乎是坚不可摧的存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要守上几天,等到朱慈烺的援军到达就行了。 至于朱慈烺的援军,能不能解武昌之围嘛? 在陈德等人看来,绝对是可以,因为大明朝的御前亲军,那可是刚刚击败了鞑子的强军劲旅,碰上了李自成的流寇,还怕打不过? 第361章 火船来袭 当陈德他们,自信满满的凤凰山炮台,准备固守待援的时候,位于武昌的长江水师里面,指挥这支水师的沈弘义,同样在拿着望远镜,端详着远处的的江面,不过他的望远镜,倍数明显低了点——船上太摇晃,高倍望远镜摆上却,些许的晃动,都会导致镜像晃动,所以,倍数太高,反而起不到作用。 就在沈弘义,指挥二十多条装了炮的平底沙船,还有三十余条,可以快速机动的蜈蚣船,以及两条五级风帆战舰的水师,在武昌城外东江面上,配合着凤凰山炮台,对不远处的汉阳方面的龟山炮台,实施火力覆盖,打着实心弹,开花弹的时候。 上游的江面上。 大顺皇爷李自成的巨型“龙舟”里面,此时,皇爷李自成,正端坐在上面,听着手下来报。 “禀皇爷,朱贼两条大舰,出现在了江面上,他们正在炮轰我龟山炮台!” “哼哼,让他们打!” 李自成冷哼一声,随即,目光定格在了船舱内站着的一个黑脸矮个将领。 此君身体不高,而且还黑得很,在一票北地壮汉的大顺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名叫梁水鬼,原先是洞庭湖水匪,属于“积匪”,祖上世代,都是洞庭湖水匪,据说元朝的时候就是给蒙古人撑船的汉奸,后来又降了陈友谅,成了陈汉水师,结果被朱元璋灭了陈友谅,就只好逃到了洞庭湖当水匪,这么多年,也没被大明朝给消灭了镇压了。 反而一代代的繁衍下来。 在洞庭湖里混出来了名声。 如今,大顺来了后,便被招降当了大顺的官军,也算是李自成这,少有的熟悉水战的人了。 “梁水鬼,是你们派上用场哩时候了,你能不能破朱贼的大舰?” “皇爷放心,这长江江面,就这么狭窄,朱贼的大舰,腾挪转向,定然格外不易,我们弟兄们,都是精通水性的,只要到离得近些,然后火船齐发,到时候,准保能破了朱贼的大炮舰,历来官军围剿我们,我们都是这么对付的……” 说到这,梁水鬼又举荐起来一旁一个兄弟。 “皇爷,这是张二,他也是把好手,而且,我们平时都叫他小张顺,这一回,不只派火船,他们还会携带斧凿,去破坏朱慈烺船底,另外,我们里面还有许多,擅长跳帮夺船的弟兄,到时候,准保能夺皇爷您,败了朱贼的水军,说不定,还能给皇爷,夺下条这西洋炮舰呢……”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里,李自成不由地大笑了几声。 随即下令。 “传朕的命令,水军马上出击,先平朱贼江面的水师,再兵围武昌,沿江而下,直取江南!” “唯!” 一时间,在场的大顺诸将,纷纷接令。 …… “流寇的水师,流寇的水师!” 沈弘义看到了江面那一条条出现的小船后,顿时大骇,而远处的凤凰山炮台上面,也适时开火,一枚枚圆滚滚的铸铁炮弹,砸到了江水里面,溅起来阵阵的水花。 “特娘的,朱贼的炮怎么这么大?” 小张顺,张二,赤膊站在一条小船的船头,腰后面挂着一柄短斧,手拎着雁翎刀的他,不由地惊呼一声。 而与此同时,沈弘义则是赶紧的下令,让自家的炮舰,将炮口对向江面,然后轰击那些个李自成麾下的船只。 一时间,江面上的炮火,打得那叫一个热闹啊。 一枚枚铸铁炮弹砸到江心处,但效果却寥寥,因为李自成的船都是小船,顺流而下,船速又快,以至于,炮弹想要命中,着实是有些艰难了。 这时,眼瞅着江面上,数百条顺军小船将至,沈弘义顿时感觉不妙,这火船太多了,就是打沉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啊。 而且,瞅远处那密密麻麻江面上的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李自成的船只,可不只这么一点啊。 这是要蚂蚁啃死大象啊! 沈弘义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当即下令道。 “弟兄们,撑起竹竿,撑起竹竿,另外,蜈蚣船上前,把这些火船给挡下来!” 沈弘义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在他的命令下,只见到江面上,明军大舰上,迅速地伸出来一根根三丈长的长竹杆,这些竹杆,撑起来后,好似是每条船上,都长出来了一条条脚。 而与此同时,那些个小型的,上面满戴着桨手,还有铳手的蜈蚣船,则迅速地向前驶去,挡在了炮舰的前方,然后,拉成一条横线,随即,一侧的桨手,将长长的木桨,举起来,警惕地盯着对面那一条条快速过来的顺军船只。 与此同时,上面的举着斑鸠铳的铳手们。 则警惕地盯着对面的顺军小船。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用命令,顺军那些个水师火船上面的积年老匪们,就麻溜的引燃了船上的柴火。 一时间,然后扑通一声,纵身一跃,隔着远远的,根本不给明军火铳开火的机会,就跳入到了江水当中。 “给我瞪大眼睛,盯着江面……” 沈弘义见此,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他哪见过这阵仗啊? 实际上,沈弘义压根就没打过什么仗。 而与此同时,跟他站在一块的杰克,已经看出来了不妙,他慌乱的说道。 “撤,撤,赶紧撤,再不撤我们就要被敌人俘虏了……” “撤?那武昌城呢?” 沈弘义犹豫,他这一犹豫,就耽搁了时间,只见到江面上,那些个蜈蚣船上的桨手,奋力的用木桨,挡住了几条正快速撞来的火船,在火船的动能下,这些蜈蚣船凭空的在水面上位移了好一阵,可正当蜈蚣船上的水手们,准备长出口气时。 突然间,他们的背后,面向东面的侧舷,却突然间窜出来了一个个手持利刃的水手。 瞬间,几条蜈蚣船水手阵脚顿时大乱,桨手们更是麻溜的丢了木桨,朝水里一钻,就逃之夭夭,没了桨手把那些个火船推走,这火船随即到了蜈蚣船边,引爆了大火。 而江面上,随着为明军大舰遮挡火船的蜈蚣船被击溃,一条条火船,开始径直向沈弘义他们驶来。 这些火船,根本不需要动力,只需要点燃了上面的火油木柴,顺着江水,就驶了过来。 看的是沈弘义一阵的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他突然间注意到水面下,一条条水迹划过,似乎是有人在底下潜游。 这是? 随即,沈弘义反应过来。 “敌人是要跳帮,弟兄们,做好防备……” “撤吧,再不撤,我们就惨了!” 杰克都快哭出来了,看着沈弘义道。 而沈弘义见此情形,也知道势不可为,当即下令道。 “撤,撤,调转船头,撤退……” 远处,凤凰山炮台上的陈德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 “这个沈弘义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老吹长江水师多厉害吗?怎么到这节骨眼上,看样子是不抵啥用?” “总兵,流寇的船太小了……” 一旁的手下倒看出来了门道来,他皱眉说道。 “船小,炮就难打中,炮难打中,那敌人的船就过来了,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正担忧着呢。 小张顺张二,看着远处愈发接近的那五级风帆战舰竟然要转舵了,在水里面潜游的他,顿时猛的窜出数米,到达了船边,随即,贴着水线处的船体,悄悄的探出头来,呼了几口气后,他旋即,便从后腿拨出了那小手斧,又钻入到了水底。 砰砰砰的,开始砍船底的船板,不过他明显低估了橡木船板的坚固程度,所以,砍了好些下,都没见什么成果。 这时候,眼瞅着江面上工,出现了一团团火焰,随即,小张顺张二,便意识到这是自家的火船靠近了,而与此同时,正在转舵的明军炮舰上面,此时,那些个水手们则是赶紧的撑起竹杆,夺力的想要将这几条火船给推走。 见此情形,小张顺毫不犹豫的钻出水面,刷的又拨出来了腰后面的雁翎刀。 随即,几刀下去,这新鲜的毛竹杆,就被斩断数枝,一条火船,正好钻过空隙,驶向了这条五级风帆战列舰。 而这,也成为了此战,大顺水师的最大战果。 第362章 红毛俘虏 这场武昌水战,最终以大顺天兵的战胜而结束了。 当结束了水战之后,位于李自成在汉阳的行宫里面,此时,李自成正带着万分的好奇,打量着面前的面前,浑身湿透了,好似是落汤鸡一般被绑好了,跪在这的十七个红毛人。 这十几个红毛人,都是李自成此战俘虏的。 李自成他们,成功地引燃了一条五级风帆战列舰,而上面有三十多们朱慈烺雇佣的水手,其中,有十几个要么被击沉,要么被明军船只捞走了,剩下的这十几个人,就运气十分不好的被大顺给俘虏了。 眼下,他们就战战兢兢地跪在李自成面前。 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不少人都在心里,念叨着上帝,期待着幸运女神眷顾一下他们,不要被这些个“流寇的强盗”,给砍了脑袋。 “这就是红毛人啊,这些红毛人真的是该杀啊!” 李自成收起自己的好奇,他咬牙切齿地道。 “确实该杀,他们这些红毛人,不远万里过来,卖给朱贼那么多的铳炮武器,让朱贼有了家伙事,对额们弟兄下手,额们大顺,绝不能够轻饶了他们!” 李自成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几个大顺好汉,纷纷的咬牙切齿起来。 明显,对于这些红毛人恨极了。 “皇帝陛下饶命,饶命啊,我们不过是混碗饭吃,我们愿意给大顺卖命……” “陛下,不要杀我们,我们是战俘,您可以用我们来换赎金的……” “陛下,我可以为你们驾驶战船,不要砍我的脑袋啊!” 一时间,李自成等人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了这些红毛人的求饶声。 虽然他们求饶的声音,语调挺快的,但李自成还是勉强的听懂了。 而旁边的李岩,则是瞬间眼睛一亮,猛拍大腿,朝李自成说。 “皇爷,留他们有用,不要杀他们了……” “我大顺要是造炮,还有造铳,乃至于用炮,用铳,都逊色于朱贼,这是为什么?这还不是因为,我大顺没学得这统炮之精髓?” “所以,臣以为,皇爷可以留这些红毛人一条性命,让他们来为我大顺造铳造炮,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你们会造炮,会造铳吗?” “会会会!” 一时间,十几个洋鬼子纷纷嚷嚷道,这节骨眼上,就是不会,也得说会! 见此,李自成也不含糊,一摆手道。 “那就先留他们一条性命,试试他们的本领,过上几日,若是真有有用,就留他们在额们大顺听用……” “带他们下去!” “唯!” 李双喜在一旁接了命令,麻溜地便带着一队御营的士兵,提溜着这十几个又矮又瘦的红毛人离开。 “皇上,朱贼水师已经被逐走,额们大顺,接下来是?” “哼哼,留兵一万,围了武昌城,清理好江面后,明天一早,继续东去,直取江南!” 李自成毫不犹豫地道。 是不打算在武昌久留,因为他心知,武昌城不好打,无论是凤凰山炮台,还是楚王府棱堡,都不是轻易就能夺下的。 当李自成正在吩咐着这些的时候。 白鹿矶。 沈弘义已经撤到了这疙瘩,幸甚,李自成没有乘胜追击——主要是也没办法追,武昌一带的江面上现如今有不少沉船,还有被明军遗弃,正在燃烧着的战船,所以,沈弘义他们得以幸运脱身。 如今,撤到了白鹿矶后。 依托着白鹿矶炮台,可以简单休整一下的沈弘义,正一脸凝重的下令道。 “流寇火船太多,如今正是雨季,水势大,流寇又在上游,利于流寇火船逞威,所以,任凭我军在下游的水师多么厉害,也不是流寇的对手,所以,传我的命令,马上在白鹿矶附近的江面上,插下木桩,布上铁索,绝不能再让流寇,轻易的过河了!” “是……” 沈弘义命令下达,他手底下,赶紧的接令行动。 与此同时。 当大明朝的武昌水战打败了的时候。 位于汝宁府。 汝阳城,穿越大别山区,带领着麾下下辖的两镇一标(第十镇在武昌,和黄州,由陈德率领着呢)近一万五千之众,到达汝宁府的潘云腾,正一副大将威严的模样,大咧咧地进入到了汝宁府衙,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面前的黄得功与刘良佐二人。 甭看这会,刘良佐与黄得功麾下的兵马,是潘云腾的好几倍。 但见了潘云腾,二人如今是屁点脾气都没有,恭敬地拱手道。 “潘总兵,您此番过来,是?” “奉太子殿下命令,节制汝宁府所有军队,黄总兵,刘总兵,将你二位麾下的兵马员额,都报上来吧?记住,报实数,不能报虚数,本将也好按你们两个,报上来数目,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是是是。” 黄得功与刘良佐不敢有半点的脾气——第二军可是能跟鞑子硬碰硬的队伍啊,哪是他们这俩,一见了鞑子就认怂的军阀能比的? 如今,黄得功连忙地回话道。 “我麾下有骑兵六千,还有步卒两万,都是实数!” “我麾下有骑兵五千,还有步兵一万五千!” 刘良佐回答。 两人的兵力,较在河南的时候,萎缩了一些。 这主要是因为,汝宁府这地方比较穷,所以,只能裁撤了一部分老弱,当然,实际上也不是裁撤,而是主动地精简了一下部队,取消了空额——以前大明朝发饷的时候,留下些老弱,多报空额可以多领饷银,可如今两人都是军阀了。 军队就是自己在经营了。 所以,空饷什么的是不存在了。 毕竟,又领不到军饷,报空饷干嘛啊? “还可以,比我预想的要好,马上聚兵,老刘,老黄,这一仗打好了,升官晋爵,都不是不行,另外,等会你们俩回去后,告诉麾下的兵将,我潘云腾此番过来,太子殿下特意拨来了一百万两的饷,这一百万两的饷,就是给他们预备的,只要上了阵好生的卖力搏杀,银子是少不了他们的!” “老潘,这一仗究竟是要打哪啊?” 刘良佐,还有黄得功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潘云腾,而潘云腾呵呵一笑,看了眼身后的王斗,然后道。 “王斗,你跟他们介绍一下吧!” “好!” 王斗点了点头,这一仗是黄得功,刘良佐的兵马策应的,所以,具体的部署跟他们俩说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听王斗解释。 “太子殿下命潘总兵在汝宁会,节制黄刘二镇总兵麾下兵马,趁李自成主力在武昌一带时,伺机收复南阳,襄阳,呈战略包围之势,将流寇给逼走……” “夺回南阳,不是问题,流寇南阳兵力空虚,我军合兵之后,轻易就能夺下,但襄阳就有些难了啊……” 刘良佐黄得功二人,也都是知兵的人,征战沙场多年,他二人一估量,就皱眉说。 南阳府好打,但襄阳城就不好打了。 因为襄阳城自古就是铁打的襄阳城,而且,那还是李自成的襄京,可没那么容易夺下。 “这个简单,我这一回可是带了一个标,二十四门的臼炮,光是开花炮弹,就足足带了六百颗,只要往襄阳城内打个两三百颗,就不怕破不了城!” “臼炮?这是什么炮?” 闻言,黄得功,刘良佐二人,不由的一愣,他们可不知道,什么炮叫臼炮,如今自然是有些懵逼。 而潘云腾见此,也不恼,只是呵呵一笑说。 “等回头你们见了,便晓得了!” 第363章 李定国请战! “殿下,殿下,流寇已经攻打了武昌,沈弘义率领着的水师小败一场,损失了一条风帆战舰……” 黑明孝拿着刚刚送来的塘报,朝朱慈烺禀报。 “怎么可能?损失风帆战舰?这是干什么吃的?” 朱慈烺有些诧异的惊呼。 是啊,一条风帆战列舰。 这么大的船,那么多的炮,怎么会损失呢? 李自成那边,能有比风帆战舰还大的船吗? “殿下,损失也是正常,当初那红毛人在海上,不照样被大员伯击沉了几条这种西洋大舰?如今这还是在长江里面,大船腾挪不便,吃了流寇一个小亏,也是正常的……” 朱慈烺身旁的沈弘义连忙的解释,朱慈烺点了点头,把手往身后一背,若有所思道。 “那如今沈弘义他们撤到哪了?” “撤到了白鹿矶,算是把鞑子给拦下来了,他们先是铁索横江,然后又在河中,插了木桩,使得流寇的火船无法顺江而下,之后结船于铁索之后,于白鹿矶炮台相配合,算是把李自成的水师,给拦下来了……” “真没有想到,我大明水师竟然也要铁壶横江!” 朱慈烺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这时候,旁边有人询问。 “殿下,接下来,我军该如何是好?武昌城恐怕是去不得了啊……” “流寇这一回,号称三十万,虽说不可能有这么多,但十几万还是有的,我军三路分兵,而流寇却一路合兵,看来,想要在武昌府登陆,把流寇逼走,也不太现实……” 侯方域在一旁给朱慈烺浇着冷水。 不过朱慈烺不是那么听不得别人说坏话的主。 他略加犹豫后,下令道。 “那就在黄州登陆好了,李自成夺下了湖南,江面要封锁得严实,白鹿矶后面,再挑选一个地方,多横几道铁索,制造几条防线,不能够让流寇的火船逞威,我军在黄冈登陆,屯兵黄冈!” “然后,坐观局面变化就是,等襄汉那边打开了局面……” …… “皇爷,过不去了,朱贼在江面上,横了铁索,立了木桩,如今我军的火船,还没靠近,就被拦下来了,然后,他们横在江面的战舰,还有白鹿矶的炮台,便万炮齐发,我们实在是过不去啊……” 汉阳,李自成正听着手下梁水鬼禀报情况,梁水鬼如今官升了啊,成了大顺长江水师提督。 此时,听完了他的汇报,李自成不由得眉头一锁。 “奶奶哩,朱贼这铁索,倒是把额给挡住了啊,还有朱贼有炮,你们就不会也发炮?” “皇爷,我们的炮,哪有朱贼的炮多?” 梁水鬼苦笑道,出使一趟大清国,差点丢了性命的申耀荣见此,连忙地提议道。 “皇爷,我军几天前,焚烧的那条朱贼战舰,上面可是有好几十门红夷大炮呢,不妨派人下水打捞这些大炮,然后将其拖拽上岸,装上炮架,运过去与朱贼对轰如何?” “咦?这倒是个主意!” 一听这话,李自成猛拍大腿,感觉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当即朝梁水鬼看了过去。 “能打捞这大炮吗?” “能,能倒是能!” 后者点了点头,但又苦涩道。 “只是,那江面可是在朱贼凤凰山炮台的射程之内呢,朱贼一开炮,我们弟兄可就……” “朱贼的炮能打死几个人?加快些速度,不成问题!” 李自成哼哼两声,不屑一顾道。 在李自成看来,被轰死几个人的损失,完全是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闻言,梁水鬼也不也多说,接了命令后,便过去打捞那些个沉了底的红夷大炮。 与此同时。 申耀荣又开始出起来馊主意,只听他道。 “另外,皇爷,我大顺还可以,陆地行舟,这多尔衮当初,就用过此策,可以将小船,用人拉肩扛的办法,走陆路运走,如此一来,便可以绕过朱贼的封锁了,到时候,干掉朱贼的水师的,再将铁索给拆毁掉,我大顺水师,便可以从容地南渡了……” “好主意,好主意啊!” 李自成猛拍大腿,感觉这个主意相当不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人进来禀报。 “皇爷,朱贼大举在黄冈登陆了,而且,白鹿矶附近,也来了许多朱贼的陆师增援!” “数量有多少?” 李自成赶紧追问,后者明显有些不知,摇了摇头。 “离得太远,未能数个清楚,不过,几万人还是有的!” “这么多?” 刘芳亮顿时眉头一锁,虽然大顺这边,有十几万大军呢,但刘芳亮却知道,这御前亲军乃是难得的精兵,大顺这边,却有许多刚刚投靠的大西军。 闻言,大顺的晋国公李定国(李定国把姓改回来了)不由的哈哈大笑几声。 “哈哈,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区区几万朱贼而已,算的了什么?皇爷,属下愿领六万大顺天兵,出兵黄冈,跟朱贼打上一仗……” “晋国公,朱贼没那么好对付,你莫轻了敌!” 刘芳亮看着李定国这副得意模样,出言提醒。 哪成想,李定国却压根就没把朱慈烺放在眼里。 “朱贼嘛,额张,哦不,李定国又不是没见过,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朱贼既然在黄冈登陆,我军的火船,肯定是不能再越过朱贼的铁索运过去了,索性,便先在陆地上,败了朱贼,然后,再将火船运过铁索,然后击败朱贼水师,如此一来,我大顺便可以沿江而下,直取江南了……” “皇爷,您觉得呢?” “晋国公既然想为朕讨伐朱贼,朕就准了,朕给你六万人马,你从汉阳出发,为我军夺回黄冈,哦对了,朕有一番话,须提前告诉你,这朱贼狡诈,那棱堡易守难攻,攻之则必损失惨重,所以,你万不可以主动攻打棱堡!” “皇爷放心,这个定国晓得!” 李定国连忙颔首,而李自成又继续道。 “而且,沿江肯定有朱贼炮舰,这炮舰上面,大炮众多,炮火强劲,晋国公亦要小心!” “皇爷放心好了,这点道理,定国还是懂的!” 李定国继续颔首,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他朝李定国说。 “那晋国公就点齐兵马,明日便出征黄州,讨伐朱贼好了!” “唯!” 李定国随即接了军令,他是真的想跟朱慈烺打一仗。 一是为阿达张定国报仇,二是想试探一下明军的虚实,三嘛,就是想为投降大顺的大西军争一口气,让李自成,还有那些个瞧不起他们的大顺将领们知道他们的厉害! 第364章 斥候交锋 黄州府境内。 时间进入到六月初九这天。 明顺两军在战场上的厮杀,已经展开了。 当然,这厮杀并不是两军的决战,而是双方骑兵斥候的厮杀,在收复淮北的过程当中,由于交战的战场,不是在堡垒遍布的淮南,就是清军望风而逃的淮北,所以,明军的御前龙骑,是一直没派得上用场。 不过,在湖广的征战当中,朱慈烺的御前龙骑。 总算是可以,派上点用场了。 马忠心是山东掖县人氏,祖上是大明朝的卫所军官,他本人还有一个世袭的百户官衔呢,不过时至明末,别说是卫所的百户了,就是卫所的指挥使,搁大明朝也算不上值钱的了。 就连马忠心这个百户,也都是跑到了苏观生手底下当了个大头兵,后来正赶上御前亲军扩军,他又习得了一身好马术,所以,就投了骑兵,成了一个骑兵总旗,手底下管五十个御前龙骑。 此时,骑着一匹用精粮,养得又肥又壮的蒙古马,马忠心正带着他麾下的五十个御前龙骑,在黄州府境内的黄安南边,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庄附近,在稻田里面,与一队大顺天兵,展开了交锋。 对面的大顺斥候,有百十人左右,明显比御前龙骑多了一倍。 不过,马忠心一点也不怕——瞧瞧他的名,那可是忠心啊。 这份忠心,忠的就是大明朝。 而他手底下的五十个御前龙骑,那也都是大明官军,大明官军哪能让一队流寇给吓跳了? 此时,只见到马忠心沉着应对道。 “弟兄们,备火铳!” 只见到,五十个御前龙骑,隔着远远的,就下了马,取下了自己背着的鲁密铳。 这鲁密铳是兵仗局最新产的,质量好,射程远,精度也高。 此时,当他们装填好了鲁密铳后,对面的顺军斥候,已经慢吞吞的靠近到了两三百步远——想快也快不成,因为四周都是水田,这时间又雨水充沛,马儿走在水田里面,只能挑那些个不太泥泞的田垄走,所以,速度就慢了些。 当然,这个速度慢并不仅仅是顺军。 明军这边的速度也很慢。 不过,马忠心明显很喜欢这种泥泞的环境。 因为这种泥泞的交战区域,很适合御前龙骑这种菜鸟骑兵锻炼。 此时,只听马忠心下令道。 “骑兵上马!” 一时间,五十骑陆续地上了马,然后,列好了队,将身子伏低的同时,五十枝鲁密铳,也指向了对面的百余骑大顺骑兵。 对面的百余骑大顺骑兵,也是头铁,看到了对面的火铳,也不带怕的——这都是大西军投降过来的,是张献忠的老本,当然不怕火铳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明军的火铳,打不远,也不准。 还喜欢隔地远远的滥射。 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虽然临战前,李定国三令五申,让他们警惕明军的火铳。 但这些打了多年仗的大西军老卒们,仍然没放在心上——人嘛,不真吃了亏,谁能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 这不是,当这一队大顺骑兵,靠近的愈发接近,随即,分散开来,在马儿踏入到略向泥泞的水田里面,要朝对面展开冲锋的时候,当双方的距离愈发的拉近,当这些大顺骑兵们,骑在马背上,慢吞吞地朝这边冲过来的时候。 马忠心正举着那杆鲁密铳,瞄准着。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了五十步后,他赶紧下令。 “放!” 砰砰砰。 一阵白烟升腾起来。 扑赤扑赤。 水田里面,顿时有十七个大块头的大顺骑兵坠了马,尸首掉到了水田里面,水田里顿时是一片血水散开,染红了一大片的泥浆。 而打完了一轮射击后,马忠心也不含糊,当即下令道。 “撤!” 然后十分不讲武德的带着五十个骑兵就跑路。 而被他们一轮黑枪,就报销了近二十个好汉的大顺铁骑,也明显是十分的恼怒,当即就追了起来,双方你逃我追,隔着远远的,还有擅射的大顺勇士,手持着开元弓,朝远处正在慢吞吞地逃跑的明军,抛射着木羽箭。 当然,这木羽箭就甭提有什么杀伤效果了——马弓威力本来就小,还隔得远,对付有甲目标,能有什么杀伤效果? 除非离了近些,学清军玩“颜射”否则的话,弓箭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只见到这队大顺斥候,紧紧地咬着对面撤退的马忠心,然后一直追啊追,竟然追出了稻田,到了一片平坦的干硬地面,附近还有一个村庄的残垣断壁。 好嘛,这是到了一个荒废的村庄了,四周地势较高,也很平坦,没有积水。 追击的大顺骑兵,顿时大喜啊——这种地方正利于他们骑兵厮杀。 可就在他们,准备双腿夹紧马腹,提起了马速,准备追上对面逃窜的朱贼骑兵,砍了这些该死的朱贼骑兵的脑壳的时候。 那些个朱贼骑兵,就奔着那个只剩下残垣断壁的荒村逃了过去。 大顺天兵当然不会饶了他们了。 是继续追。 不过,眼瞅着大顺天兵,要杀入到这个荒村里面的时候。 突然间,那些个残垣断壁里面,探出来了许多个黑脑壳。 这明军啊! 只见到,在这残垣断壁后面,一百个明军步卒,将早就备好了子弹的斑鸠铳,架在那一堵堵土墙上面,对着靠近的他们,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这一轮的弹雨下去,大顺骑兵顿时损失了三十多个。 剩下的见此情形,哪还有胆气继续冲杀? 一个个麻溜的掉转马头就逃。 而这时候,刚刚逃入到村庄里面的马忠心,则是迅速的带着五十骑明军骑兵,抄着马枪,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这下好了。 当场就又用马枪戳死了二十几个,只剩下三十来人,成功逃出了战场。 当他们逃出战场,逃回了黄安城的时候。 带着六万大顺天兵,征讨黄州府的李定国,在昨天就拿下了黄州城里,听着手下的汇报情况。 第365章 对面是李定国! “晋国公,这些朱贼太可恨了,他们不讲武德,在战场上不跟额们弟兄们,堂堂正正地正面厮杀,反而尽使那些个阴谋诡计,派出小股的骑兵,骚扰额们哩斥候,用火铳打掉额们十几个人,额们哩斥候去追的话,他们就逃,一股脑地逃到预先设好埋伏的地方,然后,里面埋伏了百十个铳手,使的都是斑鸠大铳,额们一靠近,他们就立马开火!” “这一下子,就能打掉额们好几十人,然后,他们的骑兵这时候,就压上来了……” 此时,跟马忠心交手过手,那个侥幸逃回来的大顺军官马保忠,正跪在李定国面前,数落着朱贼兵马的不讲武德。 不过李定国可不听他废话,只是呵斥道。 “特妈的,狗屁的不讲武德,战场上哪有讲武德的事?你以为这是打架啊?就是打架额也没见过讲武德哩,不都是看谁人多,谁就厉害?” 马保忠被李定国一阵呵斥,也不敢说话。 而李定国,随即又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诸将。 “朱贼这种小手段,就想收拾了额?哼哼,他也小瞧了额!” “传令下去,收回所有的斥候!” “啊?不撒斥候了?” 一旁的众将不由的一愣,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李定国。 这战场上是需要斥候的,斥候的目的是为了侦察敌情。 这如果没有了斥候,那岂不是说,上了战场后就成了瞎子? “哼哼,不撒斥候了!” 李定国摇了摇头,他冷笑着说道。 “湖广的地形就不是骑兵逞威的地方,斥候派出去,朱贼派那些个火铳骑兵过来骚扰,他们用火铳打,额军的弓箭奈何不得,追击吧,又恐中了埋伏,派出去斥候,就是送死哩,干脆不派好了!” “反正,黄州府就这么大一点,不派斥候,额军难不成还能迷了路,中了计不成?” “而且,额军有六万人马呢,摆在一块,直接朝黄冈去,额就不信,朱贼能任凭额们,兵临了黄冈,更何况,皇爷如今还派了兵马,在黄陂策应我军,我军就是遇了敌,黄陂,甚至是汉阳派兵来援,也就是一二日的脚程,朱贼还能在这么短内,吃掉额们这么多人马?” “这一仗,是取不了巧的,是要拼全力打的!” “额军只要全部压下,压到黄冈,朱贼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出来迎战,而额们逮到的来报,朱贼这一回在黄冈,总共才有三镇一标,两万人马而已,哼哼,就这点人马,真要打堂堂之阵,额李定国可不惧他!” 李定国这边,自信满满的时候。 在黄冈的朱慈烺,没有想到自己又碰上了一个绝世名将! “真是李定国?” 朱慈烺看着面前逮过来的这个顺军俘虏,逼问道。 两军斥候交锋,互相逮几个俘虏,那是很容易的事,所以,不只李定国逮到了俘虏,朱慈烺这边,也逮到了好几个俘虏,此时,在听到俘虏说,在夺了黄安城的竟然是李定国后。 朱慈烺不由得有些担心。 毕竟,李定国的大名,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位爷以劣势兵力,都能大败清军,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名将啊。 “真的是李定国,哦对了,他之前不叫李定国,他之前跟张献忠姓,姓张,后来入伙了大顺后,才改回了本姓,现在叫李定国,李定国封他当了晋国公!” 被朱慈烺俘虏的这个顺军士兵,连忙地回话道。 朱慈烺身旁的众人,见朱慈烺如此担心,不由得有些诧异。 “殿下,不就是一个李定国嘛?有什么怕的啊?” “是啊,他六万流寇,堂堂之阵,绝对不是我御前亲军近卫军的对手!” “哼哼,李定国他爹张献忠都被我大明给打死了,他又如何是我大明的对手?” “你们哪晓得他多能打啊?” 朱慈烺板着脸,呵斥着身后的诸将道。 在之前,不知道对面是何人为主将的时候,朱慈烺还琢磨着,让出黄安,诱敌深入,在新洲一带歼敌呢,可如今,在通过斥候交手,得知对面的是李定国后,朱慈烺就不敢这么自信了。 此时,只见到他端详着地图道。 “看来,只能够让汝宁那边出手了!” “殿下,第二军在汝宁,那可是用来偷袭襄汉的,流寇这一回,才使出来三成的力气,我军就要亮了杀招了?” 侯方域听到朱慈烺的提议,不由地大惊。 是啊。 第二军那可是原先计划着,等到湖广这边,战事起来之后,伺机收复南阳,襄汉的,可朱慈烺这会,竟然要把第二军用在黄州府。 而且,还是对付李定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 这实在是让他们有些不可思议。 朱慈烺暼了眼一旁,冷哼着说道。 “第二军早晚都要动,早动不如晚动,何况如果能够吃掉李定国手底下的这六万人,流寇的兵力就少了六万,到时候,我军趁势收复江北,之前的计划,还是可以实施下去的……” 说到这,朱慈烺下达起了军令。 “传令下去,让潘云腾火速从汝宁府南下,我军两面夹击,把他李定国给吃掉!” “哦不,最好能把俘虏了!” 朱慈烺这就缺名将。 瞅瞅朱慈烺手底下的将领的阵容就知道了。 除了陈永福,还有周遇吉二人,在历史上还有名声外。 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没啥名的人物。 如今,碰上了一个李定国,朱慈烺是真不舍得杀。 如果后者能投降的话,朱慈烺百分百会收。 “殿下,我们才杀了他爹,他能降吗?” 旁边侯方域感觉朱慈烺异想天开了,他摇头说道。 “那是干爹,又不是亲爹!” 朱慈烺则是摇了摇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历史上李定国不就成了大明忠良?连永历那样的货色,都能让李定国尽忠,何况是他朱慈烺这样的圣明太子? 而且,张献忠一死,李定国就把姓给改了,这一看也不是多孝顺的孩子啊。 所以,只要朱慈烺能将他逼入到绝境当中,后者十有八九,会幡然悔悟,意识到自己之前当流寇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会主动的接受招安,归顺大明朝,当大明忠良滴! 第366章 白沙关失守 “这是什么军令,好端端的,怎么要去黄冈,殿下身边有近卫军,还怕对付不了六万流寇?” 潘云腾看着手上,朱慈烺送来的军令,此时,是不解极了,旁边的黄得功,刘良佐二人,一看这架势,也露出了不解之色。 “咱们不打襄阳了?” “不打了,殿下的最新军令,令我军马上火速从信阳南下,夺下黄安后,然后与他合力,对付李定国!” “殿下这么这么部署?这好端端的,在汝宁的一支奇兵,却要调到黄州……” 黄得功等人顿时流露出来不解。 而潘云腾却是道。 “殿下自然有殿下的考虑,大抵是李自成已经率领着的其余大军,到了黄陂了,殿下担心兵力不够,所以令我等火速南下!” “可能吧!” 刘良佐说,他朝潘云腾道。 “老潘,那你说,这一回是全军出动呢?还是留下一部兵马?” “按照殿下的意思是,在汝宁留兵一万,剩下其他兵马,悉数南下黄州……” 潘云腾说道。 随即,他下令道。 “你们两个马上回去,做好准备,明天咱们就出发!” 汝宁的黄刘二部兵马,早就已经集结好,准备突袭南阳,还有襄阳,如今,得了朱慈烺的急令,也顾不上偷袭襄汉了,是只能够火速南下。 …… 六月十四这天。 正徐徐向黄冈进军,一边上以优势兵力,挫败明军的的小股斥候,然后稳扎稳打,从黄安出路,向南前进,已经过了新洲的李定国,突然间接到了匆匆送来的急报。 “晋国公,汝宁府的朱贼动了,他们昨日夜里,对白沙关发起猛攻,白沙关丢了,朱贼现在正直扑黄安而来!” 汝宁府与大顺控制的江北一带,是一片山区,从信阳方向想要到黄冈府,也是需要过一片山区的,而这里面,关卡密布,白沙关就是其中一个,如今,听到白沙关那遭到袭击,李定国不由的是有些惊讶。 “汝宁的朱贼动了?他们怎么有胆子过来呢?” 是啊。 在李定国看来,汝宁府的黄得功,还有刘良佐两人,手下就那点兵力,而且兵也不太能打,怎么还有胆子,过来掺和这场大战呢? 而且,最让李定国不可思议的是。 汝宁府里面的黄得功,还有刘良佐二人,就是出兵来战,那他二人的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打下白沙关吧? “白沙关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把朱贼给放进来了?” “不是守军们不努力,是因为朱贼的炮太犀利了,朱贼趁夜攻击,在城下摆了几十门大炮,大炮一发,片刻间,白沙关的内,便是火光冲天,四处都是爆炸,额们弟兄支持不住,只好退了……” “什么炮,会这么厉害?额看你们是没好好守!” 李定国有些不信——他又没见过臼炮,哪知道臼炮开火时的动静? 只见李定国犹豫了阵后,喃喃道。 “汝宁府的朱贼加在一块,顶多也就是三万,再多就不可能了,三万朱贼,黄陂又有泽侯率领着的大军,不足为虑,马上给皇爷报信,请皇爷派泽侯出兵,向东北挺进,到黄安去,额军则继续向东进挺进,去打朱贼的黄冈!” 李定国这个判断是没有任何的错误。 汝宁府有多少兵力,大顺上下都门清——他们又不知道潘云腾带着第二军过去了。 而汝宁府这点兵力,还不足以让李定国心生畏惧,更何况,黄陂方向,还有刘芳亮率领着的数万人马呢,只要刘芳亮出兵黄安,那么,汝宁府这股南犯之敌,准保得被赶回大别山。 而李定国他便可以,从容的收拾黄冈的朱慈烺了。 “报……” 由于明顺双方如今交战的战场,已经局限在了这黄州府与德安府武昌府几地,所以,双方的军情传递都是极快的,所以,在当天下午,在汉阳的李定国,就接到了李定国的奏报。 “朱贼这是用的什么炮?夺下的白沙关?” 大顺皇爷李自成,看过了李定国送来的塘报后,先是皱眉喃喃了一声,朝在场众人询问。 而汉阳行宫内的诸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种能够打出来威力巨大的开花弹的大炮,究竟是什么玩意。 倒是参加过大清二次南征之役,差点在那丢了性命的申耀荣,赶紧的站了出来,朝李自成回话道。 “皇爷,臣对此,倒略知一二,这种炮,与寻常之大炮不同,他可以打出来曲线,就好似那投石器一般,可以隔着城墙,将炮弹,投入到敌军营寨,或是城池里面,当初,清虏二次南征,在淮南察觉中计之时,多尔衮命其兵部尚书韩岱,在淮南立营,意图坚守数日,寻求战机,哪成想,朱贼推出来了这种大炮,一连轰击数十轮,炸的是韩岱营中,火光冲天,尽是硝烟,硫磺,弹片,逼迫韩岱出营出击,然后,以铳炮齐发,杀伤鞑子两万余人,最后,朱贼又趁机猛攻,这才有了,一日之内,歼灭清虏六万人的壮举……” 申耀荣当时,虽然被多尔衮收押了,但他还是目睹了淮河南边,朱慈烺围歼韩岱及其麾下的六万余清军的场面,此时,经他一介绍,李自成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来,这炮倒是犀利的很啊,就是不知道朱贼是从哪弄来的这种炮……” “皇爷,额们不是逮了几个红毛人吗?把他们带过来问问不就是了?” 宋献策摇晃着羽扇,提醒着李自成。 李自成顿时猛拍大腿,当即下令道。 “对对对,把那几个红毛人带过来,朕要问话!” “唯!” 李双喜接了令,赶紧出去,不多时,正在龟山炮台,教授大顺炮手们如何打炮的几个红毛人,就被带了过来,一进来,他们正跪下给李自成磕头呢,后者,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发问道。 “这几日,额们大顺与朱贼的交战之时,遇到了一种炮,这种炮像是你们红毛人弄来的,能打出来曲线,还打的远,而且,炮弹还打的很,打的还都是开花弹,你们说说,这是什么炮啊?” “这……” 几个红毛人面面相觑,一个比较机灵点的,名叫弗朗歌的日斯巴尼亚国马德里府籍贯的红毛人,赶紧的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闽南话,朝李自成说道。 “皇爷,这个是臼炮,是从该死的葡萄牙人的卜加劳炮厂采购来的,而且,明国的皇太子殿下,发明了一种新式的开花炮弹,所以,让这种臼炮的火力大大的增强了……” “臼炮?” 李自成紧锁着眉头,看来这种炮不太好对付啊,他询问道。 “那这个臼炮,该如何的去防?另外,你们会不会铸啊?” “皇爷,这个臼炮是很好铸的!” 弗朗歌赶紧回答——臼炮当然好铸了,这玩意身管短,口径大,铸造起来的难度可比长身管的大炮容易的多了。 “那这个炮弹?” 李自成问,这个臼炮听起来那么厉害,但据这个红毛人所言,归根结底,乃是因为它的炮弹,这开花炮弹,大顺可不太会造啊…… “皇爷放心,朱贼的炮弹,额们可以仿造!” 这时候,正捧着李定国还有白沙关守军送来的塘报,在那细细研读里面细节的李岩,大笑了几声道。 “哦?” 李自成有些诧异,只见到李岩举着塘报说。 “皇爷,额们弟兄在白沙关那,捡到了一枚未曾爆炸的炮弹,守军见这玩意特殊,便将其给带走了,如今,只消把这炮弹带过来,仔细一观,便可以知道里面的门道了!” 第367章 命运已经注定! 听到这,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道。 “知道这是什么炮就成了,额们大顺,回头也铸些这个臼炮!” 说到这,李自成看向了这个弗朗歌。 “你叫甚啊?” “皇爷,我叫弗朗……” 一大长串的名字听得李自成脑袋瓜子嗡嗡的响,愣是没记住几个字,李自成只听清楚了开头那俩字,他当即,一拍大腿道。 “朕给你赐个名字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叫福朗好了!” “福朗?” 虽然被改了名,连姓都改了,改姓福了。 但弗朗歌也不敢生气,而是连忙的谢恩道。 “谢皇爷赐予我一个中国名字!” “哼哼,少拍马屁,额们大顺不兴这个,你不是说,你会铸这个臼炮嘛?你就给额去铸炮好了,铸滴好,朕有赏,铸不好嘛?那就等着砍脑袋吧!” 说罢,李自成一挥手,便有五大三粗的大顺府兵,将他们给提溜了出去。 而李自成,在几个红毛人被带走之后,却是看向了在场的众人。 “朱贼虽然有了几门炮,看起来挺犀利的,但额们大顺不怕,传朕哩旨意,按晋国公的意思,马上让泽侯带兵,去把从汝宁过来的朱贼给赶回去,哼哼,汝宁那边的黄得功,刘良佐,朕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是添了几门臼炮,又能如何?额们大顺,照样能收拾了他们!” “皇爷英明!” 一时间,众人连忙说道。 …… “殿下,潘云腾已经带兵南下过白沙关,夺黄安城了,想必明日捷报能传来,不过,这个李定国的胆子却颇大,他竟然继续向黄冈挺进……” 黑明孝朝朱慈烺禀报着情况,闻言,朱慈烺呵呵一笑。 “李定国胆子确实是挺大的,不过,除了李定国那的动向外,黄陂那边有没有异动啊?” 朱慈烺问。 “黄陂那边,情况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探马,探不到消息,不过,明天早上,应该会有潘总兵的消息送来……” 一旁的黑明孝说道。 “如果黄陂方面的流寇,不是选择与李定国合兵,而是按兵不动,或者是出兵黄安的话,那这一仗,便大抵是稳了!” 旁边的侯方域凝视着地图道。 “差不多吧!” 朱慈烺点了点头。 黄陂方向的刘芳亮,还有那数万顺军,就是李定国的后援,这支后援,如今如果呆在黄陂不动,那么,接下来就会被潘云腾拦在新洲一带,而相反,他如果要是动的话,只要不是跟李定国合兵,而是黄安。 那么,就一时半会,腾不出手来,跟朱慈烺交锋。 而汉阳的李自成,又距离稍微远了点,所以,一时片刻,也无法派兵来援。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慈烺就可以,专心致志的收拾李定国了。 想到这,朱慈烺是笑呵呵地朝众人道。 “那就再等等,看看明天,会传来什么消息!” “是,殿下……” …… 次日一大早,当朱慈烺醒来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份急报,李定国的率领着的六万大顺天兵,已经进入到了黄冈境内,到达了黄冈西北方向四十里外,也就是后世的团风县境内。 而除了这个消息后外,朱慈烺正在由侍女服侍着穿衣同时,又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殿下,潘总兵派人来报,流寇大将刘芳亮,尽引黄陂之兵,到了黄安,另外,他昨日下午,便夺下了黄安城……” “另外,从昨天上午开始,奉潘总兵之命,黄得功便亲率着黄刘两镇万骑骑兵,还有第一军一镇兵马一万七千余人,出白沙关,抄小路往麻城而去,如今,据最新奏报,他们到达了麻城一带,眼下估计已经过了举水了……” “呵呵,李定国啊李定国,你是本宫的了!” 朱慈烺听罢,大喜过望,李定国与刘芳亮,还有在汉阳的李自成,怎么也不会想到,潘云腾出兵黄安,只不过是一个计,黄安城就是诱他黄陂的大顺援军的。 真正的杀招,是黄得功率领着的万骑一镇! 这只兵马接下来,会一路南下。 直插新洲,然后在五云山至江边这段狭窄区域,拦住李定国的大军。 五云山及其南边的山地,距离江边,恐怕只有二三十里长,只要黄得功带着人马过来,就足够,把李定国这六万人马,给拦在了五云山以西,届时,而四周,东西两面,皆是明军,南边则是长江至于北面嘛,那则是大别山。 到时候,李定国不降都不行! 此时,但见到朱慈烺看着地图道。 “那好,让龙山禅寺里面的士卒们做好准备,迎击李定国!” “是,殿下!” 朱慈烺的包围圈不想设太大,所以,李定国东进黄冈,最终大抵就要在龙山禅寺止步了,这里依托小龙山,正好利于朱慈烺先守后攻。 …… “晋国公,前面不远处,就是龙山禅寺,据说是那尉迟敬德修的,而且,当初朱元璋还到过这哩,如今朱贼太子,似乎是想在此地,依托这小龙山,还有寺庙里面的建筑,跟额们拼杀一番……” 白文选站在李定国身旁,禀报着情况。 闻言,李定国当即冷笑一声。 “名山大川,都拦不住额们弟兄,区区一个小小的小龙山,还能伏额们大顺这条强龙不成?” 只见到,此时还年轻的李定国,脸上带着青年的傲气,不屑一顾的下令道。 “传额哩命令,全军速速向前,与朱贼一决高下!” “唯!” 众将赶紧接令。 随即,在当天中午的时候,小龙山附近,一场激战,上演起来。 明军在这里布设好的阵地,外加依着地势,所以,李定国一打起来,就顿时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当然,这点损失,对于名将李定国来说,是算不得什么的,他沉着得很,下令一轮一轮地进攻。 当然,一个小小的龙山,也拦不住李定国的六万大军,所以,只留下马宝率领万余人马,围攻小龙山上面的明军,李定国自己则亲率着剩下的大军,绕过小龙山,向黄冈过去。 此地距离黄冈古城,不过三十里地而已。 “这个李定国,倒是胆子够大啊,竟然敢留兵一万,包围小龙山,然后继续朝我黄冈扑来,看来他是对黄冈势在必得了!” 在黄冈等着黄德功,从麻城方向,直插李定国背后的朱慈烺,听到了李定国竟然丢下小龙山,直扑黄冈而来后,他不由地赞叹了一声。 “殿下,来便来了,他李定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撑死了,让他破坏了浠水以西的几个县,他就得完蛋了!” 旁边的侯方域倒是十分淡定的道。 闻言,朱慈烺呵呵一笑。 “这几个地方,也轮不到他李定国肆虐!”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了,李定国过来,也就是傍晚,他不可能趁夜攻城,因为他手底下士卒人困马乏,而且还得打造云梯,器械,才能展开进攻,而他今天不攻城,明天就攻不了,传令下去,让黄冈的士卒们休息,等到明天早上,他李定国就得不战而逃,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今天晚上,黄得功就能够插到他李定国的背后了。 所以,李定国虽然胆子挺大。 但他的命运,却已经注定了…… 第368章 突围 六月十六这天黎明到来之时,小龙山一带仍在激战,而屯兵在黄冈城下,命士卒连夜的打造军械,还令随军的两个红毛人,指挥着埋炮垒,预备攻城的李定国,正在一处黄冈城外的院子城休息。 可这时候。 手下却是匆匆的来报。 “晋国公,晋国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聒噪个甚?” 李定国年纪轻轻,为人还是相当的警醒的,此刻,听到了外面聒噪声后,他腾的跳下了床,然后喊了一声。 而外面。 只见到一个他手下的旅帅进来后,先磕头后禀报道。 “国公,朱贼出现在了额们西面……” “甚?” 一听这话,李定国脸色当即就是一变,随即,跳下了床,一边嚷嚷道。 “马上去召集诸将过来议事!” “唯!” 那小校赶紧接令,没多大一会功夫,披挂整齐的李定国,便召集齐诸将,在烛光下展开了议事。 “朱贼是怎么出现在了额们背后的?他们来了多少兵马?” “不甚清楚,但光是马队,就万人!” 一旁的手下禀报道。 李定国听罢,顿时是心凉半截——马队就有一万,那步卒得有多少? 而且,现如今是前有狼,而后有虎,这可当如何是好? 只见到李定国略作犹豫后,就下令道。 “马上点齐兵马,撤!” “现在走?” 白文选惊呼了一声。 李定国却很麻利的道。 “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趁着天还未亮,点齐兵马杀将出去,败了西面这股朱贼,还能带着弟兄们逃出去,要不然,额们就得被朱贼夹攻成肉夹馍了!” “嘶……” 李定国的话音一落,顿时四周响彻起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时候,李定国又下令道。 “另外,点齐马队,额要亲为前锋,跟西面过来的朱贼马队,好生的打一仗!” 李定国素来有小尉迟之名。 作战起来那是相当勇猛,身先士卒,更是不再少数。 与这个时代,农民军的绝大多数将领一样,都是马上武艺了得的猛将。 此时,当他的命令下达,黄冈外头的五万顺军里面的一万五千骑兵,随即就被调动了起来。 李定国留下白文选带领步卒,向西北撤退,到小龙山会和那留在小龙山的一万人马,然后自己,便直接轻骑突进,准备去与从麻城一带,摸到他们背后的黄得功他们,好生的干一仗,趁着朱慈烺的包围未能成型时,杀出重围! 天边翻出来晨光。 盛夏之时,昼长夜短。 随着清晨的太阳光,洒在大地上,位于团风镇的黄得功,正听着手底下的汇报。 “将爷,弟兄们已经封锁了附近二十余里,流寇除非向北翻越五云山一带的山地,否则,他们就逃不出我们手掌心了!” “别人不晓得他李定国,我黄闯子却晓得他的威名!” 黄得功摇了摇头,一副凝重模样,捋着自己的大胡子,犹如一尊铁塔一般,站在初升的骄阳,朝左右道。 “这个李定国,素来是西贼手底下的大将,而且年轻有为,有股子闯劲,当初破襄阳的时候,就是他为张献忠这厮当的先锋,我们可不能小瞧了他,更不能够小瞧了流寇军中的英雄们!” “要不然,这是要吃大亏的!” “说的是!” 旁边的王斗也点了点头,他朝黄得功道。 “黄总兵麾下万骑精兵,分散在四周,足可以遮蔽这二十里地了,咱们这一回断不能够让他李定国逃出去,要把他给围死在这,殿下有爱才之心,要招降了他这员猛将……” “殿下倒是爱才,可是苦了我们弟兄了!” 一旁的黄部将领,感慨了一声。 听到自个手下有人说怪话,黄得功当即呵斥一声。 “说什么呢?太子爷让干什么,便干什么,再敢胡言乱语,我砍了他脑袋!” 黄得功这一呵斥,顿时没人敢嚷嚷了。 只见黄得功,拍着胸脯,朝王斗这个小辈——王斗在黄得功面前可不就是小辈,黄得功在御马监混的时候,成为简在帝心的将帅,领着勇士营里面的精兵,满天下厮杀的时候,他王斗还跟着朱慈烺这个太子当侍卫呢。 不过当下,见了王斗这个“后辈”,黄得功却显得格外的恭敬,此时,他正跟王斗商量着计划呢。 “王参将,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打?” 黄得功对王斗这么恭敬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大明朝出了御前亲军这么能打的队伍,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算是稳了,亡国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他黄得功也不打算让大明朝亡了——他可是黄得功,多忠的臣子啊,哪舍得让大明朝亡了? 而如今大明朝当家的又是朱慈烺,不是他黄得功的故主崇祯了,而黄得功身上,崇祯的烙印又太重了,以至于朱慈烺都不太敢用他——朱慈烺怕他再拥立崇祯。 所以,黄得功这会是想好好的结交一下王斗,然后通过王斗消除朱慈烺对他的芥蒂。 一旁的王斗听了黄得功的询问,也不含糊。 他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指挥过兵马的侍卫队长了。 王斗这一年多,也不是白混的,他带了这么长时间的兵,还在登莱军校学了兵法,泰西军略,火器用法,还有中土用兵之道,都学了个遍,可谓是熟读兵书了。 而且,还在两次清军南下的作战当中参了战立了功。 对于军事,也是有些见解,只听他道。 “依我看嘛,咱们应该闭守不出,然后等流寇来攻,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我手底下可是有三千条斑鸠铳呢,而且,我们现在只需要顾及二十里的防线而已,如今在团风镇,南北不过十里而已,一旦遇敌的话,以我御前亲军的精悍,不到两刻钟(三十分钟)功夫,就能够到达任何一个地方,而以黄总兵麾下的骑兵,阻挡流寇两刻钟,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成问题!” 黄得功拍着胸脯道。 实际上,压根就用不了三刻钟,一刻钟就够了——李定国突围,不可能捡着山脚下走,也不可能沿着江边走——江边有朱慈烺的炮舰。 所以,他只可能沿着团风镇南北这十几里走,而这么长的距离,以御前亲军急行军的速度来看,一刻钟就能够到达任何一个地方了。 只听黄得功道。 “不只不成问题,我黄得功麾下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王兄弟应该知道,咱们勇士营出身的弟兄,都有什么能耐吧?” “哈哈,那是,咱们勇士营的骑将,打他流寇,还不是手拿把攥!” 王斗顿时大笑了几声。 附和道。 “那是,这一回,得让他李定国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让他知道,流寇到底就是寇,是打不过咱们官军的!” 第369章 杀朱贼,报仇雪恨! 刘进忠是黄得功麾下部将马得功手底下的小军官。 同样也是勇士营出身。 这个年头的武人里面,类似于得功。 还有进忠,这样的名字,简直不要太多了。 简直就是烂大街的名字。 历史上,在这会的时候,多铎已经南下了,而黄得功也早已经凉凉了,成了大明忠烈。 至于,这个跟黄得功同名的马得功。 那就有些不太忠了,是叛了大明朝,当了贰臣贼子,当了汉奸,把弘光朝廷给卖了。 而刘进忠也就跟着他一块,当了汉奸。 不过,刘进忠还是进了忠的,历史上他在康熙年间,当大清国的潮州镇总兵的时候,起兵反清,来了个反清复明,也算是为大明朝进了忠! 不过在这个时空。 这会多铎是南下不了了,大明朝偏安东南的局面,还是有的,所以,刘进忠就一直当了大明忠臣,就连他的上司马得功,也是大明忠臣。 这不是,眼下刘进忠就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一百多号弟兄,正在团风镇东北方面七八里外的一个村庄,眺望着远处的大股流寇! “这起码有个一万五千骑啊!” 刘进忠也是打了多年仗的,此时,大约莫一扫了眼战场,他就估算出来了对面流寇的人数。 他是匆匆的打马回去,给黄得功禀报。 团风镇里面已经立了眺望塔,上面立了朱慈烺专门重金购来的高倍天文望远镜,所以,用不着刘进忠他通报,在晴朗的日光下,在万里无云,天气里面也没有什么雾霾的情况下。 用不着他刘进忠通报,黄得功就已经得知有万余骑流寇,从团风镇东北方向突围的消息,他当即就点齐了兵马六千余骑。 顺便,带着在团风镇里面的王斗部下,便火速向北面杀将而去。 半道上,就撞上了回来报信的刘进忠。 “总兵,流寇来了,有一万多骑,看样子是想突围……” 刘进忠一见黄得功,就在马上回了一声,黄得功听罢,冷笑一声,暼了眼刘进忠身后的百余骑,嚷嚷道。 “他们要走,也得问问咱们弟兄手上家伙事!” 说着,黄得功一晃手中的马枪,将枪尖挑的高高的,朝四周嚷嚷道。 “弟兄们,跟我黄闯子去杀流寇,太子爷就在黄冈看着咱们弟兄们,立功报国机会,就在眼前,弟兄们可要抓住喽!” “杀流寇!” 一时间,周遭顿时响彻而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 而与此同时,李定国则立马在一个小村庄附近,站在马背上,用千里镜眺望着远处的黄得功这边,他从黄冈一路过来,天已经大亮,正好撞上了黄得功麾下兵马。 如今,只听他下令道。 “哼,朱贼的骑兵只不过有数千人而已,我军骑兵却有一万五千,三倍的兵力,还怕打不过?传令下去,让额们弟兄们悉数停下,然后休息一会,给马喂些料,喂些水!” “唯!” 一旁的众将赶紧接令,然后骑兵们纷纷下马,形成了一条横队,长度大约在三四里长,背对东北,面朝西南,正对着黄得功他们来的方向。 骑兵们纷纷下马,安抚着战马的情绪,一边从口袋里面摸出来豆饼之类的东西,掰碎了后,捧在手心,让马儿吃掉,一边用水袋,朝马嘴里面灌水,让马儿得以恢复体力。 而与此同时,当距离拉近后,两军骑兵相隔数里,黄得功立在马背上,见顺军没有主动发起冲锋,他也没有下令发起冲锋——人数劣势,王斗,还带着六千御前亲军在那武装越野呢。 不过,时间并没有耽搁太久,在手下小校来报,黄得功他们背后有支明军步卒正火速赶来后,李定国话锋一转的便亲自下马,手里提溜着一柄绳枪,朝四周嚷嚷道。 “弟兄们,杀朱贼,报仇雪恨!” “杀朱贼!” 一时间,天地间都鼓噪起来。 黄得功身后的马得功咽了咽唾沫。 “总兵,这流寇是拼死突围啊,咱们要不避避锋芒?” “现在避了锋芒,太子爷那如何交待?再敢言退,我可不留情!” 黄得功暼了眼马得功说,虽然同名,但他一直觉得这个叫马得功的小弟,有些小人,而听了黄得功的呵斥,马得功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咬了咬牙,紧握着手中的马枪,准备迎战。 这时候。 战场上,滚滚的马蹄声传了出来。 只见到,在李定国的带领下,拉成一条数里长的横队的顺军马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杀过来,李定国更是亲率领着数百个铁甲亲卫,冲锋在前,主将冲锋在前,顺军马队的士气颇高。 黄得功站在马背上,回首暼了眼身后距离约莫还有一里地的御前亲军步卒,随即,又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下令道。 “咱们只冲一轮,冲完了之后,就向两翼撤,到时候,后面的御前亲军,就已经摆好了阵了!” “是!” 一旁的众将纷纷点头。 纷纷策动战马。 “总镇!” 牵着匹马,正督促着麾下士兵,加快脚步的王斗,突然间听到手下有人呼他,抬眼一看,但见一个指挥,指着远处道。 “您看,黄总兵的马队动了!” “命令长枪营居前,拉开横阵,准备防骑兵冲锋!” 见此,王斗赶紧翻身上马,然后稳稳的站在马背上,用千里镜望了几眼后,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是!” 一时间,正在乡间小道上快速行军的三千长枪兵,迅速按照王斗的吩咐,拉出来一条枪阵,然后徐徐向前,而王斗却是在心中盘算着,何时能够接敌。 “杀啊!” 李定国一马当先,眼瞅着双方的距离愈发的拉近。 明顺双方的骑兵们,都麻溜的抽出来了弓箭——无论是黄得功,还是李定国麾下的骑兵,都是传统的东方骑兵,骑射那都是看家本领。 就边李定国,也都抽弓搭箭。 他的箭是上好的开元弓,箭也是三不齐竹箭,上面还有漆写了一行小字——李定国专用。 这不是,眼瞅着双方距离拉近,披挂整齐,脸上还戴着铁面具的李定国,麻溜的就搭箭在弦,咻咻咻的,一轮连珠箭披头盖脸的朝对面射了过去,而对面的明军实际上也在射箭,但双方的箭矢,实际效果并不好——都是精锐,都有甲胄,箭矢能有啥子用? 不过,还是有不少骑兵被射翻在地,这倒不是箭射死了他们,而是马儿中箭了。 第370章 步兵冲骑兵 “杀啊!” 当李定国在数十个亲卫的率领下,直接地杀穿了黄得功所率领着的明军骑兵。 而与此同时,位于他们的前方,明军的长枪阵,已然成型,长枪阵中间,还有大量的火铳手,看的是李定国不由得微微皱眉,但还是咬了咬牙,下令继续冲杀! “弟兄们,跟额上……”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而军前,王斗身披着甲胄,手按着雁翎刀,面对着万余骑兵的冲锋,只有一镇兵马的王斗,心中慌乱得很,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佯装淡定,一副上将威严模样,朝左右道。 “传本将军令,准备御敌,各部敢有擅动,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 王斗的命令才下达,空气里,一轮轮的炮声响起,这是那二十四门三磅炮在开火。 在三磅炮打出来的炮弹肆虐下。 冲锋着大顺骑兵,不时有骑兵倒下,但这点损失,对于万余骑的这个巨大的数字而言,却显得是有些微不足道。 刚刚被李定国率领着骑兵直接凿穿了阵线,朝两翼散去,如今重新纠结起来人马的黄得功,身边只剩下了四千余骑,他打量着战场上,那炮声隆隆中,不时被打翻在地的顺军骑兵。 又望了眼,那在千军万马前,显得是微不足道的六千余御前亲军,随即下令道。 “弟兄们,太子爷可就在黄冈看着我们呢,今天谁都不能拉稀,一会流寇与王参将麾下的御前亲军短兵相接的时候,咱们弟兄就再向他们背后,发起冲锋!” 黄得功的命令才落,战场上面,转瞬间,李定国率领着的大顺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王斗所部,不过百步远,一时间,密集的铳声响彻,三千枝斑鸠铳瞬间打光了子弹。 而二十四门三磅炮,也同样喷出来了密集的霰弹,以至于,入目所及,整片战场上,原本冲锋着的顺军骑兵洪流,顿时为之一滞,原始的火药武器,碰上冷兵器时代的敌人,仍然展现出来了超出后者数倍的杀伤效率! 绵延的阵线上,倒戈下去了一千余具人马的尸体。 而后方被这些尸体绊倒在地的,亦有数百人,李定国亲眼目睹,自己身侧几个亲卫,被铅弹命中,栽到马下,转瞬间就被滚滚而远的马蹄子,踏成了肉泥,不过,他并没有被此吸引目光。 从十岁起便跟随义父张献忠,南征北战的李定国,可谓是见惯了厮杀,生死什么的,也亦被看淡了。 但见他咬牙朝一旁还擎着他那面帅旗的旗手道。 “把旗帜立起来,让弟兄们都看见了,继续冲杀!” 说着,李定国便手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提溜着线枪,身子伏低在了马背上,随时做好了翻身滚下马背的准备,在数十亲卫的簇拥下,朝对面的明军长枪阵,发起了进攻。 “掷弹兵!” 却说此时,明军阵列内。 伴随着总旗,队长,营长等低阶军官们,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只见到,队伍内,那些个打完了子弹撤下去的斑鸠铳手里面,那些个膀大腰圆,身长手长的壮汉,赶紧的从腰间取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手榴弹。 然后,就着斑鸠铳的火绳,引燃了上面的引线,随即,奋力投掷了出去。 “这是?” 李定国诧异地看着落在自己不远处,那个冒着烟,带个木柄,一端有一个黑色铸铁大圆头的东西,先是一愣,下一刻,轰隆一声的爆炸声响彻而起。 四周的几个大顺好汉,当即被炸得人仰马翻,李定国倒没被炸死——这个手榴弹虽然装药多,但他的威力却不怎么样,因为明军用的是铸铁壳弹壳,金属加工工艺不够,火药不能充分燃烧,就会撑破弹壳,爆炸开来,威力流失很大。 大抵就跟李云龙瞧不上的边区造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比边区造的装药要多得多,所以,也能炸死人。 不过,虽然没炸死,但这爆炸的动静,还是把李定国的马儿给惊了。 这马儿一惊,李定国就被颠倒在了马下,被炸了个灰头土脸,脸上都是黑硝烟(黑火药没充分燃烧,可不就是黑烟多嘛)的李定国,敏捷地躲过了几条马腿,正当他心中愤恨无比,从地上捡起一柄也不知道谁丢掉的朴刀,准备继续冲杀,把这些个朱贼给杀个干干净净的时候。 在大顺骑兵被明军掷弹兵投掷出来的近千个手榴弹给炸了个灰头土脸的时候,明军阵列里面,密集的鼓点声随即,响彻了起来。 “鼓声大作?朱贼这是?” 李定国先是一愣,下一刻,在那弥漫的硝烟散去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平端着长枪的明军士兵,朝这边冲杀过来! “特妈的,朱贼打仗怎么不讲规矩?哪有用长枪冲骑兵的?” 李定国脸色顿时一变,这时候,他只见到,那些个还准备因为掷弹兵的手榴弹,以至于,马速下降了下来,被炸得头昏眼涨的大顺骑兵,就被这些个平端着长枪冲锋着的朱贼长枪兵,给从马背上乱枪戳破下来了。 而这三千朱贼的长枪兵的冲锋之势,竟然相当的强悍。 大顺这边因为明军投掷出来的手榴弹,以至于,停滞了马速的百战精锐,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废话,骑兵冲锋的时候才有威力,停在原地,那不就是一戳一个准?) 眼瞅着七八柄冒着寒芒的长枪就要戳过来了,用不着李定国下令,他身旁十几个聚过来的心腹亲卫,是赶紧的把他扶到了一匹马上! “晋国公,朱贼打仗不论章法,哪有用步卒冲骑兵的,额们先退了再说!” “先退了,先退了,退到小龙山,合了额们的步卒,再跟朱贼周旋!” 李定国点了点头——不退的话,等那些明晃晃的长枪戳过来,当大顺忠烈啊? 李定国可不太想当大顺忠烈,这倒不是说他不够忠,而是因为,他多年轻啊,才二十来岁,而且,才投奔大顺几天啊?这就要当忠烈了,这也太亏了啊! 最重要的是,他小尉迟李定国,也算是纵横天下的英雄好汉,就这么的,在率领骑兵冲杀的时候,竟杀威棒窝囊的被明军步卒的反冲锋,用长枪戳死,这就是死了。 也是窝囊死了。 到了地下,李定国也没脸面去见他的阿达张献忠。 李定国正匆匆的退着的时候,黄得功则已经被御前亲军的打法给惊的目瞪口呆。 “这,这御前亲军就这么猛吗?他们的兵就这么凶?拿着根长枪就敢跟流寇的铁骑拼杀?这也太狠了吧?” “是啊,让咱们的家丁下了马,也不敢这么拼!” “乖乖,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凶的兵,太子爷是咋练出来的?” “是啊,瞧瞧咱们的步卒,再瞧瞧太子爷的步卒,这是没法比……” 黄得功身边的明显是孤陋寡闻了。 因为,对面的王斗所采取的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战术,也不是朱慈烺创造的战术,而是一种明军的老战术,就是两百多年前,大明朝开国之初,随朱元璋横扫天下,驱逐蒙元的红巾军们的基本素养罢了。 当初的明军就敢平端着长枪,向蒙古骑兵发起冲锋。(而且是在没有重型火绳枪,没有三磅炮,没有掷弹兵投掷出来的炸弹的情况下) 而且战果卓著。 只不过时至明末,华夏战场,华夏的士卒素养,非但没有长进,反而退化了。 而且这个退化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以至于,看到王斗下令让长枪兵们反冲锋,黄得功等人是惊为天人。 无他。 他们没见过,这么狠的兵马。 他们读书也少,不知道大明朝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兵马。 第371章 官军杀来了! 不过,虽然不清楚历史上大明朝曾有过这样的兵马,但眼见前方打得如此凶猛,黄得功这边的士卒们,一个个也是士气大振,只见到黄得功当即下令道。 “弟兄们,跟我上,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败了,败了……” 兵败如山倒啊! 随着刚刚被李定国击溃的黄得功部数千骑投入到战场上,被明军的长枪兵们平端着长枪,赶出去了两三百步远的大顺铁骑,顿时呈崩溃的迹象——也不怪他们,先是跟黄得功率领着的六千余骑对冲,死了近千人,又挨了明军的二十四门三磅炮集火炮火,然后,就是三千杆重型火绳枪同时开火。 这还不算完,最后还又挨了一千枚手榴弹。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还算了,可最后,竟然被明军的长枪兵们,平端着长枪,来了个反冲锋,还有七八百个弟兄,因为跑路不及时,被戳成了血葫芦,或者投降当了俘虏。 这胆气早就丧了个干净啊! 这不是,哪怕是李定国想要组织反击,但各部士卒明显没这个意思——废话,对面的明军多凶啊,步卒敢冲骑兵,这么凶的兵,怕是天兵天将下凡吧,明末战场上,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兵,就是那满洲鞑子,也不过如此吧?(满洲鞑子也不会用步卒冲骑兵,因为人家骑兵多,压根就不用想以步克骑) 所以,可着明末,这几家朝廷里面。 现如今,就数朱朱慈烺的御前亲军凶了! 面对着这么凶的朱贼,李定国手底下的大顺好汉们,是真有些怂——好汉们也是很惜命的,尤其是,李自成在大顺建制之后,走上了正规化的道路,就使得好汉们更惜命了! 当初弟兄们还在造反的时候,那就是没得吃,没地喝,是举亦死,不举亦死,索性,便妈了个巴子,反特娘的,可如今,大顺已经建国立制,弟兄们也都均了田地,置了宅子,不少人都娶了婆姨。 好日子都过来了,可不得惜命点? 要不然,那可就白死了! 到时候,田宅得给别人,婆姨也得给别人睡了。 多亏的啊? 反倒是朱慈烺对面的御前亲军,却有些拼命三郎的架势——朱慈烺的御前亲军是募兵制,而且,朱慈烺不会允许士卒一辈子呆在军营里面吃饷。 终身兵会导致战斗力下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士兵本身就是一个流动性非常大的职业,因为普通军士,用某个普姓,普信男的话来说就是可以任由主将挥霍的耗材,普通士兵体能的巅峰期就那么几年,御前亲军为了保持战斗力,训练强度还高,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普通士兵都采取终身制,那用不了几年,随着高强度训练产生的病症显现出来,明军的战斗力就会严重下降。 所以,御前亲军将士,端着的并不是大顺府兵,或者是大清奴才兵这种可以传代的铁饭碗,铁杆庄稼。 他们是领军饷,而且有被裁员的风险,朱慈烺也不怕栽出来个李自成——当个鸟啊,李自成之所以成事,归根结底,就不是裁员的锅,那是因为崇祯自己手上的武力太弱。 朱慈烺也不会给他们分田土——分田土,分地少了,士兵负担不起兵役,分地多了,朱慈烺给不起那么多的地,因为大明朝廷,是要保护旧的地主,士绅利益的,不能够像大顺,大清那样,简单粗暴地没收掉对方的田土,还把田主给砍了脑袋,把田地均给别人。 那在朱慈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大明朝未来百分百走的是资本主义路线——不走这个,还走什么?继续走封建王朝的轮回? 那可撑不了几年啊! 而且以封建王朝的低效来看,想要在未来争夺殖民地,恐怕也争不过那些个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 既然要走资本主义道路,那就必须要保证私有财产。 所以,没收田地,分给士兵这种事,朱慈烺也不能办,至于拿未收复的领土里面的无主田地作为军功? 哼哼,大头兵也不是傻逼,人家要的是江南的水浇地,要的是能直接拿到手上的熟田,这种空头支票,这种大饼,真要是画给他们,那是逼着士兵们哗变的。 而既然是拿饷银混饭吃,而且,用不了几年,就会退出军队。 在这样的情况下,御前亲军的士兵们,就必须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 他们必须在有限的几年服役期间,积攒下来足够多的银子,能够在离开军营之后,谋一条生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御前亲军在战场上,是相当的敢打敢拼的——只有杀敌越多,立功愈多,才能够从军士转为低阶军官,留在军中吃用,才能够获得更多的赏钱,才能够保证自己离开军营后的生活,才能够让自己离开军营之后,不至于穷困潦倒。 所以,哪怕心有不甘,但在战场上的大顺士兵,都无心再战的情况下,李定国也唯有引兵东去,仓皇的逃出明军的攻击范围之内,到达了小龙山附近,与自家的步卒大队汇合,试图联合步卒之后,再行突围。 可惜,李定国的动作明显是迟了。 当他到达小龙山脚下,依托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营盘的时候。 白文选就苦着脸打量了眼,灰头黑脸(被硝烟熏黑的),一看就是吃了败仗的李定国,汇报道。 “晋国公,朝廷大军在太子的统率下已经追上来了!” “什么朝廷,那分明是暴明,分明是朱贼!” 一听到白文选的称呼,李定国当即呵斥了一声。 在大顺这边,对大明称呼向来是“残明”、“暴明”、“朱贼”,如今白文选竟然称明军为朝廷大军,这是在大顺是犯了大忌讳啊,得亏他是在李定国这。 要是搁李自成那,光他这句话,就得治他个罪——废话,称朱贼那边是朝廷,那不是说大顺是贼? 李自成可最恨别人说他是贼了。 要是搁李自成那,他准保得好好收拾一下白文选。 李定国才朝白文选发完火,吆喝的后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外头又有一个小校,一脸惶恐地进来禀报。 “晋国公,晋国公,不好了,不好了,官军杀过来了,官军杀过来了……” “你特奶奶的……” 李定国肚子里面正窝着火呢,心中一肚子火没发朝白文选发,这小校正好撞枪口后,但见李定国刷地抽出了腰间佩着的雁翎刀架到了这小校脖子上。 “你说什么官军?额们才是官军,对面才是贼……” “额,额说错了,朱贼,朱贼杀将过来了……” 这小校顿时大骇,哆嗦着朝李定国回话,李定国则是追问。 “都到哪了,有多少人?” “朱贼太子领着的大军,跟小龙山上的朱贼大军,合兵一处了,现在距离额们不过两三里地,西面的朱贼也追过来了……” 李定国顿时脸色骤变,猛拍大腿,连架在小校脖子上的刀子都丢掉了地上。 “这下好了,真要成肉夹馍了!” 这时候,一个一脸浓密络腮胡子的壮汉走了进来,他叫祁三升,是刘文秀手底下的部将,这一回也跟着李定国过来了讨伐黄冈了,这不是,一进来他就朝李定国嚷嚷。 “晋国公,朝廷那边,派来了人过来劝降额们……” “什么狗屁的朝廷!” 李定国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这特么的都是什么混蛋啊? 一个个的,嘴里不是朝廷,就是官军? 这是要干什么? 这对大顺,就没有一点忠义? “晋国公,额们跟李自成本来就不是一家,如今仗打到这份上,也算是对得起他李自成了,干脆降了好了!” 这时候,马宝也张口道,李定国差点没让这群浑蛋给气死,他恨恨的道。 “阿达尸骨未寒,额们岂能降了朱贼?” “国公,先帝一生,杀戮甚多,也算是罪有应得,而且,先帝已经崩了,这活人得为活人计,额们身边可是几万个弟兄呢,都是咱们西军的老弟兄,总不能让他们全死在这吧?” 旁边的白文选见李定国有些固执,赶紧地提醒道。 李定国脸色微变,陷入了深思,他长叹口气。 “可惜了额们在湖广的家眷了啊……” 第372章 李定国降了 “殿下,李定国愿意降了!” 中午时分,位于小龙山上面的龙山禅寺里面,侯方域喜气洋洋地闯了进来,朝朱慈烺禀报道。 朱慈烺正拿着个木棍,在这里敲着木鱼玩,攒着功德呢,听到了侯方域回来的声音后,顿时大喜,连忙地招呼道。 “他可有什么条件?” “殿下,李定国说,只要我军,继续保证他们的性命,还准他继续带兵,另外,封他为侯,他便愿意归降我大明……” “一个侯爵,没问题!” 朱慈烺听罢,毫不犹豫地说。 好嘛,李定国又降职了! 两个月前,他还是堂堂的大西国安西王呢。 一个月前,被李自成降职成了晋国公,这一回,投奔朱慈烺了,又降职了,成了侯爵。 只听朱慈烺张口道。 “回去告诉李定国,他的条件,本宫悉数答应,接下来,本宫会给他一个军让他统率,我大明御前亲军,一个军那可是有三镇两标,两万余精锐,论起待遇,不比他在流寇那差!” “殿下,臣这就去回复!” 侯方域赶紧点头,他这一回算是立了个大功劳了——替朱慈烺招降李定国,还有李定国麾下的数万兵马,这当然算是大功一件了! …… 小龙山上的龙山禅寺,在崇祯十八年六月十六这天,在山寺外,进寺的道路上,但只见到,沿着石阶,都是身披着甲胄的御前亲军士兵,扛铳挎刀,在这肃立着,而李定国,白文选,马宝,祁三升,等一众要投降大明朝的诸将,则抬阶而上,在明军的注目下,要去觐见新主! 对于投降朱慈烺,李定国是不太担心,朱慈烺会对埋伏下刀斧手,对他们痛下黑手的。 因为与这个时代,其他的那些个,信誉很差的君主而言。 朱慈烺的信誉,那是杠杠的。 无论是在东南施政,还是招降纳叛,朱慈烺这向来都是讲信誉的。 所以,李定国还有其麾下的诸将,是敢大胆的过来觐见新主的,当然,虽然朱慈烺向来讲信誉,但此时路上的李定国,仍然有些个忐忑,这时候,还不等他走入到龙山禅寺内。 远处的寺门那里。 便只见到一身朴素的红色明军人便服,身上也无太多的装饰,看起来也平易近人,脸上挂着笑容的朱慈烺,在一众全副披挂的明军将佐,还有一大群顶盔贯甲,腰挎太刀的矮个子侍卫的簇拥下,走出了山门。 “罪臣李定国,叩见太子殿下!” 见此,李定国赶紧就要下拜行礼,而他身后的诸将亦是如此,可朱慈烺却是笑呵呵地道。 “晋侯请起!” 晋侯就是指李定国,朱慈烺觉得晋这个字,挺合适李定国的,索性就直接封他为晋侯好了。 但见朱慈烺亲手将李定国搀扶起来。 而李定国也是感激涕零的模样。 “罪臣年少无知,跟随闯逆,犯了大错,如今承蒙太子殿下不弃,能够反戈归顺,受朝廷招安,殿下还不嫌弃定国一介莽夫,亲出山门迎接,定国真的是,无以言表啊……” “贤者归来,孤自当亲迎!” 朱慈烺呵呵一笑,朝李定国道,他现在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了,因为,他总算是收集到了一个名将了! 而且,李定国的归降,将会打破湖广现在明顺双方的实力平衡。 在这样的情况下,湖广这边的战局,大有可为。 而且,朱慈烺觉得,通过李定国,说不定还能够把,刘文秀,艾能奇,或者是孙可望给弄过来呢! 尤其是孙可望! 李定国有军事能力,但孙可望那可是军政全才了,历史上,但凡孙可望不是孙李内讧,然后孙可望降了清,南明的局面,还是有一番可为的! 只见朱慈烺笑呵呵地将拉着李定国,就奔着寺里面去,一边道。 “孤已经在寺中备下了美酒饭食,款待诸位英雄,尔等既已归降我朝,之前的事情,便悉数既往不咎,以后好生为朝廷效力便是!” “臣等明白!” 李定国等人赶紧地颔首。 而与此同时。 当李定国归降大明朝的时候,汉阳的李自成却才刚刚知道,李定国被包围在了事情。 “朱贼奸诈,朱贼奸诈啊!” 李自成在汉阳行宫里,大发雷霆。 “皇爷,朱贼果然奸诈,汝宁府的那支伏兵,原本怕是要偷袭额们大顺的襄汉的,朱贼名为屯兵黄冈,实则是打算偷袭额们大顺的襄汉南阳,这可真是太坏了啊!” 宋献策摇晃着羽扇,咬牙切齿地道。 刘芳亮那已经传回来了消息,黄安那边的明军,除了刘,黄二部的兵马外,还有大量的朱贼御前亲军,而拦住了李定国后路的,同样也是从麻城直插而下的御前亲军。 综合这些信息,宋献策当即就判断出来的,朱慈烺在汝宁这么一块凋敝的地方,屯这么多兵马的目的。 而一旁的李岩,还有殿内站着的蜀国公刘文秀(他也改回了本姓),也是赶紧的朝李自成说。 “皇爷,得速速发兵去救,要不然,晋国公有危险啊……” “援肯定是要援的!” 李自成冷哼了一声,看向了李过,由于大顺一口气多了四个国公,所以,原本的亳县侯李过,也升了爵,成了大顺的兴国公。 “兴国公!” “臣在!” 李过赶紧地站了出来,但只听见李自成吩咐。 “马上调遣兵马,去救他李定国。” “皇爷英明!” 一时间,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几人,连忙的长出口气,而就在几人放心的时候,兴国公李过,赶紧接令,准备去解救李定国。 在简单的军议过后,当众人散去的时候。 大顺皇爷李自成,却是又向自己的义子李双喜下达了条新的命令。 “孩儿,领朕的命令,看好李定国,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四人,看好西军上下家眷们……” 一生当中,经历过太多背叛的李自成甭提有多警惕了,他知道,李定国在面临困境的时候,十有八九可能会投降了朱贼,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是要有所防备的。 除此之外,李自成又火速下达了一条新的军令。 “再传令给芳亮,让芳亮从黄安撤回汉阳……” 如果李定国投降了,在黄安的刘芳亮,就极有可能,步了李定国的后尘,被朱慈烺再一次包围,或是吃掉,或是被招安了。 所以,李自成必须赶紧把刘芳亮给叫回来。 当然,这种事,得暗戳戳的进行,不能够摆在明面上——李定国一旦投降,刘文秀,艾能奇,孙可望他们这些西军系,极有可能会跟着投降。 而一旦让他们察觉到李自成不信任他们了,他们很有可能会趁着汉阳的兵马空虚的时候,反戈一击,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自成必须得赶紧把刘芳亮叫回来,加强周边的实力,以防止意外发生。 而除了这些外,为了封锁消息,咱老李同志还下令,封锁了汉阳城内一切消息,不准任何人出入。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次日中午。 当刘芳亮匆匆的从黄安撤走,回师汉阳的时候,一派肃杀气息,空气里都带压抑气氛的汉阳内,李自成接到了一个消息。 “他李定国真的降了朱贼!” 看着手上的奏报,李自成是一阵咬牙切齿,这是派出去的斥候探得的最新消息,朱慈烺已经开始在团风镇四周,整编投降的五万余顺军了。 而这,无疑证明了一件事,李定国投降了。 想到这,李自成当即,就召集了诸将议事,另外,还让原本要出兵去援救李定国的兴国公李过,停止出发,用兵力,牢牢的控制汉阳城,一边,又召集了众臣议事。 第373章 攻守之势异也! “李定国这个家伙,叛了额们大顺了啊!” 军议一开始,李自成就阴沉着自己的脸,用一只独眼扫视着殿内的诸臣,然后说道。 此时,刘文秀,艾能奇,孙可望他们三人,俱不在场,所以,李自成可以直言不讳。 “这个李定国,真是无耻,他先是跟着张献忠混,后来降了额们大顺,如今又降了朱贼,真是无耻啊,简直就是个三姓家奴!” 刘芳亮咬牙切齿道。 旁边的李过也愤愤不平道。 “到底不是额们自家人啊,信不过!” “是啊!” 李自成感慨了一声。 大顺除了自家人外,真是的没有谁可以信得过了,尤其是这些个投降归顺大顺的兵将,他们今天能投降了大顺,明天,就能够再投降别人,他李自成在这上面吃的亏,不是一回两回了! 想到这,李自成盘算道。 “如今,额们大顺在湖广还有多少人马?” “皇爷,还有十六七万人,不过在汉阳只有十万了!” 旁边的李岩赶紧回话,却是眉头紧锁——原本大顺是具有绝对的兵力优势的。 可现在好了,李定国带着六万大军降了大明朝。 这如今,大顺的兵力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 而且,大顺还有偌大的湖广要守。 所以,李自成在汉阳只剩下了十万人马! “十万人,不太够啊!” 李自成盘算着说道,朱贼的战斗力,李自成可是看在眼里了,而如今,大顺在湖广面对的明军,本来就有六七万人,兵力优势在大顺这边,可如今,朱慈烺又从汝宁府调了兵,而且,李定国又降了大明朝。 这一下子,朱慈烺的兵力,就在他李自成上面了。 这还打个球啊? 倒是旁边的李岩,很是有主意,他朝李自成提议道。 “皇爷,湖广的兵确实是有些少了,不如从四川调兵吧?” “四川能调出来兵?” 李自成微微皱眉,大顺兵力还是很紧张的,如果论纸面上的数据来看,大顺的兵马数量还是挺多的,在李自成招降了左良玉,还有大西军的时候,大顺兵力就一下子膨胀到了快四十万,当然这里面的水分很大,能打的并不多,尤其是左良玉部,号称八十万,李自成最终却只从里面挑出来了三万多精壮,补到了队伍里面。 再加上归顺的大西军,大顺在湖广的兵力总共也就是二十来万。 而且,还要分守襄阳,湘南,防备江西,贵州,两广的明军反扑,所以,李自成又得在地方上留兵很多,能够投入到东征讨明的队伍,只有十六万,这一口气少了六万人,兵力上的缺口,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 至于从川陕调兵? 这理论上来说,倒是可以,因为大顺在川陕二地,可是有十二万府兵的。 但问题在于,相比于地缘政治较好的朱明不一样——朱慈烺的大明朝,偏安东南,东南方向,是万里海疆,根本不用留兵防御,只需要全力顾好西,北两个方向就是了! 可大顺就不同了,大顺是四面皆敌,四川那边,既要留兵提防雪域高原上那些拥有着“野性的美”的家伙,又要防备着南边的云贵,而陕西那边,东面要防着吴三桂这个又臭又硬的汉奸,榆林方向,又要防着大同的流寇,北面,宁夏,甘肃,还要屯兵千里边墙,防备着鞑虏入寇。 再加上大顺的在关中的十二万府兵,绝大多数由于大顺的手工业问题,装备较差,所以,能够抽调出来,给他李自成用的,可真不多啊! “皇爷,额们在湖广的老弟兄有些少了,四川那边,可以暂时转为守势,眼下川中小民,都得了额们大顺的恩惠,一个个心向额们大顺,以少量之兵,守巴蜀之地,应该是差不多的,让汝侯从四川调个两万人出夔门,沿江下,再在中原,与鞑虏议和……” “与鞑虏议和?” 李岩的话一出口,在场数道目光,就定格在了他身上,但见李岩苦涩道。 “皇爷,朱贼都跟鞑子停战,专心对额们大顺了,额们大顺,当然要与鞑子议和,而且,多尔衮还把申耀荣放回来了,这明摆着是要与额们大顺,和平共处,毕竟,如今天下之势,在明不在顺清,这朱明就是三国里面的曹魏,我们大顺,就是西蜀,他们鞑清,便是东吴,东吴跟西蜀,若不联合抗拒曹贼?” “这倒是……” 李自成点了点头,觉得有理,他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让中原的罗虎,带兵从嵩县,南阳南下?” “皇爷英明!” 李岩一拱手,李自成在河南留有两万兵马,用不防备大清,如今,这两万人如果抽调出来,再算上从四川抽调过来的,加在一块,大顺摆在湖广的老弟兄,就十万人了! 而有了这十万老弟兄,再算是招降的西军,左部兵马。 大顺在湖广就能够有个十四五万精锐! 到时候,战局还有大有可为! 还是可以,争一争湖广这块宝地的! 只见到李自成略作犹豫后,朝李岩道。 “那就依你的,马上传旨,让汝侯带兵出夔门,过三峡,支援湖广,再让罗虎,火速南下!” “皇爷英明!” 李岩赶紧的恭维一句。 而一旁的刘芳亮却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李岩。 “丞相,汝侯,还有罗虎带兵过来后,额们真能打得过朱贼吗?” “就是打不过朱贼,五成的胜算,总之还是有的吧?” 李岩喃喃道,他朝众人道。 “而且,大不了我朝弃几个州府给朱贼,这么一来,朱贼就得分兵守城,反观我军,可以集中些兵马,说一定,就能胜了呢……” “这风险大了些吧?” 宋献策有些担忧,李自成却是冷哼一声。 “打仗嘛,哪会没有风险?对了,这些日子看好了那些个西军,控制好孙可望他们,可莫要让他们降了!” “皇爷放心,额早就派人看好了他们的府邸!” 闻言,李双喜赶紧回话,李自成满意地点头。 李自成这边,正进行着军议的时候。 位于黄安的潘云腾,在刘芳亮刚刚引兵离开之时,便接到了朱慈烺急令。 “收复安陆?” 原来,在招降了李定国后,朱慈烺虽然在江北打开了局面,但是,他是他兵力仍然龟缩在湖广一角,偏僻的黄州府境内,所以,距离德安府最近的潘云腾,就成了大军前锋,奉命去夺安陆。 对于朱慈烺的命令,潘云腾只有无条件地执行,他仓促的带上刘良佐,两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就往安陆杀将过去。 而除了潘云腾外,朱慈烺率领着的大军也紧随其后,从陆路上走(李自成位于上游,火船又多,朱慈烺的水师发挥不出来作用)直扑黄陂,孝感而去,要进攻汉口汉阳。 这一回的明军,数量可是相当多啊。 已经投降了朱慈烺的李定国,白文选等人麾下有五万人马,都是西军当中的精锐,虽然不及御前亲军,但也是可堪一战,再加上近卫镇,黄得功统领着的数千骑兵,浩浩荡荡加一块有七八万人马,如果算上如今正直扑孝感的潘云腾,朱慈烺手上的兵力,已经有十万之巨了! 而这,还没算在江西方面的军队,可以说,随着李定国的归顺,这场明顺大战的兵力对比,已经颠倒了过来。 第374章 战与不战? “万胜,万胜,万胜!” 安陆城外,在六月十八这天上午,伴随着明军的呐喊声,在二十四门臼炮的轰击下,只撑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安陆守军,仓皇弃城南逃至孝感,潘云腾等人率兵,浩浩荡荡地进入到了安陆城内。 这消息当天正午,便传到了李自成的耳中。 此时,在汉阳的李自成,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 他此时,锁着眉头道。 “北面的朱贼已经占据安陆,与汉阳之间只隔了一个孝感,若是让朱贼再夺了孝感,岂不是就要兵临汉阳?” “另外,东面的朱贼,眼下正大举地过河,东面的朱贼行动也颇为迅猛,眼下已经到了黄陂,看来这一仗,不太好打啊!” 旁边的李过,爆脾气已经上来了,他嚷嚷说。 “阿达,干脆给额三万兵马,额现在北上,驱逐了北面安陆的朱贼,然后再合兵一处去打黄陂?” “来不及了,等你到安陆,朱贼就已经到了汉阳城了,如何能来得及?” “这……” 一时间,李过不由得脸色微变。 李岩却十分担忧地看着地图然后喃喃道。 “皇爷,朱贼也不休整一番,整编一下李定国的部众,就匆匆地杀将过来,其志不小,似乎是想将我大顺一口吞掉……” “哦?” 李岩的话一出口,李自成脸色顿时一变。 “你的意思是?” “皇爷,臣怀疑,安陆的朱贼,可能会继续向西去打钟祥。” 李岩解释道。 李自成脸色顿时一变,钟祥位于汉江上游,一旦钟祥丢了,那一旦自己在汉阳这边不敌朱贼的话,朱慈烺旋即,就会沿汉江而上,去取襄汉之地啊! 只见到李自成阴郁着面孔道。 “这可当如何是好?是与朱贼战呢?还是不战?” 现在李自成兵力不多,如果战的话,没有必胜之把握,甚至,五成的把握也没有——兵力差不多,但御前亲军的战斗力,却明显比大顺天兵高不止一截。 而且,朱贼那边的炮还多。 比大顺这边的炮多得多了。 “皇爷,不如暂避锋芒……” 这时候,刘芳亮说出来了自己的看法,宋献策也提议道。 军事上,除非退无可退的境地,除非是生死存亡,面对外敌之侵略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对于必败的仗,一般情况是打不起来的。 因为必败的仗,就是必输的局。 虽然,虽败犹荣,也是一种荣耀,但大多数将领,还有军士,都不会有这种英雄豪迈。 因为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中的妻小考虑。 所以,在眼看着在汉阳开战,胜算不大的情况下,李自成麾下的诸将,萌生了退意。 反正,湖广对于大顺而言,也不是必争之地——当然不是了,大顺的根本在于陕川二省,这两省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之处,四川有三峡夔门,陕西有潼关等百二秦关! 对于大顺而言,争湖广,只是一个添头,哪怕没有湖广,割据川陕,也足以维持住大伙的富贵了! “汉阳这边,确实难有作为,汝侯还有潼关伯的兵马到了之后,倒颇有一番局面可为!” 听到这,李自成点了点头,他凝视着一侧墙壁上摊开的地图,然后伸手一指道。 “芳亮!” “额在!” 刘芳亮赶紧站出来,只听李自成吩咐。 “你领两万兵马,火速沿汉江而上,到钟祥去防备朱贼,朕则率领大军,撤退至临湘巴陵,沿江各处,要广设炮台关隘,防备朱贼,我军接下来,转入守势之中,朕亲自坐镇巴陵,指挥全局!” “皇爷,巴陵离武昌太近了,万一朱贼突袭巴陵可该如何?皇爷您应该再往上游走些,到江陵去……” 李岩提醒道。 “这倒不假!” 一听这话,李自成顿时点头同意。 巴陵确实离武昌太近了,一旦大顺退了的话,合武昌之兵后,朱慈烺很有可能会进攻巴陵,如果全线转为守势,巴陵的确有些危险,只听李自成下令。 “希尧!” “臣在!” 刘希尧赶紧地站出来。 “朕给你三万人马,巴陵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朕守好!” “皇爷放心,臣一准守好巴陵!” 这时候,李岩又上前禀报道。 “对了皇爷,我军已经仿造出来了朱贼的臼炮,这一回打起来,就不怕朱贼的臼炮了!” “哈哈,这倒是好事!” 闻言,李自成大喜,又有些失落的,朝南方看了一眼。 南边的武昌,凤凰山炮台,还有那个楚王府棱堡,打了这么久,李自成都没能夺下来,如今,臼炮这种新式的武器,在出现了之后,让李自成看到了攻克棱堡的可能性——臼炮这玩意曲射,无论是棱堡外围的防炮堤,还是低矮的棱堡外墙,都无法挡的住臼炮的曲射炸弹。 而由于臼炮如今打出来的是开花弹,威力相当惊人。 所以,臼炮这玩意,如果应用在攻击棱堡上面的话,在设想当中,效果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惜,大顺的臼炮才刚刚造出来,汉阳就要丢了! 他李自成,看来是与武昌无缘了啊! 想到这,李自成干脆一咬牙,下令道。 “汉阳棱堡筑的如何?” “皇爷,筑的不错,与龟山炮台相连,地势险要不说,易守难攻,龟山炮台的大炮,正好可以封锁江面,而且,额们新筑的炮垒,也可以防的住朱贼凤凰山炮台的轰击……” 李岩赶紧的回话,李自成闻言,顿时下令道。 李自成在汉阳筑的棱堡在龟山炮台后面,地势高而险,背靠着龟山炮台,原本是打算作为封锁江面的要塞使唤的,如今,汉阳要弃守了,也就只能抛弃,不过,李自成明显不打算就这么抛弃掉龟山炮台,他一咬牙道。 “传朕的旨意,留兵两千,备足了火药,粮草,守住龟山炮台,扼住长江,汉江的江面!” 好吧,龟山炮台原来不仅仅能封锁长江,还可以用来封锁汉江,李自成的话音一落,李岩赶紧的颔首。 “皇爷放心,臣这就去安排!” 李自成这边,行动格外的迅速,当天就开始主动后撤,十万人马的大举后撤,又岂能瞒的过朱慈烺? 这不是,当天晚上,已经到了黄陂的朱慈烺,就接到了李自成大举后撤的消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朱慈烺还有些诧异,他此时,正喃喃着道。 “这个李自成怎么这么怂?本太子带兵来了,他竟然逃了?这可真是,啧啧……” “殿下,看来李自成是怕了我军了,不过能把他逼走,也是再好不过,若是他非要据守汉阳,死扛到底,那汉阳可就要生灵涂炭了啊……” 旁边的侯方域闻言,大笑了几声道。 而朱慈烺却是看向了李定国。 “晋侯,流寇退走,你说说,是因为什么啊?” “流寇觉得在汉阳交战,胜算不大!” 听罢,李定国毫不犹豫的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由于李定国的投降,朱慈烺对于大顺那边的虚实,是一清二楚,这可不是俘虏的寻常小兵能够比的。 此时,只听朱慈烺冷笑道。 “这一回,本宫要一举将李自成赶出湖广!” 说罢,朱慈烺随即,又朝一侧随军的几个书吏道。 “英国公的第五军在江西,想必也业已经整编妥当,如今趁流寇兵力都在沿江一带,传令下去,让英国公从萍乡出江西,收复长沙府!” 第375章 还乡团? “万岁,万岁,万岁!” 武昌城内,此时,响彻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声,在六月二十二这天,随着李自成引兵西去,朱慈烺大军收得汉口,汉阳。 伴随着大军重新的进驻到武昌城内,一时间,沿途所过之处,山呼万岁声不绝于耳,这山呼万岁的,全都是前些日子,灰溜溜的从武昌逃走,如今又重新跟着胜利的明军归来的那些个士绅,以及相当一部分的随军民夫。 周国富就是其中一个。 此时,一身短打,推着辆独辆车,被近卫军以月薪一两,外加包吃包住雇佣的周国富,正运足了胸膛当中空气,在那高呼着万岁声,恨不得把肺都给嚎出来。 在周国富他们的山呼万岁声中,朱慈烺的车驾,沿着武胜门,径直地驶入到了武昌城内。 但当朱慈烺离开,这山呼万岁声却仍然没有停止。 不少人山川万岁的时候,都哭出来了。 眼下,周国富就激动得眼泪哗哗的。 他人生当中,从来没有像当下这般,拥护大明朝廷。 周国富前几天,跟着刘大善人逃到了九江,如果是原本,他还能够继续地在刘大善人那混口饭吃,可谁让“刘半城”刘大善人不讲规矩,勾搭上了周国富老婆,给他周国富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呢? 如果周国富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之后,忍气吞声地当一个牛头人。 那刘大牙倒也不介意,继续地养着他(夫前目犯,对于刘大善人而言,还是别有一番锁起哩)何况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但谁让他周国富咽不下这口气呢? 正好,他又遇上了朱慈烺御前亲军招民夫,所以,便当了民夫。 当他们这个民夫赶到武昌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大明天兵,收复武昌城。 这可把周国富给高兴坏了。 大明天兵杀回来了。 那他接下来,就可以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重新的当自己的富农了,重新的做自己的买卖了,一时间,原本在湖广没少打点下乡收吏的小吏,偷税漏税的周国富,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偷税漏税了。 一定要好好的对待明朝! 因为只有大明朝,才是好的。 剩下的流寇什么的,太坏了。 所以他周国富必须得充当一个合格的纳税人,保证大明朝有足够的财力,武装起来更多的军队,来保护他这号人的利益,不至于让流寇夺了田宅,不至于被砍了脑袋。 而此时,四周似周国富这样的人有相当之多。 当然了,在明军士兵,还有周遭这些个随军民夫的山呼万岁声里。 武昌城外聚着的小民们,就显得有些凝重了。 尤其是,从四周过来的那些个乡民,更是哆嗦了起来——大顺天兵被朝廷赶跑了,这乡里的地主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到时候,自己分了他的田地,会不会被砍脑袋? 而且,他们这些得了田地的小民,会不会被官府逮到衙门里面吃官司? 这想想都吓人啊! 尤其是,不少光棍还得了大顺分发的富户女子! 现在他们都忐忑极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到达了楚王府! “陈德,你这些日子做得不错,替本宫守好了武昌城,本宫记你一大功!” 楚王府内! 率先入城的朱慈烺,笑呵呵地朝陈德后,后者连忙道谢。 “臣陈德,谢过殿下!” “哈哈!” 朱慈烺再度爽朗一笑,随即,稳稳的坐在了那张已经摆好的交椅上,随即,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羽扇,拿了块面前备好的冰镇西瓜,啃了一口后,感觉不太甜,索性将西瓜放下,朝面前的众人道。 “据悉,流寇已经一路后撤,现如今在巴陵,临湘一带加筑工事,似乎是要与我军长久对峙,另外,在承天府京山,还有德安府的随州,流寇仍然留兵抗拒我天兵,这一仗,还有的打地,流寇一时片刻,是不会被驱逐出境的,所以,各部将校,不应该有丝毫的懈怠,接下来,要精诚合作,通力协调,对抗流寇!” “明白了吧?” “殿下放心……” 在场众将正准备保证呢,轰隆,轰隆,一阵阵炮声传了过来。 外面,黑明孝赶紧跑进来禀报。 “殿下,是流寇的龟山炮台在开炮!” “哼哼!” 朱慈烺冷哼一声,随即,走出殿内,目光向北面眺望,然后下令道。 “流寇在龟山筑了棱堡,又修了坚固至极的炮垒,这是给我军留下的钉子,不过,本宫得让流寇知道,棱堡这玩意,本太子用可以,至于他嘛?用什么都是白搭!” 说罢,朱慈烺随即传令道。 “从近卫军内,抽调一镇兵马,到达龟山去,务必要给本太子一个月内,夺下龟山炮台……” “殿下,那可是棱堡,恐怕不太好打吧?” 一旁潘云腾担忧道,朱慈烺却是冷哼一声。 “不就是棱堡嘛?本太子最会打棱堡了!” 是啊,朱慈烺当然最会打棱堡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比他更会打棱堡,唯一一个能跟他比较一下打棱堡技术的家伙叫沃邦,这会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屁孩呢。 而且,这个时空也不会有什么沃邦攻城法了。 这个时空得叫太子攻城法! 只见朱慈烺冷哼道。 “本太子最擅长打棱堡了,明天本太子到龟山一观,就知道如何的打棱堡!” 朱慈烺的明军已经具备了相当可靠的开花弹技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配合着平行攻城法——就是在棱堡四周,挖掘与棱堡平行的堑壕,然后,通过之字形的交通壕向棱堡靠近一段距离后。 再挖一条与棱堡平行,距离更近的堑壕,最后,再通过之字形的交通壕向棱堡继续靠近,在距离棱堡极近的距离内,挖掘出来一条新的平行堑壕。 通过堑壕,可以将棱堡内的敌人围死,如此,可以有效地防炮弹,并且,还可以通过距离棱堡最近的平行堑壕里面架设的臼炮(臼炮又矮又小,而且打的是曲线)将一枚枚会爆炸的开花弹,发射到棱堡里面去。 可以说,对于朱慈烺来说,棱堡已经不是难以攻城的要塞了——当然,虽然有了技术,但实际上这种攻克棱堡的方式,也是蛮耗费时间的,只不过把原先需要一年甚至几年才能够攻克的棱堡,缩短到了在一个月内攻克罢了! 朱慈烺才说完这件事情,重新回到殿内,外面,毕成才抱着一大堆的奏折,到了朱慈烺面前。 “殿下,这都是这几日的奏折,另外,殿下,得知朝廷收复了武昌,黄冈,还有德安等地后,不少流亡的绅商,都想回到家乡去,他们还托人打听,朝廷是否会把流寇均出去的田宅给发还原主,更希望朝廷,能够惩治一下那些个跟流寇一块,为虎作伥的乡野刁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听到这,朱慈烺不由得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朝周围的众人,打趣道。 “他们这是把本太子当成还乡团了!” “呵呵,本太子要不然当这个还乡团呢?” “殿下,何谓还乡团?” 旁边的毕成才有些诧异,李定国等人更露出了疑惑之色。 朱慈烺没有解释——也没法解释,只是将目光定格在了李定国身上。 “晋侯,你说说,这件事当如何处置啊?” “啊?” 李定国一愣,他没想到朱慈烺竟然会点他的将,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思考了阵,李定国还是赶紧的回话道。 “殿下,这田地本不就是流寇强占他人哩,理应该发还回原主!” “哈哈,你当孤是在试探你啊?” 朱慈烺呵呵一笑,朝李定国道,李定国赶紧低头解释。 “臣,臣没有……” 好吧,李定国确实是把这事,当成朱慈烺在试探他了,试探他究竟有没有跟大明朝站在一块。 所以,李定国在思考后,是站在了地主士绅的立场上说话,以消除大明这边对他的芥蒂,可看朱慈烺的表现,朱慈烺似乎是不太满意他李定国的一番话,这让李定国是格外的不解。 这时候,但见朱慈烺站起身来,板着脸朝左右说道。 “在场的没有湖广人氏吧?” “殿下,无有!” 潘云腾赶紧回话,毕成才则是打量着周遭几眼,然后确定回话。 “没有!” “嗯,那就好,那就好!” 朱慈烺点了点头,他话锋一转。 “既然这样,本宫也就把话敞开了说了!” 第376章 欺负老实人嘛! “湖广的地,不能还给地主!” “殿下……”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不由的将目光定格在了他身上,而朱慈烺,却是看向了侯方域。 “前些日子在湖广,侯阁老也曾想本宫问过这个问题,收复了失地之后,究竟要不要把流寇均过的田土发还给田主呢?” “如今,本太子在这,朝大伙交个实底,朝廷收复了失地后,不可能将田土,发还给田主!” “可是殿下,咱们是朝廷,不能跟流寇似的啊!” 旁边侯方域提醒道,朱慈烺点了点头。 “咱们确实是朝廷,但是,如今天下却又是大争之世,是要争一争民心的,湖广的民心,我大明不能弃了,而且,诸位也看到了,本宫的如今的军议上,可有湖广籍贯的?” “我大明朝的各部堂官,还有内阁阁臣,也没有湖广籍贯的吧?” “我大明朝如今的财赋,又都是东南三省上缴的赋税,御前亲军的军士,皆都是北地壮士,有一个算一个,休说是湖广人氏了,就是连南人,都找不出来几人!” “如今征伐湖广,说白了,就是在孤的领导下,以东南之财养北地之兵,攻取湖广之地,安金陵社稷!” “这……” 一时间,在场众人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朱慈烺道出来了这场大明征湖广之战的真谛! 湖广之财,大明朝收不上以前收不上多少,现在更收不上了,湖广的官嘛? 明代的湖广士林也不强横,如今的大明官场上,占据上风的都是北地官员,还有东南士人。 就连清末湖湘的优质兵员,也都没有纳入到如今偏安的大明体系内。 这个道理,是朱慈烺这些日子深思熟虑后琢磨出来的。 而大伙都是聪明人,朱慈烺既然说出来了这个道理,他们也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湖广士绅,在官场声音太小,他们没有兵,更没有赋税贡献,同样,嗓门又小,不跟东南士林一样,一吆喝起来,能左右朝局。 换言之,他们左右不了朱慈烺这个大明朝,接下来对湖广一切政策! 而湖广现如今又还不在朱慈烺手上。 朱慈烺要从李自成手上,打下湖广! 既然要打下湖广,大明朝如今攻打湖广,又是以东南之财,养北地之兵,取湖广之地的一场战役! 那么,首要目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以最小的付出,取得胜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 湖广的士绅地主,就只能被朱慈烺抛弃——他们在湖广所占的比例太小,朱慈烺又没有从他们这得到好处,大明朝又不是他们为主导的封建王朝,想让朱慈烺给他们当还乡团? 想屁吃呢! 只听朱慈烺道。 “收回流寇均下去的田地,还不得闹得湖广皆反?到时候,于我军征伐湖广无利,反倒是,不收回小民的田地,反而保证小民已经分到的田土利益,那我军再攻取湖广,就顺利得多了!” “再不济,百姓也不会帮流寇对抗我军不是?” “至于湖广的士绅地主嘛?哼哼,他们要是不服气,找李自成去,莫来找本太子,李自成均了他们的田地,他们有胆去找李自成的麻烦,找本太子诉苦是干什么?莫不是,孤好欺负?” “这不能欺负孤这种老实人啊!” 好嘛,朱慈烺都成老实人了,但仔细想想,朱慈烺还真是个老实人,冤大头——这些湖广的士绅,没出赋役,没出兵源,而且,也没给朱慈烺当官办事,朱慈烺凭什么代表他们的利益? 凭他们往年里,偷税漏税积攒下来的“功劳”。 凭他们盘剥小民,激起来的民变? 凭他们搞土地兼并,搞得湖广到处都是迎闯王的歌谣? 如今的大明朝的性质,自朱慈烺南迁之后,到达南京以通虏叛国谋逆案清洗了一大批对他不满的勋贵士绅后,就已经定性了——一个北人官员及北方军队和江南士族在朱慈烺领导下组成的利益共同体。 这里面,压根没有湖广的事! 而且湖广的地,无论是在手上,都少得要给朱慈烺缴纳赋税。 由小民缴纳赋税,肯定比由地主缴纳赋税要好得多——小民没有实力对抗朝廷,几个小吏就能把他收拾了,而地主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偷税漏税的招可多着呢! 在朱慈烺宣布了处置的结果后。 侯方域定了定心神,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若是收复了北地?是不是要也要照此策实施?” “朝宗!”(侯方域字) 朱慈烺呵呵一笑,看向了侯方域,侯方域他们家是河南大地主。 考虑到朱慈烺的朝廷的性质,所以,朱慈烺对于他们,也是要慎重的考虑的,只听朱慈烺说。 “北地不同湖广,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细细考虑!” “何况,朝廷收复中原,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这件事,以后再议也不迟……” “臣知道了!” 侯方域连忙颔首,实际上他也不太在乎那河南的那些地了——这些地十有八九被黄河水淹了,等朝廷治理好黄河后,中原又没有多少人口,光有地没人种。 那还不是荒废着? 就是卖也卖不上价。 关于收复湖广之后,代表谁的利益,在朱慈烺做出了决定后,众人也不再提这茬了——大伙都是带兵的,在湖广又没有田产,收复湖广后土地归谁,他们才不关心呢。 只听潘云腾道。 “殿下,我军接下来,是何时向巴陵出兵?” “这个嘛?” 朱慈烺微微皱眉,随即,犹豫再三后,下令道。 “不急,不急,先从湖南开始打,把长沙府收复了再说!” 眼瞅着要到七月了,而且预先收复襄汉,逼走流寇的策略已经破产,再加上,汉阳还有个龟山炮台立着,朱慈烺现在是不打算上游开战,只听他下令道。 “额们这一回,把流寇从湖南逼走,接下来的战场,就局限在湖北好了!” 把李自成从湖南逼走,还是比较容易做的,因为占据了武昌府后,朱慈烺可以直扑南边的长沙府,再加上湘南何腾蛟,还有从江西出来的张世泽的第五军,李自成面对着明军三路夹攻,他怎么可能把兵马摆在长沙送人头? 准保得赶紧跑路! “只有第五军出江西,入湖广,我军就又多了两万生力军,还都是御前亲军,到时候,十几万大军还怕驱逐不了李自成?”(三个军,就有六万多人,再算上投降的五万余西军,还有黄得功,刘良佐部,加一块可不就是十几万人马?)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 “殿下圣明,不过,流寇会不会也出兵啊?” 这时候,陈德有些担忧道。 “这是肯定的!” 朱慈烺不假思索的道,随即,他话锋一转。 “但是,本太子也会增兵!” 说到这,朱慈烺目光定格在了一份新的奏折上。 “南京现在有五个镇整编妥当,抽出来三个镇,配一个臼炮标,组建第六军!” 说到这,朱慈烺看向了李定国。 “晋侯,这第六军,你来统带如何?” “臣?” 李定国一愣,朱慈烺点了点头道。 “对,第六军交给你,这些日子,你多看看兵法的书籍,然后,第六军会从南京北上,过大别山,进入到汝宁府内,你过几日,就到汝宁府去统领第六军好了!” 说到这,朱慈烺冷哼一声,朝在场的众人道。 “第六军在手,晋侯可能为本宫夺取南阳及襄汉?” “恐怕不易吧?罗虎在豫西屯兵两万呢!” 李定国有些担忧道。 “罗虎现在已经启程南下了!” 这时,侯方域提醒了一句。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闻言,李定国赶紧接令。 “好,好,好!” 朱慈烺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却是盘算,等第六军在汝宁府就位,李自成大抵已经被赶出长沙了,到时候,八月下旬,北路由李定国突袭南阳襄汉,南路就由张世泽攻打武陵,自己则武昌大举西进,到时候,不怕逼不走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