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往事》 第1页 《同居往事》妖叄 文案： 一个是高贵冷艷作者受 一个是毒舌鬼畜读者攻 一个是毒舌鬼畜炸毛的读者，一个是自诩冰山御姐女王气场全开的作者，但这个作者的真实属性其实是天然的二货呆萌，基本除了写文，什么都不会。 毒舌鬼畜读者每天催更，催更催得丧心病狂，冰山御姐女王气场全开的作者淡然处之。 人世间总有各种各样的巧合，这个御姐作者和鬼畜读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为巧合的是，两人竟互不相知，故事会怎样开始呢？ 内容标籤：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生顾萌 ┃ 配角： ┃ 其它：gl 第1章 第一章 “怪味阿姨是高贵冷艷冰山抖m” 第一章 “怪味阿姨是高贵冷艷冰山抖m” “填坑啊仙人” “作者大人更新啊” “怎么不更了呢？” “不更是为了长评吗？你更一章，我写一章长评还不行吗？有种敢赌吗？” “作者君你死哪里去了？当初开坑说好的日更呢？日！！！！！更！！！！！！” “作者君你个不讲信用的渣” 顾萌看着这些负分评论面瘫地望了几眼。 顾萌，网络写手，只写gl，确切地说，就是百合文写手，百合堂的所谓大神，出道五年，旗下跟随了一大批死忠粉丝，只奈何顾萌算是个神秘的大神，没有□□，没有微博，没有读者群，唯一可以交流的也就是在文下了。顾萌出道五年，只写了一部作品，作品是个巨坑，名字叫《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文名之恶俗之低级之坏品味可直接排到百合文的前三甲，但不要被这文名迷惑了，因为呢，这是一部相当有深度的现实主义题材的原创小说，从五年前开坑以来就受到无数粉丝的追捧，不仅占尽了百合市场，就连耽美的bl市场也分了不少羹。前四年她都异常勤奋，基本保证了日更，最不济也是隔日更，但是从一年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文也就断更了，而且断的异常决绝，作者什么都没说，就凭空消失里，于是顾萌又看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评论。 “作者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车祸？” “地震？” “抢劫？” “强。暴？” “作者大人你到底怎么了？” 顾萌看着这些发散思维的评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不回復读者的评论只因自己是个回评无能者，她常常打下两个“呵呵”，又发现这个词现在是骂人的词，所以只好沉默，直到有这样一则评论吸引了她的眼球，一个名叫“粉红萝莉是毒舌鬼畜炸毛抖s”的id，在文下这样写道：“你的灵感是被屁堵住了吗？写不出来坑个声会死吗？作者有什么了不起，你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你好意思吗？你千方百计创造出来的人物，你让人家就这样成了琥珀，你不羞愧吗？你先给我们画了一个大饼，然后在我们飢肠辘辘的时候，又把饼吊起来，你不内疚吗？我守这个文守了五年了，五年啊！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现在的情人都熬到五年的都是情圣了我容易吗？五年多少青春，多少韶华，我从一个小清新的小姑娘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风情女人，多少人结婚生子，多少人生生死死，你就这样不给我一个交代，你铁石心肠！你冷酷无情！你一生受到死！！！永世不能翻身！！！你欲求不满！！！上厕所没纸！喝凉水塞牙，你不是要长评吗？好，999字，刚好！！！！” 顾萌一口气默念完这个评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现在的读者怎么都这么暴躁了吗？顾萌有些生气，她也不过是今年一直都不怎么想写那个文而已啊，没有灵感了，可是灵感这个东西说来就来，说没有也就没有，她也不能做任何的承诺啊，不过是一个坑而已，至于吗？再说作者也有作者的生活啊，至于一个坑就要被骂一生受死吗？太恶毒了吧。顾萌气得有些手抖地在评论下回復了一串省略号。 然后文下就炸开了锅，首先回復的当然是当事人“粉红萝莉毒舌鬼畜炸毛抖s” “擦，晴天霹雳，你终于被骂出头了么？” 下面一堆终极粉。 “天啊，大大，你还好吗？” 粉红萝莉回，“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 “大大，你终于回归了，我们好想你。” 粉红萝莉暗骂，坏习惯都让你们这群人给惯的。 读者太热情，直接把顾萌给吓蒙了，经歷了一番铺天盖地的恭维以后开始了血雨腥风的催更。 “作者大大，你什么时候更文啊？” “望眼欲穿了都。” “你什么时候更，能不能给我们个准话啊？” 庄生在电脑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着字，左手边是她沖的速溶咖啡，因为今天晚上又要加班，加班前去作者名为“怪味阿姨是高贵冷艷冰山抖m”的文下看了一圈，果然这厮一如既往地没有更新，算算日子，她已经有一年零六个月没有更文了，500多天啊，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就不能冒个头出来吗？就这样置所有的读者于不顾，之前庄生一直都潜水，这文她跟了五年，相当有感情，作者文笔老道，俗套题材却能写出不一样的感觉，文简直是没得说了，就是作者本人有点奇葩，在现在这个好多作者开始抱读者大腿的时代，高贵冷艷冰山抖m似乎从来都不和她的读者套近乎，今天估摸着快到庄生的生理期了，她才这么的暴躁，这么容易炸毛吧。 “没办法准。”顾萌继续手抖地回復，哪里有读者这样威胁作者的。 “……那你什么意思？就准备这样坑掉了吗？？？？？？？？？？啊？？？？？？？？？？？雯雯怎么办？她到底最后有没有和沈君在一起？有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庄生就差把键盘给砸烂了。 索性那边就没回应了，剩下的都是其余的读者在那里抱作者大腿，或者谴责她的。 庄生气得肚子疼，只觉得下面似乎有异样，暗想不好，起身，去厕所一看，也不用这么准吧，难怪自己像个炸药包似的，她简单处理了下又回到房间找卫生棉，然后她发现了一个惊奇的事情，那就是，她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了！！！！她忘买了，shit！！！！！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万般无奈下，庄生敲了敲隔壁合租女孩的门，搬进来一个星期了，和隔壁女孩也不算太熟。 好半天，有人开门，女人穿着长款t恤，下面应该是热裤吧，庄生看不清，因为长款t恤下就是白花花的大腿，合租妹纸有些萌，长发，肤白，戴黑框眼镜，看起来25,26的样子，庄生刚搬来不久，妹纸似乎不大爱说话，庄生最近很烦躁，所以也没有去和妹纸联络感情，而且庄生本身就是个冷清孤傲，又毒舌又不亲民的货色。
第2页 “那个，谁，有那东西吗？”庄生肚子有些疼，又被刚才那一气，更疼。 萌妹纸皱了皱眉，“哪东西？” “卫生棉，突然状况，借一个，明天买了还你。”庄生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她们小区楼下也没有一家二十四小时店。庄生在这个小区住也是一周以前的事，打工仔的租房歷史可以写成一部编年史，庄生考虑了诸多方面才租了这里，最先知道这个租房信息是在豆瓣上看到的，她觉得这房子干净，最重要是离单位近，以前那地方，她每天要坐一趟公交，然后坐地铁1号线，再转2号线，再坐一路公交，转得她想死，连体重都直线下降，一米七的身高体重已经不足100。 萌妹纸脸微微泛红，像是喝多了酒，但屋里又没酒气，这三伏天该不是发烧了吧？萌妹纸泛红的脸像红富士苹果，这还是庄生第一次较为近距离地看清萌妹纸的脸，萌妹纸转身在抽屉里拿出一包卫生棉递给了庄生。 “谢谢啊，我明天买了还你。” 萌妹纸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对了，不好意思，我记性差，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有住了一周，还不知道同屋的叫什么名字的吗？ 摔！ 好在萌妹纸好像不太在意，只淡淡地说了句，“顾萌” “嗯……” 话还未说完，萌妹纸就已经把门给关上了，她还没告诉她的名字呢。 顾萌……顾萌……这名字还真有点符合。 打死庄生也想不到，同屋的天然呆萌妹纸顾萌竟然就是百合界的大神“怪味阿姨是高贵冷艷冰山抖m”。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还有怪阿姨的友情赠名~~~~~~~~~撒花花~~~人家会勤奋的~~~求收藏~~~求包养~~~求长评~~~~~~~~~~~ 第2章 第二章庄生 第二章 庄生 庄生今年26，很好的年纪，书上说这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庄生也是这样觉得，她在一家八卦周刊当记者，周刊刚成立不久，还处于筹备阶段，庄生的梦想是能通过这份工作接触到她的女神，那是她疯狂迷恋的梦寐以求的女人，只要能亲眼见她一眼都好，只是她们的距离像是从天堂到地狱，她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努力。 但是庄生却觉得她自己总有一天会化蛹为蝶的，现在的她，不过是在卧薪尝胆，为什么说是卧薪尝胆呢？实在是因为这家八卦周刊太小了，且不说现在加上老闆也就六七八个人，办公环境更是离谱的糟糕，办公室设在一个家用小区，家用小区哦，在庄生以前的20多年积累的少有阅歷只觉得能开到家用小区的公司那一定是非法甚至是不靠谱的公司好么？ 庄生接到面试通知的时候还是非常纳闷的，那天早上庄生还在睡觉，被电话铃声惊醒，对方是个女声，“您好？请问是庄小姐吗？” “嗯。”庄生的脑子还是混沌的。 “我们这里是大娱周刊，在网上看到您的简歷，觉得您很符合我们公司娱记的职位。” “嗯”庄生有些清醒，但其实也没听清什么。 “待会儿我把我们公司地址发给庄小姐您，请于明天上午10点来公司面试。” 第二天庄生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那家公司，在楼下的时候，庄生就不想去了，这一定是一个骗子公司吧，甚至？不会是那些街上让你学圣经？又或者是传销？太尼玛吓人了啊，正在庄生骂骂咧咧地准备撤退的时候接到了电话。 “庄小姐，我是大娱公司的，请问您要到了吗？找得到公司地址吗？”又是那个声线很单薄的女声。 “我……” “我看到您了，庄小姐，我下楼来接你。”声线单薄的女声突然收了线。 …… 这也可以的吗？ 庄生呆愣了一会儿，就瞧见一个男人从楼道里出来。 “庄小姐，这边请。” 哎哟我去，感情那声线单薄的女声竟是出自这位男士之口，男人不娘，只是声线过于纤细了，庄生想了想这些天然条件仿佛是父母给的，就像有人天生丑天生矮，可这不能成为吐槽别人的理由，尽管庄生刻薄毒舌，尽管庄生是颜控，但刻薄毒舌也是有底线的好伐，这种人身攻击的事她又怎么会做？ 硬着头皮，庄生只好跟着单声线上楼，到了办公室，刺鼻的烟味让庄生皱了皱眉，单声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她引到了貌似应该是老闆的办公室，幸运的是，老闆是个美女，而且还是御姐气质的美女，这个圈里谁不喜欢御姐啊，就连所有的百合文都是这个题材最红嘛，还有她最爱的那本《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呢，不过话说那文像是已经坑掉了呢，那作者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好么？ 见到美女老闆让庄生心情好了些，可以后的工作会让她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仅靠美貌那真真是不够的。 “庄小姐你好，我是顾岚，非常感谢今天你抽空来我们公司应聘。”顾岚是唯一一个不一边看简歷一边面试的面试官。 好感+10086。 “我之前看过您的简歷，觉得您非常适合这份工作，庄小姐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庄生马上切换到了理性频道，她双手交叉合适做思考状，“可以实话实问吗？” “有一说一” “公司办公地址怎么会在家用小区里？” “节约成本” …… “这公司没什么钱？” “公司两年内不会存在拖欠工资的情况。” “为什么公司员工这么少？” “很多人看到办公环境就不想留下来了。” 庄生看了看这老闆，倒真是有一说一啊。 “既然公司两年内不存在拖欠工资的情况，那公司怎么不租个商用办公楼，这样也能留住人？” “因为如果换办公室，可能只能保证半年内不拖欠工资。” ……尼玛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奇葩公司。 “不好意思，我想今天的面试就到此为止吧，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庄生直接摊牌。 “等等，如果我说这份工作能让你接触到白冰冰呢？”顾岚一针见血。 呵呵，庄生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就凭这样的办公环境？就凭刚才那个单声线还有外面两桿大烟枪还有这个长得这样精緻的女人？能让她看到白冰冰？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才16岁，庄生自是不信的。 “庄小姐既然在网络上更新了您的简歷，就一定是有跳槽的需求，虽然我们公司有很多条件不成熟，但是给的待遇还是会比你以前的工资高一些，而且能认识白冰冰是你毕生梦想，你为何不尝试一下？” “工资能高多少？” 顾岚比了一个数，庄生迈出办公室的脚步顿了顿，思考了一分钟，和顾岚签了卖身契，呸，是劳动合同。 就这样，庄生跳槽到了大娱周刊，为了能让自己上班不那么辛苦，她决心换房子，因为她知道这份工作没个定时，不像一般的白领能朝九晚五的打卡上班，本来她是想中介，虽然有中介费但好歹省事儿，而且一般好房子都被中介给收了，也是阴差阳错，在一天晚上，逛豆瓣的时候看到了同城的租房信息，从照片上看房子很新，也很干净，于是，庄生决定去看房，就这样，和顾萌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第3页 庄生捂住肚子，算了算时间，今天，是自己和那个女孩合租在一起的第七天了，也是她在大娱公司上班的第十四天，合租女孩是房东，这么年轻就有房子一定是个富二代，倒是没瞧见她爸爸妈妈来看她，顾萌不爱出声，经常庄生回来之后听到隔壁房间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那女孩在不在屋里，在不在屋里都没什么差，反正女孩不爱说话，庄生也就孤傲地也不去主动拉交情，只是最近夜里她常常做梦梦到滴滴滴滴的打字声，但又不像普通的敲键盘的声音，像是上个世纪电脑还不发达时候的那种打字机单一又枯燥的滴滴滴声。 庄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她有痛经的毛病，每次来都欲生欲死的，此时，电脑屏幕上还是某网站的页面，《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的文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情讨论，只是那高贵冷艷作者受再没冒头了。庄生觉得没意思，关了电脑坐在床上发呆。 她双手捂着肚子，平躺在床上，小腹隐隐作痛，额上开始冒冷汗，生理期的女人脑子都是浆煳，脑海里的片段像恐怖片似的，一桢一桢的在太阳穴上突突跳，每当这个时候，庄生就在想为什么自己会被生成女人，为什么女人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之类的话题能活生生将庄生练成一个哲学家。 就在她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装尸的时候，突然感觉身旁有个身影，她迷煳着双眼一看，差点没被吓死，长髮披肩的顾萌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床边。 靠！ 受惊过度的庄生骂了句脏话。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有病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呢？”惊魂未定的庄生语无伦次。 “那个卫生棉不用还了。”顾萌说完这句就轻飘飘的飘走了。 她走路没声的啊。 庄生费了好大的劲睁大了眼睛望着这奇葩姑娘，半夜三更这是要干嘛呢？她起身，去往卫生间洗漱，一双冰凉的脚快塞进拖鞋的时候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从她脚背上跑过，还听到叽叽的声音，她反应快，啪的一下开了灯，然后就看到角落里一支小老鼠。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庄生尖叫着跳下了床，关门，然后本能地拍隔壁房间的门。 顾萌被眼前这人刺耳的尖叫吓到了，这像是要山崩地裂了似的。 “怎么了？” “老鼠！！！！房间里居然有老鼠！啊啊啊啊啊！！！”庄生紧急之下抓着顾萌的胳膊，摇啊摇，她真是吓死了，好脏的啊。 “怎么会有老鼠？”顾萌皱了皱眉，“我去看看。”顾萌拿着晾衣架推开了庄生的房间，四处找寻，老鼠早已不知去向，倒是那书桌上到处的饼干屑，各种零食杂乱的到处乱扔，顾萌盯着那堆东西久久不语，倒是庄生有些做贼心虚地挡在书桌旁，“我最近晚上老是听到你房间里半夜有滴滴答答的声音，老鼠一定是从你房间里跑过来的。” 顾萌双手抱胸，“我们谈谈吧。” 第3章 第三章顾萌 第三章 顾萌 “谈什么？”庄生的小脸还惨白惨白的，她生平最怕的两种动物就是老鼠和蛇，刚才是她错觉？眼花？还是事实啊？这电梯公寓二十二楼耶，怎么还会有老鼠？ 那个叫顾萌的穿着睡裙开了客厅的灯，彼时已经是凌晨12点了，突如其来的老鼠事件让庄生暂时忘却了痛经的疼痛，只抱着抱枕坐在了沙发上，那个叫顾萌的女孩坐在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 “我希望以后你能把你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干净一点。”顾萌开门见山。 “你什么意思 ？”庄生突然觉得选择今天和这女孩谈判貌似没选对时机，今天元气有些大伤。 “22楼怎么会有老鼠？你弄那么多零食碎渣，42楼也能招老鼠，我租房申明上写的很清楚希望租房子的女孩是个爱干净的女孩。” “你是说我不爱干净？？？？”如此有气势的话被庄生以一种很软弱的口气说了出来，顿时没了气场，她不过是没有及时清理那些垃圾罢了啊，这个女人顿时就不萌了好吗？ 顾萌没再多说，起身就回自己的房间了，许是光线太暗了，那人似乎都没有看到自己泛红的脸，今天实在是被那个“粉红萝莉”的id给气到了，她写文这么久，也没遇上过什么挫折，第一本就超红，前四年又努力又勤奋，积累了不少的忠实读者，所以这一年多的断更，也没多少人怪她，最多不过是催催更新之类的，还很少见到像这样极端的读者，顾萌有些生气，她生气的方式就是不说话。 这是别人送给她的房子，呵，顾萌坐在电脑桌前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想起了送这套房子给她的人，昔日往事涌上心头，根本就没有办法忘却好吗？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是谁说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那个人，如常年梗在喉中的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是自己说从此再也不相见，可又是谁总是偷偷地去看她？ 顾萌捂着嘴深吸了一口气，由于断更太久收益减了许多，顾萌今年才想着把房子的其中一间租出去，一方面贴补自己的收入，另一方面，一个人住久了，就会害怕，这些日子，她也不知怎么的，总是在夜里的时候特别害怕，风吹窗户的声音也让她全身紧绷，她觉得自己快幻听了，是时候找个人来增加点这房子的人气了吧，这才在豆瓣上发了房屋出租的信息，那个叫庄生的女人来看房那天也还谈的挺好的，只觉得这女人还算干干净净，有正当职业，不似特别不靠谱的那类人。 一起住的这一周都相安无事，两人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顾萌喜欢这样的状态，这样淡淡地，甚至是冷清的，不热烈的关系让她轻松，她所有的热情都在20岁以前终结掉了。 20岁的那年，夏日的傍晚，滂沱的大雨，阴暗的房间，搭在床边的长腿，床上相互缠绕在一起的女人，地板上脱掉的衣物，身下之人的承欢，妖娆的腰肢，还有那个女人迷顿时那张沉醉其中未曾睁开的双眼，那张欢愉的高。潮的痛并快乐着的漂亮脸蛋，顾萌似乎将那一晚所有的情节都刻在了脑海里，她就站在门边看尽了这一切，房间的窗户是半开着的，大风吹着窗棂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被摧毁似的，地板上脱下的衣物有她最喜欢那个人穿的紫色真丝长裙，质地细滑，像极了她的皮肤，床上的人做的那样动情，就连顾萌从楼梯间失足摔了三极阶梯的声音都没听到。 那天，顾萌的眼泪像那夜的雨似的，那样肆意，张扬，不管不顾，声嘶力竭，像那天地间都不復存在了一般，原来绝望也无外乎就是这种感觉，像是心都被掏空了。 顾萌拍了拍胸口，往事总是让她闷得发慌，最近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电脑没多久就黑屏了，只显示灯一闪一闪地泛着蓝色的光。 爱情开始的方式总是多种多样，有些时候始于一瞬间，一个温暖的早晨，一个夏日的午后，又或者仅仅只是她温柔的注视，顾萌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确认她爱上了那个女人，是在那个夏日的午后，并肩睡在凉蓆上，头上的吊扇摇摇晃晃，六月的太阳把整个天地都晒得过于明亮，家门外有一株白兰花，每到五六月，就挂满了枝头，香气迷人，白兰花喜光，于是迎着阳光肆意地生长，枝繁叶茂，有一两枝树丫枝偶尔还会伸到二楼的窗前，窗下的阳光被剪的细碎，顾萌就是在那个午后觉得她对躺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的感情不再一样了，她听到她平稳的唿吸声，她睡着了，面向她而侧卧着，双手枕在脸下，睡得那样安宁，她偷偷地摸了摸那个女人的脸，颤微微的，小心翼翼的，捧住了那张精緻的脸，亲了亲她的嘴角，她好紧张，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即将跳出来的声音，身旁之人只是眼睫毛动了动，她像一个偷尝禁果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几分钟之后才确保顾岚并没有醒过来，她稍稍安了安心，只把手放在顾岚的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第4页 从那以后，她开始叫她顾岚，而再不像以前一般地叫她姐了。 顾萌是五岁的时候去的顾家，她不是孤儿，仅仅只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五岁以前的事她压根就不记得，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童年，都在顾家，顾家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顾家有一女，亭亭玉立，比顾萌大五岁。 “小妹妹，你长的好可爱。”那是顾岚对顾萌说的第一句话。 顾岚不像其他家的孩子会反感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人，会分掉父母的爱，顾岚似乎很早熟，也很懂事，顾世军两夫妇工作比较忙，照顾顾萌成了顾岚的责任，她照顾得很好，比亲生姐姐还好，甚至就连这个名字也是顾岚取的，她说小妹妹这么可爱，这么萌，就叫顾萌好不好？ 怎么能不好呢？只要是她说的，那都是好的。 顾岚每天早晨叫她起床，帮她穿衣服，吃早饭，牵着她一起去上学。 在十五岁以前，她也一直把顾岚当姐姐看，一个善良的，温柔的，体贴入微的姐姐，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她听到自己不寻常的心跳，她知道她脸烧得像火炭，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明白那已经不再是对姐姐的感情，顾岚成了顾萌整个青春期的幻想和性启蒙。 那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未知的年龄，害羞，青涩，情窦初开，甚至连去买一包卫生棉，如果小卖部老闆是个男的都会不好意思去的年纪，她的全幅心思都藏在了心里，顾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一手照顾的，从五岁来到家里的小女孩竟然有那样悠长的心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收养一个孩子本就是她的意思，父母疼爱她，她想要个妹妹，可以陪着一起成长，父母不愿再生，善良的顾母把顾萌接回了家，她欣喜若狂，似宝贝一样地对待着这个妹妹，直到顾萌十五岁就长得和她一样高，她才发现这个妹妹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世事从来都无常，有时顾萌在想，如果她不是来到顾家，而是一直呆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孤儿院里，她的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她也和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谈几场青春期阵痛的恋爱，然后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结婚？过上一种很简单的幸福日子？ 也许命运之线从出生之日起就已经註定，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喝酒，她没有怒气攻心地像个疯子，她没有干出那样的事，是不是好多事情也都会不一样？ 顾萌闭上眼，终是忍受不了蓝色的微光，起身将显示器关掉了，她站在窗前，二十二楼的高楼，窗外再没了那一株白玉兰，而顾岚，这辈子，兴许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她用尽力气闻了闻那窗边，似是还有白玉兰的香气，像是她身上的味道，她终究是没忍住，在那暗夜里，哭了起来，声音很小，像是蚊蝇，又像是深夜找不到回家路的小猫，间隙地悲鸣。 第4章 第 4 章 顾萌第二天睡很晚才起来，她不上班，因为昨夜哭了一会儿，眼睛有些肿，她用热水敷了敷眼睛，而后洗漱，给自己做早餐，打扫房间，她其实很想把庄生那间卧室也打扫了，因为她受不了房间太脏，甚至有老鼠，这让她噁心，也不得安宁，可是庄生把她卧室锁了，虽然顾萌有钥匙，但是她不会去开的，顾萌坐家里沙发上，还是觉得不得劲儿，又把沙发套换下来，洗了，整整一天，她把能洗的东西都洗了，能换的都换了，除了庄生的卧室，其他地方，一尘不染，她一天吃两顿饭，基本上都自己做，就连去年自己生那一场病，也都自己坚持做。 其实去年，顾萌没了灵感写不出东西来，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顾萌生病了，起初她没在意，后来觉得不适，去了趟医院，她本以为没什么事，可检查结果却不大好，她做了手术，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月才回家，全程都只有她自己，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回家后，她就一直在家里休养，也没有力气再写文，生病花了不少钱，她写文挣得钱也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身体也恢復得好了些，她应该快要更新了。 晚上的时候，她把房门半虚掩着，之前自己一个人住，没有关门的习惯，就算现在那个叫庄生的女孩住进来了，她也不喜欢把房门紧锁着，她打开了经常更新的网站页面，上次更新已经是一年多了，昨天上来看一眼，本说找找感觉，看到骂她的，催她的，现在平静下来，顾萌也能理解，自己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失一年多，还有这些素不相识的读者惦记，也太难得了，只是，她不愿说出自己断更的真实原因，不愿说她生病的那些事儿，她理了理文的思绪，这篇文，写太长的时间了，她看了看文名：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她笑了笑，笑得很苦涩，她藉由着幽默可笑的文风把自己那点心事，拆得稀碎，给揉进了文里，她想，这篇文写完，她也就把之前的过往随着这篇文全部完结吧。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把之前的情节又全部捋了一遍，才慢慢开始写新情节，她写得入迷，没有听到门外开门的声音，庄生今天又工作到很晚才回来，生理期，她已经很疲惫了，听到顾萌的房间里有动静，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庄生也没多想，只以为这个房东姑娘聊天了吧，站房间门边，敲了敲门，岂料顾萌带着耳机听歌，压根没听到，庄生径直进了她房间，在她背后捅了捅她的肩，庄生没什么心思细看她在干嘛，只瞧着倒也不是在聊天，开着word文档在写什么文件吧。 顾萌正写得入迷，被人这一捅，吓个半死，转过头看是庄生，半天没回过神来，庄生不喜欢欠人东西，把一包新的卫生棉递给了顾萌，“还你，谢谢你啊，弄什么呢？这么入神，敲了门好久，你都没反应。” 这会儿，顾萌才回过神来，忙把电脑上的文档给切换了，庄生瞥了一眼，也没在意，只觉得顾萌可能搞自己的私事儿吧，神神秘秘的，她还了卫生棉，就出去了，洗澡，睡觉，就连自己一直惦记着的那个文，也没精力看，庄生洗过澡就睡了，而那天晚上，顾萌在凌晨12点的时候，恢復了《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的更新，大半夜的，没有太多人，但一直关注的人还是鬼哭狼嚎，要死要活的，什么评论都有，说：天哪，真是有生之年啊。 我看到了什么？？？ 粉红妹妹居然还有更新？？？作者是不是復活还是重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雯雯啊~~~~ 我的沈君啊~~~~ 作者大大这次出现了不要再消失了好吗？答应我。 …… 顾萌看到这些激动的评论，有些感动，一时没忍住，也上去发了一条评论说，谢谢大家这么几年，一直还在，说完她也就下线睡觉了。 庄生那两天身体不适吧，还特别忙，庄生也是没想到，那么小一家公司，居然能忙成这样，她进去，刚好要筹备创刊，因为杂志根本就没有名气，根本约不到什么採访人，而且庄生发现她们就连杂志的定位也都还很模煳，庄生感觉自己受骗了，但是顾岚那句能让她接触到白冰冰，一直像块饼挂在那儿，诱惑着她，但是，同时，庄生又很狐疑，顾岚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白冰冰？那顾岚知道她喜欢女人吗？庄生一直怀着这个疑惑，直到有一天，顾岚把她叫进办公室说事情，说完工作，庄生忍不住问道，“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第5页 “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冰冰？” “你的简歷上不留了你的微博吗？你微博上还不明显吗？” 顾岚说完，庄生咬着牙，点了点头，退了出来，她是真蠢，她当时看到那个简歷表里不是有这一项嘛，就老老实实地写上了，谁会想到老闆会真的去看？她是不是也太闲了点？但顾岚不怎么经常在这家公司，她两三天才来一趟，周末倒是经常在。可周末谁爱上班啊。总之，庄生觉得这家公司，连带着老闆，都不太正常，但她为了那个饼，也为了那份薪水，还是想继续观望看看。 周末，她终于歇了下来，周五的傍晚，美好的时光，大姨妈也基本走了，心情舒畅又愉悦，八月的盛夏，她吹着空调，露出大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啃鸭脚板，一边喝啤酒，日子很开心，开心到她想起了她一直惦记着的那篇文，然后顾萌就在房间里听到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 我他妈！！！！ 要死了啊啊啊啊！！！ 什么时候更新的？？？？ 顾萌站在门边，像看痴呆一样地看着她。 第5章 第 5 章 庄生的疯癫惹来了顾萌的不适，她皱着眉站在房门边问，“你在瞎叫什么？” 庄生无暇顾及她，她要旋转跳跃，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她要疯了，她顺手又抓起一个鸭脚板，塞顾萌嘴里，全然忘记了她和顾萌的生疏，和应该有的礼节和客套。 顾萌被突兀地塞了一嘴的鸭脚板，两腮鼓起来，无辜得很，嘟囔道，“你，干嘛啦！” 庄生不愿再受打扰，她现在没空，她扯过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手，回了卧室，锁上门，她其实还没有认真看更新，她就粗略看了下，新更了三章，要死了，真的，她都不抱希望了，她觉得这个作者，这篇文，一定坑掉了，她惋惜，生气，愤怒，伤心，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清醒过来她甚至都会反思自己，不过是一篇文而已，一个故事，入什么戏，动什么情？？？庄生情绪复杂，激动过后，她突然冷却下来，那天晚上，她还是把最新更新的三章都看完了，看完，她很感慨，觉得作者还是很了不起，这一年多过去了，衔接很自然，一点也不生硬，那天晚上，她很晚才睡，给《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写了很长的一篇长评，有3000字吧，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当然末尾她又恢復了本性，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作者能恢復更新很好，但是断更这么长时间这样的行为，以后不要再犯了，你要珍惜自己的羽毛。 顾萌很喜欢看长评，试问有哪个作者不喜欢呢？每一次她更新一章，都特别期待与读者的互动，况且，这篇文对顾萌来说，还不一样，她期待着与读者的互动里，能将自己救赎出来，故事写了出来，被这么多人看见，那那些往事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故事了。所以，顾萌看到那个熟悉的id又写了这么长篇大论，还是欣喜的，虽然在断更的日子里，这个什么鬼抖s经常都在骂她，她知道，这个id就是针对自己的笔名而设立的，这个人，还真是喜欢针锋相对呢，不过她写的长评写得很好，字字入心，有时，顾萌甚至会起这样的邪念，觉得那么多读者里，可能只有这个抖s才最懂她吧，懂她那些文字背后的深意和感情，懂她埋的那些伏笔，可看到最后骂她的那些话，顾萌又清醒了些，安慰自己道，大多数读者不爱说话，留言，可能还有一大堆比这个什么抖s更了解自己的人，都没留言，仅此而已。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萌甚至在猜测，这个id的背后会是顾岚吗？不会的，她要是看到这个东西，她会骂自己吗？还是根本不屑一顾？顾岚那样的人，应该是看不见的，可谁又知道呢？ 顾萌懒得多想，她重新恢復更新，状态还行，写文的收入并不能让她过得衣食无忧，相反，盗版猖獗，也只能让她能管住温饱而已，等把这篇文写完，她就不写了，她可能也得出去找工作了，顾萌在深夜嘆了嘆气。 那一个月，庄生隐隐地感觉到她的生活，迈入了另外一个阶段，她换了工作，换了住的地方，一直惦记的文也更新了，新工作，利弊各占一半，她去了一个月，当然，白冰冰的事一点影儿都没有，不过庄生也没有蠢到，成天追着顾岚问，工作步入正轨，她和顾萌也稍微相熟了些。 这天，周末，庄生睡很晚才起来，周末她都这样，就算醒过来，也躺床上，玩手机，刷刷微博，看看小说，可惜小说太不够看了，怪味阿姨把她的口味养太刁了，她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不怎么能看得下去了，出客厅，又看到顾萌又在打扫房间，印象里，似乎，顾萌总在打扫，她这个人，是不是有洁癖？ “餐桌上有早餐，你去吃吧。”顾萌淡淡地说道。 “谢谢啊。”庄生很自觉地坐过去，之前两人很生疏，庄生工作日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在家里吃饭，都在外面解决，顾萌也自己吃自己的，直到有个周末，顾萌做饭，做多了，望着准备出门吃饭的庄生，喊她一起吃，也就这样，稍微熟稔了些，周末庄生不出去玩的话，能托顾萌的福，吃点家常菜。 “你吃了吗？”庄生舔着筷子头问道。 “我吃过了。”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庄生对她这个小房东有些好奇。 “问什么？”顾萌停了下来，手撑在拖把上。 “你能不能过来坐会儿？”庄生敲了敲桌子。 顾萌乖乖地坐她对面。 “你是有洁癖吗？”庄生真诚发问。 “还好吧，我喜欢房间干净，对，希望你自己的卧室也这样。” 庄生梗住了，“我这，不是，就那段时间太忙了，才会那样的，你看我平时，是个邋遢的人吗？” 顾萌本来最初也是看庄生是个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孩子，才把房间租给她的。 “算了，已经过去了，以后，你注意点。”顾萌软软地讲到。 庄生还想说什么，被她这句话堵了回来，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个，你不上班的吗？”因为每天早上，庄生上班，透过她房门的缝，都能看到床上蜷着人。 “嗯。”顾萌老实问道。 庄生舔了舔嘴唇，有些好奇，但又好像涉及到人的隐私，不知道怎么问，那她是富二代吗？看起来也不大像，富二代应该有很多社交，爱玩吧，顾萌看起来，就完全都没有社交的样子，她就连周末都很少出去，庄生越发好奇，她一天到晚，在家里究竟干嘛呢？ 顾萌直接回答说不上班，庄生还是有些八卦，不道德地问了一下，“那你靠什么生活啊？” “不是有你的房租吗？”顾萌，自是不愿说出自己靠写文挣钱的事情，更何况，还是百合文，那是她自己的秘密，她不想告诉任何一个人。 庄生提了提气，觉得自己挺自讨苦吃的，转身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就当她刚什么也没问过。
第6页 第6章 第 6 章 九月的天，初秋，天高气爽，小区里种了许多桂花，香得扑鼻，庄生收拾了下，准备出门，问道，“你要一起吗？” 顾萌本能地摇了摇头。 庄生走到门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走吧，反正你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这么大好的天气，你窝在家里干什么？你看你这小脸白的，都快要和吸血鬼一样了。” 顾萌被她说的小脸一红，什么她没什么事，她要在家里写文啊，可是她不好对庄生讲。 “走吧，正好我们去超市採购点东西，冰箱里都没有存货了。”本来庄生租这房子，水电气什么的，说好是和顾萌平摊，但自从顾萌请她吃饭以后，她也不好意思老这样吃，就每个月给顾萌一点生活费了。 两人身高都差不多，顾萌因为长期呆家里，特别白，白得发光，庄生直摇头，真像个吸血鬼一样。 “你每天，都在家里，玩什么呢？”庄生挺好奇，她发现，电视，顾萌也没有特别爱看。 “看书。” “哦~”庄生意味深长，原来是个书呆子。 “你？新工作？习惯了吗？”顾萌和她一边走着，才一边聊了聊。 说到新工作，庄生吐槽的点可太多了，从办公环境，到老闆，她一路都在说，一直说到了超市。 顾萌有些羡慕她，就觉得那些吐槽都很有趣，庄生有生活，她没有，她有的，都是过去，等把这篇文结束了，她就去上班，她要开始新生活，想到这里，心里稍微抽了一下，但她很快追上了庄生的脚步，庄生没留神，侧过身，和她撞了一下，撞得她心脏都有些疼，庄生无语道，“我就说你要经常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什么的，看看，这一天天的，精神恍惚的样子。” 顾萌白了她一眼，往架子上拿了一瓶生抽，两人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饮料，酸奶，顾萌又去买了些虾，两人这才拎着两大袋塑胶袋回家。 庄生见她拎着那袋东西，特别费劲，只得腾出一手来，帮她，“你说你这一个大姑娘，怎么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你别说我了。”顾萌小声说道，力气小都能说她。 回到家，庄生累了，躺沙发上迷迷煳煳中就睡着了，她睡得也不安稳，只听到厨房里似乎有动静，半下午的周末，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白冰冰，她的女神，梦里她和白冰冰说上话了，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痴汉，她没有表现得太热情，可是说了什么呢？她却怎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白冰冰朝她笑了笑，她醒来有些恍然，又闻到一阵肉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菜，顾萌繫着围裙，坐飘窗上看书，夕阳照在她的脸上，那一瞬间，庄生觉得，和她合租的这个小姑娘，未免也太好看了，庄生还有些沉浸在半下午的那个梦境里，幻想着，要是白冰冰，也这样，繫着围裙，做好饭，在夕阳下看书，等着自己醒来，那她，肯定此生无憾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痴人说梦，醒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飘窗上一坐，“都快晚上了吗？” 顾萌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没吭声。 “我睡了这么久？”庄生打了打哈欠，有些饿了，两个人这才一起吃晚饭。吃完，庄生收拾，洗碗，这样，分工稍微明确了些，庄生还沉浸在半下午的那个梦境里，洗碗也洗得安安静静。 顾萌在房间里写文，她以往没有关门的习惯，但上次庄生跑进来，她正在码字，心情也很微妙，现在，她也学会了，只要有庄生在家的时候，她写文也就把门给锁了。 庄生从厨房出来，就看不见人了，不禁说了声，这个人，也有些古怪。 顾萌在房间里，庄生也正好，在飘窗上坐了会儿，她翻了会儿微博，看了看白冰冰的微博，都好些天没更新了，她有时觉得自己好笑，白冰冰就她们本城的一个电视台主持人，她爱得很疯狂，可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她，说是白冰冰生活里很低调，其实也没有多少粉丝，这个年代，都喜欢明星演员歌手，谁会去喜欢一个省市级的电视台主持人。 她私生活隐秘，当然，也没有多少人关心吧，庄生不知道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男朋友，应该是有男朋友的吧，庄生觉得有些怅然，失落，或者说沮丧，是对自己的吧。她向父母出柜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她家庭环境还算宽容，没有经歷太多撕心裂肺的痛苦，父母尊重她，只要她开心就好。这样的环境，她找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谈恋爱多好，她干嘛眼睛去盯着一个完全陌生遥远的女人呢？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那种虚幻上，她干嘛要这样？？？不知道那天是什么原因，庄生的情绪一晚上都不太好，顾萌写完一章出来，出房间喝水，发现那人还坐在飘窗上，沉思。 这是晚饭吃多了，撑傻了吗？ 顾萌写完一章，比较顺利，心情还比较好，端着水杯，来到庄生面前，也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望去，低喃道：“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庄生从沉溺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啊。” 顾萌觉得没啥好看的，瘪了瘪嘴，又想要回房间里，庄生觉得有些孤独，叫住了她，“你又要回房间看书吗？”庄生问道。 顾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怎么了？” “来，坐会儿吧。”庄生拍了拍飘窗的另一头，她皱着眉，有些不解道，“你是要准备考研究生吗？这么用功看书？” “没有，都看些闲书。”顾萌平时也确实都看些闲书。 “我身体不太好，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明年，可能就出去工作了。”顾萌见她狐疑的表情，只好这样解释。 庄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什么病需要静养这么长时间，想来应该会有些严重，“没有什么大碍吧？你的病？” 顾萌摇了摇头，“只是身体比较虚弱。” “我看你这体质就是，多锻鍊身体，别老呆在家里，出门多晒晒太阳，我看你也不爱运动，等过段时间我工作没有那么忙了，晚上啊，周末什么的，我们可以去打打球。”庄生说得自然。 顾萌却突兀地问了句，“你？单身？” 第7章 第 7 章 庄生把蜷起的腿伸了伸，挑了挑眉，“你还有兴趣知道这个？” 顾萌吭哧了一声。 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而且思维咋跳得这么快？刚不是在说她身体的事儿。 “你要不是单身，应该也不会约我去打球什么的。”顾萌说完，递给庄生一盒奶，庄生抬头瞧了瞧，发现咬着吸管喝着牛奶的顾萌，也还挺好看的。 “你多大了？”庄生问道。 “和你一样。” “可你看起来，比我小。”庄生摇了摇头，果然，不上班的人，少经歷风霜，容颜也能年轻许多，顾萌看起来也就20出头，像刚毕业的学生样，雪白雪白的，像个瓷娃娃。 “你哪儿的人哪？”庄生想和顾萌聊聊天，以期待把自己从那份虚妄又让人沉溺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第7页 顾萌迟疑了一会儿，淡淡回道，“本城人。” “哈？那你没和你爸妈一起住？” 庄生本能地问道。 顾萌想到自己的爸妈，沉默了好久，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庄生觉得奇怪，这又是问到什么敏感的地方了吗？就连她爸妈也是敏感区？ “没有。”好一会儿，顾萌才缓缓地说道，说完，就兀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徒留下庄生，一个人坐在飘窗上发愣。 顾萌想的爸妈，还是顾岚的爸妈，一直养她养了二十来年的善良夫妇，她挺想他们的，爸爸顾世军烧得一手好菜，红烧鱼她最爱吃，以前，周末，一家人总陪着顾世军去清水湖钓鱼，顾岚没有耐性，大好周末去钓什么鱼，可小时候，那几乎是固定的家庭周末日，顾萌没什么关系，她可以呆着，顾世军会给她鱼竿，她其实也不会钓，但那种静谧的时光，她可以暗暗地看着一旁的姐姐，顾岚呆不了那么长时间，最多能呆20分钟，就要拖着顾萌去玩，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顾岚牵着她，去竹林，去小西沟踩水，玩一下午回来，顾世军钓一筐鱼，回到家，红烧，清蒸，做鱼汤，顾萌深吸了一口气，她把这一切都搞砸了，附带着爸妈的恩情，顾岚的宠爱，她要得太多了，所以把怀里仅有的全都打翻了，她抿了抿唇，想的有些胃疼，从抽屉里翻出药片，看了看治疗药效，吃了点，几年了，离开了他们，她还是活了下来，只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庄生有些无聊，坐飘窗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她加了一个qq群，qq群是她在怪味阿姨那篇文下的评论里看见的，不知道是谁建立的，她起初还挺惊喜，兴沖沖地加了进去，以为有作者，她想要进去表白，或者骂骂那作者也好，反正，就是要吸引她的注意，不过，太可惜了，进去以后发现被骗了，怪味阿姨根本不在里面，每天都是一群读者在叨逼叨，叨逼叨，庄生本来想聊下文的剧情什么的，发现都没有什么人和她讨论，都不知道那些人在群里聊些什么，打情骂俏的，勾勾搭搭，她问文，基本没人搭理她，问作者，好歹有两三个人应她，但对于作者，大家也都不知道，说怪味阿姨很低调，除了写文，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庄生只觉得无聊，好在有个id叫粉红姐姐的在她进群后和她聊了几次，她觉得挺投机，加了那个人的qq，偶尔聊聊，那本小说的剧情，当然，她也骂作者，可粉红姐姐似乎不会骂，还经常说她，只是这次，怪味阿姨恢復更新，她好激动，想找粉红姐姐说说，可是她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了，粉红姐姐都没有回她，qq头像也一直灰着，这个，庄生倒习惯了，粉红姐姐似乎，从来都不上线，是弃坑了吗？庄生想，想来也是，本来这种能写5年的文就太少见了，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了，只有作者，还在那里写，而且庄生很好奇，这断更的一年，怪味阿姨到底经歷了什么？没人和她聊这些，庄生觉得有些寂寞，整理了心情，也就洗漱睡觉了。 新生活渐渐上了轨道，庄生除了寂寞和思恋白冰冰，其他的，都觉得挺好的，新工作她慢慢摸上门道以后，也觉得，除了工作环境在小区里，其他地方也蛮正常了，当然，她还是没了有机会接触到白冰冰，她感觉上了她老闆顾岚的套吧，但贼船已经上去了，平日里工作日的早上，顾岚基本不会来公司，大家也都很轻松惬意的样子，偶尔八卦，公司里就几个人，除了庄生这个记者编辑，还有那个单声线男生摄影师丁沖，平面设计师也是个男的，叫陆修，还有行政人事还兼校对小毛，毛睿睿长得就一张行政前台的脸，人年轻，好看，精緻，每天妆画得妖艷，烈焰红唇，是直男喜欢的典型美女长相，不是庄生喜欢的类型，另外还有一位和庄生同岗的姜语涵，以及主编柳思瑶，平时顾岚不在公司的时候，就柳思瑶管，庄生姬眼看人姬，要不是毛睿睿给她说柳思瑶小孩都两岁了，庄生都要以为柳思瑶和她老闆顾岚是一对了。两个御姐一样的人在一起，不要太配了，不过，庄生去柳思瑶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柳思瑶办公桌上的相框，一家三口，家庭美满，电脑屏幕也是她女儿的照片，顿时也就没了兴趣，倒是她老闆顾岚，一丝丝已婚妇女的迹象都没有，毛睿睿只知道她未婚，其余啥也不知道，这天，不知怎么的，顾岚心情好，下午三点多才来公司，和柳思瑶一直聊到下班，下班了，让毛睿睿订位置，说是要请大家一起去吃饭，按理说，一般的职员都不大喜欢公司下班以后的团建，但庄生他们公司，好在氛围比较轻松，而且除了主编柳思瑶结婚生子以外，感觉大家都单身，下班聚聚也就无所谓了。 第8章 第 8 章 一行七人去吃火锅，正好天凉了，吃火锅，正惬意，顾岚点了些酒，说是大家随性喝，能喝多少喝多少，也不劝，庄生喜欢这样的公司文化，三下五除二的，不由地就喝多了些，顾岚敬酒，说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劳，也没有再过多地谈论工作，庄生不由地有些喜欢顾岚了，当然不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她只是觉得，顾岚，和一般传统意义的老闆不一样，有魅力，是她心目中的御姐那样的人，顾岚也长得好看，不过，庄生心里已经有白冰冰了，她自然，也不会对顾岚有那方面的想法，而对白冰冰，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是对陌生人的崇拜吧，庄生觉得，太遥远了，也不至于去追求白冰冰做女朋友，庄生坐顾岚左手边，顾岚右手边坐着柳思瑶，席间，顾岚一直都在和柳思瑶聊天，聊到庄生都要脑补一部百合小说了，柳思瑶去外面接电话去了，那脸，一看，应该是她女儿打来的，顾岚得空，就和庄生聊了几句，“平时下班做什么？”顾岚身子微微往后撑了撑，她穿好看的灰色风衣，将整个人的风骨拉得修长。 “没什么特别，和朋友约饭喝酒，看看话剧演唱会什么的。”庄生其实胡乱说的，她这个年龄段，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自从她出柜以后，不是很熟的朋友同学大多远而敬之，相熟的也，总觉得膈应，就两三个，很好的朋友，不是那么在意，但是她们忙于结婚生子，久而久之，话题也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了。 顾岚听得认真，实际上，并没怎么听进去，朝庄生招了招手，庄生倾身过去，顾岚在她耳边说道，“白冰冰已经同意了，创刊的封面上她，但具体时间还没敲定，接下来，就交给你，你去敲，去采，带上丁沖一起去拍，我一会儿把白冰冰的手机发给你。” 庄生有些懵，她原本已经放弃了，她以为顾岚就是套路她，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怎么可能这么突然？一点预警和防备都没有，庄生端起酒杯的手都有些抖，“顾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能採访白冰冰，别说顾岚给她开工资了，就算一分钱没有，她也能跑得比狗还快，那可是白冰冰啊，顾岚清冷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庄生喝多了，还是这个好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庄生只觉得顾岚那抹笑里，意味深长，笑得她莫名心虚，顾岚笑着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白冰冰？” 庄生虽然已经对家人出柜了，她也无所畏惧，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对老闆说自己喜欢的女人，未免也太过于羞涩了，她撩了撩头髮，“你不觉得她？很优秀吗？”
第8页 “优秀？”顾岚托着腮笑道，“她？也算优秀的，但，比她优秀的可大有人在吧，你的微博，应该不仅仅是喜欢她的优秀吧。” 庄生掐着自己的大腿，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怎么就那么老实，把自己的微博id给交了出去？再说了，顾岚每天不是挺忙的吗？她怎么有时间视奸自己的微博，“顾总？您？该不会是关注了我微博吧？” 顾岚没吭声，细白纤嫩的手指在桌上没有章法地敲了敲，她挑了挑眉，岔开话题道，“你喜欢白冰冰，更多的是因为她好看吧？” 一句话就把庄生给噎死了，庄生见伪装也伪装不下去，索性也挑明道，“对的，白冰冰好看，是同性眼中的那种好看，女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好看，顾总，觉得白冰冰好看吗？”庄生反将了一军，虽然她觉得身边有同类人的机会，不是那么多，但她也挺好奇顾岚的性向的。 顾岚云淡风轻地接过话头道，“还行，就长了一张主持人的脸。”丝毫看不出一丝破绽，庄生不放弃道，“那你喜欢小毛那种长相的女孩子吗？”庄生一定喝多了，才敢如此毫无遮拦地问，顾岚顿了顿，舔了舔唇，“我当然，喜欢小毛的长相啊，要不然我请她来做前台做什么呢？公司前台就代表了公司的形象。” 庄生惜败，但能採到白冰冰的好消息让她可以忘记一切，她那天喝了很多，喝到坐顾岚的车回去，还犯晕，顾岚问毛睿睿庄生住什么地方，庄生脑子里天旋地转的，只有白冰冰，哪还知道自己家住哪儿，毛睿睿记得，报了小区名字，顾岚怔住了，代驾把车开到小区门口，毛睿睿将庄生扶了上去，顾岚坐在车里发呆，长久地静默，这个地方，她有多久没来了，她都记不清了，没曾想，自己的下属，竟然也住在这里面，顾岚甚至没有下车，她的车停在小区路边，毛睿睿扶着庄生进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下来，她还得送毛睿睿回家。 顾萌晚上写过文，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更新，她今天一天都没出门，想着庄生让她出去多走动走动，她写完文，也就下楼了，在小区里熘达了一圈，逗了逗小区里的流浪猫，又跟着流浪猫出了小区，她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点面包，餵流浪猫，那猫，吃得起劲，就在路边，不愿走，顾萌也只得蹲地上陪她，路边种植着这个城市喜欢的银杏，银杏树下停着顾岚的红色奔驰，隔着车窗，她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温柔地餵着流浪猫的顾萌，她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更加地白，她穿着鹅黄色的卫衣，整个人缩在卫衣里，乖巧而温顺，像是那么多年，一直在她家时候的样子，她的心像被谁揪了一下，钝钝地拉扯，一直不肯放手，她下巴略微抖了抖，就听到有人敲车窗的声音，她心漏了风，转过头来，却是毛睿睿，半边身子僵在那儿，动弹不得，代驾问：“顾小姐，可以走了吗？” 顾岚没听见，代驾又问了句，顾岚回过身来，淡淡道，“走吧。” 顾萌蹲在地上，听到汽车开动的声音，抬眼瞧了瞧，那熟悉的车和车牌，她有一丝眩晕，以为自己蹲太久。 第9章 第 9 章 顾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往下沉，那个熟悉的车和车牌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得一手撑在路边的银杏树旁，支撑着自己，她没有因为写太久的文而眼花吧，那是顾岚的车，顾岚在车里吗？为什么来她小区？是有事恰好在这边吗？还是特意来这里？她不会特意来的，她怎么会特意来呢？顾萌望着不远处，早已消失不见的车，像颗钉子一样钉在她的手腕上，她长久地伫立在那里，直到脚边的流浪猫围在她的脚边转圈，才让她回了神，手机在衣服兜里震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会不会是那个人打来的电话？她些微的失神，摸出手机，看清来电，却原来是她那租客，庄生，她接了起来，对方没有说话，“餵？” “你在哪儿呢？这么晚不在家啊？”对面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囫囵，像是喝了酒。 顾萌一下没有适应，还有人会催她回家，她习惯了我行我素，细想也不对，什么是习惯呢？她也不过是这几年才自己一个人呆着而已啊，没有人过问她的死活，但应该有的，她只是，隔断了所有而已。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在家门口掏出钥匙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她房间里发出的杂音，她皱了皱眉，拧开门，就瞧见，庄生站在她沙发上，跳来跳去，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本书本她裹着，当做话筒，她在嚎叫着什么，顾萌听不清她在唱什么歌，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乱七八糟，顾萌被刚才顾岚的车，一直梗到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见庄生这个样子，也没有更多的心情去好奇她，到底怎么了，她想叫住庄生，让她小点声，以免，这三更半夜的，扰民，但她张了张嘴，见庄生那样投入的样子，也就算了，她沿着墙根走，想要回卧室，却被庄生叫住了，“你……你回来啦？” 顾萌被她叫住，身子定了定，双手往身后扯了扯，点了点头。 庄生喝多了，但也很开心，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又窜到顾萌面前，瞧着顾萌那张雪一般的脸，今晚觉得愈发地雪白，她上前拉过顾萌的手，顾萌怕生，虽然，庄生已经住进来了一段时间，但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还是会让她不适，她挣了挣，没挣脱开，庄生喝多了，酒劲比她大多了，庄生覆在她身上，轻轻地拥住了她，顾萌一动也不敢动，庄生呢喃道，“顾萌，你知道吗？我就要看到自己的女神了，像梦似的，顾萌……” 顾萌实在受不了她这样紧紧地箍着她，她向下蹲了下，从庄生的怀里挣脱开来，这个人，喝醉了酒在这儿发酒疯。 “顾萌！！顾萌！！”庄生摇头晃脑地找人。 “你别瞎喊了，这么大晚上的，别闹了。”顾萌忍不住地说道。 “是吗？几点了？”庄生醉眼迷离地问道，“对不起啊，我太得意忘形了。” 顾萌见她清醒了些，也就兀自去洗澡去了，洗澡的时候总容易想很多，顾萌清洗着自己雪白纤细的身子，流过肌肤的水，温热，往事也如这流水般滑过她的肌肤，她在20岁那年窥见了顾岚的秘密，没有任何的语言和心情能述说她的心境，她一直以来隐藏着自己的心意，她隐藏地那样深，怕姐姐顾岚和父母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妥来，她渴望着顾岚，没日没夜地渴望，对顾岚的依恋让她到了发狂的地步，可她依然克制着，压抑着对顾岚的情感，她不爱和同学一起去玩，她从小就腻在顾岚身边，顾岚对她好，从小上学路上，牵着她去上学，冬天的时候，天都没亮，黑漆漆的，顾岚牵着她，在夜色里走，甚至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头，领着她，去喝粥吃小笼包，她不爱戴红领巾，所以，每天早晨，都等到了学校门口了，姐姐顾岚才给她亲自带上，让她好好听课，放学的时候，又来接她回家，因为顾岚对她的照顾，顾父顾母也省了不少心，顾萌在青春期荷尔蒙正盛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顾岚，那是在15岁的那年，暑假在家，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天气太热，她和顾岚在家里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炎热的夏季，没完没了的知了叫个不停，太阳光炙热到人不敢出门，两人睡着睡着，莫名其妙地停了电，顾萌先被热醒，醒来就睡不着，百无聊赖中细细端详着她姐的那张脸，不知道是由于从小她姐就对她太好的缘故还是顾岚本就长得好看，那个时候，顾萌觉得，全天下，都没有比她姐长得更好看的女人了，顾岚没有醒，断电让冷气没了，她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濡湿了，顾萌帮她撩了撩，那一瞬间，她突然想亲一下她姐的嘴唇，她被这个念头吓来当场愣住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家里并没有其他人，更何况顾岚也没醒，可她还是不敢，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没多久，顾岚还是被炎热的天气给弄醒了，刚睡醒的声音迷离而魅惑，“怎么这么热啊？”
第9页 “停电了。”顾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真是有病了，这么热的天，停电，这不是要死人吗？”顾岚没睡好，被热醒，有起床气，顾萌匆忙起身，在家里翻来覆去地找了一把摇扇，给顾岚扇风，顾岚稍微好过了些，就见她妹乖巧地给她打扇，就那样一直摇啊摇的，顾岚捉过她的胳膊，顾萌一时滞住，甚至听不清顾岚说的一个字。 “怎么了？热傻了？”顾岚又拍了拍她的脸，“去换身衣服，咱们出去吧，这停电里，呆家里要热死了，去商场，这应该是片区停电吧，不能全城停电吧。”顾萌只好懵懂地去换衣服，可却只有她自己听见了那心快要跳出来的声音。 第10章 第 10 章 只是让顾萌没想到的是，同样是炎热的夏季，五年后，她能撞上那样的一幕，她像被推入了冰窖，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才可以让她不看到那一幕，她偷偷摸摸爱了5年的姐姐，她怕这女子之爱会让她难堪的姐姐，竟然在那样的夏夜，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纠缠，她不如被五雷轰顶轰死了算了，好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她是提前回来的，本来是要给她们一个惊喜，可爸妈都不在家，她听到姐姐房里的动静，她只记得顾岚穿好衣服后匆匆跑下楼来，望着她的眼神，那眼神里有太多欲说还羞的东西，顾岚却只是问道，“伤哪儿了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说不了一句话，一个字，只一只手紧紧地拽着顾岚的衣角，气氛太尴尬了，当她看到那个穿戴整齐的女人出现在楼梯口，三人面面相觑，顾岚挥了挥手道，“你先走吧，我送我妹上医院看看。” “那个，我和你一起去吧。”那个女人蹲了下来，顾萌忙往后缩。 顾岚又看了她一眼，“你先走吧，我忙完了找你。” 顾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顾岚问她有没有摔到什么地方，腿还能不能走，顾萌泪眼汪汪地看着顾岚，她根本就顾不了身体的疼痛，那不过是摔伤而已，她心底对顾岚的暗恋，那一直守护着、呵护着的秘密，裂开了，往里面吹着海啸似的，去了医院，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伤到筋骨，只是，心，被摔碎了。 后来，爸爸妈妈回来，一劲儿地呵护，关爱，顾萌装着很累很困的样子，装睡，顾岚待父母离开之后，一直呆在顾萌的房间里，“我知道你没睡着。”顾岚坐在床边，踌躇满志，“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才摔下去的？”那天晚上，顾岚的一字一句，都似针一般地扎在顾萌的筋脉里，见顾萌从始至终都不吭声，顾岚只好自言自语道，“你别给爸妈说。” 顾萌什么都没有问，她没有力气问，她也没有勇气却得到顾岚的任何一个答覆，她只知道，那一天，她心里某块东西掉了。那之后，顾萌有三天没说话，也不吃东西，父母只以为她摔了心情不好，她其实没有什么，就躺了那一晚上，腿上磕破皮的地方有些疼，渐渐地，结痂，淤青，她为了能和顾岚呆在一起，考大学都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考到远方，她留在这个城市，每周，回家，这次放暑假，她和同学们出去旅游，她走了几天，觉得没什么意思，有些想顾岚，这才提前回来，这大白天的啊，顾岚，她的姐姐，在她心口插了一刀，顾岚那个时候已经上班了。顾萌不知，该如何自处，她茫然，惶惑，觉得自己的那片天，都快要塌了，而一直暗恋自己姐姐的事儿，除了自己，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敢告诉任何人，顾岚每天下了班就会回家，关心她，问她腿还有没有事，她不敢和顾岚说话，也不想说话，她呆在那个家里，只觉得受罪，她对父母说想回学校，可父母哪肯放心，这眼下又并没有开学，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好作罢，这一切，都听在顾岚的耳里，她只觉得顾岚冰冷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呙开，那天晚上，很晚了，父母都睡下了，顾萌也准备睡，听到敲门声，顾萌隐隐地有不好的预感，她还是去开了门，顾岚穿着睡裙特别冷漠地进了屋，顾岚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这让顾萌觉得陌生又难过。 “我就这么让你觉得不堪吗？有个同性恋姐姐，就让你这样觉得无所适从吗？你是不是觉得在这家都要呆不下去了，瘸着一只腿也要回学校去住？” 她其实没有瘸腿，但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的顾岚全身上下都笼罩着冰冷的寒气，顾萌被她吼哭了，她这一哭，顾岚更心烦，“你哭什么？从你见到那一刻开始，你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除了哭，你什么都不会，有个同性恋的姐姐，让你感到噁心和恐惧吗？你到底在哭什么？” 顾萌抹了抹泪，抽泣着，哽咽着，她深唿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復道，“所以，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吗？” 顾岚没猜到她还会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自然是她当时的女朋友。 “为什么要在家里呢？你就不怕爸妈发现吗？”顾萌一双眼通红。 顾岚能怎么给她解释呢？情到深处？情难自已，她以为顾萌那样排斥，嫌弃，她不愿讲。 “你别管那么多，你就说，你是不是不能接受？” 顾萌背靠在墙上，绝望地望着顾岚，这么些年，是该感谢自己掩藏得太好吗？“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知道吗？也是的，我怎么敢让你知道呢？我多害怕你知道了，会无法自处，怕你会疏远我，远离我，怕打破我们之间现有的关系，我捨不得离开你，不愿考去外地，我每个星期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周末可以回家，你从来都不会发现我看你的眼神吧。”顾萌说着说着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她坐在地上，突然有了一种绝望的坦然，她从来都没有去奢想过未来，就这样一直呆在姐姐身边，呆到顾岚结婚，她就把自己心底这个秘密，找个坑，填把土，给埋了，可从来，都不曾想过，她姐姐，是喜欢女孩子的，而且，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 顾岚本在一腔怒火中肆意燃烧爆炸着，顾萌的话一点一点地浇灭了她的怒火，剧情并不如她想像的那样发展，她以为顾萌接受不了，嫌弃她，才使用这样的冷暴力。 “我不敢堂而皇之地喜欢你，我只是，想一直呆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你会喜欢女人，而我，却像喜欢女人一样地喜欢你。”顾萌，抬起泪眼地说道。 第11章 第 11 章 顾岚整个人都傻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那夏季的天炎热难耐，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床上，夏夜迷离而又魔幻，她喜欢顾萌，从顾萌进家门的那一天，她就喜欢她，可那种喜欢，是当作亲妹妹的那种喜欢，亲情的喜欢，顾萌听话、懂事、早慧，从不惹是生非，她没有料到顾萌何时对她滋生了这样的感情，她能感觉到顾萌对她的依恋，可从小都是这样的，她没有往别处多想。 “顾小姐，到了。”代驾把车钥匙交到顾岚手里，顾岚迷顿中说了谢谢，她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她和顾萌都在这个城市，却从来没有这样猝不及防地遇见，好在顾萌在专心餵流浪猫，应该没有瞧见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回到家里。
第10页 家里一片漆黑，她一个人住，进门，开灯，光线让黑暗变得没有那么可怕，换了鞋，脱下外套，才在沙发上缓了缓，父母住在城市的另一头，就这搬出来住，自己也煞费周折，她都30出头了，给父母提要搬出来住，感觉要把父母抛弃似的，第一次提，她妈哭着，说你们现在都大啦，一个二个的，都不要我们了，顾岚知道，这一骂，把顾萌也骂进去了，“顾萌是这样，辛辛苦苦养了她这么多年，说走就走，没有良心，现在轮到你了，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啊？你要一个人搬出去住。”那次之后，顾岚好长一段时间也不敢提，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她父母都明事理，这都还没老呢，咋变成老小孩了，顾岚后来顺手推舟，说家里催婚催得太厉害，她要窒息了，她妈更不消停，说结婚怎么了，你都30了，你还不结婚，你看看别人……一哭二闹，好在还没有要上吊，就这样折腾了很久，最后估计她妈也闹累了，这才妥协，事实上，顾岚已经自己买了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这才一个人搬了出来。 顾岚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单身生活了，截止到5年前顾萌撞上那一个，她已经换了两三个伴侣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几年，都没再去管顾萌的死活，也不知道她过成什么样了。 在这样突兀的夜晚，她却有些想她，家人的那种想念，想念小时候一家四口的日子，也担心她，一个人，不知道把生活过成了什么样子，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最后还是把那套房子给她买了，那是爸妈出的钱，至少让她，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知道她毕业后没有上班，一直在写小说，那小说她看了一些，就看不下去了，或者说不敢看下去，那里面□□裸地，都是顾萌对她的感情，她无法直面，只关心着她的动态，那晚，顾岚很晚才睡着，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往事。她其实很少再去想这些事情，是可以强迫自己的，毕竟，她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要忙，她现在，是自己还在集团公司任职，却在为自己铺路，创建了这家公司，她投了很多积蓄进去，倒也没有不成功就成仁这惨，但创业之路不好走，所以，要不是，今天晚上，那么巧，在那个小区外看到顾萌，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她那个妹妹了。可偶尔的这么几次，她总是会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重启，是要从哪个点开始？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顾萌与顾家断绝往来，伤心难过的不止是老两口，她这个姐姐，一直都如一把刀插在胸口，让人难过。 顾萌那天晚上也没睡好，当然有看到她姐姐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在于她的室友，同居者，庄生，顾萌洗完澡出来，见庄生老老实实地在沙发上躺着，以为这一夜也就这样颓丧地过去了，她有些难以入眠，听到客厅里跌跌撞撞的声音，而后是浴室的水流声，庄生该是去洗澡去了，她今晚很开心的样子，顾萌没法为她一起高兴，她自顾不暇，身陷囹吾，可没多久，却又听到浴室的尖叫声，顾萌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尖叫声持续不断，甚至，听到了庄生叫她的声音，“顾萌！！！救命啊！顾萌！” 顾萌来到浴室门前，见浴室房门已经拉开了一条缝，顾萌有些尴尬，庄生在里面洗澡，该是裸着的吧，她不好进去吧，她在门口敲了敲，轻言细语道，“庄生？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萌，救我！救命！” 顾萌听她话里焦急，也怕出什么事，也再顾不上尴尬什么的，推开门进去，浴室里，庄生好在用浴巾遮住了自己的身子，但她整个人坐在地上，顾萌四下张望，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见庄生窝在地板上，有些瑟缩道，“有……有蛇……” 顾萌心里一惊，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都没法动弹，她也怕那玩意儿，“什……什么？” “有……有蛇！” 顾萌吓得想要转身就跑，却瞥见坐在地板上的庄生，她上前蹲下身，将庄生扶住，“在哪儿呢？” 庄生朝角落里指了指，顾萌不敢看，又想确认一下，虽然心里噗通直跳，可她刚进来的时候，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啊？是她自己看漏了？ 她顺着庄生的手指，也没瞧见，哪里有蛇，一直紧绷的心稍微松了松，大着胆子，又确认了一遍，哪里有蛇的影子，而且，她家住这么高的楼，哪里来的蛇呢。“没有啊。” “在那儿呢！”庄生依然不依不挠地说道。 “没有蛇，我刚已经看过了。”确认后的顾萌，心放下来，嘆了嘆气，“你是看花眼了吧，你再看看。” 庄生畏畏缩缩地偏了偏头，见角落里那黑色的盘在一起的东西，魂都没了，一手搂住了顾萌的脖子，“那黑漆漆的那一坨，不还在那儿吗？” 顾萌被她一惊一乍地都要吓出汗了，细眼再一瞧，那不是她自己的腰带吗？顾萌无语了，却只觉得庄生双手搂在她脖子上，搂得实在是太紧了。 第12章 第 12 章 顾萌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她一开门进来，就瞧见，庄生的衣服挂在挂钩上，裤子扔在了角落里，附带着角落里还有那根腰带，哪里来的蛇？这大半夜的，吓得自己也一身汗，见庄生没了半边胆地搂着自己，浴巾下的身体，昭然若揭，顾萌有些不自在，推了推她的手，“行了，你自己看花眼了，没有蛇的。” 庄生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似的，在顾萌的再三劝说下，又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是自己真的看走眼，顾萌嘆气，想要出去，可庄生一直没放手，只有些虚弱道，“你能扶下我出去吗？我脚软，没力气了。” 顾萌没法，只得将她整个人扶起来，顾萌本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加上庄生喝了酒，可把她给累坏了，把庄生扶回床上，期间，庄生胸前的浴巾，几次三番地差点脱落，庄生胸前的沟壑都快要露出来了，虽然也不是十分明显。上了床，庄生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忙道了谢，这会儿酒也醒了一大半，被自己幻想出来的蛇给吓的。 “谢谢你啊，小萌。”庄生喝了酒，也就口无遮拦地乱喊人。 顾萌虽然心里有些不适，但也不好发作，只沉着一张脸，说，“下次别喝这么多了，休息吧。” 顾萌转身，庄生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你看清楚了对不对？是不是真的没有蛇？还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看错？你进来的时候，那蛇已经跑出了浴室？它现在就在这个房间的角落呆着？？？哎呀，我的妈呀，这可咋弄啊？”庄生被自己这一系列反问又搞得像真的一样，顾萌被她这一席话说得心烦，甩她的手，骂道，“别胡思乱想了。”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想着庄生说的，也并无道理，是不是那蛇，真的从浴室里跑了出来？那现在整间房子里就都有危险，顾萌觉得自己的脚有些移不动步了，她“啪啪”把庄生房间里的所有灯都打开了，又一边害怕一边检查着房间里的角落，最终终于确认了，至少庄生这间卧室是安全的，只是看完，她却累得没了一点力气，那门外，会有吗？客厅？沙发角落？厨房？冰箱后面？还是她的卧室？？？她无力再一一勘察一遍，疲惫地坐在庄生的床上，庄生稍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由地提议道，“那个，要不，今晚，你在我这儿，躺一晚上吧，现在，至少，我这间房间是安全的，而且，晚上两个人，能稍微不那么害怕，你说呢？”庄生，自然是没想多愿意和顾萌睡一张床的，目前为止，她和顾萌，互相不知道彼此的性向，她也以为顾萌是直女，她也不怎么愿意和其他人睡一张床，毕竟太亲密了，可今晚这样的状况，实在有些太吓人了，却哪知，顾萌看了她一眼，她那白花花的锁骨，被褥下，啥都没穿。“你先，那个，你先把身子，背过去一下，行吗？我先把衣服穿上。”顾萌只得依言照做，庄生见顾萌背过身去，忙□□着身子，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裤三下五除二地穿上。
第11页 顾萌自然对庄生这个提议不怎么贊同，她虽然近日和庄生也算得上稍微相熟，但她怎么可能和庄生睡在一起呢？她没有办法，她接收不了这样的亲昵，可她这会儿，又着实没有力气出去了。 庄生穿好干净睡衣，自己滚进了被窝，整个人快要贴上墙，也就给顾萌留了很大一块儿地儿，顾萌不想睡，但也没有力气再出去，只得坐在庄生床上，庄生这个不要脸的倒好，惹了一晚上的事儿出来，这会儿因为喝了些酒，躺床上，她对顾萌又没有什么防范之心，没一会儿，倒响起了平稳的唿吸，这个人睡着了！！！！顾萌皱着眉，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情，她趴床上看了看庄生，戳了戳庄生的脸，确实睡着了，顾萌摇着头，又在庄生床上坐了一会儿，后来，实在体力不支，又困又累，也只好窝在庄生的床沿边睡下了，想着，今晚也就这样了吧，明天叫物业的来，彻底清查一下，心里也就安稳了，因为顾萌靠床沿睡，庄生快要贴上墙睡着，两人中间的空隙，还能挤下两个人，那一晚，顾萌都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想停在小区外的那辆车了。 本以为那一夜也就安稳度过，谁知道第二天早晨，顾萌醒来，全身像被人打了一般，动弹不得，她这才发现，有人的腿压着她的腿，腰上也被人紧紧地抱着，下巴处毛茸茸的，有人把脑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顾萌本就力气小，动了两下，根本动不得分毫，再看这身旁人，怎么能离得她这么近？？？？？这是不是要疯了？？？？昨天晚上，不分明中间还能睡下两个人的吗？？？顾萌脸有些红，搂着她抱着她压着她的庄生，还睡得像个猪一样，顾萌不想这么尴尬，她想趁庄生没醒，一点点从这个人的钳制中脱离出来，可她错了，她刚挣脱了那么几下，庄生就快要醒过来了，再加上，庄生的头髮，实在是扫得顾萌的下巴很痒，顾萌受不了，把她脑袋给扒拉到一边，这下，庄生迷煳中半梦半醒了过来，嘴里呢喃道，还抱得顾萌更紧了，顾萌无语地踹了她两脚，庄生，这才彻底醒了，看了看自己的床，又看了看怀里的人，愣了三秒，忙撒手地往身后退，“早……早啊。”她抓了抓头髮，那头髮像鸡窝一样地杂乱，她背靠在墙上，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对……对不起啊？我昨晚梦到我妈了，我把你，当成我妈了。”她可真是口无遮拦，换来顾萌呙了她两眼。 第13章 第 13 章 那天早上异常尴尬，庄生猫着腰，像顾萌道歉，并快速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顾萌后来找了物业来，当然，并没有找到什么蛇，要不是昨天晚上，庄生自己吓成那个鬼样子，顾萌是不是都得怀疑，是不是庄生那个人的恶作剧，好在，压根就没有什么蛇，顾萌一晚上没睡好，待物业走后，这才又补眠睡到了大中午。 这才睡饱了，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血色，想到早上那一幕，又有些羞又有些急，庄生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这样没有睡品，没有睡德！就那样抱着她，压着她的，简直是，臭流氓！可这样的念头，顾萌也只有自己想一想，想来对于庄生来说，女孩子和女孩子睡觉的时候不经意间抱了抱，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吧，顾萌以前念书的时候见过的，女孩子与女孩子表达亲密的方式，她们会亲脸，摸胸，甚至，手测尺寸，开玩笑地交流手感，仿佛，这是表达感情好的一种方式，只是，顾萌，太早地知晓自己的感情，对这样的行为，从来都避之不及，哪知，会在昨天，被自己的房客，抱在了怀里，她摇了摇头，煎的黄花鱼有一面快焦了，她忙捞了起来。 把盘子碗都一一摆在餐桌上，顾萌这才正儿八经地吃上了早午饭，这也算是她生病以后难得的吃饭时间不规律了，生病之前，她就煳弄，每天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一天也不知道吃了几顿，有时写起来，没个头，一坐就是5，6个小时，后来生那一场病以后，她就变了，倒也不是怕死，是生病太磨人，太折腾人了，她没人可以折腾，只有她自己，所以，她一日三餐，规律吃饭，每天写作，也适可而止，她甚至在生病的时候，想过，要是自己哪一天，就死在这间屋子里，顾岚会在什么时候发现，可能会在社会新闻里吧，可她也不想死在这间房子里，这会让顾岚给她买的这套房子不好卖出去，就成了鬼屋了，想到这一层，也没有办法了，不能给人添麻烦，就得自己过得仔细一些。 晚上庄生就回来了，询问了下顾萌，物业是不是来过了，确定真的不会再有蛇了，庄生这才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她帮着顾萌做晚饭，早晨的事情有些尴尬，但已经不好再多提。没过几天，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庄生正式约上了白冰冰，她带上单声线男生摄影师丁沖，他们先到，等了白冰冰一会儿，庄生一直沉着一张脸，实则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她不知道要怎样平息这样的紧张，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凭藉工作的关系接触到白冰冰，她没有幻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这样的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庄生觉得不真实，没一会儿，白冰冰来了，穿一条白色过膝裙子，化了妆，真人比电视上还要瘦很多，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庄生不由地看得有些呆了，白冰冰亲和地朝她伸出手来，她这才接过来，庄生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快要跳出来，却还是拼命保持着仪态，採访提纲她自己过了很多遍，她不想让白冰冰觉得自己是粉丝，好在採访中途，白冰冰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庄生躲在卫生间里为了缓解紧张，抽了一支烟，后续的工作，也算进行得顺利，白冰冰很有专业精神，也一直符合坊间所说的低调亲和，採访完了，她还和庄生抱了一下，庄生差点就当场死了过去，丁沖见她那德行，以为是胆怯，还说了她两句，她无力反驳，瘫在沙发上，觉得世界圆满了，那天晚上，她甚至已经腾不出清醒的头脑来整理资料，她只给顾萌说她今晚会买好多好吃的菜回来，她需要庆祝一下，太开心了，她买了很多滷煮，啤酒，拎回了家，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唱歌，顾萌已经有些习惯这个人的神经质了，不知不觉中被她影响到，“升职加薪了吗？这么开心？还是发奖金了？” “你咋这么庸俗？”庄生放下手里的东西，虽然升职加薪，发奖金什么的，也能让人开心，但哪比得上见到白冰冰的开心？“你忘了我之前给你说我，能见到我的女神了吗？” “女神？”顾萌有些敏感地问到。 庄生滞了一下，换了个词，“就是偶像，那种掏心掏肺的喜欢，你有偶像吗？” 顾萌忙活着锅里的菜，庄生的话，也就听了半耳朵，她有偶像吗？她有的啊，她姐顾岚啊，从小到大都是她的偶像，顾岚，学习好，又聪明，什么都好，除了，除了不喜欢她，哎呀，不喜欢她呀，顾萌心里像突兀地被灌进了酸水。 “想什么呢？这都好了。”不知何时，庄生从她身后，将火给关了，“端出来吃了吧。” “我就问你的偶像，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差点把菜烧煳。”庄生闹腾又叨叨，在厨房与客厅里绕来绕去，拿碗筷，端盘子，待两人正襟危坐在餐桌上，庄生给两人面前都倒了酒，“干了！”
第12页 “我不喝酒。”顾萌说道。 “陪我喝一点嘛。”庄生要助兴，劝道。 顾萌摇了摇头，“我不喝。”她态度坚决，“你他妈的，以后再也不准给我喝酒。”怒吼声还那么清晰明了地响彻在耳畔。 庄生见她坚持，也不再多劝，起身给顾萌倒了水，她自己则端起了酒，碰了碰，“祝……”庄生一下却卡了壳，不知该祝福什么才好，“你现在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一下把顾萌给问呆了，她有愿望吗？她不敢有愿望，她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呢？” 庄生撑着下巴，她的愿望今天已经实现了，她想了想，说了句最俗气的祝福，“祝我两，都心想事成。” 第14章 第 14 章 顾萌还陷入在那振聋发聩的嘶吼声中，那嘶吼声太过于久远，久远到她一直不愿去回忆，人，仿佛都有规避心理，过于痛苦的经歷会被自己掩藏起来，久而久之，就连自己，也会遗忘，这一会儿功夫，庄生已经喝了好些酒，庄生是性情中人，就算一个人喝酒会孤独，但她还是和顾萌盛着白开水的杯子碰了又碰，顾萌回过神来，阻止她道，“你少喝点。” 庄生摆了摆手，“没事儿，这才哪儿跟哪儿呢，我酒量好着呢，今儿太开心了，你能理解吗？顾萌？就是那种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所愿了，白冰冰太好了，真人比电视上还好，人又瘦又白又美，美得发光，谁要娶了她，那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她今天，今天还抱了我，抱了我！”庄生像个花痴一样地碎碎念，顾萌悄悄把她面前的酒杯拿开，藏了起来，她不是担心庄生喝醉，庄生喝再醉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只是庄生可是有前车之鑑的人，她喝多了太闹腾，顾萌实在不想让她再闹了，但顾萌心里有些狐疑，但又担心自己是姬眼看人姬，她只是觉得庄生这样的年纪，就算追星，不应该都喜欢那些帅气的，阳光的男明星吗？干嘛喜欢一个女的？白冰冰能叫明星吗？顾萌不清楚，顾萌也不认识什么白冰冰，她充其量知道范冰冰李冰冰，可白冰冰还是从庄生嘴里知道的，写文写累的时候在网上搜了下白冰冰，并不是什么明星艺人什么的，仅仅只是省台的主持人，一个女主播而已啊，干嘛喜欢成这样？顾萌挠了挠头，一手托着腮，仔细盯着庄生瞧，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胡乱去猜测人家的性向做什么呢？人家说20个人里只有1个同性恋，她这房子里一共就住了两个人，总不能两人都是吧？顾萌打消了这个念头，刚想起身，却发现放在桌上的手臂，被那个人给压住了，庄生侧着脸压在她手臂上，因为喝太多酒的关系，整张脸搁在顾萌的手臂上，发着烫，顾萌有些窘，她对于身体的接触和触碰都非常的敏感，她想抽出手来，却被庄生紧紧压住还不够，还拿手给捉住了。顾萌全身紧绷，轻唤了她两声，却只听庄生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抬起她那已经醉意盎然的眼冲着顾萌笑，“你说什么呢？”庄生笑起来挺好看的，眉眼弯弯，那笑意全隐藏在了那梨涡里。 “我说你压着我的手了。”顾萌只好强调道。 “哦，对不起，对不起。” “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几点了？”庄生头晕晕的。 “快十点了。” “啊，今晚有冰冰的节目。”庄生拖着顾萌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省台，那是顾萌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白冰冰，当然有可能，以前看到过，顾萌也不会知道，反正，那电视，从搬进这里，她自己打开的次数，倒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自从庄生搬进来以后，她晚上经常没事就看电视，坐沙发上吃零食。白冰冰，是算漂亮的，想也是，不漂亮，怎么能当上镜的女主播，庄生双手托着腮，就那样望着电视屏幕里痴痴的人，顾萌看着完全没有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庄生为什么要拉着自己陪着她看这么无聊的节目，顾萌客套地看了十分钟，实在是太过于困了，顾萌只得偏过头来小声对庄生说，“庄生？庄生？我可不可以不看了？” 没人回应，再凑近了些，这个庄生虽然托着腮，一脸痴相地望着屏幕，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却已经闭上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笑？这样也能睡着？顾萌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亏她还在这儿，无聊地陪着她看白冰冰的节目呢，顾萌嘆了嘆气，又叫了庄生两声，没应，她只好起身，说着要关电视，却被庄生突然出声吓到，“别关，一会儿，我关。”说完，庄生已经顺势倒在了沙发上。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枕着白冰冰的声音入眠吗？ 顾萌不管她了，只是把音量调小了些，把客厅灯关了些，她得洗澡睡觉了，顾萌看到这样的庄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自己，她和庄生一样吗？不是的，她和庄生完全不同，尽管不知道庄生对白冰冰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终归与她对顾岚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唉，想到顾岚，顾萌胸腔里一阵一阵的刺痛，她以为自己应该麻木的，这几年，不管是她自己的自我救赎也好，刻意遗忘也好，不是说把这些东西都写出来，她写了，还发网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不是说写出来，释放了也就放下了，她添油加醋地加了很多东西进去，几分真几分假呢，有时甚至她自己都分不清，只因里面放了她的渴望进去，她还记得那件事，她写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写完，她一点一点地回忆，仿佛又把那些细节都重新过了一遍，那是什么时候了呢？那是她给她姐神经质地表白了那一通，把顾岚吓死了吧，她那个时候想，后来她和顾岚的关系就很尴尬了，顾岚有多久没理她？有一个月吗？顾萌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腿都好了吧，那会儿，从夏天到秋天，开学了，她周末也不回家，理由用了很多个，直到中秋放假，大团圆的日子，她再怎么躲也躲不回去了，爸妈直接在寝室楼下来接的她，她上车的时候，心里又害怕又忐忑，却又有些期待，直到车里没有别人，并没有顾岚，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低落沮丧得不行。 “你姐还没下班，但她说快了，咱们先回家等她吧。”顾妈妈坐后座摸着顾萌的手一边说道，“这学期这么忙吗？老不回家，这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15章 第 15 章 每年的节日，顾萌最喜爱中秋，春节人都太多了，太欢腾，走亲访友，新年，大家也卯着劲地开心，快乐，要在一年伊始图个好兆头，只有中秋，一家人在一起，安安稳稳的，平静，安宁，妈妈在厨房里做饭，爸爸在一旁帮手，这个家，很幸福，父母相爱，和睦，姐姐呵护爱戴，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让她感受过委屈，以至于顾萌常常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亲身父母的，她都把顾父顾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 有些时日没回家了，父母在厨房忙活，自己一个人，倒有些拘束，她站在客厅中央，手搭在沙发上，偏过头就瞧见了那个楼梯，她有些发愣，那日所见，太过于洪荒和激盪，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要让自己撞上心爱的人和别人滚床单的场景，而且还那样直观，冲击力太强了，两个多月了，还是消不下去。有人拍门，没有章法，顾萌上前开门，就瞧见顾岚双手拎着两大袋东西，腾不出手来，顾岚也瞧见她了，顿了两秒，也没说话，两人有些尴尬，顾岚只好拎着东西进屋，在门口换鞋，顾萌接过她的包，顾岚看了她一眼就找父母去了。
第13页 中秋家宴，四个人，围坐在一桌，菜品丰盛，父母安心，一直忙不迭地给顾萌夹菜，说学校的伙食不好，趁这两天放假在家里多吃点，她都20了，父母还是把她当小孩，只是那个人呢？那个人也还是一直把她当小孩吗？顾萌不时地拿眼光偷瞄着顾岚，顾岚装着看电视，电视里发中秋晚会，明星在那儿拿着话筒的假唱，有啥好看。 “唉唉，吃饭，能不能专心？”顾妈妈敲了敲顾岚的碗，只因顾岚的筷子已经伸进了顾萌的饭碗里，顾岚忙缩了回来。“你妹这好些天没回来了，你也不过问过问。” “今天工作太累了嘛。”顾岚稍微正了正身子，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 “新学期很忙吗？”她眼睛都没望着顾萌，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嘴。 “有点。”顾萌心下仓皇地回道。 “再忙不也得回家吗？周末还有课？”顾岚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来的？她为什么不回家，她不清楚吗？自从她对顾岚表明了心意以后，顾岚别说电话了，连简讯都没给她说一个字。 顾萌垂着头，不再吭声，挑了两颗米，挂筷子上，顾妈妈瞪了顾岚一眼，顾岚不好在饭桌上，更多地和顾萌说些什么，又扭头看起电视来，怕她再呛顾萌，顾妈妈也没再多说她，倒是和顾萌聊起家常来，“萌萌，交男朋友了吗？要是交了，也可以带回来，让爸爸妈妈看看。” 顾萌先是一愣，想了想，又觉得好笑，爸爸妈妈该是怎么也不会猜到真正原因的吧，她摇了摇头，那顿家宴，虽然她和顾岚之间，有些尴尬，但总体还算和睦，父亲开了一瓶黄酒，几个人都喝了一点，吃完饭，顾妈妈说吃太撑，要出去散步消食，中秋了，秋意渐起，夜里，暑气早已散去，风一吹，还有些凉意，父母走在前面，她和顾岚跟在后面，两个女儿虽然长得不太像，但都生得标緻，顾岚许是年长几岁，又正好是25岁的好年纪，清纯中渐渐有了小女人的风韵，顾萌还在学校念书，清瘦中依然还带有一些学生气，不知道是父母走得太快，还是她两太过于磨蹭，没过一会儿，她两就和父母远远地拉开了距离。 父母家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爸妈已经进了公园门，人影都瞧不见了，顾岚心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对自己表白的妹妹，一只手也就没消停，从桂花树下折了片叶子在手里把玩，这样的时光太过于折磨，顾岚怀念起以前的日子，要是没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这个时候顾萌就该挽着她的手，腻在她身边，喊着姐，给我买衣服或者其他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之间至少还隔了一米的距离，两个人一声不吭。 顾萌的表白，让顾岚消化不了，这么长时间都消化不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向和妹妹无关，她们朝夕相处了十多二十年，她把顾萌当亲妹妹，尽管，她一早就明确了自己的性向，可这些，她都觉得，与她妹妹无关。 顾萌那天情绪太过于激动，气急败坏下的表白让一切糟糕的情况雪上加霜，一般人表白后，都会有所期待吧，同意也好，拒绝也好，那顾萌的表白，她敢期待吗？ 她没有想过，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顾岚的性向，顾岚的女友，顾岚在床上的样子，有小孩在公园里跑，三三两两地撞了上来，两人左躲右闪，撞到了一起。 “这些小孩咋这么烦呢。”顾岚烦躁地埋怨道。 小孩子成鸟兽散，又往别处跑去了。 “撞到了吗？”顾岚问道。 “没有”顾萌轻轻揉了揉手臂，她迎上顾岚的眼神，有些畏怯，又有些犹疑，须臾间，又垂下了头，“最近工作忙吗？” “挺忙的，工作，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两人都极力迴避着那个话题，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那会儿，顾岚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没有接，手机铃声没停，她看了顾萌一眼，走远了些，顾萌用第六感猜电话那头，是那天在她姐床上的人，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吃醋吗？她没有资格，可也做不到不在意，所以顾萌走开了，走得远远的，她想去找爸妈，可没看到爸妈的人影，没过一会儿，她听到有人喊她，她转过头来，顾岚手里捧着一个红薯，咋唿着，“顾萌，快拿去，烫死了。” 第16章 第 16 章 顾萌看到追上来的顾岚，她手里捧着的烤红薯用塑胶袋包着，塑胶袋没什么用，隔不了热，她就两个手翻来覆去地倒腾，顾萌心里一热，那些嫉妒、吃醋、委屈一下就散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她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把你原本平復的心搅得一塌煳涂。 “你别傻愣着啊，你接一下，是不是想烫死我。”顾岚一边骂着，却一边拨开了红薯皮，撕了一点直接塞顾萌嘴里，“甜吗？” 顾萌有些发懵，这才接过顾岚手里的红薯，她体寒，不怕烫，“挺甜的。” “我见一老奶奶在那推着车卖呢。”顾岚骗她的，没有什么老奶奶，是一个小伙子在那儿卖的，她站摊前犹豫了许久，却只期望这个东西，能打破她和顾萌之间的突破口，她不想就这样，和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妹妹形同陌路，可她也不知该採取怎样的方式和顾萌谈，是挑明了说，我只是把你当妹妹吗？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只会是，还是把顾萌神经病一样的表白当空气，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样又是不是太不好了。所以她只好找了一个理由藉故与顾萌亲近，她们以前，无话不谈，哪像现在。 顾萌又撕了一点红薯给顾岚吃，顾萌心下憋闷，憋得快有些透不过气来，忍不住问道，“这么些天，你不叫我回家，也不找我说话，我过得，挺难受的，姐。” 顾岚心里一恸，长大了之后，顾萌有好几年没叫过她姐姐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直唿其名，她没在意，称唿而已，都随她，可经歷了这些事后，再听到顾萌叫她姐，她心里突然有些泛酸，她哽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向顾萌的时候，顾萌又忙把头给垂了下去。 “顾萌……”顾岚轻唤了她一声。 顾萌稍微上前倾了倾，头抵在顾岚肩头，垂着头，一双眼通红，顾岚怜惜地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你也是，生气归生气，你老不回家，算怎么回事啊，不回家，你能上哪儿啊？成天窝在学校里，这窝得一脸惨白，苦菜花似的。” “姐，你就当不知道行吗？那天，我就胡说八道来的。”顾萌压低了嗓音在她肩头说道，她太难受了，就这样吧，让顾岚和自己，都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她那什么狗屁表白，是那样的不合时宜，顾岚见她开了金口，脸色有些赧然，也只好插科打诨道，“行了，这天底下哪里有我这样好的姐姐，你不喜欢我，才是没有良心吧。”顾岚巧妙地把关系拉回了安全的姐妹之情，顾萌心塞地笑了笑，那个时候，她和顾岚也都以为她俩的关系可以回到之前，姐姐有女朋友没有关系，但至少还是她的姐姐，可谁能想到呢，那之后，她们竟会惨烈至此，怪谁呢？只能怪顾萌。
第14页 2013年，人民广场的音乐喷泉浪漫地为路人表演，一名身穿驼色大衣的女人身子歪在另一人怀里，那人穿一身黑裙，将纤细的身材包裹在这喧嚣的夜色里，两个女人钻进了一辆计程车里，计程车内，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师傅车窗摇下来很多，迎着风，车里的女人看起来心情挺好的样子，其中那黑裙女人还轻声地哼着歌，驼色大衣的女人嘴角挂着微笑地望向窗外，大衣遮挡下，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小腹，她嘴角含着笑，却偏过头来，嗔怒地瞪着那黑裙女人，黑裙女人咬着唇，笑得暧昧，手下却不敢太动作，从大衣下缩回来，装作整理衣裳，计程车在一个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黑裙女人从名牌小包里拿出房卡，径直与驼色大衣女人进了电梯，房卡“嘀”了一声，合上门的那一刻，黑裙女人已经扑了过去，手顺势从衣服摆里伸了进去。“就那么急不可耐吗？”驼色大衣女人嫣然而笑。 “是的，想你了，你不想我吗？”那人一边说，一边已经啃向了她的脖子。 “葛慧珊，你轻点，你别弄上印了。” “这样，行吗？”葛慧珊说完用舌尖沿着她脖子的青筋往上舔，顾岚浑身发软，只得一手揪住葛慧珊的丝质衬衫，将那衬衫一点一点的从黑裙里扯了出来，葛慧珊微微放开她，见自己的衣衫不整，调笑道，“到底谁急不可耐？” 顾岚被她撩得，气息已有些不稳，却还是伪装镇定地轻轻推开了她，她脱掉大衣，只着白衬衣和灰色裤子，葛慧珊把房间搞得很热，她解开腕上纽扣，又解开了颈上的一颗，葛慧珊拿来准备好的红酒，将红酒置于顾岚身侧，她有些气势，整个气场环绕着顾岚，顾岚背靠着桌子上，葛慧珊压着她，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衬衫扣子，顾岚忍不住地笑道，“我要先去洗澡。” “好的，这不正在帮你脱衣服吗？”葛慧珊毫无任何羞耻之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顾岚也任由着她，头微微往后仰，葛慧珊伸手解开她的头髮，一头长髮散了开来，“一起洗吗？”葛慧珊挑逗地问道。 顾岚摇了摇头，“不要，没个完。” “这漫漫长夜的，没个完不正是我们的追求吗？” 顾岚推了推她的肩，莞尔地避开了葛慧珊的身体，往浴室里去了，今日是葛慧珊约她的，葛慧珊给她发信息说，“事儿都成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那会儿顾岚正忙着呢，“什么事儿啊？我这正忙着呢，先挂了啊。” 给葛慧珊气个半死，气到葛慧珊下午还没到六点就到了顾岚公司，顾岚看到她，以为自己看走眼，可她在会议室，暂时分不开身，只好给葛慧珊发信息道，“葛慧珊，你越位了。” 葛慧珊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顺路罢了，什么时候完啊？我饿了。” 第17章 第 17 章 顾岚开完会头昏脑涨，回到自己办公室，却瞥见葛慧珊落落大方地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见顾岚进来，忙装腔作势地趴在桌子上，眉毛拧成一团，“我都饿得快胃抽筋了。” 顾岚眉头皱得比她还深，“你怎么能跑我公司来？你？真是，有什么重要事？” 葛慧珊起身，本想伸手摸摸顾岚的脸，但她伸出手来，在半空中折了回来，捋了捋自己的头髮，在顾岚办公室摸她，顾岚怕是能从这18楼把她给扔下去。 “你紧张什么呀？”葛慧珊身子往后靠了靠，和顾岚拉开了些距离，瞧了瞧门外，这么晚了，顾岚公司已经没什么人了，她这才压低嗓音道，“你搞这么严肃，好像要在办公室那个似的。” “葛慧珊！你给我注意点影响。” “行了，行了，你公司都没人了，别装了，找个地儿吃饭吧，我这都多久没见你了，你也不主动一些。” 两人这才从公司楼下出去，晚上吃了饭又上酒吧喝酒，顾岚有一些时候没见葛慧珊了，一是她忙，葛慧珊工作也忙，二是，她最近就没有想起葛慧珊，除了阴差阳错拜託葛慧珊联繫上了白冰冰那件事，想了想，她和葛慧珊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和葛慧珊的会面，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除了床上，也就偶尔两人有闲情逸緻，会在微信里调情，说老实话，她喜欢和葛慧珊调情，葛慧珊漂亮，有趣，而且认可她这样张弛有度的关系，葛慧珊不是顾岚的固定伴侣，甚至连情人都谈不上，顾岚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固定伴侣了，这让她感到轻松和惬意，葛慧珊这次来她公司，算是最出格的一件事了，不过想到葛慧珊的好，顾岚也就没再多追究，她躺床上看了会儿自己公司的工作邮件，顾岚这会儿正处于事业刚起步的阶段，一方面创业搞自己的公司，也就是庄生就职以为是皮包公司那家，但同时顾岚还没有从现有就职的公司离开，这边公司还有一个项目，得等这个项目做完，开了春吧。 葛慧珊洗完澡出来，钻进被窝，抽掉了顾岚的手机，“手机别带上床。” “处理工作呢。”顾岚嗔道。 葛慧珊勾了勾她的下巴，仔细端详，漫不经心，“瘦了呢？”葛慧珊，总是能把急不可耐和漫不经心这两个极端把握得很好。 “累的。”顾岚倒挺享受地把下巴往葛慧珊的手里放，挪着挪着，倒成了葛慧珊捧着她的脸，顾岚脸小，一双手轻而易举就给握住了，葛慧珊凑近了些，扮演着痴情佳人深情道，“想你了。”也不知道她是演得好还是真情流露，那一瞬间，顾岚有些心动，她怕这样的情绪持续太久，于是，勾上了葛慧珊的脖子，吻了上去，那个吻很温柔，像情人之间的吻，唇舌缠绕间，欲望一点一点地被挑燃，葛慧珊是很好的床伴对象，她太过于熟悉女人的身体结构和顾岚的敏感点，甚至于，手指刚到她的大腿根，就已经惹得顾岚一阵娇喘，葛慧珊温柔道，“这都几个月了，也没见你想我，换人了？” 顾岚挺着腰，喘气道，“你管我换是没换。” 葛慧珊手指撩拨着那柔软处，顾岚勾着她的脖子越来越紧。 成年人的欲望，成年人的需求，都那样直白，那天晚上，许是时日隔得有些久，葛慧珊和顾岚做了好几次，直到累到不行，双双沉沉地睡过去，翌日醒来，葛慧珊从身后抱着顾岚，顾岚先醒，懵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挣扎着要起床，又被葛慧珊拦腰抱住，腻了上来，声音有些沙哑道，“几点了？这就要走了？” “你不上班的吗？快来不及了。”事实上，因为两人昨晚折腾太多次，早上起来都有些晚了。 葛慧珊眯着眼，抱着顾岚的手没撒手，一手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实来不及了，“顾总，你什么时候发财啊？到底，包养我，行不行？我不想上班了，只想做你的小白脸。” “小白脸那也是工作。”顾岚没好气地拍掉她腰上的手，裸着腿，穿上内衣，“你以为小白脸的工作很轻松了呢？你合格吗？”
第15页 “我怎么不合格？顾岚，你是不是对我昨晚不太满意？我看你昨晚不是挺爽的，你怎么下床了就不认人？” 顾岚没搭理她，已快速地穿好了衣服，并将葛慧珊的衣服扔给了她，“人小白脸得25以下吧，你够格吗？” 两人又贫了一会儿，这才双双从酒店出来，出了酒店大堂，顾岚才想到昨晚说好要去酒吧，所以车停在公司，葛慧珊也是，没办法，她看了看时间，她今天早上又有个会，她还得回家换衣服，只得站路边拦车，计程车停脚边，顾岚皱了皱眉地钻进去，哪知道葛慧珊倒也贴得紧，也钻了进来，顾岚瞪着她，“干嘛？” “什么干嘛？我也来不及了呀。” “我要先回家换身衣服，你公司，哪顺路？” “我时间不够了，今天白冰冰还有活动呢，我在你家换一身，直接去公司。” 顾岚瞪了她两秒钟，想想也不能只怪葛慧珊耽搁时间，也就作罢。葛慧珊没去过她家，有次两人吃过饭，顾岚说不想去酒店了，葛慧珊送她到了家门口，顾岚也没让她上去，葛慧珊倒不是觉得上顾岚家非得代表什么，毕竟，她两并不是约束的情侣关系，只是那天，却觉得怪怪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你衣服，穿身上，还挺合适的。”葛慧珊站衣橱前赞嘆道。 那是葛慧珊第一次到顾岚家，家里挺乱的，客厅的地毯上扔着书，笔记本，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放着茶杯，眼镜，葛慧珊没多想地给她整理了一下，整理了一半，她就愣住了，她这是在干嘛呢？不得已，她又把顾岚那些书给她重新扔在地上，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给顾岚说了声，“我先走了啊，下次还你衣服。”她走得匆匆，却忍不住回头。 第18章 第 18 章 顾岚听到葛慧珊渐渐远去的声音，整理了下围巾，望着半开着的房门发愣，她和葛慧珊刚认识是什么时候？去年冬天？圣诞前夜吧，她在公司加完班都已经快九点了，她推了很多人的邀约，有不明就里的男人，也有深谙其道的女人，她有些意兴阑珊，许是身体不太舒服，也许是去年她刚过30岁，年龄的渐长让她有些无意义的惆怅，以至于她在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失神与别的车撞了个正着，她下车看具体什么情况，就遇上了葛慧珊，那天顾岚精神有些不集中，也不记得葛慧珊穿了什么，只记得那人给她一通骂，后面一排车等着按喇叭，葛慧珊忙着拍照，又要报警，顾岚想着那后续的一切麻烦事就头疼，也就阻止了葛慧珊，央求道，“您看，这也只是擦了一点漆，咱们能不能私了？你说多少钱吧？我赔给你，成吗？”顾岚只想赔点钱了事。 葛慧珊埋怨道，“大姐，你这什么态度啊？我哪知道要修多少钱啊，这修了才知道啊，你别搞得我要讹你钱似的，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顾岚本就因为今晚莫名其妙想到年龄的事儿有些心烦，现在更有些气赌，“你说谁大姐呢？怎么说话呢？” 葛慧珊这才仔细打量眼前撞她车的女人，看起来并不老，但也不会像是25以下的女孩了。 后面堵车堵得挺厉害，顾岚不愿与她多做纠缠，有些无奈地问道，“那你要怎么解决嘛。” “等后面修了你再赔呗，你留个电话吧，后面好联繫你。”说完，葛慧珊掏出手机，顾岚有些无语地报了自己的手机号，顾岚眼睁睁见她存上了“撞我车的人。”葛慧珊就着那个手机号码拨了过去，顾岚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这才作罢。顾岚以为这就完了，又瞧着葛慧珊拍了她的车牌，还拍了她的脸，顾岚有些恼火，骂道，“你干嘛？” “以防你跑路啊，你要是跑了，我就把你的车，你的照片发网上。” 顾岚气死了，从钱包里抽出现金，塞葛慧珊手里，“你先修你的车，不够你再打电话给我，但请你把刚才我的照片删了。” 葛慧珊一手捏着钱，一手拿着手机，鑑于顾岚已经越来越铁青的脸，她只好把照片给删了，顾岚见她删了照片，这才上车，就将车开走了，葛慧珊也回到了车里，数了数顾岚给的钱，一千元，鬼使神差的，又从手机回收站里把刚删过的照片给还原了，并神经质地仔细端详了起来，心里腹诽道，“这女人倒还长得挺漂亮的。” 顾岚以为自己给了钱就了了事，虽然在圣诞前夜撞了车，但所幸，在红绿灯的时候，刚起步，速度不快，葛慧珊的车和她的车都只是擦掉了一点漆而已，但她没想到半个月以后，还能接到葛慧珊的电话，那是周末的早晨，她还在家里睡觉，手机兀自响起，她都没睁开眼睛就接了起来，“餵？你哪位？” “哟，还没醒呢？” 顾岚听到那陌生的女声，莫名其妙，又摸不着头脑，不像推销简讯，她头往床头靠了靠，抓了抓头髮，胡乱的“嗯”了一声，“你有什么事儿吗？” “上次修车的钱，还剩一些，我怎么给你？” “什么？”顾岚睡眼惺忪，1月的天，她起来了些，又白又细的胳膊露在被子外，觉得有些冷，人又往被子里缩，这人谁啊，这么讨厌，一大早的。“你打错了电话了。”说完顾岚就把电话给挂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冷得要命，可一大早的睡眠也被打扰。虽然没睁眼，顾岚却也睡不着了，渐渐地清醒过来，修车钱？她这才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哈？是那个女人吗？她想，是不是有毛病啊，要说还差钱，给她打电话就算了，还剩有钱，还给她打电话，要退给她吗？顾岚觉得这个人有毛病吧。 正想着，电话又打了过来，手机就在枕边，顾岚拿起来一看，这又是刚才那个电话吗 “你这人，这什么记性啊？我怎么能记错呢？半个月前你不是撞了我车吗？还赔了我1000元……” “我记起来了。”顾岚耐着性子道。 “这就对嘛，我那个修车只花了600，还剩400，我怎么还你？” “不用还了。”顾岚打着哈欠。 “那不行，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又不多要你的，你住哪儿？我给你送过来吧。” 顾岚真是无语了，她这不都说不用了吗？这还给她送来，咋一下又这么通情达理了，这个人？“算了，在那个人和广场碰头吧。” “几点？” 顾岚看了看手机，这才9：30,“10点半吧。”挂了电话，顾岚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是不是最近星座运不太顺啊？这遇到的是什么人啊？真是的，她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反正任何广场就在她楼下，她走5分钟就到了，磨蹭到10点才起床，洗漱化妆，到了地方，不见人，给那人打电话，“这儿呢，转身。” 顾岚转过身看，见那女人正坐在咖啡馆里，她只好进了咖啡馆，好在咖啡馆里暖气足，她也没有觉得太冷，那女人面前摆了可颂、芝士蛋糕，两杯咖啡，顾岚嘆了嘆气，裹着大衣施施然坐了过去，葛慧珊把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打量得顾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见顾岚没说话，她这才收回目光，把4张人民币放桌上，“你是不是也没吃早餐？这个，算我请你的，不知道你喝什么，随便给你点的拿铁。”
第16页 顾岚真是觉得莫名其妙，都说了不用还了吧，她还非要还，害得她大周末起来，就坐在咖啡馆里发呆，这么早，咖啡馆里人都没有。 “干嘛？吃啊，你刚接电话的时候就还在床上吧，咖啡该冷了。” 顾岚看着眼前这个怪怪的人，不想吃她请客的东西，但又有些饿，那人却有些狡黠地笑了起来，“你别误会，我就是不想欠谁的，所以，你这个钱，我一定要还的，正好我也没吃早餐，就帮你买了而已，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给我钱，别饿着自己。” 顾岚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倒舒坦了些，又递给葛慧珊一张100的，安心地吃了起来。 葛慧珊也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笑，收了钱，还给她找了零，周末的一大早，两个莫名其妙又不相识的女人，坐在咖啡馆里吃早餐。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两个人一起吃早餐喝咖啡，气氛有些沉默，葛慧珊这才主动介绍道，“葛慧珊。” 顾岚正吃得津津有味，对面那人突然给她自我介绍，她拧了拧眉，暗想着这应该是和这个女人见的最后一面了吧，她是谁，对自己来说有什么重要，但本能的，有教养的，顾岚回了句，“顾岚。” 2013年1月12日，腊月初一，周六的早晨，阴历来说，还有一个月过年，阳历又是新的一年的开始，顾岚没有想过，会和这个叫葛慧珊的女人还有什么后续的纠葛，更遑论今时今日，发展到了床上的关系。 那天吃过早餐之后，顾岚捏着葛慧珊还来的346元的人民币，回到家里收拾了会儿，下午就开车回了郊区父母家。 第二次遇上葛慧珊是在一个会所里，顾岚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在那样的一个会所里见到葛慧珊，毕竟，她光看那人，也不会知道那人是拉拉，那个会所，很私人，也很小众，是她们这些只喜欢女人的人呆的地方，人不多，而且都是朋友介绍来介绍去，顾岚偶尔觉得太压抑的时候会去，听听她们的八卦，最近的生活，在那里她不用伪装，也不用被追着问怎么还不结婚啊，怎么还不谈对象啊？她疲于应对，又不得不应对，所以会在会所里躲一躲，喝喝酒，聊聊天，也有人想和她交往，她不动心也不喜欢，但也没想到会遇上葛慧珊，葛慧珊和几个人一起来的，看到顾岚的时候也很惊讶，半张着嘴，一直没合上，葛慧珊和其他人说了点什么，就朝顾岚走了过来，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当然，葛慧珊一定没想过藏，“你这？”葛慧珊轻咳了一声，“你才来的？” “什么才来的？”顾岚双手环胸地望着她。 “之前来，也没见过你啊？” “那我之前也没见过你，这不是多正常？”顾岚呛到。 葛慧珊舔了舔嘴唇，“太有意思了，缘分。”葛慧珊一边说着，一边给顾岚拿了酒，碰了碰，大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俩，顾岚也就接了过来，那之后，葛慧珊就坐在顾岚旁边了。 “所以，还你钱那天，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要追你？”葛慧珊覆在她耳边问道。 顾岚身子有些僵，因为葛慧珊说话的时候离她太近了，她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葛慧珊，摇了摇头，她还不至于那么自恋吧，是个女的就会认为看上了自己，她只是觉得葛慧珊有些奇怪而已，后来她们聊天玩游戏所有人又都喝了好些酒，葛慧珊不知道为什么还帮顾岚多喝了几杯，玩太晚了，那天晚上，像是有某一种引力，顾岚并没有提前离席，而她趁葛慧珊帮她喝酒的间隙也才细细端详了葛慧珊，也觉得那人不再那么讨厌，大多数人有带女伴来，她们甚至，在会所里有固定的房间，顾岚见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而和葛慧珊一同来的几个人也都各自带着女伴散了。 “你可以吗？”葛慧珊关心地问道。 顾岚头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醒，她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却已经没电关机了，她摇了摇头，问到葛慧珊，“几点了。” “一点半了。” “太晚了，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她拎过包，可那包却滑在了地上，葛慧珊有些担心她，“你这个点，还要回去吗？有人来接你吗？” “没有啊，怎么了？”顾岚淡然一笑道。 “你长成这样，这么晚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葛慧珊如实说道。 顾岚身子靠在沙发上，转了转手上的包，“你这是在和我调情吗？” “一晚上了，你到现在才看出来吗？你也太迟钝了。” 顾岚从她身边走过，没走稳，歪在她的身上，葛慧珊忙搂着她，“我这儿，有房间。” “所以呢”顾岚明知故问道。 葛慧珊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覆在她耳边道，“所以，你要是不介意，今晚可以去留宿。” 顾岚耳朵太过于敏感，本就喝过酒的身子被她这样一碰，更如被电流穿过一般，一股酥麻从脚底往上窜，顾岚有些站不稳，葛慧珊见她没有拒绝，接过她的包，把她领进酒店的房间，后来，那个房间也就成了她们固定上床的地方，那次其实是顾岚第一次与人一夜情，在那之前，她和前女友已经分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她也没有看上谁，愿意和谁一夜情过，葛慧珊，像是有一种磁力，尽管她不会主动，但她并不抗拒也不排斥，或许是今晚在这里见到她，知道她也喜欢女人，会有一定的亲近之感吗？或许，仅仅只是喝多了，她很少一个人在外面喝这么多酒，毕竟，也考虑到安全因素，那夜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喝下了许多，酒店房间的门关上了，两人在封闭的空间里，房门关上那一剎那，顾岚有些无措和紧张，葛慧珊看起来驾轻就熟的样子，顾岚身子有些僵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葛慧珊叫了醒酒茶，体贴地给顾岚盛上了，顾岚道了谢，葛慧珊轻笑道，“你是不是有些紧张？第一次？” 顾岚强装淡定地喝着茶，她头有些疼，却还是反问道，“怎么了？你已经很多次了？” 葛慧珊站她身后，双手覆在她太阳穴上，顾岚以为她要干嘛，葛慧珊只是给她揉了揉，“你这话，问得，特别像女朋友才该问的话。” 顾岚想扭头反驳，葛慧珊却掰着她的头轻言道，“别动，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应该就好些了，你这酒量，你做什么的？” “我酒量挺好的。”顾岚反驳道，她酒量还行吧，要正常喝的话，今天主要是做游戏，她又老输，喝得急，她只是喝不了急酒。 “就这？还挺好的？你这标准也太低了点吧。”葛慧珊给她按摩了一会儿，“我去洗澡了，你先歇会儿吧。” 顾岚被她按得有些舒服，闭着眼点了点头，喝过醒酒茶，她人又好过了些，沉沉的，感觉就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人摇了摇，“顾岚？”洗过澡的葛慧珊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你去洗澡吧，洗过澡睡，才舒服些。”顾岚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却兀自点了点头，葛慧珊牵过她去浴室，她洗完澡，清醒了些，出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葛慧珊已经睡着了，所以，这？就这样了？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第17页 顾岚心情很微妙，也很复杂，她其实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但是，今晚，喝了些酒，头脑昏昏沉沉，葛慧珊每次和她说话，都靠她很近，但这样的近却不让她觉得危险和不舒服，她原本以为，葛慧珊是带她来开房来的，也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吧，现在那个人，沉睡了。 顾岚站床边站了一会儿，但喝过酒，又洗过澡后，酒气散了些，身体渐渐乏了，她拉过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脚蹭到葛慧珊的脚，她忙缩了回来，但葛慧珊睡得像个猪一样，完全没醒，顾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又把脚伸了过去，蹭了蹭，很光滑，而且挺暖和的，顾岚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倒也没多想什么，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顾岚是被热醒的，热得她想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费劲，这才感觉自己胸前窝着一脑袋，没有电视剧那种酒醉之后，一早醒来就忘记前一晚睡或者被睡的戏码，顾岚虽然早上起来还有些宿醉后的头疼，但也清楚地知道，她和葛慧珊，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现在这个人窝她怀里，那一头棕色长髮撩得她鼻子有些痒，她早上刚起床，都还没多清醒，囫囵中将那个脑袋给推到另一边去了，葛慧珊被推得快要醒过来，迷迷煳煳中，扯过顾岚的睡袍又躺了过去，抱中顾岚腰上，和顾岚贴得特别近，是太近了，顾岚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葛慧珊渐渐醒过来，却也怡然自得地趴顾岚身上，“早啊。” 顾岚僵硬地回到，“早。” “昨晚睡得好吗？”葛慧珊像个情人一样摸着她的脸。 “不太好，睡太晚，醒太早。”顾岚如实说道，葛慧珊摸她脸摸得太过于自如，顾岚有些不自在，推开她，忙起床了。葛慧珊歪着身子在床头轻笑。 那天早晨，葛慧珊叫了酒店的早餐，顾岚不想吃，想回家，但那又显得自己太不着调了，作得很，昨夜是她自己自愿跟着葛慧珊进的房间，这一大早醒来就要调头就走，这也不太好，但这个一夜情夜成这样，也有些奇怪吧。 “啊~来，张嘴，他家这个挺好吃的。”葛慧珊夹了一块鸡肉给顾岚。 顾岚皱着眉，“行了，我自己来。”顾岚非常不自在，再说了，谁一大早就吃鸡啊。 葛慧珊也没多搭理她，就往顾岚嘴里塞，“真的，挺好吃的。” 顾岚勉强吃完早餐，拿过包准备走，葛慧珊拿出手机，“你微信不是你手机号吗？” “不是。” “那你微信是啥？”葛慧珊仰着脸问她。 “干嘛啊？” “方便联繫啊。” 顾岚没动。 葛慧珊手里的手机顺时针地在桌上磕着，“怎么了？不想联繫了？” 顾岚心里也没这样的想法，但她不清楚葛慧珊怎么想的，而她目前，根本就没有要找女朋友的想法。 葛慧珊起身，来到顾岚面前，圈过顾岚脖颈整了整她的衣襟，“昨晚没尽兴？喝太多了，我挺喜欢你的，嗯……”葛慧珊沉吟了一会儿，“从昨晚开始。”她想了想，又摇头，“也不一定，估摸着，可能从还你钱那天开始。” 顾岚心里久违地紧张，因为葛慧珊近在咫尺，而顾岚，却在盯着她的唇看，葛慧珊那样具有洞察力的人，于是就顺水推舟地又拉进了些两人的距离，暧昧道，“我感觉你的心跳了。”她的唇瓣一张一合，粉嫩，湿润，怕下一秒就要亲上来，顾岚秉着气，唿吸有些乱了，一双手靠在酒店的墙上，就在葛慧珊看似马上要亲下来的时候，顾岚偏了偏头，“不好意思，我……最近并不想交女朋友。” 葛慧珊愣了一下，却很快嘴角浮起了笑意，她咬了咬唇，“你这个人，真的也是蛮好笑，谁说要和你交往来着？你看起来也不那么像保守的人啊，再说保守，你昨晚跟着我来干什么呢？” 一时问得顾岚有些无法作答，葛慧珊嘆了嘆气，拿过顾岚手里的手机，手指在两个手机间相互操作着，一边摇头，“顾岚，你真是个很复杂的女人。” 顾岚抽过手机，屏幕上正好是微信界面新加的好友，葛慧珊戴着墨镜在海边穿着比基尼的照片做的头像，“我得走了。”她说完那句，没等看葛慧珊的表情，就匆匆离开了会所，出门才发现下雨了，雨小却密，她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没等到计程车，有些着急上火，扭头却瞥见打着一把伞出来的葛慧珊。“哟，还没走呢？等我啊？”葛慧珊真的嘴贱到不行，顾岚没理她，好死不死的，葛慧珊伸手叫计程车，车就停到了她脚下，顾岚气死了，而且那个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分明她已经站这儿等半个小时了，自己怎么能捷足先登呢，葛慧珊收了伞，就钻进了计程车，想了想，还是摇下车窗，“顾小姐，要一起吗？” 顾岚就差咬牙切齿地瞪她，就为了这口气，她也不会上车，可眼下雨越下越大，而且她都打了半小时打不到，这还得等多久，就在她犹豫了稍长时间后，葛慧珊！这个狠毒的女人，让计程车开走了，从她面前飞驰而过。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顾岚气到没忍住，骂出了声。雨都快要把她头髮淋湿了，她也没带伞，葛慧珊这个女人，连伞也不知道给她留一把，今天早上还腻在她怀里的女人，真是让人可恨，早知道不该推她，就应该踹下床去。 顾岚还在那骂着，压根没瞧见那计程车绕了一圈又给绕了回来，葛慧珊直接开了车门，“快上车吧，雨下大了。” 顾岚没曾想她又绕回来，已顾不上生气，钻进了计程车，葛慧珊往一旁挪了挪，不知道为什么，顾岚看到她那张脸就觉得她很得意洋洋的样子，顾岚拍着衣服上的水汽，葛慧珊递给她纸巾，“这都不道谢的啊？” “你没有素质和道德地抢了我的计程车，你还有脸让我道谢？”顾岚头也没抬。 “不是，你也没挥手啊，是吧，师傅？你是我拦下的吧？” 顾岚抬起头来，将擦过衣服上水珠的纸巾扔葛慧珊身上，葛慧珊看了一眼，捏在手里，“得，我错了，我不该抢你计程车，感谢你顾小姐邀我一程。” 顾岚上班来不及了，她匆匆关上房门，门外早已没了葛慧珊的身影，这是葛慧珊第一次来她家，这也认识快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回忆如潮水似的扑面而来，刚认识时候的葛慧珊多么让人讨厌啊。 顾岚拍了拍脸，不能让葛慧珊在她脑子里呆太长的时间，她忙了一上午，下午快3点的时候才抽身，又到大娱公司开会，整个人饿得头昏脑胀，从前台毛睿睿顺了两块饼干，饿太久了，胃疼，主编柳思瑶见她捂着胃，一脸愁苦，忍不住说道，“你快点从那边出来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你哪天倒在路上都没人知道。”柳思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快了，这不就只剩几个月了吗？善始善终嘛。”顾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凝视着柳思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帮我照看着这边。”
第18页 柳思瑶挥了挥手，要说谢谢，也是她说才对吧，因为怀孕生子后被原公司抛弃，不得已只能换新工作，可不少公司却以她刚生产完，家庭牵绊会影响她的工作重心，她欲哭无泪，这个时候，顾岚找到她，问她要不来去她的创业公司做主编，顾岚先把顾虑抛给她说，只是公司刚开始，起不起得来，很难讲，有风险。让柳思瑶自己考虑，柳思瑶确实也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来了顾岚自己的公司，顾岚是个厚道人，尽管公司刚起步，很多方面很不成熟，但顾岚付了她高于行业水平的薪水，而且在这边上班，顾岚给她的自由度很高。 好些时候，柳思瑶比顾岚更焦虑，顾岚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大不了，就当白辛苦这几年，重头来过就好了。”好在首刊，因为白冰冰的关系，还招来了几个广告商，所以开会的时候，顾岚还特意表扬了庄生，为了奖励大家的辛苦，顾岚让毛睿睿去给大家买咖啡，柳思瑶小声拦她，让她节省点，那人也像没听见似的。 两人在办公室里关着门说着话，外面员工们貌似坐在工位上，井然有序，但实则都在qq群里聊地正嗨，那个qq群自然没有顾岚和柳思瑶，只有庄生她们这样的“平头百姓。” 有人把群名改成了“总裁来了，人就活了。” “谁改的群名？顾总可不在这个群里，这么狗腿顾总也看不见的。” “可是，真的，只有顾总来了，咱们才像个人样，你看看柳主编，平时抠成什么样。” “所以说，女人真的不能结婚，看我们顾总，年轻，大方，有所作为，不过像顾总这样的女人，是单身吗？还是眼光太挑了？根本看不上？毛睿睿，你一天打探军情也一点不上心。” 群里七嘴八舌地说着，庄生抽空看了另一个qq群，就是那个没有作者的读者群，她大略看了下，也都是瞎扯胡白话，这个群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拉拉，开着浅尝辄止的玩笑，庄生又跑那网页去看了下《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她最近因为採访白冰冰的事情太忙，而落下了好些更新，这几天，没有给她写长评，也不知道那个作者有没有一些失落，会不会想她，庄生有些神经质地想。可对一个文倾注这么多真情实感本来就挺神经质的，可庄生觉得，虽然那个“怪味阿姨是冰山御姐抖m”话少，但每次写了长评她都会回，而且回她的长评，常常让她觉得她和作者之间，有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契合性，庄生觉得，她那么多作者里，估计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懂作者了，她噼里啪啦地在工位上写着长评，直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人影，她偏过头一看，“主……主编？” “写什么呢？这么奋笔疾书，灵感爆棚的，下期的选题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思考了一下，对，结合顾总刚开会的内容，努力思考了下接下来的工作要如何开展。” 柳思瑶也就走开了，和顾岚聊了一会儿工作，怕顾岚胃还有些不舒服，柳思瑶让她在沙发上躺会儿。 庄生这才忙把文档给关了，这要给她吓死，惊魂未定间，收到顾萌的微信，让她晚上帮忙买一盒阿莫西林回去。 庄生暗想，这个房东，平日里很少主动和她联繫，就晚上两人吃饭，偶尔一起散散步，同居的日子，倒也相处融洽，但顾萌很少在她工作时间找她，“你生病了？”庄生敏感地问道。 顾萌：“嗯。” “怎么了？” 顾萌没回了。 “严重吗？”庄生出于一个屋檐下的道义又关心了一下。 “嗯。” 庄生想着，怕是真的病挺重了吧，要不以顾萌的性格，但凡她能自己去买药，也不会麻烦她的，庄生有些担心，顾萌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也不上个班，庄生看她也不找工作什么的，但上次聊过，顾萌好像说她在养身体什么的，庄生也就不好再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她怕顾萌出事，打了电话过去，“你病了？要不要去医院啊？要不要紧？” 顾萌有些有气无力地讲，“可能感冒了，有些难受，家里药没了，麻烦你，下班回来帮我买点药。” “行，我今天应该不会加班，那你先睡会儿，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哟，男朋友啊？这么关心？”姜语涵坐她旁边，脚下一滑，就过来八卦道。 “哪有啊。”庄生一支笔抵在下巴，脑子里却想着那惨白的顾萌病恹恹的可怜样子。 “那不是男朋友，是女朋友？”姜语涵那眼珠子里都透出八卦，他们公司年轻，企业文化也相对轻松，有次团建的时候还要报性向，庄生也是服了，第一次遇上这么开放的公司，她还有些适应不了，不过那天顾岚没来，到庄生介绍的时候，又被什么事扯过去了，以至于其他人对庄生的性向好奇得很，庄生其实不怎么刻意，反正她向父母出柜了，这些其他人她更无所谓，只是她有些叛逆，越好奇，她越不想说，“你们这些直女，咋就这么好奇？” “是不是嘛？”姜语涵追问到。 “是个头，我房东啦。” “那你就是承认你喜欢女孩了？” “是，我只喜欢女人。”庄生摊了摊手。 “给钱给钱。”姜语涵起身朝丁沖他们那儿收钱。 庄生看这情景，忍不住笑开了，“你们真是，赌钱赌我身上了，咋不赌顾总？” 顾岚休息了一会儿，就好些了，就是饿狠了，又长期吃饭不规律，她忙了一会儿工作，再抬头时是柳思瑶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说家里小孩有些咳嗽，她想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回去看看，顾岚忙说，走吧，孩子要紧，这才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六点了，她起身，活动了下，在外面熘达了一圈，和员工培养培养感情。 庄生惦记着给顾萌买药，丁沖他们喊晚上一起吃饭，她也懒得去，顾岚胃不太舒服，也想早点回家，电梯里就顾岚和庄生两个人，气氛一时有些安静，“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聚餐呢？” “我同屋那姑娘生病了，我得赶紧回去给她买药，看看她。”庄生如实说道。 顾岚没怎么走心地点了点头，那日她送庄生回去，到了那个小区，想来，只是凑巧吧，一个小区的租户那么多，“你朋友吗？”顾岚随口问道。 “嗯？也不算啦，她是房东，另外租了一个单间给我。” 到一楼了，庄生道了声，“顾总再见”就出了电梯，顾岚往负一层取车。 庄生在小区外的药房拿了药，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她开了灯，客厅里没人，顾萌的房间虚掩着，她敲了敲门，喊了两声，顾萌窝在被窝里，露出额头，一张脸没有血色，她难受，自然也没睡安稳，一下午昏昏沉沉的，时醒时眠，见庄生下班回来，这才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 “感冒了吗？”
第19页 “嗯”顾萌的声音已经哑了。 “我给你买药了，不过，你得吃点东西再吃药吧，你中午吃东西了吗？” 顾萌摇了摇头，她早上起来人就不对劲，昏昏沉沉做了早饭吃，就有些站不住了，噁心想吐，就连今天的更新也没法写。 “那我去煮点粥吧，你吃点再吃药，真的不用上医院吗？”庄生也不知道她到底病得有多重，“你测体温了吗？有没有发烧？” 顾萌摇了摇头，庄生没怎么多想地伸出手背在她额前摸了摸，“感觉有些烫，但也没有多明显，还是用体温计保险一点。” 顾萌都没有力气往后缩。 庄生见她床头连一杯水都没有，皱了皱眉，出门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就上厨房忙活去了，顾萌只听模模煳煳的碎碎念，不知道她在具体念些什么，几分钟以后，庄生又跑她卧室来，抽出体温计，看了看，“37.5，也还好了。” 顾萌道了谢，待庄生出去后，这才拿出手机，登录页面，她都只能在评论区请假：“对不起，大家，生病了，今天没法更新了。” 庄生让粥在锅里熬着，这才收拾自己的东西，弄完，才有空在沙发上歇着，qq群里有人截图“怪味阿姨”的请假条，庄生努了努嘴，叨了两句，“最近生病的人，怎么这么多？” 让顾萌喝过粥，又让她吃过药，庄生这才放心了些，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人是不是太好了？“你要休息吗？还是干嘛？” “躺的有些累了。”但她也没什么力气起来。 庄生起身站她床边，犹豫了一会儿，想想顾萌一个人在家呆了一天，估计也呆太闷了吧，她拉过椅凳，反着坐着，下巴搁在椅子上，双手把椅子给抱着。 “你今天上班累吗？”顾萌难得的找着话题和她说道。 “还行，这段时间没有之前那么忙了，今天我们老闆来了，开了会，还请大家喝了咖啡，我们老闆比主编人好太多了，主编……不太行。”庄生瘪了瘪嘴，不知怎么，说起顾岚和柳思瑶的对比来。 顾萌听得饶有兴致，庄生絮絮叨叨自说自话地说了许多，“啊，给你看看我们老闆和同事们吧。”庄生说完，拿过手机，介绍道谁谁谁，那是她们第一次聚餐的照片，上面有顾岚，顾萌盯着她的屏幕，下巴微微发抖。 “怎么了？”庄生见她这样失神。 顾萌回过神来，眼睛却没有焦点，她吸了吸气，忍不住问道，“这人，是你们谁呀？”顾萌的手指指着顾岚那张脸。 “我们老闆啊，咋了？你认识？” “看起来有些眼熟，叫什么呀。”顾萌咬了咬唇，被褥下一只手却紧紧地抓住了床单。 “顾岚啊，和你倒是一个姓，认识吗？” 顾萌被手机里那个侧坐着，翘着二郎腿的人击中，她一手捂了捂嘴，深吸了一口气，“不认识。” 庄生有些摸不着头脑，顾萌只好稳了稳情绪，解释道，“长得有些像我一个姐姐。”姐姐二字从她口中滑落出来，已是太久远了。 “你还有个姐姐呢？倒也没听你提起过。” “堂姐。”顾萌胡诌道。 庄生点了点头，“那行，你休息吧，我看你这嗓子，又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有什么事叫我，喊不出来，就打电话。” “谢谢。”顾萌失神强撑道。 “嗨，谢什么呀，举手之劳而已。”庄生说完，就把门给她带了过来。 顾萌征了征，坐床头髮愣，她现在都已经自己做老闆了吗？还真应了自己写的，都成为总裁了吗？她一直都这么厉害，这么棒，再瞧瞧自己，除了写文还会做什么呢？她都还没有去工作过，要是以前，顾岚一定会说她吧，只是现在再不会说了，该结束了，顾萌塞着鼻子，扁桃体痛得要死，把这文完结，她就得出去上班了，她再也不想这样一个人守着那段往事活下去，人不人鬼不鬼，倒不如死了算了，她想过死吗？去年病得很严重的时候想过的，医生问她家属呢，手术要家属签字的，她说她是孤儿，她确实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家人一般的养父养母又被自己搞得一团糟，后来她想了想，她也不能死，她还没有报答顾爸顾妈，她不能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自己，只是她想，有些罪，她赎不了，有些恩，她总得报。 第20章 第 20 章 庄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隐隐觉得粉红妹妹那个文的走向有点不对的？她也说不上来，怪味阿姨恢復更新后就一直更得很稳定，日更，质量也很高，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庄生的工作忙得时候特别忙，但渐渐上了正轨以后，也总有闲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隐隐有些担心，她觉得这文最后怕是没有一个好结局，她不想和读者群里的那些人找，就想找粉红姐姐聊聊，可粉红姐姐太长时间都不在了，庄生看了看聊天记录，都是她在找粉红姐姐说，11月的，9月的，8月的，这个粉红姐姐怕是qq密码不记得了吧，庄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但很快，怪味阿姨就让她的担心坐实了，圣诞前夜，庄生公司又团建聚餐，真的，有时候，庄生都替顾岚担心，生怕她们这样吃，迟早有一天把顾岚给吃垮，聚餐时候的气氛本来很好，但庄生一直都着惦记着一个事情，昨天怪味阿姨在作者有话说里，说今天晚上会完结此文。庄生觉得她收尾收得太快，但也没怎么说，毕竟笔在作者手里，她想怎么写怎么写，但是庄生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那样一个结局。 那会儿正在饭局，八点整，怪味阿姨准时更新，庄生本想着说今天晚上要不不参加聚会，回到家里，等更新，等完结，她就差沐浴更衣，没有人懂她对这个文的感情，但最后，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也太神经质了，也就和同事们一同去吃饭，吃饭的间隙，丁沖和陆修他们玩游戏划拳喝酒。庄生抽空拿出手机，最后完结章量很足，怪味阿姨大概更新了快有一万字吧，但越往后面，庄生心越惊，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我操！我操！□□妈啊！”庄生有些失控地往最后翻，只有全文完三个字，庄生呆若木鸡，顾岚在一旁看着她，见庄生眼眶湿湿的，眼睛里都蒙上一层雾气，见她看着手机，突然她骂这一嗓子，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就连那两划拳的都听见了。 “怎么了？”姜语涵捅了捅她的手臂。 “出什么事了吗？”顾岚在一侧也关心地问道。 庄生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抬起头来，她想伪装解释，可那一瞬间，她没有把情绪很好地控制好，“哇”地一下就哭出了声，那个杀千刀的作者把雯雯写死了啊，他妈的，她是不是人啊？怎么能这么狠心？她的雯雯啊，“哇”庄生想反正哭都哭了，索性就哭得更放肆了些。就这样死了？她的《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就这样完蛋了？雯雯最后在家里烧炭，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最后一幕，沈君在墓碑前，一身素黑，大雨滂沱，可惜雯雯看不见了，她在这世上来过一遭，爱过恨过，却唯独走不下去了，沈君将手里的伞放在墓碑上，给她遮雨，说了声，“下雨了，别着凉了。”就他妈全文完了，庄生哭得泣不成声，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她好不容易哭完，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大家见她情绪突然失控，又哭又骂的，问她她也不说，也就想等她平復了再讲吧，因为是圣诞前夜，公司里的单身狗们聚餐完了还有活动，快要到九点的时候，大家也都散了，柳思瑶走得最早，她毕竟要带孩子，毛睿睿拿了顾岚的卡买完单也走了，最后就剩下顾岚和庄生两人，顾岚一直看重庄生的才华和能力，所以对这个员工也就格外重视了些，待人散了后，“你没事吧？”
第20页 庄生见大家都走了，这又被顾岚问起，想起故事结局，五年的追随换来一场大雨和一个碑。 “我心里难过。”庄生忍不住地说道。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顾岚见她说着说着眼眶又要红了，不由地挨她坐近了些。 “顾总，我还能喝点酒吗？”庄生想借酒消愁。 “可以啊，你喝吧。”顾岚叫来服务生又拿了一瓶红酒来，庄生给她和顾岚杯子里都倒上了，喝了一点就不想喝了，“怎么连酒也这么苦？”庄生哭丧着脸。 “那是你自己心里苦吧。”顾岚拍了拍她。 庄生见没什么人了，又拿出手机，看到那个结尾，忍不住地摇头，喟嘆，“怎么能这么忍心呢？” “你看什么呢？”顾岚见她一直盯着手机，暗想着应该是手机上面的内容让庄生难过了吧，庄生情绪太过于低落，丢失了平时的防备心，忘了自己看的是百合小说，直接把手机屏幕递给了顾岚，顾岚看了几秒钟，那张脸微微被冻住了，她只瞥了几眼，就把庄生的手机轻轻推了推，佯装打趣道，“你还看百合小说啊？” 庄生这才回过神来，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雯雯都死了，她向顾岚出个柜又怎么了，“嗯，我挺喜欢看的，女人之间的爱情很动人。” 她本想瞧瞧顾岚的反应，却不知为何顾岚又把她的手拨过去，在她手机上滑着，“这文，完结了？” 庄生有些惊讶道，“顾总，你知道这文？？？？？？” 顾岚没搭理她，又重复道，“写完了吗这就？” “完了，今天完的，雯雯死了，顾总你也看这个文？顾总，你也看百合文？”庄生真是十万个没想到啊，今天晚上的冲击太大了，顾总这样忙的人，怎么还有时间看小说呢？ 只是顾岚眉头越皱越紧，“你说谁死了？” “雯雯啊，妹妹死了。” 顾岚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下煞白，抓过外套，“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先走了。”她心里害怕极了，那个念头冒出来根本压不下去。 “顾总……”庄生有些恐惧地看着顾岚，不知道她怎么了。 顾岚抓过她，“你回家吗？我同你一起回去。” “回我家？”庄生丈二摸不着头脑，猜不透顾岚的心思，可见顾岚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 顾岚手有些哆嗦，稳了稳心神，安慰自己，想太多，想太远了，小说而已，但却又放心不下，只得对庄生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和你住一个小区，我却找她，有点事情。” 一路上，顾岚神色凝重，一直捏着庄生的手机，甚至都忘了还给她，手机屏幕上依然还是那部小说，庄生眼瞅着这情况貌似有些严重，但她又不清楚顾岚这突如其来的担心又来自何处，她心里还有这文be的悲痛，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路，到了小区，顾岚下了车，就向庄生道别，说她要去找人，头也不回，庄生接过自己的手机，有些悻悻的，她走得很慢，顾岚走得很快，都不知道顾岚要去哪栋楼，但她也没啥心情再去八卦顾岚，这会儿她的心都是碎的，在这十二月的寒风中被那个作者踩的稀碎，以至于这么冷的天，她不赶紧回家，坐小区凳椅上，想要上评论区好好骂骂那个作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是庄生登上去之后，就发现评论区已经沦陷爆炸了，都不用庄生出马，“怪味阿姨”已经被骂成了筛子，什么脏话都有，让作者去死的，让她出门被车撞的，庄生看着看着就有些不是滋味，她本来也想上去骂作者的，可她看作者似乎一直没有回应，估计是，跑路了吧？庄生看不下去了，开始调转枪头，骂那些没有素质胡乱谩骂的人，但外面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冻得庄生的手都快要成冰块了，庄生想着还是回家再继续骂好了，她进了电梯，到达自己家的楼层，拐了个弯就瞧见顾岚，她的顾总，站她家门口，满脸的焦急，一边敲着门，一边看了看手机，顾总敲她家门？做什么？不是找朋友吗？怎么找到她家门口来了？ “顾总？” 顾岚见是庄生来，收回了放在门上的手，指了指身后，“你？住隔壁？” “我住这儿。”庄生上前，指了指自己家的大门。 “你看错了吧？还是喝多了？”顾岚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她给顾萌买的房子，庄生怎么可能住这里？ “顾总，我真住这儿，我有钥匙。”说着，庄生掏出钥匙开门，顾岚狐疑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门上的门牌号，不可能有错的，正想着，庄生已经把门给打开了，顾岚这会儿也管不了这么多，推开门就直往屋里闯，她很担心顾萌，那种担心，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越来越害怕还是怎么的，她先就看了客厅，客厅里没有人，而后又两间房都找了一遍，厨房，卫生间，阳台，没有，没有什么痕迹。刚顾岚站门外，越想越害怕，她害怕小说的结尾会变为现实，顾萌真在家里烧炭自杀，她快要担心死了，却又怕自己忧虑过重，可一直拍门，里面没人应，她想了好久，还是拨了顾萌的电话，电话也关机，正在她怕得要死的时候，庄生来开了门，顾岚把家里找了一通，翻来覆去地找了两遍，庄生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顾总？你在找什么呢？” “尸体。” “啥？”庄生今天晚上真是看不懂她这个顾总了。 顾岚意识到自己在胡说八道，其实也没有胡说八道，她真的很害怕，房间打开以后，她看到的是，顾萌的尸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岚跌坐在沙发上，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她揉了揉眼睛，她眼睛泛酸，太害怕了，从头到尾，庄生都一脸懵逼。 “你住这儿？”顾岚理了理思绪地问道。 “嗯。” “你买的房子？”顾岚忽然想，顾萌是不是把这套房子也给卖了。 “没有，我哪有钱啊，我租的，和房东一起住的，房东想找人分摊一点房租，就把其中一间屋子租给了我。” “租的？房东？叫顾萌吗？”顾岚渐渐理清了思绪。 “对啊，咦，顾总，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顾萌吗？” “她人呢？”顾岚问道。 “也是。”庄生这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难道出去了吗？她也没给我说啊。我打个电话问问。”庄生拨了顾萌的电话，还是关机，“可能是不是去哪儿了。”庄生挠了挠头髮，脑子里还是一堆问号，顾岚瞥到茶几上，抽纸盒下压着一张白纸，这才拿起来一看：庄生，我去日本旅游了，十天以后再回来。 庄生凑过去，看到纸条上的字，沉思道，“这年头，发条微信不就好了，干嘛还要留字条啊？这人也真是。” “她真去日本了？”顾岚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很不安，“她不会去日本自杀吧？”
第21页 “顾萌？为什么要自杀？”庄生眉头拧作一团，觉得今晚顾总真是神经兮兮的，在说什么呀？人家顾萌好好的女孩，干嘛又是尸体又是自杀的。 顾岚瞥了她一眼，身子往后放了放，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打了一个电话，庄生不知道她在查什么，但又感觉挺严肃的样子，庄生只觉得自己头都快要炸了，这一晚上自己受的刺激和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会儿头都有些疼了，她想休息了，可顾总咋一直坐沙发上不走呢？顾萌也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她打了招唿，也没听她说要去旅游啊，顾岚接了个电话，在那儿点头。 “她真去日本了。”顾岚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庄生说，庄生想了想，人家顾萌不都留言了，去日本旅游而已，那不是真去，还假去？ “她真的不会去日本自杀吧？”顾岚一颗心放下又提起来，顾岚随后说道，“她会不会按照她自己写的结局自杀？” “你在说什么啊？顾总？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挺吓人的。”庄生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顾岚让她拿出手机，翻出那文的最后，“雯雯不是死了吗？最后，烧炭死的，你说会有作者写完这样的故事，就按照小说里的人物去死的吗？” “不会吧，就是个故事而已啊，小说不都是编撰的嘛，哪可能小说里的人物会映射作者呢，再说了，这作者，这作者和顾萌有啥……有啥……关系？？？”最后四个字，庄生问得很轻很轻了，“不是吧？顾总？这篇文的作者，不会？不会是顾萌吧？” “怪味阿姨是顾萌？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你看她那样，那一天惨白惨白的小白兔模样，她叫怪味阿姨是冰山御姐抖m？逗我呢。”可庄生一边摇头惨叫一边想到刚搬进来的时候，半夜老听到顾萌那房间里传出来的“吱吱”像打字机的声音，难道就是顾萌在码字吗？庄生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把顾萌和怪味阿姨联繫在一起，太可怕了吧，而且她怎么可能和自己一直喜欢了那么几年的作者一同住了这么小半年了，她还不知情呢？那天晚上，庄生觉得自己的脑花都要被这些信息给撞碎了。 “真的是顾萌？顾萌就是怪味阿姨？顾萌？？？丫就一小破孩，哪里来的脸给自己取名叫冰山御姐，你说？”庄生的点全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顾岚没工夫和她闲扯，“这样，你马上收拾一下，你飞日本，她去京都了，你跟着去，帮我看着她。” “啥？”庄生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安排。 “费用我全给你出。”顾岚沉思了一会儿，“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你收拾下东西，你身份证号是多少？今晚应该还有一个航班。” 不是，顾总是不是疯的啊？她在发什么疯呢？这么大晚上的飞日本哪？可她看顾岚的神色，不像开玩笑的，“真去啊？”庄生一边拿出行李箱一边问道，顾岚认真地点头。 庄生无语了，这一晚上的境遇，让她感觉被雷噼成了两半似的，折腾到飞机上的时候，她已经很累了，顾岚也是，顾岚甚至都没有回家收拾东西，就和她直奔了机场，庄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问顾岚，她心里的许多疑惑，顾岚和顾萌是什么关系？顾岚怎么知道怪味阿姨就是顾萌，顾岚为什么这么紧张顾萌，就一定会认为顾萌要去日本自杀？庄生太累了，在飞机上沉沉地睡了过去，顾岚有担心，但也很累，没睡踏实。 到东京，庄生整个人都还是懵的，顾岚让她给顾萌打电话，“你问她在哪儿，就说你一个人，别提我。” “啥？我问？我咋问？人前脚刚说来日本旅游，我这后脚就追上来了，人家怎么想？那人家万一误会，我对她有意思，咋办？”庄生话赶话地说完，也没觉察出有哪里不对。 顾岚深深地看了她两眼，莫名其妙地重复着庄生的话，“你对她有意思？” “……”庄生翻了翻白眼，“不是，顾总，我就说，我这么冒失地找人家，那顾萌要多想嘛，她本来写小说，这脑子想得多。” “那你找个理由，说你来出差好了，本来也是我叫你来的。”顾岚胡诌道。 这都行？庄生摇摇头，给顾萌打了电话，“啊，小萌啊，你去日本旅游了呢？”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顾萌，听起来，兴致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有人听吗？”顾岚在一旁焦虑地问道。 “在说着呢。”庄生把电话拿远了，小声说着，“是这样啊，我这，我刚下飞机呢，你在哪儿呢？” “什么？你也来了吗？” “嗯，那个，我之前工作不挺努力吗？我们公司奖励我来旅游来了，你在哪儿呢，我来找你吧。” 庄生胡诌着，挂了电话，在去顾萌住的地方的路上，顾岚吩咐道，“一会儿我远远地看到她，就行了，我就回去了，你就在这儿呆着吧，一直跟着她，直到回来，有什么情况即刻向我汇报，还有，别在她面前提我一个字。” 庄生嘴微微张着，半天合不上，“不是，顾总，敢情，你让我来监视顾萌啊？” “也可以这样说吧，看着她就行，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顾总，你两？到底啥关系啊？我看你这样子，你分明就和顾萌认识嘛，你这么紧张她，可是……”庄生想到什么，沉吟了一会儿，“可上次顾萌看到你的照片，还问了你的名字，说不认识你啊。” 顾岚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她眼光望向窗外，没再吭声，良久才说道，“她这样说的？” “嗯。” “倒也是的，我也不认识她。”顾岚说完，缓缓将墨镜戴上了，没一会儿，到了顾萌住的地方，“你和她住一间屋子吧，时刻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庄生茫然点头，又觉得顾总莫名其妙得很，这边厢说不认识，又这么紧张，非让自己时刻盯牢顾萌，“其余的事情，等你们回来了，有空，我再告诉你。” 没多久，顾萌穿着蓝色卫衣跑出来，顾岚在车里没动，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我走了，别忘了我给你说的事情。”庄生的手机上闪现出顾岚的微信。 “你？就一个人吗？”顾萌四下望了望，发现庄生身边又没有其他人了。 “对。”庄生往远处望了望，载着顾岚那辆车已经徐徐开走了，所以这看这么一眼又坐几个小时飞机飞回去吗？图什么呢？庄生顾不上去理解顾岚的情绪，双手揽过顾萌的肩头，捏了捏顾萌的骨头，这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这不好好地一个人，在这儿吗？可庄生一线稿眼前人，就是那个怪味阿姨，可怎么看，也不像啊，她还是接受不了，把顾萌拨了拨，让她转个圈 顾萌人本来就轻，被庄生这拨来拨去的，拨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往后退了退，轻声细语道，“你这在干嘛呢？”
第22页 庄生一双眼睛锁着顾萌的眼睛就没动了，顾萌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的，庄生想从她眼睛里读出哪怕一点点属于怪味阿姨的气息，可是她没读到。 “庄生？庄生！”顾萌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奇怪，特别奇怪的就是出现在这里吧。 “啊？没，没啥，你住哪儿呢？先把行李放你房间里吧。”庄生忍着要问顾萌的事情，顾萌为人善良，也只好先领着庄生回了自己房间，顾萌自己一个人住，定了一个大床房。 “你？也是订的这个酒店的房间吗？” “啊？”庄生装没听见。“那个，这儿风景挺好的。”庄生打岔道，她拿出手机，给顾岚汇报导，“我晚上住哪儿啊？就住这个酒店就行了吧？” “你住她房间啊，不是让你时刻看着她吗？”顾岚倒是很快就回了微信。 “不是，大姐。”庄生想了想，还是把“大姐”两个字给删了，“不是，顾总，她定的大床房啊，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大床房，还不够你们两瘦子睡？” “……”她这老闆还真是能避重就轻啊。 “当然，你最好是连，脚丫子也别碰到她，你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但必须在一个屋子里，你让她呆你眼皮底下，房间里有沙发吗？要不你睡沙发也行。” “……”庄生想回家了。 庄生很苦，苦不堪言，自己追了5年的文突然be，她还没有从这样的伤痛中回过神来，又被自己的神经质老闆捉到了日本，这还不够，她那个神经质的老闆还给她说，自己同居了小半年的房东，就是那个百合大神的作者，这些都算了，她消化不了，可她可以选择不面对啊，可现在呢，她得按着她老闆的吩咐，跑日本这酒店房间，来盯着她的房东？抑或又是她的作者？庄生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整个头皮发麻，发痛，像是有人拿着橡皮筋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她的脑门。 “那个，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就奖励我一个人出来玩，这不我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这么巧，看到你留的纸条，就想着咱俩这么熟，索性做个伴嘛。”庄生撒这些谎也不怕闪着舌头。 顾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很为难，她是想自己一个人单独旅行的。那部小说完了，她需要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整理自己的心情，甚至，整理那些令人糟心难过的过往，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庄生说。 可即便要结伴而行，一起旅游，就算住一个酒店也好，她也有自己的房间吧，可顾萌眼瞅着她，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庄生就在那胡说八道，说飞机上的这样事儿那样事儿，事实上，庄生在飞机上从头睡到尾，顾萌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庄生偏了偏头，挠了挠后脑勺，咳嗽了两声，“是这样，那个，我是这样想的，就是，我能不能住你的房间？就，那个，到时我们公司给我报下来的住宿钱，我分你一半，成吗？”庄生越说声音越小，太low了，太低级了，她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呢？可她也没办法啊，她老闆，她老闆顾岚怎么能这样要求她？庄生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丢脸过。 顾萌睁大了眼睛，也觉得这样的要求太不可思议了吧，也太low了吧。 庄生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咬着后槽牙说，“我可以睡沙发。”她这是为了啥啊，妈呀。 顾萌坐床边，两只手绞在一起，沉思，或者说想找一个藉口拒绝庄生。 “哎呀，那个，反正我们也睡过了。” 顾萌抬起头来凝视着她，庄生把头缩了回去，心下却暗自后悔，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之前也睡过一晚了，不过那个时候是相互都不知道彼此是拉拉的情况下吧，不过，顾萌是吗？也不一定，写百合的也有直女的，庄生听说，可顾萌真是那个作者吗？八卦和冲击暂时击退了庄生的羞耻感。 顾萌想了半天，很多拒绝的理由和藉口都在嘴边含着呢。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她挎上背包就准备出门了，庄生折腾了一夜，现在恨不能在床上摆成大字。“你等我，洗个澡和你一起走啊。” 顾萌被她喊住，愣在了原地，只见庄生从行李箱里快速地翻出衣物，顾萌有些气馁，却又不能抛下她，独自出门吧，她站窗前发了会儿呆，觉得庄生这个人莫名奇妙，她那些谎言很可怕吧，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她不会是喜欢自己吧？庄生是喜欢女人的人吗？顾萌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其实她很有仪式感地要跑到异国他乡来整理，但从她上传更新，关上电脑，收拾行李箱去了机场，她以为自己有多感慨，有多难过，可是她很平静，她在飞机上睡着了，睡得很沉。 庄生没多久就洗完了，换了一身衣服，那天正好是圣诞节，日本很冷，两人先去找地方吃饭，庄生答应过顾岚可以不提她，但是她一定得求证作者的事情，只是她该如何开口呢？ 庄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量着坐对面的顾萌，所以她认识顾萌已经好几年了吗？ 顾萌也在思考着庄生此行跟来的这个诡异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各怀鬼胎，食不知味。 庄生几次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她必须要得到顾萌的亲口承认，而且，顾岚咋知道那文就是顾萌写的呢？庄生咬着下唇，想半天，倒不如直接了当问了，“你知道怪味阿姨啥冰山御姐抖m是谁吗？” 庄生问完，着急看顾萌反应，顾萌夹着豆腐的筷子抖了一下，豆腐也掉在了桌上，顾萌拿纸巾擦了擦，眼神却很闪烁，心跳得厉害，却依然强装淡定道，“什么东西？” “一个作者。”庄生也拿过纸巾擦了擦桌上碎成的豆腐，“一个百合作者，着名作品《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庄生开了话头，话倒说得熘得很，“昨天完结了，be，作者把主角写死了，你说这作者可恨不可恨？” 顾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很心慌，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庄生突然问她这个事情做什么呢？她那个文真的有这么红吗？红到庄生这样的人也看百合？但顾萌知道自己没有的，百合太小众，她红也只是在这个小范围里红，那就说明庄生也看百合文，于是，顾萌转移重点，“你还看百合文？” 庄生被她反击得一愣，她这儿啪啪啪，机关枪似得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向顾萌，顾萌倒好，一个没回答，倒会捡重点给她抛回来，但事到如今，她已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是啊，我看百合文，怎么了？你看吗？”庄生问道。 顾萌提了一口气，眼神闪躲地抓了抓头髮，撒谎道，“我不看。”顾萌从来都没有在现实生活里遇到有熟人知道她自己写文的事，这种好尴尬，尴尬到她爆炸好吗？ “得了吧，我说，你这，你有一米七吗？”庄生神经兮兮地突然问道。 “没有。” “那……也是一米六好几的小姑娘，你说你这细皮嫩肉，白的发光的样子，你是怎么给自己取的笔名：怪味阿姨是冰山御姐抖m？顾萌？”
第23页 顾萌本来已经起身，却不得不坐回去，满脸通红，“你别再念这个名字了。” 第21章 第21章 庄生歪着头，细细打量她，见顾萌脸色通红，又觉得有趣又觉得不可思议，“哈？终于承认了？真是你？我的亲娘啊。”尽管顾岚给她说了，可当顾萌亲口承认，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哇，顾萌，你……你可掩藏得，真的是太好了，你也太了不起了。你……你知不知道？”庄生本来很想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追你的文追的有多辛苦，我对你又爱又恨，感情非常复杂之类的话，但被她自己按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是我？”顾萌都这个时候了，都还懂得，追本溯源呢？ “那个，什么？”庄生差点脱口而出就把顾岚给卖了，庄生眼珠子转了几圈，身子往后仰了仰，“我瞧见你在家里码字来着。” 顾萌摸了摸头，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如何败露的，可也只有庄生刚搬进来的时候，她因为习惯问题没有锁门吧，就这样，就被庄生看见了？她微微嘟了嘟嘴，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我晚上都能听见你敲键盘的声音。” “这么响吗？”顾萌想了想，也是，她那个机械键盘，声音确实蛮大的，早知道不用那个了，她挪了挪身子，重新认真吃起饭来，反正，知道，也就知道了吧，还能怎么样，好在庄生自己本身也看百合，不是恐同人士，这点还比较好。 “嗳，我说，真你写的？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干嘛把雯雯写死啊？”庄生身子前倾，两胳膊放桌上，她本来，恨不得要把作者凌迟呢，可眼下，这个作者就坐她对面，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呢，“你说你，啊，面相善良，长了一副童叟可欺的脸，你咋这么狠心啊？”庄生开始了她的控诉，顾萌咬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这还在和庄生纠缠自己笔名被暴露的事情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在质问她文的结局呢？她知道这样的结局，应该很多读者都无法接受，所以从昨天她把最后一章放存稿箱里，设置了定时更新的时间，关了电脑后，她就再没上去看过了，却没曾想，第一个跑来质问她的，会是庄生。 “那剧情的走向，她只能是这个结局。”顾萌小心地解释道。 “放屁，怎么就一定能是死的结局呢？你就算最后雯雯和沈君不能在一起，那也可以相忘江湖啊，形同陌路啊。” “你觉得相忘江湖和形同陌路就比这样的结局好吗？”顾萌抬眼反问道。 庄生一时语塞，但她还是很生气，很难过，那种怅惘，那种岁月积淀下来的期盼和守望，她想的有些眼红，却还是继续说道，“你这文我跟了五年了，从你刚开始写，我就开始追了，那个时候都还没几个人看呢，你这文也还没有那么红的时候……” “你是我很老的读者吗？”顾萌语气都软了好几分。 庄生张了张嘴，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你该不会是那个‘粉红萝莉是毒舌鬼畜炸毛抖s’吧？”顾萌有这样的直觉。 庄生一下被问住了，滞了两下，坦然道，“什么东西啊？” 顾萌轻轻笑了一下，“你怎么有脸说我，那你怎么不瞧瞧你自己取的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那不是根据你的笔名对称取的吗？不是我说，顾萌，你取名真是噁心，再说了，你怎么这么笃定那个人是我？” “我也没有多笃定啊，就你说看文五年嘛，经常拿追了文五年来说事儿的，没有几个。”顾萌摇了摇头，“而且你这平时说话的样子，现在细想起来，真的和那个什么鬼抖s一个样子。”而顾萌忽略了，她眼熟的这个id，其实自己也养成习惯似的在意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你干嘛老骂我啊？”顾萌不忿地说道，“而且骂得可难听了。” “爱之深，责之切，你不懂吗？”庄生狡辩道，爱之深这个词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冒出来的，说完，她和顾萌皆是一愣，“哎呀，是我啦，那个人就是我，从你一开始就追你的文，一有时间，就给你写很多长评的那个人，就是我，催更的，也是我，你说你中途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很多读者，都很担心你，都以为你出事了呢，你干啥去了，也给读者说一声，特别是你这还在更文的时候，突然说不见，就不见了，我，我们都快贴寻人启事了。” “我……生了一场，比较重的病，比较突然，没有来得及。”顾萌说得是事实，只是她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但她消失了一年多时间，后来在家里静养的时候，她实在没有什么精神气去顾那个文。 “啊？”庄生听她这么一说，就再不好说下去了，只小声问道，“现在，好了吗？” 顾萌点了点头。 庄生心里踏实了不少，暗道这年头，写文的作者也是不容易，所以把骂作者的那些话也都给吞了回去，她长长地嘆了嘆气，举起酒杯，杯里盛着清酒，“那还是得祝你这个长篇文完结了，太不容易了，一个文，写5年。”顾萌端起了茶杯，和她碰了碰，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不能喝酒是和之前生病有关系？” 顾萌愣了愣，意味深长地苦笑了下，就着茶喝了，庄生想了想，估计是这样了，也不再多劝。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所以，都追到日本来找我了？就因为我结局be了？”顾萌才不会相信她公司就奖励她一个人来日本的鬼话，而且庄生的公司，不就是顾岚的公司吗？顾岚有这么奇葩？ “嗨，都给你说是凑巧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前几天看到你在写这个文的时候就知道是你了，只是忙着公司的事，没来得及问你嘛，真是我们公司请我来旅游的，这，咱两这，缘分也挺深的。” “那，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来吗？”顾萌想到，虽然她还没有系统地去上过班，但一般公司不都是大家一起出游吗？顾萌想到，是不是不仅有庄生来，她们公司的人也来了？那顾岚是不是也来了？那个念头仅仅冒出来一秒钟，顾萌就觉得自己痴心妄想，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庄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见顾萌也吃得差不多了，忙买了单，顾萌要aa，把钱给她，庄生拒绝了，说就当是请她一直喜欢的作者吃饭了，反正回去以后，也可以找顾岚报销，庄生心里想到。 2013年那年的圣诞节，庄生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老闆委派到日本，监视自己的房东，又或者是作者，委派和监视好像不妥当，但庄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因为她的老闆，在她看来，又好看又漂亮又优秀的御姐老闆，时不时地在微信上问她，“一切是否安好？”” “有没有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庄生的回覆都是，“一切安好。”庄生就有些不明白了，顾萌哪里有一点要自杀的迹象嘛，不知道顾总怎么会这么紧张，难不成，她们是？情侣关系？就算是，也是以前吧，现在看来一定不是，庄生想不透，只觉得事情蹊跷，那几天，和顾萌一起玩，倒也挺开心的，她们去京都，去奈良，后面的日子，她还是和顾萌住在一个房间，有两张床就行了，庄生很想问问顾萌，她和顾岚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明明相识却要说不认识呢？只是她没法开口。
第24页 顾萌没想过这趟旅行会有人陪伴，庄生很开朗，话也很多，有一天，化雪的时候，特别冷，她穿过人群，手里端着两杯热咖啡，站街对岸冲着自己笑，她笑得可傻了，那一瞬，顾萌只觉得她熟悉又陌生，她阴霾的世界里，被庄生硬生生地挤进来一点阳光。 “看什么呢？小心烫啊？我让服务生做烫一些，这天也太冷了。不过，天色也很美。” “庄生？”顾萌瞧着路边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喊道。 “啊？” “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吗？” 庄生愣了一下，可事到如今，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她坦然道，“是啊，你也是吧？” 顾萌倒没回答她的问题，只眼睛目视前方，她视线已经很长时间没收回来了，“那你是喜欢那个白冰冰吗？” “啊，当然，也不是那种喜欢啦……” 顾萌努了努嘴，庄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却听见顾萌在耳边的声音，“那是白冰冰吗？” 庄生都没法回答她，那不是白冰冰又是谁呢？白冰冰气质那么出众，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她。只见白冰冰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撕着手里的面包餵给那男人吃，都多大的人了，自己没长手还是怎么的？那男人身材高大，搂着白冰冰朝两人走来，不知为什么，庄生下意识地躲在顾萌身后，一手捉住顾萌的腰，顾萌敏感地偏过头问道。 “你别让白冰冰瞧见我，帮我挡一下，挡一挡。”庄生捉着顾萌腰上的衣裳，快要把顾萌给勒死了。 眼瞧着那个男人搂着白冰冰从她俩身前走过，庄生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她这是在日本偶遇了她的偶像呢？可干嘛要和男的在一起啊？庄生心里又是紧张兴奋，还有些嫉妒，“走了吗？他们？” “走了，已经。”顾萌微微挣了挣身子，庄生还从身后勒着她，“走啦，你要把我勒死了。” 庄生这才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却还是捉着顾萌的肩，从她身后探了个头出来，望了望刚白冰冰他们走过的方向，只能远远地瞧见两个身影了，庄生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不甘，“刚那是白冰冰吗？” “是的吧，你不很确定地说是吗？倒还比电视上更好看一些。”顾萌就记得有一次庄生开电视，非让她陪着一起看白冰冰的节目，但顾萌认人挺厉害的，那人应该就是白冰冰。 “那男的？是她的谁啊？”庄生已经放过了顾萌的肩，换成捉着顾萌的胳膊。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她没结婚吗？那么亲密，不是老公就是恋人吧。” “不会是亲人什么的吗？哥哥弟弟啥的？” “我刚都看到他们接吻了。” “啥？真的假的？”庄生终于放开了顾萌，后退了半步，一手抓着自己的心，“原来，白冰冰真的是直女，我的心啊，这个月，已经碎两次了。” 顾萌喝着咖啡，手里暖和些，见她这样，又有趣又好笑，“那你对白冰冰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庄生望着白冰冰远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顾萌见她发愣，跳她面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已经走很远了，不过，你除了上次採访白冰冰，私下里，还有私交吗？” 庄生摇了摇头。 “那你刚才躲什么？人白冰冰不一定认出你来。” 虽然顾萌一针见血地戳破事实，庄生想了想，也是，自己算什么呀，就是採访了一下，人家怎么会认识？那自己躲什么呢？她有些颓丧地坐在顾萌身边，两人就那样坐在路边。 “你很难过吗？像失恋的感觉一样？”顾萌轻声问道。 庄生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也没有，就是觉得，好像从梦里醒过来的那种感觉，梦里太美好了，梦里的白冰冰温柔善良，醒过来，有些怅然若失罢了。” “你有想过要和白冰冰交往吗？”顾萌单纯地问道。 庄生望着她，痴痴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却摸了摸顾萌的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是挺喜欢她而已，虚幻地喜欢，而且喜欢的，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臆想中的那个人，不一定是真正的她，再说了，且不说她是直女，就算不直，我和她，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往那方面想呢，只是在工作很累，生活很苦闷的时候，有个依託而已，虚无缥缈的依託。”那一瞬，庄生似乎从梦中醒过来，异国的突然相遇并没有带给她太多开心，“只不过她既然有男朋友了，可为什么在微博上偶尔涉及到弯直的话题时，她从不正面回答或者直接否定呢？” 顾萌托着腮，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直接问道，“那你做过，和白冰冰之间的，春梦吗？” 庄生刚端到嘴边的咖啡，还没送进嘴里，她匪夷所思地望着顾萌，“顾萌啊，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庄生真是没想到顾萌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下问她这样的问题呢？她只好仰着头，目视前方，喝着咖啡，可手里的咖啡已经快要冷掉了，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能没做过那样的梦呢？自然是做过的。 “不都是成年人吗？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顾萌直勾勾地望着她。 庄生有些心烦意乱地把咖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一手握着拳，抵在唇边，心里暗想，这顾萌怎么回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是说，她之前对顾萌的了解，仅仅只流于表面而已？ “那又什么稀奇？那我还梦到过和俞飞鸿呢，还有周迅呢，性幻想嘛，你没有嘛？”庄生见这个问题迴避不过去，索性直面道。 顾萌想到那些暗夜里，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幻梦，有春梦，可她的春梦不像庄生的春梦，能有那么多对象，她就连梦里，也永远是顾岚一个人，有时也是噩梦，梦到顾岚杀她，妈妈在一旁哭，她常常在半夜惊醒，醒来家里空无一人，她看手机上的时间，常常是凌晨三四点的交汇处，她就像一个守夜人，在上下半夜的时候打更，她有些没有办法回答庄生的问题，刚想起身，却不知何时庄生已离她很近，“别动。”她没敢动弹，庄生手掌心里握着一耳环，“这你的吗？” 顾萌这才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知道什么时候，耳环掉了自己也不知道，她笑着道谢，从庄生手心里拿过来，自己戴上，却不知为何，一直戴不上去，庄生在一旁看得着急，“唉，你真是。”从顾萌手里取过耳环，将顾萌的头髮别在耳后，轻而易举就给她戴上了，她手指触碰到顾萌的耳垂，顾萌身子紧了紧，庄生没怎么在意道，“好了。” 顾萌欠了欠身，道了谢，就起身走了，庄生忙跟了上去。 因为此次旅行本身就很仓促，不仅仅是庄生，就连顾萌自己，也没做什么攻略，两人都没有什么目的性，顾萌本来只想安静地散心，却不知为何横空冒出来一个庄生，那天，两人在奈良餵了鹿子，晚上回到住的地方，顾萌难能可贵地登上qq，那个qq上基本没有人，只有那个网站的编辑。今天白天的时候，顾萌查了查自己卡上的余额，想了想，文也完结好些天了，她白天向编辑申请了那个文的结算，虽然没有特别多的钱，但对顾萌来说，还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她本以为把钱取出来，那文的评论也不会再看，一切，就都结束了，盖上棺，也就完了，却哪知道，晚上她登qq，看到编辑的留言，说她那文因为读者留言太多恶评，读者举报她be烂尾，要求她改结局，要不然不给结算。
第25页 顾萌以为自己看错了，整张脸就要凑近手机屏幕，庄生瞧她异样，脑袋往前一探，凑了过来，看到手机界面，还揶揄了一下，“哟，你有qq号呢？你读者们都不知道你的qq号。”却见顾萌一张俏脸越涨越红，“怎么了？” 顾萌把手机qq页面退了出来，又登那网页去看，她更了最后一章，就再没上去看过了，这么些天过去了，评论区早已归于平静，顾萌越看手越抖，庄生瞥见她手机页面，顿时明白了什么，坐她身边安慰道，“哎呀，那些评论，你也别太在意了，她们，口没遮拦的，而且，可能就是看到这个结局，比较激动。” 只见顾萌手抖地一页一页地往下翻，除了谩骂声，当然也有很多的长评，为这样的结局扼腕嘆息，庄生偏过头看她，顾萌一双眼通红，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评论都看完了，即将失控的愤怒让她紧紧地捏住手机，似乎要将那手机捏碎。庄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萌，平时的顾萌都四平八稳，沉静温和的，庄生有些被吓到，连唤了两声“顾萌”，“你别气啦。”庄生揽过她的肩，摇了摇她，顾萌那快要红透了的眼眶，这才慢慢冷却下来，她胸口起伏不定，很生气，也很难过，她渐渐平復下来，轻轻推开庄生，往卫生间去了。 庄生嘆了嘆气，登自己的号又上那文下去看一眼，妈的，越看越生气，也难怪顾萌会那样，有些人也太过分了吧，说文就说文，就算骂作者也就骂作者，反正庄生也骂过，可是上升到人生攻击，不仅让顾萌去死，还连带顾萌的家人也骂进去，看个文而已，至于吗？ 庄生越看越不是滋味，唰唰唰地开始顶着那个id和评论区的那些人吵架，可那些评论都是前几天留下的，她这会儿才回，压根也没人理她，庄生也没管，一股脑地都帮顾萌给怼了回去，这还不够，她洋洋洒洒地开始在手机上给顾萌写长评。 顾萌在卫生间里没呆一会儿就出来了，她也没有哭，就是生气，后来转为了难过，再后来，自己也想通了，又觉得算了，本来那个故事写出来，面对大众的那一天，那个故事就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了，是大众的，人家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是上升到家人，她有些受不了。 出来，见庄生埋着头，在手机上忙碌着，顾萌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她自己已经不想再去看了，她收了手机，刚想要退出那网页页面的时候，看到那个id一个一个地回怼。 “你先别看，我这长评还没写完呢，你等我洗澡的时候再看，要不然，怪尴尬的。”庄生头也没抬，倒吩咐道。 顾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就觉得庄生虽然毒舌可却心地善良，虽然以前经常顶着那个id骂她，可和那些人的无理谩骂完全不一样，没一会儿，庄生放下手机，“你可以看了。”就却洗澡去了。 顾萌这才点开庄生写的长评，长评的标题就叫做：没有人比我更爱这篇文，你们没有资格骂她。顾萌舔了舔唇，觉得这个人，有时的想法挺匪夷所思的，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是最爱的呢？爱又不能比较，只是她写得太过于情真意切，顾萌心里暖洋洋地泛着酸，虽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可在那一刻，却让顾萌觉得，自己被人护着，这样的感受，她太久太久都没有过了。 顾萌呆呆地望着关上门的浴室，心情有些复杂，床脚庄生的手机屏幕一直亮个不停，她无意偷看庄生的手机，却瞥见手机屏幕上赫然昭显的微信新信息停在页面上：顾总：今天怎么样？还好吗？这个顾总，就是顾岚吗？顾萌不由地拿起庄生的手机。 顾萌盯着那手机画面，屏幕上，写着顾总的的微信就那么一条，就问了今天怎么样，还好吗？ 所以庄生真的是来公差旅游的？公差旅游顾岚还问她好不好？这么关心员工的吗？还是？她们除了上班的公共关系，私底下关系也不错？ 顾萌脑子很发散，想着想着，庄生已经洗好澡出来了，站她面前，看到她握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庄生突然想到什么，从她手里拿过手机，顾萌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一双腿垂着床边，拿过被子盖了一半，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就，刚一直在闪，我以为有人找你很急，想给你拿进来来着……”顾萌的解释很苍白，但她确实也不是有意要去看庄生的手机，她也没那个立场。 庄生看到屏幕上，果然有顾岚的信息，再看顾萌的反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她擦了擦头髮，装着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没事，这么晚，谁这么不知趣还找我？”庄生给手机解了锁，暂时没有回顾岚，只把闹心的声音给关了，却忍不住试探性地说道，“我这个老闆，也真是，出来玩，还一天到晚问我呢。” “我刚不小心看到弹出来的信息了，你老闆对你挺关心的。” “啊？哈，哈哈哈。”庄生笑得很尴尬，又不能直接告诉顾萌说，这特么不是问的我，她这不是在问的你吗？顾岚能管我的死活呢？把我直接就往这异国他乡的一扔，还得成天跟在这人后面，每天汇报，这到底啥关系啊？这么关心？又这么别扭？庄生快被这好奇心给搞死了，加上现在又知道顾萌又是她一直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的作者，心绪很复杂。她打着哈哈过去，拿过吹风吹着头髮，顾萌整个人往后缩，吹风机发出很大的噪音，也没法聊天了，庄生不是喜欢白冰冰吗？可她又说对白冰冰不是那样的感情，那她难道会喜欢顾岚吗？还是顾岚喜欢她？那么关心的口吻？那么关心，干嘛不直接一起来算了，顾萌一个人坐床上胡思乱想，那个发散思维已经走得非常远，她甚至想到在阳光下，庄生挽着顾岚的手，漫步在小道上，她真是疯了，“啊西” 庄生吹头髮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谁在骂人，四下张望，房间里也只有顾萌一个人，不是吧，顾萌骂人？庄生关了手里的吹风，“刚你在骂人？” 顾萌被自己烦到，吹风机突然关掉，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顾萌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小声道，“没有。” 顾萌平復了下情绪，不管顾岚和谁谈恋爱，都和她没啥关系，她知道，只是，别真是庄生，她辛辛苦苦断了这么久的联繫，别就这样打破了，到时前功尽弃。 夜渐渐深了，两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庄生在玩手机，顾萌在望着天花板发呆，房间里只留了床头灯，庄生虽然在看手机，但不时地，总把视线挪到顾萌身上，她给顾岚回了微信，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么些天，压根就没看出顾萌有啥轻生的念头，就除了偶尔有些情绪波动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顾岚放下手机，身子缓缓地往后躺了躺，她还坐在书桌前，忙了一会儿工作，给庄生发了好一会儿信息了，到这会儿才回，放下手机，顾岚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是真的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因为顾萌写的那样一个结尾，就那样担心她，这几年，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她的生死，不知道她从家里出来，该怎么活下去，可她能做的，也仅于此了，再多，就越界了。顾岚把头放在靠背上，缓缓闭上眼，她偶尔也会反思，在这段关系里，自己作为姐姐，是不是也没有处理好？才会落得这样惨败的结局？可有些事情失了控，她掌控不了的，她嘆了嘆气，起身，怕再这样想下去，又会跌进回忆的漩涡里，手机救命稻草般地响起，看到来电，嘴角悄无声息地上扬，“干嘛？”
第26页 “你在干嘛呢？”话筒里腻腻的女声，泛着沙。 “在工作。” “这么晚了？女强人工作起来，连命也不要。” “那能怎么办呢？除了靠自己，谁能靠得住？” “让你靠我，你也不靠啊。” “你？”顾岚拿着手机站窗边。 “行了，不和你多贫了，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顾岚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快饿扁了。 “那你快点来开门。” “葛慧珊！”顾岚在电话里低吼了一嗓子，又一边踱在门前，拉开们，葛慧珊裹着大衣，两手不得空地歪在门前，把两手的外卖盒子往顾岚面前一推。 “哎呀，别愣着了，我感冒了，又饿，想找个人陪我吃吃饭嘛。” 顾岚双手环胸抱着，“你感冒了，不该在家休养？你跑我这儿来，传染我？” 葛慧珊本来往前跨了一步的腿又缩了回来，“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毒如蛇蝎，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这病了，还给你买饭呢？还给你送门口呢，这大冬天的，我这都要冻死了，这寒天冻地的，唉，我命太苦了，我走了，拜拜……” 顾岚一把把她拉进了屋，把门给关上了，摸她的手，确实透心凉，“你说你……”顾岚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她将沙发上的毛毯扔葛慧珊身上了，又去灌了些热水给她。 自从上次葛慧珊跟着她回到家以后，她是不是就惦记上了？顾岚也不好多问她，一会儿，她又一堆歪理，喝了点热水，葛慧珊拖着顾岚的手臂，“好想亲你啊，怎么办？” 顾岚白眼要翻到头顶去，她饿了，翻开葛慧珊带来的饭菜，葛慧珊抱着她手，撩开了衣袖，“不能传染你，亲亲手好了。”说完，就亲了亲顾岚的手背，额头轻轻挨着顾岚的手，顾岚才感觉她额头有些发烫。 第22章 第 22 章 顾萌盯着那手机画面，屏幕上，写着顾总的的微信就那么一条，就问了今天怎么样，还好吗？ 所以庄生真的是来公差旅游的？公差旅游顾岚还问她好不好？这么关心员工的吗？还是？她们除了上班的公共关系，私底下关系也不错？ 顾萌脑子很发散，想着想着，庄生已经洗好澡出来了，站她面前，看到她握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庄生突然想到什么，从她手里拿过手机，顾萌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一双腿垂着床边，拿过被子盖了一半，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就，刚一直在闪，我以为有人找你很急，想给你拿进来来着……”顾萌的解释很苍白，但她确实也不是有意要去看庄生的手机，她也没那个立场。 庄生看到屏幕上，果然有顾岚的信息，再看顾萌的反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她擦了擦头髮，装着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没事，这么晚，谁这么不知趣还找我？”庄生给手机解了锁，暂时没有回顾岚，只把闹心的声音给关了，却忍不住试探性地说道，“我这个老闆，也真是，出来玩，还一天到晚问我呢。” “我刚不小心看到弹出来的信息了，你老闆对你挺关心的。” “啊？哈，哈哈哈。”庄生笑得很尴尬，又不能直接告诉顾萌说，这特么不是问的我，她这不是在问的你吗？顾岚能管我的死活呢？把我直接就往这异国他乡的一扔，还得成天跟在这人后面，每天汇报，这到底啥关系啊？这么关心？又这么别扭？庄生快被这好奇心给搞死了，加上现在又知道顾萌又是她一直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的作者，心绪很复杂。她打着哈哈过去，拿过吹风吹着头髮，顾萌整个人往后缩，吹风机发出很大的噪音，也没法聊天了，庄生不是喜欢白冰冰吗？可她又说对白冰冰不是那样的感情，那她难道会喜欢顾岚吗？还是顾岚喜欢她？那么关心的口吻？那么关心，干嘛不直接一起来算了，顾萌一个人坐床上胡思乱想，那个发散思维已经走得非常远，她甚至想到在阳光下，庄生挽着顾岚的手，漫步在小道上，她真是疯了，“啊西” 庄生吹头髮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谁在骂人，四下张望，房间里也只有顾萌一个人，不是吧，顾萌骂人？庄生关了手里的吹风，“刚你在骂人？” 顾萌被自己烦到，吹风机突然关掉，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顾萌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小声道，“没有。” 顾萌平復了下情绪，不管顾岚和谁谈恋爱，都和她没啥关系，她知道，只是，别真是庄生，她辛辛苦苦断了这么久的联繫，别就这样打破了，到时前功尽弃。 夜渐渐深了，两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庄生在玩手机，顾萌在望着天花板发呆，房间里只留了床头灯，庄生虽然在看手机，但不时地，总把视线挪到顾萌身上，她给顾岚回了微信，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么些天，压根就没看出顾萌有啥轻生的念头，就除了偶尔有些情绪波动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顾岚放下手机，身子缓缓地往后躺了躺，她还坐在书桌前，忙了一会儿工作，给庄生发了好一会儿信息了，到这会儿才回，放下手机，顾岚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是真的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因为顾萌写的那样一个结尾，就那样担心她，这几年，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她的生死，不知道她从家里出来，该怎么活下去，可她能做的，也仅于此了，再多，就越界了。顾岚把头放在靠背上，缓缓闭上眼，她偶尔也会反思，在这段关系里，自己作为姐姐，是不是也没有处理好？才会落得这样惨败的结局？可有些事情失了控，她掌控不了的，她嘆了嘆气，起身，怕再这样想下去，又会跌进回忆的漩涡里，手机救命稻草般地响起，看到来电，嘴角悄无声息地上扬，“干嘛？” “你在干嘛呢？”话筒里腻腻的女声，泛着沙。 “在工作。” “这么晚了？女强人工作起来，连命也不要。” “那能怎么办呢？除了靠自己，谁能靠得住？” “让你靠我，你也不靠啊。” “你？”顾岚拿着手机站窗边。 “行了，不和你多贫了，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顾岚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快饿扁了。 “那你快点来开门。” “葛慧珊！”顾岚在电话里低吼了一嗓子，又一边踱在门前，拉开们，葛慧珊裹着大衣，两手不得空地歪在门前，把两手的外卖盒子往顾岚面前一推。 “哎呀，别愣着了，我感冒了，又饿，想找个人陪我吃吃饭嘛。” 顾岚双手环胸抱着，“你感冒了，不该在家休养？你跑我这儿来，传染我？” 葛慧珊本来往前跨了一步的腿又缩了回来，“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毒如蛇蝎，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这病了，还给你买饭呢？还给你送门口呢，这大冬天的，我这都要冻死了，这寒天冻地的，唉，我命太苦了，我走了，拜拜……”
第27页 顾岚一把把她拉进了屋，把门给关上了，摸她的手，确实透心凉，“你说你……”顾岚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她将沙发上的毛毯扔葛慧珊身上了，又去灌了些热水给她。 自从上次葛慧珊跟着她回到家以后，她是不是就惦记上了？顾岚也不好多问她，一会儿，她又一堆歪理，喝了点热水，葛慧珊拖着顾岚的手臂，“好想亲你啊，怎么办？” 顾岚白眼要翻到头顶去，她饿了，翻开葛慧珊带来的饭菜，葛慧珊抱着她手，撩开了衣袖，“不能传染你，亲亲手好了。”说完，就亲了亲顾岚的手背，额头轻轻挨着顾岚的手，顾岚才感觉她额头有些发烫。 顾岚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葛慧珊在心里嘆了嘆气，捉过她的手，放在脸上，头微微地偏过去，而后就着顾岚的手，吃了药，感冒药，吃过，总是昏昏沉沉的，葛慧珊没多久，就斜着身子，在顾岚家的沙发上睡着了，她半侧着，身上盖着顾岚家的毛毯。顾岚站在客厅，来回地踱步，不知道在干嘛，她有些无措，也有些不适应，一个人住久了，突然来一个人在你客厅沙发睡着了，顾岚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想让葛慧珊多喝点水，可葛慧珊刚睡着，就不要喊醒她了，她摸了摸毛毯，有那么厚了，她挠了挠头，有些无所适从，只好干脆去卸妆洗澡吧。洗完出来，看沙发上的葛慧珊，还睡着呢，似乎还睡得越来越沉，顾岚想她这是吃了药吧，可这，她今晚是就要在自己这里睡下了吗？不走了？ 顾岚再狠的心，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把葛慧珊叫醒，叫她出门吧。她有工作了一会儿，夜越来越深，顾岚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些，把客厅灯都关了，只她书房门半掩着，透出几缕光亮来，顾岚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有些累，关了电脑，打着哈欠，屋里的暖气让她有些犯困，她起身，想着葛慧珊也不能一晚上睡沙发吧，就听到客厅小声的嘟囔声，听不真切在说些什么，顾岚开了灯，沙发上的人迷煳着眼，顾岚走过去，柔声道，“醒了吗？” “嗯，几点了？”葛慧珊昏昏沉沉地拢了拢毯子。 “快一点了。” “这么晚了吗？我睡了这么久？”葛慧珊渐渐地坐了起来，她有些木然地望了顾岚一会儿，毛毯滑了下来，她挠了挠头，“那我回去了，打扰你太久了，太困了，我就眯了一会儿，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她边说着，边起身，来到玄关处，穿上自己的外套和包，刚要拉开门的时候，想了想，又转过身来，抱了抱顾岚，她把头放在顾岚肩头，只觉得头更晕了，真不想走啊，可这话说不出口，“我走了，你早点睡，别老熬夜工作这么晚了，小心你这黑眼圈。”她说完颳了刮顾岚的脸，回过身的时候，被顾岚一把拽住了，“这么晚，怎么回去？” “打车啊。” “冻死了，洗个澡上床上睡觉吧。”顾岚上前一步将房门给反锁了，葛慧珊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心里软得一塌煳涂。 “去洗澡吧，洗完好好睡一觉，”顾岚不知为什么，摸了摸她的手，也回到。 葛慧珊洗完澡出来，顾岚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被子应该够了。” 葛慧珊愣了一下，却又转瞬释然，“谢谢。” “晚安。”顾岚一手放在门把上，将房门拉了过来。 “晚安。”葛慧珊回道。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顾岚已经困过头了，她躺在床上，不知道葛慧珊睡着了没有，应该是睡着了吧，她吃了药，这样的感觉有些异样，也有些奇怪，她和葛慧珊，除了刚开始认识的那几次，这后来的相见，都是奔着目的去的，或者说白一些，就是奔着上床去的，甚至，除了在床上，除了身体与身体的交融，她和葛慧珊，从来都没有像刚才那样，拥抱过，那样不是因为□□的拥抱让她有些微的失神，事情的走向有些走偏了，她蜷着身子，轻轻地咬着手指，一开始她和葛慧珊就是奔着床伴去的，顾岚不想谈恋爱，她厌倦了情侣之间的争吵，柴米油盐的琐事，和一大堆一大堆要去解决的问题，以及都会面对的谈一两年恋爱，又要面临催婚结婚等等问题，她很累，事业已经够累了，和葛慧珊，她只希望是疲惫生活的一种调剂，是满足身体欲望的一种需求，她们相处地挺好的，所以，每次见面，聊聊天，调调情，聊天内容，浅尝辄止，从不往深处聊，喝点小酒，玩一玩各种情趣，在身体的愉悦后各奔东西，各自在各自的生活里浮沉，她没有想过要往更深的地方去，葛慧珊也认同，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从葛慧珊找到她公司来找她吃饭，再藉故来她家，甚至这次生病，也来她家，顾岚能感觉到葛慧珊在有意无意地向她靠拢，向她靠近，她反感排斥吗？她知道她内心是否定的，只是，这违背了她的初衷，她心里有些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开始，葛慧珊也回她，谁要和你交往来着。第一次在会所那天晚上碰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她俩睡在了一张床上，所以不管是在会所遇上的那天同睡一张床，也什么也没发生，还是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今晚两人各自在两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欲盖弥彰，顾岚有些心烦地抓了抓被子，好像搞得她特别矫情似的，可她们还不是情人啊，也不为了上床，那睡在一起，是不是会很奇怪？倒有了情人之间的亲密感。不过，可能在葛慧珊看来，自己也算奇怪吧。 只是在隔壁的葛慧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葛慧珊洗过澡，见顾岚已经把客房收拾出来，她那样说，葛慧珊那样聪慧的人，自然也是秒懂，心里还是有失落的，毕竟有期待，再加上生病难受更脆弱，她想抱着顾岚睡呢！！！可她没实现，想想也算了，这么大冬天的晚上，顾岚没让她回去，都算好了，葛慧珊没想多久，就困得不行，穿着顾岚的睡衣，裹着顾岚家的被子，沉沉地，就睡了过去，就剩顾岚一个人在那踟蹰，纠结，顾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实在有些睡不着，就坐了起来，她刚不是很累很困的吗？ 为什么现在这么清醒？都怪那个人，莫名奇妙闯进她的家里，可葛慧珊生着病还惦记着给她送吃的来呢？顾岚又有些心软，心里乱死了，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她翻开被子，穿上拖鞋，踱步来到了客房的门前。 顾岚站门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拧开了房门，卧室一片漆黑，顾岚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葛慧珊睡得很沉，因为感冒，她唿吸有些急促，有半边脸藏在被窝里，只露出额头和眼睛来，这么不舒服，也不知道把鼻子给露出来，顾岚摇了摇头，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顾岚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细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么神经质的吗？她忙往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又检查了下葛慧珊的被子，以确保她不会把四肢露出来，也就退了出来，在走廊里，顾岚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以期待自己清醒些。 庄生回来上班的时候已经是元旦后了，而顾岚，忙那头项目的事忙了好些天，而真正她有时间抽空到大娱这边来，已经是一月中旬，她都是1月15号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才来的，她把庄生叫进了办公室，庄生刚进去，她就又拿起了电话，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庄生乖乖地坐了过去，趁顾岚打电话瞄了好几眼自己的老闆，她得有20多天没看到顾岚了吧，她终于活着从日本回来了呢，最后两天，顾萌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看她的眼神，可别提了，特别复杂，特别哀怨似的，庄生都在想，顾萌是不是发现了她是顾岚派过去监视她的啊？她可太苦了，真的是，最近她都没时间查，是不是又水逆啊？《粉红妹妹》be就算了，莫名其妙被派到日本也就算了，还鬼使神差地遇上了白冰冰，她都没心情去打招唿，心碎成个稀巴烂，像失恋似的，又没资格说失恋，最后还被顾岚用看白痴神经病的眼神看她，庄生心里百转千回，顾岚终于打完了业务电话，长长地看了庄生一眼，庄生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顾岚这才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一共多少钱？票据呢？”
第28页 “啊？”庄生这才从包里拿出各种票据来。 顾岚从包里直接给的她现金，“这个事情，你没有给公司其他人讲吧？” “没有的。”庄生摇了摇头，把钱给揣兜里了。 “行了，挺麻烦你的，这段时间，辛苦了。”顾岚身子往后靠了靠，她撩了撩头髮，“顾萌，一切都挺正常的，是吧？”过了这么长时间，顾岚也才觉得自己当时太过于神经质了，但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对不对？顾萌在小说里把自己写死了，万一就是告诉她现实生活里也是这样的结局呢？顾岚想想就头疼。 “挺好的，挺正常，就是……”庄生接道，“不知道有一天晚上，我去洗澡的时候，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她是不是看到了，她好像，后面几天，就总有些怀疑，总问我，我老闆什么什么的。” “她看到了？” “应该是，因为我洗完澡出来，她手里拿着我的手机，屏幕上就是你。” “那你说了吗？”顾岚揉了揉眉心。 “没有，顾总吩咐的，我肯定不会说的，可是，顾总，你和顾萌……？”庄生实在太好奇顾岚和顾萌的关系了，可她可不敢问顾岚是不是情侣啊，旧情人啥的关系。 顾岚大拇指沿着前额在太阳穴处按了按，她长久地望着庄生没再说话，庄生有些后怕了，她很少看到这么严肃冷漠的顾岚，那全身仿佛都在往外冒着寒气，庄生想出去了，她宁愿不要知道这个八卦吧，顾总也太吓人了。 顾岚本想告诉庄生，顾萌是她妹妹，可庄生看过那部小说，那部小说，姐姐和妹妹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当然，一半真实，一半虚构，顾岚没怎么看完，也就最先的时候看过一些，可是，那些属于顾萌的年少时独有的那些心事，顾岚看着都太尴尬了，她怕庄生多想，又嘱咐了两句，就说没什么事，让庄生先出去了，庄生得令似的，急忙从办公室撤了出来，真是要命，这个女人，翻起脸来，太可怕了，圣诞的时候，关切担心的模样，和现在这一副，要把人吃下去的冷峻，比起来，庄生摇了摇头，御姐真的还是，只可以远观，不可以亵玩。 晚上下了班，庄生因为找到顾岚报了帐，拿到钱，心情也挺好的，除了有点被顾岚吓到，她拿出手机，想给顾萌发个微信，她给顾萌改了个暱称，她改了好几次，先是：住在隔壁的我的大神，后来觉得好噁心，又改成了，我的房东是大神，又觉得不够贴切，隔壁房间的小白兔？她看了自己改的这个名，就觉得有些好笑，也就这样留下了，给隔壁房间的小白兔发到，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她也就客气地问一问，顾萌那小丫头，平时连个朋友都没有，她能有什么安排啊？也没见有个啥父母亲人的，有时庄生都怀疑，顾萌是不是孤儿啊？她之前对自己的房东吧，不好多打听，觉得不好，可自从知道顾萌就是“怪味阿姨”后，加上顾总和顾萌这扑朔迷离的关系，庄生就更好奇了。没多久，她的小白兔回了三个问号过来。 “没啥事的话，咱们在外面吃饭吧，去吃涮羊肉吧，今儿这天，也太冷了。” “几点啊？我现在不在城里。”顾萌却这样回道。 “啥？你这会儿不在城里啊？我这，刚下班呢，你不在城里你在哪儿啊？” “没哪儿，我在公交车上，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到城里吧。” “那，要不然，我先找地方，我到店里等你，成吗？” “嗯。”顾萌坐公交车上，冻得手脚冰凉，一张脸都冻酸了，她买了好些营养品，放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门前，她放了有几次吧，放下去，又拎走，来来回回的，在郊区的房子门前，冻得像个大傻子，直到听到门里传来声音，她才害怕地匆匆躲到了一旁。 顾萌坐在公交车上，车里暖气很足，烘得她有些头晕晕的，她把帽子扣在头上，她脸小，帽子扣过来，就遮了半边脸，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顾萌从日本回来后没忍住，买了好些营养品，放家门口，她听到开门声，躲在一旁，看到她爸出来，她鼻子泛酸，忍不住，忙匆匆忙忙地走了，离家这么几年，她不想家的吗？前几年，想家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回来，也害怕见到顾岚，更害怕见到爸妈，怕一见到爸妈，自己一直以来，披在身上的虚伪盔甲就会分崩离析，顾萌坐在公交车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到了庄生找的店，她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庄生坐店里，一眼瞧见了她，朝她挥手，顾萌把帽子放下来，把包放一旁，桌上放着一点钱，有些醒目，庄生见她来，把那钱递给她，“之前，说的，给你。” 顾萌一时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房租呢，可1-3月份的房租庄生不是已经交过了，这难道交4-6月的？这么积极？“房租？”顾萌忍不住地问道。 “切，你看这么点钱，够3个月房租？”庄生白了她一眼，“我报帐了，在日本的房费，不是说好，一人一半的吗？”庄生把现金往前递了递。 顾萌当时以为她说笑呢，哪曾想她还认真了，顾萌没接，除了没怎么睡好，庄生突然冒出来，也算是个自己做了个伴，尽管，她的完结仪式和自己规划的，完全不一样。“算了，你不来，我也得一个人付房费的。” “你拿着吧，反正也是公司出钱。”庄生将钱塞顾萌手里，顾萌愣了愣，她的公司？也就是顾岚出钱？算了，顾萌不愿多想，把钱塞回了包里。 天儿冷，店里挺多人的，庄生等顾萌等很长时间，等饿了，所以上锅了就开吃，平时挺话唠的，今儿也没顾上多说话，见顾萌没怎么吃，吃个涮锅也斯斯文文的，她一边吃，一边还惦记着给顾萌夹菜，顾萌咬着筷子，连声道谢，在日本的怀疑回来之后也日渐消散，那些捕风捉影的事，顾岚怎么会和庄生在一起呢？庄生是顾岚喜欢的类型吗？但是说实话，顾萌也从来不知道顾岚喜欢哪种类型，反正，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就对了，而且庄生，不才从白冰冰那儿失恋吗？顾萌想着想着撇了撇嘴，抬头起来，看到对面的庄生已经吃出汗了，她忍不住笑了笑，庄生似乎没有什么烦恼，白冰冰那样的事情，她好像也就沮丧失落了一天，就好了，许多事情，在她面前，都挺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像自己，揣满了心事。顾萌就这样看着庄生，有一种老母亲的感觉，庄生吃得忘我，可也觉得对面的眼神太过于炙热，她不得不放下筷子，“怎么了？”庄生扯过纸巾擦了擦嘴。 “没咋，就觉得，你，挺好的。”顾萌如实说道。 “啥意思？我挺好的？我这个人，当然好了，你咋莫名其妙冒这一句？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庄生那眼珠子滑熘熘直转。 顾萌咬了一口羊肉，被噎住，这个庄生，没个正经，反唇相讥道，“你这么快就把白冰冰给忘了？” “白冰冰？”庄生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人家没有男朋友，也不可能啊，两个世界的人，对了，你的读者有没有什么好女人，介绍介绍？”庄生调侃道。
第29页 “我的读者，我就认识你一个人。”顾萌不得不放下筷子郑重地说道。 庄生愣了愣，转而笑开了，“你啊你，你说你怎么老不爱和你读者互动呢？我看其他作者微博啊，微信群啊，都互动得挺好的，你没有微博吗？” 顾萌摇了摇头。 庄生也摇了摇头，“你这个年轻人啊，活得像个老人似的，对了，你这文完结这么长时间了，你啥时候开新坑啊？” “不开了。” “啥？” “不开了什么意思？” “不写了。”顾萌垂下眼睑，还是吃东西好了。 “就只写这一部啊？”庄生想，她这好不容易和大神搭上关系呢？咋的，就要封笔啦？ “嗯。”顾萌轻声说道，她本来也就只想着把这故事给写完就好了，想到那部小说，她也有些痛心，编辑叫她改结尾，要不然收入有一半都拿不到，顾萌起初还生气地辩解了一番，后来，也没什么作用，也就再也没理那个编辑了，自然，那文还剩一半的收入她也拿不到了，她有些沮丧，但那结尾她是不会改的，那样，就不是自己要写的故事了，她没给任何人说，只是有些心疼钱，不过想想开了年，她要出去找工作了，也就能开始赚钱了。 “这部小说，对你的意义，很不一样吗？”庄生忍不住问道。 “也没有啦，就是写很累了，不想写了。”顾萌扯着其他谎。 庄生没说话，心里却暗骂道，一定是那些谩骂的，人生攻击的傻逼让顾萌伤了心，她家顾萌多不容易。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突然断更也是情有可原，生那么一场大病，可庄生也不好多安慰她了，眼见着顾萌可能还没有从那失落的情绪里出来，想想也是，顾萌才是故事的创造者，be结局，她都那么伤心了，顾萌不更难过吗？应该理解顾萌，理解她的大神作者。 “快过年了，你在哪儿过年啊？”庄生岔开了话题。 “就在这儿啊。” “你爸妈要来吗？” 顾萌没做声，片刻，又抬起头道，“他们在国外。” “啊，那你一个人，过年，也太冷清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哈？不用了，谢谢。”顾萌有些惊，庄生怎么这么热情？ “那你一个人，咋过年？太冷清了吧也。”庄生没法想像一个人过年的惨状，而顾萌，甚至都来不及告诉她，她已经一个人过了好几年了，庄生就已经把电话打回了老家，“啊，妈啊，没有，没放假，还早呢，得过年前一两天吧，票啊？还没买，大巴车，好买的，对了，过年，我带一个朋友回来一起过年啊，她爸妈在国外，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餵……”顾萌张了张嘴，都没喊住。 顾萌真是没想到，庄生能下手这么快，这怎么说着说着就往家里打电话了呢？ 见顾萌愣着，庄生解释道，“我家不远，坐大巴，三个小时吧。票也挺好买的。”庄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顾萌咬着唇，不知道想什么，抬起头来问道，“不会太麻烦你们吗？还有你家人？” “麻烦什么呀，过年不都玩吗？而且过年我妈做好多次的，多一个人吃，她还挺开心的，你一个人在这儿，吃什么呀？白米饭吗？” “那你帮我买票吧。”顾萌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其实有许多不便的吧，过年都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她这个外人，跑庄生家去，算怎么回事呢？可她实在有些厌倦了一个人过年，那种全民喧嚣，家人团聚的气氛，烘托得她像个孤寡老人一样。“真的没关系吗？”顾萌又问了一遍，想着会给人带来不便，她又有些后悔。 “哎呀，哪里有那么多不便，啊，不过现在还买不了票，太早了，我后面买的时候，给你一起买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聊。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没几天就快要过年了，大多数国人都停下了一年太过于匆匆的脚步，工厂停工，公司放假，顾岚忙了整整一年，自己创业开的公司也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尽管她看得开，也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这太难的一年，终于接近尾声了，她在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回了家一趟，陪着爸妈去买一些年货。 顾岚推着车，就见老两口在窃窃私语，顾岚心里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俩说什么呢？” 顾世军捅了捅老伴儿，老伴儿扭了扭身子，挽上了顾岚的手，“前几天，是哪天来着？有人给咱家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顾岚不明所以地问道。 “好些营养品，保健品啥的。” “谁送的？” “不知道，你爸问了对面林阿姨，她们都不知道。” “那是不是，谁搞错了？找错地方了？”顾岚也没怎么上心。 “不知道嗳，就放咱们家家门口，你爸出去扔垃圾的时候看到，堆一堆东西在那儿呢。” “有留什么纸条吗？” “没有，啥也没有，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给我们的，所以才去问对面你林阿姨，她也不知道，岚岚，不会是追你的男孩子送来的吧？”顾妈妈思维开始发散。 顾岚翻白眼，“说什么呢，今年忙死了，没有谁追我。”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顾岚脑子里却冒出葛慧珊那张脸，葛慧珊自从那天早晨从她家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繫过她，年底了，她工作也不会有那么忙，顾岚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她也没有主动联繫葛慧珊，甚至，问一句，她感冒好了没有，也没来得及，说没来得及倒不如说不敢去深想，她走了一会儿神，见推车里已经装了好些年货，她妈有些诚恳地望着她，“岚岚，你说，不是你的追求者送来的，会不会，是？” 顾岚那神思的魂收回来，脸色变得冷峻，她冷冷地接过话头，“不会的。” “我这还没说呢，你又知道不会了。” “这都走了几年了，干嘛今年知道回来送东西给你们了？”顾岚不愿多说，她知道父母很惦记顾萌，也知道顾萌没法再出现在家里的缘由，可她还是烦躁，既然当初顾萌表演的是，要去找亲身父母，且去找就找，而再也不回养父母这边的白养狼戏码，她也得陪着演到底，所以这次真是她吗？搞什么毛病，无端端送什么东西来，还是，上次派庄生去日本看着她的事，被顾萌知道了？她还之以礼。 “唉，也不知道，小萌，这几年，好不好，这一走啊，也没个信儿，不求回来看看我们，至少告诉你，她挺好的，也行啊，真的找不到她新的联繫方式了吗？” “找不到了。”顾岚果断地说道，顾岚见她妈也有些难过，又软了语气安慰道，“别杞人忧天了，她在亲生父母那儿，一定过得挺好的，她那么大个人了。” 老两口也没再好多说什么，只是嘆了嘆气，让本来母慈子孝的年货採购活动平添了一点黯然，晚上吃完饭，顾岚陪了陪二老，又看了看电视，她还去看了看那些营养品，快到九点的时候，顾岚才从家里开车回市区，在车上的时候，她给庄生打了电话。
第30页 庄生这边厢刚洗了澡出来，手机扔沙发上，就听铃声直响，顾萌坐沙发上看电视，自从文完结以后，庄生晚上下班回来，顾萌也就在客厅活动了，要不然，一个人在房间里，就算看书，也会看得有些闷。有了上次在日本的经验，顾萌没去瞧她手机，恰好庄生听到，看到来电，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晚，她家顾总打电话来干啥？这后天就要放假了，该不会，这会儿还有什么活吧？庄生有些忐忑地接了电话，“餵？顾总？” 顾萌的眼睛从电视屏幕上挪了过来。 “这么晚找你，有点私事儿。” “啊，怎么了？”庄生听到是私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说，去日本的事情，顾萌不知道，是不是？” “嗯，对啊。”提到顾萌，庄生从沙发上起来，往阳台上去了。庄生再听，话筒里就没声儿了。 顾岚长久地没说话，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自己的这点家事，就不要让外人知道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家属，但隐隐中，顾岚感觉，往自己家里送东西的，可能真是顾萌吧，但她已经不愿主动再和顾萌联繫了。 “顾总？”庄生小声地问道。 “啊，没啥了，就，今年辛苦了。”顾岚也是找不到说辞了。 庄生愣在那儿，觉得自己老闆是不是有毛病，不是说了是私事来着？难不成要给她发年终奖？她今年才去了半年呢，“啊，不辛苦，谢谢顾总。” “行，那没事了，早些休息吧。”眼瞅着顾岚就要挂电话。 庄生灵机一动，暗想着私事，怕不是要问顾萌，庄生捂着话筒，“顾总，你是不是想问顾萌什么事儿啊？” 顾岚打了个晃，差点撞上旁边别她的车，忙收了神，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句。 “她挺好的，今年过年还上我家过年呢。” “什么？” 第23章 第 23 章 庄生捏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腹诽道，怎么了？顾萌上她家过个年能怎么的？这顾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咋一说到顾萌，就一惊一乍的呢？庄生虽然好奇两人的关系，但一个是自己的老闆，一个是自己的房东，她都不好问，以前还不知道顾萌就是她那个作者大神的时候，她估计还可以因为这些八卦心胡乱问问，可自从知道顾萌就是怪味阿姨后，她就感觉，顾萌像纸片人似的，一碰就碎，是需要细心呵护的人儿啊，所以，她每次试探性地问这些东西，见顾萌都不是很想说，她也就不好再过多追问了。 顾岚把车停在路旁，“她今年过年，上你家过？” “嗯，她说她爸妈在国外，过年只有一个人，我就邀请她一起回我家了啊。”庄生解释道。 顾岚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再多一些关系，都显得多余，“嗯，那个……你好好照顾她。”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顾岚还是忍不住地叮嘱道。 “嗯。”庄生收了电话，望着手机摇了摇头，为何这顾总总是对顾萌这么关心呢？但这样的关心，庄生又觉得不大对劲，那种不大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就是特别别扭。 顾岚把手机扔到一旁，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想到这些年，顾萌过年都一个人过，她心里也说不上的滋味，一到过年过节的，爸妈就特别想念顾萌，顾岚一方面安慰爸妈，一方面又想到顾萌一个人的悽惨，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顾岚不愿想下去，某一块东西是她的黑洞，她得控制着自己，不要掉进那个黑洞里，她把思绪收了回来，认真开车，快过年了，路上车多，也堵，她接连堵了好几个红绿灯了，在宁西路那个路口，那个红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顾岚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由地把车窗摇下来，微微探了探脑袋往窗外瞅了瞅，这一瞅不打紧，她是觉得旁边那橙色的车有些眼熟，但也不是特别确定，只是，旁边车里的车窗，也摇了下来，副驾驶的女人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像是在对司机说着什么，顾岚看到驾驶位上那个人，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直觉，为什么会觉得这车眼熟了，这不是葛慧珊的车吗？葛慧珊确实坐在驾驶位上，只是她在做什么呢？好像在给副驾驶上的女人撩头髮，挺亲密的，顾岚看得不由有些懵了，还未回过神来，红灯终于换了，她有些发懵，没来得及及时启动车子，被后面的汽车狂按，旁边车已经开过去了，顾岚忙也跟了上去，什么意思呢？顾岚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从脚底往脑门上直窜，头皮发麻，葛慧珊什么意思？就因为上次来她家，没让她睡自己床上吗？她就已经，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找了其他女人了？顾岚头皮有些发麻，像是被气的，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清醒的意识再去分析，她为什么要生气，她连跟了三条街，跟丢了！葛慧珊是不是发现她了？故意甩掉她？至于吗？搞得她很黏人的样子，顾岚气得拍了好几下方向盘，拍得手都有些疼的时候，盛怒之下才渐渐地冷静下来，她在做什么？她在跟踪葛慧珊吗？她那么在意葛慧珊有别的女人吗？那个女人就算是葛慧珊新的女朋友也好，新的床伴也好，她这么在意的吗？她在意的！她咬了咬唇，就算是床伴关系，葛慧珊有新的床伴也应该告知她吧，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她是不是应该给葛慧珊打个电话，问一下？可葛慧珊现在还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吧，去干吗呢？开房吗？顾岚心下有些烦乱，却还是强撑着把车开回了家。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她从郊区开回来，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她有些坐立难安，一方面骂葛慧珊烂人，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和资格去骂她，这些猜忌在意，不是自己一直不愿再重蹈覆辙，不愿再投入一段稳定的关系所摒弃的吗？她去洗了个热水澡，以期待自己能清醒些，卸了妆，洗完澡，是好了一些，可躺在床上，她也翻来覆去地没法入睡，葛慧珊这么长时间不联繫她，就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是不是要结束这样的床伴关系？至少也应该说一声吧，她在开房又怎么样？她为何就能如此快活？顾岚翻来覆去地想，想来想去，她自己不舒服，她也不能让葛慧珊舒服，管她有没有开房，她得打个电话去问问，想了好长时间，她还是拨通了葛慧珊的手机，顾岚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跳得自己特别紧张，她害怕葛慧珊不接，更害怕葛慧珊接起来，她却听到不该听到的喘息声，好在，葛慧珊没多久就接了起来，葛慧珊接起来没说话，顾岚也没说话，顾岚只是侧耳倾听，好像，那边，也没有听到其他女人的声音，和办事的声音，顾岚心里安稳了一秒，却又马上狐疑起来。 葛慧珊坐在车里，抬头望着小区的外墙发呆，她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顾岚说话，这才问道，“怎么了？” 顾岚舔了舔嘴唇，觉得喉咙有些发干，犹豫了许久，才有些生气地开口道，“葛慧珊，你要是想结束这段关系，你应该坦荡一点吧。” 葛慧珊心里一沉，嘴角却有些发苦，忍不住地回道，“怎么了？就连这样的关系，你也想结束了吗？”
第31页 “什么我想结束？不是你已经单方面结束了？”顾岚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和葛慧珊吵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单方面结束。” “得了吧，你现在在哪儿呢？”顾岚质问道。 葛慧珊心里一惊，她送白冰冰回家，自己再开车回家，回来的路上，路过顾岚的小区，她其实有些想她，从那天从顾岚家走了以后就很想，但是她感觉到了顾岚的态度，她失落，也很沮丧，所以好些天，没找顾岚，痴情人设不适合她，可她此刻却只想在她家楼下呆一会儿，这也不行吗？这也被顾岚发现了吗？葛慧珊探出车窗，四下望了望，没发现顾岚的影子，随口胡诌道，“在我自己家呢。” “呵，都带女人回你自己家了？这么大晚上的，看来打扰你好事了。”顾岚忍不住地刻薄道。 “顾岚，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女人” “不好意思啊，我刚在路上看到你的车了还有车上的女人，不打扰你了，咱们就这样吧，以后……”顾岚气得没说出口，把手机给扔到了一旁。 葛慧珊被她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什么女人？刚她车上女人，不就是白冰冰？顾岚这是在干嘛？她不会是连白冰冰的醋都在吃吧？她在吃醋？葛慧珊开了车门，报了顾岚家门牌号，进了小区，顾岚正在床上生闷气，看到葛慧珊的微信，“开门。” 顾岚看到那条简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开门？开什么门？怕不是葛慧珊这个女人发错信息了吧？怎么着？和刚才车上那个女人玩情趣游戏呢？还开门？顾岚气死了，刚想回微信骂她，就听到客厅外仿佛有动静，“笃笃笃”，“开门！” 有人在敲她家门？她再看了看那微信，又听见敲门声？什么啊？谁啊？顾岚忙穿上睡袍，穿上拖鞋，就往外走，她来到房门边，试探性地问了句，“谁啊？” “我，开不开啊？不开我走了。”葛慧珊又敲了两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不是说她自己在家吗？顾岚听出葛慧珊的声音，忙把门拉开了，拉开就瞧见葛慧珊双手抱胸，玩味地瞧着她，那眼神让她讨厌，顾岚骂道，“不是在自己家吗？” 葛慧珊憋着笑，强忍着，冷着一张脸，“你不是说要结束这段关系吗？那怎么着，也得当面谈谈吧，不准备邀请我进去吗？” 顾岚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所以她是为了来说清楚结束她们之间的关系，从她家过来的？她住得这么近吗？这一年多的时间，顾岚都不知道葛慧珊住哪儿。不管怎么样，顾岚还是侧身，放葛慧珊进来了。 葛慧珊把她从脚底往上细细打量，见她一身浴袍裹着身子，胸口出露出白花花的春光来，“已经要睡了呢？” “是的，已经躺下了，你打扰到我休息了。”顾岚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你在生气。”葛慧珊直言不讳地挑明。 “是，我生气于，你在开始一段新关系的时候都不结束之前的关系吗？还是你觉得两段关系可以并存？对不起，我不行，尽管我们，仅仅只是，只是……”顾岚停顿了几秒，试着找到合适的词语，“只是床伴关系。”葛慧珊帮她补充道。顾岚瞥了她一眼，“对，仅仅我们只是这无关紧要的床伴关系，我觉得，至少你还是得给我说一声，我们这边结束了，你那边才开始吧。”顾岚说得心潮澎湃的，胸口处因为激动一起一伏，有点分散葛慧珊的注意力。 “你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却又整个人生气得像和我闹分手的恋人。” “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像个吃醋的小醋精，你知道吗？”葛慧珊勾了勾顾岚的下巴，只觉得这个时候吃醋的顾岚，她快爱死了，她已经跌进这个女人的局里，可她不在意，飞蛾扑火也行。 顾岚偏过头，从她手里挣脱开来，“别自以为是了，谁吃醋？” 葛慧珊嘴角轻笑起来，低下头舔了舔唇，再抬头，一双眸子亮晶晶地发着亮，似要把顾岚灼透了，“你这今晚这异样的表现，不就在吃我车上女人的醋？顾岚，吃醋吃得连白冰冰都不认识了，你莫不是，太在意我了？” 顾岚虽然觉得她口出狂言，可也是一惊，“白冰冰？什么白冰冰？”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哪儿看到的我，但是刚才，我送白冰冰回家，白冰冰坐我车上的，我不是没有给你说过，白冰冰是直女，而且有男朋友的吧？” “宁西路，宁西路红绿灯路口。”顾岚的声线明显柔和了许多，她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迷失了心智，她甚至，只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后背，她连那女人的脸都没看到，她哪知道是白冰冰？别说认出来了。 葛慧珊仔细回忆了一下宁西路路口，她确实没有看到顾岚的车，她哪知道那么巧，而且停红绿灯的时候，她好像，还帮白冰冰戴上了耳钉，顾岚，该不是，正好瞧到这一幕，才气得这么七窍生烟的。葛慧珊忍不住，身子一下贴了上去，蛊魅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对我这么在意？” 顾岚被她贴上来，整个人贴在墙上，动弹不得，加上误会葛慧珊，又特别窘，她怎么都没有想起去猜测那个女人是谁，和葛慧珊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第一印象就会认为那是和葛慧珊有染的女人？愤怒沖昏了她的头脑，这会儿，她羞愧得要死，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偏偏葛慧珊还跑到了她家里，贴近的身子，带着温度，也带着门外的风尘，将顾岚紧紧地包裹在了那儿。 葛慧珊微微扬起下巴，耐心给她解释道，“我送白冰冰回了家，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你们小区，我就在小区外呆了一会儿，你知道吗？你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逮住我了，让我别在你家瞎耽误工夫，没想你吃醋成这样，这段时间受的苦，都值了。”葛慧珊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在那儿说着，说完，轻轻将顾岚搂在了怀里。 顾岚太尴尬了，她这简直就是，自己闹这么天大误会，囧得无地自容，还被葛慧珊，抓了个正着，可葛慧珊这么一抱她，她整个心都溃烂了，顾岚本就已经躺床上准备睡觉，葛慧珊突如其来地来，她只开了客厅廊灯，暗淡的光影下，那个轻轻拥上来的身子，那一瞬，顾岚有些动摇，幻想着想要抓住这一切的念头和想法，天人交会间，脱口而出的，倒有些怨念道，“这段时间，你受了什么苦？” “相思苦，一腔热血被人啪啦甩地上的苦，你的冷漠，你的疏离，对我的心灵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伤。” 顾岚轻轻捶了她一下，这人嘴贫的，好像受苦的只有她似的，是谁冷漠地走掉，然后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再见，就已经搭上了其他女人，虽然最后，那个女人是白冰冰，可这段时间，胡思乱想的，又不是只有葛慧珊一个人。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顾岚，我两一直绷着不愿开口，事实上，我从年初见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喜欢你，那时你说，你不想谈一段固定的恋情，我想我那个时候对你虽然有好感，也不至于有多爱你，既然你已经这样讲，那我尊重你的守则，我也觉得这样的关系，让人轻松，没有那么的在意，没有那么多的关心，也就没有那么多牵绊了，只是顾岚，要是你我都信奉谁先动心谁先死的话，那就让我死好了，我喜欢你，可能，已经爱上你了，可我也尊重你，你不想要一段固定的恋情，我可以等你，你要是连床伴的关系，也不想要，那我也尊重你……”
第32页 葛慧珊双手拢着她的肩，深情凝望着她，顾岚没曾想，一向不正经的人，突然这样，她有些不适，更多的是无措，这样郑重其事的表白，是表白吧，她迎上葛慧珊的深情目光，暗影下，仔细打量那张脸，精緻，小巧，此刻更是充满了赤诚，顾岚为什么能和她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床伴关系？不夸张地说，葛慧珊甚至比之前的女友还更好看一些，她工作很忙，可也总是见缝插针地健身，身材塑形得很好，平坦的小腹，完美的腰线，她从上到下把葛慧珊打量，她打量得太久，葛慧珊有些受不住，她心下其实挺慌的，顾岚让人难以捉摸，若即若离，有时让你觉得可以靠近，有时又觉得，她的心，离你很远，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顾岚对她会有多么的在意，她有些拿不准，只好恢復了以前的无厘头，见顾岚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不由得解开大衣扣子，“要不，我脱了，让你看仔细些？” 顾岚本想喷她，但却有了兴致，双手环胸，身子往后挪了挪，“那你脱。” 葛慧珊解着大衣的手顿了顿，咬着唇，抬眼瞧了瞧顾岚，她手指雪白，修长，大衣纽扣，一颗一颗被解开，她脱了大衣，把大衣扔在沙发上，“还脱吗？” 顾岚没吭声。 葛慧珊把毛衣也脱了，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屋里有暖气，可一件衬衫还是让顾岚担心她会着凉，白色衬衫下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内衣。 葛慧珊却突然将顾岚拉了过来，捉住她的手，放在衬衫的钮扣上，“最后一件，你来。” 顾岚被她捉住手腕，心里却惦记着她着凉，“行了，别闹了，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顾岚一边说着，另一只没有被葛慧珊抓住的手，想在沙发上给她捞大衣。 “心疼吗？”葛慧珊心里一动，“这样就不会冷了。”她直接解开了顾岚睡袍上的腰带，整个人钻了进去，那睡袍就将两个人给裹了起来，顾岚没来得及后撤，胸前一览无余地被那人贴了上来，她上身什么也没穿，她本来就已经躺被窝里睡觉的人，整个人羞在那儿杵着。 好在葛慧珊也没乱动弹，只钻进她怀里，就那样抱着她，夜里安静极了，客厅里只有暗淡的廊灯，在这夜色里存着一些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顾岚渐渐软了下来，双手从葛慧珊的腰间穿过，轻轻地抱着她。 “今晚还让我走吗？”葛慧珊突然出声道。 “那你想留下来吗？” “顾岚！” “好，今晚别走了。” “那我不会睡隔壁房间的。” “……” 葛慧珊去洗澡的时候，顾岚躺在床上发呆，她不由想到了认识之初的事情，那个会所的那天晚上，她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实上，或许她内心期待着发生什么，可葛慧珊居然睡着了，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顾岚淋了雨，也没什么好心情，这气，自然上洒到了葛慧珊身上，也就从那天之后，她有好长时间没有联繫葛慧珊，葛慧珊找过她几次，她也没回，再后来葛慧珊也不找她了，她甚至，连那会所，都不再去，她以为葛慧珊就是一个很奇特的路人，不会在她的生命里搅出什么浪花来，谁知道，那以后，竟然会浪打浪地把她给扑了。 那是年初时候的春天了吧，她谋划着名这一年的打算，想要自己创业的心越来越强烈，所以，开年就挺忙的，有一天，她去银行办业务，没曾想，碰到葛慧珊，她看到了，本来想躲，葛慧珊却像火眼金睛似的，一眼瞧见了她，“哟，这么巧呢。” 顾岚心下骂她阴阳怪气，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温和地笑了笑，“是挺巧的。” 再之后，两人皆无话，各自办着各自的业务，正好在挨着的窗口，不知道葛慧珊什么时候来的，顾岚办完，有意向旁边窗口瞅了瞅，葛慧珊已经不见了，走了都不说一声吗？顾岚觉得这个人也没啥礼貌。 她出了银行大厅的门，正好撞上两手一手端一杯咖啡的葛慧珊，葛慧珊忙后退了一步，“差点洒了，这么快完了吗？我以为你还得有好一会儿了。”她递给顾岚一杯咖啡，顾岚没接。 “请你的。”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请顾岚了。 顾岚见她手里东西有些多，两手端着咖啡，已经没空了，腋下夹着文件袋，只好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怎么，我之前联繫你，你都没回我？你忘了微信密码了吗？”葛慧珊直言不讳地问道。 顾岚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那天在会所，在葛慧珊的房间里留宿，那是一个意外，当然，也算一个信号，只是，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没必要故意为之，这才没怎么搭理葛慧珊。 “对，忘密码了。”顾岚顺着她给的思路撒谎道。 葛慧珊深深看了她一眼，岔开了话题，“你上哪儿啊？我能坐你车吗？我打车来的，今天我限行。” “我去思源路那边，顺路吗？” “顺啊。”这不顺也得顺吧，葛慧珊心里想，其实会所那天之后，她一直有联繫顾岚，她挺喜欢顾岚的，从一开始都是，但看顾岚这态度吧，也不好追，所以，约了几次以后，顾岚没回应，她也就作罢了，哪曾想今天倒还碰上了，真行，还密码忘了呢，这么拙劣的藉口，也好意思说出口，葛慧珊想着周末反正自己也没事，正好办完事情，遇上顾岚了，陪一会儿。 两人上了顾岚的车，顾岚本来约了柳思瑶聊她新公司筹备的一些事情，却在半途中，柳思瑶打来电话说，小孩生病了，她在去儿科医院的路上，顾岚心里有些毛躁，却又不好发作，小孩生病，还有什么好说的，后来，再想工作也没了心情，被葛慧珊拖着去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就天黑了，那天晚上喝太多酒，在酒吧的时候，她望着葛慧珊的眼神都迷离了。 现在顾岚已经不大想得起那天晚上的具体细节了，可能醉太厉害，葛慧珊身上，像有一股魔力，又或者，带着某种鸦片，那天晚上，酒吧里有活动，喧闹，嘈杂，让顾岚暂时忘记了新公司筹备的焦虑，因为音乐声很大声，葛慧珊和她说话她都很难听清，不得已，葛慧珊只好挪着凳子，挨她很近，高脚凳之间近到，葛慧珊可以把她的腿放在她的凳子下，她说话的时候，头会探过来，耳垂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上下唇，一张一合的模样，顾岚可能觉得葛慧珊给她点的酒太过于烈了，让她在三月的夜里，只穿一件衬衫，都觉得浑身燥热，再后来，被葛慧珊拖进了舞池里，年轻的肉体张扬、狂放，人潮拥挤，男男女女都有，顾岚被身后扭动的人撞上，葛慧珊忙把她拉了过来，靠近了些，手就那样放在了她的腰间，她还能记得，葛慧珊贴在她耳边说，“你腰很细。” 再后来的事，她就不怎么能记得请了。 葛慧珊洗完澡出来，钻她被窝里，见她兀自望着天花板发呆，问道，“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想，是怎么掉进的你的坑。” “什么呀？怎么说话呢？我看你也挺喜欢我的，是吧？别不承认了。”葛慧珊蠕动着身子，上前将顾岚拥住了。
第33页 “就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从酒吧，后来怎么到的酒店？” “哪天晚上？”葛慧珊此时此刻抱着顾岚，觉得无比地满足。 “就三月份，我们在银行遇到那天。” “哟，都开始忆苦思甜了。”葛慧珊也仔细回想了下，“那天，咋能是我给你下的药，是你给我下药吧，从酒吧出来，我问你是不是要回家，我送你回去，你说你不要回家，那你都这样说了，我就随口问了句，是不是要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你问这个了？”顾岚真是有些记不清了，“还随口？那我肯定骂你了。” “什么呀，你头靠在我肩膀上嘟囔，具体说什么，我也没听清，但肯定没骂我，也没有拒绝，然后我们才去的。” 顾岚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她确实也不大记得清了，但又觉得葛慧珊一定添油加醋，她怎么会把头搁在葛慧珊头上，她掐了掐葛慧珊的脸，“我看你就是趁我记不清，胡说八道。” 葛慧珊猝不及防地被她掐脸，当场愣在了床上，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至少对顾岚而言是这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顾岚除了在床上，会和她有肢体接触，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的，所以葛慧珊被她这样掐着，却乐得像个傻子似的，“行行行，都是我胡说八道，我给你下了药，我对你恋恋不捨。”葛慧珊说完，凑近了唇，在顾岚的唇上亲了亲。 这会儿再低头一瞧，才发现顾岚趁自己洗澡的时候，内里已经穿好了衣服，换上了睡衣，“穿上衣服做什么？”葛慧珊问道。 顾岚颔首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啪”的一下把床头灯给关了，“睡你的觉吧，管这么多。”说完就背过了身去。 葛慧珊从身后抱着她，双手老老实实地环在她腰上，身子从身后贴了上来，不过那双手也就老实了三秒吧，没一会儿，就从腰间往胸上去了，顾岚的胸型很好看，饱满，□□，不算大，也不算小，盈盈一握，葛慧珊现在还记得，顾岚刚说的那天晚上，充其量，叫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上床，那天晚上，顾岚真的喝很多酒，葛慧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后来才知道，她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也没人可以说，生扛着，比第一次在会所那天都喝得多，进了房间，她整个人就站不稳了，哧熘哧熘就往下滑，葛慧珊一手都搂不住她，一手还给她拎着包和风衣，她那天穿浅灰色风衣，清冷得像性冷淡似的，谁能想到呢，整个人都站不直熘了往下滑了，还能搂着葛慧珊的脖子，那喝过酒的唿吸，喘得跟牛似的，就那样似有若无地贴着她的脖子，要不是她那样醉，葛慧珊会觉得她故意撩她，那天的顾岚已经没法自己洗澡了，葛慧珊只能帮她。初夏，还倒着寒，好在顾岚喝多了酒，身子也挺暖的，“衣服能自己脱吗？”葛慧珊抱着她，站在浴室里问道。 “脱？能，能脱。”顾岚两只眼迷瞪着，手放在胸前，弄了两次，连一颗纽扣都解不开，葛慧珊上前，去给她解了，刚解两颗，想着怕她冷，又往浴缸里放热水，又怕她整个人滑下去，一手揽着她，结果顾岚倒好，直接趴她后背上，脑袋就在她后背上滚来滚去，“你别乱动，你小心摔了。” “好了嘛？我要洗澡了，不舒服。”顾岚手也没搂着她，就上半身贴葛慧珊身上，脑袋在她后背拱来拱去。 “乖了，马上就好了。”葛慧珊这才从身后一把把她搂过来，解开她的衬衫，露出她好看的胸型来，葛慧珊，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也有些囧，好在顾岚不够意识发现这一切尴尬的局面，而后，葛慧珊解掉了她的皮带，拉开了她的拉链，脱掉了她的裤子，葛慧珊见她肌肤上起了一颗颗的鸡皮疙瘩，“冷吗？快进去吧。” 葛慧珊犹豫了一下，帮她解开了内衣扣，顾岚还尚存着一点理智，双手捂着已经松下来的内衣。 “能自己洗吗？” 顾岚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进去，小心一些，难受了就叫我，听到了吗？我就在外面。”葛慧珊想了想，这直接帮顾岚洗澡，还是太羞耻了，见顾岚捂着胸口，又觉得可笑，她出了浴室，只是没关门，留了一条缝，怕顾岚有什么事情，顾岚稍长时间没什么动静，她就往浴室外喊一嘴，“顾岚？你还好吗？”“顾岚，你快要洗完了吗？”“顾岚……” “你好烦啊，好吵。”顾岚腻的要化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葛慧珊真是五味杂陈，要不是怕她淹死在浴缸里，她怎么会站在浴室外面，显得这么猥琐似的？可顾岚喝过酒以后的声音，太过于软糯，软糯到葛慧珊心甘情愿地在门外守着。 第24章 第 24 章 [本章节已锁定] 第25章 第 25 章 第二天早上，顾岚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听到闹钟响，她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才醒了过来，醒来还有些迷煳，抓了抓旁边，并没有人，这才从床头柜拿来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八点了，她直接掀了被子就从床上下来了，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她这才想起昨晚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忙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换上，所以葛慧珊上哪儿去了？又一声不吭，就走了吗？她昨晚都已经让她睡自己床了，她还要怎么样？ 顾岚正一边穿衣服一边胡乱想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葛慧珊繫着围裙依她门边，吓顾岚一跳，“你走路没声的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走了呢。” “怎么这会儿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葛慧珊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挪在顾岚身前，亲了亲顾岚。 顾岚怔了怔，瞧了瞧眼前这人，一时间觉得那么熟悉，而这样的场景，又让她有些陌生，她推了推葛慧珊，嗔道，“还多睡一会儿呢，你怎么不叫我？我上班该迟到了。” “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还忙呢？” 顾岚这才反应过来，这已经是年末的最后几天了，工厂早已停工，客户也基本都休假回去了，大部分公司，就连年末的盘点总结都已经做完了，春节前的这几天，全国怕也是没几个人有心上班，顾岚是长时间的紧箍咒勒太紧了，被葛慧珊这么一提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去浴室洗漱化妆，出来的时候，葛慧珊已经在餐桌上守候着了，“用餐吧，我的公主。” 顾岚听着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不喊女王。” “女王不行，女王会骑在我头上。” 顾岚看她餐盘里用煎蛋火腿肠番茄酱摆了一个笑脸，“幼稚不幼稚。” “挺幼稚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也觉得噁心，所以，拍个照，我要发朋友圈。” 顾岚无语地望着她。 葛慧珊一下噎住，“不发也行，逗你玩呢，趁热吃吧。”葛慧珊将热牛奶递给她，顾岚道了谢，这才细细打量起对面坐着的人和眼前的早餐，又瞥了瞥一旁的客厅，茶几上她放着乱七八糟的各种书、杂志、刀、零食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衣服，毯子，好像又都收拾了一下，葛慧珊见她神色，有些敏感道，“我就，实在觉得有些乱，忍不住地收拾了一下，是不是不能动你的东西？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去给它又弄乱得了。”葛慧珊嘴里塞着面包，忙起身，顾岚忙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你干嘛呀？”早上的顾岚轻言细语，那些话，棉花糖似的，一点一点往葛慧珊心里塞，塞得葛慧珊整颗心都软烂软烂的，“这不怕你不高兴吗？”
第34页 “我的意思是，你为何如此敏感紧张，你以前也不这样。” “你以为我想吗？我以前，我以前只是不愿多想，我克制着自己，少在意你，少关心你，甚至，少想你，要把你当做我生命中，这无数擦肩而过的过客来对待。” “过客？”顾岚凛了凛眉。 “是啊，你定的规矩，我只好遵守，再说，你不也把我当做过客吗？在此之前？” 顾岚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一大早的，也不适合谈这么深刻的话题，她抱着葛慧珊的一条腿，一手在那大腿间抚了抚，“我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去上班了。” 葛慧珊被她摸得倒吸了几口气，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她强忍着想要那个什么的冲动，抱着顾岚的头，“走吧，我送你上班，今天我休息了，你再这样抱着我，你就走不了了。”顾岚忙放开了她。 “你今天就放假了？”顾岚在车上吃着葛慧珊给她拿的面包。 “初三要值班嘛。”葛慧珊认真开着车，一边还不忘给顾岚递水。 顾岚今天也是在以前这家公司呆最后一天了，她领了项目奖金，又分给了项目组的人，晚上的时候，项目组的人给她践行，吃吃喝喝了一整晚，那边公司的老闆也一直很赏识她，一整晚，许多人给她敬酒，当然，也有趁着这样的氛围，借着酒劲，半开玩笑地瞎表白的男同事，大家又是好一番起闹，顾岚觉得有些累，趁去洗手间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坐马桶上，看手机，葛慧珊从早上送她上班回去以后就没找她了，电话没有一个，简讯也没一个，顾岚捏着手机，喝太多酒，有些难受，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所有的饭局都这样热爱喝酒，顾岚要不是压力太大心情特别烦闷的时候，她都不愿主动喝，在她看来，酒不是个好东西，甚至，容易让人坏事情，顾岚心里的黑洞隐隐作祟，她忙点开了朋友圈，她得分散注意力，她不能让自己跌进那个黑洞里，顾岚平时工作忙，基本很少发朋友圈什么的，她往下拉，这才看到葛慧珊中午的时候发了一张照片，就是早上她做的那个爱心早餐，配上文字写着：快到新年了，提前许愿，希望是个新的开始。 顾岚心想，我也是，不仅仅是感情，还有事业，家人，可事实总难料，许多时候，苍天总没眼。 顾岚没评论，甚至连点赞都没有，她直接给葛慧珊打了电话，“嗯？” “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啊。”葛慧珊问道，“怎么了？你回家了吗？吃晚饭了吗？”葛慧珊本来想晚上去接她下班的，又怕自己显得过于黏煳，怕顾岚烦，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现在算怎么样，顾岚可以算她女朋友了吗？顾岚同意了吗？还是她们依然保持着床伴的关系？她在家里思前想后地想，也想不明白，就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顾岚以前把自己包得太紧，葛慧珊也不敢贸贸然地就踏进她的生活，倒没曾想，这个点，顾岚打来电话了。 “你能拉接我吗？今天我们公司的人给我践行，喝了很多酒。” “你发地址给我，难受吗？喝醉了吗？” “还好，再一会儿，估计就不行了。”顾岚把地址给葛慧珊发了过去。 好在葛慧珊到了没等多久，饭局也就散了，那个表白的男同事还想留下来送顾岚，被顾岚回绝了，她强撑着，好在没太醉，就是心里不太舒服，葛慧珊前来接她，她见到葛慧珊，一直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葛慧珊接过她的包，挽着她的胳膊，定睛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睛还没有迷离，那意识应该还算清醒，“我车在外面，走吧。” 顾岚摇了摇头，“陪我走会儿吧，我这胃难受，不舒服，这会儿坐车，我怕吐了。” “行，可你不累吗？能走吗？” 顾岚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七的夜晚，街上到处洋溢着快过年的气氛，两个人并肩走在街头，“冷吗？”葛慧珊问道。 “还好。” 可这腊月的天，夜里风一吹，那寒气，是渗进骨头里，葛慧珊见她大衣敞着，就连围巾也没有围，只好把自己的脱下，给她繫上，顾岚一边说着不用，一边任由葛慧珊在她脖子上忙活，“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你在忙什么？”顾岚扯了扯葛慧珊系在她脖子上的围巾，甚至还带着葛慧珊身上的余温，她有些头疼，喝了酒，总爱头疼，想把头靠在葛慧珊头上，但现在她还足够清醒，清醒的意识就让她在这大街上还不足以和葛慧珊如此亲密，她只是在想，葛慧珊，为何不抱抱她呢？她挺难受的。她往一旁看了看，葛慧珊视线在前面，压根不在她身上，她顺着葛慧珊的视线，一小女孩抱着那种劣质的塑胶袋子包装的玫瑰花，一支一支在那儿贩卖，遇到一男一女的情侣吧，小女孩应该是在让男的买，男的要掏钱，被那女的给拉走了。那卖花的小女孩瞬间头垂了下去，天太冷了，街上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葛慧珊瞧她只穿一件单衣，葛慧珊上前，花了200元把她花全买了，让她早点回家了。她拿着大概有30，40支劣质的红色玫瑰花，顾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葛慧珊看了看顾岚，又看了看手里的花，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藏在了身后。 “干嘛啊？要转行做卖花的小女孩？” “小女孩？”葛慧珊身子往前倾，“真是承你吉言，你看我小吗？这都三十出头了。” “某些地方，挺小的。”顾岚往她胸前，瞄了瞄。 “顾岚！”这个顾岚，一喝了酒，就能对她大放厥词，还真是一沾酒精，就放肆的女人，她掐了掐顾岚的腰，顾岚往一旁躲了躲，“你是不是嫌弃我小？” 顾岚定了定神，咬了咬唇，又瞧了瞧，还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下，“就，还行，我并不喜欢太大的，而且，平胸的人，穿衬衫，蛮好看的。” “那我以后天天穿衬衫。”葛慧珊好像抓住了重点，心下一喜，反应过来，又辩解道，“餵？我不算平胸！”喊话时，顾岚已一个人沿着街头走开了，葛慧珊忙追了上去。 “胃里有好受些吗？”葛慧珊关心道。 顾岚点了点头，走这么一路，酒气已散了不少，胃里那股难受劲儿也过了，除了，头还有些疼。 “那咱们往回走吧，走回去坐车，我怕再走远些，你又该着凉了，天儿太冷了。”两人正在路边说着话呢，“啪”的一声，视线突然暗了下来，葛慧珊抬头望了望，路灯坏了，顾岚看着她因为仰头而拉伸出来的美人筋，突然很想上前咬住，葛慧珊把她往一旁拉开了些，怕她有危险，见顾岚神色有些不对，顾岚可能心下所想，有些发虚，视线没迎上去，倒是把话题岔开道，“你这花，不是买来送我的吗？” 葛慧珊手里端着的那些花往后缩了缩，“这个，啊，第一次给你送花，不能送这样的花吧，这样的花，也衬不上你。”
第35页 “那什么样的花衬我？”顾岚调侃道，从她手里取过一支，埋首闻了闻，又哪里能闻到什么味道呢？ 葛慧珊被这一幕看得有些痴，自然也就开始说痴话，“没有花能衬得上你。” 顾岚拿着那支花，明明心里美得要死，却还是翻了一个白眼，葛慧珊不知道是被迷了心还是怎么的，只是觉得那天晚上，站在坏掉路灯下的顾岚，只有前方才有亮着的路灯，将她整个身影拉得修长，那手里拿着劣质玫瑰花，一脸不屑却又无限风情的顾岚，让她爱得要死，那一刻，葛慧珊竟然想，就算顾岚不想和她做情人，做对象，她还是没有办法放弃她吧，仅仅只是变成她一个人的事而已，她好好的一个云淡风轻、潇洒自如的人，和痴情人设不配的，却怎么在顾岚这儿摔了坑，顾岚也不是那种妖艷的妖精性的人儿，她就是时不时地挠你一下，挠得你心慌，那一刻，葛慧珊心里竟然升起了邪恶的想法，要不是这大庭广众，她就想把顾岚给推到那电线桿子上，好在天儿太冷，把葛慧珊吹一激灵，这才上前拉着顾岚往回走，去开她的车。 那天晚上，葛慧珊把顾岚送回了家，等顾岚洗澡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手贱地又帮顾岚收拾了下屋子，顾岚洗好澡后，她往保温杯里盛满了热水，放在了顾岚的床头上，顾岚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葛慧珊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我一会儿回去，虽然你没留我，我今晚也不住这儿了。”她话说得慢，抿了抿唇，“住这儿，晚上免不了要闹腾你，你好好休息。” 顾岚点了点头，葛慧珊带上房门的时候，她竟然起了依依不捨之心，这心缠绕在她心头，她绞了绞手指，慢慢地缩进了被窝。 葛慧珊把买回来的花，悉心地剪插了一下，虽然质量不是特别好，但弄在花瓶里，还是让房间平添了不少温馨。 ------------------------------------------------------------------------------------------------------------------- 腊月二十八那天，顾岚的大娱公司是2013年阴历年最后一天上班，顾岚早上十点才去自己公司，她今天得给她公司员工发过年红包了，因为是公司成立第一年，她没什么钱，但这过年的习俗还是不能少，公司一共也没几个人，顾岚还是一个二个地喊进了办公室，给了红包，柳思瑶尽心尽力，自然是给了一个大红包，喊到庄生的时候，顾岚多说了几句，“严格意义讲，这都谈不上年终奖，这半年，你辛苦了。” 庄生其实没报什么指望，公司现在还没怎么盈利，大家都知道，没人想今天顾岚会发红包，虽然，可能，确实也不会有太多钱，但庄生还是挺满足的，至少在这家公司，她干得挺开心的额，尽管，其实，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但公司文化，自由度很高，除了柳主编有时管得太严了以外，和同事相处什么的，都还行，“没有，顾总，你更辛苦。”真诚地客客气气一番，顾岚突然想起庄生提到顾萌要上她家过年的事情，“那个，公事讲完了，还有点私事。” 本来已经要起身的庄生，又坐了下来。 “顾萌要上你们家过年？”顾岚又强调地问了一次。 “啊。” “啥时候走？” “明天，票都买好了。” 顾岚手里戳着钢笔，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庄生走到门口，又迴转过头来，喊了声，“顾总。” “嗯？” “新年快乐，祝咱们公司明年红红火火。” 顾岚愣了愣，而后笑开了，回道，“你也新年快乐。”庄生出去了，顾岚收了神，庄生是个好孩子，她热情，开朗，乐观，或许，顾萌已经和庄生成为了好朋友，有庄生在顾萌身边，也好，挺好的，只是，庄生好奇她们两的关系，顾岚一想到那本小说里曾经写过的那些情节，她就没有办法告诉庄生，她，就是顾萌的姐姐。 临近过年，上班的最后一天，谁都没有心情工作，下午三点的时候，顾岚就喊放人了，庄生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想，为了这个老闆，明年也要继续在这家公司好好干下去吧。 回到家，就见顾萌在她卧室里忙活，她卧室敞开着门，“你回来啦？”头也没见抬一下，就穿着一戴帽子的卫衣，在家里，她把帽子戴上做什么？真的太像一只兔子，“这才几点？怎么你就回来了？” “最后一天嘛，老闆提前放人了。” “你们老闆，人还挺好。”顾萌都没注意，话赶话说了出口，说完，才回味了一下，顾岚好吗？顾岚太好了，不好的是自己，这个人渣。 “你拿这么多衣服啊？”庄生上前看了看，看她脚下放一大箱子。 “啊？不知道你们老家，冷不冷。” “也还好吧，我天，就比这边冷2,3度，我家又不是深山，能冷到哪里去。”庄生见她那夸张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可爱。 顾萌手里拿着一件毛衣，有些为难，不知所措，“真的不会太麻烦你和你们家人吗？”她其实有些后悔，答应得，似乎太仓促，这几年，她压根就没怎么见人，她甚至有些害怕见人，最先把房子租了一间出去，她也是没有办法，和庄生也是相敬如宾地相处着，不知道这怎么处着处着，就处成这样了，这就被庄生拉着要去人家家里过年，是不是太不好了？她有些害怕，要不不去了，还是就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过吧，其实也没什么过头，起初一两年还是很难熬，这种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节日，都让她十分难熬，但时间长了，人都会麻木的，痛苦和难过，可能都会，后面的这两年，她也就去超市买许多菜，年夜饭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做三菜一汤，其实也吃不完，她就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了，大年初二那天再倒掉。 “哎呀，你别磨叽了，说好的事儿，不带反悔的，我妈听说你喜欢吃鱼，今天都去买鱼去了。” “我啥时候说我喜欢吃鱼的？”顾萌茫然地回过头来。 “就上次呗，没说吗？那你不就挺喜欢吃鱼的嘛。”庄生其实就是胡诌道，“别想那么多了，就当找个地方玩嘛，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儿干嘛啊？” 顾萌觉得再扭捏下去，自己就太矫情了，望了望手里的毛衣，嘟了嘟嘴，“那这件厚毛衣，用得着带吗？” 庄生上前给她检查了一下她箱子里的衣服，给她捞了一半出来，“这些都不用带了，带剩下的就行了，你换个小箱子吧，这箱子太大了，你拎不动，我也帮你拎不了。” 顾萌醍醐灌顶般，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两人就各自拖着行李箱，打车去了汽车站，那人流乌央乌央的，顾萌啥时候看过这样的阵仗，她一下就要发憷了，小声念叨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过年嘛，返乡的人，当然多了，你拉着我，别被挤散了，小包，小包放前面，别放后面，车站小偷好多的，你反正，跟紧我就对了。”
第36页 顾萌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只得紧紧地跟着庄生，一只手牵着庄生的衣角，两人好不容易排队进了车站，检票，上车，庄生喘了一口气，坐座位上念叨道，“好了，我明年有了一个新目标，就是要挣钱，买车！这过年，回家，也太挤了，本来，我爸说，开车来接我们，我想了想，他这开过来，3个小时，回去，还得3个小时，而且，这每年都堵，3个小时得堵成6,7个小时，想想算了，我就没让他来，顾萌？你还好吗？” “啊？我……我没事。”顾萌差点被人给挤傻了，这好不容易上车，坐庄生旁边，她望着窗外，突然觉得这样的经歷新奇，忍不住沖庄生笑了笑。 “笑啥啊？傻子似的。”庄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春节回家的路太堵了，从出城的路上就开始堵，堵到高速口上，更是众多车排成了停车场，那一路，走走停停，庄生是早有准备的人，买了好些零食在车上吃，见顾萌拿出手机，准备看电视剧，把她手机给扣了，“这路上太堵，车走走停停，你看手机，很容易晕车的。” 顾萌觉得她太有经验了，所以，庄生说什么，就听什么，“哦”了一声就把手机给收了起来，那一路，一边吃着零食，庄生一边陪她聊天，问她以前有没有去过凌城？也就是她的故乡，顾萌自然没有去，庄生就给她说凌城的玩的，吃的，各种各样小吃，说得顾萌都饿，让她别说了，后来，路上实在太堵了，她两说话都说累了，主要庄生说累了，掏出耳机线，自己挂了一耳朵，“你要不要听？”问了也没等顾萌回答，就塞顾萌耳朵里了，没多久，庄生就睡着了，先是靠在靠背上，后来，车行，晃悠，晃着晃着，她的头就搭在了顾萌的肩上，顾萌也有些困，但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是睡不着的，她只是闭着眼，有些迷煳，感觉到肩头上有重量压下来，这才睁开眼瞄了瞄一旁的人，庄生已经睡得很沉了，顾萌有些不适应，推了推她的脑袋，把她扶正，管了一分钟，没一会儿，庄生脑袋又晃了下来，顾萌没推了，挠了挠头髮，身子往下挪了挪，就这样，大巴车，开了一路，庄生手机里的粤语歌单似乎已经轮换第三遍了，顾萌再怎么觉得这样的环境不大安全，不大适合睡觉，还是睡着了，她有些小小的洁癖，所以，头就没敢往窗户上靠，倒和庄生头靠头地睡着了。 到凌城的时候，都快傍晚了，堵车让3个小时的车程变成了6个多小时，庄生爸爸和妈妈都来车站接她们，顾萌心里有些害怕，胆怯，面上只能装出乖乖女的模样，庄生互相介绍了一下，庄爸爸就把两人的行李拎后备箱了，“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顾萌弯了弯腰，行着礼节。 “添什么麻烦呀，过年嘛，当然要热闹才好，小萌是吧？你别见外。”顾妈妈抓过顾萌的手，“冷不冷啊？穿这么少。” 顾萌心里一凛，那声“小萌”让她心里一酸，这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能强忍着，摇了摇头，“不冷的，谢谢阿姨。” 到了庄生家，时间恰好快到饭点了，老两口在厨房忙活着，庄生怕顾萌认生，在客厅里陪她说话，“饿吗？” 顾萌摇了摇头，“在大巴车上，被你说凌城的时候说得有些饿，现在已经过了这劲儿了。” “对，凌城的小吃，我明天，明天不行，明天大年三十，过两天，带你出去吃，从街头吃到街尾。”庄生说着，剥着茶几上的橘子，又望了望厨房，嘀咕道，“你咋能不饿呢，我都要饿死了，早上咱两就一人吃了一个面包，还有车上的零食，这午饭都没吃呢。”庄生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熘进了厨房，“妈，啥时候能吃上饭啊？快要饿死了。”庄生见那台上已经有炸好的藕盒子，酥好的小黄鱼，庄生忍不住用手就往嘴里送。 “哎哎哎，洗手了吗？就这样？洗手，用筷子。” “我给顾萌端点出去。” 庄生往盘子里夹东西，庄妈妈小声凑近她，问道，“这小萌，是你喜欢的姑娘吧？” 庄生横了她妈一眼，“想什么呢？都给你说是朋友了，房东来着，我租人家的房子，你别乱说话，还有你，笑什么，别笑，别乱说话啊，你们两，顾萌挺害羞的，你两别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庄生说着，又吩咐她那爸，就端着炸好的鱼和藕盒子给顾萌拿出来了。 “趁热吃，不过，你也小心烫。”庄生被她爸妈一提，这心里乱糟糟的，说话语无伦次。 “谢谢。”顾萌收了收脚，见庄生把盘子端她面前，也没筷子给她，这样怎么吃？直接像庄生那样，拿手抓吗？这也不太好吧，“我……我去拿筷子吧。” “我给你拿，你先吃，这个我妈弄的藕盒子，可好吃了，你先尝尝。”庄生用手拎起一个，就要往顾萌嘴里塞，“啊？” “啊什么？快尝尝。”庄生给她递嘴边，顾萌只好微微张了张嘴，没来得及意识到这让人茫然无措的餵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庄生又熘进厨房给她拿筷子，藕盒子和酥的小鱼太好吃了，好吃到顾萌暂时忘了思乡之情和陌生环境所带来的不适，晚饭的时候，她也吃得很饱，庄爸庄妈因为庄生的提醒，也不会太过分说话，晚饭吃太多，庄生带着顾萌去凌城瞎逛了一圈，凌城自然小许多，繁华的地方，一共也没有几条街，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也就半小时，兴许是没了堵车的心烦，顾萌渐渐褪去了到陌生环境的害怕和生涩，当然也有可能是吃饱了，人吃饱了，吃好了，也就容易开心，顾萌渐渐有了新奇之心，那种换了一个城市，倒有了一种解脱感，这儿除了顾萌，也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生活在原处的压抑感，凌城冷很多，庄生就是个骗子，顾萌不由地紧了紧自己的羽绒服，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都才刚刚开始，她唿吸着凌城凛冽的空气，期待着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下一场大雪白茫茫，将她的往事掩埋在冰窖里。 两人消食了好一会儿，庄生这才把她拖回家，庄妈妈说已经把庄生卧室里的床单被套换上了新的，两床厚被子也应该够了，顾萌眼前亮了一下，她其实进庄生间，虽然不太礼貌，四下张望，可还是观察到，庄生家，也就两室一厅，应该是庄生一间屋子，她父母一间，那她睡哪儿呢？她看到庄生那床上堆着的两床被子，这很自然，又是要和庄生睡一张床上，没跑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晚上洗完澡，庄妈妈还在问小萌呀，要不要喝鸡汤呀，顾萌忙又是道谢又是摇头的，她实在吃不下了，可庄生还喝了两碗汤。 躺床上，虽然顾萌还是有些不自在，可在别人家她也不会太矫情，顾爸顾妈教过她许多待人处事的道理，她不能给家里人丢人的，她只是有些担心庄生睡觉会有些折腾，就像在自己家里，第二天早晨醒来，把自己抱得太紧，然后说误以为自己是她妈妈，而那时，彼此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现在就，彼此都是喜欢女孩子的人，再睡一张床，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和不自在，好在庄妈妈体贴地拿了两床被子来，顾萌用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来。
第37页 “累了吗？今天？”庄生伸手把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灯。 “还行，坐车的时候有点，坐太久了。”顾萌如实回道。 “忘了给你说，过年回来太堵了，是这样，正常情况，只要三个小时的。” “嗯。” “顾萌……”庄生突然轻唤了一声，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她喜欢了这么几年的作者现在躺在她老家的床上，自从知道了顾萌就是怪味阿姨，她还是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繫起来。 “嗯？” 庄生偏过头去，正好和扭头过来的顾萌四目相接，这样近的距离太过于突兀，突兀到庄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有些不正常，她是不是心跳过速了？顾萌披散着头髮，被子把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挠得庄生的心有些异样，她忙别过头去，“啪”地一声把床头灯都给关了，“没事，今天坐车累了，睡吧。”她拢了拢被子，装着睡着的样子，她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天见顾萌，又不是第一天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连酒也没喝，她清醒得很，除了吃得多了点，怎么这个心，就莫名其妙乱跳呢？是不是荷尔蒙在作祟？体内的雌性激素在搞鬼？她是生理期要来了吗？在这儿乱发什么情？可不对啊，她大姨妈才走没多久呢？那怪谁啊？怪爸妈吧，没事瞎乱猜什么顾萌是她喜欢的人，她没有喜欢顾萌，一直以来，她都把顾萌当……当什么呢？房东，房客，朋友，甚至是喜欢的作者，和读者的关系，就是没有女朋友的关系，她怎么可能喜欢顾萌呢？她又怎么就不能喜欢顾萌了？她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真的吃太多了，吃得她整个心都乱了。 “怎么了？”顾萌自然没有这么快睡着，黑暗里听到动静问道。 “没……没啥。我有点渴，我出去喝水。”庄生莫名其妙的心绪难平，只好在这么大冷天，跑客厅里去，找水喝，她根本就不渴，睡之前，还喝了两碗鸡汤，顺便这起都起来了，上了厕所才回来，暗想着，顾萌该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重新爬回床上去。 “庄生？” “哈？”庄生吓一跳，这姑娘怎么还没睡着。 “你以前谈过女孩子吗？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庄生心里一惊，这个顾萌怎么回事，看得穿她吗？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她这个问题，这一下，心跳更快了，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喜欢的女孩子都有谁。 “你可别说白冰冰啊，白冰冰那样的人，是你偶像，不是你女朋友。”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庄生心里惴惴不安的。 “睡不着，随便聊聊。” “我困了，睡了，晚安。”庄生心里乱糟糟的，也不想在这样的晚上，和躺在床上的女人聊过去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顾萌听到门外的动静，就又醒了，她本就是难入睡又容易被惊醒的人，刚醒过来那一阵，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她反应了几秒，直到看到脖子上挂着的人，那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的头髮，顾萌一颗心悬在那儿，可也就悬了那两秒钟吧，就在心底嘆了嘆气，她就说，睡一张床上，庄生就是会不老实嘛，昨晚睡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各自在各自的被窝里，两人各自安分，中间距离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顾萌很晚才睡着，她睡着的时候，庄生分明就在床沿边上，老老实实地蜷成一团，响起的平稳的唿吸声，这怎么一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庄生就像个考拉似地挂在了自己身上的？好在两人都穿戴整齐，各自穿着软软的干净的睡衣，体面地，就这样挂在一起？顾萌彻底清醒了过来，听到外面脚步走动的声音，想必是庄爸庄妈早就起来了，顾萌觉得这样的感觉陌生而异样，她想从庄生的手里挣脱出来，可庄生两只手吊在她脖子上，头靠在她的肩头，睡得像个死猪，顾萌费劲地将庄生的手举过头的头顶，一定要在庄生醒过来之前起床，不要让这尴尬的一幕让两人看到，却哪知，顾萌将庄生的手举上去，她整个身子想要挣脱开的时候，庄生的手又垂了下来，环在了她的腰上，顾萌的腰，太过于敏感，人家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碰不得。 “嗯……”庄生不知是不是没人吵了清梦，她还不满地嘟囔了几声。 顾萌被她环住腰，整个人有些发直，她紧紧咬着唇，已经顾不上尴尬和难堪，她全身没了力气，也挣脱不开庄生，只好开口喊醒庄生，既然这么尴尬的局面，她打不破，那就让当事人也自己面对吧。 “庄生，” “庄生。” “嗯？” “庄生！” “啊。”庄生终于被叫醒。她正做美梦呢，梦到不知道怎么穿越到那个朝代去了，她去逛青楼来着，与一青楼女子翻云覆雨之后，醉死在温柔乡里，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有些吵，把她吵醒，她迷迷煳煳醒来，那怀里抱着的青楼女子，一直在拍她的脸，喊她“庄生，庄生。”她被拍醒，一醒过来，却看到那青楼女人的那张脸，怎么会是顾萌呢？她被吓醒，醒来大脑一片空白，双眼无神，近看那一张脸，咋的还是顾萌？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为什么每次同睡一张床后，第二天醒来，都是这样的尴尬和无措？庄生抱着顾萌的脖子，顾萌把脖子伸得老长，庄生被梦中梦彻底醒过来，忙撒了手，呆坐在床头，顾萌终于得到解脱，心思活络了些，可整个房间都瀰漫着一股暧昧不清、欲说还休的味道，庄生之前还能解释说把顾萌当她妈了，现在这一个藉口，总不能用两次吧。她妈就在隔壁呢。 许是庄妈妈听到卧室有动静，敲了敲门，“起床了吗？起来了就吃早饭了。” 两人匆匆洗漱完，庄生趁吃早餐的时候，拉着顾萌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可能，长期一个人睡久了，这个，睡觉的习惯，不太好，你别介意，今晚我还是，在沙发上睡吧。”庄生想到自己起的那些邪念，就有些莫名，还是不要同床共枕了，庄生想到清晨做的那个梦就有些渗人，她是不是太寂寞了？ “别了，你睡沙发，这算怎么回事呢？要不，我睡沙发吧。”顾萌觉得这样是不是给庄生添麻烦了？ “不行！那怎么可以呢？你是客人，怎么可能？行了，让我再想想。” 庄生不愿再在这问题上折腾太久，一直纠缠这住宿问题，会让顾萌觉得给人添了麻烦，她本来想，实在不行，就在她卧室打地铺，后来想了想，打地铺，顾萌这小孩怕还是要和她争谁睡地上的问题，她想了想，也作罢，争来争去，也没意思，她只能告慰自己，多一点敬畏之心，别打扰到顾萌。好在，后面几天，估计庄生用意念强迫自己不要搞事情，也就没有再发生第二天早晨醒来，钻进顾萌被窝里，趴在顾萌身上的狼狈局面。 那个春节，顾萌也就第一天到庄生家有那么一些些不适感和害怕给她家人添麻烦，后面的几天，顾萌压根就来不及去照顾自己的情绪，基本从早吃到晚。
第38页 大年初四的那天晚上，庄生带着顾萌去参加同学聚会，顾萌也没有说不去，再说了，她不去，在凌城，又干什么呢？她本来就是过来玩的，所以，她基本都听庄生的安排，庄生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庄生带她去吃啥她就去吃啥，庄生没骗她，凌城的小吃确实好吃许多，那天晚上，庄生约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去吃汤锅，那晚特别冷，顾萌听着她们讲上学时的往事，不由地听得有些痴了，端着桌上的杯子就喝，喝完才觉得怪怪的，太久违的酒精的味道，她喝了几口，觉得不对，急忙用纸巾擦了擦嘴，庄生的一个同学体贴地问，“怎么了？酒有问题？” “不是，没有。”顾萌忙摇了摇手解释道。 “那个啥，她不喝酒，给她拿饮料吧，我刚忘了。”坐一旁的庄生这才反应过来这茬。 那天晚上，她们聊天，喝酒，顾萌在一旁，听得入迷，同学大多聊念书时候的事儿，顾萌也有同学，只是这么些年，她把自己困在只有顾岚的囚牢里，把好多人都弄丢了，不知是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一种解脱感还是怎么的，她突然有些想喝酒，内心更是升起一种，凭什么顾岚不准她以后再喝酒，她就得听她的，可顾萌，分明知道原因的，她内里生出些许苦涩。 天太冷了，好在店家在每桌下放了不少取暖设备，可还是冷，庄生的同学问顾萌可不可以喝一点煮的啤酒，正好可以暖和身子，也没有多少酒精度。庄生刚想拦，却被顾萌抢先过去了，“好，谢谢。”顾萌把杯子递了过去，煮啤酒，能算酒吗？不算吧，这么几年，她文也写完了，故事也好，小说也好，她都写完了，那个人也没有了，二十多年的顾萌，已经不存在了，不知不觉间，她和庄生的那些同学们一起喝了许多煮啤酒，喝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那张本来雪白的脸变得红扑扑，庄生一边和同学聊天，一边有些担心道，“不是不能喝酒吗？别喝了，这儿没人能劝你喝酒。” “不碍事的。”顾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她曾经喝酒做了错事，可在这个城市里，没有那个人了，她又还能错到哪里去了？ 庄生的同学们渐渐都要回去了，她们大多在这个小城生活，到这个年纪，也有了小孩，因为店离庄生家不太远，顾萌和庄生是最后走的，不知道为什么，顾萌似乎，并不想马上回去，她可能太久没有喝过酒，那些煮啤酒让本就不高的酒精煮来蒸发掉，却还是像打通了顾萌的筋脉般，“我们能再坐会儿吗？”顾萌微微抬起头来问道。 “行啊，你没吃饱吗？要不要再来点菜？”庄生本来已经买单起身，这又拉了凳子，重新落座。 顾萌很乖顺地摇头，“只是想坐一会儿，外面下雪了。” 庄生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真的下雪了，难怪说今晚这么冷，“你能陪我再喝点酒吗？”顾萌一双眼湿漉漉的，庄生迎上那目光，那一瞬，像失足，跌进了虚无缥缈的云端，她忙收了神，有些结巴道，“好，好啊。”庄生只是觉得，怎么因为荷尔蒙的关系，乱起的邪念，那邪念起了以后，时不时就要冒头，压都压不住。 服务员拿来白酒，庄生这才愣了愣，这是要干嘛？开怀畅饮吗？顾萌怎么了？之前不是一滴酒不沾，她冷静下来，“你要喝这个？” “可以吗？”顾萌虽然询问道，可一只手已经接了过来。 什么可以吗，问那么诚恳，做什么，谁能拒绝？庄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今晚的顾萌有些反常。 顾萌兴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庄生倒了一杯，深吸了一口气，又渐渐地笑开了，“就，不想再信守、固执地信守着一些，没有意义的执念。” 庄生也听得似懂非懂，只点了点头道，“行，但别喝难受，喝难受了，自己不舒服，对身体也不好。” 现在，也就庄生，成天惦记着自己的身体，顾萌举起酒杯，致谢道，“庄生，谢谢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你对我的支持，都很感谢。” 庄生有些羞赧，挥了挥手道，“你这么客气干嘛？怪怪的。” “你不是好奇那些文里有哪些是真实的吗？”顾萌喝下几口白酒，酒辣喉，也辣心，可她只觉得畅快。 庄生睁大了眼睛，又有些无辜地眨了几下，她是好奇，她好奇的可多了，以前没有认识顾萌的时候，就对那个作者有许多的好奇，可她清楚地知道，故事就是故事，小说就是小说而已啊，让她特别不明白的是，她老闆顾岚圣诞前夜看到那个结局，为啥会担心顾萌会自杀？那个文？难道是真实故事改编的吗？所以里面的故事，都是顾萌自己发生过的事情？那顾岚又怎么会知道？顾岚和顾萌到底是什么关系？庄生心里有很多疑惑，只是一个是自己的老闆不愿说，另一个，顾萌，她也不再捨得多问。 雪越下越密了，纷纷扰扰的，像极了顾萌那些尘封已久的心事，那年中秋她让顾岚别当真，自己那仓皇的表白，不值一提，顾岚也笑哈哈地把她当妹妹看，要是一直这样也挺好的，喜欢，本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都是一个人的事情，可这一切，最后，都被顾萌自己给搞砸了。 那之后，看似一切都应该归于平静和正常，顾萌如常的回到学校上课，周末开始回家，一家四口，又是其乐融融的和谐样子，顾岚几乎不可能再把当时的女朋友带回家，她变得很隐蔽，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打，但很有可能自己回卧室再打，顾萌在心里嘆气，自己对她的在意还是太多了。 就这样，顾萌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依然焦灼纠结地度过了那年的秋天和冬天，事实上，是从11月开始的吧，顾萌就觉得顾岚有些不对了，她就周末回家，就能感觉顾岚回来得特别晚，有时甚至凌晨两三点，顾萌起初问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顾岚摇头，其他也不会再说太多了，再后来，顾萌也不敢多问了，只偶尔见顾岚吃饭的时候望着手机发呆，在家的时候，基本只有肉身在吧，魂儿早就丢了，后来，有一天，晚上，顾萌实在装着若无其事地给她守门，守不住了，她在客厅沙发上，亮着灯，盯着电视已经困了好几轮了，可一直也没有等到顾岚回来，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要三点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起身，想要回房间了，就听到大门的动静，一直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门却丝毫没动，顾萌有些警觉，来到玄关处，听了听，“谁？姐姐吗？” “嗯。”门外像嗓子里泡着的声音嗯了一下。 顾萌听出是顾岚，这才忙开了门，门外的顾岚，一身酒气，包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钥匙，钱包，手机，到处散落着，她蹲在地上捡，抬眼瞧了瞧顾萌，醉眼迷离，“你还没睡呢？” “看电视看晚了，刚要回房间，听到动静。”顾萌一面说一面帮顾岚把包里的东西，拾起来，又一手扶着顾岚，顾岚脸色不太好，惨白， 甚至在这样的冬夜，是不是吹了风，那惨白的脸都快僵了，顾萌摸了摸她的手，特别凉，顾岚鞋都没换，就进了屋，在沙发上，坐着，她有些难受，确切地说，是很难受，顾萌看了她一眼，却浴室用热水拧了毛巾，递给顾岚，又去倒了热水，一言不发。顾岚一手撑着头，对顾萌说道，“你先去睡吧，太晚了。”
第39页 “你不睡吗？去洗了睡吧。” “我坐会儿就去洗。”顾岚揉了揉自己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顾萌看到她脸上有泪痕，“你哭过了？” 顾岚皱了皱眉，用指尖勾了勾眼角，“没有，别瞎说。” “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顾萌有些担心。 顾岚沉沉地嘆了嘆气，慢悠悠抬起迷醉的眼，她想抱抱自己的妹妹，想好好的倾诉一番，不求安慰，可她知道自己不行，她用掌心揉了揉眼睛，试图云淡风轻，“没什么事，你去睡吧。” “没什么事儿？没事儿，你成天这样？你这都几个星期了？我每个周末回来，你都喝得烂醉，这么大晚上，大冬天的夜里，你喝成这样，出事了怎么办？你一个人吗？还是和朋友一起的？你不知道有人会担心你吗？”顾萌有些激动，更有些气恼，想到刚开门，看到顾岚的样子，那么狼狈，她心都要碎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要这样。 顾岚被她一通吼，吼得愣了三秒钟，“你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啊，一会儿把爸妈给吵醒了。”顾岚回骂过去，两人皆是一愣，顾萌想回房间，不想再搭理她，但又担心，没挪动腿，顾岚嘆了嘆气道，“算了，过来陪我坐会儿吧，别吼我，我已经够难受了。” 顾萌眼睛都有些泛红，她不是要吼她，她着急，担心，这么晚，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为什么不叫自己去接她？她心里还是有芥蒂，她和顾岚都回不去了，因为自己的表白，覆水难收。 顾岚絮絮叨叨还是给她讲了，那个时候，看起来是天大的事儿，顾岚失恋了，而且还是被甩，而且还是那个人出轨要甩了她，顾萌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和那个人，有过一面之缘，她不想回忆，她想拿工具刀从她记忆深谷里挖走，可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不珍惜顾岚？为什么要让她姐姐伤心难过？怎么能这样？而与此同时，顾萌心里却阴暗地觉得看到了希望，分手了是不是她就有机会了？这个想法太不人道，也太自私，可顾萌抑制不住，这想法已经冒了头，她生气愤怒，却又怀揣着一点点火苗星子的希望，顾岚很愤怒，顾岚的愤怒在于她发现了当时的女友出轨，那漫长的质疑，争吵，让最初的爱意面目全非，并且还落得了被分手的结局，她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年少时的爱情都太过于耀眼，光芒万丈似的，容易让人遮住眼，顾岚就是想不通，所以她夜夜笙歌地想在酒精里寻求答案，那个时候的顾岚，也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固执地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凭什么？ 那场情伤让顾岚难过失落了几个月，却又把顾萌从冰窖深渊里给捞了出来，顾萌以为，顾岚单身了，她就有希望了，她一直克制着，可是，爱，又怎么能克制得住呢？ 她在学校里，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魂不守舍，担心顾岚又有了对象，又进入又一段恋情里，那段时间，顾萌像失足而迷茫的疯子，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尽管学校离家挺远的，可只要第二天早上没有早课，她都回家了，这样算上周末，差不多，她每周要回家两三次，她甚至有些时候，大了胆子，让顾岚来学校接她回家。 顾岚未曾多想，只有些狐疑，算了算时间，开着车问道，“你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 “嗯，还有大半个月。”顾萌坐副驾，小心雀跃，诚惶诚恐，却期待着这样的时刻能定格。 “那不忙吗？” “忙，但是在学校里不太好复习，回家里好一些。”顾萌说的也是实话，她在学校，六神无主，经常一个小时翻开的课本，原封不动地躺在书桌上，她回到家里只要顾岚在家，她就心安，看书还能看得下去一些，她整颗心在那个冬天搅碎里又拾起来，她甚至无数次地自我救赎自我安慰道，世间的爱而不得，太过于平常，她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颗尘埃罢了。 一切本该止于此，一切也该绝于此，那是顾萌期末考试完，在家过寒假来着，她因为心绪不宁，考得不好，但好在没挂科，腊月初十那天，是顾家一个远房表姐结婚，本是寻常的一次，举家参加婚礼，平平常常，只那表姐小时候放寒暑假的时候总来她们家玩，顾妈妈有些感怀，婚礼仪式进行的时候，还落了泪，顾萌还拍了拍她的后背，只是顾妈妈的难过只持续了几分钟，就在表姐抛捧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抛到了顾岚手中，顾妈瞬间破涕而笑，顾萌的笑意还停留在脸上，有些僵硬，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顾岚抬起头来，正和顾萌的眼神撞上了，顾岚接住那捧花，像抱着一束烫手山芋，新娘和一些亲戚跑她们这桌来架秧子起闹，说接下来就该轮到顾岚了，这花都接好了，怕是明后年就该吃顾岚的喜糖了，大家都在应酬接笑，不少人来敬酒，顾岚不想喝，也应着头皮喝下了。 婚礼现场闹哄哄的，顾爸顾妈去和亲戚主人家寒暄，酒过三巡，顾萌她们这一桌的其他宾客也纷纷吃好了离席，席间就剩顾岚顾萌两姐妹，那束捧花放在顾岚的桌前，顾萌看得有些碍眼，挪了挪凳子，和顾岚挨得近了些，有些伤感地轻声问道，“姐，你会结婚吗？” 顾岚不知道在想什么，似在放空，一下被顾萌拉回现实，“结婚？在这儿？结不了。”顾岚有些茫然地摇头。 “我是说，和男人结婚。”顾萌双手紧握着，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 顾岚摇头。 “那你要怎么给爸妈说吗？” “没想好，害怕。”顾岚如实以答。 这是一块烙铁，谁碰谁烫伤，这个话题对于顾父顾母都太过于残忍，顾岚甚至不知道顾萌喜欢自己，是否是可以扭转的，她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了吧，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喜欢女人？顾岚没有问，也不敢问，她只是一想到，如果一家人，她和顾萌，都是喜欢女人的人，那对于世俗意义上的婚姻幸福，至少在她父母眼中，她的父母，是要不到了。她甚至都能想到她妈唉声嘆气，一脸忧愁的样子，她倒了酒，和顾萌，两人，无声地喝了下去，新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趴在顾岚身上，让顾岚去帮她敬酒，顾岚一脸无奈，说自己酒量也不行啊，表姐说不行了，伴娘已经被灌趴下了，她也不行了，让顾岚帮忙，“我帮你去，表姐。”顾萌不想让顾岚难受，应了下来，顾萌自是没什么酒量，但人年轻，有酒胆，胜在一腔孤勇，表姐有几桌朋友，都是年轻人，闹腾，变着花样地要新娘家喝酒，顾萌那天帮表姐喝了很多，直到半小时还没见回来，顾岚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她往人堆里瞅，也没瞧见顾萌的影子，人群渐渐都散了，新郎新娘安排着那些年轻朋友去ktv唱歌喝酒，顾爸顾妈也跟着老年人们去打牌了，顾岚找了一圈，也没找着顾萌人，她打了打顾萌的电话，顾萌的手机在桌上扣着，包也在她旁边，顾岚想找着顾萌，就回去了，可是没有人，她把两人的包都拎在手上，好不容易找着新娘，问她顾萌呢，新娘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也喝了不少酒，具体也哪里知道，只说顾萌喝完酒就在那边桌上呆着呢？顾岚见表姐也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找，她以为顾萌在卫生间，她去卫生间找了两遍，也没瞧着人，她心里有些着急，好在回到大厅的时候，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顾萌，她呆在婚庆公司工作人员聚集区的角落里，坐在一堆废弃的，不用的婚庆用品中，头埋在双腿间，看不到脸。顾岚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顾萌？喝难受了吗？”
第40页 顾萌晕乎乎的，她只是喝多了，头晕，也走不动道了，本来坐凳子上的，难受得不行，她就坐地上了，想缓缓就去找姐姐，没想到姐姐来找她了，她看到顾岚来，顾岚就蹲她眼前，她抬起眼，笑了笑，“你来找我了？” “难受，回家睡觉吧，来，起来。”顾岚扶她，她没什么力气，倒在顾岚身上，顾岚也喝了不少酒，两人只好打车回家，在计程车后座，顾萌头靠在顾岚肩头，顾岚忍不住抱怨，“自己结婚，干嘛让别人喝这么难受，你也是，你喝酒很厉害吗？答应她做什么？” 顾萌挪了挪肩头，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唿吸的热气，快要拂上顾岚的脸，“我那不是替你去的吗？不厉害，我也要替你去啊，我不想你难受，也不想你去结婚。” 顾岚听她还要说什么胡话出来，推了推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去结婚。” “谁也不能，谁也不能让你去结婚，你不要去。”顾萌胡乱嚷嚷着，一双手却紧紧地把顾岚抱得很紧。 第27章 第 27 章 腊月初十的天，风吹在脑门上，让人清醒不少，下了计程车，顾岚问她会不会想吐，忍一忍，马上就回家了。顾萌摇了摇头，她吐不出来，在婚礼现场，就去卫生间两次了，她也吐不出来，她能忍，她什么不能忍啊，只是在风里多站了一会儿，让那腊月的寒风把自己吹清醒些，却也只感受到了头疼。 回到家，只有她们两个人，顾岚给她倒了热水喝，她晕乎乎地躺在顾岚肩头，心里邪念却如杂草一般疯长，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以期待能掐灭心中那些不该起的邪火，她见顾岚有些累挺尸一样地躺在沙发上，外套敞开着，顾萌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睡会儿吧。”顾岚说道。 “我去洗个澡，清醒一会儿。”顾萌说着，已经起身往浴室去了，洗完澡出来，她裹着睡袍，整个人稍微舒服了些，只酒精太多，被滚烫的热水一过，那些喷薄的欲望全挤在了皮肤下面，让她整个人泛着红，出来后，顾岚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双长腿垂在沙发前，挺得笔直，头靠在沙发上，上身也挺得直直的，她睡着了吗？看起来睡得很安稳，怎么会有人睡觉是这样的姿势？不难受吗？顾萌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望着这个她深爱多年的女人，那鲜艷的红唇像心里的杂草一般，一直挠着她，挠得她，不得安宁，她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试探地喊了两声，“姐？姐？” 兴许是她喊得太过于小声，顾岚并没有要醒的动静，她又凑了过来，探着个头，“顾岚？”还是没有动静，她叫了两声，却已经不想叫了，她突然想，就让顾岚这样一直睡着吧，只有睡着的顾岚，她才敢靠近她，像女人靠近自己喜欢的女人那样靠近她，而不是，像妹妹靠近姐姐那样，家里再没有别人，半下午的深冬，那样冷，冷到外面的树叶也跟着惶恐不安，风一吹，扑簌簌地往下掉叶子，顾萌心虚，心紧的发痛，她坐在沙发边沿，旁边就是顾岚的手，她像在偷一件东西一般挪着自己的五根手指，慢慢地像顾岚靠近，她抓着沙发，一点一点靠近，挨着顾岚了，她又退了回来，而后用小指勾了勾顾岚的小指，她睡着了，手这样暖和，顾萌见她并没有被惊醒，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勾的幅度不免又大了些，从小指到无名指，她一点一点地摩挲着，顾岚的手指光滑，修长，柔软，她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像是抚摸着这些年无数次在暗夜里抑制不住的想念，她的身体，渐渐靠了过去，她有些艰难地吞咽着，她已经靠得特别近了，近到她与顾岚的脸，只需要她稍稍用力，就可以靠在一起，可她敢用力吗？她不敢，只僵在那儿，心里像击鼓一般，轰隆隆地炸着她的耳朵，她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她有些颤巍，需要用另一只手扶着右手的手腕，才有些发抖地用食指的指尖碰了碰顾岚的唇，她只敢轻轻碰了一下，就忙缩了回来，年少□□如勐兽，又期待又惶恐，荷尔蒙的藤蔓钻进血脉，深入骨髓，她犹如着魔了一般，用指腹轻轻地在顾岚唇上抚摸着，她唿吸越来越难了，每一次都似更深一些，顾岚终于被她这一番骚扰搞得有些受影响，只觉唇上有些发痒，偏了偏头，而顾萌却像石化一般僵在那儿，甚至，手指，也停留在顾岚的唇上，顾岚觉得嘴唇有些痒，更有些干，本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舌尖碰到顾萌的手指，顾萌只觉一股湿润的触感裹着自己的指尖，顾萌不敢动，整颗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她甚至，连唿吸都不敢了，事实上，顾岚只蠕动了几秒，顾萌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好不容易等顾岚平静下来，她这才把手指收回来，捂着嘴，深唿吸，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颤慄，顾岚伸出舌尖的那一霎那，在她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恶魔的手爬进她的脑髓里，她望着顾岚刚舔过的唇目不转睛，她的唇形那样好看，刚被舔过的地方还因为湿润略带光泽，她被勾引着凑了上去，她甚至不敢碰到顾岚的身子，只一脚跪在沙发上，一手撑着沙发，一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睡袍，她期待着理智与清醒能把她拉回来，又期待着亲下去，吻下去，想要飞蛾扑火，想要灰飞烟灭，想要与顾岚天上人间，千年万年，她知道她是痴心妄想，可那又能怎样呢？她轻轻地挨了上去，只敢轻轻地挨在那里，努努嘴唇，才可以和顾岚的碰在一起，她不敢用力，用力就怕万劫不復，可后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像邪魔附体，贪恋一步步地吞噬她，起初还只是敢挨着，后来，见顾岚没有醒，她已伸出舌尖轻轻地扫过了顾岚的唇，沙发靠背已经撑不住了，她一手紧紧地拽住沙发皮，拽得特别紧，可心里的困兽，又怎么还能守得住呢？顾岚是她未曾成功就夭折的初恋，她所有关于爱情，关于欲望，关于占有的一切，都来源于顾岚，她自认为爱得太苦了，为什么是顾岚呢？可又为什么不能是她呢？她想着刚才那一幕，那熟睡的顾岚伸出舌尖划过她手指的那一幕，凭什么别人可以拥有顾岚，她就不可以？那个人还让顾岚那么伤心？嫉妒让人面目全非，欲望也是，她再也克制不住，倾身下去吻住了顾岚，那是一个吻，再也不是轻轻地触碰，她吻着顾岚的唇，颤抖着，无助地吻了下去，她甚至，伸进了舌尖，要与之缠绕，吞噬，她一手搭在顾岚的腰上，舌尖探了进去，那睡梦中的女人“唔”了一声，被这样的侵犯叨扰，顾岚清醒了过来。 第28章 第 28 章 [本章节已锁定] 第29章 第 29 章 那满掌心的潮湿让她惊恐，更让她无措，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只胡乱在那儿抚摸着，她颤着声问道，“我该怎么做？你教我，你教我怎么做？”她丧心病狂地问着顾岚，直着身子，再看向顾岚的时候，顾岚已满脸泪痕，她如坠落冰窖，全身上下淋了个透彻，她心慌又难过，只看到顾岚这样伤心的样子，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呢？她颓然地从顾岚身上起来，坐在沙发的一侧，双手搭在腿上，头埋得很低很低，她在干嘛？她在□□顾岚吗？□□这个词闪进她的脑子里，她还是人吗？她都在干些什么事？“啪啪”地扇了自己两耳光，太疼了，脸也是，手也是，她长久地将头埋在双腿里，呜咽出声，那个半下午的深冬，阴暗地不成样子，零星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腊月天，冻入骨髓，时间仿佛都静止了，那个下午，成了顾岚与顾萌这一辈子再也无法修復的噩梦，而顾萌，一次次地将这场噩梦提熘出来，她甚至以为，就靠着这一下午，就可以活过这辈子。
第41页 顾岚哭得眼睛疼，可却都腾不出一只手来抹眼泪，顾萌这才想起来给她解开，她倾上身，攀过顾岚的背，解开了绑着顾岚的束缚，因为顾岚一直在挣脱，手腕处已经被勒红了，顾萌手里捏着顾岚的皮带，痴痴出神，她是个畜生吧，她唇角微微勾起，眼眶里的泪一汪一汪地涌出来，雾地她已经看不清顾岚的脸，只能看到顾岚的轮廓，她拿手背擦了擦，顾岚眼里的绝望和难过印入眼帘，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岚沉默了许久，她衣衫不整，白色衬衫胸口处的纽扣不知散落在了何处，裤子被褪在了大腿根，她太狼狈了，又羞耻又绝望，许是意识到这一点，顾萌颤抖着手，将她的衬衫整理，想要去帮顾岚穿上裤子，顾岚躲开了，顾岚全身冰凉，紧紧咬着的下唇已经快要咬出血来，她简单地整理了自己的衣物，还是觉得可耻可恨，不知是心寒，还是那天下午特别冷，顾岚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发抖，长久的静默让整间屋子压抑，窗外暗黑的天色混杂着淅淅沥沥的冻雨，寒风一阵阵地从裤腿里钻进来，顾岚抓过手里的东西，不知道都抓了些什么，全都朝顾萌砸了过去，茶几上的遥控板、纸巾盒、水杯……每一件砸在顾萌的身上，掉落在地板上，碎了，顾萌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那里，这段时间，她甚至痴心妄想地想过能与顾岚在一起的世界，她真是看到一丁点星光就期待着燃烧着整个草原呢，多可笑，顾岚一直把她当小孩，当妹妹，她做什么都是胡闹，那□□她呢？□□也是胡闹吗？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了，可菸灰缸砸向她的脑袋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痛，有些闷闷地，她眼前有些花，只盯着地面，已经满目狼藉，顾岚一边砸一边哭，悲愤地骂道，“你信不信我报警？你这个混蛋！” “你报吧。”顾萌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顾岚，那眼神空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你报吧。”顾萌又重复了一遍，她只觉脸上一股热流流了下来，她拿手捂了捂，鲜红，她嗓音低迷，消沉，她犯了罪吧，是该被抓进去。 顾岚被她噎住，又急又气，看她脑门上在流血，想到她对自己做的一切，起伏难平，顾萌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四处找寻了一下，顾岚砸得她头晕，她甚至，一下都想不起自己的手机在哪儿，顾岚的手机在茶几上，她抓了过来，顾岚警觉地窜上来，抢过了她的手机，已经绝望到嘶哑，“你要干嘛？” “帮你报警！” 顾岚那一瞬间，恨不能杀了顾萌，她怎么能这么惹人嫌？她掐住顾萌的脖子，她曾经那么怜爱、呵护的妹妹的脖子，发狠与愤怒让她拼命地掐着顾萌的脖子，而顾萌，就连本能地挣扎和反抗都没有，眼见着顾萌渐渐快要透不过气来，顾岚的手机铃声如针一般滑过两人的耳膜，顾岚如梦初醒，忙放开了顾萌，顾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机铃声依然坚持地响着，顾岚呆坐在沙发上，顾萌已经难受地跪在地上，她快要窒息了，只噁心地想吐，手机依然不依不饶，顾岚这才分神偏过身子拿过手机，是顾妈妈，顾岚没接，这个时候她要怎么接，可顾妈妈好像不放弃似的，顾岚只好接了过来，拿在耳边就听到顾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咋唿声，“干什么呀？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你们在哪儿呢？晚上要过来吃饭吧？” “不吃了。”顾岚提着一口气拼了命让自己听起来从容一些。 “不吃了？那小萌呢？你两都不过来了？那你们晚上吃什么？”顾妈妈在那边唠叨了几句，见顾岚没反应，也只好作罢，“行行行，不过来就不过来了，反正这家酒店的东西也没有多好吃，你和小萌自己找吃的，啊？” 顾岚收了电话，见跪在地上的顾萌大概终于是缓了过来，将手上的手机扔在她面前，“你要想爸妈死，你就报警啊，给警察好好说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顾岚已经没有吼她了，说那句话也说得特别轻，像绝望里的一缕风，轻飘飘地飘进顾萌的心里，可顾萌却一丁点都动弹不得，是啊，要报警，她无所谓，她甚至觉得被抓进去，自己也解脱了，可是爸妈怎么办呢？怎么给警察说呢？爸妈会难过死吧，把她接回来，养这么大，辛辛苦苦，呵护着，宠爱着的爸爸妈妈，她怎么忍心？ 顾岚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你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也被别再进我们家门一步。” 顾萌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滚！” 顾萌那天还穿着睡衣，额头的血流得满脸都是，外面的冻雨下刀子一样，砸在她身上。 她被撵出来了，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她穿着睡衣，拖鞋，也没功夫拿伞了，脸上的血可能已经干了，已经感受不到温度，房门重重地关了过来，沉沉地在击过她的心底，她埋着头，辨不了方向，可还是得径直往前走，就算她双腿沉沉地，像灌了铅，走不动，她还是得往前走，她不能停下来，怕一回头自己就走不动了，而且显得特别可怜，她不想让街坊邻居看见了，可怜她，也会揣测这家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茫然地往前走，太冷了，那天，寒冬腊月的傍晚，因为下雨，天色昏暗，她走得急，只想快速逃离她们家周遭的熟人区域，她太狼狈了，棉拖鞋淌了水，也湿了，因为走得急踩到街边的小坑，拖鞋也脏了，甚至因为洗过澡，她只穿了睡袍，内里都没有穿内衣，她紧紧地拽着胸前，怕风漏进去，头也有些疼，有计程车亮着空车的灯，她挥手，计程车停下来，摇下车窗，看了她一眼，径直开走了，这是连计程车都不愿搭她吗？她没什么力气，已经快要站不稳了，她蹲在路边，抱着膝盖，嘴唇冻得发紫，雨越下越密了，这样的天，街上行人匆匆，大多打着伞，骑着三轮推着推车贩卖红薯板栗的商贩也快速骑回了家，顾萌像被天地抛弃的孤儿，孤独地蹲在路边，她其实，被亲生父母遗弃，要不是顾父顾母，她也就是孤儿，想着爸爸妈妈，胸前里酸麻发胀，好在终于有计程车肯搭她，她上了车，坐了后座，师傅见她那副模样，自是心中好多疑惑，见她衣着单薄，将车内的暖气开大了些。 顾萌全身湿透，整个人都在滴水，她冻得已麻木了，全身发着抖。 司机看了她好多眼，最后忍不住问了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顾萌回不过神来，只呆愣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了学校的地址。 “还在念书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和男朋友吵架了？被打成这样？”师傅一边说一边印证自己的猜想，说的有些义愤填膺，但顾萌没有给他回应，他也就没再出声。 计程车里的暖气渐渐让顾萌活了过来，可她什么也没法想，只觉得冷，她一脸木然，像僵死之人，司机有些担心她，却也没有继续再过问，到学校了，顾萌身上没有钱，她包留在家里，她给师傅说，让师傅等一会儿，她回了宿舍，找了室友借钱，室友见她那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她没管那么多，跑下楼给钱，计程车已经不见了，开走了，想来，怕是以为她跑掉了，她不是那样的人，顾萌捏着钱，心里无比沮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什么，都让人看不起。
第42页 她看自己这一身狼狈样，呆愣片刻，回了宿舍。 “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家里吗？”舍友关心地问道。 “谢谢你啊。”顾萌喉咙发痛，艰难地把钱还给了室友，拿过自己干净的衣服，去了浴室，温热的水流从头顶蔓延开，冰冷而僵硬的身子，这才有了温度，她拨了拨脸上的头髮，这一通折腾，头痛欲裂，她渐渐地蹲了下去，无力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水流滴落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她后悔吗？说不上来，实则这些日子，她守着心心念念的那些希望，想要和顾岚朝夕相处，可在顾岚眼里，除了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她再也看不到别的感情，她内心的挣扎太过于彷徨和盛大，时常呆在顾岚身边，成了一种又期待又煎熬的期许，她没有想过要对顾岚这样，她没有蓄谋过，是顾岚激怒了她，可不是顾岚的错，是她没忍住，先亲的顾岚，是她的错，是她一不小心，爱上了自己的姐姐，她没有处理好，表白也是，暗恋也是，那天的事情也是，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顾萌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膝盖。 她全身发痛，有顾岚砸过的地方，脖子也是，被顾岚掐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意识都飘忽了，还不如死顾岚手里。 她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洗到腿麻了站不起来，室友似乎有些担心她，在敲门，她这才应了一声，一手撑在墙上站了起来，镜子上全是雾气，她拿手擦了擦，露出的那张脸，陌生极了，她仰了仰脖子，脖子上有一圈红印，脸上也有，顾萌摸了摸脖子，指尖沿着那痕迹细细抚摸。 那天顾萌甚至没有去医院，她哪也不想去，没了力气，昏昏沉沉地裹着寝室里的被子发抖，她其实还有好多事情要想，可她似乎够不着了，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沉，那天晚上她就发烧了，淋雨淋成那样，能不发烧吗？一整夜，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第二天早晨更是直接没有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她以为在梦里，陌生的天花板，让她一时分不清在什么地方，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在校医室，她只觉全身被人痛打了一般疼痛，手背上插着针，喉咙火烧一样，说不出话来，校医见她醒来，又上前观察了一下吊瓶，“速度快吗？” 顾萌甚至反应不过来，她都没什么感觉，只麻木地摇了摇头，“谁送我来的？”她好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一出声却不似自己的声音，难听的要命。 “你室友吧，刚走没多久，说是打饭去了。” 正说着，室友拎着饭盒进来，“醒啦？妈呀，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挂了呢？”室友夸张地讲道，被校医白了一眼。 顾萌道了谢，脑袋嗡嗡作响。 室友从病床下拉了一根凳子，“你在搞啥呢？咋弄成这样了？昨天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今天早上喊都喊不起来，吓死我了。” 顾萌不知该作何反应，又该如何向室友解释，她不想解释，只好岔开话题，望着一旁的饭，“你先吃饭吧。” “嗯，你也饿了吧，你也吃，要不等这瓶输完，我看快见底了。” 顾萌面如死灰地点点头。 顾萌那天在校医室躺了一下午，终于退烧了，医生给她拿了一些药，她头上的伤也用外敷药抹了抹，医生开处方的时候看了她好几眼，还是没忍住问道，“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顾萌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又将衣领扯高了些，“没……没怎么回事。” “还疼吗？还有这脑门？”医生又指了指她。 “摔……路滑，摔了一跤。”她取过处方，谢了医生，去拿药，她睡了一天了，全身也没什么力气，人病了以后，整个人思维也不再活跃，顾萌回了寝室，吃过药，又睡得昏天暗地，这期间，爸爸来找过她，把她的手机钱包给拿了过来，因为是女生宿舍，顾爸爸不好上来，顾萌换了身衣裳在宿舍楼下面看到他，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顾萌眼眶就涩涩的，她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顾爸爸已经看到了她，朝她招手，她只好仰仰头，不想被看出来自己快哭了，她拼命挤出笑，心里又心酸又害怕，“你怎么来了？” “手机钱包都没拿，就跑回学校来了？也不给爸妈说一声，啊？你姐说你学校有急事，有什么急事呀？”顾世军板着脸佯装生气道，顾萌听到那句“你姐说你学校有事”就没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顾世军一下就慌了，忙轻轻抱了抱她，拍拍她的后背，“哎呦，爸爸也没说你什么呀？爸爸错了，不该说你，不哭了啊？”顾世军安慰着，顾萌想收住，可已经收不住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和顾岚的决裂，身体的疼痛，还有那个下雨天的狼狈，她一直隐忍了这么几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全爆发了出来。那天，顾世军自然也不知道顾萌真正哭的原因是什么，只想着小女孩心思，是不是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回到家，问顾岚，顾岚铁青着一张脸，当什么也没听见。 那件事，对顾岚的打击太大了，那天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从那愤恨委屈难以置信的情绪里走出来，家里一片狼藉，她不能让父母回家看到这一副模样，她得怎么向父母解释呢？她起身，无力地将家里收拾干净，家里安静极了，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雨丝成帘，冷风从未关严实的窗缝里熘进来，冻她一哆嗦，她想到这个天撵出去的顾萌，穿着睡袍不知道有没有回到学校，想到顾萌，顾岚就一阵阵心痛，像被顾萌拿刀捅进她的肚子，再搅动了几番，为什么顾萌要这样对她？顾岚望着被雨丝渐渐缠绕的城市，再也看不真切，眼睛里迷茫的水汽一层一层地瀰漫开来，这20多年，是养了个什么呀？顾岚回到房间，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她怎么能原谅？更可恨的是，她压根不敢对任何人提及，这样的羞耻。 后来父母回来，没见着顾萌，只问她，她随意编了个理由，说顾萌学校里有急事，就再也不愿提起任何有关于顾萌的事，白天她上班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年底本来就忙，她疯狂加班，甚至自己的活干完了，帮同事做，她不想回家，那家里到处都有顾萌生活过的痕迹，她甚至，想要搬出来住，可这快要临近过年，她不敢提，有一天晚上她很晚回家，回到家她就去了自己的房间，妈妈给她端水果进来的时候，给顾萌打了电话，结果顾萌的手机在客厅里响起，顾世军这才瞧着顾萌的包也没拿，手机，钱包什么都在家里，第二天，才给顾萌送去了学校。 顾萌考完试，整个人就懵了，同学们考完第二天就全都回去了，有些家还不在本城，更是急赶着回家过年，那年放假算放得很晚，腊月二十一才放，顾萌一个人在寝室枯坐，她不知该去哪里，顾岚说过不准她再踏入家门半步，可她要怎么给爸妈说呢？妈妈前两天就问她什么时候考完，说来接她，她往后说了好几天，妈妈还在电话里埋怨说今年怎么放这么晚，这都要过年了，顾萌无法自处，考完试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她在寝室里睡觉，睡也睡不着，去图书馆看书，看也看不进去，学校里放假了，也没什么人，大冬天的，她就绕着学校的操场一圈一圈地走，快走，走到最后，就开始跑，一圈一圈地跑，直到跑不动，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要窒息，她跪在跑道上，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后来，到腊月二十五那天，实在熬不过了，爸爸开车来学校接她，她不得已只得上车，和中秋那次不一样，中秋那次，妈妈还在车上，顾爸爸说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去了，顾萌心里很忐忑，自从那天之后，她和顾岚再无联繫，顾岚不准她再回家，她这里又回去了，可该怎么办呢？她惶惑不安地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在准备晚饭，一见到顾萌，就说她怎么又瘦了一大圈，实则她也就十天没回家而已，顾岚理所当然地还没有回来，甚至，那天，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顾萌已经回了家，顾岚并没有回来吃晚饭，吃完饭，顾萌陪着爸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电视，可顾萌心有所愧，她坐着的地方，正是那天喝多了侵犯了顾岚的地方，她心有戚戚，想着那日种种，不禁又红了眼眶，她这次犯的错，已经不可饶恕了对不对？她一手撑着头，时不时地瞄向房门，期待又害怕着顾岚，开门而入，后来，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担惊受怕，她回了房间，一直没法入睡，直到听到房门拧开的声音，她翻身起来，靠在门背后，只听到客厅里妈妈问道，“怎么这么晚？”
第43页 “加班。” “还没忙完呢？吃过饭了吗？饿吗？”顾妈妈问道。 “吃过了，公司吃的。” “妹妹今天放假回来了。” 良久，没有回应，“我去洗澡了，今天很累。”顾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疲惫，顾萌靠在门背上，不敢出去。 那年过年前几天也不知道是顾岚故意还是无意，顾萌回家的好几天，压根就没瞧见顾岚，她每天晚上加班加到很晚才回家，顾萌吃过晚饭，也不敢一直在客厅呆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顾岚躲无可躲，年夜饭，她总不能再外面继续和同事一起吃饭，她总得回家，顾萌一直在厨房里帮着顾妈妈做年夜饭，顾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顾妈妈忍不住唠叨了两句，“这个工作明年要不要换一换？哪有大年三十都这个点才放人的？” 那是顾萌二十来天后第一次见到顾岚，顾岚压根没看她，脱掉了围巾回了房间，顾萌也没敢喊她，吃年夜饭的时候，四个人总算在一张桌子上，年夜饭很丰盛，四个人压根吃不完，可哪家的年夜饭是为了吃完的呢？鸡鸭鱼肉，虾，丸子，红酒，顾萌两手在桌下使劲地搓着，顾爸爸倒酒，顾萌想着那天顾岚说的话，不敢喝，率先自己喝了果汁。 “小萌不喝酒吗？”顾爸爸问道。 顾萌低着头摇了摇。 顾爸顾妈首先总结了一下整个一年里大家的得失，又问每个人新的一年都有什么心愿，顾岚说得很敷衍，说新的一年多挣钱，轮到顾萌的时候，顾萌不知该怎么说，她已经不敢对新年抱有任何的期待了，她迟疑了很久，说了最俗套的，说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接下来该说姐姐了，她不敢看顾岚，临时改了口，说希望全家人身体健康，那段年夜饭吃得特别压抑，顾岚和她全程都在拼命地维护着家庭的表面和谐，好在爸妈开心，又一边吃饭一边看春晚，分了不少心，没在意两姐妹之间的猫腻，没多久，妈妈拿来两个大红包，一个给了顾岚，一个给了顾萌，顾萌道了谢，有一种刻意的生疏，顾岚接过红包，急着下桌，说一会儿要和朋友们一起去放烟花，被顾妈妈呵斥了，“不准去，成天都在外面，大年三十还往外跑，今天晚上就呆家里，哪儿也不准去，要放烟花，和你妹一起。” 不提顾萌还好，一提顾萌，顾岚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可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大过年的，顾岚从小孝顺，心里再不舒服，她也不好反驳自己的母亲，她没吭声，只有些悻悻地在沙发上坐着，那天晚上，从头到尾，她就没看顾萌一眼。 后来顾爸爸去买了好些烟花回来，顾岚本就没有什么兴致，可大过年的，也不想搞得大家心里都不愉快，她兴致不太高，顾萌就更不敢了，躲在父亲身后，让父亲放烟花，烟花炸在上空，绽放开来，只那一瞬间，隐隐灼灼间，顾萌似乎有某种不太好的预感，那年，是她能和顾岚呆在一起，过得最后一个年了，后来父亲有些累了，和妈妈回到了屋里，说还剩些烟花，让顾岚和顾萌玩了，顾岚远远地坐在一旁，没动，好长时间，都是静默的，只能听到更远的郊区，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远处的烟花，顾岚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那是她失恋的时候学会的，她基本不抽菸的，家里的家风不怎么允许女孩子抽菸，她望了望家门口，门只留了一丝缝，她走远了些，心里苦闷，可那烟，却更苦，顾萌手里捏着父亲给的打火机，一股脑地把剩下的烟花全点上了，各式各样地都有，冲天炮往天上沖的时候还发出搞笑的声音，可顾岚和顾萌都心下低沉，望着转瞬即逝的烟花，更觉有些悲凉，顾萌紧紧咬着唇，将那打火机放进兜里，烟花放完了，她瑟缩地来到顾岚面前，好多话，卡在喉咙里，她没法道歉，如果要道歉，一开始就不应该那样做。 “我不是让你不准再踏入这个家半步吗？”顾岚良久被烟呛到，这才开口道。 “我知道，我无处可去。”顾萌紧紧地拽着裤兜。 “无处可去？”顾岚迴转过身，盯着她，那是那么长时间以来，顾岚第一次正眼瞧她，尽管那眼神里有太多的怨恨，“无处可去，你自己想办法，无处可去你也不能再呆在这个家里，你配吗？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等把这个年过完吧，等把春节过完，我再给爸妈讲，成吗？至少让爸妈把这个年过好吧。” 顾岚没吭声，她其实不会抽菸，又嫌那烟臭，她走远了些，把菸头掐灭，她心里堵得发慌，良久，她才对顾萌说道，“你准备怎么说？” 顾萌被问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谁要去想这样让人难过又绝望的事情呢？可她不得不想，她总不能实话实说的，她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人的爱会让自己成为罪人，她太可怕了，回想起那日对顾岚做的一切，她自己也后怕，她想了许久，才沉吟道，“我给爸妈说我要走了吧，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好了。”顾萌长长地唿出一口气，她早已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既然早已把她抛弃，那他们和自己也早就没关系了。 顾岚没想过这个理由，只这个话题在顾萌青春期的时候，她问过，问她偶尔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爸妈是谁，是怎样的人，做什么工作的，当初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要她，没有人心里不好奇的，只小时候的顾萌扑进顾岚的怀里，摇头，喃喃道，“这辈子我只有一个爸妈和一个姐姐，其他人，都和我没关系的，我姓顾，跟着姐姐姓。”她赖皮地蹭在顾岚怀里，顾岚笑着刮她脸，说她不知羞，哪有跟着姐姐姓的，往事太沉，顾岚深深望了她一眼，径直回了屋。 顾萌站在身后的寒风中，张了张嘴，姐之一字，没有再敢喊出口。 第30章 第 30 章 那个春节顾萌两姐妹过得尤其得痛苦，因为顾萌放假晚，开学自然而然也晚，她呆在家里的时间就会很多，但她和顾岚都太难受了，顾岚没法看到她，看到她，心里就堵得发慌，生熬死捱地熬过了初三，初四顾岚拎着行李就走了，说是约了同事去旅游，顾爸顾妈只叮嘱注意安全，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连社交也限制她，顾岚其实谁也没约，她去机场临时买的机票，哪有票买的哪儿，她哪有心情去约谁，那年事事不顺，感情遭遇重创，没曾想连亲情更是给她来了一个天打五雷轰，她没有办法接受，是顾萌，让她失去了一个妹妹。 顾岚出去旅游了，顾萌从绝望失落中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每天对着顾岚的那张黑脸，甚至全身都冒着寒气，她不知道顾岚上哪儿，也不知道顾岚什么时候回来，那几天她就呆在家里，陪着爸妈，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组织着语言，组织不下去，说不出口，就连在自己心里说，也觉得难受得要死，像用小刀一刀一刀地挖着自己，也挖着父母的心吧，她怎么能那样白眼狼呢，怎么可以扔下父母找什么亲生父母，她不会找的，她只是需要一个託词，离开这个家，离开顾岚，让自己消失在顾岚的视线里。
第44页 她是过了正月才说的，快要开学的日子，她得去学校了，她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实际上，每一次都没预演成功，可临到头了，还是羞于启齿，每学期她去念书，父母都会送她去，那次，顾萌没让送。 太难了，凌城的雪越下越大，难到时隔这么几年，再想到那一幕，顾萌依然觉得有万千棉絮堵在她的心口，就算喝再多杯中酒下去，也化不开。 庄生眉头拧做一团，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顾萌的往事太深了，也太沉了，尽管桌下有取暖器，庄生还是听得全身发凉，可能那晚，夜也太深了，寒气逼人，天地万物间，仿佛也全都静默了，凌城本来也是小城，这家店里到最后，只有庄生和顾萌这一桌客人，老闆躲在里屋看电视，庄生坐顾萌旁边，也总算明白为何这小小年纪的姑娘身体如此柔弱，心里藏着这么多事儿的人，身体自然也扛不住，她不知该如何安慰顾萌，只一手抚在她背上，一下，两下地抚摸着，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手掌的温度真真切切地通过后背传来，顾萌一直隐忍的眼泪，这才夺眶而出，而后就再无法收拾，这些年，她甚少在人前流泪，当然，她自我屏断，也不再有什么熟人了，她甚至，连哭，都哭得很克制，只无声地流着眼泪，后来眼泪越流越多，她拿手指勾了勾眼角，也不行，庄生见她太难受，忍不住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好一点。” 顾萌拼命地忍着，费了好大劲，才哽咽着对庄生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说完再说不了一个字，庄生心里像被人揪住又拧了一下，她没忍住，伸手揽过顾萌，怎么能自己都这么难过了还给人说对不起呢，顾萌瑟瑟地趴在她的肩头，无声地啜泣着，庄生当然明白，那些顾萌无法说出来的那一幕，曾经在她故事里写过，就她离开自己家的那天，还是给父母说了出来，父母双亲自是从未想过，打了个措手不及，文中雯雯的妈妈一直以来，伴随着雯雯的成长，都在隐隐地担心着，会不会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想来，那就是顾萌妈妈的切实感受，父母失落的神情溢于言表，雯雯甚至不敢多看父母一眼，拎上东西就走了，父母也是被完全搞懵了，愣在家里，待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雯雯早已没了踪影，但那个章节庄生印象太深了，那个时候只觉得作者写得太虐，文中的雯雯出了家门，走了很远，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朝着自家门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那会儿，庄生看到那里，就已经受不了了，而今，再对应上顾萌那张脸，想像着顾萌跪在那偏远的地方，更是心如刀绞般惹人心疼。 让庄生没想到的是，曾经只以为是作者杜撰编造的故事罢了，却怎么是她本人经歷，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待顾萌彻底哭得没劲儿了，顾萌这才从庄生肩头起来，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喝过的酒也让平时一张苍白的脸变得通红，太狼狈了，只是这样的狼狈展现在庄生面前，竟也没让她觉得有多难堪，许是这些天，和庄生的相处，会让她觉得，庄生不会是嘲笑她的人，而这么些年，那个看文的庄生，或许是心底里稍微能理解一点她的人，不管怎样，她在这陌生的小城，在这新年下雪的夜晚，如此痛哭流涕，并不光彩，但她稍微解脱了些。 不能再耽搁人家店家打烊了，顾萌执意要给后面的酒钱，还给店家赔不是，庄生拉着她，赶紧回家了，那晚凌城的雪，实在下得太大了，连庄生都没好些年没见过那样大的雪，夜太深了，雪无声地下着，小城家家户户早已关门躲那风雪，庄生把羽绒服帽子扣过来，又叫顾萌扣上，有些抱歉道，“你冷吗？我没想到今年凌城这么冷，还让你少带点衣服，你别冻着了。” 顾萌轻轻摇头，她不冷的，她喝了好多白酒，喝得整个身体都很暖和，这么几年，她信守着那样可悲的承诺，酒是个什么东西呢？不过是，酒壮怂人胆，一千多个日夜里，顾萌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就算那天不喝酒，她还会那样对顾岚吗？顾岚那样激她？她想拥有顾岚的，尽管这是一份奢望，她后悔吗？她回答不了，不过是飞蛾扑火地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她没有后生了，置之死地，就真的是死地，可一直躲在顾岚身边，以妹妹一样呆在她身边，看她结婚生子，或者交一个又一个女朋友，看她在床上与别人颠鸾倒凤、鱼水之欢，她就受得了吗？无非是快刀斩乱麻和凌迟，只是她始终还是错了，错不在起意和生情，错在，没有经过顾岚的同意，做了那些事情，她犯了错，她认了。此后数年的孤苦无依，都是她自己活该，只是，苦了父母。 那天晚上，哭太累了，顾萌洗过热水澡以后倒很快就睡着了，庄妈妈怕她俩感冒，临睡前还让喝了一大碗难喝的姜茶，倒是庄生睡不着了。 暗夜里，就在不远处的顾萌规规矩矩地睡在那儿，她很安分，甚至连翻身都不翻，庄生有些内疚，不知道这几天，她在自己家里，是不是睡得不舒服，不踏实，她曾经一直好奇顾萌和顾岚的关系，尽管今天晚上顾萌并没有说她那个姐姐就是顾岚，但庄生再怎么笨，也都不用顾萌亲口讲了吧，说到顾岚时，顾萌那神思的表情，明明是自己的姐姐，却说是不认识的人，顾岚像个神经病一样地跑到家里来找顾萌，怕顾萌自杀，还派她去日本跟着，她以前开玩笑地猜她们之间是不是翻了脸的旧情人什么的，这现在看来，是，也不是，比旧情人可复杂太多了。 庄生坐在床头，长久地陷入沉思，在那一瞬间，她仿佛也明白了为什么顾岚和她一起去日本，却只是远远地见了顾萌一眼就走了，她们之间有这么深的渊源和纠缠，庄生在暗夜里嘆了嘆气，她心疼顾萌，可也知道爱而不得太过于寻常，只不过顾萌的暗恋太过于毁灭性，想着想着，庄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是心思重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最近，稀里煳涂的，她怕是觉得自己快要有点喜欢上顾萌了，顾萌那么有才华，人又长得那样清秀好看，像瓷娃娃似的，她以前没想法，是不知道顾萌的性向，可现在知道了，更知道了她以前这样深的一段往事，她这段感情，怕是还没有表白就要夭折了，庄生又嘆了一个厂很长的气，有些叨扰到顾萌，要是平时的顾萌，怕是该醒了，倒是今夜，她太累了吧，背负了这么些年的罪孽和过往。 庄生不愿再多想，她缓缓地滑进了自己的被窝，侧着身子，黑暗中，甚至也看不见顾萌的脸，她也不敢瞎摸，本来早上抱着人家就已经很尴尬了，无端端，想起那天清晨那个春梦，她更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看来自己真是寂寞太久了，她怎么能做那样的春梦呢？ 那年春节，顾萌第一次去陌生的城市过年，呆到初六，她两就得走了，庄生正月初七就要上班，本来不让庄爸爸要送的，庄爸爸执意要送，说她们带了许多东西走，两个小姑娘，怎么好拎着，不知道为什么，让顾萌想起自己的父亲，她有些欣慰，觉得庄生人这样好，自然是她父母教育得不错，曾经，她也十分有幸，能有这样的父母呵护疼爱着。
第45页 第二天，庄生去大娱公司上班，心情却特别复杂，开年第一天上班，她怕路上太堵，所以起了个大早，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毛睿睿已经把门都打开了，庄生还在诧异，“你咋这么早？” 毛睿睿朝里面办公室努了努嘴，“顾总，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顾总也已经来了吗？”庄生莫名提到顾岚心脏抖了抖。 两人正说着，就瞧见顾岚手里拿着水杯出来，一身驼色大衣，愣在门边，“庄生这么早？” “顾总，早~”庄生微微欠了欠身，不知道是不是顾萌给她说太多往事，庄生那天看顾岚就看得更仔细了些，奇怪的是，冥冥中，却在和顾岚比较，顾岚太过于耀眼了，年纪轻轻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这个公司不大，也没有多怎样，但也算年轻有为了，高挑的身材，精緻的五官，再加上温柔的气质，也难怪顾萌会爱得那样深沉，相比较起来，自己有什么呢？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者，颜值，也还好，但也没有到光彩照人的地步吧，还有什么呢？庄生吸了吸气，发现自己这思路不对，这怎么就滑入了这妄自菲薄的境地呢？虽然她只是普通打工者，但她对待工作很认真，很负责啊，再说颜值，都是爹妈给的，她每天也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再不济，她比顾总年轻，那胶原蛋白都要更多一些，顾总怕都要有皱纹的人了。 “想什么呢？这一大早，还回不了魂。” 不知何时，顾岚已来到身边，庄生忙收了神，觉得自己莫名奇妙，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第一天上班，顾岚公司还是发了开工红包，数目不大，也只是图个彩头，今年顾岚已经是全副身心放在自己公司这边，庄生有好几次看到顾岚的眼神好像在自己身上，顾岚是有事要问自己吧，却又迟迟未开口，是想问顾萌在她家过年过得好不好吗？ 顾岚确实有点纠结要不要问，但她没有看庄生很多次，只是因为第一天上班，觉得庄生有些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多了许多耐人寻味的疑问在里面，她不想继续再多问了，顾萌的世界，顾萌的生活，只要确保她不会走上不归路就行了，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她并没有阻止到，一切也走成了今天的样子，那年，她还在上班，妈妈给她打电话，让她立马回家，她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问，妈妈却说顾萌要走了，顾岚心里早已有数，那个时候她还对顾萌有着太多的怨恨，父母本来让她回家商议，让她去给顾梦说一下，找亲生父母可以，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回顾家这边，顾岚表面上答应过几天就去找顾萌，但实际上，就再也没去找过，后续的事情都很糟心，顾岚不愿多想，只后来父母渐渐由伤心难过到理解包容再到时不时唠叨顾萌白眼狼，但也只能骂一句，骂完另外一个人就会说，他们家教出的小萌，不会是那样的，好在时间长了，二老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但也苦了顾岚，就算顾萌走了，她也一天生活在到处都有她痕迹的家里，时间长了，父母的伤好了一些，顾岚对顾萌的怨和恨也轻了许多，可那根刺一直梗在那儿，不可能再跨过去了，这辈子，她和顾萌，最好的距离，就是陌路了。 新春是各大企业人员流动最大的时候，也是找工作的好时机，新年伊始，从庄生正月初七开始去上班，顾萌就开始准备找新工作的事情，事实上，在年前岁末她写完那篇文，要做整理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打算准备了，她甚至去面试了两家公司，但因为那篇文是百合又太过于私密，顾萌在个人履歷上只字未提，面试的时候也没说，这让面试官感觉她毕业后的这几年，都荒废了，工作不那么好找，她有些压力，特别是经济上的，这些年，她就靠着那篇文的收益过活，百合文的收益很低，刚毕业的时候，那时候这文也不火，更没有什么收益，她不得已也去做过兼职，顾萌望着电脑上自己的履歷发呆，真难啊，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又查了查□□上的余额，太少了，加上年前去了趟日本，她本来算够了钱的，要不是那文的结局网站扣了她一半的收益，她也不会如此拮据，可她不会改的，那是她要写的结局，雯雯该死，就在文里死掉吧，自己得苟活，正苦闷着，手机响了，顾萌心里一惊，看到陌生来电，忙接了起来，最近她都不想漏掉任何一个面试电话，接完电话，她还有些恍惚，这才想起来，年前的时候她广撒网，也去参加了一个考试，这都一个月了吧，才通知她笔试考过了，要进入面试了，顾萌心里一喜，这是她随便参加的一个考试，但是是省电视台的，她没想过自己能考上，这也算多一个机会吧。 因为机会太难得，要面试前几天，顾萌就好好准备了，晚上等庄生回来，还拉着庄生预演了好几次，面试那天，人很多，顾萌看到人多就有些发憷，面试完，暗想着自己一定没戏了，因为她这几年的空白，这个问题一直绕不过去，失落了好一阵，却在三月初接到了电话，通知她上了，她难以置信，拉着庄生问了一遍又一遍，“她那意思是不是我真的上了？”“我真的找到工作了吗？”“我这样的人，都能找到工作？” 庄生起初还为她高兴，后来嫌她实在太唠叨，她就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突然顾萌像想到什么，坐她身边，扯了扯她的手臂，“你说我在电视台工作，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到白冰冰了？我可以去帮你要签名了。” 庄生从手机上抬起头来，觉得顾萌的思路真是清奇，她咋一下就能想到白冰冰上去，不过顾萌也说得没错，她去省电视台上班，能看到白冰冰的机会自然是会多很多的，只不过，这几个月来，庄生都已经对白冰冰脱粉了，庄生没怎么在意道，“都脱粉了，要什么签名。” 顾萌找到工作，心情好，不由地凑近了些，“真脱粉了？人家找个男朋友谈恋爱，就脱粉了，你也太不长情了。” 因为顾萌很少凑这么近，庄生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凑上来，露出那光滑的脖颈，和粉粉的耳朵，庄生心一下就漏掉了，她盯着顾萌那又白又长的脖子看了好一段时间，看到顾萌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忙收回了神，眼神挪开，在这房间里四处晃荡，“这怎么叫不长情？这叫及时止损。” 顾萌没怎么在意，却被庄生这无心的一句话划过了心尖，她就是不会及时止损，她要是能及时止损，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呢，她不愿再多分神在往事上，忙找了话题和庄生岔开，而庄生，被刚才那突兀的心动搅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和顾萌扯些有的没的，也没有办法再分散注意力，过年听了顾萌那往事以后，她就告诫自己在顾萌身上也应该及时止损，更何况她自己其实也没有很确定，真的喜欢上顾萌了吗？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寂寞好感而已，她不愿深想，顾萌心底的那个人太重了，综合考虑，不能喜欢上这样的人，所以，庄生暗想，把顾萌还是当做那个顾萌，简简单单的房东，有才华的作者，可以做朋友的人，所有她后来在元宵节给自己许了新年愿望，或者新年计划，希望能找到两情相悦的女朋友，工作努力，靠自己创造的价值买一部车，新年计划里没有顾萌，或者说，她希望顾萌能放下前尘往事，去追寻到她自己想要的幸福，可这开年没多久，她一天到晚，暗戳戳地拿顾岚和自己比较，顾萌一凑她很近，她就心慌意乱，所有的节奏都有些不对，她及时止损，似乎没有被止住，她不愿自己成为一齣悲剧，喜欢上顾萌，而顾萌并不喜欢她，她起身熘走了，说要去洗澡，心里暗想着，以后要少呆家里，要出门，猎艷，要去女人多点的地方，爱上其他女人，放下顾萌这一片草原。
第46页 顾萌见庄生那失神的眼神，心里有些涌动，那人干嘛呢？怪怪的，顾萌不愿多想，她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多挣一点钱，好给爸妈，不好给，也给爸妈存下来。她好像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这件事情也是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那年开春，万物復甦的时节，一切都开始重生，仿佛也都开始好起来，顾萌去买了几件上班穿的衣服，她钱都不够了，还是刷的信用卡，想着终于有工作了，发了第一个月工资，就可以还上，她没有上过班，她得好好收拾下自己，第一天上班回来，庄生都有些不认识她了，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穿上职业装的顾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衬衣扎在a字裙里，外面黑色大衣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因为她太过于瘦弱，这一身穿在她身上，显得稍微有些空荡，似乎这春风一吹，那人就会倒了，可职业装总是让顾萌看起来精神气了不少，庄生忍不住在她身上多打量了一番，没心没肺敷衍地吹捧了一下，忙撤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心动怎么就收不住呢？这止损怎么就止不了呢？不行了，这样下去，这样会掉进顾萌的陷阱。 庄生说行动就行动，3月底的一个周末，她神经兮兮地去参加一个拉拉相亲大会，她其实还是有些不敢去的，公司的人，特别是毛睿睿和姜语涵，两个直女瞎凑什么热闹，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有毛病吧，但为了壮胆，庄生还是由得她俩跟上了，在一个咖啡厅搞的活动，活动还有主办方，和那种异性恋的相亲大会差不了太多，什么八分钟定情缘，定个屁，八分钟能定什么？但庄生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强迫自己态度好一点，积极一点，本来同性就小众，不多参加社交活动，难不成女朋友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可八分钟轮一个人还是太尴尬，聊的都是查户口的问题，好在遇到一个，长得挺甜美的，并在聊到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的时候，说到看小说，提到了顾萌那个《粉红妹妹爱上总裁姐姐》，庄生第二轮的时候选了她，甜美姑娘叫叶璐，和庄生聊到那小说就停不下来。 “作者写得太好了，就是太虐了，结局哭死我了，她怎么能这样写？”叶璐说起结局，又爱又恨，忍不住就说了那作者两句。 庄生也没忍住，和她辩驳起来，两人越说越来劲，都快要在桌上吵起来， 庄生气死了，说人家作者爱怎么写怎么写，你不喜欢你就不要看，叶璐说凭什么不看，我看了我还不能说两句？庄生气得拔腿就走，在一旁看戏的毛睿睿和姜语涵还没看清情况就瞧不见庄生的影子了，只见庄生对面那姑娘也气鼓鼓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是咋回事啊？不聊得挺好的，那女孩长得还挺好的。”毛睿睿和姜语涵忙追了出去，庄生气死了，走得特别快，脚下生风似的，两人好不容易追上，“怎么了？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庄生这才停下来，想起自己还有两位同事在，“我们换个地方喝下午茶吧。” 问到具体发生什么事，庄生这才说了缘由，“这也能气成这样？你这也入戏挺深的。”毛睿睿有些不解道，庄生平时挺和气一个人，为了一个小说的不同观点，气得当场走掉，庄生冷静下来，细想一下，觉得好像自己有些过了，但一想到顾萌在那个文里投射了那么多她自己，就想说她们懂个屁，但转念一想，别人又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对，但那天的相亲大会就搞得庄生有些不高兴，莫名其妙的，更不高兴的是，她去相个亲，为什么还是在谈论顾萌，她和毛睿睿姜语涵吃过下午茶就连晚饭也不想约了，径直回了家，顾萌并不在，她早上醒来的时候顾萌就没在，她想了想，发了微信问顾萌，顾萌说她周末要加班，不知道是不是刚去工作的原因，顾萌好像很卖命，经常加班，庄生怕她身体搞垮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可也憋着没说，过多关心干嘛呢？平白让自己陷入沼泽之地。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顾萌才回来，“有东西吃吗？饿死我了。” “没有。”庄生今天心情被破坏掉，晚饭也没吃，只望着顾萌，听到顾萌肚子饿得咕咕叫，“你在外面回来，你怎么不在外面买点吃的？” “太多人了，我本来想吃点烧烤的，但排了好一会儿，都还有好多人，我就不行了，赶着回来。”顾萌一边说着一边撕掉方便面袋子，“你吃了吗？”庄生摇头，顾萌就顺手多煮了两包，结果大周末的两人深夜在家里吃泡面，还是顾萌加了班回来煮的，庄生有些内疚，她以为顾萌这么晚回来，应该在单位早就吃过饭了，谁知道她这个点都能不吃，她自己心情不好，晚上就没吃饭，她本来说她来煮的，顾萌又嫌她煮的没自己煮的泡面好吃，庄生有些内疚，一边吃泡面，一边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晚还没吃饭，你给我说一声，我好做了饭等你。” “太忙了，我也给忘了，而且我想着你周末可能出去玩了，就没给你说，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没吃饭？你今天又没加班。”顾萌上班以后，整个人都活络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和庄生越来越熟了。 庄生摸了摸头，“没啥胃口，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 “生病了？不舒服吗？”顾萌关心地问道。 庄生迎上她关心的目光，心里那一块被撞了一下，忙埋下头喝汤，喃喃道，“没有。”正聊着，庄生电话响，她看了看，是陌生来电，不知道是谁，137开头，电话一直没挂，她这才接起来，“我是白天那个人。”对面开口就是这一句。 “谁？”庄生不解地问道。 “下午你和我吵架那个人，你拔腿就跑掉，叶璐。” “哦。”庄生这才想起来，倒有些疑惑，这人给自己打电话干嘛，“怎么了？有事吗？” “你下午干嘛那样跑掉？”对方问。 “生气啊，怎么了？”庄生想这人倒奇怪，吵架了，不想和她吵了，走了不就行了，不过当时那么多人，想来也有些不妥。 “那观点不一样，不是好正常，你至于那么气急败坏吗？” “是正常，所以我不和你理论，至于，怎么不至于？你管我至于不至于呢？”说着说着，庄生就又起火了。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那边也忍不住说道。 “我看你，才莫名其妙呢？干嘛啊？还故意打电话来？还有，你哪里来的我的手机号码？”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自己选的第二轮，第二轮，都留的，我们互相都留了手机号的。”叶璐气死了。 “那没事儿了？没事儿我挂了。”庄生把电话给掐了，干什么呀，这女的，还追着追着来吵架呢？谁要和她讨论？聊不到一起就不要聊，她懂个什么！ 顾萌坐餐桌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庄生握着手机回来，顾萌随口问道，“怎么了？谁啊？吵什么呢？” 不知道庄生那天脑子为什么抽了，接了一句，“女朋友。”
第47页 说完庄生就想抽自己，她是不是有毛病？没事瞎编什么？可理智战胜不了自己，她还是偷偷地瞅了瞅顾萌的反应，顾萌端着碗，一双眼睛有些错愕地望着她，觉得有些失态，忙将碗给放了下来，“哈？你交上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没说呢？” 庄生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她期待着，从那目光里能看到失落和沮丧，事实上，自己心不定，看人家的眼神，是什么也都看不到的，庄生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太过于幼稚，忙挪来了眼神，也没有再回答顾萌的问题，径直回到桌前，将锅碗端进厨房洗了。 顾萌吃饱喝足，痴坐在桌前发呆，庄生怎么怪怪的？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了？过年的时候她也没提啊，这么快？那刚谈上，怎么就吵架？ 顾萌加了一天班，有些累，吃饱了又有些恹，她一手撑着头，望着半开着的厨房房门，所以她之前会错意了吗？她有时隐隐地会想，庄生会不会喜欢自己？果然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吧，想及此，顾萌不禁红了脸，从脸颊红到了脖子，再红到了耳根，她会错意了吧，庄生对她的那些心意，应该不单单只对她的，庄生就是一个善良热情的人，顾萌双手捂了捂脸，还好，还好，一切都没有败露，顾萌长舒一口气，要不自己可太丢人了。她捂了捂脸，站阳台上吹了会儿风，让自己冷静一会儿，脸也没有那么红。 庄生一直在厨房里忙，不知道她在忙个什么劲，两个碗，一个锅，她洗了半个小时。 确切地说，庄生也不知道自己在洗什么，她在擦灶台，擦了一遍又一遍，只是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非要说自己有女朋友了？有女朋友很了不起？气死了，庄生把这气算在那莫名其妙的叫叶璐的女人身上。 “还没弄完吗？”顾萌不知何时进来的，手里拿着回家顺路买的草莓。 庄生吓一激灵，她懊恼地入神，顾萌走路又轻，“妈呀，你吓死我了。” “干嘛？”顾萌不满地问道，垫着脚从头顶上的橱柜拿篮子，可那水果篮也放太里面了，顾萌垫了几次都没够着，庄生凑了过来，也试了好几下，“算了，我出去拿下凳子。” 顾萌笑了笑，从她身后，略过庄生的肩头，直接给拿下来了，“你是觉得你比我高还是怎么的？” 顾萌离得太近了，庄生有一剎那的恍惚，那从身后渐渐瀰漫过来的气息，让她有些微失神，顾萌将洗好的草莓装进篮子里，“这是不是你放的？以后这种常用的别放那么高，好难拿。” 庄生只觉得顾萌的声音忽远忽近，她双手撑在光滑的檯面上，暗想着，她以后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放那么高，想每次顾萌都能从她身后略过去取东西。 “吃吗？现在的草莓大得吓人，都不像草莓了。”顾萌将洗好的鲜红欲滴的草莓递庄生面前，打断了庄生的发春。 顾萌觉得这空气里有一丝尴尬，她本来只是想确认下庄生怎么在厨房鼓捣这么久，想着正好洗下草莓。 太多这样的时候了，顾萌拿着洗好的草莓出去了，她不愿自己又自作多情地会错意，留手里咬了一半都还有大拇指那样大草莓的庄生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暗骂了一句，是不是真的以为春天来了？万物復甦能和你有什么关系？万物是万物，你是你。 庄生气死了，回到房间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了一堆字，想发简讯给刚才那个手机号码骂一通那个女人，快要按发送键的时候，自己愣了愣，真的不知道自己咋这么失心疯，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吧，别追着人家骂了，虽然叶璐也挺神经的，庄生想了想，又把打的那些话全删了，分明是自己心烦意乱吧，在她这儿，顾萌就成了说不得碰不得的，完蛋了，她莫不是真的喜欢上顾萌了吧，庄生一个飞扑，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床中央扑了下去，脸埋在被子里，不要吧，若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就太苦了，比黄莲还苦，想想顾萌心里的那个人，一想到顾岚，庄生就泄气，算了吧，怎么比？庄生从床上“哧熘”一下，又站起来，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又拿出手机，看看了相机里公司同事的合照，妈呀，顾岚，真是，庄生把手机里有顾岚的相片全给扔进了回收站，并神经质地把顾岚的手机号备註成了：情敌！想想也不大对，改成：假想中的情敌？无法超越的情敌！且不说顾岚这个硬性条件摆在那儿，就是那个在顾萌心目中的地位，完了，庄生抱着手机，一个人演足了一齣戏，手一滑，忍不住骂出声，“卧槽卧槽~”不知道是她手机这个冬天还没缓过来还是怎么的，突然失灵一点也不听使唤，不管庄生怎么按，都没反应，而手机屏幕上，却已经显示，“情敌”已拨出，“情敌”已接通了电话。 “餵~”顾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啊！那个……那个……”庄生又紧张又慌。 “有什么事吗？” “那个，顾总，你有女朋友了吗？”庄生情急之下不知道自己在说个什么鬼玩意儿。 那边静默了，越来越安静，庄生心跳越来越快，扇了自己两嘴巴，她在问什么？她是不是找死？虽然全公司的人都在猜测顾岚的性向，可谁也不敢直接去问自己的老闆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吧，这是脑残式自杀吧，“不是，那个顾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今天晚上喝得有些多了，对不起啊，你别介意……” “嘟~嘟”电话挂断了。 “餵？餵？顾总……顾总啊，你听我解释啊。”庄生望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可她也不敢再打电话过去，她完蛋了，现在是，彻底完了，真有劲儿吧，把自己老闆设成情敌。 第31章 第 31 章 庄生捏着手机，想要把手机捏碎，确切地说，想把自己捏碎，她怎么能这么猪脑子，她脑子里是装的是什么水？庄生在床上捶床，她的心太乱了。 也不知道顾萌是不是故意的，从顾萌的房间里悠悠地飘出歌声，“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你若是明白，让我暂时的离开，我的心太乱，不敢再贪更多爱，想哭的我，却怎么哭也哭不出来……”是不是放给她听的？？？？啊？？？？简直就是她的心声啊心声！庄生从床上爬起来，冲出房间，站顾萌门前，顾萌刚把洗好的衣服叠起来，庄生斥责之声没说出口，就连这么居家的顾萌看起来都那么迷人，她是不是失心疯了她？她站门边也没出声，顾萌瞥过头，才看到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但顾萌也不会怎么表现出来，她正沉思呢，暗想着庄生怎么这么快找上了女朋友。 “怎……怎么了？有事儿吗？”顾萌手里拿着干净衣服问道。 “啊，那什么……”庄生摸了摸脑袋，“听你房间放歌，过来听听。”说完，她掐了掐自己大腿，“蛮好听的。”她又言不由衷地补了一句，好听个屁好听，这不是往她心窝子递刀吗？“这谁的歌？”
第48页 “这？”顾萌指了指音响，“周传雄，小刚的歌。” 庄生迷煳了一阵，又仿佛想起了那人是谁，“你这歌，挺有年代感了。” “你不喜欢吗？那给你换一首。”顾萌体贴地在电脑上重新选了首英文歌，庄生“不用”没说出口，但好歹换也就换了吧，没那么糟心。 一时间，突然无话，空气中飘浮着“尴尬”两个字，庄生站门边，似乎有些站不下去了，但顾萌特意为她换了歌，她这会儿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要进来听吗？”顾萌打破了尴尬说道。 庄生强装镇定地进了顾萌的房间，她顺手关门，关一半，觉得不太对，太过于私密了吧，又把房门给打开了，她坐床沿边，想着帮顾萌叠下衣服，却不小心瞥见一旁的内衣，做贼心虚，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庄生，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顾萌也看见了，慌不择地地把那些干净的内衣裤，给扔进了衣柜里。 “你新工作怎么这么忙呢？周末都老加班。”庄生装作没看见，忙用其他的话题给岔开了。 “嗯，现在还算实习期，我怕实习不过，就惨了。”顾萌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拼命。 “哎呀，一般都能过的啦，你不要太过于紧张和焦虑，你看看你这小脸瘦的哟。”庄生情不自禁地关心，顾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完又觉得分寸似乎没有把握住。 “你女朋友干什么的呀？”顾萌照了照镜子，随口问道。 “哈？”庄生被这突然的一问，打得措手不及，她信口雌黄，她哪知道那个女人是干什么的，不对，下午人家说了，她给气忘了，或者，压根就没留意。 顾萌见她一直没回答，回过头来望着她，庄生迎上她的目光，心里一片糟罈子打翻似的，不着边际，随口胡诌道，“银行的。” “啊，那单位挺好的，是不是福利待遇挺好？”顾萌的社会经验少，好多事凭直觉。 庄生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聊下去了，一会儿她得编扯更多的谎来圆她之前那个谎，她忙扔下手中顾萌的干净衣裳，“我，我回屋了。”她逃跑似地逃出了顾萌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竟然变态地闻了闻自己手里的味道，似乎还有洗衣粉味。“唉，我……”庄生忙甩开了自己的手，妈呀，自己咋这么变态啊，噁心噁心，今天一天，真是撞了鬼了，都什么事儿啊，她打开手机，想要和毛睿睿姜语涵她们聊聊天，她们几个正好在一个微信群里，是除了顾岚和柳思瑶的同事群，她还没上去说话呢，就见那八卦群里已经刷了几百条消息，庄生补记录都来不及，匆匆瞥了几眼，好像又在讲顾岚的八卦，员工八卦老闆真是，走哪儿都不变的道理，“你们真是，连周末都不放过顾总，大周末的，你们怎么这么闲？不能去谈恋爱吗？大周末的，还八卦老闆的，也只有你们了。” “说得，好像你有恋爱可谈似的。”姜语涵在群里回击道。 “哎呀，你们别吵了。庄生你为啥不接电话啊？” 庄生这才退出去，看自己两个未接呢。 “什么事儿啊？”庄生在群里问道。 “给你说，今天我们遇上顾总了。”毛睿睿噼里啪啦又把之前的八卦说了一遍。 “遇到有啥稀奇？” “关键是我们遇上顾总和她女朋友了。” “女朋友？”庄生心里一惊，顾总真有女朋友了？庄生听顾萌都讲了那么多故事了，那小说里沈君可是母胎就是喜欢女人的，不过她也不确定有几分真实的成分，所以，庄生也一直不敢确定，但她直觉，顾总应该也是的吧。 “嗯，应该是，是吧？睿睿？你也看见了。” “不是，你两个直女，凭啥知道是顾总女朋友？她们干啥了？你们在哪儿看见了？”庄生着急地问。 “你不补记录的啊？”丁沖在里面忍不住说道。 “庄生，你咋一天小瞧直女？”姜语涵和她呛到，“我们在商场遇上的，我和毛睿睿吃了晚饭说逛一会儿呢，刚想去迪奥，睿睿看到顾总，正在那试口红，她旁边那女的，好亲昵，那眼神，看顾总，真的，宠溺，要化了，真的，睿睿，是不是？” “真的，绝了，那女人，绝对是顾总女朋友，我的妈呀，真的是郎才女貌，那女的也挺好看的，和我们顾总好配啊，天，不对，你们女人和女人，叫什么？是不是不应该叫郎才女貌？”毛睿睿接过话头，激动地说道。 “郎你个头郎，你们是不是疯的？人啥都没干呢？你咋就知道是人顾总的女朋友？万一是好朋友呢？闺蜜呢？”庄生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便传谣的好。 “闺蜜个鬼，我和毛睿睿还是闺蜜呢，我两才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对方，对吧？天哪，那人绝对是顾总女朋友，对不对？”其实姜语涵也不敢确定，可通过她和毛睿睿的一致推定，今天晚上，那穿一身黑色风衣，给顾总擦唇角的女人，一定喝顾总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卧槽~”庄生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晚上，神抽风地给顾总打电话，还问顾总是不是有女朋友？顾总是不是以为自己撞上她了？妈呀？不会这么巧吧？她这么冤的？她这次死定了，死绝了，完全。 商场里，顾岚接完庄生的电话，整个人有些目瞪口呆，她把手机收了，似乎有些警觉，看了看四周，不远处的姜语彤和毛睿睿忙躲在了一边。葛慧珊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顾岚看了看手机，皱了皱眉，“我公司员工，刚打电话，没头没脑地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葛慧珊“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看到我们了吗？”葛慧珊也四下张望了下，顾岚也跟着看了一圈，“我没瞧见熟人。” 葛慧珊收起了不正经，稍微和顾岚拉开了一些距离，“那个，要是真被你员工看见，是不是不太好？对你的影响？” 顾岚敏感地发现了她有意拉开的距离，她微微笑了笑，如果在她之前呆的那家公司，她还是有担忧的，之间的那家企业，太传统太老派了，虽然她很努力在里面也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上到老闆，下到同事员工，从平时的言谈举止都可以看出来，都很恐同，顾岚呆得很难受，虽然老闆很器重她，但时不时还要被老闆催婚，好多因素组合起来，她才决定创业，虽然创业也挺难的，但好在现在自己公司氛围都蛮轻松的，而且，像庄生那样的，甚至包括毛睿睿这样的年轻人，直女，也没有恐同的，恐同的员工她不招不就好了，这也是自己创业的自主权了，“没有，能有什么影响，我的私人生活关她们什么事？” 见顾岚也不怎么在意，葛慧珊松了一口气，心情轻松起来，人不由地往顾岚这边靠过来，打趣道，“那顾总，有女朋友了吗？” 顾岚瞅了她一眼，就没好意思再看她，径直坐电梯往地下停车场去了，葛慧珊忙追了上去，她哪啃放弃这个机会，“问你话呢，顾总，有女朋友了吗？”
第49页 顾岚将车钥匙扔给她，上了副驾，葛慧珊上了车，顾岚侧着身，将她的包和自己的包都扔进后座，葛慧珊趁机拉住她，车内一下静默下来，葛慧珊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住她，顾岚被她看得脸红，忍不住亲了亲葛慧珊的脸颊，葛慧珊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顾岚忙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葛慧珊有些发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还真是开春了呢，就连顾岚也主动亲自己了，良辰美景，美好时光不抓住，稍纵即逝，葛慧珊往身后调整了座椅的空间，顾岚没回过神来，她一个跨步就坐在了顾岚的身上，顾岚差点惊唿出声，压着嗓音道，“你干嘛？” 葛慧珊心里的粗话没敢说出口，她只是凑很近，那双眼眸里都是欲望，她现在就想把顾岚给吞掉，她只是凑得太近了，近到几乎能看到顾岚因为紧张而闪动的睫毛，今年她和顾岚约会，进展应该还算顺利，因为父母在国外过年，自己初三要值班，也没法出去，她也就留在本市过年，大年三十那天，顾岚有问她，在哪儿过年来着，她说就在自己家里啊，没想到早晨还没睡醒，顾岚就打电话叫她过去，到顾岚家，顾岚一大早已经从超市回来了，买了一堆东西，站厨房门边，束手无策，“这些，我都不会做，你会吗？” 葛慧珊上前拥着她，“我自然会了，有我不会的东西吗？今年不是过年吗？你怎么不回家？”葛慧珊覆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热气唿得顾岚心里发痒，顾岚忍不住轻轻拥住她，“下午再回去吧，我们家，晚上吃年夜饭，中午，就我两吃。” 葛慧珊心里酸酸胀胀的，她不愿承认这样的情绪是一种感动，可还是没忍住吻了下去，顾岚被她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潮红，她轻轻掐了掐葛慧珊的腰，葛慧珊的腰敏感，不得不放开了她。 “行了，你快做菜吧。” 大年三十那天，中午，葛慧珊给两人做了满满一桌菜，顾岚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在厨房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还老让葛慧珊分神，只要顾岚在身边，葛慧珊就忍不住要去腻她，不得已，只好把她给赶了出去，顾岚开了一瓶红酒，这一年，虽然很忙很累，压力也很大，但好在许多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虽然心里还是有许多的不稳定因素，不安全感，但似乎，隐隐，心里有某块地方在填满，厨房里一会儿传来油炸的声音，一会儿传来水流声，是她这间屋子少有的热闹，与平日不同，有陌生感，也有新奇感。 “饿了吗？”不知何时，葛慧珊窜在她身后，环过她的腰，靠了过来。 “还好。” 那顿中午的“年夜饭”顾岚吃得很撑，她和葛慧珊两个人喝完了一瓶红酒，并没有醉，刚刚好的微醺，顾岚一手撑着下巴，凝神望着葛慧珊，现在的葛慧珊和刚认识时候的葛慧珊怎么像两个人似的，刚认识的时候，这个人，怎么能那样讨厌？这会儿，这个人，又怎么能这样好？好到，顾岚心底的防线，一次一次地濒临崩塌，葛慧珊见她凝神看自己，捉过桌面上顾岚的手，放自己脸上，“干嘛，这样深情地看着我？感动？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认识我？把我栓在你身边？” 顾岚忍不住顺手就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做人能不能要点脸？”她轻笑着，举过酒杯，过去的那年让她有些感概和唏嘘，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遇上自己的那个良人，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而今，眼前这个人，是吗？顾岚想着前尘往事，心里有些难受，黑洞似的，要把她吞没，她忙喝下酒，心里叮嘱着自己，大过年的，心里别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似乎心理感应一般，葛慧珊绕到她身前，轻轻地搂着她的头抱过头，“怎么办？不想放你回家过年。” 顾岚闷在她怀里，微微仰起头来，抱歉道，“对不起，晚上我得回去陪爸妈。” 或许是刚喝过酒的关系，顾岚的眼睛湿漉漉的，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葛慧珊心里一颤，这女人，这时候给她道什么歉，她都感动得要死，这女人昙花一现地温柔起来，真是要了她命了，“傻子吗？道什么歉？新年快乐。”葛慧珊勾了勾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大年三十那天，葛慧珊在自己家里过的，她挺满足的，但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失落，或许，春节这样的节日，太过于喧譁，热闹，衬得她有些孤独，因为中午那顿饭，在顾岚家吃得太撑，两个人傻傻地躺在沙发上打了一会儿盹儿，醒来，顾岚就得回家了，葛慧珊也回了自己家，补了会儿觉，晚上的时候又和国外的家人视频说了会儿话，她开着电视，电视里每个台都一样，放着春晚，努力营造出一副热闹、幸福的模样，要按照往年，也有安排她值班的时候，她就出去玩了，去酒吧喝酒聊天，和一群人在一起，喝得烂醉回家，直接睡到大年初一，偶尔大年三十那天也有活儿，安排到白冰冰出外景的时候，她也得跟着，可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守在家里，像个孤寡老人，她当然也可以出去，只是不大愿意了，没了那份心性，她甚至都没有发信息给顾岚，怕打扰到她，这样的时间，她是应该留给家人的，顾岚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葛慧珊带回家呢，更何况，她们，现在，关系明确了吗？ 葛慧珊望着电视上的小品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小品在讲什么，下面观众捧哏似得哈哈大笑，她后来嫌电视无聊，又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想选一部电影来看，选来选去，还没选好，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看，是顾岚，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她接了起来，却没吭声，没曾想，顾岚也没吭声，像有某一种磁场一般，两人都突然静默了，顾岚那边能听到电视背景声，很远很远的鞭炮声，葛慧珊忍不住“嗤”声道，“怎么了？打来电话，又不说话。” “看看你在干嘛。”顾岚回过神来，这才出声问道。 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响在耳边，透过电波，像蒙了一层纱似的，葛慧珊来到阳台，开了窗，大年三十的风，有些寒，她也不觉得冷，“听你那边，好像有鞭炮声，有人在放烟花吗？” “嗯。” “不是都禁了？” “郊区没禁。” 突然又无话了，葛慧珊握着手机，只觉得这样的时刻，像梦似的，一点一点地晃荡着她，思念之情撩拨着她整个胸腔都痒了起来，她没敢说太过想念和相思的话，怕顾岚听了有负担。 “我在看春晚啊。”她一手勾着阳台的铁栏，语意轻松地回道。 “嗯，我爸妈也在看，我陪了一会儿，实在太难看了，在一边给你打电话。” 葛慧珊轻轻笑了一下，“是不是主动给我打电话，也必须得找一个理由和藉口，而这个理由和藉口，一定不是，你想我。” 顾岚被她噎住，一时无话，又被戳中心事，“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餵……等…… 等一下，我错了。”葛慧珊忙拉住她，这好不容易自己百无聊赖等来了顾岚主动打来的电话，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作而搞砸了。
第50页 两人有的没的地又聊了好长时间，挂完电话，葛慧珊摸着有些发烫的手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人打电话，能打这么长时间了。 另一头的顾岚，收了电话，也怔怔出神。 顾妈妈见她打完电话回来，眼神时不时朝她这边递一下，顾岚在心里嘆气，忍不住说了句，“别望啦，不是她。” 顾妈妈眼神忙往电视上看，也没再多吭声，转而又把茶几上的果盘，拿了苹果，开始削，“不是就不是嘛，这么凶干嘛？” 顾岚心里有些无奈，却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她也理解爸妈，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了。 “那不是小萌，是你朋友吗？男的女的？” 顾岚坐沙发上，双手托着腮，搓了搓脸，刚要发作，顾爸爸见面头不对，“行啦，朋友，你管人家是男是女。” “不管，不管，这都30出头了，还没个着落，这么多年，也没见带个男朋友回家，你看人家隔壁玲玲，还比你小，孩子都要两岁了。”眼见着顾岚脸色越来越铁青，顾世军假装呵斥道，“这种事是着急的事儿吗？不过，顾岚，你也稍微上点心。” 顾岚头皮一阵阵发麻，一到这个年龄就免不了的被催婚，她就是一直拖着没出柜，自己也害怕，还被这春晚上一天鼓吹的“剩女”话题煽风点火，真的是要烦死。 按照顾岚那些以往的同学的经歷，26以上就成了催婚高发期，只是那两年，顾岚家，父母重心都在伤心难过顾萌身上，也算放了顾岚一马，待回过神来，抓住顾岚已经催了两三年，催着催着顾岚也就三十出头了。 顾岚也难受，她一方面得履行自己作为女儿的义务，孝顺二老，尽可能地陪伴左右，一方面也饱受着这样的折磨，她有时，太过于心烦，就像现在这样的时刻，倒想着不如一走了之算了，可又怎么能挪得动脚步呢？本来两个女儿，就只剩一个了，她再走，爸妈怕是不要活了。顾岚长长地往沙发上靠了靠，真难啊，她起身上楼，回了卧室，那晚并没怎么睡，郊区烟花炮竹，此起彼伏，凌晨，半夜，清晨，噼里叭啦，炸着她的耳朵，也炸着她的头皮，她只觉得头疼，一直也没有安然入睡。想了想开年公司的事情，又想了想自己的性向问题，那个春节顾岚过得不太好，当然，也已经有两三年这样了，年关难熬，总是要靠着熬，才能熬过去，索性没多久就开年上班了，她全副身心地扑在自己公司的事儿上，和葛慧珊不咸不淡地谈着，算谈着吗？顾岚瞧着此时此刻坐在自己身上的葛慧珊，想着庄生莫名奇妙打来的电话，想着葛慧珊把满怀期待的“女朋友”三个字包裹在不正经的调情里。 她一手轻轻地环住葛慧珊的腰，微微仰起头来，“我有啊，我有女朋友的。” 许多时候，一些话说出口，并没有那样坚定的，就像顾岚迎上葛慧珊的眼神，说出的那句，“我有女朋友的。”那句回应让整个心眼都是色心的葛慧珊一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吗？”顾岚反问道。 “你怎么能不是？你可太是了，你何止是女朋友，你是爱人，心尖尖上的人。”葛慧珊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把一些肉麻噁心的情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一点也不膈应，顾岚忍不住笑起来，“你也是。” “是什么？”葛慧珊身子往后坐了些。 顾岚抿了抿唇，葛慧珊那样的情话她是说不出口了。“行了，你下来，你坐过去吧。” “也是你心尖尖的人吗？让我来感受一下，我平时怎么感受不到。”葛慧珊很少能真正感受到那句“幸福来得太突然”，顾岚的回应她从来不敢有太高的期望，却未曾想在这初春的时节，在这样的深夜里，能听到顾岚这样的话，她整个人都贴了上去，顾岚臊得慌，尽管在车里，没人能瞧得见她们，但她还是在外面挺害羞的，可能是从小生活被教育的那些仁义道德，她一手抵在葛慧珊腰上，轻轻推了推她，葛慧珊忍不住亲了一会儿，这才放开她，送顾岚回家以后，按照往常，腻一会儿，她就会回家的，只是那天晚上，她却迟迟不肯走。 葛慧珊是怎样的人啊，在她知晓着顾岚心中那么多的顾虑和担忧以后，她知分寸，尽管心里的渴求和占有欲每一天都像杂草一般疯长，但她还是得为顾岚保持充足的空间感，所以，像今夜这种顾岚松口的情况，她怎么可能回家？顾岚就瞧她在坐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拿过她好几本书了，可翻来覆去，也没见她看几页，又扔到了一旁，没一会儿，又趴电视柜下，不知道在整理什么东西，顾岚坐另一侧的单人沙发，时不时地看看她，又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半了。 “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天晚了，你回去吧。” “你赶我走？”葛慧珊单腿跪在地上，瞥过头来问道。 “快十一点了，你开车回去不得还有一会儿，明天不上班？”顾岚是个正经人，考虑的也是严肃的事情。 “你是不是赶我走？”葛慧珊真的，就是得了便宜就一定要卖乖，有杆子就一定要爬的那类人，扔下手里装模作样整理的东西，凑到顾岚身前，顾岚嗔道，“你一天天的，别给我演戏了。”说着忍不住一挥手，拍在她的屁股上。 “今天开车开太累了，不想开了，疲惫，再开回去，深夜，视野不好，疲劳驾驶，也挺危险的，你忍心让我去冒险吗？”葛慧珊一屁股坐顾岚旁边，头靠在顾岚肩上，顾岚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葛慧珊头靠在她肩头，她手一抬，就捏住了葛慧珊的脸，“行了，那你也早点去洗澡，洗完睡觉。” “谁洗完要睡觉？只有单身的人，洗完才会睡觉，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我洗完，要做事情……”没等她说完，顾岚就起身，葛慧珊脑袋落了个空，顾岚已经听不下去，回了房间。 春天这个季节总让人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真的，都会好吗？其实顾岚心里也没什么底，她似乎到了压力最大的某个年龄段了，事业，创业的风险，婚姻，被惨无人道的催婚，还有伴随着年龄增长，带给自我的一些困惑，甚至，包括，一段感情，她厌倦也害怕了一段感情里带来的，起伏，伤害，痛苦，最初的时候，她不愿意接受葛慧珊，而今，尽管她依然害怕，不相信，可却捨不得葛慧珊。 “想什么呢？”又凝神蹙眉的样子，不知何时，葛慧珊已经穿着干净的睡袍钻进了被窝，那睡袍是顾岚给她买的，尽管之前她已经很少有留在过夜的时候，可顾岚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给自己买了一套的同时，又给葛慧珊买了，只是她没告诉葛慧珊，只说，是自己的就好了。 “没什么。”顾岚回过神来，探出胳膊想要关灯，被葛慧珊拦下了，“让我好好看一看你。” 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摸了摸顾岚的脸，顾岚有些难为情，“今天又没有什么特别，有什么好看？”
第51页 “美人脸，百看不厌。” 顾岚捉住她的手腕，揶揄道，“你对每个女人，说这样的情话，都可以随口就来吗？” 葛慧珊右手被她捏在手里，抿了抿唇，“你真的，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吗？”葛慧珊手缩了回来，有些泄气，躺在了一侧，有些幽然道，“还是你对我也特别没有信心？” 顾岚没曾想自己随心的一句话，好像一颗石子直接投进了葛慧珊的心里，那个人，是生气了吗？顾岚心里揣摩着，却再没听到她声音，顾岚挪了挪身子，靠了过来，“生气了？” 葛慧珊没吭声，她哪里有生气呢，只是，偶尔，像这样的时候，也会有些泄气罢了。 “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哪能对你没自信啊？”顾岚一边说着话，一边捋了捋葛慧珊胸前的睡袍，把那睡袍之间缝隙露出的大片春光给遮了遮。 “你长成这样，有事业有样貌，你还没信心，你让别人怎么活？放过自己，你焦虑起来的时候，我也心疼。”葛慧珊嘆了嘆气，把顾岚搂在怀里。 “不生气了吗？”顾岚仰了仰头，凑很近，挨了挨葛慧珊的脸。 “生气！你一天就把我定位成情场浪子，风流成性，你觉得我风流吗？” 顾岚没怎么思考地点了点头。 葛慧珊想了想，也是，在那样充满了风月和暧昧的场合下相识，她有这样的认知也正常，她突然回过神来，觉得这样的夜晚，在床上，竟然谈论了这样久的深刻话题，实则有些浪费，她把手伸进顾岚睡袍里，“那就让我不仅风流，还让我下流吧。” 第32章 第 32 章 肌肤之亲带来的亲密感，是很难用其他东西来抵消的，性之一事的欢愉，在触碰、抚摸中一寸一寸被点燃，葛慧珊与顾岚，都已经十分熟悉彼此的身体，那敏感的腰窝在舌尖还未抵挡的时候，就已经摇曳起来，睡袍被轻轻一拉，就解开了，露出瓷白的身子，为什么会喜欢女人？女人的身体软、白、光滑、如蛇一般，轻轻一揽，那柔若无骨的身子就往怀里钻，那一瞬间，葛慧珊更觉拥有着这一世所有的繁华，那样的旖旎，如梦一般，她在你的怀里嗔笑，在你怀里□□，一声一声“慧珊”如羽毛一般扫过她的舌头，扫过她的心尖，万籁俱静的深夜，白日喧嚣黯淡下来，三月底的春风早已没了倒春寒的凉意，拂不去满身满心的燥热和渴望，在手指的一勾一探之间，怀中人，早已，潮湿泛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被水包裹着的手指，在敏感点里抚摸刺激，顾岚的脚趾蜷缩成一团，一双手紧紧嵌进她的背夹里，高潮让两人彼此嵌入，似乎要融入彼此的身体，在那一刻，顾岚还是落泪了，像是从那种窒息的快感中挣脱出来，潮水没顶，又终于浮出水面，好在身体的震动，腰肢的起伏，在那一刻，容不下理智与思考，长久的痉挛让她紧紧地抱着葛慧珊，像是在海面上抓着的救命稻草与唯一依靠。 她们做过很多次了，那些为性而生的床笫之欢，那些生涩的触碰和陌生的进入，那些生情起意之时的难以克制，葛慧珊的手指还在里面，好长一段时间，想要退出来的时候，被顾岚捉住手腕，她不愿要那种虚无感，直到彻底平静下来。 葛慧珊从身后拥住她，双手环在她的腰上，腿与腿缠绕在一起，她把头靠在她的肩窝上，突然神思着，就算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你想要吗？”那人神乎其思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说得特别轻声细语，可飘进葛慧珊的耳朵里，葛慧珊依然觉得，幻梦一般。她掰过顾岚的身子，顾岚狡黠地打量着她，葛慧珊就连眼角都溢出笑意，舔了舔唇，道，“你觉得呢？”她捉过顾岚的手腕，往下身去了，隔着最后一层布料，也早已温柔潮湿，果然，如葛慧珊所料，顾岚退缩了，她轻笑出声，她就知道，顾岚这个人，在外面摆出一副冰山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在床上，百般扭捏害羞，居然，能问出“你想要吗？”这样的言语来，充其量也就能言语上占占便宜，真真刀实枪，看把她家宝贝给吓得。 “你笑什么？”顾岚知道她在嘲笑她，忍不住掐了她腰一把。 “笑你啊，宝贝儿，你这都30出头了，还这么纯情，你让我觉得很可贵啊。”葛慧珊调笑道。 “可贵什么？你闭嘴！你不准嘲笑我。”顾岚拿手捂住她的嘴。 “你？难道，从来都没有……”葛慧珊嘴被捂住，说出来的话，瓮声瓮气，顾岚的脸，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澄澈迷人，她心里一动，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顾岚的手心，顾岚心脏勐的一缩，全身血液沿着经脉，涌到指尖阵阵酥麻，她忙收回手来，却依然心绪难平，她整个人微微撑在葛慧珊身上，后背□□在空气中，被子早被两人折腾得褪到腰上去了，葛慧珊怕她着凉，将被褥往上拉了拉，“睡了吧，明天不得上班吗？” 顾岚有些气恼地侧身平躺着。 葛慧珊见她两腮有些气鼓鼓的，忍俊不禁道，“宝贝儿，你真的那么想那个我吗？” “哎呀~”顾岚有些羞恼地把头埋进葛慧珊胳膊里。 “那您，倒是来啊。”葛慧珊真是没想到她和顾岚在床上的情趣还能这样，她浅声低语道，“亲爱的，我再不能说，宝贝儿，□□，这样的话来了。” 顾岚被她这样下流的话臊得没了脾气，直趴她身上，轻轻咬着她的肩头，这个人，怎么这么流氓？她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女人的身体，她有敬畏之心，当然也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也有些畏惧，这倒好，被葛慧珊这个不要脸的羞得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葛慧珊呢，倒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本来想让顾岚早点休息的，但这被顾岚撩来撩去，撩得更熄灭的火又燃起来了，顾岚又被自己给说颓了，“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成吗？” 那三月的夜晚，当顾岚修长白皙的手指，稚嫩而紧张地伸进葛慧珊的身体的时候，葛慧珊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被烧着了一般热了起来，她抱过顾岚，看着顾岚的脸，那张脸那样真诚，尽管她对许多东西充满了怀疑，对两人的关系并不自信，可那一刻，葛慧珊知道顾岚是真诚的，她看到她微微蹙着眉，谨慎而小心地问她，“会疼吗？”葛慧珊本能地摇头，其实还是有一点的，只是因为葛慧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进入，当然，也因为顾岚的紧张和手生，可这一点点的生涩比起顾岚眼底的担忧和关心来说，什么都不是，甚至，现在顾岚拿把刀，往她身体里捅，她也愿意，死在顾岚的身下，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深情如此，她自然没有说，说出口就太难为情了，只是那一刻，她是这样想的。 她就连亲吻都那样小心翼翼，温柔，虔诚，让葛慧珊受宠若惊，手指在里面似有若无的律动之时，葛慧珊就已经要疯了，她紧紧咬着牙，已经很克制，才能忍住不喊出声，她想让她家宝贝儿快点儿，可她不敢了，生怕一出声，吓得顾岚直接给停了，那就真完了。
第52页 好在顾岚那一会儿，心领神会。 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没有节奏地扑打在空气中，葛慧珊全身都是热的，下身也热，眼睛也热，她紧紧地抱着顾岚，在那一刻，突然想与怀中人，一生一世。 第33章 第 33 章 那天晚上，对顾岚，总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许多事情，见过，体验过，但自己做，又是一番别样的体验，那天晚上，她依偎在葛慧珊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顾岚依然充满了焦虑和不确定，可那一刻，顾岚是信任的，信任葛慧珊，也信任自己，事实上，在庄生那个莫头莫脑的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她脑子里也只有葛慧珊的身影。 周一，大娱公司，顾岚因为头天晚上这折腾来折腾去，又起晚了，葛慧珊做了早餐，一大早就去电视台上班去了，倒是顾岚，吃了早餐，到公司，都快十点了。 星期一的早晨，大娱公司依旧很忙，但忙里偷闲，大家还是忍不住在继续昨晚的八卦，倒只有庄生一个人，咬着手指，无心八卦事业，一心担忧着自己闯的祸，她一大早可累了，时刻担心着顾岚啥时候来，顾岚今天会怎么对她啊？得骂死她吧，会不会把她开除？顾岚那么善良的人，应该不会的，一会儿又看微信，怕顾萌给她发什么消息，其实白天顾萌上班的时候，基本很少会给她发信息了，庄生就这样坐工位上，坐立不安，直到顾岚，踩着高跟鞋，听到毛睿睿喊了一声“顾总早”庄生整个人毛都立起来了，其他人也纷纷和顾岚打招唿，庄生不敢，好在顾岚礼节性地回了一下，大家早，就飘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大早庄生都心惊胆战，忐忑不安，害怕顾岚喊自己，但顾岚都没有，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吃午饭了，毛睿睿和姜语彤上前挽着庄生，还想问问昨天下午庄生相亲那个事，就听主编柳思瑶出顾岚的办公室，沖庄生努了努嘴，“顾总，叫你进去。” 庄生心跳都要停了，瞪了毛睿睿和姜语彤两人一眼，要死一般进了顾岚的办公室。 那天，顾岚穿一席黑色长裙，庄生进去，她头也没抬起来，一张脸，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初春，让庄生如坠冰窖，庄生有些紧张地站在门边。 顾岚实则是在埋头处理工作，都没在意庄生已经进来了，庄生在门边站了好几分钟，简直快要熬死了，她敲了敲门，因为心虚，喊“顾总”也喊得蚊子叫，顾岚压根没听见，好半天，顾岚想起来叫柳思瑶叫庄生进来，也有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人？这才抬头就瞧见庄生站门边，“咦，你怎么没进来？” 庄生这才挪了挪脚步，也不好说，我刚都敲门了，你自己没听见。 “坐。” 庄生双手交叉，紧紧得握着，这才三月底呢，她手心都冒汗。 “你昨晚，看到我了？”顾岚，倒是直接，一针见血，也不绕绕弯子。 “没有没有。”庄生急忙摆手。 “商场，没有？”顾岚反问道。 “没有，我在家的。” “那你，干嘛莫名奇妙问我那个问题？”顾岚身子放松，往椅背上靠着，双手环胸，那气势，能把庄生给吓死。 庄生一下结巴，张了张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总不能给顾岚说她昏了头，一晚上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因为对她妹妹动了心，却又不能动心？在那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我……”庄生紧张地辩解，“对不起，顾总，我越界了。我有点不清醒，才会这样胡说八道的，恳请您原谅我。” 顾岚面无表情，端过桌上杯子啜了一口，皱了皱眉，她的咖啡，因为忙，而冷掉了，见庄生神色凝重，又感觉把这人给吓得，她缓了缓语气，“就这么好奇我？” 庄生心想可不是，比她好奇的，可多了去了，可她现在哪敢说啊，忙撒谎道，“没有没有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次。” 庄生忙把桌上的双手都放了下去，这顾总，脸变起来也太吓人了，“是，有……有一点的。” “我有的。”顾岚轻咳了一下，其实这个事情她很郑重，也有些紧张，但这样的紧张，肯定不能在自己的员工面前表现出来，但她还是揉了揉手指，想着那手指昨晚……顾岚唰的一下就脸红起来，忙把手给放了下去。 庄生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顾岚，她就胡乱问了一嘴，她怎么有胆子期待顾岚真的会回答，可顾岚居然说她有的，而且脸红什么劲儿啊？ 尽管顾岚极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可她还是，就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烧得厉害。 庄生愣住了，挠了挠头，只好道了声，“恭喜顾总。”恭喜个什么鬼，又不是结婚。 顾岚有些不自然地起身，站窗边，不知道她要干嘛，佯装关窗户，这又不冷，关窗干什么？ 庄生呆那儿，就好尴尬，八卦这个事情，本来就是，私底下八卦有趣一些，这当事人直接承认，庄生就有些坐立不安的，顾岚转过身，冷静了许多，却又补充了一句，“我有女朋友。”她第一次这样对人说，这么多年，她竟然第一次对生活里的人，“我有女朋友的”。年轻那会儿谈过的那场恋爱，不提了，想来也是不对，庄生不是第一个人，她对别人说自己有女朋友的第一个人是顾萌，她深吸一口气，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庄生本能地说了一句，或者在彼此的意识里，戴上一层保护壳，总归要安全些。 顾岚有些晃神地愣了愣，她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有些破釜沉舟，“不用。”她又沉吟了一会儿，反问道，“你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庄生被噎住，她……她当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也是老闆的私生活啊。 顾岚似乎觉得这有点不符合她自己老闆的身份，舔了舔唇，道，“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但，也不要到处张扬吧。” “知道了。”庄生毕恭毕敬地说道。 庄生出了顾岚的办公室，还有些惊魂未定，精神恍惚，什么情况啊？所以昨晚毛睿睿她们撞上的，真是顾总和她女朋友啊？ 这……这可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这顾总还害羞呢？都三十往上的人了，还害羞什么啊？她拿过手机，微信里，毛睿睿她们让她快点到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她们都快吃完了，还给她点了菜。 “什么事啊？大中午找你？”姜语彤有些好奇地问道。 庄生有些饿了，加上神思有些恍惚，一时间也没回答姜语彤的问题。 “咋了？挨骂了？还是昨天我们撞上顾总，被发现了？那也是叫我和姜语彤进去啊，你昨天又没在。”毛睿睿在一旁喝着柠檬茶不解地问道。 “没有，工作的事儿呢，叮嘱了几句。”庄生想了想，虽然顾总说不要隐瞒，但也不要宣扬，那她，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毕竟，这是顾总自己的私人生活，和工作，和同事，可没啥关系。
第53页 几人正闲聊着，庄生没什么心思，一边吃饭，一边望着店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但很快，就没了，她是看花眼了吗？是因为太过于思念她的顾小萌，而产生了错觉吗？她想确认一下，忙放下手中筷子，追了上去，那身影刚路过这家餐厅不远，庄生不知为何，心跳很快，就在这样的街头，不期而遇，实则，早上两人早起的时候还碰了照面的，只是顾萌起得太早了，庄生起来，准备洗漱的时候，顾萌就已经打算出门了。庄生还没来得及说个“早”字，顾萌看了她一眼，啥都没说，就走了，这是啥意思呢？客套地打招唿？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儿吗？还是恐怕对自己，真的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吧？她望着顾萌的身影征征出神，无端端想起初相识的情景，那个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顾萌会是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那个有才华的作者，只那时，只觉得这房东小姑娘齿白唇也白，像是没怎么晒过太阳的，温室的花儿，她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每天都在自己房间里看书敲键盘，当然，后来也才知道她那是在码字写文，还有那些莫名的，像心里有些依託一般的，和她同睡在一张床上，却无故抱着她的那些囧态，还有日本之行，太过于荒诞，现在想来，她找的那些藉口，多么不堪一击，她不想再看了，她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能回忆，回忆就意味着结束，她和顾萌，还没开始呢？她怎么能回忆？ “庄生？” 耳边响起有人喊她，她这才抬起头来，却只见顾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庄生一下窘的厉害，一手抚了抚额头。 “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和同事在这边做採访，刚採访完，准备去停车场取车，回台里，听到你叫我，回头看，你竟然在这里。” “我？我叫你了吗？”庄生心想，我这不是仅仅只是在心里喊了喊她吗？我有叫你吗？ “对啊，我听有人喊了两遍我的名字。” 庄生这会儿也不知道了，只好强装淡定道，“啊，我，我上班在对面呢，过来吃饭，你吃过午饭了吗？” 顾萌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这都快一点半了，你还没吃饭呢？你这，真是拼命三郎啊，在忙也得吃饭哪。” “哎哟，那个工作环境，忙起来，总得弄完了，才有空闲，行了，我不给你说了，我同事还在那儿等我呢，我们还得回台里。”顾萌，说完，和庄生打完招唿就要走了。 “唉，你等等。”庄生忙拉住她，又把她拉回店里，打包了两块蛋糕和奶茶让她带上和她同事一起吃，顾萌要付钱的，被庄生给抢了，“这，就算我请你们的，行了，别啰嗦了，你同事不还等着你吗？感觉回去吧？路上吃一点。” 顾萌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庄生嘆了嘆气，这顾萌咋一不工作就是好几年，这好不容易出门工作了，这也太工作狂了一点吧，咋老走极端呢？她就想这样的事儿，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关心顾萌也太自然了。 “你朋友呢？”这一幕被八卦的同事们都看在眼底。 “走走，多少钱，回去，微信给你钱啊，上班该迟到了，今天顾总在呢。”庄生看到她们拿一群八卦的眼神都害怕，忙从茶餐厅撤了。 那年春夏交替的时节，顾萌很辛苦地熬过了实习期，事实上，顾萌不仅辛苦，她还很难受，因为常年并没有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她甚至有些社恐，而且她的职业经验也为零，她在职场里，起步已经比寻常人晚了许多，所以她只有比别人多付出更多的努力的，很辛苦，也很难，但也还好，怎么着她也得活下去，那就换一种活法吧，别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转眼到了6月，天气越来越热，一个周末的早晨，顾萌很早就出去了，庄生10点多起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你今天又加班呢？”庄生给她发了条微信。 “没呢，我在外面，有点事情。” 庄生刚起床，还有些懵懂地坐在阳台上，怎么又有事呢？又有啥事啊？不会去约会去了吧？她最近忙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把实习期熬过，这上周才请她吃了一顿饭呢，说是庆祝她实习期过了，怎么这才一周，她就有约会了？不可能吧，以前的顾萌就是个孤儿，不对，不是孤儿，形同孤儿，没有亲人，没有情人，没有朋友，庄生咬了咬手指甲，这……这不对，这发散思维走太远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顾萌那天一大早出门就去商场买了很多东西，她花了一个月工资，因为第二天，周日，是顾妈妈生日，她逛了一天，选了很久的礼物，累死了，晚上回到家，庄生在打扫房间，还真是难得，地板擦得光亮，这才六月初，也还没有热得动不了只剩喘气的时候，庄生开着小风扇，戴着手套，跪在阳台上，擦着阳台的玻璃，听到钥匙声音，知道是顾萌回来了，暗想着，自己这趴阳台上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她啊，怎么这就回来了？明明心里期盼得要死，这会儿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着急，这几个月她纠结死了，苦死了，深陷泥潭而自知，而且，越陷越深，悬崖勒马也不行，这每天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庄生从来都没像这样纠结过，明知不可能，却撤退不了，她甚至动了，要不自己搬走吧，这眼不见心也不烦，离得远了，对顾萌的那些心思，可能也就淡了，她犹豫了好几天，可后来想想，她要是搬走了，那顾萌是不是还得找人合租分摊一些生活费啊，那她不得折腾吗？再说，再找人，能找上谁啊？万一直女反同的呢？那顾萌该多难受啊，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和自己的同居生活，这又给她换个人，她会不舒服的吧，想来想去，为了不让顾萌难受，就自己受着吧，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庄生倒是自己想骗自己，说白了，不还是捨不得吗？ “今天什么日子？你怎么在打扫房间？” “什么日子？过端午还有两周呢。”庄生拎着手里的抹布起身，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顾萌，“你这干嘛去了？哪儿在大减价吗？你咋不告诉我？” “减什么价，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而且，我买的，都是中老年的。”顾萌说得挺小声，“我这不是想你上一个星期班，好不容易周末了，多休息嘛，就还拖着你和我一起逛呢，逛街很累的。”要不是为了给她买那些礼物，她才不想出去，只是这些礼物，又该怎么送出去呢？顾萌又担心害怕。 “中老年的？你？给你妈买还是你爸买的？”庄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妈，明天生日。”顾萌仔细整理了下那些购物袋。 “啊~那你要回去吗？”庄生谨慎地问道，顾萌的家事是她不能触碰的地方，她还能想起春节过年那谈晚上，下大雪的那天晚上，顾萌哭得太让人心疼了。 顾萌恍惚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想好呢。”是啊，她只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终于有正式工作了，想着妈妈过生日，她就想用工资买点东西，可怎么送呢？这个问题太过于严峻呢，去年过年前放门边，她都挺忐忑的，好在，父母没有找上她，特别是顾岚，也没有对她兴师问罪，她害怕，她答应过顾岚滚出家门再也不能踏入家门半步的，而且那样伤了父母的心，她也没有脸再出现在家人面前，顾萌深深吸了吸气，好像，真的，也没什么办法了。
第54页 顾萌望着一堆礼物发呆，后来想想算了，就像之前那样放家门口吧，顾岚知道就知道了，她不要承认好了。 “你，明天，有事吗？”顾萌突然迴转过头向庄生问道。 “啊？没有啊，周末，能有什么事，怎么了？” “那你，能和我一起去吗？”顾萌指了指那些东西，“陪我，去趟郊区，我把，把这些东西放下，就走。” “可以啊，没问题。”庄生不再问具体的，只爽朗地答道，她本就是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本来顾萌还想起早一点的，但又想让庄生多睡一会儿，毕竟人家帮忙，周末起太早了也不好，两人收拾完，庄生怕她饿，拉她去面馆吃了早饭，才去坐车。 庄生心里有些激动，这是顾萌第一次带她去顾萌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呢，虽然，两人连家都进不去，但庄生，还是有种莫名的兴奋，她只是 有些担心顾萌，怕她心情太过于沉重和难受，她时不时地瞄顾萌一眼，但顾萌一会儿望着窗外，一会儿又和她聊天，看起来，心情还好。 “会耽搁你和你女朋友约会吗？”顾萌突然想到这个事，但其实这几个月来，顾萌对庄生那个“女朋友”也抱有怀疑态度，就那天晚上见识过她和她所谓的女朋友打电话吵了架，那之后，也没见她有什么异样，当然，有可能，是顾萌不知道吧，万一庄生隐藏得好，但庄生不是那样的人啊，而且，庄生也从来都没有把女朋友带来过，也几乎都没有夜不归蓿过，顾萌前几个月工作那么忙，有时晚上回来得很晚，庄生都在家，也没睡，有时在客厅沙发看电视，有时在洗澡，有时在她自己房间，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总开着灯，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谈恋爱的人吧，还是说，那个女朋友谈的时间太短？顾萌太忙，也没来得及过多细问。 “女朋友？”庄生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怎么无端端又提及？也不给个预警什么的，“那个，也不太合适，就谈了几天，就没谈了。”庄生随口胡诌。 顾萌挠了挠头，缓了缓，道，“我猜也是。” “你猜？”庄生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她那个谎就撒得很没有水平嘛，也没有取得任何自己想要的效果，顾萌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这怕是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要不她也不会那么纠结，一直劝自己放弃。 “就，你看上去，也不怎么像热恋中的人嘛。”顾萌认真说道，”怎么才谈几天呢？一般有好感什么的，那也得接触一两个月，才会因为一些生活习惯或者理念，观念什么的，觉得不合适吧？” 庄生目视前方，装作没有听见顾萌的问题，两人坐了好长时间公交车，都已经坐到终点站了。 “到了，下车吧。”顾萌收起了脸上的轻松。 第34章 第 34 章 下了车，庄生为了让顾萌宽心，拍了拍顾萌的肩膀，顾萌勉强笑了笑，提醒自己，放了东西就走，很快的。 那会儿正值清晨10点多，初夏，还没到端午，就算艷阳也还不会太热，两人穿着单一单裤，手里拎着购物袋，顾萌本来算好了时间，应该早一点到的，但路上堵了一会儿车，但这个时间，妈妈可能已经买好菜在家，爸爸可能还在旁边的公园里看人下棋，可惜，那天，顾萌估计错了，或者，冥冥之中，註定了，这就是命吧，也许，那会儿，要是隔壁林阿姨没出来，这个时间差也打过去了。 本来顾萌和庄生都要进去了，顾萌又发现林阿姨正好出门，怕林阿姨认出她来，虽然她已经走了这么好几年，也不知道林阿姨会不会认出自己来，但为了保险起见，顾萌拉着庄生在一旁躲了一会儿，大概七八分钟吧，像做贼似的，待发现邻里周围都没熟人以后，这才拉着庄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自家门口，把东西放在门口，甚至她都不敢多在门边停留，她害怕撞上爸妈，没有脸面见爸妈，她拉着庄生赶快走。 可顾萌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境遇下和她们再相逢，她完全，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和庄生一起，庄生见她停下脚步，看了看她，又往前看了一眼，“卧槽”，在心里骂了一句，本能地背过身去，完了完了，悲……悲剧了，她扯了扯顾萌的裤子，顾萌不为所动。 楼道里，顾岚刚陪她妈买了菜回来，她没有先看到顾萌她们，她一手拎着蔬菜，一手拿着手机，在和葛慧珊说话，是妈妈突然，停了下来，像石化一般，顾岚这才放下手机，也就瞧见了顾萌，还有那人是谁？那背影太过熟悉，顾岚没怎么费劲，就猜到了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庄生。 顾岚有些头皮发麻，去年过年那一次，她有猜是顾萌，但也并不十分确定，只是想着这么好几年了，她都从来没有再回来过，怎么突然往家里送东西？这现在更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庄生也在一起？ 顾岚只觉得头皮像被人拉扯着，一阵一阵地疼。 顾萌整个人已经僵了，最害怕最惶恐的境遇还是来了，她甚至都来不及挪开视线，就这样硬生生地和顾岚撞上了，躲都躲不及，她脑子已经没有办法运转了，甚至，感知不到顾岚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有愤怒吗？有生气吗？她不知道，她没法思考，也没法动弹，甚至连庄生背过身去，拉扯着她的裤子她也没有知觉。 “是……小萌？”已经容不得她再多想了，顾妈妈已经来到了身边，顾妈妈颤微着嘴，来到顾萌身前，自己养育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又怎么会不认识呢，只是不大确定，不敢确定，这一去，就不回头的5，6年，就连一点音信都没有，她是再也不认这个家了吗？ “你……你怎么走那么久不回来看我们？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说完一边哭一边轻轻捶打着顾萌，顾萌忍着，眼眶一圈像被铁烙了般，通红，她拼命忍着，还是忍不住落泪，却压根都不敢看妈妈。 顾岚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可如此境地，如此的局面，她还能叫顾萌走吗？ “回家，回家坐坐。”顾妈妈哭了好一会儿，终究觉得，在楼道里，这样大张旗鼓的，不太好，顾妈吗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庄生，“这位是小萌的朋友吧？让你见笑了，来，进屋坐。” 庄生，好尴尬，顾萌六神无主，这时再说，任何不妥的话，都是对顾妈吗凌迟，她不敢拒绝，心里却畏惧着顾岚，顾岚一定很生气，她左右为难，完全没有思绪再来管庄生，庄生虽然也被她顾总给吓到哆哆嗦嗦，但好歹不是当事人，能稍微清醒些，她看了顾岚一眼，又忙向顾妈妈行礼，“阿姨好，我，我是顾萌的朋友，我叫庄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氛围太过于紧张和窒息了，搞得庄生说话也有些抖。 “好好，来，进屋。”顾妈妈拥着如木偶一般的顾萌进去了，顾岚嘆了嘆气，脸色如冰地来到庄生身边。 “顾……顾总……”庄生一开口，都有些结巴。 顾岚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进来吧。”庄生其实有些纠结，这个意外的场面因为太过于宏大和震撼，她和顾萌都没有预想过，而今，已经这样了，这顾萌好不容易和家人再相聚，自己这个外人，去她家，不合适吧，只是这样的境况，顾萌会害怕吗？有个人在她身边，她会好一点吗？其实已经容不得她再犹豫，顾岚在等着她进屋，关门。
第55页 一切都阻隔在了家里。 顾爸爸在家，看着这一切，一时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时间，这些家人，顾萌在那天早晨，都估错了。 “小萌？”顾爸爸也料想不到顾萌会出现在这样毫无徵兆的情况下。 “在门口碰上了，又放下东西就要走，是不是和上次一样？春节的那些礼品，是不是也是你买了，放门边的？你说你这孩子。”顾妈妈一手揽着顾萌，说是这样说着，却已经捨不得再多打一下了。 “来，怎么来，也不先给我们说一声？也不给你姐讲呢？我好去接你啊。” 顾萌没法说话，如果说她对顾岚是私情，那她欠父母的，可该怎么算呢？这几年，她早已看清了，她欠父母的，没法还，就让自己做个不孝子，她认了，可又怎么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呢？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顾爸爸让她坐沙发旁边，父母问的话大多一样，“你的爸妈对你，还好吗？”顾爸爸挺担心这个。 “我的爸妈只有你们。”顾萌没有多想，只本能地，有些沙哑地回道。 只是父母关心倒想多了一层，“是他们对你不好吗？还是怎么回事？啊？你给爸妈说说，你这几年，你去了哪边，你就不想认我们这儿了，是吗？不认也没关心，你好就行了，只要你好。”顾妈妈握着顾萌的手，轻轻而又无奈地拍着。 “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再下来。”顾岚不愿多看这样的场景，看得她难受又难过。 却没曾想，被顾妈妈呵斥住了，“你上哪儿去，你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你也不说会儿话？” “你们先聊着吧，我和那个……”顾岚指了指庄生，“先说点事情。” 庄生突然被cue，全然不知道该做任何回应。 “这不是小萌的朋友吗？你认识小萌的朋友？”顾妈妈眉头紧蹙。 顾岚只想逃离眼下这个局面，怎么也没想到会越搞越复杂，好在顾妈妈体恤顾萌，没有更多的精力继续追问下去，顾岚忙从现场逃脱，庄生心下忐忑地跟着顾岚上了楼。 二楼书房里，顾岚关上门，双手环胸，神色有些冷峻，庄生站门后面，紧张死了，而且这个时候喊她上来说什么事儿啊？要不然，直接扔下顾萌，自己跑掉算了？这自己冒冒失失地跑进顾总的家，这也太可怕了。 顾岚脑子也有些乱，但她却还极力克制着，她焦虑的时候喜欢咬手指，可庄生在跟前，她忍住了。 庄生实在受不了眼下这样的情况，只好自己摊牌道，“顾总，那个，顾萌她，她就是想，给她妈妈买点礼物，就为了避开人，我们在外面躲了一会儿，见没人，是……是打算放下东西就走的，哪曾想？”庄生话赶话，说得很急。 “你们？”顾岚警觉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和她一起来？上次也是你陪着一起的？” “上次？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没有，就……就这回。”庄生都有些结巴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顾岚本来想说她和我的关系，可这让她不太舒服，这份关系里参杂了很多东西，她调转了话头，“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我们家的人的？” “过年，就顾萌不是上我们家过年吗？就简单地聊了一下。” “过年？这都半年了，你也没说，你也隐藏得挺好的。” 庄生想给她顾总跪下了，只敢在心里说道，那不是看你们关系紧张，你也不愿提顾萌吗？她是有多缺心眼，才主动提啊？ 庄生没吭声，不敢吭声，她很少见到这样全身真实地散发着寒气的顾岚，在这初夏，也让人不寒而慄。 突然静默的空气让顾岚清醒了些，她意识到自己太紧绷了，也太对立了，当涉及到自己的隐私，或者说她那一块黑洞的时候，她的保护壳和防御措施不自觉地就扩充开来了，她嘆了嘆气，缓了缓，“你过来坐吧。” “她把家里的事，都给你说了？”顾岚没想到顾萌这样性格的人，这些事都给庄生说了？那她和庄生的关系，顾岚心里有太多疑惑，“那她挺信任你的。” “还好，就可能，我人好。”庄生稍微放松了些警惕就忍不住得瑟。 “你们在一起了？在谈恋爱？”不知道为什么，顾岚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没……没有的，顾…… 顾总你想哪里去了，我和顾萌，就是，挺好的朋友。”庄生心虚，又被顾岚吓得，一惊一乍的，舌头都打结了。 “可你喜欢她？” 庄生心都被拧了一下，这顾总是什么人啊，怎么看穿人心似的？她喜欢顾萌，有那么明显吗？要是明显，顾萌能不知道吗？那是她傻，还是顾萌傻啊？ 顾岚一方面靠直觉，一方面是觉得，这么大老远，陪着坐公交车来郊区，还来的是顾萌的家里，这普通朋友怕不会这样跋山涉水，更何况过年的时候，还邀请顾萌回老家过年，这什么关系？过年那会儿，顾岚没空深思这个问题，当然，可能潜意识里，有关于顾萌的事情，她都不愿意深思。 庄生是一个爽朗、率性、直接的人，她喜欢顾萌，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现在面对顾岚，这个身份特殊又敏感的人，她有些敬畏，但却不愿撒谎，她只是犹豫了好一会儿，顾岚就听到敲门声，她开门，是顾世君，“我和你妈在厨房做饭，你陪妹妹说会儿话。” 不得已，顾岚和庄生只得出了书房，庄生很是担心顾萌，不知道她脆弱的心灵能不能承受得住。 顾萌在厨房里，帮着妈妈洗菜，被顾世君给叫了出去，进了家门，这门，就太难跨出去了，今天顾妈妈生日，这一迈进来，是怎么，都得把中午这顿庆生的饭给吃了。 顾萌从厨房出来，顾岚坐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古装穿越电视剧，庄生见她出来，忙上前，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顾萌一早上脑袋都是懵的，“嗡嗡”直想，刚才顾岚没在的时候，爸妈和她聊天，问了好些问题，有些问题，她回答不了，就关于她亲生父母那家人的，她根本就没有去找，也不想找，几年前，那个谎言被扔出来以后，会蔓延出许许多多的问题，好在父母体贴，也没有太多刨根问底，只这会儿顾岚下楼来，终将是要面对。 顾萌看了看身旁的庄生，见她眼里的担忧和关心，不知为何，心安了一些，她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庄生有些为难，其实她的处境特别尴尬，“那你，自己，能好好的吗？”她想着，这怎么也是，顾萌一家团圆的大好日子，她一个外人，在这儿，始终，也太不合适了些，她有些坐立不安的。 “那什么，我就是有些担心你，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我就先走了。” 顾萌拖住她，顾萌其实有些歉意，拉着庄生陪自己一起来，其实原本她是打算，两人来这一趟，放了东西，再回去，回到市区，吃饭，喝冰饮，过过周末的，哪里想过会遇到这一出，“你别……”顾萌拉住她，“对不起啊，庄生，我，我没料到会这样，你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连在哪儿坐车你都不知道，你，你等我一会儿，成吗？中午吃过饭，我们一起回去？”
第56页 庄生就算再尴尬，顾萌已经这样不容易地这样说了，她就不能再提了，也不知道算安慰还是鼓励或者其他有的没得，庄生捏了捏顾萌的手。 顾家客厅，像是一个安静的湖面下隐藏着的暗涌和漩涡，顾萌面对顾岚，诚惶诚恐，可事已至此，又还能怎么样呢？ 庄生是客人，顾岚应该招唿她喝茶吃水果，可顾岚甚至都不愿回头。 “嗳，小庄，过去看电视吃会儿水果，中午一起在家里吃饭啊？”顾妈妈出来拿东西，打破了客厅的沉默，顾萌和庄生只好坐到沙发一旁去，顾岚坐沙发正中，顾萌想离顾岚远一些，坐在配套的单人沙发上，这沙发，换过了，顾萌瞄了一眼。当然得换了。 客厅里，沙发上，三个人，没有人说话，只偶尔能听到厨房里父母的交流声，还有电视里传来的让人不适的台词，没有人关电视，庄生更不敢，顾岚也不想关，顾萌更不敢。 尴尬爬上三个人的肌肤。 有外人在，顾岚也不好多说什么，质问顾萌为何不遵守诺言吗？她自然不问顾萌，也知道原因，家在这儿，父母在这儿，这几年孤苦无依，总有想家的时候，她在心里嘆了嘆气，她可怜顾萌，谁又来可怜她？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搞得像了作恶的人。她想不过去，心里也堵得慌。 “顾总，吃橙子吗？我帮你剥一个？”庄生快要被憋死了，身子往前探了探，巧妙地挡住了顾萌和顾岚的视线。 顾岚回过神来，想起待客之道，她虽然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但也由着庄生打着圆场，“好的，你也给自己削一个吧。” 从始至终，她和顾萌，没有言语交流，就连眼神对视都没有。 只顾萌偶尔偷偷地看了看顾岚，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她姐了，去年只是在小区外看到她的车，她连人都没瞧见，她好像也没怎么变，像是要比以前更成熟些了，顾萌心潮澎湃，却又害怕畏惧，她从来都没有再幻想过还能和顾岚，这样，平静地坐下来。 庄生一边削水果，一边看着那电视剧吐槽，就在那儿自言自语，她也没对顾岚说，也没对顾萌讲，她难道有认真看那破电视剧吗？她都紧张死了，可她实在忍不了这两姐妹一声不吭地坐在这儿，比谁更能静坐吗？比谁更能修仙吗？好可怕啊，这两个人。 她一共削了三个橙子，一个给了顾岚，一个给了顾萌，又给自己剥了一个，三人人手一个剥好的橙子，顾岚这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顾岚只好起身，拿着剥好的橙子往厨房去了，给了她妈吃。 那天早上，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漫长，每一秒似乎都被生生拉长，顾岚进厨房后，庄生大喘气，背靠在沙发上，“不是我说，你这个姐，怎么气场这么强？吓死了。” 顾萌本来绷直的身子也稍微缓了缓，长舒了一口气，她无奈道，“她可能只是在忍着发火。”顾萌激盪以后，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应对方法了，只好破罐子破摔，怎么都应着吧。但顾岚这会儿，顾及父母，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中午家宴，本来也就是为了给顾妈妈庆生，顾岚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又陪着妈妈去菜市场买了一堆好吃的，顾妈妈端菜出来，也忍不住在念叨，“你说你这孩子，要是提前说，要来，还能买你最爱吃的鱼。” 顾萌没吭声，一席饭，吃得倒也温馨，顾家父母唠着家常，有些话题太深了，不能聊，就问着，小萌，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电视台。” “电视台？”顾岚听到这三个字没忍住，一下接了话茬。 “电视台好啊，好单位，稳定。”顾妈妈看起来挺欣慰的样子，上一代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们看事情的目光和态度。 顾萌愣了愣，看了顾岚一眼，这是终于和她说话了吗？顾萌双手放在桌下，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她心绪难平，可在这饭桌上，一定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爸妈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也不能扫妈妈的兴。 顾岚没再说话了，只扫了庄生一眼，庄生还真是，什么都不给她说啊，不过想着葛慧珊她们电视台人也挺多的，也不一定会认识吧。 那顿饭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吃着吃着，顾妈妈说道，“小萌，你一会儿上你房间看看？房间一直给你留着的，也没动，我只是打扫的时候才去看看。” “妈~”顾岚有些不耐烦地制止道。 顾妈妈说着，已经忍不住落泪。 “吃饭呢？好好的，别说这些了。”顾岚见她妈哭，又只好软下口气劝慰道。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孝顺，我辜负了你和我爸。” 庄生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在桌下捏着她的手，长久地没松开，她做得太自然，以至于忘了两人现在的关系。 “哎哟，好了好了，这好好地吃着饭呢，就别说这些了。”顾世军劝道。 “你，你不想？经常晚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也念叨，说不知道现在小萌怎么样了，在新家过得怎么样，在做什么样的工作，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受气，这会儿倒说起我来了。”顾妈妈心下也有怨气，尽管心疼女儿，但不可能没有怨气，有没人可撒气，只好把这气撒到老伴儿身上。 顾萌听了这些，那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直往下掉。 “是是，都怪我，你今天生日，你寿星，你说什么都对。”顾世军一边劝慰寿星，一边扯过纸巾劝着顾萌，“小萌啊，没事啊，别哭，都过去了，你……你肯定也有你的难处，爸妈，爸妈只是有时挺想你的，啊，回来就好了，以后常回来就行了。” 说完顾萌哭得更凶了，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扑扑直落，她拼命地克制了，没克制住，她知道她走后，父母会很难过，可当父母真正在面前这样说出来，她还是难受得像心被人挖了出来，自己可真是个混蛋啊。 庄生有些慌，再看看顾岚，顾岚也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这……好好的一桌饭，怎么氛围就这样了？而且她一个外人，处境很尴尬啊。 没有办法，庄生只好急中生智，端着酒杯，朝顾妈妈祝贺道，“阿姨，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青春常驻。” “嗨~”这会儿，全桌人，估计才反应过来还有外人在，顾妈妈抹了一把脸，“谢谢啊，小庄，还青春常驻呢，都老了，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 庄生缓和了气氛，那桌庆生的饭终于和平地吃了下去，那些往事里曾有过的怨与恨，那些纠葛里的挣扎和救赎，那些回忆里想要忘却的痕迹，有些时间能治癒，有些，就连时间，也治癒不了。 吃完饭，说要帮着收拾，父母没捨得，顾萌坐立不住，很难，但还是得给父母说，她们得回去了。 “不行？今天不是周日吗？晚上吃了饭再回去啊。”顾妈妈满脸焦急。 “就下午，要回电视台加班。”顾萌只好把工作给搬出来。
第57页 “要加班啊？周末都加班，工作也太辛苦了，别累着了啊。”再不舍，说到工作，顾世军还是识大体。 “真得走啊？你这也太匆忙了。”顾妈妈还是很不舍，这样匆忙的会面，没有预警，顾萌的走，也会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谁又会知道，这一走，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老人，越活越小心，也越活越没有安全感。 “你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可以给你打电话吗？”不知道为什么，顾妈妈认准了顾萌说的理由，怕她生父生母不让她和现在这边联繫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萌看了一眼顾岚，顾岚把头撇过去了，这个时候她能怎么说？她能说不许吗？她没法说。 顾萌只好拿过手机，有些不知所措，这么些年，她刻意地忘记这个家里所有的联繫方式，起初的一两年都还记得的，父母的手机，顾岚的手机号，后来她逼自己很少想起，甚至刻意把那些号码数字重新打乱了重合再记忆，这样终于混乱，记不清了。 顾妈妈看到她的迟疑，拿过她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听到自己手机响，这才安心，“以后，以后要是方便的话，多回来。” 顾萌低着头，也不敢做太多承诺，她上前轻轻地拥住了顾妈妈，“妈妈，生日快乐。”其余再多的话，说了也是多余，愧疚自责悔恨和无奈。 “叫你爸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坐公交就行了，再说，爸喝酒了。” “啊，对，我以为你要晚上才走，一时高兴，忘了这茬了。”顾世军有些懊恼道。 “那让你姐送吧，正好，她中午也没喝酒。” 顾岚没辙，收拾东西，来到玄关处换鞋，“那我晚上也就不回来了。” “嗯，你送完妹妹，给我打电话，我有事情给你讲。”顾妈妈说道。 什么事情，现在不好讲，顾岚也没再追问。 三人出了家门，顾妈妈还塞了很多东西让顾萌带走。本来顾萌打算一出家门，就给顾岚说让她自己开车，她就和庄生去坐公交好了，结果父母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直送到了她们上顾岚的车。 顾萌和庄生坐后排，没有人敢坐副驾，都挺害怕的。 回程的路上，一路无话，很是尴尬，庄生倒没怎么管顾岚，冷面无双的顾总一张脸快要寒出雪珠子来了，她倒是担心顾萌，这太过于起伏动盪的局面，也不知道顾萌能不能撑得住，但现在在顾岚车上，她什么也不好说，也不好讲，她只好拿出手机，给顾萌发着信息，顾萌也不敢吭声，坐顾岚车上，紧张得要死，她甚至都不敢看顾岚，一直望着窗外，庄生给她发信息，她听着手机响，都抖了一下，却完全没有要拿出手机的意思，庄生只好捅了捅她的手臂，用极地的声音趴顾萌耳边道，“看手机。” 顾萌这才如梦初醒，拿出手机，看到庄生发的信息：眼睛疼吗？回家拿热毛巾敷一敷。 顾萌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哭太多，眼睛有些肿，涩，她看了看驾驶位上的顾岚一眼，知道用意，没出声，回着信息，“还好，回家弄吧。” 庄生：别太难过了，都过去了。 顾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回，只敲了三个字：谢谢你。 顾岚视线一直在前方，她认真开车，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要给这两人当司机，好在周日的半下午，路上并不堵，40多分钟就到了，那个小区，顾岚算是识路，车停路边，庄生道了谢，先开门下车，顾萌不知该说什么，一脚快要跨出去的时候，顾岚说道，“庄生，你先回吧。”顾萌的一只脚悬在空中，顾岚什么意思呢？让她留下来吗？ 庄生有些慌了，这顾总是要干嘛？又打又骂吗？“不是，那个……” “你先回吧。”顾岚又强调了一遍。 庄生不敢吭声了，只有些三步一回头，她进了小区，因为担心，也没回家，就在小区里的休息椅上坐着。 顾萌把脚收了起来，关上了车门，她甚至也没有去副驾坐，顾岚也没要求。 顾萌紧张地双手交叉在一起，车内没人说话，很沉默，也很压抑。 顾岚长长地嘆了嘆气。 “我不是有意的。”顾萌颤着声道。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不管有意无意，结果已经这样了。 顾岚长久长久地没说话，许是车厢内太过闷热和压抑，顾岚将车窗摇了一半下来，初夏还有风，再过一个月，就连风也没了，顾岚喉咙像被棉花堵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很难，忘记也是，重逢亦然。她知道因为曾经顾萌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造成的伤害，从而阻隔了顾萌和父母的关系，顾萌难受，她顾不了，可父母，想着这些年父母已垂垂老矣，也总是因为想念顾萌而唉声嘆气。 “以后，你回家，最好趁我不在的时候回去。”良久，顾岚缓缓说道，她甚至都没有回头，顾萌弓着身子，坐在后座，全身为之一震。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低底线了。” 夏季的天，总是说变就变，早晨还艷阳高照，这一会儿，起风了，天边乌云渐渐起来了。 “我知道。”顾萌有些激动地接下话头，她没有想过顾岚会说这样的话，她以为顾岚忍了大半天了，之前在家里，有父母在，车里，有庄生在，这会儿，谁也没有了，只有她们两，她以为顾岚会骂她，骂她不守信用，不守诺言，骂她出尔反尔，她没有想过得到顾岚的原谅，但事实，顾岚也没有原谅她，可是她真的可以回去看爸爸妈妈吗？她真的可以吗？ “你以后去，提前给我说一声，别再像这次这样突兀，一点招唿不打，让人没个准备。”顾岚掐着手心，拼命让自己平静一些。 乌云渐渐挪过来，这才半下午三四点的时刻，天就渐渐暗了，看来是要下雨了。 “我没有原谅你，我也不可能原谅你，你不要多想了。”顾岚这话说给顾萌听，似也是说过自己听，那些挣扎和痛苦一直啃噬着她，她最该怨的是顾萌，可她又不愿意怨她，外人不知道，顾萌自己是知道的啊，父母也是知道的，在那个家里，她是比父母还要疼爱顾萌的人，她怎能那样对她？爱是伤害吗？是占有吗？ 她大拇指被紧紧地拽着，她不能想，她有些头疼，牙关咬紧，只能自己掐了掐，“我经常工作忙，回去时间短，你要工作不忙，你可以多回家，陪陪他们，但是有些话要统一。”顾岚拼命让自己理性一些，她想让自己工作上的理性来处理这样的家事，这么几年了，顾萌突然这样冒冒失失地回来，她和顾萌有许多口供都对不上，那虚拟出来的顾萌的亲生父母，还有那些年父母一天让她联繫顾萌，找顾萌，她编排的一系列谎言，有时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自己都圆不住了，她烦透了，可她眼下，太阳穴直跳。 车窗外“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炸开，天阴沉地快要滴下水来，“具体的后面再说，你下车吧。”
第58页 顾萌像是被审核的犯人，终于得到了通知，她挪了挪身子，开了车门，可身体却僵硬了一下，她其实有许多话想对顾岚讲，但她什么都不能讲，她只轻轻应了顾岚一声，就下车关门了，甚至没有再和顾岚告别，一下车，豆大的雨珠就砸在了头上，她走得挺快的，甚至不敢回头，刚进小区，就见庄生打着伞出来了，“啊？终于说完了啊？怎么样了啊？她有没有打你啊？骂人没？啊？” 顾萌整个一天人都是懵的，刚在顾岚车上，顾岚给她讲的话，又让她开心又让她难过，她可以回家看爸爸妈妈了，她想也没想过，就像她没有奢求过顾岚的原谅，可当时隔这么几年，亲口从顾岚嘴里说出，我不会原谅你，这样的话来，终归，也是拿刀在她心里一点一点地往外刨的，她知道自己对于顾岚，是个罪人，她一时愣住了，看到撑着伞来到她面前的庄生，一时有些恍惚。 庄生以为她被顾岚骂傻了，“她真骂你了？唉，她……”庄生也不好多说顾总，只说，“没事儿啊，这雨下大了，咱回去吧，先回家再说啊，今天这一天也太折腾了。”庄生手里还有一把伞，她把多余的伞，递给顾萌，顾萌没接，“就这几步路了。” “那也不能淋着啊，你这身体，一会儿淋了又感冒了。”庄生见她走得急，忙追了上去，多余的伞她也不接，只好把自己手里那把给她撑在头上。 顾萌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伞，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和庄生并肩，庄生握着伞柄，那一刻，顾萌想靠在她身上，好在小区里没几步路，她克制住了，回到家里，庄生一阵咋唿，给她递过干毛巾，问她要不要洗热水澡，庄生太夸张了，根本就没怎么淋到雨的，而且就算淋到了，这点雨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萌坐在阳台上，她回不过神来，干毛巾搭在头上，也不知道擦擦，庄生站一旁，有些着急，生怕这对顾萌的打击太大了，也不知道顾总对顾萌都说了些什么。 “你别想了，你先把头髮给弄干了。”庄生看不过去，提醒着顾萌，顾萌有些呆愣地伸手揉了揉头髮，庄生嘆了嘆气，只好靠近了些，帮顾萌拾掇着，她动作轻柔，顾萌有些累，头微微往后靠着，像是疲惫的身体终于找到了一个着力点，她偏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眸似有星光般对庄生说道，“她说，我可以回去看爸妈了，她还说她工作忙，让我工作不忙的时候，可以多回去看爸妈，我可以回去看我爸妈了。”顾萌有些激动，捏了捏庄生放在她肩头的手，她开始说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 “那就好了啊，那你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了，这是好事啊，你这么失魂落魄干什么呢？”庄生也为她高兴，很自然地回握着顾萌的手。 顾萌的眼眸渐渐暗淡下来，手指也抽了回来，她低头玩了玩手指，而后又似想通般抬起头来，顾岚不肯原谅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没有资格去奢求，有些错，一旦酿成，就算承认，也得不到原谅，可已经算好了，不是吗？她至少可以经常去看看父母了，顾岚对她，仁至义尽了。 顾岚坐在车里，全身都没了力气，车窗外雨越来越大，她把车窗摇了起来，她不愿逗留在顾萌的小区外，调头将车开走，可却实在觉得疲惫不堪，她将车停在路边，给葛慧珊去了电话，葛慧珊知道她今天回家给她妈过年，也就没打扰她，一个人闲得慌，正好白冰冰叫她陪着逛街。 “你来接我吧。”顾岚有气无力地说道。 “怎么了？在哪儿啊？不是晚上要吃过晚饭才回来吗？”葛慧珊听出顾岚声音有些不对。 “我微信把地址发给你。”顾岚没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匆匆挂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 葛慧珊半小时才打车到地方，顾岚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当然，她也不可能睡得着，只闭着眼假寐，她这当会儿也没法思考，脑子煳作一团，葛慧珊敲了敲车窗，顾岚这才清醒了些，她开了车门，就依在了葛慧珊身上，葛慧珊心下一动，这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的，顾岚就这样靠在了葛慧珊肩头，葛慧珊忙抱住了她，这样的顾岚太反常了，尽管两人已确定了关系，当然，葛慧珊趁热打铁地搬进了顾岚家，但在外面，公共场合，顾岚也很少和她这样的亲密，葛慧珊柔声问道，“怎么了？和家人吵架了吗？”因为想着顾岚今天回过家，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因为催婚话题和家人闹了矛盾呢？ 顾岚嘆了嘆气，摇了摇头，这才从葛慧珊身上起来，“你开车吧，回去再说。” 回到家，顾岚从冰箱里拿出冰饮，一口气直往嘴里灌，葛慧珊想劝都没劝住，忍不住唠叨，“又喝这么冰，太凉了。” “你们电视台，你认识一个叫顾萌的吗？”顾岚一阵见血开口问道。 “顾萌？”葛慧珊仔细在脑子里搜索了下，没什么印象，“没有吧，不认识，是谁啊？” 顾岚仰了仰头，脖子有些疼，她用手捏了捏，她看了看葛慧珊，她该怎么告诉葛慧珊，顾萌是谁呢？ 葛慧珊上前，双手搭在她脖子上，力度适宜地给她捏着，顾岚不想隐瞒葛慧珊，但她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从来都没有对葛慧珊说起过顾萌的存在。如果说从最初顾岚对所有人设防，当然葛慧珊也不例外，再到几个月前，顾岚认真而谨慎地和葛慧珊确定关系，顾岚就对葛慧珊完全信任了，要不然，她不会答应和葛慧珊以情侣的关系在一起。如果从最初没确定关系仅仅只是床伴，两人对彼此的生活工作家人只字不提，那确定关系之后的这几个月，顾岚几乎对葛慧珊，算是知无不言，只要是葛慧珊想要了解的，她什么都说，当然，葛慧珊对她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些时候过分到有些晚上不做正事，拉着顾岚问这问那，问到顾岚直接睡着，可顾岚从来都没有提及过顾萌的存在，就在葛慧珊问顾岚是独生子女吗？有没有兄弟姐妹的时候，顾岚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说，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以为这往后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顾萌的存在的，如果说顾萌存在于她前半生的生活里，那次决然的逃离或者被逃离之后，她往后的生活，是再也不会有顾萌的，哪曾想……顾岚嘆了嘆气。 “我妹妹。”顾岚长久沉默后，说道，事实上，她依然可以继续隐瞒着葛慧珊，就算为了父母，她让顾萌有机会可以回家，和她也不可能再也太多交集，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想对葛慧珊讲。 “妹妹？表妹？堂妹？”葛慧珊一直有些分不清，“她也在电视台工作吗？你要我对她照看下吗？她在哪个部门？明天我上班问问。” 顾岚忙摇头，她咬了咬唇，还好葛慧珊在她身后，没发现她唇有些哆嗦，“是，小时候，是我妹妹，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是我爸妈去孤儿院看她可怜，领养回来的。” “嗯。”葛慧珊认真听着，一边给她按摩着脖子和太阳穴。 “我们……”顾岚沉吟了一会儿，想要组织语言，但她发现自己组织不了。
第59页 “我们关系不太好。”顾岚想了许久才这样讲道。 “啊？为什么？你是因为你爸妈领养了一个妹妹回来？你不喜欢她吗？还是觉得她分了你爸妈的爱？”葛慧珊听得有些煳里煳涂的。 顾岚从肩头捉过葛慧珊的手，把她拉到身前，整个人靠了上去，靠在葛慧珊怀里，她应该怎么给葛慧珊讲呢？葛慧珊觉得今天的顾岚实在是太反常了，脆弱，甚至柔弱，像一滩水似的，她感觉顾岚心里有什么事儿，而且她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也像是有难言之隐，顾岚躺在她怀里，她抚了抚顾岚的头髮，“不想说就别说了，除了我，其他人对你而言，都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葛慧珊为了安慰她，调笑道。 顾岚苦涩地笑了笑，不由地将葛慧珊抱得更紧了些，尽管葛慧珊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可她也不想继续再追问下去，“大周末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周末时光，就应该做快乐的事情。”葛慧珊说完，手上一紧，指腹沿着顾岚的腰窝，隔着衬衫的布料，摸得顾岚心里发痒，顾岚轻轻推了推她，“你干嘛？这半下午，大白天的。” “怎么了？谁规定□□只能晚上做了？白天不能做了？这谁还规定时间呢？真可笑。”葛慧珊端过她的下巴，深情凝视，“再说了，白天又不是没做过，干嘛还要质疑？”葛慧珊一只手来到顾岚身前，从下颚处开始解顾岚衬衫的扣子，顾岚往后退了半步，正退到了落地窗前，窗外雨势越来越大，起了一层层的水帘，暴雨，就属于夏天，端午前的雨，还带着一股凉意，整个四季，就只有夏天的雨最肆意，张狂而喧嚣的，想怎么下怎么下，顾岚捉住葛慧珊的手，害羞道，“那你至少把窗帘给拉上。” “我不要。”葛慧珊趴在她耳边，温热的唇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顾岚的耳廓，“我就喜欢这样，夏天快来了，我喜欢夏天，衣服脱起来也方便。” 顾岚被她弄得痒死了，脖子忍不住往后仰，又被她得了空，侧身就亲了上去，顾岚忍不住“嗯”了一声，却还是残存着理智，娇嗔道，“被人看见了。” “这么高，这么大雨，谁能看得见？”葛慧珊囫囵着，偏着头亲吻着顾岚的脖颈。 第35章 第 35 章 [本章节已锁定] 第36章 第 36 章 那场暴雨从半下午直下到了深夜，没个消停，顾萌很累，太多的信息在她脑子里爬过，她一直呆呆地在阳台上坐了2，3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庄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顾萌呆呆地望着窗外，风声，雨声，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她想起那个雨天，身无分文，那个计程车师傅，甚至没有收她的钱，她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就像这么多年，刻意忘记的许多事情和情节，也就很难再清晰地想起了，她心里五味杂陈，喜的成分当然多一些，但这喜来得突兀，惶恐，她未曾敢畅想过这样的机会，还可以重新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机会，还能和顾岚说上话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敞亮了些，像是这么多年生活在盖了盖子的下水道里，终于透出了一点光亮来。 “吃饭吧，成吗？看在我这好不容易下厨没把厨房烧了的份上。”庄生已经好几次在阳台上踱步，担心她，也不敢打扰她。 顾萌终于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到繫着围裙满眼焦急的庄生，这才意识到，今天一天忙自己的事情，把庄生给怠慢了。 “你做好饭了吗？已经？”她从阳台上起来，有些站不住，腿都蜷麻了，庄生忙上前搀住她，“早做好了啊，这都快7点了。” 顾萌手搁在庄生的手臂上，一瘸一拐地来到餐桌旁，庄生见她这幅尊容又有些忍俊不禁。 庄生做了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色彩分明，顾萌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想拂庄生的意，尝了几口，荤菜太咸了，素菜很淡，唯一称赞的是南瓜绿冬汤熬得还挺好。 “怎么样？还能吃吗？”庄生又期待又紧张。 顾萌有些艰难地舔了舔舌，“挺好吃的。” “是吧？我虽然不爱进厨房，但我爸妈挺会弄吃的，我这可能就是天赋。”庄生这才笑开来，坐在顾萌对面，顾萌有些焦心地望着她夹了一块肉片吃，庄生整张脸都拧巴了起来，并取过纸巾，忙吐了出来，“妈呀，这啥啊？怎么这么咸？” 顾萌忙给她盛了一碗绿豆粥，“你喝这个，这个南瓜特别甜。” 庄生忙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碗，“怎么这么咸呢？这么咸，你也吃得下去啊？这个菜呢？也咸吗？”庄生有些担心地尝了尝另外一个炒青菜，完全没有味道，啥味没有，“太难吃了，你怎么吃得下去？你也真是，睁眼说瞎话，这都能说好吃呢？” “那你还说自己特有天赋呢？”顾萌接过话茬。 庄生一时无言，挠了挠头髮，她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太难吃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是个人，都能做得比她好吃，“不好意思啊。”她说完，端起盘子就要往垃圾捅里倒。 “你干嘛？”顾萌忙拉住她。 “扔掉啊，这没法吃。” “这肉片是，有那么一点咸，这些都还可以的啊，别浪费了，凑合吃吧，你也忙活大半天了。” 那顿饭吃得并不好，可顾萌不在意，她想起那天庄生陪着她忙碌了一天，莫名奇妙地进入了她那个家，回来还一顿忙活给她做饭，“庄生。” “啊？那个，厨艺有没有办法练好啊？我问下我妈食谱，我每天对着她食谱做菜，手艺会有所提升吧？”庄生说着说着就要往家里打电话。 “庄生。”顾萌喊住了她，“你别着急了，会做菜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做就好了，我有事情给你说。” 庄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啥，觉得顾萌这样严肃，感觉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顾萌认真道谢。 “嗨，周末嘛，反正我也没事，再说，这不上你家还蹭了一顿饭吗？”虽然那顿饭让庄生胆战心惊，尴尬到爆炸，谁能想到呢，第一次去顾萌的家，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你也没吃好吧？”顾萌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庄生有些惶恐地把玩着自己的手，她要说吗？她要表白吗？她隐藏了这么久，折磨了自己这么久，都克制住了，可就连顾总都看出来了，她喜欢顾萌，顾萌自己完全浑然不知吗？她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有些期待顾萌知晓她的心意，又想她不知道，顾萌不知道的情况下，这进退之间的尺度全在自己把握，这表白，完全就是肉眼可见的荆棘，她还要往前跳吗？她心里像火烧一样，这大半年了，具体从何时开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感觉是从知道顾萌是那个作者以后，好多事情隐隐地，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第60页 “顾萌啊……” “嗯？” 庄生咬着唇，真怕自己说出来，怕覆水难收，怕尴尬，怕不仅连朋友都做不成，就连房东与租客的关系都没有。 庄生在桌下把自己的手拧成了麻花。 ”怎么了？”顾萌不解地问道。 这个时候说，是不是不合时宜？她今天才遭遇了这么大的重击，虽然也算一半高兴事一半伤心事，但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这个时候，自己再向她表白？这不得三重打击？她的小萌，能受得了吗？受不了，一会儿给刺激晕倒了可怎么办？她正好可以把小萌搂在怀里吗？天哪，自己可是不是个变态啊？不是，她好长一段时间，幻想着英雄救美，特别是顾萌还长着一副弱不禁风柔柔弱弱的样子，她成天盼望着，是不是，下个大雨啊，顾萌没伞啊，今天这个愿望就成真了，当然，也不能说愿望，她就是想顾萌能有需要得到她的地方，照顾她，肌肤相亲啥的。 窗外又雷声大作，炸她一个激灵，吓得她那些痴心妄想全在脑子里就给噼断了，苍天，到底，长没长眼，为何如此折磨她？ “你怎么了？”顾萌心里“哧”了一下，她隐隐有感觉，可一直也不确定，庄生时而对她好，时而又相亲，交往女朋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顾萌也从来不敢深想，她不愿去想，她这样的人，不配再拥有爱情了吧。 “顾萌，我……我那个…… ” “那个，你还吃吗？吃饱了我洗碗了。”最终庄生还是放弃了，她实在是觉得今天这样的机会和场合太不适合她表白了，那就是赴死啊，她还是保持着这眼下的关系，继续甘之若饴又饱受折磨吧。 顾萌心里有些乱，她似乎隐隐有些猜到了，可却不敢确定，庄生的话语起了头，她心中似有一些期待，那话语一落，那份期待太过于飘渺，也没抓住，暗自松了一口气中又隐藏着一点失落，但是那天，她太疲惫也太累了。 那天，庄生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搞得顾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顾萌没办法，她洗过澡以后，甚至连门都没关，半依在床头，还开着灯，就昏睡了过去，庄生收拾好出来，客厅没见着人，见顾萌房间亮着灯，房门半掩着，她敲了敲，没反应，轻轻推开了些，就见顾萌闭着眼，依在床头已经熟睡的样子，她穿着睡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搭，虽说已经进入6月，初夏，天气渐渐炎热，但今天像闯了鬼似的，狂风大雨地表演着，手机压在枕头边，庄生给她拿起，开了静音，放床头了，庄生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见顾萌熟睡的模样，久久不能挪开视线，顾萌真白啊，因为今天哭过，那双眼皮还有些肿，庄生想拿毛巾给她敷敷，又怕吵着她睡觉，让她睡吧，庄生站得有些累了，半边屁股坐在床沿上，顾萌的手就在旁边，她想拉拉顾萌的小手，想着今日，有两次为了安慰她，都有握她的手，顾萌的手，凉凉的，光滑如玉似的，庄生想着想着，有些抑制不住，用手指勾了勾顾萌的手指，又怕动静太大，吵醒她，她四指勾住，又用大拇指在顾萌的手背上抚了抚，在心里嘆了嘆气，啥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呢？还好死不死的，她心里有人了，有的还是她姐，那个顾总，虽然顾总已经有女朋友了，压根就没什么可能，可顾萌的心呢？庄生看不透顾萌的心，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爱情那叫相思，庄生不想相思，她想和顾萌谈恋爱，她想和顾萌睡在一起，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她俗气，可真实，但她琢磨不透顾萌的心，所以，一直也不敢冒失，放弃也放弃不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放弃？ 那天晚上，庄生有些失眠，第二天，去上班，有些垂头丧气的，直打哈欠，她以为顾岚会找她，一直也都提着气，但周一，顾岚似乎都很忙，就下午来了一趟公司，也只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那个星期，顾岚都很忙，直到周五，快要下班的时候，庄生被顾岚叫住了，让她等一会儿，顾岚又在办公室忙了一个小时，快到傍晚7点了，顾岚直接拎了包出来，“走吧，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哈？”庄生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诚惶诚恐。 “哈什么哈？”顾岚正色道，转而又顿了顿，“你有其他安排吗？” “啊，没有。”她本来想约顾萌吃饭看电影的，但顾萌今晚又要加班。 “那就行了，走吧，你想吃什么啊？” 庄生跟在顾岚身旁，进电梯，去停车场，上车，天气有些热了，庄生先要了一杯冰饮，顾岚要了咖啡，周五，每个餐厅都人来人往，顾岚找了一个临窗的卡座，庄生正襟危坐，严肃认真。 顾岚喝了好几口咖啡，这顾总是有些口渴吗？还是怎样？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今天，有点事情要给你说。”顾岚顿了顿，一直绷直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些，“确切地说，是，请你帮忙。” 顾岚双手捧着咖啡杯，她喝冰咖啡，有些凉，倒让她稍显烦闷的心平静些。 庄生探了探身子，不知道顾岚还能有啥事会要她帮忙，她不骂她，就谢天谢地了。 顾岚不知道庄生到底知道她们家多少事情，又知道她和顾萌多少事情，那个事故，如果被庄生知道，就太难堪了，可顾岚实在不想自己被那个黑洞困住，太多年了，她得让这个黑洞渐渐地消失，她不能让这个黑洞把自己吞噬，要不然她太难受了，她敲了敲桌面，“那个，顾萌给你说了吗？” “顾萌？说什么？” 顾岚望向窗外，视线却没有什么焦点，“以后顾萌回我们家，她会给你讲的吧？每次她回家看我爸妈的时候，你提前给我说一下。” “啊~”原来是这个事情，这倒也是，避免那爆炸似的尴尬出现。 “说完了，就这事儿，你好好吃菜吧。”顾岚说完也有些如释重负，恰好服务员上了一道凉菜。 说实话，这顾岚和顾萌的关系，庄生怎么好劝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的知情人，而顾萌又是出于怎样的信任告诉了自己，可她没法去判定对错啊，就算她那么喜欢顾萌，她也不能不分是非地去说人顾总啊，帮偏理也不是这样帮的，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很难受的吧，只是庄生觉得，两人都太苦了，顾萌犯了错，也受到了惩罚，庄生想了好久，还是说出了口，“顾总……”她轻声喊道。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去年圣诞，你听说那个，然后特别担心地跑到我们家，你怕顾萌自杀，怕她死掉，甚至让我追去日本，你自己也去，你……” “你闭嘴吧。”顾岚被戳中心事般本能地阻挠道。 哪知道，庄生虽然有些胆怯，但也没闭嘴，任悄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很担心她的，还是很在意她的死活的。” “那不是废话吗？要是死了……”顾岚心急，话接得快，接完又觉得仓皇，按道理，她就算连顾萌的死活都不要去管的，可真当庄生给她说那个小说的结局，她却第一时间害怕顾萌自杀死掉，害怕她就此没了，她缓了缓，却还是对庄生说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管她死活，只是……”顾岚长长嘆气，她低了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掌心，却突然抬头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顾萌？”
第61页 庄生半边身子僵在那儿，怎么话题转得这么迅勐的？庄生想反正顾岚也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是啊，我挺喜欢她的，只是……” 没待她说完，顾岚接了过来，“那你好好待她，好好照顾她，别总让她生病。” ？？？？这不是说她的事儿吗？怎么话头转这上面了？ “吃菜吧。”顾岚舔了舔唇，就这样吧，她也只能这样了。 庄生这才回过神来，将桌下的手机录音给关了，她一开始不知道顾岚要给她讲什么，这才心机地录了音。 那顿饭吃到后来，庄生渐渐放松了许多，就顾总都已经如此挑明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最近都太紧绷了，这不符合她的个性，见顾岚似乎也轻松了些，她上杆子问道，“顾总，咱们可以喝点酒吗？” “我开了车。”顾岚本能地拒绝道。 “哦。”庄生有些失落，可顾总不能喝，她自己喝也没啥意思啊，她是想着反正这周五的晚上都废了，顾总请吃饭，能请就好好吃吧。 顾岚看不过去，给她要了酒，后来看不过去，心里惦记着一会儿让葛慧珊来接吧，也就陪着庄生喝了一点。 “顾总，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呀？”庄生为了缓和冷场气氛，故而关心地问道。 顾岚沉吟了一会儿，“上班，普通上班族。” 一句话给庄生噎死了，但也不敢请教顾岚，她现在对顾萌单相思的事情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心下有些苦闷，不免多喝了些，顾岚怕她喝醉，及时制止了她，“行了，别喝太多了，伤身体。” 顾岚叫来葛慧珊开车，庄生只能暗自赞嘆，真是一对璧人啊璧人，她曾经见过这个顾总女朋友的照片，就上次毛睿睿她们偷拍的，但那个时候庄生还不太清楚那女人到底是不是，没想到顾岚郑重介绍，“我女朋友，葛慧珊，这我公司同事，庄生。” “你好。”葛慧珊心下也是一惊，顾岚这是第一次把自己介绍给她身边的人，居然还是她同事啊。 “葛……葛小姐，您好。”庄生礼貌地伸出手和葛慧珊握了握。“那个，顾总，今天谢谢你的款待，我，我打个车，就回去了，你放心，我会记得你吩咐的事儿的。” 顾岚拦住了她，“你这姑娘家，一个人，又喝了酒，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吧。”说完也不由庄生再拒绝。 庄生有些感动地坐在后座上，顾岚的车，她已经坐过好几次了，说实话，虽然她职场经验还没多少年，但能遇到顾岚这样的老闆，真是算难得了，而且，因为怕女生夜里不安全，又喝了酒，她送自己回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顾总是一个太过于面冷心热的人了。 庄生到了地方，下了车，向两人道过谢，也就进小区里，回到家，发现家里灯都没亮，这都几点了，顾萌还加班呢，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觉酒劲渐渐上头，有些晕，“你还加班呢？” “路上呢，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回来？”顾萌在那头说道。 “吃过了，这都几点了，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乱喊什么呢？”顾萌一边拿门禁刷卡，一边和庄生嘴贫着。 “快回来吧。”想你了，忍着没说，但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忍话是最难的了，庄生忍住了，因为及时地掐断了电话。 顾萌在小区外的水果店买了半边西瓜，拎着回了家。 “你喝酒了？”顾萌拎着西瓜来到沙发旁，看她满脸绯红。 “有很大的酒气吗？”庄生瑟缩了些，挪了挪身子。 顾萌弯下身，凑上前，她离得那样近，庄生一动不动，只敢往后缩，顾萌直起身子，“一点点。” 庄生本来喝过酒的脸更加烧得慌。 “吃西瓜吗？在小区外那水果店买的，也不知道甜不甜。”顾萌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切西瓜去了。 “你今天有啥开心事吗？喝酒。” “哦，对了，也算一个开心事吧，有关于你的。”庄生这才想着正事儿。 “关于我的？”顾萌将切好的西瓜递给她。 “顾岚，我今天和她喝酒来着。”庄生郑重地说道， “哦，你和她说我了吗？”顾萌语气听起来倒显得平静。 “我给你说，顾总，她，她还是挺关心你的。”庄生想让顾萌的心结散一些。倒是顾萌没怎么在意，只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你别为了安慰我，编这些事情，我不想了，我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多挣点钱，给我爸妈，她……她都不想提我一个字吧，还关心我。” “不是，唉，老实给你说吧，这也一直忘了给你说了，你还记得去年圣诞那会儿吗？你还真以为我公司派我去日本旅游呢？那我也不能和你硬挤在一屋里啊。” “我当然不信了。”顾萌稍微在意了些。 “那你不信，你信什么呢？你以为什么了？” “我以为……我以为……”她还能以为什么，庄生那么些拙劣的演技，她自然是以为庄生喜欢上了她啊，可她也没那么自恋有把握。 “那是你姐，顾岚派我去的，她怕你自杀，让我看着你。” “什么？”顾萌头皮一点点被撑开，惊讶地问道，“什么自杀？” “唉，就那会儿，你那个文不是大结局吗？你不是把雯雯写死了吗？她怕你那结局就是一种暗示，我也不相信哪，我说怎么可能呢？小说是小说，可她非要担心，先来家里找的你，然后又跟着一起去日本了。” “你在说什么？”顾萌失神，跌坐在沙发上。她喃喃道，“她怎么知道小说？” 庄生坐她旁边，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疼，捉过顾萌的手，柔声道，“那小说结尾是我告诉她的，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那作者就是你，还是顾岚说，我才对上号的，小萌，我给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想开些，你姐，她，顾总她也没那么恨你。” 顾萌手被她握着，却浑然不觉，晚风吹得她裙角轻曳，吹得庄生整颗心快要溢出来，她忙挪开了视线。 “她连这都知道？她跟着你一起来的日本吗？我没有看见她。”顾萌紧了紧她的手。 “真的，就今天，她找我说事呢，我还录了音，你听吗？她还是，希望你好，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那会儿，庄生就全副身心地想让顾萌好受些，能解开两人的结，解不开也没关系，疙瘩能松散一些，也行，可她全然忘记了，那录音里，除了顾岚说的顾萌的一些东西，还有，她对顾萌的喜欢，对顾萌的表白。 第37章 第 37 章 她认认真真地拿出手机，全副身心地想顾萌听了录音能开心些，顾萌诚惶诚恐，双手撑在沙发上，手机里响起杂音，而后是顾岚的声音，庄生的声音，餐厅里还有嘈杂声，并不安静，可她还是听到了，听到顾岚说，“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管她死活，只是……“
第62页 听到她问庄生，你是不是喜欢她…… 听到她嘱咐庄生“那你好好待她，好好照顾她，别总让她生病。” 听到庄生说“是啊，我挺喜欢她的，只是……” …… 庄生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的表白，这才意识过了，慌了，忙把手机录音给关了，那些嘈杂的背景音没有了。 顾萌一双眼睛没了焦点，她唇角动了动，可却说不出话来，像是谁掐着她的喉咙，顾岚说的话，庄生说的话，恍恍惚惚的，飘得很远，又像近在咫尺。 庄生彻底醒了过来，她焦急地不知该怎样才好，她想过无数次表白的方式，尽管那些方式拙劣又幼稚，可她真诚啊，她靠一颗真心，可也没想过是这样突兀的，自己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啊。 “那个……那个……”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这可怎么说呢？她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话题转到顾岚身上好了，趁这会儿，顾萌怕也是没心思管她的事儿，万一她压根就没听见这个呢。 “对吧，我没骗你吧？你这，这顾岚自己亲口说的。”庄生这脑袋瓜子转过弯来，也就不紧张了。 “你喜欢我？”顾萌一双眸子发着红，凝望着庄生，庄生被她看得发毛，这不是说她姐的事儿吗？而且这喜欢的事情被窥破，这脸上火烧火燎地，就是冷却不下来了。 庄生张了张嘴，这可说不出话来。 “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顾萌哽了一下，她私下里自己猜过好几次，可也不敢多猜，怕自己自作多情。 “我……我当然是真的。”庄生被激，她是个爽朗的人，她不能接受别人说她不真，算了，她挣扎犹豫，痛苦纠结了这么大半年的时间，表不表白的事情，她想了很久，她也想不明白了，既然，在这样的条件下被自我戳穿，她也就没什么要隐瞒的了，死就死吧，“不是我说，顾萌，你是不是傻？我这喜欢你这么久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那我是不是也太失败了？我天天，巴巴地在家里等你下班，你加班太晚，我想来接你，我又怕太突兀，我就傻不拉叽地跑穿一身运动服上你们电视台附近等你，装作偶遇，我说我没事，运动，锻鍊身体，你电视台离家10公里呢，我有病吗？我跑那么远跑步，这你也信。” “我不信啊……可我那段时间就盯着工作的事儿，我也没深究。”顾萌弱弱地说。 “那去多了也不好啊，老偶遇什么的，我又怕你怀疑多想，我就在家里等你，你没发现你不管多晚回来，我都给你留着灯吗？这么细心体贴的心思，你也是看不见呢？” “我……” “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带你上我们家过年吗？不瞒你说，顾萌，在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不对，就是，你知道吗？你还没显真身的时候，你写文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只是那个时候那种喜欢，我区分不出来，因为太虚妄，太遥远，甚至太模煳，我喜欢你写的东西，文笔好，生动，感人，细腻，故事性也强，我前几年就在想，能写出这些文字的背后那个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可你太神秘了，没有什么渠道能找到你，可谁又能想到呢，我租房子能租到你这儿，这不说是缘分，都说不过去吧。” “你……”顾萌静静听着，眼眶渐渐泛红，一双手紧紧拽着沙发边。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完。”庄生说着说着就有些收不住了，她有些害怕，害怕这是最后一次说这些事情，说对顾萌的感觉，万一被顾萌拒绝，那以后都不能再提了，再提就成骚扰了，所以，她一定要一次性说完，“可具体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是年前吗还是你上我们家过年那会儿，我有时会想，和你谈恋爱，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不想睡我那个床了，光线不是很好，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阳光照不进来。还有我有段时间，我……我甚至想，搬出去住了。” “为什么？”顾萌实在忍不住，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这，你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挠的我这个心，你知道吗？心慌，我难受。我每天，感受自己都饱受折磨，可我又捨不得，捨不得你，捨不得我这份心思，捨不得我这份喜欢，还没有让你知道，就自己偃旗息鼓了。”庄生今晚是说太多了。 顾萌满脑子嗡嗡的，她一直不敢想也不敢深究的东西，终于被庄生说了出来，“那你还去相亲，还去谈女朋友？”顾萌反问道。 “我哪里有谈啦？” “那个谁，那叫叶璐的姑娘，不还在银行工作的吗？” “啥？叶璐？”庄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是谁，“银行？？？”庄生这才反应过来，“嘿，你这记忆可真好，你连那人的名字你都记得住，我都快忘了，那不就遇着一个路人吗？不是，我说她是我女朋友，我不撒谎来着吗？我想看看你的反应，看看你在不在意我啊，结果，你倒好，你啥事儿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啥事儿没有？我……”这两人话赶话地，也就越扯越远。 “你？有吗？你在意我吗？”庄生探了探身子栖过去。 “你有在意我吗？”这话赶话地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心慌，她栖身过去，心跳如雷，她甚至想拽着自己的领口，让自己平静些，可她没敢，太失态了。 顾萌迎上她期待的目光，大脑一片空白，在那一瞬，她什么也不愿再想，什么也都想不起来，过往种种，她只想如蛇蜕皮一般渐渐褪去，她在意庄生吗？她当然在意的，甚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也捋不清，庄生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看到的另外一种颜色，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只有灰色的，庄生刚来她家的时候，就吵吵闹闹的，特别生动活泼一人，起初的时候，顾萌还有些心烦，她这几年清静惯了，又觉得庄生事儿多，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庄生热情，她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人，是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那类人，她像是一道□□，在这么些长的时间里，徐徐拉开她人生中的阴霾，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来。 她缓缓地伸出手去，拉过庄生的手，轻轻抚摸着庄生的手背，“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庄生被她拉过手，心里酥酥麻麻的，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以自已，见顾萌这样问她，忙抢话道，“当然没有了，我都单身，好长一段时间了。我从搬过来住，我就单身，这期间，没有一个女朋友好吧？咋你还不信呢？给你说之前说那次，是我撒谎逗你玩呢……” “那我，可以吗？”顾萌微微低头，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庄生一时哽住了，“什么意思？”她轻声问道。 顾萌沉吟片刻，抬头迎上了庄生的目光，“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我们，可以交往吗？”
第63页 “我……”庄生一时语塞，愣住了，这不是，该属于她的台词吗？当然可以啊，这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她都求之不得。 “只是……”顾萌没等庄生回话，倒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会在意我的过往吗？”她眼睛亮堂堂，湿润润的，她满怀期望地望着庄生，她的过往，像是她身上的疤痕。 庄生从她手中把自己手给抽了出来，反手握住了，十指紧扣，“谁都有过往，我也有的，我曾经也有过女朋友的啊，这算什么呀？” “可是，我和顾岚……”顾萌嘆了嘆气。 庄生摸了摸顾萌的头，却又绕回了最先的话题，柔声道，“你在意我吗？” 顾萌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吗？”庄生凑上去，话问得很轻，人却，凑得很近，近到顾萌能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距离的压迫感，她俩离得那样近，近到一出声就怕要碰着对方，顾萌轻声细语，答道，“喜欢的。”话音刚落，唇就被人堵上了。 两人都有些生涩，只是那样生硬地触碰，唇和唇贴合在了一起，脸和脸挨在了一起，两个人似乎都被吓住了，分不清是谁先往前了一步，像是某种本能，庄生抬手捧住了顾萌的脸，像是某种牵引，又似某种本能。人类真是奇怪，喜欢，就想亲近，起初，就是看，看她每天在家里走来走去，看她写出的那些文字，顾萌也看她，看她早起出门时从单元楼走出去，隔壁九栋有一个女人，每天早上牵着一条哈士奇来熘，那哈士奇总挡庄生的道，好长一段时间，顾萌甚至想，那狗主人难道是喜欢庄生吗？怎么每天早上都能遇得上？顾萌从来不相信什么偶遇，偶遇不过是某一个人的单方面为之，可她也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庄生成天地跑来偶遇她，她也不敢多想。 那个吻，很温柔，像那初夏的风，恋爱与喜欢，让一切都显得温柔缠绵起来，紧闭的唇微张，带着某种渴求，带着某种期盼，唇与唇咬合在一起，顾萌轻轻环上她的腰，良久，不知道是谁，终究是觉得，这吻得，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才放开了彼此。 一时，两人皆是无话，空气里都是暧昧和浓稠，还是庄生，忍不住轻轻推了推顾萌，脸上的笑意已经溢出唇角，“你干嘛？你说你？我这不，问你喜不喜欢我呢？你咋就，亲上来了？我同意了吗？你就亲上来？” 顾萌被她轻轻一推，脚下脚步虚浮地晃了两步，“那不是你先亲上来的吗？怎么恶人先告状？而且我回答了呀。 “哪有？没听见。”这个时候，庄生就算再傻，那也得装不知道。 可她也抵不过顾萌耍无赖啊，“那没听见，算了。”顾萌信步往厨房去了。 庄生一边笑一边骂着，一屁股坐沙发上，“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就等着我表白这一天呢？等久了吧你？” “是，可是了，从你搬进来那天，就喜欢上了。”顾萌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两只冰棍，给了庄生一只。 “我发现你们这些写文的，真的是，满嘴跑火车，这满嘴的胡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庄生没伸手接冰棍，顾萌白了她一眼，把包装纸给她拆了，递她嘴边，她倒好，用嘴给接上了。 “我现在可不是写文的，别乱说。” “你真不打算写了？”提到写文的事情，庄生就正经了起来。 顾萌神色也收敛了些，挨庄生旁边坐着了，“之前是觉得，写完也就是一个结束了，以后也就都不写了，况且，现在工作也很忙。” 庄生想了想，点了点头，“倒也是，你现在工作挺忙的，也没时间，唉……”庄生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可惜，你写得挺好的，比好多人都好，你这不写了，这个文坛巨匠，倒少了一个了。” 顾萌作势打她，“少拿我寻开心，哪儿跟哪儿啊，我们这样的，也就自己写着哄着自己玩。”在最难的那段时间，顾萌也就靠着写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给熬了过来。 眼瞅着就要端午了，顾妈妈自然找准了这机会给顾萌打电话，可以说，顾萌的重新出现，最高兴的，就是顾家老两口了，好一番关心，说最近天热了，当心别中暑了，顾萌应声说知道，只是这端午时节，怎么热，也才六月，拼不了中暑的份儿，只是顾萌没辩解，顾妈妈说什么也就是什么，问工作有没有闲一点，别累着自己，累坏了，心疼父母，顾萌也都报喜不报忧，最后终于落到重点来，端午能不能抽空回来吃饭？亲生父母家什么时候吃饭？中午吗？那咱们家晚上吃行不行？ 顾萌有苦难言，这撒出去的谎，泼出去的水，也只好由着她了，要不然，怎么也解释不了，这离家的这么些年，和顾家人老死不相往来，只得回了句好。 端午放三天，放假前一天晚上，顾萌想起她姐顾岚的叮嘱来，她又得回去了，她得提前给顾岚说一声，顾岚得躲着她吧，随便了，她姐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再也不敢有什么奢求了，可她没有顾岚联繫方式，正想着呢，腰上伸出一双手来，在她腰上掐了两把，“我说我来呢，你又在这儿洗。” 顾萌想拍掉在她腰上作乱的手，自己的手上又有泡沫，也就只好由得身后的人，“你今天不加班吗？加到这个点才回来，还洗什么碗啊。” “啧啧啧，看看，看看这个觉悟啊，真的，我要去豆瓣发一炫耀贴，你知道吗？标题就写，曾经的百合大神体贴女朋友，不让女朋友洗碗，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你一天，满嘴胡说八道，我看你才像写文的呢？”顾萌用手肘戳了戳她，“给你说点正事呢。” “啊，什么？你说吧。”庄生瞬间也就温顺地从身后搂着她，把头搁在她肩头。 “你给，那个谁，说一下，明天不是放假了吗？过节了，我妈叫我回去，你给她说一声。” “那个谁？”庄生重复了一下，就马上反应过来，“啊，成，我一会儿就给她发微信。” “那你，明天回家？回去几天啊？三天都呆老家啊？那我岂不是三天都见不着你？”庄生倒突然转弯转这上面来了。 “那，要不，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呆这里也没事。” “又去啊？我……我有点害怕。”庄生如实说道，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起之前的尴尬局面，那给她吓的。 “怕什么啊？你给她说了，她不会回去的，没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的也是，好像是这个道理。”庄生从她肩头挪开，若有所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是，上次我才去了，这次又去啊？那我这个朋友，也和你关系太亲密了些吧？” 顾萌想了想，“应该没事吧，我爸妈，人挺好的，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庄生点了点头，刚恋爱，一天，都不想和顾萌分开，庄生洗过澡，这才想起要给顾岚通风报信，她给她顾岚发了微信，“顾总，上次你给我说的事儿，那个，明天不是端午放假吗？顾萌，我们，要回，你家。”
第64页 庄生按了发送键，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顾岚这才回过来：知道了。 庄生也就放了心，上了顾萌的床，钻进了顾萌的被窝，当然，顾萌洗澡去了，她是表白的第二天搬进去的，她其实，是想表白那天，或者顾萌答应她那天，不对，她答应顾萌那天，晚上就搬进去的，但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太急切了，她就忍了忍，那天晚上，忍到拉着顾萌一直聊到凌晨一点多，后来顾萌实在受不了了，催她去睡觉，她才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第二天她就不行了，早早地，趁顾萌去洗澡之后，自己就上了顾萌的床，这么几天，就再也没有下来过，正当她在那儿做着美梦，乐不可支的时候，微信响了，她一看，咋又是顾总：什么意思？我们？要回，哪个我们？你也要回？你又要去我家？你们在一起了吗？ 怎么顾岚这连环炮的追问，问这么多？庄生这几天，虽然连走路都是飘的，用毛睿睿的话说，就是她连头髮丝都是飞扬的，有那么明显吗？庄生心想，自己也没想着要表现出来啊，她是想着等感情再稍微稳定一些，再告诉大家，这怎么，顾总就知道了吗？真的，这个顾岚，感觉安了一个监控器在她脑子里。庄生这可咋回啊，她在那儿琢磨半天，咬着牙琢磨，想来想去，她也想不明白，她也搞不明白，是顾岚的气场还是怎么的，这隔着两张屏幕呢，她总不敢在顾岚面前说假话，顾岚问她，那她也都是有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咬着手指回了个，“是的呢，姐姐。”她想着，不是顾岚不是顾萌的姐吗？那她和顾萌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喊顾岚姐姐？ 顾岚没有再回她，因为顾岚盯着手机发呆呢，终于在一起了吗？庄生这小孩，终于和顾萌在一起了吗？ “想什么呢？喊你，你都没反应。”葛慧珊裹着浴袍出来，一袭长发散落开来，搭顾岚肩上，顾岚闻到香味，偏过头来捉住她的手，“没什么，发呆。” “对了，你明天要回家吗？那我明天去单位值班吧。”葛慧珊擦了擦头髮问道。 “明天？明天不回。” “过节，你不回？你爸妈不说你？” “不会的。” “那成，那我找同事换一下，明天陪你吧。” 那个端午，顾岚放假的第三天才回去，完美地错开了和顾萌的相遇，顾萌和庄生回家，和顾家二老相处融洽，没了第一次那样堂皇的相见，这次会面平静了许多，也开心了许多，顾萌介绍这是我朋友，顾妈妈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来过的，小庄啊，对不起啊，上次没有吃好菜，这次，要好好吃，庄生果然就有吃得挺好的，加上庄生嘴又甜，比顾萌会说话多了，逗得顾家二老开开心心的，饭后，庄生陪着顾爸爸下象棋，顾萌就和顾妈妈坐沙发，看电视，聊天，日子突然变得这样安稳起来，安稳得那样不真实，安稳得那样让人沉溺。 这样的安稳一直持续了小半年，从夏到秋，从秋到冬，顾萌的日子终究像获得了新生，重新长了出来，她一个月争取能回去看顾爸顾妈两次，当然，都是周末，庄生依然扮演着传话筒的角色，每次她回去，都由庄生给顾岚提前告知，顾岚也就能每次都和她避开，大多数时候，庄生怕同顾萌一起回去的次数多了，引起怀疑，毕竟，顾萌还没有出柜，而且刚重新回到了顾家，还是暂时消停些吧。 顾萌每次回家都给家里买好些东西，她尽可能地补偿着，陪伴着，当然也明白，有些东西，也是补偿不了的。 那小半年，顾岚没有再见过她，当然，也没有再刁难她，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她的回家得到了顾岚的默许，日子，有了盼头，也就有了意义，她每个月的工资扒拉了一半，有时给父母买东西，有时给父母存起来，让父母晚年过得舒坦一些，成了她最清晰也最明确的目标，当然，第二个目标，就是和庄生，这样的一个人，好好在一起。 爱情，渐渐变得细碎，像那滨河上的落日余晖，一点点地渗透在寻常的日子里，庄生热情，开朗，给她带来了许多的新鲜劲儿，尽管她一直是个喜静的人，也不觉得一个人呆着有多么寂寞和孤单，可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乐趣和快乐。顾萌活了20多年，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约过会，有些时候她加班，庄生就坐车来电视台接她，两人在电视台后面一家湘菜馆吃饭，去的次数多了，就连湘菜馆的老闆都认识她俩，吃完，两人就散散步，走两个站，再坐车回家，天气好的时候，两人还能多走会儿，特别是9，10月的时候，夏末秋初，风凉凉的，却没有寒意，不像深秋那样萧索，庄生总会凑上来，勾住她的手指，一路走，一路摇，起初，顾萌还害羞，也骂她，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庄生就和她对骂，她说话也没个正经，说什么小孩啊，小孩能谈恋爱吗？能那个吗？顾萌气得捂她嘴。 那小半年，看了比她人生前20多年积累起来的电影都还要多，基本上映的，有时间的，什么电影都看，烂片也看，庄生边看边骂，嚷着让导演退钱，顾萌无所谓，电影好看的时候她就看电影，电影不好看的时候她就看庄生，也觉得妙趣横生。 有时她们也和庄生的同事们一起吃饭，那是庄生被顾岚识破后，想着连顾岚都知道了，其他同事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当然，也有毛睿睿和姜语涵的拾掇，看她成天浪得像个花蝴蝶，说她脸上胶原蛋白都多了起来，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当然顺杆子往上爬，说空了请大家吃饭，这一空，空到了10月中旬，她当然不敢请顾岚，这两个人，能不相逢就不要相逢，相安无事，也没请柳主编，就请了下面的几个职员，姜语涵和毛睿睿，丁沖和陆修，再加上她和顾萌，也就六个人，一桌，年轻人，又都是爱玩的主儿，也没有那么多偏见，庄生把顾萌介绍给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负担，毛睿睿趁顾萌去上厕所的时候捅了捅她，问道，“挺漂亮的，好白啊，你怎么认识的？” “不是说了租房子认识的？她是我房东，刚不都讲了。” “呸，那我们之前问你，你不说没有？就是一般朋友啥的？” “谁骗你们了，那之前是没在一起啊，之前是朋友啊，那日久生情，不行吗？那感情，就是处着处着……”庄生说不下去了，因为瞧见那姜语涵一脸的坏笑，“你笑什么呢？” “没事，就理解下日久生情。” “不是我说，姜语涵，你这个直女，就跟中年油腻男一样，你下流不下流？猥琐不猥琐？”庄生笑骂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了？还避讳似的。” 几人调笑打闹着，见顾萌上完洗手间回来，这才收了声。 那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特别是顾萌，她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也见了庄生老家的朋友，那天她还是有难过的，是往事终于说出口的难过，而这次，终究是不一样了，顾萌没什么朋友，大学时还有几个相熟的室友，只是她沉溺于自己的感情，毕业后就很少联繫了，但好在，她也带庄生见了家人，她们两，都已经彼此融入了彼此的生活，那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喝得也很尽兴，庄生甚至帮顾萌挡了不少酒，同事们渐渐散去，庄生买了单，拖着顾萌往家的方向走，她挽着顾萌，脚下有些虚无，直线都快要走不了了，倒好在也没有多醉，酒这个东西，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个载体，有人高兴也喝，有人伤心也喝，有些时候，喝酒误事，有些时候，喝酒怡情，酒，承载了人世间太多的心事、快乐和痛苦，全装在了一壶酒里，庄生不喜酒，就开心的时候喝，尽兴，她在大马路上搂着顾萌的脖子，顾萌难得的没有骂她，只柔声劝慰道，“别晃悠了，乖乖呆这儿别动，我去路边打车。”
第65页 庄生从身后搂着她脖子不撒手，只轻轻摇着头，“不，不坐车，这会儿吃得多，又……喝得多，坐车，该，难受了。” 顾萌已经想要挪动的脚步顿了顿，也就依了她，“那你，要不要找个地方躺会儿？” 庄生摇头，“我没事儿，咱们走走，走走就把酒气全散掉了。” “能行吗？真是的，下次你别帮我挡酒了。”顾萌虽然这样说着，却心疼，上次过年她也是，帮她挡酒，看这样子，分明自己的酒量就比庄生好。 “那不行，我得挡，你得少喝些酒，酒这个东西，伤身，我上次看谁说，喝一次酒，就会伤掉许多的神经，我不能让你伤掉，你的神经，敏感而宝贵，你得好好守着，我得好好护着，以后啊，你还能写出更好的文字。” 也不知道她是喝了酒说胡话还是怎样，她却说得那样真诚，顾萌心里一动，从胸腔里泛出酸来，一点一点地渗透，她眼睛有些涩，想来，庄生也是爹妈呵护在手中的宝，她也该被好好护着的啊，这样的话，她没说出口，却没忍住，情难自已地在庄生脸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却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在这初秋的夜晚，夜风微凉，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38章 第 38 章 葛慧珊是在那年年底的年终大会上第一次见到顾萌，那会儿深冬了，腊月二十好几，空气里像是结着冰，特别冷，没几天就快要过年，所有的单位公司都忙着一年的总结表彰。 葛慧珊那次听顾岚提了一嘴，见顾岚不愿多提，也从未再多问一句，平时工作里她也不会有意去打听，当然，打听自然是能打听到的，而且因为人的本能，有好奇心，其实葛慧珊也好奇顾岚的那个妹妹，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为何会反目闹成那样？但她尊重顾岚，也就不会私自去打听这个事情。 是在年终大会上，听主持人念叨“顾萌”这个名字，她差点就晃神过去了，开会嘛，她也没仔细听，在桌下玩手机，待回过神来，那个清秀的小姑娘已经和其他人站在了台上，她突然记起了那个名字背后的人是谁，颁发的新员工优秀奖，一共三个人，两女一男，都是那年才进单位的人，顾萌和那两人比起来显得有些羸弱，肤白，瘦瘦高高的，像个竹竿儿，那是葛慧珊对顾萌的第一印象。 大会开了一下午，葛慧珊倒是没对顾岚讲，会开完，又聚餐，因为开了车，葛慧珊也就没多喝酒，这样的场合她也不爱喝，有些想和那个叫顾萌的女孩子打下招唿，又觉得唐突，怎么介绍自己呢？说自己是顾岚的女朋友？不太好吧，顾岚也没有和家里人出柜，一会儿弄巧成拙了，顾岚得不理她了，她也就作罢了，看到饭局差不多了，她也就撤了。 那天晚上路上有些堵，快要过年了，城市的人，都赶着返乡，车特别多，她在中南大道一个路口等红灯，马上绿灯，她还准备走呢，就眼瞅着前面一辆小polo的屁股往她车上挨，“这什么呀？” 葛慧珊眼见着小polo剎车没剎车，往她车上挨，这估计是挂错档了吧，葛慧珊下车看，前面那车也下来两女的，还没待葛慧珊出声，那从驾驶位下来的司机女孩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葛慧珊没来得及和她搭话，倒是瞧见了和她并列前来道歉的女孩子，葛慧珊突然笑了起来，她一手叉在腰间，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她和顾岚这女人还真是有缘，之前撞上她，这会儿被她妹妹撞。 庄生那天本来刚提了车，兴奋得要死，正好顾萌要在单位吃饭，她说来接顾萌，顾萌不知道她去提了车，就随口说了句好，想着两人坐公交回去，看到车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你？啥时候？” “就今天啊，一直没给你说，就想给你个惊喜啊，以后早上我就可以送你上班了，你能多睡一会儿。” 顾萌当然也挺开心的，毕竟自己还被表扬了，拿了奖，获得了肯定，这不是双喜临门吗？也就没质疑庄生的车技。哪曾想，第一天拿车，就出事了。 庄生从来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情，一向开朗的她一时也没了主心骨，只向葛慧珊道着歉，这葛慧珊也不说一句话，就望着她脸笑，笑得她心里发毛，这葛慧珊的是什么车啊？是不是得赔好多钱？ “这么巧？撞傻了吗？你不是顾岚公司的员工吗？”葛慧珊瞅了半天顾萌，这再看这被吓傻的司机，不是那天和顾岚一起送回家那女孩吗？ “妈呀。”庄生这才想起来，这不顾总她女朋友吗？是相熟的就好了，相熟的，至少不会被讹上吧。 “葛小姐，对不起，我这，挂错档了，你看这，我们就私了吧？就不用报交警麻烦了。” 葛慧珊瞧了瞧剐蹭到的地方，也就掉了一点漆，又瞧了瞧那车，连牌照都还没上，“新车啊？” “嗯，今天刚提车。” “紧张吗？这平路都能往后走。” 庄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算了，你们走吧，这我有空了去补了就行了，也没多严重，下次开车注意点。”葛慧珊吩咐道。 “这……这太不好意思了，那个，你说下，大概多少钱吧，我这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给多少钱。” “不用了，走吧，这都堵上了。” 大多数车绕道而行，部分车在按喇叭，庄生见两人已经耽搁太久了，忙让顾萌上车，心想着算了，后面还是给顾岚吧。 “这儿车多，你小心一点，你刚拿车，先在人少车少的地方熟悉熟悉，咋就开这儿来了呢？”葛慧珊还在小心叮嘱道。 “认识的人吗？”顾萌问道。 “啊，对，是那个……”庄生刚想说，想着那层关系，又闭上了嘴，安心开车，给她吓死了，怎么，这在驾校学的，和自己操作也这么不一样吗？ 顾萌怕她开车分神，见她挺紧张的，也就没继续追问，庄生好不容易把车开了回去，顾萌这才有些心疼地问道，“车没事吧？不严重吧？今天第一天，来接我，就……” “没事没事。”庄生下车拍了拍她的肩，一把搂过她，“就是轻轻碰了碰吧，应该，那个葛小姐都说没事了，也是我不熟悉，后面熟悉了就好了。” “你小心些，开车不比其他的，危险。” “知道了，别因为这些小事情影响心情，妈呀，我刚也吓死，还以为撞车了。好在，有惊无险，以后，一定注意，注意。”庄生一边安慰顾萌，一边安慰自己。 顾萌点了点头，“你就像那个人说的，别去人多的地方啊。” “嗯。”想了想，庄生还是想告诉顾萌，毕竟，这都遇上了，两人一同进了电梯，“那个葛小姐，就是刚撞她车那个，你知道她谁吗？” 顾萌摇头，她上哪儿知道，“你的熟人？同事吗？”上次吃饭也没见过啊。 “她，顾岚的女朋友。”庄生掏出钥匙开门。
第66页 “哦。”顾萌进门换鞋，她倒有些好奇，想着是庄生的同事或者朋友吧？但看那葛小姐要比她们年长几岁，倒没想是，是她姐的女朋友，庄生还认识，兴许是去过庄生她们公司吧。 “怎么了？介意吗？”庄生怕顾萌又多想，就直接问道。 顾萌愣了愣，一时也没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介意什么？”顾萌随口回道。 “你姐的女朋友，葛小姐。” 顾萌朝她走过去，搂过她的腰，情真意切道，“我介意你，介意你的车，新车第一天就剐蹭，怕你心疼，什么葛小姐，你不说，我都不认识。”她轻轻抱过庄生，低语道，“葛小姐有可能姓葛，可能姓王，也有可能姓李，我哪里在意得过来呢，再说，是我姐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 “倒也是，你的可爱的小女朋友在这儿，正好在你怀里。”庄生厚颜无耻地说道。 “你比我小？你比我大好吗？小女朋友，说什么呢？”顾萌轻轻推了她一把。 那边厢，葛慧珊开门回家，客厅里亮着灯，却没有人，葛慧珊习惯性地来到书房门口，就见顾岚戴着眼镜在书桌前忙活着，像是听到动静，顾岚头也没抬地问了句，“回来啦？这么早？” “早？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啊？”葛慧珊穿着拖鞋踱步在顾岚身后，双手绕过顾岚的脖子，把她深深地给圈在了自己的手里。 “别闹，你不是说今天晚上你们单位开大会，我想着饭局总要晚一些，这会儿才九点一刻。”顾岚看了看时间，“还说等十点的时候再问你呢。” “单位饭局从来没意思，其他人估计还在饭桌上吧，我早早就走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葛慧珊巡视了一番，似乎没看到痕迹。果不其然，顾岚摇了摇头，“给忘了。” “不是，我说，你这人。”葛慧珊从身后绕到她身前，暂时将顾岚从电脑前转了过来，“没有我之前，你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的？” “过得挺好的。”见葛慧珊脸色表情越来越严肃，顾岚这才收敛了些，拍了拍葛慧珊的手背，“行了行了，知道了，真忙忘了，年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会儿就点外卖，其实，我也没怎么饿。”顾岚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可正当时，肚子却十分不给面地“咕咕”叫了起来，葛慧珊气得要死，把她手机抓过来，“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一会儿半夜又胃疼。”葛慧珊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里去了，没一会儿，给顾岚做了一碗西红柿面条，“先喝点汤，垫一垫，你说你，要是没我，你可怎么办？” “是，我不能没有你，没你我活不了。”顾岚也自知理亏，顺着葛慧珊的话就往下爬，把葛慧珊捧着，省得她再唠叨，人和人的相处，总是潜移默化地在相互影响着彼此，和葛慧珊待久了，顾岚那别扭傲娇的毛病都好了许多。 见顾岚吃得差不多了，葛慧珊这才对顾岚说道，“我给你说个事儿啊，回来的路上撞车了。” 顾岚怔住，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和别人的车吗？人没事吧？”见葛慧珊也没什么异样，顾岚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很小的问题，就是前面那车挂错挡，挨了一下，不过，那人，是你公司的员工。” “我公司的？谁啊？” “就上次你介绍我们认识，还送她回去那个。” “庄生？她买车了？这都能撞上你？” “嗯，第一天提车，就往市中心跑，不过这不是我主要给你说的。” 顾岚狐疑地望着她。 “她车上还下来一人，顾萌。” 顾岚顿了顿，想来也应该是，现在庄生和顾萌在一起。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那顾萌，不过也不是在撞车的时候，今天表彰大会，顾萌作为新员工优秀代表获奖了，也有奖金。” 顾岚听到葛慧珊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讲着这些事情，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特别遥远，要不是今天葛慧珊说起，她甚至都忘了葛慧珊现在和顾萌同在一个单位呆着，新员工优秀代表，她也已经快忘记顾萌小时候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许多事情都太久远了，久远到那些刻意遗忘的事情仿佛就真的没有发生过，她还记得给顾萌买房子的事情，那当然，也是爸妈的授意，那些年，爸妈总担心顾萌在那边的家庭里过得好不好，说她毕业了会不会缺钱花，所以才买了那个房子，想来，在那些人生低谷里，她总算有一个容身之处。 不管她平日里如何在节假日通过庄生传达信息，成功了绕了过去，可待到大年三十的那天，终究是绕不过去的，提前好几天，顾岚她妈就打电话三番五次叮嘱，说过年你妹妹要回来，平时回来，你一会儿这个事儿，一会儿那个事儿，这大过年的，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好忙？除夕夜，天大的事儿，都必须回家，顾岚绕不过去，也没办法，只是那年葛慧珊大年初二又得值班，她实在不忍心葛慧珊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就给她妈说了句，“知道了，但我要带个人回来，女的，别想多了，朋友，她家人都在国外，一个人在这边。” “行行行，人多热闹，你别给我找理由不回来就成。” “我回你家？”葛慧珊听她打完电话以为自己听错。 “对啊，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又在这儿过？”顾岚瘪了瘪嘴。 “哎哟，我这啥命啊？我这命，是不是也太好了些，我们顾大总，最近体贴关怀，本人，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别油嘴滑舌，爱去不去，不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大年三十吃泡面吧。” “那不成，我不想孤家寡人，又像去年一样，在这屋子里想你。”葛慧珊从身后环上顾岚的腰，“坏了，后天就过年了，你爸妈喜欢什么？我这第一次上门，必须得表现好一点。” “就为了不让你一个人孤独地吃饭，吃个饭而已，你上什么门。”顾岚轻笑着掐了掐她手背。 “不行，不行，明天下班，你得陪我去商场里买点东西。”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顾家很热闹，在过去的好几年里，顾家都只有三口人过年，温馨也算温馨，但对于喜欢热闹的老人而言，终究是觉得，冷清了些，今年终于，一家突然聚集了六口人，尽管带回来的并不是顾家姐妹的男朋友，但顾爸顾妈知足，总觉得不能太过于贪心，顾萌回来就好，更何况也带了她朋友，小庄来，因为那年，顾萌春节也要值班，庄生不想一个人回家，也就留了下来。 顾岚和葛慧珊先到家，那是葛慧珊第一次去顾岚爸妈家，第一次见顾岚爸妈，葛慧珊紧张到，快到家的时候，想跳车，甚至顾岚开到了家，她也不下车，甚至对顾岚说，要不她把车开回去吧，她回家吃泡面也好。 顾岚看了她两秒，把车钥匙给了她，最终，葛慧珊还是屈服于淫威，更何况，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顾岚愿意带她回来见父母，虽然，暂时只是朋友的关系，可这，不是顾岚对她深深的爱意吗？顾岚是那样一个对爱情抱有很多怀疑态度而谨慎的人，她乖乖地跟着顾岚下车，手里拎着在商场千挑万选给顾岚爸妈选的礼物。
第67页 庄生她们快要5点的时候才到，敲门的时候，葛慧珊和顾岚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本来葛慧珊要去厨房帮忙，顾妈妈哪肯，说来者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葛慧珊倒想让自己成为主人来着，哪敢说啊，顾妈妈在厨房里听到敲门声，又探了个头出来，沖顾岚喊道，“是不是你妹回来了？” 顾岚没动，是因为一下午，她妈这已经是第三次幻听了，她去开过两次门了，都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却哪知道，这次是真的，敲门声一直没停，顾岚这才施施然起身，好在葛慧珊抢先一步，从沙发上挪了屁股，去开门，门外两人拎着东西，都是一征，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啊，六目相觑，好在庄生急忙打招唿道，“葛小姐，也在啊？”心里不禁在想，顾总这么厉害吗？都已经出柜把女朋友领回家过年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被顾萌领回来了，只是不知道，顾总是不是终究是顾总，总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顾妈妈手上都是油，却还是出了厨房，满脸的殷切，却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买了些东西，就耽误了。”顾萌如实说道，当然，也只说了一半，还有庄生开车来的，开得很慢，又走错了路，绕来绕去的，就这会儿了。 “成，你们在沙发上坐会儿，没一会儿，咱们就该吃年夜饭了。” “葛小姐，顾总，你们早到了？” “对了，葛小姐，你的车修了吗？多少钱？今天我一定得给你钱，我给顾总微信转帐转了400，顾总也没收。”庄生首先打破沉默道。 “哈？你没给我说啊？”葛慧珊望了望顾岚，又回过头对庄生道，“不是说不让你给钱了吗？那点小问题，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弄呢，你还纠结这个事呢？” “啊，那毕竟是我的错嘛。” “行了，你非得这么有心的话，过了年，请我们吃顿饭吧。” “刚学会开车，小心一点，别去车多、人多的地方。”不远处坐着的顾岚，冷不丁冒出一句来。 “哦，知道了，顾总。”庄生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岚起身绕过她身后，在她头顶幽幽说道，“在家里呢，别叫顾总。”顾岚想的是，这不在爸妈家吗？顾总顾总的，挺膈应的，可她也没想到庄生“嗳”了一下就答应了，顺嘴就接下了，“好的，姐，我知道了。”一句话，没把顾岚给咯死，顾岚被噎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进了厨房，结果没站两分钟，就被轰了出来，还被顾妈妈“哧”了一顿，说：“平时你一个月回不了一次家，回来也不见你进过厨房，今儿个还真是过年了，出去，这油烟大，和你妹妹聊聊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那平时不是你们心疼我，不让我进厨房吗？”顾岚被她妈赶到厨房门口回驳了两句。 那次其实庄生还是有隐隐的担心，因为半年前那个夏天，她亲眼见到过这多方会面的尴尬痛苦和难受，所以顾萌给她说，要带她回去过年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姐也在家过年吗？要提前给她说吗？” “我妈说，她要回去，她也知道我会回去吧。” 庄生害怕再次出现山崩地裂的画面，还有两人虽然不说话，却像海底深处隐藏的暗涌一般，让人害怕。 但那年大年三十，尽管顾岚和顾萌依然没有直接的语言交流，事实上，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但庄生却感受到了单纯的平静，是因为有葛慧珊在吧？还是顾岚和顾萌都已经放下了曾经的过往？ 庄生不清楚顾岚，但是对于顾萌，她至少知道，顾萌在努力，或许，顾岚依然是她生命里特别重要的人，而这样深刻的痕迹，非要淡忘或者遗忘，那是强人所难，过去搁置在那里，庄生看得很开，谁没有过去呢？顾萌的过去她没有参与，事实上和她这个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关系，她在意和顾萌的当下，在意和顾萌的未来，是由两人亲手铸就的未来，就如同这样的大年三十，能彼此融入彼此的家庭里，尽管顾萌的父母并不知晓她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慢慢来吧，总需要时机，更需要时间。 因为在郊区，不远处开始有人放烟花，不管一年怎样煎熬，中国人等到这么几天，总是要闲下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而那一年，对于顾家而言，是太过于非同寻常的一年，是失而復得的一年，除夕夜的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顾家人没有再提伤心往事，倒是在席间，说了不少顾岚和顾萌小时候的趣事，顾萌哑然失笑，神色里却还是不经意地偷看顾岚的脸色，顾岚一直默不作声，后来，实在忍不住，纠正了她妈，说顾萌闹笑话那会儿不是5岁而是7岁，都念小学了。 顾岚还记得那个时候，顾萌可傻了，刚上一年级，不上课，成天来高年级找她，每天下午放学，一年级放得可早了，她非得留在教室里等顾岚一起回家，就留在教室里写作业，有一天，顾岚和同学约好放了学去学校后山玩，完全也把顾萌给忘了，顾萌做完作业，听到高年级的下课铃声响了以后，想说去找顾岚，却哪知那天，那么巧，教室门被锁上了，小小的顾萌怎么拉也拉不开，教室里没一个人了，急哭了，还是拉不开，没办法，她人小，也不敢嚎啕大哭，就盼着她姐顾岚能来教室找她，发现她，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却一直等不来她姐，后来她实在忍不了开始拍门，开始喊人，可是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而顾岚，和同学在后山玩痛快了，才回家，回家，她妈问，“你没和你妹一起回来？” “哈？她还没有回来吗？”顾岚玩得一身汗，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反问她妈说，是不是也和同学一起去玩了？顾妈妈也没太在意，想着小孩嘛，贪玩多正常，直到天都快要黑尽了，顾妈妈才意识到不对，问在写作业的顾岚，“你妹妹怎么还不回来？” 顾岚这会儿才警觉，看了看天色，说，“我去王月家看看。”再后来，到处找都找不着，顾妈妈骑着自行车，顾岚坐在后座，这才去学校找，顾岚想起来，兴许顾萌还在教室里等她，可不管顾妈妈和顾岚怎么唿喊顾萌的名字，都没人应，顾妈妈拿着电筒在教室里扫了一圈也没见着顾萌身影，这下才全慌了，顾岚又拉着她妈去后山找了一圈，顾妈妈急得一边哭一边骂，说顾岚这么大个人了，一天就知道顾着玩，不知道照顾自己妹妹，顾岚心里委屈，她多个人了？她小学都还没毕业呢，可是更多的却是担心顾萌，怕顾萌是不是走丢了，是不是被坏人抱走了？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差点就要报警了，还是陪在一起寻找的学校的巡逻人员才说，要不再去教室看看，他拿了班里的钥匙，开了门，开了灯，就瞧见可怜的顾萌坐在门后面，抱着书包，早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顾妈妈一把上前就抱住了，哭得稀里哗啦，顾岚也哭，但一边哭也一边骂，“你干嘛呀？我们刚在教室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应我们？”顾萌哭太累了，迷迷煳煳的，这会儿被顾妈妈抱在怀里，又看到顾岚，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68页 “啊？那会儿都上小学了呢？我还以为幼儿园呢。”顾妈妈笑着回忆道，“那个时候，小萌吓傻了吧？又傻又心疼，自己被锁在教室里，咋能睡过去呢？我和你姐找你好几次都没找到。” “还说呢，那次回家就让我面壁，我辛辛苦苦陪着找了那么一大圈累死了，回家还得面壁，爸妈都怪我，说我顾着自己玩，不知道担心妹妹，我哪知道，你能那么傻，傻到被锁在教室里，自己还能睡着。”顾岚一想到这事，就委屈，那之后，整整一学期，她妈都不允许她去学校后山玩，每天都得带着顾萌一起回家。 “我那会儿吓死了，又无助，哭了好久，也喊了好久，根本没有人应我，后来又累又饿又困，迷迷煳煳地就睡着了。” “我看要是我们那天晚上没找到你，第二天你们老师上课，能看到你躺地上睡大觉，说不定睡得唿噜声震天。”顾岚忍不住接了她话茬。 “去，哪有这样讲自己妹妹的。”顾妈妈呵斥道。 顾萌被说傻，还在那傻笑，像是某一种特异的磁场，本来一家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庄生和葛慧珊两个外人，主要任务就是听，可却在那一瞬，大家都突然停顿了下来，席间忽然就静默了，许是在这有意无意间，顾萌和顾岚，终于说上了话，而且是正常地不带任何情绪地交流。 没有人说话，顾妈妈先举起了酒杯，只温和地说了句，“家人最重要，妈妈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其他的盼头了，就希望你两姐妹幸福，不要那么坎坷，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说到动情处，难免有些伤感，庄生和葛慧珊忙把话题给岔开了，无端端地点评起难看的春晚小品来。 那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庄生和葛慧珊就都没走成，大年三十的晚上，留在顾岚老家住下了，顾妈妈安排了住宿，葛慧珊和庄生作为客人，住在了客房，正好有两张床，平日里供亲戚朋友住的，之前顾岚和顾萌都说要带朋友回来过年，顾妈妈一早就换上了新的床单被褥，庄生第一次和顾岚的女朋友一家房住着，这气氛，稍微，也有那么一点点陌生和尴尬。 凌晨两三点，守岁的也终于守完了，燃放烟花炮竹的，也终于消停了，顾家的灯也终于全熄了，世界归于宁静，曾经的过往是否也如这烟花一般终究消散如烟尘？爱与恨，沉溺与解脱，终究在这表面的宁静下缓慢消解，曾经造成的伤害犹如一条裂谷切断了人与人的脉络，就如顾岚所说，她和顾萌之间最安全的距离终究是陌路，可谁又知道呢？她们还能有一同坐在一张餐桌上用餐的时候，还有不脸红脖子粗平和地谈到小时候趣事的时候，过去的，终将是过去了，记忆不可磨灭，但终将淡去，她想要放过自己，往事的缺口应该被封存起来，封箱，沉海，带着那场过失和伤害一起沉下去，各自开始各自的新生活，尽管依然还有那么多难题，诸如，公司在兇险的商业环境里亦步亦趋，诸如，如何告诉父母她的性向，她的女友，再加上，顾萌也这样，爸妈该如何接受？这道坎儿太难了，还不知道怎么跨过去，可终究都会过去的吧，顾岚想。 墙上的挂钟一针一针地划过，岁月逶迤地躺了过来，那一年，顾家有六口人，在大年初一的震天炮竹声中，呈现了生命的本来面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