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断无息》 第1页 [gl百合] 《弦断无息》作者:风尘一瓢酒【完结+番外】 文案: 琴弦半断,浊酒一瓢,客舟烛火两三点,汀州鹤立四五只,沙场驰骋六七载,佛前跪拜**斋,归来,铺红妆十里,诺白首不离。 “小姑娘,我看你这泪痣生得倒是清楚,那你知不知道泪痣这个东西玄得很?” 小姑娘皱眉,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道:“有多玄?” “所谓泪痣,即前生泪,今世痣。传说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爱人抱着你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以作三生之后重逢所用。有泪痣的人,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续未了的因缘。而你註定今生多泪,求而不得,互相纠缠,不死不休,直到为对方偿还前生的眼泪,方能修得正果。” “老先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那人哈哈一笑,特别无所谓地道:“我只想鼓励你,要坚强。”语毕,拂袖而去。 内容标籤: 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娴泽 苏筱曦 ┃ 配角:寒素衣 渝可欣 ┃ 其它:虐恋 亲情虐 第1章 前尘往事 上一世,西津四年,两个姑娘降生,一个被爹爹厌恶,一个被爹爹专宠,这样的两个人本没有什么瓜葛,偏偏造物爱弄人。 那一日,院子里,跪着的那个小孩儿吃了另一个的桂花糕,于是作为补偿带她走出了院子,找到了家。 多年后彼此再相遇,却都有了自己的身不由己。李娴泽明知道,她不是她的良人,可她偏偏执念一片,放不下她也抓不住她。而苏筱曦呢,她一心只想着守护钟离夜,不计代价地利用她,冷眼看着她为了自己上下求索跌入深渊,最后才发觉自己早已躺在渊地。做了孽,谁能好活? 后来,李娴泽违背父愿,有意又无意地帮了钟离夜登基。 东津元年,李娴泽亲自迎亲苏筱曦,又亲手将她交给了钟离夜。大殿内,苏筱曦喜袍加身执钟离夜之手,成为一代帝后。大殿外,李娴泽深情地望了一眼,最后落寞地转身离开。 那一日,泰炎城飘着小雪,李娴泽靠在大殿外的城墙上,仰头任泪水肆意。 后来的某一日,当渝可欣问起时,李娴泽也只是淡淡道:“我对她生了不该有的念想,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我自己活该。但若是将她也拉扯进来,那便是作孽了。筱曦的后半生良人在侧,衣食无忧,会很幸福的。而我觉得,也很幸福。” 虽然,李娴泽打定了主意,将她对苏筱曦的爱慕深藏心底,可钟离夜不肯放过她,命运也不想放过她。 那日,李娴泽被绑在大殿内,她的对面钟离夜拉着苏筱曦的手傲慢地盯着她冷冷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筱曦?” 她点头,她居然坦白地点了头。惹怒了钟离夜要将她斩首。 后来,苏筱曦踱着步子,过去,在李娴泽面前停下,看着她微微皱眉,随后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李娴泽的头瞥向一边,散落的髮髻在她额前摇晃,她低垂着头,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只觉得身体由内到外地发冷。 而更冷的是苏筱曦的语气:“李娴泽,你晓不晓得,你是谁?你晓不晓得,我是谁?” 李娴泽抬头,眼圈氤氲,看着她苦涩地扯起嘴角道:“我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会忍心看着你嫁给别人。” 苏筱曦身子一晃,眼眶通红,破了皮出血的嘴唇,显得格外妖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许久,復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李娴泽,我问你,你凭什么喜欢我?”见她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苏筱曦闭了闭眼睛,出口的语气冰冷:“不要喜欢我,我觉得噁心。” 李娴泽身子勐地一晃,眼神空洞地好似被谁抽去了灵魂,心痛到没有了知觉,胸口却涌上阵阵腥咸,她吞咽不及,闷咳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溢出。 果然,她也觉得自己这份爱,不堪吧。 后来的后来,钟离夜仍是忌惮李娴泽,最后竟派人屠了她满门。她的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剩下个被砍掉一条腿的李沐风,看着她,满眼的恨意:“李家三十二条人命,我定要讨回来。我要杀了钟离夜,姐,你帮我。”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家仇国恨下,他们的爱算什么呢?那一日李娴泽仅帅三万大军便倾覆一国,东津亡,钟离夜死,帝后苏筱曦站在李娴泽对面,一把利剑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声音清凉:“成王败寇,我苏筱曦,作为前朝的皇后,绝不苟活。” 危急关头,李娴泽抬手,生生握住了剑刃,力气大到苏筱曦抽不出来。指缝间浸出鲜血,顺着剑身落下。 苏筱曦恨李娴泽,李娴泽爱苏筱曦。她咒她不得好死,她只愿她一生好活。 她餵她吃药,她打她耳光;她守她日夜,她打她耳光;她调戏她,她还是打她耳光。如此,日子也算细水长流。 那一年,李娴泽出征打仗,一走好几个月,刚一回来便去看苏筱曦。她接过筱曦递来的茶,明知那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喝下。 眼看着李娴泽倒在地上呕血,苏筱曦站着的身体冰凉,后来她听到她问:“筱曦,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开心吗?”
第2页 她崩溃俯下身子搂着她,抬手将解药塞进她嘴里,苦涩一笑:“李娴泽,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为了辅佐钟离夜而故意接近你、招惹你,如此我也不至于狠不下心来,杀了你。李娴泽,我想,我终究是捨不得你。” 苦尽甘来,原以为之后的生活能对他们二人好一些,可缘分到这儿不再下笔。 得知她收留了苏筱曦,李沐风容不下她,命她帅军三万,匈奴不灭不得回。 那一场大战,城墙外李娴泽一身铠甲气势如虹,杀一场英雄盖世;城墙上苏筱曦着一袭红衣为她抚琴,弹一曲生死相随。 最终,城守住了,匈奴灭了,只是李娴泽活活累死在伊轲城外,苏筱曦抱着她的尸首,泪水滚滚落下,滴在她脸上多年后形成了泪痣,以续来生缘。 上一世,她是药王的徒儿渝可欣,妙手回春,天下无敌。然,偏偏对她动心。 上一世,她是毒王的徒儿寒素衣,出手狠辣,杀人如麻。然,偏偏对她不忍。 渝可欣初见寒素衣的时候便被她深深吸引,于是自顾自地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她曾对她许诺:“你毒几个,我便医几个。” 后来又对她冷语:“你是杀人,我是救人,你说有什么差别?” 后来的后来,渝可欣一路追寻寒素衣,找到她时,她已经因为毒杀太子而锒铛入狱。 为了救她,渝可欣亲手砍下了她的双臂。可哪知,寒素衣更是决绝。 寒素衣看着她的背影,终于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淡淡道:“没有什么以后了,渝可欣。” 渝可欣勐然回身,对上了她一双死寂的眼眸,心头狠狠地痛,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却被寒素衣狠狠地挣脱开了,寒素衣看着空张着双臂的渝可欣,冷冷地道:“别抱我,渝可欣,你砍了我的双臂,就应该知道,今生,我不可能再跟谁拥抱了。”苦涩的笑容挂在寒素衣嘴边,不知究竟在嘲讽谁。 渝可欣想要说些什么,却空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寒素衣勐地呕出一口血,渝可欣一惊,心中不由地感到一阵不安:“寒素衣,你做了什么?” 寒素衣咳嗽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在刺杀前一天,我就服下了二月谭,你晓不晓得这个□□?” 她笑着问她,就好像在询问一个好玩又稀奇事情。 “现在是第几天了?” “笨蛋,”寒素衣好笑地骂了她一句道:“你看我这个状态也应该知道了。”随后,将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眼睛空空盯着上方道:“我跟自己赌,十五日内,你定会来看我。”然后转头看着她,笑得一脸骄傲地道:“我赌赢了。” 最后,寒素衣躺在渝可欣的怀中,声音虚无地道:“若有来世,我们还是不要再遇见了。” 后来,渝可欣独自一人漂泊江湖,感受着刻骨铭心的思念,体会着悄然无声的孤独。她总是会回忆起,那年三月,桃花满天,树上树下一对璧人。渝可欣将手里的酒壶扔到一边,翻身上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衣摆垂落,洋洋洒洒。树下,寒素衣依靠而立,花瓣落在她发梢,渝可欣抬手摘下,两人相视而笑,惊艷了岁月。 只是那样美好的画面再也不会出现了,空留世人悲嘆,俗世难料。 歷史的齿轮继续向前转动,碾碎白骨,掩埋风沙,不休不止。但它转来转去终究是个圈,圈住的不过是不想忘记或是不想逃离的某某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希望大家多多提宝贵意见,本人感激不尽!!! 第2章 七日祭 一九九九年的钟声刚一敲响,警察便带着追捕令闯入彼时l市黑帮龙首李权忠的家中,并将其逮捕。令人不解的是,李权忠刚被捕,其女李娴泽便被软禁家中。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李权忠被带回警局的路上,警车突然招人劫持,李权忠下落不明十余天,最终不幸被害,而李家连李权忠的尸首都未得见。 李家花重金悬赏劫持并杀害李权忠的人,然,还未等他们找到任何线索,当时与李家势力不相上下的刘家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一场夺权之战,矛头自然也就对准了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李家。李权忠拜了把子的二弟全家被杀,三弟李景明的妻儿被人活活烧死,李权忠长子李沐风被人砍断了双腿,险些丧命。 李家元气大伤。刘家家主刘傲冥更是放话“要让李家在l市再无立足之地。” 李权忠此生最爱的女人徐凌菲大悲之余,下令带领剩下的李家弟兄冲进刘家与其同归于尽,而刘傲冥看着眼前一身戾气的女子淡笑着也不说话。许久才让人将李权忠的尸首带来,眼里嘴角皆是得意,傲慢地看着徐凌菲道:“只要你肯带着李家滚出l市,我便将他的尸首还你。” 徐凌菲仰天长啸,脖颈处青筋根根突兀,半晌轻蔑地瞥了刘傲冥一眼,咬着牙道:“好。” 从李权忠失踪到李权忠下葬不过七日,然而这世道早就翻天覆地大变了样。 徐凌菲带着李家一路从l市回到了他们白手起家的s市,再见到这些熟悉的场景,徐凌菲只觉得物是人非。
第3页 下葬当日,天空阴郁,葬礼上一片冷清。来送李权忠的只有徐凌菲、李景明,和坐在轮椅上的李沐风,李家弟兄死的死亡的亡最后站在这里的不过三十二人。而李权忠生前的众多好友,无论黑帮、商圈还是政客一个都未到场。 而每个经过门口的人,都会不由地驻足,皱着眉冷眼看着自始至终跪在门外不停磕头的李娴泽,见她面前的空地上一滩血迹,皆是心烦却无人心疼,最后纷纷拂袖而去。 “小姐,夫人让你进去。” “多谢杨叔。”被李娴泽唤作杨叔的人,名叫杨雄章,是李家原来的大管家,年轻时得李权忠援手,一直对李家忠心不二。 李娴泽一脚刚跨入门内,便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自己头上。 徐凌菲举枪顶在她的头上,眼睛通红,扯了扯嘴角冷冷道:“如此,你满意了?” 李娴泽看着面前形容消瘦、神态憔悴的徐凌菲,满目的悔恨,紧紧咬着嘴唇,刚开口道了声“妈”,便迎面挨了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灵堂内显得格外刺耳。李娴泽不由地将头瞥向一边,发梢掩盖下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很好地隐藏了她此时的悲哀。 “别这么叫我,我徐凌菲担不起。”徐凌菲看着她,眼角那一枚不大不小的泪痣格外刺眼。曾几何时,她就听人说过:“有泪痣的人註定一生多泪,恐给亲人带来不幸。” 徐凌菲眼里的恨意一阵强过一阵,用枪狠狠点了点李娴泽的头,冷冷笑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 徐凌菲的笑声听的李娴泽心里发慌,她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与此同时徐凌菲勾动扳机一枪打在李娴泽向前的小腿上。 左腿挨了枪子,李娴泽一个不稳,膝盖直直砸在地板上,单膝跪地,鲜血娟娟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滩。她微微皱了皱眉,死死咬着嘴唇,生生咽下破口而出的□□。 “疼吗?”徐凌菲用枪点了点她的头,扯着一抹妖艷的笑容道:“这就觉得受不了了?那你告诉我,权忠身上十七处枪口,疼不疼?风儿断了的双腿,疼不疼?我不过就给了你一枪,你有什么资格皱眉?” 李娴泽身子冰冷,一张脸苍白无血色,身上血迹点点狼狈不堪,眼神中的慌乱在看到徐凌菲嘴角嘲讽的笑容时,瞬间收回。抬头,她想要解释什么,却发觉百口莫辩,最后也只是无措又苍白地道:“妈,” 徐凌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将手里的枪换到左手上,随后抬起右手好整以待地扇了李娴泽一耳光,也不等李娴泽将头摆正,下一巴掌已经跟了过去。徐凌菲就这样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紧不慢地打在李娴泽的双颊上,徐凌菲不停,李娴泽也不躲,抿着唇微仰着头生生受着。 一时间,灵堂内只剩下清脆的巴掌声,其余的人皆冷眼看着也不劝阻也不插话。 不知多过了多久,李娴泽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双颊肿胀火辣辣得疼。眼看着李娴泽满嘴的鲜血,顺着下颚一滴滴落下,徐凌菲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勐然停下手,看着自己手中李娴泽的鲜血,想到就在几天前,李权忠的鲜血也是这般染红了自己的双手、衣衫,比此时不知道要多多少倍,瞬间回神,反手又给了李娴泽一耳光。 徐凌菲噙着一抹虚无的笑容,揶揄道:“你再叫一声‘妈’我听听。” 李娴泽张了张嘴,麻木的双颊没有任何感觉,努力发出的声音混沌不清,半晌,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放弃了所有抵抗。 徐凌菲不再看她,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黑白照片,上面李权忠的笑容还带着温度,徐凌菲的眼泪瞬间滑落。 这么多天了,在刘傲冥将她逼到绝路上时她没有哭过,在看到李权忠狼狈的尸首时她没有哭过,在眼睁睁见证了李家的颓败后居无定所时她也没有哭过,而如今再一次看到昔日枕边人的笑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这几日积攒的委屈、恐惧、绝望瞬间占据了她整颗心脏,最后全都化作泪水滚滚落下。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一时间压抑的哭声响彻整个灵堂,气氛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李娴泽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双膝跪地,膝行过去,蹭出一条血迹。李娴泽停在徐凌菲身前,抬手扯住徐凌菲的衣角,仰起头恳求地道:“是我的错,求您不要,” 话还未说完,便被徐凌菲抬腿一脚踹开。徐凌菲扭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滚开,别碰我。” 随后踱了几步,站在李娴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我错就错在,当初不该由着权忠宠着你,让你进什么警校。” 李娴泽咽了咽阵阵上涌的鲜血,挣扎着跪在地上,低着头淡淡道:“娴泽无话可说,只求一死。” 徐凌菲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抬手狠狠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死,你不配。” 在看到李娴泽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徐凌菲满意地笑了笑道:“李娴泽,你之前所有毫无顾虑的高谈阔论,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你挡下了那些不堪,如今你亲手杀了曾经愿意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人,那么也就只能换做你自己来抗了。李娴泽,我要你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重振李家。你什么时候做到了,我什么时候再送你去给权忠赔罪。你,听明白了吗?”
第4页 “娴泽,明白。” 第3章 新任少主 “将权忠的拐杖拿来。”徐凌菲看着杨雄章淡淡吩咐道。 杨雄章很快取来了李权忠生前的拐杖,捧在手里,一再犹豫着。 而徐凌菲已经拿过拐杖,看着李娴泽冷冷道:“滚过来,跪好。” 李娴泽立刻膝行过去,在徐凌菲跟前跪好。 杨雄章眼看着徐凌菲举起了拐杖,眼神瞥到跪着的一身狼狈的李娴泽,想到老爷生前最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终是不忍地开口劝道:“夫人三思,这拐杖可是白坚木做的,又硬又沉。这一棍子下去,会出人命的。” “出人命?我不会便宜她的。” 语毕,徐凌菲一棍子砸在李娴泽身后,砸得李娴泽身子勐地向前一倾,哇地喷出一口血。李娴泽感受着背上狠辣的一下子,抬手轻轻按着胸口,只觉得唿吸困难,眼前阵阵眩晕。 混沌中,听到徐凌菲清冷的声音响起,“跪好。” 李娴泽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几次挣扎才跪直了身子。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妄图能在下一棍打下来时维持自己最后那一点卑微的尊严。 而徐凌菲见她跪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连着在她身后打了三下,每一下都打在了同一个位置上,直到看到血迹渗出湿透衣背,才停下手,淡漠地看着地上挣扎地喘着粗气的李娴泽。 徐凌菲容李娴泽缓了缓,随后抬手打在刚才偏下的位置,三下过去,又是一片绯红。 看着李娴泽失焦的眼神,徐凌菲抬手点了点她的肩膀道:“趴下。” 李娴泽闻言,迅速趴好。刚俯下身子,便感受到臀上传来火辣的疼痛。在每一棍子落下时,她的身子便不由地向前一倾,她紧紧咬着嘴唇,忍受着羞辱与疼痛,冷汗顺着她的发梢一滴滴落下,砸在地上一如她破碎不堪的自尊。 李娴泽只觉得这一场公开凌迟很漫长,漫长到她回忆起曾经感受过的种种温暖,漫长到她记起李权忠被警察带走时还在看着她微笑。怎么一下子就坠入深渊,挣扎不得? “嫂子,”李景明赶忙扶起因用力过勐而虚脱地就要倒下的徐凌菲,担心地看着她道:“小心身子。” 徐凌菲挣脱出他的怀抱,将滴血的拐杖丢在李娴泽面前,冷冷道:“举着,向你三叔请罚。” 李娴泽慢慢抬起手,捡起地上的拐杖,随后高举过头,双臂抖个不停。李景明撇过头,许久也不肯接过拐杖。 徐凌菲一脚踹在李娴泽身后,狠厉地道:“哑巴了?” 李娴泽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因为双手来不及收回,她的脸直接磕在地上,蹭下一块皮。李娴泽单手撑地试了几次,才跪直了身子,又将拐杖高举过头,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请三叔责罚。” 见李景明不动作,李娴泽提了口气,又开口道:“娴泽,请三叔责罚。” “娴泽,求三叔责罚。” 不知道李娴泽求了多少次,李景明才不情愿地接过拐杖,也不多语,只是拐杖兜风而下的声音摄人心魄。 几十棍子过去后,李景明将拐杖一丢,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李景明从8岁起就跟着李权忠,可以说是亲兄弟。过去李权忠宠着李娴泽时,李景明就劝阻过,可李权忠还是不愿女儿受委屈,如今看到被这孩子亲手毁掉的李家,李景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她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徐凌菲之所以如此对她,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活下去的藉口。那是他大哥呕心沥血亲手打下的江山,她李娴泽凭什么说毁就给毁了,他二哥全家的性命,自己妻儿的性命,这几棍子,就算了了? 李娴泽的意识几经游离在昏迷与半昏迷之间,可她还是强迫自己不能倒下,在这场救赎结束前,她没有资格倒下。 最后,就连那三十二个弟兄,每个人都赏了李娴泽几十棍子,徐凌菲才肯放过她。 一九九九年,正月十一,李娴泽接管李家,听闻此事的各帮派无不轻蔑一笑,嘆一声:“李家后继无人了。” 而李娴泽不愿意却不得不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把自己多年来的梦想连同她寻了几世的幸福一併埋葬,寂寞又卑微地向前爬行,直到最后。可是最后在哪里?她的归处又在哪里? 徐凌菲只给了她一晚的休息时间,次日一早。李娴泽站在那三十二名弟兄面前,虽然双腿仍是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但李娴泽天生的气度,虽比不上李权忠,却也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怒自威。 李娴泽低低开口,虽声音不大,但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地道:“我叫李娴泽,是李家的新任家主。在此之前,有些事情需要跟各位确认下。” 李娴泽向前两步,指着一个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宇。” “陈宇,这次的事儿,你可有谁不在了?” 陈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忽然想起自己跟了十年的大哥在这次动盪中丧命,不由地紧紧攥着拳头,身子因为用力微微地颤抖着,盯着李娴泽道:“我大哥不在了。” 李娴泽平静地回看他,开口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温度:“好,欠你的命,我记下了。下一个。”
第5页 下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男孩看了看她,有些紧张地道:“我叫林轩。” “恩。”李娴泽低低应了声,接着问道:“我可欠你什么?” 林轩微愣,半晌有些悲哀地开口道:“少主,您不欠我什么。” 这次换做李娴泽微愣,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而是走向了下一个。如此,她一直问到最后一个弟兄。 然后,李娴泽负手站在众人面前,一路下来她额上渗出密密冷汗,却丝毫不减半分威严。李娴泽扫了一眼众人,开口的声音丝丝清冷:“欠各位的,我李娴泽都记下了。只是,既然我已做了李家的新任家主,不管你们有多么恨我,不管我们之间有多深的恩怨,都请各位忍到李家重振之后,届时我随各位处置。虽然我只有一条命,但是杀是剐,我李娴泽绝无二话。另外,从现在起,我定会对各位负责,不会轻易牺牲掉任何一个兄弟,若违此誓,我李娴泽不得好死。同样,若是谁胆敢以下犯上,或是做了对不起李家的事儿,我也必不会轻饶。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少主。” 第4章 两场阴谋 第三章 “不好意思李小姐,”管家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礼貌地回绝李娴泽道:“我们家苏先生最近应酬多,不方便见您,您请回吧。” 李娴泽也不恼,含笑看着管家道:“麻烦您了,我明日再来。”说完,微微低首礼数周全,也不多纠缠转身便走。 管家看着走远的李娴泽,收起笑容。李娴泽一连五日在苏家门外便吃了闭门羹,但凡换做其他人,就算不大闹一场,也必不会善罢甘休。而这个孩子每日一早便准时出现在苏家门外,一连几天无一次例外。虽然李家败落,但凭着李家这么多年来在江湖中的威望,她又是李家家主,这样让人下不来台的拒绝,她却表现得格外平静,管家不由暗嘆:“这个李娴泽的城府该有多深。” “查清楚了吗?”李娴泽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个小茶杯,她眉头微微蹙着,等待林轩的回答。 “回少主,清楚了。苏家大小姐,每日午后1点都会乘一辆黑色宾利经过外环巢山路,弟兄们蹲守了五日,车牌号都记下来了。” 李娴泽微微舒眉,将茶杯里的水仰头咽下,随后往桌子上一放,扯出一抹笑容淡淡道:“明日,我们按计划进行。打的时候认真点,不必手下留情。” “是。” 次日,李娴泽坐在一辆黑色的雪佛兰内,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一辆黑色宾利驶入视线,李娴泽拿起手机,淡淡开口道:“行动。” 不一会儿,目标按计划因为爆胎而停车,陈宇带着几个弟兄立刻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眼看着从车上下来两个黑衣男子,陈宇跟另一个弟兄上前,用毛巾从他们身后捂住他们的嘴,两个黑衣男子立刻昏睡了过去,被丢在灌木丛里,全程不过三秒钟。 同时,林轩带着其他的弟兄手持铁棍,冲着车窗“砰”的一声砸下。车窗立刻裂成蜘蛛网状,却没有碎。随后,林轩带人用铁棍不断地敲打车身,一副叫嚣的模样。车子被敲得直报警,然而在这个空旷的郊区,连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 车门被撬开,林轩一把抓过车里的姑娘,将她整个人拖了出来。那姑娘因为突然的变故脸色吓的惨白,却丝毫不失态,刚一站稳便直直盯着林轩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林轩自然不会回答她,而是抬起了手里的铁棍,冲着姑娘的头砸下。 那姑娘下意识后退,整个身子靠在车上,却没了再退的后路,眼看着棍子就要砸下,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将面前的人一脚踹开。 李娴泽踹开林轩后,转头看去,瞬间愣在原地,“苏筱曦?”三个字不禁脱口而出。 面前的姑娘也是一愣,茫然地回道:“你,认识我?” 李娴泽只觉得一颗心脏被谁开枪击中一般,声波扩大再扩大,将她带回那一世和那场相识。 她还依稀记得,彼时的苏筱曦一脸警惕地将手里的篮子藏在身后,随后又支支吾吾地道:“就最后一块。”她还依稀记得,彼时的苏筱曦娇羞地低头恳求自己陪着她一起走。她还依稀记得,彼时的苏筱曦餵她吃东西时好似哄着孩提一般温柔的模样。她还依稀记得,他们的曾经,过往的种种,刻骨的爱恋,以及那段遗憾未了的情缘。 就在李娴泽慌神儿的瞬间,苏筱曦看着李娴泽惊唿道:“小心身后。” 即便李娴泽听到了苏筱曦的提醒,也已经来不及了,林轩那一棍子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后背,疼得她不由地将眉毛拧成一团。 林轩也是一愣,他按李娴泽的吩咐,“打的认真”,可他万万没想到,李娴泽居然会走神儿。此刻,见李娴泽淡淡转身,眼神里闪过那一丝的凉意,心里一颤,不由地暗道:“少主,我不是故意的。” 李娴泽哪里听得到他的心声,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林轩吃痛弯腰,随后李娴泽扭下他手中的铁棍,不留情地敲在他后背,记仇地还了他那一下。林轩心下叫苦,顺势直接假装晕了过去。 苏筱曦见她轻松地解决掉那个坏人,不由地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角,李娴泽一愣,一瞬间恍如隔世,含笑转头,对上苏筱曦担心的双眸,笑意更浓。
第6页 “你怎么样?” 李娴泽拉过苏筱曦,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中,一个漂亮地侧踢,踹开装模作样杀过来的陈宇,淡淡开口道:“小姐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随后抱着苏筱曦转了一圈,躲过不断挥过来的铁棍,轻轻一推将苏筱曦推回车里道:“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随后,李娴泽三下五除二地将他们撂倒,站在车外,嘴边挂着一抹笑容,伸出手淡淡道:“小姐,没事儿了。” 而苏筱曦看着她,脸上也是挂着一个明媚的笑容,糯糯开口道:“多谢。” 躺在地上的几个弟兄见自家少主这幅模样,不禁心中暗嘆:“果然是少主,演技真棒!”若他们知道,李娴泽假公济私,找他们一起来帮自己哄女人,会不会气到吐血?当然了,他们也不会知道。 “小姐,你家住哪儿?这个车坏成这样定是开不了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说话间,李娴泽突然感觉身后的灌木丛中有人,不由地全身戒备。 她微微瞥向身后,淡淡开口道:“小姐怕是要在车里多坐上一会儿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身后立刻窜出几个人,面孔皆不熟悉。李娴泽低身躲过刺过来的一刀,随后迅速转身在那个人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随后一把抢过其手里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低低道:“谁的人?” 李娴泽眼看着从那个人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干脆地死掉了,一种莫名的压抑笼罩心头,她惋惜地嘆了口气,抬手将那个人的眼睛合上。 李娴泽握着手中的匕首迎着那些冲上来的人杀去,招招致命,眼看着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这显然是另一场阴谋。 这样数量的杀手,李娴泽一个人或许还有活路,可她还带着苏筱曦,所以她不打算跟他们死扛。于是,她一把拉过车里的苏筱曦向一旁的灌木丛中跑去。 他们躲在一个土坡后面,李娴泽的表情格外的严肃,将苏筱曦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在自己的身下,眼神死死地盯着跑过去的几组人。 这或许是苏筱曦短暂的十八年里最惊心动魄的一天。她躲在那个人的怀里,头靠在她的胸膛,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她砰砰跳动的心脏。抬起头,那个人的脸便在自己眼前,那一双眼睛微眯着,修长的眉毛有些上翘。鼻樑高挺,薄唇微张,还在不均匀地喘着粗气。苏筱曦看着她剪影一般好看的侧脸,俊俏中带着几分凛冽,亦柔亦刚,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却相得益彰。 多年后再想起这一幕时,苏筱曦都不禁红着脸笑道:“彼时的自己一定是疯了,这样危机的时刻,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可再有一次,我想我还是会爱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相遇的有些俗套,但他们这也算是确认过眼神,你是我要找的人了。。。。 第5章 支离破碎 半晌,李娴泽才轻轻出了一口气,舒缓了脸上的表情,低头含笑看着苏筱曦道:“吓坏了吧?” 苏筱曦闻声抬头,对上李娴泽带笑的脸,那张自己欣赏了半天的红唇,就停在自己眼前,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低下头,磕磕巴巴地道:“没,没,没事。” 李娴泽见她如此,不由地裂开嘴角,抬手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呢。” 苏筱曦瞬间红了脸,将头深深地埋下,嘴边却抑制不住地浅浅笑着。 李娴泽扶着她站起来,开口道:“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快走吧。” 李娴泽刚要转身,便感觉有人靠近,她左手搂着苏筱曦,右手勐然抬起,一把匕首抵在那个人的咽喉,然,那个人几乎与她同时出手,一把枪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哥,”苏筱曦人还在李娴泽的怀里,眼睛盯着那个男人急切地喊道:“快把枪放下,她不是坏人。” 苏潜羽怀疑地瞥了一眼李娴泽,随后扭头看着仍在她怀中的妹妹,不满地皱眉,又抬起枪道:“放开她。” 李娴泽低头看了看苏筱曦,看到她点了点头,李娴泽才放开她,苏筱曦立刻跑到苏潜羽身边,一把抱住他举着枪的胳膊道:“哥,我都说了,她不是坏人,你先不要激动,把枪收起来。” 苏潜羽微微摆手,立刻上来几个人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低低道:“少爷。” 苏潜羽的眼神死死盯着李娴泽,冷冷吩咐道:“先带小姐回去。” “是。” 那几个人转向苏筱曦道:“小姐,请。” 苏筱曦不放心地看了看李娴泽,声音不算愉快地对着苏潜羽道:“哥,你不许伤了她。” 随后走了几步,又扭头看了眼李娴泽,直到看到她安慰地对着自己笑了笑,才稍稍心安地离开了。 苏筱曦走后,苏潜羽勐地抬手,反手用枪柄狠狠给了李娴泽一拳。这一拳直直将李娴泽打得一个踉跄,半蹲在地上。李娴泽抬手用手背蹭掉了鼻子、嘴角溢出的鲜血,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警告你,不要打筱曦的主意。”顿了顿接着道:“跟我走吧,我爸要见你。” 李娴泽抬头,看着苏潜羽,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配着她唇边的鲜血,显得格外妖艷。
第7页 李娴泽被人带进来后,微微低首,恭敬地道:“晚辈李娴泽,见过苏伯伯。”而苏伯言始终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如此李娴泽一直低头站在苏伯言对面,被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许久,苏伯言才微微睁开眼睛,拿过桌子上的酒杯,也不看她,开口淡淡道:“后生可畏啊,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敢逼我出来见面的人。” 李娴泽屈膝跪下,低垂着眼眸,诚恳地道:“娴泽冒犯。但娴泽绝无伤害苏小姐的意思,只是娴泽确有要事相求,才出此下策,请苏伯伯原谅。” 苏伯言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随意问道:“你想求我什么?” “李家的事儿,想必苏伯伯已经听说了。娴泽现在接管了李家,可是娴泽自知后生晚学、资浅望轻,所以恳请苏伯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提点娴泽一二。家父曾与苏伯伯您是挚友,如今遭人灭门,娴泽虽受之有愧,可也不得不扛起重振李家的重任。娴泽虽然没用,但生而为人,娴泽想替家父报仇。”随后,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恳切地道:“求苏伯伯帮娴泽一把,娴泽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俗世难料,若有一日,苏伯伯需要,刀山火海,娴泽绝无二话。” “你先把头抬起来。” 李娴泽抬起头,看着苏伯言,表情坚定且决绝。 苏伯言不由暗嘆:“果然是父女,这双眼睛里的光芒真是像极了那个男人。那个被人尊为神的男人。” 苏伯言看着眼前跪着的李娴泽,她所有的情绪包括她的算盘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曾几何时年轻的自己在那些所谓的前辈眼里,怕还不如这个女娃娃吧。想到这里,苏伯言觉得百感交集,可江湖险恶,她越早知晓这一点对她越好。 于是,苏伯言玩味地笑了笑,凑近李娴泽道:“你有什么资格跪着求我?小小年纪便学人家闯江湖?你以为江湖是这么好闯的?李家败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你可知道你选择的这条道路,有多么难走?你确定自己做的到吗?” “不管有多难,我也得走下去。” “既然如此,趴下,”苏伯言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李娴泽的背上,戏嚯地道:“带着背上的这杯酒出去爬一圈,但凡有一个人肯喝光你背上的那杯酒,我就考虑答应你,怎么样?” 李娴泽饶是心里做了准备,可还是不由地身子一顿,低着头手指紧紧勾着地板。 头顶上传来,苏伯言嘲讽的声音:“你不是说无论多难都会走下去吗?走呀!” 李娴泽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肆虐指甲的手指,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 第6章 我该把你怎么办? 她虽然低着头,却仍能感受到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的不屑,她经过他们的脚边,那双双或是蹭的锃亮的皮鞋,或是昂贵的高跟鞋,或是沾满泥土的休闲鞋就这样近地落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刻,李娴泽是真的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中。 在苏伯言的吩咐下,没有一个人敢抬手去拿李娴泽背上的酒杯。一圈下来,李娴泽垂着头爬回了苏伯言的脚边,正思忖着如何开口。突然感到背上一轻,苏伯言拿起了她背上的酒杯。 李娴泽茫然地抬头,看着面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捏在手心中的窘迫感。当你失去了全部的话语权,连生死都要听别人的一句话时,你的所有情绪便也随着那个人的摆弄而起伏,毫无自我可言。 苏伯言看着她,抬手将那一杯酒洒在自己的鞋上,随后坐在沙发上淡淡开口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舔干净。” 李娴泽呆愣了半晌,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浑身发冷唿吸困难。可苏伯言自然没有那么多耐心,见她不动作,起身便要走。 李娴泽眼看着自己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机会就要失去,下意识开口道:“请等一下。” 苏伯言闻言转身,淡漠地道:“你想通了?” 李娴泽点了点头。 苏伯言轻笑一声坐下,翘起二郎腿,将脏了的皮鞋向她面前伸了伸道:“舔干净点。” 李娴泽微微张开嘴,看着面前的皮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随后慢慢俯下身子。 苏伯言身子向后一仰,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李娴泽一下下舔干净自己的皮鞋,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安静的房间内,一坐一跪,苏伯言成功地将李娴泽的一切毁了个干净。 “李娴泽,我十几岁入行,在这条道上混了近四十年,自诩什么样的丑陋不堪都见识过了。今日如此,其一,是想给你个教训,你趁早打消利用筱曦的念头。其二,丫头,不管是谁,都有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时候,这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儿。你此时低下了头,日后才有资本抬起头,这是我要你记住的第一条。” 苏伯言自顾自地开口,李娴泽听着他的话,只觉得眼眶发烫,这样刻骨铭心的道理,她将自己拆开了才得以体会。 如此一番,苏伯言终于答应将她留下,并让她在梁云手下做事,一同负责苏筱曦的安全。苏伯言看着她含笑揶揄道:“我可是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交在你手上了,娴泽,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第8页 李娴泽浅浅一笑,低头道:“苏伯伯放心,娴泽用性命担保,一定会保护好苏小姐。” 苏伯言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爸,”苏潜羽站在苏伯言对面,微低着头表情不悦地道:“我觉得把那丫头放在筱曦身边不妥。” “你放心吧,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苏潜羽紧咬着嘴唇,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他心里一直觉得,李娴泽看筱曦时候的眼神太过炙热,那种炙热不应该是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的,那炙热里有着深深的藏不住的爱恋。可他要如何跟父亲讲,父亲那个年代怎么会理解这些?更何况,筱曦,他唯一的妹妹,整个苏家的宝贝,若是她被女人喜欢的消息传出去了,那她的后半生又该如何处之? 苏潜羽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几欲出口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另一边,苏筱曦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想着想着便在唇边勾起了一个弧度,她总觉的这样一张脸很是熟悉,这种莫名的想要靠近的心情似乎压抑了许久,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这边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开口道:“请进。” 李娴泽推门进去,微微含笑站在苏筱曦面前,低低道:“苏小姐,您好。从今天起,由我来负责您的安全,我叫李娴泽。” “李娴泽,”苏筱曦不由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她搞不懂自己心中的悸动究竟为何,但却很是忠于自己的内心地将此时喜悦的心情全都摆在了脸上,她看着她笑得很是明媚地道:“叫我筱曦就好。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李娴泽眼眸里都是爱意,目光贪婪地落在她的脸上,却仍能不失礼地淡淡道:“筱曦,从今以后保护你就是我的职责。所以,你不必跟我客气。” “既然如此,”苏筱曦顿了顿,随后开口道:“我有个事情很想问你。娴泽,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李娴泽身子一抖,鬼知道她是如何抑制住自己,才使得自己没有直接上前拥抱她,而只是含笑地看着她道:“恩,认识。” “那为什么我没有印象了?” “因为,你忘了。” “哈?这算个什么理由?” “恩,就是这个理由。”李娴泽嘴边的笑容很是无赖,随后慢慢俯身过去,一点点接近苏筱曦,直到感受到她的鼻息,才停下,开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失落:“筱曦,你把我忘了。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 苏筱曦自然不是很能理解她语气中为何突然有些沉重,于是微微蹙着眉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跟着她的情绪也失落了几分,然后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 李娴泽慢慢抬起身子,唇边仍是一抹满足的笑容,眼神望着她又似乎透过她落在了更远的地方,她淡淡开口语气里是从不曾变过的宠溺:“没关系,时间太久了,你不记得也很正常。我们的过往,有我记得就可以了。”其实,还有半句话,彼时的李娴泽没能说出口。其实,她很想拉着她的手问她:“那么即将开始的未来,筱曦,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度过?” “不行,”苏筱曦一把拽过她的衣领,将她扯到自己面前,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只有你记得那些回忆,这不公平。我也要想起关于李娴泽你的事情,以及跟你的所有过去。” 李娴泽呆呆地任由她这般激动地拽着自己,看到她一张小脸此刻涨得通红,千种柔情都挤在胸前,下意识伸出的手经歷了一番斗争后,最终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笑着道:“好。” 李娴泽刚回到李家,便被徐凌菲叫到了李沐风的房间。 “夫人,”李娴泽低头轻轻唤了声。自从那次以后,徐凌菲便让她称自己夫人,称李沐风少爷。她不再是李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也不再是徐凌菲的女儿李沐风的妹妹,现在的李娴泽只是李家復仇的工具,是李家放在明面上的挡箭牌。 徐凌菲坐在李沐风床旁,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听到李娴泽的问候也不答话,只是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李沐风的脸上移开。 李沐风自那次事件后,双腿被人生生砍断,再加上李家经歷的种种风波,不过二十一岁的他精神失常了,半步离不开人,每日要吃的药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李娴泽看着这样的李沐风心中满是愧疚,那个曾经被爸爸看好李家未来的继承人,那个宠着自己罩着自己四处疯的哥哥,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而造成这一切的又都是自己,这叫她如何原谅自己? 李沐风喝了一口汤药,好奇地扭过头看了看李娴泽,突然他的眼神惊变,吱吱呀呀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抬起手不停地挥动着,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一起一伏,看得人心中格外酸涩。 徐凌菲心疼地抚摸着他的侧脸,却被此刻情绪不稳定的李沐风打开。 李娴泽见李沐风如此,心中越发难受。又见徐凌菲控制不住他,不由地伸手想要帮忙。 而徐凌菲看到李娴泽伸过来的手,只觉得更加心烦,抬手将手中的药碗朝着李娴泽便扔了过去。 药碗擦着李娴泽的额头飞去,在她的额上留下一片青紫,碗里的汤药洒了她一脸,此刻狼狈地汇集在下颚处滴落。这一下极重,力气大到,药碗直直砸在墙上后才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满地的碎片。
第9页 “滚到墙角跪着,没看到风儿不想见到你吗?” 李娴泽听闻,心中狠狠一疼,随后低下头,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墙角,才在那一地的碎片上跪下。碎片立刻划破她单薄的衣料,嵌入她膝盖处的肉里。 李娴泽跪在角落里,在她与徐凌菲之间似乎立着一道墙,将她远远地隔离在亲情之外。她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徐凌菲,许久不见,母亲似乎又消瘦了些。很快,新的药被杨雄章端了上来,瞥见角落里跪着的李娴泽不由一愣,随后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李娴泽眼看着徐凌菲一勺一勺地餵李沐风喝药,这样的温情自己怕是再也没有资格体会了吧?她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眼神还是小心地落在徐凌菲身上。 “你去求苏伯言了?” 突然听到徐凌菲问话,李娴泽立刻回神道:“是。” “做了苏家的小弟?” “是。” “贱骨头。”徐凌菲不咸不淡地道。 “此时李家的状况,我,不得不低头。” 徐凌菲舀起一勺汤药餵到李沐风嘴边,看也不看一眼跪着的李娴泽道:“你就是去给别人当狗,我也不在乎。只是有一点,你给我记好。不许丢了李家的脸。” “是。” 第7章 把你老大的气势收一收 碧天酒店今日热闹非凡,s市叫得上名的世家少爷、小姐都聚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沟通沟通感情、随便玩一玩。怎么说,恩,很小资。 苏筱曦着一袭红色礼服,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红润。脚上的一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作响,让人不由侧目。 而李娴泽一身黑色西服配白色衬衫,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下意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苏筱曦的腿刚跨入大厅,便立刻有人上前与其打招唿。苏筱曦疏离又礼貌地回应着,举止大气优雅。 “呦,这不是苏家大小姐吗?”来人是顾家长子顾勛,出了名的登徒浪子,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看着苏筱曦的眼神里都是欲望的光芒。 这个顾勛一直都对苏筱曦抱有幻想,却每每被苏潜羽巧妙岔开。可惜,今日苏筱曦先苏潜羽一步来了,没有了苏潜羽的庇护,苏筱曦有些担忧。 看着迎面走过来的顾勛,苏筱曦强忍着扭头走掉的冲动,含着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礼貌笑容,淡淡道:“顾大公子,好久不见。” “筱曦,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这样称唿我,未免显得太过见外了吧?叫我顾勛不好吗?” 苏筱曦笑得越发礼貌地道:“我虽与你不是第一次见,可也没有过多的来往,还是规矩些好。” “筱曦,你这样说,真真是伤了我的心。”顾勛边说边伸出手,苏筱曦下意识向后一躲,与此同时李娴泽跨步过去,死死挡在了两人之间。 “顾先生,请您放尊重些。” 顾勛冷下脸,不满地撇了李娴泽一眼,呵斥道:“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李娴泽雷打不动地定在那里,顾勛懒得理她,伸出手直接越过李娴泽就要去拉苏筱曦的手,脸上还是一副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 李娴泽抬手握住顾勛的伸出的右手,“咔嚓”一声,直接将他的右手摺断。 顾勛“哎呦”一声痛唿出生,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李娴泽的衣领,瞪着眼睛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了的兇狠模样。 而李娴泽一脸平静,这几个喽啰不过虚张声势,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李娴泽伸手扣住拽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然后勐地向后一扭,那个人吃痛弯腰,李娴泽抬腿狠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然后抬腿,对着正冲上来的男人一个侧踢,直直将其踢翻在地。 一番骚动,惹得众人都不禁纷纷驻足而立,目光都带着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李娴泽。 一个身穿黑色短款小礼裙的女孩笑盈盈地看着李娴泽,抬手挥了挥,一个男人俯身在她脸侧。 “她是谁?” “听说是苏家小姐的保镖。” “苏伯伯家的保镖?有点意思。” 说话间,顾家的保镖已经成群结队的走了过来,大有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架势。李娴泽下意识地贴近了苏筱曦,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全身戒备,正准备大战一场。 “筱曦,”苏潜羽边款款走过来,边唤着苏筱曦的名字,他身后跟着七八十人,阵势大到让人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苏潜羽含笑来到苏筱曦身边,看了看顾勛不用多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手拦过苏筱曦,稳稳地站在顾勛面前淡淡道:“顾少爷,这次似乎闹得打了些吧?” “你来的正好,”顾勛激动地上前两步,将自己扭曲变形的右手摆在苏潜羽面前,嚷嚷道:“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吧,看他把我打的。你就是这样管教手下人的?传出去,未免会落人口舌,说‘苏家真是不得了了,连个下人都气焰嚣张。’” 苏潜羽戳了戳他伸出来的手,看他疼得龇牙咧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伤的这么严重啊。”随后,朝着他身后的一群人呵斥道:“你家少爷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快去扶他进去休息,怎么做事儿的?”
第10页 苏潜羽这么一吼,吼得顾勛身后的一群人皆傻了,怎么?怪我们喽? 随后搂着顾勛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道:“顾兄,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别因为这么个东西就扫了兴。你先进屋休息,一会儿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顾勛没好气地道:“苏潜羽,你少煳弄小爷,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立刻就跟苏伯伯告状。” “好好好,”苏潜羽一副哄着两岁小孩的模样,唇边的笑容一直得体地挂在脸上,“顾兄,放心。” 打发了顾勛,苏潜羽带着苏筱曦回到房间休息,并吩咐梁天带李娴泽出去。 房间里此刻只剩下兄妹二人。 见苏筱曦一脸担忧地盯着门外,苏潜羽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唤道:“筱曦,你有没有受伤?” 见苏筱曦半天没有回话,苏潜羽抚了抚她的头,低头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的苏筱曦道:“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你让梁天将她带去哪儿了?” 苏潜羽没有答话,只是拉过苏筱曦坐在沙发上,笑容有些苦涩地道:“给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哥,我没事儿。你到底让梁天把她带哪儿去了?” “你很担心她?” 苏筱曦看着苏潜羽,很认真地点头道:“是。” 苏潜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只是心中的不安渐渐扩散,看着苏筱曦快要急哭了的脸,终是不忍心地哄道:“放心,她现在毕竟是苏家的人。” 另一边,梁天将李娴泽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看着她脸色不善地道:“双手抱头,站直。” 李娴泽规矩照做。双手刚放在头上,身后便挨了一棍子,她微微抿唇,低着头。梁天闷头打了十棍子,才开口训斥道:“刚来就惹事儿?规矩要我一条一条教吗?” 李娴泽开口低低道:“对不起,梁哥。” 梁天抬手又一棍子砸在她身后,接着道:“记着,你的职责是保护小姐,不是给小姐添麻烦。少逞英雄,把你老大的气势收一收,李家已经败了,你若还觉得自己是李家小姐,大可抬腿就走,我梁天绝不拦着。可你若还想待在这儿,就给我滚去给顾少爷道歉。听明白了吗?” “娴泽,明白。” 第8章 我不喜欢仰视,跪下 当李娴泽站在顾勛房间内时,顾勛盘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的身后一个女人娇滴滴地给他揉着肩。 梁天带着李娴泽站在顾勛面前,自己微微低头的同时将李娴泽的头也一併按下,低低道:“顾少爷,这丫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这一次吧。” 见顾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梁天随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上道:“道歉。” 李娴泽低头站在顾勛面前,一脸平静地道:“对不起。” 听到李娴泽如是说,顾勛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瞥了她一眼后又闭上,懒懒开口道:“我不喜欢仰视别人,跪下。” 李娴泽不动,梁天抬腿踹在她膝弯处,她踉跄一步后站直。 梁天见她仍是一幅倔强的模样,有些生气地低低道:“李娴泽,你忘了我说的话吗?” 李娴泽听闻身子一顿,随后屈膝直直跪在顾勛面前。 见李娴泽跪下,顾勛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微微向前,顺手拿起地上自己的拖鞋,凑近李娴泽一些,随后用鞋底抽了她一耳光道道:“你倒是硬气的很啊!” “啪!”又抽了她一耳光,顾勛接着道:“我手都折了,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啪!” 顾勛看着她淡淡道:“知道错了吗?” 李娴泽冷冷回看着他,眼神里竟没有半分的慌张,那一身凛冽的气势怎么看也不是个小保镖会有的。 顾勛看着她只觉得很新鲜,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抬手将手里的拖鞋交给身边的人,冷冷开口道:“给我打,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那个人接过顾勛手里的拖鞋,二话不说,抬手就打。鞋底兜风而下,啪啪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梁天眼看着李娴泽一张俊俏的小脸,此刻皮下淤血,青紫一片。那鞋底是塑料的,可不比手掌,没几下子便渗出血来,声音也由原来的清脆变得沉闷。 李娴泽只觉得鼓膜生疼,满嘴的腥咸浓浓的散不开。 当苏筱曦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男人正举着拖鞋抽在李娴泽的脸上,李娴泽跪在顾勛面前,满脸的血沿着脸颊滴落。 她只觉得心头狠狠一疼,人还没走到跟前,便开口喊道:“给我住手。” 所有人一愣,闻声转头,看到苏筱曦双目赤红,一脸愤恨地走了过来。 李娴泽听到了苏筱曦的声音,微微转头,本想安慰地笑一笑,可是双颊麻木,根本动不了。 那个男人举着拖鞋,低头看了顾勛一眼,当听到顾勛道:“接着打”后,便毫不犹豫地将巴掌落下。 苏筱曦见他如此,抬手抄过桌子上的酒瓶,“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酒瓶碎了一半,苏筱曦拿着另一半,直直抵在顾勛眉心处一字一句地道:“给我住手。”
第11页 因为刚才用力过勐,碎片划伤了苏筱曦的手,此刻她紧紧攥着那半个酒瓶,鲜血顺着指缝滴滴落下,而苏筱曦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顾勛,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模样。 顾勛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吩咐人停下。 苏筱曦扔掉手里的酒瓶,蹲下身子去扶跪在地上的李娴泽。扶起李娴泽,苏筱曦拉着她的手便向门外走去。顾勛身后的人立刻围了上来,李娴泽下意识挡在苏筱曦面前,眼神里有些嗜血的光芒。 顾勛摆了摆手,道:“让他们走吧。” 顾勛眼看着苏筱曦紧张地拉着李娴泽出了房间,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苏筱曦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的李娴泽脸上、鼻子、嘴角都是血迹。虽然苏伯言是混黑道的,可作为他的女儿苏筱曦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她活了近二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那一刻苏筱曦都忘记了该先找个医生帮她处理伤口,她只是生怕被谁抢走一般地抱着李娴泽,无声地落泪。李娴泽见她哭了,心中很是不舍,抬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随后瞥见她手上渗血的伤口,不由地眉头紧锁。 她轻轻拉过她的手,抬眼扫了一圈,看到了一瓶威士忌,伸手拿了过来,自己灌了一口,随后用舌头一点一点轻柔地舔去了苏筱曦掌心的血迹。 苏筱曦呆愣地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掌心刺刺的痛又有些痒痒的,见她小心地舔舐了自己掌心的血迹,又撕下自己衬衫上的一角,用威士忌浸湿后一圈一圈地缠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似乎在对待一件艺术品,生怕弄疼了她。同时,她的动作又很熟练,熟练到苏筱曦觉得她经常这样做。 直到自己的手被她包扎好,苏筱曦才意识到,比起自己,她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于是,她学着李娴泽的样子,用威士忌浸湿毛巾,轻轻地擦了一下,看到她睫毛轻颤,手下一顿,似乎自己跟着她一起疼了起来。她越发小心,小心到手都不由地颤抖。 李娴泽见她额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随即抬起右手,握住她的手,随意地在脸上抹了几把,随后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苏筱曦低头看了眼染红的毛巾,再抬头时眼里噙了泪水,表情很是难看。李娴泽一愣,不由地挺直了腰背,眼神有些无辜地回看她。 苏筱曦泄气地将毛巾放在一边,看着李娴泽仍是肿胀不堪的脸,不由地蹙着眉,语气里满是歉意地道:“李娴泽,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李娴泽抬手抚了抚她的眉间,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后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李娴泽的脸都带着这片青紫,而苏筱曦每每看到时,就会不自觉地心疼。 第9章 不过一条丧家犬 “听说你收了个新人?” “你是说娴泽?” “对,”关鸣翘着二两腿,很是随意地靠在沙发上道:“我家瞳儿看上了。说吧,多少钱?” “关总真是财大气粗,”苏伯言瞥了关鸣一眼,接着道:“宠女儿宠到你这个程度的也是少见。”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家的情况。瞳儿难得跟我提一回要求,我得满足她。” “但是这个李娴泽可不是一般人。李权忠,你不会不认识吧?” “那个l市原黑帮老大我当然认识了,怎么他们有关系?” “恩,他闺女。” “什么?”关鸣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他的闺女给你当小弟?看来李家是真的败了。” 苏伯言苦笑一声,品了一口手里的茶道:“所以,你还打算买下她吗?” “不是,我说你将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放在自家闺女身边,也是够心大的了。” 苏伯言冷笑一声,开口淡淡道:“你当我苏某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吗?不过一条丧家犬,能翻腾出什么来?” 关鸣扯起一边嘴角,笑得神秘,凑近他道:“那你以为我关某做到这么大,就真的干干净净吗?” 苏伯言摇着头笑了两声,復正经了表情接着道:“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她现在已经是筱曦的人了,我至少也要徵求她的意见。不如这样,你随时带瞳儿来我家里做客,我让筱曦带着那丫头陪着瞳儿,这样你看如何?” “也成吧。” 于是,第二日一早,关鸣和关瞳便坐在了苏家客厅的沙发上。 自打苏筱曦带着李娴泽进来,关瞳的眼睛便一刻都没有离开她,她这边笑盈盈地看着李娴泽。那边苏筱曦坐在她对面,眼神不善地盯着她。而当事人李娴泽却只是站在苏筱曦身后,微低着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苏伯言和关鸣两个人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突然苏伯言扭头看向关鸣道:“老关,你说我们这样子像不像退休的?” 关鸣嗤笑一声,扭头看向他道:“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堂堂s市黑帮老大说出这样一番话,恐怕是要弹冠相庆了。” 而屋内倒是没有院子里这番世外桃源的景象,此刻两个姑娘你来我往,□□味十足。 “妹妹,把你的眼神收一收吧,好歹是个女孩子,多少矜持些。”
第12页 “姐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可比你的人还要传统。” “你不知道年龄是女人的命门吗?李娴泽给我揍她。” “你敢?”关瞳仰着脸,一副无赖的模样道:“苏伯伯刚说了,你负责保护我们两个的安全,你动我一下试试?” 李娴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脸赔笑道:“两位,吵累了吧?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润润喉。”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边逃也似地离开边不由地暗道:“女人,真可怕。” 李娴泽哪里会知道,女人更可怕的还不止于此。比如说现在,刚才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逛了一圈的商场后,大有英雄识英雄的架势。最后,竟然能不谋而合地将同样一件衣服塞进李娴泽的手里,再一起坐在沙发上淡定地看着她。 而导购小姐已然将她请进了试衣间,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试衣间里换了三套衣服了。 她无奈地走出试衣间,站在眼神闪着贪婪光芒的二人面前,讨饶地笑笑道:“两位小姐,我只是两位的保镖,真的不是洋娃娃啊。而且,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改日我再陪两位出来?” 然而,她的这番“控诉”,对于此刻春心荡漾的二人来说已然听不进去什么。 “李娴泽,这套太适合你了。”关瞳不禁脱口而出,苏筱曦腾地一下站起身,挡在关瞳面前,含笑道:“李娴泽,我觉得你穿这套很好看,你觉得呢?” “恩,还好。” 苏筱曦一听,开心地笑笑道:“麻烦您把这件还要刚才那两套一起包上,我们要了。” 李娴泽好笑地向苏筱曦跟前凑近,扯着嘴角道:“苏小姐,您这样,让我有一种被包养了的错觉。” 苏筱曦淡淡一笑,比她还要大胆地凑近道:“本小姐包养你,你可愿意?” 李娴泽一愣,随后将她扯进了试衣间,两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顿时气氛暧昧。 李娴泽将苏筱曦禁锢在自己的两臂之间,俯身贴近她的脸,一脸痞气地邪邪一笑道:“如果我说我愿意的话,苏小姐打算让我怎么做?” 苏筱曦水盈盈的大眼睛定定看着面前的李娴泽,突然她拽过她的衣领,并借力微微踮起脚尖,在李娴泽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也是一脸坏笑地道:“比如说,这样。” 李娴泽一脸瞭然的表情,抿着唇浅浅地笑着,随后俯身,就在她要吻上苏筱曦的那一瞬间,突然试衣间的门被人打开,关瞳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无语的表情道:“差不多得了,我还要去下一家。” 语毕,转身便走。 李娴泽刚被撩起的浴火,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看着自己怀里脸红到耳根儿的苏筱曦,语气有些无赖地道:“筱曦,我可以不管她吗?” 苏筱曦往李娴泽的怀里蹭了蹭,闷闷地道:“不好吧,弄丢了,不好交代。” 李娴泽怜爱地揉了揉怀里人的头髮,低着头浅浅笑着。 第10章 用我的也一样 关瞳自己捧着一杯果汁走在最前面,她的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李娴泽一手拿着苏筱曦没有喝完的果汁,一手牵着她,两个人并肩而行,任谁看都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三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拐角处时,突然窜出了四个人,上前就将关瞳围住。李娴泽见此状不妙,随手将那半杯果汁撇了过去,正砸中一个人的头又洒了他一脸。随后,李娴泽上前,几下便将那几个人撂倒。 她伸手去捞关瞳,却听到关瞳惊恐的声音喊道:“娴泽,快去救筱曦。” 李娴泽这才恍然回头,正看到苏筱曦被几个人拉进了一辆白色面包车里。李娴泽扫了一眼车牌号,心头一凛。她转头看着关瞳道:“我已经将我们的位置发送出去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你不要乱走。”语毕,转身便朝着那辆车追去。 李娴泽追着那辆车一路狂奔,可终究是抵不过四轮驱动的机动车,很快便离那辆面包车越来越远。她情急之下,随手抢过路旁一辆刚停下来的摩托车,在车主惊恐的眼神中,飞身上车,很快便没了踪迹。 李娴泽骑着摩托车追到郊区,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李娴泽心中瞭然,于是将车头一拐,驶入一条狭窄的小路。 果然,当李娴泽推开别墅大门时,苏筱曦正被人带到徐凌菲面前。李娴泽站在徐凌菲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盯着徐凌菲半晌才冷冷地道:“夫人,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相比于李娴泽的愤怒,徐凌菲显得格外平静,她淡淡瞥了李娴泽一眼,不答反问:“你还打算在苏家做狗多久?看来苏家的伙食很不错,把你养得这么忠诚。在温室呆久了,是不是都不想出来了?李娴泽,你还记得自己去苏家的目的吗?” 李娴泽目光不由地看向一旁被人绑着的苏筱曦,见她髮髻凌乱,嘴里被人塞了布条,眼神惊恐又陌生地看向自己,心中木然一痛。随后,低着头微蹙着眉道:“娴泽,记得。” 徐凌菲看着她此时的模样,不由嘲讽一笑,接着道:“所以,都怪你这么没用,我才不得不亲自动手。” 李娴泽直直跪下,膝盖“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抬起头眼圈通红地看着她道:“夫人,求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13页 “你已经够让我失望的了。”徐凌菲慢慢踱步走到了苏筱曦身边,一把扯起她的头髮。听到苏筱曦被塞着布条的嘴里发出惊恐的喊声,李娴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撕了又踩,不由地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也丝毫没有察觉。 “夫人,”李娴泽向前膝行了几步,双手空虚地抬着,低低道:“您有什么不满沖我来。求您不要伤害她。” 徐凌菲冷笑一声后放手,随后走到李娴泽面前,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我还指望着用她威胁苏伯言呢,又怎么会伤害她?倒是你这副样子令我很好奇。怎么,你在乎她?” 李娴泽没有否认,她抬起头,直直看着徐凌菲道:“夫人,请您相信我,我愿以性命担保,我一定会重振李家。” “算了,就凭你,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徐凌菲微微抬着头,嘴边扯着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他苏伯言的宝贝女儿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不愿意借几百人给我用用。” “若是他活着,一定不会同意您这样做的。” 徐凌菲勐然低头,看着李娴泽的眼神里带了杀气,她抬腿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李娴泽胸口,李娴泽勐地弯下腰,感受到不断上涌的腥咸,忍了又忍,还是在嘴角渗出一抹殷红。 即便如此,徐凌菲还是不解气地上前,朝着那个蜷缩的身体狠狠踢去,边踢边道:“你还有脸跟我提权忠?李娴泽,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娴泽跪伏在地上,用右手微微掩着徐凌菲盛怒之下一脚踢断的肋骨,感受着身侧一阵强过一阵的钝痛,不由地闷哼出声。可徐凌菲似乎发觉了这一点,每一脚都朝着那个地方去。李娴泽紧紧咬着牙,血从她的齿缝间渗出,滴滴落下。 苏筱曦见李娴泽跪在地上任其打骂,躲都不躲一下地生生受着,眼泪早就簌簌落下。她拼命挣扎着想要跑到她身边,想要为她受伤的身体挡一挡,想要将她带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奈何自己的身子被死死压着,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辗转在那个女人的脚下而遍体鳞伤。 徐凌菲一脚将李娴泽踢翻,随后狠狠踩在她的脖子上,眼看着她的脸色因为无法唿吸而憋得青紫,眼看着她双手死死扣着地也不敢反抗一下,徐凌菲微微喘着粗气道:“畜 生,再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关于他,我就,弄死你。” 徐凌菲又加了加脚力,狠狠地碾了碾,才松开脚,将她踢开。 李娴泽趴在地上像一条上岸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随后,她听到“噹啷”一声,一把匕首躺在了自己面前,她不解地抬头去看,只见徐凌菲扯着嘴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去把那丫头的小拇指切下来,我要给苏伯言一份‘大礼’。” 李娴泽眼神随之一颤,看着徐凌菲只觉得周身都是冰冷的。徐凌菲见她半晌都没动作,也不恼,捡起匕首,转身朝着苏筱曦走去:“那我自己来好了。” “等一下,”李娴泽勐地起身喊道,“把匕首给我。” 徐凌菲转头看她,轻蔑一笑,随后将匕首扔了过去。 李娴泽抬手接过匕首,立刻有人将苏筱曦的手压在了桌子上。苏筱曦看着慢慢靠近的李娴泽,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绝望,她不由地摇着头,嘴里却说不出完整的话。看着慢慢逼近的李娴泽,苏筱曦死死盯着她,却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彼时那个身影提着滴血的剑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何这种心碎的感觉这般清晰? 而李娴泽只是微笑的看着她,眼里唇边皆是怜爱。她走到桌子旁,将自己的手五指分开地放在桌子上,抬起握着匕首的右手,狠狠落下插在小拇指和无名指之间,随后在所有人慌神儿的瞬间,落刀切下了自己的小拇指。鲜血立刻溢出,溅了一条细线。 苏筱曦的眼神在李娴泽落刀的瞬间便呆滞了,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她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发生过,在许久许久以前,可是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只是印象中李娴泽悲哀的表情与此刻的她重合,那个她只要想一下就觉得压抑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心痛? 李娴泽满脸的冷汗,微微喘着粗气,她平淡地拿起自己的小拇指,看着徐凌菲冷漠的表情道:“用我的也一样。” 随后,她将还血红的小拇指扔进了下人准备好的盒子里,抬头看着压着苏筱曦的人冷冷开口道:“放开她。” 那个人被她口气里的凛冽惊到,一时间居然鬼使神差地松手了。 李娴泽一把抱住身子摇摇欲坠的苏筱曦,抬手将她嘴里的布条拿出,苏筱曦看着李娴泽,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把他两一起给我关在地下室。” 第11章 我不奉陪了 另一边,在李家的地下室,苏筱曦的手脚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带她进来的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随着那个人的力道倒在地上,最后靠着墙一点一点地将身子支撑起来,呆呆地坐在那里。 这一路上,她记起了很多事情,比如说那一年,皇宫内外血雨腥风。她跌跌撞撞地出了寝殿的门,行色匆匆地四处寻找着,然而入目的都是残缺不齐的尸首。周围火光沖天,映在苏筱曦皎洁如雪的肌肤上,将她的影子打在地上,显得越发绝望。
第14页 就在苏筱曦经过大殿的时候,恍然发现了钟离夜,然后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钟离夜跌坐在地上,他的右腿被砍下,丢在一个角落,满眼恐慌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向后挪。苏筱曦跟了钟离夜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害怕的表情。 而钟离夜的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提着剑指着钟离夜,连背影都让人不寒而慄。 “不要,”苏筱曦惊唿着跑过去,却早已来不及,那个人的剑刺穿了钟离夜的喉咙,鲜血瞬间喷出,钟离夜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只是“啊啊”地乱叫着,垂死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苏筱曦扑了过去,抬起玉手死死按住了钟离夜的脖子,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也全然不在意,皱着眉头,眼泪滚滚,嘴里哽咽着:“阿夜,阿夜,不要怕,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儿的。” 钟离夜慢慢转过头,将脸对着她,还未来的及好好看她一看,便垂下头断了气。 “阿夜!”一声嘶吼,苏筱曦抱着钟离夜的尸体痛哭不止。 恍然中她看清了一直在脑海中出现的那个身影的脸,竟是李娴泽。 许久许久,苏筱曦才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李娴泽面前,空洞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出口的声音憔悴不已:“李娴泽,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为什么?” 李娴泽盯着苏筱曦□□的一双脚站在地上,紧紧皱着眉。因为一路跑得急,她的双脚磨破了皮,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血印。李娴泽抬起头,握着她的肩膀,打横将她抱起。 苏筱曦先是一愣,随后开口冷冷地道:“李娴泽,放开我。”苏筱曦不断地挣扎着,捶打着李娴泽的胸口,想要从李娴泽的怀里出来。 而李娴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暗暗较劲,将她搂得更紧。 苏筱曦见此状,突然抬手紧紧拽住李娴泽的衣领,随后借着力气起身,一口狠狠咬在了李娴泽的脖颈处。苏筱曦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以至于浑身都在颤抖。 李娴泽闭上眼睛,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淌下,感受到怀中那个娇柔身体的用力,一种心疼又苦涩的复杂情绪闪过她的眼底,随后开口冷冷道:“苏筱曦,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 苏筱曦松开口,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随后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放我下来,我去跟阿夜告个别。” 李娴泽抱着她的身体来到了钟离夜身边,随后轻轻将她放下。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苏筱曦刚站稳,便推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苏筱曦看着李娴泽,又环顾了一眼四周,这一眼她似乎看到了整片山河,开口的声音清凉了许多,“成王败寇,我苏筱曦,作为前朝的皇后,绝不苟活。”于是,闭上眼睛,心中暗道:“李娴泽,再见了。” 然而,她握着剑的手却一动也不能动,苏筱曦困惑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鲜血一滴一滴落下,然而并不是她自己的。 李娴泽的手生生握住了剑刃,力气大到苏筱曦抽不出来。指缝间浸出鲜血,顺着剑身落下。 苏筱曦抬眼,对上了李娴泽的双眸,她眼神中克制的复杂情绪,刺痛了苏筱曦的心。 而此时,她倚着墙壁眼睁睁看着李娴泽的双手被人高高吊起,她断了的小拇指处,伤口还在淌血,血珠沿着手臂滑落,将她新买给她的白衬衫染红,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个极其折磨人的捆法,时间一久,胳膊就会因受力而脱臼,生生被扯下来。李家对李娴泽的态度,连外人都觉得心寒。可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李娴泽最担心的还是苏筱曦。 李娴泽看着面色惨白的苏筱曦,满眼心疼地道:“筱曦,你还好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简单的一个音:“恩。” 可她全然不在意,接着道:“筱曦,别怕。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恩。”还是这样没有多少温度的回答。 李娴泽眸子里的光暗了又暗,扯起一边的嘴角道:“筱曦,对不起。” “李娴泽,”苏筱曦淡淡开口,叫着她的全名,“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她如是问她,她却无言以对。 “李娴泽,你是不是也觉得,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李娴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娴泽,你当初救我,是不是只是想利用我进入苏家。” “是。” 苏筱曦冷笑,这样绝情的脸庞,李娴泽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由地在想:歷史竟这般惊人的相似,这让她情何以堪?难道命运註定他们不能在一起吗? 随后,她听到苏筱曦淡淡开口道:“李娴泽,后来你接近我也是为了利用我取得我爸的信任,是不是?”苏筱曦没有等她回答,只是声音越发凄凉地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耍我?为了你们所谓的目的?” 李娴泽木然地摇着头,可最终还是听到她说:“李娴泽你自己玩吧。我苏筱曦,不奉陪了。” 她梗着脖子,身前微微倾向苏筱曦,全然不顾此时被她的动作拉扯而血肉模煳的手腕,眼神慌张地开口道:“不是这样的,筱曦。”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微微嘆了口气道:“筱曦,我承认,期初我的目的确实不纯,可是后来,我从未想过再利用你。从没有想过。我对你所做的那些,也没有半分的目的,若非要说个目的的话,”李娴泽抬头,定定看着苏筱曦,唇边挂着一个很是无奈的笑容道:“我喜欢你,苏筱曦。我做的那些,也只是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第15页 “李娴泽,”苏筱曦看着她,眼神有些飘渺,她微微扯起嘴角道:“你说这些,真是犯规。” 很快,陈宇和林轩便出现在地下室,将李娴泽和苏筱曦放了出去。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二人心中皆很沉重。 林轩看着消失的两个人,不由地对一旁的陈宇道:“少主这样又是何必?既然夫人都已经将人绑了,不如就藉此机会,收下苏家给的几百弟兄,直接杀回l市,不好吗?” “你是第一天出来混吗?”陈宇瞥了他一眼,开口解释道:“夫人这个法子看似立竿见影,可是那几百个人的人心我们也能一起收的住吗?若是收不住人心,他们又怎么会捨得为我们卖命?到时候别说东山再起,搞不好李家真的就折在里面了。世间万事若都有捷径,谁还愿意付出辛苦?谁还会傻到肯付辛苦?少主这么做才是长久之计。况且,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我们需要的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而不是几个炮灰。所以,这次我挺少主。只是夫人做得太绝了,丝毫不给少主留余地,她这次回苏家怕也是凶多吉少。” 陈宇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随后他拍了拍林轩的肩膀道:“走吧,还有很多事儿等着我们做呢。” 第12章 做事要有始有终 “先生!小姐、小姐回来了。”梁天一路小跑,来到苏伯言面前。 苏伯言听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大步流星地向外走,二十多岁的苏潜羽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来到门外,看到李娴泽抱着苏筱曦站在对面,看着她怀中自己的女儿虽完好无缺,但脸色很是憔悴,心中不由地一疼。随后抬手推开了李娴泽,一把揽过苏筱曦,也不理其他,抱着自己闺女就回了房间。 李娴泽眼神定定看着苏筱曦,刚向前垮了一步,便被苏潜羽一脚踹在肚子上。她吃痛,勐地弯下腰,紧紧皱着眉头,右手不由地覆在小腹上。苏潜羽这一脚很重,牵扯了她断了的肋骨,疼的她冷汗直冒。 李娴泽就这样弯着腰缓了半晌,才微微站直身子。可她刚抬起头,便被苏潜羽钳住了脖子,死死顶在墙壁上。 苏潜羽看着她的眼神里露了寒光,他做了苏家少爷这么久,大大小小的风浪跟着苏伯言也遇到了不少,已是很少将情绪表露的这般彻底,可偏偏在遇到苏筱曦的事情上,他每次都无法控制自己。 他一手掐着李娴泽的脖子,一手挥拳砸在她侧脸上,几拳头过去,见李娴泽嘴角、鼻子都溢出血,才微微喘着粗气道:“李娴泽,你是人吗?苏家好心收留你,你呢?我就是给狗一块骨头,它尚且懂得沖我摇摇尾巴,你简直连狗都不如!” 李娴泽没有反抗亦没有解释,只是眼圈氤氲地看着他。而她眸子里的愧疚,连苏潜羽都不由地一愣。 随后,苏潜羽松开手,看着她无力下滑的身体,冷冷道:“带下去,教教她怎么做人。” 梁天低头道是,随后拽着李娴泽的衣领将她拖进了一个阴冷昏暗的小屋内。 梁天挥手,几个人拿着棍子走进。 李娴泽全然不在意,只是将头瞥向一边,目光被从将关未关的门缝处射进来的一抹光线吸引。 她的身侧,一个人举着棍子目露凶色,她目光灼灼的方向,门被人关上,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无处可逃的疼痛。 房间内,李娴泽跪在木质地板上,双手被人绑在身后,微微低着头,短髮凌乱。眼睛因为肿胀只睁开一个细缝,身上的衬衫破碎,皆是血迹。 她的对面苏伯言和关鸣端坐在沙发上,苏潜羽站在一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侧的小沙发上,关瞳紧张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李娴泽,眉间紧锁。 “李娴泽,我苏伯言最厌恶两种人。其一、恩将仇报的混蛋;其二、背后插刀的小人。而你,都占了。梁天,把她拖出去,毙了。” “等下,”关瞳勐地站起身子,看着苏伯言慌张地道:“苏伯伯,她这次都是因为要救我,才中了坏人的圈套。仅因为一次失误,她就要配上性命,是不是有些太过苛责了?” 关鸣拉过女儿,看着她怜爱地道:“瞳儿,你不清楚事情的缘由,这是你苏伯伯的家事,你就不要参与了。” “爸爸,”关瞳面色有些苍白,看着关鸣的眼神里都带着惊慌,关鸣不由地心疼。“您快帮我求求苏伯伯,女儿不想让她死。” 关鸣犹豫半晌,才开口缓缓道:“伯言,你就看在她将筱曦安全送回来的份儿上,饶她一命吧。” 全程李娴泽跪在那里,连眼睛都未抬一下,只是安静听着那些坐着的人、跟自己无关的人谈论着自己的生死,决定着自己的命运。 人有的时候轻贱到如此地步,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我很想问问你,你还敢回来的原因是什么?”苏伯言未同意也未否决,只是看着李娴泽淡淡道。 李娴泽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了自己一跳,“做事,要有始有终。” “哼,”苏伯言冷笑,“有始有终?什么是终?” “我要让李家堂堂正正地回去。” “你跟我耍这样的手段,还敢说是堂堂正正?”
第16页 “苏伯伯,您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好,那你说说看,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娴泽,没有什么目的。” “呵呵呵,”苏伯言不由地大笑,“李娴泽,你跟我耍心眼,不觉得还嫩点吗?” 李娴泽也扯起一边嘴角,抬眼看着他自嘲地道:“娴泽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跟前辈耍心眼。” “如此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娴泽第一次见到您时就明确了娴泽的意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目的。” “好好好,”苏伯言靠在沙发上,挥手道:“带她回去,让她想想清楚再来找我。” 关瞳眼看着李娴泽再一次被人带走,不用想也知道她会被带到哪里,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无奈之下,她找到了苏筱曦。而这几天,苏筱曦断断续续地梦到一些事情,时而是钟离夜死不瞑目的惨状,时而是李娴泽凌冽的侧脸,时而是满地的鲜血,在看到自己横剑在自己的脖颈处时,她勐然睁开了眼睛,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襟。 门被人一把推开,关瞳立在她对面,焦急地道:“苏筱曦,李娴泽被苏伯伯的人吊起来打,”见苏筱曦无动于衷,关瞳再也忍不住了,几步上前拉起她道:“你不是喜欢她的吗?你不去救她吗?” “那是她自找的。” “苏筱曦,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即便她骗了你,可是她对你的感情,连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苏筱曦,我不信你不心疼。”关瞳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留下苏筱曦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整天。 “苏筱曦,今天李娴泽被人绑在汽车的后面拖行,梁天他们丝毫没有手软,将车开到了80迈,你买给她的衬衫已经变成了烂布条,挂在她露着白骨的身体上,一地的血。苏筱曦,你告诉我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够这样流的?” “苏筱曦,李娴泽已经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了,苏伯伯让她滚,可她执意要留下。” “苏筱曦,李娴泽快死了。”关瞳扯了扯嘴角,表情比苏筱曦还要淡漠。“既然你不爱她了,那么我拿走了,你没有意见吧?” 关瞳推开门便要走,忽听道身后有个声音道:“她又不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关瞳勐然回头,看到苏筱曦站起身子,向她走来,经过她,推门出去了。 “爸爸。” 苏伯言看到苏筱曦进来,这几日她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心神不宁,也不怎么吃东西,很是担心。他越是担心苏筱曦,便越觉得李娴泽可恨。如今自己的女儿终于肯走出房间了,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筱曦,”苏伯言含笑对她招手道:“到爸爸这儿来坐。” 然而,苏筱曦非但没有过去,反而直直跪了下去。 苏伯言一惊,看着女儿仍是苍白的脸色,心中很是心疼,连忙过去拉她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跟爸爸说,地上凉,快起来。” “爸爸,既然地上凉,您怎么忍心她在外面跪了这么多天?” 苏伯言伸出的手一顿,不由地轻轻嘆了一口气,低低道:“我没有让她跪着,是她自愿的。” “爸爸,我求您,放过她吧。” “你容我再想想。” “爸爸,那天徐凌菲想要砍了我的手指,是她宁愿砍下自己的也没有动我一下。爸爸,她没有那么坏的,您放过她吧。” “筱曦,你可知道人心有多复杂?她李娴泽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不能把这个□□放在自己家里,谁知道她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若是把苏家拉下水,我如何对得起你过世的妈妈?” “爸爸,恕女儿不孝。求您帮她一次吧。” 看着苏筱曦一脸的泪痕,苏伯言终是不忍心地将她拉起道:“好,爸爸答应你。那你也答应爸爸好好吃饭好不好?” 苏筱曦窝在苏伯言的怀里喃喃道:“好。” 苏筱曦从苏伯言的书房出去,正碰上站在门口的苏潜羽。 苏潜羽看着她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道:“我的傻妹妹,她在利用你啊,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我知道,”苏筱曦苦涩一笑,接着道:“可是我还是不忍心伤害她,我能怎么办?” 第13章 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开心吗 李娴泽跪在门外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只靠着身上的疼痛拉扯着自己的意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跪在那儿的身子摇摇欲坠。尽管艷阳高照,她也不由地浑身战慄,像是跌入了冰渊,意识逐渐模煳,隐约中似乎听到了阵阵马蹄声以及刀剑相接的冰冷声音。 来自上一世的罪恶在不断吞噬着她,她偶有看到浑身浴血的战士,偶有看到爬向她讨命的狰狞面孔,她不由地挥手去阻挡,却在下一瞬间坠入另一个梦境。 彼时,李娴泽看了看苏筱曦不似之前那般憔悴的面容,有些放心地笑笑道:“筱曦,我明日就要带兵去打仗了。我将可欣留给你,让她照顾你一日三餐。” 苏筱曦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命贱,倒还好说。”她故意将“命贱”二字咬的很重,在看到李娴泽的身子明显一顿后,满意地接着道:“只是,你把可欣留给我,你军中的那些弟兄的死活你不管了吗?”
第17页 “军中还有其他军医。可欣在你身边,我能安心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娴泽先开口道:“筱曦,好好吃饭,等我平安回来。” 苏筱曦冷哼一声,转过头直直盯着她道:“那我必会每日拜佛,求你最好死在战场上,不要回来了。” 李娴泽苦苦一笑道:“你这样的请求的,佛祖怕是不会听。” “哦?那就试试看了。” 转眼,大半年过去。一日,苏筱曦正打算出门,便见春水匆匆赶来,一脸喜色地道:“苏姑娘,主子回来了。” 苏筱曦忽地起身时,李娴泽已经一身风尘地跨入,看着她朗朗道:“筱曦,我回来了。” 苏筱曦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便又恢復往常,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道:“佛祖慈悲,不愿接受我这样的请求,可惜了。” 李娴泽轻轻一笑,随后从身后抱住她道:“那你下次换个别的菩萨试试?筱曦,我好想你。” 见苏筱曦并未推开她,李娴泽大着胆子将头抵在她的肩膀,手臂紧紧环着她。 半晌,苏筱曦才开口道:“娴泽你累了吧,我去给你泡壶茶。你,放开我。” 李娴泽刚开始听得还是蛮开心的,可到了后面,那几个字生硬地出口,李娴泽的身子也跟着僵了又僵,随后,听话地放开了她。 苏筱曦离开了很久,回来时手里果然端着一壶茶。她一只手扶着袖子,一只手握着茶壶,纤细的手腕微微倾斜,茶水便哗啦哗啦地流入杯中。 斟了满满一杯,苏筱曦双手托起茶杯,放在李娴泽面前,微笑着看她,糯糯地开口,一如往初:“娴泽,喝杯茶润润喉吧。” 李娴泽含笑看着她,单手拿过茶杯,放在唇边,一股异样的味道钻入鼻孔,李娴泽抬眼看了看苏筱曦,却什么都没说。随后仰头,喉头一动便将一杯茶水统统咽下。 茶水刚一下肚,李娴泽便觉得腹部剧烈绞痛,眉毛不自觉地微微蹙着,随后有些吃力地抬起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 李娴泽刚要开口便呕出一口鲜血。而苏筱曦只是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 李娴泽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拿着香囊,送到苏筱曦面前。她吞了又吞,咽了又咽,鲜血还是沿着她的唇边蜿蜒而下。最后,她索性不管了,向前踉跄了两步,将香囊塞到苏筱曦手里。 见苏筱曦接过香囊,李娴泽笑得很开心。嘴边的血沿着下颚一滴一滴落下,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筱曦,这香囊里装了白芷、川芎、芩草、排草,有安神的功效。” 李娴泽边说着边不断吞咽着呕出的鲜血,可她再如何吞咽,鲜血还是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李娴泽有些体力不支地扶着桌子,也不再看着苏筱曦,只是垂眸盯着她脚前的一块地方,轻轻开口接着道:“也不用每天都带着,你就将它放在一个角落便好,它可以守着你安然入睡。” 苏筱曦看了看手里的香囊,随后抬手扔到了李娴泽的脸上,冷眼看着她挣扎着弯下腰,想要拾起地上的香囊。 而苏筱曦慢慢过去,一脚踩在了香囊上。李娴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垂着的手,微微一顿,看了看被她踩在脚下的香囊,一口气没提上来,勐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便一口口,一滩滩,不住地呕着,血腥味瀰漫在整个房间里,浓浓地散不开。 李娴泽无力地双膝跪地,右手向前探到了她的脚边,想要从她的脚下扯出了那个香囊。而苏筱曦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抬脚重重踩在她手上,然后又碾了碾。李娴泽睫毛轻颤,随后抬起头,眼眶有些微红,升起一阵氤氲,看着很似委屈。 “筱曦,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开心吗?”李娴泽的声音轻飘飘的,可话里的悲伤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那语气里的困惑真真切切,似乎苏筱曦点头,她就愿意立刻死在当场一般。 她摇着头不停呢喃:“筱曦,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受。” 她躺在地上与梦魇挣扎,另一边的树丛中,林轩看着此刻昏过去的李娴泽心中一阵酸涩。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就要过去,却被一旁的陈宇拦下:“你要做什么?你忘记少主的吩咐了?” 林轩勐地推开他,低低怒吼道:“少主都快死了。” 陈宇咬着牙撇过头去,手中却死死拽着他道:“再等等。” 林轩泄气一般地一拳砸在地上,沙子磨破了他的手背,留下斑驳血迹。 终于在第二天的午后,苏伯言出现了。 苏伯言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李娴泽,你给我听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犯,我苏伯言发誓定会让你们李家在s市也待不下去,到时候休怪我欺负你们孤儿寡女了。你,听明白了吗?” “娴泽明白。” “另外,你不用再去保护筱曦了,跟着潜羽吧。” 李娴泽微微犹豫了下,随后还是低低回道:“是。” “苏伯伯,”李娴泽抬起头,看着苏伯言道:“筱曦,怎么样了?” 苏伯言冷哼一声,随后冷冷道:“你若是真的在乎她,就离她远一点。”
第18页 从那之后,李娴泽便跟着苏潜羽做事。而苏潜羽本就对她没有好感,后来又出冷冷这么一档子事,于是对她越发苛刻。李娴泽每日都被人使唤的筋疲力尽,一时间竟也无暇顾及其他。如此日子一天天流逝,转眼来到了阴历六月初六,那是苏伯言六十六岁的生日。 第14章 道歉 寿宴整整准备了一个月,当日,苏潜羽让梁天带几个兄弟负责大厅内的安保。 大厅一共两层,一楼摆宴整整六十桌,二楼则特地开出三十个房间供宾客住宿、休息。这三十个房间外都被苏潜羽安排一个弟兄负责守卫,而李娴泽则被安排在左边数第三个房间外。 李娴泽站了一上午,此时只觉得双腿发麻。她下意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无意中瞥见一楼站着的一个熟悉身影,是苏筱曦。自从那件事儿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苏筱曦。她愣愣盯着那个身影出神,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含笑的嘴角,将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刻在了自己心头。 突然,她看到苏筱曦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两个人似乎很亲密,一路相伴有说有笑。李娴泽越看心中越是酸涩,某种情绪在身体内肆虐,冲撞着胸口闷闷的疼。 而楼下,苏筱曦跟钟离夜聊得正开心。 “筱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表哥。” “我们好歹还有婚约呢,你这样称唿我,不太妥当吧 ?” 钟离家与苏家素来交好,当年钟离家和苏家同时各得了个小公子,后来苏伯言笑称:“若是再生个女儿,就定个娃娃亲。”这话说完没几年,苏筱曦便诞生了。两个人小时候倒也是经常见面,一起玩耍。可后来没多久钟离夜便到国外生活,如此这门亲事也就一直被搁浅着。今日,钟离夜竟将此事重提,苏筱曦心中不由地在想:“出过国的人,怎么思想这么不开放?”于是便尴尬笑笑道:“表哥说笑了。那些不过是我爸跟钟离叔叔的美好愿望罢了,表哥不会当真了吧?” “我若说,我确实当真了呢。” 苏筱曦微微一愣,看着面前靠近的笑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李娴泽定定看着两个人的身体越靠越近,而那个男子的手已然抬起。 李娴泽人生中少有的一次“恣意妄为”大概就是这一次了。当她看清那个男人是钟离夜时,那股子莫名的情绪终于占据了她的整颗心脏,东奔西撞地搅动着。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理智突然开了小差,她跨步下了楼立在了两人之间,右手紧紧抓住面前那个男人的手臂,整个身子都挡在了苏筱曦面前。 而钟离夜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看着她道:“你是什么人?放手。” 李娴泽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着他手臂的手不由加着力道。 钟离夜微微皱眉,心中暗嘆这个丫头看似瘦弱,个子也不算高,可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个成年男子居然被她握得抽不出来。 他这边正跟李娴泽对峙着,忽闻那边一个声音糯糯地道:“李娴泽,放手。” 李娴泽听闻,身子不由一颤,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男子的手。 李娴泽刚将手放下,看到苏筱曦冷漠的面庞,心底一疼,随后木然开口道:“筱曦。” “你叫我什么?” 李娴泽回神儿,微微颔首道:“苏小姐。” “道歉!” 李娴泽将头低得更低地道:“对不起,苏小姐。” 她利落地道了歉,而苏筱曦表情冷淡,也不看她道:“不是对我,是向钟离少爷道歉。” 李娴泽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当场,她微微抬头,看着苏筱曦,眼神有些受伤,可也就是一瞬间,随后她便收回了全部的情绪,转过身子背对着苏筱曦,在钟离夜面前低下头,淡淡开口道:“钟离少爷,对不起。” 苏筱曦有些意外,几天前顾勛的事情还歷歷在目,凭李娴泽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容易低头?苏筱曦突然觉得,她方才那个眼神里压抑的情绪比她直接表露出的受伤还令人心疼。 而钟离夜上下打量着李娴泽,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跟苏筱曦的关系不简单,于是便对她带了些敌意。 就在三个人陷入僵局的时候,梁天疾步过来,刚站定便抬腿给了李娴泽一脚。那一脚踹在李娴泽的身后,李娴泽不由地向前踉跄一步后站稳,对着梁天道:“梁哥。” 梁天哪里知道这三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擅离职守,到处闯祸,心中烦闷,开口训斥道:“李娴泽,你应该在哪儿?” “二楼。”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现在马上回去。” “我警告你,”梁天边用手戳着她的额头边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清楚吧?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给我滚回去。” “是。” 李娴泽被骂的灰头土脸,跟在梁天的后面,机械地迈着步子,她忍了又忍,还是假装无意地转过头,看到苏筱曦仍是含笑的侧脸,看着她眸子里的温柔,那些曾经不是属于自己的吗?苏筱曦,若是你记得,你还会捨得让我向他道歉吗?
第19页 李娴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回头的瞬间,苏筱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可她却完美错过了。 就这样,两个人背向而行,距离越拉越远,缘分还能撑多久?嘆只嘆,天命难违。 “筱曦,筱曦。”看着此刻魂不守舍的苏筱曦,钟离夜皱着眉头,唤了唤她。 “啊,表哥,你刚才说什么?”苏筱曦恍然回神儿,笑得丝毫不尴尬地道。 钟离夜无奈地看着她,笑笑道:“没什么。表妹,我先失陪一下。” 钟离夜端着酒杯走进人群,斡旋在各世家少爷之间,仍是谈笑风生,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么多年的歷练告诉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该做的事也不能耽误。 “苏筱曦,”关瞳在一旁已经看了半天的热闹,此刻见她身边的人离开,几步上前,淡淡笑着,看着她道:“你刚才对她的态度,真令人生气。”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个傻子会有多难过?我也只是在想,你心里当真不难受?” 苏筱曦随意笑了笑,看着关瞳语气带了几分戏嚯:“可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关瞳被她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微微凑近她,狠狠道:“但愿你之后不会后悔。”语毕,扯起个嘴角,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15章 怕死还怎么活着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先生。” “苏伯言,这一定会是你最难忘的六十六寿辰。”语毕,男子踹翻一旁的椅子,推门走了出去。 宴会刚开始没多久,便有人跑来说:“顾家公子顾勛从二楼跌落,此刻昏迷不醒。” 会场上一片譁然,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突然严肃且警惕,彼此看彼此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一丝怀疑。 苏伯言盘着手里的佛珠,思量了半晌,最后还是吩咐将各位宾客安全送回,并向顾家许诺:“定会给顾家一个交代。” 这边顾家少爷的事情还未查清楚,那边便又有人来报说:“苏潜羽不见了。” 同时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苏伯言盯着最后的落款,半晌,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来人,立刻去锦江郊区外的那座废弃工厂。” “先生,这要是个圈套呢?” “就是地狱,也要闯一闯。” 而就在这个锦江郊区外的废弃工厂里,李娴泽一个人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她双手拿着□□,一个指着绑着苏潜羽的男子,另一个指着他们中的老大张晋端。张晋端被一群人挡在中央,表情严肃。周围已经有几个人中了弹倒在一旁,而她自己小腿也中了一枪,此刻还在娟娟流着血。 彼时,张晋端的人刚将苏潜羽抓回来,正准备着接下来的计划时,李娴泽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晋端稳了稳,随手推开面前的人,打量了李娴泽一番,然后抬眼扯着一边的嘴角道:“你一个人就敢来救他?你都不怕死的吗?” 娴泽扯起还渗着血的嘴角,笑得有几分轻狂地道:“怕死还怎么活着?” 张晋端听闻,裂开嘴角,再看着她时眼神中带了几分欣赏地道:“你当真觉得你可以把他救出去?” “不好说,”李娴泽坦白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他若是死了,你也会死在我手里。所以,你最好把他放了,不然什么样的财富、荣誉你都无福享受了。” 看着李娴泽脸上自信的笑容和她眼神里的无辜,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却说出那般可怖的话,张晋端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真的不能小看。顿了顿,他开口道:“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若我们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识,我倒是很想跟你交个朋友。可惜了。” 张晋端不急不慢地走到李娴泽面前,浑身都带着一股凌冽的气息,他在她的面前定定站住,一把抓住她的枪顶在自己胸口。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李娴泽微蹙着眉看着他,心中隐隐不安。 张晋端扯出一个痞痞的笑容看着她道:“小丫头,别装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可你也是真的不想死。而我不一样,生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倒觉得,佛祖错了。人生哪有退路?前路才是归途。” 李娴泽定定看着他,心中像是被谁勐地掐了一把,跟着触到他眼底的无尽悲哀,才恍然明白自己选的到底是怎样一条无望的路。那一刻,她替他悲哀,更替自己悲哀。 张晋端握着枪头向上一抬,随后便夺下了李娴泽手里的枪,然后举起顶在她头上道:“丫头,我就问你一次,你想不想跟着我?” 李娴泽看着他,眼神无悲无喜地道:“承蒙您好意,但是我不能。” 张晋端有些遗憾地扯了扯嘴角道:“好吧。那我送你上路。” 就在这个时候,苏伯言带人杀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张晋端愣在了原地。而就在此时,李娴泽上前一步夺回了枪,一脚踹开他,朝着苏潜羽的方向扑去。 而一直控制着苏潜羽的那个男人见此状,不由地慌了神,下意识开了几枪,李娴泽趴在地上一个利落的前滚翻,巧妙地躲了过去,随后她站起身朝着那个男人的小腿就是一枪。那个男人吃痛弯腰,松开了抓着苏潜羽的手,李娴泽趁机一把拉过苏潜羽,低低一吼:“快走。”
第20页 男人见计划就要落空,情急之下,朝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开了枪。 随着砰的一声,李娴泽扑到了苏潜羽身上,将他死死护在身下,而她的后背却中了一弹。 苏伯言几乎带了苏家全部的手下,很快便占了上风。眼看着两个人趴着的地方鲜血一地,不由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推开李娴泽,苏伯言抱着苏潜羽的身子道:“儿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潜羽无力地抬起头,对上苏伯言担忧的目光,浅浅地安慰一笑道:“爸,别担心,我没事。” 随后,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寻找李娴泽。而苏伯言也意识到了,他立刻挥手,来了几个下人,扶着两个人就向外走。 直到看着他们安全离开,苏伯言才缓缓踱步,来到张晋端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人按跪在地上的少年,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呵斥道:“混蛋,你搞什么?” “爸,” 一个“爸”字刚出口,张晋端迎面又挨了一耳光。随后,他用舌头舔了舔嘴角,尝到一阵腥咸,他扯着嘴角,咧着一个自嘲的笑容道:“苏先生,真是抱歉,我忘了。五年前,您就已经收走了我的姓。” 世人不知道,张晋端原名苏晋端,是苏伯言的二儿子。五年前的那件事后,苏潜羽和苏筱曦的母亲去世,苏晋端和他的母亲被赶出了苏家。 苏晋端看着苏伯言,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轻蔑:“苏先生,这份寿礼,您可还喜欢?” 苏伯言一脚踹在他肩膀处,眼里的恨意不像是对一个儿子的。他淡淡开口,语气却是冰冷的:“畜 生,我警告你五年前的事,是你妈的错,你少在这儿给我撒野,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真的都是我妈一个人的错吗?您就没有错吗?”吼出这么一句的时候,苏晋端的眼圈都红了,二十多岁的男子汉委屈的像个孩子。 苏伯言沉默良久,才开口淡淡道:“就算我也有错,那你沖我来,不许把你哥也牵扯进来。” “呵,”苏晋端冷哼,苦涩的滋味充斥在他的心头,他抬眼看着苏伯言道:“您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他又怎么会是我哥?况且,我又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迁怒于我?既然如此,大家就都不要好过。” “啪!”苏伯言看着苏晋端极端的模样,心中只觉得烦闷,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力气大到他手都痛。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伯言抬手指着他,目光里有愤怒也有几分惋惜。 苏晋端冷笑,挣脱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直直站了起来道:“那还不是拜您所赐?” 下人立刻上前一脚踹在他膝弯处,可他却生生受了这一脚,膝盖弯曲一下后仍是站得笔直。 苏晋端完全不管身后人手里的棍子如何地抡向自己,只是慢慢走到苏伯言面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看我这样,您后悔了吗?” 苏伯言怒极反笑,抬手将枪顶在他的头上,冷冷道:“我真后悔,生出你这样的孽种!” 苏晋端身子一顿,随后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是满脸的轻蔑,看着他淡淡道:“那您打死我啊!不然,几百次也好,几千次也好,我一定会弄死苏潜羽。哦,还有我的那个妹妹,苏筱曦。” 苏伯言被他眼神里的狠烈惊得不由退后一步,立刻围上一群人,端着枪,指着苏晋端,那是道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无需多余的吩咐,他若再向前一步,只有死路一条。 苏晋端见苏伯言身子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便向前跟着跨了一步,抬手就要去扶他,就在这时子弹上膛的声音格外刺耳,“不要,”苏伯言惊唿一声,却已经为时晚矣。 “砰”的一枪,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脑,随后又是几枪,苏晋端的身子不由地随着射进的子弹抖动着。 枪声在耳边响起,苏晋端眨着眼睛看着苏伯言惊恐又担忧的脸,这么多年他的父亲第一次担心他,他不由地勾起一个嘴角,回想起很多年前,夕阳的余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奔跑,一个高大的身影跟在后面,担心地喊道:“慢点跑,小心摔了。” 而他一个人站在阴影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渴望又羡慕。 苏晋端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眼,终于看到了他的父亲奔向了自己,可他再也无法给予这份迟到的温暖任何反馈了。 这件事儿后,苏伯言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但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少了许多。 第16章 我带您回家 苏筱曦站在手术室外,手指都是冰凉的,她浑身不由地战慄着,只觉得牙齿都在上下打架。 李娴泽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透,还滴吧滴吧地淌着血。就在早上,她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怎么此刻就这幅模样了? 苏筱曦低头盯着手里李娴泽的鲜血,怕到忘记了哭。她直直看着,只觉得这一幕和这种不安似曾相识。 恍惚间,苏筱曦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张脸与李娴泽惊人的相似,她看见她一身黑色铠甲,指缝处鲜血直流,身上的血绝不比今日的少。她看她挥剑上马,她见她英姿卓卓,最后还咧着渗血的唇角对着自己笑。为何,她觉得温暖又辛酸?为何,她觉得安慰又绝望?为何,这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
第21页 苏筱曦茫然地睁着眼睛,盯着一个虚无的方向,这些回忆到底是谁的?又是谁与谁的? “小姐,小姐?” 苏筱曦听到有人唤她,恍然回神儿,看着那个人时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忧郁,看得对面那个人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小姐,你还好吗?” 苏筱曦突然想到了什么,扯着她的衣袖道:“医生,她怎么样?” “她真是命大。子弹擦着心脏过去,再偏一点儿,怕是都救不回了。” 苏筱曦只觉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狠狠地唿出一口气,有些虚脱地靠在墙上道:“医生,真的是太感谢您了!真的,谢谢您。”苏筱曦拉着医生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医生贴心地安慰了她几句后接着道:“她现在虚弱的很,醒过来大概还需要些时间,你不要担心。只是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很多明显不是新伤,却并未被好好处理过,你若是她的朋友要记得提醒她,照顾好自己。” 苏筱曦一愣,她勐然想起之前关瞳的话,不由地心头一痛。 两天中,苏筱曦寸步不离地守着李娴泽,饶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午夜时分,倦意来袭,苏筱曦不知不觉地趴在床上睡着了。梦里,她又看到了那些画面,影影绰绰间,她终于弄明白了,李娴泽指缝间的血是因为握住了自己横在脖颈处的剑,而她看着她只觉得难过。 李娴泽醒来的时候,看到苏筱曦正趴在自己床旁。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那张温柔的侧脸,她在心里暗自刻画了几个世纪。为什么连岁月都变迁了,她对她的爱却丝毫没有改变过?“苏筱曦,你真是我的命数。”她想着想着便在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随后抬手抚上她的长髮。 苏筱曦感觉到头上的动作,忽然转醒,缓缓抬起头,看到李娴泽已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拽住她抬起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苏筱曦看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将她的手越握越紧,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她。 李娴泽见她如此,心中只觉得很温暖,她浅浅笑着,回握住她的手,随后轻轻一带,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她左手打着点滴,右手抚着她的发。 两个人一起躺在病床上,苏筱曦侧卧在李娴泽的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惆怅。许久,她才听到李娴泽的声音,清清冷冷地道:“筱曦,这样抱着你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求,可是我偏偏贪心到想将此事长久,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恩,确实。” 李娴泽轻轻嘆了口气道:“果然如此,我也觉得此时的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有个人对我说‘人生没有退路,前途才是归处。’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很多时候,一经选择便只能向前走,可是我选的方向或许通向的是深渊也说不定,结局是不是也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不知明日如何的人,又怎敢对别人许诺?” 苏筱曦顿了顿,随后开口的语气很是虚渺:“娴泽,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跟你的选择无关,人生本就如此,谁都无法预知明天不是吗?世事无常,往往由不得谁。” 李娴泽紧了紧双手,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发梢垂下,遮住她的眼睛。她在她耳边淡淡开口,声音是那么的蛊惑:“筱曦,还好遇到你,让我对这个世界尚存留恋。所以,筱曦,再等等我好不好?” 苏筱曦虽然不懂她此刻让自己等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轻轻抚着她的背道:“只是娴泽,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好。” “也不要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了,无论是为了谁。” 李娴泽顿了顿,随后还是淡淡道:“好。” 几个月后,李娴泽出院了。她刚一出院,便被苏伯言叫到了院子里。 “李娴泽,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人了。”苏伯言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许骄傲地道。 “多谢苏先生。”李娴泽扫了一眼面前的一百来号的人,笑得格外恣意,淡淡开口道:“认识一下,我是李娴泽,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只要有我的一口饭吃,也必不会少了大家的。”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站了出来,看着李娴泽憨憨一笑道:“我王彪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奉承。可您一个人赴死去救少爷的事儿,我们哥几个也都听说了,跟着您我们愿意。” 李娴泽淡淡一笑,不再多话。 而一旁的苏伯言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不由想起那么一句话:“少年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没过几个月,李娴泽便带着着几百来号人回到了李家,不出意外地被徐凌菲好一顿揍。原因嘛,上一次徐凌菲绑走了苏筱曦的计划落空,紧跟着李娴泽便不见了,即便李娴泽让陈宇他们伪装成是被苏家救走的样子,可徐凌菲又不傻,随便想想也就想通了。只是,她倒没有急着将她抓回来,而是静观其变了几个月。如今,李娴泽自己送上门来了,徐凌菲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乎,李娴泽自打回来后便被吊在院子里,抽了近三个小时的鞭子了,然后,徐凌菲才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子出现。
第22页 徐凌菲站在李娴泽的面前,拿过下人呈上的鞭子,手起手落间,一条长长的口子贯穿了李娴泽整个胸膛。而李娴泽只是睫毛轻颤,抿着唇一言不发。 抖了抖鞭子上的血珠,徐凌菲扯了一个嘴角冷笑道:“李娴泽,这种滋味不错吧?” “还成。”李娴泽笑得很是无所谓,半正经半无赖地回她。 徐凌菲一把扯过她的头髮,狠狠向上一提,凑近她道:“你给我听好,下次再擅自行动,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随后像是丢垃圾一般地甩开她的头道:“说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娴泽扯了扯渗着血的嘴角,眼神里的光芒很是耀眼,抑制不住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她看着徐凌菲,开口的语气中自信又坚定:“夫人,我带您回家。” 徐凌菲身子一顿,她定定看着李娴泽,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在李娴泽的身上看到了李权忠的影子,那份刻骨的骄傲如出一辙。徐凌菲愣了很久,才轻轻一笑,瞥了她一眼后转身,背对着她淡淡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第17章 母亲节番外 李娴泽站在门外,看着屋内徐凌菲难得一见的笑脸,不由地有些晃神。从那件事之后,她几乎很少再见徐凌菲笑过,不管她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都没能再找回她的笑容。如今终于又见到了,那个思念很久的笑容。 而徐凌菲笑不过是因为李沐风记得自己了,他叫了自己“妈妈”,在几个月后,她终于又能听到自己的儿子唤她“妈妈”。 李娴泽看着看着,便在唇边勾起一个极其克制的笑容,不知从何时起,她连笑都不敢放肆,生怕惊动了谁,便将这一切收走,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仅有的这些她想好好守着。 她将手中的东西藏了又藏,攥了又攥,手心都出汗了,她也没能提起些许勇气敲开门,最后也只是带着几分酸涩的离开了。 李娴泽刚下了二楼,便看到了杨雄章,很是恭敬地站稳轻轻道:“杨叔。” 而杨雄章浅浅笑着看着她道:“小姐手里拿的是什么?” 杨雄章是李家唯一一个还在叫她小姐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记得她本来身份的人。 李娴泽下意识将手向后躲了躲,有些尴尬地笑笑道:“没什么。” “是想要送给夫人的吗?” 她没有想到杨雄章会直接拆穿她,一时间找不到解释的託词,她本就不擅长说谎,此时所有的情绪便都表露在了脸上,如此这般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惶恐,而这些被她定义为不成熟且勒令禁止了的弱点,从那件事后就真的很少在她脸上出现了。 杨雄章看着她此时的紧张模样,有些心疼地笑了笑道:“小姐,我猜对了是不是?” 李娴泽点头,随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杨雄章后,闷闷地道:“麻烦杨叔帮我放在我妈房里。” “小姐为什么不自己送?” 李娴泽苦涩地扯起一个嘴角道:“要是我去送,她可能就不要了。” “小姐,会有哪个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送给自己的礼物?” “可是我没有资格做她的女儿了呀。” “小姐,您跟夫人之间即便有血海深仇也是母女,这样的关系从你出生那天起便已经註定,谁都不能更改。确实您跟夫人之间的矛盾深了些,一时不好化解开。可是您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娴泽不想。” 杨雄章欣慰地笑了笑接着道:“那么为了化解矛盾,小姐就要主动一些,您总不能指着夫人先迈出那一步吧?” “娴泽也想主动些,只是娴泽怕弄巧成拙。至少,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我不想惹她生气。” “夫人会不会生气我不知道,但是一个母亲若是没有收到女儿亲手送的礼物,应该会失落吧?” 雨下的很大,李娴泽跪在院子里,看着雨滴顺着自己的发梢滴滴落下。彼时她因为杨雄章的话,心中触动,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了一步;而此刻,她身上的白衬衫上一个雨水怎么也沖刷不掉的明显脚印,说明了一切结果。也是那时起,她都不太爱穿白衬衫了。 杨雄章打着伞出现,为她撑起了一片晴天。 她抬头看着杨雄章,嘴角扯出一个挫败的笑容:“我还是,搞砸了。” 杨雄章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有些自责地皱着眉回看着她。 半晌,李娴泽才微微笑笑道:“杨叔,您回屋去吧,不用管我了。外面风大雨大,小心着凉。” 李娴泽跪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她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伴着阵阵吹来的晚风,将她的骨血泡凉,又将她的心冷却。 在子夜时分,她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头,那声“祝您快乐”,碎在雨中,飘在风中,最后跌落泥土中。 她这一个头磕下去,便再也没能醒来,昏昏沉沉中,她梦到了小时候的美好。 而第二天清早,徐凌菲经过院子时,看了眼地上的李娴泽,即便是倒在地上,她的腿仍保持着跪姿。嘴里喃喃着什么。 徐凌菲好奇地蹲下身子,抓起她的短髮,不经意间触到她皮肤滚烫的温度,微微皱着眉低喝道:“李娴泽。”
第23页 “妈,妈妈。” 这个敏感的字眼,像是一把小刀,直接挑拨了徐凌菲的神经。她勐地甩开她的头,一脚踹在她脸上。 李娴泽微微转醒,撑起身子,看了看徐凌菲。刚才那一脚,徐凌菲穿的是高跟鞋,鞋跟怕是碰到了她的眼睛,此时李娴泽的眼前血蒙蒙的一片,隐约中看清徐凌菲不善的脸色,心中一凛。 她不晓得自己又做了什么人,惹得她不开心。只得快速地在她脚边跪好,低垂着头,低低道:“夫人,早。” “你刚才叫我什么?” 意识混沌中的李娴泽不明白徐凌菲的意思,但想着道歉总是没错的,于是将头低得更低,然后道:“对不起,夫人。” 徐凌菲朝着她的胸口窝又是一脚,直接踹得她身子一弯,然后冰冷地道:“不敢承认了?” 她不是不敢承认,她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又干了什么“混蛋”事,于是无奈地道:“娴泽错了,您不要生气。” “你要是不想让我生气,没事儿就别来烦我,做你该做的去。还有,也不要再送什么东西给我了,不然我把你连同你送的东西一併扔到垃圾桶里去,听明白了吗?” “娴泽明白。” 从那之后的母亲节,李娴泽再也没敢送过什么东西给徐凌菲。只是,每年,她都会提前几个月在李沐风耳边教他如何说:“妈妈,祝您快乐。”她说了一万声,说到自己心里都暖暖的,才教会李沐风说这一句。然后看着他将这句话说给徐凌菲听,再偷偷开心着徐凌菲的开心。仅此而已。 第18章 她是谁 一九九九年,腊月二十八。李娴泽回到l市,李家重出江湖。 二十九,李娴泽端了刘家的老巢,找到了刘傲冥。她一身黑色皮衣,苍白的面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举枪定定站在刘傲冥面前时,活脱脱一个死神。 从一名年过半百的男人眼里,李娴泽读到了生命临终前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怀疑,她扯了扯嘴角,开口的声音清冷又淡然:“上个世纪的仇恨就不要拖到下个世纪了,下个世纪要有下个世纪的觉悟。” 腊月三十,刘傲冥已死的消息震惊了l市的黑白两道。大家皆感嘆,这位李家少主的雷厉风行和不可一世,可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一天,李娴泽背负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更没人在乎,这条路她走得有多辛苦。旁人在乎的只是这位l市黑帮新主上任后,自己的处境会如何。 李娴泽嘴边咬着一根香菸,双手插在裤兜。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胸口绽放出刺目的红,随后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与李娴泽对峙了十日的赤城组,全组二十四人皆被她下令肃清。 李娴泽抬手将还带着火星的菸头丢在汽油上,火苗忽地窜出一米多高,她盯着熊熊大火出神,隐约中一个模煳的脸庞看着自己淡淡道:“少主,您不欠我什么。” 李娴泽系上西服扣子,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大火中烧得焦黑的林轩,那段青葱岁月中轻付的信任也随着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陈宇恭敬地站在车旁,见李娴泽出来,立刻拉开车门。李娴泽跨步进去,随着车门被关上,她微微后仰,脸上的神情很是疲惫,眉间是挥之不去的沉重。 车窗上印衬出她消瘦的侧脸,淡漠的眼神,审视的灵魂,无悲无喜,遗世独立。那是上位者专属的忧郁和旁人难以读懂的孤独。 陈宇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此时的李娴泽,几欲开口。而李娴泽注意到他此刻微妙的举动,缓缓转过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陈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道:“夫人刚才来电话说,让您。。。”他低着头,一脸的为难。 李娴泽淡淡开口道:“说吧。” “让您滚回来。” 李娴泽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道:“回家。” 李娴泽跪在地上,袖口高卷,露出的小臂上,几条张开的口子微微泛着血迹,此刻被水沖的有些惨澹,双手高高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米粥和一碟子切好的水果。 徐凌菲坐在李沐风床前,一勺一勺地餵着他吃药,丝毫不去理会,李娴泽因长时间高举而颤抖的双臂。而她的膝下是一片水渍。 彼时,她刚走进徐凌菲的房间,徐凌菲便嗅到了她身上不小的烟味,看到一旁躺在床上的李沐风撇着头轻咳,心中不悦,直接将她拽到院子里,抬腿踹在李娴泽的膝弯处。李娴泽微微一顿,心中还在猜测着自己什么地方又惹了徐凌菲不快,双腿却已经顺着力道跪下。 见她跪稳,徐凌菲让人拿来了一盆凉水。深秋的傍晚,她走到李娴泽对面,想都未想就将那一盆凉水兜头倒下。然后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李娴泽,冷冷开口道:“下次,自己洗干净了,再进来。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滚进来吧。”语毕,徐凌菲转身便走,任她身后的那个孩子几经挣扎几欲倒下。 杨雄章看着李娴泽毫无血色的面庞和摇摇欲坠的身子,终是不忍心伸出手去,同时李娴泽已经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抬眼对上杨雄章担忧的目光,李娴泽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温柔地看着她道:“杨叔,我没事儿。”
第24页 杨雄章看着她的眼神,清澈又干净,纯良的像个孩子。谁敢将这样一双无害的眼神与那个传说中的黑帮少主联繫在一起?谁能想到,堂堂l市的黑帮老大,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李娴泽在李家仍是卑微的连尘埃都不如。 杨雄章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人,明明自己都身处黑暗了,还总想着给别人带去光明?他想不通,便也只好看着她缓缓向前的背影,木然在心底涌出一阵唿唤:“停下来,停下来。” 而屋内,此刻贸然闯进来的王彪万分后悔,退也不是进也不能,尴尬地呆在门口,无措地看着李娴泽。起初,王彪不是很理解为何李娴泽愿意在李家如此忍气吞声,后来他经歷了一次大年初一的血祭后,只能感嘆他家少主一片赤子之心。 徐凌菲也不抬头,用毛巾替李沐风擦了擦嘴角,淡淡开口道:“你不用看她,有什么事就说吧。” “夫人,少主,”王彪微微颔首,只觉得周身包裹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少主,货物到了。交易方的几位老总希望跟您吃一顿饭。” “知道了,”李娴泽双手仍高举着托盘,语气的清冷与此时她的姿势有些违和:“跟他们的人交涉一下,时间定下来后告诉我。” “是。”王彪点头,转身离开,在走出房间的一瞬间,不由地唿出一口气。 徐凌菲将李沐风喝完的药碗放在李娴泽高居的托盘上,随后很是自然地拿起了一旁的碟子,叉起一块切好的苹果,眼里嘴角皆是爱意地道:“风儿,吃块苹果,去去嘴里的苦涩。” 李沐风很是听话地张开嘴巴,无意中撇过头,目光落在李娴泽身上,定定看了一会儿,随意问道:“妈,她是谁?” 第19章 不得好死,不能好活 李沐风自从那件事儿之后,便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那个时候他连自己都记不得了。徐凌菲几乎每天都在他身边柔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上天怜悯,李沐风终于记起了自己,记住了徐凌菲。并且现在病情控制得也很不错,至少他鲜少再情绪失控或哭打喊闹了。 徐凌菲又叉起一块苹果递到李沐风嘴边,也不看李娴泽一眼地道:“告诉少爷,你是谁。” 李娴泽微微颔首,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情绪,语气平静地道:“娴泽是李家的罪人,是李家的狗。” 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初日,那年的冬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却连一场雪都没有下过,天气是脆生生的冷,而李娴泽跪在地板上,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微蹙着眉抿着唇,生生受着身后一阵强过一阵的钝痛。 彼时,徐凌菲的枪顶在李娴泽头上,冷冷道:“你的任务结束了,该死了。” 不料,李娴泽直直跪下,卑微地道:“夫人,娴泽想求您,饶娴泽一命。” 徐凌菲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扯着嘴角笑得很是嘲讽地道:“你有什么脸面求我饶你?” “娴泽想活着赎罪。” 在听到李娴泽平静地讲出这句话后,徐凌菲握着枪的手不由地一抖,随后便恢復往常,看着她半晌,冷冷开口道:“一百棍子,撑下来了,再来跟我谈这些。”这个规矩一经形成,便持续了整整三年。而那一百棍子每每都能打到李娴泽吐血。 彼时,那一百棍子打完后,李娴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一步一步爬到徐凌菲面前,跪在地上,语气很是诚恳地请求道:“娴泽撑过来了,求您答应娴泽。” 徐凌菲一把拽过她的头髮,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忽略她眼底的那一抹悲哀,抬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力气大到直直打到她嘴角流血。 “李娴泽,我没想过你竟是个孬种。”徐凌菲的声音本就清冷,刻意嘲讽的语气,犹如这寒冬的北风一般刀刀带血。“你既然这样轻贱自己,那我何必给你留尊严。想活着是吗?” “是。” “即便是像狗一样?” 李娴泽微微一顿,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后清明,咧着染血的嘴角道:“是。” “好,”徐凌菲一脚踹在她胸口窝,随后又抬起脚狠狠踩在她的脸上道:“我要你发誓,李家的名誉、地位、财富统统跟你无关。你不过是李家养的一条狗,待风儿的病好了,你就自愿交出李家。否则,此生不得好死,不能好活。” “娴泽发誓,今生只做李家的狗,待少爷病好便主动交出李家。若违此誓,不得好死,不能好活。” 之后的三年,她在那一百棍下,不断重复着这样嗜血的誓言。三年里,她也从未越界,过得连狗的不如。 李沐风不是很能理解李娴泽所说的话,只是单纯地看着徐凌菲道:“可她明明是人,为什么说她是狗?” 徐凌菲放下水果盘子,端起那一碗白米粥,舀了一勺放在李沐风嘴边道:“她犯了错,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所以便是狗。” 当然,李沐风也不理解徐凌菲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仍是单纯地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叫?” 徐凌菲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过头,踢了踢李娴泽的身子道:“风儿让你叫两声。”
第25页 李娴泽抬头,眼神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她看着徐凌菲仍是含笑的面孔,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开口叫了两声:“汪汪。” 李沐风微微蹙着清秀的眉毛,看着李娴泽很是委屈地道:“你叫的不像。” 李娴泽干干跪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紧紧攥着。最后还是在徐凌菲淡漠的眼神中,无力松开拳头,又叫了两声:“汪汪。” “不像。” “汪汪。” “还是不像。” 屋外的人不解,为何屋内有狗叫声。屋内的人不解,为何想要活着竟是这般的难。 而纵使李娴泽有万般的不甘,却也只听到徐凌菲道:“你不要摆出这幅表情,你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受不住了?那就去死啊。” 多年后的某一日,李娴泽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苏筱曦,开着玩笑道:“筱曦,这个世界真是对我充满了恶意,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光我所有力气。不过好在,那时的我挺住了,此刻的我才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她虽然语气轻松,表情不羁,可苏筱曦还是心疼地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道:“娴泽,都过去了。” 那日的最后,徐凌菲在李沐风的床边睡着了,李娴泽活动了下酸麻的膝盖,站起身看着徐凌菲的侧脸,那个她上个世纪求了一辈子都未能见得一面的脸,曾几何时她如此贪恋过的脸,此刻就停在自己面前。 她含笑看着徐凌菲,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孺慕之情,随后抬手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回了她的卧室。替她盖好了被子后,李娴泽自己下了二楼,拐进一个杂物间。杂物间不大,里面堆满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杂物,透过一个小小的窗户,射下几缕阳光。 这个地下室就是李娴泽在李家的一小块属于她自己的天地。她侧卧在地板上,右手枕着头,刚一闭上眼睛,便看见徐凌菲冷漠的面孔,听见她冷冷的声音道:“你该死了。”、“那你就去死啊。”该是怎样的仇恨呢?会让一位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李娴泽勐地睁开眼睛,才能勉强吸入一口气,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抬起右手将手背盖在眼睛上,她只是很想问一问:“自己活着,当真这般天理难容吗?” 第20章 曾经的抱负 后来,李娴泽还是窝在杂物间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次,她梦到了她这辈子碰都不想再碰一下的那段过往。 那个时候的李娴泽是李权忠宠爱的女儿是李氏集团的千金,对于李家黑帮的事情听都未听说过。那时候的她也是l市一级警校的优秀学员,有着崇高的理想和光明的未来。彼时,她对一位前辈很是嚮往,每每看到他潇洒利落的身影时,她都会对于做一名人民警察这件事越发坚定。 其实,上一世的经歷,留给她最大的人生真谛便是,人性本恶,在任何一种人际交往中切记:浅尝辄止,像一名君子一般,保持着适当距离,不多也不少,互不干涉,点到为止。 可人性太过复杂,她也晓得这一点,有些该来的缘分逃不开的纠葛,她也着实无力抵挡。后来的种种,也让她更加清晰了自己的无能和那种不甘的无可奈何。 某一日,那名前辈将一份资料丢到她面前,她疑惑地打开后,才发现满满的七十二页纸张上记载的都是她的父亲李权忠的罪责。她满脸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最多不过是个斤斤计较的生意人,可当她抬头看着那个前辈时,得到的却是肯定的回答。 可即便如此,警方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捉拿李权忠归案。所以,他们与李娴泽做了一笔交易,作为留在警局的条件,前辈要她劝说李权忠自首。 于是,李娴泽这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亲手将她的父亲送进了局子。彼时的她站在李权忠面前,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嘲讽。那时她说:“爸,做个好人吧。李家,娴泽会撑起来的。爸,你晓不晓得,善恶终有报这个道理,有些错终是要承担的。爸,娴泽相信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娴泽等您回家。” 后来,她自然是没能等回李权忠。她每每回想起李权忠最后看着她时,脸上瞭然又坦荡、欣慰又遗憾的表情时,都觉得自己蠢到了极点。 李娴泽勐然转醒,直直坐起身子,半晌才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她恍然抹了一把脸,才惊觉自己哭了。而枕在她头下的右臂,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她定定坐在原地许久,久到杨雄章来敲门,才站起身来。而这段时间她对自己做了怎样的心理建设,没有人知晓。同样的,她又是如何说服自己继续撑下去的,也没人知晓。她就这样如往常一般地走出去,走向她该去的地方。 轿车里,李娴泽闭目养神,昨晚的那一觉睡得她此时筋疲力尽。头痛欲裂。 而陈宇坐在一旁,看着手里的文件道:“少主,您吩咐的已经查到了。当年,先生坐的警车突然爆了胎,车上一共坐着四个人,除了先生外,分别是王维金、赵旭东、孙智德。在他们一同等待新车到来的时候,这辆车就被刘傲冥劫了。” 李娴泽在听到王维金的名字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听陈宇讲完后,她淡淡开口道:“把这三个人的底细调查一下,我要最详细的信息。另外,查一查他们与刘傲冥的关系。”
第26页 “少主是怀疑”未等陈宇说完,李娴泽便打断道:“还有多久到酒店?” “还有二十分钟。” “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是。”陈宇适时地闭了嘴,那些少主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也会察言观色地不去多问。 “娴泽啊,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气魄实属不易,我张某跟你做生意,痛快。” 李娴泽浅浅一笑,也看不出多开心,只是得体地道:“张老闆过奖了。能与您这样头脑清晰、商机敏锐的人合作是晚辈的福分。” “难得啊,你还能如此谦逊,来,这杯张某敬你。” 李娴泽端起酒杯,微低于张老闆的酒杯,碰了一下后开口道:“不敢,晚辈敬您。”随后抬手,一口饮尽。 酒过三巡,李娴泽突然接到徐凌菲的电话,让她马上回来。放下电话,李娴泽手里端着一瓶白酒,站起身来浅浅一笑,淡淡道:“抱歉各位。家中有事,娴泽怕是要失陪了。在这儿,娴泽先给各位赔罪了,改日定会安排个更大的。”语毕,抬手将一瓶白酒灌下。站在一旁的王彪眼看着她生生灌了一整瓶白酒,不由地跟着胃疼,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胃里定是火烧火燎的。可再看李娴泽,跟没事儿人一样,稳稳地走出了包厢。 李家一楼的客厅内被放置了一张大圆桌,桌子上罗列着各种美味佳肴。徐凌菲几乎把能请来的大厨都请到了自己家中,更是带着李沐风一起陪同。而宴请的这位既不是某个市的黑帮老大,也不是商圈的哪位大佬,更不是政界的高权人物,而是李沐风的私人医生胡佳琳和她的女儿寒素衣。 彼时胡佳琳的丈夫寒孔是李权忠的得力助手,而就在那场变故中,寒孔为了李家被刘傲冥的人杀了,徐凌菲一直都觉得对不住胡佳琳,一回到l市便将她接到自己家中,并自愿担负了寒素衣读大学的所有费用。而寒素衣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偏偏对医学情有独钟,此刻是l市着名医科大学的研究生。 饭桌上,李沐风一直表现的很是乖巧,不哭不闹乖乖吃饭。吃着吃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李娴泽这条“狗”来,于是非要吵着让她过来。就这样,李娴泽被徐凌菲一个电话从郊区的酒局中叫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原谅我今天才看到很多回復,谢谢留言的朋友们的支持~~第一次写文,还请多指教~~ 第21章 不过一顿饭而已 待李娴泽赶回家里时,徐凌菲、李沐风、胡佳琳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而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寒素衣,反倒显得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 李娴泽站的规矩,微微颔首道:“夫人、少爷、胡医生,寒姑娘。” 徐凌菲也不看她只是冷冷道:“滚过来倒酒。” “是。”李娴泽应了一声后,脱下西装,将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又向上挽了挽,快步过去,拿过桌子上的红酒。她先为徐凌菲倒了一杯,又转身为徐凌菲左侧的胡佳琳倒了一杯,李沐风现在的状况不能喝酒,于是李娴泽最后绕到了寒素衣身边,正打算往她面前的杯子里倒酒时,却被寒素衣挡下。 寒素衣将手盖在杯口,声音有些清冷地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李娴泽拿着红酒,笑得很是和善地道:“寒姑娘不用客气。” 可寒素衣并没有将手拿开,而是声音又冷了几分道:“我说,不用了。” “素衣,”一旁的胡佳琳嗔怪地唤了她一声,接着打着圆场道:“素衣跟娴泽是同辈,不用这么拘谨了,就让她自己倒吧”。 “李娴泽,”徐凌菲看着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随后开口冷冷道:“跪下。” 李娴泽闻言身子一顿,也只是一顿,很快便直直跪在寒素衣面前,低着头不再说话。 徐凌菲此话一出,寒素衣也吃了一惊,她虽然因为上一世的种种与这一世的种种对李娴泽不算有好感,可也确实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为何会这样?寒素衣不解地微微蹙着眉,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徐凌菲冷冷的声音响起道:“滚过来。” 李娴泽自知她这是在叫自己,于是膝行过去,未来得及放下的红酒还捧在自己手里。 而徐凌菲冷眼看着李娴泽跪在了自己面前,眼神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后道:“废物。”然后,抬手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酒瓶,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砰”的一声敲在她头上。 酒瓶受到外力的撞击而碎开,李娴泽额头涌出的鲜血比洒了的红酒还要多,最后还嫌不够地染红了她大半边脸,顺着下颚滴滴落下。 看着一地的狼藉,胡佳琳很是无奈地嘆了口气。不同于寒素衣住在大学宿舍,胡佳琳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李家,或许是随着岁月的洗礼沖淡了一些伤痛;也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她亲眼见证了李家对李娴泽的态度和每年初一的那场血祭,最初的那些仇恨似乎不再那么浓烈了。 其实,最让她不忍的,不过是这些年无论徐凌菲如何苛责李娴泽,这个孩子都一言不发地统统接受了。有些恶毒的诅咒在她一个外人看来都很令人难过了,那个孩子该是如何说服自己平静接受来自至亲的这些仇恨呢?
第27页 她有些不忍地拉起李娴泽道:“凌菲,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你又折腾她做什么?况且风儿还在呢。” 胡佳琳的话音刚落,李沐风的情绪突然变化了。他不知何时拿起了切牛排的刀,这把刀的价格都要小一千,讲究在为了不会损失肉汁,刀刃比一般的刀要锋利得多。 此时,李沐风拿着这把刀不停地挥动,脸上是狠厉的表情,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在喊些什么。而徐凌菲的一颗心都随着李沐风的动作而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他用那把刀伤了自己,情急之下,徒手去夺。 李娴泽在徐凌菲身后见她抬手去夺刀,不由地微微皱眉,这种情况下徐凌菲很难不受伤,她想都没想,抢先一步上前,抬腿利落地踢掉了李沐风手里的刀。 李娴泽的动作太过干脆,惊得徐凌菲愣了半晌。待徐凌菲晃过神儿来时,李沐风握着自己的右手,脸上的表情痛苦,身子颤抖不停。看着此时的李沐风,徐凌菲心中勐的一疼,转头恨恨地看了李娴泽一眼,抬腿一脚过去,正踹在她胃部。 李娴泽被这一脚踹得直直退后了好几步,脚下虚浮一个不稳倒在地上,随后勐地吐出一口鲜血。 彼时,她刚空腹灌了一整瓶白酒,胃里本就不舒服,而一番折腾后,李娴泽现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将那些不安分的酒精吐出来,然而只是徒劳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呕着鲜血。 恍惚中,她听到徐凌菲焦急的声音响起:“快来人,将少爷扶到卧室。”她听到胡佳琳冷静地吩咐寒素衣:“素衣将我包里的镇定剂拿来。”随后就是各种嘈杂的脚步声,她实在无力再去分辨,最后也只能认命地昏了过去。 李沐风的卧室内,徐凌菲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李沐风,心中还在后怕。而胡佳琳见徐凌菲一脸的疲惫,同为母亲的她有些心疼地道:“凌菲别担心了,已经没事儿了。” 而徐凌菲还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守着李沐风,生怕他不见了一般。 见她仍这般固执,胡佳琳语气里带了几分强硬:“凌菲,我知道你担心风儿,但是你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徐凌菲扯了扯嘴角,笑得总算有几分温度,扭头看着她安慰地道:“恩,放心。” 见她如此,胡佳琳也不由地舒缓了语气道:“凌菲,对娴泽这孩子,你多少手下留情些。头部是个什么部位,你不会不清楚,一不小心,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徐凌菲冷哼一声,随后平静地道:“她早就该死了。” “你看你又说这样的话。”胡佳琳不由地皱了皱眉道:“她的心也是肉做的,这样的话太绝情了。今天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最后情急之下的那一脚,也不过是担心你,怕你受伤。而你那一脚,带着十足的恨意,难不成还真是想要她死吗?” 徐凌菲替李沐风掖了掖被角,开口的语气竟有几分悲凉:“佳琳,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面对一个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人,面对一个带走了无数条生命的人,你叫我如何善待她?我留她的命至今,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不是吗?” 寒素衣一直倚着门站着,在她看来此时躺在床上被人急救的人应该是李娴泽,无关其他,只是一名医生的本能。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下手真是毫不留情,太狠了。。。 第22章 错哪儿了? 错哪儿了? 你可曾听说过,有哪个婴儿降生时,非但没有啼哭反而呵呵笑着的?李娴泽就是一个。她这一世刚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徐凌菲含着爱意的目光。徐凌菲不会知道,彼时的李娴泽激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可谁又能想到这并不是一段善缘的开始? 李娴泽睡了好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可能就要这样一睡不醒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疼痛撕扯着神经,她被迫地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是清晨,李娴泽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在地板上躺了一晚上,没有人在意过,也被人刻意忽略掉了。 彼时,徐凌菲从二楼卧室下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李娴泽,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很好地隐藏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那枚泪痣。徐凌菲向前几步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微微蜷缩的身体,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几道伤疤,在那块不大的地方上竟显得有些突兀。 “李娴泽。”徐凌菲见叫不醒她,抬起一脚狠狠碾过那条手臂,眼看着脚下的人眉头不由地轻蹙,却并未醒过来时,心中有些烦闷,随后失去了耐心,抬起一脚踹在她的脸上。 成功将她踢醒后,徐凌菲看着她眼睛里朦胧的那一抹迷茫,那是有着些许无奈且□□裸的疑惑,在这样的目光中,徐凌菲也不由心虚地对自己的举动不明所以了起来。 可她徐凌菲多么骄傲,怎么会轻易展示自己的慌乱,所以她只是干干咳了两声后,冷冷道:“滚开,碍事。” 李娴泽单手撑地坐起,随后向一旁蹭了蹭,为徐凌菲让开了路。只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动作,头晕便一阵强过一阵,她不由地抬手用掌心死死抵着太阳穴,微微低着头,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还有工夫坐在这儿?李娴泽,你这么闲吗?” 李娴泽听闻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低着头道:“对不起,夫人。”语毕,转身便走。
第28页 “回来。” 李娴泽放下刚要迈出的腿,随后转身颔首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徐凌菲看着她,半晌才道:“把脸上的血处理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黑帮的是吗?” 站在卫生间的李娴泽定定看着水槽处,被自己的血染成浅粉色的水流欢快地打着转,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李娴泽。” 李娴泽抬头,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寒素衣。 寒素衣也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李娴泽,右眼下的泪痣与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涌上一阵悲哀。她淡淡开口道:“你这样的方式,很快细菌就会感染你头上的伤口,然后感染扩散,你会发烧、头晕、噁心,最后不出几日,必死无疑。” 李娴泽不由地轻笑,裂开嘴角道:“不愧是毒王的徒弟,吓唬人的话,说的这么自然。只是,你这样给病人看病,不知道他们心理承不承受的住?” 寒素衣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狡黠地道:“你不晓得现在的医生更需要这种吓唬人的技能吗?” 李娴泽哑然,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 “李娴泽,你为什么会活成这幅模样?” 李娴泽勐然一顿,随后许久,才扯着嘴角苦笑道:“你觉得事到如今还由得了我吗?对于夫人,我没有过多的贪念,她想怎样都可以,只要能活着在我身边就好。”顿了顿,她转过头正视着寒素衣,看似不正经地道:“至于筱曦,我有私心。但也不过是想多留在她身边几天,不过是想多感受些上一世未能来得及体会的感情。” “你告诉她上一世的事情了?” “还没有。” “你没想过告诉她吗?这样或许会快些,”寒素衣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更快些感受你所谓的那些感情。” “你说的对,可是知道的越多顾虑也会越多,所以,顺其自然吧。”李娴泽抬眼含笑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地道:“倒是你,差不多的了。毕竟这一世的渝可欣是无辜的。” “呵,管好你自己吧。”寒素衣冷笑一声,白了她一眼道:“希望下次放假回来,你还活着。”语毕,寒素衣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一辆黑色兰博基尼闪电一般地驶过一条山路,车里李娴泽看着手里的文件,嘴角不由地弯起一个弧度,随后合上文件夹对身旁的陈宇道:“将这份文件送到省police 厅去,再发到网上一份,找几个人刷下评论,声势做的越大越好。” 陈宇低头道:“是。” 随后,李娴泽有些疲惫地靠在座位上,觉得一阵噁心,不由想起寒素衣的恐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突然一个急剎车,李娴泽勐地睁开眼睛,微蹙着眉。而一旁的陈宇已经坐直了身子,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那个混蛋超过去蹩了我们一下。” 说话的功夫,前面那辆车上走下一个姑娘,陈宇下意识掏出腰里的□□,却听到李娴泽清冷的声音响起:“收起来。” 随后,李娴泽打开车门,在陈宇等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出车子,停在那个姑娘面前。 李娴泽刚一站稳,对面的姑娘便从身后掏出一把□□,顶在她下颚处。车上的兄弟们见此状,纷纷抄傢伙出来,却被李娴泽挥挥手拦下。 李娴泽双手做投降状,扯着一个嘴角,笑得邪魅地道:“我记得苏伯伯不让你碰这些东西的。” “我爸说了,s市黑帮老大的女儿,不能说让人绑走就让人绑走。” 李娴泽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道:“也对。” “李娴泽,”苏筱曦冷着一张秀美的小脸愤愤地道:“你混蛋。” 而李娴泽只是笑得一脸宠溺,无赖地道:“恩,我混蛋。”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几分控诉几分委屈,苏筱曦盯着她,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发红。 李娴泽定定看着她,这张她思念已久的脸,就这样招摇地出现在她面前,惹得她此刻只想拥她入怀。 “我的错。” 苏筱曦见她认错认得痛快,心中已经愉快了不少,嘴上还保持姿态地道:“错哪儿了?” 李娴泽微微低首,凑近她道:“具体内容不太清楚。但是,让你难过了,一定是我的不对。” 显然这番话对苏筱曦这样的女孩子很受用,她这边正娇羞着,那边李娴泽已经拉过她举着枪的手绕到自己身后,随后将她牢牢搂在怀里,力气大到苏筱曦觉得有些唿吸困难。 “筱曦,我好想你。” 苏筱曦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笑得甜蜜地道:“娴泽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有没有好好睡觉?” “有。” “有没有受伤?” 李娴泽顿了顿,随后道:“没有。” “真乖。”苏筱曦边说边轻轻抚着她的头髮。 而李娴泽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将她抱得更紧,感受着此刻短暂的幸福。 气氛安静的刚好,没有复杂的背景,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恶毒的语言,没有血腥的画面,有的只是你和我,以及两颗彼此依偎的心。
第29页 时间停留了很久,可还是觉得不够长。 苏筱曦轻轻嘆了一口气,随后假装愉快地道:“娴泽,我要走了。” “不走,可不可以?” “娴泽,” 见她为难,李娴泽妥协道:“好,那我送你。”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吗?我自己可以的。” 最后,苏筱曦还是离开了,李娴泽自己未能送她,却安排了可靠的兄弟跟着,此刻坐在车里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神不宁。 即便刚才苏筱曦笑得轻松地对自己道,不过是过来办件事情,顺便来看看她,可李娴泽还是察觉到了她语气中异样的情绪。 “陈宇,再去帮我办件事。” “少主吩咐。” “打探一下s市苏家最近的情况。”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对cp出现了~~大家鼓掌欢迎~~ 第23章 一“欣”一“衣” 上一世的寒素衣本是个孤儿,后来被毒王收在门下,跟随毒王研学□□。五年间她试遍了世间所有的□□,并深深记住了每一样□□的功效毒性。后来,她离开了曼拓山,那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对周围一切的认知都是空白的,所以便对什么都很好奇。 他们初见的那日,正值沂州城一年一度的比医擂赛,在其他人都低头专心研究医术时,渝可欣早就选好了药,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眼神扫过大街,看到一个姑娘正盯着一串糖葫芦垂涎欲滴。随后那姑娘每走两步都会盯着街边的小吃,定定站一会儿,心下觉得好笑,于是便不自觉地眼神一路追随着她,直到那个姑娘突然抬头,怔怔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到渝可欣心虚地坐直了身子,无措地回望着。而那个姑娘倒是大方的多,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竟还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三月桃花飞满天,寒素衣不知道的是,渝可欣第一次见到她便一眼万年,心心念念,不敢忘。 彼时,寒素衣一副“鸩配乌头”的药方,四座惊起,唯独她渝可欣懂她。 后来,渝可欣总是自顾自地跟在寒素衣的身后,也不管寒素衣搭不搭理她,她总能满不在乎地缠着她,而她也乐得被她缠着,如此也算一起度过了她短暂人生中最美好的那几年。 再后来,药王被毒,危在旦夕。 寒素衣眼看着渝可欣用剑冷冷地指着自己,她不知为何冥冥中早就猜到了,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她不悲不喜,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道:“渝可欣,是药三分毒,你我之间有什么差别?” “你是杀人,我是救人,你说有什么差别?” “可欣,你师父不是我毒的。若当真是我毒的,他怎么还能活着?你怎么还能捉到我?”寒素衣定定看着她,眼神里不由地透露出几分恳切,只是那时的渝可欣被愤怒沖昏了头脑,全然没有理会这些。 “鼎鼎大名的硃砂血,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不信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 寒素衣看着刺过来的剑,冷冷笑着,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那剑就这样直直穿透她的身体。 渝可欣看着她胸口绽开的红晕,藏在身后的手抖成落叶。 寒素衣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了,带着莫大的悲哀与委屈,在感受了世界上最美的爱后,被处以接受世界上最深的恨。后来,她听说渝可欣最后还是出手救了她,并且那时她的表情很急切。 只是从此,一别两宽,江湖不见。也是那时起,寒素衣对这个世道有些失望,并迫于生计,替人做了杀手。 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时候,寒素衣因毒杀太子被关入大牢之中。她在牢狱中等了渝可欣十五日,终于把她等来了。 彼时,寒素衣双手被高高吊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成了烂布条,无依无靠地垂落着,但凡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布满了惨不忍睹的鞭痕。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裂开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道:“你总算捨得来见我了?” 渝可欣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目光直直看着她,冷冷道:“寒素衣,我来了,你知道的也该交代了吧?” 寒素衣看着她故意装出的一副冷漠模样觉得有些可笑,不急不慢地道:“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不知道你是指毒杀你师父的事儿,还是毒杀太子的事儿?” 渝可欣向前一步,看着此时的寒素衣有些愤怒地低吼道:“你终于承认了?” “我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对你来说,可有什么区别?你不是早就认定了是我吗?” 渝可欣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抓过她的衣领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寒素衣苍白的脸上,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渝可欣,依旧是一副不惊不慌的样子道:“我心肠那么坏,还需要别人来指使吗?” 渝可欣贴近她的脸,狠狠地道:“你若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日,为何要救我?” “呵,”寒素衣冷笑一声道:“大概是我脑子坏掉了吧。” “寒素衣!” “寒素衣,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渝可欣松开了拽着的寒素衣的衣领,低着头不再看她,眼神里尽是悲哀。
第30页 “渝可欣,我还想问你呢?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蛇蝎心肠的毒妇?还是杀人如麻的混蛋?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毒是我下的,那你还会信守承诺,我毒几个,你便救几个吗?” 渝可欣恍然间回到了那些年少的时岁,曾经的承诺终是太轻,经不起考验。 “人,我已经救了。只是,你做的错事,也该算一算了。”语毕,渝可欣抬手抽出了一旁侍卫身上的佩刀,一步一步走近她。 寒素衣瞪着眼睛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渝可欣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刚一靠近她,便抬手一刀下去,寒素衣不禁“啊!”的一声痛唿出声。 断臂处,血流如注。寒素衣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爬满额头,全身的重力都靠着另一只被吊起来的胳膊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似是凋零的花瓣,随风飘荡。寒素衣一直低着头喘着粗气,除了刚才的那一声喊叫,便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渝可欣提起一口气,看也不看她一眼,手起刀落,另一只胳膊也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抬手快速地在寒素衣的肩膀处点了两下,血便不再那么汹涌了。 没有了手臂,寒素衣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蹭了半天,才靠着墙壁坐直身子,看着她道:“行吧,渝可欣,我们之间可以两清了吗?” 渝可欣背对着她道:“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做坏事了。” 寒素衣看着她的背影,终于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淡淡道:“没有什么以后了,渝可欣。” 渝可欣勐然回身,对上了她一双死寂的眼眸,心头狠狠地痛,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却被寒素衣狠狠地挣脱开了,寒素衣看着空张着双臂的渝可欣,冷冷地道:“别抱我,渝可欣,你砍了我的双臂,就应该知道,今生,我不可能再跟谁拥抱了。”苦涩的笑容挂在寒素衣嘴边,不知究竟在嘲讽谁。 渝可欣想要说些什么,却空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寒素衣勐地呕出一口血,渝可欣一惊,心中不由地感到一阵不安:“寒素衣,你做了什么?” 寒素衣咳嗽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在刺杀当天,我就服下了二月谭,你晓不晓得这个□□?” 她笑着问她,就好像在询问一个好玩又稀奇事情。 “现在是第几天了?” “笨蛋,”寒素衣好笑地骂了她一句道:“你看我这个状态也应该知道了。”随后,将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眼睛空空盯着上方道:“我跟自己赌,十五日内,你定会来看我。”然后转头看着她,笑得一脸骄傲地道:“我赌赢了。” “走,我带你出去。”渝可欣边说边将手环过她的脖颈,正打算打横抱起她时,寒素衣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不用费力气了,这个毒没有解药的。” “寒素衣,你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渝可欣看着她狠狠地道。 寒素衣轻笑道:“那你也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顿了顿,寒素衣正色道:“可欣,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毒过你师父。” “我知道,你不要说话了。”渝可欣抬手擦了擦她嘴角溢出的血,才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净。 “可欣,也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虽然荒唐,但却是我一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渝可欣慌乱地想要止住她从眼口鼻分别溢出的血迹,可是却手忙脚乱,于事无补。 “可欣,你看看我。” 渝可欣抬眼看着她此时虽然狼狈却仍是姣好的容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落在她的脸上。 “可欣,你和你的朋友们要警惕丞相刘傲冥。他这次没能成功,下次必然还有更厉害的计谋,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渝可欣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像被插了无数把刀,还来回撕扯着。 “可欣,”寒素衣微微地闭上眼睛,声音轻到犹如虚无的青烟,“若有来世,若有来世,”顿了顿,她接着道:“我们还是不要再遇见了。” 而这一世再相遇时,渝可欣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含笑望着寒素衣,一脸的单纯无害地道:“学姐您好,我叫渝可欣。” 第24章 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有时候寒素衣都在想,要是自己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该多好,如此才好心无芥蒂地重新开始。可惜,她什么都记得,那些刻骨的思念,撕心的疼痛,悔恨的泪水,他们的过往太过惨烈,她无法一笑置之。于是她故意对她冷漠,她原以为冷言冷语几句,他们的缘分也就断了,可渝可欣似乎比想像中要有毅力的多。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图书室还是实验室,无论是操场还是餐厅,她总能看到那个令她心烦的人。 “学姐早。” “渝可欣,”寒素衣冷着脸看着她道:“我记得细胞生物学你至少明年才会学到,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渝可欣干干笑了笑,随后谄媚地道:“我这不是提前预习一下嘛。”
第31页 寒素衣皱了皱眉接着道:“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把我给你画的重点背一背,再挂科就别来找我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是是,学姐教训的是。我这就背,这就背。” “渝可欣,这些鬼东西是什么?”寒素衣一头黑线地领着手里的袋子,语气不善地道。 而渝可欣只是笑得满足地道:“零食。” “你是小孩子吗?” “你不喜欢这些吗?那你喜欢什么?下次我买给你。” 看着她闪着光芒的眼神,寒素衣将那一袋子零食丢在她脚下,淡淡道:“我喜欢你别来烦我。” 语毕转身便走,全然不顾身后那个人苦涩的嘴角,以及她弯下腰捡起的一地心碎。 吃散伙饭的那天,渝可欣借着酒劲儿,一把拉过寒素衣道:“素衣,我喜欢你。” 见寒素衣皱眉看着自己,渝可欣便觉得肝颤,她分辨不出她脸上的情绪,此刻只是站着,便紧张到手心出汗。 那天所有人都喝大了,渝可欣也一样,她连自己是如何回来的都不知道了,却还清楚记得寒素衣清冷的声音说:“我不喜欢你。” 整整一年,她们再没有联繫过。后来,寒素衣读了研究生,偶有一次,她听说渝可欣退学了,她本该庆幸的,但心底涌起的阵阵失落又是为哪般?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研二,寒素衣来到l市中心医院实习。没有了渝可欣烦着,寒素衣每天过着医院与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 一日,寒素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寒素衣顶着公文包,一路小跑,奈何雨越下越大,无奈之下,寒素衣躲进一家便利店。却在走进门的一瞬间,见到了渝可欣。 渝可欣看到她的时候,身子也是一顿。还未来得及说话,寒素衣转身便要走。 渝可欣上前一步,拉住她,看了看窗外瓢泼大雨,无奈地笑笑道:“你留在这里吧,我走。” 语毕,渝可欣松开握着她手臂的右手,走出了便利店,走进了狂风暴雨之中。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衣衫,伴着唿啸的大风,她离去的背影略显萧瑟。 寒素衣定定站在那里,向着她离开的方向,心中各种情绪翻腾,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寒素衣不想爱也不想恨,她只想安稳度日。上一世的疼痛这一世再想起来,她都觉得难以承受,她不过是想让自己远离伤害而已,不过是想离渝可欣远一点而已,可是为什么,命运总爱捉弄,故意牵起这段缘分,却又不愿负责? 几日后,寒素衣主刀救了一名因心脏病倒在家中的女人,而那个人正是渝可欣的母亲。当她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时,正碰到等在门外的渝可欣。若不是她看到渝可欣眼里同样的惊讶,寒素衣几乎觉得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寒素衣一直都想要问一问,为什么她会退学?直到这一天,寒素衣经过挂号门诊时,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她出于好奇,也凑了过去。 拨开人群,她看到渝可欣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她的面前一个中年男子边对她拳打脚踢边骂骂咧咧地道:“混蛋,把钱给我。” 而倒在地上的渝可欣脸上青紫一片,咬着牙死死攥着手里的钱包,不停讨饶道:“爸,这是妈的住院费,我不能给您。您总不能拿着妈的救命钱去赌博吧?” 听到这些话,那个男人非但没有愧疚,反而一脚踹在渝可欣胸口窝上道:“谁教你这样跟老子说话的?”男人边说边不解气地补上几脚。 寒素衣皱着眉看了一眼后,跨步过去,冷呵道:“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你是什么人?” 寒素衣冷笑,挡在渝可欣身前,淡淡道:“你管我是什么人。” “我是她老子,打她也是天经地义。” 寒素衣被气乐了,上前几步,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道:“大叔,等会警察来了,你也这么跟他们说,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男人见她如此,脸色很是难看,最后心虚地离开了。在离开前,还对着躺在地上的渝可欣啐了一口唾沫。 看着渝可欣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寒素衣抬手制止了她,随后叫人抬来了担架,最后直接将她抬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寒素衣小心地为渝可欣处理伤口,边动作轻柔地擦着药水,边语气不善地道:“渝可欣,你好歹也是学医的,不知道挨打的时候要保住要害吗?” 渝可欣干干笑了两声后道:“我光想着保住钱包了,一时没顾过来。” 寒素衣白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你肋骨轻微骨折,这几日不要大幅度动作。忌腥辣,吃些清淡的。听懂了吗?” “恩。”渝可欣乖乖点头,随后看着寒素衣认真的侧脸,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道:“你这,是不是在关心我啊?” “不是,”寒素衣冷冷回绝她,接着道:“是职业病。” 渝可欣浅笑着开口道:“素衣,就算你要判处我死刑,也至少该让我死个明白啊。所以,”她俯身凑近她,语气有些委屈地道:“素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寒素衣微愣,看了她半晌,随后淡淡开口道:“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第32页 渝可欣苦涩一笑,随后抬头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道:“那我,可不可以喜欢你啊?” “不可以。” 渝可欣呆愣了半晌,最后还是扯着嘴角呵呵笑着道:“果然像是你寒素衣说出的话,直接得够彻底。” 再遇见时,是在l市飞b市的飞机上,恰巧两个人同乘一架飞机,又恰巧坐在了一起。 “渝可欣,看够了吗?”寒素衣将眼罩套在头上,躺在椅背上。冷冷地道。 渝可欣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情愿地扭过头,看向窗外。稻田一块一块的很整齐,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云朵,现在看来都触手可及,那么为何,你还是不让我靠近? 飞机在起飞后22分钟时,突然传来了乘务员甜美却略带紧张的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飞机出现紧急故障,现准备迫降。请大家双臂伸直,双手交叉,抓住前排座椅靠背,头部紧贴两臂之间。坐在最前排的乘客,将头低下,两腿分开,双臂用力抱紧大腿,使身体保持球形姿势。孕妇、老人调直座椅,挺直上身,抓住座椅扶手,脚用力蹬地。” 这段广播播放了整整三遍,空乘人员边安抚乘客情绪边随着广播做示范动作,他们也很害怕,只是他们的专业素养不容许他们慌乱。 机舱内一阵骚动,有的人后悔坐了这架飞机,有的人发誓此生再也不会坐飞机,有的人拉着身边亲人的手含泪告白,有的人默默在手机里留下语音遗言。 渝可欣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神色紧张的寒素衣,扯起一边嘴角开口道:“素衣,如果这次我们平安着陆,你就答应我,让我喜欢你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就是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有点亏。”渝可欣苦涩地笑了笑,随后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素衣,抓紧了。” “一分钟后着陆。” “全体人员注意,抱紧防撞。” “还有20秒。” 之后就是一声巨响和滚滚浓烟。 那次迫降失败了,43名乘客和7名机组人员中,仅一人生存。唯一的那名倖存者便是寒素衣。 救援人员找到她时,她的身体被另一具烧焦的尸体紧紧包裹住,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从那具尸体中拉出来。 而寒素衣挣脱了救援人员拼了命地爬到了渝可欣身边,她从上一世到这一世,见证了许多人的生生死死,彼时她可以淡漠地送走他们,此刻却还是无所适从。她抬手推了推渝可欣的身子,茫然地瞪着眼睛,却看不到她的任何反应,她开始慌了。 于是,她再次抬手不停地摇晃着渝可欣的身子,口中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渝可欣,渝可欣”,一片废墟中,满眼的苍凉,唯剩这泣血的声音,凄悽厉厉,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地红了眼眶。 “素衣,如果这次我们平安着陆,你就答应我,让我喜欢你吧。”她不止一次地在想,若是彼时她答应了渝可欣,那么她会不会在决定牺牲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寒素衣本以为眼看着她死去已经够难过的了,然而更残忍的竟是在这无边无尽的生命里不得不接受“她真的不在了”的这个事实。她真的不在了,在她想念她的每一个夜里,在她暮然红了的眼眶中,在她空了一大块的心底,在她望着一个虚无的地方发愣的每一天。 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寒素衣品尝到了失去了心爱的人苟活于世的滋味,她也开始心疼起渝可欣上一世最后那段时光里的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又让我写死了。。。其实,我是故意的,你们打我啊~~ 正经的,我之所以这么设计,是想着他们之间的这个结不好解开,寒素衣是被砍了双臂啊,亲们,那岂是跪一跪,认个错就了事的?就算渝可欣喜欢寒素衣喜欢到了骨子里,寒素衣也无法坦诚地去回应。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寒素衣也体会一下,“一个人活着不见得就是好事”的道理。 so,就只能这样了。。。不要担心,大不了再赔给你们一个第三世。。。总之,结尾一定是he,而且也并非伪he,放心放心,我一定会给大家个交代的~~ 第25章 我想做个警察 次日一早,网上关于l市police副局王维金贪污受贿、勾结黑帮的消息吵得沸沸扬扬。由于这次事件产生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省局直接下派人员组成调查委员会。一夜间,王维金从山顶跌落谷底。 调查整整进行了十日,十日后,有人教了一大笔的保释金,王维金回家了。可他刚一回到家,便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李娴泽坐在沙发上,喝着他妻子刚泡好的茶水,见他进来淡淡道:“前辈,好久不见。” 王维金不由地浑身发冷,他出生入死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被人扣中了命门。虽然,从他得知刘傲冥死、李家重振的那一天起,他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想过自己会败,也想过这一切都是李娴泽做的,可他没有想过她会找到自己家里来。 即便如此,王维金仍是波澜不惊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随手拿过妻子递过来的茶水,抬头对着那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道:“你先去睡吧,我跟娴泽聊会天。”
第33页 女人懂事地回了房。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且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喝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前辈犒劳辛苦一天的后辈而请她过来做客呢。 “是你交的保释金?”终于,王维金熬不住了,先开了口。 “是我,”李娴泽仍是浅笑着看着他道:“在我不长的几十年中,前辈教给我这么多道理,我又岂能不付学费?” “我的妻子身体一直很差,我们结婚三十年也没有一个孩子。”王维金开口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五年前我的妻子终于怀孕了,可在做体检的时候竟然查出了尿毒症,她执意要生下孩子,可她自己却因为大出血几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他有些悲痛地顿了顿,随后接着道:“那个时候我全部的积蓄都搭在这上,然而大笔大笔的催帐单还是寄到了我家里。为此当时还是一名小小警员的我向刘傲冥借了高利贷。一九九九年,据我所知那一年李家跟刘家争得很厉害,同时医生对我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再不做手术,我的妻子就会有生命危险。当刘傲冥找到我时,我也曾摸着我的警服犹豫过。” 王维金抬头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梦想?狗屁的梦想。我的老婆快死了,我总要先保住自己的家人,才会有余力去保护别人的,这有什么不对吗?李娴泽,当年你爸爸的案子你也过手了,他犯下的那些罪,就算不死,也足够他在监狱里待个十七八年的了,这跟死有什么区别?” “啪!”李娴泽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轻蔑地道:“王维金,你学了这么多年法律,哪一条告诉你,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了?请问,没有区别吗?你的故事很让人同情,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王维金也站起身来,看着她玩味地笑着道:“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李娴泽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站在他对面直直看着他道:“有区别。拜您所赐,至少我现在不是一名警察。” “爸爸,”一个小男孩揉着眼睛,光着脚丫站在他两对面,委屈地唤了一声。 “王秋明,回去。”被王维金这样一吼,小男孩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而李娴泽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子道:“你叫王秋明?” 小男孩看着面前俊俏的大姐姐,乖乖地点了点头。 “李娴泽,”王维金快步过去,挡在小男孩面前,“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李娴泽站起身子,笑笑道:“求之不得。”随后她低头冲着小男孩摆手道:“王秋明,拜拜!” 小男孩也礼貌地跟她挥了挥手,随后在王维金冷冷的眼神中离开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维金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冷冷道:“如果我突然死了,你觉得警方会无视吗?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了,可你背后还有整个李家。” “警方不会无视。但是,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你死的无声无息。”李娴泽笑得很是嘲讽,转过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我这个人啊,要么就一再忍让,毫无底线;要么就鱼死网破,去你妈蛋。前辈,这点觉悟,娴泽还是有的。” 王维金无力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松了一口气。他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一个虚无的地方,随后开口低低道:“娴泽,对不起。倒不是为了李权忠而道歉,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毁了一个年轻人的一生,一个还不错的年轻人。” 李娴泽回头看向他,嘴角的弧度让人心疼,眼神中若隐若现的苦涩支离破碎,她淡淡开口道:“前辈,事到如今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李娴泽举枪对着他的太阳穴接着道:“但我还是要谢谢您,曾经给过我一个梦,至少那段时间,我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 王维金浅浅一笑,闭上眼睛,开口淡淡道:“你,开枪吧。” 李娴泽勾动扳机,鲜血在王维金头上绽放,她举枪的姿态似乎与多年前王维金的身影重合,有一个声音撕开了时间的束缚在自己耳边迴荡:“前辈,我想做个警察,像您一样的警察。” 说这些话时李娴泽眼里闪闪发光的是她的憧憬和未来。 第26章 你爱他吗? s市一级西餐厅内,苏筱曦百无聊赖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盯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出神。她对面钟离夜放下手里的刀叉担忧地道:“怎么了,筱曦?” 苏筱曦看了看面前的法式焗海螺,抿了一口红酒道:“没什么胃口。” 钟离夜叉起一个完整的海螺肉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道:“尝尝这个,这家餐厅做的很地道。” 苏筱曦暗自嘆了一口气后,叉起那块海螺肉举在自己嘴边,突然手上一轻,叉子不见了。她抬头正对上那个人不善的眼神。 “筱曦不能吃海鲜,她对海鲜过敏。” “你是什么人?”钟离夜脸色有些难看,冷冷开口道。 “钟离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李娴泽浅浅一笑,接着道:“也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娴泽。”
第34页 她唇边的嘲讽不偏不倚地落在钟离夜的眼里,苏筱曦不能吃海鲜的事情,他作为她的青梅竹马都不曾注意过,这个人跟苏筱曦是什么关系,居然会这么了解她? 钟离夜暗自咀嚼着她的名字,突然,他想起几天前父亲还跟自己提到过这个人,钟离家一大笔买卖被她抢走了,这个l市已故黑帮老大李权忠的女儿李娴泽。 钟离夜一个商务性笑容挂在脸上,看着李娴泽道:“哦,原来是李小姐啊。幸会幸会!不知可否赏脸一起吃顿饭?” “李某还有事,恕不奉陪。”李娴泽干脆地拒绝掉,随后拉着苏筱曦转身便走。全然不顾钟离夜看着她带着苏筱曦堂而皇之地离开时瞬间冷下去的脸色。 大街上人来人往,李娴泽拉着苏筱曦自顾自地向前走。 苏筱曦感受着她握着自己手腕处的力道,不由地皱了皱眉道:“娴泽,疼。” 李娴泽像触电一般立刻松开手,一脸自责地道:“对不起,筱曦。” “娴泽,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不知道,只要不是这里,哪儿都行。” “娴泽,那你带我去海边吧。” “好。” 海浪不知疲倦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海滩,沙不肯走浪不肯留,纠缠在一起滚滚向东。 五月份的夜里,苏筱曦一身露肩晚礼服坐在岸边,李娴泽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搭在她的身上。两个人依偎着坐了很久,看着潮起潮落,似是走完了一生。 “娴泽,”苏筱曦目视前方淡淡开口:“遇到你以后我开始变得不像自己,或者说这才是我自己。你对于我来说,是最特别的。可是,娴泽,我不能置苏家于不顾,置我爸和我哥于不顾,置苏家的几千弟兄于不顾。苏家和钟离家世代交好,钟离家可以说是苏家的半个财主,我嫁给钟离夜对于苏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娴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勇敢。你很失望吧?”苏筱曦扯着嘴角,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无力。 李娴泽回看着她,浅浅笑着问道:“筱曦,你爱钟离夜吗?” 苏筱曦一愣,她自己也犹豫了,半晌她扭过头,看向那片漆黑的大海,海风吹拂着她的头髮,吹乱了她的心思。她淡淡开口,语气里夹杂着些许苍凉地道:“爱与不爱又能怎样呢?日子不还是照样过?” “不是这样的,”李娴泽拉过她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面色有些郑重地道:“筱曦,你不该对自己撒谎的,你明知道爱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纵然现实残酷无情,可你这么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况且,筱曦,你要知道,有一个人爱你甚于她的生命,为了这个人,请你至少不要亏欠自己。所以,”李娴泽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筱曦,坦白讲你爱不爱钟离夜?” 苏筱曦在李娴泽冷静的眼神中恍然回神,她突然替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悲哀,她定定看着她,笑得有些释怀地道:“不爱。” 李娴泽深深唿出一口气,低着头轻轻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自己,真是没出息。居然会怕听你的回答怕到这个地步。”随后她抬头,目光流转间,爱意倾泄,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让人莫名的心安:“筱曦,你不必牺牲自己、委曲求全。可能一年前的我还不敢这么说,不过现在,我想说,你也好,苏家也好,都交给我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坚定竟是谁也都撼动不了。 “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好。” 李娴泽拉着苏筱曦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由她掌心传来的温度直达苏筱曦的心底,那时的苏筱曦都在想,就这样跟着她走吧,管它去哪儿呢。就这样跟她在一起吧,管它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李娴泽将苏筱曦送回了苏家。 苏家门外,苏伯言刚一见到苏筱曦便一把将她扯进屋内,随后转头看着仍站在门外的李娴泽,冷冷笑着道:“你不在l市好好当你的老大,跑s市来做什么?怎么?是又惦记上s市了?” “苏伯伯,我不是那个意思。娴泽自知能力有限,能管好l市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敢妄想。” “那你跟我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李娴泽抬头看着苏伯言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因为我喜欢苏筱曦,我要跟她在一起。” 苏伯言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皱着眉一脸困惑地道:“你说什么混帐话呢?” “爸,”苏筱曦看着李娴泽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心里一疼,连忙上前拉住苏伯言,“爸,您先不要激动。” 苏伯言拉着苏筱曦的手,仍是不明所以地问道:“筱曦,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苏筱曦低下头,半晌復抬起,眼神里的坚定一点也不输李娴泽。她糯糯开口道:“爸,我喜欢李娴泽。关于爱情的那种喜欢,没有她我可能会活不下去的那种喜欢。” 这样一番话,苏伯言愣住了,李娴泽也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她的筱曦这样坦白。浅浅的笑容挂在李娴泽的嘴边,虽然她觉得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
第35页 苏伯言干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背着手低着头,原地兜圈圈,最后他站定抬头,扬手又扇了李娴泽一耳光。可是即便这一巴掌打得李娴泽鼻子流血,也没有将李娴泽嘴角的笑意打掉。 第27章 去流浪 “爸,”苏筱曦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拉着苏伯言的手都觉得酸痛也拉不住他。 “混蛋,你对我闺女做什么了?” 李娴泽抬手用拇指抹掉了血迹,又吸了吸鼻子,苍白无力地解释道:“苏伯伯,我没对筱曦做什么。”顿了顿她直视着苏伯言接着道:“苏伯伯,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照顾好筱曦的,也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更”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伯言接下来的一巴掌打断,“啪”的一声,似乎比前两下的还要响亮。 苏伯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听到“委屈”二字,便觉得某根神经被人刻意挑动,下意识扇了李娴泽一耳光,力气大到一旁的苏筱曦扯不过他,跌坐在地上。 “你拿什么让她不受委屈?你有没有想过,她真的跟了你后,别人会怎么说她?”也不等李娴泽回答,苏伯言接着道:“别人会对她指指点点,会戳她的后梁骨。你还舔着脸在这儿跟我发誓?”随后,苏伯言上前两步,用手指一下下点着她的肩膀道:“李娴泽,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同意,滚蛋!” 语毕,苏伯言随手将门关上,而在门就要关上的一剎那,李娴泽抬手一把抓住门框,勐地一用力,门随之大开。 苏伯言一惊,他没有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脸戒备地道:“你要做什么?” “苏伯伯,老实说,今日就算您不答应,我也有办法带她走。”李娴泽抬头看他,眼神里的凛冽让人不寒而慄。 苏伯言感受着她周身的气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直逼心底,以至于他不由地暗道:“果然是长大了。” 可随后李娴泽却收起了全部戾气,而是直直跪在他面前道:“可是我不想那么做,您是她的父亲,我的爱再自私也不能不管不顾地从一个爱她的父亲手里抢走她,也不能让此成为她日后心头的痛。所以,我求您,让我们在一起吧。” “你,”苏伯言抬手指着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半天也再说不出一个字。 “苏伯伯,您可以慢慢想,一天也好,一个月也罢,哪怕是一年。我也会耐心的等着。” 于是,那日之后,李娴泽这一等便等了九天,然而她苦苦的请求与真诚的告白并没有打动苏伯言半分,反而将他逼急了。 第十日,钟离夜和苏筱曦订婚的消息传遍了s市。 然而就在李娴泽筹划着名如何将苏筱曦抢出来的时候,苏潜羽来找她了,并且将苏筱曦一併带了过来。 看着李娴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苏潜羽笑笑道:“你救过我一命,我帮你一次。况且这次也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筱曦。我知道筱曦不爱钟离夜,也知道她爱的是你。所以,照顾好我妹妹,她若是哭了,小心我揍你。” 李娴泽轻轻笑了笑,随后拉过苏筱曦的手,看着苏潜羽郑重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筱曦。少爷,谢谢你。” “该改口了,叫哥吧。” 李娴泽眼里的笑意更浓,朗朗道:“哥。”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道:“可是你怎么跟苏伯伯交代?” 苏潜羽无奈笑笑道:“放心,我好歹是他亲生儿子,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放心吧。” 尽管李娴泽一再表示她可以想些更周全的法子,不愿意连累苏潜羽,可听到苏潜羽半玩笑半正经地道:“人都带来了,总不好在带回去吧。”后,也只能勉强同意,便叮嘱他多加小心,特别是对钟离家。 苏潜羽走后,李娴泽一把拉过苏筱曦,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地道:“筱曦,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听她如是说,苏筱曦瞬间便红了眼眶,将头在她怀里蹭了蹭道:“是啊,真不容易。” “筱曦,我们去流浪吧。” 苏筱曦好笑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道:“好,都听你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苏潜羽回到家中后,一直都忧心忡忡,他虽然对李娴泽大言不惭地保证:“不会有问题的,毕竟他是我亲爹。”可此时他越想心里越是发毛,一再衡量后,他突然就释怀了,坦然地准备迎接暴风雨。 而苏伯言找不到苏筱曦后,吼着苏潜羽的名字回到自己书房后,才发现了苏潜羽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伯言见他此时老实地跪在自己书房,瞬间就明白了,筱曦不见了一定是自己这个儿子搞的鬼。苏伯言瞥了他一眼后揶揄道:“呦,苏大少爷倒是懂得很,你还知道自己闯祸了?” 而苏潜羽立刻堆出一脸的笑容谄媚道:“爸,您先别生气。我是筱曦的哥哥,我不会害她的,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要成全她。” “这算哪门子成全?”苏伯言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他突然发觉自己老了,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 而苏潜羽很懂事地膝行过去道:“爸,您累了吧?我给您敲敲腿。”说完,便抬手力道适中地敲在苏伯言的大腿上,边敲边接着劝道:“爸,现在这个时代与过去不一样了。书上都说了,现在是多样化的时代,应该求同存异,以一颗更包容地心来对待人与事。”
第36页 “呵,”苏伯言冷笑一声道:“苏大少爷真是本事了,都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苏潜羽缩了缩脖子道:“儿子哪儿敢啊?爸,您别再叫我苏大少爷了,我心里特没底。” “那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这个老子啊?” “爸,您别激动,免得血压又升高了。是我错了,我应该提前跟您汇报的,可是我不是怕跟您讲了,您不同意嘛,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爸,您说是不是啊?”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苏潜羽则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道:“爸,您不觉得,社会现实到能收穫一份真正的爱情有多么不容易吗?您管他们是男女还是女女呢?只要她对筱曦好,不就可以了吗?我们不也就是希望筱曦可以过得幸福吗?” “那若是她不幸福呢?” “您怎么知道她不幸福,她现在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但若我们因噎废食,岂不是很可悲了吗?” 见苏伯言沉默不语,苏潜羽心虚地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并无不快,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苏潜羽低着头专心地给苏伯言敲腿,许久才悠悠说了一句:“况且,若是李娴泽那丫头对不起筱曦,我一定卸了她。” 苏伯言被他的话逗笑,随后又看见自家儿子脸上那一副跟人拼命的表情,心中的担忧不由地消失了一半。他此时虽然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不过他觉得苏潜羽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筱曦幸福就好,他的孩子们只要开心快乐就足够了。 “潜羽,你说爸是不是真的老了?落伍了?” “爸,您风华正茂,只是偶尔思维要开放些了。” 苏伯言点了点头,随后觉得不对,这小子哪里是在夸自己,于是冷着脸道:“别在我眼前晃荡了,我看你心烦,滚吧。” 苏潜羽如释重负一般地退出了苏伯言的书房,不由地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好在小爷我机灵,为你们两个小混蛋,我真是操碎了心啊。哎,没办法谁让是亲妹妹、妹夫呢,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而他口中的那两个小混蛋,此刻已经两张机票直接飞到了h市,过得潇洒自在着呢。 第28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h市,两个人一起窝在一栋海景房的沙发上,苏筱曦手里捧着水杯,将头舒服地靠在李娴泽的肩膀,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一脸满足地道:“娴泽,你知不知道?光是这样跟你坐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李娴泽将她搂得更紧,宠溺地唤了声:“傻瓜。” “娴泽,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李娴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上辈子。” “胡扯。”苏筱曦嗔怪一句,随后想了想自己脑海中的回忆碎片,接着道:“那上辈子,我们过得幸不幸福?” “不幸福,”李娴泽假装委屈,告状一般地道:“上辈子,你总是欺负我。” “不可能,我那么爱你。”话音刚落,苏筱曦便看到李娴泽脸上得意的笑容,自觉说漏了嘴,不由地撇过头暗暗道:“真是色令智昏啊!” “筱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好。” 干净的柏油马路上,道路两旁的槐树花开得正艷,李娴泽拉着苏筱曦的手,边走边跟她介绍道:“很久以前,这里住着一个大户人家,良田万亩,家丁旺盛。他们世世代代喝的都是那口水井里的水。” 苏筱曦顺着李娴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口小水井与周围华丽高大的建筑物格格不入。 他们接着向前走,绕过了一个小花园,弯弯曲曲的小路蔓延向远方。苏筱曦跟在李娴泽的身后,呆呆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她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说不清也道不明,只觉得某种情感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自己面前。 突然,李娴泽在一颗大的槐树边停下,抬手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树干,淡淡开口道:“筱曦,或许你不记得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苏筱曦茫然地抬起手,落在树干上的那一刻,一片槐树花瓣顺着她手背滑落,落在她脚边。她不由地抬起头,一阵风吹过,漫天槐树花瓣,洋洋洒洒,阵阵清香扑鼻。苏筱曦慢慢合上眼睛,感受着大自然赠与人类最美妙的礼物。 忽然,她在风中听到李娴泽温柔的声音响起:“筱曦,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我爱你,我只爱你。” 苏筱曦恍然睁开眼睛,对上她一双含情的眸子,目光中浓浓的爱意化不开,她不由地向前两步,踮起脚尖,轻轻地在她唇边一吻,随后低头羞涩道:“我也爱你,只爱你。” 李娴泽抬手打横抱起她,迈步便向回走。 苏筱曦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娴泽,你这是做什么?” “回家。” “回家?不接着走了吗?” “不走了。”顿了顿,李娴泽低头看她道:“苏筱曦,是你先挑逗我的,我忍不住了。” 苏筱曦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小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蹭进她怀里,不再说话。
第37页 李娴泽直接将苏筱曦抱进卧室,她一边解开她的衣服,一边从她的额头吻起一路向下,而苏筱曦躺在床上气息紊乱,整个身子都是酥麻的。 半晌,苏筱曦开口道:“李娴泽,你怎么这么熟练?” “因为我做过。” “跟谁?” “跟你。” “你又胡 ”她还未说完,李娴泽的唇已经碾过她的唇,鼻息缠绵。 两个人折腾了好久,最终都沉沉睡去。 清晨一大早,苏筱曦疲惫地睁开眼睛,昨晚太过激烈,此时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可在看到枕边的李娴泽时,瞬间笑容便挂在了脸上。她抚着她的短髮,轻轻开口,生怕吵醒她一般地喃喃道:“娴泽啊,你知不知道,一早醒来就能看到你,总让我觉得这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差。” 苏筱曦微笑着顺着李娴泽的头髮,突然感到手下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到了一般,她轻轻拨开那一块头髮,入目的居然是一条一指长的血痂,摸上去又硬又厚,她很难想像这是怎样的一条伤疤,是如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受到的。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娴泽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深深浅浅的伤疤不计其数,眼泪瞬间溢出眼眶,苏筱曦不由地在想:她的娴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李娴泽很少有睡得如此踏实的时候,以至于她一睁眼阳光已经暖暖地洒下来了,她眯着眼睛满足地笑了笑,随后下意识地去抱苏筱曦。却在下一秒补了个空,心中勐然一惊,李娴泽直直从床上坐了起来。 “筱曦,”睡意朦胧的声音,慌乱地唤了一声。 “娴泽,”李娴泽听闻转身,才发觉她的筱曦此时一脸的泪痕坐在她对面。 “怎么了?”李娴泽心疼地将她拉入怀里,顺着她的背温柔地哄道:“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对不起,筱曦,下次我会更温柔一些。” 可苏筱曦只是一味地掉着眼泪,哭得李娴泽心里跟着抽痛,她不知所措地安慰道:“筱曦,别哭了,都是我不对。今晚让你还回来好不好?” 苏筱曦扑入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娴泽,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李娴泽这才明白过来,揉着怀中人的头髮,嗔怪道:“都已经不疼了,你至于哭成这样嘛。” “娴泽,”苏筱曦突然从李娴泽的怀中坐起来,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保证,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 “筱曦啊,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一团糟,身后悬崖前路茫茫,仇恨与杀戮就是我的全部,彼时我觉得生与死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甚至,死了会比活着好得多,所以那个时候我认认真真地想过去死。”李娴泽自嘲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让苏筱曦觉得有丝毫的轻松。 “可是,筱曦,在遇到你之后,我变得不同了。是你闯进了我连星光都不想停留片刻的黑暗生活里,是你让我对生活又有了期待,是你抹去了我一身的伤痛,筱曦,你真的好了不起。因为你,现在的我只想好好活着,好好地跟你活着。所以筱曦,” 苏筱曦起身,在李娴泽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然后抬头看着她道:“娴泽,我们好好活着,幸福地过一辈子。”随后,苏筱曦突然用力,将李娴泽扑倒在床上,低头看着她笑得狡黠地道:“另外,你刚才说今晚让我还回来,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 李娴泽轻笑,宠溺地道:“好,只要夫人满意,娴泽捨命相陪。” 第29章 李娴泽的小委屈 说起上一世,李娴泽确实没有夸张,她的确很委屈。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彼时钟离夜登基,知晓了李娴泽对苏筱曦的爱慕,将她绑在大殿内,下令要砍了她的头。大牢内,苏筱曦劝她交出兵权,以此来讨好钟离夜,保住性命。 然而钟离夜仍是忌惮李家的势力,派人屠了李家三十二条性命,只剩下她那被砍了一条腿的弟弟李沐风被她爹娘护在身下得以苟活。 见李娴泽赶回来,李沐风恍然回神,看着她道:“钟离夜杀了我的爹娘,屠了府里三十二条人命,这债我定要讨回来。”随后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道:“我要杀了钟离夜,姐,你帮我。” 李娴泽听到他唤自己“姐”,这是二十多年来,李沐风第一次这样叫她,她突然就明白了李权忠和林落瑶一直护着风儿的心情。随后回看他,坚定地道:“钟离夜,我来杀。你只需等着我把他的全部都拿来,摆在你面前。” 那一夜,皇宫内外血雨腥风。 当苏筱曦赶到钟离夜寝殿时,钟离夜却并不在里面,她隐隐感到一阵不安。随后,苏筱曦跌跌撞撞地出了寝殿的门,行色匆匆地四处寻找着,然而入目的都是残缺不齐的尸首。周围火光沖天,映在苏筱曦皎洁如雪的肌肤上,将她的影子打在地上,显得越发绝望。 就在苏筱曦经过大殿的时候,恍然发现了钟离夜,然后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钟离夜跌坐在地上,他的右腿被砍下,丢在一个角落,满眼恐慌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向后挪。苏筱曦跟了钟离夜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害怕的表情。
第38页 而钟离夜的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提着剑指着钟离夜,连背影都让人不寒而慄。 “不要,”苏筱曦惊唿着跑过去,却早已来不及,李娴泽的剑刺穿了钟离夜的喉咙,鲜血瞬间喷出,钟离夜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只是“啊啊”地乱叫着,垂死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苏筱曦扑了过去,抬起玉手死死按住了钟离夜的脖子,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也全然不在意,皱着眉头,眼泪滚滚,嘴里哽咽着:“阿夜,阿夜,不要怕,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儿的。” 钟离夜慢慢转过头,将脸对着她,还未来的及好好看她一看,便垂下头断了气。 “阿夜!”一声嘶吼,苏筱曦抱着钟离夜的尸体痛哭不止。 许久许久,苏筱曦才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李娴泽面前,空洞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出口的声音憔悴不已:“李娴泽,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为什么?” 李娴泽盯着苏筱曦□□的一双脚站在地上,紧紧皱着眉。因为一路跑得急,她的双脚磨破了皮,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血印。李娴泽抬起头,握着她的肩膀,打横将她抱起。 苏筱曦先是一愣,随后开口冷冷地道:“李娴泽,放开我。”苏筱曦不断地挣扎着,捶打着李娴泽的胸口,想要从李娴泽的怀里出来。 而李娴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暗暗较劲,将她搂得更紧。 苏筱曦见此状,突然抬手紧紧拽住李娴泽的衣领,随后借着力气起身,一口狠狠咬在了李娴泽的脖颈处。苏筱曦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以至于浑身都在颤抖。 李娴泽闭上眼睛,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淌下,感受到怀中那个娇柔身体的用力,一种心疼又苦涩的复杂情绪闪过她的眼底,随后开口冷冷道:“苏筱曦,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 苏筱曦松开口,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随后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放我下来,我去跟阿夜告个别。” 李娴泽抱着她的身体来到了钟离夜身边,随后轻轻将她放下。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苏筱曦刚站稳,便推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苏筱曦看着李娴泽,又环顾了一眼四周,这一眼她似乎看到了整片山河,开口的声音清凉了许多,“成王败寇,我苏筱曦,作为前朝的皇后,绝不苟活。”于是,闭上眼睛,心中暗道:“李娴泽,再见了。” 然而,她握着剑的手却一动也不能动,苏筱曦困惑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却并不是她自己的。 李娴泽的手生生握住了剑刃,力气大到苏筱曦抽不出来。指缝间浸出鲜血,顺着剑身落下。 苏筱曦抬眼,对上了李娴泽的双眸,她眼神中克制的复杂情绪,刺痛了苏筱曦的心。 后来,李娴泽辅佐李沐风登基,建立新朝。又将无依无靠的苏筱曦带回自己家中,悉心照顾。然。。。 下朝回来的李娴泽习惯性地接过了小丫鬟手里的粥,放缓了步子,站在床前,看着闭着眼睛靠在床边的苏筱曦,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唤她:“筱曦,醒一醒。吃了粥,再睡。” 见苏筱曦睁开眼睛,淡漠地看了自己一眼,李娴泽仍能保持着微笑,自顾自地坐在了床边。 李娴泽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白粥,舀起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直到确定不会烫到她,才将那一勺粥推到了苏筱曦面前,然后有些讨好地笑笑道:“不吃东西身体可受不了。来,啊。” 苏筱曦想起往事,这样餵人吃东西的方法还是苏筱曦教给她的,那时她觉得这样即便是又苦又涩的汤药,自己也可以咽下,而如今看着李娴泽的脸,苏筱曦只觉得一阵嘲讽,嘲讽曾经的自己,嘲讽过往的种种。 她撇过脸去,闭上眼睛不再看她,任李娴泽一个人自说自话着。 李娴泽微微嘆了口气,将勺子里的粥放回碗中,淡淡开口道:“苏筱曦,你不是恨我吗?可你这样做,除了拖垮了自己的身子,对我可是没有一点的伤害。” 苏筱曦睁开眼睛,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娴泽,随后扬起巴掌,狠狠甩了李娴泽一个耳光,开口的声音冷如冰霜:“如此,算不算伤害你了?” 看着手中的碗晃了又晃,李娴泽哪里还顾得上疼,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努力稳住那碗粥上,生怕洒了。 李娴泽双手捧着,眼看着白粥在碗里打了几个转,而并没有洒落,开心地抬起头,“啪!”迎面又挨了一耳光。这一巴掌打的她一愣,笑容还僵在脸上,手里的粥也洒了小半碗,将她的手背烫的发红。 她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洒了的粥,再抬头时,苏筱曦拿过了李娴泽手里的碗,朝着李娴泽的脸泼了过去,然后嘲讽地道:“或者,你觉得这样才是伤害了你?” 李娴泽微微低垂着头,白粥黏黏地滑过她的脸颊,在她的下颚处低落,又掉到了她的衣服上。李娴泽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粥,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道:“算是吧。” 随后,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一碗新粥,唇边仍然含着一个浅浅的笑容,温柔开口道:“来,吃完了再打。”
第39页 见她如此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苏筱曦丝毫没有领情,“李娴泽,你我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筱曦啊,我只想让你吃点东西,并没有打算折磨你。” “你这样困着我,还不算折磨我?” “筱曦,我没有困着你,只是你现在确实不能出去。而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你身子好些了,我让春水陪你出去,你想去哪儿都行。或者,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陪着你。” “我不愿意。”苏筱曦断然拒绝,也不管李娴泽眼神里那抹浓浓的散不开的阴霾,开口接着道:“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来担心。” “那好,是我,是我不想你离开。是我不想让你离开。来,我们把粥吃了吧。”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你是逼我灌你是不是?”李娴泽微怒地提高了音量,梗着脖子跟她对峙,可是不过一小会儿,李娴泽便在苏筱曦淡漠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认输地道:“算我求你,吃一口吧。或者,你觉得打我耳光能让你心情好些,那你边吃着,我边打着,你觉得怎么样?” 苏筱曦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冷哼一声,开口道:“也好。你最好能坚持到,我将一碗粥吃完。” 李娴泽低着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见苏筱曦果然接过了自己手里的碗,心中觉得有希望,于是抬起手,左右开弓,将巴掌就这样狠狠地落在了自己脸上。 苏筱曦吃得很慢,一碗粥吃了足有一个时辰,待碗里的粥见底时,李娴泽的脸已然肿到不能再看了。 而李娴泽全然不在意,接过她递过来的空碗,满怀期待地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苏筱曦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无语地闭上眼睛,不再管她。 李娴泽落寞地走出房门,转身将门关好。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发木的脸颊,随后靠在门上,就这么呆呆地站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恢復了往日的平静,离开了。 屋内的苏筱曦在李娴泽走出房门后便睁开了眼睛,定定看着门外那个人影。突然,她感到胃中一阵绞痛,忍了又忍,直到看到门外的人影不在了,才翻身痛苦地将刚才吃下的粥悉数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上一世的情节交代一下~~ 第30章 你忘了林轩吗? 李娴泽习惯穿黑色衬衫,可苏筱曦不太喜欢她这样穿,她皮肤本就白的病态,黑色衬得她更加憔悴,于是抢过她的黑衬衫套在自己身上,随手翻出一件白色的递给她,淡淡笑着道:“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李娴泽边穿衣服边调侃道:“苏大小姐会做饭?” “不太会,”苏筱曦无所谓地坦白道:“不过,这里的厨房漂亮的让我觉得我可以做出什么美味佳肴来。” 李娴泽无奈地笑笑道:“那我还真是要多谢这栋房子的设计师了。” 李娴泽洗漱完毕,刚走出卫生间,便看到苏筱曦穿着自己的黑色衬衫站在厨房,此时的她正在与面前的锅碗瓢盆作斗争。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若隐若现的性感,头髮别在耳后,露出认真的侧脸,眉毛纠结在一起,显得格外不可靠。 李娴泽笑着慢慢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稍显慵懒的声音道:“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苏筱曦突然回头,水果刀还握在她手里,断然回绝道。 李娴泽不由地举起双手退后半步道:“煎、煎蛋要煳了。” 苏筱曦尖叫着转身,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 李娴泽无奈摇头,抬手颠了下平底锅,淡淡开口道:“你继续,我去帮你把盘子摆好。” 经过了一番斗争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格外沉重。 “娴泽,”苏筱曦抬头唤她,一脸尴尬笑容地道:“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你尝尝看,要是不好吃,就吐掉。” 李娴泽夹起一个煎蛋,咬了一口后,慢慢在嘴里咀嚼着。不同于李娴泽脸上的平静,苏筱曦紧张地握着拳头,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轻轻问道:“怎么样?” 李娴泽咽下嘴里的煎蛋,浅笑着道:“还不错。” “真的?”苏筱曦终于恢復了往日的轻松,看着李娴泽开心地问道。 “不信,你尝。”李娴泽夹着煎蛋递到她嘴边。 苏筱曦格外实在地咬了一大口,刚嚼了一下,便忍不住吐了出来,撇着嘴道:“好咸啊。” 李娴泽随手倒了一杯牛奶递过去,苏筱曦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她有些颓废地将脸贴在桌子上,很是低落地道:“失败了。” 李娴泽浅笑着,掐着她的脸道:“别难过了,下次我来做就好了。” “可是我想做给你吃嘛。”苏筱曦有些委屈地抬眼看她,接着道:“我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好不好?我想,多做几次一定会成功的。” 李娴泽不由地轻笑道:“你还是饶了我吧。” “李娴泽,”苏筱曦腾地一下坐直身子,一双好看的杏眼瞪得熘圆,半晌还是弱弱地低下头道:“算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第40页 而李娴泽只是将自己盘子里的面包放在她盘子里,淡淡道:“那你不是白做了。你吃面包,其余的我来解决。”她边说着边夹起苏筱曦刚刚咬了一口的煎蛋,放在嘴边慢慢吃了起来。 苏筱曦见她如此,不忍地抬手拦下她道:“不要吃了,娴泽。” “除了咸点,其余都很好。下次一定会做的更好的。”李娴泽抬头看她,笑得宠溺道:“快吃吧,该凉了。” 吃过饭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大街上闲逛,午后的阳光有些炙热,李娴泽的右手绕过筱曦的肩膀,在她头顶为她遮着太阳,而苏筱曦窝在她怀里,做惯了豪门小姐,如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两个人混在热闹的菜市场,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也无需顾虑太多,走走停停,有说有笑。刚走到一半,李娴泽的双手已经提满了东西。 回到家中,他们将买来的水果洗好放在盘子里,突然听到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去看看。”李娴泽微蹙着眉,向门口走去。 她刚一打开门,便看到徐凌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她的身后陈宇安静地低头伫立。身旁是苏伯言背对着门站着,听到开门声,恍然回身,脸上的情绪很是复杂。 徐凌菲在看到李娴泽的时候,心中的怒气便已经抑制不住,她抬手,一棍子直接抽在她脸上。 李娴泽微微低着头,鼻血顺着下颚一滴滴落下,她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随后听到徐凌菲冷着声音道:“畜 生,你倒是过得舒服,你知不知道,风儿被人劫走了?” 苏筱曦听到门外的嘈杂的声音,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情绪,她赶忙放下手里的盘子,向门外跑去。刚到门口,看到的便是徐凌菲狠辣地扇了李娴泽一耳光。 “啪”的一声,苏筱曦只觉得心都跟着抖了一抖。她赶忙拉过李娴泽,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却看到苏伯言担忧地看着自己道:“筱曦,跟爸回家。” 苏筱曦慢慢向后退,有些无措地道:“等一下爸爸。” 然而苏伯言丝毫没有因此而心疼,只是上前一步,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向外扯。 李娴泽见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微微蹙着眉,上前一步,握住苏伯言的手腕道:“苏伯伯,您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我带我自己的女儿回家,你让开。” “苏伯伯,”李娴泽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徐凌菲抬腿一脚踹在她膝弯处,她丝毫无准备,膝盖直直砸在地面上,可握着苏伯言的手腕始终没有松开。 “没规没矩,把手放开。” 李娴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松开了。苏伯言拉着苏筱曦便走。苏筱曦被扯得跌跌撞撞,可她还是不停地回头看向李娴泽,嘴里唤着她的名字。李娴泽定定看着她,眼里是无尽的悲哀。她任徐凌菲的棍子兜风地抽在自己身上,勉强地扯起嘴角,安慰地笑了笑,用唇语道:“筱曦,我会去找你的。” 直到再也看不到苏筱曦,李娴泽才低下头,勐地呕出一口鲜血,双手撑地,微抿着唇,默默承受着徐凌菲的盛怒。 许久,徐凌菲才停下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着身子的李娴泽道:“滚起来。” 李娴泽挣扎起身,慢慢向前挪着步子,经过陈宇的身边时,她听到陈宇扯着嘴角冷笑,嘲讽地道:“少主,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与冷血无情,还是你教给我的。况且,这是你欠我的。” 李娴泽淡漠地看了陈宇一眼,随后微低下头,开口道:“罢了,欠你的那一命,算是还你了。” “李娴泽,不是一条是两条。”陈宇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狠厉地道:“你忘了林轩吗?” 李娴泽先是一愣,随后虚无地笑了笑,不再看他,低身坐进车里。 房子恢復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静静躺在盘子里的水果再也等不回它的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番外: “李娴泽,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筱曦,放下刀说话。” “李娴泽,煎蛋是不是很难吃啊。” 李娴泽很是诚实地道:“是的。” “那你还吃?” “上一世,你给我□□,我也乖乖喝下去了。” “笨蛋李娴泽。”苏筱曦有些气愤地道:“我认真的说,你是不是斯德哥尔摩?” “恩,如果你是绑匪,那我便是同谋。” 第31章 地狱 李娴泽刚坐在车上便被徐凌菲下令绑住了双手双脚,更是一路直接开回了s市。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跑了一整天,才在一个郊区的仓库外停下。 车子刚停稳,李娴泽便被徐凌菲一脚踹下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她侧卧在地上,看着仓库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的人正是钟离夜。钟离夜瞥了一眼地上的李娴泽,随后抬头看着徐凌菲,笑得很有风度地道:“不愧是徐夫人,说到做到。” “少废话,”徐凌菲冷冷看着他道:“人我带来了,把风儿还我。” 随后,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李娴泽,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地道:“事情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自己负责。”语毕,一脚将她踢到钟离夜面前。
第41页 看着滚过来的李娴泽,钟离夜抬脚踩在她脸上,笑得很是得意地道:“呵,跟我斗?”随后抬手,立刻有人推着李沐风出来。 徐凌菲看到李沐风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算落下,她急切地向前几步,俯下身子摸着儿子的脸,笑得很是和蔼地道:“风儿,我们回家了。” 钟离夜脚下的李娴泽眼睁睁看着徐凌菲带着李沐风离开,身体的温度在消退,心中某处,她一直小心翼翼垒起来的城墙一点点坍塌,最后在风中支离破碎。直到彼时,她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伪装出来的坚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钟离夜抓着李娴泽的短髮将她拖入仓库,随着仓库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李娴泽彻底坠入了深渊。 钟离夜坐在沙发上,他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已经空了一小半。钟离夜晃着手里的酒杯,享受地抿了一口,他的前面李娴泽双手被高高吊起并且由于长时间不过血而发紫肿胀。她的脚上各绑着一块砖头,胳膊承受着全部的重力,被生生扯脱了臼。不光如此,一个男人正握着鞭子一下下抽在她身上,带出一串串血珠。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鞭子破空划开皮肉的声音在整个昏暗的仓库中迴荡。 钟离夜挥了挥手,那个男人停下动作,微微喘着粗气,胳膊都是酸麻的。看着此时李娴泽狼狈的模样,钟离夜只觉得浑身舒畅,他上前两步,揪着她的头髮道:“李娴泽,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自量力,非要跟我抢女人?” 李娴泽被迫抬起头,钟离夜一张扭曲嚣张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她不耐烦地瞥了瞥他,随后扯起一边嘴角,笑得很是轻蔑地道:“钟离夜,不是我跟你抢,苏筱曦本来就是我的。她不爱你,就算我死了,她爱的也是我。所以,你怎样都是输!” 钟离夜的笑容在脸上凝固,瞬间变得凛冽,他扯着她的头髮道:“李娴泽,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你凭什么喜欢筱曦?” “女人怎么了?谁规定,女人不能喜欢女人?” “好,李娴泽,”钟离夜松开揪着她头髮的手,力气大到带下了她的几缕头髮。随后抬手,一把撕开她早已经被抽的破烂不堪的白衬衫,随意将其中一块布条塞进她的嘴里,看着她惊恐又羞愤的眼神,冷笑着道:“我告诉你,女人怎么了。” 另一边,苏筱曦被带回苏家后,苏伯言便一直在她房里陪着她。苏伯言看着眼睛通红的女儿心疼地道:“筱曦啊,你看着爸爸。” 苏筱曦听闻,抬头看着苏伯言,苏伯言揉着她的头髮道:“爸爸已经算是个土埋半截的人了,今生唯一的希望便是你能有一个好归宿。爸爸承认,那时候被李娴泽气煳涂了,只想着让你不要落入那丫头手里,才逼你嫁给钟离夜的。我想着这样至少能收一收你的心。可是爸爸错了,爸爸不逼你了,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筱曦,爸爸只希望你幸福,你不想嫁给钟离夜,咱们就不嫁了,我就是赌上整个苏家也要守住你的幸福。” 苏筱曦激动地拉着苏伯言,眼泪已经决堤一般地落下,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心中有些愧疚。“爸爸,筱曦知道错了。筱曦很惭愧,这么大了,还让您跟着我操心。” 苏伯言欣慰地抚了抚苏筱曦的头髮,接着道:“只是,筱曦,你也不能跟李娴泽在一起。你现在还小,可能不在意。但日子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唾沫底下淹死人,爸爸不想你一直活在别人的口舌中。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爸爸,我不在乎。只要能跟娴泽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很幸福。您不是希望我可以幸福吗?那您就接受娴泽,接受这样爱着娴泽的我吧。” “筱曦,李娴泽她没有这个资格。” “爸爸怎么知道她没有?” “筱曦啊,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资格了。你会遇到那样一个人,他没有复杂的背景,没有恶劣的人际关系,他可以保护你,陪伴你,直到生命的尽头。而这些,李娴泽统统做不到。” “爸爸,”苏筱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被苏伯言打断道:“筱曦,不早了,先睡吧。爸爸,陪着你。” 苏筱曦被苏伯言盯得紧紧的,而每当她问起李娴泽时,也只是被敷衍地道:“她回l市了,不会再回来了。”等不到李娴泽的消息,她每日不吃不喝,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而李娴泽被李家和苏家同时抛弃,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被钟离夜折腾得生不如死。 第32章 笑着求我 三天里,苏筱曦隐约感觉到苏伯言有意看着她,她在不知不觉间与外界隔了离,每天除了苏伯言她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 从苏筱曦被带回来的第一日起一连三日,都有人按时送来了一卷录像带,而除却第一卷,另外几卷苏伯言连看都未看便直接吩咐人扔掉。苏筱曦觉得事情有蹊跷,但却并未露声色,只是从第三日起,开始表现的异常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按时吃饭好好睡觉,任谁看都认为自家小姐已经走出了那一段阴霾。 而就在第四日,录像带又被人送来,苏伯言有些微怒地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不用拿给我,直接扔掉。”
第42页 下人惶恐地赔罪退出了房间。 苏伯言瞟了一眼半倚在床边的苏筱曦,见她并无额外的举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爸,我有些困了,您不用守着我了,早些休息吧。” “恩,你睡着了,爸就走。”说着,苏伯言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睡吧。” 苏筱曦点头,闭上了眼睛,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苏伯言见她唿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而苏伯言刚走出房间,苏筱曦便睁开了眼睛,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暗暗留意着门外的声音,直到保证门外无人,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院子内,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又被老爷骂了?” “哎,”另一个男孩深深地嘆了口气,语气里很是委屈地道:“就是刚才的录像带,送来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说是钟离少爷送来的,一定要小姐过目,我也是怕,”他的话还未说完,苏筱曦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厉声道:“你把刚才的录像带丢在哪儿了?” 下人们都吓了一跳,他们在苏家做事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位端庄温婉的小姐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乱了手脚,磕磕巴巴地道:“后、后院的、垃、垃圾桶里。” 苏筱曦转身离开,跑到后院,也不顾上其他,徒手从垃圾箱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盒录像带。 回到房间,苏筱曦颤抖着双手按下了播放键,刚开始并没有任何画面,只能听到嘈杂的击打声,随后钟离夜的脸突然出现,吓了苏筱曦一跳。 钟离夜对着镜头笑得格外阴冷,随后镜头调转,画面中的一幕直接逼出了苏筱曦的眼泪。 录像中,李娴泽双手被吊起,脚下悬着砖块,浑身□□,□□,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渗血的鞭痕,最长的那条从右肩直接贯穿到左肋。 镜头拉近,苏筱曦几乎可以看到裂开的口子是如何丑陋地外翻着,鲜血顺着肌肤纹理密密渗出,苏筱曦死死咬住嘴唇,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抖得眼泪滴滴砸在遥控器上。 随后,镜头从脚下拍起一路向上,最后对准了李娴泽的脸,她看到李娴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睫毛低垂着,嘴巴里塞着的白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即便如此,鲜血还是湿湿黏黏地顺着李娴泽的嘴角流下。 与此同时,苏筱曦听到钟离夜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李娴泽,看镜头啊。”见她没有动作,钟离夜抬手粗鲁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李娴泽,你看看你此时的这幅模样,不知道苏筱曦看到了会怎么样?” 听到“苏筱曦”这三个字,李娴泽勐然抬头,眼神里尽是绝望,她不停地摇着头,支支吾吾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你不想让她看到?” 李娴泽点了点头,钟离夜扯出她嘴里的布条道:“求我。” “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让筱曦看到。” “那你乖点,看镜头。” 李娴泽抬眼,盯着镜头,彼时她眼神中的情绪直戳苏筱曦的心窝。 “再说一遍,你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让筱曦看到。” “哪有你这样求人的?表情可怖到吓人。”钟离夜残忍地开口道:“笑着求我。” 李娴泽扯了扯嘴角,扯出的表情却算不得一个笑容。钟离夜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冷冷道:“你这是笑吗?开心点。”巴掌落下时,李娴泽只是眨了眨眼睛,连那个钟离夜不满意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回。她扯着渗血的嘴角,笑了一遍又一遍,挨了一个又一个耳光,最终还是听到钟离夜说:“李娴泽,晚了。” 随后画面没有了,苏筱曦只听到钟离夜的声音道:“送到苏家去。” 苏筱曦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很久,最终她拨通了钟离夜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苏筱曦便听到钟离夜声音中隐藏不住的笑意:“筱曦,你可算是打给我了,再晚一天,你可能就要见不到那个丫头了。” 钟离夜左手握着电话,右手在李娴泽的身体上游走,随后停留在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疤处,手指狠狠扣了进去,鲜血立刻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李娴泽闷哼一声紧紧皱着眉。钟离夜冷笑一声看着她,随后淡淡开口道:“她的身材不错,线条很艺术,一块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就是胸小了点。”说完哈哈的笑起来。 苏筱曦皱着眉冷冷问道:“你在哪儿?” 第33章 我们痛快些 苏筱曦按照钟离夜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仓库,仓库门外已经有人等在那里,见她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仓库门打开。 苏筱曦刚迈入仓库便看到地上的血迹,一阵阵恶臭味扑鼻而来。苏筱曦微微蹙着眉,几步过去,看到仍被吊着的李娴泽,身上的伤似乎比录像带中的还要多。她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她不明白的画面,奇怪的服侍,陌生的环境,只是面前被捆着的人的脸跟李娴泽的一模一样。她不由地双手抵着太阳穴,紧紧闭上眼睛,然那些画面反而更加鲜明,她看见李娴泽渗着血的嘴角和悲哀的眼神,她看见自己冰冷陌生的面孔,她看见钟离夜阴险的笑容,那些画面飞速在脑海里播放,原来这样的委屈李娴泽竟不只受过一次。
第43页 钟离夜见她进来,缓缓走了过去,刚在她对面站稳便迎面挨了一耳光。苏筱曦怒目而立,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畜 生” 而钟离夜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抓起李娴泽的头髮,甩手便给了她一耳光。 “不许碰她。”苏筱曦边说边狠狠地推开钟离夜,快步来到李娴泽身边。 而李娴泽被这一耳光打醒,眨了眨眼睛,低垂着头,半晌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筱曦,勐然抬头,眼神中的慌乱无处可藏。苏筱曦心疼地抬起手,却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而站在一旁的钟离夜看着两人此时难捨难分的模样便觉得生气,他冷着脸一把拉过苏筱曦,随后冷冷吩咐道:“给我打。” 很快,一个壮汉拿着手里的鞭子过来,抬手狠狠地抽在李娴泽身上。 苏筱曦盯着钟离夜,狠狠道:“住手。” “不要。” “钟离夜!” 钟离夜双手钳住苏筱曦的手腕,冷冷道:“你给我多少伤害,我便加倍地还给她。” “钟离夜,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钟离夜看着此刻苏筱曦紧张的模样心底一阵酸涩,突然他勾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道:“只要你让我满意,我便放了她。”随后他抬手倒给她一杯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淡淡道:“我们好久不见了,你陪我喝一杯。” 苏筱曦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想也没想抬头一口灌下,随后将酒杯一扔冷冷道:“喝完了,放人吧。” “呵,”钟离夜冷笑一声,随后抬头看着她,眯着眼睛道:“筱曦,酒喝得太快容易上头,心若太急容易坏事。我们做个游戏,你若是赢了,我就放她走。” “什么游戏?” “筱曦,你玩没玩过掷球?”钟离夜含笑看着她,挥了挥手让人停下。 随后,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沾了血迹的棒球,向空中抛了一下,又稳稳接住。瞥了一眼苏筱曦后,他定定站在李娴泽面前扯起一个嘴角,将球勐地向前抛出。棒球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最后狠狠砸中李娴泽的左胸。李娴泽吃痛弯腰,苏筱曦吃惊地瞪大眼睛,与此同时钟离夜兴奋地喊出:“好球!” 苏筱曦看着李娴泽因为疼痛而几乎扭曲的面孔,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划过心头,刀刀带血。 她向前两步,一把拽过钟离夜的衣领,看着他眼睛通红,双手用力,指骨苍白,她狠狠地道:“钟离夜,我们痛快些。我苏筱曦答应嫁给你,你放了她。” “你若是反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反悔的。” “苏筱曦,我是个商人,你至少要让我看到诚意。” “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在这儿要了你。” “只要你保证,我跟你做了之后,你就放了李娴泽。” “我保证。” 李娴泽勐然抬头,沙哑地嘶吼道:“筱曦,不可以。” 而她的筱曦只是回头冲着她暖暖笑了笑,随后背对着她冷声道:“可以。” 钟离夜一愣,他没有想到苏筱曦居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苏筱曦已然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道:“我们速战速决,娴泽需要马上治疗。” 钟离夜扭头挑衅地看了李娴泽一眼,随后俯身过去将苏筱曦按在沙发上。 李娴泽勐烈地挣扎着,扯得她手腕鲜血丝丝留下,她口中不停地嘶吼着:“不要,筱曦。停下来。”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离夜压在苏筱曦身上,解开了她的衣扣。 苏筱曦闭上眼睛,眼泪颗颗落下,每一滴都砸在了李娴泽的心尖上。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冲到苏筱曦面前,把钟离夜从她的身上扯开,她不停地嘶吼着低低地咒骂着:“钟离夜,我要杀了你。钟离夜,我要亲手宰了你。” 一切只是徒劳,她没有想过这一世比上一世还不堪,她没有想过她要亲眼看着她心爱的人被别人欺辱而不能救她半分,她痛恨自己、痛恨钟离夜、甚至痛恨这个世界。最后的最后,她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昏了过去。 苏筱曦躺在沙发上,任钟离夜粗暴地吻过她的身体,她咬着牙死死睁着眼睛,一声不吭也不去回应,就像一个死人,唯独眼泪滑过脸颊,宣洩着所有的不甘。 钟离夜从她的胸口吻上她的脸颊,情深处他睁开眼睛唤着她的名字。 就一眼,他见到她冷漠的一张脸,瞬间□□熄灭。他干干张了张嘴,定定看着这张脸半响,最终起身离开,背影有些落寞地道:“筱曦,我钟离夜这辈子要什么得什么,唯独你让我觉得很挫败。”他自嘲地笑笑接着道:“你的第一次还是留在我们新婚当晚吧。另外,我放过她了。” 第34章 轮迴深陷 李娴泽在浑浑噩噩中,梦到了上一世的事情。那时,苏筱曦宁愿自杀也不想跟李娴泽住在一起。李娴泽怕她出事,便躺在她床边陪着她。 突然,李娴泽感觉到面前一凛,勐地睁开眼睛,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乍现。她下意识抬手,死死攥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待她抬眼看去时,看到的竟是苏筱曦咬牙切齿的面孔。
第44页 李娴泽定定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木然松了手。而苏筱曦全部的力气都凝聚在了那把匕首上,感受到右手手腕处的力气卸下,她一时没有把握好平衡,重心不稳,匕首直直扎入李娴泽的左肩,而她整个人更是重重地跌在李娴泽身上。 苏筱曦的脸就停在了李娴泽眼前,两个人鼻息相绕,气氛缠绵。 李娴泽的眼神在苏筱曦脸上游走,含着怒气又带着几分惊恐的双眸,高挺的鼻樑,有些苍白干煸的嘴唇,脖颈完美的曲线,此时张开的衣领处露出的蝴蝶锁骨。一路下来,李娴泽只觉得身体中流淌着的血都是热的。 突然,李娴泽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勐然翻身,将苏筱曦压在了身下,唇边的笑容如何克制都多余,此时昭然地挂在嘴角。 苏筱曦躺在床上,身体被李娴泽的双手固定住动弹不得。她的胸前一种不自在的情绪涌动,脸颊也微微发了烫。李娴泽的左肩上匕首没入处,滴滴鲜血落在苏筱曦枕边,然而她却全然不在意。 苏筱曦睁着眼睛,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李娴泽,只见她邪魅一笑,开口道“筱曦,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投怀送抱。” 李娴泽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带着爱恋,随后抬手将没入自己左肩处的匕首拔出,看着她淡淡道:“这个东西很危险,我没收了。” 语毕,将匕首直接丢出了窗外。 苏筱曦见此状,又羞又怒,抬起一脚将她踹开。而李娴泽丝毫没有生气,反倒顺势躺在一边,抬起右手,手背盖住眼睛,笑得宠溺,似是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幕幕。 苏筱曦躺在床中央,而李娴泽顺着床边躺着,两个人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苏筱曦才反应过来,愤愤地质问她道:“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看着你。” “我不需要,你走。” 李娴泽笑得一脸无奈地道:“筱曦,这是在我的府上。你这逐主令下的太自然了些吧?” 苏筱曦听闻,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吓得李娴泽也一脸不知所措地坐了起来。 “既然如此,多谢您这几日的照顾了。我走。” 李娴泽见她起身便要走,翻身就下了床,讪讪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走。” 见她虽仍是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但也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李娴泽皱着眉走了几步,然后又笑得特别不要脸地转过身,在苏筱曦床边的地上躺下,忽略她此时眼中不善的情绪,自顾自地道:“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再走。”随后,将右手枕在头下,闭上眼睛,末了还特别贴心地说了句“筱曦,早点休息,晚安。” 李娴泽躺在石板地上,寒气直直侵入她的体内,她不由地翻了个身,侧卧着,将脸沖向里,正对着苏筱曦的床,身子不自觉地微微蜷缩着。 苏筱曦向床边挪了挪,也侧过了身子,正对着床下的李娴泽。看着她消瘦单薄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微微嘆了口气,苏筱曦抓过被子,被子顺着床边滑落,自己盖了一半,另一半正正搭在李娴泽身上。 如此,苏筱曦才合眼睡去。而床下的李娴泽微微睁开眼睛,盯着被子,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次日天刚亮,苏筱曦便醒了,披着个外套坐在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李娴泽,抬脚踢了踢她。 李娴泽难得有一夜睡得这般踏实,此时坐起身子,用手心揉了揉眼睛,样子显得很是纯良无害。 苏筱曦盯着李娴泽左肩处晕开的大片血迹,微微蹙着眉。 李娴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了自己的肩上,瞭然一笑。随后上身前倾,靠近她道:“怎么,心疼我?” 苏筱曦将眉毛拧得更紧,不耐烦地用脚将李娴泽靠过来的身子推开,低着头冷冷道:“怎么会?我恨不得你死了,又怎么会心疼你受伤?” 李娴泽用手握住苏筱曦抵在自己胸口的脚掌,微微一用力,站起身将她压在了床上。李娴泽昨晚尝到了甜头,于是上了瘾。此时扯出一抹笑容,语气有些宠溺地道:“苏筱曦,我真想将你按在床上,好好收拾一顿。” 苏筱曦羞愤地涨红了脸,抬手扇了她一耳光,狠狠道:“不要脸。” 李娴泽特别无赖地把头摆正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渝可欣突然推门进来了,刚要开口,就见到眼前这一幕,微微一愣,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干什么呢?” 李娴泽很是不耐烦地扭头瞪了她一眼,低低道:“起床。” “你们宫里人都是这么起床的啊?” “你还要见习一下,是吗?” 渝可欣干干一笑,道:“你们尽量快点,老子都饿了。”说完,退出了房间,还特别贴心地替他们把门关好。 出了房门,渝可欣看了一眼迎面过来的几个丫头,笑得慈爱地走过去道:“你们主子正办事儿呢,你们先别进去了,免得坏了她的雅致。” 几个小丫头不解地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个万福便离开了。 渝可欣离开后,屋子内的两个人陷入一阵尴尬。苏筱曦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李娴泽只觉得好笑。 苏筱曦见李娴泽此时还可以堂而皇之地笑出来,心中更加羞愤,抬手推了推她,却怎么也推不开。无奈之下,苏筱曦看了眼她左肩上的伤,抬手狠狠推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李娴泽的睫毛颤抖不停,紧紧抿着唇,脸色恍然又苍白几分。
第45页 苏筱曦死死盯着她,手上不住地加着力道,与李娴泽僵持着。 “你这样,推不开我的。”李娴泽说着便低身下去,慢慢靠近了苏筱曦的唇。 苏筱曦眼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一边不停地用力推她,一边皱着眉侧过了头。 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李娴泽的身子木地停了下来,看着她眼神里闪过的慌乱,李娴泽还是心软了。抬起身子,下了床,背对着她道:“你吃点东西吧,我去上朝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筱曦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抬起手,盯着被李娴泽的鲜血染红的手掌看了许久,最后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嫌自己命长是不是?”渝可欣一边认命地替李娴泽缠着绷带,一边没好气地揶揄她。 “无碍,这样她心里能痛快些,这样我也能好受些。” 随后,画面一转,又回到了这一世。 李娴泽眼看着钟离夜压在苏筱曦的身上,钟离夜的双手不安分地探入苏筱曦的衣内,她拼命挣扎却像被梦魇困住一般动弹不得。最后也只是无助地从一个梦境跌落到另一个梦境,带着满身伤痕在上一世与这一世的纷纷扰扰中轮迴深陷。 作者有话要说:  既是蜜糖又是□□。。。 第35章 我还活着,让您失望了 6月5日,钟离夜和苏筱曦互相见了双方父母,钟离夜的父母很是满意地拉着苏筱曦的手嘘寒问暖,而苏伯言和苏潜羽皆是皱眉看着苏筱曦,脸上的情绪很是复杂。 同一天,李娴泽被直接推进了l市市中心医院的抢救室,因为伤口又多又复杂,还有感染迹象,缝合手术经行了八个小时,仍未结束,而手术室外无一人等候。 6月6日,钟离夜拉着苏筱曦筹办婚礼、挑选酒店、制定请帖。一袭婚纱的苏筱曦美到不可方物。 也是6月6日,手术过程中,李娴泽突然清醒,勐地呕出一口鲜血,又昏昏沉沉睡去。医生经检查发现她胃出血,试了几次竟也没能堵上,血袋空了一个又一个,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单因找不到直系家属而急得团团转。 6月7日凌晨,寒素衣闻讯赶来,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并亲自操刀为她做了手术。 6月8日,钟离夜和苏筱曦领了证,婚期定在了下个月18号,s市但凡有些身份的人,手里都拿到了一份请帖。 两日后,李娴泽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竟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娴泽,”寒素衣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冷着脸道:“又喝酒?” “我睡不着。”李娴泽靠在病床上,酒气四溢,氤氲了眼眶。 “睡不着就喝酒?李娴泽,我连续做了12个小时的手术,才把你从地狱拉回来,你就这样糟蹋我的心血?” “那我还真是要跟你说一句抱歉了。” “苏筱曦和钟离夜的婚礼就在下个月十八号,你当真无所谓?” 不出意外,李娴泽身体勐地一颤,随后靠在床上扯出一个虚无的笑容道:“素衣,人不能跟命斗。我不信命,从上一世追到这一世,然而结局反倒伤害了她。”她抬眼看了看寒素衣接着道:“若我们的重逢只会给她带来伤害,我宁愿我们从没认识过。” 寒素衣见她此时这幅自怨自艾的样子就觉得生气,手下微微用力,直接将她胸前黏在伤口上被血浸透的纱布撕下,带出一串串血珠,李娴泽不由地微微蹙眉,抿着唇一言不发。 寒素衣冷着声音道:“苏筱曦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窝囊废?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亲手干掉钟离夜,把她抢回来。” 她边说边为李娴泽的伤口换药,又重新缠上新的纱布,而全程李娴泽都低着头,被骂也不还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素衣刚将她的纱布打结,一个人便勐地推开了房门,定定站在病床前,冷冷瞥了李娴泽一眼后开口道:“还活着?” 李娴泽抬头看着进来的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道:“我还活着,让您失望了。” “既然活着,就跟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来人边拉着她打着点滴的手腕边道。吊瓶被扯得叮噹作响,血果不其然地回了流。 “徐姨,”寒素衣上前稳住了吊瓶架,语气反倒轻松了几分地道:“李娴泽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其中严重到需要缝合的有37条,肋骨折了3根,胃部受损最为严重,再努力努力就能成功地发展成胃癌。”她看着徐凌菲笑得很是和善地道:“您若是希望她还能活着回去做事,就让她好好在这儿休息几天。” 徐凌菲听到寒素衣描述着李娴泽的伤势,身子不由地微微一顿,她知道李娴泽会吃些苦头,却没有想过会伤到这种程度。胃部受损严重? 徐凌菲恍然想起,刚回到l市的时候,李娴泽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常常一天也见不到她的人影。 有一次,徐凌菲路过厨房终于看到了三天没回家的李娴泽。而彼时的李娴泽正接过杨雄章递过来的一碗粥,舀了一勺送进口里。徐凌菲两三步过去,淡漠地看着她。 那个孩子有些紧张地站在那儿,轻轻唤了声:“夫人。”
第46页 “李娴泽,我有没有说过,李家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许碰?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 李娴泽端着手里的碗,敛了眉目,像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地不安地舔了下嘴唇,随后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夫人。” “你把粥吐出来,我就原谅你。”彼时她如是说,而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真是过分。 于是,因为那一口粥,徐凌菲命人揍了那孩子三个小时,直到最后,眼看着她呕出那口掺杂着血沫子的“粥”后,才肯罢休。 之后,徐凌菲便再也没有见过李娴泽在李家吃过任何的东西。 最后那次,还是在风儿的房里,她如往常一样,跪在床前双手高举着托盘,风儿开心地将一碗粥递给她时,徐凌菲瞥了一眼,那碗粥里混着风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玻璃碎片和铁钉子,又见她捧着那碗粥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对上她询问的眼神时,徐凌菲心虚地扭过头,开口淡漠地道:“发什么呆?风儿让你吃了。” 随后,她便见到那孩子垂着眼眸,捧着那碗“粥”仰头便喝。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口腔内壁和舌头。徐凌菲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只见她喝到一半时,皱着眉勐地喷出一口鲜血。血迹洒在地板上一大片,徐凌菲心惊皱眉,而李娴泽显然误会了她皱眉的意思,边道歉边抬手用衣袖将地上的血迹抹掉了。最后,李娴泽将那碗“粥”混着满嘴的血生生咽下。 许多年后,徐凌菲都在想,那孩子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可以咽下,什么都可以不说。 徐凌菲愣了半晌,最后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冷冷道:“李娴泽,我给你三分钟,你若是没有出来,就不用出来了。我走了,也不会再来了。”语毕,徐凌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李娴泽微微嘆了口气,她拔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而一旁的寒素衣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如今这幅模样,苏筱曦如今这个下场,都拜她所赐,你还要跟她回去?” “这跟夫人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你还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啊!” “事实而已。” “行,随你。”寒素衣说不过她,气的叉腰站在床尾,不再看她,也不忍心再看她此刻苍白的脸色,以及不过简单的几个动作便能疼出冷汗的额头。 李娴泽提着一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按着自己的肋下,小心地挪着步子。 在经过寒素衣身边时,她听到她道:“李娴泽,我倒无所谓,不过12个小时,可是对于苏筱曦来说,那是她的后半辈子。所以,你一定不要放弃!” 李娴泽扯着嘴角冲着她笑了笑,随后扶着门框走了出去。门外,徐凌菲果然已经不在了。 她扶着墙壁缓缓地向外走,从医院到李家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走了近4个小时,到家时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上的伤口悉数裂开,病号服上血迹斑斑。 第36章 大结局 李娴泽撑着身子花了十天的时间,将堆积如山的事情处理完又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后,便每日游走在各个酒吧之间,过着糜烂的生活。起初还只是一身酒气地回到家里,然后奔着自己的小杂物间去,后来有几次直接醉倒在院子里,然后在那儿睡上一宿,最后竟发展成夜不归宿了。 7月15日,三天后便是苏筱曦与钟离夜的婚礼。 徐凌菲从酒吧里把宿醉未归的李娴泽揪了出来,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李娴泽一身酒气,抬头眼圈氤氲,眼神却是清醒的,她看着徐凌菲扯着嘴角道:“打得好。” 而徐凌菲只是蹙着眉冷着脸道:“回家。” 李娴泽窝在沙发上,她的面前一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她含笑看着徐凌菲,似醉非醉地道:“夫人,我能不能最后叫您一声‘妈’?” 见徐凌菲并没有拒绝,李娴泽大着胆子轻轻唤了声:“妈。”随后又扯着嗓子喊了声:“妈。” 徐凌菲看着她此时耍酒疯的样子便觉得心烦,揉着太阳穴,冷声呵斥道:“折腾够了吗?” 而李娴泽的脸上仍是挂着一个无害的笑容,然后她慢慢走向徐凌菲,也不知何时从哪儿拿来了一把水果刀,又将水果刀交到徐凌菲的手上,随后紧紧握着徐凌菲的手,感受到指尖的柔软,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坦然。 李娴泽的笑容里有七分苦涩三分不舍,看得徐凌菲心中一阵冷过一阵。随后徐凌菲感觉到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双冰冷的手微微用力,水果刀就这样直直插进李娴泽的腹部,徐凌菲脸上终于有了些慌张的表情,她眯起眼睛看着她,咬着牙狠狠地道:“李娴泽,你要做什么?” 而李娴泽仍是笑得淡然,她轻启薄唇,嘴角还是上扬地道:“李娴泽已死,李家我还给您了。”语毕,拔出插在自己腹部的水果刀,鲜血瞬间涌出,湿了一地。 她含笑看了看徐凌菲几经转变的脸色,单手按着溢血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最后,李娴泽低下头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包房。 那日后,李娴泽便消失了,任徐凌菲将l市翻了个遍,也再没有找到她。
第47页 7月18日,s市丽华酒店里热闹非凡。那些平时根本不会凑到一起的各方势力,今日竟然都在此会了面,而有这么大面子请得起他们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物。 酒店大厅内,伴随着优雅的音乐,苏伯言牵着苏筱曦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苏筱曦一袭拖地婚纱,白头纱后的面庞若隐若现。 大厅外,消失了三天的李娴泽出现,表情坚毅,目光坚定地向酒店走去。刚到门口,便立刻有人上来询问她的身份,而她只是轻蔑地撇了一眼,随后一个迴旋踢干脆利落地将那个人撂倒。众人见此状纷纷围了过来,李娴泽掏出准备好的□□,跟众人厮杀在了一起。 大厅内,苏伯言将苏筱曦的手交到了钟离夜手上。两个人挽着手站在神父面前,听着他庄重又俗套地问道:“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穷还是疾病,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苏筱曦恍然回想起那个午后,她和李娴泽窝在沙发上,李娴泽在她的无名指上轻轻一吻,然后抬头看着她道:“苏筱曦,这样的生活,你愿不愿意跟我过一辈子?” 彼时的她轻轻点头说愿意,此时的她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回吻,淡漠地看着神父道:“我不愿意。” 会场一片譁然。 而在大家审视的目光中,苏筱曦转头看向钟离夜扯着嘴角道:“钟离夜,我的什么你都可以拿走,但是我的心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苏筱曦,你真的很残忍。” 苏筱曦冷笑一声道:“彼此彼此。” 随后她走近他,凑近他耳边道:“而且我的第一次也不是你的。” 钟离夜勐地退后一步,脸上的愤怒昭然若是。 “苏筱曦,你少用这些话来激我。”钟离夜稳住身形,向前一步,靠近苏筱曦道:“现在的你註定是我的了,苏筱曦,你想后悔也晚了。” 苏筱曦冷笑,眼神淡漠地经过他,开口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谁说我就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苏筱曦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想也未想,抬手插入了自己的心脏。动作快到,一旁的钟离夜来不及反应,快到苏伯言来不及阻止,而她的胸前立刻有鲜血涌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筱曦,我来了”,李娴泽踹开礼堂的大门,一身血迹,狼狈不堪,但却笃定地站在那里,寻找着苏筱曦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期许。 然而,李娴泽看到的却苏筱曦倒在了苏伯言的怀里,而她的胸前还插着一把刀。 “筱曦。”李娴泽边喊边向她奔去。 听到李娴泽的声音,苏筱曦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得便是李娴泽努力奔向自己的姿态。她瞬间湿了眼眶。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她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前相似的一幕发生过,彼时她站在城墙上看到的也是这样强烈的渴望。 苏筱曦动了动,抬手伸向李娴泽,李娴泽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入自己的怀里。 “筱曦,”李娴泽刚唤了一声,眼泪便开始滑落。 苏筱曦躺在她的怀里,抬起手微笑着拭去她的眼泪,刚一张开嘴巴,便立刻有鲜血溢出,她吞咽不及,呛咳了一声。 李娴泽慌乱地抹掉她唇边的血迹,看着虚弱的苏筱曦,一种心脏被撕裂的痛楚蔓延在四肢百骸,她紧紧抱着她,开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筱曦,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筱曦,筱曦。”她无措地唤着她的名字,心中却没有得到丝毫安慰。 苏筱曦仍是笑得甜美,抬眼看着她眼角的泪痣,又伸手抚了抚,开口道:“娴泽,我终于都想起来了。关于你的事情,关于我们的事情。娴泽,你一个人记得这份感情,很辛苦吧?这次换我来记得,好不好?” “好。” “那你也一定要努力记起我来,不要像我一样,直到最后才想起。” “好,”李娴泽含笑统统宠溺地答应她,“筱曦,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再撑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苏筱曦气若游丝地道:“娴泽,我的娴泽,我爱你,下辈子还爱你。”语毕,她轻轻合上眼睛,唇边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筱曦!”钟离夜苍白着一张脸跑了过来。 “滚开。”李娴泽不过一抬眼,开口的几个字硬生生逼得钟离夜退后一步。 李娴泽低头望着怀中睡着的苏筱曦,抬手抚摸着她的眉目,最后抹掉了自己滴落在她脸上的泪水。李娴泽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开口道:“筱曦啊,这样的苦楚,我怎么捨得你再经歷一遍,所以,我放开你了。”她在她的眉心处一吻接着道:“苏筱曦,你千万要记得,下辈子,离一个叫李娴泽的人远一点。如果很不幸,你碰巧遇见她,也一定不要爱上她。如果你偏偏爱上她,”李娴泽顿了顿,眼神飘落在远方,声音有些飘渺地道:“那么她也爱你,从未停歇。” 随后,她抱着苏筱曦的尸体站起身来,瞥了钟离夜一眼,眼神淡漠,语气清冷地道:“钟离夜,你活着吧,好好活着吧。”
第48页 语毕,李娴泽打横抱起苏筱曦,带着她离开了这一世的纠葛,一路上畅通无阻。 七月份的阳光暖暖地包裹着两个人,似是想要给予他们一个安慰的拥抱。 李娴泽带着苏筱曦去了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然后将苏筱曦埋在了他们初遇时的那棵大树下。彼时她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如今只剩她一个人料理完她的后事,又熬过了她的头七。 在没有苏筱曦的世界,李娴泽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于是第八日,她便跪坐在苏筱曦的坟前,然后抬手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立刻娟娟涌出。李娴泽沾着自己手腕处的鲜血,在她的墓碑上,一笔一划地镌刻下“爱妻,苏筱曦。” 待徐凌菲带人找到这里的时候,李娴泽躺在地上,身子冰冷,手腕处的血流了满地,包裹了整个墓碑。 徐凌菲愣愣地站在李娴泽身边,低头看着地上的孩子,微微蹙着眉,抬腿踢了踢她的胳膊,然而再没有任何回应。徐凌菲恨到骨子里的孩子,死了。 最后,徐凌菲没有将李娴泽带回李家祖坟,而是将她跟苏筱曦埋在了一起。 几个月后,徐凌菲在整理李娴泽遗物的时候,推开了她生前住过的小杂物间。杂物间里堆满了不再被利用的废物,却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更别说是被褥了。 徐凌菲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关于李娴泽的任何东西,这里干净的好似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李娴泽这一去似乎直接带走了她在这世上的所有印记,而本可以留下的那部分也被徐凌菲亲手抹掉了,就在她不知不觉间。 徐凌菲虚无地坐回到沙发上,她环顾着此刻偌大又空旷的房子,能想到的关于李娴泽的记忆寥寥无几,不是安静地跪在一个角落的身影,便是辗转在鞭子棍棒下的血迹,以及那个若隐若现藏着无尽悲哀的眼神。 像是被人突然从心底拿掉了什么,在李娴泽走后的第四十二天,徐凌菲终于感受到了锥心之痛,疼到她红了眼眶,眼泪滚滚落下,疼到她无法唿吸,只能声声唤着:“娴泽,娴泽。”却抵不住半分思念。 恍然间,她想起,那日在包厢里,李娴泽对着她肆无忌惮地唤着:“妈!” 那个孩子该是把这份感情压抑到了怎样的地步,竟是连提都不敢再提一下。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对着这份有始无终的感情告了别? 人总是在经歷过几次遗憾后,才会学着不去计较,才会学着看淡仇恨,才会学着谅解他人和放过自己。 第37章 是结束亦是开始 “据统计,一个人一辈子要与32762个人擦肩而过,而在这些连目光都未停留一刻的人中,或许就有你前世的爱人。” “老师,真的有前世吗?” “有这么一件事:一个四周岁的小女孩,某一天和她爸爸一起看地图。突然,小女孩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我原来住在这里,我好想回去看看。’而她爸爸从未跟她提到过这个地方,小女孩也不可能去过。” “那若真的存在前世,为什么我们不记得了?” “人们出生的时候或许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只是为了不造成混乱,在我们逐渐长大的过程中,选择了遗忘。”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营销科肖科长一边给总经理倒酒一边介绍:“总经理,这位是中运集团的公子,中运老总交代了,说是到我们公司来歷练歷练,小伙子没别的好处就是懂事儿!这位呢,她爷爷是咱们市xx局局长,人家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也是今年刚进的我们公司。” 总经理端起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肖科长又指了指旁边低头吃得卖力的姑娘问道:“哎,这位小姑娘是谁来着?” 那姑娘一愣,放下要啃的鸡爪子,看着肖科长满脸褶子的笑容,感受着来自总经理期盼的目光,以及其他人似笑非笑的嘴角,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挺胸,目光炯炯,掷地有声地道:“我谁的谁都不是,我叫苏筱曦!” 她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坐着一群人,其中一个从她进门的那刻起,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当听到她如此大义凛然地自报家门后,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 那个人身旁的人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李娴泽,你没事吧?” 李娴泽清了清嗓子,表情回復往日的平常,淡淡道:“没事。” 终于那次饭局后,苏筱曦被孤立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她被恶意安排了许多分内分外的工作。 “筱曦啊,我先回去了,你帮忙看一下,辛苦了哈。”口气还这么的委婉客气,让苏筱曦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苏筱曦这边正耷拉着脑袋拿过那位同事办公桌上一摞子的资料,那边肖科长拍拍她的肩膀道:“筱曦,今晚有个酒局,你陪一下。可是重要客户,穿得漂亮点。” 肖科长边说边挑了挑眉,眼神肆无忌惮地从苏筱曦的头看到她的脚,并在某些重要部分停留了几分。 苏筱曦不由地紧了紧衣领,弱弱地反抗道:“科长,我今晚有事儿。” “什么事能比公司的事情重要?”肖科长有些不满地微微皱着眉,强人所难的话说得格外随意地道:“家里的事情先推一推,以工作为重。况且,我这是有意在培养你。让你陪个酒局你就推三阻四的,这像话吗?”
第49页 “可是,” “苏筱曦,”肖科长见她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有些严肃地道:“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是不是?” “根据劳动法第三十二条规定,员工正常工作时间为八个小时,超过八个小时的部分,按每个公司的情况支付相应补贴。”两个人闻声转头,看到一个人身材高挑,表情淡然,边走边道:“况且,每个月的加班时间不得超过120个小时。所以,你不但没有权利扣除她的奖金,反而应该给予她相应的加班费。” 肖科长被噎的哑口无言,看着她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道:“你这丫头,谁啊?” 对面那姑娘也不恼,只是看着他淡淡笑着道:“李娴泽,今天第一天来报到。” “第一天上班就敢这么嚣张?” “根据劳动法第十六条规定,每个员工享受平等待遇,不应因工龄长短而有所差别。” “不是,你怎么这么多话呢?”肖科长气得鼻子冒烟地道:“你那个部门的?” “哪个部门的都不是。” “那你是做什么的啊?” “在下不才,做总经理一职。” 肖科长瞪着眼睛巴巴地看了李娴泽半晌,最后求生欲刺激了他的应变能力,他立刻堆出了一脸的笑容,微微弓着腰解释道:“哦,原来是李总啊。误会了,误会了。”随后转头看着苏筱曦道:“筱曦啊,既然你今晚有事,那酒局就不用你陪着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苏筱曦这边还震惊于肖科长收放自如的演技中,那边李娴泽已然拉过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公司。 “李总,谢谢您了。若不是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客气。” “哦,对了。李总学过法律?” “没有。” “那您刚才这是。。。” “哦,那些都是我胡诌的。”李娴泽淡淡看着她,脸上竟没有半分的惭愧。 苏筱曦不由地在心中同情起肖科长来了,暗道:“这个李总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她腹黑起来真不是一般战士。” 于是乎,轰轰烈烈的办公室恋情开始了。 一日,李娴泽的办公室内,她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苏筱曦,淡淡开口道:“你还打算叫我李总叫到什么时候?” “这是公司,我不叫您李总叫您什么啊?” “既然如此,去帮我倒杯水。” 苏筱曦白了她一眼后,拿着杯水进来,带着礼貌的微笑,手上用力将杯子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杯子里的水因为剧烈的摇晃都洒了出来。 而李娴泽显然比苏筱曦要平静且“大度”的多,于是在接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苏筱曦被李娴泽叫了十八次,每次叫她过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最后一次,苏筱曦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李娴泽,你还有什么事儿一次说完。” “这是公司,你应该叫我李总。” “好的,李总,那么我出去跑业务了。”随后苏筱曦双手撑在李娴泽的办公桌上,一个威胁的笑容在她的唇边绽放。她凑近她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晚上要回家这件事儿?李总,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语毕,扬长而去,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而李娴泽轻轻笑着,摇摇头道:“似乎玩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完结,没想到吧~~~ 话说大家看懂上一世的结尾了吧。我再絮叨几句吧,第一世是李娴泽死在了苏筱曦的怀里,苏筱曦的眼泪变成了第二世李娴泽的泪痣,李娴泽带着记忆与苏筱曦重逢。第二世,是苏筱曦死在了李娴泽的怀里,苏筱曦明白了一切后,希望下一世自己记得这些记忆,然而李娴泽心疼她,于是就把她脸上自己的水泪擦掉了,也就是说,泪痣不会在第三世出现了,他们的媒介断了。那么你们要问了,最后一世如何重逢呢?我想说,看命吧~~~~ 第38章 您是谁? 一日,李娴泽开车在公司门口等苏筱曦下班。她百无聊赖地透过车窗四处张望着,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拾荒老妇人的身上。她看着那个老妇人费力地从垃圾箱里翻着空塑料瓶,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干瘪的编织袋,她忙活了许久,但似乎也并未有多少收穫。 李娴泽随手拿过车里的矿泉水瓶,将剩下的一大半仰头灌下,随后打开车门,两步走到老妇人面前后站定。 “这个给您。” 老妇人闻声转身,抬手接过矿泉水瓶,很是感激地道:“谢谢你。”她顺着那只指骨分明的手向上看,仅此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老妇人呆呆地看着李娴泽,看了半晌,她满脸的皱纹此刻都洋溢着某种愉快的情愫,眼神中的怜爱是李娴泽无法理解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娴泽。” 老妇人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不由地颤抖,矿泉水瓶被她握得有些发瘪。 随后,李娴泽听到那个老妇人沙哑的嗓音道: “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她看着老妇人氤氲的眼眶,微微歪着头,含笑不解地道:“您是,谁?”
第50页 老妇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干干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眼神闪躲间,还是被李娴泽捕捉到了那丝丝的失落。 李娴泽心中木然一痛,她有些愧疚地颔首道:“您怎么了?” 老妇人低着头,摇了摇手,勉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似乎越发沧桑了。她不再说话,只是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李娴泽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涩。终于,她向前两步,朝着那个佝偻的背影喊道:“我们曾见过吗?” 那个背影一顿,随后转身,看着她笑得很是灿烂地道:“没有。” 李娴泽看着她,虽是笑着的,可唇边的笑容,分明苦涩。 就在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心中暗自自责时,老妇人来到她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暖暖的。 “孩子,你要好好的呀!” 李娴泽的身子勐地一抖,连唿吸都忘记了要进行,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大脑却缺氧一般地无法思考。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滴落,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哭得放肆。 她勐然抬头,而那个老妇人早已不在。 她慌乱地快步向前,随后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奔跑,她连奔去哪里都不清楚,只任由自己的身子带动着意识向前。 她边跑边哭,心中抑制不住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而这些委屈究竟是何时积攒下的,她已不清楚。 她这样没头没脑地寻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老妇人了。最后,呆呆地站在十字路口处,迷茫在人来人往中,慌张得像一个走丢的孩子。 “娴泽,”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李娴泽勐然转身,看到的是苏筱曦担忧的脸。 “娴泽,你怎么了?” 李娴泽一把拉过苏筱曦搂在怀里,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干涩地道:“筱曦,我刚才找不到路了。” 苏筱曦一愣,随后抬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好像哄着一个伤心的孩子,糯糯开口道:“不哭了,娴泽。以后我会握紧你的手,你再也不会走丢了。” 阳春四月,春暖花开,微风徐徐,撩人心弦。 寒素衣不徐不疾地走在一条寂静的小路上,有意无意地向后瞥一眼,见那丫头还跟在自己身后,没有走丢,才放心地继续向前走。其实,她从公交车上就注意到这丫头了,她那炙热的眼神毫无顾忌地盯着自己。寒素衣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就敢这么地明目张胆? 渝可欣从公交车上看到寒素衣的那一刻起,便被她的美□□惑。她用目光勾勒她的身影,微卷的栗色长髮,白皙干净的面庞,瞳孔深邃的双眸,挺翘的鼻樑。她不由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下了车,一路来到了这里。 他们就这样保持了几步的距离,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寒素衣勐然回过头,吓得渝可欣身子一顿,表情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尴尬,此刻微微低头,皱着眉,似是在为自己寻着藉口。 不同于渝可欣的紧张,寒素衣只是笑了笑,随后漫不经心地道:“你若是再不来搭讪,我就要到家了。” 彼时的渝可欣怎么也不会想到,寒素衣用自己作诱饵直接将她拐进了的老巢,亏她还乐滋滋地以为是自己狩猎成功了呢。 所以,渝可欣才会光彩熠熠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朗朗道:“你好,我叫渝可欣,交个朋友吧。” “你好,我叫寒素衣。” 寒素衣看着渝可欣提剑过来,刷刷两下就将自己的双臂砍下,气的直接从梦里醒了过来。 看了眼安静睡在自己身边的渝可欣,寒素衣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渝可欣被这一巴掌打醒,坐起身子揉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道:“素衣,怎么了?” 而寒素衣只是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道:“今晚,你睡沙发。” “为什么啊?” “因为你在梦里欺负我了。” “哈?” 于是,那天夜里,渝可欣窝在小沙发上干瞪着眼睛,皱着眉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招惹她了,可惜,直到天亮,她也没想明白。 在一辆黑色法拉第的后座上,渝可欣看着此时一身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李娴泽,手里握着一把刚刚亲自在地摊买回来的烤串,忍不住咧着嘴揶揄道:“李娴泽,素来讲究健康饮食且平时对这些地摊小吃嗤之以鼻的你,最近口味变了?” 李娴泽懒得跟她打嘴仗,皱着眉将食指竖在唇边,然后掏出上衣兜的手机,接听后清冷的语气都软上了几分地道:“筱曦,我买到了。” 听着对面的姑娘盈盈笑着,李娴泽的唇边不由地弯起一个弧度,她静静听着那些软言细语,最后宠溺地道:“恩,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家。” 李娴泽刚挂断电话,渝可欣便蹭到她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她道:“李娴泽,你完了。你被你家那位吃的死死的。”边说还边惋惜地摇摇头,接着道:“以后,再约你出来,怕是都要先向你家筱曦打请示了。” 李娴泽目视前方,表情都未变一下地道:“a市有个甲方需要派个可靠的经理沟通一下,不如就劳烦寒素衣过去一趟吧。”
第51页 “李总,”渝可欣堆出一脸的谄媚笑容讨饶地道:“您老别折腾她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正文真的结束了~~还有个小番外+我的一些感想~就这样,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9章 一个非常短的番外 番外:钟离夜这一世有没有出现呢?有,只是。。。 “李总,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新招进来的实习生,请您过目。” 李娴泽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恍然中看到了一个名字“钟离夜”,她微微蹙眉,抬手抽出这个人的资料,看着眼前的人事部部长道:“这个人,我们不要。” “为什么?”人事部部长十分不解,因为从简歷来看,这个叫做钟离夜的实习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海归”,无论是外表还是实力,可以说是这一批实习生中最优秀的。 李娴泽听他如是问,抬头淡淡道:“单纯地看他不顺眼。” 于是,这一世,钟离夜还未能跟苏筱曦见面,就被李娴泽开除了。(大快人心!!!) 第40章 我有话要说~~~ (一)对于李娴泽。 李娴泽这个孩子啊,实在太苦了。我也不遗余力地一直在虐她。(毕竟是亲闺女嘛~~)有很多话,很多困惑以及对于生命的某种感悟,我都是借着她的嘴说出来的~~ 李娴泽很惨,但不弱。她能够一个人咽下所有的苦,一个人重新撑起了李家,一个人追寻,一个人挣扎。虽然,偶尔也会迷茫,但她始终有自己的人生信条,且活得很努力。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李娴泽这样的孩子,但我衷心地希望你们都不会是她这样的孩子,不是什么都隐藏的很好,什么都粉饰体面,不是疼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不是牺牲自己照顾他人。我希望你们可以“自私”一些,祝你们能够“自私”一些~~ (二)对于李娴泽和徐凌菲的这段母女情 徐凌菲对李娴泽狠,狠到每次打她都下死手,狠到毫不留情。 徐凌菲期初是真的希望李娴泽死,但又介于李家落魄的境遇,不得已留下了她。而重返l市后,李娴泽自己提出了不想死的请求,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第一次犹豫了。她很矛盾,所以做出的一些事情不算合理。比如,连碗粥都不让李娴泽喝等。这种不合理的苛责,是我故意安排的。因为,徐凌菲她自己也叫不准该如何对待李娴泽,所以故意冷漠,故意刻薄。不晓得你们有没有感受到,李娴泽对徐凌菲的这份感情,更多的是一种宠爱。因为,上一世,李娴泽没有机会得到母爱,于是,这一世便随徐凌菲如何折腾,自己用一颗很包容的心将所有苦难统统微笑着接受了。 (三)对于苏筱曦。 这个孩子这一世要比上一世通透多了,这一世她爱得执着,爱得勇敢,懂得斗争,也敢于斗争。上一世,她与李娴泽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李娴泽在付出,而这一世不同了,这也是生命轮迴后的进步~~~ 这一世的苏筱曦有着黑帮大小姐的泼辣和果敢,也有着上一世的端庄和优雅。你们觉得呢? (四)对于两队cp不同的结局 有人会问,这一世,渝可欣死的时候,寒素衣没有殉情,而苏筱曦死的时候,李娴泽却殉了情。那么是不是寒素衣不够爱? 我想说,我们无法比较寒素衣和李娴泽谁更爱自己的爱人,寒素衣是医生,她对于生命的理解跟李娴泽的自然不一样。李娴泽真的除了苏筱曦再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而寒素衣觉得,自己的命是渝可欣捨命救来的,是她爱的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自杀实在是太过轻率了些,她自杀反而会对不起渝可欣的死。 同样的,上一世寒素衣死了渝可欣没有殉情,李娴泽死了苏筱曦却殉了情,也是一样的道理,并且和这一世相唿应。 那你们又会问了,李娴泽的命也是苏筱曦救的啊,那李娴泽自杀是不是太过草率了,白搭了苏筱曦的那一命啊。我想说也不是。。。 因为,寒素衣活着可以救更多的人,她的生命有意义,她的设定决定了她可以好好活着。而李娴泽不一样,她的设定是黑帮老大,前期她活着是为了赎罪,后期她宁愿在李家做狗也要活着,是为了苏筱曦。那么,苏筱曦死了,她是不是也该死了? 以上,是我对这两对不同结尾的解释,至于你们欣赏哪一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我都尊重。 (五)对于结尾。 有人说过:“为了描写浓烈的希望就必须先描写深邃的黑暗,人生亦是如此。”所以,若是某一天你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告诉自己再忍耐一下,此刻经歷的这些黑暗只是为了让你的希望更美好。黑暗也终会退去,就像这一世李娴泽和苏筱曦、渝可欣与寒素衣一样,他们终于熬过了所有的苦难,过上了羡煞旁人的幸福生活。 我如此安排,让主人公们经歷了三世才能够修成正果,只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教条,我总觉得,只有该还的还了,该了的了了,才好重新开始。而且,爱情最好的状态便是你爱我同时我也爱你,我们的爱,不多不少刚刚好~~ (六)对于我自己 这篇文算是我为数不多的长篇了。着手开始写的时候是今年2月份,到现在差不多4个月。(其实也没多长,仅对于我而言。)所以,此刻完结了,内心有些空落落的。。。我会想念我的小怂泽的。
第52页 其实,这篇文一路下来,写得不算愉快。因为读了文的朋友们知道,总体上基本是悲剧色调的,为了能感动你们,我就要将自己至于同种悲剧之中去体会李娴泽的很多心境,所以这段时间搞得自己的心情一直很沉闷。为了虐到你们,我就要先虐自己一遍,偶尔修个文算是再虐一遍,so,看在我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兮兮的份上,就不要给我寄刀片什么的了。 另外,现在看来整篇文的工程量“浩大”,从古代写到现代,很多内容要考虑到前后文的衔接,而且既要顾忌到徐凌菲和李娴泽之间的母女虐又要涉及到李娴泽和苏筱曦之间的爱情戏码,以及渝可欣和寒素衣之间的纠葛。为了把整个坑合理的填满真是让我死了很多脑细胞,即便如此,对于第一次挑战这种难度的我来说还是没把握不会出现逻辑漏洞。另外,这些情节中必有轻重,所以,可能有些地方大家觉得不大过瘾,考虑到整体结构,我便做了这样的布局,若是大家还想要详细地看某个部分,留言给我,我可以码个番外之类的。 (七)对于写作方面的感悟 通过这篇文的练习,我发现了自己目前写文的很多弱点,其中最大的一个莫过于情节内容的薄弱以及不够贴近生活了吧。总是希望自己的文章可以有些深度,为此我会继续努力。 (八)对于你们 感谢各位一路以来的支持,你们的留言我每一条都有认真在看,也有认真回復。何德何能得大家这般捧场!对于你们的支持,我无法回馈一分一毫,能做到的只望通过更多的磨练有朝一日带给大家更好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