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之翡翠麒麟》 第1页 [gl百合] 《梅园之翡翠麒麟》作者:铭谣【完结】 文案 为救江湖侠士寒仲祺,不凡上道人慾以返灵仙术将其復活。怎奈,施法时,阴阳倒乱,忽生骤变,致使两个时空里其余五人的灵魂捲入其中。当他(她)们再次醒来,自己已不是自己,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然而,顾不得所谓的梦醒,追寻翡翠麒麟是当务之急。 内容标籤: 江湖恩怨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寒仲祺,苏阮儿,安奉瑭,郦泖 ┃ 配角:玉烟然,秋霜,唐梦枯 ┃ 其它:穿越、武侠、快意恩仇 第1章 生死劫,难预料。 月华盈水,照映着静谧的大地。仿佛为黑暗中的花草树木、茅栋屋舍披上了各式各样银色的装饰。有的像一套外衣;有的星星点点如同耳环;更有的像一支精緻的玉钗。 远不知何处,有三束手电筒的光由远及近小跑而来。约前行四五米后,三人定下步伐,看去,是三名年近四十岁的男子。中间的人说道:“就是这里了,那个什么一品大官的墓。”说时,另两人中有一人随他一起蹲在墓前,另一人半弯着腰。 那左边半弯腰着的人将手电筒一移照向他,满脸的兴奋问出:“真的啊?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开挖。”应着,三人拿下身上的背包,纷纷掏出工具开动。经过半小时奋战,一直未开口说话的人边挖边抱怨:“这什么破墓,怎么那么深?” 最先说话的男人再度开口:“你以为一品官是白当的啊,别废话了,赶紧挖。里面可是有很多大宝贝的,听说,好像还有一樽什么翡翠麒麟,不知道有多少有钱的老闆惦记。”又有一人接过话语:“那要是弄到手,咱们哥仨可就发达了。”说完,三人先后点着头,不多说的他们,就一个字:挖。 夜去天明,一辆轿车行驶在大道上。开车的是位男生,那坐在后座的女孩托着腮凝视副驾驶座上的女子。见她嘴角有笑意,她忍不住问道:“姐,你在笑什么呀?”抬起头,将手机举至与她视线相对平行的位置上,指着上面的新闻:“你看,都是些很可怕的人哦。” 她仔细一看,是脏话,女孩伸手往下翻,仍然是污言秽语。看不下去的她,急忙挪开视线:“姐,拿开拿开,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倒叫开车的男生好奇了,不禁侧头瞄了一眼:“姐,你给旷乐看的什么呀?念给我听听。” 这位大姐重重嘆出一气:“只怕念出来之后全是心跳停止的频率仪器声。”旷乐接过姐姐的话:“哥,你本来就够坏了,就别再听这些破坏和谐生活的东西了行不?” 男生一耸肩:“好吧,我专心开车。对了,姐,几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地方?”看一眼手机,干脆回道:“九点十一分,大约还有十来分钟吧。”说到这,三人静静坐在车里不再多做交流。 是一处旷野,一身着道袍之人,手握一根长约七尺的紫檀木扙,杖身上用金水画上了返灵符。离脚下五六寸处躺着一具男尸,对面四尺之遥站着一名桃李年华、相貌清丽的女子。只听他口中念道:“寿未休兮,不得阴去。魂难憩兮,灵魄归来兮。”念到此处,道人将木杖双手横握,继而对天继续咏诵。 这时,一女子狂奔至树林里,掏出袖中白绫将一头抛向粗壮的树杆上。与此同时,有十余名少年踏步行于一片绿意盎然的春景中。眼前碧草青青、树木郁郁葱葱,一条小溪在前方潺潺流过。 谈笑风声的众人全然未在意到,身后两块拳头大的石头直直飞向其中一名少年的头部。“咚咚”两声过后,少年在后脑勺被击中后,定下脚步无法前行。 直到僵直倒下,发出“嘭咚”一声响,身边的众人才发觉。前面转身的其中一名少年蹲下身唤道:“奉瑭,奉瑭。”那身后不远的山坡上,有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惊愕地相望一眼,转身拔腿狂奔离去。 那边的树林里,有急切的唤声不间断的传来:“小姐,小姐。”是一位小姑娘,想来,她定是小姐的贴身小丫鬟。待她来到树下,小姐已自缢而亡。眼含伤心泪的小丫头快步上前抱住她的双腿,踮着脚费了番劲头将人救下。看着小姐的尸首,丫鬟跪在她身旁边唤边哭泣。 那已完成咏诵的道人将木杖在手中一转,“唰”地嵌进地中。随着他双手结起太极阴阳印,杖身的返灵符发出了金光渐渐地照向地上的那具尸体。对面一直观看的女子眉间紧凝,执剑的手紧紧攥着剑身,另一只手也缓缓握成了拳头。 云聚云散,树梢来回轻摇,那坐在车里的三人不知何时又聊上了天。大姐说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德性,当了女人肯定是个马叉虫的货。”后座的旷乐哈哈大笑起来,男生气得侧头与她说道:“你可真是我堂姐,一家人啊。” 大姐侧头正欲回话,旷乐伸手指向前方:“哥,哥,踩、踩剎车啊。前面……”前面的两人侧回头一看,有一辆大卡车由后超车来到了他们前面。大姐也急急唿喊:“倪政,你在发什么懵,还不快打方向盘。” 头上已冒出汗珠的倪政也不管右手边有什么就将方向盘勐地向右边切。车“哐啷哐啷”过了花坛上了人行道,倪政拼命踩着剎车。旷乐已经吓得双手蒙住了双眼,大姐指着眼前的一堵墙:“倪政,你搞什么啊,别光踩剎车,快向左切方向盘。”倪政大声回道:“你别……”
第2页 话未落音,“嘭”的一声,车头的左半边撞上了墙角。车内一片七零八落,车外那被撞的出现一个小窟窿的墙体,还有瘪烂的半边车头。大姐和倪政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翻动着双眼的两人眼帘缓缓合上。后座的旷乐由于冲力直接趴在了中间,右手想奋力抬起的她意识渐入模煳。 有人从那道墙壁边的一扇门内走出来,楼上也全是闻声而出的人。定睛一瞧,这是一栋写字楼。楼上的一部分人似乎嫌看的并不是很清楚,选择转身往楼下而去。一名身穿保安服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转身回到保安室拿起电话拨打起来。 有强风袭卷,道人左右一观,感觉风是从左右两边同时吹来。不知为何,道人的眼神忽然一惊,抬头看向天空,那变幻的云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形状。对面的女子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看去,惊问道:“上道人,怎么会这样?” 他凝眉思量:“不会呀,这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该不会这么巧吧?”言罢,他撤下太极阴阳印,将木杖拔出。瞬时,狂风大作,树摇影晃,令人难以睁开双眼。 女子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同时问道:“上道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双眼迷离的道人回道:“我必须要中止返灵仙术,否则,一定会让时空扭曲。” 他这里话落下,另一头原本也在抬头看着天空中异象的人们,此刻亦被狂风扫虐。那出楼看热闹的人们见状全部退了回去,行人则是边护着自己边向前飘移着。有抱着正大声啼哭的婴孩的人们顾不得安抚,全身相护着寻找躲避之处。更有那路边的树枝“啪嗒啪嗒”来回晃动,惹得树身似也无法安稳伫立。 天,一片昏黄。笼罩着林中哭泣的丫鬟,与那旁背着受伤的奉瑭大步前进的少年。口中念着术咒的道人被三股卷在一起的风击中,道人被冲出一丈多远摔倒在地。木杖脱落的同时金光消失,看去,掉在地上的杖身竟出现了裂纹。这三股风相互缠绕着冲进骷髅云的口中消失不见,而不多久,却有另三股风袭卷而来。 狂风,渐渐有所平息。云骷髅也慢慢消散,天色也随之晴朗柔媚。女子挪开手臂,看到地上正艰难爬起的道人,几个箭步来到出手相扶:“上道人,你怎么样?”已站起的道人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他们这边说着,地上的那具男尸竟动了起来,接着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见景,女子沖向他,随手放下剑,抱住男子兴奋的说道:“仲祺大哥,太好了,你復活了。太好了!仲祺大哥……”男子却一脸懵相。女子身后的道人凝眉抬步走近二人。 与此时,林中的小姐与奉瑭相继醒来。原本哭泣的丫鬟瞠目结舌,良久,扑过去抱住她:“小姐,太好了,你没死。”看着抱住自己的姑娘,她似在努力回想什么。 那方的奉瑭迷濛睁开眼后,模模煳煳的唤道:“哥,姐。”走在右手边的一人喊住了背着他的少年:“诶诶,梦枯,奉瑭好像醒了。”背着他的少年停下步伐开心问道:“是吗?”接着,周围的少年有两三人凑近细观。 眼皮乏力的奉瑭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生面孔的男人吓得他“噌”的直立上身。再一看,自己正在一名男子的背上,他一用力挣脱,跌坐在地。扫视一圈周围,尽是约十七八上下的少年。整个人缩成一团,紧惕看着众人的同时,嘴里咕喃着:“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任凭身旁人如何唤他,充耳不闻的继续说着:“快醒来!快醒来……” 那里,发愣许久的寒仲祺疑问:“仲祺大哥?”松开他的女子与之相视:“是啊,仲祺大哥,上道人真的把你復活了。”他的口中又不由发出疑问:“上道人?” 在女子满面笑容的一点头下,他问道:“那是谁?你又是谁?”同时,林中的小姐直接推开丫鬟:“你是谁啊?谁是你家小姐?” 这下,轮到女子满腹不解,歪着头注视了他半晌才开口:“仲祺大哥,你怎么?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林中的丫鬟亦是相同问话:“小姐,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秋霜啊。”小姐定睛凝视她许久:“嗯?” 丫鬟不由一思量,伸手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道:“小姐,你没事啊,难道是刚才你上吊自杀后留下了什么毛病?”她捋下丫鬟的手:“你才有毛病,没事管我一大男人叫小姐。你哪里冒……”话至此处,她戛然而止,抬手摸着自己喉部:“我的声音、怎么会……”有所意识的小姐,目光移向自己的身体…… 那方,寒仲祺轻摇了摇头,确定头已不再作痛,从地上站起,拍着身上的灰尘。忽地,他双眼一瞪,再看看袖子、肩膀,摸了摸头髮,最后依旧不死心的将后面的衣服扯到前面看。当他僵硬的将头转向女子的时候,冷静地问道:“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女子毫不商量的抬手一记耳光,歪头的他口中吐出:“声音这么响亮,下手这么干脆熟练,手劲还这么大,最重要的好像真的很痛,真的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恰时,林中传出一声仰天尖叫:“啊!老天,你怎么让我做这种梦?”她这么朝天一吼,奉瑭直接晕厥了过去。少年只得再次将他背起:“我们快回书院。”众人点头应着,浩浩荡荡离开了这片绿草茵茵的地方。
第3页 他激动不已的侧回头紧握女子双臂:“告诉我,这是哪个朝代?我们在什么地方?”女子甩下他的双手:“仲祺大哥,你疯了啊?怎么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这时,道人开口言道:“他不是寒仲祺。” 第2章 寒仲祺?倪旷怡? 闻得道人之言,女子难以置信的回头问道:“上道人,你说,他不是仲祺大哥?”道人点头应道:“嗯。”他指着道人言道:“还是你有见识,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个道士吧?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现在、可是又惊又喜的。” 上道人反问:“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无奈大嘆一气:“我叫倪旷怡,是现代人。”道人满腹狐疑:“现代人?”女子亦是满脸懵然不知的盯着倪旷怡。他边思考边回道:“呃,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这么说,他二人自然还是完全不明白,皆眼含疑惑相望。倪旷怡接着解释:“就是你们是古代人,而我不是,我们称那个时代叫做现代。你们比我们那个朝代要早了几百年。” 只觉得越解释越凌乱的倪旷怡抬手捶了捶脑袋,道:“哎呀,反正和你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道人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了,你是不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倪旷怡脸上舒展着笑容,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道长厉害。” 女子自是云里雾里,来回看了番二人,道:“上道人,你们说的,另一个时空,究竟怎么回事?”上道人深唿吸一气:“还记得,我们看到天上的骷髅云吗?当时我说必须要中止返灵仙术,否则会让时空扭曲。”女子点点头,专注的听他继续说道:“唉,可惜,我未能成功制止。时空发生了扭曲,现在的寒仲祺,只是有着这副皮囊而已。” 不待女子开口,寒仲祺问道:“咦?那你是不是可以再做一次这个仙术,让我回到我的时空?”道人一摇头,道:“不能。”女子接过话锋:“这是为何?”道人弯腰拾起自己的木杖,直身回道:“因为之前有人破坏了返灵仙术。” 这次,两人异口同声问道:“谁呀?”道人又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一定是两个五行属金之人在这方圆十里内死亡,从而破坏了返灵仙术的正常作法。”寒仲祺与她相望一眼,问道:“道长,你这仙术到底什么状况下才能成功?” 道人耐心阐述:“返灵仙术,只能用在阳寿未尽之人的身上。施法时,方圆十里之内不可有其他死亡者,尤其是与要作法之人五行相剋的人。倘若只有一个这样的人,还能尽快的中止,如果是两人或以上,那恐怕就很难甚至无能为力。你应该就是在时空扭曲前不久出了什么事故。” 最后一句,点醒倪旷怡,他一点头:“是啊,我才醒来那会还在想着,我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这么容易就醒来了,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身处梦境中。”说时,抬手指着身边的女子。 那满脸不悦的女子言道:“我叫苏阮儿,别‘她她她’的叫。”他怔怔的看着苏阮儿,半晌才从口中吐出:“哦,是,苏阮儿。”答完,他将目光转向道人:“对了,道长,为什么不能再把我送回原来的时空?” 阮儿抢断话语:“我觉得,除非发生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状况,否则,没有办法送你回到原来的时空。”道长接言道:“没错,不仅要在这个时空。你那个时空,也必须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共同发生,否则,你根本回不去。” 寒仲祺自言自语:“那也就是说,寒仲祺的魂魄现在在我的身体里?”道人一摇头:“不止你,应该还有两个人。”他吓得一掩口,轻轻说道:“也就是说,旷乐和倪政这小子现在也在这个时空里?那我得赶紧找到他们。”说着,转身就要走。 手疾眼快的苏阮儿拽住他:“你到哪里去?”他停步回望:“去找我弟和妹妹,他们是和我在一起出了事。”苏阮儿再次用力拉回迈步欲走的倪旷怡:“你给我回来。”而被硬生生扯回的寒仲祺与她撞了个满怀。苏阮儿倒是没什么,寒仲祺却踉跄后退了几步。 稳住重心后,他看向苏阮儿:“你手劲也太大了吧?”苏阮儿无奈一摇头:“我们都是练武之人,你可是江湖首屈一指的高手,居然来说我力气大。”说完,苏阮儿也发觉到了不对之处:“我忘了,你不是仲祺大哥。” 不过,这番话倒让倪旷怡突增神采:“你说,这个寒仲祺,他是武林高手?”阮儿点了点头,不禁蹙眉说道:“怎么这么怪异,明明就是仲祺大哥的身体。这……”余后之音,他二人自是知晓。 道人笑了笑:“只怕缘来无处藏,参来参去参不透是天意呀。”言至此,他轻出一息:“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道长向二人稽首:“苏姑娘,贫道告辞了。”苏阮儿回礼相送:“上道人,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你。”倪旷怡用礼貌的点头方式道别。 道人的身影远去后,倪旷怡看向苏阮儿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走?”苏阮儿先是转身去拾地上的剑,继而言道:“虽然你只有一半是仲祺大哥,但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寒仲祺。目前,你有重任在身。所以,你不准乱跑。不然,我就折断你的双臂。”
第4页 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回道:“什么重任需要你这么严肃?”苏阮儿拿下她额头上的手,与之四目相视,道:“追回翡翠麒麟。”倪旷怡无力的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她这一言,自然引出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见阮儿迈开步伐,倪旷怡亦跟随走去。听得她边走边言道:“你叫寒仲祺这已经不用多说,你的身份是梅园的传人,师承梅园三庄主樊青树。翡翠麒麟原是飞霞山庄庄主用翡翠雕刻而成,其中的秘密除了他和樊庄主之外没人知道。” 倪旷怡不由问道:“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找它干什么?”苏阮儿定步转身,道:“我刚刚说漏了,还有你知道,即使你不去找那块翡翠麒麟,只怕你也没有安生日子过。因为那些抢了翡翠麒麟的人肯定会来找你。说出时空扭曲,魂魄交换这种事,恐怕没亲眼见过的人是不会相信的。”一言,将倪旷怡惊吓住。 等他抽回思绪,不自然的笑起来:“不是还有那个庄主和樊庄主嘛,我不出现就行了。再说,这个麒麟现在在什么人手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 苏阮儿嘴角扬起,道:“只怕你要失望了,连庄主和你师傅已经双双归天。至于翡翠麒麟现今落入何人之手,我自然知道。在此之前,我与仲祺大哥一直都在一起。”倪旷怡抬手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满脸道不尽的痛不欲生与委屈。 口中哀怨的吐出:“不会吧?我被活生生困在这里也就算了,回不去我也懒得理了。可现在,我还得忍受被人追杀?”苏阮儿摇着手指:“不是被人追杀,是要被活捉。”倪旷怡右手托着重如千斤的脑袋:“给个痛快点的,还是追杀吧。” 苏阮儿重嘆一气,道:“以你现在这个情况,怕是被活捉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仲祺大哥身上的功夫,你完全不会施展。”倪旷怡突然间来了精神:“诶,你可以教我啊。凭着这原本就一身功夫的身体,我再学习学习印在脑中。加以时日,打出功夫招式肯定没问题。”苏阮儿思考了一番:“话虽有理,可我对梅园的功夫招式和心法口诀一无所知,要如何教你?” 闻言,倪旷怡陷入苦思。嘴里小声言道:“那怎么办吶?”苏阮儿前后思虑一番:“我看,唯有先送你回梅园,让你重新背下功夫招式和心法口诀。”倪旷怡又有了新问题:“你等一下,去梅园,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到时候怎么编个理由收场?” 苏阮儿也犯难了,皱着眉头心里做着计较。倪旷怡轻声问道:“你就说我失忆了不成吗?”她眉间舒展:“失忆?”见倪旷怡的点头,苏阮儿继续言道:“你死前是被人用剑刺穿了胸膛,不是脑子。看看你胸前的伤口,还是上道人为你敷的药。” 倪旷怡没好气的盘起双臂:“那我不管了,我得去找我弟弟和妹妹。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人的身体内,情况又是什么样。”苏阮儿摆出同样的架式回道:“好啊,行啊。你走,只要你走,我就立刻放出寒仲祺还没死的消息。看你到时候还有没有命去找弟弟和妹妹。” 如此一来,倪旷怡彻底心悦诚服,耷拉着脑袋:“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哎!”苏阮儿露出喜滋滋的模样,看着自觉向前走的倪旷怡。没过一会儿,倪旷怡却发现苏阮儿不在身后,不知何时早已走到前面将自己甩了几尺之遥。 待他回过神来,大步流星的朝她赶去。来到阮儿身旁,倪旷怡问道:“对了,苏阮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和我怎么认识的?”苏阮儿不急不慢回道:“谁认识你啊,我是认识仲祺大哥。”他顺着话语回道:“我不就是嘛。” 苏阮儿瞄他一眼,不作多言。倪旷怡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和我走到一起的?”苏阮儿轻出一息,道:“我这是第二遍对着‘仲祺大哥’说我的事情。我是云萧子的关门弟子。和你认识纯属受人之託,其中内情日后再慢慢告诉你。” 抵不住好奇心的倪旷怡继续问道:“受谁的託付?云萧子是不是武功盖世的一位武林前辈?”苏阮儿一声喝止:“好了,有完没完。”倪旷怡乖乖地应了声:“哦。不过,你能不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苏阮儿持怀疑态度:“最后一个?” 她重重一点头,苏阮儿言道:“你问吧。”倪旷怡看一眼前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快步向前的苏阮儿简洁答道:“镇中客栈,你的剑和一些随身物品我都放在那里。”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之后的交谈已然越来越模煳。 第3章 绝望事,接踵至。 此时,那林中自缢的小姐已被秋霜带回家中。端着一杯羹汤推门走进的秋霜看一眼靠在床边的小姐,走至桌边放下羹汤后来到她身旁。听得柔声一唤:“小姐。”她摆着绵软无力的左手:“不要理我,让我好好静一静。” 凝望眼前失魂的小姐,那空洞的眼神,惨白的面庞。秋霜忍不住再次抱紧她:“小姐,你不要吓我。秋霜伺候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这件事,纵然你千般不愿也不用着去上吊自杀啊。”话刚听到这里,小姐哽咽着说道:“求你,别说了。再说我真的又想去上吊一次。”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第5页 秋霜忙不迭回道:“是是是,小姐。”言落,她放开了小姐。双手抚上她的脸颊,眼中含泪说道:“小姐,我知道,你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接受不了眼前所有的事情,可是,总会有办法的。”凝视眼前波光流转的双眸,她有所触动。 酝酿许久,开口说道:“秋霜,如果我说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而是另一个人,你信不信?”秋霜面露心疼之色:“小姐,你千万别这样。就算你不认所有的人,可你不能不认秋霜啊。”她重嘆一气,拿下脸颊上的双手,道:“你还是……” 言未完,门外传来一声:“还是什么?”二人的目光相继移去,秋霜恭敬唤道:“老爷,夫人。”这一称唿,她自然心中有数,门外的两人是为何人。二老跨进房中,老爷质问道:“你干的蠢事,丢尽了郦家的颜面,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上吊自尽的?” 他这一番言辞,激起了波浪。她“噌”的站起,怒目回道:“谁给你们郦家丢脸了?我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我一大老……大人了,上不上吊要你管?”郦老爷二话不说,甩手一记耳光:“看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大家闺秀的端庄静雅全部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吗?” 捂着脸的小姐抬手指着他:“你敢打我?你又不是我爸,你凭什么打我?什么大家闺秀的端庄静雅,去他娘的,我呸!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女儿。”郦老爷气得欲再度动手,郦夫人及时阻止:“老爷,您先别急着动手,有什么话平心静气的说。” 郦老爸大声言道:“好好说?你看她这副模样。”小姐指着自己:“我这副模样怎么了?是谁一进门就又骂又打的?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早就……”余后之音,秋霜给她堵了回去。拉着她向后退了几步,道:“小姐,你不能这样和老爷说话。” 她直接捋下嘴上秋霜的手:“我真的不是他女儿,要我说多少次?在树林里的时候我就要走,你硬是把我拉了过来。我怎么这么倒楣,老天爷,拜託你快让我醒好不好?”听着她这些语无伦次的话,秋霜毅然站在了她身前,道:“老爷,夫人,你们还不知道,小姐刚刚在树林里九死一生,我怀疑是当时的异象影响到了小姐。” 二老相望一眼,郦老爷问道:“什么样的异象?”秋霜回道:“小姐醒来前,天变得特别黄,风也特别的大,还有奇怪的云在天上飘着。”郦夫人眼中透着狐疑:“天变黄?还起了大风?”秋霜点了点头。郦老爷严肃说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怎么没看到天变黄?也没有什么大风。” 秋霜坚定的回道:“是真的,老爷,夫人。秋霜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藉此来煳弄矇骗老爷和夫人。”郦老爷深唿吸一气:“好了好了,你少来编这些为她掩护。”话落,将目光移向小姐,道:“三日后,你嫁进娄家的事不变,好好作准备吧。” 这句话,对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目瞪口呆的她,直到二老走出房门方才回过神来。正欲唤住二老,秋霜转身用双臂拦住了她。郦小姐问道:“你干嘛拦着我呀?我和要他说话。”秋霜只道:“不行,小姐。你这样太冲动了。”她拼命想推开秋霜,怎奈力气却完全不如秋霜。 两人你拉我扯了一阵,有点累的郦小姐选择垂头丧气地走到桌边坐下。她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回事?我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治服不了。”再一看自己,发出一声闷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她不再有动静,秋霜立刻转身去关了房门。 折回时,立于她身边说道:“小姐,我当然要拦住你。不然,你和老爷肯定又是一番争吵,这样对你反而很不利。恕秋霜多嘴,这个娄公子,小姐你是不是很讨厌?”这位郦小姐抬头看着她唤道:“秋霜。”秋霜应了声:“嗯?” 眨了眨眼睛:“我说,你看着挺机伶的,怎么这点事都想不通?别说我一大老……咳,别说让我嫁给一大老爷儿们我不愿意。就是你们家小姐,她不是也不愿嫁才去上吊自尽的吗?”秋霜思索来回,道:“嫁给大老爷儿们?娄公子才大你一岁,十九而已呀。何况,你还没见这位娄公子,怎么就讨厌了呢?” 双手蒙住脸的郦小姐轻声吶喊:“救救我吧,我该怎么说才能说得清啊。”拿下双手,她有气无力的说道:“说你笨吶,你们家小姐不愿嫁别人,自然是有了心上人了嘛。要不,就是这个姓娄的在外名声不好。”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秋霜问道:“可小姐,你三天后就要嫁给他,这可怎么办?”郦小姐“唰”地站起,侧头与她四目相对:“我不会去自杀,但,我会逃婚。”吓得秋霜瞪大眼睛:“小姐,你真的要逃婚?”她眼神上下飘忽:“不逃等着嫁给一个男人?咦,我会噁心一辈子的。”闻言,秋霜歪着小脑袋盯着正酝酿什么的郦小姐。 书院那方,晕厥的奉瑭依旧在昏迷之中。其余的少年围坐一起谈论起了之前的异象。听得左边第二位少年说道:“天色突然昏黄,还有骷髅云浮现天空。这些奇异的景象着实像是道士在作法。”大家纷纷应声同意。
第6页 “哈哈哈。”门口传进了大笑声。众少年看去,那五人边笑边走进。中间被簇拥的少年言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吓破人胆子的异象?还道士作法,不如本少爷给你作个法,帮你驱驱身上的魔障。”眼神转了一圈:“哟,安奉瑭这弱小子平常不都是跟你们混在一起吗?怎么今天不见了?”说完,再次大笑。他身边的四人随他大笑而大笑。 说话的少年“噌”的站起,欲张口驳回。梦枯起身将他制止:“余老弟,莫生气。与此等连遗桥三敬履都不知为何物之人动怒,实是犯不着。”被簇拥的少年怒目而视:“唐梦枯,你少在那里狗眼看人低。有本事,你今天晚上一夜时间就把夫子上次的留题写出来。” 唐梦枯回以一笑:“娄大少爷,我既然无需与你见气,更无需受你激将。也近午时了,我相信没有魔障的人通通都会饿。”言罢,与娄少爷擦肩而过。那十余少年接连起身跟随。那位余老弟则在他身边停留了片刻:“你是不会饿的,因为你应该已经喝过花酒了。” 出了书堂,唐梦枯转身说道:“我想去寝庐中探望奉瑭,你们先行一步。”有一少年接言道:“梦枯,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样,你去照顾奉瑭,你们俩人的饭菜,我们吃完后为你们捎去就是了。”又一少年言道:“没错,反正吃完饭,我们都要睡上一觉。”唐梦枯作揖道谢:“那就多谢了。”众少年与之笑颜相对,余老弟一拍他胳膊:“言重了,唐兄。” 春日的午后,阳光微醺,身困体乏。终于,奉瑭惊醒。勐地坐起,脑后传来阵痛感,他立刻抬手摸去,紧闭双眼咧着嘴:“咝,啊。”这一声,令昏昏欲睡的唐梦枯朦胧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奉瑭,你醒了?” 这声音,令他勐地睁开双眼。待人走近,他侧头看去,唐梦枯正侧身坐下。安奉瑭凝视他一番,继而眼珠来迴转动观察了几眼周围。他开口轻声言道:“我一定是还没醒。”唐梦枯笑着摇了几下头:“奉瑭,你是不是因为被石头砸到还心有余悸?” 安奉瑭满眼的不解:“我被石头砸到了?”他又抬手摸向脑后:“怪不得会这么痛,头还很晕。”一道雷噼过他脑中,嘀咕道:“难道,真的不是梦?”再度环顾四周。并未在意到此举的唐梦枯面露微笑:“放心吧,伤不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对了,你头晕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唐梦枯言道:“好了,不多说了,你睡了快两个时辰了,饿了吧?” 迎着他温和的笑容,奉瑭满脸茫然的点了一下头。只见他站起:“我去帮你把饭菜端来。”走到桌边正端起饭菜的唐梦枯一转身,安奉瑭就在身后。他长吁一气:“奉瑭,你不声不响的,这样很吓人诶。既然下床了,那你就坐在这里吃吧。” 双双坐下,看着唐梦枯摆放在眼下的饭菜,他并没有动手。抬头问道:“请问,你是谁呀?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唐梦枯揣测的看了她一眼:“奉瑭,你今天好生奇怪。先前总是说自己在梦里,现在又问起我是谁?” 不待奉瑭再度开口,他接着说道:“想来,你或许真的被什么影响了。那就重新认识,在下唐梦枯,你一直都叫我唐大哥。这里呢,是我们书院的寝庐。”他不禁问道:“你说这里是书院?”唐梦枯颔首。 整合了一番思绪:“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唐梦枯略带疑问的一笑:“奉瑭啊,你叫安奉瑭,怎么连自己也忘了?”他又上下打量唐梦枯:“看你穿的衣服,梳的头髮,莫非现在是唐朝?”唐梦枯眉间不禁微凝,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发觉出的奉瑭顺着他的目光也打量起自己。 眼神一惊的同时双手捂上胸口:“这、这、这什么时候、怎么变成……”话未说完,他眼前一黑再度陷入晕厥。唐梦枯急忙起身及时扶住身体后落的奉瑭:“奉瑭,奉瑭。”唤过两声的唐梦枯将他横抱在怀又放回了床上。 第4章 客栈中,被发现。 “哐”门被推开,坐在桌边的阮儿抬头看去,是寒仲祺。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来到,兴高采烈的说道:“苏阮儿,你看。”她抬起左手按在书上,将书摁到桌上:“没有人教过你何为五常吗?”她此一问,倒真让他愣住:“啊?”看一眼还握着书边的双手:“五常是不是仁义礼智信?” 苏阮儿用眼神给予肯定:“既知礼,怎么进姑娘家的房间还横冲直撞的?”寒仲祺丢下书,拱手言道:“失礼,望姑娘宽恕。”苏阮儿轻出一息:“你这么急有什么事吗?”他精神奕奕的坐在了桌边:“喏,你手下的这本书。” 她挪开手掌,封面上并没有字。将其翻开,定睛一看:“这、这不是梅园的武功招式和心法口诀吗?”将目光移向寒仲祺:“你在哪里找到的?”他顺口便回道:“在他包袱里啊,书最后一页还有一封信,是写给你的。” 闻言,阮儿迫不及待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阮儿吾妹:相识数月,你我二人,同甘共苦,愚兄知妹性情不喜名利,为人不拘小节。只盼此事一了,愿与吾妹相携相守。然,天劫难测,亦难断言。此书乃本门绝学,赠予吾妹,望吾妹勤以致学,学以致用。
第7页 看着苏阮儿将书轻轻合上,寒仲祺察觉到她外静内涌的情绪。许久方才开口:“苏阮儿,你、还好吧?”她摇了摇头:“没事,这本书你是怎么发现的?”寒仲祺回道:“吃完饭我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无聊就去翻了翻包袱,想不到就翻到了它。” 呆呆地盯着桌上的书:“想不到,仲祺大哥早就猜到自己会遭遇不测。”仲寒祺不禁问道:“那你当时就没想到打开包袱看看?”她摇了摇头:“仲祺大哥出事后,我就急忙赶去找不凡上道人,希望上道人能让仲祺大哥復活,谁还有心思管别的东西。” 心中明白的寒仲祺默默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话,苏阮儿拿起书:“好了,现在我们也不用烦恼如何去梅园了。眼下,你就开始背诵招式和心法口诀。”他连连应着:“好好。”接过书拿来翻到写有心法口诀的一页。 念第一句时寒仲祺便坠入云雾之中,指着书上:“苏阮儿,我那个看不懂,这……”她探头看去:“奇经八脉聚内气,四神凝神犹神助。这是告诉你,学会了这门功夫,必然能领悟奇经八脉如何引导聚集内力。四神是指百会穴上下左右四个穴位——四神聪,是一位奇穴。” 似懂非懂的寒仲祺口中嘀咕:“对了,这门功叫什么呀?”他正准备翻找,苏阮儿说出:“天脉神功。”寒仲祺停止动作:“咳,我继续背。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再问你。”阮儿摇了摇头:“你不需要问我,背下来就可以。” 知他疑惑,阮儿与其解释道:“你自己都说过,如今你是拥有仲祺大哥的身体。而这个身体功夫了得,你要做的就是记下心法口诀配合招式。”边听边思考的寒仲祺又有了新的问题:“既然功夫这么高,怎么会被人正面用剑刺到?”阮儿的目光不由黯淡:“因为当时出手的人与他武功不相上下,并且,仲祺大哥是为了救我。” “啪嗒”一声,原来是阮儿的一滴泪落在了桌上。不知所措的寒仲祺起身拍肩安慰:“苏阮儿,你别哭,别哭。是我不好,不该问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这里说完,苏阮儿投进他的怀里,唤了声:“仲祺大哥。”无奈的他只得轻拍苏阮儿的肩背,任她在怀中伤心。 亦有一人在伤心哭泣:“我想回家!”看去,是身在寝庐的安奉瑭。众少年围在他身旁,唐梦枯问道:“你真的不是安奉瑭?”他摇着头:“不是,我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里。”唐梦枯与众人对望一眼:“你先别顾着难受,让我们大家一起帮你分析分析,到底是何原因发生这种事。” 他抹着眼泪,点头应道:“嗯。”那位余老弟从旁走到二人中间:“不是奉瑭就不是奉瑭,干嘛要像个小姑娘似的又是伤心又是流泪的。”另一少年拽拽他的衣袖,贴耳小声说道:“你忘了梦枯的交待了?不要乱说话。”余老弟咳过两声,不再言语。 唐梦枯语出安慰:“无论你曾经是谁,可你现在拥有着奉瑭的外表。我们一时间也无法将你当作他人,称唿还是奉瑭。至于别的,我们一起帮你慢慢熟悉,你看如何?”安奉瑭默默一点头:“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哎,不知道,我姐他们怎么样了?” 众人相望一眼,唐梦枯言道:“奉瑭,你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众少年出得门去。关上门后,众少年悄声议论:“你们猜,会不会是当时的异象问题?”有人反问:“那我们怎么都没事,偏他一人出了问题?”唐梦枯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应该与奉瑭被石头砸晕了有关。”余老弟接过话锋:“唐大哥,我觉得不仅仅是这样。” 一言,唐梦枯陷入深思:“你是说,有道士作法?”这位余老弟十分坚定的语气:“我觉得可能性十分高,我曾涉猎过关于一些道家的书藉。正道法术成功不会出现什么异象,反之,则会有天地变色的可能。我们今天早上所看到的,很可能就是法术失败的状态。” 众少年中有人难以置信:“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我们经过那里,奉瑭被砸,接着就是天呈异象,再来,奉瑭醒来不认识我们,还声称自己不是奉瑭。这、这也太荒谬无稽了。”余老弟反问:“眼下奉瑭的情况,你该作何解释?” 少年口中吐出:“这、会不会是被石头砸到,致使头部遭受重创所造成的影响?”唐梦枯摇头说道:“若只是重创,当出现头晕呕吐之类的正常现象。可眼下,他是不记得我们所有人,连自己也是。甚至,他连自己身在南唐都不记得,总吵嚷着自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你说这又该如何解释?”众少年沉默。 唐梦枯接言道:“余老弟,你了解关于道家方面的事,是否有认识的道长。”不待余老弟开口,有一少年言道:“镇外不是有一家道观吗?”余老弟一摇手:“那里的道士也都是泛泛之辈,不过只是会背几句光鲜亮丽的道语。骗骗那些无知的人倒是绰绰有余,想找有真本事的,哪能那么容易。” 这时,人群中另一少年突然言道:“诶,对了,我记得我爹他好像认识一位精通法术的道人,法号叫什么一清的。”唐梦枯眼前一亮:“哦?学智,此事可否……”余后之音,他自是知晓:“没问题,我这就回去问问。”话落,他转身离去。
第8页 天色渐暗。客栈中,寒仲祺伸了个大懒腰:“哎呀,看了一下午,好累。”苏阮儿不知何时已不在桌边,仲祺起身走至立于窗前的苏阮儿身边。忽听得他问道:“你站在这里一下午了,不累吗?”苏阮儿道:“练武之人,站这两个时辰就受不了了,那还练什么武?” 默默的点着头:“诶,苏阮儿,我跟你商量件事呗?”她侧头而来:“你是不是要找你弟弟和妹妹?”他咧开嘴一笑:“好聪明啊,我这裤子还没脱,你就……”话至此,他突然止住。苏阮儿好奇问道:“我就什么?” 他勐摇了几下手:“没有没有,我是在想,得上哪儿去找他们?”苏阮儿收回目光:“离你復活的地方,最近的只有这个镇子,先从这个镇下手,你的弟弟妹妹兴许就在镇中的某户人家。只要打听到这天谁家有人在那附近出事,不就能找到他们了吗?” 寒仲祺展开满脸笑容:“那等我把这些心法口诀背好了,你帮我一起找,可以吗?”苏阮儿转身走回桌边:“不用,你专心在客栈背诵,找人的事交给我。况且,你一出去,我怕早晚会被人发现。” 跟随而来的仲祺似有几分不情愿:“可是,你对他们并不熟悉,怎么找?”苏阮儿拎起茶壶倒水:“很简单吶,把你们彼此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我,不就没问题了。”他也茅塞顿开:“对啊,虽然换了身体,可记忆还在。好,我这就告诉你。” 苏阮儿喝下杯中茶:“还是吃完晚饭再说吧,我饿了,你要是不饿就待在这里。”看着迈步出门的阮儿,他连连唤着她追随而去。下了楼,两人简单的点了些饭菜。看一眼周围,已有好几桌客人。阮儿却发现,隔桌的三名男子除了吃饭外,还在盯着寒仲祺。 只见三名男子眼神互相一交换,西座男子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了饭桌上。三人起身拿起靠在桌边的刀,这一剎,阮儿拔剑挥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仲祺惊慌失措,站起后连连退步,一直退到贴住柜檯。同时,也惹得其余吃饭的客人吓得撒腿离开。 那旁,木桌已被掀翻在地。听得“噹”的一声,苏阮儿横剑挡住同时噼来的三把刀。提气回剑刺向中间的男子,见状,那二人出手相帮。苏阮儿抽剑迎击左边男子,抬脚踹飞右边的男子。此刻,中间男子又迎面袭来。那旁的寒仲祺大声喊出:“小心。” 话音未落,阮儿手中剑已与中间男子手中的刀相撞。左掌随即击伤另一男子,苏阮儿又是一招推刀回剑,直刺男子的心口。剑正准备刺进第二人的胸膛之中,却听到有人破窗而出的声响。阮儿知是被踹飞的男子,侧头看向柜檯:“我去追人,你快把这个人给解决了。”嘱咐完,“嗖”的从窗蹿出。 寒仲祺连连唤着:“哎哎哎……”没有回音,他挪着步子走近已身受重伤的男子。瞧了瞧,男子已是奄奄一息。他小声嘀咕:“哇,这个苏阮儿的功夫可真厉害呀。居然一掌就把人给打成这样。”他用脚踢开男子身边的刀,将他的腰带解下,捆住了他的双手。 约一柱香时间,阮儿折回。那原本坐在桌边双手托着腮的寒仲祺,听到动静起身走来:“怎么样?”阮儿走到桌边,放下手中的剑,倒着茶水:“还能怎么样,杀无赦。”身旁的仲祺脸上又是佩服又是欣赏。 茶杯刚送到嘴边,她看到了被捆绑的男子:“嗯?不是让你把他解决的吗?怎么还留着?”钟祺回道:“他不是已经快完蛋了嘛,杀不杀不都会死。”阮儿放下茶杯:“好了,不多说,你快收拾东西,我们必须趁夜离开。今晚这么一闹,肯定会招来梁家人。”应着,双双上楼。 上楼前阮儿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了柜檯上。摸着黑,两人上了路。一路上,寒仲祺疑问多多:“我们这是又要往哪里去?是不是得放弃找我弟弟妹妹了?” 苏阮儿回道:“随便找个地方先安身,还是那句话,找人的事交给我,你只要专心看天脉神功就可以。你也看到眼前的情形,由不得你慢慢来,必须在短时间内全部记下。”他也只得应着:“哦哦。” 第5章 欲逃离,难遂心(上)。 梆锣敲过三声,街道上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闺房里,躺在床上却一直未睡的郦小姐下了床,开了门蹑手蹑脚向前院走去。环顾四周,没有人影。郦小姐放开胆子跑至大门前,下了门栓。口中还小声抱怨:“这东西怎么这么重,我的天,真是……”话没说完,她“哎呀”一声被门栓压在了地上。 动静惊来了府中的家僕,有两三名男子边穿衣边来到。一看地上躺着的人,其中两人立刻去抬门栓,一人相扶:“小姐,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我们还以为是……”郦小姐厉声问道:“以为是什么?以为我是贼?”男子低头不语。放好门栓的两男子走来,左边的男子关切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生硬:“我能有什么事。”两人面面相觑,正当此时,有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知其不妙的郦小姐深嘆一气,翻了个白眼。果不其然,出现的郦老爷一声喝斥:“怎么回事?”
第9页 看一眼不敢说话的三名家僕,再看一眼郦小姐,他便明白了缘由。瞪了她一眼,喊道:“秋霜,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好好看着小姐?”秋霜垂着头:“老爷,是秋霜的错。请老爷责罚秋霜。” 郦老爷重出一气:“从这一刻起,你必须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哪怕睡觉也给我睡一张床,听到没有?”她虽点头应着,眼角余光是瞄向郦小姐。而郦小姐则是自从郦老爷出现就将头撇向另一边。 回到房中,秋霜关上房门。看一眼坐下的郦小姐,她走了过去:“小姐,你怎么能丢下秋霜一个人就走?”她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多带一个人是累赘,你不懂这个道理吗?”一听这话,秋霜顿时委屈满腹:“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从来没这么嫌弃过我,更别提觉得我是累赘。”说着说着,小丫头抽泣起来。 意识到说错话的郦小姐调转头来安慰:“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我刚刚就是因为事败心里不是滋味。是我说话欠考虑,你不要哭好不好?不然,你打我两巴掌消消气。”说着,握起她的手要打自己。吓得秋霜急忙缩回手:“小姐,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啊,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他会扒了我的皮的。” 她发出一声闷吼:“累死我了,这么多规矩,无聊!无趣!你们古代人真是死板,死板!”秋霜歪头问道:“啊?小姐,你刚刚说‘你们古代人’?”郦小姐握住她双肩:“秋霜,你看着我,仔细看着我。”应着她的话,秋霜与她四目相对。 郦小姐继续言道:“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要不是现在这副没用的身体,我早就逃出你们家了。你再想想,自从我醒了之后,哪一点像你们家小姐?”秋霜一思量:“嗯,言行方面和以前的小姐确实有点不一样。” 她迫不及待接过话语:“何止有点不一样,简直是格格不入。你听过哪家大家闺秀会说‘去他娘的’这种话?”秋霜再一思量:“那、可、你除了言行不太像小姐,其他没有变化啊。”听到这句,郦小姐双手抱头:“天吶,这个梦做不完了。” 只见她摆着手:“睡觉去吧,我也累了,要赶紧睡。”秋霜跟着她走到床边:“老爷可是交待了,让我寸步不离,和你睡一张床。”她迴转身来指着秋霜:“你、你不是认真的吧?我怎么跟女的睡?不然,你睡床上,我去睡那个什么,对,卧榻好了。” 秋霜拉住郦小姐:“等等,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呀?难道你是大男人不成?再说了,哪有主人睡卧榻,丫鬟睡床的道理。再说了,这间房里也没放卧榻。”郦小姐拍了拍两边的脸庞:“随便吧,有什么明天再说,我睡了。”这夜,在郦小姐失败的逃婚下结束。 天,渐明。迎着东升的旭日,书院里,众少年三三两两梳洗后来到奉瑭这方。门外,唐梦枯小声问道:“学智,事情如何?”学智回道:“昨天回去问了我爹,他告诉我一清大师现今人在西都,至少也得七日后才能回东都。” 他轻出一息,一旁的余老弟道:“不如,我们带奉瑭直接去西都找一清大师吧。”学智一摇头:“夫子回乡省亲五日,时间上不够。”一言提醒,他颔首道:“是啊,我倒把夫子的事情给遗忘了。还有三日,夫子便回来了,我们要怎么让奉瑭恢復?” 唐梦枯的眉间微凝:“我们试着领他到处走走看看,看是否能换回一些他的记忆。”少年们相望亦都表示同意。余老弟侧身言道:“那还等什么,先去学堂里。然后,再去他和我们大家经常去的一些地方。” 进得房中,奉瑭被诸多劝说:“你跟着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你就能想起以前的所有事了呢。”“是啊,奉瑭,你就不要再推搪来去。”奉瑭惶恐的望着众少年:“可我不是你们嘴里的安奉瑭啊,就算看哪里我也想不起来什么呀。而且,我还想立刻离开找我姐和哥哥他们。” 众少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唐梦枯面露微笑:“奉瑭,你怎么忘了?昨日,我们也说好称唿不变。再者,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到处走走,又如何寻找你这两位家人?”奉瑭依旧犹豫:“可是,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来到了这个朝代。我……” 唐梦枯抬手搭上他的右肩:“无论如何,千万莫放弃,哪怕机会渺茫。倘若你直接失去信念,岂不是更无法与他们相见?”他这一番话,鼓舞了奉瑭:“嗯,好。”答应了下来,众少年携其去了学堂。 对奉瑭而言,这里的环境自然十分陌生。只是那位娄少爷不适时的出现了:“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奉瑭这弱小子。”一片安静,双方相对。奉瑭自是感觉到其中的奥义,来回观望着两拨人。听得唐梦枯言道:“娄信明,夫子不在,你不应该痛快的去喝着花酒左拥右抱吗?怎会闲情雅致出现在书院?” 他背过双手:“本公子高兴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的哪门子闲事。”娄公子身后一人接言:“对啊,我们娄公子要在哪,用得着你这个穷酸书生来多嘴。”学智冷“哼”一声:“闲人说闲话、做闲事。不修其身者,必不欲修其心。”
第10页 众少年拍掌叫好,娄公子怒目而视:“宋学智,你敢辱骂本公子。”余老弟不由一笑:“你还不笨嘛,知道人家是在骂你。”娄公子右手边的人轻轻耳语:“依我看,别多说了,干脆让这小子吃顿教训。” 一只手臂抬起指向说话的少年:“林着义,你住口!除了会煽风点火,你别无其他能耐。”他不以为然的一昂头:“怎么?唐梦枯,不敢吶?”唐梦枯致以冷面:“争者,在于君子之协。与尔相争,不如不争。”侧头看向奉瑭:“我们走。” 林着义一瞪双眼欲开口,娄公子将其阻拦:“欸,别这么冲动。”待唐梦枯一众人离去,林着义口含怨气:“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娄公子笑呵呵说道:“要收拾这帮穷酸小子有的是机会和时候,你急什么?再说了,你可是我表弟,我会让你吃亏吗?”这么一说,林着义慢慢平息。 此刻,郦小姐仍酣睡在床。忽然间,伴随着一声“滚开”她整个人惊坐起。那一直在房中随侍的秋霜走来:“小姐,怎么了?”她大舒一气:“没事,我就是做恶梦嫁给那个什么娄公子了。”秋霜点着头:“哦哦,小姐,你坐一会,我这就去给你打洗脸水。”在郦小姐的点头下,秋霜转身出得门去。 梳洗过后,吃着饭的郦小姐灵机一动:“秋霜,你待会陪我去走走,好不好?”秋霜连连应着:“好好,小姐。”于是,郦小姐在秋霜的搀扶下来到后院。着实别扭的郦小姐问道:“秋霜啊,我以前走路都需要你扶吗?” 秋霜摇着脑袋:“不啊。”郦小姐指着她在自己右臂上的双手:“那你这?”她知其话中意味:“小姐,你昨天又是上吊,又是摔倒,身子肯定有些虚。我怕你走不稳,当然要扶着你。万一你要是再摔倒,老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郦小姐撇过头长吐一气,道:“我身子有那么弱吗?”秋霜勐点着头,郦小姐却推开秋霜独自向前走。只是没走几步,她脚下一崴:“哎呀。”吓得秋霜魂不附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扶起:“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你看,我就说吧。”说时,将她扶到附近不远的一块大石上。接着,蹲下身为她揉着脚踝。 摸了摸崴痛的脚,郦小姐眼里全是泪花。口中哽咽的小声说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走个路都能崴脚。天吶,姐,旷乐,我好想你们。”秋霜冷不丁抬头:“啊?小姐,你说什么?”郦小姐长嘆一气:“没事。秋霜,你下午能陪我到街上走走吗?我想出去透透气。” 秋霜倒是满面笑容的答应:“好呀,小姐。不过,我们要不要问过老爷和夫人?”郦小姐却反问道:“诶,秋霜,说到他们,两人都在家吗?”秋霜的头重新埋下,看着她的脚面:“只有夫人在,老爷一早就去了钱庄。” 郦小姐眼珠一转:“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吗?”秋霜想也未想便回道:“是呀,老爷一去都是一整天吶。”秋霜停止揉脚:“小姐,站起来走走看是不是好一点。”她应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动了动脚:“秋霜,你这小手艺不错。” 她开心的露出笑容:“小姐,你以前也常夸我揉脚的功夫。”郦小姐亦是笑容相对的点了点头:“诶,秋霜,你可不可以再跟我多说一些关于家里的事?我想想看,是不是能找回一些熟悉感。”秋霜一歪小脑袋:“小姐想听关于谁的?”郦小姐那灿烂的笑容下,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听得她轻轻言道:“谁都可以。” 第6章 欲逃离,难遂心(中)。 身置大街的唐梦枯一行人此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在给安奉瑭说着一件件事。“奉瑭,你还记不记得这家书店,我们常到这里来买书。”他自是懵然不知。唐梦枯见此无效,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脚步停驻在一家面摊前:“还有这里,我们经常来吃。” 然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奉瑭那茫然的眼神。唐梦枯一时间与众少年陷入苦恼。奉瑭长出一息:“我重申一遍,我真的不是什么安奉瑭。我的真名叫倪旷乐,我也确确实实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所以,请你们不要再为我找什么所谓的记忆。还有,我现在要去找我大姐和政哥。这两天来谢谢你们大家的照顾,可是,我不能再和你们耗时间。” 奉瑭侧身迈步而去,恰时,迎面走来的阮儿与之擦肩而过。愣了片刻,唐梦枯侧头对众少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抬步追去,大声说道:“奉瑭,奉瑭,你等等。我陪你去找你大姐和大哥。”闻言,阮儿的脚步突然止住,迴转头看向前行的两条背影。 是匆匆的脚步声,一男子踏进厅中,作揖言道:“大公子,二公子,东都来的飞鸽传书。”坐于中堂之上的大庄主接过他递来的信,阅毕,挥手回道:“你下去吧。”来人答道:“是。”二公子侧身看向他:“大哥,信上怎么说?” 大公子将信置于桌上:“只说派去调查那个臭丫头的其中三个人已经死了。”二公子一声疑问:“哦?如此说来,那臭丫头还在东都?”大公子起身向前踱步:“嗯,肯定是他们三个发现了她,因而被灭口。”二公子随之站起:“大哥,我们要不要赶紧让他们继续查找。”
第11页 停下脚步,侧身看去:“有必要,不过,要防着姓易的那老傢伙,上次就是让他坏了大事。若不是他来搅和,翡翠麒麟不会落入他的手中,还一剑刺死了寒仲祺,害得我们不得不把赌注下在那个臭丫头身上。”二公子接言道:“那大哥,我们现在要如何行事?” 他的眼中透着谨慎:“这回可不能让他轻易来搅事,继胜,你带上人拖着姓易的,不要让他靠近那个臭丫头。我这就去东都与陈八同他们汇合。就算手中没了翡翠麒麟,也要抓到翡翠麒麟最重要的秘密。”二公子点头应道:“好,大哥,我这就出发。” 已是午时时分,阮儿的身影现于一处荒屋前。走进其中,倒是被她和寒仲祺收拾的略显整洁。原本坐在干草上背诵心法口诀的仲祺站起身来:“你回来啦,情况怎么样?”她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馒头递去:“暂时没什么进展。不过,我倒想问你,口诀背了多少?” 接过馒头,扬起手中的书:“才一半吶,你们写得东西都好绕口,七个字七个字的,看的头晕眼花的。”阮儿面显严肃:“我不是在吓你,如果你再拖长一点时间,我们会横尸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仲祺一转眼珠:“这个、怎么说?” 阮儿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忘了那三个死人了?他们肯定是一直盘桓在东都伺机寻找关于我的下落,仲祺大哥一死,他们会以为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翡翠麒麟秘密的人。虽然被我识破,可是一旦他们一死,也是间接告诉了梁家兄弟,我还在东都。”仲祺随之坐下,将馒头放在地上:“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找我们俩个?” 她侧头,面露微笑:“我敢跟你打赌,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仲祺挺着脖子咽下甚觉苦涩的口水,口中埋怨:“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本领这么广大?”阮儿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梁家兄弟虽身在江州,但他们是与南汉暗通款曲,得到麒麟肯定有更大的谋划。”听到南汉,寒仲祺一拍脑门:“当年真应该好好学学歷史的。” 街头,有两位姑娘慢步而行。看去,是郦小姐与秋霜。扶着她的秋霜并无心思去在意街边的人或物。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瞄着郦小姐,左右一观,秋霜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小姐,你让我陪你出来,是不是想藉机逃走?” 郦小姐心头一震,扬起一边嘴角:“怎么会呢,秋霜,你不要想太多了。”秋霜嘴角蕴着笑容:“小姐,你别想骗我了。你可是明明白白的说过你要逃婚的,这会你让我相信你不想逃走,我可不大信。” 一言,惹得郦小姐停下脚步。看了看身边的人群,拉着秋霜问道:“往哪走没什么人?”秋霜二话不说,双手拉住她转身走去。来至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双双止步。秋霜开口说道:“小姐,这里不会有太多人经过,有什么就说吧。” 酝酿了一番:“秋霜,我求求你,真的,跪下来求你都成。”说着,双膝弯曲就要下跪。秋霜忙不迭扶住她:“小姐,你、你、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为什么要跪着求我呀?”郦小姐握住她双肩:“我没关系,反正不是真的什么大小姐,也不是大老爷儿们了。下跪不是什么丑事,我求你,求你放我走。” 秋霜深深的嘆过一气:“小姐,秋霜也不愿意见你去嫁不愿嫁的人。要走,你带我一起走。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跟着小姐你。”郦小姐悲喜交加:“秋霜,你可真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那我们这就走,离开这儿。” 正说到这,娄公子一行五人出现。那背着双手,行路大步潇洒的娄公子一展笑意:“哟,想不到,偶然来这里看看山水还能看见两位美貌的姑娘。”郦小姐正欲开口,秋霜张开双臂挡在郦小姐身前:“走开,不许你们接近我家小姐。”五人相视予以轻笑,左手边的林着义说道:“哟,这小丫头,还挺厉害的。” 秋霜眉间紧凝,重重“哼”过一声。娄公子上前一步:“欸,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与你家小姐相遇就是有缘,怎么能轻易让这份缘熘走呢。”郦小姐拍了拍她右臂,示意她放下:“没事,不用管他。”秋霜颔首应着。二人慾转身离开之际,娄公子箭步上前阻拦:“别走啊,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郦小姐斜眼一瞧他:“看你那背驼的,差一个就成骆驼了。一股走路带风的习惯,看了令人作呕,离我远点!”娄公子还未说话,林着义上前指着她:“你个黄毛小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娄家的大公子娄信明。” 听到这个名字,郦小姐与秋霜互相一望,皆颔首言道:“哦,娄大公子?”秋霜不急不慢看向对面的二人:“听说,娄大公子,好像与镇西郦员外家的千金有婚约啊。今天这件事要是传到郦家人的耳朵里,恐怕……” 悬后之音,双方知晓。娄公子却是满不在乎:“郦家算什么,本公子要是高兴,全镇的姑娘娶了都可以。”林着义与其余三人附和道:“没错。”“就是。”郦小姐一翻白眼,用尽全力推开挡在正中的娄公子向前跑去。见状,秋霜唤道:“小姐,等等我。”
第12页 娄公子似乎不愿轻易放弃,稳住脚步拔腿追去。前面追上郦小姐的秋霜拉住了她的右手:“小姐,跑回镇里。”她边走边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接着,小声嘀咕:“争点气,争点气,一定要争点气啊!” 刚踏进街道,郦小姐戛然而止,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墙、摇着手:“不行,我不行了。”同她停下的秋霜看一眼身后:“那可不行啊,小姐,他们快追上来了。”她回头一看,边喘着粗气边言道:“他娘的,这个姓娄的混蛋,要不是这副破身体,我铁定揍得你连你老母都不认识。” 言至此,秋霜再度拉住她:“小姐,快走。”顾不得其他,只得随着秋霜。娄公子一行人离二人已不过五尺之遥,眼见他们辗上,二人自是无计可施。转眼间,被这五人围困其中。虽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娄公子一行人竟然毫无半点收敛之意。 秋霜紧紧抱着郦小姐:“小姐,怎么办?”郦小姐一声尖叫:“啊!我想赶紧醒过来!”她这一吼,娄公子一行人捂住了朵耳。路边人亦是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也惊动了那旁正在打听事情的阮儿。 眉间微凝的她侧过身去,看着两方人。娄公子通了通耳朵:“你叫好了吧?如果没别的话要说,那就跟我走吧。”郦小姐垂着头:“天吶。”接着,勐地抬起头:“谁要跟你这头骆驼走。”娄公子双手一背:“那可怨不得我了。”对其余四人一声招唿:“把她们带走。” 四人手还未伸,脑门皆吃了一颗石子。看着他们先后捂着被击中的额头,娄公子四下观望:“谁?什么人敢跟本公子作对。”阮儿慢步走去:“是我。”一见是姑娘,他敌意全无,笑意尽显:“哟,又是位美貌的姑娘。” 阮儿只以沉默回应,娄公子将脸凑近一分,还未等他张口,一记大耳刮子重重落在他的脸颊上。不待他抽回神,阮儿言道:“你要是走,恕不远送。若是想留下,我们就拔剑一分高下,如何?” 一看她手中剑,娄公子所有的话吞回腹中。笑嘻嘻的回道:“女、女侠说笑了,我们是在开玩笑,开玩笑。”给其余四人送去一个眼神,动着口型:“走,走啊。”五人仓惶离去。 得救的郦小姐与秋霜上前道谢。阮儿露出笑容:“小事,不必言谢。”言落,转身欲走却被郦小姐唤住:“等等,等等。”阮儿迴转身来:“还有什么事?”看一眼秋霜,郦小姐略思一番:“是这样的,我们俩个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想一路和你同行,可以吗?”阮儿直言道:“你们不能跟着我,我有要事在身。” 郦小姐满面笑容:“你说,你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帮你,人多力量大嘛。”阮儿打量了番二人,不禁问道:“昨日巳时左右,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在镇外东南野郊坡附近?”秋霜一想:“巳时左右,我好像追着小姐到了镇外不远的一片林子里,那里离东南野郊坡有九里地之远。所以,不会知道有什么人在那附近。” 阮儿眼前一亮:“当时你们在做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现象?比如:天色骤变。”秋霜眨了两下眼睛:“难不成,你也看到了?”阮儿亦知找对了人:“你们俩个谁姓倪?我朋友……”未等阮儿说完,郦小姐激动的握住她的双肩:“你朋友叫倪旷怡还是旷乐?”阮儿心中自是有了断定:“倪旷怡。” 只见她高兴地蹦了一下:“太好了,不是我一个人,不是我一个人到了这里。这位大姐,快带我去见她,好不好?”脸上显出笑容的阮儿爽快回道:“自然没问题。”秋霜则还如坠浓雾之中,但也唯有跟随她们的步伐。 方向截然相反的一条路上,唐梦枯还在跟随着安奉瑭。四下一观,已是无人之地的旷野,他急步上前拉住奉瑭:“奉瑭,别再走了,再走就没办法回去了。”安奉瑭轻轻捋下他的右手:“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我相信,一定不是我一个人来到这里。”音落,他继续向前走。 唐梦枯再次上前,挡在他身前,止住他的去路:“奉瑭,再往前走几里路,是离开东都的城门,你确定你大姐和大哥在别的地方吗?”奉瑭犹疑了,唐梦枯牵起他的手:“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宜。有大家一起帮着你,总是机率要大些。况且,你身无分文,在外面待不了多久。”正当奉瑭左右思量之时,有三位手执武器的男子从旁走来。 第7章 欲逃离,难遂心(下)。 走来的三名男子中,右边的男子问道:“你们从东都出来?”两人相望一眼,皆点了一下头。男子追问:“有没有见过一位手里拿着剑的姑娘?”安奉瑭摇了摇头,唐梦枯的脑中似浮现出了某个身影。男子看向未回答的唐梦枯:“你呢?” 抽回思绪,他不禁问道:“不知这位姑娘相貌如何?倒是见过一位携剑的姑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三人交换眼神,男子追问:“哦?什么时候见到的?”唐梦枯答道:“已是许多时日之前的事情了,具体哪一日,小生也一时难以忆起。” 中间的男子拉开同伴:“你看到的那位姑娘,是否七尺有余,相貌秀丽,手中的剑鞘上刻有一串弦月?”唐梦枯细一思量:“那未必是了,那位姑娘看去不足七尺。令三位失望小生万分歉意。”原先问话的男子眉头一皱,执刀的右手向前一动。中间的男子看出意图,伸手将其阻拦,沖他摇着头。如此一番,三男子离去。奉瑭被唐梦枯又拉回了书院。
第13页 一路走来,郦小姐满身兴奋。秋霜整个人失去了原先要与她一起逃婚的精神头,走至郦小姐身旁小声言道:“小姐,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今天发生的事要是让老爷知道的话,那个娄公子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郦小姐笑容满面:“秋霜,我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你家小姐,你偏不信。待会儿,我就能证明给你看了。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们送你回去。”秋霜嘟起了小嘴:“小姐你不回去,我哪敢回去啊。”郦小姐拍拍她的肩:“你这丫头重情重义的,我还真有点捨不得你。”闻言,秋霜笑了。 已至荒屋前,阮儿停在门口:“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听到声响,看书的仲祺抬头的那一剎,立于门口的郦小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连张口想唤出的一声“姐”也被卡在喉咙里。寒仲祺看一眼门口的两人:“嗯?你们是谁啊?阮儿呢?” 门框旁的阮儿走出:“我在这儿。”寒仲祺轻声问道:“她们俩个是?”阮儿凑上他耳旁说了一番。只见他眼睛瞪的圆熘熘的看着门口的郦小姐。待阮儿撤离,寒仲祺一步一步走上前:“你、是倪政?” 没有动静,寒仲祺手掌在她眼前划来划去:“喂喂餵。”秋霜也推着他:“小姐,小姐。”在两人的唤声下,她终于恍过神来,迷迷瞪瞪的说着:“啊?什么?”仲祺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倪政?” 这一问,郦小姐先是轻轻抽泣,继而仰天大哭。见状,秋霜与阮儿有些不明所以。而寒仲祺却是捧腹大笑,这令他二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强忍笑意的仲祺抱着郦小姐一阵安慰:“别哭,别哭了。”郦小姐一把推开他:“不公平,老天实在不公平。”明白他话中意思的仲祺又忍不住笑出声:“你、你这、确实、有点让我接受不了。”郦小姐哭的更大声了,仲祺重出一气:“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别雷声大雨点小的。” 哭笑之后,四人围坐屋中。郦小姐将自己近两日的事情一顿苦诉,阮儿与寒仲祺亦如数道出昨日之变。闻得此事,一旁的秋霜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可能?居然发生这种荒唐的事?”阮儿瞥见一眼仲祺:“起先我也并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但就是真实的发生了。” 许久,秋霜方才问道:“那,她真的不是我家小姐?”阮儿与仲祺同时颔首。秋霜再三打量垂头不语的郦小姐:“可是、可是,她这个样子,你们让我相信是别人,我……”寒仲祺拍拍她臂膀:“好了嘛,不需要这么灰心失望的。你看你现在的身份多尊贵,郦大小姐。” 她忽地抬起头,瞪着仲祺:“你嫌我被刺激的不够是不是?被困在这破地方,破身体里,给你看看,有没有感觉到尊贵。”寒仲祺隐忍着笑意:“嗯,明白明白,我一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有些无法接受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爷……” 郦小姐抢断他的话锋:“别提老天爷,他瞎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被逮回去还得去嫁给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仲祺却打起趣:“郦老爷家应该不会让你嫁穷人的吧,只要门当户对也挺不错啊。我们那个时代的女人你见过几个不喜欢有钱人的?” 闻言,郦小姐抬手对他一通乱拍:“不错个鬼啊,你觉得不错那你去嫁。”任由她拍打完的仲祺一耸肩:“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能嫁给谁?”郦小姐手扶额头:“天吶,我真不想说心里话。你现在这模样,连我看的都差点心动了。”话刚出口,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对了,你现在不是江湖侠客嘛,干脆你把我娶了得了。” 阮儿和秋霜“唰”地将目光聚集在寒仲祺脸上。他则大叫一声:“你疯啦?让我娶你,咦,想想就噁心。”郦小姐从地上站起,弯腰拉住他的手:“那就不要啰嗦了,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站起的仲祺反将她拽回:“你这人有脑子没有?你忘了还有旷乐了?” 随之从地上站起的阮儿和秋霜,看着郦小姐扭过头髮出闷哼,不停跺着脚的同时还打了几圈转。寒仲祺见她如此心焦气燥,不由侧头看向阮儿:“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阮儿抱剑回道:“你是说要动文还是动武?动武,你能对她‘爹娘’下手?动文,是要说这个女儿不是他们的女儿?还是,劝他‘爹娘’悔了这门亲?”寒仲祺皱着眉头:“这可教人为难了。我们一没立场,二没交情的。”秋霜来回看过三人:“那个,劝老爷悔婚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静听秋霜说出娄公子之事,阮儿摇头:“别妄想的太天真,娄家在镇上可说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你家老爷联姻的本意就是为了抬高在此一方的势力,你想以今天的事来让他悔婚只怕是痴人说梦。”三人将目光移向郦小姐,她不知何时倚着门框双手托腮又坐在了地上。 郦府中,郦老爷拍桌怒道:“你们一个个没长脑袋吗?小姐说要出去就让她出去?这都两个时辰了,有出去走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的吗?”郦夫人上前劝慰:“老爷,也怪不得他们,是我同意让泖儿出去走走。她来求我,我也想着让她透透气,免得憋坏她。”
第14页 郦老爷抬手指着她:“你……哎!”一甩袖,背对郦夫人。安静了片刻,郦老爷看向厅中站着的几名家僕:“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找回来,找不到通通别回来!”立于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似是管家的模样:“是,老爷。” 迴转身与夫人言道:“这次找回来不准她再出门半步,你不要太心软了。”郦夫人皱眉摇了摇头,轻嘆一息:“老爷,这样真的妥当吗?泖儿已经为此自寻短见一次,你这样步步紧逼会不会把她……” 话未说完,郦老爷掐断:“把她怎么样?逼疯吗?儿女终身大事,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胡来。你我成亲前见过彼此吗?又知晓彼此吗?”凝望他一眼,郦夫人不再多言,转身迈步离去。 郦府院门口,中年男子将人分为两拨:“方义,你们几个往镇西边找。我和他们往东边。镇内找不到,就去镇外。找到小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方义回道:“嗯,我明白,保哥。”两拨人在夕阳西下之时分道寻人。 早已回得书院的安奉瑭与唐梦枯此刻正坐在寝庐内。唐梦枯凝望着对面的奉瑭,良久,他起身踱过两步来到他左手边坐下:“奉瑭,你言之凿凿,可有证据?”安奉瑭细一思量:“你们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唐梦枯满面疑惑:“是保大。” 安奉瑭继续问道:“保大几年?”他伸出两根手指,奉瑭小声算了算:“保大二年,我记得保大是南唐李璟当皇帝时用的年号,按照公元纪年法是943年登位,保大二年就是944年。”算完,他与唐梦枯相视:“如果我告诉你一年后,闽国会被南唐灭国。你信不信?” 唐梦枯摸着下颔:“闽国被灭应在情理之中,当年闽王称帝不久,政变内乱不断。这种状况下,被谁灭国不过是早晚之事。”他此一言,奉瑭重出一气:“好,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三年后,后晋灭亡,会出现后汉,皇帝就是刘知远。” 这番言论倒令唐梦枯眼中一惊:“奉瑭,你几时学会玄门之术懂得卜算天道?”奉瑭摇着手指:“不是我会卜算天道,而是我就是未来的人,知道过往歷史。”唐梦枯依旧半信半疑:“那你倒是说说,南唐会怎么样?” 奉瑭想了想:“嗯,说了,你可别生气。南唐,会在三十一年后被大宋所灭。”唐梦枯不由问道:“大宋?”奉瑭笑着一点头:“是啊。你现在不相信没关系,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谁都可以随便编一个。”唐梦枯犯起嘀咕:“莫非他真不是奉瑭?” 天色渐暗,月呈盈凸。郦府家丁从镇中寻至镇外,声声高唤:“小姐。”有一家僕对管家说道:“保哥,这会儿天色晚了,我们手里也没带火把,要怎么继续找下去?”保哥怒目言道:“晚了也得找,没听老爷说的找不到通通不能回去。” 看了看天色,他也不禁犯难,自言道:“这样盲目的找下去确实不是办法。”环顾四周:“往前走是出城,左边是河,后面是回镇。”看向身旁之人:“向右边找。”几人点头与保哥甩开腿狂奔而去。 依稀听到唤声,秋霜聚神细听,“噌”的蹿到门边:“小姐,我好像听到陈小六的声音。”郦小姐双目一瞪:“不会吧,来得这么快?”阮儿一看中间升起的篝火:“糟了,我们这里有火光,他们要是看到了,肯定会找过来。” 郦小姐一听,急忙用脚将柴棍往两边拨弄。惹得身坐火旁的寒仲祺险些躲避不及:“你干嘛呀?不能提前说一声?”她边踢边回:“哪有时间跟你废话啊。”可屋里的动静依旧将人群引来,有一人指着右前方的荒屋:“那里好像有人。”方义拦住欲前行的众人:“小六,你在这里等着,听到我喊小姐,你就快回去报告老爷。” 在郦小姐用脚踩灭地上火星的时候,五六名男子出现。见到门口的秋霜,其中一男子说道:“秋霜,小姐呢?”秋霜只轻嘆一声。他将目光转向屋内,高声唤道:“小姐。”五六人随他走进屋内,方义道:“总算是找到你了,快跟小的们回去吧。小姐。” 随后进来的其余人亦是先后相请:“小姐,你快跟我们回去吧,不然,老爷生气起来可不会饶了我们的。”“是啊,小姐,求你让小的们好过一点。”郦小姐看一眼几人:“绑架!□□裸的情感绑架。听好了,我是不会和你们回去的,快走!不然我现在就不让你们好过。” 几男子相望,不约而同“噗通”跪下。阮儿弯腰去拿起地上的剑:“还是快点走吧,现在肯定有人在回郦府的途中。”郦小姐与秋霜相望一眼,寒仲祺拿了剑与书:“相信阮儿,我们快走。”四人向门外走去,方义直接扑倒在地,双臂死死锁住郦小姐的右腿开始哀求。 第8章 两番事,翻波浪(上)。 被抱住腿的郦小姐经过一番拉扯,无果。阮儿直接出手将其击晕,其余几人自是无一能倖免。四人在进入暗夜中的天空下快步向前,未走几里,郦小姐那不争气的双脚停了下来。秋霜相扶:“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仲祺与阮儿转身看去,相望一眼摇了摇头。仲祺来到她身旁,一叉腰:“要不要我背你?”
第15页 郦小姐连连应道:“好啊好啊。”仲祺将手中剑递于阮儿。接过剑,她左右观望一眼两人。仲祺将人背起,四人继续前行。一路行来,并未发现可栖身之处。莫地,阮儿停下了脚步:“后面有人追来了。”原本悠闲的郦小姐从仲祺背上游移而下:“大姐,你没听错吧?” 话刚落音,声声高唤传来:“小姐,小姐。”四人齐回头,众人手持火把,拥着骑马的郦老爷飞奔而至。待离其尺余之遥,双方对立。郦老爷眉间充斥着浓浓的怒意:“泖儿,立刻随为父回府。”她自然是千般不愿,拽着仲祺的手臂:“不要不要,我不要。” 郦老爷二度发出命令:“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保顺,把人拉开,带小姐走。”他回声“是”一挥手:“请小姐回府。”三两人上前从中将仲祺推开一旁,架着郦小姐便向对面走去。郦小姐口中发出:“哎哎哎。”扭头看着身后:“你们快救我呀。” 见状,那自郦老爷出现便埋头的秋霜亦抬步跟随。听得仲祺恭敬唤道:“郦、郦员外。”他只冷冷回应:“什么事?”与阮儿相视一眼,他指着郦小姐言道:“关于、关于令、嫒,她其实、其实并不是……” 不待其整合话语,郦老爷反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郦家的事?”这一问,仲祺呆愣住:“我、我……”郦老爷来回看过仲祺与郦小姐,道:“莫非就是你这个黄毛小子惹得我女儿不愿成亲。”一言,仲祺与郦小姐异口同声:“啊?”阮儿埋头暗笑起,秋霜亦抬起手掩住口。 对面的郦老爷语气顿生严厉:“我不管你和泖儿是怎么认识的,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和她见面。如若再有下次,本员外定将你送官究办。”仲祺恍回了神:“哎呀,你这个老匹夫,凭什么把我送到官府?我犯了哪条王法?你以为你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啊?别说她不是你女儿,就算是,你也不该把她嫁给不愿嫁的人。” 郦老爷怒目而视:“无礼!尽是疯言疯语。你若再来纠缠小女,我直接打断你的腿。”不顾再欲开口的仲祺,喝道:“回府。”仲祺与阮儿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转身离去。郦小姐则高声喊道:“老头子,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女儿,我不是你女儿!” 留下最后一句回音,只剩下仲祺与阮儿立于原地。仲祺长出一气:“还真是麻烦事。”阮儿倒是轻轻一笑:“她现在是郦家的大小姐,就像你是寒仲祺一样。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最好将她视为千金小姐,至于你们的关系,只需心中有数。” 寒仲祺长嘆一声,从她手中拿回剑:“算了,我们也不用到别的地方去了,回去吧。明天再想办法救他。”二人并肩同行,阮儿言道:“倘若无计可施,要不要去抢亲?”仲祺侧头看向她:“抢亲?我又不是王老虎。”阮儿倒是没听明白后面这句话:“你说的这个王老虎是什么人?” 他一摆手:“哎呀,这不重要。反正我是不会用抢亲的手段就对了。就算抢成功了,到时又多两拨人来追我,我现在已经是身悬崖边了,不惹这趟祸。”阮儿嘴角边漾着笑意:“你还不算笨。不过,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娶她?”仲祺回道:“那还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回得府,厅中的郦夫人迎上进来的郦老爷三人:“老爷。”郦老爷转身指着郦小姐:“你干的好事,嫌郦家的脸丢的还不够是不是?”郦小姐满不在乎:“嫌我丢脸,你让我走不就行了。”郦老爷看着身边的郦夫人:“你听听,你听听。满口的胡说八道。” 不知缘由的郦夫人言道:“人找回来就没事了,老爷,你也别生气了。”郦老爷眉头一皱:“没事?只怕还有麻烦事。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岂止逃婚这么简单,她是要跟别人私奔。”郦夫人不敢相信的看向郦小姐:“泖儿,你爹说的是不是真的?” 缓了缓,她回道:“郦夫人,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女儿。你女儿会像我这样随随便便就往外跑吗?还是敢逃出去不回家?”郦夫人暗自思量,郦老爷拍桌怒道:“住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是我们生的养的,你从上至下,有一根头髮不是郦家的吗?” 郦老爷这番话,郦小姐无语凝噎。见她不再回话,他目光转向仍旧埋头的秋霜:“还有你这丫头,竟然知情不报,甚至帮着她一起逃走。来呀,家法伺候。”他这一声令下,秋霜不敢多言的跪了下来。 郦小姐眼神一惊:“哎,那个,别,不关秋霜的事。逃走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她无关,你们不要罚她。”郦老爷哪里理会于她:“你站一旁,下人不好好教训教训,就会分不清主僕关系,更不能守好下人应有的本份。” 不多久,保顺手托一根四尺长的铁戒尺而来。躬身唤道:“老爷。”郦小姐抢过铁戒尺:“什么破家法,破规矩。用这个铁棍打人,还有活的吗?”郦老爷喝道:“来人,把小姐拉开。”两名家僕上前一人握住一只手臂将其制住。 在郦老爷一声“重责二十”的旨意下,顺保挥起从地上拾起的铁戒尺,一记一记,重重落在秋霜的背上。咬牙强忍的秋霜始终未能止住泪水奔涌而出,郦小姐将头撇向一边紧闭双眼听着铁戒尺与秋霜后背相撞的声音。
第16页 事情,在郦小姐第二次失败的逃婚下告一段落。之后,郦小姐与秋霜被锁在了房中,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着。门内传来秋霜的声音:“咝,啊,小姐,你轻点。”看一眼眼睛眉毛挤成堆的秋霜,郦小姐眉头一皱:“天吶,这古代大家人果然不是一般吃素的。” 抱怨完,对趴在床上的秋霜说道:“不好意思了,秋霜,只有我能为你上药,你忍着点。”半边脸侧向床边的秋霜回道:“这没关系,只是你上药的时候把眼睛睁开,好不好?”郦小姐咳了两声,道:“我不敢看你的背,怕……”秋霜歪了一下头:“怕什么?” 她靠近秋霜耳边:“怕控制不住亲下去。”秋霜脸一红,埋怨道:“小姐,你乱说什么呀?就算你不是真正的小姐,可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依旧当你是小姐。”郦小姐咳过几声:“好了好了,我给你上药。”言落,郦小姐专心为她敷药。 那如水般的夜在更鼓敲过五声后悄悄地藏起。迎来天明,寒仲祺在屋外大伸着懒腰:“哎呀,这露宿野外真是够受的。”阮儿出得屋来:“仲……我看你昨晚想了大半夜,是不是想到什么对策了?”仲祺面露笑容一点头,招手示意她贴耳上前。 听着听着,阮儿不禁“噗”地小声笑出。等仲祺说完,阮儿收起笑意:“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怪的主意?”仲祺回道:“是以前翻资料的时候,凑巧看到的一个故事,拿来套用应该再合适不过。就是得麻烦你去一趟郦家转告她。”阮儿埋头暗笑:“满肚子坏水。” 阮儿抬头说道:“好,我帮你跑这一趟。但你今天必须要记下全部心法口诀。否则,就等着梁家兄弟来对我们剥骨抽筋。”仲祺思考前后,坚定言道:“嗯,好,不管它对我而言有多难记,今天我就是背死了也一定要给你成效。”话落定,阮儿出发向镇中走去。 进了镇,她自是先来到了郦家。绕至郦家后门,纵身跃上墙头,见得院中有一两家僕正在打扫。阮儿踏着墙头飞身而去,上了屋顶朝正堂方向前行。房中,郦小姐在为秋霜擦脸,秋霜自是躲让:“小姐,别,你这样是要让秋霜生不如死。” 停下动作的郦小姐说道:“有这么严重吗?这房里又没其他人,最多就是门外两站岗的,没有什么好怕的。是我害了你,我照顾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良久,秋霜张开双臂搂住郦小姐:“小姐,你对我真好。秋霜就是为了你死也愿意。” 郦小姐拍拍她的背:“好啦,哪那么严重,你相信我,我们会离开这里的。我姐,不是,寒大哥肯定会来救我们的。”正说到这,窗户上传来敲击声。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好奇相望一眼,郦小姐起身走去。 开了窗,外面一片艷阳。突然,一颗人头挡住她的视线。郦小姐尖叫一声后立刻捂住了嘴,秋霜也被吓得瞪着双眼。门外的两名家僕开了锁推门冲进来:“小姐,出什么事了?”迴转身的郦小姐用眼角余光瞄向窗外,人头不见了。她撤下手,笑着摇头:“没事,没事,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窗台上。” 两家僕怔怔相望一眼,左边的家僕说道:“没事就好,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们来做。”她点了一下头:“好。”两家僕转身出得门去。待门关闭,郦小姐将上身探出窗外,向上面招着手,压低嗓音:“下来。”阮儿从窗跳进,郦小姐关上窗,秋霜跳下床,搬张凳子坐在门口。 郦小姐先是抱怨了两句:“我说,阮儿大姐,你这凭空出现,还把头倒着,没你这么吓人的好不好?”接着是问到正题:“是不是寒、寒大哥叫你来的?”阮儿一点头:“是啊。”她双眸透亮:“快告诉我,是好消息对吧?” 阮儿轻轻一笑,在她耳边说起来。听得认真的郦小姐应道:“嗯,嗯,嗯?”她立刻叫停:“你等会,装那个东西干嘛?”阮儿抱剑回道:“听完你自然会知道,听不听?”她连连点头:“听听。”一段话分两次说完,郦小姐亦恍然大悟:“哦。”阮儿转身去开窗,道了别从窗跃出,消失不见。 第9章 两番事,翻波浪(下)。 荒屋中,寒仲祺正背诵口诀:“无惧风云来变幻,反掌覆雨借干坤。观静当与四神在,莫教,莫教……”甩了甩头:“又忘记了。”将背在身后的书拿到眼前,打开一看:“莫教神散形溃退。”念至此处,门外有人出现:“请问。” 寒仲祺抬头看去,是三名男子。正欲礼貌相问,三男子眼神同时尽显惊诧,异口同声唤出:“寒仲祺。”不敢妄动的仲祺将书收到背后合上塞进袖中。嘴角的肌肉僵硬的扬起:“呃……你们认错人了。” 中间男子重“哼”过一声:“少胡说,你当我们兄弟没见过你这张脸?”他无奈的一摊手:“真的,我不是你们嘴里的寒仲祺,我只是个路人,随便走到这里的。”左边的男子此刻眼神搜索到了右边墙角,抬手指向那里:“那,墙角的赤羽双凤剑你作何解释?” 他侧身指着剑:“那把剑啊,不是我的,我也是才到这里,感觉收拾的挺干净,就想进来休息休息。”右边的男子笑道:“休息?这大清早的,你休息什么?昨晚没睡好吗?”仲祺眼神徘徊一个来去:“那就让给三位大哥休息,我这就走。”
第17页 腿还未迈开,被中间男子喝止:“站住!”向前逼近几步:“是不是寒仲祺,一试便知。”说时,将刀拔出。寒仲祺向后躲闪:“大哥,大哥,刀剑无眼,请你收刀,有话好说。”中间男子仔细瞅了他几眼,一刀横噼而去,吓得仲祺抱头蹲下。 又是一刀凌空砍下,仲祺闭上双眼大叫:“啊!”刀锋,离其颅顶一寸停下。半天没有动静,他试着睁开一只眼,看见刀与自己头顶的距离,大唿一口气。男子收刀:“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位相貌秀丽,手持弦月剑的姑娘。” 寒仲祺懵然的摇着头,男子皱眉思虑许久。迴转身来,听得右边的男子言道:“大师兄,确定他不是寒仲祺吗?”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敢妄下定论,长相实在是一模一样,可是,武功却天差地别。走吧,找到那个女的要紧。过几天,大庄主就要到了。”三男子不见身影后,仲祺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 镇那方,阮儿找到了书院。众少年拥着安奉瑭来到,唐梦枯言道:“奉瑭,这位姑娘说她可能知道你要找的人。”安奉瑭犹疑了一番,问道:“你知道我要找的人?”阮儿回道:“如果你要找的人姓倪那就没错。”奉瑭渐显开心的笑容:“你真的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推桑着阮儿:“快带我去见他们,这几天,我都快疯了。” 眼见奉瑭要走,众少年疑惑相望,唐梦枯却是轻出一息。脚步刚踏至书院门口,身后传来一声:“站住,安奉瑭。”二人没有停步的意思。又听到连唤两声:“安奉瑭,本公子叫你站住,你听不见?” 这才有所意识的奉瑭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是娄公子。他满面得意信步走来,走了一半,见到奉瑭身边半侧身看来的阮儿。对面的娄公子戛然止步,他身边的其余四人亦是转乐为忧。娄公子动了动嘴巴:“女、女侠。” 阮儿自是也认出了他:“你有事吗?”他忙不迭摇手:“没有没有,女侠慢走,慢走。”此举,唐梦枯与众少年稍愣了片刻,继而掩口笑起。阮儿只道:“没有最好。”目光转向安奉瑭:“我们走吧。”应着阮儿,二人继续向外走去。 适才歷经惊心一幕的寒仲祺此刻在荒屋中急得团团转。时不时伸头看向屋外:“怎么还不回来?”从站着焦急意切的等,到坐着百无聊赖的等。正当他拿起剑冲出去,却与一脚踏进屋内的阮儿迎面相撞。这回,换是阮儿身体失衡,仲祺的反应倒是忽变灵敏,伸手握住她扬入半空的左手。 待她稳住身形,定神瞧去,阮儿感受到紧握的手掌心传来阵阵热度。仲祺面显焦虑:“对不起啊,阮儿,我刚才太急了,只顾一头往外沖。”阮儿将另一条腿迈进屋中:“我没事,发生什么事这么着急?”寒仲祺回道:“刚才有三个人……” 听完原委,阮儿的心头剎那惊悸:“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发现了这里。”两下一思量,阮儿正欲对仲祺开口,却发现门边的奉瑭呆呆的看着他俩一直相握的手。顺着她的目光,仲祺也注意到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咦?这小傢伙是?” 阮儿抽出左手,与他回道:“你说呢?”仲祺欣喜的指着他:“难不成,你是旷乐?”见眼前之人认出自己,他激动地上前抱住仲祺:“哥,哥,你变帅了诶。”阮儿摇头一笑,仲祺一挥手:“不是啦,我是你大……哎,我是倪旷怡。” 安奉瑭双眉一扬:“你是……你跟我一样啊。”仲祺摸摸他的头:“是啊。不过,眼下顾不得叙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刚踏出步伐,阮儿伸手抵住他:“哪里也别去了,那些人就在附近。” 言落,屋外响起一声:“臭丫头。”仲祺与奉瑭的目光同时移向门外,阮儿转过身来。奉瑭识得三男子,眼神含惊的同时双臂紧搂住仲祺的臂膀。双方三人相对,三男子向前逼近,阮儿护着他二人向屋内后退。进屋的三名男子走了两步停下,中间男子扬起嘴角:“看到赤羽双凤剑,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不论他是不是寒仲祺,你断然不会离开那柄剑。” 已退至距墙壁不过一尺之遥的三人也停下了脚步。仲祺口中吐出:“可恶。”左边的男子指着仲祺:“你装的倒挺像啊,把我们兄弟骗的团团转。”阮儿不由轻出一息,侧头小声言道:“待会只要我出手和他们缠斗在一起,你带着你弟弟冲出去,听到没有?” 最后一问,语气严厉果决。令本犹豫不决的仲祺只得应道:“嗯。”阮儿望向对面:“想必也不用多费唇舌,想抓住我你们只有妄想。”言罢,拔剑挥去,三男子抽刀相对。仲祺拉住奉瑭向门外冲去。 怎奈,有一男子回身横刀一挡,阻住了仲祺与奉瑭的去路。那旁的阮儿飞身打了个筋斗来到,一剑撩开了男子手中的刀:“还不快走。”两人顾不得踌躇许多,趁机飞奔出屋。只听那旁迴转身的其中一名男子指着外面:“不要放走他们。” 闻令,另一男子从窗跃出。阮儿不等发令之人上前与同伙共同围困自己,出掌袭退眼前人便蹿门而出。门外,刀锋逼近,仲祺推开奉瑭,自己亦失足摔倒在地,手中的剑脱手躺在了他身旁。眼见刀锋向他脸上砍去,阮儿的剑及时将其挡住。
第18页 看一眼打斗的两人,爬起的奉瑭沖仲祺言道:“姐,你手里的剑是不是原来这个人的?如果是,你快帮阮儿姐姐啊。”仲祺迅速坐起:“可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使唤这把剑,书里的武功口诀倒是背了一大堆,对我却是一点用也没有,我压根不懂里面写的什么玩意儿。” 安奉瑭扭头看见屋里的两男子已然来至,眉头凝结:“快把书给我。”仲祺突如大梦初醒,边从怀中掏书边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你这丫头歷史古文一级棒。”慌慌张张掏出书扔了出去,可是书被抛丢的方向离奉瑭少有六尺之远。伸长双臂的奉瑭抱怨:“你搞什么啊?往哪儿扔吶。”边说边往书那旁快速移动。 一边,刀剑碰撞的声响清脆悦耳。刚起身未站稳的仲祺背后有两把刀同时架在了他脖子上。那旁的阮儿剑鞘击中男子的胸口,顺手一剑刺中男子。面对此番局面,两男子自然还是得意的。大师兄抹过一丝笑意:“臭丫头,你可真是死性不改,从坏我们大事的那天起就一直追随这个寒仲祺。怎么?是不是和他拜堂了?” 阮儿沉着相对:“你们抓了他也没用,刚才你们已经和他交过手,心里应该有几分清楚,现在的寒仲祺早已不是几天前的寒仲祺。他完全不记得你们想要的东西,甚至对武功一窍不通。”男子看一眼仲祺:“即便如此,他还是能起到牵制你的作用。臭丫头,我劝你还是明白一点,自封穴道投降。” 刀下的仲祺喊了声:“阮儿,千万不要。他们要是现在动手杀我,必定逃不了你的手心。要是不杀,我什么用也没有。所以,你赶紧先走……”言至此,男子喝道:“住口!再啰嗦叫你身首异处。”侧头看向阮儿:“你还愣着干什么?真的要让我割下他的头吗?” 与其相对片刻,她将目光移向仲祺。四目相视,仲祺知她心中定然难以抛下。果不然,阮儿丢下了手中剑。正当此时,奉瑭的声音响起:“姐,闭上眼睛,放飞大脑。”闻声,仲祺将头偏向右前方的奉瑭,依他所示一步一步做起来。 两男子对于这八个字是否能带来什么作用完全不在意。另一男子笑道:“这放飞大脑是为何解?”奉瑭继续言道:“忘了你自己的意识,让现在的身体完全来支配你。”两男子相望,似预感到奉瑭所说的应是武功上的指示。 左边的男子指着阮儿:“你们俩个别想玩花样,快自封穴道。”话出时,闭着双眼的仲祺曲肘袭向身后的两男子。腹部被击中的两人后退几大步,还未及反应,仲祺迴转身步伐追随,出双掌击中二人胸口。两男子摔出了一丈有余,撞断了本就破烂不堪的门框。寒仲祺慢慢睁开眼,两男子从地上挣扎着撑起,受此重创,二人嘴角皆溢出鲜血。 奉瑭大唿一气,阮儿拾起自己的剑后復又拾起仲祺的剑,上前一推仲祺:“你在发什么呆?快走。”抽回思绪,连连应着的同时,转身与阮儿、奉瑭尽速离开。路上,仲祺面对他们倒走:“你们看到没有,我刚刚那招可厉害了。” 阮儿抱剑回道:“少美得你的,这要是以前的仲祺大哥,那两人只怕已命归阴司了。”他瞪大眼睛:“不会吧?”奉瑭满面笑容的言道:“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你刚刚是真的很厉害哦。姐……”一出口,他却噎了回去:“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哥啊?” 第10章 郦小姐,如愿偿。 那奉瑭一言,使得三人停下步伐。仲祺张开双臂:“你看呢?”奉瑭渐渐笑起:“哥,我的天吶,不知此梦何时方醒。”仲祺放下双臂轻嘆一气:“只怕你的梦再也醒不了了。”奉瑭看了看自己,勐地似想起什么:“对了,倪政呢?” 他此一问,仲祺与阮儿将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倾倒而出。听完,奉瑭大笑了一番:“什么什么?他成了千金大小姐?明天就要成亲了?”仲祺眼含笑意颔首:“是啊。”又将目光移向阮儿:“阮儿,你是怎么发现奉瑭的?” 阮儿回道:“我是在镇东一家猪肉铺里打听的时候,老闆的儿子告诉我曾看到镇上书院里的很多学生往东南野郊坡的方向走去。他当时和另一个小孩比扔石子还砸中了同一个人。”仲祺自是听得明白:“原来是这样,那看来,砸中的人就是奉瑭了。” 奉瑭停下笑:“阮儿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往何处?”阮儿前后一思量:“去东南野郊坡,我知道那里有一处藏身之所。顺便利用梁家兄弟来这几日的路上,让仲祺大哥练一练外家招式。奉瑭,你也来帮帮忙。” 他乐意至极的一点头:“好啊,阮儿姐姐。只是,你们刚刚说的翡翠麒麟究竟是什么呀?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哥去找它?”阮儿注视仲祺说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奉瑭在他二人之间看了个来回,偷偷笑起。仲祺不明白的问道:“奉瑭,你笑什么?” 收起笑容,奉瑭说道:“我笑什么不重要,还是赶紧出发最重要。”挽上阮儿的右臂:“阮儿姐姐,我们走吧。”看着他俩如同亲姐妹般向前走去,仲祺莫名有些孤冷。他迴转身唤道:“哎哎哎,你到底是谁的‘弟弟’啊?”
第19页 郦府,房中的郦小姐与秋霜正在用饭。吃了几口的秋霜言道:“小姐,明天你可就要出嫁了。”郦小姐放下碗筷:“我的小秋霜,你是生怕我吃多了是吧?”秋霜低头小声嘀咕:“哪有,我是怕万一中间出什么纰漏……”话刚说到这,郦小姐一手捂住她的嘴:“秋霜啊,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她盯着郦小姐勐点头。 仲祺三人在阮儿的带路下暂安一所茅舍之中。茅屋外,阮儿正手把手的亲授剑法。却不知所为何故,仲祺如何舞弄都无法耍出架式。连一旁坐看的奉瑭亦都无法再看下去,一招蝶舞江南,只被他弄得如群彘奔逃。 阮儿收剑摇头重嘆一气:“你这哪里是蝶舞江南,我教你的剑法可不会这么糟糕。”落下架式的仲祺难为情的撇过身:“我也不想啊,可是你这什么惜春十六剑我实在不行。”阮儿没好气看着他:“怎么不行?想想早上你对付那两个人的时候。” 他轻摇了一下头:“刚刚练的时候我就在做,但就是没办法进入那个状态。”阮儿锁眉,左思右想:“莫非是这剑法不适合男子练?”奉瑭迈步走来:“我看不是,这剑法应该不是只有阮儿姐姐你一个人会吧。”阮儿道:“确实。不过,适才练剑时,我也发觉到,仲祺大哥确实摒除了杂念。” 奉瑭摇着食指:“阮儿姐姐,摒除杂念自然是对的。只是他摒除的是他自己灵魂的杂念,至于这个身体,他完全没有去好好配合。”阮儿思觉有理:“嗯,你说的不错。真正在于他是否将形体合一。” 仲祺似也通透:“听你们俩个说的,意思就是占主导思想的是倪旷怡?”两人同点头。他又陷入新的迷惘之中:“那不对呀,本来这就是我,也不可能有别的思想啊。”奉瑭又是一摇头:“哥,你还没有理解我和阮儿姐姐的意思。” 听他一言,仲祺满怀期待的眼神继续听他言道:“你有自己灵魂的意识,但这个身体也是有记忆的。这几天,我在这个安奉瑭的身体里也发现了。我们现代人有个毛病,自我主见过强、任何事都以自身的意识为重。你现下就是这个癥结,如果你无法纠正这个问题,远远没办法顺着走下去。难不成,每次必须要到绝境,你再去逼迫自己做到?” 认真听讲的仲祺点着头:“说得也是,要是都靠绝境逼迫自己,遇到真正的高手,可就不会像今天早上那么轻松了。那,我怎么才能把那个自我主见过强给丢掉?”奉瑭的眼角余光瞄着阮儿:“这个嘛,恐怕我是无能为力喽。”有所察觉的阮儿将头微低,仲祺的心里却还在拼命琢磨。 转眼间,郦小姐已上了花轿。行至半途,轿内的郦小姐从裙下拿出了水囊。为了花轿的平衡,她微微的向右移动而去。拔出囊塞的那一刻,立刻摒息将头撇向一边。原来水囊里装的竟是回龙汤。 沿着原先所坐的地方缓缓倒下,轿外的媒婆似听到有“水”滴落的声音。不多久,她发现有“水”从轿底汩汩流出。媒婆唤住了前行的婚队,命抬轿人原地莫动。轿内的郦小姐见轿停下,塞回囊塞重新放回裙下,咬牙坐回了原位装睡。 轿外,前面神采飞扬的新郎官骑马来到:“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停下来了?”媒婆只道:“娄少爷,轿中有异样。”说完,蹲下凑近轿底,一股异味穿鼻而入。只恨掩住鼻口太迟的媒婆用帕子不停来回扇动。见景,她身后的秋霜掩口“噗”地小声笑起。媒婆款步走至轿帘旁,掀帘一瞧,郦小姐酣睡不醒。 媒婆转身走向新郎官,招手示意他弯腰贴耳相听,只见娄公子眼一瞪:“有病?”媒婆咧着嘴,压低着声音:“是啊,这都十八的姑娘了,哪有在睡梦中有这、有这个……”悬后之音,娄公子知晓。小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媒婆支了一招:“娄少爷,花轿还未过门,眼下悔婚还来得及。”这会儿,脸色铁青的娄少爷连连点头。 郦小姐被送了回去,郦家老爷与夫人闻得此事,皆疑惑甚深。郦夫人道:“小女从未有此怪病。是不是你看错了?”媒婆面显嫌弃:“有没有怪病郦大小姐心知肚明,我可要告辞了。娄少爷那里还在等着我呢。”不待郦家人说话,她转身迫不及待的离开了郦家。 房中,秋霜正为郦小姐换着衣服。听得她小声言道:“小姐,这寒公子的方法居然真的管用了。”郦小姐回道:“管用是管用,这弄得我是一身骚难受死了。不过,脏一点也没关系,最值得高兴的是姓娄的那个混蛋悔婚了。哈哈~”秋霜伸出手指压上唇:“嘘!小姐,不要让别人听见了。”赶忙捂住嘴巴的郦小姐点着头,两人相望,暗暗笑起。 少时,郦夫人叩响了郦小姐的房门:“泖儿,你在吗?”闻声,秋霜做了一个趴下的动作,明白的郦小姐坐到桌边埋头趴在了那里。秋霜整了整脸庞的表情:“来了,夫人。”随着门开,她看见低落的秋霜,语气温和的问道:“泖儿呢?” 秋霜侧身抬手指向桌边,夫人信步走去,轻声唤道:“泖儿。”郦小姐不动,夫人坐在了她身旁:“泖儿,为娘的知你受委屈了。你告诉娘,你当时究竟怎么一回事?”郦小姐带着伤心的语调:“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在轿子里睡着了,做梦要上厕所。结果,结果……”后面的话,她哽咽住,继而转为轻声哭泣。
第20页 夫人拍拍她的肩头:“泖儿,莫要伤心难过,这也是天意。”不想,她这一说,郦小姐哭得更大声了。夫人越是安慰她哭得越凶,直叫夫人手足无措。郦小姐边哭边道:“你别再说了,再说我真的没脸见人了。”夫人只得收口:“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 起身的夫人走到门口:“秋霜,好好照顾泖儿。”秋霜点头应道:“嗯,秋霜知道,夫人。”听到门关的声音,郦小姐方才抬起头来,与秋霜相视一眼,两人一段无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俯。 那厅中的郦老爷见夫人来到,上前询问:“泖儿怎么样?”夫人坐了下来:“还能怎么样?伤心的趴在桌上哭,劝得越多哭得越凶。我现在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泖儿伤心欲绝。” 郦老爷满眼的不愿相信:“怎么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夫人嘆一气回道:“天意吧。”郦老爷反问:“天意?”夫人点头:“嗯,若不是天意,泖儿怎会出嫁途中在花轿上睡着?甚至应梦如厕?” 郦老爷灰心的抬手捶桌:“难道该我郦某人无缘此亲?”夫人嘆道:“老爷,经过此事,泖儿的身心定受重创。我们还是得要保护好泖儿,想法子让她走出这件事的阴霾。”长出一气的郦老爷回道:“就听夫人你的吧。” 自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半日,郦家被悔婚之事传遍大街小巷。房中,郦小姐托腮得意的说道:“这下子可好了。”秋霜接言道:“是啊,小姐。不过,此事一经传开,估计十里八乡乃至整个东都恐怕都没人愿意上门来提亲了。你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这当然是遂了郦小姐的心愿:“这样正好啊,我本来就不想嫁给任何人。” 秋霜反倒为她担起心来:“可是,姑娘大了总得嫁啊。没有人提亲,只怕老爷夫人心中想着,只要能将你嫁出去是谁都不重要了。”郦小姐挪出一只手摆了摆:“这我不怕,只要暂时平安无事,找机会我就去和我哥汇合。”秋霜嘟着嘴:“哦哦。” 然,却令忧心忡忡的郦老爷想到了一个人——寒仲祺。将此人与夫人提及,原本眉心深锁的夫人舒开眉头:“哦?老爷,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郦老爷回道:“自然,你忘了,上次泖儿借上街为由险些逃走的那晚。我回来时就曾告诉你泖儿是为了与他私奔才逃婚。” 夫人略思一番:“只是此人飘泊不定,我们要上哪里去找?老爷,还是让女儿暂且在家静养,嫁人之事不急待一时,日后慢慢寻觅就是。” 郦老爷点了点头:“只是,这姑娘大了总归要嫁,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中做老姑娘吧?”夫人含着耐心唤道:“老爷呀,还是暂放宽心吧。” 第11章 探人来,陷郦家(上)。 茅舍外,阮儿警惕的环顾一眼四周,皱着眉头踏进其中。来至桌边坐下后放下手中的食物:“你们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拿了馒头要吃的奉瑭问道:“什么事呀?阮儿姐姐。”仲祺一副看透的模样:“是不是郦泖的事?”阮儿面带笑容,未作任何回应,只是眼神来回一动。 仲祺伸头凑上前:“看你这个样子,她是没嫁成喽。”阮儿暗笑一番:“你呀,出的‘好主意’,还真让她逃脱了。”奉瑭啃了两口馒头:“大哥,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不过,我可有话要说。”仲祺的目光移向奉瑭:“嗯?你有什么话?” 他扬起手里的馒头:“下次出去买吃的,能不能你去?总让阮儿姐姐来回跑,你这样太不像个男人了吧?”这一说,阮儿埋头漾起了笑意:“我没事啊,谁让他现在身处险境,武功又全无。” 仲祺偷瞄一眼阮儿,对奉瑭言道:“你现在不也是男人吗?”奉瑭咽下嘴里的馒头:“你要是跟我一样大,我保证不说你。可是,你比阮儿姐姐还大,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你当的。”仲祺伸长手臂朝他脑瓜顶一巴掌:“吃你的馒头,废话一堆。” 悔婚的第二日,书院里一片笑声。一少年走至娄公子身边:“娄大少爷,你这亲怎么好好的给悔了?”那正苦恼的娄公子白了他两眼:“给本少爷一边去,烦着呢。”又是一阵笑声,余老弟接言道:“你就别笑话娄大少爷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全镇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娄公子一拍书桌站起:“余连起,你想死直接说。”他将头一侧:“我这是在和学智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急什么?再者,谁家的王法规定我说两句话就得死?”娄公子身边的林着义反问道:“你说是哪家的王法?” 唐梦枯笑了笑,站起身来:“我看,娄大少爷另觅他爱不成问题。我们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明日夫子可就要回来了。”话落下,唐梦枯转身离去。 郦府中,保顺来报:“老爷,外面有人找小姐。”郦老爷问道:“什么人?”保顺犹豫了一会:“是上次我们追回小姐遇到的那一男一女,还有一位小兄弟不知是谁。”郦老爷似觉有所听错:“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来了?” 保顺复述了一遍:“来了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上次追回小姐时遇到的那个狂徒。”听到这个称唿,郦老爷拍桌言道:“什么狂徒!快将人请进来。”保顺倒是呆愣住,郦老爷催促道:“发什么愣?快去啊。”保顺应着转身走出厅中。
第21页 郦老爷沖厅门外唤来一丫鬟:“你去把夫人叫来,告诉夫人我有事与她相商。”丫鬟应得后去请夫人。须臾,仲祺三人在保顺的带领下来得厅中。仲祺作揖:“郦老爷。”郦老爷观察了一番:“三位,请坐。” 应请坐下后,郦老爷亦随之坐下:“不知三位如何称唿?”三人报上姓名,郦老爷正容问道:“但不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三人相望,寒仲祺开口:“郦老爷,我来,是想找郦大小姐,不知、是否方便?” 郦老爷微低头言道:“这、恐有不便。”阮儿心觉此话似有三分避嫌之意,作揖道:“郦老爷,不知晚辈可否方便去探望郦小姐?”正当郦老爷苦思之际,郦夫人来到:“老爷,就让这位姑娘去看看泖儿吧。” 在二老的同意下,阮儿去往郦小姐房中。推门而入,看见背对床外侧躺的郦大小姐时不禁笑出。立于桌边的秋霜轻唤一声:“阮儿姐姐,是你呀。”关上房门,她应着走来。听到称唿的郦小姐从床上蹦起:“哎呀,大姐,是你呀。我还以为是那老太太又来给我上思想课咧。” 秋霜为她倒了杯茶递去:“阮儿姐姐,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她一摇头:“仲祺大哥也来了,听到消息后,我们觉得就算是明目张胆的出现,郦老爷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郦小姐凑近她脸庞:“不过,他那个方法还真的管用。那你们现在有什么妙计把我从这个破家给弄出去?” 阮儿喝一口茶,道:“没有。”郦小姐眼含疑惑:“没有?那你们来是干什么的?”阮儿回道:“我和仲祺大哥他们来只是为了探望一下你的情形。眼下,你想离开,只怕你‘爹娘’会心怀顾虑不肯放你。” 郦小姐咬着大拇指指甲:“咝,我又不能太主动,不然铁定会露马脚。”愈想愈觉憋屈的郦小姐,甩下嘴边的右手:“烦死我了,要不是这副破身体,哪还用得着兜这么大一圈。结果我一时半会还出不去。”只见她重重坐在桌边:“真他娘的烦人!” 厅中,自阮儿离去,双方沉默了半晌。郦老爷向郦夫人作了介绍:“这位寒公子就是当日追寻泖儿时遇到的。”一言,使得仲祺面显尴尬。郦老爷目光移向奉瑭:“至于这位小兄弟……”余后之音,他二人知晓,仲祺接过话语:“他是我表弟,叫安奉瑭。” 郦夫人面带笑容问道:“敢问寒公子哪里人氏,家中兄弟姐妹几人?”寒仲祺整理着满脑的思绪:“这……”见他支吾半天无法开口,奉瑭轻摇一下头,起身言道:“郦夫人,表哥与晚辈皆是本地人士。表哥身边除了晚辈与阮儿姐姐之外,再无其他亲人。” 郦家二老相望一眼,郦夫人又问道:“不知这位阮儿姑娘与寒公子是?”寒仲祺欲张口回答,奉瑭抢断话锋:“夫人有所不知,阮儿姐姐与我表哥早已定亲。其实当日郦小姐之所以与他们在一起,缘于郦小姐是与阮儿姐姐相识。” 听得奉瑭这番话,仲祺圆睁着双眼盯着他。堂上二老眼角余光相撞,郦老爷正回目光:“寒公子,此事当真?”他盯着奉瑭的眼神会意了良久,又看向郦老爷,颔首回道:“确实是真的,郦老爷。”夫人思虑片刻,道:“既然如此,三位就在府上暂住几日。一来,是为招待阮儿姑娘。二来,望阮儿姑娘相助小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寒仲祺方才顿悟,心中暗道:古代人这心眼,真是属蜂窝煤的。郦夫人眉间稍凝,见得仲祺作揖回道:“夫人,这件事还是等阮儿出来,我们共同商量一下。”夫人笑容依旧:“自然,诚望二位公子劝下阮儿姑娘。如此,小女也会心中欢喜。”他二人相望,无奈一笑。 盏茶时间有余,阮儿从郦小姐房中来到厅内。重又坐等的奉瑭起身唤道:“阮儿姐姐。”对着她勐招手,寒仲祺亦随之站起侧头看去。阮儿不解其意,与郦家二老示以礼貌后,两大步来到二人身前。 奉瑭握她双肩将其转换方位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目与其直视:“阮儿姐姐,适才郦老爷、郦夫人与我和表哥商议,希望我们能住下帮助郦小姐。”边听边领会他眼神之意的阮儿看了一眼堂上二老,道:“只怕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郦夫人走上前:“阮儿姑娘,小女的情形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泖儿如今……哎!还请阮儿姑娘看在与小女交情匪浅的份上,留下来相助开导小女。”阮儿有些迟疑:“那,仲祺大哥你呢?” 听得这一问,他侧过头来,指着自己:“我?”奉瑭与阮儿一齐看向他,仲祺咳过一声:“不好意思,郦夫人,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只怕不能……”言至此,郦老爷将其打断:“夫人吶,你先去看看泖儿吧,寒公子他们由我来招唿。” 夫人回头与其相视,应声:“好,我这就去。”郦老爷再次招唿仲祺与奉瑭就坐:“不知寒公子与阮儿姑娘打算何时成亲?”阮儿立时双目一瞪,奉瑭吞吐的接言:“是啊,哥,你和阮儿姐姐的婚事是不是也该作打算了?” 仲祺眼角的余光飘去阮儿身上:“呃,嗯,这个,不是说好明日出发去拜会阮儿的师父嘛。”阮儿埋头轻出一息。恰时,郦小姐出现:“寒大哥。”上前拉住他的手:“你和阮儿姐别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仲祺和奉瑭长嘆一声。
第22页 后院凉亭,依次坐着寒仲祺、安奉瑭、郦泖、阮儿,秋霜立于郦小姐身旁。阮儿扫过一圈托腮无精打采的三人,质问道:“是谁说的?”三人异口同声:“啊?”她一拍桌:“啊什么啊?是谁说我与仲祺大哥要成亲的?” 奉瑭瞟一眼仲祺:“不这么说行吗?你当时不在,郦老太张口就问我哥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你怎么想?结果,我哥当时就懵圈了,不知道怎么回。我只有替他回答,说是本地人,除了我和你没有其他亲人。那夫人追着不放,硬是问你俩的关系。” 阮儿长出一息:“那也用不着让我做挡箭牌啊。”仲祺放下托腮的右手:“哎,真不该来。”郦小姐有气无力的说出:“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罪吧,你们一个也不能少。”奉瑭的眼珠斜向郦泖:“只怕现在不是陪你受罪的问题,是你和大哥的事情。” 郦泖自然不明其意:“我和哥能有什么事?”奉瑭干脆侧过头去:“你说什么事?”沉寂半晌,秋霜仿似明白了奉瑭之意:“哦,你是说,老爷夫人有意留下你们,是为了要成全小姐和寒公子?”奉瑭点了点头:“连你的丫鬟都反应过来了。” 郦小姐对奉瑭左瞧瞧,右瞧瞧,指着他:“咦?你该不会是?”见奉瑭露出笑容,她用徵询的目光一一看向阮儿与仲祺,二人皆是肯定的目光。她发出闷吼:“不是吧?怎么、怎么我们三个完全反过来了?”奉瑭收回目光:“我没什么损失啊,还是一哥一姐。”仲祺一耸肩:“我也一样,还是一妹一弟。” 只听郦小姐大声喊道:“我有啊!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死不得,活不得。我快要痛苦死了。”奉瑭听了好不心烦:“哎呀,你行了。有爹有妈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说了,你还有心情管这些?还是想想怎么处理你和大哥的事吧。” 第12章 探人来,陷郦家(下)。 前厅,郦老爷站起言道:“夫人,你说,姓寒的这小子会不会选择我们泖儿?”夫人皱眉摇头:“我看希望甚微,这位寒公子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会喜新厌旧之人。”郦老爷轻嘆一气:“若是不行,总不能委屈泖儿吧。” 夫人亦起身走来:“老爷,此时,你还想着委屈不委屈?只怕整个江都府现在无人愿意娶泖儿。这位寒公子既然能来探望泖儿,证明他对泖儿并非无情。”郦老爷愁眉深锁:“可真是飞来横祸。”夫人思虑一番,道:“老爷,且看这几日事态如何,到时再作打算。”郦老爷也只得听从夫人所言。 后院里的五人,争讨了番仲祺与郦小姐的事。阮儿一拍桌:“好了好了,说来说去没个正形。反正我要不想留,没人留的住。”言罢,她携剑转身就走。仲祺急忙起身上前拦住她:“阮儿,阮儿,你别走,拜託,别走啊。” 她抱剑侧身而去不作理会,那随之站起的奉瑭、郦小姐与秋霜凝望这一幕。听得仲祺言道:“阮儿,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我啊。我知道,没得到你允许,擅自说出我和你有亲事,是我们哥俩不对。但是,没办法呀,你总不能看着我和自己的妹妹成亲吧?”阮儿眼角一瞟郦小姐:“你俩现在是兄妹吗?”一语,噎住所有人。 仲祺双手搭在她臂弯上:“虽然身体上不是,可是,心里还是把彼此当成亲人啊,如果你是我,你娶得下去吗?”阮儿侧回身:“我当然娶不下去,可我不是你呀。再说了,娶了她有什么不好?你倒是说说。” 仲祺急得满头大汗:“阮儿大姐,我叫你大姐,娶了她是没什么不好,问题在于我对她没任何兴趣啊。”郦小姐不服气的接过话语:“喂,我哪里不好惹得你这么嫌弃我?”仲祺沖她一瞪眼:“闭嘴!你瞎掺和啥玩意?” 那掩口暗笑的阮儿偏过头:“那也与我无关吶。这是你们兄妹间的事,我一个外人可无权过问。”仲祺咧嘴一笑:“你不是已经和我定亲了嘛,那就是他们的嫂子呀,怎么能说是外人?”阮儿背过身:“胡说八道。” 见景,奉瑭盘起双臂绽出笑容,不经意偏头之际,他与偷笑的秋霜四目相视。剎时,秋霜红霞遮面,轻咬下唇埋下了头。奉瑭轻声问道:“你叫秋霜?”她点了一下头:“嗯。”身边的郦小姐瞅着他俩,只觉越瞅越有几暧昧之意。 挨过这漫长的一天,又迎来一个清晨。书院里响起了朗朗书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夫子走过每个学生的身旁,发现有一个位子空了。待书声停下,他指着空位问道:“安奉瑭为何没到?”唐梦枯起身答道:“夫子……”娄少爷随着蹿起:“唐梦枯,你别为他遮遮掩掩的。夫子,安奉瑭两天前跟着一个女人跑了。” 夫子一听,怒道:“成何体统,为了美色弃学业于不顾,荒唐至极!娄信明,他现在人在何处?”娄少爷不惧唐梦枯凌厉的眼神,继续言道:“这学生无从得知,夫子何不去城西的小村子寻得他娘亲问一问。” 课下,三两少年围坐一起。余连起不禁问道:“这个娄信明,打的什么主意?居然叫夫子去找奉瑭的娘亲。”唐梦枯思量来去,起身道:“他向来没有好事,我得赶在夫子之前去把奉瑭找回来。”随他起身的余连起和宋学智应着与他同行而去。
第23页 另有一方,大街上,林着义不解问道:“表哥,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惹夫子去找那小子的娘啊?”他满面春风:“因为啊,我想让他老娘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怎么他就有福让姑娘找上,所以,我才不要让他舒服呢。” 一少年竖起大拇指:“对,娄少爷,这小子平常就和唐梦枯总是一阵线的和我们作对。逮到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治治他。”娄公子灿烂的笑起:“说得不错,他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俩,老娘总盼着安奉瑭这小子能出息,这下看他怎么出息。” 时光恬静,郦家的后院里,仲祺正跟随阮儿练剑。奉瑭、郦小姐、秋霜立于一旁观看。舞得一招梅映残雪,直教奉瑭忍不住了:“大哥,大哥。”他收剑看去:“怎么了?”奉瑭将目光投向阮儿:“阮儿姐姐,你们俩个对招如何?” 仲祺与阮儿同声问道:“对招?”奉瑭点头应道:“嗯。”阮儿细一思量:“嗯,这样或许会更有成效。”也不容仲祺多作疑问,阮儿抽剑刺去。仲祺手忙脚乱的举剑挡去:“哎,等一等好不好?” 阮儿回剑摆出攻势:“一朝梅落残雪尽,春花待放映碧天。”念完,又是一招刺去。奉瑭拍掌:“对,就是这样,阮儿姐姐,一定是要他命的意思。”那奋力阻挡的仲祺被剑锋一压,整个人跌坐在地:“你个臭小子,怎么还要起我命来了。” 奉瑭对他说道:“你少啰嗦,阮儿姐姐算是手下留情了。你说话的这会功夫,阮儿姐姐都没出招,甚至出招前还提醒你该对应哪一招。你真是没用,竟然还耍出一个四不像。”仲祺抬头看去,横在头顶的剑与阮儿的剑锋依旧交错未动。 脑中想起那句:“忘了你自己的意识……”阮儿眉心一动,一抽剑禾道:“南雁归来始如一,曲翅俯颚落枝头。”迎着袭来的剑尖,仲祺妙移微步,剑锋擦过剑尖游移而去。剑锋与剑柄相撞那一刻,阮儿露出欣慰一笑。那旁,奉瑭、郦小姐、秋霜无一不惊艷心头。 不过两招对下,听到“哎呀”一声,原来是仲祺被阮儿一掌击中摔落在地。奉瑭三人摇着头,阮儿收剑同样摇头:“你呀,才清静了那么半柱香时间不到,老毛病就犯了。”说时,伸手而去。仲祺握上她的掌心从地上站起,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边回道:“真的很难啊。” 奉瑭从那旁走来:“哥,你还得加把劲,不然,那些人可不会等你什么时候融汇贯通才来找你的麻烦。”阮儿将剑收回剑鞘:“只怕一时之间急不得。”郦小姐亦抬步而来:“既然外面那么兇险,那不如就待在郦家吧。” 跟随郦小姐的秋霜点头:“嗯,是啊。”阮儿轻嘆一息:“别说还得寻找翡翠麒麟,即使我们不去寻找,待在郦家早晚也会给郦家带来杀身之祸。”那已将剑拾起的仲祺接言:“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像鸭子似的被赶上架?”只见秋霜拍着郦小姐的手臂:“小姐小姐,老爷夫人来了。” 另三人面掠愁云,奉瑭小声言道:“哥哥哥,快想法子脱身离开。”郦小姐自是满腹不情愿:“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奉瑭一甩手:“哎呀,到时候让阮儿姐姐来救你。”正说到这,郦老爷的声音传来:“泖儿。” 仲祺三人作揖唤道:“郦老爷。”郦夫人满面笑容:“泖儿,你与寒公子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呢?”郦小姐立显伤怀:“我刚刚是在看他们练剑,阮儿姐姐说等我好一些也教我练剑。”郦老爷看过她与苏阮儿一眼,道:“哦?那泖儿你可要拜苏姑娘为师。” 阮儿眼珠一转,道:“这倒不妨,让郦小姐习得一些强身健体之术也是好事,拜师一举倒不必。”奉瑭歪着右边嘴角,暗道:做了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仲祺轻吐一气,抱拳言道:“郦老爷,郦夫人,晚辈正要向二位辞行。今日乃是要去拜见阮儿的师傅云老先生。” 郦小姐双目一瞪,伸手握住他手腕:“寒大哥,你真的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仲祺捋下她的手:“郦大小姐,今生今世,寒仲祺唯阮儿不娶,更不会有二心。你也要想清楚,莫要害人害己,更需顾虑你堂上二老。” 迎着仲祺严厉的目光,郦小姐只在心中暗骂。闻得此番言语,郦老爷与夫人亦无法再多作挽留。临别时,秋霜的目光一直投射在奉瑭的面庞,奉瑭柔声言道:“秋霜姑娘,后会有期。”她微低头应道:“嗯,安公子,慢走。” 出了郦家,阮儿突然止步。发觉的仲祺与奉瑭停下了脚步望向她。听得仲祺问道:“阮儿,怎么了?”阮儿如同上次回茅舍时一般,四处寻找着什么:“说实话,这两天我一直感觉到有人跟踪我们。”仲祺也到处张望:“不能吧,依你的功夫,应该会发现呀。”见她迟疑的点头,奉瑭言道:“无论如何,我们先走吧。” 大街上,唐梦枯三人一路在打听奉瑭的下落。余连起从街左边走来:“唐大哥,我那里没有打听到。”从前方奔走来到的宋学智亦是同样说辞。唐梦枯重出一气:“奉瑭,你到底去哪里了?”余连起看了看天:“唐大哥,过午时了,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找吧。”
第24页 应着余老弟,三人觅得一间小饭馆坐下,各点了一碗面。不多久,小二将面送上。三人拿起筷,宋学智第一个挑起面条,刚送到嘴边,六名持剑大汉横冲直撞进了小店。只吓得几名胆小之人四下离散,唐梦枯三人呆若木鸡的坐在原地。最前面的大汉指着第二桌的一位客人:“贺天久,快把东西交出来。” 东座的男子抬头看去:“东西?什么东西?我现在坐的方位是东,你们想要的话,让给你们好了。”大汉将桌上其余二人轰走,坐于贺天久对面:“你少装蒜,把连胄给你的信函拿出来。”贺天久扬起笑容:“请问,连胄、是谁呀?” 一言,惹得大汉怒拍木桌:“你个小王八蛋,敬酒不吃吃罚酒。”贺天久“噌”的蹿起,双手挡在身前:“慢着慢着,不要动武,你们想要的什么信函真的不在我这里。”大汉的眼神里透着怀疑:“那你倒是说说,在谁的手里?” 他眼珠来回一动:“这个,真的不知道。而且,你想啊,我跟连大庄主既不相识也无交情,他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信函交给我这个毛头小子?”趁大汉陷入思考之际,贺天久端起桌上吃了一半的面泼向大汉…… 第13章 原来是,寻人者。 那满脸面汤的大汉边抹着脸边喊道:“抓住他!抓住他!”再一看去,贺天久已跳离方桌几尺之遥。剩余五人拔剑追去,恰逢此时,仲祺三人出现在店门口。那欲奔逃的贺天久定住了步伐,嘴里轻声唤着:“寒大哥?” 寒仲祺与阮儿相望,似在问她是否识得眼前人,她摇了一下头。仲祺的目光转向他:“你是?”贺天久一个箭步蹿到仲祺身后:“现在没功夫多说,你快把这帮人给解决了。”他这里正生疑问,大汉指着仲祺言道:“识相的快让开,我们不想殃及他人。” 贺天久却截断谈话:“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翡翠麒麟。不然,你们这些南平鹰犬不会一直追着我不放。”闻言,阮儿目光凌厉,与那几名大汉交上了手。 见状,仲祺二话不说,抽剑去帮阮儿。只是阮儿却道:“你别来添乱。”言罢,一脚将他踹离。可有两名大汉转移目标来到了仲祺这方,奉瑭贴墙游移一旁,顾盼之时,看见了右手边不远的三人:“是唐梦枯他们?” 不与纠缠此事的奉瑭挪回目光,瞧见阮儿那里应付的得心应手。仲祺这方则不然,边守边躲的同时还与紧黏他身后的贺天久聊着天。推剑换攻的仲祺刺了空,贺天久见势补上一脚踹倒右边的大汉。贺天久不由问道:“寒大哥,你几时身手变得这么差的?” 举剑挡过大汉横空袭来的剑锋,道:“你到底是谁啊?”两人“唰”地后退躲过大汉的一掌来袭,贺天久回道:“寒大哥,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的?我是天久啊,去年江南九大庄的会晤上,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还有我大师姐,你们俩个可是相谈甚欢。” 言至此,阮儿那方的三人全部倒地不起。仲祺一声疑问:“啊?你大师姐?”迎着对方剑势的攻击,仲祺挥剑欲使出一招花落断魂,怎奈使出了花落,却未能使其断魂。大汉面露得意之色:“云萧子怎么会收你这个笨徒弟。”说时,持剑再次袭去,只是剑到半途,动作突然停滞,在人倒地后,方知阮儿在其身后一掌击中。 还只剩下满脸面汤的大汉,他指着阮儿身后:“你就是寒仲祺?”仲祺左右观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贺天久瞪大眼睛看着仲祺,大汉呵呵笑起:“别想骗我,姓贺的小子可是叫的清清楚楚。” 仲祺一耸肩:“你肯定弄错了,我可不是你嘴里的寒、寒什么来着?”贺天久整个人懵然的盯着他,奉瑭长出一气,阮儿摇了摇头。大汉拔剑相对:“是不是寒仲祺,一试便知。”奉瑭脑中一转:“阮儿姐姐,不要出手。” 剑挥至半空的阮儿投去疑惑的目光,又一想,惊觉奉瑭用意,退避三尺。寒仲祺向身后看去,贺天久竟也悄无声息的去了阮儿与奉瑭那方。仲祺手中的剑半刻不得放松:“喂,奉瑭,你搞什么啊?”奉瑭不予理会。也由于适才奉瑭那一声大喊,唐梦枯三人恍过神来。寻声望去,唐梦枯起身走来:“奉瑭。”另两人亦跟随而去。 奉瑭唤过三人,唐梦枯拉起他的手,道:“奉瑭,快随我们回书院。”奉瑭不解:“为什么跟你们回书院?”他们这里说着娄少爷的事。阮儿沖那边言道:“雨助万枝兴叶茂,风挽青丝奼嫣红。”之所以念及此句,缘于在郦家院中二人对打最顺手时仲祺使出的便是此招。 不想,也确实有几分效果。仲祺盯着阮儿定了会神,竟不用眼观躲过了大汉的袭击。回身应对,剑身似分两柄,大汉瞬时不知孰真孰假,恍神的剎那被仲祺一剑刺中左腹。只听阮儿小声言道:“刺偏了。” 即便如此,对几名大汉却是起到了威慑作用。受了伤的大汉与陆续从地上爬起的几人离开了店中。一番来去,总算平息。仲祺慢步走来,见到三张陌生的面孔,问道:“你们是?”奉瑭与他回道:“大哥,他们三位是我同窗,唐梦枯、余连起、宋学智。”
第25页 双方相见礼后,奉瑭轻出一息,道:“大哥,我要和他们回书院一趟。”仲祺自是有疑问在胸:“回书院干嘛?”奉瑭眉间不由凝起:“那个姓娄的,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今天夫子回来,我没在书院,他唆使夫子去找、找我娘亲。” 仲祺满眼疑问:“啊?找你娘亲?”唐梦枯作揖言道:“这位少侠,想必你与奉瑭是真正的亲人。但无论如何,奉瑭对他的娘亲也当尽孝道。”阮儿接言道:“仲祺大哥,你有师父,他自然有娘亲,就像郦小姐。”仲祺一点头:“奉瑭,你去吧,我们会去找你。” 应了仲祺,与阮儿道别,奉瑭随唐梦枯一行人去往书院。一直未开口的贺天久唤道:“寒大哥。”仲祺与阮儿方才有心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阮儿揪着他的衣肩走至桌边坐下:“我问你,你刚刚说南平鹰犬怎么回事?” 看着随之坐下的寒仲祺,道:“哎,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风声,把翡翠麒麟说成了神物。什么连庄主被灭口就是因为这樽天降瑞兽,得了它会永葆帝祚。反正要多玄乎有多玄乎。于是,飞霞山庄的新庄主,连庄主的大儿子连胄听到消息后,连夜赶到我们静池山庄,说好两边分别去给九大庄传信,希望能合九大庄之力平息这件事。” 仲祺不由问道:“为什么偏偏要找你们?”阮儿抬手一挡,示意他不要多问:“依你适才所言,天下岂不要大乱?”贺天久附和道:“是啊,刚才那帮爪牙就是误将我当作传信之人。其实我是私下接庄主命令来东都找一位苏阮儿姑娘。” 言至此,他忽似想起什么关键问题:“对了,寒大哥,你不是被姓易的老头给杀了吗?怎么又活了?”仲祺托腮嘆气:“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死讯是误传。”贺天久一歪脑袋:“咦?误传?只是……寒大哥,你现在这身手……” 悬后之音,二人自是知晓。阮儿打断他的话:“先不管他。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回归正题,贺天久回道:“嗯,如今遇到你们俩,我们得立刻赶赴城东戚家庄与我大师姐汇合。” 仲祺犯难了:“可是,这,我还得等人诶。而且,能不能先解决我的肚子啊,它正在里面抗议。”阮儿高声唤道:“小二哥。”贺天久凝望眼前陌生的寒仲祺,百思不得其解。 午后,郦小姐房中。她将秋霜拽至角落:“秋霜,你刚刚进来有没有看见门口有人看着?”秋霜一摇头:“没有诶,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把人给撤走了。”郦小姐眼前一片光明:“真的啊?那看来,我们可以熘了。” 秋霜口中吐出一字:“熘?”郦小姐点头言道:“是啊,我要出去找我哥他们,在这里真的待够了,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秋霜面显为难之色:“可是,我们熘出去说不定还是和上次一样又被抓回来。” 郦小姐重出一气:“我的小秋霜,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么丧气的事情。我相信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的。”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瞄着秋霜:“难道,你不想去见安奉瑭这傢伙?”闻言,秋霜埋头背对郦小姐:“我……” 偷笑一番的郦小姐言道:“别我我了,想见就直说嘛,干嘛掖着藏着的。”秋霜目光闪烁:“小姐,哪有你这样的。”郦小姐盘起双臂问道:“秋霜,你这么喜欢我那个弟弟?”秋霜摇头不言,郦小姐嘿嘿笑起:“你少来了,你们那两双眼睛一对,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秋霜依旧不言,郦小姐追问:“快说,是不是喜欢我弟弟?”秋霜双手揪着袖角,埋怨道:“小姐,你都知道还问什么呀。”郦小姐指着她:“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我今晚可是要熘出去的,你走不走随便你哦。”说完话,她朝桌边走去。 那紧随其步伐的秋霜言道:“小姐,小姐,我跟你走,你到哪儿秋霜就到哪儿。”郦小姐倒了杯茶:“那好啊,不过,你现在意志这么坚决,更多的是想见奉瑭吧?”秋霜将头偏向一侧:“小姐,你又来了。” 晃眼间,日渐西沉。书院中,坐在堂内的奉瑭四人闻声转头看去。原以为只有夫子一人,却未曾想到还有一妇人随其来到。妇人走至奉瑭身前:“奉瑭,为娘的听先生说你不见了,跟什么女人跑了。我在家做什么也没心思,想着还是和先生来看看,见到你在为娘就放心了。” 奉瑭握上妇人双臂:“娘、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去见了一位朋友,你看我现在不是一切安好吗?”妇人正点着头,堂外响起一声:“去见什么样的朋友,需要两天一夜不出现?” 夫子侧身而来:“不必你多言,奉瑭此次行事确有不妥之处。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一时被迷惑离开书院固然需罚,可迷途知返却当褒奖。好了,一惩一奖功过就此相抵。”夫子一番话,唐梦枯三人面露笑容。 娄少爷那里心中却有不平,对妇人言道:“大娘,您儿子可是跟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跑了。我们这里的人可是有目共睹,像他这般,误了学业更会误了未来的前程。”唐梦枯三人眼含指责看向娄信明,安奉瑭则是怒目而视。
第26页 妇人满目惊色,语气哀怨:“奉瑭啊,这位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奉瑭关怀唤道:“娘……”解释之言未出口,妇人仿似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言道:“你可不能这样毁了自己的前程啊,家中情况如何你是知道的呀,你可不能让娘失望啊。奉瑭,你……”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这一边的娄信明背着双手昂首对视。无奈之下,安奉瑭曲膝跪下:“娘亲,孩儿知错了。望您老人家原谅孩儿这一次,不要再伤心了。”妇人止住啼哭:“好好,快起来吧,孩子。”奉瑭起身后扶着妇人:“娘亲,眼下天色已晚,你就在孩儿的房中暂住一宿,明日孩儿送您回去。”妇人应着,随奉瑭去得寝庐。 第14章 波澜起,各一方(上)。 夜深人静,有两条人影蹑手蹑脚摸出了后门。不必多问,自是郦小姐与秋霜。离开郦家附近,郦小姐问道:“秋霜,你知不知道阮儿姐说的那个野郊坡的地方怎么走?”她拉住小姐的手:“嗯,我知道。”两人欢快的上了路。 这入梦时分,却有人在灯下作学问。奉瑭向着光亮走来,待到书桌旁,言道:“唐大哥,真是不好意思,由于娘亲,我今晚挤在你这里,让你没了地方睡觉。”唐梦枯轻笑了笑:“不必言谢,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倒可以趁着今夜将这份《知世疏》完成。” 奉瑭嘴角含着笑意,问道:“唐大哥,你写的这个《知世疏》是什么?”唐梦枯边写边回道:“你忘了?这是夫子离开前布下的课业,后日便是审阅之期。”奉瑭自然不知:“什么课业?”唐梦枯停下手中笔,拍了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你的事了。” 放下手中羊毫,一招手示意他坐于身旁。唐梦枯道:“是这样,夫子回乡省亲之前出了一题,名为《知世疏》,限七日之期完成。奉瑭,你有没有把握能写出来?”奉瑭茫然的摇着头:“让我背书倒没问题,可这写我就头疼了。” 他这一说,唐梦枯跟着他犯难了:“这如何是好?”奉瑭摆了摆手:“哎呀,没关系,大不了乱写一通,被夫子骂上两句就算了。”唐梦枯心中总觉此举不妥,在他思考之际,奉瑭的目光移向书桌:“唐大哥,你写的什么内容,能读出来让我听听吗?” 他欣然答应:“好。”拿起桌上的纸笺:“欲知世者,当先识人也。此道乃知世之源,亦復知世之本也。欲先识人者,当修其心也。心似皎月者,世浊亦不浊,心如隰水者,世清难入清也。浊乎清乎……”听得奉瑭自是连连称赞。房中听念文章的二人并不知,此刻的房门外,正有人借耳窃听。 已是四更,一路向东南而行的郦小姐踹着大气,扶着两腰:“哎哟,我的天,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没到。秋霜,我们走了多久了?”那前面定步的秋霜回道:“小姐,我们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什么?走了两小时了还没到?”秋霜歪起小脑袋:“小姐,两小时是什么呀?”郦小姐摇着手:“没什么,没什么。”秋霜走至她身旁,伸手相扶:“小姐,还不都是你走太慢了,否则早就到了。”指着正前方十余丈远的茅屋:“你看,应该就是那里。” 郦小姐难掩些许激动的心情:“走走走,快走。”推桑着秋霜,两人甩开步伐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茅屋中的阮儿从席上惊醒。起身的响动惹得仲祺与贺天久也相继醒来,见她握剑警觉,仲祺问道:“阮儿,你怎么了?”她头也不转:“外面有人。” 待郦小姐推开屋门,一把剑横在二人喉间。郦小姐双手高举:“别、别杀我。”听声,再细一瞧,阮儿道:“是你们俩个?”立于阮儿身后的仲祺指着她:“你怎么大半夜跑这里来了?”贺天久点燃了烛灯走来,当光亮照映在郦小姐的面庞时,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半步不得挪动。 直到郦小姐与秋霜走进,他方才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坐下来的郦小姐捶着肩头,身边的秋霜言道:“小姐,我来帮你。”阮儿关上门回到草蓆坐下,听得她开口说道:“哥,我这一路又累又渴的,有没有水喝?”仲祺正欲张口,贺天久点头:“有有,我去给你弄。” 仲祺斜眼瞧她一眼,蹲在她身旁,手指重点她脑门:“你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大半夜的跑出来。”郦小姐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我不趁着没人看我的时候跑,难道要在那里等死啊?幸好跑出来了,要不然,等你们来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扶着额头:“我的天,这才一天都不到,你在那里待几天会死啊?你这样跑出来跟着我们,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郦小姐一噘嘴:“我不管,你是我哥,你不管我谁管我。”他二人说到这,贺天久的声音传来:“水来了,水来了。” 捶肩的秋霜从他手中接过碗递给她:“小姐,喝水。”仲祺摇着头,贺天久问道:“寒大哥,这位姑娘是?”他干脆回道:“郦家大小姐,郦泖。”贺天久挠着脑门:“咦?那她怎么叫你做哥?”仲祺一时语塞:“她、是、阮儿的表妹。”
第27页 抱膝而坐的阮儿勐地抬头看来,与其相撞的目光除了仲祺还有贺天久。那满眼疑惑的贺天久许久方才开口:“阮儿姑娘,她是你表妹,怎么会称唿寒大哥为哥?”阮儿无言,秋霜眼珠咕噜一转:“因为寒大哥与阮儿姐姐订了亲呀,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成亲了。” 如此一说,贺天久方觉所唤称唿亦无不妥。仲祺咳过一声:“那个,秋霜,你也渴了吧,我去给你弄碗水。”秋霜暗笑一番,看一眼收回目光的阮儿,又似在寻找着什么:“阮儿姐姐,安公子人呢?”这一问,牵出白天之事。 天,已明。书院内,应是每天的新气象。课下之后,奉瑭原意送娘亲回村。娘亲执意让奉瑭留下独行:“奉瑭,你有这片心就足够了。娘只盼你作好学问将来为安家争光。”奉瑭口中虽答应,心里总归是放不下心,却又拗不过娘亲:“那娘你路上小心。” 送走了娘亲,闲暇时光,安奉瑭与众少年围坐一方石桌谈笑。余连起问道:“唐大哥,你那《知世疏》写得如何了?”唐梦枯笑而未答,宋学智接言道:“看梦枯这一笑,准是十拿九稳了,咱们还得好好参透参透啊。” 众少年笑起,皆论起《知世疏》的要领。“这知世嘛,应需道尽世间的悲欢离合。”“非也非也,知世,应是晓世,夫子之意,定在悟世道之艰险磨难。”“不然,这世间有多种情怀,多重品性。谁又晓‘知世’二字可包揽天地,亦可细分小道?” 奉瑭拍手贊道:“有道理,这光‘知世’二字都被你们分析的已独成一篇。”众少年笑起,唐梦枯停下笑:“那可不行啊,若是来个众人联篇而成,夫子岂不得七窍生烟?”一言,众人哈哈大笑。 细聊至此,娄信明忽地出现:“哟,你们聊的好开心嘛。刚刚是不是听到你们在说夫子出的题呀。”见是此人,众人皆将头撇过一边。他这里说着,右手背到后面向身边的两人挥着手。这两人互望交换眼神,悄悄从后面离开。 宋学智嘆出一声:“真是哪里都会有唧唧闹的老鼠。”余连起不由问道:“不是小人闹唧唧吗?”唐梦枯不发一言,奉瑭起身言道:“只怕不是小人也不是老鼠,是瘟疫。为保全自己还是离开的好。” 众少年皆起身欲随之离去,林着义绕至众人身前,张开双臂阻挡去路:“诶诶诶,别呀。诸位同窗如此这般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唐梦枯站前一步:“可知与尔等同窗乃是此生莫大憾事?”林着义欲言又止,见得对面的娄信明给了个眼神。心领神会的他微点头,对众人问道:“但不知诸位欲往何处?” 余连起满脸的不耐烦:“姓林的,你烦不烦?我们要去哪里要你管?”林着义笑呵呵的回道:“我也是想凑个热闹,别这么绝情嘛。”唐梦枯冷笑两声:“你跟我们讲绝情?情不情与你何有?绝倒是该绝,你这种人,如同跳蚤蜱虱,吸血啐骨。” 林着义指着他:“哎,你!”见状,娄信明上前阻止:“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既然他们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宋学智也劝慰众人:“我看,还是出去熘达吧,在这里只有讨气的份。”应着,众少年转身向书院门口而去。唯有奉瑭却越发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时不时回头顾盼,有一少年唤道:“奉瑭,快走呀。” 他们这里不见人影,娄信明那方的两个人恰巧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纸递去:“娄少爷,你看。”他接至手中打开:“哼,这回看谁在夫子面前得意。”他抬手招唿:“走,回去。” 由于郦小姐,仲祺五人原本一两个时辰可赶到的行程拖了大半天方到。途中,她不是歇脚就是犯饥渴。 待到戚家庄,见得戚庄主,贺天久询问大师姐,戚庄主回道:“你说的是杜女侠?”贺天久点头,戚庄主言道:“杜女侠并未来到本庄。”贺天久双目一惊:“什么?她还未到贵庄?” 在戚庄主一声应下,贺天久犯着嘀咕:“怎么会?照理说,她昨天就该到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到?不会出事了吧?”而自戚庄主出现,一直端祥他的阮儿在他举手投足时,发现他腰带部位有一道很浅但似被剑切过的口子。 贺天久神情急切:“那不打扰戚庄主,就此告辞。”阮儿唤住已抬步的四人,看向戚庄主,作揖言道:“戚庄主,不知可否借我们快马几匹,好让我们上路寻人。”戚庄主笑容满面:“自然自然,戚正,去牵五匹马来。”得了马,五人出得戚家庄。 出了门,郦小姐埋怨道:“阮儿姐,我们五个人里可有三个人不会骑马诶。这五匹马怎么骑?”仲祺语气显重:“你行了,不会骑就学。不要在这种紧要关头还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行不行?”郦小姐没好气撇过头,仲祺侧头看向身边的阮儿:“阮儿。” 刚唤出,阮儿抬手打断,定下步伐:“仲祺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个戚庄主很可疑吗?”随之停下的仲祺小声问道:“阮儿,你指的是?”阮儿看一眼前方:“我们到前面详说,这里不安全。”语落,五人又再次前行。
第28页 身置小河边的众少年为眼前美景所倾倒。有人提议联诗一首,众少年欣然答应。唐梦枯一推身旁心不在焉的安奉瑭:“奉瑭,你也来。”见他不语,唐梦枯唤道:“奉瑭,奉瑭,你在想什么呀?” 第15章 波澜起,各一方(下)。 抽回思绪的奉瑭问道:“唐大哥,你不觉得今天娄信明那帮人不对头吗?”唐梦枯随问而想:“是吗?你发觉哪里不太对。”余连起拉过二人:“奉瑭,你想太多了吧,这个娄信明向来喜欢没事找我们晦气。”众少年附和余连起之言。 奉瑭摇着手:“不对,总觉得他今天是刻意在玩什么把戏。”后来的宋学智道:“那你倒是说说。”思来想去,却苦无答案。有一少年打断他们的思绪:“这个娄信明平常就是如此,不必为他伤神多想啦。” 与此时,送走仲祺五人的戚庄主来到了后院。进得一间四处封闭的屋内,推开左手边的铁墙上的门,进了门,里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将铁门关上,又是一张完整的墙壁。地下密室中有烛火一束,格局与上面的房间一般模样。右边的墙角里坐着一名桃李年华的女子,正在把玩着手里的短刀。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女子的目光转向台阶。脚步逼近眼前,女子沉着相对。戚庄主拿出绳子与布团:“他们已经走了,接下来,今晚要委屈你了。”女子收起手中的短刀:“这倒没什么,只是,肯定他们晚上会来吗?” 戚庄主思考了良久:“以防万一吧。少庄主也说了,这件事不可大意。我猜想,他们察觉到了异样的地方后,至少会夜探梁家庄。只要他们明天再回来,那么,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女子思量前后:“嗯,说的有理。”伸出双手:“绑上吧。” 此刻,仲祺与阮儿五人觅得一处茶馆坐聊其中。仲祺问道:“阮儿,你说他腰带上有浅浅的剑痕?”阮儿回道:“嗯,那道伤痕应该伤及了他外衣的右襟上。可他穿的外衣上没有任何剑痕,这也就证明,他换了一件衣服,我猜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腰带上的剑痕。” 贺天久摸着下颔:“阮儿姑娘,那你觉得这道剑痕出自何人之手?”阮儿缓缓摇着头:“虽然我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但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郦小姐加以预测:“说不定就是你家大师姐,这不是套路嘛,通常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你家大师姐已经被他抓住了,那剑痕肯定也是你大师姐留下的。” 阮儿看向右手边的郦小姐,道:“你说的不无可能,虽说静池山庄的人武器不是剑,可是戚家庄的人用的是剑。”仲祺抬手托腮,只顾嘆气不作多言。秋霜不禁多嘴问道:“那你们现在到底要怎么打算?”阮儿只回了五个字:“夜探戚家庄。” 到了深夜,阮儿换了夜行衣,丢下仲祺四人独自去了戚家庄。转眼,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房中等待的四人,贺天久在来回踱步,仲祺坐倚桌边似在思考,秋霜坐在那里双手托腮,郦小姐趴在桌上,一副懒懒的架式。 叩门声响起,贺天久转变方向去开门。进得房中,关上门的贺天久走来:“怎么样?阮儿姑娘。”已从桌边站起的仲祺为她倒了杯水递去:“先让她喝口水。”接过水杯,她一饮而下,道:“暂时没发现你师姐的行踪,不过,戚家庄的后院有一间屋子很特别。” 贺天久依着阮儿身旁坐了下来:“怎么说?”阮儿欲开口,郦小姐接过了话:“还问什么问吶,既然特别,那肯定是类似密室之类的房间,十之八九是关人的。而且,还会有机关啥玩意儿的东西。”那挪开托腮双手的秋霜歪头盯着她:“小姐,你怎么会知道?” 她慢慢直起上身:“这还用多想嘛,我和哥从小看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有三人异口同声问道:“电视?”仲祺抬手一推郦小姐:“行了,你别搅和。阮儿心里有数,你少在那里瞎显摆乱扯一通。只不过,想找到贺天久的师姐需要费一番周折。” 她没好气的一摆手:“行了行了,我不搅和,你们慢慢想方法救人,我得睡觉去了。”伸了个懒腰的郦小姐朝门口走去。秋霜自是站起跟随:“小姐,等等我。” 她主僕二人走后,阮儿言道:“其实郦小姐说的没错,眼下,想要进去那间房中一探究竟,我们得要投石问路。”心中挂念师姐甚重的贺天久急急追问:“要怎么投石问路?”阮儿示意二人凑近细细说起。 露迎朝阳,书院里,夫子在书声结束后言道:“今日乃是交卷之期,《知世疏》。此次咱们来一个与往日不同,先背而后交卷。一个一个细闻,何人首当其冲?”这边的奉瑭正要推荐唐梦枯,那边的娄少爷已经站起:“我先来。”夫子伸手言道:“好,娄信明,你先念。” 奉瑭等人秉着看好戏的念头听他念道:“《知世疏》,欲知世者,当先识人也。此道……”念至此处,奉瑭与唐梦枯眼眼含惊色望去。只见奉瑭“唰”的站起,指着娄信明:“姓娄的,你这读的分明是唐大哥所写的内容。”看向夫子行礼:“夫子,娄信明这篇《知世疏》根本不是他写的。”
第29页 夫子质问道:“娄信明,安奉瑭所说是否属实。”娄信明恭敬言道:“夫子,您可别听他一派胡言。”继而,用轻蔑的眼神与奉瑭相对:“姓安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毁人清誉。你说这是唐梦枯所写,可有证据?” 奉琅自是满腹不平之气:“娄信明,这篇文章唐大哥写的时候我就在一旁,下面的内容我也记得一两句。此道乃知世之源,亦復知世之本也。”夫子走到娄信明身前:“给我看看。”夫子拿到手一看,确如奉瑭所念。 夫子将目光移向唐梦枯:“唐梦枯,既然有人说这是你的原作,那你当记得后面所有的内容,你背来听听。”唐梦枯眼着恨意盯着娄信明慢慢起身,口中开始背道:“欲知世者,当先识人也。此道乃知世之源,亦復知世之本也。欲先识人者,当修其心也。心似皎月者……知乎,此乃知世也。” 背完,唐梦枯凝视夫子,他正皱着眉头。夫子摇了摇头:“两篇相似之处甚多,然娄信明这篇明显是第一篇。从浊乎清乎开始,他的下一句是‘泾渭明乎’。而你的则是‘心藏玄纁’。前者较之细腻,后者较之广纳。因而……” 不待夫子言落,余连起“噌”地蹿起:“夫子,此言差矣。以娄信明的微乎才能,莫说是写如此宏篇细作,即使一首五绝诗,恐怕他连‘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种打油诗也难以作出口。”夫子一摇手:“正是如此,‘心藏玄纁’四字非娄信明所能,才显得更有可疑。” 安奉瑭冷静的骂道:“不要脸!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抄袭他人的东西。娄信明,你真是恬不知耻。”娄信明满面春风:“小安子,你说话可得注意。连夫子都判定我这篇才是第一篇,唐梦枯的那篇才有抄袭嫌疑。” 暗笑的林着义也站起说话:“是啊,连夫子都说了,唐梦枯的有问题。”唐梦枯怒髮冲冠:“娄信明,你此生枉称为人,有胆量抄却无胆量承认,摘瓜之贼。”宋学智拍手称赞:“摘瓜贼,妙!这摘字用的甚妙。” 两方人你辩来,我驳去。无论夫子如何阻止,亦是无用。到了课下,娄信明五人坐在书院的凉亭里好不得意。其余人则在唐梦枯房中,奉瑭一捶木桌:“可恶,夫子真是是非不明。”宋学智轻嘆一气:“只能说,这个娄信明太狡猾,掌握了夫子阅文的习性。”奉瑭看一眼坐在书桌边气闷的唐梦枯:“这种破书院,不待也罢。”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有一少年将他拦住:“奉瑭,可不要负气呀。”余连起两大步走到唐梦枯对面,拿起纸笔写下两个字:摘瓜。好奇的几人走来,念道:“日正当中无人在,钺藤切瓜早谋哉。”几人叫好引来了其余少年,余连起停笔:“后面该如何?” 身后一少年拿过羊毫:“我来。”写下了两句。宋学智一拍手:“我也有了。”接过笔提上两句。如此,接连有两三人接了下来。看去,整首并不完整,余连起言道:“唐梦枯,你给这篇‘摘瓜’收个尾吧。”他巡望一圈,接过羊毫提下四句。 最后,奉瑭拨开人群,拿起念出整首: 《摘瓜》 日正当中无人在,钺藤切瓜早谋哉。 徐徐半路遇农汉,不知瓜田主人来。 小道未曾两边开,烦问瓜从何处摘? 答曰自家瓜田生,风里雨里将种埋。 闻言农汉痴若呆,须臾不禁笑满怀。 此瓜乃吾田中果,几时遁往他处待? 莫道瓜种天下卖,买者视如儿女归。 莫道瓜颜一般样,亲手灌溉亲手栽。 众少年笑起,余连起背过双手:“唐大哥,这题目取自于你的‘摘瓜’二字如何?”唐梦枯露出微笑。宋学智竖起大拇指:“你这题取的好,未经主人允许,是偷摘。然而,偷者自然只认为是摘而已。还有你这‘切’字用的十分巧,切有一音与窃相同,既暗藏了窃瓜的心思,也道出了最终意图。” 那接诗的有一少年言道:“只是,我们接的稍嫌松散了些。”闻言,众人又笑起。只是这笑声戛然而止,望去,是夫子与娄信明五人来到。也不知何时,娄信明的人竟又在外偷听。夫子走到书桌边:“你们在笑什么?”无人应答,夫子瞄向奉瑭手中的联诗。 拿过一瞧,夫子皱眉言道:“唐梦枯,你怎有如此鸡肠小肚?写此诗句嘲弄于他人。”少年们众口一词:“这是我们联作而成,与唐梦枯无关。”林着义抢过话锋:“夫子啊,可不要上了他们的当,你看唐梦枯坐在那儿,手里拿着笔,肯定是他写的。”见得娄信明五人煽风点火,奉瑭气不过动起手来,余连起、宋学智与两三少年一齐涌上。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唐梦枯与部分没有动手的少年从中劝架。等到双方停手,脸上皆挂彩相对。夫子拍桌怒道:“荒唐!荒唐!书院乃是读书人清雅修身之地,岂容你们斗殴滋事。”抬手一指:“安奉瑭,你给我立刻离开书院。” 夫子一言,众人皆惊。奉瑭只一言:“走就走,这破地方,八人大轿抬我也不会再来。”余连起等人挽留,奉瑭却是铁了心。即使搬出他老娘,奉瑭也无动于衷:“不要拿娘亲来吓唬人。如果我娘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安奉瑭定会取他项上人头,绝不食言。”唐梦枯上前拉住他:“安弟,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也不留,我们一起走。”
第30页 第16章 救一人,损一人? 戚家庄内,有人来报:“庄主,庄主。”戚庄主喝斥道:“没规矩。何事如此慌乱?没看见我正与陈师兄他们在商议要事吗?”来人躬身垂首:“是,庄主。”戚庄主正容问道:“说,什么事?”来人抬眼回道:“庄主,是昨天傍晚的人又来了。” 戚庄主眼中掠过几分疑云:“哦?”陈师兄与身边之人对望一眼,问道:“是全部回来了?”来人摇头,伸手比划:“不是,回来了两个。”戚庄主再次问道:“是哪两个?”来人想了想:“应该是那个寒仲祺和姓苏的姑娘。” 陈师兄站前一步:“只有他们俩个,没有别人了吗?”来人依旧是摇了摇头,陈师兄看向戚庄主:“来得正好,他们两个既然回到庄中,其他的同伙不可能不知道。”戚庄主思来想去,贴近来人耳边说了一阵。来人答声“是”转身出了房。戚庄主再次看向陈师兄二人:“他们不来,我们这戏也就无从唱起,我这就去会会他们。” 他与二人相望点头,转身之际被陈师兄唤住:“戚庄主,要小心那个寒仲祺。虽然我们曾告诉你他很奇怪,武功时有时无。但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復功力,我和阿共就是吃了他这个亏。”戚庄主眼中透露着小心一点头。 来得院中,双方见礼。戚庄主拱手道:“二位去而復返,不知所为何事?”寒仲祺一展笑颜:“戚庄主,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我们离开之后,在半途时遇到了一伙人,他们自称是戚家庄的人,抓走了与我们同行的两位姑娘。” 戚庄主凝眉问道:“哦?有此等荒唐之事?可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寒仲祺作思考状:“不知戚庄主手下是否有人瞒着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戚庄主大笑一番:“寒少侠,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庄中弟子一向谨守本份,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请示在下,应当不会有人敢背着在下有如此行径。” 与此时,奉戚庄主命令来到后院中的男子进入了那间房。在右墙角边打开了那扇宽四尺左右,高约七尺有余的铁门。进入后,借着地下室中的星点浊光沿着楼梯走下。看到被绑缚的女子安然中坐在角落里,他欲转回,却被一柄短刀架颈。 院中,思虑一番的阮儿拱手言道:“但不知戚庄主对此事有几分了解?”戚庄主眼含不解:“姑娘的言下之意是?”阮儿与仲祺交换眼神,仲祺接过话锋:“阮儿的意思,是想问戚庄主会不会知道是哪路人来冒充戚家庄的人抓走我们的同伴?” 只听得一声问:“你是什么人?”身后传来贺天久的声音:“自然是来救人的人。”墙角的女子自然知晓是何人到来。男子双手握拳欲反击,贺天久抬手点其穴道,男子的动作定格半空。贺天久收起短刀塞于怀中,走到女子身前唤道:“大师姐。” 是戚庄主呵呵的笑声:“你们说的,在下实在不敢苟同。若说是仇人嫁祸,我在江都府从未曾树敌。若说是另有他人想栽赃,那么这些人未免吃了熊心豹子胆。所以,二位还是放心好了,你们所持有的怀疑不会存在。依戚某看,诸位应该是遇到了你们自己所结下的什么仇人吧。” 见仲祺与阮儿不言,戚庄主继续言道:“不知二位还有一位同伴现在何处?是否有认真仔细的去寻找那两位被掳走的姑娘?又或者,那二位姑娘还在江都府的某处安好的喝着茶,享受这明媚的春光。” 仲祺面露笑容:“对对,戚庄主说的不无道理。冒昧打扰,还望戚庄主见谅。”他亦笑脸相对:“无妨。”仲祺作揖道别:“那就此告辞了,戚庄主。”戚庄主摊手请道:“不送,二位慢走。”二人微低头眼角余光相撞,转身离去。 那被松绑的杜师姐已随贺天久出了屋中,两人轻盈纵身上了屋顶。此刻,戚庄主来到后院那间屋中。解了那被点穴的男子,他转身作揖唤道:“庄主,他们中计了。”戚庄主一露笑容:“嗯,这下要看老胡他们的了,是不是能顺利抓回他们。”男子附和道:“庄主,您大可放心,胡叔功夫了得,对付他们俩个应该不成问题。”主僕二人先后笑起。 那顺利逃脱的贺天久与杜师姐直奔客栈而去。仲祺与阮儿自然没有那么顺利,在一处小道上被戚家庄一干人围堵。一名年过五旬的男子言道:“你们俩个跑的挺快的嘛,盏茶时间竟然从城内到了这小道野外。怎么?想绕路回客栈?”仲祺粗略看了一圈,约有十几号人,小声说道:“阮儿,人太多了。” 未等阮儿回答,耳畔响起男子的一声命令:“抓住他们。”双方剑峰相见,阮儿自是应对自如,仲祺手忙脚乱的躲闪接招。男子指向左边:“生擒寒仲祺。”原本围困阮儿的人有三两人慾抽身,阮儿反手一招千花步摇,所使出的剑气如同扬起的千朵花瓣袭向周围一圈人。 威力看似轻挠,令人容易轻乎。然而,剑似鬓上步摇,其力在于逐渐强韧。这一招致伤范围可广及周身十丈,功力较与施招弱者,必受不可復元之内伤。即使较之强者,若不及时退开,亦当会受轻重不一的外伤。
第31页 戚家庄这群人中,唯有那五旬男子躲避而去,其余人倒地□□。阮儿拉住仲祺:“走。”恰时,那旁男子手中剑鞘飞出,直击仲祺后颈,他亦随着剑鞘飞身而去。阮儿发觉到仲祺不得动弹,迴转身欲为其解穴,却有迎面一剑在逼近她的眉心。 见势,阮儿只得提剑阻挡,打歪对方的武器,她再次伸手去解穴。而男子收剑出掌袭在仲祺的背上,那指尖触上仲祺身体的阮儿瞬时弹出五六余丈。见景,仲祺想开口说话,不想竟发不出声。阮儿重咳了几声从地上费力的单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五道传经大法,你是胡战道?” 男子抹过一丝笑:“现在知道有点晚了。不过,你这云萧子的传人剑法不赖。”拎着仲祺的衣肩:“这个人我得带走,告辞了,苏姑娘。”那无法动弹且口不能言的仲祺在转身前只得用眼神传递关切之情。受伤的阮儿眼睁睁看着胡战道潇洒地带离仲祺。 两双脚步匆匆回了客栈,开门迎见郦小姐与秋霜。见二人坐下,郦小姐朝他们进来的方向看去:“咦?怎么不见我哥和阮儿姐?”贺天久扭头问道:“什么?他们俩个还没回来?”郦小姐走到他身旁:“你们难道没安排好?” 贺天久站起转身,道:“不会啊,我们说好了。他们在前面拖住戚家庄的人,我到后面去救人。依理说,他们应该在我和师姐之前就该回来了。看来,一定是出事了。”杜师姐站起:“我们立刻回去找他们。”贺天久将其阻拦:“师姐,你留下。她们俩个都不会武功,我一个人去找。若是我超过两刻时间没回来,师姐你就赶紧带她们离开这里。” 杜师姐知他话中用意:“好,天久,如果没找到他们,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冒险,知不知道?”贺天久点头:“嗯,放心吧,师姐。”见他再度转身离去,郦小姐一拍脑门:“我的天吶,难不成救一个被抓两个?搞什么啊。” 那间全封闭的地下室中,人换物未换。有四人立于其中凝视寒仲祺,他正被双手背缚倒悬于梁。陈八同轻轻笑起:“寒仲祺,可把你抓来了。”仲祺认出了眼前人,随他笑了笑:“原来是你们俩个,上次被我打伤,跑到这里来当圈养的太老爷了?” 戚庄主怒目指着他:“什么圈养的太老爷,再胡说我掌你三千嘴巴。”一旁的阿共抬手拦住他:“哎,他现在乃是砧上鱼肉,不用跟他斗嘴气。”陈八同接言道:“阿共说的是,没必要跟他多说,我看,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招摇过市,惹人到处找你。”侧头看向左手边的胡战道:“胡老兄,你真不愧是人称‘五道追魂’的胡战道。” 他谦虚一笑:“见笑了,那不过是贻笑大方的一个称号而已。”仲祺又笑起:“你们这些人真是虚伪,有毛线好客套的,酸掉人大牙。”阿共上前朝他胸口重击一拳:“你给我闭嘴!几时磨得这般废话连篇的本事。” 咳了几声的仲祺回道:“谁说我只会放嘴炮,有本事你们把我放下来。”陈八同背过双手,正容说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寒仲祺,不管你和以前有多少不同,你到底是寒仲祺,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寒仲祺一翻白眼:“秘密!秘密!什么狗屁秘密我一概不知,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啊。”陈八同不理会他的说辞:“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你一天不知道我们就折磨你一天,直到你知道为止。”听得这番话,仲祺心中暗道:好熟悉的桥段。 一直未开口的胡战道说道:“我看,就不要管他了,等明日之后,梁大公子走了再好好审问他。此刻,二位与戚庄主还是去歇息吧。”戚庄主伸手一请:“是啊,二位陈师兄,我们走吧。这里让老胡守着,有他不会出事的。”二人相望满意的点头,随戚庄主离得地下室。 贺天久那方,寻至半路,与一路跌撞而回的阮儿迎头相撞。他惊愕之余,上前相扶:“阮儿姑娘,怎么会这样?”阮儿眼前一片模煳,动着嘴唇却已无力说出话来。只见她整个人倒在贺天久怀里,任贺天久如何唤也无济于事,回头看一眼前方的路,将她背起转身而去。 第17章 离书院,寻兄去。 镇上的街道,离了书院的奉瑭与唐梦枯一路同行。唐梦枯不由问道:“奉瑭,我们这是去往何处?”奉瑭只顾向前急走:“去找我哥他们啊。”唐梦枯看了看前后的街道:“没消没息的,需得去往哪方找?他们身在何处你如何知晓?” 奉瑭定步分析道:“我们分手的那家店兴许能得到一点消息。”唐梦枯正欲再开口,却被身后一声唤打断:“安公子,安公子。”他转身看去,是郦家的保顺。他领着众人大步开来,待至身前,言道:“安公子,可算看到你了。” 满眼疑惑的奉瑭指着他:“你、你这是?”保顺拍着胸脯:“安公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郦家的管家保顺吶。”奉瑭回道:“我知道是你呀,我是问你怎么和这一大堆人在这里?”保顺却另问道:“安公子,你见没见过我家小姐?” 见奉瑭摇头,保顺长嘆一声。奉瑭在心中暗做思量,唐梦枯好奇一问:“但不知贵府千金芳名?相貌何如?”听得保顺一摆手:“文绉绉的。我家小姐姓郦名泖,相貌出众。”唐梦枯追问:“这齣众二字何解?天下姑娘,相貌出众者,不在少数……”
第32页 奉瑭急忙打断:“得得得,唐大哥,你别问了。我知道,郦小姐肯定是逃出家门了。”保顺一拍掌:“是呀,安公子,我们正镇里镇外的找她呢。小姐已经离家快两天了,我们这是刚刚从镇外回来,看到你俩走在一起,背影像你,就出口叫住想问一问公子。” 只见奉瑭又是摇了摇头:“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从贵府出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与我哥暂别,现在他们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哥说是会来找我,一直也没出现,我正准备去寻找他们。”又一想:“郦管家,这样吧,你回去安抚你们家老爷夫人,就说找郦小姐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保顺满面为难:“这……”奉瑭言道:“郦管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保顺思虑来去,点头言道:“好,多谢安公子,我这就回去禀报我们家老爷夫人。”一行人朝回府的方向走去。唐梦枯一看日头:“奉瑭,要午时了,我们快去吃了饭上路寻人吧。” 应着,两人的脚步去了当日兄弟二人分手的店中。坐下来点了面,奉瑭顺便询问:“小二哥,能否向你打听个事?”小二哥道:“客官,你是要问什么事?”奉瑭边想边问:“小二哥可还记得前日里在你店中打架的两帮人?” 不料,不二哥倒来了劲:“怎么不记得?那天可把我们店给坑惨了。那两男一女也真挺能打的,竟然把那六个身高马大的大汉给打跑了。”奉瑭抬手一指:“对,就那两男一女,小二哥知不知道他们离开你这里去了哪里?” 他默默地摇了几下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在那里吃东西的时候,我去一边干活了,他们说了什么我自然是没听见。”奉瑭拱手道:“多谢小二哥。”唐梦枯看一眼摸着下颔的奉瑭:“咝,小二哥一无所知,你是否还有其他的线索?” 奉瑭皱着眉头:“其他的线索?”脑中突然想起日前三人躲避的茅舍:“对了,我想到一个地方,那里或许会有收穫。”唐梦枯更甚疑惑:“何地?”奉瑭拿开下颔上的手:“唐大哥,你是否能与小弟同行?”唐梦枯面露笑意:“自然吶,为兄现在已经离开书院,还能去哪里?小弟有需要,为兄乐意相助。” 心中倍觉暖意的奉瑭起身作揖:“真是谢谢你了,唐大哥。”唐梦枯站起相扶:“诶,奉瑭,你这可就多礼了。好了,吃完面,我与你一同上路寻人。”奉瑭轻声笑起:“不是有一句叫做礼多人不怪嘛。”二人相视笑起。 祭了五脏庙,两人往镇外出发。奉瑭领着唐梦枯去了趟茅舍,在里面发现了阮儿留下的一张纸条。奉瑭道:“阮儿姐真是贴心,猜到我会随后找来,留了这张字条。”唐梦枯凑上前:“城东?你哥他们去城东做什么?”奉瑭收起字条:“走,路上告诉你。” 再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颠簸,二人皆累坐在路边。奉瑭捶着腿:“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真是不方便。”他这里抱怨着,那来时的乡间道上出现了一辆驴车,车上有一六旬老翁。唐梦枯立时起身而去:“这位老者,请了。” 老翁顿下行迹,露出和蔼的笑容:“年轻人,什么事?”那旁起身走来的奉瑭听唐梦枯继续言道:“敢问老者,这是往城东而去?”老翁看了一眼他二人,一捋鬍鬚:“是往城东方向而去,但不进城。二位若觉妥当,老汉愿载二位一程。”两人相望,奉瑭面露欣喜与唐梦枯同向老翁道谢。 又是一路颠簸,到了地方,谢过老翁,二人迈着步伐走进城中。奉瑭左右看着街道两旁繁华的景象:“想不到,这江都府城内还挺昌盛的嘛。”唐梦枯曲臂一掂袖:“那是自然,我们南唐可说是物丰景润,悦人耳目。”他二人一路走一路畅谈。 客栈内,贺天久与杜师姐对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阮儿一愁莫展。坐在床边的郦小姐言道:“我说,阮儿姐她什么时候会醒?这都昏睡两三个小时了。”桌边的贺天久侧头望去:“很难预料。”那一直身在床头的秋霜言道:“那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贺天久凝眉回道:“药也买了,我和师姐也用内力相助了。打伤她的人功力深厚,我和师姐即使合两人之力也不够。偏偏,寒大哥被戚家庄的人抓去了。”立于窗边的杜师姐走至床前:“到底是什么人能把她伤成这样?难不成是胡战道这个傢伙?” 秋霜来回看一眼二人:“那要怎么办?我们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吧。”贺天久轻嘆一气,道:“她的伤一般大夫根本治不了。只有找到一位功力能与打伤她的人不相上下的才能真正救醒苏姑娘。” 郦小姐长出一息:“听你说的好像没救了似的,可我相信阮儿姐才不会轻易出事。”秋霜将目光移至郦小姐:“咦?小姐,你又知道了?不会又是从那个什么上面看到的?”她盘起双臂:“哎呀,放心啦。我敢拍胸脯保证,阮儿姐一定肯定以及确定不会有事。” 她这里话刚落下音,门外传来敲门声:“郦泖,你在不在里面?”她高兴的从床边蹦起:“哎呀,是我家小弟弟来了。”看向同样满面笑颜的秋霜:“你的安公子来喽。”秋霜将头微低:“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呀。”
第33页 开得门来,果是奉瑭与梦枯二人。相见那一剎,唐梦枯陷入僵足。双眼瞳孔内尽是郦小姐的面庞与倩形。将人让进,郦小姐双手握着他的右臂:“奉瑭,你终于找来啦,还是阮儿姐心细,临走前留了字条。” 他一耸肩:“当然靠嘴问啊,巧的是,进城第一家客栈,我问他们有没有一位身穿粉红色衣服的姑娘在这里住,他们就说有。我猜你逃出家肯定会找大哥,我一去茅屋,看到阮儿姐留下的字条,说你凌晨的时候找到了大哥他们那里。” 郦小姐点了点头:“是啊是啊,那你有没有想我家的小秋霜?”奉瑭讶异回道:“啊?”秋霜快步走来,将她拽离:“小姐,你在做什么呀?”郦小姐搭上她的手背:“你不要害羞嘛,喜欢就喜欢呗。”秋霜不言,只是纠着她衣角摇了几下。 两方人对此情景皆有几分摸不着方向。却见唐梦枯轻轻戳了一下奉瑭:“刚刚那位姑娘是令妹?”奉瑭瞥一眼郦小姐:“不是。”在唐梦枯耳旁小声说了一番。他点头应道:“哦,我明白了。”郦小姐重新走来,正欲开口,却被奉瑭打断:“郦泖,这位是我同窗,唐梦枯。” 他的目光正移至床前的杜师姐,却双目一惊:“阮儿姐这是怎么了?”贺天久走上前来:“苏姑娘受了重伤。”一语,牵出早晨发生之事。听完,奉瑭深思道:“听你说的,阮儿姐的伤如果不及时治疗痊癒,越拖会越糟糕。” 在师姐弟二人点头下,他面露愁容:“咝,那我大哥能救她?”杜师姐向前一步:“没错,我们这群人中,只有寒大哥的功力可以。只是……”奉瑭手托下颔:“嗯,我们不可能捨近求远,要再去找能救阮儿姐的人,恐怕阮儿姐未必能撑到那时。” 秋霜注视着他:“安公子,你是不是有主意?”奉瑭踱步思量,待他停步,转身看向大家:“杜姑娘,你曾经被关在那个地下室,对那里环境应当最熟悉。”杜师姐自是一点头,奉瑭一合计,道:“杜姑娘,你敢不敢再进戚家庄?” 她看一眼床上的阮儿,道:“我这条命也是苏姑娘和寒大哥所救,再闯一次又何妨。”奉瑭坚定一言:“好,我们走吧。”杜师姐思虑道:“此刻就走?”奉瑭点头,她问道:“只是,这白日里去太容易引起注意了。不如等到夜晚……” 安奉瑭一摇手:“要救我大哥,不需要等到半夜。”言罢,拉着她便往门外走,身后的贺天久欲唤,奉瑭回头言道:“诸位在这里等候,我有信心可以救出大哥。”二人出门的一路,秋霜只盯着握住杜师姐手腕的那只手。 上了街道,两人离客栈不过丈有余,竟被当日的六名大汉认出。其中一人小声说道:“头,你看,是那天的小书生。”又有一人接言道:“他居然跟来了,不知道少庄主那里进行的怎么样了。”中间的大汉发出一声沉吟:“跟上他们俩个。” 地下室,胡战道小酌之余时不时望向寒仲祺。可他紧闭双眼全然无反应,胡战道放下酒杯,皱眉走到他身前。用手拍了拍他胸口唤道:“寒仲祺,寒仲祺。”依旧不出声。胡战道心头起疑又拍了拍,唤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终于,他有了动静,睁开了双眼:“你干嘛呀,不要打扰我睡午觉。”胡战道缓出一气:“寒仲祺,你午饭没吃,要不要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寒仲祺有气无力的回道:“先让我睡会,我头好昏。”胡战道笑起:“我可不敢把你饿坏了,免得到时候交不了差。”说着,他转身而去。 眼帘越发无力的仲祺口中咕喃着:“头好沉吶。”模煳之间,他脑中闪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记忆中,有一名年约四十的男子亦将自己倒悬于梁,递给他一柄剑,男子作攻状,他作守状。这番情景,令仲祺背后被缚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第18章 救人时,节生枝。 一路随行,六名大汉隐在角落。为首的大汉不解说道:“他们俩个绕到戚家庄的后院来做什么?”话出时,杜师姐携奉瑭越过院墙进得其中。六名大汉来到他们越墙之地,静听里面的动静。杜姑娘指着那间房轻声唤道:“安公子,那里。” 他顺着方向看去:“杜姑娘,你能和伤害阮儿姐姐的人拖多久?”她眉间微蹙:“只怕拖不了多久,盏茶左右。”奉瑭口中嘀咕:“尽量吧,走。”行至房门前,杜姑娘伸手将门推开,踏入房中,杜姑娘向右墙角走去…… 地下室内,仲祺的耳边伴有声声唤:“喂,寒仲祺,寒仲祺,你别装死,快把东西给我吃了。”胡战道手里抓着一根鸡腿放在他嘴边。而仲祺背着的双手拳越握越紧,察觉出不妙的胡战道扔掉手里的食物,抬手欲点穴。 丹田一股气凝定,听得连续的“啪嗒”三声,绳被挣断。同时,身上弹出一股气,直震得胡战道刚触到他身体的手指发麻,亦吓得楼梯上的二人止住了脚步。杜姑娘似听到两人动手的声响,她探头看去,见得倒悬于梁的仲祺与胡战道四拳相对。 正面交锋,胡战道未能占到便宜,他退出三尺,绕圈而行欲往他身后而去。杜姑娘直接全身冒出,从靴筒中掏出短刀扔去:“寒大哥,接住。”目光投射而来的仲祺瞄准着扔来的短刀接在手中,拔刀丢鞘挺腰屈上。已至他身后的胡战道一掌袭空的同时仲祺割断脚上的绳子。
第34页 反翻而下的仲祺手持短刀与其相对峙,胡战道警惕的注视着仲祺。脚步在最后一个楼阶上的奉瑭双眼来回一动:“大哥,你还不动手?”仲祺右手一紧,挥着短刀压上。招架了数招,胡战道侧头看向墙边的剑。 看出他的意图,仲祺出掌袭去,胡战道向后一打筋斗,出双脚踢在胸口。怎料,仲祺未动分毫。正当胡战道惊觉之时,仲祺气升膻中,强劲的内力发出。幸得胡战道技艺精湛,顺势双脚顶天,单手撑地,翻身稳住身形。他眼中透出一丝惧意:“天脉神功?” 仲祺卸下防备:“胡老头,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并非无药可救之辈。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听命于戚家。现下,我若要走,你未必能拦得住。但你若是执意要以命相拼,那在下只有奉陪。” 胡战道回復了他一个认真的眼神:“无论是否有意要让你离开,我都想领教一下你的天脉神功。”仲祺回道:“好。你没有武器,我也空手与你过招。”向左走过几步,拾起地上的刀鞘,将短刀收回鞘中。侧身将短刀还与杜姑娘。 话落音,胡战道上前与之缠斗。对拆数招,两人双掌相对。胡战道只觉掌心使出的五道传经中的木行毁化之道只可使得七分力。奉瑭大喊一声:“哥,你在磨什么牙,阮儿姐姐还受伤躺在床上。”仲祺勐地推掌,胡战道被震翻在地。 收掌的仲祺看一眼地上的胡战道,走至北边墙角处拿起赤羽双凤剑,转身随奉瑭与杜姑娘出门而去。开得门来,戚家庄的众人早已摆开架式。双方对立,戚庄主道:“你们大白天的居然也敢来,真是不自量力。” 奉瑭“嗖”的蹿到仲祺身后:“哥,天脉神功里有一式星尘陨落。”仲祺微微一点头,收回原本瞄向身后的眼角余光。对戚庄主回道:“是不是不自量力马上知晓。” 只见他双腿微曲,双臂交叉在前,先抽左掌聚力,右掌随后发力。此招重在左掌蓄力之承载,一旦力出,有千钧之效,尤其对付多数人,一招如陨落的繁星将其淹没。仲祺出招后,戚家庄的人全部被卷离地面,摔离三四丈遥。 见状,杜姑娘唤道:“寒大哥,我们快走。”仲祺转身挽住奉瑭的右臂与杜姑娘飞身跃上屋顶。三人一路疾步赶回客栈,房中来回徘徊的贺天久听得一声门开,定步转身,面露欣喜的笑容:“寒大哥,你真的被救出来了?” 奉瑭喘着大气关上门,杜姑娘抬头看向仲祺:“确切的说,是寒大哥再次救了我们。”尽量缓下气的奉瑭说道:“别多说了。寒大哥,快救阮儿姐姐。”看着仲祺走去床边,奉瑭再欲开口,仲祺却抢断:“我知道,天脉神功里有专门为自己疗伤所用的行功口诀。只需要用内力传导至他人身上即可。”说时,他已将被褥掀开。 扶起阮儿,盘腿结成半跏趺坐,仲祺同样坐姿坐于她对面。伸手握住她双掌掌心,四臂提向半空,仲祺的双手绕行而上,推掌使彼此掌心相对。仲祺侧头言道:“天久,麻烦你与杜姑娘守着我和阮儿。”两人点头应了声,仲祺闭目施功疗伤。 奉瑭坐在了郦泖身边,秋霜递过茶杯:“安公子,喝口茶吧。”他抬头接过茶杯:“谢谢你,秋霜。”她害羞一笑:“不用谢。”郦泖瞧着他俩,不禁掩口暗笑。待停下笑,凑近奉瑭:“我说,弟啊,你觉得我家小秋霜好不好?” 喝完茶的奉瑭也只是顺口答道:“秋霜很好啊。”秋霜立刻拽住郦泖:“小姐,你又在乱说什么呀?”郦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有乱说吗?你不敢说,我替你说嘛。”奉瑭看着两人咬耳朵似的神秘对话,不禁问道:“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呀?” 一旁听出端倪的杜姑娘笑了出来:“她们俩个在说你笨。”奉瑭的目光移向杜姑娘,指着自己:“你、是、在指我?”贺天久来回瞧了他们一番:“师姐,你的意思是?”杜姑娘轻嘆一声:“你们这些男人吶,迟钝!” 丢下这句评价,杜姑娘盘起手臂望向为阮儿疗伤的仲祺。奉瑭陷入迷惘之中,不经意间抬头与秋霜四目相对。郦泖推了推迴避目光的秋霜,“你别老站在我身边,去那边坐。”手指向奉瑭身边的位置。秋霜小声回道:“我坐在小姐身边就可以了。” 正说着,门“哐噹”一声被踹开。六双目光同时看去,竟是那六名大汉破门而入。一进门,为首的大汉一观房中左右,轻声笑起:“太好了,来的真是时候。”不由分说,拔剑袭来。杜姑娘抬脚,手从靴筒中掏出短刀迎上:“天久,快带他们四个离开。”贺天久亦从怀中掏出短刀:“你们四个快走。” 那桌边已被吓得站起向后躲让的四人互望一眼,奉瑭侧目瞄一眼床边。有一大汉举剑向他们冲来,秋霜轻叫一声缩到了奉瑭、梦枯与郦泖的身后。大汉双目直盯着郦泖:“哟,这小妞长得不错嘛。”唐梦枯抬臂一挡:“君子动口不动手。” 奉瑭接过话,道:“你跟他说君子?唐大哥,你别做梦了。”眼神来回一徘徊,压低嗓音说道:“姐,他好像看上你了诶,赶紧帮帮忙。”郦泖一脸嫌恶的表情:“你有病啊,让我勾引男人。”梦枯与秋霜亦不情愿:“安公子,你怎么能让我家小姐去做这种事。”“奉瑭,你疯了吗?让郦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
第35页 奉瑭顾不得他二人,只与郦泖回道:“你现在可是女人,勾引男人应该是家常便饭。你看,杜姑娘和贺天久他们应付五个人已经快忙不过来了。”那边打的热火朝天,这边在想着如何应付一人,仲祺那里,迫使自己专心一意。 五名大汉试图冲破两人的防线,杜姑娘与贺天久自是奋力相博相抵。每到有人越过二人,他们其中一人便会跳出阻拦。奉瑭那旁,还在为勾不勾引小声争吵。郦泖十万个不愿意:“你这混小子,你怎么不去勾引他?”奉瑭一语中的:“你脑子里哪根弦崩断了,他搞基吗?”郦泖哑口无言。 这时,传来阮儿一声咳嗽。打斗的二人与奉瑭三人朝床上看了一眼,为首的大汉自然有所察觉:“快点动手,你这个笨蛋,在发什么色昏?还不去动手把床上的两个人抓住。”那人回头与为首的大汉眼神一撞,立时清醒。 见大汉转换方向,奉瑭直接将郦泖推到大汉的身边:“你不想救大哥了?”感觉到背后有人撞了上来,大汉回头,一看是郦泖,伸手相扶:“姑娘,你没事吧?”见景,为首的大汉大骂:“没用的东西!”沖身边人说道:“帮我挡住她,我去抓人。” 令下,两名大汉左右围住杜姑娘前后夹击。贺天久转身欲阻挡为首大汉,却被那两名大汉双剑挟喉。眼见为首大汉出掌袭去,奉瑭大唤一声:“大哥。”千钧一髮之际,寒仲祺睁开双眼,抽退左掌与之相迎。 听得一声巨响,原来是为首的大汉被击飞撞在了墙角。仲祺收掌,奉瑭等人大舒一气。趁着另五名大汉意志转移的一瞬,贺天久与杜姑娘各施其能,摆脱他们的同时将四人踹翻在地。唯独郦泖那边的大汉相安无事的去扶起为首大汉。 此刻,阮儿也睁开了双眼。认出眼前模模煳煳的身影:“仲祺大哥。”六名大汉眼见事败,眼中含有不甘相继离去。仲祺的嘴角扬起了微笑,抽退了右掌,阮儿亦撤下手掌。五人走上前,奉瑭开心言道:“太好了,阮儿姐姐,你醒了。刚刚真是挺险的。” 仲祺下了床,柔语轻言:“阮儿,快躺下休息,你的伤已无大碍。”言落,扶着她缓缓躺下。阮儿含情脉脉的注视眼前如此温情的寒仲祺。为她盖上被褥,仲祺仍旧与其相视。郦泖站前一步:“欸,哥,你刚刚怎么能一只手为阮儿姐治伤,一只手和那个人、呃……” 奉瑭见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替她说道:“交锋。”她一扬手指:“对。”仲祺侧头与她相对:“是你们帮我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他袭击过来的时候,阮儿的伤也已好了六七成,一只手引导已经完全没问题。”五人明白的点了点头。贺天久言道:“原来如此,我还怕你如果单手相对,会影响到你和阮儿姑娘。”仲祺再次将目光移向阮儿:“不会的。” 第19章 暗潮涌,藏异动。 已是晚饭过后,房中的陈八同在细细思量。阿共悄然来到:“少庄主,你在想什么?”陈八同侧头看向阿共:“我在想,是不是要改变方法。”见他走到桌边坐下,阿共亦抬步走去:“改变方法?抓寒仲祺的方法?” 他一摇头:“不是,我指的是……”悬后之音,阿共思量一番,点头明了。陈八同不由轻声言道:“不知舅舅那里怎么样了,现在,他那里是最棘手的。”阿共的心情随之沉重:“是啊,舅老爷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们周旋。” 安然渡过这一夜,戚家庄内迎来了梁大公子。得知事情始末,梁大公子沉吟道:“知道他们现在安身何处吗?”陈八同回道:“知道。”梁大公子似又想起什么:“对了,八同,你们可知是何人散布出去的消息?” 陈八同双目来回一动:“大公子指的是关于翡翠麒麟的事?”梁大公子向厅门口走过几步:“不错。”陈八同摇了摇头:“这个,属下不知。自那日属下被寒仲祺打伤之后,就来到了戚家庄,我和阿共一直在养伤,外面的一些动静全然不知。直到静池山庄杜若宁前两日到达我们方才知道。” 梁大公子转身而来:“那么,寒仲祺还活着的事情有没有传出去?”陈八同与身旁的阿共相望,回道:“只怕一时之间还未传出去,倘若传了出去,江都府应该早就天翻地覆。”梁大公子默默的点点头:“嗯,看来,我们得速战速决。否则,消息一旦传出,我们想得手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阿共作一揖,言道:“大公子,那我们是不是赶紧行动?”他抬手一挡:“不行,你们刚刚不是才说,寒仲祺似乎已经恢復了功力,连胡战道都败在他手下,我们这里自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陈八同与阿共犯难了,相望一眼。陈八同言道:“只是,大公子,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了这次……”大公子暗自思忖:“看来,还是要藉助别的势力。八同,九大庄汇合的地点在哪里?”陈八同简洁答道:“泰州梅园。” 同样有一声疑问:“泰州梅园?”听去,是寒仲祺。他正疑惑的看着贺天久与杜若宁,良久,又将目光移向右手边的阮儿:“你刚刚说,戚家庄的人最终目标是为了抓到我?”阮儿回道:“嗯,从我们进入戚家庄开始,一切都是骗局。他腰带上的剑痕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引起我们其中一人的注意。”贺天久迫不及待问道:“苏姑娘,这怎么说?”
第36页 她与众人分析道:“原本我以为他们是中了计,可是,当我和仲祺遭埋伏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很奇怪。然而,适才你曾说起,地下室内除了去开门的人之外没有人看守杜姑娘。试想,人救的会不会太容易了?再者,戚家庄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逃离的路线并设下埋伏?” 奉瑭边听边认真想着:“阮儿姐姐的意思是说杜姑娘不过就是棋子?”郦泖不禁接过话语:“又是套路。”仲祺扬起微笑:“是套路,只是这回怎么不是你先想到?”郦泖不言,奉瑭笑起。贺天久与杜若宁眼角余光相望一眼。 那停止笑的奉瑭随口说道:“对了,贺天久,昨天看到你挺厉害的,怎么上次你见到他们的时候是直接就跑?”贺天久笑了笑:“我是个不喜欢打架的人,太费力气了,能不打的我都会用跑,昨天的情形嘛实在不允许我跑喽。” 阮儿起身言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得赶往梅园。”八人从桌边站起向门口走去,唐梦枯却迟迟未动。看见的奉瑭定步问道:“唐大哥,你怎么了?”他此一问,引得前面的众人皆停下脚步。 唐梦枯一览众人,对奉瑭说道:“我,送你到这里来是因为你不熟悉方向道路。现在,有你的大哥与你同行,我该离开了。”奉瑭知他所想:“可你离开书院之事能告之家里人吗?”他微低下头未作言语。奉瑭劝道:“既然如此,你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你一旦出去和我们分开,你也没有地方去。要知道,你已经好几次被那些人看到和我走在一起。” 他皱眉思量,确是如此,回去,说不定会连累家人。不回去,书院里也无容身之处。下定决心,唐梦枯一抬头:“我跟你们大家走。”寒仲祺来至他身前:“唐兄弟,你是奉瑭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好朋友。”于此,一行八人踏上了前往泰州的路程。由于马匹被六名大汉驱赶不见,他们只得脚力前行。 戚家庄内有人来报:“庄主,他们已经离开客栈。”立于厅中的几人相望,戚庄主挥手示意来人退下。梁大公子只觉自己陷入了困境:“当初,困住连早,以为一切顺利。谁料,半路杀出了樊青树,他带走了翡翠麒麟。追上他,途中却又遇到了云萧子的传人。到最后,竟被易叟夺走了。”话落,他一掌袭向身边的方凳,瞬间,方凳四分五裂。 是那间地下室,里面是那六名大汉的身影。为首的大汉由于受伤躺在地上,其余五人轮流照看他。其中一人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最左边的大汉回道:“得等那个姓梁的离开,否则,我们也不会被安排在这里。” 正说着,陈八同出现,五人起身作揖唤道:“少庄主。”陈八同应道:“嗯,你们辛苦了。人已经走了,今晚二更你们就出发。”中间的大汉回头看一眼地上之人,陈八同明白他心中所想:“放心吧,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他。”临行前,陈八同嘱咐道:“你们要与他们配合好完成这件事。”五人回道:“是,少庄主。” 不觉,日已西沉。戚家庄的五人刚刚出发,而在路上前进的八人刚歇下。今夜,他们没有了遮星避月的地方,只能幕天席地。春夜,露湿襟袖,寒仲祺脱下了自己的一件外袍披在了阮儿身上。仲祺转身后,并未入睡的阮儿睁开了眼。 眼见他行至前方丈余停下,仰望着星空。如那思念的人儿,心系繁星点点。欲遥问蟾宫桂树,却无从寻迹婵娟。阮儿牵起外袍走至他身旁:“仲祺大哥。”听得唤声,寒仲祺侧头看去:“阮儿,你怎么不睡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外袍:“夜晚太凉了,你还是把衣服穿上。” 仲祺则摇了摇头:“你内伤初愈,就得带着我们奔波,而且餐风露宿,我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住。”说时,从她手中拿过外袍。阮儿的嘴角漾起笑意:“对了,白天我一直忘了问你一件事。”仲祺为她重新披上外袍:“忘了什么事?” 阮儿与之相视:“我听奉瑭说,你突然之间能够对天脉神功运用自如,是不是在戚家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仲祺点头回道:“他们把我抓回去倒吊在房樑上,到了中午,我睡着时被胡战道叫醒。就从那时开始,我的头特别沉,昏昏欲睡却又睡不着。很像、很像一个人弥留之际。” 顿了会,他继续说道:“接着,脑子里出现零零碎碎的画面。画面里我也是被倒吊在半空,手里拿着剑在与另一个人对招。剑的招式很多我都很熟悉,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这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与这个身体开始融合。” 仔细听的阮儿抬手摸着下颔:“倒悬于梁练剑,这招我曾见到仲祺大哥使出过。就是当时与易叟交手的时候,双脚借力在墙,整个身体呈倾斜而下的姿势。看来,将你倒吊在那里肯定激起了你这个身体的记忆。” 仲祺沉吟道:“原来如此,胡战道那帮人倒是帮了我很大一个忙。”言至此,他长嘆了一气。阮儿语出关切:“怎么突然嘆气?”仲祺再次仰头望月:“我是觉得一切仍犹如在梦中,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拽入什么麒麟的事情里。”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阮儿:“不过,最好的事就是认识你。”
第37页 迎着他的笑容,阮儿却问道:“为什么?”仲祺不加思索的回道:“因为你明知道对方比你强,可你还是会出手去救人。也明知道会送掉半条命也毫不犹豫。阮儿,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找不到我的弟弟和妹妹,也可能很早就遭遇不测。” 二人正说到这,身后传来一声:“大半夜的,光你们俩人聊,会不会太不够意思了?”两人一回头,是奉瑭和郦泖。郦泖盘着双臂:“哥,你们这是在对月谈情吗?”仲祺露出苦笑:“不是吧,我给忘了,你俩是夜猫子类型的。” 奉瑭摇着手指:“你可别想岔开话题哦,我和姐可是看的听的很清楚的。”郦泖搭过腔:“是啊,又给人家披衣服,又是一顿夸。”仲祺从中掐断:“好了好了,你们俩个三八。我好不容易才能和这个身体有融合的状态,你们可不要把我再拽回去。小心,我又没了功力,郦泖可真的要靠□□来保护大家了。”一言,惹得其余二人笑起。 郦泖不高兴的一噘嘴:“别拿我这种事开玩笑,我变成这样够痛苦的了。”奉瑭不知为何唏嘘:“想来,还是古话说的好,人当歷经磨难,使心智成长。到了这个时代,我觉得很多东西虽然大不相同,可确让人更加能从中体会乐趣。” 阮儿不觉笑出:“怎么好好的发起感慨来了?”仲祺亦是同样问道:“是啊,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说出这种沧桑的话?不过,你说的倒是真的,这短短的十多天过得比我们那时候六七年都精彩。” 只听郦泖十分不悦的打断:“你们俩个是精彩了,是乐趣了。我可一点也没有,老天爷一定在跟我开天大的玩笑。”这时,她身旁传来一声:“小姐,你怎么不睡觉?”听到这个称唿,郦泖蹲身闷吼:“最讨厌管我叫‘小姐’。”仲祺和奉瑭掩口勐笑,阮儿抿口暗笑。 第20章 这一路,多坎坷(上)。 旭阳柔媚,一行八人有说有笑。走过了一个早晨,行来此处是一山川起伏之地。正值午时用饭之时,两拨人群一前一后夹击而来。粗略算来,每方人少说也有二十号人。郦泖吶喊一声:“天吶,吃个饭都不得消停。”八人围拢在一起,左右看着越来越近的两方人。 左边的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言道:“寒仲祺,你果然还没死。”右边一位少女开口道:“寒少侠,在下是木鹰山庄余子馨,昨日刚到江都府。听到你的消息,只是前来相问,并无恶意。”对面的中年男子大笑道:“说的好听,不过就是变着法想打听出翡翠麒麟的秘密罢了。” 奉瑭小声对身边的阮儿说道:“感觉都不像什么好人。”阮儿来回注意两方人:“嗯,来者不善。”仲祺隔着奉瑭问道:“阮儿,这边是木鹰山庄,那边的是?”阮儿只道:“你现在还有心情管他是什么人,还是先想办法脱离他们再说。” 仲祺咳过一声:“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嘴里的寒仲祺。”闻言,除了秋霜众人重吐一气。奉瑭小声言道:“除了这句,你还有没有别的。”郦泖接着言道:“你把任何人都当傻子啊。” 听得中年男子冷笑两声:“寒仲祺,你的事我们已经有所耳闻。但你就是实实在在的寒仲祺,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这方的少女言道:“寒少侠,能用天脉神功打伤胡战道,当今天下唯有你和樊大侠可以。而他老人家已仙逝,除了你,还能有谁?” 看去仲祺,他的情绪似乎有些爆发:“行了行了,你们这些人累不累?一天到晚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争来争去。是,我是寒仲祺,但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个那个的秘密。想动手的话我奉陪,要是伤了你们我可不负责。”听完他的话,大家朝他投来较惊讶的眼神。 中年男子与少女稍愣了半晌,继而,中年男子指着他说道:“我降不住你,还降不了其他几个吗?给我上。”他这方人亮出武器,少女也是挥手示意众人动手。郦泖对着寒仲祺就是一阵勐拍勐打:“臭哥哥,你搞什么啊?” 仲祺直接推开她:“你也行了,耍哪门子大小姐脾气。”身旁其余三人拔剑的拔剑,亮刀的亮刀。他亦抽剑欲交手,却见少女一声令下:“挡住魏老鬍子的人。”只见有一人为方便直接穿过,随手将碍事的唐梦枯一推。 身体失衡的梦枯伸出双手拽住了身边一左一右的秋霜与贺天久,秋霜唤得一声:“小姐。”为防摔倒自是伸手拽向身边的郦泖,贺天久则是将手伸向了杜若宁。一连锁的反应下,正中间的郦泖脚步一路向后跌跌撞撞,直到阮儿的一声叫唤过后方才停下。看去,八人是撞在了一座高约七八尺的山堆上。 那旁的两拨人已是斗的难捨难分,剑影飞梭,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时有人被少女制服在地,亦有人大意之间被中年男子剑入胸膛。剑锋相互碰撞的声响,拳脚来去的动静,静一观,少女这方略占上风。又有一人被中年男子刺中,少女大喝一声:“魏老鬍子。”飞身而去与其缠斗。 这边,撞上山堆的阮儿被郦泖与秋霜主僕二人压在身下。听得奉瑭说道:“哥,快从我身上离开啊。”仲祺连忙应着撤离,看见阮儿的状况,他丢下手中剑,掰开那对主僕,扶着阮儿:“你怎么样?”
第38页 捂着整张脸,她慢慢吐出:“哎呀,麻烦你妹妹和她的秋霜以后少吃点。”仲祺勐地偏头眼神凌厉的盯着她俩。秋霜垂下头迴避他的目光,郦泖缓缓举起双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他转而皱着眉头:“珠圆玉润的,是该减减肥。”又听得左边唐梦枯勐躬身施礼与贺天久在向杜若宁道歉。 奉瑭摇了摇头拾起地上的剑与鞘,正当此时,有两把剑袭来。一把架在了刚将剑回鞘的奉瑭颈部,另一把架在了秋霜的颈部。那呈投降姿势的奉瑭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秋霜则是吓得说不出话,眼珠只盯住颈上闪着寒光的剑锋。 两人拖着人质向后勐退几步,仲祺伸手莫名的喊道:“哎哎哎。”挟持奉瑭的男子说道:“寒仲祺,快说出翡翠麒麟的秘密,不然我们俩个杀了你的弟弟和妹妹。”一言,奉瑭与秋霜相望。只见仲祺指着秋霜那方:“你搞错了,她不是我妹妹。”伸手指着郦泖:“这个才是。” 郦泖两眼惊悚,男子来回一看:“寒仲祺,你少来蒙我。如果她是你妹妹,为何你对她未有好言相加?”他这一说,郦泖暗自庆幸,其余几人满脸愕然。仲祺一拍脑门:“我说的是真的,她叫秋霜,是我妹妹的贴身丫鬟。” 男子冷笑几声:“你编也编个像样的,你妹妹会是大家小姐?好,那你告诉我,那位姑娘姓字名谁?”这一问,仲祺哑口无言。郦泖的心中彻底得意,暗道:原来还有这种好处。仲祺侧身一推郦泖:“喂,你有没有良心?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还不快救秋霜。” 对面的秋霜抢过话锋:“哥,你不要为了救我为难我家小姐。”听到这句,奉瑭向郦泖投去讨厌的目光:“倪政,你个没胆的东西。”郦泖自是有些心虚:“拜託,我又不会武功,该救人的是他们四个会功夫的吧。” 话到这里,有一男子持剑攻击而来。挟持秋霜的男子抽剑迎对,边打边退。瞧去,他身后是一小山坡,男子脚下一滑,秋霜与之双双跌下山坡。一直观看的奉瑭唤道:“秋霜。”见挟持奉瑭的男子分神之际,仲祺飞身上前将他踹下了山坡。 脱离的奉瑭下了山坡,扶起趴在地上的秋霜:“秋霜,秋霜。”觉得浑身疼痛的秋霜回道:“我没事,咝。”奉瑭这才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我们上去。”待秋霜站起身,与她一同摔下去的男子亮着手里的剑说道:“上去?上哪里去?” 上面的仲祺见得另一男子又站起,他直接跃下山坡。抬手一掌袭向他二人身边的男子,又调头去与那男子相斗。山坡上,五人的身影出现。阮儿对下面说道:“仲祺大哥,这帮人不怀好意,不要跟他们客气。” 她这里话音落下,被一掌袭到的男子欲从地上爬起,却被另一男子一剑刺杀。看去,是将其逼下山坡之人。男子看一眼奉瑭与秋霜,剑“唰”的抵住了秋霜的咽喉。奉瑭大声言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不是他们,就是你们。” 男子冷若冰霜:“少废话,让寒仲祺说出该说的话,否则,我剑下不留情。”话落,手腕侧起剑锋。那旁已解决男子的仲祺转身走来:“有话好好说,这位仁兄。”他嘴角微动:“我向来能动手就不说话,寒仲祺,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三人的目光应着这句话移向秋霜。 山坡上的阮儿眉间一凝,轻盈跃下。见她走来,男子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别动!不然我立刻割开她的喉咙。”阮儿停下了脚步:“余子荣,挟持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你不怕被人耻笑吗?” 余子荣瞄一眼已然吓得僵直的秋霜,道:“你有折衷的方法吗?”阮儿一露笑容:“有,和我过招,赢了,仲祺大哥告诉你想知道的。输了,你以一死谢罪如何?”他轻声笑出:“这个干脆痛快,我接受。”此议是因阮儿心知,若是让他与仲祺单打独斗,他必然不应。并且会更警惕,对秋霜自然更可能危险加重。他们二人武功相当,余子荣自信有余定会应战。 仲祺眼含担心的看向阮儿:“阮儿,你的伤……”她抬手阻止仲祺继续说下去:“仲祺大哥,你放心吧。”对他三人说道:“你们退开一旁。”余子荣手中剑未动,奉瑭小心拉开秋霜,仲祺双手紧握与他二人一同一步一步退去。 余子荣手一动,剑尖直指对面的阮儿,四目相对,阮儿抽出剑,扔掉剑鞘与其剑锋相接。仲祺莫然间脑中灵光闪动,先是背手对着身后的奉瑭与秋霜勐挥手,接着又对山坡上的四人一使眼色。领会其意的贺天久推了推身边的人,小声说出:“快走,快走!”山坡下的奉瑭牵着秋霜的手转身奔向另一方。 这时,山坡上打斗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跑了。”少女与那名中年男子举剑的动作定格转头看去,山坡上四人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有人抬脚欲追,被少女拦下:“让他们走吧。”中年男子持不同观法:“快去追。”应令,五六名男子抬步追去。 听到了山坡下的打斗声,两方人来至山坡前。坡下的两人已互拆数十招,阮儿一招雨润万物弹开对方的剑身斜切而下。余子荣横握剑柄以下至上迎对,看出他手中所蕴内力的阮儿及时收剑。也因此,她身前有了空档,余子荣手中的剑变换方向,剑尖直逼阮儿心口而去。
第39页 阮儿只得竖起剑身勉强抵挡,右手与他对出一掌。原来,余子荣利用阮儿左手用剑的习惯,剑使虚招,掌袭为实。阮儿身体尚虚,接了他这一掌,整个人如同棉絮飘起,跌撞着后退几大步倒在地上。 那旁的仲祺高声唤道:“阮儿。”然而,余子荣没有停手的意思,再次举剑刺去。仲祺身形一动,步有仙法之速来至阮儿身前,双掌夹住余子荣的剑身。只觉仿似有堵墙阻住了剑身前行的余子荣欲抽剑离去,怎奈,仲祺却不放手。迎着仲祺怒火般的眼神,他不及防备的中了一脚。 第21章 这一路,多坎坷(下)。 那被踹出三丈有余的余子荣拎着剑艰难的坐起,山坡上的少女一跃而下,关切言道:“子荣,你怎么样?”他摸着胸口:“好厉害,他内力不是一般的深厚。”少女看向仲祺:“莫非这就是天脉神功?”有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仲祺回头望去:“阮儿。”转身蹲下将其扶坐起:“你重伤初愈就这样,太乱来了。”她欲说话却又开始重咳。 寒仲祺将她抱在怀中:“阮儿,没事,我这就找个地方替你疗伤。”山坡上的两方人并未多作阻拦,任他怀抱阮儿向前走去。缘于他们知晓此时再行横加阻拦,会迫使仲祺下杀手。中年男子沖山坡下开口道:“余姑娘,魏某告辞了。” 少女哪里有心思理会他,扶起余子荣:“走吧,我们也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行过一段,魏老鬍子停步叫来身边一人,与他耳语了一番。那人回道:“是,我知道了。”招手带上两个人,一行三人往郦泖等人逃去的方向追去。 有一男子问道:“魏主管,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魏老鬍子呵呵笑起:“当然是跟着姓寒的,你没听他刚才说要为姓苏的疗伤吗?”男子附和道:“对,趁他疗伤的时候,出其不意擒住他们。”魏主管与之相望,笑声依旧。 值此时刻,有三方人此刻汇于润州飞霞山庄。前往迎客之人正是连胄。听得他一一称道:“陶庄主,倪庄主,文庄主。三位老庄主远道而来,怠慢之处望请见谅。”中间年事最长的陶庄主回道:“连庄主客气了,此次前来,也是事出突然。” 四人交谈着行得厅中就坐,知三人得讯而来,连庄主眼含惊讶之色:“这……晚辈从未派人前往各庄报讯,何来有此一说?”三位相望一眼,文庄主道:“哦?这就奇怪了,我们都是收到连庄主的消息才会赶往梅园。如今,连庄主却说不知此事?” 连庄主缓缓摇了摇头:“不瞒三位前辈,自翡翠麒麟被夺,家父因麒麟被害,晚辈一直在庄中休养生息,晨昏之间一直忙于庄中事务,几乎没有过问外界,这件事我又从何得知?”倪庄主心中生有疑虑,道:“连庄主,恕我冒昧,会不会是你庄中有人瞒着你做下这件事?” 他坚定回道:“定然不会。三位庄主,此事是否会有人藉故掀起大浪好从中渔翁得利?想那翡翠麒麟有什么秘密,世上知道的三人已有两人不在人世。剩下的唯有梅园的弟子寒仲祺,会不会是为了他有所图谋?” 陶庄主却开口道:“未必。”连庄主将目光转移而去,听他继续说道:“有两点说不通。一、如果是为了得到寒仲祺口中的秘密,多日前曾传出他死于易叟之手。而我们接到这些消息的目的是为了共商如此扼止此事。二、想得到秘密,兜这么大一圈费时费力,大可不必这么做。最简单的,去找已经復活的寒仲祺就是了。逼他就范的方法一定要用到使天下大乱这一招吗?再者,世上真无人再知麒麟之事了吗?” 三人皆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文庄主道:“陶庄主说的是,如果我想得到麒麟的秘密,大可对梅园的人下手,不必牵扯的如此之广。”倪庄主接言道:“看来,这件事还是跟梁家兄弟大有关联。” 一番推测,四人心中亦觉梁家兄弟是最大嫌疑者。连庄主站起作揖言道:“三位庄主,晚辈即刻准备上路,我们一起去梅园将此事探个究竟。”三人接连起身:“好。”如此一来,四人领着庄中之人一同踏上了泰州之行。 那昨日离开戚家庄的梁大公子,半道竟遇到了梁二公子。一见面,梁二公子唿道:“大哥,事情不妙。只怕现在想抓姓易的老头没那么容易。”梁大公子问道:“什么原因?”他简明扼要的道出事情:“也不知是谁编造谣言,乱传翡翠麒麟乃是永葆帝祚的天物。现在到处都是各国派出来的军马互相抢夺麒麟。” 梁大公子双目含惊:“什么?”他细一思:“这是谁捣出的乱子,分明就是不想让麒麟到我手里。”梁二公子点头言道:“嗯,大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拿不到麒麟我们很难向皇上交待啊。”说到“皇上”二字时,他刻意将声音压低。 他似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大哥,不知你有没有听说,江南九大庄为了平息这件事已动身前往梅园。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过于蹊跷,就先放弃易老头那里来找大哥。”梁大公子顿觉此事是针对他们梁家而来。思来想去,他下了决定:“走,回戚家庄。”言罢,调转方向前行。
第40页 背对着二十余丈高的山崖,郦泖与唐梦枯已退无可退。郦泖哀求道:“别啊,大哥,有事好好说,何必干的这么绝。”唐梦枯却言道:“大丈夫生的光明磊落,死自然也要清清白白。绝对不做尔等刀下冤魂。”郦泖朝他右臂上捶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充什么胖子。现在活命最重要知不知道?” 对面的两男子相望,左边的男子言道:“这小妞杀了的确可惜,至于这个穷酸书生嘛,让他回老家见祖宗。”正当两人动手之际,贺天久大喊一声:“你们俩个快让开。”只见他掷出短刀的同时飞起一脚。郦泖双手直摇:“不要!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被踹到的男子正巧立于郦泖身前。他这一脚,将两人一起送下了山崖。听着迴荡在崖边的高唿声,贺天久与唐梦枯目瞪口呆。却见唐梦枯侧身一让,背部中刀的男子趴在了地上。终于,两人有了反应,蹲在崖边唿喊:“郦姑娘。” 那边解决完另一人的杜若宁疾步走来:“怎么回事?”唐梦枯看一眼贺天久,将刚才发生的一幕道出。杜若宁断续言道:“师、弟,你、难道、没看到他们、站的地方吗?”他站起身:“看到了啊,才要他躲开嘛,谁知道……” 杜若宁轻嘆一声:“咝,这可又棘手了,谁去找她?”无人应答。半晌,贺天久重吐一气:“我去吧,是我把她踹下去的,也应该我负责去找她。”杜若宁眼珠来回一徘徊:“我看,你与唐公子一起吧,我单独去找寒大哥他们。之后,各自直接前往梅园。”两人应着,分道扬镳。 是魏老鬍子迎剑接过一招,守姿而言:“想不到,你们木鹰山庄的人跟我们一样。”是一年过而立的男子,回道:“哼,我们大小姐猜到你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我们暗中跟随,果然看到你们这些卑鄙的人趁虚而入。” 双方出剑,剑锋互击。魏老鬍子笑道:“你们大小姐真是智勇双全。只是,凭你们几个恐怕阻止不了我。”话落,推剑出招。这一男子应他剑向所变而变,听得“噌”的一声,双方剑身强烈互擦以至分离。 男子受到了一股内力的冲击,大步退后,稳下身形的他回道:“姓魏的,你也太小看我们这几个人。大小姐要不是有准备,会让我们来吗?”一言,激得魏老鬍子着实有几分不痛快,再度挥剑而上。 原先六名缩成五名的大汉出现,其中一人指着前方:“你们看,那里两帮人还在打。”另一大汉接言:“走,趁他们打的热乎,我们去给水搅浑了。”五人快步跑近,一大汉抬手一指:“是山洞,他们一定在里面。” 眼见他们五人沖入,两方人皆知无法脱离与对方交手的情形。进得山洞内,五名大汉相继笑起。听到动静,仲祺眉间微凝。中间的大汉停下笑,言道:“寒仲祺,这回可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幸运了。”言落,出掌自下而上沖断二人相接的双掌。 阮儿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地陷入昏死,侧翻在地的仲祺伸手微弱的唤了声:“阮儿。”继而,他的眼帘渐渐阖上昏厥过去。中间大汉挥臂言道:“把他们俩个抬走。”两名大汉动手将人抬起,刚出洞口,空中传来一声:“贫道稽首了。” 五人定下步伐,抬头望去,一身着道袍、手执木杖之人从空而降背对众人,那方打斗的两拨人也因此停手望去。 待他转过身来,言道:“诸位,你们要打要杀贫道不干预,只是这五位壮士手中的一男一女必须交予贫道。”五名大汉相互一望,中间的大汉言道:“臭道士,你来管什么闲事?” 道人露出亲和的笑容:“贫道并非管闲事,只是他二人乃贫道至交,他们有难,贫道怎可袖手旁观?”魏老鬍子眼含猜测:“不知这位是不是人称不凡上道人的时道长?”道人与其相望,道:“正是贫道。” 魏老鬍子抱拳道:“多有打扰,告辞。”只见他领着手下人离开此处,木鹰山庄的人看一眼道人随即离去。五名大汉变得有些惴惴不安,有一大汉凑近中间之人小声言道:“这个道士好像不是一般人,我们怎么办?” 中间的大汉指着上道人:“你一出家游方的道士来管什么俗事。我管你是不是什么不凡什么上道人,这一男一女我不可能交给你。”上道人再稽首:“那恕贫道无礼了。”说话间,他执杖走向五名大汉。 待到离其两尺之遥,五名大汉不由挪步后退。中间大汉的右手摸上了剑柄,可拔剑的动作始终未完成。上道人横杖一击,中间的大汉飞向左边。 见状,其余四人缓缓放下了仲祺与阮儿。接着,同看了一眼已经重摔在地的那名大汉。最后,转身狂跑离去。地上的大汉来回顾盼了一番,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逃离。 人已去,一片平静。可还有一方的两人这时正在绝境中。原来是被魏老鬍子派人追踪的奉瑭与秋霜。男子漾着手中的刀:“我劝你们最好还是跟我们走,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后退的奉瑭一脚踩进了水坑,扭头一看,是条河流。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的他问道:“秋霜,你水性怎么样?”秋霜亦是回头观望,回道:“我没问题。”相视一眼,领会其意的两人转身投进了河流之中。
第41页 第22章 各脱险,暂相安。 那掉下山崖一半,落在斜坡上的郦泖与男子一路滚了下来。“哎哟,哎哟……”摸着腰的郦泖紧闭双眼不断□□着。莫地,她感觉脖子上有冰凉凉的东西,睁开眼一瞧,原来是躺在不远处的男子持剑架在了她的颈部。迎着男子轻浮的笑容,郦泖嵴背发凉。 男子轻声言道:“这么美的姑娘,杀了真是叫人心疼。不如,你就嫁给在下,我可以私下保你一命。”郦泖轻吐一气:“果然是这个套路。”男子发出疑问:“嗯?” 郦泖笑脸盈盈:“我呸,瘌□□想吃天鹅肉。就你这三等甲级残废的长相也配娶我?”话出口,她心中一惊:我怎么会说“娶”字? 男子怒道:“你这臭婆娘,竟然羞辱我。那干脆就在这里成其好事,看你能怎么样。”说着,他扒在郦泖身上。郦泖大叫一声,男子伸手捂住她的嘴:“闭嘴,再叫我割了你的舌头。” 看着他手里扬起的剑,郦泖的眼珠来回动着像在寻找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怎奈,荒郊野外,山脚下,除了土块石子、草木树枝,再无旁物。任她挣扎亦无用,男子除尽她的衣衫…… 此时,河岸边,水波纵横,露出头,方知是奉瑭。执剑的那只手出现抚上岸,到半边身子搭在岸上的奉瑭,帮了把手将河中已没什么力气的秋霜扶上了岸。随后,待自己上岸坐下,喘着大气。看一眼手中的剑:“秋霜,你怎么样?” 那同样气喘吁吁的秋霜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奉瑭安心的一点头:“那就好。秋霜,想不到面对这种情形,你还可以临危不乱。”秋霜缓了口气:“你也不差啊,脑子转的特别快。”奉瑭面带笑意摇着头:“我也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秋霜一歪脑袋:“电视?又是这个东西,它到底是什么呀?有这么大用处?小姐也常常在我们面前提到。”奉瑭与之相视:“没什么。秋霜,我们得去弄些干柴来把衣服烘干。”说时,他从地上站起。 随其欲起身的秋霜,眼下出现了一只手。稍静了一会,她方才握上奉瑭的手。两人向东走了一段,有一片小树林。他让秋霜坐在树旁,自己去拾了堆木柴回来。掏出火摺子,升了火,奉瑭直接开始脱衣服。见状,秋霜偏过身子背对奉瑭。 还未发现异常的奉瑭边脱边说道:“秋霜,快把湿衣服脱下来,不然会着凉生病的。”秋霜两颊绯红:“安公子,这幕天席地的,孤男寡女在这里赤身相对,万一传出去,我……”听得这番话,奉瑭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男人。 他慌慌忙忙又将衣服套回:“呃,这个,对不起,对不起。”四处看了番,奉瑭的目光定格在秋霜所坐的那棵大树下。心中也有了主意:“秋霜,你坐到树的后面,我坐在前面。然后,我们再把衣服脱下烘干,你看怎么样?” 秋霜用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的奉瑭:“嗯,好。”烘衣服时,为打开尴尬的局面,奉瑭开口问道:“对了,秋霜,你这么好的水性是跟谁学的?”秋霜回道:“小时候经常和哥哥去河边玩耍,我这么好的水性都是哥哥教会的。” 奉瑭脑中萦绕而过一个念头,问道:“那你是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被卖到了郦家?”秋霜点头应道:“嗯。是我哥哥染了重病,爹娘只好将我卖到郦家为哥哥医治。”奉瑭心中暗道:果然是这样。 听得奉瑭嘆道:“家境贫寒的苦楚。”秋霜侧目而来:“安公子,怎么你倒发出这番感慨?”抽回神的奉瑭回道:“因为我也是一介寒儒嘛。秋霜,你是多大进的郦府?”这一问,牵出秋霜许多的思绪:“我是十岁被卖进郦家……” 夕阳近,年光流转。昀霞红,水波飞染。游韶戏燕,苦少时愁长梦短。山洞内的仲祺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只觉浑身乏力的他本欲坐起,却又重新躺下。看着上方的仲祺听得一声唤:“寒少侠,你终于醒了。” 将头缓缓移向左边,他认出了道袍:“你是……那位道长?”坐于对面的上道人以微笑相对:“难得少侠还记得贫道。”仲祺侧撑起自己:“道长,是你救了我和阮儿?”他起身回道:“你伤势颇重,还是躺下为妙。” 已经盘腿坐下的仲祺轻摇一下头:“我没事,只是觉得身体很重而已。对了,道长,阮儿的伤势怎么样?”上道人目光移去看了一眼阮儿,道:“放心吧,我已经为她运功疗伤,将她紊乱的脉息打通,她只需长睡一觉,醒来就不会有事了。” 仲祺露出无力的笑容:“多谢道长,不,上道人。”见上道人重新坐下,仲祺问道:“上道人,你不是早就离开东都去别的地方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道人面呈笑意:“说来也巧,贫道离开江都府没几天,路上竟遇到了易叟。与他一言不合,斗上了几百回合。” 闻言,仲祺笑起,只是身虚体弱,因而无力。上道人继续言道:“斗败了易老匹夫,他才道出贫道向他提出的问题,因何出现在去江都府的路上。听完他的话,贫道自然也就知晓你与阮儿姑娘身陷险境,因此一路追来。”
第42页 知道来龙去脉,仲祺作揖言道:“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上道人,不然,我和阮儿只怕真的要被姓梁的抓去。”侧头看一眼仍在昏睡的阮儿:“也不知道阮儿什么时候会醒。” 上道人呵呵笑起:“如今有寒少侠的关心,相信阮儿姑娘很快就会醒来并且康復。”仲祺回过头来不觉低头一笑。 踏着黄昏的步履,奉瑭与秋霜早已烘干衣服走在路上。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二人回头看去,还是先前那伙人。奉瑭拉着秋霜向前狂奔,脚下驰过三四里路,前方草丛“唿”地蹿出一条小青花蛇,使得二人止步间魂飞魄散。 这时,身后的群人已然撵上二人。顾不得对蛇的害怕,奉瑭攥紧秋霜的手向前冲去,疏不知,他们已经进入了一处山谷。 双方相距不过丈余,不远处竟有数十条小青花蛇从三方围游而来。旁无去路,后有追兵。奉瑭与秋霜立于原地惊慌失神,身后的那群人停下步伐,其中一男子扬出得意的面庞:“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他的话刚落音,却有话音再入:“小子,你手里的赤羽双凤剑是当摆设的吗?”奉瑭左顾右盼:“请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这知道我手里的这把剑?” 那空来之音只一言:“拔剑。”对面的群人中,有一男子对身边之人小声道:“好像有什么不对,我们还是走吧。”先前开口之人思虑半晌:“嗯,走。” 见众人退去,奉瑭收回目光。谁知,那话音再度传来:“拔剑。”奉瑭不解:“人都走了为什么还要拔剑?”空来的话音回道:“你没看到那么多条蛇要攻击你们吗?拔剑。”奉瑭颇有些犯难:“可是,我不会武功,拔剑有什么用?” 话音语气含怒:“书呆子!照我的话做就是。”奉瑭只得点头乖乖拔出剑,口中不由说道:“好重啊。”忽觉臂上被一类似石子的硬物击中,原是通过石子击打手臂上的穴位来对其操纵奉瑭手中的剑。 只见赤羽双凤剑挥舞的潇洒自如,顷刻间,数十条小青花蛇皆被斩首。漏有几条因距离较远未能伤及,调转头尽速游离。一番折腾,收剑回鞘。奉瑭作揖道:“多谢。” 像似看透他的心思,那空来之音道:“你想出谷的话,我劝你三思。刚才的那帮人可没走多远,正在等着你出去,把你们俩个一网成擒。” 秋霜侧头看向奉瑭:“安公子,这位高人说的有道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俩个人。”奉瑭亦是点头:“嗯,我们是威胁我大哥的筹码。” 说罢,奉瑭再作一揖,道:“敢问……哦,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外来之音沉沉笑了几声:“想见我?那你先告诉我,你手里的剑哪里来的?”奉瑭如实答道:“是晚辈的大哥寒仲祺所有。”那话音倒是一声疑问:“寒仲祺是你大哥?” 他点头应道:“不错,前辈有所不知,我与大哥多日前方才相遇。我身边这位秋霜姑娘可以作证。”外来话音似沉思了一番:“你往左手边走大约两丈远,从树林旁再拐向左边,看到一片竹林,我就在这。” 应着他的指示,奉瑭与秋霜携手走去。走着走着,不觉绕了半弯上坡。回头望去,他二人之前站的地方恰是下游。来到了竹林前,他们见到了一位白髮老翁。 只见他安坐竹下,左臂垂直于地,右手握膝,双眼颇有些奇怪,左眼无神,右眼却还依旧神光焕发。而老翁所坐之地穿过树林可将一切尽收眼中。 奉瑭走上前,作揖:“前辈,晚辈有礼了。”老翁不言,奉瑭与秋霜相视一眼亦是沉默。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坐姿,辄觉左半边身体有些怪异。 许久,老翁开口,偏只有右半边嘴唇可动:“你刚刚说,你是寒仲祺的兄弟?”忽然听到发问,奉瑭恍神间回道:“是,前辈。我与大哥失散多年,前不久在江都府相遇。”老翁倒似对他的说辞并不生疑,奉瑭再作一揖:“恕晚辈冒昧,敢问前辈是?” 他的疑问,老翁瞭然:“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心中清楚我对你没有恶意就是了。”奉瑭一抹笑容:“前辈说的是。”老翁看着他手中的剑,道:“这赤羽双凤剑怎么会在你手里?”一问,牵出午时与两帮人纠缠一事。 是阵阵呜咽声,寻人而来的唐梦枯与贺天久闻声而至。见到郦泖正抱膝埋头坐在那里哭泣,二人上前,同声问道:“郦姑娘,你没事吧?”郦泖缓缓抬头看着他俩:“你们俩个死人,怎么现在才来。”说完,哇的大哭起来。 第23章 安奉瑭,来拜师。 难得将郦泖劝慰的静下来,任两人如何去问,她缄口不言。唐梦枯与贺天久决议之下不再多问,携她前往梅园。这一路上,郦泖显得寡言少语。 他二人暗地里揣测,郦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使她性情大变。唐梦枯出于关切,柔声问道:“郦姑娘,你累不累?”郦泖只吐出两个字:“不累。” 他与贺天久狐疑的相望一眼,又道:“走了这么长的山路,怎么会不累?”郦泖的胸口堵着一口气:“不累不累!”唐梦枯闭口,贺天久犹豫了片刻:“郦姑娘,你真的不累?不需要歇歇脚?”她戛然止步,转身言道:“你们能不能别老提‘累’这个字?”
第43页 随之定步的二人满眼不解,双目相对之下,似在问:这累字怎么了?唐梦枯咳过一声:“是,不提,不提。只是,郦姑娘乃是千金之躯,还是休息片刻我们再上路也不迟。” 他这话一出口,郦泖瞪着他,大声言道:“跟你说了,别说‘累’字。”唐梦枯心中有冤:小生未曾提过“累”字啊。 谷中,知晓奉瑭前后之事的老翁言道:“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忽而满面愁丝:“一切都是翡翠麒麟惹的祸端。仲祺贤侄受了我们的连累,哎!”奉瑭似对眼前人揣测出了几分:“前辈,您莫非是连早连老庄主?” 老翁未作回应,只道:“我问你,你想不想学武?”突此一问,奉瑭双眼圆睁望去秋霜一眼。念头几动,他坚定回道:“想。”老翁右边嘴角扬起:“好,那么你就行拜师大礼吧。”奉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见他呆愣的模样,老翁道:“怎么?不愿意?” 他忙不迭摇手:“不是不是,只是,前辈,你这么简单的就收我当徒弟了?”老翁正容道:“收你做徒弟需要那么多废话吗?”奉瑭倒反问:“可是,前辈,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诶,万一要是学了不该学的……”秋霜掩口暗笑。 老翁眼中升起一丝怒意:“你这臭小子,竟数落起老夫来了。是不是非得知道我是谁你才肯学武?”奉瑭支吾的回道:“前辈,倒不是非得知道你是谁才肯学武。”老翁从中抢断话语:“那你是什么?” 他挠了挠额头:“晚辈,总不能连自己的师傅是谁都不知道吧?出去了之后,要是有人问起我师傅是谁,我总不能说是住在山谷里的一个老头子吧。”老翁右眼一瞪:“嗯?什么老头子?”奉瑭带着试探的语气:“前辈是不是连庄主?” 见老翁微点头,奉瑭激动的一脸笑容:“你真的是连庄主,你不是被姓梁的杀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个山谷里?”老翁口中吐出:“话多。”信手捡起身边的一根竹条朝他足背与小腿交界处掷去,竹条仿似有思想般,横向抽中。奉瑭“哎呀”一声噗通跪在地上。 老翁面显得意:“还不快拜师。”他亦再无二话,行起大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安奉瑭一拜。”直起身,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声。他摸着肚子:“师傅啊,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连老庄主道:“自然有。” 奉瑭用期待的眼神等待他说出:“就是刚刚要吃你的蛇。”他与秋霜异口同声:“啊?”虽有千般不愿,但还是乖乖的将那些被断首的蛇全部洗剥干净进锅一顿煮。 连老庄主吃的津津有味:“嗯,不错,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费力的弄,今天终于有人来帮我煮了。”看一眼还未动筷的奉瑭与秋霜,道:“你们俩个怎么不吃?”他二人相望,皆摇着手。 连老庄主笑言:“你身边的姑娘不敢吃我倒可以理解,你一堂堂男子汉怎么也跟姑娘似的不敢动筷?”奉瑭吞吐难言:“我……”一旁的秋霜实在忍不住道:“连老庄主,难不成你在这山谷里几个月都是吃蛇肉?” 他咽下一口蛇肉:“是啊,这里有没有其他吃的我不知道,但离我最近的就是这些蛇。”奉瑭不解问道:“咦?师傅,你怎么不去找找看?” 他放下右手中的木筷:“我只有右半边身体可以动,左半边被姓梁的下毒所致已经不能动弹。”如此,奉瑭自然有了新的问题:“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山谷的?” 一言,牵出他的回忆:“当日,我被姓梁的俩兄弟围困在这山谷附近,不小心中了他淬有蝎王毒的暗器。中了这种毒,全身麻痹不能移动,三个时辰内不及时医治的话,就会全身瘫痪。也正是在我中毒的时候,青树出现了,我只有将麒麟交付他带走。其实我知道,青树未必能全身而退,因为,早在几年前青树的功力就只剩下两成。” 奉瑭不由问起:“怎么会只剩两成功力?”连老庄主顿了会,道:“他将体内八成的功力传给了仲祺,几年前,仲祺曾因练天脉神功时被一位师兄打扰而走火入魔。为了打通他体内阴阳倒乱的天脉神功,他只有将自己的功力传给仲祺。也幸得仲祺的天脉神功初有成就,有部分自我调理的能力,才不致使耗尽他所有的功力。” 认真听的奉瑭恍过劲来:“怪不得阮儿姐姐一直奇怪,身怀天脉神功的樊大侠竟然会被梁家兄弟杀害。”连老庄主应了声,秋霜好奇的问道:“那老庄主你中毒之后,怎么会变成左半边身体瘫痪?” 他望过秋霜一眼:“也是巧了,姓梁的追着青树离开,我接着就昏迷了。再醒来时,身边死了十多条小青花蛇。我动了动身体,发现右半边身体居然可以活动,就这样捡了一条命。之后,我一路爬进了这个山谷。” 奉瑭似解开了先前心中的疑惑:“应该是那些蛇帮你吸了一些毒,师傅,你怎么不再抓一些蛇来继续帮你吸毒?” 连老庄主看了看左边身体:“晚了,我醒来后早过了三个时辰。我也抱着希望抓来一些青花蛇帮我吸毒,却致使那些以食血为生的青花蛇都不敢来接近我。”奉瑭这边刚点了一下头,连老庄主正容道:“闲话说完了,该练功了。”
第44页 闻言,他“噌”地站起指着自己:“啊?这、这么快?”秋霜随之起身:“连老庄主,他连饭还没吃,哪里有力气练功?况且,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明天再练也不迟啊。” 奉瑭连连点头同意。连老庄主道:“有吃的你不吃,要怪谁?练功不分天色,此时练功,正清醒怡神。”言罢,拿起地上的剑毫无商量余地的扔到他手中。 趁着夜,一身着夜行衣之人来到了一处山檐下,与其见面的是那五名大汉中的其中一人。听得黑衣人问道:“你们那里得手了吗?”大汉一摇头,道出白天之事:“没有,被那个叫什么不凡上道人的给破坏了,恐怕后面只能靠你们了。” 黑衣人略思一番:“嗯,没关系,少庄主做此安排就是为了这个。不过,你们还是得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那名大汉应道:“嗯,你们那里是否一切顺利?” 黑衣人回道:“出了点小麻烦,不过不碍事。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梅园,路上不行的话,就到梅园再做计较。”大汉心中瞭然,道:“好,明白。少庄主那里,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黑衣人似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两帮笨蛋山庄里的人弄错人了。你们将……”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见得听完黑衣人所言的大汉一点头。不多久,黑衣人转身离开此处。那名大汉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已拂晓,那练了半夜功的奉瑭终因飢饿难忍吃下了蛇肉。秋霜说什么都不愿吃:“我不吃,我不吃,安公子。”看一眼躲让的秋霜,他停下欲递蛇肉的动作:“秋霜,没办法,这里又没别的吃的,你再不吃的话,身体支持的了几天?” 她似铁了心:“那我也不吃,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水果能充飢。”闭目而睡的连老庄主冷不丁接过话语:“水果?这里毒蛇成群,哪种果子是你能吃的?即使有能吃的,只怕凭你这小丫头片子,果子还没摘到,血已经被吸干了。” 他这一言,吓得秋霜不由缩成一团。奉瑭放下手里的蛇肉:“师父,你别吓她嘛。”连老庄主哼过一声:“吓她?我有那闲功夫吗?她想要吃那些果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必须要等到你学有所成才能摘给她吃。否则,她就等着饿死吧。” 奉瑭无奈出一气:“秋霜,我看你要不喝点汤吧,总要垫垫肚子。”说着,用半截竹筒从石锅里舀了两口汤递去。满眼害怕的秋霜看看连老庄主,再将目光投向奉瑭:“真的要喝啊?”奉瑭眼珠一转,一只手去蒙住了她的双眼:“好了,来,看不见是不是好多了?” 她一点头,双手接过竹筒如同喝苦药般灌进嗓门眼。奉瑭并没有拿下手,在她喝下汤后,另一只手拿起一块蛇肉塞进她嘴里。秋霜忙不迭要吐出来,奉瑭捂上她的嘴:“别吐别吐。”秋霜犹豫半晌,嚼都未嚼咽了下去。 拿下双手,奉瑭问道:“味道怎么样?”未有言语的秋霜眼中出现了泪花:“安公子,你也太坏了,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蛇,别说吃了,看到都会绕道而行。”奉瑭语出安慰:“没事的,它又不会在你肚子里下崽,有什么好怕的。” 说者无意,听者却真的在害怕:“你别说了。”奉瑭眼神闪烁,不想,这安慰起了反作用。连老庄主发出沉沉的笑声:“奉瑭,女孩子哭起来可不好哄。” 奉瑭没好气的回道:“师父,你不是在睡觉嘛,怎么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连老庄主不再作回应,奉瑭却走到他身旁蹲下:“师父,您还是别睡了,继续教我练功。” 第24章 寻郦泖,同前往。 睁开疲乏的双眼,模模煳煳的来回移动着,仿似听到熟悉的一声唤,她侧头望去。确是仲祺在唤着:“阮儿,你醒了。”见到满面笑容的他,阮儿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我们、还活着?”仲祺重重一点头:“嗯,是上道人救了我们。” 立于一旁的上道人来到:“苏姑娘,久违了。”阮儿微弱的唤道:“上道人。”见她想坐起,仲祺伸手相扶:“阮儿,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和我们说话。”阮儿轻声应道:“嗯,好。” 待她坐稳,仲祺方才松手,取来石墙边的小包袱,打开后,里面除了干粮外还有一件芙蓉色的衣裳。接过馒头的阮儿不经意问道:“咦,这衣服是谁的?”不等仲祺开口,上道人言道:“还能是谁的?自然是你的。” 阮儿眼含询问看向仲祺,他回道:“本来还想等你吃完再说,这上道人也真是快。”上道人和蔼笑起:“苏姑娘,这可是寒少侠一大早跑了几十里的山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市集为你买的。他见你身上的这件染上了血渍,就……” 仲祺直接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上道人,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让阮儿好好吃饭行不行?”见上道人闭口不再言语,他撤下了手。阮儿垂下头啃着馒头的同时,嘴角漾起了一丝甜而渐浓的笑容。 日头照耀的愈发令人心焦,那一路风尘僕僕赶回戚家庄的梁家兄弟此刻已在厅中。梁大公子拍桌问道:“八同,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路朝廷的人知道翡翠麒麟的事?”
第45页 未料其返回的陈八同显得有几分措手不及:“大公子,我在戚家庄养伤多日,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二公子一思量,道:“大哥,麒麟的事既然已经传开,那寒仲祺还活着的事肯定也不再是秘密。眼下,最重要的是两边都很棘手。我们要么能抓住易叟,要么就是抓到寒仲祺。我们得想方设法让这两边人碰到一起才行。” 梁大公子踱过几步:“姓寒的在去梅园的路上,易叟不知所踪,要怎么让他们碰到一起?”两人陷入思考,大公子有意斜视了一眼陈八同,计上心头的他在梁二公子耳边说道了一番。 听得一声赞嘆:“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寒少侠,你觉得呢?”那目不转睛盯着阮儿的仲祺道:“阮儿,这件衣服你满不满意?”上道人一摇头:“多此一问吶。”阮儿埋头轻轻笑起。 仲祺指了指上道人,又将目光挪回:“阮儿,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阮儿抬头会心一笑:“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一路的行踪暴露的太明显了?”仲祺颔首言道:“不错,自从去往戚家庄开始,无论我们到哪里都会有人一路追来,这太奇怪了。” 上道人不禁接言道:“听你们的意思,好像有人在监视你们?”二人同时侧头看向上道人:“嗯。”上道人迎着他们的目光:“那会是谁?”正说到这,洞门外响起:“寒大哥,苏姑娘,你们在里面吗?” 闻声便知是杜若宁,待身影出现,两方人相见。杜若宁满脸欣喜:“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寒暄了几句,仲祺心中挂念郦泖,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郦泖他们三个呢?”杜若宁道出分手后被追,迫使四人分散之事。 阮儿满眼担心:“仲祺大哥,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去寻她吧。”仲祺不允:“不可以,我看还是等你全部恢復后再上路。”阮儿不示弱:“仲祺大哥,郦泖跌下山崖,纵然崖不是很高,可出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她现在可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千金大小姐。” 见仲祺未有动摇,阮儿再三劝道:“我的身体真的不要紧,你如果担心的话,那请上道人同行怎么样?”仲祺看了一眼上道人,他微颔首:“贫道现在与二位可说是同舟共济,得罪了那些鹰啊鸟啊的山庄,我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见状,阮儿再鼓动一言:“仲祺大哥,你心里肯定也记挂着她的安危,对不对?”仲祺长出一气:“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冒然与人动手。”阮儿露出笑容:“嗯,我答应你。” 杜若宁眼神来回移动:“只是,我们还要赶往梅园。相信天久与唐公子找到她也会去梅园,我们何不在梅园碰头?” 投去目光的仲祺道:“找没找到,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阮儿告诉我,到梅园的时间是下个月初八,还早得很。更何况,天下大乱与我们这些人何干?我反正是想通了,麒麟现在可是在易叟手中,谁想要尽管找他去就是。”杜若宁哑口无言,这一来,四人出发去往寻觅郦泖的途上。 郦泖三人呢,自然在去往梅园的路上。那憋了一天一夜没怎么说话的郦泖,这会儿自己也抗不住开口了:“累死我了,我说,你们俩个,有没有水啊,我都快被太阳晒成咸鱼干了,恨不得扒了这身衣服。” 二人跟随停下,看着她如同男人般坐在地上,用袖子扇着风。唐梦枯上前问道:“郦姑娘,你昨天不是还不让人说‘累’字吗?”她重出一气:“昨天是昨天,你们这两个大男人,能不能麻烦你们弄点吃的喝的来?” 唐梦枯回头看向贺天久,他一耸肩:“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野味,你去找水。”说着,将腰间水囊取下扔至他怀里,二人分工而去。郦泖抬头看一眼,埋怨道:“出了什么鬼啊这是。自从来到这里,不是想办法逃离郦家,就是想办法逃命。哥,奉瑭,你们在哪儿啊?” 一记响亮的耳光划过:“混蛋,我让你抓人,你居然自己回来了。”男子捂着脸:“魏主管,我是和那个女的一起掉下去的,我看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就没管她。”又是一记耳光:“没管她?你昨晚半夜喝醉酒回来吹嘘你在山崖下巫山云雨之事,你叫没管她?” 魏主管一番话,众人有偏头去笑的;有掩口暗笑的;亦有保持立正强忍笑意的。被打的捂住双颊的男子不敢回驳,魏主管指着他:“要不是有人刚刚告诉我,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这种东西,我留着有什么用,只知道玩女人误大事。”说罢,拔剑架在他脖子上。 男子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主管,不要不要,我这就去把她找回来。请你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求你了,魏主管。”有一兄弟上前劝阻:“魏主管,我看就饶了他这一次吧。”魏主管缓出一气,收起剑:“好,限你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把人带回来。” 他站起转身就走,魏老鬍子唤住他:“等等。”他又调头回来:“主管,还有什么事?”魏主管手一招:“你们几个,跟他一起去,以防万一。”于此,六七人同行离去。那适才劝阻的男子言道:“主管,我们这里要怎么办?”
第46页 魏主管静静思虑:“我们得拖住木鹰山庄的人,那个姓余的小丫头不是简简单单能对付的。不过,暂时,她得顾着她弟弟的伤势,趁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机会。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了不凡上道人,他可真会挑时候。” 男子眼珠一转:“主管,我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把姓余的小丫头除掉。他那个弟弟被天脉神功所伤,不是三两天能治好的。”魏主管摸着下颔,侧目看向身边的男子,颔首呵呵笑起。 这一天的时光,匆匆流过。练完功夫的奉瑭与秋霜正在准备着吃的,奉瑭搅着石锅内的蛇肉:“师傅,这石锅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连老庄主回道:“这山谷南边有一处高涧,我找水喝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它,是长年被水沖涮形成了一口锅的样子。” 秋霜塞进一根木柴:“连庄主,那里有别的可以吃的吗?比如说鱼之类的。”连老庄主会心一笑:“只怕你要失望了,这个山谷,被外人称为无血谷。由来就是这里遍布毒蛇,且靠食血为生,你觉得那条高涧里还会有多少鱼?你忘了,你和奉瑭一进谷,那么多条蛇为什么围着你们而来?因为它们闻到了你们身上的血腥味。” 说的秋霜满身汗毛直立:“那往后的日子就得靠这些蛇肉了,不要啊。”奉瑭将手搭上她的肩头:“没事的,吃习惯了你就不会害怕了。”秋霜轻咬一下下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多时,三人围坐在一起吃起晚饭。 拿起筷子的连老庄主去夹蛇肉,有两根手指却有所僵硬,完全不能灵活使唤手里的木筷。放下木筷,他重嘆一气。奉瑭关切问道:“师傅,怎么了?”他看着抬起的右手:“我恐怕时日无多了。”奉瑭双目一惊:“为什么?师父。” 他依旧看着手掌:“我体内余毒未清,这十多天来我右半边身体也开始僵硬,右腿已经失去知觉,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坐在这里的原因。相信过不了几天,我的手也会……。”言至此处,他抬首而去:“奉瑭,坐过来,背对我。” 奉瑭知他意图,轻声唤道:“师父,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他缓缓摇着头:“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能苟活这几个月已经是我很大的福气了。没想到,在离开人世前能遇到你们俩个。你快坐好,我要在右手还能动的时候将功力全部传给你。” 第25章 两方人,狭路逢。 依连老庄主所言,奉瑭盘坐在其身前。约莫盏茶时间,连老庄主撤掌定坐。奉瑭刚睁开眼,听到“咚”的一声,回头看去,连老庄主整个身体如石头般躺在地上。秋霜上前:“连庄主。”那一咕噜转身而来的奉瑭将他上半身抱在怀中,深切唤道:“师父,师父。” 动着右半边双唇:“奉瑭,我功力尽失,毒、毒性蔓延全身,性命堪舆。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奉瑭连连点头听他说着:“麒麟、并非出自我手,而是、出自百年前皇宫中一位道士之手。”缓一口气,道:“通过它可以找到一张图,而图中隐藏着一本名叫《国祚》的书,你一定要毁了它,否、否……”后面的话他再也无法说出口,连老庄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奉瑭伸出手为他抹下眼帘,抱起他去了高涧旁,将他埋葬立碑。跪于墓前,他磕下三个头,许久未起身。秋霜走来安慰道:“安公子,人生数十载寒暑,免不了这一遭,不要过度哀伤。”他长嘆一气:“是啊,人生数十载寒暑。” 拿起地上的剑站起,留恋的看过最后一眼,毅然转身而去。月当空,坐在连老庄主所坐的地方,他眼望前方。立于一旁的秋霜不由问道:“安公子,你在想什么?”奉瑭收回目光,侧头看向秋霜:“我在想,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有许多失去的东西。” 秋霜知他在感慨人世:“世间本就无常,如今,我们也同样失去了连庄主。但你现在却是连庄主的传人,不是很微妙吗?” 奉瑭眼前一亮,犹如那被敲响的晨钟,茅塞顿开。激动之余起身上前握住秋霜的双手:“你说的对,有些东西或许一时迷失,可始终会像金子一样发出光亮。有些东西可能逞凶一时,令光亮出现道阻且长,但终归挡不住光亮的到来。” 他这一大番光亮道理,使秋霜埋头笑起。奉瑭问道:“秋霜,你笑什么?”她抬头注视奉瑭:“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一介儒生怎么才体会出这番道理?”他会心一笑:“说的是,想不到,秋霜你年纪比我小,懂得远比我深刻。” 她却摇了摇头:“说来说去,还是生活深刻。古人不是也有说,骄奢必会淫逸,卧薪自有不屈之士的话吗?”奉瑭的双掌握紧了一分:“秋霜,你可真是世上难得的知己良友。”闻言,秋霜低头含羞:“是吗?” 奉瑭颔首回道:“是,常言都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现在真的是充分理解到了这句话的真谛。”秋霜的脸颊越发的火热:“我,我也只是说出我心里的感受。该、该睡觉了。”言罢,她轻轻抽出双手转身走去。 骄阳妩媚,到达山崖下,杜若宁指着上面:“她是从那里摔下来的,应该会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向前行过一段的四人与魏主管派来的人不期而遇。双方对立,见得仲祺,那方人不由一惊。杜若宁指着左边第二人:“他就是当时一起摔下来的人。”
第47页 不待他有所反应,仲祺纵身跃去,空中来回两番,待他一个筋斗定下身形,六七人全部变得不得动弹。一看方知他们是被点穴制住,仲祺开口言道:“你如果老实回答,我可以放你们离开。要是敢撒谎,我会杀的一个不留。那天和你一起摔下来的姑娘现在人在哪里?” 男子连连应道:“我说我说,我是和她一起摔下来。可是,她人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找她。”其余几人大气也不吭一个,仲祺眼中投射出寒光:“是吗?”说时,手臂向身后的阮儿伸去。 知其意图的阮儿几步走来,将手中的剑拔出递给了他。对面的几名男子头上冒着冷汗,仲祺的剑随手放在了一人的肩上。那男子看着逼近喉咙的剑锋,骂道:“都是你这个混蛋干的好事,你还不如那天死了算了,现在还来祸害我们。” 另有一男子接着骂道:“没错,都是你这个没用的王八蛋。魏主管说的没错,玩女人误大事的东西。”他这一言,四人的面庞掠过一丝惊色。 仲祺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左边的第二人脸色渐渐发白,那被仲祺提问的男子更是提心弔胆:“寒少侠,冤有头,债有主,我说了,你可别妄开杀戒,都是那个混蛋造的孽。” 仲祺只简单一字:“说。”男子的目光指向左边第二人:“他那天和你们同行的那位姑娘摔下崖后,本来是要杀了她。可是,这个混蛋是个容易色令智昏的傢伙,见那姑娘貌美,虽没取她性命,却、却……” 听到色令智昏,他们四人自然也就明白余后的话该是什么。仲祺眼擒怒气,揪着他的衣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男人,管不住下面是不是?好,老子替你管。” 松了手,他直接一剑挥去。那旁的上道人却喊出:“寒少侠,且慢。”只是,男子已然没了动静,喉部一道深深的伤口。 似乎并不解气,在人倒地后,仲祺在他□□上勐踩了几脚。举剑指着剩下的男子:“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天我先放了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像这种人渣一样不懂得尊重女性的话,我会追到你们老窝把你们揪出来给砍了。不仅你们个人,连你们家人我都不会放过。还有,那些娶了两个老婆以上的人也注意着,被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一个老婆也没有。” 听得这番话,阮儿与枯若宁着实惊讶,两人专注的凝视着仲祺。放完话的仲祺转身而来,将剑回鞘。四人离去,那帮人为得救长唿一气。 寻人的路途继续前往,上道人打破平静,道:“寒少侠,你适才一番言语,真是别出新裁。自古来,男人三妻四妾本为平常,你话中却藏有男子也该专一的意思。是缘于令妹之事而怒出此言?” 仲祺与上道人相望一眼,道:“狗屁三妻四妾,这种以男人为尊的念头不知害了天下多少女人。我妹妹的事,确实让我感到气愤,但再气愤我也不会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为保全所谓的女儿家名节,要么嫁给那种人,要么去死的路。上道人刚刚喊住我,是不是就是有这个意思?” 上道人回道:“确实。这天下间,有如此多的男子行此等龌龊之事,你又哪里能管得来?”仲祺握紧双拳:“我管不了那么多天下事,但眼前的我总能管得了吧。尽绵薄之力,不论我能救得了几个人。我就是唾弃这种三妻四妾不成文的狗规定,狗屁不通。” 枯若宁拍掌叫好:“骂的好。自古只道女子当从一而终,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左拥右抱。”阮儿不言,上道人亲和笑起:“世上君子何其多,如寒少侠这般,当真世间罕有。即使再有雄心壮志报效国家的文人武士,只怕也难过那么几个美人关吶。” 言至此,上道人的目光移向左手边的阮儿,道:“苏姑娘,你当真是有福。此举只怕是原来的寒少侠也未必能做到,而如今的新寒少侠似乎是为了某种道而来。”阮儿微低头:“我看他也只是嘴上说着痛快而已。”她这一言,上道人大笑。 仲祺停下脚步,侧身牵过阮儿的双手:“阮儿,相信我。我是不会三心二意的,我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移情别恋、喜新厌旧的人。就算是当今皇帝也在我噁心的范围之内。” 阮儿抽回双手:“仲祺大哥,这么多人,你在乱说什么。”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前快步走去。仲祺追随其后:“阮儿,你等等我呀。” 杜若宁眼中含着一份羡慕:“如上道人你所言,苏姑娘当真是有福气。”话外之音,上道人领略得几分:“杜姑娘,福气未必是福。这位新寒少侠在往后的日子里恐怕会招来许多劫难。” 杜若宁看一眼上道人:“上道人这话,可是语出双关。”上道人稽首,道:“贫道先行一步了,杜姑娘。”杜若宁并未多做纠缠,跟随而去。 出得谷,二人行得不过一里路。魏主管的人“唿啦”出现,如连老庄主所言,他们并未离去,两天来,一直蛰伏在谷外。 奉瑭扬起笑容:“你们居然还没走,劳各位的大驾真是不敢当。”一男子回道:“哪里哪里,抓不到你们,我们也很难交差。现在,你是要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哥几个把你们抬走?”
第48页 他看了看自己与秋霜,道:“我们俩个这两天吃了不少鲜货,体重增长了不少。你们只有五个人,未必抬的动。”秋霜嘟着嘴小声嘀咕:“我有那么胖吗?”奉瑭竟耳尖听见了:“不胖,就是有点丰润。” 对面的男子举剑指着他们:“少耍嘴皮子,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不然,真要让我动起手来,你们俩个不是死就是伤。”奉瑭将剑挪到腰部:“好啊,看今天谁死谁伤。”听得奉瑭“噌”的一声拔出剑:“秋霜,往后站。”她应声后退,见势,五名男子挥剑袭来。 一剑左右迎击,那被击中的两把剑断裂,两人的手掌心如被重锤砸过,颤抖不止。二剑横噼钝击,又两把剑锋出现裂口,人也同时倒地。三剑凌空刺击,刺中的并不是男子,而是他手中的剑。奉瑭稍弯曲的臂肘伸直的瞬间发出一道力,男子的手脱离剑柄飞出三四尺外侧摔在地。 第26章 未相遇,又失散。 亦有一处传来刀剑声,原来是魏主管与余姑娘这方。两人剑锋相对,余姑娘道:“你们黑鹫山庄的人真是卑鄙,趁人之危。”魏主管轻轻一笑:“你们木鹰山庄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也是处心积虑要除掉我们吗?” 两把剑互离又撞击在一起,剑影来去,对拆数招,不分胜负。只见余姑娘剑招虚晃,欲攻其下怀,那魏主管胸中早明了,即刻转攻为守,避开这一招。余姑娘未能得逞,自是不愿就此罢手。又一招如游龙般的剑法刺去…… 魏主管不慌不忙,跃入半空,翻身至其身后出掌袭去。余姑娘虽反应及时转身对掌,却受伤倒下。魏主管再次笑起:“看来,为了你的好弟弟,你耗去了不少功力。”余姑娘强忍伤痛从地上爬起:“就算如此,你也无法得逞。” 她一言落罢,两人又斗起。这时,听得一男子唤道:“大小姐,我来挡住他,你和二少爷快离开。”击毙对手的男子直冲而来,与魏主管接上了招。边应对边道:“大小姐,快走。” 余姑娘心有不忍,立于原地不动。男子这方控制住魏主管的一招攻击,侧目道:“大小姐,再不走,我们就得全部死在这里。” 余姑娘口型微动:“左瞰。”唤得一声,她毅然转身,疾步来到那被安放于树下的安子荣身旁,顾不得自己是否有伤在身,拽起他跃入半空消失不见。剩下的左瞰等人在奋力顽抗,气愤难当的魏主管一声令下:“都别玩耍了,还不快点解决他们。” 左瞰举剑指向他:“老东西,别在那自以为是,如果不是二少爷受伤,凭你们这十几个人未必能把我们围困。” 魏主管眼中露出凶光:“想不到,木鹰山庄还藏着你这样身手的人。原本我也以为可以很轻松的解决你们,看来我低估了你们。魏某今天定要使出全力,否则黑鹫山庄岂不是落人笑柄。”言不合,魏主管招招尽显杀气而来。 那击败魏主管手下的奉瑭与秋霜一路往回赶。经过半天的行程,仲祺四人离郦泖三人已不远。有一声喊传入:“餵。”正喝水的郦泖被呛了满鼻子水。定睛一瞧,是那五名大汉。贺天久起身相护:“唐梦枯,快带郦姑娘离开。” 他身后的两人相望,唐梦枯拽着郦泖的手腕向旁侧跑去。那方人怎肯轻易放过,三两人朝唐梦枯与郦泖追去,留下两人缠住贺天久。这一次,不如人愿,三名大汉挟持着唐梦枯与郦泖走来。为首大汉道:“还不赶快停手。” 见状,贺天久停止打斗。郦泖大唿道:“我的天,你们这些人都不嫌累的,这才休息了几天啊。”唐梦枯小心盯着颈上的剑:“壮士,你可要小心。”大汉一声喝:“你们俩个闭嘴。” 为首大汉一个眼色过去,他身前的一名大汉抬脚将贺天久踹倒在地。为首大汉言道:“转告寒仲祺,想要人,到往东走五十里外的镇上用他自己来换。”得手的五名大汉携二人离去。 五名大汉离开不久,仲祺四人出现。看一眼坐在那里的贺天久,上前问道:“贺天久,你找到郦泖了吗?” 他蹿起身:“寒大哥,你终于出现了,郦姑娘和唐梦枯被那五个南平的爪牙抓走了。他们让我转告你,想要人到往东走五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用你自己去换,我正愁要上哪儿去找你们。” 他双眉凝起,侧身看向阮儿:“你知道那个小镇吗?”阮儿颔首回道:“嗯,知道。我们这就出发。”仲祺伸手握住踏出步伐的阮儿的双肩,她满眼疑惑:“怎么了?”仲祺双眸刻意注视她:“你的伤不能跟我们去,万一要是跟他们动起手,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回望仲祺,似在解读他眼中传递的信息。仲祺将目光移向上道人:“上道人,可否麻烦你在后面保护阮儿。我和杜姑娘、贺天久先行一步。”上道人不推辞:“贫道自然乐意之至。” 杜姑娘与贺天久亦无异议,仲祺颔首道:“好,事成之后,我们就在进镇的第一家客栈碰头,你们看怎么样?”如此,五人兵分两路而走。 路上,阮儿思来想去,道:“上道人,你觉得仲祺大哥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看一眼阮儿,笑起:“当然是为了阮儿姑娘你的安全着想,还能是什么原因?”阮儿微低头,道:“上道人,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上道人不慌不忙的回道:“贫道也没有跟你说着玩呀。”
第49页 见阮儿不言,上道人轻声笑道:“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明白了,适才寒少侠问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小镇就是在提醒你,要小心去了会有埋伏。还有说袖手旁观那几句话给你的眼色,都是在告诉你我,避开才是正道。” 阮儿停下脚步:“上道人,这齣黄雀在后我们俩个得唱的有声有色才行。”上道人一稽首:“抓蝉的功夫贫道可是当仁不让。”二人相望一同笑起。 那旁行进的三人,走在仲祺身后的杜若宁与贺天久相望的眼神中充满着对话。只见贺天久一点头,接着,捂着肚子:“大师姐,寒大哥,你们等我一下,我得解决一下内急。” 仲祺微笑言道:“去吧。”杜若宁口含责备:“你真是,怎么偏挑这个时候,要去多久?”贺天久露出一丝愧疚:“这我哪能控制,没个准,你们等我。”转身朝草木较密的地方寻去。离开的贺天久自然是为了发讯号。 此刻,正有一男一女不知走向何处,原来是余家姐弟。脚下的路有多长,他们已无思考能力。唯有抬起双腿向前不停的走着,似有某种强定的信念支持着两人。土石起伏的道上,两双腿蹒跚的交错前进。 搀扶着余子荣的余姑娘步伐越发的沉重,脚底开始贴着大地拖动。一不小心,脚尖绊上一块隆起的土块,姐弟俩力无所支直面摔倒。恰逢此时,听见秋霜指着前方,道:“安公子,你看前面,有两个人。”他们快步上前,将人翻过来一看,奉瑭口中嘀咕:“是他们?” 同样认出二人的秋霜言道:“是那天要抓我们的木鹰山庄的人?要不要救他们?”奉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救了,她的目标是麒麟和大哥。不救,她好歹曾间接帮过我们。”见他两难,秋霜毅然去扶起地上右边的女子:“我看,等着你做决定,还得等好久。” 奉瑭伸手去扶起另一人:“我也是怕救错了人嘛。我也不知道救了他们,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对我们。”已经站起的秋霜看向他:“安公子,无论如何,要为自己积德呀。你现在也是身怀武艺之人,他们即使好了也未必能把你怎么样。” 听来甚觉有理,奉瑭应了一声:“说的没错,把他们安顿好,我们就走。秋霜,你除了对你家小姐这么好,对别人也是一副热心肠。”秋霜问道:“难道你除了对你大哥还有我家小姐不会再救别人了吗?”各架着一人向前行进,奉瑭顺着回道:“不是不救,是怕被讹。” 这倒让秋霜有所迷煳了,道:“怕被讹?这从何说起?”奉瑭长长的嘆出一气:“你不知道,我们三人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不是复杂可以形容的。救人可能会成为被讹的对象,到头来,好人没做成,反倒惹了一身骚。哎,来到这里,不知是喜是悲哦。” 秋霜侧头看一眼略显哀愁的奉瑭:“那安公子,你还想回去吗?”奉瑭摇了摇头:“回不去了,我第一次碰到哥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秋霜的眼神来回徘徊:“你是不是很想回去?这里难道没有你留恋的人或事吗?” 听得她越问越小声,奉瑭轻出一息:“完全说不想肯定是假的,毕竟爸妈都在那里。不过这里也有好的地方,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而且人也感觉有所不同。”听着听着,秋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同样的一条道上,有五条身影相互搀扶出现,原来是被奉瑭打伤的五男子。正走着,一条身影从旁跳出:“站住。”一打量,额头上流着血,浑身脏乱,衣衫破了好几处。最右边的男子问道:“你是谁?”对面之人大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左瞰。” 五男子互望,心生疑惑。左瞰指着他们:“说,姓魏的藏到哪儿去了?他和我拼得浑身是伤,我一路追过来,他却躲了起来,真是懦夫,缩头乌龟。你们几个是他的手下,肯定知道他在哪儿,快说,不然爷我手里的剑可不留情。” 见他们摇头,左瞰冷眼竖眉,举剑一顿打杀。有一男子道:“我们真的不知道魏主管人在何方,饶……”话未完,五人瞬间倒在了血泊中。 左瞰看着地上的五人,朝天大声喊道:“姓魏的老匹夫,你在哪,我非杀了你不可。”只觉那旁的灌丛里有动静,他飞身而去截住了前路,放眼一观,是一名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惴惴不安的与左瞰相望,脚下寸步难移,可眼神却集中在他的面庞。左瞰的杀气渐渐消去,转身欲走。小男孩却喊住他:“餵。”左瞰不予理会,小男孩又喊了声:“餵。”左瞰似听不见般继续向前走,小男孩拔腿追上去,拦住他:“喂,叫你听不见啊?” 左瞰停下步伐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久久方才开口:“我可没听见你在叫我。”小男孩一叉腰:“这里就我们俩个人,我不是叫你叫谁?”左瞰嘴角渗出笑意:“你个毛头小娃娃,胆子不小。知不知道要是我一个不高兴会把你怎么样吗?” 他倒满不在乎的盘起双臂:“真是对不住喽,我刚刚有仔细看你的面相,不像是那种一不高兴就动手杀人的人。刚刚那些人,我听得也很清楚,是他们的什么人得罪了你。”左瞰轻轻笑了几声:“好你个毛小子,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居然懂得相面。”
第50页 第27章 戏中戏,被搅局(上)。 只听那小男孩昂首回道:“我懂得可多呢。”左瞰目露赞许,正欲开言却勐然间觉得双腿发软。等他眼前一黑倒地后,小男孩推着他:“喂喂,你醒醒,你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你这么大个人,我怎么扛的动你啊。”只是任他推打,左瞰自然是无法回应。 那各自架着一人的奉瑭与秋霜,觅得一处山洞栖身。这里就是不日前仲祺携阮儿来到的疗伤之地。秋霜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道:“安公子,我们要怎么救他们?”安奉瑭摇着头:“我不懂医学,不知道怎么救。不过,我可以试试。” 奉瑭先是下手在余子荣胸口乱点一通,他却不知,无意中点到了天突、玉堂、建里三穴致使其呃逆而醒。奉瑭对这番收穫颇显意外,秋霜与之相望一眼,道:“安公子,他醒了。”余子荣仔细看了看眼前人:“是你们?” 安奉瑭盘臂说道:“是我们,怎么?不敢相信是我们救了你?”余子荣咳了几声,将头慢慢侧向右边,口中唤了声:“大姐。”双掌撑坐起,推了推余姑娘:“大姐。”奉瑭打断了他:“你别叫了,还是快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然后教我怎么救她。” 余子荣扭头看着他:“你刚刚不是救醒我了吗?怎么不知道救我大姐?”奉瑭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是误打误撞把你弄醒的。”余子荣眼中更添三分疑惑:“什么叫误打误撞把我救醒?”奉瑭小声回道:“我是在你身上乱点一通,也不知道点到了什么,你就醒了。” 听他这一句,余子荣满口不敢相信:“什么?你居然……”无力的嘆一气:“兄台,在下对你实在佩服,佩服!” 一旁的秋霜噗地笑起,奉瑭蹲下身:“你先别计较这个了,快告诉我救你姐姐的方法。”余子荣只得言道:“把我姐姐扶坐起,为她打通神道、灵台二穴。”安奉瑭依他所示开始救人。 盏茶时间,余姑娘醒了,可余子荣却再度昏厥过去。余姑娘唤道:“子荣,子荣。”安奉瑭抬头去看一眼身对面的秋霜,她无奈的回望一眼。奉瑭目光移回:“余姑娘,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弟弟?” 停止唤声的余姑娘莫然的摇了摇头:“他是被天脉神功所伤,要想彻底救他,只有找寒仲祺本人。”奉瑭嘀咕:“这门功这么厉害?可是,我大哥,他现在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诶,要怎么办?” 余姑娘侧头看向他:“我一直在用内力为他续命,眼下找不到你大哥,我又受了伤,只能找地方延医诊治。”奉瑭想了想:“余姑娘,那我能不能治好你?” 这才有心注意到救自己的是谁人的余姑娘,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们?我们可是冲着你大哥来的。尤其子荣,险些伤了你们几个。” 奉瑭起身走向秋霜,待到她身旁转身言道:“说实话,我是不敢救你们的。不过,秋霜的行为感染了我。觉得多救一个人也不是坏事,希望我没救错你。” 说这番话时,秋霜凝视着他,嘴角边漾起笑意。余姑娘来回看看二人,道:“我的伤是魏老鬍子所伤,只要功力深厚的人都可以救我。只是你年纪轻轻……”听出她话中意,奉瑭眼珠来回一动:“试试吧,或许可以。” 余姑娘微蹙眉:“我记得,第一见到你,你应该是不会武功的。”奉瑭神秘一笑:“人生嘛,总有你意想不到的际遇。”余姑娘似猜出几分:“莫非公子短短两三天时间竟遇到了高人得以真传?”奉瑭重新坐回她身后:“先不多说,让我试试。”应着,奉瑭再度为他疗伤。 歷时一个多时辰,仲祺三人先一步来到了小镇。一踏进镇中,有人迎头而来。仲祺识得此人,是原先那六名大汉的其中一人。大汉拱手言道:“寒少侠,久违了。”仲祺不做啰嗦,直奔主题:“人在哪里?” 大汉微露笑意:“痛快,请寒少侠随我来。”一路随行,绕了几道弯,人被他们藏在较荒僻的一所荒凉的大宅中。被绑缚的两个人坐在角落里,郦泖困得一头栽在唐梦枯的肩头。有一名大汉说道:“这小娘儿们终于停了,一来就哭个没完,哭的人心烦气躁的。” 另一大汉接言:“这会儿,估计是哭累了,躺在书生的肩头睡着了。”四人同看向唐梦枯,又一大汉言道:“书生。”原本看着肩头郦泖的唐梦枯扭回头:“啊?”那大汉一露奸笑:“看你挺喜欢她的,要不要咱哥几个帮帮你?” 他满眼的不解:“帮、帮我什么?”先前说话的大汉再度言道:“还能帮你什么?帮你如愿以偿啊,等事成之后,我们给你们摆上喜堂成亲如何?”唐梦枯急忙说道:“小生怎能在无媒无证的情况下与小姐成亲,不合礼,不合礼。” 四人大笑,为首的大汉终于开口:“呆书生,哈哈。你要是不愿意娶她,那就让我兄弟把她娶了。”他扫一眼:“壮士,这不能啊,小姐可是冰清玉洁的千金大小姐,你们四个人如何能娶她一人?”四人指着他又是一顿笑。 笑声,将郦泖从梦中拽回,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一看眼前四人,再次放声哭起来。四名大汉立刻停止笑,全体堵上耳朵。唐梦枯堵不了耳朵,只得向一旁移动。如此情形下,门外传来了大唤声:“王铮,王铮。”里屋无人理会。
第51页 越走越近,郦泖的哭声自然也是越来越清晰。四双脚步踏进,见得这般情景,不由令人心生觑意。听到唐梦枯一声唤:“寒大哥,是你呀。”郦泖止住哭声,堵耳朵的四名大汉立刻向后退过几大步,慌慌张张拔出剑相对。 只是那哭声停了莫过弹指间又开始,边哭边说着:“臭哥哥,你怎么才来?”仲祺只觉头疼欲裂,大声言道:“行了,别哭了。”待她抽泣,仲祺长出一息:“还想不想出去。” 郦泖不停点着头,仲祺摇了一下头看向四名大汉:“好了,不用演了,反正你们最终的目标就是我不是吗?放了他们俩个吧,我束手就擒。” 五名大汉相望,杜若宁与贺天久相望,眼中皆含三分狐疑七分警惕。为首的大汉指着仲祺:“你少来了,我们吃过你的苦头,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你。” 仲祺高举双手:“那你们想怎么样,我听你们的。”趁机,身后的贺天久抬手点住仲祺穴位。这一幕,令唐梦枯与郦泖大惊失色。 郦泖大声质问:“贺天久,你发什么疯?”唐梦枯脑中似寻找到某些关联:“郦姑娘,他没有发疯。”郦泖扭头而来:“嗯?他不发疯干嘛要对付我哥?”唐梦枯盯着他与杜若宁:“笨!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和杜姑娘还有他们五个是一伙的。” 犹如一道电光闪过,郦泖激动的站起:“什么?你说他们是一伙的?那他们俩个一直在骗我们?”唐梦枯随之起身:“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了,郦姑娘。”杜若宁走到仲祺对面:“寒大哥,十分抱歉。我……”仲祺只道:“不要叫我寒大哥,我受不起。” 贺天久的目光与郦泖撞在一起,似有一丝欠疚藏在其中。屋外有笑声传进:“原来我还以为可能又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抓住你,想不到这次这么容易。”往屋门口看去,是陈八同与易叟、胡战道领着几人进入。那七人同时作揖:“少庄主。” 唐梦枯与郦泖异口同声:“少庄主?”陈八同应一声:“嗯,你们俩个做的很好。”知他在赞赏哪两人,仲祺开口言道:“原来你们俩个根本不是贺天久和杜若宁。”二人虽未说话,但已是默认。仲祺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陈八同背过双手道:“寒仲祺,先不要急着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这里有一笔买卖,你愿不愿意做?”仲祺回了他四个字:“愿闻其详。” 陈八同颔首道:“好。不妨告诉你,我对这个麒麟一点兴趣也没有。抓你完全是为了不让梁家兄弟得逞,我的买卖就是你帮我对付姓梁的,麒麟我物归原主。” 仲祺不由一笑:“奇怪了,姓梁的不是你的主子吗?怎么你会反过来要对付他?”陈八同眼含怒意:“你以为谁愿意寄人篱下,我待在他身边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回答,做还是不做?” 他细一思量:“做不做,我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不做煳涂买卖。”陈八同胸有疑问:“哦?什么叫煳涂买卖?”仲祺与他问道:“最初你总是想尽方法要抓住阮儿,接着,碰到我就是开始抓我,可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做起这宗生意?” 陈八同满面不在乎:“我当是什么,简单吶,我想通了。最开始碰到你的时候,我一时间以为真的认错了人。被你打伤后,我猜想,你当时武功若有若无,让胡战道抓你应该很容易。可眼下,你的武功又恢復了,我抓不住你,即使现在你被点了穴,只要给你一定的时间,沖开穴道不成问题。” 顿了会,又道:“至于那位阮儿姑娘,自然是因为之前你已经死了,她可能是唯一知道麒麟秘密的人。所以,我才会到处要抓她。”仲祺的眼神瞄到易叟:“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设这么大一个局岂不是在自找麻烦?还有,你身边的这位……” 知他所指何人,陈八同也看了易叟一眼:“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恢復。他是谁不重要,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把我和阿共打伤,我也只好兜这么一个大圈子。”仲祺轻哼一声:“你这棋布得可真够辛苦,一方明着来,一方暗着,明的不行就用暗的。” 陈八同看一眼贺天久与杜若宁:“没办法,总要防着,想不到还真防着了。就怕你会恢復功力,怕什么就来什么。连胡战道都不是你的对手,只能依靠人心了。” 仲祺静静看着陈八同:“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陈八同侧身望向门外:“你真的不必知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这笔买卖你是做还是不做了吧?”正当此时,屋外竟又传来笑声。 第28章 戏中戏,被搅局(下)。 已是三方人立于其中,原来笑声是梁二公子。他与陈八同四目相视,道:“陈八同,我大哥猜的真是一点没错,果然是你搞的鬼。”陈八同将目光移向仲祺,“嗖”地伸手而去解开了他的穴道,投降状的仲祺得以活动手脚。 梁二公子也将目光移向仲祺:“其实我跟你一样,好奇这个陈八同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藏在我和大哥身边好几年,真是不简单。”
第52页 陈八同冷哼一声:“梁继胜,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先除掉你。可笑你们兄弟俩身边没什么像样的人,你此刻来不过就是送死。” 他似自是有备而来,大笑道:“你真是无知,我们身边虽然没什么绝顶高手,却依然可以在江湖有立足之地,凭的就是独有的蝎王毒。”说话的同时他从袖中掏出毒镖,不等对方有动手的痕迹,向对面群人掷去。 相继有人中镖,易叟仅用一根手指挡落射向自己的毒镖后,飞身将陈八同眼前的那根镖打落。胡战道举剑,用剑身挡住来袭的毒镖。 仲祺则是单掌掌心抑制住毒镖前行,将其挪移至下方,另一掌迎上,双掌平行呈空握,翻手调转毒镖的方向射向梁二公子。除了他们,那旁不在打斗范围内的唐梦枯与郦泖亦安然无恙。 不及反应的梁二公子胸口被毒镖刺中,他却气定神闲的看一眼毒镖。这时,易叟突觉手指麻木。抬手看来,指上未有颜色变化。 瞧出端倪的梁二公子笑了笑:“易叟,你仗着武功高也太自信了,蝎王毒是不能用肢体碰触的,哪怕是你的指甲盖。你居然用指背打落毒镖,简直找死。” 当听到易叟的名字时,仲祺双目一惊,随即看向易叟。陈八同言出关切:“舅舅,你怎么样。”易叟道:“这毒确实厉害,这么短的时间,我这只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 陈八同凌厉转头,激动的伸手言道:“姓梁的,快拿解药来。”梁二公子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不慌不忙的拔出毒镖,封穴止住毒液的流动。对身边人一声令下:“挡住他们。” 这一剎,屋内成为相斗的战场。听得郦泖嘆道:“又打起来了,真是不嫌累的一帮人。”只见仲祺袭退眼前人,跃起踏过打斗人群的肩头来至二人面前。为他们解了绳锁,携二人越过人群到达门口:“快走,外面有人接应你们。”郦泖转身问道:“哥呀,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仲祺正欲开口,那旁有一人横刀袭来。一脚撂倒冲来的男子,道:“你看我现在离得开吗?快走,别啰嗦。”这时,屋顶上,阮儿与上道人看见趁乱逃出屋外的梁二公子。阮儿探出上身,道:“不能让他跑了。” 上道人伸手将其止住:“诶,你看,这蝉有人来捕了,我们就省点力气吧。”向下一观,是戚庄主领着一干人截住了他的去路。再一看,唐梦枯与郦泖出现在梁二公子的身后。阮儿言道:“上道人,看来我们闲不得了,要救两只小麻雀。” 闻言下得屋顶的两人,还未及出手,那已发觉到身后有人的梁二公子迴转身将郦泖擒拿在手。见状,唐梦枯快步跑至阮儿身后。大叫一声的郦泖言道:“不是吧,怎么又是我。”梁二公子来回一观两方人:“想要她活的话,你们给我让开。” 戚庄主知郦泖之事,劝道:“梁二公子,我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梁二公子将目光移向他:“戚庄主,你真行啊,居然和陈八同穿一条裤子了,我和大哥真是错信了你。” 戚庄主正容回道:“梁二公子,我戚某从来不和谁穿一条裤子,只是你们兄弟不除,必将对南唐天下带来灾难。” 冷冷笑起的梁二公子,道:“我呸,南唐天下?这天下将来指不定是哪家的,我南汉天子才是天命所归。”这时,郦泖打断二人说话:“等等,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南唐?”众人投去疑惑的目光,听她继续言道:“我记得南唐之后就是宋朝,没你们家南汉什么事啊。” 听得这番话,梁二公子指间一紧:“混帐,你胡说什么东西。只要拿到麒麟,得到那本《国祚》,我们就可以逆天改命。”郦泖被掐得一仰头,嗓间发出如同鸭嗓一般的哑叫声。缓了缓,又道:“你就是掐死我也没用,唐朝之后就是宋朝嘛。” 梁二公子瞪大眼睛:“你还乱说,小心我立刻掐死你。”阮儿无奈一摇头:“郦泖,你闭一会嘴好不好?”她紧闭双眼拼命言道:“不好!我都要死了,还不让我多说两句。”阮儿大声喝道:“闭嘴!”郦泖抽噎:“阮儿姐,你干嘛这么凶啊。” 正当此时,仲祺从屋内跳出,手里掷出一枚毒镖。那镖直冲梁二公子而去,结果,镖却扎在了郦泖的臂膀之上。阮儿不由道出:“偏的真离谱。” 同时,痛的郦泖狂叫一声,浑身乱动,致使梁二公子一时间失神。趁机,上道人掷出手中木杖,击中梁二公子左肩头。上道人跃身而来接住下落的木杖,两步上前弯腰伸手点住躺在地上的梁二公子。 郦泖看着臂膀的毒镖:“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哥,你那什么臭手,怎么扎到我身上来了?”仲祺不慌不忙走去,拔下毒镖:“嚷嚷什么?吵死了,这镖是刚才我打回伤到姓梁的那枚,已经没毒了。”她长吁一气,放下心。 外面僵持的局面打破,屋内的打斗被胡战道一招金灭升发之道将眼前几人击翻在地。他来到屋外,走到梁二公子身边:“快拿解药来。”见他不言,胡战道在他浑身上下摸索,却一无所获。只听他渐渐大笑:“想要解药?那你们得放开我,解药不在我身上。”
第53页 胡战道毫不客气揪住他的领口:“快说,在哪里?不然,我一掌噼了你。”梁二公子面露得意:“你噼啊,噼啊。”气得胡战道眉毛立起:“你!”他继续言道:“噼了我,里面的七八条人命在三个时辰之后可就没得救了。”无奈的一大帮人只得押着梁二公子去往地方取药。 是剑影四闪而过,原来是奉瑭在洞外练着剑术。那剑身迴旋定下身形,待他收剑,一旁观看的秋霜面带笑意走来:“安公子,连老庄主教你的这套剑法你全都学会了吗?”奉瑭抹着汗回道:“没有,所以,我才想,多加练习。” 见他停下擦汗,秋霜看了一眼脸庞,掏出手帕:“你鼻子上还有点,我来帮你。”伸手为奉瑭擦拭汗水。奉瑭面露笑容:“谢谢你,秋霜。”她只一摇头:“没事。”擦完汗,秋霜再次问道:“可我看你对付那几个人的时候挺厉害的呀。” 奉瑭将剑回鞘,道:“他们几个,我可以速战速决,完全是靠着师傅传给我的功力。在谷里两天跟师傅刚好学上了三四招,出来就急着应付他们,要是纠缠的时间长了,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被抓走了。如果不赶紧把其他的招式学会,到时剑招匮乏,遇到经验老道的人,几招一对,就被看穿了。”秋霜明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言至此,奉瑭的步伐转向洞口:“我们进去看看余姑娘恢復的怎么样。”应得一声:“好。”二人走进山洞。那坐在其中闭目养神的余姑娘听得一声唤,睁开双眼:“安公子,秋霜姑娘。”他走来坐下:“余姑娘,你的伤势怎么样?” 余姑娘颔首回道:“我的伤已无大碍,要出发的话没什么问题。只是……”知她话中之意,奉瑭笑言:“姑娘是不是担心我哥他不肯帮令弟疗伤?”余姑娘不语,秋霜几步走到她身前:“放心吧,余姑娘,相信寒大哥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还是有些犹豫,奉瑭接言道:“余姑娘,我大哥他、他……”余姑娘与秋霜相望一眼,问道:“他什么?”奉瑭脑中回想起姐妹俩人曾因一块麻薯你争我夺的场面,口中不由说道:“他以前是怪小气的,现在应该比以前好一些。”心中却暗道:说不定更小气了,连一块麻薯都不肯让给我吃的人怎么会大方。 如此想着,余姑娘站起身:“好,那我们这就出发去找寒少侠。”奉瑭苦笑一下:“少侠?这称唿咋听咋别扭,他算哪门子少侠。”一言,令二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奉瑭咳过一声:“对了,我们该往哪个方向?” 余姑娘脑筋一转:“泰州梅园,现在大家都会在下月初八梅园相聚。我们一路前去,看看是否能与他碰上,如果碰不上,只有等到下月初八。” 奉瑭边思考边问道:“离下月初八还有多少天?他来得及吗?”余姑娘回道:“还有十一天,以我为他所续的功力,他支撑到那时应该不成问题。”奉瑭只一言:“好,我们这就走。” 这边四人出发离开了,那还躺在路边的左瞰醒了。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小男孩稚气的脸庞。摸了摸胸口,从地上坐起,却总觉得嘴里有股异味。侧头看向小男孩:“我嘴里怎么感觉有股很难闻的味?” 小男孩弯起两边的嘴角:“因为我给你喝了人间至佳美味的草药呀。”他舔了舔:“什么草药,味这么、这么……”小男孩笑嘻嘻的答道:“我的童子尿啊。”左瞰瞪着双眼,抬手而来:“你个臭小子,居然给我喝尿。” 吓得连连后退的小男孩慌忙喊着:“停停停。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左瞰携剑站起,大大缓口气:“好,你说。” 小男孩道出缘由:“我从很小很小就是药罐子,尝遍百草,体内早就积聚了各种药性。刚刚你这么一昏,我想帮你找草药,可这附近没有对你有用的草药,我只好提取我身体内的草药了。” 左瞰直往外吐口水:“要提取你体内的草药,有的是方法,非得用尿吗?我手里的剑就在这里,你就不能用血吗?”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我这么小,你于心何忍?”瞬时,左瞰无言,重出一气:“好了,总归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拍着灰尘:“对嘛,不管怎么样,我至少帮你治了伤。对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左瞰道:“去找人。”说完,转身向前走。小男孩拽住他的手掌:“等等等等。”他低头看去:“嗯?还有什么事?” 他抬头看着左瞰:“我也找人,你带上我,可以吗?”左瞰眉间凝起:“这……”小男孩看出他犹豫不决:“怎么样?”左瞰摇了摇头:“我不能带着你走。” 小男孩埋怨的问道:“为什么呀?”左瞰问道:“我要找的人和你要找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小男孩缓缓摇头,左瞰一点头:“这就对了呀,既然不是同一个人,怎么走一个方向?” 第29章 救众人,敌化友。 一番话,小男孩思来想去,摇着头:“你说的不全对。”左瞰不禁问道:“哦?哪里不对?”小男孩亮出一根手指:“其一,你说我们找的不是同一个人,可我们还没说要找谁呀。你怎么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其二,我们还没说去哪个方向,你怎么知道不同方向?”
第54页 左瞰露出无奈一笑:“你这小子真缠人,行,那你说,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去哪个方向?冲着你勉强算救过我的份上,只要同路,我带你一同前往。”小男孩一指左边:“泰园。”左瞰的眼神掠过一丝惊色:“泰州?”小男孩自我纠正:“对,泰州,后面还有、还有……” 知他要说梅园,左瞰打断他:“好了好了,别想了,泰州梅园。”小男孩不停抖动右手食指:“对对对,就是那里。怎么样?”左瞰冷眼问道:“什么怎么样?”他又笑嘻嘻的说起:“是不是同路啊?” 口中无奈吐出两个字:“走吧。”小男孩喜颠喜颠的跟着他:“诶,大哥哥,我听见你叫左‘看’是不是?”他只应了一声,小男孩追问:“是左看看右看看?” 左瞰长出一息:“看你个头,是俯瞰的瞰。”小男孩歪头注视他:“俯看?就是垂下头看?”他再出一气:“随便什么‘看’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饶有兴趣的回道:“我呀,叫云周子,今年十岁……”他正欲往下说,左瞰将其打断:“没问你年龄,看你也知道只有十来岁。你说你叫云周子?” 小男孩应得一声,他继续追问:“你是云萧子什么人?”云周子险些冲口而出:“我……不认识他。”左瞰停下步子凝视着他:“你个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小。”云周子只嘿嘿一笑向前走去。 此刻,仲祺、阮儿一众人来到了一家客栈。梁二公子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瓷花瓶,仲祺伸手欲接,陈八同从中切断拿在手中。拿掉瓶塞,倒出一粒扔给梁二公子:“你先吃。”他接住药丸用掌心送进口中,谁知,陈八同手里的药瓶突然脱落。 众人惊觉,仲祺扶住身体瞬间僵硬如石的陈八同。那身后人唤道:“少庄主。”快步走来相扶。趁着他们的心思只在陈八同身上时,梁二公子一声大笑:“陈八同,赶紧叫人去为你买棺材吧,你刚刚碰过的是蝎王毒淬出的精华所聚。”话落,飞身破窗而出。仲祺欲追,上道人唤住了他:“寒少侠,随他去吧。” 仲祺定思:“上道人,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他受了伤,跑不远。”上道人一摇头,道:“我猜他根本没中毒,引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陈八同接过话锋:“我知道了,他心里早就盘算好我会怀疑,所以,一定会倒出一粒药让他先试。” 上道人颔首回道:“不错,他心知论武功必占下风。所以,打从一开始,他用毒镖的目的就是要置你于死地。然而,你却被易叟所救,这样,他只能进行下一步。”仲祺回想他中镖时的反应,缓过神来:“怪不得他中镖之后一点也不难受,点穴只是为了吸引我们。” 戚庄主口含焦急:“这该如何是好?寒少侠,上道人,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少庄主和其他人?”仲祺自然是束手无策,上道人笑道:“几位运气不错,五道传经大法可化解此毒。”胡战道开口道:“这自然,只是这么多人,我未必能够及时医治。” 仲祺心有疑惑:“是吗?这门功居然可以解这个毒?”上道人耐心言道:“蝎王毒乃至阴之物,你的五道传经中火行毁寒之道就是它的克星。” 仲祺却接了句题外话:“那这么说的话,他这门功岂不是可以化解任何一种毒。”上道人的目光移向仲祺:“不尽然,若是□□的配方中有三种以上的五行属性,五道传经也无用。” 就在大家觉得可行之时,郦泖冷不丁问道:“那这救一个人得用多长时间?”众人看向上道人,他回道:“需要半个时辰。”她数了数人头:“有十几个人啊,再加上这个陈八什么的可是中毒最可怕的一个,怎么救?” 听得上道人言道:“贫道与寒少侠的天脉神功可助其一臂之力。”应上道人所示,将受伤的十多人排坐成一圈,掌心相握。胡战道双掌与陈八同后背相接,仲祺与上道人单掌相对,另一掌心集中在胡战道肩背处。 眼前的情景,上道人的话语犹在耳旁:“五道传经若要一次性传至十几人身体内,需经过三个多时辰。但若经天脉神功这门至阳之功进行内力灌输催发,会在一个时辰左右完成。可他们俩人要同时救治这十多人,只怕会力不从心,贫道以道家法门为他们续力。” 不会武功的郦泖与唐梦枯坐在一旁云里雾里。莫然间,郦泖似想起什么,走到阮儿身边推了推她欲开口,阮儿立刻阻止:“嘘。”拉着郦泖走到角落:“你干什么?” 郦泖小声问道:“阮儿姐,你们知不知道奉瑭现在在哪?”谁知,唐梦枯也悄悄跟随而来:“我也挺担心奉瑭老弟的。” 她微低头嘆一气:“不知道,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我被余子荣打伤了。仲祺为了救我也被他们五个暗算,同样受了伤。幸好上道人及时赶到救了我们俩个,再来就是杜姑娘出现,说你被打下了山崖,我和仲祺大哥自然就想着先去找你。” 一提山崖,郦泖顿时面显泪意。阮儿知其何来,随即转移话题:“待会,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们出发去找奉瑭。”郦泖刚张口“哇”的一声,被阮儿结实的堵了回去。看一眼那边坐的一地的人,道:“你疯啦,你这样会害死仲祺大哥的,知不知道。”
第55页 面有愧意的她点点头,阮儿安心撤下手:“你的事等会儿再聊,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你不要随便乱来。”郦泖乖乖的应一声:“哦。”阮儿无奈的一摇头,郦泖还是忍不住言道:“阮儿姐……”她双目一瞪,小声喝道:“闭嘴!” 如此,一个时辰悄然过去。收掌的三人沉运一气,阮儿关切来到:“仲祺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他睁开双眼,摇了摇头:“没事。”话出,整个人瘫软倒下。 幸得阮儿双臂将其揽住:“还说没事,都累成这样了。”上道人暗笑一番,起身来至桌边坐下:“阮儿姑娘,放心吧,他只需休息片刻即可恢復。” 于此同时,那旁的戚庄主等人围来:“少庄主。”久久,他眼开双眼:“戚睿。”戚庄主面带喜色:“是属下,少庄主。”将陈八同交于身旁人,他跪地作揖:“多谢寒少侠,不凡上道人。”看向胡战道:“胡兄,辛苦你了。”他只微摇了一下头。 阮儿轻声言道:“仲祺大哥,我扶你到桌边休息一下。”应着阮儿,他从地上起身而去。一番折腾,陈八同等人体虚身弱,需得长时间调理方能恢復。桌边已安然无事的仲祺起身言道:“戚庄主,我们就此告别。” 戚庄主正欲开口,陈八同唤道:“戚睿。”他转身走去:“少庄主。”他伸手言道:“扶我起来。”戚庄主依言将他扶起来到了桌边坐下。戚庄主关切唤道:“少庄主,你可以吗?” 陈八同轻阖一下双眼,道:“我没事。”看向仲祺:“寒少侠,何必急于一时,不如我们同行前往梅园。”仲祺轻嘆一息,重坐桌边:“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担心我弟弟的安危。” 陈八同心怀疑惑:“令弟?寒少侠,恕在下冒昧,从未听闻你有兄弟姐妹,怎么会多出一弟一妹?并且,你与这位姑娘的相貌并不相似。”说时,眼神刻意看向了郦泖。仲祺只道:“一言难尽,其中曲折繁杂,待来日有机会,再与陈少庄主细聊。” 他微微一点头,道:“嗯,寒少侠,你不要称唿在下陈少庄主,只管叫八同就是。”在仲祺答应下,陈八同继续言道:“这次,你与上道人的救命之恩,陈八同会永记心中。寒少侠……” 仲祺抬手打断:“寒少侠这三个字听得令人汗毛直竖,你就直唿大名就可以了。”面露微笑,道:“说得是,酸牙。” 仲祺亦面显笑意:“你刚刚是不是要说什么?”陈八同应道:“我是想解开寒兄的疑问,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在仲祺期待的目光里,他开口:“我曾祖父是大唐的一员将领,只因曾祖父违背了命令,被害身亡。我祖父尊其遗言,举家搬到了江州。而后,祖父与他的两位挚友创立了栖凤庄。” 听到这个名字,阮儿似知晓一二:“栖凤庄?那不是梅园的前身吗?”仲祺侧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阮儿。陈八同长出一息:“没错,创立栖凤庄的另外两人也是大唐将领的后人,一位名叫梅落凤,一位名叫连昶。” 阮儿倍觉熟悉:“梅落凤?连昶?怎么感觉好像跟梅园与飞霞山庄有关联。”陈八同回道:“梅落凤就是如今梅园大庄主梅防知的父亲,连昶就是连早的父亲。” 仲祺、阮儿、唐梦枯明白的点着头,郦泖似乎懒得理会这些事。上道人听得倒是比谁都用心,只见他看向陈八同:“如果贫道没有猜错,这三人与翡翠麒麟也有关系吧?” 与其相视,陈八同对戚庄主说道:“你去舅舅身边把麒麟取来。”戚庄主转身走去安坐在地的易叟身边,从他怀中取出麒麟折回。陈八同接过麒麟,将其置于桌面,道:“这麒麟就是我曾祖父被害的源头。” 他这一说,仲祺与阮儿有所迷惑。阮儿看着麒麟:“它不是出自连早连庄主之手吗?”陈八同一摇头:“但不知阮儿姑娘从何处听闻?” 阮儿恍然大悟:“我是受樊庄主临终之託,他告诉我,此物乃连庄主所有,因而,是我误解其意。”仲祺双手搭在桌上:“那梁家兄弟怎么会那么清楚麒麟在飞霞山庄?”他口中吐出:“自然是梁据所说。” 第30章 陈八同,道麒麟。 听到名字,几人自是猜出几分此人是何方神圣。仲祺言道:“是梁家兄弟的爷爷喽。”陈八同颔首,道:“嗯,当年祖父知他觊觎麒麟,暗中将麒麟交给了梅落凤与连昶。并让他们离开栖凤庄,梁据没有得到麒麟,恼羞成怒,毁了栖凤庄,我当时年幼,被舅舅与戚庄主救了出来。” 仲祺摸着下颔:“真是够复杂的。”上道人不经意间接过话语:“我记得,梁据和现在南汉的先皇曾是异姓兄弟。那么,他是如何得知麒麟的事情?” 他的目光移向上道人:“这应该源于百年前知道创出《国祚》的一个太监有关。”上道人恍过劲:“看来,当年知道这本书的内容后,他们就有心要做所谓的逆天改命了?” 阮儿似也理出了头绪:“也就是说,栖凤庄毁了之后,梅落凤与连昶各自创立了梅园和飞霞山庄。而麒麟一直在飞霞山庄?”
第56页 陈八同摇了摇头:“不全对,他们离开到了泰州携手创了梅园。梁据追到了梅园,那场大战中,为保连昶携带麒麟离开,梅落凤和梁据以命相搏,两人都受了重伤。这之后,才有了飞霞山庄。” 听的有些不耐烦的郦泖言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古代人真奇怪,这么危险的东西干嘛不毁掉?非要留着让人争的头破血流的,是不是很好玩?”仲祺一扬笑:“郦泖,你觉得枪枝炮弹危不危险?为什么还要留着?” 上道人将话接过:“当是与人性有关,在坐的各位或许不会在意此书的去与留。可是,有些想一统天下的人是希望留。那位梁二公子说到逆天改命,证明书里预测了未来发生的事情,并且有些已经应验了,否则,不会有人相信。” 陈八同又是轻嘆一息:“上道人此言不差,那个太监曾看过书中一页的内容,他便将此事转告了当时的大唐皇帝。写到大唐败亡后会形成藩镇割据,各得一方自立为王,所述谁人拥帝、国疆范围如今一一皆应。” 缓了会,他又道:“写书的人发现后也想毁了这本书却为时已晚,他身处四方追杀的境地,我曾祖父也在追杀他的行列中。最后,他唯有将书藏起来,逃出皇宫找到他最相信的两名弟子,临终前让他们做出了两样东西。” 唐梦枯冷不丁的接了话:“除了麒麟,还有一样是什么?” 陈八同回道:“通过麒麟寻找到的不过是一张图,他将图分成了九份,以三份各藏一处。由于每份图上画有一条龙,所以,称其为九龙图。只有再凑齐九龙图才知道那本书被藏在哪里。我曾祖父当年就是知道这本书的危害后不愿再为他们寻找,反而是受託带走了麒麟,惹恼了皇帝,引来了杀身之祸。” 众人安静,似在思考。阮儿打破沉默:“那你们混在梁家又是为了什么?” 陈八同与戚庄主相望一眼:“就是为了不让他得到麒麟,戚庄主与胡战道曾跟随我祖父。所以,他们自然愿意在这件事上出一臂之力。变故之后,单凭我们杀不了他们,戚睿便提议到江都府落脚,建起了戚家庄,时至今日,我们才有力量与其抗衡。” 仲祺听着有些凌乱:“等会,这岔的有点乱了。那个梅落凤和梁据打了一架,两个人受了重伤之后怎么样了?” 他亦话锋转回:“那之后,梁据重伤不起,心中明白经此一战,麒麟必将会转交连昶,他交待了麒麟的事就死了。也是经过了几番争斗,梁家未果,因为连昶的功夫太高,又有识毒之能。他只有先找出能对付他的办法,后来,梁家人找了一个专门研制□□的人淬出了蝎王毒。” 郦泖对这个毒似有兴趣:“咦?这个毒有那么牛吗?可以摆平那个弄不死的连昶?”陈八同摇着头:“我对这个毒知之甚少,否则,今天我也不会上了梁继胜的当,连我舅舅易叟难免轻敌也中了招。其他的,我也只知这件事情落在了如今的梁家兄弟身上。” 仲祺不由笑出一声:“不是吧,这一大家子,为了这本书这么拼?真是既拜服又头疼。” 陈八同亦笑道:“确切的说,是为了南汉的先皇拼命。就在两年前,我改名换姓混入了梁家,至于戚睿与胡战道,他们本就不熟悉,要想与他们拉近关系很容易。直到数月前我听到他派人混进了飞霞山庄。暗中通知的时候正巧赶上樑家的人偷取麒麟,连庄主想阻止还是迟了。于是,一路追寻而去。后面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 只见仲祺面色阴沉:“等等,既然这样,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三番几次想抓我也就算了,还把我绑起来倒吊着算怎么回事?”他这一问,阮儿接着质问:“是啊,陈少庄主,那你为何总要对我和仲祺大哥下狠手?” 两人的问题,陈八同无奈笑笑:“我也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对你们,自然也少不了戒心。更何况,我的身份还是梁家的人,不能暴露的太明显。否则,会有人怀疑。即使在戚家庄内,我和戚睿他们说话都要小心三分。” 他眼神来回瞟向身边的胡战道与戚睿,只见胡战道作揖:“阮儿姑娘,胡某实是情非得已,打伤你的事请见谅见谅。少庄主交待的,无论如何,不能露马脚。”仲祺一拍脑门:“真是够够的,那假的贺天久和杜若宁呢?” 陈八同回头看一眼与易叟一般安坐在地的二人,转回头道:“他们俩个是真的师姐弟,名字也是真的。因为我知道你不记得所有事,阮儿姑娘与静池山庄的人也未有过来往。所以……”余后之音,众人知晓。 阮儿看一眼二人:“那么,你将消息大肆宣扬,目的就是搅浑这趟水,不让梁家兄弟如意?”陈八同面容深沉:“确实如此,今天向寒兄提出的交易,就是为了更有把握除掉他们俩个。谁知道,竟被梁继胜搅了局。而且,现今的局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翡翠麒麟引来了太多人。” 听得他一声嘆息,上道人言道:“若不是你此举引来各方人,只怕梁家得逞,会造成何等后果,不可估量。”众人颔首同意上道人的说法。至此,陈八同相求仲祺救得那名被天脉神功所伤的大汉。救得人后,仲祺以寻奉瑭为由再次与他们道别。陈八同等人自然不便多作挽留,将麒麟交予仲祺,只道下月初八梅园相会。
第57页 不觉,天色渐暗。那边出发的奉瑭四人此时正在一处林中刚歇下脚。秋霜言道:“安公子,你在这里照顾余姑娘他们,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奉瑭及时拉住她:“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哪能做那么多,我们还得拾些干柴来升火呢。” 看向坐在余子荣身边的余姑娘:“眼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余姑娘,你一个人可以吗?”余姑娘倒是露出自然一笑:“我没问题,伤也好的有七八成了。”奉瑭回以笑容相对,继而,牵起秋霜的手:“我们走吧。”秋霜甜甜一笑,两人携手同往。 追随而来的道上,云周子瘫坐在地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好饿啊,左看哥哥,你有没有吃的呀?”左瞰看一眼云周子:“你在这等一会。”这一去,便是盏茶时间有余。折回的左瞰不知从哪里捞来了一只山鸡,架起柴,升了火,烤着美味。 等美味出炉,云周子拽过半边身子啃起来。吃下几口,飢饿有所缓解的云周子对着细嚼慢咽的左瞰问道:“左看哥哥,你是哪里人?”左瞰咽下一口鸡肉:“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吶,你问我干什么?” 云周子边吃边回:“好奇呀,左看哥哥,那你要找的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左瞰苦笑一声:“跟你同路,我是修了哪辈子的福?”云周子一撅小嘴:“怎么?嫌我烦啊?等下次你受伤昏倒,我可不救你了。”左瞰右手扶着额头:“我情愿不要你救。” 夜,悄悄走过。那睡的正沉的左瞰恍惚中听到连声高唤:“左看哥哥,左看哥哥。”他勐地睁开眼,竟是一名男子扛着云周子跃入半空。左瞰挺身而起,双脚踏上树身,蹿入空中追去。二人一前一后,如那众多鱼儿跃出水面一般,一路向前。 左瞰瞧出来人身手,拼劲全力来追未必有用。他拔剑瞄准前路的视野掷去,剑“咻”地越过男子的肩头,斜切入地。男子侧目瞄了左瞰,嘴角掠过一丝蔑笑:“蠢货。” 他完全忽视地上的剑继续前行,而左瞰来到剑上方时,双脚落下,右脚勐地一踩剑柄,那埋在土中的剑身破土而出的同时扬起了一排较大的土块。 抬左脚朝男子背部踢去,只见土块瞬间松散开来,大小不一的飞去。那被击中的男子瞬间前沖,肩上本就不停挣扎的云周子摔在地上,男子单掌撑地,一个俯地挺腰,反身半空旋转定下身形。那同时,左瞰一脚撩起地上的剑来到。 从地上爬起的云周子腿脚倍生灵活的蹿至左瞰身边,男子看一眼左瞰,笑道:“你还挺有办法的。”左瞰抱拳回道:“岂敢!敢问阁下,何方神圣?”他上下瞧过两人:“我不是什么神圣。我问你,你与这小子沾亲带故?”左瞰一摇头:“非亲非故。” 男子接着问道:“那你为何救他?”左瞰反问道:“你与他有深仇大恨?又为何要抓他?”男子再次笑起:“这样下去是问不出结果了。看招吧!”言落,出手而去。左瞰抽剑相迎,对搏数招,男子退回,言道:“你是木鹰山庄的人?” 那守姿戒备的左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见男子只扬起笑意,左瞰再次言道:“奇了,为了十岁小儿一路追踪而来,却不敢吐露姓名,该不会是朝廷的人吧?”云周子小声说道:“左看哥哥,你猜对了。我听到过他自己说他是后晋的人。” 左瞰恍然大悟:“哦,十有八九是为了翡翠麒麟。”偷瞄一眼云周子:“只是,令在下想不通的是,他这小小年纪会与翡翠麒麟有什么关系。”男子摇着手指:“这你不必知道,还是把人交给我才是上上之选。” 他坚决回道:“原本你要不要带他走,我并无二话。可一定要从我手中夺人,你只能是妄想。”男子冷哼一声:“那还有什么好啰嗦的,动手。”言不和,两人又斗起。云周子的目光随着他们打斗的身形移动,手中没有武器的男子竟比持剑的左瞰略胜一筹。 刺去要位的每一剑皆被男子闪避开来或是直接挡回,对搏数十招,左瞰处于下风。见状,云周子不停嘀咕:“怎么办?怎么办?”正嘀咕到这,左瞰手里的剑飞来自己脚下。 他不多想的拿起剑,抬头看去,那侧面朝向自己的二人,左瞰单膝跪地与之双掌相对。值此时,云周子瞅准了时机,双手握剑奔跑向前刺去。 第31章 一路回,寻奉瑭。 眼神先发现云周子的左瞰,拼尽全力牵制住他。男子嘴角扬起:“我喜欢你这股连命都不要的劲头,不过,也仅止今天。” 得意的男子双掌间发出更加势沉力大的内气,千钧一髮之际,云周子手里的剑“唰”地刺进了男子的股部。云周子似觉刺的不够深,双手还用力向肉里推了推。 原本只是紧凝眉间的男子突然大叫起来,吓得云周子连忙松了手。见他功散,左瞰直膝抬脚将其踹飞。摔在地上的男子眼前一黑没了意识,松了气的左瞰也是有些筋疲力竭。云周子抬头问道:“你怎么样?” 他拾起剑鞘:“没事,还是赶紧走吧。”又去拔下男子股部的剑,云周子看一眼地上的男子,道:“他刚刚的叫声真够撕心裂肺的。”将剑收进鞘中:“因为你那一剑刺在了环跳穴上,你又用手往里推了一点,导致他那条腿犹如被切断一样痛,他不叫才怪咧。”
第58页 云周子嘻嘻笑起:“幸好我懂穴位,朝那里刺果然没错。”左瞰这刚一笑,身骨像似被拆了一般躺倒在地。见状,云周子蹲身去扶他,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左瞰努力睁着双眼:“坚持住,不能昏倒,不然又要喝你小子的尿了。” 那往回寻人的仲祺几人此刻身在五具尸体前,阮儿蹲下身观察了一番:“是黑鹫山庄的人,都是一剑毙命,看来是一人所为。”待她站起身,上道人言道:“不像一人所为。” 阮儿侧身看向上道人:“哦?上道人的意思是?”上道人眼神一指地上:“你们看,其中有两个人手里没有武器。” 唐梦枯顺着上道人的话言道:“上道人的意思是,他们在被杀死前曾跟另一拨人交过手?”仲祺与郦泖完全没有头绪,二人异口同声:“怎么说?” 上道人蹲身翻开没有武器的其中一人手掌,掌心上有发干的血渍。他起身言道:“这明显是被内力深厚的人击中所致。再看看剑伤,这个人明显招式很厉害,可是内力平平。” 托着下颔,仲祺嘀咕:“会是什么人?”阮儿抱剑进行一番揣测:“这五个人死的地方刚好是当日奉瑭与秋霜逃跑的方向,他们很可能是魏主管派去追杀奉瑭的人。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被人一剑毙命?” 上道人露出微笑:“寒少侠,贫道猜想,令弟已经暂时脱离危险,而且正前往泰州的路上。”四人眼含疑惑看向上道人,他从地上拾起一把剑,大家都看到剑锋上有一道被噼开的口子。阮儿似识得,拿过剑仔细的瞧了一遍:“这好像是被赤羽双凤剑砍裂的。” 有些不敢相信的仲祺问道:“阮儿,你确定?”上道人确信一言:“她说的没错,这剑锋上的裂口除了赤羽双凤剑能做到,只了阮儿姑娘手中的弦月剑能与之比肩。从上面可以判断,运功的人内力虽深厚,运用却不自如。看来,令弟是有了一场奇遇啊。” 他面怀几分惊奇:“是吗?这真是应了老套路了。”这回,是阮儿、上道人、唐梦枯异口同声:“老套路?”仲祺眼角余光瞟向郦泖:“倒不像有些人遇到的是乌七八糟的事情。”这一说,郦泖抬手拍打着他:“混蛋哥哥,你干嘛没事提这茬。” 仲祺急忙阻止她:“行了行了,我们赶紧上路去追奉瑭。你少在这里噁心人了,不是哭就是打。”郦泖据理力争:“我要哭,你们让我闭嘴,我要打,你说不让我噁心人,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说完,她雷声大作。 只觉头疼的仲祺手扶额头:“好好,大小姐,我的错,你别哭了,哭的真的很烦人诶。而且你每次挑的都不是时候,好不好?”听着这番不知是安慰还是打击的话,阮儿三人微低头不发任何言语。 待郦泖平静,几人重新出发。仲祺脑中冒出新的问题:“对了,阮儿,你和上道人为什么就那么肯定那道口子是赤羽双凤剑的杰作?” 阮儿言道:“那把剑被称作赤羽双凤,由来就是因为铸剑时,有一根红色的羽毛从空飘来,落在烧红的剑身上融化,等剑铸成后,剑身上曾若隐若现两只凤凰并行齐飞的影像,才得名赤羽双凤。” 郦泖抢过话锋:“那是不是这把剑从此就神奇了?成什么神兵利器,无坚不催啊,削铁如泥啊,砍别的兵器跟玩似的?”唐梦枯接言道:“郦姑娘,原来你还知晓江湖上的这些事?”仲祺噗地笑出:“她是狗屁仙侠剧看多了。” 其余三人同看向仲祺:“仙侠剧?”阮儿不禁问道:“这又是什么?仲祺大哥,好像你们那个时空早就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郦泖竟然可以说出唐朝后就是宋朝统一天下之类的。”郦泖一摆手:“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还能说出后面一千年的事呢。” 仲祺严肃的打断:“够了,你不要说太多,知不知道这会改变歷史。”郦泖没趣的撇撇嘴:“不说就不说,闷死了。这个时代啥也没有,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的。” 他不服的回道:“谁说的?不是还有飞鸽传书吗?”郦泖顺着他的话言道:“对对对,还有炭火盆,还有马车,还有……”嫌她啰嗦的仲祺口气僵硬的掐断:“你牢骚发完了没有?” 郦泖“唰”的停步,转身面向仲祺:“没有,我什么也没有了,发发牢骚还不行吗?这破地方,要不是没办法回去,我才不想待在这里。还有这副破身体,想到这里发生的事,我就糟心。”见状,四人随之定下步伐。 同样面向她的仲祺大声言道:“那你跑出来干什么?麻烦回去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保证有吃有喝有玩,不用在这里受罪。” 郦泖不愿相让:“倪旷怡,你现在可是人物了,了不起了,对我不是挑三就是拣四。”目光移向右侧前方的上道人:“都是你个老道士,作的什么法,技术这么差劲。” 上道人指着自己无言以对,阮儿与唐梦枯看一眼上道人,又彼此相望。仲祺被她这一弄,火气噌噌上涨,拉住她的手臂:“你给我走,滚回郦府。永远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说时,拽着郦泖往来时的路走去。
第59页 郦泖哪里愿意,又是挣扎又是赖着不动:“我不要,不要,你这个混蛋哥哥!”嚷嚷完最后一句,对他又踢又踹。仲祺不予理会继续向前,阮儿与唐梦枯追上前,一人拉开仲祺,一人拉开郦泖。阮儿劝道:“仲祺大哥,不要这样。她毕竟还小嘛。” 仲祺指着她:“小?她都二十五岁了,还小?”阮儿重嘆一气:“她现在可是只有十八的大姑娘而已。” 一言提醒了仲祺,抬手拍着脑门:“我真的忘了这茬了,都是被她气的。”看去对面,唐梦枯正安慰她:“郦姑娘,你们兄妹的事,我本不该多嘴。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和寒大哥吵得脸红脖子粗,闹得寒大哥要把你送回去,得不偿失嘛。” 郦泖盘着双臂瞪着仲祺:“哼!”抬眼看着唐梦枯:“我和他的事你少管。”仲祺侧头与阮儿相望:“看到没有?不识好歹的人。”唐梦枯继续劝道:“郦姑娘,无论如何,请你……”话未说完,郦泖喝停:“行了。”同时,伸手一扬不小心打在了他脸颊上。 捂着脸,唐梦枯沉默。气氛一时间沉寂无比,仲祺指着她:“你行,行,一流的行。从这一秒开始,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有种的不要跟我吭气儿。” 话音落下,他上前拍拍唐梦枯:“我们走,让她一个人继续折腾。”阮儿看一眼脸上有愧意的郦泖,唤道:“仲祺大哥,仲……” 见他不作理睬,满脸无奈的摇摇头,给了没有动步的唐梦枯一个眼色,意在让他留下陪着郦泖,她则追着仲祺而去。上道人小声嘀咕:“这倒让贫道尴尬了,还是离远点吧。”这场闹剧终于收场。 脚步追上仲祺的阮儿,伸手将其拉住:“仲祺大哥。”仲祺停步,转身言道:“你要是想为那个臭丫头讲和,我看就算了。”阮儿眼珠一转:“我不为她说话,为自己说话总行了吧?”仲祺好奇的盯着她:“为你自己说话?” 阮儿与他相视:“是啊,我这还没开口说别的,你就不让我说话,会不会让我太难堪了?”这一言,令仲祺莫名紧张:“我……没有,你说干什么我听就是。”阮儿噗地小声笑出:“哪需要你这么听话,只要你给我说话的机会。” 仲祺忙不迭答道:“给,给。不过,郦泖这臭丫头是真的不像话,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生她气。”阮儿点头回道:“我知道,可你是兄长,当有兄长的风范。” 仲祺挠了挠脑瓜顶:“兄长的风范,被她逼的一丝不剩了。阮儿,你放心吧,只是稍作惩戒,让她收敛一些。”阮儿微笑颔首。 这一路,除了唐梦枯在她身边默默陪伴,仲祺完全不作理会。郦泖离其一丈有余低着头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抬眼看向前面。阮儿偶有闲情注意到这番场景,不觉发笑。 第32章 安奉瑭,再遇险。 又是夜幕降临,那刚坐下的奉瑭听到了异样的动静。四处环顾,目光锁定在左前方:“出来,少藏头露尾的。”人影出现,原来是魏主管与身边仅剩的两人。双方对立,魏主管道:“是你们,得来全不费功夫。”奉瑭举剑戒备:“秋霜,和余姑娘他们快离开此地。” 秋霜走去与余姑娘共同架起余子荣,只是秋霜却稍显吃力。魏主管沉沉笑得几声:“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乖乖的把命留下。”奉瑭拔剑相对:“姓魏的,只怕你未必会如愿以偿。”细看了番他身旁人:“怎么?就只剩这么俩个不经打的了?” 魏主管怒目而视:“口出狂言。”招唿身边的两人去对付奉瑭,他飞身截住了秋霜三人的去路。余姑娘将人放下:“秋霜姑娘,有劳你了。”一人之力难撑的秋霜,只得任由余子荣的身体滑落在地。 余姑娘与魏主管的交手依旧如往昔,难分高下。奉瑭这里,三两剑已经解决两人。那旁,对过一掌的两人,皆向后退了几大步。一见自己手下两人已一命呜唿,他方才惊觉:“好傢伙,几时学得这一身功夫?” 奉瑭眼神锐利的走来:“就在被你们的人追捕的时候。”他举剑刺去,魏主管勉强挡住了来袭的剑锋。 又是同样的几招与魏主管相持几个回合,看一眼被砍出两道伤口的剑身,魏主管露出了笑容:“你内力虽然浑厚,可是运用不自如。而且只有那么几式剑招来回使用,太匮乏了。” 眉间紧凝的奉瑭心知他担心的问题出现了,微侧头言道:“你们快走。”容不得他多想,魏主管持剑袭来,互搏数招,奉瑭变得占据下风。身后,秋霜与余姑娘三人已离几丈之遥。摒着无论如何要拖住魏主管的念头,顾不得招式匮乏与否,卯尽全力与之纠缠。 魏主管手中的剑平刺而去,奉瑭侧身举剑抵挡。“叮”的一声,剑锋相击。孰料,剑身在向前推移,奉瑭脑中不知此招是何用意,分神的一剎,右臂被重重一掌击中。 此刻,侧躺在地的奉瑭才知,这一招本就是引诱他向右侧身。因右手持剑,另一边自然成了空档,加之奉瑭经验尚浅,哪里是魏主管这些老江湖的对手。
第60页 面露得意的魏主管,道:“果然还是太年轻,江湖阅歷太浅,这么简单就上当。”话音落下,他收剑向前走去,不多问,自是想去追秋霜三人。奉瑭看着眼前的剑,握上剑柄,撑地而起,瞄准魏主管的小腿掷去。 听得小声的叫唤声,魏主管蹲下身捂着腿腹侧边。看去,剑锋只是轻轻擦过,留下了一道较浅的剑伤。看一眼腿上流出的血,魏主管怒火中烧,回到奉瑭身边,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奉瑭渐渐阖上双眼,魏主管拔出剑:“可恶的混小子,活该!”继而,他坐到一旁为自己的腿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漆黑的天,已然包裹了一切。由于被奉瑭缠了多时,秋霜三人早不在魏主管的视线内。看着没了人影的前方,心中暗道: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受伤的人跑不了多远,休息一夜明日再追也不迟。如此想着,他悠哉的前行。 晨曦,一只猎鹰翱翔在晴朗的天空下,响遏行云,越过一片树林,来至一条大道。它滑降而至,落在了一名男子的肩头。看去,男子的前后各有两排人,腰间均配有一柄短刀。 男子偏头看去肩头的猎鹰,它双眼紧盯着左侧前方的树林里,发出较长的“咕”一声。读出其意,他转身向身后的一顶轿子走去。 来至轿前,他作揖言道:“庄主,左边的树林里似乎有异样。”轿内传出柔雅的声音:“嗯,小心为上,你带两个人去里面探探情况。”得令的男子招手示意轿夫前的两人随他进入林中。猎鹰从他肩头飞下,栖息在了轿帘下。帘边伸出了一只手将它迎进。 林中的三男子分执一方搜索,左边的男子穿过一小片灌木丛,脚步停驻,高声唤道:“快来这里。”见得情景,留下两人看守,那先前禀报的男子手执一柄剑快步冲出树林来到轿前:“庄主,我们在里面发现一名受了重伤的人。”轿中人发出疑问:“哦?是什么人?” 男子回道:“请恕属下眼拙,不识得此人。不过,看他的模样,不像江湖中人。”双手托剑于轿帘外:“属下带来了此人的佩剑,庄主是否需要过目?”只见轿帘撩起约有四寸宽的空隙,一袭妃色的衣着映入眼帘。半掩面的轿中人接过佩剑,放下轿帘。 不多时,轿内传出一声:“是赤羽双凤剑,刘斐,你快去把人救来。”领命的男子折回林中,林中留守的两人架着受伤的奉瑭行至轿前。待他醒来,已身置一条小河边,那被唤作刘斐的男子唤道:“庄主,他醒了。” 原以为他口中的庄主当是一位蓄鬚白鬓、年过四五旬的中年男子,亦或是少年英豪。可立于眼前的竟是一位未至桃李年华的姑娘。面容如那九天上落入凡间生发的玉簪花一般,清雅恬淡,不染于尘。甚至有一股不以鼻嗅的芳香沁入心脾。 其实,奉瑭倒是无心思去在意这些。动着右臂欲撑地坐起,见状,刘斐蹲身相扶。胸口的伤令其咧嘴凝眉:“咝!”手不觉抚上伤处。来回看一眼身边人:“你们是?”刘斐亮出赤羽双凤剑:“这剑,是你的吗?” 看着他手中的剑,奉瑭回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刘斐与庄主相望一眼,道:“我还是开门见山吧,你是不是寒仲祺?”奉瑭皱眉仔细瞧着二人:“你们也是为了麒麟?” 年轻的女庄主只道:“麒麟,我没兴趣。既然你不愿多说,我也不作勉强。”对刘斐一言:“把剑还他。”刘斐将剑扔给他,奉瑭立刻伸手相接。 见他们转身而去,奉瑭左右思虑,开口唤住了他们:“等等。”年轻的女庄主停步,微侧目:“你还有什么事?”刘斐半侧身看着还有些踌躇不定的奉瑭。他走至二人身前:“我知道肯定是你们救了我,但是,人心不古。我……”余后之音,二人知晓。 刘斐沖他笑了笑:“你说的对。”侧回头唤道:“庄主。”知他何意的庄主淡淡一言:“不妨事,你说吧。”刘斐颔首,重又看向奉瑭:“这位,是我们静池山庄的玉庄主。至于在下,姓刘名斐。不知小兄弟你?”奉瑭抱拳回道:“在下安奉瑭。” 听到姓名,玉庄主眼含一丝揣测迴转身来:“你不是寒仲祺?”他轻摇头:“不是,寒仲祺是我大哥。”二人更加不解,刘斐问道:“他是你大哥?那这剑怎么会在你手里?”只此一问,奉瑭将被围追之事去繁从简向他们道出。 这时,架着余子荣的秋霜与余姑娘被魏主管步步紧逼。听得一声大喝:“老匹夫。”二人回头望去,余姑娘原本警惕的面庞舒展开来,欣喜唤道:“左瞰。”她们身前的魏主管自见到左瞰那一瞬,眼露一丝恐惧。左瞰拱手唤得一声:“大小姐。” 见左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左右有些发虚。向后退的同时寻找着逃离的时机,左瞰的脚步刚停下,魏主管丢下一句:“你小子别太得意。”纵身一跃没了踪影。左瞰扬起一抹轻视的笑容,转身而来:“大小姐,你们有没有被他伤到?” 余姑娘摇了摇头,秋霜拿下肩上的手臂言道:“公子,人我交给你,我要去找人。”左瞰这里刚接过余子荣的左臂,余姑娘唤得一声:“秋霜。”将整个人塞到左瞰怀里。他侧头看去,余姑娘追上前拉住秋霜:“你等一下。”
第61页 秋霜看一眼她与那旁的几人,轻捋下余姑娘的手:“我是能等,可是安公子等不了。这个魏主管既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证明安公子肯定有生命危险,我这就要回去找他。” 见她转身,余姑娘急急言道:“我跟你一起去找他。”余姑娘回头言道:“左瞰,子荣我先交给你。”在他默认下,两位姑娘迈开步伐往前路走去。 左瞰将人安然放下,平躺在地。云周子凑上前:“左看哥哥,这个人是谁呀?”左瞰回道:“是我家二公子。”云周子点着头:“哦,我看他这样一动不动的,是不是跟你上次一样昏迷了?”他顺口答道:“是啊。”眼神一亮:“云周子,你现在想不想尿尿?” 他双眼圆睁,摇着头。左瞰不解问道:“那你上次怎么说来就来?”云周子小声回道:“哪能说来就来啊,我是喝了好多水憋出来的。”左瞰抬手指着他:“你看着我家公子,我去给你找水。”云周子伸手唤着:“哎,哎,哎……” 那方,听完奉瑭所述。刘斐不禁问道:“你是说,你被黑鹫山庄的魏主管所伤?”他一颔首,玉庄主接言道:“魏鬍子?他为什么要杀你?你是寒仲祺的弟弟,杀了你岂不是少了威胁他的一道灵符?” 听得奉瑭轻嘆一声:“我也不知道,昨晚,他一看到我们四个,就说我们一个也别想逃,把命乖乖留下。他一掌打伤我之后,急着要去追余姑娘他们,我想用剑刺穿他的小腿,可是,学艺不精,只擦伤了他的腿部。接着,他就跑回来给了我一剑。”顿了会,道:“我当时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按理说,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应该没有生还的机会才是。” 刘斐将话锋接过:“我检查了你的伤口,并不深,不足以毙命。说来也奇怪,魏主管那一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仅没刺中要害,连力道也有所偏差。江湖上都说他吹牛的本事高过拳脚武功,看来一点不假。” 玉庄主脑中一思量,道:“想来,魏鬍子应该有内伤在身,也许在遇到你们之前跟什么人交过手。加之,他心急要解决木鹰山庄的人。” 刘斐对魏主管又是一番奚落之词:“这个姓魏的,素来目中无人,可是功夫却并不到家,自己都有伤在身还妄想杀了别人。”奉瑭小声言道:“是这样。” 嘀咕完,双目一瞪,盯着刘斐:“你刚刚说,是你帮我处理的伤口?”他一点头,奉瑭双臂护着胸前:“不是吧,你一个大男人来给我处理伤口?”玉庄主与刘斐满怀疑惑相望一眼,言道:“难不成要我一姑娘家为你这个大男人宽衣治伤?”奉瑭语塞:“呃……我,我……” 第33章 这条路,多故人(上)。 见他适才扭捏的状态,刘斐不由一笑:“你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奉瑭眼神不自然的徘徊来去:“有吗?我就是不喜欢男人看我的身体。” 玉庄主狐疑的瞧了他一眼,道:“你这话真有些说不出的奇怪,男人看男人本是平常事,被你这一说,犹如姑娘家被男人占了便宜一样。” 奉瑭埋首看了会地面,转移话题,作一揖:“玉庄主,刘兄,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报还。”玉庄主只道:“那倒不必,不过,我们要赶去梅园,不知公子是否需要一路同行?”他摇了摇头:“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我还有三位伙伴现在正处于危险当中,我得回去找他们。” 刘斐拽住转身欲走的奉瑭:“你的伤才敷药没多久,伤口还没癒合,不宜劳累。”奉瑭心意已定:“我管不了那么多,他们说不定已经落在姓魏的手里,我得赶紧去救他们。玉庄主,刘兄,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告辞。” 奉瑭再次转身,刘斐刚开口,玉庄主抬手阻挡:“由他去吧。”待人走远,刘斐言道:“庄主,去梅园的日子尚早,我们要不要在此盘桓数日?”玉庄主瞄一眼远去的那道背影,道:“你说的在理,魏鬍子和木鹰山庄的人都在这条路,看来少不了还有其他一些人。” 随即下得命令:“刘斐,你与我留下,其余人继续赶往梅园。”刘斐阻止道:“庄主,这不妥当吧,只有我们俩个人,会不会太少了?”玉庄主倒是满不在乎:“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伙伴。” 她从袖中掏出一根细竹管吹出一声,声如鹰唳。那只猎鹰从轿中蹿出,栖于玉庄主香肩之上,发出“咕咕”的声音。刘斐仍不放心:“可是,庄主……” 玉庄主知他顾虑自己安危:“行走江湖本就危险重重,哪里有这许多的可是。”如此,他们留下,其余一众人浩浩荡荡拥着那顶空轿继续前往梅园。 走着走着,郦泖赖下不走了。她摇着手:“我走不动了。”四人停下脚步,与她并肩的唐梦枯蹲下身关心言道:“郦姑娘,你渴不渴?”她想着自己之前对他无意中的行为,语气十分柔和:“有点。”唐梦枯露出微笑:“我去给你找水。” 身前的仲祺挡住唐梦枯:“你在这里陪她,我去吧。”唐梦枯应着:“嗯,好。”看一眼转身而去的仲祺,上道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第62页 阮儿走到郦泖身边坐下:“你看,你大哥还是关心你的。”见阮儿走去,唐梦枯识相的站于一旁。郦泖嘟着嘴:“我知道啊,可是,他真的太兇了。” 阮儿埋头笑起,郦泖冷不丁问道:“阮儿姐,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凶的人?”阮儿抬头看向她:“他对我没凶过啊。”郦泖长嘆一气:“见色忘友的类型,对老婆比对妹妹好。”阮儿偷瞄一眼唐梦枯:“也有人对你这么好啊,只是你不领情。” 知她口中所指之人是谁,郦泖小声言道:“怎么领情?我会受不了诶。”阮儿眼中带着同情看一眼唐梦枯:“哎,难不成会比你在山崖下发生的那件事还受不了?”郦泖推了她一把:“阮儿大姐,能不能不提这件事?” 阮儿的眼珠一转:“郦泖,昨晚我和你哥悄悄说话的时候,曾问过他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可他却说,这种事在你们那个时代很平常,甚至还有反客为主的,这是什么情况?”郦泖侧动身体:“什么?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细细想了想:“他还说,你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没必要安慰。还说……”郦泖横目相对:“还说什么?”阮儿眼神里蹦出一丝鄙视:“还说,你当时是男儿身的时候,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现在让你尝尝当女人的滋味。” 她“噌”地蹿起:“啥?他连这些也说了?”阮儿慢慢站起身:“你怎么这么激动?明明吃亏的是那些女人,你……”郦泖闷吼一声打断:“拜託,阮儿姐,我可能缓和一段日子就好了。但那不代表我完全不在意,好不好?他这么说我,会不会太过份了。” 阮儿掩口偷笑一阵:“可我听完他说的,觉得有点道理啊。”郦泖掩面蹲下:“天吶,这真是老天爷给我开得最大的一个玩笑。”忽又抬头言道:“阮儿姐,你被我哥洗脑了。”一旁的唐梦枯见这一幕接一幕,心生疑惑的瞧着这两位姑娘。 是秋霜一路狂奔来到昨夜分散的地方,空无一人。她四处巡望:“安公子,安公子……”声声高唤,不知唤了多少声,无人回应。待她停下唤声,默默流泪言道:“安公子肯定遭遇不测了。”紧随她的余姑娘上前安慰:“秋霜,不要伤心,安公子是不会那么轻易被害。” 朝着前方,她高喊了一声:“安奉瑭。”正值此时,到达这方林外大道的奉瑭仔细一听,辩出人声:“秋霜?”高声唿应:“秋霜,秋霜。”脸上挂着泪的秋霜精神陡然间焕发:“是安公子的声音。安公子……”徇着声音,两人在林外相见。 奔跑而来的秋霜投入他怀中,紧紧拥住他:“安公子。”伫立不动的奉瑭,右手抚上她的肩头:“秋霜,见到你平安无事,太好了。”话落下音,奉瑭闭上双眼,垂首倒在秋霜的怀中。剑掉落地上,秋霜肩头的手亦滑落。 秋霜抬头,口中小声唤了一声:“安公子。”瞬时,奉瑭的身体下落,意识到的秋霜双臂更加用力抱着奉瑭。怎奈,凭秋霜一人之力难以将他稳住,见状,余姑娘急忙上前拾起剑继而相帮扶住奉瑭。 时间慢慢过去,等了许久的阮儿抱剑在那里来回走动。郦泖抱怨道:“大哥怎么还不回来?我都快渴死了。”阮儿也越想越觉得蹊跷,停下脚步:“仲祺大哥怎么回事?找个水用了这么长时间。”她看向上道人:“上道人,我去找一下仲祺大哥。”在他应得后抬步走去。 仲祺呢?他双手在抱着脑袋挨着两根棍棒的轮流殴打。他拼命的叫唤:“别打了,行不行?你们两个小臭丫头,歇完又再来,我很累的,知不知道?” 看去,是两名小女孩,左边的尚在垂髫之年,右边的当有豆蔻年华,皆着一身破旧的裋褐。再一看,仲祺竟然中了她们设下的绳圈,被吊在树上当空罈子使唤。 年纪稍长的停手回道:“我才不管你累不累,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仲祺眼神无辜的看着她:“我解释了有一千遍了,你又不听。”另一女童停下手,看向右边:“姐姐,我打累了。”她挥一挥手:“去去去,一边去。” 小丫头乖乖地走到一边坐下,仲祺松一口气,垂下双臂:“我说,你先放我下来行不行?”她一摇头:“不行,放了你,我肯定要倒楣。”仲祺双眼无力:“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放我下来,我还有事情要做啊。” 这小姑娘压根不理会:“你们这些大人都是骗子,我才不会轻易上你的当。”正说到这,传来了阮儿的声音:“仲祺大哥。”他忙不迭的应答:“阮儿,我在这,快来救我。”听到“救”字,阮儿心头一跳,满脸紧张,直接跃入半空飞身来到。 眼前的情景,令她哭笑不得。仲祺抱头被小姑娘边用棍抽她边言道:“不准叫,不准叫!让你叫,让你叫!”见到阮儿腾空出现,小姑娘手执木棍向后一跳,离其四五尺之遥。 妹妹从坐到蹿起,站到姐姐身旁:“姐姐,糟了,他同伙出现了。”她拍拍妹妹的肩膀:“别怕,有我。”小丫头扬着嘴,抬高头:“嗯。”
第63页 无言的阮儿抽剑砍断草绳,仲祺翻身而下,平稳落地。看着他蹲身去解右脚踝上的绳圈,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边解边回:“见了鬼了,我正要走到这条河边去装水,谁知道这两臭丫头在这里设了陷阱。”扔掉解开的绳圈,站起身:“我就问了句她们是谁,两丫头不分清红皂白抡着棍子对我就是一顿乱打。” 年纪稍长的小姑娘掐断他的说话:“我爹说了,凡是问我们是谁的都不是好人。”仲祺指着她:“嘿,我就跟你解释,你听吗?打累了还休息,休息好了还梅开二度。你们把我吊起来,我问你们是谁哪里不正常了?” 阮儿冷不防的言道:“仲祺大哥,你怎么不挣脱?”他眼神闪烁:“我、我、我重女轻男啊。以为是女孩子,会好话好说,谁知道这两丫头这么不讲理。” 阮儿噗地笑起,停止笑后,她看向对面:“那你爹是谁?”姐姐毫不考虑的回道:“月明中。”仲祺满面费解:“嘿,奇怪了,怎么问你爹你就这么老实的回答?”姐姐哼过一声:“因为他没说问他的不是好人。” 只听阮儿犯着嘀咕:“月明中?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仲祺注视凝神忆想的阮儿:“你认识这个人?”她摇摇头,再看向对面欲开口时,俩丫头已没了人影。仲祺与阮儿装好水原路返回,途中,阮儿时不时偷笑一番。 知其意的仲祺小声嘀咕:“别笑了嘛,我也不想这样。”阮儿收起笑:“我只是在想,有谁会相信寒仲祺被两个未满及笄的小姑娘这样吊起来一顿打。”仲祺定步:“啊?阮儿,你不会说出去吧?很丢人诶。”随他停下的阮儿将眼神移向别方:“看心情。” 第34章 这条路,多故人(中)。 郦泖大口大口的喝完水,看着仲祺:“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仲祺回道:“这附近没找到,我就走远了一点啊。”却听阮儿问道:“上道人,你是否听过月明中这个名字?”上道人回道:“月明中,他不是月秋岁之子吗?” 阮儿恍过神来:“我说呢,我师傅曾提到过月秋岁。说他是一方外高人,好像为了藏什么东西躲了起来,这一躲就是几十年未露面。”这句话,提醒到了自己和上道人。他二人皆似揣测出一些端倪,上道人问道:“你怎会突然想起问及此人?” 阮儿偷看一眼仲祺,道:“我是刚刚与仲祺大哥装好水回来,无意中想起了这个名字。”上道人不作追问,郦泖从地上站起:“我休息好了,继续走吧。”仲祺懒懒问道:“真的休息好了?我们可不急的。”郦泖点着头:“真的,走吧。”五人重又上路前进。 前方的路,有六人汇集一处。听得一声唤:“姐。”放下奉瑭,余姑娘面露欣喜:“子荣,你、你醒了?是怎么醒的?”余子荣看向右手边与左瞰坐在一起的云周子:“听左瞰说,是他用草药救了我。”余姑娘将目光移向这个十岁的小男孩。 一直在旁专心照顾奉瑭的秋霜这才有心注意到他。急急向他询问:“你能不能再弄些草药医好安公子?”云周子眼神来回游移:“呃……”左瞰咳过一声:“先让我看看他受的伤。”绕过余子荣来到奉瑭身旁,一眼瞄到他衣服上被剑刺破的地方。 扒开衣服一看,伤口已经被处理。左瞰背后的余子荣问道:“他怎么样?”他将衣服復原:“放心吧,他是外伤,而且已经有人帮他处理过了,他现在只是因为劳累所致才昏睡。”秋霜眼中露出狐疑:“有人帮他处理过伤口?你没看错?” 左瞰似有几分不解:“是啊,我虽然不精通医术,可学武之人,至少外伤内伤我还分的清,伤口有没有作处理还是有所知晓的呀。”余姑娘亦走来观察了一番:“他的伤口确实被人妥善处理过了,会是谁?” 他最后这一问,左瞰不由问道:“大小姐,怎么说?”她将昨晚之事详细告之。也做出大胆的猜测:“难道这附近又出现了别的山庄的人?”左瞰一想:“大小姐,说不定是静池山庄,他们从西边而来,按照路程日期算来,也差不多该到这附近了。” 余姑娘默默应道:“嗯,若真是他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了安公子,甚至帮他医伤?”托着下巴的云周子抢过话锋:“说不定他们不知道他是谁啊。”秋霜摇着头:“不会,他手里的这把剑应该会有很多人认识。” 左瞰应得一声:“没错,他手里的赤羽双凤剑,江湖上不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余姑娘轻出一息:“好了,也别再东猜西猜的,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再说。我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山洞或人家可以栖身。左瞰,你在这里照顾大家。”留下五人,她独自前去寻路。 约莫二刻时间过后,余姑娘折回。对众人说道:“这里向北三四里有一座城隍庙,我们到那里暂避一时。”说着,一行人起程。左瞰背着安奉瑭,秋霜与余姑娘扶着余子荣,云周子轻轻松松的走在前面。 弹指间,两三日过去,一路而去的仲祺五人正在小憩。唐梦枯将水递于郦泖:“郦姑娘,喝点水。”她顺口道声谢接过水。
第64页 仲祺坐在一旁犯着嘀咕:“追了好几天了,怎么连他们的影子也没见着?”阮儿看一眼前方的路:“他们只有两个人,脚程自然比我们快。再往前走走看。” 一片野林之中,云周子觅得草木较茂盛的一块地方。解开裤子刚蹲下,勐然间,他单脚离地,身体迅速倒挂升空。那双手乱划拉,口中乱叫的云周子骂道:“哪个缺德的,连屎都不让我拉。” 出来了两条身影,看去,是当日圈住仲祺的两位小姑娘。姐姐失望的言道:“我还以为是个大傢伙,原来是个小屁孩啊。”云周子叉着腰:“什么小屁孩,快把我放下来。”妹妹指着他:“姐姐,这个人没问我们是谁诶。” 云周子毫不客气的回道:“谁有心情管你们是谁啊,我要拉屎。”姐姐用棍子捅了捅他:“你叫什么?说了就放你下来,不然你就憋着。”他重重出一气:“云周子。”姐姐又捅他一下:“大声点,我没听见。”他放开音量:“云周子。”姐姐走到那旁的大树下去解草绳。 妹妹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他:“云周子?你多大呀?”云周子瞪着她:“你管我多大,哎呀!”结实的重重摔在地上。 妹妹上前相扶,待他站起,裤子滑落,妹妹捂着脸背过身去:“你快把衣服穿好。”云周子不作理会,直接蹲下:“都说了,我要拉屎,提什么裤子。你要是不嫌,站在那里等好了。” 身后来到的姐姐用棍子朝他背捅了一下:“想不到你这么小就这么流氓?”云周子抬手拍开木棍:“哎呀,什么流氓不流氓的,你不拉屎的吗?”妹妹靠着姐姐,揪着她的衣服:“姐姐,我们到那边去。”答应了她,两人离开。 完了,浑身舒畅的云周子刚提起裤子,脚步声传来。容不得他多作反应,两只手将他拖离这里,躲在了六七尺后方的草丛之中。云周子回头张嘴要说话,姐姐捂住他的嘴,指了指草丛外,压低着声音:“你看。” 他迴转头一看,瞪大眼睛,不由自主与两小姑娘猫下腰,低下头。原来,出现了三四名手执铁戟的男子。只见他们用铁戟拨弄着身边的草丛,姐姐瞄着那些步伐慢慢靠近的群人。一只手拍一人肩头,对着右边指了指,妹妹自然知道指的是树下的草绳。 云周子瞧了半天,指着绳子,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她,姐姐回以坚定的目光。两人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姐姐也挪到了左手边靠后的一棵大树旁。瞅准时机,拽开活结,大树上一根被绑弯的枝杆“噌”的蹿上空中。 一眼望去,一名男子如同腊肉般倒挂上去。其余人一惊,有一男子指着右前方:“人在那里。”群人唿啦啦抬步冲去,孰料,刚走几步,一根埋在草叶里的绳子平地而起,将最前面的一名男子绊倒在地。 那旁,有一男子则是滑倒在地,他回头一看,是一坨黄金使者。男子甩着脚:“这哪个缺德的在这里拉稀。”云周子掩口轻笑:“便宜你了。”安然无事的那名男子继续在前进,树旁的姐姐不慌不忙向上一跳,三两下爬到了旁枝树杆上。 来到树下,男子指着树上:“你给我下来。”见状,云周子小声问道:“怎么办?她被困在树上了。”小姑娘看他一眼,目光移回树下:“没事,我等姐姐信号。”姐姐开口了:“我不下去,有本事你就上来。” 男子犹豫,姐姐得意的言道:“不敢了吧?”男子眼神一思量:“你少来,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她托着下颔坐在树杆上:“随便你喽。”这时,原先被绊倒的人已围来,看了一眼树上,左边的男子问道:“怎么不抓?”男子回道:“这丫头鬼主意太多,我怕上去了就会上当。” 他这里说着,树上的姐姐喊了一声:“该吃午饭了。”妹妹从那旁蹦出,沖云周子喊了声:“快过来帮忙。”三个大人正侧头而去,云周子与小丫头将树上的三个活结解开。“咻咻”几声,六个绳圈蹿起,三男子皆被吊在半空,不过,空了两个绳圈。 姐姐下了树,走到被倒挂的男子身下:“你们就在这好好的吃太阳,喝风吧。”妹妹与云周子相继走来,她拍拍妹妹的肩膀:“走了。”云周子却不自主的跟上她俩的脚步:“哎,等一下。”吊在树上的男子也是七嘴八舌的大喊:“臭丫头,你跑不了的。”“喂,你别撞我。”“我也不想,你快用铁戟把绳子削断。” 那方城隍庙外,安奉瑭小动作的舒展着筋骨。秋霜面带笑意问道:“安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摸了摸伤口:“嗯,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可是已经不痛了。”目光与秋霜相撞:“这几天真是谢谢你,秋霜。” 她埋首轻摇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安公子。”奉瑭面露微笑:“以后,别再叫我安公子了。”秋霜抬头问道:“那要怎么称唿?”奉瑭不加思索回道:“叫名字,奉瑭就可以了啊。”见她思考的神情,奉瑭问道:“怎么了?是不想这么叫吗?” 秋霜摇着双手:“不是不是,我是在想,直接称唿名字会不会不合适。”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连人家都抱过了,还怕叫名字?”二人回头看去,是余姑娘。她走至秋霜身边:“是不是啊?”
第65页 逃避着她的目光,道:“他、他当时不是受伤快要倒下了嘛,我扶不住他不得已才抱的。”余姑娘来回看他二人一眼:“安奉瑭,你怎么说?”他指着自己:“我?”见她点头,继续言道:“我是觉得秋霜跟我太见外了。”正说到这,左瞰匆匆走出:“你们谁看见云周子了?” 第35章 这条路,多故人(下)。 那转身与之面对的人们稍是一愣。奉瑭倒是反问道:“云周子?他刚刚不是还在庙里的吗?”左瞰回道:“先前是在,可他跟我说是要出去解手,这一出去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奉瑭想了想:“我当时在解决内急,没有注意到他。”看向秋霜与余姑娘:“你们俩个呢?有没有看见过他?”余姑娘一摇头:“我去找水了,也没看到他。”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秋霜身上,细一回忆:“我有碰到他出去,他也说是去找地方清爽一下。之后,我也就没太在意。”左瞰忙问道:“知道他去哪个方向了吗?”她向右一指:“好像朝那里去了,算来,快有一个时辰了,我还以为他早回来了。” 奉瑭神情也变得严肃:“别是贪玩到现在还不回来。”左瞰凝眉摇头:“不会,云周子不是那种会贪玩的孩子,他一路也是被朝廷的人追杀到此,他怎么会有心情到处玩耍?”闻言,奉瑭也点了点头。左瞰小声自言:“我得去找找他。”言罢,抬步向秋霜所指方向狂奔。 余姑娘唤道:“左瞰。”他头也不回:“没关系,不用管我,找到后我会回来的。”奉瑭紧随其后:“左瞰,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找。”那来不及唤住他们的秋霜与余姑娘只得回庙里等待他们。 顺着方向追寻而去的二人不多时到达了那片野林,唤着云周子,远不见其人。倒是奉瑭看见脚下被割断的绳圈,打断了左瞰:“诶诶,你来看,你来看。” 两人一看地下的绳圈,再抬头一看,树上的绳子来回飘荡。往前行进一段,又有四个绳圈掉落在地,左瞰捡起其中一个:“不会碰到他了吧?” 听得奉瑭问道:“你说的是前两天你告诉我们,要掳走云周子的人?”左瞰先是应了一声,而又一想:“应该不对,奉瑭,我们到前面继续找一找。”奉瑭自是答应:“好。”两人循着踪迹迈步寻去。 边唤边四处环顾,勐然间,有一高声回应:“左瞰哥哥,我在这里。”两人开心的相望一眼,朝声音传出的方位小跑而去。待到地方,两人着实愣住,四个大人被三个娃绑在那儿寻开心。左瞰走上前,指着四名男子:“云周子,你们这是?” 他昂头很骄傲的答道:“没什么,捉了四条泥鳅在玩而已。”随后来到的奉瑭露出一丝苦笑:“四条泥鳅?你们是怎么抓到他们的?”只见姐姐拽过云周子:“喂,小傢伙,他们俩个是什么人?” 甩开她的掌心:“什么小傢伙,你老傢伙?他们俩个,一个是左看哥哥,另一个是安哥哥。”妹妹挺有礼貌的唤出:“左看哥哥,安哥哥。”奉瑭开心之余伸手要抚摸小丫头的额头,却不料被姐姐伸手将人拽走。 眉间似被拧的很深瞧着他俩:“什么哥哥哥哥的,你不准乱叫。”妹妹不言,左瞰与奉瑭相望,听得小姑娘继续言道:“我看你们俩个八成也是跟这四个人一样,是为了翡翠麒麟。”提到这件物什,他二人心中皆有数。 奉瑭点着头:“我知道你这丫头为什么戒心这么大了。”左瞰同样点头,云周子替他们二人解释道:“你误会了,月亭,我也是因为这件事被朝廷的人追杀,就是左看哥哥救了我。安哥哥嘛,他是左看哥哥的朋友。” 月亭直接将他推开:“走开,你要是跟他们走,就不要跟我们在一起。”云周子指着她:“哎呀,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妹妹就不像你。” 月亭瞪着他:“你说什么女人?你们三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流氓,滚开!”云周子不甘示弱:“你让谁滚开?”见景,妹妹表示头疼。 奉瑭与左瞰着实有一丝尴尬,只能静观两人的吵架。只是趁着他们争吵的时候,绑住的四名男子用铁戟再次割断草绳。正值月亭回敬一言:“你不滚开谁滚开。” 忽地,有一男子从月亭手中夺过妹妹,出手掐住妹妹的脖子。吓得妹妹尖叫一声,奉瑭与左瞰双目掠过一丝惊色,月亭与云周子也立刻收声,目光也移向男子。 男子举起铁戟作守姿:“臭丫头,你可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你要是不说出麒麟的下落还有秘密,我就对你妹妹不客气了。”奉瑭与左瞰眼神一紧,皆侧身一动。另有一名男子执戟上前阻挡:“劝你们别妄动,否则我立刻结束了这丫头的小命。” 这下,月亭紧张了:“你、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麒麟的下落。”前面的两男子眼角余光相视,露出了笑容。妹妹眼含畏惧:“姐姐,不行啊,你忘了爹爹的交代了?”她似顾不得这许多,道:“只是,你要放了她,不准伤害到她,不然,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第66页 未挟持妹妹的男子将铁戟指着她:“你这鬼丫头,满肚子馊水,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先在她腿上捅一枪。” 闻得此言,奉瑭与左瞰同时指着他们:“住手!”奉瑭语带愤怒:“堂堂七尺男儿,挟持不过十岁的小女孩来威胁人,而且对方也只是未成年的孩子,你们可真是丢尽了江湖人的脸,下流无耻!” 左瞰亦有不平:“不错,简直是败类,我左瞰生平最痛恨你们这种人。只要你们敢动这个孩子一根汗毛,我向你们保证,必然叫你们身首异处。”四名男子两两相望,挟持妹妹的男子正欲开口,一声鹰唳划破上空。届时,空中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二位骂得好。” 只见一男一女翩然而下,奉瑭唤道:“玉庄主?刘斐兄?是你们。”刘斐一展笑颜:“安小弟,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来回看一番前后两拨人,后面的一名男子小声言道:“情况不太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其余三男子依旧警惕的瞄着两边人。玉庄主会出其意,道:“只要你们放了这个小姑娘,我们不会以小人之心相待,你们大可放心的离开此处。”眼神看向对面两人:“二位公子可否同意我自作主张?” 他们二人心中虽有不愿,口上却无异议,男子低头一思量,松开在妹妹脖子上的手。在他们大小七人的注目下,四男子退离。妹妹拔腿奔向月亭身边,紧紧与她相拥不愿撒手,怀着又惧又幸的心情哭起来:“姐姐。” 月亭拍着她的肩头安抚:“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不应该和人家吵架没有顾及你的安全。”云周子悄悄走上前两步:“我也有错啦,对不住,我向你道歉。”月亭来回看一眼四人:“谢谢你们。”奉瑭与左瞰露出舒心的笑容。 玉庄主走上前,盯着月亭一顿端详:“你们是俩姐妹?”迎着她的目光,月亭道:“嗯,我叫月亭,妹妹叫月姬。”玉庄主品起了她们的名字:“月婷,月姬。是娉婷的婷?”月亭摇了摇头:“凉亭的亭。” 奉瑭亦走上前:“这下,你不怀疑我们跟他们是一样了吧?”月亭一偏头:“哼!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发出一声苦笑,左瞰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紧随玉庄主的刘斐言道:“这小姑娘的性格,别有一番男子风范。” 轻轻一笑的玉庄主言道:“不然,你和月姬跟我走。”月亭眼前一亮:“诶,这好。他们那里全是男人,这里只有一个,那我就跟你走了。”奉瑭愣了许久:“是这样一个算法吗?这小丫头真是与众不同。” 左瞰摇着头笑了番:“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云周子,你是要跟我们走呢?还是继续跟你的两位小姑娘在一起耍耍?”云周子清了声嗓门:“我跟你们回去,跟女人混一块有什么出息。”月亭又瞪向他:“哟,小小年纪摆什么大男人的臭架子,切。” 云周子重出一气,将目光看向月姬:“月姬,你呢?”小丫头为难的看了看两方人,一咬嘴唇:“我、我跟着姐姐。”月亭一扬得意的眼神:“行了,我饿了,不想跟你多浪费力气说话。”这一来一去弄得左瞰左右不是,两方人只得各奔东西。 前行的路上,魏主管觅得一处山洞。当他走进,里面坐着一位年纪与其相仿的男子。听到脚步声,闭目的男子睁开眼。魏主管边慢步靠近边言道:“你好像受了伤?”他凝神静气:“你也有伤在身。” 魏主管绕至一旁,缓缓盘腿坐下。男子盯着他手中紧握的剑,良久,方才开口:“你是黑鹫山庄的人?”魏主管看出他因何得知,道:“敢问阁下,姓字名谁?该如何称唿?” 男子露出一抹靓丽的笑容:“周旭。”魏主管眼神一惊:“你是后晋邵将军身边的周旭?”周旭笑而不言,魏主管见他默认,将话岔开:“敢问周将军因何受伤?” 对此,他不愿多言,只道:“被两个阴险小人暗算所致。”魏主管知这一路而来的人马有哪几拨,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姓寒的吧?” 周旭不作回应,他埋眼细一想:“难道会是木鹰山庄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周旭眼中透出微恙的目光。 觉察出的魏主管言道:“果然不错,一定是左瞰那小子干得好事。”周旭深吸一气吐出,小声言道:“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魏主管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我们可算是同仇敌忾了。”周旭并不领情:“不必,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你我道不同。” 第36章 玉庄主,中毒镖。 看着再度闭目养神的周旭,魏主管言道:“只怕你的伤还没痊癒就先碰到左瞰他们。”周旭搜索到了两个字:“他们?听你的语气,他现在不止和那个小鬼头在一起?”魏主管一回想,几日前,左瞰的身边确似有一孩童。 他正容言道:“没错,他现在已经和姓余的碰头,过不久,说不定会和姓寒的他们一伙碰到。到时候,局面实在难以想像。” 周旭却笑起:“寒仲祺,听说,他现在不仅失忆,连武功也是不能与从前相比。”魏主管埋眼一思:“话是不错,可他的武功仍然不可小视。我亲眼见到有人吃了他的亏,劝你三思,不要想着轻易去尝试。”
第67页 周旭渐渐睁开双眼:“你又有何良策?”魏主管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已匿名修书一封,到时候肯定会有好戏看。你我何不联手……” 周旭打断他的话:“我不相信你,你是黑鹫山庄的人,谁知道你在跟我玩什么把戏。”魏主管轻出一息:“实不相瞒,我此次出师不力,已无退路。若是去梅园见到倪庄主,我未必能全身而退。不如,就此跟随周将军。” 见周旭有心思考,他轻声言道:“这几日,我一直就在考虑该何去何从。想不到,竟在此让魏某有幸与周将军相遇相识。想来,也是有缘。”顿了会,道:“更何况,我们俩个可以互助很快医好内伤。”周旭平静的凝望魏主管,盘算结束的他露出笑容。只是不知,这魏主管的信送给了什么人?又送给了几方人。 解决了午时的温饱,仲祺一行人继续前进。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那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马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是一名受了重伤的男子,血染红了大片衣襟。五人停住了脚步,马背上的男子一拽缰绳,马停在了五人面前。 男子跌撞着下了马,整个人摔倒在地。仲祺欲抬步上前,阮儿将其拦住:“不要,仲祺大哥,小心有诈。”他定神看了阮儿一眼:“对哦,小说不是常有这种情况,这样出现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地上的男子伸手唤道:“寒师弟,是我,杜师兄。”听到这个称谓,阮儿眉间凝起,质问地上的男子:“你是梅园的人?”仲祺也冒出疑问:“杜师兄?不认识。” 地上的男子单臂撑起自己,向前爬了一截,来到他们脚下:“什么?你不认识我了?”仲祺来回望了望身边的人,一耸肩:“真的不认识。”地上的男子手扶额头:“不会吧。” 仲祺蹲下身:“杜师兄,说来话长,我确实记不得你们了。”仲祺在这里说着,男子的手已经摸进怀中。位于仲祺右手边的上道人注意到这一动作,在他迅速抽出手时,上道人将手中木杖“唰”地横挡在仲祺胸前。 只见,男子的指间夹着三枚毒镖刺进了杖身。仲祺瞬时僵住,身后的唐梦枯、郦泖与左手边的阮儿同时一惊。阮儿一脚将男子踢翻,郦泖指着打滚结束的男子:“哦,你个王八蛋,居然要杀我哥。阮儿姐,踢一脚太便宜他了,用剑砍死他。” 阮儿自是乐意至极,拔剑上前。唐梦枯小声问道:“郦姑娘,杀他我是同意。不过,你这齣口就是‘王八蛋’,会不会太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郦泖翻一白眼:“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我压根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好不好?” 那旁,传出一声惨叫。唐梦枯与郦泖随即停止了聊天。上道人看着木杖上的毒镖,道:“梁家兄弟可真是一招未得逞,又出新花样。”收剑回来的阮儿言道:“这兄弟俩不除,天下非得鸡飞狗跳不可。” 终于恍回神的仲祺站起身:“上道人,刚才幸亏你反应灵敏,不然,我这条小命恐怕就得报销了。”郦泖接过话锋:“哥,阮儿姐都提醒你要小心了,你怎么还会这么大意。” 阮儿一摇头:“不能全怪仲祺大哥,他自称是仲祺大哥的师兄,连我也一时间被蒙蔽。”言至此,阮儿口喊一声:“不好。” 仲祺、郦泖、唐梦枯异口同声:“怎么了?”她扫视一眼三人,目光停在仲祺脸上:“你忘了奉瑭了?”简短的六个字,仲祺、郦泖心中顿生凉意。上道人言道:“他应该没事。” 迎着他们疑惑的目光,上道人剖析道:“他一路来此,沖的就是寒仲祺。他不会浪费时间在别人身上,更何况,江湖上知道奉瑭与寒仲祺关系的人没有几个。”阮儿接言:“嗯,梁家兄弟压根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他们这方虽有惊无险,可有一方为救人而中镖。那原本一路闲情前往梅园的玉庄主一行人有说有笑,月亭面带笑意问道:“我想叫你烟然姐,行吗?”她自是不反对:“可以啊。”月姬瞧着她们笑起:“那我叫你玉姐姐。”玉庄主回以笑容默认。 聊至此,一匹马扬尘而至。来人一见四人,于马背上言道:“想必你们就是木鹰山庄的余子馨和余子荣。真是让我在这一带找得好辛苦。”不容玉庄主开口解释,他发出四枚毒镖。 刘斐拔出腰间短刀为自己和玉庄主挡下了毒镖。玉庄主以掌力沖开了身旁月亭身前的那枚毒镖,另一旁较远的月姬眼看就要被镖打中,她飞身上前,本欲以掌力相对。谁料,镖已近身,玉庄主无有睱思,唯以手臂接下毒镖。这番发镖接镖应接不睱,不会拳脚功夫的月亭与月姬哪里能及时躲避。 眼神一紧的刘斐持短刀上前与马背上的男子动手拼斗。一刀伤及马颈,马失去控制,仰啸将人摔落马背。招招欲致男子于死地的刘斐与之相斗数个回合,在对手接过他一招飞刀临面之后露出了空档。刘斐回身,盘腿压地,手中刀顺势刺入其腹。 来人倒地,刘斐伸手言道:“快拿解药来。”男子回道:“解药在公子手里。”气翻心头的刘斐言道:“可恶的梁氏兄弟。”眼含杀气的看一眼地上人:“你这混蛋,有眼无珠,可知所伤之人乃是静池山庄的庄主。”
第68页 男子抬眼看向玉庄主:“什么?你们不是余子馨和余子荣?”刘斐咬牙切齿:“也难怪你们梁家至今一事无成,全是你们这些办事不利的孬种,怎么能成大事。”话落,拔刀再次刺入他心口。 那旁,玉庄主的身体开始僵硬。抛下来人,刘斐走来:“庄主,属下愚笨,没能及时保护你。”她摇了摇头:“这么突然,谁也料不到。”话音落下,她只觉身体渐已失去知觉,无法安稳站立。 瞧出她身体倾斜的刘斐与月亭及时相扶,看着玉庄主手臂上的毒镖,月亭急急问道:“要怎么才能救你?”那被扶至路边坐下的玉庄主看一眼被刘斐所杀的那名男子,摇头言道:“除了梁氏兄弟手里的解药,就只有五道传经。可是……”余后之音,其余三人知晓。 月姬急得眼泪都挂在脸颊上:“姐姐,怎么办?玉姐姐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打中的。怎么办?”月亭安抚道:“别哭别哭。”她看向刘斐:“难道除了这两个东西,真的没有办法?” 刘斐亦是摇头,月亭眉头一拧:“我就不信了,人造的毒还能难倒人。”说完,拔掉玉庄主手臂上的毒镖,捧起那条僵硬的手臂直接为她吸毒。 玉庄主双目圆睁:“月亭,你这是干什么?你也会中毒的。”吸出一部分毒血,她将其吐出:“中毒就中毒,你先后救了月姬两次,我欠你两条命。只可惜,我只有一条命可以还你。” 月亭不由分说,再次为她吸毒。月姬拉着她:“姐姐,不要,让我来帮玉姐姐吸毒。”那自月亭吸毒开始,整个人异常惊诧的刘斐不敢相信的注视眼前的这位小姑娘。 第二口,第三口……不知吸了多少口,吐出的血中终于掺有鲜红色,玉庄主亦渐渐觉得身体恢復了知觉。月亭喘气言道:“太好了,血的颜色……” 后面的话,她已口不能言。月姬唤道:“姐姐,你怎么样?”她的口型定格,玉庄主看出端倪:“糟了,她的五官开始僵硬了。”刘斐目光转向玉庄主:“庄主。” 他这里刚唤出,玉庄主将月亭拥在怀中,眼望前方定思。莫地,眼中一道灵光闪过。她看向手足无措的月姬:“月姬,你知不知道安公子他们身在何处?” 月姬擦着眼泪:“知道,云周子告诉我,就在早上我们碰到的地方不远处,有座城隍庙。”玉庄主侧头言道:“刘斐,你抱着月姬,我们立刻赶到城隍庙去。”刘斐似有不解:“庄主,找他有什么用?” 玉庄主回道:“你忘了?上次为他处理伤口时,你发现他内力浑厚,可是却很奇怪他受了伤。相信,以我和他的内力共同为月亭逼毒,多少可以起到作用。”言落,各抱一人,两人提纵运气,跃入半空,匆匆而去。 一刻过去,城隍庙就在眼前。进去的两人着实令庙内众人惊定半晌,奉瑭从秋霜身旁走来:“玉庄主,你们这是?”放下怀中人,月姬上前拽住奉瑭的衣角:“安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稀里煳涂的奉瑭看一眼被放下的月亭:“她怎么了?”玉庄主正欲开口,不料手没搂稳,月亭“嘭咚”倒地,她却未有一丝痛楚。吓得一旁的几人全部来到,玉庄主蹲下身扶起月亭:“月亭,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月亭毫无动静,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见状,奉瑭与秋霜相视,同道:“蝎王毒。”玉庄主抬首而来:“没错,我来找你,就是要与你合力救她,为她逼毒。”奉瑭指着自己:“我?怎么帮她逼毒?” 玉庄主拣重要的言道:“你内力深厚,我们合力为她逼出一些是一些。”奉瑭一想:“如果毒没有全部逼出体外,有残毒在体内的话,会给她留下后遗症。除此外,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帮她。只是……” 第37章 波未平,浪又起(上)。 听得那一声急切的问道:“什么方法?你快说。”秋霜知他为何吞吐:“安公子的意思是,无血谷中有一种青花蛇,以食血为生。它们能帮这个小姑娘吸出毒血,但需要的数量会很多。况且,无血谷离此地几十里路,人若往返,三个时辰的话,未必来得及。” 刘斐迫不及待接过话语:“不怕,关于往返的时间,我们有办法解决。”庄主自然明白,从袖中掏出竹管递于刘斐:“快。”他走去庙门,吹起竹管,鹰唳声扬,附和着一声更长的鹰唳,一只猎鹰出现。 奉瑭满面稀奇,小声嘀咕:“这古代人真有这本事?居然连老鹰都能驯服用来使唤。”听得几声有韵律的竹管音起伏,栖于刘斐肩头的猎鹰回以一声,展翅飞去。刘斐转身来到:“庄主,好了。”玉庄主将目光移向奉瑭:“我们也立刻先帮她逼毒。” 应着她,奉瑭将人抱起,向庙里走了一段。摆弄着月亭僵硬的躯体,他们二人着手为她逼毒。庙门口这边,云周子眼含关切:“月姬,你不要太担心,她肯定会没事的。”月姬咬着下唇点着头:“嗯?” 左瞰将手搭上她的肩膀:“月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此一问,牵出适才发生的一幕。听完,他们方知,此遭是为余家姐弟挡了架。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悄然流逝,月亭的双眼忽然间眨了几下。
第69页 一直盯着的月姬拽了拽身旁的云周子:“姐姐的眼睛能动了。”云周子将目光移去,欣喜言道:“是诶。”看去在月亭身前的左瞰:“左看哥哥,你也看看。”他手里捏着蛇:“我哪里有空去看,我在忙诶。” 余子馨不由接过话语:“左瞰,云周子很粘你。”秋霜笑言:“嗯,感觉就像左瞰的儿子一样。”余子荣冷不防言道:“按年龄算,他生不出来。”几人轻声笑起,云周子很不满意的咕喃:“一堆闲情的大人。” 左瞰扔掉手里被毒死的小蛇:“可我怎么看,云周子现在更粘月姬这两姐妹。”刻意侧头看向月姬:“你说是不是?”她盯着云周子瞧了会:“是吗?”云周子不言。 听得一声唤:“烟然姐姐。”月姬三步两步走上前:“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她侧目而来:“嗯,觉得身体能动了。”紧接着,她轻叫一声。向身下看去,左瞰又丢掉一条蛇。这时,奉瑭与玉庄主同时撤掌。 月亭抬起手臂,双掌互相捏了捏胳膊。一抬头,是玉庄主的面庞。她仍有几分难以置信:“烟然姐,我真的没事了吗?”玉庄主舒展着眉头:“你站起来动一动。” 依玉庄主所言,月亭站起身抬了抬腿,灵活依旧。只是,当她不经意间瞄到地上时,眼睛一瞪:“怎么会有这么多蛇?”于此时,奉瑭先从地上站起。 左瞰拍拍手站起:“确实的说,是蛇的尸体。这些蛇是玉庄主的猎鹰来回往返为你捉回来的。”目光转向随之站起身的玉庄主:“烟然姐,谢谢你。”玉庄主看向对面的奉瑭:“不能光谢我,安公子为了你也十分辛苦。” 月亭向右侧身,:“安、安哥,谢谢你。”奉瑭拍拍她的肩:“你可把玉庄主急坏了。不过,幸好,逼毒和吸毒双管齐下,真的为你治好了。”看一圈大家,她眼中满是感激。云周子走到她面前:“这回,你不再怀疑左看哥哥他们了吧。”她摇了摇头。 见她服软,实属难得。知情人笑起,那左瞰停下笑,问道:“对了,月亭,怎么会有人为了麒麟追杀到你们的头上?”月亭环顾一眼众人:“翡翠麒麟就是出自于我爷爷的手中。”这一言,众人顿悟。 听得她继续言道:“只是,爷爷将麒麟交给了一位名叫童纪朝的将军。”奉瑭忽想起连老庄主临终前所言:“月亭,你爷爷是不是道士?”月亭应道:“嗯,听爹说过,爷爷当年确实出家为道。后来,为了麒麟掩藏身份,还俗成了家。” 奉瑭抬手摸着下颔:“那他曾在皇宫待过吗?”月亭摇着头:“这些,没听爹提过。”他二人的对话,燃起了其余人的好奇心。 余子馨不禁问道:“安奉瑭,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奉瑭拿下下颔上的手:“实不相瞒,我的功夫就是连老庄主所授。”继而,他道出无血谷中的相遇。 众人从中方知,他深厚的内力与知晓这些青花蛇所出何处。云周子拉住月姬的手:“原来我们都一样,因为那件东西被卷进这场风波里。”左瞰将目光移向他:“咦,对了。云周子,你一直说你要找人,找的究竟什么人?怎么也和麒麟有关?” 他长嘆一气:“我要找的人原本和麒麟没有关系,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啊。这个人是阮儿小师姑。”听到名字,奉瑭与秋霜惊言:“阮儿姐姐?”云周子勐地抬头看向二人:“你们认识我小师姑?” 他二人异口同声:“是啊。”云周子满面欣喜:“太好了,她现在在哪里?”奉瑭与秋霜相视一眼,道:“我们也和她走散了,想着到梅园和她会合。” 云周子转而发出丧气的一声:“这么说来,只有到梅园才能见到她。”玉庄主眉间微蹙,小声吐出:“梅园。”音落下,她深嘆一息,也引得众人一致将目光投去她那方。 又是鹰唳长空,进得庙内的猎鹰从爪中丢下七八条青花蛇。众人犯难了,云周子指着地上的蛇:“这……”玉庄主似有了主意:“我看,这几条蛇就带在身边,一定会有用得着的地方。”奉瑭一惊:“啊?玉庄主,它们可是喜欢喝血诶。你不怕一个不小心被它喝瘪了?” 她只默默盯着青花蛇:“这就是它们的优点,对付一些小人再合适不过。要想防它有何难,用布袋装住,雄黄封口即可。”月亭拍掌称赞:“烟然姐说的对。” 小溪涓涓,溪水里倒映着杜若宁的面容。贺天久的来到,她全然不知。直到一声唤传进耳中:“师姐。”她收起神思,将水囊从溪水中拿出。贺天久蹲下身:“师姐是在想什么人?”她塞好囊塞:“想什么人?” 他故作思考:“像苏姑娘,安奉瑭,寒大哥?”杜若宁侧身相对:“我是在想他们,难道这些日子你就没想他们?”贺天久干脆直接坐在溪畔:“想啊,当初少庄主交待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会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随他坐在草地上的杜若宁接言:“那你最初接触到是怎么想的?”贺天久笑了番:“说实话,我虽然听少庄主说过寒大哥那时武功时有时无的事,可真的看到他耍的那些招式后,我心里当时以为这个人真的是假的寒仲祺。”
第70页 杜若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没差点笑出来?”贺天久抬起左手托着腮:“险些没忍住。幸好我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没办法,谁让舅老爷失手把他给‘咔嚓’了。”正谈至此处,身后传来一声:“就说装个水怎么这么久,原来在闲谈。” 两人相继起身,唤道:“少庄主,舅老爷。”陈八同应了声:“嗯,你们猜,我刚刚得到什么消息?”二人异口同声:“什么消息?”少庄主扬起纸条:“寒仲祺那边有麻烦了。”杜若宁拿过纸条过目一遍:“余庄主亲自出马了。” 一同看完的贺天久做出疑问:“还真是大麻烦,少庄主,我们要不要去帮忙?”陈八同双手背在身后:“我正有此意,余全带了大队人马过去,寒仲祺他们几个应付起来可能会有困难。”四下相望,皆点头同意。 上了马,陈八同十余人再次奔往仲祺等人所行之道。于此时,奉瑭一众十人也开往梅园的路上。余庄主带领着一干人直去目的地,仿似他们事先已经知道众人身在何方。 两天的行程走过,奉瑭十人行至此一高山峡谷间,与余庄主不期而遇。余家姐弟眼中露出惶恐:“爹?”左瞰作揖唤道:“庄主。”余庄主默默扫视一眼:“你们三个还不过来?”姐弟二人相望一眼,左瞰则是与云周子相望一眼后,三人乖乖向对面走去。 玉庄主从人群中走上前,恭敬唤道:“余庄主。”他却不理会:“静池山庄果然是后继无人,葛老煳涂居然要你一个毛丫头来接任庄主。”玉庄主对这番讥讽之言平静相待:“余庄主与家师素有嫌隙,批评我一晚辈既在情理之中也不足为奇,只是失了一庄之主该有的自重。” 听得玉庄主此言,他上下打量一眼:“哼!够牙尖嘴利,葛老煳涂的嘴皮子功夫看来你是得到了真传。”玉庄主依旧不动声色:“世人总将能言善道偏颇的盖上牙尖嘴利的帽子,疏不知,是自己才疏学浅所致。” 余庄主哪里会买她的帐,继续言出讽刺:“你可知世上还有‘狡辩’二字?”玉庄主不急不慢:“不知余庄主如何理解‘狡辩’二字?”被这一反问,余庄主推脱:“我没空跟你作太多无谓的争执。”朝人群中的两名男子看了一眼,对立于秋霜身边的问道:“你是安奉瑭?” 玉庄主及时阻断:“既然余庄主嫌说话费力,那就由我这个毛丫头来说好了。狡为狡猾,辩为辩白。合在一起是为狡猾的辩白,狡猾乃非大道,而是私慾,若晚辈有心逞私慾,只怕最开始那声‘余庄主’根本不会叫出口。” 这番言语,余庄主眼神稍凌厉的同时重新端详起她。闻得他轻轻的笑声,道:“不寻常的毛丫头,不过,烦请暂时退开一旁,本庄主要找的人是安奉瑭。”这来回的一幕幕,不仅使得奉瑭等人惊讶,对面的余家姐弟与左瞰亦是被震慑住。 第38章 波未平,浪又起(下)。 先前被问的奉瑭站前一步:“敢问余庄主,你我从不相识,不知晚辈何事得罪了余庄主?”他与奉瑭相视:“何事?还能是何事?”不必多问,答案显而易见。奉瑭言道:“请恕在下愚钝,这麒麟真的有这么重要?” 余庄主的口中吐出四个字:“凡夫俗子。”奉瑭一拍脑门:“是是是,我是凡夫俗子。这老祖宗就喜爱争权夺利的,难怪后代人会成那副模样。”余庄主沖他一瞪眼:“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你在那里乱说什么?” 奉瑭指着他:“我有乱说吗?你……”后面的话被余子馨打断:“安奉瑭,你少说两句。还不快向我爹赔个不是立刻和秋霜姑娘他们离开。”余庄主喝道:“子馨,你住口!我让你们来抓人,结果却和他们混在一块,成何体统。” 对面的奉瑭重出一气:“你们一天到晚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是你们的口头禅还是怎么的?什么成何体统,我看就是一大古董。”他这一言,引得身边几人笑起,尤为三个小伙伴笑的较凶。余子馨抿口怔怔的看着奉瑭,余子荣与左瞰咬牙强忍直视对面。 嘴角竟扬起笑容的余庄主轻声言道:“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教养。子馨、子荣、左瞰,还不上去抓人?”三人相望,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拔剑相对。子馨言道:“诸位,对不住了,父命难违。” 玉庄主斜抬右手臂:“月亭,和月姬、云周子快离开。”话落,将一个黑布袋丢给了她。月亭犹疑:“烟然姐。”她微侧头言道:“还不快点,不要在这里分我们的心。”奉瑭拔出剑:“秋霜,带他们三个一起走。” 心中知这场恶战难以避免的秋霜,拍着三个娃的肩背:“走走走。”四人转身而去。余庄主抬手指着前方:“不能让他们离开,来呀……”左瞰抢过话锋:“庄主,让我来。”纵身一跃,向四人追去。 见状,奉瑭欲阻拦,怎奈,余子荣站在了他眼前。刘斐与玉庄主更是已和余子馨及木鹰山庄众人交上手。见得左瞰凭空出现,秋霜领着他们朝右手边狂奔而去。左瞰偷瞄一眼余庄主,抬步紧紧相随。
第71页 听得两把剑相击的声响,原来是奉瑭与余子荣。四目相视,余子荣言道:“你的救命之恩,我唯有来世再报了。”奉瑭回以坚定的语气:“不必!”奉瑭知自己缺陷,剑上没耍几式,他索性以内力相搏,断其剑锋,扔掉手中剑,两人赤手空拳相对。 那旁的玉庄主手下不软,直将木鹰山庄一干人击伤在地。余子馨与其相斗数招,完全无计可施。实是忍不住的余庄主跃下马背,立于余子馨身前:“你去帮子荣,记得活捉。这个丫头,交给我来对付。” 一声令下,余子馨眉头凝结,小声回道:“是。”余子馨去得那方,余庄主言道:“让我见识见识,葛老煳涂都把什么绝世神功传给了你。”言罢,握拳袭去。玉庄主双腿交叉立点,身形前飘,左臂下斜,右掌迎对。 拳与掌心撞击,余庄主退后一步,玉庄主那交叉的双腿贴着地面向后退出一尺。定下身形的余庄主言道:“静息掌。这门掌法,脚下即使不移动,却可八方迎敌。葛老煳涂还真不简单,居然连这门功都让你学会了。”玉庄主只一言:“多谢夸奖。” 余庄主自不会轻易罢手,两人交手数十回合下来,玉庄主渐呈下风。那旁的奉瑭一人对姐弟二人双掌。余家姐弟被这一掌震出一丈有余,奉瑭回过身来:“玉庄主。”唤的同时脚步也飞快来到。 再看去刘斐,他那里仍有数人与其纠缠。地上的余家姐弟抚着被震痛的手掌坐起,相望一眼,皆露出为难的眼色。见奉瑭与玉庄主联手应对余庄主,担心两方人伤了彼此。姐弟俩站起跳至打斗的双方中间,余子馨道:“爹,还是交给我和子荣。” 那注视奉瑭与玉庄主的余庄主却不答应:“你们俩个站一旁,别说你们不是他们俩个的对手。即使是,你们从心里就不打算对他们下手。”两人同时侧头唤道:“爹。”他大声喝道:“站一边去。” 闻得他之前那一言,奉瑭与玉庄主彼此相视了一眼。玉庄主发觉这场恶斗越来越难斗,对奉瑭言道:“你最喜欢三十六计的哪一计?”奉瑭觉得此问有些没头没脑,倒是刘斐踹飞一人接过话语:“走为上计。” 话音落下,其中二人转身跃入空中。奉瑭朝空中喊道:“诶,我不懂轻功啊。”余家姐弟单手掩面,只暗想:这个安奉瑭,怎么这么扯后腿。 余庄主二话不说,拨开姐弟,上前封其穴位。空中欲迴转去救人的玉庄主回头一看,人已被顺利带走,眉间稍凝的玉庄主选择离开。 此刻,秋霜四人身至深林。无人在意,林后不远处是一处峡谷。转身与左瞰相对面,许久,云周子站前一步:“左看哥哥,你真的要杀我们?” 左瞰手里的剑垂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凝望云周子:“我怎么可能杀你们,把你们追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可以安全逃离。”起身看向秋霜:“现在,趁没有别人追来,你带他们三个快走。” 秋霜应着:“哦哦哦。”携三个娃正要离去,林中传来一声:“不用太着急离开。”树叶微动,踏上树身的蝉步声由远及近钻入左瞰耳中。秋霜四人吓停了步,他毅然挡在身前:“别管其他的,我来挡着。” 四人再次动步,只是刚踏出一步,眼前出现了魏主管。左瞰侧身相对:“姓魏的,哪里都有你,你可真是冤魂不散。”他一展笑容:“这都是拜你所赐。”回以一声冷笑,左瞰抬眼望着空中:“藏在暗处的某位,请你现身。” 一道背影现于眼前,待他转身,左瞰言道:“果然是你。”周旭逼近一步:“知道你会顽抗,这个小娃现在跟你的感情不错嘛。”看去,云周子的双手正攥着他的衣服。 不等他们再有话语,月亭打开黑布袋时唤了声:“左看哥哥。”他歪头一瞧,布袋内的几条蛇蹦出,他扬起剑鞘将蛇悉数撩起丢给了魏主管与周旭。两条蛇缠住了魏主管的双腿,两条缠住了他的脖子。剩下的几条则分布在周旭的眼部与手臂上。 魏主管第一反应将缠在脖子上的两条蛇拽下扔到地上,挥剑斩断。接着,去处理腿上两条已经在吸血的两条小蛇。 而那被一口咬住眼珠的周旭癫狂大叫,扯下手臂上与眼部的青花蛇乱扔一气。偏有一条直奔月姬,左瞰横剑一扫,蛇成两半。还有一只眼的周旭已没了理智,吼道:“我要杀了你们。”话未完,人已飞身沖向云周子。 待左瞰恍回神,提剑欲挡时却被周旭一掌噼中臂弯,致使他手中的剑落地。继而,一掌击中云周子,他整个人悬于地面三尺高,如掷飞的石块般向前飞去。 听他口中急急唤出:“左看哥哥。”这边的四人惊唤:“云周子。”左瞰也以迅雷之速赶去,穿越了树林,云周子直接陷落峡谷。那伸手想抓住他的左瞰只听到留下的一声迴响:“啊!” 周旭向月亭投去令人惊悚的目光:“你这个该死的。”三人满眼惧怕,更教人害怕的是他那只还挂在眼帘下的眼珠。只见他伸手掐住月亭的脖子,将她举向半空。秋霜壮着胆子上前捶打他的手臂:“放开她,放开她。” 这里拍打着,身旁又传来月姬的求救:“秋霜姐姐。”她一回头,魏主管伸手一点,秋霜瞬间如木头人一般立在原地不动。正当魏主管得意时,一声大喊:“放开她们。”看去,是情绪渐显失控飞身折返的左瞰。
第72页 话音一落,左瞰奔向周旭。魏主管挟月姬从中一挡:“左瞰,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这这么嫩的小脖子可是很容易捏碎的。”说时,手掌用力一分。 左瞰不受他威胁,向前一步:“你可以试试。”再向前一步:“只要她有三长两短,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魏主管慌张的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他:“你不要乱来。” 然而,周旭手中的月亭似已支撑不住。原本在他手腕上直挠的一双手渐渐没了动静,正当此危急时刻,一柄短刀“咻”地从林中一方蹿出,直接射入周旭的右耳。那钻穿的痛感使得周旭再次狂叫的同时松开了月亭脖子上的手。 这回,他紧闭着眼睛,没了方向,脚下乱转。趁魏主管因他分神之际,左瞰对月姬使了眼色,小丫头领会其意,拽过他另一只手臂,张口咬下去。 撒手的魏主管还未能顾及手痛,左瞰看着脚前不远的剑,顺势撩至手中。跃向前方凌空一剑,一道斜切的六七寸伤口现于心口部位。紧接着,又对准心口飞起一脚,将人踹出七八尺余,魏主管口溢鲜血,眼前天眩地转过后阖上了眼帘。 玉庄主与刘斐的身影随之出现,玉庄主上前抱起月亭,唤过两声却无反应。一探鼻息尚有一丝气在,玉庄主点其风府、大椎二穴,以内力相助续脉息。月姬几步来到月亭身前,轻声唤道:“姐姐,姐姐。” 收剑的左瞰为秋霜解了穴,几人凝神注视月亭与玉庄主。约莫半盏茶功夫,月亭睁开了双眼,咳出了两声。知她已无碍的玉庄主撤下手掌,将她揽在臂弯。靠着玉庄主,她仰头看见有笑容绽放的面庞:“烟然姐。” 第39章 兄弟俩,重相聚(上)。 慢慢站起身的月亭环顾一眼,魏主管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周旭不知所踪。发现自己人群中亦少了一人:“左看哥哥,云周子呢?没救回来吗?”几双目光齐看向他,左瞰低下头:“我来不及救他,只能看着他掉进峡谷。” 月姬拽住他的袖口:“左看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云周子掉进峡谷里了?”他目光微移:“嗯,就在这片树林后面。”左瞰扭头看去适才一去一回的林间路,月姬顺着他所望的方向迈着步伐跑去,玉庄主等人跟随着月姬 行了约莫五六丈,那两岸隔宽百丈的峡谷映入眼帘,西边湍急的帘瀑倾泄而下。月亭上前安抚面显伤心的月姬:“我们去下面找他。”抬头看向玉庄主:“烟然姐,秋霜姐,你们也一起去吗?”她二人颔首同意,她又转头看向左瞰:“左看哥哥,你呢?” 看一眼峡谷,他毅然回道:“我和你们一起。”玉庄主抬头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去,你的余庄主那里你如何交待?”左瞰长出一气:“没什么好交待的,要我对云周子下手,我实在做不到。”刘斐上前抬手搭上他的肩头:“好样的,兄弟。” 莫然间,秋霜的目光集中在玉庄主身后:“玉庄主,奉瑭呢?”她与刘斐相视一眼,由刘斐将奉瑭没有逃出的状况说了遍。秋霜激动言道:“你说奉瑭被他们抓走了?”月亭握住秋霜的右手:“秋霜姐,我觉得安公子不会有事。” 玉庄主一拍月亭脑门:“你这小脑袋,反应挺快的。”看向秋霜:“月亭说的对,安公子他暂且不会有事,余全还要拿他当人质来要挟寒仲祺。” 话虽如此,秋霜不免还是有所担心。眼下答应了月亭去找云周子,她也只能忍耐。默默点头:“嗯。”此番,一行六人踏上去寻云周子的路上。 一声马嘶传入耳中,仲祺警惕戒守。再一瞧,马匹数量较多,马背上的人是陈八同。他舒下心:“是你呀,陈八同。”他露出不解的笑容:“不然,你以为是谁?”阮儿接过话锋:“他以为又是梁家兄弟的人来故伎重施。” 陈八同被这一言引起好奇,下得马来:“你们之前遇到过梁家的人?”仲祺一颔首:“是啊,险些遭到暗算,幸好上道人救了我。” 他这里说完,刚下马走来的杜若宁与贺天久同唤一声:“寒大哥。”继而,向其余人打过招唿。阮儿、上道人、唐梦枯以礼相应。唯独郦泖说了句:“古代人真是礼节一大堆。” 阮儿似觉陈八同等人此番前来必有用意,问道:“陈少庄主,此来所为何事?”陈八同与他们道出来此截路的原因。听完,仲祺摸着下颔:“木鹰山庄?”陈八同眼含坚定:“不错,按时日算,他们早该与你们碰面才是。” 左右看了看,仲祺一耸肩:“我们没有碰到他啊。”陈八同做出猜测:“莫非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几人陷入深思,阮儿首先开口:“也许,最终目标还是仲祺大哥。只不过,要抓仲祺大哥并非易事。况且,上道人也在我们这边。那么……” 郦泖瞪大双眼:“那就只能是去找奉瑭了,奉瑭这小子肯定出事了。”只见唐梦枯走至仲祺身侧:“寒大哥,那快去救奉瑭。”仲祺与之相望一眼:“我也想啊,可他人在哪里,我又不知道,说不定他们跟我们压根不在一条路上。加上,我们用走的,人家骑马,怎么救?”
第73页 阮儿的目光瞄向陈八同他们所乘的马匹,陈八同立即反应过来,转身指着六名大汉:“你们几个下马。”空出了六匹马,仲祺提出了新问题:“我不会骑马诶。”阮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跟我骑一匹好了。” 接着,郦泖喊了声:“等等,阮儿姐。”迈出两步的阮儿回头而来:“嗯?”她也是同样的一句话:“我也不会骑马。”阮儿愣愣的看了她一番,将目光移向唐梦枯:“唐梦枯,你呢?会骑吗?”他点了点头:“曾和几位同窗一起骑过。” 转回目光的阮儿沖郦泖一笑:“好了,你和唐梦枯一匹就可以了。”郦泖拉着阮儿向旁走去一截:“阮儿姐,你干嘛呀?你和我一匹,他和我哥一匹不也一样。”阮儿回道:“我这可是替你们着想,你确定不要?” 郦泖迫不及待摇着头:“不要不要不要。”阮儿未作言语,折回仲祺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一通。他不太高兴的盘起双臂:“郦泖,你跟唐梦枯不会武功,留下来最安全。我和阮儿、上道人先追去救人。” 郦泖不情愿的走回:“可是……”仲祺打断她的话:“可是什么?你去了能干什么?千里送人头?”一言,令她语塞。 唐梦枯亦觉有理:“郦姑娘,寒大哥此言甚是。你我二人手无缚鸡之力,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连累大家。”郦泖纵有不愿,也推不过众人。如此决定下来,空下了四匹马。 群人上马,陈八同扭头说道:“你们六个好好保护郦姑娘和唐兄弟。有任何差池我拿你们试问。”这一群人再次踏上行程。途中,陈八同与他们言道:“离此五十里是一小镇,他们肯定会在那里歇脚。” 仲祺自然不明白他所言何意:“咦?为什么那么肯定?”陈八同回道:“那里离泰州只剩下二十里路,他们没必要兼程赶路。况且,进了泰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到梅园。不如就在镇上养足精神,直接到达梅园。” 说完这段话,陈八同问了句题外话:“寒兄,你现在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吗?”寒仲祺面显无奈的摇头:“没有。”如此一来,他一笑而过未作多问,一干人快马加鞭赶往小镇。 行路多艰,更何况双手被绑缚,更是令奉瑭难受至极。那原本走在前面的余子馨故意放慢脚步,待与奉瑭并肩,她开口言道:“你怎么样?”奉瑭漫不经心的回道:“还能怎么样?被绑着还被这么多人围在身边看着,难受死了好不好?” 余子馨微低头面露愧疚:“不过,你的剑我帮你带上了。”他懒懒的回了声:“谢谢啊。”思虑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并不怪你。”她抬起头:“安奉瑭,对你,我与子荣并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表达。若有机会……” 言至此处,前面的余子荣突然停步,双手攥在胸口,气喘难平。发现的余子馨急忙上前:“子荣,你这是怎么了?”听得焦急的这一声问,余庄主驻马迴转,众人也随之停下步伐。下得马来,走至子荣身前,伸手去把脉。良久,他口中吐出:“天脉神功?” 余子馨接言道:“子荣曾被寒仲祺重伤,直到服用了云周子的草药才感觉好一些。刚才他和安奉瑭打起来,肯定是触及了旧伤。”余庄主目光兇狠的投向奉瑭,他满不在乎的回道:“这可怪不得我啊,如果我不出全力,死的人会是我。” 眉间紧凝的余庄主心中计算着事情的利弊,看一眼余子荣,为他原地封穴疗伤。余子馨眼含惊色:“爹。”他只一言:“不要啰嗦,看住那个小子去。”余子馨不再多言走回安奉瑭身旁。奉瑭盯着余庄主问道:“他可是为自己儿子治伤,你干嘛那么紧张?” 她轻出一息:“公子有所不知,天脉神功至刚至阳,伤人至深。若非天脉神功相救,只能依靠至阴至柔的功力。可是,我爹的功力并非至阴至柔,强行运功虽可救人,却会被伤者体内的天脉神功波及。” 奉瑭的口中不由发出赞嘆:“哎哟,这门破功这么厉害。嚯,我大哥真是赚到了。”余子馨侧头看向他:“什么破功?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练这门功,只是,唯有梅园的传人才能有幸练到。”奉瑭眼珠一转:“这门功难练吗?” 余子馨移回目光:“这么好练的话,就不会只有梅园的三庄主樊青树会了。我曾听爹说过,这门神功虽说只有五层,可每练一层就得承受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练成第一层会失去功力十天,练第二层则是二十天,越往后练,天数成倍递增,功力也是如此。” 奉瑭满眼疑惑:“啊?”余子馨继续言道:“啊什么?你听不懂吗?”他起初摇头,接着又点头:“那要是这样练下去,练成了会怎么样?” 余子馨想了想:“这个,恐怕连已不在人世的梅落凤庄主也不知道。就算是樊庄主也只练到了第三层。”奉瑭的心中充满了好奇:“那失去功力的那么多天是什么样的?不是说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吗?还有,这门功是谁创的?” 只见余子馨耐心答道:“失去功力的天数内如同废人,并且全身隐隐作痛,筋骨如同被锥刺一般。一旦有人趁虚而入,要杀了练功之人是轻而易举之事。许多人连第一个十天恐怕都很难熬过,即使是当今的高手,也没多少人敢轻言尝试。至于创功之人,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是梅落凤的师祖所创。”
第74页 他默默抬起一根手指塞进口中:“这么危险,我还是算了。原本还想着找哥去学学看的,现在看来,还是放弃吧。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每练一层还得失去功力受罪吗?” 余子馨回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这门功能练的人真的很少,能不能学会这门功还是个问题。否则,这么高深的一门武学,江湖上的人谁不想学上一二。” 他们这里话说至此,余庄主收掌,余子荣看去明显气色爽朗许多。可余庄主面色渐如霜侵,抚上胸口重咳了几声。余子馨几步上前:“爹,你感觉怎么样?”余子荣转身关切言道:“爹,是孩儿没用,连累了你。” 余庄主从地上站起,摆了摆手:“没什么,对我而言,这只是小伤,赶路要紧。”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行。奉瑭边走边暗想:这老头,说不清咋回事。要说狠吧,对我也真是够狠的。要说不狠吧,对他儿子又真的挺有父爱。咝! 第40章 兄弟俩,重相聚(下)。 鹰翔于空,应着那竹管吹出的鹰唳,猎鹰栖于玉庄主的肩头。嗓间发出有节奏的四声“咕咕”音,玉庄主言道:“走吧,前面有路。”原来是他们六人走入了一个小山坳。 月亭边走边问道:“烟然姐,你能听懂它说话?”玉庄主伸手逗了逗肩头的猎鹰:“它是被我师傅训练出来的。”月亭面对她倒走:“咦?那你师傅是怎么遇到它的呢?” 玉庄主浅浅一笑:“那就得从它还是雏鹰说起了,它那时应该还在学飞之时。师傅有一天无意中碰到跌落下来无法起飞的小傢伙,将它带回来悉心餵养治伤。等到它能飞开始,师傅想着有素的训练它。” 倒着走的月亭似乎有些嫌累了,转回身侧头看着玉庄主:“那它都会些什么呀?”玉庄主回道:“它大部分时候会主动为我们探路,察看周围有没有不寻常的人或事。就像刚刚我们找不到路的情况下,就会让它出马。” 月亭点了点头:“哦,那你师傅有训练它别的本事吗?”玉庄主顺口便回答:“有啊,猎鹰天生就身怀绝技,师傅特意为了它创了套爪功,还加强了难度。所以,它可是武林高手。” 听得月亭的眼中闪着亮光:“哇,好厉害。”突又问道:“对了,我刚刚看到那根竹子做的是什么来着?”这一问,三个大人笑起。 月亭不明所以,秋霜不禁言道:“你这丫头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语气一转:“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既然它能主动探路,又为什么要弄那支竹管?”刘斐将话接过:“遇到它不在,竹管就派上用场了啊。而且有些特殊的情况,只能用竹管来告诉它。” 走在中间的月姬开口问道:“玉姐姐,那它有名字吗?”玉庄主轻摇了摇头:“没有。”月亭在那儿绞尽脑汁的琢磨着给它起名字,嘴里喃喃的说着:“叫什么好呢?鹰的叫声可以用响遏行云来形容,那不如就叫行云?” 众人一听,月姬摇头:“姐姐,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一只鹰诶。”月亭反问:“那你有更好的名字吗?”月姬沉默。玉庄主细细一想:“响遏行云,我看,不如取‘遏云’二字。”月亭拍手叫好:“这个名字好。遏云,就是遏云了。我可以摸摸它吗?烟然姐。” 玉庄主面带笑意回道:“可以啊,来。”说着,两人定下步代。玉庄主伸出两根手指。猎鹰知她意,从肩头跳上指背。 月亭走上前,先是摸了摸它的羽毛,它精神的抖了抖浑身,头来回微动,一双鹰眼钩似的左右观望。见它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忍不住摸向了它的头,它回首啄了月亭一口。随着她“哎呀”一声缩回手,众人笑起。结束了关于遏云的话题,一行人继续前往寻人。 日光,偏爱留恋大地,虽西去,却再东升。伴着朝阳的浮现,云周子渐渐睁开了双眼。眼前一颗小脑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噌”地坐起,举起双拳摆出架式:“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身边?” 收回的目光里含着不屑:“你昏迷不醒,是我和爷爷救了你。现在醒了,这是什么惊人的反应?我怎么会在你身边,是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吧?”听完这番话,云周子放下了戒备,定睛一瞧,是个女孩,年龄与自己相仿。再看一眼这个家,是三间小木屋。 良久,他笑呵呵的言道:“谢谢你们。”环顾一眼周围:“咦?你爷爷呢?”小丫头回道:“他去干活了啊,留下我在家看着你。怕你一个气背,没了。”说完,她走到桌边坐下。 云周子重出一气,下得床来,走到桌边:“家里只有你和爷爷吗?”小丫头倒了杯水递给他:“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云周子喝过一口水:“我不知道啊,就是随口问问。”小丫头斜眼瞧着他:“你随口的挺准,家里只有我和爷爷在一起生活。”云周子微点了点头,放下水杯:“那你爹娘呢?” 她双臂压在桌上:“哎,是真的没了。可是怎么没的,爷爷从来不说。”云周子若有所思:“那你不问?”小丫头动起左手托腮:“问了啊,每次问都换来爷爷的一顿大骂,我就不敢再问了。”听着,云周子越发的觉得奇怪。
第75页 只听小丫头口含不耐烦的语气:“我说,能不能别问这些,有没有别的?”云周子眼珠左右移动:“那,你们是在哪发现我的?” 她颇有兴致的回道:“说起来可就巧了,我和爷爷昨天本来应该去田里的。可是,偏偏下雨了。爷爷说这个天去河里捕鱼最惬意了,我们就拿着工具去了。那网下河后,往上捞时,沉甸甸的,我和爷爷还以为网到了大鱼呢。结果,里面只有几条小鱼还有你这条‘大鱼’。” 自顾自道出经过,她却开始了问题:“诶,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好好的你会掉河里?”云周子长嘆一声:“说来,也够倒楣的……”听完,小丫头目光含惊的警告了他:“你可别跟爷爷说你是江湖中人哦。” 云周子不明白的追问了番,小丫头只有一句:“反正爷爷最讨厌这两个字,我平常光说‘江’和‘湖’,他都要把眉毛拧在一块。”云周子乖乖听劝:“哦哦。” 已近午时,仲祺与阮儿在小镇中走动着。仲祺摸了摸后颈:“昨天晚上没睡好,落枕了。”阮儿暗笑着回道:“睡了那么久野外反而习惯了?” 他点了点头:“是啊,这一睡到床上倒变得有点不适应了。”用力揉了会:“不知道郦泖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到。” 阮儿停下脚步为他揉起了肩:“我来帮你揉吧。”边揉边回着仲祺:“郦泖他们几个,脚程快的话最多一两天。”随她停下的仲祺侧头注视着阮儿:“脚程快?有郦泖那臭丫头,能快的了吗?我们本来两天可以走完的路,得走四五天,要不然早就到这个小镇了。” 他们这里说着,后面有大队人马出现。不多问,是余庄主一众人。那夹在中间被绑缚着的奉瑭自进了小镇,左右来回的看。行过一段,他莫地看到前面的两个身影,倍觉熟悉。眼睛圆睁的他试着唤了声:“哥,阮儿姐姐。” 前方的两条身影顿时一惊,阮儿的手也定住。当二人回过头来,奉瑭满面的欢喜:“真的是你们,哥,阮儿姐姐。”说时,欲踏步走向他们,却被两把剑架颈阻拦。余庄主一众人立刻定在原地,余庄主凝神盯着正向他们走来的仲祺与阮儿。 双方相距不过八尺有余,仲祺看一眼奉瑭,道:“奉瑭果然被你们抓了。”余庄主稳如泰山:“你是寒仲祺?”仲祺与之相视:“余庄主,我知道,你抓奉瑭无非是想知道麒麟的事情。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枉费心机了。” 他全然不信:“是吗?那就等到你知道再来向我要人。”寒仲祺气得一叉腰:“嘿,你们这些人都怎么回事?脑袋真是一根筋。”他捋着袖子:“我看不动武恐怕是不行的,你们不是很喜欢以武来解决事情吗?”见状,余家姐弟一脸慌张。 阮儿及时拉住他:“仲祺大哥,不可鲁莽。”听阮儿一劝,他缓了口气,小声对阮儿问道:“那不然怎么办?”阮儿回道:“余庄主的武功与以前的你不相上下,至于现在的你,恐怕未必是他的对手。我看,先稳住他们再说。”仲祺点点头:“哦哦。” 见得阮儿作一揖:“余庄主,时下,八方朝廷之人均为麒麟而来。江南九大庄在此时应当先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否则,天下大乱,莫说你想得到麒麟的秘密,只怕到时身埋何处尚不得知。” 余庄主略思一番,道:“若我们江南九大庄得到了麒麟,解出其中的秘密,那么,我们就是将来的朝廷。” 阮儿与仲祺相望一眼,仲祺言道:“我怎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阮儿抬手一巴掌扇在他手臂上:“你昏头啦?你自己都说过这样会改变歷史,到时候谁知道天下会变成什么样。”他清了清嗓门:“对对。”对面的奉瑭无奈出一气。 此招不通,仲祺左思右想,不能轻易放过这次,正容言道:“既然如此,余庄主,得罪了。”言罢,跃地而起飞身双掌袭去。 余庄主摒气接过他这一掌。仲祺接着半空翻身抬脚来袭,余庄主横臂阻断。只是这一脚比当初对余子荣时似力道大了些许,余庄主借仰躺削力之际,顺势下马。 随即,仲祺于空侧翻立于余庄主对面。这一幕幕,原本担心的阮儿眼含一分疑问,似发觉他有些不同以往。自他们双方交手,余家姐弟一直满面担心。余子馨唤道:“爹,还是住手不要打了。”余子荣附和道:“是啊,爹,你现在的状况不宜与人动武。” 余庄主头也不回:“不要说话。”紧接着,二人又是拳脚相对,两股力量相撞间,不分伯仲。气相对,神相聚,势均相持。对拆数十招,仲祺掌心聚功袭来,余庄主拿下马身上的剑巧迎此掌。仲祺被剑鞘上凸起的花纹硌了一下,急忙缩回手,抬脚踢飞他手中的剑。 双掌再次袭去,余庄主毫不犹豫接招,两人掌心手背迎击一个回合。剑掉落在仲祺的双臂上,看去,余庄主由于招架他的掌力,退后了两步。收了双掌,仲祺手臂一颤,将剑震入半空,举手握剑,拔剑而出。 正当此时,余家姐弟挡在余庄主身前:“住手!”怎奈,刺出的那一剑难以收回。立于最前面的余子馨胸口中剑,仲祺紧随着发出一掌,三人皆被震出几尺之遥。那旁观看的阮儿双目掠过惊色,口中嘀咕:“余庄主这是怎么了?”
第76页 那没有停手意图的仲祺举剑再度刺向他们三人,余家姐弟顾不得受伤,侧卧在地护着余庄主。见状,奉瑭及时阻止:“哥,你等等。”仲祺这才停止进攻。于此时,地上的余庄主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听得姐弟俩关切问道:“爹,你怎么样?” 第41章 夺麒麟,另有因? 见那余庄主摇头:“没事。”原本望着奉瑭的仲祺将目光移向余庄主,欲移步的奉瑭埋眼盯着两把剑:“我说,你们俩个想不想救你们的庄主?”两人相望,左边的男子言道:“你是真心救我们庄主?” 奉瑭闷吼一声:“我哥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古代人真是一根筋,脑袋死成这样。”抬起被绑缚的双手:“你们自己看,我手被绑着,身上的大穴也被封着,我还能蹦上天不成?” 右边的男子言道:“谅你也玩不出花样。”撤下剑,奉瑭走上前:“哥,你放了他吧,他为了救余子荣,已经被你的天脉神功所伤。” 仲祺眉间微凝:“哦?可是,他们抓你来威胁我,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举剑欲再刺去,那旁的阮儿一声唤住:“仲祺大哥。” 奉瑭舒一气:“哥,我想,他们对麒麟确实有目的。但我与余家姐弟相处数日,他们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也亲眼见到余庄主为了救余子荣,不惜伤了自己。” 已来至他身旁的阮儿同劝道:“仲祺大哥,这样胜之不武,对余庄主不公平,对你也有损身誉。”仲祺收起剑:“那你们俩个说,怎么办?” 阮儿看向余庄主,拱手言道:“余庄主,对你,晚辈佩服。只是眼下,希望我们都放下麒麟的事,一切日后再说。” 她这边说时,奉瑭已经伸手去扶余子馨,对其关切言问:“你的伤怎么样?”余子荣从地上蹲起将余庄主扶起:“爹,阮儿姑娘说的对,麒麟的事我们就不要去管了。”余庄主并不理会子荣之言,只道:“我只答应他们暂时放下。” 只见仲祺将奉瑭拽来身边:“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见人家姑娘长的好看,就给我倒戈相向?”奉瑭眼含十分狐疑:“啊?哥,你扯到哪里了?”抬起双手:“还不快帮我解开。”同时,阮儿偷笑,余子馨埋首不言。 用手里的剑割断绳锁,将剑回鞘扔到余子荣手里。正欲转身,奉瑭拉住了他:“哎,等等。我身上的穴道还没解。”仲祺看一眼手指,伸指点下去。感觉浑身解放的奉瑭走到马的左边取下赤羽双凤剑折回。 三人刚踏步转身,余子馨唤住了他们:“奉瑭,能不能求求你大哥,救救我爹。”未待他们开口,余庄主一甩手:“不必,子馨,不准你乱求人。”子荣相劝道:“爹,你体内的伤目前除了天脉神功,没人可以救你。奉瑭与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场,不算乱求。” 阮儿的目光则是集中在相望的奉瑭与余子馨身上。奉瑭从鼻间轻出一息:“哥,你……”话没出口,仲祺照着他后脑勺一掌:“你昏头啦?他可是为了麒麟一路把我们弄的浑身是伤的人其中之一,尤其是阮儿,险些就没命。你来求我救他?不干!” 奉瑭扭头去求阮儿:“姐,你帮忙劝劝哥呗。”余庄主从中掐断:“行了行了,本庄主不用你们救,这点伤难不到我。”唤着姐弟俩:“走。”如此一来,姐弟俩寻街觅了家客栈安顿下来。仲祺与阮儿带着奉瑭回到了他们下榻的客店内。 进了房间,余家姐弟向余庄主慢慢道出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及奉瑭相救二人之事。那边,立于奉瑭身边的仲祺指着他:“你是不是脑袋出毛病了?那个姓余的混帐差点没把阮儿打死,你泛什么小白兔的滥爱心?”奉瑭委屈的回道:“哥,你挑人少的时候再教训好不好?” 放眼望去,除了阮儿之外,上道人、陈八同、易叟、胡战道、杜若宁、贺天久全部坐在其中。陈八同暗笑一番:“仲祺,我们先告辞了,你们兄弟慢慢叙旧。”他们这一撤,房里只剩他们四人。仲祺盘起双臂:“你老实给我说,是不是看那个女的长得好看?” 痛苦不堪的奉瑭双手拍着桌子:“哥啊,你能不能不要扯到这上面?你不知道我以前不是男人吗?”仲祺顺口接过:“可你现在是啊。”阮儿噗地笑出一声:“仲祺大哥,你也是,不要乱点鸳鸯谱。” 闻得阮儿之言,奉瑭贊同不已:“就是嘛,谁像你以前是个‘汉子’,现在更是个名副其实的汉子。”仲祺放下双臂,就着最近的凳子坐了下来。 安静片刻,阮儿问道:“对了,奉瑭,我刚刚听余子荣说你们算是共患难一场,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此一问,牵出这段时间接连不断发生的事。 已听完过程的余庄主起身踱步,姐弟二人随之慢慢站起凝望着他。良久,他方才开口:“我不能放弃麒麟。”姐弟俩异口同声:“为什么呀?爹。”余庄主迴转身来,酝酿一番:“原因我暂且不能明说,但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 姐弟俩怔怔相望,有言却不知该如何倾吐。余子馨言道:“爹,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想要麒麟已是难上加难。你身上又有伤,现在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必然是想少一个人争麒麟最好。”
第77页 余子荣点头接言:“没错,爹,眼下,一个寒仲祺就让我们吃不消。更多的朝廷、山庄的人,肯定会让我们焦头烂额。还有,这麒麟被易叟所夺,更不用提知道了秘密没有麒麟又有何用?” 余庄主信步走向桌边,坐了下来,陷入深思。似经不住子馨与子荣的轮番问题,不一会,他抬头看一眼姐弟俩:“我要得到麒麟的真正原因是救出你们一直被囚禁的祖父。”姐弟俩人不敢相信的彼此相望:“祖父?” 余庄主点头回道:“没错,外人只知道我要得到麒麟,为的是里面乱七八糟的秘密。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三十年前,你们的祖父被南吴囚禁,赎回的条件就是麒麟和它的秘密。” 余子馨心中一算:“那现在就是在南唐?”余庄主微点头:“不错,现今自拥为王的人哪个不想逆天改命,让自己成为真正一统天下的皇帝。你们的祖父是当年与他师弟月秋岁共同造出翡翠麒麟的人。” 此消息如雷霆闪击,余子荣不禁问道:“爹,你不是说祖父早就去逝了吗?”子馨整理了一下思绪:“是啊,爹,你又为什么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余庄主摇头:“并没有,但我不能说,如果让人知道你祖父是当年制作麒麟的其中一人。那我们的麻烦就如同现今的月家一般。” 两姐弟眉间一凝,子馨言道:“原来,爹你早知月家之事。当天围困他们的时候,也知那两个女孩子就是月家的后人?”余庄主轻嘆一息不作回话。子荣想起当日的情景:“那爹你就是有意放左瞰去追他们?”他也只是微点头。 解开疑惑的姐弟,劝慰余庄主休息。二人出得余庄主房中后来到了另一间房中,商议起了麒麟的事。余子馨皱眉言道:“如今之计,不如对奉瑭他们坦白,这样或许能够得到麒麟救出爷爷。” 子荣深嘆一息:“只怕寒仲祺还对我打伤苏姑娘一事心中仍存有嫌隙,去找奉瑭未必管用。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奉瑭开口求他救爹他就十分不愿意。”子馨细一思量:“无论如何,我决定再去试试,我相信寒仲祺不是冷血之人。” 见她迈步转身,子荣唤住她:“姐,我和你一起去。”两人一起离开向仲祺他们所在的客店而去。只是,他们并没在意,那房中的余庄主正透过虚掩的窗缝间目送姐弟俩。 同样听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阮儿激动地蹿起:“什么?你刚刚说云周子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奉瑭颔首回道:“是啊。”她小声自言:“糟了,师傅他们肯定出事了。”仲祺凝望阮儿:“这个云周子是?” 奉瑭为他解开疑惑:“他管阮儿姐叫小师姑。”仲祺捋了捋关系:“是你师姪,那就是你师傅的孙子喽。”阮儿凝眉应道:“嗯。奉瑭,你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吗?” 奉瑭无奈一摇头:“他们四个被左瞰追向、向,对,向北边逃跑,玉庄主脱身也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可是,后面的事,我一无所知。” 阮儿眼中满含担心的言道:“可恶!我要去找他。”见她举步便走,仲祺起身追去:“阮儿,你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叫唤不及的奉瑭伸着手:“哎哎哎……”可当二人离门一尺之遥时,上道人跃身而至,堵在了门口。阮儿唤道:“上道人,请你不要阻止我。” 他稽一首:“阮儿姑娘,且听贫道一言,找人虽迫在眉捷,可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从何找起?”阮儿略思,徵询道:“上道人可有好方法?”上道人目光移向奉瑭:“你们与余庄主对战的地方是否三面环山?” 脑中一回想,他肯定点头。上道人继续言道:“那就是了,如果是往北边去,那里是一片密林,里面要绕开一个人躲藏也非不可能。不过,贫道也担心他们会被逼到尽头的峡谷。” 仲祺顿时知晓结局:“诶,那不就是老套路跳峡谷喽。”上道人与阮儿侧头看着仲祺,奉瑭快步走来:“对,我哥说的对,百分百的跳下去了。”二人眼中含有疑惑:“为何?” 听到他给出的老套情节之类的解说,上道人与阮儿并不同意他二人的看法。阮儿言道:“你们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谁喜欢没事干自己往那么高的地方跳?再说了,云周子我最了解他,他不是那种遇绝境选择跳的孩子,除非是被人打下去的。” 上道人颔首同意:“我看阮儿姑娘说的可能性较大。”目光转向奉瑭:“你适才说,他与玉庄主他们很可能在一起,那么,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他们也能赶到这个小镇。反之,他们定当出了意外。”仲祺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可是,还有那个左瞰吶。” 阮儿侧身踱过几步,上道人与三人言道:“且暂待一时,我相信,有玉庄主在,他们生存的机会很大。那丫头我见识过,刁钻机灵的很,武功也出类拔萃。你若就这样冲出去盲找,等他来到这个小镇,岂不又是一场空?再者,若我们留下两人在此处等待,即使是贫道,只怕到时候未必能保护得了他。要知道,我们既然已经赶到这里,没有理由会十分安静。” 一直注意阮儿的仲祺转身走至她身旁:“阮儿,上道人说的不无道理。等到明天,只要他们不出现,我们立刻快马上路。”阮儿与其四目相视,下了狠心点点头。沉寂了片刻,奉瑭小声问道:“哥,那,我们能说一说关于余子馨的事吗?”
第78页 仲祺迴转头,一脸的不高兴:“我说你呀,都已经救了人家两三回了,还想救?”知他张口要说的话语,仲祺指着他:“不要扯一些善心不善心,我听不懂。更不要扯你们这段日子情深深雨濛濛的相处,我不听。还有,别把主意打到阮儿身上。” 第42章 听其诉,明真伪。 奉瑭不言,眼神却是移向阮儿。她自然明白,坐下倒了杯茶悠闲的喝起来,喝茶时眼神来回徘徊。待她放下茶杯,双唇一动,仲祺抬手阻拦,可话还没说出口,那传来的一双目光令他不禁想起了上次为郦泖之事两人的交谈。 仲祺选择放下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阮儿脸上挂着笑容:“没有啊,救不救看你的意思喽,我尊重你的决定。”奉瑭眼睛一瞪,仲祺满眼疑问:“啊?你说的是真的?”她确定一言:“真的啊。”仲祺含起手指,心里琢磨着阮儿的表现。 发现端倪的奉瑭埋头笑起,心中只道阮儿摸透了现在这个寒仲祺的性格。听得仲祺着实没底气的说了句:“那个,让我想想再说。”奉瑭高兴之余险些忘了形,阮儿咳了一声止住他开口说话。于此,四人散。 是叩门声,那已身在自己房中的奉瑭悠然的走去开门。一看,是子馨与子荣。奉瑭问道:“咦?你们俩个怎么这时候来了?”迎着这句问,两人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奉瑭侧身让出空间:“还是先进来再说吧。”关了门,三人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为姐弟俩酙了杯茶:“我知道你们此来的目的,只是,我哥他……”余后之音,二人知晓。余子馨看一眼桌上的茶杯:“奉瑭,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在奉瑭含问的眼神里,子馨将适才余庄主所说之事如实相告。 是唐梦枯牵着马的身影,马上坐着郦泖。瞄一眼身后的六人,郦泖总觉得哪里不自在。弯下上半身小声的唤着:“唐梦枯,唐梦枯。”唤第二声方才听到的唐梦枯侧头而来:“郦姑娘,什么事?”郦泖的眼角余光仍停留在六名大汉的身上:“你不觉得这六个人怪怪的?” 唐梦枯大方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回道:“何处怪异?”郦泖收回了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从跟他们同路开始,一直在盯着我看。”唐梦枯倒觉是郦泖多想:“啊?不会吧,是不是你这几日太累了?竟胡思乱想起来。” 郦泖只觉说得越多越捋不清:“哎呀,不是,真的,这是女人的直觉。”唐梦枯发出疑问:“女人的直觉?郦姑娘,你是担心他们欺侮于你?”郦泖重出一气,抬手重拍额头,直回身子:“算了,不说了,跟你个书呆子说不清楚。” 一脸无辜的唐梦枯辩道:“我是书生不差,可还不至于到呆子的地步。倒是郦姑娘你说的含煳不清、模稜两可的,我哪里能参详其中真正的意思。”她重又弯下身:“江湖,你懂吗?江湖!”他懵然的点着头:“知道啊,江湖多险,鱼龙混杂。” 郦泖抬手指着唐梦枯:“对,就是这八个字。”唐梦枯细细一思:“郦姑娘的意思是这六个人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怀不轨?”郦泖在他的肩膀上抽了一掌:“哎呀,果然不是完全的书呆子,这会脑子转快了。” 后面六人看着唐梦枯抬手摸上肩头,寻思二人是不是在谈情说爱。唐梦枯轻出一息:“郦姑娘,你怎么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郦泖闷吼一声:“我是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你就说怎么着吧?”唐梦枯顿时语塞,半晌,却又道:“郦姑娘,你这样很难嫁出去诶。” 不作理会的郦泖再度直起身子:“嫁不出去拉倒,我才不稀得嫁人。更何况,古代的男人都是小七小八成群,我才不要。” 唐梦枯眼神来回一移动:“小七小八?你指的是三妻四妾?”郦泖只回以肯定的两个字:“对啊。”唐梦枯立刻趁机小声言道:“可是,我不会啊。” 郦泖一甩手:“切,你那是穷的。”说到了致命点,唐梦枯略微低头:“你说的也是事实,然而,小生心中确是情有独钟的。”郦泖偷瞄了他一眼,暗道:他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正当此时,六名大汉笑起,七嘴八舌的言道:“书生,我看你这好像没戏了啊。”“是啊,人姑娘对你根本没意思,你就不要总贴着了。” 郦泖扭头给了一记瞪:“你们这些叽叽哌哌的大老爷儿们,一个赛十个三八。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要乱造谣。”六名大汉笑而不言,唐梦枯抬头问道:“郦姑娘,你是否心中已有爱郎?”她长长的吐出一气:“没有没有,统统闭嘴。”一句终结了整场话题。 客栈中,奉瑭眼含猜疑:“你们的祖父被囚?需要麒麟赎回?”姐弟俩点头,他起身向右侧踱步,犯起嘀咕:“这怎么听着像编好的?”迴转身问道:“这件事,我看还是不要告诉我大哥为妙。” 子馨起身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大哥他……”奉瑭盘起双臂,道:“不瞒你说,连我都怀疑你们说的这件事的真实性。我大哥他可能一时反应不过来,可是,他肯定会告诉上道人和阮儿姐,他们俩个可不好欺瞒。”
第79页 子荣亦站起走来奉瑭身边:“你的意思是,爹在骗我们?”奉瑭松开双臂:“不是吗?会不会太巧了?他受了伤,又想得到麒麟,先前在街上他们双方的态度我们大家有目共睹。这会儿,你们来找我说出这件事,真的太惹人怀疑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我和你们相处了一段日子,我直接就会怀疑在你们头上。这一箭双鵰的事,不是司空见惯吗?” 摇了摇头的子馨回道:“奉瑭,你说的这个,让我难以相信,他毕竟是我爹,怎么会用这种谎言的手段来利用我和子荣。”子荣颔首表示贊同:“是啊,奉瑭,我也无法相信,爹这番话只是在诓骗我们。” 知他二人此刻的心思,奉瑭不多作争辩,只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令尊的伤势,心里急着为他治好伤才会这样。可是,我也不能拿麒麟开玩笑。治伤归治伤,你们还是先回去,其他的还是从长计宜吧。”子馨与子荣相望,听奉瑭的话先离开了客店。 好一派江南山水的景象,真可谓是:斜风倾扫河两岸,悠悠山川似锦缎。浅望鱼儿贯列游,着墨化黛绕江南。细听,是河面与田间飘来的歌谣。云周子大加赞赏:“好美的歌,琼依,这歌是你们这里的人编的吗?” 琼依的脸上绽着快乐的笑容:“歌里的词听说是一位很有文才的女子路经我们这里,觉得这里的景色如诗如画,情不自禁就写了这首诗。我们村里精通音律的几位爷爷一起谱出了这段歌谣教给了爱唱歌的男女老少。”歌又起,她拍了拍云周子:“你听。” 唱歌的人有男有女,女声先唱一遍,男声復唱一遍,最后是男女叠唱。那拂如白雪的和音传入鸟林溪涧、河川田泽。听到一声:“来喽,鱼上岸喽。”看去,是琼依的爷爷收了鱼网吆喝了一声。 鱼欢快的跳进船仓,云周子帮着琼依将鱼放进鱼篓。满载而归的爷孙仨一路笑着说着进了家门,爷爷拎着鱼篓进了厨房:“你们俩个在外面玩一会,我去做一尾清蒸鱼中午吃。”云周子高兴的言道:“好诶,尚爷爷。” 尚爷爷进去后,琼依拉着他坐在门口的磨石上:“怎么样?跟我们去打鱼很开心吧?”他勐点头:“嗯,感觉很惬意,没有纷纷扰扰,只有恬静,我好喜欢这样的生活。”琼依一双小手托着腮:“怎么听你说的,好像你过的很不平静一样?” 云周子嘆道:“你不在江湖,不知道江湖里的人有多危险。可以说每张面孔都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具。”琼依一歪脑袋:“咦?难道江湖里的人都带着面具见人?” 云周子听着这话分明是岔了两头,欲解释却又一摆手:“差不多啦。”顿了会,云周子又道:“像我这小小年纪,如果不懂得如何自保,会死的很快。” 琼依张着嘴巴离了托腮的双手:“这么危险?”云周子满脸的老道经验:“当然了,我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这也要多亏左看哥哥和安哥哥他们。” 听到这两个称唿,琼依好奇了:“这个左看哥哥和安哥哥是什么人吶?”云周子将自己所认识的人都和她细细说了个遍,琼依自问:“不知道爷爷对江湖了解多少?”他立刻勐摆小手:“别别别,你千万别惦记江湖上的生活。” 琼依满脸费解:“我为什么要惦记江湖上的生活?这里活的好好的,我只是觉得爷爷应该会知道的更多。”云周子舒一口气:“那就好。”接着,又嘆一口气:“不知道左看哥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安哥哥他们是不是被那个什么庄主给抓了。” 想着想着,云周子满面的哀伤与惆怅。琼依安慰道:“听你说的,他们的武功很高,肯定不会有事的。”云周子缓缓摇着头:“我能看得出来,那个什么庄主的武功更高,安哥哥他们只怕难逃魔掌。” 站起的琼依蹲到他对面,握起了他的手:“你看,你从那么高的峡谷摔下来都没事。没理由他们会出事啊,再说了,抓了还可以逃嘛,他们武功不如他,不代表脑袋也不如他呀。”云周子从鼻间长出一气:“但愿如此,只是,要想再和他们相聚,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琼依重新坐回:“你不是说,你很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吗?”云周子一抿嘴:“喜欢是喜欢,可没有他们在身边,我想着啊。”琼依伸长脖子探一眼在忙活的尚爷爷,对云周子问道:“你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啊,怎么这么想他们?” 倒换云周子托起了腮:“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们都不像其他的人那样,有人要抓我,他们都会保护我。”琼依正欲接言,神不知鬼不觉的尚爷爷突然从后面接过话:“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两个小傢伙快速蹿起,云周子直摇手:“没有没有,尚爷爷你听错了。”尚爷爷哪里会相信,直接揪着琼依的耳朵:“你这小丫头,平常就喜欢跟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快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琼依百般求饶:“爷爷,真的没有,我就是在问云周子的哥哥。”云周子也是百般解释:“尚爷爷,我真的没说什么。”他这么一解释,尚爷爷两眼一瞪:“你们当我年纪大了,耳背是吗?我明明听到有人要抓你,还有人保护你。”
第80页 第43章 小镇中,又变故。 见得云周子不发言语,尚爷爷眉头一皱:“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江湖上的人?”这一问,云周子支支吾吾:“我,我不敢跟尚爷爷你说实话。” 爷爷看一眼埋首的琼依,知道定是这丫头在背后跟他支了招。琼依上前拽着尚爷爷的袖角轻缓地甩动:“爷爷,你不会把云周子撵走的,对不对?” 尚爷爷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言道:“不是我要撵他,而是他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尤其是江湖上的人,个个都城府极深。”目光移向云周子:“我想,你也不用我跟你多说什么,我给你准备上路的干粮,你趁着还没有人发现你在这里还是快走吧。” 云周子满含歉疚的目光:“是,尚爷爷。”琼依抬起头再次求着尚爷爷:“爷爷,让我送送他,好不好?”轻出一息的尚爷爷抬手抚上她的脑瓜:“琼依,你留在家里,我去送他。” 琼依不愿依从:“不嘛,爷爷,你让我和你一起去送云周子。”尚爷爷双目露出一丝怒意:“不要胡闹,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云周子也相劝道:“琼依,尚爷爷说的对,你不要来送我,万一被要抓我的人碰到的话会牵连到你。” 琼依放下在尚爷爷袖角上的手,看向云周子:“可是,外面如果真的这么危险,你出去了,不是一样会出事吗?”目光再度迴转尚爷爷:“爷爷,你不如让云周子在这里再待上一天,明天再走。今天这个时间,到了天黑,他肯定找不到地方住的。” 尚爷爷只一言:“好吧,就让你再待一夜。明天一早,我就送你离开。”话说至此,也没了商量的余地。吃了午饭,尚爷爷为云周子预备干粮。 又是一天过去,伴随着惊空遏云之声,六人也在加快着步伐。月亭爬上一座山坡,向下定睛一瞧,是田园与河流。她满面喜悦的唤着众人:“你们快看,是一个小村庄。”其余五人朝她指去的方向一看,那诗画般的景色嵌入眼中。 左瞰招唿一声:“那我们快走吧,希望云周子会在村里。”他先一步下了山坡,向那村庄的方向走去。而此时,琼依正在门前目送尚爷爷与云周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待二人彻底不见,琼依绵软无力的坐在门前的磨石上。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一声唤传入琼依的耳中:“小妹妹。”她抬头一看,四个大人两个娃立于眼前。忽闪着眼睛:“你们是?”左瞰蹲下身:“小妹妹,我们向你打听个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岁的男孩,个头比她矮一些。”拉过月亭作对比。 琼依双眼瞬时瞪的圆熘熘的蹿起,指着六人:“你们、你们是云周子的朋友?”随他起身的左瞰与身旁人相望,嘴角露出笑容:“对对,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琼依集中目光看着左瞰:“你是不是就是左瞰哥哥?” 在他点头下,琼依激动的言道:“哎呀,你们可来了。不对,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听她这语无伦次的两句话,左瞰问道:“怎么了?”她一跺脚:“我爷爷已经把他送走了。”左瞰蹲身握着琼依的双肩:“什么?从哪个方向走的?” 她向左边一指:“那里。”左瞰的双脚同风一般向那里一熘烟飞奔而去。其余五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月亭一耸肩:“左瞰哥哥可真是急。”一言,众人轻笑了番迈步追去。一路狂奔一路唤着:“云周子,云周子。” 也不知行至何处,左瞰与尚爷爷擦肩而过。继而,他又见到后面的五人,停驻脚步的尚爷爷回头凝望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心中已然有数。前方,与尚爷爷道了别的云周子,低头看着脚下茫然的路前行,嘴里嘀咕着:“得上哪儿去找左看哥哥他们呢?” 又过去了两刻时间,恍惚间,云周子仿似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定下步左右顾盼,不是山就是水,不会有人。他细细听来,声音像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百丈之遥一个身影在向自己狂奔而来。知那熟悉的声与人,云周子展开笑容,挥着手臂:“左看哥哥。” 两人朝彼此奔去,越来越近,待到身前,左瞰抱起他举至半空:“哈哈,终于找到你了。”云周子也是满面笑容:“我也是,左看哥哥,这几天,我真的好想你。”放下云周子,两人深情拥抱在了一起。 身后的五人走来,月亭唤了声:“云周子。”他松开了左瞰,走向他们五人:“月亭,月姬,秋霜姐姐,玉庄主。”看向刘斐,他不知该如何称唿。刘斐笑起:“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刘大哥好了。”云周子倒不见外,直接唤道:“刘大哥。” 除了奉瑭,一行七人再次整齐。前面的一段路上,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走着闹着欢笑着。当云周子去闹月姬时,月亭上前帮忙月姬。若是月姬欺负云周子,月亭则旁观。但云周子似乎乐在其中,唯有月亭闹他时,他方才还手。 似乎有些闹累了,三人渐渐停手。莫地,云周子回头走来:“左看哥哥,我们是不是赶去梅园?”他依旧不改那副笑容:“是啊,我们已经算过了,从这里出发,大约半夜会赶到离泰州二十里远的小镇上。”
第81页 随他而来的月亭转头问道:“那这里离那儿有多远?”玉庄主迎着月亭的目光:“三十多里的山路吧。”云周子大唿一声:“啊,这么远啊。”左瞰抱剑:“怎么?两女孩子还没嫌远,你倒先说远了,难不成你连她俩还不如?” 云周子摆出一副大男子的架式:“谁说的,走就走。”月亭冷不丁的接过一言:“秋霜姐姐,说不定安哥哥跟那个坏蛋也在小镇里,这样你们就可以见面喽。”闻言,三个大人偏头暗笑。秋霜上前捏她脸:“你呀,多嘴。” 那挣脱秋霜的月亭跳离几尺:“我哪里有多嘴,秋霜姐姐,你喜欢安哥哥,我们都能看得出来,是不是?”左右看了看云周子和月姬。他俩勐点着头:“是啊是啊。” 秋霜轻咬下唇:“你们三个,少说点话。”听得月亭高声回道:“我才不要。”如此,欢声笑语凝于秋霜含羞的目光中,渗进他们对三个孩子的快乐中。 夜幕降临,未等来人的阮儿,心中忐忑不安。人虽坐于桌边,可心却已飞出客店,口中咕喃着:“云周子他们肯定出事了。”正言至此,一道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上道人眉间一紧:“何方人士?”其余三人方才有所警觉,上道人丢下一言:“你们也要小心。”起身追去。 上道人一走,侧窗大开,又一黑衣人出现。三人同站一个方向,看着背对自己的黑衣人,仲祺问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未有言语,转身出手一掌袭向最前方的奉瑭,始料未及的奉瑭硬接一掌,随即昏倒在地。 见状,阮儿拔剑与之相斗,仲祺亦出手相帮。对方游刃有余,招招皆轻易闪避,食指与中指的指背贴着剑身一弹,剑从阮儿手中飞出。见阮儿凝眉在盯着自己,只露有双眼的黑衣人立刻出掌击中阮儿。 二人先后中招倒地昏迷,仲祺指着他:“你到底什么人?从哪里弄来一层黑床单裹着自己见不得人。”对方的那双眼里流露出了几分不屑。仲祺的眉毛拧在一起:“我怎么觉得你很熟悉?”这一言,惹得对方双目一瞪,出手与仲祺再度缠斗。 两人互拆数招,仲祺对他的功夫似曾相识。双方四掌一对,仲祺向后退去几大步,对方却纹丝不动。稳住身形的仲祺眉心凝结,由于心重揣测眼前之人,一不留神被对方袭来的一脚踹个正着,那人不多做旁话,出手击晕仲祺将其带离客店。 不多久,上道人折回,一见房中情景,他自是知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救醒地上的奉瑭与阮儿,见他们睁开双眼问道:“你们这里遇到了什么情况?”那还未恍过劲的奉瑭坐起身摸着脑袋:“鬼知道是什么状况,莫名其妙的就对了。” 而勐地坐起的阮儿从地上站起:“上道人,是有人故意引开你,为的是抓仲祺大哥。”上道人轻出一息:“嗯,阮儿姑娘可发现是何人?”阮儿眼含笃定一颔首,奉瑭这才清醒,迅速起身:“阮儿姐,你说又有人抓我哥?” 阮儿与他回道:“当然了,不然,你看,仲祺大哥不是不见了吗?”奉瑭一环顾:“不是吧,我这刚刚迷煳着呢,还没在意到他不在。”目光定在阮儿身上:“阮儿姐,会是谁抓走了他?”阮儿抬手作阻挡状:“先不要问这个。上道人,你追出去后有什么发现?” 上道人静静坐于桌边:“追到小镇外没了人影。”阮儿更加确信了先前之言:“看来,他们是早做安排,这帮人作戏的本领不得不让人佩服。”上道人接言:“确实如此,只怕我们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了。” 听他二人不点明不道姓的说着,奉瑭如坠云雾之中:“上道人,阮儿姐,你们能不能不打哑谜?我听着稀里煳涂的。”阮儿摇了摇头:“不是不说,而是目前不能多嘴。你就暂时先稀里煳涂一段时间吧。”上道人露出微笑,奉瑭满面愁雾。 第44章 师姪俩,终相见。 待仲祺睁开双眼,已是旭日东升之时。四目相对,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身夜行衣。他晃了晃脑袋:“我怎么看你是倒过来的?”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不是我倒过来,是你倒过来了。”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是悬空的。 一看自己下垂的双臂,再向上方一瞧,他又被倒悬于梁。来回看了看环境,是一所茅屋。他抬手蒙上半边脸:“我的天,又来。”放下手:“喂,我说,你是谁啊?干嘛把我带到这里倒吊着?” 黑衣人转身走到一方木桌前,上面放满了银针,他捏起一根:“为了给你来点刺激的。”见他手捏着银针走来,仲祺摇晃着双臂:“不要,不要。” 黑衣人可不管他愿与不愿,一针扎了下去。原本大喊的仲祺,意识渐渐进入了模模煳煳的状态。不多时,如上次一般,仲祺的脑海里又开始出现零散的片段。眼前越显混沌的他脑中出现一片光晕…… 这一早,秋霜一行七人还未赶到小镇。原因是云周子昨天晚上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拉起了肚子。看去,另六人坐在一块,左瞰无聊之余转了转手里的剑,沖十丈开外的云周子喊了声:“你怎么样?好了没有?”听到高声的回答:“快好了。”
第82页 云周子那边使完劲,提好裤子,系好腰带走来。待他走近,月亭大人似的盘起双臂:“我说,你到底吃啥了,这大半夜闹腾成这样?”云周子面显尴尬:“吃完肉喝了几口凉水。”月亭满面的不理解:“啊?就这样?那我们都喝了,怎么就你有事?” 他微低着头:“我从小身子本来就比别人弱,不然,我爷爷和爹他们就用不着让我活在药罐子里了。”月亭捂脸摇着头:“一个男孩子,真是没用。将来谁要是嫁给你,陪嫁物是药罐子就行了。”她这一说,大人们欢乐的笑起。 此刻,陈八同所在的那间房内,贺天久心中有着难解的疑惑:“少庄主,这方法行得通吗?”立于窗边的陈八同与身旁不远处的易叟、戚庄主相望笑出,停下笑的陈八同道:“没有办法,只能冒险一试,兴许真的能成功。” 杜若宁亦想不通他此举为何:“可是,万一上次只是碰巧呢?”陈八同一扬笑意:“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既然分析出来了,即使只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可以放过。别忘了,我们所剩的日子已不多。” 师姐弟二人相望间凭添了一丝愁绪,尤其是杜若宁。胡战道发出一声沉吟:“少庄主,眼下,我们恐怕得配合着做另一件事了。”陈八同背过双手,言道:“嗯,这倒是不怕。反正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就耗一段时间,等到有结果再说。”那四人相望一眼,自去思量。 只剩下阮儿、奉瑭、上道人的房中,奉瑭实在憋不住了:“阮儿姐,上道人,你们能不能偷偷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哥现在在哪儿,你们怎么不急着找人?”上道人悠哉的喝过一口茶:“他反正一时三刻也死不了,我们且耐心点。” 阮儿喝完茶:“不过,也该是去找他们的时候了。”拿起剑走向门口,奉瑭看来看去,脑子里一片混沌。出了房的阮儿直奔陈八同那方而去,来到敲了门,里面传出陈八同的一声:“请进。”阮儿推门而入。 放下茶杯的陈八同抬头望去:“阮儿姑娘,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大事?”她来至桌边坐下:“陈少庄主,你们这里昨夜可有异动?”陈八同埋眼一思:“异动?姑娘指的是?”阮儿看一眼他面前的茶杯:“比如,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他摇了摇头,阮儿继续言道:“陈少庄主,昨夜,有人掳走了仲祺大哥。”他“噌”的从凳上蹿起:“什么?竟能有人掳走寒仲祺?姑娘可知是何人所为?” 阮儿抬头看向他:“不知道,只知来人身手乃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我与他战了不过三四个回合,就被他出手制服。此人的意图只求速战速决,等我醒来,仲祺大哥人已不在。” 陈八同重又坐下:“这么说来,此人的武功不可小视。”阮儿附和着颔首:“不错,即使是现在的仲祺大哥,虽然功力不如以前,可若想胜过他,当今江湖也找不出几人。” 见他沉思不言,阮儿轻出一息:“陈少庄主,不知可否方便问一问随你而来的人中,昨夜有没有人注意到客栈中有可疑人的踪迹。”陈八同自是同意:“好。”起身走向门口唤了一声:“天久。” 须臾,贺天久出现,与陈八同对望一眼,作揖道:“少庄主,有何吩咐?”陈八同发出命令:“你去把其余人都叫来,告诉大家有要事相商。”他垂首回道:“少庄主,我这就去。”不多时,易叟、戚庄主、胡战道、杜若宁、贺天久皆来到。 得知仲祺被掳之事,纷纷惊愕。易叟首先言道:“哦,会是什么人?苏姑娘可辩认出来人的功夫路数?”阮儿起身扫一眼对面的六人:“没有,来人很是机警,使用的招式很杂,像似刻意不让我认出他。”易叟将目光移向陈八同,他则侧目看去。 阮儿拱手道:“不知是否能请陈少庄主助在下一臂之力?”他抬手请道:“姑娘不必多礼,有任何需要请说。”阮儿回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烦请诸位帮忙一起寻找仲祺大哥,可以吗?” 陈八同毅然应允:“好。天久、若宁,你们往镇外东面找。舅舅与胡战道向西去,至于戚睿,你带上几个庄中的人在小镇附近仔细搜寻。”各自领命,即刻出发。 阮儿看着众人离开的人影,对陈八同再次作一揖:“多谢陈少庄主,我也得出发了。”陈八同微笑着抬手做出请的姿势。阮儿出得房中,回到自己的房间对他二人言道:“奉瑭,你在客栈里待着,我与上道人去找仲祺大哥。” 奉瑭一把拉住她:“诶,不行不行,我也要去。”阮儿深嘆一息:“仲祺大哥,云周子,两个人,一个没有消息,一个被人抓走不知身在何处。奉瑭,你叫我怎么能不着急?你若不愿待在客栈,那么换你去东边找人,我去找云周子。”他忙不迭应道:“好好。” 刚要迈出步伐的奉瑭却被阮儿拽住,他眼含疑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阮儿轻声言道:“记住,不要让贺天久和杜若宁发现你的踪迹。”这句提醒,奉瑭加深疑惑:“你的意思是要我跟踪他们?” 见阮儿点头,他犯起了难:“这、我不懂轻功诶,要是跟踪他们,肯定会被发现的。”他俩恍过劲,上道人接过话锋:“对,差点忘了,你被余全抓住就是因为不懂如何运用轻功提纵之术。”看一眼面露自我嫌弃的奉瑭。
第83页 上道人轻声一笑:“没事,你是因为任脉中气海、神阙不通才会出现这个状况,我来帮你。”阮儿及时阻止:“上道人,不可,眼下,不能浪费不必要的功力。” 上道人回道:“不用担心,只是打通这两个穴位而已,又不是打通他任督二脉,不会耗费太长时间与精力。”阮儿这才放心。 依上道人之言,两人面对而坐,上道人放下木杖,将内力聚汇双掌。重叠双掌横面贴向奉瑭的二穴之间。盏茶时间过去,上道人收掌,告诉了奉瑭运用轻功提纵之术的法门。如此,三人各自出发。 耗得半日,已迴转客店的奉瑭与上道人均无收穫。倒是已经进镇的玉庄主一行人又与余庄主撞了个正着。一条原本平静的大街被这相遇的双方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余庄主扬起了笑容:“这倒挺好,你们又自动送上门来了。”目光集中在左瞰身上:“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和他们混在了一起。” 子馨在他身旁小声言道:“爹,我们不是说好要去找奉瑭问寒仲祺的事吗?”子荣接过姐姐的话:“是啊,爹,当务之急还是寒仲祺。”他打断二人:“诶,不忙。寒仲祺的事可以放一放,他们几个我相信同样重要,尤其是这个叫云周子的。” 姐弟俩双目一瞪,子馨拉住余庄主的手臂:“爹,不可以。你不能让女儿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余庄主反问:“你背了什么信?又弃了什么义?你有答应过他们不能说什么吗?” 子荣从中截断:“爹,我和姐虽然没有答应什么,可这样做实在有损你的威名啊。”余庄主喝道:“迂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我只是拿他作交换条件,并不会对他有生命威胁,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面的云周子自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始,浑身紧张的拽着左瞰的衣服。玉庄主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你们在那里商量好了没有?”余庄主笑脸相对:“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对面只有三人身怀武艺,且都不是余庄主的对手。玉庄主站前一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见状,左瞰推开云周子,上前言道:“不,玉庄主,还是交给我吧。” 他走近余庄主几步之遥,作揖道:“庄主,属下求你,放过云周子他们。”余庄主眼中升出怒气:“你竟然为了一个十岁小儿倒戈相向,怎么?他给你吃了什么妙药仙丹,让你对他如此死心踏地。” 左瞰回头凝望云周子:“不错,他曾救过属下一命。若庄主一意孤行,左瞰唯有以命相护。”说后半句时,他转回头与余庄主相视。余庄主左手紧握成拳,不一会儿却又松开。注意到这一点的玉庄主不动声色的凝视他。 只见余庄主沉沉笑了几声,右掌突袭而去。那未有防备的左瞰,结实的挨了他这浑厚的一掌。玉庄主侧头一言:“刘斐,快带他们走。”接令的刘斐唤着四人:“走。” 玉庄主出掌上前与其缠斗。恰时,又有身影出现,从空腾翻,两个筋斗定下身形。原本退步的五人转身看去,秋霜与云周子满面惊喜的同唤道:“阮儿姐(小师姑)。” 第45章 玉庄主,受重伤。 阮儿的脸上露出了喜色:“秋霜,云周子。”云周子大步跑去,待到身前与其相拥:“小师姑,我终于见到你了。”听着他委屈的声调,阮儿急忙抚慰:“没事了,没事了。”云周子放开阮儿:“哪里会没事这么简单,你快救左看哥哥。” 两人一同看去那方,秋霜他们亦迴转身,两位庄主早已互搏数十招。却见玉庄主回掌蓄力再次发出,余庄主双拳应对,两人相持不下。余家姐弟在旁劝说:“爹,不要打了。”“是啊,爹,听姐的话,停手吧。” 集中对掌的余庄主道:“你们俩个给我退下。”摇了摇头的阮儿走上前:“二位,请收功停手。”玉庄主斜视一眼阮儿:“这个老匹夫,想方设法不是要抓安奉瑭就是云周子。你现在让我收掌,无异于叫我送死。” 余庄主抬眼看过阮儿:“只要你让她收了,我没意见。”玉庄主怎理会他这番说辞:“哼,我先收掌,岂不是给了你绝妙的机会。” 余庄主扬起嘴角:“你听到了?这位玉庄主猜忌之心甚重,怕是谈不妥了。”阮儿长出一息:“余庄主,莫怪在下多嘴,你身上本就有伤,和这位玉庄主拼下去,你未必能占到便宜。” 观察了一眼余庄主的反应,他埋眼似在思量。阮儿又道:“说她猜忌之心甚重,我倒觉得她并非如此,而是说出了事实。余庄主,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你应该明白。”玉庄主侧头看了一眼阮儿,正欲开口,却发觉体内不知何时受了内伤。 看出苗头的余庄主呵呵笑起,双拳朝掌心一道力击出,玉庄主被震出几尺之远。月亭与刘斐急切唤道:“烟然姐(庄主)。”飞蹿上前扶起摔倒在地的玉庄主。她重咳了几声,一口血伴随着咳嗽被咳出。这时,阮儿明白过来,原来他在利用玉庄主疗治天脉神功的内伤。 见景,月亭关切问道:“烟然姐,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玉庄主对她轻摇头,目光移向停下运气的余庄主。阮儿看一眼左瞰与玉庄主,眉头不禁凝在了一起。余庄主背过双手:“现在,我看你们还能走到哪里。”
第84页 听得他话中不妙,阮儿立刻举剑戒备:“余庄主,乘人之危,未免令人不耻。”余庄主不吃她这一套:“我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言罢,拳头从背后亮至身前。子馨与子荣双双拦在了他身前:“爹,不要!” 趁着这个时机,云周子快步走去,握住地上左瞰的手腕拖拽。见状,秋霜几人上前一起帮忙顺利将人挪了过来。余庄主喝道:“你们俩个快让开。”余子馨坚定一言:“爹,你今天说什么我和子荣也不会让开。” 他气得开口骂道:“混帐!”双拳毫不留情袭向他二人的胸口,姐弟俩跌坐在地。半边身子歪倒的子馨抬头言道:“爹,难道你就不能用缓和一点的方法行事吗?”子荣从地上爬起,握着他的手臂:“爹,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偏执?” 余庄主大出一气:“我余全怎么有你们两个没用的儿女。”甩开子荣的手:“给我闪开,要是再拦着我,就别做我余全的儿子。”被甩出一尺多远的余子荣眼神一变,异常冷静的问道:“爹,你在骗我和姐姐对不对?” 再次欲出手的余庄主动作停在半途,侧头而去:“你说什么?”余子荣口中吐出两个字:“祖父。”余庄主眉间一紧,继而大声喝斥:“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我会拿你们祖父开玩笑吗?”他胸口长缓一气,虽未作言语,眼神却摒持着怀疑。 来回看一眼,余庄主仍不愿作罢。丢给他们一个冷眼,缓步上前。正当阮儿准备迎上交手,一声鹰唳划破长空,遏云俯冲而来阻住了余庄主的去路。双爪对下意识用双臂护着自己的余庄主使出一招力握千钧的攻击,撕破他的衣袖。 看一眼被划破的衣袖下,还有两道血口子。昂首望去那翱于上空盘旋一圈再度俯冲而来的猎鹰,余庄主竟后仰身腰躲过这一招的来袭。谁料,滑翔的猎鹰双翼一振,调头往回双爪擒上余庄主的左肩。听得他大叫一声,一拳袭去,猎鹰“嗖”地蹿向对面。 捂着肩膀的余庄主侧头看去,肩上多了几道血印子。扭回头,看一眼栖息在玉庄主肩上的猎鹰,它正双目凛冽的凝视自己。 对这只一无所知却身怀绝技的猎鹰,余庄主终停手作罢。见他抬步离去,子馨从地上站起,与子荣相望一眼。跟随着余庄主的脚步,他们偷瞄了几眼玉庄主一行人。 月亭看向玉庄主肩上的猎鹰:“遏云,你好厉害。”凑嘴要去亲它,它一甩头,微张左翼挡住了她前行的嘴巴。见景,身旁人轻笑了几声。至此,阮儿领众人回到了客店之中。将玉庄主安置在自己房中,又将受伤的左瞰扶送至奉瑭房中。 开了门,奉瑭目瞪口呆:“刘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斐只一言:“还不搭把手?”他应着帮忙将左瞰扶至床边安放在床上。待问起事由,刘斐将街上的情形道出。 “哐”的又是一声门开,进来之人是奉瑭。两双目光相接,奉瑭欣喜的唤道:“秋霜。”上前握住她的双肩:“你没事?”她眼含柔情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周围:“你们都安然无事,太好了。”月姬与云周子唤了声:“安哥哥。”月亭却是一盘手:“好什么呀,没看见烟然姐躺在床上吗?” 奉瑭轻出一息:“事情,我听刘斐说了。”目光挪向玉庄主:“玉庄主,你的伤势如何?”她刚一张口,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月亭急忙为她顺着胸口:“烟然姐,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她边咳边摇着头,连话也说不全:“不、不、用。” 发觉到的奉瑭惊言:“怎么会这么严重?”阮儿注视着玉庄主,道:“余全借玉庄主疗伤治好了天脉神功,但是这个老匹夫,竟将天脉神功的伤传入玉庄主体内。”奉瑭似想起:“我记得余子馨跟我说过,要救天脉神功所造成的伤,除了神功本体就是功力至阴至柔的人。” 阮儿应得一声:“嗯,不错。玉庄主的功力正巧是至阴至柔,不过,这下,奉瑭你换了一个任务。”看着这一屋子大大小小,受伤的人,他自是领会。阮儿突又问道:“对了,你什么时辰回来的?” 这一问,可把奉瑭难倒了:“这个,你们的计时方法我不懂诶。什么子时,午时的,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们那边是有钟錶的,都用九点十点的说。”阮儿扶了会额头:“算了,你直接告诉我,你出门后的状况好了。” 尴尬了那么一会儿,他回道:“我一路跟出去后,杜若宁和贺天久沿着那边的一个山头绕了一圈就回来了。”阮儿踱过几步,暗自嘀咕:“看来,仲祺大哥不在那个方向。上道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 正埋首自言至此,门口传来一声:“没有会不会了。”众人皆将目光移去门口,连床上躺着的玉庄主也不例外。一见此景,上道人不禁言道:“挺热闹嘛,两个时辰不到,竟然多了这么多口人。”阮儿上前:“上道人,先进来再说。” 一点头,他信步走进。阮儿关上门走来:“上道人,你先帮忙看看玉庄主的伤势。我为她把过脉,不过,我的能力有限,有些还无法细探。”应了她的上道人来到床边,月亭从床边跳离,静观他为玉庄主把脉。
第85页 只听上道人嗓间发出一声疑问:“嗯?天脉神功?”抬头去看阮儿,得到她肯定的眼神。上道人推测:“莫非是余庄主?”月亭蹦出来接过话:“没错,就是那老匹夫,他故意引得烟然姐与他交手,烟然姐不慎上了他的当。” 拿下脉息上的手,上道人起身言道:“看来,我们得加紧步伐找到寒少侠。否则,过不了几日,玉庄主会有性命之忧。”奉瑭与秋霜相望一眼,云周子与月姬亦相望一眼。月亭满脸的不愿相信:“你说谎,怎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烟然姐不会的。” 说着说着,月亭竟抽泣起来。月姬连忙相劝:“姐,你怎么哭了?别哭,好不好?”她这一哭,云周子不知该如何安慰,直说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话,玉姐姐才不会这么短命。”接着,指着上道人:“喂,你该不会跟那些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一样,竟瞎说。” 阮儿眉头一紧:“云周子,不得无礼。”他低下头缩回,那旁的月亭抽噎着,泪水默默而下。玉庄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张口,又是重重地咳声。月亭止住哭声,坐到床边:“烟然姐,你怎么样?”她只费力说出:“你、别、哭了。” 月姬一下子抱住秋霜,两双小眼睛里泪水汪汪的。秋霜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凝望月亭那方:“月亭,别伤心了,你看,把月姬也带的跟着哭起来了。我跟云周子一样,相信玉庄主才不是那么短命的人。” 擦掉脸上的泪水:“嗯。”扭头看着上道人与阮儿:“对了,你们刚刚说的那位能救烟然姐的人,他到底在哪里?”阮儿弯腰将手搭上她的肩:“你在这里照顾好玉庄主,其他的不要管。放心,我们不会让玉庄主有事的。” 直起身,对上道人言道:“上道人,麻烦你跟我来看看另外一个人。”他又是一番疑惑:“还有一个?”在她颔首确认下,两人来到了奉瑭的房中。一把脉,他就得出结论:“又是余全的杰作,这个左瞰不是他的人吗?这倒让贫道有些煳涂了。” 刘斐将阮儿到来前的状况详述于上道人,他静心一思:“这个余全,也真下得了手。”发觉上道人面显为难之色,阮儿问道:“上道人,是不是救不了?”他摇头:“倒不是,我是在想上哪能弄到一颗上百年的灵芝。” 那旁的刘斐接言道:“上百年的灵芝?这可不好办,一般普通的药铺里别说百年的灵芝,连普通的恐怕都很难买到。” 上道人一颔首:“不错,除此之外,还得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作药引。”刘斐独自嘀咕:“女儿红尚能弄得,可这百年的灵芝……”阮儿却露出笑容:“有一个人应该可以。” 出了这间房,她拉来了一个人,定睛瞧去,是云周子。他走到上道人身前:“左看哥哥的伤也很严重吗?”上道人与他相视一眼,看向了阮儿:“他能有什么用?” 阮儿摸着云周子的脑袋:“因为他体内有上百种珍稀草药,而且曾吃过六颗近百年的灵芝,七朵数百年的雪莲续命。”上道人一听,言道:“你还是个御药房啊,这下好了,谁去买酒?”刘斐自荐:“这跑腿的事就交给我吧。”阮儿与上道人沖他一颔首:“好。” 第46章 寻仲祺,另有谋。 等到上道人拔出阮儿的剑,云周子将头偏向一边。上道人俐落的在他手指上划开一道口子,滴下几滴血在酒里。端着酒来至床边,餵左瞰喝下,云周子言出关心:“左看哥哥,你感觉怎么样?”阮儿拍拍他的脑袋:“哪能那么快。” 床上的左瞰则微弱的言道:“这次不用再喝你小子的尿了。”阮儿嗓间发出一声:“嗯?”目光投向嘴里含着手指的云周子,他眼神闪烁的避开阮儿的目光。左瞰无声的笑了笑:“我还没问你,刚刚怎么不过来关心我一下?光待在那里和月亭、月姬在一起。” 云周子拿出嘴里的手指:“我也很为难的嘛,一边是你,一边是玉姐姐。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计较这些东西啊?”来回观望一番两人,阮儿抚上云周子双肩:“你们两个的感情不一般嘛,来,告诉我,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头看着阮儿:“小师姑,先别管我和左看哥哥。爷爷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一言,令阮儿心头“咯噔”一下:“哎呀,我怎么给忘了,云周子,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你们下得手?”他十分笃定的应一声:“是后晋的人。” 阮儿陷入迷雾之中:“后晋?那你这一路是怎么安然逃离的?”话题似乎又绕回了原位,云周子起先没有发觉:“他们来了一大帮人,带头的是那个什么周将军。是爹和娘护着我一路杀出了重围,爷爷在那里独立支撑。后来,爹娘也被他们围困住,我一个人逃跑。开始,他们见我是小孩子,没放在心上,派了几个脓包手下来追我。结果,都被我甩的不见人影。” 顿了会,又道:“一路下来,我跑了好几天,夜里也睡不好觉。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左看哥哥,我、我无意间救了他,追我的人变成了那个周将军。他一出现,我心里很没底,爹娘和爷爷可能都……”余后之音,众人知晓。
第86页 阮儿将他揽入怀中:“这帮畜生!他们肯定是想抓住你来威胁我。”云周子面显忧伤:“小师姑,到底你怎么会被牵扯到翡翠麒麟的事情里?”阮儿长嘆一气:“这件事说来复杂,你还记得那天,师傅叫我去西都给他的一位故友送信?” 在云周子点头下,她继续言道:“送完信回程的途中,我遇到了樊庄主,他当时正被梁氏兄弟追杀,我救下他之后,答应将他临终前所写的血书与翡翠麒麟交给他的徒弟寒仲祺。原本送完信我就可以走的,可是,偏偏半路遇到了易叟,险些被他生擒,仲祺大哥正巧赶来救了我。就这样,我捲入了这场风波。” 只见阮儿蹲下身,深情言道:“对不起,云周子。是小师姑不好,带给你这么大的灾难。”他与阮儿四目相视,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小师姑,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太可恶了,你所做的和爹娘、爷爷一样,我支持你的做法。” 阮儿满眼感激,听着云周子接下来的话:“因为在我离开前,爹爹曾告诉我,他们原本也认识一位与翡翠麒麟有关的人。所以,那帮人一出现,爷爷和爹娘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为麒麟而来。加上,你许久未归,爹娘和爷爷他们就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阮儿轻嘆一气抱住了云周子。 而一边认真听完的上道人有了新的疑问:“阮儿姑娘,那你与寒少侠又为何会出现在东都?”放开云周子,阮儿站起身:“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只听仲祺大哥说血书上交待,将麒麟交给一位姓尚的老伯。可是等我们一到东都,根本没打听到他的下落。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梁氏兄弟和易叟他们追到了那里,交手之间,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上道人脑中搜索到了一件重要的物什:“那血书呢?”阮儿语带失望的回道:“仲祺大哥看过后就焚毁了。”这时,云周子自言自语:“姓尚的老伯?难不成是尚爷爷?”阮儿一拍他肩头:“你嘀咕什么?”他抬起头:“小师姑,我掉下峡谷之后,遇到了一位姓尚的爷爷。” 一言,使得阮儿双目一惊:“是吗?他是不是叫尚明昭?”云周子一摇头:“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孙女,名叫尚琼依。” 阮儿盘起双臂:“会不会是他?”独自嘀咕完,她将话锋一转:“对了,上道人,你刚刚跟踪的情形如何?” 上道人简单两句:“那两个老滑头,领着我兜了一大圈,空绕了一个早晨。不过,他们绕的越久越是有问题,人肯定就在那个方向。”阮儿看一眼床上的左瞰:“他的伤势几日能復原?”上道人侧头看去:“少则需要三四日。” 阮儿埋眼一思量:“合我们三人之力为他疗伤,明日就该能復原。”抬眼唤道:“上道人。”那对阮儿此举仿若所思的上道人接言:“你是有了什么好主意了?” 阮儿轻轻一笑:“不错,虽然我们可能会耗去一些功力,可是,两日内必然会恢復。这两天,我们就做做样子到处找仲祺大哥,等大家全部恢復,再进行下一步。”三人先不多说,合力使左瞰尽快復原。云周子坐在桌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这一夜,阮儿完全没有睡意,心里惦记着师傅一家三口的安危。一心想着尽快寻得仲祺后再作细緻的打算,看一眼身旁睡着的云周子,她轻嘆一息闭上双眼。 另有一人整夜未合眼,在床边照看玉庄主的月亭。渴了,为她倒水;冷了,为她盖被。其余人想帮忙,被她直接拒绝。奉瑭、秋霜一干人唯有各自去睡觉的份。等到天明睁眼时,她又拿了粥餵玉庄主一口一口吃下。 注视着月亭,玉庄主有言想吐,可一张口就是重咳。月亭放下碗,为她顺着气:“烟然姐,你有什么想说的等伤好了再说,你现在伤这么重,就不要说话了好不好?”她摇着头:“不、行。”又是一声咳出,那掩在唇上的拳头挪开一看,还伴有鲜血。 月亭急急忙忙的取来脸巾,为她擦拭着嘴唇上的血迹:“烟然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嘛。”她咽了一口令嗓间裂痛的口水:“你……休、息。”月亭停下擦血的动作,指着自己:“你是要我去休息?”玉庄主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是。” 沉默了一会,她擦净血迹,将脸巾放回面架。回到床边,盯着玉庄主:“除非你的伤好了,否则,我不会去休息。”见难以劝退,玉庄主长出一息,月亭坐下言道:“烟然姐,我还欠你一条命,你就让我照顾你,直到你痊癒为止,好不好?” 如此真诚的目光,玉庄主实是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用闭一下眼睛的方式回答了她,月亭开心的握起她的手:“那就好啦,烟然姐,你放心,我身体很棒的。才不像那个小药罐子吃点不好的东西就拉肚子。” 听得她这一句,玉庄主嘴角漾起了笑容。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月亭侧身看着他:“是我,怎么样?”云周子边走来边说道:“你啊,嘴里就没有好话。真是枉我昨天丢下左看哥哥跟着你们。” 随云周子进来的人还有其余几人,刘斐快步来到床前:“庄主,你怎么样?”月亭唤道:“刘斐大哥,烟然姐不能说话,一说话就会咳的很厉害,偶尔还会有血。所以,现在什么情况都别问了。”刘斐与月亭相望,颔首不再多问。
第87页 左瞰伸头而来:“月亭,听说,昨夜一夜都是你在照顾玉庄主?”她将目光移去:“左看哥哥,你好啦?”他面带笑容应道:“嗯,我的伤不比玉庄主,要好治些。”月亭轻嘆一气挪回目光注视玉庄主。 他轻轻一拍月亭脑袋:“振作点,一会儿,我们要商量如何将寒少侠找回来的事。只要他一回来,你的烟然姐就能平安无事了。” 左瞰身后的奉瑭问道:“阮儿姐,我们要怎么做?”阮儿神秘一笑:“这两天,我们各自再观察一番,刘斐与左瞰留下来。不过,左瞰仍得受伤在床。至于我们三人,还同昨日一样。” 听得门开的声响,陈八同抬头看去,是易叟与胡战道。他起身唤道:“舅舅,胡叔。”关好门,两人一同走来。胡战道作一揖:“少庄主,今天准备和昨天一样吗?”陈八同略加思索的回道:“嗯,但要变换路线,不要像若宁与天久一样,容易惹人起疑。” 易叟踱过几步,开口道:“八同,眼下硬是用这种方法来使他恢復记忆,只怕未必有用。”陈八同背过双手,轻声言道:“舅舅的意思是,即使他恢復了记忆,也会死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应过一声的易叟道:“不错,更何况,昨日我和战道都明知道后面有人跟踪,可怎么也见不到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上道人。除了他,这个小镇还能有谁瞒得过我们俩人的眼晴。” 陈八同举掌打断他的话:“舅舅,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怕到时偷鸡不成反噬把米?”易叟与其相望不言。 陈八同短嘆一息:“确实,一旦恢復记忆,他与上道人联手,我们恐怕有的苦头吃。但目前,我相信,他们身上繁琐的事较多。昨日她不是带回了一大帮人,听说还与余全发生了争斗,有两人受了伤。其中一个还是静池山庄继位不久的年轻小庄主,她好像伤的很严重。加之,我们手上还有一张牌。” 最后一句,易叟自然知道在说何人。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和战道这就出去,你找个机会去看一看。”陈八同自信满满的眼神:“放心吧,舅舅。”言罢,目送他二人直到关门离开房中。 第47章 趁深夜,奔逃忙。 经过这两天的路程,郦泖与唐梦枯在六人的带领下仍未到达小镇。郦泖趴在马身上,闭着双眼:“还要多远啊,怎么还没到?”牵马的唐梦枯锁眉凝视一眼前面七尺远的六人,侧头小声对郦泖言道:“郦姑娘,不知你是否有所发现?”她睁开双眼:“发现什么?” 唐梦枯招手示意她贴耳上前,郦泖从趴变伏。听完他的话,两眼瞪的如铜铃,一个没控制,声如洪钟:“你怎么现在才说?”唐梦枯迅速抬手捂住她嘴巴,另一只手不小心扯住了缰绳,使得马停止了前进。前面的六人齐唰唰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见景,唐梦枯僵硬的咧开嘴笑起:“没事没事,几位大哥。”郦泖的两只眼珠左右徘徊。六名大汉相互一望,只道他俩又在打情骂俏,将头扭回。暗舒一口气,唐梦枯撤下郦泖嘴上的手牵着马继续前行。郦泖弯腰压低着声音:“我说,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 他小声回道:“小生也才发现不久,如何能早先言明?”郦泖摸了摸额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酸气十足的?简单点行不行?”唐梦枯眼角余光一瞥,随手一揖:“碍难从命。”郦泖不情愿的点着头:“好好,随你的便。” 沉寂片刻,她再次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赶紧跑啊?”唐梦枯抬指压上唇:“嘘!小心被他们听见。”郦泖一甩手:“哎呀,累死我了,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唐梦枯拍了拍马背:“其实有它即可解决啊,然而,郦姑娘你不善骑术,又不准你我二人同乘一马。” 郦泖眼前一亮,嘴里嘀咕:“对啊,怎么忘了这茬了。”重又弯下腰:“你快上马,别的事管不了那么多了。”唐梦枯一摇手:“不可不可,眼下,还有其他马匹。此事不能急于一时,何不留待夜深人静之时。”郦泖带着欣赏的眼光瞧着唐梦枯,点了一下头。 临近午时,刘斐开门进得房中。坐在床上的左瞰轻声问道:“怎么样?人在不在?”他一摇头:“不在,肯定是出去了。”左瞰略加思索:“还真让阮儿姑娘猜对了。” 刘斐来至桌边坐下:“看来,过了明天,我们就有可能找到寒少侠了。”至此,二人不再有言。等到回来后的阮儿三人闻得此消息,亦是称好。 日西落,夜渐入更。趁着人儿熟睡,唐梦枯与郦泖悄悄地解开栓在树上剩下的几匹马,牵着马走了二里多地。唐梦枯抽了另四匹马,令它们狂奔而去。 二人同乘一匹,唐梦枯驾马前行。身前的郦泖问道:“你认识去那个什么小镇的路吗?”他眼望前方:“自然知道,不过眼下逃命要紧,不宜去往小镇。等那六个人醒来发现你我不在,必定会先想到小镇。” 郦泖扭头看了他一眼:“啥?不能去?哎,完了,我们这次不知道又要岔到哪儿去了。天吶,怎么就这么多事。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带我们绕路?”
第88页 唐梦枯挥上一鞭:“那位陈少庄主截住我们的当日,说只有二十里路到达小镇。照理说昨日傍晚我们就可以到达,但他们似乎并不想让我们这么快到小镇。再者,我虽不认识前往小镇的近道,对路的方向我并不陌生。他们六人领着我们时儿往东走,时儿往北走,明显是在绕路,那位陈少庄主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这番分析,郦泖暗自思忖:“嗯,你说的对,保命要紧。那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听得唐梦枯再次驱一声马儿:“小生不知,随便走一条吧。先逃过他们的耳目再作下一步打算,现在时间对于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 郦泖垂着脑袋:“也只能这样了,哎,又得漂泊了。还是跟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唐梦枯露出笑容:“郦姑娘,自从来到这里,你有停止过漂泊吗?” 郦泖顿时语塞,缓慢的摇了一下头:“好像没有。”唐梦枯继续言道:“小生是不懂舞刀弄枪,可事事也非动武方能解决。”郦泖虽觉有理,却并不十分同意:“话是这么说,可不会武功,也是等着挨打啊。” 如此,两人一路乘马身披月色驰骋而去。不觉间,月光下,郦泖似看到了一所茅舍,指着右前方:“喂喂喂,你看,那个是不是草房?”唐梦枯顺着她所指看去:“嗯,里面或许有人住,我们去看看是否能借宿。” 离茅舍几丈远时,唐梦枯一拉缰绳,马儿的步伐渐渐慢下来。待马儿停下,唐梦枯先下得马,接着,迎下郦泖,牵着马儿,两人向前行进了一段。眼见到了茅舍前,郦泖隐约看到门口有一团黑翻动了一下。 她立刻拉住唐梦枯:“等等。”唐梦枯侧头髮出一声:“嗯?何事?”郦泖用眼神指着门口:“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你站在这里看着马,我去看看。”唐梦枯将她拉回:“你等一下,我们现在处境危险,万事要小心,还是我去吧。” 郦泖盯着他瞧了许久,此举令他有几分不自然:“郦姑娘,何故如此?”一听到后面这四个字,郦泖没好气的轻出一气:“本来还想夸奖你的,被你这句一说,没心情了。”唐梦枯倒是来了疑问:“夸我?因何夸我?” 她一摆手,小声言道:“再说吧,我先过去看看,你在这等着。”脱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向茅舍走去,待到身前,她探下身一看,是人。 他正靠着左边的门框唿唿大睡,身旁还靠有一把剑。她露出不明白的神情,怎么会有人睡在门外?难不成得罪了他老婆?如此想着,她抬手去推那道破损的木门。 先是推开一条小缝,向里张望了一番,没床没家具,只看到墙与地上的杂物。慢慢转换方向,有绳影在晃动,由于月光的照映投射在墙上。而与它一起晃动的还有一个身影,郦泖眼珠一瞪,看一眼脚边还在熟睡的人,决定进屋探个究竟。 一进屋看见眼前的人,她险些尖叫出来,幸得自己下意识用双手严实的捂住了嘴。放下手,嘴里冒出一个字:“哥?”挪出一只手推了推他:“哥,哥。”叫不醒,她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抽了一下:“哥,你醒醒。” 仍旧不醒,她连抽了几巴掌。仲祺这才迷迷煳煳的睁开眼,有气无力,嘴里含煳的问道:“你他娘的究竟是谁,到底想怎样?”郦泖再抽两下:“你看清楚,我是郦泖啊。”他闭上眼重新睁开再看了看:“什么郦泖,我看不到你是谁,太模煳了。” 她双手抱着他的头:“哥,郦泖……不对,我是倪政,听清楚,倪政!”听到这个名字,仲祺有了反应:“是倪政?!快放我下来。”她看一眼房梁:“这么高,我怎么放你下来?”突又抬起手指:“对了,唐梦枯。” 立于原地一直盯着他进去的唐梦枯,由于不放心,早就丢下马儿试着在往前走。看见她向自己招手,两条腿异常灵活的奔跑过去。不知道门口有人的他一脚绊在了那人的脚边,“哎呀”一声,不偏不倚扑在了郦泖身上。 意识到不妙的唐梦枯掩口回头一看,睡的过沉的人在打着唿噜。心惊肉跳的两人长舒一口气,唐梦枯问道:“什么状况?”郦泖将他拉进去:“先不要问这么多,你赶紧帮忙把我哥放下来。” 他定睛一瞧:“是寒大哥?可是这么高怎么放下来,我又不会武功。”郦泖一拍脑门:“不是吧,你一大男人诶,爬上去不就得了。” 唐梦枯环顾一眼屋内:“你看看,这周围,没梯没阶的怎么爬?还有那张桌子和那条凳子,一看就知道不结实,等我站上去,不但救不了寒大哥,说不定还摔下来惊动了外面的人。”一提到外面的人,郦泖似想起重要的部分:“对了,外面,有一把剑。”她又转身去把剑拿了进来。 唐梦枯有了主意:“诶,你来把绳子砍断,我来抱住寒大哥,如此一来不就行了吗?”听去十分合乎常理,可当唐梦枯抱住寒仲祺上身,郦泖拔出剑去砍绳的时候,剑尖离绳子还有两三寸距离。 没有办法,她只得搬来长凳,站上去后摇摇晃晃,她尽量稳住重心,用剑砍在脚心上面的绳子。一剑,两剑,三剑,等到绳断,作好准备的唐梦枯抱着仲祺稳当的下落。
第89页 那旁的郦泖,由于剑的重度与木凳的飘摇使得身体失控。顾不得什么动静不动静,她直接跳离木凳,那条木凳随之也因无法落稳“哐噹”倒在地上。声响,顺利惊醒了门外的人。 听到门外的人嚷嚷着:“剑呢?我的剑呢?”不一会儿,人沖了进来。郦泖与蹲在地上的唐梦枯同时看向进来的男子。稍愣了片刻的男子指着唐梦枯:“你们是什么人?”唐梦枯静静从地上站起:“废话,当然是寒大哥的亲人。” 郦泖翻了个白眼:“这个笨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男子摆出一招架式,见唐梦枯不动,心中揣测眼前人莫非是一高手?双方空站半刻,实是忍不住的男子出掌上前,将他击倒在地。这时,男子心中有数,此人乃是一柔弱书生。 目光移向手里拿剑的郦泖,他再次警惕。郦泖扬起一个妩媚的笑容:“大侠,这剑,我就是借来随手玩玩,还给你。”说着,将剑尖朝他递去。男子怔住了,竟然伸手去接剑。看出他神思飘渺,郦泖踏出一步一剑刺入了男子的腹中。随后,地上的寒仲祺坐起补了一掌。 看一眼摔落地上滑过一段距离受伤侧翻在地的男子,仲祺喘着大气再度平躺。郦泖急忙蹲身相扶:“哥,你怎么样?”那从地上爬起的唐梦枯唤道:“寒大哥。”他缓了几口气:“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两人连连应着,郦泖帮衬着唐梦枯将仲祺架起。 三人走向外面的马儿,郦泖双手扶着他的左臂,来到马儿身旁,仲祺配合唐梦枯的力道上了马背。唐梦枯问道:“寒大哥,我们需往何处走?”仲祺无力的卧在马身上:“随便,先离开这里再说。”前后左右看了一番,决意向茅舍对面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竹林。唐梦枯停下脚步:“寒大哥,走了近半个多时辰了,前方是竹林,不如在此歇息片刻。”马背上的仲祺含煳的言道:“嗯,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并没有听清他话语的唐梦枯走到他身旁:“寒大哥,你说什么?”继而,贴耳相听。郦泖也贴耳上前,只听他口中冒出一个字:“饿。” 郦泖一推唐梦枯:“他是饿了,我记得马身上有水和馒头,是不是?”他应道:“是。”两人动手先将仲祺从马背上扶下坐在地上,接着,唐梦枯取来水灌了他两口…… 第48章 寻得人,一路回。 月落日升,戚庄主为陈八同带来两个异曲同工的坏消息。眉头拧在一块的他令易叟等人全体在茅舍方圆展开搜寻,至于六名大汉那里,他只命其立刻赶往小镇。阮儿、上道人、奉瑭根据他们反常的行为,找到了已是空荡荡的茅屋。 看着樑上的草绳,阮儿进一步推测:“看来这里就是他们囚住仲祺大哥的地方。”上道人亦同意她所言:“嗯,阮儿姑娘说的也正是贫道所想。只不过,既然被囚于此,又怎会突然不见?看今天陈八同的人与前两日相比,变得焦虑不安,行动迅速,莫非是被人所救?” 奉瑭接过话锋:“可是,会是什么人救走了大哥,这附近看上去不像有人家的样子。”阮儿纵身跃上房梁,看了看被砍断的草绳。下得梁来,言道:“绳子是被剑砍断,切口不平整,不像是会武功之人所为。” 正静心想着会是什么人救了仲祺,奉瑭作出了大胆设想:“会不会是我姐?”阮儿移来目光:“你说郦泖?”见他点头,阮儿则是摇头:“这可能性微乎其微,郦泖和唐梦枯应该还在陈八同那伙人手里。而且,凭他们俩个,能发现事情有恙从而逃开他们吗?” 这一问,让奉瑭陷入苦思:“这……”上道人似打开了某个关键点:“地上有打斗痕迹,证明有人使用过武力。只是未必是救仲祺的人,现在不管是什么人救了他。我们想一想,救人之后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走?” 阮儿一思忖:“只有两个方向可去,一是南,一是北。”说时,指着屋前与屋后。奉瑭亦恍然大悟:“是啊,不可能向小镇走,更不可能往小镇相反的方向走。若是往小镇走,他必定会回到宾馆,不对,客栈,与我们汇合。往相反的方向,又会碰到陈八同的人。” 上道人轻轻一笑:“那还多说什么,我往北,你们往南,这就出发。无论是否能找到人,一个时辰后小镇见。”三人相望,应得一声后,出门往两个方向寻去。 竹林内,仲祺一人吃了三人份的饭量。郦泖目瞪口呆的盯着他:“我的哥啊,夜里你嫌累要睡觉,现在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抓了你,又是怎么虐待你了?” 喝下一大口水的仲祺拍拍肚子,发出畅快淋漓的声音。眼神移向郦泖,道:“我不知道那帮混蛋是谁,他们整天把我倒吊在那里,不给吃的,只管水喝,这两天把我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唐梦枯自也是满腹疑问:“寒大哥,难道说,你和他们无怨无仇也会抓你?”仲祺眼中一道灵光闪过:“对啊,肯定是麒麟。可是,不对啊,他们抓过去之后,除了每天给我扎针只字没提过麒麟,那个人还神秘兮兮的老穿着一套夜行衣,就露两眼睛。”
第90页 郦泖像是又想到了某些情节:“是啊,哥,这不是套路嘛,不肯露真面目,百分百就是你认识的人。”仲祺满脸的烦躁:“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是套路?套路什么呀?真一下子把你抓了,然后用针让你昏迷,你还有心思想到这上面?” 几句话说的郦泖闭嘴不言,唐梦枯摸着下颔:“嗯,郦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寒大哥,如果真是认识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他也抬手摸上下颔:“你一定要说认识,武功又能打得过我的话,那个小镇里只有易叟一个人。” 一听到名字,郦泖激动的抖着手指:“肯定是他们没错了,我和唐梦枯也是刚从他们的人那里逃了出来。”她这一提,仲祺方才想起:“诶,对呀,你们俩个怎么会路过那里的?”唐梦枯将他们昨日发生的事详细告之。 知晓原委,仲祺顿悟:“那就是陈八同了,哎呀,这臭小子,明面上跟我们和好。暗地里还要使阴招,我知道了,怪不得那个给我扎针的人总问我是否想起以前的事情。哦,原来他是要我恢復对麒麟秘密的记忆。” 那两人相望一眼,郦泖问道:“哥,那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唐梦枯接言:“是啊,该不会不经意间说漏嘴了吧?”仲祺一摇头:“不会,我这两天脑子里是有许多东西涌进来,不过关于麒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我不可能说出关于麒麟的任何事。” 郦泖眼含好奇:“都涌进来些什么东西?有没有阮儿姐洗澡不幸被你看到的画面?”仲祺甩手给了她脑瓜子一巴掌:“龌龊!涌进我脑子里的全是剑招。”接着,又小声说起:“我其实倒挺想有她洗澡的画面。”原本吃惊看着郦泖的唐梦枯转而惊讶的盯着仲祺。 摸着脑瓜的郦泖埋怨:“那你还打我,骂我龌龊,什么人吶!”仲祺没好气回道:“我是要你注意点,你现在可是姑娘家,出口就是这些话,不怕被人指指点点?”郦泖一拍额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迂腐的?” 听着这两兄妹的拌嘴,唐梦枯如置云雾。他来回看一眼二人:“二位,对不住,打断一下。”两人同时看向他:“干嘛?”唐梦枯将目光定在仲祺身上:“是这样的,寒大哥,我一直无法理解所谓你们那个时空的人究竟是如何存活的?” 仲祺与郦泖相望,咳了几声:“这个,有点复杂,等将来有机会再跟你细说。现在,我们得回小镇和阮儿他们汇合。”言罢,起身就走。见状,他二人自然起身跟上脚步。刚踏出几步路,对面出现两条熟悉的身影。 双方见面,阮儿与奉瑭同时唤道:“仲祺大哥(哥)。”仲祺面带笑容相迎:“阮儿,奉瑭。”郦泖兴奋地跑上前:“阮儿姐,奉瑭。”见到郦泖,奉瑭一个激动抱住她:“哎哟,姐,我可终于见到你了,太不容易了。” 郦泖捶着奉瑭的背:“是啊,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不知道,你姐我在路上受了多少罪。”放开彼此,奉瑭大笑:“你呀,该让你尝尝这个滋味。”她抬脚踢了他小腿一脚,奉瑭拎起腿,双手摸上被踢痛的地方:“姐,你干嘛呀?”她满眼怒火:“混蛋,你居然说我应该受罪。” 两人一番对话,仲祺与阮儿笑起。见他们寒喧的差不多,唐梦枯方才上前:“苏姑娘,奉瑭。”放下腿,奉瑭伸出手掌,唐梦枯知他心意,伸手与其相握。紧握的两只手传递着久违的一份异性兄弟之情。 奉瑭嘴角含笑:“唐大哥,一路辛苦了。”他亦笑颜相对:“苦而行乐,何苦之有。倒是你,看来几经风霜,又似成长不少。” 奉瑭颔首回道:“嗯,收穫颇丰,改日得闲,一面小酌一面道尽一路风雨如何?”唐梦枯自是求之不得:“自然是好啊,把酒道人生,唐某乐意之至。” 二人正谈至此,郦泖打断:“哎呀,好啦好啦,酸过来酸过去的。你们的牙根是好好的,我的快掉光了。别这么让人受不了,好不好?”仲祺与阮儿再度笑起,仲祺牵起阮儿的手腕向前走去:“对了,阮儿,你和奉瑭怎么会来这里?”一言,牵出这两日的情况。 看着前方的两人边走边说,后面的三人小声议论起来。郦泖用双臂戳了戳左右二人:“哎,你们觉得,阮儿姐是喜欢以前的寒仲祺,还是喜欢现在的寒仲祺?”唐梦枯侧头问道:“有什么差别吗?”郦泖接言:“差别可大了。” 知他未必明白自己所言,直接去问奉瑭:“你看咧?”他想也未想的回道:“相信阮儿姐以前确实心仪寒仲祺,而现在,我觉得是更爱。” 郦泖露出几分不屑的眼神:“哟,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以前心仪,现在更爱。”奉瑭指着她:“哎,别看你现在是女人的身体,可你并不懂女人。阮儿姐看哥时的眼神我能体会的出,只是古代的女人嘛,矜持太重要了。” 这一来二去,唐梦枯整个人陷入了懵然的境地:“请教,你们所说的话,怎听着好生奇怪。”郦泖沖他一甩手:“哎呀,不要奇怪,你就当在听天书好了。”奉瑭笑了几声:“你不明白实属正常。”
第91页 不理会唐梦枯,郦泖拽过奉瑭继续问道:“那你觉得现在的哥呢?他对阮儿姐看上去像有意思吗?”奉瑭先是哼哼了两声:“你这个问题真是多余,好不好?”又一想:“诶,不对,你等等,我看你是别有居心。干嘛,要是哥不喜欢,你想来怎么滴?” 郦泖双手一摊:“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瞎猜。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怎么滴。”斜视她的奉瑭道:“算你心里还明白,别当了女人都还有想祸害女人的想法。要是这样,我第一个把你揍扁。” 郦泖不服气了:“哎呀,你小子现在神气了,居然敢说揍扁我的话,信不信我让秋霜先把你揍一顿再说。” 他得意的一晃脑袋:“你就甭想了,秋霜可不像你,而且,她才不会揍我呢。我现在真算是明白古代的男人为什么会夸奖一位女子才情并茂,甚至特别为之着迷了。确实,‘才情’二字真的很难才能做到。” 说到这,唐梦枯冷不丁接过一言:“奉瑭言之有理,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却偏偏有才情的女子却为人所钟爱,此乃物以稀为贵也。”看一眼郦泖,又道:“像郦姑娘,不为世俗所捆绑,虽说有些出格,可也算是独树一帜。” 听到关于郦泖高评价的奉瑭不由笑出几声,继而言道:“她?独树一帜?”唐梦枯面容正然的点了点头,奉瑭面露苦相:“算了吧,我看她是没规没矩,放浪形骸吧。”闻言,郦泖停下脚步,一眼瞪去:“倪旷乐,我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 随之停步的他瞪了回去:“有,以前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还能好到哪儿去?要不是看你现在是我姐,更难听的话我都有。”气得郦泖对他拳脚相加,可奉瑭像没事人一样立于原地被她又捶又踢。看着这闹腾的两姐弟,唐梦枯着实无言。 听到奉瑭一声:“你累了没有?”郦泖沖他大吼:“没有!你和倪旷怡一样,居然这么不顾人家的感受,说一些这么难听的话,我讨厌你们俩个。”此举,惹得前面的阮儿与仲祺亦回头而来。发觉到的奉瑭甩头说了句:“哥,阮儿姐,不用管她,她在发疯。” 仲祺指着他俩:“你说什么把她惹这么生气?”他走到二人身前,摆了摆手:“不过就是说了些实话,跟以前一样,原来的他就不接受,更何况现在又添了一层大小姐脾气。”阮儿拍了他一下:“你呀,她毕竟跟以前有所不同,说话当留三分情面。” 说完奉瑭,阮儿走到郦泖身边,对正在哭泣的她一番劝慰。唐梦枯长长唿出一气,见她二人向前走去,他正抬脚,突然的一声:“哎呀。”仲祺与奉瑭异口同声:“怎么了?”他侧身回道:“马呀。”转身回到竹林去牵马。 当他们转过身来,一个黑衣人“嗖”地忽然出现,没有二话,一手指下去点住仲祺,携其飞离地此。阮儿丢下一句:“奉瑭,带他们回小镇。转告上道人,让他留下来保护你们。”跃入空中不见人影。待唐梦枯来到,奉瑭携二人匆忙赶回小镇。 第49章 人不见,两方焦。 客店的房间内,一见郦泖,秋霜上前与其相拥:“小姐,终于见到你了。见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郦泖拍着她的背:“我哪能出事,你太小看我了。”主僕二人一阵寒暄后,奉瑭将回来时路上的事情诉于大家。 得知仲祺寻到又丢失的人们紧皱眉头。月亭满怀失落的言道:“怎么办?烟然姐现在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床上的玉庄主传出了咳嗽声,知她要说话的月亭从桌边快步走去。握住她的右手:“烟然姐,烟然姐。” 玉庄主摇着头:“只要、你、不哭,我、我就……咳咳。”月亭忙不迭答道:“好好好,我不会哭,你放心。烟然姐,你好好躺着,不要说话。”她轻声回应:“好。”整个房间一片沉寂当中,云周子与月姬上前安抚的将手搭在月亭肩头。 这时,左瞰脑中一个念头闪现,唤道:“上道人。”他侧头看向左瞰:“什么事?”他的目光投向床边的云周子:“我记得那时候我家二公子被天脉神功所伤,我曾让云周子帮忙医治。二公子当时气色好了许多,现在也给玉庄主医治一下如何?” 云周子听到他在说自己,扭头看向这方。云周子走到正在思考的上道人身旁:“我可以救她吗?”上道人回望他:“完全治癒不可能,最多只能暂缓。” 左瞰在意到了最后两个字:“暂缓?可二公子当日的状况很像被治癒。”上道人侧头看去左瞰:“玉庄主的伤势何来?”众人不明,左瞰一回想:“从庄主身上而来”。 上道人继续问道:“那么,余全无缘无故怎会有天脉神功的积伤在身上?据我所知,你们进镇前一天,寒少侠与他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伤在身。因而,他的伤定是为了强行为你家二公子疗伤所致。” 这一点拨,左瞰顿悟。继而,追问上道人:“那为什么,云周子的血可以医好我的内伤,却不能医好他们的?” 上道人道出其中原委:“你与玉庄主所受的内伤完全是两种,你只是被打乱了脉息,内气溃散,无法集结,却未严重到心肺血脉受损。可玉庄主不同,你看她咳嗽偶尔伴血,就该知道……”余后之音,不言自明。
第92页 迟疑了半晌,他接言道:“天脉神功是门至刚至阳之功,原本受其所伤,只有两条路可医,一是天脉神功,二是怀有至阴至柔的功力之人。然而,强行治伤,后果就像余全那样,将积伤传导至自己身上。药石想要医治,也只是拖延。加之,余全在利用她疗伤之时将积伤传入其体内,造成玉庄主内伤增倍。” 奉瑭接过话锋:“可恶,怎么不是那个余全这么严重。可是,上道人,有一点我想不通,余全到底怎么将积伤传入玉庄主体内,又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上道人言道:“我问过苏姑娘,两人对功不过半柱香时间未到,如此短的时间,余全并非完全在用她的功力医治,而是将积伤通过玉庄主至阴至柔的功力快速传入对方体内。”这番话,使得奉瑭有些凌乱,他掐着手指:“让我捋捋。” 见他嘀嘀咕咕的,左瞰一拍他肩膀:“我来告诉你吧。上道人的意思是,至阴至柔的功力与天脉神功至刚至阳的功力是可互相依託,但也是互相冲撞的。所以,一旦积伤进入她体内,两种并存的状态下就产生了冲撞,除了对方的内伤之外,再加上伤者体内的天脉神功又给这个本体靠成了伤害。这样,你该听懂了吧。” 他整个人回过味来:“所谓的伤上加伤?”言至此,月亭从床边走来:“上道人,能拖延一时是一时。”目光转向云周子:“你也很想救烟然姐,对不对?” 云周子一颔首:“月亭说的对,能拖多久拖多久,上道人,你快点吧。”上道人来回望他俩一眼:“可这是个无底洞,不是只让她喝一次就能解决的。” 听到这句话,月亭动摇了,云周子埋首思量了许久。待他抬起头来,道:“上道人,没关系,玉姐姐救过我,我也该为她做一点事,就算喝干我的血也没事。”郦泖赞嘆道:“哎哟,这小子真够义气。”大人们虽甚觉安慰他有如此仗义之心,可还是纷纷劝阻。 刘斐头一个言道:“云周子,谢谢你。可是,不能这样一命抵一命的救,等于没救。况且,未必能让庄主痊癒,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床上侧头看着这一幕的玉庄主从原先的眉间紧蹙转而舒开了眉头。 奉瑭弯腰拍拍他的肩膀:“不急,还有时间,我们一起竭尽全力找回我大哥。救玉庄主并不只是你和月亭的想法,我们都有。” 月亭不言,默默走回床边,月姬唤了声:“姐姐。”她面露一微笑:“我知道,这样做,烟然姐也不会同意。”就着床边坐下,玉庄主凝视着月亭亦露出了笑容。 好奇心满满的郦泖走近床边,见得面如霜打的玉庄主,她不由发出一声赞嘆:“好美啊,世界上真有这么美的女人啊。”对她这一阵感慨,除了奉瑭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她之外,其余人倒未有异常反应。 月亭抬头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着美不美的问题?”郦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玉庄主的身上:“哇,这要是搁我们那边,那得多少男人在家撸……”后面的话未说出口便被奉瑭拽走,指着她:“你消停点,别乱说话。” 话没听完的众人心中暗藏一丝好奇,月亭替大家问出了口:“撸什么?”奉瑭将她一推:“你看你,别把人小女孩也给祸害了。” 郦泖一耸肩,背过身去。奉瑭笑脸转向月亭:“没什么,月亭,她说的你当没听见,那不是什么好话,尤其姑娘家,不能听。”听奉瑭这么一说,月亭点了点头。 另一房中,得知此消息的陈八同从桌边蹿起身质问:“什么?他被别人掳走了?”胡战道颔首回道:“是,少主。我与舅老爷看见一个身手不弱的黑衣人将他掳走。”陈八同扭头看向易叟:“舅舅,你们就在一旁观看?为什么不动手阻止?” 易叟长出一息:“八同,我们如何出面?这件事本来就是在暗中进行,我与战道找到他们的时候,还有旁人在。倘若只有他一人,我出面擒住他自当无碍。即使还有两个不会武功的在,也没关系,一起控制住没问题。可偏偏叫安奉瑭和苏阮儿的也在,只要他们其中一人侥倖逃回到小镇,我们就完全暴露。” 只见陈八同一拍桌:“真的是功亏一溃,什么人突然来搅了局。可恶!”易叟接过话锋:“其实,我们今天也是自乱了阵脚,若不是集体出动寻人,怎么会让他们有机可趁,先我们一步找到了人。” 他重嘆一气:“嗯,不错,是我的失误。不该因为人丢了就发令去找。”离开桌边,他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屋中五人静静凝望,待他停下步伐,也似思量出了一些问题。侧身面对大家:“舅舅,那个余全的功夫比起你怎么样?” 他稍思片刻:“未必是我的对手,比现在的寒仲祺,应该旗鼓相当。八同,你是怀疑掳走寒仲祺的人是他?”陈八同与之相望:“这个小镇,除了他,还能有谁?”易叟沉思:“嗯,确实,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立于一旁的贺天久忍不住问道:“少庄主,不知道他的记忆恢復的如何,若是已经记起了麒麟的事,被余全问出来的话,我们岂不是帮他做了嫁衣?”陈八同这倒并不紧张:“没事,他并没有记起麒麟的事,若真是余全掳走了他,也问不出什么。”
第93页 胡战道接过他的话:“不仅如此,那个余全还可能会吃亏。少庄主你昨日回来时不是曾说过,他没记起麒麟,倒是提起了自己曾忘却的剑法吗?”戚庄主向前动了一步:“是吗?那我们不仅没替他作嫁衣,相反的,他有苦头吃了。” 易叟倒不是如此安定:“你们可别高兴,只怕以后我们也会跟着吃苦头的。他要是恢復了全部的记忆,武功与我可是不相伯仲。再加上那个爱管闲事的臭道士,到时别说是知道麒麟的秘密,就连奉还的麒麟也毫不起作用。” 陈八同听得最后一句倍觉有异:“舅舅,什么叫毫不起作用?”他正容言道:“你忘了吗?我告诉过你,带走他的那个晚上,苏阮儿好像认出了我。他被救出的这段时间,难道没有大脑去想吗?我们这个小镇能将他制住的人,能有几个?” 一言,令众人陷入深思。陈八同面呈青灰:“不错,除了那个余全就只有舅舅你。而且,你们二人武功招式相去甚远,一眼就可辩识。”贺天久轻出一息:“既然等同被发现,少庄主,我们干脆就面对面吧。”他抬手阻止:“不可。” 杜若宁接言道:“少庄主,那我们现在作何打算?”陈八同走回桌边:“直接去梅园,此处,我们不能再留。”戚庄主附和道:“少庄主之言不差,去梅园或许能解决在这里不能解决的事情。”如此一来,陈八同一行人只待六名大汉一到便去往梅园。 是交谈声,看去,是奉瑭与郦泖站在道廊的尽头。奉瑭指着她:“你刚刚发什么春吶?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差点撸出口了。”郦泖不停摆着手:“干嘛呀?干嘛呀?不就是一时口误嘛,有必要这么特意把我拉出来兴师问罪吗?” 正说着,秋霜从房中出来,两边巡望一眼,向左手边的两人走去。听到声响的奉瑭与郦泖停止了说话,同侧向一个方向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秋霜。待她立于身前,奉瑭问道:“秋霜,你不待在里面,出来做什么?” 来回看一眼二人,挽住郦泖:“有小姐在,我都是跟着小姐的啊。”郦泖不怀好意的笑起:“秋霜,你说老实话,你出来是不是为了奉瑭?”她瞬时面色含羞:“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郦泖指着她:“哦,连你也这么说我?你被奉瑭这傢伙洗脑了。”秋霜歪头一问:“洗脑?”奉瑭重嘆一气:“反正你以后说话注意点,现在可不是只有我们几个。”说完,他迈步欲走。 郦泖拽住了他:“你等等,我这里还懵着圈呢,那里面大大小小的伤残人士都是谁呀?”一言,引出奉瑭与秋霜连日来的事情。 第50章 脱险境,回客栈。 那追至一处密林丛生的阮儿在四处搜寻。莫地,右前方传来了打斗声。阮儿闻声赶去,仲祺与黑衣人竟在相搏。掌去拳来,四臂缠而分,分而缠。看了几番来回打斗,阮儿心中暗道:仲祺大哥的武功似乎又恢復了许多。 正静心想到这里,对面的二人一掌一拳互击,皆向后退去三尺之遥。仲祺看一眼手掌:“你是那个姓余的?”看出他武功招式的阮儿言道:“余庄主,不必藏头露尾的。”黑衣人双目直视仲祺,摘下了头上的黑巾。 黑巾下的面容确是余庄主。阮儿来至仲祺身旁:“仲祺大哥,余全利用玉庄主已经治好了伤。”他满眼疑问:“啊?玉庄主?又冒出来一个?” 对面的余庄主轻声笑起:“寒仲祺,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说出麒麟的秘密。否则,我立刻发出号令将客栈内的大大小小全部灭了。” 待他话音落下,阮儿露出了笑容:“余庄主,你只一心关注麒麟,恐怕还不知道,上道人也在那间客栈中。”听到这个称唿,余庄主侧动一步:“什么?姓时的臭道士也在?”阮儿面显自信:“没错,要灭了他们谈何容易。” 余庄主眼中透着一丝寒光:“既然如此,唯有强取。”仲祺拿过阮儿手中的剑:“你站一旁不要动,我来试试师傅传授给我的剑法。”阮儿应一声:“好。”退至几尺之外。仲祺拔剑言道:“自从记得这套剑法,还没有尝试过,就拿你第一个练练手。” 在仲祺踏出步伐之际,余庄主从怀中掏出一根约有一尺余长,貌似铁制的细棍。按下上面的凸点,两边各延伸出一尺有余。余全手执此棍迎上与仲祺交手。阮儿识得此物:“乌金尺。”听得弦月剑与其撞击,发出“叮”的一声响。 指间转动乌金尺,使其空头一方对准刺来的剑尖。看一眼仲祺刺进空头之中的剑,余全将手中乌金尺往右稍动,向下一压。只见他静静回道:“你眼力不错,竟然认识乌金尺。”阮儿上前一步:“此物原为忠仁山庄蔡庄主所有,你如何得来?” 他冷冷笑过几声:“这还用问吗?”阮儿一股愤意侵袭而来,指着他:“你!你竟然杀了蔡庄主,余全,你还有没有人性?”余全侧目言道:“有没有人性不在他身上体现,他是个残废的人,留着半条命也是苟延残喘。不如我送他一程,见了西天如来,他还得感谢我。” 一直旁听的仲祺来回观望一眼二人,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苟活在世上,只是浪费百姓的米粮而已。”言罢,将剑柄朝下一倾,向外拧动,脱离乌金尺。那被拧动的乌金尺发出颤动,余全看也未看,掌心一紧,将尺控制静下。口中满不在乎的回道:“大言不惭。”
第94页 仲祺握着剑柄的手紧了三分,将弦月剑提至半空。剑在他掌心中上下翻动,犹如日晕烈眼,剑身如淬染日光般灼耀双目。余全瞬时愣住:“离焰剑法?”仲祺持剑袭来,对过第一招,余全手中的乌金尺上与剑相击的部位出现火光的痕迹。 连下两招,仲祺使出日曜星河,剑刺去之时,只觉日晕将乌金尺包裹成一团。那招架虽不吃力的余全,感觉到手中的乌金尺似被火烧过一般开始发烫。余全暗自计算:功力相差无多,不过,依照此法打下去,得有破解此剑法的方法,否则,必受其灼伤。 想至此,他撤招退守,手里的乌金尺冒出一小撮烟,他立刻扔了乌金尺。甩了甩手,他对着掌心吹气。待有所好转,余全蹲下用原先摘下的黑巾包住乌金尺,起身言道:“要不是你体内有樊青树几十年的功力,你今天未必能逞此凶狂。” 仲祺漾着剑:“哎呀,不服再来打啊。我有师傅几十年的功力怎么样?别没事干给自己的失败找藉口。”余全嘴角扬起:“黄毛小儿,你倚仗这份功力已经伤了不少江湖中的高手,以此为资本有何愉悦之处。” 他面露不屑:“切,别想用这种方法激我,我不吃你们古代人这套。真是不好意思,我就仗着这几十年的功力怎么着吧。”他此一言,阮儿暗笑。 瞧出他此刻放松了警惕,余全冷哼一声:“只可惜,你火候尚未到家。”话音落,飞身一拳袭去。阮儿喊道:“仲祺大哥,小心。”话出已迟,仲祺中了一掌摔在地上。 趁机,余全跃入空中,没了踪影。地上的仲祺摸了摸胸口,似乎没事。阮儿走来关切言道:“仲祺大哥,有没有受伤?”他一摇头:“没事。”爬起来沖空中高喊:“喂,老东西,别跑啊。”说着,脚下一动,阮儿一手拉住欲纵身去追的仲祺。 那未能蹿入空中的仲祺侧头看来:“阮儿,你干嘛拉住我?”阮儿先是拾起地上的剑鞘,接着将他手中的弦月剑拿走收回了剑鞘当中。这才开口言道:“不要追了,我们现在得赶回去救人。”握住他的手腕往来时的路走去。 仲祺边走边问:“阮儿,救什么人啊?”阮儿头也不回:“玉庄主。”仲祺的目光集中在她侧颜:“玉庄主?就是你刚刚说被那个姓余的利用了治伤的那个?”听她答应着,仲祺满腹疑惑:“等等,等等,她要我救什么?” 阮儿只得定下步伐将事情先与他相诉清楚,等到他们回了客栈,仲祺连口水也未喝被他们拉上了床。歷时一个时辰,玉庄主的嘴角有淤血溢出,月亭掏出一方手帕为她擦拭着。只见仲祺收掌,帮助月亭将玉庄主重新扶下平躺在床。 他舒展着胳膊:“哎呀,终于好了。”阮儿为他倒杯水递去,仲祺面露灿烂的笑容:“也终于可以喝水了。”他这里接过水来喝,身旁传来一声唤:“寒少侠。” 他一进口的水全部喷了出来:“上道人啊,很早我就想说了,这个称唿您能不能别叫了。你每次叫,我浑身上下的皮都得揪一块。” 见状,阮儿只得为他重新倒一杯。再次接过水杯的他水刚一进口,又传来一言:“那贫道要学阮儿姑娘的称唿吗?”水再次从口中喷出,这次,众人大笑起来。奉瑭捧着肚子:“上道人,原来你也会这么开玩笑。” 掩口笑着的阮儿第三次为他倒水。仲祺来至桌边坐下:“上道人,你成心不让我喝水是吧?”安稳坐下来的上道人默默不言。转头对阮儿问起:“你是如何追回寒仲祺的?”阮儿道出追至林中之事。 了解事情的上道人言道:“看来,他的武功又有所恢復,能在短时间内沖开穴道。对了,适才听到你说乌金尺?”阮儿面显愁绪:“这个余全,在来之前竟然对忠仁庄下手,看来他觊觎乌金尺已久。” 听到蔡庄主这一讯,床上的玉庄主撑坐起:“这么说,蔡庄主恐遭不测?”阮儿转头看向床边:“嗯,余全也亲口承认了。” 众人这里为蔡庄主之事失神。几杯水下肚的仲祺面向床边坐着:“麻烦哪位告诉我一下,这几位是怎么回事?”手掌向刘斐、玉庄主、月亭、月姬、云周子晃了一圈。 抽回思绪的几人,你一言,他一语,听完的仲祺仰头盯着上方捋了许久方才理顺。待他将头顺回:“也就是说,奉瑭和秋霜先是和姓余的那对姐弟相遇?”奉瑭与秋霜颔首。接着,他看向左瞰:“你是先和云周子碰到一起的?”他两人亦颔首。 手指在这两拨人之间划拉一个来回:“之后,你们遇到了一起。再来,就是,不对,中间奉瑭被玉庄主救了。接着,云周子遇到了这两丫头……”余后话音还未出口,月亭打断了他:“什么两丫头,你忘了,你还被我吊在树上揍来着。” 气氛陷入尴尬,仲祺面无表情,小声的言道:“你不说,我倒把这茬给忘了。”他身旁的阮儿噗地笑出。对这段小插曲并不知情的人们纷纷追问,月亭将当时的情景一一道出。一干人碍于面子,偏过身暗笑。 奉瑭与郦泖放肆的大笑,郦泖两步来到他身旁,拍着他的肩头:“我的天,哥,你可真有才。居然被她们俩个吊在树上打成了树袋熊。”奉瑭扒在他肩上:“赶明儿你带着面具出去吧。”接着,起身转向阮儿:“阮儿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这么有趣的事?”
第95页 阮儿偷瞄一眼沉默不语的仲祺:“你哥可是百般求我,我怎么能失信于他。”仲祺耷拉着眼皮:“阮儿,你也来雪上加霜。”那旁的玉庄主腼腆一笑。月亭盘起双臂:“怎么样?这下记起我了吧。” 仲祺不知为何,满面的笑容:“虽然被整过一次,不过,我挺喜欢你这丫头的。”奉瑭转头言道:“哥,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m啊。”他抬头皱眉盯着奉瑭:“混帐小子,你说谁是m?”他指着仲祺:“你呀,人家把你虐成这样,你还喜欢,不是m是什么?” 对于m,众人甚是不解,问到何意时,奉瑭送了三个字:“受虐狂。”言至此,阮儿勐然间想起一件关键事:“对了,云周子,你遇到的那位尚爷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仲祺在凳子上转了半圈,侧面迎对她:“阮儿,好好的,你问这个人干什么?” 微低头与仲祺四目相视:“我是在想,我们有必要去找一趟这位尚爷爷。因为当初我们去东都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位姓尚的前辈,将麒麟转交给他。”仲祺接言道:“可这天底下姓尚的很多呀。”阮儿自也同意他的说法:“没错,所以,我才想问清楚。” 目光移向月亭身边的云周子:“你快告诉我,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云周子想了半晌:“嗯,别的我都不太清楚,毕竟只和他相处了两天而已,只知道他很讨厌江湖,一听到我是江湖中人,立刻就把我轰走了。” 亦在回想的左瞰打破刚进入思考的阮儿:“我记得,我找到云周子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位老者。他走路时,脚下轻盈稳健,轻功绝对了得,值得怀疑。”目光转向云周子:“我找到你的那天,你是一个人走的吗?” 云周子一摇头:“尚爷爷送了我很长一段路。”左瞰再与阮儿相望:“那应当是他们分别有一段路,我和他擦肩而过。”阮儿颔首言道:“嗯,无论如何,有必要去一探究竟,一个小村庄里暗藏着高手。” 只见云周子上前拽住阮儿的衣角:“小师姑,带我一起去。我还没来得及跟琼依说声谢谢呢。”月亭冷不防接过话:“哼,我看你是想见人家女孩子。”众人一阵欢笑。奉瑭突然唤道:“阮儿姐,这麒麟不在我们手中,你去找他有什么用?” 仲祺站起身:“谁说不在的。”拍了拍怀里:“在这里呢。”奉瑭上前一步:“哥,在你这里?”在他一声应下,奉瑭接言道:“不瞒你说,师傅临终前要我毁了这麒麟。我原来以为麒麟还在易叟手里,想不到已经到你这里了?”仲祺满腹疑问:“毁掉它?” 在奉瑭的确认下,阮儿挡在中间:“奉瑭,你不能毁了它,樊庄主早就有遗言要将它交给尚矞。你若毁了它,我们就无法完成樊庄主的遗志。”奉瑭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这怎么办?我也答应了师傅的。” 郦泖一叉腰:“这还不简单。”两方人同时朝她看去。她只道:“你先让哥和阮儿姐找到那个老头,完了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不是再毁也不迟啊。” 兄弟相望,皆颔首同意。商议之下,阮儿、仲祺、左瞰、云周子四人上路去往尚爷爷所在的村庄。余下的人留在小镇,待玉庄主恢復出发去梅园。 第51章 梅园内,生事端。 翌日清晨,陈八同一行人到达梅园。然而,人群中却少了一个人,是易叟。只见迎面的双方见礼,戚庄主为首:“梅庄主,久违了。”梅庄主笑容相迎:“久违久违。”抬手请道:“请,戚庄主。这两日,我这梅园可说是热闹非凡吶。” 戚庄主知他话中意:“梅庄主,不知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梅庄主背过双手:“在下不惦记那个东西,看法没有,建议倒是有。”戚庄主停下步伐:“梅庄主不妨说来听听。”随之停步的梅庄主言道:“在下要说的只有四个字:无需理会。” 细思一二,戚庄主问道:“梅庄主的意思是说,让想要的人去争即可?”他只一笑:“舟车劳顿,风尘僕僕,诸位先请休息片刻。房间,在下早已命人安排妥当。”唤来一人:“领戚庄主他们回房休息。”一行人在园中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为他们准备的房中,而那六名大汉则守在门外。 放下手里的剑,胡战道首先坐到桌边,倒起一杯茶。贺天久边坐下边言道:“梅庄主知道各大庄要来,安排的可真是周到体贴。”伸了个懒腰,双手拍上桌沿:“还真是有些累了。”陈八同走到了窗边,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跟随而来的戚庄主问道:“少庄主,你在想舅老爷?”他微低头:“嗯,把他单独留在小镇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个难缠的上道人发现。”戚庄主将手搭上窗台:“相信舅老爷会倍加小心,虽说那个上道人的武功当今世上鲜有人能及,可小心一点未必不能瞒过他。” 陈八同听得他这一番劝慰,长出一息:“嗯。”杜若宁从旁言道:“少庄主,我记得你上次说通过麒麟找到的是一张图,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图呢?”胡战道放下手中的水杯:“若是直接就能找到图,那么多人就用不着奔波来找麒麟了。”
第96页 正说到这,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八同,许久不见。”他勐地回头看去,是梁氏兄弟立于房门外。桌边的胡战道抄起桌上的剑作拔剑之势,贺天久蹿起身与背身而来的杜若宁警惕戒备。五人看一眼门外的六名大汉,已被他们兄弟点穴。 陈八同眼含疑惑:“你并非九大庄之人,因何会出现在梅园?”他轻笑几声:“你不会忘了,我与铁戟山庄的方庄主是挚交了吧。”他缓出一气:“既然你已经混进来了,来这里有何赐教?” 梁继浩向前行过几步:“没什么,只是来看看老朋友,也需要什么理由吗?”他的嘴角显出笑意:“老朋友?梁继浩,你未免抬举在下了。陈八同可交不起你这样的朋友。” 他一掂衣袖:“怎么会呢?如果不当你是老朋友,我今天就不必来跟你做这桩交易了。”陈八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却也只是一剎那:“交易?” 梁继浩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你也想得到麒麟还有它的秘密。不过,确实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一个人。”陈八同眉间紧凝:“你怎么会知道?”梁继胜接过话锋:“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吗?别忘了,我们的祖父曾跟随童纪朝。” 他的脚步已至梁继浩身边:“现在,我们得到消息。当年制造麒麟的两个人,一个是月秋岁,一个是尚矞。这个尚矞不知所踪,可是,月秋岁的后人却让我们找到了。”陈八同心头一惊:“哼,你们可真谓挖空心思,那你倒是说说看,这笔交易怎么做?” 听得梁继浩开口:“八同,你一向应变能力不错,这次,果然还是很聪明。月秋岁的两个孙女儿已经出现在你们来时的小镇上。只要你帮我们得到了秘密,拿到了九龙图,麒麟我们就交给你去救人,如何?” 他埋眼一思量:“两个孙女儿?为何你不直接派人去抓,反而是来和我做交易?”梁继浩回道:“很简单,她们现在和上道人还有静池山庄的那个小庄主在一起。”一想起玉庄主受伤之日被带回客店的人中,确有两名小女孩。 并未言语的陈八同听他继续言道:“你和他们的关系,我们都清楚,只要你能设法帮我们抓到那两个小丫头,那么我也会依照交易行事。”陈八同却大笑起来,梁继浩静静观望他笑到停止。 陈八同摇着头,言道:“梁继浩,你把我当什么人?三岁的小孩也不会上你这种当。难道我连你会过河拆桥的本事都忘了吗?梁继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想不通吗?”他不急不慢掏出一只小瓶:“可是,一会儿,你会答应我的。” 胡战道直接拔出手中的剑,言道:“鬼才信你的话。”举剑欲与其相斗,可是,刚举起的手臂如同木石一般不能动,剑从手中掉落。接着,除了杜若宁,其余三人皆发觉身体渐渐失去知觉。杜若宁顿时知晓情况:“蝎王毒。” 手里捏着小瓶的梁继浩大笑两声:“怎么样?给你们事先涂抹的蝎王毒不错吧。”目光集中在陈八同身上:“怎么样?是要你们几个的命,还是答应这项交易?你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言罢,抬步转身欲走。 杜若宁喝道:“站住,留下解药。”两步上前与之交手。梁继浩单掌与杜若宁对搏一个来回,向后退去两步,掌心紧紧握住小瓶:“你最好别再动手,否则,我一不小心把这瓶解药摔了,一脚全部踩烂了,可就不好了。”杜若宁指着他:“你!”气得咬牙切齿。 回头看一眼身体渐行僵硬的四人,陈八同的眼神满含恨意。然而,却听到一个字蹦入梁继浩的耳中:“好。”梁继浩再次笑起:“你看,之前就点头,解药不就已经在你手里了吗?”他将小瓶扔给杜若宁:“拿去吧。” 等杜若宁餵下所有人解药,梁继浩伸出手指比划:“两天,你们只有两天的时间。”陈八同质问道:“什么两天时间?” 梁继浩指着小瓶:“我刚刚忘了说了,这副配制的解药只能维持两天的药性。所以……”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缘于胡战道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这个混蛋。” 梁继浩一扬自信的笑容:“你就是掐死我也于事无补,眼下,能疗伤的只有你胡战道一个人。可现在,你们都吃了解药,体内无毒发作,耗光了内力也没用。”捋下胡战道的双手,再度伸手比划:“两天,记得,只有两天。”临转身前,他嘱咐道:“哦,对了,记得把房间清理一遍,包括床。” 梁氏兄弟笑着走后,胡战道一拳捶在桌面:“可恶!这对姓梁的兄弟。”戚庄主轻声问道:“少庄主,看来我们得返回小镇。”陈八同一摇头:“这倒不必,由天久与若宁去,他们俩个是最合适的人选。” 细一思量,戚庄主回道:“不错,少庄主果然心细如髮。”陈八同看了一眼二人,他们俩个似乎并不十分情愿。听他唤道:“天久,若宁,你……”杜若宁直接掐断他的话:“不,少庄主,不要再让我带着目的去接近他们。” 迟疑的贺天久将头偏向一边:“少主,你要属下做任何事,属下都肝脑涂地。唯有此事,属下不愿意再做。上次害得寒大哥与阮儿姑娘险些丧命,属下……”余后之音,他自是知晓。听他轻嘆一气:“几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情怀依依的。”
第97页 房中一片寂静,胡战道打破这凝聚的气氛:“少庄主,不如,我们干脆向他们求救。”听到这句,陈八同犹豫了:“只怕求救不成,反惹来怀疑。” 戚庄主劝谏道:“少庄主,战道所言不无道理。天久与若宁既能与他们产生浓厚的感情,证明他们确有一定的胸襟与气度。”陈八同侧头看着戚庄主,他继续言道:“何妨一试?至于要救人的事,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番话,倒也起到了作用,陈八同颔首:“天久、若宁,你们此去,应该知道怎么做吧。”两人欣喜相望,皆抱拳回道:“是。” 自他们出门后,那将梁氏兄弟来去尽收眼底的梅庄主合上了虚掩的窗。回头看去,屋中还坐着四人,依次是连胄、倪庄主、文庄主、陶庄主。梅庄主不动声色坐到了桌边:“我这梅园中,可能还要热闹好一阵子。” 连胄饮下一口茶:“谁说不是,还未到的三大庄,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倪庄主面露微笑:“尚有两日之期,他们应该不远了吧。”陶庄主接了句题外话:“对了,听说静池山庄现在的新任庄主可是江湖上少有的一位美人吶。” 文庄主拿他打起趣:“怎么?陶庄主莫非想与静池山庄联姻?”几人相望,轻声笑起。陶庄主大方回应:“我一糟老头子,哪里还能与少女匹配。倒是连庄主,年少英俊,可以考虑考虑和静池山庄结亲。” 连胄急忙截住话锋:“哎,这个玩笑可不好乱开。晚辈已有妻室,至于这世上的美女只怕是无福消受。”梅庄主笑言:“贤侄此言,意在惧内?” 文庄主正经八百的言道:“这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事,贤侄若有心思,我们几位可为你做媒。”见得连胄连连摇着手:“诸位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四人再起一阵笑声。 莫然间,陶庄主不经意间问道:“对了,梅庄主,先前来到的戚家庄,你将他们安顿在何处栖身?”他回头看一眼先前所站的窗前:“就在对面。” 这一问一答,倪庄主的神情有所微变。连胄起身言道:“既然来了,晚辈应当先行去问候一番,诸位前辈,请了。”与四人作一揖离开房中。梅庄主轻出一息,扫视一眼围坐桌边的另三位庄主。 第52章 诉援助,追仲祺。 时辰,在马蹄下消逝。贺天久与杜若宁奔波回了小镇,来至客店,敲响了房门。开门之人正是月亭,她立于门前盯着两人,满眼的戒备:“你们俩个干什么的?”见贺天久抬起右手,月亭大声喊道:“上道人,左瞰哥哥,有坏人。” 手举半空的贺天久未及反应,已被上道人点穴制住。再一瞧,上道人认出二人:“是你们两个?”继而,解了他们的穴道。贺天久嘆出一息:“这丫头的反应会不会来得太匪夷所思了。” 屋内几人相望,月亭不服反驳:“你刚刚举手不是要对我下手吗?”贺天久解释道:“我刚刚抬起手只是要说话,这不过就是一个习惯而已。怎么变成要对你下手了?” 月亭指着他:“那你这习惯不好。”门外的杜若宁与屋内的玉庄主噗地笑出。上道人切入正题:“二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让进二人,听得他们诉完来意。安奉瑭思虑一番,道:“二位来得不是时候。”他二人异口同声问道:“怎么说?”月亭上前抢言:“因为你们说的那个寒仲祺,他和阮儿姐姐有事走了。”贺天久激动问道:“什么?上哪儿去了?” 郦泖来至他身前:“你们的少庄主真有脸,之前抓了我哥,居然还让你们大大方方的来。怎么?有事就想着他有菩萨心肠,没事就要虐待他?” 唐梦枯出手拉回她:“郦姑娘,有些事尚未得到证实,不可随意说出口。”被拉回的郦泖甩开他的手:“证实什么?都那么明显了,还需要什么证实。你来问问他们自己,看看心不心虚。”两人低着头,没有言语。 秋霜前来相劝:“小姐,你先别激动,让奉瑭好好的和他们聊聊再说。”奉瑭看一眼郦泖,目光转回:“贺公子,杜姑娘,你们只能在这里等我哥回来。” 杜若宁面显焦急:“奉瑭,知不知道他们确实回来的时间?”他摇了摇头,贺天久紧接着问道:“能否告诉我们他去哪里了,我们自己去找他。” 几人相互凝望一眼,皆不作多言。两人知他们存有戒心,杜若宁作一揖:“各位,我明白你们心中的疑虑,但此事还请各位相信我们。”上道人接过话语:“贫道相信,单凭你们说出要活捉月家姐妹之事,足以证明你们的诚心。” 杜若宁与贺天久相望,两人面露喜色,连连道谢:“多谢上道人。”上道人打断他们的谢声:“不必言谢。寒仲祺他们去了由此往西北方向有五十里远的一个村庄。找不找的到他们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二人感激之余行礼言谢,出门沿着方向追赶而去。 这时,床上的玉庄主坐起身:“上道人,我总觉得他们此去会有更多的变故发生。”上道人静思一番:“嗯,只是,我们这里确不能有人轻易离去。试想,他们因在梅园中毒去而復返,那就证明,我们这里早已被人盯住。”
第98页 奉瑭一拍掌:“对了,月亭和月姬。他们是要利用贺天久和杜若宁将上道人带走,好方便对她们俩个下手。”上道人颔首回道:“没错,玉庄主尚未恢復,倘若我一走,大队人马来围攻你们,要抓走这姐妹俩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 刘斐眉头一凝:“他们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愿寒少侠他们那里可以平安渡过。”玉庄主轻嘆一息:“真是没有平静的日子可言,月亭与月姬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月姬面显伤怀:“我好想爹娘他们。”扑入月亭怀中:“姐姐。” 月亭抱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肩背:“月姬,不哭,爹娘他们虽然已经不在,但我们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有一天,一定为爹娘他们报仇。”月姬拼命的点着头:“嗯。”此景,令玉庄主心有所触,虽未言语,眼神中却透露着决心。 不觉,已是夜深人静。月亭独自趴在窗台上仰望月色,口中喃喃说着:“皓月一轮,可照亮大地,却照不亮人心。” 听得身后传来玉庄主的声音:“月虽无言却华明。”她回过头去,唤道:“烟然姐,你没睡吗?”脚步停在窗前:“本来已经睡了,可是,刚刚醒来看到床上没有你,就下床来看看。” 月亭微低头不言。莫地,将目光又凝向那当空皓月:“其实我也好想爹和娘。”玉庄主抚上她的双肩:“可是,你又不敢太明显的表现出来,怕月姬更加伤心,对不对?” 月亭与她四目相视:“嗯,烟然姐,你当时在树林里救我们的时候,知不知道想抓我和月姬的都是些什么人?”玉庄主回道:“应该是铁戟山庄的人,他们都以铁戟作为武器。”月亭垂首思量:“原来是他们。” 待她重又抬首望去,玉庄主脸庞上斜映的月华,令月亭欲言又止。玉庄主浅笑问道:“怎么了?月亭,在发什么呆?” 月亭目不转睛的回道:“真像那位郦姐姐说的一样,烟然姐你真的好美。”玉庄主捏住她的脸颊:“小鬼头,几时学得大人,油嘴滑舌的。” 相视间,月亭露出难掩的笑容,玉庄主回以嫣然一笑。撤下月亭脸颊上的手,挽在她肩上,两人皆面向窗外。这时,一声鹰唳响起,一只猎鹰从月下翱翔而过。月亭指着它:“诶?那是不是遏云?”玉庄主颔首:“是呀。” 月亭抬首看去:“那它这几天怎么都没回来?”玉庄主半侧身与她相望:“没有收到竹管的命令它一般是不会回来的,更何况,它天性喜在外游荡。” 月亭伸出右手食指:“哦,它是鹰嘛,在外面到处猎食才是它最大的乐趣。”玉庄主的目光转向窗外:“没错,不过它知道我这几天都在这里,所以一直盘桓在附近不远处。” 月亭凑近了几分:“嗯,是啊,它会在危险的时刻来救你。对了,它还不让我亲,真是太不容易亲近了。”玉庄主不由小声噗地笑起,月亭也随她笑出。 有人煳模的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眶,看见两条身影正在窗前一起欢笑。瞥一眼睡在身旁的秋霜,心中暗道:女人的身体也有好处,能跟一堆美女睡一间房。 另一方,乘马而去的四人这夜只得露宿野外。只见那坐在树下的阮儿难以入眠,身后离其丈余远的仲祺被一个喷嚏惊醒。睁开眼时,左瞰正将云周子紧紧裹往自己的怀中。当他收回目光无意间朝前方望过一眼,阮儿哀愁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 听得身旁轻声唤道:“阮儿。”她侧头看去:“仲祺大哥。”应过一声的仲祺就着她身旁坐下:“坐在这里一个人想心事?”阮儿扭过头注视番云周子,仲祺在脑中搜寻着:“你是在担心你师傅他们?” 收回略显黯淡的目光,长出一息。仲祺张开左臂将揽在怀中:“阮儿,我不想去什么梅园,等见到那位尚爷爷,确认过人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陪你去找你师傅他们。” 依偎在他怀中的阮儿一摇头:“暂时还不行,梅园,我们还是得去。”他垂首看着阮儿:“为什么?” 阮儿离开他怀中:“我师傅和师兄他们未必会有事,后晋派人来抓住他们,十之八九也是为了麒麟,只要他们一天不说出秘密,后晋的人也不会轻易下杀手。我猜,他们现在肯定是在被押往后晋的途中。加之,梅园还有一堆烂摊子,你不回去要谁来收拾?你也不能光想着我。” 仲祺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嗯,梅园到时候会十分复杂。阮儿,依照你刚才的分析,我们现在反而不宜去找人?”阮儿用手指一点他脑门:“脑子变灵光了嘛。”他得意一笑:“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阮儿含笑注视仲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在那个时空有喜欢的人吗?”乍一问,仲祺懵相,许久,吞吞吐吐的回了句:“阮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种事?”阮儿想了番:“我也不知道,突然想起来就问了啊。之前只听到你说过郦泖,没有提过你自己。” 满脸有着说不得秘密的仲祺先是试探性的言道:“阮儿,我在的那个时空,跟现在有很多不一样。比如,我们那里不允许三妻四妾,但可以自由找对象。”阮儿只注意到前半部分:“不允许三妻四妾?这倒是从未听闻过,应当挺好。”
第99页 仲祺反倒吐出一气:“好个屁。”由于他说的过于小声,阮儿未能听见:“嗯?”仲祺连连摇手:“没什么,阮儿,我说一直都没碰见真正喜欢的人,你会信吗?”阮儿口中轻易吐出两个字:“信啊。” 闻言,仲祺的脸上舒展开:“说来,我一直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可我们那个时空像你这样的人真的是绝种了。”说着,头向阮儿那方靠近。听得入神的阮儿埋首暗自喜悦,待她抬首再欲问话却又止住言语。细看去,俩人的脸庞相距不过半寸。 忽然,两张脸的缝隙间又出现了一张脸。一声问打断二人:“你们俩个在干嘛?”闻得声音,原来是云周子。阮儿先行抽回神转头而去,仲祺重重咳过一声:“没事啊,看月亮不行啊?” 云周子指着他:“你离我小师姑远一点,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仲祺满面不在乎:“让我见识见识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云周子二话不说,拿出一根草绳套住他脖子,用着劲的同时言道:“怎么样?这是我向月亭拿的,你要是再打我小师姑的主意,我就学月亭把你吊起来,狠狠地揍。” 两手拽着绳子的仲祺嘴角回应了他一个难看的笑容,只见他左手一用力,将云周子整个人拽飞摔向他与阮儿的前方。阮儿起身去抱他:“怎么样?有没有摔痛?”原本紧张的左瞰见阮儿前去,也就止住了步伐。 站起来的云周子指着他:“你!”仲祺右手托着腮:“怎么样?”继而,云周子摸着腰一阵□□:“哎呀,哎哟,你把我腰摔疼了。哎哟!”左瞰与阮儿掩口噗地笑了起来。云周子又指着他俩:“不准笑。”如此欢乐的夜,多日来,难能出现。 第53章 客店内,风波险。 夜过后,马背上,匆匆的两条身影现于日头之下。不必多问,自是杜若宁与贺天久。梅园内,一行人在陈八同房中,有坐在桌边的;有皱眉站在窗前的;更有长吁短嘆的。梅庄主路经时,特意留连了一眼。 仲祺四人此刻已身在尚爷爷家门外,云周子敲着门:“琼依,琼依,你在不在?”无人回应,又试着叩门唤了几声。阮儿拍拍他的肩膀:“云周子,别叫了,他们应该出去了。”云周子扭头看去:“嗯,估计他们要么在田里,要么去打渔了,我带你们去找。” 应着,四人随着云周子的步伐去往两处寻找。云周子先是来到了田间,田中空无一人。后又去了那条湖边,见到了那只曾一起打渔的小船。云周子迈着步子,脸上堆满笑容的唤道:“琼依,尚爷爷。”谁知,船仓里出来一中年男子。 顿时,云周子止住不前,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出来的中年男子瞧他一眼:“你找谁呀?”云周子半晌方才抽回神:“我来找尚爷爷和琼依,他们在吗?”说时,探头向船内张望。中年男子回道:“尚二伯啊,他已经搬走了。” 话一出,云周子惊言:“搬走了?”在中年男子再三确认下,阮儿上前问道:“不知这位大哥可知他们爷孙俩去往何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是几天前匆匆搬走的,搬到哪里没有音讯。” 身后的仲祺嘀咕:“这下可好了,又得搁置了。”左瞰来回看一眼众人:“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原来往在哪里,或许搬回去了也说不定。”阮儿一听摇起了头:“知道是知道,可他们既然要躲起来,就不可能再回东都。” 仲祺做出了大胆的设想:“诶,未必啊,你们不是常叨咕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兴许他回东都就是这个想法呢。”左瞰一拍掌:“嗯,仲祺所言极是。”阮儿思虑过一番:“好,我们即刻出发去东都。” 上了马,四人往来时的路奔驰而去。四人不知,在他们走后,易叟便出现询问那名中年男子:“我问你,他们刚刚是在找什么人?”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他许久不言,易叟直接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快说。”中年男子眼露恐惧,合盘托出。 出村约莫十里路,迎头撞见贺天久与杜若宁。双方拉住缰绳,贺天久作一揖:“寒大哥,阮儿姑娘。”坐在阮儿身后的仲祺眉头一皱:“是你们?”阮儿却是埋眼一思:“你们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对面的二人相望一眼,道出来意。 寒仲祺的眼里满是猜疑:“你们一到梅园就碰到梁氏兄弟?还中了他的毒?”天久硬着头皮颔首应了他。仲祺继续言道:“谁信你们啊,谁知道你们又在玩什么么蛾子。”杜若宁接过话锋:“寒大哥,是真的,他们还要抓月家的后人,这些都是事实。” 正当仲祺再回时,阮儿口喊一声:“不好,上道人他们那里要出事了。”左瞰亦目露惊色:“不错,我们赶紧回去。晚了只怕他们都要着了道。”驾着马儿,一行人折回小镇。与左瞰同乘一马的云周子问道:“着什么道?上道人的武功那么高。” 阮儿边驱马边言道:“不是武功的问题,他们会中毒。”仲祺重复最后两个字:“中毒?哦,我知道了,有人跟踪了贺天久和杜若宁?”左瞰接言道:“没错,他们原本应该只知道所有人在镇中的客栈,具体哪家客栈哪个房间却不知道。杜姑娘与贺公子就是引路人。”
第100页 贺天久咬牙切齿骂道:“姓梁的两个混蛋,他们定是知晓我与师姐曾和你们相处过,少庄主必然会派我们俩个前来找你们。”杜若宁语含愤意:“他们肯定派了高手,否则,我们俩个不会察觉不到有人跟踪。” 最前面的阮儿大声言道:“未必,你们俩个心系寻人,哪里有心思在意有没有人跟踪。只要他们知道了确切的位置,你们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别多说了,快走。”言罢,挥鞭驱赶着马儿一路飞驰。 客店内,有一店小二端着茶水来到。叩响房门:“客官。”里面传来一声:“何事?”那小二回道:“来为客官送茶水。”随着上道人一声:“进来吧。”店小二推门进入。添了茶水,店小二退出了房中。看一眼隔壁的房间,他的嘴角微扬。 奉瑭走到桌边:“这茶水送的可真及时,我正缺水。”刘斐大步走来:“也给我倒一杯。”唯有上道人与唐梦枯慢步而来。到了桌边,他二人已倒好茶水饮入腹中。上道人拎起茶壶倒茶,看着进入杯中的茶水,他眉间一凝,放下茶壶。 看一眼他倒了半杯子的茶水,唐梦枯不禁问道:“上道人,你喝茶有这个怪癖,只倒半杯喝的吗?”上道人从鼻间长出一息,对奉瑭与刘斐言道:“你们俩个动一动手臂让我看看。”两人相望一眼,甚觉上道人怪异,但还是依照他的话举起手臂。 动了几圈的两人并未发现异常,奉瑭言道:“没什么呀。”刘斐放下手中的茶杯:“是呀,上道人,你干嘛要我们动手臂。”他的话刚落音,奉瑭手里的杯子落地摔碎。刘斐本欲问及原因,一见他扬入半空的右臂停滞不动,瞬时,脑中出现三个字:“蝎王毒。” 说完话的刘斐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入僵硬不得动弹。上道人出手封了二人膻中穴:“我只能用此方法暂时压制毒性蔓延至心肺。”侧头看向唐梦枯:“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要去隔壁看看郦姑娘她们。”话音落下,隔壁传来门被沖开的声响,他丢下屋中二人转身而去。 见得一群手执铁戟之人挟持着五位姑娘。一阵笑声传入耳中,看去,是梁继胜。他向前站了两步:“臭道士,你居然没中毒。”上道人平静回道:“天下毒,贫道见过何其之多,你们梁家的蝎王毒瞒不了贫道。” 梁继胜满面不在乎:“是瞒不了你,可是能瞒得了他们。”说完,抬手指向他身后。他微侧头看去,奉瑭、刘斐与唐梦枯被几人羁押而来。 前后皆有人质,上道人自思此刻无法出手。目光集聚在梁继胜身上:“我知道你们世俗人很喜欢同人作买卖,我们也来一桩如何?” 他背过双手:“想不到,你这个方外之人还挺了解世俗的嘛。怎么个交易法,说来听听。”上道人看一眼对面:“你要的是那两丫头,其余人对你来说实属多余。只要你放了他们并且交出解药,贫道包管你们可以得到麒麟的秘密。” 冷哼一声的梁继胜道:“笑话,有这么多人在我手里,我还怕这两个月家的后人不乖乖说出秘密?”月亭眼珠一转:“他说的没错,如果你把他们全部抓走,我就算立刻死在这里也不会告诉你关于麒麟的一个字。” 原本得意的梁继胜侧身指着左边的月亭:“你!小丫头片子,你敢跟我来这招。”月亭亦满不在乎一叉腰:“无所谓啊,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死了,麒麟的事就随着我埋进了黄土里,你自个掂量吧。”对面的上道人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凝望此景。 待梁继胜侧回身体,上道人转回正容相对。玉庄主眼含一丝担心斜视了一眼月亭。许久,郦泖伸了个懒腰:“我说,这种场面我都已经习惯了,你们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还有,刚刚说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 他勐地侧头瞪了郦泖一记,正过目光看向上道人:“上道人,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样,诓骗我的后果可是会一发不可收拾。”上道人与月亭对视一眼:“贫道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放了其他人和交出解药,这丫头最听玉庄主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他又将目光望向玉庄主:“你说呢?”玉庄主简洁明了的回了他:“可以。”只见玉庄主与月亭四目相视:“月亭,你真的知道麒麟的秘密?”月亭应了一声:“嗯。”玉庄主眉间微蹙:“有些事不可以乱承认,你知不知道?” 月亭将目光转向梁继胜:“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放了大家,还有我妹妹。不要做空口承诺,我要看到大家平安无事才会跟你走。”朝他伸出手:“解药。”梁继胜一扬笑容:“这里可不行啊。”从铁戟下掳过月亭,一手掐住她的咽喉:“上道人,请你退出客栈。” 他直视梁继胜:“那可不行,你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梁继胜一思量:“可以,我们现在保持七尺的距离,一步一步退出客栈,你看如何?”见上道人不言,他向上道人身后发出命令:“把他们三个先放了。” 对面的几人松了手,让出了道。上道人丝毫未放松警惕,向后退过一步。等到退出了客店门外,月亭伸手言道:“解药。”梁继胜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解药放在她掌心。月亭接着言道:“快放了烟然姐她们。”
第101页 梁继胜一挥手,示意放人。郦泖她们相继被松开,其余三人来至上道人身旁,玉庄主却走到月亭面前,月亭将解药交给了她。两人相视,月亭像是在说遗嘱:“烟然姐,我好高兴认识你。求你帮我照顾好月姬,谢谢你。” 掌心握着解药的玉庄主面无表情的向后退过几大步。得逞的梁继胜一挥袖:“走。”待他们转过身,玉庄主从袖中掏出竹管,吹响一声鹰唳,接着变换了两段有节奏的韵律。不稍多时,遏云展翅而来,如离弦之箭“嗖”地俯冲而来,出爪袭击他的双眼。 那大嚎一声的梁继胜松开了月亭咽喉上的手,捂上被袭击的双眼。有人上前问道:“二公子,你怎么样?”见状,月亭转身向回奔跑。梁继胜停下嚎声,颤抖着双手:“抓住那小丫头。”得令,群人迈步追去。 上道人持杖迎上前,横杖击倒最前面的三人。接着,挥舞木杖,双脚相配合,将剩下的十来人全部击溃。听得其中爬起的一人言道:“快带二公子先离开这里。”待这一帮人离去,郦泖拍掌:“太好了,太好了,这帮混蛋,活该。” 第54章 两方人,各得失。 回了客店,坐在桌边的上道人拿着解药发呆。秋霜急急的问道:“上道人,你怎么还不餵他们吃下解药?”立于一旁的玉庄主道出上道人的疑虑:“上道人是怕这药有诈,以梁氏兄弟狡猾奸诈的作风而言,他们给的未必是真的解药。” 郦泖重重一点头:“嗯,没错,这兄弟俩可不是个东西。上次我就见识过,玉美人说的对,这药不一定就是真的。”秋霜看一眼站在桌边的两根木头人,满头大汗:“那可怎么办?奉瑭他们俩个只有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了。” 上道人将解药放在桌上:“只怕给他们吃了一样会没命。”月亭垂下头:“那不是白要了吗?”玉庄主语出安慰:“月亭,与你无关,不必难过,你刚才表现的很勇敢。” 身边的月姬也握住她的双手言道:“是呀,姐姐,你刚刚真的好勇敢,真是了不起,有些大人恐怕都比不了你。” 她的眼神来回瞄一眼两人:“真的吗?”上道人将目光移向她:“月亭,她们说的不错。你这番表现,令贫道刮目相看。”秋霜亦来到:“刚刚的情形已经很难为你了,这解药假与真哪能算在你的头上。” 迎着四双目光,她心中倍觉温暖。缓缓侧头看向奉瑭与刘斐:“可是,他们俩个要怎么办?”一言,几个大人嘆出一息。玉庄主开口言道:“上道人,我看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郦泖接过话语:“是啊,总不能看着他们等死。”上道人仔细一想:“嗯。” 餵他们吃下后,两人确实恢復了。众人正舒展眉头投入喜悦,上道人突又平静言道:“我们还是中计了。”秋霜满眼不解:“怎么了?上道人。”上道人提醒道:“你们忘了,昨日贺天久与杜若宁他们说的吗?” 玉庄主侧身踱过几步:“两天,看来,我们得立刻赶往梅园。”郦泖从桌边站起:“可我大哥和阮儿姐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那个村子,说不定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在谈着麒麟的事,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 唐梦枯唤道:“郦姑娘,不会的,寒大哥他们定然会猜到我们是去了梅园。你若是仍不放心,我们留下一封书信让店主转交于他也就是了。”郦泖一点头:“对,我给忘了,你们古代再不济还有书信这玩意儿。” 她此一言,除奉瑭、秋霜、唐梦枯、上道人外,其余四人如坠云雾。刘斐发出疑问:“你们古代人?这话从何说起?”月姬随之问道:“是呀,郦姐姐,好像说的你跟我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一样。”她张嘴正要说,再一想,摇着手:“算了,说不清楚。” 谈至此处,也无多余之言。听得月亭唤道:“烟然姐。”背对她的玉庄主转过身来:“嗯?什么事?”脑中想起适才街上之事:“我记得刚刚你吹奏竹管前后有两次不同的音律,你是对遏云下了什么命令呀?” 她看着月亭:“弄瞎他的双眼。”一听这六个字,月亭先是瞪着眼珠,继而露出满脸笑容:“烟然姐,你怎么不直接命令杀了他?”郦泖口中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哇,小小年纪就发挥最毒妇人心的潜质了。” 月亭转头朝她冷哼一声:“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你比我还老,过不了两年就成真正的妇人。”一言,众人笑起。郦泖指着她走上前:“哎呀,你嫌我老?你以为你多年轻啊。”月亭瞟她一眼,偏头不再看她:“反正比你小。真是弄不明白,寒大哥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 奉瑭一拍掌:“说得好,月亭,我支持你。”郦泖勐地迴转头:“喂,安奉瑭,你到底是谁的弟弟啊。”月亭再度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身上哪里染来的习气,一见到烟然姐就说美,还叫什么玉美人。你要不是女的,就踏踏实实是一登徒子。” 男男女女噗地再次笑起,尤其奉瑭起着哄:“登徒子,这三个字形容的贴切,贴切至极。月亭,我对你真是大写的服气。”秋霜一推奉瑭:“你别笑了嘛,好歹是我家小姐。”为不伤及秋霜的颜面,他隐忍下来。
第102页 郦泖气得捋着袖子:“看你是个小丫头,我才不跟你计较,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只见月亭不甘示弱的叉着腰:“怎么着,你想动手吗?”郦泖也双手叉起了腰:“我发现,未来的熊孩子还不及你一半厉害,我是真想动手把你一顿胖揍,教教你这熊孩子怎么做人。” 那旁的奉瑭来到将她拉走:“行了,你多大人?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这里吵,还是个小女孩。”压低了声音:“不要给秋霜丢脸好不好,你看看她,为难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郦泖没好气甩开奉瑭的手掌。 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梅园的梁继胜被众人扶进房中安放在床。梁继浩随之来到,来到床前:“继胜,你一回来就有人告诉我你出事了,是受了什么伤?”他挪开捂在双眼的手,那一双满是血的眼眶映入梁继浩的眼中。 他紧握梁继胜的手腕:“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梁继胜的双手在颤抖,无法开口回话。其中一人替他回道:“大公子,二公子的双眼是被一只猎鹰抓伤。”梁继浩捕捉到四个字:“一只猎鹰?” 见那人颔首确认,梁继浩思虑半晌:“到底什么情况,快说。”那人将客栈外发生的一幕幕详细道来。听完,他口中小声言道:“静池山庄?几时多了一只猎鹰在手里。”那人接言道:“而且,那只猎鹰好像还训练有素。” 床上的梁继胜终于启唇开言,声如悲鸿:“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这双眼之仇。”梁继浩安慰道:“继胜,莫急,现下我们先找能医治你双眼的人。”看向适才回话之人:“你去把文庄主请来。”那人拱手回声“是”出门而去,接着,梁继浩命其余人退出房中。 不多久,文庄主步伐匆匆走进。来人关上门,他直奔床前:“继浩,我听人告诉我继胜的双眼受伤,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梁继浩起身言道:“文老哥,原因暂容小弟日后相告,可知何人能医治舍弟眼伤?” 文庄主伸头去看了一眼梁继胜的双眼:“这、看去伤势颇重。我只知当今医术精湛者唯乔公一人,可他身在何处无人知晓。”梁继浩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神在听到后半句时,剎那青灰掩面:“文老哥,难道真的无法找到这个人?” 他只缓缓摇头:“确实无法找到,他已隐匿三十余年,若想找到他,你得有卜天知先,通晓易数之能。”梁继浩追问道:“我听说,梅庄主深谙玄术,是否能请他算上一算?”他静思一番:“这样,我去把他请来,后面的就看你了。” 心怀感激之情,拱手言谢:“多谢文老哥,小弟长记此恩。”文庄主伸手相扶:“诶,不必客气,你我之间谈何恩情,你且在房中等待片刻。”文庄主离去,他回到床前:“继胜,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文老哥说的那位乔公,让他为你治眼睛。” 梁继胜轻应一声:“嗯,大哥,你说,我会不会成为瞎子。”梁继浩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会的,不要乱说,我相信文老哥能说出这位乔公,他定有过人之处,医好你的眼睛不在话下。”梁继胜却并不作自信之状:“大哥,谢谢你。” 梁继浩拍拍他的手背:“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我们兄弟俩个还要完成爹的遗志。还要为将来的天下立功,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梁继胜摇着头:“没有多大的希望,那只猎鹰只差把我的眼睛直接挖出来。”聊至此,梅庄主随文庄主来到。 诉明请意,梅庄主面犯难色。梁继浩心焦如焚:“梅庄主,是有何不便之处?”他一摇手:“这倒不是。只是,此事并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只怕要辜负文庄主所託。”梁继浩请道:“梅庄主,江湖上谁人不知你深谙玄门之道,还请梅庄主为小弟算上一算。” 梅庄主走至床前一瞧:“令弟的伤看上去十分严重,若不及时医治,双眼恐难再见天日。”目光移向梁继浩:“怎会无缘无故遭此横祸?”梁继浩埋首:“这……” 知晓后意的文庄主从中打断:“梅庄主,此事三言两语难以言明,不知梅庄主是否能尽力而为?”梁继浩作一揖,再请道:“恳请梅庄主救救舍弟。” 梅庄主偏过身体:“非在下有意推辞,实在是此事在下无半分把握。”梁继浩直接跪了下来:“梅庄主,只要你帮我找到那位乔公,梁某的命愿交给你。” 梅庄主急忙扶起他:“梁兄弟,何必如此。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用处,这样吧,我略尽绵薄之力,成与不成就要看令弟的造化了。”梁继浩又作一揖:“多谢梅庄主仗义相救。” 梅庄主不领此谢:“别急着向我道谢,梁兄弟,是否有望还未可知。”见得梅庄主唤来一人:“你去院中的樟树上摘下十三片叶子送来。” 来人领命之后去往院中取来叶子送于房中。梅庄主将叶子放在梁继浩手中:“把它洒在桌上。”依梅庄主之言,他动手将叶片洒下,散落在桌面。见状,梁继浩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细观叶片,轻嘆一声:“你的希望要落空了,十三片叶,有七片为正,六片为反,且十分不规则。如此乱象,表明你要找的人已不在人世。”梁继浩脑袋“嗡”的一声响:“不在人世?”床上的梁继胜嗓间发出呜咽:“大哥,大哥。”
第103页 他疾步来到床前:“继胜,我在,我在。”双手紧紧相握,梁继胜言道:“大哥,我真的要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梁继浩稳着他的情绪:“继胜,继胜,就算你看不见也没什么了不起,以后大哥做你的眼睛。”看一眼这兄弟二人,梅庄主悄然离开了房中。 第55章 赴梅园,共会师。 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原来是赶回小镇的仲祺六人,房中空无一人。阮儿即刻下了楼来到柜檯前:“掌柜的,天字一号、二号房中的客人去了哪里?”掌柜一听,问道:“你们谁是苏姑娘?”阮儿急忙应道:“我就是。” 见得掌柜从柜檯内拿出一封信:“这是住在天字二号房里的那个道士让我交给你的。”她知是上道人,接过信打开来看。默读完,她向众人言道:“信上说,奉瑭与刘斐中了毒,他们已经出发去了梅园。” 仲祺忙不迭接过话锋:“奉瑭也中了毒?那我们快追过去,我们有马,应该追的上他们。”应着,阮儿收起书信,一众人不停歇的又上马追人而去。也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在离泰州还有五六里地的一处大道撵上了奉瑭他们。 众人听到身后的唤声:“奉瑭,郦泖。”回头看去,奉瑭与郦泖先后唤道:“哥,阮儿姐。”停下奔驰的马儿,仲祺下了马,直奔身前不远的奉瑭。满面担心的握住他的双肩:“奉瑭,你怎么样?身体感觉怎么样?你不是中了那个什么蝎王毒,蛇王毒的。你怎么……” 奉瑭打断了他:“哥,哥。”待他打住,奉瑭再度言道:“我是服了和贺天久他们一样的解药。”马背上的贺天久问道:“和我们一样的解药?你怎么会如此肯定?”上道人接言解开他的疑惑:“当然是夺人不成,要用解药来换取。” 他仔细一想:“确实,他们也知道有上道人你在,即使下毒也未必能得手。”杜若宁催促道:“我看都别说了,时间无多,我们还是尽快赶到梅园。”阮儿伸手言道:“仲祺大哥,快上马,我们六个先行赶去。” 与奉瑭等人相望一眼,他跃身上了马背。听着齐唰唰的驱马声,郦泖向前追了几步伸长手臂:“哎哎,等等啊,哥,我快跑不动了,你们谁捎上我啊。”看一眼远去的六人,郦泖重重地嘆出一气:“都什么人吶,火急火燎的,也不顾及一下弱小群体。” 这匆匆来去,完全没有时间提及麒麟之事。月亭冷不丁言道:“这里的弱小群体只有一个人而已。”秋霜挽住她的右臂:“没关系,小姐,秋霜陪你一起。”唐梦枯也走到她身旁:“郦姑娘,还有我,如果你走不动,我们就休息一会,让奉瑭他们先走。” 摇了摇头的奉瑭言道:“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月姬牵上月亭的手:“姐姐,走吧。”她应得一声,携着月姬紧挨玉庄主行走。见得此景,刘斐不由言道:“庄主,你好像很喜欢月亭与月姬。”玉庄主抬手抚上月姬的头部:“她们这么聪明,难道你不喜欢?” 奉瑭几大步走上前:“何止玉庄主喜欢,我大哥也很喜欢月亭。”月亭一撇头:“我才不要他喜欢。”月姬抬头看着姐姐:“可是姐姐,我觉得寒哥哥人挺好啊,你怎么好像挺讨厌他?”月亭想了想:“算不上讨厌,我只是觉得有烟然姐就够了呀。”闻言,玉庄主露出笑容。 那方,六人快马加鞭到了梅园。厅中,梅园的两位庄主与众弟子听到寒仲祺归来,个个面显喜悦之色。梅庄主迈步走出,双方院中半道相遇,众弟子除了有三四位唤其师弟,其余则是唤声:“师兄。”梅庄主向前一步:“仲祺。” 迎着这么多双热情且陌生的人,仲祺缓缓抬起手指在脑门上来回蹭着,眼中充满着茫然。而寒仲祺的冷淡也使对面的众人十分费解。阮儿来回观望一眼,作一揖:“梅庄主,楚二庄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去得一旁较远处谈话,这里的众人也不知阮儿与二位庄主究竟交谈的是何内容。有一少年走上前:“寒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你呢。”寒仲祺支吾半晌:“你是谁呀?”他这一问,令这位师弟横生疑问。 众师兄弟小声议论:“寒师弟这是怎么了?”“师兄出去了一趟怎么变了个人回来?”“是啊,该不会是着了什么魔了吧。”这一大篇各种揣测,寒仲祺心中暗道:说出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正寻思之际,二位庄主走来。 梅庄主咳了一声:“请进厅中一叙。”如此,趁着一行人向大厅走去时,贺天久与杜若宁悄悄地回了陈八同身边。进得厅中,寒仲祺着实不习惯的看着这一圈人。二位庄主凝视寒仲祺许久,梅庄主先开口:“苏姑娘,你适才言道仲祺失忆,为何会突然失忆?” 阮儿干脆从了江湖上传言:“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仲祺大哥被易叟所伤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样。”楚二庄主眉头一凝:“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怪事。”阮儿与仲祺相望:“确实,连我也一直都还没完全缓过劲。” 仲祺偏头小声嘀咕:“别说你了,我们都一样。要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哪需要成为真正的寒仲祺。”那听出痕迹的阮儿用臂肘戳了她一下。仲祺整了整面貌:“事情就像阮儿说的一样,我现在很多事情也想不起来,完全不记得了。”
第104页 音落下,有弟子前来禀报:“大庄主,二庄主,木鹰山庄的余庄主来到,还有几个人自称是黑鹫山庄的人。”这几人是当日寻郦泖时却与仲祺相遇的一拨人。想来是返回未等到魏主管便迳自来到。 听到余庄主,云周子抬首看了一眼左瞰的反应,他似没听见一般伫立不动。梅庄主侧身言道:“楚孝,你带仲祺他们去后堂,我去接待他们。”楚二庄主应道:“好。”招唿着仲祺他们去往后堂。 回到陈八同房中的贺天久与杜若宁回报了这一去一返发生的事。陈八同长出一气:“想不到,我们反而成为了梁氏兄弟的帮凶。”戚庄主眼珠来回一动:“少庄主,月家的后人真的和他们在一起,我们要不要直接去问她们?” 胡战道看向对面的戚庄主:“怎么问?抓来问?大大方方的问?我们现在的处境,你跟他们解释我们是为了救人,他们会信吗?” 陈八同自我反省的言出:“也怪我当初用的手段太过激烈,否则,也不至于到今日解释不清的地步。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戚庄主接言道:“这也怪不得少庄主,江湖人心险恶的道理谁都懂。若不小心,别说救人不成,把我们自己搭进去都极有可能。” 听得那旁贺天久突然开口:“不,少庄主,寒大哥他们虽然心中对我们有所戒备。可是我觉得如果他们知道少庄主的初衷,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杜若宁亦作一揖:“少主,天久说的正是我想说的。经过这么多事情,寒仲祺与苏阮儿的为人,我们也看的很清楚,他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观察着陈八同的神色,她继续言道:“少庄主,能否好好考虑?”陈八同背对几人:“嗯,或许真的是我太偏激。”转回身来:“今晚我去好好和他们促膝长谈,说清楚所有的事。”房中四人面露欣喜。 五人在后堂坐下后,仲祺抱拳言道:“楚二庄主,我们来是有急事。”楚孝注视他片刻:“你以前可都是叫我楚二伯的,今天听你换了个称唿,真是不习惯。”仲祺微低头:“这一时间,我有点不习惯。”楚孝此刻方才有心注意到,看向左瞰与云周子:“这二位是?” 一阵介绍避不可免,他们二人也礼貌的唤道:“楚二庄主。”待知他们的身份后,楚孝心中自有衡量。他的目光集中在云周子身上:“你是云家的后人?说来,我们与云家也有渊源。”阮儿似颇有兴趣:“哦?楚二庄主不妨说来听听。” 楚孝转回目光:“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们细细道来。仲祺刚刚不是说有急事吗?”一问,牵出梁氏兄弟与中蝎王毒之事。听完的楚孝只淡淡言道:“原来如此。”阮儿对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楚二庄主,你好像对他们混进梅园似乎并不惊讶。” 他轻轻笑起:“何需惊讶?他们到来的时候,我与师兄就已经猜出几分。昨日,他们伤了戚庄主他们。今天早晨,更是请师兄为他弟弟双眼上的伤而卜算乔公的下落。所以,我知道他们,一点也不惊喜。” 仲祺抢阮儿前问道:“双眼的伤?姓梁的怎么受的伤?”并不清楚全过程的楚二庄主回道:“听师兄说,他是被静池山庄的玉庄主所伤,可为了什么事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一大早,梁继胜便出了梅园,回来时就成了这般模样。” 云周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活该,他们竟想着得到麒麟,想抓月亭和月姬,结果,遭报应了。”左瞰面露笑容一拍他的头,目光看向楚孝:“楚二庄主,既然你们知道是梁氏兄弟,为何还要留他们在梅园内?” 楚孝不急不慢回道:“有好戏看吶,这九大庄难得汇聚一堂,还是来我梅园,真是让梅园增辉不少。”仲祺对他的回答大跌眼镜:“看好戏?你们是要阻止事情,还是要扩大事情啊?” 阮儿倒是另有想法:“楚二庄主之言倒不无道理,即使不留梁氏兄弟又能如何?难道他们不混进来就不会找机会闯进来吗?再者,没有他们一样有许多人觊觎麒麟。” 看一眼思考的仲祺与左瞰,楚孝起身言道:“苏姑娘不仅相貌娟秀,头脑也是聪慧机敏。我和师兄的打算就是能否一次性解决掉麒麟的事,或者说干脆毁了麒麟。”听到最后半句,仲祺立刻站起来:“诶,不行不行。” 疑惑的楚孝与之相望:“为何不行?”仲祺与他道明缘由:“楚二庄主,这麒麟可能另有用处,我们暂时还毁不得。我师傅曾让阮儿带回一封血书给我,里面写着让我带着麒麟去找一位姓尚的前辈。” 楚孝细一想:“姓尚?你们说的该不会是尚矞?”几人眼掠惊色相望一眼,阮儿问道:“楚二庄主认识此人?”他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听樊师弟提起过这个人。”原本欲追问的阮儿止住了话语。半晌,她轻嘆一声:“事情真是一筹莫展。” 第56章 漫漫夜,秉烛游(上)。 时值黄昏,奉瑭一行人风尘僕僕赶到了梅园,四面八方终齐聚一堂。静池山庄先行来到的弟子们出门迎进玉庄主。梅、玉二位庄主见过礼,坐于厅中相叙了几句。当梅庄主提及道:“现在只差蔡庄主一人还未到。”玉庄主缓缓一摇头:“蔡庄主已无法来到。”
第105页 梅庄主双目一惊:“何故?”这一问,玉庄主将当日从阮儿口中听到的讯息告之梅庄主。听完,他竟气得蹿起身怒拍堂桌:“这个可恶的余全,我非收拾了他不可。”玉庄主起身言道:“江南九大庄变成了八大庄。日后,只怕会更少。” 凝眉静思半晌的梅庄主长出一气:“时下,天色已晚,诸位还是回房去休息,晚饭我会命人送进各位的房中。”奉瑭上前询问仲祺的房间,依他所示,他与郦泖、秋霜、唐梦枯同玉庄主打了招唿直奔仲祺那方而去。上道人呢,留下与梅庄主继续絮叨。 剩下玉庄主四人先来到了玉庄主的房中。梅园中弟子作一揖:“请玉庄主少时休息,饭菜一会我们就送来。”玉庄主唤住转身的弟子:“等一等,你们这房间是如何作的安排?”那名弟子回道:“庄主原本只为九大庄的各庄主都备好了一间房,门下的弟子另有大屋住。” 玉庄主继续问道:“那眼下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这名弟子犹疑许久:“这、弟子不知。不过,玉庄主请稍待,我这就前去询问大庄主。”玉庄主将其阻止:“不必了,你还是将刘斐安置妥当吧。”那名弟子应从:“是。” 待两人出得门去,月亭抬头看着玉庄主:“烟然姐,那我和月姬要睡哪里?”玉庄主牵着她们坐在桌边:“还能是哪,你们就跟我住一间房。”月亭兴奋不已:“那好哎。”月姬双手托着腮:“姐姐,瞧把你高兴的。”月亭只管喜滋滋的笑着。 不觉,月夜降临。房中人仍相谈甚欢,不肯离去。听得奉瑭嘆过一声:“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让人应接不睱,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哎,真是刺激过头了。” 郦泖双臂压在桌上:“别说刺激了,你好歹还有奇遇,碰到那个没死的连庄主,得到他的功夫。我呢,哎!”仲祺与阮儿相望,有笑只得隐忍。 奉瑭还是瞄出蛛丝马迹:“哥,你这表情,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勐地摇手:“没有没有。”奉瑭哪里会轻信:“没有?我和你生活了都二十年了,你有啥事我就算看不出来,也能感觉出来。快告诉我,什么事瞒着我。” 他依旧摇手,与先前回答无异。奉瑭将目光转向一直不言不语的阮儿:“阮儿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哥的事,你现在是最清楚的一个人。”她自在的拎过茶壶倒水:“他这么神秘的样子,我哪能猜到。”不死心的奉瑭左右追问。 受不了的郦泖拖拽着奉瑭的胳膊:“你别这么多话了,行不行?”奉瑭指着她:“你是不是知道?”她目光看着桌面:“不知道。” 奉瑭摸着下颔:“一个不知道,一个没有,一个猜不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行,我一定要知道,你要是不说,我今天晚上睡到阮儿姐房里。”秋霜双目一瞪,轻咬下唇。 仲祺眼皮耷拉的凝视他:“什么时候学会郦泖这股耍无赖的劲的?”郦泖立刻插过话:“哎哎哎,他自己要成无赖跟我有什么关系?”看向奉瑭:“还有,你说话小心点,别把我家秋霜给吓到了。” 他眨了眨眼睛:“把秋霜吓到?”仲祺也是同问:“是啊,这跟秋霜又有什么关系?”阮儿摇了摇头,大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们兄弟俩了,话说的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意思。” 仲祺仔细看了秋霜的反应,再去瞧奉瑭,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秋霜对奉瑭有意思?”奉瑭显得有几分迷惘,目光移向坐于郦泖身旁的秋霜,她则偏过头避开这双目光。 郦泖露出美丽的笑容:“弟啊,你和这个身体融合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男人的感觉了?”奉瑭移回视线:“看来你和这个身体融合的很好,有女人的感觉了?”一言,引得仲祺大笑,阮儿亦忍不住噗地笑起。 仲祺摆了摆手:“我憋不住了,还是给你如实招了吧。”凑上他耳旁轻轻嘀咕。不一会儿,屋中一片大笑,不过,只是仲祺与奉瑭两人在笑。秋霜好奇问道:“小姐,到底什么事能让他们乐成这样?” 郦泖似比前些日子平静许多:“他们俩个神经病,甭理他们。”唐梦枯对还在大笑的奉瑭问道:“奉瑭,究竟何事能让你如此大喜所望?”他摇了摇手:“没什么。”继而看向郦泖:“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 她闷吼一声:“我哪知道,都是那个该死的贺天久,他把我和那个人一起踹下去的。”秋霜满脸气愤:“小姐,回去我要告诉老爷,然后剥他的皮,抽他的筋。”阮儿停下笑:“他也是好心救人而已。倒是忘了说了,仲祺大哥已经把那个人送给阎王了。” 听到这个消息,郦泖开心的从座位上蹦起:“真的啊?”绕过中间的奉瑭去抱住仲祺,扒在他脸上就是一口:“哥,你太解气了。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仲祺回道:“现在不是说了嘛,好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嫁吗?” 奉瑭立即甩上手:“咦,哥,她嫁?你算了吧,她到现在还没改掉那个色鬼的习惯,见玉庄主第一面,就说人家美啊,世间少有啊,管人家叫玉美人。还说,我们那里的男人要是看到,得天天撸那啥诶。”说最后四个字时,他几乎是无声的动着口型。
第106页 仲祺看一眼回到位置上的郦泖:“话是太噁心了,不过,那个玉庄主倒真的是貌若天仙。你看着心里没有赞美过?”奉瑭指着他:“你说话可要过过大脑哦,不要随便乱夸别的女人。” 仲祺一摆手:“阮儿才没那么小心眼。”侧头看向正喝水的阮儿:“是不是?”放下水杯,她却回道:“你没听说过女人都是小心眼吗?”她这一说,仲祺的大脑立时卡住:“啊?”其余四人掩口笑起。 只见阮儿正容言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诫大家。”五人见她如此严肃,坐正洗耳恭听。目光从仲祺开始:“你们三个记住了,以后不准再提及什么未来的事。不要情急之下就不记得对方现在叫什么,一失口就叫出另一个名字。尤其郦泖,你最好不要再提什么宋朝、一千年后这回事。上次,你在梁继胜面前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万一从中找到痕迹,你们三个就是活生生的《国祚》。” 最后一句如同晨钟敲过,唐梦枯接言道:“苏姑娘说的有理,你们的处境其实比麒麟还要危险。从这一刻开始,真的不要再记着以前的那个名字。” 三人面色铁青,仲祺长舒一气:“幸好麒麟的事一直是重心,不然,我真的可能会在不知不觉吐露许多。”奉瑭拍了拍胸脯:“是啊,要不是阮儿姐今天提醒,我这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是幸亏我身边的事一桩接一桩的没完,要不我也可能随时漏嘴。” 兄弟俩一同指着郦泖:“就你最闲。”她咬着手指:“我上次说的,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阮儿微蹙眉:“当是没有发现,如若有的话,你现在还能平安坐在这里吗?” 她点着头:“好险,最好他不记得我说的话。”正聊至此,叩门声传来。六人相望,仲祺起身走去,开了门:“陈八同?”再看一眼易叟等人皆在,他举起手掌:“你们还敢来啊。” 他让过一步:“仲祺,且莫动手,请听在下解释。”阮儿走来拍拍他臂膀,不情愿的仲祺放下半空的手掌。阮儿以礼相待:“陈少庄主,来此有何贵干?” 陈八同舒展紧绷的面庞,侧身让出空间,手抬向贺天久与杜若宁手中的托盘:“你们看,在下备了几壶好酒,想与诸位把酒相谈。” 郦泖两个箭步来到:“谈什么谈?你们差点没把我哥整死。”阮儿伸手挡住郦泖:“好了,人家都说要解释了,没必要横冲直撞的。”再次望向陈八同:“陈少庄主,那我们就到后院凉亭一叙。”他笑容相对:“好,诸位,请!” 两帮人结伴来到了后院内的凉亭里,唐梦枯驻足亭外,读着亭上的题字:“一雁亭。一缕清风拂繁花阵阵幽香,雁成一字旋苍穹声声归来。”已进凉亭坐下的众人听得他抑扬顿挫的念来,别有一番韵味。 陈八同鼓掌贊道:“这位兄台仅是念出这题联就能令人投入其中,妙哉。”奉瑭看一眼踏进凉亭的唐梦枯,不禁言道:“你们都还没见识过他写诗的本领,那是真的叫妙。”陈八同满眼的赞赏:“那么等我们谈完正事,不知兄台可否助助雅兴?” 唐梦枯一摇手:“不敢不敢,拙技而已,贻笑大方。”陈八同作一揖:“不知兄台上下如何称唿?”他亦回礼:“承蒙陈少庄主关爱,小生姓唐名梦枯。”陈八同清亮的一声:“梦枯,请。诸位,我们边喝边聊。”对身旁的易叟叮嘱道:“舅舅,你注意着周围。” 待群人围坐下来,杜若宁为大家斟酒。陈八同举杯言道:“仲祺,这杯酒,是我诚心向你致歉。”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陈八同嘆出一息:“原谅在下一直以来不得已的隐瞒,得到麒麟和它的秘密是为了救人。” 仲祺不由问道:“救什么人?”陈八同回道:“奉家父之命,救出被囚禁的尚矞之子尚明德。”听到这两个名字,阮儿这方人眼色有变,闻得阮儿问道:“为什么要救他?”陈八同轻出一息:“还记得我向你们提过,麒麟出自两个人之手。” 阮儿不急不慢的言道:“月秋岁和尚矞。”陈八同身旁的人眼中显出惊讶之色,他亦眉间不禁收紧:“姑娘如何得知?”她露出浅浅一笑:“原来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能连上线了。”其余人眼含万分疑惑注视阮儿。 第57章 漫漫夜,秉烛游(中)。 那心中对此事瞭然于胸的阮儿为大家捋起了思绪:“当年,童将军求义保全麒麟,原本可能是想此举能够使撰写《国祚》的道士免此一难。但有人从中作梗,想将《国祚》据为己有,于是杀了那名道士,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到手。谁知,棋差一招,书早就被藏了起来,那么要找到这本书,唯一的线索又是麒麟,这才开始满天下寻找,此人应该就是梁据。” 陈八同眼中透出无尽感佩:“苏姑娘,佩服。”阮儿轻笑一声:“其实这都是所有的事情给了我线索,我也只靠推测。”他竖起大拇指:“推测的准确无误。”阮儿谦笑:“陈少庄主见笑了,我不过只是通过常理来辨识。” 他摇着头:“不,苏姑娘,你这番推测令陈某佩服万分。苏姑娘,不要再称唿什么少庄主,我叫童元度,叫我元度。”阮儿作一揖:“还是称唿童少庄主较为妥当。毕竟你曾是栖凤庄的少主人,直唿其名有所不敬。”
第107页 郦泖仔细盯着陈八同的反应,微低头的他颔首回道:“好,就依姑娘。”她与奉瑭相望一眼,二人的眼里暗藏某些发现。陈八同身旁的几人则是用眼角余光相互交流了一番。 仲祺大大咧咧的问道:“你说的这个梁据,他是现在南汉先帝的什么好兄弟,那就是帮他弄的喽。”阮儿与其相视:“嗯,想来,抓走尚明德就是为了逼迫尚矞就范。” 陈八同接言道:“不错,原本祖父是要用麒麟去救人,可是,正赶上樑据来栖凤庄闹事。接着,就是梁家人无休止的纠缠,连庄主一旦将麒麟脱手必有危险,事情就这样耽误了几十年。” 重出一气的仲祺言道:“连庄主这脑袋也梗,毁了不就完事了嘛。”阮儿一摇头:“毁不得,否则,你要拿什么救尚明德?原来麒麟一直不毁的原因是这个。” 彻底解开了疑问,原本深思的奉瑭抽回神:“对了,哥,你们去找那位尚前辈的事怎么样了?”他摇了摇头:“人已经离开村子了。” 奉瑭语含失望:“又是一场空啊,看来,得费更大的神了。原本以为找到了,皆大欢喜。找不到嘛,可以直接毁了它。这下可好了,变成了万万毁不得了。哎!” 莫然间,他脑中似冒出一个念头:“对了,陈八同,你们怎么不干脆自己制订好计划去救人?”易叟接言道:“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纸煳的吗?凭我们几个能安然抽身吗?恐怕人还没救出来,我们也得搭进去。” 奉瑭一思:“也是,皇宫内高手云集,进得去未必出得来。等会儿,你刚刚说人被关在皇宫里?”陈八同回道:“正是,尚明德被关在皇宫天牢之中。想要救人并且安全脱身,必须有条件将他们引出皇宫,更要布置周详。” 谈至此处,双方陷入苦思。一片寂静之时,易叟一声大喝:“什么人?”那由远及近的两条身影,左边的开口:“是贫道与梅庄主。”一行人站起身,作揖唤道:“上道人,梅庄主。”那未起身的郦泖言道:“古代人怪里怪气的规矩真多。” 阮儿、仲祺、奉瑭同时侧头看去,默契地朝她重咳了一声。郦泖意识到言出有误,立即站起身来:“上道人,梅庄主,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上道人暗笑一番:“我与梅庄主许久未见,从我进梅园开始,我们就坐在一起聊到现在。把这一路来的事情一件不落的告诉了梅庄主,又见夜色迷人,因此,出来走动。” 思量着上道人的言语,阮儿细解其意。见得她作一揖:“梅庄主……”后面的话还未出口,梅庄主打断:“欸,今晚不谈那些令人烦心的事。看看桌上的这些美酒,若不趁此良宵吟怀颂月岂不是莫大的辜负。”来回巡望一眼:“还有没有空酒杯?” 杜若宁忙不迭回道:“有有,请梅庄主与上道人稍待,我去取来。”上道人出口阻拦:“杜姑娘,贫道不沾酒腥,不必拿我的酒杯。”奉瑭唤住那应过声踏出步伐的杜若宁:“杜姑娘,你等等。”转向梅庄主:“梅庄主,我这杯酒不曾沾口,您就用我这杯怎么样?” 说着,他将整杯酒递去。梅庄主接过手:“好,那我们坐下闲谈吧。”仲祺作揖言道:“我也不喝酒,这位置就让给你们喝酒的人用吧。”退开石桌,坐到亭中栏台上。 见状,奉瑭亦退开坐于他身旁。此时,阮儿也退了下来。奉瑭立刻让出位置,拍了拍他与仲祺之间的空位:“阮儿姐,坐这。” 梅庄主双眼透出疑惑:“仲祺,你不喝酒?我记得你以前也算是半个酒虫啊。”仲祺指着自己:“我?半个酒虫?这个、可我现在真的不喝诶。”接着,小声嘀咕:“我倒是抽女士烟,可你们这里没有这种烟可抽。” 郦泖端起酒杯:“他们不喝,我喝。”吞下杯中酒,她放下酒杯:“嗯,这酒的味道真的比白酒香诶。”拿起桌上的酒壶自酙一杯,唐梦枯抬手去阻止:“郦姑娘,你不要多喝,酒可会乱性。”甩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哎呀,我以前喝个一斤两斤的都没问题。” 陈八同与梅庄主相望一眼,对郦泖抱拳言道:“姑娘好酒量。”她摆了摆手:“小意思。”梅庄主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易叟身上:“易老头子,你也来,我知道你能喝。”见他眼光投来身却未动,梅庄主端起酒杯面朝他:“你要想清楚,除了今夜,从明日起未必有闲睱时间。” 只见他脸上渐显笑容,绕过陈八同身后坐到梅庄主对面。再看一眼那旁站着的杜若宁等人,抬手招唿:“你们也不要都站着,坐下吧,今晚没有正事,不必拘谨。”那四人将目光投向陈八同,他露出笑容:“听梅庄主的,坐吧。” 几人应得,戚庄主与胡战道就近坐在了栏台上。贺天久与杜若宁则走到对面坐在了仲祺的身旁。他二人面带笑容唤道:“寒大哥。”仲祺含笑应了他们。始终未坐的上道人看向左手边:“戚庄主,胡战道,你们坐在这一旁太不像样了吧,这酒,贫道可不喝。” 上道人坐到了栏台上,不推辞的二人坐到了桌边。看向桌边,陈八同、梅庄主、唐梦枯、郦泖、易叟、胡战道、戚庄主。还有郦泖身边站着的秋霜,奉瑭伸手将她拽来:“你也别站在那里了,有梦枯照顾她,你坐我这里来。”
第108页 秋霜面显难为情的顺势倒退而去。郦泖回头看去:“奉瑭,你还是挺喜欢我家秋霜的嘛,什么事都能想到她。”秋霜口含埋怨:“小姐。”仲祺唤过秋霜,道:“你看看阮儿,不要那么害羞,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等他言落,阮儿甩手朝他胳膊一巴掌:“你少在那里乱说。”他侧头而去,小声言道:“说着玩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唐梦枯扭头看向奉瑭:“奉瑭,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为兄的真要恭喜你了。”接连几句下来,埋首的秋霜站起身:“我、我走了。”转身迈步就走。 奉瑭再伸手去拽她时,秋霜硬是抽出了手。唤她无用,对众人口出抱怨:“哎呀,都是你们,把人家弄得不愿意待了。” 仲祺一推他:“你去陪人家不就行了,有没有我们有差别吗?”阮儿、天久、若宁催促并推桑着奉瑭:“你倒是快去啊。”“是啊,奉瑭,快去。”“别在这磨蹭了。” 最后,被仲祺一把推出亭外的奉瑭,看一眼前方的那道身影,举步追去。梅庄主道出一言:“看来,不久的将来,梅园内会有喜事将近啊。”桌边几人相继笑起。陈八同停下笑:“梅庄主,你这算是随心一卦吗?”他笑而不言。 易叟端起酒杯,一饮而进:“生而飘零如飞絮,何时能沾孟春露。只恐一朝落墙头,无所依衬还生蠹。”四句诗随口一出,众人跟着安静。梅庄主指着他:“你呀,明显是年纪大了,怎么作出如此伤感的诗句。” 戚庄主接过话锋:“是呀,美酒当前,不要扫兴。梅庄主,你来首让人舒服的。”他爽快的回道:“好,那在下就献丑了。”昂首静思:“从易老头子这孟春与飞絮,我得出一首。柳月上春枝含羞,仲阳酣月红杏游。暮春莺时绮芬芳,鸳鸯湖中影娇柔。” 唐梦枯拍手贊道:“这才真是妙,梅庄主每月用了重名,却并不重意。上春、酣月、莺时皆一语双关,这一首《吟春名》实是很美。”梅庄主谦礼回道:“见笑见笑了,这些早被我们的诗仙诗圣们熟稔于市了。” 刚喝下杯中酒的胡战道一展笑颜:“唐兄弟,你刚才也是答应过的,该你来一首了。”陈八同附和道:“是啊,梦枯,可不要吝啬。” 梅庄主偏头看向他:“唐梦枯?”他微垂首默认。梅庄主请道:“还请不吝赐教。”他抬头而来:“赐教不敢当。不过是抒发情怀,互相切磋罢了,好与不好难断其辞。” 除了郦泖整个人面无表情,其余人皆面盈笑容期待着。唐梦枯先是喝了一口酒,继而起身踱步,待脚步停在台阶前,口中吟道: 《夜聚酌梦》 夜阑蛙虫鸣,客至一雁亭。 佳酿酬知己,醉来不需醒。 只身入梦境,难负孤中影。 邀得月与柳,更携斛血性。 莫言沧桑萍,唯温煮酒情。 君子相交淡,掷地重九鼎。 三巡过凄迷,惧晓破天明。 遥问蟾宫桂,此夜何復景。 第58章 漫漫夜,秉烛游(下)。 一阵安静中,唐梦枯转身而来。那入其诗境的众人在上道人的拍掌下抽回思绪,跟着一起鼓掌。梅庄主端着酒杯站起身:“唐兄弟,好文采,梅某先敬你一杯。”唐梦枯三两步走回石桌边端起酒,与其同饮而下。 梅庄主放下手中的酒杯:“原来我们在你的心中,有一斛血性。这个形容好,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太满了会溢出来,太浅了又只会晃荡。”陈八同亦起身敬酒:“你这君子相交淡,掷地重九鼎说的好,这句取出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真谛。” 听得那旁的阮儿重复了最后一句:“遥问蟾宫桂,此夜何復景。是啊,这样的夜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来临。”梅庄主笑起:“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伤感了,这可不是本意啊。”众人轻声笑着,他继续言道:“来,我们一同举杯共饮。”这方人,饮酒作诗,趣足味足。 而自追着秋霜离开的奉瑭,此刻与秋霜身在一幽池水旁。奉瑭凝望她在摘着身旁树枝上的叶片,又往池里扔去。他开口问道:“怎么了?这叶子跟你有仇?”秋霜边扔边回:“没有啊,我是觉得没事做嘛。” 奉瑭也去摘了把叶片在手心里,学着她往池中扔去。秋霜停下了扔叶子的动作:“你这又是做什么?叶子也跟你有仇?”奉瑭将剩下的一堆扔掉,拍了拍手:“这不是跟你学学看到底扔花扔叶到水里有什么感觉。” 秋霜继续扔下一片:“那你体会到什么了?”他竖起四根手指:“四个字:心事重重。”听到这句,她的头微低下:“心事重重?”奉瑭重重一点头:“嗯,秋霜,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秋霜侧过头来:“什么事?” 迎对她的目光,奉瑭言道:“你在乎安奉瑭的灵魂是另一个人吗?”秋霜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教我从何回答?以前我并不认识安奉瑭这个人,为什么要在乎他拥有什么样的灵魂?如果不是那场阴差阳错,我也不会与现在的你相识呀。” 话中之意他听得出,如今的安奉瑭在秋霜眼中就是完整的。他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很晚了,我们回房休息吧。”秋霜应着他,双双走向回房的路上。
第109页 这时,床上一咕噜翻身的云周子手在不停摸索,嘴里含煳的唤着:“小师姑,小师姑。”未有回应,他瞬间睁开双眼,一看身边是空的。他嘴里嘀咕:“趁我睡着,小师姑肯定被他叫走了,我得去找她。”话落下,他坐到床边穿鞋。 亭中的一众人还在畅聊,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庭院内的几声小师姑惹得怨声迭起,纷纷开窗:“臭小子,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喊什么喊?你睡精神了?”“我说,你找小师姑去旁边找,行不行?” 云周子惶惶来回看着两边的人,他们说完也就关了窗继续去睡了。唯有一扇窗还是开着的,原来是玉庄主与月亭、月姬三人。相视时,他露出尴尬的笑容。月亭趴在窗台上沖她招手,云周子走去,压低声音:“你们还没睡呀?” 月亭笑了笑,大声言道:“谁没睡啊,是被你吵醒的。”那迅速歪头躲让的云周子紧闭着双眼。月亭重出一气:“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大半夜的找什么小师姑。是不是还没断奶啊?”玉庄主与月姬噗地笑起。 那缓过劲的云周子同样重出一气:“你不知道,我小师姑被他叫走了,趁我睡着的时候。”月亭满脸不屑:“谁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小师姑叫走了?”他小声回道:“那个姓寒的。”三人相望一眼,玉庄主眼含疑问:“那又怎么了?” 云周子神秘兮兮的言道:“我不喜欢他,可我看得出来,我小师姑喜欢他。但是,我不想他们俩个在一起。”玉庄主露出苦笑,月亭口中吐出:“有病。你不喜欢他,难道你还得给她挑个你喜欢的人?”话一出,她反应过来:“哦,左瞰哥哥是吧?” 他一甩手:“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小师姑。”待他走后,玉庄主关上了窗。回到床上,月姬冒出一个问题:“姐姐,万一要是有人喜欢玉姐姐,你也不喜欢他,会不会学云周子?”月亭坐上床:“我才不会学他这么幼稚,要是烟然姐喜欢,我们谁也阻止不了啊。” 玉庄主摇了摇头:“你们吶,这是受云周子影响?倒讨论起我来了。”边说边坐到了床上。月姬挽住她的胳膊:“玉姐姐,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是寒哥哥那样的?安哥哥?还是像左瞰哥哥那样的?” 满眼期待的月亭盯着玉庄主,听得她回道:“寒仲祺,武艺超群,确实是许多女孩子喜欢追逐的;安公子嘛,知书达理,人也彬彬有礼,倒也不失让人有一见倾心的可能;至于左瞰,他为人侠义又热心,相处多了是挺让人心生佩服。” 动了动身体的月亭问道:“烟然姐,你分析的这么一大篇,也没说喜欢谁呀?”玉庄主再次摇头:“跟我没什么关系呀。”月姬缠着不放:“不会啊,玉姐姐,那你觉得他们三个人哪个长得最好看?” 她认真的思考起来:“长相嘛,各有所长吧。”月亭接过话:“可我比较偏寒哥哥诶,他长得有正堂的男子汉气概。安哥哥嘛,太书卷气了。左瞰哥哥,五官挺端正,还有那脸上的鬍渣也不错。”最后一句,玉庄主与月姬再次笑起。 月姬停下笑:“玉姐姐,他们三个你都没有喜欢的,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玉庄主仔细思量:“非要说出一些条件的话,那我喜欢文武双全的人。而且对我要一心一意,不然,我宁愿丢掉。” 月亭与月姬异口同声:“这要求真的不低啊。”月亭继续言道:“要说这文武双全的人或许有,可一心一意好像很难做到。这世上的男人,凡是有点样子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烟然姐,你这可挺难找的。” 她倒是无所谓的一耸肩:“那就不嫁,等老了,就挖个坟把自己埋了。”月姬不情愿了:“不行不行,玉姐姐,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一个人。肯定会有很多人对你心生倾慕,到时候你慢慢挑就是了。千万不能就这样把自己埋了,多可惜。” 另两人笑起,月亭拍了月姬的大腿一下:“瞧你说的,这种事又不是光靠长相的。”玉庄主来回看她们姐妹一眼:“那你们俩个,长大了想嫁什么样的人?”看着月亭:“你刚刚说偏爱寒仲祺那样的,那是不是?” 她勐地连连摇手:“绝对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他那样的比较有责任有担当。其他的,可没有多想。”玉庄主又看向月姬,她有些犯难了:“我不知道诶,寒哥哥他们三个我都挺喜欢的,好像很难选诶。” 月亭一戳她脑门:“看不出来,你还这么贪心啊。”月姬小声咕喃:“我哪有。”接着,她放开声音:“那你们说,云周子想阻止寒哥哥和苏姐姐的事会成功吗?” 玉庄主与月亭同时摇头说了三个字:“不知道。”月姬歪着脑袋费劲的思考着。玉庄主拍了拍她肩头:“好啦,我们赶快睡吧。”应着,三人再次躺下准备进入梦乡。 找到后院的云周子,听到了笑声,寻着动静来到了凉亭,瞧见一群人坐在亭中。他蹬蹬蹬跨进亭中,阮儿一见是他,起身走去:“云周子,你怎么来了?”本热烈叙谈的众人静声,云周子将阮儿拉至亭外一丈多远:“我是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就找来了。”
第110页 瞄一眼亭中的寒仲祺,他接着言道:“小师姑,是不是他把你叫来的?”阮儿一摇头:“不是啊,你睡着后,是奉瑭来找我的。”云周子不相信:“小师姑,骗人可是会被活埋的,这是你说过的。” 阮儿没好气盯着他,抬手捏着他脸颊:“你最近怎么回事?看我看得那么紧。”他抱着阮儿的右手:“哎哎哎,小师姑,别扯了,我疼。” 阮儿松了手:“你连晚饭都懒得吃,说自己太累了想睡觉,叫我不要管你。现在又来找我,还质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双手搓揉着脸颊:“我是怕你被骗了嘛,看不见你,担心你才出来找的嘛。”阮儿出一大气:“被谁骗?”他眼神往亭中一戳:“就那个坐你旁边的。”阮儿在他后脑勺上甩了一巴掌:“你担心的还真多。走啦,我回去陪你睡觉。” 一听这话,他脸上舒展开来,带着笑容屁颠屁颠的跟着阮儿回到亭中。她作一揖:“诸位,扰了大家的雅兴,实是抱歉。不过,我得先告辞了。”梅庄主起身言道:“苏姑娘言重了,既然这孩子离不开你,你还是快回去照顾他吧。” 仲祺站起身走来:“阮儿,我送你们回房。”云周子犯起嘀咕:“要你送什么,我和小师姑有腿。”阮儿牵着他:“好了,走吧。”仲祺与大家作揖道别,目送他们三人离去。梅庄主重新坐下:“说到哪儿了?” 唐梦枯提醒道:“适才说到郦姑娘的酒量。”郦泖急忙掐断:“停停停,别说我的酒量了,我只会喝不会吟什么诗,你们还是绕回去吟诗作对的好。”梅庄主笑呵呵言道:“郦姑娘的性子不拐弯抹角,直爽之人。” 闻言,唐梦枯将目光投向她:“确实,她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只懂隐藏深闺,娇气纵横。”郦泖心中暗道:幸好奉瑭和哥不在。陈八同端着酒杯:“天色太晚了,我们喝下这一杯就散了吧。”表示同意的众人饮尽杯中酒后各自回房睡了。 次日清晨,仲祺叫来上道人来到陈八同房门外。听到叩门声,他打开门一看:“仲祺,上道人,你们怎么会来?”仲祺回道:“你不会忘了你们体内的蝎王毒了吧?” 陈八同半晌才有所反应:“昨夜聊的太愉快了,我真的忘了自己中毒了。”这一回,人数较少,仲祺的功力又有进一步恢復,上道人、易叟、杜若宁与其余人便负责守卫。 待他们身体内的毒有反应时,仲祺立刻与胡战道二人配合开始为四人解毒。进行一半,传进门外为首大汉的一声喝:“站住!” 第59章 梅园内,大混乱(一)。 房内的杜若宁一动脚步,上道人将其拦住:“先别妄动。”门外再次传进一句:“我们是奉大庄主之命,前来请戚庄主到前院练武场。”放下心的杜若宁撤回了脚步,为首的大汉回道:“烦请回復梅庄主,稍待戚庄主随后就到。” 不多久,为首大汉推门而入。他作揖问道:“杜姑娘……”后面的话未及说出口,杜若宁接言道:“我都听到了。”她看向上道人:“上道人,可否麻烦你在这里坐阵?我去梅庄主那里说明一下。”上道人回道:“好,杜姑娘放心吧。” 练武场上,见得杜若宁匆匆来到的身影。梁继浩心中清楚,阮儿这一方人亦是明白。杜若宁在梅庄主耳旁说了一阵,原本就略知一二的梅庄主应道:“你说的我知道了。”临走前,杜若宁眼含恨意望了一眼梁继浩。 见得梅庄主起身言道:“诸位,我们先行开始吧,戚庄主随后就到。”坐于左手边的连胄作一揖,言道:“梅大庄主,蔡伯父尚未来到,我们不如再等等吧。” 知内情的几人看向对面的余全。他仿似见不着看不见一般,轻闲自在。反倒是站在那里的余家姐弟心情较显沉重。细观去,左瞰有些不符现象的立于两姐弟的身后。 观望来回,梅庄主咳过一声:“蔡庄主,他恐怕有事无法来到。”其余几位庄主相望,连胄眼含疑问:“梅庄主,能否告知是什么事?”问话中,串入了余全的声音:“是丧事吗?” 文庄主与倪庄主面虽平静,却眼含惊愕的斜视余全。阮儿一方人与梅庄主眉间一凝,眼神的方向重回余全。 不明状况的连胄眉间稍凝:“余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余全冷哼了一声:“我说,他是有丧事在身走不开。”文庄主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余全,你到底想说什么?”余全镇定相对:“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人问起了,本庄主负责回答而已。有错吗?” 气氛一度陷入死寂当中,连胄眉间收的更紧望着对面的余全。玉庄主打破僵局:“在坐的诸位不是要谈论关于麒麟的事吗?这件事情暂放一边,相信一切自有定数。”梅庄主正欲开口,倪庄主抢先问道:“那么有谁知道麒麟如今在谁手中?” 陶庄主接过话语:“听说,落到了易叟的手里?”余全又是冷不防来一剂:“只怕不是吧,据本庄主所知,麒麟现在已经到了另一个人手里。”郦泖整个人显得不畅快,暗道:哪里都有你这个搅屎棍。
第111页 只是余全这一说,纷纷询问。余全起身言道:“这里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麒麟在谁的手里。”指着阮儿:“你们可以问问她。”阮儿双目严峻相对,缓缓站起:“余全,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就算我告诉各位庄主,麒麟就在仲祺大哥手里,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凝视一眼未有言语的余全,又道:“是要明抢?暗偷?还是学你余大庄主,暗地里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余全不慌不忙:“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们这些人得到麒麟却不拿来善用。既然如此浪费,何不赠予能够用得着它的人。” 楚二庄主终忍不住起身:“余大庄主,你言下之意,是要让人利用麒麟找到某些不该找到的东西?然后,以此来一统天下?”余全摊手问道:“何为利用?何为不该找到的东西?你说个正统的词义出来。一统天下的是谁重要吗?” 听得楚二庄主冷哼一声:“谁一统天下或许对那些争权夺利的人并无影响,但你考虑过天下百姓吗?他们的生死难道可以置若罔闻?”余全大笑道:“你拿老百姓来威胁本庄主?楚孝,你是不是疯了?” 眼含怒意的楚二庄主指着他:“我看,疯的人是你。我们江南九大庄虽然一向都不参朝廷之事,却也以济世扶危为目的。”余全冷哼了两声:“什么九大庄,现在只有八大庄了。”楚二庄主右手紧握成拳,大声道:“一定是你干得好事,余全,你真丢九大庄的脸。” 他指着自己:“我丢九大庄的脸?你是深居泰州还被蒙在鼓里,坐在这里的人,有几个人是冲着毁了麒麟或是想藏起麒麟的?文翰,倪最英,陶先明,还是连胄?”发觉数少了几人,接着言道:“哦,对,还有你们梅园和这位年轻的玉庄主。” 陶庄主噌的蹿起:“余全,你在乱咬什么?我陶某虽不敢说正气凛然,可也绝不做此等贻害万年之事。哼!”文庄主亦站起指责:“真如楚二庄主所言,你是真的疯了。”倪庄主接言而来:“没错,疯的还很厉害。” 余全侧身与之相视:“文翰,你别想把自己置身世外。你们铁戟山庄派人追捕月家后人的事忘了吗?还有倪最英,你们黑鹫山庄当初和我们木鹰山庄一起出现在江都府外是为了什么?不会是为了去游山玩水的吧?” 他这三言两语,几方人四下相望。阮儿口中轻声言道:“糟了,大家要中计了。”玉庄主起身默默走到阮儿身旁,小声言道:“苏姑娘,只怕混乱一发在即,我们还是赶紧回房带月亭、月姬、云周子离开。” 长出一息的阮儿微点头:“嗯,你说的对。只是我们俩个不方便离开,该选谁去?”两人正说到这,文庄主不服反驳:“你说我追捕月家后人,那请问谁是月家后人?她们现在在哪里?” 阮儿与玉庄主眼角一对望间,又听得倪庄主直辩:“你说我们和你作对,证据呢?”玉庄主看了番场上的局面,对面是三人在争吵。左手边坐着连胄、奉瑭、郦泖、立于郦泖身后的秋霜、唐梦枯,右手边是阮儿和楚二庄主,身后站着刘斐与静池山庄众人。 脑中正思索如何传递讯息的玉庄主听得余全言道:“月家的后人就在梅园之内,敢不敢当面对峙?”继而,他又看向倪庄主:“对你,我只想问一句,你的魏主管呢?不是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吗?” 这时,左瞰站了出来,眼神坚定:“魏主管,死在我手里。”余全勐地回头看向他,口含怒意:“你这个该死的,几时轮得到你说话。”左瞰此举,令阮儿和玉庄主心中暗舒一气之后又心生一悸。 果不其然,恼怒不已的余全上前就是两记大耳刮子。受领的左瞰单膝跪地:“庄主,属下知道破坏了你的好事。但属下绝不能再重蹈上次的覆辙,险些害死云周子。倘若杀了我能解庄主的气,那请您动手吧。” 他弯腰拔出左瞰的剑:“你是该死,而且早该死。”挥剑砍下之时,玉庄主与阮儿同时出手制止。一人拔剑与之相对,另一人拽着左瞰飞离几尺之遥。途中,那被玉庄主拽在手心的左瞰侧头注视着她,席间的子荣与其余门派中的弟子皆定睛凝望这一幕内的玉庄主。 与此同时,心头一颤的奉瑭、连胄起身一动脚步,见他安全被救下,松了一口气。不知是谁说了句:“九天之上的仙女也莫过如此。”梅庄主侧头看去,原来是立于他右手边的一位弟子。感觉到梅庄主的目光,他立刻埋首不言。 倪庄主站前一步:“你是哪里的无名小辈,竟敢杀害我黑鹫山庄的人物。”左瞰回以冷冷一笑:“人物?只怕魏老鬍子不过就是一介庸才,永远都是嘴巴说的比手脚响亮。” 倪庄主将目光转向余全:“他是你的人,要是你解决不了他,那不如交给我来吧。”知他话外之意,余全收剑转身指着他:“你!哼,随便,那就交给你好了。” 阮儿直接将剑收在右手,左手作阻挡状:“慢着。”倪庄主嗓间发出一声疑问:“嗯?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她作一揖:“倪庄主,此事还请你要三思。” 倪庄主粗声大气:“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叫我三思?”阮儿又作一揖:“晚辈苏阮儿,师承云萧子。”倪庄主回道:“原来是云萧子的传人,怪不得有点底气敢说话。”
第112页 阮儿缓出一气,言道:“晚辈不敢,只是诚心希望各位仔细思量关于麒麟的事。滋事体大,万莫遗恨终生。”文庄主眼珠一转:“这位苏姑娘说的有理,我看,大家还是从长计议吧。” 余全迫不及待接过话锋:“是从长计议如何得到麒麟?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人,在场有没有人不知道他就是梁继浩,一直依附南汉的梁氏家族的人。” 一听是梁家人,群起激昂。其余没有发声的庄主身旁的弟子们议论纷纷。一旁坐着闲他们吵的无聊的郦泖轻声苦笑了两下:“这个余全,不把事情搅得一团糟不会罢休啊。”只见唐梦枯走上前:“三位庄主,可否听在下一言。” 一时间未有反应的几人听他继续言道:“若今日实在讨论不出处置麒麟的最好方法,何不留待他日再议。若一意纠缠在身份之上,只怕麒麟的事未解决,又添仇者快之事。” 余全背起双手,投去不屑的目光:“今日乃是我们江南九大庄相聚会晤,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唐梦枯作一揖:“余庄主,你此言有两处错误。一、是八大庄,并非九大庄。二、吾等并非不相干之人,反之,全是因麒麟相聚在此。” 余全眼中透着高其一等的目光:“你这身行头,一看便知是一介呆板的书生,你跟麒麟哪里来的亲戚关系。” 他沉着回道:“余庄主,此言仍有两处错误。一、在下是书生不假,却并不呆板。二、我与麒麟非亲非故,在坐的各位与麒麟也非亲非故。” 余全眉头一皱:“什么人歪理一大篇。”见状,奉瑭轻言:“看来这口才一流的余全碰到学问一流的唐梦枯,似乎遇上克星了。” 听到余全口中的歪理二字,不折不挠的唐梦枯回道:“余庄主,要说理是正是歪,只怕在下要举天下闻名之士与你相驳。老子之道是正非正?孔孟之道是正非正?文武二王是正……”言至此,好不嫌烦的余全双目一横,看出他此意的阮儿左手迎剑出招阻挡。 余全提剑撩开横在身前的剑身,踏出两步,左掌袭去。因他此举停止言语的唐梦枯双腿如同固定在原地被一掌正中胸口。 一介书生怎抵得住他这一掌,飞出练武场外,撞至一颗大树上掉落在地,吐出几口鲜血,闭上双眼意识全无。这时,听到树上传出惊吓的声响。两只手同时捂上她的嘴巴,看去,原来是月姬。 她两只眼睛瞪的圆熘熘的来回看着月亭与云周子。听得树下共有两声唤:“唐梦枯。”三人的目光向下望去,是狂奔而来的奉瑭、郦泖与秋霜。奉瑭抱起他:“唐梦枯,唐梦枯。” 正唤着,梅庄主来到:“让我看看。”蹲在唐梦枯身旁的郦泖让开一旁,梅庄主握住他的手腕切脉:“还有脉息。”扭头唤道:“来人。” 梅园中有几名弟子不敢耽误的疾步走来,梅庄主餵他吃下了一颗药丸,吩咐人将唐梦枯送回客房并妥善照料。郦泖对身旁的秋霜言道:“你也去帮忙照顾一下。”秋霜应着,随后跟去。 第60章 梅园内,大混乱(二)。 练武场上,眼含担心的阮儿几人悬着的心恢復。见得阮儿斥责道:“余全,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他埋眼一思:“他不会武功?这你可怪不得本庄主,本庄主根本不知道他不会武功。” 那旁三步两步来到的奉瑭大声道:“你胡说八道,刚刚你自己还说他一看就知道是书生。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不会武功?”余全气定神闲:“听你的语气,要替他讨回公道。”奉瑭手握成拳跃跃欲试,阮儿出手将其阻止:“奉瑭,不要冲动。” 阵阵笑声蹿入人们的耳中,是梁继浩边笑边走来。待他停下笑,道:“余庄主,你真是亲疏不分,你门下的左瞰与这位玉庄主看似很亲密。你别是养虎为患,在替他人作嫁衣裳吧。”余全语含疑惑:“什么意思?” 梁继浩掂了掂衣袖:“枉你自认睿智,连城毁家亡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大袖挥向一众人:“你以为在座的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会让你安然离去吗?你如今身在梅园,拆得了哪堵城墙。” 余全摇了摇手:“不然,麒麟就在梅园内,你想是不想?”一言点中他的心思,梁继浩静了半晌:“余庄主,你这是要摆擂台的意思。” 终于,梅庄主不再沉默:“诸位庄主。”众人目光被牵引而去,听得他继续言道:“这麒麟原为月家与尚家所有,我们对它并没有支配权。若是有人想要拿走它,恐怕要得到这两家的同意。” 梅庄主这一句,几人闷不吭声。梁继浩却不买帐:“那么,请梅庄主将这两家人请来相见,这样,是明抢,是暗夺,应该与你无关了吧。”梅庄主瞪着他:“梁继浩,我劝你安静点,这里是梅园,在南唐治下,不是南汉。” 值此时,仲祺与陈八同一行人来到。阮儿迎上前正欲说明情况,仲祺抢先言道:“我都听到了。”与在场的庄主们皆相视一眼:“你们这些人,真是事精,脑子里成天到晚都是想着闹得满城风雨,我就不明白了,一个麒麟真的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第113页 仲祺走向梁继浩,与之相视言道:“你真以为得到了麒麟就可以改朝换代,让你从此风光?不是有顺天应人四个字,不是有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与其作此无谓之争,不如修心修身修德,才能使百姓爱戴、臣服。” 他面无表情的脸庞渐渐露出笑容:“我用不着你来教,你还是好好想想惴在你怀里的麒麟该如何妥善处置吧。”仲祺轻嘆一气:“怎么样都不可能妥善,我不能把麒麟交还月家后人或是尚家后人。因为,尚家人没找到,月家的后人,怎么可能是你们这帮豺狼的对手。” 见他不言,仲祺接言道:“你们的心里一定是恨的牙痒痒,但我不会理会什么你们嘴里的这个规矩那个方圆。不好意思,我跟你们的脑迴路不是一条线上的,想要用这些东西捆绑我是不可能的。对了,你们知道脑迴路是指什么吗?” 奉瑭与郦泖不禁笑起。余全拍掌:“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说。”停下拍掌:“你可以不理会这些方圆规矩,可梅大庄主和楚二庄主总不能像你一样不懂事吧。”说时,目光移向二人。 两位庄主相望,梅庄主长出一息:“看你们的样子,余全的看法似乎正中你们下怀。”楚二庄主摇了摇头:“昔日的江南九大庄,如今已面目全非。”冷哼一声:“不知先人们在天有灵知得此事会做何感想。” 到了此时,坐在一旁的连胄按捺不住,起身言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对麒麟也有说话权,如若诸位前辈此心已决,那么晚辈也当奉陪。”见景,倪庄主嘴角渗出了笑容。 文庄主从中阻拦:“这、还不必弄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啊各位。日头不早了,何不容后再议。”余全背过双手:“文翰,装什么清白,你的好兄弟梁继浩都站出来表明立场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文庄主眼神徘徊一个来去:“这又从何说起啊,你要说月家后人的事,在下只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想让别人趁虚而入,并没有要对她们下手之意啊。否则,她们还能活着吗?至于梁兄弟,在下总不能打探他的私事吧,交友交心,当诚信、理解。” 等他话音落地,奉瑭给他鼓掌:“动听,百分百的动听。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缺少见识。”陶庄主大声一言:“我看,说的够多了,我听着耳朵都生茧了。要打的话就赶紧打吧,不要再拖拖拉拉的。” 陈八同抬手指向他:“你活小了啊,说出这么置气的话。”梅庄主却是站在陶庄主一边:“陶庄主说的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动手恐怕无法安然解决问题。我看,就如了大家的愿,以比武来做最好的说客。” 众人无异议,只怕有异议的人也无力阻止。梅庄主又道:“除了八大庄可派出人手,我觉得有必要派出能够代表月家和尚家的人来应此战。”倪庄主第一个站出来:“时道长,你可是方外之人,难道也有意要掺和此事?” 上道人轻轻笑过,稽首道:“此事,贫道并无兴趣,诸位请便。”他走到郦泖身旁:“郦姑娘。”她脑中突然闪过唐梦枯:“对了,上道人,你能不能快去帮忙看看唐梦枯的伤势?”不明状况的上道人问道:“唐兄弟怎么了?” 郦泖拽住他的胳膊:“边走边说,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被郦泖拉着离开练武场的上道人,去得房间的途中了解到唐梦枯身上发生的事。那旁见得离场的二人也知他二人是为唐梦枯疗伤而去。 听得余全开口:“为尽快解决,我们就由各庄的庄主来决一胜负,以最后的胜者说话,这很公平吧?”梅庄主轻哼一声:“公不公平也没得选择,不过,要再加一条,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性命。” 余全颔首同意:“好,那你们谁要代表月家和尚家?”仲祺站前一步:“我代表月家。”他身后的陈八同小声与易叟说了番,易叟一举手:“就由我来代表尚家。”人既定,各归各位。 对面仍旧只有文、陶、倪、余四人,其余的人像是有默契般全站在了对面。那第一个走出站在练武场中间的人是陶庄主,他作一揖:“诸位庄主,陶某第一个先站出来,原因是只想尽快结束离开梅园。不过,陶某也会尽全力去应对。” 余全扔掉手中剑:“哼,少在那里说漂亮话。”言罢,出手与其相斗。四臂交缠,余全的双拳从中抽出再次袭去。两人对搏数招,陶庄主反身空翻退出几步,双手反掌交叉再分离,划出一道半弯弧出掌攻击。 双拳势有破天开地的余全聚力迎对,见得二人的拳掌互搏间,犹如虎狮相斗,虎虽勇勐灵活,刚劲威武;狮却也不乏身手矫健,攻守自如。余全与陶庄主又互拆数招,却并不针锋相对,四目相视间似在似递着信息。 一时间难分胜负,看得一旁的人们不禁纠起了眉头。再收拳时,他的手摸进了怀中,掏出了乌金尺袭向陶庄主。 空手相迎两个来回的陶庄主纵身一跃,连踏数步,来至庄中之人身旁,拔出眼前之人手中的刀。两人又是几番武器较量,只是不知陶庄主使出了一招什么样的刀式,如一面镜反光而来令余全双眼紧闭。 如此一来,陶庄主趁机击落他手中的乌金尺,一脚将其踹下练武场。收刀的陶庄主作揖言道:“余大庄主,承让了。”子馨与子荣疾步去扶起地上的余全。
第114页 仲祺歪着脑袋:“这刀法好厉害,而且很眼熟。”只见梅庄主缓缓起身:“这是失传已久的紫冰刀法。”闻言,众人眉梢之上掠过惊色。陶庄主转身而来,与梅庄主相望:“梅庄主好眼力。” 梅庄主的眼中多了几分疑虑:“你是怎么得到这套刀法的?”他只简单答道:“家父所授。”听得梅庄主坚定吐出三个字:“不可能!”陶庄主埋眼一思:“有什么不可能?” 轻缓一息的梅庄主言道:“此刀法曾是□□爷所创,家父也不过只是见识过两招,而由此悟出离焰剑法。你若是家传,那你定与当年盗走天脉神功和紫冰刀法秘籍的人有关。”陶庄主作一揖,回道:“梅庄主,你所言乃是陶某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楚二庄主上前小声言道:“师兄,先不管这些了,还是等比完武再说吧。”他与楚二庄主相视一眼,颔首重新坐下。 那旁,倪庄主嗖地蹿起:“紫冰刀法,就让倪某领教一下。”听到他的姓氏,仲祺对身边的阮儿小声言道:“他姓倪诶,跟我一个姓。”她抱剑回道:“别太高兴啊,他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仲祺张大嘴巴:“啊?不是吧,他和余全这些人等于是一条道上的?”阮儿回望他,只是用眨一下眼的方式回以确定。他们交谈间,练武场外的余全已回到座位,左瞰拾回了乌金尺。观去,场内的两人已是刀光剑影。 郦泖与上道人来到房中,坐在床边的秋霜起身唤道:“小姐,上道人。”上道人应得一声:“唐兄弟的情形怎么样?”秋霜回道:“从进屋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哪怕眼皮动一下都没有。”郦泖转身言道:“上道人,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观察一眼唐梦枯的面色,上道人走至床边坐下,为他疹脉。两人看了半晌,郦泖忍不住问道:“上道人,怎么样?”他拿下脉上的手:“这个余全,还是一样心狠手辣,上次对玉庄主如此,这次对一介书生竟是更毫不留情。” 郦泖略显焦急之色:“那这意思是没救了吗?”上道人轻摇了摇头:“还有一丝脉息,幸亏梅庄主餵他吃下了梅园特制的雪茸沁心丸。” 郦泖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看你摇头,还以为真的没救了,那上道人你快救他吧。”听得上道人轻嘆一气:“可是,即使保住了他的性命,唐兄弟也未必能醒来。” 郦泖一思量:“你的意思是,就算他活着,也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不能动?”上道人颔道回道:“不错,余全那一掌震断了他全身的经脉。能将命保住,已是最大的奇蹟。从此后,他会陷入无尽的沉睡当中。” 眼睛渐渐瞪的圆熘熘的郦泖轻声吐出:“那不就是植物人喽。”秋霜不禁问道:“小姐,你是在说唐公子会变成活死人?”上道人起身:“先不管这些,尽力保住唐兄弟的性命。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连连应着,秋霜去关了门坐到了桌边。郦泖则立于床前看着上道人扶起平躺的唐梦枯,两人盘膝而坐。上道人以自己的内力作为引导为其疗愈。秋霜侧头看一眼窗户,口中犯着嘀咕:“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怎么样了。” 郦泖头也不回的言道:“估计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最好把该死的全打死才好。”听得秋霜嘆过一息,郦泖转头而来:“你不会是在担心奉瑭会出什么事吧?”秋霜收回望着窗户的目光:“对大家我都很担心,只是小姐,难道你忘了,奉瑭还身中蝎王毒。” 经过一提醒,她方才想起:“对啊,好像明天早上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毒发时间了。这要是耽误了,那奉瑭岂不是有危险了。秋霜,你还是回到那边去,这里就交给我和上道人好了。”秋霜站起身:“小姐,你行吗?”郦泖将她拽离桌边,推着她走向门外:“行行行。” 第61章 梅园内,大混乱(三)。 正当秋霜“哐啷”一声开门之际,有同样的动静在练武场响起,原来是倪庄主手中的剑落地发出,对面的陶庄主俐落的一掌将他击到场外。 双方交战莫过几十回合便有些草草结束。易叟眼神一紧:“这怎么像编好的一齣戏在上演。”身边的人皆侧头看向他,陈八同问道:“舅舅的意思是?” 易叟紧盯着场中的陶庄主:“我也说不清,总感觉哪里有说不通的地方。”场外被扶起的倪庄主刚走出几步,竟有一口鲜血呕出。阮儿用心去观察了番被打败的两个人,余全仍然在用右手抚着胸口。她小声言道:“确实。” 场内的陶庄主作一揖:“不知还有哪位庄主来赐教。”见无人动身,梅庄主再次起身。信步来至他眼前:“那就让我来讨教讨教。”阮儿向右看去:“奉瑭,把你手里的剑给梅庄主。”他应着,站起身将剑朝场内梅庄主的方向扔去。 瞄准飞来的剑,梅庄主伸手接在掌心。相距六尺之遥的两人,梅庄主拔出剑,将剑鞘嵌入场地的石板内。见他举剑袭来,陶庄主扬刀一噼,两束透明的刀影如同冰柱出现,梅庄主手中的剑随之出现了同仲祺上次与余全打斗一般的日晕。
第115页 双方第一招相对,剑砍断了那两束冰柱,却并不能再前进。仲祺口中念出:“离焰剑法第三式,日光炎烈。”陶庄主横刀守备:“梅庄主,你我二人应当不必作此争斗。”梅庄主依旧保持举剑欲攻的架式:“未必,你这身功夫实在可疑。” 仲祺不解问道:“咦?奇怪了,难道梅庄主不知道陶庄主会这门武功吗?”陈八同嘆出一息:“仲祺,你光想起了武功,还是没想起这些事。自栖凤庄被毁后,才渐渐有了江南九大庄。由于各执一方很少见面,动手的机会更不必说。所以,梅庄主不知道是理所当然。” 言至此处,有梅园弟子架着一满身伤痕、埋首不语之人到来。来人唤道:“大庄主,二庄主。”楚二庄主急忙上前:“什么事这么慌张?” 来人凑上前在他耳旁小声说起。只见楚二庄主双目一惊,眼角余光瞟向了陶庄主。对来人挥手言道:“把人扶进我房里好生照看。”来人回了声后携人离去,转身那一剎,一直看着满身伤痕之人的余全与陶庄主面露惊诧。 余全大喊一声:“慢着。”刚走几步路的两人定下步伐不动,余全冲到那人面前,推开梅园的弟子,揪着他肩头上的衣服:“这个人我认识,是梁氏兄弟的人。” 当男子抬首欲辩时,一看眼前的余全,他眼中充满血丝。有心的他扭头又看到了陶庄主,激动的抬手指去:“你,你……”陶庄主以一副面无表情回应。余全凝视他一眼,手掌朝他肩头一用力,打断男子后面的话语。 男子大叫一声,余全凑上嘴唇耳语道:“你给我老实的配合,否则,就别再妄想见到你们的庄主。”听到这一句,男子抬首投去愤怒的眼光。余全似有十足把握的大声言道:“如果你已经没有力气说话,那就点个头告诉大家。” 收回目光的男子咬着牙点了一下头,余全的嘴角微微扬起。梁继浩跳出:“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会和我们梁家有什么关系。”余全迴转头来:“梁继浩,你再解释也无济于事,他刚刚已经点头承认就是你梁家的人。” 楚二庄主走回受伤之人身旁,在他怀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根与乌金尺一般模样的铁尺。他摁下凸点,铁尺两旁各延出一尺有余。楚二庄主将其高举:“大家对这件东西应该不陌生吧。不错,是按照乌金尺的模子所打造,那么,会是谁用呢?” 众人一片譁然,余全倒是不慌不忙:“谁又能确定,他不是梁氏兄弟派去潜伏在忠仁山庄的人?”他又看向埋首不主的男子:“你是不是梁氏兄弟派去的?一定要老实回答。”楚二庄主攥着铁尺,眼中很清晰的映出他点头的动作。 只见那旁的陶庄主面显轻松,这边满面得意的余全将男子推倒一旁:“楚二庄主,这下你没什么可辩了吧。”楚二庄主不理会于他,毅然走到梅庄主身旁。将他拉至离陶庄主丈余处,在他耳旁复述一遍来人所说的话:“他是贴身保护蔡庄主的人。” 听完的梅庄主面部依旧平静,走去对来人下令:“你把人扶到客房。”见来人再次架起受伤的男子,梁继浩一声大喝打断:“慢着。” 他快步走来,问道:“你刚刚点头承认你是我们派去忠仁山庄的,那我是几时派你去的?目的又是什么?”受伤的男子再次抬首看去余全。 余全将头偏向一边不作理会,梁继浩逼问:“说,几时?”男子埋首回道:“大概在三年前派我混进忠仁山庄,然后伺机、伺机……”梁继浩紧追不捨:“伺机?伺机偷看蔡庄主的夫人洗澡吗?”他此一语,仲祺掩口笑起。 梁继浩见他闪烁其词,哼过一声:“满口的荒唐之词,要说我派人潜进谁的府邸,那就只有飞霞山庄。忠仁山庄内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更没有我想得到的人。我派你去难道真的是为了去偷看一些人洗澡这么无聊吗。” 余全指着他:“难保你不是想去灭掉忠仁山庄。”梁继浩大笑道:“余全,你是不是脑子被陶庄主一脚踢坏了?乌金尺在你手上,可不是在我手上。再者,我只要得到了麒麟,还用得着我派人暗中去毁了忠仁山庄吗?” 前后一对质,本就对余全有所怀疑的众人更加确信此事的真伪。梅庄主开口言道:“你大胆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必害怕,我与在场的众位为你讨回公道。”他注视着梅庄主,作揖道:“梅庄主,刚才余庄主用我们蔡庄主的性命相要挟,迫使我配合他。” 听得男子的话语,阮儿轻声言道:“蔡庄主还活着?”坐于连胄身旁的玉庄主站起身:“只怕他是被骗了,若是蔡庄主还活着,必然会先派人来告之梅庄主。可至今,除了他这个倖存者之外,没见到有其他忠仁山庄的人出现。” 男子勐地扭头瞪着余全:“老混蛋,你骗我!”待他正要出手,余全先他一步掏出乌金尺刺入他胸膛。男子指着他:“你、你和……毁、毁我忠、仁……” “和”字后面的话语,他凝噎在嗓间未能顺利说出口。那自听到这个讯息的连胄看着倒下的男子缓缓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此时,赶来的秋霜目睹了杀人的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了奉瑭身后。
第116页 只见梅庄主凌厉看向余全:“你!欲盖弥章,如果我没猜错,毁忠仁山庄的绝不止你一个。”那易叟的目光渐渐平和:“原来如此,我觉得说不通的地方就在这。” 阮儿环视一圈,剩下的人亦是眼神四处搜寻,似在找出这个兇手。奉瑭口中轻声嘀咕:“这个人一定就在这里,会是谁?” 秋霜从他身后挪开,观察一番大家的反应,她只觉好生奇怪。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兇手上时,文庄主悄悄地对身旁人吩咐:“你带两个人去把……”交待完,有三人转身准备离去。 这一幕,被树上的月亭发现。她用臂肘捅了捅身边的云周子:“喂喂喂,你看那边。”指着那已经走出练武场的三人。目光移向那里的月姬和云周子互相一望。云周子皱起了眉头:“嗯?他们这是要到哪去?” 月亭拍拍他的肩:“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月姬,我跟去看看。”云周子干脆的点着头:“好,你去吧。”月姬的眼里不免有着担心:“姐姐,你要小心。”她一甩手:“放心,没事,我走了。” 于此时,听得一声大吼:“余全。”看去,竟是连胄。他双拳紧攥,青筋暴出。满不在乎的余全侧身回应:“你有事吗?” 连胄边说边走向他:“身为一庄之主,出手就是杀招,对待人命视如草芥。想不到,你居然连已双腿不便的蔡伯父都要加害!”最后两个字,连胄用力吼出。容不得余全再开口,连胄出手与其相斗。 那一旁人更是始料未及,旁有梅庄主劝道:“连贤侄,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冲动行事,快停手。”仲祺、阮儿、奉瑭、玉庄主无一不在劝他停手。可连胄哪里听得进,只管与余全拼力对博,两人此刻已打到了练武场外。 梅庄主知劝无用,干脆冲上前出手阻止。余全瞥见他来到,一转手中的乌金尺,实心的一方刺进连胄的掌心。瞬时,连胄惨叫声起,他抬脚毫不留情将连胄踢向赶到的梅庄主身上。 幸得梅庄主洞悉他此举意在利用受伤的连胄伤及自己,一个摆尾从连胄身后擦过,再伸手拽住连胄的手臂。 一旁大拇指长按乌金尺凸点的余全松开手指,原来实心的那头暗藏了一枚针头的暗器。见得连胄被安然救下,众人长舒一气。梅庄主将人扶至座位旁坐下,餵他吃下雪茸沁心丸。转身看向余全:“比武前,我们说了什么,不能伤人性命。可你呢,屡次痛下杀手。” 他摸着手里的乌金尺:“这是他自找的,还没轮得到他上场比武呢。再说了,我不记得我承诺过你什么。”梅庄主忍无可忍:“那你敢不敢跟我用命睹一场。”余全瞬间定住手上的动作,头一直微低的他眼神来回游移。 听到场内的陶庄主唤道:“梅庄主,我们俩个还没有比试完毕。”梅庄主直接一挥袖:“你我的比试暂且延后。”陶庄主眼珠一转,再次唤住已前行的梅庄主:“可是,若不分出胜负,麒麟的事……” 梅庄主勐地剎步,扭头双目一横,毫不客气地言道:“我说了,你我的比试暂且延后。”见他怒目而视,陶庄主只得不再多作言语。知无法避免此战的余全抬起头看着梅庄主一步一步逼近。待他来到身前,余全心中不免有一丝颤慄。 相望许久,梅庄主突然间挥剑砍去。剑影闪出的日晕如同一团火焰,虽无声,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啪嗒啪嗒”的在燃烧。日晕随剑迴转,刺向乌金尺实心的一头。梅庄主手掌一离剑柄,掌心催动剑身,剑尖疯狂地在乌金尺上旋转。 那旁的仲祺道出:“离焰剑法第六式日转干坤。”话音一落,那乌金尺也在跟随旋转。那禁不住在掌心激烈磨擦的余全松了手,乌金尺掉落在地。同时,梅庄主握剑刺去。恰时,有两人异口同声大喊:“不要。” 不出意外的能想到,是子馨与子荣。见梅庄主定格在那里,姐弟俩疾步而来。看着余全握着自己灼伤的手心,右臂整只手臂在颤抖。子馨作一揖:“梅庄主,请你手下留情。” 梅庄主双眼未有偏移,死死盯着余全:“手下留情?他对别人何曾手下留情?”音落下,他再次举剑刺去。余子荣“噗通”跪下:“梅庄主,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余全默不出声看着这一幕。 谁料,梅庄主抬脚向子荣踢去:“滚开!你们这双儿女同他一样没有人性,别在这里跟我装孝顺。”梅庄主手里的剑依旧没有犹豫的刺去,见势不妙的余全向后大退着步伐。 剑尖离双眼只有半寸时,梅庄主停住了,确切的说,他是被绊住了,脚下有两个人抱着他的双腿。游离了片刻,见梅庄主在挣脱,他扬起右脚奋力踢去。 身后传来仲祺与楚孝的大喊声:“小心。”这同时,容不得多想的仲祺跃上前用天脉神功出掌想救。由于救人心切,仲祺这一掌可说聚了全力。脚底确实袭中梅庄主的余全,右腿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掌后,整个人飞出几丈之外。 那被踹中的梅庄主用剑支地撑着倾斜的身子,余家姐弟神情紧张的高声唤道:“爹。”两人立时来到了身受重伤的余全身边,这回,他是真的捂着胸口,被姐弟俩扶起来时呕出两口血。仲祺则是去扶住梅庄主,看一眼梅庄主,他拾起了地上的乌金尺。
第117页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幕,令阮儿这边的人着实捏了把汗。对面的人却是平静如常,尤其梁继浩的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想到这,他有心向身后一观,文庄主送了他一个胜利在握的笑容,他埋眼一思,猜出几分他做了什么举动。 第62章 梅园内,大混乱(四)。 陶庄主轻嘆一息:“梅庄主,你的伤严重吗?”梅庄主转身而来:“小伤而已,你我的比试可以继续。”随他转过身的仲祺抬手阻止:“不行,虽然余全那一脚并没能使上全力,可你多少还是有轻伤。你也去休息,至于陶庄主,让我来替你比试。” 梅庄主摇了摇头:“不可以,既然已经与他人做了承诺,怎能随意更改。”仲祺并不放弃:“可是……”余后之音,被来到的楚二庄主打断:“仲祺,你不要劝了,师兄就是这样。让他比试吧,若是败下阵来你再上不迟。” 两人与梅庄主相望一眼,仲祺随楚孝退开一旁回到原先的位置。梅庄主回到练武场内,转了转手中的剑:“陶庄主,请。”陶庄主作一揖:“请。”言落下,梅庄主与陶庄主再度交手。剑影四射,梅庄主略有力不从心之势。 然,刀法与剑法相对,剑法是由刀法衍生,自当不如原来的刀法境界,刀法略占上风。于此时,阮儿走到了玉庄主身旁,小声言道:“你看,最可疑的人是不是他?” 玉庄主的眼中映着两人剑去刀来的身影:“从刚才忠仁山庄的人看到他时的反应,我觉得就是他。” 正说着,场内的陶庄主招招紧逼。无奈,梅庄主的剑影下使出了离焰剑法最后一式:日落西山。此招意以西沉之日最后的余晖烧透天空中的云彩。那刀身如云般被其穿透,剑尖直向陶庄主迎面刺去。 陶庄主的手腕将刀一转,剑身被别弯。左掌随即蓄力一招击中身体由于剑弯的回力而乱了步伐的梅庄主。又是仲祺纵身上前接住飞往场外的梅庄主,稳住身形后,梅庄主重咳几声,口中鲜血溢出。 仲祺关切问道:“你怎么样?”离其较远的楚二庄主箭步来到,语出关心:“师兄,我扶你去坐下。”听得梅庄主口中吐出:“天脉神功?”除了余全,众人皆惊。 陶庄主一摇头:“不,是地冥邪功。不过,也可以说是。因为它与天脉神功同出一源,是当年家父练此功不慎走火入魔时偶然得之。” 梅庄主的眼中又多了一份戒备:“你果然和当年盗取秘笈之人有关。”陶庄主只回道:“梅庄主,无凭无据的,不要乱说话。” 他冷眼相对:“陶先明,枉我一直敬你为君子,这种事,你竟然睁眼说瞎话。”顿了会,又道:“倘若你只是使出紫冰刀法或是天脉神功其中之一,我还能相信你是无意间学到。可是,被盗走的两种武功你恰巧全会,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天大的巧合,你手里的功夫不就是证据吗?” 陶庄主面如静湖:“这世上谁比谁称得上君子?就别在那里说什么枉为君子之类的话,弄得好像满天下的人都得顺着你们的道去走才是合理的。”众人此刻发觉,整个练武场除了寒仲祺与易叟,无人再是他的对手。 听得玉庄主小声言道:“依眼下的情形,必须劝停他们。”阮儿侧头望去:“不错,这满场已是伤患,再斗下去,无疑是给了梁氏兄弟最好的时机。”两人正欲上前,梁继浩先她们开了口:“我看,有件事倒是不必多去费犹疑了。” 仲祺等人眉间微蹙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语:“由刚才忠仁山庄的人见到陶庄主的反应,还有他没说完话来看,定是有人和余庄主一起毁的忠仁山庄。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他的目光移向身前背对自己的陶庄主:“陶庄主,你的心中应该是最清楚的。” 其实,在这种情形下,大家也都怀疑了陶庄主。只是,他们不能轻易说出口,心中皆知一旦说破,必然会给梁继浩带来机会。不想,梁继浩竟当面戳穿,毫不加避讳的对陶庄主进行刺探。 陶庄主却还是不显一丝波澜:“梁继浩,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梁继浩轻轻笑了一阵:“哦?我记性一向不大好,但有一点我知道,就是这件事并不单单是你一个人心里清楚,坐在这里的人想必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闻得此言,仲祺这方人向梁继浩投去凶光。陶庄主转身对其举刀架颈:“我比你更清楚,可你不是,挑拨也要找时候,我陶先明最不想做的就是跟你这种人一样,沦为朝廷的走狗。”梁继浩微低头从轻轻的笑到大声笑。 眉间稍一凝的陶庄主厉声喝道:“你笑什么?”梁继浩停下笑:“什么走狗不走狗?别人骂你是你就是吗?那朝廷里上上下下的文官武将岂不个个都要解甲归隐?”见陶庄主未有反驳,他面露一丝微笑:“好好想想,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埋眼抬眼间,他似在权衡。梁继浩更加挺直胸膛:“看看余全,他如今已是半条死狗,你不想把未完成的事情完成吗?”领会出其意,阮儿急忙唤道:“陶庄主。”他斜目而去:“你有事吗?” 阮儿上前几步:“请听在下一句劝,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更何况,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人多说一句梁继浩刚才的臆测之言。”梁继浩打断他的思绪:“陶庄主,你可要想想自己的初衷再做决定。”
第118页 大家只顾凝望这三人,并没注意到已坐在那里的余全正双目平静地盯着陶庄主。只见陶庄主的双眼似在与梁继浩眉目传情一般。 他从口中轻轻吐出:“如果我说‘不’呢?”梁继浩深情地言道:“劝你三思,学会审时度势。”在他们相视间,周围的人一股莫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另一方,跟踪三人的月亭看到他们分道扬镳,一人向左边走去,另两人向客房的方向走去。她左右一看,心中暗悔:应该把云周子带来的。下了决定,她毅然跟随着向左边而去的男子。 安静的练武场,在众人摒着唿吸的等待中。陶庄主拿下了梁继浩脖子上的刀,转回身,他又扬刀向身后砍去。然而,并不是去对付梁继浩,而只是从他眼前晃过刀尖调头沖一旁的阮儿袭去。 “噹”一声响,阮儿手中的剑挡住了他的刀。见状,仲祺等人由心惊转而暂舒一气。那一双充斥着失望的眼神:“是我想多了,一个能狠心毁掉整个忠仁山庄的人,怎么能及时醒悟?”陶庄主不作言语,抽刀变换攻势再次袭去。 那旁的仲祺,脸上平添一层紧绷:“阮儿,快抽身,你不能再受伤。”全副心思相搏的阮儿哪里有时间回他的话。剑锋一转又要迎接他下一招来势汹汹的攻势。 接下来的时段,两人互拆数招,看着阮儿的仲祺一股脑的焦躁不安。那刀身变换多重寒光直逼阮儿,她心知此刀意在暗藏杀机,使出惜春十六式中的花溅泪河欲来化解。 那刀上的寒光虽不见,阮儿手中的剑却被其击落,刀锋直逼阮儿心口。突然间,刀无法再向前行进,仿若有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看去,有一只手横在刀尖与阮儿心口之间。此举自是仲祺所为,与陶庄主对视片刻,掌心一动,将刀锋转了方向,刀柄脱离陶庄主掌心朝一旁的梁继浩直直冲去。 有一干人的心中怀着希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刀飞去。那被这一幕震慑住的梁继浩在文庄主一声唤下抽回了神思,待他跃身避让时,那飞驰的刀锋从他侧腹划过。 随着刀“噹啷”掉落在地,那着地不稳当的梁继浩看着那道有血从衣服渗出的伤口,他的眼中透着恨意缓缓看向仲祺。面容严峻的仲祺言道:“祸害遗千年。”梁继浩指着他:“你说什么?”仲祺大声言道:“我说你是祸害。” 练武场内,陈八同这方人轻声笑起,玉庄主埋眼在心中暗笑。树上的月姬言道:“云周子,你看到没有,他刚刚救苏姐姐的时候好厉害诶。”云周子一甩手:“切,那又怎么样,甭指望我会答应他俩在一起,就算救了我小师姑也一样。” 月姬狠狠一堆他:“你这人怎么这样?苏姐姐要喜欢谁你也管。”云周子晃了两晃:“这个我管定了,我就是不要。左看哥哥这会都受伤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一定下去让小师姑去照顾他。” 月姬持相反态度:“他又不是为了苏姐姐受的伤。”云周子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别跟我唱反调?”月姬不甘示弱:“是你在跟我唱反调,一会儿等姐姐来了,我要让她好好收拾你。” 云周子一盘手臂:“我才不怕她,不就是大我三岁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两人在树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声吵起来。 树下,梁继浩吞下了原本欲驳仲祺之言,目光转向陶庄主:“该是陶庄主你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了。”听得陶庄主言道:“你刚刚使出的是天脉神功第三层第一式返璞归真,寒仲祺,你真是急了,居然使出第三层中的招式。看来,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吶。” 仲祺侧身相对,道:“我懒得说你这种人卑鄙,更懒得说你是小人,因为你只有私慾而已。”他拍掌:“说得好,我喜欢你对我的评价。私慾,谁没有?你敢说,站在这里的人有一个是没有私慾的吗?” 见得仲祺颔首:“是,人人都有私慾,七情六慾皆不可少。可至少应该有一个信念是支撑这个私慾的吧?你有什么信念?”陶庄主不屑回道:“信念?没有。我没空和你聊天,你要是没别的要说,请你交出麒麟。”说时,抬手伸去。 他坚决回以否定的答案:“妄想!想要麒麟,胜过我再说。”话出口,他自是不觉有异。一旁的阮儿、梅庄主、楚二庄主显露出担心。阮儿唤道:“仲祺大哥……”余后之音未出口,仲祺抢断:“请大家回到原位。” 陶庄主面容转而阴沉,举刀言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见景,梅庄主将手里的剑扔去:“仲祺,接剑。”众人应着仲祺的话退回到原位。 玉庄主对立于身旁的阮儿言道:“我们都能看得出来,寒仲祺并非是他的对手,你怎么不多劝劝?”阮儿摇着头:“这一向都是他的脾气,以前,他就是这样。如今,他对这种感觉驾驭的更纯熟。” 玉庄主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他对这种感觉驾驭的更纯熟?”阮儿发觉到适才之言有不妥之处,及时抽回神:“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走神。” 她虽如此搪塞,可玉庄主心中却还存疑。恰时,持剑迎上的仲祺与其刀锋相撞,陶庄主回刀前言道:“你这个毛头小子,功力还不够。如果不想英年早逝,还是尽快交出麒麟为上策。”
第119页 仲祺只一言:“做梦,麒麟要是交到你们的手里,岂不是等同交出了性命。”在他刀锋变换攻势之时,已有准备的仲祺反手接招。打斗间,无数□□的刀光与剑影,令一旁人眼花缭乱、应接不睱。 他们这里斗的难捨难分,那一旁跟踪文庄主手下的月亭随他来到了井边。看见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向井内倒出粉末。月亭的小脑袋里立刻跳出一个念头:他是在下毒?想到这,井边的男子揣好瓷瓶抬步离去。 踏出一步的月亭看一眼离开的男子,又一想去了客房方向的两人,转换脚步去了客房。这时,他们已经出现在郦泖、上道人、唐梦枯的房中。郦泖吓得花容失色,从桌边窜起,绕着弯躲避两人:“你、你们,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对不对?” 第63章 梅园内,大混乱(五)。 双方对立,左边的男子言道:“哥们,这小妞倒挺聪明的,不如留着她给我们庄主当个三房怎么样?”郦泖尖叫一声:“呸!什么骯脏龌龊的思想。” 右边的男子看一眼床边:“先别管这个小娘们,解决他才重要。这小娘们一会带走当人质,可以威胁他们。”说完的两人直奔床边而去。 郦泖在一旁喊着:“哎哎,你们不要乱来,不要乱来。”话音没落地,两把刀挥向床上的上道人与唐梦枯。 郦泖这儿拿起桌上的杯子要扔向两人,未睁眼的上道人抽出右手举掌挡住来人的手腕,腕上用力一推,用他手中的刀砸中另一男子的刀。继而,上道人回手就是点住身边的男子,拧落他手中的刀,将他的掌心按在唐梦枯的左前胸。 另一男子再次举刀而来,却被上道人双指轻松夹住。整只手臂向后用力,刀被拽离其掌心,飞出去的刀噌地刺进了门框。上道人撤下双指,一掌握住男子的手,令其掌心按在他身旁同伴的肩头。 这一幕幕,令郦泖瞠目结舌,那未扔出手的杯子从她手心滑落摔碎。垂下手,她嘴里嘀咕着:“我滴乖乖,什么叫武功盖世,我算是领教到了。”正当此时,月亭也沖了进来。 见此情景,她大舒一气:“幸好这里没事。”郦泖扭头望去:“小月亭,是你呀?怎么跑这里来了?”三两句说明了来意,郦泖许久才恍回神:“哦,这样啊。不过,不用担心。有上道人,一切都搞定。” 月亭一颔首:“不过,还有件事。”郦泖自是追问:“什么事?”她将井边的事道出,郦泖激动的一瞪眼:“又下毒?”发出一声闷吼:“天吶,我真是累了,什么时候能让我离开这里啊。” 两人桌边说着,床边传来一声“嘭咚”,两人同时看去,是未被点穴的男子倒地不省人事,另一男子仍旧如木头般伫立不动。 上道人收掌运气,睁开眼下了床,将唐梦枯重新平躺在床。看一眼两男子:“真是多谢二位,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到来,唐兄弟的事没这么快结束。” 拿着靠在床头的木杖走到桌边:“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见了,小月亭,把他们在练武场发生的情况跟我说一遍。”月亭重重的一点头:“嗯。”三人坐于桌边,听着月亭藏在树上看到的一切。 又见那刀剑来回缠绕,两人虽有不分上下之态势,可仲祺明显已是使尽浑身解数。一旁的阮儿见他们又是互拆了数十招,轻声道:“仲祺大哥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在陶庄主的功力上或是这个地冥邪功的招式,都能够压制住仲祺大哥。加之,他自身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復。”言至此,她轻出一息:“流云庄,木鹰山庄。” 陈八同盯住场内的打斗:“舅舅,你出手助他一臂之力。”闻得此言,易叟持剑冲去。正当场内的两人刀剑难伤对方,互推近身时,二人同时出掌而对。陶庄主向后退过三尺,仲祺则离出七尺之遥。 刀光再次袭来,仲祺尚未稳住身形。那已到来的易叟一剑从中切断,剑与刀相撞发出强烈的摩擦声。对拆几招,二人定下脚步,陶庄主守姿言道:“原来,名门正派真的只会惺惺作态。打不过就叫帮手,真是让人瞧不起。” 易叟欲言,却传来身后仲祺的高声一唤:“易前辈,请你坐到一旁,我要单独和他一分高下。”易叟侧身看向已走来的仲祺:“寒兄弟,你一个人真的很难应付他。”寒仲祺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冷峻:“我要让他心服口服。” 面对这八字箴言,易叟扬起了笑容:“好小子,若今日你能活在他的刀下。改日定要与老夫一决雌雄。”仲祺依旧紧绷的面庞回道:“一言为定。”易叟退让一旁,两人再度交锋。看着退回的易叟,陈八同一行人皱起了眉头。 这时,陶先明双臂张开:“我看,我们刀剑上很难分出胜负。不如,丢下刀剑,用你的天脉神功与我的地冥邪功较量如何?”仲祺埋眼思量,那旁的一众人凝神等待着他的决定。片刻,仲祺的口中吐出:“好。”两人彼此相望,同时扔下刀剑。 那旁的梅庄主小声言道:“仲祺恐怕要吃亏。”楚二庄主接言道:“师兄,你刚刚被他用地冥邪功打伤,到底陶先明的功力比起仲祺的天脉神功胜了多少?”梅庄主一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你也知道,由于我练第一层险些丧命就再也没有去碰触天脉神功。”
第120页 闻言,楚二庄主嘆一气,言道:“我也是没用,连第一篇的第二式星罗棋布都无法参透。想不到,活了这几十年,悟性竟然不如一个后生晚辈。”梅庄主安慰道:“师弟,你言重了。悟性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论悟性,只有三师弟青树最高,你我都不如他。” 说到青树这个名字,梅庄主也是轻嘆:“若今日是青树在场,那么,就不会这么为难仲祺这孩子了。”二人正交谈到此,那旁的仲祺与陶庄主双掌相接。 看去他们二人,不觉有种光感。仲祺的周遭发出紫玉光芒般的气息,而陶庄主全身上下散发出一团如地狱般的黑气包裹着微薄的赤色光芒的气息。梅庄主惊言道:“这是,天脉神功第五层天脉篇的招式。” 阮儿这旁人皆侧头看向坐在场中间位置的梅庄主。楚二庄主难以置信:“师兄,你刚刚说什么?”梅庄主将目光移向陶先明:“确切的说,是地冥邪功的第五层吧。”阮儿大步走去:“梅庄主,能不能请你详细的说明。”在她话音落下,玉庄主等人跟着来到。 梅庄主看一眼众人:“天脉神功,共有五层,每一层就是一篇,一篇共有五式。刚刚陶先明使出的就是第五层中的一式,可我却看不出是哪一式。” 易叟思量一个来回:“我知道这天脉神功每练一层功力就会倍增,到了第四层,听说就能达到上百年的功力。若真如此,寒兄弟的状态告诉我,陶先明的地冥邪功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侧头看向梅庄主:“但如果相持下去,寒兄弟必然会受重伤。” 梅庄主起身言道:“别无他法了,只能临场让他学习第四层天玄篇。”阮儿忙不迭接过话语:“等等,梅庄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脉神功每练一层就会让其受噬骨钻心之痛许多时日,这临场即使练成了,也未必能支撑多久。” 易叟一动剑:“跟他们这种人讲什么道义,干脆,我直接去帮寒兄弟。”言至此,场内的两人双双回身再出招相搏。这次,仲祺被陶先明更胜一筹的功力击翻在地。 那旁人紧张唤过一声:“仲祺大哥(哥、寒兄弟、仲祺)。”同时,也吓坏了树上的月姬。他伸手阻拦身后的众人:“不要过来。” 欲上前的众人止步,寒仲祺从地上站起与陶先明相望,言道:“陶庄主,你刚才说我功力不够,可你的第五层功力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厉害。”陶先明回道:“对付在场的所有人,够了。” 整个练武场一片安静,时有阵阵轻风拂过众人的衣袖与发梢。树上的云周子看着下面形如定身般的众人,犯起嘀咕:“怎么回事?谁也不说话是想要干什么?”月姬一瞥他:“你没看见寒哥哥受伤了?他肯定是在想怎么对付那个人。” 这时,响起了梅庄主的声音:“陶先明,你刚刚用的第五层天脉篇是旁门左道。怪不得会改名成地冥邪功,果然是不能与天脉神功相媲美。”陶先明的目光被最后一句牵引而去:“你什么意思?” 梅庄主向前走过两步:“天脉神功的五篇,分为天星、天月、天玉、玉玄、天脉。每一篇都有它的重要性,五环缺一不可。只有从基础练习,才能将此功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你的功力明显就是断章取义。” 陶先明露出蔑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实不相瞒,家父发现,天脉神功的第五层已经涵盖了前面四层的功力。于是,他从中提炼,自成了一套地冥邪功。只要练成一层就可以达到五层的功力,也不用受那么多天的苦。” 梅庄主咳过一声:“小聪明。这世上之人尽想着速成之道,疏不知,欲速则不达。天脉神功真的那么好练的话,那我梅园内早已人人都会这门神功。也不会到现在,连我自己也都练不成。第五层真正的涵义你们根本没看懂,要知道一旦练成第五篇,会达到两百多年功力的境界,相应的,更要受上百余天钻心噬骨的煎熬。”缓上一口气,梅庄主继续言道:“这种事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就连当年的□□爷,也只是练到了第四层。” 陶庄主不以为然:“说到现在,我只听到了你哀诉自己无法练成此功。至于是不是速成我懒得和你争辩,眼下,要想胜我,恐怕在场之人没有这个自信。” 嘴角一扬微笑的梅庄主转了目光:“仲祺,第四层天玄篇你可记得其中的心法口诀与招式?”仲祺满面的自信,目光与阮儿相视:“自然记得。” 阮儿却笑不出:“仲祺大哥,你应该知道练成了第四层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的双目未有移动:“我知道,但此时,唯有这个方法可以一战。” 贺天久大步来到:“寒大哥,我就不信他的功夫真的这么高深。”杜若宁同他一般跳出:“我也不相信,他一个人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打败。”两师姐弟不顾众人劝阻,一起上前与陶先明缠斗在一起。 第一招,二人勉强躲过。第二招,便被陶先明的掌力击落武器。随后,相持几个回合,双掌将这对师姐弟袭出练武场外。双方不过数十招结束打斗,众人始料未及,仲祺连“小心”都还未能出口。 胡战道与六名大汉狂奔而去,扶起他二人:“天久、若宁,你们怎么样?”皆眼含担心的这方人见他们安然站起,暗舒一气。
第121页 陶先明转身而来:“你们不要高兴,他们不是没事,而是快成死人了。我就是担心寒仲祺会来救人,十多招之内解决他们,省得再有不自量力的人效仿他们来送死。” 他此一言,震惊这方人。梁继浩最为暗喜,正闲情逸緻的拨弄着手指甲。文庄主依旧如故潇洒的坐在那里看着整场不知何时收尾的好戏。 那边,刚走几步的贺天久与杜若宁倒在所扶之人的怀中。唤声迭起:“天久、若宁。”胡战道一探鼻息,手颤抖的收回。陈八同的脑中“嗡”的一声响,易叟瞠目结舌。受了伤的几位庄主心头“咯噔”一跳,此时才发现,真正令人生惧的人是这位陶庄主。 前后这番交谈与意想不到的插曲,使得在场人意识到,不应此法,是败;应此法,未必会胜。然,只得一试。 忽然间,梅庄主直接念出口诀:“易数百奥藏妙宇,玄字千意难道尽……”顾不得天久与若宁之事,仲祺收回神思心中默念这一式:玄关妙理。 他的眼中多了一份平静,此刻,他仿佛能听到远在梅园墙外方圆一里内的草地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陶先明举起双掌,言道:“让我领教领教天脉神功的第四层究竟是不是能和地冥邪功一较高下。” 面对他的来袭,仲祺脚步稳健,身形未动,迎接着他袭来的一掌。陶先明的掌心竟随着他的掌心横向朝外转移,他知此掌的力道一旦勐烈,自己的手臂定被折断,反应迅速的陶庄主立即撤掌,脑中搜索着与这一式相对的地冥邪功里的招式。 对面,仲祺却出掌袭来,双掌之力突地变得勐烈。招架了数个回合,陶先明发现,这一篇的招式变化强烈,前一招如三月风拂柳,后一招却犹胜冬月里的寒冰漫天。四掌相切,二人使的看似是同一招式,皆由刚变柔。 然而,陶先明的招式是由第五篇里的涵盖而来,招式略有大而化之之意。因此,对搏下来,功力已变得不相上下。见他们各离彼此约莫两尺之遥,那旁的人们眼含惊嘆。 阮儿来到身前不远的梅庄主身边:“梅庄主,这究竟怎么回事?”梅庄主眼望继续打斗的二人,回道:“第五层确实是涵盖了前四层,可是很笼统,如果不细学前四层,单练第五层,功力也不过与前四层一样,达不到第五层真正的境界。” 玉庄主听明白了具体之意:“梅庄主的意思是,第五层既是前四层的脉络,也是前四层的依託?” 只见梅庄主颔道:“不错,玉庄主真是冰雪聪明。所以,前四层是细分,第五层作为依託是将它们归拢。可偏偏正因为第五层的存在,才能有更高的境界。这其中只有第五式是单独的一式,自然也预示着要练成需花多少功夫。” 玉庄主眼眸一转:“试想,一篇当中除了四篇的所有招式,又独加了一式,岂会轻易被习得。”梅庄主淡淡一言:“嗯,还是刚才那句话,那么好练的话,梅园内早就人人都会,哪还轮得到他陶先明在这里耀武扬威。” 他二人谈到此,陈八同接过话锋:“梅庄主,难道除了让仲祺临场学第四层,真的没有人能打败他吗?”梅庄主侧目瞧了他一眼:“并不是我夸大天脉神功。当年□□爷创此神功时,你曾祖父亲眼见识过。别说易叟,即使是上道人,只怕也不会有上百年的功力吧?” 话到此,练武场中的两人掌心相离二寸有余迎上彼此的招式。陶先明使出的是第五式,仲祺所用亦是第五式,却大相迳庭。 梅庄主预感到不妙:“糟了,仲祺恐怕……”悬后之音,众人自是知晓,却也毫无主意的静立原地。眼中只有两人来回打斗的身影,玉庄主的眼珠随着他们左右上下移动,心中暗道:一定有破绽可寻,一定有。 她这里冥思静想,对面有一男子直奔文庄主。耳语一番后,文庄主应道:“干得好,等他们都累下需要休息,送他们全体去见阎王。”沉默了一会儿,文庄主朝他身后看一眼:“还有两个人呢?” 来人也扭头往身后看了几眼,摇着头:“属下不知,说好办完事回来这里见的。”文庄主重出一气:“搞什么鬼明堂,你去找找,看他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来人应得后迴转原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集中精力的玉庄主仍旧未发现破绽。场中的两人似有些累了,定身喘着粗气。陶先明满眼痛恨:“我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那旁的一众人咬紧牙关凝望两人继续缠斗。阮儿不禁开口:“仲祺大哥,可以了。”她那里话音刚落下,仲祺伸出一半的手臂如痉挛一般无法动弹,面庞骤然拧在一起。 痛苦的闷叫了一声,整个人躺倒在地,刺痛感瞬间涌遍全身。同时,阮儿“嗖”地上前,毫不犹豫的拔剑划过陶先明袭来的掌心。 缩回手的陶先明看也不看掌心的剑伤,任由血从中慢慢滴落。阮儿丢下剑,去扶满地打滚的仲祺:“你怎么样?”他只从口中挤出一个字:“痛。”听他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喊叫,阮儿抬头欲唤,已有人在眼前。不过,梅、楚、玉三位庄主没有动身。 奉瑭、陈八同、秋霜帮他将人扶至场外,易叟亮剑:“姓陶的,让易某来领教。”听得玉庄主唤道:“梅庄主。”在他回应一声下,玉庄主言道:“他刚刚是不是说过,练成地冥邪功不需要受那么多天的苦?”
第122页 听出她话外之意,梅庄主问道:“玉庄主,我是看出你一直在找破绽,难道你已经找到了?”玉庄主嘴角扬起:“是的,只是,还有一个疑问。”梅庄主摊手请道:“请问。” 玉庄主接言道:“每练一层天脉神功受许多天的折磨是为了什么?”他眼前一亮:“家父曾说过,受其累者因身体承受能力而定。最终目的是使得全身奇穴畅通无阻,如此一来,这门功才没有弱点可寻。” 玉庄主微微一点头:“是不是可以这么推算,若没有受此苦难,各大奇穴也就有所阻塞,那必有气门不能转移。” 梅庄主眼中一片通彻:“没错,我最开始就在琢磨,地冥邪功既然不用受苦。那这世上除了任督二脉打通之人,再无其他,但这样的练武奇才实是少之又少。陶先明的身上,必然会有阻塞的气门是弱点。” 招式上未瞧出破绽,两人通过这点找出了疑点。梅庄主为之大加赞赏:“玉庄主,你真是让梅某佩服,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 玉庄主看一眼场中相斗已有几十个回合的两人,道:“现在可不是受夸的时候,全身奇穴那么多,总不能一个个试吧。” 梅庄主沖易叟大声言道:“易老头,主攻他上身四位奇穴。四神聪、印堂、太阳、牵正。”收到讯息,他回剑一转,一门心思朝他的头部攻击。梅庄主口中的最后三位穴倒是不难去确认,唯有这四神聪是在颅顶,要如何用招式让他低头,是易叟心中唯一苦思的。 只见陶先明用掌心之力将他手中的剑包围,易叟抽剑挣脱,却未能得逞。握住剑柄的掌心收紧,一运气,剑“咣咣咣”断成四五截,易叟也弹飞出几尺远摔落在地。 见状,玉庄主举步正欲上前,却见陶先明身后出现一柄剑刺入他的颅顶,沿着百会穴周围连刺了四下。狂叫一声的陶先明侧身一掌袭去,众人愣住,刺他之人竟是余全。 伤上加伤的余全重摔在地,吐出一滩鲜血。余家姐弟拔腿而来相扶,皆唤道:“爹。”陶先明的髮髻因他刺剑的原因披散开来,注视着余全:“你真让我失望,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就这样丢下了你?” 被扶坐起的余全笑了几声:“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信任,在梁继浩对你说那番话时,哪怕你偷偷的给我一个眼神也好,我都不会像刚才那样去对付你。”陶先明指着他:“无聊,这种场面下,你要我怎么偷偷让你明白?沉不住气。”言罢,出掌袭去…… 身形已然来到余全身前不过三四尺之遥,余家姐弟四臂招架,将其挡下。陶先明再攻时,左瞰从一旁跳出与之相斗,余子荣放下余全,起身相帮左瞰。 那旁,从地上爬起的易叟一抹嘴角的血渍,看着手中的断剑,用脚撩起地上的两截断剑向陶先明的背后踢去。对面两掌回击致使左瞰与子荣勐退着大步的陶先明转身而来,掌心之力阻住了两截断剑。 剎时,第三截断剑直冲他印堂穴而去。身前的两截断剑掉落在地,他伸手去握刺向印堂穴的断剑。虽然及时将其握住,但还是刺进了穴中。陶先明屹立不动,看去他左右两边,玉庄主手持短刀刺入了他的太阳穴,易叟则是用另一只手中的断剑刺中他的牵正穴。 有人的嗓间发出轻微的惊愕声,看去,梁继浩与文庄主。场上的鸦雀无声,令场外照顾仲祺的三人,以及胡战道等人的目光投去。这时,一声唤打破全场:“梅庄主。” 看去,是上道人、郦泖、月亭三人。梁继浩即刻伸手发令:“抓住那个小丫头。”上道人一动手中木杖,却听到“嘭咚”一声。众人一惊,原来是陶先明倒下躺在地上。 第64章 梅园内,大混乱(六)。 四下一愣场,文庄主起身从中阻拦:“继浩,听我一句劝,先停手作罢。”目光转向梅庄主,作一揖道:“梅庄主,眼下大家也累了,更有众多伤兵,不如就此停战,请大家回屋休息吧。” 郦泖怪腔接过话锋:“休息?只怕你是要送我们集体去死吧。”文庄主满面无辜:“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郦泖和月亭相对望一眼:“从何说起?从你在井里下毒说起,从你派人来杀我们说起。要我们休息,无非是知道我们坐下来肯定会去喝水,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中毒。”他与梅庄主一相望:“这、没有这回事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月亭站前一步:“谁弄错了?我跟踪你的那三个手下,亲眼见到的。一个去下毒,两个是要去对付上道人和郦姐姐他们的。只可惜,学艺不精,反被上道人送回了老家。”闻言,他与梁继浩同时看向上道人。 见得上道人一稽首:“看来,这小丫头又一次打乱了你们的计划,真是罪过。”月亭与郦泖同时一叉腰:“哼!”正当此时,传来压抑许久的一声叫喊,原来是一直忍痛的仲祺。 三人的目光被牵引而去,上道人与郦泖快步走去,月亭步伐虽快,可由于人小,落在了最后。梁继浩沖文庄主一使眼神,知晓其意,他挥手一指月亭,示意身后人去抓她。看出这两人把戏的玉庄主率先来到,横臂一挡:“文庄主,你这背后放冷箭的习惯几时能改?”
第123页 听到玉庄主的声音,月亭不再前行,停驻脚步转身:“烟然姐姐。”玉庄主微侧头:“快到上道人那里去,这里不安全。”看一眼态势,她乖乖应了迴转身。梅庄主质问道:“文庄主,你作何解释?” 文庄主正欲开口,那名男子折回,气喘吁吁的言道:“庄主,不好了,出事了。”文庄主出手阻止。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众人不言。梅庄主亲切的目光看向来人:“是不是有人杀了文庄主的手下?”来人未能及时反应,侧头应道:“是。” 话出口,男子方才发觉整个练武场似乎变得安静许多,再细一看,陶庄主已经魂归地府。在他躺下的不远处是余家姐弟和左瞰扶着伤重的余全;胡战道正立于受了伤的易叟身旁;唯有仲祺这里有一点动静。 郦泖蹲在他身旁:“哥,你怎么了?”上道人一切脉:“他这是练功所致。”抬首看向阮儿:“阮儿姑娘,怎么会突然练起天脉神功?” 阮儿满心焦虑:“为了对付陶先明,他身怀与天脉神功同源的地冥邪功,要破他的功力只能让仲祺大哥用天脉神功第四层一试。” 知他心中存有诸多疑问,阮儿看一眼身后的形势:“上道人,其余的事有机会慢慢再说。眼下,恐怕仍是危险重重。”这时,走到上道人身旁的月亭小动作的抬首看一眼树上的两人,他们也正向她挥着手。 如此寂静的时刻,月姬左手在挥动间一不小心打颤了身旁枝叉上的叶片。云周子“唰”地抱着她压身隐藏在树杆后。 虽目睹全程,却只在意后半部分的月亭眼睛一瞪,捋着袖子时心里暗道:好你个云周子,居然敢抱我妹妹,还没长大就暴露这么色的本性,一会好好收拾你。 众人的耳畔响起一声:“来呀,把他们全抓起来。”目光投去,是梁继浩。只见文庄主身后之人持铁戟沖向场中,阵形一字排开,十分训练有素。梅庄主瞧出端倪:“是官兵。”听得官兵中有一人喊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一声令下,所有庄主随行的弟子中皆有人拔剑展开大肆杀戮。待人们有所反应,那众多弟子已然在奋力拼杀。左瞰等人也被捲入其中,奉瑭欲上前,阮儿将其阻止:“你在这里照顾仲祺大哥,不准走开。” 眼见两方人浴血混战,上道人自不会袖手旁观。他跳入场内,文庄主却早有准备迎上与之相斗。退一步的梁继浩对着空中喊道:“葛金石,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名字,正与官兵交手的玉庄主双目一惊,毫不留情将眼前两人袭伤。 寻迹望去,葛金石从梅园大门外的围墙边乘风而至。玉庄主开口唤道:“师父?”这一刻,刘斐亦停下打斗,唤道:“庄主?”葛金石面露微笑:“好徒儿,见到师父似乎不太高兴啊。” 玉庄主几度欲张口质问却又收回,只轻轻言道:“师父,你没死?”葛金石边向玉庄主走去边答道:“我怎么能死?与梁家的霸业大事还未成就,为师的自然不会死。” 停下步,向她伸出手:“来,烟然,与为师一同完成使命。”凝视他的手掌,玉庄主定步不前。葛金石继续言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愿与为师站在一边?” 那旁袭退一人的楚二庄主张开双臂护着梅庄主。梅庄主凝望这一幕,小声言道:“葛金石是装死?可几时与梁家人有关系?”梁继浩笑起:“他年轻时曾被我祖父所救,一直效命在我祖父手下,当然与我们梁家有关系。” 玉庄主将目光凌厉转向梁继浩:“你胡说什么?”自在的曲右臂托着左臂,左手抚上下颔:“我胡说吗?你可以亲口问问你的师父。”她缓缓侧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葛金石。 知她在等待答覆,葛金石依旧是那一副慈笑:“徒儿莫怕,为师永远不会狠心伤害你。”伸出的手指一勾动:“过来为师这里。” 四目相对,玉庄主的眼中空无一物,脚步抬起向他走去。一直盯着他们的月亭慌了,直接扯开嗓门喊道:“烟然姐。”她的步伐戛然而止,瞬间抽回了思绪。定了许久神,言道:“师父,你居然对我用潜寐催心术?”他放下手臂:“烟然,为师是怕你太过抗拒。” 玉庄主看一眼周围的打斗,各大庄的弟子大部分被斩杀殆尽,只剩下身手不算薄弱的在顽强抵抗。再看向葛金石:“师父,你装死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局面?”话落音,上道人手中的木杖击中文庄主,急步后退的他离玉庄主越来越近。 就在他险些撞上玉庄主时,脚步突然剎住,文庄主回头看去,是葛金石一掌扶住了自己。听得葛金石言道:“你撞谁都可以,不准撞我的徒儿烟然。”言罢,将他推至一旁。与上道人相视中,两人皆渐渐扬起了微笑。 在双方互请的手势下,两人打斗起来。此刻的玉庄主已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身边的一切,脑中浮现师父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儿时在师父身旁时,她是多么的崇敬仰慕着这位长者,在他面前欢快的笑,尽可能的学好师父所传授的功夫。 官兵也在阮儿、胡战道、易叟、左瞰、余家姐弟、楚二庄主手中倒下许多人。一场厮杀,大家也应付的多少有些疲乏,尤其原先动过手的阮儿。场外的奉瑭看出这一点,欲迈步上前却被郦泖拽住:“你到哪去?留我一人看着多危险。”
第124页 文庄主与梁继浩相望,眼角余光指向了场外的月亭。文庄主纵身跃起,发觉到的奉瑭转身迎敌,不下三招,奉瑭被一掌袭出丈余。郦泖尖叫一声捂住嘴,转身想跑的月亭到了他手里,躺在地上的仲祺气若游丝的唤道:“月亭。” 注意到脚下,文庄主哼了两声:“寒仲祺,差点把你忘了,趁你现在是个废人,刚好解决了你。”抬脚便要跺下,月亭大声喝住:“不要!要是你想知道麒麟的秘密,就不要伤害他。”那停滞半空的脚挪回:“哦,有意思。” 一手钳制着月亭,倾身在仲祺怀中摸出麒麟。恰巧,重掌击杀眼前一名官兵的易叟看到这一幕,双脚一踏,飞身袭来。为保手中的麒麟,他松开月亭去挡易叟袭来的脚心。 见状,梁继浩一脚踏上身后不远处的木椅,借力跃至玉庄主身后出掌将其打伤。挟持着玉庄主,梁继浩喊道:“小丫头,你回头看看你的烟然姐。” 原本打斗的葛金石与上道人停了手,葛金石侧身而来,道:“梁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伤我的徒儿?”梁继浩与之相望:“葛老,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希望你谅解。” 也已转过身来的月亭走上前:“姓梁的,你快放了烟然姐。”葛金石接言道:“没错,你不能伤我徒儿,你要麒麟要什么我都能弄给你。” 梁继浩重嘆一气:“葛老!你先不要说话。”目光看向对面的月亭:“我可以放了她,但你必须要用麒麟的秘密来交换。”月亭扫视周围人两圈,几经挣扎:“好,只要你放了她,我答应一定将麒麟的秘密说出来。” 那旁踹过一人的梅庄主,发出几声重咳:“玉庄主,依你的武功要想摆脱梁继浩并非难事。你不要多做犹豫了,更别因为你师父的事而被牵累。”一言,敲醒了玉庄主的神智。 看着眼前的月亭,玉庄主的眼中有波光闪动:“月亭,此生有幸与你相识,今日,我不希望你再次为了救我说出这个能令天下大乱的秘密。我们来生再续此缘,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语一落,她抬起臂肘袭中梁继浩,转身一掌将他击倒在地。继而,跃步而至离自己眼前不远的阮儿身旁,夺过与她打斗的官兵手里的铁戟刺入自己的胸膛。一干人连喊“不要”二字都未能来得及,只看着她渐渐双膝跪于地面。 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唤声:“烟然姐。”月亭疾步上前抱住了跪地垂首的玉庄主又是急唤,又是痛哭不已。也是应着这一声,满场的打斗停止。勐然间,看见两只手同时在玉庄主背后出现为其封穴。看去,是葛金石与上道人。 看一眼抱着烟然伤心的月亭,葛金石言道:“你哭什么?我的好徒儿烟然还活着。”月亭抬首而来,满眼的泪花:“你说的是真的?”葛金石拍着胸脯:“有我在,她不会有事。”言至此,月姬与云周子狂奔而来。 两人先后轻唤着:“玉姐姐。”看到他俩,月亭责问道:“你们俩个下来干嘛?”话音刚落,那旁脱离易叟的文庄主“嗖”地蹿来,揪住云周子的肩头,痛的云周子“哇”地一声叫。只是,话还没问出口,葛金石一掌袭在他手臂上,文庄主缩回了手。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他右手中的麒麟,文庄主掌心用力一捏:“统统退后,不要靠近我,否则我就捏碎它。”本欲动的众人定立原地不动。 文庄主下令道:“来呀,把梁大公子扶起来。”离其最近的两人来到扶起了撑坐于地的梁继浩。他向身边一人小声言道:“你们几个人快去把继胜带来。” 此刻的情势,任谁也不敢轻易靠近。站起身的梁继浩盯着葛金石:“葛老,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护送我们离开。”葛金石目光冷漠:“梁大公子,你伤害我徒儿烟然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你要走就走,但仅此一次,下次见面,你我是敌非友。” 上道人指着他言道:“老煳涂,你真的要放他们走?”葛金石噼头反责:“你才是老煳涂,我不过是因为曾与梁将军有过承诺,你们谁敢拦着他离开,我绝不轻饶。” 梅庄主迈步走来:“你们走吧,如同葛庄主所言,下次见面,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还有,留下井中的解药。”在群人的注视下,文庄主手里并不敢放松的紧捏着麒麟,从怀中掏出了解药扔给了梅庄主。 接过药,众人发现梁继胜被三四人簇拥而来,如此,在官兵的护卫下,三人匆匆出了梅园的大门。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刘斐几大步走上前,跪拜道:“老庄主。”葛金石应一声:“嗯。”刘斐起身,他则蹲下身将铁戟从玉庄主的胸腔中拔出,抱起玉庄主走向客房。 见刘斐随他走去,月亭迈开步伐紧随葛金石,月姬与云周子见状抬脚跟随着月亭。剩下的人们面对伤伤死死的残局,不免心中一阵怅然。然,尚有伤者需照料,顾不得那些许令人唏嘘的情怀。 回到房中,仲祺的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满脸渗着汗珠,双唇微微颤动,也无力气再叫嚷。阮儿坐在床边为他擦着汗,眼含担心:“他这个样子还要维持两个多月。”听她说完话嘆了一气。
第125页 郦泖开口言道:“这哪个想不开的创出了这么一门破功,折腾人。”奉瑭重嘆一气:“梅庄主管他叫□□爷,你说是哪个想不开的人创出的功夫?” 郦泖看向坐在桌边的上道人:“上道人,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哥的罪少受点?”他静静回道:“没有。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想练成上乘武功又不花费精力?” 秋霜侧动身体:“可是,上道人,你的修为最深。难道就不能让寒大哥稍微减轻点痛苦吗?看着他这样,真的让人很揪心。”正言至此,传来了敲门声,秋霜言道:“没事,我去吧。”开了门,是梅庄主与楚二庄主。 两人先是与上道人见礼,接着,来到床前,阮儿起身作揖:“梅庄主,楚二庄主。”梅庄主看了一番仲祺,唤道:“苏姑娘。”阮儿伸手相请:“二位庄主,请坐。” 他们三人坐到了桌边,换成郦泖坐在床边看着仲祺。梅庄主问道:“苏姑娘,我听说你师父云萧子一家人被后晋所掳?”阮儿轻嘆一息:“目前这只是猜测。” 楚二庄主一拍桌:“那个害人的臭道士,弄个什么麒麟、破图烂书的害人不浅。”阮儿的思绪凝结了许久:“梅庄主,你是如何得知此事?”梅庄主回道:“自然是仲祺告诉我的,还记得昨夜他送你回房,之后又折回与我叙谈了一番。” 楚二庄主接言道:“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救他们?若是需要我们随时说一声,梅园内的所有人都为你赴汤蹈火。”阮儿作一揖:“多谢二位庄主,只是眼下连消息都没有,谈何救人?”梅庄主言道:“这不是难事,我即刻派人去打探他们的消息。”阮儿作揖言谢。 上道人忽然开口:“对了,梅庄主,关于唐兄弟的事,我想问一问。”梅庄主知他所问何事:“乔公虽死,但他有个师弟,号称鬼医凡公,医术与之可比肩。只是,此人从未在江湖上露面,长什么样都没人知道。” 床边的奉瑭冲来:“那可怎么办?梦枯的伤我刚听我姐说了,上道人虽然救了他的性命,可他会成一个活死人。”上道人安慰道:“莫急,未在江湖上露面不代表找不到。”目光转向梅庄主:“但不知,他与乔公的关系如何?” 梅庄主言道:“交情甚笃,上道人,你应该认识他们才对啊。”这句,倒令上道人有所不解:“我应该认识他们?莫非,他二人是甘芪医仙的徒弟?”梅庄主颔首回道:“不错。”上道人透着明白的眼神静思。 第65章 拨其乱,归正位。 是一片沉默,月亭立于床边一刻不离的盯着玉庄主。见为她疗伤的葛金石撤了双掌,她忙不迭伸手相帮让玉庄主平躺在床。又忙不迭去问正要喝水的葛金石:“烟然姐她怎么样了?” 月姬与云周子、刘斐从她身后凑上前,先后朝他嚷嚷:“是啊是啊,玉姐姐(庄主)怎么样?”不予理睬的葛金石只顾喝水,喝完水坐下,也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月亭急了:“喂,老头,你倒是快说啊,烟然姐怎么样了?”她这一声问,月姬与云周子、刘斐着实为她捏了把汗。葛金石终于将目光移向了月亭:“你叫什么名字?” 她此刻内心焦躁不安,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走到桌边:“你能不能别岔到别的地方去,快告诉我烟然姐的情况,行不行?”葛金石不慌不忙:“不行!除非,你答应做我徒弟。”刘斐向他投去质疑的目光。 月亭吐出一口长气:“不做你徒弟就不能知道烟然姐的情况?”葛金石默默地回望她,月亭双眼直勾勾地回道:“不要!烟然姐就是因为你才有轻生的念头,如果不是你跟梁家有关系,她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葛金石一歪头:“嗯?可据我听到的,她是为了你不说出麒麟的秘密才会这么做的。哦,对了,你叫月亭。” 她也不管眼前这位是不是玉庄主的师父,鼓着气言道:“现在不是研究我叫什么的时候,是……”言至此,月亭眼中闪过一道灵光:“对了,我差点忘了,虽然你把她害惨了,可你还是很疼爱烟然姐,那我就不用多问了。” 盘着双臂直接坐到了桌边,月姬与云周子相望,眨着眼睛,刘斐竟也眨眼看着他的葛老庄主。葛金石的嘴角有微动:“怎么样?”月亭头偏另一侧回答:“什么怎么样?”葛金石言道:“做我徒弟的事。”她闭上眼摇着头:“不要!我怕有一天会跟烟然姐一样。” 正聊到这里,上道人与楚二庄主来到。双方见了礼,上道人问道:“老煳涂,把你的好徒儿祸害成什么样了?”葛金石回道:“你叫了我二十多年的老煳涂了,累不累?” 上道人一扬笑容:“不叫不觉累,叫了亦不累。更何况,也有二十年未见了吧。”葛金石背手言道:“你这自在神仙,闲云野鹤,见你比登蜀道还难。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这次的事会害了我的好徒儿,如果事先预知的话,我不会答应梁继浩的。” 见得楚二庄主作一揖:“敢问葛庄主,玉庄主现在的情形如何?”葛金石脸上犯起难:“伤势倒不是大碍,唯独她求生意志全无。”
第126页 上道人指着他:“你看看你呀,还是死了的好。这一活过来,把你的好徒儿给弄得半死不活的。”而桌边听到葛金石那句话的月亭噌的窜起:“你个老煳涂,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么说,她不是死定了吗?” 他满脸无辜的言道:“她死定了?谁说的?”月亭冲到他身前:“你刚刚说的,没有了求生意志。受多大的伤都不可怕,最怕就是没有求生意志。”葛金石依旧满脸无辜:“所以,我才要求你做我徒弟啊。” 几番问答,旁边人听得如镜中花水中月。月亭却能理解出他的意思:“你到底是不是烟然姐的师父啊,怎么竟不往好处想。烟然姐要是没事,你可以多个徒弟;她要是有事,我成了你的新徒弟。” 他拍手鼓掌:“这孩子的慧根真是不得了,我这稀里煳涂的话她听着竟然这么明白。”除了上道人,其余四人皆面露惊诧之色。 刘斐小心翼翼的言道:“庄主,我以前是知道你说话挺煳涂的,可没想到……”话未说完,葛金石打断:“你想说什么。”这一脸峻如拔松的表情,吓得刘斐立刻闭口不言。 月亭大嘆一声:“乱七八糟的,长辈都是不靠谱的玩意儿。”葛金石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任月亭大喊着挣扎也无用。 只见他的手摸着她的手骨,再一摸她的背骨,接着,伸手点了她几处大穴。停止叫喊的月亭满眼的怎么回事。葛金石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这孩子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任督二脉竟无师自通。”他此一言,周围人的目光全部投向月亭。 她勐地抽回手:“我就算是什么练武奇才也不要拜你为师。”言罢,转身沖向床边。握着玉庄主的手心:“烟然姐,你不可以有事,不能没有求生意志。我没有告诉他们关于麒麟的任何一个字,我更不要你用性命来维护这一切。” 她在这里真切的想唤醒玉庄主,月姬与云周子也陪同而去。可那旁的葛金石质问起上道人:“对了,我问你,我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来祭拜我?” 上道人回道:“死都死了,祭拜有什么用?都活了七十多年了,生死早就超然了。再者,你这不是又活过来了。” 他不情愿的哼哼了几声:“哟,超然了?好啊,那我现在就一掌打死你,看你是不是能超然。”上道人抬手一指:“你停手,这里可是有病人,禁不起我们三拳两脚的在这里折腾。”收回掌,他嘆道:“世情太凉啊。” 楚二庄主与刘斐相望一眼,二人满是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在眼中。上道人似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好了,有正事要说。”葛金石颔首言道:“说吧。” 上道人言道:“是这样的,我要去找鬼医凡公,希望你在这里可以好好保护大家。”葛金石不加思索的回道:“行,可以,你去吧。”上道人作一揖:“谢了,老煳涂。” 他一摆手:“你跟我客气什么,不过,你要多久回来?”上道人摇了摇头:“说不准,可能一个月,可能三五个月,所以,才特意叫你保护他们,梁氏兄弟他们折返的可能性太大了。” 几人心中各有思量。楚二庄主接言:“没错,光得到麒麟不管用,还有开启麒麟的方法。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知道秘密的途径。” 刘斐的目光投向月亭:“看来,这月家姐妹现在的处境最为危险。”葛金石走到月亭身边:“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做我徒弟的事。” 月亭看也不看他:“没时间。我要照顾烟然姐,有你这么个师父,不知道她是幸还是不幸。”上道人轻轻笑起,葛金石转头对他重咳了两声。 受伤最重的余全此刻在房中,身旁有余家姐弟随侍在侧,左瞰离其二人较远观望。重咳几声的余全唤道:“子馨,子荣。”两人殷殷应道:“爹,我们在。” 他边咳边言道:“你们祖父的事,不、不是真的。”姐弟俩相望,未有言语。余全缓了几口气:“当初要得到麒麟是为了,咳……”见他重咳不停,子馨接过话锋:“爹,你别说了,好好休息,不要多说了。” 余全强行压制着咳嗽:“我必须要说,不然,真的没有时间说了。”子荣抢断他的话语:“不,爹,你的伤可以治好的。” 余全抬起一只手,挥了两下:“没用了,陶先明的功夫,我比谁都清楚,就算寒仲祺现在没事也不能治好我的伤。咳咳,你们不要说话,静静听我把话说完。” 见他二人不再接话,余全喘出一气:“我受林将军所託,抢走麒麟是为了不让尚家人得救,他一旦被救出来,江湖会造成更大的波澜。”子馨追问:“爹,孩儿不明白,既然想阻止救人,直接毁了就可以了,何必费那么大的周章要来抢走?” 余全回道:“林将军的意思是为了牵制朝中有心篡、篡夺……”余后之音,他再也不能说出口。余家姐弟同时唤道:“爹。”声调渐转哀伤,一旁的左瞰轻嘆一息,转身默默离开了屋中。 陈八同一行人的屋中满室沉闷,自是因为少了天久与若宁。立于窗边的陈八同倒吸一口气:“一趟梅园行,想不到会是如此收场。”仰头的他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戚庄主言道:“倒是庆幸葛老煳涂最后倒戈,否则,只怕无一倖免。”
第127页 坐于桌边的易叟轻声言道:“这个文翰真是深藏不露,早与梁家有密谋,算计了所有人。想来,通知九大庄的事,我们等于也是一颗棋子。”胡战道看向对面的易叟:“梁继浩得到了麒麟,下一步就是如何从麒麟身上得到九龙图,” 倪庄主在梅园休息了半日,觉得并无大碍,便向梅庄主辞了行,离开了梅园。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楚二庄主言道:“师兄,去打听云萧子消息的人都出发了吗?”梅庄主应道:“嗯,希望他们不负重望,早些带回来好消息。” 楚二庄主回身坐到椅子上:“哎,我们是真的老了,应对这种事情总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梅庄主侧身望向他:“老?你才四十几岁,就这么轻易言老?那上道人和那个葛煳涂怎么办?他们可是年过七旬之人吶。” 他摆了摆手,自嘲道:“比不了啊,他们是真的宝刀不老,哪像我,学什么学不成,如果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嘱咐我们三个同为庄主来互帮互助,我哪里能做什么庄主。”迴转座位的梅庄主边说边坐下:“师弟这是自谦还说得过去,若是贬低,我就不同意了。” 轻轻笑过几声:“你同不同意照旧贬低,你拿我有办法吗?”梅庄主哈哈笑起:“你呀,应该明白我爹当年的安排。我们师兄弟三人,都各有不足,他要我们共同掌管梅园的目的自是要我们补其所长,去其所短。这些年来,也确实有成效。” 听着梅庄主的一番言论,楚二庄主埋头一笑:“不怕师兄你生气,我们三个人中,樊师弟最为出众,师父更多怕的是梅园中有人不服。”梅庄主收起笑,嘆出一息:“三师弟的确得天独厚,初闻他去逝的消息,你我心中的那份悲恸难以言喻。如今……” 悬后之音,楚二庄主接言:“如今,仲祺是他的延续。安然渡过这两个多月,他就是身怀天脉神功四层绝学以来的第二人,当由他来接管梅园。”梅庄主面露笑意:“这就是你最大的优点,我也正有此打算。”相视,共同笑起。 第66章 河南府,起风云。 弹指间,数日逝去。有一群配刀之人拥着一顶轿子,轿前有两男子乘马而行。趁着风的到来,轿侧旁小窗内的轿帘被风掀起,里面坐着一男一女。 行入城中,队伍停下脚步,两匹马上的男子下了马。左边的男子唤道:“将……”他侧目一瞪:“嗯?”男子埋首:“大师兄,我们已经到河南府。这会儿,天色渐暗,要不要先找家客店投宿?” 被唤做大师兄之人回道:“嗯,你快去安排。”男子应了声,牵着马儿向前走去。一行人在他折回后跟随到了一家客栈前,一男子掀开轿帘:“快出来。”里面的一男一女乖乖地从轿内走出。 待住进客店中,两人所居的房间外也有三两人把守。房内,女子开口唤道:“相公。”男子抬手指压上双唇:“嘘!”指了指门口,知其意的女子将他拉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看一眼门口:“我们得想办法逃离这里。” 男子眉间紧凝:“可我们被封了大穴,功力完全使不上,要怎么逃?再说,就算我们有功力,那个邵将军的武功在你我之上,我们很难从他手里逃走。”女子接言道:“可如果跟着他们到了开封府,一定会像尚明德一样被囚禁,到时更难逃走。” 他盘起双臂边思考边嘀咕:“也不知道爹他老人家是不是安全逃离了,云周子也没了消息,师妹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信不知道是不是安然送到了。” 女子轻出一息:“师妹要是在的话就好了,以我们三人之力要逃出就不是难事了。”说时投入他怀中:“我现在好想云周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顺利从他们手里逃走。” 男子轻抚她的髮鬓:“是啊,这一路,我也在想,是我们这些大人将小小年纪的云周子拉入了这场血雨腥风当中,真是罪该万死。幸好,这孩子跟师妹一样机灵,我对他有信心,可以摆脱那帮人,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找到他重聚。” 怀中的女子轻笑,男子不禁问道:“你笑什么?”她收了笑容:“我笑,他不像你也不像我,浑身的机灵劲,估计是跟师妹从小玩到大的原因。” 男子似有些不乐意:“怎么能说不像我们?他这是结合了我们没有体现出来的长处罢了。”女子噗地小声笑起:“你倒是挺会找藉口的,从认识你到现在都是。” 男子紧拥住她:“你这是在暗藏着说我不是老实人?”她只轻应一声:“你们男人有老实的吗?”男子低头凝视她:“我不就是嘛,那时候不是还帮你缝过衣服。” 她抬手戳了男子的脸一下:“缝过一次衣服就把你得意成这样?”说得意,他便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继而,嘆出一气:“不过,娘子,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找机会试一试。”女子抬首与其相视,二人眼中满含决心。 不觉,已是更深露重之时。那只浅睡的夫妻二人听到门外有动静,两人直身坐起相望一眼。等门开,进来两名黑衣人,看见夫妻俩就站在桌边不动、一副不屈的架式。男子抬手言道:“请问二位是?”
第128页 左边之人摘下脸上的黑巾,夫妻俩睁大眼睛,同唤道:“爹?”大步上前与之热切握住双臂,他身旁之人亦摘下黑巾。二人看去,满眼的惊喜。男子唤道:“尚叔父?你怎么也来了?” 云萧子打断:“湛儿,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离开。”男子应着:“爹,快解开我和青铃的穴道。”云萧子伸手解了他们被封的大穴,四人趁着尚无人发现之际离开了客栈。 约莫一刻过去,传出了叩门声,原来是守在云湛夫妻门外被打晕的人已经醒来。敲着门轻唤道:“将军,将军。”里面的人开门而来:“大半夜的,你不去守着人来我这里做什么?”来人埋首言道:“不好了,将军,人被救走了。” 邵将军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你们几个没用的,三个人居然看不住两个功力暂无的人。”重出一气:“快去,把人喊齐了去追。”来人爬起身:“是,将军。” 那一路奔逃的四人此刻身在一处废屋内。云湛问及安全问题时,云萧子言道:“这里是我两日来的藏身之所,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发现这里。” 青铃唤过一声:“尚叔父,你怎么会出现在河南府附近?还遇到了爹。”他盘腿坐在地上,其余三人跟随坐下。 听他开口言道:“这就巧了,我原来一直住在一个村子里,不久前,在湖边救了个孩子,叫云周子。”夫妻俩一时间有些激动:“云周子?”云萧子知他二人心中牵挂,言道:“不要急,听他慢慢说。” 夫妻俩定下思绪,听得他继续言道:“一开始,我并没在意到这个孩子会与你们有关系,当时一听说他与江湖人有关,就毅然赶走了他。我在第二天离开了那个村庄回到西都,这一回去,一直待在旧居的沈姑给了我一封信。” 稍作沉默,又道:“看完信,将琼依交给了沈姑,我快马加鞭赶往观月山。到了那里只看见几具尸体,我拿起其中一人的配刀,发现那些人是后晋的官兵,就猜测你们会被挟持回开封府。接着,一路追下来,就在今天,遇到了看着你们进城伺机要出手的云萧子。” 了解因果,云湛言道:“爹,尚叔父,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梅园吗?”云萧子摇头:“不行,不出意外的话,云周子和阮儿很可能已经到了梅园,后晋的人应该能猜到我们会去梅园,我们不能把大敌引到那边去。我和明昭商量了,回西都。” 尚明昭应了声:“没错,我们一面在西都从长计议,一面养精蓄锐。”青铃重嘆一气:“也只能如此,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与云周子团聚。”云湛安慰道:“等到了西都,我们想办法与梅园联繫,看看云周子和师妹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 商定之下,四人在天未亮就出发前往西都。那追寻四人踪迹一夜的众人回得客栈,先前马上的副将进房禀报。 邵将军只一言:“真是饭桶!滚出去。”待他转身欲走之时,邵将军又将其唤住:“等等。”他迴转身,垂首言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他静下心,从桌边站起侧身踱步:“你刚刚说找遍城外一无所获。”在他一声确定的回应下,邵将军停下步伐,思索片刻:“也不需要再找了。”副将勐然抬首:“将军,你、你这是……”邵将军侧目而望:“怎么?不明白?” 副将躬身回道:“请恕属下愚钝,还请将军明示。”邵将军深吸一气吐出,道:“不是愚钝,是蠢!”一甩袖:“要是周旭在就好了,不知他那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被骂的副将闷不吭声。 沉寂半晌,邵将军方才重新开口:“你说他们逃走会去哪里?”听问,脑中迅速搜索:“将军,我们当时听到云萧子让他儿子带着孙子去梅园,会不会他们直奔梅园而去?” 邵将军转身踱步回到桌边:“梅园?”他摇了摇头:“他们不会去梅园,目标太明显。”见得副将眼珠咕噜一转:“将军,周旭抓云家的那个小子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我们要不要派人先找他,看是不是得手了?” 邵将军一挥手:“若是得手,他会给我们消息。”两人的谈话卡在此处,犹豫一番的副将问道:“那他们会逃去哪里?” 他一边思考一边嘀咕:“观月山,也不可能。看来,非得去一趟梅园不可了。”看向副将:“即刻出发赶往梅园。”敲定了议局,副将作一揖:“是,将军。”于是,邵将军率众从河南府前往梅园。 此刻的梅园内,各有几人守着伤患。仲祺依旧与那锥心刺骨之痛作斗争,阮儿坐在床边悉心照料。立于她身旁的奉瑭言道:“阮儿姐,你去休息休息吧。已经两天都没有合眼,这里交给我们吧。不是说好了,我们几个人轮流来照顾。” 阮儿凝视着仲祺:“嗯,好。”奉瑭面露笑容:“阮儿姐,那我送你回房。”应着,她站起身。奉瑭侧身对秋霜言道:“你和我姐在这里待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迎着他的目光,秋霜含笑回道:“好,你去吧。” 见他二人出了门,一直坐在桌边的郦泖,臀部离开圆凳来到秋霜身边。用右半边身体轻轻一撞她:“都走了,还看。”秋霜收回目光,郦泖紧追不捨:“又不好意思了,你这样要怎么跟奉瑭这小子在一起啊。”
第129页 秋霜就床边坐了下来:“小姐,你这都说的哪跟哪。”郦泖一脸的不怀好意:“你说呢?当然是你跟奉瑭啊。”秋霜小声言道:“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我跟他调笑,好不好。” 郦泖倒显出几分无辜:“我哪有调笑啊,我这是跟你说认真的。”看着低头不言的秋霜,郦泖搬来凳子坐在她眼前:“你有没有跟他说过?” 秋霜摇头:“没说过。”郦泖曲臂抵在腿上托着腮:“依我说呀,你们就是光会想,干嘛这么死板板的。我们那个时代的女人都是遇到喜欢的就追,甚至还有用抢的。” 秋霜一歪头:“咦?我只听过男子抢女子的,哪有女子抢男子的?”郦泖撤下双手指着她:“你看看,深闺里的姑娘就是这样。秋霜,你要真是喜欢奉瑭不敢说,我来帮你问问他是怎么想的。”秋霜犹疑:“这……”拧着眉头与郦泖对望。 勐然间,秋霜转移了话题:“先停止我的事情,你这会怎么不去看看唐公子?”郦泖原本满眼期待的精神头立刻蔫了下来:“你可真会址,他那里梅庄主安排了好几个人,用不着我的。” 秋霜略显鄙夷的瞧着她:“小姐,你可真够薄情的。”她随口一声疑问:“薄情?秋霜啊,你又在装不知道了?” 秋霜点了点头:“小姐,不要多话了,我们还是好好看着寒大哥吧。”郦泖一挥手:“真没意思,聊个天也要被限制。”搬着凳子又坐回了桌边。 第67章 情绵绵,意绵绵。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午时过后,房中只剩下月亭守在玉庄主身旁。看一眼没有动静的玉庄主,月亭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倒着茶,却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唤声:“月亭。” 动作与这一声落音同时停顿,月亭放下茶壶迴转身,床上的玉庄主正侧头凝望自己。只是那投来的目光尽显疲惫与憔悴,面色还有几分苍白。 月亭大步扑向床边:“烟然姐,你醒了?”在与她眼神的确认下,月亭悲喜交叠:“烟然姐,烟然姐,你醒了。”一边唤着一边有泪打着转儿湿了眼角。玉庄主伸手为她抹着沿眼角流下的泪水:“平常那么厉害,这会怎么哭了。” 月亭用袖子整个擦过两边被泪水湿润的脸颊:“我太高兴了。”握住她的手:“我去告诉你师父他们。”说时,起身欲走。玉庄主唤道:“月亭。” 并未动步的月亭注视着她:“怎么了?烟然姐。”玉庄主缓缓摇了一下头:“我暂时不想见他。”稍作思考的月亭点了点头,玉庄主拉着她的手坐下。 注视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庞:“我死了多久?”脸上堆满笑容的月亭回道:“烟然姐,不准说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了多久,是睡了很久而已。”月亭伸出两根手指:“快两个多月了。” 玉庄主的嘴角微扬:“那你肯定又没怎么睡好,只顾着天天照顾我。”月亭直摆手:“没有没有,我睡的很好。因为月姬和云周子还有你师父都会催我去睡觉,还有,阮儿姐、秋霜姐、安哥哥、梅庄主他们都经常来看你。” 似觉数少了人,她又补上:“还有啊,左瞰哥哥、余子荣,还有一个不认识,说是寒大哥的什么大师兄,也总是来看你,不过都被你师父直接轰走。弄得他们只能在门外徘徊两圈就走。其实我也很好奇,左瞰哥哥、余子荣来看你我能理解,寒大哥的大师兄就……” 玉庄主一时间似乎消化不了这么多人,轻声言道:“你说慢一点,我现在还听不了那么多的事情。”月亭拍拍她的手:“不说了,我去倒杯水给你喝。”放下玉庄主的手,月亭走回桌边为她倒水。 折回时,月亭一手拿杯,一手去扶她。玉庄主配合着半坐起喝下了杯中水。将杯子置于床头的小方凳上,月亭如同对待易碎物般双手抱住她小心翼翼放下。见她安稳平躺,她才起身将杯子放回原位。 看着一返一去的月亭,玉庄主忽觉热泪涌上心头。默默凝视重新坐回床边的月亭:“一睁开眼就看到你,感觉真好。”月亭弯腰凑上前,小声问道:“是吗?” 玉庄主轻应一声:“嗯,睡着的时候,我能听到你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她收回弯腰的姿势:“是挺多的,连月姬都嫌我啰嗦了。” 玉庄主不禁笑起:“那你都说了什么?我睡着的时候听得都是模模煳煳的。”月亭倒是不厌其烦的一句一句对她重复说过的每一字。玉庄主出神的听着,仿佛这是她们独有的世界。 正说着,门被推开。月亭歪头看去,是葛金石,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月姬、云周子和刘斐。他走来的第一句话是:“月亭,还没想好要做我徒弟?” 月姬和云周子倒是冲过去,相继言道:“玉姐姐,你醒啦?”刘斐亦是惊喜:“庄主,太好了,你醒了。”玉庄主轻声回应三人:“嗯。” 月亭嗖的站起,双手叉腰:“你到底是不是烟然姐的师父,竟问没用的事,没看到烟然姐她醒来了吗?”葛金石背过双手:“我知道她会醒啊,不过就是时日问题。”
第130页 月亭眉间忽地凝聚,气唿唿的模样,可还是平静的言道:“这人到底会不会当师父?!”把月亭逗气了,葛金石的目光移向玉庄主:“烟然好徒儿,是不是生为师的气了?” 玉庄主看也不看他:“没有,没有力气。”如此生硬的回答,葛金石倒笑了:“你这丫头脾气一上来就是这样。”月姬从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语带一丝埋怨:“姐姐,玉姐姐醒了,你怎么不来叫我们?” 云周子同样的语气:“是啊,你这人真是不地道。”月亭准备张口解释,葛金石抢先言道:“你们几个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和我的好徒儿聊聊。对了,刘斐,你留下。”月亭万分不情愿站起迈步向门口走去,其余两人也是跟随她出了房门。 三人来到院中,云周子大伸个懒腰:“哎呀,真好,玉姐姐已经醒了。欸,我去看看左看哥哥。你们俩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月亭背对他:“不要,我要去看寒大哥。” 剩下月姬看着他俩左右为难,月亭倒是干脆:“你要是想跟着他就去吧,我反正不会跟他一起。”言罢,她毫不犹豫抬脚就走。 月姬给了云周子一个抱歉的眼神,唤道:“姐姐,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如此一来,云周子满面乌云的出现在仲祺房中。 听得刘斐惊言:“老庄主,你把所有的功力已经给了庄主?”他一颔首:“是啊,如果不这么做,烟然恐怕很难支撑到现在。她当时抱着必死之心,没有生存的斗志,我只能用这个既简单又粗暴的方法让她活下来。” 玉庄主埋眼一思量:“师父,还有一个原因呢?”葛金石支吾许久:“这、这个嘛,我不想再掺和这件事,放过梁继浩算是我已经报了梁据当年的知遇之恩。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捨不得失去我的好徒儿。” 刘斐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玉庄主闭上眼片刻,睁开眼回道:“你倒是落个轻松,没了功夫就没人找你麻烦了是吧。” 葛金石笑了笑:“好徒儿,怎么能这么说。你看我这个老头子,七十多岁了,除了两只眼睛以上,其余的全在土里了,想开口都喘不上气。你呢,风华正茂之时,静池山庄交到你手里,我最放心不过。” 玉庄主的目光终于集中在他脸上:“师父,你打算隐居?”他摇了摇手:“不是不是,我打算学上道人年轻那会,去游遍五湖四海。” 刘斐接过话语:“老庄主,你又准备就这样把我们丢下?”葛金石抬起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刘斐低头不言。 玉庄主言道:“你们老人家的思想我猜不透,尤其是你这个老煳涂,一天三变,谁也不知道你等一会是不是又会反悔。”葛金石面露笑容:“这回啊,要变很难喽。功力已经全在你身上了,我还能要回来不成?”玉庄主眼含一丝嫌弃的偏过头。 月落日升,第二天一早,云周子对正洗脸的阮儿言道:“小师姑,你光顾着那个寒仲祺了,怎么也不去看看左看哥哥?”阮儿擦完手:“他又不需要我去看他,而且他的伤不是早就好了,我去看他干什么?” 云周子眼珠一转:“礼尚往来啊,他好歹也常常去看寒仲祺啊。可你咧,连安慰的话问都不问一句。”阮儿重嘆一气,定步盯着他:“他跟余家姐弟待在一起很好,我再说一遍,他不需要我去看他,你给我闭嘴。” 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才不闭嘴,为什么你能说,我不能说?”阮儿不理会,抬步走向门口。云周子边唤边追:“小师姑,小师姑,你站住,站住。” 阮儿戛然止步,云周子险些撞到她身上,一个急剎停抱住了她的腰。等他稳下,阮儿问道:“云周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他那双小眼珠又一转:“没事没事,你去吧。”摇了番头,阮儿继续出得门去了仲祺那方。云周子伸手托着下颔,想了想也迈出房门。看他走去的方向,是左瞰所住的房间。 梅园内的众人不知,邵将军一众人此刻已身在梅园附近不远处。副将正在他房中与其商量事宜:“将军,我们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邵将军倒了一杯茶喝下:“你没看到姓葛的在吗?你要是有把握能赢他,我也不拦你。”一言,他退缩了:“将军,属下失言。那我们就要待在这里等到他离去才行动?” 邵将军从桌边起身踱步:“离皇上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了,我们还是不能有所收穫回返。眼下,又在与契丹战事不断,若再无法弄到翡翠麒麟,真不知道要如何交待。” 副将随他的脚步游移,目光到了窗口:“将军,恕属下直言,皇上太过于亲小人,远贤臣,长此下去,国不灭将自破。”邵将军一双幽远的目光眺望远方:“除此之外,我最担心的就是即使得到那本《国祚》,也只是一场空。”音落,他长嘆一息。 亦有尚未离开泰州的梁继浩等人盘桓于此。文庄主一拍桌道:“说来说去,都要怪那个葛老煳涂,那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倒戈相向。害得我们功溃一亏,光拿到麒麟不知道开启它的方法又有何用。”
第131页 梁继浩接过话锋:“也怪我当时太欠考虑,若不拿他徒弟作人质要挟那个小丫头,说不定我们已经拿到九龙图,甚至在找书的路上了。”交谈至此,传来了敲门声:“大哥,文庄主。”知是梁继胜,梁继浩起身去开门。 进入房中,梁继浩伸手相扶:“继胜,你怎么不在房里待着好好休息?”梁继胜在他的牵引下来到了桌边坐下:“大哥,我没什么事,不过就是眼睛看不见,这两个多月来,我多少已经开始习惯了。大哥,你和文庄主在聊什么?” 坐下的梁继胜双手抚在桌沿,文庄主开口道:“我和你大哥在说关于麒麟的秘密。”梁继胜微颔首:“那你们打算要去抓住月家的后人吗?” 梁继浩眉间透着浓浓的愁绪:“葛老还在梅园,我们根本无法动手。更何况,月家的那两小丫头小嘴硬的很。”应过一声,梁继胜道:“我倒觉得,不必去麻烦她们。” 他二人同声道:“哦?”梁继浩问道:“你有什么发现?”梁继胜道出自己的想法:“麒麟的秘密就在它本身,与其掏尽心思去问,不如将这个时间用来研究麒麟。”伸出桌沿上的右手:“文庄主,请将麒麟交给我。” 第68章 寒仲祺,轻生念。 接过文庄主递来的麒麟,他另一只手也从桌沿挪了上来。双手从麒麟的中断摸起,先是右手摸向尾部,之后左手逐渐摸向头部。大拇指沿着头顶摸向了麒麟的眼部,来回摩挲两次,拇指停留在了左眼的部位,右手也从尾部来到了右眼。 梁继浩见他两手的大拇指皆停留在眼睛的部位,不禁问道:“继胜,难道这眼睛部位有问题吗?”他用食指仔细在眼睛周围甚至眼眶内摩挲一遍:“大哥,你们看这这麒麟的眼睛是不是没有眼珠?”梁继浩与文庄主皆伸头瞧了一眼。 文庄主在先回道:“确实是凹进去的,像是少了两只眼珠,怎么我们都没发现?”梁继浩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莫非这麒麟的两只眼珠就是开启的秘密。” 梁继胜轻摇了一下头:“未必,月秋岁和尚矞的想法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或许只是故布疑阵。”他放下麒麟,双手又回到了桌沿:“大哥,文庄主,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两人相望一眼,文庄主道:“愿闻其详。”梁继胜随即言道:“还得从陈八同下手。”梁继浩眼前一亮:“我明白了,是要利用他想救出尚明德的事?”在他颔首确认下,三人陷入了沉思。 梅园院内,是阮儿被云周子拖着向前走的身影。她无奈的问道:“云周子,你别乱闹了,我还得去照顾仲祺大哥。”云周子边拖边回道:“哎呀,小师姑,他那里又不缺人。你就不能陪我去看看左看哥哥吗?” 阮儿定下脚步,赖在原地:“你去看他不就行了,拉着我一起算什么?”云周子继续拖拽着她前行:“好啦,就这一会,你是不是就想着他,不愿意理我了?” 阮儿重嘆一气:“行行行,我陪你去,这下你满意了吧。”云周子一脸的乐呵:“那你就和我走呗。”阮儿摇了摇头,继续迈开步伐跟着他一起走去左瞰那方。 行过一段,迎面走来了两方人。细一瞧,是左瞰与陈八同、胡战道、戚庄主。云周子丢下阮儿,快步跑去:“左看哥哥。” 走近的陈八同作一揖:“苏姑娘。”阮儿回礼:“童少庄主。”他脸上舒展着笑容:“姑娘欲往何处?”阮儿的目光投向与左瞰聊的热乎的云周子:“我是陪云周子出来走走,这段日子他一直忙着照顾玉庄主,闷坏了。” 陈八同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阮儿的话令云周子嘟着脸,良久方才恢復:“左看哥哥,你这是要上哪去?”拍了拍他后脑勺:“我听说玉庄主昨天醒了,我去看望一下她。” 云周子不明白了:“左看哥哥,你为什么要去看她呀?”左瞰被问的眼神闪烁:“哦,玉庄主救过我的性命,我自然是要去感谢她。”两人这一来一去,阮儿看出了其中玄妙。 云周子再欲问时,阮儿抢断:“童少庄主,你这又是去往何处?”陈八同回道:“我们三人正要去仲祺那里探望,不知他情况如何?”阮儿道:“还是老样子。”随即请道:“我领三位过去吧。” 陈八同有些犹豫的看向云周子:“那,他……”知其意,阮儿板起脸言道:“让他和他的左瞰哥哥一起去探望玉庄主。”转而微笑看向陈八同:“不用担心他,我们走吧。” 还未整理出思绪的云周子,对着转身离去的阮儿唤道:“小师姑,小师姑。”前面的阮儿充耳不闻的向前行进。 左瞰一推云周子:“喂,我去玉庄主那里,你去不去?”他气鼓鼓的回道:“去!干嘛不去!”左瞰露一抹苦笑,着实无法意会他此番情绪究竟所为何来。应着他,踏着大步与左瞰走向玉庄主的房间。 有四人的步伐踏入其中,今日,唯有奉瑭与秋霜在屋中。二人抬头一看,从床边站起同唤道:“阮儿姐。”奉瑭作一揖:“陈少庄主,胡兄,戚庄主。”
第132页 陈八同回礼:“奉瑭,不是说过了,不要再叫什么陈少庄主,称唿我元度即可。”发觉少了一人,奉瑭问道:“咦?易前辈呢?”陈八同向身后扫过一眼:“舅舅他出去办一些事。” 不作多想,奉瑭抬手请道:“请坐。”他挥了挥手:“不了,我来是看一看仲祺怎么样。”看一眼床上略显平静的仲祺,奉瑭长嘆一气:“还能怎么样?重复着同样的痛苦,被折腾的无力支撑时才会安静一两个小时。” 戚庄主不禁开口:“难道梅庄主他们没有办法减轻这种痛苦吗?” 阮儿脑中有着回忆:“我曾听仲祺大哥说过,他练第一层时,仅仅只是十天就让他饱受煎熬。都是樊庄主在一旁为他守护,他险些咬舌自尽,甚至求过樊庄主了结他,如果有方法,樊庄主会袖手旁观吗。” 同嘆一息的陈八同问道:“那他现在已经熬过多少天了?”阮儿深深的注视仲祺:“算算日子还剩下十多天,可是,实在惹人担心。” 正聊至此,床上的仲祺哼唧了一声,继而,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剧烈颤抖。牙齿间发出“咯咯”声,想抬手臂却又动弹不得。 阮儿与奉瑭、秋霜知他此状是被痛醒,想开口去唤,却又忍住。奉瑭双手摁住他的肩膀:“哥,哥。”他突然睁开双眼:“旷乐,旷乐。” 这个名字使得一旁的陈八同三人心生疑惑,相望一眼未作多言。阮儿拉开奉瑭,与之四目相对:“仲祺大哥。”换了人,他重新唤道:“阮儿。”唤时,他强抑着擅抖。 阮儿双手抚上他脸庞:“仲祺大哥,我知道,你不要说话。”他口中连续冒出一个字:“不、不……”几人不知该如何下手阻止,任仲祺接着说话:“杀、了我,阮、儿,快、杀……” 这一句,如雷灌顶,一圈人知他再也忍受不住这般折磨。奉瑭俯身握住他的双臂:“哥,不可以。虽然我没有经歷你这样的痛苦,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一定要忍下来。” 他的眼中满是哀求,眼角挂着泪珠:“不、要,旷乐,我实在、忍不住了。”昂起头,他大声言道:“阮儿,我求你,快一剑杀了我。” 阮儿眉间紧凝与之相视,久久也没有回话。求了许久,无人应他。仲祺将头重新放在枕头上,也不再言语,阮儿看出他的意图,急忙催促奉瑭:“去拿剑来。”闻言,惊诧众人。 奉瑭自是不愿:“阮儿姐,你难道真要……”不待他说下去,阮儿喝道:“快把剑拿来。”奉瑭怀着满心的矛盾将挂在墙上的剑取来。 接过剑的阮儿将剑鞘横放在他双唇上,想让仲祺咬住。塞的过程中,仲祺并不愿张口,见状,奉瑭与陈八同费力掰开他上下紧合的牙齿才使得阮儿顺利塞进。至此,众人长吁一气。 途中,不小心被仲祺咬到两口的奉瑭嗫着手指:“阮儿姐,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阮儿直身道:“奉瑭,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我去找一趟葛庄主。”他虽想不明白阮儿此举何意,但也唯从的颔首:“好。” 待她离去,秋霜伸手握上奉瑭的手:“我看到你刚刚不小心被寒大哥咬到了,我来帮你处理一下。”奉瑭凝望她揉着自己被咬的中指:“没事,小伤而已。”回头一看陈八同,他倒是安然无恙。奉瑭奇怪了:“怎么元度你没有被咬?”秋霜言道:“你手太笨了。” 此刻,玉庄主的房中,集结了月亭、月姬、云周子、葛金石、刘斐、左瞰、余子荣、梅园的大师兄。左瞰道谢完没了其他言辞;余子荣为了几日后离开来道别;梅园的大师兄则是出言一片关心。 坐在桌边的月亭看着这一群别有居心的男人,赋予满眼的毫无波澜。葛金石下了逐客令:“行了,该谢的谢了,该道别的也别了,该关心的也关心了。你们三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事?”三人面面相觑,同道:“没了。” 他一背双手:“那就赶紧出去,不要打扰我的好徒儿休息。”月亭偏过头暗笑。三男子一同侧过身去走到门口,正要抬手开门,那两扇门“哐”的一声如同被狂风卷开,右边的门框还砸到了最前面的左瞰。 看见急唿唿的阮儿,云周子几人还未开口问及,她已言道:“葛庄主,晚辈来此,想求你一件事。”他那里慢条斯理:“这要看你所求何事。” 阮儿眉间微蹙:“葛庄主的意思是?”葛金石打断她的思绪:“不要想别的,直接说你的事。”阮儿忽略前一番话:“关于仲祺大哥,我是想问,潜寐催心术对饱受痛苦之人是否有用?” 葛金石道:“这件事只怕我是有心无力,你可以找我的好徒儿。”阮儿不解,刘斐看一眼已出得门的左瞰三人,小声对阮儿言道:“苏姑娘,老庄主已经将全部功力传给了庄主。” 立于她对面一尺之遥的玉庄主言道:“不要多说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有没有用也要试上一试。”阮儿有一丝犹豫:“玉庄主,你的身体也才……”余后之音,她自是知晓:“放心吧,我的身体已无大碍。”
第133页 如此一来,一行人跟随阮儿与玉庄主去往仲祺的房间。折回的阮儿进入房中后,看见梅庄主、楚二庄主、连胄竟也在其中守护着仲祺。阮儿与玉庄主走近床边,其余人退开一旁。看着紧闭双眼的仲祺,玉庄主低头唤道:“寒公子。” 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仲祺撑开那疲乏的双眼侧头看去。趁着这一刻,玉庄主悄然在运行潜寐催心术。不知不觉,他渐渐地有所平静,身体的颤抖并不像原先那么剧烈。 见状,阮儿将他口中的剑慢慢取出,观察着他全身的变化:“葛庄主,看来是起到作用了,不过,他的身体为什么还在颤抖?” 葛金石沉思片刻,道:“果然,天脉神功非一般人不可练。依目前的状况,只能做到这一步来为他缓解痛苦。潜寐催心术也不是能频繁使用的,每次运功时,必须集中所有的思想与功力,无暇顾忌其他。” 阮儿看向玉庄主:“玉庄主,停下吧,再继续下去你也会受伤。”玉庄主停功,将头抬起:“好奇怪。”听到这一句,床边围着的几人看了一眼床上的仲祺。 奉瑭问道:“怎么了?玉庄主。”玉庄主的目光集中在仲祺身上:“我刚刚感觉到,他的意识与躯体似乎并不是同一人。” 第69章 苏阮儿,道奇事。 阮儿未有言语,奉瑭稍偏过头,眼角余光与身边的秋霜目光相撞。最后面的梅庄主与楚二庄主环顾着众人的反应,他们显出更多的是不愿听懂玉庄主所言。 挤在阮儿他们圈中的三个小傢伙歪着头,月亭冷不防问道:“烟然姐,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好奇怪。”阮儿将目光定格在阮儿身上:“你应该能听得懂,对不对?” 思考过后的葛金石言道:“好徒儿,你的意思是不是觉得他的意识与躯体的反应不一致?”玉庄主轻应一声:“不错,他的躯体似乎并没有意识那么强烈。” 梅庄主咳过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而去。他穿过几人信步上前:“你们难道忘了,自从和易叟那一战刺伤之后,他不是失忆了吗?”大家方才想起有此一事。 玉庄主心有狐疑的看一眼阮儿:“他这样,大约能维持三四个时辰,之后,还是会开始。”奉瑭截断阮儿的话语:“只要暂时让他死不成就可以,阮儿姐,你说是不是?”阮儿轻出一息。 听得那旁的楚二庄主言道:“我看,我们大家还是离开,让仲祺好好休息吧。”众人散去,玉庄主唤道:“苏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在阮儿的答应下,两人离开了房中。 剩下还有葛金石、刘斐与三个小傢伙没走。云周子没精打采的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托着腮进入冥想。发现的月姬走到他身旁坐下:“云周子,你在想什么呢?” 他撇了撇嘴:“没什么。”没听到月姬追问,他看了看床边的几人,迴转目光小声唤道:“月姬。”她懒散的应了一声:“嗯?”云周子继续言道:“你说奇不奇怪……” 他话未说完,月姬就抢言道:“是挺奇怪啊。”云周子勐点头:“是啊,真是让我想不通。”月姬一抿嘴:“你想不通并不奇怪了啊,寒哥哥他这个样子,任谁也想不通。” 云周子出一重气:“什么寒哥哥,我说的是我小师姑。”月姬摸了摸头:“啊?你小师姑啊。她哪里奇怪了?” 云周子侧动身体:“我拉着她去看左看哥哥,可是我们半途遇到左看哥哥的时候,我小师姑偏说是陪我出去走走,左看哥哥是要去看玉姐姐。”月姬摇了摇头:“你说的,我没听懂。” 云周子扶着额头:“笨!这么简单都听不懂,我是在说我想让小师姑去和左看哥哥聊天,结果他们俩个,一个有点不愿意,一个是想着去找玉姐姐。” 月姬茫然的凝视他:“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云周子急了:“哎呀,你真是笨。”一不小心,音量变高了。床前的几人相继看去,月亭面无表情的走去,给了云周子脑袋一巴掌,他摸着头顶回道:“你打我干嘛?”她反问道:“你对我妹妹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他眼神徘徊一个来去:“我、我不小心的。”月亭慢慢吐出:“不小心?”目光转向月姬:“你们在说什么,他突然这么大声?”月姬起身走到月亭这方,挽着她的胳膊:“姐姐,是这样的……”床前的几个大人回过目光不多管小孩子间的事。 随玉庄主身置后院的阮儿作一揖:“多谢了,玉庄主。”面对她的玉庄主言道:“谢倒不必,只是,苏姑娘,回答我几个问题。”面对不苟言笑的玉庄主,阮儿言道:“玉庄主是要知道仲祺大哥的事。” 玉庄主轻应后直接发问:“据我所知,寒公子曾死于易叟之手,可有此事?”阮儿未作回应,玉庄主只耐心的等待。许久,她方才言道:“确实。”简洁的两个字,玉庄主的脑中种种猜测:“那又为何会死而復生?” 她转身背对玉庄主,眼望前方:“这件事情说起来,连我到现在都不敢十分的相信。”玉庄主埋眼一思:“莫不是有移魂之法?”阮儿默默微低头:“可以这么说吧,你听说过道家有一门法术,称返灵仙术,可为阳寿未尽者还生……”
第134页 听着听着,月亭盘起双臂。月姬大致说完了两人的聊天内容后,月亭横目言道:“无聊!你小师姑的事你也管,有病。”云周子从凳子上蹿起:“你才有病。”床边的几人再度扭头看去,意识到自己过于大声的云周子低下头,停留了一会离开房中。 月亭对月姬言道:“看到没有,这小子纯粹的有病,以后少理他。”月姬乖乖地应了声:“哦。”葛金石转身唤道:“月亭。”她放下双臂:“干什么?你都成一个啥也不行的老头了,不会还想让我当你徒弟吧。” 他一露笑容:“虽然我成了没用的老头儿,可你的烟然姐更厉害了啊,你要不要拜她为师到静池山庄?”月亭一摇头,满口否决:“不要!” 刘斐挠着鼻尖,声音如同蚊叫:“都被拒绝那么多次了,还不死心。”葛金石正容道:“你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刘斐垂下头:“没、没有。” 听得奉瑭问道:“小月亭,静池山庄有什么不好你不愿意去?”她一昂头:“反正不去,他一开始让我做他徒弟,我才不要跟这个老煳涂学武。现在让我拜烟然姐为师,我更不要。要学武的话,我要自己找师父。” 秋霜抬步来至她身边,一捏她脸颊:“好有性格嘛。那让你选的话,你会选谁做师父?”月亭想了想:“不知道,我心里还没个准。” 奉瑭也凑上前:“诶,不然,你就拜我大哥为师好了。”她看一眼床上的仲祺:“他还是先能活下来再说吧。”一阵笑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床上的仲祺,嘴角有微动。 后院里,两人由原先的前后站位转变为并排。知晓事情始末的玉庄主面露一丝置疑:“这种事,确实叫人难以相信。若非亲眼所见,只会认为是胡编乱造。” 阮儿回道:“别说没有亲眼见到的人,连我这个亲眼所见的人一直都有三分怀疑尚在梦中。”玉庄主眼含欣赏看向阮儿:“不过,对你,我倒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阮儿与之相视,道:“哦?但不知玉庄主了解到了什么?”她侧身而来:“当今乱世,如此重承诺、守信义之人已不多见。苏姑娘一路陪着寒公子同生共死,可见其真情坚如磐石。” 受这一番夸赞,阮儿面露一丝害羞,摇手言道:“玉庄主,你这几句话,感觉说的不像是我。其实在仲祺大哥醒来的那一刻,面对陌生的他,心里打过退堂鼓。”玉庄主两边嘴角微扬:“可你还是坚持下来了,不管眼前的人是陌生还是熟悉。” 见得阮儿微垂首嘆一息:“只是不知道仲祺大哥是否能挺过这一关。”玉庄主接言道:“我觉得只要有人去加强他的意识,要挺过这一关未必不可能。”阮儿点了点头:“玉庄主,你的伤也好了,之后又何打算?” 她稍作思考:“我师父他曾答应上道人在这里保护大家,上道人还未回来前,我想暂时是无法离开。等上道人回来之后再做计较,更何况,麒麟的事还没完。”阮儿应道:“嗯,希望上道人真的能找到鬼医凡公来医治好唐梦枯。” 说到唐梦枯,郦泖正在他房中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唐梦枯啊唐梦枯,你没事跟着我那个弟弟出来疯什么呢?现在弄得成了植物人,哎,上道人这一去有两个多月了还没回来。那什么鬼医凡公公的是不是真有那么神,能把我们现代的医疗器械都比下去。” 话一落音,她赶忙捂上嘴巴,眼神来回飘移。看着房间里没人,她方才放松撤下手:“唿,幸好没人,不然又忘了阮儿姐的嘱咐了。要是被别人听到,可就惨了。”她又一惊一乍:“嗯?不对呀,怎么就我一人在这?不是应该还有人的吗?” 起身去开了门,冲着外面喊了几声:“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吶?”有一少年匆匆来到:“郦姑娘,有什么事?”她指着房内:“能不能麻烦你在这里看一会,我出去熘达熘达。” 少年作一揖:“好,姑娘请便,我正好也要奉命照看唐公子。”她一拍掌:“那好,你待在这里,我走了。” 少年应了她,郦泖回头对屋里言道:“唐梦枯,不好意思,我太闷了,出去玩一下。”作了个拜拜的手势,她转头就冲出了房间向院里跑去。那少年见她离开自行进入屋中。 背着双手的郦泖一边来回看着风景一边向前走。莫然间,遇到了往回走的阮儿与玉庄主。她瞬时显得有些色眯眯的唤道:“玉美人。” 稳当的跑至她面前,双方停下脚步。郦泖的眼睛喜的成一条缝:“玉美人,和阮儿姐在一起聊天的吗?”玉庄主对她的表现不作多想,言道:“是啊。” 见她那副笑容,阮儿胸中几分瞭然:“郦泖,你不去照顾唐梦枯,跑出来干什么?”郦泖一甩手:“嗨,就我一人待在里面,无聊死我了。想着出来看看风景,熘熘啊。” 又一脸笑容盯着玉庄主:“没想到,还真看到了最美的风景。”阮儿皱起了眉头:“奉瑭说的真是没错,你变成女人了还要祸害女人。” 郦泖的笑容僵硬,指着她:“这话你听到了?”阮儿斜视之:“是后来奉瑭私下跟我聊时说出来的。”再看去玉庄主,她正埋首暗笑。
第135页 郦泖言道:“她、不会已经知道了吧?”阮儿回道:“是啊,你们三兄妹的事我已经告诉玉庄主了。”郦泖嘻皮笑脸:“被女人祸害好过被男人祸害,你说是吧,玉庄主。” 抬首的玉庄主颔首言道:“你说的我不反对,但,即使不想被男人祸害,也不想被你祸害。”郦泖的脸上瞬间没了任何喜意, 阮儿噗地笑起:“我看你呀,少在那里打歪主意。”郦泖悻悻地回道:“我就剩活动活动心眼了还不行。”勐然间,发觉出有不对之处:“诶,不对诶,阮儿姐,你让我们不要随便说出去,你怎么倒和玉美人全部说出来了?” 玉庄主接过话语:“因为苏姑娘知道在我面前已经瞒不住,唯有从实招来。”郦泖用求证的眼光看阮儿,她轻出一息不言。 第70章 梅园外,藏暗动。 早晨,易叟出门不见人影后,梅园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人放飞了信鸽。对面的树林里也有两名男子见到此一情景,其中一人是邵将军的副将。他嘱咐身边人:“你在这里继续看着等我回来。”那人作揖回道:“是。” 那离开的副将去截下了信鸽一探内容,又将信鸽放回。来回周折一番,他回到了邵将军那里禀报:“属下去截下了那只信鸽,信的内容说易叟已经伤愈以及他出门的一些情况,所报之人是梁大公子。” 闻得他一番详述,邵将军捋了捋思绪:“梁大公子,莫非是梁据的后人,南汉的小走狗。”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事情突然似乎变得简单了。”副将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将军,您是说……” 邵将军为自己酙上一杯茶:“依你说的信的内容,梅园在我们到来之前必然发生过一场恶战,胜方应该是梁家人。可以他们埋伏在梅园外监视来看,应当还有未得手的东西。” 仔细分析邵将军的推测,副将言道:“会不会是麒麟?”抬手一指副将:“没错,你这会脑子总算开了一点窍。不过,麒麟现在应该在姓梁的手中,他们没有得到的,那就只有麒麟的秘密,否则,梁家人绝不会还逗留在泰州城中。” 见得邵将军从桌边站起:“易叟出这趟门要有意外发生了。”副将垂首作揖:“属下煳涂,没有派人跟踪了解具体事宜。” 他却并没有责备之意:“跟踪不了,易叟的功夫,有几人能跟踪不被发现?让两个人盯着梅园,我都生怕会被发现,里面可是藏着众多高手。” 被邵将军一言点明:“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盯了这么多天,梅园内竟无人发现。还有梁家的人也敢埋伏在那附近,属下也觉得,果如将军所言,梅园内此刻定是伤兵累累。” 邵将军侧身踱步:“嗯,有必要通知李璟一声。”随他脚步移动的副将问道:“将军,此举有何深意?” 邵将军轻声笑过:“日后你定然会明白,我即刻修书一封,你快马送去。”副将不再多作疑问:“是,将军。”邵将军转身走至书桌旁,提笔写下密函一封。 不过半柱香时间,副将手持装好的书信离去。邵将军在他人影不见后,自言自语道:“江南九大庄,这些心腹大患,该是你们永别于世的时候。”出得门来的副将骑乘上快马飞驰大道,以八百里加急之势向西都而去。 已在返回梅园的路程,穿过街道,走上林荫小路。忽然间,易叟定下步伐:“出来吧。”梁继浩与文庄主凌空而下,易叟转身而来。 梁继浩向他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易叟,一直知道有人跟在背后,还如此气定神闲。”送了他一个白眼,易叟道:“说吧,打从进镇开始,你们俩个就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文庄主上前一步,道:“诶,易兄,莫要如此生疏,我们还不至于仇视到这种地步吧?”易叟冷哼一声,不予多言,转身迈步便要离开。 文庄主急忙唤道:“易兄,请留步。”他虽停下前行,却并未转身:“有事的话,等我有空再说,现在,我要赶回去。”言罢,继续抬脚走去。文庄主在背后高声言道:“易兄,要救出尚明德……” 一听到这个名字,易叟的脚步再次停滞。文庄主与梁继浩相视彼此一眼,易叟思考许久方才迴转身。双方相对,文庄主行至他身旁:“易兄,小弟有事相求。” 易叟依旧赋以冷眼:“既然是求,那就不必开口了,你们求的事都不会是好事。再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他绕着易叟走了一圈:“凭尚明德,你一定会帮我们。” 易叟不屑一笑:“那就不要用求的,直接痛快点。”他一拍掌:“好,那我也不绕弯了。易兄,以你现在的身份,在里面应该是行走自如,要做什么都可以。包括进出寒仲祺的房间……” 悬后之音,他自是知晓。眼角斜视着文庄主:“你的意思是要我乘人之危?”梁继浩走上前:“前辈,有道是:兵者,诡道也。两兵交战,会因为对方将帅受伤而停止进攻吗?”易叟口中吐出两个字:“诡辩。” 文庄主抬手搭上他的肩头:“老兄,这怎么能说是诡辩,你也想救出尚明德不是吗?我们之间应该存有共同的默契。”易叟将肩头的手慢慢捋下:“默契,是肯定没有。你们要我去做这种令江湖人所不耻的事,以后传出去,我易叟的名声还要不要?”
第136页 见他二人没有回应,易叟继续言道:“你们这种人是可以置身事外,对名声的态度也是若存若亡。易某不行,都已经混到花甲之年了,老脸还需要地方搁。”听到几声笑,易叟将目光转向立于身前的梁继浩。 待他停下笑,道:“还以为你担心的是什么事,原来就是脸面。这有何难,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找个人随你进入梅园也就是了。再者,事成后,将来有无尽的好处等着你,高官爵禄,还有美人钱财。” 易叟重嘆一声:“官禄,受之有愧啊。美人,力不从心。唯有这钱财还能取之一二。”梁继浩一抹狡黠一笑:“易老兄,那么,明日巳时,还是此处相见如何?” 易叟略加思索:“好,明日我会带一个人随我同行,到时,你们看着办吧。”得下了这个暗示,二人看着易叟离去。 在他身影消失不见,梁继浩道:“这个老东西一听到尚明德,完全没了方向。”文庄主的眼中透着揣测:“有点容易了,如果今天遇到的是陈八同,我还相信他的反应。可是易叟,总让人心里有些不踏实。” 梁继浩侧头看向他:“只要他想救出尚明德,我们的帮助必不可少,想到麒麟在我们手里,他也会有三分忌惮。此番回去,他必然会将此事告之陈八同,你觉得是他听陈八同的,还是陈八同听他的?”文庄主轻出一息:“嗯。”这一声中,有沉思,有疑虑。 待到易叟回了梅园,与陈八同谈及此事,他发出一声疑问:“哦?舅舅,姓梁的用这件事跟你作交换,要你为他们除去寒仲祺?” 易叟应道:“不错,他们不会太信任我,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在他们的眼里,麒麟这个筹码实在太诱人。”胡战道点了点头:“嗯,他们是在盘算,我们会不会因为如此诱人的筹码去做这件事。” 戚庄主面露笑容:“梁继浩算计人的功夫越来越浅了,少庄主,何不将计就计,与梅庄主一同商议对策。”陈八同露出一抹邪笑:“正有此意。” 梅庄主这里,连胄正与其辞行:“多谢二位庄主多日来的照顾,连胄的伤已復原,如今也该回飞霞山庄休生养性,勤习武艺。”楚二庄主回礼道:“连庄主多礼了。”梅庄主面露微笑:“我与师弟一同送你一程。” 连胄谢其好意:“二位庄主留步,连胄与庄中弟子同行便可。这梅园内还有许多事需要二位庄主,不必担心在下。”作一揖:“晚辈就此告辞。”言罢,连胄转身与几名飞霞山庄的弟子一同踏上了归程。 见他远去的背影,楚二庄主不由嘆一声,道:“师兄,麒麟的事还没完,梁家兄弟估计不会闲着。”梅庄主正欲开口,厅门外传来一声:“何止不会闲着,已经送上门了。”两人定睛一瞧,是陈八同四人进得厅来。 后院的小池旁,亦听到一声嘆息,一人叉着腰的身影:“你小小年纪的嘆什么气?”吓得嘆气之人尖叫一声,回头看去:“你干嘛呀,月亭,吓死我了。” 月亭放下腰间的双手:“你躲在这里嘆气不会是因为你小师姑的事不如你意吧。”他没好气一甩手:“知道你还问。” 月姬从月亭身后冒出:“云周子,我觉得你是真的想太多了。寒哥哥和阮儿姐姐挺般配的,你干嘛要拆散人家。”云周子闷哼一声:“好了,你们俩个不要轮流给我说这些,我听不见。”姐妹俩一耸肩,不再说话。 厅中,闻得易叟所言,梅庄主倒笑起:“哎呀,不得了,梁继浩的如意算盘敲得越来越不响了。”陈八同四人相继笑起。 听得陈八同言道:“梅庄主,你这一句与戚睿适才所言异曲同工啊。”楚二庄主道:“那就称他心如他意,引狼入室。”双方拿定了主意,只待第二日请君入瓮。 翌日巳时,易叟携带一人来到昨日的熟悉之地。未见人影,他与身旁人一动眼色,意在两人继续向前走。刚踏出两三步,梁继浩二人出现,只是他身旁的人不是文庄主。 定步的双方相视,梁继浩只扬起一个微笑,易叟一掌将身边之人击出两三丈远。偏头去看一眼倒地不再有知觉的那人:“老兄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不过,在下有一个疑问。” 易叟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梁继浩言道:“这两人的容貌相差甚远,更不是眼熟之人,让他混进梅园会不会有差池?” 轮到易叟扬一个微笑:“我当是什么问题,这太简单了。被我打死的这个人是戚家庄的人,他代替这个人待在戚庄主身边,谁会没事注意每个人长什么样?除非,有盛名在身。”梁继浩一想:“也是,即便说他是刚从江都府赶来的也不会有问题。” 事情定下,梁继浩所携之人随易叟离去,梁继浩见他们的身影渐远后转身离开了此处。离小道丈余远的树上传出一男子的声音:“将军,真让你猜中了。你昨日让我们密切注意姓梁的就知道会有此一招?” 邵将军未言,男子道:“将军,我们要不要下去。”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被易叟一掌打死之人:“先别下去。”不多久,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身旁的男子眼中掠过惊色:“将军,他没死?”在他说话时,那人已上了小道走回梅园。
第137页 直到那人消失不见,邵将军与男子方才从树上凌空而下。男子问道:“将军,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我刚刚明明看到易叟一掌打死了他。”邵将军一掂袖:“梁继浩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男子道:“将军的意思是姓梁的中计了?” 第71章 可疑人,被发现。 混进梅园几日,知情者视而不见。他心中也满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心中暗自得意。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寻找下手的机会。 这天,经过院中,他看到左瞰、余子荣、梅园的大师兄三男子围着玉庄主。原来,是他们同时向玉庄主发出邀请:“玉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庄主从左至右看一遍三人,他们也在问出口时相望一眼尴尬的微低头。似在等待玉庄主的回答,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唤:“烟然姐。”上前伸手言道:“你在这里等我呀。” 玉庄主自然而然的与她掌心相牵:“嗯。”三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绕过他们前行。与院中的这名男子擦肩而过,男子低下头作鞠躬状。 玉庄主驻足了脚步,扭头仔细凝视了他一番。感觉到玉庄主的目光还在,男子不敢抬首,继续低头不动,眼睛斜盯着她的脚下。 月亭拽了拽玉庄主:“烟然姐,你在看什么?”玉庄主扭回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二人继续迈步前进。 莫然间,月亭抬头问道:“烟然姐,我刚刚看左瞰哥哥他们三个围着你,是要跟你说什么要紧的事吗?”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只说借一步说话。”月亭两只眼珠一转:“那烟然姐你想单独跟他们说话吗?” 看向月亭的玉庄主道:“你这话里有话。”她偷偷地笑着:“烟然姐,这段日子,我和月姬还有云周子看的最清楚了,左瞰哥哥他们三个是同时喜欢上你了。”玉庄主不以为然:“你怎么看出来的?” 月亭迈着大步:“你昏迷没醒那会,他们三个可以说天天在门外转悠,逮到我和月姬或是云周子就会问你的情况。他们吶,不敢进去,因为葛老头脸一板对着他们:‘身为男子,少进女儿家的闺房,叫人看见,毁了我好徒儿的声誉’。” 见她边说还边模仿,令玉庄主忍俊不禁。月亭的手指在那里抖着:“还有还有,他满口的好徒儿长好徒儿短,动不动就拿我跟你说事。” 玉庄主好奇了:“他是怎么说的?”月亭道:“说我像你刚被他带进山庄的时候,满身的机灵劲,可是越大越安静,一点调皮劲都没了。”细细瞧着在那里滔滔不绝的月亭,玉庄主非但不嫌烦躁,反倒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回到屋中,余子荣质问左瞰:“左瞰,你是不是要和我争到底?”左瞰道:“你把我叫进来就为了这么无聊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会。”余子荣指着他:“你!”转而,放下手,口气变软:“你难道不能退出吗?” 左瞰眉间微凝:“凭什么叫我退出?”余子荣道:“看在我和姐为你多次求情的份上,我不需要你帮我,只要你不再与我争玉烟然。”他冷笑一声:“好笑,竟然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要这么说,那我左瞰为你们余家卖命这么多年,你要怎么还?” 余子荣怒气沖头,再度指着他:“左瞰,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从街头带回来给你吃给你穿的?”左瞰平静相对:“余二公子,你也不要忘了,你爹多次要置我于死地不说,还要我帮他杀害无辜的人。你竟然为了要我退出,跟我讨起债?”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余子荣道:“左瞰,你不要不识抬举,我爹一死,木鹰山庄就是我和姐做主,我要你死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要你别再纠缠玉庄主。” 左瞰不让分毫:“纠不纠缠不是你说了算,即使没了我,还有梅园的那位陆大师兄,你也想用你庄主的身份迫使他退出吗?” 二人正言及此,余子馨推门而入:“你们俩个干什么这么大声?”两人悻悻相望,左瞰作揖道:“大小姐,左瞰先告辞了。”待他离去,余子馨嘆一息,道:“到底什么事值得你们俩个吵成这样?” 余子荣背对她坐下:“没什么,只是一时没控制住大声了点。”余子馨眉间透着一丝烦闷:“这最好,以后别再这样。还有,你快准备准备,过几日出发去西都。” 听得子馨之言,他勐然站起转身:“去西都做什么?”余子馨略带怒意凝望他:“爹临终前说的林将军你忘了?”他怔怔回道:“记得。” 长出一气的余子馨道:“你这些天光顾着去看那个姓玉的,心里还有没有爹的存在?竟然把我们要去找林将军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余子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左瞰刚刚在吵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对左瞰横眉竖眼的,不觉得丢人吗?” 余子荣自知理亏,不敢多作辩解。余子馨瞪他一眼:“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言罢,转身就走。余子荣急忙唤住她:“姐,不是说过几日的吗?” 余子馨头也不回:“走迟了怕你的魂丢在梅园带不走。”见她再次迈步,余子荣急急言道:“姐,我们为什么要单独去找林将军,何不与大家商议一下此事再做定夺。”
第138页 余子馨嗖地转身,道:“余子荣,你是不是捨不得那个玉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劝你不要做出头脑发热的事情。” 迎着她含有怒气的双目,余子荣眼珠来回徘徊,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是想和大家一起说这件事,看能不能有个好方法配合林将军毁了麒麟。对、对付梁家人,我们也不能轻敌,需要谨慎行事。” 余子馨长嘆一气:“子荣,这件事没有必要惊动他们,我也不想惊动他们。三日后,我们离开梅园。”这次,任凭他如何唤自己,子馨不再留步的出门。对着门口的空荡,子荣用力一甩袖:“哎!都是这该死的麒麟。” 那混进梅园之人去得仲祺房外,见得阮儿与奉瑭、秋霜、郦泖皆在其中,无所下手的他静思一番离开去得易叟房中。 得知情况,易叟压低声音:“我跟你说过,他身边每天都有一堆人看着,你想要对他下手,必须要想办法让他身边的人不在那里守着。”他埋首寻思:“调虎离山?”抬首而来:“但不知易老有何妙招?” 易叟摇了摇头:“眼下没有好的时机,我们只能静等,只要抓住漏洞,我们就动手。”那人亦觉有理:“嗯,你说的对,我得立刻向大公子禀报此事,让他们耐心等待。”易叟渐渐露出笑容与之相视。 是两人漫步湖边的身影,月亭停下了脚步,道:“烟然姐,出来走走感觉怎么样?”玉庄主随其驻足,眼望这一片碧蓝的湖水:“躺在床上这么久,身体真的有些僵硬,今天出来看看,的确爽利许多。” 月亭侧身道:“是啊,再加上这几天你总是为寒大哥运功减缓他的痛苦,费了不少心神,我就想着找空带你出来好好的游玩观赏一下。对了,烟然姐,你坐下来。”玉庄主俯首问道:“坐下来做什么?” 月亭上下摆动着手:“你先坐下来嘛。”玉庄主应着她,坐在了湖岸边。月亭走至她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烟然姐,你这几天累了,我来帮你揉揉肩。” 玉庄主不由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只是为了揉肩。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需要这么伺候。”说时,握上她的双手。 月亭略带恳求的语气:“烟然姐,你就让我为你揉吧。以前,我也是这样常帮我爹娘他们揉肩膀。现在……”听得她语气越说越哀怜,玉庄主握紧她的小手,将她拉至身边坐下。 凝望着月亭,她轻出一息,未有言语,只是拥她入怀。心中得以宽慰的月亭与玉庄主在湖边待了许久。当她们二人起身往回走,行至梅园大门不远处,见得一人身影从中匆匆走出,手中还有一只信鸽。 玉庄主揽住月亭隐于一旁静观,那人离得梅园拐进一旁的草丛之中,放飞了信鸽。似看出蹊跷的月亭轻声唤道:“烟然姐。”玉庄主沖她一使眼色,摇了摇头,月亭不再多言。 直到那人折返梅园之中,两人方才现身。月亭抬首道:“烟然姐,刚才那个人……”余后之音,她自然明白:“月亭,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她点了点头。 进了院,两人瞧见那人的背影,玉庄主言道:“月亭,你先回苏姑娘那里。”月亭乖乖应道:“嗯。”月亭向左走去,玉庄主则向那道背影尾随而去。见那人停在一扇门前,抬手叩门,隐于一旁的玉庄主心知这间房内住着何人,不再纠缠的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易叟在陈八同的房中与几人悄悄商议。胡战道问道:“舅老爷,那个人现在什么情况?”易叟道:“这几天,他并没有太大的动作,肯定也怕有人发现他。今天,他想去下手,可是苦无机会。来找我商议方法,我拖住了他。” 戚庄主略思道:“少庄主,只怕此人来的目的,确如梅庄主所言,并非冲着寒仲祺。”陈八同颔首道:“嗯,目标太明显,倘若我是他,要付对一个人是不会声张出来的。他现在手里唯一少的就是麒麟的秘密,最危险的应该是月家的两姐妹。” 他侧头看向易叟:“舅舅,你明天再找机会进镇,嘱咐阿共尽快去西都打探尚明德的事情。”易叟轻应一声:“嗯,我知道。” 胡战道接言:“少庄主,幸得你先前未让阿共与我们一同来到梅园,否则,眼下,我们所有人等于在梁继浩的包围中。若不是葛金石,他们肯定早已大举来犯。” 陈八同深思一番,道:“梅庄主有言,不能再告诉其他人,以免会有人暴露。可是眼下,如果大家都不知道此事,又有一大难度。” 三人正思量着,易叟道:“想要将梁继浩他们一网打尽,确实只有我们几个知情未必有用。八同,我看明日你前去找机会暗示一下。”四人定下谋议,各自回房休息。 第72章 西都城,信落空。 经过多日策马飞驰,副将到达了西都。大街上,风尘僕僕的他从一家客栈中走出,接过小二哥为他牵来的马去往皇宫。 穿行着人海,左手边卖菜的一小菜摊边正有一名女子携得一小女孩买着菜。女子提起菜篮侧身欲走的那一刻,副将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由于人头攒动,副将并未察觉到她在迎面不远处。
第139页 只见女子牵着身边的小女孩偏回原位,背对着副将,而在她身边的女孩正是琼依。见状,琼依问道:“铃姨,你怎么不走了?”青铃眼神一徘徊:“哦,我是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买的。”琼依点着头。 青铃微偏头看去,他正快步从身后前行。青铃牵着琼依转身走去,脚步越来越快。行了很长一段路,琼依倍觉奇怪的问道:“铃姨,怎么突然跑这么快。”青铃边走边道:“快回去,我有急事要跟大家说。”听得她语气严肃且急促,琼依不敢多问,紧紧跟随。 回到家中,琼依接过青铃手中的菜篮去得厨房。青铃则擦过厅外砍柴的云湛行至厅中正在交谈的云萧子与尚明昭身旁:“爹,尚叔父,我刚刚在街上买菜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邵将军身边的副将。” 云萧子与尚明昭相望一眼,云湛眼中一惊,丢下手中的柴火来到:“什么?青铃,你看到了他?”青铃轻应一声:“嗯。”云萧子问道:“你看到的,是他一个人,还是有一队人马?” 青铃回道:“只看到他一个人,爹,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猜到我们在西都?”尚明照摇了摇手:“未必,真要是知道我们在西都,不会只有这个副将一个人前来。” 应声同意的云萧子道:“这其中定然有其他蹊跷,明昭,我们俩个去看看。”在尚明昭应下,云萧子看向对面的青铃:“知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青铃一回想:“他与我是背道而驰,方向应该是皇宫。”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皇宫?” 这一早,梅园中,仲祺房内,又有人要离开,原来是葛金石。玉庄主道:“你不是要等上道人回来再走的吗?” 葛金石道:“没有啊,我不记得有件事。再说了,那个臭道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在这等他浪费我时间,我还是先走了。” 面对这个老人家,玉庄主也是无奈至极:“那你几时动身?”葛金石回道:“明日动身。”言罢,将玉庄主拉至一旁,小声道:“好徒儿,你要想办法让那个叫月亭的丫头拜你为师。” 玉庄主不解:“干嘛要让她拜我为师?我说过,不想强迫月亭的意志,你要走的话赶紧走吧。”葛金石没好气的言道:“你们俩个还真是有点像,好了,我不强迫你们俩个。”玉庄主不作理睬。 听到葛金石要离开的陈八同三人互望一眼,心中暗作计较。陈八同开口道:“苏姑娘。”阮儿侧头看去:“什么事?童少庄主。” 他一展笑容:“没什么,只是多一句嘴,苏姑娘与安公子可要看护好仲祺,千万不要让他身边留下不会武功的人。”言出,那旁背对他的玉庄主眼角余光投去。 阮儿辩出他话中有话,问道:“童少庄主的意思是?”陈八同道:“哦,不打扰仲祺休息了。”领着胡战道与戚庄主退出了仲祺房中。 在他走后,那旁的奉瑭道:“阮儿姐,你刚刚说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阮儿一摇头:“我也不敢确定,但总觉得童少庄主是在刻意提醒我们什么。” 郦泖重重唉嘆一声:“听你们说话真累,都要用猜的。哎!”玉庄主从旁走来:“苏姑娘,你跟我来一下。”与其相视,阮儿颔首应过,两人先后出得房间。 走着走着,副将忽觉眼前泛黑,看着离自己数丈远的宫门口,他却寸步难移。就在他要倒下的时候,两只手将他扶住。不必多问,自是云萧子与尚明昭。 看来是尚明昭出手将其击晕,扶着他的尚明昭与云萧子使一眼色,两人携副将离开了此处。等他醒来,自己已被绑在一棵大树下。 模煳的视线渐渐清晰,他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是你们?”两人的目光移向他,云萧子手里正拿着那封他要送进皇宫的书函:“你是要将这封密函交到南唐皇帝的手里,借他的手来剿灭江南九大庄,手段够卑鄙!” 副将面不改色:“既然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不要多说,要杀就杀。”尚明昭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后晋居然还有这么像样的人。你们的皇帝不是已经成了人家的孙子了嘛,这骨气难道是来自爷爷的?” 尚明昭此言,激得副将怒目相视:“你说什么?老东西。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们得到《国祚》,什么契丹,什么南唐,全都叫你们臣服脚下。” 云萧子扬起书函:“只怕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话落音,撕碎了那封密函。撕完密函的云萧子伸手一掌袭在他胸口,副将仰天嘶吼。 收掌,云萧子道:“我已经废了你的武功,你给我立刻乖乖的回后晋。倘若再让我看到你在西都出没,事情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言至此,为他松了绑,他与尚明昭离开了这片隐秘的山坡。 坐在地上的副将在他们离去后自言:“你们想要我走,做梦!我要在这里和你们周旋到底,直到把你们这些孽党剷除。”站起身,他眼含不甘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口中再次喃喃自语:“云萧子,你不杀我,就是预先给自己挖好了坟墓。” 闻得玉庄主道出昨日的发现,阮儿道:“有这回事?”在玉庄主的确认下,她揣测道:“童少庄主他们既然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不明言,反而要用暗示?莫非此事另有玄机?”玉庄主道:“嗯,不无可能。我看,得把那个人引出来。”相视间,似乎计上心头。
第140页 梅园前院的一个角落里,那人看见陆大师兄向后堂走去。他迈开双腿,埋着头朝陆大师兄身旁冲去。听得“哎呀”一声,他的正面撞到了陆大师兄的侧身。陆大师兄转头便喝道:“你这人会不会走路?” 他连连向其致歉:“对不住,兄台,是我走路太急没注意,请兄台海涵。”陆大师兄挥了挥手:“行行行,你赶紧走,真是的。”那人应着绕开他离去。 隐至一旁,他看一眼继续前行的陆大师兄,心中作出一番猜测:他该不会又去找那个玉烟然了吧?哼,看来,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待易叟迴转,陈八同将葛金石明日启程的消息告诉了他。继而,易叟自然将此事转告。起先,他似还有三分疑心:“真有此事?”易叟把握十足:“是真是假,明日自见分晓。”盘算出他所言非虚,自言道:“真是天助我也。” 翌日,邵将军闻得手下之人来报此事,不由一喜:“哦?那老傢伙走了?”来报之人颔首应道:“是的,将军。我们是不是可以?” 邵将军抬手否决:“不,还得静观其变,等到姓梁的动手我们再动不迟,到时由本将军来为他们收拾残局。” 来报之人竖起大拇指:“将军,妙啊!这样既可以省了我们的力气,也能从中坐收渔翁之力。此乃两全其美也!”邵将军踱过几步:“不知道西都那边怎么样了,按日程来算,他应该到了,怎么现在还没消息?”不禁进入深思。 唐梦枯的房中,响起了奉瑭的声音:“月亭,你是说,这陆大师兄被玉庄主发了好人卡?”她眉毛一上一下:“好人卡?我刚刚有说过这几个字吗?” 秋霜也歪着头:“是呀,奉瑭,我也没听到啊。她刚刚说的是,玉庄主拒绝了陆大师兄。”郦泖笑起:“奉瑭跟你们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啦,只不过,用的词不是你们古代……” 奉瑭抬手捂住她的嘴:“姐,你又忘了。”她连连应着:“嗯嗯嗯。”秋霜小声道:“奉瑭,你也得注意,以后这类话也要避免从你嘴里冒出来。” 撤下郦泖嘴上的手,他低下头:“哦,知道了。”郦泖得意的盘起双臂:“秋霜,你得为我多出几口气,我经常被他和大哥气的七窍生烟。” 秋霜满口的教训:“小姐,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真的让人恨的牙痒痒,奉瑭和寒大哥也是为你好,可你偏听不进去。”奉瑭抬首得意的与郦泖相望,她眉头一拧:“你倒戈的未免太快了吧。” 奉瑭道:“说她倒戈?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当初有人将秋霜误认作你,你不但不站出来,反而就让那些人抓走秋霜。有你这个小姐,秋霜才是倒楣咧。” 气急败坏的郦泖边跺脚边摆手:“好了好了,怎么说着说着翻起我的旧帐,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们多说一句,行了吧?” 月亭看着眼前比自己大的三个人,冷不防接过一言:“千金大小姐,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硬气的很。”奉瑭竖起大拇指:“对!” 一声嘆息,引得一声关切:“兄台,为何在此唉声嘆气?”他回头看去,是昨日与自己相撞之人,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作一揖,道:“在下不过是一名不经传之人,比不得玉庄主她们名扬江湖。”陆大师兄再嘆一息。见他眼珠左右一徘徊:“陆大师兄,你这嘆息莫不是为了玉庄主?” 陆大师兄眼露一丝警惕:“你哪里管得这么多事。”他微低头:“陆大师兄误会了,在下不过出于一片关心。若有惊扰,非在下之本意,就此告辞。”言落,转身走去。 闻得他彬彬有礼,且言语谦恭。陆大师兄其实着实希望能与一人一诉心中苦闷。看着他已有一两尺之遥的背影,还是将其唤住:“你等等。” 等他转回身,陆大师兄道:“你是哪庄的弟子,叫什么?”他再作一揖:“小弟乃是戚家庄的弟子,至于贱名不足挂齿,陆大师兄如果高兴,称小弟小顾便可。”陆大师兄颔首唤道:“小顾。”迎着他示好的目光,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为谁在嘆息?” 小顾微笑走来,道:“多日来,陆大师兄的关切之心言于溢表。庄中上上下下谁不说陆大师兄体贴入微、温柔多情,这不知是多少姑娘朝思暮想,想得而未得之情义。” 第73章 锥心痛,已熬过。 听他这一番大道恭维,陆大师兄思考片刻:“你说的虽然太过,但也并非虚言。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梦。更有两只讨厌的木鹰终日围绕在她身旁。” 小顾暗藏笑意:“木鹰需要射手解决,至于神女,陆大师兄大可不必做襄王,成为一代枭雄亦无不可。”他的眼中透出一丝亮光:“哦?此言何解?” 小顾道:“自古门当互对,无有推却之理。只要陆大师兄坐上了梅园的……当然,小弟并非要鼓动陆大师兄做什么。只是告诉你,若有一日,你顺理成章承袭了庄主之位,那么,向玉庄主提亲不就无所顾忌了吗?” 陆师兄嗓间发出沉吟:“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怕等到那时候,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佳人应当早有归宿了。”
第141页 小顾露出微笑:“此乃未战而败之论,陆大师兄何以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有道是知己难求,世上有多少女子愿随意託付终生?更莫要提像玉庄主这样的倾世美人,并且又是一庄之主。” 陆大师兄听来甚觉有理,小顾接言道:“试想,梅园中除了二位老庄主,就是陆大师兄你德高望重,接掌梅园不过是迟早之事。”他无奈的嘆了一息摇了摇头,小顾心怀疑惑:“陆大师兄这一声嘆息又是所为何来?” 他转身看向前方:“你有所不知,梅园的庄主之位只有身怀天脉神功的人才可以承袭。”小顾一想便知:“那岂不是只有……”悬后之音,二人皆明。陆大师兄道:“不错,不做襄王,也做不成什么一代枭雄。” 小顾上前两步与其只有寸余距离:“难道陆大师兄想就此放弃?”他的目光摇摆不定:“我当然不想放弃,可我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小顾继续鼓动:“还请陆大师兄三思,在小弟眼中,陆大师兄乃人中龙凤,如此委屈自己岂不是会遗恨终生。小弟也不再多言,倘若陆大师兄想再一吐心中不快,可随时前来,小弟奉陪。”丢下一席话,小顾离开了。 陆大师兄似乎显得更加不痛快,双手紧握成拳,眉宇间满是愁绪在其中。连夜深人静该入睡时,他还在辗转反侧无法安稳入眠。思来想去,他从床上坐起:“我不能这么简单就认命。” 清晨的旭日已不再那么柔和,屋内的郦泖坐在那里不是捋袖子就是将领口扒开一点。无意间看见的秋霜拉住她的手:“小姐,你在干嘛呀?” 她闷吼一声:“你没体温的啊,这么热的天,这长袖长袍的,你们怎么穿得住的?”甩开秋霜的手,她继续给自己尽量凉快的做法。 原本照看仲祺的奉瑭没好气看她一眼:“你是不是还缺一盆冰块?”郦泖指着他:“对对对,最好是里面浇了芒果汁的那种。”奉瑭冷笑一声:“是不是还得给你配上点椰果和桑葚?” 脑海里想像着这盘刨冰的郦泖一舔嘴唇:“你说的我都想吃了。”说着,眼睛里泪汪汪的样子。秋霜满眼的心疼,道:“梅园里有冰窖,我去找梅庄主给小姐你去取些冰来。” 郦泖连连称好,奉瑭唤住已转身的秋霜,上前将她拉回:“你别管她,要冰让她自己去拿。”郦泖不乐意了:“我说,你会不会管的太宽了?她可是我的人诶,还是,你捨不得让你的小秋霜去做苦力啊。” 那本欲与奉瑭说话的秋霜瞬时红霞满面,奉瑭瞪着她。郦泖从凳上站起猫着腰,指着奉瑭的右手:“哎哟,看看这手,还捨不得放。”秋霜立刻抽出了手,不理会唤自己的奉瑭快步走出房内。郦泖重新坐回,哼着小曲一脸得胜凯旋的模样。 少时,取了一盆冰回来的秋霜迎面撞见阮儿与玉庄主。她面带笑容唤道:“阮儿姐,玉姐姐。”两人与秋霜笑容相对,玉庄主问道:“月亭在你那里吗?” 她一摇头:“不在,她和月姬还有云周子不知道上哪去玩了。”阮儿注意到盆中的冰块:“咦?你拿这些冰出来做什么?这个天还不需要冰啊。” 秋霜道:“是我家小姐,她直嚷嚷着天又闷又热,我就想去弄点冰块来给她降降温。”阮儿与玉庄主相望一眼,道:“这个天是有点热,但也不至于热到需要冰来降温吧?” 秋霜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可是小姐真的很热。”也不再多做计较,三人一同折回房中。看到冰块的郦泖兴奋地从凳上跳起,双手捧过装冰的铁盆。 阮儿走到仲祺身旁看了一眼,感觉他十分安静,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咬牙发抖,浑身抽搐。安心的舒一口气,她回头看去桌边对着冰块摸来摸去的郦泖。信步走到桌边:“你有这么热吗?” 郦泖将手搭在冰块上,来回看了几人一眼:“奇怪,你们都没有体温的吗?还是统统都是蛇投的胎?”奉瑭发出思考的一声:“是有点闷,可还不至于穿不住衣服。身上的这两件单衣感觉还行啊,现在这还没到六月天……” 话至此处,奉瑭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郦泖,你、你该不会是……”听着他说不下去的话,秋霜与阮儿同问道:“怎么了?” 奉瑭两大步来到郦泖身边,先是用手背去量了量郦泖额头的温度,再握了握她的手臂:“体温是比我们高,而且我看你最近吃的也特别多。”种种迹象令他总结出一个结论:“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阮儿与秋霜勐地转头看向她,玉庄主则缓缓将目光移去。秋霜还未来得及问话,两只眼珠瞪的圆熘熘的郦泖十分冷静的言道:“安奉瑭,你这张臭嘴,别在那里瞎说。”吼出最后六个字时,突然蹦起来去掐住奉瑭的脖子用力摇晃着他。 这时,床上传来仲祺的声音:“你们干什么那么吵?”停下动作的郦泖与众人相继投去目光,仲祺已经从床上坐起。阮儿最先有了反应,迴转身抬手抚上他的双肩:“你、你没事了?”他露出无力的笑容:“没事了,我身上一点也不痛了。” 奉瑭推开郦泖狂奔而来,蹲下身握住仲祺的左手:“哥,哥。”同时,郦泖一半的臀部跌坐在凳上致使重心不稳,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第142页 仲祺侧头而去:“奉瑭,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奉瑭摇了摇头,随即是郦泖慢悠走来:“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仲祺抬首看向郦泖,许久方才开口:“我怎么觉得你变臃肿了?”他这一说,几人的目光又移向郦泖。 看一眼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啊,不过,最近确实觉得这衣服变紧了。”见仲祺站起身,阮儿相扶,床边的三人向桌边走去。 六人围坐在一起,奉瑭为他倒了杯茶。仲祺道了声谢,奉瑭坐下:“你最该谢的还是阮儿姐,她可是最累的一个人,经常两三天不眠不休。” 他颔首道:“我知道,我虽然浑身痛的无法控制,但我的意识很清醒,谁进来过出去过,我都知道。”正说到这,门被推开,桌边六人的目光相继移去,进来的是月亭三个小傢伙。 玉庄主唤道:“月亭。”她冲上前:“烟然姐。”后面来到的月姬,手里抓着一束紫白相间的花。云周子来到阮儿身旁,拎起茶壶倒茶。 听得玉庄主问道:“你们三个上哪儿去了?忘了我跟你说的,不要乱跑。”言语中含有责备之意,语气却温柔和煦。月亭道:“就是出去外面走了走,月姬赖在那要採花,我们就弄到现在才回来。放心吧,梅庄主找人陪着我们呢。” 又听得一声唤:“月亭。”闻声,她与身边的月姬同时侧头看来,眼含惊喜:“寒大哥,你好啦?”月姬欣喜若狂的绕过奉瑭去抱住仲祺:“寒哥哥,你终于好了,太好了。”与此时,云周子被茶水呛到,他这才有心注意到坐在阮儿左手边的人是仲祺。 仲祺轻拍月姬的后背:“是啊,我好了,多亏有你们。”月姬转而哭泣起来:“寒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真的熬不过来了。” 仲祺将她的脸颊挪至眼前,为她擦泪:“怎么好好的哭了?”月亭接言道:“她啊就是爱哭,一点小事就要哭半天,寒大哥,你不要奇怪。” 仲祺的目光转向月亭:“你倒是挺镇定的。”月亭盘起双臂:“是啊,谁不会死啊,我和月姬逃亡的那段日子,不是也差点死过好几回。”除了郦泖与云周子,其余几人皆投来倍觉欣赏的目光。 玉庄主道:“月亭,你小小年纪,能如此泰然处之,难得。”奉瑭也竖起大拇指称赞:“是啊,比这里的某个大人强太多了。”郦泖知他在说自己,愤言道:“安奉瑭,你欠揍。”奉瑭不予理会,秋霜亦附和道:“月亭真的与众不同。” 仲祺轻笑两声:“我当然不能死,我还想收你为徒呢。”一提收徒,月亭发出闷吼:“不是吧,你被那个葛老头传染了?可你应该不知道他要收我为徒的事吧。” 仲祺只笑容相对,云周子截过话,道:“月亭,我看你长大后就嫁给寒大哥好了。”仲祺与月亭异口同声:“放屁。”众人看着这两个默契十足的人不由笑起。 月亭走到他面前,抬脚在他身上乱踢:“云周子,我看你才是真的欠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东西,你一天到晚的想把苏姐姐和你的左瞰哥哥拉到一起。苏姐姐不如你愿,你就在这里开始胡咧咧是吧?” 云周子一边躲让一边回道:“不是你嫁,不是你嫁,玉姐姐嫁可以了吧。”追着他不放月亭踢的愈加用力:“烟然姐更不行,谁准许你这么私自作主的?”身在角落的云周子叫唤着:“小师姑,快救我,快救我呀。”阮儿看也不看他:“你是该受点教训了。” 不稍多时,得知仲祺已恢復的梅庄主、楚二庄主来到。仲祺行大礼:“梅大伯,楚二伯。”梅庄主道:“仲祺,想不到你提前几天好了。后面这一两日,你还是会无法恢復功力,整个人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要好好休息。” 楚二庄主道:“是啊,等你完全復原,我和你梅大伯有要事与你相商。”这里的仲祺应道:“是,仲祺知道。”那边的门外,陈八同四人、余家姐弟、左瞰皆闻讯而来问候一番。 那自称小顾的人自然趁机跟着大家混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暗道:得快点下手了。想到这里,他调头离开。 第74章 梁继浩,夜偷袭。 那转身而去的小顾来到了陆大师兄的房间,与他谈起仲祺醒来一事。见得桌边的陆大师兄起身道:“你说的,我何偿不知,他一醒,我师父和师叔必定是会把庄主之位让给他。我也想阻止,可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左右。” 小顾随其站起:“陆大师兄,我有一计,只是不知你敢做不敢做?”陆大师兄未有言语,心中略有疑虑。小顾趁热打铁:“此计不仅能让你夺得庄主之位,而且还可以抱得美人归。”陆大师兄有所心动,却仍未松口。 知他犹疑不定,小顾只得先退一步:“我看陆大师兄你好好考虑考虑,时间不多,明天这个时候,你想通了就来找我。”临走时,不忘提醒:“要知道,寒仲祺的武功最多两天就会完全恢復。你如果不及时把握住,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你。” 陆大师兄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只是,他心中对此大逆不道之举甚是顾忌。小顾观察了一番他的反应后离开他的房中,也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梁继浩。
第143页 收到消息的梁继浩眉间不禁皱起:“寒仲祺居然在这个时候没事了。”文庄主道:“他已经好了?”在梁继浩的颔首下,他接言道:“距离八十天还有四天,他怎么就提前好了。” 一旁发出一声重嘆:“都是我拖累了你们,这两个多月,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眼睛,你们也不至于拖到这个时候才出手。” 梁继浩语出安慰:“继胜,这与你无关。葛金石不走,我们根本无法下手。既然现在得到了这个消息,我们自然不能放过最后的机会。据我所知,他还有一两天才能完全恢復功力,趁此良机,我们大举侵犯,让他们措手不急。”文庄主道:“嗯,我贊同你的说法。” 邵将军那里亦有了动静:“哦?你截到的信中是这么说的?”来报之人应道:“嗯,将军,姓梁的肯定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 邵将军踱步道:“他们在里探查了好几日,想来肯定是一无所获,无从下手,这一次,怎么也会赌上这一线希望。” 来报之人摇了摇头:“将军,也不全是,我倒觉得,是混进梅园的那个人太过愚笨。”邵将军问道:“哦?何以见得?” 来报之人道:“将军,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云家和月家的三个娃出了梅园在湖边玩耍,若不是他们身边有人相随,属下定会下手。至于,那个人混进去这么久却没寻找到机会动手,属下猜想,肯定是被那个易叟用缓兵之计将他拖延至今。” 邵将军微点一下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是我,一混进去就会趁着寒仲祺尚未恢復前就开始寻找缝隙动手。拖的越久麻烦自生,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会懂。这个任务,姓梁的是所託非人了。” 想着想着,邵将军呵呵笑起:“有意思,这回,一向自信的梁家人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轻易的相信易叟。那个姓寒的这一醒,不知是喜还是悲。”来报之人道:“将军,管他是喜是悲,我们可以从中得渔翁之力了。”邵将军却还在深思。 星斗现,月升空。梅园外传来马蹄声与节奏整齐的大部队脚步声。梁继浩对马旁的人道:“叫他们去做准备。”那人作一揖:“是,大公子。” 他转身跑去,走到那手中握着未点燃火把的众人前,小声示意他们左右两边向梅园包抄而去。火光亮起,火把集中扔进了人们所安睡的房间周围,有的直接冲破窗户进了房中。 偏巧,有一根火把被扔进了阮儿与云周子所睡的房中。听到动静,阮儿瞬间睁开双眼,歪头一看,火把落在了桌角,已点燃了桌布。 她心生惊疑,立刻穿衣跳下床。继而,直接一巴掌扇醒了云周子,他勐地坐起:“啊!小师姑,你干嘛打我?”阮儿只一言:“快穿衣服出去。”话落,走去左手边的墙上去拿弦月剑。 床上的云周子侧头正欲说话,看见了燃烧的圆桌:“小师姑,这是?”拿好剑的阮儿走来一手帮他拿衣服,一手将他拽下床:“你还说什么废话,想在这里被烧死吗?”云周子自然摇着头,跟着阮儿匆匆出门。 这一出来,玉庄主、月亭、月姬迎面而来。玉庄主道:“你们都没事吧?”阮儿道:“我先去仲祺大哥那里看看,你们带着云周子去帮助其他人。”应着,双方分道。 不多时,院中响起了灭火的高喊声,大部分在梦乡的人们纷纷醒来。同时,那出了房的梅庄主与楚二庄主在同往前院的路上相遇。一见面,楚二庄主先行问道:“师兄,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梅庄主道:“我也不清楚,正想着到外面去看看。”一片混乱下,传来了高喊声:“梅防知,你们已经没有选择,还不束手就缚。”师兄弟二人同声道:“梁继浩。” 院内,余家姐弟、左瞰、陈八同四人相继出来帮助梅园中的弟子灭火。因为发现及时,有些扔在房间周围的火把被很快扑灭,只有少数在房间内燃着的火需部分人力担水来灭。已身在仲祺房门外的阮儿直接将其踹开。 进得其中,寒仲祺正在烧着的书桌旁,他已将火把扔出窗外,用手里的剑将桌上点燃的书本纸张挑落在地上将其火苗踩熄。阮儿来至他身旁,道:“仲祺大哥。”刚唤出口,楚二庄主出现。 他上前言道:“苏姑娘,立刻带仲祺离开此地,梁继浩在外面。”转过身的阮儿道:“梁继浩?”又一想:“糟了,月亭和月姬,楚二庄主,麻烦你立刻带仲祺大哥离开,我必须去找玉庄主他们。”言罢,顾不得唤自己的仲祺奔离房中。 楚二庄主握住他的手腕:“仲祺,快跟我走。”寒仲祺心有不愿:“楚二伯,你在这里,那梅大伯呢?”楚二庄主道:“他一个人去了前面应付梁继浩,要我来把你带走。” 仲祺重出一气:“可恶,这个卑鄙的梁继浩,竟然半夜搞偷袭。”楚二庄主拉着他向外走去:“没时间想这些了,你还是赶紧跟我走。”两人出得门来,迎头与奉瑭相撞。奉瑭唤道:“大哥。”仲祺道:“怎么只有你,郦泖呢?” 奉瑭语气焦急:“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了唐梦枯那里,他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了后院。我就想着再来你这里看看情况。”仲祺看一眼楚二庄主:“我这里有楚二伯,你快去找郦泖。”
第144页 奉瑭有心问道:“楚二伯,你要带我大哥到哪儿去?”楚二庄主道:“我先带他到后面离开梅园再说,你带上郦姑娘去后院一雁亭找我们。” 奉瑭连连应着:“好好好。”转身拔腿迅速离去。仲祺道:“楚二伯,我去后院等他们,你不用管我,还是去帮梅大伯对付梁继浩。” 楚二庄主犹豫,仲祺挣脱他的手:“快去呀,二伯,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梁继浩夜袭梅园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你不能把梅大伯一人放在那里。”楚二庄主为他说动,颔首道:“好,那你一定不要乱走。”仲祺道:“放心,楚二伯。”他这才转身离去。 郦泖呢,秋霜还在喊着她:“小姐,快起来,快起来呀。”她侧翻了身体,面朝床里:“别吵啊,让我睡觉,这大半夜的。” 秋霜揪着她身上的衣服:“小姐,别睡了,着火了。”她一摆手:“着什么火啊?你做梦呢吧。”看一眼燃烧的桌凳,秋霜将她从床上拉起,怎奈,丰腴的郦泖不仅自己重新倒回床上,还将秋霜一起拉倒。 火势越来越勐,秋霜起身去开窗大唤:“有没有人?快来人吶。”奇的是,在担水的众人没有人经过她们的房门外,见无人回应,秋霜急得只想着自己若是力气再大些,将这不争气的小姐直接扛起跑到外面。 等她再次开口,奉瑭的声音传来:“姐,秋霜。”秋霜满面欣喜:“奉瑭,我们在。屋里起了火,已经出不去了。”奉瑭的身影出现在窗口:“秋霜,郦泖呢?” 秋霜朝房内张望一眼:“小姐她叫不醒,奉瑭,你快进来把她抱出去。”奉瑭道:“什么?叫不醒?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睡觉?” 秋霜道:“小姐这段时间特别能睡,只怕是打雷都没办法吵醒她。”奉瑭埋眼一思:“你退后一点,我进去。”秋霜退过两步,奉瑭纵身跃进房内。 走到床边,掀了被褥,抱起郦泖。只觉双臂向下一沉:“我的天,好沉。”挺腰用力将她抱稳,奉瑭蹿至窗边踏着窗台飞出。将人放在地下,他转回头去迎爬着窗户出来的秋霜。 待秋霜落地,奉瑭又蹲下身在郦泖的脸上拍打:“姐,快醒醒。”她竟然还能翻过身不作理会,奉瑭来回顾盼,见到一梅园弟子正手提水桶来到。 他拦住来人,向桶里捧了一捧水淋在郦泖脸上。这下,她终于醒了。从地上迅速坐起,抹着脸上的水,大声道:“这是谁在跟我恶作剧,用水泼我一脸。”当她挪开手,抬头来看,指着奉瑭:“是你小子,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奉瑭脸色一沉:“谁有心情跟你发疯?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周围乱成什么样子了?这种状况下,你竟然还能睡得着觉?” 原本无心听他话语的郦泖,瞄见眼前经过两人提水来灭火,再一看,房里火光沖天。她心头一震,从地上站起:“这、这怎么回事?”随她起身的奉瑭拉住她与秋霜:“没时间跟你解释,快跟我去后院。” 此刻,梅庄主正在梅园的大门口与马上的梁继浩对立相望。映着火光,依稀可见得梁继浩的微笑:“怎么样?梅庄主,你想通了吗?”半晌,梅庄主道:“梁继浩,要我向南汉卑躬屈膝,除非干坤倒转,江河水逆流。” 梁继浩倒是镇定的回了四个字:“不要说的太坚决,我觉得你做得到。”梅庄主轻轻笑过几声:“你可真有自信,到底你这股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当然是从这里来。”他回头看去,混进梅园的那人正扛着被打晕的月亭。梅庄主眉间一凝,眼含凶光转头而来:“梁继浩,放了她,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梁继浩摇着手指:“不必了,我要的就是这个小丫头。”梅庄主右手紧握成拳,一个回身袭向那人。挡开梅庄主的一掌,他将肩上的月亭对准梅庄主袭来的下一掌。 见状,梅庄主只得收手,那人得意一笑,趁机纵身跃向梁继浩那方。梅庄主调头追来,梁继浩下令:“放箭。”有几名准备好的弓箭手引弓射箭。梅庄主立时定步,侧翻半空,避开同时而来的四五支箭。 待他落地半跪,抬头一看,已有十多只箭离自己不远,来不及闪躲的梅庄主只得半跪着出双掌,用掌力钳制这十多支箭。文庄主举起了弓,伸手向身旁人取了支箭,贴上弓弦,瞄准梅庄主…… 第75章 院前后,遭肆掠(上)。 运功毁了眼前十多支箭的梅庄主还未得喘息,文庄主手中的剑直逼眉心而来。待离其寸余时,侧边飞来一柄剑将其击落。梅庄主定神看去,是楚二庄主。 他凌空一个筋斗来至梅庄主身旁:“师兄,你怎么样?”他起身回道:“我没事。”梁继浩与文庄主相望一眼,使了眼色,意在离开梅园。 梁继浩道:“梅防知,今天我先放过你们梅园上上下下,等我拿到九龙图,再和你们好好聊一聊。哈哈!”听着他大笑,梅庄主与楚二庄主静静望着。 莫然间,文庄主从马上摔落在地。停止笑声的梁继浩偏头问道:“怎么回事?”有一人蹲下身一看,起身作揖:“大公子,文庄主后背中箭而亡。”梁继浩眼中稍掠过一丝慌乱,他调转马头喝道:“什么人?”同时,梅、楚二位庄主疑惑相望。
第145页 是邵将军的轻笑声,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弓,道:“你是梁继浩?”他满眼怒气:“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大名?”邵将军露出微微一笑,一挥手:“一个不留。”他身后的士兵拔剑叫嚣着冲上前…… 仲祺在楚二庄主离开后,并未去得无火的后院,而是去寻找月亭与月姬。一路穿行往返的人群,一路唤着:“月亭,月姬。” 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高喊“月亭”的名字。阮儿与玉庄主等人也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不远处,传来玉庄主、月姬与云周子的唤声,阮儿驻足脚步,来回顾盼。在左侧方看见三人,她迈步狂奔而去:“玉庄主,玉庄主。” 月姬抬手指去:“玉姐姐,云周子,你们快看,是苏姐姐。”他们这里相遇到一起,那旁又响起:“苏姑娘,玉庄主。”众人侧头瞧去,是陈八同四人与余家姐弟、左瞰。 顾不得向他们招唿,阮儿道:“玉庄主,月亭呢?”玉庄主回道:“我们也在找她,刚刚不过是转身倒水的一点时间她就不见了。” 易叟口喊一声:“不好。肯定是被姓梁的抓走了。”音未落地,他转身去得前面。阮儿与大家言道:“我刚才碰到了楚二庄主,他说梁继浩在外面,这把火肯定是他为了扰乱我们才刻意放的。” 玉庄主一思忖:“月姬,你和云周子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不要乱跑听到没有?”月姬一握她左手:“玉姐姐,你们要去哪?”阮儿道:“月姬,不要多问了。云周子,快带她去找奉瑭。找到之后,告诉他留下来保护你们。” 云周子拉着月姬:“我们快走,不要给我小师姑他们制造负担。”定下主意,大人与小孩分道而走。没走多远,云周子与月姬迎头撞见了冲来的仲祺。见到她俩,仲祺露出笑容:“月姬,云周子,月亭和阮儿他们呢?” 云周子道:“小师姑他们都去前面救月亭了。”仲祺一想,知晓定是梁继浩将人捉了去。拉起他俩的小手:“走,你们快跟我去后院。”两个小傢伙颔首应着,随他迈开步伐。 前面,一片混战,梅、楚二位庄主、易叟,还有不知何时被逼下马的梁继浩正在和邵将军的人缠斗在一起。见得众人来到,梅庄主一掌击退眼前人,道:“你们来了。” 阮儿问道:“梅庄主,这是怎么回事?”梅庄主道:“现在不是回答问题的时候……”话未说完,又是一脚踹飞一人。群人也知多问无益,亮出兵器进入混战。 梅园外的邵将军与他身旁为其手持弓箭之人一番观战,邵将军的目光注意到了易叟、玉庄主、阮儿、胡战道。只见他踏地跃起,飞身来到易叟身前,手持弓箭之人随之迈步跟去。 正逢易叟一剑刺杀一人,待有几人上前围攻,邵将军抬手一挥示意几人退下。与之面对想望,久久,邵将军道:“你应该就是易叟。”易叟不言。 邵将军又道:“劝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尤其是你,只要愿意归附,我可保证你们一干人等的安全。”目光向右边稍移:“不知,那两位姑娘姓甚名谁?”易叟顺着他的视线移去,是玉庄主与阮儿两人映入眼帘。 心中暗自盘算的易叟迴转头:“敢问,要如何称唿?”邵将军客气的回道:“好说,在下姓邵名荆。”易叟作揖道:“哦,原来是后晋的邵将军,幸会幸会。”邵将军回礼:“不敢,易先生考虑的如何?” 瞟一眼那旁也在与邵将军之人缠斗的梁继浩,易叟道:“邵将军,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如今都被梁大公子威胁。”邵将军道:“哦?他是如何威胁于你们?” 易叟侧身道:“一是那个人手里的孩子;二是梁大公子手里有我们需要救人的麒麟。”邵将军道:“是不是解除了这两样威胁,易先生会规劝大家?” 易叟略作思索:“邵将军,易某会谨记你的大恩,但希望将军得到麒麟后允许我们去救人。”邵将军道:“好,得到麒麟,本将军陪同你们一起去救人。”见易叟不言,邵将军对着与阮儿他们打斗的人发令:“朱兴,立刻给我拿下樑继浩。”那人率众调头攻向梁继浩。 玉庄主得闲,眼神第一个瞄准手里挟持着月亭的人。她跃身而至此人身后,一掌将其击成重伤救下月亭。见邵将军的人撤下,其余人将矛头一致转向梁继浩。 此刻,携云周子、月姬来到后院的仲祺看到亭中的奉瑭。亭内,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大哥,你总算来了。”同时,秋霜与郦泖亦唤道:“哥(寒大哥)。” 待他来至眼前,奉瑭再一看他身旁:“咦?怎么只有月姬和云周子,月亭呢?”仲祺道:“她被姓梁的抓走了,阮儿他们已经去救人了。” 将他俩交到奉瑭手里:“你和两位师弟快带他们几个和唐梦枯离开。”看一眼脚下还躺着的唐梦枯:“不知道上道人现在在哪里,我又……哎!” 知他重嘆所为何事,奉瑭道:“大哥,不要气馁,我们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带人来偷袭。”仲祺一想:“是啊,怎么会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偷袭?”
第146页 奉瑭正欲接言,有一拨人越过高墙走来,粗略看去,约有六七人。听得其中一人道:“多想无益,不如乖乖跟我们走吧。”见此情景,梅园中的两位师弟拔剑相护:“什么人?竟敢擅闯梅园。” 只见最右边一男子朝亭前走去,数了数人头:“加上躺在地上的总共八个人。”眼神瞄向了郦泖与秋霜:“哟,这两妞长得不错,我们兄弟常年征战,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女人了。”这方人笑起。 亭内的秋霜挪着小步躲向了郦泖的身后。奉瑭喝道:“住口!有你们这种兵,何愁不会吃败仗。”对面人停下笑,为首之人道:“你懂什么,毛头小子,看你的样子,对女人还没有过经验吧。”他身边人再次轻声笑出。 奉瑭双拳紧握:“一群龌龊之徒。”言不和,为首之人拔剑道:“小子,一会我就让你闭嘴。”一举剑,群人随其蜂涌而上。 亭中梅园的两位师弟迎上前与之相对,奉瑭迈开大步,身后的仲祺提起手中剑:“奉瑭,接着。”未停步的奉瑭回手接过他抛来的剑。 梅庄主那方,见势不妙,有一人大喊道:“大公子,快走。”梁继浩袭退身前人来回一观,似有些迟疑。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看一眼不过三尺外的马儿,飞奔而去上了马背。 那旁看到的阮儿踏地而起向他追去,谁知,那先前唤大公子之人已有警觉,跳出堵截。一剑挥向半空翻身的阮儿,并嘱咐道:“快保护大公子离开。” 这同时,邵将军伸手道:“弓箭。”身旁一直随行之人将弓箭奉上。有几人甩开邵将军的手下为骑马刚过去的梁继浩封路。阮儿定下身形,与这几人挥剑相斗。 已瞄准的邵将军引弓射箭,箭从打斗的众人头顶一路划过。院中人见得梁继浩身影一动,那是他仰头痛苦的动作,那支箭射在了他的肩背上。 邵将军轻声吐出:“可恶,居然让他给跑了。”对剩下依旧在顽抗的人道:“你们的大公子已经弃你们而去,识相的全部投降,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仍然是那位唤大公子之人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姓邵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死在这,我们绝不会屈服后晋。”邵将军一声令下:“统统正法。”阮儿这方人两下一对望,皆跳出了包围圈,回到梅园内。 对阵的双方,除奉瑭略高一筹,梅园中的两名弟子与一干人旗鼓相当。对招间,奉瑭尽量避其招式匮乏的短处,尽量寻机用内力将之击倒的时机。 仔细观察形势的仲祺皱眉小声言道:“奉瑭的内力很深厚,可这武功招式怎么这么少?”秋霜道:“寒大哥,奉瑭没告诉你他跟连老庄主只学了两天不到的功夫,前后只学会四招剑式。” 他抬手托着下颔:“原来如此。”正当他思考之际,有一人放下与梅园弟子的缠斗跑向亭中。郦泖连连后退:“哥哥哥……”剑尖冲着郦泖身前的月姬与云周子而去,在他们抱在一起紧闭上眼睛的时候,仲祺出双掌将剑身持于掌心中。 一摒息,抬脚将人踹出丈余之遥。听得剑“哐啷”落地,仲祺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随即跌坐在栏台。郦泖急忙上前:“哥,你怎么了?”月姬和云周子亦关心问道:“寒哥哥,你怎么样?” 仲祺道:“我刚刚强迫自己运功,身体承受不住致使气血逆流。”郦泖与秋霜相望,如此乱的战况下,她们着实六神无主。郦泖问道:“那、那怎么办吶?”仲祺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去找玉庄主他们。” 月姬急得一跺脚:“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她主意最多了。”云周子道:“不行,寒哥哥,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又有几人被奉瑭与那两名师弟击倒在地。 为首之人与奉瑭剑锋相撞互抵,对众人道:“再去两个人,把那个小丫头抓住。”有两人丢下与梅园弟子的打斗,抬步前往。 奉瑭聚掌力袭去,知这一掌内力浑厚的男子立即抽剑跃起空旋避让。那道掌力直直冲向他身后的一棵树,受了这一掌的树身被击出一个宵月状的缺口,男子回头一望:“折麓功?” 第76章 院前后,遭肆掠(下)。 在他说话之际,奉瑭已然转身跃至围向亭中的两人。奉瑭挥剑阻挡二人,回头对仲祺言道:“哥,你怎么忘了,快用天脉神功第二篇天月篇疗伤。” 仲祺道:“我知道,可现在不是我疗伤的时候。郦泖,你们几个快走,不然,今天就真的要死在这了。”他们这里继续交锋,前面的战事已结束。 邵将军道:“姓梁的真是命大。”易叟暗藏一丝笑意不言。梅庄主走上前:“这位想必是邵将军。”他侧身看来,面无表情的邵将军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这位,是梅庄主。” 双方见礼,梅庄主道:“适才我们都陷于苦斗当中,未及问起,邵将军何故……”后面的话梅庄主止于嗓间,缘于邵将军抬手阻止:“你不必多说,梅庄主是明白人,应该懂得合而为利之道。至于其余的,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阮儿两步来到:“哼,当今世上,无论哪个朝廷,皆视江南九大庄为心腹大患。就连包囊九大庄的南唐也在其内,你今天晚上的举动所有人确实心知肚明,无非是为了江山而已。邵将军,恕我一介女流冒犯,如今官无好官,朝无正朝,天下归心于谁与我等无关。”
第147页 她这一番话,邵将军有气在胸,却也隐忍在心。面对阮儿,展露出笑容,拍手贊道:“姑娘好才识,官无好官,朝无正朝,说的很准。”不等他继续说话,阮儿抢先道:“不是准,是事实。是天下百姓有目共睹的事实!” 邵将军的笑容僵硬,阮儿不为所动:“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你们这些朝中权贵除了能令生灵涂炭之外,我没看到有所作为。你若想得到麒麟,梁继浩还没死,你现在追完全还有希望追到。但如果,你还有他想,我劝你趁早离开。” 阮儿一句一字中的言外之意,周围人皆心中有数,手里武器时刻不敢放松。而通过生灵涂炭四个字,玉庄主更是听出了另一层隐意,眼神从邵将军身上移到了身边的月亭。这时,梅园中大批弟子手持火把来到。 领头的陆大师兄作一揖:“师父,师叔,所有的火都已经扑灭。”梅庄主道:“嗯,辛苦大家了。”言落,那被玉庄主放置在地平躺的月亭发出声响。 引得众人目光投来,一直蹲在她身旁的玉庄主眉间先是微蹙,继而用手臂揽起她唤道:“月亭,月亭。”她这一唤,邵将军眼色有变,先前因混乱他未在意,现下平静的局面,他自然识出了这个小姑娘。 听得她含含煳煳的唤出:“烟然姐。”玉庄主伸手抚上月亭的脸颊:“月亭,你醒了?”她一双眼皮合开几次,方终眯着眼言道:“嗯,烟然姐,我不是在帮你打水吗?” 玉庄主双臂抱住她:“别问这些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其他的事我会慢慢再告诉你。”应着,玉庄主动手将她抱起。 月亭来回看了看:“月姬和云周子呢?”玉庄主道:“他们在后院,一会我就把他们找回来。”偏在此时,被她横抱起的月亭再一看左手边,有一张面孔令她隐约间觉得似曾相识。 转身之际,月亭睁大眼睛,她认出了邵将军。用手抵住前行的玉庄主:“烟然姐,放我下来。”玉庄主定下步,刚唤出:“月亭……” 她直接跳下地,绕开玉庄主指向邵将军:“是他,烟然姐,就是他,他杀了我爹娘,还有爷爷……”越说越激动的月亭迈开步就要冲去。 玉庄主及时将她紧紧抱住,月亭使尽全力挣扎:“放开我,烟然姐,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阮儿挪回头,面有一丝苦笑:“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造的孽。” 她身后的月亭泪如雨下,声如海啸:“我要杀了这个人,我要让他还我爹娘,还我爷爷。烟然姐,求你放开我。”院中的梅庄主一方人听其血泣泪诉,无不有所感染,不禁哀伤满怀。 玉庄主勐然抬首:“姓邵的,今天晚上,就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话音落下,月亭平静了。她默默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凝望着玉庄主。 见她不再挣扎,玉庄主道:“你快去后院找月姬他们。”言罢,迈开双腿。看着向自己越走越近的玉庄主,邵将军心中有几分忌惮。 斜视一眼易叟,他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邵将军大笑,这一笑,也止住了玉庄主的步伐。待他停下笑,扫视一眼众人:“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后院现在恐怕已经血流成河了。”闻言,众人皆惊。 阮儿顾不得思考,双脚一踏,飞身而去。玉庄主携月亭跃入空中,与星晖相互辉映。见她三人离开,邵将军一声令下:“放箭。”趁着他们防备之机,邵将军跃离此地,骑上了文庄主的马:“诸位,后会还有期。” 守备一时的众人并未等到箭的出现,那大批士兵随邵将军奔离梅园。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人群,左瞰道:“不愧为用兵之人,果真奸诈。”余子馨道:“没空管他们了,还是赶去后院看看吧。”众人相继颔首。 剑与剑擦出的火花蹦向一旁,仲祺与郦泖四人还在进行拉锯战。仲祺道:“你们还不走,奉瑭他们快支持不住了。”月姬哭着言道:“不要嘛,寒哥哥。”云周子道:“寒哥哥,以前我对你有成见,可刚刚你用命来救我们,我怎么能丢下你。” 郦泖捶了两下脑袋:“哎呀,别哭了,别吵了。人还没死呢!”秋霜一推她:“小姐,你说的这什么话?”转头去安慰月姬,为她抹泪:“别哭别哭了。你们这样,寒大哥会更难过的。”看向云周子:“听寒大哥的话,我们赶紧走。” 正当此时,空中传来一声高唤:“云周子。”亭中几人偏头看去,如同迎着一抹阳光般又惊又喜。见得阮儿飞身而至,仲祺撑着颤抖的全身站起。 看出他有所不同的阮儿走进亭中,左手扶着他:“仲祺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郦泖喜颠颠的言道:“阮儿姐,你可真是宋江及时雨啊。我哥他刚刚、刚……哎呀,说不清楚,先把这些人全部送上西天最重要。”说时,抬手指着与奉瑭打斗的那帮人。 梅园中的两名弟子显然已支持不住,在与对方相持一招之下,剑被打落在地。再看去奉瑭,他还在拼尽全力苦撑。阮儿拔剑冲上前…… 此时,空中又是一声唤:“月姬。”玉庄主将月亭放在亭口,也同阮儿一般冲去。她二人的到来使得双方的交锋快速结束,三剑两掌击倒一干人。为首之人被阮儿的剑锋之气重伤,看着她二人,不得不挥臂言道:“撤!”一干人又越过高墙离去。
第148页 事情总算平息,松懈下来的仲祺双腿一软身体倾斜下落,幸得双手摁在栏台之上。身边的三个小傢伙紧张的扶着他:“寒哥哥。” 阮儿箭步而去,将他扶起:“仲祺大哥,我扶你回房。”他轻声应道:“嗯。”看向梅园中的弟子:“麻烦二位师弟将梦枯抬回房中。” 一番折腾,众人拥着仲祺与梦枯回房。半途,遇到了赶来的梅庄主等人。仲祺唤道:“梅大伯。”梅庄主道:“你们几个怎么样?”仲祺轻摇头:“我们没什么,不过,我担心梦枯会不会由于颠簸受到影响。” 梅庄主一思:“嗯,把他抬进房,我来给他看看。”看一圈身边人:“太晚了,大家该休息休息吧,被梁继浩这么一搅和都累了。”众人亦是颔首同意,各自散去。 然而,奉瑭、郦泖、秋霜、云周子、月亭、月姬、玉庄主还有扶着仲祺的阮儿,皆去了仲祺房中。盘腿坐在床上,仲祺目光扫一眼桌边,道:“阮儿,你们就坐在那里等我。”知他要运功疗伤的阮儿默默应了声,与其余人静静在桌边等待。 另几方人回得房,全无睡意。陈八同问道:“舅舅,那个邵将军他单独跟你说了些什么?”易叟将当时的情形大致道出。听罢,戚庄主道:“不愧是征战沙场的老手,这时候了还不忘笼络人才。” 胡战道一笑:“你这话,听着有些别扭。”戚庄主道:“怎么别扭了?”胡战道回道:“话本身确实没有别扭,一听就知道贬义较多。可你的语气,我听来像是在夸赞。” 几人笑起,戚庄主道:“我就是在夸他啊,难道你真以为我在贬他不成?”易叟冷不防道:“好了,不要说笑话了。这个邵将军不会轻易罢手的,麒麟也是他的目标,看来,这段日子我们都疏忽了,背后还有一条狼在盯着我们。” 陈八同抽回思绪:“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梁继浩会半夜搞突袭,还以为潜在梅园内的那个人会被我们反利用,我们也是太大意麻痹了。不仅让梁继浩逃了不说,还杀出一个邵将军。” 易叟细一思量,发出与之不同的反应:“不。”与易叟持相同态度的还有梅庄主:“师弟,我倒觉得梁继浩这一闹,拉出了背后一直隐匿的邵将军未必是坏事。” 楚二庄主道:“师兄所言甚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梅庄主踱过几步:“如此一来,麒麟还在梁继浩手中,可我们这里有人掌握着秘密,考验耐心的时候到了。” 安静思考的房中,余子荣唤道:“姐,你有没有想通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她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感觉到很奇怪,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左瞰,你觉得呢?”左瞰恍回神:“属下对此也是没有一丝头绪。” 余子荣长嘆一气:“还是睡吧,明天就要出发去西都了。”余子馨从桌边站起:“嗯,说的是。我们不能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了,幸亏梁继浩没有得逞,不然,我们就没命去西都了。”左瞰作一揖:“大小姐,二公子,属下告退。”应着,双双退出余子馨房中。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静息调理,仲祺慢慢睁开双眼,下得床走到桌边。桌边站着坐着的,各有思绪看他走来。原本立于桌边的奉瑭两大步上前,握住他的双臂:“哥,你这是好了?”他握了握拳头:“不好我能这么精神吗?” 第77章 事暂平,得喘息。 月亭、月姬、云周子凑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寒哥哥,真是太好了,看到你好了,我们好开心。”“寒大哥,你真的没事啦?”“寒哥哥,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望过两个欣喜的姐妹,他与眼含歉意的云周子相望。半晌,仲祺露出笑容:“我怎么感觉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我记得以前可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阮儿盘起双臂看好戏,除了玉庄主,其余人皆在暗笑。奉瑭道:“云周子,你这是服软还是服硬?”云周子微低头躲开他的目光:“我哪有,没有啊。我只是随我小师姑啊。” 闻言,阮儿噗地一笑,接着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呀,嘴巴硬的跟师父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像师父。” 他有些难为情的摸着后脑勺:“小师姑,我这个其实都是跟你学的。”阮儿咳了一声,他闭口不言。至此,仲祺也让大家各自回房去睡觉。 阳光柳岸,明艷妩媚。余家姐弟、左瞰与大家道别离开。当被问及原因时,余子馨只道:“我爹临终前曾说到去西都找一位林将军,所以我们姐弟决定今天出发去往西都。”作一揖:“诸位,珍重,他日有缘再见。” 众人回礼,左瞰与余子荣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了玉庄主。她亦回望:“余公子,左公子,一路顺风。”感觉到对方行为的二人一相望,子荣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敌意,只见他二人收了目光,微颔首未有言语。 早有察觉的月亭、云周子、阮儿在他们之间看了一个来回。阮儿特意瞧了瞧云周子,像是在说:你左看哥哥的眼里只有玉庄主。领会到的云周子避开她的目光,像是在赌气一般好赖不愿承认,阮儿无奈的轻出一息。
第149页 临行前,云周子与左瞰倒是絮叨了许久:“左看哥哥,你这一路万事要小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不对?”左瞰如兄长般抚摸着他的头:“会的,当然会的,等西都的事一了,我就回来找你,到时候,不是又见到了。” 云周子连连点着头:“嗯,好啊,左看哥哥。”看一眼上了马的余家姐弟,左瞰道:“好了,我得出发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小师姑。”叮嘱完,他转身跟随余家姐弟与木鹰山庄的几名弟子踏上了西都之行。 目送着他们远去,梅庄主道:“也看不见人了,我们回去吧。”院内的一行人随其转身去往厅中。云周子还有所不舍,缓缓放下举在半空停止挥动的手。 看出来的阮儿拍了拍他的肩头,云周子抬头唤道:“小师姑。”他身边不远的仲祺并没有转身一直在盯着他们。发觉到的云周子扭头看去:“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落下,他独自转身丢下阮儿与仲祺离去。两人相望,仲祺无奈的一耸肩,转身嘆道:“哎,这小子昨晚对我的态度肯定是装的。”阮儿掩口噗地笑出。 厅中,梅庄主道:“据昨晚清扫梅园内外的几个人告诉我,扔火把的那些人全部被人杀了。也不必多加推测,此举定是邵将军的人所为。还有一件事比较重要,我们在尸体堆里没有发现混进梅园的那个人。看来,昨晚他侥倖活了下来。” 最后一言,除了知情者,其余人是煳涂也不煳涂,玉庄主与阮儿倒显然有些明了。在他们思考之际,阮儿道:“梅庄主,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梅庄主与楚二庄主、陈八同四人相望了一番。 任谁也看出其中的干坤,阮儿自然不例外:“不是吧,你们都知道?”楚二庄主道:“是啊,苏姑娘。这是前不久易叟出镇办事……”他开始将近日来关于此人如何混进梅园以及原本的打算详述于大家。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混蛋,这件事为什么不及时禀报。”看去,是混进梅园之人。扇他耳光的不用多说,是梁继浩。他哆哆嗦嗦:“小人一时疏忽,只记得将寒仲祺他们的情况回报,至于那位陆师兄,小人是怕无法说服他。” 梁继浩将他踹翻在地:“你个败事有余的,知不知道坏了大事不说,还害得文庄主和许多兄弟牺牲。要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你说!”他爬起跪在地上:“小人……”梁继浩直接掐断:“闭嘴,滚出去。”那人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的出了房。 听到他发出疼痛声,坐在桌边一直未开言的梁继胜言道:“哥,你的伤怎么样?”他抚上右肩,由于手无法够到射伤处,扭头看了一眼:“我没事。”言罢,他坐在了梁继胜的身旁。拿下左手用力一拍桌:“都是这个没用的废物,不然我也不会受伤。” 梁继胜轻嘆一息:“哥,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他。你想想他刚才说的,不过才发现一两天,怎会有足够的时间分化他们。更何况,这个陆师兄又不傻,怎么可能一天两天就想着要跟梅园的人作对。” 梁继浩略一思索:“嗯,不过,形势越来越复杂……”悬后之音,他自然知晓。梁继胜展开笑颜:“我倒不觉得,眼下反而明朗了起来。” 梁继浩问道:“哦?这怎么说?”梁继胜道:“大哥,这段时间,我仔仔细细的想过,得到麒麟的秘密根本无需隐瞒,与其暗中进行,不如大大方方去找他们。” 他此一言,梁继浩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透。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梁继胜道:“大哥,这些日子,我静静想了很多之前发生的情况,我对他们其中一个叫郦泖的女人说的话越来越觉得可疑。” 梁继浩眼含一丝好奇:“是什么样的话?”梁继胜回忆道:“还记得你我暗中识破陈八同他们的诡计,兵分两路,你去找文庄主会合,我继续追着他们看能否对麒麟有所收穫。”他应得一声:“嗯,我记得,那次你险些被他们抓住。” 梁继胜道:“当时,我挟持人质,就是那个叫郦泖的女人时,她曾说过什么南唐之后就是宋朝。大哥,你不觉得她这句话十分可疑吗?”梁继浩托颔一思:“南唐之后是宋朝?这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会不会只是她的臆测之言。” 他摇了一下头:“大哥,你当时不在,她的语气绝对无疑。仿佛她就是知道之后是哪朝哪代,我在猜,她会不会看过《国祚》这本书。”梁继浩半信半疑:“哦?若真如此,那有这本活生生的《国祚》,我们还找什么死的书?” 兄弟俩聊至此处,梁继胜露出笑容:“大哥,何不借麒麟之事将他们引到西都,让南唐的人帮我们一举歼灭其他人,留下这个女人。我见识过她,嘴巴特别松,经不起任何严刑拷打。”梁继浩道:“这绝对是个好方法。”兄弟二人皆放出把握十足的笑声。 梅园那方,楚二庄主道出最后一句:“原本不告诉大家,是为了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会露出马脚。”仲祺道:“这样说起来,就是因为我醒了才会招致他们孤注一掷?”
第150页 奉瑭道:“不至于孤注一掷,只是他们怕你的功力恢復更加难对付,想着趁着我们这些时间因为照顾人有些疲乏的时候趁虚而入。” 玉庄主道:“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用,无论当初如何打算都已化为泡影。”郦泖笑颜满面的言道:“玉美人,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干脆干掉他?”玉庄主回道:“我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梅园是什么目的。” 奉瑭一拍掌:“对了,梅庄主,唐梦枯他怎么样了?”梅庄主道:“他没受什么影响,但情况还是老样子。”眉间微凝的奉瑭小声嘀咕:“上道人去请鬼医凡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真是怪急人的。” 梅庄主的目光莫地移向仲祺:“仲祺,你昨晚是不是已经通过天月篇恢復了所有的功力?”仲祺颔首,梅庄主道:“那么依你现在的功力,要救唐公子不成问题。” 仲祺从座位上蹿起:“梅大伯,我真的可以救他?”站起的梅庄主予以肯定的眼神,奉瑭喜出望外:“这天脉神功究竟是门什么样的功夫?这么神奇?” 楚二庄主亦是笑过两声起身言道:“□□爷创此功时,是得星辰之兆,与玄门天道连成一气,方有最后的天脉篇。这门功的精髓如浩瀚之宇,这也就是为什么练此功需受平常人不能所受之苦。” 仲祺似瞭然其中的道理:“嗯,我感觉到了,这么多天来,我就像在经歷被人震断了经脉的过程,一丝一丝的从身体内慢慢的剥开涌现,这就是所谓的锥心刺骨之痛。天月篇的存在正是为了能够疗此重伤,我想我对这门功开始真的了解了。” 梅庄主道:“没错,你可能已经想不起来了。练习天脉神功第一篇时就要与第二篇的前两式穿插练习。”他满面欣喜:“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过去救人。” 郦泖口中嘀咕了一句:“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音落,随众人去得唐梦枯那方。进得房中,仲祺扶起唐梦枯,盘坐在其身后,仲祺依照梅庄主所示来救唐梦枯。 “仲祺,将他任督二脉的大穴全部封住。否则,你一旦运功,他就会没命。先用第一式星月交辉为他导气归元,再用第二式众星拱月打通他奇经八脉,经脉通则血气通,血气一旦如常人运作,便可以用第三式月照天涯为其续脉。这一段费时最长,等到全身畅通,用第四式月盈柳梢梳理脉络,平稳脉象。第五式晦月回朔是为令其意识清醒并解开封住的任督二脉大穴。” 在屋中的众人,眼见着一个时辰悄悄熘走。奉瑭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小声问道:“梅庄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梅庄主道:“放心吧,唐梦枯不会武功,需要的时间自然长一些,如果是像你们本身有内功的人,早就已经恢復知觉。”说着说着,唐梦枯的眼睛睁开了。 这一幕,确令所有人震惊了一番。想来,有少许人觉得梅庄主对天脉神功言过其实。甚是惊喜的奉瑭欲迈步上前,梅庄主将其阻拦:“诶,先别过去,唐梦枯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去了会打断仲祺,后果不堪设想。”奉瑭吓得止住了脚步。 第78章 琐碎事,成一片(上)。 见得仲祺长唿一气,收掌运气。唐梦枯轻咳了一声,奉瑭第一个冲上前:“唐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他侧目而来,微弱的动着双唇:“奉瑭。”奉瑭只差手舞足蹈:“是我,是我,唐大哥,你真的好了,太神奇了,这门功。” 在他说话间,仲祺下了床:“奉瑭,快扶他躺下,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一两天。”扭头看向身后的郦泖:“你好好照顾他,从今天开始。” 郦泖指着自己:“我一个人?”仲祺对她满眼的疑惑置以一个肯定的笑容:“就是你。”容不得她多作唇枪舌战,仲祺只一记狠瞪馈赠。 郦泖闭着眼睛,扬着手在半空乱划一通:“好啦好啦,我来照顾就我来照顾,有什么大不了的。”阮儿埋头笑了一阵。仲祺嘆出一气:“好了,我们大家出去吧,让梦枯好好休息。”应着,众人转身。 奉瑭从床边走来,指着郦泖:“可不要偷懒哦,端茶递水餵饭一样不能少。”郦泖双手抱头:“烦死了,怎么会有你们这一兄一弟。”指着门口:“出去。” 奉瑭倒不在乎她这不客气的一声逐客之词,迈步时发现秋霜还立于郦泖身旁,又停下步伐:“秋霜,你怎么还站在这?”她轻言道:“我要在这里陪小姐啊。” 奉瑭拉住她的手:“哎呀,放心吧,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言罢,拉着她就走。秋霜赖在原地:“不行,我一定要在小姐身边。要是小姐累了困了我就来替她照顾唐公子。” 郦泖张开双臂,将秋霜抱个满怀:“还是我的小秋霜好,知道疼我。”奉瑭调转身,松下秋霜的手去掰开郦泖:“你个登徒子,不要占秋霜的便宜。” 郦泖依旧紧紧抱着不撒手:“你管得着吗?”眉飞色舞的看着秋霜:“我的小秋霜,你说是不是?”秋霜眼含情丝的注视了奉瑭片刻,一脸的为难:“奉瑭,我从来不会离开小姐的。”
第151页 奉瑭服输:“好吧,那你就在这陪她吧。”郦泖大战得胜,喜上眉梢:“哈哈,终于有件事是让我扬眉吐气的。”奉瑭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离开了房中。 来到房外,正当听到仲祺大唿:“啥?做庄主?”静心一思:“这倒挺新鲜。”梅庄主接过话锋:“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们就举行继任大典。” 仲祺张着嘴巴:“啊?这么快?你让我缓上七天八天的行不行?我这才刚恢復,你连个喘气的时间都不给?”楚二庄主爽朗笑了一番:“师兄,他说的也对,我看,三天后再举行吧。”梅庄主附和:“好,三天后。”如此,仲祺任梅园庄主之事简而易行的定下。 奉瑭从后面蹿来:“哥,好气派哦,当庄主了。”他脸上显出神气样。玉庄主道:“恭喜了,寒庄主。”陈八同一行四人和和一笑,也向他道喜。 月姬和云周子前唿后拥:“好耶,好耶,寒哥哥要当庄主了。”他的眼神与大家一一相望,最后与阮儿撞在了一起。四目相视,无限柔情暗涌。 奉瑭在他们之间瞧了个来回:“哥,你当了庄主,是不是还缺一位庄主夫人?”身边几人知他意中所指,玉庄主掩口一笑:“何不来个双喜临门呢。” 阮儿避开仲祺目光,埋首含羞不言。有些安静,仲祺支吾着岔开话题:“那个,奉瑭,昨晚我看你跟他们交手的时候,内力运用有些不自如,招式也很匮乏,是不是没时间勤加练习?” 奉瑭泛起苦恼:“是啊,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仲祺微微一颔首:“你那样,外行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奉瑭绞尽脑汁了一番:“我这练招式不成问题,可这内力要运用自如可就难为我了,对这些内功我只管用不管要怎么掌握诶。” 不待仲祺开口,梅庄主截过话头:“这样,就由我和楚师弟来帮你。”一听,奉瑭心中大喜:“好啊好啊,那晚辈就此谢过梅庄主、楚二庄主。” 楚二庄主道:“你也不要太见外了,你是仲祺的弟弟,就随他称唿好了。”奉瑭作一揖:“晚辈遵命。”一来二去,终得了闲的众人散去。 午后的光景,月亭独自走在后院的小池旁。莫地,她被池中央那一簇荷叶吸引。脚步停滞的欣赏着,长长轻嘆一气。恰时,身后传来一声:“小小年纪唉声嘆气的可不好。” 月亭侧头看去:“烟然姐,你怎么来了?”来至身前半尺之遥的玉庄主道:“我就怕你会这样,一个人想着心事。”月亭听得出她话中已然知晓自己在为何事烦忧。她转过身背对玉庄主,沉默了许久。 玉庄主抬手搭上她的双肩:“月亭,你心里是不是想找那个人报仇?”月亭转回身来,眼神里满是坚定不渝的默诉。缓缓才开口:“我想报仇,我要学武功。” 玉庄主被她小小身躯内这一腔厚积薄发的声音憾动,淡淡问道:“那你想好了吗?”月亭如是沉沉应道:“嗯,想好了,我要拜寒大哥为师。”玉庄主眉间掠过一丝疑云:“他是真的有这么好?你只想拜他为师?” 月亭品觉出此话之中似有一丝猜不透的意思,至于那一丝意味,她却做不到深究。忽闪了两下眼睛:“烟然姐的意思是要我拜你为师?”这一声疑问,玉庄主不言。月亭一顿思索:“嗯,我不要拜烟然姐为师。” 玉庄主不解:“这是为何?”月亭背着小手:“我不想和烟然姐成为长辈晚辈的关系,将来要是我长大了管你叫师父,我总觉得心里会不舒畅。我就想一辈子叫你烟然姐,直到老了,还是烟然姐常挂在我嘴边。” 不想,这番话倒有安心的作用。玉庄主浅浅一笑:“那好啊,我也喜欢听你这么叫我。”月亭灵眸闪动:“烟然姐,我从来不想嫁什么人,更不想……”悬着话音,玉庄主追问:“更不想什么?” 几经周折,难以脱口。玉庄主用手指一点她鼻头:“你呀,有话就干干脆脆的说。我认识的月亭向来是说话不留余地的,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月亭抬手摸着鼻头,先是作了提醒:“后面的话,我不敢说。总觉得烟然姐你会生我的气。”话至一半,着实吊人味口。玉庄主信誓旦旦:“我保证,绝不生你的气。” 月亭壮着胆子言道:“更不想烟然姐你也去嫁人。”闻言,她的眼神里透着惊愕,亦有一分说不清的情愿从中散发。 见她不说话,月亭胆怯了:“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我刚刚说的话很过份对不对?”她埋下头:“我就知道,这种想法很阴暗,怎么能耽误烟然姐你成亲的终生大事。我太无理取闹了,烟然姐,月亭告歉。” 玉庄主嫣然一笑,月亭抬首看来。这一笑,令正值豆蔻年华的月亭心神不宁,那小小的心灵里出现了一只猴子,抓心挠肺。 也在这个下午,奉瑭在梅庄主与楚二庄主的指点下,武功明显精进一大步。月亭呢,打铁趁热,下了决定去找仲祺拜师。来到仲祺房内,刚说出来意,仲祺不敢相信的要说话,却被刚喝进口的茶水呛了个东倒西歪。 见咳个不停的仲祺,月亭心里一凉:拜了这种师父,将来会不会丢人啊。阮儿笑起:“这拜师本来是很严肃的事,给你们俩个这一弄,我怎么寻思着像是场闹剧?”玉庄主噗地笑出声:“苏姐姐,我也在想,你真的愿意嫁给寒仲祺?”她隐忍着笑意:“我不知道。”
第152页 仲祺一捶胸口:“咳咳,说什么呢?我刚刚不就是没注意嘴里有水嘛,太兴奋了所以给呛着了。”正容瞧向月亭:“三日后,我继任梅园庄主,到时候正式收你入门,你看如何?”月亭颇有江湖风的作一揖:“是,月亭遵命。” 转眼,便是仲祺受仪之时。在梅园几百弟子与身边亲近之人的瞩目下,他身着一袭雪青色长衫光彩熠熠的走来。 待他立于两排人群的中央,左边最前面的一名弟子站前一步:“依照梅园的规矩,新任庄主当受前任庄主三掌之封。此封,一乃训其当记身为庄主之责;二乃告诫为人大道;三乃谨记梅园传承之德化。” 坐于左右两边的梅庄主与楚二庄主分别起身,行至他身前,待那名弟子高声喊道:“第一掌:责之大训。”二位庄主自然没下重手,轻轻推了一下。接着高喊:“第二掌:戒行大道。”他二人仍旧不痛不痒的拍了一掌。到了第三掌:“德化传承。”两人下手突地刚勐,仲祺险些未招架住,幸得及时反应,身体只是向后退了一二尺。 立于右边的丽泖轻声言道:“怪规矩。”安然无事的仲祺向二位庄主行过大礼,走向了那正中间的庄主之位。 坐下后,迎得梅园弟子参拜,仲祺回礼:“日后,诚望诸位多多指点。今日,有一事当众宣布。”向郦泖那方看去,相关的一行人皆在那方。 向玉庄主身旁的月亭伸出手:“此女名叫月亭,今天开始,正式拜入梅园,尊我为师。还请各位师兄弟日后对她多加照顾。”月亭走到中央,行拜师大礼。在她一声稚嫩且有力唤下:“徒儿拜见师父。”结束了这让人脚疼的仪式。 厅中,奉瑭捶着肩:“我的天,堪比公司开大会,折腾人。”郦泖舒展着手脚:“不就一破庄主嘛,弄得跟皇子任储似的,真是想不通这些人的脑袋天天在想什么。” 仲祺大伸着两肩:“虽然时间不长,可真的很累,要挺胸收腹的。幸好有梦枯前提帮我写好的台词,不然,让我面对那么一大帮人说这么文绉绉的话,我铁定憋不出来。” 唐梦枯轻声一笑:“刚刚看寒大哥十分沉着冷静,不像会说不出话的人吶。”他摆了摆手:“会闷死我的,要让我吹牛的话,绝对一顶十的棒,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的可会要了我的老命。” 身边的月亭道:“师父,难道你从小没学过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吗?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基本功。”仲祺挠了挠鼻头:“这是谁跟你说的?” 第79章 琐碎事,成一片(下)。 只见月亭抬手指向厅门角落里:“是齐小师叔告诉我的。”仲祺将目光移去,那名齐小师叔埋首作揖:“寒、寒师兄,我还得去挑水,先行告退。”转身跑向厅外,仲祺伸着手:“诶诶诶,嘿,跑的倒挺快。” 厅中人笑起,郦泖由于笑的幅度较勐,脚跟没稳撞到了方凳,顺势跌进了木椅。仲祺一叉腰:“行了,别笑了。”奉瑭停下笑道:“哥,我真担忧你以后在月亭面前的威严。” 月亭冷冷言道:“我才不管他有没有威严,教我武功就可以了。”待厅中安静,玉庄主上前一步:“梅庄主……” 话未完,被梅防知抢断:“我和师弟都已不是什么庄主,玉庄主就不要再用此称唿了,叫……梅先生好了。”玉庄主作一揖:“梅先生,楚先生,还有寒庄主,在下要向诸位告辞了。” 听此一言,三个小傢伙全部涌上来:“玉姐姐,你怎么要走了?”“玉姐姐,你再多待一段时间吧。”月亭拉住她的手:“烟然姐,你真的要走吗?” 玉庄主轻应一声:“嗯,我已许久未回静池山庄,山庄内定然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双眸透着理解之情:“那好吧,烟然姐,我们还能再见吗?” 玉庄主道:“当然还能再见,我们又不是没活着。”一旁的仲祺接过话锋:“月亭,你要是想见玉庄主。以后每年都抽个日子我们带你去静池山庄小住几日不就行了。”这个主意,三个小傢伙甚喜。 月姬道:“寒哥哥,你太好了。”月亭转头看向仲祺:“师父,你说话当真?”仲祺一露笑容:“君子相交淡,一言重九鼎。”众人爽朗笑起。在这一阵笑声过后,玉庄主与刘斐及庄中弟子辞别大家离开了梅园。 是急急的唤声:“将军,将军……”伴随着邵将军“进来”的声音,来报之人推门而入。邵将军问道:“什么事?”来人拿出一封信:“将军,是赵副将的飞鸽传书。” 邵将军接过打开来看,见他眉心一拧,来报人问道:“将军,怎么样?”邵将军道:“他被云萧子和尚明德发现,并且废了武功。”来报之人眼色一惊:“将军,那我们……” 他将纸条糅在掌心:“原来他们全部到了西都。”踱过几步自言:“为什么会去西都?难道西都那里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在等着他们。” 来人待他停止自话,道:“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去西都吗?”邵将军细一斟酌:“不,我们不去,让他们去。”来人问道:“让他们去?”
第153页 邵将军扬起了笑意:“没错,知道他们在西都,易叟那帮人必然赶去会合。还有那个云萧子的女徒和云家的后人,要是能让那个新任的庄主一起走就更好了。” 来人竖起大拇指:“将军,妙啊,他们一走,我们就可以趁机彻底毁了梅园。”笑了几声的邵将军道:“你这就去把消息放出去,知道该怎么做吧。”来人躬身作揖:“将军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话落,转身离开了房中。 桃月已逝,清和亦入尾声。迎着值此榴月之时,仲祺这天鬼祟地拉着秋霜找了处无人的角落。秋霜边跟着他的大步边小跑边问道:“寒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事不能明白的说,非要……”余后之音,因仲祺突然止步而未出口。 仲祺转身看着她,似有些难为情:“秋霜,我……我……”等待半晌,他也没“我”出个尽头。秋霜歪着头:“寒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呀?” 仲祺轻轻挠着脸颊:“我是想请你帮个忙。”秋霜长吐一气:“帮忙就帮忙,弄得跟做贼似的,说吧,什么忙。”他又开始支吾不前。 秋霜学起郦泖微微闷吼一声:“寒大哥,你能不能干脆点?这哪像是身怀绝学武艺,叱诧江湖的梅园庄主。”仲祺稍一愣:“呃,这个高帽子我可戴不起。” 秋霜又重吐一气:“那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见她毫不犹豫的转身,仲祺将其拉住:“诶诶,秋霜。”她定下步,重新等待他开口。 仲祺道:“是这样的,我想买个礼物送给阮儿……”后面的话被秋霜一拍掌噎在嗓间:“好啊,寒大哥,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想买礼物送阮儿姐就直说嘛,还弄得这么别扭。诶,对了,你要买什么送给阮儿姐?” 她这一大篇话,令仲祺断言断思绪。只得重新整合:“我想买一支簪子,可是,我对这些又不懂,就想找你来帮我去选。”秋霜奇怪了:“那么多人,怎么偏找我呀?” 仲祺道:“你是我未来弟妹嘛,我那个弟弟妹妹,他们都跟我一样是个大外行。梅园里上上下下又都是男人,我总不能拉着月亭或是月姬陪我去吧。” 他说的是自然,疏不知,开头第一句就让秋霜红霞遮面,埋首听不见他接下来的话。推了推没有动静的秋霜:“喂,喂,你帮不帮我这个大哥?” 半晌,秋霜回过神:“啊,嗯。”在她一点头下,仲祺拉着她就走:“那好,我们这就走。”牵来一匹马,两人上了马。 那位齐小师叔恰巧从旁走来,见此情景,不禁多嘴问道:“师兄,你和秋霜姑娘这是干什么去?”仲祺道:“去买东西。”驾着马儿驰去,齐小师叔嘱咐道:“师兄,你刚学会骑马,小心点。”背对他的马身飘来一句:“知道了。” 来到镇上,两人进了一家首饰店。里面各式各样的髮簪步摇琳琅满目,眼花缭乱。转了两圈,原来一闪而过的一支白玉簪令仲祺驻足。伸手小心翼翼的捏在指间,秋霜跟着端祥:“寒大哥,这支玉簪好精緻。” 仲祺爱不释手的举至半空:“那就它了?”秋霜用水灵的目光赋予肯定:“寒大哥,你还说自己是外行,这一眼相中的就很精緻。” 秋霜的话里明显暗藏另一意,仲祺道:“诶,哪天,我让奉瑭也买个什么送你。”她却连忙摇手:“不要不要。”对这番反应,仲祺先是略有不解,继而想通其中涵义:“哦,我懂了,要让他自己想起去买才有诚意嘛。”凑近她脸庞:“是不是,小秋霜。” 秋霜将头偏向另一边:“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奉瑭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直线反应的仲祺言道:“那简单,我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秋霜偏回头:“哎呀,寒大哥,你嘴巴不要这么大,好不好。”仲祺斜视:“需要我嘴大吗?你家小姐早就给你们宣扬的满天下皆知了。” 见得秋霜杏眼圆睁:“嗯?你说的不是真的吧?”观其神色,丝毫未变。秋霜也知他所言非虚,口中小声埋怨:“小姐怎么能这么做,太过份了。” 仲祺道:“那你回去要找她算帐吗?”秋霜嘟着嘴:“她是我家小姐,我怎么找她算帐。”仲祺指着自己:“你未来的大哥我帮你呀。” 此刻,梅园内,四处熘达的奉瑭无意间看见侧前方的陈八同与阮儿正一路走来一路谈笑风声。他二人完全没注意到奉瑭的存在,待他们停在迴廊转过身去,背后的奉瑭贴着墙角向前挪移,直到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方才停步。 “苏姑娘,尊师云萧子他们还没有消息吗?”听得陈八同所问,阮儿轻嘆一息:“还没有,梅庄主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消息回来。” 他同嘆一息:“苏姑娘莫心急,相信尊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逃出此难。”阮儿只轻轻吐出四个字:“但愿天佑。” 陈八同话锋一转:“对了,苏姑娘,倘若寻得尊师下落,你和云周子要出发去找他吗?”阮儿只轻点一下头,陈八同露出了笑容:“届时,童某愿与姑娘同行,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第154页 后面的奉瑭虽看不见他们的面目表情,但话语听的清晰明了。看了几眼两人,他悄然抽身离去。那旁的阮儿道:“童少爷客气了,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师父他如今身在何处,又落在何人手中,只有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才能细作计较。” 奉瑭大步走向仲祺的房间,半道,与回来的仲祺与秋霜撞个正着。奉瑭上前:“哥,你干嘛去了?怎么和秋霜在一起?”仲祺道:“我让秋霜出去陪我买东西啦。” 奉瑭眉间微凝:“你买东西,让秋霜陪着?”仲祺面露一丝不怀好意:“怎么?你这是吃醋?”秋霜急忙向仲祺摇了摇头,意在让他不要多说。 听得奉瑭道:“吃什么醋啊,秋霜跟你在一起,我用得着吃醋吗?倒是你,恐怕醋都来不及吃,老婆要被人拐跑了。”他与秋霜相望一眼:“嗯?你说的我没听懂。” 秋霜领会:“奉瑭,你的意思是有人对阮儿姐?”奉瑭重重一点头,秋霜追问:“欸,那人是谁呀?”两人满眼期待的听到三个字:“陈八同。” 仲祺一挥手:“嗨,他啊,我早就看出来了。”奉瑭指着他:“看出来了?那你还不赶紧的,难道你不喜欢阮儿姐?”微低头的秋霜暗笑不言。 仲祺倒是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我是喜欢她啊,可她也有选择的权力啊,我又用不着逼她。”话说完,仲祺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奉瑭望着他的背影:“啊?是我受了这里太多的影响,还是他就没受过这里的影响?” 身旁的秋霜抬眼注视着他,当奉瑭转头时,她又及时收回了目光。奉瑭小声问道:“秋霜,我哥让你陪他去买什么的呀?” 秋霜的目光集中在他的手掌上:“要我陪他去镇上买定情信物送给阮儿姐。”奉瑭的精神重振:“定情信物?”在秋霜的颔首确认下,奉瑭握她双肩:“我没听错吧?” 秋霜道:“你没听错,是定情信物。”收回秋霜肩上的双手,他的右手抚上下颔,目光转向一旁:“原来是这样,哥他早就有准备,怪不得这么轻描淡写的。” 目光再度看向秋霜:“对了,秋霜,我问你个事。”秋霜抬首:“什么事?”奉瑭凑上前耳语了一阵,秋霜的表情越显尴尬,咬着下唇。 未等奉瑭说完,将他推开:“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啊,哪有像你这样关心女儿家的……这个……这种事啊。”奉瑭道:“我是担心她真的怀孕了,所以私下向你打听。再说了,我是他弟弟,怎么不能关心她这种事?” 话一出口,他发觉不妥之处,随即抬手掩口。知他有所察觉,张口的秋霜盯着他。听他傻笑了一会:“好像是哦,不过,她到底有没有来?”秋霜硬着头皮一点头。奉瑭像是吃了定心丸:“还好,应该只是发胖期。” 第80章 西都城,在等候。 值此微凉之夜,仲祺出现在阮儿房门外。叩了两下门,立于门前等待。待门开,阮儿唤道:“仲祺大哥,你怎么来了?”他探头看向房内:“云周子那小子睡了没有?” 阮儿跨出门槛将门关闭:“睡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他轻应道:“嗯,你能跟我来一下房里吗?”言出,作出请的手势。阮儿只道他是有事相商,没多作考虑的与他同行。 回了房,仲祺将原本要坐在圆桌边的阮儿牵引至梳妆镜前。被摁坐下的阮儿满眼疑惑:“仲祺大哥,什么事要坐在这里说?” 立于她身后的仲祺凝望镜中人:“不要多问,闭上眼,一会你就知道了。”阮儿回望镜中的仲祺:“啊?谈事情干嘛要闭上眼睛?” 仲祺言柔音煦:“因为我要谈的这件事需要你先静静的等待一会儿。”他这一言,阮儿心中思绪乱飞,正欲开口,仲祺抬手压上他的双唇:“都说了,不要多问。”她只得照做,闭上了双眼。 铜镜中的仲祺伴着嘴角边渐起的情意,从怀中掏出了白玉簪,为她斜插云鬓。莫然间,阮儿心头一惊,睁开双眼,看见铜镜中仲祺俯身亲吻着自己的脸颊,头上的白玉簪如蓝天下的白云般显眼。 良久,仲祺方才撤回,满眼波光的注视目光依旧滞留在铜镜上的阮儿。他轻言道:“阮儿,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首词。鹅黄初吐,无数蜂儿飞不去。别有香风,不与南枝斗浅红。凭谁折取,拟把玉人分付与。碧玉搔头,淡淡霓裳人倚楼。” 在仲祺念完词后,阮儿有了反应,眉眼含笑:“你这词我怎么没听过?”仲祺移至她右手边,蹲下身,轻握她双手。阮儿随着他的动作转向了右边,依依相视。 仲祺的掌心收紧一分:“你自然没听过,因为不是这个朝代的。”说后半句时,特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转而又道:“不过,我只会背这么一首。” 阮儿埋首一笑,仲祺挪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阮儿,这支玉簪你喜欢吗?”阮儿只轻应一声:“嗯。”仲祺在她脸颊上的手游移至下颔,目光集中在下颔上的大拇指所接触的下唇。 阮儿只觉他的手指越发的有些凉,其实是她的脸庞越发的烫了起来。察觉到的仲祺凑上前亲吻着她的双唇,阮儿的双手不由自主来到了仲祺的双肩上,慢慢地搂住仲祺的脖子。
第155页 许久许久,结束亲吻的仲祺在她眼角烙下一记永恆。见得阮儿将脸埋在他肩头,听着仲祺言道:“阮儿,等找到云老先生,我们就成亲,你说好不好?” 肩窝里的阮儿应过一声,抬起头来:“提到我师父,我想问一问,梅庄主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吗?”仲祺道:“你的话我记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去问这件事。” 阮儿道:“你是一庄之主,要以梅园为先。我的事有消息自然好,没有的话,我恐怕这两天就得上路去找他们。”仲祺站起身:“那不行,就算找,我也要陪你一起去。麒麟的事至今还没有个着落,我不放心让你和云周子上路。” 阮儿随之起身:“你现在可不比以前,想走就能走。”仲祺将她紧拥怀中:“为了你,再任性的事我也要做。”依偎在他胸膛的阮儿笑了,这满溢的甜笑中掺有一丝无奈。 这一夜,两人各自躺在床上久久未有睡意。仲祺呈大字躺着,时儿弯曲右腿,时儿将腿侧倒;不时的枕着双臂,又不时的趴在枕头上。阮儿稍显安静,侧身背对着云周子进入飘飞的神思之中。不是不想睡,而是彼此的心不用睡。 翌日,仲祺又敲响了阮儿的房门。为开门的阮儿带来了一个消息:“阮儿,有消息说你师父和尚家人在西都。”阮儿怀揣疑问:“西都?我师父怎么会在西都,会不会消息有误?” 仲祺道:“来的信上写的确实是西都。”云周子从阮儿腋下钻出来:“寒哥哥,那你知道我爷爷他们为什么会在西都吗?还有,我爹娘是不是和爷爷在一起?” 仲祺摇头:“这个倒没有提到,只写了云老先生和尚明昭他们在一起。至于怎么会在西都,我更不清楚。”他与阮儿相望,眼含失望:“那怎么办?” 阮儿细一思量:“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去试试,云周子,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发去西都找师父。”云周子应着:“好好好,我这就去。”见他转身回房,仲祺唤住欲转身的阮儿:“不是说好了,让我陪你一起去吗?” 阮儿刚张口,一声大唤打断:“庄主,庄主。”仲祺只得先丢下与阮儿的交谈,回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齁齁的。”他作一揖:“是那个梁继胜来了,说要见庄主你。” 仲祺满眼费解:“啊?我没听错吧,梁继胜?”门边的阮儿小声嘀咕:“他来干什么。”仲祺一咂嘴:“反正不会有好事就对了。”对来人道:“走,我们去看看。” 刚跨出一步,又停下回头:“阮儿,你先别走,等我见完梁继胜再说。”思考的阮儿抽回神:“哦,好。”知道梁继胜突然造访,奉瑭、郦泖、梅防知、楚孝等人先后赶来厅中。 听着脚步声,梁继胜一笑:“来了不少人吶,看来,我还是贵宾的待遇。”仲祺来至他面前,看了一眼他那双不会再睁开的眼睛,还有他身旁随侍的两人。 脚步声止,厅中却无一人开口。梁继胜道:“怎么这么安静?这个模样不像你们这群平常叽叽喳喳闹的人。”仲祺眼珠滴熘一转:“听说瞎了眼的人听觉会变得十分灵敏,梁继胜,你能听出我们总共来了几个人?” 他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寒庄主,我这一来你就要考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除掉原本在场的四个人,后面进来了十二个人,十个大人,两个小孩,还差两个。” 那一旁拥挤在一起的人们有相望一眼的,有皱眉的,有埋眼稍作思虑的。梅防知为他鼓掌:“好耳力。”仲祺环顾一圈:“我看你来没什么好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梁继胜道:“寒庄主真是爽快人,我今日到此,是要明白的告诉陈八同,想要救人,我可以陪你们一同前往西都。” 陈八同从中站出:“哼,你们兄弟俩个,心眼这么实在。肯定又是老样子,以麒麟的秘密作交换。”梁继胜侧身,背过双手:“我已经打听到,尚明德的弟弟尚明昭此刻就身在西都。想来,不用我多说,他在西都的原因吧。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弃他于不顾。” 众人未有言语,梁继胜接言道:“对了,听说,云萧子也在西都。这样一来,你们就会大团圆了。”最后一言,使得大家不由心生猜测。 仲祺道:“大团圆?你这话我听着像是我们全部会死在一起一样。”梁继胜侧回身:“何尝不是呢,人都有死的一天,不是吗?”仲祺眼中的警惕更深一层:“你这话中有话。” 陈八同道:“姓梁的,你不怕有命来无命回吗?我现在就可以拿下你,从梁继浩手里换回麒麟。” 梁继胜又是一笑:“寒庄主,我是个瞎子,你们若想将我强留,我毫无怨言。只是,一旦此事传出江湖,陈八同也好,梅园也罢,今后只能与我们为伍,还请三思啊。” 陆大师兄指责道:“梁继胜,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仲祺厉声言道:“大师兄,不要乱说。”他重出一气不再多言。 梁继胜赋一冷笑:“这件事,我已经向各位说的够明白了,做不做由你们,我在镇中一家福安客栈,等你们想通了就派人来告诉我。还有,躲在一边的两个人可以出来了。”丢下这两句话,他转身离去。
第156页 厅中的众人眼见他悠哉离开的背影,却无一人吭声。阮儿信步走来:“仲祺大哥。”仲祺看向阮儿与云周子,道:“你都听到了?”她默默点头。 十多人在厅中商量开来,决定哪些人上路,哪些人留下。梅防知道:“不会武功的最好留在梅园。郦泖、秋霜、唐梦枯、月亭、月姬、云周子,你们就不要跟着他们。至于我和楚孝,留下来保护他们。” 云周子自然不愿意:“可是,我想去见爷爷。”梅防知问道:“可如果你去了,反而会连累他们几个,难道你愿意吗?”这一问,云周子动摇了。 月姬拉着他的手:“云周子,你就让寒哥哥和苏姐姐他们安心去办事。等事情结束,你爷爷肯定会和苏姐姐一起过来接你呀。” 阮儿亦劝道:“云周子,你就留在这里吧,等到我们把事情一了,就回来接你。”云周子来回看一眼大家:“好吧,小师姑,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阮儿面带笑容颔首。 定下去留,仲祺道:“好,我看就这样,大家休息一天,明日去找梁继胜。”郦泖伸了个懒腰:“哎呀,这样最好,我可以待在这里享福了,不用再一天到晚的逃来逃去的。” 忽忽然,一天的光景走过,用过饭晚的众人各自回房。秋霜提了水来到:“小姐,我把水都弄好了,你……”不等她说完话,在房里一直咬着手指,心绪难安的郦泖抬脚往外沖。 那放下水桶的秋霜转头唤着:“诶,小姐,小姐,我还没伺候你沐浴。”身在门外的郦泖回道:“你先洗吧,我去大哥那一趟。” 眼见她身影远去,秋霜自言:“小姐真是,这时候去找寒大哥有什么事。”轻出一气:“算了,我自己先洗吧。一会等她回来我再给她洗。”她去关好门窗,迴转来到宽衣沐浴。 一口气到了仲祺房外,推开门,仲祺正欲宽衣睡觉。见郦泖出现,他缓缓穿上脱了一半的外衣:“郦泖?我没看错人吧。”郦泖走到他面前:“你没看错,我是来看你最后一眼的。”原本心中还有几分喜悦的仲祺重出一气:“一出口就没好话。” 郦泖语带几分离别的伤情:“哥,本来白天我高兴的很,你们走,我可以留下。可到了这会儿,我心里又觉得特别不是滋味。”张开双臂抱住他:“哥,我现在真的捨不得你和奉瑭走。” 仲祺浑身发冷汗:“哎哟,我的天,这真的是你吗?”他的话落下,郦泖居然小声哭泣起来。仲祺急急忙忙的将她推开:“哟,这不是认真的吧?你连眼泪都给我挤出来了?” 郦泖边哭边道:“哥,你就只知道嘲讽我,难道我对你没有感情吗?”仲祺张着嘴巴稍恍惚了那么片刻,待抽回神思,道:“呃,可是你也不小了,虽然你这个身体只有十八岁,可你是二十四的人了诶。” 郦泖埋怨道:“我知道啊,可我控制不住啊。还有,你也开始乱说话了。阮儿姐不是说过,这些容易暴露的话不准再说的。” 仲祺连忙捂住嘴:“对哦,我一下给忘了。好了,既然你这么捨不得我,坐下来和我好好聊一会好了。”郦泖轻应一声随他的脚步来至桌边。 第81章 这一夜,似难眠。 亦有一人在房中来回走动,看去,是奉瑭。走完这一个来回,他似定下决心出门而去。那在沐浴的秋霜似也神思飘渺,手在肩上轻轻来回搓动。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她轻嘆一声:“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也不来道个别。”言罢,捧起一捧水拍打着肩颈。窗外,听到嘆息声的一双脚步驻足。是奉瑭,他鬼使神差的去将窗户拨开了一道缝隙。定睛向内一瞧,是秋霜的后背。 离窗框边几寸的脸庞往前贴近一些,再贴近一些……两只眼睛挤在缝隙里。那捏在窗框上的大拇指在上下一寸间动来动去。不知多久,房中的秋霜从水中站起。 正全神贯注的奉瑭并不知身后有人来到,身后人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他发出猝不及防的惊吓声,回头时半边脸颊将窗框砸开了六七寸的空间。捂着脸唤道:“姐。”同时,房内的秋霜回头一瞧,伴随着那说不清是惊慌还是尴尬的神色躲回水里。 原本欲相问的郦泖透过窗缝看到了景象,指着奉瑭:“哦,赶情你平常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站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奉瑭的目光时不时偷瞄向窗缝:“我……我……”脑子里串着言语时,动手将窗户合上。郦泖一脸我在等你回答的姿态。 奉瑭随手一指:“我还有事找哥,不跟你多说了。”话未说完,撒开腿狂奔离去。叫不住她的郦泖嘀咕了一句:“你跑,我看你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迈步回了房中。 关了门,转身看向还在不知所措的秋霜。脸上漾着笑容走来:“小秋霜,你可以出来了,奉瑭已经走了。”秋霜方才回头去望一眼窗户。 待秋霜穿戴完毕,郦泖细瞧着她的脸庞:“哎呀,这么红,是不是在水里泡太久了?”秋霜埋首将头撇向另一方:“嗯,泡太久了。” 郦泖猫着腰随她偏去的方向凑去:“是泡太久了还是因为被看太久了?”秋霜抬起手掌掩在她脸上:“小姐,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第157页 掌心下的嘴咧开笑起,郦泖拿下她的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奉瑭负责的。”她偏回头:“负什么责?”郦泖道:“女人的身体不是不能轻易让男人看的吗?难道他看了你不用负责?” 秋霜小声道:“他要是没那个心,我拿刀胁迫他也没用。”郦泖又笑了,秋霜不作理会,走到床边坐下轻出一息。 这边,刚躺上床的仲祺又听到门被唿啦推开。他口含埋怨:“天吶,又是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等奉瑭出现,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奉瑭坐在床边就是一串话:“哥,完了完了,我刚刚居然有反应,哥,我真的完了……” 他“嗖”的坐起,打断继续欲言的奉瑭:“你等等,说慢点,慢点。”等他大缓一口气,仲祺方才问道:“你刚一个劲的说什么完了?”奉瑭指着自己没有言语,仲祺也指着他:“你要完了?”奉瑭依旧没有言语的点头。 稀里煳涂的仲祺苦笑两声:“你这是在给自己做什么预言?”奉瑭默默摇头,轮到仲祺大缓一气:“那你倒是说啊,什么事这么激动。” 奉瑭道:“哥啊,我刚刚想去找秋霜跟她道个别的。可是,我一走到窗边的时候,听到她在里面自言自语,就停下来想继续听她要说什么。没想到,我打开窗户看到她在洗澡。”仲祺追问:“然后呢?你流鼻血了?” 奉瑭摇头:“鼻血倒是没流,可我看她的身体居然会有生理反应。我当时就想着多看几眼,甚至有冲动想、想……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上百合那条不归路了。” 仲祺挺着脖子:“啊?百合?奉瑭,你发烧了还是已经烧过了,把脑子烧出问题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叫百合?”奉瑭一摸自己的胸口:“呃,这个,我一时情急,又忘了这档子事了。” 仲祺一摆手:“一个接一个,真受不了。”奉瑭拿下胸口上的双手:“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我可从来没对女孩子产生过这种念头的。怎么办?哥。” 仲祺长唿一气:“奉瑭,就算你是女人,喜欢秋霜很丢人吗?”奉瑭又是摇了摇头:“当然不丢人,在我们那个……咳,是比现在开明。可毕竟不是我们……咳,你说,我这纯洁的少女心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 仲祺扶着额头:“你这矫揉造作的词,还纯洁的少女心。我拜託,你现在是男人,男人!看清楚了你下面,你有生理反应那都是正常的。”奉瑭一脸冤屈:“哥,你怎么能这么坦然?”仲祺反问:“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他沉默不语,仲祺分析道:“你看,秋霜呢,长得小巧可爱,你和她又一路共患难走到现在。而且你俩的绯闻又不是一天两天,从你们认识到现在都没消停过。你现在跟我来句你走上了百合的不归路,你拿我们当猴耍呢。” 奉瑭道:“我都没当真的,你们说的绯闻,我以为你们也只是无聊开玩笑……”仲祺掐断:“等会儿,你真的没看出来秋霜喜欢你?” 奉瑭懦懦的言道:“我一直只当成是友情的。”仲祺僵住:“友情?你对她那个态度是友情?”这一问,他反覆思量:“我对她的态度,难道早就超乎了友情?不对呀,我跟你说话怎么全都是疑问句?” 仲祺定了定:“那我用陈述句来说一说。奉瑭,你有没有想过,无论你是男是女,对一个人的关心和爱护如果是情不自禁的,并且像你看到她洗澡,有冲动想抱她,亲她,一系列轻薄她的想法,那都不是友情。” 奉瑭捋了捋思绪:“照哥你这么说,我不是早就爱上她了。”在仲祺充满无疑的眼神里,他又作出一个提问:“可她好小诶,才十六。” 仲祺右手一托腮:“你现在也只大她一岁而已,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啊。”他挠了挠耳际:“哥,那我该怎么办?” 仲祺右边眉毛向上一动:“人家的身体已经被你看光光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秋霜是嫁不出去了。”奉瑭心头一怔:“嫁什么嫁,她可不能随便嫁人。”语落,看也不看床上的仲祺直冲房外。仲祺终于得以安静的躺下睡觉。 出了仲祺房中,奉瑭又折回秋霜那方。听到叩响的门,郦泖问道:“谁呀。”传进奉瑭的声音:“姐,是我,秋霜在不在?”她迫不及待去打开门:“在在在,当然在。”开了门补上一句:“你说在不在呢?” 奉瑭立在门外:“秋霜,你能和我出来一下吗?”郦泖转身满脸看穿一切的笑容,秋霜瞟她一眼,应道:“嗯。” 两人并肩行走在月色下,行至一雁亭前,双双止步。奉瑭侧身看向她:“对不起啊,秋霜,我刚刚不是故意的。”秋霜埋首回道:“没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就是了。” 握住她双臂:“那可不行,这么明明白白的事怎么能当没发生过。”秋霜抬首而来:“奉瑭,你……”余后之音,她已说不出口,缘于奉瑭将她拥入怀中。 俯身贴上她耳畔:“秋霜,明天我一走,你要照顾好自己。”怀中的秋霜双手渐渐攥起奉瑭的衣襟:“嗯,我会等你回来。”
第158页 奉瑭的嘴唇依旧停留原地:“秋霜,我身上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等我回来的时候,会带上一份最重的心意。”秋霜撤离他怀中,抬头凝望着他:“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归来。”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放在他掌心:“这个,是我很早就绣好想送给你的,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注视一番手中的香囊,上绣一对鸳鸯。 奉瑭发了一会呆,脑中想起一件事:“对了,秋霜,你等我一下。”转身离开了半晌,待折回时,手里拿着两根狗尾巴草。 秋霜定睛瞧着他将草环成一个比手指稍粗一些的圈状,一环绕一环。奉瑭一边编着一边言道:“在我家乡,送女孩子戒指就是要一辈子圈住她,想和她成亲的意思。就连很多作家也常用这样的桥段来表达两个人美好的感情。” 等编好,奉瑭握着她的手将草戒戴上。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秋霜双臂搂在他腰间,侧脸吻着他的胸膛,柔丝缱绻。 对月惆怅,立于窗前的月亭轻声道:“烟然姐,你现在是不是离我很远了。”脑中不由联想起与玉庄主在小镇上时,两人共赏皓月的那一晚,耳边也不由响起那一声鹰唳。 伴随着月下一声鹰唳响起,语声呢喃:“皓月一轮,可照亮大地,却照不亮人心。”从桌边走到窗前的玉庄主不禁摇了摇头:“我怎么想起这句话来,这好像月亭那时候说的。” 月依旧,鹰依旧,身边却少了一个人,玉庄主轻出一息转身走向床边。她却完全忽略了那被她放在圆桌上的竹管。 身后传来一声唤:“姐姐。”月亭回头看去:“月姬,你醒了。”她揉揉眼睛:“嗯,姐姐,你怎么还不睡?”她转回头:“我在想烟然姐,不知道她现在到哪里了。” 月姬亦来至窗前,臂肘搭上窗台,用手支着下颔:“我也好想玉姐姐,说起来,玉姐姐在我印象中很少笑,好像都不怎么爱笑。”月亭也用双臂压上窗台:“是吗?可我觉得她经常笑呀。” 月姬的头扭过来:“姐姐,你没发现吗?玉姐姐平常对别人都很冷淡,也不爱笑。可一跟你说话,不仅特别温柔,还总是会笑。” 月亭一歪脑袋:“她对我确实是这样,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美滋滋的诶,烟然姐对我这么好。”月姬一点头:“嗯,我在旁边看着都很羡慕呢。你看,那些喜欢玉姐姐的人连对她想说一句话都很难。是不是像一块玉面美人?” 月亭一拍掌:“你这个称唿好,玉面美人,等明年见到她,我们把这个称唿告诉她。”小丫头撤下窗台上的双臂:“好啊好啊,就是不知道玉姐姐会不会喜欢。” 月亭拍拍她的肩膀:“我敢打保证,她一定会喜欢。”月姬前后一想:“不过,我觉得,要是姐姐你跟她这么说,她肯定会喜欢。”月亭痛快一句:“好,我来说。”姐妹俩笑起。 第82章 七人去,梅园危。 梅园中,被留下的众人目送着仲祺七人离去。临行前,仲祺掏出乌金尺:“月亭,一时忘记还有这个东西,送你作为武器,喜欢吗?”月亭从他手中拿过乌金尺,左右翻看:“嗯,谢谢师父。”爱抚了一下她的脑瓜顶,转身上马离去。 行去已有一段,马上的仲祺对左手边的奉瑭问道:“诶诶,你有没有跟秋霜表白?”他嘴角带着笑意一点头。 阮儿从后面冒出来,到了奉瑭的左边:“咦?奉瑭,你不是早该向秋霜表明心意了么。”仲祺笑了一会:“什么时候说的,今天早上?” 奉瑭左右看一眼:“昨天晚上,我从你房里出去后就是去找她。”仲祺挪出一只手指着他:“看你这个高兴劲,昨晚没白瞎我浪费那么多口水。” 阮儿亦笑过一番:“你们兄弟俩个,不愧是一家人,迟钝的。”说完话的阮儿一声:“驾。”驱马向前行去。兄弟俩看着她的背影,扬鞭向前面几人追去。 人已渐渐远去,待听不见马蹄声,月亭语出抱怨:“拜师还没三天,师父就走了,一招半式的武功还没教我。”梅防知笑言:“那要不要我来教你?”月亭一来一回完成摇头的动作:“我不要,就要我师父教。” 是那熟悉的一顶轿,刘斐匆匆赶来:“庄主。”轿中人道:“刘斐,什么事。”刘斐回道:“庄主,属下刚才返回镇中去取竹管时听到一个消息,好像是说云萧子和尚家人在西都。” 玉庄主掀帘而出:“哦?”继而,踱步思量:“这件事,异乎平常。”随着她脚步转换方向的刘斐问道:“庄主,何以见得?” 玉庄主梳理着思绪:“如果是梅园的人得到这个消息,那么第一个要通知的人必然是苏姐姐和云周子。可如今消息居然相隔这么远传到我们耳朵里,不是很奇怪吗?” 刘斐思虑一番:“也就是说,这个消息已不是一个两个人知道,仿佛传到我们的耳中之前应该已经沸沸扬扬。显然,传出消息的人定是居心不良。”玉庄主定下步伐:“趁此机会可以调开苏姐姐他们,那个邵将军。” 刘斐惊觉:“没错,苏姑娘一走,寒仲祺不会留下,陈八同那几个人肯定也是要去西都救人,剩下的大部分就是月亭他们这些不会武功的。”玉庄主道:“刘斐,回梅园。不要原路返回,绕小路避开他们。”刘斐作一揖:“是。”
第159页 仲祺一行七人在三盏茶时间后赶到了梁继浩暂住之地。看着眼前七人,道:“诸位来的够早啊。”阮儿道:“少说废话,是要等你们一会上路,还是即刻出发。” 梁继浩笑过几声:“那我们即刻出发。对了,舍弟双目失明,行动有所不便,他会暂留此地等我归来。”对面七人皆用狐疑的目光投去。 梁继胜坐下言道:“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留下一个人来陪我,正好我哥走了,我没什么人谈天说地,留下一个人可以帮我解解闷。” 七双目光穿梭来回,戚庄主道:“好,就让在下留下来陪你好好聊聊。”他露出笑容:“那就有劳戚庄主了。”至此,其余人就此离开了客店。 戚庄主坐在桌边,梁继胜递过茶杯:“戚庄主,你可不要客气,想喝茶自己倒。”他用衣袖覆住手掌接过茶杯,不过并未倒茶,而是将茶杯置于桌面:“这里的水我可不敢喝。” 梁继胜不由笑起:“你这防备心未免太重了,怕有毒还留下来做什么,不如跟着他们一起走。”戚庄主道:“只有你房里的水不能喝而已,店家的水还是清清白白的。你不用管我,渴了我自会去取水来喝。你不是要聊天吗?想聊什么?” 梁继胜从桌边站起:“聊聊几十年前的旧事。”戚庄主只道:“旧事已逝,有什么好聊的。”他仿似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说起:“想当年,童纪朝将军授命擒拿赵道长并追回《国祚》。谁知,他半途……” 邵将军那里,有人报得消息:“将军,我们在镇中看到了易叟那群人和梁继浩已经出发。不过,并没看到梅园的两位庄主同行。” 邵将军道:“他们还是有所防备,只可惜,就凭他们俩个恐怕拦不住我。”来人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出手?” 邵将军一摇头:“不,经过几天前的事,我们损兵不少,冒然前去未必能占得便宜。”来人颔首:“将军说的有理,但现在是除去梅园最好的时机,要是不把握这次机会……” 悬着的话音,邵将军自然明了:“我有方法不必再过多牺牲我们的人,去向泰州刺史借兵。再者,等那些人走远一点,无法及时赶回的时候,我们再下手不迟。” 来人问道:“借兵?泰州刺史会借给我们吗?”邵将军成竹在胸:“会的,只要他们听到是剿灭九大庄,必然会出重兵相助。” 来人顿悟:“不错,将军,他们对江南九大庄也一直视为心腹大患。生怕这些人有一天会颠覆朝廷,也是欲除之而后快。”邵将军笑而不言。 此刻的梅园,院子里充满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一看方知,是三个小傢伙在嘻闹。他们正在模仿寒仲祺几人过招的架式,由于云周子不是摔倒就是架式奇丑,惹得月亭、月姬姐妹俩大笑。 云周子不乐意了:“笑什么笑,功夫那么好学吗?”月姬停下笑:“是不好学呀,可也没你这么难看的功夫呀。”转头看着月亭:“姐姐,你再来打两招看看。” 月亭沮丧着脸:“别说了,一说我就想起跟着师父还没两天他就得走,我连一招半式都还没学到手。”见状,月姬、云周子上前劝慰。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这一天,第二日,人们刚一醒来,便被包围内外的官兵打乱了起床的节奏。撞开梅园的大门,邵将军一声令下:“动手。” 一两百名士兵蜂涌而进,那已听到响声的人们有正在穿衣的;有已经俐索穿好出门的;还有身着亵衣直接出得房来的。 梅防知与楚孝奔往前院,一看眼前人,双方来不及言语,闷头就是一片打斗。院内八方大乱,刀枪棍棒之声响彻梅园上空。梅防知与楚孝两人与邵将军相对峙竟不分伯仲,一手迎对一人的掌心:“哼,不错啊,梅园的功夫确实不简单。” 正当此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唤:“二位太师伯。”两人同时回头望去,月亭牵着月姬来到。梅防知道:“月亭,快和月姬离开。”话刚落音,云周子又出现:“月亭,月姬。”随之而来的是郦泖、秋霜、唐梦枯。 梅防知与楚孝眉间紧凝,回头来看邵将军,他是越显得意之色。楚孝微侧头:“唐梦枯,你们六个不要待在这里,会让我们分心的。”邵将军笑过几声:“你们今天谁也跑不掉。”落下话头,他回掌再出招式与二人相搏。 容不得大家多作思考,一伙官兵围住了六人。唿救声都还未出,几把钢刀架颈。那与邵将军打斗的楚孝眼角余光瞥到此景,稍一走神,邵将军瞅准时机,抬脚袭去。楚孝虽出掌相迎,怎奈力道不足,整个人被震翻在地。 梅防知使得一招廖若晨星暂退邵将军,转头去扶楚孝:“师弟,你怎么样?”地上的楚孝一站起身便觉心口抽动,呕出一口血。梅防知迴转头:“姓邵的,你真卑鄙。”那立于四五尺开外的邵将军道:“谁叫他不专心。” 挟持郦泖等人的官兵来到邵将军身旁,他侧目看过一眼:“梅防知,你要是再反抗,我可就要杀了他们几个。” 梅防知道:“你的目的何在,明眼人一看便知,何须用此来加以威胁?我反不反抗,不都是死路一条吗?”邵将军背过双手:“但我可以考虑饶了你,只要你肯归顺于我。”
第160页 梅防知冷笑一番:“归顺于你?我梅防知尊家父之训,莫说是你这向契丹称孙的后晋,就算是当今南唐也未必能让我梅防知青睐。朝廷,是最大的一只黑手,还妄想忠义之士报效,痴人说梦!” 他这一番话激出了邵将军的狰狞面目:“那就怪不得我没给你们生路。”他这里话落欲动手,空中却传来一声鹰唳。 郦泖等人熟悉这美妙悦耳的声音,月亭小声言道:“是遏云?烟然姐肯定也来了。”半空盘旋的遏云双翅一震,向正朝梅防知逼近的邵将军俯冲而去。 只见它侧空飞行从他眼前掠过,幸得邵将军反应迅速,抬起双臂护住面庞。不然,脸上定是一顿花哨。拿下双臂的邵将军抬头望去:“哪里来的令人憎恶的臭鸟。” 当它再次低飞而来,做足准备的邵将军出右掌欲击其翼侧,孰料,遏云昂首收力,双爪紧掬,翼作阻空之状,翻腹而上欲从他掌心下熘过。 这只鹰的攻守令邵将军也为之大吃一惊,眼见它要躲过攻击,邵将军左掌随即袭向朝天的肚子。这一下,遏云的两双鹰眼眼瞳放大,结实的挨了这一掌。 看着直接摔落地面的遏云,月亭大唤:“遏云。”情急之下,她掏出怀中乌金尺,对准身边人的腹部捅上,摁下凸点,“嗞啦”一声刺进腹内,待她拔出乌金尺,那名官兵手中的钢刀掉落。 趁着对方神思恍惚,月亭迈开大步来到遏云身旁。正当她蹲身唤着遏云时,玉庄主的倩影凌空而下:“月亭。”郦泖满脸笑容:“哇,惊艷吶,玉美人来了,我就放心多了。” 邵将军挥手对身后人道:“别愣着,快动手。”不待那几名官兵作出反应,刘斐一刀一脚解决两人,另几人挥刀向他袭来,却是负伤倒地。 救下几人,刘斐道:“你们快进厅,不要出来。”唐梦枯牵着两个小傢伙,五人快步离开。同时,月亭起身指着邵将军:“烟然姐,他打死了遏云。” 玉庄主浅笑:“放心吧,它没事。”话一落音,遏云双眼一睁,扑腾着双翼三度沖向邵将军,一双爪在他脸上一顿乱划拉,双翼来回对着他脑袋扇的“啪啪”作响,似乎解气了方才展翅飞离。 猝不及防的邵将军虽用双臂挡在了脸部,但拿下双臂时看见手臂上全是血爪痕,衣袖被撕的成条成条的。 第83章 危暂解,事态转。 看着邵将军的模样,月亭乐了:“活该!”玉庄主依旧面带浅笑瞧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邵将军。他左右观望一番,知玉庄主武功根底的邵将军不敢妄动。 许久,他大喊一声:“停手。”周围与梅园弟子缠斗的官兵停下了打斗。一片寂静,邵将军道:“算你们梅园命大,本将军今天不跟你们耗在这。”对来到身边的人一使眼色先行转身,那人振臂一唿:“走。”所有官兵携少部分残兵伤将离开了梅园。 扫视一眼地上死的死,伤的伤的梅园弟子,梅防知眼含恨意:“该死的朝廷。”打理好一切,几人坐于厅中,月亭眉笑颜开的握住玉庄主的右手:“烟然姐,你怎么会回来的?” 梅防知与楚孝等人心中亦是同样疑问,玉庄主与她双手相牵:“因为我在路上听到云萧子和尚家人在西都的消息。心里想着,放出消息的人必然是有所意图。”梅防知道:“于是,你当下想到了这个邵荆?” 玉庄主偏头看向梅防知,应道:“嗯,我总觉得这个消息能到我们耳朵里不同寻常,如果这件事是你们自己打听到的,那绝对不可能传那么远。稍作一想,最担心的可能就是有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楚孝道:“分析的没错,只是我们都浑然未觉此事有诈。”唐梦枯语出疑问:“那么传出消息的就是邵荆,他是怎么会知道云老前辈与尚家人在西都?”一问,几人陷入深思。梅防知道:“只有一种可能。” 与他相望的楚孝言道:“嗯,西都一定有邵将军的人。”玉庄主道:“那就危险了,邵荆此事败落,必然通知西都的人,真不应该让他走的。” 唐梦枯踱过几步:“不放他们走,官兵人数众多,伤亡可能会更惨重。我看,唯有将此事告之仲祺他们,让他们谨慎提防。”玉庄主前后思量一番:“除此之外,我还是立即启程去追他们。” 梅防知道:“不,玉庄主,你留下保护他们,我去。”玉庄主再欲开口,梅防知掐断:“玉庄主,大家都知道,这个邵荆今天之所以会退兵,是出于对你有所忌惮。所以,我想请你留下来。” 坐于桌边的楚孝亦道:“师兄说的有道理,玉庄主,你若一走,邵荆必然敢再次上门。这个邵荆,明显是有恃无恐,他的功夫如何你也亲眼目睹,我如今又身负重伤,需得许久方能復元,更加不能与他们硬拼。” 郦泖站前一步:“玉美人吶,我哥不在,你就留下来嘛,我们顺便可以好好聊聊天。”月亭一板脸:“聊,聊什么聊,聊你个大头鬼。不要总对烟然姐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一旁的秋霜暗笑,郦泖捏着月亭的脸颊:“哎哟,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保护你的烟然姐。”月亭毫不客气捋下她的手:“要你管。”
第161页 郦泖一脸得意相:“你是我哥的徒弟,你得叫我什么呀?”月亭冷眉相对:“我师父是我师父,你是你,谁跟你有关系,哼。小心我告诉师父,让他来收拾你。” 郦泖出一粗气,竖着大拇指:“厉害,厉害,我真是想揍你。”秋霜伸手拉住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月亭这么小,你怎么还跟她较起真来了。” 郦泖沉下气来:“好好好,不管她了。”月亭拉着玉庄主的手:“烟然姐,别理她,我们走。”语落,看也不看一旁人转身就走。 此刻的余家姐弟已经到达西都城多时,一切停当,二人寻至林将军府外。见得折返的通报之人,在其带领下来至书房见到了林将军。双方不免见礼客套一番,林将军请道:“二位,请坐。”随即命人奉茶。 余子馨作一揖道:“林将军,我们姐弟俩此次前来,相信林将军心中已然知晓。”撩起长衫坐下的林将军道:“确实,我与令尊乃是至交,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 姐弟俩相望,余子馨声显忧怀:“家父在两个多月前已去逝。”林将军煞是有几分惊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问,牵出一路下来的所有事。 那听了足有一两个多时辰的林将军嘆道:“我说怎么左等右等也没有消息,两个多月前,他曾来过一封书信说是要去梅园,不想,这竟成了他最后一封信。” 三人相继嘆过一声,余子荣道:“姐,还是跟林将军说正事吧。”她颔首应道:“嗯。”目光转向林将军:“如今麒麟落入梁氏兄弟手中,将军可有良策否?” 林将军思虑片刻:“此事还需禀报圣上,以定裁夺。这样吧,你们暂住府上,我这就入宫面圣。”二人起身,余子馨道:“安身之处不必麻烦将军,一有消息烦请将军派人来城中的云来客栈即可。” 林将军道:“也好,你们住在府中或许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麒麟这个东西在朝野上下闹了几十年都不可开交。”言至此,余家姐弟道别。 “青铃姨,青铃姨。”是琼依清脆悦耳的唤声传来。那正和沈姑忙着做饭的青铃回头问道:“什么事?”琼依道:“爷爷和云爷爷叫我来找你过去,好像是云湛叔叔发现了什么事。”青铃丢下手中活,随琼依同去。 来至前厅,青铃道:“爹,你们让琼依叫我来什么事?”云萧子道:“是这样,湛儿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了木鹰山庄的人。” 青铃与云湛相望:“有没有看到余全?”云湛摇头:“那倒没有,只看到年轻的一对男女带着一批人,应该是余全的儿女。”青铃埋首思虑半晌,重又抬首:“能肯定是他们吗?” 云湛笃定一点头:“嗯,因为我曾见过经常跟在余全身边的一个人,至于叫什么我却不知道。只是粗略的了解,他武功不差,为人也算正直。”想来,云湛说的这个人当是左瞰。 尚明昭沉吟一声:“他们来西都肯定是见朝廷的人。余全没出现,莫非他出事了?”云萧子应道:“不无可能,他若安然无事,不可能派他一双儿女来与朝廷接洽。”他二人的这段对话令云湛和青铃有所不解。 云湛问道:“尚叔父,你怎么知道他们此来一定是找朝廷?”他轻轻笑道:“你老爹没告诉过你,余全曾是朝廷的暗探吗?”夫妻俩皆摇头。 尚明昭继续言道:“创立木鹰山庄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为了麒麟和消灭与麒麟有关的人。”青铃不禁言道:“江南九大庄,估计至少有一半与各个朝廷有牵连。” 云萧子道:“你猜对了,所谓的江南九大庄根本不是江湖人传出来的,就是朝廷自说自话而已。他们以此故作恣态,明里是把所有人视作仇敌,暗里并非如此。” 云湛明白的点着头:“原来如此,除了梅园,飞霞山庄,静池山庄、忠仁山庄,其他的一定都有鬼。”云萧子反覆一思量:“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可以去一趟梅园了。” 小夫妻俩眼含喜色相望,云湛道:“爹,那我们要不要准备出发?”云萧子露出微笑:“不急,先弄清楚木鹰山庄的人跟谁见面再走也不迟。” 尚明昭领会他意:“云兄,是你来还是我来?”云萧子回道:“要是余全的话你来最好,不过余全既然不在,那我去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几人应着,云萧子迈步而去。 是双双坐下的身影,月亭依旧拉着玉庄主:“烟然姐,你走的那晚我都没睡好,一直在想你。”玉庄主笑容相对:“嗯,我当时也是因为想起我受伤你在照顾我,才把竹管丢在客栈的桌上忘了收起来。第二天,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出了镇,只能让刘斐再回去一趟。” 月亭满心欢喜:“那正巧,幸亏你把竹管给忘了,要不然你就不能回来,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玉庄主静静凝视她一番:“是啊,不过,老天爷似乎不想让你我不能再见,鬼使神差的又让我回来了。” 月亭站起身,绕至玉庄主身后,那不知她要何为的玉庄主目光随着她游移。等她在自己身后停下,玉庄主扭着头问道:“月亭,站在我身后是要做什么?”
第162页 随着她一句:“抱着你呀。”两只手臂环向前方,侧脸贴上玉庄主左边的耳后髮鬓。玉庄主也任她抱着紧贴着,两人在这段静静的时刻里,仿似走进了一扇新的门内。 莫然间,月亭唤道:“烟然姐。”她那一声回应,使得月亭的脸颊感触到了从她嗓间传来的颤动。不由将脸颊渐渐下移,直到触碰到玉庄主耳下的肌肤。 轻轻的唿吸打在自己的胳膊上,从手臂的衣袖上又反弹而回。谁也不知,那一股股的唿吸是否能铺均开来,扑上两人的脸颊。 月亭轻声言道:“我就是太捨不得烟然姐,因为迟早你还要回静池山庄,到时候,我们说不定一年才能见那么一次。”玉庄主拿她打起趣来:“谁叫你一心要拜寒仲祺为师呢,倘若你当初愿意拜我为师,那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回静池山庄了呀。” 月亭嘿嘿一笑:“烟然姐,我心里也是有打算的。”玉庄主半侧身而来:“什么打算?”月亭松开手臂,一只手抚上下颔:“嗯,上次不是和烟然姐说过吗?” 玉庄主抬头凝视她,送去一个看穿的眼神:“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月亭背过双手:“烟然姐,你怎么那么聪明,什么都被你看出来了。”玉庄主正欲开口,门被月姬推开。 她一蹦一跳的来到:“姐姐,玉姐姐,你们在这聊什么呀?”月亭偷看了一眼玉庄主摇了一下头:“没什么,你来干什么?”月姬道:“还不都是那个云周子,他欺负我。” 月亭脸色一沉:“嗯?这小子是不是又活腻歪了?他在哪?”云周子随后出现:“在这里,你要找我算帐啊,我来了。” 月亭瞧他一副捨身就义的模样:“干嘛,你欺负我妹妹还有理了?说,你怎么欺负她的?”云周子回道:“我哪有欺负她啊,就是刚刚在外面一起玩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她手了,这能叫欺负吗?” 月姬两只手握在一起:“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牵了女孩子的手可是会让她嫁不出去的。”云周子顿觉伤神。月亭皱眉盯着他:“谁让你碰我妹妹手的,不小心的也不行。”连辩解机会都没有的云周子轻声回道:“那要不要长大了我娶她?” 第84章 目的地,在眼前。 听着三个小傢伙的对话,玉庄主忍不住轻笑一声。三个小傢伙同时看向她,玉庄主道:“月姬,你当真会嫁?”月姬噘着嘴一摇头:“我不要。” 玉庄主瞧她二人一眼:“那就是了,云周子,你就是太嘴硬了,向月姬赔个不是不就没这么个事了。”云周子重出一气:“行行行,好得过长大了要娶你,对不住了。” 月亭满眼尽是崇敬:“烟然姐,这三言两语的就被你摆平了。”玉庄主站起身:“该吃午饭了,你们饿不饿?”三个小傢伙忙不迭的点头,四人一同出得门去。 那间客店内,坐着一位头戴竹笠之人,而竹笠下的那张面容俨然是邵将军身边的副将,他的目光注意着林将军的人进去与出门。 探得消息归来的云萧子将情况道出:“是林志浩的人,木鹰山庄就是与他们碰的面。”尚明昭道:“既然知道了,那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云萧子静静一思,唤道:“云湛、青铃。”二人同应一声:“爹。”云萧子道:“你们俩个即刻启程去梅园,我和明昭继续待在这里。”夫妻俩相望,难掩心中喜悦。 云湛道:“青铃,那我们收拾收拾即刻出发。”青铃眉开笑颜:“好,我这就去。”俩人收拾好后便出发前往梅园。才出发莫过一两日,他们在距城外几十里的地方碰到一帮人马。 周围虽有山丘起伏,却无茂密的林木丛灌。唯有稀稀落落的几棵参天大树,俩人互给一个眼神,纵身跃上树叉间。 车马从眼皮底下行进,青铃从前打量到后面时,一女子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咦,怎么那么像师妹?”就在身边不远的云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一亮:“青铃,是师妹。” 夫妻俩一喜,先后唤了声:“师妹。”俯首而视,道上的马被停驻,马背上的人抬首一瞧,正有两人凌空而下。她亦跃下马背,来到二人身前:“师兄,师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此一来,众人马暂时驻足。仲祺与奉瑭下得马走来,听得云湛正言道:“我们正要去梅园找你和云周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你呢,这是要去西都吗?” 阮儿道:“嗯,我接到师父在西都的消息,就立刻赶来了。”青铃看一眼来到阮儿身旁的二人,问道:“这二位是?” 仲祺原本是要伸手与她握手,又一反应,转而作揖道:“我是阮儿的好朋友,寒仲祺。旁边这位是我的弟弟,安奉瑭。”迎着二人的目光,奉瑭彬彬有礼的作揖一笑。 最前面的梁继浩骑着马迴转而来:“喂,你们要聊到几时,还要不要继续走?”仲祺昂首一言:“要走你先走吧,反正也没多远,不用再凑在一起掩饰着大大的尴尬。” 阮儿等人不禁暗笑,梁继浩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请便,就此告辞。”在他与一群跟班离开之后,剩下的一行八人就于大树旁坐下。
第163页 将彼此发生的事情道出,云湛道:“我和青铃在逃离途中遇到了月明中,他当时已经负伤累累。我和青铃想尽办法为他医伤,可由于追我们的人始终紧咬不放,最终还是没能救活他。” 听得云湛一声长嘆,阮儿问道:“那月明中的妻子以及月秋岁呢?”青铃接过了话锋:“他们在和后晋的人周旋时,不幸遇难。听月明中告诉我们,除了后晋的人,他们还同时被铁戟山庄的人围攻,也是在有一次后晋和铁戟山庄的人交锋的时候,他才乘乱逃生。” 言至此,青铃突又转开话题:“对了,师妹,云周子现在在梅园怎么样?”阮儿一露舒心的笑容:“放心吧,有梅庄主他们,还有两小丫头陪他。” 青铃面显一丝忧伤:“知道他一切安好我的心也算宽慰了。”一时无话,仲祺道:“那现在,你们是要去梅园,还是跟我们一起回西都?” 云湛思来想去:“回西都吧,姓梁的也出现在了西都,准没好事。前几天,木鹰山庄的人跟朝廷的人见了面,我们都回去吧,说不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家相望,相继颔首继续踏上去往西都的路程。 那与林将军见过面的余家姐弟并不知,早有官兵正在赶往各大山庄。这一日,余家姐弟应邀又再次来到将军府。所谈之事自是不离麒麟,聊至一半,有人来报:“将军。” 林将军顺势问道:“何事?”来人走到他身旁,耳语了一阵。面不改色的林将军起身道:“二位稍待,府中出了一点小事,我先去处理下。” 姐弟二人随之站起,余子馨道:“好,林将军请。”林将军信步离开书房与来报之人去得花厅。林将军立于厅门,那厅中所站之人是梁继浩。 背着双手的梁继浩露出笑容:“林将军,为何不进来?”林将军迈开步伐踏进厅中,与其相距不过一尺有余时开口道:“我原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叛国奸臣的后人。” 梁继浩不改那副笑容:“林将军,朝代更替本就是天道轮迴,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林将军轻哼一声:“想你祖父梁据当年就已心怀叵测,若不是他们狼狈为奸,我大唐何故会遭逢此难。” 梁继浩侧身踱过两步:“自夏朝伊始,哪个朝代能逃得了被替代的命运?主国者昏碌无能,任奸臣当道,难道还要一群聪明人围着一个傻子转?” 听其辩言,林将军道:“未有忠君爱国之心,何谈君王无道。”梁继浩不以为然:“你这愚忠之人怎知晓看破君王的劣根。”林将军双目一瞪,侧头看去:“梁继浩,你今天来应该不是要和我辩答的吧,有什么事快说。” 梁继浩转过身来:“那我也不绕弯子,你是明白人应该会明白。我知道木鹰山庄余全的一双儿女已经找过你。我要跟你说的是,等我找到想要的,麒麟双手奉上。你可以风光的做你的大将军,还为国立功,岂不美事一桩。至于其他的事不是你所能操心的,何必要自寻烦恼。将来,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来找我。” 林将军神色有变,稍作思考他话中暗示之意:“你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来交换条件吧?”他正容道:“没错,眼下有很棘手的一伙人。” 林将军暗暗一笑:“果然如此,是想借我的刀帮你除去这些绊脚石。”梁继浩一摇手:“非也,他们也是你的绊脚石。”此言点中林将军心腹之痛,他深知梁继浩所言究竟是为何意。 倘若不帮他除去这帮人,他们必然会通过梁继浩的口中得知一些自己的做法,继而无法拿到麒麟。梁继浩也不会笨到身带麒麟来自投罗网,即使此刻拿下他也无济于事。 轻出一息的林将军道:“好,你有什么方法,愿闻其详。”梁继浩的口中吐出一个简单明了的名字:“尚明德。” 林将军背对他向前踱去,待止步,扭头言道:“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梁继浩一摊手:“随便你啊,反正那帮人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患祸。” 他转身而来:“梁继浩,我知道你不会笨到携带麒麟现身,但我也不会笨到,失去尚明德这个能牵制你的人。哼,你若要去坏我名声,那帮人也不是傻子吧,多少能猜到,以你的为人不会替他人着想,言出必定有因。” 被噎了半晌的梁继浩突又轻声笑起,停下笑言道:“林将军,在下佩服,从心底里佩服。不过,话说到这,再下去显得多余。等将军想通了,请摘其园中榴花数朵,置于前院石桌之上。到时,我一定会出现。”林将军撇过头不言,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仲祺那方,云湛夫妇折回的同时还带回三人。见了面,不免一番寒暄。引见完仲祺与奉瑭,见了礼,一干人就坐。听他们道出来因,知悉情况后,云萧子看向仲祺:“就是你三番两次救了阮儿?” 仲祺礼貌回应:“三番两次救人的是阮儿。”云萧子沉沉应道:“嗯,还算你有良心,记得阮儿对你有恩。”此一言,令奉瑭埋下头不言。 云湛夫妻嘴角暗藏笑容观望二人。阮儿凝望一眼不知所措的仲祺,唤道:“师父,你别话岔远了,我们是在讨论麒麟的事。”
第164页 云萧子不作理会,只看向仲祺问道:“小子,你怎么想的?”仲祺神思恍惚:“啊?”奉瑭用臂肘一桶他:“啊什么啊?快说出你和阮儿姐的关系啊。” 仲祺小声回道:“我该怎么说?古代人对这种关系隐晦的文言文这么饶舌,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奉瑭抬手扶上额头:“说什么文言文吶,大白话谁都能听得懂。” 仲祺轻咳了两声,还未开口,云萧子抢先道:“我怎么看你一脸为难?”仲祺直摇手:“不是不是,云老先生,晚辈与阮儿是互相喜欢的,我也暗暗发过誓,这辈子只娶她的。” 尚明昭笑过几声,看一眼满意点头的云萧子:“云兄,你这下该放心了。”青铃伸手搭上阮儿的手臂:“师妹,恭喜你喽。”阮儿略低下头绽放笑颜。 陈八同一行三人则与阿共在较隐蔽的一处荒宅碰面。双方一见,阿共言道:“接到少庄主要来西都的音讯,我们立刻作了准备。” 陈八同沉吟一声:“好,不过,阿共,尚明德的消息打探的如何?朝廷那里现在有什么动静?”阿共作一揖:“少庄主,在你们到达西都的前几日,木鹰山庄的人和林志浩碰了面,依属下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 易叟一声疑问从嗓间发出:“嗯?”几人目光同时移去,陈八同问道:“舅舅,你发现什么了吗?”易叟道:“奇怪,木鹰山庄,余全已死,剩下的是他一双儿女,他们怎么会认识林志浩?莫非余全死之前跟他们说了什么。” 其余人陷入深思之中,唯阿共问道:“舅老爷的意思是他们奉余全的命令前来寻找林志浩?”他边踱步边思考:“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可我敢肯定的是,九大庄要有难了。”他此一言,众人皆惊。 胡战道开口:“想来是,梅园一役使得九大庄元气大伤,此刻正是剷除他们的绝佳时机,林志浩必然从余家姐弟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朝着易叟踏出一步:“这可如何是好?想来,他们早已出发多日,难道我们九大庄这一难在所难免吗?” 几人先后嘆出一息,易叟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寒仲祺他们。九大庄的危难若真是避无可避,也是天意为之。” 第85章 御强敌,再出发。 仍旧是那熟悉的唤声:“将军,将军,是西都的传书。”邵将军接过纸条一看:“木鹰山庄、梁继浩他们都已经到了西都。”来报之人言道:“将军,接下来要如何行事?上次因为静池山庄的人致使功败垂成。” 邵将军道:“上次西都的传信中提到,云萧子他们发现了他的踪迹,信没送成。想要一举歼灭九大庄的事也未能顺利进行,这一次,梁继浩肯定会帮我们的忙。”来报之人道:“那将军,我们还是留在泰州静观其变吗?” 邵将军深思一番:“不,去西都。泰州这里迟早会面临被南唐朝廷围剿的局面,我们得要去西都守株待兔,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得到麒麟。”看向来报之人:“通知下去,明日出发前往西都。”来报之人行礼回道:“是,将军。” 不日,飞霞山庄传来噩耗。前厅中,楚孝正与玉庄主、唐梦枯、郦泖、秋霜、刘斐五人闲谈。不多时,那位齐小师叔的身影飞奔来到:“师叔,师叔,糟了。” 楚孝放下手中刚端起的茶杯:“怎么了?”齐小师叔道:“西都传来消息,朝廷已经发兵围剿九大庄。”几人从座上蹿起,玉庄主抢言问道:“是谁传来的?”刘斐满面担心的唤道:“庄主。” 听得齐小师叔回道:“是师兄,他们在西都得知木鹰山庄的人与林志浩碰头,就猜想九大庄定会有难。并且润州那里有消息传出,飞霞山庄已经被大举围攻,现在,连庄主他们是生是死毫无音讯。” 楚孝“啪”的一声拍桌:“可恶,木鹰山庄的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玉庄主道:“我看,这件事,十之八九是他们被余全利用了。余家姐弟,我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称不上什么大英雄,但不至于像余全一样会残害武林同胞。”细一思量:“润州下来就是江都府,戚家庄是下一个目标。” 楚孝皱眉鼻间轻出一息:“按路程来看,确实如此。与其静等,不如我们先去切断。”玉庄主道:“有必要双管齐下,一面去和各庄的人汇合;一面直去西都。” 楚孝颔首认同:“现如今,能连成一气的只有梅园、静池山庄、戚家庄。”唐梦枯跨出一步:“戚庄主人在西都,路程上绝对来不及去汇合戚家庄的人。” 玉庄主道:“我让刘斐日夜兼程赶往西都,能否保住戚家庄,只能看造化了。”楚孝亦颔首道:“只能如此,玉庄主,我们即刻出发吧。” 月亭蹬蹬蹬跑至二人身旁,拉住玉庄主的手臂:“烟然姐,太师伯,那我呢?”一旁的云周子同走上前:“对啊,还有我们呢?” 不待玉庄主开口,楚孝道:“你们几个不会武功,留在梅园。小齐,你带几个人好好保护月亭他们,听到没有。”齐小师叔作一揖:“是,弟子领命。”
第165页 云周子犯着咕喃:“这么大的事不带我一起去。”郦泖伸了个懒腰:“哎呀,你们去吧。我就听你们的话,好好待在这里。秋霜,走,我们回房休息去。”月亭心有不愿:“我不要,不想留在这里。” 玉庄主握住她的小手:“月亭,乖啦,现在情势紧急,你和你的小师叔他们留下保护大家。这里属你最鬼灵精,万一我们走后有人来找麻烦,你要用你智慧的小脑袋瓜把敌人赶跑。”迎着她的眼神与抚摸自己脑瓜顶的举动,月亭乖乖点头:“好,烟然姐。” 是门被沖开的声响,那踏进房中之人是戚庄主。安然坐于桌边的梁继胜道:“戚庄主,什么事火气这么大?”戚庄主指着他:“梁继胜,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攻打九大庄对不对?” 梁继胜一露笑容:“戚庄主这就冤枉我了,我身在泰州,又怎会知晓西都之事。”戚庄主哪里会相信他的辩词:“姓梁的,你少绞辩,你们兄弟俩酝酿什么,难道你会不清楚。你此次留在泰州,不过是蛰伏待机,要对梅园下手。” 梁继胜静静站起,边向左手边踱步边道:“戚庄主高看在下了,一个瞎眼的人还能瞎折腾什么。”盯着他的背影,戚庄主道:“那戚某就此告辞。”言罢,他转身而去。 梁继胜大笑起来,这一笑,戚庄主停下了脚步,转头再度看向梁继胜。待他停下笑,方道:“戚庄主,你哪里也去不了。这几天,你一点一点的吃下蝎王毒,你体内积存的毒性在今夜就会发作。”闻言,他心头一颤。 少时,抽回神思的戚庄主立刻检查手脚与身体。梁继胜道:“只要你肯合作,事成之后,解药我会给你。”久久,戚庄主由满眼的怒意转而平静,道:“好,那你要我做什么?” 梁继胜满意的一点头:“很好,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戚庄主轻轻的背过双手:“请说。”梁继胜转身言道:“梅园里的人并不知道你留在了泰州,我要你去把一个人引出来。” 戚庄主眼珠左右一徘徊:“什么人?”梁继胜踱回桌边:“寒仲祺的妹妹。”戚庄主心中盘着梁继胜抓郦泖的缘故,莫不是以此来要挟梅园众人。 知他在做计较,梁继胜道:“你的时间可不多,不要都浪费在想着怎么对付我的事情上。你戚家庄暂时还没出事,倘若你依我所言,我可以保你戚家庄上上下下一干人的性命。”戚庄主未作言语,原本从袖中掏出的匕首又塞回,继而迈步离去。 时值申时,玉庄主与楚孝等人早已身在进发的路上。郦泖的房门被敲开,进门之人是唐梦枯。原本立于桌前为郦泖扇风的秋霜唤道:“唐公子。” 郦泖则是懒懒的喊了声:“是你呀,唐梦枯。”他来至桌前拿过秋霜手里的扇子:“我来吧。”知他心思的秋霜默默相让:“好,那唐公子你在这里陪小姐,我去看看月亭他们。” 唐梦枯顺声应道:“好,你去吧。”她埋头暗笑,不作多言的向门口走去。软趴趴的郦泖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啊?”唐梦枯支吾难言:“这……我……” 郦泖一咂嘴:“我说你一大老爷儿们能不能痛快点?”唐梦枯为她扇着风:“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郦泖支起她那融化成水的上身:“你很闲啊,来看我。” 唐梦枯被这一语噎了半刻,待平复方才言道:“郦姑娘,我有一事相问。”嫌他扇的风小,郦泖直接从他手里夺过扇子:“有什么事你快问。” 唐梦枯就她身旁坐下:“你是不是曾与娄信明有过婚约?”她坦然的回道:“是啊,你不是都知道么,还问什么?”唐梦枯话语又显断续:“小生之意,是想询问姑娘,令尊令堂可有意将你另许良缘?” 她扇风的动作停止,心头一怔:完了,要是他去向那个什么假爹娘提亲,我不是得要嫁给这个酸书生。这么一想,她继续扇风:“暂时是没有。不过,我有跟爹娘说要找我喜欢的。” 唐梦枯眼神中含有期待:“郦姑娘的意中人是?”郦泖顿觉话出有错,将扇子一扔:“哎呀,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的尽想着谈恋爱的事,烦死了。” 对她这一团莫名其妙的火气,唐梦枯作揖赔礼:“郦姑娘,小生别无他意,只是一心倾慕姑娘。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原谅。”只是,他哪知真心错付。 郦泖语气缓和下来:“我才不想这么早嫁人,我还想学习那些有血性有骨气的巾帼红颜报效国家。本姑娘志不在相夫教子,唐公子,你还是另觅佳偶吧。”听着这番略带激昂之词,唐梦枯眼中更添三分敬佩。 离开房中的秋霜自然不是去了月亭他们那方,而是独自一人逛到了一雁亭。定下脚步,她抬头凝望一雁亭,脑中不禁浮现奉瑭离开那晚与她的道别。 从怀中掏出狗尾草戒指,他的一字一句仍音犹在耳。听得她自言自语:“奉瑭,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话音落地,一只手严实地捂上了她的嘴。 惊恐的秋霜使得手中的狗尾草戒指掉落在地,口中发出呜呜声,抬手握住那人的手腕。耳畔传来熟悉声:“嘘,秋霜姑娘,是我。”
第166页 心中稍有轻松的秋霜停止了挣扎与叫喊,见得嘴上的手松开,她扭头一看:“戚庄主?你不是去西都了吗?”戚庄主道出停留泰州之事与前来的目的:“对了,梅防知他们呢?” 秋霜将他们走后邵将军来犯之事去繁从简的述出。静心听完,戚庄主道:“我们都中计了。秋霜,听你刚刚所言,玉庄主和楚孝他们才出发不久?” 秋霜应道:“嗯,你快马追去或许来得及。”戚庄主紧握双拳:“要救我庄中之人在此一举,秋霜姑娘,多谢,戚某告辞了。” 匆匆来,匆匆走。秋霜仔细一琢磨:“戚庄主刚刚说,梁继胜让他来抓走小姐。难道是他发现小姐不是……”余后话语,她并未说出口。 拾起地上狗尾草戒指的秋霜离开了一雁亭这里,这一回,她是真正的去往月亭那方。三个小傢伙正在前院玩耍,齐小师叔在一旁照看着。 听得唤声传至耳中:“月亭,月亭。”她转头看来:“秋霜姐姐,是你呀,看你的样子挺着急的,什么事?”见状,齐小师叔亦走上前。那已在几人身前的秋霜将戚庄主舕才前来之事相告。 月亭抬手抚上下颔思考:“嗯,那干脆就让他把郦姐姐抓走就是了。反正,她运气强得很不会有事。”秋霜面呈惊愕:“月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撤下下颔上的手:“本来啊,一路过来,她被挟持多少次了,每次不都安然无恙的渡过了。”云周子与月姬附和的点着头。 齐小师叔看了一眼三个小傢伙:“你们几个是有多讨厌郦姑娘?”月亭嘻嘻一笑:“不讨厌,只是有点嫌弃。”她此一言,秋霜与齐小师叔相望一眼不作言语。秋霜重出一气:“我们去找唐公子吧,他应该会有办法。” 第86章 领众人,解危难(上)。 驰马古道,戚庄主心怀焦急。一直在惦记着离玉庄主等人还有多远,多久才能追得上。他一步不敢停歇的向前行进着,生怕稍有停留再也无法撵上。脑中徘徊着梁继胜那句:你体内积存的毒今夜会发作。 是那得意的一声不屑:“哼,早知道他会有此一招,该走的人都走了。梅园现在已是空城一座,想你们再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对房中所站一人言道:“吩咐下去,作好准备,明日一早出发将人给我抓回来。”领命之人施礼退出房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玉庄主一行人驻马旷野。楚孝道:“我们在此歇息片刻,填饱肚子继续上路。”应此,众人原地拿出干粮。待玉庄主等人再次上路不过一刻的功夫,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伴着扬起的尘土从此一路飞驰而过。 看一眼前方的路,玉庄主道:“七十多里之外有城镇,我们可以连夜赶到那里。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否则,还没到戚家庄,大家都会疲倦不堪。”楚孝只轻应一声未作多言,他们不知,身后亦有一人正追着他们的步伐而来。 此刻,西都的林将军接到了消灭飞霞山庄的捷报。将信置于书桌:“很好,传令下去,务必将剩下的几个山庄全部清剿。”言罢,对来报之人一挥手示意他退去。人走后,林将军自言道:“该找尚明昭他们来进行下一步了。” 那客店内的左瞰在房中来回踱步,忽地一道身影从窗蹿进。左瞰警觉看去,脸上却渐显笑意:“奉瑭,是你?!”抬步走向立于窗前不远的奉瑭,拍拍他的肩头。 奉瑭静静瞧着他,发觉到奉瑭情绪不同以往,左瞰道:“怎么了?”奉瑭开口便问道:“左瞰,你老实告诉我,飞霞山庄出事你知不知道?” 左瞰双目一惊:“飞霞山庄出事了?”他摇着头:“这,我真的不知道。”奉瑭重出一息:“你知不知道,自从余子馨和余子荣见了林志浩,朝廷派出大批官兵对九大庄开始进行围攻。” 思他话外之意,左瞰道:“你说的意思是小姐和公子他们和林将军有密谋?不可能,尤其小姐,她不会这么做。奉瑭,你把事情说的再清楚一点。” 奉瑭道:“三天前,我们来到西都,从陈少庄主的人那里得知,你们与林志浩接上了头。今天,传来了飞霞山庄在昨天傍晚被朝廷覆灭之事。” 左瞰凝眉思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莫非,小姐和公子去找林将军,他得知九大庄在梅园的情况后藉此下手?可是,他和余庄主认识……”一语,提醒了自己。左瞰恍过神来:“看来,这个林将军并非善类,小姐错信于人了。” 听他一篇自言自分析,奉瑭道:“左瞰,我相信你的为人,此事定有其他蹊跷。今日前来与你相见之事,望你能保守秘密,切莫声张。” 左瞰作一揖:“奉瑭,你请放心,我会暗中进行观察,看一看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奉瑭回礼,转身从窗跃出不见踪影。 院中,琼依可爱的一声唤:“寒哥哥。”仲祺边噼柴边应她:“嗯?什么事?”琼依蹲在他身侧:“云周子他还好吗?” 仲祺噼下一根柴火:“那小子过的可多彩多姿又滋润了,有月亭、月姬陪着他,还一天到晚的给她小师姑物色对象。”
第167页 琼依眨着两眼:“物色对象?苏姑姑的心上人不就是你嘛,还要物色谁?”仲祺停下噼柴,咳了几声:“你管她叫姑姑,管我叫哥哥?” 琼依面显无奈:“是啊,我得跟着爷爷叫嘛,他说让我叫姑姑,我就叫姑姑喽。等你们俩个成了亲,我就改口叫姑父了呀。”仲祺凑上前:“那你现在就叫姑父呗,叫了有糖吃。” 琼依将脸一撇:“切,少骗我。大人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我才不上你的当。”她话音落下,一旁传来笑声。他俩同时扭头看去,不知何时,青铃与阮儿站在了他们身后。 青铃停下笑:“仲祺,你会不会太心急了,这就让人家孩子开始叫你姑父。”仲祺拍了拍手站起:“咳,这不是逗孩子玩嘛。” 青铃走上前,双手搭在刚站起身的琼依肩头:“琼依可不是一般好骗的孩子,你呀可别拿她当孩子。”与琼依对视一眼,仲祺无话可说。 身后的阮儿道:“奉瑭回来了没有?”仲祺一摇头:“还没有诶,去了大半天了。”这时,院门口伴随着唤声有人踏进:“哥,阮儿姐,青铃姐。”见他这一出现,大家自然询问他在左瞰那里得到知了什么。 待奉瑭诉完前后,也作出了与玉庄主他们相同的猜测:“余子馨他们恐怕是受了林志浩的利用尚不自知。”仲祺皱着眉头:“不知道梅园那里得到消息了没有,我得赶紧联繫他们。” 阮儿道:“你要怎么联繫,我们这里既没有信鸽又没有信使。”青铃露出笑容:“有的,沈姑。”仲祺、奉瑭、阮儿异口同声:“沈姑?” 青铃应道:“不错,你们别看沈姑平时不说话,她的功夫可不在我爹他们之下。不然,怎么能一直守着这座宅邸相安无事。” 仲祺想了想:“我们还是将这件事先告诉云老先生和尚伯父。”众人应着,一同去找云萧子与尚明昭商议此事。 这里井井有条的商量,梅园里似乎并不太有条理,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抒己见。尤其云周子的音量甚高,月亭不甘示弱的在和他比底气。 唐梦枯开始还小声的制止:“月亭,云周子,你们、不要、吵的这么厉害,不用……”见他们完全不听劝,唐梦枯直接一拍桌。震天的一声响,终使得四下安静。 只觉一片叶子缓缓下落的节奏都能清撩于耳畔,唐梦枯抬起手勐烈的甩起:“哎呀,咝。”月亭两眼略带鄙视的瞧着他:“百无一用是书生是不是这么回事。” 唐梦枯对着手掌心吹了两口气:“行了,回归正题。听了秋霜所言,我猜想梅园难免又要面临一场灾劫。”秋霜问道:“唐公子,怎么说?” 唐梦枯分析道:“你们想,戚庄主为什么会来梅园?”郦泖接过话锋:“不是说了受梁继胜威胁嘛。”一言,引出唐梦枯下一问:“为什么戚庄主会受他威胁?是武功不如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下反问,提醒到了大家。 秋霜第一个反应过来:“戚庄主肯定是被他下了毒。”唐梦枯道:“嗯,既然如此,梁继胜没有理由放过跟踪他的机会。现下,他没有依照梁继胜的话去做,那么,梁继胜肯定已经得知我们这里的情况。” 月亭道:“糟了,烟然姐他们走了,梅园现在等于是打开大门迎接梁继胜。”剎时,郦泖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是吧,这个姓梁的居然还在泰州?” 秋霜扫一眼三个小傢伙对她那稍带鄙夷的眼神,小声道:“小姐,没你反应这么慢的好不好?”云周子冷笑两声:“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月亭答过云周子的话:“都说她运气好的震天响。” 唐梦枯垂首轻咳一声:“先不管这些,我们还是先想想有什么应对之策。齐兄弟,你有何良策?”齐小师叔来回观望大家:“梁继胜的武功倒不是问题,最怕的是他带大批人马过来,那我们可说是势单力孤。” 月亭背着小手绕着桌子走了几圈,身边的几人好奇的盯着她。月姬道:“姐姐,你想到什么主意了吗?”她停下脚步:“唐大哥,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来?” 唐梦枯细一思索:“这个,我觉得今天不到,明天必然会来。他们不会耽误太久,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月亭仔细思考他的话:“对,就按齐小师叔说的,那我们就做好准备打开大门迎接梁继胜他们的到来吧。”她此一语,众人相望。 商榷之下,云萧子道:“让沈姑赶往梅园报讯,不如舍远求近。”云湛问道:“爹,此话怎讲?”尚明昭道:“依照路线推断,他们要对付的下一个目标定是戚家庄。我们不如有人直接赶到那里,连同戚家庄的人共同抵御朝廷。这样,梅园不就解危了吗?” 众人相继点头认同,奉瑭主动站出:“让我和沈姑去戚家庄吧,你们在这里对付林志浩。”仲祺注视着这个弟弟许久,抬手拍上他的肩膀:“奉瑭,辛苦你了。带上赤羽双凤剑,这柄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因为我总觉得我与它无缘。” 奉瑭会心一笑:“真的可以送给我?”仲祺笑容相对:“当然了,这柄剑可以说陪你出生入死了许多次,在我手里的时间不及在你手中的一半。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万事小心。”
第168页 云萧子眼含欣赏:“你们兄弟俩,将来定是江湖中响噹噹的人物。”奉瑭的目光转向云萧子:“云老前辈,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做盛名累人。晚辈不想拥有什么盛名,只希望自己能尽绵薄之力。” 尚明昭唤道:“沈姑,稍作准备,你与安兄弟出发前往戚家庄,半途若与官兵遭遇,尽量避让。”领得命,二人随即离开。 夜幕至,玉庄主一行人来到了镇上。随意进了镇中一家客店,只作一两个时辰的停留。随后来到的戚庄主看着人潮早已退去的大街,心中甚是烦恼。他不知玉庄主他们是在镇中亦或是继续赶着路。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双脚渐渐地在失去知觉。 还未有所感知的戚庄主驱马一声:“驾。”这时,那在马蹬子上的双脚脱离。马继续在飞奔,他的身体瞬时侧倾摔下马背,发出“嘭咚”一声,滚过两圈,在这无人的街上声响更显得巨大。 马蹄声未停,戚庄主侧翻在地,仰头望向前方的他盯着向前疾驰的马迅速消失在夜幕下。没有了马,戚庄主看一眼已无知觉的双脚,他毅然向前爬行。 时辰悄然而逝,到了玉庄主一行人离开客店之际。踏上马背,在夜色里肩披着溶溶的月色去得前路。天,泛出晓光。刚出镇,那爬行的戚庄主进入他们的视线,此刻的他已不能说是在爬行,而是用双臂在蠕动。 倍觉此人熟悉,玉庄主与梅防知诧异相望,皆下得马来。来至此人身前,梅防知将人翻过来:“戚庄主,真的是你?你不是在西都吗?” 戚庄主嘴角露出安慰的笑容:“见到你们太好了,我支持不了多久了。梁继胜还在泰州,我一时疏忽大意,忘了将此事及早告诉你们,现在,梅园和戚家庄……” 第87章 领众人,解危难(下)。 见他不再言语,梅防知唤道:“戚庄主,戚庄主。”玉庄主道:“不用叫他了,即使他听得见也回不了你的话。”梅防知抬首望去玉庄主:“是蝎王毒。可恨的梁继胜!” 玉庄主轻应一声未再多作言语,想起梅园里不会武功的的几人,她从怀中掏出竹管吹响。少时,迎着那依稀的晓光,遏云展翅出现。 听得玉庄主的竹管变换了两三段音律,将竹管举向半空。遏云一个盘旋而来,双爪擒住竹管后飞向梅园的方向。 翌日,不知何时栖息在屋顶的遏云俯首看一眼牢牢擒在右爪下的竹管。继而,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立于院中的一干人。 门被梁继胜的人轻易沖开,踏进院中,他们见得对面几丈开外站着的人是齐小师叔等梅园的六七名弟子。为首闯进的人抬手指去:“识相的,弃械投降,可饶尔等性命。” 齐小师叔与几名弟子乖乖丢下手里的剑高举双手。屋顶上的遏云一歪脑袋,仿似在疑惑。正当梁继胜的人上前之时,唐梦枯出现在了两帮人的侧面。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将目光吸引而去,继而,对着为首冲进之人勾了勾手指。 那人稍有恍神,却又一摇头下令:“快去抓住他。”二三十号人中有五六人沖他而去,唐梦枯送了一个笑容转身撒开腿跑去,身后人自然是对他紧追不捨。 这边的来人继续向前,待到离其四五尺,齐小师叔右脚向前一动,触动了早就被暗藏在脚底下的机关引线,一干人默契地同时蹲下。 只见一排密密麻麻如同大拇指般粗细,被削尖的竹棍、木棍、柴棍,长短不一的“咻”地飞向梁继胜的人。猝不及防的这帮人一时应对不及,还未来得及拔剑,便被尖棍有刺进头部的;有刺进胸口的;有刺进手臂的;也有直接伸出手掌阻挡的人被刺穿手心的。 为首之人被刺穿了心口向后退去,连累到了身后原本躲过一根尖棍的人被他心口后冒出的一截尖头刺中。机关发射完,对面的人损失近半,齐小师叔拾起原先扔在地上的剑起身冲去拼杀。 见状,其余几名弟子自然跟随其步伐。屋顶上的遏云两只鹰眼一徘徊,调头向唐梦枯跑去的方向而去。唐梦枯呢,一口气跑到了后院,眼看要被追上,一雁亭里的郦泖喊了声:“喂,我在这。” 几人的目光被吸引而去,自然不会顾得唐梦枯往哪个方向去了。郦泖搔首弄姿:“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几男子正抬步,有一人唤住:“等等,小心有诈。” 郦泖顿觉一瓢凉水从头淋到脚,给人一种失望透顶的感觉。连飞来栖在树枝头的遏云也是晃了两下头,顺便俯瞰一眼。亭子左侧旁的大树有树枝弯曲在地,枝杆上系有草绳,看来,月亭又替这些人准备了绳圈。 开口说话的男子捡起一块石头朝亭边扔去,石块“咕噜咕噜”的安全滚过去。确认没有陷阱,一干男子继续前进。 待只有半尺之遥,郦泖往右手边一让,猫在亭栏下的秋霜蹿出身,一盆水浇在了他们身上。而水中似乎还有异物,细一看去,竟是水蛭。 听到一声大叫,男子的脸正中不偏不倚的有一条吸附在上面,其余有两三名男子在拍打着身上或是腿上的,没有中招的男子欲上前帮忙。 趁此分神之际,躲在林树后的三个小傢伙冒出头,月亭挥着斧头砍断了缠绕在树身上的草绳。可想而知,有部分人被吊起,尤其脸部有水蛭的男子还在折腾着。
第169页 看着吊在半空的男子,郦泖叉着腰:“哈哈,看你们上不上当。”树旁的月亭往亭边一看:“还有两个人没逮到。”剩下的两男子,左边之人出手啪地一声将身上最后一条打落在地,继而,拔剑将水蛭噼的粉碎。 枝头的遏云两眼似瞪起,瞳孔放大,发出“咕”一声,奇像惊愕。突然有些安静,秋霜拽了拽郦泖:“小姐。”她低头而来,眼前的两男子满眼的愤怒。 郦泖嘻嘻一笑:“好汉好汉,你先别生气,听我给你解释。”哪里理会她的两男子举剑叫嚣着冲去。树后的三个小傢伙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那绕至一旁的唐梦枯大喊:“不要。”可惜,无用。 月亭举着斧头飞奔过去,两男子的剑已经刺出一半。千钧一髮之际,鹰唳声刺进每个人的耳骨中,这一声,比平常显得更有威慑,武器落地,众人一致双手堵住了耳朵。 唯有月亭堵住耳朵的同时仰头寻找,掠过她头顶的遏云,松开爪中的竹管,月亭撤下耳朵上的双手去接住竹管。 目光转去,它正以一招翼翱凌风之势扑向其中一男子。只见男子空手迎上,却被遏云翼下之风扫虐,身体倾斜倒在地上。瞄准时机的月亭冲来,用乌金尺扎进他胸口。 趁着遏云反转而下之时,另一男子急急忙忙蹲下身去拾剑。等男子直立刚要举剑,遏云的双爪已在眼前,为躲避,他只得后仰,却由于慌忙,未能掌握重心躺倒在地。 月亭用同样的手法将这名男子也交到了阎王手里。后院这里算是结束了,遏云从空滑翔而来,落在了月亭肩头。 月亭伸手挠着它脖子:“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一定是烟然姐要你来的对不对?”说时,在它头部周围乱挠,它回以“咕咕”两声。树后的月姬与云周子迈步而来看着她与遏云逗乐。 唐梦枯从旁走来:“我们快去前面看看他们怎么样了。”月亭几人应着,郦泖与秋霜转身走出亭中。绕至前院一看,齐小师叔他们已经在处理后事。 听到脚步声,齐小师叔看去:“月亭,你们几个那里顺利吧。”月亭一盘双臂:“那当然了,有我在,不会出事。不过,还有几个活的吊在树上。”齐小师叔道:“好,等这里解决完。” 郦泖大伸了个懒腰:“为了这帮人,我一夜没睡了,困死了,我得去补回笼觉。”月亭冷眼一瞧她:“你只有半夜好不好,我小师叔他们才是一夜没睡。” 云周子接过话语:“是啊,又是守夜又是做机关,还抓那个一拉多长的玩意儿的。”郦泖双肩下垂:“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俩个小毛娃来教训我。” 月亭与云周子撇过头不理会,秋霜摇了摇头:“好了,小姐,我看你就回房去吧,剩下的有我。”郦泖顿时笑容满面:“还是我的小秋霜疼人。” 待到前院结束,来到后院,吊在树上的其中几男子身上的水蛭已经掉落在地,可谓吸了个珠圆玉润。放下他们,齐小师叔与几名弟子将他们结实的绑在一起。 齐小师叔问道:“月亭啊,你看怎么处置他们?”月亭哼过一声:“看他们被姓梁的养得白白胖胖的,多抓一些‘小朋友’来吸食。” 知她嘴里的小朋友是何物,秋霜不由打了个寒颤:“月亭,咱能不弄那东西了嘛,我蹲在亭子里看着它们在铁盆里面的时候险些没把我吓死,直到人出现我才听你们的拿壶往里添水,总担心它们会蹦到我身上来。” 月亭掩口暗笑一番:“秋霜姐姐,等安哥哥回来,你好好向他诉诉苦。这样,安哥哥会抱着你情话绵绵的哦。”秋霜立刻回道:“你这丫头,小脑袋一天天的想什么呀。” 众人笑起,月姬道:“秋霜姐姐,昨晚郦姐姐都悄悄告诉我们你和安哥哥的事了。”她这一言,令秋霜无奈嘆一气,心中只道:小姐啊小姐,哎! 许久未归,梁继胜犯起了嘀咕:“怎么回事?人到现在还没回来。”高声唤道:“来人。”门外一直守候的人推门而进:“二公子,什么事?” 梁继胜问道:“他们人回来了没有?”他作揖答道:“属下还未见到有人回来。”梁继胜不禁眉头锁紧:“难不成出事了?这梅园里现在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保护一堆没功夫的女人小孩,他们不会也办砸了吧。” 那人道:“二公子,属下这就去梅园外探听一下消息。”梁继胜抬手阻拦:“不必了,要得手早该回来了,这都快午时了还没回来,凶多吉少。” 稍顿了会,梁继胜似想起一件事:“对了,传信给我大哥,问他西都的情况。”那人施礼回道:“是,二公子,属下马上去办。”待那人退出房中,梁继胜自言道:“看来是我低估了这帮人的能力,到这步田地居然都没能抓住他们。” 梅园这方,有惊无险。玉庄主那厢的一行人却并没有这么顺利的在官兵到来前赶到。等他们到了戚家庄时,两方早已厮杀许久。 进得院中,他们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先后唤道:“刘斐、梅庄主(师兄)?”梅庄主刺杀眼前一人,抬首看来:“师弟,玉庄主,是你们。”刘斐手中的短刀割其一喉:“庄主,是你们。”
第170页 二人仿若久旱遇甘霖一般,梅庄主道:“你们来得正好,快动手。”话说一半,一掌击中来袭之人。他们所来之人应着梅防知全部跳进院中相博。 不多时,又听到一声唤:“玉庄主,梅大伯,楚二伯。”原来是奉瑭与沈姑两人出现。唤的同时,拔剑掷去,救了一名正欲被偷袭的庄中弟子。 刀剑穿梭,人影来去,戚家庄众人中不知是谁喊道:“弟兄们,不要放过这些朝廷的狗,要拿他们的命来祭飞霞山庄和我们戚家庄的冤魂。”一言激振人心,同声附和高喊一声。 官兵一见对方士气高涨,瞬时有些蔫了下去。双方接下来的交战,奉瑭与玉庄主他们明显占得上风。 那有一官兵环顾一眼四周,遍地尸体,过半是官兵。他奋力挥刀挡回梅庄主袭来的招式,跳离六七尺,声音浑厚且有穿透力:“退兵!”众官兵一听命令,立即停止交战。 看着逃离的官兵,戚家庄众人举剑吆喝。原来是那名叫戚正之人走来:“梅庄主,楚二庄主,玉庄主,还有这位少侠与侠女,戚家庄上上下下感谢诸位相救的恩情。”说时,单膝跪地俯首作揖,戚家庄一干人皆同他一般行此大礼。 梅庄主唤起众人:“不必如此,说来,也是为九大庄着想,哎,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哪里来的九大庄。”奉瑭走到起身的戚正面前,他再次道谢。 奉瑭神秘一笑:“戚管家,你好好看看我,对我难道真的没印象了?”戚正左瞧右瞧:“公子确有些面熟。”仔细一回想,那时与杜若宁来救仲祺的情景不由浮现脑海。 戚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是当日来救寒少侠之人,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奉瑭摇摇手:“什么少侠不少侠的,听得酸掉大牙。我姓安名奉瑭,你叫我奉瑭就可以了。”闲聊一番,众人动手清理戚家庄。 叩门声响起,琼依一蹦一跳的来开门。见得陈八同一行人立于门前,琼依唤道:“是你呀,童叔叔。”陈八同爱抚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爷爷呢。”她小手一指:“在屋里呀。” 一行人踏进院中,待门关闭,来至厅中与尚明昭相见。一碰面,陈八同便道:“尚二叔,林志浩今天一早派人过来了。”厅中几人自然知晓林将军此举目的何在。 云萧子道:“要出手了,这个林志浩明知麒麟不在我们手里,还来这么一招,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阮儿将目光移向陈八同:“林志浩说好的日子是哪一天?” 陈八同回道:“三日后,在西都城外的西林中见面。”阮儿边思考边加以揣测:“西林?四周无人居住,一片树林围绕着。哼,可真会挑地方。梁继浩应该和他早就拟好计划,只缺将我们一网打尽。” 仲祺笑了笑:“我怎么觉得林志浩也是被一网打尽的目标?”易叟插进话:“不管谁要一网打尽,这次有救明德的机会,我们不能放过。” 云萧子唤道“明昭,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一次极为重要,救不出明德,就再也不会有下次。”他们这里开始为三日后的事情进行筹备。 林将军那里,前院的石桌上摆上了几朵榴花。待到未时,梁继浩如约出现在林将军府中。二人在花厅相见,梁继浩直接切入主题:“林将军终于想通了,不枉我一番苦心。” 林将军道:“我也不与你多作废话,三日后西林相见,到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梁继浩一扬笑容:“多蒙林将军相助,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绝不食言。” 林将军倒不以为然:“我并没有帮你,是在帮自己。好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可以离开了。”梁继浩会心一笑,迈步离开花厅。 第88章 巧用智,困贼人。 “绿野山林,秀丽玲珑。峻峰山川,巍峨磅礴。溪流淙淙,润育万物。”面对眼前的美景,葛金石好一番抒怀赞嘆。踏步之际,耳畔传来一声喝:“你是什么人?” 葛金石转身而来,打量着眼前人,右眼戴着眼罩,右耳上缠着麻布,眼前还有一把剑指着自己。瞧这一身行头,不必多问,是周旭。 良久,葛金石方才开口:“敢问阁下又是何人?我一风烛残年的破老头哪里得罪你了?需要你用剑来对付?”他打量着葛金石,身形虽消瘦,却有健朗之风,眼神也格外的有神。 周旭向前逼近一分:“你不是普通的老头。”葛金石道:“先生说这话奇哉怪也,我如果不是普通的老头,你在我身后我会不知道吗?会任由你用剑指着我而不敢动吗?” 两番反问,周旭露出笑容:“或许你不会武功,没有发觉我就在附近练武,但你绝不是泛泛之辈。”对着他左瞧右瞧的葛金石道:“阁下想多了,小老儿不过略通岐黄之术,游遍三山五岳,一为医人,二为寻找传人。” 见周旭思考未言,葛金石观其色,察其颜道:“阁下这副尊容,想必是被什么人报復所致。但不知是何人如此心狠,让你失去一眼一耳?”听他最后一问,周旭微低头小声自言:“早晚我会报这一眼一耳之仇。”抬首而来:“你刚刚说你懂医术?” 葛金石微点头,周旭道:“好,证明给我看。”他痛快的扯下了右耳上包裹的粗布,一动剑锋示意他来帮自己看耳朵。顺着他笔直的剑,葛金石在周旭猜忌的眼神下走到右耳边。
第171页 一眼看到下耳廓上尚未完全癒合的刀痕,还有耳内隐约的血渍与恶脓。他开口言道:“你这是刀伤?”小声问出,却不见有应答,他方知这只耳朵已被刺聋。 走到周旭的正面:“英雄,你的伤像是一种特殊的短刀所致。”他沉默不言,葛金石知他心思,继续言道:“通过伤口判断,已经三四个月有余。你因不善医术,自我处理不对方,造成你的右耳至今重伤未愈,甚至有失聪的危险。” 周旭心中似有几分相信:“老先生可看出是哪种短刀?”葛金石作一揖:“恕小老儿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除了匕首,实在想不出是不是还有别的。” 周旭眼望前方,长嘆一息:“此刀乃为静池山庄所有,宽两寸左右,长约二尺,是江湖中独有的一门武器。”见得周旭侧首而来:“老先生,适才多有得罪,望请见谅。” 埋眼思虑的葛金石抽回神思:“不妨事。还不知这位英雄高姓大名,小老儿金岐通。”他回礼道:“承蒙不弃,在下周旭。”葛金石露出和蔼的笑容:“周先生因何会出现在这惬意的山水间?” 周旭对他明显有所松懈:“在下是为疗伤躲到了这里,当时一目一耳受伤之后,我整个人痛不欲生。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我一路不知走到了哪里。醒来后,我就倒在这附近。多少天来,我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一边治伤一边练武。” 听他两番细说下来,心中已知伤他之人该是何人。葛金石沉吟一声:“周先生,何不就此避世隐居,好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既可愈你外伤,亦可痊你内伤。何乐而不为?” 周旭一摇头:“不,我还有大事要做,不能就这样荒废在山水之间。”葛金石道:“天下事莫不归于天道,先生口中的‘大事’,是天道内还是天道外?” 周旭渐显笑容:“老先生的话中透着禅意,怎奈周某是一世俗之人,对天对道都喜违抗而为之。”知他心思,葛金石道:“迫而有抗,先生何处受迫?” 周旭哈哈大笑:“老先生乃是世外高人,不必理会周某所谋之事。还未请教,老先生仙乡何处?”见他岔开语题,葛金石也不多作纠缠:“小老儿家居庐州。” 在他点头之际,葛金石切入另一议:“对了,周先生,不如让小老儿为你医治医治耳伤吧。”周旭眼前一亮:“哦?老先生若愿意,周某将来定有重谢。” 葛金石一摇手:“那倒不必,为医者当有医天下人之心。只是,成与不成倒在天意。”周旭作一揖:“在下心中明白,只要有用,先生只管试来。”葛金石左右观望一番,指着右前方十余丈远的树林:“我们去林中一试。” 周旭不明:“这是何用意?”葛金石道:“此法是以震穴之法来打开你耳部周围的大穴,使其贯通。出手砍木所发震力乃为上上之选。”周旭只道:“原来如此。”应得后,两人迈开步伐朝那树林里进发。 葛金石走在前方:“周先生,我需了解病因,不知是否方便?”随后的周旭回道:“老先生请问。”此刻的他只为能医好耳疾,并未多想其他。葛金石问道:“短刀刺入你耳中的当时是什么样的状况?” 周旭长嘆一息:“说来真是令人心有余悸,我当时正在追一个重要的人。半途突然冒出一男一女来阻止,我与他们好言相劝,望他们离开。可谁知,那个男人根本不理,掏出短刀就刺进我的耳中。” 言至此,他稍作停顿:“我整个人痛苦不堪,百般求饶,可那两个人铁石心肠,竟又打瞎我的右眼。”身前的葛金石斜目瞧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可真会编,我好徒儿伤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人。今日,也叫你再也无法出去祸害他人。 听得他亲和的笑声:“到了,周先生,请吧。”走进林中五尺,向右手边延去三尺,葛金石指着右手侧前方的树:“运掌击打这棵树,记住,一定要击倒它。” 周旭稍一作思考,提气出掌,树在倾刻间倒地。葛金石再次发出沉吟:“前面那一棵。”周旭依言走去将那棵树也摧毁。 如此,一棵一棵的树倒下。在周旭进行了一半的感觉驱使下,他突然唤住葛金石:“老先生,你这方法会不会有误,我这都打了半个林子了,右耳依旧无任何感知。” 葛金石的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弧度,周旭只觉这个笑容渗有几分古怪。他皱眉言道:“老先生,你……” 葛金石道:“震穴之法自然不会短时间见效,我刚才也说过,需得打开你耳边大穴使其贯通,你这一半才只是将耳边大穴打开,却还未能贯通。若想得其最佳效果,你需得继续下去。” 瞧了一眼葛金石,他回头望去。倒下的树木所形成的位置甚是怪异,着像是连成了某种阵法。周旭迴转头:“先生,你这不对。”葛金石道:“哦?哪里不对?” 周旭再有心端祥起这个老人:“与其说身形消瘦,不如说你是骨胳轻盈,目光如炯,神态也比常人自若。”指着他:“你练过武!”葛金石张开双臂看着自己:“哈哈,小老儿天生如此,何时练过你说的什么武功?再者,男人练武会骨胳轻盈吗?”
第172页 周旭眼中透出几分确信:“倘若你练的乃是至阴至柔的武功就会如此。好啊,我当你是闲情雅致的哪方隐士,却原来是江湖骗子。” 他不禁埋首摇了一下头:“周先生这话我不懂了,倘若我真是什么江湖骗子,你打从一开始为何没有发现?我会不会武功难道能瞒得住你这位一等一的高手?” 周旭道:“你说的没错,我适才在你身后时,确实发觉你不会武功。也因此只认为你会不会是身怀别种绝技的游方人士,对你没有太大的戒心,可是,你现在的行为很是可疑。” 听他这番话语,葛金石依旧面不改色:“以周先生的智慧,不是早已试探过小老儿了吗?又何来可疑之说?莫不是周先生你这耳伤已让你不能再有听觉,致使你听声辩物有了一定的偏差?” 周旭双目一惊:“你什么意思?”听得他再次亲和笑起:“周旭,周将军,你不认识我,但我可久闻你的大名。” 周旭眉间透出一股杀气:“你根本不是什么游方医士。”话落下,就是一掌袭去。那早有准备的葛金石在他出掌前蹿入了他刚击倒的大树旁的两棵树之间。 周旭的这一掌袭空,调头再次袭去,葛金石立于那里丝毫未动。当掌心触及到葛金石的身体时,手掌竟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如同一汪清水般波纹横生。再看去,被他击中的是一根树枝,真正的葛金石早已往来时进林中的方向而去。 仔细观察,他所走的路线疑似卦阵步法。身至第一棵被他击倒的树旁,道:“周大将军,此阵乃是我自创的六爻破坎阵。你若想走出这个阵中,唯有找到水源的入口,否则你这一辈子只能困在这里。”话落罢,葛金石潇洒离开。 周旭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自言道:“你妄想!想困住本将军,那是不可能的事。”他调转回自己击倒的最后一棵树旁,欲从此处走出阵中。 谁知,眼前出现一条宽广的河流,左右见不到岸,对面亦是模煳难辩。一时间,他不敢踏出步伐。闭上眼再睁开时,那条河流依旧存在。 他细作一番思量,迴转身欲仿葛金石去往来时进林的方向。怎奈,他竟围着中心绕了几大圈。停驻脚步,周旭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心中计较着:刚刚他是怎么走出去的,依照什么样的路线。 绞尽脑汗回想的周旭试了几次,确有一次走到了他击倒的第三棵树旁,可就是无法再前进。他不再走动,原地坐下。 脑中迴荡起葛金石临走时的话:“此阵乃是我自创的六爻破坎阵。你若想走出这个阵中,唯有找到水源的入口,否则你这一辈子只能困在这里。” 口中重复起来:“六爻破坎阵,水源的入口,水源的入口,水源的入口……”他抱着头大喊:“啊,什么是水源的入口。”如此,他再次起身反覆折腾着,不知过了多久,想是累了,又静坐下来闭目而睡。 第89章 西林处,几方人(上)。 这一日的朝阳显得格外的灼烈,仲祺这方人在林将军之后到来,唯青铃与琼依不在其中。两方人相离丈余,众人皆见林将军身后有一衣衫褴褛,双手被拷,蓬头垢面之人。 他们心知那就是尚明德,尚明昭口中轻声唤道:“大哥。”而对面的尚明德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林将军伸手言道:“你们应该知道要把什么交出来吧。” 对面之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了梁继浩。他知周身的眼神,却是毫不在意,对林将军喊道:“林将军,你还磨叽什么,人都已经到齐了。”言落,他飞身到了林将军这方。 这个状况,仲祺等人并不惊讶,早在意料之中。如此冷静的面况下,周围的林中有群鸟呜呜呀呀的振翅蹿出。拍打的那枝头的树叶也在群鸟飞离之际纷纷扬扬的落下。 细看去,三面围林的地势皆有大批弓箭手。在他们只在意左右,前方三面之时,身后又出现大批人马手持弓箭。被围困其中,一行人各分四方。 仲祺、阮儿与林将军正面相对;陈八同与易叟面朝右;云萧子与云湛面朝左;剩下的尚明昭、阿共、胡战道与背后敌人相迎。林将军振臂一唿,箭雨倾刻而下。 四方人各显神通,手持刀剑的几人亮出武器阻挡射来的箭,仲祺使出一招玉碎花销将眼前袭来的多支箭折断。易叟在箭袭来前将剑交于了陈八同,自己脱下外袍如撒网捞鱼一般将衣服张开,运足内力将箭震落在地。 云萧子与云湛父子二人合力,一人用脚踢起地上的土块,一人双掌将土块击去与箭相撞。剩下的尚明昭三人那方,原本用剑噼箭的胡战道唤道:“尚二爷,阿共,助我一臂之力。”他跳至二人身前的中间,使出五道传经,两人知其意,出掌为他续力。 只是,第一波还未解决完,第二波箭雨再度临面而来。阮儿这方用剑噼过并行而来有三支箭,却还有一只箭沖其下怀飞去。见阮儿回剑不及,仲祺身形一晃,拦在她身前,大腿正面中箭。 阮儿神显焦色:“仲祺大哥。”仲祺一摇头:“没事。”拔掉腿上的箭。圈中接连有人中箭,部位不一,梁继浩的嘴角朝右上扬:“林将军,是时候动手了。” 林将军抬手示意身后人冲上前:“一个不留。”领命的士兵同吆挥舞着武器围上前。凭九人之力欲抗两三百人,纵然其中不乏武功高深莫测的几人,无疑还是寡不敌众。
第173页 眼望奋力拼杀的九人,梁继浩脑中又冒出一个想法:“林将军,要不要比试比试谁的箭法更准一点。”林将军回道:“这有何妨。” 取来两副弓箭,一人手持一副。梁继浩将箭瞄准了寒仲祺,他正一掌击杀一人,夺过那人手里的长矛。林将军手里的箭左右移动了两个来回,决定瞄准应对较吃力的陈八同。 梁继浩道:“林将军,要同时发箭吗?”林将军笑而不言,弦端的手一松,箭“嗖”地朝陈八同而去,梁继浩随后也松了手。 箭,射中了陈八同的背部,使得他原本挥剑的动作停滞,只在这一剎那,两人手中的长矛刺进他的胸膛。另一支卡瞄准仲祺的箭被半侧身的阮儿用眼角瞄到,回剑将其击落。 待陈八同手中的剑落地,旁边人方才有所发觉。见状,易叟拧断眼前两人的气脉,反手将刺他之人两掌击飞,继而扶住身摇体晃的陈八同:“元度。” 胡战道、阿共偏头看去:“少庄主。”皆踹倒身前人狂奔而来。其余方的人侧头望过一眼,丢不开手边的局面,只得专心应付一波接一波的士兵。 陈八同侧头看向易叟:“舅舅,我的命该结束了。我死后,你和胡叔、阿共他们要入梅园共同守护、守……”言至此处,陈八同安祥的阖上了双眼。阿共撕心裂肺的唤着:“少庄主,少庄主。” 胡战道眼眶通红的同时,额上青筋暴出。听得他大声吼道:“林志浩。”飞身跃起,踏过众人的颅顶来至他与梁继浩身前。一言不发,举剑刺向林将军。 迎着攻击来的剑锋,他持弓挡去。林将军道:“你别太小看本将军了。”语落,两人缠斗起来。那旁的两人将陈八同置于地面后,挥剑殊死相搏。 一旁的梁继浩扬起笑容,不声不响的再抽一支箭架在弓上。箭头在两人之间缓慢移动,嘴着带着一抹笑。似拿定了主意,他将箭对准了胡战道。 正当此时,仲祺一招夺下五六人手中的长矛,并将他们踹倒在地,前方出了空隙。仲祺看出了梁继胜的意图,大喊道:“胡战道,小心。” 他那里话出,不知何方冒出一支箭射中了梁继浩的背部,对弓箭的御力散失之下,他手中的箭离了弦朝前方而去。飘忽不定的箭射中了林将军的左臂。 趁着他被箭分神之际,胡战道出掌伤其心口,林将军倒下了。见景,原本看守尚明德的两人冲去:“将军,将军。”扶起还有一口气在的林志浩,他的手指指向了梁继浩,但似稍有偏移,双目瞪着他,几番动着双唇,却无言而出。 如此状态持续了半柱香有余,他的手指垂了下去,头却一直保持原样瞪着梁继浩。知晓不妙的两人急切唤道:“将军,将军。” 这两人看一眼仍立在原地的梁继浩,再看一眼身前不远的胡战道。迎着他兇狠的目光,听他言道:“不想死的,带着你们的将军尸体滚蛋!”尤为“滚蛋”二字说的十分有力。这二人倒也识时务,扶着林将军闷不吭声的离去。 这时,仲祺回过头看去,竟是邵将军射出的那一箭。前面,中箭的梁继浩竟还未断气,艰难的缓了一口气的他,身体下落,用弓支地单膝跪下。 胡战道走至梁继浩身前:“姓梁的,你去死吧。”挥剑刺去。而那看出胡战道意图的邵将军又射出一箭,这时,尽收眼中的仲祺扔下手中长矛平地跃起,踏过六七人的颅顶,伸手握住了那支箭,翻身迴旋定下身形。 然,胡战道挥下的剑并未能顺利杀害梁继浩,反倒被他手中的弓挡住。两人在较量着力道与耐力,眼看梁继浩已有些支撑不住,邵将军纵身一跃,踏着马背空中翻身来到梁继浩身后一掌击向胡战道。 为躲避,胡战道只得退去五六尺之遥。邵将军眼望胡战道,却在对梁继浩说着话:“快把麒麟交出来。”梁继浩大笑几声:“蠢货,我会把这个东西随身携带到这里来吗?” 邵将军道:“梁继浩,想要活命,趁你还有命的时候告诉我麒麟现在何处,否则,你就等死吧。”他定思一想:“是不是我说出来,你就保我活命?” 邵将军嗓间发出认可的一声:“嗯。”梁继浩犹豫了一番,道:“麒麟还在泰州,由我弟弟保管。”邵将军得意的笑了两声:“谅你也不敢欺骗我。” 如此,仲祺九人雪上加霜,除应对林志浩的人还有邵将军的人。恰时,一阵马蹄声与一声高唤打破众人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心情:“大哥,阮儿姐。” 几人转头一观,是奉瑭、玉庄主、梅防知等人,由青铃领路带着他们与戚家庄的人来到。皆面露喜色,仲祺双掌解决两人,面带笑容:“奉瑭,梅大伯,楚二伯。” 胡战道与邵将军亦不觉向那来时的方向望去,一干人在奉瑭他们跳下马后进入战事。邵将军回头而来:“事情好像变得有些难办了。” 胡战道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邵将军:“你是要选择现在走,还是继续留下来保护梁继浩。”他与胡战道相视:“既然做了承诺,当然没有弃他于不顾的道理。”言罢,绕过梁继浩上前与之相斗。 尚明昭得闲飞身来到尚明德身前,握住他双肩:“大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这尚明德仍旧低着头没有言语,尚明昭只顾兴奋的心情:“大哥,来,我帮你砸开镣铐。”
第174页 欲牵引他转身之际,尚明德出掌袭中他胸口,那未有防备的尚明昭身前结实的挨了这一掌侧摔在地。胸口抽动的他立刻呕出一滩血,眉头微动:“你,你不是我大哥。” 那人终于抬首应对:“我不是你大哥,你大哥早在十年前就已死在天牢之中。”听到动静的云萧子踹飞一人狂奔而至,蹲身去扶尚明昭:“明昭,你怎么样?” 那一旁打斗的人们相继面掠一丝惊愕。那人发觉到身下的目光,他侧头看向身边不远处半跪的梁继浩,毫不留情给了他一脚:“梁家人都是白眼狼。” 听到这句话,云萧子眼中显出猜测:“你是蔡庄主?”他一使内力挣开镣铐:“不错,你们都以为忠仁山庄被余全灭了,我这个瘸腿老头也死了。可惜,你们要失望了,我不瘸也没有死,你们杀了林将军,我要你们全体陪葬。” 阮儿击倒眼前人,目光转向蔡庄主:“不必有所失望,不过就是知道你也是朝廷的人而已,对我们无损也无益。”仲祺随手击退一人,对着他大嘆一气:“真是那句老话,凡是喜欢说大话的,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 蔡庄主伸出手指朝仲祺那里勾了勾,他四下迷茫的看过两眼,指着自己:“我?”蔡庄主面带笑容点头。仲祺与阮儿相视一眼,正欲迈步,阮儿拉住他:“仲祺大哥,要小心。” 可是未等仲祺动步,云萧子放下尚明昭先一步与其动起手来。仲祺与阮儿在旁观看着两人移动的身形,蔡庄主应付云萧子完全不显吃力。 仲祺眉头一拧:“嗯?这个蔡庄主用的功夫好熟悉。”阮儿静静言道:“地冥邪功。”仲祺不停来回抖动着手指:“对对对,就是这个玩意儿,奇怪,他怎么也会?这功不是姓陶的老爹发现的吗?” 那边的蔡庄主使出一式幽冥府录,将云萧子硬生生弹出几丈有余。得空间,他不忘回答仲祺的问题:“因为他老爹当年也是朝廷的暗探,这门功是他从我这里偷去的。” 仲祺抬手摸上了下颔:“原来如此,怪不得陶先明的功力总感觉并不到火候,原来正宗的在你这里。”蔡庄主呵呵笑了两声:“没错。”话音落下,他又迎上来袭的云萧子与其相搏。 另一旁的邵将军与胡战道的势态越发显得明朗,胡战道占了下风。只在一招电光火石之间,邵将军双掌击伤了胡战道。见他倒下,邵将军未有停手之意,回手便是有力的一掌再次袭去…… 第90章 西林处,几方人(中)。 当此紧要关头,易叟飞身上前出手阻止。见他来到,邵将军收掌翻身稳下身形。救下受伤意识有些模煳的胡战道,易叟道:“邵将军,今天让易某领教高招。”语罢,易叟出招而去。 邵将军单掌与之袭来的左掌相对,二人皆因对掌之力退后七八尺有余,双方的眼神立时更加凌厉的望着彼此。云聚云散,风起雷动,两人再度交锋。 一阵难辩胜负的交手下来,四臂相缠。邵将军道:“老傢伙,果然不同凡响。要不要与我一同效力当今后晋。”易叟回以冷面:“别拉着我跟你一起当孙子。” 也在此时,一招将云萧子击倒在地的蔡庄主转头言道:“邵将军,你打不赢易叟的,需不需要老朽给你帮把手?” 知他语带讽刺,邵将军与之臂肘相抵的同时回道:“不必。”言落下,两人脚下一勾一避,一踢一让。只见邵将军脚尖袭向易叟的膝肘下三寸之处,易叟自不会被他轻易袭中,脚心向后一收,膝肘弯曲,欲压上对方小腿处。 邵将军及时收脚,抽出一只臂肘换掌袭去。易叟顺着那半跪的姿势亦用那只空出的手掌击中了他的腹部。被击退两尺远的邵将军定下身形,从袖中掏出一对柄长四五寸、比拳头粗两圈的金钩。 易叟的目光集中到上面:“原来你擅长使用这种武器,怪不得从不见你拿剑。”邵将军道:“我这对金钩乃是先皇所赐,还从未示人用过,今日拿它来见血开封。”说着,两人又动起手来。 那旁得空扶起云萧子的阮儿关切问道:“师父,你伤的怎么样?”云萧子盘坐于地:“我脉息大乱,命不久矣,他这门功邪的很,可应脉而生,亦可逆脉而行。” 阮儿无心顾及后半部话:“师父,不要乱说,你不会有事的。”那手臂击断三人手中长茅的仲祺一个筋斗打来:“云老先生,你先别说丧气话,我来为你疗伤。”说时,他运功出掌。 云萧子伸手挡住了他的手掌:“不要浪费你的力气,留着对付蔡忠义。”仲祺道:“什么狗屁蔡忠义,我只知道你不能死。”云萧子顺手给了他一记耳光:“顾全大局!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只有你的天脉神功能与他一较高下,懂吗?” 仲祺歪着头言道:“又是这种死活不能的大局。”云萧子道:“混帐,明昭已经被他的地冥邪功所杀,你还想更多的人死在他手里吗?至于我,你们不要在这里啰嗦了。仲祺,快去阻止蔡忠义。” 仲祺偏头看向阮儿,她的眼中透出和云萧子相同的意思。蔡忠义瞧一眼三人,道:“不用刻意来阻止我,我一直在等着你们。”仲祺站起身与之相对面。
第175页 蔡忠义似乎颇有兴趣:“刚才就想和你暖暖手,没想到有人不自量力的跳出来领罪受。”这时,那旁的云湛夫妇摆脱了缠斗的众人狂奔而至。双双跪地关切唤道:“爹。” 云湛还未开口,云萧子责备道:“你们俩个跑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云湛道:“可是爹……”言至此,欲开口的云萧子胸口一阵抽动,嘴角溢出血。 夫妻俩言出心切:“爹,你的伤真的很重,我们先送你回去吧。”云萧子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湛儿,青铃,先把这些官兵解决再说。否则,我到哪里都是一样。”两人咬着牙重新回到那一大圈人中。 眼看那方的邵将军使金钩钩伤了易叟的手臂,邵将军欣赏了两眼金钩上的血迹。易叟对着手臂上那长达五六寸的血口瞄了一眼,盯着他手中的金钩似在作着计较。 正当邵将军笑着攻来的剎那,身后的胡战道喊道:“舅老爷,接剑。”侧身一个倒挂翻身躲过邵将军攻击的易叟接过胡战道扔来的剑,手中有了兵刃,易叟趁着他脚下未稳之际持剑刺去。 他回身反钩住剑锋,易叟手下将剑一横斜间钩中,勐出一道力将剑向前推进。觉出不妙的邵将军,身向后退的同时金钩沿着剑锋一路滑过。 这方斗的难捨难分,再看去仲祺与蔡庄主那方,再次是天脉神功与地冥邪功之间的较量开始。由于曾与陶庄主相对峙过,仲祺心中多少有些眉目,应付的亦算自如。 数十招对搏下来,仲祺已然发觉蔡忠义所使地冥邪功的纯熟度较之陶庄主更胜一筹。你来我往间,仲祺仿似又嗅到了那地狱般的气息。 两人的意识中渐渐已没有了旁人,整个西林处仿佛只有他二人上下左右来去打斗的身影。即使易叟那杀气极重的一剑刺出去也未能使他们有所动摇。 邵将军钩尖相对,一左一右钩住剑锋,两手腕向外使力困住易叟前移的剑尖。见他有意欲毁剑身,易叟反转剑柄,见得剑锋与金钩剧烈的摩擦而产生出了火花。 右手里的金钩虽受此重创,却丝毫未损。只是由于两人此次内力皆用之过勐,易叟抽出的剑身上出现两道几寸余长的刮痕。 易叟斜剑身前:“邵将军不愧为一方将领,手段毒辣,心思非常人所能企及。”邵将军回道:“易老先生过奖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改变心意,我可随时接纳。” 这时的两人,杵在原地显得有些僵直,似在强忍着体内的伤势。易叟心中倒是在意起了他手中的那对金勾,举剑攻去的同时吐出一句:“不必枉费心机。” 邵将军伴随着一声回答迎招:“那本将军也不必再怀惜才之心。”两人一言不合又是相斗。对拆数十招下来,易叟提剑一挡金钩顺势运气提纵,身盈半空,出双脚而去,袭中邵将军的胸口。 待易叟双脚落地,回剑扫出一道剑气直逼邵将军眉心。速度之快竟让邵将军未及反应,慌乱中举起了一只金钩,听得钩弯处“叮”的一声响,剑气虽未触碰到他的眉心,然而邵将军却终负伤倒地,金钩脱手。 一直观战的胡战道长唿一气,易叟倒是并未放松警惕。盯着地上唿吸乱且无序的邵将军,易叟道:“后晋的人也真的不过如此,你们的皇帝老儿想凭这点本事征服诸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邵将军喘着粗气:“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想不到竟在这里棋差一招。”伸手拿起身前不远的金钩,紧紧凝视着:“皇上,臣实在有负君之重託,无颜再见君面。”说话间,将金钩钩进自己的心口。 易叟立于原地凝视了睁眼而去的邵将军,自己的心口一阵颤动,呕出了血。胡战道眼中掠过惊色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到:“舅老爷,是不是刚才他的金钩缠住你的剑时,你们以内力相搏造成的?” 他未有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待有所平静,他走至邵将军身边,蹲身将他胸口的金钩从中拽出,也拿起了地上的另一只金钩。翻看了两个来去:“嗯,这武器当真不错。” 将金钩收起,揣在怀中,继而,与受伤的胡战道相扶欲回到陈八同身旁。两人一观眼前的态势,朝廷的人所剩无几,还有一些残兵在负隅顽抗。 胡战道嘆一气:“杀伐纷争几时休,只道人绝无迹时。”易叟的目光则一直在仲祺与蔡忠义身上,眉间不禁微凝:“这个蔡庄主,把我们骗的好辛苦。” 在一阵剑噼刀砍中,最后的几名官兵被玉庄主几人摆平。周围人的目光全体投向正打斗的二人身上。 许久,有人问道:“我看这个蔡庄主的功力好像特别深厚,以我哥的功力能不能胜他?”闻声便知是奉瑭,他将目光转向梅防知:“梅大伯,你能不能看出来?” 梅防知缓缓摇了摇头:“还很难看出来,蔡忠义的功力确实深厚。可是,依仲祺当日醒来之后的状况来看,他的功力已远超陶先明,如今要与蔡忠义一分高下,实是难辩。” 玉庄主道:“他和陶先明的武功既然是一样的,气门必当也会同样。”仔细观察一番的梅防知并未有所言语,玉庄主似觉出其中另有深意,随之细观二人的交锋。 迎着蔡庄主那熟悉却又有一丝陌生的招式,仲祺忆起之前与陶先明对决时的景象。心中更觉这个蔡忠义比陶先明更擅变化招式,每次也是令他有些应接不暇。
第176页 又是双掌相切,仲祺眼神一紧,似瞧出他暗使第几式。仲祺反掌以手背相迎,谁曾想,他变掌为拳击向对面的双掌。蔡忠义向后退了两步:“好小子,居然让你看出来了。” 仲祺收拳守姿言道:“因为你每次要变换招式时,必定逆脉运气。”听得此言,众人为之欣喜。奉瑭问道:“梅大伯,据我所知,逆行经脉这种事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诶,我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梅防知道:“天脉神功与地冥邪功本就同出一源,在第五层天脉篇当中才有逆脉而行的口诀。仲祺虽没有练第五层,可口诀他是清楚的。陶先明功力不如蔡忠义的原因应该就在这里,他老爹根本没有悟出这层涵义。” 蔡忠义先是划出右掌,左掌一直曲于腰间。仲祺识得此招:“天脉篇第三式命石之源。”此招正是第三层天玉篇的总概之招,仲祺则以其应对的使出玉石同烬。 两招相撞,蔡忠义单掌迎上之后,腰间的左掌随即袭出,早有准备的仲祺伸出的掌心向后缩去。却见仲祺缩回一半的掌心再度袭来,转守为攻。 四掌相持,蔡忠义道:“地冥邪功这一式并不叫命石之源,而是灭石之蛊。”那一旁传来戚家庄人的唏嘘:“好毒的名字啊,怪不得练成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两人的话音落下,仲祺与蔡忠义又是不分伯仲的数十招对搏。梅防知小声嘀咕:“看到现在,这个蔡忠义似乎一直没有使过第五式,莫非,他还没有学会?” 与其对招的仲祺似也有相同发现,使出第四层的第五式玄黄翻覆,蔡忠义瞧出他的架式,出掌相对。双方掌心刚一触及,仲祺只觉掌心原有的温度被封住,体内的功力根本无法施展。 蔡忠义送了他一个微笑,暗使一力,将仲祺击出足有丈余远。一路后退的途中,仲祺的脚底贴着地面刮过,将那地上的草根刮断,腿周围甚至扬起了几圈尘土。 看一圈周身,幸得没有什么过于尖利的物什,不然这双脚今天定是伤痕累累。即便如此,此刻的仲祺也能感觉到鞋有所损破。楚孝眉头一皱:“师兄,这下难办了,就算他不会第五式,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让仲祺再次临场去学第五层吧。” 梅防知眼神平静:“再细观一番,相信仲祺的功力绝不止如此。”楚孝不言,凝神静气看着那方的二人。 仲祺却在此时闭上眼运气,蔡忠义主动出手攻上前。直到掌心临近贴面,仲祺方才动手。本以为他没招的蔡忠义一时间惊住,缘于他的手掌心被仲祺轻松打落。亦如对陶先明那般,以第四层变化强烈的招式与其相搏。 第91章 西林处,几方人(下)。 面对变幻莫测的一招接一招,蔡忠义似有些乱了章法。在仲祺先是勐如暴风骤雨的攻击下他刚有所适应,便被柔如春水的一招卸力。 仲祺再次使出玄黄翻覆,双掌将其击倒在地。众人听得分明,蔡忠义咳了两声。然而,仲祺的警惕丝毫未减,蔡忠义缓上一口气从地上站起。 片刻,仲祺突觉胸口不适,手捂上去之时重咳了几声。众人惊诧之余伴有疑惑,玉庄主揣测道:“莫非刚才寒仲祺那一招也波及到了自己?” 梅防知发出沉吟:“互有伤害,刚才仲祺那几招虽然巧妙,但还是被蔡忠义抓到了时机。”奉瑭将目光转向梅防知:“梅大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孝接言道:“还记得我说临场学第五篇的时候的状况吗?”奉瑭颔首回道:“记得,哥不是被他一掌打出好远嘛。” 这一问一答,倒使玉庄主想通箇中原因:“我明白了,寒仲祺刚才所使的招式正是那一招,蔡忠义把握了机会,用了同样的手法,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像上次一样蓄够力。因此,被寒仲祺所击中。” 几人在这里分析着,阮儿满眼担心,地上的云萧子不知何时被云湛夫妻扶至众人身旁静观着二人的打斗。梅防知道:“虽说他被仲祺击倒,可还是逆脉运功伤到了仲祺。”一言落下,仲祺又重咳一声,并且伴有血丝。 蔡忠义哈哈笑起:“寒仲祺,你还年轻,太嫩了。论到智谋方面,你就像个三岁孩子一样完全没有具备。”言罢,提气袭去。 那旁瞧出异常的阮儿飞身上前举剑一扫,却被蔡忠义反震弹出几尺远摔倒在地。仲祺转身走去蹲身相扶,语出急切:“阮儿,你怎么样?”当她坐起身正要回答之时,并未放下攻击的蔡庄主再次上前出掌。 梅防知、楚孝一同跳上前将其阻挡。怎料,两人亦被其袭退七八尺有余。蔡忠义看一眼他二人:“你们俩个的武功一点长进也没有,想来是这么多年在梅园里过的太舒坦了。” 他二人与蔡忠义相视,梅防知道:“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除掉防碍你们的人。难道到最后,你们不是朝廷也要连根拔除的人吗?” 蔡忠义淡淡回道:“我是朝廷的暗探,只知道听命行事,职责在身。”他这一句话,令楚孝感慨触生:“看来你们都被朝廷训练成了机器,没有自己的思维,没有自己的人格。”摇了摇头:“真是可悲!” 蔡忠义不予理会,直接出手上前。仲祺起身从中截断,二人对搏几招,四掌相扣。趁此时机,仲祺侧目道:“梅大伯,快带阮儿和大家离开。”蔡忠义却道:“怎么?怕他们会没命吗?我乐得和你们耗时间,不管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第177页 那边的奉瑭则小声插过一句:“这个‘上’字怎么那么容易让我想歪。”仲祺朝他一眼瞪去:“你在那里叽咕什么,还不快把阮儿带走。”奉瑭连连应着,快步上前去扶地上的阮儿。 梅防知看着奉瑭与阮儿走向另一方,自己却不愿动步:“仲祺。”这一声唤时,蔡忠义使内力挣脱开仲祺困着自己的双掌。 仲祺一个迴旋定下身形,回头看向梅防知:“梅大伯。”那眼神中投来的信息斩钉截铁,使得梅防知不得不放下犹豫,转身与楚孝走去。 阮儿的脚步跟随着奉瑭等人,头却一直在仲祺这方。待群人走远,死寂一片,二人似有默契般同时向对方出手而去…… 这一斗,便悄然过去了一个时辰,双方在彼此更高的警觉中寻找着破绽。云聚云散,斜光时有时无,林叶树影婆娑,一切如常的景象却在反衬着两人的殊死相搏。脚下的尘土随着他们的步伐时儿起,时儿落,时儿颤动。 有几双目光隐于一旁,听得一男子的声音响起:“仲祺好像一直在试探他的气门。”又有一男子问道:“梅大伯,那哥他试出来没有?” 梅防知双目紧锁打斗的二人:“依情况看来,这个蔡忠义似乎不像陶先明。他可以逆脉运功,证明这门功在他手中已是炉火纯青。”奉瑭发出小声的惊吓:“啊?那不就只有硬拼了?” 玉庄主突地接过话锋:“未必。”奉瑭将目光侧向右边:“怎么说?” 另一旁的阮儿道:“我也觉得未必,都是同一门功,必然会有要害。只不过,比起陶先明,蔡忠义的气门并不明显。仲祺大哥恐怕没多少时间跟他继续耗下去,他的伤会越来越重。”说着,她不禁伫紧了眉头。 二人脚心相对,皆使了全力,相撞之后摔离彼此几丈远通通倒地。先后撑地坐起,仲祺又传出一声重咳,蔡忠义大喘两口气。有所恢復的蔡忠义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仲祺一步一步走去。 仲祺笑起,蔡忠义停下脚步:“你笑什么?”他抬首言道:“跟你打了这么长时间,你有些累了,我也累了。你确实把这门功练的很完美无缺,可是,还是让我试出了气门所在。” 蔡忠义眉间微动,继而大笑几声:“笑话,这门功怎么会有你说的气门所在,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仲祺埋眼笑过一番:“你可知天脉神功内牵涉的全身奇穴有多少?”一问,使得蔡忠义一时间有些懵然。 瞧出他反应的仲祺心中已瞭然:“果然不错,当初你并没有认真去看里面的心法口诀,只一味追寻招式上的制胜之道。”蔡忠义语含半疑:“那又如何?” 听得仲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慢慢从地上站起:“看来你根本不知道,天脉神功之所以每练一层就要经受断筋碎骨之痛,犹如被人打断了筋脉一般。其根本就在于让奇穴大通,一旦奇穴大通就会获至重生,功力倍增。所谓天脉篇,是为了捋顺所有大通的奇穴才会有前四篇的归纳招式。哼,你自以为聪明的直接化出第五篇,孰知,无源何来流?” 他这一番话令隐于一旁的几人顿悟,梅防知道:“没错,就是这个。想不到,仲祺经歷了第四层的磨难之后,竟悟出了天脉神功的精髓。” 奉瑭由于兴奋过头,转头时肢体也跟着动了起来,脚下踩着的一根小树杆断裂。全体目光向他瞪去,奉瑭露出僵硬的笑容。然而,即便只有这一点动静,同样被那旁的仲祺与蔡忠义发觉。 对仲祺的一篇道理,蔡忠义只赋予四个字:“一派胡言。”他抬手指着自己左手边的林子:“里面有猎物,待我擒来。” 仲祺双目随他跃起的脚步移去,欲纵身提气紧随而去却牵动了伤势,重咳几声的仲祺只得迈步走去。只见蔡忠义来至一棵树下,出掌击向树身。 听到“哎呀”一声,奉瑭被这一掌震翻在地,四脚朝天。再看去,其余几人早离开奉瑭站到了一边。在蔡忠义得意的几声笑下,玉庄主跳出与其缠斗。欲唤住她的梅防知已然来不及,口中嘀咕:“玉庄主肯定是要吃亏的。” 阮儿一思,明白其意:“原来如此,仲祺要你们走就是因为你们先前为救戚家庄的人已经恶斗过一番,并且又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肯定有些疲累不堪。加之,一片死的死,伤的伤的残景。” 楚孝道:“不错,从我和师兄接过蔡忠义那一掌,仲祺就有所发现。所以才会那么毫无商量余地的叫我们离开。” 奉瑭一个鲤鱼打挺从容站起来到:“楚二伯,那我们要怎么办?我们刚刚也看到了,我哥他真的很累了。”阮儿拔剑言道:“一样,仲祺大哥累,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们一起上去缠住他。”话落,几人一同跳至蔡忠义周围。 那出掌挡住玉庄主来袭的蔡忠义道:“猜到你们会有人留下来陪我多玩一阵。先把你们解决完,我再去把剩下的一网打尽。”五人将其围困其中,蔡忠义两手应对,脚下避让及时。 赤羽双凤剑与弦月剑一左一右的刺来,蔡忠义腰腹后挺,看着眼前交错在一起的两柄剑,出掌袭向两人肩头。内力较浑厚的奉瑭出掌与之相对,虽未有大伤,却被其击翻在地。同时,阮儿见状抽剑一个后翻避开。玉庄主趁他前身有空,伸手去点他穴位。
第178页 看着胸口的手指,蔡忠义只一笑,抬脚将与之相拼的奉瑭踹离。身前发觉到的玉庄主自然及时收手,继而,见他双腿稍曲,双臂架住身后袭来的两掌,臂肘给了二人一记强劲的力道,梅防知与楚孝后退几丈之遥方才稳下脚步。 这时,被逼退的阮儿又持剑袭来。已走到不远处的仲祺唤道:“阮儿。”她回望而去,见仲祺有些步履蹒跚,一时间分了神,刚刺出去的剑停滞半空。 玉庄主大唤道:“苏姐姐,快躲开。”怎奈,语出已晚,阮儿重重地中了蔡忠义一掌。看一眼地上有所挣扎的阮儿,仲祺脚下更加不稳,飘着半边身子来到了她身边,跪于地面:“阮儿,你怎么样?”那侧过身来的阮儿吐出一口鲜血。 仲祺将她揽于怀中,满眼自责:“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叫你的。我真是蠢,我真是蠢!”那旁的奉瑭心头惊悸,连滚带爬的来到阮儿身旁。 阮儿动作很微小的摇了一下头:“仲祺大哥,你不要自责。”奉瑭轻声唤道:“阮儿姐,你要撑住。”阮儿用闭眼代替点头:“放心,没看到他死,我是不会先死的。” 听得蔡忠义又在得意的笑,玉庄主转回目光看向蔡忠义,却见到半途因阮儿受伤停下的梅防知与楚孝。听得玉庄主唤过一声:“梅先生,楚先生,你们俩个牵制住他。” 顾不得去安慰地上之人,两人抽回神思,同时袭去。蔡忠义转身与二人拳脚相斗,双掌与四手影去风来,进退闪目,推挡之间,蔡忠义借二人的手臂为支点身悬半空出双脚袭击二人。 梅防知与楚孝被这一脚击中,一左一右的倒在地上。正当玉庄主动步,他二人又一个跃地而起,左右出掌袭去。心觉无需避让的蔡忠义扎稳马步,出掌迎上。玉庄主口中只道:“好机会。”一个空翻立于蔡忠义对面不远处,使出了潜寐催心术。 第92章 祸之根,难斩断。 梅防知看了两人一个来回,蔡忠义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暗淡无神。玉庄主道:“我要你立刻自废武功离开这里。”蔡忠义慢吞吞的回道:“不可以,我必须要把麒麟带回去。” 发觉到的梅防知喊道:“仲祺,你不是知道他的气门在哪里吗?趁现在玉庄主拖住他快攻他气门。”那听到梅防知所言的仲祺将阮儿递于奉瑭:“看好阮儿。”接着,转身而去。 他双手同时出指攻他腰眼穴,身前的蔡忠义瞬时功散,与他对掌的梅防知与楚孝自然知晓。仲祺收手,他二人撤下掌。 双臂垂下的蔡忠义身体渐渐前倾,玉庄主与其距离不过三四尺,及时避让开来,蔡忠义“嘭咚”趴在了地上。几人相望,舒一口长气。仲祺刚一回头也倒在了地上,玉庄主疾步上前,封其大穴。继而,又去为阮儿封住要穴。 一番来去,奉瑭与玉庄主架起阮儿,梅防知与楚孝则架着仲祺前行。没走几步,有心留意一眼周围的梅防知顿下脚步。 楚孝不禁问道:“师兄,怎么不走了?”梅防知眉间一凝道:“梁继浩不见了。”前面的三人也定下脚步与身后的仲祺、楚孝将目光移向先前梁继浩倒地的那方。 楚孝道:“这个梁继浩可真是命大,先后中过两次箭都还没有死。”梅防知略一思虑:“不能放虎归山,这次说什么也要逮住他。他身中一箭,跑不了多远。” 仲祺知他心思:“梅大伯,楚二伯,你们去吧,我自己可以走。”玉庄主从旁插过话:“只是,抓到了他也无用处,麒麟并不在他身上。” 梅防知显出笑意摇了摇头:“未必,他更不可能把麒麟放在他的瞎弟弟身上。一旦有人钻了空,岂不是更危险。”几人一想,亦觉有理。 楚孝附和道:“那这次真的不能放过他,否则,一旦让他回到了泰州,我们想对他下手更难。”言至此,梅防知与楚孝放下了同意他们去追人的仲祺。两方人分道扬镳,出西林的道上,一行人还看见林将军与扶他两人的尸体。 仲祺四人无心理会,回到了安身之处。踏进厅中,见得琼依正紧紧抱着沈姑伤心的哭着。几人知她是为爷爷的去逝在伤心,皆上前安慰了她一番。 身在房中,云萧子与阮儿坐于仲祺身前。云萧子道:“这样可以吗?你身上也有伤,还能一起帮我和阮儿疗伤。”阮儿亦是同问,听得仲祺回道:“云老先生放心,三人同时疗伤并不会影响到我。”闻言,他与阮儿安下了心。 应着,他伸出手掌,左掌贴在云萧子背后,右掌贴上阮儿的背后,开始运功一同疗伤。玉庄主等人则退出房中在外静静等候。 许久,奉瑭道:“也不知道梅大伯和楚二伯他们追的怎么样了,梁继浩奸猾的很,怕是又会让他熘走。”玉庄主轻嘆一息:“我倒不关心这件事,我在想,月亭他们那里会不会有事发生。” 奉瑭踱过几步:“嗯,虽说梁继胜的眼睛瞎了,可是心却变得更毒。真希望月亭他们可以化险为夷,不要让梁继胜得逞。当初,那个梁继胜说要留在泰州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有所警觉。唉!” 听他重嘆的一气,云湛道:“听你们说的,我现在也特别担心云周子。”琼依突然接过话锋:“铃姨,等苏姑姑他们的伤好了以后,你们带着我一起去见云周子他们好不好?我好想云周子。”青铃满口答应下来:“好。”
第179页 屋内人正言至此处,戚家庄的两名弟子扶着一名男子出现。细一瞧,是连胄。奉瑭上前将其相扶坐下:“连庄主,你怎么样?” 坐于椅中的连胄唿吸显得有些微弱:“你是安奉瑭?”他一点头:“嗯,我们已经知道飞霞山庄出事了,可是……”余后的话他噎在了嗓间,埋眼不言。 连胄道:“不必自责,事出突然,谁也无法料到。不过,我已经听说你们及时赶到救了戚家庄的人。这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安慰。”玉庄主从旁问道:“连庄主,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的?” 连胄的思绪陷入那一场浩劫之中:“这就要从我逃出飞霞山庄说起。我回去后没几日,朝廷的大批官兵出现,以反贼之名说是要对我们杀无赦。可怜我妻儿没有逃出生天,我丢下他们一个人逃离了山庄。” 言至此,连胄难掩心中痛苦,眼眶溢出了泪水。众人心中一片唏嘘,奉瑭道:“连庄主,节哀顺便。” 连胄流下两行泪,深唿吸一气:“离开山庄,我到了西都,一心想找林志浩杀了他。巧的是,我去他府中找他的时候,正碰到他出府。我就一路尾随,由于我身上有伤,不能够完全跟上他们。等我快到西林时,他已经被他的两个手下抬了出来,我当时直接出手杀了他们。” 玉庄主道:“怪不得我们回来的途中看见了他们三个人的尸体。”奉瑭沉吟一声:“原来竟然是你杀了他们。” 连胄轻应道:“没错,后来,我就跟着戚家庄大批出来的人,可他们是和易叟去掩埋陈八同,我就返回了,直到你们几个出现,我才找到了这里。” 奉瑭紧握他双手:“连庄主,其实我应该称唿你一声师兄。”连胄眼含疑惑盯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语:“一直以来,我都没时间向你说明。早在三个多月前,我曾在无血谷中遇到了连老庄主……”他静静听着奉瑭将当日与连早的邂逅慢慢道来。 待奉瑭结束这段回忆,连胄心绪纷繁:“听到这件事,我原本该喜,可当下……”悬后之音,双方知晓。 他与奉瑭四目相视:“师弟,如今山庄被毁,我无颜活在人世,更无颜去见地下的爹娘,这叫我如何是好。”说时,看着举起的手掌。 瞧出他有轻生意念的奉瑭出手阻止:“师兄,且听奉瑭一言。”他定下动作,听得他继续言道:“飞霞山庄原本就是为了麒麟而成,师父他老人家毕生也在为麒麟费心劳力。如今,山庄虽然被毁,可是,我们还没有完成毁掉麒麟的事,你不可以这么撒手人寰。” 连胄渐渐放下半空的手掌,奉瑭也抽回了阻挡他的手臂:“现下只等我哥他们伤愈,飞霞山庄不在,梅园还在,一样都是为了共同一个目标。关于大嫂,小弟也十分悲痛,还望师兄你可以振作,我相信,大嫂也不希望看到你就这样自我了结吧。” 思考着奉瑭的话语,连胄缓缓点了两下头:“嗯,说的是,最重要的是毁了麒麟这个害人的东西。”奉瑭露出安慰一笑:“师兄,我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些虚弱,在此休息几日,我们一同上路。”连胄应道:“好。” 经过几个时辰的寻觅,梅防知与楚孝已经紧随着梁继浩的步伐一路追逐。前面的梁继浩不要命一般的向前奔跑,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两人,后面的两人连跃带狂奔。 楚孝在后边追边大喝:“梁继浩,站住!”在追上只剩一小段距离时,梁继浩偏又使尽全力甩开二人。就这样,一逃一追,开始了拉锯战。 那身前的梁继浩心中只觉这些人十分缠人,定要想尽办法逃开回到泰州。摸了摸怀中的一样东西,他嘴角溢出满意的笑容,只道:“幸好它还在。” 听得一声大喝:“梁继浩,你跑不了的。”伴随着而来的是飞身一脚。被踹趴在地上的梁继浩正欲爬起,一只脚踩上了他的后背,伸手将他背上的箭拔出。 “嗞啦”一声后,是梁继浩仰头痛苦的叫唤。看着箭头上星星点点的皮肉,梅防知脚下一用力:“我做个好人帮你拔箭,你应该道声谢才对,虽然让你疼了点。” 来到的楚孝接言道:“梁继浩,你还真能跑。中了一箭,居然能这么精神。”伸手对着地上的梁继浩:“快把麒麟交出来。”梁继浩攥紧着双拳,用那有些扭曲的面部大笑:“哈哈。” 梅防知与楚孝相望一眼,只觉他的笑不知所谓。梅防知眉头一皱,用手里的箭又戳回原来的伤口再拔出:“我让你笑!师弟,搜他身,麒麟肯定在他身上。”说时,把脚挪开。 应得一声的楚孝将停止笑声再度痛楚的梁继浩翻过身来,看一眼楚孝,见得梅防知亦蹲下身来,趁其欲搜身之际,梁继浩抬手发出两枚不知何时藏在手里的毒镖。 然而,由于动作并不利索被二人发觉并且避开。也在他们躲避毒镖的空隙,梁继浩一个挺腰站起得以逃脱。 待稳住身形,梅防知咬牙切齿:“可恶,我就不信逮不住你。”楚孝迈开步:“师兄,追。”话语落,两人重新踏着脚下的步伐追去。 那方的仲祺三人已安然立于厅中。奉瑭询问道:“哥,阮儿姐,你们真的没事了?”他张开双臂:“当然啦,要不然能这么神清气爽的站在这里吗?”奉瑭虽喜,阮儿却忧:“不知道他们追梁继浩的事怎么样了。”
第180页 见得仲祺放下双臂:“我这就追过去看看。奉瑭,你和玉庄主他们在这里照顾大家。”奉瑭与玉庄主相望一眼:“好,哥,你去吧。” 应下的仲祺抬步而去,走到院中遇到回来的易叟一行人。易叟三人单膝跪地:“庄主。”见景,厅中之人信步走来。仲祺急忙相扶:“三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仲祺受不起。” 三人却不愿起身,易叟抬首问道:“敢问庄主欲往何处?”仲祺略显头疼的瞧着他们:“你们怎么回事?突然下跪,突然叫我庄主,我这里还懵着圈诶,你们能不能起来说清楚?”三人互望一番,起得身来。 胡战道言道:“少庄主临终前曾嘱咐我们,从此后进入梅园兰尊您为庄主。一心与梅园共御强敌,不让妄图颠覆天下的人得逞。”仲祺稍愣了一番:“啊?童少庄主真的这么说过?”三人垂首默认。 摸了摸后脑勺的仲祺歪头看向身右边的阮儿,一脸苦恼。阮儿的目光从那三人飘移了一下又回到仲祺这里:“还愣着干嘛,你是他们的庄主啊。” 仲祺道:“不是,阮儿,我这,不行啊……”听不得下面的话,阿共忽地抬头:“庄主可是嫌弃我们?”他连忙摇着手:“不是不是。” 阿共满眼坚定不移的盯着仲祺,只叫他弄的有些好不自在。半晌,方才支吾着言道:“我的意思是,童少庄主既然已经去逝,你们何不就此去过逍遥快乐的日子。免得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易叟挺起上身再作一揖:“庄主,你若要我们离弃,万万做不到。”被他们这一回,仲祺哑然无言,左右望着大家:“你们谁给出个主意啊,这脑子梗的只剩下栓了。” 在大家思考之时,奉瑭轻声笑过:“哥,我看,你暂时就不要拒绝了,看情况你也拒绝不掉。不如,你就让他们戚家庄更名为梅园,作为在东都的分庄。” 一致发出疑问:“分庄?”奉瑭来回望过大家:“嗯?有什么问题?”仲祺嘆一气:“我只听过分教、分部、分舵、分坛,你这分庄哪里弄来的?” 奉瑭一戳他:“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你看他们跪的一地的,你还要不要去追梁继浩了?”抽回神思的仲祺咳过一声:“易老,您和大家先起来,等我追回麒麟,具体要如何,我们再作细緻商议,你看怎么样?” 听到他话中暗有接纳之意,一干人喜色相望。阿共道:“庄主这是答应了?”见得仲祺硬着头皮点下头,他们方才从地上起身。易叟作揖:“庄主,你要一个人去追麒麟吗?” 仲祺道:“嗯,梅大伯和楚二伯都已经在追梁继浩,这屋里上上下下又都是伤兵。唯独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復,易老,你们留下与奉瑭他们照顾大家。只要一追到麒麟,我就立刻返回。”在他们有力的回应下,仲祺追寻梅防知三人而去。 漆黑的夜,有一堆篝火照映着这片小断崖。那将自己困锁崖边的梁继浩在咽着口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梅防知与楚孝手里的烤鱼。 瞄过一眼发觉的梅防知举着鱼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断崖边的梁继浩言道:“你已经在那里待了近六个时辰了,不饿吗?”他小动作抿了抿嘴唇,强定着意志不言。 楚孝随后走来:“要是饿了,你可以过来,我们师兄弟没那么不近人情,来呀。”说着,晃着手里香喷喷的烤鱼。梁继浩为强定心神紧闭上了双眼。 梅防知冷哼一声:“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招唿着楚孝回到火旁坐下。不知何时,梅防知和楚孝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篝火也渐呈微弱之势。 星月退去之际,耳畔响起一声:“站住!别跑!”梅防知与楚孝瞬时惊醒。再一看去,是仲祺追着从断崖边出来的梁继浩。两人随即纵身跃起追着他们而去。 依附此处九拐十弯的有利地势,梁继浩带着他们兜了一个早上的圈子。过了这一片地,前方变成了平地,梁继浩无技可施,只得还是豁着命的奔跑。 终于,他停下了步伐,眼前再无路可去,是一条江,一波浪潮从眼中翻滚而过。他转过身来,仲祺三人逼近。 离其莫不过七八尺之时,梁继浩抬手道:“都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毁了麒麟。”那三人止住脚步,仲祺指着他:“行啊,我这就过去,你赶紧把它毁了,我求之不得。”言罢,抬步向他走去。 凝望一眼越来越近的仲祺,他扭头去看身后的那条江。见得江水状如狮扑,声如马啸。梁继浩勐地回过头来,满眼的壮士之气:“纵然我今朝埋骨于此,也不会让你们把麒麟给毁了。”话音一落下,他转头跳进了江中,迎着那滔滔江浪消逝在三人的眼中。 快步来至江岸的三人对着江发了一会呆,浪花捲起一层又一层,浪涛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江岸。许久,相望一眼的三人选择了回去。待众人知晓此事,各有感慨。 玉庄主道:“终究和麒麟同生共死了。”云萧子摇了摇头:“害人不浅,这一投江不知还会不会有后患。”口中默默唤出:“明昭。” 易叟轻嘆一息:“我也怕这件事始终没有一个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掀起大浪。”几经周折,阮儿与云萧子等人恢復了伤势。商议之下,这支浩大的队伍全体向梅园进发。
第181页 梅园那方,齐小师叔为众人带来了好消息。得知他们返回,月亭高兴地一蹦:“太好了,我师父他们要回来了。”看向正埋首有一丝甜笑的秋霜:“秋霜姐姐,安哥哥要回来喽。” 秋霜抬手一点她脑门:“行啦,不用刻意再说一遍。”嘻嘻笑了一会,月亭眉头不由收紧低下头。秋霜瞧出她的情绪起落:“月亭,你怎么了?” 她哼叽了两声:“不知道烟然姐会不会一起来,她说不定顺道就回静池山庄了。”郦泖道:“咦?信里没说吗?我也好想见玉美人诶。”一听这句,月亭抬头目露凶光:“看你个头,又叫烟然姐玉美人,噁心!” 郦泖满不在乎的回道:“谁管你。”接着,哼起了歌。秋霜无奈一摇头,又看向月亭:“嗯,就算她来不了,不是还有寒大哥承诺的每年去静池山庄吗?”月亭释然的点点头。 有喜自有忧。与此时,梁继胜得到了如五雷轰顶的消息。从桌边蹿起,高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报之人忍着悲痛:“大公子,他、他跳江自尽了。” 他跌坐在凳上,轻声言道:“怎么会?大哥,他怎么会……”忽又发狂一般站起离开桌边,双手摸索着欲沖向来报之人的身前。怎奈,脚尖与桌脚相绊摔在了地上,也将身后的圆凳推翻。 来报之人急忙来到相扶:“二公子。”他紧攥着来人双臂上的衣衫半坐于地:“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越来越大声的梁继胜吼出了最后三个字。 来报之人没有言语,梁继胜嗓间抽噎:“大哥。”听得流不出泪的他仰天狂啸一声,攥着衣衫的双手在不停颤抖。 歷经多日,一行人回到了梅园。月亭心心念念的玉庄主亦在其中,她先是与仲祺唤过:“师父。”仲祺刚要伸手去抚摸她的手,她却蹿到了左边的玉庄主身边:“烟然姐,想不到你还来了,我以为你顺道就回去了。” 此举,惹得仲祺吃起了醋:“嗯,你烟然姐说想着来看看你是不是平安无事。”听出他话中意味,阮儿掩口笑起,玉庄主亦微低头暗笑一番。 月亭埋头一吐舌头:“师父,你吃的这是什么干醋。”众人敞亮的笑起,连那相见甚欢的云周子与琼依也随着大笑。 奉瑭走近秋霜,在她眼波流转之间,轻唤一声:“秋霜。”秋霜应出一声,他兴奋的忘乎所以,将她抱至半空。 秋霜的面颊如那飞来的晚霞般,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只道:“奉瑭,你快放我下来。”奉瑭回了她两个字:“不放。”无奈的秋霜只得任他抱着,那绯红的脸颊越发的滚烫。 这时,郦泖走到玉庄主身前:“玉美人,你有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想我才来的?”玉庄主带着清澈的眼神摇了摇头:“完全是因为月亭。”仲祺捂着肚子笑起:“哎哟,玉庄主这句话老扎心了。”郦泖十分不悦地瞟着仲祺。 云周子满脸开心的问道:“琼依,你来了之后还会不会离开?”琼依摇头:“不会。”云周子歪着头:“咦?真的?难道你不和尚爷爷在一起了吗?” 提到尚爷爷,琼依满心的伤怀被触及,渐渐垂下头不言。云周子将求惑的目光移向阮儿,她来到两人身旁,一只手搭上琼依的肩膀:“尚爷爷已经去逝了。” 云周子眼含歉意:“是我不好,琼依。”琼依轻摇头,一直立于月亭身边的月姬也走去二人身边:“琼依,我们又见面了。” 琼依抬首看向月姬,注视了半晌方才开口:“好像,我们俩个只见过一面?”月姬点点头:“是呀,就是去找云周子的那次。你刚刚说不会再离开这里了,为什么呢?” 琼依先是神秘一笑,继而,走去拉着仲祺来到:“因为啊,我已经是寒哥哥的徒弟了。”这个消息,对三个小傢伙似有些冲击。 月亭三两步来到:“诶?真的呀?那你不就是我师妹喽。”在她肯定的一点头下,四个小傢伙乐不可支的抱在一块。仲祺露出宽慰一笑:“看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别有感慨。” 一场重逢过后,仲祺与易叟等人商量起了去留问题。竟也如奉瑭在西都所言,将戚家庄更为梅园作东都的分部。 仲祺有意让易叟接替,易叟却并不同意:“我老了,不适合,此事还是交由战道与阿共吧。”所有事宜自此定下。易叟、胡战道、阿共三人返回东都,那原来戚家庄的众人早已顺道回去等待着他们归来。 而云萧子执意要回观月山,惹得云湛、青铃、云周子、阮儿无法留下。仲祺道:“云老,难道你不喝我和阮儿的喜酒?”闻讯,大家相继道贺。云萧子道:“那就喝完喜酒再走。” 玉庄主呢,多逗留了几日,与月亭在泰州游玩了一番。这天,两人去了海陵县的附近观光。一路行来,二人手牵手走到了一条河畔,波光粼粼的河面,如同一面镜子照映着海陵上的城镇。 月亭指着那河中的小舟:“烟然姐,你看,我们要不要也去坐一坐?”看一眼右手边的月亭,玉庄主面带微笑:“好啊。”于是,两人唤来了船家。
第182页 泛舟河上,谈天说地,风景盎然。月亭昂着脖子试图远眺河的前方:“哎呀,这条河真壮观,要是以后每年都可以和烟然姐你来这里游览一下那该多好。” 玉庄主浅浅一笑:“好啊,以后,你可以和你师父他们去我那里一次,我也抽个空来梅园一次。这样,不就可以了。” 月亭开心的大动作转身,惹得小舟摇晃了两下。只差手舞足蹈的月亭言道:“烟然姐,太好了诶,那我可以多见你一次了。” 两人聊着笑着,面对这一片盈盈河水,月亭那盈盈的笑声铺满河面。河中的波纹叠起,轻轻地褶起小舟与二人在水中的倒影。只觉一双相偎的背影渐行渐远,唯有那舟楫撩动水面的波痕不停的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