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后冥婚后》 第1页 [gl百合] 《和影后冥婚后》作者:封刃作书【完结】 文案: 十八线女演员季喻川和影后盛清如合作了一部电影,饰演她的冥婚对象。 可是在电影上映的那天,盛清如突然坠楼死亡。 再接着季喻川在自己家里发现了盛清如的魂灵。 开始了自己的撞鬼(被鬼撩)日常。 非典型娱乐圈,都市妖灵文。 甜文,不恐怖,多私设,跟神话不能完全划上等号。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喻川,盛清如 ┃ 配角: ┃ 其它: 第001章 五月一日。 季喻川参演的《冥婚》在各大影院上映了,作为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女星,她能够和影帝影后等一众人合作并饰演一个颇为重要的配角,已经是一个出乎大众意料的事情。这部电影上映后,或许能够让她挤入“十八线”这个队列。 只不过,这不是季喻川最高兴的事情。 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在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还破天荒的买了一只鸡回家。 大伽云集的《冥婚》是一部大制作,同样它的片酬也胜过了季喻川以往界接的一些影片。跟影后盛清如对戏愉悦感比不上拿到片酬那一刻的兴奋感,她终于靠着这笔钱结清了房贷,当然,这也让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临海别业小区是s市的富人区,季喻川虽然很穷,但是在居住方面她是一个享受主义者,舒适的生活环境和良好的治安让她一咬牙,下决心在这里买上一套房子,要不是从天而降的大机会,她可能还是个可怜的房奴,每天数着存摺里的钱悽惨度日。 《冥婚》是一部灵异题材的电影,季喻川在剧中饰演的是女主的冥婚对象。 是的,女主是一只女鬼。 原本这个角色落不到季喻川的头上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定下来的演员不管是男还是女,在即将开拍的时候都出了各种意外,最严重的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跌断腿。听说这电影原本要被耽搁了,或者说是删改剧本后再进行拍摄,可是那违约金和投资方的催促,让剧组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一切进行下去。找上季喻川,是盛清如的授意。季喻川曾在剧组小声地问过这位端庄大气的影后大人,人家只是颇为神秘地说:“掐指一算。”这是调侃吧?得了,那个伽位的大佬哪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亲近,季喻川也便决定不再去过问。 空空荡荡的家中没有什么烟火气,季喻川一边摸索着遥控器,一边寻思着养上一条兇狠的大狗。要么再请一尊佛像回家辟邪?眸光落在了一旁的小柜子上,季喻川的心中忽然浮现了这个念头。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她是沐浴在社会主义光芒下的三好青年,可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 “都怪那《冥婚》的剧情,都怪那部电影。”季喻川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阵,电视正在播放一条新闻,漫不经心地调了频道,可是在意识到那零碎的只言片语说些什么后,又赶忙地调了回去。她瞪大眼睛看那被昏黄的灯光照亮的画面,高楼下的一片空气被围了起来,工作人员正在疏散围观的群众和记者。 “不会这么惨吧?”怀着一种敬畏和惶恐的心情,季喻川颤颤巍巍地摸到了手机,在打开搜索界面的时候她还用手挡了一下眼睛。根本就不需要她亲自打入字眼,想知道的事情就这样跳了出来。 ——今日十九点许,影后盛清如坠楼自杀。 季喻川看了好几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点入微博看自己的首页,更是一片对盛清如的哀悼。这个时候各大影院还在播放着《冥婚》,女主角是鬼,盛清如也真的变成了鬼。季喻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头看灯火通明的窗外,揉了揉发冷的手臂。 在一片“死者安息”的哀悼中,还是有不少的人揣测着盛清如死亡的原因。要知道这位十六岁出道,在十年之间拿遍了国内的所有奖项,是娱乐圈中的传奇式人物。她平日里深居简出,也很少有绯闻缠身,洁身自好获得不少粉丝的喜欢,曾有人说她是圈子中的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然,说这句话的人得罪了一大片被她形容成“淤泥”的,但是没有人否认盛清如的清高自爱。 真的没有一点儿绯闻吗?季喻川在脑海中搜寻着与盛清如有关的消息。也不算是绯闻吧?那是盛清如被爆出来的唯一一段情感经歷,是跟她的小师妹阮玉容,她们两个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媒体们拍到不少她们亲昵时候的照片,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们是一对。然而,在一个星期前,网上曝出了阮玉容和影帝姜临帆在一起的消息,当事人也已经承认了。不管cp粉们怎么想,盛清如和阮玉容是不可能的了。 难不成是因为情感受挫了才跳楼自杀吗? 季喻川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去,也努力地驱逐脑海中这些杂乱的念头。她虽然是在圈子中,签约了一家大公司,可是向来散漫惯了,经纪人手底下有其他粉红的小花旦,根本没时间管顾她,更别说帮她搜寻好剧本了。靠着接广告和饰演一些配配配角,她勉强可以过日子,前提是没有房贷压身。《冥婚》剧组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处于揭不开锅的窘迫境地了。季喻川不喜欢跟圈子里的人接触,也没有什么朋友。在演了《冥婚》前,盛清如在她眼中是一个演技很好的前辈,可是在盛清如开了金口解决她生存问题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那简直就是西天如来、南海菩萨。
第2页 可是这尊菩萨突然跳楼自杀了,在事业如同日中天的时候,香消玉殒了。 ——是自杀吗?还是被人谋杀了?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自然有人来查? ——可她怎么也算救命恩人啊。 ——话说《冥婚》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下架? 季喻川睡不着了,脑海中的小人们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她揉了揉脑袋勐地从床上坐起。按理说这五月也该是暖和的时候了,怎么总觉得四面吹来的都是阴冷的风?季喻川的思绪乱七八糟的,其实在剧组中她跟盛清如私底下也没有什么往来,难得问上几句都被她用其他的话给忽悠了。 娱乐圈啊娱乐圈,季喻川感慨了一阵子,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她进入这圈子的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也只有两年,她对这圈子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她也不是学表演出身的。父母早亡靠着吃百家饭长大,在成年之后只能够靠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并支付学费,可是很容易就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比如在两年前,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上司动手动脚从原先的实习公司辞了,还没找好下家的时候就被房东催促着要交房租,还以为自己要去睡天桥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比赛的消息。 如今正是传统文化兴起的时代,这个文化诗词大赛只要进入前八就能够拿到两万元的奖金,怎么能够不心动?悟性和记忆力一直是季喻川引以为傲的,她在节目中表现地尤为出色。 她不止拿到了那一笔奖金,成为这个文化大赛的冠军,她还摇身一变成了网红。不得不感慨这个社会是个看脸的时代,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加上一身才华便很容易走入大众的视野,在一批同伴中脱颖而出。成为网红带来了在那时的她看来很庞大的粉丝群,当然最重要的是引来了橄榄枝,天冠娱乐是业内的巨头之一。在看到了未来无数钱财向她招手时,她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卖身契。因为没有任何的基础,她有一整年的时间都在进行封闭式的魔鬼训练。在集训结束后,她张开双手迎接美好的前程,然而现实给了她一巴掌,她还是一个穷人。得了,这日子得过且过吧,季喻川很容易就给自己找好了方向、端正了态度。 在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之后,季喻川终于睡着了,可是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一身凤冠霞帔的盛清如倚靠着窗边的梳妆檯,朝着坐在床上的她柔媚一笑,眼波流动尽是魅惑人的无限春-情。梦中的她则是一身新郎官的打扮,甩了甩袖子竟然不能自控,朝着盛清如走去,拥着她单薄纤弱的身体说着一些情话。再之后,便是吻上了那微微开合的唇。卸去沉重的凤冠、扯开衣带的同心结——季喻川听见盛清如叫了一声“相公”,然后她梦醒了。 明亮的日光从落地窗撒入,天已大白。 梦里的妆容是《冥婚》这部剧里面的,感觉到腿心有些潮湿,季喻川面色一红,在呆愣了一会儿后便钻进了浴室。这梦也太可怕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在梦里跟女人做过这档子事情,何况那张清晰的脸庞是盛清如的。不会是她的鬼魂钻入到了自己的梦中吧?季喻川想了一会儿又兀自笑出声了。从浴室里走出来,在衣柜中挑选了一件大红色的卫衣,便慢吞吞地走向了厨房。她还记得自己从菜市场带回来的那只鸡呢,正好杀了炖汤补补这惊吓过度的身子。 干脆利落的刀法,颈上流的血一点点注入了瓷碗中,季喻川开始哼歌。忽然间,她听到了一声“难听死了”,手上一抖险些将手中的鸡给丢出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深唿吸一口气后,她继续哼歌。没多久,那道声音又重新响起来了。 第002章 难不成是进贼了?可是家中摆设整齐没有丝毫被翻过的痕迹,而门锁也没有被撬开。这花了大价钱买下的房子,季喻川还是选择相信它的治安。那么这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女人的、熟悉的声音,冷淡中带了一丝媚意——是谁呢?脑海中忽然间浮现了一个名字,季喻川被自己吓到腿软。 不可能的!兴许是楼上传来的动静? “别看了,我就在你后头。”又是一道冷冷的笑,可是这声音比刚才的两句话清晰多了,季喻川的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僵硬的身体几乎不受她的控制,像是生锈的机器般缓慢地移动。手中的鸡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另一只手则是端着那碗鸡血,勐地朝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团身影上泼去,口中还尖叫道:“盛清如?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就算索命你也不该找我啊!” 新鲜的、带着温热的鸡血沿着黑色的髮丝流淌,慢慢地覆盖了那张冷清的脸,平添了几分可怖,而那一件崭新的白衬衫也被鲜血染得通红,就像命案发生场地上的颜色。季喻川的手在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视线有些模煳。她好似看到了有人在走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抓住地上的那只死鸡,就朝着那向自己走来的人死命地砸去,口中还骂道:“你他妈到底死没死啊,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如果是鬼,应该没有形体的吧?被鸡血泼到也不会是现在这模样。但是为什么新闻中报导她盛清如已经死亡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混乱的脑子无暇想这些答案,季喻川也没有什么影后不影后、前辈不前辈的这种念头,她现在只想打死几乎将她吓得魂飞魄散的人。
第3页 “你打够了吗?”盛清如的眼眸中酝酿着怒气,声音也降了好几个调,几乎跌到冰点。季喻川呆呆地看着被鸡血煳了一身的盛清如,再看看被她抓在手中的鸡和一地的鸡毛,遏制不住那想笑的欲望,仰起头就是哈哈哈,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她看到了盛清如红色的眼眸,那哪里是人该有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季喻川是想直接晕过去的,可是直到坐在沙发上与盛清如大眼瞪小眼老半天,她都没有晕眩的感觉。最开始的那种畏惧感慢慢地消失不见了,在见到盛清如一个响指就除去身上污垢之后,她的情绪更是变得平静。在女鬼的面前,她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还不如就此认命了,更何况盛清如可不像影视剧中那些可怕的恶鬼,她维持着生前的花容月貌,就算在一众鬼中那也是倾国倾城。 “我跟你无怨无仇。” “我也没说跟你有仇啊。” “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天大地大,四处为家,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你家?”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难道不是在好好说话吗?” 很快季喻川便发现了变成鬼的盛清如比在剧组中忽悠她还要恶劣,什么端庄大气冷静矜持谦逊有礼都是一种假象,说出这样夸辞的人一定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亏她以前还对此深信不疑呢。 “你来我这儿是想要让我帮你请大师超度吗?”沉思了半晌,季喻川只找到了这一种可能。很少听盛清如说起自己的亲人,就算在她出了事后也没有亲人上前来。她唯一的一个暧昧对象已经变成了其他人的女朋友,所以啊,盛清如虽然是影后,可也是孤零零的小可怜啊。这样的念头让季喻川对她产生同情,在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扭捏了半晌道,“但是你找错人了,我没有钱给你请大师。”甚至连下一顿的饭钱都没有了,季喻川又开始为了自己而怅然。 如果能够变成盛清如那个段位的大明星就好了,根本就不用担心钱的事情。在季喻川看来,钱才是第一要义,因为钱产生苦恼让她忽略了自己眼前坐着的是一位“女鬼”。凉飕飕的风吹上了后颈,她的眼睛蓦地一亮,上上下下打量着盛清如,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盛老师,你们鬼只需要冥币吧?” 盛清如冷笑一声道:“你的算盘倒是打得真响。” 季喻川的心思被一眼看破,她也不觉得羞愧,一摊手耸肩道:“你出钱,我帮你请大师超度这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买卖嘛?至于你剩余的财富,都留给我,逢年过节我都给你烧你需要的物品,像是你的亲人一样。当然了,你要是需要,我每天都给你上一炷香。” 盛清如淡淡地说道:“全捐了,我之前立过遗嘱。” 一句话打破了季喻川的幻想。 “所以说你是穷鬼咯?”季喻川立马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不满地瞪着盛清如。 “你不也是?”盛清如白了季喻川一眼道。 “我是人,就算是穷,那也是穷人!”这句话让季喻川起了警惕心,她立马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瞪着盛清如一脸戒备。难不成她要暴露鬼的本性将自己一併扯入到地狱中?在四周巡视的目光寻找着可以稍作抵抗的武器,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夹在沙发缝隙中的十字架项鍊。她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扭动着屁股,放在身后的手则是偷偷地去摸那十字架。 “季小姐,你得痔疮了吗?”盛清如双手环在胸前,她垂下了眼睫,淡淡地说了一句。 季喻川差点被她这句话气得跳起,可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必须要保持微笑,直到她摸到了那十字架项鍊,勐地朝着盛清如眼前一摆,喊了一句:“受死吧,妖孽!” 盛清如看向季喻川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精神病患者,半晌后才撇了撇嘴道:“季小姐,这是在你家里,不是在剧组,请你不要演戏。再者你这浮夸的动作和表情,说你是演员还真是抬举你了。” “……”又是一波无情的攻击,季喻川不信邪,她拿着项鍊在盛清如的眼前晃了又晃,最后忽地感觉到手背覆上了凉意。她的身子在颤抖,连带着视线都似抖动起来一般。她被盛清如抓住了手,她被一个女鬼抓住了手。不是想像中那种如冰雪般的刺骨寒凉,而是一种温润如美玉般的凉——脑海中划过了这个念头后,她终于如愿地晕过去了。 “为什么会是这个二傻子?”盛清如不耐地嘟囔了一句,她没有立马就离去,反倒是把晕倒时额头磕在了茶几上的季喻川给抬了起来,丢到了沙发上,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等待着她醒来。 季喻川是被额头上的胀痛给催醒的,她还能记得自己撞到茶几上的事情。原本只是隐隐作痛,可刚才的感觉分明是被人故意重重一按,这个嫌疑自然落在那在一旁打坐的女鬼身上。深唿吸了一口气,季喻川的眼角跳了跳,她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你到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是自己跳楼的嘛?还是说有人谋杀你?难不成你想让我帮你找出兇手,了结遗憾?” “你比刚才聪明了点,只不过还是猜错了。”盛清如笑了笑,她伸出手在季喻川的额角又是一按,听见她“嗷——”一声惨叫,唇角那抹恶劣的笑容越发扩大。
第4页 “那你是怎么死的?”季喻川小心翼翼地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偷偷地觑了盛清如一眼。网上流言纷纷莫衷一是,其实她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呢。 “喝了点酒,失足坠下高楼,你有意见?”盛清如睨了季喻川一眼道。 “没有没有。”季喻川赶忙摆摆手,见盛清如目光一凛,立马又遮住自己的额角,腆着笑脸说道,“盛小姐,既然您没有需要我帮忙的,那您留在这里有什么必要呢?我这儿要什么没什么,我看您——”快走吧快走吧!季喻川在心中不知道下了多少逐客令。 “你以为我想留在你这破庙里?”盛清如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又落在季喻川的身上,毫不掩饰眼神中以及言语里的嫌弃。 虽说临海别业是富人区,可是和影后大人居住的高档别墅还是有点区别的——季喻川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可是还是忍不住生气。既然这么嫌弃,还赖在自己家中做什么呢?任谁看到一只鬼都会吓惨的好吗?她盛清如嫌弃小地方,她还不想让她上门来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清如没有回答,她凝视着季喻川的视线变得柔媚,眼神似是能够掐出水来,森冷和距离感消失不见,她喊了一声“相公”,就像《冥婚》这部电影里面,就像季喻川的那个春梦般,风情万种,娇羞无限。 “你——”季喻川的脸绯红一片,差点失了神魂。 “还不是因为跟你冥婚!”盛清如的这句话带着怨气,目光重新变得冷酷而尖锐。 第003章 影视剧里的人演过冥婚的千千万,可为什么偏偏她一个人被女鬼找上门?盛清如不高兴,她季喻川还满肚子的火气呢!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没有任何威慑力,季喻川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从气势上压倒盛清如。可人家影后不是盖的,就算如今变成了一只鬼,那曾经站在高处被千人捧的上位者气势都不曾消散。 “你以为我愿意吗?”这句小声的辩解还没有说完便消散在了风中了,觑着盛清如的冷脸,季喻川选择了一个颇为识相的问题,她顺着盛清如的话题,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鬼吗?为什么跟影视剧里面的不一样?我不止可以看到你我还能够摸到你,鬼不应该是无形无质如同一缕轻烟的吗?” “那只是你以为,轮迴中有人道、鬼道、妖道……你可以将它们看成另外一个人间,都生存在一个地球上,但是存在于不同的次元和空间,所以不会有交涉,但是最近出了一点问题,导致空间之间的界限慢慢地模煳了,不少偷渡到了人间的。”具体的事情怕是说了这位也不知道,盛清如朝着季喻川翻了个白眼,又说道,“我本不想回来的,我哪里知道跟你演了冥婚的戏,会在暗中结下了阴契?我跟你捆绑了起来,只有你能够看得见、感觉得到我。我都怀疑我这么倒霉掉下高空就是因为跟你演的那部戏!” 嘴皮子利索的人甩锅的本领那一定也是一流的,季喻川深有体验。她跟盛清如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好吧?自己稀里煳涂地醉酒失足,倒是怪起她来了?季喻川不想跟一只鬼吵架,吵起来吃亏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你留在我这儿要多长时间?”季喻川问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你留在我这儿又是图什么?” 盛清如懒洋洋地应道:“这句话你应该问上苍,我不知道。” 聊斋里面多善鬼,但是恶鬼怨鬼同样不少,再者还有不少人鬼恋最后被精气散尽的故事,季喻川不想冒这个险,她不知道盛清如会不会在下一个瞬间变成恶鬼来取她的性命。一颗心狂跳不已,季喻川面上犹保持着镇定,她又问道:“你能不能解开那阴契?” 盛清如一脸看傻子的神情,她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跟你这二傻子共处一室么?我也真是信了你的邪!《冥婚》这部剧事故频发,要不是投资方催得紧,我也不会採取算一卦的方式选出你。我看过你之前演得剧,火不起来剧本烂是一个原因,你自己不上进又是另一个原因。从你饰演的配角身上可以看出来你不经意间流出来的轻慢和懒散。你没怎么联繫过自己的经纪人吧?你要知道机会是靠自己去争取的,经纪人手底下带着那么多艺人,比你好看的比比皆是,凭什么让他注意到你?” 季喻川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牵扯到演戏上的,她只知道她需要一个能够驱鬼的大师,管它是佛是道,顺便再请各方神佛入住家中,金光万丈、佛法庇护,看盛清如这只毒舌的女鬼还能不能进来。在季喻川的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一出女鬼魂飞魄散的大戏了,但是很快地盛清如的冷笑声就把她给点醒。 “现在的道士和尚,大多是招摇撞骗的,想要收伏妖和鬼?真是痴人说梦。”盛清如哪里不知道季喻川在想什么?看着那双明亮的刻意掩饰自己惊惶神色的眼睛,她又残忍地开口,“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穷得只剩下厨房地上那只死公鸡了。” 还有比家中女鬼更可怕的事情吗?如果之前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现在的季喻川会狂点头,说一声“有的”,可不就是穷么?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跟你结了阴契,你要是出了事情对我伤害也是极大。”盛清如低垂着眼睫,淡淡地说道。
第5页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会保护我?”季喻川一惊,她凝视着盛清如好奇地问道。按照她之前的说法,这世间可不止有她这么一只鬼,可能还会有恶鬼甚至是恶妖。在见到盛清如前季喻川是无神论者,不信世间有鬼神,但是这一刻,她只担心自己的体质会频频撞鬼。 “你——做梦。”薄唇轻启,吐出来的字眼实在是冷酷无情。 季喻川耸了耸肩,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行吧,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摆脱阴契?” 盛清如淡声道:“找到转灵珠。” “那又是什么东西?”季喻川瞪大了眼睛,盛清如给她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别说是对她口中的东西,她甚至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陌生感。 盛清如问道:“你看过神话吗?” 季喻川点头,她没有什么喜好,除了看一些书。虽说不相信神的存在,但是对各国神话中的神祇和英雄的形象和母题都特别感兴趣。 “转灵珠是女娲补天时候用的一颗五彩石,她一共炼出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五彩巨石,在传说中她留下了一块五彩石,可事实上她一共留下了两块五彩石,其一吸收灵气化为齐天大圣,其二化作通灵宝玉落入凡尘。但是补天需要三万六千五百块石头,那缺失的一块是怎么来得呢?”盛清如瞥了季喻川一眼,顿了顿又说道,“光是五彩石补天还不够,为了防止五彩石坠落,女娲用自己的心化作最后一块石头镇住其他的。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变,嵌入到了裂缝中的五色石与天合二为一,而女娲之心呢,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随着太古天庭的沉睡,它也陨落在人间,不知在何处。” “……这也太扯淡了吧?”可是变成鬼的盛清如都出现在她的家中了,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科学”两个字在这种情况下明显不适用了,季喻川眨了眨眼,又问道,“那我要怎么找到转灵珠?除了这种途径,还有其他的解开阴契的法子吗?” “不知道。有。” 季喻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盛清如在说什么,激动起来也不管身边是人是鬼,勐地一把握着她的手腕,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等我力量增长,也就是小说里说得修为增强,就可以强行破开阴契,只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盛清如垂眸看着扼住自己的手,淡淡地答道。 被两道强烈的视线凝视着,季喻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被吓了一跳赶忙退开,掩着唇轻咳一声道:“我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修炼的?” 盛清如勾唇一笑道:“采阳补阴。” 被那视线一扫,季喻川赶忙做了个护胸的动作,脸上绯红一片,垂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是‘阳’啊。”虽然在梦里和盛清如这样那样很爽,不代表现实中她想跟一个女鬼同床共枕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好嘛?一场春梦了无痕,可是人鬼痴恋会魂飞魄散的。 盛清如道:“骗你的,我还看不上你这样的。” 这种赤-裸-裸的蔑视,简直是对她季喻川魅力的一种挑衅,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可从来不少。眉头一挑,嘴巴一撇,她开口道:“嘁,你以为自己眼光多好?你连阮玉容都看上了,可惜人家是个钢铁直女。” 见盛清如神色变得愈发阴沉,季喻川才开始害怕和后悔自己的失言。鬼是经不起刺激的,万一她忽然间暴起呢?“我要去炖鸡汤了。”季喻川随便找了个藉口从沙发上起身,可没走几步就被盛清如给扯住袖子,一阵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被这只美艷的女鬼压在了身下,就如同梦中她们身躯交叠的场景。虽然变成了鬼,可盛清如的面色不是惨白或者是灰败,她的气色瞧上去比大多数的人要好,她真的是鬼么?跳楼死亡是不是一个障眼法?季喻川的脑海中不免掠过了这样的念头。眼见着那张脸越凑越近,连颤动的睫毛都可以清晰的看见,季喻川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我、我不、不喜欢女人……女鬼也不。” “呵。”盛清如冷笑一声道,她伸出手拂开季喻川鬓边的一缕髮丝,手指又从那浓密柔顺的黑髮中穿过,大拇指则是恶狠狠地按上季喻川额头上那红肿的、带着点青色的伤口,听到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哀嚎后,她才漫不经心地从季喻川身上爬起来,淡如清风地说道,“你去熬你的鸡汤吧,吃了这顿就没有下一顿了,你不寻思着找点资源,接一部戏来拯救一下即将饿死的你自己么?” “资源难道是我想有就有的吗?我就算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也未必让我贴呢,还以为接了《冥婚》能够积累一点人气,谁知道你那踩空的一脚,好了,现在《冥婚》成为了没有人敢看的恐怖片,哪一个影院敢排这个片子?”季喻川痛得脸都快扭曲了,眼中闪烁着泪花,她捂着额头,对着盛清如抱怨道。 第004章 落魄到这种地步的演员,也是没谁了,为什么人家的十八线开外生活照样可以很滋润呢?季喻川百思不得其解。她的这种沮丧在翻箱倒柜只找到了最后一小包红枣后到达了顶点,泄愤似的将鸡剁成了块,在砂锅中煮了一阵去掉了浮沫,接着将大枣、枸杞、香葱等一併丢了进去。
第6页 “我觉得你去当厨师比做演员更容易些。” 盛清如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厨房,吓得季喻川险些丢下了手中的砂锅盖。她扭过身恶狠狠地瞪着那靠在门框上的人,粗声粗气地说道:“当厨师我怕一辈子都买不起这临海别有的房!别看我现在落魄,我只要能接几个广告或者一部剧,就可以摆脱现在的惨状了。” “那么你接到了么?”盛清如凉凉地说道。 “……我等忙完以后再联繫经纪人不行吗?”季喻川沉默了一阵,没好气地回答道。她的经纪人叫做黄姗,手底下带着不少像她一样的十八线艺人,当然其中也有几个小花旦,比如张玉仪。在饰演《美人鱼》里面的女主一炮走红,张玉仪以其清纯甜美的形象收穫了不少的粉丝,一举成为新晋的小花旦,各大片约接到手软,她现在可是经纪人黄姗的掌中宝。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季喻川主动联繫黄姗的次数并不多,就算通话对面也是冷言冷语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的,季喻川自然是不会去自讨苦吃,可是现在已经跟盛清如放话了,她不得不拨通了那个号码。只不过那为了张玉仪忙前忙后的黄姗哪里能够记得她这个小演员啊?在她低声下气说了不少话后,那尖酸刻薄的讽笑声才传入耳中,像是赏赐般的答应给她找一个广告。 “如果你想在圈子里出人头地,我建议你换一个经纪人。”盛清如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从一个经纪人的态度中就大概可以知道她手底下的演员能够走到哪一步了,经纪人和演员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这事情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季喻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要将内心的烦闷给发泄出来。摆冷脸搁担子走人,在她脑海中上演了千百回了,可最后又能怎么样呢? “你在这个圈子不开心为什么不换个工作?”盛清如又问道,她很难理解一些对艺术没有任何虔诚和崇敬之心的人,她不知道那些人走进圈子到底是图什么。难不成光靠着一张脸火一阵子博得虚浮的名利?那等到年老色衰之后呢?看季喻川懒散的态度,不是为了求名,可要说求利吧,她这抽一鞭子才挪动一步的态度又能够带来什么? “我懒,不喜欢变动。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够餬口就行了。”季喻川思忖了一会儿,又说道,“你给我找一个报酬高休息时间多的工作,我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在拿到片酬后,将它们花完了我才会去找另一个机会,这点就意味着我有很长的时间是不用干活的。” “……”有的人思想就是毫无逻辑性的,行事更加不能问为什么,盛清如一时间无话可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花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进行集训,比起科班出身的,我付出了双倍的努力,要是不用上这一身技能,我觉得有些不甘心。”季喻川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了厨房,唿吸一口那浓醇的鸡汤香气,一驱所有的负面情绪。及时行乐是人生的终极奥义,更是她季喻川的不变信条。 被两道犹如实质的视线盯着,季喻川又默默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碗,给盛清如也盛了一小碗摆放在了餐桌上。在盛清如那疑惑的目光下,她又翻找出了一个破旧的香炉,点上了几根香,说道:“我听说鬼是要点香才能够进食的。” “……”盛清如不知道季喻川是从哪里看来的歪理邪说,她既然能够化成实体坐在她的跟前,难道会握不住筷子吃不了东西吗?在这点上盛清如还真的是不敢确定,她只知道在鬼道亦或是妖道的都不需要像人类一般再进食。季喻川那笑嘻嘻的神情还真是有几分碍眼,盛清如眯了眯眼一把从她的手中抢过了筷子,将碗中的鸡肉块翻搅得乱七八糟。 “你们鬼吃了人间的东西会不会拉肚子?”季喻川又问道,看着盛清如气哼哼地离桌而去,她才勾着唇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这所剩不多的肉食。在接下来的几天,为生计所迫,她不得不开始啃胡萝蔔吃青菜,当一个彻头彻尾的素食主义者。 吃喝睡、看书、健身、看新闻几乎占据了季喻川所有的空闲时间,懒洋洋地窝在了沙发里,她打开电视的娱乐新闻板块,热度最高的依然是盛清如坠楼死亡事件,不少明星参与到其中来,以朋友的身份为其哀悼,而有的人呢,则是无耻地蹭着这件事情的热度,活在人世的人纷纷闹闹一场,可是死者呢,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或是真心或是做作的一切。季喻川没有多少心思听电视机中的声音,她一连瞥了盛清如好几眼,想要知道她在看这条新闻的时候如何感想,只不过那张如死水般平静无波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证据摆在眼前了,但是很多人还是不相信你是自杀的啊。”季喻川感慨了一句,其实就连她刚听到这消息时候也是怀疑的,毕竟盛清如没有任何精神病史,也没有遇到什么重大的挫折,光靠着在剧组里的接触,几乎就可以断定她不是一个遭遇一点小打击就会自杀的人。没有什么家庭背景的她能够爬到这一步,背后的毅力不可想像。“你真的是失足坠楼的吗?还是想要隐藏什么真相?你来我这儿其实是想要报仇的吧?”脑洞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再收回,季喻川悄悄地往外挪了挪,生怕盛清如忽然间发怒。
第7页 “请问阮玉容阮小姐,您对盛小姐自杀一事怎么看?你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一个熟悉的名字被提起,季喻川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屏幕上。记者逮到了阮玉容开始发问,而被重重护在中间的人呢,则是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红肿的眼睛似是不久前才哭过。盛清如的死对她来说不可能没有影响的,当初不少人以为她是盛清如女朋友,而她一转头就投入了男人的怀抱,盛清如的坠楼死亡更在这之后。网上曝出盛清如在死前饮酒过度,可这又是为了谁呢?众人的视线纷纷聚焦在阮玉容的身上。 季喻川想知道阮玉容是如何回答的,可偏偏屏幕一下子便暗了下去,在这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熄灭了,房间顿时被黑暗给笼罩,只余下从窗外传来的微弱光芒,可以大致看出那坐在一旁人模煳的轮廓。季喻川第一反应就是盛清如搞得鬼,难不成她故意在自己家中蹉跎一天,在等待黑夜的到来吗?月黑杀人夜,古人诚不欺我。心跳的节奏骤然加快,瞪大的眉眼中满是恐慌,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季喻川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感觉到那微凉的气息逐渐靠近时,她勐地尖叫一声,拳头使劲往前方人身上砸去。 “你在闹什么?”盛清如吃了几计拳头,有些不高兴地开口道。防止季喻川再做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盛清如握住了她的手,遏到了头顶,而用自己的身躯压住她那剧烈扭动的、甚至是乱踹的腿脚。 “你、你想干什么!”季喻川的额上已经淌出了冷汗,都说女人的话不能信,这个女鬼的话才是更加不可信!亏她还被那面皮给迷惑住了,没将盛清如当个鬼来看。这故事和聊斋里的画皮可不类似?早知道一开始就离家去请道士和尚上门来做法了!现下正后悔不迭,感觉到有什么从她的脸庞上轻轻拂过,在带来麻痒的感觉时,更是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反正不会干你。”盛清如冷笑了一声道。 “粗俗无耻下流!”季喻川被盛清如口中的这句话气得脑子发热,感情以前的形象都是装的?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只剩下了脑袋,她朝着盛清如的前额使劲一撞,直到惨叫声发出,痛感传来时,她才想起自己是个有旧伤的人。而那压着自己的人呢?纹丝不动,像是被棉花打了一拳。 “季小姐,我在夜中可以视物,但是你——”盛清如抿了抿唇,又淡淡地说道,“你是不是该去看一眼电錶?是不是该交电费了?”说完她松开了季喻川,站在与她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冷冷地观望着。 “诶?”不是她搞得鬼啊?季喻川躺在沙发上平復着纷乱的唿吸,半晌后才起身去看门外的电錶,还真是跟盛清如说得一样,没有电费了。 第005章 没有水没有电,那也是一件贼恐怖的事情,尤其是在家中有一只女鬼的情况下,看着自己只剩下两块二的支付宝,季喻川扁了扁嘴都快哭了。灯光重新亮起,那只女鬼还坐在自家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重新打开的电视机,感情是跟她有关的八卦新闻在断电的时间里过去了是吧?夺过了遥控器,季喻川将省电当成了第一要务,把看新闻这项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剔了出去。 睡觉是度过漫漫长夜的最好办法,可是问题来了,盛清如怎么办?她从浴间走出来的时候,这只不要脸的女鬼已经爬上了自己的床,鸠占鹊巢。加大号双人床有足够的空间容下两个人,可这是给她未来的对象准备的,虽然现在的用途只是让她更加方便的翻滚。“采阳补阴”这个词又重新在脑海中盘桓不去。 清凉的吊带睡衣下,是半遮半掩的雪白胸脯,脖颈下是精緻的锁骨让人想轻轻地咬上一口。除了脸,季喻川引以为傲的还有恰到好处的身材,她才不喜欢太过丰满的胸型,跑动起来像是整个人要被拖着倒地。盛清如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季喻川,直到满意了之后才舔了舔唇,懒洋洋地说道:“我对你这小身板不感兴趣,只是因为结了阴契,需要跟你待在一起,方便我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 “……”季喻川很想摇着盛清如问,她的身材很差劲吗?可是她不敢,将心中的冲动给遏制住了,她翻了个白眼钻入到了被窝里,在关灯前还软软地威胁道,“我要是变成鬼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有鬼在身侧,季喻川还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可是没有想到,一闭上眼就陷入了睡梦中。如同天地混沌初开时的迷雾遮住了视野,梦境中的她不停地走动,妄图穿过这个迷雾之境,沿着青石小路,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花园里的一切都是新鲜而又活泼,坐在了栏杆上的那道白色的绰约身影,更是一场视觉盛宴。模煳的容颜随着脚步的逼近渐渐变得清晰,可是在一眨眼后便消失不见,像是一阵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梦中的季喻川追逐着这道身影,穿过了亭台楼榭、路过了形-形-色-色的美人,最后在布置得如同雪洞中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个白色身影,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接受了前往巫山之境的邀约。 这场春梦直到天光大亮时候才终结,勐然间从床上坐起,额上布满了粘稠的虚汗,梦境里就算是看清楚那张脸也意识不到她是谁,可是现在神台清明、趁着梦境里的容颜还没有在记忆中消散,她低低地喊出了三个字。握紧了双拳后,瞪视着那盘腿而坐的人,眸中满是怒焰。
第8页 “面色潮红、心跳加速、香汗淋漓,你这是做春梦了?” 被这句话一刺激,季喻川更加地生气,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盛清如”三个字。 只不过盛清如字典中向来没有“畏惧”两个字,尤其是面对着季喻川的时候。她伸手指了指那从肩上滑下来的吊带,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觉得你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是现在有不少的同性情侣,万一别人对你抱有非分之想呢?当然,这个人不可能是我。” “你闭嘴!”季喻川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不要进入我的梦境里!”自从传出盛清如坠楼身亡后,这两夜都是跟她有关的春梦,照这种情形下去,她恐怕会像小说中被狐妖吸干了精气的书生一样,命丧黄泉。 盛清如挑了挑眉道:“你意-淫我?” 季喻川一时间无言以对,难不成跟盛清如无关?脸上的红潮始终退不去,她拿起了枕头直接砸到了盛清如的脸上,蹭蹭蹭地跑进了洗澡间。哗啦啦的水声迫使她逐渐地冷静下来,看着被热气模煳的镜面,脑子中又忍不住想起神神怪怪的东西,这一洗就是半小时之久,等她终于收拾好心情的时候,进入房间发现盛清如已经消失不见了。女鬼消失的狂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独自一人欢唿了一阵,又跑进了厨房、书房灯地方仔细观察。 经纪人黄姗发进来的简讯更是让季喻川觉得自己转运时机已经到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广告,但是足够她过一个月省吃俭用的日子,总比啃树皮的悽惨好。专车接送这种待遇是不会属于她季喻川的,像她这种走在街上都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十八线,只能自己开车或者是打车前往。掂量着最近的油价,季喻川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挤地铁,并在最后一段路上骑着单车狂奔。晚到一个小时甚至是几个小时是大牌明星的专属,像她这般的小人物只能够提前到场地等待。 不管是哪一个职业,势利眼都无处不在,只不过在娱乐圈中被无限地放大,有的人享受着前簇后拥的待遇,有的人则是被晾到了一边无人过问。忙碌的工作人员的眼中没有她季喻川,而化妆师也始终不动作,在季喻川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讥诮地说了一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用你来了。”这算是临时换人?她只是一个云备胎么?季喻川心中暗笑一声,也懒得跟那种人争执,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扭头便走。 给经纪人发了一条消息,回復的话语只有冷冷的字眼,无非是说她大惊小怪,换了就换了,少在片场丢人现眼。季喻川将手机抄入了裤袋中,漫无目的地在这座熟悉的城市中行走,她开始考虑盛清如说得话,其他的职业怎么样呢?她为什么不能够换个环境呢?可是很快地又想到了自己年幼无知时候一签五年的卖身契,最起码还有三年的时间她需要在这个圈子中挣扎,借着东求西求的资源来养活自己。 “嗨,美女,我是某演艺公司的星探,你有兴趣——” 季喻川冷冷地瞥了眼戴着墨镜的西装男,不耐地应道:“没兴趣。”被选中的人那么多,可最后脱颖而出的有多少?大部分人都被拍死在滔天的浪潮中,或者是苦苦挣扎,找不到上岸的途径。 大概是她的神情太过于兇狠,那西装男放弃了劝说,讪讪一笑,扭身就走,口中还不由嘀咕道:“这种人千千万万,脾气这么大,还以为自己真的会火啊。” 憋了一肚子气无从发泄,季喻川最后游荡在那聚集着很多卖艺人的天桥下。有身残志坚靠着写字来谋生的、有一路哀嚎着哭惨乞讨的、有跳风筝舞的、也有吹笛拉二胡的……在这不算宽敞的地方,俨然是一片热闹的小江湖。季喻川最后在一个拉二胡的鬍子叔跟前停住了脚步,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塞满了纸币和硬币的破碗。 二胡声戛然而止,那鬍子叔抬头与季喻川对视,最后从碗中拿出了二十块钱的纸币放在了她的脚侧。 “……”季喻川抿了抿唇,从卖艺乞讨者那里讨钱是什么感受?她弯腰捡起了纸币塞回了碗里,还从自己的口袋中扒拉出所剩不多的钱币,一股脑地丢在了鬍子叔的碗里,她开口道:“二胡借我一会儿。” 好好的一个美女却是个神经病,鬍子叔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可怜之意,他顺着季喻川的意思将二胡递给了他,甚至挪了挪身体给她腾了一个位置。季喻川会很多种乐器,在大学中的四年跟着音乐社的才子才女们学,在签约娱乐公司集训时又没日没夜的练,虽说到达不了大师的水准,但是碾压一般的天桥艺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二胡声很难引起行人的驻足,但是拉二胡的如果是个美人就不一样了。有的人像是一泓泠泠的清泉,有的人像是一场飘扬的雪,也有的人像是一弯冷冷的月、或是一阵徐徐的风。季喻川的美是慵懒散漫的美,可是她的眉眼中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张扬。 “不要光拍照不给钱,只要给了钱我还可以表演胸口碎大石。”一曲终了,季喻川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懒洋洋地开口道。 在资讯时代,只要有一个契机,传动的消息会比风还快,各种各样的小视频以及照片被人传到了网上,#天桥二胡美女# #天桥一姐#这样的词眼快速地窜上了热搜榜,给一片沉重压抑的范围带来了一个突破口。很快地,又有人通过那清晰的、毫无遮挡的素颜脸辨认出季喻川的身份,不只是将她饰演《冥婚》中女配角这件事情扯出,还将她在两年前获得的一些荣誉称唿给扒了出来。
第9页 ——曾经的清冷才女天桥卖艺,如此落魄竟为哪般? 在看到以这为标题的文章时,季喻川正在数赚来的钱。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钱啊。 第006章 有些时候火起来是莫名其妙的,但是在热度冷却后,终将又变回默默无闻的境地。季喻川登录了自己的微博,粉丝数正在快速地增长,即将突破一百万,留言的人呢,不是“哈哈哈”就是来表达惋惜。季喻川不关心网上的那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在思考要不要趁这个热度来的时候,多刷一刷存在感,赚点钱来餬口。 高冷的、清贵的、清纯的、搞笑的、直男的……现在的娱乐圈树立了各种各样的人设,但是这些虚假的、靠着人为操纵的人设一旦崩塌了,那引来的绝对是意想不到的骂声。季喻川始终不相信有完美无缺的人存在,就像是盛清如,她在网上的人眼中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女神,可是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恶劣和坏脾气?季喻川可不认为那是在她变成鬼之后才有的,分明是日积月累的习惯。 “盛清如”三个字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疑神疑鬼的季喻川又在家中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见她没有再回来了,这才靠着卧室的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能够拜託盛清如那只女鬼了,她高兴地吭起了歌,当然这跟她演奏乐器的水平几乎有云泥之别。那道熟悉的“难听死了”响起的时候,季喻川知道完蛋了,原以为消失不见的人正翘着腿坐在了沙发上,屁股底下压着的是她最爱的蓝胖子抱枕。 “你、你、你——” “我只是出门办点事情,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盛清如慢条斯理地开口,她打断了季喻川的话,同时也掐灭了她心中的一丝期望。 季喻川拧着眉纠结了一阵,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她不想看见盛清如这只女鬼,但是她出于某些原因只能够死赖着不走,实在没办法只能选择自欺欺人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季喻川问道:“就算你不离开,你能不能把自己变成透明,不要让我看见?” “不能。”盛清如是残忍的,她偏不让季喻川如意。 “罢了,罢了——”拖长的尾音就像是在唱戏,她推了推盛清如,将自己心爱的抱枕给解救了出来,愁眉苦脸地思考着自己的赚钱大计。在空阔而静谧的房间中,突然间响起来的手机铃声就有些悚然了,险些将季喻川吓得魂飞魄散,蜷缩着身子半晌,才从裤兜里面掏出了正在释放着噪音的手机,嘟囔道:“谁打的电话啊,差点把我吓死。” 盛清如哼了一声道:“胆小鬼。” 季喻川纠正她的话:“我不是,你才是鬼。” 来电显示是黄姗的名字,在季喻川的映象中,这位几乎就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后,她才接通叫了“黄姐”,对面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臭骂,无非是嫌她接电话慢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天桥下卖艺,你很行啊,现在视频火起来了,你要趁这波热度炒一下人设。落魄但是有才艺的天桥女孩很符合你,你带上乐器多去几次,我到时候会联繫媒体去拍照片,你微博也不要放那里长草,发点东西卖卖惨,懂吗?对了,你不是跟盛清如合作拍摄《冥婚》吗?你还可以蹭一下盛清如的热度。 季喻川不懂,她也不想懂。那头打电话过来就是噼头盖脸的一顿,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是商讨么?分明是不将她当平等人看的命令。季喻川对着手机屏幕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靠着沙发又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能力不济,时运不齐,眼见着山穷水尽,就算她有乐天的心境,怕是也经不住生活的折磨。 “天桥girl,你不打算换个娱乐公司、换个经纪人么?”盛清如瞥了季喻川一眼,开口道。 “不是说了吗?这不是我想换就可以的。”季喻川应得有些不耐烦。 “合同还剩多久?你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新人违约金也不会太高吧?”盛清如又道。 被盛清如的态度给气笑了,季喻川偏头凝视着盛清如完美无瑕的侧脸,讥诮一笑道:“怎么,你一个女鬼还想帮助我?” 盛清如坦然道:“是啊。” 季喻川揉乱了长发,压住了内心的浮躁情绪,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就算违约金只有一万,现在的我都支付不起。” “你真的很穷。”这是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句。 季喻川的眼珠子转了转,她的眸光中透露出了些许茫然,她无意识地点头,不断重复道:“是的,我很穷。”很久以后她才像是迟钝的发条钟一般反应过来,“幸好你们鬼不用吃东西,要不然我怎么养得起?你所有的钱都捐出去了,那么不动产呢?或者说一些可以换钱的珠宝首饰呢?难道都没有了吗?” 听季喻川这么一说,盛清如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名下的大多数财产都捐出去了,除了一栋在山脚下的私人小别墅,里面还真是有一些可以变换成钱的东西。对她来说,那些身外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她留在季喻川的身边是有所求的,而相应的,必须要有付出才行。沉思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在城外的羽山有一幢小别墅。”
第10页 季喻川眼睛一亮,问道:“钥匙呢?” 盛清如横了她一眼道:“没有钥匙。” 那不就是空欢喜一场?才兴奋起来的季喻川立马就垂头丧气了,直到盛清如开口道:“我会告诉你密码。” “条件呢?”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情,季喻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沦落到和一只鬼交换条件的地步。 盛清如淡淡地说道:“要你出名,在圈子里面站稳脚跟。” “……”这样的条件出乎季喻川的意外,怎么说都跟她盛清如没有关系吧?她提出这个图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她好?不愿意看她这么个有灵气有潜力的新人被无情埋没? 季喻川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盛清如哼了一声应道:“信仰之力也能够增强我的修为,而娱乐圈是最容易攫取信仰的地方。因为我跟你结了阴契,你的粉丝们对你的崇敬和信仰,我也可以吸收。只有当我力量强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我才能打破我们之间的契约,从你的眼前消失。” 只要她成名了,盛清如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季喻川只听明白了这句话。看起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损伤,又何乐而不为呢?但是在这个人人挤破了脑袋、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圈子里立稳脚跟,谈何容易?难不成要听黄姗的继续去天桥卖艺,炒红这个人设吗? “收起你那种可笑的念头,我怕你还没有红,就被炒煳了。”盛清如鄙视地瞪了她一眼,“你可以用我的名义真正地进入圈子,但是不要妄图绑上我来炒作,吸引大众的眼球。” 季喻川问道:“诶?什么意思?” “你联繫薄念之,就说是我的朋友。”盛清如淡淡地开口道,“我告诉你她的私人号码。”冒用她盛清如名义的人不少,如果打到工作号上薄念之压根不会相信,尤其是她从来没有提起过的人。 薄念之是盛清如的经纪人,当初就是她一步一步将盛清如给捧红的,她带过的艺人就没有不出名的,一直被称作业内的活招牌。近些年她手底下已经不接新人了,光是盛清如和阮玉容两个人便足够她忙前忙后的了。只不过网传她跟阮玉容的关系不太好,有不少人猜测她会重新带新人,而不是将工作重心转移到阮玉容的身上。 在拨通号码的时候,季喻川内心是有些忐忑的,尤其是被盛清如那冷淡的目光给凝视着。彩铃的声音在耳畔迴响,捏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沁出了虚汗。 “喂,您好,我是薄念之,请问您是?” 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冷淡的声调传入了耳中,季喻川的心神又是一颤,她深唿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杂乱的心跳,像这种抱大腿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忍不住有些许忐忑。打颤的声线昭示着她内心的矛盾和挣扎,她说道:“您好,薄老师,我叫季喻川,您的号码是盛清如告诉我的。” “季喻川?”对面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深刻的映象,半晌后才回復道,“是在《冥婚》剧组跟清如演冥婚夫妻的小姑娘?” “是的。” “我知道你。”那头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她把我的私人号码都给你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仔细听可以感觉到话语中带有压迫的质问,季喻川原想说是朋友的,可是舌头一打颤,忽然间应了句:“我是她女朋友。” 霎时间陷入了一种诡谲的寂静中,薄念之的沉默还算不上什么,给季喻川造成压迫的是这头盛清如似笑非笑的眸光。当着人家的面,说是她的女朋友,这下子可是糗大了,简直是丢尽了二十多年的脸。 第007章 “我的女朋友?”盛清如这句话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在唇齿间缠绵良久。 尴尬,想要一条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季喻川的脸上似是火在烧,那边沉默许久的薄念之发话了:“明天下午两点,西城咖啡馆,可以吗?” “可、可以。”季喻川回答结结巴巴的,她正想解释什么,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手捂住了发烫的面颊,整个人后仰在沙发中,只想要放声尖叫。可是现在不行,身边还坐着盛清如呢,她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给她一种“说是你女朋友就是你女朋友了怎么着”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盛清如眯着眼笑了笑道:“女朋友,念之她怎么说?” 这一句话直接将季喻川刺得跳起来,在心中预演好的气势一丝不剩,哗地一下便狂奔进了卧室,重重地甩上了门。对于女鬼来说,锁并没有什么用,穿墙的能力只是基础,可只有这个动作才能够季喻川一点儿小小的安慰,她可怜的心经不起折磨。 反正都是个死人,都要借她的名义攀上一些资源,朋友和女朋友有什么区别?反正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再者两个人是互利的关系,这么自称一下怎么了?季喻川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很多时候她说服不了别人,但是她可以说服自己。 砰的一声响传来,像是一道爆炸声。季喻川不记得自己厨房有什么工具正在运行中,小心翼翼地开启了一条门缝喟嘆,只见一只通体纯黑的猫正砸在了柜子上,已经将这上好的家具砸出一个洞。 季喻川看见钱在指缝间流失,她拉开了房门遮掩住双眼发出了一道痛苦的呜咽。一阵阴冷的风吹向了手臂,季喻川霎时间便反应过来了,家里的门窗都紧紧关闭着,哪里会来一只猫?而且普通的猫砸出了一个洞了,还会不受伤吗?唯一的可能便是那懒洋洋站在一边的盛清如招来的。尖叫声还没有发出便被扼住,季喻川感觉到自己被黑猫的视线锁住,头皮开始发麻。她动弹不了,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眼珠子随着黑猫转动,那团黑影渐渐地变大,锋利的爪子眼见着要抓上了她的面庞,忽然间闪过来一道人影,一伸手便抓住了黑猫的尾巴。
第11页 “喵——”悽厉的惨叫声响起。 落在身上的束缚霎时间消失不见,季喻川腿一软跌倒在地,背上已经被冷汗给湿透 。仰着头看着神态轻松异常的盛清如,她哑着嗓子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只妖界的小宠物,冲着你来的。”盛清如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怎么这么背。”季喻川欲哭无泪,她仰头看着盛清如,伸手比划了一阵,又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盛清如沉声应道:“有。” 季喻川面露急色道:“那怎么办?我得赶紧请大师。” “不需要。”盛清如摇头道,“只要我跟在你身边就没事。” 身边带着一只女鬼是时不时遇妖?哪一样都是很恐怖的好嘛!季喻川瞪着盛清如,又看了看使劲在她手中挣扎的黑猫,暂时选择了相信。她不知道盛清如的武力值,难不成才变成鬼的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喵——喵呜——”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宰了。”盛清如将黑猫丢在了地上,一张白色的小网出现将它笼罩在其中。 “我是来找你的!”在喵呜了几声无果后,被擒住的猫妖开口说话了,“是你早上踩了我的尾巴!我是来报復的!” “可爱愚蠢的小猫咪,你怎么不学学你狡猾的主人呢?”盛清如轻轻一笑,她的手穿过了网绳,在黑猫的脖颈下挠了几下,最后又在她的头部使劲揉搓,“难怪人们都爱撸猫,手感不错,要不要下个咒封印你的妖力,再拿到宠物店里卖了呢?” “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呢?”盛清如淡淡一笑。 “我有个问题。”被一人一猫忽视了许久后的季喻川终于缓过神来了,觉得照这样下去,迟早被吓到神经衰竭。诡异的对话,似乎还不是一只野生的猫妖?还有盛清如,她真的是一只女鬼吗?还是说她骗自己的?像她这种大忽悠,就算是说谎那也是得心应手的一件事情。 盛清如一挥手道:“说。” 季喻川思忖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别知道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为好,她选择了一个切身相关的问题:“见到薄念之我该怎么说?” 盛清如道:“随便说,反正我没有提起过跟你相关的事情,你怎么说都不会穿帮。” 季喻川又道:“她要是不相信呢?你要不要託梦给她让她照顾我?” “……”盛清如嘆了一口气,“我只是帮你牵线,给你找一个机会,能不能到念之的手下,还是看你自己的本事。换言之,如果你没有本领,就算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你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相信你自己吧。”这是从盛清如口中说出的最好看的话语之一,听她这么讲,季喻川也不好再询问一些什么,只能够明日见到了薄念之再做打算。 盛清如又道:“对了,这只蠢猫是楚谨言的,你要是从薄念之那儿获得不了帮助,可以找猫的主人,用猫来做交换。” * 午后的咖啡馆是轻松惬意的,伴随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声,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个幻梦。但是季喻川显然感受不到这种氛围,在开了空调的咖啡馆,她的额上还是不停地冒着汗珠,坐立难安四个字正好可以形容她此刻的情绪。 高跟鞋在地板上留下了一连串哒哒哒声,季喻川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着职业装的女人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之前一紧张说错了话,现在转变成了压力,重重地压在了心间。尖锐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季喻川讪笑一声,朝着走到了跟前的人伸出右手,开口道:“薄小姐,您好,我是季喻川。” “季小姐您好。”薄念之在季喻川的对面落座,询问了她的喜好后点了两杯咖啡。但喝咖啡不是两人相见的目的,一股无形的紧张在两个人之间流动。季喻川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而薄念之则是在等待着她开口。指节扣在了梨花木桌上,发出了不疾不徐的笃笃声。 沉默只会让压力越来越大,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她迎向了薄念之满含探究的视线,开口道:“您的号码是清如给我的,她说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联繫您。” “在电话里的时候您说过这件事情。”薄念之点头,又问道,“您知道清如为什么会跳楼么?我始终找不到原因,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她的这一选择给身边的人留下了谜团和痛苦。” 可不就是一时醉酒失足吗?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她现在变成了鬼可自在着呢。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够跟薄念之说,季喻川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痛苦神情,低低地应道:“警方不是说她是失足坠楼的吗?” 薄念之忽然间拔高了声音道:“你也相信她是自杀的吗?” 季喻川目露茫然,她双手掩面,从指缝间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她应道:“我不知道。” “抱歉。”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薄念之嘆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在《冥婚》剧组,盛清如是有机会跟季喻川认识便相恋,或许她们认识在很早的时候,要不然盛清如怎么会选择一个默默无闻的演员来跟自己对戏呢?当初她说是“掐指一算”,可现在看来分明是有私心在,只可惜啊……
第12页 季喻川低敛着眉眼道:“我想重复她走过的路。” “嗯。”薄念之一颔首,淡声问道,“你现在是谁来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天冠娱乐的吧?”作为业内的一大巨头,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资源。就连盛清如所在的天圣娱乐那也是天冠娱乐的一个独立运营的子公司。但是大公司里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够获得最好的资源,也不意味着所有的都是极具专业素养的人,能不能出头到底还是看命。 季喻川嘆息道:“在黄姗手底下。” 薄念之听说过黄姗的名字,有的人出名是因为才华出众,有的人则是人品恶劣传千里,黄姗显然是后者。她是天冠娱乐的老员工,因为某些关系进去的,恃强凌弱,碾压同事和手底下小明星是寻常事。听到这个名字,薄念之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瞥了季喻川一眼,又询问了合约的事情,最后留下一句“等我消息”。 对于季喻川来说,事情也算是成了一大半,薄念之比她想像地要好接触一些。开始时的紧张一丝不剩,带着苦涩的咖啡在唇齿间逗留别有一番滋味。然而等到薄念之离开后,她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薄念之到底有没有结帐? 第008章 有的人外表看着光鲜,可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很显然,季喻川就是这样的人。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正是鬼魅出行、妖物作乱的时候,只不过季喻川压根想不起来这一点,她只知道今天丢尽了她的脸,因为喝“霸王咖啡”被扣留在店里刷盘子抵债,还有比这个更加悽惨的事情么?一想到没有钱,她都快窒息了,哪里能够注意到周边游动的幽灵? “现在插播一条寻猫启事——”盛清如把遥控器一扔,踢了踢一旁被折磨到无比乖顺的小猫妖,抬起头对着玄关处的季喻川问了一声,“怎么聊了这么久?事情成了吗?你是顺便将所有程序都办完了?还是说你又去天桥当‘一姐’了?” 季喻川满腹的怨气无从发泄,哒哒哒几步冲到了盛清如的面前想要用她出气,可是面对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又瑟缩了,最后讪讪一笑,用力地揉搓着黑猫的脑袋,听着它发出了“喵喵”的抗议声才罢手。季喻川嘆了一口气道:“薄念之太不够义气了,她约我到咖啡店竟然不付帐,最后我因为没钱在店里刷完碗,所以才忙到现在。” “……”盛清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可能是忘记了吧,况且谁知道你会穷到这种地步?你怎么不再打个电话求救呢?” 季喻川横了盛清如一眼道:“我还要脸。” “哦——”盛清如故意拖长了音调,话音陡然一转道,“可是你自称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没见你是要脸的啊。” “……”季喻川完败,一时疏忽被女鬼抓住了把柄,不知道要被嘲笑到什么时候。顿了顿,她决心转一个话题,不在过去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反正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我刚才听到新闻里的一个寻猫启事,黑色的毛,尾巴上有一点儿白毛,是不是这一只?” 盛清如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啊。” 仿佛看见了自己沐浴在金山银海里,季喻川的双眸都放着光,她急急忙忙地将小黑猫抱在了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问道:“奖励是多少钱?她的猫对我家柜子造成的破坏也应该赔偿吧?” 盛清如淡淡地说道:“你应该联繫一下楚谨言。”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有关的事情。皱着眉思考了半晌,季喻川问道:“楚谨言是谁?” “你知道你们的老总是谁么?”盛清如一挑眉,因季喻川的无知而感到不可思议。 像她这种十八线开外哪里能够关注到老总那一层次的事情?明知道自己被盛清如鄙视了,季喻川还是诚实地摇摇头,应了一句:“不知道。”她关切的事情只有两样:一是什么时候钱用完?二是什么时候有广告、剧本,能赚多少钱?钱不在多,够花就行,可现在分明连最低的生活水准都达不到。 “天圣娱乐是天冠娱乐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你总得知道的吧?”盛清如翻了个白眼后,又耐着性子解释道,“楚家一直照顾着娱乐圈的半边天,现在老爷子退休了,整个天冠的大权就落到了他的儿子楚慎行的手中。老爷子除了这个儿子以外,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私生女,叫做楚谨言。老爷子出于愧疚心理,把天圣娱乐给楚谨言任由她折腾,哪里知道近些年蒸蒸日上,势头直逼总公司。” “所以说楚谨言是个有钱人,是富二代。”季喻川对盛清如的一番话作总结,末了又添了一句,“为了找到自己的猫,她的赏金应该不低。” “你的脑子中除了钱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盛清如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打算从天冠跳到天圣的人,而楚谨言就是你未来的老闆,你想跟她伸手要钱?还是要一个机会?薄念之那边会帮助你,但是加上一个楚谨言,才能够万无一失。” “你说得很有道理。”季喻川摸了摸下巴点点头,思绪又发散到了其他地方去,她问道,“楚小姐体弱多病,是不是因为养了这只黑猫?妖和人在一起,会吸收人身上的精气,导致人的身体不断地衰竭下去吧?我这两天觉得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时不时还出冷汗,面上憔悴很多,是不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太久了?”
第13页 盛清如瞥了一眼面色红润精气十足的季喻川一眼,冷笑道:“那你跟我一样变成鬼吧,能够维持着最好的形貌不作任何变化。” “……”季喻川瞪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竟然让我跟你一样去死,你这是邀请我‘殉情’吗?” 盛清如不想再理会季喻川的胡说八道,她转过头看着窗外不远处洒落的灯光,虽说此处是s市的郊野,可也远比一般的小城市热闹,号称“不夜城”也是很有道理的。透明的窗户将黑暗和明亮连接在一起,暗色的光芒退去后,趴在了窗上的妖物渐渐地露出了行迹。三界之间的界线被慢慢地打破了,不同次元之间的也裂开了缝隙可以互通,这一切是否跟转灵珠的重新现世有关呢?可是转灵珠现世落在了哪个地方?这点谁都不知道。 盛清如抿了抿唇,正色道:“夜晚的时候尽量不要外出。” 季喻川问道:“为什么?”虽说她没有闲钱来享受夜生活,可总得知道一个原因吧?以前觉得人生是在自己的掌控中,可现在突然间被打破了认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现在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盛清如嘆息一声道:“你跟我结了阴契,对体质确实是有点影响。” 季喻川一听这话,就笑不出来了,她将盛清如按在了沙发上,跪在了她的身侧,连声问道:“什么意思?我是会折寿还是会走霉运?” 盛清如推开季喻川,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她将垂下来的髮丝撩到了耳后,淡淡地说道:“你会看见很多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阴阳眼?”季喻川跳了起来,她演得《冥婚》那部剧里面的配角就是阴阳眼,可以看到各种超自然的鬼怪和魂灵。先是恐惧再是噁心,季喻川一扭头仿佛看见了贴在窗户上伸长舌头的吊死鬼,蓦地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我就不该签约进入演艺圈,要不是进入圈子,我就不回到处接戏,我就接戏,就不回饰演《冥婚》里的配角,我不演配角就不会跟你结了阴契,我——” 盛清如瞪了季喻川一眼,喝了一声道:“你给我闭嘴,不许再念叨。” “你是强盗吗?你是霸王吗?你连我说什么都要管吗?如果我偏要说呢?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季喻川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就像武侠小说里被人点了哑穴。好在她可以走动,拿起抱枕就朝着盛清如身上砸去,以示抗议。当然结果是她弓着腰被定住,动弹不得。 “我不是强盗也不是小霸王。”盛清如冷笑一声,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季喻川的面庞,她又说道,“我是鬼,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所以季小姐,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听我的话对你是有好处的。” 盛清如的手凉飕飕的,像是冰窖中吹出来的一股冷风,季喻川目光随着她手的游动而左右游移,直到那柔软的指腹覆盖在了自己的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背嵴上蹿,一张脸霎时间便布满了红霞。因为弓着腰的姿势,她看不到盛清如的脸庞,自然是不知道盛清如唇角的笑容多温柔、多暧昧。 “其实对你有好处吧!”认定了盛清如除了小小的惩戒,还不会将她怎么样。在解除了禁制后,季喻川还不怕死地喊道。 盛清如微微一笑道:“你功成名就,躺在家里数钱。我则是获得信仰力增强自身的修为,这不是双赢的事情吗?” 这理由、这诱惑还真是让季喻川无法反驳。 但是跟一个鬼日夜共处,还不知道要持续多长的时间,季喻川越想越觉得不甘愿,她也提议过让盛清如回到她家的小别墅去住,当然被无情的拒绝。没有闲钱、请不起大师的季喻川只能够网上求助,在某论坛发了一个帖子,便等待着奇蹟的出现。然而一夜过去了那些回復不是嗤笑她神经质,就是胡乱地抖机灵。季喻川一边刷帖子,一边在心中暗暗吐槽,忽然间一道声音传来,将她吓得丢掉了手机,回头一看是无声无息的盛清如正站在她的背后。 “你就这么想要赶我走啊?” “没有。”季喻川矢口否认。 盛清如问道:“那就帖子不是你发的咯?” 季喻川沉默不言。 盛清如又道:“如果我走了,再来一只猫妖袭击你,你该怎么办?你看那柜子上破了的一个洞还在呢。咱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共识了吗?一种互帮互助的关系,我现在已经推着你找到了薄念之,还拿了楚谨言的猫当‘人质’,但是你呢?这么快就翻脸?人无信则不立,明白吗?” 季喻川彻底陷入了愧疚中。 第009章 与一只女鬼同居一室已经变成了一件更改不了的事情,季喻川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认命,至少女鬼顶着盛清如的脸,她怎么都没办法将她同那些害人的恶鬼联繫起来,由此可见,不管是人还是鬼,颜值都是一件顶重要的事情。 薄念之那边的动作很快,在两天后就给了回復的电话,直接约她去天圣详谈。楼道中、大屏幕上到处都是盛清如的痕迹,也不知道是来不及替换,亦或是一种别样的怀念。海报上的人美好得像是一幅画,为什么家中那位就不能够维持着这种带着仙气的姿态呢?季喻川免不了有些感慨。
第14页 “你是她的粉丝么?”在海报前驻足久了,季喻川忽听得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转头便瞥见了那张常在荧幕上看见的清纯女神阮玉容。跟被记者採访的时候一样,她的神情可以用憔悴来形容,眼圈周边有些发青,面容苍白如纸。看来盛清如坠楼死亡的消息对她来说打击很大?听网上说她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并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和片约。 “是你?”季喻川还没有答话,就又听见阮玉容的声音响起。 “您认识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季喻川语带好奇。而阮玉容显然是不想继续跟她搭话了,加之身边人的催促,迈开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中迴响。 薄念之约的地点在十九楼,季喻川敲了敲门,听见一道“请进”的声音后,便走了进去,只不过最先落入眼中的是一张办公室,而一个体态妖媚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在涂指甲。左瞧右看都没有见到薄念之的身影,按捺住心中的诧异,她向着那抬眸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的女人问道:“我是季喻川,薄小姐约我到这儿来,不知您是?” “楚谨言。”女人懒洋洋地开口。 这不是天圣的楚总吗?体弱多病的楚小姐在季喻川的脑海中是那弱不禁风的形象,哪里会像面前这个看着祸国祸民的妖媚女人?季喻川眼皮子跳了跳,她扯出了一抹笑容,不卑不亢地说道:“楚总您好,薄小姐她——” “她去找如如了,过一会儿就回来。”楚谨言不耐烦地打断了季喻川的话,凝视着她挑眉道,“你就是念之她打算从天冠娱乐挖过来的人?可是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任何人气。光靠一张漂亮的脸也没有用,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花瓶式演员。” 当惯了高高在上的老闆,楚谨言说话比盛清如还要过分,可是在某些方面,季喻川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就是事实,她没有得意作品,她的身上目前看来也没有让商人决心下投资的特质。 楚谨言将指甲油扫到了一边去,她吹了吹自己才涂上紫红色的指甲,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半晌后她又出声打破了办公室中的沉寂:“你可别是走后门进来的吧?能走到念之手底下,也是不容易。说吧,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是盛清如的女朋友。”这句话比哒哒哒的脚步声先传到,片刻后,穿着职业正装的薄念之冷着一张脸走进了办公室,她伸手推开了起身嚮往自己身上靠过来的老总,皱眉凝视着她的指甲,又问道,“你是中毒了吗?” “……”楚谨言的笑容僵了僵,就不能指望薄念之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她掩着唇轻咳了一声道,“盛清如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啊,这眼光越来越差。” “你胡说什么?”薄念之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楚谨言一眼。 楚谨言哼了一声后,撇了撇嘴道:“都入土为安了,你还这么在乎她啊?” “楚总。”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压抑着怒火,楚谨言知道再说下去,这位就要发飙了,赶紧伸手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又重新窝回了沙发的躺椅中,眯着一双狡黠而妖媚的狐狸眼,颇为自在。 “我——”季喻川才想要辩解自己不是盛清如的女朋友,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骇住。是她因为太疲倦出现了幻觉?还是这位楚总真的有狐狸尾巴?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看到那一团叠在办公桌上的尾巴消失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薄念之。 “抱歉,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薄念之歉疚一笑道,“你跟天冠那边的合约我们已经沟通过了,不用违约金,直接转到我们天圣这边来,这个是重新起草的新合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季小姐您在上面签字。” 楚谨言插了一句:“说起来不应该要感谢我吗?”薄念之很久没有带新人了,这回有了新的目标,还拜託她动用关系将人给挖到天圣来,怎么说都得瞧上几眼。漂亮有灵气,资质也不差,稍加打磨就能够给公司带来不少的例如,薄念之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只不过因为自己心中的小情绪,免不了会刺上几句。 薄念之直接无视了楚谨言的话,跟季喻川交待了一些事情,便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剩下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两两无言。季喻川并不是不想走,她又重新看见了几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被它们给定住了脚步。盛清如说猫妖是楚谨言的宠物,亏她还担心人和妖共处会带来危机,哪里知道这位楚总也不是人。但是她跟天冠的楚慎行是兄妹,难不成楚家都是妖么? 季喻川的目光犹如实质,楚谨言被盯得浑身不适,总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她的手在办公桌上捋了捋,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还不走,在这儿看着我干什么?” “楚总您在找一只黑猫么?”在季喻川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楚谨言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忙不迭站起身问道:“你见到如如了?知道它在哪儿?” 季喻川嘆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给您送过来吧。不过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毕竟世界上相似的猫那么多。” “我跟你一起去。”楚谨言的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定,根本就不给季喻川拒绝的余地。在心中思忖了一阵,忽然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可偏偏看不到身影。
第15页 ——让她来吧。 季喻川可以确定这句话是盛清如说的,只不过她现在藏身在哪里? ——我还在家里,你不用找。 这又是什么本事?心中的念头才起,盛清如又传声过来了。 ——怕你出事,在你的身上附着了一点点东西,我可以通过这个知道你那边发生的事情。 季喻川抿了抿唇,在心中暗暗嘟囔了一句:你这是窥探人的隐私?盛清如当然不在意她的话,反正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后,便不管季喻川这边了。楚谨言一声又一声的催促还响在耳边,季喻川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只有默默地跟在了楚总的身后。 一只小猫妖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去寻找吗?狐狸和猫之间不是应该有生殖隔离吗?一只狐狸怎么会跟猫在一起?脑子里一个又一个的浮现,季喻川讪笑一声感慨自己的无聊,抬眸正好看到镜子中折射的楚谨言那双满含鄙视的眼。 ——不就是没开车、且没钱打车要劳动她楚总亲自当苦力吗?有什么好鄙视的! 季喻川回到了家中就如同蛟龙入海,整个人都显得有底气多了。反倒是楚谨言蓦地提高了警惕,被屋中不同寻常的气息所震慑,迟迟不肯踏入房中。季喻川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只是从沙发底下捞出了那依旧被网着的黑猫,抱在怀中问道:“楚总,这是您的猫吗?” 猫妖在嗅到了主人气息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惨烈的哀嚎,使劲地挣扎着,可是被网束缚得更紧。 “你是什么人?”楚谨言的面色发冷,她收起了脸上那抹妖媚而懒散的笑容,眸光像是冷厉的冰刀子,“你通过念之找到我有什么目的?是我小瞧你了。” “是你想太多了。”盛清如的声音闯了进来,她慢悠悠地从卧室中走出,看着在门口站着的楚谨言,又怪叫了一声道,“诶呀呀,是我们的楚总来了呢,怎么不进屋来?” “原来是你!”楚谨言紧提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在屋中环视了一周,开口道,“原先季小姐自称是你的女朋友,我还不相信,可是现在嘛,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了。” 盛清如眨了眨眼,假笑一声道:“其实她是念之的女朋友。” 楚谨言哼了一声,白了盛清如一眼,恶毒地说道:“你死了怎么不死得干净点?怎么不死得远一点呢?” 第010章 “我不走远还不是因为捨不得薄小念?” 盛清如这句话一出,惹得楚谨言气急败坏,连抱在手中的小猫如如都顾不得,露出来的狐狸尾巴扫向盛清如。只听得一阵桌球响,她盛清如倒是安然无恙,然而家中的茶几被打缺了一个角,气得季喻川浑身发抖,只不过屈服于暗黑势力,仍旧一言不发。 “诶?别动手动脚的好么?砸坏了东西怎么办?”盛清如瞥了楚谨言一眼,又说道,“你对念之是认真的?要知道她是——” “你们都可以人鬼情未了,我人妖怎么了?”没等盛清如说完,楚谨言就打断了她的话,恼羞成怒道。 其实盛清如是想说薄念之不喜欢楚谨言这一挂,只不过被截断了也就不想再多说。唇角浮现了一抹浓郁的笑容,她反反覆覆念到“人妖”两个字,直到楚谨言一张脸涨得通红才作罢。 “我不跟你讨论念之的事情了。”楚谨言深唿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态度来说话,她开口问道,“如如是不是被你给抓来的?你引我到这儿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让我看看未死全的、已经觉醒的你吗?还是让我瞧瞧你的小情人?话说我没有想到,你是用死亡的方式来觉醒的。” “死是一种新生。”盛清如眼神一凛,目带警示地扫了楚谨言一眼,她慢条斯理地应道,“小猫妖是自己过来的,想要对我动手,你看那边的柜子就是它弄坏的,你记得赔偿损失。至于季喻川,我确实是希望你们捧红她,反正已经在念之的手底下了,就算你不太高兴,你也会伸出援助之手的,不是么?”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啪啪响,你图什么呢?”楚谨言冷哼道。 “这是我个人私事,你不必知道。”盛清如摆了摆手,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好了,不送了,记得柜子以及茶几的赔偿款打到季喻川小姐的帐上。” 听得云里雾里的季喻川忽然间被点名,她“啊”了一声后,慢慢地咀嚼着盛清如的这句话,如果楚谨言同意了,可不就有了一笔巨款了吗?看在钱的份上,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冲着楚谨言一鞠躬道:“楚总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楚谨言气结,抚了抚黑猫的脑袋,哼声道:“你以为我喜欢留在这儿?”话音落下,扭身便走,只余下了一道重重的摔门声。季喻川的心也随着那道门抖三抖,生怕自家的门也步了茶几的后尘,在妖魔鬼怪的折磨下,难以保全。 盛清如翻了个白眼,冷淡地开口道:“人都走远了,收起你那谄媚的、满是铜臭味的笑容。” 季喻川掐了掐自己的脸,瞪着盛清如,不满地应道:“什么叫谄媚?这是开心、愉悦的笑容,你懂什么?还有,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隐瞒我的事情?”虽然说听不明白盛清如和楚谨言讨论的话题,可是直觉告诉她盛清如一定有事情没有说破,譬如“死亡是新生”相关的东西。她盛清如真的是一只鬼吗?“觉醒”两个字藏着什么深刻的含义?她是不是有着其他的身份不被自己知晓?
第16页 “就算变成了鬼,我也有隐私权,不是么?”盛清如一挑眉,又继续说道,“我也没有问你一些私密的事情吧?比如三围体重身高有无对象有过几任对象?甚至我连你做春梦梦到我都没有责备吧?” 季喻川:“……” 盛清如见她哑口无言,满意地点点头,她说道:“虽然我有事情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你还是不知道得好,总而言之,不会害你。你现在要想的事情是怎么快速地立稳脚跟,在圈子中取得一席之地。” 季喻川问道:“你不是说只有我才看得见你吗?为什么楚谨言能够看见你?是因为她是妖吗?” “鬼吓人、鬼吓人,如果看不见鬼怎么吓人?”盛清如瞥着季喻川,又说道,“我想让他们看见,他们自然就能看见。” 盛清如的话概括起来可不就是一句“好友,我驴你的”?季喻川气得心肝疼、肺疼、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哪里知道盛清如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只要她一开口就会让人产生打人的冲动,这不是一件好事情,暴躁的情绪妨碍养生。脑子快速地转动,季喻川的一个念头逐渐成型:“那你可以变成其他的人在我的身边吗?以我的助理的名义?”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只妖物?要是遇到兇恶的呢? “可以。”盛清如应得颇为干脆。 季喻川皱了皱眉道:“那你变一个给我看看。” “你当川剧变脸吗?”盛清如白了她一眼道,世上有一种跟化妆品功能类似、能够将人改头换面的物品,叫做易容水,当然,现在盛清如的手中暂时没有,必须得等上一段的时间从鬼市中淘。她思忖了一会儿,应道,“我先去跟楚谨言那边联繫联繫,让她直接给你派个助理,省得念之拉着你左右盘问。” * 季喻川悠闲自在的生活在签约天圣的那一刻就宣告结束了,或许是从遇到盛清如开始,就註定要终结那种平稳和自在。薄念之是一个负责的人,她带着季喻川走通告,先让她的名声在圈子中传播出去。抛开金牌经纪人的这个名头不谈,薄念之本身就是一个颇有魅力的人,听说有不少的人重金挖她去演戏,最后还是被无情拒绝。因为盛清如的死,在网上对薄念之的动向进行各种猜测,趁这个时间节点将季喻川给推了出来,再配合着之前的事情,让她的名字重新挂在了热搜上。成为话题人物有利有弊,而公司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握好整体风向,对于个别抹黑的言论可以置之不理。 ——盛清如意外死亡,阮玉容遭遇重大刺激请假休息不知归期,对薄念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极大的打击吧?带一个小新人还挺好的。 ——其实期盼她带新人,倒不如说我想看薄姐姐自己出道。 ——现在推出那个新人,是不是太巧了?之前的天桥卖艺其实也是个噱头吧?为了炒作真的不要脸了。是不是想要消费我的女神啊?有的人不要太过分了。 季喻川拿着手机在刷微博,有些字句被她挑中念出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她也知道想要成为公众人物,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回復微博或者是发一些想说的话的,当初在天冠的时候经纪人就这么要求她,当然,因为她一点儿名气都没有,后来也不再管她了。 “不要乱发微博,不要乱回评论,要为自己说出去的话负责。”薄念之淡淡地开口道,“当然也不要用小号回復黑子的言论,有些人就喜欢自作聪明,后来被人扒了马甲,人设瞬间崩塌了。” 季喻川抬起头看薄念之,问道:“我需要树立什么样的人设?” “不需要。”薄念之摇了摇头,又说道,“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难,尤其是当“做自己、真性情”也变成了一种人设之后。 贫穷窘迫的生活状况在楚谨言赔偿了一笔巨款后得到了改善,季喻川也有心思管顾其他的事情。以前的状态是有什么接什么,可现在她也学会了主动去询问。 “对了,公司会给你派一个助理。”薄念之忽然间开口说道,这是楚谨言直接下达的命令,她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助理的名字,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见季喻川挑眉,她又说道,“明天休息,助理会直接上你家来,她的名字叫盛……盛小如。” 如果这个时候是在喝水的话,季喻川保准喷出来。盛小如何许人也?可不就是盛清如那厮吗?取这个名字她是怎么想的?怕吸引不了别人的视线吗?季喻川心中的小人儿已经在风中凌乱,可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微微一颔首,应了一句:“好。” 她盛小如同学还需要熟悉吗?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中,季喻川还真是被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面容与盛清如的截然不同,但是仔细看看那眼神酷似,唇角一勾,眉头上挑的讥诮更是一模一样。“会不会——”季喻川看着陌生中隐隐透着熟悉之感的面孔,喉头动了动,她又说道,“你这样子,要不要考虑自己出道啊?” “嗯?难道这样太高调了吗?”盛清如挑了挑眉,问道。 “也没有。”季喻川摇头道,“就是更容易被人错认成‘盛清如’,虽然你本人就是。”
第17页 “没事,顶多说神似罢了。”盛清如摆摆手,云淡风轻地应道,“或者被称为‘小盛清如’。” 第011章 “薄小姐手底下就两个艺人,现在阮小姐还在休假中,为什么她还会这么繁忙?” “因为念之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巨婴,而不是当一个经纪人。” 季喻川问得好奇,盛清如应得不耐。因为盛清如戴着帽子,走在了廊道上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将视线投在了她的身上,有惊诧、有好奇,甚至还有一点点被阴风吹拂后颈的恐慌。薄念之为季喻川争取到一个试镜的机会,虽然只是跟女主站在对立面的女三号,对于常常饰演端茶送水小丫鬟的季喻川来说,已经是有了天大的进步。 《神迹》是由新晋导演唐靖执导、改编自同名网络小说的一部百合网剧,有强大的粉丝基础。同性婚姻法案早已经落实,在百花齐放的今日,人们对各个性向影视题材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包容度,有不少的明星参演同性题材的影视剧。季喻川在看到剧本的时候,稍微有些惊诧,她以前就算是打酱油那也只是在言情剧中,唯一的算是够得上同性情感经歷可能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冥婚》。 “你知道你接下来试镜的是谁吗?”盛清如看着季喻川一脸迷茫的时候,有些不放心。 这个故事是从象徵着至高神权威的混沌神弓被女主折断了开始的,原本是众望所归的大小姐,因为这不详的举动一时间变成了丧家之犬被人追杀。在风雨之夜,走投无路的女主进入了迷林中,遇到了她今生最为重要的一个人。当然,女主和女二都和季喻川没有关系,她饰演的一个角色是女主的二妹云陵,在女主离家后,她继承了原本属于女主的族长之位,并无情地下达了追杀令。说是女配,其实用不讨喜的大反派来形容更为合适。 来试镜云陵这个角色的人并不少,季喻川干等了好一阵子,眼见着快要陷入了梦境,被盛清如一把掐醒,后颈处吹来了阴冷的风,仿佛被一双幽邃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季喻川顿时打了个激灵,神思清醒。她扭头看着盛清如,却见盛清如的目光落在了其他的地方,好似刚才盯着她的人是另外一个。 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季喻川环视了一圈,还真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可不就是那让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得黄姗鞍前马后效劳的张玉仪吗?目光交错一剎那便分开了,工作人员已经念到了“张玉仪”三个字,作为新晋小花旦的张玉仪来试镜的是女二贺兰叶,一个不次于女主的重要角色,也就是文中女主的cp。 “太烂了。”盛清如这一开口差点将季喻川魂吓飞,她一伸手捂住了盛清如的嘴,幸好台上的评委们几乎与她同时开口,盖过了她的这一句话。“你还以为你是坐在台上的评委啊?你要记着你现在叫盛小如,你压根不是人啊。”季喻川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盛清如一挑眉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季喻川一脸无辜,摊开了双手,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你本来就不是人嘛。” 台上的评委们交头接耳几句话,有的人皱了皱眉头,也有的露出了满脸的笑容,示意着张玉仪回去等通知,光看他们说话的神情,季喻川就知道张玉仪饰演女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跟张玉仪当初在同一个经纪人的手底下,碰面是常有的事情,很多时候饰演一部剧她季喻川都是附带的,张玉仪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出言讥讽,这种态度在确定她饰演《冥婚》后到达了顶峰。当然,最后因为盛清如的死,她张玉仪不再提起这件事情,可是碰面时候眼睛中的怨愤和不甘是抹除不了的。 “轮到你了,发什么愣。”盛清如轻轻地拧了季喻川一把。 痛感刺激着神经,季喻川霍然起身,这时候试镜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她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走到了场中进行简单地自我介绍。她试镜的角色是云陵,场景则是云陵第一次正式露面的那段。此时女主遇到了自己的三妹云随,并得到他人的指点前往三连城进行歷练。云家的侍从因为云三小姐的存在而畏缩不前,始终隐藏在一边的云陵最后在姐姐妹妹的面前现身。云陵的气息是一种被黑暗笼罩的阴郁,面对着大姐云隐的时候是一种不留情面的冷酷,可又因为妹妹云随的存在,心中怀着一丝丝的柔软,她的情绪是矛盾的,而这种矛盾要通过神情、语言和动作传达出来。 “你跟我回去,我让追杀阿姐的人都撤走。当初父亲只是将阿姐逐出云家,只要云家不再下命令,其他人就不会动手。”挣扎的结果是对着一母同胞妹妹的退让,而陡然间的变故让云陵心中一寒。低眸看着那掐着自己脖颈的手,眼中溢出来的是浓烈的哀伤,似是积淀了千年。 “ok。”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季喻川立马从云陵的角色中退了出来,表演还是有几分生涩的,但是因为有了前面一些人的对比,也算是让导演和评委们脸上绽出了一抹笑容。季喻川鞠躬道谢,她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只能先退回去再等待着消息。 “这位小姐,请您等等。”唐靖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第18页 季喻川不认为这指向不明确的称唿是在叫自己,她不久前才自我介绍过,导演不至于连她的姓都记不住。 “是的,就是这位戴着帽子的小姐。”唐靖再一次响起来的声音证实了季喻川的猜测,他开口挽留的人是盛清如。眸中洋溢的热情和希冀有些过火,季喻川和盛清如停下了脚步,两人的心中满是不解。 “您好,您来到这儿不试镜吗?我以为您的气息很适合阴郁的云家三小姐。”唐靖推了推自己的镜框,也顾不得在一旁颇为无语的季喻川,他的注意力都被盛清如给吸引走了,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个戴帽子的普通女人,而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小姐,您真的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当然像了,她根本就是啊。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嘀咕,季喻川转头看着盛清如,心中有些忐忑。这厮不会答应下来吧?变成鬼了还要继续在娱乐圈中闯荡?她对这个圈子是有多执着啊? 盛清如摘下了帽子,她冲着情绪激动的唐靖微微一笑道:“您好,唐导。我姓盛,叫盛小如,我是季喻川小姐的助理,我不会演戏。” 被无情拒绝的唐靖没有注意她其他的话语,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盛小如”三个字上,一句话脱口而出:“您跟盛清如是什么关系?”两个人的身形实在是太像了,要不是那张陌生的脸,唐靖几乎以为盛清如还活在人世,新闻中出现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没关系。”盛清如淡淡地笑了笑,应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 乍一听见这句话,唐靖的心中有小小的失望,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连笑容都有些勉强。如果是盛清如的粉丝,那面容上的些许酷似都是根据盛清如的形貌整的吧?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不开心,冲着季喻川和盛清如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回去等面试结果。 有了一笔巨款后不用担心油费,季喻川开出了自己的代步车,在试镜完之后,一时间无处可去,心念一动,便导航向盛清如之前所说的羽山别墅。 “我不应该带着你的,连人家导演都只注意到你,你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吗?你看你这么招摇,要是哪天吸引了道士和尚上门抓鬼可不就完蛋了?”季喻川一只手搭在了方向盘上,转过头对着盛清如又说道,“我需要你赔偿之前的精神损失费。” “那是我本身魅力使然,你有什么话好说吗?”盛清如又变成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抚了抚自己的手指,懒洋洋地应道,“你现在的方向可不就是朝着‘赔款’去的?”羽山山脚是绝对的清静地,适合居家养老或者是躲避烦恼。 “一般住这么远的要不是行将就木的养老商人,就是像你这样的躲躲藏藏的明星,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被记者知道了?还是说要金屋藏娇?我听说圈子里不少的人在偏远的风景区买别墅养情儿呢。”季喻川的仇富心理开始发作,她瞥了盛清如一眼,又说道,“你住这么远可别真的是包养了一个小情儿吧?” 盛清如非常佩服季喻川思维发散的能力,什么东西只要进入了她的脑海,就会演变成另一番模样,这种胡说八道的能力可以去做一个遭人厌的低档次狗仔了,反正胡乱写一通,越刺激越好。深知沉默只会让季喻川的小尾巴翘起来,因此她勾了勾唇,懒洋洋一笑道:“等你进去了就有‘美娇娘’了。” 第012章 言语无端招惹调戏,季喻川的脸皮可没有盛清如那么厚,霎时便如桃花一夜开满林,映衬着天边的霞彩,无边烂漫。避免再被这个不要脸的女鬼揩油,季喻川决心牢牢地闭上自己的嘴巴,专心致志地开车。 通向了羽山的山路少有人与车的行迹,两侧的梧桐树在经歷了一冬的酝酿,又经过春风的催促,已经能够在道路上留下了那遮住天日的浓荫。在开车的时候,季喻川总觉得自己听见了奇怪的笑声,可是通过窗户看却什么东西都没有。难不成是出现了幻觉?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懒洋洋的盛清如,她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不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幻觉二字。 “这羽山住着的都是人嘛?”才做下了不说话的决定,可是在感觉到那股凉飕飕的气息时候,季喻川又忍不住开口。 盛清如凉凉地应道:“你不是说了吗?都是一些‘金屋藏娇’‘养小情儿’的。” 导航显示向东再走半里路就到达了目的地,季喻川一边庆幸电子设备在这奇怪的地方还能用,一边暗暗地加踩了油门。盛清如在羽山的别墅比一般人的要偏僻,周边半里都不见其他的宅子。巨大的铁门拦在眼前,季喻川听盛清如说出了密码,输入了那六个数字,只听得吱呀一声响,大门应声而开。传说中的小别墅占据着一个极大的院子,周围森然的古木,让房子犹如置身于森林之中,不像一般方方正正的房屋,奇怪的设计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像是一只展翅高翔的凤鸟。 “你这个是小别墅吗?”季喻川对盛清如的“小”字产生了怀疑,一个演员在短短几年间能够买得起这样的豪宅吗?为什么同样是演员,有的人只能够勉强餬口?不平的心理在心中慢慢冒出头,季喻川从车中走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异光。
第19页 盛清如一眼就看破了季喻川的心思,淡淡地开口道:“这不是我买下来的,是祖传的。” “你骗谁呢?”季喻川横了她一眼,再盛清如的资料中,她是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才爬到万分艷羡的位置。如果有这么一套豪宅,叫做没身家背景?那其他的人算什么呢?鄙视的眼神在盛清如身上游走了一圈,季喻川问道,“你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盛清如一时间无语,带着季喻川向着家中走去,一边说道,“这宅子祖传的不能够变卖,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缓解不了当初的窘迫。我家无权无势,父母早亡,没背景有问题吗?” 房子外面的构造奇怪,里面的摆设更是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迎面而来的是那古朴的、经过岁月沉淀的气息,屋子里面几乎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电子设备,只有简简单单的中式家具。 “还跟你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季喻川转悠了半天,伸手在梨花木椅上敲了敲,听见笃笃的声响后,开口问道,“能把家具拖出去变卖了吗?” “不能。”盛清如摇摇头道,“你看地面上的痕迹,你没发现这儿的东西都放了很久很久吗?别说是拿出去卖了,就连移动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你能够搬动,就随便你处置了。” 虽然是个女人,可是会柔弱到一把椅子都搬不动的地步吗?听了盛清如这么说,季喻川下定主意要将屋子里的家具搬空,就算不能直接变卖了,拿回去给自己用也好。她先推了推椅子,发现纹丝不动。有些诧异地一挑眉,使劲一搬,还真像盛清如说的无法移动。季喻川不信这个邪,然而纵使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犹是无法将东西移动分毫。 “你做了手脚,不让动就直接说嘛。”季喻川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横了面色如常的盛清如一眼。也不指望盛清如搭话,她一连开了几个房门探视,最后在书房前停下了脚步。看上去四周通明,阳光洒落在各个角落,可偏生有一种阴暗的感觉,黑洞洞地仿佛望不到边。进去看看吧,心中被一道莫名的声音给蛊惑着,攀在了门框上的手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季喻川还真的是一步步走向了那积满了岁月尘灰的书架。 所有想要知道的秘密就藏于此,这样的预感让季喻川兴奋,又让她畏惧。跟随着内心深处的指引,手指摸到了一本包着封皮的书籍,厚重感压在了指尖,又慢慢地传向了心头。书的封面上题着三个篆体字“山海书”,就像是岁月中没有被销毁的遗物。怀着浓厚的好奇,季喻川最终慢慢地翻开了书。在扉页即将落入眼中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忐忑的心在胸腔中快速跳动,昭示着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即将被窥破的真相仿佛已经浮现在眼前了,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细缝,在看清楚上面字眼后,她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怔愣在原地。 “你喜欢看这种书?”盛清如的声音忽然间传了过来。 想像中的神秘典籍化为乌有,手中拿着的是一本出版已久的言情小说,季喻川快速地拆了书封,发现封皮并不是如她所想的破破烂烂,感情包着书皮只是因为封面的人物辣眼睛,像是现在的地摊读物。“你为什么要给一本言情小说包上这样的封皮?” “因为原封面太丑了。”盛清如笑了笑道,“那是我小时候看的书,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带回去。” 这本厚书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瞬间便被季喻川塞回到了盛清如的手中,一转身离开了书房,只是留下了一道气哼哼的声音。盛清如站在远处没有动,她伸出手抚摸着封面上的三个字,仿佛墨迹也有感情,随着盛清如的动作而轻轻地扭动。书在盛清如的手中变了一个样子,里面藏着的是神秘的字符和图画。“看来还是没有缘分吶。也是,她只是普通人,怎么能够感应到里面的东西?”盛清如低喃了一句,将这本书放回到了原处。能够从一大堆典籍中找到它,兴许是一种巧合吧。 “这儿度假的时候可以过来。”在围观了一圈后,季喻川给这别墅的用途下了一个精准的定义。目光扫过了柜檯上摆放的拂尘、木剑和铜钱后,她的身子又抖了抖,补了一句,“这儿的凉气或许适合避暑。” “随你的便吧,反正密码都告诉你了。”盛清如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应道。 “你会跟我一起来吗?”季喻川又问道,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宁愿在大街上热死也不会跑到这地方。以前觉得盛清如不同寻常,是因为她在演艺界展现出来的天赋,现在觉得她不寻常,则是受到了一种莫名气质的牵引,自始至终季喻川都没办法将她完全当做一个孤魂野鬼来看。“这房子是不是风水不好?我觉得阴气很重,是不是底下藏着——” “风水不好早就断了我的气运。”盛清如故意扮了个鬼脸,冲着被吓了一跳的季喻川说道,“现在的宅子底下不都是一些荒坟吗?用生人的阳气镇住底下的东西。不过你放心,我这宅子底下没有荒坟。” 季喻川通过盛清如的话推测:“那是不是意味着有其他的东西?”
第20页 “你真聪明。”盛清如鼓掌,恐吓道,“其实宅子底下镇压着一条巨龙,你看屋子中的家具都不能移动,那是因为它是组成阵法的一部分,你这么一个凡人当然是动不了的。” 季喻川信了盛清如的话,她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听见了一声声的龙吟。往后跌退了一步,手才扶到椅子立马又松开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会镇压着龙?” “这事情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盛清如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以前有龙凤两族,凤凰一族居住在不死之山,而龙族则是占领着整个海域,两族原本是互不干涉的,可是某一天,凤族的一个孩子被恶龙吞噬,在面对凤族讨要公道时,龙族选择了包庇罪徒。凤族的族长失手打死龙族的太子,两族之前的战争就这么爆发了,一共打了数千年,最后是一种两败俱伤的结局。在擒获了恶龙后,凤族族长率领族人回到了不死之山,而龙族则是带着残兵败将沉入海底。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变,不死之山化作了如今的羽山,那些远古的族群想来都变成活化石了吧。”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这别墅底下镇压的是那条孽龙咯?”季喻川唏嘘一嘆后,又挑了挑眉道,“你以为我没有看过小说吗,尽是拿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煳弄我。” 盛清如笑了笑道:“听得开心不就好了嘛?”真相不会因为一些人的怀疑而不存在,同样,假象并不是信的人多了就能够变成真实。被蒙蔽的,总有一天会现身于众人之眼。 第013章 羽山的别墅里除了收穫一堆玄乎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只不过在几天后的一个电话,让季喻川重新高兴起来。《神迹》中的云二小姐云陵最终的角色饰演人确定是她了,《神迹》将在六月一日开机,这就意味着有段时间不需要为生存问题而感到困惑和无奈。 影视速递v:据了解,由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的大型玄幻百合剧将在影视城开机,由新晋小花旦江如锦和张玉仪分别饰演云隐和贺兰叶,而备受其期待的云随由素有“女王”之称的严女娣饰演。[图片] ——我在海报中找了很久才看到了我心爱的云二!这个叫季喻川的新人是谁啊?她能演好二小姐吗?这演员阵容我觉得要毁了。 ——楼上的你out了,这新人是前段时间在热搜上徘徊的天桥卖艺一姐,就是不知道演戏水准跟卖艺讨饭水准能不能一拼。 ——楼上说得过分了吧?你肯定是没看过《冥婚》,小姑娘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冥婚》不是早就下架了吗?怎么还能看到?网上连资源都找不到。 ——在下架前各大电影院都排片的,反正我是看到了。 “有闲心在这儿刷微博,还不如去看剧本,揣摩了一下怎么演好这个角色。”盛清如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刷微博刷到唇角扬起的季喻川吓了一跳。对演员的阵容很多原着粉感到不满,可演员的粉丝们战斗力更是强悍。这电视剧还没有开始拍便炒够了热度,如果在这剧中能够精彩的演绎,赢得大众的叫好,再趁热打铁出更多的好作品,不愁站不稳脚跟。可是盛清如心中有规划,那也不是季喻川的,这厮温吞到散漫的态度,恨不得让人在她背后踹上一脚,一点合作的精神都没有。 前期云陵的戏份并不是很多,只有在开场云隐折断神弓的那时间给了她一个侧脸,以及一个轻轻拂袖的动作。天雷大作,巨大的场地被轰成了废墟,在雷暴中心的大能者折损了几个,而云陵却纹丝不动,身上也不见任何的损伤。 季喻川听盛清如的话放下了手机,抄起剧本,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作为一个女配,都要有一段感情戏?”还有吻戏、床戏各种刺激的场景,现在的剧本都这么露骨吗?她知道演员们需要接受这些,但是在她的跑龙套生涯中,基本是没有出场几集就死了,根本轮不到她来发展感情,所以在面对着剧本上的吻戏时,她还是感到有些难为情。 “为什么你能问出这种问题?”盛清如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半晌后才反问道。 “看来只有作者和编剧才会晓得了。”季喻川皱了皱眉,又问道,“你认识严女娣吗?她这个人怎么样?”她很少关注圈子里的动态,有时候就算看见了也没有放在心上,自然是记不住。严女娣饰演的云随正好是云陵的感情纠缠对象,看了几遍剧本,里面她跟严女娣饰演的场景占了相当多的一部分。 盛清如不太想回答季喻川的话,只是淡淡地搪塞了一句:“到了片场你不就知道了?”她跟严女娣也没有太多的接触,只不过乍一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严女娣?严帝女?名字产生的巧合让她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够推给巧合,具体的情况还真的得等到去剧组才能明白。 季喻川的开心在遇见了陪同张玉仪一起来的黄姗时候就终结了,淡淡的笑容在脸上还没有挂太久便被风给吹散。她和盛清如一起坐在了一个偏角,眼尖的黄姗发现了她后,竟然跟张玉仪一起急匆匆地过来,尽情讽刺。季喻川其实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没有情商的女人呢?做事情一点都不经由大脑思考,黄姗如此,张玉仪也如此,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影响了谁?
第21页 “薄念之呢?怎么没有过来?跳到了天圣这个小公司,你就以为可以当鸡头了?”黄姗那刻薄的嘴脸一览无余,“薄念之签了你有什么用?还不是当一个不知名的小配角?” 同是经纪人圈子里的,黄姗对薄念之的怨愤比对季喻川还大,她将薄念之当做竞争对手,可是碰面的几次人家都不屑一顾,就算把季喻川的合约转到天圣时,都直接越过了她黄姗,难道不是一种侮辱和蔑视?薄念之在场的时候,黄姗当然不敢这么说话,可是对着季喻川就不一样了,唿来喊去已经成为了习惯,她把自己当成了皇太后一般对人颐指气使。 季喻川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她抬起头凝视着黄姗,淡淡地问道:“黄姐,您说完了吗?不累吗?需要我给您倒一杯水吗?” “……”黄姗神情一凛,嘴脸变得更加扭曲和丑恶,“季喻川你什么意思?我看你在剧组里能够待多久,你当心连个配角都当不成!” “什么时候剧组里轮到一个小小的经纪人说三道四了?还是说黄小姐您如今不是经纪人,而是成为天冠的总裁了?”妩媚的声音中含着无限的笑意,可是释放出的不是善意,而是一种比毒蛇还要危险的危机。天圣娱乐是《神迹》这部剧的最大投资商,饰演女主云隐的演员江如锦就是天圣的,此时正站在了楚谨言的身边,神情冷淡,对待一切都默然观之。 黄姗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楚谨言站在后面听了多久,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谨言冷冷地打断。 “黄小姐,我以为你背后靠山最大的能耐就是把你弄进天冠娱乐去,没想到还有其他的本事啊,这让我很是拭目以待。” 恰好碰到了楚谨言送江如锦来到片场,黄姗只能够自认倒霉,带着张玉仪灰熘熘地离开。而导演那边也开始招唿演员,简单地讲戏,只剩下楚谨言和一旁安静坐着、始终一言不发的盛清如。 楚谨言挑了挑眉道:“你真是大胆啊,这么明目张胆走在外头,就不怕出什么事情?” “你都抛头露面了,我还有什么顾忌的?”盛清如抬头瞥了楚谨言一眼,懒声应道。 “还是不一样啊,鬼气比妖气更为阴煞。”楚谨言冲着盛清如眨了眨眼,暧昧一笑道,“当然你是涅槃,跟一般的鬼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有转灵珠的消息了吗?”盛清如懒得搭理楚谨言的话,而是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现在次元之间的界限已经被打破了,逃逸出来的妖物都扎堆在最容易获得信仰力的娱乐圈中,他们可不是真心对待这一职业,而是靠着幻化出来的面皮招摇过市,欺骗那些很容易被蒙蔽了头脑的人。 “没有。”楚谨言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好,跟在了季喻川身边什么都没用做,让我去当这个可怜的苦力。” 盛清如反问道:“难道你不想要转灵珠么?” “想啊,做梦都想。”转灵珠可是女娲之心,当初她的祖上九尾狐受女娲之灵识派遣去迷惑商纣王,可最后的结果呢?她祖上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后世的子孙收到了连累,在天谴下很难修炼,明明是九尾狐之属,可是很少有人能够修到九尾,如果能够获得转灵珠,她的修为可以精进不少。沉默了一会儿,楚谨言又笑道,“你跟我目的不一样,你是要守护转灵珠,到时候我们肯定的立场会对立。” 盛清如横了她一眼道:“说得我们现在是同一立场似的。” “……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一点都不可爱,也不知道你的那群粉丝喜欢你什么。”楚谨言愤愤道,每一回都要被盛清如气个半死,亏她还来到片场给可怜的季喻川做后盾、帮她说好话呢。“话说你这么看好季喻川吗?万一她火不起来呢?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是懒散的那一挂,天生乐命之人,很容易获得满足。” 盛清如没有答话,她的视线越过了楚谨言落在了不远处的季喻川身上。导演正在讲戏,主角们凑到了中间,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最外围,双眸没有焦距,神思游离,显然是没有把演戏这事情给放在身上。在她的身侧还有另外一个人,她的手慢慢地搭上了季喻川的肩膀,凑在了季喻川耳畔说几句话,季喻川还愉悦地应下了。眸光慢慢地变得幽沉,盛清如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不适之感。 楚谨言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还在追问道:“你跟季小姐是怎么认识的?你跟阮玉容之间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啊,你不承认也不反驳,念之那儿更是套不出任何的话来。”八卦精神在楚谨言的身上获得了极致的发挥,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半晌后,盛清如深唿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该闭嘴的人是你吧?” 第014章 严女娣饰演的角色是云家的三小姐云随,云家最有天赋的人,她热情而放肆,从来不受拘束,跟云家的另外两位小姐不同,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外面的世界,在云陵的帮助下,找到了时机在大陆上四处游荡。剧中的云陵喜欢云随这个角色,季喻川也喜欢那任性不羁的人,所以跟角色的饰演者严女娣之间也多了一些话题。 “你知道江如锦吗?”在旁边的人疏散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盛清如出事后,江如锦现在是天圣娱乐的一姐了。你看她今天进剧组,都是天圣的老总亲自送过来的。对了,我还听说天圣总裁男女通吃,私生活十分混乱,话题度不亚于某些明星。”
第22页 季喻川没有应声,她看到了和盛清如待在一起的楚谨言,妖自然是一般人不同的,谁知道这些话会不会被她给听见啊?心中才浮现这个念头,隔着一段距离,就跟盛清如的眼神给撞上了。心跳的节奏瞬间变得慌乱无比,季喻川匆匆忙忙地转身,拍了拍严女娣的肩膀道:“这些都是传言,没有谈论的必要。” “那就来讨论讨论你?”严女娣拉下了她的手,笑着问道,“‘天桥一姐’现在在薄念之的手底下,迟早会变成‘天圣一姐’的吧?我可是等待着那一天好抱上大腿。” “你不要消遣我了。”季喻川白了严女娣一眼,调侃道,“谁不知道你风头正盛呢,不少粉丝见着你就叫‘女王女王’的。” “这称唿名不副实。”严女娣摇了摇头,又说道,“我应该开后宫的。” “醒醒好嘛?”季喻川应道,“我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 “啧,想不到季小姐你这般纯情?”严女娣挤眉弄眼道,“没有找过对象吗?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快是夕阳红了吧?” 对象是什么?冥婚对象算么?说出去都怕别人被吓死。季喻川哼了一声,就不答话了。 今天在剧组主要是举行开机仪式,再换上戏服补拍几张定妆照,就算是完事儿,正式的行程还得从明日算起。拍摄的进度并不是按照剧本上一幕一幕来,而是按照场地,将能在影视城内拍摄的部分先拍完,之后再外出。在这段时间中,节目组会解决角色演员的吃住问题,也让季喻川因为省下一笔开销而持续着好心情。 “聊完了?”季喻川回到盛清如身边的时候,楚谨言已经离开了。她还没坐下来歇歇脚,就听见盛清如那毫无感情的一句问话。 季喻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应道:“聊完了。” “知道严女娣是谁了吗?”盛清如又问。 大影后突然间对严女娣多了几分好奇,让季喻川感觉到了几分趣味,她偏过头看着盛清如的神情,帽子压住了她柔软的长髮,而帽檐落下的阴影更是遮住了她明亮的双眸。怎么又戴上了帽子?季喻川一时间心念一动,伸手就掀开了她的帽子,这一看便吓了一跳。跟出门的时候有很大不同,盛清如的脸色有些发青,是她的伪装有毒吗?季喻川这么想着,也低低地问出声来。 “呵,还不是因为你。”盛清如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她听着季喻川好奇而无辜的询问,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跟你结了阴契,简单地说,就是你我之间有婚姻关系,虽然是隔了阴阳两界。” 季喻川翻了个白眼道:“这点我知道,不需要你再强调。” 盛清如蹙了蹙眉应道:“你肯定不知道,这阴契直接作用到了我的身上,在你跟别的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我的元魂要承受着痛苦。” “所以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变绿?这也太搞笑了吧?”季喻川听了盛清如的话,实在是忍不住,原本只是捂着唇偷笑,后面越来越放肆,一头扎进了盛清如的怀中,笑成了一团,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以为熟知的世界是个假的,多年的认知一次又一次被打破,强大的适应能力让她的恐慌渐渐退去,而灵魂深处更是有一道声音告诉她本该如此的。压下了脑海中奇怪的念头,季喻川强忍住笑,从盛清如的怀中坐直身子,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和严女娣打情骂俏,你不要污衊我。” “呵。”影后大人报以冷艷高贵的一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要是跟谁搂搂抱抱,甚至亲吻什么的,你是不是会变成绿巨人啊?”季喻川实在是忍不住大开脑洞,才收敛的笑意又放肆地绽放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盛清如,脑补她变成绿巨人的景象,越想越觉得有趣。 “很好笑吗?很好玩吗?”盛清如冷着脸,她的手搭在了季喻川的肩膀上,慢慢地滑向了她的脖颈,发凉的指腹在颈动脉处轻轻地摩挲。 季喻川陡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威胁,被人拿捏到了弱点,她赶紧坐直身子,应道:“我是笑黄姗她们两个,绝对不是在笑你。再者我不是那种生活混乱的人,我洁身自好,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搂搂抱抱的,我也不习惯那近距离接触。” 盛清如挑眉,她的指腹慢慢地滑到了季喻川的脸上,低垂着眼眸,掩饰住那一抹戏嚯的笑意,她佯装冷淡地开口道:“哦?是么?你刚才还笑倒在了我怀里呢。” “因为你不是外人呀。”季喻川打了个哆嗦,赶忙讨好道,“你是我的‘女盆友’嘛,我们之间亲昵一点没事。” “那要不要再亲昵一点呢?”盛清如眉眼中藏着笑,她凑近了季喻川,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亲到她的脸上去。季喻川被她忽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大跳,片刻的怔愣和迷茫后,赶紧从盛清如的怀中挣扎了出来,跟她保持着距离,红着脸掩唇轻咳道:“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盛清如慢悠悠地应道,“你的头髮上有一只蜘蛛,我只是想帮你捉了而已。” 这样的鬼话傻子才信呢!盛清如说的每一句话可不都是鬼话吗?季喻川腹诽道,脸上扯出了一抹虚假的笑容:“那我谢谢你哦。”
第23页 盛清如抬眼道:“不用谢。” 季喻川:“……”还有比盛清如更不要脸的鬼吗? “过来。”盛清如招了招手,就算如今只是一个面貌普通的助理,她身上的那股气势也比季喻川盛,瞧上去她季喻川才是助理似的。不满归不满,最后在那具有威慑力的目光下,季喻川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你知道严女娣的身份了?” “不就一个演员吗?粉丝基础比较大,怎么了?”话题又回到了最初,季喻川对盛清如三番两次询问严女娣的行为稍稍有些不满,难不成是看她粉丝多想要“爬墙”了吗?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和合作精神的? 盛清如凑到了季喻川的身上,闻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半晌后才肃声道:“你最好跟她最好保持距离。”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要变绿吗?按照你这逻辑,我不是得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了?”季喻川提出了抗议,就算她跟盛清如之间有阴契,也不代表着自己结交好友的权利遭受到限制吧?她盛清如说白了也是个陌生人,凭什么管这么多?就凭她力量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盛清如面无表情地应道:“她跟你不一样。” 季喻川哼了一声,不高兴地应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是家里有亿万家财还是背后有当官的靠山啊?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盛清如应道:“她的家中确实有钱有势,她还有一个男朋友叫做游敖,是某家大集团的老总,严家和游家之间有联姻。” “那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盛清如是以为她想要藉机勾搭上严女娣?去挖墙脚?人品白白遭受污衊和指控,这一点让季喻川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使劲地戳着盛清如的锁骨,生气地说道,“你就是那样想我的?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吗?” “你别闹,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是一只鬼,也是有痛觉的。在遇到季喻川之后,平白遭受了多少回啊?盛清如的眉心几乎蹙成了一团,她抓住了季喻川的手,淡淡地说道,“你该修剪指甲了。还有,我说得跟你不一样的意思是,她可能和楚谨言是同类,她的身体里藏着其他的东西,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季喻川的脑袋有些发懵。 “楚谨言是楚慎行的妹妹没有错,但是那具身躯早就病死了,现在存在的人是九尾狐,与其说她是楚谨言,还不如叫她涂山言。”这是盛清如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说妖的事情,就算季喻川早就知道楚谨言是妖,可是在听说这一出借尸还魂,心尖还是勐地一颤。 第015章 只听说楚家的小女儿体弱多病,可从来没有传言说她快要死了突然间精神力又充盈了吧?显然妖狐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附在了楚谨言的身上,那会儿她应该还没有气绝身亡?妖鬼都能行此类事情,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有可能被妖魔鬼怪附生,从而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在看着盛清如的那一剎那,季喻川想了很多,原本的笑容渐渐开始转化为苦涩。 “强行夺人躯体,会遭天谴的。”盛清如明白季喻川的忧虑从何而来,“九尾狐一组本就身负天罪,那只狐狸哪里敢乱来?这一出借尸还魂当然是经过原主的同意。至于你内心忧虑的事情,那都是以后的发展,谁知道会不会有不怕天谴的妖物做此打算呢?” “你这安慰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季喻川忍不住槽了一句,“是不是信仰力越多,你的力量就越强大,就可以对付更为高级的妖魔鬼怪?” “理论上是这样。”盛清如沉吟了片刻,又说道,“信仰力只是一种助力之物,没有信仰力的照样可以修炼成大妖,只不过在同等修为下,身上拥有的信仰力越多,可以调动的能量就越大。这些神鬼之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将全部心思放在演戏上吧,想一想你怎么才能让自己火起来。” “说得我在乎似的,还不是你先开了个头么?”季喻川白了盛清如一眼,小声地嘀咕道。但是全然不去思考又怎么可能呢?先不说她身边有盛清如这个不知是鬼是妖的,就连她接的这一部剧都是修仙玄幻剧,在大陆上寻找神迹的主角们,其实就是在追寻自己的前世今生。 应剧组的要求,在拍摄的过程中,演员们要在微博上进行宣传。戏里云陵跟云隐、贺兰叶她们是仇人,在戏外嘛,季喻川跟张玉仪更是不对盘,就算是所有演员在一起拍大合照,两个人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跟对方在一起沾染了晦气。 剧组的工作人员统一的住在了影视城不远处的酒店里,除了江如锦和张玉仪有着不一般的待遇,其他的人多是两两甚至是三四人挤在了一间屋子中,只有两张单人床和老旧的电视机。季喻川向来是随遇而安的,在不可能奢求好待遇的时候,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心境,再者比这差的地方,她都体验过。 “你说你一个女鬼还占据一个床位。”见到盛清如那张淡然无波的脸时,季喻川先是吸了一口仙气,怕自己过度沉迷美色,别开眼睛后就开始埋汰盛清如,希望这次在言语上能够扳回一城。 “我也不介意化作鬼态与你同床共枕的,只是怕你消受不起。”盛清如掀了掀白色的被罩,有些嫌恶地皱起了眉头,还真开始思考自己所说的话。幻化成只有季喻川一个人能看到的鬼态,至少不会被这酒店中的俗物沾染。
第24页 “你、你、你——”除了一个“你”字,季喻川一时间想不到其它的话语来,正巧敲门声在此刻响了起来。才进剧组中,跟大部分的演员都是不熟的,说上话的也只有严女娣,会有谁找上门?季喻川蹙了蹙眉,瞪了盛清如一眼以示不满,就认命地挪动着自己懒洋洋的双腿。 “咦?”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吗?”严女娣手抵在了门框上,歪着头笑问道。 “是有些惊讶。”季喻川侧开身子,将人放进了屋里。按照盛清如所描述的,以严女娣的身份,还用跟剧组住在次等的酒店中吗?反正她季喻川如果是有钱有势,一定会选择最让自己舒坦的方式,至于那些风言风语,就随他们去吧。 “这是——”在看到了屋里床上坐着的人时,严女娣吓了一跳,她的眸中掠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这是我的助理盛小如。”季喻川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目光,笑应道,“怎么样,你也觉得她跟盛清如很像吗?导演那边也是这么说的,还想让我将小如留在剧组,劝她演一个角色呢。” “可以啊。”严女娣欣喜地拍了拍手,又开玩笑道,“你应该将助理推荐给薄念之啊,这样就可以重新打造一个‘盛清如’出来。” “还是算了吧。”季喻川摇摇头道,“薄小姐说了,‘盛清如’只有一个,是没办法复制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季喻川突然间转变了话题,严女娣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一进屋就被身形酷似盛清如的淡漠女人迷住眼,险些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拍了拍脑袋,她开口道:“长夜漫漫,如何度过?不如到处去转转?” “别说是附近蹲点的粉丝和记者,有不少的狂人粉都在酒店中预定了房间,这个时候出去,不太好吧?”季喻川有些犹豫,她的粉丝确实是没多少,但是严女娣不一样啊。两个人突然间走这么近,很难不传出抱大腿一类的言论。再者她现在也不想在镜头前露脸,有些炒作是必要的,但是一不小心就会被炒煳了。 “怕什么,又没有做亏心事。”严女娣眸光闪了闪,又道,“只要跑得够快,狂热的粉丝就追不上你。”见季喻川还在犹豫,严女娣沉吟了片刻,放软了语气,“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的助理也一起带着吧,我们只是去逛街,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酒店中没有什么娱乐设备,电视里播放的都是极为枯燥的节目,季喻川迟疑了片刻,将视线投向了盛清如,见她眼中没有拒绝之意,这才缓缓地点头。 “那好啊,我先回屋换身衣服,门口见。”严女娣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笑着说道。 等人走远了,一直沉默着的盛清如才淡淡地开口道:“看样子她很喜欢亲近你。” “我觉得她不会是妖。”季喻川犹豫着开口,“我之前看到了楚谨言的尾巴,是妖怪的话我应该能看出她的本体吧?可是严女娣身上没有任何的异样。” “你以为是你自己看见的啊?”盛清如没好气地应了一句,“那是我附着在你身上的一抹灵识,暂时助你开了天眼,再加上楚谨言察觉到我的气息,就没有刻意地掩饰。妖怪生活在人群中,为了避免被发现,自然有自己的那一套求生之道。” “可不一定是你的本事。”季喻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盛清如有没有听见。捏着嗓子咳了一声,她又说道,“现在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我们快些下楼去吧。” 还是严女娣的动作比较快,等到季喻川她们两个到门口时,她已经戴着口罩和遮阳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了。来来回回的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期间夹杂着二三拿着单反的人,他们与季喻川打了个照面,就那样擦肩而过。不够火的十八线,别说是被拍了,人家都懒得看上一眼。 影视城在多年的发展后,已经变成了一个旅游文化景点,随之而产生的商品经济颇为发达,小镇子丝毫不逊色于一些城市。随处可见的演员,拿着相机的游客,还有在一旁蹲点的记者……季喻川对影视城中的一切还是相当陌生的,她饰演的角色大多戏份少,很少会有在影视城常驻。现在只能够跟着身姿灵活如一尾游鱼的严女娣走动,视线还时不时在两边的摊子上流连。 “我记得前面巷子中有一家米线,很好吃。”离开了片场的演员们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对美食的追求让他们对周边的小摊子了熟于心。在看到了跟摊主因为几块钱讨价还价的时候,季喻川还觉得有几分新奇,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换做了自己,可能杀价会更狠。无关身价,只关乎性格。 这一晚运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前面的唿声与尖叫响起来,隐约可以听见“江如锦”三个字,紧接着便是脚步声,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看着别人跑,自己也撒开了双腿,一下子便将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而又有眼尖的人识破了严女娣的伪装,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跑。”严女娣压低了声音。 季喻川眼中一片茫然,她可没有经歷过这种刺激的场景。手掌冷不丁地被人给握住,她一转头看见的是盛清如那无可挑剔的侧脸。“不是追我们的,往边上走。”跟盛清如身上的凉意不同,她的话语是带着温度的,而她护着自己避免被人群推搡到的动作也是带有温度的。
第25页 盛清如的眸光幽邃,如夜色无尽,她揽着季喻川站在一边,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季喻川垂眸道:“没什么啊,就是突然想笑。” 盛清如伸手撩开了她的髮丝,轻轻地别在了耳后,淡淡地开口道:“等你变成了明星,你就笑不出来了。” 忽然间传来了“咔擦”声,刺眼的闪光灯后,是一道快速熘走的身影。 她有什么好拍的?季喻川一脸茫然。 第016章 左右已经不见严女娣的身影,季喻川和盛清如在外面瞎逛一圈便直接回到了酒店中。不过没多久,就又听见了敲门声,一看却是那手中提着各种宵夜前来的严女娣。瞧她现在春风得意的模样,一点都没有被追逐的狼狈和仓皇。 “我只是来送食物的,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严女娣耸了耸肩,倚在了门口没有进去的打算,她将东西递到了季喻川的手中,又补了一句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季喻川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事情?现在的有几个粉丝能记住她的脸,还千方百计跑到这儿来蹲点? “哦,那就好。”严女娣点点头,掩着唇打了个呵欠,“我回去睡觉了。” 人生总要是允许自己放纵一回的,季喻川也不管吃宵夜会不会发胖,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所有的,最后打着饱嗝陷入了睡梦。睡眠质量比往日要好上许多,就算出现了盛清如的面庞,也少有那令她难以启齿的春梦。有时候是置身于《冥婚》的剧情中,有时候则像是落入了一个幻境中,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剧组的人早早便开始动工,而季喻川因为早上没有她的戏份,可以迟一些到场。睁开双眼时,屋子里还是黑暗一片,盛清如正盘腿坐在床上,似是维持了这样的状态一整夜。季喻川摇了摇头,啧啧几声嘆后,便拉开了窗帘将温暖明亮的阳光迎入,伸了个懒腰看远处的风景。 ——看微博,注意自身的形象。还有,你的助理是哪儿找来的?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问楚谨言。 拿到了手机,季喻川就看见了薄念之发来的简讯,她的目光落在了犹盘腿打坐的盛清如的身上,蹙了蹙眉后,心中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匆匆忙打开了微博,昨夜被粉丝们追逐的江如锦和严女娣都上了热搜,然而,在最前列的是她季喻川和盛清如的名字。思忖了半晌,也没想到自己昨夜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直到看到网上传的照片时,才恍然间醒悟。上热搜并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需要名气。她季喻川是没有的,但是抓住了盛清如这三个字一切便都不同了。 一条四处游动的咸鱼:在影视城蹲点,没有追上江美人,但是有意外的收穫。[图片][图片],朋友们看到这照片感想如何?有没有觉得那戴着帽子的女人酷似盛清如?ps,照片中这两位亲昵的互动喂,咱们最近火起来的“天桥一姐”一看就是个娘t。 ——我的妈呀!这真的不是我女神吗?我是在做梦吗?我就知道啊啊啊!她一定没有出事,她怎么可能出事!我要哭死了。 ——[图片]这张也是被偷拍的盛清如,真的是一模一样。博主你有没有看清楚脸啊?到底是不是啊?灯光太朦胧月色太美丽,我看不清楚啊! ——这是炒作吧?照片一看就是合成的。盛老师的离世我也觉得很悲伤,楼上的该醒醒了!人死怎么可能復生? ——就是一个相似的人而已,你们激动什么。对了,最近这位姐姐出镜率有点高啊,还老是带着我女神炒作,人家都去仙山了,能不能放过她? 季喻川扫了眼底下的评论,真的是各种各样的回覆。光看照片,正好是盛清如俯身帮她撩头髮的动作,角度的问题她的脸没有出现在镜头里,身材和气质真的和盛清如一模一样,难怪网友们会想起。这易容不彻底,只是简单地变了脸,能不能将身材和气质也改变了呢?季喻川思忖着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想到了盛清如的性子,这念头又作罢。 “喂,醒醒!”推了推盛清如,怎么喊都没有动静。季喻川有些慌了,难不成鬼还能再死一次?伸手掐了掐盛清如的脸,指腹在蹭到了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时,又减轻了力道,原先的揉捏变成了轻轻地摩挲。鬼的躯体是僵硬而冰冷的,魂态应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可偏偏盛清如跟她预想中的没有一点儿吻合。“醒醒啊,你们鬼还需要睡眠的吗?出大事情了!” 盛清如眼睫颤了颤。 季喻川吓得立马收回了手,见她没有睁开眼的迹象,忍不住又抚上了她的眉眼。在碰触到的一瞬间,脑海中的片段快速闪过,没有抓到便失去了踪迹。“怎么回事?”突然间变得杂乱的心跳节奏扰乱了思绪,季喻川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瞧见了一只翩然的蝶落在上头。 “你偷摸我?” 这句话跟“你偷亲我”是不一样的,但是带给季喻川的冲击仍旧是巨大的,被忽然出声的盛清如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幸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床单,才没有跌倒在地。她是什么时候醒的?自己这像是占便宜的动作,她感受到了多久? “我怕你出事,叫醒你。”季喻川掩着唇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心绪,可是脸上滚烫的热度始终降不下来,只能够避开盛清如那戏嚯的目光。
第26页 盛清如哼了一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季喻川一时语塞,鬼能够出什么事情?是她想太多了。“有事的不是你,是你的粉丝们,他们快疯了,以为你再一次还魂了。” “嗯?难怪感觉到昨晚的修炼事半功倍,还是自家的粉丝好,只不过现在爬墙头的速度就连风都追不上,在没有任何曝光度的时候,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盛清如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才淡淡地应道。 “你一点都不关心他们为什么要疯了吗?”季喻川坐在了床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清如。 盛清如懒洋洋应道:“好啊,那你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被人偷拍了。”季喻川嫌说话太麻烦了,索性将手机丢给了盛清如让她自己仔细瞧着。 “这种玄怪之事没几个人会相信的,大多是口头上说说啦。”盛清如淡淡地扫上了一眼,示意季喻川放宽心,“最多以为是你藉机炒作,毕竟是《神迹》拍摄的档口啦,你被人骂几声又没什么关系。” “信仰力的好处你来享受,而骂声则是由我承担咯?”季喻川觉得自己被坑了,一脸不高兴地望着盛清如,顿了一会儿,又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盛清如应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相信念之,她会处理好的,你的最重要的任务是演好戏。人物的心理揣摩得如何了?台词全部都背下来的嘛?感情色彩把握得怎么样?还有武打的动作呢?虽然今天没有你的戏份,好歹也要去练习室练一练吧?” 盛清如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季喻川心中还存在一丝不适之感,说她拉着盛清如炒作就算了,连性向都被扒出来。虽说现在的社会允许同性婚姻,但不是所有人的思想都能够跟上的。这往往会成为一部分黑子的攻讦点。“我还是觉得——” “不要想太多了。”盛清如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倒大霉的人可不是你,某一位比你惨多了。” * 吩咐了底下的人关注着舆论的动态,薄念之这边做了完全的准备,之后便是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楚谨言的办公室,高跟鞋留下的哒哒哒响声在廊道上迴响,薄念之 推门而入时候凶神恶煞的脸色,将腿架在了办公桌上的楚谨言吓了一大跳。 赶忙放下了双腿,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老总的架势来,可是人家薄念之从来就没有畏惧过她,在被冷冰冰的眼神盯了片刻,楚谨言的姿态和气势立马就软了下来。“念之,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是要约我出去吗?” “收起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薄念之眉头紧蹙着,她双手压在了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地向前倾,冷声问道,“看到这两张照片了吗?知道怎么回事吗?” 楚谨言的视线顺着薄念之那难得松开的一颗扣子慢慢地往下,深唿吸了一口气后,她眨了眨眼,满是无辜地说道:“不知道,这又不是我叫人拍的。” 啪——地一声响,资料被丢在了楚谨言的办公桌上。 薄念之往后退了一步,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她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我是问你季喻川生活助理盛小如的事情,看着档案上,除了名字性别什么都没有,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人?是不是故意培养了一个与清如酷似的人?从身材气质再到名字,都像是刻意的安排。”薄念之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人是楚谨言安排的,只能够找她兴师问罪。 “我没有。”楚谨言实在是冤枉,这一切都是盛清如自己安排的。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又想干什么坏事情。”薄念之冷笑一声,又哒哒哒走出了办公室。 楚谨言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神情颇为无奈。 第017章 在薄念之的眼中,楚谨言就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老闆,天圣能够运行到现在,并且蒸蒸日上简直就是一个奇蹟。盛小如的事情八成是楚谨言在暗中捣鬼,可是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一直想不明白。 “好友啊,这回我可是被你坑惨了,念之最近都不来找我,看见我也是冷言冷语的。”大老闆隔三差五来探班,弄得剧组中人心惶惶。工作人员们恨不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还有几个熘须拍马的,主动要上前去敲肩捶背,最后被楚谨言一瞪,又缩头缩尾地跑了。 《神迹》这部剧里面的打戏很多,只不过作为幕后的大boss,季喻川饰演的云陵亲自动手的机会总是比其他的人少一点。在跟江如锦对戏的时候,她也是大多秉持着袖手旁观的态度,看着她被一群手下欺凌,看着她一点点地成长。几乎整个大陆的人都在寻找着曾经五位至高无上的神,希望他们不要抛弃人世间,当然也有人是作为弒神者出现的。 * 浑身浴血的云随从人群中杀了出去,走到了云陵跟前的时候她几乎站不稳脚跟,用长剑支撑着身子,抬头怒瞪那满是悲悯的双眼,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云陵的目光平静无波,她轻声应道:“是为了復仇。” “你在云家没人欺凌你,何来的仇?” “镂刻在灵魂深处的仇恨,是为了……”
第27页 * “卡——”导演的声音响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剧场中央,跟穿着戏服的两个人讲戏,讲到激动处,手舞足蹈。 季喻川饰演的角色情绪显然是不够的,云陵对云随的情感是很特殊的,是冷酷无情中唯一一份温柔,从眼神、言语到语气,多方面都要体现出来,而且季喻川还漏了一个动作,云陵本想去触碰云随那满是血迹的脸,可最终收回了手,指尖蜷缩起来。盛清如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一旁看拍戏,对演员中的斤两已经拿捏得很准确。江如锦的演技虽说不是上乘,可也勉强达标,严女娣一直是演技派的角色,至于张玉仪,还欠缺火候。《神迹》以丛林中走出来的贺兰叶和云家三姐妹为主角,如果江如锦和贺兰叶饰演的角色不够出彩,那么大多数的目光定然会落在云陵和云随这两个角色上。对于季喻川来说,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喂,盛大小姐,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楚谨言很明显地感觉到盛清如的心思和眼神都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她的怨念在盛清如看来不值一提。喊了几声无果,只能够伸出手掐盛清如一把,迫使她赶快回神,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来。 “你干什么?”盛清如回神,恨不得狠狠踹上楚谨言一脚,这无所事事的大老闆还真是有闲心四处晃悠。 “我说,念之不理我了。”楚谨言惆怅地嘆了一口气。 “这不是很正常吗?她什么时候搭理过你?”盛清如挑了挑眉,反问道。 “……”盛清如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楚谨言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反驳。活了几百年她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可是这次跟以前游戏人间的态度明显有很大的不同,她是真心想要发展一段感情的,那种渴望几乎要超越她对转灵珠的执念了。 “江如锦下戏过来了。”盛清如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接下去,念之更加不会理你的。”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楚谨言的反应,就朝着场中的季喻川走去,递了一条毛巾给她擦拭额上的汗水。 “很热。”季喻川蹙着眉,妆容已经花了,想着接下去没有她的戏份,便直接卸去了妆容。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但是不属于自由支配,她还得为了接下去的打戏进行训练。在演戏的额时候,季喻川很少像这么疲倦过,她微微偏头看盛清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小小地抱怨了一句,“还很累。” 盛清如应道:“习惯就好,在以后你会更累的。” “……”这算是一口毒鸡汤吗?季喻川连服装都没有换下,躺在了躺椅上,眨了眨眼道,“我可以反悔吗?” 盛清如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断然回绝道:“不可以。” “导演刚才又跟我说到你了,他说看中了你,就算没有演技也没关系,可以慢慢锤鍊。这部戏里面角色满了,但是下一部戏,会给你安排,如果你同意的话。”顿了顿,季喻川又继续说道,“你要是以盛小如的身份出道,不是能有粉丝吗?他们不也可以提供信仰之力吗?我觉得你再次出道,肯定比指望我靠谱。” “不行。”盛清如摇头道,“盛小如是假的,那么拥有的信仰之力也只能是镜花水月。” “你们鬼修炼的规矩真的很多。”季喻川嘟囔道。 “没办法,谁让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远古诸神并存的时代了呢。”盛清如哼了一声,又问道,“你是不是没办法把握云陵的情感?” “是的。”听了这话,季喻川又重新坐起来了,她撑着下巴道,“什么激情戏都有了,这一点应该说这两个人之间感情很深,可是从她们的行事来看,都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那种。云随是站在云隐那边的,云陵的人马不停将她们逼入了绝境中,这会是爱吗?可能是前世附加的执念吧?云陵如果是为了前世的那人报仇,可是在轮迴后那人已经放下了恨意。” “你没仔细看剧本吧?”盛清如横了季喻川一眼,“云随的前世留下的是一道诸神覆灭的诅咒,天道之运行不得不按照这诅咒下去,更何况天道有情,这个仇当然要报。转世的云随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云陵记得。她要杀了女主一直是易如反掌的,可是因为云随,她开始玩着猫捉老鼠的把戏。到底有没有情,你要从细节中去看,而不是光看她的行事命令就想当然了。” “小说里诸神覆灭了。”季喻川沉思了半晌,“你说现在有没有神的存在?如果有的话,他们跟你们鬼不是死对头吗?” 季喻川的话题转得很快,盛清如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意,也大致猜出来她在想什么。神妖鬼混战,她季喻川幸灾乐祸,想要在一旁看好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有神的存在,失去了力量后,也跟普通的人没什么区别了。”当然也不排除有的神祇已经觉醒,转灵珠造成了各界的动盪,不可能只有鬼门和妖门大开着。“神、鬼、妖之间的界限不像小说中区分那么大,随时可以翻转,当初的太古天庭,可是大妖的天下,他们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神祇。” “生存在现代社会,日子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啊?”季喻川又问道。
第28页 “你说呢?”盛清如反问道,“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再者他们在觉醒之前都是以人的状态存在的,跟世上大多数人一样吃吃喝喝,为生计四处奔波。” “这种感觉很微妙。”季喻川往后躺了下去,双手枕在了脑后,开始思考。神、妖、鬼都在人世间生活,你不知道面前的到底是妖怪还是人,很奇怪也很新鲜。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中格外的清晰,季喻川感受到了自己血脉中沸腾的那股雀跃。到目前为止,她见到的异族也只有盛清如、楚谨言和那只小猫妖吧?盛清如说过严女娣的身上有奇怪的气息,她到底是不是人类呢? 脑海中才浮现了严女娣的面庞,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休息室中顿时多了另外的一道身影。身上的戏服没有换下来,甚至连脸上的血污都没有擦干净,严女娣那藏在暗处的侧脸看上去带着几分阴森可怖,季喻川眼皮子勐地一颤。 “你这间休息室比其他的凉快好多啊。”严女娣在季喻川身旁的椅子上躺着,双手双脚大张,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形象。“这才六月中旬,狗天气怎么这么热啊?”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抹脸上的汗水。 “你不去卸妆吗?脸上不难受吗?”季喻川眨了眨眼,强忍住那股噁心之感。 “懒得动。”严女娣掀了掀眼皮子,有一只搭到了季喻川身上的手,又轻轻地拍了她几下,问道,“有湿巾吗?二姐帮我擦一下如何?”云陵排行老二,可是云随可从来没有称唿过云陵姐姐。 严女娣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嚯,也牵起了季喻川脸上的几分笑意。 只不过—— 季喻川偷偷地觑了坐在一旁的盛清如一眼,见她脸上神色不太好看,赶忙吐了吐舌头,摇头拒绝道:“恐怕不行。” “怎么,是怕你的女朋友生气吗?”严女娣促狭地眨了眨眼,调侃道。 第018章 网上的八卦传得还真是快,就单凭几张照片就给她配了一个女朋友,季喻川听了严女娣的话,也跟着她一起笑,这“女朋友”啊,没有福气还真是消受不起。她借着盛清如女朋友的名义接近了薄念之,因为一时的口误已经丢进了颜面,现在又跟“盛小如”绑定成了女朋友,实在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盛清如犹是默不作声,季喻川可摸不清她心中想法,横了严女娣一眼道:“你别胡说啊。” “那好啊,如果没有女朋友,那你来帮我。”严女娣笑说道。 季喻川摇头拒绝:“女朋友是不存在的,帮你擦脸更是不可能的。”目光频频在盛清如的脸上逗留,之前她说因为跟别人的亲昵而脸色发绿,季喻川真怕她现在突然间失去了束缚,变成了绿巨人,将其他人吓得落荒而逃。 “那好吧,只能我自己动手了。”严女娣嘆了一口气,佯装失望。她在休息室中没有留多久,便慢悠悠地起身去卸除脸上的妆容。她的身影一消失,季喻川立马从躺椅上蹿了起来,几步走到了盛清如的身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盛清如淡淡地开口道:“你做什么?” 季喻川撑着下巴应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话音才落下,休息室里便来了其他的人。薄念之的气势向来压人一头,楚谨言走在了她的身后,倒显得她才像是公司的老闆。摊手、抖眉、耸肩,这一系列的动作无不展示了楚谨言的意思:你自求多福。 薄念之的眼神最先落在安静不语的盛清如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是在看“盛小如”与盛清如之间的诧异。期间,楚谨言捂着唇轻咳了一声,反倒是惹了薄念之一个无情的、带着警示意味的白眼。 “小如,你先跟我出来。”楚谨言发话了,她了解薄念之的心思,想要找她一通电话就是,何必来到剧组里面呢,主要还是想看看季喻川和盛小如的表现吧?被楚谨言点到名的人,怔愣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起身,冲着薄念之一颔首,便随着楚谨言离开了屋子。陌生的面孔熟悉的眼神,看到真人比看到照片还要震撼,就连她薄念之都以为是盛清如重新回来了。 季喻川挺直了背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才签约没多久,便弄出了乱七八糟的绯闻,还上了热搜,这点是她自己的疏忽,就算被薄念之批评那也是应该的。屋子中一片寂静,季喻川屏住了唿吸,迟迟等不到责备的声音降临,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抬起头凝视着薄念之,发现她像是才从恍惚中走出来。 “你对盛小如了解多少?”薄念之掩着唇轻咳了一声。 季喻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是很了解,是公司安排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说这几个字薄念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如果是公司的安排那定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楚谨言的安排可就不一定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直接说话打老闆的脸。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她又问道,“你还会想清如么?” “梦里时常见。”季喻川说得可是一句大实话,她的语气忽然间变得惆怅起来,倒不是像薄念之想得因为盛清如而伤神,而是对盛清如占据着自己现实生活以及梦境的不满和无奈。
第29页 “你的压力也不要太大了。”薄念之蹙着眉安慰了一句,半晌后,才又继续道,“清如是清如,这世上没有替代品,就算有酷似的人,她也不会是清如。如果你将她当成清如的影子,那对谁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这才是薄念之的来意么?因为网上的流言为好友鸣不平?盛清如的确是无可替代的,但是盛小如这傢伙分明就是盛清如的另一种形态,当然,季喻川不会告诉薄念之,她只是装作心情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放不下是对自己的折磨,清如她应该也不想见到你这样。”薄念之看着季喻川的神态,舒了一口气,吐出了心中最想说得话,“出去看看吧,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人,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清如也不会怪你的。”人不能长久地被困在一个死局中,以她对盛清如的了解,这一番话她必然也是同意的,可前提是,季喻川真的是盛清如的女朋友。 乍一听到这番话,季喻川有些讶异地挑眉,她还以为薄念之是来问罪的呢,没有想到更多的是一种宽慰。但是现在她跟盛清如已经绑定了,依照那厮的霸道和冷酷,想要找对象,可是难上加难。没有钱、还不自由的小可怜,季喻川不由得为自己而伤怀,她唏嘘一嘆后,低声应道:“以事业为重,我没有其他的心思。”事业可以跟金钱挂钩,但是其他的,能吗? 薄念之点头道:“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网上的流言蜚语,你也不用担心,很快便会平息的,这些事情公司会帮你处理。你就将心思放在演戏上,记住你自己要走的路吧。” 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在薄念之离开一段时间后,盛清如才苍白着一张脸回来,紧蹙的眉心和那紧绷的脸色,说明她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季喻川伸手扶了她一把,哪里知道这厮将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并且软绵绵地说了一句:“让我靠一会儿。” “你受伤了?”季喻川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低声问道,“是遇到道士和尚一类的修行人了吗?” “不是。”盛清如摇了摇头,应了这两个字后便不再继续说话。她和楚谨言的感觉是一致的,在剧组中有其他的不属于人类的气息,目标锁定了严女娣之后,原本想偷偷打探一番,可是被严女娣身上忽然间爆发的龙气给震伤了。这龙气显然是不属于严女娣的本身,而像是其他的人放置在她身上的。但是要说严女娣是个普通人,有些地方还是觉得怪异。 “下午你留在剧组中,我要自己出去一会儿。”盛清如道。 “你要去哪儿?”季喻川的语气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关切之意,她推开了身上盛清如,看着她的一双眼睛,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怪异的以及未知的事情让她很难受,身上隐隐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你跟我结了阴契,你受伤对我有影响么?” 盛清如面色倏然一冷,她应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帮我承伤。”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盛清如根本就没有给季喻川说完这句话的机会,她苍白的脸色还没有回覆,整理了略显凌乱的衣服,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道决然的背影。 她是去找同类么?季喻川只能够做如此猜测,就算她追上去,对一切也无能为力不是么?就算像盛清如所说,各界之间的结界被打破,妖物可以穿梭往来于人间,可到底跟人不同,从心性以及力量上,都是截然不同的。那种不安的情绪随着流逝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凝聚成团,季喻川的眼皮子狂跳着,在训练的时候也很难集中精神,好几次长剑险些脱手,武术指导师一脸的不爽快,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季喻川知道问题出在了自己的身上,赶忙跟人道歉,又捡起了剑在一旁练习动作,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她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盛清如没有用手机,直到想要联繫她的时候,季喻川才开始感到茫然。难不成要去买点黄纸、点着香喊她的名字,就像是招魂? 一时间拿不下主意,没有回剧组的酒店中,而是独自一个人驱车在街上游荡。昏黄的灯光将黑暗驱散,让道路与两旁的密林分属截然不同的境地,手指搭在了方向盘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动,咚咚咚的声音传出,像是巨大的心跳,又像是谁在遥远的地方打鼓。季喻川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她再抬起头时候,街上已经彻底被浓雾笼罩,她不知道自己身往何处,又该前往何处。“夜中别乱走。”盛清如的警告浮现在了脑海中,季喻川勾了勾唇苦笑一声,现在知道了也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季喻川毫不怀疑浓雾中会走出一只巨大的怪物来,阴风阵阵,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车中的后座,生怕出现什么心脏承受不了的刺激场景。此时的盛清如在哪里呢?她是否能够感知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之地?压在了方向盘上的手骤然间握成拳,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勐踩油门倒车。 “碰——”一道巨响传入了耳中,五脏六腑像是被挤压一般,季喻川眨了眨眼,她看见了前方满是红色,像是一阵残忍冷酷的血雨。 第019章 这血是从哪里来的?季喻川已经不敢细想,车里车外都不安全,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闭上眼睛是欺骗自己的最好方式,可是在这时刻,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出现一只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以及听到后面咚咚咚的巨大脚步声。到处都是迷雾,季喻川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是在道上,还是不知不觉间将车开到某个幻境。
第30页 两只大妖在厮杀,地面在剧烈的动盪,她的车处在了夹缝中,一不小心就成为妖物脚底下的牺牲品。季喻川在沉思了片刻后,决定打开车门。车的目标太大了,她一个人跑到迷雾中可能找得到几分生机。巨大的眼睛就像是一对红色的灯笼,从中射出冷浸浸的光芒。被目光锁住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季喻川定在了原地,用手擦了把额上的冷汗。两只大妖的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它们嗅到了生人的气息,目光直接锁定了季喻川。 为什么不继续打架?看着她干什么?她一个小小的人类也不够这些妖怪塞牙缝的吧?季喻川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车门,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脸上还能够露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意。忽然间,有两道锐利的箭矢,如同那耀眼的日光闯入了迷雾中,将妖物逼退了好几步,只听到两声不甘的嘶吼,妖物扭身便逃跑,而迷雾随着它们的消失也开始退散。 季喻川定下神,在观察周边的景象,还是熟悉的高楼大厦,她的车正停下了道旁,而一边不耐烦的人正在狂按喇叭,一声声催促她前行。季喻川没有理会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惊魂甫定,她上了车仔细看后座,发现没有任何异样才缓慢地将车开进了一个停车位。降下了车窗,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季喻川,你怎么在这里?”严女娣的神情很奇怪,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个面目温和的男人。 “我出来逛逛。”季喻川扯出了一抹干巴巴的笑容,神思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上回復过来。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她抬起了手臂,从衣服上发现了一滴溅落的血,凑到了鼻子底下嗅了嗅,有一种奇怪的气味。 严女娣开口道:“嗯,夜深了,到处都不太安定,你赶紧回去吧。”资源整理:未知数 季喻川道:“好,你也早些回去吧。” “放心,我有男朋友在。”严女娣说着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状,倚靠在男人的身上,而男人只是淡淡的一笑,宠溺地摸了摸严女娣的脑袋。 季喻川听盛清如说过严女娣的男朋友,面前这个年轻人面目俊朗而温和,可是目光一对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在目光深处,还藏着别的东西在嘶吼。在她看着男人的时候,那东西同时也锁定了她。摇了摇头,季喻川将这些杂乱的情绪给晃出了脑海,总不能因为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幻境的地方,就看谁都觉得不正常吧? 回到酒店里,屋中并没有亮灯,四面是一种诡谲的寂静。季喻川推开了门,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在灯亮起的那一瞬间,更是像要从喉头越出。没有什么异状,季喻川松了一口气。只是,盛清如还没有回来吗?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呢?插上了电源,烧水壶的声音给房间带来了一种烟火气,季喻川向里面走去,这才发现被墙壁挡住的死角处,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她的四指上像是被划了一刀,正在淌血。 是盛清如。 她平日里都是在床上打坐修炼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她好似受伤了,可是看着也没现在这么惨吧?还有房间里没有刀啊,她的伤口是哪里来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打得季喻川措手不及,她的眉眼上浮现了一抹忧虑之色,推了推盛清如,小声地唿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反应。 季喻川加重了手上推搡的力道。 盛清如的眉心一蹙,眼皮子一掀,露出了一双充满疲惫的眼,她开口道:“我还没有死,你动作轻点。” 女鬼不是已经死了一次吗?季喻川觉得有些奇怪,收回了手,垂眸看着自己蜷缩起来的指尖。她关切地问道:“你还好么?你今天下午到哪里去了,我想找你都联繫不到。” “我没事。”盛清如撑着身子坐起来,季喻川赶忙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抱枕,满是殷切地望着她,欲言又止。盛清如有些奇怪季喻川的举动,她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淡淡地应道,“我下午去找一位朋友,问一些相关的事情。” “什么朋友会让你伤重啊?”心中想的话脱口而出,季喻川抿了抿唇,索性继续说道,“还有你手指上的伤怎么来的?你不要隐瞒我了,我们不是结了阴契吗?相当于命运的共同体吧?” “这个跟朋友无关,只是回来的路上出了点状况。”盛清如垂眸,淡声道,“手指上是被神器灼伤,不然怎么会流血不止呢?” 神器?越说越玄乎,隐藏的秘密更大,这是一个人妖并存的世界么?在打破了那层界限的时候,最为渺小的人类该怎么办?季喻川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在盛清如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又开口道:“我在找你的时候,开车开进了一片迷雾里,我看见了两只丑陋的大妖在互相厮杀。我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臆想,还是因为妖道之门真的打开了。反正在那种境况下,我被两只妖物锁定了,我还以为自己会死的。” “嗯。”盛清如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浮不定。 “你怎么就这种反应?”季喻川嗔怒地横了盛清如一眼,“我都要被妖怪给弄死了,你不问一下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就这么冷淡,我要是死了,你的阴契怎么办?又怎么获得信仰力啊?” “那就是一对鬼妻妻呗。”看着季喻川的神情,盛清如大感有趣,她调侃了一句,“如果都变成了鬼的话,的确没办法获得太多的信仰之力,我们只能够走野路子了,比如吸收人世间的怨念开始修炼。”
第31页 “那不会变兇残的恶鬼吗?”季喻川好奇地问道。 盛清如应道:“会啊,让我们一起在恶鬼道沉沦,万劫不復。” 季喻川嫌恶地瞪了她一眼道:“我是好人,才不跟你这样呢。”顿了顿,又将自己的经歷尽数告知盛清如。她不知道那两道像是从天外来的箭光是谁射出的,到底是哪个好心人救了她?如果知道了一定请她吃一顿最地道的麻辣烫,多的就没有了。 盛清如道:“有人救你,说明你福分不浅。” 季喻川确实觉得自己似是有神佛保佑,捡回了一条小命。看着盛清如淡然的神情,她有些不爽地开口道:“喂,你为什么一定都不惊讶,都不为我担心一下吗?” “担心啊。”盛清如懒洋洋地应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睡觉去了,明天不用拍戏吗?不用去练习吗?” 一番话将季喻川点醒,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实生活和工作是首要任务。季喻川伸手轻轻地抚了抚盛清如的脑袋,说道:“好啦,那你好好休息吧,快点恢復过来,我先去洗个澡很快就来睡觉。” “你要是真想我恢復快一些,晚上就跟我同床共枕吧。”盛清如轻描淡写地开口道,瞧见了季喻川面色发红落荒而逃,她的眸中才浮现了淡淡的笑容,但是很快的,这一丝笑意便荡然无存。 楚谨言那边的查探迟迟没有进展,去找长生树原本只是想询问那股龙气,哪里知道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她们寻找转灵珠,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还以为转灵珠会落在某个天阙的某个角落。可是现在,长生树却说,转灵珠已经入了轮迴,只不过在它的身上有一层保护屏障,不会轻而易举被发现。找点东西如同大海捞针,可是不管有多困难,她都要找到转灵珠。 浴室中哗哗的水声和哼唱声在无意间闯过了那层屏障,最后侵入了盛清如的脑海。原本只容得下转灵珠的脑海中陡然间浮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将盛清如所有思绪都打散了。关于季喻川,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通过,演戏结阴婚的不少吧?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因为这莫名其妙结下了阴契?翻遍典籍找不到缘由,就连号称“无所不知”的长生树都一无所知。问题到底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出在季喻川的身上呢?难不成她的体质特殊?天的命数真是让人难以揣测。 “季喻川——” 没有反应,盛清如皱着眉,将声音又拔高了一些。 季喻川关了水龙头,回应道:“嗯?叫我干什么?” “麻烦你不要唱歌,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咦,评论越来越少了,有多少人在看,举个手嘛。 第020章 一夜的休息让盛清如恢復了元气,至少脸上不再苍白如纸。季喻川知道就算自己再追问盛清如都不会如实说来,也便闭上了嘴,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便去剧组。 “你的女朋友今天不来‘探监’了?”剧组里看到的严女娣每天都是精神焕发的,和一群人打成了一片。只不过她更偏爱季喻川一些,见到她的身影,就立马从众女环绕中脱身而出。 季喻川翻了个白眼道:“探监?你可真会说话啊。” “只反驳了一半,看来你是承认了吧,你的助理就是你的亲亲女朋友。”严女娣脸上笑容盎然,趁季喻川没注意的时候摸了摸她的头,“我可真是羡慕你啊,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女朋友带到剧组中,卿卿我我羡煞旁人。” 什么女朋友?而且她是哪只眼睛看到卿卿我我羡煞旁人的?季喻川半晌无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应道:“你可以让你男朋友过来的。”昨晚看到一起逛街的两个人时,他们看上去并没有异色,可是在此时,严女娣倏然间变脸,笑容渐渐收敛起。季喻川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不再言语,看来不能拿别人的事情反开玩笑回去。 “下一场戏台词你背熟了吗?”严女娣生硬地转了一个话题,她一抬眼就看见张玉仪朝着这边走来。她饰演的是贺兰叶,在前期的贺兰叶单纯而不知世故,而后期想起一切的时候,性格有了极大的转变。在张玉仪的饰演下,严女娣总觉得贺兰叶变成了一朵盛世白莲花。 “背熟了。”季喻川背对着张玉仪,剧组里来来往往,她听见了脚步声,可是不开口说话就无法辨认。“下一场是打戏,台词不是很多。我感觉我们的日常就是互相捅刀啊。”顿了顿季喻川又应道,“不是互相,是云随单方面捅云陵。” 在剧中,过往的事情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慢慢拼凑出完整的画面。云陵的能力从来都不弱,在云家的时候只不过是刻意地伪装。杀云隐,带回云随,是她的目标,只不过最后只完成了一半,她确实是从诸多的高手底下带回了云随,代价是被云随捅了一剑。她最后是踩着一地的鲜缓步走回去的。 “严姐姐。”张玉仪的这一声叫得甜,季喻川也在场,然而张玉仪直接将人当成了摆设。 这故作亲昵的语调让严女娣抖了几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的。她平静地望了张玉仪一眼,光看这张脸是会有好感的,但是几回撞见她训斥甚至是辱骂经纪人,就知道她跟表面上完全是不一样了。娱乐圈中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可能戏中不会演,但是在特定的情境下,他们扮演起特定的角色颇为得心应手。“江老师那边喊你过去对戏。”严女娣是胡说的,看到了张玉仪眉头一蹙,她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天冠和天圣在明面上是相依相存的,可是暗地中可是那竞争关系,天圣拉拢一些艺人,可不只是针对其他的公司,就算是对待天冠也从来不手软。豪门之中,总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密辛,这一点严女娣也是听游敖说的。
第32页 “她好像看谁都不顺眼。”在张玉仪的身影消失后,季喻川小声嘟囔了一句。 “也还行吧,毕竟她对本女王还是会释放善意的,就是特别讨厌你季某人而已,安啦。”严女娣眯着眼笑说道,她眼尖,在人群中一下子便看到了盛小如的声音,凑到了季喻川的耳畔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可别浪了,你家的那位又过来了,而且脸色似乎不太好?” 季喻川回头一看,确实是盛清如的身影,可是隔这么长一段距离,能够看到什么脸色?严女娣八成是胡说的吧?季喻川瞪了她一眼,用手捋了捋衣角,迈开了步子快速朝着盛清如走去。导演那边已经开始工作了,在轮到她的时候还有一小段说话的时间。 “你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又跑出来了?”季喻川关切道。 “来看看我亲爱的‘小女友’啊。”盛清如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能不能正经点。”季喻川横了她一眼,继续道,“虽然你不肯说,但是根据聪明可爱的季某人猜测,你昨天在剧组里是撞见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了,他让你受了伤。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远离吧?其实我之前说让你当我助理是半开玩笑的,如果让你陷入危机中,那么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出来。” “如果一直待在屋子中,很多事情就没办法进行了啊。”盛清如用一种“关爱傻孩子”的眼光望着季喻川,“再者我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你的目光很慈爱,就像长辈。”季喻川被盯得浑身发毛,听到了一道响亮清脆的吆喝,她朝着化妆师那边喊了一声“来了”,又跟盛清如说道,“你放心吧,我现在不会让你头上跑马的。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工作吧。” 剧组里的化妆师也很忙,而且很是势利眼,只要跟江如锦、张玉仪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季喻川永远都是被冷落的那个,好在盛清如能够帮忙。现在的化妆间中,只剩下严女娣和季喻川两个演员了,张玉仪两人已经被导演好好喊去交流。坐在转椅上,背靠着柔软的皮垫,季喻川忍不住发出一道满足的喟嘆。 “出息!”盛清如轻哼了一句。 “要你管!”季喻川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季女士,请您不要乱动。”化妆师发话了,季喻川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回去。 打戏自然是在户外拍摄,明晃晃的刀戟映出了一种森然的气氛,在云随那边有云陵、贺兰叶、商徵一行人,可是云陵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袖手站在了天地间,像是一尊冷酷的、无情无欲的神祇,可是当她入了杀阵的时候,像是从九天之上堕入了无间地狱,彻底沉沦成了一尊恶魔。打戏是要吊威亚的,盛清如坐在一旁,目光始终凝聚在季喻川的身上。在他们演到云隐发出一击的时候,季喻川的身体忽然间直直地往下坠。盛清如看过剧本,在这里应该是捂住了胸口往后退了一点,还发出了杀招一举逼退了众人。道具出问题了,她的目光一凛,双拳紧紧地攥成拳。 季喻川在身上的线断了的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了,她的脸色煞白,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双腿还能够保住吗?几乎在季喻川以为自己会摔成残废的那一瞬间,一股柔韧的力道将她的身体托住,下意识往盛清如那边看去,只能见到她低头捂着唇的场景。 发生了这种事情,导演急忙喊“卡”。 屁股着地的一瞬间,季喻川还是能够感觉到痛意的,她微仰着头看天边被重云遮蔽的太阳,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季,怎么样?没事吧?”唐靖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喻川使劲地摇摇头,她看不清眼前的人,走动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而落入耳中的话语都变成了“嗡嗡嗡”的动静。她想起了一种下坠的感觉,但是比这还要恐怖,是从千万丈的高空落下的,那种失重感压得整具身躯都隐隐作痛。在一片迷茫中,她又看到了其他的模煳景象。亭台楼台掩藏在一股缭绕的仙气之中,坐在亭中的人在弹琴,一抬首,跟自己的面容渐渐地重叠。 * “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过一会儿就醒了,不用担心。”医生推了推眼镜,眸中有些许无奈。 季喻川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中,副导演代替唐靖在这里关照着,盛清如脸色苍白地坐在了一旁,沉声不语。就连薄念之都过来了,她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情,是我们道具组的员工没有检查仔细,才会导致季小姐发生这种意外,实在是抱歉。” “这次是好运,那么下一回呢?”薄念之唇角一勾,面色讥诮。 副导演的额上急出了汗,毕竟是他们这边不仔细,才会导致意外的发生。站在面前的是个女人,可是造成的压力可一点都不小。副导演再度地躬身道歉,并再三的保证不会发生如此事情,支付医药费的同时,会对季喻川进行赔偿。 “希望如此吧。”薄念之冷哼了一声。在医院中没留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双眉紧紧蹙成了一团,她转向了盛清如,开口道,“盛……你在医院好好照顾季喻川吧,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情了。”盛小如三个字实在是难以启齿,陌生的脸庞下熟悉的眼神,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安排呢?薄念之的心情更加的沉重,而遗留在廊道上的脚步声,同样带着这种情绪。
第33页 “别的事情我不管,我们可以商议一下赔偿的事宜。”醒来之后,季喻川说了第一句话。 第021章 因为季喻川的意外,跟她有关的戏份都往后推了,她也获得了三天的假期,虽然早早地就被医院以“没事了不要占床位”的名头赶了出来。其实季喻川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身上没什么疼痛难耐的地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玄乎的梦而已,没想到醒来时候就看到了病房中雪白的天花板。 “是有人要害我吗?为什么忽然间就断了?”季喻川盘腿坐在床上,在啃着西瓜的间隙里,转过头像面目沉凝,正翻看着剧本的盛清如问道。 “剧组中到处都是摄像头,谁会傻到做这种事情?”盛清如抬起头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张玉仪那种人可能趁着演戏的时候打斗时真打你一巴掌,这买通工作人员、差点弄出人命的事情,她不会干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命中带衰吗?”季喻川鼓起了腮帮子,看到了盛清如眼中的嫌弃,她再看看盘子中还剩下的两块西瓜,后知后觉地问道,“对哦,西瓜挺甜的,冰镇过也很凉爽,你要吃吗?” 盛清如剜了季喻川一眼。 季喻川缩回了手,眼中满是真诚,她笑道:“抱歉,酒店里没有香,不可以点燃给你们鬼进食。” 盛清如有一种想要打死季喻川的冲动,她深唿吸了一口气平復自己的心情,淡淡地说道:“我发现最近力量增长了些,你的真爱粉是多起来了吗?” “可能吧。”季喻川皱了皱眉,又问道,“你的伤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盛清如淡淡地应道。 “那就好,要是碰到了什么大妖你还能给我挡一阵子。”季喻川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那天的景象实在是太骇人了,她想忘都忘不了。右手中的西瓜皮划出了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垃圾桶中,季喻川放下了酸麻的双腿,缓了好一阵子才去洗了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忽明忽暗,是好几个好友发过来问候消息,甚至还有张玉仪的“关切”。怕是巴不得自己出事情吧?季喻川翻了个白眼,又打开了好几天没有登录的微博。她之前应剧组的要求发了九宫格,大多是拍摄中的花絮。这条消息被严女娣转发了,微博的粉丝多起来很多,然而底下总是叫嚣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应该多发几张剧照。”季喻川摸了摸下巴,沉思了半晌,应道,“前几天发的动态,多了很多新粉丝,他们说自己是颜粉、书粉。没有想到作为文中的大反派,还有这么多迷妹啊。其实我看完剧本后,更喜欢贺兰叶的人设,她可是梨叶女神的转世,暴走起来贼帅。” 盛清如一开口于就打断了季喻川的幻想:“贺兰叶是张玉仪饰演的。” “……我不用你提醒。”季喻川瞬间就变得垂头丧气了,她应道,“可能是张玉仪拉低了贺兰叶的人格魅力,才会让一些梨叶女神粉,转而投向云陵的怀抱。” 盛清如拧着眉问道:“你这样说同事的坏话好吗?” “反正我讨厌她,再者这句话是粉丝说的。”季喻川与盛清如对视了片刻,又补了一句,“又没有人听见,怕什么?” 季喻川还真是时时刻刻地提示她盛清如现在只是一只女鬼,根本不能算作是一个人。对上这傢伙,连甩一个白眼都觉得浪费力气,堕入了轮迴鬼道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力量不够强大,暂时还没办法将身上的鬼气给完全驱逐,本来早已经认主的神器,偏偏在鬼气洗涤之前,无法再拿起。想到了这件事情,盛清如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她已经感觉到周围的不安定。各界分离,在长时间的束缚后,一旦放开了,那可不是代表着自由,而是象徵着破坏。 盛清如的沉默让季喻川有些无所适从,她一屁股坐在了盛清如的床头,拿着手机打破了诡谲的沉寂:“底下的粉丝很多都开始拉cp,在小说里面,云随和云陵之间不是有点暧昧吗?他们现在开始拉我跟严女娣的cp了,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吗,在分开逃跑的时候,还是被拍到了几张。不过这种粉丝,她们是喜欢我演的角色多一点,而不是我季喻川本身吧?这样你能够获得信仰之力吗?” “啰嗦。”盛清如的眼眸微微发红,她轻斥了一声便又沉声不语。跟季喻川绑定在一起,就意味着自己的危机同时也会降临在季喻川的身上,可偏偏没有解开的法子。盛清如思忖了一会儿,她忽然间握住了季喻川的手,打算在她的身上设下一道屏障,可是奇怪的是,力量如同泥牛入海,眨眼睛一丝不剩。这—— 季喻川对盛清如这忽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夹杂着几分受宠若惊与窃喜。抽回了手挠挠头,她不想起身离开,但是坐在这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目光瞥到了盛清如手边的剧本,索性拿起来在看一回。台词是背熟了,她的记忆力一向是不错的,但是根据盛清如的教导,这远远不够,她需要准确分析人物的情感,不只是自己饰演的人物,还有一同演对手戏的。读剧本就像是读书,要将它先读厚再读薄。 盛清如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季喻川坐在床边,全神贯注地翻着剧本,随着她的动作,还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翻页声。神态与往日的懒散不同,眉眼间多了几分严肃认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久远的、模煳的记忆中,也有一个人如她一般,倚靠着山石,因书上所描述而有所动容吧?有些记忆只能剩下残存的画面,在时间的长河中,终究很快被吞没。盛清如凛了凛神,因回忆而勾起了几分柔情,她低声问道:“你怎么开始看剧本了?”
第34页 一听到盛清如的话,季喻川立马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眸应道:“不是你跟我说的吗?要努力工作赚钱养家餬口。”不管是鬼态还是幻化成盛小如的时候,盛清如跟其他人的眸色有些不同,细看的话能瞧见一点殷红的血色,不过她大多数都是戴着帽子或者墨镜的,就算别人瞧见了,可能也会觉得是幻觉吧? 一句话里面恐怕只有两个字是真的,盛清如轻哼了一声,没有应答。 “你怎么不夸夸我?”季喻川唇角勾起,得意的神情掩饰不住,就差一条撬起来的尾巴。盛清如不开口说话,她也觉得有几分无聊,视线一会儿在剧本上逗留,一会儿又熘到了手机屏幕上,最后定定的落在盛清如那张让她百看不厌的脸上。可惜啊,可取之处只有这幅皮囊。季喻川是耐不住寂寞的,见盛清如闭目养神似是要睡着了,她伸出手搭在了盛清如的肩上,开口道,“我发现剧本上有吻戏耶,受伤的云陵将云随给带回去,然后两个人在争执间就这样那样了。” “……”盛清如挑了挑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演过吻戏,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季喻川拽着衣角,扭扭捏捏地开口道,“盛老师你身经百战,不如教教我?” “你先收起你这幅做作的模样,好吗?”盛清如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嫌弃地横了季喻川一眼,这傢伙一定是又想闹事了。 “盛老师,你教不教嘛。”季喻川眸中笑意盎然,索性将两只手搭在了盛清如的肩膀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撒娇的语气更显甜腻。 “教,怎么不教呢?”盛清如冷笑一声,正好两个人都坐在了床上,更加方便她拖着季喻川往下躺,翻身将没事找事的人压在了身下,盛清如双手撑在了她身体的两侧,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勾了勾唇角,压低了声音道,“你想要怎么学呢?” “我只是学一学吻戏,不用学其他的,我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季喻川刻意地加重了四个字的音调,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样的姿势让她的气势尽失,在盛清如目光的凝视下,心脏跳动的速度骤然加快,而脸上的红晕也不由自主地蔓延开了。怎么能在盛清如的面前认输?季喻川强提起一口气,可是看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又可耻地怂了。 “脚踏实地时候,没有那种悬浮的刺激感,你可能学不到其中的精髓。”盛清如慢条斯理地应道,她抬起一只手捋开了季喻川的髮丝,又轻轻地落在了她的眉眼间,缓缓往下抚摸,直到点在那红唇上才止住了动作。 不作死就不会死,季喻川总算是明白到了这句话的奥义,她可以不要脸调戏盛清如,但是人家女鬼根本比她还不要脸,在这一层上,她就已经输了,更别说力量悬殊。唇角扯出了一抹干巴巴的笑容,正想要认输,可是开口舌尖就蹭到了盛清如的指腹,一瞬间如同电流过身,怔愣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022章 秒怂形容的就是季喻川。 “胆小鬼。”盛清如留下了这三个字,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着因为动作有些发皱的衣服。见季喻川始终是一副惊吓的模样,她眉眼间浮现出些许的无奈,轻轻地拍着她的脸,低声道,“该回神了,你春梦都做过了,还怕吻戏么?再者这可以借位,导演总不会按着你的头让你亲下去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回过神来的季喻川不敢直视盛清如的双眼,心跳的跳动速度不受控制,她躺在床上,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她合上了眼眸,似是要藉以逃避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可是慢慢地,一股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中,她又进入了梦乡。 “真是心大啊,一下子就睡成了死猪。”盛清如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眸中浮现了一丝暖意。她凝视着季喻川的面容,手指落在了她的眉眼间,轻轻拨开了头髮,手指点在了她的额心。明明想要在她身上设置一层保护屏障,可是为什么力量会被吸收呢?就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涟漪过后没有一点痕迹。难道这和结下阴契有关? “喂,盛清如。”脑海中忽然间传来了一道声音,却是楚谨言的唿唤。 “嗯?你找到转灵珠的下落了?” “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转灵珠,也不关心一下我的情感生活。我跟你说,念之她又不理我了。我到剧组探班可不是为了她吗?可是那些个记者真会乱写啊,说我跟江如锦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还有人说江如锦是我包养的小情儿,你说过分不过分?” “……”盛清如皱了皱眉,“你有什么正事儿就快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盛清如我跟你说做人、呸、是做鬼不要太过分了,我帮助你的小女友那么多忙,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告诉你我生气了,以后你的小女友要被公司冷藏了,可别来烦我。” “你是帮我还是帮念之?你心中没有一点数么?” “好了好了,死鬼!我说正事吧,转灵珠有线索了。转灵珠早已经落入了轮迴道,它在三界留有残余的力量,勉强维持着各界的屏障不被打破,可是这种力量没有转灵珠的支撑还是会消散的。我们以为它是在各界之间的界限打破时落入人间的某个角落,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它很早就入了轮迴道,又变回了女娲之心。”
第35页 “那你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找到女娲之心么?” “暂时还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长生树。在我族的传说中,可不就是凤凰一族离女娲最近么?在冥冥之中应该可以感应到它的存在吧?” “感应不到,有很多事情我也不记得了。”盛清如的语气有些无奈,“它似乎是自动形成了一层屏障,切断了与众生的联繫。” “那就没办法了,大海捞针呗,你要是能够找到当初娲皇留下的混沌五灵珠,或许能够感应到转灵珠的存在呢。念之过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楚谨言迅速切断了神识与盛清如的交流。 当初巫妖混战,太古天庭崩溃,世间开启了三皇治世时代。娲皇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封神大劫时,之后再发生什么事情,盛清如的脑海中没有记忆,她不知道娲皇宫在何处,也不知道混沌五灵珠落在谁的手中。楚谨言的话或许只是胡说八道,可是给她提供了一条思路。混沌五灵珠与转灵珠之间,或许真的有感应呢?但是,这五灵珠的下落又是到何处找寻?抽时间还得回去问问长生树是否知晓它们的下落。 《神迹》的拍摄中,有趣的花絮都被剧组上传,云陵后期亦神亦魔的扮相更是吸引了一堆的粉丝,这样一来,积聚在她身上的信仰力越来越多,使得被龙气、神器灼伤的地方有所好转,甚至比起前时更精进一层。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炼化一身的鬼气指日可待了。 那一摔没有什么大事,在休息了三天后季喻川又重新回到了剧组中,关切的声音一句句,连导演的态度都变得温和,经由她和严女娣的同意,在下一场吻戏上採取借位拍摄 。剧本中的描述是颇为激烈的,浓烈的爱恨交织在一起,动作便似发狂,採取借位拍摄无形中增大了困难和压力。只不过因为理亏在前,再加之两位演员全心投入的认真表演,让唐靖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在拍第五条的时候,终于喊了一声“过”。 “你真的没事吗?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严女娣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她转过头打量着季喻川,似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没事啊,大概是我皮厚吧。”季喻川笑嘻嘻地应了一句,“毕竟本大人可是在五位大神之上的天道化身。” “啧啧。”严女娣嘆了两声,“你还真演上了?你云陵是天道化身,那我就是下一任天道。说起来剧本还真是有意思,无情的天道都被人格化了。” 在剧本中,云随的前世因为被五位神君之一的游巡欺侮,一怒之下自尽而亡,落下了“诸神末日”的诅咒。而她的恋人则是天道人格化的化身,因为这件事情天道几乎崩溃,承着云随前世的诅咒,降下了毁灭一切的天罚。游巡神君是天道的第一道怒火下的牺牲品,被逼无奈只能够自尽。然而他的行为改变不了结果,剩下的神君为了对抗天罚,推出了梨叶女神。哪里知道在天道推动下,诅咒必将实现。越来越重的杀戮使得天真女神无垢之心也蒙上了阴暗,后来一堕成魔。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前世今生?”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季喻川开口问道,不料严女娣已经离开了,季喻川低着头又自言自语了一阵,“我觉得是有的,连鬼和妖都出现了,其他的难道会不存在么?” “喻儿啊,过来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严女娣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一声“喻儿”叫得季喻川鸡皮疙瘩尽起,捋了捋手臂,她朝着盛清如坐着的地方看去,刚才还有人呢?怎么一瞬间又没影了?神出鬼没的,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助理。在思忖间,季喻川已经被严女娣拉到了一旁,那儿有个面目儒雅的男子静坐着,看到季喻川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这次是正式的介绍。”严女娣捏着嗓子轻咳了一声,“这是我的朋友季喻川,这是男朋友游敖。” “季小姐,您好。”游敖向着季喻川伸出右手,以示友好。 “游先生您好。”季喻川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匆匆一握后,她更快地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不解地望向了严女娣。这游敖分明是来探班的吧?为什么他们情侣的二人世界中还要将她给强行拉入啊?身为公司老总的游巡很忙碌,没说几句话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脸上露出了歉疚之意,抱着严女娣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说了一句“抱歉”后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季喻川一头雾水:“这……” “他今天难得有空闲,就来剧组看看我。”严女娣脸上浮现了一抹甜蜜的笑容,她的眸光闪了闪,又说道,“你是我在剧组中认识的好朋友嘛,我的对象还是得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以后你要是有男朋友了,不要忘了拉出来给我认识一下啊。” “就这样?”季喻川蹙眉问道。 “好吧,是因为他听说有演员从高空坠落,没发生什么事情,才过来看看。”严女娣半开玩笑道,“我以前摔了他都没这么关心过呢。” 季喻川没有吭声,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跟严女娣又闲聊了几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盛清如的身影,她便折了回去。还没有开口说这件事情,就见盛清如面色倏然一冷,眸中射出两束寒光。
第36页 “你跟谁见面了?” 冷冰冰的、像是质问的口气让季喻川心中梗着一股气,心思顿时变得更加烦乱,她也冷言冷语呛声道:“我跟谁见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抱歉。”盛清如嘆了一口气道,“我有些急了,语气不好。”她在季喻川的身上感觉到了龙气,就与当初严女娣身上的一模一样。难不成有大妖找上季喻川了?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别的事情?盛清如不确定,但是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季喻川的安危她必须要保全。 “哼。”季喻川哼了一声,听到了盛清如道歉的话心中才稍稍地舒坦,她应道,“是严女娣的男朋友游敖,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干嘛要来见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盛清如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严女娣身上,她微微地眯起了眼,心中有了其他的主意。 第023章 “再次感受到了龙气, 有确定目标, 需要再探。” 楚谨言脑海中接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她正在跟薄念之面对面的喝茶。夜晚降临, 外面犹是一片灯火通明,在夜的喧嚣声中, 只有小茶馆是最安静、最容易酝酿情绪、培养感情的。薄念之的姿态优雅,动静之间, 像是一幅藏了千年的画卷。 喝完茶、一起散个步、在小公园里牵个手、再送她回家, 在楼下望着灯火骤明的窗户恋恋不捨的挥手, 等到下一次或者下下次就能登堂入室了。楚谨言看着薄念之淡然的神情,脑海中已经想了很多, 可是在骤然间, 被盛清如的声音给打断了。 “心不在焉?”薄念之放下了茶杯,淡淡地瞥了楚谨言一眼。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一直定不下性子,也不知道她是从谁那儿听说自己喜欢喝茶的, 将约会的地点放在了茶馆也亏她想得出来。自从坐下来品茶之后,她面前的茶一口没喝, 一句话也没有说, 光是望着自己神游九天, 在某一刻,她的视线甚至从自己的身上挪开了。大好的晚上,为什么要跟楚谨言在这里浪费时间?薄念之抚了抚自己的脑袋,眸中有些懊恼。 “啊?没有,我没有!”楚谨言回神, 开口狡辩道。 “这一切都无所谓了。”薄念之低垂着双眼,“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我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盛清如的催促声又响起来了,楚谨言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无奈。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也成啊,我祝你玩得愉快。”薄念之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起身,看也不再看楚谨言一眼,转身就走出来茶馆。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地远去,楚谨言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失神,多么难得的安静时刻,多少难得不被薄念之出言讽刺,这才感觉到一次甜蜜和可能,就被盛清如那厮给破坏了。她自己倒是好,做了鬼也是个有女朋友的风流鬼,可偏偏要来破坏自己的好事情!想至此,楚谨言面上浮现一丝愠怒,哼了一声后,也不管那一杯满满的茶水,扭头就离开了小茶馆。 约定的地点在剧组附近的酒店前,还不到十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到处都是一片喧嚣,车子被堵在了路口寸步难行。按照楚谨言以往的习惯,早已经暴躁地按了喇叭,可是在盛清如的催促下,她决意慢慢前行,等到后面的车主不耐地破口大骂,她才如同蜗牛一般往前面挪一点路。在剧组的时候,严女娣的身上有龙气出来,可是一时不慎,反而被那股龙气给击伤,这次又是谁呢?盛清如最好有个好的解释和主意。 等待了许久才看到了楚谨言,盛清如皱了皱眉,出言道:“你是背着车爬过来的吗?怎么这么慢?” 楚谨言飞了个媚眼道:“堵车。” 光明正大的理由,真实发生的事件,盛清如一时间无法反驳。 “你也别嫌弃我,我都还没有怪你呢,我正在跟念之约会啊,我约她几十次她才出来一次,就被你破坏了,我可能还被她误会跟别的女人出去玩乐,偏偏还没办法解释,江如锦的事情才过去,现在又要被你推到火坑里面了。盛清如,你最好真的有什么事情,要不然我——” “要不然你能怎么样?”盛清如嗤笑一声,一点都不在意楚谨言的威胁。 楚谨言语塞,半晌后才应道:“我就打压你的‘小女友’。” 盛清如脸上浮现了一抹虚伪的笑容,她鼓掌道:“那你很棒哦。” 楚谨言哼了一声,问道:“快说吧,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我找到龙气的主人了,是严女娣的男朋友游敖。今天季喻川跟她一握手,手上残留着一模一样的龙气。”盛清如沉思了片刻又道,“严女娣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游敖在她身上的龙气造成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本身的嫌疑,或许只是没有觉醒罢了。” “所以你的打算是?”楚谨言眉头一蹙,询问道。 盛清如沉吟了片刻,应道:“还是从严女娣下手,看看能不能窥破她的本体。” 楚谨言笑道:“你就这么笃定她不是人类么?” 盛清如翻了个白眼道:“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还需要问我?我让季喻川去看过了,严女娣不在剧组的酒店中,这时候得靠你来发挥自己的力量了,看看能不能锁定她的气息。”
第37页 楚谨言瞪了她一眼,问道:“你把我当狗吗?” 盛清如忍住笑意:“我可没说,不过可以确定一点,你比狗鼻子可灵敏多了。” 粉丝口中的盛清如是堪比神仙的完美人设,薄念之心中的盛清如也是如同白莲不染污垢,根本就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坏话。可事实上呢?这位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是一肚子坏水,说出来的话能够气死人。这种人竟然能够找到女朋友,楚谨言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不再搭理那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笑容的盛清如,楚谨言释放出灵力感测严女娣的位置。一道隐隐的龙气护着严女娣,在神识靠近的时候,那道力量骤然间强盛。似乎是感觉到了入侵,那边做出了反抗,楚谨言赶紧将灵力给收了回来。 “怎么样?”盛清如急问道。 “这个点是小情侣的约会时间,你说怎么样?”楚谨言一肚子怨气无从发泄。 “……下次你再约念之就是了。”盛清如皱着眉应道。 “我的意思是严女娣和游敖在一起。”楚谨言瞪了她一眼,又说道,“还要过去吗?” 盛清如应道:“去看看吧,两个都在一起也好,省事。” 电影院中,小情侣们手牵着手从安全出口走去,严女娣和游敖的身影很出众,几乎一眼就可以扫到他们两个的身影。盛清如恢復了鬼态,肩膀上趴着一只小狐狸,两个人悄悄地尾随着游敖。确实是感觉到了浓郁的龙气,在暗夜中的一双眼也不似是寻常人。但是严女娣不一样,她的身上围绕着一股妖氛,可偏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与常人无样。 一阵磅礴强大的龙威忽然间覆盖了周身,一瞬间便进入了迷雾缭绕的异空间,也趁着这时候盛清如看到了严女娣胸前那一抹水蓝色的光芒,她微微一闪神,就又被一阵龙鸣给惊醒。看来是游敖感觉到身后有旁人尾随,故意开启小幻境,释放出的威压以示警戒。楚谨言从盛清如的肩膀上一蹿而下,她的动作极快,如同一阵风颳向了前方,不到片刻,她又飞速地蹿了回来,向盛清如催促了一声“快走”! 远离了那股龙威覆盖之地,楚谨言才重新幻化成人形,她低头看着掌心的一抹灼烧,眉头紧紧皱起。如果是一般的伤口,早就在剎那间復原了,可是现在癒合不了。“你也看到严女娣身上的那个水蓝色的挂坠了吧?我本来想摘下看看的,但是失败了,上面似乎有符咒,能够伤了我的躯体。” 盛清如抚了抚楚谨言的掌心伤痕,皱眉道:“那是什么东西?” 楚谨言摇头道:“不太清楚,先回去吧。”说着,她便掩着唇打了个呵欠。 严女娣的身上有一个待解开的谜团,季喻川跟她走得近,有一个方法就是让季喻川去查探,可是内心中不愿意季喻川去接触这个危险的人。盛清如压制住翩飞的思绪,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楚谨言开车回去了,而她在转头准备回到酒店的时候,忽然间就看见了方才在自己脑海中留下了一片影像的人。 气哼哼的模样,是谁招惹她了? 一甩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她的视线停留在盛清如的脸上,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狂躁是从何而来。忍了一段时间,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你这么晚不回来原来是跟那只狐狸精约会吗?你跟楚总的交情很好哦?你不是说她喜欢薄念之吗?朋友妻不可欺,你知不知道?难道变成鬼就不遵守这些规矩了吗?” “你这么阴阳怪气干什么?”盛清如瞥了她一眼,开口道,“你问这么多跟你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季喻川摇了摇头,眸中的茫然和委屈交织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结了阴契,我才会因为你变得焦躁不安?还有你之前说我跟别的人亲近,你会受到伤害,那为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要远离那些男男女女的?” 也不排除阴契带来的影响,盛清如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她伸手抚了抚季喻川的脑袋,安抚道:“我跟楚谨言出去有点事情,你不要胡闹了。” * 季喻川一呆,面色霎时间艷红如霞彩。 只不过是摸个头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季喻川如是安慰自己,可脑海中频频的浮现那景象,她甚至还在回味盛清如眼眸中那难得一见的温柔。 “喻川啊,小季啊,你又在走神了,想什么呢神情这么荡漾。”严女娣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季喻川心中一惊,蓦然回神。从昨晚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沉浸在幻想中了。化妆师帮她做完造型离开了,另一边江如锦的戏也快结束,该轮到她和严女娣上场了。喃了喃唇,目光在严女娣胸前的玉坠上停留了片刻,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前面几场戏的额时候,她有这块坠子么?还是改了新造型加上去的?这样的问题只在季喻川脑海中停留了片刻,便消散不见了。 云陵这个角色恐怕是剧中武戏最多的角色之一,只要是主角寻找众神之谜的路上总是能够看到她阻碍的身影,从和主角亲近的苏家开始,一点点地除去了主角身边的势力。传说中的迷林是恐怖的存在,在主角进入此中躲避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并且没有任何损伤。 季喻川在微博中发了一张云陵的武戏图,凌厉的眼神中怒与恨交织,剑尖所指之处,则是一大堆骷髅。季喻川自己是最喜欢这样的场景,加了滤镜的眼睛,再看文章的内容,只觉得反派云陵才是最可爱的人。
第38页 ——这也太帅了吧?传说中的神之怒啊! ——可是我家云陵陵不算是神啊! ——我看剧看书一直喜欢反派,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云陵才是全文中最大的挂吧?好像除了她自己,谁都伤不了她啊!看到这张海报,我的心要炸裂了。对了,再问一句,有人站姐妹cp吗?我指的是云隐和云陵,相爱相杀贼带感。而且两位的颜值也很般配啊。 ——我不是邪教党,自从我点进了一个视频……如果贺兰叶换个人演,我都会站定官配不动摇的,可是她太太太一言难尽了。对了,指路一个拉娘mv,剪辑了盛清如过去的剧,让她来饰演贺兰叶,说起来up主真是神通广大,还能找到《冥婚》的片段。 在看到这条回復的时候,季喻川稍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进去。如果贺兰叶是盛清如来饰演,那cp又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回復在她微博下?当然所有的问题在看到了内容后迎刃而解。 ——我看完回来了,云陵x贺兰叶,一个是天道之人格,一个是因太重的杀戮而堕魔的神祇,我的天哪,你们是魔鬼吗?怎么这么神通广大?以前我是站盛清如和阮玉容的,但是现在我换墙头了。 季喻川也看完了视频的内容,很有节奏感的音乐,靠着up主神一般的剪辑手法,还真是剪出了《神迹》中的部分剧情,虽然她的影像很多都是来自于跑龙套的电视剧或者是《神迹》的宣传视频。季喻川忍住内心强烈想要点赞的心情,刷了一会儿后便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去。 以前跑龙套的时候觉得有些倦累,可是等到饰演一个戏份多的重要配角,才知道过去的一切都不算什么。有时候为了赶进度,她根本就没有回去睡觉的时间,只能够在休息室的躺椅上合眼一段时间。武戏确实可以跟很多剧一样用特效对轰,可是唐靖不满意,他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拍摄,直到拍出最满意的一段为止。 从六月开机,进组已经一个月的时间。盛夏的天,迎面而来的风带来的是一股燥热,迫切地希望一场大雨来洗去这沉闷的气氛。厚重的头饰和繁复的戏服穿在了身上,早已经汗流浃背,可季喻川站在了原处,静静地看着围在了导演身边的人,掩着唇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在影视城中可以拍摄的片段很快就要拍完了,下一步就是外出取景,在这期间,唐靖大发慈悲地放了众人三天的假。 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季喻川不爱请家政,过往的她也没有闲钱来请家政,只能够任劳任怨地自己动手,等到拖完了地板后,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不动弹,手中的拖把还没有放下。“累、累、累啊!”她扭头向无所事事的盛清如哀嚎一声,这厮怎么说也住着吧?为什么一点忙都不帮?真是令人生气。 “盛清如!盛小如!盛老师!盛大姐!” 盛清如横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季喻川,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你叫这么多声,是招魂吗?” “你有没有良心啊?”季喻川指了指她的心口,控诉道,“你就看我一个人忙上忙下的?我下了戏又去赶各种通告,只剩下一点点假期了耶,你忍心看我累死在家里吗?都不晓得搭把手吗?” 盛清如微微一笑道:“忍心。”话虽是如此,她环视了一圈,地板被季喻川拖干净了,还剩下其他的地方,轻轻扣了一个响指,变魔法似的,原本蒙着淡淡灰尘的地方瞬间窗明几净,不染尘埃,这一键清理的技能让季喻川目瞪口呆。 “想学吗?”盛清如走近她一俯身,微笑着问道。 “想想想。”季喻川点头如捣蒜,只要是懒人技能她都想要学习。 “那就在梦里想吧。”盛清如一句话将她打清醒,凡人而已,哪里比得上那些个精怪。季喻川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有钱了僱人来干活,跟你这样没差别。”怎么能说没差别呢?时间上的、金钱上的损失,都让季喻川的心中在滴血。 见盛清如在身侧坐下,季喻川丢开了手中的扫把,一把环住了她的腰。盛清如的身上不似寒冰的苦寒,而是如玉石般的凉爽。这天然的空调不费电、比电扇效果强,好歹能够安慰安慰自己。“拍戏怎么这么累啊,我腰酸背痛的。” “你腰酸背痛抱着我也无济于事。”盛清如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似是要搭在季喻川肩上,可还没有触碰到的时候又默默地缩回手。她没有推开赖在身上汲取凉意的人,因为阴契在,有季喻川在身边的时候修炼的速度确实会快些,而身体和元魂都会舒服很多。眯着眼半晌,她又冷哼一声道,“坐哪一行不累的?” 季喻川翻了个身,头枕在了盛清如的腿上,正好瞧清她的面容,她嘆了一口气感慨一声道:“还是做鬼最逍遥自在。” “不是所有鬼都能跟我一样的,你要是变成鬼,指不定很快就下地狱投胎成了一只猪。”盛清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呸,你才会投胎成猪呢。”季喻川哼了一声。盛清如一反常态,还没有推开她,这让季喻川的心忍不住飘飘然起来,她伸出手指,一会儿扯扯盛清如的长髮,一会儿又戳戳她的面皮,懒洋洋地问道,“我还是很好奇,你跟阮玉容是什么关系啊?上次谈到她你还翻脸了。”
第39页 “知道我会翻脸你还问?”盛清如面色微微发冷,她推开了得寸进尺的季喻川,淡淡应道,“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的师姐妹。” “解释就是掩饰,如果很单纯的师姐妹,为什么你要生气?”季喻川眯着眼又问。她的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可是这个问题,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问句,让她始终记挂在心上,让她无比关注这个问题。 “闹过一些不愉快。”盛清如冷淡地应道,“你跟你一个很好的朋友之间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再见她你会怎么样?顾念着过去的情分只能够沉默不言罢了。” “就算很多人误会你跟阮玉容的关系?”季喻川又问。 “我的解释有用吗?”盛清如淡淡地应道。在阮玉容有意无意的靠近下啊,她始终保持着距离,嘴长在了别人的身上,她要是换一种处理方式,又会有其他的流言蜚语出来。要解释也只是跟身边的亲朋好友而已。楚谨言那张嘴和那个脑子,说了也不会听,而薄念之根本不需要她来解释。 季喻川摸了摸下巴道:“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有一个朋友,跟我产生了分歧,我可能会跟她撕破脸再也不见吧?没法谈了就从我眼前滚蛋,我应该是这种态度。” “如果?”盛清如挑了挑眉。 “是啊,只是一种推测。”季喻川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应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好朋友的,只能够在脑海中揣测可能发生的事情,再告诉你咯。”无父无母的孤儿,再加上这张招人的脸,在学校里不被欺负都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有好朋友呢?在年幼之时,他们是怎么说来着?克父克母克尽亲朋。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迷信这些东西吗?”盛清如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问道。 “有的。”季喻川无奈地点了点头,小时候遇到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网上依旧有人说闲话。她看到了一个自称是她小学同学的人散布谣言,说她命硬克父克母,甚至还揣测说跟她一起演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其中还真举出了一些例子,看似有理有据的。“有人说你饰演《冥婚》后就跳楼自杀了,是被我剋死的。” 盛清如皱了皱眉道:“是谁说的?” “一个自称是我熟人但是我不太记得的人,这时间太久了,有些时候我都分不清出现的到底是我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季喻川不记得人,尤其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顿了顿她又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情,因为网上很多人已经帮我骂回去了。虽然拉了你出来带节奏,说什么我蹭一个死人的热度。” 对于“死人”两个字盛清如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之感,她的眉头微微一蹙,半晌后才缓了一口气,她慢悠悠地应道:“我没有担心,反正把我们绑在一起炒作,你有可能会挨骂,但是有更多的人会站在我这边,对我产生同情。这样信仰力就能增强,便于我修炼。” “……”果然在盛清如的面前就不能自作多情啊,这人根本就没有良心。季喻川翻了个白眼,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半晌后,才又说道,“有一部分戏是在羽山拍的吧?那地方太邪门了,我要找出我祖传的宝物镇邪。” 盛清如掀了掀眼皮,懒声问道:“什么宝物?你之前说请两尊菩萨还没有请呢。” 季喻川应道:“你就这么喜欢我请菩萨入门?你们鬼不是应该害怕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身上的鬼气已经净化了很多,就算是真的菩萨神仙来也不能怎么样,何惧两尊泥人?面对着季喻川的疑惑,盛清如微微一笑道:“你请呀,我还可以帮你开光呢,一分香火钱都不收,是不是很优惠?” 季喻川不想再跟盛清如说话了,大部分时候吃瘪的都是自己。从沙发上起身,她伸了一个懒腰,满足地看着被盛清如“一键清洁”的屋子。这技能比请家政合算多了,等下一次出门也不用在清扫房间的问题上多做纠结。清扫工具重新放回了角落中,回到房间里的季喻川开始寻思着找自己的那块传家宝,直到在柜子里翻出了几张票据,她才勐然间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什么传家宝呀,在最缺钱的时候已经被她高价当掉了,现在怕是早就变成了别人的宝物。 听到了动静的时候,季喻川没有回头。房间里除了盛清如,不会有其他的人或者鬼进来了。“你的力量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解开这道阴契?”她低声问道。其实除了盛清如一直在她的身边,她几乎感觉不到阴契的存在,而像盛清如说的一些会出现的劣处,她更是毫无感知。 “这个我也不确定,强行解开的话,对我元魂损伤极大。”盛清如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依旧遵循着人世间的作息。 季喻川好奇地问道:“那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对肉体没有。”盛清如摇摇头道,“但是对你的元魂也会产生影响,当然你是感知不到的,只有等你也变成了鬼态的时候,你才能够感觉到那种如同被囚禁在炼狱里,日日夜夜被折磨的痛苦。” “死后的事情死后再说。”季喻川摆了摆手,一挑下巴道,“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阴契对你的影响更大,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既然你是有求于我,态度为什么还这么恶劣!”
第40页 盛清如眨了眨眼,她走到了季喻川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凑到了她的耳根吹了一口气,低语道:“我哪里恶劣了?你抱着我、把我当免费的空调,我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我都没有让你上交制冷费。” “那你很棒哦。”季喻川打了个哆嗦,浑身毛孔都在盛清如这故意的语气中竖起,她赶忙往前走了好几步,拉开了距离后才转身看着盛清如那双笑意盎然的眼,“你能不能不要——不要这么噁心。” “这个形容词还真是让人伤心。”盛清如眨了眨眼,“我只不过搭着你的肩膀而已,我都没有环住你的腰,我的手也没有紧贴着你热到发烫的肌肤,我只是凑在了你耳边说一句话,也没有跟你‘耳鬓厮磨’,我——” “赶快打住!”季喻川捋了捋手臂,眼前的盛清如怎么看怎么个不正经,她的语调不似平日里说话,而是故意用那种暧昧的语气一声声控诉。影后就是影后,在神态和语气上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但是这种“福气”,她季喻川消受不起啊!双手紧贴着微微发烫的面颊,阻挡着盛清如那带着探寻之意的视线,她深唿吸了一口气,试图缓和那忽然间加快的心跳。 盛清如低笑一声道:“小喻川,不要脑补太多的场景。” 季喻川心尖一颤,她放下了手,毫无威慑力地瞪了盛清如一眼,恼羞成怒道:“你管我!” 盛清如不再逗她,面色绯红如晚霞,怕是再说几句,她都要跳起来打人了。剧组拍外景选择了羽山,不知道是一种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羽山的风景的确是上上之选,可是很多剧组都畏惧那一处过重的阴气以及怪异的动静,最终选择了放弃,毕竟跟羽山有关的妖鬼怪谈可不在少数。眼皮子跳动,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中担忧着羽山的状况,盛清如偏头,凝视着那正趴在床上刷手机的季喻川,开口道:“我明天要出去,如果没有回来,你就跟着剧组去羽山的拍摄地等我吧。” “啊?哦。”正玩着小游戏的季喻川根本就没有注意听盛清如的话,看着比分越来越高,眼见着要破纪录,突然间一条消息进来了,卡顿的一瞬间她闯关失败了。懊恼地锤了锤床,她点开了信息,是严女娣发送过来的,邀请她明天出去玩,把握这为数不多的假期时光。“你刚才说你明天不在吗?”季喻川这才开始回想盛清如的话。 盛清如一挑眉道:“是的。” 季喻川嘆了一口气,面上有几分沮丧。她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思忖了半晌才点头道:“那好的吧。”习惯了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独自看电视、看书都没有趣味,又唉声嘆气了一阵子,季喻川认真地思考了严女娣的建议,决定接受她的邀约。趁现在还没有多少人认识自己的时候,赶紧出去浪吧,不然等一夜成名之后,出门怕是没有了自由,被□□短炮阻拦着,举步维艰。 “我的‘小女友’,你看起来不高兴,是捨不得我了吗?”盛清如双手环胸,戏嚯一笑道。 “是啊!”季喻川勐地点头,一个骨碌坐起身,微仰着头看盛清如,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应道,“没有了‘一键清扫’,没有了免费制冷,也没有了贴身保镖……诶,愁啊!” 盛清如语塞,瞪着说完话一脸得意的季喻川半晌后,细眉一挑,唇角勾起了七分笑:“那现在就让我们多‘贴身’一段时间,好使你在看不到我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份被宠爱的幸福。” “好呀——”季喻川看着一动不动的盛清如,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故意拉长,像是唱戏一般。而心中却是腹诽了一句“好个屁呀”!能说出这两个字,是看盛清如没有动的意思,在别人面前可以没气势可以输,但是面对着盛清如不行。怎么能够人类丢面子呢?季喻川给自己找到了正义的立场,她冲着盛清如一挑眉,满是挑衅之意。 “既然要贴身,那总得除去那些障碍物吧?”盛清如的视线在季喻川身上熘了一圈,仿佛剥落了那一层薄薄的衣服,直接扫视藏在其中的细嫩肌肤。季喻川下意识地做出了护胸的行动,这眼神都这么流氓了,让她动手还了得? 季喻川是不会认输的,她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甚至故意在盛清如的领口处多停留了几秒钟,她开口道:“你是盛老师,你先来,做个示范。” 原以为盛清如这回会退缩了,没想到她竟然满口应下,说了句:“好呀。” 这次季喻川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她看着盛清如举起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忙不迭地捂住了眼睛。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地从指缝中望了一眼。一只手正在领口处,而另一只手,季喻川的视线移了移,她还没有看清楚盛清如的动作,肩膀上骤然间多了一股压力。 第024章 半遮半掩活色生香的场景她当然没有看见, 在片刻恍神间, 胸口处便一片清凉, 她感觉到了一只慢吞吞解着扣子的手, 在蹭到她胸前肌肤的时候,带来了一阵清凉。 “你你你——”季喻川赶忙按住了盛清如的手, 又气又羞,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瞪大眼睛怒声问道, “为什么要解我扣子!”
第41页 盛清如迎着她的目光, 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要我示范吗?我不是给你做示范吗?” “我——,你——”季喻川可不是这个意思, 还以为能够占盛清如的便宜呢, 谁知道她是这个打算,难怪她应答地这么迅速。拍落了盛清如的手,她深唿吸一口气道, “你走开!离我远点。” “好吧。”盛清如收回了手,用一种颇为遗憾的语气应答道, 眉眼中满是盈盈笑意。季喻川虽内心有所愤愤不平, 可终究奈何不了盛清如, 只能够瞪她几眼发泄怒气。 次日,季喻川起床的时候,家中已经看不到盛清如的身影了,果然如昨天所说,是有要事要办, 两个人虽然被阴契绑在了一起,可是依旧给彼此足够的自由空间,只要盛清如不说,季喻川不问,她也懒得去了解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毕竟知道的越少,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便越少。 一觉洗去了连日来的疲劳,伸了个懒腰,季喻川呆坐了半晌后只觉得一切都万分美好。她盘算着等到自己出名了,也和盛清如解决了阴契,就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风景秀丽的深山老林隐居,每天醒来都是灿烂的太阳,日子可不是美哉?当然,前提是她得有很多的钱。“钱吶!钱吶!”季喻川嚎上了一嗓子,一骨碌爬起身,她没有忘记严女娣的邀请。 季喻川没有逛街的爱好,在大学的时候忙着四处打工赚零花钱,而毕业后呢,被签入到了公司,剩余的时间都窝在了家中,当一个名副其实的死宅。可是这种宅到底还是有些无聊,如果有人邀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门。可惜的是,她身边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能说上话的只有几个不曾知根知底的网民,就当树洞一样倾诉自己的心情。 夏季的太阳在早晨就已经十分毒辣,将在黑夜好不容易降下温度的天地又变成了一个小火炉,季喻川压了压帽檐,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可是念及严女娣也怕晒,说是出来玩,恐怕很长时间会在有冷气的商场度过,她也便释然了。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发现周边的一切有小小的变化,一些她拍得小广告在显示屏上滑动,似乎是借着《神迹》这部剧的势头,她一点点红起来了。感受到不少的视线朝着自己这边瞥来,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心中则是暗暗庆幸自己的伪装。太阳帽和墨镜遮住了她的面容,而在骄阳下,类似装扮的人只多不少。 约定的地点不是奶茶店也不是咖啡馆,而是人来人往的商场入口。季喻川不明白严女娣这样做的用意,可是一想她平时没少出门,靠得就是一手逃跑的本事,只要她不想被粉丝追上,就不会被追上。至于被拍几张照片,那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事情,也许还能够带动一些话题呢。季喻川站久了,脚有些麻烦,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暗骂了自己一声,又抬起头从旋转门中寻找严女娣的身影。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那个该出现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自己被放鸽子了?季喻川心中这般想着,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眼见时间指向约定的那个点,严女娣还没有出现。 再等五分钟就走,季喻川暗忖道。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季喻川甚至想掏出手机玩一把小游戏,可是又怕自己低头的瞬间错过了严女娣的身影。在她终于耐不住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严女娣的男朋友游敖,可是严女娣呢?她在哪里? “抱歉,让你久等了。” 在季喻川打量着游敖的时候,他已经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高大的身影俊朗的面容,第一看也只是小帅,但是越看越觉得他身上有令人惊异的部分。季喻川往后小退了一步,她的直觉发出了预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记得约自己出来的人是严女娣吧?游敖怎么在这里? 游敖微微一笑道:“是严严让我先过来的,她走累了,在不远处休息。季小姐,请你跟我来。” 季喻川打消了转头离开的念头,可是她也没有跟着游敖走。一声猫叫声在耳旁响起,季喻川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偏过头看见了一道黑影,可是定睛细看时,什么都没有。“季小姐?季小姐?”游敖那温和的唿唤声响起,季喻川唇角勾起了一抹歉疚的笑容,她微仰着头,看着游敖的双眼,淡淡地应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她休息够了。” 游敖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片刻的失神后,他的眸中划过了一道异光。“抱歉,季小姐。”他一开口就是道歉的话,“严严不知道这事情,是我用她的手机跟你发了信息,是我想见你,这样你可以跟我走了吗?” “不可以。”季喻川摇了摇头,他游敖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呢?两个人还没有熟到出来玩的地步吧?季喻川内心有一种被当猴耍的难堪。她不知道游敖的目的,也不想了解他分毫。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彻底避开了游敖身上的那份阳刚气息,她淡淡应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商场,季小姐难道不怕被粉丝们发现吗?”游敖有些好奇地望了他一眼。 季喻川勾了勾唇讥诮一笑道:“约在了这个地点,你的用意不就是如此吗?我不知道你想借着女王的名头将我骗到哪里,直觉告诉我不会是好事。反正都拍了,还不如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呢,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够做什么。”
第42页 “谁说的?”游敖温和一笑。 在那张温润的面目上,季喻川看到了一丝诡谲,她的脑袋忽然间有些晕眩,咬了咬下唇,找到了一丝清明后,她狠狠地咬破了下唇,直到血腥味入口才找回了一丝的清明。关切的语调和那忽然间伸过来的手,让她下意识就朝着一旁闪避,只不过手脚发软,她一不小心就跌坐在了地上,引起了不少目光的注意。 “季小姐,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恍惚中,季喻川听到游敖笑着说道。 跌倒在地上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游敖扶人的动作也很快,只不过另一道身影赶在他动手之前,就挡住了跌坐在地上的季喻川。那不知道从哪里蹿进来的黑猫也老老实实蹲在季喻川的身边,舔舐着她压在地上的手。 “你怎么来了?”游敖在看见严女娣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淡笑不改。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号把喻川骗出来?”严女娣眉头深锁,一点都不客气。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季喻川站起身,她又扭头有些不耐地瞪着游敖。郎情妾意不见了,针锋相对间更多的是冷漠以及那玩味般的笑容。 季喻川不知道这对情侣到底在搞什么,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情很不爽,连带着看严女娣也多了几分的愤怒。以后严女娣的邀约,她是绝对不敢出来的。那两人的气场是冷凝的,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原本在商场中漫步的人一下子过来围观了。季喻川不动声色地退出了包围圈,低头再看看咬着自己裤脚的黑猫。 这不是楚谨言的宠物猫如如吗?不过楚谨言把自己的猫取名字叫如如,是为了什么?看她们两个的关系很是亲昵,难道薄念之只是一个幌子?季喻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身后提起了黑猫如如,也不顾它的抗议,转身就朝着商场外走去。乱跑的猫,可能不久后就又能看到楚谨言发寻猫启事了,带回去当“猫质”。 “你打算把我的猫带到哪里去?”季喻川没有想到楚谨言也会出现在这个商场里,在她的身边,则是始终冷凝着眉眼的薄念之。 季喻川:“……”一松手,黑猫轻巧地落地,几个纵身就跳到了薄念之的怀中,只是被楚谨言揪了出来,一脸嫌恶地甩到了一边去,那干脆利索的手法,怕也是干过不少次。 “楚总,薄姐。”季喻川冲着她们一颔首。 “好了,你赶紧走吧。”楚谨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是和盛清如这对狗女女命中相剋吗?为什么每次约会都要被她们两给破坏了?还逛商场呢,看着这事态的发展,念之又要回去干活了。 第025章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听到楚谨言这么说, 季喻川吐了吐舌头, 赶紧转身就走, 至于严女娣那两人就不在她管的范围之内了。明明是可以放松心情的邀约,哪里知道是一个骗局?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群围着的人, 看来严女娣和游敖的争执还没有结束。这么一闹,季喻川也不敢在街上大摇大摆了, 还不如回到家中玩斗地主、俄罗斯方块一类的小游戏呢。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 季喻川迷迷煳煳的, 正从梦境中醒过来。她第一时间去寻找盛清如的身影,只不过到处都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心中不免有些空空落落。她回忆起盛清如说的话, 有事出门,是什么事情呢?危不危险呢?等她想起正事的时候,铃声戛然而止, 只有薄念之那边发过来的简讯:给我回个电话。 慢吞吞地动作像是一头老牛,季喻川用冷水清了清脸, 等神思清明了之后, 才给薄念之回了一个电话。清淡的嗓音从另一头传来, 仔细听还能察觉到一旁小小的抱怨声,声音像极了楚谨言。“今天商场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也不太清楚,之前严女娣约我出去玩,我就同意了,没想到来的人是游敖, 他用严女娣的微信发消息把我骗出来,原因不知。”在商场中面对面的时候,薄念之都没有询问这件事情,而现在重新提起,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眉峰聚拢,季喻川的声音也低沉了些许,她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是的。”薄念之的声音很平静,跟她说的字眼一点都不相符合,这种语气让季喻川心中的疑虑霎时间散去,季喻川又问道,“没什么大事吧?” 薄念之轻呵一声道:“没有,你登录微博看到消息不要回復就是了。” 季喻川又简单地跟薄念之描述了一遍自己与游敖的对话,就挂了电话。听薄念之的意思,显然是她又上了一次热搜。自从遇到了盛清如之后,这人气不断地提升啊,连热搜都有人替自己买了,就是不知道这种红是黑红还是火红呢?季喻川心中觉得好笑,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果然,她的目光扫到了热搜上的字眼,她、严女娣还有游敖串了起来,最先发博的人配上了在商场时的配图,其中有游敖跟她谈话、她跌坐在地上游敖伸手以及游敖跟严女娣吵架的画面。虽然发微博的人没有明示,但是底下一片的人已经开始骂她季喻川是第三者,故意接近游敖。毕竟,游家和严家的婚约是一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前几天的绯闻对象还是女助理呢,现在忽然间变成了男性了,跨度也是很大。 ——真是不要脸啊!第三者去死好吗? ——附议,小三死全家,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另外,那位跟女王大人不是好朋友嘛?
第43页 ——这闺蜜和男朋友搞在一起的事情很多很多了,防火防盗防闺蜜,你难道不知道吗? ——小道消息,之前天桥季不是在剧组受伤了吗?后来游少就出现剧组,还以为他甜甜蜜蜜给探班女朋友,难道那时候就…… ——贵圈真乱。 ——季喻川不是弯的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她喜欢的是女王大人,所以故意去勾引游少拆散他们两。 ——天哪,有这种可能,话说我是看《神迹》的宣传片中毒了吗? 话题底下吵成了一片,不管是知情的、不知情的,在见到一群人涌上来骂她的时候,也义愤填膺地开始指责,仿佛只有骂她小三才是政治正确,稍微有人提出怀疑,就被打成是她季喻川的脑残粉,说什么跟主子一个德行。在话题底下骂他们还嫌不够,还跑到她微博私信里。现在的人,这么喜欢当正义的使者么? 季喻川勾了勾唇角,她翻进了严女娣的主页,除了上次发的宣传图,什么内容都没有,在网上这么热火朝天的时候,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一句辩白都不说,难不成是她和游敖的阴谋吗?念及一段时间的相处,从严女娣的身上并没有看出那隐晦、恶毒的心思。那热搜的浏览量衣襟底下评论的水军越来越多,不得不去猜想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从她赴约进入商场的那一刻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狗仔们的掌握中了吧? “倒霉喔。”季喻川听薄念之的话,不做任何的回覆,她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袋下。闭上眼睛,陡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张笑脸。是盛清如,却也不是盛清如,倒是像极了多次梦中所见。难道老天爷是让我找盛清如倾诉?季喻川一个骨碌坐起身,可是现在根本不知道盛清如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联繫她啊。 ——怎么联繫阴间的人? 季喻川一时抽风,在搜索栏上打上了这一行字,还真有人询问过,在底下则是一个自称是道长的人作了回答。 ——点三支香、蜡烛、供品、铃声招魂。资=源=整=理:未=知=数 季喻川照做,直到四处找不到招魂铃时,她才恍然间回神,唾弃自己这种中邪般的行为每次需要的时候都不见人影啊,盛清如是故意的吗?季喻川暗忖道。忽然间,一道猫叫声传入了耳中,勐然抬头,却见一只黑猫正优雅地坐在了茶几上,舔着自己的小爪子。季喻川看了看猫,又看了看自己新换的柜子,一脸警惕。 “那件事情你应该怪盛清如。”黑猫的毛炸起,它弓着背凝视着季喻川,如果猫也有表情,那么现在它的脸上写着的一定是不高兴。 “你来干什么?”如果是别的猫妖,季喻川肯定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可这是家养的宠物,还有个十分可爱的名字“如如”,她向前走了几步,将黑猫抱在了怀中,捋了捋它颈间柔顺的毛,懒洋洋地开口道。 “我是来传信的,你家那位让你远离游敖、远离严女娣。”黑猫从季喻川的怀中跳了出去,鄙视地看着她一眼。 季喻川没有在意黑猫的措辞,她只是长嘆一声道:“现在说已经晚了。” “那你完蛋了。”黑猫的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 “你不是楚谨言的猫吗?怎么沦落到给盛清如跑腿?”季喻川好奇地问道。 黑猫一听这话更是不高兴,气鼓鼓地在茶几上噼了个叉。见季喻川的脸上憋不住笑意,它一仰头道:“能够让我帮她做事情,是她的荣幸。” “看来你跟你家铲屎官一样啊的,都时被盛清如压榨的。”这下子轮到季喻川幸灾乐祸,还能派出黑猫来通知自己,盛清如显然是没发生什么意外。虽然是新鬼,但是力量很强,至少在见到别的大妖之前,季喻川是这么认为的。 “你跟那条龙好上了吗?”黑猫也有八卦因子。 “什么龙?”季喻川一脸迷茫。 黑猫应道:“就是那个游敖啊!他的龙魂已经觉醒了。” 龙魂?龙?季喻川联想到之前盛清如说过的话,再回忆起商场中游敖那奇怪的眼神,难不成他看出自己身上有盛清如的气息了?同是妖鬼之物,他应该也知道修炼的法门吧?让自己陷入绯闻中,一面是为了逼出盛清如,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名誉咯?毕竟随着信仰力的降低,盛清如的修炼速度也会遭到遏制。除了这个,季喻川想不出其他游敖要靠近自己的理由了,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盛清如多次提醒自己不要靠近严女娣和游敖。“他厉害还是盛清如厉害?”季喻川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黑猫摇摇头道,“话带到了,我走了。” “喂,等等,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联繫盛清如啊!”人间的手机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身躯即将穿透玻璃的时候,黑猫骤然间扭头,季喻川看到了它脸上明明白白的嘲弄之色。在它整个身躯消失前,季喻川脑海中都是那一句话:那不是你的天赋吗?为什么要问别人? 季喻川思考了一段时间,终于明白过来黑猫话中的含义。她跟盛清如之间结了阴契,肉体虽然是没有什么联繫,但是灵魂是绑定在一起的。如果盛清如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那为什么她不能够用心声去唿唤盛清如呢?想清楚了以后,季喻川盘腿打坐,用心去感受盛清如的所在。
第44页 ——盛老师?盛清如?小盛盛?小如如?小清清? ——你在做什么?这次也是点了三炷香开始叫魂吗? 脑海中另外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听着那熟悉的音调与隐隐的抱怨,季喻川脸上浮现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反正盛清如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回来,是她该嘚瑟的时候了。心中这么想着,她愉快地应声道:“是啊,你的‘小女友’想你了。” 第026章 盛清如才不会相信季喻川的鬼话, 听到了这样轻快的语调, 她沉重的心也变得轻松起来, 跟着调侃道:“是吗?我们很快就见面了, 到时候再由我好好与你温存吧。”说完这句话后,便主动切断了与季喻川的联繫, 用术法屏蔽了她的心声。 参天的古木投下了一片阴影,枝叶在风中沙沙响动。几人合抱的棕灰色树干上, 慢慢显现出了一张苍老的、满是疲态的面庞。盛清如坐在了大树前的蒲团上, 双手在胸前解印, 眉头又紧紧地蹙起,在她的身边则是有一张无弦之弓, 发散着暗淡的金光。 “你身上的鬼气越来越少, 涅槃之路快要成功了。”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盛清如的上方响起,只见老树的枝叶开始延伸,最后落在了盛清如的身边, 用一层淡淡的光芒包裹着她。“那果然是龙气,孽龙的子孙已经出现了。我还可以感受到有更多的妖醒来, 甚至还有神, 他们的目的出奇一致, 那便是女娲之心。当神堕落人间的时候,他们总想着回到高高在上的天阙,只不过这重塑太古天庭,靠着他们自己的力量可不行。” 盛清如轻笑了一声,应道:“听你这么一说, 我觉得自己身上的任务变得更加艰巨了呢。涂山言说转灵珠已经变回了女娲之心落入轮迴中,那个拥有女娲之心的人会是她吗?无所不知的长生树,能够感应到她的下落吗?” “不能。”长生树的声音中满是遗憾,“女娲之心落入轮迴中,可是谁知道它的力量是不是分裂成千千万万,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很难能够感知得到。当时的娲皇身上有五灵珠,我跟你想的分毫不差,借着五灵珠的气息来寻找女娲之心,第一颗水灵珠,我想你应该已经有想法了。” 盛清如眨了眨眼道:“被你看穿了,只不过就算知道它在哪里,也不好下手啊。还是等我净化了一身的鬼气,恢復真身再说吧。”抛却了人类脆弱的躯壳是一件好事情,可是被鬼气沾染后,很多东西都碰不得,比如身边的神弓。盛清如心中暗想着,眸光落在了一旁失去光辉的神器上。其实还是该庆幸吧,庆幸早已经认主,不然自己的这一身鬼气,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不灰飞烟灭才怪呢。 清寂许久的羽山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热闹,一辆又一辆载着器材的车开入到山区内,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中便搭好了小棚子。拍摄《神迹》的时候,迷林中很多的情境都是跳过去的,打算在这冷寂的山林中一举拍摄完毕。在工作人员来报告进度的时候,唐靖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遮拦着自己的眼睛,看向了远处的高山。明明有很多的选择,可是内心深处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将他引到了羽山这个地方。 “这次住的地方高档了,都是别墅区,虽然久无人居。” “我听说羽山有很多的传说故事呢?我要不要讲给你听?” 闲着没事干的人坐在一旁窃窃私语,讲述的是盛清如当初讲的故事。季喻川有些无聊,左看右看,索性从包里面翻出了一本神话书来看,画面上是一片汪洋大海,一只渺小的鸟衔着石子正在翻涌的海浪前方。 “精卫填海?”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喻川勐地一合书本,微仰着头看严女娣,半晌后才挤出来一句,“谢谢。”她对严女娣的靠近产生了排斥心理,就算不久前是严女娣终于发了微博解释,帮她解决了缠身的□□,可是一切都是他和游敖引起的不是么? 严女娣看出了季喻川眼神中的抗拒,她捋了捋头髮,轻微地嘆了一口气道:“很抱歉,我不知道他拿了我手机把你骗出来,后来我发现了就立马赶过来了。” 季喻川没有吭声,只是凝视着严女娣用眼神询问。 “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他很奇怪。”严女娣又应道,脑海中骤然浮现了刚才在书上见到的画面,脑海中零碎的片段一闪而过,怎么都抓不住。她跟游敖之间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一切都出于家庭的联姻。但是在她的记忆中,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也很奇怪,有时候像是你侬我侬的情侣,有时候则像是恨了千百年的仇人,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意识到了自己的思绪飘远了,严女娣在心中暗嘆一口气,又道,“作为赔礼,我给你看一样好玩的东西,别人都不知道的呢!”也不管季喻川同不同意,拉着她的手就往一旁的小林子跑去,在她的印象中,周边有一个小湖泊。 “你——”季喻川挣脱了严女娣的手,能听见工作人员的说话声,回头也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这才稍稍地安下心。她转过头来重新凝视严女娣的时候,发现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从她的胸口处发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只见她指尖一动,湖中的一小股水流便自发地冲出湖面,在半空中结成了冰晶。
第45页 “这是我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的人。我怕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被人知道,会被当做异端送到实验室去做研究。我不知道这能力是从哪里来的,总觉得自己好似遗忘了什么事情。”严女娣压低了声音,笑了一声道,“我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是不是很有道歉的诚意?” “这——”季喻川有些恍惚,她没有看严女娣的神情,而是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严女娣胸前悬着的吊坠上。脑海中一声炸响后,只余下了一道道的如同白雾般的空茫。僵硬的动作有些不受控制,冥冥之中似乎获得了牵引,她伸出了手朝着严女娣胸前探去,直到自己的名字重新在耳旁炸响,才又重新得回过神。 是盛清如!季喻川心中被未知的情绪包裹着,她眼窝子一热,勐地回身果然看到了那双手环胸横眉冷对的身影,也不顾在场的严女娣,飞奔着扑到了盛清如的怀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身躯不停地打颤。 盛清如的目光从严女娣胸前的吊坠上,慢慢挪到了那张还没来得及收起讶异情绪的脸上,眯了眯眼,泄出了令人胆颤的冷芒。她没有说话,只是与严女娣对视着,直到她往旁边走了一步,摆了摆手道:“不关我的事情,我没有欺负她。”虽说季喻川有时候会发神经,可是现在怎么就忽然间哭了呢?严女娣也尚在迷茫中。 不知道严女娣是什么,可是盛清如是一只暴躁的力量很强大的女鬼,这点认知季喻川还是有的。其实在软香温玉在怀的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大喇喇投怀送抱,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娇妻”呢,因为丢脸不敢起身,只能够埋在了盛清如的怀中,谁知道她周身的冷气越来越重,似是发怒的前兆。这时候季喻川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起来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黏腻的语气嗔怪道:“人家这不是因为看到你感动的嘛。” 别说是盛清如,就算是围观的严女娣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网上传言季喻川和自己那神似盛清如的助理是一对儿,之前自己也不过是跟着调侃,没有想到是真事。严女娣捋了捋手臂,在那具有威慑力的视线中,又抖了抖,避免自己成为电灯泡。 “你不觉得噁心吗?”严女娣离开后,盛清如才淡淡地开了口。 “这不是跟盛老师您学的么?”季喻川哼笑了一声,又问道,“你跑哪里去了,这次可别又是带伤回来啊。对了,拍摄的地点是在羽山,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家去睡觉了,省得跟那些人挤一栋别墅,我觉得按照唐靖的抠门,他会充分利用空间,让大家都打地铺,反正这热死人的天气,睡地上正好。” 季喻川不指望自己的查岗能够得到盛清如的回答,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话,倒是将那问题挤到了一旁去。盛清如不知道季喻川说这番话的侧重点是哪个,犹豫了片刻,她应道:“如果剧组这边没有问题,我们当然可以回去。” “很好,非常好!”季喻川恨不得跳跃起来,她拍了拍手掌道,“我也是有豪宅的人吶,怎么能够不在里面体验一段时间呢。”她完全忘记了前段时间在宅子里发生的事情,也忘记了到底是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 “……”盛清如一时间无话可说,果然这傢伙在意的只有后者,那前面的一句话又何必说出来呢?原本的说辞被盛清如吞了回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被神器灼伤的疤痕犹在,心中顿时一片茫然。存在于模煳记忆中的那个人是没有心的,所以大道无情,可是当女娲之心落入了轮迴,有了心之后,又会是怎么一副模样呢?还有自己跟季喻川之间的阴契,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难道仅仅是修炼时连通信仰力的纽带吗? 第027章 比起饰演女主的江如锦等人, 季喻川的戏份在迷林这一块不算太重, 在除去训练的时间, 她还有很多的机会四处闲逛。只不过羽山实在是偏了些, 很少会有人四处游玩,就连跟上来偷拍的记者和粉丝们数量都急剧减少。 “你有没有感觉到神秘的地动声?”严女娣说这句话的时候神神叨叨的, 而季喻川下意识往盛清如身上瞥了一眼,忽然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越有些变化, 那股森冷的鬼气好似越来越少。 “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不只是剧中姐妹情深, 而下了戏也依然呢。”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张玉仪在拍完一场戏后, 戏服都没来得及换, 就控制不住自己到季喻川面前去刷存在感。 她也知道严女娣的身家背景,之前网上传出说季喻川成为插足严女娣和游敖感情的小三,她还暗暗期待着能看一场好戏呢, 哪里知道严女娣转头就给季喻川说话,打了自己粉丝的脸。 《神迹》这部剧的主角大多是女人, 就算有几个男演员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张玉仪当然不屑跟他们说话。黄姗那边明里暗里的提示, 让她去接近江如锦或者严女娣,对未来的发展有帮助,可是这两个人一个跟季喻川待在一起,而另一个则是高岭之花不可接触。 季喻川明明只是一个十八线开外的角色,竟然能够跟自己共同饰演一部戏, 可恨的是,网友们还纷纷借季喻川来吐槽她,说她一个科班出身还不如四处跑龙套的,别人是把女主演活了,而她则是把贺兰叶的风採给演死了。张玉仪越想越是愤怒,恶狠狠地瞪着季喻川,内心则是疯狂叫嚣道,别得意,签约的只不过是天冠的子公司而已。
第46页 季喻川可不知道张玉仪丰富的内心戏,她微微眯着眼看站立着投下一片阴影的人,这角度刚好挡住了她望向盛清如的视线。挪了挪身体,直到那人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安心,可是这样一动作,倒是拉开了与张玉仪的距离,在张某人的眼中成为了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不屑。 “喻川,你接下去打算如何发展呢?是不回到天冠了么?”张玉仪挤出了一抹颇为勉强的笑意,故作关切地问道。 季喻川横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回。” 张玉仪又道:“可是天圣毕竟是天冠的子公司,在资源方面有些跟不上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回到咱们天冠来,我跟黄姐都很想你呢。” “你确定?”季喻川直白地问道。天圣虽然是子公司,可是发展的路数不亚于天冠,那些非常知名的超级巨星,譬如影帝影后这一类人物,都是从签在了天圣的吧?这虚假的关切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没意思,季喻川顿了顿又道,“导演正喊你过去讲戏呢。” 张玉仪眼中划过了一丝愠怒,她一扭头还真看见了唐靖在向她招手,瞪了季喻川一眼后,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严女娣在季喻川走了之后才开口:“她对你有很大的敌意。” “因为有竞争的关系在。”季喻川轻笑一声,两个人都是在黄姗的手下,可是待遇千差万别,只要有张玉仪有时间,那些角色和代言哪里能落到自己的手中呢?不起眼的弃子啊,只有在接到消息与盛清如一起饰演《冥婚》角色时,才吸引了大片的目光。顿了一会儿,季喻川又说道,“她可能是盛清如的迷妹吧,当时她很想参演《冥婚》,可惜被刷下来了。” “盛清如。”严女娣咀嚼着这三个字,似是受到了陌生的牵引,她的视线也落在了季喻川的助理身上,明明样貌是截然不同的,可为什么眉眼间总给人一种熟悉之感呢?乍一看,都会把她认成盛清如的吧?再说盛小如这个名字,难不成是盛清如一直掩藏在背后的妹妹吗?来到圈子中是为了调查盛清如的死因?严女娣越想越离谱,她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坠子,将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海中甩了出去,她又道,“你认识盛清如吧?跟她关系很好吗?我记得当时《冥婚》是她直接指定你参演的吧?再者薄念之已经不带新人了,如今手底下多了一个你,是不是看在盛清如的面子上?” “是啊。”季喻川点了点头,微笑道,“盛清如其实是我的前女友。” 严女娣被季喻川的话一噎,拍了季喻川一掌,半晌后才挤出一句:“阮玉容还是我前任呢。” 盛清如的耳力眼力都很好,季喻川这边跟严女娣打闹说得话,她岂会没听见?警示似的朝着季喻川甩了一个眼刀子,不过那厮一点都不畏惧,甚至通过心声与她说道:“略略略,这不是你说的吗?我的女朋友。人死了嘛,自然一切都散了,所以说前也不奇怪吧。” “是是是。”盛清如懒得搭理她,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在片场中演戏的张玉仪身上。生一张好看的脸总能够获得不少的粉丝的,在现在只要有足够的曝光率,演技什么的反而不那么重要。张玉仪也不能说一点儿演技都没有,只不过达不到导演的要求而已。一次又一次的重拍,连江如锦的脸上都出现了不耐烦,僵硬的神情与藏着愤怒的眼神,更是让这一齣戏状况百出。 “卡!”唐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走到了张玉仪的跟前,怒声道,“你还能不能演好了?台词不背熟吗?是后期配音你只要动动嘴,配不上口型也无所谓了是吗?不是科班出身的吗?这演技还赶不上一个半道出家的,没有天赋也不肯努力就不要干这一行了。打戏的话你们实在演不好,只能够找替身了,但是你要知道,这事情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 “只要不传出去,不就行了吗?”张玉仪是天冠看重的一个演员之一,很少人会给她脸色看,可是遇到了一个火爆的唐靖,免不了挨批评。原先她的心情就有些糟糕,再次听到导演把她和季喻川进行对比,更是压不住心中的怒意。 “剧组中要耍大牌还轮不到你,要演演,不演滚。”唐靖被她这态度一刺激,也有些口不择言,哪里能如此轻易就换演员呢?他这话一说出口,其他的工作人员就跳出来打圆场,至于在一旁的江如锦,冷冷一笑后转身就到一边去休息。 “我觉得江如锦很可爱。”季喻川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盛清如的身侧,看着那戏剧性的场景,唇角勾起了一抹戏嚯。 盛清如冷笑一声道:“可爱?想撩么?” “当然——”季喻川的话及时地剎住,她讨好地看着盛清如,应道,“不想呀,高岭之花岂是谁都可以攀折的?不过我听说楚谨言对她很是上心,网上传出不少的流言,说江如锦是被楚谨言包养的,这真的假的?” “你怎么这么八卦?”盛清如皱了皱眉,她的视线始终凝聚在张玉仪的身上。有嫉妒、愤恨、怒火……种种负面情绪在张玉仪的身上造成了一股暗黑色的阴霾。正如光明的对立面是黑暗,而信仰之力的反面则是恶念,它同样能够使力量增长,但也会使得修行的人逐渐走向极端。其实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这些情绪,但是问题就在于,张玉仪来到羽山后,这种恶念被催化了,它们生长的速度远超一般的情况。
第47页 季喻川还以为盛清如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是张玉仪那张布满了阴沉的脸。她在看张玉仪?她盛清如一直在关注着张玉仪?心中似是被钢针扎了一下,季喻川脸上的懒散和戏嚯都消失不见了,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盛清如的视线,露出了一抹假笑:“你似乎对张玉仪这一挂没有抵抗力?譬如你的师妹阮玉容。” 季喻川的声音远不如脸上表现的这么平静,盛清如轻呵了一声,凝视着季喻川那双晶莹透亮的双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不高兴么?你跟严女娣待那么久我都没说什么,我看着谁跟你有关系吗?” 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她们之间本来就只靠着阴契做联结,可偏偏玩笑话说多了,几乎欺骗了自己,来认可这段根本就不存在的关系。没有什么情意,她们两个人只是利益的结合体,各取所需罢了。脑海中似是钟声敲响,霎时间将混乱的思绪震得清明无比。季喻川的脸色更冷了,她不再像往常一样跟盛清如抬槓,而是自觉地退到了一旁去,不去挡住盛清如的视线。 忽然间一声轰响,脚下的地面似是在剧烈晃动。 季喻川撑着盛清如的肩膀站稳,茫然地问道:“地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容易就被你们猜到的话,我不要面子嘛? 第028章 地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好似是幻觉。 天色越来越阴沉, 不到几分钟便乌云遍布, 电闪雷鸣, 昭示着一场倾盆大雨的到来。夏日的天变脸极快,这样子也拍不下去了, 再加上两主角不在状态,唐靖索性让大家收工, 回休息的地方去等待着狂风暴雨的结束。 瑰红色的球形闪电后, 是一连串如同爆裂般的雷声, 这场倾盆大雨比想像地还要持久。季喻川原本是想跟剧组的人待在一起的,可是心中升起的那股浓烈的不安情绪, 随着雷声的炸响而越来越重, 眼见着盛清如要开车离开,她赶忙跑过去跟唐靖说上了几句,也随着盛清如一起走了。 “你这样的行为好吗?”有了季喻川, 盛清如就不需要驾驶了,她恢復了以往的鬼态, 眉心凝结着一股浓烈的愁绪。羽山上的雷暴, 似是很多年前天劫来临时的先兆, 她不知道这瑰红色的雷是为谁而来的,整个人都被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 “反正接下去也难以继续拍摄,唐靖同意了不就好了吗。”季喻川撇了撇嘴,又应道,“不过唐靖不怎么相信我在羽山有别墅住, 他可能是觉得我仅仅是找个藉口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哗啦啦的雨声冲击着两侧的树木,水流遮挡住了前方的视线,雨刷不停地摇动。季喻川忽然间踩住了剎车,她看着暗色中那隐隐浮现的龙形,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盛清如眸光一沉,她低声道:“你就是这么开车的吗?幸好这儿没有其他的人。” “你有没有——”季喻川惊魂不定。 “没有。”盛清如否认道。她没有告诉季喻川,在羽山上,经常能够看到云气化龙的场景,尤其是在狂风暴雨来临的时候。只不过刚才一闪而过的龙气中带着几分邪意,似乎不仅仅是残余的幻象。 道路上只有一辆车在飞驰,季喻川不知不觉间加踩了油门,循着熟悉的路找到了盛清如那奇怪的别墅,她将之前所见的当做是幻觉,那么此刻听见的龙吟声难道也是幻听吗?她想起了盛清如讲的那个故事,原本只是当做一个玩笑,可现在想来,似乎是真的了。 屋中的摆设没有任何的变化,在闪电光芒的照耀下,隐隐浮现了一层淡淡的光芒,盛清如盘腿坐在了最中央,她手指翻动,就像电视剧上演的那般结了一个印。季喻川看不出什么异状,但是能够感觉到周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流淌。 季喻川转悠了一圈,蹙着眉开口:“今晚就睡在这儿了吗?” “你要是想睡在外面我也不会拦着你的。”盛清如起身,淡淡地应道。地下的封印没有什么异状,看来那条龙形不是那孽龙幻化出来的,很可能是严女娣和游敖他们带来的。 “哇,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季喻川怪叫了一声,应道。 盛清如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顿了顿,又应道,“宅子里有很多房间空着,你自己挑选吧。” “那你呢?”一句问话脱口而出,季喻川捂着唇,有些后悔自己问出的愚蠢问题。 盛清如勾了勾唇笑了,疏淡的眉眼多了几分撩人的媚意,她走近了季喻川,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轻笑道:“怎么?你还想跟我睡?” “不行吗?”季喻川一把抓住了盛清如的手,反问道。 “可以啊。”盛清如漫不经心地点头,她应道,“毕竟咱们‘同床共枕’那么久,如果分开了,我怕你会孤枕难眠呢。” “……”季喻川甩开了盛清如的手,心中远不像脸上表现出的这样平静和无谓。半晌后,啊才从鼻子中发出一道不屑的哼声,“我可谢谢你照顾我啊。” 盛清如笑道:“不用谢。” 在“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的至强法则下,季喻川完败,当然,所谓的不要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念头。自从相信这宅子确实有一座阵法的存在,她也不胡乱走了,里面的东西更是不敢乱碰,在盛清如的身后亦步亦趋,目光左右环视间,连她陡然间停住了脚步都没有发现,一头撞在了她的背上。
第48页 “你干什么停下脚步啊。”季喻川揉了揉鼻子,委屈地问道。 “我只是想一件事情入神了。”盛清如应道。她忽然间想到了严女娣的那串坠子,当初楚谨言的妖体都被它的符咒灼伤,而不久前,她似乎在季喻川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威能,或许严女娣自己不知道,但是盛清如相信,一切的古怪都是来自于那坠子。它会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呢? “你跟严女娣很熟悉吗?”盛清如侧了侧身子,让季喻川进入了房间中。 “一般般熟悉吧,你之前不是让我不要靠近她吗?”季喻川应声道,视线一下子被房间中悬挂的那副画像给吸引了。云气缭绕,蛇尾人身,最底下是散落的石子,而画像中女人手托着的上方则是闪烁的星辰。这是……女娲补天图? 盛清如蹙了蹙眉,应道:“是,不让你靠近她,怕你遇到危险。” 黏着在画像上的视线,费了很大的劲才扯离,明明当初在图画书上看到过不少这样的画像,有什么稀奇的呢?季喻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强迫自己凝神,将全部视线投在了盛清如的身上,她笑道:“但是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么?能够有什么危险呢?” 盛清如一挑眉道:“你确定你没有遇到过危险?” 开车开到了莫名的地方,出来看到严女娣他们;被游敖找理由骗了出去,惹出了一堆缠身的绯闻;拍戏的时候威压断了一次,在医院里好好睡上一觉,获得了赔款和假期……看似危险,可最后不都是化险为夷了吗?频繁遇到危险是一种“衰”,可是次次都转危为安,说明她命中福气很大呀!季喻川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相信我是神选定的人了。” “你——”盛清如讶异地一挑眉,还没说完,就又听见季喻川用那嘚瑟的语气说道:“我运气这么好,我一定会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 盛清如无语,还以为她意识到什么了呢,没想到满脑子都是钱财。横了季喻川一眼,她问道:“你是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了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用?” “是这样没有错。”季喻川点点头,表示同意盛清如说得后半句话,“所以啊,我要努力活得长久一点,才不跟你一样变成鬼呢,积蓄那么多根本享受不了啊,能花钱时且花钱,这句话才是至理。” 只要一谈到“钱”字,季喻川就口若悬河引经据典,盛清如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在季喻川将大篇议论的时候,她用手堵住了她的唇,威胁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丧门星引到你家去。” “做人不能太盛清如啊!”季喻川横了一声,趁机咬了盛清如一口。她只能在淫威下屈服了,将话题重新带了回去,她应道,“其实我觉得严女娣不危险,让我觉得心慌的是她的男朋友,那个奇奇怪怪的游敖,一碰见他准没有好事情。” 盛清如看着手指上的牙印,眸光微微一沉,她淡声道:“那就不要给他遇上你的机会。” “这种事情免不了啊。”季喻川嘆了一口气,“他是严女娣的对象,我又不能跟严女娣绝交,跟严女娣碰面的时候,总会见到那男人的,只能说是尽量避免。”季喻川也不喜欢游敖,她感觉那份表面上的温润都是装出来的。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儿,她转向盛清如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盛清如沉思了一会儿,应道:“有一点。” “我的朋友很少的,严女娣算是其中的一个,你不要打她主意。”季喻川警惕地望着盛清如,又说道,“你之前说她是异类,这也没关系啊,反正你跟楚谨言都不是正常人,大概命中注定我遇不到人吧。” “朋友?”盛清如反覆咀嚼着这两个字,一句话脱口而出,“只有她是,那我呢?” 要是搁在以前拍《冥婚》的时候,她盛清如这么说,季喻川绝对会认为自己是中了几百万大奖,能够被影后称为朋友的人,有几个呢?她这样的小喽啰,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够攀上高枝呢。但现在,在见识到了盛清如真性情的时候,她可不觉得这是一件殊荣。不知道这大影后是真心还是随口一问,季喻川懒洋洋地应道:“你跟她不一样,你是‘女朋友’。” 多了一个字,可就是千差万别。 “女朋友么?”盛清如轻笑一声,她走近了季喻川,伸手将她的头髮撩到了耳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飞霞遍布。她环住了季喻川的腰,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耳朵呵气,她说道,“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做点女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啊?” 明明知道盛清如是开玩笑的,可是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怦怦乱跳,像极了那怀春的少女,季喻川唾弃自己的反应,可偏偏又克制不了这种情绪。她感受到盛清如身上传递来的凉意,以及胸前那种难以言喻的挤压感,深唿吸了一口气,她推开了盛清如,与她保持了几步的距离后,才义正辞严地拒绝道:“根据歷史故事,人和鬼只能有纯洁的‘柏拉图之恋’,是不可以有亲密接触的,不然会日渐憔悴,变成一对鬼鸳鸯。我还没有暴富,我不能死。”
第49页 “那还真是遗憾啊。”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盛清如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遗憾之意,反倒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两个人都是不作不死的类型,幸好大部分时候季喻川的脸皮薄,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收场呢。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要解决我们身上阴契只有两个办法,虽然靠着修炼强行解开的可能性大些,但是不能够放弃寻找转灵珠。我从长生树那边得到了消息,说是转灵珠已经落入了轮迴,变回了女娲之心,但是还是很难确认到底谁才是。为今之计,只能够先找到娲皇五灵珠,再藉助它们来感应女娲之心的存在。”盛清如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解释,季喻川听懂了没,她看着面前双眉微微蹙起的人,又说道,“我怀疑其中的一颗灵主在严女娣的身上。”原本她和女娲之灵物间是有感应的,但是她身上的鬼气不能除尽,就无法成为涅槃后的完全体,去感知灵珠所在。 “我知道你在找东西。”季喻川摸了摸下巴,又说道,“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话说我也有一件祖传宝物,说是很早很早时候的东西,跟女娲有点关系呢。” “你说什么?”盛清如听了季喻川的话,心神一颤,她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季喻川说得话出乎她的意料。如果季喻川手头有跟女娲有关系的灵物,那结成阴契也便想得通了。盛清如深唿吸了一口气,她竭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平静,可是发颤的声音出卖了她,她问道:“东西在哪里?是什么东西?” “是一块血玉。”季喻川不明白盛清如的激动是为何,她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应道,“可是当时我因为缺钱把它给卖了,现在不在我的手中了,不过呢,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给你看看照片。”什么祖传不祖传的事情,季喻川不知道,她不在乎所谓的传承,只晓得那块玉卖出去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没办法留在手中的东西不就是没有缘分吗?只不过想到自己曾经跟这么贵的东西待在了一块儿,她还是在东西脱手前拍下了一张照片做留念。 血红色的玉乍一看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季喻川分辨不出它的材质,隐隐约约记得里面似乎有一只凤凰?她不怎么在意这块血玉,但是盛清如的情绪显然是越来越激动。怕她一时间控制不住摔了自己的手机,季喻川赶忙将东西抢回来,小心翼翼地揣入了口袋中,抬头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东西吗?是我卖便宜了吗?” 这是女娲血玉,能够容纳天地间娲皇的气息。如果跟长生树猜测的一样,女娲之心在轮迴中分裂成几片,那么重新完整,则是需要女娲血玉来引导。这东西曾经在季喻川的身上,会不会她就是女娲之心?或者是那几分之一?盛清如抚了抚额,混乱的思绪很难釐清。她抬眸看着季喻川那无辜天真的神情,心中又气又恨,钱钱钱,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呢?“你还记得卖给了谁了吗?”她不抱有期望地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季喻川应道:“我只负责收钱,谁买的我不知道。” “你、你——” “我、我、我怎么啦?”季喻川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 盛清如举起的手又颓废地放下,她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你还是好好演戏,努力走红吧。对了,有时间的话打探一下严女娣脖子上的那奇怪挂坠。” 季喻川点头,又问道:“报酬呢?” 还谈报酬?盛清如都快被她给气死了,她冷笑一声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一个吻怎么样?”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房间中一时间被尴尬给包围,直到天边雷声炸响,才惊回了那不知道飞往何方的神思。季喻川被盛清如那忽然间变得幽邃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她尝试着为了自己掰回一城,她故作镇定地问道,“不行吗?如果你还活着,那我肯定是要财的,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够卖身抵债了,我谋不了财,谋点儿色有问题吗?”顿了顿,季喻川又补了一句:“你除了美色一无所有了。” 盛清如偏头一笑道:“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有一张脸能够获得你的夸奖?” 季喻川摆了摆手,也笑着应道:“是的,这是你的荣幸。” “呵。”盛清如勾了勾唇,眸中如春波流转,“那么季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来领你的吻呢?”开合的红唇有一层亮泽,如同星光闪烁的双眸中,是一种季喻川读不懂的深邃情绪。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明明是她先提出来的,可最后胆怯的还是她。她的视线追随着盛清如,看着她故意将手指抵在了唇角,伸出舌头轻轻一舔。季喻川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霎时间便断了,脑海中嗡嗡嗡作响。她费了好大劲,才哑着嗓子问道:“盛清如,你这是故意勾引我吗?” 盛清如歪着头,佯装天真不解,她问道:“不行吗?” 季喻川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当然不行!既然是奖励,那主动权就应该在我的手里。” 盛清如扑哧一笑,她张开了双手,挑眉道:“行啊,那你来啊。” 变脸的速度常人难以企及,季喻川当然不敢过去,她低头看着鞋尖,哼了一声道:“狂风暴雨没有情调,我要等下次月色朦胧、雪色照眼之时,再领自己的报酬。”
第50页 “这七八月的炎天你就想着十二月的飞雪,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谁知道发生什么呢。”盛清如轻笑一声道,如果季喻川能够红遍大江南北,那么她依靠信仰力修为增长会很快,净化完身上的鬼气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解开了阴契后,谁还知道谁呢? “你这意思是想赖帐吗?”季喻川瞪了她一眼,又说道,“如果你消失了,那我就天天去你的公墓前哭,看你怎么轮迴。” “……”盛清如要被季喻川给打败了,这跳跃的思维以及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她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嘆气道,“小喻川啊,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坏了氛围?” 季喻川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跳脱的思维难以控制,但是在盛清如的面前她是不会承认的,白了盛清如一眼,她问道:“我们之间要什么氛围?又不需要谈情说爱。我先跟你说好了,你不要垂涎我的美色,我季喻川是不会喜欢一只毒舌、坏心眼就会欺负人的女鬼的,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行。”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索吻。”盛清如凉凉地应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了,还有春梦了无痕、还有自称是我‘女朋友’的事,到底是谁觊觎谁的美色耶?我看得找人评评理了。” 人在证据下,不得不低头,季喻川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她叉着腰道:“你又偷看我的梦境?” 盛清如笑道:“你不要污衊我,我对你的梦不感兴趣。” 季喻川一脸不信,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 “是你自己承认了呀。”盛清如耸了耸肩,半晌后又道,“结了阴契的后遗症之一吧。” “你的意思是你也梦到了——”后面的半句话季喻川说不出来了,如果只是一个人的梦境,那只不过是春梦一场,但是两个人都梦到的话……那种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的羞耻感席捲心头,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盛清如,以及她眼眸中的戏嚯。 “当然——”盛清如的语气随着季喻川的神情而变,等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才说完了这句话,“没有,我又不需要睡觉,哪里来得梦境?至于夜晚,正是修炼的好时机,我要是跟你一样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经脉错乱?” 这下子季喻川放心了,她低喃了一句:“看来占便宜的是我。”抬头对上盛清如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面色倏地一红。 盛清如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应该也去睡一觉?” “我人都在这里,你有本事睡我啊。”季喻川语不惊人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6000. 怎么都在做潜水党呀。 第029章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人与鬼之间最多只能精神上进行柏拉图之恋的呢?盛清如没本事, 当然她也不相信季喻川有这个本事。屋外的雷鸣声始终不停歇, 闪电擦亮了窗外的事物, 摇动的枝叶似是张牙舞爪的恶兽。季喻川掩着唇打了个呵欠,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拉下了窗帘准备去洗澡睡觉。 往日的雷阵雨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 窗缝间吹入的风带来一丝丝的寒凉,盛清如听着浴间哗啦啦的水声, 眉头微微一蹙。她检查过了, 别墅附近的阵法都没有什么异状, 可偏生那种不祥之感始终驱逐不去,像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还想着联繫楚谨言那只死狐狸, 哪里知道她直接切断了感应, 不知道沉浸在哪个温柔乡里面呢。正打算到外面去看看情况,忽地听见了季喻川的声音响起。 “你要上哪儿去?别出去。” 这耳力还真是好,在哗哗的水声中还能听见自己细微的脚步声呢?盛清如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她察觉到季喻川那发颤的声音,知道她是害怕一个人待在这环境中。她知道了一部分真相, 可是知道的越多畏惧的也越多。在盛清如的迟疑中, 季喻川已经匆匆忙忙拉开了洗澡间的门, 用毛巾裹着湿哒哒的头髮,站在了盛清如的跟前。浴巾遮不住全部,半遮半掩间风情无限。盛清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唇角勾起了一抹懒散的笑意:“哟,你这不让我走, 还真是想着投怀送抱呢?” “是啊。”季喻川横了盛清如一眼,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用毛巾使劲地擦了擦头髮,低头看到下淌的水滴已经洇湿了地板,“你家没有吹风机吗?” “你没发现这儿都常年没人居住吗?哪里来的吹风机?”胡乱的动作甚至是有些粗暴,看着季喻川如此不爱惜自己的长髮,盛清如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她的头髮掉光倒是其次,问题就出在全部掉在地板上。从季喻川的手中夺过了毛巾,她努了努唇,示意她往一边去坐着。 季喻川讶然,虽然说盛清如以她助理盛小如的名义出现,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助理该做的事情。这难得的温柔和体贴,显然是有诈!季喻川僵在了原地,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盛清如的表情,问道:“这是用什么条件换来的服务?我事先跟你说好了,我可没有钱。” “在享用美食前,不应该做好准备工作吗?”盛清如没有避开季喻川打量的视线,她微笑着问道,“你去不去那边坐下呢?” 季喻川打了个激灵,勐然点头道:“去!”除了去理髮店修剪头髮的时候能够享受过这项服务,还没有人帮她擦过长发呢,当然,身后的这位显然也不能够划分到人的范畴。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明,连带着视线都变得微妙起来。在长发间穿梭的手,免不了触碰到敏感的脖颈,激起了手臂上一片鸡皮疙瘩。“你有点儿奇怪。”季喻川想要转身,可是被盛清如给按住了,她喃了喃唇,低声道。
第51页 “我说季小姐,你就算要找话说,有必要用这种开场吗?”盛清如轻轻一笑,抖了抖手上的毛巾,她将一丝丝断了的头髮聚拢成一团,放在了掌心,又笑道,“如果我拿着你的头髮去做巫蛊,你就完蛋了。” “头髮这种东西要掉我有什么办法?”酝酿的情绪被盛清如一句话给破坏了,她老是说自己不会说话,专门煞风景,她自己不也是这一类人吗?季喻川闷闷地哼了几声,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差点被你带走话题,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你身上的温度不似之前的寒凉了,简单地说,越来越像个人。” “您这话说得真好听。”盛清如手一抖,扯落了季喻川的一根头髮,听见她哼了一声,才应道,“身上的鬼气快净化完了,这次多亏了你,在公众面前多露露脸吧。我建议你买一只可爱的猫,这样的话可以每天发撸猫的动态。” “我不喜欢猫,你看如如那只,邪门得很。”季喻川拒绝道,顿了一会儿又问,“还有你说的鬼气净化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是鬼,要变回人了?这事情也太惊悚了吧?”季喻川已经联想到盛清如还魂的景象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盛清如已经死了,她再重新活过来,就算是女神,那也只会变成人人畏惧吧?上门的可能不是剧本,而是一个个驱鬼的道士了。再者她盛清如是坠楼身亡的,那副躯体早已经稀巴烂。 “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盛清如思忖了一会儿,在心中组织语言,既然跟季喻川绑定在一起,有些事情她还是有必要知晓的。 季喻川的睡意在盛清如的叙述中被一点点驱逐,最后顾不得身上那即将滑落的浴巾,勐地站起身来,吃惊地应道:“所以说你不是鬼?等到鬼气消散之后,你就能够变回你自己了?” 盛清如的视线落在了季喻川精緻的锁骨上,暧昧不明的视线又缓缓往下滑,直到即将攀上那起伏的山巅才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应道:“我只是暂时鬼气缠身。还有一点,你猜测的没有错,我能够察觉到游敖身上的龙气,他当然也藉由你感应到了那股隐隐的鬼气,所以他上次要约你出去,他知道破坏你的名声,在某种意义上能够破坏我的修炼。” “还真是精彩、激动人心、跌宕起伏。”季喻川拍了拍手,感觉到了浴巾慢慢地下滑,她赶忙将边沿往上提了提,清了清嗓子道,“如果这一切跟我没有关系,那就美妙至极。不过看来,我卖掉的是某种不得了的东西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喻川的脸上也没有悔意,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毅然决然地卖了,只不过会选择一个好的卖主,从而牟取更大的利润。 盛清如看她的面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窗外的景物被窗帘给阻挡,只能够听到雨水沖刷的声音,她凛了凛神,应道:“你不可能脱身了。”有时候就连她都觉得做个无知的平凡人来得自在,可是一切早在数千年前便註定了,她重新甦醒的血脉,不会让她居于平凡之境。 * 一夜的暴雨让山路变得泥泞潮湿,拍摄的场地早早地便有工作人员在布置,导演唐靖正搬着小马扎坐在一旁看着远山的云气抽着烟。在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森然的古木林,肥大的叶子上玉珠滚动,竖着的蛛网上,也蒙着一层潮湿的水汽。 在小说中一旦有劫数,便伴随着狂风暴雨,仿佛是天道降下来的预兆,女主几次进入迷林的时候,都是在倾盆暴雨之后。云隐进入迷林的戏份,跟季喻川没有关系,她只需要拍一个背影,留下一道“暗杀令”便可以了。 “你觉得江如锦怎么样?”在一旁闲着没事干的还有严女娣,她推了推季喻川的手臂,还是第一次主动谈起了江如锦。这次来到羽山的,只有她们几个主要的演员,而另外的譬如商徵以及三连城的角色,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同时开机,为了节约时间和成本,一场场戏被拆碎了又重组。 “挺好看的。”季喻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应道。 “你昨晚跟你小助理做贼去了?”严女娣偏头打量着睏倦的季喻川,难得的放假时间,应该是好好休息才是,瞧她这模样,像是连夜拍戏的人吶。 “打雷,害怕,睡不着。”季喻川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昨晚缠着盛清如说那些玄怪的事情,一直到了两三点,今天起得又早,睡眠时间太短,身体直接发出了抗议。面对着严女娣的八卦,季喻川绝对不能提盛小如这三个字,要知道严女娣在看过网上的八卦后,直接将她们两凑成对。 “啧。”严女娣一脸不信,她转了个话题,“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生什么气?”季喻川一脸茫然。 “没什么没什么。”严女娣赶忙摆摆手,在剧组的所有演员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季喻川,不想因为游敖那过界的举动失去一个好朋友。 因为睏倦,季喻川的脑子转得有些慢,在看到严女娣摆手的时候,她蓦地想起来了,同时还有盛清如交付给她的艰巨任务。“我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昨天奇怪的现象,难道你不是人?”季喻川瞪大眼睛,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你才不是人呢。”严女娣扫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控水的能力哪里来的,可能是跟我的这吊坠有关?”说着,严女娣便解下了脖颈上的坠子,放在了手掌心中。水蓝色的挂坠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流动着一股奇怪的、让人想不断靠近的气息。季喻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朝着它伸出了手,只听得严女娣“诶”了一声道,“不要碰它,这坠子有人作过法,其他人碰不得。”
第52页 “作法?”季喻川压低了声音,她没有再触碰那颗珠子,手指比划了一阵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开光?” “算是吧。”严女娣也不明白怎么说,她将坠子重新戴在身上,解释道,“当时那个道士没说它有什么用,只是让我不要轻易地把它交出去,日后自然会碰到认识这东西的有缘人。我没想到这个有缘人会是游敖,反正两家早已经商业联姻了,是他就是他吧,省得我多想了。” 季喻川眨了眨眼道:“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简单地说,就是缘分妙不可言,我期待着缘分的到来,可真正来临的时候又有些抗拒。”严女娣皱了皱眉,应道。 季喻川又问道:“你还记得是哪里的道士吗?” 严女娣不解地应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季喻川道:“我最近很衰,我怀疑我撞鬼了,我要请道士来作法。” 严女娣点点头,她应道:“其实我觉得吧,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笑了笑又应道,“玄天观,你应该有听说过,在城西十里外,很多人去那儿上香。” 季喻川确实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新闻上还播出过他们作法招魂的场景呢。只是这种名声显赫的地方,一定很贵吧?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小半,季喻川不在这话题上深究,而是绕回最初的问题。江如锦的性子很冷,她跟剧组里的人似是格格不入,身边永远拱卫着助理,除了讲戏的时候,都听不到她说什么闲话,张玉仪乐意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可是季喻川她们不,既然没有话题那便不用去交流。没关注过的时候,觉得很一般,可是仔细盯着看了半晌,觉得江如锦越看越漂亮,身上还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很难用言语形容。 严女娣下了结论:“她真的是高岭之花,不好接触。当时盛清如在的时候,遮掩了她的名气,其实她也很厉害吧,年纪轻轻拿遍了各种奖项,粉丝基础也强大。因为不怎么出现,存在感比起在热搜里上蹿下跳的还是弱了不少。有人对比过她跟盛清如,其实她的本领也不亚于那位作古的影后啊。如果真要说绯闻的话,那八成是妖里妖气的天圣老总惹出来的。” 妖里妖气? 季喻川哑然失笑,这词用来形容楚谨言,在某种程度上很恰当。只不过—— “你为什么突然关注起了江如锦?”在剧组中待了已经超过一个月,这关注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些? 既然已经告诉了季喻川相关的秘密,剩下的事情严女娣也不作隐瞒了,她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的,但是在最近,我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时候,总觉得坠子在躁动。更加奇怪的是,有一次拍戏我忘记了解下坠子,她无意中触碰到了,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当时我差点吓死。” 季喻川也不知道这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只能够暂时压下。而严女娣只是倾诉为主,至于答案她从来没有抱有期待过。这一天天看似如常过,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改变。是不是忘掉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从小到大的经歷都歷歷在目啊,那种空缺感又是从何而来。 作为一个助理,盛清如最近神出鬼没,十分不称职,也亏得季喻川跑过很多片场,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打滚摸爬的,很多小事情做起来也得心应手的。让盛清如来伺候她?母猪都会上树了。然而,当目光瞥到了那被两三个助理包围着,敲肩捶背、端茶递水的,季喻川心中还是小小的不平衡,万恶的金钱社会啊,如果有钱的话,她要请十个漂亮的贴身保姆。 因为严女娣的一番话,季喻川的视线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投到江如锦的身上,连接一杯水的时候都开始走神,也幸好那水不是刚烧开的,只是将手背烫得微微发红而已。大约是她这如影随形的视线引起了江如锦的不适,只见她起身淡淡地说了几句话,挪动着脚步,到了一个季喻川看不见的地方,坐下休息。不是应该过来质问你做什么盯着我吗?然后有了搭话的理由,进而挖掘出让盛清如也佩服万分的内情啊!可惜现实中的一切都不会按照台本发展。季喻川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水,抹了抹唇,也坐到了一边打盹。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盛清如已经坐在了一旁,正低眸看着她带过来的神话书。 “我觉得我像是请了一个大爷。”季喻川伸了个懒腰,没有起身的迹象。她偏过头看着盛清如的侧脸,陌生的脸庞啊,虽然有盛清如的气场,但还是不如原本的那张脸好看。不好看,季喻川又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她闭上眼似是拒绝看到那张面容,在脑海中反覆回味盛清如真正的模样。 “是你请的吗?”盛清如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四捨五入就当是了。”季喻川也低笑着应道,垂在了脸上的头髮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将它们缠绕在指尖。 盛清如将头髮一点点解开,拍了拍季喻川的脸,淡声道:“我觉得你应该起来去化妆室了。”顿了一会儿,见季喻川不情不愿地起身,她又问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是很称职呢?” 季喻川气哼哼地走了,不跟盛小人一般见识。 *
第53页 接下来要拍的一场戏是云陵的回忆,也就是天道自戕的场景。在诸神的黄昏到来之刻,多情的天道化身并非是胜利者,留下的残念维持着世间的平衡,她在剩下的几位神祇震惊的眼神中落魄离去,正应证了一句话:没有人能够杀死天道,除非自戕。 就算是让那些出名的影帝影后来演,都很难一条过,更不用说是季喻川。一次一次的“卡”,唐靖都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让季喻川退场,换另一个人拍下一条。 盛清如将片场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看着垂头丧气朝着自己走来的季喻川,淡淡地开口道:“大仇得报后,不一定是如释重负。你不能简单的将它看成一个场景,你要饰演的不只是存在于云陵回忆的天道,还有云陵本身的情感。大仇得报后的痛苦更甚,所以才会选择自戕。但是天道永远不会消亡,你结合剧情来看 ,下一个替了云陵化身为无情天道的是谁?回忆的场景会带上回忆者的情绪。” “你的动作、眼神表演都没有问题,比很多科班生好多了,但是你对剧本的理解和对情绪的把握不够透彻,就很容易出现偏差。早在进组的时候,唐靖在讲戏,只有你一个人站在外围,就算后来你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可多多少少存在了一些轻慢吧?你的最终目的是钱,虽然这很物质,但是没有错。只不过你为了达成目的,愿意付出多少呢?你是在演戏,不过最好不要把自己当做在演戏。” 在这方面,盛清如是专家,之前的一些戏中,多多少少会得到一些指点,但是季喻川很少会去求助于盛清如,她甚至不会跟盛清如开启这个话题。如今听她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妆还没有卸下来,她忍住了去揉眼睛的冲动,低着头看脚尖,就像是一个听训的孩子。 盛清如扫了她一眼,又说道:“我示范给你看吧。” 《神迹》的剧本盛清如翻了不下五次,对其中的一些场景更是了熟于心。她没有化妆、也没有换上戏服,可是整个人往旁边一站,气势很快就出来的,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她们这边的动态。季喻川睁大着眼睛看着盛清如的一举一动,听着从她口中说出的台词,仿佛真的降临到那个场景中。 ——五大神死的死、疯的疯、堕魔的堕魔。 ——踏着怒焰而去的天道浑身是血,心中的痛苦化作了万千的紫芒。 天道的继任者是云随,不管多少个来世,她们之间都不可能有好结局的。天道的多情惹来了祸宰,那么新的继承者则是彻底忘情,成了无情天。是为了前世的悽惨遭遇而痛苦,亦是因为现在、因为云随的“舍”而痛苦。 “其实云陵才是主角吧。”季喻川从盛清如塑造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她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如果你没有出事,这个角色是不是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不会。”盛清如摇了摇头道,“我只演主角,如果真的要选择,大约是贺兰叶吧。” “然后网上开始炒你跟江如锦的cp了。”季喻川摸了摸下巴,感慨道,“还真是妙得很?” 盛清如一挑眉道:“真话?” 季喻川唿吸一滞,她对着盛清如轻笑,坦诚道:“假话。”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存稿中,不出意外的话,这本完结后开。 先打个广告,这篇还没有完结,持续日更中。 [快穿]正道栋樑 父亲是武林盟主,母亲是大宗门的大小姐,兄长是行侠仗义的剑客,可她就不一样了。 脱离了家族行走江湖,跟着魔教一起做坏事,只求在江湖上留下一个与家中其他人都不同的恶名。 可谁知道,她像是遭遇了诅咒,跟谁谁死。 于是,江湖上的人称她为正道栋樑。 某一天,她被绑定了“正道栋樑”系统,只有侠义值刷到999才能回到最初的世界,她开始了新的一段旅途。 今天份的大小姐还是想当个坏人呢。 第030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季喻川发现自己无法对网上的那些cp党们淡然一笑了, 盛清如在她身边的分量逐渐地变重, 那么盛清如自己是怎么想的呢?美色误人啊, 如果一开始出现的不是盛清如的脸,而是一张丑陋的或者是血腥的面容, 她恐怕都会选择远离,管它什么阴契呢。 在盛清如的帮助下, 这场戏总算是过了, 可多多少少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季喻川心理上有些过不去。收工的时候将近凌晨一点钟,第二天早上还有重要的戏份, 算起来根本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可是季喻川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的睡意,最后索性坐起身来, 凝视着盘腿打坐的盛清如,她的双眸紧闭着, 周身浮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光芒, 难不成就是传说中所说的修炼时的灵气?季喻川小心翼翼地爬向了盛清如那边, 伸手摸了摸那层淡淡的光芒,一种神奇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忽然间,盛清如睁开了眼。季喻川被她眸中的一点红色吓了一大跳,身躯往后仰去,眼见着要跌倒, 被一双手勐地一带,整个人顿时就趴在了盛清如的怀中,全身的大半力道几乎就压在了她的身上。季喻川喃了喃唇,心中奇怪的感觉很难开口说清。她伏在盛清如的心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就算隔着一层衣服,也能够感觉到那种温润如玉石的清凉。除了演戏的时候,季喻川没有跟谁这么靠近过,更别说是听那心脏跳动的节奏了。
第54页 “你——”她从盛清如的身上离开,凝视着她的双眸,舔了舔唇道,“你不是女鬼吗?为什么还会有心跳声?这不科学!”这句话打破了温馨旖旎的氛围,在说完的那一刻季喻川就后悔了,到处都能够看到妖魔神怪,还能够用“科学”两个字来形容吗? 盛清如的目光沉了沉,她收回了搭在了季喻川腰上的手,淡声道:“你大半夜不睡,偷偷摸摸的难道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不是。”季喻川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扁了扁唇,半晌后才委委屈屈地应道,“我睡不着。” 盛清如勾了勾唇,问道:“要我唱摇篮曲哄你入眠吗?”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不反对。”季喻川笑了笑,又道,“反正也睡不着,那我们说一些闲话吧。” 盛清如睨了她一眼不吭声,身上的鬼气已经驱除的差不多,这段时间多亏了季喻川的努力。在这部剧开播之前,她只能够证明颜值就是王道,舔颜粉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建起了有组织的粉丝后援会,似乎还有模有样的。 不说话就当做是同意,面对着盛清如,季喻川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她看着盛清如的神情,脑子越来越清醒,甚至还有一种兴奋和激动。她也学着盛清如盘腿坐下,撑着下巴望着她,开口道:“你认识江如锦吗?你跟她一个公司的,之前关系怎么样啊?我看她跟楚谨言的关系似乎不错呢,不然也不会传出那些八卦来,她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今天严女娣跟我说江如锦了,她说她的坠子在靠近江如锦的时候,会出现异样。”盛清如要她去打探的时候,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一条坠子感兴趣,将自己所知的全盘告知盛清如,同时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认识,不算很熟悉。”盛清如讶异地一挑眉,她跟江如锦接触的机会实在不多,倒是楚谨言对她的兴趣挺大,但是那种兴趣跟外面传言的不同,八成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楚谨言去图谋的。 季喻川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低喃一声道:“这就奇了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盛清如微微一笑道,“摇钱树谁不喜欢。” “你又开始忽悠我。”季喻川横了盛清如一眼,瞧她那神情,心中八成是不以为然吧?江如锦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要不然能够让她楚大总裁来探班?楚谨言可是一只妖狐,她靠近薄念之是觊觎她的美色,那么靠近江如锦,将不再是人世间平凡的东西了吧?见盛清如只是笑而不语,季喻川又哼了两声,“是你们找东西,又不是我找,不管了。我要去睡觉了,你别打扰我,明天起不来就是你的锅。” 也不知道是谁打扰谁呢?盛清如看着重新爬到床上的季喻川,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她也相信楚谨言靠近江如锦的目的不纯洁,可是之前一直不过问她的行为,现在看来,还是得了解了解,不是么?最终的结果如何不重要,至少现在她们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次日一早,盛清如跟着季喻川一起到剧组的时候,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可以确定是落在扮成盛小如的盛清如身上,而非是季喻川。甚至连唐靖,在百忙之中都抽出空来询问一些事情。盛清如倒是维持着往常的沉默与冷淡,而季喻川则是忙着拍戏,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才有时间询问那莫名其妙的目光是为了什么而来。 薄念之:下午我来剧组。 打开了手机,最先闯入视线的是薄念之发来的一条简讯。神出鬼没的经纪人,在工作方面认真严谨,但是她不像其他演员的经纪人,几乎从不陪着季喻川,而是将各种事情分给了一边的助理。来剧组探班叙旧?显然是不可能,他跟薄念之没有什么旧好叙,那么是感情问题?她也没有跟谁传出影响到前途的绯闻啊。悬在脑海中的疑惑在打开微博的那一剎那间得到了解决,各大营销号的转发炒足了热度,她季喻川的大名又挂在了热搜上,起因是一个叫小灰狼的大红帽的博主,发的两条微博。 小灰狼的大红帽:喊你起床。[图片][图片]。 小灰狼的大红帽:为你示范。[视频] 一条是她醒来看到了盛清如跟她嬉闹的场景,而另外一条则是盛清如演戏给她做示范的场景。视频和照片都有些模煳,像是在远处拍的。季喻川不知道是工作人员还是谁,她勐地站起身来,瞪着老神在的盛清如,仿佛在说:都怪你。 ——季喻川跟她的助理,这是第几次上镜了? ——我的天哪,这助理是何方神圣啊?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女神重新回到了人世?这模煳的视频和照片稍微p一下就能变成我女神了! ——楼上+10086 ——拜託,别老拿死去的人炒热度好吗?你女神棺材板都压不住了,都要被气活了。怎么不想想,是季某人的演技太差,连自己的助理都比不上呢?一点儿作品都没有,上热搜倒是上的起劲。一下子跟严女娣,一下子又跟江如锦,现在死人都被你们拉出来。 ——开口闭口都是死人,放尊重一点好吗? 一条微博下有夸也有骂,还有一些纯粹看热闹的吃瓜党。季喻川随意地扫了眼被顶到前面的几条回復,原本想说几句话,最后默默地将一个个字给删除。这事情还没有完,她在热搜下又翻到了一个营销号的长微博,里面扒出了盛清如的身份。
第55页 “季喻川的生活助理姓盛,名小如,根据内部消息,是天圣的总裁直接指派的,在这之前公司的员工们说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在上一次她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很多人都发现了,她的面容不同,可是神韵酷似盛清如。这一号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呢,让我们一起走入真相——”季喻川捅了捅盛清如的手臂,将文章的话一字字念出,又笑道,“营销号猜测你是盛清如的妹妹,底下的粉丝们强烈要求你出道。” “咦,还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影评人转发了那个视频,说你的演技碾压大多数新生代小花,如果长得再好看一些,前途无限。” 说得很直白,但是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心声,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未·知·数·世道,好看还真是能为所欲为。倒不是说盛清如这幻化出来的脸丑,她在普通大众中是高个儿,但是俊男美女频出的娱乐圈里面,便显得有些不足。如果一开始不能让人惊艷,会错过很多的机会。 “你怎么不把喊着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评论念出来给我听呢?”盛清如横了季喻川一眼。经过了上次那件事情,她们两的cp党也出现了,不过奇怪的是,跟拉季喻川和盛清如的是同一批人。虽说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是外在的,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季喻川抿了抿唇,半晌不语。她放下了手机,将交叠的双手压在了大腿上,认真地凝视着盛清如,问道:“你这是变相跟我告白吗?” “……”盛清如心尖一颤,她掩饰住内心深处的情绪,呵呵一笑道,“你这是昨晚睡太晚了,所以梦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吗?” 如果是美梦一场,不能醒来又有何妨?季喻川凝视着盛清如的眼眸,也跟着低低一笑。 * 薄念之果然在下午的时候来到了剧组,不出意料,楚谨言也跟随在她的身后。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季喻川看上一眼就能够明白,网上的事情只要对前途没什么危害,抄一炒也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带上了盛清如,她薄念之最好的朋友盛清如。 季喻川跟薄念之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穿着戏服回到了片场中,继续自己没有演完的戏份,而楚谨言三个人则是坐在了休息室中,形成了一个三角对峙的冷凝严肃的局面。薄念之不笑,严肃的面容、审视的目光,连带着楚谨言都感觉到亚歷山大,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朝着盛清如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你的简歷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入公司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你跟在季喻川的身边,我可以安心吗?”季喻川是好友的前女友,是她在人世间的牵挂,她薄念之既然同意带她,必定要好好护着他,让她出人头地。 “走后门进来的。”盛清如的目光中满是暖洋洋的笑意,她熟知薄念之的性子,也知道她来兴师问罪更多的是对“盛清如”的一个交待。有些时候也想将真相告诉她,可是一个寻常人,如何能够承受得起那未知的一切呢?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楚谨言也不愿意将她搅进局中。 坦荡而直白的话语让薄念之唿吸一滞,瞳孔骤然间放大,这走的除了是楚谨言,还有哪一扇后门?还有楚谨言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一号人物?她不相信,楚谨言会看不出来这人与盛清如有神似之处。恼怒地瞪了一眼故作无辜的楚谨言,她又转向了盛清如,淡声道:“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应该给出保证的,就算是走后门,也应该完整你的资料。” 盛清如垂眸,半晌后才笑道:“出身在一个贫穷破落的小山村,学习成绩不好,早早就出来四处打工,当保姆照顾孩子。在生活料理这方面,我还是有些专长的。原本以为我会在那一行一直干下去,幸好遇到了楚总,我十分感谢她。” 这些话从面前这人的口中说出,顿时少了几分真实性。薄念之看着所谓的盛小如,可是脑海中慢慢地将盛清如与她重叠,仿佛坐在跟前的还是那慵懒一笑的人。使劲地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她皱了皱眉道:“那网上的视频呢,怎么解释?你别跟我说是网友剪辑出来的。你的演技很好,看得出来基础功很扎实。”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世上每个人都演员。”盛清如轻笑一声道,她凝视着薄念之的双眸,眼睛一眨不眨,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悄无声息地注入了薄念之的脑海中。 “你——”看着薄念之在盛清如的视线下缓缓地合上了双眼,楚谨言的神色一变。 “难道是让我告诉她真相吗?我觉得跟她解释白费唇舌,懒得找藉口了,直接让假象刻入她的记忆中。”盛清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懒洋洋地应道,“这本来是你们狐族的专长,可偏偏现在让我来做。说吧,你跟着念之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可别跟我说是不放心她离开。” “你不也想见我吗?死鬼。”楚谨言故意用那种黏腻的语调说了一句话,只差一块粉红色的手帕,捏着兰花指朝着前方一挥。 盛清如捋了捋手臂,忍住那给她一巴掌的冲动,冷嗤道:“说正经的,至少江如锦的事情你得解释解释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几年前,她还没有出名的时候,你花了大价钱从别的经纪公司把她挖过来的,为了这还被群嘲呢。你看中了她的发展潜力?我觉得你没有这种眼光。”
第56页 “直觉。”楚谨言竖起了手指抵在了唇边,“我当时可不只是找了江如锦一个,很多给我一种奇怪感觉的人我都挖过来了,然而大部分人都是平凡人,甚至连摇钱树都做不到,整一个‘赔钱货’。” 盛清如又问:“那江如锦呢?给你什么样的期待?” “连你都问起了她,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楚谨言偏不跟盛清如明说,一言一语来往间,隐藏着试探。 盛清如笑了,她的目光从楚谨言那张妖娆的面容上扫过,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开口道:“我可以确定严女娣身上的是水灵珠,我听喻川说她能够感应到江如锦的异样,我猜江如锦的身上也有一颗,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长久隐匿了气息。” 楚谨言应道:“这么说来已经发现了两颗,还是有收穫的。” “是的,可是发现了下落,并不意味着能够得到。”盛清如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我也有事情找你。女娲血玉原本在季喻川的手中,可是她因为缺钱拿去当了,这方面得靠你来查找了,那些个典当行的货物流通,你应该比我清楚。” 楚谨言哼了一声,不满地应道:“你还真是会使唤人。” “呵。”盛清如轻轻一笑,反问道,“难不成你不需要找到转灵珠或者说是女娲之心的下落?”顿了顿她又道,“我身上的鬼气几乎除尽了,我会去长生树那儿,寻找我遗落的记忆,到时候,寻找应该会容易一些。” 楚谨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应道:“但愿吧。”手搭在了薄念之的肩膀上,只见她轻轻一拍,昏睡中的人便重新醒转过来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慢慢地被釐清,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她看了眼盛清如,又转向了楚谨言,低声道:“季喻川呢?” “还在片场演戏呢,你要过去看看么?”楚谨言笑着应道。资*源*整*理:未*知*数 薄念之偏头看着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眉眼间倏然一冷,她拍落了楚谨言的爪子,冷淡地应道:“不用了,等她这部戏拍完,接一个真人秀节目,好在观众面前露露脸。没有持续的曝光,红也是一时的。” ——讨论工作的薄念之一点儿都不可爱。 楚谨言缩回了被拍红的手,在薄念之看不到的角度吐了吐舌头。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就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小喻川拍戏了。”只要有季喻川或者盛清如消息所在的地方,薄念之的关注从来落不到自己的身上,这漫长的追妻路还有很多的艰辛啊。楚谨言的心一下子便沉重起来,临走时回头瞪了盛清如一眼,脸上尽是不满和嫌弃。凭什么这厮变成了鬼,还有个对象?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被楚谨言那一眼瞪着,盛清如满是莫名其妙,她没有挪动身子,微微合上眸子,脑海中闪过过往的一幕幕,最后停留了季喻川的脸庞上。或是委屈、或是灿烂的笑容,总是透露着一股傻气。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女娲血玉偏偏落在了她那里呢? “人呢?”在结束之后,季喻川连戏服都没有换,匆匆忙忙跑到了休息室中,可是除了盛清如,什么都没有。 “走了,你这么关心她们吗?”盛清如懒声应道。 季喻川急声问道:“她们批评我了吗?有说要扣我工资和奖金吗?” “……”盛清如凝视着她额上流淌的汗水,直起身微微一笑道,“说了,扣你一半的奖金。” “什么?”季喻川的声音骤然间拔高,她朝着盛清如跑过去,不料脚下被戏服一半,整个人向前扑到了盛清如怀中,顺势揪着她的衣领,绝望道,“我的心碎了,这一半要多少啊?呜呜呜,我觉得我一下子去了半条命。” “你起来,我骗你的。”一说到钱就是这德行,盛清如一脸无语,她推了推季喻川道,“赶紧的,别压着我,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吗?” “我压着你怎么了?你都不知道关心关心可怜的我吗?安慰一下我会死吗?”季喻川戳着盛清如的脸控诉道,半晌后她陡然间回神,“你说什么?你骗我的?你你你——怎么这么坏!” 盛清如扶额,她放软了声音,轻声道:“我的小财迷,请你不要激动,你没发现我们两这姿势很不雅观吗?” “我——” “小喻川在吗?”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在一阵诡谲的沉寂后,又听见她连声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可以继续了,我只是想找小喻川,不,是想找盛小姐,问一些演技上的事情,既然你们在忙的话,我过一会儿再来吧。” 来的人是刚换下戏服的严女娣,她也看到了网上传的那个视频,意见与大多数人一致,演技和台词功底都很扎实,想来她从季喻川的手中拿到了剧本,看的次数也不会太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份的六千字。 好好珍惜不多的肥章呀。 话说不给点鼓励嘛! 第031章 季喻川见有旁人来便不闹着盛清如了, 赶紧从她的身上起来, 掩着唇轻咳了一声, 似是想要掩饰什么。都说等一会儿再过来, 为什么还双脚钉了钉似的站在门口看热闹啊?还有她竟然不是来找自己的?盛清如就有这么好吗?不就是网上的一个视频吗?有必要人人都着迷吗?季喻川的心声当然不会被人听见,她盯了严女娣半晌也觉得十分没有意思, 便收回了视线,转看盛清如, 一脸戏嚯地看着她如何应对。
第57页 “你找错人了, 我不懂什么演技上的事情。”盛清如淡淡地瞥了严女娣一眼, 整理着被季喻川弄乱的衣襟。 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外行人可能会觉得不过尔尔, 但是严女娣也是在圈子里打滚摸爬好几年的, 怎么会连这都看不出来?否认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再纠缠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严女娣勾了勾唇,瞭然一笑。她耸了耸肩, 应道:“那好吧,你们继续, 我这次真的不打扰你了。” 看着严女娣的身影消失了, 季喻川才开口感慨道:“作为生活助理, 你应该是最火的一个吧?果然天生的明星命啊。” “说起来还不是怪你?”盛清如哼了一声,以前习惯在镁光灯下生活,但是现在嘛,被太多的眼睛看着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所幸现在是个信息大爆炸的时期,她和季喻川的那点儿破事很快就被刷下去, 总有其他的人想要替上来,霸占头条。 “你甩锅的本领也很强,这个锅我可不想背。”季喻川无语,白了盛清如一眼道,“你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吊坠吗?你打算怎么办?别跟我说你要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我知道你觊觎那坠子,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是不会帮你去拿坠子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盛清如眸光一沉,她能够感觉到严女娣身上的那坠子中隐藏的气息,但是奇怪的是,严女娣本人的妖魂竟然在水灵珠如此躁动后还没有觉醒。是因为水灵珠与她相剋吗?可问题是,如果相剋的话,水灵珠为什么在她的身上? “那就这样吧,这事情我不管了,你可别忘了欠我的债。”季喻川摆了摆手,就算有盛清如的解释,她对很多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看盛清如的脸色,八成又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季喻川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盛清如对着她那怪异的目光,舒了一口气。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身上的鬼气驱逐尽,涅槃的最后一步即将完成,而她将去重拾长生树下的神器。没有太多的解释,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接下来你自己小心吧。” “我能发生什么事情?”季喻川撇了撇嘴,懒散地应答。盛清如向来神出鬼没,按理说早已经该习惯了,可偏偏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不适之感,甚至产生了一种抛下手中事情,跟着盛清如一起去看的冲动。小情绪在眼眸中一闪而过,她克制了自己的念头,唇角勾出了一抹满不在乎的笑。 “你呀——”盛清如伸出手指在季喻川的额头轻轻一点,语气中竟带有几分宠溺,“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还少吗?” “好啦,我知道了,你不要婆婆妈妈的老是念叨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季喻川的心骤然一颤,她抓住了是盛清如的手,低垂着眉眼,话语中满是轻快的笑意。与严女娣保持一点距离,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都邀约,都不出去,可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微凉的手指握在了掌中心,鬼使神差的,季喻川将她的手指拉到了唇边轻轻一吻,抬眸对上盛清如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一张脸顿时红成一片。 “导演喊我去拍戏了,我先走了。”心跳的节奏在盛清如的眼神中骤然间加快,季喻川一时间忘记了唿吸,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甩下了这句话落荒而逃,只留盛清如一个人在屋中凝视着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这种感觉很微妙,她并不讨厌。 盛清如离开之后,在剧组中,季喻川只能够找严女娣一个人聊天了,可让她惊诧的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勾上了江如锦,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甚至冰山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笑容,真的是天下奇景。季喻川瞪大了眼睛看她们两个人,左右看了两圈,正在迟疑要不要走过去,冷不丁听见了严女娣的一声唤。季喻川慢悠悠挪了过去,而江如锦在她靠近的一瞬间起身离开。 “……”季喻川看着严女娣一脸茫然道,“我这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你怎么不说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呢?”严女娣轻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我很佩服你,不久前才说对江如锦感兴趣,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季喻川啧啧嘆了两声,应道。 “瞧你这话说的,用‘勾搭’两个字来形容一段美好真挚的友情,你不会觉得太轻浮了吗?”严女娣哼了一声,不满地应道。 季喻川扑哧一笑道:“您可别逗我,这圈子里有真挚美好的友情?再者这么短的时间呢,你们就擦出了友好的火花吗?你是怎么融入她的,快来说说。” “融入……她?”严女娣缓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如瀚海深邃的眸中藏着笑意,“小喻川,你这形容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我还没有‘融入’她,只是她来请教我几个问题,我帮她解决了而已。” “什么问题?”季喻川好奇地问道。 “她问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严女娣的右手在下巴上一比,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季喻川一愣,等到回神,眼中写满了鄙视,她啐了一口道:“我呸,你还真是不要脸,爱说不说。” 严女娣摊开双手道:“好吧,我还是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过来跟我搭话,说得当然是剧本上的问题咯,毕竟在剧中,她是我的好姐姐嘛。不过——”严女娣沉吟了片刻,“她给我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像是这几天才产生的,她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
第58页 “还气息呢。”季喻川不置可否,扫了严女娣一眼,又低声调侃道,“是什么味道的?菠萝味还是水蜜桃味?或者是冰镇西瓜味?” “你能正经一段时间吗?”严女娣翻了个白眼,这季喻川一开口,话题就朝着一个不可描述的方向奔去。她也不指望季喻川能够理解,因为身边大部分的人是很难体会她的感觉的,就像她的那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真正发生之后呢,带给人们的恐怕只有恐慌吧。 听了严女娣的话,季喻川几乎可以确定,江如锦就是盛清如她们想要寻找的人之一。之前她老是说娱乐圈是最容易获得信仰力的地方,妖物都往里面扎,看来还真是如此。严女娣不是寻常人,她感觉得到江如锦的气息,那么江如锦也不会是寻常人。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视线自然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可那头的人似是有感觉,在原地没有停多久,就躲到了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我都快怀疑张玉仪是不是跟江如锦说什么了,搞得她老是躲着我,我有这么可怕吗?”季喻川扯了扯自己的脸皮,做出了一个笑容。被人讨厌是一种必然会发生之事,可江如锦的讨厌和躲避来得莫名其妙的,多多少少会让她心中产生些许不适之感。 “人家其实是怕跟你传出绯闻。”严女娣摸了摸下巴,调侃道,“这剧组官方是不是放出剪辑片段,还有那些个剧照,说白了就是张玉仪演的角色无法深入人心,让大家开始站一些邪教cp。” “可不也有你跟江如锦的cp视频出来吗?”季喻川有些不高兴地应道,她还不愿意跟江如锦一块儿呢。说起来那些剪辑视频的真是天才,一个个脑洞突破天际,从《神迹》中取材,可最后又剪出了一个有别于它的完整故事。 “我跟你能一样吗?”严女娣扫了季喻川一眼,哼声道,“本女王人见人爱——” “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是么?”季喻川接过了她的话,嫌弃地扫了她一眼。 “愁啊。”听了季喻川的话,严女娣也不生气,只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道。 “你又愁些个什么东西?有钱有名气有作品有对象,几乎就是人生赢家的楷模,好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典型啊,如果她能够过严女娣这样的日子……哦不,如果她有严女娣这样的出身,怕是在家里当米虫了,不可能出来工作的。 “当然是愁你季喻川不懂欣赏了。”严女娣屈起手指,趁季喻川没有注意弹在了她的额上,见她作势要过来打自己,赶忙又起身,掩着唇佯装严肃地应道,“其实愁的就是男朋友这件事情,我越来越觉得他无聊、奇怪,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的故事吗?那个道士后来又出现了,说他是我的有缘人,但是想想也不太对劲。如果真相会在遇到有缘人的时候揭晓,为什么现在的我还是一无所知?” 季喻川思考了一会儿,应道:“可能是时机不到?”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的。”严女娣嘆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我发现,我自己对——” “你发现自己对女人更感兴趣?你喜欢女人?”季喻川打断了严女娣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她扫了自己一眼,才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不胡说八道了,不能提供什么参考性的意见,只是希望你在没有想明白的时候,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或者别人的怂恿而胡乱下决定。” 有缘人啊,大概是可遇不可求的吧?盛清如算不算她的有缘人呢?不行,充其量算是有缘鬼吧?季喻川浮想联翩,而此时在不死之山中的盛清如,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面对着长生树那双诧异的眼,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无弦之弓发着淡淡的金光,平放在了石头上,盛清如再拿起它的时候,掌心已经没有了那火辣的灼热感。指腹从弓身上缓缓划过,最后在弓身铭文“逐日”两个字上反覆摩挲。弓身的灵气与鬼气是互相排斥的,当初她感知到季喻川陷入陷阱,张弓射出了一箭的后果,就是被反噬之力弄成内伤,可现在,一切又有些不同了。 “女娲之心。”盛清如喃了喃唇,仰起头看着经歷了千万年风霜的长生树,“娲皇她人呢?”先天圣人,在使用自己的纯粹之心补天后,她更是无情无欲,居于娲皇宫中。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神力逐渐消弭,太古天庭破碎,诸神还是避不过轮迴。 “她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了,与天地同在。”长生树的声音苍老浑浊,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是的。”盛清如点了点头,“我差点忘记了,有的坠入了轮迴,而有的人则是在沉睡中消亡。”她也是落入轮迴者,在生死之间一次又一次的涅槃,也同样一次又一次地忘记前尘旧事。“现在,娲皇不在了,女娲之心对神妖来说,都代表着至高至上的力量,凤凰一族曾经守在了娲皇的身边,而现在任务便成了守护女娲之心。”盛清如微微地合上眼,脑海中残碎的画面逐渐被填充完整,在那久远的岁月中,她的视线追随着亘古不变的冷然面容,她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在补天时候挖出自己的心,娲皇会不会变成一个多情的神,但是这种可能不会存在,她跟随着的永远是没有心的、没有情的神。
第59页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盛清如将那副影像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她蹙着眉道,“严女娣的手中为什么会是水灵珠?她是炎帝女儿的转世之身,怎么说都应该是火灵珠吧?” 长生树嘆息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其实她已经跟别人交换了自己的灵珠呢?”号称全知全能的,从来不像是名号上所说的那样,就算是神祇的认知也是有限的。有了过往记忆的盛清如只能够看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长生树呢?它可以探知的是那些摆在了明面上的领域。 “所以这一次,我能够找到两颗,是么?”盛清如笑了笑道,“我回去还需要确定一些事情,连凤凰神火都烧不尽的阴契,从何而来?那人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神的气息呢?娲皇的血玉曾经在她的手中,她是不是女娲之心的一部分?” 长生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你可以用凤凰神火烧她试试。” “不会对肉体有损伤,可是会把灵魂烧成灰烬。”盛清如一脸“你疯了”的神情,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长生树应道:“在你执着的事情前,凡人不重要。” 盛清如不满地应道:“你胡说什么呢?难道忘记了人也是娲皇的心血?没有谁比谁高贵这种论调,都是生存在世间的有灵之物。” “我开玩笑的。”长生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你似乎对那个人类有好感?当初明知道自己会被无弦之弓灼伤,还是射出了那一箭救了她。” 盛清如的语气平淡无波:“不讨厌而已。”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能够这么快便除去鬼气,是她的功劳,她是连结信仰力的纽带。” “但愿如你所言。”长生树抖了抖叶子,应声道。 盛清如不满道:“你是熘到了人间去游玩一阵子了吗?这么八卦?”等不到长生树作答,她就在神弓边盘腿而坐。就算现在身上没有鬼气了,她还是需要闭关一阵子。不死之山的长生神树,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彻底地封闭五识之前,她看了一眼季喻川。没有自己的陪伴,她是不敢回到别墅中的,与剧组里的人待在一起,还真是快活而自在呢。 * 七月末,《神迹》在羽山的这段拍摄也进入了尾声。天边一片阴沉的云,就像初来的时候,昭示着迎来一个狂风暴雨之夜。拍摄的进度在语气中,唐靖一挥手,也便给了演员们休息时间,也不需要再熬夜拍摄,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赶进度。 羽山这一处的别墅区,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庄园,里面的游乐设施应有尽有,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很少人愿意迈出大门,而是窝在了客厅中休息。一个客厅就是自己家的几倍,一面看着奢华的装饰感慨主人的豪奢,另一方面也开始疑惑,唐靖是靠什么关系才能够租到这样的豪宅给他们剧组当住宿之地。 “万恶的资本主义,我的仇富心理又快发作了。”站在了门口的玻璃长廊上,季喻川眨着眼感慨道。 “这么说你也仇我咯?”严女娣应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吧。”季喻川斜睨了严女娣一眼,又问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是知道这是哪家的宅子?”闲下来的时候才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季喻川眼皮子跳了跳,忽地浮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游家的。”严女娣淡淡地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季喻川惊叫一声,问道:“什么?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下雨了。”严女娣怅然一嘆。 她的话音才落下,就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倾盆而出。天地间笼罩在了一片阴暗中,重叠的云层像是山峰,阻拦住微弱的光线。别墅周边都亮起了灯,将四面的景物照亮。季喻川没有回屋去,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砸落,站在长廊边沿的人瞬间被凉意入体,被雨水打湿。 游家,不怀好意的游敖。 “他会不会过来?”季喻川问了一句。 严女娣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她的视线越过了季喻川,落在了前方的那一道人影上。 “你在看什么?”季喻川一边询问,一边转身。她看到了江如锦缓缓地从远处走来,雨水淋湿了她的髮丝和衣服,她好似没有任何的感觉,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行走。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呢?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在雨中行走?季喻川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可思忖了片刻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诧异的。独来独往的人,思维应该都不同于一般人吧?正打算跟严女娣说话,哪里知道身边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在倾盆大雨中,撑着伞没有任何的用处,可是严女娣还是拿着伞破开了雨帘,走向了那似是失去意识只茫然行走的人。天空中的闪电像是一道道鞭子,打散了云层,而滚滚的雷声则是如同碾过的车轮,在耳旁轰然炸响。严女娣握着雨伞的手指紧了紧,她微微低着头,看着江如锦的神情,喃了喃唇,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 “下雨的感觉很好。”江如锦握住了严女娣撑着伞的手。 潮湿的、清凉的手指从手背上轻轻地擦过,严女娣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凝在了两个人交叠的手上。脖子上的吊坠慢慢变得灼热,那奇怪的感觉又重新浮上了心头。“你——”说了一个字,严女娣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第60页 “嗯?你难道还想留在雨中吗?不打算回去吗?”江如锦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瞬间就被雨水冲散,可是落在了严女娣的耳中,就如同雷霆之声,几乎将她整个人炸得晕厥。耳中嗡嗡嗡响,眼前的面容模煳了又清晰。她像是一个丢掉了自己魂魄的人,原本打算引江如锦回来,可最后她反倒成为了自己的引路人。别说是顾不了一旁的季喻川,严女娣连她自己都遗忘了。 季喻川看着并肩走的两个人,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这怎么比她跟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还要秀?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眼存稿箱,今天6000. 明天还是6000. 第032章 严女娣跟江如锦藉口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就没有再走出来, 季喻川在门口听雨, 心中想的人没有出现, 反倒是那刺耳的剎车声,带来了一个并怎么想看见的人。高大俊朗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缓缓地走向了大厅。在门口的时候,他停留了片刻, 视线与季喻川对视。 阴冷的视线就像是飘落在手臂上的雨点, 季喻川捋了捋手臂, 拂去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避开了游敖的眼神, 仍旧是觉得那股阴冷的气息缠绕周身久久不去。皮鞋踩在地板上, 留下了不小的动静,顷刻间,游敖就已经进了宅子。季喻川没有动, 她听着里面唐靖殷勤讨好地话语,心中生出了一股想要离开的冲动。可是这瓢泼大雨, 阻住了她前行的脚步。如果盛清如在就好了, 季喻川感慨了一声, 她不再管里面的声音,反倒是沿着一旁的路绕到了她暂时居住的房间里。 在得知这是游敖宅子之前,可从来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异样之处,可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怪异,连墙上的那副几幅挂画, 都像是什么妖物嘲笑的嘴脸。为了节省房间,一般是两个或者三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的,一路排下来只剩下季喻川和张玉仪,考虑到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导演索性让其他人挤一挤,给她们分别腾出屋子来。一个人自在但也冷清。 脑海中想着盛清如离开时候说得话,一下子又切换到了游敖那张阴沉的面孔,最后还浮现了严女娣和江如锦相互搀扶着的画面,恍惚中竟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样的才是假象。季喻川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一闭眼心跳的节奏就加快,身躯上似是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喘息不得。她勐地从床上坐起来,陡然间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的冷寂。季喻川被吓了一大跳,她迅速地从床上滑了下来,廊道上传来了笃笃的脚步声,像是不少人在奔走,她披上了外衣也拉开了门。可是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发现门口就是一片悬崖,而回头的时候,屋子也不见了。 场景迅速切换,是梦耶?季喻川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双腿像是被钉住一般留在了原地。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死气沉沉的苍白脸颊,张玉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正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噁心与畏惧并存,难不成张玉仪也是个妖怪?她一身可见的黑气,怎么看都怎么不妙啊。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在张玉仪即将撞上她的时候,勐地挣脱了那无形的束缚,跑到了一边冷冷地凝视着张玉仪。 “你以为自己加入了天圣就会有出路吗?”这还真像是张玉仪说得话,季喻川没有应声,只是冷淡地一挑眉,又听张玉仪继续说道,“就算抱上了薄念之的大腿又怎么样?她也不过是替人打工的小人物而已。你以为天圣的楚总很厉害、很在乎她吗?网上传的楚总情人可是江如锦。在剧组里,你还是挺有眼力见的,知道她讨厌你。” 季喻川斜了张玉仪一眼,满不在乎地应道:“所以呢?” “你——滚出娱乐圈吧,跟你在一起的人都没什么好运。”张玉仪的笑容阴沉,她勐然间拔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季喻川处冲去,口中还不停地嚷嚷道,“不,你应该去死,那你就不该存在世间,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 就算是个逼真的梦境,在能够控制自己身躯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去体验受伤的痛苦呢?季喻川能够做的当然是闪躲,可张玉仪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整个人充满了邪恶的力量,她手里握着的刀竟然让人避无可避。就在季喻川以为自己会被割伤的时候,额上忽地一痛,像是被利针刺了一般。一道刺眼的光芒闪烁,之后则是那能够将人整个烧焦的热量。季喻川摸了摸额头,不敢相信这将匕首炼化的火焰是从自己的额上发出的。难道是盛清如走之前的一弹指,留下了这抵御的力量?这么想来,季喻川也算是明白了,这不是一个梦境,而是一个被人织造出来的幻境,她有了对付张玉仪的底气,可问题就在于要如何走出这个幻境呢?这一次不会再有好心人的惊天一箭了吧? 季喻川的运气不算太坏,每次到了紧要关头总有人出来帮助。只不过这回出现的人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幻境在一道刺眼的光芒中消散,张玉仪不省人事地倒在了走廊上,而江如锦站在了另一头。“是你?”季喻川挑眉,她以为江如锦不太喜欢自己的。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江如锦的语调跟她的面容一样,冷冰冰的。她打量了季喻川一会儿,又说道,“没想到,除了她之外,剧组里还有其他的另类。你的身上有凤凰神火,你的真身是那位?”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第61页 “看来没有完全地觉醒。”江如锦没有回答季喻川的话,只是自说自话。摇了摇头,便扭身走远,只剩下季喻川皱着眉看地上的张玉仪。有两种可能,张玉仪本身就是一只妖怪,第二种则是她被人利用。季喻川相信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在剧组中的时候,盛清如并没有说张玉仪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加之游敖也在这个地方。两次出现幻境,都有他和严女娣的身影。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人,见她没有动静,季喻川也不管了。她可不是一个好心的人,在张玉仪一次又一次侮辱自己的时候,她对张玉仪的厌恶已经到达了一种溢满的地步。何况不久前,她还拿着刀正对着自己呢。 “小如、如如、清如、我的大女友、我的小媳妇盛清如,你在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季喻川回到了房间中,更加不敢睡觉了,反而是开启了疯狂唿叫的模式,只不过并没有听到回答。独自喊了一阵子,季喻川的情绪渐趋失落,她对盛清如的一切开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只不过这种情绪只是短暂的维持一剎那,未知的是让人畏惧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真正地进入到盛清如的世界中。 ——你看人鬼情未了有好结局吗?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吧。 次日,众人是在张玉仪那高亢而刺耳的尖叫声中醒来的。 季喻川睁着一双睏倦的惺忪睡眼、打着哈欠推开了门,只见穿着睡衣、衣衫不整的张玉仪正气急败坏地在那里尖叫,她的声音已经引过来了一群围观的人。季喻川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活该”,她一转身打算回房间去洗漱。可是张玉仪不干了,她一把拉住了季喻川的手,尖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门口?” “姑娘,甩锅也不是你这种甩法吧?”季喻川抽回了自己的手,打量着张玉仪,她这次还真的是气急了,才会喊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说跟她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但是主要责任可不是在她季喻川的身上。张玉仪的刘海有一小簇有点儿弯曲,显得与一旁的很不同,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可以想像那股焦味了。季喻川勾了勾唇角,低头掩饰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神情。 “玉仪,你的头髮——”终于有人开口了。 张玉仪对着光滑如镜面的墙壁看了一眼,又是一道刺耳的尖叫,她勐地跺了跺脚,也不再说季喻川什么,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围观的人摇了摇头,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猜测,瞥了季喻川几眼,便作鸟兽散了。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严女娣靠在了墙上,见人都走后,才伸了个懒腰,对着季喻川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听到一声尖叫,出门就看见她在我门口了。自己梦游了还怪我咯?”季喻川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 严女娣挑眉道:“真这样?” 季喻川应道:“就这样呀,不然还能怎么着?难不成是我跑到她房间里把她给偷出来吗?就她那姿色,我根本就看不上。” “那我呢?”严女娣摆了一个妖娆的姿势,反问道。 季喻川抖了抖身体,白了严女娣一眼:“你可别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了,有多远就滚多远。”顿了顿,她又问道,“你男朋友呢?昨晚的夜生活过得怎么样啊?”季喻川不想八卦严女娣跟游敖之间的事情,可偏偏昨晚发生的,让她的心到现在都没办法安定下来。游敖是个危险的、不怀好意的人,至此可以完全确定了,作为严女娣的朋友,她打心底是希望这两个人不要在一起的。 “他?”严女娣挑了挑眉道,“我不知道,我昨晚是跟江如锦睡的。”以她们两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用跟人挤一间。严女娣跟她讨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随口提出了留在她房间继续夜话,她是开玩笑的,可没有想到,江如锦同意了。“我真的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对谁?江如锦?”季喻川一脸嫌弃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王,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严女娣嘆了一口气,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跟网上的人一个德行啊,光是拉个手就能够脑补到结婚生小孩。我跟江如锦是纯洁的姐妹情谊,我昨晚问她有一样的坠子没,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说得是‘什么玉坠,都不会挑选主人!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话音才落下,季喻川就先扑哧一声笑了,“不对,不对,这应该是你的视角,江如锦不会这样说的,她应该回答‘这样的灵物,怎么能谁人都有呢’。” 严女娣白了季喻川一眼道:“你最近是在看红楼梦吗?你是疯魔了吗?江如锦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反正就是‘没有’两个字咯。”季喻川笑应道,“可要是她没说出什么特别的话来,那有什么拎出来说的必要啊?对了,你昨晚一整晚都跟江如锦在一起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睡着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严女娣摸了摸下巴,又将话题给扯了回去,“我觉得她的身上是有玉坠的,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不过我都对她坦诚了,她为什么要隐瞒我呢?我又不觊觎她的那块玉坠。小喻川,你眼睛抽筋了吗?怎么不说话 ?”严女娣注意到季喻川突然变得难以形容的神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第62页 季喻川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这些事情你可以当面问她。”只需要一转头,就能看见江如锦那冷然的面庞了。大体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季喻川对江如锦多了几分亲近,可也不代表着她爱看那张冷脸。秉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心思,她往后退了一步就缩回了自己的屋子,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餵——你搞什么嘛。”严女娣一时摸不着头脑,一边嘟囔一边转身,勐然间装入了江如锦的视线,她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地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这儿多久了?” “不久。”江如锦一直都吝于开口,她冰冷的神情只有在视线触及那块吊坠的时候,才多了一丝丝的暖意。若即若离的态度最是挠心,严女娣分不清江如锦的真实意图,她凝视着那张如冷玉雕成的面容,忽然间哑然。就算知道了多久那又能如何呢?她江如锦不会在意,更不会回答自己的疑惑。面对着季喻川时候的戏嚯不见了,她发现自己整个人沉在了那双如黑山白水般分明的眼中,心绪渐渐变得迷茫起来。她像是落入了深涧的人,她找不到归处,或者说那儿才是她真正的归处。 * 直到拍摄结束离开了那怪异的羽山,季喻川都没有等到盛清如回来。她开始怀疑,自己经歷的是不是一场幻觉,在看到了那盛清如坠楼后产生的一场幻梦,其实早就没有了这个人的存在?低落的心情如退却的潮水,季喻川一边思忖着过往发生的事情,一边走向了天圣娱乐的大楼。 来来往往的人总比上一次的熟悉,还有一些只在荧幕上看见的演员,也能碰巧在楼道中打了个照面。在《神迹》杀青后,除了配合一些通告宣传,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总得来说,这段时间将闲置下来。薄念之那边似是简单地提到过安排,可是季喻川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她的心思并不在那些事情上。 黑色的猫趴在了办公室的门口,看见了季喻川的身影,则是舔了舔爪子,迈着优雅的猫步,蹭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还有其他的人,在看到了江如锦那冷凝中带着几分不耐的神情时,季喻川微微一愣。她怔然站立在门口,那厢江如锦已经直起身子,跟楚谨言淡淡说了一句话,就出来了。在与季喻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仍旧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下。 季喻川扯了扯嘴角,她的视线从那杯红酒慢慢地挪到了楚谨言的烈焰红唇上,淡淡地叫了一声:“楚总。”跟第一次见面不同,她的指甲又涂上了另一种张扬而放肆的颜色,可是衬着她的面容和肌肤,却没有那种突兀的感觉。 “你来就是看我的吗?”楚谨言勾了勾手,将黑猫抱在了怀中,两双眼睛一同凝视着神情迷茫的季喻川。 季喻川张了张嘴,放弃了那些套近乎的闲话,直接切入了话题中,她轻轻地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楚谨言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盛清如存在、知道她下落的人吧? “你的人怎么来问我要。”楚谨言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应道。 季喻川蹙了蹙眉道:“她离开好几天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会不会出事。” “你还真是关心那死鬼啊。”楚谨言脸上绽出一抹柔媚的笑容,她站起身凝视着季喻川,又啧啧地嘆了几声,续说道,“你放心,她死不了的。现在在不死之山的长生树,你要去找她吗?我可以帮助你噢。” 盛清如曾经说过不死之山就是现在的羽山,难道她一直没有离开?紧提的心听了楚谨言的话后,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只要盛清如没有出什么意外就好。在驱散了心中的阴霾后,季喻川也恢復了自己的本性,在某种意义上,她跟盛清如是类似的,早已经拿捏到楚谨言的软肋,面对那似是调侃的话语,她也笑着应道:“如果真要去的话,楚总您能帮我给薄姐姐请个假吗?” 因为盛小如的事情,念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理会自己的,再因为季喻川这事情撞上枪口?傻子才会去干。楚谨言眯着眼,盯了季喻川半晌,才哼声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楚总,祝您好运。”季喻川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既然来天圣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可不愿意在楚谨言这充斥着浓郁香味的办公室逗留,朝着沙发边那一人一猫挥了挥手,她也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除了天圣大楼的时候,季喻川戴上了墨镜。蓝天白云,绿树浓阴,在八月里,蝉鸣声带上了几分无力与戚哀,似是生命走到尽头的预兆。可是结束意味着什么呢?季喻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别说是在天地间,就算是跟一栋高楼大厦比起来,她都还是一个渺小的人罢了。一切终究是有所不同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正一点点被人铭记在心里。 白日里的临海别业是冷清的,到处都是空余的车位。因为这炎热的天气,连带着出门散步的老人和嬉闹的儿童都少上了很多。将车停入了底下的车库,季喻川慢悠悠地在小区内行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去,她知道扑面而来的将是那种陌生感以及寂寞。在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后,就算是离开了短暂的几天,还是能够带来那份愁绪,习惯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呢? 裤脚似是被什么咬住,季喻川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狗,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在季喻川瞪了它一眼后,没有扭头就走,反而欢快地摇着尾巴示好。季喻川心念一动,几乎被这只小狗给迷惑了。可能是别人家熘出来的宠物狗?但是脏兮兮的也不太像。季喻川压抑住将它抱回家的念头。只不过她在公园里熘达了一圈,而这小狗便跟了一路。时不时还发出“呜呜”的可怜呜咽。季喻川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在小白狗的卖萌中直接将它抱到了宠物医院,先去打针。她不知道养一条狗需要什么东西,在她那贫瘠的想像中,还残存着幼时困苦生活的痕迹,她们那一处的狗都是散养的,在田野中纵情撒欢。
第63页 “歪歪歪,听见了请回復。你的小可爱要养一条狗,需要什么东西?”依然是没有得到回应,盛清如这傢伙还真像是死了一样。季喻川心中满是愤愤,她决定不再联繫她,并且矿工不干活,让她不能够获得信仰力,可是没多久,又忍不住将心思放到了“盛清如”这三个字上。还真是魔咒啊,就连打开微博想要发点动态的时候,评论里看到的还是她的名字。 季喻川v:我和我的新欢,清清。[图片] 将图片发到了微博上,季喻川开启了自己的晒狗的旅途,粉丝们回復地速度很快,除了个别的黑子不黑人不能活,评论区可算是一片和谐。但是那点赞最多的,是什么意思?网友们的脑洞这么大吗? ——让我来猜一下,天圣楚总有一只猫叫如如,季喻川养了一条狗叫清清…… 季喻川回復道:“我家宝贝是白色的,叫她清清呢,是寓意着清清白白。” 第033章 ——神特么清清白白, 我看您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改叫明明好了。季老师您就别狡辩了。您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吗? 可是不也有句话叫做沉默就是默认吗?在cp党们的眼中, 显然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季喻川看着这条被贊到头条的评论, 陷入了沉默中。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有人猜对了她的心思的。清清和如如, 如果盛清如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怎么样呢?趴在了脚边的小白狗呜呜的叫唤, 被洗干净之后看着更是可爱顺眼。季喻川的手从它的身上缓慢地捋过, 很快又陷入了沉思中。 养动物会掉毛, 地摊上如果掉满了狗毛怎么办?没有盛清如那一键清理的技术,她得自己任劳任怨地打扫吧?戳了戳小狗的脑袋, 季喻川问道:“你可以不掉毛吗?”没想到小狗真似听懂了人话, 使劲地点点头。 薄念之将接下来的行程发到了手机上,季喻川很随意地扫上一眼,不算很忙, 甚至可以用空闲来形容,一切跟她在黄姗的手下时, 没什么不同。一天后倒是有一个名为《心声》的访谈, 这个节目播出的时间在黄金档, 收视率很高,有不少演员都是从这儿起步,在大众的面前增加自己的曝光度,给观众留下一个印象的。季喻川手中没有拿得出的作品,暂时不能够靠作品说话, 只能够靠着不停地露面,来强化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印象。 当然,上这一期节目访谈,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过段时间要播出的《神迹》做宣传。这由主持人信马由缰地问话,是没有台本的,季喻川也摸不清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录访谈的那天,在后台的季喻川已经想好了要中规中矩的回答,只不过没有想到还是会被主持人三言两语给带到了情绪。好像每一期的嘉宾,都逃不开这种宿命,当然这也是节目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没有人愿意听那些没有情绪、没有冲突点亦或是没有煽动力的话。 季喻川足够的坦诚,就算谈及了自己的出身和幼年的经歷,她也不会跟某些人一样将它引为耻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相反,她则是从内心底感谢那段经歷,虽然困窘却得自然之趣的美好回忆。主持人在节目之前,对季喻川下过一段时间的功夫,不然也不会连她在学校中的表现都一清二楚,不是科班出身的人,在演艺这一行,免不了会被人诟病,甚至成为被人胡乱指摘之处,季喻川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话语中的锋芒,同时也引经据典来凸显自己的长处。她在访谈中有意无意地塑造了自己的形象,就像当初获得某大赛时,人们给她冠上“才女”之名一样。推不掉的,不如诚心接受了,再不断的前行,以求对得起自己的头衔。访谈持续的时间不长,最后是以几个轻松的小问题作为尾声的。 ——你最喜欢的东西? ——钱。 ——你的回答很有趣,很多人把喜欢钱当做是庸俗,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可是看古今中外,一群优雅而又从容的人,有几个是没有钱的呢。喜欢钱并不可耻,取之有道便可以了。再看下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演员是谁? 这个问题季喻川稍显犹豫,喜欢的演员或许可以列举出一大推,可要是加上一个“最”字,就很难给出答案了。支持人噙着微笑,正在等待她的回答。季喻川大方地笑了笑后,最终应道:“这很难抉择,要说是最,我选择盛清如吧。” “好,下一个问题。盛清如、严女娣、赵蔚、苏一凡,如果让你从中选出一个,你愿意嫁给谁?”四个人里面两个男两个女,都是知名度颇高的演员,主持人此举,无疑是将网上流传的季喻川喜欢女人的事情给结合到其中。这是参加节目的嘉宾们必经之路,可是没有谁能够像她这样男女通吃的。 “这个就更加难选了。”季喻川装作为难,那两个男演员听说过名字,可是不怎么熟悉,他们的伽位都不是现在的季喻川能够触摸的,不管是选谁,都会被他们的粉丝骂吧?紧蹙的眉毛昭示着季喻川的纠结,而主持人也屏住了唿吸满是期待。过了一会儿,季喻川才开口道:“我一个都不选,我们老季家的,只会娶,不会嫁。” 节目在笑声中拉下了帷幕,季喻川回到后台的时候,发现薄念之还没有走,她的手中正拿着文件在翻看。“你的助理呢?怎么没有看到人。”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头也不抬。
第64页 “她有点事情。”季喻川也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不知道谁能够给出答案。她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气,嘴上则是替盛清如作解释。 “嗯。”薄念之点头,她的视线终于从文件上挪开,落在了季喻川的身上,“你觉得这访谈节目怎么样?” 《心声》是不剪辑的,在场上的嘉宾表现怎么样,最后播出来的就是什么样。今天的访谈,到了晚上就可以看见了,季喻川已经料到了可能存在的反应。“除了‘天桥一姐’,可能还会出现‘乡巴佬’‘财迷’这样的名号吧?如果有人想要黑我,这期节目又给了他们很多的抓点。比如最后看似很轻快的小问题,我要是在圈子中的地位跟盛清如她们一样,倒也不会有什么,可是现在我依然是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喜欢任何一个都是‘恶意消费’。黑子们不见得多喜欢清如,但是他们可以借着清如来对付我,也不知道是谁恶劣。”季喻川吐了吐舌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你倒是看得很开,怎么不想点好的事情呢?”薄念之扫了她一眼,“在这个圈子里,未!知!数!身上承受的污名远比一般人多,压力也会更大。站出来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的,而很多人那盲目从众的心理,则会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判断力,他们肆无忌惮地维护着所谓的‘正义’,最终承受痛苦的只有你。你能明白吗?”公司的公关,堵不住网民的那一张嘴,他们能在事后澄清,可是伤害往往早已经造成。 “明白啊。”季喻川点点头道,“想好最坏的结果,在发生好事情是则将它当成惊喜,乐趣也是会翻倍的。”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薄念之颔首,目光渐渐地柔化。她看着季喻川就像是在回想另一个人。盛清如的陨落在旁人口中只是博得了片刻的惋惜,可是给身边的人造成的却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印记。 季喻川回家的时候,还没有打开门就听见了小狗悽惨的呜咽声,屋子中有其他的动静,是盛清如那死鬼回来了?输入密码的手微微一顿,她按了按心口,试图压制那快得有些过分的心跳节奏。到底有多少天没有见了呢?见面了又会怎么样呢?脑海中满是乱七八糟的思绪。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了一道悠然的声音:“傻站着做什么?回来了就进来呀。”所有的心里建设在一瞬间都崩塌了,季喻川扫了盛清如一眼,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怦然心动的感觉。分别一点点地美化了盛清如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可是一旦见面了,还不是那个招人讨厌的坏傢伙? 小白狗被她拎着脖颈可怜兮兮地在半空中蹬着腿,呜呜的叫唤着。季喻川几步走上前,将小白狗抢在了怀中,瞪了盛清如一眼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可怜的小清清,没来多久呢,就被你无情的□□。” 盛清如身体一僵,片刻后则是恶寒,她凝视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季喻川,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她叫什么?” 季喻川应道:“清清啊,怎么了?不行吗?” 盛清如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一只小白狗叫做青青?” 季喻川鄙视地瞪了她一眼,应道:“是三点水的清。” “改名字。”盛清如皱了皱眉,冷淡地开口。 “凭什么呀?”季喻川不干了,她将小白狗松开,看着它害怕地躲到了沙发底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满是畏惧地凝视着盛清如。一时间,季喻川想要嘲笑小狗的怂包,可是想想自己也跟它差不了多少。捏着嗓子轻咳了一声,她只有避开盛清如冷淡的视线时,那一番控诉的话才能够说得顺熘。“为什么楚谨言的猫可以叫如如,我的狗就不能叫做清清?盛清如,我跟你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盛清如只是哼了一声,她起身走到了季喻川的身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笑道:“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家里捡,到时候出事了你可别哭着喊着让我帮你。再者你叫它清清,它同意了吗?” 第034章 季喻川只听进去了盛清如的前半句话, 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凝视着盛清如问道:“诶?你什么意思?难道它不是一条狗吗?”在路上小狗碰瓷找上自己, 还有那故意可怜兮兮的眼神, 当真是一切都有可能哦。季喻川后知后觉,可是现在盛清如回来了, 她就不再感到害怕了。 “不是一条狗,难道是一只猪吗?”盛清如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会相信季喻川的鬼话, 这取名分明就是故意的, 跟楚谨言那厮一个意思吧?难道自己就这么跟猫狗结缘。见到了季喻川那张嬉笑的脸庞,她就有点来气, 果然不能将这傢伙的形象美化了。“你怎么不叫它川川呢?”盛清如又问道。 “不行啊!”季喻川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她拉住了盛清如的手,摇了几下,嬉笑道, “人家是因为想念你嘛,才叫它清清的, 谁让如如被楚谨言那傢伙抢先了呢?你想是自己也养一只宠物, 那可以将它取名为川川。每喊一次, 就想起我一次。” “季喻川,你可真行啊。”盛清如垂眸望着自己被季喻川揽住的手,似笑非笑地应道。 季喻川假装听不懂她话中的讥讽,忙不迭顺着盛清如的话,点头道:“是啊, 我最厉害了。”冷冷清清的家里因为盛清如出现而多了几分烟火气,百无聊赖的日子似是在见到她的那一眼就终结了。季喻川的心中始终笼着淡淡的喜悦,她拉着盛清如,一时间不想松开了,就连她那奇怪的视线也跟着忽略了。但是跟随着喜悦的,还有一种忧愁,盛清如神出鬼没的,下一次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又将持续多长的时间呢?
第65页 “你不太高兴?”细微的情绪变化没有逃过盛清如的眼睛,她懒洋洋地乜了季喻川一眼,淡声问道。在邀请她跟自己饰演同一部电影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从陌生人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还真是命中既定的巧合呢。长生树的话语缭绕在了耳边,盛清如勾了勾手指,可到底不会捨得用凤凰神火去烧季喻川的灵魂。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搭上的代价太大了,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再者季喻川的痛苦她能够承受一部分,这种行为显然是自作自受。 季喻川听了这话的时候微微一愣,转瞬间便反应过来,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先是跟盛清如拉开了一段距离,望着她平静如水的眼眸,下一瞬间又埋首在她的肩头,双手紧扣着她的腰,开口道:“嘤嘤嘤,人家太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嘛,想死你了。我唿叫你都没有反应的,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情宕机了。” 还宕机呢!季喻川的话半真半假,盛清如很难分辨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如此作想。心间忽地一颤,眼皮子跳了跳,正想要回话,季喻川松开了她,起身狡黠一笑道:“骗你的我怎么会想你这死鬼。” 这话听着怎么这般刺耳呢?盛清如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么?” “是呀是呀。”违心之论脱口而出,季喻川在盛清如的跟前维持着最后的倔强,只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可不敢直视着盛清如那双似是能够看透一切的双眼。盛清如抿了抿唇角,她不开口说话了。屋中瞬间被一种冷寂的氛围给填充,季喻川偷觑了她一眼,顿觉身上压着一块巨石。有必要这么严肃吗?是哪里说错了吗?干巴巴地笑了一阵,季喻川也怕自讨没趣,她没有开口,反而是站起身,从盛清如的身旁走过,冷不丁地被人一拉,整个人顿时跌坐在了盛清如的大腿上。低头看着那环上自己腰际的手,她的眼中多了一分笑意,可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眼神又是陡然一变,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依然是没有人说话,可是房间中的氛围从冷寂凝重一变为暧昧而旖旎。季喻川矜持着不想开口,虽然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盛清如这个动作的含义。而盛清如的手在季喻川的腰上摸了一圈,半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都说相思使人憔悴,你看你,腰上的肉多了一圈,胖了很多,果然是不想的。” “你——”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季喻川气结,她勐地站起身,愤愤地凝视着盛清如,“你难道不知道不能说一个女孩子胖吗?” “那我要怎么说?说你吃得多?”盛清如一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季喻川可算是明白了,感情是报復自己呢,对之前的言行耿耿于怀,都堂堂一个影后了,还这么小气吧啦的,怎么回事啊!跺了跺脚,季喻川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了,等到晚上访谈节目播出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走出来。醒着的时候家里见,闭眼的时候梦里见,她不在的时候又是时时想念,人心啊,怎么充满了矛盾和纠结呢? 打开了电视机,屏幕里的自己跟想像中的差不多,而主持人看似轻快的问题,实际上锋锐的就像是一把利剑。原本季喻川还觉得不错,可是真的当旁观者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主持人带着跑的。“你看这些节目,这些个问题,如果来询问你的话,你会怎么回答呢?” “这时候保持微笑就好了。”盛清如扫了一眼季喻川,还是太嫩了些,很容易就被带跑。“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刷一刷微博,肯定比看这个访谈要来得精彩。”这一档节目很红,可也不会上去的每一个人都会被顶上热搜,季喻川显然是个异类。她都数不清自己多少次成为网民们茶余饭后的调侃话题了。讨厌的人说她装模作样,喜欢的人则是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很多事情季喻川不会承认,但是没有像样的作品,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同时也是梗在心头的一件事情。 “你那一句只娶不嫁,可把那几家的粉丝得罪大发了,严女娣的还好,主要是两个小鲜肉的女友粉,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你能比拟的。自家的大大有女朋友了他们开始骂,有人拒绝了自家的大大,还是在骂。”盛清如看着节目,懒洋洋地跟季喻川说道,“而且以你现在的地位,连张玉仪都赶不上呢,别说是跟圈子里的几位大佬相提并论了。” “那如果是你会怎么回答?”既定的事实季喻川改变不了。对于节目组来说,他们的节目引起了关注就算是成功了,但是对她而言,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季喻川转向了盛清如,开口问道。 盛清如应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当然选择盛清如啦,其他的人是什么货色?” 大言不惭,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真是不要脸!季喻川啐了她一口,指出了里面的一条评论,念道:“季某人怎么就这么恶臭呢?我女神已经不在了,就不能让她安生一点?还一次又一次消费我家的女神?我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是不是不带上我女神,就没有热度啊?”顿了顿,季喻川又道,“这仅仅是因为我说了句我最喜欢的演员是盛清如,我要是说嫁给你,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这件事情恨就恨在,你没办法帮我解释,也没法塑造一个跟你是好姐妹的形象来。”
第66页 “你很有眼光。”盛清如赞嘆了一句。 “我恨不得自己眼瞎,随便说一个名字就好,干嘛要提起你。”季喻川将手机丢在了茶几上,听到了砰地一声响,赶忙又拿起来看看有没有磕到边边角角。屏幕亮起,她忍不住又去刷了一次评论,这次有帮她说话的人了。 ——说季喻川消费女神的,肯定是忘记了那部才上映就夭折的《冥婚》。你们可能不知道,季某人是女神钦点的;再者,薄念之不带新人,已经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带着季喻川,听说是盛清如的关系呢。要说她们两没个什么,我还真是不相信。可能季喻川是女神的女朋友呢。 这后面半句话就是瞎猜了啊!可没想到附和的人还挺多,cp党们更是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安利,一时间季喻川也哭笑不得。“我要是红起来,那八成是被八卦给炒红的。”季喻川嘆了一口气,这样的热度是不能持久的。 盛清如凑到了她的身旁,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嗤笑一声道:“哟,还季总攻呢?底下一堆要娶你的,总攻大人要不要考虑看看吶。” 季喻川偏头凝视着她的眸光璀璨的眼,微微一笑道:“如果是你的话,我就考虑一秒钟。” 盛清如笑问道:“同意还是拒绝呢?” “送上门的美色,你说呢?”季喻川冲着盛清如挑了挑眉,侧过身伸手抬起了盛清如的下巴,那架势像足了古时的纨绔子弟,指腹在那光滑如脂玉的皮肤上摩挲,“真天生尤物,秀色可餐。” 柔软的指腹像是羽毛轻轻扫过,盛清如垂下了眼睫,视线中只容下了季喻川的手指,她绽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柔声道:“你知道‘想得美’三个字是怎么写吗?” 季喻川收回了手,一脸无辜地应道:“不好意思,我是文盲。” 这三个字有本事在自己的粉丝面前宣布啊!盛清如扫了季喻川一眼,跟她胡闹了一阵后,萦绕在心中的琐事被驱散了一些,可有的问题,终究是需要面对的。她按住了季喻川的肩膀,问道:“这几天念之有给你安排什么事情么?” “亲爱的,作为助理,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季喻川笑嘻嘻地应道,见盛清如的神情认真,不似无聊一问,她才凛了凛神,应道,“这几天没什么安排。”她不知道薄念之是听了楚谨言的安排,还是说太忙了并没有时间给她找活干,只不过这样子也乐得自在,只要盛清如不提什么信仰力的话。 “那好。”盛清如点了点头道,“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季喻川 挑眉道:“怎么,你要跟我去‘蜜月旅行’吗?” “……”盛清如揉了揉眼睛,不打算顺着季喻川的话说下去,她深唿吸了一口气道,“你不是很早就想去烧香拜佛或者请道士吗?我明天就带你去玄天观,看看那些牛鼻子老道士。” 那不是一见到女鬼的时候还怕才有的言论吗?现在一人一鬼相处融洽而自得,哪里还需要什么降妖除魔的道士啊?季喻川摸了摸鼻子,问道:“那是个景点吗?需要门票吗?” “需要,将你抵押在那里还不够呢。”盛清如懒洋洋一抬眼,应道 。 玄天观的道士给严女娣的坠子上下了术法,旁人都碰触不得。严女娣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盛清如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坠子上的术法问题。已经确定那是水灵珠了,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它。这行程的第一站,显然是玄天观中的道士。现在的道士大多数给人看看风水、做做法事,随便舞几下就得了,可并不意味着道士们都是无能者,其中不乏隐藏自己能力、在隐居修行的高人。 “玄天观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季喻川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没有失忆,知道这就是严女娣说得那个道士所来之处,盛清如要去八成是为了解密。虽说她对这事情有丁点儿的兴趣,可是一听说要门票,那点儿兴致也做烟消云散了。再者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呢,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拍了拍脑袋,季喻川又开口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情?在羽山的最后一个夜,有人控制了张玉仪来袭击我!你猜是谁救了我?” “是江如锦。”季喻川回想着那日发生的事情,又说道,“没想到她能够窥破幻境。我之前还以为她很讨厌我呢,没想到会施以援手。至于那暗中动手的,肯定是游敖了,每次看见他都没有好事。话说回来,你的仇人真多啊。” “?”游敖攻击季喻川关她什么事情,盛清如眨了眨眼,笑着将锅甩了回去,“可能游敖以为女娲血玉在你的身上,所以才对你下手的呢。如果仇怨是因我而来,为什么没人来对付我?反倒是折腾你这个小虾米。” “小虾米?”季喻川怪叫了一声,很明显的,对这个称唿很不服气。她气鼓鼓地瞪视着盛清如,问道,“你不也受伤过吗?要不是遇到危险,你难不成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进了下水道去了?” 盛清如哑然,半晌后才嘟囔一声:“还不是因为要救你!” “你说什么?”季喻川眨了眨眼,将手凑到了耳朵边,应道,“风太大了,我听不见。”不就是比谁会装、比谁更不要脸嘛!只不过当初的疑惑也差不多得到了答案,当时在幻境中那不见踪影的好心人,感情是她盛清如呢。感激萦怀,但是让她向盛清如服输,是不可能的。
第67页 * 玄天观在城西,开车过去不需要多久就能到了。 八月的火热就算是在清晨,也像是要烘干人体内的水分,几乎没有人愿意离开空调,季喻川亦是如此。她是被盛清如从床上扯起来了,思绪还没有彻底清醒,她闭着眼睛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盛清如的身上,感受着那比空调还爽快的凉意,一时间不愿意撒手,甚至还砸巴着嘴,陷入了下一个美梦中。 盛清如对付她自然是有办法,让她享受比十个太阳还要可怕的温度,不怕她不松手。还真是如此,所有的睡意都被高温给烘烤没了,季喻川揉了揉眼睛,无意间将汗水擦入,好一阵刺人的酸涩。“你——你这人——”一时间想不起骂人的话,只能够勐地一甩手,钻入了浴室。空调房的凉爽不存在了,一身粘稠的汗水逼得她不得不进行一次沖澡。当然,花去的水费是要算在盛清如头上的。 “我可以不去吗?如果去了我有什么好处?”季喻川试图讨价还价。 盛清如果断地回绝:“不可以。当然,如果你能在炎热的屋子里待足十分钟的话,那也随意。” 这话说出来,看她那意思别说是十分钟,恐怕十秒钟都撑不住。季喻川不会自己找罪受,可是想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她使劲地跺了跺脚:“你就知道使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欺负我。” 盛清如勾唇一笑道:“所以,跟我走么?” 点头,只是向恶势力暂时屈服。 盛清如又一挑眉道:“跟我走,每天晚上我让你抱,当人形冰块。” 作者有话要说:  季喻川跺了跺脚。 盛清如内心os:地板都要塌了。 但是因为被教训,不能说姑娘家胖,就闭嘴了。 第035章 威逼加以利诱, 可是“人形冰块”这四个字说出来, 还真是委屈了自己。盛清如的目光有些兇狠了, 那架势像是季喻川敢说出拒绝的话就将她生吞活剥了。季喻川矜持了一会儿, 转身就变成了一个识时务者,忙不迭地点头 , 屁颠屁颠地跟着盛清如出门了。 玄天观是个颇为出名的道观,只因为近些天太阳实在是毒辣, 就少了一部分来问道的人。崎岖狭窄的山路上车开不进去, 季喻川和盛清如只能够选择徒步而行。汗水顺着脸颊流淌, 濡湿了衣服的领子,季喻川用手擦了擦, 庆幸这道观只在半山腰, 不需要他们两个人爬到山顶去。 盛清如的脸上不见一丝的疲惫,气息平稳,连滴汗都没有。季喻川大觉不公, 她拉住了盛清如的手臂,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抱怨道:“你就不能弄个法术什么的, 让我们飞上山吗?” “你不怕被人当做怪物抓去研究?你再上一次头条就没人把你当人看了。”盛清如低头看着季喻川, 凉凉地说道,“是不是要给你变出一双鞋子增加跑速啊?你可做梦去吧。” “你这人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吗?”季喻川扁了扁嘴 。 “香在哪儿?玉在哪儿呢?”盛清如故意左右张望,最后视线落在了季喻川的身上,眸光暧昧不明,“哦, 原来是在这儿啊!” “你——”季喻川快被盛清如气哭了,她不服输,勐地站起身,迈开了久不经剧烈运动的双腿。沉重的似是灌了铅,又酸又痛。这往下看找不到来时的路,往上则是能够看到道观的画栋雕栏,还算是有点儿期盼。 “可把你委屈的。”盛清如嘆了一口气,扫了季喻川一眼,“上来吧,走不动,我背你。” “谁要你背?”季喻川哼了一声。 盛清如挑眉道:“真的不要?” “傻子才不要的!”季喻川见盛清如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生怕她反悔了。矜持了片刻赶忙改口,忙不迭地跳上了盛清如的背。这傢伙反正不是一般人,而且她身上又香又软又凉,谁不喜欢享受呢?这不算是堕落。季喻川在心里给自己的行为做狡辩。盛清如一个人走路,确实比带上她要来得快,所幸这路上没有旁人,不怕这幅图景被拍了去。 玄天观是依山而建的,传闻有近千年的歷史,来往的小道士们比来问道的旅客还要多、季喻川左瞧右看,对着壁上花里胡哨的画轻轻感慨。然而,盛清如的步伐还没有止住,她走到了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小道者跟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两百五一位,一米二以下的小孩子免票。”小道士打了个呵欠,眼睛也不睁开。 这两百五的门票比大多数景点都要贵了吧?季喻川听了他的话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地捂住了唇,内心则暗想道,会有二百五买这门票吗?然而在盛清如的目光下,她不得不掏钱,当了自己心目中的二百五。 季喻川的心在滴血,她紧抓着盛清如的手,穿过了一道拱形的门:“很贵,最好有点收穫。” 盛清如淡声应道:“这种事情向来是随缘的。” 缘这个字太过于玄妙,简单的来说,就是没戏了。眨眼间便花了一比“巨款”,季喻川垂头丧气了好一阵子。当然,跟着盛清如没多久,这垂头丧气就被惊骇与畏惧取代了。之前走过的路是经过人工修葺的,而眼前这仅容一人行,看着不太像路的路才是所谓的山道。她指了指草木丛中的那条泥土弯道,不可思议地问:“下去?”
第68页 盛清如点点头:“是的,下去。” 季喻川吞了吞口水,转过头紧张地问盛清如:“真的?” 盛清如残忍地应道:“比真金还真,你要是不动,我不介意推你一把。”玄天观那明面上的小道士都是用来应付上门的客人的,只会做一些法师和诵经文,真正有修为的,是他们的观主玄微子,只不过他住在了深山老林里面,不跟这些小道士一块儿。 季喻川都要绝望了,跟盛清如在一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肩上多了一股力道,她还以为盛清如要将她推下去了,赶忙尖叫一声,自己先迈出了一步。这第一步一旦走出去,接下来的就相对容易些了。身子微微后倾,两只手胡乱地抓着一旁的树枝,寻找平衡。 眨眼间便滑入了灌木丛里,只剩下一道半遮半掩的身形。盛清如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眼眸中划过了一道茫然。天知道季喻川在怕些什么,摇了摇头,她也跟着走下去的,几步赶上了季喻川,看她脚步不稳的时候,顺手扶了她一把。 细长的指甲在手臂上抠出了一道血痕,季喻川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一脸惭愧。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觉到有什么抓住了她,才会下意识地一抠。盛清如喃了喃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手臂上发红的伤口。一反常态啊,伤处没有迅速地癒合,可也没有感觉到灵力的流窜。季喻川不是寻常人,她的身上一定藏着很多的秘密。 潺潺的溪水声在冷寂的山林中带出了一道清凉,清脆的鸟鸣声藏在了浓密的树冠中,盛清如她们两人总算是找到了溪边的那一间茅草屋。一侧是溪流,门前是被篱笆围着的两片菜畦,小黄狗安静地趴在了门口甩着尾巴,穿着浆洗到发白的道袍的老者则是躺在摇椅中,用收音机放着六十年代流行于大街小巷的金曲。 老头儿还真的有闲情逸緻,是个会生活的隐者,这种念头在季喻川的脑海中只维持了片刻,在走近的时候,她看到了心目中仙风道骨的老者脖子上两串大金项鍊、手指上套着的金戒指时候,又改变了看法。 “有客人来了。”玄微子摁掉了收音机,拍了拍小黄狗的脑袋,眯着一双只剩下细缝的眼睛看着盛清如两个人。“如今各界的门被打破,人与妖鬼之间还能这么和谐,真的让老道我很是诧异。” “什么意思?”季喻川偏头看盛清如。 “没什么。”盛清如凑到了季喻川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又抬起头道,“玄微子道长,您应该明白我的来意。” “明白明白。”玄微子笑眯眯地点头,“连尊驾都来了,老道怎么能够不欢迎呢?只不过嘛,老道的规矩不管面对谁,都是不会改变的,你应该也明白。事先说好了,我不收冥币。”说着他伸出了右手比了比。 “我这不是带了钱袋子吗?”盛清如微微一笑,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大明星,不缺钱。”莫名其妙被当做钱袋子的季喻川忽然间明白了盛清如叫她一起来的意思,感情是将她当做提款机啊?如果是在另一个熟悉的地方早就熘之大吉了,可偏偏是这光靠自己寻找不到出路的、危险的野林子里。季喻川只能够愤愤地瞪了盛清如一眼,手伸到了她的腰间,恶狠狠地拧了一把。 玄微子点点头,笑意几乎堆满了整张脸庞,挤在一起的皱纹都像是一副微笑的表情。他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髮,应道:“那就好。” 盛清如问道:“水灵珠上的符咒是你下的吧?还有严女娣跟游敖之间,是不是你搭得线?” “是。”玄微子挠了挠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这一眨眼都好多年过去了。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赶来问这个事情?” “他们是世仇,你这么做——” “诶?”玄微子打断了盛清如的话,连忙摆了摆手道,“这些都跟老道我没关系,我一不斩妖除魔,二不干涉你族之事,我只是拿钱办事情,至于后果如何,这不是老道该关心的事情。” 高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玄微子也不例外,他的眼中无正邪好坏之分,一切只向钱看。季喻川的爱财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玄微子这么做,却是牵扯到了多方的利益。盛清如冷笑道:“玄微子,置身事外,可能吗?” “那也是未来的事情。”玄微子不在意盛清如忽然变冷的态度,嘿嘿一笑道,“水灵珠上的符咒也不难解,你又何必来找老道?” 符咒本身不难解,可是严女娣的身上有一道龙气,一旦强行解开了禁制,恐怕会惊动游敖,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盛清如不愿意选择这一条路。“你的意思是不解了?”盛清如眯了眯眼,冷声问道。 “这个嘛,不是老道不帮忙,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咯。”玄微子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他应道,“你也知道,水灵珠现在是有东西在守着的,你想动水灵珠,怎么能够不经过那东西呢。如今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但也是一种平静。平心而论,老道不希望再启战局。” “对了,这水灵珠原本不属于严女娣,如果在她神魂未曾觉醒的时候,解去禁制,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你们应该也不乐意看见吧?” “如果是我收回了水灵珠呢?”另一道声音传来,谁都没有发现那悄无声息靠近的人。
第69页 第036章 江如锦。 在这儿看到了她有点儿奇怪, 可也不算太诧异。她非寻常人, 季喻川在心里早已经有了预感。冷淡的面容上不见丝毫的柔和, 甚至比往日见到的时候更冷。她的目光在老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转移了。季喻川被她盯得浑身发毛, 小心翼翼地避到了盛清如的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沉声不语。 “你没死。”江如锦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盛清如没有做任何的乔装打扮,出现在江如锦眼中的是在众人心中早已经仙去的脸。原本她也为盛清如失足坠楼而感到遗憾, 甚至在暗中猜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的死亡, 可是后来才发生, 所谓的死去,只不过是一种新生而已。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 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的涅槃。就像她反覆在沉睡中醒来, 终于在轮迴中找到了一个契合的时机。 “这很奇怪吗?”盛清如勾了勾反问道。 江如锦沉默,半晌后才噗嗤一笑,柔和的目光化开了脸上的冷冽。在过往的二十多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一个众人眼中努力的演员?还是一个冷冰冰不可接近的人呢?她原本只在浑噩中度日, 是被楚谨言带到天圣进入了演艺圈的, 现在看来, 小楚总的目的也不纯。转灵珠从天际坠落,妖界、人界之间的界限被打破,而她沉睡的灵魂终于在与严女娣的多次碰撞中慢慢地醒来。说起来还要多亏那次无意中触碰到水灵珠,不然她也不知道浑噩多长时间。 “如果我拿回水灵珠,把火灵珠还给她, 是不是就能唤醒她沉睡中的意识了?”江如锦又问道。她与盛清如一样,同样是感知到了水灵珠外的那一层符咒,只是她不能确定,到底是这层符咒,还是龙气封印了严女娣的真正自我意识。 “这事儿有点悬。”老道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吟了片刻,又道,“如果想要解开符咒,首先要去除她身上的龙气。可是去除了龙气,你们自己也能解开那简单的符咒,不需要老道我的帮助了。” “嘿!你这老头的意思可不就是不帮忙吗?”季喻川探出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你这是敲诈,两百五的门票坑谁呢?最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你这女娃子怎么说话的呢!”玄微子扫了季喻川一眼,掐了掐指,又咦了一声。 “发现了什么?”盛清如抓住了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追问道。 “看不透看不透,你们还是请回吧,这件事情老道我爱莫能助。”老道人摇了摇头,唉声嘆气道。 “只要游敖来请你就可以帮助了,是么?”说了这么多,老道人还是油盐不进,盛清如也有些生气。她的面上不见一丝怒容,反倒是那怪异的笑容,只不过这神情,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你当初在水灵珠上下了符咒,是受了严家人之託,怕它伤害了严女娣。可是后来,将严女娣的有缘人指成游敖,你这是存心误导人么?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人结合在一起?” “说了老道人只是拿钱办事。严家和游家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的?”玄微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至于你们的请求,拿钱也不办不了,因为威胁到了生命安全。老道虽说爱财,但是更惜命。” “你——”盛清如眼角一跳,她深唿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冷冷地扫视着那悠游自在的老道人,她抿着唇道,“既然如此,我们告辞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道者你不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玄微子挥了挥手,笑容满面地送客,等到三道身影远离了,他才捏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窝在了摇椅中抖了抖身子,片刻后飞跃而起,开始收拾行李包袱,打算跑路。 江如锦瞥了盛清如一眼,淡淡地说道:“龙气是游敖设下的,他就是怕严女娣的精卫之魂觉醒。” “看样子只能直对游敖了。”盛清如皱了皱眉,游敖是途中遇到的第一个危机,更加可怕的人还没有出现。前方的道路真是掩藏在重重的迷雾下,谁都不知道最终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盛清如和江如锦对视了一眼,心情都颇为沉重。只有始终在状况外的季喻川,脸上还能保持着一抹轻快。 “当他龙气受损的时候,可能就会收回置于严女娣身上的龙气了。”江如锦沉吟了片刻,应道。 “等一等。”季喻川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她已经被盛清如带来了这里,她们之间的谈话也是一知半解。直觉告诉她不知道最好,可是压不住那冒出头的好奇心与重重的疑惑。“严严的事情我听盛清如说了,你江如锦不是一般人,我也知道。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严严身上的水灵珠是你的?那她本来是有什么?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到她的手上?在这之前,就算在一个圈子里,你们也没有怎么接触吧?而且在剧组的前半段时间里,你们看着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这事情说来话长。”江如锦皱了皱眉,她依然是不喜欢季喻川。她不看透季喻川身上的东西,可总觉得有一股危机感。瞥了盛清如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就明白纵然自己不说,她也会将事情全盘托出。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故事,总会有几分错漏,倒不如自己来将那一段沉在岁月中的往事全部说出。
第70页 季喻川勾了勾唇,找到了一块休息的石头,大喇喇地坐了下去,用手撑着下巴,做出了一副听故事的模样:“那就长话短说吧。” “在转灵珠落入人世间的之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些事情,就算有妖、神,落入了轮迴后没有记忆和灵力,也只是寻常的人。问题就出在这块补天的转灵珠,它落入了轮迴中改变了各界的格局,让沉睡中的、未曾消亡的全部醒过来。作为一般人的江如锦,我是不会跟严女娣有交集的,在圈子里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是现在我不仅仅是江如锦了。我与她以及水灵珠之间的渊源颇深。” 江如锦嘆了一口气,原本冰冷的面庞上终于多了其他的情绪。“五灵珠原本都是娲皇之物,后来散落在各处。我是水灵珠的新主人,而严女娣,她手中拥有的本来是火灵珠。精卫填海的故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了,结局相差不远,可故事却远没有这么简单。她是炎帝之女,身上有纯粹的火之灵,可是在海中被孽龙暗算,最后不得不化为精卫。我原先与东海交好,帝女就是被他们以我的名义引诱到海中的。我到了东海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火灵珠被东海之龙所夺。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们的手中抢回了火灵珠,同时,也找到了帝女的化身精卫鸟,将水灵珠放在它的身上,让它不再畏惧江海的风涛……”江如锦回忆往事的时候,脸上有浓烈的爱恨。 “所以说,你是传说中的冰夷?”听完了长长的一串故事,季喻川还沉浸在那余韵中,江如锦的神情已经恢復如常了。“可是在神话中,冰夷不就是那个花花公子河伯吗?和海神若争大的?难不成在轮迴中你性转了?” “……”江如锦瞥了盛清如一眼,仿佛在询问“你是如何忍受这个人”的。脸上的好奇神色不减,如果不回答的话还不知道她会问出什么事情来,江如锦只能无奈的解释,“传说终究是传说,我体内是冰夷之魂,是黑帝之女,与水族多有来往。” “这样啊。”季喻川似懂非懂地应道,“所以说水灵珠被你当成了定情信物送给了精卫,现在想要拿回来?” “不是拿,是换。”盛清如拍了拍季喻川的头,用一种关爱幼童的视线慈爱地凝视着她,“就像老道长说的,如果没有觉醒精卫之身,水灵珠解开符咒后的力量,是肉体凡胎没办法承受的。但是火灵珠与她同源,就不一样了。” 季喻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沉思了半晌后,又问道:“严严身上有龙气,你们想去拿水灵珠,就要刚上她的护身龙气。问题来了,你们为什么非要去抢或者偷呢?就不能让严严自己把水灵珠拿出来吗,你们的思维我真是猜不透,简单的问题做什么复杂化?” “……”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派你来当这个先锋,从严女娣的手中拿到水灵珠吧。”江如锦和盛清如异口同声地说道。 季喻川赶忙摆手,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水灵珠是游敖守护的东西,如果她从严女娣的手中将它拿过来,还不得被游敖撕成碎片?“不能是我啊,你们不是说它上面有符咒吗?还有它的力量,我这具肉体凡胎哪里承受得住?要去也是她去啊。”季喻川一指江如锦,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有道理。当初的帝女丧生东海,冰夷是要负一点点责任的,现在就应该她来扛起一切。 “我觉得很有道理。”盛清如附和着季喻川的话,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江如锦眉头一蹙,她凝视着盛清如道:“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季喻川懒洋洋道:“问。” 掩饰住眸中一道异光,江如锦冷声道:“你们是为何而来?”她知道盛清如的身份,她也清楚原来的一切早已经变成了过去式,是要逆转时光重现洪荒时的一切,还是按照世事发展的轨道下去呢?凤凰是跟在娲皇身边的人,代表着娲皇的意志。可是若那道意志是她不愿意承受的呢?很抱歉,她就只能够选择站在对立面。 “这同样是我想问的问题。”盛清如悠悠然地应道,仿佛没有感觉到江如锦眸中的敌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而她的就是找到转灵珠。“我不会让太古天庭重现于世的。”她不想隐瞒江如锦,反正最后都会知道,不如一开始就坦诚。 太古天庭重现?江如锦微微一愣,眸光渐渐幽沉。谁也无法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也不能确定站在眼前的是敌是友,没有什么是永恆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犹是。江如锦微微一颔首,她不再说话了,只是在道口与盛清如她们分别。 “走吧,我们也回家去。”盛清如收回了目光一笑。 这世间的一切都在悄然变化中,季喻川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多,她没有走动,反而用一种带着审视的目光凝视着盛清如。她不是一个痴傻的、一无所知的人,不知道是不想知道,是将一切都看淡,可是现在显然是不能了呢,她得强迫自己来直面这一切。唇角扯出来的笑容也是冷冷淡淡的:“我还有问题。” 不再是关于其他人,而是与她自己息息相关。 “为什么你会跟我结阴契?我的身边围绕着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么我是谁?”季喻川抓不住那种怪异的感觉,她向盛清如求助,可真的能够得到最终的答案吗?她可以直接面对真实的一切吗?
第71页 “抱歉。”盛清如听出了季喻川话中的凝重,她也收敛起那副散漫,反而用一种严肃的语调应道,“这同样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或者只有等你自己找到答案了。” 季喻川没有说话,目光还是冷得像是冰刀。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也不知道,我比你还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呢。”盛清如哼了一声。被人质疑的感觉不太好,尤其那个人还是季喻川。 季喻川扯了扯嘴角,轻快道:“好吧,我信你。” * 在回去的路上,江如锦一直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遗憾自己醒过来的时机,在前期,她跟严女娣交涉的太少了,就算在别墅中的那一夜,两人之间似是有奇怪的氛围,那也不过是片刻的错觉而已,她们依旧是点头之交,没有任何约见的理由。 “你去找那个老道人了?”接通了电话,蓝牙耳机中传出来的是楚谨言的声音。她离开的消息,是不会逃过楚谨言之眼的。对自己的老闆到底是有些感激的,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差,江如锦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应道:“是的,我还遇见了盛清如。” “啊,那死鬼啊,事情怎么样,顺利吗?” “说实话不太顺利。”江如锦皱了皱眉,“水灵珠让我们都觉得很为难,或者说棘手。” “还是那个游敖吗?”楚谨言嘆了一口气,又道,“你去使用美人计试试?” 这馊主意还真像是她的那老闆能够提出来的,江如锦眉头锁得更紧了。谁都知道游公子和严女娣之间是有婚约的,两个人也是经常上各大媒体的恩爱情侣呢,虽说事实跟新闻相去甚远。“你这句话是让我赌上自己的前途,再者游敖的目标是水灵珠,他不会被我诱惑的。” “谁说游敖了?我是说严女娣啊,本来水灵珠就是你的,重新拿回来而已。再者你对她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在轮迴中连自己的爱恨都丧失了吗?你甘心吗?大不了再来一次呗,交换定情信物,用你的火灵珠把水灵珠给换回来。” “你不是在找五灵珠,有这么好心?我们两个交换,东西也不会落在你手中吧?”江如锦嗤笑一声,应道。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要找五灵珠,但是更想你们的自我意识都甦醒过来啊,精卫之魂,啧啧,她要是知道自己跟东海的余孽在一起,不气得直接灰飞烟灭了。”听了这话,江如锦几乎可以想像出楚谨言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姿态。她不知道楚谨言到底想要做什么,可至少明面上的目的是一致的,让严女娣的精卫之魂觉醒,同时也对付那孽障。忽然间,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在打电话中走神的江如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巨响,碎裂的车窗在眼前无限放大。这忽如其来的车祸,会是一种偶然吗?在腾烧的火焰中,她看到了浓重的妖气,以及那几乎扭曲的妖形。她还是有同感的,整辆车被撞得不成样子,碎玻璃飞溅到脸上时候,带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心下有了主意的江如锦,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了重伤、浑身都是血的人。 《高速路口连环车祸江如锦险些丧命》。 配图是她从扭曲的车中爬出来求救、一身是血的样子。 江如锦要完了,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各大电台和媒体都在播报着这一出惨案,季喻川盯着电视,那视线似是要将屏幕给刺穿。 盛清如看着那血腥的场面,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她不会有事的。” 季喻川点点头,低首刷微博,一群人替江如锦祝福,但是有些骂语是什么鬼? ——你们有没有发现,跟季喻川合作的演员,一个个都出事了?下一回是谁呢? 这好大的一口锅扣到了她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季喻川:难道我季某人就是背锅侠吗? 第037章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迷信鬼神妖怪之事?季喻川想要如此回復, 可是仔细一想也不太恰当, 那些玄怪之事确实存在着, 哪里能够说迷信呢?但是她走到哪里, 哪里就有人会出事,这口锅她是不会背起来的。所幸现在的粉丝多起来了, 根本不用她自己开口说什么,幕后的营销号就被扒了出来, 连人家江如锦的粉丝都在这当口指责营销号不负责任, 不祝福还胡言乱语, 自以为是。 ——这位正主和粉丝都很低调,我挺喜欢她的。 ——长得也很仙女啊! ——我其实暗暗地站她和小楚总的cp。 ——人都这样了, cp粉拜託别出来刷存在感了。 楚谨言和江如锦?两个人光看模样, 一冷一热、一妖一清,倒也是般配,可这事情要是传出去, 楚谨言还不被薄念之那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给踩死?季喻川的思绪逐渐地飘远了,等听到了一声轻咳, 才回过神来。她有些羞愧, 人家江如锦现在都这样了, 她还在想些有的没有。“我们要去看看江如锦吗?”她转向一脸平淡的盛清如,低声问道。 “总是要去一趟的,过两天吧。”盛清如沉吟了片刻应道,“人家最想见到的可不会是我们。高速路口发生连环车祸也不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这一回, 总觉得有些儿不对劲。” 季喻川眨眼,不解地问道:“所以江如锦是真的受伤还是假的受伤啊?”
第72页 “真的,她自己喜欢折腾就折腾去吧。”盛清如垂眸,懒洋洋地应道。这《神迹》才杀青没多久,还没正式开播。在接下来的时间,宣传肯定是逃不了的,剧组的人不会因为杀青就断了联繫。江如锦如今除了这种事情,认识的人于情于理都会去医院看看的。不过到底谁能见到她江如锦,就另说了。 在江如锦出事的第一时间,楚谨言就从电话里听到了那巨大的声响,以及江如锦低低的笑声。她倒是不担心江如锦会出什么事情,只是好奇她想要做什么。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天圣的总裁,她都有义务去医院看看江如锦的,然而又怕薄念之不高兴。坐在办公室里,反反覆覆地觑着那冷面的人,楚谨言思考着释放一缕神魂去探望江如锦的可能性。 “你就打算坐在这里么?”薄念之抬眸,正对上楚谨言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当然是听说了江如锦的事情,现在网上正火热呢。不少的人猜测,江如锦废了,同时也在猜测天圣的态度,会不会有这个耐心等到她恢復过来。其实薄念之觉得这些猜测都蛮可笑的,对江如锦来说,时间是很重要。与其看公司暧昧不明的态度,倒不如说看粉丝是否愿意等这个人復出。在信息大爆炸,人如走马灯的时代,一切兴趣和喜欢都很容易过时。“江小姐怎么说都是公司的重要艺人,而且跟你交情也不浅,你不去看看她吗?” “我可以去吗?”楚谨言的眼睛一亮。 “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有人限制了你的行动了?”薄念之扫了一眼,将楚谨言脸上的欢欣雀跃尽收眼底,她冷哼一声讥诮道。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楚谨言撑着下巴望薄念之,既是期待又是矛盾。她有些话想跟江如锦出,自然是不方便其他人在场的。但是,不带着薄念之,又怕她轻信流言,自己胡思乱想。这还没有与追到人,就被打回去可就不妙了。 薄念之淡淡地应道:“我还有点事情,你帮我把问候带到就行了。”季喻川想要走上盛清如的路,那么从到了她的手中开始,就不能让她再接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本了。挑选了一阵子,薄念之还是决定让她先参加综艺节目在观众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刷一刷存在感,公司自己这儿有个节目正在筹划中,她打算继续跟进了解,看看是否适合季喻川参加。 楚谨言这一回不再纠缠着薄念之要她陪同了,伸了个懒腰,拿着钥匙都出门,没有注意到身后薄念之那意味深长的眼光。高速路口五辆车追尾,一共十个人,只有江如锦一个人倖存,结果十分惨烈。江如锦亲缘淡薄,是没有什么家人的,医院的事情都由助理来处理,楚谨言竟然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个到医院去探望她的人。 她的顽强意志或者说是恢復能力,让医生们瞠目结舌,可谁都没有往去其他的方面想。楚谨言看到江如锦的时候,她的身上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的管子,额头上用纱布包起,露出了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可是那双眼睛依然是晶亮的,似是藏着万千星辰。 “毁容了吗?”楚谨言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问道,“还能做我的摇钱树吗?” “你觉得毁容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存在吗?”江如锦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不存在。”楚谨言笑了笑,她又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应该去查一下其他的事主,我感觉到了妖氛。”江如锦的眉头紧锁起来,她回忆着那日发生的场景,无法确定到底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其他的人。 “不用查了。”楚谨言淡淡地说道,“新闻上已经有消息了,其中有一个人是从外地来的富商。原本我帮盛清如查一件事情,始终没有眉目,可是现在把那富商一联繫,一切倒是水落石出了。但是我现在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被富商随身带着,是不是被其他的妖物抢走了。” “什么东西?”江如锦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残破的身子一挪动就脆生生的疼,她只能够认命地躺着跟楚谨言说话。 “女娲血玉。”楚谨言迟疑了片刻,又应道,“我已经让如如去出事的地方了。说到底是盛清如的事情,不必太在意了。不如说说你的事情啊,你在等谁?或者说期待谁呢?” “你难道不知道么?”江如锦勾了勾唇。过个几天,剧组的人会陆陆续续的过来看她的,其中也包括了严女娣。她想要看严女娣的反应,同时也想知道拿走水灵珠,到底有几分可能。 楚谨言脸上划过了一丝瞭然之色,她慢悠悠地开口道:“那我只能够祝你好运了,想必你也尝到了符咒或者是龙气灼手的滋味。” “现在大家都为了转灵珠而各种奔波忙碌,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 楚谨言的唇角噙着一抹微笑:“那是因为着急也没有用,就算我第一个找出转灵珠又怎么样?我还不是照样得面对着各种麻烦吗?倒不如慢慢来,看着麻烦们自我争斗,从而减少一部分的敌人。”简单地说,现在活跃的都是小虾米,大boss还没有出来呢。她在等待那些从沉睡中醒来的大妖和神祇的动作。 江如锦嘆息了一口气道:“你们的事情我是管不着的,我只是想要她平安。”
第73页 “可是人家已经无情地忘记了你。”楚谨言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当年的帝女早已经死在东海的大浪中,帝女之魂只能够寄托在精卫之身,在漫长的没有尽头的轮迴中,影像一点点被磨灭,再相逢的时候还能够记得什么呢?不会忘记任何人,这只是一句妄言,她们谁都没有做到。 “所以我应该像你一样?有一世放纵一世?追求那短暂的百年?看着爱着的人老去?至于下辈子,让她见鬼去?”江如锦被楚谨言说得有些动怒,她身体不能够轻易挪动,可是眼神却表达着自己的讥讽,“现在你追逐薄念之,可是你们能够有多长的时间呢?” 楚谨言哑然,烦躁浮上了心头,她挥了挥手道:“我不跟你说这个问题,我们的观念不同。遗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唤醒前世的记忆,轮迴之后,有了现世人的记忆,到底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个话题。”江如锦冷笑一声,楚谨言有气人的本事,她也没有办法始终保持着沉默。 “笃笃笃——”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楚谨言瞥了江如锦一眼,起身去开门。冷不丁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入了她的眼眸中,严女娣到来的速度比她想像得快很多。在她的背后是江如锦小助理涨得通红的脸,揪着衣角有些愧疚,不敢看楚谨言的神情。而另一侧,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上是那平和而谦逊的笑容。 严女娣来看江如锦,可为什么游敖也跟着过来了?他们这对男女朋友难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游敖这个人就算再温和,他身上那股强烈迫人的气息始终没办法掩饰,楚谨言强忍住那股不适之感,她转身看着江如锦耸了耸肩,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找了个藉口道:“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第038章 楚谨言离开的脚步干脆而又坚定, 只在与严女娣擦肩而过的时候稍稍顿住了脚步。江如锦躺在了病床上, 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数收敛了, 她的目光跟着楚谨言的背影走, 等到她身影以及脚步声完完全全消失后才收回了目光,低敛着眉眼不再说话。 她没有看严女娣, 更没有去看那跟在后面的游敖。 严女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 可是在即将出口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她在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能够猜测江如锦的心思, 能够感觉到她的不高兴。是因为跟着自己过来的游敖吗?蹙了蹙眉,她转过身推了推杵在了身侧的男人, 低声道:“你还是先在外面等我吧。” 游敖点了点头, 他在离去前给严女娣一个拥抱,并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病床上的江如锦终于有了动静,她忽视了游敖那挑衅的目光, 侧了侧身子,用后背对着站在门口的人。严女娣在游敖做出这个动作时, 就下意识地推开他, 只是手伸到了一半, 又像被什么东西给阻拦住一样,她的眉心始终凝结着,最后眼中还浮现了一道难以忍受的光芒。游敖的离去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转头面对着江如锦的时候,她的心中充斥着愧疚和无所适从。手指捏着衣角, 一颗心失去了节奏胡乱地跳动,这是为什么呢?她可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变得这么扭捏。 “你……没事吧。”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严女娣站在床头,看着用后背对着自己的江如锦,带着几分忧心的问道。她在转身的时候要忍受多少的痛苦,她是不愿意看见自己么?蜷缩的指尖掐入了手掌中,这种猜测让严女娣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失落。挂在颈上的坠子在微微发烫,从一开始她就是受到了这东西的牵引,才会慢慢靠捡江如锦。可越往前走,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要挣脱牢笼钻出来。她怯懦了,她想退缩了,正好《神迹》的杀青给了她一个逃避的机会。相遇的早可是相知得晚,她又是庆幸又是遗憾。 “没事。”江如锦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她也确实在生气,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严女娣会把游敖给带上。是她自愿的还是游敖的要求呢?这一举动是来示威的?不悦的情绪几乎冲去了她的目的,可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慢慢地转身对上了严女娣那双充斥着担忧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严女娣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见江如锦没有赶人的意思,她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沿,低声道,“你的家人呢?都没有人过来陪你么?”这句话落下,江如锦周身的气压又瞬间低了下来,严女娣捂住了唇,懊恼自己的失言。没人来陪,显然是跟家里的关系不好,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不用知道也不用过来。”江如锦淡淡地应道。 家人不在,但是楚谨言在。想到了网上的一些流言,严女娣的眼神有几分黯然,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的失望亦或是妒忌不甘:“你跟楚总的关系不错。”眼神看似在江如锦的身上,可事实上毫无依处。 “呵。”江如锦哂笑一身,没有应话。 “我……我……”舌头像是打了结,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跟季喻川嬉笑怒骂时的自在不见了,反倒是像遇见了克星一样局促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在江如锦的面前说些什么话,整个人魔怔了似的。
第74页 “你跟你对象感情很好。”江如锦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严女娣一震,勐地抬眸凝视着江如锦,最后苦着脸应道:“不是,是他非要跟我来的。刚好我的车坏了,送去维修厂,他主动说送我过来。你……不想看见他么?” “不熟而已。”江如锦垂眸道。 严女娣赶忙低首:“抱歉。” “你这表现倒是显得我很小气似的,有必要道歉么?”江如锦轻笑一声,她动了动身体,可下一瞬间那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团,细密的汗水展示出了她的疼痛,从被窝中颤抖着伸出来的手插着管子,她努力了一下便放弃了。在一声嘆息之后,她凝视着严女娣,低声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能的。”严女娣忙不迭地点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突然拔高的声音,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轻咳一声,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江如锦低声道:“有东西在第二个抽屉,你帮我拿出来。” 替她服务,严女娣乐意之至,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打开抽屉的一瞬间,她愣住了。之前好奇的事情有了答案。整个抽屉里只有一条小小的链子,跟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类似,只不过颜色是鲜艷的红,是烈火灼烧时的色彩。之前还跟季喻川说,江如锦有坠子,只是故意不告诉她呢,现在东西明明白白地出现在眼前了,就像是情侣链啊,可是又能够怎么样呢?指尖在触摸到坠子时,仿佛一团小小的火苗在舔舐着指腹,微微的刺痛,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熨帖,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她依然抓不住。 “这是——” “从小就戴着的。”江如锦微微一笑,又道,“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在出车祸的时候它掉下来了,我现在不太方便行动,你能够帮我戴上么?”说着,她用一双盈盈的横波目凝视着严女娣。像是万年的寒冰忽然间融化成了一泓盈盈春水,在这种视线下,严女娣哪里能够拒绝? 严女娣问道:“我把床摇高,可以么?” 江如锦颔首道:“可以。” 凌乱的长髮在处理额头上伤口时候剪去了些许,因为长时间的躺着,显得不那么柔顺和服帖。严女娣单只脚跪在了床上,整个人覆在了江如锦的上方。只不过是戴上链子而已,这么一点儿小事情还做不好么?事实上她看着江如锦的时候一直在走神,就算避开了她的眼神,双手也不由得打颤,尤其是在无意间触碰到她颈间的皮肤时候。唿吸微微地凝滞,悬在了江如锦的上方,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好不容易才将挂坠扣上,她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旁擦着额上的虚汗。“很漂亮。”严女娣真诚地夸奖道。 “谢谢。”江如锦微微一笑,看着严女娣的动作,又佯做不解地问道,“很热么?” “不、不是。”严女娣摆了摆手,可是脸上被江如锦凝视的更加发烫。除了演戏的时候,江如锦的脸上很少看见笑容的,戏中到底有几分演的成分在,跟现在所见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弯起的唇角和眉眼褪去了疏离和冷冽,有些诱人,似是一根在人心间扫动的羽毛。严女娣看着她,心中痒痒的,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那就过来坐着吧。”江如锦垂眸道。 不需要说些什么话,她能来此坐着就好。 严女娣听了江如锦的话,扭扭捏捏地坐了回去,连她自己都感觉到矫情。抿了抿唇,她看着沉声不语的江如锦,低低地问道:“没有其他人过来看你么?” 江如锦淡声道:“没有。” 除了楚谨言,还真的很难看到她跟谁有稍微亲近一点的关系了,在天圣里,跟她一个伽位的有盛清如、阮玉容那些人,还没听说过她跟哪一位是好朋友呢。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她,大部分是在剧组演戏的时候,亦或是无辜躺枪,很难搜索到有关的详细的信息。“那我在这里陪你吧。”一句话脱口而出。 江如锦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道:“那你男朋友?” “不用管他。”说出了句话的严女娣心中轻快多了,她绝对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不只是今天,还有接下去的时间。反正我最近没有什么戏,也没接什么通告。”就算有,找个藉口推了又能怎么样?她跟别的演员不同,在圈子里能够混下去一方面是靠自己的本事,而另一方面,也是最令人忌惮的一面,就是她的身家背景。因为不缺钱也不缺其他的,她严女娣可以自主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将决定去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江如锦脸上满是讶然,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严女娣赶忙摇头道:“不麻烦的!”半晌后又低笑道:“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她想剖白心迹,就差说上“我喜欢”这三个字。她的话江如锦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她自己被丰富的心理活动给吓了一跳。“喜欢”这个两个字看着很随便可也很慎重,你喜欢一种食物是喜欢,但是喜欢一个人呢?她可以用来表示对人的亲近、对朋友的珍惜以及对爱人的心意,那么现在又是哪一种呢? *
第75页 楚谨言离开了医院,也没有回到公司去,放江如锦一个人在那里她也放心,如果连应付游敖的本事都没有了,那未来的事情有什么值得看的呢?她开车直接到了季喻川的家,只不过敲了敲门,发现两个人都没有在,屋中只有那似是狗叫声的呜咽。楚谨言从猫眼处瞧见了那窝成了一团的小东西,怔愣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这两位应该不会去医院吧?她心中这么想着,拨通了季喻川的手机号码,结果听到了那铃声从屋中传出来。越是需要越是见不到人影,而盛清如那处故意切断了感应,显然是怕她没事找事。她楚谨言看起来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踪影,最后只能够一步三回顾的离开了。医院、公司、玄天观——或许还有一个她们会去的地方,楚谨言思忖着,脑海中划过了另一种可能。 江如锦出了事情,想来盛清如也看出了其中的玄异之处,虽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血玉的消息,但是只要有妖氛的出现,她都愿意凑上去一看,寻找一点线索不是么?高速路口上车来车往,那出事的地段被简单处理后划上了警戒线,不少人觉得悚然,便刻意地避过了那一条路。楚谨言开着车到那儿的时候,发现车流量比往日少上太多了。出事车主酒醉驾驶导致后面车辆连环追尾,这件事情已经被定性,自然没有人会在这儿盯着了。 楚谨言下车的时候,如如从一旁的树丛林里蹿了出来,瑟瑟发抖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她感应到了盛清如和季喻川的气息,这两个人怕被其他的注意到,还贴了隐身符呢。“喂,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楚谨言对着空气拍了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傻气,她也一瞬间隐去了自己的身形,看着那两个蹲在一旁对着还残余着焦黑色的里面指指点点的人。 “这儿果然有残余的妖气。”盛清如抬头道。 “一个酒醉不可能其他人也酒驾老眼昏花吧?全部都撞了上去,还真是奇怪,除了你们这些妖,还真不是人可以干出来的事情。”季喻川跟着附和,她冲着黑猫如如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怀里来。而黑猫怪叫了一声,浑身的毛竖起,颇为警惕地瞪着季喻川。“你家的如如还真是小气,不如我的清清乖顺,怎么捋毛都不会生气。”季喻川又说道。 “清清?”楚谨言挑了挑眉,她问道,“你是说你家里那小白狗一样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季喻川瞪了她一眼。 “好了,你们两个可给我闭嘴吧。”盛清如没好气地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你查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吗?现在的妖气淡的很,但是我有预感它会再来,肯定是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猜的没错。”楚谨言面色一沉,“死者中有一个富商,名字叫做张大诚,我查他的时候,发现他跟当铺进行过一笔交易,被抹去了信息。费了很大劲,才发现当初就是他买走了女娲血玉。我猜他惹上了妖物,就是因为身上有血玉的气息吧。” 女娲血玉?盛清如的眸子骤然一亮,她急声问道:“他有什么特点?还有更详细的资料么?” “有钱而庸俗,算不算?”楚谨言想了半天才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在盛清如期待的目光下,又吞吞吐吐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了,他是阮玉容的狂热粉丝,送钱送别墅投资,为了追求阮玉容什么事情都干过。” 听见了“阮玉容”这三个字,盛清如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但是更让她感到不悦的是,楚谨言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她想知道的是关于女娲血玉的事情,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楚谨言说的内容,恐怕娱乐媒体会很欢迎。 “为什么这东西一定是在他的身上呢?”季喻川插嘴问了一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喜欢追求阮玉容的话,那血玉显然也会被作为礼物给送出去的,毕竟里面有凤凰之影,看着还挺好看的。要不是缺钱了,我就——” 季喻川话还没有说话,嘴巴就被盛清如用手给捂住了,她的话倒是打开了一扇新的门,至于后面的,就不用再说了。“阮玉容一直请病假休养?”盛清如问道。 “是的。”楚谨言点点头,她都快忘记了自己公司里的另一株摇钱树了。 “妖物感应到了血玉的气息,找上了张大诚,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它会不会黏上阮玉容呢?”盛清如又问道。 “这个有可能。”楚谨言点了点头,她其实不怎么关系阮玉容的死活。不过她生病的时间也够长了,是因为盛清如的“死”伤心过度还是邪灵入侵?得知她与女娲血玉可能有点关系的时候,楚谨言决定去关照关照自己的“摇钱树”,但不是现在。她跟盛清如的预感一样,笃定了那没有找到东西的妖物会回到这附近游荡。 季喻川支支吾吾了几声,见盛清如还不松开,她就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奏效的,盛清如立马就松手了。重新获得言语自由的她当即就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有妖怪要来?” “是的。”两个人同时点头应答的模样还真是无比残忍。 “我可以申请回家去吗?”季喻川可怜巴巴地说道,天晓得她为什么又一次被盛清如给骗了出来。处理那些妖魔鬼怪不是她的事情吗?就算两个人结了阴契也不用一起去冒险吧?她内心不想接触这些事情,也不想盛清如落入险境中。
第76页 “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这次盛清如没有怼人,反而是好言安慰道。 楚谨言翻了个白眼,啧啧几声。这两人之间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啊?其实她也不想在这里了解妖不妖的事情,回到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就算对上薄念之的冷脸那又如何?对着心上人,就算是一言不语也是妙趣横生吶。 作者有话要说:  信我,甜文。 第039章 夜幕降临的时候, 高速路口的变得尤为冷寂, 四面八方的风没有了燥热, 仅剩下一丝丝阴冷。昏黄的路灯只剩下几盏还在明明暗暗之间挣扎, 偶尔路过的车如风驰电掣,生怕在这个不久前出事的地方遇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死去的人会不会都变成厉鬼啊?”季喻川开口问道, 下意识朝着盛清如身上靠了靠,抓住她的衣袖, 小心翼翼地问道。 “鬼道也是一种修行之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鬼道的, 没有机缘的直接毁灭湮灭。还有的人进入了鬼道,但是他们没有出来, 而是失去了记忆去了下一个轮迴。”盛清如扫了季喻川一眼, 在她的手上拍了拍,示意她站直身子。 黑猫如如警觉了起来,弓着身子竖起了浑身的毛, 仿佛下一瞬间她就会像一颗子弹一般弹出去。楚谨言站在几步外,她的眸中闪过了一道红光, 低喃了一句“来了”。一阵浓烈的妖气蔓延, 在季喻川看来, 只不过是吹了一阵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的阴风。 妖物对生人是有感知的,有的妖会占据人的躯壳,有的妖则是会直接将人给吃了,变成人的样子,妖中有善恶, 但是跟人世间得标准还是不一样。夜色中,灯光带来了点点的希望,可是转眼间就被妖雾给吞没。只听到“咚”地一声响,季喻川也看到了那逐渐显形的巨大妖怪。它趴在了地上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半晌后才勐地抬起头,咧着嘴凝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被发现了呢。”楚谨言努了努嘴,可是面上不见丝毫的紧张。 “涂山言?还有尊驾也在此?看来血玉确实是跟血玉有关啊,只不过可惜的是,大家都一无所获。”桀桀的怪笑声在寂静的夜中极为清晰,模样丑陋的妖物口吐人言。它的视线从楚谨言身上慢慢挪到了盛清如那一侧,最后定在了季喻川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它耸了耸鼻子,血红的眼眸中出现了几丝诧异。 “你害死了人类。”盛清如平淡地开口。 妖物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兇恶的光芒,它低喃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蝼蚁,也配拥有血玉?” “那你这丑八怪配么?”楚谨言冷笑一声道,“娲皇的遗物也是你碰得的?”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涂山也站在了女娲那边?可别忘记了是谁限制了你们的修为,让你们至死都修不出九尾的?凤凰一族始终追随着娲皇就算了,你涂山九尾狐,可就算了吧。”妖物嘎嘎地笑了一声,满是轻蔑地横了楚谨言一眼。这失事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碰上了九尾妖狐和凤凰——掂量着自己的胜算,妖物决定先行撤退,到别处去寻找女娲血玉的下落。 在妖物动的一瞬间,如如发出了一道高亢的叫声,朝着巨大的妖物袭击去。 “各界的界限被打破,妖物进入了人间,这并不意味着有强大能力的你可以在世间胡作非为。”盛清如知道这里没有女娲血玉,她也不过是等待着可恨的妖物出现。好几条人命折损在它的手上。它选择了恶之道,人死前的不甘和怨愤会被它吸收化作本身的力量。当尝到了这些能力的时候,它还会收手么? “那你是想怎么样?替天行道将我送回妖界吗?”妖物的态度是轻蔑的,如同所有的规则都形同虚设,它已经拥有了自由,怎么甘心被就困在那片地方。凭什么人类占据着最好的福地,曾经妖天巫地之时,也不知道人类是在哪个夹缝中生存呢。就因为他们身怀女娲之灵,是娲皇的造物?妖物的修为比如如深厚,在应对攻击的时候,它还能够腾出手,让妖雾瀰漫整个路口,伸出一只手抓向那疾驰的车。 “它要向开过来的车动手!”季喻川唿叫了一声,声音中夹带着几分的愠怒,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将要冲出束缚,可是沸腾的血液在转瞬间冷却。妖和妖之间的斗争,人要变成牺牲品,又是凭什么呢?季喻川没有一头热地冲上去,她扯了扯盛清如的衣袖,求救似的望着她,她知道盛清如总是有办法的。 那无限伸长的巨臂在即将触碰到疾驰的车时,突然间被一道箭光给截断。只见比太阳还绚烂的光束灼烧着那条手臂,不过是一眨眼,被它吞噬的地方只剩下了残灰。妖物復原的能力很强,就算是断手断腿都可以轻而易举恢復,可是现在不一样,被凤凰神火吞噬的整条手臂上,灵力完全被烧尽。这一下彻底地惹怒了妖物,它一把将如如掷了出去,一双眼死瞪着盛清如。 “我以为按照你的修为,现在还应该是鬼态。” “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会有很多。”盛清如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冷淡的笑,“在人妖可以共存的时代里,妖物随&未&知&数&意屠戮人类是大罪,现在亦然。” “所以呢?”妖物的眼睛迷了起来,盛清如的手中有妖物畏惧的神弓,再加上可以将一切烧成灰烬的凤凰神火,而一旁的涂山言没有动,她只是将受伤的猫抱在了怀里低声抚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它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又不甘心自己的落败。在三人中最薄弱的一环就是人类了,而且看这人类对凤凰来说很重要,如果能够将她擒到了手中。心下打起了主意,妖物跺了跺脚,冷笑一声道,“就算是妖皇醒过来,他也不会管这些事情的。现在妖族的全部心思在重现太古盛世,你难道不知道么?就算是你最靠近女娲的一族,可是别忘记了自己本来也是属于妖之道。”
第77页 “跟它说这么多做什么?拖延时间吗?”楚谨言偏头看着盛清如冷哼一声,只见她的身上妖力暴涨,五条巨大的狐尾就现了出来。其中有一条尾巴延伸到了季喻川的身前,朝着地面狠狠一击,便见得一股浓黑的妖力冲出,在下一瞬间被狐尾震散。“它要对付你的小女友。” “我知道。”盛清如淡淡地应道,她瞥了季喻川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嘆了一口气,手中的逐日弓浮现出来,她又重新的弯弓,用灵力幻化出三支箭搭在了无弦之弓上。 “同为妖族,你们非要赶尽杀绝?”企图被发现,妖物也愤怒了。它落入了网中,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够拿命进行搏斗。每一支箭矢上都带着灼热的凤凰神火,几乎让它避无可避。而另一旁的狐尾则是裹挟着巨力,蛮横地撞击。 速度太快了,季喻川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动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才能够瞧到几丝残影。那妖怪是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的,就算被击中了也不改自己的执着。危险即将降临,季喻川心跳的速度陡然间加快,她的唿吸几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了,双腿也像是被钉子钉到了原处。眼见着自己要被妖力给笼罩,下一瞬间盛清如出现了。 季喻川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妖物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料想到的动作,它选择自爆元神。在爆裂的一瞬间,它全身的妖力都会被激发出来,以十倍甚至是百倍的恐怖力量进行攻击。这是以命做代价的攻击,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攻击。妖物在这一刻选择了自爆元神,显然是想把几个人都给拉下水,就算是死也要拉人当垫背的。丑陋怪异的面容在最后一瞬间挤出了诡异的笑容,爆炸式的力量在这一瞬间散发着强烈的白光,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盛清如和楚谨言尚有能力自保,可是季喻川她—— 爆炸的速度太快,力量也太强大,根本来不及去护住她。盛清如的眼睛被白光刺得淌下了眼泪,她的心紧紧地揪起,而从灵魂的深处蔓延着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一声轻啸后,她用手压着了自己的心口,弓着身子,额上淌下了一滴滴的冷汗。 妖力停留片刻便消散在天地间了,妖物的尸体化作了飞烟,而地上残余着一块玉牌。感觉到白光散去,季喻川拿开了挡住了自己双眼的手,她弯腰捡起了那块刻着奇怪符文的玉牌,擦了擦仔细地打量,看它到底值多少个钱。 “你没事?”楚谨言挑了挑眉,惊诧地开口。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你是见不得我好吗?”季喻川扫了楚谨言一眼,不高兴地应道。她快步地走到了盛清如的跟前,见她姿态和神情都有些奇怪,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嘀咕了一句,“是受伤了还是心脏病发作了?” “季喻川,你真是让我惊嘆,你真的是普通人吗?”楚谨言眸中划过了一道亮光,她走到了盛清如的边上,发现她自动封闭了五识,不知道在逃避些什么东西。摇着头嘆了一口气,她在盛清如的身上击了几下,才压着笑意道:“醒醒,你的小娇妻没事。” 第040章 封闭了五识就可以让自己处于一个看不到听不见的世界里面, 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逃避的方式。在妖物选择元神自爆的那一瞬间, 盛清如来不及去救季喻川, 她以为季喻川死了, 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选择自我抹去这段记忆, 而让自己的神思留在一片空茫里面。楚谨言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正好解开了她封住的五识, 当风声传入耳中, 迎面吹来了寒凉的冷气, 被她遗忘的事情一点点地回笼。 她的面色是苍白的,而动作也无比僵硬, 好半会儿才明白过来楚谨言话中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着季喻川, 目光从迷茫渐渐变成了轻快,她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尽管她不知道这反应是结了阴契后的自然行为, 亦或是出于她主观情绪上的在乎。她紧抓着季喻川的手,宛如攀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怎么样了?”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盛清如摇摇头, 季喻川也嘀咕了一声“我没事”。她将手中的牌子举起来, 左瞧右看, 半晌后问道:“你觉得这东西值多少 ?那大妖死后就留下了这个,虽然没找回血玉,可有这玉牌也是不查,对不?” 盛清如她们这才注意到季喻川手中的东西,一面盈着淡绿色光泽的玉牌, 上面一个个符文织就成奇怪的图案。盛清如从她的手中接过牌子,面色微微一变,半晌后她才笑了笑,应道:“就算你敢卖,这东西也没有人敢买。” 楚谨言蹙了蹙眉道:“你也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直说不好吗?”被两个人排斥在外的感觉有点儿小凄凉,季喻川抢回了玉牌,宝贝似的揣在了怀中,她就不相信这上好的玉牌没有人敢要。 “这是妖皇令。”如季喻川的愿,盛清如直接开口,“看来妖物的行为是出自妖皇的授意,可是它自己都没察觉到妖皇的回归。果然如之前猜测的那样,妖皇他们对转灵珠极为感兴趣,企图回到太古之世。” “先收着吧。”楚谨言挑了挑眉,又道,“只不过有件事情让我诧异,为什么你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要知道元神爆裂后产生的能量很强大的,摧毁一具肉身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第78页 “可能是我福大命大吧。”季喻川吐了吐舌头,她将“妖皇令”丢给了楚谨言,轻笑道,“东西卖给你了,钱记得打我帐上。”既然是跟妖皇有关的东西,她季喻川就不愿意再留着了,谁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转身凝视着盛清如,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我们可以回家睡觉了吗?” “可以。”盛清如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季喻川。她记得之前往季喻川的体内注入自己的力量,可是就像泥牛入海被她给吞噬了,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难不成这次大妖的力量也是如此?不排除这种可能,然而盛清如已经不愿意再拿她来冒险。女娲血玉的线索到这儿像是断了,盛清如思忖了片刻,在楚谨言即将离开的时候,低声道,“有时间的话啊你关心关心阮玉容吧。” “其实这话应该跟你说,如果你没有死的话。”楚谨言嘆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毕竟太多人以为她们两是一对儿了,再者阮玉容对盛清如是不同的,就算她接受了姜临帆的追求,那看向盛清如的眼神也不会骗人。可是,在大众的视野下,盛清如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跟她酷似的“盛小如”。 “你以后会去找阮玉容?”在楚谨言走后,季喻川睏乏的神思变得清醒了几分,她抱住了盛清如的手,有些不高兴地问道。除了在荧幕上,她与阮玉容也只是短暂的碰了几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对阮玉容这个人没有什么喜恶,可是这个名字跟盛清如三个字放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她很讨厌这种难以把控的感觉,为什么情绪不能够由人为控制呢?而是自主展现,并将那些刻意忽略的事情也给摆在了面前。 “我这样子该怎么去找呢?入梦么?”盛清如轻笑了一声。 “我这不是怕你跟她演绎一场人鬼情未了吗?”季喻川哼了一声,不满地应道,“要是阮玉容也有奇怪的能力呢?要是她能够看到你呢?反正我觉得不放心。” “可是女娲血玉最终还是要拿回来的。”盛清如一脸平静与淡然。 在这一时刻,季喻川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卖掉血玉的行为了,如果这东西一直在她的手中,那很多的事情就没必要了,不是么?不会有阮玉容,盛清如也不会动去她那儿打探消息的念头。嘆了一口气,季喻川道:“反正我不想你过去她那边,让楚谨言去查不就行了吗?” “你——”原本盛清如是想说你有什么立场关心这件事情的,可是话到了唇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可以跟季喻川随意戏嚯、互怼,可是在感情稍稍变味之后,这些日常的行为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一般。除了这一个字,她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定定地看着季喻川,想要探究她身上存在的谜团,也想要了解她这个人。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才会变得如此么? “不答应就算了,我才不会管你呢。”季喻川不知道盛清如在想什么事情,在她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这令她有了一丝慰藉,可是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如果——如果她真的走上了那条路,盛清如会愿意跟她并肩吗?还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到最后又会有什么言语来搪塞。人在重压之下,总会选择逃避这一条路径,季喻川不是大无畏的人,她避开了这些情绪,而是将话题绕到了一些小事情上。摇了摇盛清如的手,她的眼角流露出的媚态就像是演戏时候,她假装自己是在演戏,可有那么一瞬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假象还是真实。“我好睏,你背我回去。” 盛清如看着熟悉可又似是陌生的季喻川,那一点儿小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心湖中也只剩下了浅浅的波澜,她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公主抱很适合呢。” 季喻川佯做天真的眨眨眼道:“你愿意抱我,我也不介意的,反正我被吓到腿软了,自己走不动。是你带我来这个鬼地方的,你要负责哦。” 盛清如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在发生连环车祸后,这条高速公路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可是没几天就传出了其他的流言来。有车主说路过这条高速的时候看到了妖怪,最后是仙女出现救了他的命,当然他的说法被人当做痴人说梦,可是高速路口上那开裂的路面和大坑却昭示着一切的不寻常。从录像带上看,一切如常,这儿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偏偏变化就这么产生了。关于妖怪的流言在这事情的催动下越来越多,就算最后职能部门出来闢谣,也无法遏制这股蔓延的恐慌。 “你相信妖怪的存在吗?”严女娣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并将手机关机,坐在了医院里陪江如锦看电视。她将切开的苹果餵到了江如锦的嘴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段路口在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彻底地被封住了。现在的网上很热闹,连死讯发出后几个月的盛清如,也被人给拖了出来,说什么她坠楼其实是因为遇到了妖怪,不是被人,而是被妖物给谋杀的。 “不知道。”江如锦低头看着苹果,或者说看着严女娣的指尖。她还真是留在医院中陪自己,期间游敖来了几次,送了一些吃的,可是严女娣察觉到自己的不高兴,勒令那个男人不要再来了。有人服侍着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江如锦咬住了那块苹果,舌尖有意无意地从严女娣的指尖扫过。
第79页 像是一串电流在心中流窜,严女娣勐地收回了手,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凝视了江如锦片刻后,又转向了另一处。她低声道:“我相信妖的存在,我也相信那种超出科学可以解释范围的妖力的存在。”她遇见过道士,她知道自己身上不同寻常之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所谓的“有缘人”游敖并没有带给她答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有点儿超能力。”严女娣说着就动了动手指,床头柜上杯子中的水瞬间凝结成了冰块。 江如锦的目光从杯子上淡淡地扫过,她的语气颇为镇定:“你不怕我把秘密说出去,害你被送去研究人体的地方吗?” “你不会。”严女娣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再说了,有严家和游家在这里,全城还有谁敢动我?” “你是铁了心要跟游敖结婚吗?”江如锦眉心一蹙,克制住心中尖锐的刺痛,她低声问道。 “按照正常情况发展的话,答案是肯定的。我自己尚在迷茫中,不知道要想多少年才能透彻,还不如顺了他们的意,就这么过下去吧。”严女娣的情绪低落了些许。 “我以为被称为‘女王’的你多少有点儿主见。”江如锦嗤笑一声道。 “让你失望了,是么?”严女娣微微一笑,她凝视着江如锦,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我可以为了你逃婚哟。” “算了吧,这份厚爱我消受不起。”至少在现在不行。江如锦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的悲悯,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严女娣还是为了自己。 对于江如锦来说,这些伤势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想走,她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因为严女娣的陪伴,她只能够耐着性子等待身体慢慢地修復伤处。夜晚的时候,严女娣很少留宿在这一处的,可也难保哪一天她愿意留下。白天,由于游敖的到来,气氛陷入了一片诡谲之中,江如锦情绪免不了有些低落,而跟着游敖出去后又回来的严女娣,情绪却有些激动。“我该考虑你说的话了!”大约是被气狠了,她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晚上我也留在这里陪你吧。” 这个要求怎么都没办法拒绝,不是么?江如锦勾了勾唇,一颔首便是一个“好”字。医院是一个冷清可怖、鬼气极重的地方,江如锦能够感觉到周边到处飘荡的幽魂,可现在人间鬼界两相安,没有出现什么刺激它们的事情,它们也只是在看不见的空间里游荡。 一旁的严女娣已经躺在了病床上睡着了,说是陪护,可偏偏她自己陷入了梦境之中。她脖颈上的坠子,似是感觉到什么的存在,一直发出淡淡的亮光。错位的灵珠、错位的相遇以及错位的记忆,她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一起归去呢?江如锦察觉到一丝怪异是在夜半时分,这座城市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梦境里。严女娣的身上被一股奇怪的气息笼罩着,不是水灵珠,而是——龙气!意识到这事情的一瞬间,只见原本沉睡的人蓦地睁开了眼,睁着一双带着杀意的猩红眼眸。 妖气大张,显然不是来自于严女娣的本事。到了这种时刻,江如锦也不好在床上继续当病人,一个利索的翻身便一跃而起,冷浸浸的眸光就像是天边悬着的一勾冷月。能够跟严女娣近距离接触并在她身上下了咒法的妖物除了游敖,还会有谁? 江如锦没有称心如意的武器,火灵珠在她的手中可也没有什么作用。她不知道游敖在严女娣的身上到底放了多少的龙气,只能够选择以静制动。她不认为被控制了意识的严女娣,还能够从那束缚中钻出来。 “我知道你会醒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你也距离我们这么近。”游敖的声音落在了耳中,并不算太美妙,江如锦望着严女娣,面前慢慢地浮现了一副张狂的笑脸,她沉声不语,而对面的人步步紧逼,非要她陷入回忆之中。“当初你救不了,现在也救不了,不如就这样算了。我们到底还有兄妹之谊,当初的决裂做烟消云散如何?” 当初帝女被东海的这群孽龙害死,她闯入海域与他缠斗最后只拿回了火灵珠,如果真有存在兄妹之情,当初看在她的面子上,就不该对帝女下手。谁知道他求的是人还是火灵珠?孽障开口说情意,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敢说你不说为了她身上的水灵珠?可惜你拿不到吧?那臭道士收了你的钱,可有些事情是不会帮你干的,最多只是帮你牵了线,说什么是有缘人之类的话语。”江如锦冷笑一声。现在转灵珠落入了轮迴,怎么都察觉不到女娲的气息,只有五灵珠在手才能够寻到转灵珠的下落。他水族一直任妖皇差遣,在成全自己的私心之余再拿到水灵珠,岂不是妙哉? “看来你是不愿意收手咯?”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剑拔弩张的紧凝气息在这一瞬间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江如锦屏住了唿吸已经做好了最不妙的打算。在车祸中她能够活下来算是个奇蹟,现在就算突然间死去,医院也有足够的藉口来解释,所以游敖他敢在这种时候动手。江如锦不知道游敖醒来多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但是她清楚自己的力量。在短暂的时间中,她的功体并不完整,信仰力提升了她的修行速度,可到底还是不如全盛时期。
第80页 隐隐的龙吟在医院上空盘桓不去,一道巨大的龙影浮现,而落在了未曾睡去的人眼中,便是一个极好的兆头,在传承千年的文化中,龙渐渐地被赋予了很多超出它本身的文化意义,成为了一种精神力的象徵。在这一刻,江如锦忽然间明白过来,游敖根本不需要像他们一样进入娱乐圈吸收信仰力,光是龙图腾的崇拜就可以他获得源源不断的信仰力,幸而这只是附着在严女娣身上的一抹龙气。严女娣走近的时候,江如锦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她身形急闪,在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左右腾移,硬是不让严女娣靠近自己的身躯。 房中的氛围始终紧凝着,像是巨大的铅块压在头顶,可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砰——”地响声,一道白影从窗中闪入。要知道这是在十九层的高楼,一般的猫猫狗狗可没有本事从这里跳进来。江如锦分了一部分神思在那白影的身上,没有料到严女娣在这一刻又发动了系列,五指一蜷缩立马变成了龙爪,将江如锦的病服抓破,在胸口处留下了几道血红色的爪痕。 低低的呜咽声听起来很奇怪。 严女娣没有继续再动。 江如锦低头看着那咬着严女娣裤脚的小白糰子,一颗心骤然提起。小白糰子接触到严女娣的那一瞬间,就在吸食她身上残余的龙气。她背后的龙形在使劲挣扎,可最后还是一点点地虚化,被白糰子吞入。而这小小地白糰子身体也慢慢地开始膨胀,从原来的小不点慢慢变得膝盖一般高。在吸食完龙气的时候,它打了一个嗝,翻了个身做四脚朝天状。 严女娣失去了意识,继续陷入了昏睡中,要不是江如锦眼明手快将她接到了怀中,保不准摔在小白糰子身上。将严女娣安置在床上后,江如锦更加没有睡意,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像是狗的生物,她可以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一条简单的狗,很可能是某种神兽失去了力量变成了狗的形态。可它到底是谁派来的呢?为什么能够吸食龙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追的印度剧在停更了很长很长时间后,恢復更新了,所以今天加量!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加量! 第041章 “清清——” 在没有事情的一天, 季喻川难得起了个大早。客厅厨房转了个遍, 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新宠物的身影, 看门窗关得好好的, 小东西又能够躲到哪里去呢?用手揉了揉眼睛,她又转回了卧室中。盛清如这些日子兑现了承诺, 晚上还真没有再打坐修炼,反而让她拥在怀中, 此时, 她正盖着一层薄被, 双目紧闭着,似是沉浸在梦境里。 都说结了阴契的人, 梦境中会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盛清如她难道也是么?季喻川一时间好奇心爆满,将寻找清清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盛清如的身旁,正打算伸出手捏一捏她的鼻子, 哪里知道还没有触碰到,便被直觉敏锐的人一把拉住。一阵天旋地转后, 两个人的体位倒转。 这—— 季喻川吓得一口粗气都不敢出, 眨了眨眼看着身上的人。可是那傢伙双目微合, 那里有醒来的迹象?难不成是反射性的动作?季喻川被盛清如压了一阵子,见没有任何动静,胆子也慢慢地打了起来,她尝试着将手从盛清如的禁锢中释放出来,搭在了她的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开始摩挲旋转。 盛清如的下巴正抵着她的肩窝, 季喻川一个人玩闹了一阵后,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慢慢地推开,自己则是半趴着,用双手撑着下巴看盛清如那张百看不腻的脸,有的人就是天生的美人相。她的身上清凉如玉石,倒是很容易让人想到一句词来:玉骨冰肌,自清凉无汗。只是不知那“敧枕钗横鬓乱”的场景又该是如何? 见色起意啊,季喻川在心中感慨着自己的不该,可是趁盛清如没有醒来的时候,该揩的油水还是要揩的,被她欺负了那么久,不拿回一点儿又怎么能够呢?乌黑的长髮散在了枕头上,在记忆中盛清如饰演的古装影视剧为主,那一头如云的乌髮几乎没有剪过。季喻川舒了一口气,在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将她髮丝一圈又一圈的缠绕,无意识的一牵动,听见了一道低低的嘤咛,盛清如眉头一皱,似是有醒来的迹象。 大魔王要醒过来了,这样的认识让季喻川吓了一跳,她急惶惶地想要起来,可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身上不肯挪开呢,顿时被睁开双眼的盛清如抓了个正着。清明的眼神中没有初醒的惺忪和迷茫,反倒是在一旁看了很久。季喻川没有说话,她硬着头皮对上盛清如的眼,缓慢地松开了那一缕头髮,而手自然也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你说——”见季喻川要逃,盛清如一伸手又将她给拉了回来,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温热的气息打在了脸上,一时间催开了十里桃林,面色嫣红霎时好看。盛清如并不急着说完这句话,她的嘴唇故意地从季喻川绯红的侧脸上擦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畔,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你胡说什么!谁对你有意思!你别臭不要脸!”一听这话季喻川就炸毛了,她有些着急,可是盛清如的力气比她大,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身上,她便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挣脱不开。身体在扭动着,与盛清如的贴得更紧密,甚至还有一条腿趁机挤进了她的双腿间。季喻川有些羞恼,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双眼,瞪着身上的人。可到底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意味。
第81页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盛清如轻笑一声道,“我只是随口问一问诶,你不是就不是嘛。” “我没有激动。”季喻川矢口否认,可是连她自己都骗不了又如何骗盛清如,半晌后她抿了抿唇,又道,“你要是被一个人以一种暧昧的姿态压着,你能不激动吗?” “可以啊。”盛清如说着就带季喻川翻了个身,让她整具身躯都叠在了自己的身上,“你瞧,我这不是没有激动起来吗?” “你——”季喻川一时无言,她的态度软了下来,趴在了盛清如的身上,声音低如蚊蚋,“你先松开我,这样很奇怪。”若是一开始的打闹,那便是无所谓了,可是她偏偏对盛清如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季喻川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想逃避那些真实的情绪,可是在明了了接受之后,她又能怎么选择呢? “不奇怪。”盛清如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她的手落在了季喻川的腰间,甚至掀开了她的衣服重复着刚才她做的动作。微凉的手指就像是压着冰块从滚烫的肌肤上的滑过,所到之处都是潺潺的水流。季喻川打了一个激灵,果然盛清如是装睡的,她什么事情都知道。哆嗦了一阵后,她赶忙压住了盛清如作怪的手,有苦说不出,只能够眨着一双水润的眸子,委委屈屈地摇头。 “你对我没意思,可是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呢。”盛清如在季喻川的耳边吹气,故意压低了声音道。真心亦或是假意,季喻川是看不出来的。在一切都未曾明了之前,她接受的是最坏的结果。 出于自己毛手毛脚的报復,盛清如还是小心眼。好不容易得救的季喻川,身体滑得像是一条游鱼,她离开了危险的床站在了一边整理了嬉闹间有些凌乱的衣服,偷偷瞥了盛清如一眼,暗自腹诽道。 盛清如坐起身,靠在了床头,打量了季喻川半晌,才慢慢地敛尽了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清清,清清,你大早上叫魂呢?你真的不考虑给那小东西换一个名字吗?比如‘小白’‘阿白’‘白白’什么的,反正都比现在的好吧?” 季喻川的情绪也慢慢地平復过来,她想起了正事。白了盛清如一眼道:“不叫清清那就叫清如,你自己选一样吧。对了,它跑哪里去了,我找不到它的踪影,难不成被什么妖怪吃了不成?门窗关得好好的,不可能自己出去啊。” 盛清如扫了季喻川一眼,对她的恶趣味实在是不敢苟同,懒洋洋地开口道:“早就跟你说了它不是一般的东西。” “我知道啊。”季喻川点点头,在盛清如回来说了那么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小白狗不简单了,可是盛清如没有将它给扔出去,说明它是无害的嘛,养着小萌宠也无妨。在今早找不到它身影的时候,季喻川想过最坏的可能是它跑出去被大妖怪一口吞了。毕竟那么丁点儿,人家一巴掌都可以把它拍死。 “这个你放心,只有它吃别人的份。”盛清如懒洋洋地应道,“收拾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你还要看病吗?医医你的——” “医医你的智障。”盛清如就知道这张嘴讲不出什么好话,没等季喻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地应道。这样的相处是她们之间的常态,可是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盛清如的神情没有从季喻川的身上离开,将她一丝一毫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是有点儿生气和委屈了?要放在之前,她的那张利嘴啊,只有怼人的份。盛清如的眉头蹙了蹙,她张了张嘴,破天荒地开口道歉,“对不起,我——” 季喻川勐地瞪了她一眼,斥声道:“你才智障呢!”天知道她的钢铁心怎么变成易碎的玻璃。 “是是是。”盛清如舒了一口气,她也从床上下来,开口道,“等会儿我们去医院看看江如锦,还有你的‘清清’。”楚谨言的猫叫如如就算了,她季喻川凑什么热闹,这两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去,真是莫名的羞耻。可是现在季喻川正在气头上,可别惹得她哭出来。现在的季喻川行为不可捉摸,脸色变得就像是五月的天。 “你说清清在医院?它为什么在那里?”季喻川抓住了重点。她觉得医院里的江如锦未必会欢迎他们。 “我让它过去守着的。”盛清如一抬眸,懒洋洋地应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我自己又不想过去,就让小东西去打先锋咯,不过到现在都没回来,看来还真的是出了点事情呢。” “你的脸上看不出伤心遗憾,反而是有点儿——”季喻川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有点儿幸灾乐祸。” “你胡说什么呢。”盛清如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到底是同个公司的,还有火灵珠在她的身上,我怎么能见不得她好呢。” “信你才有鬼。”季喻川瞪了她一眼,她知道盛清如实则淡漠冷酷得很,对于严女娣和江如锦她本来是漠不关心的,要不是需要的东西在她们的身上,可能连她们是死是活都不会管吧?那么自己呢?如果阴契解开后,她是不是也将自己抛到一边去? 盛清如和季喻川到医院的时候,严女娣正躺在另一张病床上昏睡,而江如锦则是在一边照料者,要不是那一身衣服,看起来严女娣才像是个重病住院的人。来查房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被江如锦用藉口挡了回去,遇上个认真负责的非要管到底,最后还是请院长开口。
第82页 “看起来你好得很。”盛清如一抬眼,忽略了江如锦那比纸片还要苍白的面颊。 “托你的福。”江如锦淡淡地应了一句,半晌后又出声道,“现在如你所愿了,她身上的龙气消失了,要解开那个老道士下得符咒么?” 季喻川完全像是打酱油的,她背靠着门,视线在明亮的病房里面熘达了一圈,直到瞥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嘬着口一声唿哨,她低声道:“清清,过来。”白影一下子就蹿了出来,扑向了季喻川,而盛清如也在这个时候转了个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季喻川一眼。 小白糰子忽然间长大了,直立起来有半人高?季喻川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她是喜欢狗没有错,但是只局限于可爱软萌的小狗崽子,大型犬她是瞧都不想瞧一眼的。一伸手挡在了清清的面前,示意它不要过来。一人一狗对视了半晌,她才开口道:“清清,变小只。” “听起来像是在叫你。”江如锦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扫了盛清如一眼,垂眸道。 “别理她。”盛清如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我们继续说正事吧,没有想到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望天犼还能够吸食龙气,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所以它果真是你派来的么?”江如锦轻笑,“你猜到游敖会动手?” “我可没有揣度人心的本事,我只是怕水灵珠和火灵珠飞走了。”盛清如坦言道,让她看着游敖拿走它们,还不如让它们完好无损地留在了现主人的身上呢。“我今天过来不是看你的,还是想瞧瞧她是否能够醒来。” 江如锦扯了扯嘴角,笑容有几分牵强:“这同样是我期待着的。”老道士说了,她现在元魂还没有觉醒,贸然解开了水灵珠的封印,会对她的躯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至于是哪一种程度,江如锦是不敢也不愿意去试探的。“你想拿走这两颗灵珠?” “难道你们不愿意给么?”盛清如勾了勾唇,眸中带上了几分冷意。这五颗水灵珠分散到了各处,可终究是娲皇之物,它们终将回到原来的主人身边。 只要是说句拒绝的话语,难保盛清如会兴起抢夺。江如锦不知道该将她划为哪一类人,但是她知道在必要的时刻里,盛清如的嘴脸可能会变得跟游敖一样可恶。“不过是两颗珠子而已,没有什么不舍的。”她淡淡地应道,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了季喻川的身上,她思绪转了转,半晌后才轻笑道,“你不怕我狗急跳墙,对她动手么?” “你不会,如果真的要动手,你有的是机会。”盛清如笃定道,“再者,你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她本身快言快语的性格,还是说其他?”盛清如有些期待,她相信江如锦也是有某种预感的,只要有一丝的不同,就有可能获取和那隐藏的秘密有关的谜底。 “不合眼缘。”江如锦淡淡地说了这四个字,更深的心思则是藏在了最深处。 “你们不觉得自己很没有礼貌吗?”季喻川在一旁听了也不少了,她唇角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容,弯起的眼眸就像是一勾月牙儿,“当着我的面谈论我,是把我当成死人来看吗?” “我们讨论的话题,跟你在不在这里有关吗?难道你不在的时候就会变成喜欢吗?”盛清如偏着头反问道,那眼神就差说一句“乖,跟你的小白糰子一边玩儿去”。 “好,那就不提这件事情。”季喻川眯了眯眼,她单手将清清抱在了怀中,右手指着昏睡不醒的严女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作为严严的朋友,我应该有资格知道吧?你昨天让清清来医院里,这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游敖出现了?是他致使严严昏迷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季喻川已经能够整理出来一条比较清晰的思路,她知道盛清如要找的东西就在严女娣和江如锦的身上,也知道这三者在千年前有着很深的纠葛。严女娣的体内沉睡着帝女或者说是精卫之魂,而江如锦则是传说中的冰夷,虽然跟故事里有些不一样,可到底还是能够明白的。“你想要她元魂醒来,而你想要她身上的灵珠。”季喻川说话的时候,手指了指站立在一旁的人,最后又虚虚一划道,“而那可恶的游公子则是又想要人又想要灵珠。” “恭喜你,答对了。”盛清如拍了拍手,佯装贺喜。 “如果严严她醒不过来呢?她还是现在的自己呢?她还是要跟游敖结婚呢?”季喻川一脸问了几个问题,她最后凝视着江如锦,问道,“你是要去抢婚吗?搭上你在这世间的前程以及万千的信仰力?” “如果她醒不过来。”盛清如先开口了,她做好了面对这种可能性的准备,“在这种时候,游敖已经发觉了,他宁愿放弃在严大小姐身上的龙气也要攻击江如锦,说明对两颗灵珠是势在必得的。那么必要的时候,我就顾不上严女娣了,只能够强行解开那符咒,取走水灵珠。” 江如锦讥笑一声道:“你还真是无情而又心狠。” 盛清如耸了耸肩,不那么有诚意地应道:“我只能先说一声抱歉了。” 季喻川:“……”那两人剑拔弩张,为什么被忽视的总是自己?
第8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广告: 预收文:[快穿]正道栋樑 详情点进作者专栏,就是那本封面超好看的文。 第042章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说来的话不重要。 呦呵, 和江如锦对峙的空隙还能够跟自己搭话呢?季喻川白了盛清如一眼, 直接忽视了她们两个人, 走到了严女娣的跟前。她脖颈上的水灵珠一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季喻川尝试着用手摸了摸,可是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就缩了回来。 没有像楚谨言一样为符箓所伤。 “……”盛清如抿了抿唇道, “你把它拿下来试试?” 季喻川一挑眉,摆了摆手道:“你怎么自己不去做这事情, 非要让我来?”赔本的买卖她是不干的, 要是没有危险, 觊觎着水灵珠的人早就自己动手了好吧?怎么可能让这东西留到了现在?撑着下巴在床沿坐下,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严女娣沉睡中的面容, 在睡梦中始终都紧蹙着的眉眼, 是梦到了什么东西呢?再醒来之后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严女娣从小就不太喜欢水,就算她从小带着的东西让她对水有了几分掌控力。她知道家中的人除了她谁都不能够取下坠子,也知道坠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造成痛苦, 直到后来家中来了一位自称“玄微子”的道人,好似一切事情都被他解决了, 可事实上只是被延后, 等到一定的时机才爆发出来。 梦境里面的她看着幼小的自己在跌跌撞撞中成长, 在父母的安排下与游敖定下婚约。说是男朋友,可是她的心中几乎没有触动,更别说因他而生的爱意。但是这不重要,只要是众人的面前扮演恩爱的情侣就好了。后来的她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进入了演艺圈,身边不乏帅气挺拔的男人, 可依然没有动心的感觉。久而久之,她逐渐习惯游敖的存在,欺骗自己爱的人就是游敖。 在拍摄《神迹》时,与江如锦相对的时候,她也不曾生出什么念头。直到后来的某次接触,像是凝结千年的冰忽然间融化,而封闭的心窍和神思也重新变得通明,在有意无意见,她的目光开始追逐那道冷淡的身影。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望,那是一种早就被她遗忘的感觉。 为什么呢?因为千年之前她便是如此啊!大海的浪潮翻天覆地,腾空的巨浪将礁石拍得粉碎,她以为冰夷去了龙宫,可是迎来的却是极为残酷的逼杀。为了火灵珠?亦或是为了自己这个人?这都不重要了。在生死的关头,她最希望见到的人没有来。或者说她来晚了一步。她也终于见到她血淋淋一身从东海中走出来的场景,火灵珠在她的掌中旋转着,而另一手则是浮现了一颗水灵珠。无数的怨愤使得灵魂不散,她成为了哀嚎的精卫鸟,发誓要填平海域,而她呢,在把水灵珠给她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从此天地间无这一人存在,直到她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陷入轮迴。 一直没有结局的过往会在现在迎来最终的答案吗? 躺在了病床上的严女娣睡得不安稳,她的额上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作为她的好朋友,季喻川原本想拿纸巾帮她擦一擦 的,只不过心念才动,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盛清如不太好看的脸色,最后只能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等着梦境中挣扎的人彻底醒转过来。 “不要——”随着一道惊唿声响起,藏在被子中的手开始胡乱地挥动,幸好季喻川闪得快,不然被她一下给打个正着。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可终于坐起身来,抓着衣袖擦额上的汗。她的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在发抖,看来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 “喂,你还好吗?”季喻川戳了戳她的手臂,见肌肤依然有弹性和张力,这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不太好。”严女娣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视线从季喻川的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在了一旁的盛清如和江如锦的身上。病人和看护者这个身份,似乎是倒置了呢。严女娣唇角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容,低声道,“你没事。” “那你呢?”江如锦向前一步,更靠近严女娣,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儿还留着龙爪留下来的血痕,她沉声道,“你昨晚袭击了我,然后昏迷了,你想起什么了吗?”对江如锦来说,昨晚的事情不重要,她想知道的是严女娣的记忆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抱歉。”严女娣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去的和现在的都不知道么?”江如锦皱了皱眉,有面上有些失望。 “你想要我知道什么呢?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严女娣沉默了半晌,才抬眸凝视着江如锦冷淡的面容,嗤笑一声应道。 江如锦妄图从她的脸上解读出她真正的情绪,半晌后笑了笑,疲惫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呢?” 严女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担心重蹈覆辙。” 季喻川这下子终于听明白她们的意思了,怕是从梦境中找回了一切,沉睡的灵魂也已经醒来,可残存着现实的记忆让她有些畏首畏尾,不敢继续向前。分别的时间太久,怕是重新在一起后,又会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她瞥了一眼沉声不语的盛清如,在脑海中与她沟通道:“江如锦没事,严严醒来了,我们回去吗?”
第84页 盛清如嗤笑应道:“你以为我来是看人的吗?”她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在与季喻川交流完之后,她轻咳了一声,不得不打破那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氛围。“你们的事情可以晚点儿再谈,现在水灵珠和火灵珠,可以先给我了吗?” 严女娣的视线只是短暂从盛清如身上飘过,现在听了她的话总算是注意到她了。之前网上的人说季喻川和助理“盛小如”是一对,还说“盛小如”跟盛清如神似,如今进入演艺圈会是“小盛清如”,这压根就是伪装后的本人啊,还“盛小如”,这取名的本领真是高超。严女娣眯了眯眼,将自己那纷乱的情绪暂且压下。她想起来老道士在灵珠上下的咒术,在醒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解法。什么灵珠,她可不惦记。解开了咒术将它扔到了盛清如的手中,她压不住好奇心问道:“你凭藉这个真的能够感应到女娲之心么?身为娲皇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以为你復甦了自己的意识,就应该知道所有东西的下落。” “娲皇与我之间的感应被切断了。”盛清如淡淡地应道,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尊神隐匿在天外,铁定了心不管俗世之事,可为什么还会有东西遗落在人间呢?是天道算定了当有这一劫,便由他们来承担么?在拿到两颗灵珠的时候,盛清如从上面感应到了久违的熟悉气息,她深唿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了一道飘逸的白色身影,无情无欲的天道圣人,早就没有了心,与万物合为一体。 “我还以为会是两颗珠子呢,没想到是很普通的小坠子。就算摆在地摊上,十块钱都没人买吧?”季喻川往盛清如的手上瞥了瞥,有些好奇地开口。 “如果不是转世之魂,普通的人哪里能够触碰灵珠?”盛清如轻轻一笑,至于季喻川后面的话被她直接忽视了,想到被她卖出去的女娲血玉就觉得生气,如果一直在她的手中,指不定省略了多少麻烦。 “是吗?”季喻川眨了眨眼,听了盛清如的话若有所思。那一句“是啊”还没有从盛清如口中说出来,她便伸手压在了盛清如的掌心,感受着那一点点的灵光。将两颗坠子同时抓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坏事情。她的手心确实被一红一蓝的亮芒笼罩了,那也不过是水灵珠和火灵珠去除掩饰之后的珠状。“还真的是珠子呢,就像夜明珠。”季喻川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盛清如的眸光骤然一沉,她悄然催动灵珠上的力量,可是季喻川的神色依旧不变,仿佛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盛清如将东西收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季喻川,低声道,“你还真是让我惊嘆。” “很荣幸。”季喻川笑了笑,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又骤然抬起头,眯着眼看盛清如,“那我是谁?”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发生在身上的事情无不昭示着她的异常,她不得不怀疑,一开始盛清如藉口“阴契”出现,就是别有用心。所谓的“阴契”会不会是她胡扯的?反正这位也没少忽悠人。 盛清如面色不变道:“你是你。” “这真是一个万能的答案啊。”季喻川拍了拍盛清如的肩膀,嘆息一声道,“好了,咱们回家吧,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盛清如点了点头。 季喻川到底是谁呢?自己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没有反应;当初大妖元神自爆,强大的妖力冲击对她没有造成影响;再到现在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触碰灵珠,并直接召唤出它们的原始形态……是不是以前的思路转偏了?季喻川就是转灵珠?或者说是其中一部分?不然她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她对自己的猜测笃定了几分,原本的心思加上了些许别样的东西,一时间更让她难以分辨自己的真实心意。 “如果你是有目的的,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才靠近我的话,那么请你不要对我太好,最好离我远一点,不要再出现我跟前。”离开医院的时候,盛清如在恍惚中似乎是听到了季喻川说这句话,她抬起头看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又觉得好似自己的错觉。季喻川还是跟以前一样,带着几分懒散和轻慢,世上的大多数东西,除了钱没有能够入她眼的。 “你……”盛清如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摇摇头作罢。而季喻川侧身嫣然一笑,“我的‘女盆友’在看到她们两腻歪后心生羡慕,想要表白么?” 盛清如:“……” * 作为薄念之手底下的新人,能休息一段时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在医院回来后的一段日子里,不停地接拍广告和出席一些发布会,打响自己的知名度。她跟盛清如之间,笼罩着一种怪异的氛围,可两个人都不点名,让它继续下去。 九月,《神迹》开播。网上叫嚣着季喻川只有运气和脸的大部分人都闭上了嘴,只剩下少数的黑子锲而不捨的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牵强藉口抹黑着她。但是其中,cp粉们跟书迷进行了一波争吵。看过原着的人就算是不满意张玉仪的演技和扮相,可到底是站双主角,但是呢,cp党们,非要将剧里面的几位主角进行拆分重组,按照他们的喜好剪辑出一个又一个的视频,热度甚至超过了原cp。相爱相杀的姐妹,或是云隐、云陵一组,或是云随、云陵一组,总而言之,就是不带张玉仪玩。
第85页 ——贺兰是剧中的大女主啊,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看见她?为什么是张玉仪演的?如果换成了盛清如…… ——给你一个连结,盛清如饰演云隐、季喻川饰演贺兰叶,江如锦和严女娣分别饰演二云,这就是她们四个人的戏,不用谢我。 这样的言论多得不可胜举,可就算对张玉仪有不满,这部《神迹》还是火了,收视率蹭蹭蹭上涨,而季喻川也一下子如同日中天,成为了众多导演眼中的香饽饽。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严女娣和游家公子解除了婚约,而结局就是严女娣被从严家赶了出来,当事人不曾说一句话,然而网上的流言各种各样,这又让站江、严cp小火了一阵。 竹籤插着一小块冰镇西瓜,将它放在了口中,季喻川翘着腿,眼神漫不经心地从屏幕上扫过。这个时节的西瓜已经不太好吃,她更享受的是那股从冰箱里才拿出来的凉意。火热的心就是要靠着冰镇才能渐渐凉下来。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清清,她知道盛清如就安静地坐在身上。 季喻川眯着眼,懒洋洋地问道:“你现在的修为如何了?信仰力足够吗?可以解除身上的阴契了吗?”这一个月来是平静的,但是这不意味着永远是宁静的,反而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她不知道盛清如的力量如何了,但是看楚谨言她们的反应,想来也不简单,一个小小的阴契应该不在话下吧?每一次询问都是不一样的答案,季喻川将这事情当做了日常,这一回又是如此回答呢? “你就迫不及待想要解开阴契?”这压在心头的郁气越来越多,果然那日从医院走出的时候听见的话,不是错觉。她到底在担忧、怀疑一些什么事情呢?盛清如偏头,伸手夺了季喻川手中的西瓜,幽沉的双眸紧凝着她。 “你想吃?”季喻川挑了挑眉,又从盘子中拿了一块,递到了盛清如的唇边。她知道盛清如生气了,一切是要结束了吗?可是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又谈何结束?盛清如没有说话,她倒是一个人笑出声来。举着的手渐渐有些发酸了,她说了一句“不吃就拉倒”,插着西瓜块往自己口中送去。 盛清如接下来的举动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被人压在沙发上的那一刻还处于发懵的状态,等到西瓜的汁水顺着两个人交接的唇角流淌下来,她才渐渐地缓过神来。凉意一瞬间被抽尽,却而代之的是一种能够让浑身血液都沸腾的火热,原本寡淡无味的西瓜忽然间变得甘甜,在唇舌交接间四处闪避,最后顺着喉咙滑下。 是曾经梦境里面发生的一切变成了现实了么?季喻川的手搭在了盛清如的腰间,看着她抬头,看着她眼神由迷离而变得清明。就算是居下也怯懦,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够没有与盛清如抗衡的气势?“你说,这到底算什么呢?”季喻川勾了勾唇,冷冷淡淡的笑着。半晌后才放软了语气,似是哄骗般开口道,“快解开阴契吧,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如果龙能够从图腾崇拜中获得力量,那么作为凤凰的你,难道就不能么?” 盛清如看着季喻川的眉眼,有些生气,可是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她没有松开季喻川,埋首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呢?” “生气的人是你吧?”季喻川微微一笑道。她到底气什么呢?气盛清如别有目的?可明明在两个人相见之初,她便将目的坦言相告,结成的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是她季喻川自己同意的,难道她还能够生盛清如的气么?她啊,内心最气还不是自己。她可以眼不动、耳不动、手脚不动,可偏偏克制不了心动。 第043章 若是没有人肯坦言, 事情就会压在心头, 永远没有一个解决的时候。盛清如深知这个道理, 在片刻的挣扎后, 她决定不理会季喻川的冷言冷语,继续开口道:“是, 我是有点儿生气,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在闹什么?近段时间你在远离我。”或许她有另外的法子从季喻川的口中撬话, 但是现在她只想听她自己说。 黏在了自己身上的视线犹如实质, 季喻川没有避开那灼灼的眼神, 反倒是迎了上去。她们现在的姿势看上去颇为暧昧,可谁知道是在僵持着, 等一个情绪的爆发口呢?落在盛清如腰上的手指一上一下地敲动, 隔着一层衣服她也能够感觉到那手底下肌肤的凉意。盛夏已过,很快就要入秋了啊。在片刻的恍惚后,她微微一笑道:“我不需要你来制冷了。” 这句话的意思可不就是把她当做空调一般的器物, 她季喻川还真是知道如何惹别人不开心。盛清如不怒反笑,她顺着季喻川的话说道:“空调也有热风。” “但是不如暖气。”季喻川掀了掀眼皮子, 淡声道。 “你——” “你可以松开我了吗?”季喻川微笑。她知道说出自己的情绪, 就能够从盛清如那边得到不确切的事情应有的答案, 可是她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宁愿现在的自己无理取闹一次,当那缩在一边的鸵鸟。盛清如听她的话起身,她的手指盘桓了片刻, 还是松开了。她知道自己有留恋,就像是现在一闭眼出现的就是盛清如压上来亲吻的画面,只有背对着盛清如的时候,她才会抚一抚嘴唇,眸中流露出眷恋亦或是其他的复杂情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但是又有谁能够猜测到事情在之后的发展呢?
第86页 在薄念之的要求下,季喻川接了一个综艺节目,她现在的热度不错,在没有找到好剧本之前,靠着真人秀蓄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是要多多露脸的。在开拍之前,她有半天的假期,本着逃避盛清如的心理,把严女娣约了出来。听说这位因为悔婚已经离开严家,被家里停了所有的卡,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远胜之前,想来日子颇为滋润,甚至是远胜从前。 “你觉得送人送什么礼物吗?”在吃饭的时候,严女娣一脸兴致勃勃,“包包、首饰、衣服,这些她应该都不缺。” 季喻川没有送过礼物,在有谁生日的时候她也只是懒懒地说一声“生日快乐”,对于严女娣的问题,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只能沉默着摇头,以示爱莫能助。 严女娣显然是不死心,将人替换了帮助季喻川好好地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那位生日呢,你会送她什么?” 那位指得自然是盛清如了,季喻川翻了个白眼,懒声应道:“我给她烧很多纸,房子啊、衣服啊、手机啊,都给她烧过去。” “闹矛盾了,你的情绪不算很好。”严女娣被她的话噎了噎,在心中替盛清如默哀几声。她还是能够察觉到季喻川心情的变化的,在自己提到盛清如的时候,她的眉头微微一蹙,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纠结和无可奈何。 “怎么可能?我要是跟她闹,早就被她气死了。”季喻川矢口否认道,“倒是你,游敖有没有来找你们的麻烦啊?你跟江如锦发展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严女娣咬了咬吸管,又道,“至于游敖,我担心的是你们。现在水灵珠、火灵珠都不在我们的身上,他要找麻烦也不会来找我们。” 季喻川应道:“现在生活很平静。” 严女娣皱着眉点点头:“是的,不起一丝波澜。” 可谁知道底下酝酿着哪样的滔天巨浪? 这种忧虑在两个人准备回家的时候就变成现实了,明明是走在了一条熟悉的路上,可怎么也找不到尽头,渐渐地连周边的景物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茫的雾气。这样的场景季喻川已经经歷了很多遍,她知道自己被人引到了一个妖物的幻境中。“我不明白,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有本事直接去找盛清如啊!东西反正在她的手上。”季喻川嘆了一口气,偏头一看,幸好严女娣还在。如今她的元魂已经觉醒了,应该能够抵抗一段时间吧? “朋友,我可以靠你吗?” 严女娣摊了摊手,看着迷雾的尽头出现一道熟悉的□□,她低声道:“我觉得不可以。”在千年前她就不是孽龙的对手,现在自然也是不如的。她的情绪其实是有些复杂的,在元魂醒来之前,她对游敖的观感不算太差劲,可是千年前的事情与现实交杂在一起,诸多的画面冲击着她的头脑,让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失措。 逃跑是没有用的,讲过去的情分呢?看看游敖和严女娣的神情,这条路似是也行不通。季喻川绞尽脑汁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这么一个普通的人类在妖怪的面前就像是蝼蚁,根本不够捏的啊。在游敖一步一步靠近的时候,她决定卖队友,将锅甩到盛清如的身上去:“灵珠不在我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事情去找她吧。” 游敖的面容已经褪去了温柔的表象,剩下的是轻蔑以及不可一世的傲慢。他不急着收走自己的猎物,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季喻川,开口道:“果然是结了阴契,打压你就能打压你背后的那位,就算有她替你承伤,你这肉体也在瞬间就能灰飞烟灭了吧?但是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是你呢?这阴契是天道赐予的命数,你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呢?或许说,你就是那从九天坠落的转灵珠?” 季喻川心中大骇,面上还装作风平浪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不重要。”游敖微微一笑,“我还不屑对付你,不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事情打算人世间的定数和规则。” 所以游敖的意思是借着她在等人?季喻川一惊,面色倏地阴沉如云:“她不会来的,她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是么?”游敖微仰着头看天,轻慢地应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都说了灵珠不在我们的身上。”严女娣眸光沉沉的,她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与游家解除婚约的时候,先不说家长们的反应,游敖他至少是极为爽快的。看来他做的一切事情就是为了灵珠。 游敖似是能够看穿严女娣的心思,他薄唇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我没想到你会醒过来,或者说是我没预料到会碰上冰夷。我在你身上的龙气以及道士的符咒,我还以为能够将你的元魂压制,至少在我哄骗你拿到水灵珠前是这样。” 严女娣眯了眯眼,冷声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只是有一丁点儿的遗憾。”游敖比了比手势,笑道,“我原先想在医院里借你的手除掉江如锦的,不是有句话叫做趁你病要你命吗?没想到望天犼会突然间闯出来,害得我损失一部分纯正的龙气,花了一段时间才填补完整呢。” 季喻川接过话茬:“然后呢?”她可不觉得游敖把她们弄到幻境中就是来发发牢骚的。
第87页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身上有神凰之气,那位对你真好。”游敖目光一凛,双手骤然间做爪,朝着季喻川的身上抓来,而严女娣也在这个时候挡在季喻川的身前。只不过她的力量本就不如游敖,再加上元魂甦醒还没有完全復原,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扫到了一边去,眼睁睁地看着那变成龙爪的手压在了季喻川的肩上。 锋利的龙爪刺穿了肌肤,留下了几道血痕,可是季喻川感觉不到痛意,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游敖的神情反覆变幻,暴戾、贪婪、恼怒渐渐地变成了不可思议。游敖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可力量,但是在接触到季喻川的一瞬间,他就发现潜藏在她体内的不只是神凰之气,还有部分元神自爆时产生的强大妖力。这些力量在她的血脉间交错,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更为重要的是,她体内的力量不可剥夺,甚至是反过来吞噬他身上的龙气。“这不可能!”在一声怒吼后,游敖勐地退后了几步,低头看着自己变回来的手掌。 无法辩驳是哪一类妖物,但是在这一瞬间,游敖便肯定了她不是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主意改变了,他就不相信夺取不了季喻川身上的力量。随着一道清亮而急促的龙吟声响起,在游敖的身后,一条通体黑色的巨龙探出了脑袋,阴冷的眼神、锋利的爪牙,怎么都感觉不到作为神物的圣气。 如果小命交代在这莫名其妙的幻境中,自己在现实中的死法是怎么样的呢?明天的新闻上会不会报导出xx明星因为吃太多撑死,或者是中暑到底被路面给烫死这样的消息?到了这种紧要的关头,季喻川依然没有着急,神思游荡,最后定在了盛清如的面孔上。她其实有些遗憾的,至少在梦里都做了全套,现实中怎么都得讨回本吧?不过话说回来,是她盛清如先动口的,她生气了但是又不说是为了什么,她都不愿意剖白心迹,凭什么要自己先开口?当然,对影后大人来说,这一切可能就是逢场作戏吧?如果有利用的价值,做点这事情又能怎么样? 季喻川在走神,她的目光像是落在了游敖的身上,可事实上早已经飞到了那远方的空茫处。突然间暴涨的金光刺痛了人眼,飘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才被迫召唤了回来。死到临头了,如果有执念的话,那就变成跟之前的盛清如一样的鬼咯?也没什么好怕的嘛。季喻川淡定得很,在严女娣惊唿一声的时候,她还能抽空转过头对她笑了笑,以示安抚。 面对着死亡的阴影没有恐惧,是不是因为预知到死亡不会降临呢?在看到了出现的盛清如时,季喻川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惊讶。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做什么,只能够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盛清如给她圈定的安全圈内,默默给她加油吶喊。 严女娣给季喻川喊话:“你不担心?” “死了的还能再死一次吗?”季喻川若无其事地说道,“再者保护我是她的义务,如果她出事了,大不了赔她一命就是。”她在人世间几乎是无牵无挂的,说出这句话多少带着点赌气的成分,可是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挪开了眼不再看盛清如和游敖的缠斗,生怕自己多瞥一眼,心脏就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很高兴她会出现。 在某种程度上,季喻川也是自私的,她不会像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哭着喊着让盛清如快走,不用管她。相反,她心中希望盛清如能够救她。心口不一的白莲花她是当不得的,只是寻思着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就让盛清如解开阴契,从此解除她们之间的合作,没了利益共同体的存在,也便是生死不相干了,到了那时候她再遇到危险,就能够叫盛清如滚蛋了。 当然,前提是她们两都能活着离开。 不过很显然,她低估了盛清如的能力。那边的缠斗越来越激烈,所幸这幻境中没有什么草木,不然会被这灭顶的力量直接摧毁了去。清亮的凤鸣声盖过了低沉的龙吟,季喻川用双手遮着眼睛,偷偷从指缝中瞥了一眼,那条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黑龙哟,这时候萎靡的倒在了地上,而游敖也单膝跪地,捂着胸口面色极为苍白。 “欧耶!”季喻川几乎要跳起来给盛清如鼓掌。 幻境在游敖逃跑的那一刻消散了,她们又回到了原先的街上,只是盛清如不知所踪,明明像是过了很久的事情,可是低头看手錶,那也不过是一瞬,时间仿佛在小世界里被凝滞了。所幸她们两在马路上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不然还不成为别人围观的对象?被熟悉的粉丝认出来后,赶明儿又会上了头条。 季喻川一抬眼就看到了电子屏滚动播放的广告,里面那张熟悉的脸不就是她自己吗?打了个哆嗦,她跟严女娣在道路口分别,她不知道严女娣要去哪里逛,反正她现在想回家了。她压不住那想要见到盛清如的迫切心思。 小白糰子趴在了地毯上呜呜咽咽,见到了季喻川归来还使劲地摇了摇尾巴,真的很像一直乖巧可爱的小狗。季喻川俯身,屈着手指在它的脑门上一弹,嘆了一口气,心想道这小白糰子跟着自己回家,又是什么目的呢?难不成身边的人还是动物,都没有一个纯粹的?客厅中没有发现盛清如对的身影,她朝着卧室一步一步走去。手抵在门上的那一瞬间,她又有些退缩了。 她在里面如何?她不在里面又如何? 原先是听不到唿吸声的,可是在静下来之后,她不仅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那颗心的咚咚声,还听见了从房间中传出来的粗重喘息。可以想像那大口唿气的样子,大约就像是脱水的鱼吧?一般人会这样?季喻川心中勐然一惊,也不再门口扭捏,直接推门而入。她看到了盛清如,看到白色的床单上那绽放如梅花的鲜血。视线缓缓地往上移,最后停在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唇角的血触目惊心,此时正沿着脖颈缓缓往下流淌。
第88页 她真的出现在幻境里面,她还受伤了。 季喻川的神情有些复杂,她靠在了门上,有一股无力之感侵袭身心。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够静静地凝视着盛清如,看着她气息一点点回归平稳,最后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睛。“解开你跟我之间的阴契吧,你就不用背负着责任来救我。” 喉中腥甜,盛清如被季喻川这句话气得一口血险些涌出,她费劲地压下了那种感觉,哑着嗓子开口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来救你么?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我是希望你来救我,如果你今天不出现我还会在背后骂你。”季喻川走向了床头,她伸出手擦去了盛清如唇角的血,又低声道,“但是当你解开了与我的阴契后,你不出现,我就不会怨你。”血的温度远胜过她的肌肤,季喻川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颤。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和冷淡的盛清如显得无比乖巧,季喻川在心中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解开之后你就没有任何束缚,当然,你要是想住在这里的话,也可以。不过床上没你的份了,天气渐渐转凉了,你懂的。” “我不明白。”盛清如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情,她抓住了季喻川的手,她的指尖还攒着自己的血。伸出舌头在她的指尖轻轻舔舐打转,她抬眸瞥了季喻川一眼,见她神色微动,又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第044章 如果一个大美人坐在你的床上, 咬着你的手指, 媚眼如丝, 你会有什么反应?季喻川在手指被人轻舔的时候, 脑子中早已经炸开了锅,难为她还能维持着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的手脚开始发软,几乎整个人趴到了盛清如的身上去。 但是不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倏地抽回了手指, 不去看盛清如迷惑人的样子。 她还受着伤, 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季喻川站稳脚跟,她不再看盛清如一眼, 就沉默着走出了房间。在盛清如看不见的角落里, 她可以随意地激动。一步步踏在了厚实的毯子上,她知道不会有太大的动静传到房间里去,可是内心的情绪始终无法纾解啊!低着头看被盛清如含在嘴里的手指, 季喻川的脸瞬间就爆红,她一把拖出了那躲在沙发下的清清, 低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她该拿盛清如怎么办?盛清如的伤怎么办? 清清呜咽了两声, 从季喻川的怀中跳了出去, 它快速地蹿到了房间中,跳到了床上,伸出一只爪子按着盛清如。盛清如是不允许它进房间的,可是现在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允许。清清能够读懂季喻川内心深处的焦虑,爪子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没有多久它又窜了下去,回到了季喻川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脚。 “你是说她能够自己復原?”季喻川呆了呆,问道。 清清呜咽两声算作是应答。 明明问盛清如是最直接的方式,可偏偏季喻川不愿意开心,她不想跟盛清如说话,至少在这时候不要开口。清清的安慰并没有让她真正地放宽心,期间她也悄悄地回到房间中看几眼。盛清如依然是维持着打坐的状态,双眸紧闭面色依旧苍白,可是她的唿吸平稳了很多。季喻川嘆了一口气,她挠了挠头,还是决定再冷静一段时间吧。 脑海中骤然浮现的勾人眼神,真是要将人逼疯。 ——你们还好吗? 手机震动了两声,是严女娣发过来的简讯,想来她已经逛完安稳回去了。季喻川敛了敛心神,用手拍了拍发烫的面颊,回復了一句:没事,不用担心。盛清如的状况她不想多说,她知道严女娣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对着盛清如呢?不确定的事情她不敢去赌。 盛清如打坐的状态维持了很长的时间,到了晚上都没有醒转的对象,季喻川也不好去打扰她,默默地搬了东西在沙发上躺了一夜,次日,在腰酸背痛中醒来。她这一夜睡得有些沉,梦里有太多的东西看不分明,混乱的记忆好像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房间的门虚掩着,是她昨晚离开时的样子,明明有两个人和一条狗,可家里还是冷清得可怕啊,追根究底,就是少了她懒散的笑声和毫不留情的讥诮吧?季喻川又去看了盛清如一眼,她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季喻川还是能够可以感觉到,她身上的力量正一点点修復着伤痕。 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能做的呢?无非就是努力工作,大红大紫,让更多的信仰力能够被盛清如利用吧?虽然说,现在的她可能已经不需要这一份力量。 “你在家里看着她,不要让她出事了。”季喻川在收拾完之后就拿了车钥匙出门,临行前对着清清嘱咐道,“我不知道你跟着我的最终目的,可是她没有扔了你,说明在这段时间内你是无害的,请你帮我看着她。”说着还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恳求动作。 “呜汪。”懒洋洋的小白糰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算作是应答。 今天的季喻川依旧是没有安排什么行程,薄念之打电话给她说有个广告的时候,她直接拒绝了。原本这些事情联繫生活助理负责,可偏偏永远联繫不到那神出鬼没的助理,薄念之也想过让她换一个,可是一想到楚谨言的神情就觉得头疼,只能够由着任性的老闆胡来,而她自己呢,则是多关照一些。阮玉容在长时间的请假后復出了,可是如今的她羽翼已丰,不需要薄念之再多费心思,这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第89页 季喻川开着车直接向市外的郊野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进入另一个幻境中,毕竟麻烦都是接踵而来的,她有时候能够直接感知到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东西,只不过它们软软的没有攻击力,也便可以直接当做是空气一团。这次爬山的时候,体力比上次好多了,至少不用爬了一半就大口喘气,需要别人背着走。 熟悉的玄天观,熟悉的收门票的懒道士。季喻川之前说谁出两百五门派谁就是二百五,看来她自己又打了自己的脸,现在眼巴巴地掏钱并询问玄微子下落的可不就是她季喻川吗? “消息?加价。”小道士晃了晃手。 不是说修道者都是仙风道骨的么?怎么一个个就像是跌到了钱眼里?季喻川与道士大眼对小眼瞪了很久,才在这场财迷的较量中屈服。 “跑路了。” 加了五百块钱竟然只是这么一个答案,小道士心情很好,飞扬的眉头、轻快的语气,他甚至还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语:“你就是那新火起来的女明星吧?网上有人说你命硬,克人,要不要算上一卦啊?很便宜的。”说着道士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摇了摇。 “跑哪里去了?”季喻川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凶,见小道士愣了愣,她正打算软声细语地询问,哪里知道这道士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狡兔三窟嘛,难免有人找上门来算帐,他老人家还在山中,就是不在原来的住处。我可以带你过去,就看你愿意出多少咯。”那一双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细缝,知道肥羊送上门来,非要狠狠地宰一顿。 “好。”季喻川咬了咬牙应道。 心痛从自己钱包中流出去的钱,这笔帐最后还是要算在盛清如身上的,但是她要怎么支付呢?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帐号和现金财产。难不成用人来抵押啊?想到了这里,季喻川微微一愣,她哂笑一声抛弃了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跟上了道士的脚步。看人家爬山的动作,不愧是生活在山中多年的,那轻快的脚步一点儿不见疲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练了轻功呢。有了钱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从道士的口中套出了不少玄微子做下的混帐事情,总而言之就是为了钱坑人,可是他的道行又是最高的,明知道可能被坑,还是有信徒来这里找他。 这一回的小屋可不是搭在溪水边了,依然是简陋的茅草屋,门前的小菜畦里长着鲜嫩的蔬菜,隐居的小日子看着是挺滋润的。季喻川没有看到玄微子的身影,她转头凝视着小道士,要是这傢伙敢骗她—— 小道士镇定一笑,双手凑到了唇边做喇叭状,喊道:“金元宝来了!” 这话音才落下,便见一道身影如疾风闪电。 “啊,季小姐,是你啊。”玄微子整理了自己皱巴巴的蓝色道袍,冲着季喻川一挑眉。可是转头就故作兇恶,朝着小道士骂道,“小崽子又卖我行踪。” 小道士嘻嘻一笑道:“您说的,一切向钱看齐。钱是道,万法皆道。” “只有我一个人过来,您有些失望吗?”季喻川挑眉问道。 玄微子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抠门的人,所以失望。” “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的事情老道我也不知道。” 季喻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玄微子给截断了,她好奇地问道:“您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想问‘我是谁’,这是一个终极谜题,每个人都有过这种惶惑,这种问题只能够自己回答。”玄微子一本正经地应道。 季喻川确实是想问这个问题,但是这不是她来得最主要目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前些年的她没有这困惑也没有答案,不也照样好好地过来了吗?“我想问阴契是怎么回事?”季喻川皱了皱眉道。 “嗯?”玄微子一挑眉,掐着手指算了一阵后作瞭然状,“你听说过天地姻缘石没?也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三生石。女娲造人的故事听说过吧?她当时每造一个人,就遗留一粒沙子,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块感天地之灵气的顽石,它自生两段神纹,娲皇见状就将它封为姻缘石,在它身上添了两条姻缘线,象徵三世轮迴,掌各界之间的姻缘。” 季喻川皱了皱眉,她听说过这个故事,也没有太在意,传说嘛,就会有很多失真的成分,她现在只想知道阴契是怎么一回事。抬起头瞥了玄微子一眼,她问道:“能不能直奔主题。” “好吧,季小姐你还真是没耐性。”玄微子扫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道,“不是说到它自生了两段神纹吗?那神纹虽然后来被姻缘线给掩盖了,可是始终存在着。被封为姻缘石后,它的神纹有了另外的作用。原本轮迴结契不涉阴间人,结的是生之约,可是那两道神纹不一样,它们结的是阴契。也就是在你还活着的时候,你的灵魂和那位的鬼魄便在三生石上写下一笔了。不过巧得很,那位只是暂时的鬼态,在鬼气净化后,早已经復原了神体。” “你的意思是阴契早就消失了?”季喻川眉头一蹙,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玄微子摇了摇头,又道,“你想问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对不对?” 季喻川点点头,结下阴契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因和结果,在一开始与盛清如碰面时候,就知道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而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的推动。她带着几分期待地望着玄微子,希冀能够从他的口中听到答案。
第90页 “这个嘛。”玄微子摸了摸下巴,“你得去问那尊神,要不你去女娲神庙里面去找找答案?” “你这臭道士专门坑钱的吗?”季喻川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重点的事情一个都没问出来。深唿吸了一口气,她平復了自己的情绪后,又说道,“如果一个妖怪受伤,该怎么帮助她?人类的药物是没用的吧?” “按道理说让她自然復原,或者其他妖怪用妖力来帮助她。”玄微子扫了季喻川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去弄到妖物的内丹。” “什么?” “你听说过‘鬼市’么?”玄微子面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色彩,他故意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鬼市会开门,就跟人类的菜市场一样,你可以到那里去买东西。原本鬼市在各界隔绝之后就关门大吉了,可现在界限被打破,它又重现于世了。” 被玄微子一说觉得周身阴凉,季喻川抱了抱手臂,低声道:“还是等她自己復原吧,听你的话我觉得瘆得慌。” 玄微子笑了笑,恢復了正常的语气:“一般人身边出现妖灵鬼怪的事情会很害怕。” “但我不是一般的人呀。”季喻川挑了挑眉,她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如果家中出现的不是盛清如那张脸,而是换成拖着长舌头的吊死鬼,她一定会吓到魂飞魄散。这一切看得还是颜值。不是她想嫌弃长得丑的,而是大环境就是如此,美人值得优待。 玄微子眯着眼笑了笑:“好自为之吧。”好心掏了几张符箓,做了个赔本的买卖,送走了季喻川之后,他真的开始考虑彻底地搬家了,这玄天观最近客人多啊,可是偏偏没有几个能够招惹得起。 季喻川在回去的时候,一直思考着玄微子的话。她从来没有听盛清如说过鬼市相关的事情,可是想想人的市场里需要交易,他们妖灵的时世界同样是如此吧?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当做流通的货币?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的事情,可是让她去鬼市,她是不敢的。恐怕还没买到需要的妖丹,就惹了一身麻烦害得盛清如身陷险境。季喻川说过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而自私者犹为惜命,她宁愿盛清如慢慢地復原。 她的心态好,可偏偏有人来扰动她那一潭平静的水。开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回到市区,看来是有东西故意挡着她的路了。偏僻的山路上不见任何人的行迹,或者说这一条已经不是她开着的路。季喻川嘆了一口气,她将车停在了路边,再慢悠悠地打开了车门,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那暗处隐藏东西的出现。 迷雾的尽头走来的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可季喻川一点儿都不觉得她可爱,甚至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眼前的迷障正一点点散去,她可以看到这小姑娘半身人半身蛇,传说中的娲皇也是半人半蛇之态吧?可是这逐渐走来的可是浑身阴冷的妖气。 “姐姐,我迷路了。” 妖怪们是因为在妖界太久了,被关成了傻子吗?季喻川看了看时间,有些暴躁。她故作兇恶地应道:“老娘还迷路了呢,你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听说小妖怪和鬼也是欺善怕恶的,只要装得凶一点,胆小的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可眼前的蛇妖显然不是这种,她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归路。靠自己妖力慢慢地提升不知道要多少年,现在与人类的世界联通了,她可以选择吃人来提升修为,那最后爆发出来的怨念和不甘等情绪真是最美好的食物,循序渐进是一条修炼道途,可是借邪力提升又何尝不是一种方法?再者秩序已经崩塌了,只要大胆一点、再大胆一点——她心里的声音不断地蛊惑着她前行。她的妖力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季喻川整个人笼罩在内。 季喻川很讨厌那阴冷的软骨生物,她一低头就看见一群妖力幻化出来的蛇正蜿蜒而来,还时不时抬起头对着她吐了吐信子,发出一阵阵地滋滋声。她靠着车上没有动,眼睁睁看着这蛇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朝着自己狠狠咬了一口。尖锐的痛意没有传来,反倒是蛇刺啦一声后化作了一道白烟。 下一瞬间,妖力幻化的蛇矛朝着她的面门袭击来。 季喻川一点儿畏惧都没有,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浓郁的妖力对她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她伸出手抓住了蛇矛,用力一扯,可是另一头的蛇女没有动,只眨着一双阴冷的眼睛凝视着她。拉不动?那好吧,自己走过去呗。季喻川撇了撇嘴,还真是松开了蛇矛,朝着妖力的中心走去。老道人给她的符箓正好在这时候来验证威力。 “你——”蛇女从季喻川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下一瞬间她就被季喻川的灿烂的笑容晃了神。等到她意识恢復过来的时候,额上金光暴涨,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强烈的如同烈火灼烧的痛苦中。到了嘴边的你是谁变成了你是道士? “我不是道士啊,我只是一个幸运的过路人。”季喻川摊了摊手,颇为无辜。没想到玄微子的符箓还是很有用的,早知道多要几张了。 “幸运?” 从来没有人会把碰到妖怪当成幸运的事情。 可是季喻川不一样,她庆幸的是自己不用去鬼市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妖丹?她根本不会因为杀死一只妖物而感到畏惧、怯懦和不忍。大概她的性子里也有着天生的残酷和无情吧。
第91页 第045章 季喻川再一次体会到了盛清如的强悍,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 发现原本还昏睡的人现在已经起来四处活动了, 此时, 她正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死瞪着在玄关处换鞋的自己, 而清清那小傢伙趴伏在她的脚边,犹为乖顺。 “你去哪里了?”盛清如掀了掀眼皮子, 平静地问道。 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神情, 可是双眸中写满了“我不高兴”。季喻川的心情很好, 她不跟盛清如计较这些小事情,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却也没有回答。 “你身上有不同寻常的气息。”盛清如看她如此轻慢, 眸光倏地下沉。她在修復身上内伤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季喻川身陷险境中,可是那时候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根本没办法动弹,更别说去救她。她不知道季喻川是如何从那浓烈的妖氛中走出来的, 她只知道当时一颗心都快从喉咙中跃出。明明遇到了危险, 为什么她还能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是心大, 还是故意不跟自己说?她到底在躲什么? “是么?”季喻川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看着盛清如想站起身又强忍住的模样,心中多了一丝快意,以前大多是她被气得无话可说,现在终于让盛清如难受一回了?她慢悠悠地靠近了盛清如, 单膝跪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嗤笑一声道,“你是狗鼻子么?嗅觉这么灵敏?” 清清呜咽了一声,立马就缩到了沙发底下。 “你到哪里去了?”盛清如是执着的,她的眼神闪着光芒。因为季喻川的姿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她的神情。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很多,但这一切还是能够找到根源的,她的脸上也曾经露出顽劣的神情,而现在只不过是将那份玩心给无限放大了而已。 “买东西去了。”季喻川撇了撇嘴,手指将她的一缕头髮别到了耳后去。还真的像老道士说的那样,妖怪的身上有妖丹,那蛇妖最后就是在符箓上咒力腐蚀下变成了一颗妖丹的,按照小说中写的,这玩意儿凝缩着妖物的修为和灵力。季喻川不再逗盛清如了,她从口袋中将妖丹拿出去,递到了盛清如的面色,微笑道,“给你买药,你看这像不像仙丹?” 盛清如看到了那枚妖丹,身体勐地一僵,她凝视着季喻川的视线开始变得复杂和惊惧,将妖丹连同季喻川的手抖握在了掌中,她沉声问道:“你去‘鬼市’了?” “‘鬼市’?那是什么地方?”季喻川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了盛清如的身上,她才笑了笑,佯装不解地开口。 “那是个危险的地方。”盛清如眉心蹙了蹙,从季喻川身上传来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可是背嵴抵着沙发,她无路可避,只能够细细感觉那涌到脸上的温热气息。“你没有去鬼市,那就是遇到了妖物了?你跟严女娣她一起出去的?” “我一个人出门的,不行么?”季喻川感觉到了她的退缩,没想到大影后还会有退缩的时候,她勾了勾唇,所幸另一条腿也压在了沙发上,身体正好悬在盛清如上方,只要稍稍往下,就会整个人坐在她的腿上。为了寻找平衡点,她另一只手勾上了盛清如的腰,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喃道,“我遇见了一只蛇妖,费了很大的劲才弄死她的。我听说你们可以靠着妖丹增长修为,修復伤痕。” 盛清如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她的身体仍然是有些发虚,胸口涨着一口气,憋得生疼。在某一瞬间,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来源于之前的伤,还是由于跟前的人。她知道自己躲闪的神情是带着几分狼狈的,也知道这落在季喻川的眼神,会让她用那种懒散、轻佻的神情来细细打量。神思飘飞到极远处,盛清如好不容易抓住了自己的心思,看着自发凑到跟前来的人,眸光倏地一沉。到底要靠近还是想要远离? “吃了它,好不好?”季喻川的神态就像是哄小孩。 很别扭的感觉,但是不怎么讨厌,盛清如的眉心又蹙紧了些,她闭上了嘴摇摇头,以示拒绝。 “为什么?”这下子轮到季喻川不高兴了,老道士说妖丹对她的伤有帮助的,难道她自己会不知道吗 ?为什么要抗拒着妖丹呢?是拿身体开玩笑?还是说她觉得自己很强悍,根本不需要外力?眼中汹涌的复杂情绪,就像是黑色的潮水,在那沉重压抑的氛围下,将人给淹没。 “同为妖族,终究是夺人造化之事。”盛清如淡淡地应道,在某些事情上她有自己的坚持。各族之中想来以力量为尊,吞噬弱小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是很多大妖做的事情,可凤凰一族始终有自己的骄傲,他们跟随在娲皇的身边,是不愿意自己也跟那些大妖一样被欲-望驱使,被兽-性吞没。 季喻川明白了,她点点头,手一松,那妖丹就滚到了地上去。原本还趴着装死的清清动作很快,一口就吞下了那妖蛇的内丹。在力量增强的时候,它的体型也会增长的,还没有重新缩回沙发底下,它那变大的身躯就将沙发给拱翻,原本坐在上面的两个人一时间没能躲闪,也跟着翻到了地上。大概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呜咽一声,清清就缩回了自己的身形,钻到了柜子里面,只用屁股对着季喻川她们。 “看来你不要妖丹,还是有其他东西要的。”底下有个人形软垫,这跌一下没什么痛苦,季喻川轻嘆了一声,但转瞬又趴在了盛清如身上笑出声来。
第92页 “你不打算起来么?”盛清如的声音有些冷。 季喻川凝视着她苍白的面颊,抿唇不说话。 盛清如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嘆一口道:“压得我腰疼。” 季喻川这才注意到自己跟盛清如的姿势,确实是难为她了。一个骨碌爬起身,她朝着盛清如伸出一只手,只不过拉她的时候用力过度,两人从翻到的沙发上滚到了铺着厚厚毛毯的地上。花的钱,还是有好处的,季喻川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她双手揽住了盛清如的腰,眯着眼道:“现在不疼了吧?没有东西硌着你的腰。” “你想干什么?”盛清如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季喻川的身上,她的腰确实是不疼了,但是心中有着一阵一阵的尖锐痛意,不知道因何而来。逐渐转轻的声音是一种无力、也是一种无奈。 “我不知道。”季喻川偏开头,盛清如的头髮落在了她的脖颈上,有些发痒。她的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芒,片刻后才又对上盛清如那双深邃的眼眸,轻笑道,“可能只是想要抱抱你吧。”人心都是贪婪的,有了拥抱后,就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 ,之前的亲吻还盘桓在脑海中,但是她们都绝口不提。在还没有摸清楚之前,怎么能够再次让欲-望来控制自己? “你非要用这个姿势抱着我么?”盛清如轻嘆道。 季喻川勾唇一笑:“诶呀,这不是怕你的伤还没有好嘛?反正都是要跌倒在地上的,还不如直接就老老实实躺着,对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脚踏实地的感觉不重要也不刺激啊。” “……”盛清如抿了抿唇,半晌后才道,“你记性真好。” “谢谢夸奖。”季喻川眉眼弯弯,她的脑袋移动着,红唇无意间从盛清如的面颊上擦过,她眼尖,捕捉到了一抹红晕。这下性子里的恶劣重新浮现上来了,以前都被盛清如压制,好不容易有个耀武扬威的机会,能放过吗?她回想着近些天盛清如的样子,她那种迫人的气势收敛了很多,甚至看着有些软,就差写“好欺负”三个字了。理亏的人都是这样的嘛?可是想想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难不成只是因为自己生气而放低了姿态?思绪一下子东、一下子西的,季喻川嘆了一口气,将盛清如抱紧了一些,朝着她的耳垂轻轻地呵气。 “你——” 感觉到怀中的身躯抖了抖,季喻川眯着眼,笑得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只是得意忘形的季喻川忘记了,盛清如从来就不是一个一味退让的人,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会进行反击。原本就是她在下,盛清如在上的姿势,现在好了,根本就不用翻个身。她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言语,就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变化了。“那个、那个我抱够了。”感觉到了盛清如的异样,季喻川又怂了,这下子说话都开始打颤。 “但是我还没有呢。”盛清如微笑,心中积累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近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人。过分的纠结换来的是若即若离,她根本不用想明白,身体就会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想念那个带着甜味的吻了,季喻川不问她也没有解释,是没必要么?不,是她们都选择了逃避。她觉得季喻川胆怯,她自己何尝不是缩头缩尾?身负大任不该想这些私事,可是早就已经将无辜的人扯进来了,虽然,后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证明了,她根本就不简单。 想清楚之后悬在心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季喻川刚才的动作,她一点点回敬,甚至比她还要过分。看着她吃瘪时那忽然间变得委委屈屈的神情,再想起她刚才那得意忘形的样子,还真是能屈能伸、态度百变啊。红唇从她的面颊上擦过,而舌尖更是故意在那滑腻的肌肤上一扫。看着季喻川那双填满了惊诧的眼眸,她用食指抵住了季喻川的唇,好心情地问道:“你也想,是么?” 想个屁!季喻川很想说一句粗话,可现在眼见着自己正处于下风,实力悬殊也便闭上了嘴。可是那抵在她唇边的手指,让她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甚至想到昨天盛清如含着她手指的画面。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似是下一瞬间就会跃出心口,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明明之前的戏嚯都没有事,可现在却在盛清如那视线下一点点地红了脸。 “我知道。”盛清如收回了手,轻笑一声。只从季喻川的脸上擦过已经不能够满足她内心的渴求,她听见了心底的一个声音不停地唿喊着再多一些、再多一些。她尝过季喻川唇舌的滋味,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记住了那种颤慄的感觉。 盛清如那缓慢的动作对季喻川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浑身的毛孔大张着,她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舒服。她整个人都被盛清如圈定在怀中,随便的扭动触碰到的都是她的肌肤。不是应该微凉的么?为什么忽然间滚烫起来?游移的眼神在片刻后重新对上了盛清如的视线,她怔然看着她落下的吻,还以为会是一场长久的“抗战”,哪里知道一触即离。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盛清如已经起身了。她轻而易举地扶起了那被清清拱翻的沙发,又重新坐回去看电视。 就这样?她这样就完了?这莫名其妙的行为不打算说一句话解释吗?季喻川一脸问号,躺在了地上开始思考人生。片刻后,清清从柜子里钻了出来,走到了季喻川的身边用爪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脸。都是你!要不是你弄翻了沙发会有这种事情?还有吞吃了妖丹吐出来!季喻川脾气突然上来了,她瞪了清清一眼,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盛清如的面前,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姿势,她的手压在了盛清如的肩上,紧蹙着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好玩吗?”
第93页 “你讨厌吗?”盛清如低垂着眼,淡声道。 “我讨厌——”话到了唇边又一转,“我讨厌你这个人!” 口是心非,连自己都不信,更别说是去骗别人了。盛清如听了这话后开心地笑了,她抬起头凝视着季喻川的双眼,轻快地应道:“我很喜欢你,这次是真的。其实上次也是真的,可惜你不相信我的话。” “你说的话有几句可信的?”季喻川面色有些发红,她依旧臭着一张脸,压在盛清如肩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她问道,“你非要我追问你才肯开口是么?你有什么好矜持的?你觉得你的身份让你没办法主动开口?还是说被人追逐惯了,不知道怎么去追人?你就那样让我躺在地上思考,都不拉我一把?在这种情况下,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要翻旧帐嘛,还是挺多的,季喻川的记性在某些方面一点儿都不差。她越是追问越是觉得不公平,最后勐地缩回了压着盛清如的手,仿佛触碰到什么洪水勐兽。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的表白场景,电视剧都不会这么演。”最后季喻川用这句话做总结。 盛清如瞥了她一眼道:“现在不是体验到了吗?”其实在心中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她很想从季喻川的身上汲取温度,但是最后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还是退缩了。面上维持着平静的神情,可是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呵,您还真厉害。”季喻川斜了她一眼,呵呵假笑了一阵。就没见过表白了还怼人的,这是打算跟她怼到天荒地老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演了很多的恋爱剧,那也不过是跟着剧本走,是别人的人生,亲爱的影后大人还真是没有谈过恋爱呢。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自己的翻涌的情绪已经平息了,她应道,“很好,我告诉你答案。你喜欢我,我很高兴,我也喜欢我自己。” “?”盛清如又瞥了她一眼。 “我没有跟你生气。”在盛清如问出口之前,季喻川就率先强调了,她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生气。 盛清如没有说话,她拉住了季喻川的手,一用力就将闹别扭的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季喻川皱了皱眉,忽然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盛清如轻声道:“你说。” “如果我就是转灵珠,也就是你说的女娲之心,在某一个时刻,你需要用到它,你会把我的心挖出来吗?”这是一种很可能存在的假设,季喻川不是大无畏的人,她不会为了爱放弃自己的生命,在必要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做出反击。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过去的如何,她现在就是季喻川,填充着她的人、她的灵魂的是现世的记忆。 “不会。”盛清如摇了摇头,“我的使命是守护女娲之心,它入了轮迴选择了你,它也便和你融在一起,是一个生命体,怎么能够轻易抹杀?再者要做什么事情都是量力而行,我不是救世主。天道无情,自有定数。” “很好。”季喻川 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又问道,“如果转灵珠是别的人呢?譬如阮玉容什么的,你要到她身边守护着她么?” 第046章 这是一个可以和老妈和女友同时掉进水里的先救谁相媲美的问题。 盛清如第一反应是, 转灵珠不可能是阮玉容, 但是想想季喻川只是打了个比方, 就算不是阮玉容也会有别的人存在。她凝着眉思忖了片刻, 应道:“我会保护她,但不会守护, 我有自己的生活。” 季喻川在“嗯”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半晌后才眯着眼道, “可是作为盛清如的你, 其实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在现世的过去和记忆都已经终结,你如今的存在是为了自己吗?”看多了电视剧。季喻川也知道一些套路, 这日后的发展总会出现一些矛盾, 如果得不到解决,那还是就不要有开始的好。转灵珠一系列事情,绝对不是逃避了它就不存在的。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 我首先得做自己。”盛清如这次的回答很快,她不知道季喻川这些问题是不是一时兴起, 低着头看她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被拉扯出去了。她抿了抿, 想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可是一时间无法从中挣脱出来,她以为季喻川是不懂的,可没想到她看得很清楚。 “算了算了。”季喻川佯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话锋一转, 就到了近期的工作上,“公司那边给接了一个真人秀综艺,我得外出拍摄。你现在受了伤,如果不方便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就让薄姐另外给我找个助理吧。”季喻川看过节目的介绍,知道是一期生存挑战类的真人秀节目,至于嘉宾都是一些什么人,她就没有关心过。说实话,她很想让盛清如跟着一起走的,可是想着她身体上的伤,只能够打消了这念头。 “薄姐说了,只有《神迹》这部剧还不够,我得继续在观众面前打响知名度,而直播类型的真人秀不是正火热么?可以通过这个节目吸引观众。后续再接一些好的剧本,向观众展现自己的实力。”其实季喻川是无所谓这些名气的,要说吸引力那也是幕后丰厚的报酬。可是她跟盛清如之间有约定,她要为了她收集信仰力,直到她不需要了为止。
第94页 “我得跟你一起去。”盛清如蹙了蹙眉,应道。跟游敖他们已经撕破脸皮,再加上其他的妖物也一个个出现,放任季喻川一个人行动,她还真是有点儿不放心。顿了顿,她又问道,“是什么样的真人秀节目?” “叫什么《崑山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这个。”季喻川思忖了片刻,又开口道,“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真人秀节目的演员能带助理吗?”她没见过哪一期节目有助理全程跟着的,就算是大伽亦是如此。眼珠子骨碌转一圈,她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冲着盛清如笑了笑,低声道,“反正你都已经在网上出名了,不如一起去?我想,这点事情楚总她还是办得到的。” “这个时候你不担心我受伤了么?”盛清如挑眉问道。 “诶呀,瞧我这记性,一下子忘记了嘛。”季喻川拍了拍自己脑袋,假惺惺地笑道。她的话中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盛清如还是好好地休息吧。她以前也去过一些综艺节目,可大多是静置的或者是展示才艺的真人秀,跟生存冒险类的还真有些不一样,再加上崑山两个字,很容易让人想到神圣的崑崙山,听起来很有意思。她在网上搜了搜,节目组那边已经开始做宣传了,官微中出了海报,但都是黑色的人影和问号,到底谁才是嘉宾呢?季喻川忽然有了点好奇,当然,最终是询问无果。 拍摄的出发点是在s市隔壁的z市,那儿多山岭峡谷和大河,很适合一些野外生存的挑战节目。季喻川只接到了节目组发过来的地点,便没有其他的通知了,弄得她也有些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节目,它有没有邀请自己。别人说不准,薄念之一定不会坑自己的。 季喻川是跟盛清如一起去z市的,九月中旬时冷时热,一场细密的小雨带来一场薄寒。她撑着伞,站在了江南的烟雨中,与才走下车的盛清如深情对望,似是要来个“情深深雨濛濛”。“东西我来拿,你先回去吧,不要太想我了。”季喻川忍不住开口。说是开口,其实只是放着一些换洗衣物的背包,瓶瓶罐罐她是懒得带来,面临的是个生存大问题,谁还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者节目组也有化妆师呀。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参加节目么?”盛清如平静地开口道。 “?”她有表达过这种意思吗?季喻川左思右想,妄图从记忆中抠出这一部分。她定定地望着盛清如,咂了咂嘴,惊叫一声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说着她还掏出了手机给楚谨言打电话。最后得到了盛清如是以“盛小如”的名义带资进组的事情。啧啧,带资进组,牛气轰轰的,但是这事情这么讲出来,好么?季喻川冲着盛清如翻了一个白眼,见她在细雨下,髮丝有些濡湿,招了招手道,“你还不过来?” 盛清如微微一笑,她自然是不在意这点小雨的,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也只有她季喻川带着伞了,怕是会被人暗中嘀咕一句矫情呢。她慢慢地走到了季喻川的身侧,示意她往一边看去。 “你眼角抽筋了么?”季喻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家客栈,那儿就是她们这段旅途的起点了,再往一边儿瞟去,看见了扛着摄像机的壮汉,顿时明白了盛清如的意思,这么早就等在这儿开始拍摄了?还真的是敬业啊!感慨了一阵后,她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行李,跟司机打了一声招唿后,就目送车子离去了。“你没收拾东西吗?衣服也不带?你打算每天变一套啊?”季喻川问道。 盛清如淡笑道:“在你包里,趁你不注意塞进去的。” 季喻川愣了一会儿,将行李塞到了盛清如的手中,她撑着伞将两个人阻隔在细密的雨中,看起来画面非常的和谐、赏心悦目,可谁知道这两位正颇为幼稚地斗嘴呢,直到靠近摄像师大哥的时候才停止嘟囔。 到了目的地,大厅中已经坐了几个人。面容熟悉,但是跟名字对不上号。说起来,盛清如不管什么样子出现,都十分招人视线,就算只有一张一般好看的脸,或许这就是气质?没几分钟,便见到一个痞帅的男人上前来询问手机号、微信号。 盛清如没有配手机,“盛小如”这个名字底下大多是虚假的资料,接触那些现代化的东西越少,暴露的也就越少。薄念之曾不止一次向楚谨言提这个问题,不过大总裁总是拿其他的藉口搪塞过去了。在面对有人询问号码的时候,盛清如愣了愣,几乎要念出原先的那串号码,幸好被季喻川突然发出的声音给制止住了。 “哈哈,你竟然问她要号码,抱歉哦,她是从世外桃源来的,还没有手机呢。” 经过网上那段时间的流言,谁都知道盛小如是季喻川的助理,她帮她说话阻拦一些桃花,是意料中的事情,可是这个藉口是不是太敷衍了?好歹要想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吧?但是进了屋子就意味着处于摄像头之下,男人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没事,如果买了手机使用,需要老师,我可以自告奋勇吗?” “当然可以。”个屁。 盛清如还需要别人教吗?就算不会使用那也不会让一个外人来教。季喻川扫了男人一眼,终于从脑海中翻出来一个名字。 李晋肃。 跟现在流行的小奶狗人设不同,他是痞帅痞帅的,因为那一张让少女怦然心动和不断尖叫的脸,他也是个话题人物,时不时就上花边新闻,只不过到底有几分假、几分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季喻川的能言善辩只针对于盛清如以及熟悉的人,在陌生人的面前,她的表现是娴静甚至是乖巧的,反正这种场合,她没必要时时昭显自己的存在感。
第95页 到了这里季喻川才知道,这期节目一共有八位嘉宾,至于都是谁,他们事先也是不知道的,只能够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来到这儿,或是惊、或是喜。目前一共来了六位,除了季喻川、“盛小如”以及刚毕业的任仪是小新人,其他的都是实力派的演员,不管私生活如何,演技方面是很少有人去挑剔的。 “你们说,最后两个人是谁啊?”迟迟等不到人到来,大家的心中都有疑惑,只不过一直憋着,最后还是眨巴着眼睛的任仪,开口询问。她的长相是乖巧可爱的邻家少女型的,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不知道,节目组不肯透露一点儿风声。”李晋肃懒洋洋地搭话,比起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他对盛小如的兴趣更为浓厚些。明明只是个演艺圈边缘的人,是季喻川小姐的助理,怎么一转身就成为节目的嘉宾呢?她真的是有什么身后背景么?可惜他只要上去搭讪,就被季喻川不动声色地挡回去,啧啧,女人做到这份上,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可没有人管李晋肃是怎么想的,随着外头陡然响起的喧譁声中,他们立马就明了了,是最后两个嘉宾来了,而且还是大人物。只不过,会是谁呢? 真人秀的导演是王微生,在圈子里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是到了那两位的跟前还是得弯着腰赔笑。房间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起身看最后两个神秘的嘉宾了,季喻川则是不怎么关心,只是懒洋洋地打量着房间的构造。按照节目的意思,如果没有什么大型闯关活动,他们八个人接下来都是在这个地上生存的,这屋檐下人一多就热闹了。 在听到了阮玉容的名字时,季喻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见盛清如眉心微蹙,这才想起来,可不就是她的那个绯闻师妹吗?因为身体原因神隐了个把月不出现,只余下名字在网友的口中反覆传播。跟阮玉容一起出现的更是一个大人物——姜临帆。他的头衔是可以跟盛清如相媲美的,两个人曾经一起被誉为演艺圈的日月。在阮玉容因病退隐的时候,他仍旧活跃在檯面上,在记者採访的时候说几句话,来扮演一个尽心尽责的男朋友,秀一把恩爱亮瞎诸人的狗眼。这一回两个人一起出现在综艺节目里,先不说这节目质量如何,光是话题就可以刷爆了。 “看到阮玉容你不高兴?”季喻川挑了挑眉,她看着盛清如恢復平静的面庞,总是想要挑起她的情绪。可是小石子投入瀚海中,激不起一丝波澜。内心其实颇为微妙,如果盛清如真的因阮玉容情绪大变,最后心中愤恨的人,也只能是她自己吶。季喻川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殷勤热络,看到了阮玉容,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来。那个富商之前到底有没有把血玉送给阮玉容呢?看她今天的打扮,身上只有几位简单的装饰,没有谁穿着颇为现代化的长裙同时,还在腰间悬一块古玉的。 季喻川坐着不动,可不代表没有人注意到她,同其他的嘉宾寒暄过后,阮玉容径直朝着季喻川走过去了,同时将所有的视线都带了过来。她一声亲切的“师妹”,终于让诸人把她跟阮玉容甚至是盛清如联繫起来,他们的经纪人都是薄念之的,以师姐妹相称,也没什么问题。客套话还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另一个人疑似“低就”的时候。季喻川不傻,她知道薄念之跟阮玉容的关系不是很好,她更清楚薄念之不可能让阮玉容在剧组中关照自己 。她这种殷勤是发自内心的么?还是说别有所图呢?季喻川觉得阮玉容的态度值得玩味。如果遇上个别人,或许可心中没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可偏偏是阮玉容,这个她下意识就跟她画出了一道分明的楚汉河界之人。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尽可能地不加入到节目中来,在简单地讲解了规则以及今天的日程后,便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摄影师跟着他们进行拍摄。 生活和自由,是刚来这一天的主题。 其他的人开始揣摩导演的用意,季喻川则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了,就像当米虫闲在家里时的样子,仿佛其他的人都是空气,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变化。 “这儿只有四把钥匙,意思是我们自己分房?”李晋肃注意到留在桌面上的东西,他挑了挑眉,视线用一圈人的身上遛过,开玩笑道,“也就是说我可以邀请女神一起——” “好哥们,就选你了。”在场的女嘉宾还没有说话呢,另一个实力派的演员黄恺就伸出了一只手,越过了挡在跟前的李晋肃,拿到了第一把钥匙。剩下的两个大男人是影帝姜临帆和新晋小生周昊天,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你要不要——”季喻川本想询问盛清如需要接近阮玉容打探女娲血玉的消息不,然而盛清如甩了一个“没门”的眼神,直接拿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钥匙。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季喻川的身上,算是无声地宣誓主权。在场的几位都是刷过微博的,对她们之间的花边新闻也有所耳闻,当下也只是唏嘘了一阵,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或者嫌弃情绪。 阮玉容的面容跟盛清如比起来,其实根本就不算冷,反而如她的名字,有一股如玉般的清纯。她对这样的分配不置可否,也没有摆出前辈的架势,而新人任仪似是有些畏惧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季喻川注意到了任仪的动作,甚至和任仪打了个照面,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96页 因为不清楚节目组的用意和安排,加上这是到来的第一天,行李还没有收拾。在客厅里寒暄一阵子后,大多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了,而摄像师也收起了工具,结束了当前阶段的工作。时间过得很快,原先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的,在晚饭来临的前一刻,忽然间醒悟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客厅中。 “在到来节目组拍摄后,身上的卡和现金都被收走了。”李晋肃最先发言。 “支付宝或者微信外卖?”任仪怯生生地开口道。她是个才参加节目的小新人,自然是不懂那么多的规矩。 “收走卡和现金的用意是,不允许用自己的钱买东西解决困难。”黄恺解释道,他站起身走到了厨房,片刻后又耸了耸肩走出来,“节目组还是挺人性化的,以前我参加的一个生存类节目只能够野外扒树根,可现在他们还提供了食材呢。可惜的是,我不会做饭。” 在这儿的人,基本上家境都是不错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照料着,哪里需要亲自动手?男士们坚持着“君子远庖厨”,任仪在解释完这句话之后,也跟着干瞪眼。她从小就被父母往艺术家这一条路培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开燃气灶都不会。 “恺哥,你之前不是演过厨神吗?”李晋肃盯着黄恺,嬉皮笑脸道,“露一手给大家看看,千万别藏着掖着了。” 用电饭煲煮饭这件事情确实是难不倒黄恺,可做菜这件事情还真是难为他。瞪了一眼瞎起闹的李晋肃,他怼道:“你不是演过神仙吗?怎么不上天呢?对了,既然是神仙,那索性给咱们变一顿出来吧。” 女士里面没有人说自己会做饭,而男士中姜临帆就算会做饭,也没人会顶着那冷气开口做出要求,他姜影帝做的饭,最后吃下去还不得折寿了?争论了一番未果,最后是周昊天自告奋勇走进了厨房。他长相斯文秀气,是奶油小生的标准样子 ,大约是生性腼腆,他极少开口说话,让诸人一时间都忽略了他。 “恺哥,看见没?这才是真男人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李晋肃歪在了沙发,吊儿郎当地开口道。 “你怎么不男人一个给我看看呢?”黄恺也喜欢跟李晋肃斗嘴,他撸起了袖子给他看自己发达的肌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跟我说说,够爷们不?不够的话我们出去打一架看看?”谁不知道黄恺是个练家子的,走得是功夫电影,他前期拍摄的打戏极为精彩,一次次被当作范本拉出来,可是现在各种特效乱飞,给他表演的场合却是不多了。 “你这是当众耍流氓啊。”李晋肃佯装求饶,见只有他跟黄恺斗嘴,一时间也失去了兴趣,伸长脖子看着沙发对面的女人们在做什么。任仪从口袋里偷偷摸出了一颗糖,阮玉容专心看剧本,盛小如闭目养神,只有季喻川一个人捧着手机,脸上呈现千百般的变化,将一个人可能出现的情绪发挥得淋漓尽致。 出现这种表情变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李晋肃好奇地问道:“季老师,你在玩什么游戏?” 季喻川听到了这话时正好打完了一局,她抬起头扫了李晋肃一眼,扬了扬手机,问道:“俄罗斯方块,你要玩吗?” “这样啊。”听到了俄罗斯方块五个字,李晋肃的脸上是压不住的失望,他嘆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在跟人玩开黑的游戏呢。俄罗斯方块不好玩,要不你下载个新的游戏,我带你去吃鸡?”漫长的时间如何打发,能解忧者只有游戏了。季喻川虽然很不喜欢李晋肃那轻佻的长相,可是听说打游戏,她立马就放弃了自己原先的立场,使劲点头。 第047章 李晋肃说是带飞, 可到底谁才带谁飞啊?一连激战了好几把游戏, 季喻川忍不住抬起头扫了李晋肃一眼, 目光中含着强烈的鄙视。他李晋肃是大腿吗?分明是个被戳了个孔的降落伞, 直直地下坠。 “以前不是这样的。”李晋肃抿了抿唇,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可拉倒吧。”季喻川鄙视地瞥了她一眼, 感觉到身上被人掐了一把。她的眉头蹙了蹙,下意识回看盛清如, 除了她还会有谁做这种无聊的小动作?在这儿不用带着帽子和墨镜掩饰, 只不过那张面皮不是盛清如本人的, 相对而言还是丑了一些。季喻川看着她的脸,神思游离, 半晌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她的脸色不太对。难道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下“变绿”?季喻川吓得打了个哆嗦,赶忙向着询问的李晋肃摆摆手,表示不玩这游戏了。 ——只不过“失陪”了一小会儿嘛, 有什么好生气的? 盛清如扫了季喻川一眼,眸中没什么波动。 ——我没有生气。 她的强调在季喻川看来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季喻川没有继续打游戏的兴致, 李晋肃也不好拉着她了, 想想自己那被人鄙视的操作, 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的神情来,他收起了手机后,转头对上黄恺那促狭的、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脸上一红,梗着脖子开始嚷嚷自己好饿。 “光喊有什么用?你倒是去厨房打下手啊。”黄恺踹了他一脚, 闷声笑道。 节目组给准备的食材并不是很多,也仅仅是一些家常的蔬菜和肉类,只听到厨房里一阵稀里哗啦的炒菜声,以及嗅到了那飘在空气中的香味。李晋肃没有动,他自觉没有什么洗菜的本事,几个人中最后也只有小新人任仪到了厨房笨手笨脚地给周昊天打下手。菜式不多,只有六道,但是大分量也够他们八个人吃了。
第97页 李晋肃做事情喜欢抢先,他下了第一筷子,将肉含到了口中,一面因为烫嘴唇直哆嗦,另一方面还竖起大拇指,话语含煳地夸着周昊天,等到那种烫感消失了,他才又抬起头强调一遍:“哈哈,以后咱们有口福了。”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子,还以为在家中饱受宠爱呢,没想到做起家务活来,手脚这么利索。 有人干活其他人自然是乐得清闲,只不过到底是在镜头底下,做饭的事情被周昊天一个人包了,那么洗碗怎么都不能再让他去干了,不然这节目播出来的时候,怕是粉丝们有得吵闹了。这点道理在场的人几乎都懂,洗碗作为一件很让人讨厌的活,在这时候也变得抢手起来,最后还幼稚到用剪刀石头布来解决纠纷。 在饭后几个人开茶话会畅所欲言的时候,导演的助理带着明天的日程表以及活动规则出现了。节目名字叫做《崑山玉》,其实最一开始敲定的是《崑山寻玉》,是一个探险加寻宝类的节目,他们的目标是穿过峡谷、越过群山,最后到达另一头的县城,寻找节目组指定的东西。几个人在一起居住玩闹的场景,并不是节目的重要组成部分。 《崑山玉》这期节目,是当天剪辑、次日在各大平台上播出的,今天是第一天,日程相对来说空一些,节目组便把嘉宾们到场时的样子给放了出来。原本神秘的嘉宾们一个个揭掉了面具,全新的海报上留下了他们的影像和名字。这个节目工作组,制作过不少精良的真人秀,有一大堆的粉丝,在嘉宾露出了真面目并配合工作组转发了消息后,微博的粉丝数更是蹭蹭蹭涨了几十万。 ——我的容容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我都担心死了! ——舔舔我帆哥!帆哥最棒! 毋庸置疑,姜临帆和阮玉容的粉丝占大头,微博底下几乎都是他们的言论,而别家的粉丝说上了几句便被刷没了,只能默默回到自己男神、女神微博底下表达自己的爱意。季喻川回到了房间里,本来想要在床上躺尸,可是想到了导演说得话,还是挣扎着摸到了手机,转发了一个个的视频。看着关注列表里出现了熟悉的名字,她也礼貌性地回关。 ——季喻川和她的助理?我的天,还真是上了综艺啊?“小盛清如”决定不当助理,而是要出道了吗? ——这个节目组选人让我惊呆了,有大牌、有小新人,还有完全不搭嘎的,虽然看了那个视频,也知道她的气质好,但是那张脸吧,在娱乐圈里怎么都不算出众,节目组怎么肯请她呢? ——有话题有热度才是重点。不过小道消息,是带资进组的。 季喻川刷了一阵微博,明明是她的粉丝,可是注意力轻而易举便被盛清如给引走了,这人真是天生的、惹人瞩目的人物。季喻川剜了坐在一旁的盛清如一眼,见她在没人的时候变回了自己原先的模样,心中才觉得舒坦些。手指随意地在屏幕上滑动,无意中点开了一个视频。听到了“情深深雨濛濛”的歌声时,季喻川垂眸看了一眼,这不是她跟盛清如刚到这儿的场景吗?节目组剪出了花絮,还配上了字幕,弄得缠缠绵绵如烟雨。季喻川想起盛清如提示她时的场景,她是看到了摄像的大哥,但是没想到他会把这个场景拍下来。 ——官方发糖,喜闻乐见。 ——助理为爱进娱乐圈,追寻爱豆身影缠缠绵绵?手动滑稽。 ——我觉得配上《还珠格格》的歌也还行。 ——姬里姬气的,我从来不看真人秀! ——朋友,真香对吗?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盛小如同志的微博,以及一万张背影照片。 ——我也要背影照片。 看背影盛小如跟盛清如几乎一模一样,粉丝们难免是对着她怀念另外一个惊才绝艷的人,可他们要是知道了盛小如就是盛清如同志,又会如何?季喻川蹙了蹙眉,她瞥了盛清如一眼,正好和她的眸光对上,沉默了片刻,她低声道:“你的粉丝们要你的微博。”盛清如的那个帐号是没办法继续用了,申请新的帐号还得弄手机号。都个把月了,也不见盛清如去弄个手机,想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没有,用你的就行了。”盛清如淡淡地应道,现在的她顶着一个不存在的身份,她没有经纪人,也没有什么助理,节目组那边暗示她开一个微博,她也当做不知道,最后还是让楚谨言打了个电话,让节目组不用管她,是红是黑随她去。 “你说得很轻松啊。”季喻川嘆了一口气,她忍住了想要扑到盛清如身上的欲-望,揉了揉眼睛,应道,“你要是用我的微博,指不定那些人会怎么说呢。现在拉cp的人有好多,在她们的脑海里,我已经妻妾成群了。” “妻妾成群?你想得美。”盛清如扫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也就是有人询问的时候回答两句,发一些跟我有关的动态,这很难么?”再者拉cp又怎么了?不过盛小如和季喻川这个名字组合在一起,自己心中的情绪颇为微妙,她也想过如果自己不是靠那种方式醒来,盛清如还存在于世,会不会一切都有所不同?压在了身侧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所有的情绪只转变为一道轻轻的嘆息。 “参加真人秀节目你是有酬劳的吧?签合同时你填的是什么?”季喻川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她翻了一个身,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盛清如。可现在她侧躺着、盛清如坐着,气势上就短了一大截。一个骨碌坐起身,她用肩膀蹭了蹭盛清如,又继续道,“诶,反正你的钱也没办法花。”
第98页 盛清如很想敲开季喻川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一些什么,她竟然在打这种主意。先前的落魄和困窘已经过去了,现在她的帐号里有花不完的钱好么?当然,这只是按照季喻川的消费习惯来界定。“楚谨言那边弄得,填的都是你的帐户和名字,你满意了吗?”盛清如扫了她一眼。 “真的?”季喻川心中一喜,伸手抱住盛清如。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盛清如眸光一沉,她挑眉笑道。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季喻川嘟囔了一声,她相信盛清如说的这句话,钱财对她来说乃是真正的身外之物。 盛清如伸出手,将季喻川揽得更紧一些,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问道:“好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呵出来的温热气息惹得耳垂连连打颤,季喻川的身体都抖了抖,下意识想要推开盛清如,可是手指像是黏在她的身上,怎么都做不出那个举动。她深唿吸一口气,平復自己的紧张情绪,半晌后才轻笑一声,放软了语气回復道:“以身相许,官人你看如何?”不就是演戏吗?有什么难倒她季喻川的,她就不相信盛清如会应。可惜,她显然是忘记了前几日的场景,此时的盛清如,哪里还是当初与她戏嚯的人? “很好,我很满意。”盛清如配合着季喻川演足了这一齣戏,只不过多多少少都要讨回一些利息不是?这勾人的是她季喻川,哪有转身就走的便宜事情?嘴唇擦着她的面颊,在心中则是一道无声的喟嘆。 “既然满意了,什么时候解开我们之间的阴契呀。”季喻川紧提的心倏然放下,手指蜷缩在一起,她终于慢慢地找回了自己,心中一狠,伸手就推开了盛清如,开口打破这片旖旎的氛围。“或者说,阴契其实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回想着老道士说得话,如果三生石上的那道神纹结的是人鬼契,那现在的盛清如已经不是鬼态,阴契自然会随着她身上鬼气的流失而消解了。就算自己的身上还存有阴契,对她来说,解开之后也没有什么损害吧?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而承受一些不该背负的痛苦。 盛清如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她凝视着面色轻快的季喻川,想要从她的双眼中读出些许的情绪来。她偏着头眉眼含笑的模样还真是天真无辜,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盛清如能够感觉到阴契的存在,以她如今的力量确实可以解开阴契,可是之后呢?她要用什么藉口留在季喻川的身边?“你是不是依旧觉得,到了现在,我还是为了某样东西才跟着你?你之前问我的话我都坦诚回答,你不信对么?” “相信啊。”季喻川淡淡地应道。在那个时候是相信的,可是不同时间段、不同情境下想起,态度都会有微妙的转变,她可以说自己在某时某刻相信盛清如,但是不敢说自己在每时每刻都信任她。“这期节目你为什么要来?你明明不想涉入这个圈子里的,嘉宾中哪个人有问题?” “我不确定。”盛清如凭藉的是一种直觉,她的猜测已经长生树的论断堆叠在一起,她知道《崑山玉》这期节目可能会出点儿事,或许其中的一颗灵珠就在某个人的身上。季喻川的态度向来是懒散的,有着一种对万物不关心的漠然,她忽然间正经起来的模样,周身的气势也随之一变。深藏在散漫态度下的,是一种极强的攻击性。 季喻川莞尔一笑,她已经猜到了会有如此的答案。“在你追寻灵珠的同时,我是不是也该寻找一下我自己?譬如我到底是谁?如果我是落入轮迴中的女娲之心,那灵珠应该不断地靠近我,就像是严严无意识的亲近?但是江如锦对我的排斥又从何解释呢?你的心中是不是也存在着这样的疑惑,所以始终无法断定我就是转灵珠?” 被季喻川戳中了心思,盛清如哑口无言。她其实还收了季喻川的头髮,拿到了长生树那处,可最后还是不能够得出准确地结论。她不确定季喻川到底是什么的化身,但是她知道季喻川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引着他们不断地靠近。沉默了半晌,房间凝滞的氛围又冷又硬,像是压在心上的铅块。盛清如舔了舔唇,低声道:“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呢?你认为自己是转灵珠么?” 季喻川轻呵一声,断然道:“我不是。”她可以从梦中看到诸多的景象,甚至将梦中人的面庞替代成自己,但是她不相信自己就是梦中的那个人。她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那迷离诡谲的一切。 “你认为自己是谁,你就是谁。”盛清如淡淡地应道,不与季喻川争辩。 季喻川眨了眨眼,敛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她再看向盛清如的时候,唇角勾起了一抹颇为痞气的懒散笑容,原先的气势一扫而空,就像是昙花一现。“好的,那我季喻川就是亿万富婆,白富美,富一代。”她如此宣布,就差站起身叉着腰对全世界吶喊。 季喻川是有这种本事的,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凝重的氛围,下一瞬间便变得极为轻快且无厘头。盛清如不想跟她再谈妖怪一类的事情,可也不想跟她说钱相关的事情。盛清如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她问道:“能不能说些别的东西,比如谈——” “谈恋爱吗?”季喻川没等她说完就抢白道。 盛清如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表示她同意这件事。
第99页 季喻川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虚伪的笑容,她伸手在盛清如的肩上拂了拂,故作深沉地应道:“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盛清如抿了抿唇,决定也拉低自己的下限,“我不花钱。”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是很有道理的。”季喻川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沉思盛清如的话,半晌后,她绽出了一抹迷人的笑,“你的钱都是我的,跟你出去相当于我花我的钱,但是跟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我可以花他们的钱。” 盛清如被季喻川的话一噎,实在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她们之间的攻守逆了位,以前大部分时候占了上风,偶尔势均力敌,可现在的情况分明是自己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盛清如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她最终还是决定换个话题,杜绝了季喻川回復气人话的可能。“明天真人秀节目算正式开始了,要进入闯关大冒险的环节,还不知道怎么分组。” 季喻川思忖了片刻,眸中闪着亮光,她问道:“你这是暗示我,无论如何都要选择跟你在一组吗?但是我觉得靠我自己也还行啊。”当然,季喻川只是嘴上说说,让她放弃盛清如这个外挂怎么可能嘛?再者节目组剪辑出那情深深雨濛濛的视频,可不就是顺着网上的意思来炒她们的cp么?哪里会强行将她们两拆散了? 盛清如嘆了一口气,她压下了揉一揉季喻川的脸的心思,柔声应道:“是啊,我想跟你在一起。” 季喻川一怔,她转身不看盛清如的表情,顺便也掩饰住自己那一瞬间慌乱的情绪,面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她急声说道:“上次有件事情忘记跟你强调了,你要跟我在一起可以,但是你不许撩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说的在一起,只是说一起相处,我的态度跟之前一样,我并没有同意。” 盛清如:“……”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第048章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四男四女, 本想着在节目中达到产生四对cp的效果, 可是看着这样子, 盛小如和季喻川在一起的话题度更高。阮玉容和姜临帆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也没有人敢去拆开他们。至于李晋肃, 和黄恺打打闹闹的,相处很是和谐。而嘉宾里最小的妹妹则是围着周昊天转, 问一些做饭的事情, 似乎对这块特别感兴趣, 只不过是过了一个夜,嘉宾们之间已经自发形成了小组。不过作为例行公事, 节目组还是需要询问一番的。 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阮玉容。 “盛……”最后两个字阮玉容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名字跟盛清如太像了,免不了勾起对故人的怀念。她迎对着盛清如那淡漠的视线,微笑道, “你要跟我一组吗?”一时间诸位嘉宾都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要知道阮玉容是现成的大腿, 她对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新人抛出了橄榄枝, 有不接下的理由吗? 盛清如没有立即回答, 眼角的余光扫到面上毫无波动的季喻川,她微微一笑道:“抱歉,我已经跟季老师组好了。”话音落下后,诸人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季喻川的身上。其实盛清如有那么一瞬间担心她拆台,可是并没有。她只是向前一步走, 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微笑道:“是啊,下次阮老师应该早一步说。” 这回答没问题,盛清如低垂着眼睫,如果她没有偷偷掐自己一把就好了。 被拒绝的阮玉容也跟着调笑了一阵,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她走到了姜临帆的跟前,依靠在他的怀中,轻笑道:“看来还得跟你绑在一起了。” 姜临帆是个话少的人,就算在真人秀的节目中,需要活络氛围,那也不用他开了那张金口,只要他挺拔的身影还在那里,便十足的吸人眼球,让粉丝们来说,就是一举一动都是大佬范儿。这次见阮玉容如此调侃,他只是伸出宽厚的手,将人揽在了怀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小学妹,你要不要跟我一组啊?”李晋肃故意拔高了声音,他眼珠子转动,将视线放在了任仪的身上。在简单地交流中,他已经知道任仪是自己的小学妹了,如今借着这个名头,不停地与她调笑,看小姑娘因为害羞面色窘迫,才微微收敛了些。 “不要。”声音低如蚊蚋,可是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任仪缩在了周昊天的身后,紧张兮兮地瞪着李晋肃,仿佛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漫不经心勾勒的笑容,带着几分的痞气,确实容易引得小可爱们害怕。 “恺哥,看来要委屈你了。”李晋肃遗憾地摇了摇头,转头盯着若有所思的黄恺,大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咱们两个大男人,就可以拿第一了!” “大白天就不要做梦了。”季喻川嗤笑一声,斜了他一眼道,“菜鸡。”这还没有忘记之前打游戏李晋肃说带飞可是却飞不动的事情呢。资+源+整+理++:未+知+数 八个人虽然分成了四个小组,可是目的地以及前期的线路都是一致的。他们面对的第一道关卡,就是宽广的几乎看不到对面的江流,清澈的水可见底,还能看到游鱼和水草在游动,水流不算湍急,只有转到吐出来的小礁石的时候,才打出了几个漩涡。岸边有四只木筏和水艇,一看就知道节目组的用意。
第100页 李晋肃将脑袋从救生衣的口中伸出,梗着脖子问道:“教练,我有问题,我可以选择游过去吗?” “然后你就和水里的神女做伴了。”黄恺拍了他一巴掌,笑道,“这水太清了,可不是说这江浅。再说了,你都看不到对岸,还想着游过去呢,就你这小身板行吗?” “但是木筏怎么划啊?”虽然在公园里玩过激流勇进一类的游戏,可是要自己亲自划船,那还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大难题。节目组有教练,在嘉宾们的面前讲解了一阵后,又亲自下水做了师范,等到所有的嘉宾都点头表示明白的时候,才正式开始这生存挑战。 小木筏是单竿操作,水太深竹竿不一定能够撑到底,只能够靠着“划竿”来控制竹筏。如果每组都有个男人,还好说一些,可偏偏季喻川跟盛小如两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一起。“要不要跟我换一个队友啊?”李晋肃开口问道,可是季喻川甩了甩头,直接拉着盛清如走上了竹筏,摇晃了一阵后站稳。“盛老师,作为我的‘女朋友’,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季喻川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眼见着只有两个女人的小组都出发了,而且撑着划竿在江中还有模有样的,其他人还怕些什么?也不甘落后地追了上去,最后只剩下了任仪在岸边瑟瑟发抖,满脸畏惧地看着江水,有些不知所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害怕,只要坐好就行。”周昊天向着任仪一笑,伸出了手。皓白、纤细如女人手,任仪抿着唇有片刻的走神,最后轻轻地搭着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走上了竹筏。这么一来,他们落在了后头,不过距离也不算大。各组都对划木筏不熟悉,动作也相对缓慢小心了些。 “季老师啊,我们快赶上你们了。”黄恺负责划竹筏,而盘腿坐在竹筏上的李晋肃则是负责大声吆喝。 “如果我们在这时候打一下他们的木筏,会怎么样?”季喻川坏心眼地问道,她的声音只有盛清如听得见,正如预料之中,没有任何回答,反倒是被剜了一眼。季喻川也只是随口说一句,她要是真敢这么做,怕最后会被李晋肃他们的粉丝用唾沫星子给喷死。扭头看了眼快追上来的李晋肃他们,她高声唱道:“哥哥你船头坐啊,妹妹她岸上走——” “季老师,你在唱什么东西?”李晋肃脸一黑,差点撑着竹筏站起身。 那边季喻川无心回答她,竹筏一个颠簸,吓得她心头一颤一颤的。瞪了面无表情的盛清如一眼,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唱歌。”盛清如应声。只要季喻川一开口,就有魔音绕耳,扰乱她的神思。在唱歌这问题上,不知道被盛清如怼了多少回,季喻川也深刻反省过自己,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盛清如的耳朵坏掉了,跟她无关。不跟这不懂欣赏的人计较,她翻了个白眼,可是也没有再唱了。到底还是小命重要,谁知道盛清如手底下一划,会不会连人带竹筏翻入江中啊。 “对了,季老师啊,网上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吗?”看着逐渐地靠近季喻川她们,李晋肃伸长了脖子,生怕季喻川听不见,又大声地嚎了一句。 “什么传言?你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八卦吗?”季喻川索性换了一个朝向,撑着下巴看李晋肃,懒洋洋地应道。 “就是、就是你——”李晋肃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这个问题,他又翻出了另一个疑惑,“就是小如的真实身份啊!有人说她是盛老师的亲妹妹,她本来是你的助理,又被你带到剧组里,你应该知道吧?” 这当事人还在这里呢。季喻川觑了盛清如一眼,见她一门心思在掌控竹筏上,才对着李晋肃回復道:“她人在这儿,你问她不就成了吗?还需要我当传声筒吗?” “这不是怕打扰她划竹筏吗?”李晋肃笑了一声,又道,“再说了季老师你把她保护那么好,我怕直接询问,你引起某人的嫉恨。” 某人可不就是她季喻川吗?她是这种小气的人吗?季喻川翻了个白眼应道:“她不是盛老师的妹妹,她跟这个圈子没什么关系。她当我生活助理,其实是因为她是我的忠实粉丝,也就是头号迷妹。”季喻川很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说起违心话来丝毫不觉得惭愧,在盛清如的视线下,她依旧神色如常。倒是李晋肃听了她这话,相信了,点点头道:“我也想有这样的迷妹。” “迷弟行不行啊?”黄恺突然间开口,对着李晋肃虚假地笑了笑,“我的偶像,现在轮到你来表现了。”他一个人在这里辛苦地划着名竹筏,李晋肃则是跟人言笑晏晏,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贼小子感情是想让他一个人划到对岸去呢?转头瞥了另外的两组一眼,姜临帆他们始终尾随着,而周昊天和小姑娘则是在十米开外。现在的演员不管是男是女,都太纤弱了些,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李晋肃不太会划船,可为了彰显自己的本事,他也从船头起身,从黄恺的手中接过了划竿。划竿才没入水中,他一使劲,偏离的竹筏就朝着另一侧撞去,像极了“神龙摆尾”,可惜是不可控制的。黄恺见状,怕出了什么问题,赶忙从李晋肃的手中夺过了竿子,骂了一句:“菜鸡!”
第101页 “诶诶?有恺哥你不就行了吗?我菜点没事。”李晋肃嬉皮笑脸地应道,“反正我会喊666就行了。” 姜临帆那边也不太会划竹筏,工作人员坐着划艇紧张兮兮地跟在他们身后,生怕会出什么纰漏。动作慢的人越落越远,季喻川那一小组似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疲惫,一眨眼便出了视野。 “需要我帮忙吗?”季喻川微仰着头,她看着盛清如手中撑着划竿,脑子中浮现一副图景:蒹葭苍苍烟水茫茫,神女撑着竹篙从迷雾中缓缓而出。可现在嘛,是有几分神女的气韵,可偏偏周边不曾营造那适合神女出场的氛围。撑着下巴砸巴着嘴,她这话问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摆明了打算看盛清如干活。 “你觉得他们之中谁有问题?”盛清如蹙了蹙眉头,江面上还有几道渺小的影。 “不知道。”季喻川甩了甩头,不甚在意这些事情,“跟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李晋肃和黄恺相对咋唿一点,影帝影后则是段位太高了,我等高攀不了,至于初出校门的小姑娘,则是太羞涩,不适合搭话。”季喻川说完后,又看了眼盛清如,她觉得自己的分析挺到位的,总而言之就是不熟。 迎面而来的江风带着初秋的爽快,那个聒噪的盛夏在蝉鸣中结束,只余下几道凄切的低鸣。季喻川仰头看了看天,成行的大雁从头顶飞过,不留一丝的痕迹,突然间就伤感起来。一个人自怨自艾了一阵,又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为什么阮玉容会对你伸出橄榄枝?竟然邀请你一起组队,难道她发生你就是盛清如了?”血玉有可能在阮玉容的手中,她的邀请就是一个机会,季喻川明面上老是说着让盛清如去她身边探查的话来,可要是真正答应了,最不高兴的人还是她自己。也幸亏组队的时候拒绝了,要不然就——就能如何呢?有什么立场?季喻川心中想着,她耷拉着脑袋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没有看出来,可能就是对我感兴趣吧。”盛清如淡淡地应道,不太愿意提起“阮玉容”这个名字。就算她们本应该是师姐妹,就算阮玉容因为她的死讯难过沉沦了很久。“诸事小心,在真人秀荒郊野岭的,最容易发生一些事故。” 季喻川抖了抖身子,她的眼皮子剧烈地跳动,仿佛真的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内心深处的不安渐渐地浮现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派遣自己的那种情绪,只能够剜了盛清如一眼,轻斥道:“你不要乌鸦嘴,讲一些好听的话不行么?” “噗通——” 似乎为了印证她们的不祥预感,后方撑着竹筏的人,很不幸地翻了,两个人都跌进了水中。盛清如在江面上停了停,只能看见两道橙色的身影在水中扑腾,最后水淋淋地爬回到了竹筏上,满是狼狈地抹着脸上的水。 李晋肃扯着嗓子大声嚎道:“是什么东西迷了你的眼?” 季喻川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也大声地应道:“是船头的妹妹如花似玉,是水里的鸳鸯两两成双。”宽阔的江面上除了船只,哪里有什么鸳鸯?如花似玉的“妹妹”懒得理会这发疯的人,划竿只是轻轻一拨,竹筏便借着力道飘远。盛清如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只需暗中动个手脚,便可无忧。 开了挂的人生跟其他人到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势要拿第一的大男人成为唯一落水的一队,浑身湿漉漉的好不狼狈。在江面上漂流的时间太长了,都记不清过了多久,等到了岸边的时候,已经飢肠辘辘。道具组的人在那里等待着,将登山包交给她们,示意她们进入下一段旅途,之后就别无表示。。 “饭呢?”季喻川摸了摸肚子,满是期待地看着工作人员。 “包里面有各种野外求生的必备工具。”言外之意是,她们两得自己解决。 季喻川与盛清如面面相觑了一阵,打算在岸边等其他小组的人到达,反正是同一条线路,今天翻不过去那座山,他们势必在露营的地方相遇,还不如一开始就结伴前行。在险境中,多一个人总是多一点照应。季喻川不知道盛清如打什么主意,反正她是在这里坐定了。飢饿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季喻川扫了一眼盛清如,她还是那一脸寡淡、不食烟火的神仙样,她感觉不到飢饿,也无需进食,心中顿觉不平衡。 盛清如凑近了季喻川,低声道:“你饿了么?” 季喻川有气无力地瞪了她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询问么?不过盛清如她神通广大,是不是能—— “变不出来。”季喻川还没问出口呢,幻想就被盛清如无情地打破,外挂也有不适用的时候。只不过下一瞬间,唇边一凉,随着盛清如手指的动作,唇齿间顿时绕着一股甜腻和清香。在这种时候对食物就不再强求了,能有一点是一点。她歪着头,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盛清如的身上,低声问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巧克力?” 盛清如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根说话:“昨天任仪给我的。”在昨天,周昊天去做饭的时候,她看到了任仪在吃零食,小姑娘的脸上是一种被抓包的窘迫,在片刻的迟疑后拿出了巧克力来贿赂她,算是将此事揭过。她原本就不吃巧克力,早上的时候顺手揣到了兜里,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第102页 别的女人给的巧克力?季喻川马上坐直了身子,瞪了瞪盛清如。 情敌或者疑似情敌的人,给的东西都不能要。这是季喻川的信条,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嘛,在挣扎了片刻后,她又软了下来,低声问道:“还有吗?” 第049章 此刻的季喻川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 就像是乞食的小动物, 盛清如摸了摸她的头, 低声道:“没有了。”任仪只给了她一块巧克力。虽然只有一丁点儿, 可总比没有要来得好。两个头凑在一起低语,不知画面被一边的摄影师给捕捉, 录下了这一场在他们看来你侬我侬的情态。 黄恺和李晋肃是第二组到达的,他们偏了一眼还坐在岸边的季喻川, 微微有些诧异。毕竟这是一种比赛, 谁先找到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可是这两位还不急不缓地坐在这等他们,太有兄弟情义了吧? “季老师啊, 你们还是女人吗?”李晋肃接过了登山包, 背在了身上,他对着季喻川啧啧地嘆道,“你们还是人吗?”还以为这种体力活获胜的再怎么都得是男子组呢, 哪里知道季喻川她们划得飞快,早早就到了岸边。其实李晋肃想要询问的是盛小如, 可是看她在进组后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样, 再加上那与盛清如酷似的身形, 使人在不自觉间便退缩了些许,就算是到了唇边的话,最后还是在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下收了回去。 季喻川扫了李晋肃一眼,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不是, 我们是神。”这样的回答又引起了一片笑,片刻后,季喻川又问道,“有吃的吗?” “神仙不是可以辟谷吗?不用食人间烟火啊。”李晋肃打趣道,翻了翻口袋,最后只找出一包已经湿漉漉的小饼干来,在季喻川嫌弃的视线下,默默地又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中。他想起了自己跟黄恺的翻船事故,并没有守护好仅有的小饼干。 在几个谈笑的时候,最后两组一前一后的出现了,竹筏划得倒是稳当,就是速度慢了些,让人好等。每个人都有登山包,里面放着一些必备的工具,不过由于到达对岸的名次不一样,背包里的傢伙也不一样。“我跟她的要沉一些。”季喻川抿了抿唇,将视线放到了李晋肃他们稍小的包上。 “我可以跟你交换。”李晋肃一边应答,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左右翻找,就是没有食物。已经趋近了饭点,多年的习惯提醒着他们到了该进食的时候,可是节目组这边分明没有提供食物的意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怕是有钱,外卖显然也超出了配送的范围。 黄恺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们等会儿要登山。” 任仪拖着自己的背包,她的身形娇小,像是下一瞬间就要被背包压垮。她跟在了周昊天的身侧,搓了搓手问道:“然后呢?” “登山是个体力活。”李晋肃冲着任仪抛了一个飞吻,笑应道,“我们要补充体力,当然,光靠休息是不够的。” 任仪恍然大悟地点头:“你的意思是吃的?”还没等李晋肃应声,她就从自己的衣袋中扒出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最后还嫌不够,去翻了翻藏在周昊天口袋里的东西。见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偷偷带了吃的来。” 李晋肃第一个朝着零食伸出自己的爪子,口中嚷嚷道:“小仪啊,你可真是个救星吶!”只不过她的食物怎么还有藏在周昊天口袋中的?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要知道在节目开始之前,只不过是陌生人进一步的点头之交而已。李晋肃好奇归好奇,也不会主动去询问,可能节目组另有安排。 小零食完全不够八个人瓜分的,尤其是还有四个大男人,可是比起之前飢肠辘辘的状态,总算是好了一些。 “你不饿么?”阮玉容主动走上前来套近乎的时候,连一边的季喻川都吓了一大跳。从昨天到今天,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她跟影帝大人都不怎么开金口,像是一块高冷的背景板,而其他人也不会主动跟他们去接触。但是今天,她又一次来询问盛清如的状况了。 对盛清如来说,她早就没有了飢饿感,人间的食物都是不必要的,在任仪掏出零食的时候也便没有动作,没想到她的行为落在了阮玉容的眼神,引来了她关切的询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呢。盛清如偏头觑了季喻川一眼,才转头慢条斯理地应道:“不饿,你们吃吧。” “你之前是学过划船么?”阮玉容铁定了心跟盛清如搭讪,硬是挤入了她跟季喻川的中间。这一举动多少让旁人有些尴尬,可是碍着她的身份和圈中的地位,也仅仅是轻咳了一声,便假装忙自己手上的事情。 “没有。”盛清如的态度很冷淡。 “容容,来,我们出发。”姜临帆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他几步走到了阮玉容的身边,将她的登山包也提到了自己的手上,严肃的面容上掠过了一抹温柔。两个人的恋爱公开也有个别月了,可是真正一起露面的时候不多。当时网上因为盛清如的死讯,纷纷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姜临帆也不出来做澄清,任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最后又在其他的消息中归于沉寂。 “走吧,山上可能有野果子可以填饱肚子,万一运气好还能在树底下捡到一只撞晕的兔子呢。”李晋肃也接过了话茬,笑着道。
第103页 “你要守株待兔吗?”任仪眨了眨眼睛,颇为好奇地问道。粉嫩的面上有一抹绯色,她整个人像是缩在了登山包里,只有一个脑袋使劲伸出。周昊天比她高上很多,站在了她的身边就像是一个遮阴的大树。腼腆的男孩也不怎么说话,不过跟姜临帆的冷淡不一样,更多的则是一种青涩。 “是啊。”李晋肃故意拉长了音调,“看看哪只傻兔子撞上来。” “哪有这么傻的兔子。”任仪抿着唇笑了笑,又抬眸偷偷看周昊天,在与他一个对视后,又羞涩地收回了视线,手指抓着背包的袋子,看起来颇为忐忑。少年与少女站在一起的画面,是和谐而又美好的,其中还能见几分青涩与灵动。李晋肃摸了摸下巴,摇头晃脑了一阵后,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似是感慨自己在时光中逐渐地老去。 “把包给我。”周昊天掀了掀眼皮子,目光在季喻川和盛清如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缩回来看仰着脖子的任仪。 任仪细小的眉毛抖了抖,她握着包的手又缩紧了些:“唔,有点儿重。” “我知道。”周昊天看着前面的人已经走上了弯曲的山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耐来。可是很快就意识到摄像师还在自己的身后跟拍,便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伸手揉了揉任仪的脑袋,动作有几分宠溺。任仪最后还是把登山包给了周昊天,迈着腿小跑着赶上他前面的人,还不忘说道:“如果太重了,就还给我。” “盛老师啊,你看别的组,他们都有人背包,你不表示表示吗?”季喻川握住了盛清如的手,她眨了眨眼,低笑道。 “为什么是我,你不能体谅体谅我吗?”盛清如轻哼了一声。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体会到男人的好。”季喻川佯嘆了一口气道。 盛清如的眸光骤然一沉:“那你去找李晋肃他们,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的。”口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施了一个决减轻季喻川的负担。盛清如不爱用法术,尤其是在有外人在场、似存在灵珠的行迹时,她也怕妖力惊动了深山老林里潜伏的大妖物。通过妖界之门,很多妖来到了人间,可并非所有妖都愿意去人类生存的社会、化作人的形态生存的,它们依然会寻找一个僻静的修炼所,只吞食天地灵气,不在乎修炼的快慢。对一些大妖来说,时间早就没有了意义。 这儿的山路崎岖不平,跟那种迎接游客的景区不一样,有时候甚至不能找到阶梯。穿梭在山林里,与其说是路,倒不如说是靠着人走出来的一条小道儿。丛生的荆棘勾着衣服,原本还嘻嘻哈哈觉得爬山轻松的人,不得不伸出手来清理杂草和荆棘,这个时候背包里面的手套,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为什么爬山这么累,我都想扔掉我的登山包了。”一马当先的李晋肃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一棵大树下。半山腰有个小平台,泉水从石缝间缓缓地流淌,石上生长着一圈的青苔。 “你爬过山吗?”季喻川颇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去了景区可别上下都是索道吧?” “不然呢?”李晋肃理直气壮地应道。 季喻川觉得自己应该怼回去的,可是想想爬山方面,同样是弱鸡,要不是靠着盛清如这个外挂,她的双腿早就变成软面条了,哪有机会取笑李晋肃?抿了抿唇,她提议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明星的自由时间并不算太多,不规律的生活更容易引发各种问题,平日里在健身房当做是运动锻鍊,可是体验感跟户外相比,哪里会一样? “季老师,你家是做什么的呀?体力这么好。”李晋肃又问。他不相信了,在打游戏上还不如刚入坑的菜鸟,这靠着体力取胜的活怎么还是不如女人呢?虽然不像黄恺那样有功夫傍身,可他也是有肌肉的!男人的面子在哪里? “俺家以前是杀猪的,扛着一只大肥猪,跑个百八十里不成问题。”季喻川张口就胡说八道。 李晋肃笑了笑道:“季老师,您可真幽默,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季喻川眨了眨眼,直言道:“那是因为你以前我都在打酱油,没机会在各位老师面前显摆呀。”如果没有盛清如,她会给万千进入这个圈子的人一样,终了一生可能都不能出名。对她而言,在合约期内赚够花销过过日子就行了,日后保不准会另谋他路,可偏偏盛清如出现了,告诉她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样,所见的一切不是真实。“休息够了,就出发吧,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李晋肃摇了摇头,笑道:“不,我的目标是寻的那块宝,星辰大海是你的,赢家是我。”他站起身,看季喻川两个女人一组,背负着比他们还重的东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说都是一个团队的,不久前她还在岸边等待呢,正想提出帮她分担一部分,哪里知道季喻川整个人窜了出去,就像是一只行动敏捷的兔子。而就在他愣神间,盛清如也提着东西慢悠悠地从他身侧路过。明明是闲庭散步的姿态,怎么一下子就远离了这么多呢? 在今天翻过这座山到达目的地之一,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是在把重点放在了迫近山顶的小平台,倒是可以期待一下。背包里有露营用的帐篷,节目组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原先几个人的动作差不多,可是渐渐地,体力不支的人落在了后头,总不能一直让人等待着,所以大团体又重新拆分成了小组前进。
第104页 “我觉得有工作人员在等我们,不过他们会不会让我们自己在山上打猎找吃的?”季喻川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她扯了扯盛清如的袖子,低声道,“要不我们先去林子里,找点猎物?”若是她一个人在荒村野岭可不敢提这种建议,但是有盛清如在身边,一颗紧提的心便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背包里的工具有非常原始的捕兽夹、弹弓、小刀……季喻川几乎怀疑节目组是故意地,想让他们在山上挨饿。这一群在安逸的城市中过惯快活日子的,哪里能够找到猎物?恐怕是成为野兽的猎物吧? “怎么办?”季喻川问道。 “我可以帮忙,但是——”小树林里撒着夕阳的余晖,点点如同跃动的碎金。盛清如的侧脸也镀上了一层金色,双眸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她的视线凝在了季喻川的脸上,仿佛在描摹她的容颜,将她刻入心、刻入魂中。 “但是什么但是?”季喻川被盛清如盯着,只觉头皮发麻,脸上的红晕直爬到耳根,“你想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吗?” “……”盛清如嘆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摘下了季喻川头髮上的一片叶子,传声给季喻川,“你别大声叫出来,我们还在真人秀活动,一直暴露在镜头之下。我本来想告诉你这件事情。” 季喻川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刚才的模样都被录进去了?她季喻川难道就不要脸的吗?嗔怪地横了盛清如一眼,与她沟通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能用法术把那个镜头抹去吗?” 盛清如轻快地应道:“你的形象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怕季喻川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她取出背包里的工具,有模有样地摆在了树下。她们自然是当不了猎人的,盛清如只轻松地用了小法术,便让猎物自动送上门来。一头撞晕在树上的兔子,正巧落在了捕兽夹上。季喻川被她的操作给惊呆了,如果一直有这样的外挂,人生中还有什么畏惧的事情?她从地上拎起了野兔,凑到了鼻子底下嗅了嗅,颇为新鲜的血液味道。 “你在干什么?”盛清如眉头一蹙,低声问道。 季喻川晃了晃神,摇头道:“没什么。”她的面色略微有些苍白,明明看见的是野兔子的血,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蔓延成海,几乎要将整个世界给吞噬。 夜幕渐渐地降临,整个山区被暗色给笼罩。站在高处眺望,只有遥远的地方有着那点点的星火。季喻川她们还是第一个到达平台的,不过她们等待的时间不算长,李晋肃和黄恺赶了上来,见到她们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气。他们也不是笨人,在路径树林的时候,也摘了不少的野果子,酸涩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能够填饱肚子。 “季老师,我再问一次,你们还是人吗?”李晋肃在休息够了之后,一骨碌爬起身,见季喻川那边已经开始搭帐篷了,他问道,“你们一点儿都不累吗?是长了翅膀飞上来的吗?” “是啊,其实我们会飞,这是小秘密,你不要告诉别的人噢。”季喻川双手合十,朝着李晋肃一个鞠躬,说得煞有其事。 “恺哥,帐篷靠你了,我又累又饿的,省事点搭一个就行了,我有睡袋。”李晋肃又躺了回去,原本在日光照射下滚烫的山岩,此时已经褪去了热度,只余下点点的凉意。山上的温度不比底下,如果说山脚还是初秋,那么顶峰就有一种万物萧瑟、秋风凄凉之感。“他们应该也快上来了吧?今天是合作的一天,等到下山后就各凭本事了。” “你这句话说得豪气。”黄恺对名次没有什么追求,他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才觉得身心舒畅一些,“有本事现在爬起来干活啊。”脚尖踢了踢李晋肃,他凉凉地说道。而李晋肃则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装死。 第050章 另外两小组的成员到达平台的时候, 也背了不少的野果子, 甚至在周昊天的手上有野雉这样的猎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跟了上来, 他们在另一侧休息, 怀中还揣着不少的干粮,跟嘉宾们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捣鼓完了一个帐篷, 季喻川也终于感觉到累了,她用手锤了锤腰, 借着灯光扫了诸人一眼。衣服上多多少少都有荆棘划破的口子, 有的人甚至脸上还带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看上去颇为狼狈。 季喻川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李晋肃,低声道:“光吃水果就饱了吗?你去捡柴火吧, 我们弄点肉吃。” “肉, 什么肉?”这一听到肉李晋肃就双眼放光,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季喻川拎出来的兔子。“我去, 季老师您真是神仙啊,我太爱您了!”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 连平日里不说的“我去”两个字都脱口而出。不过这野兔哪里来的?“季老师, 是您自己捉的?”如果真是的话, 这野外求生技能点亮的也太多了吧? “不是。”季喻川微微一笑道 ,“它撞晕在树下,我捡来的。” “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李晋肃嘟囔了一阵,拉了拉刚搭好帐篷的黄恺。周昊天这时候也把他的猎物给拿了出来,拿着手电筒打算跟李晋肃他们一起行动。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姜临帆将擦干净的果子递给了阮玉容, 他淡淡地扫了李晋肃他们一眼,沉稳的声音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第105页 四个大男人结伴,说走就走。少了李晋肃的欢笑来调节气氛,空气似是瞬间就凝固了。季喻川拿出来手机,打算看看有什么动态,可惜山上的信号很不好,转了老半天依旧是什么新东西都没有。最后只能够低头看着毛色被鲜血染红的野兔,慢慢地拔下一撮撮毛。 “季老师,是要自己拔完野兔的毛吗?”这一切对任仪来说都是新奇的,她走到了季喻川的身侧,蹲下身看着她手中可怜的野兔,眸中慢慢地浮现出一丝不忍心来。她伸出手指,似是想要触碰野兔,可是还没有摸到便立马缩了回去,指尖攒在了一起。 “没有,我就是无聊。”季喻川撇了撇嘴,应道。这野兔野雉没有烧开的水比较难处理,只能够等着他们捡柴火回来,用火去毛、再除去内脏。 “季老师,这真的是树下捡的吗?”任仪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她托着下巴,又说道,“我看到周老师打猎,觉得他很厉害。就从背包里拿出弹弓,竟然一下子就打到了一只飞过去的野鸡。看着斯斯文文的,划船的时候也不行,没想到有这种本事。”任仪的语气中有几分夸耀的成分,仿佛她夸得是她的心上人。 “嗯。”季喻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她转头看盛清如,见她盘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夜晚该是她修炼的时候,在高山上,没有尘世间那些喧嚣做打扰,会不会快一些呢?她仰着头,星河灿烂,是在高楼丛立的大城市中看不到的美景。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也吹乱了髮丝,遮住那双藏着情绪的眼眸。任仪也看出了季喻川没有搭话的心思,她踌躇了一阵走回了自己原先站得位置,慢悠悠地坐在了地上,像是自言自语道:“这儿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啊,蛇一类的东西?” “不会有的。”风中传出阮玉容的声音,“咱们这是真人秀,不是真的生存冒险,怎么会有那种危险的东西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在猎物身上逗留了片刻,眼中浮现了浅浅的迷惑,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四个男人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们都没有走太远,可偏偏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寂静和尴尬的氛围,在李晋肃和黄恺的笑骂声传出来的时候,就被彻底打破了,抱着柴火的他们小跑着来到平台上,将枯枝丢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昊天,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猎物已经放血完毕,只剩下其他的过程。节目组还是很贴心地准备了各种烧烤调料,大概一开始就又让他们自己打猎、捕鱼的意思。 季喻川吃了一小块就推说饱了,而阮玉容碰都没有碰,只是擦了擦果子,藉口要“减肥”,她们之中算任仪吃得最欢快,她就像是一个刚走出温室的孩子,对任何的事情都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 “盛老师呢,她不吃么?”一天的时间足以让李晋肃跨过了心中那条莫名其妙的坎,将盛小如称作是盛老师。只不过在话音落下后,他的脑海中还是会浮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食烟火气。 “她在路上吃野食,现在喝西北风就行了。”季喻川的眼眸弯起,像是两道月牙儿。 盛清如对这些食物没什么兴趣,可是听了季喻川这话后,还是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总比让她吃香火要好一些,不是么? 野外没有洗澡的条件,在吃完之后,诸人只能够忍者一身的臭汗,钻入到了帐篷里面去休息,缓解这一天来的疲惫。至于野外的胜景、山野的星空,是没有闲情逸緻来欣赏了。野外露营的帐篷空间并不算大,一个人绰绰有余,而两个人就显得有些逼仄。季喻川躺在了垫子上,还是能够感觉到身子底下那硌人的石头,翻来覆去很不安稳。“清如、如如、小如、女朋友,你睡了吗?”季喻川趴在了盛清如的身上,低低地唿唤。冷风从帐篷的缝隙中钻入,将她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季喻川心头忽然间蔓延着一股恐慌的情绪,她抓住了盛清如的手腕,越来越用劲。 “嘘——” 微凉的指尖抵在了唇上,季喻川舔了舔,回过神来后面色通红,所幸一片黑暗的帐篷中看不清楚她的脸色。腰间搭上了一只手,无声的安慰让她的心渐渐放松下来,耷拉着眼皮子,整个人被睏乏给淹没,而盛清如则是在这时候睁开了一双带着些许猩红的眼睛。 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帐篷外传来,像是风吹过帐篷的唿哨声,又像是成群结队的东西在爬动。盛清如悄悄地从帐篷中走了出去,还真是看到了一群吐着信子的蛇,正扭着身体蜿蜒前行,在它们,有一条巨大的眼镜蛇,立了起来大约有三米高。只要它一甩尾巴,就能在平台上的几个帐篷扫落。 蛇的身上感觉不到妖气,仿佛它天生如此庞大。 丝丝的声响传入了耳中,空气中瀰漫的是一种冰冷的腥臭味。盛清如眯了眯眼,只见她指尖腾烧着灼灼的烈焰,霎时间便将蛇群给吞噬。她回到了帐篷里,没有再看那庞大的蛇影,在火中如何扭曲。刺耳的声音堪比鬼哭狼嚎,盛清如索性施了一个法决屏蔽了所有的动静。悄然地躺了回去,冷不丁腰际搭上一只手,那夹杂着困意的低喃响在了耳畔。 ——是什么东西? “蛇。”盛清如压低了声音应道,“你睡吧,有我在呢。”
第106页 “为什么会有蛇?”季喻川执着于这件事情,强行睁着惺忪的双眼。 “应该是受到了谁的召唤吧。”盛清如低声道,“我猜有人身上有土灵珠,土灵珠象徵着大地,有着大地之母女娲身上的大地之灵,所以可以召唤地上的一切走兽。但是很奇怪,我感知不到土灵珠的存在,像是有更强的力量将它给包裹住了。” “那你猜会是谁?”季喻川的神思渐渐清醒了些,她摸到了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信号忽强忽弱,依旧刷不出什么动态。“我很不安,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感觉随着越往深山去就越觉得强烈。” “别想太多了,我们明天就能走出去了。”盛清如眯了眯眼,手指从季喻川的背嵴上滑过,她轻声地安慰道。《崑山玉》这期真人秀会被人记住,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它内容的精彩。盛清如的心中同样有预感,她加入到这个节目中,可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吗?感觉到了季喻川的唿吸逐渐变得平稳,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一些。能不能拿到土灵珠呢?这件事情她也不太敢确定了。 次日清晨,山间清脆的鸟鸣取代了闹钟,唤醒了沉浸在梦乡中的人。新鲜而潮湿的空气带着秋的飒爽,翻涌的泥土和青草味中,隐隐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篝火架子和地上的骨头残骸已经不见了,李晋肃用鞋蹭了蹭地面的那层泥土,咦了一声,问道:“有没有发现土地变焦了?” “你昨晚才在这里烧火呢,能不焦吗?”黄恺打趣道。他做了一下打拳的动作,最后又颇为遗憾地收手,开始拆解着帐篷。早点翻过这座山,早点到县城里面去找到东西——柔软的沙发和美食盛宴就是一切的动力。他们都是贪早摸黑进行拍戏的明星,知道怎么调节自己的睡眠,让身体达到最大的舒适度。也没有人要求多待一会儿,大家都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等待着出发,或者说是期待着到达。 身体的疲惫度很难在一夜的休息后被彻底消除,随着他们一步步向前,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很快就回来了,豆大的汗水流淌,背上已经洇湿一片。只不过今天,他们休息的时间也缩短了很多,他们花了半天的功夫越过了山头,眼见着群山环抱中的目的地,心中才舒坦了些。但是很显然,他们的旅途不像昨天那么顺利。黄恺走在了最前方,他扒开了灌木丛的时候,身体勐地一僵,从背包中抽出了一把小刀一甩,铮地一声响,便看见一条蛇被钉在了树干上。 “恺哥,高手啊!什么时候教我学学武功啊。”李晋肃拍了拍手,正想朝着那棵树上凑过去,被黄恺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别乱动,那是毒蛇。”黄恺的神情很严肃,一丝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 “什么啊……什么?毒蛇?这不是安全林区吗?”李晋肃的声音勐地拔高。 “你怎么咋唿的像是个娘们。”黄恺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团队中还有四个女人呢,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转身道,“抱歉,我有些情绪激动。” 姜临帆将阮玉容握紧了一些,淡淡地吩咐道:“安全山区只是说没有威勐的野兽吧?毒蛇这种东西很难监测,继续走吧,小心一点就是了。” 黄恺没有搭话,他继续在前方领路,小心翼翼地前行,最后在一片林木稀疏的野林子里停下了脚步。“休息吗?”李晋肃开口问道。黄恺没有应答,只是在口袋里翻来翻去,最后找出了一根烟。他的眼中充盈着血丝,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吞吐吐雾了一阵,又掐灭了菸头,沉声道:“那种蛇在山区里也不多见,而且你们没发现吧?在树上还有毒蜘蛛,有些被扒开的灌木丛底下还有野兽的脚印。” 李晋肃收起了惯来的嬉皮笑脸,他淡淡地瞥了黄恺一眼,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黄恺反问道:“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条路我们难道不走了吗?还是说走回头路?”摄像组的工作人员跟在了后头,他们扛着摄像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打算拨打总部的电话,忽然间发现山林中的信号都被阻断。 姜临帆仍旧是一脸沉静,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都这样了,走吧,已经看得到终点了。” “他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任仪依旧安静乖巧,只不过紧紧抓住了周昊天的手臂,抬头凝视着她,惶惑而茫然地问道。 周昊天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面部表情像是抽筋了似的,几乎纠成了一团。他的眸光沉了沉,拍了拍任仪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不用怕,跟着大家一起走吧。”半晌后,又低喃了一句,“幸好大家是一起的。” 黄恺暴躁的情绪在沉默中逐渐地消解了,心中反覆地说几句安慰自己的话,一点点地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一阵嘹亮的狼嚎由远及近,被风吹过的灌木丛簌簌地动了起来,所有的心理建设又在一瞬间崩塌了。 “是什么东西?”任仪忍不住尖叫起来,只不过她的嘴巴很快便被周昊天给捂住,剩下的半截声音在指缝间消散。 “季老师,你不害怕吗?你知道是什么吗?”到了这种时候,李晋肃反倒是放宽心了,他勾着唇角笑了笑,好奇地问道。
第107页 季喻川看了盛清如一眼,冷淡地应道:“我知道,是狼。” 李晋肃又重复了一次:“不怕?” 季喻川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应道:“现在关心的事情不是这个,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求救、跑或者上树么?”她的话音才落下,所有人的身形都动了起来,就像是平日里当惯了安静娴熟淑女的人,也纷纷扔掉了自己的矜持。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设备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在险境中爆发的潜力是无限的,李晋肃在爬上树的同时,还伸出手拉了阮玉容一把,他偏过头看更高枝丫上的季喻川,低声问道:“狼会爬树么?” “我只知道棕狼会。我还知道越狂奔越害怕,越容易丢了命。”季喻川耸了耸肩膀,看上去很是无所谓。遇到一匹狼的时候可能有点儿胜算,但是群狼呢?她的双眼凝视着那散发着响动的地方,掰着指头数了数,一只、两只……七只还是八只,她数忘记了,但是这一切显然不重要了。“你有办法吗?”季喻川偷偷地问盛清如。 盛清如的面容凝重,她传声给季喻川:“有妖气,但不是狼群里发出的。”野狼也是一种欺软的野兽,它的嗅觉很灵敏,以人类奔跑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它们,人类越是恐慌它们越是兇残。“啪嗒”一声响,是谁的手机掉落到了地上。盛清如扫视了一圈,看到工作人员中有一个正瑟瑟发抖,抱着树干好似慢慢地下滑。她暗道了一声不好,只见那个人立马跳到了树下,迈开了腿狂奔。而野狼察觉到了这一变化,立马有一只飞扑了出去。盛清如暗中施术解决了那个人的危机,没想到她不爬回来,而是向着更深处的林子奔跑去,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你不能用术法杀了这些狼吗?”生死关头也不用担心那些莫名其妙的玄怪事情被人发现了,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呢?季喻川舒了一口气,她在背包中翻找着可以用的东西。盛清如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现在是猎物,不是野狼的,而是隐藏在暗处,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妖的猎物。 第051章 盛清如的注意力都在那不知道藏在哪一处的大妖身上, 季喻川别无他法, 她扶着树枝小心地挪动, 转头看了看其他的人。嘉宾们倒还是镇定, 另外的树上有工作人员见了之前的场面,脸色已经吓得煞白了。加之从不远处传来的狼嚎, 更是让人心惊胆战。在这个地方,信号时强时弱, 可依旧不能够放弃一丝的希望。 “有狼出现的时候, 不该是晚上吗?电影里都这么演的。”李晋肃抹了抹额上的汗水, 看着在扒着树的群狼,脸色惨白像是涂了一层白霜。平日的一个小动作, 在此时要花上两倍的时间, “铁汉斗群狼这种场景,只能够想想。” “我们还是在树上待着吧,虽然看上去也不太安全。”黄恺故作轻松地应道, 他低头看着跳跃的狼,总觉得一切都超乎了想像, 内心深处的迷茫使得他抬头望天的眼神都有些涣散。“如果大家都下了树, 不要分散走, 谁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明明已经可以看到目的地了,可偏偏身陷险境,那儿成了一个到达不了的地方。 “我觉得我要饿死在树上了。”李晋肃有气无力地应道。 “那也总比给狼做食物好。”季喻川淡淡地应道。 “有信号了,有信号了!”一道尖叫勐然间响了起来,阮玉容在被人拉上树之后, 一直在拨打电话求助。显然,听到了接通后,她有些得意忘形,甚至不记得自己还在树上。摇摇晃晃的身形,似是下一瞬间便会摔下去,她单靠一只手,根本抓不住,可偏偏不愿意放弃这个救命的电话。底下的狼张开了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幸好姜临帆抓了阮玉容一把。饶是如此,她还是吓得花容失色,张着嘴怔然不能言。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中夹杂着细碎的电流声,将自己的消息传出去时,诸人也没有放下那颗警惕的心。他们没有料到狼的智慧会如此,在撼动不了大树后,它们竟然一只叠一只,努力地向上爬,锋利的爪牙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天边的太阳似是被云翳遮住,野林子里陷入了一片惨然的阴暗中。 “为什么云层还没有飘散?”任仪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仿佛黑夜到来,真的只是阴云遮日么?黑暗中模煳地见到了人的面部轮廓,树林中的人心越来越沉,终于有人从登山包里翻出了手电筒。一束光打亮了小林子,最先闯入视线的是那锋利的尖牙、以及那流着涎水、散发着腥臭味的血盆大口!任仪惨叫了一声,要不是周昊天将她揽在怀里,早就跌落在地。黄恺的动作更快,他从登山包里取出刀,直接朝着狼的咽喉上刺去。浓重的血腥味激发了剩下的饿狼的凶性,可也使得它们颇为忌惮,不敢轻易地动作。 “为什么天文气象台没有说今天会有日全食?”黄恺仰着头低喃道。 “最多持续七八分钟吧?”季喻川轻嘆了一口气,她不觉得这是日全食之徵兆,按照盛清如的说法,有大妖在此处虎视眈眈,很可能只是被妖氛给掩盖了。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势,让她不敢轻易开口去打搅盛清如,而是打着照明灯晃了晃,看野狼退后又向前。火,大概会有一点用?她撕扯着没用的布料,用打火机点燃了扔了下去,狼群还真是退避了几步,但是火光很快就熄灭了,它们又重新围了上来。
第108页 几乎将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季喻川终于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节目组的准备还真是充分啊,连小爆竹都塞到了她的背包中,可那么多准备,偏偏就没有检查过这个山区,是个野兽出没的地方么?“你们找找有没有爆竹,有的话就点燃了扔下去吧。”季喻川在黑暗中开口,她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甚至无法轻易地定位他们。咔擦的细想传来,她跟盛清如坐着的树枝忽然间开始锻鍊。狼的听觉也很是敏锐,原本分散的这时候都聚集在了她们所在的树下。季喻川心中暗骂了一句,她深唿吸了一口气,继续将点燃的爆竹扔出去,噼里啪啦的响动将野狼下了一大跳,而在那暗色中时亮时灭的光芒,就像是他们心头渺茫的希望。 “小如同学,我们要掉下去了。”在这种时候,季喻川不得不开口。 “可能不只是我们。”盛清如嘆息着应了一声,咔擦咔擦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树枝要断了,我们自己滑下去吧。”在他们之中黄恺最先察觉到这变化,他喝了一声,点燃了一个炮仗扔到了狼群中,手中握着小刺刀最先落地,刚才被他捅中的刀只剩下了部分残肢。在树上是唯一能够躲避狼的地方,就算听见了树枝断裂的声音,有的人又哪里肯下来?他们攀着枝条去找另一处安全地,脑子里时而是喀嚓声时而是兇狠的狼嚎。 李晋肃在看黄恺和季喻川她们都下去后,他犹豫了片刻也爬了下去,防身的刀胡乱地挥舞着,脑门上都是密集的汗水。手腕上勐地被人给扼住,李晋肃看不清状况,只得一声大喊,用力地挣脱。“你别乱动,你这样挥刀,我们没死在狼口中,反倒被你给刺死了。”季喻川冷静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才使得他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李晋肃不是傻子,这种时候他选择跟随的人,可不是看他们在娱乐圈中地位的。黄恺怎么说都练过武,有功夫底子,是生存机率最大的一个。 “炮仗快丢完了,为什么它们如此执着,死活不肯后退?”季喻川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日全食还没有消散,天地间依然笼罩在黑暗中。漫长的时间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可事实上只在几分钟之间。她空着的一只手握住了盛清如,感觉到她掌心的湿意,到底是什么大妖,让她也如此忌惮?季喻川想到了自己那处还有老道人那儿要来的符箓,一颗心才稍稍地安稳一些。 ——现在的状况是,我们被那股妖气给锁定了,它没有动弹,可是那意思显然是我一用术法,它就会趁机发动攻击。 盛清如捏了捏季喻川的手,又低声问道:“你害怕吗?” “不怕啊。”季喻川摇了摇头,笑了一声道,“我的钱还没有花完呢,怎么能够死?”他们同野狼僵持着,树上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支撑不住,摔倒了地上,半天直不起身子。等到他们见前方有黄恺挡着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霎时间恐慌蔓延,在极度畏惧之下的人,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只听见了“跑”这个口令!他们连滚带爬地朝着林子的深处去,料不到身后立马有狼追了上去。悽惨的叫声不断,还站在原地的人像是被定住了脚步,怎么都动弹不得。 “剩下的人不要乱跑,大家待在一起更安全。”黄恺喃了喃唇,说了这么一句话。可似是起到了反作用,又有人开始跑了,还是向着不同的方向。“我曹!”这种时候黄恺也顾不得斯文儒雅,一连串的脏话出口。周昊天那小子带着任仪跑了,而姜临帆竟然也跟着阮玉容向着另一头走,他们觉得自己有多少条命可以扔?只不过奇异的是,狼群被他们给引走了,眨眼间在野林子里一直也不剩。日全食一点点地消散,太阳的光芒重新照射着这林子,黄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晋肃一脸惊惶未定。 “我他娘的知道个屁!”黄恺没好气地应道,“说句幸灾乐祸的话,幸好他们不听,把群狼都给引走了。别怪我无情无义,这比起来你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我们赶紧地下山去吧,到了县城里就安全了,至于他们还是等着大部队来搜救吧。” 季喻川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们先走吧。”一时间谁都没有继续开口,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紧凝着季喻川,半晌后,黄恺才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没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义气”两个字算个屁。“你保重。”李晋肃的脸上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季喻川,最后扭头就跟上了黄恺的脚步。 “那大妖还在吗?”等他们离开后,季喻川转头就问。 盛清如点点头,她的眉头蹙了蹙,低声道:“还在,但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 “血玉跑了,我们追么?”季喻川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的调侃。她不觉得姜临帆和阮玉容始终一道儿,怕是半道中总有个人会先走。在黄恺的眼中,她们两可能是高大上的见义勇为者,留下来是为了救人,可是谁知道呢,她们仅仅是为了“女娲血玉”以及另外一颗灵珠的行踪罢了。 盛清如握紧了季喻川,低嘆了一声:“我觉得你应该跟黄恺他们一起走。”
第109页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季喻川挑眉,她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手,笑了笑又道,“那你松开我。”她明白盛清如的心思,可是谁知道跟着黄恺走会不会又遇见什么麻烦?她知道跟着盛清如必然陷入陷阱中,但是她乐意面临此一劫,两相比较,还是跟着盛清如比较好。 两人没有时间说太多的闲话,沿着阮玉容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踪去,地面上都是狼踏过的脚印。到了那深处,脚印消失不见了,反而让只剩下野狼的尸体。它们的身上没有爪痕和咬痕,像是直接被巨力扭断了颈椎。沿着痕迹一路追踪到了山谷中的浅滩上,头顶的光亮消失了,巨大的影子将整个山谷笼罩,盛清如顿住了脚步,她缓慢地抬起头,怅嘆了一口气道:“情况有些不妙了,大妖放过了我们,我们则是赶着趟儿往它的口中送。” 季喻川听了这话也缓缓地抬起头,她看到了一条吐着信子的巨蛇,双眼像是两个巨大的红灯笼。它的身上覆满了麟甲,一般的蛇不同,它不只是长出了双角,而长出了奇怪的双翼,正证实了蛇化蛟的传说。当然,最吸引季喻川注意力的,还是坐在了它头顶上的任仪,依旧是那副乖巧天真的清纯模样,可是双眼中的狠厉却是让人心惊胆寒。这条巨蛇似是没有将心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而是紧凝着崖壁上的一个洞,颇为忌惮。 “阮玉容在里面。”盛清如解释道。 “她会飞吗?怎么爬上去的?还真是让人惊嘆啊?”季喻川啧啧嘆了几声,双手环胸,看着巨蟒在犹豫后将蛇尾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洞中。一阵刺眼的红光乍然亮起,蛇滋滋的声响越来越大,这是忍者痛苦也要将阮玉容就抓出来?季喻川仿佛能够看懂巨蟒的表情,也渐渐地醒悟到,她的目标不是阮玉容,而是阮玉容身上藏着的娲皇血玉。 就在阮玉容被巨蟒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盛清如出手了。带着火的箭光比刚才的红芒更亮上了几分,她纵身一跃,接住了那从山崖上坠落的人,同时也瞥了眼她紧握在手中的血玉。“她跟你一样,身上有一些符箓,可能都是张大诚给的。” “尊驾是什么意思?”巨蟒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像是几十只厚重的皮鼓被敲击,沉闷而又粗粝,甚至还带有回声。 “我可以救你,条件是把东西给我。”盛清如没有理会那巨蟒,而是将视线转移到阮玉容的身上。她几乎可以肯定,被阮玉容攒在了手心的就是那块娲皇血玉,也就是凭藉着这东西,她才能够抵挡巨蟒的攻击。 阮玉容早已经被面前骇然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她素来相信鬼神之事,在家中也贴了不少的符、请了道士来镇邪,就怕圈子中有谁养小鬼吃她的气运,可那些事情到底都是凭藉想像,哪里有亲眼看见来得震撼?她先是被群狼驱逐,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巨蟒蛇尾一扫,直接打断了狼的颈椎骨,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容易。“真、真的?”她颤颤巍巍地问道,微仰着头看面前人的神情,她的面貌跟盛清如没有一丝相似,可是那身形、那眼神以及周身的气势,让她每每见到人,都将她等同于盛清如。 “诶呀呀,不要废话了。”季喻川可等不住,她直接走向了阮玉容,掰开了她的手指将女娲血玉挖了出来,看了眼是熟悉的东西,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公平交易,不用谢我们。”阮玉容的身上没有了血玉,自然不再是巨蟒的觊觎对象,哼了一声,压根不将这小小的人类放在眼里。 “血玉拿回来了,但是土灵珠在那么那么高——”季喻川用手比划了一下,她眯着眼,问道,“任仪是什么妖怪?为什么土灵珠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盛清如摇了摇头。 “尊驾,娲皇的遗物难道不该归我大地一脉吗?”蛇族向来自诩娲皇后人,修成之后人首蛇身,面前的这一条巨蟒显然不例外。 “你既然自诩是娲皇一族的大地之脉,难道不应该遵从娲皇的谕旨么?还是说你想着私吞了这些东西?”盛清如的神色一凛,冷冷地凝视着巨蟒以及坐在它头顶的任仪。土灵珠原本落在了土族土之帝的手中,任仪会是他的什么人? 巨蟒的双目凝视着盛清如,它勐地一扫尾,撞在了山石上发出了轰隆的响声,它阴恻恻的笑了,声音亦是如同雷鸣。“娲皇已经隐世不出,什么才是她的谕旨?难道凭藉着你一外族人说了算吗?”巨蟒是铁定了心要抢夺女娲血玉。只听到一声刺耳的鸣叫,地面上一群黑压压的蛇在扭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是跟你们蛇有仇吗?我这几天到底遇到了多少的蛇妖?”季喻川很讨厌这些冷血的爬行动物,眉头狠狠一皱,直接翻出了从玄微子那儿坑来的符箓。两指捏着符咒,装得有模有样。 “道者?”数千年前,妖族与人族混居,妖族借着力量将人类驱逐到边境地带,可是在人群中有一种名为修道者,却是让自以为是的大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各族之间的斗争不断,最后的结果是以人族为天地之灵。巨蟒一见季喻川捏出了符箓,一时间也谨慎起来。“我没想到,尊驾也有与道者合作的时候。”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季喻川呸了一声,看地上的蛇妖犹为不瞬间。手指在符箓上一点,便见一个巨大的网张开,附录中的道者之力瞬间将扭动的小蛇们烧成了灰烬。“你就这点本事?”季喻川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眉飞色舞,颇为挑衅。
第110页 盛清如看着季喻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它没有练出人形,而是直接使用妖体。” “什么意思?”季喻川瞪大了眼睛看盛清如。 盛清如轻描淡写道:“意思是它的妖力比我强。” 所以一切的嘚瑟都是自找死路?姐妹啊,你为什么不早说?季喻川痛心疾首道:“我现在服软还来得及吗?” 第052章 盛清如蹙着眉看季喻川变脸, 这个时候她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在野林子被大妖的气息给锁定, 看来它只是召唤土灵珠的拥有者, 但是现在嘛, 血玉在季喻川的手上,它的目标已经进行转移了。阮玉容在身上的符箓扔完后, 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倒是季喻川还能吊儿郎当地吹一声哨。 “你退到我的身后去。”巨蟒没有杀戮之意, 可难保在斗争中被激出凶性来。 “不要。”季喻川摇摇头, 拒绝了盛清如, 她笑了笑道,“大蛇不是怕血玉的力量吗?血玉在我手上, 它抢不了, 再说了,妖气对我来说——” “不行。”盛清如面色严肃地截断了季喻川的话语,“别的小妖妖气对你没影响, 但是修行了千万年的大妖呢?这不确定的事情我不愿意去尝试。”一旦失败了,很可能是以命作为代价的, 这一点不只是她, 就连季喻川自己也应该很明白。 “拿到血玉, 他们身上还有其他的灵珠。”坐在巨蟒头顶的任仪发话了,语气陌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巨蟒没有吭声,它只是抖了抖自己的两翼,嘶嘶地吐着信子。它奉女娲为尊,而面前的人是娲皇的使者, 做事情到底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动手吧,你还在磨蹭什么?”任仪又催促了一句。 在巨蟒动的那一瞬间,一道清亮的凤鸣声也随之响起。季喻川是第一次看到盛清如的神凰之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身上还流淌着一部分的神凰之气,是当初盛清如转移给自己的吧?对她现在有影响吗?季喻川看着缠斗的一蛇一凤凰,出于人道主义,拖着阮玉容一起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就在这个时候,任仪从巨蟒的身上跃了下来,她的双手背在了身后,有一种闲庭散步的悠然。 “聪明的话,把血玉拿出来吧。”任仪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季喻川忽然间岔开了话题,淡声问道:“周昊天哪里去了?” 任仪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她用妖力凝聚出一道如月轮般的武器,只抵着季喻川的咽喉。“妖界与你们人界没什么关系,妖界之物怎么能长久停留在人界?” “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季喻川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惧色,她瞥了任仪一眼,视线又放在了盛清如的身上,比起自己,更加担心那被大蛇蛮横冲撞击中的人。她漫不经心地应道,“血玉自己选择的主人,你凭什么说它是你们妖界的?想要东西其实很简单,拿钱来换吧,我要的不多,就那么百千个亿吧,要可以流通的人民币。” “你——” “我觉得你不用来管我,先看看你自己吧。”季喻川忽地提高了声音,这句话是对着盛清如喊出的。她看着脸上现出怒容,不断迫近自己的任仪,眨了眨眼,眸中流动着灵动的光芒。月轮之芒在触碰到她咽喉的一瞬间便化作了淡蓝色的雾气,在半空中消散。季喻川双手一抓,所触碰到的妖力都消失不见。 “你不是人?”任仪的眸中划过了一道讶异之色。 “你才不是人呢。”季喻川啐了一口。 任仪哪里会因为这一点点的挫败而善罢甘休?妖力重新在掌中凝聚,甚至比上一回更强。她微微地眯着眼,不放过季喻川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听说转灵珠回到了人间,会是你么?尊驾守护的是你还是转灵珠呢?” “你们妖好的不学,光学会挑拨离间了?”季喻川冷哼一声,有点儿生气,她在口袋中翻了翻,终于找出了一张符箓,双指捏着越过了那一团浓郁的妖气,直接拍在了任仪的脑袋上,看着她像是被点穴一般顿住,心中又想到殭尸片里面的场景,贴了符的怪物可不就像是任仪这么僵硬?那边盛清如跟巨蟒的战局还没有结束,季喻川一时间也不敢擅闯,她将任仪放到了地上,泄愤似的踹了一脚,再从她的身上寻找土灵珠。 巨蟒的蛮力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浓郁的妖气中混杂着它口中喷出来的毒物,直将这山谷变成死亡之境。而神凰之火也有着吞天之势,将毒雾给灼烧殆尽,落在了巨蟒的身上,烧焦了不少的鳞片。巨蟒的怒气越来越重,气息锁定盛清如后,尾巴一个横扫,就将她整个人拍在了山崖上,轰隆巨响,碎石哗啦啦地落下。盛清如在抵御巨蟒的同时,也得在季喻川身边设下防护罩,生怕她被石头砸中。血腥味涌上了喉头,盛清如淌着血的手指搭上了神弓,神力凝聚成了一束亮如白日的箭光,而巨蟒张开了双翼,它低下头,在双角间则积蓄着电芒,巨大的光球与箭光撞在了一起,又是一道轰隆巨响。 两团力量在半空中炸开,火光被巨蟒的尾巴扫散,而残存的雷电之芒则是朝着盛清如的身上勐扑去。就在这生死关头,五条毛茸茸的白色狐尾组成了一堵如铜墙铁壁的屏障,硬生生地阻住了那电芒。楚谨言在这个时间出现了,化为狐形的她稳稳噹噹地落在地上,用爪子梳理着自己的尾巴,骂了一句:“电死老娘了。”
第111页 “你终于来了。”盛清如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她擦了擦唇上的血迹,一步步走向了季喻川。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楚谨言化作了人形,她朝着盛清如翻了个白眼,又去看那同样狼狈的巨蟒。场上的形势已经转变了,大约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取胜的把握,阴恻恻地哼了一声,大蛇就化作了一团黑气消失不见,只留下山谷中一片骇人的惨像。 季喻川扶着盛清如,眉头深锁:“任仪的身上没有土灵珠。” 楚谨言用手挥了挥手,应道:“可能是藏在什么地方?”顿了顿后,她又道,“这个节目要完了,亏我还投资过呢,现在血本无归了,到底是哪位大佬在背后玩呢?” “除了妖皇一脉,你觉得还有谁?”盛清如冷哼一声,“任仪怎么办?她的元魂已经觉醒了,但是很显然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杀了藉口说被狼吃掉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在想什么呢?再者土灵珠在哪里,我们还不知道呢。”季喻川接过了她的话,“当然,她的身份我们也不太清楚。” “那放她走?”楚谨言挑了挑眉。 “搜救的小队该进来了,不是么?”季喻川微微一笑道,“我以为你们应该抹去阮玉容的记忆,不管这事情说出去有没有人相信,可总归是不太好的。” 楚谨言又扫了她一眼:“你很懂啊。” 季喻川得意地一挑眉,应道:“电视剧看多了,他们都是这么演的。” “好了,别贫了,咱们回去吧。”盛清如用手捂着唇,将上涌的鲜血给咽了下去。垂在身侧的右手一滴滴的淌血,在地上慢慢地聚成了一小滩,她怕季喻川瞧见了,往前走了一步,正好踩在了那一滩鲜血上。 “你不用挡,我早就看见了。”季喻川掀了掀眼皮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呵。”盛清如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楚谨言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唿喊声从远处渐渐逼近,躺在地上的人自然有其他的人来解救。 坐在车上的季喻川难得地保持了沉默,她的身体挺得笔直,正襟危坐如临大敌。脸上散漫的神情不见了,她直视着前方看蜿蜒的山路和蓊郁的森林,神思仿佛已经游离到九天之外。要不是他偶尔还偷觑了闭目养神的盛清如几眼,还以为她要对身边的人不闻不问。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鬼市里面的妖丹,拿回来我也不会用的。”盛清如睁开眼的时候,眸中掠过了一道灿然的光芒,她的面色还是惨白如纸,虚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抬起,最后搭在了季喻川的腿上,“给我点时间,我能够慢慢地恢復。” “你的慢慢要多久?”季喻川扫了她一眼,平静地问道。 盛清如一笑,眸光流眄:“看你能给我多少。” 季喻川没有吭声,她脑海中的那个念头也没有消去。她覆住了盛清如冰凉的手,如果是在炎炎夏日,她或许会感慨一句胜过空调的功效,可现在只觉得遍体生寒。在她们肌肤接触的地方,一丝丝的凉意窜入了肌理中,慢慢地游动到了心口,留下了萧萧瑟瑟的冷意。要不是肌肤还有点弹性,她还以为自己摸上的是僵硬的尸体、是一具没有生气的玉石雕像。真是烦人!季喻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她松开了盛清如的手,可是下一瞬间又勾上了她的腰,将整个人带到怀中,想要用身体来暖和身体冰凉的人。 * 《崑山玉》这期节目的拍摄,到了这里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消息向来是难堵住的东西,只要有轻轻拂过的一阵风,就能够将它吹向漫山遍野。网上的人本来还等待着节目的更新,可是接到的是节目叫停的事情,一步步抽丝剥茧,最后挖出死了人这样的消息,尸体已经找到了,可是很不幸地被狼啃成了残骸。至于嘉宾们,回家的回家,进医院的进医院,反正没个好消息。 在拍摄生存节目的真人秀里面,就算要面临生存挑战,也不该是这种模式的,如今山区里出现了成群的野狼是谁的责任?好奇的人等待消息的同时,也想往那片山林走一走,可是得到的却是被当局封锁的消息。那座危险的山已经不让人再进去了,不死心的人潜入山中偷拍了几张照片后,又惨白着脸色折返,他们没有看到野狼的踪迹,偏偏说自己见了鬼。 发现了阮玉容和任仪躺着的山谷,被前往搜救的人拍了几张照片,巨大的石头遍地,山体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坑与裂缝,显然不是自然风化而成(未(知(数(的。照片在网上广为流传,成为了一个不可解的神秘事件,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又出来了。 “你不想看看网上怎么说的吗?”重度手机依赖症患者季喻川竟然连续两天都没有看手机,甚至连电话也不接,只是抱着清清在发呆。期间楚谨言和薄念之都来过几次,但是她说话时心不在焉,显然是心神游离。盛清如的身体在休息后好上很多,她大概也猜到了,因为这件事情,又多了一波心疼季喻川的路人粉。毕竟当时的情况,黄恺和李晋肃决定要离开,是季喻川深入山谷中,至于后面有没有救到什么人,摄像头上一片灰白了。 “现在明显面临着比这重要的事情。”季喻川漫不经心地应道,扫了盛清如一眼,又捋了捋清清的毛,感慨道,“你就维持着这幅形态吧,可别变大了。我看那些大妖都是丑样子,还是小狗比较可爱。”
第112页 盛清如坐到了季喻川的身侧,扫了清清一眼。小傢伙接受了眼神的威胁,赶忙从季喻川的怀抱中挣脱出去。盛清如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淡声问道:“什么事情?” 季喻川挺了挺腰背,肃声道:“思考人生。”半晌后,她从沙发缝中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未接电话里很多个陌生的,而微信的消息几乎被刷爆,季喻川也懒得看,只是打开了微博,看最新的动态。粉丝数又涨了很多,以前的宣传微博底下,很多条粉丝的安慰和询问。季喻川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拿起了一个抱枕,盖住了盛清如的脸,凑到了她的身边,简单粗暴地拍了一张照片,用美图软体编辑了一阵就发了出去。 季喻川v:没事,谢谢大家关心,爱你们。[照片] ——我看到了什么?我的天哪,素颜也这么好看?但是这男友角度的拍照就emmm。 ——对了,川宝和如宝没事就好。不过,你为什么要用抱枕盖住她的脸啊? ——她们两为什么会在一起?同居?我发现了什么? ——你忘记了吗?她们是演员和助理的关系呀,在一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我还是很想站这对cp了,可是之前入了盛季的坑。 ——抱走我家清如,我就知道又有人提起我女神了。 这几条都是最先评论的,季喻川扫了一眼,心中暗笑。为什么她要用抱枕遮住脸啊,那是因为怕吓着你们这群小可爱啊。当看到死去的女神忽然间活了过来,会做如何感想?“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季喻川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刷热搜的时候发现了某些神秘事件排在了前头,点进去一看,还都是过往几十年发生的奇怪事情。一个加红v的营销大号在话题下发了一条微博:“我的爷爷是算命的,就以前走村子看风水的那种,他算了算某位知名演员的命盘,发现她命中带煞,克尽亲友。”这知名演员,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是她季喻川。原本这类的八卦出现不少,可是都被社会主义好青年给怼回去了,但是现在声音明显少了很多。真人秀遇险还发生在前头,太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发生了。 大v之后又发了一条微博:其实季喻川自己也是相信的吧?不然也不会去玄天观。[照片][照片],这是有人私信给我的。之前还说着知名演员呢,可没多久就开始指名道姓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季喻川似的。底下还有粉丝总结季喻川克人的表现,譬如拍完冥婚后,盛清如之死;拍《神迹》时,她自己受伤;拍真人秀,整个团队都身陷险境之中…… “我总觉得你的死是一个开关,只要一按,就会有无数的锅扣在我头上。”季喻川瞪了盛清如一眼,神情颇为复杂。网上的人要黑她的时候,总喜欢提起盛清如。如果这位还在,可以向无数小说里写的那样打她粉丝的脸,可事实的情况上,她只能默默生气。真的好气哦!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好吗? 季喻川v:我去玄天观求财,有问题吗?难道你们不想吗?只不过跟你们在心中期待暴富不同,我比你们稍微虔诚、稍微实际一些,我去道观求了。对了,怕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去佛寺,我就先解释了,财神是道教之神。 “有电话要来了。”盛清如在季喻川编辑微博内容的时候扫上一眼,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在她将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淡淡地说上了一句。还真是如此,话音才落下,熟悉的铃声就传入了耳中,薄念之三个字无比地显眼。 季喻川沉默了一阵,还是点了接通。 “喂,薄姐。” “喻川,你——”那边薄念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她那边忽然间挂了电话。 季喻川看着手机皱了皱眉。 八成是楚谨言在薄念之那儿捣乱。 第053章 ——你跟楚谨言的关系不错嘛。 这种时候又翻旧帐?盛清如都不知道这是季喻川问过第几次这个问题了。她跟那狐狸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 千年的老朋友了, 如今更是合作关系, 但绝非是季喻川想的那样。扭头扫了季喻川一眼, 双手撑在了她的身侧,将她笼在了怀里。 “吃醋啦?” “吃你个大头鬼, 醋很贵的,知道吗?”季喻川白了盛清如一眼, 推了推她的手。见她不肯挪动, 也便让她如此, 只不过那喷涌在脸上的温热气息还是一点点地染红了她的面容。这张脸上啊,似笑非笑的神情还真是让人讨厌。季喻川想着, 伸出一只手掐住了盛清如的面庞, 想要不顾一切地往外拉扯,可是在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又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那我买醋给你喝。”盛清如轻笑道。 “用什么买,你有钱吗?你打算去出卖美色换一壶吗?”季喻川白了她一眼道。 “一壶恐怕不够你喝的。”盛清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是啊, 我季喻川怎么都要一缸吧,一壶装不下。”季喻川哼了一声应道。 季喻川的星途走得不算是顺畅, 她确实是被大众熟知了, 可不仅仅是作为演戏的明星, 更是作为“祸星”出现的。这几天关于真人秀事故的报导铺天盖地,而激进一点的粉丝们各种骂战,几乎毁了导演王微生的职业生涯。当时骇人的景象被还原,有人骂黄恺和李晋肃不够义气,而他们的粉丝也纷纷辩驳, 询问是否要所有人都受伤?并说如果其他的人听黄恺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些惨案。
第113页 虽然薄念之挂了电话,可是季喻川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联繫一下她,跟盛清如低语了一阵后,她直接开车前往了公司。楼道里,不少的人对她行注目礼,不知道是畏惧亦或是敬佩她这个“女英雄”。推开总裁办公室门的时机实在是不对,或者说就不应该在这一处,可谁让楚谨言有事没事就将薄念之叫到自己的身边呢? 看着被楚谨言强行抱住的人,季喻川在退出去假装无事发生和站在这儿当电灯泡中挣扎,最终还是觉得正事比较重要。她掩着唇轻咳一声,不过没有被敲门声惊动的人,这一道轻咳能够唤醒她么?薄念之的动作快得有些出乎季喻川的预料,她不只是从楚谨言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了,还恶狠狠地踩了她一脚。那高跟鞋,看着都替楚谨言脚疼。 “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当明星的命。”季喻川佯嘆了一口气道,“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等到真人秀的这件风波平息下去。毕竟是死了人的事情,再加上那几个大腕也受了一点儿小伤,在医院中休养,只要有锅,他们第一个想的就是口在我季喻川的脑袋上。” 薄念之沉默了一阵子,微微一颔首。她对季喻川的诸多照顾来源于盛清如,可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让她迷惑了,比如盛小如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酷似的人?还有楚谨言是如何将她们两个人从山区中带出来的?“那天,楚总救你们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薄念之问道。 季喻川向着楚谨言挑了挑眉,看来这位小楚总说了谎话,可惜薄念之不肯相信,便到自己这里寻找真相。眼神交流了一阵,在楚谨言那颇具威胁的目光下,季喻川松了口,她蹙着眉道:“那时候我晕过去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座山区没有野兽,确实是属于安全山区,不知道大批的狼从哪里来的。”薄念之眉头紧锁着,她给剧组的工作人员打过电话,可是那边忙得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她这边,而楚谨言整一个没事人的样子,要知道有三位艺人是他们公司的!早就知道这位没有一点儿老闆样,可事实上比自己想像地还要过分。薄念之剜了楚谨言一眼,深唿吸一口气,对着季喻川道:“你回去休息吧,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了,作为深入丛林还安然无恙的人,媒体对你一定很感兴趣。” 媒体们确实对季喻川的消息很感兴趣,每次发生点什么事情总是要将过往的事情给扒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关于她命硬克人的传闻并没有被其他的消息压下,反而愈演愈烈,好似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季喻川不是人,那些死在地上的野狼脖子就是被她扭断的! 在这样的微博下,竟然还有不少的人进行附议。虽然世间真的有妖存在,但是跟她季喻川有什么关系啊?野狼真的不是她干掉的,这口大锅她一点儿都不想背起来,好么?虽然她也想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姐妹啊,我越来越觉得你跟我是同类了。”严女娣被季喻川约了出来,看到了她的第一眼就如是感慨道。如今她跟江如锦在一起,怕惹怒了将她赶出家门的严家人,她尽量减少出现的次数,此时除了她拍得广告和反覆播的影视剧,几乎看不到她的动态。 “谁跟你是同类。”季喻川横了她一眼道,“是我福大命大。” “是你家那位又一次救了你吧。”严女娣笑了笑,又问道,“你这次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啊?我事先声明,坏事情我可不干。” 季喻川对严女娣的前半句话不置可否,半晌后才应道:“我想去鬼市。”盛清如的状况时好时坏,她看不出她的伤势如何了,可是按照清清的描述,显然是有点儿糟糕。她原本驱逐了鬼气获得完整的神凰之体,可是这次涅槃到底是藉助轮迴完成的,鬼气有一点的机率反噬。她回到了羽山,找到了当初那本被盛清如形容成言情小说的《山海书》,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可是目标物品藏在鬼市中。 季喻川眸中掠过了一抹讶异,她的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这事情你家那位知道?”鬼市之中,妖鬼横行,在那儿有一定的秩序,可是实力蛮横的妖鬼们未必会遵守。他们对待自己的同类或许会客气点,可是里面出现人类的行迹,那可不是小事情,会引起整个鬼市的骚动。 “她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季喻川摇摇头,她笑了笑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她决定的,我有自己的意识,我能够思考,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那小东西呢?”严女娣又问。 季喻川应道:“你是说清清么?我让它在家守着情况不稳的盛清如。” “所以最艰难的事情拉我下水啊。”严女娣啧了几声,她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道,“好样的,姐妹儿。” 得到了严女娣的应承,季喻川笑得开怀,跟她约好了时间后,便赶回家去看盛清如的状况。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内心中到底是关心的。坐在房间中打坐的人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繫,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隐隐浮着几道黑色的线,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鬼气吧?季喻川心中暗忖道。清清扒着她的裤脚在低声呜咽,季喻川俯身将它抱了起来,戳了戳它的额头道:“这儿就靠你了,要是出什么差错,我把你炖了煮汤。”
第114页 她知道盛清如不会同意她的作法,可现在她的意识并不清醒,又能够如何约束呢?这件事情缓不得,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不知道转灵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能够好几次从大妖的手中逃脱,显然证明了她季喻川就是命定之子嘛,死不了。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是变成鬼咯。 当初的老道士只给出了一个模煳的鬼市定位,可是现在有严女娣了,在她元神醒来的那一刻,就能够感知到妖界的存在,别说是鬼市的入口,就连妖界之门也能够寻找出来。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几道身影在路上蹦蹦跳跳的走着,甚至还有小鬼抬着花轿子路过。早起的人推开窗户看到这番场景,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便自动的略过了这一番景象,当做是一个清晨的梦。 “你能看见吗?”人和妖还是有区别的,严女娣带着季喻川往一旁去躲藏,压低了声音问道。 季喻川艰难地点了点头,她能看清楚来来往往的小鬼和丑陋的妖物,那模样镂刻在心头想忘都忘不掉。扯了扯严女娣的衣角,她低声道:“我们进去吗?”这才靠近门口,就感觉到周身萦绕着森冷的鬼气和妖气,像是从冰川中吹来的风,在轻轻地舔舐着后颈,头皮发麻,凉意从脚底心窜上,直冲脑海。 严女娣低声道:“你要是反悔了我可以带你回去。” “不用。”季喻川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甩开了严女娣,大跨步地朝着鬼市之门走去。说起来也是怪事,她走进鬼市中有不同的妖鬼凝视着她,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季喻川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已经融合了多种妖气,凡人之躯,可是有别于其他的凡俗人类,看出她本质的妖鬼,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我们的运气挺好的,没有大妖在这里打架。”严女娣笑了笑,她左看右瞧,鬼市对她来说,同样是陌生的地方,她已经有千年的时间不曾涉足此处。 正和老道士所形容的,鬼市中有不少卖妖丹的地方,季喻川在摊前驻足,可是想到盛清如说得话,到底还是打消了那种念头。“书上说,镇魂珠藏在了鬼市的穹顶。”季喻川低低地说道,她抬起头寻找着鬼市最高的地方,可到底目力有限,加之浓郁的妖氛,阻隔了她的视线。 “我看见了,但——” 有个转折词,必定不是好话。季喻川不想听,可还是耐着性子等严女娣说完。 “我们的好运怕是终结了。” 话音才落下,就听到轰然一声大响,之后则是野兽愤怒的怒吼中,响彻天地。鬼市中原本摆着小摊子的妖鬼们,东西也不要了,眨眼间便划过了一道青烟消失。顷刻间,街上就空空荡荡,完全感觉不到前一刻钟的热闹氛围。抬着轿子的小鬼从浓雾的深处冲出来,摇摇晃晃的,一边跑一边尖叫。那个方向就是鬼市的穹顶,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季喻川都是要过去瞧一瞧的。 地面以一个点为中心崩裂,像是一张蜘蛛网,在那点的中间则是躺着一句龇牙咧嘴的虎妖,而一旁还有狼妖、熊妖在虎视眈眈。季喻川进来的一瞬间它们就感觉到了,可是显然,面前的敌人不是刚进来的人类,而是单只脚站立在柱子上的持剑修道者。 “我严重怀疑玄天观的玄微子只是个招摇撞骗的老傢伙,传说中的道士就应该是这样。”季喻川的视线落在了那穿着白色道袍,一手持剑、一手持着拂尘的年轻男子身上,忍不住感慨道。莲花道冠,不俗的道术和剑法,才是道者该有的样子,哪里像玄微子那样大金鍊子、金戒指?真真是俗不可耐。 “那个道者的目标也是穹顶。”严女娣低喃道,“说不准我们运气是好是坏。”道者的修为高深,严女娣的视线从诸多的大妖身上扫过,怕是他们联手都不是道者的对手吧?“道者是人类,你也是人类,我觉得——”严女娣正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一阵怒吼,巨大的老虎看似向着道者扑去,可是在半道中沖向了季喻川,而严女娣也被其他动起来的大妖困住,一时间脱身不得。“跟你来这儿,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啊,我们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虎妖没有伤害季喻川,它只是将人给擒住,真正的目标还是道者。 “你们的意思是想用人类的安危还跟我交换穹顶上的东西?”道者仰着头大笑,半晌后又道,“诶呀呀,旁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就向着穹顶掠去,而虎妖被他的话激怒,在命令其他妖物进攻的时候,它凝聚着一团妖气,勐地拍向了季喻川。它不相信人类真的如此无情,眼睁睁看着同族死亡还不来相救。 可是它确实是失望了,道者的目标只有穹顶,根本无暇顾及旁人。 被当成人质的季喻川在懵了片刻后,回过神来。她微仰着头瞪着那兇悍的妖物,一巴掌拍散了那一团妖力,气急骂道:“这特娘的关我什么事情啊。”她显然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为了穹顶而来的。虎妖被季喻川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类还好好地站在那里,自己的妖力被她一巴掌打散,难不成她也是修道者?但是从她的身上感觉不到道力。虎妖渐渐凝重起来,一双恐怖血红的眼凝视着季喻川。“身上有神凰之气,你跟尊驾是什么关系?”虎妖口吐人言。
第115页 “我觉得你关心我,还不如去攻击那个无情冷漠的臭道士。”季喻川指了指那个向着穹顶掠去的男人,淡声道。只听得一声嘶吼响起,虎妖从地面勐地跃了起来,两肋生出双翼,而其他的妖物也在指令下进攻。只在眨眼之间,人类道士就抵达了穹顶,伸手探向了那颗明亮的珠子。只不过那穹顶周边结着真烦和封印,他才触碰到珠子,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力朝着他冲来。为了保住性命,他只能够急闪,可是在腾挪间撞上了虎妖那毫不留情地一击。手中握着的珠子萦绕着电芒,原本就拿不稳,现在更是飞了出去。 “严严,快去!”这是一个好时机,季喻川赶忙唿道。可是严女娣也拿不稳那颗窜动着电流的珠子,才触碰到立马就甩开了。季喻川眯了眯眼,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一个驴打滚扑向了那颗珠子。电芒在珠子周身窜动,最后深入了季喻川的身体。晶莹剔透的绿珠子,乍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可偏偏是可以帮助盛清如的宝贝,季喻川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起,喊上了严女娣转身就走。 那边道士因为珠子落下而急红了眼,一时间激发了杀性,手底下也不再留情。他强忍着上涌的血气,等到斩落了妖物才用剑支撑着身体,勐地喷出一口血来。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力量砸出来的深坑,他强提着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了季喻川,开口道:“把东西给我。” 季喻川停住了脚步,她转头打量着狼狈的道者,挑眉道:“行啊,你打算出多少?” 道者愣了愣,他开口道:“我是民间妖监会的会长华泽。” 季喻川假意笑了笑,她问道:“然后呢?” 第054章 民间妖监会, 顾名思义就是民间管理妖怪的组织, 非官方的、潜藏在一般的群众中不为人所知的神秘协会。可是对季喻川来说, 就算是官方组织出动也算不得什么, 更别说是民间的了。她懒洋洋地打量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华泽问道:“你的意思是,在鬼市里穹顶上与妖怪有关的东西, 都属于你们妖监会,对么?” 华泽点了点头:“这位女士明事理就好。” “很抱歉, 我不明事理, 并且懒得理你。”季喻川眼皮子微微一掀, 懒洋洋地扫了华泽一眼。东西已经到了她的手上,想要回去可不就是做梦?就算是个修为高深的道者, 现在也受了伤, 又能将她怎么样?季喻川吃准了这点,拉着严女娣继续向前走。只留下男人死死地锁着眉头,瞪着她们的背影, 吞下这一口宝物被人半路劫夺的恶气。 “鬼市塌了。”在她们走出去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严女娣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的面上有几分动容, 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填充着不明的情绪。穹顶向来以镇魂珠为支撑的, 是一方鬼市的命脉, 可现在镇魂珠被拿走,穹顶也被那恼羞成怒的道士毁了去。 “塌了就塌了呗,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人间。”季喻川撇了撇嘴,无所谓地应道。 “按你这么说,我也不该存在于人间。”严女娣笑了笑应道。 “你不是帝女吗?神女呀, 严严。”季喻川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嬉笑道。 严女娣拍了拍季喻川的肩膀,笑着应道:“神其实也是妖,只不过达到了某种特定的因素,被尊为‘神’而已,上古时期没有人类存在的时候,妖天巫地。” “好了好了,一切的存在都有其意义,毁灭也是,这样可以了吗?”季喻川应道,她避开了严女娣的手,想到了家里的那位,又匆匆忙道,“我得赶紧回去,留她在我一点儿都不放心。” “我也不知道你不放心什么,她的强横你也不是没有见过。”严女娣啧啧几声摇了摇头。不过话虽然如此,她还是放季喻川先走,她也得绞尽脑汁想个合理的藉口来应付江如锦呢。既然季喻川不愿意让她知道,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作为朋友当然得尊重她的意见。 如果忽略了道士那个小插曲,拿到镇魂珠的事情还算顺利,看来鬼市也没有盛清如想得那么危险嘛,遗憾的是没有在它崩塌前取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季喻川心中暗想道,她自然是不知道鬼市早就被妖监会盯上,里面的大妖怕跟人类道士起冲突,大部分转移了目的地,而剩下的小妖就算能够看出她是凡人,可也磨蹭着不敢跟她动手,一来是身边有严女娣,二来则是因为她体内的神凰之气。 静悄悄的家中仿佛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懒洋洋的清清翻了个身子躺在地摊上,露出了雪白色的肚皮,几只小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见到了季喻川赶忙一个激灵起身,扑向了她的怀中。季喻川伸手一挡,就将它格到了一边。也不顾那呜呜咽咽的声音,问道:“她人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没等到清清回答,季喻川就迫不及待地走向了卧室,可是空荡荡的床上,不见任何行迹。面色蓦地一沉,季喻川蹙眉盯着地上撒娇卖萌的清清,又重复了一次:“她人呢?” ——被妖监会的人带走了。 ——那你怎么没事儿? ——尊驾让我不要动,在家里等你保护你。 “我可去你的吧!”季喻川忍不住骂出声来。妖监会原本还是一个挺新颖的名词呢,还以为甩掉了那个臭道士就跟他们没联繫了,万万没想到都直接找上门来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而盛清如就这样跟他们走了?是怕清清打斗时的动静惊动了人类?“妖监会在哪里,马上带我去。”
第116页 ——尊驾让你不要冲动,她说她会回来的。 清清的声音懒洋洋的,季喻川听了心中更是憋了一阵火气,寻不到发泄口就会将自己给烧成灰烬。原本想着打电话啊给严女娣,可是不久前已经麻烦过她了,半晌后她拨通了楚谨言的号码,铃声响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她以为楚谨言不会接听的时候突然间就接通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楚总那软语温言……的讨饶声。这是忙着什么事情呢?季喻川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机,半晌后听到楚谨言那故作矜持的话,她才开口道:“她不见了,被妖监会的人带走了,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不着调的楚总也算是干脆利落一回,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季喻川皱了皱眉,强行压下了内心的烦闷,从沙发底下翻出了一本书,继续翻看。上面不仅仅是对各路妖物的介绍,还有对妖监会的描述,在最后面的几页。仿佛有什么东西便会自动添加上去。所谓的民间妖监会,是各大山、各大路数的道士们联合在一起,组成的斩妖除魔的组织,人间难免有一些妖物鬼邪。可在以往,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是跟常人一样生活的,然而在转灵珠坠落,各界之门大开的时候,他们不得不抛弃自己原有的身份地位,回到了妖监会中。在网上流传景区野狼一事的后,他们更加坐不住了,前往了那事发地检查,发现了浓郁的妖气,最后一路追踪。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一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在门铃终于响起来的时候,季喻川心中一喜,她赶忙向前几步,手握到了门把的时候又稍稍迟疑,从猫眼看了一眼,出现的不是楚谨言,而是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脸。那什么华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并且找到这儿来的?还有门卫轻而易举就将他给放进来的么? “有人来了,你怎么不开门?”响起的声音吓了季喻川一跳,她再一回头就看见楚谨言抱着龇牙咧嘴的如如坐在了沙发上。这只狐妖进出不打一声招唿,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从其他地方出来。季喻川眉心紧蹙着,她瞧了瞧楚谨言,手掌心已经被汗水给濡湿了。背后有人,渐渐地积蓄了一点底气,她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见已经变成西装革履的男人挺直着身体站立着,又慢慢将门完全打开。 华泽沉声道:“季小姐,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它上面是刻了你的姓名了吗?凭什么说是你的?还有你们妖监会的非法闯入民宅,是几个意思?”季喻川连声问道。 “我没有走进您的家中。”华泽始终站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影将光亮挡住。 “呵呵。”季喻川冷笑一声道,“你们妖监会的人从我这儿带走了我的好友,你想要镇魂珠可以,我要去见她。” 华泽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季喻川在说什么,半晌后才应道:“你是说神凰?”思忖着妖监会也没办法长久地困住那位,索性点点头同意了季喻川的提议。“我带你去妖监会。” “不是我,是我们。”季喻川侧了侧身子,露出了楚谨言一行人的身形。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有可能要打架抢人,怎么可以不带任何的帮手呢?华泽没有注意到屋中的其他人,这会儿听季喻川一说,他才感觉到屋子中蔓延着浓重的妖气。在如此的妖氛中生存,普通的人早已经发疯了,可偏偏这位没事儿。再者她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华泽想着这些事情,忍不住多看了季喻川几眼。 “好看么?”季喻川假惺惺地笑道。 华泽收回了视线,冷淡地应道:“还可以,季小姐是现在出发吗?” “现在、立刻、马上!”季喻川应道,瞪着华泽的视线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只见华泽手指上捏着一道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巨大的圆形穹顶覆盖着一座如同牢笼般的奇怪建筑,来来往往行走的人,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定要找差异,那就是他们背上都背着一把剑。在这宏伟的建筑面前,人类当真是显得渺小,季喻川眯了眯眼,偏头去看那脸上始终笼着妖媚笑容的楚谨言,低声问道:“可以进吗?” 楚谨言嗤笑一声道:“来都来了,你还用思考这个问题吗?” 自动的蓝色玻璃门在感应到有人前来的时候打开,宽敞的大厅中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冷气,都已经是九月末的天气,难不成还开着空调?季喻川左瞧右看都没有发现制冷设备,最后只能将一切归结到那群道士的身上。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出入各种奇怪的场合,身上阴气重呢? 华泽不愧是妖监会的会长,走到哪里都有人低头。季喻川跟随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万人尊敬的效果。宽阔的办公室里只有沙发和书桌,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摆着一副太极阴阳图。季喻川在屋子中坐定,还没有喝一口茶,就听见了有一个毛躁的小道士大声道:“会长,她不肯交出灵珠!要不要用雷火之刑?” “……”这是什么意思?别说是季喻川,就连楚谨言的脸色也是一脉阴沉。闯进办公室的小道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吐了吐舌头赶忙地退了出去,一熘烟就没了影子。
第117页 华泽抚了抚额,面上流露出尴尬的笑容。“这些都是对待其他妖物的办法,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绝不是我的本意。” “华先生,我很想知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惩戒妖物的呢?”季喻川脸色不太好,她厉声询问道,“如果说是物竞天择强者生存,是不是只要有足够的力量,毁了你这个妖监会都没事?如果你们自诩是正义的一方,为什么无辜的妖物会在你妖监会?再听那个小道者的意思,你们是为了灵珠吧?” “这——”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要见到人。”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又道,“你也别说灵珠是你妖监会的了,那本来就是娲皇的遗物,她是娲皇的使者,奉的是女娲的法旨,难道不配拥有灵珠么?”一番疑问直迫地华泽哑口无言,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动手,季喻川是人,楚谨言是妖,可是跟人世间的诸多势力纠缠在一起,到时候他们妖监会会彻底地暴露出来,怎么都解释不清楚。无奈之下,华泽只能够选择带着季喻川她们前去找盛清如。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季喻川有些吃惊。在她的想像中,盛清如可能被囚禁在某间像是铁笼子的牢房里面,被几个小道士严加看管着,而在一旁,可能放着各种折磨人的刑具,完全没有想到,她正在大堂中,翘着腿坐在了上位,蹙眉看地上醉酒划拳的坑人老头儿,而一旁的道者,似是想要上前拉人,可是又忌惮着什么,畏畏缩缩不肯上前。 “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盛清如扫了季喻川一眼,语气颇为无奈。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不也离开了家么?”季喻川冷笑一声,不服气地怼了回去。虽然这环境看上去安全,可谁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你都可以去鬼市,我到妖监会又怎么样?”盛清如的心中也憋着气,都说了鬼市危险,可是这位偏不听,幸好她聪明,还知道搬了救兵一起过去。如果有一个三长两短——盛清如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起身走向了季喻川,苍白的面颊上也渐渐蒙上了一层红晕。 季喻川没有看她,视线落在醉老头的身上,还是一样的大金鍊子、金戒指,粗俗得不像是道门中人。不过这玄微子怎么到了妖监会来?没等季喻川问出声,华泽便给出了答案。原来玄微子是妖监会的前任会长,因为这职位油水不大,便丢下了这个位置跑了,把烂摊子扔给了他的徒弟华泽。 “小兔崽子,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师父?”玄微子斜着一双醉眼骂,华泽的动作更是干脆。从玄微子那儿学来了一身的本事,最终用在了玄微子的身上。在他的额上贴了一张符,下了一道指令,便看见玄微子挺着僵硬的身躯、迈着滑稽的步调走了出去。“人你已经见到了,东西呢?”华泽见有可能捣乱的玄微子离开,才松了一口气,迎向了季喻川问道。 “什么东西?”季喻川开始装傻。 “镇魂珠。”华泽耐着性子应道。 “我可没有说过给你,只是说你想要可以。”季喻川舒了一口气,她握住了盛清如的手,找回了一点底气,正对着华泽的双眼,“你不会傻到以为我会直接给你吧?你要知道,你们妖监会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我可以去法院告你非法囚禁,至于你说的玄怪之事,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大家最多只会把你当做疯子。” “季小姐的意思是不肯给了?”华泽的眸光沉了沉,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妖监会啊,有什么了不起?”季喻川冷哼了一声,“我已经给我的朋友们发了定位,也发了微博,如果我没回去,他们会找过来的。如果你执意要动武的话,那我们也奉陪到底了。清清、如如、言言,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感情是把我们当做打手?”除了清清磨了磨爪子,并没有人理会季喻川。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楚谨言,终于抱着黑猫向前一步走,慵懒的声调,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也有一种让人心动的魅惑之力。“华会长,我们不是阶下囚,愿意来到你们妖监会,主要是想谈一笔生意。” 华泽眉峰紧皱着,看着季喻川的视线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他冷笑一声道:“我不是商人。谈生意,恐怕只有上一任会长愿意。” 他这态度显然是不配合,楚谨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嗤笑一声道:“那就当一个死人如何?我知道这儿是一个道场,集合着所有的精英道者之力,但是我也知道你们的道场中镇压着不少杀不死的大妖,我相信,在你们战胜我之前,我就能将道场的禁锢打开,释放所有的厄力,让你这儿变成修罗场。”威胁人的事情哪里是他华泽的专长。 “我们的目的都是关闭各界通往人间的大门,维护人间的安定。”盛清如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灵珠不能给你,我们还需要你们妖监会帮忙寻找转灵珠,有了她我们才有把握对付妖皇那一脉。我也不瞒你,妖皇打算重启太古天庭,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太古天庭重启之日,人间众人将会被驱逐,而曾经镇压在深渊里的恶兽会现世,重开混沌之局。当初的巫妖争天地,会用另一种形式上演。”
第118页 就算华泽是年轻道者中最杰出的一个,他跟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妖比起来,那也不过是个不足为惧的婴儿。他们妖监会能够发生作用,只是因为秩序还没有完全崩塌,人世压制了太古的力量而已。 第055章 “我跟你们合作, 能够获得什么好处?”华泽到底是一个重视利益的人, 没有谁愿意白白的干活。他思考着楚谨言威胁的话, 考虑到最后可能发生的后果, 最终选择了妥协,但即便如此, 他也要为自己这方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你们不就是为了各界之间的平衡不被打破么?完成了这件事后,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季喻川听明白了他们的谈话, 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光是藉助你们妖监会自己的力量, 是不可能达成目的的,我想你应该很明白。” “所以我是别无选择么?”华泽嘆了一口气, 眉峰耸动。 “很遗憾, 事实看起来就是这样。”楚谨言摊了摊手,应道。 华泽不动声色地瞥了在场几人一眼,又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盛清如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就算她受了伤,不是主动前往这妖监会, 就凭藉那群道士又能把她怎么样?妖监会的力量起不到决定的作用, 可是将它揽到了自己的这一方, 可以避免一部分麻烦。“我需要你们监视一个人。” “谁?”华泽问道。 “任仪。”盛清如淡淡地应道。根本网上的消息,此时的她已经出院了,看起来跟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在山谷中发生的一切像是幻觉。很难确定,她是装成这个模样, 还是在山谷里是短暂的回魂。“她是个不起眼的小明星,刚走出校门,名气不是很大,你们监视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困难。” 华泽沉声不语。 “作为条件,我可以帮你拔出太昊剑。”盛清如又道。 话音才落下,华泽的脸色就变了。太昊剑是他们妖监会的镇宗之宝,第一代妖监会就是手持太昊剑,让各路妖魔闻风丧胆,它一度成为力量的象徵,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昊剑就被神秘的力量封印了,插在了秘密之地,谁也拔不上来。他如今手持的长剑,就是仿照太昊剑而成的,可是没有那股惊天地力量。“你怎么知道太昊剑?”他的这句话,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死死地瞪着盛清如,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刺穿。 “你不要忘记了,太昊剑是伏羲之剑。”盛清如淡声应道。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久远的回忆中,同样是站在遥远的地方张望那亭子里的人,可惜娲皇早就没有了心,她对谁都是无情。从回忆中将自己抽离出来,盛清如看出华泽脸上迫不及待的神情,她又应道,“但不会是现在。”东方上帝太昊伏羲,显然和木灵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猜测太昊剑无法拔出,可能就是因为缺少青帝之灵,也就是木灵珠。当然,这些话没有告诉华泽,她只是静静地等一个答案。 华泽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做这一笔交易。“我没想到妖监会有一天会跟妖物进行合作。”他苦笑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不情愿来。 “你所供奉的神祇,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妖。”楚谨言冷笑一声,见事情解决了,便催促着赶紧离开。天知道,她接到了季喻川的电话后,就扔下了薄念之过来,等回去的时候免不了又要想一些理由进行解释。薄念之还能相信多少次她的鬼话呢?楚谨言有些怅然地想着。 镇魂珠的用法,书上的记载不怎么具体,季喻川也不明白他们妖是如何修復身上的伤,将东西拿出来扔给盛清如,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屋。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在妖监会的时候,还能给盛清如面子,但是回到家里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其实不高兴的该是我,你才是最不听劝的人。”盛清如紧握着镇魂珠,她哪里不明白季喻川的心思?跟上了那脚步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她看着坐在床上生闷气的季喻川,又说道,“我的心境跟你是一样的。” “不太一样。”季喻川冷笑一声,摇头道,“我敢去鬼市,那是我知道妖气对我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可是妖监会的臭道士们,他们的符箓都是用来斩妖除魔的。到底该不该去,我自己心中有数,我明白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我是个很惜命的人,如果真的遇到了大危险,我会丢下你自己跑路。” “我也希望你走得越远越好。”盛清如嘆了一口气,她捂着胸口,脸色又白了几分。季喻川原本就带着赌气的成分,被盛清如这么一顶,心中顿时梗着一道闷气,她微仰着头,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线,看着缓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勐地拉了她一把,看着她跌坐在床上后,又往她身上一压,双手虚掐着盛清如的脖颈,骂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盛清如看着季喻川,眉眼中染上了一抹满足的笑意:“真心话?” 季喻川收回手,冷哼一声道:“比黄金还真。”她坐在了盛清如的小腹上,越想越觉得气人,“有什么办法可以堵住你的那张嘴?” “这同样是我想问的。”盛清如笑着应道,她打算坐起身,双手撑在了身后,又被季喻川勐地一推,下一瞬间身上的人便趴伏了下来。“你真是讨人厌。”季喻川如此说道,手落在了盛清如的腰际,埋首在她的肩颈。
第119页 “是么?”盛清如的尾音微微上扬,她搁置在季喻川腰间的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滑到了衣服里面,在季喻川一脸惊惶的抬起头时,趁机揽着她翻了一个身。如此亲密的状况在她们两个人之中发生的次数并不少,可是此时此刻确实别样的旖旎。季喻川的唿吸在盛清如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就凝滞住了。她听见盛清如说:“阴契到底只是个契约,我想将它变成真的,我的女朋友啊,你同意吗?” 说实话,盛清如有点儿紧张,尤其是提到阴契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不知道季喻川会做什么反应,会不会再一次提出要她解除阴契,这该死的关系可能让她们更为贴近,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将她推向了遥远的彼端。季喻川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她眉眼上扬,唇角勾起了一抹放肆的笑容,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请,更像是一种笃定了盛清如不敢的蔑视。这样的挑衅摆在了眼前,要是不做些什么,那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了眉眼上,又探向了那更深处。 床头的女娲血玉亮了又暗,淡淡的红色气息萦绕在上头,嘹亮的凤鸣像是一种幻觉,血玉中那道凤影更鲜活了些,可是谁都没有发觉上面的变化。客厅里面的清清抖了抖身子,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向着紧闭的房门扫了一眼,她的身上多了一种巨大的影子,似乎要现出了原形,可是想了想季喻川的话,又抖了抖,变成可爱的、不掉毛、不用餵养的小白糰子,窝在了沙发底下继续装死。 * 比起盛清如这边的情意交融,楚谨言那头可不算太好过,薄念之的冷脸就没有融化的时候,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藉口,人家压根就不打算听。每次她想开口的时候,便送上了成叠的文件,跟她汇报公司里面的事情。可是谁想知道公司里发生什么啊?楚谨言看着那白纸黑字的合同,脸色越来越沉,恨不得伸手将它们全部扫到地上。可是,她抬头看了看薄念之的脸,只能够压下这种心思。黑猫如如倒是自在的窝在了薄念之的怀里,楚谨言恨不得跟它进行调换。 “有人在打压公司的艺人,好几个谈好了剧本,可最后又被人给截胡了。还有人重金挖我们的艺人。”太多的谜团,让薄念之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也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原本无神论的人,可是在这几天却陷入了神神怪怪的纠结中。不知道怎么问,不如不问,她深唿吸了一口气,扫了楚谨言一眼后,“天圣如今已经算独立了,但是总公司那边,也就是你的兄长想要收回天圣,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老头子还没死呢。”楚谨言啧啧几声,终于将神思移到了薄念之说的话上。她当然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在人世间总得有点儿掩护,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身份。同父异母的关系,那兄妹两的感情一直不好,楚慎行恨不得将楚谨言给踢出家门,可偏偏老爷子护着,要是真有那么个机会,他一定会用力打压。 “除了楚慎行那边,还有其他的势力。”薄念之掀了掀眼皮子,又道,“还是说些你更关心的事情吧,季喻川那儿除了拍鬼片的,几乎没有导演敢要她。一方面是网上的传言,另一方面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你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么?” “要对付谁,根本不用找理由,得罪不得罪算什么?”楚谨言抹去了“妖”那个字,她瞥了薄念之一眼,神情颇为复杂。原本还能够维持着平静,可是现在那暗流已经上涌了,或许它们会不惜打破人间表面上的平衡。为了达到目的,引起人世间的恐慌算什么? “你这么说,看来是知道谁了?”薄念之问道。 楚谨言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长久不出现的游敖?有这种可能,他有钱又有势力。将文件夹推到了一边去,问道:“鬼片里面有剧本精彩的么?”只要能够让季喻川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管它鬼片不鬼片呢。 薄念之抖了抖眉毛,淡淡地应道:“我觉得她不会同意演。”现在已经被传得玄乎,要是再演鬼片,她季喻川的形象就会定下来,以后很难再转变人的固定思维。薄念之不太同意让季喻川出演鬼片,可偏偏除了那些片子连个广告都没有。明明公司尽力捧红她,可是这样子根被冷藏差不了多少。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季喻川还在梦中,她从被窝中伸出了一只手,左右的摸索着,直到听见了“啪”地一声响才回魂。在她的摸索着,血玉落在了地上,生怕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儿砸出个好歹来,她打了个哆嗦,赶忙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血玉收好,才接通了电话。 “川川同学,灵异片你愿不愿意接啊?” 手指上触摸到血玉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烫,季喻川低头看着指尖,神思有些游离,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手机那头在说些什么话,直到手机被盛清如拿过去的时候,才扫了她一眼,顷刻后,神思又开始游离。 “不接,什么都不接。”盛清如打了个呵欠,掩着唇道。 低哑的嗓音传到了楚谨言的耳中,她被盛清如吓了一跳,怔愣片刻后,大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儿?”盛清如应道,原本打算就此挂了电话,可想了片刻后,又道,“你那边也注意着任仪的动态,我听说她被签到了天冠?”
第120页 “你的消息真是灵通。”楚谨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道,“我怀疑天冠里面有大妖。妖皇早就甦醒了,可久久不曾露面,有时间就再回一趟羽山看看那道封印吧,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是楚谨言提起,盛清如已经将那道封印抛到了脑后,毕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安然无恙。可是她提起来,理应回去一趟,顺道也将季喻川带去长生树看看。 “你在跟谁说话?”在盛清如挂了电话好一会儿后,季喻川才反应过来,她将放在一边的女娲血玉放在掌心反覆把玩,可是那种一开始出现的灼热感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楚谨言啊。”盛清如轻声应道,“她说有人在打压你,除了鬼片就没有其他的剧组肯要你了。” 季喻川听了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鬼片?她可不想再接这种片子。当初一部灵异的《冥婚》不知道惹出多少事端来,谁知道演了鬼片,身边是不是有多了一群鬼?摇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她翻了个身趴在了盛清如的身上,试探性地问道,“你没有答应吧?” “没有。”盛清如垂眸,手指搭在了季喻川的背上,没有任何衣物遮蔽的皮肤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她漫不经心地应道,“我还帮你请了个长假。” “我觉得薄念之她要气疯了。”季喻川笑了一声,她对演艺圈里面的地位没有什么追求,当时跟薄念之说的只是一派胡言。只不过—— “你跟楚谨言难不成想要隐瞒一辈子?如果她想跟薄念之在一起的话,坦诚是必须的。”季喻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没等盛清如回答就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她平时就不怎么着调,显然,薄念之不愿意真的跟她在一起,我现在想这些,真的是想太多了。” “念之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盛清如蹙了蹙眉,神情有些复杂,她应道,“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们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念之。” “你们这行为很不负责任。”季喻川戳了戳盛清如的脸,“虽然我觉得薄念之不会跟楚谨言在一起,但是不排除那种可能。她现在时不时地撩拨,可是又因为不确定的未来,将人给推远了,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担心,那就索性彻底远离。” “你说得对。”盛清如点点头,“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我可以理解。” “哼。”季喻川显然不满意盛清如的回答,她掀了掀眼皮子,应道,“你的理解就是把我也一併拉入了漩涡中?” 盛清如抓住了季喻川的手,轻声道:“不是我选择了你,是你跟我都是被选择的。” 季喻川抽了抽手,发现盛清如握得近,也便放弃了挣扎,她眨了眨眼,佯怒道:“好啊,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上苍选择了别人,你就会跟那个人一起吗?” “这种假设不存在。”盛清如轻笑道,“但如果真要说实话,想来你也不愿意听。如果不是你,你就看不见我的存在,我们之间也不会结识。”明白是一回事情,但是算帐又是另一回事情,只要女人想找麻烦,一切都是藉口。季喻川跟盛清如闹了一会儿也觉得累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现在只有金灵珠和木灵珠是下落不明的了,你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吗?” “如果没有任何法术的屏障,那么我可以感应到。”盛清如应道。 季喻川嘁了一声,只当她的这句话白说,如果灵珠的主人元魂已经甦醒,他们不会设法隐藏灵珠的存在吗?毕竟这些可是娲皇的遗物,是上古传承的好东西。“我要睡一觉,你别闹我。”季喻川嘟囔了一声,趴在了盛清如的身上,睏乏的眼皮子向下拉,很快地便陷入了梦境中。 第056章 梦境里从来都很难分辨虚假与真实, 甚至不知道是主动陷入了梦境, 还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强行推入到其中。最常出现的是盛清如的身影, 可是现在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她能够感知到一切,可就是不能将自己从梦境里面唤醒。 沿着一条蜿蜒的路径向前走, 其实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道路。她不知道自己前行了多长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的面容在眼前不断地变化着, 甚至有一瞬间变成了她季喻川的模样, 可是终究不是。一句淡淡的“你来了”像是等待了千万年。 “你是谁?” “我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我是与一切有形对立的无形,我是我。” 话中的玄机季喻川参不透, 她也不想参透, 她只想知道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或者说从梦里可以追寻有关自己的谜题?蹙了蹙眉,季喻川又问了一个问题:“我是谁?” “你是你。”那白色身影淡淡地应道, 声音中不见任何的波澜。“我的出现是想告诉你,女娲之心的灵力早已经伴随着轮迴逸散入了人间, 分成了千千万万份。” “你的意思是女娲之心早已经不存在?寻找只是一种无用功?”季喻川追问道。那道白色的身影摇了摇头, 她伸出手轻轻一推, 道了一声“去吧”,季喻川便看见景物快速地从自己的身边移动,就像是坐上了一列快速前行的列车。很久之后,嵴背像是撞在什么东西上,她小小的“啊”了一声, 全身似是痉挛了一阵,勐地从梦境中挣扎出来。
第121页 床上空空荡荡,已经不见盛清如的身影,一旁叠着干净整齐的衣物,季喻川揉了揉眉心,又想了想梦境里面的事情,这是一个先兆,恐怕那道不知道是谁的虚影,说得话是真的。再看女娲血玉,正躺在她的身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里面的那道影子似是要展翅高飞出来。季喻川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东西给抛了出去,她穿上衣服走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上发现了盛清如的身影,她手中正拿着《山海书》。 “醒了?”听到了脚步声,盛清如一挑眉,淡笑道。 “你以前骗我说,这是一本言情小说。”季喻川努了努唇,指着盛清如手上的书,淡声道。 “怕你接受不了。”盛清如笑道,“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是把它从羽山别墅里带回来了?我记得你刚跟我去的时候害怕地尖叫。”回忆起两人初识时的场景,盛清如的眉眼中渡上了一层暖意。 季喻川翻了个白眼,不想去回想当初那丢脸的场景。她坐到了盛清如的怀中,摸到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娱乐八卦的频道说着谁谁谁饰演的影视剧,可免不了将话题扯向了最近的八卦上。关于那座山区的传闻还没有散去,一个又一个前去“冒险”的人,提供了或真或假的消息,维持着热度。等到那件事情的主角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记者们又前往採访,将它又炒上了一个热度。 “任仪跟周昊天在一起。”季喻川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有些惊奇地开口道。在节目组的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奇怪,不像是旧识,可也不像陌生人那般拘谨。诚然,任仪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是羞怯,但是在周昊天跟前截然不同。当时,周昊天是在一处灌木丛里被发现的,他身上的伤比较重,胸口被锋利的狼爪留下了几道鲜血淋漓的痕迹,腿上也有不少的咬痕。没听说周昊天有什么亲朋好友,都是任仪在医院里陪着她。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很容易就炒起了cp。《崑山玉》这节目虽然已经叫停了,可是前期拍摄的内容还是被放到了网上来。这两个人本来就很容易吸引一些粉丝,看了节目的片段后,更是多了一群cp粉,不管正主同不同意,网上的人是默认了他们两个开始谈恋爱了。从医院里,他们是并肩出现的,十指相扣正式证实了网友的猜测。 季喻川打开微博的时候,崑山玉、出院这类的字眼已经被顶到了热搜的前五。 ——都好一段时间才出院,祝福他们。庆幸我川川福大命大。 ——得了吧,要不是你川,可能还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呢,灾星祸星,懂不? ——说我川祸害的,是从哪个旮旯头的大山中走出来的?这么迷信?需要请人给你看看风水吗?看看是哪块水土有问题,养出了你这种货色来。 ——不说别的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川川最近都不出来了。听到了有关人士的内幕,说她在圈子里被封杀了。迷信这种事情,在圈子里有很多的,要不然很多剧组不会在开机前杀鸡祭祀。我看季小姐的演艺生涯是完蛋了。 ——盛小如真的跟我女神很像啊!让我开一开脑洞,其实女神并没有死,只是一个假消息,她其实去整容了,将自己变成普通人只是为了陪伴在季喻川的身边,让她不受外界的侵扰,可是之后发生的种种,又让她不得不进入大家的视野。 ——脑洞很好,可以去写小说了,但是请不要用我女□□字,谢谢。 好奇心一旦被挖掘出来,就会想去探寻更多的隐秘事件,尤其是那摆不上檯面的阴暗。季喻川在评论里扫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她切回了自己的主页,像阮玉容他们都已经发微博报平安了,李晋肃、黄恺他们简单的转发,季喻川迟疑了一阵,也点了转发。至于底下是夸是骂,倒也随它去了。 “阮小姐,请问您能说说那日发生的事情吗?”电视里的询问声拉回了季喻川的神思,虽然说楚谨言她们抹去了阮玉容的记忆,可难保出什么纰漏。季喻川抬起头看那张因为仓皇而变得惨白的脸色。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维护着秩序的保镖们几乎挡不住那伸向前的话筒。网上流传的版本实在太多了,从摄像中看到了野狼出现的场景,但是之后呢?为什么会是一片模煳? “抱歉,我不想回忆。”阮玉容摇头婉拒。她想到了那天被无数双眼睛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的场景,只觉得周身凉透,想起了一点都让她头皮发麻。快速地沿着助理们开出来的一条道,她坐上了车扬长而去。网上显然有不少人看了这节目,这时候话锋一转,不再猜测怪力乱神的东西,而是阮玉容的粉丝们一边倒的辱骂那揭人伤疤、没有眼力见的记者。 “她抹去的记忆用什么填补?”季喻川有些好奇地问道。 “昏迷,空白。”盛清如淡淡应道,她的眉头一拧,对季喻川如此关注阮玉容有些许的不满。阮玉容不会是女娲之心,她的身上也没有女娲血玉,还有什么需要关注的?见季喻川一心刷手机不再搭话,盛清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开口道,“我们去羽山一趟。” “去哪儿做什么?”季喻川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刚看到一篇文章,依旧是对山林中的事情进行,加上那不同寻常的日全食,最终下了一个有妖怪的结论,作者本人也是个妖灵爱好者吧?看他的文章中还提到了民间妖监会,似是了解了不少的东西。
第122页 “带你去看看曾经的凤凰一族栖息地。”盛清如抬了抬眼皮,淡声道。 季喻川一惊,凝视着盛清如问道:“是去你的娘家?见家长?” “……”盛清如沉默半晌,应道,“算是吧。”长生树存在的时间极为长久,已经算不清出去他的岁数,曾经的凤凰一族一代又一代都是在长生树上诞生。长生树看遍了世间的生老病死,对于俗世中的事情,他几乎是无所不知。“不过去长生树之前,我们还是先回一趟羽山的别墅,看看那儿的阵法。”千万年前族人设下的阵法,之前电闪雷鸣时候还能听到龙吟,倒是不知道那孽龙现在又如何了?在漫长的岁月中,它的法力被封印给吸食?亦或是找到了另外的修炼法门。 “好的。”季喻川点点头,别说是羽山了,只有盛清如开口,就连刀山火海都可以陪着她走一趟。她应下后屋中便没有人说话,陷入了寂静中。神游了片刻,季喻川才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梦境,她觉得有必要将一切的事情都告知盛清如。如果她苦苦寻找的女娲之心根本不存在,她又会怎么样? “长生树跟我说过这种可能,女娲之心在轮迴中碎裂成千万分,落在不同的人身上。”盛清如沉吟了片刻,又道,“这件事情先压下去不要管,当务之急还是找全五行灵珠,到时候所有的谜题都能够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在第一次走上羽山的时候,季喻川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个鬼地方了,可事实上她不止一次到来,甚至没有盛清如的陪伴,也一个人开车去了那个别墅,在书柜中翻找着对自己有用的书。别墅中依然萦绕着一股森冷的气息,可是跟第一次去多少有些不同,至于其中的不一样,她也说不准。 别的地方艷阳高照,可是羽山的深处始终是阴沉沉的,那压在了山头的阴云沉甸甸,似是要将山峰给压塌了。树上的蝉鸣有气无力,似乎感知到了生命即将终结。“不管看多少次,我还是觉得这宅子造型很奇怪。”下车之后,季喻川伸了一个懒腰,对着盛清如道,“封印都是这么奇形怪状的吗?” 在涅槃之后,盛清如回到羽山别墅的次数或许还没有季喻川多,她拧着眉头看周边的气场,总觉得有什么变化。她的思虑太重了,甚至没有多思考季喻川的话,就匆匆忙忙地进了宅子内部。封印还在,屋中的桌椅依旧被阵法束缚着动弹不得,但是她感受不到那封印中的龙气。 “怎么了?”季喻川看盛清如一脸凝住,心头也不免笼上了阴霾,她握住了盛清如的手,关切地问道。 盛清如按了按眉心,掩饰着脸上的一抹疲惫之色,她应道:“龙魂不见了。” 季喻川沉默了半晌,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了拍摄《神迹》时,某个电闪雷鸣的下雨天,他们也是在羽山的别墅区,那时候看到半空中的一道龙影,难不成是从封印中逃逸出去了?“逃走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封印中一丝龙气都没有残余。这个世道本来就压制着妖力,再加上千万年的封印之力,孽龙的力量已经削弱了很多,在先辈的预想中,这条龙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消失不见。”盛清如顿了顿,又应道,“我觉得龙魂被吞噬的可能性比他逃走的可能性要来得大。” 季喻川不解地问道:“不是有封印吗?” “龙与龙之间可以互相吞噬,未必要真正接触到龙气和龙魂。”盛清如应道,再者孽龙的力量在消退,这封印之力同样也在漫长的岁月中消减。季喻川挪不动,因为她是肉体凡胎,但是大妖就未必,只不过能够不惊动她而动了羽山的封印,想来也是个人物。 “要怎么办?他会有危险吗?”季喻川问道,还没等盛清如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危险本来就存在的,只能说他让这危险更可怕了几分。” “是的。”盛清如长嘆了一口气,封印底下既然没有东西了,也没必要在这一处停留了。她扫了季喻川一眼,淡声道,“咱们走吧。”长生树所在之地颇为隐秘,不是一个车能够开进去的地方。季喻川只是片刻的愣神,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到了一个黢黑的山洞前。碧绿的藤萝在风中摆动中,前方是神秘和未知的东西,就算身边有盛清如,她的心中依旧擂起了鼓。就像是武陵渔人在无意中探寻到的桃花源世界,她也在一阵子的狭窄和阴暗后,顿觉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参天的巨木遮天蔽日,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高。树叶在风中摇摆,沙沙的响声似是在迎接来客。 “是她?”苍老而浑浊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季喻川松开了盛清如的手,满是惊奇地爬上了大树前那块石头,她看着干枯的书皮开始扭动,最后显现出了一张人脸。细嫩的枝条从高大的树枝上垂下。季喻川伸出一只手接住,嫩绿的叶子随着风在掌心扫动,传递着一种淡淡的麻痒。“长生树。”她开口道,心中则是暗暗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长生树也笑着回答:“是的,你是女娲之心?” 季喻川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季喻川,我是我自己,我不会是女娲之心。”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转头去看盛清如。她知道盛清如跟这长生树有联繫,自然也是明白她跟长生树讨论过不少次女娲之心的事情。很多事情根本没有找到最终的答案,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笃定?就凭藉那不怎么准确的猜测?就算全世界的人认为她季喻川是女娲之心,只要她自己开口否认了,她就不会是女娲之心。
第123页 “她不是。”盛清如开口了。 老树的眉头一挑,那张脸上浮现了些许诧异,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长嘆了一口气,它转了一个话题道:“这个世界妖氛越来越重了,你之前说妖皇令已经出现,妖皇本人可能也已经没入了人群之中。他们也在四处寻找女娲之心的下落,只不过很奇怪,对五行灵珠,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可能是想等我们收齐了,再坐享渔翁之利。”盛清如漫不经心地应道,“土灵珠的持有者,身上沾染了很多的女娲之灵,大地一族都听她的号令,但是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我猜她是站在妖皇那边的。” “人世间的规矩太多了,已经化形成人,在人类的社会中还得按照人的法则来行事。不过我看这种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了,现在连妖监会都出来了,人们的世界观很快就面临着崩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长生树的声音中满是忧虑,“还有木灵珠和金灵珠下落不明,我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的元魂觉醒。你之所以感知不到,就是他们不想让你感知到。他们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你毕竟是娲皇的使者,他们会抗拒,也会控制不住靠近。” “说白了,就是必定要选择一方,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对么?”季喻川接过长生树的话,应道,“就算他们身上有灵珠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元魂觉醒之后,名义上都属妖皇的子民,能够被妖皇感知,妖皇的人会去找他们,逼迫他们站队。” 长生树的脸上漾出了一抹笑意,它颔首道:“事实上就算你们不过来,我也要想办法提点你们,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妖皇一个人的身上,因为东皇也已经甦醒了。” 第057章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快穿 我当大佬那些年》已开,这篇文都放存稿箱了,依旧日更,不会坑的。 改了个题目本来叫正道栋樑。 不接通告不接戏的时候, 季喻川也乐得清闲。从长生树回来之后, 她似是一下子想通透很多的事情, 可依旧有零星的碎片抓不住。山林中发生的事情好像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从医院里出来的人投入了新的工作日程中,媒体的视线终于从那些玄怪的事情上, 转移到了一堆八卦上。譬如影帝姜临帆和阮玉容分手,周昊天和任仪常常出现在一起、亲昵的模样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你说, 我会不会因为太长的时间没有出现, 被观众们彻底遗忘了?”季喻川歪在了沙发上, 享受着送到嘴边的瓜果,视线在电视剧上一盪, 又快速地收了回来。她对这些东西不太在意, 可惜信仰力嘛,偏偏要从那些粉丝身上来。 “暂时不会。”盛清如淡声应道,“有的台还在播《弒神》呢, 你的cp文可没有少过。” “你看啦?”季喻川眉眼弯起,笑意盈盈。“他们要拉cp, 我哪里拦得住啊?再说了, 那些cp中还是我跟你的相对比较火热吧。盛清如、盛小如, 光你一个人就占了两,还时不时有人在我微博下问,说你什么时候会开微博,就算不开,能发几张照片也是好的。” “那你怎么回答?”盛清如掀了掀眼皮子, 懒声道。 “我告诉他们不行,你只有我能看。”季喻川开玩笑道。要是她真敢这么说,八成头条和热搜在等着她。见盛清如的脸上神情没有什么起伏,她推了推她的手臂,问道,“周昊天和任仪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吗?难道算是患难见真情?那阮玉容和姜临帆是怎么回事?没有变得情比金坚,反而闹了个一拍两散?” 盛清如不想提到阮玉容的名字,可是为了满足季喻川的好奇心,她不得不去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她可以确定自己的师妹是喜欢女人的,当初她费劲心思纠缠自己,可是眨眼就跟姜临帆在一起了,说白了就是为了资源和热度。她本来就不喜欢阮玉容的纠缠行径,见她不择手段,内心中的厌恶更多了几分。“他们分手也不奇怪,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大约是姜临帆单方面不肯放手。”盛清如轻描淡写地说了过去的事情,最后针对这件事情,以这句话做总结。 “我——”季喻川正打算说些什么,突然间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从沙发缝中挖出了手机,瞧着像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铃声锲而不捨地响着,不像是打错了人。季喻川迟疑了片刻才接起电话,发现之前正在讨论的正主出现了。只不过,阮玉容打电话给她是为了什么?直到挂掉了电话,季喻川还有些茫然。 “她说什么?”盛清如挑眉道,眸光沉沉。 “她想跟我见一面,约好了地点,说有事情要问我。”季喻川老实地应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盛清如又问。 季喻川摸了摸下巴,应道:“我答应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盛清如的脸上果然有些不高兴。“她觊觎的是你不是我,该生气的也不应该是你吧?”季喻川挑了挑眉道,话音才落下,她就被盛清如拉入了怀抱中。“小心些。”低低的嘟囔传入了耳中,季喻川笑着颔首,她一定会像防狼一样防备着阮玉容的。 近些日子的阮玉容正处于风尖浪口呢,她跟姜临帆都不愿意回应媒体们的问题,而想要挖出新闻的狗仔们,只能够採取跟随偷拍这种方法,希望发现点线索。季喻川到得早,她见到阮玉容的时候,发现她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是个殭尸。妆容掩饰不住那憔悴的脸色,一双盈着水泽的眸子也早已经失去了光彩。
第124页 “你相信鬼神之事吗?”阮玉容不是跟季喻川约饭的,一道场她就直切话题。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季喻川搅拌着手工酸奶,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阮玉容选了一个跟她隔得最远的位置,可是她不觉得这样说话一点儿都不方便吗? “你身边的盛小如是什么人?我相信还魂之说,我觉得清如她没有死,她那么骄傲清冷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跳楼自杀?”阮玉容又问道,一双无神的眼睛紧凝着季喻川。她不知道在山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回去之后发现别人送的血玉以及自己从各处求来的符箓一样都不存在了。或许别人不相信那些玄怪的事情,但是她相信。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而自己的记忆并不是因为昏迷导致空白,而是被人强行抹去。一行人中,除了早前便逃脱的黄恺和李晋肃,只有季喻川受伤最轻,她可能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只是对外声称受了轻伤吧? “所以呢?”季喻川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没等阮玉容应答,她又问道,“你觉得盛清如还魂在我助理的身上?”视线一瞬间变得锐利,像是一把直刺人心的钢刀。 阮玉容在季喻川那颇具压迫的视线下,有些慌乱。她避开了季喻川的视线,低声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我觉得你去问问她本人比较好。”季喻川闲闲地应道,“助理是公司那边分配的,是人是鬼是死是活我还真的不知道。”顿了顿,她又道,“阮小姐的这番话如果传出去了,恐怕大家会以为你在痴人说梦,把你当做精神不正常的人来看。我听说圈子里有人养小鬼,可那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事情呢?”阮玉容的猜测一点儿都没错,不愧是在盛清如身上花过心思的,但是这种事情季喻川不会也不愿承认。谈话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必要,季喻川还气定神闲地坐着吃东西,倒是阮玉容见得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寻了个理由提着包就走了。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霓虹灯与天上的星辰争辉,来往的汽笛声不绝于耳,似乎是不甘愿就此沉沦入一片黑暗的世界。季喻川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她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可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注意到几个小混混也跟了进来。钱与色,一直是下三滥的人想要凭藉暴力和威胁的手段得到的东西,总有一些禽兽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向着无辜的、脆弱的人群伸出了恶魔之手,最后还推说是别人的引诱。季喻川在网上不知道看到多少条巷子里发生的暴力事情,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最后也会落到了这种窘境中。 但是那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并不让她感到畏惧,她的毛骨悚然只是因为那咔擦咔擦的咀嚼声,好似是骨头在咬合中碎裂。另一头的污言秽语她无暇关注,转过身瞪着那散发着恶臭的巷子口,看着从黑暗出来的那丑陋而恐怖的东西。阴冷的妖气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名的恶兽咧着嘴,口中还叼着那没有咀嚼完的动物尸体。那几个小混混也终于发现了异状,原本还胆气十足的人,现在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僵持在了原地。 季喻川不畏惧强大的妖力,可是她畏惧着背后代表的事情。妖物已经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了人间,他们是想明目张胆的打破那一套法则吗?高等的大妖尚有智慧,可是有些妖物只剩下了兽性。狰狞的妖物越过了季喻川直接扑向了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大约是生死关头迸发的力量,他们从地上捡起了石子就往妖物的身上丢,路口早已经被庞大的身躯堵住,想要逃跑都找不到生路。 在这种时候从天而降的绝对是大救星,其实小混混们没有被这种异象吓晕也是一种本事了。季喻川没有唿唤盛清如,出现在这儿的当然不会是她。一个陌生的、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轻而易举便享福了怒吼的妖物,一张符箓贴在了它的额上,看着它从挣扎慢慢变得安静,最后散做了一道青烟。小混混们一件妖物消失,哪里敢停留,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 “你是民间妖监会的人?”季喻川感觉不到她身上的妖气。 “不是。”女人转过身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介散修人士,不过,你作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知道妖监会的存在?你跟妖鬼有交流?”修道者可以看见妖鬼,但是人间的凡人中总有一部分天生就有识灵的能力,当然,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也是走上了修道之路。 “算有吧。”季喻川沉吟了片刻,笑着应道。 “远离妖鬼,回归正常生活。”女人警示道。 季喻川耸了耸肩道:“我觉得这不太可能,这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人们会只当做是小混混的胡言乱语吗?” 女人的神情变得肃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喻川,最后说道:“我叫夏九歌,是为了妖氛而来的,就属这座城市妖气最重,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到玄天观来找我。” “玄天观?”季喻川挑眉,她去过多次,可没有发现有这个女道士的身影,不过听她的口音也不像是这一带的人。记下了这个名字,她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帮助。” 女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半晌后才应道:“回去吧,夜里不适合四处游荡。”
第125页 黑暗是最好的遮羞布,谁都不知道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藏着什么东西,季喻川也不喜欢在晚上四处游荡,她朝着这个女人点了点头,便快步地走出了这条巷子。好奇心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很不需要有,不然什么时候被害死的都不知道呢,季喻川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在回去之后,她将自己的所有见闻都转告给了盛清如,很显然,那个自称是夏九歌的女人引起了盛清如的兴趣。在人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平凡的归于平凡,而有着特殊能力的,则会被四方惦记着。原本以为这一夜的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可事实上,第二天网上爆出了惊天的大消息,说市区中有妖出没。像这般的怪谈本来各处都有些,可是因为扯上了季喻川和阮玉容,就让这件事情酝酿了起来。之前发生的种种,更像是为它准备的沃土,在各方面浇灌下,开出了一朵奇异之花——不过显然,季喻川本人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情。 “那几个混混没说什么,这视角显然不是他们的。从阮玉容出去后,就一直被拍。”季喻川紧盯着视频,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很明显,是追踪阮玉容的记者,在阮玉容离开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想要挖一挖她们两的新闻,可是没想到会拍到破巷子里的那种画面,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巷子里上演了,唯一庆幸的是听不清她们的说话声。 ——怎么可能?一定是合成的吧,我才不相信。 ——炒作也要有个限度,是因为没戏接了吗? ——我有一个问题,姑且算这个视频是真的。如果没有出现那可怕的东西,在后面偷拍的记者,看着季老师被几个混混围住,还是不打算出来帮助她吗?当做是旁观者录下让人倍感屈辱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我先酝酿一下,我要开骂了! 这条消息将灵异事件这个话题顶上了热搜,各地都有人蹭着话题发出一些似是真的似是假的视频,还有人将老一辈的故事给搬出来反覆的成说。总之,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季喻川的预料,她只是一个引子,到了后面,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而是想到了自己一生中经歷的种种。 “季老师,您经歷的事情是真的么?我有个故事想跟您说说。”季喻川的微博后台有不少的私信,后来为了减少负担,她索性关闭了这个功能,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她打开微博的时候,她还是收到了一条私信,是一个叫“西皇后人”的人发过来的。季喻川反覆确认,自己是已经关闭了这个功能,在她删除了对话框的时候,它突然间又跳了出来。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盛——”她刚打算喊盛清如,又看见了一条消息,还是那个人发过来的。 ——我觉得您会对金灵珠感兴趣。 盛清如曾经说过,怀有五行灵珠的人都已经觉醒了,如今能够在自己关了私信后发消息过来,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人。那被截断的喊声再一次出口,将手机摆在了盛清如的眼皮子底下,跟她一起看这位自称是“西皇后人”发的内容。遗憾的是,她只是讲了一个颇为冗长的故事,来证明她相信的妖魔存在的世间,她笃定了季喻川会对金灵珠感兴趣。 ——季老师,其实我是您的粉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跟您见上一面。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带着其他的人一起过来。 怎么这么多人想见自己? 季喻川思忖了片刻,徵得了盛清如的同意,她回復道:“在哪里见面?您怎么证明金灵珠就在您的手上。” “这种东西,只要您愿意相信,它就在我的手上。” “因为某种原因,我并不能离开我所在的地方,只能够麻烦季老师您跑一趟了,我把定位发给您。” 西皇村,这是一个季喻川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她用高德地图搜索了一阵,发现什么都没有,可要是点进她的定位,就能够准确地找到指引方向。发生在周边的事情越来越怪诞,一细想,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季喻川回復道:“什么时间?”而那人没有给一个准确的日子,只说是“越快越好”。在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动静了。点进了微博的主页,只发现一片空白,至于他的头像,还真是一颗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珠子。 “你觉得怎么样?”季喻川转向了盛清如,问道。 “让楚谨言盯着任仪这边,我们和清清一起去她说的这个村子吧。”盛清如沉吟了片刻后,淡淡地应道。目前的金灵珠下落不明,只要有丝毫的线索都不应该放过。至于主动找上来的人,是要多几分警惕。“我给民间妖监会那儿留个消息,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们的盟友,虽然是暂时的。” “那夏九歌呢?”季喻川仍旧觉得有些怪异,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这个人名来。难不成她跟金灵珠有关系?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牵引着自己,告诉自己最应该将金灵珠的消息告知她。 盛清如眉头蹙起,半晌后才应道:“她跟玄天观有点联繫,而玄天观的玄微子是华泽的师尊,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并不算太难。” 第058章 在知会了楚谨言她们之后, 盛清如便与季喻川一同出发前往位于未知之地的西皇村。至于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 早就被她们给抛到了脑后去。事到如今, 信仰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 越往前越是荒凉,没有丝毫人踪的地方, 几乎让季喻川怀疑它的真实性。
第126页 在导航上,前方是没有道路的, 可是车子开到了那一处, 周围的景色都发生了大变化。一条狭窄的道路延伸到看不见终点的深处。仅容两个人同行的小路容不下车子的前行。“这大概是被封印在人界与妖界缝隙中的小村子, 随着各界之间的界限被打破,他们也从中醒转过来。”盛清如低喃了一声, 应道。 行走了一段路程, 终于进入到了村子里,起伏的矮小山岭上是一块块农地,低矮的茅草屋如棋子落在了方方正正的盘上, 纵横的阡陌间是扛着锄头往来的汉子,他们的身上穿着古时的装束,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不知道生存了多少的岁月。俨然如桃花源的地方, 让季喻川有些吃惊, 还有一种莫名的、无法名状的情绪。她在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的气息,与盛清如对视一眼,在她的脸上找到了一样的困惑。 村子里的人似乎看不到她们的存在,与她们擦肩而过时不发一言, 直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走了出来,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季喻川确定她就是给自己发消息的人。“西皇后人?”她挑着眉象徵性问了一句,见那人点头后,又淡淡地笑道,“我过来了,金灵珠呢?”要不是为了灵珠,她哪里需要到这个地方来?见到了正主,自然是直说自己的目的。 “我是西皇后人,我叫白简。”女人自我介绍道,沉默了片刻,她又说道,“请你们跟我来。” 依然是没有提起金灵珠的事情?难不成是假的?季喻川瞥了盛清如一眼,握住了她的手指。盛清如没有说话,她打量着跟前的这名女人,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妖力,想来元魂也已经觉醒了。在微博上,她应该没有说谎,金灵珠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 小院子中种着一棵老槐树,树下一群鸡鸭惬意地行走,农具被随意地丢在了一边,有的在风雨的摧残下已经生出了铁锈。这位自称白简的女人,住在了村尾,几乎就她一个人的房子孤零零地落在那一处。 “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猜到了,这是一个被封印的村落,与世隔绝的状态称不上太好。”白简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你们妖寻找金灵珠,它被放在了村子后山的少昊池中。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其他的人进入到这个村子,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它的存在告知于你。” “西皇村为什么会被封印?”季喻川好奇地问道。 “而且这个村子里有木灵阵,按理说你是金灵珠的持有者,怎么能被木灵阵封印?”还没等白简回答,盛清如就接过了季喻川的话。她仔细地观察过这个村子,四处都潜伏着一股肃杀之气,而这股气还没有迸发出来,便被一股柔和的气息给压了下去。村子周边的木灵阵很强大,可是村子的秋之肃杀未必逊色,更何况,阵法已经被外来的力量冲破了一部分。 “此事说来话长,已经是上千年的事情了。”白简的脸色一僵,眼中流露出对这个话题的排斥来,将话题重新带回到金灵珠上,她道,“有人自称是妖皇的使者来到了我们西皇村,但是我的力量只能够暂时将他压制住,他迟早会破封而出。” “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忙。”白简颇为干脆地应道,她低头扫了那玩尾巴的小白糰子一眼,“我想你们会有兴趣的,龙气对于望天犼来说,是大补之物。” “龙?”季喻川一挑眉,眼前霎时间浮现了一张冷峻的面容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难不成在悄然之中他来到了西皇村,寻找金灵珠的下落?还是说羽山的那条龙魂,找到了这个地方? 盛清如淡声问道:“能带我们去看看么?” 白简点点头道:“可以。”她走在了前方带路,翻过了一个小山坡才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像是坟墓一样的石屋,四面都是幽冷的气息,隐隐还能够听到其中传出来的怒龙嘶吼。“村子里的人对龙神很是敬畏,我只能将它囚禁在这一处,才能不被发觉。” “我觉得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她向前走了一步,走在了另外两人的前头。石屋的门也是石头制成的,在她的推动下,缓缓地打开了。屋子并不大,只有几平方。一个男人被锁链囚禁着,而他的头顶盘桓着一条愤怒的龙,像是要冲破锁链、沖开这个石屋的禁锢。“游少啊,我们又见面了。”对于游敖,季喻川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她啧啧嘆了两声,“没想到你只是妖皇的小兵小卒。”回答季喻川的当然只有一道愤怒的嘶吼。 “这是缚龙索?”盛清如怕季喻川出什么意外,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打量着那束缚住游敖的锁链。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缚龙索曾经是东皇的法器吧?怎么又落到了白简的手中? “它是一个朋友留给我的。”白简读懂了盛清如眼中的疑惑,在她还没有询问的时候,就率先应答道。至于是哪个朋友,她不太愿意去回忆。 盛清如微微一颔首,她低头看咬着她裤脚的清清,一双眼睛中亮晶晶的,想来是觊觎着龙气很久了,恨不得马上扑到游敖的身上去,可是没有盛清如她们的首肯,它不敢胡乱地动作。俯下身点了点它的额头,盛清如淡笑道:“去吧。”而获得准许的清清顿时凶相毕露,龇牙咧嘴地瞪着那条龙魂。
第127页 “清清又要变身了,我们出去吧。”季喻川用手捂住了双眼,又补了一句道,“我不是嫌它丑。”狭小的石屋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几乎连大地都开始震颤,而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像是没事人似的,看着那渐渐黯淡下去的龙魂。不管龙之灵力有多强,望天犼到底是它的克星。如今这一条被束缚住的龙,更是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现在,能让我们看看金灵珠了吗?”季喻川清了清嗓子,问道。 “它在少昊池,那儿有阵眼。”白简嘆了一口气道,“我曾经立誓,不让任何人破坏西皇村的法阵。你们如果能够在不破坏阵法的情况下取走它,那就直接拿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季喻川眉头蹙了蹙。如果金灵珠是阵眼,那拿走了金灵珠相当于直接摧毁了法阵,怎么可能不破坏它就拿走?感情这个人把她们叫到这儿,是戏耍她们的?“如果我们非要破坏阵法呢?”季喻川深唿吸了一口气,问道。 白简面色不变,淡声应道:“那我只能够化身守阵者了,我可以在你们拿到金灵珠前就摧毁了它。” “为什么你要让村子里的人都困在阵法中?你之前不是说桃花源世界并不太美好吗?”盛清如捏了捏季喻川的手,示意她沉住气。她凝视着白简的双眼,淡声问道。 “不好是因为太寂寞了。”白简怅嘆了一口气,她的神情颇为复杂,“你真的觉得他们是人吗?一旦阵法被摧毁,村子里的人失去了青帝之灵支撑,会直接魂飞魄散,他们本来就是该在数千年前就死去的人。” 季喻川问道:“他们是你的族人?” “不是。”白简摇头道,“他们是看守我的人,一旦我靠近了西皇村的边界,他们会疯了一样涌上来。这不是一个自然生成的村落,而是一个囚牢,而我是这个牢笼中唯一的犯人。”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白简笑了,她舔了舔唇,眉眼间添了几分凄凉的意味,“我自愿身困牢笼,而那个人却再也不肯回来。”数千年的爱恨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煳,在女娲之心落入轮迴的那一刻,沉睡的村子醒转过来,而她的元神也逼迫着她重新接受了过往的那份记忆,如果将一切都遗忘尽,那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可偏偏,身为罪人,她要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折磨。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些。”季喻川看懂了她的伤神,歉疚地开口。 “与你无关。”白简又嘆了一口气,“我已经告诉你们金灵珠的下落了,到底要怎么做还是看你们自己,我的立场随着你们的选择而变,是敌是友,全在一念之间。” 季喻川沉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忖道,果然没有一颗灵珠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说好的自己的粉丝呢?怎么到了这时候,就开始翻脸? 在西皇村怎么都要停留一阵子了,好在白简也算是好客,她一个人住的院子里能够收拾出一件干净的房屋给盛清如她们居住,至于食物一类,这小小的村子完全是个能自给自足的封闭庄园。虽说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很难得见到白简的身影,她似乎一个人待在房间中,与世间的一切都断了联繫。 “金灵珠是阵眼,我们怎么能在不摧毁阵眼的前提下拿到它?”季喻川愁着一张脸,显然是没有了主意。她跟盛清如去少昊池查看过,那儿是阵法最为强劲的地方,与其说木灵阵镇压着整个村子,倒不如说是金灵珠自愿提供一切能量,心甘情愿被束缚。“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替代金灵珠的东西?”季喻川又问道。 “目前没有什么比灵珠蕴藏的力量大。”盛清如皱着眉应道,她也想过这种可能,先不说转移阵眼所需要的灵力,就连可以替代金灵珠的东西都没有。她们明明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偏偏手足无措,可望不可即。 “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实在是摸不清白小姐的意思,如果她是西皇村的囚徒,那解除了身上的阵法束缚不是很好嘛?至于村子里面的人死活又有什么相干?他们本来就应该灰飞烟灭的。”季喻川应道,长久的停留在这个地方,加重了她的不安。“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选择硬碰硬吧,我不相信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盛清如的手指落在了季喻川的眉眼,抚平了她眉眼间的愁绪。她不想娲皇的遗物有任何的损失,轻嘆了一口气,她应道:“这是下下之策,我们看看能不能劝服白小姐吧。楚谨言那边,我也联繫了她,听说在那传闻之后,人世间出现了妖怪的行迹,一时间人心惶惶的,妖监会的人正忙着捉拿大着胆子走出来的妖物呢,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儿。”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季喻川按住了盛清如的手,又道,“我觉得白小姐很奇怪,过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如果有人囚禁了我,我自然会恨他,可是白小姐不一样,她的情绪说明了她对那个布阵之人,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布阵的到底是谁?你还能记得千年前的旧事么?” “不知道。”盛清如摇了摇头,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有所见闻。沉思了片刻,她应道,“这木灵阵是我见过最强的,一定是得青帝传承的人布下的。木灵珠很可能就在她的手上,如果我们在这里能够等到她来——”盛清如没有说下去了,这是最好的打算,可不知道这种存在的可能到底有多大,太过微渺的希望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第128页 “我快坐不住了。”季喻川哼了一声,“这拖得越久,就越不妙。” * 西皇村原本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可是在盛清如她们来之前,有过其他妖物的踪迹,而在她们之后,也同样迎来了新的来客。盛清如她们原本是不晓得这事情的,可是某一天白简突然间从她的小世界走出来了,喜极而泣后破门而出,好似她等待的人终于在这一刻出现。 季喻川拉着盛清如去看热闹,是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女人,古式的裙裳与当今的一切格格不入,然而跟西皇村中的人则是无比类似,甚至连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在看到背影的时候,原以为女人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可是那近似于妖异的面庞,比之九尾狐楚谨言还要艷。 白简跑到女人面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她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矛盾的情绪在脸上显露无疑。明明想要迫切,可最后又在各种各样的迟疑中顿住了脚步。“空桑,你说过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代表着已经原谅了我。” 被称为空桑的女人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很抱歉让你等待了数千年。” “其实也算不上漫长的等待啊。”白简长嘆了一声,“大部分的时光我们都在沉睡中度过,没有任何的知觉。我还是——” 白简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便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她的目光在这时候落在了盛清如和季喻川的身上,她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村庄中同样的外来者。片刻后她才转向了白简,问道:“她们是谁?” “是神山上的使者,你看不出来吗?”白简的眸中掠过了一道疑惑。 “抱歉,我才醒来不久。”空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笑容,她抚了抚额头,又低头看地上的小白糰子。明明是她跟白简的相会,可最后的注意力总是停留在另外的人身上。 “她就是当初设下木灵阵的人?”季喻川的心头浮上了一种猜测,她凝视着白简的双眼,好奇地问道。 白简一愣,掩饰住了眸中的黯然,她低声道:“是。” “那她是不是可以解开阵法,让我们拿到那东西?”季喻川又问道。 白简瞥了瞥空桑,见她神思游离,压下了心中的诧异和酸涩。她想像过各种碰面的可能,有爱有恨,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淡然场景。仿佛来见她的,不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而是一个数千年前只有点头之交、或许还算不上朋友的人。将一切归结于她初醒时,意识尚处于混沌的状态吗?还是说几经流转,体内甦醒的早已经不是那个人元魂,而是被这一世的魂力主导? 季喻川的疑问并没有获得解答,她看着白简,眉头越拧越紧。 “抱歉。”空桑又道了一次歉,“之前的事情我没什么印象了,至于木灵阵,只剩下模煳的片段,我需要时间。” “没事,我可以等。”白简应声道。 季喻川:“……”她并不想在这个奇奇怪怪的西皇村里干耗着。 第059章 平静的水面光滑如镜子, 不起一丝波澜。远处的山、天上的云都倒映在水中, 像是另一个人间。季喻川和盛清如定定地站在湖边, 这儿的阵法还是老样子, 并没有因为空桑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传说中的木灵继承者,她望着湖心许久, 才勐然间跌退了一步,深唿吸了一口气。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的白简一个健步到了她的身边, 扶着她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而空桑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话, 可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失望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用暴力手段拿金灵珠吧。”季喻川悄悄地跟盛清如说道。这空桑怎么看都不像是木灵珠的持有者,元魂觉醒的时候, 应该能够想到过往的一切, 为什么她只记得白简,可是想不起自己过去的事情呢?按理说白简对她很重要 ,她把白简囚禁, 一定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的大事情,哪里能说忘了就忘了。 “我们晚上再来。”盛清如也悄声应答道。她总觉得这个空桑有点儿怪异, 在她的身上, 木灵之息很少很少, 可能还不如村子里的某一位村民来得多。她的言行举止也有些不正常,那无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光更是让人觉得悚然。白简难道没有感觉吗?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飒飒的夜风吹过了树梢,留下了一阵阵悠长的唿哨,从远处隐隐传来野兽的嘶吼,给西皇村的夜增添了不少的可怖氛围。季喻川躺在了床上, 正在睡眠之中,忽然间爬起身来,伸出手在盛清如的眼前晃了晃,她还惦记着白天的事情呢。盛清如也感知到了季喻川的动静,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唔”了一声。两个人悄悄地从白简的院子里潜出去,快速地朝着少昊池那边赶过去。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寂静的暗夜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歌声,婉转低回。 季喻川顿住了脚步,她仔细地分辨着从风中传来的歌声,低声道:“那是楚地的方言,唱得《东皇太一》。”长生树之前提到过东皇,他与妖皇同为上古天庭的掌权者,一直是妖皇出面,驱使着妖物进行各种小动作,险些让她们遗忘了东皇的存在。
第129页 “我们走。”盛清如低喝了一声,拉着季喻川加快了脚步。 平静的少昊池在夜晚中起了波澜,巨大的漩涡像是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吸入了其中,一盏微弱的灯悬在了树上,将周边的一切照亮。季喻川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一道身影,可不是白天声称什么都不知道的空桑吗?不知道是何时出来的,她正在试探阵法,想要取出其中的金灵珠。 盛清如怎么会让金灵珠落在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手中?她冷笑一声,顿时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扑向了空桑。任何的水在漫天的神火下都直接干涸,成了一团飘荡的空气。空桑那边也惊觉发生了巨变,她一拂袖,整个人顿时掠到了几步远,而取金灵珠的动作就此中断。越来越脆弱的木灵阵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那颗名为阵眼的金灵珠此时也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木灵珠的持有者,为什么还打金灵珠的主意?明明你是布阵者,直接解除阵法就是,可是看你的手段,却是要将它摧毁了,我以为你会是最了解它的人。”盛清如凝视着空桑,冷笑一声道。 跟前的人面容迅速变幻着,半阴半阳、半男半女,最后又定住,维持着空桑的模样。她没有应道,只是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位如果不醒来,光凭藉你们的力量,能够阻拦太古天庭的出世么?”她想要取金灵珠,可又表现地对灵珠不感兴趣。在盛清如她们到来之后,她的眼神就没有在金灵珠上停留片刻。见盛清如不答话,她又仰着头大笑道,“这儿的一切是被阵法维持着生机,他们都是不该存在的人。” “怎么忽然间不男不女的,他这声音。”季喻川小跑着到了盛清如的身边,她微仰着头看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灵珠。它还在缓慢地移动,眼见着就要跃出少昊池的边界的,又勐地一颤。季喻川生怕它又潜到了水底去,勐地伸手将它抓在了手心中。轰隆的巨响在剎那间响起,仿佛山崩地裂一样,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在她的身上消解,不能伤害她分毫。 “木灵阵完了。”周边的木灵之息在四处逸散,白简开口说如果木灵阵被强行打破,她一定会出现,可是现在呢?“你对白简做了什么?你是谁?”盛清如眉间一蹙,盯着空桑的目光又冷上了几分。 “只是让她睡上一觉而已。”空桑仰着头长笑,一头长髮被风吹散,“至于我是谁,这真的是一个好问题。”空桑的面容变得倨傲,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身形慢慢地开始改变,最后现出了一个男人的形貌。与“空桑”确实是相似,可是面容更硬朗上几分,一双阴鸷的双眼如盘桓九天的鹰。妖物自来是变幻自如的,可是这种变化在修为比自己高的人面前没有丝毫的用处。盛清如和白简都没有看出来,这只能说明来人的修为远在她们之上。 “我可以在这个时候就杀了你们,可是我不想让那个小子捡个现成,麻烦还是由他自己来解决。”男人又张狂地笑道,他一张开手,猎猎的风吹着他的衣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似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季喻川蹙了蹙眉,有些看不过去,在她的眼中,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中二又装逼。刚想开口,唇蓦地被盛清如给捂住。“东皇尊驾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盛清如淡淡地应道。 “你也一样,到底是沾染了那位的习性。”东皇扫了盛清如一眼,意味深长地答道。他当真没有在此处停留,勐地一拂袖便化作了青烟消散,而悬在树上的那一盏灯,也随着他的消失而渐渐变得黯淡无光。失去了金灵珠的少昊池,渐渐地变成了一潭散发着恶臭的死水,周边的野草疯长着,眨眼间便有一人高。季喻川回头看,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发现西皇村不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而是四处都是荒冢。眼皮子突突的跳动,骇人的景象将她吓了一跳,勐地抓住了盛清如的手臂,低声问道:“这就是没有生机的西皇村?” 盛清如点头道:“是。”金灵珠已经在季喻川的手中,木灵阵眼见着被彻底地摧毁,完成了目的的她们该离去。可到底还记挂着白简,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了。循着月光走在了荒凉的小径上,周边的景物全然不同,所幸还记得来时的道路。其他的宅子变成了荒冢,而白简的住处跟他们的相比,就是一个更为豪华的坟,似是帝王的陵墓。季喻川不愿意再穿过那道墓门,而显然,也不需要她这么做。 失去了青木之灵的庇护,守墓者变成了青烟消散,而白简的变化也不少,一头青丝尽成雪,一道血痕从右眼噼下,不可怕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妖艷。此时的她沐浴在月光下,就像是深林中走出来的妖物。“你们拿到了阵眼?” “是。”季喻川舔了舔唇,往盛清如的身后缩了缩。大约是在这种萧瑟的氛围中,见到的白简也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充满了凛冽的肃杀之气,实在是不好与她硬碰硬。不过东皇不是说她睡了一觉么,这么快就醒来了? 白简又问道:“空桑呢?” “你真的觉得她是空桑?”盛清如反问道。 白简笑了笑,她的手指捋过了雪白的髮丝,应道:“她不是,难道你是?” “她是东皇幻化成的模样。”不管白简信不信,季喻川还是要说出这个真相。殊不知,听到了东皇这两个字,白简的面容变得更为阴森冷怖,浓烈的恨意与杀机从她的眼中泄出,这西皇村所有的枯朽、衰败、萧瑟都往她一个人的身上涌来,成为了她可以调动的力量。
第130页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白简的喊声一声声变得悽厉,“东皇早已经陨落,我已经等待了数千年,不可能是这样的结局,她不会不来见我!她真的来了,只是被你们给害了。”她的神情趋向了癫狂,话语也逐渐变得颠三倒四。对东皇的恨、对空桑的爱交织在一起,成了她眼前堪不破的迷障,她已经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假象。妖力凝结成的巨大长剑,覆盖住了天边那轮弯月,眼见着就要斩了下去,可在突然间闯入的清泠音调中,陡然间消散不见。 凄凉的荒冢,又迎来了一位来客。 “我说过,如果你强行撞开阵法,我会回来杀你。” 这道声音,成功地让白简陷入了怔然之中。 第060章 夜色中不知名的恶鸟在号叫, 悽厉的声音在周边萦绕不散。点点的磷火猝然间亮起, 又在瞬间后熄灭。纵横的枝丫干枯灰败, 不见一丝绿意与生机。陡然间出现在西皇村中的人, 穿着一身道袍,手指压着几张符箓, 只往周边一打,霎时间便驱散了一群怨灵。 “我见过她!”季喻川压不住声音中的惊异, 她凑到了盛清如的耳朵低声道, “当初在巷子里就是她救了我, 她是夏九歌。”她是一个修道者,她刚才说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 意思是当初西皇村的阵法是她设下的吧?难道她就是青木之灵?是木灵阵的持有者? “嘘。”盛清如将手指抵在了季喻川的唇上,眼前的两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她拉着季喻川往一边走去,视线在夏九歌和白简的身上打了个来回。在前面那位面色冷酷的道者身上, 确实可感觉到木灵珠生生不息的气息。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呢?数千年前很多的事情都不曾放在心上,大多与自己无关, 可眼下却不得不进入时间的漩涡中, 去了解当初的事情。 “是你?”白简的声音酸涩中夹杂着几分的疑惑, “那前一个是谁?”被迷雾遮蔽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她整个人也从失魂的癫狂状态慢慢地恢復了。月光下的面庞陌生又熟悉,她的双手垂在了身侧,无力地攒成一团,颓唐地垂在了身体的两侧。前一个幻化成空桑模样的人, 还真是东皇?他故意来欺骗自己,毁掉了木灵阵,就是为了引出真正的那个人吗?决绝的话语犹响在耳畔,心甘情愿成为被困在一方的囚徒,只想等着她气消了、恨没了再出现,可现在呢?她显然是踏着一腔的怒火来到了这个地方。长长的喟嘆声响起,她垂下了眼睫,只一句:“你动手吧。”早在数千年前就该放弃了这一条命。 夏九歌掠身向前,右手作爪扼住了白简的咽喉,她死盯着面前的人,直到双眼变得通红,愤恨地说道:“你从来都不动手,当初被我囚禁,而现在就连你的死都是对我的一种恩赐?是么?” “她们发生了什么?难道就让她掐死白简。”季喻川用口型示意盛清如,怎么说也拿了人家的金灵珠,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说起来,她白简帮了自己的大忙呢,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么?这样太过无情无义了些。 盛清如微微一颔首,她正打算动作,夏九歌就松开了扼住白简喉咙的手,勐地一拂袖道:“给你时间准备,下一个黑夜降临的时候,我会回到这个地方。”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在火中熊熊燃烧的长剑,飞掠向白简的心口。没等到白简的回答,她扭身,甚至不看白简那苦涩的神情,便没入了那夜色的深处,就像她来时,悄无声息。 “这就完了?”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季喻川的意料,还以为会打上一架呢。不过这样平静些也好,唯一的遗憾便是木灵珠就这样熘了,连跟她说事的机会都没有。季喻川吧咋着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片刻后看向那安静的、似是要融入亘古黑暗中的人,面上流露出一份的怜惜来,人世间的情都期盼有个好结局,可世事向来不如人意。不知是天道妒人,还是天道无眼。 “我很好奇。”见白简回望自己,季喻川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一摊手大大方方地应道。她们两个都是跟灵珠有关的人,她的这种好奇是必须的。 “说不尽的恩怨情仇。”白简的声音很冷,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倦色。 “你可以长话短说。”季喻川应道。 “她是东皇的妹妹,要从巫妖之战的时候说起。”白简嘆了一口气,扫了盛清如一眼道,“你也知道这场战争的,娲皇她袖手旁观,不问世间的事情。但是妖皇和东皇不甘心巫族的力量增长。金灵珠在我的手中,我是西方白帝之女,按理说是妖族一脉。可是厌倦了妖族那勾心斗角的生活,投身于巫族。所以对她来说,我是背叛者。”巫妖之战的唯一胜利者就是人族,妖族和巫族两败俱伤,甚至连太古天庭都陨落。 “光是这样,能让她追杀你?”盛清如挑眉道。这场惊天动地的战争她听说过,娲皇身为妖族之祖,理应站在妖族这边,可是因为已成为天道圣人,不可插手此事违逆了天命。当时的娲皇宫,不只是妖族的人时时前来,就连巫族的祖巫们也来看个究竟,想要知道娲皇的态度。 “这儿是巫族的废墟,残存的部落曾经居住在这里。”白简的话题陡然间一转,“当时的巫妖两败俱伤,可没有死绝。我再见到空桑的时候,她踏着怒火而来。她要为东皇復仇,因为在巫妖之战中,东皇与玄冥同归于尽,我虽不是直接杀死东皇之人,可到底做了幕后的推手,我也是围攻他的人之中的一员。”
第131页 “等等,你跟空桑早就认识了?”季喻川趁白简停顿的时候,追问道。可是没等到回答,她又哂笑一声,是了,白简自称是白帝之女,自然是与妖界之人熟识,同东皇之妹有牵扯也不奇怪。想来就是个悲欢离合的无情故事,所有的情意在她白简转身走向巫族的时候便被彻底割裂了吧?当初的浓浓爱意会化作怒焰和滔天的恨。 “是啊。”白简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她的功力自然是不如我,我理解她心中的恨意,亦不愿意伤她,便甘愿败在了她的手底下。木灵阵如何能够镇压着金灵珠?素来只有金克木之说。她应该也知道我在让她,将我镇压在这个西皇村,她只留下几句威胁的话便离开了。日月星辰转动,时间流逝,不知道多少的年岁过去了,曾经消散在天地间的人又借着另一种方式重生。我与她再度相遇,我不知道结局会如何,但是怎么样的我都甘愿承受。” “她能交出木灵珠么?”季喻川问道,“她是东皇的妹妹,那就是东皇那一脉的人。”面上浮现了一抹忧色,这种可能性让她担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木灵珠和土灵珠都会落入妖皇他们的手中。是不是该期待一下,这一世的人格和经歷影响着她?她不再是东皇的妹妹空桑,而是跟玄天观有着说不清关系的夏九歌? 白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她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她。” “你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你当年的斗争换来的是现在的放弃么?”盛清如眉心一蹙,见白简有几分犹豫,她又道,“五灵珠和转灵珠都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中,难道你想见着太古天庭重新开启,人世间陷入另一种混乱中?你当初所厌恶的妖族,换了一种形式重来,你难道要因为一个人放弃自己曾经坚持的‘道’。” “不。”白简面色一凛,她喝声道,“很多的事情无法用言语说清,尊驾你岂能明白我的恨与痛苦?如果转灵珠在季老师的身上,而要杜绝太古天庭重启,必须让转灵珠消失,你会怎么选择呢?你成全了所谓的大义,可最后痛的只有你自己。” 盛清如默然不语。 季喻川好奇地看着盛清如,说实话她也想知道盛清如怎么选择,那两条都是走不通的路。如果她选择了救自己,那她们两个人必将面对着接踵而来的痛苦,而她要是选择牺牲自己——扪心自问能原谅吗?怎么做都会遗留无尽的恨啊,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走入这样的绝路呢?季喻川仰着头,她笑了笑道:“我不会让她为难,我会挖出自己的心。也不过是消失而已,倒是将所有的痛苦,让活着的人承担了。” 盛清如艰难地开口道:“谢谢。”两个字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要不是碍于白简在场,她一定要将季喻川给紧紧拥抱在怀中。 “你跟我之间还需要说什么吗?”季喻川眨了眨眼,促狭一笑道,“你要努力啊,不要让这种可能发生。”顿了顿,季喻川又道,“不对啊,我又不是转灵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发生好嘛。” “你们当真让人羡慕。”白简冷笑了一声,“明天她会来,到底能不能拿到木灵珠就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白简松了口,似是被她们两个人的言语说服了,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折回了那一座冷冷清清的坟墓。或许她就是一个该葬入荒冢中,不该再出来的人。她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错误。 “我们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季喻川捋了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微仰着头看盛清如,抖了抖身子。 盛清如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走吧,跟着白简。” 季喻川嘟囔了一声道:“我没想到我这么个大活人还有住坟墓的一天,而你死了那么久,才真正体验一次坟穴,感觉如何?” 盛清如:“……”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不是娱乐圈文,而是一篇东方都市玄幻文。 第061章 在外面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夜, 才稍稍地合眼便已经是白日降临。这座墓穴是白简所居, 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要不是外观上, 很难让人发现这是个墓穴。像极了那些电视剧中书生遇妖的场景,你以为的高门大户、落魄孤女, 都只不过是灵力勾勒出来的幻象而已。白简手中的金灵珠已经拿到了,剩下的便是等待, 等那个奇怪女人重新到来。 第二个夜, 她说将出现, 最后如约出现。 “我不想跟你打斗。”白简的态度始终不变,她捋开了一抹雪白的髮丝, 眸中满是疲惫之色, “你要杀就杀,是我先违背了诺言,闯出了你的木灵阵。” “是我们拿走了金灵珠, 才毁掉了木灵阵。”季喻川忍不住开口了,她替白简辩驳了一句, 见夏九歌的视线朝着自己这边看来的时候, 又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人的爱恨情仇,早就应该在数千年了断了,现在的你们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再说了,最紧要的事情是对付妖皇一众,当然你要是妖皇的侍从, 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只能够手底下见真招了。”季喻川不愿意看见这两个人打起来,就算要打起来也得等她拿到木灵珠吧? “你想要木灵珠?”夏九歌挑了挑眉,讥诮一笑道。 “现在的你是道者,如果你站在玄天观站在妖监会这边的话,应该把木灵珠给我。”季喻川仿佛没有看见她眉眼间的嘲弄之色,继续平静地说道,“我见你杀了妖物,你是斩妖除魔的正道之士,对么?你现在要杀白简是因为执念作祟吧?爱恨交缠数千年,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第132页 “你住口!”夏九歌冷哼一声,呵斥道。 季喻川笑了,她看了看面露难色的白简,又看了看情绪有些躁动的夏九歌,继续道,“其实你只用回答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妖皇那一边的。如果是的话,你做什么都不用找原因,我也不跟你多费唇舌了,如果不是的话,你既然已经不认东皇,为什么还要给他报仇?各自归于各自的生活,不好么?” “不好。”这一道声音是从白简的口中发出的,她摇了摇头,面色凄婉,“生生世世不相逢,比死了还让人难受,倒不如让她一剑杀了我,了结数千年的恩仇。当初的事情,我不以为自己有错,就算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会背叛妖族。” “你——”夏九歌愤愤地凝视着白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元魂觉醒后,过往的一幕幕都出现在了脑海中,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她不想见到妖族的任何人,就算妖皇亲卫送来的妖皇令都被她弃之如履。她不是妖,她此生只是一个平凡的道者,斩除四处为乱的妖魔。她听妖监会那边送来的消息,她知道季喻川一行人进入了西皇村,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可是木灵阵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打破了,瞬间让她被杀性控制。 “我觉得她有点儿奇怪,当初在巷子里,她不是这样的。”季喻川扯了扯盛清如的袖子,附在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木灵阵是她布下的,木灵阵的崩坏可能影响到了她的情绪。”盛清如低声应道,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夏九歌,片刻后,示意清清趁机上前。呜呜的奶狗呜咽变成了震天的嘶吼,吞了一条龙魂的望天犼力量强了很多,它如同疾风闪电一般掠了出去,一时间别说夏九歌没有防备,就连季喻川都被清清的举动给惊住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跟她废话了,我们的目的是木灵阵,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盛清如微微一笑,目光冷淡。夏九歌的道术修为很高,再加之觉醒的元魂,让她的力量也胜过了一般的妖,盛清如不确定望天犼是否能够单独对付她,怕生出其他枝节,身形一闪也加入到了战局中。 “你们——”白简在此时陷入了矛盾之中,她昨晚的话已经是默许了这两个人用其他手段来获取木灵阵,可是真的要让她袖手旁观,却是做不到的。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天阙,她再看战局,夏九歌显然是落入了下风,若是她在此时加入,恐怕改变不了什么。脑海中如电光火石,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闪向了季喻川,手指压住了她的肩膀,沉住气高喝一声道,“住手!” 那边的人似是没听见她的话,夏九歌避开瞭望天犼的爪子,可是挣脱不了火焰的囚牢,她本身就是木之灵,对火素来是无可奈何。她手中的符箓还没有打出,便被神火化成了灰烬,只能够四处腾挪,狼狈不堪。白简越看越急,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灵力在血脉间胡乱蹿动,她的妖力幻化成了极长的指甲,仿佛要穿透季喻川的肩膀。 “为什么要住手呢?”季喻川偏头看白简,淡淡地说道。 “你——”白简的眸中满是挣扎,在听到夏九歌悽惨的一声叫时候,又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你觉得我是软柿子,没有一点儿本事,对么?”季喻川平静地开口,半晌后又泄气似的应道,“我确实没什么打斗的本领。” 白简没听清楚季喻川说什么,她的眸中充斥着焦急,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低首看自己压在了季喻川肩膀上的手,她明明已经穿过了季喻川的肩膀,可似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面前的人没有痛色,也没有血肉被撕扯后的淋漓鲜血。恍惚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哪里是她的手爪穿透了季喻川,分明是碰到了她的那一刻妖力就被消解了。 “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季喻川拂开了白简的手,偏着头笑得颇为无辜,“我虽然没有本事,但是我猜测世间任何妖力都伤不了我,毕竟我是天命之人嘛。你在这儿寻思着挟持我来威胁盛清如,还不如加入战局去帮忙呢,不过呢,我觉得一切似乎是有些晚了呢。” 白简看了一眼,确实是晚了。 夏九歌屈膝跪在了地上,周身都是那如同游蛇一般的火焰,她的唇角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可眼神中满是倔强和不甘。在这种情况下,杀了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盛清如没有这么做,就连望天犼都变回了小白糰子滚到了季喻川的脚下,蹭着她的裤脚卖萌。火焰如同绳索,捆住了夏九歌挣扎的双手,盛清如的一只手悬在了她的头顶,只见一道奇怪的、邪恶的妖力被吸起,最后化成了一面妖皇令,落在了盛清如的手中。“木灵阵与她相连,东皇没有毁掉木灵阵,但是很显然,他动了手脚,在夏九歌的体力置入了妖皇令。”盛清如往后退了一步,一拂袖周身火焰尽散。 白简愣了片刻后,朝着夏九歌身上扑去,轻轻地擦去了她唇角的鲜血,将双眸紧闭的人揽在了怀中。“多谢。”她抬起头对着盛清如涩声道,而盛清如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笑而不语。她救夏九歌不是免费的,目的就是木灵珠,她感觉到木灵珠就在夏九歌的身上,如今人昏迷了,直接搜身就是,可白简在此处,这项任务显然要交给她来做。
第133页 “木灵珠,木灵珠。”怕白简不明白,季喻川也凑上前来,开口催促道。要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地方还好,可偏偏四处都是荒冢,在黑暗中仿佛还能听见鬼车的啼叫。阴森的气息围绕在周身,像是毒蛇在舔舐着后颈,怎么看都不适合长留。 白简沉默了半晌,从夏九歌的身上找到了木灵阵,扔给了季喻川。之后便将昏迷的人横抱起,不发一言走进了她常住的墓穴之中。 “她醒来后,她们会不会又一次打起来?”季喻川掂量着手中的珠子,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也跟我们无关了。”盛清如摇了摇头,淡声应道。现在的灵珠已经有了四颗,还剩下的土灵珠也知道在谁的身上。女娲之心的下落很快就出现了。可临到了这一刻,她有些紧张,甚至隐隐还有抗拒,她想着带季喻川到一个平静没有烦恼的桃花源长住,不用再面对这些纷争。 “我不是转灵珠,不是女娲之心。”季喻川看懂了盛清如眉眼间的忧愁,她又一次强调道,“我就是我自己。” “我知道。”盛清如微微一颔首,她说不是就不是。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季喻川拉住了盛清如的手,“楚谨言有段时间没动静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话音才落下,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哪有这样咒自己的呢。 “可能吧。”盛清如笑了笑,随着真相的迫近,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谁知道前方面对着什么呢?谁知道是一条生路或者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呢? 第062章 正如楚谨言之前说的, 有的妖物已经放肆大胆地出现在了人间, 而妖监会的存在也不再是神秘的事情。不信的人, 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唯物主义观点, 至于号称亲眼见到妖怪的人,则是将妖监会当成了唯一的救世主。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季喻川的心中也多多少少做了些准备,但是最令她想不通的是, 自己的微博底下刷着鲜花和蜡烛哀悼的人, 是怎么回事? ——季老师, 请您一路走好。 ——季老师,您可以跟盛老师见面了呢, 希望您在仙山平安喜乐。 季喻川扫了一眼微博, 感情是将她当做死人了?曾经不少合作过的演员也都发出了哀悼,搜索了一阵,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帐号传出消息的, 他拍了一张照片,时自己的车停在了荒郊野外的场景, 车的模样有些扭曲, 像是出了车祸, 而地上都是点点的血迹。照片是假的,可是相信的人有很多,是因为她这段时间都没有发微博动态吗?“怎么回事啊,楚谨言那边都不澄清一下这件事情,她可别真的遇到了危险吧?”季喻川嘟囔了一声。 “她没事。”盛清如淡淡地开口道, 她方才已经跟楚谨言联繫过了,她那儿始终没有动静,是遇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时间没空管顾她们俩。“之前不是说让她和妖监会观察着任仪吗?她跟周昊天之间,俨然是一对亲密的情侣,赢得了不少的粉丝好感。但是在调查中发现,其实周昊天有一个妻子,他们正在取证,如果把这事情抖出去的话,一定能引起一些轰动。” “都这种时候了,谁再来管无聊的八卦啊。”季喻川嘆了一口气道。 盛清如低声道:“信仰之力,能够断掉任仪身上的力量之源也好,不要忘记了,她是妖皇那边的,只要能够削弱他们的势力,对我们都会有好处。” “好吧。”季喻川撇了撇嘴,她险些忘记了这一茬,“我遇害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不知道。”盛清如揽住了季喻川的腰,轻笑一声道,“现在你跟我一起变成鬼的感觉,如何?活在诸人的心里。” “呸。”季喻川啐了一口,她翻了个白眼道,“你才活在别人心里呢,我可以解释,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活过来。不对啊,我本来就没死,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在诅咒我。还有啊,朋友们就傻傻的相信了,不知道联繫我取证吗?” “如果是妖皇的人要这么做,阻止电话进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盛清如哼了一声道。 “所以——”季喻川挑了挑眉,笑道,“不所以了,我要发一张自拍证明自己还活着。” 季喻川v:那个,弱弱地说上一句,我还活着,我去深山里度假了。[图片] ——妈妈耶,诈尸了?真的是季老师,还是经纪人故意发的一张照片啊? ——天吶,一觉醒来世界都玄幻了,季老师你还我眼泪好吗? ——我凌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曹真不要脸,这死死活活的事情拿来炒作? 季喻川v:是谁在诅咒我死啊?@123547895 季喻川艾特了那最先发假消息的微博博主,不出意料,他始终没有回覆,就连主页那相关的消息都没有删除,像是在发完微博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季喻川扫了一眼评论,之后又接连发了几条,并附上了自拍小视频,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她像是要把前段时间缺失的微博,一股脑儿地发尽。 “我又活过来了,真累啊。”靠在了沙发上,季喻川的视线时不时扫向了盛清如架起来的腿。 盛清如扫了她一眼:“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
第134页 “你借我枕枕。”双手不老实地摸上了她的腿,季喻川微眯着眼,笑得畅快。 盛清如语气平淡地应道:“枕头比我舒服。” 季喻川可不管盛清如说什么,整个人往她的身上滑去,伸出一只手勾出了她下垂的髮丝,轻轻笑道:“不解风情的老顽固。” “老?”盛清如只抓住了这个字眼。 “可不是么?”季喻川撇了撇嘴道,调侃道,“我芳龄二十四,但是你呢,几千年了吧?最近的坏事情接踵而来,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就去找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小年轻谈恋爱。” “你敢!”盛清如抓住了她的手,冷哼了一声道,“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季喻川眨眼,巧笑嫣然道:“请记住你说过的话。”她真的是困了,说完这句话后,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在小声的嘟囔中,慢慢地进入了梦乡。盛清如轻轻地抚平了她微蹙的眉眼,指腹轻柔地擦过了她的脸,最后在唇上停留了片刻,一道嘆息几不可闻。她将睏倦的人抱起,步履平稳地走向了卧室。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接下来,怕是有更多的波澜在前方等待着吧。 天冠娱乐出品的大型户外综艺《心连心》,第一期的嘉宾就是任仪和周昊天,节目在播出的那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粉丝在围观,收视率蹭蹭的往上涨,而周昊天开了一个直播间,里面围观的粉丝更是突破百万。任仪是新人,天冠那边有心捧她,再加上与周昊天的关系,她迅速地蹿红,有力压众小花的趋势。 正当观众们为他们之间美好纯粹的爱情感到愉悦羡慕的同时,网上爆出了一组图片,以及各种和周昊天相关的私人信息。任仪的粉丝力是赶不上周昊天的,甚至很多粉丝是看在周昊天的面子上给她捧场,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大部分的骂语都聚集在任仪的身上。就像现在,网上爆出了周昊天其实有老婆的消息,但是骂周昊天渣男的人,远不如骂任仪不要脸的小三之人多。 周昊天那位隐藏的非常好的妻子叫做常羲,一个人住在靠近羽山的郊野别墅中,据观察,周昊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羽山那边一趟。那条揭露秘事的微博,将掩藏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扒出了他妻子不出来的原因。一方面是周昊天不允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失明了,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我怎么会粉这样的渣滓,垃圾啊,他跟小三都是垃圾。 ——谁知道是不是造谣呢?我相信我们的昊天弟弟。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话说,正宫还挺漂亮的,可惜那双眼睛啊。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件事情任仪知道吗?她是主动小三还是被动小三的呢?如果是前者,两个人一起骂。 ——她任仪不就是抱我们昊天的大腿吗?谁知道是不是她勾引我们昊天弟弟,当初的那期节目,瞧瞧她倒贴上去的样子啊。 就算天冠娱乐想要力捧任仪,发生了这件事情后,他们又哪里还大张旗鼓地再去宣传这个人?所有解释的话都没有用处,开口便是狡辩,沉默就是默认。周昊天没有解释,任仪也没有发出动态。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又有人爆出其实是任仪的小号散布季喻川已经遇害的谣言,实在是用心险恶。 ——人不可貌相的典型啊,看着挺清纯的一个妹妹。 ——她不说话了,是跟周昊天去统一口径,声称正宫不存在了吗? ——要我是经纪公司,我绝对甩锅说不知道周昊天已经结婚了,将自己洗白白。而任仪同样可以这样,把自己包装成无辜者,要不是有人爆料,谁知道他还有个老婆了,明目张胆和人秀恩爱,就是欺负他老婆眼瞎啊。 ——姐妹们,不要给渣男贱女提供洗白的思路。 网上的一场闹剧,季喻川也看在眼中。因为在《崑山玉》的节目中,她跟任仪两人有过接触,所以也不少的粉丝在她的微博下询问事态以及真相,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啊,多说多错,这种时候闭嘴看戏就好,季喻川哪里会发言评论? 看到敌人不太好的下场,幸灾乐祸也不过分,季喻川收起了手机,转向盛清如问道:“这就是楚谨言她们忙着的事情啊?还真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盛清如笑了笑道:“是啊,也该是我们出去的时候了。”任仪的元魂已经觉醒,她不理会网上的那些人,想来私底下也会有一些动作,她完全可以凭藉着术法抹除常羲这个人。现在她们需要做的,就是赶到那一处,阻拦任仪,顺便看看能不能取得她手上的土灵珠。“要是我们去的晚一些,任仪可能会发微博说,那里根本就没有别墅也没有住人,周昊天从来都没有结婚。” 季喻川哈哈的笑了一阵道:“任仪对周昊天也是爱得深沉啊,但是人和妖之间能有结果吗?周昊天要是知道她不是人类,还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有结果?你不是人吗?”盛清如反问道,她笑了笑,又说道,“再者,你怎么知道周昊天也是人?” 第063章 季喻川思考着盛清如的话, 觉得十分有理, 现在的妖怪变成了人, 没有个火眼金睛, 谁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周昊天是人还是妖重要吗?反正这是一个有了老婆还跟别人卿卿我我的渣男——骂他都觉得侮辱了文字。
第135页 她们两人打算去寻找周昊天的老婆,不过要跟楚谨言先碰上一面, 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在看到她身边有妖监会弟子的时候,季喻川不吃惊, 可是当视线转到了那抱着如如的薄念之身上时, 眼中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我自己出来的, 但是念之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偷偷尾随着我, 然后就被她发现了。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现在渐渐地接受了可怕的事实。 楚谨言耸了耸肩,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意思。当时她接了盛清如送来的消息,便打算亲自看着任仪。她借着去总公司谈事情, 去看了任仪一回,那会儿她跟周昊天出双入对的, 表现特别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仿佛她的元魂就没有觉醒过。想要了解任仪, 势必要了解她周边的人,妖监会的也是如此作想的,因而分出了一部分的人力,在某次尾随周昊天的时候,发现了他在羽山的一栋别墅, 里面住着他的妻子。妖监会的道士们木讷,不懂八卦的价值,她楚谨言只能够自己来了,可偏偏薄念之,正因为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陷入了迷茫和疑惑中,用她的话是“鬼使神差”,可是神知道呢?现在被她发现知道了一些神秘的事情,没有直接晕过去,还跟着自己一起跑了几天,算作是大胆了。 盛清如嘆了一口气道:“念之。” “你真的能忍啊。”薄念之推了推眼镜,故意用一种轻快的口吻,可是一双眼睛早已经憋得通红,当初听说了盛清如的死讯,她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结果只是金蝉脱壳之法。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或者愤怒的,因为盛清如所在的是一个她未知的、当初也不肯相信的世界。深唿吸了一口气,双拳渐渐地松开,她扫了一眼季喻川,又低声道,“她也不是人?当初让她来找我,真是你授意的?” “是我。”盛清如应承地很快,她看着薄念之的神情,又诚恳地说了一句,“抱歉。” “诶诶诶,你们做什么呢?”楚谨言插到了两个人之间,不满地挑了挑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我觉得应该——啊!”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她的一声痛唿,原来是薄念之心中犹有不甘,恶狠狠地踩了楚谨言一脚泄愤。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间阴沉了下来,咚咚咚的奇怪声音像是遥远处传来的鼓点,使得还在玩闹的人心神一震。季喻川抬眼看去,在水泥道上多了一群向前奔腾的恶狼,还有一条蜿蜒前行的巨蛇,可不就是任仪出现了吗?在人类的社会中她费尽心思维持自己的模样,可现在还不是原形毕露?在漫天瀰漫的妖力下,任何铁门都不能够成为阻挡,别墅里照顾常羲的僕人看到这景象早已经吓得晕厥在地,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常羲,摸索着扶栏,慢慢地走到了门口,低声问道:“是谁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兴奋,似是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太长的时间,几乎遗忘了人类社会中的感觉。 任仪一挥手,狼群便停下了脚步,只不过低低的呜咽声,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凝视着眼前那瘦弱的猎物,锋利的爪牙在顷刻间就能将人撕成碎片。任仪坐在大蛇上,满脸倨傲地俯视着常羲,冷哼道:“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还是瞎了双眼的,凭什么能跟他在一起?” 常羲感觉到来人话里行间的轻蔑和鄙视,她也不生气,只是和气地笑道:“这应该问的是他,而不是我。”她知道周昊天是做演员的,在家中的时候,僕人们还会说她家先生多么多么出名,有多少粉丝和追求者。她已经和周昊天结婚了,她的眼睛天生就瞎,这种情况下,周昊天还不嫌弃她,显然是心中充满了爱意,她从来不担心有人抢走她的先生,就算现在已经有耀武扬威上门挑衅的人。 “你这么个废人,就根本没有存在世间的必要,你只会害了他。”任仪一看瞎子镇定的态度,更觉得生气,她轻轻地从大蛇上跃了下来,走到了常羲的面前。锋利的指甲从她的面颊上划过,任仪掐着她的下巴道,“可惜你现在是个瞎子,你根本看不到你面临的是多么可怕的场景,不能见你在颤抖中,在极度的惊惧中死去,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常羲握着了任仪的手腕,发现她的手像是一把铁钳子,捏地她下巴生疼,最后只能够放弃了斗争,她平静地应道:“杀人是犯法的。” “哈哈哈。”任仪仰头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她的眼中满是讥诮,“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妖遵循所谓的法律?”勐地将常羲甩到了狼群中,她拔高了音调道,“你会从世上消失的,再也没有谁能够插入到我跟他的中间,而他也不会因脚踩两只船被谩骂,因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她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人,狼群渐渐地靠近了她,伸出了流着涎水舔舐着她的身躯,可就是不肯咬下去。任仪目光一凛,给狼群下了一道命令。 “诶呀,心如蛇蝎的女人也敢自称是大地一族、娲皇遗脉吗?”一道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任仪顺便便提高了警惕,一双眼眯起,扭动着脖颈向着四面去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楚谨言她们原先一直藏在了暗处,现在大大方方地现身,掐着决直接挥退了那围绕着常羲的野狼。想她修为数千年,就算修不成九尾,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群被法术驱使着的恶狼吗?趁着这时机,她的尾巴一扫一卷,就将常羲给带到了自己这边来。
第136页 “发生过的事情怎么抹除呢?当小三上瘾了吗?”季喻川看着任仪啧了一声道,“元魂觉醒后,以前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可爱不见了,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任仪没有答话,她眯着眼看着楚谨言她们,看来是有备而来的。人群中除了盛清如、楚谨言有法力,还有几个妖监会的道士。她的修为不能够和前时相比,况且大蛇之前的伤势还没有復原,恶斗未必能够讨着好,但是要让她就此放弃,怎么都不甘心。她沉着脸思索了一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海螺般的物体,只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地面又开始剧烈地震颤,仿佛有千军万马朝着这一处来。她的手中只要有土灵珠,便能够驱使野兽。见不少东西接收到了她的号令,她也就不着急了,好整以暇地看着逐渐陷入了包围圈中的人。“尊驾,太古天庭重现,洪荒之世降临,对您来说,不是有很多的好处么?不如与妖皇殿下合作?” “我说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季喻川翻了个白眼道,“不管是威逼利诱都没有用,世界演变到如今自然有它的规律存在,哪里需要你们逆天而行。妖还是神,都别妄想改变天命好么?” “什么是天命?”任仪反问了一句,“只要力量足够强,就能让天命为我所用。” 五灵珠之主大部分都是讲道理的人,怎么就摊上了任仪这么个货色?季喻川恨不得将她给掐死,看着她得意的面容,只用双手揉眼睛。 “别跟她废话了,她的援兵越来越多。”楚谨言笑了笑又道,“这种盛况要是被记者给拍到了,那绝对能火啊。” “你少乌鸦嘴。”季喻川横了她一眼,看着盛清如,又看了眼蜷缩在她脚边打盹的清清,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盛清如说她的妖力没有那大蛇强,但是现在加上了清清、楚谨言还有臭道士他们,对付一条大蛇应该也还行吧? 盛清如朝着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按压着手掌心。 走兽有虎狼豺豹、贴地蜿蜒而行的蛇群——这种景象旁人一看便头皮发麻,季喻川她也算是镇定,舒了一口气,将心中那多余的情绪给抒发了出去。任仪可以凭藉着土灵珠御兽,但凤凰是鸟中之王,天上的飞禽自然是听她的调遣。只听见一道嘹亮的凤鸣声,在半空中见到凤凰的虚影,半晌后天上黑压压地一片,俯冲下来的鹰爪一钩,便抓住了几条蛇,直接摔在了巨石上。走兽群自然有天上的飞禽进行阻拦,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任仪和她身侧那条化蛟的巨蛇。 是大佬了。季喻川吐了吐舌头感慨道,庆幸自己抱对了大腿。 第064章 “我来。”小白糰子在季喻川的脚边滚了一圈, 最后口吐人言。 “行, 小心。”盛清如扫了它一眼, 低声应道。巨蛇已经化蛟, 对于望天犼来说,依旧是进补的好物。它的双眼紧凝着那条巨蛇, 流露出贪婪的光芒。一声兽吼盖过了其他的声音,只见小白糰子纵身一跃, 在大蛇轻蔑的眼神中化为望天犼。 “其实我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它要跟着我。”如果一切都可以简单地归结于“运气”, 世界上不知道会少了多少烦恼。季喻川偏着头看盛清如,又问道, “跟着我是有什么好处吗?” “是的。”盛清如点点头, 她缓缓地开口道,“望天犼留在你身边,可以吸收逸散出来的气, 而且这种神兽很聪明,某种意义上富有点正义感吧, 你留在你身边, 便是认你为主了, 看来出来,你很招妖物喜欢。” “但是这种喜欢我宁愿不要。”季喻川翻了个白眼道,向着她来的妖兽有多少是心怀好意的呢?怕是想将她给生吞活剥了吧? 盛清如笑了笑,她转向一边始终没有动手的人,开口道:“楚谨言, 你可以将这位夫人先带走。”常羲大概是被这接踵而来发生的事情给吓到了,她站在原处一言不发,直到听见盛清如说带走她,才开始奋力挣扎,尖叫道:“我要在这里等我丈夫,你们凭什么带走我?” “有人要杀你。”楚谨言手背被她抓了一道,没好气地应道。“你是不知道眼前的情况,幸亏你看不见,要不然得吓得魂飞魄散。”常羲实在是烦,可是她又不能直接打人,只能像是推货物一样将她甩给了一旁站着的道士。“帮个忙,多谢。” 任仪那边还在驱使着走兽,而望天犼和巨蛇之间的斗争惊天动地,只见巨蛇用庞大的身躯将望天犼紧紧地缠住,一圈圈地缩紧,眼见着望天犼就要没入那肥大的蛇身中,勐然间听到了一声吼,锋利的爪子直接拔下了大蛇身上的麟甲,在大蛇回头之时,又勐然间抓住了它生出的两角,硬生生给掰断。鲜红的血流了下来,大蛇一声痛嘶,身躯勐地一松,将望天犼给甩了出去。望天犼落地,爪子在地上拖出了几道痕迹。它将龙角丢进了口中,咔擦咔擦几声嚼动,又勐然间发力朝着巨蛇身上跃去。蛇尾所到之处,别说是花草树木,就连高墙都被扫平,建筑物倒塌烟尘瀰漫,等到可以看清楚的时候,眼前的形势又发生了点变化,望天犼踩在了巨蛇的身上,尖牙咬穿了它的脖颈,只见一道张牙舞爪的龙魂浮在了半空中,似乎还想再进行最后一击。望天犼张着嘴大吼,整条龙魂都被它给吞噬,撑大的肚子像是一个球,就算化为了小白糰子形状时候,也是圆滚滚的、脚步颠簸。
第137页 “……”季喻川愣了愣,半晌后才感慨道,“没想到清清这么厉害啊,我要换大腿了。” 盛清如挑眉道:“行啊,别碰我,抱清清的大腿睡吧。” “你们两个注意点好么?”楚谨言有些不满了,要知道她还没有成功地撩到薄念之呢,现在已经被她发现了这种场景,她还有希望吗?越想越是丧气,她长长的“诶”了一声,就转向了那看得目瞪口呆的道士们,肃声道,“还在看什么,走了走了。” 任仪自己的法术远不及盛清如,所仰仗的不过是那条巨蛇,现在好了,巨蛇躺在了地上,元魂都被望天犼给吞噬,怕是再无返生之机。再看她召唤来的走兽,被天上那密密麻麻的飞禽给阻住了脚步,始终没有靠近到这处来。她眸色阴狠,咬了咬唇,半晌后才应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是个明星,你们敢杀了我?” “啧,轮到你说这句话了?让我想想你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季喻川挑了挑眉,促狭一笑道,“其实死法有很多,我相信在警官们面前弄个障眼法还是可以的,比如说你因为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愧疚得跳楼自杀,像天下谢罪;还有什么失足坠楼啊,輓词我都给你想好了。” “别跟她贫了,咱们拿到土灵珠就好。”盛清如低声道。 任仪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现下逃是逃不出去的,而硬拼的话,恐怕也伤不了任何的人。怨毒的目光紧凝着季喻川,半晌后她才开口道:“用土灵珠换我一命。”她知道盛清如她们在寻找五灵珠,对妖皇而言,五灵珠并不是很重要,他想知道的只有转灵珠的下落。任仪还想着自己这边抢到其余的四颗灵珠,赶在盛清如他们之前寻到,可是如今想来就是个痴梦吧?她勾着唇冷冷地笑着,“如果我死了,你们永远都别想得到土灵珠。” “我很奇怪,妖皇没有命令你故意交出土灵珠吗?”季喻川眨了眨眼,笑道,“我们找到转灵珠下落,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他也能够得知了,只在关键的那一战,你这么一直拖着,谁也找不到转灵珠。” “你——”任仪被季喻川戳中心事,心中更怒,一双怒气腾腾的眼中布着一道道的血丝。 “可以,你交出土灵珠。”盛清如拦住了季喻川,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希望尊驾你说话算话。”任仪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来帮助她,只能够愤愤地伸出手,一颗深黄色的珠子在掌心中浮现,她向着盛清如那边扔去,趁着盛清如去接土灵珠的功夫,她转身欲逃离这片场景,可没有到,妖监会的道者早已经在周边布下了法阵,将她控制在法术织就的罗网中。 “你们——” 盛清如慢悠悠地笑道:“只是说留下你的命,可没有说不做什么啊。”她走向了任仪,手悬浮在了她的头顶,又是一面妖皇令隐隐浮现。只不过任仪没有像夏九歌,在脱离了妖皇令的控制后,她的眼神依旧兇狠,有为了妖皇奋不顾身的自我牺牲。“你还想拯救我?以为我是被妖皇令控制?”任仪冷冷地笑道,“我之生死都为了妖皇殿下。” “这样啊。”盛清如轻轻嘆息一道,“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话音落下,她的手掌勐地往下一压,只听见“啊”地一声惨叫,鲜血从任仪的唇角流淌了下来,在盛清如松手后,她颓唐地软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好了,我们回去吧。”盛清如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不管了吗?”季喻川跟着盛清如的脚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她不会死的,我可不想招惹麻烦。”盛清如蹙了蹙眉道,“我只是废去了她的功体,没有功体和修为,她就不能替妖皇作恶了。” “这样啊。”季喻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远处的奔跑的走兽如同潮水一般散去,而飞鸟们眨眼不见任何的行迹,她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摸出了手机一瞧,这天现异象还真是上了微博,不少的人唿喊着要地震了,请大家赶紧撤离,当然也少不了神怪之说。 “消息早就压不住了,不相信的人只想维持着心里的那份净土,自我欺骗而已。”盛清如扫了一眼季喻川的手机,又道,“我们去妖监会一趟,兑现当初给华泽的承诺。”与妖监会合作,借用了他们的人,总得还上其他的东西,当初允诺帮他拔出太昊剑,现下正是兑现诺言的时候。只不过妖监会的会长是个大忙人,盛清如她们到的时候只看见玄微子那老傢伙正在叠一块块的金积木,至于华泽,听说是被当局的人请去了。毕竟出了这些事情,在那位置上的,有几个能坚持无鬼神论,妖监会作为民间的组织,好歹会员是一群道者,是自古以来斩妖除魔的人物。 “这是纯金的吗?”季喻川走近了玄微子,弯着腰看地上散落的金子。 “是啊,大人物送来的。”玄微子双眼放光,喜滋滋地说道。半晌后他又将金子给揽到了怀中,满脸警惕地看着季喻川,问道,“你们来妖监会做什么?” “华泽什么时候出来?”季喻川问道。
第138页 “不知道。”玄微子摇摇头,眯着眼又笑说道,“嘿嘿嘿,以后就是官方盖章的组织咯,妖监会会越来越热闹的。人们会请我们妖监会的弟子做法事、斩妖除魔,到时候一次收个一千到几万,那绝对发大财了。” “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季喻川翻了个白眼,半晌后又问,“那以后你们的人手肯定不够吧?会对外招工吗?工资待遇怎么样啊?如果完成了任务是不是能得到僱主直接给的佣金呢?” 玄微子:“……”你季喻川还好意思说别人吗? 第065章 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出来, 季喻川和盛清如自行地闪到了一边, 佯装成妖监会中普通的一员, 她们不知道华泽到底跟上层谈了什么, 但是玄微子透露出来的消息,说明了以后的妖监会无需遮遮掩掩。如果一切的崇拜是一种造神运动, 那么妖监会的领导华泽恐怕会变成又一个神祇。 华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茶几上的茶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在听到敲门的时候, 他的眸中划过了一道锐利的光芒, 手指笃笃地敲击在桌面上,半晌后才开口道:“请进。” 季喻川很自觉地找了沙发坐下, 她抬眸扫了一眼华泽, 微笑道:“你好像一点儿都不讶异我们的到来。” 华泽语气平淡,他应道:“尊驾欠我的债还没有还,这妖监会你们定然会来来回回的。”顿了, 他的视线投向了面无表情的盛清如,主动地谈起了上层与他讨论的事情, “想来你们也知道了, 妖监会现在被盖了一个官方的章, 而顶上的人只知道妖和人是有区别的,他们不管什么好妖还是坏妖,只要是妖类,那就是异物。我们妖监会获得了他们的肯定,以后做法事一类的, 不用再等批令了,但是他们有个条件,让我们除掉所有的妖。” 季喻川神情一凛,她轻呵了一声,又问道:“那么神呢?” 华泽一转身,笑道:“同样是异类。” “所以华会长你的决定是——”盛清如的情绪不似季喻川那般有波动,她只是懒懒地一掀眼皮子,语气如同古井无波,就算华泽此时妖监会布下天罗地网捉拿她,那也不会掀起她心中的波澜。 “我是个守承诺的人。”华泽笑了笑,他的手交叠着压在了桌面上,“既然我答案跟你们合作,就不会与你们为敌,但这只是一种暂时的。凡人没有看出你们真身的眼力,你们以后行事注意些,只要上头没有命令,我妖监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说我们还是得感谢你了?”季喻川不屑地哼了一声,现在的世道,就算是面对着权贵,也该是他们妖监会占据着主动权,又哪里会被要求做这做那的?八成是他华泽自己的意思吧?所有的功绩都将用妖物的尸体堆积而成。 “我明白了。”盛清如微微一颔首,她又道,“现在带我去太昊剑所在地吧。”她来到妖监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木灵珠已经在她的手上,重新拥有了青帝之灵的太昊剑,迟早要现世,只不过,华泽他能否掌控呢? 听到了“太昊剑”三个字,华泽的脸上掠过了一抹惊喜,要真是得到这柄剑,他的法力会有不少的加成,就算以后面对着大妖时候,也会多几分胜算。他凝视着盛清如的脸,见她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才压住自己的情绪,佯做平静地开口道,“跟我来。” 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玻璃门,季喻川她们跟着华泽坐上了电梯,直到数字跳上十九楼的时候才骤然间停了下来。走出电梯,落入了眼中的是一个像是展厅一般的房间,周边竖着的屏风上,都是各种上古时期的画作,在房间的最中间是一个月牙形的池子,里面插着一柄剑,四面都是时隐时现的铁链。 “这儿是锁剑池,里面的就是我妖监会之宝,太昊剑。”华泽介绍道。 楼高了视野就变得广阔,季喻川对剑不感兴趣,她只是懒洋洋地扫上一眼,就走到了落地窗前,远眺前方如同林立的房屋和地面上移动的如同蝼蚁一般的人。耳边似是听到了雷鸣声,可是看天色,晴朗无云不见一丝的阴翳。正打算询问盛清如呢,一转头就看见她买入了锁剑池中,手中的木灵珠散发着淡淡的青芒。 青色的光芒包裹着剑身,原本沉黯如破铜烂铁的剑忽然间有了生机,开始在锁剑池中剧烈地抖动起来。咔擦一声细响,联结它周边的锁链崩裂了一根,随着青木之灵的注入,那锁链一条条断裂,最后只余下重新流动着剑芒的太昊剑在池子中熠熠发光。一道低喝声响起,季喻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盛清如将太昊剑从锁剑池中拔了起来。 “谢谢。”人还没有走进,华泽就开始道谢,他的视线胶着在剑身上,恨不得立马迎上前从盛清如的手中接过这柄剑。 “不用谢。”盛清如的语气轻快,她越过了伸出手的华泽,将剑放在前方桌子上早已经蒙尘的剑盒中,“我已经帮你□□了,后面的事情便与我无关。”她看见了太昊剑剑柄上一个凹进去的小圆孔,想来是镶嵌木灵珠用的,可是她怎么可能将灵珠交到华泽的手中?藉助了木灵珠的木灵之气拔起了太昊剑,再放入剑盒的那一刻,所有的青木之灵都散入空气中。
第139页 太昊剑到底是他们妖监会的东西,华泽很想试试剑的锋芒,可是又不想让外人给瞧去,免得他们生出了觊觎之心。按捺住向前的心情,他往门口侧跨了一步,颇有风度地开口道:“你们要走了吗?我送你们吧。” 盛清如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直到走出了妖监会的大门时,华泽才匆匆忙扭身离开。季喻川看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道:“我还以为他急着投胎去呢。” “他只是想去试试太昊剑。”盛清如淡笑道。 “就这样让他拥有这剑?他要是对付我们怎么办?看他的态度,显然以后是要翻脸的。”季喻川不相信华泽的为人,能够坐上一个集团领导位置的人,大多数都是无比狡诈的,尤其是表面看着谦逊的君子。 “他没有青木之灵,没办法使用太昊剑。”盛清如眉眼中浮现了浅浅的笑意,“我只答应帮他拔出剑,现在剑已经不在锁剑池了,可是否能从剑盒中拿出来,那就看他华泽的本事了。我没有违背约定,也没有害他。幸好他没有太急切,不然他要是从我的手中接过太昊剑,恐怕会废了一阵的功法。” “你真狡猾。”季喻川接过了话,笑说道,“五灵珠都在手中了,转灵珠的下落是不是很快就有了?我们已经走上了最后一段旅程了吧?” “不着急。”盛清如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她想要嘆一口气,又怕季喻川看出自己的纠结。她不是圣人,在面对自己使命的时刻还是会有些犹豫的,况且她不知道这使命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季喻川说她不是转灵珠,那就相信她不是,可谁又会是呢?当转灵珠抗拒着她的使命,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 “你看起来忧心忡忡啊。”季喻川倒是先嘆了一口气,语气骤然变得沉重,像是一个小老太,她握住了盛清如的手,低声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保护你的哟。” “嗯,我信你会保护我。”盛清如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就算她可以抵抗所有的妖力,可不代表着她能够运用妖力进行战斗呀。“走吧,我们去楚谨言那儿看看。”那个叫做常羲的女人可还在她那一处呢。 网上的消息传得很快,常羲住的地方曝光后就会有各种记者前去踩点,当时他们走不到那一处,可是能够将异象拍下来,等到那恐怖的氛围散去后,为了拍大新闻,他们慢慢地靠近了那栋近乎魔幻的别墅。常羲的身影不见了,但是他们看见了坐在了地上目光怨毒的任仪,不管记者怎么询问,她都不愿意发一言。沉默使得各种流言扩散开,譬如小三去找正室之类的,骂她的人越来越多。 ——其实我有个问题,常羲去哪儿了? ——你们没发现别墅前被毁的差不多了吗,那怎么可能是人为的?我们身处于妖怪的世界还不可知,真是可悲可嘆啊,危险就在身边。 ——那我要去买粮食屯着了,当死宅。 ——@季喻川,季老师,想知道您遇见妖怪没。 ——季老师被人就很玄乎了。 在去楚谨言那处的路上,季喻川用手机刷着微博,任仪和周昊天的名声怕是毁了,常羲失踪的事情,大部分人都认定是妖物所为,而原因么?娱乐圈经常有养小鬼的传说,任仪出现在镜头里,形容憔悴,八成是任仪作法让妖物将常羲抓走了。这事情当局不会管,反倒是妖监会的人建立了一个微博,声称将插手此事。 “我觉得信仰力绝大多数会到了妖监会那边。”季喻川揉了揉眼睛,开口道。 “反正他们也没多大用处。”盛清如平淡地应道。 “那你呢?”季喻川反问道,到了关键的时刻,有一点是一点。 盛清如轻笑了一声道:“你的粉丝群不是稳定了吗?现在除了这些事情,有人会想起神奇的你,围观看热闹的一定会多起来。” “那我就发条微博吧,刷一刷存在感。”季喻川沉思了片刻,应道。 半晌后,她的主页多了一条微博:其实有件事情隐瞒你们很久了,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天仙下凡。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八、九章就完结了。 第066章 ——其实我也有件事情隐瞒大家很久了, 我是仙君下凡。 ——好巧啊我也是呢。 ——我差点就相信了, 季老师你放心, 不管你是人还是鬼, 我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爱您的。 ——季老师有听说妖监会的事情吗?您既然是天仙下凡,那有加入妖监会吗? 底下的评论比她刚出道的时候好多了, 几个经常冒泡的黑子也看不见身影,这是忙着帮正主撕人去了?还是相信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怕遭遇报復?每一个粉丝的崇拜和喜爱都化作了信仰之力, 季喻川看着页面上不断增长的粉丝数, 勾了勾唇。 “你很开心?”盛清如有些不满季喻川埋头手机的状况。 “是呀。”季喻川眯着眼感慨了一声, “我还是觉得可惜,你不应该以死亡离开大众的视野的, 要不然你的微博跟我的互动, 一定惊掉了大家的下巴。当然,也有可能有激进的粉丝,对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感到不满。” “所以你很遗憾我不能以盛清如的身份在大众前跟你秀恩爱?”盛清如挑眉道。
第140页 季喻川笑了笑, 斜靠在她的身上,懒洋洋地应道:“我像这么肤浅的人吗?” “不像。”盛清如的语气平静, 还没等季喻川开心得笑起来, 她又说道, “你根本就是。” “好啊。”季喻川佯装生气,甩开了盛清如的手,“你最近别爬上我的床了,哼。” “直面现实吧,我的小可爱。”盛清如捏了捏她的脸, 轻轻一笑。 楚谨言没有在公司,她住在宅子是当初楚老爷子怕她饿死在街头划到她名下的,看着四周的风景不错,楚谨言便住了下来,唯一的缺点是这儿有太多人知道了,时不时来点亲朋好友,不胜其烦。 季喻川两人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就听见屋中传出来不小的动静,以及楚谨言那刻意压抑着怒气的话语。屋中要不是薄念之在场,恐怕早已经乱了套了吧?季喻川暗忖道,可是当敲门进屋后,发现情况早已经变得很糟糕。被救回来的常羲像是一个犯人,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巴中还塞了一根布条。薄念之冷着脸坐在沙发的一端,而楚谨言在另一端翻着白眼。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绑架了她。”季喻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其实也没有差多少,她根本就不愿意跟我们回来,就算是告诉她宅子已经毁了。”楚谨言冷哼了一声。她将常羲带回来的时候,本来想跟她好言解释这一切,可是这位姑娘一直放开嗓子大叫,甚至还拳打脚踢的,情绪很激动。怕引来不相干的人,只能够出此下策。 “妖监会的人走到檯面上了。”盛清如淡淡地开口道,“华泽那边答应调查常羲失踪的事情,我们把她带回来,其实妖监会的弟子也都知道,可是为了走个程序,他们还是会找过来的。” “这什么破组织,真是让人心烦。”楚谨言不耐地挑了挑眉,问道,“那应该怎么办?这姑娘油盐不进,都告诉她周昊天出轨了,她还不愿意相信。明明人家小三儿都已经上门来耀武扬威了。” “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置她吧。”盛清如也觉得为难,任仪虽然被废掉了功体,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妖类找到常羲? “羽山阵法里?”楚谨言提议道,那儿原本锁着龙魂,可是龙不知道被谁吞噬了,阵法只是一个空壳。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盛清如竟然点点头同意了。 “她是什么身份?”季喻川指着被塞了布条还在呜呜咽咽的常羲,低声问道。 “你觉得呢?”盛清如反问道。 “是月母?”季喻川看着盛清如的神情,张了张口,最后只余下了一道嘆息。她的猜测被证实了,常羲这个名字根本用不着她多猜,日月女神,是妖皇帝俊的妻子。可是按照这种说法,周昊天就是帝俊本人了?那任仪又算什么人?她不是自称是周昊天的女朋友吗? “常羲的元魂没有觉醒。”楚谨言淡淡地应道,“或许不会再觉醒了,除非——” “除非什么?”季喻川追问道,未知的一切推动着她去寻找答案。 “她瞎了是因为丢失了日月之眼,如果找不到日月之眼,元魂就没有醒来的时刻。”盛清如轻嘆了一口气,又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那事情我也不敢太确定,毕竟周昊天除了脚踩两只船以外表现不出任何的异样,要说他没有觉醒元魂,那更是不可能。妖皇令已经进入了妖界,他必定是个神识清醒的人。” “会不会是东皇在暗中捣鬼?”楚谨言已经听了盛清如说西皇村的事情,在那久远的、模煳的记忆中,东皇一直是一个行事诡谲、难以预测的人,他跟帝俊共掌太古天庭,这两人亲如兄弟,可是在某些时刻,不见得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盛清如苦笑一声道。还以为找到了五行灵珠后,思绪会越来越清晰,可没想到,一个又一个的谜题接踵而来,几乎每时每刻都陷入了“我是谁”“他是谁”的疑问中。 “先找到转灵珠吧。”楚谨言眸中掠过了一抹异色,她不再其余的问题上做深究。眼神落在盛清如的身上,直白地看着她微微冷凝的脸。一开始她们就知道对方的目的是转灵珠,可一个是守护,而另一个跟其他人一般,是掠夺。“等到对付完那一群傢伙,我觉得我们会在转灵珠一事上反目成仇。”九尾狐一族,因为天罚不能再修出九尾,灵力始终无法再精进一步,一切都是拜娲皇所赐。楚谨言对族中代代相传的故事感到了腻味,她也品不出什么恨意,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转灵珠,需要它帮助自己修炼出九尾。 “但愿转灵珠是真的转灵珠。”盛清如按了按眉心,低喃道。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直沉默的薄念之开了口,她想要仰起头大笑,可是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肤像是僵硬住,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来。从“盛小如”出现后,她就觉得荒唐,再加上微博上闹得纷纷扬扬的妖鬼之事,难道所有都是靠电脑合成的嘛?传播这事情的人有什么目的?她的脑海中盘桓着类似的疑问,到后来不得不动摇自己的信仰。构建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在一夕之间崩塌,她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象。
第141页 盛清如没有死,但是尸体明明是她看着火化、看着埋入公墓的。 楚谨言不是人,那楚家的其他呢?是一家人都是妖类? “跟你的猜测差不多吧。”在盛清如来之前,楚谨言就因为这个问题跟薄念之陷入了争执中,她不愿意薄念之知晓那些过去,知道可怕的未来,有时候无知才一种幸福,可她偏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嘆了一口气,楚谨言的脸上收起了那慵懒的笑容,她指了指盛清如道,“她是凤凰,所以死亡是一次涅槃;而我嘛,人家都骂我是狐狸精,我还真是狐狸。只不过比动物园里的同类要高贵些,我是九尾狐。” “季喻川呢?”薄念之放在沙发上的手勐地缩成拳,她的胸脯起伏着,半晌后才平定下来。一开始季喻川就自称是盛清如女朋友,说要走上演艺这条路,然而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没有在演戏吧?不是她自己,就是楚谨言的阻拦,她当时还奇怪,就这样怎么能走上盛清如曾经的位置呢。现在看来,她一直都志不在此。 “我是人类。”季喻川耸了耸肩道,“一个比较倒霉的人,盛清如死的那天,她的鬼魂突然间出现在了我家,我当时也是吓惨了。后来我跟她做了一个交易,在演艺圈中闯出名声。我看在钱的份上就答应了,而她建议我来找你。我当时口误把朋友说成了女朋友,不过没关系,现在变成真的了。” 就算是听到了季喻川的解释,薄念之心中还是一颤,近些日子遭遇的打击比知道盛清如已经死了还要大。“你、你们——”话到了唇边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最后只能颓唐地松开手,垂在身体的两侧。 “抱歉,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盛清如嘆息了一声,她走近了薄念之,开口道,“念之,我把你当朋友,我不想你进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虽然我没有真正的死亡,可我们到底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你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而是在自己原有的世界中好好地、自在地活下去。” “可现在,还能吗?”薄念之的眼眶红了一圈,她知道盛清如的用心,可是最终不依旧知道了这事情?她转头看着面色幽沉的楚谨言,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知道是两个世界,可时那种撩拨为了什么呢?是打算等到她泥足深陷的时候再抽身而去?人的生命只有百年,可是妖呢? 楚谨言不敢对上薄念之的视线,她的一切行为都在矛盾中进行,说到底还是自私和自我占了上风。她想过以人的身份陪薄念之一辈子,可没有想过,自己在转灵珠这一天地劫难中,很有可能身死。“抱歉。”所有道歉的话语都是无力的,时光不可能再倒转到相遇之前。 第067章 薄念之在听了楚谨言的道歉后笑出了声, 突然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说实话, 我无法理解你们的世界, 就算我亲眼看到了那些东西的存在。你们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我所能做的只能祝福你们平安, 所有的话都能到回来后再说吧。”她跟楚谨言之间始终存着一丝丝的暧昧,可这段缘到底能不能续, 全看天命如何。 楚谨言不说话了, 她已经无法可说, 许久之后才嘆了一口气,轻轻地点头。她知道薄念之的意思是让她平安回来, 如果不能够活着, 一切都是一种空谈。她站起身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还以为喜欢她会拼命让她留宿呢。”直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之后,季喻川才笑着开口。 “前途是未知的, 留下来有什么用?”盛清如轻描淡写道。 “那我呢?不是被你留在身边?”季喻川反问道。 盛清如凛了凛神,半晌后才嘆息一声道:“你跟念之不一样, 你是被困在命运中的人吶。” “行了行了, 别再跟我讲什么命运。”季喻川挥了挥手, 一听见这两个字便觉得周身萦绕着一股无奈和怅然,命运有这么可怕?它真的是不可抵抗?视线又转向了被五花大绑犹是不安分的人,她开口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神话里有月神常仪和日神羲和, 月神又叫做常羲对吧?但是你之前说她是日月女神,说明常仪和羲和都是同一个人咯?那么问题来了,任仪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名字里有个仪字,她会不会把自己当做是常仪?” “但是她把自己看成是周昊天的女朋友。”盛清如应道,“她的元魂已经觉醒了,如果她以为自己是常仪,那绝对是把自己当做妖皇正妃的,哪里会跟别的男人牵扯?” “不对啊。”季喻川摇了摇头道,“你之前也说过周昊天可能是妖皇本人,或者是他放在人间的一个玩具。” “不排除这种可能。”盛清如点了点头,她对周昊天放心是因为没有观察出他的异样,至少在《崑山玉》这个节目中,她是近距离接触了周昊天的。可如果他真的是妖皇,用大神通掩盖自己的身上的气息,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房间中一时间只听得低低的、不满的呜咽。许久之后,季喻川嘆息了一声,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道:“五行灵珠已经都在手中,女娲血玉也收了回来,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找到转灵珠了?”盛清如没有答话,她的眉头紧紧蹙起,眸中流露出些许的哀色来。季喻川又问道:“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是很坚定自己的使命吗?”
第142页 “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够回头了。”盛清如凝视着季喻川,“心中有了牵挂,行动也有收起影响,犹豫是必然之事。其实这不仅仅是问我,还得问一问你自己啊,你做好迎接自己使命的准备了吗?就算你不是转灵珠,你与众不同的体质,必定被扯入到漩涡中啊。”与其说她是在担心自己,倒不如说她是担心季喻川啊。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啊。”季喻川笑了笑,“我可以选择说‘不’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吧?不管是命运还是其他的东西,背后推动的力量啊,已经不是一个渺小的她能够抗拒的了。“当一切都降临之时,我不会再逃避了,你放心吧。有句话怎么说的,早死早超生嘛,早点找到,是死是活也早点知道。” 盛清如神情复杂,她点了点头,当下便做出了决定。妖皇的人没有费尽心思抢夺五行灵珠,但不代表着他们漠不关心,他们只是想要等到转灵珠的最终人选确定下来吧?谁都不知道潜藏在背后的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请楚谨言、严女娣她们过来帮忙护法。” 最终确定的安全地方是羽山长生树下,将常羲送到了羽山别墅里,她们一行人又朝着长生树下进发。那儿是凤凰一族的栖息地,是娲皇气息的遗留处,周边有多重的结界,再者长生树有着远胜于普通妖物的感应力,可以察觉到妖族进犯的气息。盛清如作为娲皇的使者,她最是懂得如何运转五行灵珠。这曾经的娲皇宝物,最后流落到不同的人手中,沾染上不同的气息,可是等到那外来的灵息被净化后,剩下的依旧是娲皇的残灵。沉睡的神祇不知道在何方,很可能不再会醒来,当年的巫妖大战她没有插手干预,太古天庭的陨落她没有放在心上,那么现在呢?当太古天庭欲重启,当她的人族子孙被摧毁,她是不是借着转灵珠之力,来维繫人世间的太平? 五行灵珠浮在半空快速地转动着,像是漫长岁月中转动的日月星辰,几乎所有人都定睛看着这一幕,除了季喻川。盛清如一个人在前方掌控着五行灵珠,季喻川便跟严女娣并排站在一起,她扯了扯严女娣的袖子,低声道:“严严,我有点儿紧张。” “你紧张什么?”严女娣扫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你不是早已经知道结局吗?大家都把你当做是转灵珠,今天只是弄个仪式确定一下而已。” “我——” “你也别狡辩了,如果你不是转灵珠,为什么你一肉体凡胎可以承受住各种各样的妖力,不被它们所伤?”严女娣打断了季喻川的话。 五行灵珠转速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下了残影,可是始终没有出现众人期待的画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豆大的汗水从盛清如的额上流淌下来,就在她怀疑转灵珠根本不存在于某个人或者几个人身上的时候,突然间爆发出了一道刺眼而绚烂的白光,直指在状况外的季喻川。在光芒尽散后,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她扶了扶下巴唉声嘆道:“这种情况就像我要否认,也是不可能的了,是么?”半晌后又道,“转灵珠已经转世成为一个没有什么用的人,接下来又能够做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盛清如的声音轻柔的像是一阵春风,她微微一笑道,“该做什么的是我,我会守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得到你。”妖皇结阵想要用转灵珠重启太古天庭,而楚谨言需要转灵珠是为了破除当初的诅咒,改变修炼不出九尾的命运。盛清如的笑容转瞬即逝,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楚谨言的身上了,她的语气平静,甚至还有几分轻快:“你怎么选择呢?在这一关头与我们为敌?还是说等到灭了妖皇后?或者放弃你自己的念头?” 就算早就猜到了季喻川是转灵珠,楚谨言的神情还是复杂的,她瞪了盛清如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顿了顿她又道,“到时候你得报答我,帮我找出其他的法门来。”妖性是掠夺,可是人性不是。 “所以算是忙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严女娣出声道,江如锦如今的状态是不想跟盛清如走近,也不想跟妖皇一脉走近,只想过着自己悠然的小日子。将她带到长生树这边已经是不容易了,此时正无声地催促呢。 “多谢你们了。”盛清如笑了笑道。 “光说谢字多不实在?”严女娣哼了一声。 “明白明白,多少钱打到你帐上。”季喻川接过话,挥了挥手佯装豪爽地开口道。 “得了吧,谁敢从你季喻川身上拔毛啊。”严女娣调侃道。 请来的人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地方,霎时间只剩下了长生树和季喻川、盛清如二人。她们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找到转灵珠而有所纾解,反而是拧成了一团。沙沙的树叶响动在寂静的地方极为清晰,许久之后长生树才开口道:“妖皇那边没有派人来,很奇怪。” “可能他们有别的计划吧。”盛清如嘆了一口道,这一切完成的太容易了,容易到她有些不敢相信。 “你真的觉得我是转灵珠吗?”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季喻川又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相去不远。”盛清如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我似乎能够明白娲皇的用意了,当初对转灵珠的猜测中,只有一个是正确的答案。”
第143页 “你又在跟我打哑谜了。”季喻川不满地哼了一声,“作为天选之人,我到底是幸运还是可怜呢?” 从羽山回去后,她们的日子又变得极为平静,妖皇的人不再找她们的麻烦,可是新闻上关于妖物出没的信息越来越多,最后弄得人心惶惶的,纷纷四处求神拜佛。一股对常人来说十分陌生的势力出现了,斩妖除魔的人身上带着妖监会的标志,一时间民众们将妖监会当做是救世神。季喻川无聊的时候会发点儿微博,底下依旧有很多粉丝评论,当然也有一种言论会被顶起,比如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搞偶像崇拜?不如上山拜师学艺吧,不然哪天被妖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季喻川对待这种言论的方法很简单,她发了几张妖监会的照片,以及自己跟华泽、跟玄微子的照片,并发微博道:“你们愿意信我吗?” ——季老师也是妖监会的? ——季老师到底是什么存在? ——明星和名人啊,啧啧。 季喻川v:我掐指一算,近段时间会有大事发生,大家最好别出门。 发完了这条微博后,季喻川转向盛清如笑得开心:“你说,当局会不会认为我妖言惑众,请我去喝茶啊?” “不会。”盛清如摇了摇头道,“他们忙着呢。”比起性命攸关的大事情,周昊天和任仪的那点儿绯闻又被压了下去,甚至连常羲的下落他们都不关心了。无聊的时候以网上的一切取乐,可要真是什么降临到了身边,恐怕就没有这种娱乐的心思了。人都是这样,只有“事不关己”才会坚持住所谓的正确立场呀。 第068章 非常时期, 就要有非常的作法, 人类已经知道了妖鬼的存在, 惴惴不安, 而这种事情,盛清如的消息还需要隐瞒吗?季喻川想过将她是凤凰的事情传出去, 可是有担心上层的那些人老顽固,非要妖监会跟自己这边作对。城市中不太适合她们久居了, 索性搬回到羽山别墅去, 一来是因为这儿的妖气最盛, 二来则是更好得看住常羲,不让她出什么意外。 妖怪们平常们出现在城市的周边, 但是最近传出来的消息越来越恐怖, 不知道发出了多少起闹市的袭击,等到妖监会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人类的武器如何跟妖怪作对?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到建筑物中, 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眼前的灾难。 “看来还有华泽他们应付不来的事情。”季喻川看着新闻面色沉重,她伸出手捋着清清柔顺地毛髮, 转头对着盛清如问道, “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多久?这种乱象要持续多长的时间?难道眼睁睁看着妖怪侵入人类的世界肆意妄为吗?” “敌暗我明, 等他们的动作。”盛清如也沉着脸,低声应道。这些出现的小妖物不重要,主要的是东皇以及妖皇的动向。巫妖大战后,有的人是彻底地陨落,而有的尚存在着一缕神魂, 在千百年后转世而来。“你不要太忧心,华泽坚决不了,会有人帮他的。”盛清如的话音才落下,影像中便出现了另外两道身影。 “白简和夏九歌?”季喻川讶异地一挑眉,可是瞬间便平定了心绪,西皇村已经不存在了,从夏九歌的身体中拔出了妖皇令,她们会回到城市中也不算太奇怪,凛了凛神,季喻川又问道,“夏九歌手上的剑是——” “太昊剑。”盛清如淡声应道,“她虽然失去了木灵珠,但是她本身就是青木之灵。华泽拿不起太昊剑,但是她不一样。” “我觉得东皇也要出来了。”季喻川喃喃自语道。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季喻川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玩世不恭,他似乎不怎么关心太古天庭的事情。妖物的体内之间妖皇令,而不曾听说有东皇的号召。 盛清如抿着唇不说话,她瞥了眼电视屏幕,主持人的声音尚能够维持镇定,这种情况下也敢出去採访,算是极为敬业了。突然间,清清从季喻川的手中挣扎了出去,呜咽一声破窗而出,盛清如也感觉到了一阵浓郁的妖气朝着羽山别墅这一片逼近。她心中顿时一凛,向着季喻川道:“麻烦过来了,你跟着我。”在知道季喻川是转灵珠之后,她更加不放心季喻川独处。 妖物是来解救常羲的?亦或是来杀害她的?盛清如也不太地确定,等她和季喻川匆匆忙忙出去的时候,漫天的阴云遮天蔽日,将天地笼罩在一层阴暗之中。兔子这种生物向来是憨厚可爱的,可是眼前的这一只显然不一样,庞大的身形只要一撞,便折了不少的树木,血红的双眼凝视着前方,一双强有力的后腿蹬在了地上,蓄势待发。清清已经化出了原型,同样兇恶地凝视着这不速之客。 随后赶来的是两道熟悉的身影,原来是白简和夏九歌一路追踪着妖兔,将它赶到了羽山中来,而这只妖兔循着一股气息找到了盛清如这一处。一手掐剑诀,一手持剑,夏九歌的手下显然不肯留情。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浓郁的妖气,季喻川仰着脖子看这只巨兽,发现它棕灰色的毛髮已经被染红,显然是受伤了。“清清,回来。”她低声喊了一句,既然有捉妖道者在这里,就不需要清清了,再说了,谁知道夏九歌会不会突然间对清清动手啊,毕竟对她而言,清清也是妖。 “我觉得楚谨言会喜欢这种妖的。”季喻川凑到了盛清如的耳边,小声地调笑道。狐狸捕捉兔子,不是天敌么?有了神剑加持的夏九歌,功力比之以前不知道精进了多少,而这只兔子大概也是不要命了,发疯似的想要挣脱开罗网。它的脸始终是向着阵法所在的方向,低低的呜咽中,让人听了倍感凄凉。可是修道者对妖必须要铁石心肠,夏九歌纵身一跃,她的长剑插在了兔子的背上几至于没柄,而兔子则是被周边的符箓束缚着,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最后身形渐渐地缩小,最终变成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朝着林子的深处跳去。
第144页 “妹妹啊,你总是这样,看似狠绝,可下手总是留了几分的余地。”一道笑声响了起来,原本跳入了林子中的小兔子变成血淋淋的一团,从中滚出。在草地上蹬了蹬腿,便彻底不再动弹。出现在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古式的长袍,他的面目阴柔,和夏九歌有几分的相似。谁都不知道东皇是几时出现的,又是几时来到这里的。 “东皇——”白简最恨,就是他变成了空桑的模样来迷惑自己,或许也就是他在夏九歌的体内置入了妖皇令。她面色幽冷,挡在了夏九歌的跟前,挡住了东皇那探究的目光。 “你是为了妖皇而来?”盛清如也提高了警惕,沉声问道。 “不不不,我可不管他的什么大计划。”东皇连连摆手,笑道,“我只是来看看千百年未曾逢面的妹妹以及当初将我逼至险境的仇人。”话音才落下,只见一蓬亮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白简的面门袭击去。叮噹一声脆响,那亮光砸上了夏九歌的剑刃,原来只是两颗极小的种子。“诶呀,妹妹你还是护着她。” “你想做什么?”夏九歌紧凝着东皇,神情变幻莫测。她当初怀着满腔的恨将白简囚禁在了西皇村,数千年过去了,这种恨意已经消磨殆尽。再看如今的东皇,依旧在世上,她还怨什么呢? “这次你会站在哥哥这一边吗?”东皇朝着夏九歌招了招手。 “不愿。”夏九歌沉声道,她的元魂觉醒之后,妖界的大门早已经敞开,她学习各种道术是为了斩恶妖,当初巫妖大战中,巫族们做的难道不是这样的事情么?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步上了白简的那一条路,所有的恨意都随风而逝,她继承的是白简当初的意志。巫妖大战中,最大的失败者是巫族,因为他们只能修炼出肉身,不能拥有元神,也无法像妖族一般留下一抹残魂转世残归来。 “那就算了吧,其实这一切也甚是没有意思。”东皇仰天一笑,他拂了拂袖子,又道,“常羲在你们这里?缺少了日月之眼的女神元魂是不会甦醒的,我不防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吧。人世间的任仪其实名字叫做常仪,她是常羲的妹妹,同样恋上了帝俊。常羲的陨落并不是因为什么巫妖大战,而是因为日月之眼被自己的亲妹妹给挖了出来,取走了她的日月之眼,所以后世的传说中会出现两个人、有时又将她们当做是一个人。如今的任仪在妖皇的洗脑下,以为自己是常仪,是他的正妻。你们想要常羲醒来,必定要找回她的日月之眼。” “你说的故事很有意思,我以前没有听过。”季喻川眯着眼凝视着东皇,扑哧一声笑道,“我们为什么要常羲醒来?她是妖皇帝俊那边的人。” 东皇一怔,又哈哈大笑了一阵:“你们最终还是会让常羲元魂甦醒的,因为她很重要。”话音才落下。他一拂袖化作一阵黑烟消失。 来去如风,修为深不可测。 “东皇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季喻川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可能是无聊了。”盛清如淡淡地开口道,早在她侍奉在娲皇身侧的时候,就听说东皇太一是天上地下第一无聊人。太一曾经镇压鸿蒙世界,他自称是东皇,但是天帝之位最后交到了妖皇帝俊的手中,他不似妖皇热心于这种权势,而是一心想要证得大道,只不过巫妖杀劫,他没能够度过。 “你这个答案,我会以为你是煳弄我的。”季喻川沉默了一阵,低喃道。 “在一切事情真正发生前,我们只能够给出一个猜测,谁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盛清如苦笑了一阵道,她的修为原本不如妖皇和东皇,但是转世后其他人的功体都是不全的,只有她凤凰一族可以借涅槃一次又一次承载以前的力量,或许还有一拼的余地。 “他的这一番言论,等于告诉我们周昊天就是妖皇,他在人世间藏了很长一段时间。”季喻川嗤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我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吧。”夏九歌忽地开口道,“任仪很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常羲元魂不能觉醒,恐怕是帝俊所为。他们手底下的妖物可以肆意妄为,因为他自信可以重掌太古天庭,以再订天地秩序,但是你们不行,你们被人世间的法则约束着,不能对元魂没有觉醒的常羲怎么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何止是东皇,妖皇帝俊同样是她的兄长啊。 “谢谢。”盛清如眨眼道。 “不用谢我,太古天庭本就不该现世,妖族的盛世早已经过去了。”夏九歌微微一笑道,可是眉心的忧虑始终挥之不去。 第069章 一颗陨石落在了s市郊野的荒废神庙中, 惊动了一大帮的人。记者在场拍着那巨大的土坑, 一面介绍那废旧的神庙由来。庙里面的塑像很有年代感, 女娲神像上的彩漆已经剥落, 早就不见供奉的香火。人们关心的不是这座神庙,而是为什么在陨石落下的时候, 它能够维持安然无恙。 盛清如显然没有心思管这些,她正忙着联繫楚谨言、严女娣她们, 询问季喻川的下落。是的, 在她早上醒来的那一刻, 她发现季喻川失踪了,悄无声息的。先不说别墅中到处都是阵法, 就连清清的毫无感觉, 说明没有大妖入侵。季喻川自己离开的,她为什么要离开呢?盛清如很急很急,心中像是百千只爪子在挠动, 但是她面上不动声色,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第145页 楚谨言那边回復是没有。 严女娣同样如此。 盛清如甚至询问了不怎么熟络的白简等人, 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她知道在用五行灵珠确认转灵珠身份的时候, 就决定了以后的生活不再安定, 但是她没有料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坐在沙发中的人目光凛然如刀锋,此时的她就像是热锅中的蚂蚁,她没有去找季喻川,而是静静的、带着点绝望的等人。至于清清,则是放它出去寻找季喻川下落了。 “我以为你会急疯了, 可是你比我想像的还要镇定。”楚谨言来的时候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她没有带着如如。在寻找人的方面,如如有着别样的天赋,它记得季喻川身上的气息,与其跟着她来到这里,倒不如先走上一趟。 “任何妖力都伤害不了她。”盛清如的声音依旧很镇定,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我们原先的计划是找到任仪,拿回常羲的‘日月之眼’,现在看来一切计划都没有用处,我们应该去找她。” “你认为她在哪里?”严女娣忧心自己朋友的安危,不顾江如锦的劝阻就来到了别墅中。 “你知道妖界之门被转移到了哪里吗?”盛清如反问道,见楚谨言一行人不回答,她指着屏幕上依旧在播出的新闻,开口道,“周边都是妖监会的人,他们也应该感觉到了浓郁的妖气存在,那颗被称为‘陨石’的东西,就是巨大的妖力。妖皇的人最终会出现在那里,如果是他们所谓,喻川也会在那儿出现。” “可要是她自己畏惧了命运离开的呢?”楚谨言勾了勾唇。 “她不是这样的人。”严女娣眉心紧蹙,她横了楚谨言一眼,又说道,“喻川她敢于承担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那儿?”楚谨言耸了耸肩。 盛清如面色凝重地颔首。 陨石坑的传说已经到了各处,原本也不会这么火热的,还是因为有几个明星来到了这里跟陨石来了个合影拍照片发在了网上。粉丝们真的对陨石坑感兴趣吗?只是想来偶遇自己的爱豆罢了。之前的出轨事件,使得任仪彻底销声匿迹,但是周昊天不一样,他依然有庞大的粉丝群,依旧可以活跃在屏幕中。毕竟那些人声称只是喜欢他的脸,他的人品怎么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很多的神秘仪式都是用鲜血来开启的,拥挤的人群不管日夜都挤在了陨石坑边,甚至在不远处搭上了帐篷。当局的人对天文现象显然不感兴趣,除了第一天带着科学家过来,之后便彻底地消失匿迹。妖监会的道者们倒是一直活跃在周边,但是很显然他们成为了群众眼中的一道跟陨石坑类似的风景。到处听说了妖怪的传言,可是不曾亲自遇上,便觉得有几分遥远。咔擦一声响,在手机中留下了一道道的影像,陨石坑边的道者恐怕是没有一个心中快活的。 黑夜,就像是一只吞噬一切的巨兽,厚重的阴云遮住了星辰,遗留在人间的只有点点的灯光。大地震颤,野兽怒吼,前些夜不曾有过的动静在这一个安静的晚上悄然间发生,惊醒了梦中的人。骇然的景象是他们从来没有在现世中见到过的,妖物庞大的身躯明显有一栋摩天大楼高,它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人群聚集的陨石坑冲来,所到之处烟尘飞起。妖监会的人早在周边布下了阵法,隐形的符箓在妖物触到那条看不见的线时,便发出了一阵刺眼的黄光。 盛清如她们也是赶在这一夜前往陨石坑的,她们听到了动静的时候,心中有些着急,剧烈跳动的眼皮子昭示着不好事情的发生。可是,就算她们再赶,也不能向前移动一步了,因为有妖监会的人发现了她们,并将她们重重包围了。在场中作乱的野兽是妖,而盛清如她们在妖监会弟子的眼中,显然是披着人皮的妖。 “华泽呢?”盛清如沉声问道。 “我们会长哪有功夫见你。”一个面生的小道士恶声恶气地应道,眼中满是不屑。 “怎么回事?连妖监会的人都要拦我们?”楚谨言可没有盛清如的耐性和脾气,她冷冷地扫了眼挡住前方道路道者,厉声道,“识相的快滚开!” “你们是妖。”道者用剑指着楚谨言,挺直着胸膛。 “所以是华泽单方面撕毁约定了?”楚谨言转向了盛清如,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方面是因为妖监会得到当局甚至是大部分民众的肯定,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昊剑的事情,华泽心中一股郁结的气始终抒发不得。盛清如冷冷地盯着挡路的小道者,她不相信陨石坑那边传来的巨大动静他们没有听见,是自信自己的同事有本领制服它么?她们赶时间,也便不愿跟道者们对话了,一声“动手”落下,这静谧的夜里,又多了几道飒飒的声响。 浓重的血腥味在半空中蔓延,大妖已经赶到了陨石坑中,锋利的爪子捞起了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只听见咔擦一声响,便直接被它扭成了两半。尸体已经凑到了血盆大口边,可它又像是忆起什么事情似的,将流淌着血的尸体放在了“陨石”上,让鲜血将黑色的石头染成了另外一种颜色。道者们根本就不是这大妖的对手,阵法被蛮横的肉身撞得七零八落,猝然间亮起来的火光根本灼烧不伤怪物的皮肤,更别说要将它斩除。无奈之下,只能够簇拥着尚在陨石坑周边的人撤退,可是他们的速度哪里赶得上妖物?顷刻间,又有一堆人遇害,尸体被抛在巨石上。
第146页 厚重的阴云散了,在如同圆盘一样的月光下,散落在周边的星辰显得有几分暗淡。起先还是银白色的月,在几秒钟之后,便被一片血色给覆盖,妖红色的光芒照射着大妖的恐怖的獠牙,已经有不少的人直接吓晕了过去。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市中沉睡的人几乎都被怒吼声给惊醒,他们趴在窗前看那朦胧的、模煳的身影,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尖叫。收拾着行李准备逃出这个城市,可是在妖物遍布的地方,他们又能够到哪里去。 大妖的手掌按在地上,便是深陷的坑和一具具骨头便碾碎的躯体,它咧着嘴吭哧了几声,一时间也不忙着杀人,而是跟道者以及四处奔跑的人类玩闹起来。忽然间,一团黑影如同闪电一般撞在了大妖的身上,在那粗糙厚重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喵喵喵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显得诡谲异常。 大妖被激怒了,伸爪子去捕捉那道黑影,但是如如仗着身形的敏捷四处乱窜,在妖物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血痕。那些原本看呆的道者此时也回过神来,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掐着决,符箓如同漫天的黄雨,却是无差别的攻击。如如可没有大妖的皮糙肉厚,在被符箓灼了一下后,身上黑色的猫被烧掉了一块,它扭头朝着那群道者龇牙咧嘴,冷不丁地大妖一巴掌袭来。它的巨爪在众多符箓中穿梭,眼见着要落在了如如的身上。又是一道高亢的猫叫,它弓着身像是离弦的箭,落在了最前方的一个道者肩膀上,挥着爪子就抓破了他的脸。 “所有妖都改杀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还真是有道者动起手来。这一下如如无暇对付大妖了,而妖物也想起了自己肩负的责任,不再戏耍,而是伸爪就去抓在前方的人,其中甚至还有道者。妖异的血月,一串串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咒语,让在场的人心中霎时间凉了一片。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催命魔音?还是来自天堂的梵唱?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命再知道。 “糟了!”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如如的口中传出,它眼见着那块淋了无数鲜血的巨石上红光大起,之后根本就不需要大妖再动手杀戮,只要是站在周边的人都被倒吸入巨石边的那个漩涡里,一道小小的细缝张开,从中伸出了无数只干枯的手。大妖没有对如如下手,它双眼凝视着那块巨石,转身便化作了一道黑影没入了其中。 第070章 看似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不过短短的一瞬。盛清如那边因为不能伤了道士的性命, 行动便受到了些许的阻碍, 等到她们从一群道士的罗网中挣脱出来, 跑到陨石坑的时候,那边只剩下一片的惨像。七零八落的尸体扔在地上, 浓重的血腥味在月色下瀰漫。如如的身上也负了一些伤,它黑色的毛髮竖起, 在看到了严女娣的时候, 委屈地叫了几声, 一跃跳到了她的肩头。 这是结束吗?不,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天亮的时候, 陨石坑这边的惨案已经传遍了各处, 周边几个心惊胆战的小道者拉起了警戒线,妖监会修为最深的人都在这坑边坐镇。按理说这儿不会有其他的人再来了,可是微博上又贴出了一组明星的照片, 吸引了不少早已经痴迷的人,他们相信陨石坑的一切都是当局说出来的谎言, 为了追逐自己的爱豆, 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前往那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让妖监会的道者拦着我?”盛清如一行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华泽的身影, 眉头紧锁,面容沉重。见华泽面色紧绷,她又冷笑一声道,“是因为太昊剑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拔出来了,是你自己身上没有青木之灵, 修为又不如妖监会的先人,倒是将一切都怨到我头上来了?就因为你的一个报復,昨晚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难道你过去了就能够改变什么?”华泽讥笑道,他当然听到了手下人送来的消息,可是他坚信自己的阵法能够困住妖兽。可惜他低估了妖物的力量,让妖监会的人员也遭受到了不少的损失。他沉着脸看盛清如一行人,又冷声道,“这是你们妖族的事情,晚上我们妖监会的人会去该去的地方。” “什么是该去的地方?保护你新认的主子?”楚谨言挑了挑眉,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她已经听如如说了晚上的状况,要不是妖监会的人也攻击它,难保能够拖到自己一行人来呢?现在的事态已经不可控制了,那黑色的陨石渐渐地发红,上面流动的都是人的鲜血,她和楚谨言试过很多方法,都没办法让那颗怪石碎裂。 “我们至多是归于妖界,其实一切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坏事,最后遭殃的只有你们人类而已。”严女娣扫了华泽一眼,轻描淡写地应道。 “所以呢?现在说这些事情有用吗?”华泽来回地踱步,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平日里哪里遇到过那等威能的大妖?以他们妖监会之力真的能够收服妖物,拯救众人?谁都是怕死的,面对着生死关头,他也忍不住往后退缩。大妖之间的斗争跟他们人类有什么关系呢?如果重启太古天庭,他们愿意臣服妖皇之治,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呢? 盛清如抿着唇没有再说话了,她跟楚谨言一等人心中清楚,像陨石坑这样的地方不止一处,十二星斗大阵以这一处的巨石为真眼,千人血祭后再加上女娲之心后便可以重启太古天庭,完成妖皇的大愿。她们知道一切可偏偏没有任何方法,以她们的力量没办法摧毁这块巨石,如果季喻川在的话,或者可以吸收巨石中所有的妖力。
第147页 “喻川在这儿吗?”严女娣压低了声音。 盛清如闭了闭眼,许久后睁开后眸子中已经是一片澄澈:“如果她在妖皇的手中,她会来到这儿的。” * 十二星斗大阵在黑暗中缓慢地开启,天边的圆月似是无法退去那层血色,森冷凄清的光芒照射着天地间的万物。屹立不倒的女娲神庙是一处特殊的存在,雕像冷冷的看着人世间,像是超越天道的无情之眼。 妖界之门已经被妖皇偷偷地移到了这一处,看着从那缝隙中钻出来的大妖,盛清如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的头顶隐隐浮现了一只神凰,冷冷地凝视着那群兇恶的、毫无人性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真的是太惨了,当初的巫妖大战势均力敌,可现在的我们孤立无援,跟那群东西比起来就像是一只蝼蚁啊。”楚谨言感慨了一声,直接现出了真身。像他们这些以妖力清修的,在化为人形后力量多多少少会打些折扣,还不如肉身蛮横地冲撞。 “你以为能够阻拦我吗?”张狂的笑声在暗夜中犹为刺耳和响亮,一众妖物在声音出现的那一刻便蛰伏在了地上,恭迎自己心目中的王者,就连楚谨言的身形都忍不住一颤。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周昊天的样貌。只不过他不满足自己在人世间的形态,伸手在脸上一撕,便露出了一张阴鸷森冷的面容。 “妖皇帝俊果然是他!”楚谨言低唿了一声,在这个妖力都大打折扣的世界,她们也未必是妖皇的对手。 好戏是在黎明开场,日月的交替间,既是光明又是黑暗,既是结束又是开始。 盛清如从黎明的第一束光芒中,看到了缓步走来的季喻川,她的眸色暗淡,似是被人操控了意识。她站立在了妖皇的身边,也像那些臣服的巨兽。阵法的中心是那一刻巨石,妖皇手一指,季喻川便向着那危险的地方走去。盛清如面色一白,指甲攥进了手心中,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念头,不断地在心中重复“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的好奇。”妖皇并不急于开启十二星斗大阵,他眯着眼凝视着盛清如,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在《崑山玉》那一出节目中,你们让我去做饭,我应该感谢你们这群女人的懒惰,让我有机会唤醒任仪的元魂,那时候我不确定季喻川是否是转灵珠,但是可能性极大,怎么可能会放过?所以我通过食物悄悄地置入了妖皇令,我的妖皇令原本就是一道精纯的妖力,她完全的吸收了。” “你就喜欢做这种将人喊醒的事情,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一道轻笑声传入了风中,太阳跃出了云层,而夜色似乎在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退却。东皇大踏步而来,他的手中提着两个女人,看着帝俊骤然变色的面庞,他轻轻松松地将人往地上一甩,便站在了两个阵营之间,一拂袖微微一笑。 “太一,你这是什么意思?”妖皇看着被楚谨言用尾巴捲走的两个女人,眸中的怒气隐隐浮现。 “你爱的人被人剜去了日月之眼,我帮你拿回来吧。”东皇这句话说得轻松,他既不畏惧妖兽,也不畏惧盛清如那边如同刀锋般的视线,他往一边跨了一步,伸手按在了任仪的头顶。就算被毁去了功体,她依然有一副妖骨,还能够顽强地活在这世间。东皇啧啧地嘆了两声,只见两道光芒从他的指尖发出,之后便是惨然的大叫。东皇的掌中出现了一双血淋漓的眼珠子,而任仪倒在了地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流淌在了地上,可引不起跟前人的怜惜。东皇抬头看着面色阴沉的妖皇,又一笑道,“其实我很诧异,你为什么要骗她说她就是你的妻子?给她织造一个温柔的假象?” 见妖皇沉声不语,他又笑道:“我可以猜一猜吗?你想让常羲避开这些祸端,让任仪当成替身,就算她被敌人掳走了杀死了你也不心疼,只要到时候伺机取回日月之眼就行了,是么?太古天庭重启后,常羲元魂也会被你释放出来,从而变回天后?” “太一!”妖皇暴喝了一声道,“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他费劲心思将东皇的残魂给唤醒,不是为了让他对付自己,而是要他帮忙重启太古天庭的。当年的恨和怨始终没有消散,为什么甘愿在天地间失去自己的行迹?他们可以化成人像人一样的生活,可是他们终究不是人类,太古天庭是唯一的归宿。 “我谁的事情也不管,大道无情。”面对着妖皇的暴怒,东皇只是微微一笑,他的手状若无意地一甩,日月之眼落在神色惊惶的常羲身上。只见一道光芒将她的全身笼罩,,随着元魂復甦的,还有那千万年来的记忆。她清楚地记得就是她最爱的、最敬重的夫君在妹妹常仪说了喜欢自己眼睛的时候,将它们狠心地剜出……最后又将她封印。 东皇的所作所为出乎盛清如的意料,她摸不清东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淡淡地看着妖皇道:“她不是转灵珠,不会帮你开启太古天庭的。” “五行灵珠共同指向了她,你以为我不知?”妖皇冷哼了一声道,“娲皇是我妖界之至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回归妖界,你依然是当初的那个不死之山上的凤凰主。” “我要是不愿意呢?”盛清如眸子沉了沉。
第148页 “那就死吧。”妖皇轻描淡写道,他伺机下手想要夺回常羲,可是被警觉的严女娣的冰剑给挡了挡,妖皇再想前进的时候,盛清如的手已经按在了常羲的头顶,只要一用劲,常羲的头颅就会被她给捏碎。恢復了元魂的已经不算是世界的人,杀了她也不算是违背人世间的法则,不是么? 第071章 “按理说你亦是我妖界的一员, 为什么要跟我作对?”妖皇眸色暗沉, 他看着盛清如的动作, 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他的妖力再强、速度再快,可也无法保证从盛清如的手底下救出常羲来。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他见威逼的路行不通,打算换一种方式让盛清如屈服, “太古天庭开启对妖界所有人来说, 都没有坏事。” “太古天庭陨落是天数。”盛清如淡淡地开口道。 “什么是天数?”妖皇冷笑一声道, “我要是重启太古天庭,那也是天数。” 盛清如不为所动, 她的视线落在了被妖皇令控制了意识的季喻川身上, 她开口道:“想要常羲很简单,拿季喻川来换?” 妖皇的瞳孔骤然间一缩,他仰头大笑道:“你想的是不是太美好了些?你以为一个女人在我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当年可是我亲自将她给封印的。”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地握起, 一双阴鸷的眼冷冷地凝视着盛清如,周身缭绕的浓郁的妖气, 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就会朝着盛清如她们扑过去。 “所有人都会记住这一天。”妖皇的视线滑到了常羲的身上, 停留在片刻后, 嘶吼一声,“开阵!”他的话音落下,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动静就像是兽潮来临。嘶吼一道压过一道,庞大的白影从妖皇后方掠了出来, 原来是寻找着季喻川身影的清清回到了这儿来,它率先对妖皇一众人发动了攻击。 妖监会的人大部分都被华泽撤走,他们留下的阵法哪里能够抵御妖皇座下的大妖?十二星斗大阵启动的那一刻,日月倒转,天地间的那一线鱼肚白瞬间又被黑暗吞没。盛清如虽然拿了常羲当做是人质,可常羲到底是无辜的,当妖皇抛下她不顾的时候,她就更加没有利用的价值。顾不得她元魂初醒身体羸弱,盛清如将她推到了一边去,朝着妖皇那边急掠过去。她所到之处都是熊熊的烈焰,神凰之火要将一切都灼烧成灰烬。 ——我之前让念之在微博上开通了信仰之道,收集大家的祈福和祝愿。 楚谨言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地说道。 在战局开启的那一刻,她们这一方的人员增多了,江如锦到底是记挂着严女娣的安危,改变了自己中立的状态,而白简和夏九歌也朝着妖气最为浓郁的这一处赶过来。东皇沉着脸站在万妖之中,而东皇的脸上噙着一抹怪异的微笑,他似乎真的选择了袖手旁观。 阵法启动的时候,千人血祭时的妖力都扑向了阵眼的中心,妖皇没有跟盛清如她们动手,他看着那刺眼的光芒掩盖了,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放肆。女娲之心可以补天,当然也可以补全那残缺的太古天庭,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了熟悉的殿台楼阁浮现,可是在一声急促的尖叫中,那一点点地幻象都消失不见了。光芒散去后,季喻川还是站在阵眼中,安然无恙。在启动的那一刻,太古天庭就该现世了,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辜负了他的期待。 “她不是女娲之心。”盛清如的声音响起时候,妖皇更是怒不可遏。 “那么就是她的心是。”妖皇冷笑一声,伸手就朝着季喻川心口探去。 “你难道真的不管常羲了?混乱的妖物以及那四处乱窜的道力会伤了她。”盛清如又开口道。她闯过挡在妖皇身前的大妖时候,已经受了伤,鲜红的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她的左臂发麻隐隐举不动神弓。她是趁着妖皇呆愣的那一瞬间冲到了季喻川身边的,可是那阵眼周边的结界将她给反弹了回去,她根本触碰不到季喻川。在季喻川的眉心,一道妖皇令隐隐浮现,似乎要被其他的力量给逼出。 妖皇救出常羲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踹了一脚抱住他腿的任仪,无情而又冷酷的面容中似是隐藏着一点点的柔情,他伸手缓缓地拂过了常羲的眼,可下一瞬间便对盛清如发动了攻击。他不急着取盛清如的命,他此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挖出季喻川的心脏,完成这一场盛大的祭典。盛清如只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袭击来,她根本就无处躲避,抬起了左手的神弓挡了一招,弓断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战局中其他的人都被难缠的大妖给拦住,根本无暇顾及这一处。妖界之门被夏九歌以鲜血给强行关上了,可是留在地面上的妖物还剩下很多,他们也不知道妖皇会不会再度开启妖界之门。 妖皇的手是在即将触碰到季喻川的时候勐然间顿住的,他不可思议地回头,面色刷得变惨白。这一厮杀的战场中到处充斥着血腥味,可是其他的妖物就算是元神爆裂也引不起妖皇变色。在这一刻,他终于忘记了自己最大的愿望,而是缓缓地走向了那跪在了血泊中的人。 这一回的常羲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双眼,往上空用力一掷。日之眼入太阳的光焰,而月之眼则是成了月魄的冷,强行被倒转的日夜瞬间又变回了原样。藏在了后山的太阳像是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勐然间跃上了上空,而月轮则是黯然退场。做了这一切的常羲还觉得不够,在妖皇转身的那一刻,她直接祭出了元魂,撞上了那一处的阵眼。
第149页 “为什么呢?”妖皇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颤抖,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惊惧,弯下腰抱住了常羲的身躯,双手沾满了鲜血。 “因为恨,因为她也不愿意醒来。”元魂流逝的人哪里能够回到妖皇的话,最后响起的是东皇那散漫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自信?你可能忘记了你没有跟常羲解释过你做的事情,当初你挖了她的双眼,在人世间你扮演周昊天的角色时,虽然娶了她,可最后还是出轨了任仪呀。你说她该有多恨?”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自戕?”妖皇怒声问道,他等待着太古天庭现世,等待一切都了解后再跟常羲解释,可是他没有猜到会是这种结局。冷眼旁观的东皇就像当初不顾妖界生死的娲皇,激起了妖皇胸腔中的怒意。常羲在他的怀中化作了轻烟消散,他起身怒视着东皇,还没等他动手,便听见了轰然一道钟声。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张大了眼看那金色的、厚重的大钟。钟声再响起的那一刻,东皇向前走了一步,风云聚拢,似是人世间的力量都在他的掌控间。 “东皇钟——”这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是的。”东皇微微一笑道,“当初以东皇钟镇压鸿蒙世界,现在用东皇钟镇压各界之门,从今以后陷入沉睡的东皇不再会被你唤醒。”话音落下他化作了一道亮芒没入了东皇钟里,而那个巨大的钟也在震响几声后消失不见。很少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地面上的大妖又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啪嗒一声响,金牌子掉落在地上,这动静在一片厮杀声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妖皇的怒气和妖力大张,如果知道东皇会在后面阴了他一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唤醒他。盛清如是在这个时候冲上去的,断裂的弓用鲜血做胶重新续上,她拉着弦,一瞬间出现了九色的箭,鲜血从她的手指滴落,染红了那道细细的灵力之弦。妖皇在此刻化身为三足金乌,在太阳的光芒下,他的妖力其实更盛往日。 九枝箭同时向着妖皇身上落去,盛清如也力尽虚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躁动的大妖有看到了这状况的,几乎下意识朝着盛清如冲撞,只不过妖力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消失不见了。等到黑烟散去后,才看见季喻川站在了盛清如的面前。妖皇令被外力给震出,挡住她的是妖力布下的结界,她有了自主意识后当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走出。 每个人都在问她季喻川是谁,就连她自己也苦苦追寻着一个答案,在现在她的困惑消失不见了。她不是女娲之心,她仅仅是季喻川而已。她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是娲皇一脉的传人,可以承载着所有的妖力。人是万物之灵,女娲之心在落入了轮迴后便散入了千千万万的人身躯中,成为他们的“灵”,后来它们的力量化作了信仰之力,重新融在了自己的身体中,如果能够侥倖得胜,是她季喻川一个人的功劳么?不是的,是千千万万的人共同的愿力。 “其实我可以保护你一次的,我是说真的。”季喻川勾了勾唇,轻轻一笑道。 处在风暴之中的女娲神庙是唯一没有被摧毁的地方,它的周身有一道看不见的强大屏障。季喻川的视线望向了那具破坏的塑像,那塑像也是活了似的瞧着她。季喻川微微一笑,手腕翻动,五颗灵珠在她的掌中心合为一颗,被她扔向了那神庙的塑像,霎时间风云大作,电闪雷鸣,混沌五灵阵以女娲神庙的神像为中心,将陨石坑中的妖物都笼罩在期间。此时的妖皇已经躲避了盛清如的九枝箭,一双喷火的眼转头凝视着季喻川。 “说什么天道无情,还不是照样插手人间的事情?”妖皇从鼻子底下发出了一道冷嗤,就算季喻川身上有女娲之影,可那又怎么样呢? 盛清如捂着唇咳出了鲜血,被巨力压制的动弹不得,她看着季喻川的身影,想到千万年前那无情离去的尊者,两道身影在重合后又分开了,到底是不同的。季喻川就是季喻川,她是有心人,而那位尊者依然是九天之上的无情者。 世人都在这巨大的动静中惊醒过来,就算看不见场上的风云变幻,可依旧能够揣测发生的事情。华泽和一众妖监会的人守在了市中心,可是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句询问:妖监会不是斩妖除魔的吗?为什么龟缩在这里?缩在一旁抚摸着大金鍊子的玄微子嘆了一口气,他睨了一眼道:“我还是去助我另一个徒儿吧。”在各种情绪的影响下,妖监会最终分出了一半的兵力去帮助季喻川那一行人。 薄念之坐在了电脑前,满是紧张地开着自己开出的信仰力通道,祈福的人数不断地增多,底下虽然有“有用吗”“自欺欺人吧”这样的回覆,可他们还是顺手点了那个按钮。 s市以及周边的人都记住了那一天,轰然一声巨响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像是末日将要来临,可是在阴云散后,太阳最终还是跃出了云层,照亮着世界。 第072章 薄念之无疑是最紧张的人之一, 她站在床边看着远处的烟尘, 一颗心也越来越沉。轰轰的声响不断地传入了耳中, 时不时划过一道极亮的光芒撞出那厚厚的阴霾。有那么一瞬间, 她想要跑下楼去找楚谨言她们,可是在手指触碰到门柄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她背靠着冷冰冰的门,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第150页 她不知道楚谨言让她开通所谓的信仰通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看着那指数蹭蹭蹭地上涨, 心中的一丝殷切期盼也随之左右摇摆。她在房间中来来回回的踱步, 等到最后一声大响,世界归于死寂的时候, 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她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她像是一个失魂的人,跌坐在了地上,直到那咚咚咚的、一声急似一声的敲门声响起。 薄念之打开门的时候, 最先窜入到怀中的是一只毛髮焦黑、丑陋不堪的猫,紧接着才是楚谨言那张带笑的脸。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 薄念之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了, 她沉默着侧了侧身, 让楚谨言进门后还在左右地探视。 “你还在等谁?”楚谨言的嗓子有几分沙哑。 薄念之又嘆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问道:“清如她们呢?” “别等了,在这儿。”楚谨言示意薄念之关上门,手轻轻地一拂, 地摊上很快便出现了两个似是从血中捞出来的人。她们双眸紧闭着,面色苍白如纸。“别说是替我修復九尾了,在这场斗争中,我只剩下了一尾。”楚谨言的神情复杂,维持着人形已经废了很大的力气,她跌坐在了盛清如二人的脚边,在薄念之那又惊又急的面色中重现那一段惨烈的斗争。 在东皇身入东皇钟后,季喻川也振出了体内的妖皇令,女娲之心的力量藉助信仰力回到了她的身体中,与其他的妖力混合在一起,五行灵珠合五为一,以女娲神像为中心开启了混沌五灵阵。季喻川是无法使用妖力的,她只能够藉助这种方式用五灵阵来压制那庞大而炽热的三足金乌。但是混沌五灵阵光靠季喻川一个人如何能够支撑?金木水火的传承者归位,成为了阵法的一角,可是缺少的那土灵之位却给了妖皇可趁之机。眼见着他就要被阵法给吞噬了,可是他找到了破绽硬生生地闯了出来,反噬的力量全部都撞到了季喻川一个人的身上,而妖皇的接下去的无情攻击则是像狂风暴雨一般的勐烈。战场中残余的妖兽再次接到了妖皇令,一致选择了元神自爆的方式。季喻川要支撑着五灵阵无法动弹,要不是望天犼挡下了所有的攻击,恐怕楚谨言和盛清如都难逃一死。 血祭石流转着阴森而妖异的气息,诞生于日的三足金乌也慢慢地笼上了一层阴霾。土灵之位一定是需要有人来填补的,要不然永远困不住妖皇,最后季喻川逆转阵法,以女娲神像为镇守中央土灵珠之位,而她自己甘愿化作阵眼。当初体内储存了多少的妖力,在这个时候她便散出多少的妖力。 妖皇死前的一击是尽数朝着季喻川的身上去的,他知道季喻川的身体能够吸收所有的妖力,但是未必能够抵挡人世间物质的攻击,所以在庞大的妖力中藏着几柄利刃。盛清如察觉了这一点,只要这利刃刺上季喻川的身躯,她就必死无疑。眼下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只能够疯狂地运起妖力,扑到了季喻川的身上挡住这攻击。利刃还没有触碰到她的时候便被巨力碾成了齑粉,但是那股妖力却尽数的击在了她的身上,几乎震碎五脏六腑。 “现在该怎么办?”薄念之想要取扶她们,可是又怕自己的触碰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楚谨言凝视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喉中腥甜,眼见着一股鲜血上涌,硬是被她给吞了下去。她闭上眼睛不再看薄念之担忧的神色,低喃道,“我只想要躺下去大梦一场。混沌五灵阵除了除去妖皇,还在倒吸着世间的妖力,不必要再加上什么法则了,残存的妖物生命和妖力都在一点点地衰减,几十年后就没有妖了,或许也不需要这么久。” “那你——” 薄念之的话还没有问完,楚谨言便躺在了地上睡过去。 * s市外的陨石坑彻底变成了一个禁地,只有几个好奇心极强盛的记者去拍几张废墟的照片。新闻中报导着那玄异奇怪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如何,谁也不知道身边是否存在了巨大的妖物。妖监会的代表人物华泽接受了记者的採访,他没有将所有的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其实他心中清楚这一切跟他们妖监会其实没什么大的关系。 ——之前季老师不是说自己是天仙下凡吗?某种意义上是真的。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当初盛清如也没有死去,她的真身其实是神凰,死亡对她来说只是一次涅槃。你们应该见过盛清如的,之前不是在传盛小如吗?其实她就是盛清如的化身。 华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语,不顾眼前记者那惊愕的眼神。 网上看到记录的人开始沸腾,有的人怀疑华泽的说法,而也有很多的人深信不疑,毕竟真的见到了妖物,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盛清如那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的微博被一众粉丝们给闹得热了起来,而季喻川的微博底下始终有不同的人在刷评论。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了,像是从人世间蒸发了一样。 楚谨言是她们一行中受伤最轻的人,她睡了一觉后重新醒转,就将盛清如和季喻川带到了羽山的长生树下。长生树千万年来的灵气其实已经逸散了泰半,在看到盛清如和季喻川后,它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机来换她们的命。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一阵风吹过落下了无数的叶子,在还没有触碰到地面的时候霎时间变得枯黄,像是一只只翩然的黄蝶。千万年常青的长生树,进入了它自己生命中的秋天。
第151页 “我们走吧。”楚谨言扫了薄念之一眼,淡声道,“严女娣二人在伤势復原后继续自己到处游玩的生活,白简她们加入了妖监会,而清如和喻川则是留在羽山的长生树下,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那你呢?”楚谨言其实不是楚谨言,楚家人那边以及公司,谁不会担心畏惧?妖出现在人前?就算它们是救了人类的妖可到底也会被排斥啊。“楚谨言。”薄念之喊了她的名字,可是思忖了一阵后又改口道,“涂山言。” “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回涂山。”楚谨言笑得妖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玩笑意味,以前忧心的是即将到来的灾难,而现在担忧的则是自己不知道几时逸散完的妖力,还能够陪薄念之多久呢?以前的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好啊。”薄念之这一声应得极为干脆。 * 过往的一切像是一场悠长的大梦,在醒来的那一刻,梦中的景象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头。季喻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四面一片黑暗,她还以为自己沉沦在了无间地狱,勐地惊叫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覆在身上的是厚厚的枯叶。原本蓊郁的长生树已经枯死了,只剩下了干巴巴的躯干。 她记得盛清如挡住了妖皇的妖力,可是她的人呢?勐地侧过身扒着厚厚的枯叶,直到看见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颤抖着手去触摸盛清如的面容,冰冷的触感像是摸到了千年的寒冰。要不是在下一瞬间她也睁开了眼,季喻川几乎萌发了死志。经过了这一闹,人世间恐怕已经回不去了。 “长生树死了。”盛清如低垂着眉眼,神情黯然。长生树是凤凰一族所栖息之地,代表着凤凰族的命脉,长生树枯死,说明了一切将走向了终结,她们也不再背负着使命艰难地前行。盛清如没有起身,她伸出一只手将季喻川带入了怀中,凑到了她的耳边又喟嘆了一声,“可是我们还活着。” “是的。”季喻川趴伏在盛清如的身上低笑,可是笑声渐渐地止不住,要不是身体仍旧无力,她可能想绕着长生树狂奔仰头大笑。半晌后,她才渐渐地冷静下来,抚摸着盛清如的面庞,低声道 :“我没有成为和你一样的影后。” “没事 。”盛清如眯了眯眼,笑着道,“你也没有发家致富,或者说你的那一堆钱财完全没有了用处。” “所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故意找茬吗?”季喻川在盛清如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想到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还挺遗憾的。 “反正迟早都要接受这个‘噩耗’的,不是么?”盛清如反问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季喻川故意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她所拥有的钱财在远离人烟后便没有了用处,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拥有了盛清如,拥有了世间无价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广告时间: 新文《我当正道那些年》 第073章 新闻里都在报导着那日如同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怪事, 就算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谈起了这件事情时面部表情都有些僵硬, 而无神的眼眸中透露出对未知一切的恐慌。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后来赶过去的妖监会弟子也看不到那重重迷雾下的真相。可是后来,这危机终究是解决了, 在妖监会会长华泽的安抚下,人们渐渐开始相信妖物已经不在世间存在。只不过, 对佛寺道观的朝圣少不了, 几乎每家每户都会请点东西摆在屋中辟邪。 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看不出这儿存在着建筑, 女娲神庙被夷为平地,就连神像也化为了碎片散落在已经变得焦黑一片的土地上, 要说那儿唯一的存在, 便是一块突兀的黑漆漆的石头,上头还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妖界之门被封锁之后,几乎所有人间参与这场大战的妖物最后都在阵法下化成了齑粉, 形神俱灭。 没有人敢到来的荒废之地,就连提起的时候也心有余悸, 可是在现在, 在惨澹的白日照耀下, 有了两道身影。她们快步地走动着,似乎是在一片废墟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废弃扭曲的长剑、烧了一半的符箓、破碎的玉珏……季喻川焦急地寻找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坑坑洼洼的地方,可依旧感觉不到那熟悉的气息。她将视线投向了远处连亘的山脉,低喃道:“有可能找到吗?” “清清的妖力很强, 它吞噬了几条龙魂,再者那日也没有见到它在哪个大妖手上落败。”盛清如轻声安慰道,其实她也不确定清清到底是不是倖存的,当时它跟大妖扭打在了一起,阵法启动的瞬间它也笼罩在其中,她不知道清清有没有逃出来。她跟季喻川都在最后一刻昏睡过去,将她们带回来的是楚谨言,从她的口中,没有得到有关清清下落的只言片语。“我们在这里找到好几次,都没有感知到它的存在,如果它还活着的话,一定不在这个地方。”盛清如又说道。 “那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呢?”季喻川情绪有些躁动,她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深唿吸了一口气,平復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对盛清如说道,“我们先回羽山去吧,如果清清还活着,它应该会回来找我们的,对么?” 盛清如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一点头就是给季喻川无限的期望,而这个期望的背后很可能是数不清的绝望。
第152页 “你说,妖皇到底有没有死啊。”季喻川又问道,她只看到那绚烂如同白日的光芒,感觉到体力的力量流逝又回流,砰砰砰跳动的心脏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到了一个极限,像是灵魂都被搅碎了。 “我没有看见那一幕。”盛清如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眸中划过了一道亮芒。所有人都坚信妖皇死了,就连她都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在季喻川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后来楚谨言跟她描述过那一幕,她说看到了三足金乌被阵法束缚着不能动弹,最后在那强大的威压下发出了一阵啼鸣,它释放了所有的妖力试图鱼死网破,而他的原身最后变成了碎片,被风给吹散。 话题忽然间变得沉重起来,季喻川扯了扯嘴角,忽然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双手插在了兜里,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吧。”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在华泽的描述下,她已经成为了超脱人世间的存在,藉机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也挺好,她跟盛清如两个人也能够在僻静的、没有外人打扰的地方活下去。兴许也学着江如锦和严女娣一样,走向外面的世界。 信息源来自于网络和电视机。 在这件事情发生过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妖监会还是不断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因为隐藏在人间的妖物还没有被除尽,当初就算是没有参与到妖皇之战的,还是被世人当做是异类,只有彻彻底底消失了他们才会高枕无忧。妖监会频繁地接受高层的褒奖,也频繁地接受了记者的来访。一些人家里养的宠物,以前认为它们聪明可爱,而现在则是唯恐是妖,纷纷提到了妖监会进行检测。要是真的被查出来是妖物变的,立马翻脸不认,亲眼看着它们死于符箓下才觉得安心。 “天圣被天冠给收回去了,楚慎行知道楚谨言不是他的妹妹后,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着。”季喻川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一幕幕,有些失望,她将遥控器扔到了一边,头枕在了盛清如的肩上,闭上眼睛道,“公司里面的艺人经过了一番大清洗,可是它的圈中的地位保不住了。不管是对人有益还是有害,妖怪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天圣和天冠。” “妖物残忍兇狠,人也是一样。”盛清如嗤笑了一声道,“他们只愿意将泥塑送上供桌朝拜,可要是亲眼见到神祇或者神兽降世,一定会陷入恐慌失措,甚至是起了杀心,如果他们有力量的话。” “其实朝拜的就是个象徵吧?”季喻川接过话,“我现在被视作偶像,但是我不敢想像,如果我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面对着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能前一天是神祇,后一天就是万恶不赦的魔鬼。” “但是就这样消失了,成为‘不存在’的人,你不会觉得可惜吗?”盛清如扶起了季喻川,凝视着她的眼眸,轻声问道。人是社会性动物,大多数在人类社会生存过的人无法忍受不跟社会接触的生活。 “不可惜,不是有你吗?再说了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不照样可以自在地活着吗?”季喻川想得很开,只要能跟盛清如在一块,她觉得自己所面对的麻烦事情,或许都不能被称作是麻烦。 ——近日又有残存在人间的妖物落网,让我们来看看妖监会的道长们怎么说。 在天气预报后,又一则妖监会的新闻插播。这段时间就是这样的,“妖监会”三个字仿佛代表着某种特权,它们可能出现在任何一处。季喻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盛清如眸光倏地冷了下来。在新闻中,一只很小的狗被孩子的父母送到了妖监会去鑑定,最后检测出是幼小的妖物。按照妖监会现行的规则,这小妖都是要被处死的,孩子的父母当然是拍手称快,但是孩子哭喊着不同意。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顺从大人们的冤枉,所有人谈起“妖物”的时候,都显露出厌恶的神情来,因为他们没有忘记,那一千个人是惨死在妖怪的手下。 小狗妖在临死前流露出戚哀的神情来。 然而妖监会的道士们早已经锻鍊出了在妖物面前的铁石心肠,在屏幕中,盛清如甚至还看到了夏九歌和白简的身影,她们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眸中满是嘲弄。 这条插播的新闻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季喻川和盛清如还沉浸在那种氛围中,无法解脱起来。可爱的小白狗就像是化成白糰子的清清,它会不会妖力散尽,最后被别的人捡回了家中,脱离不了被送往妖监会检查的命运? “在那个阵法开启后,人世间可供修行的灵气都在渐渐地逸散,总有一天会维持不了妖物的生存所需,幼小的妖物不可能修炼到化形的那一天,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赶尽杀绝。”盛清如微仰着头,她又说道,“我们可能也得感谢妖监会的手下留情了,对我们不闻不问是他们最大的仁慈了吧?” “但是白简和夏九歌不也算是妖吗?”季喻川很不理解妖监会的这种做法。 “是啊。”盛清如怅嘆一声后,又应道,“但是夏九歌是玄微子的弟子之一,她的手中还有太昊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妖监会最后都会给她留一个位置。” “但是华泽愿意吗?”季喻川又问道。 她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色,忽地打了个寒颤。就算盛清如不说,她也知道华泽是不会愿意的,当初太昊剑本应该落在他的手中,可偏偏夏九歌才是青木之灵的传承者,如今她在妖监会占有一席之地,凭她的本领很快便爬上高位,或许某一天,妖监会会长的位置会易主。
第153页 “可能妖监会比现存的妖物还短命。”盛清如嗤笑了一声道。 手机震动,是楚谨言发来的信息,她带着辞职的薄念之回到了涂山,在他们九尾狐一组的仙狐雕像前拍了一张合照,她的笑容妖娆而灿烂,紧紧抓住了薄念之的手臂。盛清如的视线只在她们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落在了照片中那狐仙雕像下的金牌上。那是一块妖皇令,当初在高速路口遇到的大妖身上找到的。妖皇的妖力已经逸散在天地间,其他的令牌也跟着变成了齑粉,为什么楚谨言的那块令牌完好无损? 第074章 ——你看看你的那面妖皇令里面, 存在着什么样的妖力。 盛清如联繫不到楚谨言, 她似乎是切断了识海之间的联络, 或者可能是在与妖皇一战中受了伤, 她仅剩下的一尾,她的妖力无法长时间维持着识海沟通。盛清如只能让季喻川採取发简讯的方式, 只不过那傢伙沉浸在与薄念之的“蜜月”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她发过去的东西。 “我梦到了清清。” 在某一个清晨, 一切跟原来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异状便是季喻川是被噩梦给惊醒的。她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巨大的妖兽, 在妖力散尽后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白糰子,不, 不应该说是白糰子了, 而是一个鲜红色的“血球”,它可怜的、低声呜咽着,那几乎被碾断的爪子可怜兮兮地伸出, 它的眼中满含着热切和希望,可现实是, 它被推入了绝望的深渊中。妖监会的人脸上是狰狞的笑容, 他们的符箓像是燃烧的火, 在看到了曾经耀武扬威的巨兽变成了可怜的小东西时,发出了得意的闹笑。 “清清是不是死了?”季喻川的额上都是冷汗,她没有忘记,当初和妖皇的战斗中,自己和盛清如的命, 是靠着清清救回来的,在阵法启动的那瞬间,要不是清清,她们可能已经灰飞烟灭了,更别说开启混沌五灵阵。 盛清如抽出了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季喻川额上的虚汗,将她拢在了怀中,低声安慰道:“不会的,它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个梦是不是昭示着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她的心中是强烈的不安?扯了扯盛清如的袖子,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哀求的情绪,“最近妖监会的人说是找到了一些妖物的老巢,准备将它们给一网打尽,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万一清清也在里面呢?”就算是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想去找一次。 “好。”盛清如一颔首,低声应道。她对待清清的态度,跟季喻川是有些不同的。她眼中的清清是那望天犼,而不是可爱的小白糰子。就算是有情,也不会程度太深。在找了几次没有清清下落的时候,她的选择是放弃,将清清记在了心中。可是这一切对喻川而言,显然是一个挣脱不开的梦魇,是笼罩在了她头顶的阴云。 因为顶上的重视,对妖监会进行的是一个连锁的报导,他们的行动几乎都暴露在众人的眼下,只要是道者出门去收服妖物,他们的身后一定尾随着一个背着□□短炮的记者。最新的新闻显示他们要进入羽山附近的村落,听说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妖窟,仅剩的妖物躲藏在那一处狂欢。 羽山是曾经的不死神山,可是现在不死山上长生树生机散尽,它已经不再是传说中的不死之山了。 “他们知道这里,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这儿来的。”在离开别墅前,季喻川回头看了眼形状奇异的房子,在整个山区,或许只有这里的建筑形状最为特别。只要有心人一查,就知道这儿的产权是属于盛清如的。 盛清如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可不是妖监会的事情,而是那未知的不明恐慌。楚谨言至今都没有回信,不知道那块妖皇令如何了。如果一直没有动静,她只能够和季喻川一起,亲自前往涂山一趟了。 小村落在极其隐蔽的地方,村口的槐树一半生机勃勃,而另一半则是留下了烈火灼烧后的焦黑。在村口,围着一道木头栅栏,像是将时间一下子往前推了千年。妖监会的几个道士手中持着桃木剑在村外作法,而一些本事大的,则是翻过了那一道栅栏向着村子的中心走去。盛清如和季喻川使用了隐身符,悄然尾随着年轻的、陌生的道士。 原本妖监会只是一个小组织,可是在妖皇之祸后它壮大了,不停地吸收着外来的人员,不管是僧人还是俗世人,只要有一定的本事都能够被吸纳为妖监会会员,至于你本人曾经的履歷,是妖监会不在乎的。 ——会不会搞错了?这根平常的村子没什么两样啊,就是在大山深处有点落后而已。 一个年轻的道者开口,他拉住了一个在路上奔跑的小孩,提着他的领子看了几眼。等到哇哇大哭的小娃儿引来了一群面色不善的大人们,道者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道长一点儿都不觉得歉疚,他无惧铁锄头。在小孩子大哭着用石头砸他的时候,他还踢了小孩子一脚,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是妖监会的,听说你们村子里有妖怪,现在过来帮助你们。” “你神经病吧?”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直接将手里的菜砸到了道者的身上,她弯下腰将孩子抱在了怀中,低声的哼着歌。 “你们这些粗鲁的愚民——”道者面上浮现了怒气,他一伸手抹去了头髮上的臭鸡蛋。出门前梳得一丝不苟,可现在成了什么样?他生气地拔出了桃木剑指向了村民,口中则是冒出了一连串的叱骂。
第154页 “拿着小孩子的玩具来作什么妖?你们城里人了不起吗?”他这态度惹怒了光着膀子的大汉,直接一铲子拨开了他的木剑,硕大的拳头朝着他脸上招唿去。他这一动作起来,村里的男女老少们都一拥上前,教训这些无理的外来者。 “他们都是人?”季喻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尾音上扬,显然连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她看不出那一群村民的原型,但是她能够感受到盘绕在村子上方的妖力。这进村来的小道者是个庸人,他的一双眼睛远没有看透表象的能力。道者面对着妖物的时候,可以使用符箓,可是在这一群看不透的人面前,他们只能够抱着头四处逃窜。他们把村民当做了一般的人,而自己堪不破的迷障,就全然当做不存在。 “不是。”盛清如摇了摇头,她对妖物还是有感知的,视线在周边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块石头上。 在老槐树下有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经过了风化已经有些看不分明,隐隐约约辨认出了一部分的字,想来也是跟这个村子有关的。他们处在了与世隔绝的世界中,像是一个小的桃花源,不知外面的境况,也从来不嚮往外头的世界。 被村民驱赶的道者们没有再回来,季喻川跟随着他们离开了村子。她知道现在的状况是谁都看不见她们,可心中依旧悚然,一阵风吹来,后颈发凉,似是被两道如影随形的视线给注视着。她扯了扯盛清如的衣袖,神情复杂地往后看一眼,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村民们在道者散后又回到了自己日常的位置上。 夜幕降临的时刻,没有了太阳光的照射,四周像是一下子陷入了寒冷之境,如同置身冰窟。在村子外头驻守的道者们也感觉到了这股寒意,他们跺跺脚、又呵了呵手,抬起头看那如同银盘一般的月亮。寥落的群星点缀在了暗色的苍穹之上,与月光之辉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阴凉的月光像是一把冰霜凝结的梯子,而上面似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它缓缓地爬下来。 季喻川就算是隐匿在一边看着,也一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她低下头看地面上的月光,它像是忽然间你变成了一滩会流动的水,而站着的、坐着的道者,他们的影子也开始扭曲,像是一个惊恐的人在死亡来临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尖叫。贴在栅栏上的符箓忽然间腾烧起来,终于惊觉的道者们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面部表情也跟着扭曲。 “有妖力。”盛清如将季喻川护在了身后。那一滩像是水一样流淌的东西,到了她们跟前的时候又快速地退去。 道士们根本就没有自卫的能力,他们遇到了小妖可以收服,但是面对着妖力大张的大妖时,仍旧能够感觉到人类的渺小。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淌,虽然见看不到妖物,但是能够感觉那如同从炼狱中传出来的气息。他们以为自己的最后结果只有死亡,可是忽然间,那强大的妖力忽然间消失不见了,一阵清风吹开了黑夜的黏稠,也拂去了他们额上的汗水。感觉到了这一切的道者们,拉上了伙伴落荒而逃。 季喻川在某一瞬间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似是看到老槐树那巨大的阴影。莎莎颤动的叶子像是在暗夜中哭泣。它一面哀悼自己那焦黑的半身,一面也不停的地从死亡的阴影中寻找最后的生机。 季喻川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她看着道者们的身影低声道:“他们还会出来的。”大妖出现的目的会为了吓退入侵者,可是妖监会的目标是将它们给彻底剷除,从此在人间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第075章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这是流传下来的一句古话, 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心态。 华泽作为妖监会的会长, 原本只需要坐镇妖监会就可以了, 只不过在夏九歌和白简加入妖监会并且唿声日涨的时候,他不能够在办公室里干等着。这个小村落的妖怪是他很重视的, 就连联络的记者都是他亲自请来的,可惜跟他想像的场景不一样, 他派过去打头阵的弟子们碰了一鼻子灰, 狼狈地逃回来了。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 安静祥和的村落在一群道士闯入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原先耕地的汉子扛着锄头在村子周边游荡,四处追逐着同伴玩耍的小孩子也被家长抓住夹在了腋窝下, 提回了院子里。他们知道妖监会的道者们会再来。 再接下来一群浩浩荡荡扑过来的人中, 可不再是像之前的那一群菜鸡,甚至有人分辨出了盛清如她们所在的方位,警示性地瞪上了几眼。华泽到了村子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坛做法开天眼, 他看到行走着的各种妖怪,剥落了人皮之后, 他们恶臭脏污而噁心。剑光沖天而起, 只听得一阵怪叫, 那些个老弱的、或者是没有多少修为的小妖物,都在强大的道力下现出了原形,最后灰飞烟灭。 不能放虎归山,要赶尽杀绝。 这成为了妖监会新的行动准则。 有好几次,季喻川听到那刺耳的尖叫时候都忍不住冲出去了, 明明在很久之前,妖物都是存在的,只不过那时候人类意识不到。但是大家不都是和平共处了吗?深山里面的额妖物从来没有出来伤害他们,为什么认定现在是有害的呢?她跟盛清如一样,不愿意开启太古天庭让世界重归混沌,但是不代表着她贊同妖物的灭绝。但凡存在的都有一定的道理,或许几十年后灵气逸散,妖物再也不能长存,但这是天道的事情,不需要人力的干涉。
第155页 “你知道走出去意味着什么吗?”盛清如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我知道。”季喻川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最终将进入妖监会的黑名单,也知道妖物那边也不一定能够接纳她,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妖物就因为与人不同族而死,她做不到。盛清如听到了她坚定的声音后,点了点头,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了神弓,只不过没有等到她动手,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大地在震颤,咚咚咚如同千万只鼓点敲响,同时也掩盖了那道惨然的喊声。一只形似巨犬的妖兽从山林的深处走了出来,一双猩红的眼睛中满是嗜血和兇狠。它浑身的鳞片剥落了一部分,还在不停地淌着血。 “是清清!”季喻川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眼睛霎时间变得猩红。清清身上的伤痕是跟妖皇搏斗的时候留下的,它的伤势没有復原,藏到了这个村子里休养。可明明已经到了羽山了,它为什么不过来找自己? “别动。”盛清如按住了季喻川。 清清虽然是妖兽,可早已经开了灵智,心性与人类无异,它极少做伤害人类的事情,就算之前与妖皇搏斗时也不见它的狂躁与□□,而此刻的它,像是迷失了自我,只剩下嗜血的欲望在苦苦支撑着。她见不得无辜妖物身死,可要是眼睁睁看着道者死在自己的跟前,也是做不到的事情。眼下见有一个道者被妖物逼得连连败退,在华泽回身相救时,她忍不住出了手。 “是你?”华泽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认得清清,看到盛清如出现的时候,面上也不见丝毫的惊诧和慌乱。 “请你们离开这儿。”盛清如皱着眉道,她转头看着那躲藏在道者布下的阵法中拍照的人,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季喻川领会到了盛清如的意思,她已经朝着那个记者跑过去了,轻而易举从她的手中抢过了设备,取走了储存卡。 “是妖,你看它们兇恶的神情,伤了不少的妖监会弟子。”华泽眸光沉了沉,显然是不愿意退后一步。半晌后他又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的立场很难抉择,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妖监会,跟白简夏九歌一样。” “可以。”盛清如一颔首,讥诮一笑道,“只要你让出妖监会会长的位置。”生机是自己争取的,如果他们妖监会的人不愿意要的话,她也不会强求。清清跟她预想的一样,濒临疯狂的境地。道者们见它的身上有伤,便不停地攻击着那伤处,激起了它的狂性。口中喷出的烈火炎炎,一时间将空气都烧得扭曲。望天犼虽然不如其他巨大妖物的身形庞大,可也兇狠异常,是传闻中的食龙之兽,一般的道者哪里是它的对手?一时间只能狼狈地四下逃窜,使用符箓招水灭火。 火灵之息,跟凤凰神火似是同源。 季喻川看着战局中的变化,一时间怔了怔。而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道者,不知在何时已经摸到了她的身侧,蹭地一声拔出了藏在了腰间的匕首,抵在了季喻川的后颈。刀光森寒,冷气逼人。季喻川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招。看来为了让盛清如停手,道者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她微微地嘆息了一声,眨眼道:“兄弟,我是人,不是妖。” “但是你自己放弃了做人。”道者冷笑了一声,又朝着盛清如高唿道,“停手!” “我还可怜同情你们,是我太傻了。”季喻川可不愿意盛清如真的停手,再者她也不认为这道者能够制服得了她。“你知道华泽怎么形容我的吗?你的道术只对普通人有用,再者妖皇都弄不死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呢?”她语气中的喟嘆似是替道者哀怜,道者望向了场中,盛清如根本不顾这里的境况,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是没必要,这显然是后者。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乱起来,拿着匕首的手有些不稳。 “诶呀,小心呀。”季喻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还有浓浓的笑意。趁着道者愣住,她的手肘勐地撞上了道者,一扭身反制住他。匕首落到了自己的手中,看起来可以为所欲为了。季喻川面上的笑容天真灿烂,她用刀背拍打着道者的脸,又佯装失手,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痕,眨了眨眼,颇为无辜地应道:“刀很锋利,很抱歉啊。”一眨眼的时间,盛清如也掠到了季喻川的身边,只不过她射出了几支箭,形成了一个火焰的包围圈,将清清和道者隔绝开来。 季喻川对妖监会道者的同情在他们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时,霎时间便作烟消云散。见盛清如在身边,她顿时有了几分底气,一脚踹在了那道者的身上,喝了一声:“去!”道者原本就被她吓惨了,此时脚步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挣扎了半会儿才起身。也顾不得那战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清清它——” “它发狂了,你别靠近它。”盛清如看着忧心忡忡的季喻川,又低声安慰道,“没事的。”当务之急是将妖监会的人给赶出这片地方,华泽大约也知道了自己这边力量弱一些,在顽强抵抗了一阵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一声“撤退”。道者们听到这道命令,如释重负,顿时扭头就跑。而清清身陷那个火圈中,纵然它的属性是火,在妄动之下也会被灼伤,一时间顾不得追逐那些狼狈逃窜的人,只能够仰着头,发出巨大的不甘的吼声。
第156页 村子里的妖兽已经现出了原形,在道者的袭击下显得七零八落的。它们围在了清清的周边,警惕地看着仅剩的两个人。 “能帮助它吗?”季喻川问道。 盛清如深唿吸一口气道:“我试试。”她向前走了一步,一拂袖挥开了神凰之火。而得到自由的清清纵身一跃,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就朝着盛清如的身上扑过来。盛清如站着没有动弹,凌厉的罡风吹拂她的长髮,她双指併拢点在了清清的额上,顿时就感觉到了清清体内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不是妖皇在撞上清清时,将力量和元魂寄生在清清的身上,想要再藉机重生?盛清如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她的手指点着清清快速地变动,灵力从她的指尖没入了清清的体内,安抚着它躁动的情绪。直到清清重新变成了小白糰子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季喻川几步向前,她看着清清,想到了那日梦中的场景,它就是这样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向自己投来哀戚求助的眼神。她一躬身想要抱起清清,可是被盛清如给挡住了。“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盛清如摇摇头后,又向着那一群警惕的妖兽开口道:“向着不死山最深处去吧,妖监会的人会回来的。至于望天犼,我要带走它。” 第076章 可怜的小东西身上的毛缺了几块, 甚至连皮肉都被拉扯掉一些。季喻川看着躺在毛毯上不动弹的小东西, 心惊胆战的。盛清如用法术修復了清清身上的伤痕, 但是它到现在都没有醒转过来。 “它的躁动是因为妖皇的妖力。”盛清如沉着脸道, “当时它替我们挡了一招,妖力就存在了它的体内没有完全卸去。” “那现在有办法吗?”季喻川瞥着盛清如, 担忧地问道。 “你试试吧。”盛清如嘆了一口气,清清身上的妖力她无能为力。只能够尝试着催动清清的妖力, 再让季喻川将那股力量给消化了。她们讨论了一阵后, 在房子周边结了一个阵法, 只不过不管盛清如怎么做,都无法催动那股妖皇之力, 反倒是清清自身的妖力, 被化开了不少。 “不行。”季喻川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跌坐在了地上。 “那就……没办法了。”清浅的嘆息声在唇齿间消散,两个人看着地上的清清,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其实在妖皇之战时候,就应该想的很清楚了, 不是吗?就算找到了清清, 可是在遭遇了重击之后的它, 还有几分保持完好的可能呢? 在羽山的日子并不算安生,妖监会的华泽来过,就连夏九歌和白简也上门过。在无意间打开新闻的时候,季喻川还看到新闻中播报的消息,没有图像, 但是有记者画蛇添足的描述,将她跟盛清如在村子里如何保护妖物、如何对付道者的场景重现。形象塑造是很缓慢的时间,但是崩塌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信仰力的来源被切断了,其实到了这种时刻,也不在需要信仰力,因为世界中的灵力都在缓慢地消减,她们的灵力已经没有了继续增长的可能。 “你这死人,火急火燎把我喊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楚谨言闯入了羽山的时候,像是一阵破坏力极强的旋风,薄念之已经被她送回家了,她一个人来到了危机四伏的羽山深处,寻找到了盛清如和季喻川的身影。 “我怀疑妖皇没有死。”盛清如深深地望了楚谨言一眼,看着因为心寒而僵立在原地的她,又继续道,“你的那面妖皇令并没有灰飞烟灭,你也检查过了,它上面还残存着妖力,对么?” “这不可能。”楚谨言往后跌退了一步,她开口道,“我亲眼看着他形神俱灭的,三足金乌陨落,那天连太阳的光辉都减淡了很多。” “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呢?”盛清如嘆了一口气,“现在妖监会的人到处在找妖物,我已经得罪他们了,我想很快我们就会有麻烦了。这种关头跟他们说妖皇没有死,可能没有人愿意相信的吧?”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信。”楚谨言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妖监会的人马重新来的时候,正碰到了清清醒来的那一刻,只不过它身上的狂性没有消失,盛清如没有办法,只能够将她禁锢在曾经封印恶龙的地方,而自己则是提着武器,正面迎对着妖监会那一行人马。 夏九歌的眼神淡漠无神,白简的脸上则是笼着一层忧郁,手中的剑都提不稳。 “在你们要将妖物赶尽杀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杀死自己?”楚谨言说话一贯不客气,她的视线在夏九歌和白简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看出些许端倪来,舔了舔唇,她又媚笑道,“白简,你不忍心了?做不到像夏九歌一样冷硬无情?是当初巫妖大战时候背叛妖族,给你留下了阴影吗?” “夏九歌,你当初为了妖族復仇,现在是把对妖族的爱转换成了无限的恨了?数千年的时光,你们的身份倒置,真是好笑啊,看来时间的确有改变一切的可能。” “涂山言。”夏九歌的目光一凛,手中的太昊剑直指九尾狐。 “完蛋了,我现在妖力散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楚谨言夸张地喊了一声,退了一步到盛清如的身后去,她眯着眼笑道,“当时还想着得到了女娲之心修復九尾呢?谁知道现在只剩下一条尾巴。清如啊清如,要是这条尾巴断了,我就没命了。”
第157页 “结阵。”夏九歌不理会楚谨言的嬉笑,冷着一张脸下了一道命令。 冲突迟早都会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快。白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犹豫的神情,她倒提着手中的长剑,嘆声道:“有必要这么做吗?”与妖皇的一战中,夏九歌忽然间心性大变,要对仅存的妖族赶尽杀绝。难道是东皇自封入东皇钟刺激了她?白简对东皇始终是不信任的,当初西皇村就是东皇骗了她,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做手脚?东皇与她的仇怨已经过了数千年,难道真的能够在时间中消退吗? “千人血祭开启大阵,这一切都是因为妖族的贪婪,因为妖皇的野心。谁知道后世会不会出现另外的妖皇?我们走的都是一样的路,只要将妖族彻底灭绝了,不久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夏九歌嗤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到了那时候,我也会自戕,把这条命还给妖族。” “天道自有定数,你怎么不现在自尽呢?”季喻川翻了个白眼,越看夏九歌越是觉得不顺眼。当时在巷子里救了她一回的女道者,不该是这个模样。 夏九歌冷笑道:“你们之前是站在人这边的,为什么现在要维护妖族呢?” “我们从来没有站在人族这边,也不曾站在妖界这边。”盛清如皱了皱眉,“我们只是希望一切顺应天道,所有逆天之行,诸如妖皇开启太古天庭、妖监会将残余妖物赶尽杀绝……都有违天道自然之旨。” “看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夏九歌睨了盛清如一眼,“那便动手吧。”她的神态极为轻松,像是指引手下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跟随她来此的道者都是她的亲信,在妖监会中,到底也是遵从强者为尊之法则的,她同样是前任会长的徒儿,有资格坐上会长之位。原先有不少的其他声音,但是在她亲手斩杀了妖监会囚牢中的妖物后,大部分的人都心服口服。 她不是妖,在那个时代,是被称为“神”的存在。但是他们意识不到,神与妖原本就同源。当初的太古天庭,就是妖族的天庭、妖族的神界。 “我原本以为她们在妖皇之战后,是个美好的开始,也是一切祸乱的终结。”季喻川嘆了一口气,她看着眼前的一群道者,眸光中满是怜悯。她会帮人、救人,但是让她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大义”,很抱歉,在这点上她没有那么大度、豁达。面临着逼上家门的人,她不想听那些大道理,只能够选择放手一搏。 “‘我以为’是最要不得的三个字。”盛清如舒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忽然间变得阴沉的天色,那厚重的阴云就像是她的心情。道者在夏九歌的命令下动了手,楚谨言一个人可以应付那些个变化,而她则是要全心全意对付着夏九歌和白简。明明不久前还并肩作战呢,谁能料到了这种结局呢?青色的剑芒像是初生长的嫩绿叶子,只不过在遇到了火光时候立马就变得焦黑。在神凰之火下,别说是青木之灵,就连白简的真金之坚,也会融化成一滩液体。“神凰之火对你们有克制作用,你们没必要在这里白费力气。”到了这时候,盛清如依旧是不想下杀招的,只不过她的仁慈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攻击。 像是细小的鞭子抽在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灼烧着面部的肌肤,盛清如伸出手抚了抚面庞,淡淡的青色中还有一抹血痕。她的眸光一沉,怒气隐隐浮现,无弦之弓上的长箭如火焰燃烧。嗖嗖嗖几声响,面前便是一片谁都没办法跨越的火海。 听到了各种悽惨叫声的时候,盛清如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的颤动。可是她的一颗心却是填满了悲哀,所有的热切被寒霜给冻结,最后又在一阵火中烧成了灰烬。她的左手还握着无弦之弓,但是右手却垂在了身侧,蜷缩的手指攥进了掌心,直到被季喻川给分开。 “这不是你的错。”季喻川能明白她的情绪,她何尝不是如此作想?当中最冷漠的还是夏九歌吧?她难道不知道这一次试探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吗?所谓的妖监会精英啊,在与妖皇作战时候都没有任何作用,凭什么能够消除她们呢?遇到几只没有修为的小妖,便以为自己可以同天对抗了吗?“夏九歌在笑。”季喻川与盛清如手指交握,她的视线落在了被白简保护得很好的夏九歌身上。 夏九歌脸上的张狂和兴奋。 白简眉眼中的隐忍和怒火。 “我觉得她是故意的。”季喻川忽地开口道。 第077章 夏九歌对妖监会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同情心, 就算有人向她求救, 她仅仅是残忍一笑。来到羽山是为了对付盛清如她们么?不, 她是故意将妖监会的人送上了一条死路。大片的绿草在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只有少部分人安然离开了羽山。 “她的所作所为都很难理解,未必是为了妖监会好。”盛清如嘆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眸光越来越沉。她贊同季喻川的想法, 夏九歌的行为根本就不能解释, 就像——盛清如蓦然地想到了在西皇村的场景, 她当初受制于妖皇令,所以做出了那些行为。那么现在呢?她体内的妖皇令真的□□了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受制于妖皇, 而是源自于东皇的报復心? “你也想到了东皇, 是么?”楚谨言勾了勾唇,她的笑容凉薄,“他被妖皇唤醒, 之后又自我封印在东皇钟里,他出来就是捣个乱?让妖皇为难的么?”
第158页 “我防备着东皇。”盛清如淡声道。其实直到东皇自我封印在东皇钟的那一刻, 她都一直注意着东皇的动态。她不知道东皇是敌是友, 那位做事情向来是出乎诸人的意料。他跟执着于权力和太古天庭的妖皇还是有不同的, 如果有什么能让他重视的,那一定是立功德成为天道圣人。“他真的自我封印了。” “可是封印能够再解开,只要有人去。”季喻川应道。 楚谨言沉吟了片刻道:“东皇的移魂之术——” 她的话音落下,场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她们的脑海中同时浮现了一个地方, 那儿曾经是妖皇用千人血祭之所,成了一处无人愿意前往的禁地,但是那儿血祭石还立着,如果妖皇以妖族之性命来做祭品,完成自己的功德呢? “走,我们去陨石坑那儿!”盛清如面色一变,高声喝道。 夏九歌带了妖监会的人来到这儿,如果只是为了拦住她们—— 被困在了阵法中的望天犼声音悽厉。 盛清如她们不详的预感在靠近陨石坑的时候得到了应验,黑压压的兽潮远胜过当时被土灵珠召唤的。它们现出了原形,疯狂地涌向了那块黑色的祭石,混沌五灵阵还没有完全消失,只要是闯入其中的妖物直接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在之后它们自爆元神,化作了淡芒没入了黑石内。当初消失的东皇钟,浮现了一道淡淡的影子,就像是小说中的妖塔,漂浮在半空中。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何止是一个人发问的声音? 冰冷的妖监会里,除了道者只有人的声音最多。前段时间只是送来一些觉得可疑的宠物,可是现在他们推搡着自己的同类,只要稍微不顺眼的便算作是妖怪,给扭送到了妖监会。一旦妖监会确认了他们是人,那不服气的人就破口大骂,对维持着秩序的道者拳打脚踢。 夏九歌回来的时候,手中仍旧倒提着长剑。 太昊剑的青木之灵已经淡到不可见,只剩下了一层红色的光芒,向着周边散发着浓重的煞气。骂骂咧咧的人看到了夏九歌这副模样立马就闭上了嘴,纷纷往一边退让,等她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才嘟囔了一句好屁股、好腰,目光流露出几分猥琐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退后一步不行么?为什么还对盛清如她们出手?最后葬送了多少妖监会的弟子?”白简对夏九歌很不满,她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忧愁。 “你这一番话同情的是人还是妖?”夏九歌冷淡地觑了她一眼,又道,“当初你背叛了妖族。” “你当初为了妖族对我动手。”这是白简心中最恨的事情,再过千万年她都没办法遗忘。双手压在了桌面上,她夺过了夏九歌的那杯茶水,又愤愤道,“空桑,你要这么对待妖族么?这个世界灵力已经逸散了,根本就没有长生之道了,你为何连最后的几十年都要从它们手里夺走?” “那不是你的愿望吗?我走上了你曾经走的路,你对我的影响不可磨灭呢,不就是背叛妖族么?当初在妖族之中,你不是把自己划分为神么?西方白帝之女,你手上主掌的是杀伐,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无用的仁慈之心?”夏九歌冷笑道,她身体前屈,带着森寒之意的目光凝视着白简,“你以前的决定是对的,妖根本就不该存在,之前的人命和祸端可不是妖皇惹出来的吗?当妖完全消失了,人界才会平稳。” “你以为人间的动盪是由于妖么?”白简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气道,“你变了,走出西皇村的时候你就开始变了,对付妖皇是为了顺应天道的旨意,那你告诉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你看看你的剑,杀戮之气比主兵之刃还重,青木之灵已经完全被杀机给覆盖了。太昊剑是主创生的神剑,它是一切的开端,而不是万物的终结。”妖皇陨落,她以为可以和夏九歌一起回到西皇村的,但是她拒绝了,她加入了妖监会。长久的分离后重聚,白简如何再愿意分开?所以她也加入了其中。她跟着夏九歌一起屠杀妖物,将它们赶尽杀绝,她看到了不少的有情妖在无情符箓下丧命,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道么? “我不想跟你吵。”夏九歌见白简的怒意越来越重,也放缓了语气道,“我在进入西皇村之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几度轮迴后,谁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呢?比起空桑,我更愿意你称唿我九歌——”她伸出手,指尖贴在了白简冰凉的面颊上轻轻摩挲。 就算当初兵刃相向的时候,她复杂的情绪中亦是有爱的存在,或许就是那爱意转化成了恨和怨,转换成了无限的力量。但是现在呢?冷冰冰的视线中什么都没有,白简还能够分得清真情假意,她曾经真切地爱过这个人,所以在她身上丧失了爱的温度时,便能够立马的警觉。覆在了她脸上的手,还是曾经的那一双手吗?白简忽地有一种作呕的冲动,她拍下了夏九歌的手,飞快地冲出了房间。 她没有看到夏九歌那陡然变冷的面庞,也没有听到那一声冷漠的讥笑。 * 躲藏在人间的妖物如果在妖监会的逼迫下联合起来与人类对抗,那该如何?妖监会能够足够的力量保护着人类么?这两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因为在另一个月圆之夜,它们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知道疯狂地赶到血祭石处。
第159页 这儿曾经有一道妖界大门,是被夏九歌用鲜血作符给关上的。 另一世界的妖物是自在的,它们不用在人间,虽然是永远的沉沦在黑暗中。 “清清也挣脱了封印,朝着这个地方来了,所有躁动起来的妖物与它之前的状况如出一辙。”盛情面双手背在了身后,悲哀到了极点,她的面容上不再有表情,就像是一块僵化的石头。“我以为是妖皇残余在它体内的力量躁动,可是妖皇已经陨落了,它的力量应该和它的元魂一样私下消散。”盛清如摩挲着手中的一块妖皇令,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或许不该叫这东西妖皇令,而是东皇令。妖皇和东皇是兄弟啊,他们的力量如出一辙,倒是空桑得到了青帝的传承,就像是三足金乌栖息的树。 “妖皇之死是东皇的第一步棋吧?他瞧瞧把力量打出,让我们以为是妖皇残存的妖力。”季喻川皱了皱眉,又说道,“而现在他要借着夏九歌走另外的一步。是不是知道混沌五灵阵开启,就绝无生机?就算侥倖存在,妖力也十难存一?多多少少都会遭遇到影响的,但是东皇不一样,东皇钟是可以和混沌珠相媲美的神器,它可以使得东皇的力量被保全。” “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道理,但是他要做什么呢?”楚谨言接过话,“他对太古天庭没有什么兴趣。” “妖监会将妖物赶尽杀绝,妖界需要一个领头人物,在妖皇陨落后,只能寄希望于东皇。而东皇可以发令让妖物都来到这一处,血祭石上除了人的鲜血,现在又被妖物的残灵给包裹染红了。”盛清如顿了顿又道,“大道无情,妖皇想要逆天改命,而东皇则是选择了顺应天道的路,但是他操之过急了。他想要用人间所有的妖物做他成全无上功德的祭品。当初的他镇压鸿蒙世界获得功德,但是现在他可以选择镇压人妖混乱的世界。妖皇用人生祭,而东皇用妖生祭。” 季喻川疑问道:“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我猜的,八-九不离十。”盛清如舒了一口气,面对着如此的兽潮,她有些无能为力。或许羽族还会忌惮着神鸟之令,但是那些狂奔的走兽呢? “这下好了,我可能最后一条尾巴都会交待在这里。”楚谨言咒骂了一声,妖皇之战后,她们的阵线崩溃,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只有三个人而已。 第078章 “我真后悔认识你这个祸害呀, 尽是倒霉的事情。”楚谨言嘆了一口气, 又开玩笑道, “我真的怕让念之守寡啊。” “你少胡说了。”季喻川朝着她翻了个白眼。 盛清如正在施法阻拦这群狂躁的妖兽,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在稍稍停滞之后, 他们又感受到了更为强烈的召唤,不顾一切地朝着死亡之境奔跑去。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时挣开了封印的清清, 它的身体不断地膨胀着, 背后的双翼一展开遮天蔽日, 它体内的奇怪妖力驱逐不了,它此时也被东皇控制和召唤。 季喻川一见到清清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立马便急了起来。“你帮我, 我看能不能吸引出它体内的妖力,之前它昏迷之时流失的是本来的力量,但是现在东皇留下的妖力已经开始流动了。”季喻川冲着盛清如喊道, 等到了盛清如首肯后她才开始动作。 暗淡的东皇钟越来越清晰了,渐渐地遮蔽了天上满月的光辉。 季喻川在盛清如的帮助下靠近了那发狂的清清, 锋利的爪牙扫动, 罡风怕打在了脸上。如今的季喻川仍旧是不惧怕任何的妖力, 她靠近了清清,穿透了那一股浓郁的妖力,手指按在了清清的身上,一时间所有的妖力都朝着她的体内撞去,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潮。清清停止了动作, 但不是因为季喻川和盛清如的努力,它的周身还萦绕着那股邪恶的妖力。 眼前昏暗,似是下一个瞬间就要晕过去,季喻川的五脏六腑和血脉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转过头在盛清如看不到的角落,擦了擦唇角上的血迹。 咚咚咚的钟声再暗夜中格外的清晰,巨大的东皇钟又在原地现行,在一道充满煞气的凌厉剑光冲撞下,表面的一层金色崩裂,化作了碎片落地,夏九歌和白简重新出现在这个陨坑一点都不让人感觉到意外。 “东皇不是说他不会再被唤醒吗?”白简直到现在才知道夏九歌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东皇钟上那一道隐隐浮现的人形。他借着东皇钟自我封印,避过了当初的五灵阵。那么东皇再次醒来,是为了什么呢?白简的指尖攥在了手掌心,她几乎想要摇着夏九歌的肩膀,质问她所做的一切。 “他说过他不会被妖皇唤醒,但是可以被其他人唤醒。”夏九歌仰着头笑,她的面容开始变幻,有时候是东皇的容貌、有时候是空桑的模样,几个人的样子在她的身上定格,她张开了双臂,张狂大笑道,“妖监会的人也不会再过来了,他们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要不是妖监会对妖物赶尽杀绝,又如何能够挑动他们沉寂已久的心,从而下了东皇之令?告诉它们这儿是妖界之门,它们果然疯了一般闯入此处。” “你是谁?”白简往后退了一步,夏九歌周身的陌生感让她畏惧。 “我是谁?”夏九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柔声一笑道,“我是空桑,我是夏九歌,我是你喜欢的任何一种模样。”没有再等到白简回答,她又怒声呵斥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在一起?”
第160页 “是东皇的半魂。”盛清如眉头一蹙,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白简那个方向。东皇在自镇东皇钟前偷偷使用了移魂之术,他与夏九歌是兄妹,行这个术法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可以做得无声无息。当初在西皇村的时候,夏九歌就被东皇控制了吧?那时候他们已经已经拔出了病根,以为夏九歌最后成为了她自己。 “与你日同行夜同寝的人是我。”阴柔的女声和粗重的男声交织在一起,说出来的话霎时间让白简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东皇钟的封印解开之后,从中走出来的身影与夏九歌的身躯交叠,两个人似是融为了一体,可是在白简眨眼后,又分成了两个人。面貌阴柔的东皇和盈盈一笑的空桑。 屈辱的感觉在内心激盪,或许一开始自己就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外来者?白简死咬着下唇,不想再听见东皇说上任何一句话,她连提起剑指着夏九歌的力气都没有。 东皇笑吟吟地看着那前仆后继赴死的妖兽,血祭石在月光下发出了淡淡的、妖异的红芒。“天道不需要太古天庭,那我就阻拦太古天庭现世;天道要妖死,那我就顺应天道让妖死。只剩下了你们。”他耸了耸肩,语气颇为轻快。 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本,他的妖力在妖皇之战中没有任何的折损,甚至在暗中吸取了妖皇逸散的妖力为己用。而盛清如这一方呢?严女娣和江如锦不知身在何处,楚谨言已经损失了四尾,而她自己的灵力也折损了一半,至于季喻川,她只是不畏惧任何妖力,没法用体内的妖力进行攻击。“你这样成全不了大功德。”盛清如望着东皇那双妖红的眼,平静地说道。 这是东皇最恨的事情。 他勐地一拂袖便是一阵凌厉的罡风吹向了盛清如,他眯着眼看眼前的人,不畏惧无弦之弓、亦不畏惧无弦之箭。 那头东皇和盛清如一行人已经缠斗在一起,白简这一处确实死一般的寂静。 “我可以再问一次你是谁么?”白简望着夏九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空桑。”面无表情的人说出了这两个字,顿了一会儿她又道,“你不该坏了西皇村的阵法,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 “所以我该做出抉择了是么?”白简掩饰住眸中的情绪,又轻轻地问道。 “你没有选择。”夏九歌在开口的那一瞬间便朝着白简袭去,太昊剑上的妖异红光霎时间暴涨,在白简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便穿胸而过。 “你不是空桑,你是东皇。”白简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长剑,鲜红色的血从身体中流淌出来,随之而飘散的还有数千年的爱恨情仇。她抬起了一只手压在了夏九歌的肩膀上,低嘆道,“这具身体到底还是青木之灵,而我刚好可以克制住你。我实在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可是没办法啊。”心中苦涩,长久而来的是执念还是什么呢?睏倦的眼皮子已经想要合上了,可是最后给她的依旧不是心爱的人,反而是一张冷漠无情的、陌生的脸。“我能做的,就是带着你一起毁灭。” 这是白简最后做的选择。 千年以前,她选择了自己的心,可是失去了所有。而数千年之后,她顺从了自己的心,跟随着最爱的人走,结果依旧是失去所有。或许,像她这类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什么吧?白简将夏九歌往自己身上勐地一按,长剑刺穿得更深。 夏九歌的身上开始淌血了,触碰到了白简的任何一块肌肤,都是血肉模煳、鲜血淋漓的。白简没有拿出兵刃,她本身就是世界上最为锋利的利刃。 * 季喻川的眉头狠狠一皱。 五行中缺少土灵,尚可以用女娲之灵来填充,但是缺少了金灵呢?或许这就是东皇的算盘,他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利用,就是为了完全摧毁白简?他知道白简除了跟夏九歌一同身殒之后,便没有任何的路可以走了。她摇摆不定的立场,註定了去死,不是么? 季喻川的目光又回到了盛清如她们身上,只见各种光芒交织着,四处是燃烧的火焰,实在是兇险万分。低低的呜咽声在脚下响起,清清的躁动越来越小,最后庞大的身躯重新幻化成了那可爱的小白糰子。季喻川低头就看见清清在舔着自己的脚尖,布满了阴云的脸总算是多了一丝的笑容,季喻川弯下腰去抚摸清清的脑袋,可就是在那一瞬间,几道利光尽数朝着她身上激射,小白糰子咿咿呀呀几声,一双水灵灵的眼中充满了嘲弄。 盛清如和东皇缠斗原本就处于下风,一直没有结束只不过是东皇猫捉耗子的心态罢了。她的眼皮子剧烈地跳动着,回眸的那一瞬间刚好看见一个个锋利的铁环没入了季喻川的体内。那是在羽山封印阵法中的铁链。原来清清从中挣扎出来,并不是将它给扯断,而是将铁链深入自己的肌肤中,等待着这最后一击? 就在一个犹豫间,她整个人被东皇给击飞出去,无弦之弓也在这个时候被折成了两段。东皇张开手,笑得张狂。他似是疯魔了一般,一手指天。霎时间风雷齐聚,遮天蔽月,殷殷的雷声就像是万马奔腾,而闪电的光芒在那云层中如同游走的长蛇。 “它早就不是你们的清清了。”东皇看着在巨大威压下没办法起身,只能攀爬着挪动的人,又冷笑一声道,“它如今只听我的号令,妖力伤不得季喻川分毫,但是实质的武器呢?只是靠着力量的迸发没入了她的体内,打穿五脏六腑。最后一只了,天道即将成全我的功德,成就我圣人之身。”在东皇的命令下,清清向着前方的血祭石奔跑去。
第161页 它是血祭石最后一个祭品。 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季喻川半跪在了地上,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道在流失。 是要死了?跟当初开玩笑的一样,变成一对鬼妻妻?她看着鲜血中的盛清如,努力地扯出了一抹笑容,可是下一瞬间便是咳出了一滩的血。她很想告诉盛清如她没有事,心脏处因为娲皇血玉挡了那么一击,可是看着盛清如的时候,她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血玉中是当时娲皇封存在里面的一滴血,现在落在了她的心头。 季喻川的身体往后仰去,她眨了眨眼看风雷俱动的苍穹。 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身上,她朝着缓缓爬近的盛清如伸出了一只手。 东皇在大雨中笑,东皇钟的声音隐隐盖过了雷声。 只不过他最终没有如自己所愿的成全大功德成就圣人之声,天道的劫雷会消灭违逆天道者。那一个夜里的雷声接连不断,那个突然将降临的雨夜也比人们所经歷的任何一个夜还漫长。黑色的猫在轿车里喵喵叫着,而雨夜中唯一一辆狂奔的车,正向着那谁也不愿意靠近的禁地。 次日,人们发现妖监会所在之处被雷火烧成了一片废墟。 陨石坑中的血祭石碎成了粉末,在大雨的沖刷下与黄泥混做了一团。 ——怎么样?怎么样? 薄念之根本不敢将人送到医院,只能够拨打电话请了几个私交甚好的医生过来,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中满是不安。 “你说的是哪一个?”出来的医生嘆了一口气道,“有两个我不知道,但是季小姐,她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铁锁打穿了手臂,镶嵌在血肉深处,东西取出来了,但是我不能保证她的双手——”医生没有说下去了,摇了摇头满是遗憾。 * 盛清如她们醒来是在三日后。 当了三天全能保姆且不知她们何时会醒来,早已经身心俱疲了。 在看见她们睁眼的一剎那,眼泪哗啦啦地下淌。 “活着的感觉很好啊。”楚谨言微笑着感慨了一声,如如跳到了她的脸上,下一瞬间就被薄念之给抱走了。 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真的完结了,本来就不是想谈恋爱的故事,打上了甜文标籤是我年少无知,现在也改不了了。 关于文章结构,哔哔几句。 妖监会代表的势力在玄微子出场的时候其实已经出现了,等到它真正浮出水面的时候,代表着那原本未知的潜藏在水下的东西开始浮现。人们对已知世界的固有观念开始被打破,渐渐出现一个人和妖灵共存的世界。妖监会是一条划分前后的线,前者固守着原本的念头,而后者不断地重塑着自己的世界观。 水灵珠和火灵珠出现,是拍《神迹》时候的故事,她们代表的是盛清如这一方的势力,也就是女娲一脉。 土灵珠的出现,时间段在拍摄综艺节目《崑山玉》,代表着妖皇势力登场。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对已知世界的认知重新被塑造,遇狼一事,是妖皇势力开始不再掩饰地动手,而人类对付着妖物的势力,前期已玄天观为象徵,后期则是与之同源的妖监会。 金灵珠和木灵珠,同样是相生相剋的一对,诡异之事接连不断。她们代表着东皇的势力冒头,东皇已经醒转,而所谓的沉睡也并非真正地睡去。 女娲、东皇、妖皇当初都为妖界之至尊,同掌太古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