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读书成圣人林亦》 第1章 文道之心 “大胆林亦！” “谁准许你左脚先踏入衙门的？” “抓起来！” …… 迷迷糊糊间，林亦似是听到有人对他呵斥，声音洪亮，似洪钟大吕。 嗡！ 林亦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刚想抱头，却发现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 一睁开眼睛，林亦直接愣住。 他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枷锁，双手也被束缚，正躺在阴暗的古风房间内，浑身疼痛。 嘶！ 突然间脑袋针扎般的剧痛，一股信息洪流，强势插入他的大脑。 零碎的画面如幻灯片般，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林亦，安阳县人，县衙新的临时捕快。 是养父穷酸书生苏怀志，半个月前，花了全部的积蓄，将他送入安阳县衙，成了临时捕快。 但在上班的第一天，却因为左脚先踏入县衙大门，被师爷命人直接抓起来。 “什么狗屁左脚先踏入衙门，我就是个顶包的……” 林亦脑子很乱，两世记忆的冲突融合，让他头疼欲裂。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前几天，县衙镇魔堂的几个捕快失职，一件被书院封印在镇魔堂的道术失窃。 道术失窃是极为严重的事件。 一旦有心怀不正的人，修炼了道术，入魔成妖，安阳县必将生灵涂炭。 县令为了推卸责任，保住那几个当捕快的远房亲戚，直接将林亦抓起来，一个贼人同党的帽子扣到他头上，流放边陲！ “还有……这居然是个文道为尊的世界……” 林亦随后惊人的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地球的历史朝代，也不是武道为尊的世界，而是文道至上。 什么是文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修炼手段，不同于那些小说修炼武技，而是参悟古之圣贤的诗词歌赋文章。 传说圣文大陆人皇伏羲，一画开天，诞生‘一’字的那一刻，整个大陆群星闪耀，万里雷鸣，天花乱坠，万丈霞光，紫气东来，才气冲霄，就此诞生文道。 后有燧人氏取天地第一道才气，点燃文道之火。 从此，凡是拥有文道之心的万物生灵，都可以修行文道，并以此诞生九大文道先驱者。 确立文道九境：开窍、立命、仁者、儒生、德行、君子、大儒、亚圣、圣人。 林亦心潮澎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世界，拥有文道之心，读书写字就能修行。 可惜……原宿主林亦没有文心，就算跟着养父苏怀志读书识字十六年，也没能诞生才气，炼体修身。 甚至捧着书就能睡着。 “我要是有文道之心，孙县令哪里还敢让我背锅？拥有文心就能进入书院修行，从此成为人上人，见官不拜！” 要不是双手被枷锁束缚，林亦恨不得捶胸顿足。 毕竟他所在的大衍皇朝除了诞生一位孔圣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他所熟知的历史名人跟诗词文章。 作为一个熟背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的现代人，随便从中抄写两句都可以起飞。 但现在他却只能暗叹倒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话音落下，林亦突然感到心脏一抽，如同针扎。 紧接着，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 而且他身上，此刻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 林亦先是一愣，随后眼珠子猛地一瞪，狂喜道：“书香，这是文道之心的标志，难道刚才我随口说的一句话……就直接拥有文道之心了？” 哗啦啦！ 林亦想起养父曾对他说的一句话：没有文道之心的人，只要刻苦读书，作出诗词文章来，也有极大的概率蕴育出文道之心。 此刻蕴育出了文道之心，林亦发现自己的思维反应，变得更加敏捷起来，记忆更加惊人。 林亦内心激动，他脑袋里拥有前世的那么多诗词歌赋文章，岂不是说，这个世界简直是属于他的舞台？ 林亦激动之下，枷锁脚链抖得哗啦啦响。 “吵什么吵！” 这时，呵斥声响起，有人掀开帘子快步冲了进来，正是身穿青色捕快服的两个一胖一瘦的捕快。 “再吵吵，老子送你上路！” 胖捕快按住腰间的刀柄，凶相毕露，脸上的肥肉都在抖。 那瘦捕快连忙拉住胖捕快，劝道：“头儿，驿站楼下有书院的人，不宜见血！” 胖捕快戏谑地看了眼林亦，嗤笑道：“我就吓吓他，看他会不会尿裤子，你看他趴在地上的样子，跟条狗一样！哈哈哈……” 林亦猛地站起身，道：“狗说谁呢？” “狗说你！” “难怪叫的这么欢！” 林亦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胖捕快反应慢了一拍，这时候才醒悟过来，脸色涨红，猛地拔出腰间佩刀：“老子杀了你！” “头儿，别！” 瘦捕快还想拦住，却被胖捕快一脚踹开，疼的龇牙咧嘴。 林亦见胖捕快似乎真的要杀了他，暗骂一句狗曰的，果断闪身后退两步。 铿！ 这一刀直接劈在了枷锁上，将铁链都劈断了，火星子四射。 林亦弹跳起来，双腿直接踹向胖捕快小腹。 砰！ 林亦感觉一脚踹在了猪肚皮上，被胖捕快肚子上的肥肉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疼。 胖捕快脸色涨的通红，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还敢对老子出手？看今天老子不劈了你！” “你试试看！” 林亦挺直身板盯着胖捕快，寒声道：“我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你动我试试看！” 唰！ 胖捕快听到这句话，身形猛地停下，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林亦，鼻尖抽动，神色猛地一变！ 房间里居然有股书香之气。 要知道只有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才能有这种书香之气。 ‘不能让他活下来，否则他一旦成为书院弟子，死的就是我……’ 胖捕头神色变幻，一咬牙，提起刀就砍向林亦，道：“试试又如何！” 一旁的瘦捕快吓得脸都绿了。 书院的人就在楼下，头儿真的杀拥有文道之心的林亦，明天书院的夫子就能去县衙拿人。 安阳县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太少了，每个都是宝贝疙瘩。 “草，大意了，文窍未开，没有才气加持！” 林亦低估了胖捕快想杀他的心，这家伙是孙县令的远房亲戚，肯定不会留自己活口。 “大胆武夫！” 喀拉！ 就在这时，伴随着冷冽的娇喝声响起，一道白色匹练袭来，直接撞击在胖捕快手臂上。 当~ 胖捕快手中的大刀直接被震飞，右手低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脸色一片惨白。 林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扭头看向房门方向，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儒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我去…… 这姑娘冷若冰霜的样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第2章 才气贯州 胖捕快怒视白衣女子。 但看清楚对方的打扮后，脸色骤然一变，神色立马谄媚起来，道：“原来是书院学士，小的安阳县衙镇魔堂捕快，见过学士大人！” 瘦捕快也连忙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林亦看向白衣女子，顿时松了口气。 刚才他就是听到瘦捕快说，驿站楼下有书院的人，这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书院的人的注意。 如今他深陷必死之局，唯一能救他的几乎就只有书院，加上现在拥有文道之心，破局的概率极大。 传闻曾经一个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就因为被官府衙门误抓，书院夫子当即口诵文章，怒斥衙门迫害读书人，当时才气冲霄，群星摇曳，整个衙门都被才气卷为平地。 此事传到镇国圣院跟朝廷后，大衍皇帝不仅没有怪责，还褒奖书院。 夸书院以正气肃朗朗乾坤，是大衍之福。 林亦很清楚，他虽然还不是书院弟子，但只要他随手拿出一首诗词来，书院的夫子们，就能抢着收自己为弟子。 此时。 书院女子淡漠地看了眼胖捕快，冷声道：“他犯了何罪？为何不奏请书院，私自断案，迫害我大衍读书人？” 胖捕快浑身直冒冷汗，道：“回大人，此人是我县衙捕快，因伙同妖人盗走一本道术，罪大恶极……” “放屁！” 林亦直接开口打断，书院女子顿时微微皱了下眉头。 林亦心想读书人说脏话可能不太合适，在美人面前也有失形象。 便朝着书院女子抱拳行礼，道：“我辈读书人明孝义、知廉耻，岂会做这种鼠窃狗盗之事？这里面大有冤情，学士大人，还请替我做主！” 林亦彬彬有礼，颇有几分大衍读书人的风骨。 这一下，瞬间就让书院女子舒展了眉头，对林亦的印象大为改观。 书院女子看向胖捕快，正色道：“你们县衙镇魔堂道术失窃，居然怪罪到我们读书人身上，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带我去你们县衙！” 胖捕快知道书院插手会有什么后果，连忙道：“大人，此人作案时并没有文道之心，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所以县令大人才没有奏请书院断案，况且人证物证都在，他也认罪画押，县令大人也是看在他是读书人的份上，才没有处以极刑，只是流放边陲……” “哦？” 书院女子皱眉，看向林亦道：“文道之心是天赐，几乎没有人能够后天拥有，除非……利用道术！” 书院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并不是针对胖捕快，而是林亦。 那胖捕快如释重负，一脸嘲笑地盯着林亦。 林亦愣了一下，正色道：“学士大人，我是读书人，怎么可能修炼道术？我父亲曾告诉我，只要努力读书，能够作出惊才绝艳的诗词文章，也能拥有文道之心，改变命运！” 书院女子寒声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以诗词文章唤醒文道之心？那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所作的诗词文章，最少也要达到才气贯州的层次。” “你觉得你可以？” 她心里有股怨气，刚才差点就被林亦蒙骗过去。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家伙，不可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这起码也是传世百年的诗词。 而且林亦是刚才唤醒文道之心，但刚才并没有才气横贯州府的天地异象诞生。 所以……林亦靠的就是修炼道术。 道术是邪术。 它是一种，可以让人拥有媲美读书人的才气力量的修行手段，但修炼方式通常有违天道。 一旦入魔，更可能是生灵涂炭。 所以修炼邪术的人，就是文道修士的死敌。 “才气贯州……” 林亦搜遍记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很显然穷酸书生的养父，见识也有限。 但从字面上也能理解，那就是诗词文章足够好，气势足够强盛。 但他唤醒文道之心，也没有做什么诗词，这个怎么解释？ 不过眼看冰山美人似乎有站错队的趋势，林亦只好说道：“大人，我父亲并没有告诉这些，但我确实是以诗句，唤醒文心的！” 书院女子袖袍一甩，才气涌动，笔墨纸砚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桌子上，正色道：“你要是真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句，我方晴雪亲自为你作保，与你一块前往县衙与县令当堂对质，若你无罪，必将为你洗刷罪名，还你一个公道！” “方晴雪！” “大人是方晴雪？” 胖瘦捕快听到书院女子自报身份后，神色顿时动容，惊呼出声。 就连林亦也大感意外。 在原身的记忆中，方晴雪这个名字那是如雷贯耳，乃是平洲书院的院长嫡传弟子，津州名人。 去年前往镇国圣院参加圣前会试考核，夺得圣前第一名的成绩，受圣院才气灌顶，晋升七品仁者境。 成为津州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会元。 那一天。 津州上空出现才气祥云，三日不散。 方晴雪回来时，州牧大人更是亲自迎接，八抬大轿送其回平洲书院。 可想而知方晴雪的身份有多么吓人。 “好！” 林亦内心激动，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如今文道之心强化了他的记忆，现在他脑海中就涌现许多前世名家的诗词文章。 站在桌前，他磨墨执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落笔：书山有路勤为径…… 方晴雪目光落在林亦笔下，她倒要看看，林亦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胖捕快更是面露冷笑，嘲笑道：“跳梁小丑！” 就在这时。 林亦笔下的这几个字，突兀地绽放金光，天地间才气汇聚而来，以林亦为中心旋转起来。 房间中仿佛升起一轮小太阳。 “这是……” 方晴雪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那文字透射出的刺目金光。 “怎么会？” 胖捕快目光呆滞，脚底直冒寒气。 林亦身上的囚服被才气吹拂的猎猎作响，他黑发飞扬，剑眉星眸，全身心投入在写字当中。 前世他就是书法爱好者，所创的个人字体入库计算机汉字库，在网络上风靡一时。 如今用他的字体，写出这句激励诗句，居然产生这种异样，他内心喜悦。 “学海无涯苦作舟！” 最后一字，林亦潇洒落笔。 最后那一勾，更是宛若开天而去的剑势，才气凌冽如刀。 第3章 铭碑之诗 方晴雪呆呆地看着那两行字，低声喃喃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话音落下。 她娇躯突然一颤，全身都麻了一下，紧接着便感到一股才气，从那字里行间中透纸而出，直入她的眉心深处。 温暖和煦，仿佛她沐浴在书海当中。 与此同时。 整张宣纸都绽放出浓郁地金光，汇聚成一道气柱，直冲云霄。 方晴雪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便看到诗句凝成的才气之柱在空中炸开，气贯长虹…… “才气贯州！” 方晴雪后退两步，眼中写满惊讶与不可思议。 是的！ 林亦书写的这两句诗，确实已经达到了才气贯州的地步。 也就是说。 林亦真的是凭借诗句，唤醒了他体内的文道之心，而不是道术，成了真正的读书人。 将来可前往镇国圣院考核，获得才气灌顶，获得文道境界加持。 尤其是这句诗，达到才气贯州的程度，可传世百年。 扑咚！ 胖捕快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眉心全是汗水，脸色满是恐慌之色。 才气贯州！ 林亦这家伙居然有这么高的才华，如今方晴雪插手道术被盗一案，他们凶多吉少。 林亦看向瘫坐在地的胖捕快，大为解气。 这就是文道的力量。 “你们看……” 就在这时，瘦捕快看到桌上的宣纸上，那林亦书写的十四个字，突然从纸面上立了起来。 随后化成一排金色的小字，如同一朵朵金色的小花，飘飞窗外。 方晴雪神色一变，道：“居然是妙笔生花，此诗句可以铭碑！” “妙笔生花？铭碑？” 林亦又听到两个新鲜词汇，但也大概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一级棒！ “可以铭碑？” 瘫坐在地上的胖捕快，直接湿了裤裆。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忙朝着林亦磕头，道：“林公子，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龙，小的这就放了你……”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拿出钥匙准备给林亦解开锁链。 林亦后退半步，低头俯视胖捕快，淡漠道：“不劳烦捕头大人，我一个罪人，没有县令大人的赦令，你私自放了我，就不怕县令大人责罚？” “我会跟县令大人解释，只要林公子跟方大人不要追究此事……” 胖捕快能够料到林亦跟方晴雪一旦追究的后果，只想尽快平息此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林亦便沉声道：“不追究？你们让我林亦蒙受不白之冤，放了我，就可以不追究你们草菅人命的事了？” “再说我个人生死事小，道术失窃事大，此事关乎安阳县数十万百姓安危，无论如何也要彻查到底！” 林亦这番话掷地有声，一身正气。 方晴雪美眸闪过一丝异色，站出来说道：“林亦是否有罪，需我亲自与安阳县令对质才能知道，走吧！” 胖捕快道：“大人……” 方晴雪道:“难道要我奏请书院夫子下山？效仿当年夫子为读书人伸冤的典故？” “不敢！” 胖捕快脸色一白，连忙低头。 方晴雪扭头对林亦道：“跟我去县衙，读书人背负罪名，一辈子都无法入圣院，你能后天唤醒文道之心，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句，是难得的文道奇才，切莫让这个污点毁去你的一生！” “好！” 林亦认真地点头，跟在方晴雪身后。 他本来难逃一死，如今凭借自己的努力，抓住这一线生机，恨不得立刻回县衙找他们算账。 正所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那些将他拉出来背锅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与此同时。 平洲书院中正响起朗朗读书声，夫子授道，突然间整个书院的地面，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当~ 文钟响彻书院。 “大地动，文钟响，有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出现了！” 书院夫子们激动不已，连忙跑出授道院落。 当~ 然而又是一道钟声响彻，婉转悠长。 夫子们先是一愣，随后一个个更是惊呼起来： “文钟两响，我平洲书院百年来从未有过，不止是才气贯州，不止是才气贯州啊！” “是哪位先生，在我津州境内，做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 “一定要登门拜访！若能聆听先生讲道，必能获益匪浅！” 有夫子直接红了眼睛。 书院文钟百年以来，也就只响过两次。 一次是六年前的书院嫡传大弟子陈浩然引起的，另一次是去年方晴雪在镇国圣院的会试中，获得第一名会元的时候。 但现在文钟同时两响，史无前例！ “书院所有夫子、学士，到书院文碑这里来！”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在书院上空。 “是院长的声音！” 有夫子跟学士神色动容，当下不敢怠慢，纷纷赶往书院文碑所在地。 此时。 书院山脚下的文碑前，一个身穿黑色儒袍的白发老者，激动无比地抚摸着文碑，似有泪水盈眶，嘴里不断地呢喃道：“妙笔生花，铭碑之诗啊！” “院长！” “院长！” 不多时，书院夫子跟弟子们都已经来到，整整一百零七人，齐齐朝着白发老者躬身行礼。 当八个夫子看到文碑上的诗句后，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地文宫颤动，才气透体而出。 “铭碑之诗！” “我书院有铭碑之诗了？哈哈哈，我平洲书院有铭碑之诗，可以在镇国圣院入册，获得圣院资源扶持！” “南湘府从此就是三大书院了！” 八个夫子走到五米多高的文碑前，仔细端详上面的碑文之诗，一个个身体猛地巨震。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妙！妙啊！”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个勤字，用的妙啊！” “难怪这句诗文能够才气贯州，这是做出这句诗文的先生，在为我们读书人指明方向，勤奋、刻苦四字足以！” “……” 几个夫子抚摸碑文，热泪盈眶，有些失态。 但读书人通常都是真性情，遇到这么好的诗文，真情流露再正常不过了。 “为人师表，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 院长这时开口呵斥。 几个夫子愣了一下，连忙整理儒衫，并轻轻咳嗽化解尴尬，脸色微微泛红。 然而下一刻。 院长将几个夫子从碑文前轰走，大手一挥，袖袍中飞出文房四宝。 文房四宝在才气的包裹中悬停在虚空上。 他泼墨执笔，直接在虚空中临摹碑文，神色激动莫名，低声惊呼道：“这首才气贯州、妙笔生花的碑文之诗，临摹起来，居然也能够增长才气……” “什么？” “快，快，文房四宝！” “临摹，都临摹……” 几个夫子反应过来后，立马也拿出文房四宝临摹起来，同时提醒那些书院弟子，抓住机会临摹。 …… 第4章 县衙对质 第二天清晨。 安阳县衙正堂。 一个衣服洗的发白的中年人，正跪在地上磕头，哭求着师爷打扮的山羊胡中年人。 “大人，我儿林亦是无辜的，他才第一天当值，连县衙什么样子，镇魔堂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伙同妖人盗窃道术？冤枉……冤枉啊！” 中年人正是林亦的养父苏怀志。 自从县衙捕快将林亦伙同妖人，盗窃道术被流放边陲的消息告诉他后，整个人直接崩溃。 他知道林亦是冤枉的，所以特地从乡下赶来县衙，求见县令大人，希望能够放了林亦。 但县令大人都懒得见他，直接让师爷张生财去应付。 张生财鄙夷地看着苏怀志，正色道：“你怎么就知道林亦是无辜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不知道镇魔堂在哪里？再说此案证据确凿，林亦也已经签字画押认罪了，念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滚吧！” “大人！” 苏怀志跪爬到师爷张生财面前，抱住张生财的腿，哀求道：“求大人放了我儿子，我给大人您当牛做马都愿意……他真的是无辜的！” “滚！” 张生财一脚将苏怀志踹了出去，晦气的拍了拍裤腿，怒道：“你个乡巴佬，弄脏本师爷的裤子，你赔得起？” 他大手一挥：“来人，将这大闹县衙的狗东西丢出去！” “是！” 几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走了过来，刚准备将苏怀志给架出去，就看到县衙大门走进来几个人。 正是林亦跟方晴雪以及胖捕头和瘦捕快。 “爹？” 林亦跟原宿主记忆融合，内心深处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他红着眼睛冲了过去，怒斥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普通老百姓，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师爷张生财没想到林亦居然回来了，倒也没有多想，冷笑道：“在安阳县，本师爷就是王法！” 林亦怒从心头起，刚准备上前揍人，却发现养父苏怀志拉着他，惶恐道：“林亦不要打，不要打！” 苏怀志太清楚不过，林亦本就是戴罪之身，再多加个殴打师爷的罪名，后果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林亦看到苏怀志脸上跟额头的淤青，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草！’ 林亦心中暗骂一句，挣脱开苏怀志的手，双手连带锁链直接砸向师爷张生财的脸。 砰！ 师爷大概也没想到林亦真敢动手，这一拳，直接将他脑袋打歪。 “唉哟！” 张生财被打蒙了，左手捂着脸颊，舌根子搅动，吐出了一颗沾血的牙齿。 他脸色涨红，山羊胡气的狂抖，勃然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家伙给我乱棍打死！！！” 苏怀志下意识地挡在林亦身前。 “谁敢！” 林亦唤醒文道之心，精气神由内而外，都有股读书人的风骨。神色淡漠地盯着那几个举起水火棍的衙役。 “呃！” “……” 几个衙役当时就愣住，硬是下不去棍。 师爷张生财怒骂道：“真是一群废物，有什么不敢的？” 他大步向前，夺过一个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刚准备砸死林亦，眼角的余光的却看到跨门而入的方晴雪。 “书院学士？” 咯噔！ 张生财内心大吃一惊，手中的水火棍硬生生止住。 他可以随意处置林亦跟苏怀志的性命，甚至当场打死都行。 但当着书院弟子的面……给他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方晴雪进入县衙正堂，胖捕头跟瘦捕快跟在后面。 二人看了眼师爷张生财手中的水火棍，暗暗摇头……一副你完了的表情。 张生财没有理会，猜到方晴雪来到县衙，应该是为了道术失窃的事，不敢马虎。 张生财连忙放下水火棍，朝着方晴雪躬身揖礼，道：“在下张生财，是这安阳县衙的师爷，这不知道学士大人如何称呼？” 此时。 苏怀志也被方晴雪吸引住了目光，随后对锁链拷住的林亦道：“小亦，你看到了没，这就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若是我拥有文道之心，也不至于让你被冤枉，落得如此下场……是爹无能啊！” 林亦安慰道：“这位学士大人，就是来帮我洗刷罪名的！” “啊？” 苏怀志怀疑自己听错了，道：“真的？可你现在是阶下囚，人家有什么理由帮你？” 林亦道：“我是读书人！” 苏怀志叹息道：“说是读书人，可没有文道之心，谁会真当我们是个读书人？不过是能认识几个字，读几篇文章的半文盲罢了！” 林亦面露苦笑，道：“放心吧！” 他知道养父苏怀志的性格，是那种比较迂腐的读书人，什么事都循规蹈矩，这里不符合规矩，那里又是有什么理由…… 说再多，倒不如让他好好看戏。 方晴雪淡漠地看了眼张生财，平静道：“你们孙县令何在？” 张生财谄媚道：“回大人，县令大人有事不在县衙，有什么事大人跟我说就好！” “关于县衙镇魔堂道术失窃的事，我们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首先抓获了贼人同伙林亦，另外贼人的踪迹也在侦查当中，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贼人缉拿归案，失窃的道术也将完好无缺的找回来！” 方晴雪看向张生财，道：“孙县令不在县衙？那县衙中的那道七品官气是谁的？” 身为大衍官员，只要册封官职，镇国圣院就会降下文道官气，文道学士只要入品，便能修炼文术，这望气就是文术的一种。 “这……” 张生财愣住，讪笑道：“可能是县令大人刚回来吧，话说学士大人年纪轻轻，就会望气之术，前途不可限量啊！” 方晴雪对这种马屁毫无感觉，淡漠道：“去通知孙县令吧，就说平洲书院的方晴雪拜见，想了解下林亦的案子！” “是！” 张生财点了点头，可下一刻回过神来，神色猛地大变：“啊？方……方晴雪？” 嗡！ 张生财脑瓜子当时就麻了，身形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居然是去年圣前会试中的会元，这可是州牧大人都要以礼相待的文道天骄。 七品仁者境！ 张生财咽了咽口水，内心慌乱不已，连忙跑向县衙后院，边走边抹汗。 第5章 县令孙文宴 县衙后院。 县令孙文宴躺在椅子上，身边几个美婢，揉着腿捏着肩，小日子过得清闲。 “大人！” 师爷张生财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汗淋淋，道：“大人，快去县衙正堂吧！” 孙文宴瞄了眼张生财，漫不经心道：“师爷，慌慌张张地干什么？连个穷书生都奈何不了？” 张生财慌张道：“不是，是书院来人了！” 噌！ 孙文宴连忙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眼睛一亮，道：“我表弟下山来了？” 张生财急忙道：“不是陈夫子，是去年高中会元的方晴雪！” “方大天骄来了？” 孙县令先是一愣，旋即却是激动道：“过来帮忙调查道术失窃案件？好，好事，走……” 他心情不错，张开双手，美婢便将官服为他穿好，腰带一束，便准备前往衙门正堂。 张生财头皮发麻，颤声道：“不，不是的，她是为了林亦的案子过来的！” “林亦？他不是已经处以流放之刑了吗？” “但是他现在又回来了，应该是被方晴雪半路截下了，说是要了解林亦的案子，大人……您看陈夫子要是不来？怕是不好应付方晴雪啊！” 张生财担忧不已，本来林亦这种小人物，不过是他随手点的一个顶包的家伙。 谁能知道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碰到了一个愿意管他的书院学士。 关键这个学士不简单，是州牧大人非常看好的文道天骄，又是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陈夫子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孙县令思索片刻，道：“此事不用担心，林亦在判书上签字画押了，再说林亦的家世背景清清楚楚，跟书院没有任何关系，方晴雪的插手，不过是读书人的那一点热心肠罢了！” 张生财眼睛一亮，点头道：“对，对，大人所言极是，方晴雪跟林亦无亲无故，加上有林亦认罪的证据，根本不用担心！” “走吧！” 孙文宴扶正官帽，便迈开步伐走向衙门正堂。 …… 此时。 方晴雪打量着衙门正堂，恰好看到愁眉苦脸的苏怀志，便对林亦道：“这位就是林伯父了？” 林亦轻笑道：“是，不过我爹不姓林，他叫苏怀志！” 苏怀志见林亦居然跟会元方晴雪相熟，心神大震，支支吾吾道：“小亦，学士大人她……你们……” 方晴雪朝着苏怀志抱拳揖礼，正色道：“苏先生，请受晚辈一礼！” “啊？” 苏怀志整个人愣住，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得直哆嗦，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回礼道：“学士大人，小的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林亦面露微笑。 方晴雪道：“苏先生能够培养出林亦这样的读书人，若有机会，晚辈希望苏先生能够抽空去平洲书院讲学……” “去书院讲学？” 苏怀志整个人都麻木了，他一个穷酸书生，教的学生都是乡镇里的幼童。 书院是什么地方？ 那都是一群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掌握才气，修炼文术，将来能够去大衍镇国圣院受封的贵人。 他哪里有资格去讲学？ 而就在这时。 县令孙文宴跟师爷张生财走了进来，恰好看到，方晴雪邀请苏怀志去书院讲学的一幕。 孙文宴身形颤抖了一下，张生财更是满头雾水。 一个穷酸书生能去书院讲学？ 孙文宴朝着方晴雪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道：“本官就是安阳县令孙文宴，见过方学士！” “县令大人不必多礼！” 方晴雪回礼，随后也开门见山，问道：“安阳县衙镇魔堂道术失窃一案，跟林亦是否有关系？” 孙文宴想到方晴雪对苏怀志的态度，便委婉道：“有关系，但本官断案都是根据证据来的，林亦有诸多嫌疑，而且他本人也认罪画押，承认跟道术失窃的案子有关……” 苏怀志道：“胡说，林亦是无辜的，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孙文宴看了眼苏怀志，平静道：“本官只讲证据！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有大人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方晴雪扭头对林亦道：“林亦，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会认罪画押？” 林亦站了出来，回忆原身的经历，道：“当时县令大人让我认罪的是……是不是左脚先踏入县衙，我承认确实如此！” “但如果这个也有罪的话，我林亦认了！” “这……” 孙文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了眼身旁的师爷张生财。 “左脚先踏入县衙？” 方晴雪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典型的愚弄百姓，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百姓头上。 嗡！ 方晴雪情绪剧烈波动，读书人以身许国，应该是为百姓谋福祉，修文术斩妖除魔。 可有些读书人为官之后，却是在鱼肉百姓，将圣人之言全都忘记了。 她身上才气控制不住地涌动，冷冷地盯着孙文宴，道：“真是好大的罪名，孙县令，此事我会上报州牧大人，你看着办吧！” 孙文宴愣了一下，正色道：“方学士，这不过是林亦的片面之词！” “况且，按照大衍律法，书院无权干预我们县衙办案……” 孙文宴此时也不卑不亢了起来，也直接拉下脸皮。 算起来。 他也是个七品官，方晴雪也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衙门正堂中的胖捕头，连忙开口道：“大人，林亦他……” “有你说话的份？” 张生财直接制止胖不头，甚至还不忘提醒方晴雪，道：“方学士，你们平洲书院的陈夫子，是县令大人的表亲……你逾规插手县衙办案，不太好吧？” “你说的没错！” 方晴雪点了点头，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案子，我确实没有资格插手，但县令大人用这种手段迫害大衍读书人，我就不得不管……哪怕是陈夫子来了，也会支持我！” 孙文宴皱眉道：“方学士，林亦哪里算的上是读书人？如果会读书识字就算读书人的话，那是不是方学士都要插手？” “正好，我这远方表亲也读过不少书，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书院是不是要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孙文宴指着胖捕头，随后又指着那瘦捕快，说道：“还有他，也读了不少书，是读书人吧？如今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子嗣，是不是书院也要帮忙生一个？” “哈哈哈！” “哈哈哈！” “……” 孙县令的这番话，引起了哄堂大笑，众多衙役都笑的合不拢嘴。 第6章 浩然正气 “你们……” 方晴雪脸色涨红，毕竟是不太懂人情世故，这一幕让她又急又气。 “笑！” 林亦这时候站了出来，面露冷笑，摇了摇头道：“孙县令，你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学士大人替我伸冤，那是因为她身怀正义，敢为天下不平事鸣冤，不管我是不是读书人，我相信方学士只要遇见，都不会袖手旁观，因为她是读书人！” 方晴雪娇躯微颤，怔怔地看着林亦，，眸光闪烁，心神动容。 林亦继续道：“县令大人，你说方学士没有资格插手我的案件，是因为我不是读书人？” “但大人可能要失望了，我就是读书人！” 林亦心跳加速，猛地向前一步迈出，双手用力猛地一扯。 嘎嘣！ 锁链直接被林亦以蛮力震断，才气在他双臂间流转。 “才气！” 孙文宴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眼神中陡然变得惊恐起来，脑瓜子嗡嗡直响。 “怎么会？” 张生财更是惊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苏怀志怔怔地看着林亦身上涌动的才气，虽然不强，但却是文道之心的标志。 他突然明白方晴雪的那句话：培养出了林亦这样的读书人！ 后天唤醒文道之心。 百年来的第一人。 胖捕头面若死灰，本来他刚才就想提醒县令大人，可师爷却制止他了。 现在好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林亦正视县令孙文宴，一字一句道：“我林亦以读书人的身份起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县衙道术失窃，与我林亦毫无干系！” “而身为一个读书人，道术失窃关乎天下百姓的安危，我林亦愿意亲自彻查此事，以证我清白之身，还安阳县百姓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林亦情绪上来，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 话音落下。 天地间才气突然涌动起来，在县衙上空凝聚出才气之云。 随后一道金色的才气光柱，直接从县衙上空的才气之云中垂落了下来，将林亦笼罩其中。 而他的眉心当中，顿时出现了一道金色印记。 方晴雪神色一变：“浩然印！你竟然得到天地才气中浩然正气的共鸣！” 蹬蹬~ 孙文宴更是吓得连连倒退，眼中就跟见鬼一样的表情，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低声喃喃道：“浩然正气，这小子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浩然正气。 传说中天地间最刚正的才气，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时的第一道才气。 这道才气不是谁都能拥有的，需要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以某种形势感天动地，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获得浩然印。 那么只要这个读书人，将来能够得到浩然印的认可，那么从今往后修炼的才气，便是浩然正气。 而不是文道学士的普通才气。 这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有史以来，修炼浩然正气的文道学士，屈指可数！ 林亦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身体有种轻盈的感觉，非常舒服。 但是听到方晴雪的话后，他愣了一下。 “浩然正气的共鸣？” 林亦心神大为动容，他很清楚浩然正气是什么。 这可是文道学士梦寐以求的才气。 代表的是一种天地正气，对付妖邪，施展文术，都有得天独厚的大优势。 “想不到我居然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得到了浩然印？” 林亦感觉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确实是大机缘。 不过大机缘也伴随着大风险，他现在就有种特别的感触。 似乎只要他没有完成刚才的承诺，彻查案件，自证清白……可能会引起浩然印的反噬。 后果必然是文心被反噬，再次失去成为读书人的资格。 但是只要成功。 他的才气，就会蜕变成浩然正气。 “也就是说……我要彻查道术失窃这件事？不过也是好事，一个盗窃案换来浩然正气，我并不亏！” 林亦并不是太担心，他前世的父亲本就是法医，耳濡目染下也学会一些勘察手段。 曾经也通过蛛丝马迹，协助过警方逮捕犯罪嫌疑人。 县衙镇魔堂丢失道术，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因为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的犯罪现场。 下一刻。 林亦眉心上的浩然印，突然分化出两道金光，直接印在孙县令跟师爷张生财的额头上，并且迅速内敛。 蹬~ 蹬~ 孙县令跟张生财身体一抖，惊骇地倒退了两步，神色阴晴不定。 这同样是浩然印。 但这种浩然印，却是一种束缚，只要林亦破掉案子，自证了清白，那么判定林亦有罪的他们，就会遭到浩然印的反噬。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林亦，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官秉公断案，何曾冤枉过一个好人？” 孙文宴怒不可遏，恨不得当场杖杀林亦。 林亦道：“孙大人有没有冤枉，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孙文宴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回转的可能，便深吸了口气，寒声道：“这样也好，你要是不能自证清白，就等着文道之心被剥夺吧！” 林亦平静道：“孙大人不用担心我，浩然印是天地正气所生，反倒是我自证清白了，孙大人跟张师爷就要小心了！” “哼！” 孙文宴冷哼一声，道：“本官从来不怕什么威胁，本官倒要看看，三天时间，你要如何彻查此案，自证清白！” 三天，是浩然印存在的最长时限。 在这三天内，林亦要是没有彻查道术丢失的案件，自证清白，浩然印就会立刻反噬。 而这次镇魔堂的道术失窃，明显不是普通的窃贼所为。 孙文宴并不觉得林亦能够破案。 哪怕是七品仁者境的方晴雪，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成功。 “不用大人费心！” 林亦淡漠地看了眼孙文宴，扭头看向方晴雪，问道：“我可以前往镇魔堂调查吗？” 方晴雪点头道：“可以，你现在已经是文道学士，有资格插手有关镇魔堂的案件！” 镇魔堂关押了不少修炼道术的人，也封印了不少道术。 本来以前都是书院的学士看守，但平洲书院的读书人太少，根本抽调不出学士看守镇魔堂。 所以历来都是由县衙派人看守。 这次镇魔堂丢失道术，衙门有很大的责任，而书院肯定也要尽快找回失窃的道术。 否则后患无穷。 林亦现在作为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半个书院学士，当然有资格插手镇魔堂的事情。 第7章 书院陈夫子 “那就好！” 有这句话，林亦就放心多了。 他随后也没有兴趣在县衙呆下去，一把扯掉身上的囚衣，直接带着养父苏怀志离开了县衙。 现场的衙役跟捕快，没有一个人敢阻拦，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 敢叫板七品县令，这林亦……不简单！ 方晴雪看向孙文宴，道：“镇魔堂道术失窃案件，全权交给林亦处理，县衙任何人不得干预！” “有什么情况，到酒楼找我！” 方晴雪随后也离开了县衙，看着坐上牛车离开的林亦跟苏怀志，追了上去。 “林亦！” 方晴雪开口喊道。 林亦叫停了牛车，看着追上来的方清雪，拱手道谢道：“方学士，今天的事多亏了你，多谢！” 方清雪神色柔和，道：“不用客气，你我都是读书人，在我看来，你不像是能够做出盗窃道术这种事的人，我不能让你蒙冤！” 林亦抱拳揖礼。 大恩不言谢！ “对了，这次你与浩然正气共鸣，这件案子只能你一个人处理了，我没办法插手，不过需要了解文道上的一些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方清雪看着林亦，认真道：“我会在安阳县呆几天，等你好消息！” “好！” 林亦没有多说什么，这份恩情他会记在心里。 最后方清雪也向苏怀志揖礼，这让苏怀志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随后林亦便带着苏怀志离开了安阳县城。 …… “县令孙文宴是七品官员，我现在只是唤醒文道之心，根本斗不过他！” 林亦很清楚，想要扳倒孙文宴跟教训张生财，现在难度太大。 哪怕他成为书院学士，也不行。 唯一的办法。 就是揪出盗走道术的贼人，然后以读书人的身份，控告孙文宴跟张生财。 不过，现在林亦不用去控告。 只需要抓住盗窃道术的贼人，自证清白后，浩然印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到那时候。 别说孙文宴这个七品官员，哪怕是六品、五品大员也休想抵挡浩然正气的反噬。 这就是浩然正气。 目前，能够引起浩然正气共鸣的文道修士，整个大衍唯有一人拥有。 那就是……大衍皇帝林允弘！ “浩然印只能停留三天，安顿好苏怀志后，立刻就着手调查！” 林亦没有带苏怀志回乡下。 他担心孙文宴或者张生财会暗中下黑手，以养父的性命威胁他放弃调查。 以防万一，林亦将苏怀志送到了镇上商贾合办的私塾里。 苏怀志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座私塾里，教那些商贾的子嗣读书写字。 林亦离开时，苏怀志紧紧地握着林亦的手，担忧道：“小亦，民不与官斗，你斗不过他们的，咋们不去招惹他们，这事就算了，好不好？”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这次我要是没有唤醒文道之心，恐怕已经死了！” 林亦正视苏怀志，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他们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否则这次我能够逃过一劫，但下次换成其他人……世上就会多一条冤魂！” 苏怀志闻言，身躯猛地一震。 他缓缓松开了林亦的手，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道：“好，好，既然你心意已决，爹也不多说什么了，此去保重！” 苏怀志在林亦身上，看到了一个读书人的风骨。 他很自豪。 这辈子没教出什么好学生，但林亦……他非常满意。 其实他也知道林亦这么做的目的，所以他一路上没有说话。 不能成为林亦的累赘。 “我会的！” 林亦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村子，赶着牛车，摸着夜路前往县城。 苏怀志站在私塾门口，一脸的担忧，低声喃喃道：“小亦他哪里懂什么破案，而且敢盗窃道术的贼人，那能是普通人吗？” 他旋即双手合十道：“老天爷保佑！保佑我家小亦大吉大利……” …… 与此同时。 安阳县衙外，一辆精致的书院马车缓缓停下，一个身形瘦高的中年人走了下来。 他身穿儒衫，左手捋须，右手负在身后，面带微笑地走近县衙。 “什么人？” 中年人刚进入县衙，就被一群衙役围住，但看清楚对方身上的儒衫后，一个个神色动容。 这是平洲书院的夫子装扮。 有人连忙进去汇报。 中年人也不着急，打量着安阳县衙，随后眉头一挑，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讶，道：“此方天地中，居然有一丝浩然正气？” “表哥！” 就在这时，县令孙文宴快步迎了上来，他神色沮丧，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师爷张生财紧随其后，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儒衫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安阳县令孙文宴的表哥陈晋北。 也就是平洲书院的陈夫子。 陈晋北愣了一下，道：“文宴，什么事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孙文宴指着自己的眉心，道：“表哥，你用望气术看看我的眉心就知道了！” 陈晋北运转才气，施展望气术看去，顿时看到孙文宴的眉心有一道金色的印记沉浮。 “浩然印！” 陈晋北刚想说这是好事，但很快便发现端倪，皱眉道：“不对，这是缚印，文宴，你到底干了什么缺德的事？竟然被浩然正气种下缚印？” “……” 孙文宴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能干什么缺德的事？堂堂安阳县父母官，我时刻都在为县里百姓着想，反倒是你们平洲书院的方晴雪，带着一个囚犯大闹县衙，这浩然印就是那囚犯弄的……” “方晴雪？她不是要去京城，参加今年的圣院殿试吗？” 陈晋北感到有些意外。 去年方晴雪夺得镇国圣院会试第一名，成为会元，今年主要就是参加圣院殿试。 一旦通过殿试，就是直接成就六品儒生境。 如今距离殿试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她竟然还有心思带人大闹县衙？ 孙文宴先是一惊，随后眼睛一亮，道：“方学士要参加今年的殿试？” “没错！” 陈晋北点了点头，看向孙文宴道：“她在县衙吗？再耽误下去，怕是来不及了！” 孙文宴正色道：“方学士不在县衙，她住酒楼，表哥你还是去劝她不要管这些闲事了，殿试那是重中之重！” 张生财内心激动不已。 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方晴雪插手，要是方晴雪离开了安阳县城，失去靠山的林亦，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读书人又怎么样？ 平洲书院的八大夫子之一的陈夫子，就在县衙当中。 陈夫子一旦插手破案，哪里还有林亦破案的份？ 到时候林亦必遭浩然印的反噬，最后尘埃落地，林亦都不用流放，直接就地杖杀都可以！ 第8章 前辈在哪里? “恩，这个时候她确实不能耽误时间。” 陈晋北点了点头，看向孙文宴道：“文宴，你还没说她为什么要带囚犯大闹县衙？” 方晴雪的性格，确实爱打抱不平，但书院有规矩，书院学士不允许插手衙门办案。 除非是读书人的事。 但读书人根本不会成为衙门囚犯，因为就算犯案，那也是书院的事。 “还不是道术失窃的事！” 孙文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次镇魔堂道术失窃，跟一个读书人有关，此人协助贼人盗走道术，后来被我们抓个正着，也如实交代了罪行，认罪画押。” “但念在他是读书人的份上，我也就只将他流放边陲，可方学士不知道怎么就听了那囚犯的话，还大闹县衙……哎！” 陈晋北皱眉道：“读书人？文宴，你身为七品县令，难道不知道读书人唯有圣院与书院能够审判吗？你这……” “表哥，你听我说完啊！” 孙文宴也不着急，徐徐道来：“那囚犯被流放之前，只是个没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衙门当然可以处理，但奇怪的就是……他后来竟然唤醒了文道之心，我怀疑他是靠道术做到的，但方学士力保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更可怕的是，此人居然还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这像极了道术中的某种邪术。” 孙文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陈晋北瞬间就理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确实跟孙文宴没关系。 倒是方晴雪这次做的出格了！ 堂堂津州会元，竟然为一个靠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妖道打抱不平。 简直岂有此理！ 必须要好好说教她一顿！ 陈晋北沉声道：“文宴，这种入了歧途的读书人，为书院所不容，你即刻派人将其缉拿归案，我要亲自审讯，破他文道之心！” “我要让他好好知道，读书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陈晋北现在还被书院文碑上铭碑诗文所震撼。 这样的诗句，他有必要拿出来，让这妖道好好见识下。 要他知道，误入歧途死路一条，唯有勤奋刻苦，才能抵达文道彼岸！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妙！妙啊……” 孙文宴神色大为动容，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道：“表哥，这句诗文出自哪位大儒之手？” “不知道！” 陈晋北摇了摇头，他也想知道是哪位前辈，随后说道：“不过，这位前辈应该就在我们津州！” 其实他这次下山，一来是为了安阳县衙丢失的道术。 二来，就是拜访寻找这位妙笔生花，写出铭碑之诗的前辈。 “表哥怎么知道？”孙文宴疑惑道。 “这句诗文蕴含的才气，达到了才气贯州的地步，并且化成碑文之诗，铭刻在我平洲书院的文碑上……” 陈晋北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平洲书院这次在镇国圣院入册，成为南湘府三大书院，这位前辈功不可没。 所以一定要找到他，请他到书院讲学，传授文道经典。 “什么！” 孙文宴大吃一惊，道：“想不到安阳县，居然来了这么一位大儒，若能聆听他授道，那简直三生有幸！” 陈晋北道：“这位前辈的事你不用操心，先把那入了歧途的读书人缉拿归案！” “好！” 孙文宴对一旁的师爷张生财道：“师爷，即刻去办，将那林亦缉拿归案！” “是，大人！” 张生财躬身退了下去，同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小畜生，这下看你怎么死……” 陈晋北看了眼快步离开的师爷，随后看向孙文宴，正色道：“文宴，但愿你说的是事实！” “绝无半点虚言！” 孙文宴信誓旦旦，神色认真地看着陈晋北。 “恩！” 陈晋北微微颔首，随后便离开了县衙。 …… 安阳县城某酒楼。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方晴雪在房间中书写林亦的那句诗文，越写越震撼。 “仅仅是抄写这句诗文，都能蕴育出可观的才气，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没有文道之心的半个读书人啊！” 方晴雪压下心中的震撼，同时为她遇到林亦而感到庆幸。 差一点。 她就跟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失之交臂。 咚~ 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谁？” 方晴雪看向房门方向，微皱了皱眉头。 “方晴雪，是我！” 陈晋北的声音响起。 “陈夫子？” 方晴雪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一挥手，门栓在才气的作用下弹开，房门自开。 随后，身穿黑色儒衫的陈夫子，笑着走了进来。 方晴雪站起身，躬身揖礼道：“弟子见过陈夫子！” 陈晋北手捋胡须，轻笑道：“我在城中逛了两圈，看到这座酒楼才气斐然，心想应该是你，就过来看看！” “不过是在抄写诗文罢了！” 方晴雪苦笑，才气再斐然也跟她无关，随后问道：“不知陈夫子过来，有何吩咐？” “呵呵！” 陈晋北捻须轻笑，道：“哪里有什么吩咐？就是下山调查安阳县衙镇魔堂道术失窃的事，对了，你说你在抄写诗文？什么诗文能有如此浓郁的天地才气汇聚？” 他很好奇。 诗文蕴含的才气，要比文章和文道典籍薄弱多了，但刚才他在酒楼外看到的才气，很不一般。 方清雪没有隐瞒，道：“是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文！” “哦？” 陈晋北身躯一震，看到了案桌上的宣纸，现在仍然还有残留的才气涌动。 他神色激动，连忙凑了过去。 方晴雪倒也没有阻拦，读书人对这种上了品阶的诗词文章，都会没有任何抵抗力。 “书山有路……这这这……” 陈晋北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整个人都头皮都麻了，惊呼道：“你……你怎么也知道这首诗文？昨天你并不在书院！” “难道？” 嘶！ 陈晋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方晴雪不在书院，自然看不到这首铭碑之诗。 但既然她知道，并且还能抄写出来，显然……她曾亲眼目睹。 方晴雪的机缘也太好了吧？ 陈晋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眼睛微微泛红，盯着方晴雪，激动道：“你知道这位前辈在哪里吗？” 第9章 吓坏了的陈夫子 “前辈？” 方晴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林亦的身影，微微一笑。 但紧接着她神色微变，看向陈晋北道：“陈夫子，你刚才说……我不在书院，怎么也知道这句诗文？” “那陈夫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晴雪隐约间想到了一种可能，神色掩饰不住地震撼。 林亦的这句诗文，固然可以才气贯州，但书院也不可能知道具体是什么诗才对。 除非…… 妙笔生花，这句诗文成了平洲书院的铭碑之诗！ “这位神秘前辈所著的诗文，它成了我们书院的铭碑之诗！” 事实如方晴雪所料，陈晋北神色难掩激动，对她说道：“所以夫子才问你，作出这句诗文的前辈在哪里？” 方晴雪嘴巴微张。 林亦的诗文，真的成了平洲书院的铭碑之诗…… 他凭借一己之力，将平洲书院推到了南湘府三大书院之一，抬入镇国圣院。 “院长肯定会感激林亦的……” 方晴雪心中这般想道。 回过神后，她看向陈晋北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并不清楚……” “哎！” 陈晋北叹了口气，并没有怀疑。 毕竟这种大儒前辈，怎么可能会随便透露行踪？ 又怎么会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对了！” 陈晋北失望归失望，但眼下也还有正事，看向方晴雪道：“我去过一趟县衙，孙县令说你为了一个囚犯，大闹衙门？”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尽快动身前往京城，参加殿试吧！” 方晴雪正色道：“陈夫子，我是为读书人鸣冤，并不是在大闹衙门！” “他哪里算的上读书人？” 陈晋北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晴雪啊，你太天真了，根本不懂人世间的险恶！” “我从孙县令那里也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人是因为盗窃道术，以道术唤醒了文道之心，所以你才把他当读书人，并且插手此事！” “但是这种人，已经不能算是读书人了，而是妖道！” 陈晋北多少有些失望。 被冠以平洲书院之光的方晴雪，津州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会元，却为了一个妖道而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要是传出去，绝对会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 方晴雪愣住了。 妖道？ 刚才还激动的询问林亦的下落，这会就给人家打上妖道的标志了？ 方晴雪想了想，道：“陈夫子，我知道你是孙县令的表亲……不过这件事你我都不要插手了，确切的说，我们都没有资格插手！” 陈晋北知道方晴雪指的是浩然印，道：“你觉得他能与浩然正气共鸣，就一定是正义的？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你的眼睛！” “修炼道术的妖道，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陈晋北对方晴雪非常失望，叹息道：“你这种状态去参加殿试，我替你担心……” 殿试要面见镇国圣院大儒和大衍陛下，文心不稳，直接就会被淘汰。 方晴雪现在被蒙蔽了双眼，居然替妖道说话，怎么去面对圣院大儒与陛下？ “我状态很好，夫子不必担心！” 方晴雪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不需要他人说教，反而提醒陈晋北，说道：“不过，陈夫子可知道，你口口声声说的妖道，其实就是……你要寻找的那位前辈！” “？？？” 陈晋北愣了一下，看向方清雪，皱眉道：“什……什么意思？” 方晴雪道：“我抄写的这首才气贯州的诗词，就是林亦所作，他并不是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我插手也是因为他已经是个读书人了，我相信一个能够与浩然正气共鸣的读书人，绝对不会做出盗窃道术的事。” 方晴雪停顿了片刻，正视陈晋北道：“陈夫子，一个将我们平洲书院抬入镇国圣院的人，他……会是妖道吗？” 嗡！ 陈晋北被方晴雪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他？ 是那个孙文宴口中的囚犯，作出了这首才气贯州，妙笔生花的铭碑之诗？ “孙文宴！” 哼哧！ 陈晋北气的浑身发抖，近乎咬牙切齿。 在方晴雪跟孙文宴之间，他选择相信方晴雪。 因为这首铭碑之诗，就近在咫尺！ “糟了！” 陈晋北突然脸色一变。 方晴雪疑惑道：“陈夫子，怎么了？” 陈晋北脸色难看不已，道：“我让孙文宴派人缉拿他了……” 他很懊恼。 有种想去县衙掐死孙文宴的冲动。 砰！ 陈晋北直接夺门而出，同时声音在门外响起：“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安心去京城参加殿试！” 方晴雪面露苦笑，低声喃喃道：“本来想着呆三天，但好像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 “林亦，期待殿试归来后，你能出现在平洲书院！” …… 林亦从镇上私塾赶到县城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但他刚进城门口，眉头便忍不住皱起。 因为他看到了几个县衙的捕快，还有那个缺失了一个门牙的师爷张生财，正站在城门下，似乎在等着他一样。 林亦跳下牛车。 张生财一脸狞笑地盯着林亦，道：“小兔崽子，你倒是考虑的周全，知道将你那老不死的送回去，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抓起来！” 张生财一挥手，那几个捕快便朝着林亦扑了过去，有人连枷锁都拿了出来。 林亦如今唤醒了文道之心，早就不是普通人之流，才气自主淬炼肉身，比这些捕快不知道强大多少倍。 唰！ 林亦避开几个捕快，抬脚将那拿着枷锁的捕快踹飞，沉声道:“你们什么意思？是要阻止我彻查此案吗？看来道术失窃，跟你们有很大的干系！” “什么意思？” 张生财冷笑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意思？书院已经不庇护你了，并认定你是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妖道，陈夫子命我们将你缉拿归案，由他亲自审讯！” “不过在此之前，本师爷要报这断齿之仇！” 张生财朝着那几个捕快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五六个人还抓不住一个？不知道打断他的手脚吗？废物，真他娘的一群废物……” 第10章 来人，上刑!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直接扑向林亦。 林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打架，他正好擅长。 尤其是唤醒文道之心后，身体素质全方面提升，几个衙门小吏他还没放在眼里。 啪！ 快速抬腿踹飞一个，迅速勾拳将另一个衙役锤飞…… 不到片刻。 几个衙役就躺在地上哀嚎。 林亦拍了拍了手，目光落在师爷张生财身上，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最好别过来啊！” 张生财被吓坏了，身形不断往后退，脸色略有些苍白。 “干什么？” 林亦冷冷地盯着张生财，右手握拳，直接朝他脸上招呼了上去：“当然是干你丫的！” 砰！ “啊……” 张生财牙齿又被崩掉了一颗，身体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他又羞又怒。 有种自己找上门被林亦揍的感觉。 就在这时，林亦走到张生财身边，后者吓的不断地往后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这家伙是个狠人！ 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别的读书人动口不动手。 他倒好。 动口又动手！ “小子你不要自误，你要再敢对我动手……” 啪！ “嗷！” 张生财痛的发出猪叫声，他的小腿骨直接被林亦踩骨折。 林亦居高临下地盯着张生财，不屑道：“你不说这句话，我还真不会动手，打你这种衙门蛆虫，只会脏了我的手！” 在大衍皇朝，一个师爷是没有官身的，最多算是半个读书人。 这种想方设法要弄死自己的人……打了就打了。 没打死算好的了！ “你……” 张生财怒不可遏，恨不得生啖林亦的肉。 “书院不庇护我？” 林亦摇了摇头，平静道：“无所谓，不过很大概率……书院夫子会主动要求庇护我吧？” 知识就是力量！ 林亦相信这个世界的读书人，有一天会为他疯狂…… 不是自恋。 而是事实。 “哈哈哈，真是笑死本师爷了，主动庇护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嘶……” 张生财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起来的时候，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他倒抽凉气。 “记住，别打扰老子破案，否则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林亦直接从张生财身上跨过去，坐上牛车，消失在城门口。 张生财脸色涨的通红，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好回头朝着捂脸揉腰的衙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叫郎中啊，真他娘的一群废物……呸！” …… “陈夫子认定我是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看来今天破案没那么简单……” 林亦皱了皱眉头。 对于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他自认为并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光天化日之下，张生财居然敢带人冒犯读书人，按照律例，杀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妥。 但没办法。 张生财身上种下了浩然印，如果把他打死，反倒是跟浩然正气背道相驰了。 到时候不仅得不到浩然正气，自己的清白，更加难以自证了。 “走一步算一步，有方晴雪在，倒也不用太担心……” 林亦整理好思绪，再次抵达安阳县衙。 此时。 衙门正堂中，书院夫子陈晋北背负着双手，就站在正堂中间。 身边是顶着黑眼圈的孙文宴。 从昨天半夜陈晋北回到县衙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神色特别难看。 “表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是这个表情？” “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感悟？文思泉涌？” “这是好事啊，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 孙文宴口水都说干了，但陈晋北依旧没有说话，始终是板着脸，闭上眼睛。 陈晋北睁开眼睛，看了眼孙文宴。 带着一抹不屑。 然后再次闭上。 “……” 孙文宴被陈晋北的眼神，吓了一跳，感觉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锋芒且可怕！ “怎么回事？为什么陈晋北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孙文宴百思不得其解，悻悻然地站在一旁。 “林亦到！” 就在这时，衙役的传话声响起。 陈晋北猛地睁开眼睛，神色隐隐有几分激动。 “好！” 孙文宴此刻也激动了起来，他一拍惊堂木，正声道：“将人犯林亦带上来！” “威……武！” “威……武！” “……” 两排衙役也打起精神，水火棍敲击地面，气氛立马变得威严起来。 林亦进入正堂。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堂中的陈夫子。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是谁。 “恩？” 孙文宴眉头一挑，沉声道：“师爷呢？堂下人犯，为何不带上枷锁？” “来人，上刑！” 啪！ 孙文宴管他三七二十一，有陈夫子坐镇，他甩手就丢出令箭。 “是！” 顿时有衙役站了出来。 准备直接打板子。 这是上刑的第一道开胃菜…… “谁敢！” 林亦有猜到是这种结果，才气加持下，这一声呵斥，硬是让那几个衙役不敢动刑。 纷纷看向孙文宴。 “孙大人，你要阻止我彻查道术失窃的案子？私自对读书人用刑？” 林亦直视孙文宴，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陈夫子。 “什么读书人，你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纯粹就是个妖道！” 孙文宴怒视林亦，同时向陈晋北请示，道：“陈夫子，此子就是盗窃道术的贼人同伙林亦，一个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妖道……此子，应当如何处理？” 林亦看向陈晋北，神色出奇的平静。 虽然心里担心书院夫子出手镇压，但这时候对方都没有动作。 说明……对方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陈晋北没有理会孙文宴，上下打量起了林亦。 随后他袖袍一甩，袖口中飞出笔墨纸砚。 吱~ 同时，孙文宴身前的案桌，直接平移到林亦跟前，文房四宝稳稳地落在案桌上。 “？？？” 什么情况？ 林亦惊疑地看了眼陈夫子，有点没明白过来。 不是认定他为妖道了吗？ 这是什么排场？ “陈夫子？” 孙文宴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表哥陈晋北。 不对！ 这跟他设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陈晋北面无表情道：“想要证明你不是妖道，只有一个办法，写吧！” 第11章 夫子:随时为你解惑 “写？” 林亦看向陈晋北，总觉得这个书院夫子……有点不对劲。 不是认定他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吗？ 怎么在审讯的时候，突然让他动笔写字。 “想要以诗词文章唤醒文道之心，最起码也是才气贯州级别的，现在……你要写的就是这个。” 陈晋北认真地说道。 他神色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实则内心激动不已。 如果方晴雪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很快就能得到一首新的才气贯州的诗词。 “没必要，书院学士方晴雪，她可以为我作证！”林亦摇了摇头。 昨天才写了一篇才气贯州的诗文。 现在又要？ 要知道，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文，能够传世百年，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会为之疯狂。 “这书院夫子，该不会……想白嫖我的诗文？” 林亦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越想越觉得可能。 陈晋北道：“方学士已经离开了安阳县，她要赴京赶考！” “走了？” 林亦愣住了，心底没来由地有些失落，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道：“我可以写，前提是写完后，不会有人干预我彻查道术失窃的案子！” “可以！” 陈晋北点了点头。 孙文宴道：“陈夫子，不妥……” 陈晋北猛地看向孙文宴，道：“读书人的事，孙大人少管为妙！” 这是警告。 “……” 孙文宴脸色通红，官袍下的双手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他不明白。 为什么昨晚还让他派人缉拿林亦的表哥，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下，林亦彻底放心了。 这个陈夫子……应该跟方晴雪见过面了。 估计也知道他写的那句诗文了。 “什么代价都没有，我不可能让你白嫖！” 林亦心中有了决断。 他脑海中能够记起的诗词文章，都不知道有多少篇。 冷门的。 生僻的。 脍炙人口的…… 但就算知道的再多，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送出去，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 林亦走到案桌前，执笔沾墨，直接在展开的宣纸上，再次写下那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才气迅速涌动。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象出现，就像是读书人抄写诗文修炼的场景一样。 平平无奇！ “好！” 孙文宴心情大好，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心中嘀咕：“我还以为真的要写出才气贯州的诗词了……想想也是，连书院夫子都难以写出这等诗词，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做的出来？道术失窃……说不定真跟他有关系！” 林亦落笔，后退两步，朝着陈晋北拱手道：“陈夫子请过目！” “……” 陈晋北有些淡淡地失落，居然不是新的才气贯州的诗词？ 这就江郎才尽了？ 但他凑过去一看，立马忍不住赞道：“好字！有名家之风！” 陈晋北看到这句熟悉的诗文，心中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这字。 这诗文。 跟铭刻在平洲书院文碑上的那首铭碑之诗，简直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平洲书院这次如果能够进入镇国圣院，真的就是林亦抬进去的。 不过。 陈晋北的目的不是这个，他想要新的诗词，而且最好是才气贯州的诗词。 这有助于他突破当前的境界。 “本官看看！” 孙文宴此刻也凑了过来，看着宣纸上的诗文，下意识念道：“书山有路……” 恩？ 怎么这么熟悉？ 陈晋北昨天似乎对他说过，要用这句诗文，破林亦的文道之心。 可现在……林亦他竟然写出来了。 孙文宴看向陈晋北，道：“陈夫子，这诗文……” “跟你没关系！” 陈晋北小心翼翼地将宣纸卷起来，不动声色地收进袖袍当中。 咳~ 轻咳一声，看向林亦道：“这句诗文还不足以证明，重新再写吧！” “……” 林亦没想到书院夫子这么不要脸。 不足以证明？ 那你收起来干嘛？ 还想再白嫖一首新的诗词？ “暂时没有灵感，写不出来！” 林亦果断摇头，看向陈晋北道：“夫子既然说不足以证明，为什么还要收藏起来？” “留作纪念！” 陈晋北不得不承认林亦的文道天赋，问道：“什么时候有灵感？” 林亦道：“心情好的时候！” 陈晋北呼吸急促，道：“什么时候心情会好？” 林亦看了眼孙文宴，道：“大概彻查清楚道术失窃的案子，自证清白后，心情会变好吧！” 陈晋北点头道：“好，我帮你！” 他似乎想起浩然印的存在，连忙补充道：“不会干扰你彻查案子，而是随时为你解惑……” “……” 林亦怔怔地看着这位书院夫子。 为了一首诗文。 连底线都可以不要吗？ 这可是夫子啊！ 大衍皇朝任何一个书院，担任夫子，最起码也要五品德行境。 真正的文道大佬。 “陈夫子？这是什么情况？” 孙文宴看着表哥跟林亦的对话，头皮都麻了，现在大脑还有点懵。 不是认定林亦是妖道吗？ 现在怎么反过来帮这个妖道了？ 就在这时。 孙文宴突然想起陈晋北看他的眼神，没来由的内心咯噔一下。 有种不妙的感觉。 陈晋北转头看向他，沉声道：“什么情况？你应该好好想想，一个能够作出才气贯州诗文的读书人，他……会看得上道术？” “他会盗窃镇魔堂道术？” “你镇守镇魔堂不力，导致道术丢失，还栽赃嫁祸给读书人，书院会奏请圣院定夺，你好自为之！” 扑咚！ 孙文宴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额头汗如雨下。 作出才气贯州诗文的读书人？ 这首平洲书院的铭碑之诗，出自林亦这位“大儒”手中？ 自己昨晚做梦都想拜访的“前辈”，就是他判处流放之刑的林亦？ 明白了！ 孙文宴这时候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方晴雪宁愿耽误赴京赶考，也要为林亦鸣冤的缘故。 也明白，为什么林亦的一番话，就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 此子……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文道天骄啊！ “表哥，不要……不要奏请圣院，我愿将功赎罪，我愿将功赎罪！” 孙文宴很清楚陈晋北将这件事奏请圣院的后果，他不仅会丢掉乌纱帽。 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毕竟。 他差点让镇国圣院，差点失去一个文道瑰宝。 他一个七品县令，哪里承受得起圣院的怒火？ 第12章 场景重现? “爽！” 林亦听到陈晋北的那番话，再看到孙文宴的表现，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扬眉吐气。 文道牛哔！ 此时此刻，他都快忍不住想吟诗一首了！ 陈晋北的声音，突然在林亦耳边响起：“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没有灵感……” 林亦瞬间冷静了下来，扭头看向陈晋北，发现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刚才是传音术？ “灵感似有非有，应该还差点感觉，不急！”林亦平静道。 “好！” 陈晋北心痒难耐，看到林亦这么淡定，严重怀疑林亦是不是还有存货。 只是不想拿出来？ “孙大人，还不带路？我书院学士林亦与天地灵气共鸣，要彻查此案，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不想将功赎罪了？” 陈晋北看向孙文宴道。 他已经将林亦，当成是平洲书院的学士了！ 孙文宴头点如捣蒜，再也没有半点七品官员的气势，朝着林亦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林学士，跟我来！” 陈晋北微微颔首。 这才是个聪明人该有的样子。 “恩！” 林亦淡漠地点了点头，跟在孙文宴身后，前往镇魔堂。 但就在这时。 “大人！” “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林亦贼子，抗法不尊，陈夫子……速速镇压此子！” 师爷张生财被几个衙役抬了进来，右腿被包扎，躺在担架上控诉林亦的罪行。 林亦停下脚步，一脸讥笑地看着张生财。 抗法不尊？ 他抗了什么法？ 林亦看向县令孙文宴，平静道：“孙大人，今早入城的时候，张师爷带着几个衙役，说要打断我的手脚…… 但是孙大人也知道，读书人……难免控制不住脾气！” “能够理解！” 孙文宴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张生财如今的惨状，不仅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想上去踹他一脚。 真是一群废物。 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 是想要害死他不成？ 孙文宴沉声道：“来人，将这意图伤害书院学士的张生财拿下，杖三十大板！” “是！” 衙役们上前，直接将张生财从担架上拖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我是你们的师爷！” “大人！” “啊……轻点……” 张生财被衙役们架在地上，水火棍招呼下去，痛的嗷嗷叫…… 林亦没有理会张生财的哀嚎求饶，只是感慨文道修士在这个世界的地位…… 真的太高了！ 当然，前提是成为书院学士。 因为书院身后站着的，是镇国圣院这尊庞然大物！ …… 镇魔堂。 其实就是县衙偏院中的一座八层高塔，如今里外都有捕快坐镇，巡视。 林亦还是第一次见到镇魔堂，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黑塔。 隐约间。 他能够感受到浓郁的才气波动。 陈晋北看向林亦道：“第一次来镇魔堂吧？” 林亦点头道：“恩！” 孙文宴脸色一白，抬起袖袍抹了把冷汗。 陈晋北冷冷地盯着孙文宴，道：“孙大人，好一个证据确凿，好一个贼人同伙！” “都是张生财的主意……” 孙文宴知道事情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就算林亦真的盗窃了道术……能够作出才气贯州诗词的他，书院也会竭力去保。 更何况他没有。 所以。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全部交待，将功赎罪。 “那天负责巡视镇魔堂的是我的几个远方表亲，但他们那天去喝花酒去了，镇魔塔无人看守……道术丢失，县衙责任重大。 最后我听了师爷张生财的话，找个替死鬼……以他们内外勾结才导致贼人得手为由，这样能够减少书院的追责，恰好那天林亦第一天当值……” 孙文宴坦诚交代了这一切，低着头，不敢直视陈晋北的眼睛。 本来，这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先有林亦背锅，再有书院陈夫子这个表哥帮忙，找回道术就好。 但谁知道，替死鬼林亦居然唤醒了文道之心，还遇到了方晴雪。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作出了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这就导致林亦在津州，有了平洲书院这个强大的势力当靠山。 谁都别想动他。 “你可真是老百姓的好父母官啊！” 陈晋北冷冷地盯着孙文宴。 孙文宴：“……” 他不敢接话。 陈晋北随后看向林亦，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道：“林亦，能不能得到浩然正气，接下来看你的表现了！” “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你知道的，浩然正气……它极为罕见，尽量不要错过！” 林亦拱手道：“好，多谢陈夫子！” “不要这么见外，这是夫子应该做的事……”陈晋北微微一笑。 林亦随后进入‘案发现场’镇魔堂。 一个普通的失窃案件，要调查起来并不难，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根据现场状况，推测作案人的手法，确定侦查方向，锁定侦查范围。 判断是不是熟人作案。 其实在没有来镇魔堂之前，林亦根据一些零碎的记忆，就推测很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县衙是什么地方？ 什么贼人偷东西，敢偷到县衙里来？ 对方又恰好知道镇魔堂无人看守？ 很明显…… 侦查范围就在县衙，嫌疑人可能就是县衙中的某个人。 监守自盗。 镇魔堂内空荡荡的，由于常年没有进人的关系，地面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有些地方，却有不少新鲜的脚印，杂乱无章。 “现场已经被破坏了，没有调查的必要了！” 林亦叹了口气。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光束从塔顶落下，正好照在镇魔堂内的一个石台上。 尘糜浮动。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林亦神色大为动容，那道照射在石台上的光束突然炸开。 无数光点悬浮在镇魔堂内。 然后。 林亦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充斥着光点的镇魔堂内，突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黑色身影。 他就像是立体投影一样。 这道黑色身影冲到石台前，纤细十指飞快捏动印诀，似乎破开了封印。 他迅速伸手，从石台上拿走了一样东西，随后朝着林亦所在的方向跑来。 林亦看着黑色身影冲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发现这道黑色身影，直接从他的身体穿透了过去。 唰！ 光点瞬间消失。 林亦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精神没来由地感到萎靡。 他随后看向石台方向，却发现那道原本照射在石台上的光束也消失不见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林亦心神震撼。 第13章 孙县令的求生欲 “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亦无法解释刚才的一幕，看起来像是场景重现。 那道黑色身影，无疑就是盗窃镇魔堂道术的人。 但这一幕，是怎么做到的？ 林亦走了过去，触摸石台，但是并没有任何变化。 抬头看去。 更是找不到光束照射下来的途径，这是一座完全封闭的塔。 …… 镇魔堂外。 陈晋北静静地等待。 “要是林亦破不了此案，三天后我再插手……只怕难以追回道术了……” 陈晋北希望林亦能够成功，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么说什么也要将林亦带去平洲书院。 不去？ 那绑也要绑去！ “追不回就追不回吧，只要林亦拜入平洲书院，再丢两本道术也没关系嘛……” 陈晋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要将林亦这个宝贝带回书院，想必院长肯定会很兴奋。 “表……陈夫子，你觉得林亦会找出盗走道术的贼人吗？” 孙文宴看向陈晋北。 陈晋北道：“你希望他成功吗？” “当然……希望！” 孙文宴干笑了笑。 笑话! 他怎么可能希望林亦成功，一旦林亦追回道术，浩然缚印就会反噬。 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陈晋北淡漠道：“你最好是真的希望，追不回道术，林亦的浩然正气没有就没有了……但是你的失职，一定会受到朝廷与圣院的惩戒！” “应该……会死吧！” 嗡！ 孙文宴身体猛地一颤，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抱住陈晋北的腿，更咽道：“表哥，救我……” “滚！” 陈晋北才气运转，直接震退孙文宴，沉声道：“要不是我去找了方晴雪，怕是也要被你害死……不过你要是想活下去，就期待林亦追回道术吧！” 孙文宴彻底慌了，连忙道：“会的，林学士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他肯定能够成功！” 他现在真心希望林亦能够找出贼人，追回道术了。 陈晋北神色柔和了许多。 还好！ 这个跟他沾亲带故的孙县令，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 “如果刚才的画面，是道术被盗窃时的场景重现，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林亦轻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发挥下业余的侦察技术，没想到……却直接看到了场景重现。 这相当于，现场给他调取了监控。 嫌疑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事后可以问一问陈夫子，这个世界不能用前世的眼光去看，反正挺邪门的！” 林亦走出镇魔堂。 看到了夫子陈晋北和县令孙文宴。 “这么快就出来了，肯定没什么收获……我完了！” 孙文宴心凉了半截。 哭丧着脸。 陈晋北关心地问道：“查的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头绪？” 林亦点头道：“我想，我知道盗窃道术的人是谁了！” “不知道是谁没关系……嗯？” 陈晋北下意识地以为林亦说不知道，回过神来后，眼珠子猛地一瞪。 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林亦，道：“你……这就查出来了？” “呼……” 孙文宴长嘘一口气，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到舒心，不断地低喃道：“查出来就好，查出来就好！” 林亦看了眼孙文宴。 要知道…… 前不久，他还在想方设法阻止自己去调查。 林亦看向陈晋北，道：“恩，八九不离十了！” “好！” 陈晋北心情不错，捋须轻笑道：“不愧是我书院天骄，断案如神啊！” “……” 林亦沉默。 什么时候他成了书院天骄了？ 果然读书人脸皮也厚。 林亦随后道：“召集县衙所有人，一个不能少！” 陈晋北本想让孙文宴赶紧去做，没想到孙文宴这回变聪明了，主动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离开镇魔堂，前去召集县衙所有衙役，捕快…… 走路都带风。 陈晋北捋须轻笑道：“这孙大人，倒也不算糊涂，是吧？” 林亦道：“那是在陈夫子面前，他不敢糊涂，爆发出了求生欲；没有陈夫子在，就难说了……” 陈晋北愣了一下，点头笑道：“求生欲？这个词形容的妙极！” …… 县衙正堂。 在孙文宴的吩咐下，整个县衙两百多号人，全都聚集在了正堂中。 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县令大人召集来的目的。 林亦跟陈晋北在一旁看着。 孙文宴朗声道：“现在本官开始点名，没来的，直接缉拿！” 哗！ 众人哗然。 纷纷猜测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孙文宴这次确实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只要林亦追回道术，遭受浩然缚印反噬也认了，最起码还有一条命在。 但如果阻止林亦。 下场就可能是……死！ 孙文宴随后开始点名，被念到名字的，都一个个报到。 “张生财！” 孙文宴念到了师爷张生财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一个衙役道：“回大人，张师爷在后院歇着，伤势不轻……” “放肆，连本官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没死就让他滚过来！”孙文宴一拍惊堂木。 众人皆惊。 有捕快连忙去后院叫人。 不多时。 “哎哟！” 张生财被捕快搀扶到了衙门正堂，嘴里‘哎哟’个不停。 毕竟断了一条腿。 外加屁股挨了三十大板，还能剩下几口气，已经属实不易了。 张生财挣开捕快的搀扶，身体瘫倒在地上，委屈道：“大人，小的冤呐！” 他泪如雨下。 众衙役跟捕快看到师爷这副模样，都于心不忍了起来。 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 怪可怜的！ “冤？你这蛊惑本官的家伙，还有脸在本官面前说冤？” 孙文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正好。 这该死的张生财，出的什么馊主意，居然提议让林亦顶包。 眼下倒好。 大好的前程，全毁在此人身上。 尤其是……还不知道浩然缚印反噬会有什么结果。 “呃！” 张生财错愕地看着孙文宴。 下一刻。 孙文宴恭恭敬敬地走到林亦跟前，腆着脸道：“林学士，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哗！ 县衙众人看到县令大人，对前些天还是囚犯的林亦这种态度，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他撒谎 孙县令的态度，让县衙中的众人大为震惊。 觉得很不可思议。 林亦昨天还是个阶下囚，今天却成了县令大人都要去讨好的对象。 张生财有点懵，颤声道：“大人？” 他看到孙文宴的目光始终落在林亦身上，微躬着身子，竟然表现出了一丝谦卑…… 张生财无法理解。 “……” 林亦也没想到，孙文宴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低自己的姿态。 不过他也大概知道。 孙文宴这是做给陈晋北看的。 只要自己破掉道术被窃案，孙文宴最多就是遭受浩然缚印的反噬。 但是没有追回道术，陈晋北肯定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林亦看向衙门正堂中的众人，道：“让他们都退到一边吧！” “啊？” 孙文宴愣了一下。 陈晋北看向孙文宴，一个眼神，孙文宴顿时秒怂，连忙摆手道：“都退到一边去，快快快……” “是，大人！” “……” 众衙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地退到一边。 只留下趴在地上的张生财。 “来人，快搀扶下本师爷，难道让本师爷爬出去吗？”张生财呵斥道。 林亦这时候走到张生财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道：“交出来吧！” 陈晋北眉头一挑。 “什么？” 张生财愣了一下，随后涨红着脸道：“交什么交？我交什么东西？小杂种，你不要仗着是读书人，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张生财什么场面没见过？” 啪！ 林亦甩手就是一巴掌，道：“那你还真没见过被我打脸的场面，不是吗？” “你……” 张生财怒目圆瞪，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狠狠地瞪着林亦。 林亦站起身，直视张生财的眼睛，道：“前几天，你趁镇守镇魔堂的捕快外出喝花酒，溜进镇魔堂盗走道术，是也不是？” 哗！ “什么？” “是张师爷盗窃的道术？” “不可能吧？那天晚上，师爷根本不在县衙。” 不少衙役感到震惊。 也有衙役认为不可能是张生财，他有不在场的证明。 陈晋北突然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了起来，喃喃道：“哦？这就确定了？” 他很好奇，林亦是如何确定是张生财的。 仅仅是去了一趟镇魔堂，就立马知道作案人是谁，这也太离奇了。 孙文宴愣住了。 “哈哈哈！” 张生财不怒反笑，道：“真是可笑，我张生财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鸡鸣狗盗之辈！” “你说我盗窃道术？证据呢？”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陈夫子撑腰，当然有恃无恐，有本事现在就羁押我，否则我爬也要爬到津州衙门，让州牧大人替我伸冤！” 张生财正气凌然，甚至双手都主动并拢，求林亦羁押。 他料定林亦不敢。 林亦看向孙文宴，道：“孙大人，拷起来吧！” “？？？” 张生财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但下一刻。 衙役直接将枷锁套在他的脖子上，双手被拷住，动作一气呵成。 张生财恼羞成怒道：“干什么？你们反了不成？还不放开本师爷？” 几个衙役看了眼县令大人。 孙文宴正声道：“现在是林学士在断案，你们听命林学士就好！” 说着。 他朝着林亦露出一抹微笑。 “这个世界官员惧怕书院学士……不对，应该是惧怕镇国圣院。” 林亦心中猜测，这里应该是个类似于皇权神授的世界。 神。 指的就是圣院。 否则。 一个七品县令，不可能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林亦看向张生财，道：“我还没见过有人提这种要求，如你所愿了！” “林亦，你无故迫害县衙师爷，枉为读书人！” 张生财怒视林亦，也不忘对陈夫子道：“陈夫子，书院也要坐视不管吗？” 陈晋北平静道：“林亦身上有浩然印，书院无权插手，况且他认为你盗窃道术，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亦没有再耽误时间，盯着张生财道：“承不承认你盗窃了道术？” “我没有，我有不在场证明，你说我盗窃了道术，拿出证据来？” 张生财红着眼睛，怒视林亦。 林亦看向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道：“用刑！” 那个从镇魔堂盗走道术的人。 无论是他的身形轮廓跟步伐，还是黑影从他身体穿透而过后，带给他的那种特别感触。 几乎就是张生财无疑。 只不过，他确实没有证据。 所以只能让他屈打成招了！ “是！” 衙役上前，水火棍架住张生财，刚准备用刑，陈晋北开口道：“慢着！” 林亦看向陈晋北。 张生财笑了，神色阴冷的盯着林亦，道：“林亦，你想屈打成招？看吧，连陈夫子都看不下去了……” “你话真多！” 陈晋北打断张生财的话，对林亦道：“如果真是他盗窃了道术，再用刑也没用……毕竟盗窃道术是死罪，他没那么蠢会主动交代！” “也是！” 林亦点头认可，问道：“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真话的文术？” 文道术法。 简称文术。 利用才气，施展出各种神通手段。 陈晋北笑看着林亦，点了点头道：“当然有，不过现在你还学不会，但我可以帮你……” “那浩然印……” “我并不会插手，只是在一边看他有没有说谎。” “好！” 林亦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陈晋北话中的意思。 “张生财，镇魔堂的道术，是不是你盗走的？” 林亦盯着张生财，见他闭口不言，呵斥道：“回答我！” 张生财心脏一抽，感觉林亦的眼睛非常可怕，下意识道：“不……不是！” 林亦看向夫子陈晋北。 陈晋北平静道：“他撒谎！” 嗡！ 张生财脑瓜子嗡嗡直响，脸色瞬间一片惨白，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哗！ 衙门正堂外围观的众人，听到陈晋北的话，顿时一片哗然。 啪！ 孙文宴一拍惊堂木，怒道：“好你个张生财，身为县衙师爷，竟敢盗窃道术，还嫁祸给林学士，你罪该万死！” 他本来还以为林亦仗着背后有陈晋北撑腰，在借机报复张生财。 没想到……真的是张生财。 林亦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镇魔堂他去过几次，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第15章 圣院:何为正气? “交出道术！” 孙文宴怒视张生财。 “文术中……并没有这种手段。” 张生财脸色煞白，但并没有放弃挣扎，他看向夫子陈晋北：“你在包庇林亦！” 陈晋北淡漠道：“你似乎对文道领域很懂……不过我的手段，又岂是你能了解的？” 陈晋北伸出右手，白色的才气涌动，向下一压。 啪嗒！ 张生财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镇压，双膝跪在地上，地砖都被磕出裂缝来。 陈晋北眼中才气流转，喝道：“道术在哪？” 噗！ 张生财吐出一口鲜血，膝盖在巨大的压力下，直接粉碎，变得血肉模糊。 他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眼神有了片刻的迷茫。 抬起手，指着县衙正堂上的匾额，虚弱道：“在那里……不要杀我……” 唰！ 陈晋北身形一跃，从‘明镜高悬’的匾额后面，找到了一封卷轴。 林亦看到那封卷轴，正好跟他在镇魔堂看到的卷轴虚影一样。 确实是镇魔堂失窃的道术。 哗！ 县衙众人再次哗然，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证据确凿。 镇魔堂失窃的道术，就是师爷张生财所为。 孙文宴斥道：“本官真是瞎了眼，会请你当幕僚！” 陈晋北将道术卷轴放进袖袍当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生财，寒声道：“盗窃道术，死罪！” 张生财咳出一口鲜血，虚弱道：“不要杀我，我还没有修炼道术……罪不至死！” “也是！” 陈晋北点头道：“不过，也轮不到我来审判……” 他转头看向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示意接下来交给他来处理。 林亦微微颔首。 是时候结束了！ 只不过，他并不清楚，在书院夫子陈晋北的插手下，浩然正气还会不会认可他。 真是头疼。 林亦盯着半死不活的张生财，道：“张生财，你盗窃道术，证据确凿，可还有话说？” “无话可说！” “是否认罪？” “认罪！” 张生财失魂落魄。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眉心的浩然缚印，陡然间浮现金色光芒。 同时孙文宴眉心的浩然缚印，同样涌现金光。 紧接着化成两道金色光束，在林亦头顶上空交汇，凝聚成一道金色光柱，将林亦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是……” 衙门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 以他们的眼界，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情况…… “才气灌顶？” 陈晋北眉头一挑，随后摇头道：“不对，应该是接引浩然正气……直接开窍入九品！” “林亦前天一首诗文才气贯州，唤醒了文道之心，今天就直接入九品开窍境，这速度，堪称大衍文道第一人了！” “关键开窍时，接引的还是浩然正气……” 陈晋北都有些酸了起来。 他看着林亦，就仿佛看到一座宝山，他脚趾头紧扣大地，十指紧握…… 足以说明，此刻他内心的紧张。 浩然正气啊！ 整个大衍除了陛下外，林亦当属第二例，说什么也要让林亦入平洲书院的门。 还好！ 如今南湘府的另外两大书院，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否则肯定要过来跟他抢人。 此时此刻。 林亦沐浴在金色的浩然正气之下，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爽。 …… 而就在这时。 大衍京城。 皇宫内院当中，御书房中的一个中年男子，突然间抬起头，看向南方。 他右手按住胸膛，眼中光芒跳动。 “南方……为何会有朕的血脉气息跳动？难道……” 中年男子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道：“龙三！” 唰！ 一道身形从黑暗中走出，单膝跪地道：“陛下！” “暗中重新调查十八年前的后宫失火事件……”中年男子沉声道。 “是！” 龙三领命，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当中。 …… 京城镇国圣院。 观星台。 一个身穿白袍的白发老者，负手而立，目光看向南方，微皱了皱眉头。 “浩然正气不是谁共鸣，谁就能够融合的……” 随后，他伸出右手，在身前的虚空，轻轻一按。 刹那间。 无尽才气涌动，灿若星河。 白袍老者开口道：“何为正气？” 声音如雷。 在才气星河中炸开。 与此同时。 遥远的南湘府津州安阳县衙，林亦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降临。 似乎有一股伟岸的力量，阻挡浩然正气的降临。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质问：“何为正气！” 这道声音在整个县衙中响彻。 甚至…… 整个津州的文道修士，都听到了这道声音。 陈晋北神色一变，连忙开口道：“林亦，是来自圣院的叩问！是圣院对你的考核……若是通过，便能参加明年的圣会，争夺圣子之位！” 陈晋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过。 这个考核……难度非常大。 什么是正气？ 这肯定不能是什么正大刚直的气，或者说是天地诞生的第一道才气…… 圣院的考核不会这么简单。 “圣会？圣子？” 林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汇，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他关心的是没有通过考核会怎样。 “要是没有通过呢？”林亦问道。 “你将无法接引浩然正气，突破九品开窍境……”陈晋北道。 “淦！” 林亦心中暗骂了一句。 圣院未免管得太宽了。 浩然正气又不是圣院赐予的，他们居然还出手干预？ 绝对是嫉妒眼红！ 当然，林亦不可能放弃浩然正气，跟才气相比，这个就是高配顶配。 不就是回答问题吗？ 来！ 林亦顶住来自天地间的巨大压力，心念一动，朗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第一句话落下，笼罩林亦的金色光柱，越发璀璨夺目了起来。 同时林亦所承受的压力，也变淡了不少。 这让他轻松了不少。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陈晋北听到这句话，心神巨震，惊叹道：“好一句杂然赋流形！” 孙文宴直接呆住了，瞠目结舌。 他突然庆幸自己识时务的快，要是再晚一点，恐怕下场不会比张生财好多少…… 林亦没有停顿，继续道：“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他的语速开始加快。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话音落下。 轰隆！ 安阳县城上空，陡然间响起一道惊雷，震耳欲聋，似是要开天辟地一般。 第16章 九品开窍境 这一道惊雷。 不仅震散了来自圣院的威压，更是将跪在地上的张生财，给活活吓死。 此刻气绝身亡了。 孙文宴同样下场很惨，在林亦诵出《正气歌》中节选的一段诗文后，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气息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张生财被浩然正气反噬致死了……孙文宴保住了一条命，但官气直接散了，他没资格执掌县衙了！” 陈晋北看了眼张生财跟孙文宴，便看出了他们二人的下场。 同时。 当他看向林亦的时候，眼中绽放出炙热的光芒。 林亦用这句诗文回答圣院的叩问，简直太棒了。 超规格完成。 浩然正气引动的雷霆，直接阻断了圣院那边的拦截，可想而知……这句诗文的分量。 “难怪他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原来他心中早就存了这股正气……否则作不出这首诗！” 陈晋北激动的想要手舞足蹈，好在强行克制住了。 看了眼至今还没有回过神的衙门众人，陈晋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是属于读书人的骄傲。 ……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镇国圣院观星台，白发老者身前的才气星河已经炸开，他沉浸在刚才林亦的回答当中。 许久。 风吹动他的白发，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家伙了……” “期待你走入圣院的那一天！” …… 津州平洲书院。 身穿黑色儒袍的白头发院长，收回看向安阳县方向的目光，沉默了下来。 “一朝诗成惊天地，却还没有在圣院入册，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书院院长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了年轻时求学的儒衫穿上，并走出书院。 “院长，你怎么换上学士穿的儒衫了？” 一个面白无须的夫子，惊讶地看着书院院长，心神微微动容了起来。 “在那位前辈面前，我就是学生……” 书院院长说完这句话后，便直接离开了书院。 那夫子身形一抖。 院长都要自称学生，他要去见谁？ 书院院长在山下的马厩中牵出一匹马，翻身上去，道：“我的马儿八条腿！” 言出法随！ 嘶~ 剩下的马儿扬起马蹄嘶鸣一声，随后在才气的笼罩下，前后居然各生出了一对马蹄。 哒哒！ 随后八条腿的马儿，以风一般的速度，驰骋而去。 …… 南湘府。 云州青萍书院。 “有前辈引动浩然正气，连圣主都亲自叩问，有必要去拜访下这位前辈……” 青萍书院院长也没有迟疑，直接离开了书院。 与此同时。 君集书院的院长，在察觉到津州的波动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穿着院长儒袍，便直接赶往安阳县城。 天地间还残留着浩然正气的气息，在他们眼中，就跟灯塔一样…… 闪耀而鲜明。 …… 安阳县衙。 林亦闭着眼睛，浑身沐浴在金光当中。 他并不知道南湘府的三大院长，已经朝他奔赴而来。 也不知道镇国圣院的那位超脱凡人般存在……也将目光从星辰落向了人间。 “正气歌实在可怕，要是写出来……效果可能会更好！” “现在我应该是在融合浩然正气了，不知道张生财跟孙文宴，有没有受到反噬。” “张生财盗窃道术，甩锅在我头上，非弄死他不可！” “孙文宴为了逃避道术失窃的责任，判我流放之刑，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官身……” 林亦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 随后他发现哪怕闭上眼睛，也感知到了县衙中的一切。 众人的呼吸声。 风的轻吟。 角落里虫蚁爬行的声音。 窃窃私语声。 这一切，都仿佛在耳边发生。 …… “文道奇书中，有讲述过这种状态，应该是文道境界中的九品开窍境了……” 林亦睁开眼睛。 原本刚才感知到的一切细微的动静，突然就消失了。 但视力和听力确实变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 林亦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发生了一种特殊的变化。 就好像世界被加上了一层‘滤镜’效果。 他能够看到之前感知到游离在天地间的才气。 当然这个‘看到’不是眼睛看到的，而是心。 如果说唤醒文道之心后，他感知到的才气是冰冷的，毫无生气。 那么现在接引完浩然正气后，他觉得这些才气充满了生气，散发着让人舒心的温暖。 同时自己跟天地才气，无时无刻不在形成一种共鸣。 十分亲切。 陈晋北走到林亦跟前，笑着拱手道：“林亦，恭喜你了，一朝入九品，浩然正气于一身，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陈夫子！” 林亦开口道谢，心情也颇为不错。 这次总算彻底解决危机了。 有浩然正气加身，接下来的文道修行路，无疑将会变得顺畅许多。 他特别期待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个世界，能够看到前世的经典诗词，以不一样的形式发光发热。 再现文道辉煌。 “呵呵！” 陈晋北捋须轻笑道：“现在你洗刷了冤屈，融合了浩然正气，并且踏入了文道九品，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亦沉默了下来。 未来的打算？ 他确实没有好好想过。 “张生财盗窃道术，将罪名强加在我身上，他跟孙县令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学生想完成这些事后，再做打算……”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选择进入书院修行。 然后。 尽可能的多赚点银子，让养父苏怀志过上好的生活。 能给他找个伴最好。 原身的记忆中，养父苏怀志为了抚养他，十多年来都没有找过女人。 日子过的非常清苦。 现在他成了文道修士，算是改变命运了，也该让苏怀志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张生财在浩然正气的反噬下，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陈晋北看了眼气绝身亡的张生财，再看向孙文宴，淡漠道:“孙县令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文道之心被震碎，官气消散，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被吓死了？” 林亦有些意外。 他看向趴在地上的张生财，发现对方确实没了气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第17章 我儿不是囚犯 林亦扭头看向孙文宴。 文道之心粉碎后的孙文宴，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这代价……也不小了！”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孙文宴迎上林亦的目光，眼睛猛地刺痛了一下，连忙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 “你是大衍官员，我只是个连书院都没进的读书人，这份大礼受不起！” 林亦没什么好说的。 孙文宴已经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这时候。 众衙役中，一个体型肥胖的捕快，猫着身子偷偷摸摸地准备离开。 林亦一眼就发现了他……在驿站几次想要他命的胖捕头。 林亦大声呵斥：“站住！” “该死！” 那胖捕头身体一抖，撒腿就跑。 “还有同伙？” 唰！ 陈夫子皱眉，才气运转，弹指打出一道才气，直接击中胖捕头。 砰！ 胖捕头被冲击倒地，猛地一拍大地，肥硕的身体轻盈无物一般，爬起来就跑。 “找死！” 陈晋北本来没有动杀心，但胖捕头的表现，却让他动了杀心。 右手握着毛笔，才气加持下，在虚空上写下一个‘杀’字。 咻！ 白色才气所化的‘杀’字，顷刻间化成了一柄才气飞剑，破空射向跑路的胖捕头。 噗！ “啊！” 胖捕头眉心被飞剑洞穿，惨叫一声，直接栽倒在地，鲜血汩汩而出。 林亦看向陈晋北：“我被流放的时候，在驿站，这个胖捕头几次想要杀了我……” 陈晋北点了点头，道：“针对你的张生财和孙县令都付出了代价，他知道再不走，你也会找他麻烦……” 林亦沉默。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他信奉的准则。 另外…… 陈晋北才气杀人的手段，实在太华丽了，才气凝聚成一个字，然后化成飞剑。 简直不要太溜！ 林亦随后看向那些衙役捕快，一个个身体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我有这么可怕？” 林亦苦笑。 他什么都没干啊！ 随后他看向陈晋北，拱手道：“陈夫子，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我也恢复了自由身，就此别过！” 陈晋北愣了一下，道：“你要去哪里？你现在是文道修士，应该去书院进修……” “我爹还在私塾等着我，他怕我有事，所以要先回去一趟。去书院的事……再说吧！” 林亦并不是不想去书院，而是苏怀志的事情。 总不能为了文道，将这个抚养他十多年的单身汉给抛弃吧！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是做人的根本。 “这可不能再说啊！” 陈晋北担心林亦离开他的视线，转眼就被其他书院的人给抢走，开口道：“我跟你一块去。” 毕竟。 圣院圣主的叩问，南湘府的另外两大书院之主，肯定有所感应。 不出意外…… 接下来肯定会上演抢人的戏码。 所以林亦必须要牢牢把握住。 再说一个教出林亦这种天才的人，他身为书院夫子，不应该去拜访下？ “这……” 林亦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陈夫子的心，开口道：“小镇很偏僻，没有睡觉的地方。” “我不用睡！” “那去吧！” 林亦没有再多说什么，哪怕自己借口再多，陈夫子也绝对铁了心要跟着去。 不过。 这种被强者重视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 林亦跟陈晋北离开了县衙。 至于善后的事，陈晋北并不担心，津州的州牧大人肯定会处理。 毕竟七品官气的消散，不是一件小事。 林亦带着陈晋北来到牛车旁。 陈晋北吓了一跳：“这是你的坐骑？” “有什么问题吗？” 林亦也不想，但是条件不允许啊！ 苏怀志在镇上私塾教学，只有很微薄的一点收入，根本置办不起马车。 豪车谁不喜欢？ 关键也要买得起才行，甚至还得养得起…… 林亦往牛车上一坐，笑看着陈晋北：“陈夫子现在还去不去？” “去！不就是坐牛车吗？” 陈晋北也豁出去了，跳到牛车上坐着。 但很快，他便有点受不了，一股难闻的味儿，使劲的往他鼻子里灌。 要不是林亦身上有股书香气，他可能真的撑不下去。 “我可能是大衍唯一一个坐牛车的五品文修……” …… 安阳县大兴镇私塾外。 不少喧闹声响起。 扑咚！ 苏怀志被几个锦衣华服的商贾，给直接赶出了私塾。 几本线订的书籍，还有几件儒衫散落一地。 “我还以为你苏怀志有点本事，没想到却教出了一个囚犯，滚出私塾，别来教坏我的孩子！” “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走，这些年我们交的束脩还少吗？让他一个子不小的吐出来！” “没错，退钱！” “呸！” 几个商贾恶狠狠地盯着苏怀志，叫嚣着让苏怀志退还学费。 在他们身后，十多个少年躲在私塾门后，偷偷地打量着这一幕。 “爹，夫子根本不会教书，你看我学了这么久，连一篇文章都背不下来！” “没错，他害我们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要他赔钱！” 有几个少年走了出来，趾高气昂的盯着苏怀志。 苏怀志脸色涨的通红，听到自己学生的指责，大脑一阵眩晕，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我儿不是囚犯！” “你们不能侮辱他，坏了他的名声！” 苏怀志注视着这群人，眼眸赤红，始终都是那句话，林亦不是囚犯。 有商贾冷笑道：“不是囚犯？前些天县里衙役都来报信了，你还想隐瞒？” “林亦平日里看着还挺老实的，没想到却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想着将小女嫁给他！” 一个中年妇人拍了拍胸口，道：“幸好他被抓的早，不然我闺女就真的造孽了！” “是啊！”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都在一旁指指点点。 …… “前面就是私塾了，我爹平时就在这里教书育人，都是镇上商贾的孩子，他们对我们都挺不错的！” 林亦跟陈晋北聊了许多。 在原身的记忆中，对私塾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这些商贾对他们父子都挺不错。 而且，最近还有人，打算将闺女下嫁给他。 “是吗？” 陈晋北面露微笑，看向林亦的目光，越发欣赏了起来。 在小小的私塾中，林亦都能够学到这种地步，想必勤奋刻苦四字，早已经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了。 同时对那个放弃自己的幸福，独自将林亦抚养长大的苏怀志，心中生起一股敬意。 第18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牛车在私塾外的街道上停下，林亦看到很多人围在那里，似乎在声讨什么。 陈晋北轻笑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估计都在等着你回来！” 林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街坊邻居真是太热情了，可能也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毕竟原身在大兴镇的口碑挺不错，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去帮忙。 林亦笑着走了过去。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僵硬了下来，拳头骤然紧握。 “坏他名声？林亦早就是个阶下囚了，我托人打听过了，他已经被县令大人处以流放之刑，这是仅次于死罪的罪行！” 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走了过来。 “是朱长御！” 众人看到青年走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林亦本想出去，但看到手持折扇的青年后，便停下脚步。 眉头紧皱。 他倒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这青年名叫朱长御，也是半个读书人，书香门第，大哥是君集书院的学士，算是镇上的名门望族了。 连县令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跟原身关系特别好，彼此称兄道弟。 只是让林亦想不明白的是，这个主动借钱给他，并且疏通县衙里的关系，将他送到安阳县衙当捕快的好兄弟，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朱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林亦犯了这么大的罪？” “不行不行，苏怀志绝对不能在镇上的私塾教学了，我怕娃儿跟着他学坏，这样的人不配成为私塾夫子，让他退钱走人！” 众人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 他们出钱建立私塾，花费不少的银子请苏怀志教书，可没想到苏怀志却教出林亦这样的儿子。 这让他们怎么放心？ “朱公子，您家是书香门第，哥哥又是君集书院的文道学士，您看……要不我们出钱，请朱公子到私塾中教学如何？” 一个富商率先开口，其他富商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没错，我们已经决定让苏怀志滚蛋了，私塾现在正好缺一个夫子！” “是啊，朱公子您是咋们大兴镇的大才子，您要是能来，我们愿意花十倍束脩。” “对！” 众商贾一脸期待的看着朱长御，要是他们能够请到朱长御来教书。 他们脸上也会倍有面子。 毕竟，这位可是君集书院的学士朱立仁的亲弟弟，他们也算是沾上了点关系。 不像苏怀志。 一个穷酸书生，还教出了林亦这样的囚犯，这让他们感到耻辱。 朱长御道：“既然乡亲们都这么说了，盛情难却，那我便答应下来吧！” “正好我哥也从书院回来省亲，待会也好带他去看下私塾，看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不过苏怀志……” 朱长御面露难色，一脸无奈地看向这些商贾。 哗！ “朱大公子真的愿意来私塾？”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声，人们震惊不已，那些商贾更是激动的不得了。 “快，快好好收拾下！” “将苏怀志给赶走，免得脏了朱大公子的眼睛，真是丢人现眼的家伙！” “赶紧滚，你这个囚犯之父！” 那些商贾对苏怀志再次恶语相向，眼中的鄙夷，根本不加掩饰。 甚至朱长御身边的一个跟班，上前准备踹飞苏怀志的包裹。 但就在他伸出脚的瞬间。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朝着他的小腿骨踹了过去。 砰！ “啊……我的腿！” 朱长御的跟班惨嚎出声，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痛的嗷嗷叫。 “谁！” 众人被这一幕所吸引，目光落在林亦身上，顿时一个个见鬼一样的表情。 “林亦？” “你……你不是被处以流放之刑了吗？” 认出林亦的商贾们，看到林亦出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 这好像并不重要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林亦阴沉着脸质问，一字一句道。 随后蹲下身子，收拾好苏怀志的行囊，搀扶起苏怀志：“爹，你没事吧？” 苏怀志摇头道：“我没事，小亦……你，你没事了？” “没事了！” 林亦笑了笑，不想让苏怀志担心。 他目光环视四周，将这些人的嘴脸全部记住。 林亦此时很失望。 内心也忍不住感叹，要是他没有穿越过来，原身真的被流放后……恐怕苏怀志被赶出私塾后，下半生肯定会更加穷困潦倒，郁郁而终。 众商贾神色变幻，被林亦的目光盯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一个个沉默了下来。 “林亦，你胆子真的好大，被流放了，居然还敢逃出来？我劝你赶紧认罪伏法，不要自误！” 这时，朱长御折扇展开，一副说教的模样。 众人这时反应过来。 “你竟然畏罪潜逃，快来人抓住他，送到官府领赏！” 几个商贾倒是不在乎那点赏钱，但是围观的一些路人，难免蠢蠢欲动。 他们正要冲上来，林亦回头冷冷道：“你们可以试试！” 众人愣了一下，只觉得林亦的眼神特别可怕，就像是刀子一样。 他们看了眼还在抱着小腿哀嚎的朱长御跟班，干笑了笑，没有再上前。 “小亦，不要闹事，我们惹不起……” 苏怀志担心林亦闯祸，连忙拉扯住林亦。 毕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他们能够招惹起的，这种麻烦能省就省。 生活在底层，就要有底层的觉悟。 他几十年的底层生活经验了，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林亦看着苏怀志期盼的眼神，紧握的拳头，悄然松了下来：“好！” 林亦搀扶着苏怀志，朝人群外走去。 本来以他的脾气，肯定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但苏怀志的期盼，他没办法拒绝。 “站住！” 朱长御这时候开口呵斥，随着他的开口，人群中冲出几个人，直接将林亦跟苏怀志拦住。 “我跟县令孙大人私交不错，他说你的案子是铁案，是死罪，我也是跟你关系好，才让孙大人改判流放的，你不好好感谢我？还打伤我的跟班，林亦……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将朱哥我有没有放在眼里？” 朱长御扼腕叹息，流露出对林亦失望的表情。 林亦看着朱长御，淡漠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19章 一网打尽 “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亦的语气很平静，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朱长御。 如果是以前的林亦，这个时候肯定拱手揖礼，拜谢朱长御的说情之恩。 但现在。 林亦一眼就看出了朱长御的嘴脸。 甚至他怀疑朱长御主动为他找关系，又借钱给苏怀志，让他去县衙里当差……就是个阴谋。 所以好巧不巧的，被抓去背锅。 “你说什么？” 朱长御收起折扇，神色阴沉地盯着林亦：“你有本事再说一句看看？信不信我一封信送到县衙，你脑袋立刻搬家？” 林亦笑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信！” “你……” 朱长御没想到林亦骨头突然变得这么硬，沉声道：“好，你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 朱长御朝着几个拦住林亦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人微微点头，朝着林亦走了过去。 他们个个块头极大，一身的腱子肉，显然修炼过世俗强身壮气的武技。 也就是文道修士眼中所说的粗鄙的武夫。 不过，林亦并不担心。 他现在是九品开窍境的文道修士，超脱世俗，跟这些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来再多，也没用。 林亦刚想出手，苏怀志却连忙向朱长御哀求道：“朱公子，林亦他还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为难他……他真的没有盗窃东西，是县令大人误判了！” “误判？” 朱长御冷笑道：“这个案子不存在误判！” 说着，他朝着林亦走了过来，折扇在手心轻轻地敲着，一副猫戏老鼠的样子。 林亦看着朱长御，神色平静。 朱长御将脑袋凑到林亦耳边，嘲讽道：“你知道吗？你跟你爹，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 林亦皱眉：“什么意思？” 难道他猜对了，他能够去县衙当差，是朱家在后面推波助澜？ 但是朱家的目的是什么？ 朱长御面露嘲笑：“说了你也不懂，难道你看不出来？赶走你爹也是我的主意？哈哈哈……” 众人看到朱长御在笑。 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 林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才气加持在手掌上，猛地抽在朱长御的脸上。 啪！ 声音清脆悦耳。 朱长御脑袋被打歪，一颗牙齿混着血水飙射出去，他整个人都被直接带飞。 砰！ 朱长御重重地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静！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发生了什么？ “找死！” “敢打朱公子，废了他！” “上！” 几个武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主子被打，也是愤怒不已，直接扑向林亦。 苏怀志被这架势吓懵了。 然而林亦却非常淡定，他现在反应能力早已今非昔比，这些人的破绽太过明显，就算他没有修炼文术，仅仅凭借才气加持，也完全能够镇压。 砰！ 砰！ 林亦侧身避开扑击，反手就是两拳，两个武夫眼珠子都被打突。 再一记肘击，一记撩阴腿。 四个武夫直接倒飞出去，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就这？” 林亦拍了拍手，一脸的不屑。 他前世业余的时候也练过散打，这才气有时候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内力，带给他极大的力量加持。 这几个跟健身教练差不多的壮汉，其实中看不中用的。 文道之下皆蝼蚁。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苏怀志惊讶地看着林亦，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幕。 他知道林亦唤醒了文道之心，可……可也没道理这么猛啊! 难道他入品了？ 嗡！ 苏怀志脸色瞬间潮红，激动的身体直颤抖。 那些商贾跟围观的人们，也都被这一幕吓的不轻，一想到他们是怎么对待苏怀志的，更是瑟瑟发抖了起来。 担心被报复。 远处。 陈晋北没有插手，这种小场面也轮不到他出手。 只是他多少有些意外。 林亦不是说这些人对他们父子挺好的吗？现在是不是看清嘴脸了？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一次，也算是给林亦上了一课。 这时，朱长御也缓过神来，怒视林亦道：“你找死，你知道我哥是谁？君集书院的朱立仁，八品立命境的文道修士，他此刻就在镇上，十个你都不够死！” 林亦居高临下地看着朱长御，道：“八品？这么厉害？你把我吓到了！” 砰！ 林亦受到惊吓的样子，抬起脚踩在朱长御的胸口上，眯了眯眼：“上次这么威胁我的县衙师爷张生财，他尸骨刚凉……” “你想成为下一个张生财？” 林亦语气特别平静，但这番话，却不亚于是一记惊雷，在朱长御脑海中炸开。 “你……你说什么？” 朱长御眼珠子圆瞪，一脸震惊地看着林亦：“他，他死了？那……那道术……呃！” 朱长御意识到说漏了什么，连忙闭上嘴巴，脸色一片煞白。 就在这时。 他在林亦的脚上，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神色剧变：“你……你唤醒了文道之心？” 他如梦初醒，盯着林亦道：“难怪你会这么有底气，还敢打伤我的人，原来是仗着你唤醒文道之心了……” 朱长御一脸的嫉妒之色。 林亦没有回答朱长御的话，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道：“道术？看来我去县衙当差，被顶包……确实都是你们设计的了？” 朱长御神色慌乱。 但他并没有交待，因为他知道沾上道术的后果：与圣院的意志背道相驰。 书院一个念头，便能够让他们家族灰飞烟灭。 “你不说我也清楚了，你们朱家……完蛋了！” 林亦哪怕是刚穿越过来，但也知道修炼道术的后果，尤其是朱家跟县衙师爷张生财扯上关系…… 一旦他告诉陈夫子。 别说朱家有八品立命境的朱立仁了，四品君子境也不管用了。 林亦将朱长御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哥马上就要到这里来，你唤醒文道之心又能怎么样？他是八品，杀你如杀鸡！” 朱长御不知道林亦要干什么，但眼下肯定要拖延时间，拖延到他大哥过来。 “是吗？” 林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他是真的笑了。 看样子……君集书院的朱立仁，也跟安阳县衙镇魔堂的道术脱不了干系。 既然马上要来了……那就一网打尽吧！ 第20章 你要与我君集书院为敌? “君集书院的朱立仁？” “这确实是个天才，方清雪没成为会元之前，就属他名气最大，擅长书画……不过后来境界似乎停滞不前。” 陈晋北也听到了朱长御的话，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道身影。 他前些年在平洲书院见过朱立仁。 当时朱立仁被君集书院的夫子，带到平洲书院拜访。 说是拜访。 其实就是一种挑衅。 可惜那时候方晴雪还没有成长起来，整个平洲书院的学士，都被朱立仁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有一个夫子，更是被气出了斗鸡眼，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 “朱立仁如果出现，就是出门没看黄历，他若是挑衅林亦，只会自取其辱……” 陈晋北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有些期待朱立仁的出场。 但陈夫子也有遗憾，叹息道：“可惜没有君集书院的夫子在场，否则我也能好好出口恶气！” …… 而几乎就在朱长御被林亦踩在地上没多久，一道白色身影，便从屋顶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负手背对着林亦。 他身上才气涌动，儒衫飘飘，气质说不出的出尘。 “朱大公子！” “朱大公子您来了！” 众人连忙朝着朱立仁行大礼，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哥！救我……” 朱长御看到这道气质出尘的背影，大喜过望，仰起头怒视林亦：“小杂种，我哥来了，现在我看你怎么死！” “找死！” 林亦脚下猛地用力踏下。 “啊……” 朱长御凄厉的惨叫一声。 那道背对着林亦的白色身影，猛地转过身来，怒视林亦道：“放肆！” 就在这时，伴随着朱长御的惨叫，他的上半身突然出现一层黑气。 黑气的出现，让林亦有种踩在钢板上的感觉。 “墨宝护体！” 陈晋北看到覆盖在朱长御身上的黑气，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墨宝，顾名思义就是书法真迹。 这是文道修士用才气加持过的诗词文章，关键时刻，能够用来保命。 就如同文道修士的法宝一样。 但是，想要炼制墨宝，最少也要八品立命境的文道修士才能炼制。 境界越高，墨宝的能力就越强。 “这是？” 林亦眉头一挑。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黑气有股墨香味，同样蕴含精纯的才气。 他猜测跟文道修士有关。 法宝？ 咻！ 与此同时。 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怒斥之后，袖袍中直接飞出一支笔，上面才气缠绕，散发出了极为强烈的锋芒之气，激射向林亦。 “好快！” 林亦感知到这支笔特别凶险，侧倾身子，这支笔贴着他的胸膛飞过。 “哦？” 朱立仁没想到林亦居然能够躲开，淡淡地挥手，那支笔飞回他的手中。 朱立仁把玩着手中的毛笔，凝视林亦：“你很不错，有成为我书童的潜质！” 朱长御愣了一下：“哥？” 他恨不得林亦被大哥朱立仁杀死，怎么大哥还想着收书童？ 朱立仁无视了朱长御：“怎么样？成为我的伴道书童，白天磨墨，夜里为我倒尿，可以留你一命！” “你考虑下！” 朱立仁背负着双手，微微垂眸，根本没将林亦放在眼里。 “朱大公子大善心啊！” “是啊，这贼人林亦，刚才还想杀死朱小公子，但朱大公子不仅不计前嫌，还给他一条活路，让他当书童！” “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这种好人了，以德报怨，佩服佩服！” “反倒是这贼人林亦，睚眦必报，心胸太狭隘了！” 围观的商贾顿时感慨起来，连连称赞。 对林亦则是各种数落。 “什么以德报怨？他这明明是羞辱人……你们……你们真是有辱斯文！” 朱怀志反驳这群商贾，此刻感到特别心寒。 众人冷冷地盯着朱怀志，一脸的不屑。 他们就是在吹捧朱立仁，拍他的马屁，你又能如何？ “呵呵！” 林亦忍不住笑了，他盯着朱立仁，开口：“咳……tui！” 一口痰直接吐在了朱立仁的脸上。 “！！！” 静！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下来，所有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头皮都不禁麻了。 就连陈晋北也愣住了，随后摇头苦笑：“这小子……半点不像读书人啊！” 朱长御整个人也傻眼了。 朱立仁脸色涨的通红，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旋即怒火猛然爆发。 雄浑的才气波动如同气柱般喷涌而出，他头发倒竖而起，直接暴走。 他朱立仁是谁？ 君集书院中的天骄，曾经的南湘府十大文道天骄之一，一人镇压平洲书院所有文道学士。 还得到过镇国圣院一位大儒的目光注视。 他高高在上。 而林亦是什么东西？ 一个有幸被他拉出来当棋子的蝼蚁，自己能够跟他说两句话，那都是他百世修来的福分。 可这个蝼蚁，居然敢朝他吐口水。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碎尸万段都难以让他泄愤！ 杀！ 杀！ “狗一样的东西，今天本公子不拿你跟你爹的肉喂狗，誓不为人！” 刹那间，才气冲霄，朱立仁愤怒到了极点。 电光石火间。 朱立仁右手执笔，虚空勾勒，仿佛能够断人生死的神灵，气势强大的可怕。 浑厚才气，居然化成了一头猛虎，活灵活现，直接扑向林亦。 围观的众人在这头才气猛虎的气势下，吓的几乎肝胆欲裂，抵抗力差的裤裆都吓湿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亦此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扭头看向陈晋北，道：“陈夫子，戏也看够了……” “好好好！” 陈晋北苦笑一声，他一步迈出，仿佛缩地成寸一般，身形直接出现在了林亦跟前。 右手虚空画圆，轻描淡写的微微一弹指。 那头足有三米高的才气猛虎，额头刚好碰触到陈晋北的指尖，随后寸寸龟裂。 砰！ 才气猛虎轰然炸裂，一股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 噗！ 朱立仁当即吐出一口鲜血，那才气猛虎与他心脉相连，代表他的意志。 才气猛虎被破，他同样心神受创。 “是你……” 朱立仁认出了站在林亦身前的陈夫子，沉声道：“陈夫子，你要与我君集书院为敌？” 第21章 井底之蛙 朱立仁反应极快，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了陈晋北的头上。 “……” 陈晋北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这小子脑瓜子灵聪。 居然直接以君集书院压他。 但他也知道，林亦非保不可，这也是林亦对平洲书院的一种考核。 要是他现在临阵退缩，林亦还会拜入平洲书院吗？ “是又如何？”陈夫子平静道。 “嗯？” 朱立仁皱起眉头：“你身为平洲书院夫子，不仅包庇人犯，还出手伤我，信不信我上书圣院，让你平洲书院遭受灭顶之灾？”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后生！” 陈晋北被气笑了，很意外朱立仁头脑这么清晰，每一句话都戳中他的痛点。 “林亦是不是人犯，天地已经为他公证，你试图出手杀害我平洲书院弟子，我身为夫子，岂能坐视不管？” 陈晋北知道朱立仁在君集书院的分量。 他可以庇护林亦，但却没办法针对朱立仁下狠手。 “什么？林亦成了平洲书院的弟子？” “这这这……” “他不是囚犯吗？怎么转眼间成了书院弟子？连书院夫子都在保他？”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些商贾脸色突然就被吓白了。 书院弟子什么概念？ 这身份完全不输朱大公子了，身为书院弟子父亲的苏怀志，要是能够继续在私塾教书…… 这比朱长御还要适合的多。 毕竟，苏怀志相当于培养出了一个文道修士。 那他们的子嗣，岂不是…… 天呐！ 一些商贾脸色发白，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心中没来由的被悔恨所占据。 有商贾反应非常快，连忙凑到苏怀志身边，刚想客套几句…… “滚！” 苏怀志指着他商贾的鼻子就开骂。 什么读书人要斯文？ 屁！ 这就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对这种人讲斯文，那才是有辱斯文。 “苏大哥，我这不是听信……” “滚！” 苏怀志也变得硬气起来，他不想丢林亦的面子。 林亦注意到了苏怀志这边，心中宽慰起来，那个怕事的养父终于开始改变了…… 就应该要这样。 读书人怎么能没有傲骨？ 林亦随后将目光落在陈晋北身上，想知道平洲书院的底气怎么样。 要是被朱立仁两句话就吓到，那他绝对跟平洲书院划清界限。 目前来看，陈晋北非常称职。 基本上不存在退缩的可能。 当然，林亦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平洲书院比不过朱立仁的君集书院。 “今后平洲书院有了我，君集书院就不是个啥了……” 林亦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他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陈夫子跟朱立仁身上，想看陈夫子怎么处理这件事。 “天地为他公证？陈夫子，这句话亏你也说的出来？” 朱立仁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你们平洲书院够差劲了，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差劲，连这种后天唤醒文道之心的垃圾，也要这么袒护，看来……你们书院确实没人了！” “井底之蛙！” 陈晋北也被这牙尖嘴利的朱立仁激怒了，挽起袖子，一副要上去揍人的架势。 林亦愣了一下。 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感动。 无论是在安阳县衙，还是在这里……陈夫子都在护着他。 平洲书院！ 他认定陈夫子了。 就在这时。 挽起袖子后的陈近北，头也不回道：“林亦！” 林亦：“？？？” 叫他干什么？ 林亦疑惑道：“陈夫子？” 陈夫子正在气头上，对林亦说道：“这朱立仁说我平洲书院无人，你现在就跟他斗一场！” “……” 林亦不知道感动是什么感觉了…… “哈哈哈！” 朱立仁听乐了，此刻意气风发，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其实他也是料准陈夫子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是君集书院的天骄。 陈夫子可以不忌惮他，但不得不忌惮君集书院。 “萤火之光？” 陈夫子扬起头颅，轻捋颔下胡须，对林亦道：“让这个井底之蛙，看看什么才是皓月……” 林亦瞬间领悟了陈夫子的话。 他一步踏出，释放出了浩然正气。 刹那间，一股浩荡伟岸的浩然之气，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金色的才气之柱冲天而起。 此时此刻。 林亦整个人被璀璨的金光笼罩，仿佛人间至圣。 耀眼而刺目！ “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 围观的众人直接被金光刺的眼睛睁不开。 在这股浩然正气的威压下，小人无所遁形，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 仿佛正在遭受天地的审判。 尤其是躺在地上的朱长御，距离林亦本就近，此刻在浩然正气威压下，裤裆都湿了一大片。 “怎……怎么可能？” 朱立仁脸上的从容与笑容消失不见，身体突然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浩……浩然正气！” “你竟然拥有浩然正气？” “不……这不是真的！” “整个大衍，唯有陛下拥有浩然正气，这是天地第一缕才气，意义非凡，你不可能拥有！” “圣院……圣院不会允许浩然正气存在民间，假的，这是假的……” “你一个蝼蚁，怎么能够得到浩然正气的认可，通过圣院的考核？” 朱立仁的骄傲在林亦爆发浩然正气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 他太清楚浩然正气代表什么。 这世间得到浩然正气共鸣的人不少，但真正能够成功的……几乎没有。 林亦撤回浩然正气，同时感到一阵空虚。 为了达到刚才的效果，几乎将他体内的才气抽干。 不过看到朱立仁近乎癫狂的样子，林亦觉得……值！ “浩然正气还能拿来这么用？只有我跟大衍皇帝拥有？这个属实牛哔！” 林亦没想到浩然正气这么稀缺，倒也是种好事。 物以稀为贵嘛！ …… 与此同时。 赶赴而来的南湘府三大书院院长，再次感受到了天地间的那股浩然之气。 “好，现在能确定位置了！” 平洲书院院长坐在八条腿的马上，此刻看向大兴镇方向，眼睛一亮，开口道：“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平洲书院院长的身体直接消失在马背上。 而这匹八腿马也瞬间倒地，四条才气马腿消失，气绝身亡。 “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几乎同一时间。 从其他方向赶来的君集书院院长，与青萍书院院长，也相继施展出了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境界神通。 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第22章 你们不配 “朱立仁，你要学会服输，接受现实！” 陈晋北劝慰朱立仁。 说是劝慰，实际上也是一种讽刺。 当初朱立仁在平洲书院，就以这番话，嘲讽过平洲书院的学士。 “我不接受！” 朱立仁心高气傲，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服输，红着眼睛道：“他承载浩然正气，必然跨不过八品立命这一关，这才是现实！” “所以……我！不！服！” 古籍记载，得到天地诞生的第一缕才气者，几乎没人可以跨过立命这一关。 因为想要掌握浩然正气，需要德行配位。 大衍之所以只有皇帝拥有浩然正气，是因为他身为大衍帝皇，九五之尊，执掌天下。 在朱立仁看来，林亦一个穷酸书生的儿子，没资格为浩然正气立命。 “过不了八品立命这一关？”林亦心神动容，决定事后问一下陈夫子。 要是不能升级变强，那他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混下去？ 怎么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晋北平静道：“本夫子看在你是君集书院天骄的份上，才跟你废话这么久，赶紧滚吧！” 陈晋北感到极为解气，总算把当年的郁气发泄出来了。 舒坦！ 就在这时，朱长御爬到朱立仁身边，劝道：“哥，我们还是走吧！” “恩？” 朱立仁皱起眉头，沉声道：“你就这点骨气？书院夫子你就怕了？哥在君集书院修行，连夫子都要看哥的脸色，平洲书院连碑文都没有，入圣院的资格都没……” “哥！” 朱长御急了：“张师爷死了！” 朱立仁眼皮子一抖，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目光落在了林亦与陈晋北身上，沉声道：“好，这次算我栽了，下次我会再拜访你平洲书院的！” 哼！ 朱立仁转身就走。 几个跟班抬着朱长御，连忙跟了上去。 …… “陈夫子，这就让他们走了？” 林亦搀扶着苏怀志，走到了陈晋北的身边，疑惑地看着他。 陈晋北无奈道：“没有办法的，他是君集书院的天骄，况且……你也不亏啊！” “人家的弟弟被你打的半废，他更是被你一口痰气的暴走，关键时刻……我还重伤了他，加上你的浩然正气，足以让他文道之心动摇。” “你啊，知足吧！” 陈晋北都不好意思说林亦了，完全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可林亦越是这样，他反而觉得林亦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家伙。 这文道资质，没话说。 不仅作出了才气贯州的诗词，面对圣院之主的叩问，都能给出那种答案…… 他都忍不住发酸。 “这么一说，好像是不亏哦……” 林亦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但再细想，他果断摇头：“我亏大了！” “亦儿，咱不亏，不就是被赶出私塾吗？爹还不稀罕教这群顽劣的家伙们！” 苏怀志现在也硬气了起来，看向林亦的目光，满是欣慰之色。 陈晋北没好气道：“你哪里亏大了？” 林亦正色道：“他们朱家，跟县衙道术失窃有关，我去县衙当值被顶包，是朱家一手运作的，他们跟张生财是一伙的！” 苏怀志愣了一下，想通某些关键点后，猛地一跺脚，道：“对，对，我就说朱长御为什么主动借钱给我们，还给林亦疏通县衙里的关系，去当个临时捕快……” “我还以为他们关系好，现在看来，就是他们想要害死我家亦儿！” 呸！ tui…… 苏怀志朝着地上吐了泡口水，愤慨不已。 “当真？” 陈晋北眼中掠过一道寒光，目光冷厉：“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算他是君集书院天骄，也没有他的活路了！” 但陈晋北没有立刻行动，看向林亦跟苏怀志，道：“有证据吗？” “没有！” 林亦摇头道：“刚才朱长御亲口说的，陈夫子你不是能够看的出来，他们有没有撒谎吗？” 陈晋北脸色一红，道：“我看不出来！” “？？？” 林亦愣了一下，道：“那县衙……” “我吓张生财的，但他的反应告诉我，他确实在说谎，所以我才出手。” 陈晋北看向朱立仁等人离开的方向，道：“但是朱立仁不一样，他是君集书院的天骄，没有过硬的证据，我根本拿他没办法，除非……” 林亦内心一紧：“除非什么？” 陈晋北微微仰头，捻须道：“除非他被驱逐出君集书院，但这个几乎不可能，我们南湘府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本就稀缺，更何况朱立仁这种天骄……” 叹了口气，陈晋北继续道：“而且现在道术已经追回来了，君集书院也只会庇护他，帮他洗清嫌疑！” 林亦皱眉道：“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 “没了！” 陈晋北摇了摇头。 林亦心里有些不太甘心，不过他现在也不着急，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也就是说。 君子报仇，不是正在打脸仇人，就是在打脸仇人的路上…… 林亦是个记恩又记仇的人。 朱立仁这家伙早晚要栽在他手上！ 就在这时。 投资兴办私塾的商贾们，腆着脸走到苏怀志与林亦和陈晋北跟前。 齐齐躬身揖礼。 “苏先生，之前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小弟这就向您赔罪……” “苏先生，刚才我们做的不对，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我们……” “苏先生，您继续留在私塾教书，我们愿意出十倍束脩！” “苏先生，我掌嘴！” 众商贾连连赔礼道歉，有的更狠，当着苏怀志的面，巴掌使劲的往脸上呼。 林亦没有说话。 苏怀志同情地看着这些商贾，轻声道：“哥屋恩……滚！” “……” “苏先生别这样，街坊邻里，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就不肯给我们点面子？” “毕竟我们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样，将来我们都没办法好好相处……” 众商贾接连碰壁，一时间情绪上头，也有些不开心了起来。 陈晋北看了眼这些商贾，嗤笑道：“你们想跟苏先生好好相处，但苏先生可不乐意跟你们相处……苏先生将成为我平洲书院的夫子，所以你们不配！” 陈晋北随后朝着苏怀志揖礼道：“苏先生，不知能否赏脸去平洲书院教书？” 第23章 院长亲至 “这……” 苏怀志整个人都懵了。 先是书院学士方晴雪，现在又是书院夫子陈晋北，他……何德何能？ 一想到一群文道修士，追着他喊夫子，头皮就忍不住开始发麻。 林亦笑看着苏怀志，道：“这是好事，答应下来吧！” 本来他还想着弄笔钱留给苏怀志，给他找个婆娘，现在看来……没必要再留在大兴镇了。 平洲书院是个好去处。 他也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修行。 苏怀志点了点头，道：“好吧！” 陈晋北拱手道：“平洲书院能有苏先生这样的夫子授课，是那些学士的福分！” 一个能够教出林亦这种天骄的人，还需要担心他的水平？ 自己这次为平洲书院立大功了。 不仅追回道术，还得到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天骄，包括……教出这种天骄的夫子。 三喜临门！ 那些商贾看到这一幕，直接傻了眼。 穷酸书生，这就成为书院夫子了？ 他们干了什么？ 要是他们跟苏怀志保持以前的关系，对他们来说，那就是莫大的机缘。 “我们走！” 林亦将苏怀志的行囊背起，准备直接跟陈晋北去平洲书院。 苏怀志道：“还有些东西在私塾里面，亦儿，你跟我一起去。” “好！” 林亦点了点头，扭头对陈晋北道：“陈夫子，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好！” 陈夫子点头道：“不过，别想着跑路啊，你跟苏先生，我平洲书院要定了！” 他面露微笑。 “……” 林亦苦笑一声，便跟着苏怀志朝私塾走去，沿途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林亦，我闺女……” “我高攀不起！” 有富商想卖女求荣，但刚开口，就被林亦给怼了回来，整个人肠子都悔青了。 …… 而就在林亦跟苏怀志进入私塾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身穿学士儒衫的老者，凭空出现在私塾几条街外。 街上行人不少，但却没人看到他一样，仿佛身处世界之外。 老者正是平洲书院院长郑知秋。 以他当前的文道修为，没有文道之心的人，根本看不到他，除非他主动让别人看到。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位前辈……乃大隐士！” 郑知秋神色激动，但很快便皱起眉头：“这位前辈就算隐居在此，恐怕也难以找到他……” 有浩然正气的指引，也只能确定大概的一个范围。 但具体到某个人，难度极大，除非对方再次引动浩然正气。 “有我书院的夫子在？好，好……” 郑知秋看向私塾方向，感受到了一脉同源的文道气息，便知道有书院夫子在此。 他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此地，出现在了私塾之外。 “陈夫子？” 郑知秋一眼就认出了陈晋北。 陈晋北身躯一震，看到了院长，内心一惊，连忙躬身揖礼道：“陈晋北见过院长！” 他实在太震惊了，没想到院长亲自下山，还找到了大兴镇来。 看来林亦接引浩然正气的动静，真的惊动了他。 也不知道君集书院跟青萍书院的院长，有没有感受到动静，会不会也跟着过来。 若是过来的话……林亦有机会报仇雪恨！ 但紧接着，陈晋北发现了院长的异样，疑惑道：“院长，您怎么穿着学士儒衫？” 郑知秋正色道：“过来拜访一个对书院有恩的前辈，在他面前，我也只能以学生自居！” 陈晋北心惊不已。 这种小地方，居然有一个连四品君子都要以学生自居的人？ 郑知秋随后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安阳县衙丢失的道术，追回来了没有？” 陈晋北从袖袍中拿出道术：“追回来了！” “这么快？” 郑知秋不由地对陈晋北刮目相看，接过道术一看，暗暗点头道：“你做的不错，回书院后，自己挑一件墨宝参悟！” 陈晋北大喜过望：“多谢院长！” “院长，还有一件事……” 陈晋北压下心中的激动，打算告诉院长有关书院铭碑之诗的事。 但话还没说完，郑知秋便摆手道：“其他事先放一边，随我一起找到那位前辈，此事最重要！” “院长，我要说的那件事……” “等找到那位前辈，你有再多的事，我都可以慢慢地听你说，但现在不行！” 郑知秋的心全在那位‘前辈’身上。 “是！” 陈晋北叹了口气，琢磨着林亦的事也不算小事啊！ 这可是将平洲书院抬入圣院的人，连圣主的叩问都给出完美答案的绝代天骄。 陈晋北问道：“院长，那位前辈住哪里？” “不知道！” 郑知秋摇了摇头，有些惆怅，但旋即正色道：“这位前辈是个隐世高人，要是能够找到他，必然有一桩大机缘！” “这位前辈有什么特征？这个镇子并不大，找一个人并不难……” 陈晋北倒不觉得这是难事，而且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他运气实在太好了。 先是得到林亦这个宝贝疙瘩，现在又将多一桩机缘，真是陈家列祖列宗保佑！ “相貌特征没有，但肯定年纪极大！” 郑知秋心想这种隐世高人，年龄肯定比他还大，关键对方还作出了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不是那种年纪小的人，能够悟透的文道奥义。 “行，院长等我进去交代一下……” 陈晋北指着私塾，准备进去告诉林亦跟苏怀志，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下。 但院长郑知秋却催促道：“你事情真多，一个私塾有什么好交代……” 话还没说完。 一道细微的波动在天地间产生，郑知秋眼睛一亮，对陈晋北道：“我感应到了一点气息，先过去看看……你待会跟上来！” “好……” 陈晋北才刚开口，院长郑知秋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院长这么猴急的一面。 “不知道院长拜访的前辈是谁，对书院有恩？”陈晋北多少有些好奇那位前辈的身份。 …… 与此同时。 大兴镇最气派的朱家大宅，迎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身份很不简单。 他身穿黑色儒袍，儒袍左胸襟上绣着‘君集’二字，正是从南湘府都城赶来的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 “院……院长？” 朱立仁察觉到波动，走到大宅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院长何为君。 他的内心大受震撼。 什么事值得院长亲自来找他？莫非……他获得了参加明年京城圣会的资格？ 朱家人也连忙盛情相邀，将君集书院院长请了进去。 何为君来到大兴镇后，便发现浩然正气已经消失，想要找到这位前辈，难度不小。 如果动用神通寻找，难免对前辈不敬。 恰好，他感应到了跟君集书院一脉同源的文道气息，便直接找了过来。 没想到……居然是他非常看重的一位天骄，朱立仁的家。 巧！ 何为君笑看着朱立仁，突然间凝眸，闪身出现在朱立仁身前，大为震怒：“你受了重伤？是谁伤的你？” 在南湘府境内，有人敢伤他君集书院的弟子？ 找死！ 第24章 什么玩意儿? 朱立仁沉默。 何为君凝眸，再次开口道：“我问谁伤的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担心被报复？” 朱立仁抱拳，摇了摇头：“弟子不太好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不管对方什么人，什么身份，伤我君集书院天骄，便是打本院长的脸！” 何为君确实动了真怒，沉声道：“若是连书院弟子被人重伤了，都不能讨回公道，那君集书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朱立仁感动不已，红着眼睛，直接跪在了何为君面前，更咽道：“还请院长帮弟子跟小弟讨回公道！” 下一刻，朱长御也被跟班抬了出来，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奄奄一息。 “放肆！” “入我君集书院者，其家属受书院庇护，此人到底是谁？竟如此狂妄！” 何为君看到朱长御半死不活的样子，情绪产生了强烈的波动，体内才气溢出，整个朱家大宅都刮起了劲风。 声势骇人。 朱长御心中狂喜，心中暗道：“林亦，这下看你怎么死，以为有平洲书院夫子庇护，就能骑在本公子头上了？哈哈哈……” 朱立仁满头黑发，在劲风中飞扬，他跪在何为君面前，红着眼睛控诉道：“是平洲书院的夫子陈晋北伤我！” “陈晋北看中一个读书人，想收其为弟子，但此人是盗窃道术的案犯，陈晋北为了给此人洗刷罪名，不惜干预县衙办案，栽赃陷害！” “我小弟朱长御身怀正义，站出来控告此人，但对方是九品开窍的文道修士，反被重伤，要不是我小弟身上有墨宝存在，恐怕已经身死！” “我站出来为小弟讨个公道，陈晋北却出手重伤我，扬言与君集书院为敌又如何……” 朱立仁头贴在冰冷地地板上，这番话说的字字泣血，句句戳心。 将陈晋北跟林亦，直接说成是十恶不赦的人。 轰！ 何为君听完这些话后，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煞气，怒火爆发下，朱家上空顿时阴云密布。 这就是心情影响天象，是得到天地认可的四品君子境的标志。 “好一个陈晋北！” 何为君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朱立仁，咬牙切齿道：“他在哪？” “就在镇中私塾，弟子给院长带路！” “走！” 朱立仁起身，为何为君带路，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泛出冷笑。 以一己之力，让身怀浩然正气的林亦，与陈晋北命丧九泉，再让平洲书院从南湘府除名…… 这个操作，可以载入他的人生史册当中。 …… 与此同时，小镇私塾外。 “陈夫子！” 林亦跟苏怀志，此刻从私塾中走了出来，二人各斜跨着一个木箱子。 这是他们在私塾的全部家当。 都是快翻烂的书籍，跟洗的掉色的衣服。 陈晋北笑看着林亦，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不过我们先不急着去书院，院长他老人家这次过来拜访一位老前辈，说不定我们也能获得一场机缘！” “有这种好事？” 林亦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大兴镇中，竟然还有这种隐世高人存在。 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说明我们运气不错！” 陈晋北笑了笑，道：“不过，院长并没有见过这位老前辈，正在找，但好像已经有了头绪，我们现在追上去！” “走！” 林亦将两个木箱子，放在牛车上，让苏怀志也坐在车上，便赶车跟在陈晋北身后。 但就在这个时候。 哒！ 哒！ 一伙身穿青色家丁装的人，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林亦跟陈晋北以及苏怀志团团围住。 他们一个个面露凶相，冷冷地盯着林亦等人。 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陈晋北皱眉，沉声道：“你们朱家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拦读书人？就不怕承受来自读书人的怒火？”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明显都是朱家的人，因为也只有朱家能够养这么多家丁。 毕竟家里出了个文道天骄，家底不雄厚都难。 一个文道天骄的墨宝，在世俗能够卖出天价，名气越大，价格就越高。 “果然很嚣张，你平洲书院在津州，看来耀武扬威惯了，动不动就以读书人来威胁百姓！” 何为君的声音在此刻响了起来，声音浑厚中正，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此刻，何为君背负着双手，跟着朱立仁走了过来。 何为君黑色儒袍加身，头戴院长发冠，步伐稳重，才气绕体，气质很是出尘。 “何院长！” 陈晋北心神巨震，一眼就认出了何为君的身份。 他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难道跟郑院长一样，也是为了拜访那位前辈？ “又来一个院长？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这位神秘的老前辈……面子也太大了吧！” 林亦心惊不已。 小小的大兴镇，居然迎来了两位书院的院长，可想而知那位神秘老前辈的可怕程度。 他都有点想跟陈晋北摊牌，找这个更大的腿抱一下。 “哼！” 何为君冷哼一声，道：“老夫承受不起你这一声称呼，你伤我君集书院弟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毕竟是书院院长，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先斩后奏，加上那位老前辈暗中可能盯着，更不可能直接出手镇压。 “是为了朱立仁的事来的？”林亦心中暗道不妙。 看样子陈夫子说的没错，这君集书院的院长，真的很会护短，不分青红皂白就过来拦截。 但想到平洲书院的院长也在，林亦顿时又冷静了下来。 “怎么处理？” 陈晋北倒也没有胆怯，正声道：“朱家两兄弟联手欺负我书院弟子，怎么？就不允许我们反击？” “你书院弟子？呵呵~” 何为君冷笑，目光从陈晋北身上落在了林亦身上，指着林亦道：“这个盗窃道术的人犯，就是你们平洲书院的弟子？你们简直是书院的耻辱，招收不到弟子，连这种有污点的读书人也收入门下……真是悲哀！” “此事，本院长也奏请圣院，剥夺平洲书院的授道资格！” 剥夺授道资格，也就是……灭宗！ “煞笔！” 林亦听到君集书院院长的话，直接口吐芬芳。 他才不会因为何为君是君集书院院长，就唯唯诺诺，管他是谁，不爽就打。 打不过就喷。 什么玩意儿？ 第25章 学生拜见前辈 “煞笔？” 陈晋北看向林亦，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听着就觉得特别解气。 神奇！ “嗯？” 何为君凝眸，他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看林亦的样子，似乎是在骂他。 何为君皱了皱眉头，才气有透体而出的架势，盛气凌人。 陈晋北将林亦护在身后，偏过头，道：“这里交给我就好，别怕！” “陈夫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林亦从陈晋北身后站了出来，直面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 他并不是逞能。 毕竟也没逞能的实力，纯粹是因为，他有必要跟何为君对峙。 如果陈晋北站出来庇护他，反而说明自己心虚。 陈晋北沉声道：“别胡闹！” “这不是胡闹！” “他说我是盗窃道术的人犯，这能忍？” “他说我是平洲书院的耻辱，这能忍？” “他说我是有污点的读书人，这能忍？” 林亦别的可以忍，唯独对他人格上的侮辱，是绝对不能忍。 他曾经帮助别人抓住偷东西的小偷，到头来别人还冤枉他，将他扭送派出所。 那时候他很无助，百口莫辩，被街坊邻居嘲笑，被同学欺负…… 这也是他如今再次经历这种事，说什么也要自证清白，并且让那些栽赃陷害，羞辱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张生财、孙文宴、胖捕头、朱长御、朱立仁……现在又多了个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 对方再强大又如何。 正义比什么都强大！ 他没有耐心等到多年以后，拥有抗衡何为君的实力，再去解决今天的事情。 迟到的正义，绝对不是正义！ “好！” 陈晋北深深地看了眼林亦，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忍不了，所以你去吧！不管怎么样，他想伤害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谢谢陈夫子！” 林亦没什么可说的，躬身揖礼，随后朝着何为君走了过去。 苏怀志没有阻拦。 林亦什么性格，他很清楚，从小到大都有些固执，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 朱立仁冷冷地盯着林亦，心中冷笑：“真是愚蠢的家伙，仗着有浩然正气，就可以自大到以为院长不敢对他下手？” “非我书院弟子者，天赋出众，就是原罪！” 朱立仁眼中爆闪精光，他现在就恨不得林亦跪在地上求饶，狠狠地被蹂蹑践踏。 狗一样的东西，凭什么得到浩然正气的认可？ 此时此刻。 何为君心神难免有些动容，一个这么有骨气的人，会去盗窃道术？ 他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但朱立仁是他君集书院的天骄，他的话，更可信！ “倒是有趣的后生，你要与本院长对峙？” 何为君负手看着朝他走来的林亦，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嘲弄。 蝼蚁！ “谈不上对峙！” 林亦边走边摇头，正视何为君道：“就是想让你人间清醒一回，不要被小人迷失双眼！” 话音落下。 林亦也再次将本就剩下不多的浩然正气，再次释放出来。 为了再次与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共鸣，他眸中金芒绽放，仿佛在酝酿什么。 下一刻。 林亦的声音响起：“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轰！ 天地间再起惊雷。 浑厚磅礴的浩然正气，虚空凝成一道金色气旋，朝着林亦涌去。 他体内原本近乎干涸的浩然正气，在此刻直接充沛。 周身闪耀着刺眼的金色光芒。 林亦感觉精气神与这首‘石灰吟’完美契合，从穿越过来后，他就没有好好地休息一下。 不是在被压迫，就是在被压迫的路上。 真正的千锤万凿出深山。 林亦继续诵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毕！ 林亦的脚步也随之停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来吧！” 嗡！ 伴随着林亦话音的落下，天地间无法进入林亦体内的浩然正气，在此刻凝成一道金色的才气之柱，陡然升空。 才气之柱升空后猛地炸开，像是一道横跨整个津州的金色长虹。 浩然之气挥洒，朗朗清风徐来，让人如沐春风。 同时天地间响起文道天音，不是惊雷，像是风铃声般，响彻整个津州地界。 “这这这……” 何为君脸上的嘲弄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懵逼，他心神在此刻大受震撼。 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才气鸣州！七言绝句！是你……竟然是你！” 何为君身形连连倒退数步，嘴唇都在哆嗦，这首蕴含正气的诗句，居然达到了才气鸣州的地步。 这比才气贯州，更高一个层次。 再往上，便是才气贯府、才气鸣府…… 五十年了！ 南湘府境内，终于又出现了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达到绝句的层次。 他有幸亲眼见证了这首诗的诞生，与有荣焉！ 本来，这次赶来津州，就是为了拜访那位诗成惊天地，引动天地浩然正气的前辈。 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寻找的前辈，就是……被他当成读书人耻辱的人犯。 如果这是耻辱的话，那他身为君集书院的院长，怕是连耻辱都不配！ “才气鸣州，才气鸣州的绝句诗啊！呜呜呜……” 陈晋北看到这幅天地异象，再听到那悦耳动听的文道天音，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丝毫没有夫子该有的形象。 他不在乎。 他真的不在乎。 他读书问道四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才气鸣州的诗词出现。 直到今天。 他终于听到了文道天音，就像是文道修行几十年来，得到了天地的回响。 告诉他……文道彼岸真的存在。 …… “前辈！前辈！” 与此同时，平洲书院院长郑知秋，从虚空中走出，一眼就看到了陈晋北身旁的苏怀志。 苏怀志儒衫洗得发白，胡须与头发半白，眼神沧桑，非常符合郑知秋心中隐世高人的模样。 “前辈！” 同样，紧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老者，对方也是身穿黑色院长儒袍。 他正是南湘府青萍书院的院长贺万城！ 刚才郑知秋感应到的气息，就是贺万城的气息波动，两个人都大失所望。 但刚才天地间的异象，与响起的文道天音，他们二人连忙施展言出法随神通，奔赴了过来。 “学生平洲书院院长郑知秋！” “学生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 “拜见前辈！” 两大书院院长，百岁高龄的他们，却像个学生一般，朝着苏怀志便躬身行大礼！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先。 他们并没有因为苏怀志比他们年轻，而有半点不敬或者轻视，态度恭敬。 第26章 你裤子掉了 郑知秋跟贺万城的出现，让何为君大为吃惊，随后内心猛地一紧。 “此子必须是我君集书院弟子……” 何为君实在太心动了。 他本以为引动浩然正气的，是一位隐世高人，特意过来拜访。 可没想到。 对方居然是一个才开始唤醒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这潜力，整个君集书院，都没有学士能够比肩。 “……” 苏怀志怔怔地看着郑知秋跟贺万城，大脑一片空白。 平洲书院院长？ 青萍书院院长？ 这是南湘府所有读书人心目中的书院，如今这两大书院的院长，却对他行大礼。 称他为前辈…… “误会，误会啊！” 苏怀志知道两位院长闹出乌龙了，苦笑道：“两位院长大人，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 郑知秋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 在场的人中，何为君跟陈晋北都可以排除，怎么看都是苏怀志。 因为他实在太符合隐世高人的形象了。 总不能是……旁边那个长的俊秀的小伙子吧？ 开玩笑！ 这小伙子看起来也不到二十岁，能够引动浩然正气？能够作出才气贯府的绝句诗？ “院长！” 陈晋北面露苦涩，朝着郑知秋跟贺万城揖礼，道：“苏先生是不是隐世前辈，我不知道，但……刚才那首才气贯府的绝句诗，确实另有其人！” “谁！” “谁！” 郑知秋跟贺万城，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晋北，齐声道：“快说！” 林亦内心一突。 陈晋北指着林亦，道：“他，林亦！” 唰！ 郑知秋跟贺万城扭头看向林亦，嘴角微微抽了抽。 不会吧？ 还真是这小子？ 但这跟他们心目中的隐世前辈形象……差距实在太大了。 “当真？” 青萍书院院长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能够引动浩然正气，还通过圣主的叩问？ 不可能吧！ 大衍皇帝当年接引浩然正气，也是因为他是天子的缘故，有大衍气运相助。 这小子凭什么？ 郑知秋也有些怀疑，但陈晋北是他书院的夫子，不可能忽悠他。 也就是说……平洲书院捡到宝了！ “好，好！” 郑知秋捻须轻笑道：“不愧是我平洲书院弟子，林亦，你干的非常好，回到书院后，这首绝句诗，务必写下来！” “……” 林亦沉默，他没想到平洲书院院长郑知秋，这么自来熟，他都还没正式拜入平洲书院。 不过，他也知道。 郑知秋这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潜力，先下手为强，避免被青萍书院的院长抢去。 “等弟子拜入书院后……一定写下来！” 林亦拱手道。 贺万城跟何为君心中暗骂，郑知秋老狗，运气未免太好了。 但紧接着，他们从林亦的话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二人顿时眼睛一亮。 ‘等弟子拜入书院后？’ 这明显是林亦目前还不是平洲书院弟子，也就是说，他们都还有机会。 郑知秋捋须道：“好，好，那我们这就回书院！” “郑知秋，你可真不要脸！” 就在这时，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直接就开口骂了起来。 林亦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眼贺万城。 陈晋北也感到无比惊讶，刚才两个人看起来关系挺不错的，现在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郑知秋怒视贺万城：“贺万城你说谁不要脸？” 他有些心虚。 “我说你不要脸，林亦是我青萍书院弟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平洲书院的弟子？” 贺万城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神中带着毋庸置疑。 “放狗屁！” 郑知秋已经不顾及什么院长形象了，直接破口大骂。 他很清楚，贺万城这是要跟他抢人，所以也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冷笑道：“你凭什么说林亦是青萍书院的？证据呢！” “呵！” 贺万城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林亦：“林亦，你还没有正式拜入平洲书院对吧？这样吧，你现在拜入我青萍书院，所有书院的墨宝跟文术，任你参悟修行！” “墨宝你知道不？我们文道修士，就是靠先贤的墨宝修行，蕴养才气。” “文术就更加厉害了，这是我们文道修士的立命根本，以才气杀人，我青萍书院的文术，在南湘府两大书院中排第一！” “只要你来，任你挑选！” 贺万城非常有诚意，一脸期待的看着林亦。 他给出这些的条件，几乎不会有文道修士会拒绝。 “不是太了解这些，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林亦平静道。 这一幕，他其实早有预料。 毕竟，他拿出的这些诗词，都是前世脍炙人口的名家名作，都是能够传世的诗词文章。 随便一首，都足够惊艳。 林亦刚才敢跟何为君对峙，就是要以诗明志，引动天地异象，让何为君好好掂量一下。 是包庇朱立仁，还是镇压自己。 他承认有赌的成分。 好在他赌赢了。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南湘府的另外两大书院院长，居然恰好也在大兴镇。 就现在青萍书院跟平洲书院院长的态度，何为君还想为了庇护朱立仁，而针对他跟陈晋北，那就要好好考虑考虑。 贺万城笑道：“不了解没关系，回到青萍书院后，我亲自指导你！” 郑知秋急的脸红耳赤，瞪大眼珠子，怒视贺万城道：“呸！不要脸！” “林亦，你别听这老东西瞎说，文术墨宝，我们平洲书院也不差！” “到时候你就是本院长的嫡传弟子，再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师姐！” 郑知秋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竞争得过青萍书院，倒是方晴雪可以拿来诱惑一下林亦。 读书人嘛！ 总该也要有几个红颜知己不是？ “陈夫子，你说是不是？”郑知秋看向陈晋北。 “……” 陈晋北愣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道：“恩！” “……” 林亦没想到郑知秋这么毫无节操。 为了得到他，居然将方晴雪就这么卖了。 “哼！” 贺万城冷哼道：“俗不可耐，难怪平洲书院入不得圣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郑知秋一听，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挽起袖子道：“谁上梁不正了？来……是不是想打架？” 贺万城道：“来就来，不过你我都是君子境，动口不动手，就比比文道神通……” “你裤子掉了！” 贺万城还在说话，郑知秋直接指着贺万城的裤子，施展出了君子境神通：言出法随！ 顿时。 贺万城的裤子……掉了下来！ 第27章 林亦，我君集书院要了! “卧槽……” 林亦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还可以这样？ 好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吗？ 林亦心跳加速。 有一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 陈晋北忍不住扶额，院长的性格他也知道，只是这么搞偷袭……真的好吗？ 何况对方还是青萍书院的院长。 君集书院的何为君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粗鄙！” “无耻老贼！” 贺万城胯下一凉，脸色涨的通红，本来这种神通可以规避，但架不住郑知秋突然偷袭。 他慌忙提上裤子，才气暴涌，怒视郑知秋道：“堂堂书院院长，竟然做出这等粗鄙之事，圣人学问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我青萍书院的手段！” 贺万城的袖袍中，飞出一支泛着金光的笔，才气为墨，虚空勾画。 一头青色大蛟被勾勒出现，随后黑气覆盖。 当黑气散掉之后，一头青色大蛟从虚空中游了出来，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蛇信吞吐，嘶嘶的扑向郑知秋。 “小青？” 林亦下意识地说出口，这青色大蛟加上水墨画风格，让他瞬间代入。 “什么小青？” 陈晋北带着林亦跟苏怀志撤离，同时解说道：“这是青萍书院的文道画术，以笔点化，我们平洲书院擅长文术，凝字伤人！” “当然，本质其实一样，都是以才气施展，一个是看画功高低，一个是看领悟的文章真意程度！” “另外，画术也属于文术中的一种，文术包罗万象，一时半会我也说不完……” 林亦微微点头，心神一动，问道：“那朱立仁之前勾画出的老虎，也是文道画术？” 陈晋北点头道：“对，朱立仁主修画术！” 林亦看向远处眼神慌乱的朱立仁，嘀咕道：“那他可能再也没办法拿起笔了……” 就在这时。 郑知秋儒袍中也飞出一支金光笔，讥讽道：“我能让你裤子掉下，说明圣人也认可，难道你想说圣人也粗鄙？” “你今日抢我学生，还有脸说我无耻？” “镇！” 郑知秋一笔勾勒出一个金色‘镇’字，字迹化开，形成一张大网，直接罩向那头青蛟。 浩荡磅礴的才气碰撞，在街道上激荡起猛烈的劲风。 那青蛟在巨网中挣扎，随后吐出绿雾，瞬间便将大网腐蚀掉一个缺口。 再次扑向郑知秋。 贺万城冷笑道：“雕虫小技，前些年我云游万妖国，与一头青蛟论道，我将其本体形态与本命神通掌握，付诸笔端，又岂是你一个字能镇得住的！” “你好厉害啊！这头青蛟还是头母的吧！” 郑知秋忍不住恶心一下贺万城。 林亦：“……” 这郑知秋是怎么当上平洲书院院长的？ 节操呢？ 贺万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你……你简直是君子之耻！” “你连蛇都不放过，谁才是君子之耻？” 郑知秋不断地用言语刺激贺万城，随后袖袍中飞出一幅画卷：“我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收获，不就是画术吗？我也有！” 话音落下。 郑知秋体内磅礴才气灌输进去，画卷绽放粉红光华。 随后一条光洁雪白的玉腿，率先从画卷中探了出来，伴随着红枫飘落，一个身材高挑的，衣着暴露的粉衣女郎，从画卷中走了出来。 她体态妖娆，媚意天生，身姿轻盈，带着魅惑的笑容扑向贺万城。 贺万城脸色涨的通红，气的直哆嗦：“无耻老贼，竟然收集这种墨宝……老夫羞与你为伍！” 下一刻。 粉衣女子直接扑进了贺万城的怀中，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顿时贺万城眼神迷离，一股困意袭来。 “谁稀罕与你为伍似的……” 郑知秋白了眼贺万城，手中金笔绽放光华，一笔勾勒出一个字：“破！” 破字化成一柄巨斧，直接将那头青蛟劈散，才气回归天地之间。 青蛟被震散，贺万城也立马回过神来，整张脸都黑成炭，恼羞成怒道：“郑知秋，你……你有辱斯文！” 想骂骂不出口，贺万城感觉肺都要气炸。 “哦！” 郑知秋淡淡地应了句，从袖袍中拿出了一本书籍：“我这还有本美女图……” 贺万城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涨红着脸道：“你欺我正在渡君子之劫，拿美女图对付我，卑鄙！” 贺万城身形腾空，低头俯视郑知秋道：“在这里凡人太多，你我上天一战！” “好，我多让几个美女陪你玩玩，满足你！” 咻！ 郑知秋手中拿着那本厚厚的美女图册，直接追了上去，他的话差点让贺万城掉下来！ …… 林亦看到这一幕，又开始疑惑起来，扭头看向陈晋北：“陈夫子，君子之劫是什么？为什么美女图能让贺院长忌惮？” 陈晋北若有所思，道：“四品君子入三品大儒，要渡一次心劫，传闻贺院长对女子没有任何兴趣，估计他的心劫就是让他对女子失去抵抗力……” “那院长说他连蛇都不放过……是真的？” 林亦没想到还有这种心劫，看向贺万城的眼神都变了。 “咳咳~” 陈晋北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烫。 应该是真的！ 此刻。 两位君子境的强者，在半空中打得火热起来，时不时粉色光华炸开，红花飘落，才气波动剧烈。 林亦跟陈晋北还有苏怀志等人，看的津津有味，毕竟这种场面太罕见了。 “够了！” 就在这时，君集书院何为君开口，目视半空中的两道身影，沉声道：“此地禁止腾空！” 咻！ 咻！ 郑知秋跟贺万城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林亦心神动容，这何为君的实力，看起来比郑知秋和贺万城都要强太多。 那么……他要是坚持庇护朱立仁，也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们。 情况不妙！ “你们二人都是书院之主，为了争夺一个弟子，打成这样，成何体统？” 何为君沉声道，俨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哼！” “哼！” 郑知秋跟贺万城彼此冷哼，谁也不服谁。 “贺万城抢我弟子，我据理力争，以德服人，没什么问题吧？”郑知秋正色道。 “什么叫抢你弟子，林亦头上写了他是平洲书院弟子吗？”贺万城依旧丝毫不让。 “你们都别争了，林亦我君集书院要了！” 冷不丁的，何为君直接阐明意见。 郑知秋与贺万城猛地扭头看向何为君，怒目而视。 第28章 文道瑰宝 “？？？” 林亦大为意外，没想到何为君会说出这一番话。 难道他忘了刚才对自己的态度？ “呃！” 陈晋北也错愕不已，看向何为君。 但相比较林亦跟陈晋北的反应，何为君身后的朱立仁，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脸色煞白地看向何为君，颤声道：“院长？” “本院长自有分寸，你且退下！” 何为君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走到郑知秋跟贺万城二人之间，道：“林亦既然还没有拜入任何书院，我君集书院自然也不想错过！” 他看向郑知秋跟贺万城：“有意见吗？” “有！” “有！” 郑知秋跟贺万城哪里肯放手，君集书院又怎样？ 何为君皱了皱眉头。 “我不会加入君集书院！” 林亦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摇了摇头，直接断了何为君的念头。 何为君凝眸，倒也没有动怒，负手看着林亦，平静道：“说说为什么？我君集书院是南湘府第一书院，文术种类繁多，文道天骄也最多，读书氛围很好，对你读书修行只有好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看着林亦道：“是因为刚才本院长针对了你跟陈晋北？” “这有什么关系？这也充分说明本院长护短，今后你若拜入君集书院，有谁欺负你，本院长同样会为你出头！” 何为君并不觉得他做的不对。 打狗都要看主人，更何况是书院天骄被打，他出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郑知秋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一眼。 郑知秋看向陈晋北，问道：“陈夫子，　我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何为君针对了你跟林亦？” “恩！” 陈晋北点了点头，冷声道：“何院长说我们平洲书院收有污点的读书人，是书院之耻。要奏请书院，剥夺我们平洲书院的授道资格！” “何为君，你个老匹夫！你说说看，我这弟子哪里有污点了？”郑知秋脾气暴躁，直接破口大骂。 贺万城下意识地点头道：“对，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哪怕有半点污点，也无法引动浩然正气！” 何为君皱了皱眉头，神色冷峻地盯着郑知秋跟贺万城，道：“此前本院长并不知情，现在看来，必然是个误会！” “待本院长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会还林亦与陈晋北一个公道！” 朱立仁瑟瑟发抖。 他发现，事情正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 “朱立仁！” 何为君回头看向脸色煞白的朱立仁，道：“你说林亦盗窃道术，是否属实？” “弟……弟子。” 朱立仁念头急转，咬牙道：“属实，安阳县令孙文宴，为此还亲自定罪，判他流放之刑！” 何为君点头，看向林亦：“朱立仁说的对吗？” “对！” 林亦平静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孙文宴断案不公，文道之心已经破碎，官气也被震散了。” “什么！”朱立仁惊的身形蹬蹬往后退。 文道之心破碎？官气被震散？ 不过是一件小案件，却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难道这件事还惊动了圣院？ 郑知秋跟贺万城以及何为君，神色也微微动容起来。 官气被震散，文道之心破碎，这只有镇国圣院能够做到。 当然。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浩然正气伴生的浩然缚印，能够对种下印记的人造成反噬。 陈晋北也站了出来，道：“盗窃道术的人，是县衙师爷张生财，他已经被浩然正气活活吓死！” “另外县衙捕头畏罪潜逃，已经被我诛杀！” “至此安阳县道术盗窃案，确定与林亦无关，他被人联手迫害，幸好半路遇见我书院弟子方晴雪，唤醒文道之心，才得以沉冤昭雪！” 陈晋北将这件案子的关键点，全部交待了出来。 林亦沉默。 那天要不是遇到方晴雪，哪怕他唤醒文道之心，逃离了安阳县，那也是戴罪之身。 空有文道之心，却不能入圣院大门。 朱立仁神色疯狂变幻，像是溺水的人在疯狂挣扎，他随后抓住要点，质疑道：“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我从未听说过，除非是利用道术……” “幼稚！” 陈晋北讥讽道：“你身为君集书院天骄，不知道读书人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有极大概率能够唤醒文道之心吗？” “我……” 朱立仁哑口无言，旋即咬牙道：“我不信他能够在两天时间，作出两首才气贯州、才气贯府的诗句！” 世上哪有这种人存在？ 圣人转世差不多！ 陈晋北嗤笑道：“说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承认，林亦前天确实凭借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唤醒的文道之心！” 郑知秋先是一愣，随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惊呼道：“难道那首铭碑之诗……就是林亦唤醒文道之心的诗词？” “也就是说，安阳县根本没有什么隐世前辈，都是林亦一个人！” “宝贝，大宝贝！” 郑知秋激动到两眼放光，直呼林亦是个大宝贝…… 林亦听到了郑知秋的话，头皮都忍不住麻了下。 贺万城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种人才，简直天生为文道而生。 何为君瞳孔收缩，心中生出强烈的占有欲。 得到林亦。 便得到一件价值连城的文道瑰宝。 此时，朱立仁身形踉跄后退，心中的骄傲再次被重挫，失神道：“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何为君转身正视朱立仁，道：“你与朱长御为何针对林亦？” 他回忆起朱立仁跟他告状的细节，口口声声都是朱长御身怀正义，林亦是盗窃道术的案犯。 这明显是故意针对，是诬蔑。 要不是林亦有骨气，作出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绝句诗，敢跟他对峙的话。 恐怕他已经误杀了一位绝世天骄。 朱立仁吓得亡魂皆冒，连忙摇头道：“弟子不是故意针对，也是听别人说的……” 何为君直接展开神通：“此地只能吐真言！” 朱立仁身形一颤，眼神茫然，一五一十地交待道：“我修为停滞不前，急需突破，得知安阳县衙有一门道术，可利用读书人的精血破境……” “我买通县衙师爷张生财与镇守镇魔堂的捕快，盗走道术，嫁祸给在镇上教书的苏怀志养子林亦，判他死罪，打乱书院调查方向。” “再准备赶走苏怀志，择时辰杀私塾读书人，吸收他们精血助我破境！” “事成之后，再归还道术！” “这些凡夫俗子为我文道而献身自己，将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说到最后，朱立仁脸上带着一抹疯狂之意，陶醉在对普通人生杀予夺的快感当中。 第29章 请圣裁 “该死！” 林亦眼中浮现一缕杀意。 果然，原身进入安阳县衙成为临时捕快，就是奔着当替死鬼去的。 然后今天养父苏怀志被赶出私塾，也是朱立仁的计划一部分。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道术。 再利用道术中的方法，吸收私塾中的读书人精血，助他破境！ 陈晋北咬牙切齿道：“实在该死！” 郑知秋难以置信道：“想不到君集书院，竟然培养出了这种人……” 贺万城摇头叹息道：“道术能够让人踏上捷径，更能让人入魔，朱立仁犯下这种罪孽，君集书院难辞其咎！” …… “好一个无上荣光！” 何为君额头青筋直冒，勃然大怒，抬手一掌拍在朱立仁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拍飞数百米开外。 砰！ 落地时，身体更是在地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噗！ 朱立仁吐血的同时，也被痛醒了过来，回想起刚才所说的话，面如死灰。 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恐惧，抑制不住地颤抖。 “哥，你怎么受伤了？” 朱长御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恰好看到朱立仁吐血倒地，惊诧不已。 他还想着，过来看林亦和陈晋北怎么死的。 反倒是大哥受伤了？ 朱长御神色阴沉，他忍不了，连忙看向君集书院院长，大声道：“院长，你怎么还不杀了林亦跟陈晋北，身为院长，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快将这贼人镇杀，扬君集书院威名！” 朱长御没看清形势，只想着林亦赶紧死。 林亦眸子泛着冷光，朝着朱长御和朱立仁走了过去，沉声道：“买通县衙，让我去当替死鬼，赶走苏怀志，吸收读书人精血，只为你破境……” “在你们眼中，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就该命如草芥？” 林亦一步一步走向朱长御跟朱立仁，眼中杀机弥漫，那些朱家家丁早就吓的不敢动。 三大书院院长，也并没有阻拦。 林亦身为被朱立仁当成替死鬼的当事人，他心中肯定有很大的怨气。 让他放纵一回也好，免得将来诞生心魔。 “你要干什么？” 朱长御吓的亡魂皆冒，拄着拐杖往后退，朝着何为君大吼道：“院长，读书人杀人了，你怎么坐视不管？快出手镇杀他！” “咎由自取！”郑知秋转过身，选择无视。 “自作孽不可活！”贺万城冷哼一声，同样选择无视。 “死不足惜！” 何为君眼中冒着寒光，朝着东方虚空拱手，朗声道：“请圣裁！” 呜呜~ 话音落下，大兴镇上空才气涌动，形成才气祥云，紫气东来。 随后有金光从祥云中照射了下来，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祥云之上。 祂左手捧书籍，右手执戒尺，头戴圣冠，散发出煌煌圣威，随后降下圣人天音：“言！” 那些镇上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神迹，跪在地上叩拜了起来。 郑知秋跟贺万城以及陈晋北，神色肃穆，当下执弟子礼。 这是大衍文道的圣人虚影，其成圣羽化之后，在人间留下了一道残念。 任何达到四品君子境的人，特殊条件下，都可以请圣裁。 成功率因人而异。 主要目的就是让圣人先贤定夺读书人的罪名，对拥有文道之心的人进行裁决。 一般情况下，文道修士犯下罪行，由镇国圣院进行裁决，书院将读书人所犯的罪行拟好，呈送镇国圣院。 当得到镇国圣院的裁决书后，书院才能进行处置。 因为凡是有文道境界的读书人，都算是镇国圣院的弟子，书院是代为培养。 除此之外。 请圣裁就更加庄严神圣，请的是古之圣贤裁决，不需要奏请圣院，直接让圣人裁决。 快速且更公正！ 但请圣裁的代价也特别大，几乎能够吸干一个四品君子境的浑身才气。 “何为君居然不惜耗尽才气请圣裁，这是……给我诛杀奸恶之人的特权？”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心中对何为君的印象有所改善。 他知道请圣裁的代价。 只要圣人判定朱立仁有罪，那么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不……不要，院长，弟子知道错了，而且林亦还没死，弟子也还没杀人，罪不至死！” 朱立仁吓的脸色煞白，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院长居然请圣裁，这是摆明了不给他任何活路。 何为君面容冷峻，朝着才气祥云上的圣人虚影拱手揖礼，朗声道：“今有我君集书院弟子朱立仁，言行卑劣，触犯圣律，罪大恶极，恳请圣师裁决！” “不，弟子无罪，弟子还没有杀人！” “院长何为君为收林亦为弟子，杀我讨好林亦，离经叛道，枉为人师！” “圣师，请判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有罪！” 朱立仁歇斯底里大叫，倒打一耙。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有天大的冤情一样。 郑知秋跟贺万城直接傻眼了。 这家伙……嫌死的不够快？ 何为君眼中泛起一缕寒光，双手并拢，朗声道：“请圣裁！” 才气祥云中的圣人虚影，左手书籍飞快翻动起来，像是在查阅什么。 传闻圣人左手中的书籍，能够重现被制裁人的一生经历，是罪不可恕还是死罪可免，就看圣人怎么定夺。 很快！ 书籍合上，圣人虚影立在祥云之上，宝相庄严，旋即降下圣人天音：“有罪！” “不！！！” 朱立仁歇斯底里狂吼，满脸的不甘之色：“我无罪，我不服……” “放肆！” 何为君怒视朱立仁，呵斥道：“对圣师不敬，无视圣裁，罪加一等！” 与此同时。 圣人虚影并没有消失，他仍然立在才气祥云之上，微微垂眸，仿佛在盯着人间。 “怎么回事？圣师显圣裁决后，应该离开才对……”贺万城疑惑道。 “圣师在俯瞰人间，像是在盯着谁看一样，该不会是在盯着我吧？” 郑知秋脸色白了一下。 刚才他跟贺万城打起来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不符合读书人的行径…… “该！” 贺万城忍不住笑了起来，郑知秋倒也不敢说话，只是回瞪了一眼贺万城。 此时。 林亦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感觉被人盯上了一样，如芒在背。 当他微微抬头看向圣人虚影的时候，突然间眼睛刺痛无比，像是火灼烧一样。 痛的睁不开眼睛，紧接着灵魂都仿佛被抽离。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站在街道上一动不动。 同时一股吸力，正将他拉扯上虚空…… 第30章 出口成章? “灵魂出窍？” 林亦感觉浑身轻盈，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是透明的，像是灵魂一样。 “该不会被圣人残念看出是穿越者，要将我抹掉我？” 嗡！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亦感到浑身都拔凉拔凉的，抬头看向才气祥云中的圣人虚影，自己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凉凉！ 就在这时。 那圣人虚影，突然抬起右手上的戒尺，朝着他的灵魂抽来。 在林亦看来，就像是一座山朝着他镇压而来，根本喘不过气。 叮~ 戒尺抽在他的额头上，林亦身体一僵，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痛楚。 像是圣人对学生的一种……溺爱的小惩罚。 这一刻，林亦觉得灵魂得到洗涤，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回去！” 圣人天音在脑海中回响，一股巨大的失重感传来，林亦只觉得天旋地转。 下一刻。 林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灵魂归窍，也再次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好险！” 林亦长吁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虚空上的圣人虚影已经消失，才气祥云散去。 “圣师离开了，我没事！” 郑知秋眼睛一亮，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贺万城面无表情道：“圣师是懒得惩戒你，你无可救药……” 圣师真该惩罚下此人。 太有辱斯文！ “院长，弟子知错！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弟子愿意在君集书院做牛做马，不求回报！” 朱立仁跪地认错，不断磕头，仍想抓住一线生机。 何为君不为所动，冷声道：“刚才还让圣师裁决本院长，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弟子是因为害怕！” “害怕就对了！” 何为君看向林亦，正色道：“林亦，圣师已经判定朱立仁有罪！” “好！” 林亦微微颔首，随后率先走向朱长御。 “圣人判的是我哥有罪，而不是我，你敢杀我？”朱长御慌了神，想吓住林亦。 他拄着拐杖，不断往后退，吓得直冒冷汗。 “有何不敢？” 林亦眼眸一凝，才气加持在拳头之上，力量感充盈，一个助跑起跳，朝着朱长御的脑门就锤了过去。 砰！ 噗！ 朱长御头都被打歪，翻了个跟头栽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吐血，离死不远。 “圣师说的是有罪，并不单单指朱立仁一个……” 林亦是这么理解的。 他冷冷地看着吐血的朱长御，从他的身体垮了过去，目光落在了朱立仁身上：“如果我没有唤醒文道之心，你的计划或许已经成功了，很不凑巧，我还活着！” 林亦眼中没有任何犹豫。 他心中有太多的怨气，要不是唤醒了文道之心，跟方晴雪的出现。 他早就被朱立仁两兄弟害死了。 况且。 他跟朱家两兄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他不会让这种威胁继续存在。 “呵呵~” 朱立仁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把额头的鲜血，放在嘴里舔了下，随后面目变得狰狞起来：“狗一样的东西，就你还想杀我？” 唰！ 他袖袍中突然飞出一幅墨宝画卷，并且迅速展开，才气灌输进去，立马化成一柄短剑。 朱立仁握着才气短剑，迅速捅向林亦。 “放肆！” “该死！” “找死！” 郑知秋跟贺万城以及何为君，看到这一幕，当时便怒不可遏，肝胆欲裂，齐齐掠向朱立仁。 他们吓懵了。 朱立仁身上居然还藏有墨宝，这下林亦怕是要被刺死。 林亦要是死了。 那就是南湘府的巨大损失，是大衍文道的损失，是他们的重大失职。 “小亦！” 苏怀志更是吓的快晕过去，要不是陈近北搀扶，脑袋都要磕破。 噗！ 噗！ 朱立仁握着墨宝所化的长剑，对着林亦的腹部就是一阵猛戳，狰狞道：“想要我死，你也别想活，我要捅死你，我要捅死你！！！” 林亦也大为意外，心都凉了半截。 何为君难道没封印这家伙的才气？ 但奇怪的是，林亦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倒像是挠痒痒，低头一看……他愣住了。 朱立仁原本才气所化的长剑，又重新变回了墨宝画卷。 对方正在拿一张纸……不断地捅他。 “……” 林亦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想是不是跟刚才圣人用戒尺敲了他的缘故。 林亦冷冷地盯着朱立仁：“捅够了没？” 朱立仁愕然，低头看了眼已经褶成一团的墨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墨宝才气居然消失了，不可能是赝品，刚才明明显化了……” 他无法理解。 砰！ 咔！ 噗！ 但下一刻，暴怒下的三大书院院长，却已经出现在了他跟林亦之间。 “啊！” 朱立仁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身边的景象快速闪过，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倒飞了出去。 鲜血狂飙。 他浑身骨头散架，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郑知秋跟贺万城与何为君拍飞朱立仁后，立马围在了林亦身边，神色间尽显担忧。 郑知秋从袖袍中拿出一枚丹药，焦急道：“林亦，快，快服下这枚补血丹，千万不能有事！” “我的这枚补血丹大，效果更好，快服用我这枚！”贺万城拿出更大的一枚，甩手将郑知秋手中的丹药打飞。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你平洲书院能拿出什么好货色，耽误林亦的伤势，你赔得起？” “要打架是吧？” “来！” 郑知秋跟贺万城，两个人挽起袖袍，又准备干架。 “此地禁止读书人相残！” 何为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刹那间，二人的身体直接被禁锢，保持挽起袖袍的姿势，眼珠子转动。 “林亦被朱立仁重伤，你们还在这里吵，孰轻孰重也不知？” 何为君将二人训斥了一顿，二人随后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注意力落在了林亦身上。 “我没事！” 林亦苦笑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现一股暖流。 郑知秋跟贺万城对他确实真心，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价值。 “硬撑对你没好处！” 何为君从袖袍中拿出了一枚丹药，但还没给过去，便皱了皱眉头。 林亦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他的气色比谁都要好，根本不像是受重伤的样子。 “他的墨宝没有伤到你？” 何为君低头看了眼林亦脚边的墨宝，低头捡了起来，神色顿时动容：“墨宝上的才气全部消失了，成了普通的画卷……” 奇怪！ 才气消失代表墨宝已经发挥了效果，但林亦却又没有受伤。 除非。 三品大儒的神通‘出口成章’，能够让文章显化的才气文术，再次变成文章。 否则很难解释。 “该不会……” 何为君神色一变，心想林亦该不会是…… 第31章 上我的车! “没有伤到我！” 林亦摇了摇头，道：“也许他拿错了一件墨宝也说不定。” 何为君深深地看了眼林亦。 他曾经看过一本野史典故，记录过大儒跟亚圣强者，重新化凡的故事。 就是返老还童，重新修炼文道，冲击更高的文道境界。 也就是俗称的破而后立！ “野史都是民间读书人杜撰，林亦应该不是……”何为君心中低喃。 但越是怀疑，他越是心惊。 万一是真的呢？ 野史记载中的这类典故，主人公化凡之前，会作出几首能够传世的诗词文章，化凡后再面世，打好深厚的文道基础。 “传说中，当这类大儒亚圣破而后立，成圣人后……会感恩成圣路上的伴道者！” 何为君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本野史典故，有几千年的历史，似乎是独一无二的孤本，整个大衍可能就只有他一人拥有。 也就是说…… 如果林亦真是大儒或者亚圣的化凡之身，只要他结交好林亦，未来他或许能够打破桎梏，说不定也能封圣！ “咦，还真的没事！” 郑知秋仔细打量林亦的身体，心惊不已。 贺万城从地上捡起那副画卷墨宝，道：“毫无才气波动，根本就不是墨宝，这朱立仁肯定被吓疯了，神经错乱，以为普通的画卷灌输才气，就能当成墨宝……可笑！” “不得不承认，你的分析有点道理！” 郑知秋看向贺万城，点头道：“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 林亦看了眼平洲书院的郑知秋，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就在这时。 何为君的声音响起：“既然林亦没事，那我们的丹药也用不上了。” “恩！” “没事更好！” 郑知秋跟贺万城将丹药收了起来。 但何为君却将手中的丹药递给林亦，道：“林亦，这枚丹药你收下，你也许用不到，但对普通人来说，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他意有所指。 “？？？” 郑知秋跟贺万城齐齐愣住，惊诧地看着何为君。 好你个老匹夫。 让他们把丹药收起来，自己却送出去，这招拉拢人心用的妙啊！ 林亦婉拒道：“多谢院长的心意，不必了！” 哪怕何为君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也为他请了圣裁，但林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 让时间去冲淡就好。 “哎！” 何为君叹了口气，没有强求，感慨道：“老夫这些年或许强势惯了，所以对院中弟子有种愚昧的纵容，今天也算是吸取了教训！” “所以还是得感谢你，让老夫醒悟过来！” “我君集书院，怕是没办法入你的眼了，便也不强求，但今后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到君集书院找老夫！” 读书人演技自古以来就不差，何为君以退为进，朝着林亦拱手，混个脸熟。 林亦被何为君的操作吓了一跳。 这话听起来。 怎么有种在讨好他的感觉？ 堂堂南湘府第一书院，就算自己天赋再高，也没必要自降身份做出这种事。 林亦同样拱手回礼：“何院长言重了，要是真有需要院长帮忙的那一天，只希望何院长别拒绝就好！” “断然不会！” 何为君信誓旦旦，面露微笑。 随后他看向郑知秋跟贺万城，道：“朱立仁已经被逐出君集书院，但他盗窃道术，君集书院确实难辞其咎，所以今年南湘府乡试，君集书院愿意承担青萍书院与平洲书院学士的一切合理开支！” 郑知秋跟贺万城笑了，连忙朝着何为君拱手，称赞道：“何院长有心了！” “恩！” 何为君最后看向林亦，道：“君集书院就在府城，期待今年的九品乡试你能参加，到时候可以来君集书院看看……” “好！” 林亦点了点头。 “告辞！” 何为君没有留念，他相信林亦就是大儒或者是亚圣化凡，所以还是不要强行去违背他的意志。 “吾一步之内，属百里之外！” 咻！ 何为君一步踏出，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 该走就走！ 林亦暗自心惊，这可比坐牛车舒服多了。 …… “林亦，老夫也不想跟郑知秋这老匹夫多说什么了，你说句话，青萍书院跟平洲书院，你选哪个？” 贺万城看向林亦。 郑知秋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示意陈晋北过来打感情牌。 陈晋北搀扶着苏怀志过来，道：“林亦……” “我与平洲书院有缘，这次被诬陷，也多亏了平洲书院的方学士跟陈夫子出手相助！” 陈晋北话没说完，林亦就已经给出了他的回答。 因为方晴雪，因为陈夫子，也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平洲书院的读书氛围宽松且自由。 这是他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不会因为任何外部条件改变。 郑知秋大喜过望：“好，好！” 陈夫子松了口气。 苏怀志轻笑道：“小亦刚开始蒙学的时候，就说将来一定要拜入平洲书院，如今他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 郑知秋捋须笑道：“哈哈，我平洲书院口碑一向很好，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哼！” 贺万城瞪了眼郑知秋，冷哼一声，随后看向林亦道：“你既然做出了选择，老夫也不好多说什么，但青萍书院随时欢迎你来游学……” 游学。 就是让林亦有时间，可以直接去青萍书院修炼文道，资源管够！ 其实刚才君集书院的意思也是一样，让林亦去看看……就是让他去游学。 “好，晚辈多谢贺院长厚爱！”林亦拱手道。 “告辞！” “吾一步之内，属百里之外！” 咻！ 贺万城也没有再停留，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林亦，我们这就回书院吧！” 郑知秋都有点等不及了。 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林亦作的那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 “等一下！” 林亦走到远处如烂泥一样的朱立仁身边，却发现……对方已经断气，死不瞑目！ 再转头看向那些家丁。 扑通！ 扑通！ 这些人全都跪了一地，一个劲的求学士大人放过，痛哭流涕。 那些商贾跟围观的百姓，早就被刚才的神迹吓坏了，看向林亦的眼神…… 唯唯诺诺中带着一丝讨好跟谄媚。 “走吧！” 林亦没有理会这些曾经的邻居，搀扶着苏怀志坐上牛车，看向陈夫子跟郑知秋道：“院长，陈夫子，你们愣着干什么？上我的车！” 第32章 学生拜见前辈 “院长……” 陈晋北看向院长郑知秋，欲言又止。 本来以郑知秋跟他的身份，坐牛车有些失礼，大衍读书人出行最起码也要是马车、轿子。 牛车是世俗凡人坐的。 郑知秋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是，院长！” 陈晋北上了牛车。 郑知秋身形一闪，便倒骑着老牛，朗声道：“吾之牛车能上天！” 才气涌动。 顿时一团才气白云出现在老牛跟牛车下面，托举着牛车上天，消失在大兴镇。 “读书人就爱吹牛逼，都吹上天了……” 林亦心中震撼，但也不妨碍他吐槽，牛车上天后，速度非常快。 林亦有些期待这次的书院之行。 按照他融合的记忆来看，接下来他会在书院修行，然后去南湘府参加乡试。 往后就是前往镇国圣院参加会试。 最后则是去宫中参加殿试，由大衍皇帝出题考试。 不出意外的话。 他可能会惊艳整个时代。 另外，方晴雪现在就是在参加殿试的路上，她很快就会见到大衍皇朝的皇帝。 前途不可限量。 …… 平洲书院。 山脚下的文碑前，数十个身穿儒衫的学士，在抄录碑文上的诗句。 他们陶醉其中，时不时发出感叹。 “这位前辈太牛了，短短两句，能激发读书人心中的上进心，用来劝学再好不过！” “对，对，关键能够引动的才气，比书院中的文章更多！” “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到这位前辈，聆听他的教诲！” “我听夫子说，院长换上了学士服，下山去拜访那位前辈了……” 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学士激动不已。 “希望院长能够请这位前辈到书院来，让我等瞻仰，这位前辈肯定白发苍髯，仙风道骨，跟古之圣贤一样的气质……” “那是肯定，这种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是寻常人能够作出的吗？” 众学士讨论的欢快。 氛围非常不错。 远处维持秩序的七个夫子，抄录碑文诗的同时，也笑看着这群学士。 “不知道院长此行，能否见到这位前辈？” “肯定可以，就是不知道前辈会不会来书院。” “要是前辈真的来了，我们去拜师，你们说前辈会不会收我们？” “前辈看不上的！我们资质太差，这辈子已经五品德行境到头了……” “哎！” 众夫子情绪失落，连连叹气。 文道修行就是这样，也是特别看重资质，就跟有的人天生就是学霸，有的人天生就是学渣一样。 学渣付出十倍努力，可能都比不过学霸咸鱼。 ……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 一个学士看向东方，眼睛猛地一亮，连忙大叫了起来。 “什么东西？” “看什么？有碑文之诗好看？” 有些学士根本不屑，陶醉在碑文之诗上。 几个夫子抬头，随后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身形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院长！” “院长回来了，还不止一个人！” 夫子们想到了某种可能，激动的头皮发麻，连忙朝着那些学士喊道： “快，快，都站起来！” “都别抄了，赶紧列好队形，准备迎接院长与前辈，别让前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微笑起来！” 哗！ 众学士听到夫子们的话后，文碑前一片哗然。 他们站起身，纷纷看向东方天际，那里似乎有一头灵兽拉车，正踏云而来。 院长就坐在灵兽背上。 众学士呼吸急促，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院长骑着灵兽亲自拉车，这位前辈了不得！”有夫子忍不住唏嘘道。 他的话引起大家的认可，齐齐点头，心中万分期待了起来。 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有夫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一些修为高的学士，也不由地愣了愣神。 “那灵兽看起来……怎么有点像牛？” “自信点，就是牛！” 众人脸色变了变，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那不是灵兽拉车。 院长骑的也不是灵兽，根本就是一头……老水牛。 …… “前面就是平洲书院了！” 牛车上，陈晋北指着书院方向，脸上浮现笑容。 “这么快？” 林亦连忙看了过去。 平洲书院坐落在山腰上，古风味的书舍殿宇，错落有致。 天地间才气笼罩，虚空上偶尔显化古字，彰显出文道昌隆的景象。 一股浓郁的书香气，弥漫在天地之间。 “这就是平洲书院吗？不愧是读书人的圣地……”苏怀志震撼不已。 林亦面露微笑。 这书院就跟玄幻仙侠剧中的宗门一样，跟他预想中的相差不大。 不过。 弟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少，没有那种大宗门的感觉。 “落！” 院长郑知秋一声令下，牛车在书院山脚的文碑前落下。 “弟子拜见院长！” “弟子拜见院长！” “……” 早就列好队形的书院学士跟夫子们，齐齐朝着跳下牛车的郑知秋行礼。 “好，好！” 郑知秋对这个排场非常满意，扭头笑看着林亦，道：“林亦，过来跟你的师兄师姐们，打个招呼！” “林亦？” “院长下山新收的弟子？” “不过你还别说，这新来的，长得还挺俊朗的……” 众学士有些疑惑，目光落在林亦身上，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林亦的长相其实非常俊秀，身上也有股书卷气，对女学士来说，天生自带一股吸引力。 当然，也非常容易引起其他男子的嫉妒心。 朱长御就是例子。 “在下安阳县林亦，见过诸位师兄师姐！”林亦拱手作揖。 “师弟好！” “师弟好！” 众学士礼貌性地回礼，同时也向陈晋北行弟子礼。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苏怀志身上时，顿时一个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苏怀志身穿洗的发白的灰色儒衫，鬓发半百，身上有股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关键浑身才气内敛，连他们都看不透半点境界，说明文道境界极高。 前辈！ 这一定就是作出才气贯州的前辈！ 几个夫子彼此相视了一眼，连忙小跑了过来。 他们发现院长满面春风，心情看起来非常好，肯定是邀请到了那位前辈。 这前辈，必然就是陈晋北身旁的中年人。 而这个叫做林亦的年轻人，很大概率是这位前辈的书童，如今……跟随前辈到平洲书院游学来的。 众夫子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齐齐朝着苏怀志揖礼道：“学生拜见前辈！” 态度恭敬。 众学士心神巨震，也连忙九十度弯腰揖礼，齐声道：“学生拜见前辈！” 第33章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 郑知秋神色尴尬。 不愧是他门下的夫子跟弟子，连认错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林亦哭笑不得。 平洲书院的这些夫子跟学士，看来都继承了院长郑知秋的衣钵。 苏怀志连连摆手，惶恐道：“不要这样，当真是折煞在下了，我不是什么前辈……” 他吓坏了。 前有郑知秋，现在又是这么多书院学士跟夫子，他受不起这种大礼。 折寿的啊！ “咳咳~” 郑知秋咳嗽了两声，众人直起身，疑惑地看向他。 “苏先生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前辈，当然他确实也当得上前辈的称呼！” 郑知秋为书院学士和夫子们解惑，正色道：“苏先生虽然不是文道修士，但他可是培养出了一位旷世奇才！” 郑知秋没有再说下去，神秘地笑了笑。 “院长……” 苏怀志一脸无奈地看着郑知秋。 不过说林亦是旷世奇才，这个倒也不算离谱，可他发誓……真不是他教的。 或许…… 他的血脉中，就流淌着这种可怕的文道天赋！ 唰！ 那些学士跟夫子，齐刷刷地看向林亦。 上下打量了起来。 院长既然怎么说，那这个奇才，肯定就是书院新来的师弟林亦了。 “奇才？二十岁的九品开窍境，算不了奇才吧！” 有学士不喜欢林亦，直接开口质疑了起来。 其他学士也纷纷打开话匣子：“新来的这个师弟，没有二十也就十九，才气不显，应该才刚入九品。这个年纪，我们都已经八品立命境了！” “《圣文·资质》一书上说，二十岁之前文道立命，算是天才，二十岁之后就是资质一般！” “恕弟子眼拙，实在看不出来这位小师弟，‘奇’在哪里！” 文道资质大多以年龄来算的。 就好像同样是八品立命境，有资格去镇国圣院参加八品会试，有的读书人五十岁才参加，有的二十岁就去参加了。 你能说他们的资质一样吗？ 所以年龄越小的人，境界越高，将来的成就也就越高。 郑知秋捋须笑道：“你们有质疑是对的，所以本院长并没有说他是天才，而是……奇才！” “院长！” 林亦看向郑知秋，道：“弟子愚钝，也算不上什么奇才，而是始终坚信一点：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只能说弟子运气好！” 林亦很有自知之明，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没有，可以说根本没有文道天赋。 而他能够唤醒文道之心，跟获得浩然正气，靠的是他脑袋里记住的那些诗词文章。 没什么好吹嘘的。 安安静静地修炼文术，这才是最主要的。 当~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书院文钟再次响起。 整座山头才气涌动，垂落缕缕霞光。 林亦愣了一下。 “？？？” “文……文钟……怎么又响了？” “前些天响了两次，前不久又响了一次，现在又响了一次，是不是文钟出问题了？” 众学士跟夫子们神色大变，一个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怀疑文钟有问题。 “呼~” 陈晋北深吸了口气，看向林亦。 “哈哈哈！” 院长郑知秋捋须大笑，神采飞扬，一脸赞赏地看着林亦：“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林亦，你是本院长有史以来，见过的真正的奇才，文道有你而不孤！” 哗！ 众人哗然。 扭头看向林亦，眼中浮现出复杂之色，院长郑知秋的这句称赞，分量很重。 居然声称文道有了林亦，而变得不再孤独。 就不怕天下读书人反驳？ 林亦：“……” 就在这时。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了出来，朝着郑知秋拱手道：“院长，弟子不敢苟同，书院文钟曾经也因大师兄陈浩然、师妹方晴雪而响过，也因那位做出才气贯州之诗的前辈响过……” “所以，不能因为林亦师弟引动文钟，就说文道有他而不孤，很不合适！” 有学士站出来响应道：“李文博师兄说的没错，虽然针对同门不合适，但林亦的文道资质确实一般，他如果称得上是奇才，这对陈师兄和方师妹不公平！” “对！” “不是我们不服，而是为公道二字发声！” 平洲书院的学士，读书氛围轻松，言论也非常自由，有意见可以光明正大的发表。 郑知秋也非常欣赏书院学士这种求真的态度，点了点头道：“你们有质疑是对的！” 郑知秋走到文碑前，朝着林亦招了招手：“林亦，你过来！” “好！” 林亦走了过去。 然后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文碑上的诗句，当时便愣了一下，心想这句诗怎么刻在这？ 这字迹……居然跟他一模一样。 林亦这时突然想起郑知秋曾经说过的……铭碑之诗。 难道。 能够铭刻在石碑上的诗句，就是铭碑之诗？ 书院众学士跟夫子们，都好奇地看着林亦跟院长郑知秋，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郑知秋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林亦：“文碑上的诗句，是何人所作？” 林亦面露苦笑，无奈道：“我……” 哗！ 众人一片哗然，学士跟夫子们心神巨震，一脸惊骇地看着林亦。 “不可能！” “才九品开窍境，怎么可能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没有艰辛的求学之路，不可能写出这种诗来，才气贯州的诗句，要契合当时的心境，更要契合当时的处境……” 一个个学士站出来质疑，包括几个夫子也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们心心念念的前辈，怎么可能是个九品开窍境，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人。 九品秀才、八品举人、七品贡士、六品进士……这都是需要去圣院考取文道功名。 但林亦身上却没有文道功名的气息。 他们很难相信这样的人，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来！ 也无法接受。 他资质平平无奇，凭什么能够作出铭碑之诗？ “安静！” 院长郑知秋右手下压，众人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笑看着林亦：“林亦，咋们平洲书院讲究的是以理服人，今天你能让多少人服你，今后你在书院就有多高的地位！” “地位决定话语权，你就证明给师兄师姐们看看！” 第34章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还是算了！” 林亦看了眼不太服气的书院弟子，道：“弟子在书院，会将全身心放在读书修行上，并不需要什么地位。” 书院地位有什么用？ 他需要什么文术跟典籍，郑知秋难道不会给他？ 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还不如多修炼几门文术，再练习下其他技艺。 圣院会试跟殿试中，除了文道必考项目之外，还有就是艺考。 乐、射、御、书。 也就是音乐、射箭、骑术、书法四大分类。 全部位列第一，便是会元跟状元，获得镇国圣院才气灌顶。 从此成为文道中顶尖天骄，名动天下，修炼文道更能获得很多妙处。 “这……” 院长郑知秋愣了一下。 他旋即苦笑，但也没有强求，点头道：“也好，既然这样，那我们这就去书院，给你和苏先生安排住处！” 郑知秋准备带着林亦离开。 但书院学士们却很不服气，自发地将院长跟林亦等人拦住。 “院长，他就是心虚，没办法证明铭碑之诗是他所作，才会回避！” “没错，院长您说林亦是奇才，还说文道因他不孤，他却没有展现任何能力，我们咽不下这口气，他凭什么！” “我们书院讲究以理服人，他说铭碑之诗是他作的，却又无法证明，现在我们真的没办法服！” 众学士义愤填膺。 他们都是非常骄傲的人，接受不了一个九品开窍的新人得到这种美誉。 显得他们比不上林亦一样。 “放肆！” 院长生怕这些人惹恼了林亦，从而将这个宝贝疙瘩气走，开口呵斥：“林亦才刚拜入书院，这就是你们的待人方式？” 众学士寸步不让，抬起头正视院长郑知秋，眼神倔强。 几个夫子没有介入。 他们跟这些学士是一样的态度。 林亦自称铭碑之诗是他写的，却不敢站出来证明，很明显有很大的水分。 “你……你们，当真要气死本院长？林亦不愿自证，你们非得强迫不成？愚蠢！” 郑知秋气的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想要爆料林亦的一切。 但就在这时。 林亦淡漠的声音响起：“我林亦作诗寄情，何须向你们证明？” 哗！ 人群哗然。 “狂妄，真是狂妄！” “我王纯读书三十年来，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狂妄的人！” “你拜入平洲书院，论资历是我们的师弟，若是没有夫子收你，你更是只能成为记名弟子！” “院长，你听听他的口吻，难道我们平洲书院，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也能进来了？” 林亦的话，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越来越多的学士，涨红着脸，加入了讨伐林亦的阵营当中。 陈晋北正色道：“院长要是肯放手的话，我收……” “？？？” 其他几个夫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陈晋北。 院长肯放手？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院长要亲自收他为弟子？ 嗡！ 众学士沉默，脑瓜子嗡嗡作响，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学士，脸都涨黑了。 林亦他竟然能成为院长的第三个嫡传弟子？ 要知道整个平洲书院，目前只有两个人拜入了院长门下。 一个是昔日的书院第一天骄陈浩然。 一个是津州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会元方晴雪。 无论是陈浩然还是方晴雪，那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天赋出众，文采斐然，大家都服他们。 就连李文博，当年南湘府乡试第一名，都没能拜入院长门下。 成为院长嫡传弟子，将来有资格继承衣钵，成为书院之主，受圣院庇护。 尤其是现在平洲书院有了铭碑之诗，院长嫡传弟子的身份，还能载入镇国圣院花名册。 这是天大的殊荣。 林亦他凭什么？ 院长郑知秋白了眼陈晋北，道：“白日做梦！” 陈晋北叹了口气。 人才是他发现的，到头来却分不到羹，悲哀！ “注意你的言辞！” 林亦的目光落在了李文博身上，刚才李文博那句阿猫阿狗，让他动了真怒。 他们可以质疑自己，毕竟他管不了别人的嘴巴。 但是羞辱。 抱歉！ 这个绝对不能忍。 “哦？” 李文博正愁没办法打压林亦，以此证明他比林亦优秀太多，没想到林亦被他的话激怒了。 鱼儿上钩！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有本事你再作出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来证明自己！” 李文博盯着林亦，七品仁者境的气势，咄咄逼人。 林亦冷笑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当~ 话才刚说完，书院文钟再次响彻群山，天地才气涌动，迅速朝着山脚汇聚而来。 所有人神色动容。 但林亦却不为所动，讥笑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的这首诗铭刻在书院文碑上，便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芳。而你们在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只能身名俱灭！” “这一点，够不够证明？” 林亦一甩袖袍，风度翩翩。 他真的没兴趣打这些人的脸，但这些人实在过分，居然都开始羞辱。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好，好，好一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说的太好了！” 院长郑知秋头皮都麻了，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失态道：“书院不倒，这块文碑就能千万年不朽，你的这句诗，也必将万古流芳！” 嗡！ 嗡！ 李文博跟众学士，以及那七个夫子，当时就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们一个个脸色涨的发黑，心中怒火直冒，恨不得以文术镇压林亦。 林亦这句诗是不错，但是……却是在羞辱嘲讽他们。 “你大胆，竟然羞辱我等读书人！” 李文博当即气炸了，直接站出来呵斥林亦，眼中涌现一缕杀机。 而且他还把所有学士拉到他这一边，说林亦羞辱的是他们所有人。 “没错，我确实说的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个读书人！” 林亦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哗！ 众学士哗然，一个个气的挽起袖子，口吐芬芳，恨不得冲上去跟林亦掐架。 “你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众学士道。 “可以这么认为！” 林亦点头承认道。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敢怒敢骂，否则刚穿越过来，也不会直接跟捕头干上了。 甚至还敢在县衙中，直接殴打师爷张生财，敢跟县令叫板。 他骨子里就有种被压迫就要反抗的精神。 一群书院学士。 就允许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不断地羞辱，就不允许自己反过来嘲讽了？ 这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第35章 斗诗 炸了！ 众学士直接炸毛了，被林亦两句话嘲讽的气血逆流，一个个龇牙咧嘴，恨不得啃食林亦的肉！ 郑知秋也有点懵。 他知道林亦是个刺头，毕竟都敢跟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对峙。 可没想到，到了自家的书院，刚进山门，就将整个书院弟子得罪了遍。 造孽啊！ “小亦，不可！” 苏怀志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他上前拉住林亦，摇头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你这样不合适！” 林亦摇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软弱就会挨打，只允许他们辱我，不允许我还口？” “这……” 苏怀志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担忧道：“还口当然可以，可你没他们厉害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样早晚会吃大亏的。” “放心吧，孩儿自有分寸！” 林亦轻拍了拍苏怀志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好你个林亦，刚拜入山门，我们没给你下马威，你倒是先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李文博甘愿当前锋，直接站出来对峙，指着林亦道：“很好，你非常好！” “上桌！” 李文博大手一挥，便有学士抬来两张桌子，直接放在林亦跟他面前。 林亦眉头微挑，这是要跟他比才华？ 李文博冷冷地盯着林亦，道：“废话不多说，你不是能出口成诗吗？现在我就陪你玩玩，看谁的诗词文章，引动的才气多！” “你要是输了，就按照平洲书院的传统规矩，爬着进书院！” 院长郑知秋本来想阻止，但一看是文斗而不是术斗，顿时放下心来。 并且特别期待林亦的表现。 现在这个情况下，林亦如果镇不住书院这些学士，恐怕今后的日子很不好过。 “要是你输了呢？” 林亦看向李文博。 “呵呵~” 李文博先是大笑，随后神色冷峻下来：“我不可能输！” 林亦嗤笑：“万一呢？” 李文博眯了眯眼睛：“没有万一，我要是输了，任你处置！” “好！” 林亦答应了下来，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陈晋北：“陈夫子，能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好！” 陈晋北袖袍一甩，笔墨纸砚便从袖袍中飞出，稳当当地摆在林亦身前的桌上。 “哈哈哈，连读书人最基本的笔墨纸砚都没有，他还能算是读书人吗？” “就这样还能赢？哪个读书人不是随身携带文房四宝，关键时刻文思泉涌，立马就能够记录下来！” “他输定了，前段时间我就听说李文博有一首诗作要出世，保守估计，蕴含的才气起码有三斗！” “三斗才气？这么恐怖的吗？才气蕴藏在纸上笔墨中，那就是三十斤的重量……平洲书院第一学士！” 不少学士在一旁窃窃私语，眼中浮现惊芒，满是对李文博的崇拜。 本来李文博就是平洲书院的三大天骄之一，仅次于陈浩然跟方晴雪。 所以这次郑知秋有意将林亦收为嫡传弟子，让李文博极为不甘。 这才想尽办法打压林亦。 “原身的记忆里，是有衡量才气的计算方式，诗词文章写在纸上，纸越重，代表蕴含的才气越多，所谓的才高八斗，也就是八十斤才气，一张纸重八十斤，可怕！” “不过传闻中三品大儒的诗词文章，一页都是千斤重起步，水火不侵，百年不朽，更加厉害！” 林亦听到那些学士的窃窃私语，心有所感。 只是，他不知道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蕴含几斗才气。 那天在驿站，他刚写下那首诗句，然后纸上的才气就破空而去。 根本没来得及拿起来称重。 李文博研好墨，执笔沾墨，沉吟片刻后，便在宣纸上郑重地书写起来。 缕缕才气从他指尖灌输到笔墨之中，很快便引动了周遭的才气。 才气汇于笔尖，在书写诗词文章的时候，能够引动天地间的才气。 其实刚才林亦那一句文章本天成，说的非常巧妙。 圣文大陆从人皇伏羲一画开天，诞生文道之后，就已经包罗大道万象。 所有文字组合起来的诗词文章，其实天地自有判断。 就跟请圣裁一样。 圣人残念显圣后，左手书籍上，能够显现被圣裁之人的一生过往。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并不是一句空话。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便也展开宣纸，用玉制的镇纸压住宣纸，准备挥笔书写。 陈晋北发现异样，连忙提醒道：“林亦，以才气书写，才能将汇聚过来的天地才气凝聚在笔墨当中，否则很快就会散于天地间！” “多谢陈夫子提醒！” 林亦微微颔首。 这时候他才弄清楚，为什么之前铭碑之诗引来的天地才气，会破空离去。 原来那时候他是直接书写，而不是以才气灌输在笔墨当中。 林亦运转体内才气，执笔沾墨，目光锐利，在宣纸上开始书写诗句。 “十年磨一剑……” 林亦在李文博提出斗诗的那一刻起，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这首诗。 心中也因此存了一口锐气。 他现在锋芒毕露，就跟他写的这首诗一样，以诗言志，应心应景，再合适不过！ …… “好，李师兄这首诗的势头非常好，天地才气绕体，源源不断地融入笔墨当中！” “以前陈浩然师兄写出引动文钟响的那篇文章的时候，就是这个架势！” “林亦挑衅我们，这是在自寻死路，就算李师兄失败了，还有陈师兄！” “说真的，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菜鸡，连文道功名都没有，他能作出什么好诗，我是不相信的！” “那他就等着爬进书院吧！哈哈哈……” 不少学士在一旁窃窃私语，言语间尽是对林亦的仇视跟不屑。 刚才林亦的挑衅，确实让他们动了真怒。 如今就等着李文博诗成，直接打林亦的脸，让他们好好解气一回。 就在这时。 “你们看，那……那是什么？”有学士突然指着林亦，一脸的惊恐：“你们看他手中的笔！” “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的才气是白色，他的怎么是金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见过！” 其他学士也发现了异样，对此感到困惑不解，毕竟浩然正气对他们来说……还非常遥远。 看不出也是正常。 “金色？” 李文博眉心跳了一下。 他看过很多书籍典故，金色才气让他想到了一样东西：浩然正气！ 第36章 这么快就笑够了? “浩然正气？” 李文博停下了手中笔，苦笑两声，然后继续书写起来。 “整个大衍皇朝，只有皇族才拥有继承浩然正气的资格，再说……如今只有陛下拥有浩然正气，其他人不可能拥有！” 李文博心中这般想道。 同时，周身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让他文心得到滋润，才气运转的越发流畅起来。 眉心立命境才能够蕴育的文宫，正不断扩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读书、抄写诗词文章，能够提升才气。 创作诗词文章，能够提升才气的同时，最主要的是能够蕴育文宫。 只有文宫持续增长，文道修士的境界才能够不断提升。 当文宫不再增长，也就说明文道几乎到头了。 但某些特殊情况下，文道修士能够作出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还是有机会继续提升文宫。 …… 林亦以浩然正气书写诗句，跟在驿站书写的时候不同，天地间并没有才气汇聚。 但林亦却有种感觉，天地才气是浩然正气所生，他的字中蕴含了浩然正气。 其蕴含的天地才气有多少，是才高三斗，还是才高四斗，就看诗句写的怎么样。 时间过去不到三分钟，林亦就已经书写完毕。 他迅速落笔封卷。 随后看向还在奋笔疾书的李文博。 李文博是个文道天骄，他现在写的这首诗也很不差，周身天地才气环绕，整张纸上都是跃动的才气。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与自信，嘴角也扬起一抹狞笑的弧度。 李文博咬牙切齿，心中冷笑：“井底之蛙，这次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万古流芳的诗！” “李文博进步很大，这首诗起码才高三斗以上……不错！”郑知秋捋须轻笑。 才高五斗能够贯州，六斗鸣州，七斗贯府，八斗鸣府！ 每提升一斗，对诗词文章蕴含的精气神和情感程度，包括影响力都有极大的要求。 所以林亦写出才气贯州的诗句后，郑知秋才会这么激动，以学生的姿态去寻找作诗的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句诗能够铭碑，就是它有非常可怕的影响力。 能够传世。 一个胡须发白的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文博这首诗在他情绪达到顶峰时写出来的，最少才高四斗，甚至有希望才气贯州！” “恭喜妙云兄，你的得意弟子今天可是献上一份大礼给你了！” “是啊，我座下要是弟子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我少活十年都愿意，到时候圣院大会上，圣主点名褒奖，有可能文宫能够继续提升！” “妙云兄有望入四品！” 其他几个夫子纷纷祝贺起来，言语中满是对他的羡慕。 李文博是张妙云的座下弟子，李文博要是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的话，对张妙云的好处就太多了。 不仅圣院会有奖励，有很大的概率帮助他提升文宫。 甚至诗词传播的广，将来名气足够大的前提下，还能够去镇国圣院担任要职。 真正的德高望重，光宗耀祖。 “哈哈哈，借大家的吉言！” 张妙云也非常开心，期待会有这一天，笑着道：“不过就算文博没有才气贯州，今天院长带回来的这个狂徒，恐怕也是要爬着进书院了……” 几个夫子捋须点头，表示认可。 这些学士都是他们的座下弟子，刚才林亦的那几句话，太让人肝火大动。 这跟羞辱他们没有区别？ 一定要好好挫挫这个狂徒的锐气！ …… “诗成！” 李文博落笔的瞬间，整张纸都绽放出了耀眼的白光，才气环绕，书香四溢。 这是才气跃动的景象。 “好浓厚的才气！” “李师兄大才，大才啊！” “这首诗是李师兄厚积薄发的巨作，必定能够传世！” 众学士眸光闪烁，被这一幕所震撼，心中对李文博崇拜不已。 当~ 书院的文钟，也在此刻响起。 众学士与夫子们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一片欢腾，鼓掌声连绵不断。 “鸣钟了，李师兄的诗作鸣钟了！” “好，真是太好了！” “李师兄众望所归，名流千古，百世流芳！” “某狂徒，就等着从这里爬进书院吧！哈哈哈……” 众学士一个个都激动的颤抖，就好像是他们作出了这样的诗作。 也能够理解。 毕竟现在李文博是代替他们，镇压狂徒林亦。 院长郑知秋笑看着李文博，赞许道：“很好，才气四斗文钟响，这首诗非常好！” 张妙云神色柔和地看着李文博，道：“文博，你表现的非常好，给大家长脸了！” “谢院长夸奖！” “谢师父夸奖！” 李文博笑着回礼，整个人也很兴奋。 才气四斗，比他原本认为的三斗更强一些，居然还引动了文钟。 出乎意料之外了。 至于达到才气贯州，他没有想过。 因为他目前的水平，能够作出才气四斗的诗，已经是超水平发挥。 “才气四斗，纸重四十斤，足够碾压林亦了……”李文博有这个信心。 因为从头到尾，林亦除了笔墨间有金色才气涌动外，根本没有引动任何天地才气。 很明显，他那是不入流的诗词。 “林亦，你的诗似乎没引起什么动静？怎么回事？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 李文博看向林亦，一脸的讥笑与嘲讽。 “哈哈，可能是江郎才尽了吧！” “就他这样的水平，能作出铭碑之诗？真是可笑……” “真相水落石出，院长，您被此人蒙骗了！” 不少学士也站出来讥讽林亦，其他学士也都在暗自发笑，眼中流露出对林亦的不屑。 郑知秋正色道：“林亦的水平，本院长心中有数，这铭碑之诗确实是他所作，这点谁都不得质疑！” “另外，林亦已经作出了一首才气贯州跟一首才气鸣州的诗了，他不需要再证明什么！” “都散去吧，没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作出一首才气四斗以上的诗！” 院长郑知秋知道林亦输了，但他知道林亦的水平，现在只是发挥失常罢了。 所以他选择袒护，告诉大家真相。 “噗！” “哈哈哈……” “院长可真会开玩笑，才气贯州不够，还吹嘘他才气鸣州？院长……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众学士忍不住爆笑，有的人更是捧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 几个夫子也面露微笑，没想到院长也会开这种玩笑，都差点让他们觉得林亦是院长的私生子了！ 很快。 众人见林亦没有说话，笑声也渐渐平息了一下。 “这么快就笑够了？” 林亦惊讶地看着众学士跟夫子，道：“要不要再多笑几声？” 第37章 我有一诗，不知才高几斗! “要不要再多笑几声？” 林亦冷不丁的一句话，再次挑起了众人的情绪。 “放肆！” “死到临头还嘴硬，李师兄，让他爬！” “我受不了此子的狂妄态度，李师兄，让他跪下认错，道歉！” 他们纷纷怒斥林亦，一个个气的脸红耳赤。 “这……” 院长郑知秋跟陈晋北忍不住扶额，林亦这性格，太锋芒了！ 苏怀志都被吓坏了。 见众人情绪上来了，李文博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盯着林亦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我的诗，才高几斗？” 李文博大手一挥，便有一个学士上前。 这位学士小心谨慎地捧起李文博桌上的诗作，神色微微动容，道：“才高四斗，重四十斤有余！” “好！” 众学士大声喝彩，激动地面色潮红。 几个夫子捋须轻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达到才高五斗的贯州层次，但才高四斗，在平洲书院也还是第一次。 砰！ 那学士将诗作重新放在桌上的时候，一不小心，整张纸掉在桌上。 发出浑厚的闷响，就像是铁板落在上面。 众人露出震撼的表情。 “这声音……果然动听！” 李文博沉浸在刚才的声响当中，看到众学士跟夫子的表情，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打压林亦，让院长对他刮目相看。 将他提拔为院长第三个嫡传弟子。 “怎么样？才高四斗，你的诗作呢？怕是轻如鸿毛吧？” 李文博嗤笑地盯着林亦，道：“按照书院传统，现在你可以进入书院了，但是……要爬着进！” “爬！” “爬！” “狂徒，爬起来！” 那些学士叫嚷起来，一个个露出丑陋的嘴脸，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 林亦叹息地摇了摇头。 苏怀志却突然走了出来，道：“我……我替林亦爬，可不可以？他是读书人，受不得这种屈辱……” 陈晋北吓了一大跳：“苏先生，不可！” “苏先生，万万不可！” 院长郑知秋也吓坏了，连忙拉住苏怀志。 这可是教出林亦这种奇才的前辈，他要是去爬，估计林亦能直接掉头走人。 林亦没想到苏怀志这时候会站出来，心中感动又有些无奈。 就没有一个人看好他？ “谁爬还不一定！” 林亦看着那些嘲讽嘴脸的学士，右手按在诗卷上，猛地一扫…… 刹那间。 诗卷徐徐展开，林亦看着众学士与夫子们，沉声道：“我有一诗，不知道才高几斗！” 顿时。 试卷上才气跃动，耀眼的金光，一道道从纸张上透体而出，霞光弥漫。 甚至，那些金光就如同剑气一样，还带着一缕锋芒之意，刺的众学士眼睛都睁不开，就仿佛是出鞘的杀人之剑。 与此同时。 这些金光中蕴含的书香气，也让得书院山脚的花草，仿佛得到了灵泉灌溉一样，肉眼可见的生长。 显露出造化般的神奇异象。 当诗卷全部展开之际，整张宣纸都被金光笼罩。 肉眼可见的金色楷体字在光芒中沉浮，随后更是汇聚成一道金色气柱，直冲云霄。 众人心神，在这一刻彻底失守！ 此时此刻。 书院山脚下，万籁俱静，落针可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下来。 所有学士跟夫子，包括院长郑知秋跟陈晋北以及苏怀志，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李文博跟那些叫嚣的学士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张大着嘴巴，瞠目结舌。 他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神色逐渐变得惊恐起来，就跟见鬼了一样。 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呃……” 李文博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慌，喉咙里发出的错愕声，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寂静。 叮！ 伴随着金色气柱直冲云霄，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文道天音！” 有夫子惊骇欲绝，发出沙哑的尖叫声。 嗡！ 众学士直接懵了，大脑直接陷入空白当中，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傻了！ 文道天音他们没听过，但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才气鸣州才能够出现的声音。 是才气惊动了天地。 整个州府的读书人，都会听到这一声文道天音，代表有才气鸣州的诗词文章出现，文道大兴。 甚至有的读书人，在聆听到文道之音后，文宫得到洗涤，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就像是文道赐福一样。 “又是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这必然又是绝句诗！” 院长郑知秋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激动的浑身发颤，失态道：“才气鸣州，林亦，你可知道老夫现在最想说什么吗？天不生你林亦，万古文道如长夜！” “古有曹公七步成诗，今有你林亦，一日两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古往今来第一人！” 扑咚！ 李文博听的一屁股呆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林亦身前桌上的金色诗卷，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这一刻，他的骄傲被无情地践踏在地上。 那几个原本还嘲笑林亦的夫子，这时候也一个个的就跟木头一样。 呆呆地站在那里。 还没有彻底接受这可怕的一幕。 当~ 当~ 当~ 就在这时，平洲书院中的文钟，更是疯狂响彻了起来，根本不带停下的节奏。 “文钟……文钟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响个不停？” “今天早些时候，文钟响起之前，我似乎也听到过文道天音，但也没现在响的这么疯狂……” 几个夫子被文钟响的回过神来。 “我去看看，可能只是文钟坏了，导致大家陷入幻觉……” 张妙云无法接受林亦无情地碾压他的弟子。 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咻！ 张妙云才气涌动，身形御空，消失在了山脚下，前去查探文钟的情况。 李文博听到张妙云的话后，就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狞笑道：“文钟坏了，这是幻觉，不可能是才气鸣州，不可能是才气鸣州！” “煞笔！” 林亦不屑地看了眼李文博。 这首诗应心应景，能够达到才气鸣州的地步，是在他的意料当中。 甚至契合度比面对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时，更高一点。 院长郑知秋沉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晋北看了眼呆懵的众学士，叹了口气：“这是何苦呢？早听院长的话，你们跟林亦还能好好相处，现在倒好……一个个后悔了吧！” 砰！ 突然间。 一声巨大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山头，郑知秋脸色猛地一变。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一道身影从虚空坠落了下来，正是刚才去查探文钟情况的夫子张妙云。 第38章 文钟炸了! “怎么回事？” 院长郑知秋跟陈晋北等几个夫子，连忙围拢了过去。 “文钟……” 噗！ 夫子张妙云刚开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旋即耳孔淌血，脸色苍白道：“文钟……炸了！” “文钟炸了？” “文钟怎么会炸？这可是文宝，能够感知津州境内天地才气的波动。” “该不会是林亦的诗？” 众学士当时就惊呆了，尤其是一个女学士的观点一出，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文钟有点像是前世的地动仪，哪里发生才气波动，达到一定量级，就会发出声响……” 林亦大概也知道一点。 他心想该不会文钟，真的是被他的诗给炸掉的吧？ “哈哈哈……” 院长郑知秋先是一愣，随后捋须轻笑了起来，道：“没猜错的话，文钟炸裂跟林亦有关，这是天大的好事！” “跟林亦有关？” 众学士跟几个夫子，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噗！ 那张妙云更是再次吐血，整个人都麻了。 “平洲书院的文钟，所能承载的才气波动有限，林亦今天两首才气鸣州的诗作，引动的天地才气，加上文道天音，文钟不炸裂才有鬼！” 郑知秋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向林亦，道：“林亦，你真是太让本院长刮目相看了！” 林亦没想到文钟炸裂的锅，还真能甩到他头上。 不过他认了！ 而且现在不是讨论文钟炸裂的时候，他的事还没完。 林亦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李文博，道：“我这诗，不知道才高几斗？” “我……”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低下头来，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才气鸣州。 最少也是才高六斗。 而他引以为傲的诗，也不过才高四斗，他一想到自己跟众学士嘲讽林亦的嘴脸，就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爬？ 这次得是他爬了！ “一些上等的笔墨，能够对诗作的才气起到一定的加持作用……” 这时，一个夫子站了出来，说道：“林亦的诗作，用的是陈夫子的笔墨，可能诗作本身达不到鸣州的层次，但有了陈夫子的笔墨加持，所以才气才会这般惊人，毕竟老夫从未见过金色的才气！” “对！” “还真是这样，老夫刚才就怀疑这一点！” 其他夫子点了点头，认为这位夫子说的很有道理。 “闭嘴吧！” 院长郑知秋直接开口呵斥，道：“你们身为夫子，也这般没有眼界，连浩然正气都看不出来，本院长是不是要考虑换掉你们了？” “什……什么？” 那个质疑林亦的夫子，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其他夫子更是心神巨震，肝胆欲裂。 浩……浩然正气？ 众学士直接愣住了，一次次的震撼，他们现在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郑知秋道：“之前你们也应该感应到了，那股浩然正气，正是林亦在县衙中接引下来的！” “这这这……” 那几个夫子身形蹬蹬往后退，一脸震撼地看着林亦，嘴唇哆嗦。 没来由的，一股强烈的悔意充斥他们的内心。 与此同时。 在林亦盯着李文博问，他的诗才高几斗的时候，陈晋北就已经双手捧着诗卷走了过来。 他没有动用才气，所以显得有些吃力。 书生没有才气，百无一用并不是一句空话。 陈晋北深吸了口气，看向林亦跟院长和书院众夫子，正色道：“才高六斗，纸重六十九斤，距离才高七斗的贯府之诗，只差丝毫……” “什么！” “什么？距离才气贯府，只差丝毫？难怪文钟会炸裂……” 众夫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显得他们目光短浅，显得他们才疏学浅！ “啊，就差丝毫，就差丝毫啊！” 院长郑知秋气的直跺脚：“我若是拿一首才气贯府的诗去圣院，足够换取更强大的文钟跟文术了！” 陈晋北没好气道：“才气鸣州的诗……也能换个不错的文钟！” “诗，我要看诗！” 李文博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陈晋北，倔强道：“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 他心中还有一点傲气。 唰！ 唰！ 众学士这时候也都回过神来，目光齐齐地落在陈晋北身上，想知道林亦到底作了一首什么绝句诗！ 陈晋北怜悯地看了眼李文博：“确定要看？” “看！” 李文博咬牙道。 郑知秋一板栗敲在陈晋北头上，骂道：“叫你念就念，你卖什么关子？” “嘶！” 陈晋北倒吸口凉气，道：“院长，你就这么对待书院的功臣？” “书院文术跟书籍还有墨宝，你随便参悟……”郑知秋面无表情道。 “哈哈哈，多谢院长！那我念了……” 陈晋北大喜过望，随后也润了润嗓子，朗声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诗卷上的文字，伴随着陈晋北的诵读，在此刻绽放出了璀璨的金光。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这首诗？ 怎么有种，像是林亦对整个书院学士嘲讽的感觉…… 意思是我有磨了十年的剑，今天拿了出来，谁有不平的，尽管站出来。 问题是……这是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整个平洲书院，现在哪个学士谁敢站出来？ 难怪一开始就这么狂，这是林亦发自内心的一种读书人的自信与从容！ 随后，这些金光更是化成一个个金色的楷体字，在诗卷上跳跃。 随着陈晋北的诵读结束，这些金色小字凝聚成了一柄金色长剑，‘咻’的一声，直接没入山脚的文碑背面。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诗文，一一铭刻在文碑之上。 整个文碑剧烈的摇晃起来，连带整个大地都在抖动。 这是因为文碑是一块深入地下的巨石，跟书院山头相连。 文碑不倒，书院长存！ 本来文碑是一个书院的根基，但平洲书院因为没有铭碑之诗，文碑就是个摆设。 就连郑知秋参加圣院大会的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平洲书院有了铭碑之诗，如今还是两首，整个书院也有了护山的力量。 面对强敌来袭，文碑上的铭碑之诗，可以化成护山大阵。 铭碑之诗越出彩，所能显化的力量也就越恐怖！ 第39章 院长私生子? 静！ 文碑前的众学士跟夫子们，此刻呆呆的看着碑文上的那首诗。 郑知秋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他哭着笑道：“我郑知秋何德何能啊？这两首铭碑之诗，可让我平洲书院传世千年，流芳百世啊！呜呜……” 郑知秋掩面大哭了起来。 那些夫子也一个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眼眶泛红，内心早已经被悔恨所替代。 林亦以一己之力，将平洲书院抬入镇国圣院，从今往后……他们的名字也将会出现在圣院的夫子名列当中。 被后世所传唱。 而他们刚才却对林亦各种羞辱与质疑，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没有文道功名的九品读书人。 “林亦，老朽不识人杰真龙，老眼昏花，愧对天地恩师，更有愧于你，在此请受老朽一拜！” 这时，一个夫子神色肃穆地拍了拍袖袍，撩起儒袍下摆，朝着九十度弯腰，揖礼道：“今后老朽在你面前，不会以夫子自称，若你文道有困惑的地方，老朽愿倾尽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林亦，请受老朽一拜！” “请受老朽一拜！” “……” 平洲书院山脚下，除了瘫在地上的张妙云外，其他六个夫子齐齐朝着林亦躬身揖礼。 从此不再以夫子自称。 “夫子！” “夫子……” 众学士震惊地看着夫子，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一些学士也后悔不已。 林亦淡漠地看了眼这些夫子，道：“受之不起！” 说着。 他看向那群瑟瑟发抖的书院学士，淡漠道：“还有谁不服的？” 哗！ 众学士哗然，一个个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根本不敢直视林亦的眼睛。 哪怕他们的修为比林亦高，也提不起胆量。 “服……我服了！” “我也服了！” “服！” 一些学士已经服了。 甚至是心服口服。 实在是林亦的这首诗，不仅才高六斗，达到才气鸣州的地步，还让书院文钟炸裂了。 更可怕的是，诗的内容，无不体现出，林亦对他们的一种嘲讽。 谁有不平事，意思是：谁有不服的，尽管站出来。 就现在这情况，谁敢站出来？ 林亦点头，扭头看向李文博：“你服不服？”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他很不甘心，但现在也只能低头，道：“服……服了……” “那按照约定，你输了就任我处置，没错吧？”林亦问道。 “恩……” 李文博内心一紧。 林亦微微点头，道：“本来我是打算让你爬进书院，但你能认服，这一点值得肯定，你就当我一年的书童吧！” “书童……” 李文博懵了。 顿时感受到了奇耻大辱，哪有读书人成为书童的？ 况且，他还是平洲书院第三天骄。 一旦成为林亦的书童，白天为他磨墨，夜里为他倒尿？ 他现在宁愿爬进书院。 林亦随后牵着牛车，走到院长郑知秋跟陈晋北身边，道：“院长，陈夫子，我们走吧！” 他不担心李文博毁约。 “好！” 郑知秋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林亦跟苏怀志进入书院，陈晋北在后面跟着。 留下一群双目无神的学士与几个老夫子。 “林亦当真如院长所说……是个奇才！” “真羡慕李师兄，因祸得福，能够成为林亦的书童……” “怎么说？” …… 书院殿舍在半山腰上。 郑知秋一句牛能飞上天，便带着林亦跟苏怀志和牛车，来到了某处环境幽静的小院。 “小亦，这地方真好！” 苏怀志眼睛一亮。 “恩！确实挺好！” 林亦笑道。 这是个独栋小院，院中栽种了竹子，还有假山亭台。 最吸引人的，当属那座书阁。 一股书香气弥漫，天地才气游离，是个读书修行的好地方。 不过。 林亦听到了细微的一些声音，书阁当中似乎有人，正在打着呼噜。 林亦皱了皱眉头：“院长，这院子里住了人？” “恩！” 郑知秋捋须，朝着书阁方向喊道：“浩然！” “院长？” 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从书阁中走了过来。 他伸展着懒腰，打着哈欠，似乎还没睡醒，顶着一对黑眼圈，就跟熊猫眼一样。 “夜猫子？” 林亦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夜猫子，夜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 郑知秋向林亦介绍道：“林亦，这是陈浩然，是本院长的嫡传大弟子！” “见过浩然兄！” 林亦抱拳。 “客气！” 陈浩然打了个哈欠，随意瞄了眼林亦，便看向郑知秋道：“院长，还有其他事没？没事的话，我去补个觉……” “你……” 郑知秋气的吹胡子瞪眼，斥道：“你这作息一定要改过来，哪有读书人晚上读书的？” “恩，下次一定！” 陈浩然答应了下来，咧开嘴笑了笑。 郑知秋似乎拿他没办法，继续道：“浩然，今后林亦就在院中住下了，你要多照顾下他，明白吗？” 陈浩然上下打量起了林亦，道：“院长新收的弟子？长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秀才功名，没什么前途啊！” 林亦笑道：“自然不及浩然兄！” 陈浩然点头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就在这住下吧！不过我白天睡觉，你最好别打扰……” “行！” 林亦点头。 他来平洲书院的目的，本就是修炼文术，然后参加考试获得文道功名。 自然没兴趣打扰陈浩然的作息。 郑知秋松了口气，就怕陈浩然不答应。 但整个书院，就陈浩然的院子跟方晴雪的院子最舒适。 总不能，让林亦去跟方晴雪住吧？ 传出去，名声不好。 郑知秋对林亦道：“那你就在这跟陈浩然住着，苏先生跟陈晋北住一个院子，距离也不远！” “对了，南湘府不久就要举行乡试，除了文考外，还会考一些简单的文术，这段时间你就修炼几个好上手的文术，争取考个解元回来，哈哈哈……” 郑知秋心情大好，仿佛林亦已经成为乡试第一名了一样。 陈浩然愣了一下。 解元？ 就这个新来的小子？看着也不像！ “小亦，好好读书修行，争取考个好功名！” 苏怀志叮嘱一番林亦，便跟着陈晋北和郑知秋离开了院子。 …… “林亦是吧？” 陈浩然一副肾虚的样子，认真地打量着林亦，神秘兮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院长的私生子？” 第40章 狐狸精? “你是不是院长的私生子？” 陈浩然盯着林亦的眼睛，想知道真相。 毕竟这院子只有嫡传弟子才能进，而他一眼就看出林亦的资质不行。 他不是私生子，院长能让他这种平平无奇的人，成为书院嫡传弟子？ “不是！” 林亦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成为院长的第三个嫡传弟子？这院子……嫡传弟子才能进！” 陈浩然困意也没有了。 林亦平静道：“方晴雪跟陈夫子对我有恩，所以我才拜入平洲书院！” “什么意思？” 陈浩然愣了一下，皱眉道：“方师妹跟陈夫子帮了你，你就拜入书院，听起来……倒像是院长抢着收你？” “算是吧！” 林亦点了点头。 郑知秋之前确实是这么做的，还说给他介绍一个漂亮的师姐。 “呵呵！” 陈浩然摇头笑了笑，道：“你被蒙在鼓里了，你肯定是院长的私生子！” “讲真的，你这资质不行，根本没资格成为院长的嫡传弟子，我随便从书院里找出一个人，资质都比你强。” “而且刚才那个大叔，不是读书人，却能够进入书院，还被院长称为先生，一看他就是你的养父！” 陈浩然看着林亦，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道：“我说的对不对？” “……” 林亦对陈浩然有些刮目相看，居然这都看得出来，点头道：“没错！” 不过对于陈浩然所说的，自己是郑知秋私生子的事，他懒得去解释。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作了几首才气鸣州的铭碑之诗，才被郑院长抢着收为弟子。 没必要。 “哈哈哈，以后平洲书院我罩你了！” 陈浩然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不过有几个人不要招惹，一个李文博，还有两个下山办案的狠人！” “当然，如果是以前，我分分钟镇压他们，但现在……我文宫出了点问题，咳咳~” “李文博？” 林亦愣了一下，这个不就是他的新书童吗？ “好了，你自己去忙吧，师兄睡觉去了，别打扰我！” 哈~ 陈浩然打了个哈欠，扶着腰去了书阁。 不到片刻。 便响起了呼噜声。 “文宫出了问题？” 林亦不知道陈浩然干了什么事，文宫居然出现了问题。 但无疑，这会导致境界停滞不前，修为大减。 文宫。 是八品立命境才能够开辟的储存才气的地方。 没开辟之前，才气就蕴育在文心当中，经血液流经全身经脉，淬炼体质。 但文心蕴育的才气并不多。 一旦开辟文宫，成就八品立命境。 那储存的才气就会突破一个量级，这个时候施展文术，更能够随心所欲。 “不管他！” 林亦随后便也没有琢磨这个，收拾好房间，便躺在床上。 从穿越到圣文大陆，才过去几天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看到了前世的诗词对他提供的巨大好处。 总的来说。 他对未来非常看好。 …… 夜幕降临。 书院嫡传小院，穿着青色儒衫的陈浩然，从睡眠中醒来。 “睡过头了？” “要快点写才行，不然又得在梦里被她折磨一顿……” 陈浩然在书阁中迅速忙碌起来，磨墨，执笔书写起了文章：“第三回，话说这天夜幕降临，雷电交加，兰亭寺来了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此女子肤白貌美，身材火辣，整个人挂在了书生的身上，上下求索……” “篝火映射出女子在墙上的影子，却是有九条尾巴，正是前文出现的那头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专门吸取读书人的精气修行……” …… 陈浩然奋笔疾书。 突然。 烛光倒影在书阁地上的影子，有一道狐狸虚影，从他的影子中分裂了出来。 影子出来的瞬间。 便消失不见。 同时陈浩然也感到浑身轻松，他脸上露出笑容：“果然不写狐狸精，就浑身难受，一写它……文宫便有修复的迹象！” “其实吧，不一定所有的道术都是邪术！” “起码这唤狐术，能修复我的文宫，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是会做些稍微有点折磨人的梦而已！” “这唤狐术，天生就是为读书人准备的道术，书写跟狐狸精有关的文章，能够蕴养文宫！” “不过，修炼道术毕竟触犯禁律，还是不要让人发现为妙……还好我只在晚上修炼！” 陈浩然伏案创作，全身心投入进去。 …… 与此同时。 “好冷！” 睡梦中的林亦，突然被一股寒意冻醒了过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 他唤醒了文道之心，成了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身体素质提高了许多。 不是冰天雪地跟刮骨的寒风，不会感觉到冷才对。 “窗户是关的，也没有风吹进来……” 林亦看向窗户，想不明白刚才那股冷意从何而来。 “公子……” 但就在这时，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声音媚到了骨子里。 能让人骨头都酥麻了。 “谁？” 林亦浑身汗毛倒竖，那股寒意越来越强，正在不断地向他靠近。 “传闻六品儒生，能够在文宫中蕴育元神，元神出游，境界低的人都发现不了……” 林亦猜测是不是有六品儒生的元神，过来报复他。 毕竟他的那首诗，确实有嘲讽的意思。 不是说谁有不平事吗？ 现在就有夫子找上他了！ “是哪位夫子？好歹也是一介儒生，理当受读书人敬仰，却做出这种事来，不怕被揭露身份，从而遭到读书人的唾弃吗？” 林亦沉声道。 他要努力做到毫无畏惧，从原身的记忆中，他知道一些事情，元神其实是属于阴物。 比较害怕阳刚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一旦露出怯意，那么对方就会趁虚而入，直接破坏他的文宫。 而他连文宫都没有，这时候丢的可能就是性命。 “咯咯咯……” 娇媚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四面八方，带着几分阴森的感觉：“公子真的好有趣呢，奴家可不是什么读书人……” “那你是谁？”林亦问道。 “奴家苏媚儿，是来跟公子洞房花烛夜的……” 那娇媚的声音，直接在林亦耳边响起，吐气如兰，同时还有一股味道。 林亦鼻子微微抽动，心中暗道：“有股骚味？不是书香气！” 他猛地翻身下床。 知道今天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阴神。 原身曾经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圣文大陆不止是有文道修士，还有修炼道术的妖人。 这种人修炼道术，修的就是阴神。 然而。 林亦却在这个角度，透过月光照耀进来影子，在床头方向看到九条尾巴的狐狸虚影…… “狐狸精！” 林亦头皮都麻了。 不止修炼道术的妖人……还有妖精？ 第41章 彼他娘之 “怎么会有妖精？” 林亦想不明白，在书院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狐狸精？ 这里是人族。 而不是万妖国。 传说中。 人族妖患成灾的时候，便会有圣人出世。 “咯咯咯……” 狐狸精娇笑连连，墙壁上的影子，突然化成一道黑影，消失不见。 “让奴家好好的伺候伺候公子吧……” 寒意骤然袭来。 “不好！” 林亦感知敏锐，心中生出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一个能够阴神出窍的妖精，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他避无可避。 一咬牙，直接运转起体内的全部浩然正气。 那一瞬间。 林亦身体金光绽放，照亮了整个房间，弥漫的金光透窗而出，在黑夜中璀璨夺目。 “啊……” 房间中陡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砰！ 砰！ 随后房间内的桌椅柜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的支离破碎。 “怎么会有浩然正气？不……” 娇媚声越来越小，随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呼~ 林亦敛去浩然正气，大口大口喘息。 他看向房间四处，九尾狐狸的影子没有了，那股寒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浩然正气是所有妖类跟阴物的克星，书里记载的果然没有错！” 林亦庆幸他刚才始终保持冷静。 如果露出怯意的话，恐怕都会忘记浩然正气对阴物的杀伤力这件事。 “只是书院为什么会有九尾妖狐出现？” 林亦想不明白。 书院中有郑知秋与几个夫子在，这类妖物在他们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恐怕连山门都进不来。 “明天问下陈夫子！” 林亦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陈晋北，毕竟人族疆域内出现妖物，可不是一件小事！ 读书人常说的跟妖道势不两立，其实说的就是妖和道。 …… “刚才似乎有一股很精纯的才气波动？” 小院书阁中。 陈浩然停下手中的笔，挠了挠头，感到疑惑不解。 当他低下头，准备继续书写文章的时候，却发现一道金光横扫整篇文章。 上面的笔墨字迹，瞬间全被抹除。 “怎么回事？” 噗！ 陈浩然才刚开口，突然就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懵逼道：“我的文宫又裂开了！” “彼他娘之……” 扑咚！ 陈浩然两眼一闭，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 与此同时。 津州祁安县，一座破败的山庄当中，一个身形枯瘦的老道，猛地睁开眼睛。 噗！ 一口鲜血吐出，老道眼中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浩然正气，居然是浩然正气，毁我道术，坏我大事……死，必须死！” 老道盘腿运功，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之色。 “平洲书院，一个圣院不入册的末流书院，是我成就三品阳神境的最佳鼎炉，这些学士与夫子本来全都要成为我的祭炼之物，现在毁了，全毁了……” “啊！” 老道仰天咆哮，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他布下大局，以平洲书院第一天骄陈浩然为引子，用道术迷惑他的心智。 再借助陈浩然出色的文章天赋，以唤狐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吸干整个平洲书院读书人的精气。 助他成就阳神境。 到时候，他不仅能够伤势全好，修为更能暴涨一大截。 但现在全都毁于一旦。 “明天晚上，老道元神亲自过去，必取你狗命！” 老道眼中杀意浓厚，闭上眼睛，浑身清气流转，修复元神创伤…… …… 翌日清晨。 咕咕~ 平洲书院鸡鸣声响起，林亦悬着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鸡鸣声响，日夜更替，阴神便不能在白天活动了……” 林亦一夜未眠，就是等着书院里的公鸡打鸣。 因为这个时候，就代表他的危机彻底解除，因为阴神已经不可能出现。 见光就死。 林亦随后走出房间，发现院中的书阁还亮着灯，便连忙跑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 这个时候灯应该灭了才对，除非是……陈浩然出事了！ 昨晚他经历了狐狸精阴神事件，可能陈浩然也没能幸免。 林亦刚进入书阁，就看到陈浩然躺在地上，嘴角还有鲜血，顿时皱起了眉头。 “陈浩然，醒醒！” 林亦拍了拍陈浩然的脸。 “苏媚儿，别走，别走……” 陈浩然闭着眼睛，嘴里大叫着苏媚儿别走，一把抓住林亦的衣服，随后猛地惊醒过来。 陈浩然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撒手，身形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看向林亦：“你干什么？为什么会在书阁中？说了不要打扰我！” 林亦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刚才叫什么？苏媚儿？” 昨晚那只九尾狐狸，就自称苏媚儿。 “你还小，你不懂，别问那么多！” 陈浩然眼神躲闪，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好！” 林亦深深地看了眼陈浩然，没有再问，但却是留了个心眼。 很显然陈浩然是知道狐狸精苏媚儿的，但他却有意隐瞒，这其中必有蹊跷。 “恩，你下去吧！” 陈浩然这时候才松了口气，随后看向林亦道：“这样吧，我看你挺机灵的，正好我身边缺一个书童，成为我的书童，未来你能够共享我一部分的才气，书院中谁欺负你，我也能够第一时间感知！” 他顶着黑眼圈，笑看着林亦道：“你虽然是院长的私生子，但院长应该不会给你太多的照顾，毕竟院长也怕别人说闲话！” “？？？” 林亦惊诧地看着陈浩然，不禁感到有些无语。 人可以自恋。 但像陈浩然这么自恋的，属实第一次见！ “不用了！” 林亦摇了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没事，你先考虑下也行。” 陈浩然并不着急，好言相劝道：“实不相瞒，平洲书院的读书氛围你可能不太了解，竞争特别大，你住在我这院子，一旦被书院那些学士知道，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但是只要成为我的书童，就等于你有了靠山，住在嫡传小院里，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林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陈浩然，摇了摇头，便径直离开了书阁。 “哎，所以说，读书人的眼光也特别重要，到手的机缘都不会把握！” 陈浩然叹了口气，整理好儒衫，随后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咚！ 咚！ 但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院门。 陈浩然站在书阁围栏前，对走出书阁的林亦道：“林亦，你过去开下门，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离开，一般情况下，我不见客！” 第42章 书童报到 “……” 林亦回头看了眼陈浩然，便走了过去。 也许是苏怀志或者陈夫子也说不定。 门外。 李文博抱着被褥，提着木捅，背着箱笼，里面都是些书册和文房四宝。 “他们说的没错，书童听起来很难听，但也要看是谁的书童……”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的才华确实不及林亦十分之一，而且成为他的书童，并不算丢人！” “毕竟作出了两首铭碑之诗，未来必成大器，书院不少学士，都表露出了想成为林亦书童的想法……” 咚！ 咚！ 李文博继续敲着门，他也是从院长那里问到，林亦住在嫡传弟子院。 所以为了更好的当好林亦的书童，他决定搬过来住。 吱呀！ “是你！” 林亦打开院门，便看到提着桶，背着箱笼的李文博。 箱笼其实就是古代书生赶考，背的那个竹制的东西，里面放着文房四宝跟书册。 读书人必备。 林亦大概知道李文博过来的目的了，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毁约！”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随后道：“我们读书人说话向来是算数的，言必信，行必果！” “原来是李文博啊！” 这时。 打着哈欠的陈浩然，也走出书阁，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文博，惊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把全部家当都搬过来了？” 陈浩然大为意外。 看李文博的样子，应该是准备搬进他的嫡传小院。 怎么回事？ 难道是李文博从众多学士中脱颖而出，成为院长的嫡传弟子了？ 但是李文博三年前殿试失败，今年又没有资格参加，他凭什么突然晋升为院长的嫡传弟子？ “浩然兄，许久未见！” 李文博看向陈浩然，微微拱手，道：“过来当书童，就顺便在这住下了，今后还请浩然兄多担待下！” 陈浩然愣了一下。 旋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林亦道：“林亦，你现在看到了吧！” “李文博知道吧？昨天晚上我跟你提到过的，我们平洲书院的第三天骄。你看连他都主动过来给我当书童，你还要考虑什么？” “今后你们给我当好书童，好处少不了你们！” 陈浩然心情大好，困意都消了一大半，招手道：“还愣在外面干什么，东西都搬进来，正好我也该睡觉了，先打一盆温水过来，要加热的山泉水，我洗把脸……” “待会我睡觉之前，还得捏肩揉腿，不然睡不安稳！” 说着。 陈浩然便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他文宫受创以来，威望在书院学士中持续下跌，就连曾经能够镇压的李文博等人，都有点不敢面对他们。 但没想到。 他的余威似乎还很有震慑力，李文博都主动给他当书童了。 “浩然兄，你没病吧？” 李文博听到陈浩然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似乎完全没搞清楚形势。 他跟林亦当陈浩然的书童？ 没睡醒还是喝多了？ “恩？” 陈浩然停下脚步，眉头紧蹙：“什么意思？当我的书童还不愿意做这些事？能住进这个院子，好处你想象不到！” “呵呵！” 李文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看向陈浩然：“浩然兄你是没睡醒吧？我李文博也是个骄傲的人，你觉得我是来给你当书童的？” “这院子除了我……” 陈浩然话才说到一半，眼神一凝，指着林亦道：“你该不会是来当他的书童吧？” 陈浩然惊讶不已，旋即恍然大悟，叹了口气：“也是，林亦是院长的私生子，你当他的书童，也算是择木之禽，得栖良木了！” “但你还是欠缺远见，他资质也就这样，前途堪忧，而你也必会遭到书院学士的嗤笑！” 李文博看了眼陈浩然，再扭头看向林亦：“私生子？” “这个不用我解释吧？” 林亦有些无语。 如果他这都需要解释的话，李文博这个书院第三，就水分太大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对李文博说道：“东西搬进来吧，有些事要安排你！” 其实林亦早就有了在书院招书童的想法。 因为会帮他省去很多工夫。 所以之前在书院山门，面对李文博的挑衅，他提出的赌约就是他一旦赢了，李文博任他处置。 恰好。 他缺一个书童。 那就让平洲书院第三的李文博来当这个书童吧！ “呼！” 李文博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进入书童的状态，将箱笼跟随行物品搬进了嫡传小院中。 随后跟着去了林亦的房间。 “肤浅！” 陈浩然不屑地看了眼李文博，打了个哈欠，也转身回房。 他的文宫再次受创，晚上恐怕要再次加把劲，书写出更好的唤狐术文章才行。 这样才能更快地修复文宫。 …… “林亦，我答应当你的书童，但并不代表我要给你倒尿这些……” 一进房间，李文博便说出了他的底线。 “呵~” 林亦淡然一笑，道：“这种私事也不需要你去办，而且我只要求你在书院里当我的书童就好，在外面，你依旧可以做回你自己！” 李文博悄然松了口气，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难事！” 林亦坐在椅子上，倒了两杯茶，递给李文博道：“对于文道，我其实并不是太了解，我需要你去书院找一些相关的书籍！” “还有我目前能够修炼的文术！” “另外，跟狐妖有关的书籍，也都找来！” 李文博愣了一下，看向林亦：“就这？” 林亦点了点头：“就这！” “行！” 李文博站起身来，也没有任何废话，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还好不是侮辱他的事情。 找书，对于一个书院第三天骄来说，除了会耽误一点时间以外，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 林亦闲来无事，便在房间看书。 前世闲暇时，他也有看书练字的习惯，不过因为房间里没有文房四宝，不然他会选择练字。 毕竟练字能够增长才气。 而他手中的这种杂书野史，大多是民间故事，增长不了才气。 “林亦！” “睡醒了吗？我给你带来好东西了……” 就在这时。 院长郑知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连门都不敲，直接言出法随，穿墙进入院中。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第42章 书童报到 “……” 林亦回头看了眼陈浩然，便走了过去。 也许是苏怀志或者陈夫子也说不定。 门外。 李文博抱着被褥，提着木捅，背着箱笼，里面都是些书册和文房四宝。 “他们说的没错，书童听起来很难听，但也要看是谁的书童……”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的才华确实不及林亦十分之一，而且成为他的书童，并不算丢人！” “毕竟作出了两首铭碑之诗，未来必成大器，书院不少学士，都表露出了想成为林亦书童的想法……” 咚！ 咚！ 李文博继续敲着门，他也是从院长那里问到，林亦住在嫡传弟子院。 所以为了更好的当好林亦的书童，他决定搬过来住。 吱呀！ “是你！” 林亦打开院门，便看到提着桶，背着箱笼的李文博。 箱笼其实就是古代书生赶考，背的那个竹制的东西，里面放着文房四宝跟书册。 读书人必备。 林亦大概知道李文博过来的目的了，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毁约！”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随后道：“我们读书人说话向来是算数的，言必信，行必果！” “原来是李文博啊！” 这时。 打着哈欠的陈浩然，也走出书阁，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文博，惊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把全部家当都搬过来了？” 陈浩然大为意外。 看李文博的样子，应该是准备搬进他的嫡传小院。 怎么回事？ 难道是李文博从众多学士中脱颖而出，成为院长的嫡传弟子了？ 但是李文博三年前殿试失败，今年又没有资格参加，他凭什么突然晋升为院长的嫡传弟子？ “浩然兄，许久未见！” 李文博看向陈浩然，微微拱手，道：“过来当书童，就顺便在这住下了，今后还请浩然兄多担待下！” 陈浩然愣了一下。 旋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林亦道：“林亦，你现在看到了吧！” “李文博知道吧？昨天晚上我跟你提到过的，我们平洲书院的第三天骄。你看连他都主动过来给我当书童，你还要考虑什么？” “今后你们给我当好书童，好处少不了你们！” 陈浩然心情大好，困意都消了一大半，招手道：“还愣在外面干什么，东西都搬进来，正好我也该睡觉了，先打一盆温水过来，要加热的山泉水，我洗把脸……” “待会我睡觉之前，还得捏肩揉腿，不然睡不安稳！” 说着。 陈浩然便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他文宫受创以来，威望在书院学士中持续下跌，就连曾经能够镇压的李文博等人，都有点不敢面对他们。 但没想到。 他的余威似乎还很有震慑力，李文博都主动给他当书童了。 “浩然兄，你没病吧？” 李文博听到陈浩然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似乎完全没搞清楚形势。 他跟林亦当陈浩然的书童？ 没睡醒还是喝多了？ “恩？” 陈浩然停下脚步，眉头紧蹙：“什么意思？当我的书童还不愿意做这些事？能住进这个院子，好处你想象不到！” “呵呵！” 李文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看向陈浩然：“浩然兄你是没睡醒吧？我李文博也是个骄傲的人，你觉得我是来给你当书童的？” “这院子除了我……” 陈浩然话才说到一半，眼神一凝，指着林亦道：“你该不会是来当他的书童吧？” 陈浩然惊讶不已，旋即恍然大悟，叹了口气：“也是，林亦是院长的私生子，你当他的书童，也算是择木之禽，得栖良木了！” “但你还是欠缺远见，他资质也就这样，前途堪忧，而你也必会遭到书院学士的嗤笑！” 李文博看了眼陈浩然，再扭头看向林亦：“私生子？” “这个不用我解释吧？” 林亦有些无语。 如果他这都需要解释的话，李文博这个书院第三，就水分太大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对李文博说道：“东西搬进来吧，有些事要安排你！” 其实林亦早就有了在书院招书童的想法。 因为会帮他省去很多工夫。 所以之前在书院山门，面对李文博的挑衅，他提出的赌约就是他一旦赢了，李文博任他处置。 恰好。 他缺一个书童。 那就让平洲书院第三的李文博来当这个书童吧！ “呼！” 李文博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进入书童的状态，将箱笼跟随行物品搬进了嫡传小院中。 随后跟着去了林亦的房间。 “肤浅！” 陈浩然不屑地看了眼李文博，打了个哈欠，也转身回房。 他的文宫再次受创，晚上恐怕要再次加把劲，书写出更好的唤狐术文章才行。 这样才能更快地修复文宫。 …… “林亦，我答应当你的书童，但并不代表我要给你倒尿这些……” 一进房间，李文博便说出了他的底线。 “呵~” 林亦淡然一笑，道：“这种私事也不需要你去办，而且我只要求你在书院里当我的书童就好，在外面，你依旧可以做回你自己！” 李文博悄然松了口气，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难事！” 林亦坐在椅子上，倒了两杯茶，递给李文博道：“对于文道，我其实并不是太了解，我需要你去书院找一些相关的书籍！” “还有我目前能够修炼的文术！” “另外，跟狐妖有关的书籍，也都找来！” 李文博愣了一下，看向林亦：“就这？” 林亦点了点头：“就这！” “行！” 李文博站起身来，也没有任何废话，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还好不是侮辱他的事情。 找书，对于一个书院第三天骄来说，除了会耽误一点时间以外，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 林亦闲来无事，便在房间看书。 前世闲暇时，他也有看书练字的习惯，不过因为房间里没有文房四宝，不然他会选择练字。 毕竟练字能够增长才气。 而他手中的这种杂书野史，大多是民间故事，增长不了才气。 “林亦！” “睡醒了吗？我给你带来好东西了……” 就在这时。 院长郑知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连门都不敲，直接言出法随，穿墙进入院中。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第43章 院长献宝 “好东西？” 林亦眼睛一亮，院长郑知秋口中的好东西，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凡物。 他走出房间。 便看到郑知秋迎面走来，满脸都是笑容。 “院长！” 林亦拱手道，眼睛瞄了眼郑知秋的双手，分明是两手空空。 不过他也知道，郑知秋这种文道强者，那都是袖里乾坤的手段。 “去你房间再说！” 郑知秋示意进入林亦房间，神秘兮兮的样子。 …… 隔壁房间。 陈浩然顶着黑眼圈，趴在窗户缝隙间，偷偷地看着郑知秋进入林亦房间，低声喃喃道：“还说不是私生子，肯定是过来送书院文宝的……看来得想办法忽悠过来，以林亦的资质，坐拥文宝简直是暴殄天物！” 哈！ 陈浩然很快又打了个哈欠，道：“不行了，困死了，文宫裂开对精神的摧残太恐怖了，回头找院长借镇院文宝青狼笔用一段时间，不然我这文宫要修复到什么时候？” 啪！ 陈浩然才刚自言自语完，整个人就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林亦的房间内。 林亦好奇地看着郑知秋，轻笑道：“院长，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郑知秋轻捋颔下胡须，笑了笑，袖袍往桌上一扫，顿时一道光华闪过，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 “你看！” 郑知秋认真地看着林亦，感慨道：“林亦，我这可是将平洲书院的镇院之宝给你带来了啊！” “镇院之宝？” 就这？ 林亦看着那笔墨纸砚，有点糊涂，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只不过细看起来，那支青色的笔，质感倒是有点不一般。 而且笔身布满了纹路，偶尔竟然还有才气溢出，这时候便彰显出了不凡之处。 还有那块墨也很不一般，夹杂着金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才气在跃动。 那块砚台也不简单，似乎是兽骨打造的，上面还雕刻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动物的轮廓。 似乎是……狼？ 最后那几张纸在这三样东西面前，就显得有些普通了起来，但跟正常的宣纸也有细微的差距。 就这几样东西，初看之下确实有些平平无奇，但细看起来，却发现个个都不简单。 “这应该是文宝，而不是世俗读书人用的笔墨纸砚……” 林亦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只是他心中颇为惊讶，一件文宝就足够惊人了，没想到院长郑知秋，居然直接带来了四件文宝。 都是送给他的？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 院长郑知秋笑看着林亦，眉宇间也是有几分得意。 “恩！” 林亦点了点头，道：“这应该都属于是文宝的范畴了吧?” “没错，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文宝……” 郑知秋捋须轻笑，随后为林亦介绍了起来：“文宝有品阶之分，正所谓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所以这文宝也就有了天、地、日、月之分。” “这支笔，是我平洲书院镇院之宝，名为青狼笔！” 郑知秋正色道：“林亦，这青狼笔来头不小，一百多年前，南湘府出现一头青狼王，此妖兴风作浪，嗜血杀戮，后来南湘府几位三品大儒出手，才最终将其镇杀。” “要知道，妖类全身都是宝贝，更何况这头青狼王是半步二品的渡劫境妖仙，所以青狼王死后，它的皮毛用来炼制成了四支笔，品阶都达到了地阶！” “这青狼笔，整个大衍就只有四支，恰好镇杀青狼王的几个大儒中，有一个就是我们平洲书院的开院祖师，所以分得一支！” “这青狼砚也是用青狼王的骨头打造的！” “这块残墨也是夹杂了不少青狼王身上的精华，不过。这么多年来消耗了不少，但约莫还能用个上百次。” “这宣纸就稍微普通了一点，但在蕴藏才气方面，比普通的宣纸要好太多，制作墨宝的绝佳之物！” 郑知秋一口气讲解了很多，言语间也颇为得意。 林亦听的很认真，这些都是他的知识盲区。 总的来说就是。 这文房四宝除了宣纸外，其他三样都跟青狼王有关。 由于青狼王算得上是半步妖仙，所以显得这几件宝贝越发的弥足珍贵。 “想不到没有资格在镇国圣院入册的平洲书院，却还有这么一个辉煌的过去！” 林亦心中暗暗乍舌，不由地高看了几眼平洲书院。 “林亦，这几件宝贝，我本来打算传给未来的书院之主，但现在我决定把它们送给你！” 郑知秋忍痛割爱，眼中尽是对林亦的欣赏。 “这太贵重了！” 林亦没有立刻收下这青狼笔。 毕竟整个大衍都才四支，实在太贵重了。 无功不受禄。 郑知秋道：“贵重是贵重了点，但这也算是人物尽其用了嘛！有了这几件文宝，对你的文道修行也大有裨益！收下！” 林宇确实有些心动。 一个读书人没有文房四宝，这根本说不过去。 而稍微品质好点的纸墨笔砚，都价值不菲，以他的身家，也根本买不起。 “那弟子就收下？” 林亦看向郑知秋。 “务必收下，算是院长的一点心意！” 郑知秋捋须轻笑。 林亦拱手揖礼道：“弟子多谢院长赐宝！” 不过林亦也知道，收下这文房四宝，他就彻底跟平洲书院绑在一块了。 “哈哈哈！” 郑知秋心情大好，林亦能够收下，这心也算是彻底系在平洲书院了。 “来！” 随后郑知秋将桌上的宣纸铺好，摆好青狼砚台，开始研墨，笑看着林亦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将那首在大兴镇中作的才气鸣州的绝句诗……写下来？” 郑知秋很清楚才气鸣州之诗的价值，能够蕴养他的文宫，说不定将来境界还能向前迈出一步。 为此。 镇院之宝算什么？ 就算是林亦让他当书童，他也绝对没有二话。 “……” 林亦沉默了下来。 果然。 不只是过来赠送文房四宝的，而是以赠宝的借口，过来让他作诗的。 好在那首诗早已经面世过了，不需要他拿出新的诗词。 用那首《石灰吟》换这四件文宝，倒也不算亏。 而且院长郑知秋亲自研墨，倒也省去了他很多工夫。 “可以！” 林亦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院长研墨了！” “应该的！” 郑知秋顿时加快了研墨的速度。 第43章 院长献宝 “好东西？” 林亦眼睛一亮，院长郑知秋口中的好东西，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凡物。 他走出房间。 便看到郑知秋迎面走来，满脸都是笑容。 “院长！” 林亦拱手道，眼睛瞄了眼郑知秋的双手，分明是两手空空。 不过他也知道，郑知秋这种文道强者，那都是袖里乾坤的手段。 “去你房间再说！” 郑知秋示意进入林亦房间，神秘兮兮的样子。 …… 隔壁房间。 陈浩然顶着黑眼圈，趴在窗户缝隙间，偷偷地看着郑知秋进入林亦房间，低声喃喃道：“还说不是私生子，肯定是过来送书院文宝的……看来得想办法忽悠过来，以林亦的资质，坐拥文宝简直是暴殄天物！” 哈！ 陈浩然很快又打了个哈欠，道：“不行了，困死了，文宫裂开对精神的摧残太恐怖了，回头找院长借镇院文宝青狼笔用一段时间，不然我这文宫要修复到什么时候？” 啪！ 陈浩然才刚自言自语完，整个人就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林亦的房间内。 林亦好奇地看着郑知秋，轻笑道：“院长，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郑知秋轻捋颔下胡须，笑了笑，袖袍往桌上一扫，顿时一道光华闪过，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 “你看！” 郑知秋认真地看着林亦，感慨道：“林亦，我这可是将平洲书院的镇院之宝给你带来了啊！” “镇院之宝？” 就这？ 林亦看着那笔墨纸砚，有点糊涂，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只不过细看起来，那支青色的笔，质感倒是有点不一般。 而且笔身布满了纹路，偶尔竟然还有才气溢出，这时候便彰显出了不凡之处。 还有那块墨也很不一般，夹杂着金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才气在跃动。 那块砚台也不简单，似乎是兽骨打造的，上面还雕刻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动物的轮廓。 似乎是……狼？ 最后那几张纸在这三样东西面前，就显得有些普通了起来，但跟正常的宣纸也有细微的差距。 就这几样东西，初看之下确实有些平平无奇，但细看起来，却发现个个都不简单。 “这应该是文宝，而不是世俗读书人用的笔墨纸砚……” 林亦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只是他心中颇为惊讶，一件文宝就足够惊人了，没想到院长郑知秋，居然直接带来了四件文宝。 都是送给他的？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 院长郑知秋笑看着林亦，眉宇间也是有几分得意。 “恩！” 林亦点了点头，道：“这应该都属于是文宝的范畴了吧?” “没错，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文宝……” 郑知秋捋须轻笑，随后为林亦介绍了起来：“文宝有品阶之分，正所谓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所以这文宝也就有了天、地、日、月之分。” “这支笔，是我平洲书院镇院之宝，名为青狼笔！” 郑知秋正色道：“林亦，这青狼笔来头不小，一百多年前，南湘府出现一头青狼王，此妖兴风作浪，嗜血杀戮，后来南湘府几位三品大儒出手，才最终将其镇杀。” “要知道，妖类全身都是宝贝，更何况这头青狼王是半步二品的渡劫境妖仙，所以青狼王死后，它的皮毛用来炼制成了四支笔，品阶都达到了地阶！” “这青狼笔，整个大衍就只有四支，恰好镇杀青狼王的几个大儒中，有一个就是我们平洲书院的开院祖师，所以分得一支！” “这青狼砚也是用青狼王的骨头打造的！” “这块残墨也是夹杂了不少青狼王身上的精华，不过。这么多年来消耗了不少，但约莫还能用个上百次。” “这宣纸就稍微普通了一点，但在蕴藏才气方面，比普通的宣纸要好太多，制作墨宝的绝佳之物！” 郑知秋一口气讲解了很多，言语间也颇为得意。 林亦听的很认真，这些都是他的知识盲区。 总的来说就是。 这文房四宝除了宣纸外，其他三样都跟青狼王有关。 由于青狼王算得上是半步妖仙，所以显得这几件宝贝越发的弥足珍贵。 “想不到没有资格在镇国圣院入册的平洲书院，却还有这么一个辉煌的过去！” 林亦心中暗暗乍舌，不由地高看了几眼平洲书院。 “林亦，这几件宝贝，我本来打算传给未来的书院之主，但现在我决定把它们送给你！” 郑知秋忍痛割爱，眼中尽是对林亦的欣赏。 “这太贵重了！” 林亦没有立刻收下这青狼笔。 毕竟整个大衍都才四支，实在太贵重了。 无功不受禄。 郑知秋道：“贵重是贵重了点，但这也算是人物尽其用了嘛！有了这几件文宝，对你的文道修行也大有裨益！收下！” 林宇确实有些心动。 一个读书人没有文房四宝，这根本说不过去。 而稍微品质好点的纸墨笔砚，都价值不菲，以他的身家，也根本买不起。 “那弟子就收下？” 林亦看向郑知秋。 “务必收下，算是院长的一点心意！” 郑知秋捋须轻笑。 林亦拱手揖礼道：“弟子多谢院长赐宝！” 不过林亦也知道，收下这文房四宝，他就彻底跟平洲书院绑在一块了。 “哈哈哈！” 郑知秋心情大好，林亦能够收下，这心也算是彻底系在平洲书院了。 “来！” 随后郑知秋将桌上的宣纸铺好，摆好青狼砚台，开始研墨，笑看着林亦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将那首在大兴镇中作的才气鸣州的绝句诗……写下来？” 郑知秋很清楚才气鸣州之诗的价值，能够蕴养他的文宫，说不定将来境界还能向前迈出一步。 为此。 镇院之宝算什么？ 就算是林亦让他当书童，他也绝对没有二话。 “……” 林亦沉默了下来。 果然。 不只是过来赠送文房四宝的，而是以赠宝的借口，过来让他作诗的。 好在那首诗早已经面世过了，不需要他拿出新的诗词。 用那首《石灰吟》换这四件文宝，倒也不算亏。 而且院长郑知秋亲自研墨，倒也省去了他很多工夫。 “可以！” 林亦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院长研墨了！” “应该的！” 郑知秋顿时加快了研墨的速度。 第44章 以我之笔，写圣贤之诗 不多时。 郑知秋研好了墨，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推到林亦面前。 巴掌大的砚台中，墨汁中夹杂着金粉，才气轻轻跃动。 林亦看了眼郑知秋，苦笑道：“院长这是有备而来啊！” “哈哈！” 郑知秋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正声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用普通的文房四宝写下你的那首才气鸣州的诗，是对此诗的亵渎，唯有地阶文宝，才配得上你的那首诗！” 一首能够才气鸣州的诗，用普通的文房四宝，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用文宝书写，才能水火不侵，百年不朽。 虽然林亦现在没有八品立命境，无法将诗词制作成墨宝，但一首才气鸣州的诗，配上文宝，也能够发挥墨宝的作用。 关键时刻，能够显化才气威能。 就比如林亦用这几件文宝，写上化成铭碑之诗的那首《剑客》绝句诗，那么此诗就可以当成墨宝，能够显化才气之剑杀敌。 林亦微微颔首。 他觉得前世先贤的这些诗作，确实得用文宝来承载。 林亦手持青狼笔，开始书写。 嗷呜！ 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林亦仿佛听到了狼嚎声，整个人精神一震。 浩然正气运转的越发流畅。 “还有这种好处？能够让人更好的专注！” 林亦有些意外，这文宝果然不同凡响，比陈夫子的文宝笔，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林亦全身心投入进去，笔走如飞，行云流水，很快便将《石灰吟》的诗词内容写下。 嘎咔！ 诗成的那一瞬间，纸张的重量突然暴涨，四条桌腿直接崩出裂纹。 “好字！” “好诗！” 郑知秋伸长脖子，看清楚这首拒绝诗，心神大动，直接脱口而出：“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等气节令人敬仰啊！” 郑知秋心神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从诗品看人品。 难怪林亦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正是因为他心中正气长存。 所以，在面对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时，也毫不畏惧。 郑知秋突然眼眶湿润了起来。 随后，他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看向林亦道：“平洲书院将以你为荣，以你为傲！” “院长言重了！” 林亦摇了摇头，不需要以他为荣，而是以诗为荣就好。 就像他也很钦佩作出这些诗词的先贤，他们才是自己心中的骄傲。 “这诗……我想将他悬挂在书院正殿之中，时刻提醒书院的学士，要有为国尽忠，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郑知秋正色道。 原本他想私藏这首诗，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配。 唯有挂在书院正殿，让所有夫子跟学士，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首诗，才算对得起这首诗。 林亦没有说话。 而是朝着郑知秋躬身揖礼。 这首诗如果被郑知秋私藏，他会觉得，愧对作出这首诗的于谦于少保。 只有前世先贤的作品，能够在圣文大陆发光发热，传世千年，才算是对得起这些作品。 他也会感到荣幸。 就好像自己跟这些先贤站在了一起，以我之笔，写圣贤之诗，让诗中的精神永远流传。 “或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林亦心中低语。 他穿越过来，脑海中深处对于这些诗词的记忆，仿佛都已经铭刻进了灵魂当中。 他想忘都忘不了。 就好像他是承载前世这些先贤的意志，而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郑知秋看到林亦向他行大礼，便知道这个选择没错，他扶起林亦，认真道：“林亦，你的才华不能被埋没，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妖道四起，你一定要努力修行，将来一定要拜入圣院……” 林亦愣了一下。 他知道一些历史，文道修士之所以位高权重，并不单单是他们掌握才气力量。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们承担着守护人族亿万万生灵的使命。 圣院。 为什么会叫镇国圣院。 就是因为圣院培养出的文道修士，他们真正的践行着保家卫国的使命。 斩妖除魔，护我人族！ “好！” 林亦重重地点了点头。 郑知秋欣慰地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随后收起肃穆之色，笑看着林亦道：“那院长我……就先将这首诗带走了？” 林亦笑道：“恩！” “嘿嘿！” 郑知秋嘿嘿一笑，将试卷收起来，双手抱在怀中，对林亦道：“对了，早上李文博问了本院长你住哪里，他应该是来给你当书童的，你回头有任何需要，只管使唤他，书院的文术书册随便你修行……” “其实李文博跟书院学士和夫子……都不坏，读书人爱较真嘛！” 他担心昨天发生在书院山脚的事，会影响林亦对平洲书院学士和夫子的态度。 “弟子知道！” 林亦点了点头。 郑知秋这才放下心来，抱着《石灰吟》诗卷，便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嫡传小院。 …… 房间中。 林亦仔细端详着郑知秋送来的青狼套文房四宝，刚才他尝试过了。 手感确实极好，让他爱不释手，所以想通过练字来提高才气。 不过。 桌上的宣纸都不是普通的纸，用来练字就太破费了。 “还是等李文博回来吧！” 林亦摇了摇头。 不多时。 李文博便气喘吁吁地回来，怀里抱着六七本线订的书册，都是关于文道的书籍。 “林亦，你要的书籍！” 一进入院子，李文博便直奔林亦的房间，将书册全都放在桌上。 他抹了把汗水，道：“有文道真解上下两册，三本九品文术，一本群妖传，还有一本专门记载狐妖的典籍。” “还挺快的！” 林亦没想到李文博办事的效率这么快。 这书童，是个惊喜啊！ “水！” 李文博口干舌燥，他这一路都是用跑的，才气也消耗了不少。 林亦给他倒了杯茶。 他一饮而尽。 “对了，文宝级的文房四宝我也顺带给你申请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拿到，毕竟文宝实在太珍贵了，书院也需要外购！” 李文博随后说道：“当然，你要是想练字的话，我的文房四宝可以借给你，月阶文宝，整个书院只有三套！” 他刻意点出他的文房四宝是月阶文宝，凸显他在平洲书院的地位。 目的是想让林亦不要小瞧他。 第44章 以我之笔，写圣贤之诗 不多时。 郑知秋研好了墨，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推到林亦面前。 巴掌大的砚台中，墨汁中夹杂着金粉，才气轻轻跃动。 林亦看了眼郑知秋，苦笑道：“院长这是有备而来啊！” “哈哈！” 郑知秋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正声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用普通的文房四宝写下你的那首才气鸣州的诗，是对此诗的亵渎，唯有地阶文宝，才配得上你的那首诗！” 一首能够才气鸣州的诗，用普通的文房四宝，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用文宝书写，才能水火不侵，百年不朽。 虽然林亦现在没有八品立命境，无法将诗词制作成墨宝，但一首才气鸣州的诗，配上文宝，也能够发挥墨宝的作用。 关键时刻，能够显化才气威能。 就比如林亦用这几件文宝，写上化成铭碑之诗的那首《剑客》绝句诗，那么此诗就可以当成墨宝，能够显化才气之剑杀敌。 林亦微微颔首。 他觉得前世先贤的这些诗作，确实得用文宝来承载。 林亦手持青狼笔，开始书写。 嗷呜！ 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林亦仿佛听到了狼嚎声，整个人精神一震。 浩然正气运转的越发流畅。 “还有这种好处？能够让人更好的专注！” 林亦有些意外，这文宝果然不同凡响，比陈夫子的文宝笔，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林亦全身心投入进去，笔走如飞，行云流水，很快便将《石灰吟》的诗词内容写下。 嘎咔！ 诗成的那一瞬间，纸张的重量突然暴涨，四条桌腿直接崩出裂纹。 “好字！” “好诗！” 郑知秋伸长脖子，看清楚这首拒绝诗，心神大动，直接脱口而出：“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等气节令人敬仰啊！” 郑知秋心神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从诗品看人品。 难怪林亦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正是因为他心中正气长存。 所以，在面对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时，也毫不畏惧。 郑知秋突然眼眶湿润了起来。 随后，他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看向林亦道：“平洲书院将以你为荣，以你为傲！” “院长言重了！” 林亦摇了摇头，不需要以他为荣，而是以诗为荣就好。 就像他也很钦佩作出这些诗词的先贤，他们才是自己心中的骄傲。 “这诗……我想将他悬挂在书院正殿之中，时刻提醒书院的学士，要有为国尽忠，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郑知秋正色道。 原本他想私藏这首诗，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配。 唯有挂在书院正殿，让所有夫子跟学士，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首诗，才算对得起这首诗。 林亦没有说话。 而是朝着郑知秋躬身揖礼。 这首诗如果被郑知秋私藏，他会觉得，愧对作出这首诗的于谦于少保。 只有前世先贤的作品，能够在圣文大陆发光发热，传世千年，才算是对得起这些作品。 他也会感到荣幸。 就好像自己跟这些先贤站在了一起，以我之笔，写圣贤之诗，让诗中的精神永远流传。 “或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林亦心中低语。 他穿越过来，脑海中深处对于这些诗词的记忆，仿佛都已经铭刻进了灵魂当中。 他想忘都忘不了。 就好像他是承载前世这些先贤的意志，而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郑知秋看到林亦向他行大礼，便知道这个选择没错，他扶起林亦，认真道：“林亦，你的才华不能被埋没，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妖道四起，你一定要努力修行，将来一定要拜入圣院……” 林亦愣了一下。 他知道一些历史，文道修士之所以位高权重，并不单单是他们掌握才气力量。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们承担着守护人族亿万万生灵的使命。 圣院。 为什么会叫镇国圣院。 就是因为圣院培养出的文道修士，他们真正的践行着保家卫国的使命。 斩妖除魔，护我人族！ “好！” 林亦重重地点了点头。 郑知秋欣慰地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随后收起肃穆之色，笑看着林亦道：“那院长我……就先将这首诗带走了？” 林亦笑道：“恩！” “嘿嘿！” 郑知秋嘿嘿一笑，将试卷收起来，双手抱在怀中，对林亦道：“对了，早上李文博问了本院长你住哪里，他应该是来给你当书童的，你回头有任何需要，只管使唤他，书院的文术书册随便你修行……” “其实李文博跟书院学士和夫子……都不坏，读书人爱较真嘛！” 他担心昨天发生在书院山脚的事，会影响林亦对平洲书院学士和夫子的态度。 “弟子知道！” 林亦点了点头。 郑知秋这才放下心来，抱着《石灰吟》诗卷，便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嫡传小院。 …… 房间中。 林亦仔细端详着郑知秋送来的青狼套文房四宝，刚才他尝试过了。 手感确实极好，让他爱不释手，所以想通过练字来提高才气。 不过。 桌上的宣纸都不是普通的纸，用来练字就太破费了。 “还是等李文博回来吧！” 林亦摇了摇头。 不多时。 李文博便气喘吁吁地回来，怀里抱着六七本线订的书册，都是关于文道的书籍。 “林亦，你要的书籍！” 一进入院子，李文博便直奔林亦的房间，将书册全都放在桌上。 他抹了把汗水，道：“有文道真解上下两册，三本九品文术，一本群妖传，还有一本专门记载狐妖的典籍。” “还挺快的！” 林亦没想到李文博办事的效率这么快。 这书童，是个惊喜啊！ “水！” 李文博口干舌燥，他这一路都是用跑的，才气也消耗了不少。 林亦给他倒了杯茶。 他一饮而尽。 “对了，文宝级的文房四宝我也顺带给你申请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拿到，毕竟文宝实在太珍贵了，书院也需要外购！” 李文博随后说道：“当然，你要是想练字的话，我的文房四宝可以借给你，月阶文宝，整个书院只有三套！” 他刻意点出他的文房四宝是月阶文宝，凸显他在平洲书院的地位。 目的是想让林亦不要小瞧他。 第45章 文道真解 “不错！” 林亦开口夸奖道。 李文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还行吧，毕竟书院第三，讲真的，如果不是履行约定，我不可能当你的书童，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 林亦点了点头，道：“所以一年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一言为定！” 李文博松了口气，随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年时间。 对于他们读书人来说，很快就会过去。 林亦随后拿起一本厚厚的书册，封面是‘文道真解’，他细细翻阅了起来。 这是一本讲述文道的书籍。 从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到燧人氏点燃文道之火……再到九大文道先驱确立文道九境。 这在书中都有着非常详细的记载。 林亦看的入迷。 心里面对于文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总的来说。 读书人提升才气，其实跟他前世读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提升知识，就是提升才气。 读书，读的是圣贤书。 写字，写的是圣贤文。 目的都是为了提升才气，但这样的速度特别特别慢。 但是创作诗词文章，却能够将才气提升的速度，提升到很高的程度。 诗词文章越出众，提升的才气就越多。 更有意思的是。 为什么一首才高五斗，达到才气贯州程度的诗词文章，会引起读书人的疯狂？ 这篇文道真解，也给出了解释。 根本原因就是……这种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临摹抄录，才气提升的速度，会比读圣贤书还要快。 因为圣贤书从诞生到现在，都是拓印本，根本不是真迹，才气提升的微乎其微。 但是新出炉的诗词文章，却是蕴含新鲜的天地才气，相当于在临摹抄录真迹。 这速度不言而喻。 甚至那种才气鸣州以上的诗文，有一定的概率，能够洗涤读书人的文宫。 凡亲历者，会有文道赐福。 这个文道赐福，就是文道天音。 而才高八斗，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百分百能够洗涤读书人的文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只不过。 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大衍……已经百年没有出现了。 文道真解上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世间才气共十斗，圣人独占九斗，读书人共占一斗。 意思是才高九斗是圣人，才高八斗是亚圣。 而大衍皇朝，除了百年前的镇国圣院圣主，成就文道二品时，作出了才高八斗的文章《镇国》，封为亚圣外。 从此后。 大衍再无亚圣。 “才高九斗，才气鸣国……整个国家的亿万百姓都能听到文道天音，这将是圣人出世的祥瑞之兆，紫气东来十万里，霞光弥漫三百州……” 林亦看到关于圣人出世的天象，忍不住念了出来。 他感到文心震颤。 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内心火热，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诗词，想知道哪一首诗词……能够达到才高九斗。 就在这时，林亦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篇诗文。 但紧接着。 “嘶~” 他一想到那篇诗文，便感觉头痛欲裂，仿佛一柄剑，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一股浩然正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林亦？” 李文博觉得纳闷，小声地喊道。 下一刻。 他便看到林亦被的浩然正气笼罩，金光刺目，他连忙用手挡住。 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把戒尺虚影。 “我的眼睛！” 李文博不过是瞄了一眼，顿时双目通红，直接流出了血泪。 好在。 林亦及时停止去回忆那篇诗文，浩然正气也瞬间内敛，房间再次恢复如初。 他大口大口喘息。 随后扭头看了眼李文博，当时便愣了一下，道：“你哭什么？” “？？？” 李文博懵了。 这是哭？ 你那浩然正气没事别乱放，行不行？ 李文博不可能说是扛不住浩然正气，太跌份了，找个借口道：“眼睛进沙子了而已，没事！” “没其他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李文博眼睛难受的要命，他打算回房恢复一下。 “去吧！” 林亦点了点头。 看书的时候，旁边有个人盯着，他也有点别扭。 李文博刚准备离开，但他随后似乎想起什么，看向林亦道：“我的月阶文宝，先借给你用吧！你的才气太少了，要多修炼提升才气，否则文术也没办法修炼！” 他从箱笼中拿出文房四宝，顺势一件一件摆在桌上。 以林亦现在的九品开窍境，李文博觉得自己当他的书童，非常跌份。 便想着林亦快点提升修为。 免得他被人耻笑！ 林亦放下书册，看向李文博道：“不用了，我已经有了！” “有了？” 李文博愣了一下，旋即看向房间的案桌，确实看到了文房四宝。 但他摇头笑了笑，道：“你不懂，普通的文房四宝，对提升才气的效果微乎其微，有我的月阶文宝辅助，速度能快上不止一点。” “我帮你收一下吧！换我的准没错！” 李文博走了过去，也没等林亦解释，便准备将青狼套文宝扫到一边。 但他的手刚接触青狼笔，却发现怎么都提不起来。 “嗯？” 李文博愣住了，他琢磨着这支笔是不是跟桌子粘到一块了？ 便用力猛地一扯。 咔！ 李文博手指头，直接发出脆响。 “彼他娘之！” 他忍不住口吐芬芳，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痛的面庞扭曲道：“我的手……” 指甲盖都掀翻了！ 林亦沉醉在书中，这才注意到李文博的情况，立马走了过去，道：“文道真解书册上提到过，文宝认主后，旁人无法提起，会重若千钧，你太莽撞了！” “文什么宝？书院三套月阶文宝，我跟陈浩然还有方晴雪三人分了，哪还有第四套？” 李文博紧捏着手指头，道：“再说认主的文宝，那最起码也是地阶文宝，你以为这是书院的镇院……之……之宝？” 李文博的声音越来越轻。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案桌上的青狼套文宝。 眼珠子圆瞪。 嘶！ 李文博细看之下，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脸都吓绿了，颤声道：“青……青狼笔？” “不……还有青狼砚……” “青狼墨！” 李文博感觉到一股麻意，从脚底直冲天灵感，头皮都麻了，指着林亦，结巴道：“你你你……” 第45章 文道真解 “不错！” 林亦开口夸奖道。 李文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还行吧，毕竟书院第三，讲真的，如果不是履行约定，我不可能当你的书童，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 林亦点了点头，道：“所以一年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一言为定！” 李文博松了口气，随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年时间。 对于他们读书人来说，很快就会过去。 林亦随后拿起一本厚厚的书册，封面是‘文道真解’，他细细翻阅了起来。 这是一本讲述文道的书籍。 从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到燧人氏点燃文道之火……再到九大文道先驱确立文道九境。 这在书中都有着非常详细的记载。 林亦看的入迷。 心里面对于文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总的来说。 读书人提升才气，其实跟他前世读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提升知识，就是提升才气。 读书，读的是圣贤书。 写字，写的是圣贤文。 目的都是为了提升才气，但这样的速度特别特别慢。 但是创作诗词文章，却能够将才气提升的速度，提升到很高的程度。 诗词文章越出众，提升的才气就越多。 更有意思的是。 为什么一首才高五斗，达到才气贯州程度的诗词文章，会引起读书人的疯狂？ 这篇文道真解，也给出了解释。 根本原因就是……这种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临摹抄录，才气提升的速度，会比读圣贤书还要快。 因为圣贤书从诞生到现在，都是拓印本，根本不是真迹，才气提升的微乎其微。 但是新出炉的诗词文章，却是蕴含新鲜的天地才气，相当于在临摹抄录真迹。 这速度不言而喻。 甚至那种才气鸣州以上的诗文，有一定的概率，能够洗涤读书人的文宫。 凡亲历者，会有文道赐福。 这个文道赐福，就是文道天音。 而才高八斗，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百分百能够洗涤读书人的文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只不过。 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大衍……已经百年没有出现了。 文道真解上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世间才气共十斗，圣人独占九斗，读书人共占一斗。 意思是才高九斗是圣人，才高八斗是亚圣。 而大衍皇朝，除了百年前的镇国圣院圣主，成就文道二品时，作出了才高八斗的文章《镇国》，封为亚圣外。 从此后。 大衍再无亚圣。 “才高九斗，才气鸣国……整个国家的亿万百姓都能听到文道天音，这将是圣人出世的祥瑞之兆，紫气东来十万里，霞光弥漫三百州……” 林亦看到关于圣人出世的天象，忍不住念了出来。 他感到文心震颤。 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内心火热，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诗词，想知道哪一首诗词……能够达到才高九斗。 就在这时，林亦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篇诗文。 但紧接着。 “嘶~” 他一想到那篇诗文，便感觉头痛欲裂，仿佛一柄剑，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一股浩然正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林亦？” 李文博觉得纳闷，小声地喊道。 下一刻。 他便看到林亦被的浩然正气笼罩，金光刺目，他连忙用手挡住。 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把戒尺虚影。 “我的眼睛！” 李文博不过是瞄了一眼，顿时双目通红，直接流出了血泪。 好在。 林亦及时停止去回忆那篇诗文，浩然正气也瞬间内敛，房间再次恢复如初。 他大口大口喘息。 随后扭头看了眼李文博，当时便愣了一下，道：“你哭什么？” “？？？” 李文博懵了。 这是哭？ 你那浩然正气没事别乱放，行不行？ 李文博不可能说是扛不住浩然正气，太跌份了，找个借口道：“眼睛进沙子了而已，没事！” “没其他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李文博眼睛难受的要命，他打算回房恢复一下。 “去吧！” 林亦点了点头。 看书的时候，旁边有个人盯着，他也有点别扭。 李文博刚准备离开，但他随后似乎想起什么，看向林亦道：“我的月阶文宝，先借给你用吧！你的才气太少了，要多修炼提升才气，否则文术也没办法修炼！” 他从箱笼中拿出文房四宝，顺势一件一件摆在桌上。 以林亦现在的九品开窍境，李文博觉得自己当他的书童，非常跌份。 便想着林亦快点提升修为。 免得他被人耻笑！ 林亦放下书册，看向李文博道：“不用了，我已经有了！” “有了？” 李文博愣了一下，旋即看向房间的案桌，确实看到了文房四宝。 但他摇头笑了笑，道：“你不懂，普通的文房四宝，对提升才气的效果微乎其微，有我的月阶文宝辅助，速度能快上不止一点。” “我帮你收一下吧！换我的准没错！” 李文博走了过去，也没等林亦解释，便准备将青狼套文宝扫到一边。 但他的手刚接触青狼笔，却发现怎么都提不起来。 “嗯？” 李文博愣住了，他琢磨着这支笔是不是跟桌子粘到一块了？ 便用力猛地一扯。 咔！ 李文博手指头，直接发出脆响。 “彼他娘之！” 他忍不住口吐芬芳，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痛的面庞扭曲道：“我的手……” 指甲盖都掀翻了！ 林亦沉醉在书中，这才注意到李文博的情况，立马走了过去，道：“文道真解书册上提到过，文宝认主后，旁人无法提起，会重若千钧，你太莽撞了！” “文什么宝？书院三套月阶文宝，我跟陈浩然还有方晴雪三人分了，哪还有第四套？” 李文博紧捏着手指头，道：“再说认主的文宝，那最起码也是地阶文宝，你以为这是书院的镇院……之……之宝？” 李文博的声音越来越轻。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案桌上的青狼套文宝。 眼珠子圆瞪。 嘶！ 李文博细看之下，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脸都吓绿了，颤声道：“青……青狼笔？” “不……还有青狼砚……” “青狼墨！” 李文博感觉到一股麻意，从脚底直冲天灵感，头皮都麻了，指着林亦，结巴道：“你你你……” 第46章 亚圣之资? “你你你……” 李文博身形抑制不住的颤抖。 青狼套文宝！ 林亦居然有青狼套文宝！ 身为书院第三天骄，李文博太清楚这套文宝的意义，整个大衍就只有四套。 这可是以二品渡劫妖仙的全身精华，所打造的地阶文宝，极为罕见。 每一件地阶文宝的出世，都足以引起读书人的疯狂。 本来。 一个天才读书人，拥有最普通的月阶文宝，就已经超越了许多读书人。 日阶文宝，也几乎都是大衍各大书院的大弟子拥有。 地阶文宝，这可是真正的镇院之宝。 而天阶文宝，整个大衍，就只有镇国圣院有一套。 “我怎么？” 林亦看着李文博，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失态。 他刚才在文道真解上，了解了文宝的一些情况，知道青狼套的价值。 这堪称南湘府最顶级的一套文宝。 “院……院长送给你的？” 李文博颤声道，死死地盯着林亦，现在都还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亦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嗡！ 蹬蹬~ 李文博如遭雷击，身形倒退了数步，嘴唇哆嗦道：“你可知道这套文宝的意义？” “镇院之宝？” 林亦倒是知道青狼套是书院的镇院之宝。 是否还有其他意义……他不清楚。 “不不不……” 李文博连连摇头，至今情绪还处在震撼当中：“平洲书院有条祖训，是当年斩杀青狼王的开院祖师立下的，这套地阶文宝，身为院长，一生也只有三次动用的机会。” “而真正能够继承这套文宝的，他必须是有亚圣之资！” “当年开院祖师终生止步于三品大儒，他希望书院有人能够比他更高一层……”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有亚圣之资，你的资质还不如我，不如书院任何一个学士！” “但是……你却得到了青狼笔的认可，他认你为主了……” 李文博一屁股呆坐在地上。 大为震撼！ 他盯着林亦，双目无神道：“也就是说……青狼笔认为你有……亚圣之资！”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那支青龙笔，难怪之前他握住青狼笔的瞬间，会听到狼嚎声。 甚至浩然正气运转的极为顺畅。 原来从那一刻起，青狼笔已经认他为主。 自己有亚圣之资？ “你想多了，这青狼笔当世共有四支，难道拥有它的人都是亚圣之资？” 林亦笑着摇头。 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亚圣之资。 而他。 不过是脑袋里记住了不少的诗词文章，顶多就是修炼快一点。 但是文宫决定上限。 一个本身没有觉醒文道之心的人，文宫……也不可能强大到哪里去。 “这……” 李文博被问住了。 林亦笑了笑，随后对李文博道：“暂时我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呃，好！” 李文博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门外。 脑海中闪过很多道念头，随后紧握了握拳，低声喃喃道：“一年书童？不……你休想甩掉我，我要干到你文道无法再精进一步的时候，若你成亚圣，我将……” 李文博眼中绽放精芒：“我将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哈哈哈哈……” 李文博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声音在院中回响，反应过来后，立马捂住嘴。 房间内。 林亦听到李文博的笑声，头皮都麻了：“这家伙疯了啊？” 好在李文博没有继续笑下去。 林亦摇了摇头，随后也没有理会，便继续翻阅书册。 对于修行。 他心中早有安排，先了解文道跟圣文大陆的背景，然后再读书练字。 最后修炼文术。 同时在书院等待南湘府乡试的到来，获得文道九品秀才功名。 这是跨出文道的第一步！ 林亦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他现在拥有得天独厚的文道修行条件，不可能选择在世俗当一个普通人。 他想去这个世界的巅峰看看。 那里的风景…… 一定很美！ …… 傍晚时分。 林亦在看完群妖传这本书册后，注意力放在了那本记载了狐妖的典籍。 他仔细翻阅。 很快，林亦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九尾妖狐相当于二品渡劫的妖仙？比肩亚圣？” “这么说来的话，昨天晚上出现在房间里的狐狸精，并不是真正的九尾妖狐！” “如果是真的二品妖仙，就算我是浩然正气，也必死无疑！” “哦？有一种可以幻化狐狸精的道术，读书人修炼效果更好？” 林亦看到记载妖狐的典籍中，有一篇关于唤狐术的记载。 说是读书人修炼唤狐术后，以才气书写跟狐狸精有关的文章，能够凝聚出狐狸阴神。 文章越出彩，狐狸阴神就越强大。 比如读书人书写九尾妖狐的文章，道术就会显化出神通，凝聚出九尾妖狐的阴神。你写九尾妖狐吸收读书人的精血，那么这头妖狐阴神就会到处吞噬精血，快速成长起来。 最后。 妖狐阴神一旦成长起来，一定会吃掉唤它出来的读书人，占据肉身。 于是读书人就成了狐妖。 嗜血杀戮，造成生灵涂炭。 “难怪读书人与妖道势不两立，这道术修炼到最后，要么是让读书人变成妖，要么是道术中的心魔，让读书人变成魔……最后一定是本能的杀戮，造成生灵涂炭！” 林亦这时候才明白道术的可怕。 之前只知道道术是邪术，但并没有很深的概念。 直到现在了解之后，并且亲历之后，才发现道术的可怕。 “唤狐术只能在晚上修炼，因为道术显化的是狐狸阴神……读书人、晚上、缠上我……苏媚儿？” 唰！ 林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陈浩然！ 林亦神色一变，陈浩然的状态，实在太符合这一点了。 白天睡觉，晚上读书。 精神萎靡。 这显然是陈浩然文宫中的才气，无形中被狐狸精阴神吸收的缘故。 “难怪早上陈浩然会晕倒，一定是浩然正气杀死了狐狸精阴神，他被反噬导致的！” “而且那头狐狸精叫做苏媚儿，而陈浩然也提到过苏媚儿……” “身为书院大弟子，他居然修炼道术！” 林亦简直不敢相信。 为什么陈浩然要修炼道术？他身为院长的嫡传大弟子，不可能不知道道术的危害性。 林亦猛地放下书籍，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沉声道：“必须阻止他！” 第46章 亚圣之资? “你你你……” 李文博身形抑制不住的颤抖。 青狼套文宝！ 林亦居然有青狼套文宝！ 身为书院第三天骄，李文博太清楚这套文宝的意义，整个大衍就只有四套。 这可是以二品渡劫妖仙的全身精华，所打造的地阶文宝，极为罕见。 每一件地阶文宝的出世，都足以引起读书人的疯狂。 本来。 一个天才读书人，拥有最普通的月阶文宝，就已经超越了许多读书人。 日阶文宝，也几乎都是大衍各大书院的大弟子拥有。 地阶文宝，这可是真正的镇院之宝。 而天阶文宝，整个大衍，就只有镇国圣院有一套。 “我怎么？” 林亦看着李文博，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失态。 他刚才在文道真解上，了解了文宝的一些情况，知道青狼套的价值。 这堪称南湘府最顶级的一套文宝。 “院……院长送给你的？” 李文博颤声道，死死地盯着林亦，现在都还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亦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嗡！ 蹬蹬~ 李文博如遭雷击，身形倒退了数步，嘴唇哆嗦道：“你可知道这套文宝的意义？” “镇院之宝？” 林亦倒是知道青狼套是书院的镇院之宝。 是否还有其他意义……他不清楚。 “不不不……” 李文博连连摇头，至今情绪还处在震撼当中：“平洲书院有条祖训，是当年斩杀青狼王的开院祖师立下的，这套地阶文宝，身为院长，一生也只有三次动用的机会。” “而真正能够继承这套文宝的，他必须是有亚圣之资！” “当年开院祖师终生止步于三品大儒，他希望书院有人能够比他更高一层……”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有亚圣之资，你的资质还不如我，不如书院任何一个学士！” “但是……你却得到了青狼笔的认可，他认你为主了……” 李文博一屁股呆坐在地上。 大为震撼！ 他盯着林亦，双目无神道：“也就是说……青狼笔认为你有……亚圣之资！”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那支青龙笔，难怪之前他握住青狼笔的瞬间，会听到狼嚎声。 甚至浩然正气运转的极为顺畅。 原来从那一刻起，青狼笔已经认他为主。 自己有亚圣之资？ “你想多了，这青狼笔当世共有四支，难道拥有它的人都是亚圣之资？” 林亦笑着摇头。 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亚圣之资。 而他。 不过是脑袋里记住了不少的诗词文章，顶多就是修炼快一点。 但是文宫决定上限。 一个本身没有觉醒文道之心的人，文宫……也不可能强大到哪里去。 “这……” 李文博被问住了。 林亦笑了笑，随后对李文博道：“暂时我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呃，好！” 李文博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门外。 脑海中闪过很多道念头，随后紧握了握拳，低声喃喃道：“一年书童？不……你休想甩掉我，我要干到你文道无法再精进一步的时候，若你成亚圣，我将……” 李文博眼中绽放精芒：“我将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哈哈哈哈……” 李文博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声音在院中回响，反应过来后，立马捂住嘴。 房间内。 林亦听到李文博的笑声，头皮都麻了：“这家伙疯了啊？” 好在李文博没有继续笑下去。 林亦摇了摇头，随后也没有理会，便继续翻阅书册。 对于修行。 他心中早有安排，先了解文道跟圣文大陆的背景，然后再读书练字。 最后修炼文术。 同时在书院等待南湘府乡试的到来，获得文道九品秀才功名。 这是跨出文道的第一步！ 林亦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他现在拥有得天独厚的文道修行条件，不可能选择在世俗当一个普通人。 他想去这个世界的巅峰看看。 那里的风景…… 一定很美！ …… 傍晚时分。 林亦在看完群妖传这本书册后，注意力放在了那本记载了狐妖的典籍。 他仔细翻阅。 很快，林亦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九尾妖狐相当于二品渡劫的妖仙？比肩亚圣？” “这么说来的话，昨天晚上出现在房间里的狐狸精，并不是真正的九尾妖狐！” “如果是真的二品妖仙，就算我是浩然正气，也必死无疑！” “哦？有一种可以幻化狐狸精的道术，读书人修炼效果更好？” 林亦看到记载妖狐的典籍中，有一篇关于唤狐术的记载。 说是读书人修炼唤狐术后，以才气书写跟狐狸精有关的文章，能够凝聚出狐狸阴神。 文章越出彩，狐狸阴神就越强大。 比如读书人书写九尾妖狐的文章，道术就会显化出神通，凝聚出九尾妖狐的阴神。你写九尾妖狐吸收读书人的精血，那么这头妖狐阴神就会到处吞噬精血，快速成长起来。 最后。 妖狐阴神一旦成长起来，一定会吃掉唤它出来的读书人，占据肉身。 于是读书人就成了狐妖。 嗜血杀戮，造成生灵涂炭。 “难怪读书人与妖道势不两立，这道术修炼到最后，要么是让读书人变成妖，要么是道术中的心魔，让读书人变成魔……最后一定是本能的杀戮，造成生灵涂炭！” 林亦这时候才明白道术的可怕。 之前只知道道术是邪术，但并没有很深的概念。 直到现在了解之后，并且亲历之后，才发现道术的可怕。 “唤狐术只能在晚上修炼，因为道术显化的是狐狸阴神……读书人、晚上、缠上我……苏媚儿？” 唰！ 林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陈浩然！ 林亦神色一变，陈浩然的状态，实在太符合这一点了。 白天睡觉，晚上读书。 精神萎靡。 这显然是陈浩然文宫中的才气，无形中被狐狸精阴神吸收的缘故。 “难怪早上陈浩然会晕倒，一定是浩然正气杀死了狐狸精阴神，他被反噬导致的！” “而且那头狐狸精叫做苏媚儿，而陈浩然也提到过苏媚儿……” “身为书院大弟子，他居然修炼道术！” 林亦简直不敢相信。 为什么陈浩然要修炼道术？他身为院长的嫡传大弟子，不可能不知道道术的危害性。 林亦猛地放下书籍，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沉声道：“必须阻止他！” 第47章 铭匾之诗 夜幕降临。 平洲书院的学士，也结束了一天的功课。 不少学士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今天抄录林亦的那首新诗，我才气增长了不少，哎，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说实话，我都有点羡慕李文博了，居然成了林亦的书童，估计得到大好处了，连今天的夫子授课都缺席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承认林亦的诗才确实了得，但你们不会认为，他还能作出才气鸣州的诗吧？”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林亦这是两首才高五斗以上的诗了吧，他要是还能作出第三首，今晚上我倒立吃饭！” “讲真的，林亦天资还是差了点，我估摸着他无法八品立命，毕竟浩然正气，不是普通人能够承载的……” 学士们边走便聊。 有佩服林亦的，同样也有对林亦将来不看好的。 毕竟林亦厉害的只是诗才，而不是文道资质。 诗才。 最多也就让林亦才气吸收的速度快一点，但是林亦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作诗吧？ 书院食堂。 众学士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食堂。 突然有学士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在打饭的李文博。 “那不是李文博吗？走……我们过去问问他，今天书童当的怎么样！” “走！” 众学士怀揣着好奇的心，便迎了上去。 “夫子，能不能多加两个鸡腿？” 李文博双手端着竹制的食盒，想要负责盛饭打菜的夫子，能够多加两个鸡腿。 这个夫子是个斗鸡眼。 他看了眼李文博，皱眉道：“你是李文博吧？你不是不吃荤的吗？” 李文博微笑道：“夫子，弟子是给别人带的，他今天中午没有吃饭，沉浸在书册当中，所以我想给他多打点……” “方晴雪？她不是去京城参加殿试了吗？” “不是她，是林亦！” “原来是给他带，那你这个书童当的很称职啊？行……给他四个吧！” 斗鸡眼夫子笑了笑，便用木勺舀了个鸡腿，放到李文博的食盒中。 林亦现在是书院的名人，那天在山脚下，他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让书院学士尽皆拜服。 连他们几个夫子，也羞愧不已。 李文博愣了一下，道：“夫子，你这才一个……” 斗鸡眼夫子看了眼李文博的食盒，眨了眨眼睛，涨红着脸道：“胡说八道，你不会真以为夫子眼睛看不清？明明是四个！” “真的只有一个！” “你当夫子是瞎子？” “不是，真的只有一个……” 李文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夫子当初被君集书院的朱立仁气成了斗鸡眼。 很少授课。 便在食堂这边为书院学士盛饭打菜。 可因为夫子的斗鸡眼，偶然发病的时候，看东西会产生很大的重影，闹出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 “滚滚滚！” 斗鸡眼夫子也是气的不行，勺子一丢，直接让李文博滚蛋。 管他是一个还是四个。 李文博的态度，让他格外恼火。 “好吧！” 李文博没有再多说什么，担心再次气坏夫子，便盖好食盒，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十多个书院学士围拢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师兄！” 一个高瘦的学士开口道：“你这是在给林亦打饭？垂头丧气的干什么？当他的书童不是很好吗？” “就是，要是将林亦伺候好了，说不定他私下还能赠你几首才气鸣州的诗呢！” “真是令人羡慕啊！” 有几个学士也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一脸的笑意。 李文博皱了皱眉头，冷哼道：“井底之蛙！” 他提着食盒便走。 担心饭菜凉了，林亦会难以下咽。 众学士当时便愣了一下，旋即将李文博直接拦住：“别走啊，李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师兄，你怎么骂人呢？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当书童的感觉怎么样？” “就是，李师兄你变了！” 众学士发现李文博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像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一样。 “没什么意思，都起开，别耽误我时间，要是饭菜凉了，林亦吃的不开心，别怪我不念旧情！” 李文博沉声道，随后推开众人，快步离开。 那斗鸡眼夫子的声音，此刻也突然响起：“他垂头丧气是因为夫子我少给了他三个鸡腿，估计他是担心林亦失吃不饱！” “？？？” 众学士当时就懵了。 李文博这是真把自己当书童了？ 他可是平洲书院第三，林亦诗才再好……也不见得能让向来高傲的李文博屈服才对！ “不对劲！” 有学士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 “快，快，院长正在书院正殿悬挂匾额，听说是一首从未现世的才气鸣州的绝句诗，是真迹！” 有学士气喘吁吁地站在食堂门口，冲着众学士喊道。 “才气鸣州的绝句诗真迹？还挂在正殿上？此诗可能比林亦的铭碑之诗更出彩！” “那还吃个屁的饭，走，去看看！” 众学士当即饭也不吃，朝着书院正殿方向便跑了过去，一个个神色激动。 他们平洲书院，一共有两大遗憾。 也是开院祖师心里的痛。 导致他晚年精神失常，在某个雨夜中疯疯癫癫地离开书院，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两大遗憾就是：文碑上的铭碑之诗，书院正殿上铭匾之诗。 没想到。 短短数日，平洲书院的两大遗憾，都得到了弥补。 林亦是值得感激。 但铭匾之诗的重要程度，却比铭碑之诗更加重要好几倍，因为…… 它需要是以地阶文宝所写的真迹。 并且，还必须是才高六斗的鸣州之诗以上。 同时，诗文还必须具有警醒学士的作用。 三大条件，缺一不可！ 而且，铭碑之诗，是在书院山门的文碑上，但铭匾之诗，却是悬挂在书院正殿中。 整个书院学士，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时刻受到诗文的警醒，意义重大。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赠送给院长的铭匾之诗？这可是地阶文宝所作的真迹，我们的机缘来了！” “若日后这位赠诗的前辈来书院，我们一定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没错！快过去看看……” 众学士激动的脸色潮红，对他们来说，这确实不亚于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第47章 铭匾之诗 夜幕降临。 平洲书院的学士，也结束了一天的功课。 不少学士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今天抄录林亦的那首新诗，我才气增长了不少，哎，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说实话，我都有点羡慕李文博了，居然成了林亦的书童，估计得到大好处了，连今天的夫子授课都缺席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承认林亦的诗才确实了得，但你们不会认为，他还能作出才气鸣州的诗吧？”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林亦这是两首才高五斗以上的诗了吧，他要是还能作出第三首，今晚上我倒立吃饭！” “讲真的，林亦天资还是差了点，我估摸着他无法八品立命，毕竟浩然正气，不是普通人能够承载的……” 学士们边走便聊。 有佩服林亦的，同样也有对林亦将来不看好的。 毕竟林亦厉害的只是诗才，而不是文道资质。 诗才。 最多也就让林亦才气吸收的速度快一点，但是林亦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作诗吧？ 书院食堂。 众学士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食堂。 突然有学士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在打饭的李文博。 “那不是李文博吗？走……我们过去问问他，今天书童当的怎么样！” “走！” 众学士怀揣着好奇的心，便迎了上去。 “夫子，能不能多加两个鸡腿？” 李文博双手端着竹制的食盒，想要负责盛饭打菜的夫子，能够多加两个鸡腿。 这个夫子是个斗鸡眼。 他看了眼李文博，皱眉道：“你是李文博吧？你不是不吃荤的吗？” 李文博微笑道：“夫子，弟子是给别人带的，他今天中午没有吃饭，沉浸在书册当中，所以我想给他多打点……” “方晴雪？她不是去京城参加殿试了吗？” “不是她，是林亦！” “原来是给他带，那你这个书童当的很称职啊？行……给他四个吧！” 斗鸡眼夫子笑了笑，便用木勺舀了个鸡腿，放到李文博的食盒中。 林亦现在是书院的名人，那天在山脚下，他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让书院学士尽皆拜服。 连他们几个夫子，也羞愧不已。 李文博愣了一下，道：“夫子，你这才一个……” 斗鸡眼夫子看了眼李文博的食盒，眨了眨眼睛，涨红着脸道：“胡说八道，你不会真以为夫子眼睛看不清？明明是四个！” “真的只有一个！” “你当夫子是瞎子？” “不是，真的只有一个……” 李文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夫子当初被君集书院的朱立仁气成了斗鸡眼。 很少授课。 便在食堂这边为书院学士盛饭打菜。 可因为夫子的斗鸡眼，偶然发病的时候，看东西会产生很大的重影，闹出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 “滚滚滚！” 斗鸡眼夫子也是气的不行，勺子一丢，直接让李文博滚蛋。 管他是一个还是四个。 李文博的态度，让他格外恼火。 “好吧！” 李文博没有再多说什么，担心再次气坏夫子，便盖好食盒，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十多个书院学士围拢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师兄！” 一个高瘦的学士开口道：“你这是在给林亦打饭？垂头丧气的干什么？当他的书童不是很好吗？” “就是，要是将林亦伺候好了，说不定他私下还能赠你几首才气鸣州的诗呢！” “真是令人羡慕啊！” 有几个学士也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一脸的笑意。 李文博皱了皱眉头，冷哼道：“井底之蛙！” 他提着食盒便走。 担心饭菜凉了，林亦会难以下咽。 众学士当时便愣了一下，旋即将李文博直接拦住：“别走啊，李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师兄，你怎么骂人呢？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当书童的感觉怎么样？” “就是，李师兄你变了！” 众学士发现李文博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像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一样。 “没什么意思，都起开，别耽误我时间，要是饭菜凉了，林亦吃的不开心，别怪我不念旧情！” 李文博沉声道，随后推开众人，快步离开。 那斗鸡眼夫子的声音，此刻也突然响起：“他垂头丧气是因为夫子我少给了他三个鸡腿，估计他是担心林亦失吃不饱！” “？？？” 众学士当时就懵了。 李文博这是真把自己当书童了？ 他可是平洲书院第三，林亦诗才再好……也不见得能让向来高傲的李文博屈服才对！ “不对劲！” 有学士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 “快，快，院长正在书院正殿悬挂匾额，听说是一首从未现世的才气鸣州的绝句诗，是真迹！” 有学士气喘吁吁地站在食堂门口，冲着众学士喊道。 “才气鸣州的绝句诗真迹？还挂在正殿上？此诗可能比林亦的铭碑之诗更出彩！” “那还吃个屁的饭，走，去看看！” 众学士当即饭也不吃，朝着书院正殿方向便跑了过去，一个个神色激动。 他们平洲书院，一共有两大遗憾。 也是开院祖师心里的痛。 导致他晚年精神失常，在某个雨夜中疯疯癫癫地离开书院，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两大遗憾就是：文碑上的铭碑之诗，书院正殿上铭匾之诗。 没想到。 短短数日，平洲书院的两大遗憾，都得到了弥补。 林亦是值得感激。 但铭匾之诗的重要程度，却比铭碑之诗更加重要好几倍，因为…… 它需要是以地阶文宝所写的真迹。 并且，还必须是才高六斗的鸣州之诗以上。 同时，诗文还必须具有警醒学士的作用。 三大条件，缺一不可！ 而且，铭碑之诗，是在书院山门的文碑上，但铭匾之诗，却是悬挂在书院正殿中。 整个书院学士，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时刻受到诗文的警醒，意义重大。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赠送给院长的铭匾之诗？这可是地阶文宝所作的真迹，我们的机缘来了！” “若日后这位赠诗的前辈来书院，我们一定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没错！快过去看看……” 众学士激动的脸色潮红，对他们来说，这确实不亚于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第48章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铭匾之诗？居然是铭匾之诗……” 李文博听到了那些学士的话，他停下了脚步，神色顿时纠结了起来：“我如果去看铭匾之诗的话，饭菜就会凉，这会在林亦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 “如果错过铭匾之诗，我会后悔一辈子！” 李文博一咬牙，提着食盒就奔向书院正殿。 他不想后悔一辈子！ …… 书院正殿，恢弘大气，烛火映照。 无数学士聚集在这里，目光灼热地盯着正殿上方的匾额，呼吸急促。 他们知道，匾额上的是铭匾之诗。 是能够让他们时刻享受，来自才气鸣州诗文的蕴养，这是天大的机缘。 从此，平洲书院可以真正的与君集书院和青萍书院齐名。 可惜，铭匾之诗被红布遮盖。 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首诗文，竟然能够成为铭匾之诗。 他们焦急的等待。 紧张。 期待。 激动。 各种情绪夹杂，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开红布，一睹诗文真面目。 “院长，什么时候可以揭幕？” “弟子已经等不及了，迫切地想一睹铭匾之诗的真迹！” 有些学士等的实在难受，便主动开口询问。 “哈哈！” 郑知秋捋须轻笑道：“铭匾之诗悬殿，意义重大，时辰一到，自会揭幕，大家都少安毋躁！” 其实他内心也特别激动。 这是一件对平洲书院非常有意义的事，足以载入院史。 “如果开院祖师还活着，他也会感到欣慰吧……” 郑知秋心中突然这般想到，眼眶中盈满热泪。 曾几何时。 平洲书院也就在津州有点威望，但从现在起，平洲书院将与君集书院和青萍书院齐名，名动南湘府。 这一切，多亏了林亦。 他是平洲书院命运的改写者！ “夫子来了！” “陈夫子！” “李夫子……” 就在这时，书院的夫子们也都闻讯赶来，众学士躬身行礼。 连夫子都赶过来了。 距离揭幕肯定也快了！ “快……快！” “时辰快到吧，真是痒死我了！” 正殿中的气氛，一瞬间就起来了，众学士一分一秒的数着，抬头死死地盯着被红布遮盖的匾额。 “时辰到！” 很快，郑知秋掐指一算，便立马郑重宣布。 同时两道才气激射向匾额之上的绳结。 哗啦！ 红布从匾额上滑落。 周遭瞬间安静的可怕。 所有学士与夫子，纷纷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悬在正殿上的匾额。 大气都不敢出。 与此同时，匾额上的诗文，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当中。 “哗！”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首铭匾之诗。 一缕缕精纯的天地才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匾额四周，书香弥漫。 众人瞬间就感觉到神清气爽，浑身有种通透的舒畅感。 “果然！我就知道……” 陈夫子微微一笑。 这首铭匾之诗，正是林亦与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对峙时，三步诗成的那首才气鸣州的诗文。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个夫子念出了这首诗文。 刹那间，这位夫子浑身一震，体内才气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他惊喜道：“好，仅仅是念出这首诗，才气运转的速度比先前快三倍不止！” “什么？还有这种好处？” “这是言志诗，诵读铭匾之诗，能够提升才气，使人文宫清明，运转才气的速度大大提升！”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辈读书人，正是要有这种高尚情操！” 众学士情绪激动，不断地感悟诗文中的意境。 他们紧握着拳头，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要为了清白而踏上粉身碎骨的路途。 这就是诗文共鸣的力量。 天地才气汇聚而来，整个书院正殿，都仿佛布下了才气大阵一样。 人人都感到神清气爽，感觉置身传承千年的圣院当中一样。 郑知秋看着众人的反应与表现，捋须轻笑了起来。 他的选择没有错。 这首诗他如果私藏，对他虽然有极大的好处。 但是……拿来当铭匾之诗，意义更加非凡。 “院长，这首铭匾之诗是哪位前辈所作？他可在南湘府？弟子刚才诵诗，感受到了振奋人心的力量，弟子想对前辈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个学士站出来说道，他神色肃穆，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弟子也想一睹前辈真容……” “这首铭匾之诗，将伴随我的整个读书生涯，前辈亦如我师，弟子理当要向他行大礼！” 越来越多的书院学士站了出来。 他们目光炙热，想要一睹前辈的真面目。 这诗文蕴含的精气神，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不畏艰险与牺牲的种子。 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们找到了一样东西……那便是直面死亡的勇气。 与此同时。 这些站出来的学士，一个个头顶涌出青气，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先前所没有的气质。 就比如，在此之前他们在一群读书人中，可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但现在……他们随便往人群里一站，那就是焦点。 与颜值长相无关，而是一种精气神。 “好，非常好，你们在这首诗文中，已经开始领悟到文胆了，你们将拥有真正读书人的气魄！” 院长郑知秋看出了端倪，眼睛一亮，欣慰地看着众学士，正色道：“有了文胆，今后你们读书作诗，都将带有属于你们的神韵，这也是铭匾之诗最大的意义！” “看来这首铭匾之诗，本院长选择的非常对！” 郑知秋身形颤抖，他万万没想到，林亦的这首诗文，居然让书院学士领悟到了文胆。 不过想想也是。 连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都因为这首才气鸣州的诗，也惊的不敢动手。 甚至不惜废掉朱立仁，也要取悦林亦。 不就是知道这首诗文的意义吗？ “文胆？我们开始领悟文胆了？” “王纯师兄，你好像……气质变了，变得像个儒雅的夫子！” “你也是，这一定是文胆带来的好处！” 众学士沸腾了起来。 他们完全没想到，仔细领悟这首铭匾之诗，居然带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改变。 文胆。 文人的胆魄，人们常说一个人很有魄力，其实说的就是胆魄、气魄。 人有了胆魄，自身就会有一股精气神，让人心生佩服。 不需要刻意表现，走到哪，人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的不凡。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知秋笑看着众学士，捋须轻笑了起来。 第48章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铭匾之诗？居然是铭匾之诗……” 李文博听到了那些学士的话，他停下了脚步，神色顿时纠结了起来：“我如果去看铭匾之诗的话，饭菜就会凉，这会在林亦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 “如果错过铭匾之诗，我会后悔一辈子！” 李文博一咬牙，提着食盒就奔向书院正殿。 他不想后悔一辈子！ …… 书院正殿，恢弘大气，烛火映照。 无数学士聚集在这里，目光灼热地盯着正殿上方的匾额，呼吸急促。 他们知道，匾额上的是铭匾之诗。 是能够让他们时刻享受，来自才气鸣州诗文的蕴养，这是天大的机缘。 从此，平洲书院可以真正的与君集书院和青萍书院齐名。 可惜，铭匾之诗被红布遮盖。 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首诗文，竟然能够成为铭匾之诗。 他们焦急的等待。 紧张。 期待。 激动。 各种情绪夹杂，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开红布，一睹诗文真面目。 “院长，什么时候可以揭幕？” “弟子已经等不及了，迫切地想一睹铭匾之诗的真迹！” 有些学士等的实在难受，便主动开口询问。 “哈哈！” 郑知秋捋须轻笑道：“铭匾之诗悬殿，意义重大，时辰一到，自会揭幕，大家都少安毋躁！” 其实他内心也特别激动。 这是一件对平洲书院非常有意义的事，足以载入院史。 “如果开院祖师还活着，他也会感到欣慰吧……” 郑知秋心中突然这般想到，眼眶中盈满热泪。 曾几何时。 平洲书院也就在津州有点威望，但从现在起，平洲书院将与君集书院和青萍书院齐名，名动南湘府。 这一切，多亏了林亦。 他是平洲书院命运的改写者！ “夫子来了！” “陈夫子！” “李夫子……” 就在这时，书院的夫子们也都闻讯赶来，众学士躬身行礼。 连夫子都赶过来了。 距离揭幕肯定也快了！ “快……快！” “时辰快到吧，真是痒死我了！” 正殿中的气氛，一瞬间就起来了，众学士一分一秒的数着，抬头死死地盯着被红布遮盖的匾额。 “时辰到！” 很快，郑知秋掐指一算，便立马郑重宣布。 同时两道才气激射向匾额之上的绳结。 哗啦！ 红布从匾额上滑落。 周遭瞬间安静的可怕。 所有学士与夫子，纷纷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悬在正殿上的匾额。 大气都不敢出。 与此同时，匾额上的诗文，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当中。 “哗！”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首铭匾之诗。 一缕缕精纯的天地才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匾额四周，书香弥漫。 众人瞬间就感觉到神清气爽，浑身有种通透的舒畅感。 “果然！我就知道……” 陈夫子微微一笑。 这首铭匾之诗，正是林亦与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对峙时，三步诗成的那首才气鸣州的诗文。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个夫子念出了这首诗文。 刹那间，这位夫子浑身一震，体内才气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他惊喜道：“好，仅仅是念出这首诗，才气运转的速度比先前快三倍不止！” “什么？还有这种好处？” “这是言志诗，诵读铭匾之诗，能够提升才气，使人文宫清明，运转才气的速度大大提升！”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辈读书人，正是要有这种高尚情操！” 众学士情绪激动，不断地感悟诗文中的意境。 他们紧握着拳头，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要为了清白而踏上粉身碎骨的路途。 这就是诗文共鸣的力量。 天地才气汇聚而来，整个书院正殿，都仿佛布下了才气大阵一样。 人人都感到神清气爽，感觉置身传承千年的圣院当中一样。 郑知秋看着众人的反应与表现，捋须轻笑了起来。 他的选择没有错。 这首诗他如果私藏，对他虽然有极大的好处。 但是……拿来当铭匾之诗，意义更加非凡。 “院长，这首铭匾之诗是哪位前辈所作？他可在南湘府？弟子刚才诵诗，感受到了振奋人心的力量，弟子想对前辈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个学士站出来说道，他神色肃穆，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弟子也想一睹前辈真容……” “这首铭匾之诗，将伴随我的整个读书生涯，前辈亦如我师，弟子理当要向他行大礼！” 越来越多的书院学士站了出来。 他们目光炙热，想要一睹前辈的真面目。 这诗文蕴含的精气神，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不畏艰险与牺牲的种子。 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们找到了一样东西……那便是直面死亡的勇气。 与此同时。 这些站出来的学士，一个个头顶涌出青气，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先前所没有的气质。 就比如，在此之前他们在一群读书人中，可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但现在……他们随便往人群里一站，那就是焦点。 与颜值长相无关，而是一种精气神。 “好，非常好，你们在这首诗文中，已经开始领悟到文胆了，你们将拥有真正读书人的气魄！” 院长郑知秋看出了端倪，眼睛一亮，欣慰地看着众学士，正色道：“有了文胆，今后你们读书作诗，都将带有属于你们的神韵，这也是铭匾之诗最大的意义！” “看来这首铭匾之诗，本院长选择的非常对！” 郑知秋身形颤抖，他万万没想到，林亦的这首诗文，居然让书院学士领悟到了文胆。 不过想想也是。 连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都因为这首才气鸣州的诗，也惊的不敢动手。 甚至不惜废掉朱立仁，也要取悦林亦。 不就是知道这首诗文的意义吗？ “文胆？我们开始领悟文胆了？” “王纯师兄，你好像……气质变了，变得像个儒雅的夫子！” “你也是，这一定是文胆带来的好处！” 众学士沸腾了起来。 他们完全没想到，仔细领悟这首铭匾之诗，居然带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改变。 文胆。 文人的胆魄，人们常说一个人很有魄力，其实说的就是胆魄、气魄。 人有了胆魄，自身就会有一股精气神，让人心生佩服。 不需要刻意表现，走到哪，人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的不凡。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知秋笑看着众学士，捋须轻笑了起来。 第49章 林亦当为吾师!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知秋的话，让所有学士都安静了下来，全都目光炙热的看着他。 有学士激动地开口：“院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见？” 哗！ 人群中再次哗然，一个个激动的浑身发颤。 他们不知道这位前辈是谁，但想想也知道，这将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首先，这位前辈拥有地阶文宝。 其次，拥有地阶文宝的，那最少也是书院院长这个层次的。 四品君子。 不！ 应该是三品大儒。 因为他们的院长郑知秋，就是四品君子境的读书人，连他都做不到这一点。 “三品大儒！” “一定是三品大儒！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有学士猜测起了这位前辈的身份，顿时让其他的学士头皮发麻。 居然是三品大儒。 他们有资格见到这种前辈吗？ “幸好我来见证了这首铭匾之诗，不仅孕育文胆，还有机会拜见一位三品大儒……我书院第三，院长肯定会优先考虑我！” 人群中，提着食盒的李文博，激动的浑身颤动，心中低语。 “如果能够见到这位前辈……那就是三生有幸了！” “是啊！” “院长，我们可以拜见这位前辈吗？” 众学士也特别激动，一脸期待地看着郑知秋。 他们感觉的到。 有很大的机会能够见到这位前辈。 三品大儒啊！ 这个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不是什么三品大儒！” 就在这时，陈晋北实在忍不住了，便主动站出来说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并且已经见过了……” 咯噔！ 李文博身体哆嗦了一下。 已经见过了？ 嗡！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林亦的身影，心瞬间凉了半截，就跟他手中的食盒一样。 “不可能，也许是……君集书院的院长？”李文博心中自我安慰。 “见过了？” 众学士愣住了，彼此看来看去，都感到非常困惑。 三品大儒驾到书院，是有很浓重的迎接仪式。 这种仪式感不能少。 否则就是对大儒不敬，对文道不敬，院长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几个夫子也眼珠子一瞪？ 他们怎么不知道？ 他们这段时间见到的新面孔，除了新来的林亦跟苏怀志外，没有其他人。 总不可能……作出这个铭匾之诗的前辈，又是林亦吧？ 这完全不可能。 一来，林亦没有地阶文宝。 二来，林亦不可能连续作出三首才气贯府、才气鸣州的诗词。 因为世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天骄。 “呵呵！陈夫子对这首铭匾之诗，再清楚不过了……让他来说吧！” 院长郑知秋笑而不语，示意陈晋北来摊牌就好。 唰！ 一道道目光，全都落在了陈晋北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林亦！” 陈晋北说了出来，并且还刻意加重了语气，神色肃穆道：“是林亦，这首鸣匾之诗，也是出自他的手！” “……” 静！ 整个书院正殿，突然就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啪嗒！ 突然，李文博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他嘴巴微张，直接泪目，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为什么不去给林亦送饭？ 为什么偏偏要过来凑热闹？ 不过来后悔一辈子？ 不！ 他就是因为过来了，现在已经后悔一辈子了。 片刻后！ “不可能！” 一个白脸学士站了出来，他第一个否定，并解释道：“我们能够领悟文胆，是因为这铭匾之诗有地阶文宝的加持！” “林亦的诗才我们是服，但是……陈夫子说这铭匾之诗是林亦的，弟子不这么认为！” “没错！林亦九品开窍，连文道功名都没有，他能让地阶文宝认主？笑话！” “陈夫子，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其他回过神来的学士，也纷纷发表他们的看法，根本没人相信这首铭匾之诗是林亦所作。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铭匾之诗需要地阶文宝书写，就冲这一点，完全可以排除林亦。 “呵…呵……” 李文博当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甚至笑的有些癫狂：“哈哈哈哈……” “干什么？李文博你在笑什么？” “怕是这个书童当的，得了失心疯吧……” 众学士被李文博的笑声，吓的头皮有些发麻，毫无征兆地大笑，实在太渗人了！ 陈晋北看向李文博。 “错了，你们全都错了！” 李文博蹲下身子，将食盒捡了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下，颤颤巍巍地打开食盒。 当看到饭菜安然无恙后，才长吁了口气。 众学士彼此相视，一脸懵逼的看着行为不正常的李文博，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 李文博解开儒衫，小心翼翼地将食盒裹住保温，看向众学士道：“咋们书院的镇院之宝，青狼笔……已经认林亦为主了！” 话音落下。 先是短暂的寂静，紧接着…… 哗！ 整个书院正殿都爆发出了震天的哗然声，所有学士跟夫子，直接吓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青……青狼笔认主了？” “是林亦？书院祖训不……不是说……亚圣……亚圣之资才能认主么？” “不……不可能吧！” 众学士跟夫子，惊的肝胆俱裂，根本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平洲书院是有地阶文宝。 但是……连院长一生都只能动用三次，唯有找到亚圣之资的书院弟子，才配拥有。 也就是说。 林亦有亚圣之资？ 他们一个个惊魂不定，扭头看向院长郑知秋。 有夫子颤声道：“院长，李文博跟陈夫子，说的是真的吗？” “恩！” 郑知秋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铭匾之诗，确实是林亦以青狼笔所作，青狼套……都已经认主！” “什么？” “一……一套？不止青狼笔？” 众学士跟夫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形哆嗦个不停。 一股麻意直冲天灵盖！ 一个青狼笔认主，已经够震撼了。 没想到不止是青狼笔，还有青狼砚跟青狼墨……都已经传承给了林亦。 “还来得及！还没有完全凉透……” 李文博只感到头昏脑涨，顾不上自身的形象，抱着食盒，跌跌撞撞地往嫡传小院跑去。 此时此刻，他真正的服了！ 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这还只是林亦九品开窍境展现的实力。 那八品立命呢？ 七品仁者、六品儒生、五品德行呢…… 或许。 他当林亦童生的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证才气贯府的诗词出现，甚至是……才气鸣国。 “是林亦，居然真的是林亦！”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今日他让我们感悟文胆，正如我们刚才所说……林亦当为吾师，行三跪九叩之礼！”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林亦当为吾师！当为吾师！” 众学士看到李文博失态的样子，也瞬间明白了林亦的潜力之大。 他们顾不上其他，直接追上李文博，要去拜见让他们领悟文胆的林亦。 第49章 林亦当为吾师!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知秋的话，让所有学士都安静了下来，全都目光炙热的看着他。 有学士激动地开口：“院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见？” 哗！ 人群中再次哗然，一个个激动的浑身发颤。 他们不知道这位前辈是谁，但想想也知道，这将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首先，这位前辈拥有地阶文宝。 其次，拥有地阶文宝的，那最少也是书院院长这个层次的。 四品君子。 不！ 应该是三品大儒。 因为他们的院长郑知秋，就是四品君子境的读书人，连他都做不到这一点。 “三品大儒！” “一定是三品大儒！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有学士猜测起了这位前辈的身份，顿时让其他的学士头皮发麻。 居然是三品大儒。 他们有资格见到这种前辈吗？ “幸好我来见证了这首铭匾之诗，不仅孕育文胆，还有机会拜见一位三品大儒……我书院第三，院长肯定会优先考虑我！” 人群中，提着食盒的李文博，激动的浑身颤动，心中低语。 “如果能够见到这位前辈……那就是三生有幸了！” “是啊！” “院长，我们可以拜见这位前辈吗？” 众学士也特别激动，一脸期待地看着郑知秋。 他们感觉的到。 有很大的机会能够见到这位前辈。 三品大儒啊！ 这个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不是什么三品大儒！” 就在这时，陈晋北实在忍不住了，便主动站出来说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并且已经见过了……” 咯噔！ 李文博身体哆嗦了一下。 已经见过了？ 嗡！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林亦的身影，心瞬间凉了半截，就跟他手中的食盒一样。 “不可能，也许是……君集书院的院长？”李文博心中自我安慰。 “见过了？” 众学士愣住了，彼此看来看去，都感到非常困惑。 三品大儒驾到书院，是有很浓重的迎接仪式。 这种仪式感不能少。 否则就是对大儒不敬，对文道不敬，院长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几个夫子也眼珠子一瞪？ 他们怎么不知道？ 他们这段时间见到的新面孔，除了新来的林亦跟苏怀志外，没有其他人。 总不可能……作出这个铭匾之诗的前辈，又是林亦吧？ 这完全不可能。 一来，林亦没有地阶文宝。 二来，林亦不可能连续作出三首才气贯府、才气鸣州的诗词。 因为世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天骄。 “呵呵！陈夫子对这首铭匾之诗，再清楚不过了……让他来说吧！” 院长郑知秋笑而不语，示意陈晋北来摊牌就好。 唰！ 一道道目光，全都落在了陈晋北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林亦！” 陈晋北说了出来，并且还刻意加重了语气，神色肃穆道：“是林亦，这首鸣匾之诗，也是出自他的手！” “……” 静！ 整个书院正殿，突然就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啪嗒！ 突然，李文博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他嘴巴微张，直接泪目，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为什么不去给林亦送饭？ 为什么偏偏要过来凑热闹？ 不过来后悔一辈子？ 不！ 他就是因为过来了，现在已经后悔一辈子了。 片刻后！ “不可能！” 一个白脸学士站了出来，他第一个否定，并解释道：“我们能够领悟文胆，是因为这铭匾之诗有地阶文宝的加持！” “林亦的诗才我们是服，但是……陈夫子说这铭匾之诗是林亦的，弟子不这么认为！” “没错！林亦九品开窍，连文道功名都没有，他能让地阶文宝认主？笑话！” “陈夫子，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其他回过神来的学士，也纷纷发表他们的看法，根本没人相信这首铭匾之诗是林亦所作。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铭匾之诗需要地阶文宝书写，就冲这一点，完全可以排除林亦。 “呵…呵……” 李文博当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甚至笑的有些癫狂：“哈哈哈哈……” “干什么？李文博你在笑什么？” “怕是这个书童当的，得了失心疯吧……” 众学士被李文博的笑声，吓的头皮有些发麻，毫无征兆地大笑，实在太渗人了！ 陈晋北看向李文博。 “错了，你们全都错了！” 李文博蹲下身子，将食盒捡了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下，颤颤巍巍地打开食盒。 当看到饭菜安然无恙后，才长吁了口气。 众学士彼此相视，一脸懵逼的看着行为不正常的李文博，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 李文博解开儒衫，小心翼翼地将食盒裹住保温，看向众学士道：“咋们书院的镇院之宝，青狼笔……已经认林亦为主了！” 话音落下。 先是短暂的寂静，紧接着…… 哗！ 整个书院正殿都爆发出了震天的哗然声，所有学士跟夫子，直接吓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青……青狼笔认主了？” “是林亦？书院祖训不……不是说……亚圣……亚圣之资才能认主么？” “不……不可能吧！” 众学士跟夫子，惊的肝胆俱裂，根本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平洲书院是有地阶文宝。 但是……连院长一生都只能动用三次，唯有找到亚圣之资的书院弟子，才配拥有。 也就是说。 林亦有亚圣之资？ 他们一个个惊魂不定，扭头看向院长郑知秋。 有夫子颤声道：“院长，李文博跟陈夫子，说的是真的吗？” “恩！” 郑知秋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铭匾之诗，确实是林亦以青狼笔所作，青狼套……都已经认主！” “什么？” “一……一套？不止青狼笔？” 众学士跟夫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形哆嗦个不停。 一股麻意直冲天灵盖！ 一个青狼笔认主，已经够震撼了。 没想到不止是青狼笔，还有青狼砚跟青狼墨……都已经传承给了林亦。 “还来得及！还没有完全凉透……” 李文博只感到头昏脑涨，顾不上自身的形象，抱着食盒，跌跌撞撞地往嫡传小院跑去。 此时此刻，他真正的服了！ 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这还只是林亦九品开窍境展现的实力。 那八品立命呢？ 七品仁者、六品儒生、五品德行呢…… 或许。 他当林亦童生的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证才气贯府的诗词出现，甚至是……才气鸣国。 “是林亦，居然真的是林亦！”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今日他让我们感悟文胆，正如我们刚才所说……林亦当为吾师，行三跪九叩之礼！”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林亦当为吾师！当为吾师！” 众学士看到李文博失态的样子，也瞬间明白了林亦的潜力之大。 他们顾不上其他，直接追上李文博，要去拜见让他们领悟文胆的林亦。 第50章 身为书童，我很失败 “善！” 院长郑知秋捋须微笑。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将镇院之宝赠送给林亦，可能会引起书院学士跟夫子们的抗议。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这些书院学士，还是能够知道林亦的价值与潜力。 任何人，只要跟他打好关系，将来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院长，那可是镇院之宝……真的合适吗？” 夫子张妙云走了过来，微皱着眉头，看向郑知秋，道：“毕竟林亦修的是浩然正气，以他底层百姓的出身，根本承载不了浩然正气，八品立命都可能做不到，被青狼笔认可又如何？” 他心中多少有些芥蒂。 自己无比器重的弟子，不仅成了林亦的书童，刚才还不顾自身书院第三天骄的身份，解开儒衫，去给林亦的食盒保温。 将他的脸丢尽了。 当然，要怪就怪院长，居然将镇院之宝赐给了林亦。 郑知秋看向张妙云，蹙眉道：“怎么不合适？无法八品立命？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林亦，他带给我们的震撼还少？” “这……” 张妙云愣住了。 陈晋北道：“张兄，不瞒你说，林亦他明年有极大的概率，成为圣院圣子……” “什么？！” “怎么可能！” “为……为什么？” 几个夫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脸震惊地盯着陈晋北。 “他通过了圣主的叩问！” 陈晋北并没有细说。 但这句话的意义，在座的夫子都很清楚，他们一个个彼此相视，脸色剧变，心神大为震撼。 镇国圣院的圣主，早已经超脱凡俗，他的目光很少落在人间。 然而。 林亦却能够让圣主将目光看向人间，并进行叩问，就冲这一点，他就有资格参加明年圣会。 而以林亦的诗才，恐怕会在圣会中一鸣惊人，成为圣子并非不可能。 郑知秋捋须轻笑。 张妙云苦笑道：“倒是老夫目光不及文博半分，若林亦成为圣子，文博是真正的鱼跃龙门！” “张兄，你这徒弟机缘不薄啊！” “恭喜张兄！” 其他夫子纷纷道贺。 “惭愧！ …… 嫡传小院中。 林亦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目光始终落在陈浩然的房门上。 他在等。 等陈浩然晚上以文章唤狐时，说什么也要阻止他。 吱呀！ 就在这时，陈浩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一扭头就迎上了林亦的目光。 他皱了皱眉，道：“大晚上不睡觉，坐在门口干什么？” “闲来无事，赏月！” 林亦笑看着陈浩然，好奇道：“对了，浩然兄大晚上读书，不知道读的是什么书？” “自然是圣贤书！” 陈浩然正色道。 他没有再理会林亦，准备前往小院书阁，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林亦，道：“既然没事，就帮师兄做点事吧，回头传你两门文术，下山游学也好有自保之力！” “什么事？” 林亦有点好奇。 “打饭！” 陈浩然精神萎靡，打了个哈欠，道：“我的时间特别宝贵，所以这种事情，以后就干脆交给你做吧，我会以指导你文术修炼作为报酬，怎么样？” “要么你就成为我的书童，将来可以共享我的一部分才气！” “毕竟以你的资质，将来很难在文道上有所建树，哪怕郑院长给你开小灶，也难成大器……” “跟了我，能让你少奋斗几年。” “你应该知道，私生子是不可能被承认的，就像我们大衍，能继承皇位的必须是皇后嫡长子，这是礼法！” 陈浩然自认为看人的眼光特别犀利。 他修炼了望气术。 一眼看过去，林亦身上连功名之气都没有，实在是资质平平。 加上林亦可能是院长的私生子，更加不会有前途。 所以说。 他很瞧不起李文博，没有远见，居然甘心做林亦的书童，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是吗？” 林亦摇了摇头，道：“浩然兄的时间宝贵，可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另外，我跟郑院长没有其他关系，望浩然兄能够记住！” “毕竟，我这人的脾气……也不是太好！” 他眼中掠过一道寒芒。 本来。 他是真打算跟陈浩然好好相处，毕竟这是平洲书院的大弟子，同处屋檐下，遇到问题可以寻求解惑。 所以对于陈浩然的一些话，他也只是笑笑。 而且，自从知道陈浩然修行道术，以唤狐术来对付他时，他仍想劝陈浩然迷途知返。 但陈浩然现在的这份态度跟嘴脸，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恩？” 陈浩然皱了皱眉头，脸上的黑眼圈加持，让他看起来表情极为阴翳：“你在教我做事？” “我虽然文宫受创，但要教训你，还是轻而易举的，我能容你在这小院住下，是给你面子，否则你能在这住下？哪怕院长来了，看他敢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我的文章，南湘府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你可知道，我当初选择留在平洲书院，郑知秋足足烧了几天的高香！” “是我，让平洲书院在津州立足！” “你脾气不好，我脾气就很好？” 陈浩然心情极差，本来文宫的事情，已经让他极为恼火了。 没想到林亦居然还忤逆他，都开始来说教他了…… 谁给他的勇气？ 哐当！ 就在这时，李文博抱着食盒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眼睛通红。 “你回来的正好……” 陈浩然见李文博抱着食盒冲了进来，刚想让李文博好好教育下林亦。 多了解下他这个书院大弟子的过去。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文博满脸自责的小跑到林亦面前，悔恨不已地直接单膝跪地：“林亦，请责罚我！” 嗡！ 陈浩然看到这一幕，脑瓜子嗡的一声，仿佛要裂开。 有没有搞错？ 一个私生子，至于吗？ 林亦疑惑地看着李文博：“责罚你什么？” 李文博愧疚道：“我没有尽到一个书童该有的责任，今天晚上的饭菜……凉了！” “就这？” 林亦被李文博的态度弄笑了，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关系，起来！” “不！” 李文博摇头，正色道：“你不说原谅我，我不起来！身为书童，我很失败……但是请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会当好书童这个身份，过去的荣誉将再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李文博，愿终生追随在你的身边……” 第50章 身为书童，我很失败 “善！” 院长郑知秋捋须微笑。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将镇院之宝赠送给林亦，可能会引起书院学士跟夫子们的抗议。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这些书院学士，还是能够知道林亦的价值与潜力。 任何人，只要跟他打好关系，将来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院长，那可是镇院之宝……真的合适吗？” 夫子张妙云走了过来，微皱着眉头，看向郑知秋，道：“毕竟林亦修的是浩然正气，以他底层百姓的出身，根本承载不了浩然正气，八品立命都可能做不到，被青狼笔认可又如何？” 他心中多少有些芥蒂。 自己无比器重的弟子，不仅成了林亦的书童，刚才还不顾自身书院第三天骄的身份，解开儒衫，去给林亦的食盒保温。 将他的脸丢尽了。 当然，要怪就怪院长，居然将镇院之宝赐给了林亦。 郑知秋看向张妙云，蹙眉道：“怎么不合适？无法八品立命？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林亦，他带给我们的震撼还少？” “这……” 张妙云愣住了。 陈晋北道：“张兄，不瞒你说，林亦他明年有极大的概率，成为圣院圣子……” “什么？！” “怎么可能！” “为……为什么？” 几个夫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脸震惊地盯着陈晋北。 “他通过了圣主的叩问！” 陈晋北并没有细说。 但这句话的意义，在座的夫子都很清楚，他们一个个彼此相视，脸色剧变，心神大为震撼。 镇国圣院的圣主，早已经超脱凡俗，他的目光很少落在人间。 然而。 林亦却能够让圣主将目光看向人间，并进行叩问，就冲这一点，他就有资格参加明年圣会。 而以林亦的诗才，恐怕会在圣会中一鸣惊人，成为圣子并非不可能。 郑知秋捋须轻笑。 张妙云苦笑道：“倒是老夫目光不及文博半分，若林亦成为圣子，文博是真正的鱼跃龙门！” “张兄，你这徒弟机缘不薄啊！” “恭喜张兄！” 其他夫子纷纷道贺。 “惭愧！ …… 嫡传小院中。 林亦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目光始终落在陈浩然的房门上。 他在等。 等陈浩然晚上以文章唤狐时，说什么也要阻止他。 吱呀！ 就在这时，陈浩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一扭头就迎上了林亦的目光。 他皱了皱眉，道：“大晚上不睡觉，坐在门口干什么？” “闲来无事，赏月！” 林亦笑看着陈浩然，好奇道：“对了，浩然兄大晚上读书，不知道读的是什么书？” “自然是圣贤书！” 陈浩然正色道。 他没有再理会林亦，准备前往小院书阁，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林亦，道：“既然没事，就帮师兄做点事吧，回头传你两门文术，下山游学也好有自保之力！” “什么事？” 林亦有点好奇。 “打饭！” 陈浩然精神萎靡，打了个哈欠，道：“我的时间特别宝贵，所以这种事情，以后就干脆交给你做吧，我会以指导你文术修炼作为报酬，怎么样？” “要么你就成为我的书童，将来可以共享我的一部分才气！” “毕竟以你的资质，将来很难在文道上有所建树，哪怕郑院长给你开小灶，也难成大器……” “跟了我，能让你少奋斗几年。” “你应该知道，私生子是不可能被承认的，就像我们大衍，能继承皇位的必须是皇后嫡长子，这是礼法！” 陈浩然自认为看人的眼光特别犀利。 他修炼了望气术。 一眼看过去，林亦身上连功名之气都没有，实在是资质平平。 加上林亦可能是院长的私生子，更加不会有前途。 所以说。 他很瞧不起李文博，没有远见，居然甘心做林亦的书童，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是吗？” 林亦摇了摇头，道：“浩然兄的时间宝贵，可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另外，我跟郑院长没有其他关系，望浩然兄能够记住！” “毕竟，我这人的脾气……也不是太好！” 他眼中掠过一道寒芒。 本来。 他是真打算跟陈浩然好好相处，毕竟这是平洲书院的大弟子，同处屋檐下，遇到问题可以寻求解惑。 所以对于陈浩然的一些话，他也只是笑笑。 而且，自从知道陈浩然修行道术，以唤狐术来对付他时，他仍想劝陈浩然迷途知返。 但陈浩然现在的这份态度跟嘴脸，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恩？” 陈浩然皱了皱眉头，脸上的黑眼圈加持，让他看起来表情极为阴翳：“你在教我做事？” “我虽然文宫受创，但要教训你，还是轻而易举的，我能容你在这小院住下，是给你面子，否则你能在这住下？哪怕院长来了，看他敢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我的文章，南湘府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你可知道，我当初选择留在平洲书院，郑知秋足足烧了几天的高香！” “是我，让平洲书院在津州立足！” “你脾气不好，我脾气就很好？” 陈浩然心情极差，本来文宫的事情，已经让他极为恼火了。 没想到林亦居然还忤逆他，都开始来说教他了…… 谁给他的勇气？ 哐当！ 就在这时，李文博抱着食盒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眼睛通红。 “你回来的正好……” 陈浩然见李文博抱着食盒冲了进来，刚想让李文博好好教育下林亦。 多了解下他这个书院大弟子的过去。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文博满脸自责的小跑到林亦面前，悔恨不已地直接单膝跪地：“林亦，请责罚我！” 嗡！ 陈浩然看到这一幕，脑瓜子嗡的一声，仿佛要裂开。 有没有搞错？ 一个私生子，至于吗？ 林亦疑惑地看着李文博：“责罚你什么？” 李文博愧疚道：“我没有尽到一个书童该有的责任，今天晚上的饭菜……凉了！” “就这？” 林亦被李文博的态度弄笑了，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关系，起来！” “不！” 李文博摇头，正色道：“你不说原谅我，我不起来！身为书童，我很失败……但是请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会当好书童这个身份，过去的荣誉将再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李文博，愿终生追随在你的身边……” 第51章 被震撼的陈浩然 “……” 林亦有些错愕。 在此之前。 李文博不止一次说过，他只干一年书童，并且有伤自尊的事他不干。 可现在…… 林亦不知道李文博这是经历了什么，居然一改先前的态度，他笑道：“话不要说的太早，起来吧！” 李文博犟道：“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一旁。 陈浩然瞳孔收缩，死死地盯着李文博：“李文博，你的骄傲呢？给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当一辈子的书童？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还是平洲书院的第三天骄？ “我没病！” 李文博正色道：“我的骄傲在林亦面前，一文不值！” 陈浩然眉心直跳，心神震颤。 他无法接受这一幕。 毕竟，李文博不跪他这个书院第一，却宣誓终生追随林亦，当他一辈子的书童。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不如林亦？ “哼！” 陈浩然冷哼了一声，看了眼李文博，嗤笑道：“奴颜媚骨！” “说谁呢？” 李文博扭头瞪向陈浩然，但很快便释然了，冷笑道：“也对，陈师兄在嫡传小院中养尊处优惯了，对外面的事很少关心，不知道咋们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也正常！” “你说什么！” 唰！ 陈浩然猛地转身，神色震撼地盯着李文博。 平洲书院有铭碑之诗了？从此变成正统的书院？ 他怎么不知道？ 他都没听到文钟响过。 “我说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还不止一首！” 李文博看向陈浩然，道：“可能陈师兄白天睡觉睡得比较深，没听到文钟响，不知道也情有所原！” “实话告诉你，这两首铭碑之诗，都出自林亦之手！” 李文博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神色傲然地盯着陈浩然。 “什么！” 陈浩然再次大惊，脸色猛地大变：“不……不止一首？” 铭碑之诗，最起码也要才气贯州的诗。 整个津州都找不到一首。 林亦怎么可能作出两首？ “不可能！” 陈浩然连连摇头，失神道：“绝对不可能，一个才九品开窍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出两首才气贯州的诗，绝无可能！” “津州这种地方，文风并不盛行，不可能诞生这种诗才！” 李文博道：“不不不……不是两首才气贯州，而是一首才气贯州，一首才气鸣州的诗！” 嗡！ 蹬蹬！ 陈浩然身形不稳，连连爆退数步，脑海中一片嗡鸣。 他眼眸圆瞪，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我没有听到文道天音……才气鸣州会有文道天音！” 陈浩然心乱如麻。 文道天音能够修复他的文宫，但他并没有听到。 看到陈浩然这副失态的模样，李文博感到极为解气，道：“陈师兄晚上读书，白天睡觉封闭六识，又怎么能够听到文道天音！” “我……” 陈浩然欲言又止，脸色苍白了一下。 没错！ 他白天担心被吵醒，确实会封闭六识。 可没想到……却因此错过文道天音。 “文博！” 林亦抬起手，示意李文博不用再说下去。 有些东西适得其反。 说不定陈浩然受不了刺激，导致入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书中看到过，读书人修炼道术后入魔的状态，不仅实力得到提升。 杀心才是最恐怖的。 本能的想要屠戮身边的一切生灵。 “是！” 李文博听到林亦叫他的名字，倍感亲切，脸色激动地潮红，同时也不再刺激陈浩然。 但他看向陈浩然的目光，却充满了挑衅。 像是在说……如何？我这书童当的有什么不好？ “林师！” “林师！” “林师！” 突然，嫡传小院外响起了众学士的声音，一个个书院学士高喊着林师，挤入小院当中。 陈浩然头皮险些炸裂，猛地瞪大双眼，看向院门方向，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们……干……干什么？” 陈浩然声音轻颤，有些麻木地看着冲进来的七八十个书院学士。 林师？ 他们为什么称呼林亦为林师？ 关键林亦比他们还小。 通常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他们在林亦身上领悟到了什么，才会这么称呼。 “陈师兄！” “原来是浩然兄！” 众学士朝着陈浩然拱手揖礼，随后有学士道：“浩然兄，我们是来拜访林师的，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林亦此时也有些糊涂。 林师？ 先是李文博跪地认错，说没有尽到书童的责任。 这才过去不到一分钟。 书院学士也都跑了过来，高喊着林师的称呼，一个个神色激动，这是要闹怎样？ “诸位……” 林亦刚想劝大家冷静下来，别再刺激陈浩然了。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扑咚…… 众学士直接撩起儒衫下摆，朝着他行三跪九叩的谢礼。 “林师，你所作的铭匾之诗，让我领悟到了文胆，你当为吾师！” “林师，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众学士神色肃穆，眼中没有任何杂念，不是谄媚也不是讨好，而是致以一种崇高的敬意。 陈浩然本就心乱如麻，如今再听到书院学士称呼林亦为林师，他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 陈浩然低声喃喃道：“怎么会有铭匾之诗？地阶文宝……这是需要有地阶文宝的加持，难道……难道郑知秋将青狼笔借给了林亦？” “才气鸣州……铭匾之诗最起码也需要才气鸣州的诗文！” 陈浩然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形都快站立不稳。 他看向林亦。 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嵌入肉中，咬牙切齿，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口中资质平平的家伙，怎么能有这种诗才？ 他的望气术，不可能错！ 绝不可能！ 与此同时。 “快起来！” 林亦连忙开口，双手虚扶，皱眉道：“都快快请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作什么铭匾之诗！” 书院第四的王纯，抬头正视林亦的眼睛，道：“你以青狼笔所写的那篇绝句诗，被院长制作成了铭匾之诗，如今正悬挂在书院正殿中……我等因此受益匪浅，领悟读书人的文胆，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众学士发自肺腑，一个个眼中盈满热泪，直到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才站起身来。 并齐齐地朝林亦行最后一礼。 第51章 被震撼的陈浩然 “……” 林亦有些错愕。 在此之前。 李文博不止一次说过，他只干一年书童，并且有伤自尊的事他不干。 可现在…… 林亦不知道李文博这是经历了什么，居然一改先前的态度，他笑道：“话不要说的太早，起来吧！” 李文博犟道：“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一旁。 陈浩然瞳孔收缩，死死地盯着李文博：“李文博，你的骄傲呢？给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当一辈子的书童？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还是平洲书院的第三天骄？ “我没病！” 李文博正色道：“我的骄傲在林亦面前，一文不值！” 陈浩然眉心直跳，心神震颤。 他无法接受这一幕。 毕竟，李文博不跪他这个书院第一，却宣誓终生追随林亦，当他一辈子的书童。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不如林亦？ “哼！” 陈浩然冷哼了一声，看了眼李文博，嗤笑道：“奴颜媚骨！” “说谁呢？” 李文博扭头瞪向陈浩然，但很快便释然了，冷笑道：“也对，陈师兄在嫡传小院中养尊处优惯了，对外面的事很少关心，不知道咋们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也正常！” “你说什么！” 唰！ 陈浩然猛地转身，神色震撼地盯着李文博。 平洲书院有铭碑之诗了？从此变成正统的书院？ 他怎么不知道？ 他都没听到文钟响过。 “我说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还不止一首！” 李文博看向陈浩然，道：“可能陈师兄白天睡觉睡得比较深，没听到文钟响，不知道也情有所原！” “实话告诉你，这两首铭碑之诗，都出自林亦之手！” 李文博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神色傲然地盯着陈浩然。 “什么！” 陈浩然再次大惊，脸色猛地大变：“不……不止一首？” 铭碑之诗，最起码也要才气贯州的诗。 整个津州都找不到一首。 林亦怎么可能作出两首？ “不可能！” 陈浩然连连摇头，失神道：“绝对不可能，一个才九品开窍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出两首才气贯州的诗，绝无可能！” “津州这种地方，文风并不盛行，不可能诞生这种诗才！” 李文博道：“不不不……不是两首才气贯州，而是一首才气贯州，一首才气鸣州的诗！” 嗡！ 蹬蹬！ 陈浩然身形不稳，连连爆退数步，脑海中一片嗡鸣。 他眼眸圆瞪，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我没有听到文道天音……才气鸣州会有文道天音！” 陈浩然心乱如麻。 文道天音能够修复他的文宫，但他并没有听到。 看到陈浩然这副失态的模样，李文博感到极为解气，道：“陈师兄晚上读书，白天睡觉封闭六识，又怎么能够听到文道天音！” “我……” 陈浩然欲言又止，脸色苍白了一下。 没错！ 他白天担心被吵醒，确实会封闭六识。 可没想到……却因此错过文道天音。 “文博！” 林亦抬起手，示意李文博不用再说下去。 有些东西适得其反。 说不定陈浩然受不了刺激，导致入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书中看到过，读书人修炼道术后入魔的状态，不仅实力得到提升。 杀心才是最恐怖的。 本能的想要屠戮身边的一切生灵。 “是！” 李文博听到林亦叫他的名字，倍感亲切，脸色激动地潮红，同时也不再刺激陈浩然。 但他看向陈浩然的目光，却充满了挑衅。 像是在说……如何？我这书童当的有什么不好？ “林师！” “林师！” “林师！” 突然，嫡传小院外响起了众学士的声音，一个个书院学士高喊着林师，挤入小院当中。 陈浩然头皮险些炸裂，猛地瞪大双眼，看向院门方向，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们……干……干什么？” 陈浩然声音轻颤，有些麻木地看着冲进来的七八十个书院学士。 林师？ 他们为什么称呼林亦为林师？ 关键林亦比他们还小。 通常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他们在林亦身上领悟到了什么，才会这么称呼。 “陈师兄！” “原来是浩然兄！” 众学士朝着陈浩然拱手揖礼，随后有学士道：“浩然兄，我们是来拜访林师的，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林亦此时也有些糊涂。 林师？ 先是李文博跪地认错，说没有尽到书童的责任。 这才过去不到一分钟。 书院学士也都跑了过来，高喊着林师的称呼，一个个神色激动，这是要闹怎样？ “诸位……” 林亦刚想劝大家冷静下来，别再刺激陈浩然了。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扑咚…… 众学士直接撩起儒衫下摆，朝着他行三跪九叩的谢礼。 “林师，你所作的铭匾之诗，让我领悟到了文胆，你当为吾师！” “林师，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众学士神色肃穆，眼中没有任何杂念，不是谄媚也不是讨好，而是致以一种崇高的敬意。 陈浩然本就心乱如麻，如今再听到书院学士称呼林亦为林师，他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 陈浩然低声喃喃道：“怎么会有铭匾之诗？地阶文宝……这是需要有地阶文宝的加持，难道……难道郑知秋将青狼笔借给了林亦？” “才气鸣州……铭匾之诗最起码也需要才气鸣州的诗文！” 陈浩然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形都快站立不稳。 他看向林亦。 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嵌入肉中，咬牙切齿，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口中资质平平的家伙，怎么能有这种诗才？ 他的望气术，不可能错！ 绝不可能！ 与此同时。 “快起来！” 林亦连忙开口，双手虚扶，皱眉道：“都快快请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作什么铭匾之诗！” 书院第四的王纯，抬头正视林亦的眼睛，道：“你以青狼笔所写的那篇绝句诗，被院长制作成了铭匾之诗，如今正悬挂在书院正殿中……我等因此受益匪浅，领悟读书人的文胆，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众学士发自肺腑，一个个眼中盈满热泪，直到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才站起身来。 并齐齐地朝林亦行最后一礼。 第52章 道术与铭碑之诗的交锋 “原来院长所说的，要把《石灰吟》悬挂在正殿上，就是铭匾之诗……” 林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同时，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刚来平洲书院，遭到这些学士的挑衅。 自己被逼的以《剑客》这首诗，打得他们一个个心服口服。 如今因为他写的铭匾之诗《石灰吟》，又一个个又称他为师。 他们至性至情。 或许，正如院长郑知秋所说的那样，这些书院学士并不坏，他们只是爱较真。 “我之前说过，我作诗只是为了寄情，你们能够有所感悟，那也是你们的悟性高！” 林亦目光从这些学士身上掠过，轻笑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林亦其实也很开心。 前世先贤的诗文，在这里能够发光发热，他比谁都开心。 这是属于华夏民族的骄傲。 “我们想多看看你！” 有女学士红着脸开口道，声音很轻，但却引起了共鸣。 林亦有些无奈，道：“那你们看吧！” …… 与此同时。 平洲书院山脚下，一个拄着拐杖，身穿破烂道袍的枯瘦老道，出现在了此地。 老道眼神阴翳，抬头看了眼山腰灯火通明的书院殿舍，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的弧度。 “今晚……老道要大开杀戒……” 咚！ 老道将拐杖往地面一杵，大地直接崩出一道裂缝，蔓延至平洲书院的文碑前。 刹那间。 文碑上，光华一闪而逝，裂缝被硬生生镇住。 “哦？” 老道眉头微挑，看向伫立在山脚下的文碑，当时便感到一股凌冽的劲风袭来。 “不好！” 老道见状大惊，连忙翻起跟头，后撤三百米，直到离开书院范围，那股锋芒之意才消失。 “铭碑之诗……平洲书院竟然有铭碑之诗了？” 老道脸色特别难看。 有了铭碑之诗，平洲书院就有资格在圣院入册，从此拥有不错的抗风险能力。 能为大衍读书人提供庇护。 道术作为不被圣文大陆认可的术法，自然也是文道所排斥的对象。 想要这么走进去，难度可不小。 “不过，这铭碑之诗才初显，还没有彻底与平洲书院融合，拦不住老道……” 老道冷笑连连。 他当即盘腿坐下，双手捏动印诀，只见他脑后冒出一阵青烟，一个跟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透明虚影，离地腾空而起。 正是阴神！ 当然，对于老道来说，他更喜欢以元神自称。 “老道元神出窍，杀人更能无形，正好……今晚就祭炼整个平洲书院吧！” 老道阴神狞笑，他看向平洲书院方向，低声喃喃道：“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开始修炼唤狐术，助老道一臂之力？看来……得提醒提醒你！” 老道阴神右手一招，顿时一只透明的小狐狸虚影，直接奔向平洲书院。 唰！ 然而。 小狐狸虚影在靠近书院文碑的刹那，文碑上突然绽放金光，一股浩然正气直接爆发。 “吱~” 小狐狸被金光笼罩，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直接消融。 “小狐！” “浩然正气？铭碑之诗……是他，是他！” 老道阴神周身黑烟弥漫，煞气暴涨，周遭草木瞬间便被冻僵，他阴神直接暴掠向文碑：“老道倒要看看，你这铭碑之诗有几斤几两……” 咻！ 老道阴神所过之处，大地都结上了一层冰霜，然而在即将靠近文碑的刹那。 铿！ 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响起，紧接着浩然正气所化的才气之剑，从文碑中出鞘。 直接破空刺向老道。 那才气之剑周遭，有金色的小字沉浮：十年磨一剑！ 随后金色小字化成流光，直接没入才气之剑当中，使得整个才气之剑金芒大盛。 如同剑芒一般。 剑气凌厉，锋芒毕露！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难怪剑气这么足！” 老道没有太大的惊讶，阴神施展道术，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化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抓向那柄才气之剑。 “天魔手！” 砰！ 才气之间与黑手相撞的刹那，才气与灵气的碰撞，一股磅礴的能量席卷天地。 老道阴神背负着双手，纹丝不动，嗤笑道：“铭碑之诗，不过如此！” 铿！ 老道话音才刚落下，文碑上又一柄才气之剑显化，周身显现金色小字：霜刃未曾试。 金色小字随后也化成流光，没入才气之剑当中。 “哦？” 老道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铭碑之诗不止一句，他沉声道：“老道没时间陪你文碑耗费时间！” “天魔域！” 呼啦！ 老道阴神展开道袍，漫天黑烟从袖袍中涌出，直接将整个文碑笼罩，遮天蔽日一般。 才气之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不断地震颤。 嗡！ 文碑金芒再次闪烁。 又是一柄才气之剑出鞘，金色小字‘今日把示君’紧随，随后融合。 这还没完。 随后又有一柄才气之剑出鞘，比先前的三柄才气之剑，还要粗壮几分。 身后跟随的金色小字正是：谁有不平事？ 嗡！ 三柄才气之剑在此刻融合，化而为一，凝聚成一柄十丈长的才气巨剑，冲天而去。 “这诗文……起码才高六斗……我元神承载的才气极限也才六十斤……” 嗤啦！ 老道阴神刚惊呼出声，那冲天而去的才气巨剑，便当空横斩下来。 锋芒的剑气与炽烈的浩然之气，直接将他的神通天魔域给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浩然剑气，让他的阴神如同沐浴阳光之下，灼痛无比。 “该死！” 老道阴神一招手，那被浩然剑气灼烧的黑烟，疯狂收缩，尽数回归老道的袖袍当中。 而才气巨剑似乎也耗尽了才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由于这是阴神道术与文碑的交手，加上预警的文钟已经炸裂，书院当中并没有人感应到。 哪怕是院长郑知秋，也毫无察觉。 “连老道的本命神通都破掉了，想不到这种末流书院，居然得到了这种铭碑之诗……” 老道阴神如风中柳絮般摇摆不定，神色阴沉地盯着文碑，喃喃道：“不过……都结束了！” 老道狰狞大笑。 但下一刻。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他眼中的文碑，在此刻突然疯狂暴涨了起来…… 不到片刻，文碑竟然变化成了一座书山。 遍山都是各色各样的书册与书籍，时不时的翻动书页，隐约能听到圣人的诵经声。 天地才气在此刻疯狂汇聚而来，直接将老道的阴神笼罩在书山当中…… 第52章 道术与铭碑之诗的交锋 “原来院长所说的，要把《石灰吟》悬挂在正殿上，就是铭匾之诗……” 林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同时，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刚来平洲书院，遭到这些学士的挑衅。 自己被逼的以《剑客》这首诗，打得他们一个个心服口服。 如今因为他写的铭匾之诗《石灰吟》，又一个个又称他为师。 他们至性至情。 或许，正如院长郑知秋所说的那样，这些书院学士并不坏，他们只是爱较真。 “我之前说过，我作诗只是为了寄情，你们能够有所感悟，那也是你们的悟性高！” 林亦目光从这些学士身上掠过，轻笑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林亦其实也很开心。 前世先贤的诗文，在这里能够发光发热，他比谁都开心。 这是属于华夏民族的骄傲。 “我们想多看看你！” 有女学士红着脸开口道，声音很轻，但却引起了共鸣。 林亦有些无奈，道：“那你们看吧！” …… 与此同时。 平洲书院山脚下，一个拄着拐杖，身穿破烂道袍的枯瘦老道，出现在了此地。 老道眼神阴翳，抬头看了眼山腰灯火通明的书院殿舍，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的弧度。 “今晚……老道要大开杀戒……” 咚！ 老道将拐杖往地面一杵，大地直接崩出一道裂缝，蔓延至平洲书院的文碑前。 刹那间。 文碑上，光华一闪而逝，裂缝被硬生生镇住。 “哦？” 老道眉头微挑，看向伫立在山脚下的文碑，当时便感到一股凌冽的劲风袭来。 “不好！” 老道见状大惊，连忙翻起跟头，后撤三百米，直到离开书院范围，那股锋芒之意才消失。 “铭碑之诗……平洲书院竟然有铭碑之诗了？” 老道脸色特别难看。 有了铭碑之诗，平洲书院就有资格在圣院入册，从此拥有不错的抗风险能力。 能为大衍读书人提供庇护。 道术作为不被圣文大陆认可的术法，自然也是文道所排斥的对象。 想要这么走进去，难度可不小。 “不过，这铭碑之诗才初显，还没有彻底与平洲书院融合，拦不住老道……” 老道冷笑连连。 他当即盘腿坐下，双手捏动印诀，只见他脑后冒出一阵青烟，一个跟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透明虚影，离地腾空而起。 正是阴神！ 当然，对于老道来说，他更喜欢以元神自称。 “老道元神出窍，杀人更能无形，正好……今晚就祭炼整个平洲书院吧！” 老道阴神狞笑，他看向平洲书院方向，低声喃喃道：“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开始修炼唤狐术，助老道一臂之力？看来……得提醒提醒你！” 老道阴神右手一招，顿时一只透明的小狐狸虚影，直接奔向平洲书院。 唰！ 然而。 小狐狸虚影在靠近书院文碑的刹那，文碑上突然绽放金光，一股浩然正气直接爆发。 “吱~” 小狐狸被金光笼罩，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直接消融。 “小狐！” “浩然正气？铭碑之诗……是他，是他！” 老道阴神周身黑烟弥漫，煞气暴涨，周遭草木瞬间便被冻僵，他阴神直接暴掠向文碑：“老道倒要看看，你这铭碑之诗有几斤几两……” 咻！ 老道阴神所过之处，大地都结上了一层冰霜，然而在即将靠近文碑的刹那。 铿！ 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响起，紧接着浩然正气所化的才气之剑，从文碑中出鞘。 直接破空刺向老道。 那才气之剑周遭，有金色的小字沉浮：十年磨一剑！ 随后金色小字化成流光，直接没入才气之剑当中，使得整个才气之剑金芒大盛。 如同剑芒一般。 剑气凌厉，锋芒毕露！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难怪剑气这么足！” 老道没有太大的惊讶，阴神施展道术，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化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抓向那柄才气之剑。 “天魔手！” 砰！ 才气之间与黑手相撞的刹那，才气与灵气的碰撞，一股磅礴的能量席卷天地。 老道阴神背负着双手，纹丝不动，嗤笑道：“铭碑之诗，不过如此！” 铿！ 老道话音才刚落下，文碑上又一柄才气之剑显化，周身显现金色小字：霜刃未曾试。 金色小字随后也化成流光，没入才气之剑当中。 “哦？” 老道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铭碑之诗不止一句，他沉声道：“老道没时间陪你文碑耗费时间！” “天魔域！” 呼啦！ 老道阴神展开道袍，漫天黑烟从袖袍中涌出，直接将整个文碑笼罩，遮天蔽日一般。 才气之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不断地震颤。 嗡！ 文碑金芒再次闪烁。 又是一柄才气之剑出鞘，金色小字‘今日把示君’紧随，随后融合。 这还没完。 随后又有一柄才气之剑出鞘，比先前的三柄才气之剑，还要粗壮几分。 身后跟随的金色小字正是：谁有不平事？ 嗡！ 三柄才气之剑在此刻融合，化而为一，凝聚成一柄十丈长的才气巨剑，冲天而去。 “这诗文……起码才高六斗……我元神承载的才气极限也才六十斤……” 嗤啦！ 老道阴神刚惊呼出声，那冲天而去的才气巨剑，便当空横斩下来。 锋芒的剑气与炽烈的浩然之气，直接将他的神通天魔域给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浩然剑气，让他的阴神如同沐浴阳光之下，灼痛无比。 “该死！” 老道阴神一招手，那被浩然剑气灼烧的黑烟，疯狂收缩，尽数回归老道的袖袍当中。 而才气巨剑似乎也耗尽了才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由于这是阴神道术与文碑的交手，加上预警的文钟已经炸裂，书院当中并没有人感应到。 哪怕是院长郑知秋，也毫无察觉。 “连老道的本命神通都破掉了，想不到这种末流书院，居然得到了这种铭碑之诗……” 老道阴神如风中柳絮般摇摆不定，神色阴沉地盯着文碑，喃喃道：“不过……都结束了！” 老道狰狞大笑。 但下一刻。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他眼中的文碑，在此刻突然疯狂暴涨了起来…… 不到片刻，文碑竟然变化成了一座书山。 遍山都是各色各样的书册与书籍，时不时的翻动书页，隐约能听到圣人的诵经声。 天地才气在此刻疯狂汇聚而来，直接将老道的阴神笼罩在书山当中…… 第53章 陈浩然入魔 “不止一首铭碑之诗……这到底是什么诗文？居然自成一座书山？不……我不能困死在这书山里，我不要看书！” 老道发现自己身处书山的登山石阶上，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本本书册。 他知道……想要破掉书山，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将书山上的所有书册看一遍。 并且聆听圣人的诵经声。 但他再清楚不过的是……道术阴神哪里承受得起才气？ 这根本就是要炼化他的阴神。 “不……不……陈浩然，还不书写文章？写……写老道是九尾妖狐的主人，写老道骑着九尾妖狐来搭救你……” “陈浩然，我若死，你也将入魔……没人能救你！” 绝望之际。 老道阴神发出咆哮与怒吼声，不惜燃烧几分阴神本源之力，也要将这股意志送往修炼过道术的陈浩然心中！ …… “谁？谁在说话？这声音……” 嫡传小院中，陈浩然心中突然凭空生出一道声音，似乎有人在传话。 声音他有点熟悉。 是那个传授他道术的道长。 “应该是幻听……我写文章，还需要外人来指导？” 陈浩然心中冷笑。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林亦身上，正处在极其不甘的情绪当中。 任何声音他都听不进去。 只想将林亦压下去。 陈浩然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书院众学士，摇头道：“真是可笑啊，林亦是院长的私生子，他说铭匾之诗是他所作，你们还真的相信？” “愚昧的人，圣人学问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亦皱了皱眉头。 唰！ 众学士齐齐看向陈浩然，眼中带着敌视：“浩然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在辱吾师？” “吾师不可辱，我最后叫你一声浩然兄，向吾师道歉！” 书院第四的王纯，直接怒视陈浩然。 他现在领悟了文胆，身上自然有一股气魄跟胆量，哪怕境界不如陈浩然。 面对林亦被辱骂，他还是有直面陈浩然的勇气。 再说。 陈浩然现在文宫受创，这是书院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没人会真正的将他当一回事。 李文博沉声道：“陈浩然，你真是井底之蛙！简直愚昧无知，林亦的才华，岂是你能质疑的？” “你……” 噗！ 陈浩然被众学士气的吐血，脸庞毫无血色，呈现出了病态的苍白之色。 “你们欺我陈浩然文宫受创？好，简直好的不得了！” 陈浩然手指一个个点过去，道：“李文博、王纯、苏云文……我记住你们了！” “你们真是愚不可及，铭匾之诗需要地阶文宝加持，以林亦的境界，就算院长借给他……他能动用？” “整个书院，唯有我陈浩然与院长，才能够动用青狼笔！！！” 陈浩然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面目狰狞，没有半点曾经的儒雅气质，状若巅峰。 “你才是愚不可及！” 李文博直接开口呵斥，给了陈浩然当头一棒：“院长已经将地阶文宝青狼笔、青狼砚、青狼墨赐给了林亦，甚至青狼笔已经认主！” “林亦……有亚圣之资！” 嗡！ 蹬蹬蹬…… 扑咚！ 陈浩然被李文博这一声呵斥，惊的身形爆退，一屁股坐在书阁门匾上。 他发簪跌落，披头散发。 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 陈浩然大叫着，无法接受这一切，整个人瘫软在地。 地阶文宝青狼套，院长全都赐给了林亦？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才九品开窍的林亦？ 凭什么？ 陈浩然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他脑海中开始回荡起老道的那句话：“我若死……没人能救你！” “啊……” 陈浩然突然抱着头，怪叫一声，冲进书阁当中。 “不要让他进去！” 林亦下意识地开口，刚想冲上去阻拦，却是听到‘哐当’一声，书阁的大门被紧闭。 砰！ 林亦用力踹了过去，发现大门居然纹丝不动。 “情况不妙了！” 林亦眉头紧蹙，刚才陈浩然的状态特别吓人，怕是被刺激到疯了，心中低语：“恐怕……他不是入魔，就是会让狐狸精阴神作妖！” 李文博看向林亦，疑惑道：“什么情况不妙？陈浩然此人高傲无比，从来不拿正眼看人，也该骂醒他了！” 王纯点头道：“没错，林师不必担心，他文宫受损，不敢胡乱动用文术伤人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站在高处久了，就不肯下来，一旦有人超越他了，就各种无法接受现实！” “其实心态豁达一点，读书人能屈能伸，何至于弄成这个疯癫的样子？” 众学士失望地摇了摇头，对书院大弟子陈浩然的表现，都感到特别失望。 林亦没有理会这些学士的感慨，走到书阁的几扇窗户前，用力推了推，但都失败了。 “这书阁的门打得开吗？” 林亦回到书阁大门前，看向李文博道。 “书阁有才气大阵，从里面才能打开，或者是……院长过来！” 李文博，笑道：“让陈浩然在里面反省一下也好！” “反省当然是好事，但是……” 林亦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就怕他在里面修炼道术，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修炼就修……什么？修炼道术？” 哗！ 林亦一开口，顿时院中便响起了震天的哗然声。 众学士一个个脸色大变。 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读书人谈道色变，不是没有原因的。 实在是因为道术太恐怖了，不知道多少读书人跟生灵，命丧在道术的手中。 与此同时。 书阁内。 陈浩然披头散发，神色狰狞，手持月阶文宝，正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文宫已损，我还要这文道功名干什么？不如……杀！杀！杀！” “话说这天夜里，苏媚儿下山回家，得知夫君陈浩然受辱而暴怒，她起了杀念，发誓要杀尽这些辱她夫君的读书人……” 与此同时。 烛光下。 他身后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并很快幻化出了一道九尾狐狸的影子。 “相公……奴家这就为你报仇！” 苏媚儿的声音在陈浩然耳边响起。 下一秒。 那道九尾狐狸的黑影，便消失在了书阁当中…… “死，你们都得死！” “桀桀桀桀……” 陈浩然眼眸泛着红光，似乎已经入魔，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道？苏媚儿的主人？你是苏媚儿的奴仆，我陈浩然才是苏媚儿的主人……” 陈浩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中红芒大盛，癫笑道：“读书人修道术为什么严令禁止，因为他的恐怖，你们想象不到……” “林亦，你诗才了得？那你便好好见识见识我的文章……尝尝被读书人道术文章支配的恐惧吧！” “哈哈哈……” 第53章 陈浩然入魔 “不止一首铭碑之诗……这到底是什么诗文？居然自成一座书山？不……我不能困死在这书山里，我不要看书！” 老道发现自己身处书山的登山石阶上，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本本书册。 他知道……想要破掉书山，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将书山上的所有书册看一遍。 并且聆听圣人的诵经声。 但他再清楚不过的是……道术阴神哪里承受得起才气？ 这根本就是要炼化他的阴神。 “不……不……陈浩然，还不书写文章？写……写老道是九尾妖狐的主人，写老道骑着九尾妖狐来搭救你……” “陈浩然，我若死，你也将入魔……没人能救你！” 绝望之际。 老道阴神发出咆哮与怒吼声，不惜燃烧几分阴神本源之力，也要将这股意志送往修炼过道术的陈浩然心中！ …… “谁？谁在说话？这声音……” 嫡传小院中，陈浩然心中突然凭空生出一道声音，似乎有人在传话。 声音他有点熟悉。 是那个传授他道术的道长。 “应该是幻听……我写文章，还需要外人来指导？” 陈浩然心中冷笑。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林亦身上，正处在极其不甘的情绪当中。 任何声音他都听不进去。 只想将林亦压下去。 陈浩然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书院众学士，摇头道：“真是可笑啊，林亦是院长的私生子，他说铭匾之诗是他所作，你们还真的相信？” “愚昧的人，圣人学问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亦皱了皱眉头。 唰！ 众学士齐齐看向陈浩然，眼中带着敌视：“浩然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在辱吾师？” “吾师不可辱，我最后叫你一声浩然兄，向吾师道歉！” 书院第四的王纯，直接怒视陈浩然。 他现在领悟了文胆，身上自然有一股气魄跟胆量，哪怕境界不如陈浩然。 面对林亦被辱骂，他还是有直面陈浩然的勇气。 再说。 陈浩然现在文宫受创，这是书院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没人会真正的将他当一回事。 李文博沉声道：“陈浩然，你真是井底之蛙！简直愚昧无知，林亦的才华，岂是你能质疑的？” “你……” 噗！ 陈浩然被众学士气的吐血，脸庞毫无血色，呈现出了病态的苍白之色。 “你们欺我陈浩然文宫受创？好，简直好的不得了！” 陈浩然手指一个个点过去，道：“李文博、王纯、苏云文……我记住你们了！” “你们真是愚不可及，铭匾之诗需要地阶文宝加持，以林亦的境界，就算院长借给他……他能动用？” “整个书院，唯有我陈浩然与院长，才能够动用青狼笔！！！” 陈浩然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面目狰狞，没有半点曾经的儒雅气质，状若巅峰。 “你才是愚不可及！” 李文博直接开口呵斥，给了陈浩然当头一棒：“院长已经将地阶文宝青狼笔、青狼砚、青狼墨赐给了林亦，甚至青狼笔已经认主！” “林亦……有亚圣之资！” 嗡！ 蹬蹬蹬…… 扑咚！ 陈浩然被李文博这一声呵斥，惊的身形爆退，一屁股坐在书阁门匾上。 他发簪跌落，披头散发。 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 陈浩然大叫着，无法接受这一切，整个人瘫软在地。 地阶文宝青狼套，院长全都赐给了林亦？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才九品开窍的林亦？ 凭什么？ 陈浩然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他脑海中开始回荡起老道的那句话：“我若死……没人能救你！” “啊……” 陈浩然突然抱着头，怪叫一声，冲进书阁当中。 “不要让他进去！” 林亦下意识地开口，刚想冲上去阻拦，却是听到‘哐当’一声，书阁的大门被紧闭。 砰！ 林亦用力踹了过去，发现大门居然纹丝不动。 “情况不妙了！” 林亦眉头紧蹙，刚才陈浩然的状态特别吓人，怕是被刺激到疯了，心中低语：“恐怕……他不是入魔，就是会让狐狸精阴神作妖！” 李文博看向林亦，疑惑道：“什么情况不妙？陈浩然此人高傲无比，从来不拿正眼看人，也该骂醒他了！” 王纯点头道：“没错，林师不必担心，他文宫受损，不敢胡乱动用文术伤人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站在高处久了，就不肯下来，一旦有人超越他了，就各种无法接受现实！” “其实心态豁达一点，读书人能屈能伸，何至于弄成这个疯癫的样子？” 众学士失望地摇了摇头，对书院大弟子陈浩然的表现，都感到特别失望。 林亦没有理会这些学士的感慨，走到书阁的几扇窗户前，用力推了推，但都失败了。 “这书阁的门打得开吗？” 林亦回到书阁大门前，看向李文博道。 “书阁有才气大阵，从里面才能打开，或者是……院长过来！” 李文博，笑道：“让陈浩然在里面反省一下也好！” “反省当然是好事，但是……” 林亦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就怕他在里面修炼道术，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修炼就修……什么？修炼道术？” 哗！ 林亦一开口，顿时院中便响起了震天的哗然声。 众学士一个个脸色大变。 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读书人谈道色变，不是没有原因的。 实在是因为道术太恐怖了，不知道多少读书人跟生灵，命丧在道术的手中。 与此同时。 书阁内。 陈浩然披头散发，神色狰狞，手持月阶文宝，正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文宫已损，我还要这文道功名干什么？不如……杀！杀！杀！” “话说这天夜里，苏媚儿下山回家，得知夫君陈浩然受辱而暴怒，她起了杀念，发誓要杀尽这些辱她夫君的读书人……” 与此同时。 烛光下。 他身后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并很快幻化出了一道九尾狐狸的影子。 “相公……奴家这就为你报仇！” 苏媚儿的声音在陈浩然耳边响起。 下一秒。 那道九尾狐狸的黑影，便消失在了书阁当中…… “死，你们都得死！” “桀桀桀桀……” 陈浩然眼眸泛着红光，似乎已经入魔，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道？苏媚儿的主人？你是苏媚儿的奴仆，我陈浩然才是苏媚儿的主人……” 陈浩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中红芒大盛，癫笑道：“读书人修道术为什么严令禁止，因为他的恐怖，你们想象不到……” “林亦，你诗才了得？那你便好好见识见识我的文章……尝尝被读书人道术文章支配的恐惧吧！” “哈哈哈……” 第54章 大开杀戒 书阁内。 陈浩然已然疯魔，写出的唤狐文章，不断有才气涌入，使得九尾妖狐实力不断提升。 本来，道术不被文道认可，才气必然排斥。 但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以才气书写道术文章，却能够让道术不被排斥。 并且能不断地壮大道术威能。 书阁外。 众学士神色慌乱，一个个谈道色变。 “陈浩然他怎……怎么会修炼道术？这是死罪！” “书院饶不了他，他必将被圣院定死罪！” “我去告诉夫子和院长，一定要治他的罪！” 众学士神色愠怒，义愤填膺，有的学士更是准备去向院长郑知秋和夫子告密。 举报修炼道术的人，无论官府还是书院，都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譬如读书人用的墨宝、文术、文房四宝，包括世俗的金银财宝…… 林亦神色凝重，正色道：“速度要快！” “咯咯咯……” 但就在这时，嫡传小院中，突然响起了银铃般的娇笑声。 在夜幕下，显得特别刺耳与渗人。 哐当！ 院门被一股力量关闭，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下来。 几个学士以才气轰击，却根本撼动不了。 “羞辱我夫君，你们都得死！” 九尾妖狐苏媚儿的声音响起，随后有黑影在小院中腾挪。 “啊！” 一个轰击院门的学士，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后脸色迅速变白，最后变成枯瘦的干尸…… “阴神！是道术六品阴神！” “夫君？她是陈浩然的夫人？该死，该死啊！” “翻墙出去，通知院长跟夫子，我们抗衡不了六品阴神……除非院长跟夫子出手，否则必死无疑！” 众学士顿时乱成了一团，一个个恐慌的不行，身形瑟瑟发抖。 阴神。 这是道术六品，才能够做到的阴神出窍，他们根本无法抗衡。 而文道同样也是六品儒生境，蕴养出元神，夜晚可以出巡，感悟天地才气。 同时杀道术阴神。 有学士运转才气，试图翻越围墙出去，但身形才刚腾空，便在空中抽搐了起来。 落地时，直接变成了一具干尸。 哗！ 人群哗然，不少学士直接感到绝望。 “狐狸阴神的实力，提升很大，可惜它不针对我，我看不到，也帮不上忙！” 林亦冲了过去，试图以浩然正气驱散阴神。 但还没走过去，阴神就调换了位置。 根本看不到它的踪迹。 神出鬼没！ “陈浩然，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要被碎尸万段！”有学士朝着书阁中痛斥。 “是吗？” 陈浩然的声音，突然从狐狸阴神嘴里说出，带着几分嘲弄。 咻！ 狐狸阴神再次出手，挑选一个学士，便是直接吞噬精血，根本避无可避。 一群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对于以才气文章，召唤出来的狐狸阴神来说，就是待宰的羊羔！ “有本事冲着我来！” 林亦直接站在小院正中，身形站立地笔直，仔细观察狐狸阴神的动向。 “不急，不急！” 狐狸阴神的声音响起，阴恻恻道：“先让奴家多吞噬点精血，再好好陪你玩玩，以解奴家夫君的心头之恨……” 咻！ 咻！ 狐狸阴神在院中玩起了老鹰吃小鸡，学士们才气爆发，以文术隔空轰杀。 但除了闹出不小的动静之外，根本奈何不了阴神。 “林亦，快，快以青狼笔施展文术，使阴神显形……” 李文博虽然也是七品仁者境的读书人，但也奈何不了道术阴神。 更何况……这还是书院第一天骄陈浩然，疯魔状态下召唤出来的阴神。 文章杀气多浓郁，这阴神杀意就有多强烈。 实力更是暴涨。 眼下破局的关键，就是林亦以地阶文宝，施展文术……逼阴神显形，他们或许才有一战之力。 “我还没修炼文术……” 林亦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墨宝能否对付阴神？” 他看过文道真解。 墨宝就是诗词文章包括书画的真迹，但只有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能够制作。 通俗点来说，就是以才气书写的诗词文章，能够显化文道威能的，就属于墨宝。 不过，林亦拥有地阶文宝，他以浩然正气书写的诗文，没有八品，也完全可以当成墨宝。 铭碑之诗。 铭匾之诗。 其实就属于墨宝的范畴，在关键时刻，完全能够展现可怕的文道神威。 而且……这种墨宝还能让人蕴养才气。 这也是书院学士得知铭匾之诗是林亦所作后，特意过来行三叩九拜大礼的原因。 因为……他们从林亦的诗中，领悟了文胆，日后也能天天蕴养才气。 这是林亦带给他们的天大机缘。 “啊？还……还能作出才高五斗的诗？”李文博愣住了。 不是八品立命境，想要诗词文章达到墨宝层次，最少也要才气贯州的五斗诗。 八品立命境，才高三斗就行。 但他看林亦的意思……似乎还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 “别愣着了，就说行还是不行？” 林亦沉声道。 再拖下去，就不只是四五个学士遭殃了，而是所有人。 “行！” 李文博一脸崇拜地看着林亦，道：“要是真的作出了五斗诗，这狐狸阴神……能直接被才气的重量镇压！” “去房间拿纸来！” 林亦眼神一凝，将儒衫下摆一甩，整个人气质凸显了出来…… 在院中。 他就是唯一的焦点，浩然正气不显，却自有一股刚直的正气。 无数学士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并向他靠拢。 “好好！”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连忙跑进房间去拿纸。 “林师要作五斗诗，镇压道术阴神，准备案桌！” 很快。 李文博拿着宣纸，向众学士发号施令。 啪！ 几乎不到片刻，几个学士就已经准备好了案桌，摆在林亦的面前。 “死，都得死！” 妖狐阴神正在吞噬精血，突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暗道不妙，连忙扑了过来。 李文博大喊道：“拦住它！” “啊……” 有学士施展文术，但根本抗衡不了，直接被掀飞。 李文博快速研墨，额头汗水直流，不断地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林亦手持青狼笔，在酝酿哪首诗文杀气重，能够镇杀阴神。 “好了！” 李文博立马放开青狼砚跟青狼磨，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手都已经红肿。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林亦手中的笔。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 林亦眼中浮现杀意，果断下笔。 第54章 大开杀戒 书阁内。 陈浩然已然疯魔，写出的唤狐文章，不断有才气涌入，使得九尾妖狐实力不断提升。 本来，道术不被文道认可，才气必然排斥。 但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以才气书写道术文章，却能够让道术不被排斥。 并且能不断地壮大道术威能。 书阁外。 众学士神色慌乱，一个个谈道色变。 “陈浩然他怎……怎么会修炼道术？这是死罪！” “书院饶不了他，他必将被圣院定死罪！” “我去告诉夫子和院长，一定要治他的罪！” 众学士神色愠怒，义愤填膺，有的学士更是准备去向院长郑知秋和夫子告密。 举报修炼道术的人，无论官府还是书院，都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譬如读书人用的墨宝、文术、文房四宝，包括世俗的金银财宝…… 林亦神色凝重，正色道：“速度要快！” “咯咯咯……” 但就在这时，嫡传小院中，突然响起了银铃般的娇笑声。 在夜幕下，显得特别刺耳与渗人。 哐当！ 院门被一股力量关闭，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下来。 几个学士以才气轰击，却根本撼动不了。 “羞辱我夫君，你们都得死！” 九尾妖狐苏媚儿的声音响起，随后有黑影在小院中腾挪。 “啊！” 一个轰击院门的学士，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后脸色迅速变白，最后变成枯瘦的干尸…… “阴神！是道术六品阴神！” “夫君？她是陈浩然的夫人？该死，该死啊！” “翻墙出去，通知院长跟夫子，我们抗衡不了六品阴神……除非院长跟夫子出手，否则必死无疑！” 众学士顿时乱成了一团，一个个恐慌的不行，身形瑟瑟发抖。 阴神。 这是道术六品，才能够做到的阴神出窍，他们根本无法抗衡。 而文道同样也是六品儒生境，蕴养出元神，夜晚可以出巡，感悟天地才气。 同时杀道术阴神。 有学士运转才气，试图翻越围墙出去，但身形才刚腾空，便在空中抽搐了起来。 落地时，直接变成了一具干尸。 哗！ 人群哗然，不少学士直接感到绝望。 “狐狸阴神的实力，提升很大，可惜它不针对我，我看不到，也帮不上忙！” 林亦冲了过去，试图以浩然正气驱散阴神。 但还没走过去，阴神就调换了位置。 根本看不到它的踪迹。 神出鬼没！ “陈浩然，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要被碎尸万段！”有学士朝着书阁中痛斥。 “是吗？” 陈浩然的声音，突然从狐狸阴神嘴里说出，带着几分嘲弄。 咻！ 狐狸阴神再次出手，挑选一个学士，便是直接吞噬精血，根本避无可避。 一群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对于以才气文章，召唤出来的狐狸阴神来说，就是待宰的羊羔！ “有本事冲着我来！” 林亦直接站在小院正中，身形站立地笔直，仔细观察狐狸阴神的动向。 “不急，不急！” 狐狸阴神的声音响起，阴恻恻道：“先让奴家多吞噬点精血，再好好陪你玩玩，以解奴家夫君的心头之恨……” 咻！ 咻！ 狐狸阴神在院中玩起了老鹰吃小鸡，学士们才气爆发，以文术隔空轰杀。 但除了闹出不小的动静之外，根本奈何不了阴神。 “林亦，快，快以青狼笔施展文术，使阴神显形……” 李文博虽然也是七品仁者境的读书人，但也奈何不了道术阴神。 更何况……这还是书院第一天骄陈浩然，疯魔状态下召唤出来的阴神。 文章杀气多浓郁，这阴神杀意就有多强烈。 实力更是暴涨。 眼下破局的关键，就是林亦以地阶文宝，施展文术……逼阴神显形，他们或许才有一战之力。 “我还没修炼文术……” 林亦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墨宝能否对付阴神？” 他看过文道真解。 墨宝就是诗词文章包括书画的真迹，但只有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能够制作。 通俗点来说，就是以才气书写的诗词文章，能够显化文道威能的，就属于墨宝。 不过，林亦拥有地阶文宝，他以浩然正气书写的诗文，没有八品，也完全可以当成墨宝。 铭碑之诗。 铭匾之诗。 其实就属于墨宝的范畴，在关键时刻，完全能够展现可怕的文道神威。 而且……这种墨宝还能让人蕴养才气。 这也是书院学士得知铭匾之诗是林亦所作后，特意过来行三叩九拜大礼的原因。 因为……他们从林亦的诗中，领悟了文胆，日后也能天天蕴养才气。 这是林亦带给他们的天大机缘。 “啊？还……还能作出才高五斗的诗？”李文博愣住了。 不是八品立命境，想要诗词文章达到墨宝层次，最少也要才气贯州的五斗诗。 八品立命境，才高三斗就行。 但他看林亦的意思……似乎还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 “别愣着了，就说行还是不行？” 林亦沉声道。 再拖下去，就不只是四五个学士遭殃了，而是所有人。 “行！” 李文博一脸崇拜地看着林亦，道：“要是真的作出了五斗诗，这狐狸阴神……能直接被才气的重量镇压！” “去房间拿纸来！” 林亦眼神一凝，将儒衫下摆一甩，整个人气质凸显了出来…… 在院中。 他就是唯一的焦点，浩然正气不显，却自有一股刚直的正气。 无数学士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并向他靠拢。 “好好！”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连忙跑进房间去拿纸。 “林师要作五斗诗，镇压道术阴神，准备案桌！” 很快。 李文博拿着宣纸，向众学士发号施令。 啪！ 几乎不到片刻，几个学士就已经准备好了案桌，摆在林亦的面前。 “死，都得死！” 妖狐阴神正在吞噬精血，突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暗道不妙，连忙扑了过来。 李文博大喊道：“拦住它！” “啊……” 有学士施展文术，但根本抗衡不了，直接被掀飞。 李文博快速研墨，额头汗水直流，不断地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林亦手持青狼笔，在酝酿哪首诗文杀气重，能够镇杀阴神。 “好了！” 李文博立马放开青狼砚跟青狼磨，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手都已经红肿。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林亦手中的笔。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 林亦眼中浮现杀意，果断下笔。 第55章 七杀成诗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 林亦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杀气与愤怒。 文道真解上第一句，便说过读书人不可，以文乱法。 任何读书人，踏上文道，修行的本质是读圣贤书，修身养性，入圣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道术为祸四方。 没有文道，世间早已经生灵涂炭。 读书人应该知道，道术绝不能碰。 文道之路或许很艰难，不如道术这种修炼数年，就能够将读书人按在地上摩擦。 但这种快速增长的力量，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 会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杀戮！ 吞噬精血！ 成了快速获得力量的唯一一条捷径。 可这条路。 注定为正道所不容，为天下所不容…… 林亦自问不是圣人，但陈浩然修炼道术，操控道术阴神残杀读书人。 他不能忍。 前一秒。 这些读书人还对他行三叩九拜之礼，称他为林师。 下一秒。 他们当中，却有人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因为陈浩然接受不了现实，认为自己就该不如他，被他踩在脚下。 他可以针对自己。 自己奉陪到底。 但陈浩然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以道术阴神滥杀书院学士。 人神共愤！ “杀！” “杀！” 林亦手持青狼笔，浩然正气运转笔尖，在宣纸上连续写上：杀杀杀杀杀杀杀！ 七个杀字！ 嗡！ 宣纸上的七个杀字，陡然间绽放出璀璨的金芒，在黑夜中绽放。 整个嫡传小院亮如白昼。 正气冲霄。 “啊……” 道术阴神苏媚儿刚冲到林亦跟前，便在这浩然正气绽放的金光下，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絮乱的阴神之力，席卷整个小院。 假山崩裂。 竹林倾倒。 窗户崩裂。 小院中一片狼藉，书院学士也被这股劲气，掀的倒地，一个个四脚朝天，叫苦不迭。 “夫君……” 苏媚儿尖叫一声，阴神再次消散。 噗！ 封闭的书阁中，陈浩然吐出一口鲜血，但鲜血却刺激的他更加癫狂起来。 他脸色惨白，眼中泛着红光，正在疯狂大笑。 “九尾妖狐虽阴神消散，但其乃是读书人笔下的道术阴神，她不死不灭……” “这一日，苏媚儿奴仆老道丘云机，阴神出窍，附身在读书人身上！” 陈浩然运转全身才气，以道术为引，书写下这段文字后，宣纸上有黑气浮空。 咻！ 黑气直接朝着书院山门而去。 …… “来了！” 被困在书山中的老道阴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扭头看向书院方向。 那里正有一道清气破空而来。 “好，好，读书人修炼道术，这牵魂术对文碑来说，就是读书人的才气，不会被排斥……” 老道阴神脸上浮现笑容。 下一刻。 那道从书院而来的清气，明明是道术显化，却完全不受文碑的影响。 直接进入书山当中。 清气将老道阴神包裹，直接拉出书山，朝着书院方向掠去。 嗡！ 文碑中光芒内敛，书山中万卷书籍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 “读书人以老道阴神为引，以笔下道术阴神九尾妖狐融合，化成道术中的三品天妖……” “三品天妖，杀尽书院读书人！” 陈浩然写完这篇文章后，猛地张开双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 老道阴神被清气裹挟而来，直接没入陈浩然文宫当中。 而宣纸上的文章才气也跃然纸上，将陈浩然整个身体包裹，如同黑色的蚕茧。 因为陈浩然的才气已经变成了黑色。 文宫中！ 老道阴神还没来得及大笑，突然神色一变，道：“陈浩然，你在干什么？你写的是什么文章？快让老道出去，大杀四方，祭炼整个平洲书院，助老道成就阳神之位！” “哈哈哈哈！” 陈浩然癫笑道：“助你成就阳神，不如助我成就三品天妖……我与笔下阴神苏媚儿，如今已不分彼此，再以你四品阴神为引，我即将成就三品天妖……哈哈哈！” “你……你……狼子野心！”老道勃然大怒，却发现根本无法制止。 因为陈浩然的文宫，原本白茫茫的一片，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妖气。 这股妖气化成黑色锁链，将老道阴神束缚，随后在惊恐暴怒声中……化成了锁链的一部分。 …… 书阁外。 林亦收笔，额头渗出汗水，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小院，再看向倒在地上哀嚎的书院学士。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那道术阴神应该再次被消灭了……”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只是看到几具已经成干尸的尸体，他心情还是格外沉重。 如果他们不来嫡传小院。 或许命中不会有此一劫。 “文博！” 林亦开口唤道。 “在！” 李文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林亦：“爷，有什么吩咐？” “去通知院长与夫子过来，将书阁打开，陈浩然修炼道术，杀害书院读书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亦不知道陈浩然现在的状态，但大概率是受伤了。 除非……他还有其他底牌。 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郑知秋跟夫子叫过来，免得生出变故。 “好！” 李文博随后退下。 众学士平复内心之后，也相继站起身来，纷纷看向林亦，目光中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九品开窍境的林亦，竟然以地阶文宝，作出了一幅能够镇杀阴神的墨宝。 起码……也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 他们内心早已经被震撼占据。 心都麻碎了。 林亦短短几天时间，算起来就是四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文了，这诗才…… 绝对旷古绝今！ “林……林师，可否让我等看看这幅墨宝？” 书院第四的王纯，一脸忐忑的看着林亦。 他想一睹墨宝的真迹。 因为这不仅能够提升他们的才气，还可能有所感悟，对提升修为，有很大的帮助。 “林师！” “多亏林师反应神速，以地阶文宝作诗，墨宝杀阴神……” “林师……能否让我等一睹此诗真迹？” 其他学士也难掩心中的期待之色，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林亦，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第55章 七杀成诗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 林亦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杀气与愤怒。 文道真解上第一句，便说过读书人不可，以文乱法。 任何读书人，踏上文道，修行的本质是读圣贤书，修身养性，入圣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道术为祸四方。 没有文道，世间早已经生灵涂炭。 读书人应该知道，道术绝不能碰。 文道之路或许很艰难，不如道术这种修炼数年，就能够将读书人按在地上摩擦。 但这种快速增长的力量，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 会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杀戮！ 吞噬精血！ 成了快速获得力量的唯一一条捷径。 可这条路。 注定为正道所不容，为天下所不容…… 林亦自问不是圣人，但陈浩然修炼道术，操控道术阴神残杀读书人。 他不能忍。 前一秒。 这些读书人还对他行三叩九拜之礼，称他为林师。 下一秒。 他们当中，却有人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因为陈浩然接受不了现实，认为自己就该不如他，被他踩在脚下。 他可以针对自己。 自己奉陪到底。 但陈浩然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以道术阴神滥杀书院学士。 人神共愤！ “杀！” “杀！” 林亦手持青狼笔，浩然正气运转笔尖，在宣纸上连续写上：杀杀杀杀杀杀杀！ 七个杀字！ 嗡！ 宣纸上的七个杀字，陡然间绽放出璀璨的金芒，在黑夜中绽放。 整个嫡传小院亮如白昼。 正气冲霄。 “啊……” 道术阴神苏媚儿刚冲到林亦跟前，便在这浩然正气绽放的金光下，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絮乱的阴神之力，席卷整个小院。 假山崩裂。 竹林倾倒。 窗户崩裂。 小院中一片狼藉，书院学士也被这股劲气，掀的倒地，一个个四脚朝天，叫苦不迭。 “夫君……” 苏媚儿尖叫一声，阴神再次消散。 噗！ 封闭的书阁中，陈浩然吐出一口鲜血，但鲜血却刺激的他更加癫狂起来。 他脸色惨白，眼中泛着红光，正在疯狂大笑。 “九尾妖狐虽阴神消散，但其乃是读书人笔下的道术阴神，她不死不灭……” “这一日，苏媚儿奴仆老道丘云机，阴神出窍，附身在读书人身上！” 陈浩然运转全身才气，以道术为引，书写下这段文字后，宣纸上有黑气浮空。 咻！ 黑气直接朝着书院山门而去。 …… “来了！” 被困在书山中的老道阴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扭头看向书院方向。 那里正有一道清气破空而来。 “好，好，读书人修炼道术，这牵魂术对文碑来说，就是读书人的才气，不会被排斥……” 老道阴神脸上浮现笑容。 下一刻。 那道从书院而来的清气，明明是道术显化，却完全不受文碑的影响。 直接进入书山当中。 清气将老道阴神包裹，直接拉出书山，朝着书院方向掠去。 嗡！ 文碑中光芒内敛，书山中万卷书籍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 “读书人以老道阴神为引，以笔下道术阴神九尾妖狐融合，化成道术中的三品天妖……” “三品天妖，杀尽书院读书人！” 陈浩然写完这篇文章后，猛地张开双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 老道阴神被清气裹挟而来，直接没入陈浩然文宫当中。 而宣纸上的文章才气也跃然纸上，将陈浩然整个身体包裹，如同黑色的蚕茧。 因为陈浩然的才气已经变成了黑色。 文宫中！ 老道阴神还没来得及大笑，突然神色一变，道：“陈浩然，你在干什么？你写的是什么文章？快让老道出去，大杀四方，祭炼整个平洲书院，助老道成就阳神之位！” “哈哈哈哈！” 陈浩然癫笑道：“助你成就阳神，不如助我成就三品天妖……我与笔下阴神苏媚儿，如今已不分彼此，再以你四品阴神为引，我即将成就三品天妖……哈哈哈！” “你……你……狼子野心！”老道勃然大怒，却发现根本无法制止。 因为陈浩然的文宫，原本白茫茫的一片，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妖气。 这股妖气化成黑色锁链，将老道阴神束缚，随后在惊恐暴怒声中……化成了锁链的一部分。 …… 书阁外。 林亦收笔，额头渗出汗水，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小院，再看向倒在地上哀嚎的书院学士。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那道术阴神应该再次被消灭了……”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只是看到几具已经成干尸的尸体，他心情还是格外沉重。 如果他们不来嫡传小院。 或许命中不会有此一劫。 “文博！” 林亦开口唤道。 “在！” 李文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林亦：“爷，有什么吩咐？” “去通知院长与夫子过来，将书阁打开，陈浩然修炼道术，杀害书院读书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亦不知道陈浩然现在的状态，但大概率是受伤了。 除非……他还有其他底牌。 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郑知秋跟夫子叫过来，免得生出变故。 “好！” 李文博随后退下。 众学士平复内心之后，也相继站起身来，纷纷看向林亦，目光中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九品开窍境的林亦，竟然以地阶文宝，作出了一幅能够镇杀阴神的墨宝。 起码……也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 他们内心早已经被震撼占据。 心都麻碎了。 林亦短短几天时间，算起来就是四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文了，这诗才…… 绝对旷古绝今！ “林……林师，可否让我等看看这幅墨宝？” 书院第四的王纯，一脸忐忑的看着林亦。 他想一睹墨宝的真迹。 因为这不仅能够提升他们的才气，还可能有所感悟，对提升修为，有很大的帮助。 “林师！” “多亏林师反应神速，以地阶文宝作诗，墨宝杀阴神……” “林师……能否让我等一睹此诗真迹？” 其他学士也难掩心中的期待之色，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林亦，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第56章 文道规则，不过如此! “可以！” 林亦点了点头，便示意众学士上前来看看。 这并不是一首完整的诗，只不过是《七杀诗》中的一句而已。 七个‘杀’字！ 当时他确实非常愤怒，陈浩然的行为，可以说是人神共愤。 他恨不得亲手斩之。 所以，当时他就想到了前世张献忠的那首七杀诗，还没酝酿，一口气就写出七个杀字。 谁知道……这都能够成为墨宝，将道术阴神直接镇杀。 “这……是诗？” “这这这……” “废话，这不是诗是什么？明显还是绝句诗！” “对，对，你们看林师的字，写的不仅好看，凌利中带着杀气，这七个杀字，更是将气势酝酿到了极限……诗成墨宝，并不意外！” “没错的，确实如此！” 众学士本来一看到这七个杀字，当时人都傻了。 哪有七个杀字，就能够成为才高五斗的贯州诗？ 但在其他学士的分析下，却觉得有几分道理，每个杀字，都是不一样的气势。 不断累积下，整个意境就到位了。 成为墨宝，也在情理之中。 “……” 林亦沉默了下来。 好家伙！ 这些学士还真是无中生有，但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当然。 也许是自己脑海中先想到了七杀诗这首诗文，再写出七个杀字，情绪宣泄在一个点上，这才成为镇杀阴神的墨宝。 “陈浩然修炼道术？” 就在这时。 院长郑知秋的声音响起，他心急火燎地冲进小院，脸色一片煞白。 陈浩然是平洲书院大弟子。 他的文章南湘府第一，这也是他的骄傲。 他本想着书院有了陈浩然的文章，方晴雪的词，林亦的诗……必将成为南湘府的一段佳话。 可刚才李文博却告诉他，陈浩然修炼道术，唤出道术阴神残杀书院学士…… 他整个人都懵了。 “院长！” “院长！” 林亦与众学士拱手揖礼，大家心情都很沉重，默默地将几具读书人的尸首搬了过来。 “怎么回事？陈浩然他怎么可能修炼道术……” 与此同时。 其他夫子也进入院中，正好看到被学士搬到一块的几具尸首。 “呃……” 几个夫子当时就愣住了，脸色大变。 嗡！ 嗡！ 郑知秋与众夫子身形巨震，脑海中嗡嗡作响，像是被人石锤了一样。 “放肆！” 郑知秋勃然大怒，脸上瞬间涌现杀气，沙哑着声音道：“陈浩然他放肆……他怎么敢……” 一间书院想要立足大衍，就要践行书院的使命，看守道术，监察读书人是否修炼道术。 对修炼道术的读书人，零容忍。 遇见则杀之！ 任何包容修炼道术之人的书院，将会承受来自圣院的怒火，诛连全书院。 郑知秋快步走向书阁，他内心悲痛。 但仍然还带着一丝期望。 也许…… 陈浩然没修炼呢？ 只不过是被妖道用道术控制呢？这时候奏请书院，陈浩然说不定还情有可原。 郑知秋右手贴在书阁大门上，才气灌输进去，不到片刻便破开才气大阵。 吱呀！ 大门推开。 林亦跟李文博以及众夫子和学士，目光齐刷刷地方向。 林亦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青狼笔。 不管怎么样。 地阶文宝配合浩然正气，绝对是他的一大杀器。 书阁中。 陈浩然背对着郑知秋，身上的白色儒衫沾了不少墨水，长发披散，双手背负在身后。 他手指头有节奏的轻轻摆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陈浩然！” 郑知秋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实在是陈浩然太淡定了，他沉声道：“本院长问你，你是否修炼了道术？” “是！” 陈浩然不再是癫狂之色，很平静地说道：“有何不妥？” “你……” 郑知秋被气的差点血气逆行。 有何不妥？ 这根本就是有违天道，是大大的不妥，亏他还说的出口。 郑知秋深吸了口气，失望地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弟子，道：“束手就擒吧！” “呵呵！” 陈浩然笑着摇了摇头，他缓缓转过身来，原本憔悴的面貌被一股诡异的气质所替代。 他脸上布满青筋纹路，嘴唇发紫，但整个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从容气质。 就好像是……他根本不怕郑知秋。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没有说错，哪怕文道将道术一脉镇压数千年……依旧没有改变！” 陈浩然背负着双手，朝着郑知秋不断靠近，摇头叹息道：“郑院长，你想想看……文道修行这么慢，每个人都受限于文宫，难登文道巅峰，岂不遗憾？” “但道术则不同，只要我们读书人修炼，轻而易举便可掌握这股力量，生杀予夺，不受任何限制，岂不快哉？” “你……你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已经入魔了，你无可救药了！” 郑知秋胸膛剧烈起伏，怒视陈浩然，咬牙切齿道：“读书是为了这些力量？读书是为了探寻大道，术法只是我们读书时伴生出的力量，是我们明心见性，修身养性，大道赐予的力量……” “道术……它是邪术！是上古人皇伏羲一画开天下，那一缕浑浊的灵气！” “道术，文道难容，你舍本逐末，投入道术怀抱，本院长今天就清理门户！” 郑知秋真的怒了，开口道：“此地禁止道术！” 嗡！ 一股文道四品君子的规则涌现，郑知秋知道陈浩然已经无法再动，一狠心，指着陈浩然道：“神形俱灭！” 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针对修炼道术的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就是低于四品的妖道，直接就是神形俱灭！ 这是文道赐予读书人的规则之力。 当然，神形俱灭对于读书人……确切的说，很多能够让读书负伤或者是致死的规则，都是无效的。 除非……请圣裁之后。 这时候读书人将会失去文道庇护，会被文道规则直接抹杀。 “何苦呢？” 随后，郑知秋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朝着书阁外走去，整个人有些疲惫。 陈浩然……那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大弟子。 “自作孽，不可活！” “在书院中修炼道术，陈浩然根本没有活路，院长出马，君子一言，言出法随！” “刚才居然还大言不惭，现在不就神形俱灭了？” 不少学士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院长出马，陈浩然几乎必死无疑。 但就在这时。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第56章 文道规则，不过如此! “可以！” 林亦点了点头，便示意众学士上前来看看。 这并不是一首完整的诗，只不过是《七杀诗》中的一句而已。 七个‘杀’字！ 当时他确实非常愤怒，陈浩然的行为，可以说是人神共愤。 他恨不得亲手斩之。 所以，当时他就想到了前世张献忠的那首七杀诗，还没酝酿，一口气就写出七个杀字。 谁知道……这都能够成为墨宝，将道术阴神直接镇杀。 “这……是诗？” “这这这……” “废话，这不是诗是什么？明显还是绝句诗！” “对，对，你们看林师的字，写的不仅好看，凌利中带着杀气，这七个杀字，更是将气势酝酿到了极限……诗成墨宝，并不意外！” “没错的，确实如此！” 众学士本来一看到这七个杀字，当时人都傻了。 哪有七个杀字，就能够成为才高五斗的贯州诗？ 但在其他学士的分析下，却觉得有几分道理，每个杀字，都是不一样的气势。 不断累积下，整个意境就到位了。 成为墨宝，也在情理之中。 “……” 林亦沉默了下来。 好家伙！ 这些学士还真是无中生有，但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当然。 也许是自己脑海中先想到了七杀诗这首诗文，再写出七个杀字，情绪宣泄在一个点上，这才成为镇杀阴神的墨宝。 “陈浩然修炼道术？” 就在这时。 院长郑知秋的声音响起，他心急火燎地冲进小院，脸色一片煞白。 陈浩然是平洲书院大弟子。 他的文章南湘府第一，这也是他的骄傲。 他本想着书院有了陈浩然的文章，方晴雪的词，林亦的诗……必将成为南湘府的一段佳话。 可刚才李文博却告诉他，陈浩然修炼道术，唤出道术阴神残杀书院学士…… 他整个人都懵了。 “院长！” “院长！” 林亦与众学士拱手揖礼，大家心情都很沉重，默默地将几具读书人的尸首搬了过来。 “怎么回事？陈浩然他怎么可能修炼道术……” 与此同时。 其他夫子也进入院中，正好看到被学士搬到一块的几具尸首。 “呃……” 几个夫子当时就愣住了，脸色大变。 嗡！ 嗡！ 郑知秋与众夫子身形巨震，脑海中嗡嗡作响，像是被人石锤了一样。 “放肆！” 郑知秋勃然大怒，脸上瞬间涌现杀气，沙哑着声音道：“陈浩然他放肆……他怎么敢……” 一间书院想要立足大衍，就要践行书院的使命，看守道术，监察读书人是否修炼道术。 对修炼道术的读书人，零容忍。 遇见则杀之！ 任何包容修炼道术之人的书院，将会承受来自圣院的怒火，诛连全书院。 郑知秋快步走向书阁，他内心悲痛。 但仍然还带着一丝期望。 也许…… 陈浩然没修炼呢？ 只不过是被妖道用道术控制呢？这时候奏请书院，陈浩然说不定还情有可原。 郑知秋右手贴在书阁大门上，才气灌输进去，不到片刻便破开才气大阵。 吱呀！ 大门推开。 林亦跟李文博以及众夫子和学士，目光齐刷刷地方向。 林亦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青狼笔。 不管怎么样。 地阶文宝配合浩然正气，绝对是他的一大杀器。 书阁中。 陈浩然背对着郑知秋，身上的白色儒衫沾了不少墨水，长发披散，双手背负在身后。 他手指头有节奏的轻轻摆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陈浩然！” 郑知秋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实在是陈浩然太淡定了，他沉声道：“本院长问你，你是否修炼了道术？” “是！” 陈浩然不再是癫狂之色，很平静地说道：“有何不妥？” “你……” 郑知秋被气的差点血气逆行。 有何不妥？ 这根本就是有违天道，是大大的不妥，亏他还说的出口。 郑知秋深吸了口气，失望地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弟子，道：“束手就擒吧！” “呵呵！” 陈浩然笑着摇了摇头，他缓缓转过身来，原本憔悴的面貌被一股诡异的气质所替代。 他脸上布满青筋纹路，嘴唇发紫，但整个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从容气质。 就好像是……他根本不怕郑知秋。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没有说错，哪怕文道将道术一脉镇压数千年……依旧没有改变！” 陈浩然背负着双手，朝着郑知秋不断靠近，摇头叹息道：“郑院长，你想想看……文道修行这么慢，每个人都受限于文宫，难登文道巅峰，岂不遗憾？” “但道术则不同，只要我们读书人修炼，轻而易举便可掌握这股力量，生杀予夺，不受任何限制，岂不快哉？” “你……你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已经入魔了，你无可救药了！” 郑知秋胸膛剧烈起伏，怒视陈浩然，咬牙切齿道：“读书是为了这些力量？读书是为了探寻大道，术法只是我们读书时伴生出的力量，是我们明心见性，修身养性，大道赐予的力量……” “道术……它是邪术！是上古人皇伏羲一画开天下，那一缕浑浊的灵气！” “道术，文道难容，你舍本逐末，投入道术怀抱，本院长今天就清理门户！” 郑知秋真的怒了，开口道：“此地禁止道术！” 嗡！ 一股文道四品君子的规则涌现，郑知秋知道陈浩然已经无法再动，一狠心，指着陈浩然道：“神形俱灭！” 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针对修炼道术的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就是低于四品的妖道，直接就是神形俱灭！ 这是文道赐予读书人的规则之力。 当然，神形俱灭对于读书人……确切的说，很多能够让读书负伤或者是致死的规则，都是无效的。 除非……请圣裁之后。 这时候读书人将会失去文道庇护，会被文道规则直接抹杀。 “何苦呢？” 随后，郑知秋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朝着书阁外走去，整个人有些疲惫。 陈浩然……那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大弟子。 “自作孽，不可活！” “在书院中修炼道术，陈浩然根本没有活路，院长出马，君子一言，言出法随！” “刚才居然还大言不惭，现在不就神形俱灭了？” 不少学士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院长出马，陈浩然几乎必死无疑。 但就在这时。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第57章 天妖变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陈浩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并没有随着郑知秋言出法随的规则神通，而神形俱灭，反而化作一道妖光，直接出现在了书阁之外。 哗！ 众学士看到这一幕，吓的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神通？ 就连林亦，也忍不住眉头直跳。 道术……有这么恐怖？ 陈浩然不屑地看了眼这些学士，转身笑看着一脸震惊地郑知秋，道：“郑院长，不如让我祭炼了平洲书院如何？这些资质平平的读书人，将来实在难有成就，倒不如成全弟子我！” “你……你……” 郑知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道：“你为什么会没事？” 他的四品神通，居然失效了！ “呵！” 陈浩然嗤笑道：“那是因为……我是三品天妖，已经超出你的规则之外！” “什么！” 郑知秋当即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懵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与此同时。 嫡传小院中的夫子与众学士，也都吓得肝胆欲裂。 “三品？怎么会是三品？” “就算是修炼道术，也不可能这么快……” “怎么会这样？我们完了！书院也完了……” 他们很清楚，三品，早已经凌驾整个书院之上了，就算是院长跟夫子们共同出手，也无济于事。 “道术的玄妙，你不去了解，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奥妙？” 陈浩然笑看着郑知秋，道：“你看我不过是七品仁者境，投入道术怀抱后，一点点手段，便是道术三品！” 郑知秋眸光闪烁，在此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不远处。 林亦脑海中回想起他看过的群妖传与妖狐书册，突然间眼睛一亮。 他看向郑知秋道：“院长，他并不是真正的三品！” “恩？” 陈浩然眉头一皱，猛地扭头看向林亦，一股杀意根本遏制不住的想要爆发。 唰！ 唰！ 夫子陈晋北与张妙云等几个夫子，瞬间便将林亦护在身后，他们可以有事。 但林亦绝对不可以。 “不是真正的三品？”郑知秋愣了一下。 林亦点了点头，连忙解释道：“陈浩然修炼的是道术唤狐术，这是道术中的傀儡术！” “这门道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借助文章，文章才气越高，召唤的妖狐就越强大！” “陈浩然召唤出的是九尾妖狐，在群妖传中，九尾妖狐属于二品妖仙，但他召唤出的九尾妖狐却只有六品阴神的实力。” “通常情况下，九尾妖狐一旦幻化出来，绝对会吃掉陈浩然，但陈浩然是七品读书人，他敢修炼道术，必然有破解的办法，他可能利用文章为媒介，强行融合九尾妖狐的阴神，甚至……将传给他道术的存在，一并写进文章中进行吞噬！” “因为唤狐术是傀儡术，必须有道术强者在幕后控制……但这位道术强者显然没想到，陈浩然留了一手！” 林亦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的分析说了出来。 这里面有他的推测，都是他根据群妖传和妖狐书册中的一些记载，来进行推演。 在条件完全满足的情况下，确实可以做到从七品跨越到三品。 这也是读书人修道术的可怕之处。 连修炼道术的人，都自叹不如！ 众学士呆呆地看着林亦，完全想不到……才刚拜入书院的林亦，居然逆推出了陈浩然的化妖过程。 “爷，你可真牛逼……” 李文博怔怔地看着林亦。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林亦要看跟妖狐有关的书籍了，这是早就看出陈浩然修炼了道术。 并且……还将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都推演了一遍。 读书人。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李文博现在是彻底地心服口服，也难怪林亦有这么好的诗才，人家……真如院长所说：文道有他不孤！ “是了！是了！” 郑知秋沉吟片刻后，也立刻明悟过来。 他一脸欣慰的看着林亦，心中不再有任何悲痛。 有了林亦。 要你陈浩然有何用？ “陈浩然，津州境内出现的那个妖道丘云机，是不是他传授给你的道术？” 郑知秋盯着陈浩然，道：“当初本院长让你跟两个书院弟子，前去调查妖道丘云机的下落，你文宫受创提前回书院修养……看来你在那时候就已经被丘云机蛊惑了！” “你空有才华，却误入妖道，若你供出丘云机，得到的封赏又怎么会少？” “晚了！都晚了！” 郑知秋松了一口气，伪三品是不受四品文道规则的限制，但是……伪三品终究不是真正的三品。 他与极为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联手，镇压陈浩然并不是问题。 “诸位夫子，列阵！” 伴随着郑知秋的话音落下，几个夫子瞬间列阵，各自站在一个方位。 以弓形阵势，将陈浩然围在中间。 而院长郑知秋的位置，则像是阵势中的那个箭矢，随时可以向入魔的陈浩然，发动雷霆攻势！ “哈哈哈！” 陈浩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扭头看向林亦，道：“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连这都能够推演出来！” “一直以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你知道又能改变什么？伪三品又如何？今日我以平洲书院所有读书人的精血，成就我真正的三品阳神！” “不知道身怀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血肉，是什么滋味……” 吼~ 陈浩然大吼一声，妖气直冲云霄。 “畜生！” 郑知秋勃然大怒，在此刻悍然出手，他袖袍中飞出日阶文宝，在虚空中勾勒。 才气勾动天地。 顿时几个古字，化成一个偌大的杀字，再凝成一柄才气巨剑，斩向陈浩然。 “快退！” 众夫子连忙让林亦与李文博等学士撤离。 轰隆隆~ 这道才气巨剑，宛如黑夜中的一道雷霆，当空斩下的瞬间，整座嫡传小院都险些夷为平地。 一股强烈的劲气，更是刮得林亦等人脸庞生疼。 “不错，很不错的君子剑，不过这就想杀我？” 吼！ “天妖变！” 陈浩然吐出一口鲜血，旋即大吼一声，身形腾空，漫天妖气笼罩了整个嫡传小院。 随后，虚空上直接出现了七八个他的身影。 这些身影从四方汇聚而来，直接撞进陈浩然的身体当中。 刹那间。 陈浩然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体型更是不断壮大，同时他的身后长出了七条狐狸尾巴。 呜！ 不多时，陈浩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头七八米高的天狐妖，正对月长啸。 书院众学士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完了！ 与此同时。 当~ 当~ 南湘府的两大书院中，文钟响彻不停。 随后，分处两地的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以及青萍书院贺万城，在这一刻齐齐腾空，目光看向平洲书院方向，脸色大变。 “津州方向好强烈的妖气！” “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这是三品天妖的气息！” “平洲书院，南湘府……完了！” 何为君与贺万城，皆是心神大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三品！ 这是要再现一百多年前的青狼妖事件？ 但当年南湘府有四位三品大儒，可现在，整个南湘府就他们三大书院的三位四品君子…… 第57章 天妖变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陈浩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并没有随着郑知秋言出法随的规则神通，而神形俱灭，反而化作一道妖光，直接出现在了书阁之外。 哗！ 众学士看到这一幕，吓的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神通？ 就连林亦，也忍不住眉头直跳。 道术……有这么恐怖？ 陈浩然不屑地看了眼这些学士，转身笑看着一脸震惊地郑知秋，道：“郑院长，不如让我祭炼了平洲书院如何？这些资质平平的读书人，将来实在难有成就，倒不如成全弟子我！” “你……你……” 郑知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道：“你为什么会没事？” 他的四品神通，居然失效了！ “呵！” 陈浩然嗤笑道：“那是因为……我是三品天妖，已经超出你的规则之外！” “什么！” 郑知秋当即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懵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与此同时。 嫡传小院中的夫子与众学士，也都吓得肝胆欲裂。 “三品？怎么会是三品？” “就算是修炼道术，也不可能这么快……” “怎么会这样？我们完了！书院也完了……” 他们很清楚，三品，早已经凌驾整个书院之上了，就算是院长跟夫子们共同出手，也无济于事。 “道术的玄妙，你不去了解，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奥妙？” 陈浩然笑看着郑知秋，道：“你看我不过是七品仁者境，投入道术怀抱后，一点点手段，便是道术三品！” 郑知秋眸光闪烁，在此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不远处。 林亦脑海中回想起他看过的群妖传与妖狐书册，突然间眼睛一亮。 他看向郑知秋道：“院长，他并不是真正的三品！” “恩？” 陈浩然眉头一皱，猛地扭头看向林亦，一股杀意根本遏制不住的想要爆发。 唰！ 唰！ 夫子陈晋北与张妙云等几个夫子，瞬间便将林亦护在身后，他们可以有事。 但林亦绝对不可以。 “不是真正的三品？”郑知秋愣了一下。 林亦点了点头，连忙解释道：“陈浩然修炼的是道术唤狐术，这是道术中的傀儡术！” “这门道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借助文章，文章才气越高，召唤的妖狐就越强大！” “陈浩然召唤出的是九尾妖狐，在群妖传中，九尾妖狐属于二品妖仙，但他召唤出的九尾妖狐却只有六品阴神的实力。” “通常情况下，九尾妖狐一旦幻化出来，绝对会吃掉陈浩然，但陈浩然是七品读书人，他敢修炼道术，必然有破解的办法，他可能利用文章为媒介，强行融合九尾妖狐的阴神，甚至……将传给他道术的存在，一并写进文章中进行吞噬！” “因为唤狐术是傀儡术，必须有道术强者在幕后控制……但这位道术强者显然没想到，陈浩然留了一手！” 林亦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的分析说了出来。 这里面有他的推测，都是他根据群妖传和妖狐书册中的一些记载，来进行推演。 在条件完全满足的情况下，确实可以做到从七品跨越到三品。 这也是读书人修道术的可怕之处。 连修炼道术的人，都自叹不如！ 众学士呆呆地看着林亦，完全想不到……才刚拜入书院的林亦，居然逆推出了陈浩然的化妖过程。 “爷，你可真牛逼……” 李文博怔怔地看着林亦。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林亦要看跟妖狐有关的书籍了，这是早就看出陈浩然修炼了道术。 并且……还将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都推演了一遍。 读书人。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李文博现在是彻底地心服口服，也难怪林亦有这么好的诗才，人家……真如院长所说：文道有他不孤！ “是了！是了！” 郑知秋沉吟片刻后，也立刻明悟过来。 他一脸欣慰的看着林亦，心中不再有任何悲痛。 有了林亦。 要你陈浩然有何用？ “陈浩然，津州境内出现的那个妖道丘云机，是不是他传授给你的道术？” 郑知秋盯着陈浩然，道：“当初本院长让你跟两个书院弟子，前去调查妖道丘云机的下落，你文宫受创提前回书院修养……看来你在那时候就已经被丘云机蛊惑了！” “你空有才华，却误入妖道，若你供出丘云机，得到的封赏又怎么会少？” “晚了！都晚了！” 郑知秋松了一口气，伪三品是不受四品文道规则的限制，但是……伪三品终究不是真正的三品。 他与极为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联手，镇压陈浩然并不是问题。 “诸位夫子，列阵！” 伴随着郑知秋的话音落下，几个夫子瞬间列阵，各自站在一个方位。 以弓形阵势，将陈浩然围在中间。 而院长郑知秋的位置，则像是阵势中的那个箭矢，随时可以向入魔的陈浩然，发动雷霆攻势！ “哈哈哈！” 陈浩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扭头看向林亦，道：“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连这都能够推演出来！” “一直以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你知道又能改变什么？伪三品又如何？今日我以平洲书院所有读书人的精血，成就我真正的三品阳神！” “不知道身怀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血肉，是什么滋味……” 吼~ 陈浩然大吼一声，妖气直冲云霄。 “畜生！” 郑知秋勃然大怒，在此刻悍然出手，他袖袍中飞出日阶文宝，在虚空中勾勒。 才气勾动天地。 顿时几个古字，化成一个偌大的杀字，再凝成一柄才气巨剑，斩向陈浩然。 “快退！” 众夫子连忙让林亦与李文博等学士撤离。 轰隆隆~ 这道才气巨剑，宛如黑夜中的一道雷霆，当空斩下的瞬间，整座嫡传小院都险些夷为平地。 一股强烈的劲气，更是刮得林亦等人脸庞生疼。 “不错，很不错的君子剑，不过这就想杀我？” 吼！ “天妖变！” 陈浩然吐出一口鲜血，旋即大吼一声，身形腾空，漫天妖气笼罩了整个嫡传小院。 随后，虚空上直接出现了七八个他的身影。 这些身影从四方汇聚而来，直接撞进陈浩然的身体当中。 刹那间。 陈浩然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体型更是不断壮大，同时他的身后长出了七条狐狸尾巴。 呜！ 不多时，陈浩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头七八米高的天狐妖，正对月长啸。 书院众学士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完了！ 与此同时。 当~ 当~ 南湘府的两大书院中，文钟响彻不停。 随后，分处两地的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以及青萍书院贺万城，在这一刻齐齐腾空，目光看向平洲书院方向，脸色大变。 “津州方向好强烈的妖气！” “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这是三品天妖的气息！” “平洲书院，南湘府……完了！” 何为君与贺万城，皆是心神大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三品！ 这是要再现一百多年前的青狼妖事件？ 但当年南湘府有四位三品大儒，可现在，整个南湘府就他们三大书院的三位四品君子…… 第58章 豁出去了 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还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更加不太可能。 因为任何一个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都必入书院，否则根本没办法修行。 没有文道功名，连破境都难。 所以九品参加乡试、八品参加会试、七品参加殿试，考核通过便能够获得圣院才气灌顶。 获得文道功名的同时，晋升文道境界。 从此拥有向文道巅峰攀登的资格。 不入书院，一切都没有。 正是因为读书人必入书院，一旦读书人修炼道术，很难不被发现。 所以大多数都在萌芽阶段，就被发现，然后直接诛杀。 很难有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后，还能成长到三品天妖的地步。 …… “此事，要赶紧上报圣院！” 何为君不敢怠慢，连忙从虚空落下，直接去了书房，开始书写折子。 交代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的事情。 随后折子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虚空当中。 …… “必须上报书院……但愿还来得及！” 青萍书院贺万城也书写了一份折子，交代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的事，并直接送往圣院。 作为在圣院入册的书院，本身就是为圣院培养读书人，同时监察境内的读书人。 对妖魔道三大邪魔外道，承担着剿杀的重任。 当出现他们都对付不了的邪魔外道，上报书院求援，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否则，一旦失守，必将生灵涂炭，他们也难辞其咎。 …… 与此同时。 京城镇国圣院，观星台。 长眉白须的老者，原本看着漫天星辰，却突然心有所感，将目光看向人间。 随后眼神瞬间变得阴翳起来，伸手虚空一点，才气星河显现，大衍南方正有一缕妖气混杂着才气的乌光盘旋。 “三品天妖？读书人修道入妖……” 老者微微蹙眉，右脚轻轻一跺。 “子正！” 瞬息间，一个身穿儒袍，身形瘦高的中年人，凭空出现在观星台上。 正一脸的茫然。 中年人名叫钟子正，是镇国圣院圣主的七个弟子之一，排行老五，取个正字。 文道修为深不可测，是个诗痴！ “老师！” 钟子正回过神后，立马躬身揖礼：“不知老师叫学生过来有什么事？学生正好诗兴大发……” “噤声！” 老者轻声呵斥，道：“南湘府出现一头三品天妖，是读书人入妖所化，你去一趟。解决此事后，去找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告诉他……若能入八品，明年入京见我！” 钟子正眯了眯眼睛，点头道：“是！” “去吧！” 老者摆了摆手。 “老……” 钟子正话还没说完，人被老者直接送出观星台。 就听到老者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不会作诗，当什么诗痴……” 不久后。 老者从虚空中随意一捏，两封折子出现在他手中，正是来自南湘府两大书院院长的折子。 他打开扫了一眼。 旋即折子消失不见。 “两大书院院长，都提到了一个叫做林亦的读书人，那多半就是他了……” …… 南湘府。 平洲书院。 嫡传小院中，陈浩然所化的天狐妖，被院长郑知秋与几个夫子合力围困。 才气交织，形成一张大网，死死地将天狐妖镇压。 但他们表现的特别吃力。 手中的文宝都快拿不稳了。 伪三品也算是半个三品，他们几个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畜生！” 郑知秋看到曾经的大弟子，变成了一头天妖，心中痛心又愤怒。 日阶文宝在他手中绽放光辉，虚空连点，几个杀字，化成一柄柄才气巨剑，不断地斩向陈浩然所化的天狐妖。 呜！ 天狐妖皮肉坚硬如铁，才气巨剑对它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最多让它吃痛。 但这也彻底激发了陈浩然内心深处的杀意，眼中红光炽烈。 他扬起头颅，被镇压在地的身子，缓缓地直立起来。 “不好！” “镇压不住！” “该死……” 陈晋北跟几个夫子大惊失色，他们手中的笔再也拿不稳，全都被震飞了出去。 噗！ 一个个大口大口的咳血，才气涣散。 “都还愣着干什么？” 陈晋北强撑着身子，看向不远处围观的书院学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众学士愣了一下。 随后他们似乎明白了过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杀’，顿时八九十个书院学士就冲了过去。 “杀……” 喊杀声震天，才气冲霄。 林亦心想：“不应该是让大家逃吗？” 这个念头才刚落下，陈晋北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大骂道：“一群呆子，是跑，不是让你们上来送死……” “啊？”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快！” 众学士本来就知道他们上去也是送死，但是架不住夫子的命令。 夫子有令，学士谁敢不从？ 硬着头皮也只能上。 当得知是夫子让他们逃的时候，一个个求生欲爆发，才气暴涌，疯狂地往山下跑。 李文博本能地也想跑，但看到林亦站在原地不动，都吓懵了，连忙道：“爷，咋们平洲书院完蛋了……夫子跟院长在拖延时间，咋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 “逃不掉的！” 林亦摇了摇头，脸上也有几分苦涩，道：“倒不如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解决掉陈浩然……” 明明自己实力不高，却偏偏想解决这件事。 可能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前世先贤的诗词文章了。 只要有用，就算连写十篇也要写，他豁出去了…… 李文博急道：“爷，这事不是大儒解决不了，咋们还是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除非……哎，算了！” 他现在认定了林亦，就是知道他的潜力，看好他的未来。 可要是林亦死在这了……那就什么都泡汤了！ “除非什么？” 林亦眼睛一亮，猛地扭头看向李文博。 …… “谁都跑不掉……” 呜！ 但就在这时，挣脱束缚的七位天狐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轻轻一跃，便直接扑倒了几个学士。 随后张嘴一吸。 精血化成能量，便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 陈浩然的声音从天狐妖嘴里发出，带着几分享受的语气，迷醉道：“这种滋味真不错……” 林亦内心一沉，他握了握拳头，看向李文博：“除非什么，说清楚点，你觉得以我们的速度，跑得过陈浩然？” 第58章 豁出去了 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还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更加不太可能。 因为任何一个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都必入书院，否则根本没办法修行。 没有文道功名，连破境都难。 所以九品参加乡试、八品参加会试、七品参加殿试，考核通过便能够获得圣院才气灌顶。 获得文道功名的同时，晋升文道境界。 从此拥有向文道巅峰攀登的资格。 不入书院，一切都没有。 正是因为读书人必入书院，一旦读书人修炼道术，很难不被发现。 所以大多数都在萌芽阶段，就被发现，然后直接诛杀。 很难有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后，还能成长到三品天妖的地步。 …… “此事，要赶紧上报圣院！” 何为君不敢怠慢，连忙从虚空落下，直接去了书房，开始书写折子。 交代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的事情。 随后折子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虚空当中。 …… “必须上报书院……但愿还来得及！” 青萍书院贺万城也书写了一份折子，交代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的事，并直接送往圣院。 作为在圣院入册的书院，本身就是为圣院培养读书人，同时监察境内的读书人。 对妖魔道三大邪魔外道，承担着剿杀的重任。 当出现他们都对付不了的邪魔外道，上报书院求援，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否则，一旦失守，必将生灵涂炭，他们也难辞其咎。 …… 与此同时。 京城镇国圣院，观星台。 长眉白须的老者，原本看着漫天星辰，却突然心有所感，将目光看向人间。 随后眼神瞬间变得阴翳起来，伸手虚空一点，才气星河显现，大衍南方正有一缕妖气混杂着才气的乌光盘旋。 “三品天妖？读书人修道入妖……” 老者微微蹙眉，右脚轻轻一跺。 “子正！” 瞬息间，一个身穿儒袍，身形瘦高的中年人，凭空出现在观星台上。 正一脸的茫然。 中年人名叫钟子正，是镇国圣院圣主的七个弟子之一，排行老五，取个正字。 文道修为深不可测，是个诗痴！ “老师！” 钟子正回过神后，立马躬身揖礼：“不知老师叫学生过来有什么事？学生正好诗兴大发……” “噤声！” 老者轻声呵斥，道：“南湘府出现一头三品天妖，是读书人入妖所化，你去一趟。解决此事后，去找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告诉他……若能入八品，明年入京见我！” 钟子正眯了眯眼睛，点头道：“是！” “去吧！” 老者摆了摆手。 “老……” 钟子正话还没说完，人被老者直接送出观星台。 就听到老者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不会作诗，当什么诗痴……” 不久后。 老者从虚空中随意一捏，两封折子出现在他手中，正是来自南湘府两大书院院长的折子。 他打开扫了一眼。 旋即折子消失不见。 “两大书院院长，都提到了一个叫做林亦的读书人，那多半就是他了……” …… 南湘府。 平洲书院。 嫡传小院中，陈浩然所化的天狐妖，被院长郑知秋与几个夫子合力围困。 才气交织，形成一张大网，死死地将天狐妖镇压。 但他们表现的特别吃力。 手中的文宝都快拿不稳了。 伪三品也算是半个三品，他们几个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畜生！” 郑知秋看到曾经的大弟子，变成了一头天妖，心中痛心又愤怒。 日阶文宝在他手中绽放光辉，虚空连点，几个杀字，化成一柄柄才气巨剑，不断地斩向陈浩然所化的天狐妖。 呜！ 天狐妖皮肉坚硬如铁，才气巨剑对它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最多让它吃痛。 但这也彻底激发了陈浩然内心深处的杀意，眼中红光炽烈。 他扬起头颅，被镇压在地的身子，缓缓地直立起来。 “不好！” “镇压不住！” “该死……” 陈晋北跟几个夫子大惊失色，他们手中的笔再也拿不稳，全都被震飞了出去。 噗！ 一个个大口大口的咳血，才气涣散。 “都还愣着干什么？” 陈晋北强撑着身子，看向不远处围观的书院学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众学士愣了一下。 随后他们似乎明白了过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杀’，顿时八九十个书院学士就冲了过去。 “杀……” 喊杀声震天，才气冲霄。 林亦心想：“不应该是让大家逃吗？” 这个念头才刚落下，陈晋北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大骂道：“一群呆子，是跑，不是让你们上来送死……” “啊？”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快！” 众学士本来就知道他们上去也是送死，但是架不住夫子的命令。 夫子有令，学士谁敢不从？ 硬着头皮也只能上。 当得知是夫子让他们逃的时候，一个个求生欲爆发，才气暴涌，疯狂地往山下跑。 李文博本能地也想跑，但看到林亦站在原地不动，都吓懵了，连忙道：“爷，咋们平洲书院完蛋了……夫子跟院长在拖延时间，咋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 “逃不掉的！” 林亦摇了摇头，脸上也有几分苦涩，道：“倒不如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解决掉陈浩然……” 明明自己实力不高，却偏偏想解决这件事。 可能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前世先贤的诗词文章了。 只要有用，就算连写十篇也要写，他豁出去了…… 李文博急道：“爷，这事不是大儒解决不了，咋们还是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除非……哎，算了！” 他现在认定了林亦，就是知道他的潜力，看好他的未来。 可要是林亦死在这了……那就什么都泡汤了！ “除非什么？” 林亦眼睛一亮，猛地扭头看向李文博。 …… “谁都跑不掉……” 呜！ 但就在这时，挣脱束缚的七位天狐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轻轻一跃，便直接扑倒了几个学士。 随后张嘴一吸。 精血化成能量，便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 陈浩然的声音从天狐妖嘴里发出，带着几分享受的语气，迷醉道：“这种滋味真不错……” 林亦内心一沉，他握了握拳头，看向李文博：“除非什么，说清楚点，你觉得以我们的速度，跑得过陈浩然？” 第59章 文碑显圣 “爷，我给你找来的书，没看完？” 李文博拉不走林亦，只好开口问道。 “关于妖狐的书册……还有几章没看。”林亦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李文博点了点头，道：“你要是看了，也会知道。陈浩然他以文章修道术，入妖成为三品天妖，全靠文章支撑天妖身，一旦文章被破，他这天妖身也就破了，那道术阴神也会彻底失效，陈浩然将会被打回原形……” “但是你知不知道，陈浩然文章南湘府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院长跟夫子都知道破局，但是他们写不出比陈浩然更好的文章。” “所以我才说，要么三品大儒亲自过来镇压，要么……写一篇胜过陈浩然的文章！” 李文博语速特别快，林亦没有听的太清楚。 但也大概听出了核心，那就是写一篇文章，要比陈浩然的化妖的文章更好。 林亦心跳不禁加速。 有救了！ 平洲书院有救了。 林亦正色道：“文博，铺纸，研墨！” “好！恩？铺……铺纸？” 李文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以为是跑路，谁知道却是让他铺纸研墨。 干什么？ “爷？你想干什么？” 李文博呼吸急促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林亦：“爷，别告诉我，你不仅会作诗，还会写文章？” “略懂！” 林亦神色平静，示意李文博赶紧准备，他则是挑选比较适合写字的地方。 桌子就别想了，整个嫡传小院都快成才气炸成废墟了。 嗡！ “好，拼了！” 李文博作为书童，已经开始知道为林亦保管宣纸跟纸、砚、墨。 与此同时。 亲眼看到陈浩然吞噬书院学士精血的院长，与几个夫子，拼尽全力阻挡陈浩然去对付书院学士。 一个个都受伤严重。 “平洲书院才刚刚有大兴的苗头，难道……就要亡了吗？” 郑知秋整个人都懵了。 他幻想的一切美好，被眼前的这一幕无情地击碎。 陈浩然！ 都怪陈浩然这个孽徒！ “畜生，你的圣人学问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今日纵是死，也要清理门户！” 郑知秋没有往日的老顽童形象，他红着眼睛，才气暴涌，右手挥笔不断书写。 天地才气迅速汇聚而来，迅速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本书册。 噗！ 郑知秋朝着书册喷出一口鲜血，书册顿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华。 将整个平洲书院都近乎照亮。 “禁术！” “血书！” “院长用寿命，发动文道禁术了……” 几个夫子大惊失色，一个个顿时呛然泪下。 读书人施展禁术，那是要折寿的。 这个寿命不是简单的三年十年，而是直接剥夺身为读书人，比普通人多出来的那一截寿命。 起码一甲子！ 也就是说……郑知秋一旦施展这次禁术，就只拥有普通人的寿元。 一生就一次施展的机会。 此时。 那些四散而逃的书院学士，感受到身后亮起的光芒，于山道回头。 他们看到了那立在虚空上，沐浴在才气光芒下，如一轮圆月的院长，手持禁术血书，缓缓压向天狐妖陈浩然。 “院长！” “院长！” “院长……呜呜！” 扑咚！ 扑咚！ 众学士无不泪目，一个个跪倒在山道上，朝着院长郑知秋叩拜。 “不逃了，誓与书院共存亡！” “陈浩然以才气入道，文碑未曾显圣，那我等就以血侵染，唤文碑公显圣！” “有林师的两首铭碑之诗，不说重创陈浩然，戳他一剑，那也赚了！” “走！” 众学士红着眼睛，眼中再也没有任何惧意，有的只是决绝！ 他们齐聚在山脚下的文碑前。 一个个咬破指尖，血染文碑，神色坚毅，身上才气运转开来，齐声道：“学生王纯！” “学生周伯立！” “学生张……” “……” 众学士一个个自报姓名，朗声道：“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平洲书院！” “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平洲书院！” 嗡！ 文碑本是天地自然的石碑，吸收天地灵气生于天地之间，再在书院才气蕴养之下，这才成为文碑。 如今铭碑之诗就是碑灵，护佑书院，千年不朽。 才气越高的铭碑之诗，以及作出铭碑之诗的读书人，修为越高，文碑所能展现的实力也就越强！ 这两首铭碑之诗，一首才气五斗，一首才气六斗，完全可以镇压六品与五品的妖道或者道术阴神。 若是林亦修为再高一点，四品三品，也不是不能镇压！ 本来面对妖道，文碑根本无需读书人以血侵染，但陈浩然以才气入道，在文碑看来也算是半个读书人，这才没有显圣诛杀。 但现在。 书院几十号学士，以血唤醒碑灵。 刹那间。 众多学士脸色猛地煞白，体内的精血直接流失大半，身体虚弱的直接昏厥。 没昏的咬牙坚持。 嗡！ 这一刹那。 文碑被才气笼罩，众学士隐约间看到，一座书山拔地而起，无数圣贤书籍哗啦啦的翻动。 书山直接朝着嫡传小院飘去。 铿！ 与此同时，文碑上四柄才气之剑出鞘，跃至空中，同时文碑上显化金色的小字，正是林亦的铭碑之诗《剑客》。 金色小字乃是浩然正气所化，此刻尽数与四柄才气之剑融合，破空追上书山。 并在空中交织成一柄十丈巨剑。 “学生多谢文碑公！” 还站着的学士，虚弱地拱手作揖。 他们看着飞向书院嫡传小院的书山与才气巨剑，一时间感慨万千。 “林师才入九品，铭碑之诗却能有如此威能……我不如林师！” “林师必入圣院！” “文道有林师不孤也！” 几个学士感慨不已，随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文碑前，但目光却远远地看着书山与巨剑。 …… 吼~ 天妖陈浩然被郑知秋以禁术血书镇压，发出怒吼，剧烈地挣扎。 血书上光芒灼烧着他的妖身，仿佛被烈火烹烤，发出焦臭味，已经皮开肉绽。 巨大的痛苦，也让陈浩然癫狂。 嗡！ 铿！ 与此同时，书山与才气巨剑也紧接着降临，带着煌煌文道天威，朝着七位妖狐镇压而去。 “杀！” “杀！” 陈浩然神色大变，狐目中，绽放妖异的红光，他大吼道：“丘云机，还在负隅顽抗干什么？你我已是一体，一荣俱荣，放弃抵抗，成全我也是成全你！” 第59章 文碑显圣 “爷，我给你找来的书，没看完？” 李文博拉不走林亦，只好开口问道。 “关于妖狐的书册……还有几章没看。”林亦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李文博点了点头，道：“你要是看了，也会知道。陈浩然他以文章修道术，入妖成为三品天妖，全靠文章支撑天妖身，一旦文章被破，他这天妖身也就破了，那道术阴神也会彻底失效，陈浩然将会被打回原形……” “但是你知不知道，陈浩然文章南湘府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院长跟夫子都知道破局，但是他们写不出比陈浩然更好的文章。” “所以我才说，要么三品大儒亲自过来镇压，要么……写一篇胜过陈浩然的文章！” 李文博语速特别快，林亦没有听的太清楚。 但也大概听出了核心，那就是写一篇文章，要比陈浩然的化妖的文章更好。 林亦心跳不禁加速。 有救了！ 平洲书院有救了。 林亦正色道：“文博，铺纸，研墨！” “好！恩？铺……铺纸？” 李文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以为是跑路，谁知道却是让他铺纸研墨。 干什么？ “爷？你想干什么？” 李文博呼吸急促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林亦：“爷，别告诉我，你不仅会作诗，还会写文章？” “略懂！” 林亦神色平静，示意李文博赶紧准备，他则是挑选比较适合写字的地方。 桌子就别想了，整个嫡传小院都快成才气炸成废墟了。 嗡！ “好，拼了！” 李文博作为书童，已经开始知道为林亦保管宣纸跟纸、砚、墨。 与此同时。 亲眼看到陈浩然吞噬书院学士精血的院长，与几个夫子，拼尽全力阻挡陈浩然去对付书院学士。 一个个都受伤严重。 “平洲书院才刚刚有大兴的苗头，难道……就要亡了吗？” 郑知秋整个人都懵了。 他幻想的一切美好，被眼前的这一幕无情地击碎。 陈浩然！ 都怪陈浩然这个孽徒！ “畜生，你的圣人学问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今日纵是死，也要清理门户！” 郑知秋没有往日的老顽童形象，他红着眼睛，才气暴涌，右手挥笔不断书写。 天地才气迅速汇聚而来，迅速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本书册。 噗！ 郑知秋朝着书册喷出一口鲜血，书册顿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华。 将整个平洲书院都近乎照亮。 “禁术！” “血书！” “院长用寿命，发动文道禁术了……” 几个夫子大惊失色，一个个顿时呛然泪下。 读书人施展禁术，那是要折寿的。 这个寿命不是简单的三年十年，而是直接剥夺身为读书人，比普通人多出来的那一截寿命。 起码一甲子！ 也就是说……郑知秋一旦施展这次禁术，就只拥有普通人的寿元。 一生就一次施展的机会。 此时。 那些四散而逃的书院学士，感受到身后亮起的光芒，于山道回头。 他们看到了那立在虚空上，沐浴在才气光芒下，如一轮圆月的院长，手持禁术血书，缓缓压向天狐妖陈浩然。 “院长！” “院长！” “院长……呜呜！” 扑咚！ 扑咚！ 众学士无不泪目，一个个跪倒在山道上，朝着院长郑知秋叩拜。 “不逃了，誓与书院共存亡！” “陈浩然以才气入道，文碑未曾显圣，那我等就以血侵染，唤文碑公显圣！” “有林师的两首铭碑之诗，不说重创陈浩然，戳他一剑，那也赚了！” “走！” 众学士红着眼睛，眼中再也没有任何惧意，有的只是决绝！ 他们齐聚在山脚下的文碑前。 一个个咬破指尖，血染文碑，神色坚毅，身上才气运转开来，齐声道：“学生王纯！” “学生周伯立！” “学生张……” “……” 众学士一个个自报姓名，朗声道：“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平洲书院！” “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平洲书院！” 嗡！ 文碑本是天地自然的石碑，吸收天地灵气生于天地之间，再在书院才气蕴养之下，这才成为文碑。 如今铭碑之诗就是碑灵，护佑书院，千年不朽。 才气越高的铭碑之诗，以及作出铭碑之诗的读书人，修为越高，文碑所能展现的实力也就越强！ 这两首铭碑之诗，一首才气五斗，一首才气六斗，完全可以镇压六品与五品的妖道或者道术阴神。 若是林亦修为再高一点，四品三品，也不是不能镇压！ 本来面对妖道，文碑根本无需读书人以血侵染，但陈浩然以才气入道，在文碑看来也算是半个读书人，这才没有显圣诛杀。 但现在。 书院几十号学士，以血唤醒碑灵。 刹那间。 众多学士脸色猛地煞白，体内的精血直接流失大半，身体虚弱的直接昏厥。 没昏的咬牙坚持。 嗡！ 这一刹那。 文碑被才气笼罩，众学士隐约间看到，一座书山拔地而起，无数圣贤书籍哗啦啦的翻动。 书山直接朝着嫡传小院飘去。 铿！ 与此同时，文碑上四柄才气之剑出鞘，跃至空中，同时文碑上显化金色的小字，正是林亦的铭碑之诗《剑客》。 金色小字乃是浩然正气所化，此刻尽数与四柄才气之剑融合，破空追上书山。 并在空中交织成一柄十丈巨剑。 “学生多谢文碑公！” 还站着的学士，虚弱地拱手作揖。 他们看着飞向书院嫡传小院的书山与才气巨剑，一时间感慨万千。 “林师才入九品，铭碑之诗却能有如此威能……我不如林师！” “林师必入圣院！” “文道有林师不孤也！” 几个学士感慨不已，随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文碑前，但目光却远远地看着书山与巨剑。 …… 吼~ 天妖陈浩然被郑知秋以禁术血书镇压，发出怒吼，剧烈地挣扎。 血书上光芒灼烧着他的妖身，仿佛被烈火烹烤，发出焦臭味，已经皮开肉绽。 巨大的痛苦，也让陈浩然癫狂。 嗡！ 铿！ 与此同时，书山与才气巨剑也紧接着降临，带着煌煌文道天威，朝着七位妖狐镇压而去。 “杀！” “杀！” 陈浩然神色大变，狐目中，绽放妖异的红光，他大吼道：“丘云机，还在负隅顽抗干什么？你我已是一体，一荣俱荣，放弃抵抗，成全我也是成全你！” 第60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果然是丘云机妖道！” “这小子难怪没有用全力，他在抗衡丘云机的阴神……” 陈晋北与几个夫子神色大变。 心中没来由的更加绝望。 难怪陈浩然从一开始，就似乎有所克制，原来在跟妖道的阴神搞拉锯战。 “好，好，好！” 妖狐左脸隐现一张老道的脸，他神色憎恨，但在血书的光辉下也痛苦不已，咬牙道：“老道千算万算，终是棋差一着，你若不能祭炼整座书院，老道做鬼也不放过你……” 下一刻。 妖狐左脸隐现的老道脸，直接涣散。 同时七尾妖狐身上的妖气，变得更加强烈起来，隐隐有熄灭血书光芒的趋势。 好在书山跟才气巨剑镇压了下来。 书山镇压在陈浩然背上，才气巨剑当空劈斩下来。 嗤啦！ 陈浩然妖身被割出一大道口子。 吼~ 陈浩然发出怒吼，整个身体都被书院押进了地底当中。 群山震颤。 院长郑知秋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因此松懈。 但他也几乎难以再支撑下去。 “文碑还不够强大，没用的……” 郑知秋心中明净的很，如果林亦再强大一点，那肯定没问题，但现在…… 林亦？ 郑知秋想到林亦，浑身忍不住一抖，目光在小院废墟中寻找，顿时看到了闭目养神的林亦。 还有在一旁使劲研墨的李文博。 “他们要干什么……”郑知秋心脏跳了一下。 隐约间。 他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心头狂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地低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亦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有此诗才已经逆天，怎么可能还能写出超越陈浩然的文章？” 但内心深处。 郑知秋却也忍不住带着一丝侥幸跟期待。 万一呢？ 万一林亦可以呢？ …… “铭碑之诗，这就是林亦的铭碑之诗？很好，非常好……” “可惜来的太晚了，丘云机老道的四品阴神，已经被我彻底融合，南湘府再无人能阻我！哈哈哈……” 程浩然在此刻畅快地大笑起来，原本被灼烧到皮开肉绽的妖身，开始逐渐恢复了起来。 陈浩然自知只要屠戮平洲书院满门，他就能够跨入真正的三品天妖。 哪怕大衍待不下去，以他读书人入道的实力，去万妖国……也能混个妖王当当。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一旦身死，才是真正的神形俱灭。 “难怪圣院千方百计的针对道术，这修行速度……可让凡人一步登天！” 陈浩然对道术力量尤为痴迷，他眼中红光暴涨，低吼道：“破！” 咔！ 咔！ 陈浩然妖身猛地站立起来，书山与才气巨剑直接被崩散。 山脚下的文碑出现一道裂缝。 “呵……终是无用功！” “与书院同亡，倒也对得起圣贤先师……” 文碑前还站着的众学士，露出苦笑，在此刻纷纷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 “好了没！” 废墟中，林亦睁开眼睛，他想到了要以哪篇文章来对付陈浩然了。 其实他脑海中能够记忆的文章特别多，但他担心没有什么效果。 这才决定以那篇文章，让陈浩然形神俱灭。 “马上……不，好了，好了！” 李文博磨的手心冒汗，终于在青狼砚中磨好墨，双手捧着，跪坐在林亦身边。 宣纸就在一块石板上铺着，林亦同样坐在地上，右手执青狼笔。 沾墨！ 书写！ 一旁的李文博呼吸粗重，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亦身前空白的宣纸。 他期待。 但又紧张。 可就在这时，李文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豁然抬头，却看到天狐妖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跟林亦。 眼神冰冷如刀！ “我……” 李文博瞬间冷汗直冒。 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的书童生涯结束了？ “爷……” 李文博颤抖着声音喊了句。 “恩？” 林亦刚要下笔，听到声音，抬头看去，顿时执笔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到陈浩然所化的天妖狐，正死死地盯着他，神色狰狞，带着无尽的恨与杀意。 林亦没有妄动。 “写啊！” “你不是很有诗才吗？现在还要以文章破我妖身？” “有意思，敢在我陈浩然面前卖弄文章，你还真的很有种……” 陈浩然戏谑的盯着林亦，一步步走向林亦。 像是在戏弄老鼠的猫。 “比你是有种，毕竟我可不像你，被刺激的疯魔，文道不如人，却走邪门歪道……” 林亦原本还有些惧怕，但现在，他却没来由的平静下来。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 怕什么？ 陈浩然的眉头抽了抽，正处在暴怒的边缘，低吼道：“我看你是想死……今天我就好好尝尝被浩然正气的滋养的血肉，味道有多鲜美……” 他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林亦咬来！ “爷！” 李文博吓的肝胆欲裂，身体都动弹不得。 “院长！” “夫子！” 林亦开口大喊。 唰！ 陈晋北与张妙云几个夫子，咳着血祭出文宝，施展出文术，化成一条条锁链困住陈浩然妖身的腿。 院长郑知秋指着林亦，咳血道：“读书人，受文道庇护！” 言出法随！ 嗡！ 一本透明的书册，直接悬停在林亦头顶上空，垂落缕缕才气，将他笼罩其中。 陈浩然妖身一口咬在书册上，想是咬到一块烙铁，烫的直抽舌头。 “就是现在！” 林亦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能不能破掉陈浩然的妖身，就看这篇文章了…… 林亦右手果断下笔，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青狼笔在宣纸上横竖疾走，浩然正气一个个文字显现，但并没有附着在纸上。 反而一个个离开纸面，浮空而去。 一股浩然刚直，混杂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悬停在半空中，并缓缓旋转。 林亦没有被这离奇的一幕所打断，他见怪不怪了，继续书写：“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林亦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经由青狼笔和青狼墨书写在宣纸上，刚准备接下一句…… 却骤然感觉到头痛欲裂，灵魂都仿佛被抽离，手中的青狼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直接脱手而出，掉在宣纸上，墨水撒了一地。 “居然写不完整……” 林亦突然有点慌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伴随着林亦这篇文章的诞生，天地间陡然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些浮空而去金色小字，一句话凝成一个符号，在废墟上空排列显现…… 正是乾坤二卦的符号。 “这是……什么？” 郑知秋不断地咳血，呆呆地看着从林亦笔下浮空的金色小字，看到它们变成两个线条不一的符号。 其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让他都有种心悸的感觉。 甚至。 隐约间，他还听到了圣人的诵经声……让他受损的文宫与身体缓缓恢复起来。 没错。 林亦写的这篇文章，正是周易中的一段，他觉得这篇文章就单独节选这几句，就足够破掉陈浩然的妖身。 而且林亦看过文道真解，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很有意思。 诗词文章书画都能够化成墨宝。 就像当初郑知秋与贺万城斗法，一幅图画的是什么，就会具现什么。 那么……他将周易中的这一段写出来，又会发生什么？ 大概！ 会变成八卦吧！ 遗憾的是，他根本没办法写出后面六句，导致没能见证八卦图的诞生。 但哪怕就这两个字，也让陈晋北等几个夫子，包括李文博以及郑知秋，都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气势。 浩然正气中夹杂的这股气息，厚重如山，仿佛这就是天地的化身。 “没了？以你九品修为，在我眼里就跟蝼蚁没有任何区别，写文章？你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陈浩然嗤笑，巨大的妖身，抬头看了眼乾坤二卦。 谁知‘砰’的一声。 他的妖身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镇压，直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股莫大的恐惧，直接占据他的身心。 “怎么回事？”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甚至是……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力量…… 他可是三品天妖。 第60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果然是丘云机妖道！” “这小子难怪没有用全力，他在抗衡丘云机的阴神……” 陈晋北与几个夫子神色大变。 心中没来由的更加绝望。 难怪陈浩然从一开始，就似乎有所克制，原来在跟妖道的阴神搞拉锯战。 “好，好，好！” 妖狐左脸隐现一张老道的脸，他神色憎恨，但在血书的光辉下也痛苦不已，咬牙道：“老道千算万算，终是棋差一着，你若不能祭炼整座书院，老道做鬼也不放过你……” 下一刻。 妖狐左脸隐现的老道脸，直接涣散。 同时七尾妖狐身上的妖气，变得更加强烈起来，隐隐有熄灭血书光芒的趋势。 好在书山跟才气巨剑镇压了下来。 书山镇压在陈浩然背上，才气巨剑当空劈斩下来。 嗤啦！ 陈浩然妖身被割出一大道口子。 吼~ 陈浩然发出怒吼，整个身体都被书院押进了地底当中。 群山震颤。 院长郑知秋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因此松懈。 但他也几乎难以再支撑下去。 “文碑还不够强大，没用的……” 郑知秋心中明净的很，如果林亦再强大一点，那肯定没问题，但现在…… 林亦？ 郑知秋想到林亦，浑身忍不住一抖，目光在小院废墟中寻找，顿时看到了闭目养神的林亦。 还有在一旁使劲研墨的李文博。 “他们要干什么……”郑知秋心脏跳了一下。 隐约间。 他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心头狂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地低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亦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有此诗才已经逆天，怎么可能还能写出超越陈浩然的文章？” 但内心深处。 郑知秋却也忍不住带着一丝侥幸跟期待。 万一呢？ 万一林亦可以呢？ …… “铭碑之诗，这就是林亦的铭碑之诗？很好，非常好……” “可惜来的太晚了，丘云机老道的四品阴神，已经被我彻底融合，南湘府再无人能阻我！哈哈哈……” 程浩然在此刻畅快地大笑起来，原本被灼烧到皮开肉绽的妖身，开始逐渐恢复了起来。 陈浩然自知只要屠戮平洲书院满门，他就能够跨入真正的三品天妖。 哪怕大衍待不下去，以他读书人入道的实力，去万妖国……也能混个妖王当当。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一旦身死，才是真正的神形俱灭。 “难怪圣院千方百计的针对道术，这修行速度……可让凡人一步登天！” 陈浩然对道术力量尤为痴迷，他眼中红光暴涨，低吼道：“破！” 咔！ 咔！ 陈浩然妖身猛地站立起来，书山与才气巨剑直接被崩散。 山脚下的文碑出现一道裂缝。 “呵……终是无用功！” “与书院同亡，倒也对得起圣贤先师……” 文碑前还站着的众学士，露出苦笑，在此刻纷纷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 “好了没！” 废墟中，林亦睁开眼睛，他想到了要以哪篇文章来对付陈浩然了。 其实他脑海中能够记忆的文章特别多，但他担心没有什么效果。 这才决定以那篇文章，让陈浩然形神俱灭。 “马上……不，好了，好了！” 李文博磨的手心冒汗，终于在青狼砚中磨好墨，双手捧着，跪坐在林亦身边。 宣纸就在一块石板上铺着，林亦同样坐在地上，右手执青狼笔。 沾墨！ 书写！ 一旁的李文博呼吸粗重，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亦身前空白的宣纸。 他期待。 但又紧张。 可就在这时，李文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豁然抬头，却看到天狐妖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跟林亦。 眼神冰冷如刀！ “我……” 李文博瞬间冷汗直冒。 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的书童生涯结束了？ “爷……” 李文博颤抖着声音喊了句。 “恩？” 林亦刚要下笔，听到声音，抬头看去，顿时执笔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到陈浩然所化的天妖狐，正死死地盯着他，神色狰狞，带着无尽的恨与杀意。 林亦没有妄动。 “写啊！” “你不是很有诗才吗？现在还要以文章破我妖身？” “有意思，敢在我陈浩然面前卖弄文章，你还真的很有种……” 陈浩然戏谑的盯着林亦，一步步走向林亦。 像是在戏弄老鼠的猫。 “比你是有种，毕竟我可不像你，被刺激的疯魔，文道不如人，却走邪门歪道……” 林亦原本还有些惧怕，但现在，他却没来由的平静下来。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 怕什么？ 陈浩然的眉头抽了抽，正处在暴怒的边缘，低吼道：“我看你是想死……今天我就好好尝尝被浩然正气的滋养的血肉，味道有多鲜美……” 他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林亦咬来！ “爷！” 李文博吓的肝胆欲裂，身体都动弹不得。 “院长！” “夫子！” 林亦开口大喊。 唰！ 陈晋北与张妙云几个夫子，咳着血祭出文宝，施展出文术，化成一条条锁链困住陈浩然妖身的腿。 院长郑知秋指着林亦，咳血道：“读书人，受文道庇护！” 言出法随！ 嗡！ 一本透明的书册，直接悬停在林亦头顶上空，垂落缕缕才气，将他笼罩其中。 陈浩然妖身一口咬在书册上，想是咬到一块烙铁，烫的直抽舌头。 “就是现在！” 林亦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能不能破掉陈浩然的妖身，就看这篇文章了…… 林亦右手果断下笔，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青狼笔在宣纸上横竖疾走，浩然正气一个个文字显现，但并没有附着在纸上。 反而一个个离开纸面，浮空而去。 一股浩然刚直，混杂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悬停在半空中，并缓缓旋转。 林亦没有被这离奇的一幕所打断，他见怪不怪了，继续书写：“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林亦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经由青狼笔和青狼墨书写在宣纸上，刚准备接下一句…… 却骤然感觉到头痛欲裂，灵魂都仿佛被抽离，手中的青狼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直接脱手而出，掉在宣纸上，墨水撒了一地。 “居然写不完整……” 林亦突然有点慌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伴随着林亦这篇文章的诞生，天地间陡然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些浮空而去金色小字，一句话凝成一个符号，在废墟上空排列显现…… 正是乾坤二卦的符号。 “这是……什么？” 郑知秋不断地咳血，呆呆地看着从林亦笔下浮空的金色小字，看到它们变成两个线条不一的符号。 其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让他都有种心悸的感觉。 甚至。 隐约间，他还听到了圣人的诵经声……让他受损的文宫与身体缓缓恢复起来。 没错。 林亦写的这篇文章，正是周易中的一段，他觉得这篇文章就单独节选这几句，就足够破掉陈浩然的妖身。 而且林亦看过文道真解，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很有意思。 诗词文章书画都能够化成墨宝。 就像当初郑知秋与贺万城斗法，一幅图画的是什么，就会具现什么。 那么……他将周易中的这一段写出来，又会发生什么？ 大概！ 会变成八卦吧！ 遗憾的是，他根本没办法写出后面六句，导致没能见证八卦图的诞生。 但哪怕就这两个字，也让陈晋北等几个夫子，包括李文博以及郑知秋，都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气势。 浩然正气中夹杂的这股气息，厚重如山，仿佛这就是天地的化身。 “没了？以你九品修为，在我眼里就跟蝼蚁没有任何区别，写文章？你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陈浩然嗤笑，巨大的妖身，抬头看了眼乾坤二卦。 谁知‘砰’的一声。 他的妖身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镇压，直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股莫大的恐惧，直接占据他的身心。 “怎么回事？”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甚至是……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力量…… 他可是三品天妖。 第61章 乾坤生紫气 “？？？” 郑知秋神色动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三品天妖……居然被镇压了！ 这是什么文章？ 唰！ 郑知秋看向林亦，眼中迸射出实质般的精芒。 “爷……我服了！” 李文博同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天狐妖，瞠目结舌，同样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陈晋北与众夫子，依旧手持文宝，才气锁链束缚住天狐妖。 他们擦去嘴角血迹，看向林亦。 “周易居然有这么猛?” 林亦心中也感到极为震撼，他料准从周易中节选的那几段，在圣文大陆绝对会有异象呈现。 但是……他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不对劲！” 林亦内心低语：“我就是写了两句，剩下的几个卦象都写不出来，不足以成为一篇文章，就这都能够镇压三品天妖？绝对不对劲！” 两句文章残篇，就能够镇压三品天妖的话，那他还修炼个屁的文术。 他想到刚才灵魂被抽离的痛苦，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请圣裁的时候，他就经历过一次灵魂离体。 后来圣人残念手中的圣人尺，将他敲了一下，把他灵魂拍了回去。 会不会？ 跟这有关？ 否则。 以他的九品开窍境修为，哪怕诗词文章再厉害，也不可能镇压的住一头三品天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不是伪三品，你文章再好……也破不了我的妖身！” 陈浩然匍匐在地，透露出强烈的不甘，试图挣扎起来。 但虚空上的乾坤二卦，彼此缠绕旋转，所释放出的威压，硬是让陈浩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狐狸嘴巴都杵进泥土当中，四肢刨土，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存在，死死地按在地上摩擦！ 屈辱！ 愤怒！ 杀意！ 吼~ “我以妖血染青天，给我破！” 陈浩然双目爆发诡异地红光，身体飙射出几道血箭。 妖气浸染下的血液变成墨绿色，形成片片妖云，遮星拦月，而陈浩然的妖身也慢慢站立了起来。 “他是真三品了，再好的文章也破不了他的妖身。没错，刚才不只是文章的力量……绝对有人暗中出手！” 林亦直到陈浩然站起来，才清楚地感受到乾坤二卦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镇压陈浩然的妖身。 那股气息……就跟才气鸣州差不多。 而是乾坤二卦中，蕴含了一股未知的力量，暗中帮了他。 会是谁？ 是那个质问他‘何为正气’的老头？ 还是圣人残念，拿戒尺敲了他脑袋一下的缘故？ 他还记得当初朱立仁拿墨宝所化的才气长剑，捅他的时候，也是无缘无故地变成一张纸。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呵呵呵……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很好，非常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尝尝浩然正气的味道！” 陈浩然发出几分癫狂的笑，冷冽的眸子中，仿佛要将林亦扒皮，一块块撕咬着吃。 林亦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陈浩然狞笑间，浑身一震，崩碎了几个夫子束缚住他身体的才气锁链。 而后朝着林亦扑了过去。 “爷！” 李文博才刚震撼了两下，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 “林亦！” 郑知秋只觉得眼冒金星，差点没站稳，身形摇摇欲坠，他伸出手指向林亦，试图施展言出法随。 噗！ 可才张开嘴，便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精神更加萎靡了起来。 “诸位夫子，死保林亦！” “好！” “咋们拼了这条老命又怎样？咱平洲书院有望出一个亚圣，哈哈哈……死亦何惧！” 陈晋北与几个夫子，看到了林亦无穷的潜力。 他们不想林亦这个好苗子死去。 相比较他们文道已经到达尽头，林亦的文道才刚刚开始！ 咻！ 咻！ 几个夫子分别站立，手中毫笔虚空勾画，将体内仅剩不多的才气全部用来结阵！ 他们同时不忘看向院长郑知秋，齐声道：“院长，以君子之言，送走林亦……” “好！好！不枉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 郑知秋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他撑着颤抖的双腿，手指着林亦…… “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值得！” 林亦怔怔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几个夫子，还有院长郑知秋，眼眶顿时有些湿润了起来。 他跟几个夫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也不是他们的弟子。 他跟院长，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倒是陈夫子，他心存感激。 可现在……他们却甘愿付出生命也要死保他。 林亦知道，现在自己亏欠的不仅仅是陈夫子跟方晴雪，还有整个平洲书院。 “畜生！” 林亦眼眶湿润，此刻厉声呵斥，浩然正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人沐浴在金辉当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天行健……” “地势坤……” 就在这一刻，天地间突然响起了诵经声，像是圣人在诵经…… 与此同时。 林亦头顶上空的乾坤二卦，在此刻绽放璀璨的霞光，一缕紫气从乾坤二卦中升腾而起。 “花里胡哨！” 陈浩然沙哑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妖身已经腾空扑向了林亦。 郑知秋心急如焚，导致剧烈咳嗽起来，脸庞涨的通红，指着林亦道：“读书人，受……受……咳咳！” “完了！” 陈晋北跟众夫子眼睛一闭，他们知道一切都迟了…… 李文博双手抱头，整个人埋在尘土里。 “来吧！” 林亦没有后退半步，心中暗道：“可惜这个世界的舞台还没登上去，就要谢幕了……很不甘心啊？这本应该是先贤们的诗词，可以大放异彩的时代……” 但就在这时。 “孽畜！” 林亦仿佛听到了一道特别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 何为君请圣裁时，显化的圣人残念的声音。 林亦眼睛一亮，猛地抬头。 顿时，他看到乾坤二卦中升腾的那一缕紫气中，陡然间出现一把宽大的戒尺。 “圣人尺！” 林亦看到文道真解，知道圣人右手的戒尺是什么，是教训读书人跟惩戒邪魔外道的圣物。 啪！ 圣人尺从紫气中诞生，敲在了腾空扑向林亦的陈浩然额头上。 刹那间 陈浩然原本狰狞的面孔，突然间眼珠子暴突，神色惊恐骇然地看着那把敲在他额头的戒尺，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声音：“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圣……” 砰！ 陈浩然话没说完，巨大的妖身，就像是破碎的瓷器般寸寸龟裂，随后于虚空中爆开…… 化为漫天飘落的齑粉。 一股巨大的气浪，席卷整个平洲书院。 第61章 乾坤生紫气 “？？？” 郑知秋神色动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三品天妖……居然被镇压了！ 这是什么文章？ 唰！ 郑知秋看向林亦，眼中迸射出实质般的精芒。 “爷……我服了！” 李文博同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天狐妖，瞠目结舌，同样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陈晋北与众夫子，依旧手持文宝，才气锁链束缚住天狐妖。 他们擦去嘴角血迹，看向林亦。 “周易居然有这么猛?” 林亦心中也感到极为震撼，他料准从周易中节选的那几段，在圣文大陆绝对会有异象呈现。 但是……他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不对劲！” 林亦内心低语：“我就是写了两句，剩下的几个卦象都写不出来，不足以成为一篇文章，就这都能够镇压三品天妖？绝对不对劲！” 两句文章残篇，就能够镇压三品天妖的话，那他还修炼个屁的文术。 他想到刚才灵魂被抽离的痛苦，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请圣裁的时候，他就经历过一次灵魂离体。 后来圣人残念手中的圣人尺，将他敲了一下，把他灵魂拍了回去。 会不会？ 跟这有关？ 否则。 以他的九品开窍境修为，哪怕诗词文章再厉害，也不可能镇压的住一头三品天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不是伪三品，你文章再好……也破不了我的妖身！” 陈浩然匍匐在地，透露出强烈的不甘，试图挣扎起来。 但虚空上的乾坤二卦，彼此缠绕旋转，所释放出的威压，硬是让陈浩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狐狸嘴巴都杵进泥土当中，四肢刨土，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存在，死死地按在地上摩擦！ 屈辱！ 愤怒！ 杀意！ 吼~ “我以妖血染青天，给我破！” 陈浩然双目爆发诡异地红光，身体飙射出几道血箭。 妖气浸染下的血液变成墨绿色，形成片片妖云，遮星拦月，而陈浩然的妖身也慢慢站立了起来。 “他是真三品了，再好的文章也破不了他的妖身。没错，刚才不只是文章的力量……绝对有人暗中出手！” 林亦直到陈浩然站起来，才清楚地感受到乾坤二卦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镇压陈浩然的妖身。 那股气息……就跟才气鸣州差不多。 而是乾坤二卦中，蕴含了一股未知的力量，暗中帮了他。 会是谁？ 是那个质问他‘何为正气’的老头？ 还是圣人残念，拿戒尺敲了他脑袋一下的缘故？ 他还记得当初朱立仁拿墨宝所化的才气长剑，捅他的时候，也是无缘无故地变成一张纸。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呵呵呵……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很好，非常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尝尝浩然正气的味道！” 陈浩然发出几分癫狂的笑，冷冽的眸子中，仿佛要将林亦扒皮，一块块撕咬着吃。 林亦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陈浩然狞笑间，浑身一震，崩碎了几个夫子束缚住他身体的才气锁链。 而后朝着林亦扑了过去。 “爷！” 李文博才刚震撼了两下，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 “林亦！” 郑知秋只觉得眼冒金星，差点没站稳，身形摇摇欲坠，他伸出手指向林亦，试图施展言出法随。 噗！ 可才张开嘴，便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精神更加萎靡了起来。 “诸位夫子，死保林亦！” “好！” “咋们拼了这条老命又怎样？咱平洲书院有望出一个亚圣，哈哈哈……死亦何惧！” 陈晋北与几个夫子，看到了林亦无穷的潜力。 他们不想林亦这个好苗子死去。 相比较他们文道已经到达尽头，林亦的文道才刚刚开始！ 咻！ 咻！ 几个夫子分别站立，手中毫笔虚空勾画，将体内仅剩不多的才气全部用来结阵！ 他们同时不忘看向院长郑知秋，齐声道：“院长，以君子之言，送走林亦……” “好！好！不枉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 郑知秋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他撑着颤抖的双腿，手指着林亦…… “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值得！” 林亦怔怔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几个夫子，还有院长郑知秋，眼眶顿时有些湿润了起来。 他跟几个夫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也不是他们的弟子。 他跟院长，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倒是陈夫子，他心存感激。 可现在……他们却甘愿付出生命也要死保他。 林亦知道，现在自己亏欠的不仅仅是陈夫子跟方晴雪，还有整个平洲书院。 “畜生！” 林亦眼眶湿润，此刻厉声呵斥，浩然正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人沐浴在金辉当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天行健……” “地势坤……” 就在这一刻，天地间突然响起了诵经声，像是圣人在诵经…… 与此同时。 林亦头顶上空的乾坤二卦，在此刻绽放璀璨的霞光，一缕紫气从乾坤二卦中升腾而起。 “花里胡哨！” 陈浩然沙哑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妖身已经腾空扑向了林亦。 郑知秋心急如焚，导致剧烈咳嗽起来，脸庞涨的通红，指着林亦道：“读书人，受……受……咳咳！” “完了！” 陈晋北跟众夫子眼睛一闭，他们知道一切都迟了…… 李文博双手抱头，整个人埋在尘土里。 “来吧！” 林亦没有后退半步，心中暗道：“可惜这个世界的舞台还没登上去，就要谢幕了……很不甘心啊？这本应该是先贤们的诗词，可以大放异彩的时代……” 但就在这时。 “孽畜！” 林亦仿佛听到了一道特别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 何为君请圣裁时，显化的圣人残念的声音。 林亦眼睛一亮，猛地抬头。 顿时，他看到乾坤二卦中升腾的那一缕紫气中，陡然间出现一把宽大的戒尺。 “圣人尺！” 林亦看到文道真解，知道圣人右手的戒尺是什么，是教训读书人跟惩戒邪魔外道的圣物。 啪！ 圣人尺从紫气中诞生，敲在了腾空扑向林亦的陈浩然额头上。 刹那间 陈浩然原本狰狞的面孔，突然间眼珠子暴突，神色惊恐骇然地看着那把敲在他额头的戒尺，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声音：“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圣……” 砰！ 陈浩然话没说完，巨大的妖身，就像是破碎的瓷器般寸寸龟裂，随后于虚空中爆开…… 化为漫天飘落的齑粉。 一股巨大的气浪，席卷整个平洲书院。 第62章 祖坟冒青烟 “完了！” “一切全完了！” 闭上眼睛的众夫子，以为林亦被天狐妖生吃了，瘫坐在地上，神色悲痛，捶胸顿足。 “南湘府必将生灵涂炭，且林亦一死，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院长郑知秋失魂落魄，艰难的抬起头，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一个儒衫少年朝着他走来。 “陈浩然……你这个孽畜，你必将被天道所不容，万夫所指！” 郑知秋说完这句话，便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悲痛道：“你是为师的大弟子，对你有大期望，将来你入六品，为师会托以前的同窗，举荐你入圣院，修文章大道……” “文宫受损有何惧？为师已经让好友去圣院求取丹药，以你的资质，再过二三十年，超越为师不在话下。” “可你为何踏上这条不归路！” 咳！ 咳！ 郑知秋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他双手撑地，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但他身负重创，又施展禁术血书，增长的寿元消失，身体素质，已经跟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院长！” 熟悉的声音响起，郑知秋看到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张微笑的少年面孔。 “林……林亦？” 郑知秋眼珠子猛地暴睁，一脸呆滞地看着向他伸手的林亦。 “没事了！” 林亦将郑知秋搀扶起来，靠坐在废墟的一块石板上，道：“先在这休息下，弟子去看看陈夫子他们有没有事！” 郑知秋紧紧地抓住林亦的手，舍不得松开，生怕这一切都只是做梦。 如果是梦。 他也希望能够一直拉着林亦。 是自己害了林亦。 林亦应该去君集书院，应该去青萍书院的……这样他就不会被他教出来的孽徒毁掉。 “孩子，是老头子害了你啊……”郑知秋老泪纵横，愧疚不已。 “呃！” 林亦怔怔地看着郑知秋，稍微一思考，大概就明白过来。 郑知秋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认为自己跟他……都已经死在了陈浩然手上。 “院长！” 林亦轻拍了拍郑知秋的手，轻笑道：“弟子还没死呢……” “啊？没死？” 郑知秋愣了一下，眼泪止住，用力掐了下林亦的手。 “痛，痛！” 林亦痛的连忙抽手，倒吸凉气。 这下手也太重了。 “好，好，知道痛就好，没死，老头子不是在做梦……哈哈哈哈！” 郑知秋破涕而笑，笑的太过，再次猛烈咳嗽了起来，喘着粗气道：“陈浩然这畜生呢？他妖身被你的文章破了？不对……他融合了一具四品阴神，是真正的天妖……” 林亦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怎么会……你境界太低，文章再好也有极限。” 郑知秋一脸的惊骇之色，这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林亦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圣人尺为什么会从乾坤卦象中出现？ 关键圣人并没有出现。 不过那把戒尺，真的太熟悉了。 在大兴镇的时候，何为君请圣裁，就被圣人残念的戒尺敲了一下。 圣人……不会把圣人尺给他了吧？ 嗡！ 林亦心神动容。 就在这时，陈晋北跟张妙云等几个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院长！” “林亦！” “我们这是都死了吗？” “我等无能，未能守护好书院，未能守护好书院学士，未能守护好林亦……” “陈浩然这畜生，不得好死！” 众夫子看到本该被吃掉的林亦，突然跟院长站在一块，并且没有看到天狐妖陈浩然，便以为大家都已经身死。 顿时，一个个呛然泪下，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 同时，对陈浩然痛恨到了极点。 林亦笑看着陈晋北等人，道：“诸位夫子，我们没死……是陈浩然死了！” “啊？” “不可能，林亦，你有所不知，我们读书人死后，受文道庇护的原因，魂魄有一定的概率驻留人间，看看身后事……之后就会魂飞魄散。” “没错的，你不懂！哎……” “林亦，对不住了……” 几个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亦如果没有来平洲书院，就不会遭此一难。 是他们疏忽了，万万没想到陈浩然文宫受创后，居然暗中修炼了道术。 林亦从儒衫袖袍中拿出青狼笔，道：“总不能……青狼笔还能跟着一起魂飞魄散吧？” “啊！” “不……不会吧？” “没死？” “陈夫子，你打我一下！” 啪！ “哎哟，彼你娘之，你动真格的？痛？没死，我们真的没死！” 陈夫子将张妙云屁股踹了一脚，后者直接破口大骂。 随后察觉到屁股胀痛后，才猛地惊醒过来。 其他夫子纷纷咬了下舌尖，神色大喜。 “没死！” “我们真的没死！” “好，太好了，不用死不瞑目了，陈浩然这孽畜去哪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众夫子劫后余生，纷纷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一个个精神抖擞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 林亦没死！ 院长没死！ 书院还在…… 南湘府也不会生灵涂炭。 “夫子！” “院长！” “誓与书院共存亡！” 就在这时，书院山脚下还能站着的学士，也再次杀了回来。 李文博抱着脑袋从土里钻了出来，听到众学士的口号，下意识道：“誓与书院共存亡！” 当他看到林亦跟院长还有众夫子都在，唯独没有天狐妖后…… 浑身猛地一震，惊呼道：“大家都死了？” 啪！ 心情极度兴奋的张妙云，脸瞬间就黑了，脱掉鞋子，直接砸在李文博的脑袋上：“死你个头！会不会说话？为师抽死你！” 啪！ 张妙云另一只鞋子，也飞向了李文博。 “哎哟，痛……恩？痛？” 李文博随后大喜过望，猛地扭头看向林亦，道：“爷，咱没死！咱的书童生涯没有结束，咱还能当你书童……哈哈哈！” 林亦想到李文博表现出的忠义，笑道：“回头累死你！” 李文博将青狼砚跟青狼墨捡起来，抱在怀里，凑到林亦身边，道：“我李文博属牛，累不死！” 张妙云笑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眼光倒是有点用！” “呵呵！” 众夫子也都笑了起来，心情放松了下来。 刚才他们都亲眼见证过林亦的潜力，不仅诗才好，书写的文章……居然还能镇压住三品天妖。 虽然没有持续太久，但这足以说明林亦不仅诗才好，文章更是写的一流！ 能当林亦的书童，李文博的祖坟是真的冒烟了…… ps：元旦快乐！兄弟们…… 第62章 祖坟冒青烟 “完了！” “一切全完了！” 闭上眼睛的众夫子，以为林亦被天狐妖生吃了，瘫坐在地上，神色悲痛，捶胸顿足。 “南湘府必将生灵涂炭，且林亦一死，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院长郑知秋失魂落魄，艰难的抬起头，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一个儒衫少年朝着他走来。 “陈浩然……你这个孽畜，你必将被天道所不容，万夫所指！” 郑知秋说完这句话，便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悲痛道：“你是为师的大弟子，对你有大期望，将来你入六品，为师会托以前的同窗，举荐你入圣院，修文章大道……” “文宫受损有何惧？为师已经让好友去圣院求取丹药，以你的资质，再过二三十年，超越为师不在话下。” “可你为何踏上这条不归路！” 咳！ 咳！ 郑知秋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他双手撑地，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但他身负重创，又施展禁术血书，增长的寿元消失，身体素质，已经跟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院长！” 熟悉的声音响起，郑知秋看到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张微笑的少年面孔。 “林……林亦？” 郑知秋眼珠子猛地暴睁，一脸呆滞地看着向他伸手的林亦。 “没事了！” 林亦将郑知秋搀扶起来，靠坐在废墟的一块石板上，道：“先在这休息下，弟子去看看陈夫子他们有没有事！” 郑知秋紧紧地抓住林亦的手，舍不得松开，生怕这一切都只是做梦。 如果是梦。 他也希望能够一直拉着林亦。 是自己害了林亦。 林亦应该去君集书院，应该去青萍书院的……这样他就不会被他教出来的孽徒毁掉。 “孩子，是老头子害了你啊……”郑知秋老泪纵横，愧疚不已。 “呃！” 林亦怔怔地看着郑知秋，稍微一思考，大概就明白过来。 郑知秋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认为自己跟他……都已经死在了陈浩然手上。 “院长！” 林亦轻拍了拍郑知秋的手，轻笑道：“弟子还没死呢……” “啊？没死？” 郑知秋愣了一下，眼泪止住，用力掐了下林亦的手。 “痛，痛！” 林亦痛的连忙抽手，倒吸凉气。 这下手也太重了。 “好，好，知道痛就好，没死，老头子不是在做梦……哈哈哈哈！” 郑知秋破涕而笑，笑的太过，再次猛烈咳嗽了起来，喘着粗气道：“陈浩然这畜生呢？他妖身被你的文章破了？不对……他融合了一具四品阴神，是真正的天妖……” 林亦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怎么会……你境界太低，文章再好也有极限。” 郑知秋一脸的惊骇之色，这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林亦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圣人尺为什么会从乾坤卦象中出现？ 关键圣人并没有出现。 不过那把戒尺，真的太熟悉了。 在大兴镇的时候，何为君请圣裁，就被圣人残念的戒尺敲了一下。 圣人……不会把圣人尺给他了吧？ 嗡！ 林亦心神动容。 就在这时，陈晋北跟张妙云等几个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院长！” “林亦！” “我们这是都死了吗？” “我等无能，未能守护好书院，未能守护好书院学士，未能守护好林亦……” “陈浩然这畜生，不得好死！” 众夫子看到本该被吃掉的林亦，突然跟院长站在一块，并且没有看到天狐妖陈浩然，便以为大家都已经身死。 顿时，一个个呛然泪下，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 同时，对陈浩然痛恨到了极点。 林亦笑看着陈晋北等人，道：“诸位夫子，我们没死……是陈浩然死了！” “啊？” “不可能，林亦，你有所不知，我们读书人死后，受文道庇护的原因，魂魄有一定的概率驻留人间，看看身后事……之后就会魂飞魄散。” “没错的，你不懂！哎……” “林亦，对不住了……” 几个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亦如果没有来平洲书院，就不会遭此一难。 是他们疏忽了，万万没想到陈浩然文宫受创后，居然暗中修炼了道术。 林亦从儒衫袖袍中拿出青狼笔，道：“总不能……青狼笔还能跟着一起魂飞魄散吧？” “啊！” “不……不会吧？” “没死？” “陈夫子，你打我一下！” 啪！ “哎哟，彼你娘之，你动真格的？痛？没死，我们真的没死！” 陈夫子将张妙云屁股踹了一脚，后者直接破口大骂。 随后察觉到屁股胀痛后，才猛地惊醒过来。 其他夫子纷纷咬了下舌尖，神色大喜。 “没死！” “我们真的没死！” “好，太好了，不用死不瞑目了，陈浩然这孽畜去哪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众夫子劫后余生，纷纷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一个个精神抖擞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 林亦没死！ 院长没死！ 书院还在…… 南湘府也不会生灵涂炭。 “夫子！” “院长！” “誓与书院共存亡！” 就在这时，书院山脚下还能站着的学士，也再次杀了回来。 李文博抱着脑袋从土里钻了出来，听到众学士的口号，下意识道：“誓与书院共存亡！” 当他看到林亦跟院长还有众夫子都在，唯独没有天狐妖后…… 浑身猛地一震，惊呼道：“大家都死了？” 啪！ 心情极度兴奋的张妙云，脸瞬间就黑了，脱掉鞋子，直接砸在李文博的脑袋上：“死你个头！会不会说话？为师抽死你！” 啪！ 张妙云另一只鞋子，也飞向了李文博。 “哎哟，痛……恩？痛？” 李文博随后大喜过望，猛地扭头看向林亦，道：“爷，咱没死！咱的书童生涯没有结束，咱还能当你书童……哈哈哈！” 林亦想到李文博表现出的忠义，笑道：“回头累死你！” 李文博将青狼砚跟青狼墨捡起来，抱在怀里，凑到林亦身边，道：“我李文博属牛，累不死！” 张妙云笑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眼光倒是有点用！” “呵呵！” 众夫子也都笑了起来，心情放松了下来。 刚才他们都亲眼见证过林亦的潜力，不仅诗才好，书写的文章……居然还能镇压住三品天妖。 虽然没有持续太久，但这足以说明林亦不仅诗才好，文章更是写的一流！ 能当林亦的书童，李文博的祖坟是真的冒烟了…… ps：元旦快乐！兄弟们…… 第63章 也就弹指一挥间 平洲书院危机解除。 院长郑知秋如释重负，只是看到沦为废墟的诸多殿舍，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心疼。 又是一笔大开销…… “陈夫子！” 郑知秋此时开口。 “在！” 陈晋北知道院长有事吩咐，便走上前。 “你伤势轻，挑几个还能干活的学士，清点人数，料理好为书院献身的学士身后事……” 郑知秋神态疲惫，但仍然郑重地叮嘱道：“厚葬！” “是！” 陈晋北点头应道。 随后他从赶回来的学士中，挑选了几个人，便退了下去。 众夫子心情沉重。 有的眼睛泛红，因为被陈浩然吞噬精血的学士中，有些是他们的弟子。 林亦内心轻叹。 如果他表现的平平无奇，在平洲书院没那么出众，或许陈浩然就不会因妒入魔。 “爷，跟你没关系，陈浩然这家伙骄傲惯了，从来不会拿正眼瞧人，眼里揉不下沙子！” 李文博发现林亦的异样，在一旁小声地说道：“所以今天大家都来感谢你的铭匾之诗，没将他放在眼里，他这才心性崩溃，说白了他就是眼高于顶，肚量小，见不得别人比他好！” “会修炼道术的读书人，大多是这种德行！” 林亦回过神来，微微颔首：“有心了！” “担心爷想太多……” 李文博咧开嘴笑了笑。 院长郑知秋随后看向林亦，神色顿时柔和起来，便对一旁的李文博道：“李文博，带林亦下去休息……” “是，院长！” 李文博领命，扭头看向林亦道：“爷，这里交给院长跟夫子们吧，先去我那歇着，养好身体……回头修炼文术，备考乡试！” “好！不过别叫爷……叫名字就好！” 林亦确实累了，那周易节选的两句，差点没让他虚脱。 “好的，爷！” 李文博死不改口，带着林亦离开。 郑知秋则与其他夫子，就地坐在地上，纷纷拿出从石碑上抄录下来的铭碑之诗，诵读起来，恢复才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 “乡试什么时候？” 下山的路上，林亦看向李文博。 “下下个月初八！” 李文博看向林亦：“所以，爷的时间也很紧，好在九品文术并不是太难，能够轻松掌握！” “时间确实很紧……” 林亦微微颔首。 他从李文博找来的书册当中，对文道功名考核的内容还是了解一些。 乡试难度并不高。 只有两个必考项目，一个是南湘府学政亲自出题，以诗词文章答题。 其实就相当于前世的命题作文，根据答题蕴含的才气，决定成绩高低。 另外一个，自然就是文术考核。 而没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他们的考试跟文道修士截然不同。 考的也是贴经、问义、杂文、策为主。 主要是为大衍挑选有才能的读书人，为朝廷效力，治理国家。 跟文道修士入圣院，泾渭分明。 这也是官府衙门，为什么无权利插手书院之事，书院也不会插手官府衙门的事情一样。 除非涉及到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 另外，文道修士，如果前往京城参加会试跟殿试，除了文道考试外。 还有艺考：乐、射、御、书。 林亦了解乡试跟会试和殿试的考核项目后，对三元的位置很有想法。 也就是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第一。 要知道，整个大衍从古至今，只要出现连中三元的天骄，基本上最少也是大儒、亚圣之资。 只要能够做到这一步，他以后的路，才算是真正的好走。 …… 与此同时。 南湘府云州都城郊外。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身形从虚空中走出，眼中满是讶色。 “妖气……没了？” 何为君都做好赴死的准备，尽可能的牵制住这头三品大妖，等待圣院支援。 可刚途经云州地界，那股妖气却突然诡异地消失了。 不是隐匿起来的消失。 是直接被灭了！ “南湘府可没有三品大儒……它是怎么被灭的？” 何为君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非常恐怖，书院文碑都无法起到预警跟主动镇压的作用。 几乎一爆发，那就是生灵涂炭。 基本上很难让人反应过来。 更别说这是头三品大妖，谁能挡得住？ “难道……” 嗡！ 何为君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肝都忍不住颤了下。 良久。 他摇头苦笑了起来，道：“没错了，他既然选择化凡，又怎么会没做几手准备呢？呵呵呵……三品天妖？在亚圣面前，也就弹指一挥间罢了！” “林亦参加乡试还要两个月，实在难等，不如借此机会去拜访？” 何为君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内心蠢蠢欲动。 反正天妖已经解决了，他借这件事去平洲书院见一见林亦。 这没关系吧？ 咻！ 但就在这时。 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也从虚空中走了出来，他额头满是汗水，心急如焚。 当看到何为君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当时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何院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老远就察觉到你停在这了……” 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这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一个没处理好，他们两大书院的院长，都要等着被圣院制裁！ 剥夺功名是小，顶多就是卸任书院院长的身份。 文心破掉就真的全完了，相当于被打回普通老百姓。 更严重的……那就是去见历代圣公们了……归天！ “不笑，难道哭？” 何为君背负着双手，白了眼贺万城，淡漠道：“你自己好好感受下，那妖道的气息可还在？” “哪里不……” 嗯？ 贺万城刚想说哪里不在，但稍稍一感知，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妖气呢？怎么消失了？难道屠戮了整个平洲书院后，藏起来了？” “不对！” 贺万城摇了摇头，道：“这是妖道的气息从世间抹除了，隐匿起来的话……总会留下痕迹！” 平洲书院发生了什么？ 难道……平洲书院还藏了个三品大儒？ “三品大妖已经被灭，你我就不用瞎操心了，走吧！” 何为君兴致索然，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样子。 第63章 也就弹指一挥间 平洲书院危机解除。 院长郑知秋如释重负，只是看到沦为废墟的诸多殿舍，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心疼。 又是一笔大开销…… “陈夫子！” 郑知秋此时开口。 “在！” 陈晋北知道院长有事吩咐，便走上前。 “你伤势轻，挑几个还能干活的学士，清点人数，料理好为书院献身的学士身后事……” 郑知秋神态疲惫，但仍然郑重地叮嘱道：“厚葬！” “是！” 陈晋北点头应道。 随后他从赶回来的学士中，挑选了几个人，便退了下去。 众夫子心情沉重。 有的眼睛泛红，因为被陈浩然吞噬精血的学士中，有些是他们的弟子。 林亦内心轻叹。 如果他表现的平平无奇，在平洲书院没那么出众，或许陈浩然就不会因妒入魔。 “爷，跟你没关系，陈浩然这家伙骄傲惯了，从来不会拿正眼瞧人，眼里揉不下沙子！” 李文博发现林亦的异样，在一旁小声地说道：“所以今天大家都来感谢你的铭匾之诗，没将他放在眼里，他这才心性崩溃，说白了他就是眼高于顶，肚量小，见不得别人比他好！” “会修炼道术的读书人，大多是这种德行！” 林亦回过神来，微微颔首：“有心了！” “担心爷想太多……” 李文博咧开嘴笑了笑。 院长郑知秋随后看向林亦，神色顿时柔和起来，便对一旁的李文博道：“李文博，带林亦下去休息……” “是，院长！” 李文博领命，扭头看向林亦道：“爷，这里交给院长跟夫子们吧，先去我那歇着，养好身体……回头修炼文术，备考乡试！” “好！不过别叫爷……叫名字就好！” 林亦确实累了，那周易节选的两句，差点没让他虚脱。 “好的，爷！” 李文博死不改口，带着林亦离开。 郑知秋则与其他夫子，就地坐在地上，纷纷拿出从石碑上抄录下来的铭碑之诗，诵读起来，恢复才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 “乡试什么时候？” 下山的路上，林亦看向李文博。 “下下个月初八！” 李文博看向林亦：“所以，爷的时间也很紧，好在九品文术并不是太难，能够轻松掌握！” “时间确实很紧……” 林亦微微颔首。 他从李文博找来的书册当中，对文道功名考核的内容还是了解一些。 乡试难度并不高。 只有两个必考项目，一个是南湘府学政亲自出题，以诗词文章答题。 其实就相当于前世的命题作文，根据答题蕴含的才气，决定成绩高低。 另外一个，自然就是文术考核。 而没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他们的考试跟文道修士截然不同。 考的也是贴经、问义、杂文、策为主。 主要是为大衍挑选有才能的读书人，为朝廷效力，治理国家。 跟文道修士入圣院，泾渭分明。 这也是官府衙门，为什么无权利插手书院之事，书院也不会插手官府衙门的事情一样。 除非涉及到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 另外，文道修士，如果前往京城参加会试跟殿试，除了文道考试外。 还有艺考：乐、射、御、书。 林亦了解乡试跟会试和殿试的考核项目后，对三元的位置很有想法。 也就是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第一。 要知道，整个大衍从古至今，只要出现连中三元的天骄，基本上最少也是大儒、亚圣之资。 只要能够做到这一步，他以后的路，才算是真正的好走。 …… 与此同时。 南湘府云州都城郊外。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身形从虚空中走出，眼中满是讶色。 “妖气……没了？” 何为君都做好赴死的准备，尽可能的牵制住这头三品大妖，等待圣院支援。 可刚途经云州地界，那股妖气却突然诡异地消失了。 不是隐匿起来的消失。 是直接被灭了！ “南湘府可没有三品大儒……它是怎么被灭的？” 何为君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非常恐怖，书院文碑都无法起到预警跟主动镇压的作用。 几乎一爆发，那就是生灵涂炭。 基本上很难让人反应过来。 更别说这是头三品大妖，谁能挡得住？ “难道……” 嗡！ 何为君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肝都忍不住颤了下。 良久。 他摇头苦笑了起来，道：“没错了，他既然选择化凡，又怎么会没做几手准备呢？呵呵呵……三品天妖？在亚圣面前，也就弹指一挥间罢了！” “林亦参加乡试还要两个月，实在难等，不如借此机会去拜访？” 何为君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内心蠢蠢欲动。 反正天妖已经解决了，他借这件事去平洲书院见一见林亦。 这没关系吧？ 咻！ 但就在这时。 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也从虚空中走了出来，他额头满是汗水，心急如焚。 当看到何为君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当时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何院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老远就察觉到你停在这了……” 南湘府出现三品天妖，这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一个没处理好，他们两大书院的院长，都要等着被圣院制裁！ 剥夺功名是小，顶多就是卸任书院院长的身份。 文心破掉就真的全完了，相当于被打回普通老百姓。 更严重的……那就是去见历代圣公们了……归天！ “不笑，难道哭？” 何为君背负着双手，白了眼贺万城，淡漠道：“你自己好好感受下，那妖道的气息可还在？” “哪里不……” 嗯？ 贺万城刚想说哪里不在，但稍稍一感知，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妖气呢？怎么消失了？难道屠戮了整个平洲书院后，藏起来了？” “不对！” 贺万城摇了摇头，道：“这是妖道的气息从世间抹除了，隐匿起来的话……总会留下痕迹！” 平洲书院发生了什么？ 难道……平洲书院还藏了个三品大儒？ “三品大妖已经被灭，你我就不用瞎操心了，走吧！” 何为君兴致索然，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样子。 第64章 卖诗葬学士? “恩，既然没事了，确实也没有必要去拖延，等待圣院支援……走走走！” 贺万城也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他嘴唇微动，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去看林亦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你？” 何为君心中暗道。 看到贺万城打道回府，心情大好，同样言出法随，消失在了此地。 当身形再次出现之时，何为君突然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不远处…… 他的脸瞬间黑了：“贺万城，你不是回书院了吗？” “你……” 贺万城显然也很意外，一甩袖袍，沉声道：“你不也是？”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反正都出来了，怎么？看你这样子是要去哪里？” 何为君盯着贺万城，大致也猜到他的去向。 肯定是去平洲书院。 不然他们不可能会碰面，毕竟言出法随的最大挪移距离，就这么远。 “与你何干？” 贺万城本来想好好说话，但何为君那副黑脸让他很不喜欢。 “你不说我也知道，去平洲书院是吧！” 何为君摇了摇头，轻笑道：“你不会以为平洲书院有三品大儒吧？实话跟你说，没有！还是回你的青萍书院，免得失望而归！”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被何为君戳穿想法的贺万城，脸色微微涨红，正色道：“也就你是这么想，贺某是去慰问老朋友的，那妖气来自平洲书院，想必平洲书院的情况并不妙！” “这样啊！” 何为君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正好，何某对贺院长跟郑院长的感情深浅，颇有几分好奇，想过去瞅瞅！” 唰！ 何为君身形消失在了此地。 “你个老匹夫！” 贺万城心中暗骂一句，心想：“没有三品大儒在，如何能镇杀那头三品天妖？老匹夫还想忽悠老夫，没门！” 唰！ 贺万城嘴唇微动，离开此地。 …… 与此同时。 从京城圣院来的钟子正，连续赶路，终于抵达南湘府。 他轻轻一跺脚。 “君集书院何为君，过来见我！” 身穿红色儒袍的钟子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 以他的估算。 不到十秒，何为君便会收到他的传话，过来见他。 三分钟后…… “不在？莫非除妖去了？问题是……妖在哪里？” 钟子正皱了皱眉头。 右手掌心摊开，翻开一张地图，才气灌输进去，城镇山川跃然纸上。 “三品天妖个屁！什么妖气都没有，老师该不会糊涂了？” 钟子正进入南湘府地阶，并没有发现任何妖气。 寻妖图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得嘞，正好出来透透气！” 钟子正左手掌心摊开，又是有一张墨宝地图，才气跃然纸上，某个方位红光大盛。 “好，好，好……不错不错！” 钟子正顿时乐呵了起来，道：“小小的南湘府，居然有才气鸣州的诗，得好好见识见识……” 钟子正顿时对调查天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只想以诗会友。 他本身是个诗痴，要不是老师将他禁锢在圣院，他早就踏遍大衍山河，去以诗会友。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趟，肯定得好好看看南湘府是否存在很有诗才的读书人。 这不…… 有！ 还是大才！ “不行不行，老师说要去找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管他呢！” “先交个朋友先！不过，不能以身份压人，暴露实力……” 钟子正微微一笑，收起了两份墨宝地图，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南湘府都城境内。 …… 津州平洲书院。 经历了天狐妖事件，平洲书院上下都变得冷淡了许多。 空出了不少房间。 学堂里也听不到朗朗读书声。 院长书阁。 陈夫子敲了敲阁门，心情沉重。 “进来！” 郑知秋的声音响起，陈晋北推门走了进去，揖礼道：“院长，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包括书院损失……” 郑知秋内心一紧。 他怕！ 怕书院伤亡太大，怕书院损失太大。 平洲书院一个还没有在圣院入册的书院，得不到任何圣院的扶持。 唯一有的……就是让读书人，有考取文道功名的资格。 而且，如今开院祖师留下的银子跟墨宝……都花的差不多了。 “说！” 郑知秋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向陈晋北。 陈晋北神色凝重，从袖袍中拿出册子，语气沉重道：“伤五十六人，亡二十三人……” “啊……” 郑知秋身体哆嗦了一下，脸色一白，呆住了，低声喃喃道：“二十三……二十三……” 平洲书院四分之一的学士，就这么没了！ 他们都是大衍读书人。 万中无一！ 个个都是平洲书院的好儿郎啊！ “继续！” 郑知秋努力平复内心的悲痛。 陈晋北正色道：“嫡传小院毁了，方圆百米夷为平地，估算重建的费用……八万两银子！” 嫡传小院当年的造价，高达五万多两银子，光书阁的阵法造价，就差不多要了二万两银子。 那是一件价格昂贵的阵法墨宝。 另外小院占地不小，假山飞池，竹林小亭，打造下来确实不便宜。 “这么高？” 郑知秋脸色又白了一下。 本来书院余粮就不多，现在又要大吐血。 他心中暗骂：“该死的孽徒！老子瞎了眼，文章写的好顶个屁用……混账，畜生！” 陈晋北见郑知秋不说话，继续道：“厚葬书院学士，身后抚恤，加重建嫡传小院，大概需要准备三十一万两银子。” 这些读书人，大多都不是普通家庭。 书院从招收他们那天开始，就许诺过一些赔偿事项…… 毕竟书院培养学士，将来只要拜入圣院，一个名额，圣院就会奖励二十万两。 只不过……平洲书院开院以来，也就七人拜入圣院。 甚是寒酸。 “我知道了！” 郑知秋点了点头，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他寻思着这三十一万两银子去哪里找……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才气鸣州的诗文拓印本，在多宝阁什么价位？” “院长，书院该不会是？”陈晋北愣住了。 这次书院伤亡了这么多学士，书院要是连厚葬跟抚恤都做不到的话…… 怕是会令人寒心。 郑知秋无奈地点了点头：“恩，内库就几万两银子了！” 陈晋北身体哆嗦了一下，正色道：“林亦才气鸣州的诗词，怎么能卖？拓印本也不行！若是林亦知道……他怕是会心生不快！” “我会去跟他讲，让他……帮帮书院！”郑知秋脸红了下。 人家林亦刚拜入书院，送了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 结果因为太过出众，差点被嫉妒狂陈浩然害死。 现在……又要去让人家帮忙。 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哎！” 陈晋北叹了口气，道：“才气鸣州的诗文，哪怕是拓印本……按照一斗才气一万两来算，就是六万两！如果是院长你亲自拓印，四品君子境的额外才气加成，六万两来算，也就是十二万两银子一份！” “但是拿来卖的拓印本，得用专用的拓印纸，一首诗词只能拓印一次，再拓印就没有了任何神韵……” 陈晋北随后不忘补充道：“如果是真迹，那就是百倍价格……鸣州之诗，一斗才气百万两，就是六百万两……” 第64章 卖诗葬学士? “恩，既然没事了，确实也没有必要去拖延，等待圣院支援……走走走！” 贺万城也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他嘴唇微动，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去看林亦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你？” 何为君心中暗道。 看到贺万城打道回府，心情大好，同样言出法随，消失在了此地。 当身形再次出现之时，何为君突然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不远处…… 他的脸瞬间黑了：“贺万城，你不是回书院了吗？” “你……” 贺万城显然也很意外，一甩袖袍，沉声道：“你不也是？”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反正都出来了，怎么？看你这样子是要去哪里？” 何为君盯着贺万城，大致也猜到他的去向。 肯定是去平洲书院。 不然他们不可能会碰面，毕竟言出法随的最大挪移距离，就这么远。 “与你何干？” 贺万城本来想好好说话，但何为君那副黑脸让他很不喜欢。 “你不说我也知道，去平洲书院是吧！” 何为君摇了摇头，轻笑道：“你不会以为平洲书院有三品大儒吧？实话跟你说，没有！还是回你的青萍书院，免得失望而归！”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被何为君戳穿想法的贺万城，脸色微微涨红，正色道：“也就你是这么想，贺某是去慰问老朋友的，那妖气来自平洲书院，想必平洲书院的情况并不妙！” “这样啊！” 何为君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正好，何某对贺院长跟郑院长的感情深浅，颇有几分好奇，想过去瞅瞅！” 唰！ 何为君身形消失在了此地。 “你个老匹夫！” 贺万城心中暗骂一句，心想：“没有三品大儒在，如何能镇杀那头三品天妖？老匹夫还想忽悠老夫，没门！” 唰！ 贺万城嘴唇微动，离开此地。 …… 与此同时。 从京城圣院来的钟子正，连续赶路，终于抵达南湘府。 他轻轻一跺脚。 “君集书院何为君，过来见我！” 身穿红色儒袍的钟子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 以他的估算。 不到十秒，何为君便会收到他的传话，过来见他。 三分钟后…… “不在？莫非除妖去了？问题是……妖在哪里？” 钟子正皱了皱眉头。 右手掌心摊开，翻开一张地图，才气灌输进去，城镇山川跃然纸上。 “三品天妖个屁！什么妖气都没有，老师该不会糊涂了？” 钟子正进入南湘府地阶，并没有发现任何妖气。 寻妖图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得嘞，正好出来透透气！” 钟子正左手掌心摊开，又是有一张墨宝地图，才气跃然纸上，某个方位红光大盛。 “好，好，好……不错不错！” 钟子正顿时乐呵了起来，道：“小小的南湘府，居然有才气鸣州的诗，得好好见识见识……” 钟子正顿时对调查天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只想以诗会友。 他本身是个诗痴，要不是老师将他禁锢在圣院，他早就踏遍大衍山河，去以诗会友。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趟，肯定得好好看看南湘府是否存在很有诗才的读书人。 这不…… 有！ 还是大才！ “不行不行，老师说要去找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管他呢！” “先交个朋友先！不过，不能以身份压人，暴露实力……” 钟子正微微一笑，收起了两份墨宝地图，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南湘府都城境内。 …… 津州平洲书院。 经历了天狐妖事件，平洲书院上下都变得冷淡了许多。 空出了不少房间。 学堂里也听不到朗朗读书声。 院长书阁。 陈夫子敲了敲阁门，心情沉重。 “进来！” 郑知秋的声音响起，陈晋北推门走了进去，揖礼道：“院长，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包括书院损失……” 郑知秋内心一紧。 他怕！ 怕书院伤亡太大，怕书院损失太大。 平洲书院一个还没有在圣院入册的书院，得不到任何圣院的扶持。 唯一有的……就是让读书人，有考取文道功名的资格。 而且，如今开院祖师留下的银子跟墨宝……都花的差不多了。 “说！” 郑知秋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向陈晋北。 陈晋北神色凝重，从袖袍中拿出册子，语气沉重道：“伤五十六人，亡二十三人……” “啊……” 郑知秋身体哆嗦了一下，脸色一白，呆住了，低声喃喃道：“二十三……二十三……” 平洲书院四分之一的学士，就这么没了！ 他们都是大衍读书人。 万中无一！ 个个都是平洲书院的好儿郎啊！ “继续！” 郑知秋努力平复内心的悲痛。 陈晋北正色道：“嫡传小院毁了，方圆百米夷为平地，估算重建的费用……八万两银子！” 嫡传小院当年的造价，高达五万多两银子，光书阁的阵法造价，就差不多要了二万两银子。 那是一件价格昂贵的阵法墨宝。 另外小院占地不小，假山飞池，竹林小亭，打造下来确实不便宜。 “这么高？” 郑知秋脸色又白了一下。 本来书院余粮就不多，现在又要大吐血。 他心中暗骂：“该死的孽徒！老子瞎了眼，文章写的好顶个屁用……混账，畜生！” 陈晋北见郑知秋不说话，继续道：“厚葬书院学士，身后抚恤，加重建嫡传小院，大概需要准备三十一万两银子。” 这些读书人，大多都不是普通家庭。 书院从招收他们那天开始，就许诺过一些赔偿事项…… 毕竟书院培养学士，将来只要拜入圣院，一个名额，圣院就会奖励二十万两。 只不过……平洲书院开院以来，也就七人拜入圣院。 甚是寒酸。 “我知道了！” 郑知秋点了点头，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他寻思着这三十一万两银子去哪里找……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才气鸣州的诗文拓印本，在多宝阁什么价位？” “院长，书院该不会是？”陈晋北愣住了。 这次书院伤亡了这么多学士，书院要是连厚葬跟抚恤都做不到的话…… 怕是会令人寒心。 郑知秋无奈地点了点头：“恩，内库就几万两银子了！” 陈晋北身体哆嗦了一下，正色道：“林亦才气鸣州的诗词，怎么能卖？拓印本也不行！若是林亦知道……他怕是会心生不快！” “我会去跟他讲，让他……帮帮书院！”郑知秋脸红了下。 人家林亦刚拜入书院，送了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 结果因为太过出众，差点被嫉妒狂陈浩然害死。 现在……又要去让人家帮忙。 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哎！” 陈晋北叹了口气，道：“才气鸣州的诗文，哪怕是拓印本……按照一斗才气一万两来算，就是六万两！如果是院长你亲自拓印，四品君子境的额外才气加成，六万两来算，也就是十二万两银子一份！” “但是拿来卖的拓印本，得用专用的拓印纸，一首诗词只能拓印一次，再拓印就没有了任何神韵……” 陈晋北随后不忘补充道：“如果是真迹，那就是百倍价格……鸣州之诗，一斗才气百万两，就是六百万两……” 第65章 难以启齿 “十二万两？” “六百万两……” 郑知秋内心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 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抵得上三十个拜入圣院的弟子。 还培养个屁的读书人！ 好好地伺候好林亦，将来再来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平洲书院还缺钱吗？ 郑知秋随后暗暗摇头，心道：“林亦再作出诗词，那也是他的，跟书院毫无关系……” 思绪回归。 郑知秋揉了揉眉心，从袖袍中拿出一枚钥匙，丢给了夫子陈晋北：“先拿内库的银子，厚葬这些学士，回头抚恤金……我再想办法！” “下去吧！” “是！” 陈晋北接过钥匙，便退出了院长书阁。 “哎！” 郑知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临摹帖收起来，随后也离开了书阁。 …… 书院邻近山脚的一栋小院中。 房间内。 “体内的浩然正气被抽干了，看样子短时间内，还不会恢复……” 林亦摇头苦笑。 他现在身体当中，已经感应不到任何浩然正气，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样。 只能说，《周易》这本经书，在这个世界展现的威能太过恐怖，将浩然正气抽的一滴不剩。 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容许他完整地写出来。 如果之前强行写的话，神魂俱灭都有可能。 只是，圣人尺为什么会从卦象中出现，倒是让林亦感到尤为困惑。 “文道真解上有明示，请圣裁是四品君子境的一种能力，且只能判定读书人是否有罪，从不会出现圣人出手的情况……” “可那让陈浩然神形俱灭的圣人尺……却像是圣人出手。” 林亦揉了揉眉心。 想起了一些得不到解释的困惑。 一是当初在县衙镇魔堂中，他看到了道术失窃时的场景重现。 二是大兴镇何为君请圣裁时，他似乎灵魂出窍，然后被圣人残念轻轻地抽了一下。 三就是乾坤二卦中，紫气中凝聚的那把圣人尺。 “呸，想那么多干什么？好好修炼，早晚会弄清楚这些！” 林亦果断摒弃这些杂念。 …… “爷！” 就在这时，李文博拿着三本沾染灰尘的书册，刚进入院中，便兴奋地喊道：“废墟里的那三本文术找到了。” “文术！” 林亦眼睛一亮。 之前李文博送到嫡传小院的三本文术，他都还没来得及看。 李文博进入房间，笑看着林亦，喘着粗气道：“爷，这三本文术，是我当初夺得南湘府乡试第一的依仗，你要是修炼的话，我应该能根据你的表现，估算你考试的评级！” “难怪你说要去废墟找那三本文术！”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 这样更好。 有南湘府曾经的乡试第一，解元李文博监督，他的文术修炼的是否到位，有没有把握夺得第一，李文博有绝对的话语权。 “嘿，毕竟其他文术，咱也不清楚，爷才华出众，文考不用担心，而术考有我在，爷绝对能拿今年的乡试第一！” 李文博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呵呵！” 林亦面露微笑，道：“或许我文术并没有什么天赋，也说不定！” 他当然也想拿乡试第一。 毕竟这代表文道这条路，他已经迈出了完美的第一步。 若是乡试拿不到第一，文道之路就算是有缺陷，也会少很多资源扶持。 “哪能呢？” 李文博将文术放在桌上，随后道：“爷，你安心修炼，书院现在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得去帮忙……”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看向李文博，问道：“书院伤亡情况怎么样？我跟你一块去帮忙！” 这些书院学士虽然是死在陈浩然手上，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算是因他而死。 如果他们没有过来叩拜自己，或许就不会刺激到陈浩然。 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院长有交代，让爷好好休息！” 李文博眼眶微微泛红，强颜欢笑道：“伤亡不多……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放心！” 林亦盯着李文博的眼睛，沉声道：“说！” “……” 李文博身形一震，轻咬了咬嘴唇，道：“陈浩然这杂种杀了二十三个……” “我猜他无缘无故的神魂俱灭，必然也是老天看不下去，把他给灭了！” “呸！” 李文博朝地上吐了泡口水，宣泄心中的愤怒。 至于陈浩然怎么死的，大家都不知道，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大难不死的激动当中。 加上善后的事情太多，林亦也被院长提前叫去休息。 想问都没办法。 “二十三……” 林亦身形一震，袖袍下的双手紧了紧。 陈浩然是被圣人尺抽得神形俱灭，实在太便宜他了。 “林亦！” 就在这时，院长郑知秋进入了院中。 “爷，我先去忙了！” 李文博知道院长肯定有要事，便离开了房间。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是林亦的书童，规矩也是按照书童的规矩来。 “将来有好处，不能忘了这家伙，是个靠谱的人！”林亦心中暗道。 同时也起身迎接院长郑知秋。 郑知秋在院外勉励了一番李文博，便直接进入林亦的房间。 “院长！” 林亦躬身揖礼。 “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客气！” 郑知秋微微摆手，示意林亦坐下，道：“你初到书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他轻叹了口气。 陈浩然是他的大弟子，差点杀了书院满门，毁了平洲书院，不是笑话是什么？ “哪里！” 林亦摇了摇头，道：“谁能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居然会修炼了道术……” “是我太纵容他了！” 郑知秋悔不当初，随后看向林亦，内心一度纠结，欲言又止：“林亦啊，那个……” 林亦看向郑知秋。 他知道郑知秋现在肯定承受了很多，有意替他分担一点，道：“院长有什么话直说吧，刚才李文博已经告诉了我伤亡情况……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好！好！” 郑知秋瞬间泪崩，用袖袍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林亦道：“林亦啊，老头子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只是实在难以启齿啊！” 呜呜！ 郑知秋再次忍不住悲从心来，也不在乎在林亦面前如此失态。 第65章 难以启齿 “十二万两？” “六百万两……” 郑知秋内心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 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抵得上三十个拜入圣院的弟子。 还培养个屁的读书人！ 好好地伺候好林亦，将来再来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平洲书院还缺钱吗？ 郑知秋随后暗暗摇头，心道：“林亦再作出诗词，那也是他的，跟书院毫无关系……” 思绪回归。 郑知秋揉了揉眉心，从袖袍中拿出一枚钥匙，丢给了夫子陈晋北：“先拿内库的银子，厚葬这些学士，回头抚恤金……我再想办法！” “下去吧！” “是！” 陈晋北接过钥匙，便退出了院长书阁。 “哎！” 郑知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临摹帖收起来，随后也离开了书阁。 …… 书院邻近山脚的一栋小院中。 房间内。 “体内的浩然正气被抽干了，看样子短时间内，还不会恢复……” 林亦摇头苦笑。 他现在身体当中，已经感应不到任何浩然正气，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样。 只能说，《周易》这本经书，在这个世界展现的威能太过恐怖，将浩然正气抽的一滴不剩。 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容许他完整地写出来。 如果之前强行写的话，神魂俱灭都有可能。 只是，圣人尺为什么会从卦象中出现，倒是让林亦感到尤为困惑。 “文道真解上有明示，请圣裁是四品君子境的一种能力，且只能判定读书人是否有罪，从不会出现圣人出手的情况……” “可那让陈浩然神形俱灭的圣人尺……却像是圣人出手。” 林亦揉了揉眉心。 想起了一些得不到解释的困惑。 一是当初在县衙镇魔堂中，他看到了道术失窃时的场景重现。 二是大兴镇何为君请圣裁时，他似乎灵魂出窍，然后被圣人残念轻轻地抽了一下。 三就是乾坤二卦中，紫气中凝聚的那把圣人尺。 “呸，想那么多干什么？好好修炼，早晚会弄清楚这些！” 林亦果断摒弃这些杂念。 …… “爷！” 就在这时，李文博拿着三本沾染灰尘的书册，刚进入院中，便兴奋地喊道：“废墟里的那三本文术找到了。” “文术！” 林亦眼睛一亮。 之前李文博送到嫡传小院的三本文术，他都还没来得及看。 李文博进入房间，笑看着林亦，喘着粗气道：“爷，这三本文术，是我当初夺得南湘府乡试第一的依仗，你要是修炼的话，我应该能根据你的表现，估算你考试的评级！” “难怪你说要去废墟找那三本文术！”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 这样更好。 有南湘府曾经的乡试第一，解元李文博监督，他的文术修炼的是否到位，有没有把握夺得第一，李文博有绝对的话语权。 “嘿，毕竟其他文术，咱也不清楚，爷才华出众，文考不用担心，而术考有我在，爷绝对能拿今年的乡试第一！” 李文博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呵呵！” 林亦面露微笑，道：“或许我文术并没有什么天赋，也说不定！” 他当然也想拿乡试第一。 毕竟这代表文道这条路，他已经迈出了完美的第一步。 若是乡试拿不到第一，文道之路就算是有缺陷，也会少很多资源扶持。 “哪能呢？” 李文博将文术放在桌上，随后道：“爷，你安心修炼，书院现在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得去帮忙……”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看向李文博，问道：“书院伤亡情况怎么样？我跟你一块去帮忙！” 这些书院学士虽然是死在陈浩然手上，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算是因他而死。 如果他们没有过来叩拜自己，或许就不会刺激到陈浩然。 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院长有交代，让爷好好休息！” 李文博眼眶微微泛红，强颜欢笑道：“伤亡不多……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放心！” 林亦盯着李文博的眼睛，沉声道：“说！” “……” 李文博身形一震，轻咬了咬嘴唇，道：“陈浩然这杂种杀了二十三个……” “我猜他无缘无故的神魂俱灭，必然也是老天看不下去，把他给灭了！” “呸！” 李文博朝地上吐了泡口水，宣泄心中的愤怒。 至于陈浩然怎么死的，大家都不知道，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大难不死的激动当中。 加上善后的事情太多，林亦也被院长提前叫去休息。 想问都没办法。 “二十三……” 林亦身形一震，袖袍下的双手紧了紧。 陈浩然是被圣人尺抽得神形俱灭，实在太便宜他了。 “林亦！” 就在这时，院长郑知秋进入了院中。 “爷，我先去忙了！” 李文博知道院长肯定有要事，便离开了房间。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是林亦的书童，规矩也是按照书童的规矩来。 “将来有好处，不能忘了这家伙，是个靠谱的人！”林亦心中暗道。 同时也起身迎接院长郑知秋。 郑知秋在院外勉励了一番李文博，便直接进入林亦的房间。 “院长！” 林亦躬身揖礼。 “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客气！” 郑知秋微微摆手，示意林亦坐下，道：“你初到书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他轻叹了口气。 陈浩然是他的大弟子，差点杀了书院满门，毁了平洲书院，不是笑话是什么？ “哪里！” 林亦摇了摇头，道：“谁能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居然会修炼了道术……” “是我太纵容他了！” 郑知秋悔不当初，随后看向林亦，内心一度纠结，欲言又止：“林亦啊，那个……” 林亦看向郑知秋。 他知道郑知秋现在肯定承受了很多，有意替他分担一点，道：“院长有什么话直说吧，刚才李文博已经告诉了我伤亡情况……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好！好！” 郑知秋瞬间泪崩，用袖袍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林亦道：“林亦啊，老头子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只是实在难以启齿啊！” 呜呜！ 郑知秋再次忍不住悲从心来，也不在乎在林亦面前如此失态。 第66章 帮帮老头子吧! “院长……”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老家伙！ 该不会是来白嫖诗词的吧！ 虽然他有心为死去的书院学士做点什么，但……他能够记住的诗词文章也有限。 拿一首，就少一首。 林亦露出为难之色，道：“弟子实在才疏学浅……怕是很难再作出才气贯州类的诗词了。” “不！不！” 郑知秋连忙摆手否定，有些慌，认真道：“老头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拓印你的三首诗文，拿去南湘府多宝阁拍卖……” “老头子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也不瞒你，咱们书院，现在连重建，包括给死去的学士一笔抚恤金，都拿不出来……” 郑知秋声音越来越小，实在难以启齿，眼巴巴地看着林亦，一咬牙道：“林亦，你能帮帮老头子吗？让老头子拓印你的诗文，拿去卖……等将来方晴雪拜入圣院的奖金，老头子再还给你！” “拓印？” 林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文道真解上有过记载，任何一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都有一次拓印的资格。 拓印下来，会拥有真迹的十分之一的神韵。 可以供读书人参悟，提升才气。 如果是圣贤书。 那蕴含的才气就特别可怕了，哪怕是临摹本、抄录本，也几乎都蕴含真迹的神韵。 这也是读书人为什么读圣贤书，可以增长才气的缘故。 也是读书人为什么要敬重圣贤。 没有那些圣贤留下的诗词文章和墨宝，就没有读书人的今天。 这，是一种传承！ “林亦，老头子知道这个很冒昧，毕竟诗词文章跟银子沾上边……就是一种亵渎！” 郑知秋见林亦不说话，内心便有些忐忑起来。 这些诗都是林亦的。 决定权自然在林亦手中。 偷偷拓印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也不能去做。 “弟子还以为是什么事……” 林亦松了口气，点头道：“文碑上的两首诗，还有铭匾之诗，要是需要的话，院长你随时可以去拓印！” 话音落下。 林亦神色也肃穆起来，正色道：“那些书院学士是无辜的，他们是为书院捐躯，书院理当厚葬，书院也必不能让他们的父母妻儿没有任何盼头！” “书院没有银子，那三首诗如果能换来银子，真迹卖掉又何妨？” “院长，你放心去办！” “有需要弟子帮忙的地方，也请一定开口，之前面对天狐妖时，我听到了书院学士说的：誓与书院共存亡！” “也听到了院长与夫子们所说的……死保弟子！” “要不是夫子跟院长，弟子恐怕也已经身死！”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林亦现在还深受震撼与感动。 书院学士没有一个孬种。 他们都是好样的。 哪怕是他刚来平洲书院，面对这些书院学士的挑衅。 那也是因为他们心中有骄傲。 如今书院拿不出银子，但他的诗文拓印本能换钱，他没有理由拒绝。 再不济……郑知秋将镇院之宝都交给了他。 就算让他再作出一首诗词，也不是不可以！ “好！” “好！” 郑知秋白发苍髯，此刻已是老泪纵横，他轻轻地拍着林亦的手背，更咽道：“老头子以你为傲，平洲书院也因你而骄傲……” “院长，拓印本换来的银子够吗？” 林亦再三思量下，决定再拿出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真迹去拍卖。 然而郑知秋却用力地点头道：“够了，完全够了！” 一副拓印本十二万两银子。 三副就是三十六万两。 不仅能够厚葬为书院捐躯的学士，也能料理好他们的身后事。 “那就好！” 林亦放心了下来，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院长，他们何时下葬？葬在哪里？” “按照规矩，为书院捐躯的学士，会葬在书院后山，不会送回去，现在几个夫子带领诸多学士，正在布置灵堂，三日后下葬！” 郑知秋也将书院的安排，告诉给了林亦。 “恩！” 林亦点了点头。 他决定送这些亡故的书院学士一程。 “不过……” 郑知秋随后想到一件事，略有些惆怅起来，见林亦疑惑的盯着他，便开口道：“这次陈浩然修道术，化成三品天妖的事，肯定惊动了圣院，南湘府那两个老家伙也必然知晓……” “哎！他们恐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郑知秋叹了口气。 要不是妖患解除，林亦没有出事，加上方晴雪正在参加殿试，让他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否则早已经请辞院长之位，自裁谢罪！ 林亦沉默。 这个他还真帮不了什么忙。 总不能两大书院院长，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追究郑知秋的失察之责吧！ 陈浩然修炼道术，还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身为书院院长，又是陈浩然的师父。 郑知秋确实难辞其咎。 “院长！” “院长！” 就在这时，有书院学士在门外敲着门，颇为急促。 郑知秋身体哆嗦了一下，与林亦四目相对。 “可能已经来了……” 郑知秋深吸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房间，打开院门看着气喘吁吁的学士，沉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林亦来到郑知秋身后。 那书院学士道：“君集书院院长跟青萍书院院长，正在山脚下……” “来就来了，有何大惊小怪？让他们上来！” 郑知秋面对其他学士，还是保持了院长的威严，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心中却有些惆怅。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们带来了一个老道的尸体，现在正在文碑前驻足，不肯上山……” 那弟子汇报道。 “丘云机！” 郑知秋眼睛眯了眯，这次陈浩然入妖后，变得这么强大。 就是这妖道的阴神出了一把力。 “走，下山！” 郑知秋一甩袖袍，直接跨门而出，朝着山脚下走去。 “林师！” 那弟子随后看到了林亦，拱手作揖后，便连忙跟了上去。 “圣文大陆，文与道斗争了几千年，还没见过修道之人是什么样子……看看去！” 林亦对修道之人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里的道……跟他所理解的道教有什么区别。 林亦跟了上去。 第66章 帮帮老头子吧! “院长……”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老家伙！ 该不会是来白嫖诗词的吧！ 虽然他有心为死去的书院学士做点什么，但……他能够记住的诗词文章也有限。 拿一首，就少一首。 林亦露出为难之色，道：“弟子实在才疏学浅……怕是很难再作出才气贯州类的诗词了。” “不！不！” 郑知秋连忙摆手否定，有些慌，认真道：“老头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拓印你的三首诗文，拿去南湘府多宝阁拍卖……” “老头子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也不瞒你，咱们书院，现在连重建，包括给死去的学士一笔抚恤金，都拿不出来……” 郑知秋声音越来越小，实在难以启齿，眼巴巴地看着林亦，一咬牙道：“林亦，你能帮帮老头子吗？让老头子拓印你的诗文，拿去卖……等将来方晴雪拜入圣院的奖金，老头子再还给你！” “拓印？” 林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文道真解上有过记载，任何一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都有一次拓印的资格。 拓印下来，会拥有真迹的十分之一的神韵。 可以供读书人参悟，提升才气。 如果是圣贤书。 那蕴含的才气就特别可怕了，哪怕是临摹本、抄录本，也几乎都蕴含真迹的神韵。 这也是读书人为什么读圣贤书，可以增长才气的缘故。 也是读书人为什么要敬重圣贤。 没有那些圣贤留下的诗词文章和墨宝，就没有读书人的今天。 这，是一种传承！ “林亦，老头子知道这个很冒昧，毕竟诗词文章跟银子沾上边……就是一种亵渎！” 郑知秋见林亦不说话，内心便有些忐忑起来。 这些诗都是林亦的。 决定权自然在林亦手中。 偷偷拓印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也不能去做。 “弟子还以为是什么事……” 林亦松了口气，点头道：“文碑上的两首诗，还有铭匾之诗，要是需要的话，院长你随时可以去拓印！” 话音落下。 林亦神色也肃穆起来，正色道：“那些书院学士是无辜的，他们是为书院捐躯，书院理当厚葬，书院也必不能让他们的父母妻儿没有任何盼头！” “书院没有银子，那三首诗如果能换来银子，真迹卖掉又何妨？” “院长，你放心去办！” “有需要弟子帮忙的地方，也请一定开口，之前面对天狐妖时，我听到了书院学士说的：誓与书院共存亡！” “也听到了院长与夫子们所说的……死保弟子！” “要不是夫子跟院长，弟子恐怕也已经身死！”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林亦现在还深受震撼与感动。 书院学士没有一个孬种。 他们都是好样的。 哪怕是他刚来平洲书院，面对这些书院学士的挑衅。 那也是因为他们心中有骄傲。 如今书院拿不出银子，但他的诗文拓印本能换钱，他没有理由拒绝。 再不济……郑知秋将镇院之宝都交给了他。 就算让他再作出一首诗词，也不是不可以！ “好！” “好！” 郑知秋白发苍髯，此刻已是老泪纵横，他轻轻地拍着林亦的手背，更咽道：“老头子以你为傲，平洲书院也因你而骄傲……” “院长，拓印本换来的银子够吗？” 林亦再三思量下，决定再拿出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真迹去拍卖。 然而郑知秋却用力地点头道：“够了，完全够了！” 一副拓印本十二万两银子。 三副就是三十六万两。 不仅能够厚葬为书院捐躯的学士，也能料理好他们的身后事。 “那就好！” 林亦放心了下来，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院长，他们何时下葬？葬在哪里？” “按照规矩，为书院捐躯的学士，会葬在书院后山，不会送回去，现在几个夫子带领诸多学士，正在布置灵堂，三日后下葬！” 郑知秋也将书院的安排，告诉给了林亦。 “恩！” 林亦点了点头。 他决定送这些亡故的书院学士一程。 “不过……” 郑知秋随后想到一件事，略有些惆怅起来，见林亦疑惑的盯着他，便开口道：“这次陈浩然修道术，化成三品天妖的事，肯定惊动了圣院，南湘府那两个老家伙也必然知晓……” “哎！他们恐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郑知秋叹了口气。 要不是妖患解除，林亦没有出事，加上方晴雪正在参加殿试，让他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否则早已经请辞院长之位，自裁谢罪！ 林亦沉默。 这个他还真帮不了什么忙。 总不能两大书院院长，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追究郑知秋的失察之责吧！ 陈浩然修炼道术，还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身为书院院长，又是陈浩然的师父。 郑知秋确实难辞其咎。 “院长！” “院长！” 就在这时，有书院学士在门外敲着门，颇为急促。 郑知秋身体哆嗦了一下，与林亦四目相对。 “可能已经来了……” 郑知秋深吸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房间，打开院门看着气喘吁吁的学士，沉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林亦来到郑知秋身后。 那书院学士道：“君集书院院长跟青萍书院院长，正在山脚下……” “来就来了，有何大惊小怪？让他们上来！” 郑知秋面对其他学士，还是保持了院长的威严，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心中却有些惆怅。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们带来了一个老道的尸体，现在正在文碑前驻足，不肯上山……” 那弟子汇报道。 “丘云机！” 郑知秋眼睛眯了眯，这次陈浩然入妖后，变得这么强大。 就是这妖道的阴神出了一把力。 “走，下山！” 郑知秋一甩袖袍，直接跨门而出，朝着山脚下走去。 “林师！” 那弟子随后看到了林亦，拱手作揖后，便连忙跟了上去。 “圣文大陆，文与道斗争了几千年，还没见过修道之人是什么样子……看看去！” 林亦对修道之人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里的道……跟他所理解的道教有什么区别。 林亦跟了上去。 第67章道术，真邪门! 平洲书院山脚。 文碑前。 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老道尸体，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两个身穿黑色儒袍的老者，正趴在文碑上，双手触摸文碑上的诗词，身形颤抖。 “好，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贺万城眼眶微微泛红，手指头拂过这些小字，感慨道：“想不到平洲书院，居然有这等铭碑之诗，南湘府从此就是三大书院了！” 同时，贺万城心中也忍不住暗道：“铭碑之诗，最少也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这必然是大儒所作！”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难怪之前郑知秋，敢跟他斗法，敢跟他抢林亦。 原来是，他的书院已有铭碑之诗了。 “今天得找个借口，将林亦抢过来，顺便……请这位除掉天妖的大儒前辈，到我青萍书院讲学!” “正好……平洲书院发生妖患，还是读书人干的，郑知秋这老匹夫安敢推辞？” 贺万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拿出纸墨笔砚，小心谨慎地当场临摹起来。 一脸的沉醉之色。 同时。 文碑背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写的好！写的太好了！” 何为君情绪激动，同样难以自抑，甚至身形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首诗写的非常狂。 有一股可怕的锋芒之气，蕴含其中。 同样也有杀气。 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首诗，最起码也是才高六斗，应该是……才气鸣州的诗！” 何为君心潮澎湃，也拿出了笔墨纸砚，现场临摹起来。 他笔下才气涌动。 字里行间，隐约带有一股锐气，使得他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凌厉起来。 “一座文碑，两首铭碑之诗，再加上当日在大兴镇的那首诗……就是三首才气鸣州的诗！” 何为君身形微微颤抖，同时心中暗道：“林亦啊林亦，现在只要你能让平洲书院的青狼笔认主，老夫就百分百确定，你就是亚圣入凡……这头三品天妖也是倒霉，敢在你面前放肆，简直找死！” 冷静！ 冷静！ 何为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免得这种好事被贺万城知道。 “待会找个由头，将林亦挖过来，只有跟他走得近了，将来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何为君心中也打起了小算盘。 他虽然贵为南湘府第一书院的院长，但深知在亚圣入凡的林亦面前……他这个身份算个屁！ 就在这时。 郑知秋从书院下山而来。 “何院长！” “贺院长！” 郑知秋远远地便打起了招呼。 当看到正在临摹铭碑之诗的贺万城和何为君，原本的心虚，瞬间被愤怒所替代，呵斥道：“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铭碑之诗，乃是我书院瑰宝，你们身为书院院长，竟然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 郑知秋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连忙上前阻拦。 但急怒攻心下，猛地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 “？？？” 何为君跟贺万城，本来不想理会郑知秋，毕竟他的书院有读书人修道。 算是戴罪之身。 谁知道郑知秋居然被气的吐血，两人当下也只好停笔。 就怕气死郑知秋。 “哼！” 何为君脸色一红，随后冷哼道：“何某只是临摹，并非拓印！况且铭碑之诗，本就是供读书人瞻仰的，反倒是你郑知秋，有失察之罪，书院中竟然有读书人修炼道术，差点酿成大祸！” 前有他书院天骄朱立仁，盗窃道术，让他在郑知秋和贺万城面前，颜面大跌。 现在平洲书院的弟子更加离谱，居然都道术入妖，当然也要好好数落一下郑知秋。 贺万城点头道：“也幸好有大儒前辈坐镇你书院，才没有酿成大祸！” “郑某是失察没错，但跟何院长临摹我书院铭碑之诗……有什么关联？” 郑知秋也是冷嘲热讽了起来，同时看向贺万城道：“还有你这个曰蛇的老匹夫，瞎说什么屁话，大儒坐镇书院？在哪？你告诉我大儒在哪？” “你……你有辱斯文！” 贺万城脸色涨的通红，挽高袖子，勃然大怒道：“你这老狗，某跟你拼了！” 何为君也被气的不行。 但看到郑知秋对贺万城说的话，才叫真正的露骨后。 他反倒是气不起来，甚至心中暗道：“打起来吧，打个两败俱伤，老夫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走林亦了……” 贺万城身上才气涌动，怒视郑知秋。 四品君子境气息爆发。 瞬间惊动了在书院布置灵堂的众多夫子。 他们一个个下山而来。 就在这时。 “贺院长？何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林亦下山而来，故作好奇的看向贺万城跟何为君，打断了贺万城跟郑知秋的交锋。 唰！ 唰！ 贺万城一看到林亦，立马怒意收敛，袖子也放了下来，面带笑容道：“是林亦啊，老夫这不是感应到平洲书院，有读书人入道化妖，特定过来看看嘛……” 他有意从平洲书院带走林亦，当然要保持身为院长的风度。 “这老东西……还不死心？” 何为君瞄了眼贺万城，心中腹诽，同时笑容和煦地看着林亦，道：“身为书院院长，南湘府境内出现大妖，不可能坐视不管，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两位院长有心了！” 林亦拱手道谢。 何为君吓了一大跳，连忙弯腰回礼，他觉得受之不起。 “？？？” 这一幕落在贺万城眼里，当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啥？ 何为君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林亦回礼？ 哪怕是郑知秋，也有些糊涂，回头看了眼林亦，一脸的疑惑。 林亦随后注意到了文碑不远处的一具尸首，便走了过去。 何为君跟贺万城的目光，落在林亦身上。 “这就是妖道丘云机？恩，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好人，面相.奸邪！” 林亦稍微打量了一番丘云机的尸首，暗暗摇头。 阴神出窍，确实能够杀人无形，但面对的风险也很大。 因为一旦阴神被灭，肉身也就活不下去了。 就好像肉身是船，阴神就是船上的人。 人如果淹死了，这船也就失去了控制，很快就会被苦海吞没。 很显然，这妖道丘云机的阴神被陈浩然吞噬，他的肉身便直接就断了生机。 贺万城看向郑知秋，开口问道：“这妖道是丘云机吧，他怎么会死在你平洲书院外面？” “呵呵！” 何为君白了眼贺万城，心中暗笑：“怎么会死在平洲书院？肯定是阴神出窍，被林亦给发现，直接给灭了呗！” 郑知秋见说到正事，态度也好了不少，娓娓道来：“这次妖患因我那孽徒陈浩然而起，他修炼这妖道丘云机蛊惑，修炼了唤狐术……” “丘云机可能想借陈浩然的手，拿我平洲书院祭炼，助他晋升三品阳神境！” “但他没料到，我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他阴神出窍，肯定会遭到镇压！” “丘云机被困在文碑中后，估计是用秘法联系了陈浩然，陈浩然再以文章入妖道，救出丘云机阴神，然后再强行吞噬了丘云机的阴神，由此引发了三品天妖之乱！” 郑知秋不愧是书院院长，通过已有的信息，稍微推算一下，便找出了真相。 事实上。 修炼到他这种四品君子境的人，对妖道的手段，也有很深的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妖道该死！” “陈浩然该死！” 贺万城跟何为君咬牙切齿，眼中涌现杀机。 幸好这次妖患没有酿成大祸，不然他们俩，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这样，那天晚上陈浩然笔下的狐狸阴神找我，显然是为了吞噬我的精血……反补给这妖道！” 林亦通过郑知秋的话，也猜到了一些，心中揣测：“但这妖道可能没想到我有浩然正气，让他计划失败，这才心生恨意，赶来平洲书院，准备大开杀戒，谁知道……正好陈浩然受不了刺激入道，并且还留了一手，让这妖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成全了陈浩然！” “一个四品阴神，一个读书人，居然能够搞出一个三品天妖……” 林亦想通之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个世界的道术……真他娘的邪！” 第67章道术，真邪门! 平洲书院山脚。 文碑前。 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老道尸体，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两个身穿黑色儒袍的老者，正趴在文碑上，双手触摸文碑上的诗词，身形颤抖。 “好，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贺万城眼眶微微泛红，手指头拂过这些小字，感慨道：“想不到平洲书院，居然有这等铭碑之诗，南湘府从此就是三大书院了！” 同时，贺万城心中也忍不住暗道：“铭碑之诗，最少也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这必然是大儒所作！”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难怪之前郑知秋，敢跟他斗法，敢跟他抢林亦。 原来是，他的书院已有铭碑之诗了。 “今天得找个借口，将林亦抢过来，顺便……请这位除掉天妖的大儒前辈，到我青萍书院讲学!” “正好……平洲书院发生妖患，还是读书人干的，郑知秋这老匹夫安敢推辞？” 贺万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拿出纸墨笔砚，小心谨慎地当场临摹起来。 一脸的沉醉之色。 同时。 文碑背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写的好！写的太好了！” 何为君情绪激动，同样难以自抑，甚至身形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首诗写的非常狂。 有一股可怕的锋芒之气，蕴含其中。 同样也有杀气。 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首诗，最起码也是才高六斗，应该是……才气鸣州的诗！” 何为君心潮澎湃，也拿出了笔墨纸砚，现场临摹起来。 他笔下才气涌动。 字里行间，隐约带有一股锐气，使得他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凌厉起来。 “一座文碑，两首铭碑之诗，再加上当日在大兴镇的那首诗……就是三首才气鸣州的诗！” 何为君身形微微颤抖，同时心中暗道：“林亦啊林亦，现在只要你能让平洲书院的青狼笔认主，老夫就百分百确定，你就是亚圣入凡……这头三品天妖也是倒霉，敢在你面前放肆，简直找死！” 冷静！ 冷静！ 何为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免得这种好事被贺万城知道。 “待会找个由头，将林亦挖过来，只有跟他走得近了，将来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何为君心中也打起了小算盘。 他虽然贵为南湘府第一书院的院长，但深知在亚圣入凡的林亦面前……他这个身份算个屁！ 就在这时。 郑知秋从书院下山而来。 “何院长！” “贺院长！” 郑知秋远远地便打起了招呼。 当看到正在临摹铭碑之诗的贺万城和何为君，原本的心虚，瞬间被愤怒所替代，呵斥道：“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铭碑之诗，乃是我书院瑰宝，你们身为书院院长，竟然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 郑知秋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连忙上前阻拦。 但急怒攻心下，猛地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 “？？？” 何为君跟贺万城，本来不想理会郑知秋，毕竟他的书院有读书人修道。 算是戴罪之身。 谁知道郑知秋居然被气的吐血，两人当下也只好停笔。 就怕气死郑知秋。 “哼！” 何为君脸色一红，随后冷哼道：“何某只是临摹，并非拓印！况且铭碑之诗，本就是供读书人瞻仰的，反倒是你郑知秋，有失察之罪，书院中竟然有读书人修炼道术，差点酿成大祸！” 前有他书院天骄朱立仁，盗窃道术，让他在郑知秋和贺万城面前，颜面大跌。 现在平洲书院的弟子更加离谱，居然都道术入妖，当然也要好好数落一下郑知秋。 贺万城点头道：“也幸好有大儒前辈坐镇你书院，才没有酿成大祸！” “郑某是失察没错，但跟何院长临摹我书院铭碑之诗……有什么关联？” 郑知秋也是冷嘲热讽了起来，同时看向贺万城道：“还有你这个曰蛇的老匹夫，瞎说什么屁话，大儒坐镇书院？在哪？你告诉我大儒在哪？” “你……你有辱斯文！” 贺万城脸色涨的通红，挽高袖子，勃然大怒道：“你这老狗，某跟你拼了！” 何为君也被气的不行。 但看到郑知秋对贺万城说的话，才叫真正的露骨后。 他反倒是气不起来，甚至心中暗道：“打起来吧，打个两败俱伤，老夫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走林亦了……” 贺万城身上才气涌动，怒视郑知秋。 四品君子境气息爆发。 瞬间惊动了在书院布置灵堂的众多夫子。 他们一个个下山而来。 就在这时。 “贺院长？何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林亦下山而来，故作好奇的看向贺万城跟何为君，打断了贺万城跟郑知秋的交锋。 唰！ 唰！ 贺万城一看到林亦，立马怒意收敛，袖子也放了下来，面带笑容道：“是林亦啊，老夫这不是感应到平洲书院，有读书人入道化妖，特定过来看看嘛……” 他有意从平洲书院带走林亦，当然要保持身为院长的风度。 “这老东西……还不死心？” 何为君瞄了眼贺万城，心中腹诽，同时笑容和煦地看着林亦，道：“身为书院院长，南湘府境内出现大妖，不可能坐视不管，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两位院长有心了！” 林亦拱手道谢。 何为君吓了一大跳，连忙弯腰回礼，他觉得受之不起。 “？？？” 这一幕落在贺万城眼里，当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啥？ 何为君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林亦回礼？ 哪怕是郑知秋，也有些糊涂，回头看了眼林亦，一脸的疑惑。 林亦随后注意到了文碑不远处的一具尸首，便走了过去。 何为君跟贺万城的目光，落在林亦身上。 “这就是妖道丘云机？恩，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好人，面相.奸邪！” 林亦稍微打量了一番丘云机的尸首，暗暗摇头。 阴神出窍，确实能够杀人无形，但面对的风险也很大。 因为一旦阴神被灭，肉身也就活不下去了。 就好像肉身是船，阴神就是船上的人。 人如果淹死了，这船也就失去了控制，很快就会被苦海吞没。 很显然，这妖道丘云机的阴神被陈浩然吞噬，他的肉身便直接就断了生机。 贺万城看向郑知秋，开口问道：“这妖道是丘云机吧，他怎么会死在你平洲书院外面？” “呵呵！” 何为君白了眼贺万城，心中暗笑：“怎么会死在平洲书院？肯定是阴神出窍，被林亦给发现，直接给灭了呗！” 郑知秋见说到正事，态度也好了不少，娓娓道来：“这次妖患因我那孽徒陈浩然而起，他修炼这妖道丘云机蛊惑，修炼了唤狐术……” “丘云机可能想借陈浩然的手，拿我平洲书院祭炼，助他晋升三品阳神境！” “但他没料到，我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他阴神出窍，肯定会遭到镇压！” “丘云机被困在文碑中后，估计是用秘法联系了陈浩然，陈浩然再以文章入妖道，救出丘云机阴神，然后再强行吞噬了丘云机的阴神，由此引发了三品天妖之乱！” 郑知秋不愧是书院院长，通过已有的信息，稍微推算一下，便找出了真相。 事实上。 修炼到他这种四品君子境的人，对妖道的手段，也有很深的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妖道该死！” “陈浩然该死！” 贺万城跟何为君咬牙切齿，眼中涌现杀机。 幸好这次妖患没有酿成大祸，不然他们俩，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这样，那天晚上陈浩然笔下的狐狸阴神找我，显然是为了吞噬我的精血……反补给这妖道！” 林亦通过郑知秋的话，也猜到了一些，心中揣测：“但这妖道可能没想到我有浩然正气，让他计划失败，这才心生恨意，赶来平洲书院，准备大开杀戒，谁知道……正好陈浩然受不了刺激入道，并且还留了一手，让这妖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成全了陈浩然！” “一个四品阴神，一个读书人，居然能够搞出一个三品天妖……” 林亦想通之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个世界的道术……真他娘的邪！” 第68章 两大院长怒争拓印本 “确实该死！” 郑知秋眼中闪过心痛之色，深吸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老夫管教无方，致使书院有此一劫，老夫难辞其咎！” 说着。 他看向何为君跟贺万城，脸上多了份释然，平静道：“若二位是来讨伐老夫的，待书院学士安葬，老夫自会去圣院请罪，无须你们动手！” “请回吧！” 郑知秋直接下达逐客令。 铭碑之诗被抄也就算了。 要是被他们知道还有铭匾之诗，怕是死皮赖脸，也要去临摹。 “院长……” 林亦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浩然修炼道术，他不主动暴露的话，没人能够知道。 郑知秋太冤！ “这……” 何为君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了一眼，顿时哑口无言。 何为君看了眼林亦，笑骂道：“郑院长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何某过来哪里是为了讨伐？” “平洲书院遭遇妖患，何某心都悬在嗓子眼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支援！” “谁知道才刚到津州，这妖患就解决了，但想到你平洲书院遭遇妖患，肯定非常困难，这才过来看看！” 郑知秋身形微颤，错愕地看着何为君。 这还是那个冷面君子何为君？ 贺万城也大感意外。 但他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何为君的意图。 “这家伙肯定是做样子给那位大儒看的，这时候越表现出对平洲书院的关心，越能进那位大儒前辈的法眼……说不定也是为了拓印铭碑之诗！” 贺万城心中这般想道。 但好处，不能全让何为君一个人占了。 “呵呵！” 贺万城笑看着郑知秋，道：“老郑，别想太多，读书人修道，文碑跟文钟根本无法预警，这事不能全怪你！” “当务之急，是安顿好书院学士，做好死去的学士身后事！” “就算圣院来人，我跟何院长，到时候也肯定会为你说话！” 贺万城浑然忘了刚才挽袖子要打架的一幕，眼中满是关心之色。 郑知秋心神动容，身形微微颤抖。 他眼眶微微泛红，也忘了……刚才贺万城跟何为君临摹铭碑之诗的事。 郑知秋抱拳拱手，正色道：“老夫多谢两位院长的关心，还请到书院一叙，请！” “客气！” “好！” 何为君跟贺万城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并没有动身的想法。 郑知秋愣了一下，疑惑道：“两位院长怎么不走？” “咳~是这样的！” 何为君看了眼林亦，轻咳了下，认真道：“刚才何某本来想直接登山的，但被你书院的铭碑之诗所吸引，心中敬仰不已……所以你看，能否让何某拓印一份？” “这老东西，真被我猜中了！” 贺万城心中大骂，当下也急忙开口：“郑院长，贺某也是初见这首铭碑之诗，深受震撼，想将此诗的拓印本，带回青萍书院，供书院学士参悟……你看？” 郑知秋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彼他娘之！ 这两个老东西，关心是假，想盗他书院的铭碑之诗才是真。 不过。 他也不好揭穿。 打人最忌打脸，否则就是生死之仇。 “这个……” 郑知秋为难道：“倒不是老夫不愿意，而是老夫书院目前遭遇妖患，重建工作跟学士身后事……还有很大的空缺！” “所以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老夫是打算亲自拓印，拿去多宝阁拍卖的！” 郑知秋谦声道：“两位院长，还是不要让老夫为难了，再说你们已经临摹了一份……” “拍卖？” 何为君大吃一惊，心中忍不住大骂：“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亦所作的铭碑之诗，怎么能够去那种地方换取银钱？ 俗！ 俗不可耐！ 何为君敞开话道：“郑院长，你也别说去多宝阁拍卖了，这两首铭碑之诗，你开个价，何某亲自拓印，也不用你动手！” 反正都是卖。 倒不如卖给他，而且他亲自拓印，都不用郑知秋动手。 郑知秋眼睛一亮。 这感情好！ 他现在修为根本没有恢复，想要拓印，也要过段时间。 既然何为君亲自拓印，还能卖出价格，何乐而不为？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夫得问……” 郑知秋本想说问一下林亦的意见，但何为君却直接开口打断：“不用问什么价格了，一件拓印本，何某愿意出价十五万！” “十五万！” 郑知秋眼睛都瞪直了。 赚！ 大赚！ 林亦也大为意外，从郑知秋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赚了！ “这样也好，有了这笔银子，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身后事，也更有保障了！” 林亦心中暗道，看向郑知秋道：“院长，你意下如何？” “当然……” “慢着！” 郑知秋的话，又突然被贺万城打断：“郑院长，贺某也特别喜欢这两首铭碑之诗，一见倾心，贺某愿意出价十八万，亲自拓印！” “十八万？” 嗡！ 郑知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娘的！ 还培养个屁的书院学士，不仅风险极大，奖励还特别少。 专心伺候好林亦，多让他外出游学，寄情山水，还愁没有才高五斗的诗出炉？ 林亦也有些惊讶。 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拓印本都这么值钱，那真迹岂不是更高？ 之前他还愁怎么搞钱，让苏怀志好好养老，过富家翁的日子。 现在看来……搜义贼（so，easy）！ “贺万城你什么意思？” 何为君怒目圆瞪，肺都要快气炸了！ “没什么意思？” 贺万城哪里肯让步，这时候也格外硬气，道：“贺某也想要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并且愿意出高价，这有什么不妥？” 说着。 贺万城一脸微笑地看着郑知秋，道：“郑院长，你去问问那位大儒前辈，是否愿意让贺某拓印？三十六万银子，贺某现在就可以拿出来！” “大儒前辈？” 林亦听到贺万城的话后，当时头皮都麻了。 别乱戴帽子啊！ 他就是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九品学士。 何为君胸膛剧烈起伏，胡子乱颤，怒视贺万城道：“看把你能的，三十六万很多？何某出价四十万！” 林亦所作的诗词，别说真迹，哪怕是拓印本，他倾家荡产也要拿下来！ 而且刚才他看林亦的意思，是愿意卖！ 那更是，说什么也要拿下！ 第68章 两大院长怒争拓印本 “确实该死！” 郑知秋眼中闪过心痛之色，深吸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老夫管教无方，致使书院有此一劫，老夫难辞其咎！” 说着。 他看向何为君跟贺万城，脸上多了份释然，平静道：“若二位是来讨伐老夫的，待书院学士安葬，老夫自会去圣院请罪，无须你们动手！” “请回吧！” 郑知秋直接下达逐客令。 铭碑之诗被抄也就算了。 要是被他们知道还有铭匾之诗，怕是死皮赖脸，也要去临摹。 “院长……” 林亦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浩然修炼道术，他不主动暴露的话，没人能够知道。 郑知秋太冤！ “这……” 何为君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了一眼，顿时哑口无言。 何为君看了眼林亦，笑骂道：“郑院长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何某过来哪里是为了讨伐？” “平洲书院遭遇妖患，何某心都悬在嗓子眼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支援！” “谁知道才刚到津州，这妖患就解决了，但想到你平洲书院遭遇妖患，肯定非常困难，这才过来看看！” 郑知秋身形微颤，错愕地看着何为君。 这还是那个冷面君子何为君？ 贺万城也大感意外。 但他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何为君的意图。 “这家伙肯定是做样子给那位大儒看的，这时候越表现出对平洲书院的关心，越能进那位大儒前辈的法眼……说不定也是为了拓印铭碑之诗！” 贺万城心中这般想道。 但好处，不能全让何为君一个人占了。 “呵呵！” 贺万城笑看着郑知秋，道：“老郑，别想太多，读书人修道，文碑跟文钟根本无法预警，这事不能全怪你！” “当务之急，是安顿好书院学士，做好死去的学士身后事！” “就算圣院来人，我跟何院长，到时候也肯定会为你说话！” 贺万城浑然忘了刚才挽袖子要打架的一幕，眼中满是关心之色。 郑知秋心神动容，身形微微颤抖。 他眼眶微微泛红，也忘了……刚才贺万城跟何为君临摹铭碑之诗的事。 郑知秋抱拳拱手，正色道：“老夫多谢两位院长的关心，还请到书院一叙，请！” “客气！” “好！” 何为君跟贺万城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并没有动身的想法。 郑知秋愣了一下，疑惑道：“两位院长怎么不走？” “咳~是这样的！” 何为君看了眼林亦，轻咳了下，认真道：“刚才何某本来想直接登山的，但被你书院的铭碑之诗所吸引，心中敬仰不已……所以你看，能否让何某拓印一份？” “这老东西，真被我猜中了！” 贺万城心中大骂，当下也急忙开口：“郑院长，贺某也是初见这首铭碑之诗，深受震撼，想将此诗的拓印本，带回青萍书院，供书院学士参悟……你看？” 郑知秋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彼他娘之！ 这两个老东西，关心是假，想盗他书院的铭碑之诗才是真。 不过。 他也不好揭穿。 打人最忌打脸，否则就是生死之仇。 “这个……” 郑知秋为难道：“倒不是老夫不愿意，而是老夫书院目前遭遇妖患，重建工作跟学士身后事……还有很大的空缺！” “所以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老夫是打算亲自拓印，拿去多宝阁拍卖的！” 郑知秋谦声道：“两位院长，还是不要让老夫为难了，再说你们已经临摹了一份……” “拍卖？” 何为君大吃一惊，心中忍不住大骂：“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亦所作的铭碑之诗，怎么能够去那种地方换取银钱？ 俗！ 俗不可耐！ 何为君敞开话道：“郑院长，你也别说去多宝阁拍卖了，这两首铭碑之诗，你开个价，何某亲自拓印，也不用你动手！” 反正都是卖。 倒不如卖给他，而且他亲自拓印，都不用郑知秋动手。 郑知秋眼睛一亮。 这感情好！ 他现在修为根本没有恢复，想要拓印，也要过段时间。 既然何为君亲自拓印，还能卖出价格，何乐而不为？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夫得问……” 郑知秋本想说问一下林亦的意见，但何为君却直接开口打断：“不用问什么价格了，一件拓印本，何某愿意出价十五万！” “十五万！” 郑知秋眼睛都瞪直了。 赚！ 大赚！ 林亦也大为意外，从郑知秋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赚了！ “这样也好，有了这笔银子，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身后事，也更有保障了！” 林亦心中暗道，看向郑知秋道：“院长，你意下如何？” “当然……” “慢着！” 郑知秋的话，又突然被贺万城打断：“郑院长，贺某也特别喜欢这两首铭碑之诗，一见倾心，贺某愿意出价十八万，亲自拓印！” “十八万？” 嗡！ 郑知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娘的！ 还培养个屁的书院学士，不仅风险极大，奖励还特别少。 专心伺候好林亦，多让他外出游学，寄情山水，还愁没有才高五斗的诗出炉？ 林亦也有些惊讶。 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拓印本都这么值钱，那真迹岂不是更高？ 之前他还愁怎么搞钱，让苏怀志好好养老，过富家翁的日子。 现在看来……搜义贼（so，easy）！ “贺万城你什么意思？” 何为君怒目圆瞪，肺都要快气炸了！ “没什么意思？” 贺万城哪里肯让步，这时候也格外硬气，道：“贺某也想要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并且愿意出高价，这有什么不妥？” 说着。 贺万城一脸微笑地看着郑知秋，道：“郑院长，你去问问那位大儒前辈，是否愿意让贺某拓印？三十六万银子，贺某现在就可以拿出来！” “大儒前辈？” 林亦听到贺万城的话后，当时头皮都麻了。 别乱戴帽子啊！ 他就是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九品学士。 何为君胸膛剧烈起伏，胡子乱颤，怒视贺万城道：“看把你能的，三十六万很多？何某出价四十万！” 林亦所作的诗词，别说真迹，哪怕是拓印本，他倾家荡产也要拿下来！ 而且刚才他看林亦的意思，是愿意卖！ 那更是，说什么也要拿下！ 第69章 大儒，你点个头吧! “四……四十万！” 郑知秋瞠目结舌，心中也颇为惊诧。 四十万买两首拓印本的诗文？ 怕不是有病吧！ 多宝阁中，并不是没有才高五斗的拓印本卖，价格再高……也不会超过十二万。 贺万城脸色涨红，也上头了，道：“我出四十五万！” “狠！老匹夫够狠……”何为君气的直哆嗦，神色阴沉道：“五十万！” 哗！ 就在这时，匆忙下山的夫子跟十多个学士，恰好看到两大院长争吵到面红耳赤的一幕。 顿时，惊得一片哗然。 “院长，这是怎么回事？”陈晋北在郑知秋耳边小声的问道。 郑知秋苦笑道：“他们在为了铭碑之诗的拓印本争执，都开价到五十万两银子了！” “什么！” 陈晋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小声道：“再是铭碑之诗，那也是拓印本，哪里能值这么多？” 郑知秋点头道：“不能让他们再争执下去了，怕是要打起来！” 郑知秋刚想开口劝阻。 同样担心两大院长动手的林亦，已经开口劝道：“两位院长何必争执，一人一本不就好了？” 郑知秋笑看着林亦，道：“林亦，你一个晚辈，哪里劝得住他们，还是让我……” 唰！ 唰！ 郑知秋话还没说完，都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开打的两大院长，相互非常默契的停手。 各自一甩袖袍！ 彼此谁也不对眼。 “？？？” 郑知秋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林亦说话这么好使？ “呃……”陈晋北也大感意外。 何为君冷哼道：“也好，我书院的铭碑之诗，已经有类似的劝学诗了，我就拿下另一首的拓印本！” 林亦都发话了，他还能有意见？ “很巧！” 贺万城也担心打起来，给平洲书院的那位大儒造成不好的印象，淡漠道：“我正好需要的是这种劝学诗！” 林亦松了口气，笑看着两位院长：“这样不就好了？各取所需！” 何为君点头道：“确实，有时候放下也是种收获！” “一首也行！” 贺万城犹豫道：“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位大儒前辈会不会答应……” 他看向郑知秋。 “我平洲书院真没有大儒啊！”郑知秋无奈道。 “郑院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可是两首铭碑之诗，不是大儒怎么作的出来？” 贺万城摇头叹息道：“而且能够平息天妖之乱，不是大儒还能有谁？让前辈点个头，我这就拓印！” “你真是……” 郑知秋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扭头跟林亦打趣道：“大儒，你点个头吧！” 林亦哭笑不得，点头道：“好！拓印吧！” “？？？” 贺万城神色一呆，整个人都麻了。 林亦？ 这两首铭碑之诗，都是出自林亦的手笔？ 这这这…… “呵呵，之前就跟你说了没有大儒，你还不信！” 何为君笑出声来。 当即从袖袍中拿出空白拓印本，便抢先在文碑上拓印了起来。 拓印本。 也是读书人除了文房四宝外的必备之物。 毕竟，有时候外出游学，遇到一些诗词文章，运气好说不定还是没有拓印过的才气贯州的诗。 操作并不难。 只需要将拓印本贴在诗文上，运转才气将诗文蕴含的神韵勾出来，印在拓印本上就好。 李文博心潮澎湃。 连两大书院院长都对林亦的诗这么疯狂，他当林亦的书童，绝对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他凑到林亦跟前，小声道：“爷，这下你发达了！” 林亦摇头道：“这些银子将会用在书院重建，跟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身上……” 李文博顿时沉默，觉得惭愧不已。 很快。 何为君便拓印完毕，对此感到特别满足。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拓印本，从袖袍中拿出二十五张大衍金票，交给林亦道：“林亦，你点一下，这是金票，一张值万两银子！” 林亦收下金票，郑重道：“晚辈替遇难的书院学士，感谢何院长！” “应该的！” 何为君捋须轻笑了起来，这拓印本他得好好收藏起来。 日后必有大用！ “咕咚！” 贺万城咽了下口水，看向林亦的目光都变了，心中懊悔不已：“要是之前在大兴镇再使把劲，我……我青萍书院就发达了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邀请林亦去青萍书院游学，若能留下一两首诗……啧啧！” 贺万城回过神来后，看向林亦道：“林亦，你太让老夫刮目相看了！你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老夫要了！” 说完，便连忙趴在文碑上拓印起来。 拓印好之后，贺万城并没有将金票交到林亦手里，而是交给了郑知秋。 “这……” 郑知秋看了眼林亦，当看到林亦笑着点头后，也美美地收下。 “贺兄真是太客气了，走走走……去书院一叙！” 郑知秋收好金票，心情大好，对贺万城的称呼也变了。 毕竟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郑知秋随后看向陈晋北，道：“陈夫子，将这妖道丘云机的尸首封存，待书院学士安葬好，本院长要带着这妖道的尸首去圣院请罪！” “是！” 陈晋北领命，但内心却颇为沉重。 院长去圣院请罪，后果不用说也难以承受。 恐怕，告老还乡都是种奢求！ “林亦将卖掉拓印本的银子，全都用在书院上，那他以后读书修行怎么办？” 李文博担心林亦以后读书修行会拮据，便凑过去，附耳道：“爷，要不……铭匾之诗的拓印本也卖了怎么样？读书修行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冤大头……” “不合适吧？” 林亦有些心动，道：“再说他们不一定要，毕竟拓印本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 “我试试？” “恩！” 林亦微微颔首。 拓印本不是真迹，蕴含的神韵极其有限，书院留着也没用。 要是能换钱肯定是好事，就怕何为君跟贺万城不会要。 “两位院长，林亦还有一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想出手……” 李文博笑看着何为君跟贺万城，道：“要吗？” “什么？” “什么！” 何为君跟贺万城眼珠子猛地一瞪，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下。 铭匾之诗？ 这是唯有地阶文宝加持的鸣州诗，才能够成为铭匾之诗啊！ 林亦得到地阶文宝的认主了？ 第69章 大儒，你点个头吧! “四……四十万！” 郑知秋瞠目结舌，心中也颇为惊诧。 四十万买两首拓印本的诗文？ 怕不是有病吧！ 多宝阁中，并不是没有才高五斗的拓印本卖，价格再高……也不会超过十二万。 贺万城脸色涨红，也上头了，道：“我出四十五万！” “狠！老匹夫够狠……”何为君气的直哆嗦，神色阴沉道：“五十万！” 哗！ 就在这时，匆忙下山的夫子跟十多个学士，恰好看到两大院长争吵到面红耳赤的一幕。 顿时，惊得一片哗然。 “院长，这是怎么回事？”陈晋北在郑知秋耳边小声的问道。 郑知秋苦笑道：“他们在为了铭碑之诗的拓印本争执，都开价到五十万两银子了！” “什么！” 陈晋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小声道：“再是铭碑之诗，那也是拓印本，哪里能值这么多？” 郑知秋点头道：“不能让他们再争执下去了，怕是要打起来！” 郑知秋刚想开口劝阻。 同样担心两大院长动手的林亦，已经开口劝道：“两位院长何必争执，一人一本不就好了？” 郑知秋笑看着林亦，道：“林亦，你一个晚辈，哪里劝得住他们，还是让我……” 唰！ 唰！ 郑知秋话还没说完，都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开打的两大院长，相互非常默契的停手。 各自一甩袖袍！ 彼此谁也不对眼。 “？？？” 郑知秋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林亦说话这么好使？ “呃……”陈晋北也大感意外。 何为君冷哼道：“也好，我书院的铭碑之诗，已经有类似的劝学诗了，我就拿下另一首的拓印本！” 林亦都发话了，他还能有意见？ “很巧！” 贺万城也担心打起来，给平洲书院的那位大儒造成不好的印象，淡漠道：“我正好需要的是这种劝学诗！” 林亦松了口气，笑看着两位院长：“这样不就好了？各取所需！” 何为君点头道：“确实，有时候放下也是种收获！” “一首也行！” 贺万城犹豫道：“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位大儒前辈会不会答应……” 他看向郑知秋。 “我平洲书院真没有大儒啊！”郑知秋无奈道。 “郑院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可是两首铭碑之诗，不是大儒怎么作的出来？” 贺万城摇头叹息道：“而且能够平息天妖之乱，不是大儒还能有谁？让前辈点个头，我这就拓印！” “你真是……” 郑知秋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扭头跟林亦打趣道：“大儒，你点个头吧！” 林亦哭笑不得，点头道：“好！拓印吧！” “？？？” 贺万城神色一呆，整个人都麻了。 林亦？ 这两首铭碑之诗，都是出自林亦的手笔？ 这这这…… “呵呵，之前就跟你说了没有大儒，你还不信！” 何为君笑出声来。 当即从袖袍中拿出空白拓印本，便抢先在文碑上拓印了起来。 拓印本。 也是读书人除了文房四宝外的必备之物。 毕竟，有时候外出游学，遇到一些诗词文章，运气好说不定还是没有拓印过的才气贯州的诗。 操作并不难。 只需要将拓印本贴在诗文上，运转才气将诗文蕴含的神韵勾出来，印在拓印本上就好。 李文博心潮澎湃。 连两大书院院长都对林亦的诗这么疯狂，他当林亦的书童，绝对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他凑到林亦跟前，小声道：“爷，这下你发达了！” 林亦摇头道：“这些银子将会用在书院重建，跟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身上……” 李文博顿时沉默，觉得惭愧不已。 很快。 何为君便拓印完毕，对此感到特别满足。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拓印本，从袖袍中拿出二十五张大衍金票，交给林亦道：“林亦，你点一下，这是金票，一张值万两银子！” 林亦收下金票，郑重道：“晚辈替遇难的书院学士，感谢何院长！” “应该的！” 何为君捋须轻笑了起来，这拓印本他得好好收藏起来。 日后必有大用！ “咕咚！” 贺万城咽了下口水，看向林亦的目光都变了，心中懊悔不已：“要是之前在大兴镇再使把劲，我……我青萍书院就发达了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邀请林亦去青萍书院游学，若能留下一两首诗……啧啧！” 贺万城回过神来后，看向林亦道：“林亦，你太让老夫刮目相看了！你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老夫要了！” 说完，便连忙趴在文碑上拓印起来。 拓印好之后，贺万城并没有将金票交到林亦手里，而是交给了郑知秋。 “这……” 郑知秋看了眼林亦，当看到林亦笑着点头后，也美美地收下。 “贺兄真是太客气了，走走走……去书院一叙！” 郑知秋收好金票，心情大好，对贺万城的称呼也变了。 毕竟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郑知秋随后看向陈晋北，道：“陈夫子，将这妖道丘云机的尸首封存，待书院学士安葬好，本院长要带着这妖道的尸首去圣院请罪！” “是！” 陈晋北领命，但内心却颇为沉重。 院长去圣院请罪，后果不用说也难以承受。 恐怕，告老还乡都是种奢求！ “林亦将卖掉拓印本的银子，全都用在书院上，那他以后读书修行怎么办？” 李文博担心林亦以后读书修行会拮据，便凑过去，附耳道：“爷，要不……铭匾之诗的拓印本也卖了怎么样？读书修行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冤大头……” “不合适吧？” 林亦有些心动，道：“再说他们不一定要，毕竟拓印本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 “我试试？” “恩！” 林亦微微颔首。 拓印本不是真迹，蕴含的神韵极其有限，书院留着也没用。 要是能换钱肯定是好事，就怕何为君跟贺万城不会要。 “两位院长，林亦还有一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想出手……” 李文博笑看着何为君跟贺万城，道：“要吗？” “什么？” “什么！” 何为君跟贺万城眼珠子猛地一瞪，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下。 铭匾之诗？ 这是唯有地阶文宝加持的鸣州诗，才能够成为铭匾之诗啊！ 林亦得到地阶文宝的认主了？ 第70章 镇院之诗，镇院之笔! “要！” “要！” 何为君跟贺万城，几乎同时开口。 “铭匾之诗，必然悬挂在书院正殿……”何为君想到了这点，眼睛一亮。 咻！ 他二话不说，身形如电，直接掠向平洲书院。 “这老匹夫！” 贺万城暗骂一句，开口道：“此刻我在书院正殿！” 然而。 贺万城依旧站在原地：“没动静？对，对……此刻我在平洲书院正殿！” 唰！ 直到这时，贺万城才成功施展出言出法随，消失在了文碑前。 “去，去书院正殿，别让他们打起来！” 郑知秋现在无法动用文道规则，展开身形，便朝着书院正殿掠去。 “爷！他们……” 李文博一脸的错愕，看向林亦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疯狂？” 林亦也是一头雾水，狐疑道：“地阶文宝认主，我有亚圣之资？” 李文博愣了一下，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不然没道理……” “带路！” 林亦当下也没有停留，让李文博带路，直接赶往书院正殿。 几个夫子跟学士，也麻溜的跟了上去。 …… 书院正殿。 哗啦！ 何为君跟贺万城身形凌空，直接在正殿中打了起来。 才气席卷，正殿桌椅全都炸裂成了齑粉。 “好你个贺万城，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一首就好，现在却要跟老夫抢，你是要跟我君集书院宣战？” 何为君神色冷峻，对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势在必得。 他内心激动。 正如他所料，林亦得到了地阶文宝的认主，这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林亦真的是亚圣入凡。 一首亚圣的铭匾之诗，哪怕是拓印本，也是无价之宝。 买！ 不惜跟青萍书院宣战，也要买下来！ “你这个疯子，谁要跟你宣战？”贺万城内心发怵。 至于吗？ 为了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就要以书院的名义宣战？ 这战帖要是送到镇国圣院，圣主怕是要狠狠地训斥他们一顿。 贺万城咬牙道：“你说个理由，为什么要这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 “老子跟你说个屁！” 何为君口吐芬芳，他不可能将林亦的秘密告诉第三个人。 这种好事他肯定要独享。 “好，你不说，我就不让！”贺万城本来想放弃算了，但何为君的态度让他察觉到一丝端倪。 “那就先打过再说！” 何为君袖袍中飞出文宝毫笔，快速勾勒，一个鼎字凝成，并迅速变成一尊大鼎撞向贺万城。 “来就来，别以为老子怕你！” 贺万城也来脾气了。 文宝毫笔下，同样凝成一个鼎字，化成十丈才气大鼎，迎了上去。 当！ 当！ 巨响响彻整个平洲书院，强大的能量席卷，书院正殿的二十八根柱子直接崩出道道裂缝。 嘎吱嘎吱作响！ 瓦砾哗啦啦的掉落…… “别打了，打输了重伤，打赢了赔钱……谁都划不来！” 郑知秋赶了过来，看到书院正殿摇摇欲坠，吓得脸色煞白。 这他娘的是真刀真枪的干！ 至于吗？ “有话好好说，再说这铭匾之诗是林亦所作，他要是不答应，你们还能强抢不成？” 郑知秋好言相劝。 他娘的！ 这可是他的平洲书院，要打去青萍书院打，去君集书院打！ “对对对！” 何为君听到郑知秋的话后，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这是林亦的铭匾之诗。 要是林亦不开心，那就适得其反了！ “不打了！” 何为君直接撤去修为，落在了地面上，背负着双手，斜视贺万城。 贺万城内心松了口气，但心中疑问更大了！ 为什么这老匹夫每次听到林亦的名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 “林亦得到地阶文宝，也只能说明他的潜力巨大，但……潜力大的人，君集书院并不是没有！”贺万城心中低语。 不多时！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林亦跟李文博以及夫子和学士们赶了过来。 林亦看到书院正殿变成危房，整个人都愣住了，低声道：“这不是天狐妖弄的吧？” 李文博摇头道：“爷，可以确定的是……是两位院长弄的！” “疯子！” 林亦心中嘀咕，同时有点搞不准这两大书院之主。 不就是铭匾之诗吗？ 用得上大打出手？太伤和气！ “林亦，你来的正好！” 何为君走到林亦身边，也不废话，直接从袖袍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金票，塞到林亦手上：“这铭匾之诗真迹你们肯定不会卖，所以这拓印本老夫要了，五十万两银子！” 哇！ 郑知秋跟众夫子与学士，当时便张开大嘴，足够塞下一枚鸭蛋。 这么富？ “这老匹夫疯了……” 贺万城心中暗骂了一句：“关键还他娘的特有钱！” 何为君嘲讽地看向贺万城，道：“老夫也不屑跟你打，就问你，这个价你给不给的起？” “哼，老夫会给不起？笑！” 贺万城真给不起，但自尊让他不可能承认，不屑道：“不过老夫懒得跟你比俗，我辈读书人，哪有嘴里总沾着铜臭味？” 何为君冷笑道：“是吗？但你曰过蛇，嘴里沾过腥味！” “你……” 贺万城脸色瞬间涨红，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林亦嘴角微微抽搐。 好家伙！ 看来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并不是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人。 而是个个都是人才！ “两位院长也别吵了，何院长要是真心想要，五十万……就卖给你吧！” 林亦不想何为君跟贺万城再打起来，所以还是由他来结束这场纷争。 “怎么样？” 何为君挑衅地看了眼贺万城。 随后便拿出拓印本，凌空而立，在书院正殿上的匾额上拓印起来。 贺万城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这老匹夫肯定知道些什么？浩然正气……苏怀志养子，该不会是？” 嗡！ 贺万城想到了某种可能，脑瓜子当时便嗡嗡直响。 查！ 回书院后，一定要好好查下宫里那边的历史秘闻。 唰！ 何为君很快拓印完毕，心情大好，身形落在地面，随后走到林亦身边。 然后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说道：“林亦，老夫能托你在拓印本上……签个字吗？” “……” 林亦愣了一下。 回头发现郑知秋跟李文博以及众夫子和学士，一个个都傻眼的表情。 他心中也颇为纳闷，但心想这可能跟前世卖书送签名一样。 “好！” 林亦点了点头，刚想拿出青狼笔，何为君却将他的毫笔递给了林亦，笑道：“用老夫的，上面有墨水！” “有劳！” 林亦也没有多想，接过那支毫笔，便写上‘林亦’二字。 光芒一闪，迅速内敛。 “好字！” 何为君当时便大声称赞，小心翼翼地将拓印本跟毫笔收起来。 他心中大喜，暗道：“将来这铭匾之诗的拓印本，便是我君集书院的镇院之诗，有亚圣留名！” “而这支日阶毫笔，便是镇院之笔……亚圣用过！” 何为君心满意足地笑了，今天还真是硕果累累啊！ 第70章 镇院之诗，镇院之笔! “要！” “要！” 何为君跟贺万城，几乎同时开口。 “铭匾之诗，必然悬挂在书院正殿……”何为君想到了这点，眼睛一亮。 咻！ 他二话不说，身形如电，直接掠向平洲书院。 “这老匹夫！” 贺万城暗骂一句，开口道：“此刻我在书院正殿！” 然而。 贺万城依旧站在原地：“没动静？对，对……此刻我在平洲书院正殿！” 唰！ 直到这时，贺万城才成功施展出言出法随，消失在了文碑前。 “去，去书院正殿，别让他们打起来！” 郑知秋现在无法动用文道规则，展开身形，便朝着书院正殿掠去。 “爷！他们……” 李文博一脸的错愕，看向林亦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疯狂？” 林亦也是一头雾水，狐疑道：“地阶文宝认主，我有亚圣之资？” 李文博愣了一下，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不然没道理……” “带路！” 林亦当下也没有停留，让李文博带路，直接赶往书院正殿。 几个夫子跟学士，也麻溜的跟了上去。 …… 书院正殿。 哗啦！ 何为君跟贺万城身形凌空，直接在正殿中打了起来。 才气席卷，正殿桌椅全都炸裂成了齑粉。 “好你个贺万城，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一首就好，现在却要跟老夫抢，你是要跟我君集书院宣战？” 何为君神色冷峻，对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势在必得。 他内心激动。 正如他所料，林亦得到了地阶文宝的认主，这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林亦真的是亚圣入凡。 一首亚圣的铭匾之诗，哪怕是拓印本，也是无价之宝。 买！ 不惜跟青萍书院宣战，也要买下来！ “你这个疯子，谁要跟你宣战？”贺万城内心发怵。 至于吗？ 为了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就要以书院的名义宣战？ 这战帖要是送到镇国圣院，圣主怕是要狠狠地训斥他们一顿。 贺万城咬牙道：“你说个理由，为什么要这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 “老子跟你说个屁！” 何为君口吐芬芳，他不可能将林亦的秘密告诉第三个人。 这种好事他肯定要独享。 “好，你不说，我就不让！”贺万城本来想放弃算了，但何为君的态度让他察觉到一丝端倪。 “那就先打过再说！” 何为君袖袍中飞出文宝毫笔，快速勾勒，一个鼎字凝成，并迅速变成一尊大鼎撞向贺万城。 “来就来，别以为老子怕你！” 贺万城也来脾气了。 文宝毫笔下，同样凝成一个鼎字，化成十丈才气大鼎，迎了上去。 当！ 当！ 巨响响彻整个平洲书院，强大的能量席卷，书院正殿的二十八根柱子直接崩出道道裂缝。 嘎吱嘎吱作响！ 瓦砾哗啦啦的掉落…… “别打了，打输了重伤，打赢了赔钱……谁都划不来！” 郑知秋赶了过来，看到书院正殿摇摇欲坠，吓得脸色煞白。 这他娘的是真刀真枪的干！ 至于吗？ “有话好好说，再说这铭匾之诗是林亦所作，他要是不答应，你们还能强抢不成？” 郑知秋好言相劝。 他娘的！ 这可是他的平洲书院，要打去青萍书院打，去君集书院打！ “对对对！” 何为君听到郑知秋的话后，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这是林亦的铭匾之诗。 要是林亦不开心，那就适得其反了！ “不打了！” 何为君直接撤去修为，落在了地面上，背负着双手，斜视贺万城。 贺万城内心松了口气，但心中疑问更大了！ 为什么这老匹夫每次听到林亦的名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 “林亦得到地阶文宝，也只能说明他的潜力巨大，但……潜力大的人，君集书院并不是没有！”贺万城心中低语。 不多时！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林亦跟李文博以及夫子和学士们赶了过来。 林亦看到书院正殿变成危房，整个人都愣住了，低声道：“这不是天狐妖弄的吧？” 李文博摇头道：“爷，可以确定的是……是两位院长弄的！” “疯子！” 林亦心中嘀咕，同时有点搞不准这两大书院之主。 不就是铭匾之诗吗？ 用得上大打出手？太伤和气！ “林亦，你来的正好！” 何为君走到林亦身边，也不废话，直接从袖袍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金票，塞到林亦手上：“这铭匾之诗真迹你们肯定不会卖，所以这拓印本老夫要了，五十万两银子！” 哇！ 郑知秋跟众夫子与学士，当时便张开大嘴，足够塞下一枚鸭蛋。 这么富？ “这老匹夫疯了……” 贺万城心中暗骂了一句：“关键还他娘的特有钱！” 何为君嘲讽地看向贺万城，道：“老夫也不屑跟你打，就问你，这个价你给不给的起？” “哼，老夫会给不起？笑！” 贺万城真给不起，但自尊让他不可能承认，不屑道：“不过老夫懒得跟你比俗，我辈读书人，哪有嘴里总沾着铜臭味？” 何为君冷笑道：“是吗？但你曰过蛇，嘴里沾过腥味！” “你……” 贺万城脸色瞬间涨红，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林亦嘴角微微抽搐。 好家伙！ 看来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并不是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人。 而是个个都是人才！ “两位院长也别吵了，何院长要是真心想要，五十万……就卖给你吧！” 林亦不想何为君跟贺万城再打起来，所以还是由他来结束这场纷争。 “怎么样？” 何为君挑衅地看了眼贺万城。 随后便拿出拓印本，凌空而立，在书院正殿上的匾额上拓印起来。 贺万城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这老匹夫肯定知道些什么？浩然正气……苏怀志养子，该不会是？” 嗡！ 贺万城想到了某种可能，脑瓜子当时便嗡嗡直响。 查！ 回书院后，一定要好好查下宫里那边的历史秘闻。 唰！ 何为君很快拓印完毕，心情大好，身形落在地面，随后走到林亦身边。 然后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说道：“林亦，老夫能托你在拓印本上……签个字吗？” “……” 林亦愣了一下。 回头发现郑知秋跟李文博以及众夫子和学士，一个个都傻眼的表情。 他心中也颇为纳闷，但心想这可能跟前世卖书送签名一样。 “好！” 林亦点了点头，刚想拿出青狼笔，何为君却将他的毫笔递给了林亦，笑道：“用老夫的，上面有墨水！” “有劳！” 林亦也没有多想，接过那支毫笔，便写上‘林亦’二字。 光芒一闪，迅速内敛。 “好字！” 何为君当时便大声称赞，小心翼翼地将拓印本跟毫笔收起来。 他心中大喜，暗道：“将来这铭匾之诗的拓印本，便是我君集书院的镇院之诗，有亚圣留名！” “而这支日阶毫笔，便是镇院之笔……亚圣用过！” 何为君心满意足地笑了，今天还真是硕果累累啊！ 第71章 何院长赠挽联 何为君抬头看向铭匾之诗，想起那天在大兴镇，林亦几步成诗，将他震撼的头皮发麻。 那时候，就是这首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何为君诵读完诗后，忍不住感慨道：“此诗我带回君集书院，哪怕只是拓印本，也必能让书院学士获益匪浅！” 贺万城看向林亦，拱手请求道：“拓印本虽然与老夫无缘，但……不知道可否临摹？” “这首绝句诗，哪怕是心中默读几遍，也能让人文心颤动，应该有极大的概率能蕴育文胆，老夫也想带临摹本回去，供青萍书院学士感悟！” “可以！” 林亦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能够将前世先贤的诗词传颂出去，让读书人瞻仰，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多谢！” 贺万城拱手道谢，也向院长郑知秋作揖。 一时间正殿中气氛融洽。 哒哒！ 便在这时，脚步声从殿外响起，陈晋北快步走了进来，朝着几个夫子跟学士使了个眼色。 郑知秋问道：“那妖道的尸首封存好了？” “冰封好了！” 陈晋北点了点头，随后道：“另外花圈已经到了，挽联跟悼词还没写，所以得让几个夫子忙活了……” “挽联悼词？” 郑知秋愣了一下，神色凝重道：“恩，这个不能少，诸位夫子，劳烦你们了！” “这……” “我……我不会！” “书院学士亡故，都是禀报镇国圣院，由圣院下派挽联与悼词……” “没学过！” 张妙云等几个夫子，当时神色便窘迫了起来。 让他们作诗写词还说的过去，这挽联悼词……专业不对口啊！ 郑知秋神色阴沉，愠怒道：“连挽联悼词都不会写，你们当什么夫子？” “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可都是你们的弟子……真情流露会不会？” 何为君跟贺万城就在正殿当中，这些夫子无知的样子，让郑知秋感到脸面无光。 一张脸黑成了炭。 “……” 几个夫子低下了头，面色惭愧。 “诸位夫子读的都是圣贤书，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这样吧……我君集书院曾经向圣院奏请过几副挽联，悼念除道身死的学士，今日就帮你平洲书院写上两副！” 何为君看向郑知秋，认真道。 他有意在林亦面前表现，主动提出书写挽联。 郑知秋心神动容，朝着何为君揖礼道：“何院长高义！” 林亦也神色动容，朝着何为君无声地揖礼！ 何为君见林亦向他揖礼，头皮都麻了下，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顺便老夫也悼念下这些为除妖道而牺牲的读书人！” “走！” 郑知秋看向陈晋北：“带路！” 陈晋北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郑知秋跟何为君，以及众多夫子和书院学士。 “这老匹夫太不对劲了，这挽联可不是一般的对联，尤其是悼念读书人的……要有才气异象显现，堪比墨宝！” 贺万城看着何为君离开的背影，心中惊讶，暗道：“这可是价值不菲，他这抠门鬼，不可能这么大方！” “贺院长还是快些临摹吧！晚辈还有诸多要事在身！” 林亦想跟着过去吊唁，顺便看能不能写几副挽联，算是对书院学士的祭奠。 但贺万城还没有临摹铭匾之诗，他走不开。 “一块过去吧，回去的时候再临摹！” 贺万城摇了摇头。 他现在对林亦的身份有一些猜测，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林亦微微拱手，正声道：“贺院长有心了！” 贺万城作为其他书院的院长，能去灵堂吊唁，于情于理都值得敬重。 …… 书院亡故的学士灵堂，设在书院山腰的空地上，不少书院学士在忙碌。 由于亡故的书院学士，都是被陈浩然所化的天狐妖吸干精血，所以没有保留他们的尸身，全都是烧成骨灰，封存在陶罐中。 由书院学士做好灵位，放在骨灰陶罐上，上面还写有他们的功名之身，包括功绩。 灵堂中。 二三十个骨灰陶罐摆在其中，给人一种莫大的沉重感。 郑知秋一进去，瞬间便红了眼睛，潸然泪下。 “我的好儿郎们！” 郑知秋发出悲鸣，老泪纵横。 那些学士与夫子触景生情，也跟着抽泣更咽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林亦站在灵堂外面，心情也异常沉重。 他的脑海中，依稀还记得这些学士们的容颜，在嫡传小院中向他三叩九拜，尊他为林师。 一眨眼。 他们却是天人永隔。 林亦儒衫下的双手，悄然间紧握起来，如果他当时有足够的实力。 必然能够阻止陈浩然妖变。 “葬礼结束后，无论如何，都要全身心投入在修炼当中！” 林亦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渴望实力。 何为君进入灵堂后，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二十三个骨灰陶罐。 二十三个读书人。 “妖道该死！” 何为君咬牙切齿，眼中涌现杀机，随后他神色肃穆地走向前，朝着二十三个灵位鞠躬。 表达他的哀思。 何为君正色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王纯作为师兄，跪在灵堂中迎接吊唁的人，便起身搀扶起何为君。 随后贺万城也过去吊唁，王纯也一并搀扶起，口中感激。 王纯不认识两位院长，开口问道：“两位大爷如何称呼？是师弟的亲人吗？” 何为君道：“老夫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 贺万城道：“老夫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 扑咚！ “学生见过两位前辈！” 王纯双腿直接软倒在地，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可是南湘府的两大书院之主，四品君子，是读书人中的贵人。 “免礼！” 何为君吊唁完后，便看向陈晋北，道：“笔墨纸砚拿来吧！” 他要着手书写挽联了。 郑知秋连忙挥手道：“快，快，为何院长准备笔墨纸砚！” 很快，有书院学士搬来桌椅。 在灵堂帮忙的苏怀志，则将普通文房四宝端了上来。 “老夫待会留下两副挽联，你们随后临摹抄录在花圈上吧！” 何为君开口说道，随后执笔沾墨，便迅速在纸上书写起了挽联。 才气跃动！ 挽联不是普通的对联，也是相当于墨宝一样的存在。 好的挽联拥有安抚英灵，跟安抚逝者亲友的力量，寄托哀思，情动天地。 更能让读书人在挽联中感受到一股力量，蕴养文胆！ 第71章 何院长赠挽联 何为君抬头看向铭匾之诗，想起那天在大兴镇，林亦几步成诗，将他震撼的头皮发麻。 那时候，就是这首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何为君诵读完诗后，忍不住感慨道：“此诗我带回君集书院，哪怕只是拓印本，也必能让书院学士获益匪浅！” 贺万城看向林亦，拱手请求道：“拓印本虽然与老夫无缘，但……不知道可否临摹？” “这首绝句诗，哪怕是心中默读几遍，也能让人文心颤动，应该有极大的概率能蕴育文胆，老夫也想带临摹本回去，供青萍书院学士感悟！” “可以！” 林亦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能够将前世先贤的诗词传颂出去，让读书人瞻仰，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多谢！” 贺万城拱手道谢，也向院长郑知秋作揖。 一时间正殿中气氛融洽。 哒哒！ 便在这时，脚步声从殿外响起，陈晋北快步走了进来，朝着几个夫子跟学士使了个眼色。 郑知秋问道：“那妖道的尸首封存好了？” “冰封好了！” 陈晋北点了点头，随后道：“另外花圈已经到了，挽联跟悼词还没写，所以得让几个夫子忙活了……” “挽联悼词？” 郑知秋愣了一下，神色凝重道：“恩，这个不能少，诸位夫子，劳烦你们了！” “这……” “我……我不会！” “书院学士亡故，都是禀报镇国圣院，由圣院下派挽联与悼词……” “没学过！” 张妙云等几个夫子，当时神色便窘迫了起来。 让他们作诗写词还说的过去，这挽联悼词……专业不对口啊！ 郑知秋神色阴沉，愠怒道：“连挽联悼词都不会写，你们当什么夫子？” “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可都是你们的弟子……真情流露会不会？” 何为君跟贺万城就在正殿当中，这些夫子无知的样子，让郑知秋感到脸面无光。 一张脸黑成了炭。 “……” 几个夫子低下了头，面色惭愧。 “诸位夫子读的都是圣贤书，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这样吧……我君集书院曾经向圣院奏请过几副挽联，悼念除道身死的学士，今日就帮你平洲书院写上两副！” 何为君看向郑知秋，认真道。 他有意在林亦面前表现，主动提出书写挽联。 郑知秋心神动容，朝着何为君揖礼道：“何院长高义！” 林亦也神色动容，朝着何为君无声地揖礼！ 何为君见林亦向他揖礼，头皮都麻了下，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顺便老夫也悼念下这些为除妖道而牺牲的读书人！” “走！” 郑知秋看向陈晋北：“带路！” 陈晋北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郑知秋跟何为君，以及众多夫子和书院学士。 “这老匹夫太不对劲了，这挽联可不是一般的对联，尤其是悼念读书人的……要有才气异象显现，堪比墨宝！” 贺万城看着何为君离开的背影，心中惊讶，暗道：“这可是价值不菲，他这抠门鬼，不可能这么大方！” “贺院长还是快些临摹吧！晚辈还有诸多要事在身！” 林亦想跟着过去吊唁，顺便看能不能写几副挽联，算是对书院学士的祭奠。 但贺万城还没有临摹铭匾之诗，他走不开。 “一块过去吧，回去的时候再临摹！” 贺万城摇了摇头。 他现在对林亦的身份有一些猜测，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林亦微微拱手，正声道：“贺院长有心了！” 贺万城作为其他书院的院长，能去灵堂吊唁，于情于理都值得敬重。 …… 书院亡故的学士灵堂，设在书院山腰的空地上，不少书院学士在忙碌。 由于亡故的书院学士，都是被陈浩然所化的天狐妖吸干精血，所以没有保留他们的尸身，全都是烧成骨灰，封存在陶罐中。 由书院学士做好灵位，放在骨灰陶罐上，上面还写有他们的功名之身，包括功绩。 灵堂中。 二三十个骨灰陶罐摆在其中，给人一种莫大的沉重感。 郑知秋一进去，瞬间便红了眼睛，潸然泪下。 “我的好儿郎们！” 郑知秋发出悲鸣，老泪纵横。 那些学士与夫子触景生情，也跟着抽泣更咽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林亦站在灵堂外面，心情也异常沉重。 他的脑海中，依稀还记得这些学士们的容颜，在嫡传小院中向他三叩九拜，尊他为林师。 一眨眼。 他们却是天人永隔。 林亦儒衫下的双手，悄然间紧握起来，如果他当时有足够的实力。 必然能够阻止陈浩然妖变。 “葬礼结束后，无论如何，都要全身心投入在修炼当中！” 林亦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渴望实力。 何为君进入灵堂后，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二十三个骨灰陶罐。 二十三个读书人。 “妖道该死！” 何为君咬牙切齿，眼中涌现杀机，随后他神色肃穆地走向前，朝着二十三个灵位鞠躬。 表达他的哀思。 何为君正色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王纯作为师兄，跪在灵堂中迎接吊唁的人，便起身搀扶起何为君。 随后贺万城也过去吊唁，王纯也一并搀扶起，口中感激。 王纯不认识两位院长，开口问道：“两位大爷如何称呼？是师弟的亲人吗？” 何为君道：“老夫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 贺万城道：“老夫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 扑咚！ “学生见过两位前辈！” 王纯双腿直接软倒在地，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可是南湘府的两大书院之主，四品君子，是读书人中的贵人。 “免礼！” 何为君吊唁完后，便看向陈晋北，道：“笔墨纸砚拿来吧！” 他要着手书写挽联了。 郑知秋连忙挥手道：“快，快，为何院长准备笔墨纸砚！” 很快，有书院学士搬来桌椅。 在灵堂帮忙的苏怀志，则将普通文房四宝端了上来。 “老夫待会留下两副挽联，你们随后临摹抄录在花圈上吧！” 何为君开口说道，随后执笔沾墨，便迅速在纸上书写起了挽联。 才气跃动！ 挽联不是普通的对联，也是相当于墨宝一样的存在。 好的挽联拥有安抚英灵，跟安抚逝者亲友的力量，寄托哀思，情动天地。 更能让读书人在挽联中感受到一股力量，蕴养文胆！ 第72章 英灵不灭，浩气长存 林亦进入灵堂吊唁。 他没有去关心何为君书写挽联，目光落在二十三块灵位上。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林亦将这些名字记在心上。 脑海中。 依稀还记得他们那一句句：“誓与书院共存亡！誓与书院共存亡！！！” “英灵不灭，浩气长存！” 三鞠躬！ “林师！” 王纯见林亦眼眶微微泛红，向前搀扶住林亦，更咽抽泣。 林亦轻拍王纯的手背，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嗡！ 王纯眼珠子一瞪，身形猛地一震，文心颤动。 林亦走到养父苏怀志身边。 苏怀志朝着他点了点头。 此刻。 贺万城与郑知秋以及陈晋北等几个夫子，都围在何为君身边。 “好了！” 何为君书写完毕，放下毫笔，吹干墨迹，将挽联交给身旁的陈晋北，道：“让人临摹抄写吧！” 陈晋北捧起宣纸一看，眼眶微微泛红。 “陇上犹留芳迹，堂前共仰遗容”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几处游” 陈晋北更咽道：“谢何院长赐！” 随后他将宣纸，小心翼翼地交给其他夫子，让学士抄录临摹。 “哇……” “呜呜！” 学士们一看到挽联，心绪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说好一起赴京参加会试，为什么你要先走一步？” “翠莲……” “呜呜，让我也随你而去吧！” 有几个学士被挽联所影响，伤心欲绝，冲到几个骨灰陶罐前便嚎啕大哭起来。 林亦心神动容。 “只有两副，还远远不够！” 郑知秋这时眉头蹙起，道：“而且下葬时的悼词也没有……现在奏请书院，怕是来不及了！” 何为君叹息道：“以往都是一个学士身陨，圣院下派一副挽联跟悼词！” “这次平洲属于遭遇这等大难，怕是做不到相应的规格了！” 贺万城摇了摇头。 众夫子低下了头，脸色涨红，惭愧不已。 郑知秋白发苍髯，一瞬间又仿佛苍老了许多，苦笑道：“此事都怪我，教徒无方，害得书院这么多好儿郎身陨，如今却连挽联悼词也拿不出来！” “我愧对天地，愧对圣师，愧对他们的父母，更愧对他们的在天之灵……” “院长！” 众学士与夫子看着郑知秋，欲语泪先流。 “我来吧！” 哀声中，林亦在苏怀志错愕的神色中，走了出来。 唰！ 唰！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亦身上。 嘶！ 何为君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心中惊道：“亚圣亲赠挽联……这些学士坟冢要冒青烟了！” 陈晋北苦笑道：“林亦，这是挽联不是诗，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郑知秋上前，抓住林亦的手，轻拍道：“好孩子，院长知道你的心，只是挽联跟诗大不一样，立意也不尽相同……” “是啊是啊！” “你的心意，夫子们都懂，还是算了！” 其他夫子也开口劝道。 毕竟挽联是很庄重的事情，要是林亦写的是什么寄情山水的诗文。 只怕会闹出笑话！ 不出意外的话，有些身死的学士父母，明天会出席葬礼。 要是看到这些挽联都是什么山水诗，咏志诗……恐怕会气个半死。 何为君道：“让林亦试试，老夫相信他！” 郑知秋道：“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何院长，连我书院的夫子都不敢下笔，这事……不是小事！” 人生三大事，出生结婚去世，都是丝毫不能马虎。 礼不能乱！ “他们那天如果不来嫡传小院，或许不会有此一劫！” 林亦神色平静地朝着案桌前走去，边走便说道：“几副挽联，并不足以表达对他们的哀思，我现在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去做一些事！” “好！” 何为君赞叹道，果断地让出位置。 贺万城看了眼何为君，暗道：“这老匹夫……” 林亦执笔。 “林亦！” “林亦……” 郑知秋跟陈晋北等人开口，但林亦决定了的事，不可能改变。 喜怒哀乐，他从不会埋藏于心。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生命蓓蕾，未绽忽折，苍天遗恨长落泪” 林亦下笔如有神。 没有灌输才气，但天地间却有才气汇聚而来，萦绕在笔尖。 才气柔和轻灵。 安抚着书写挽联的那只手。 “这……” 灵堂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嘴巴微张，一个个神色动容了起来。 “才气相迎，这是情动天地！”郑知秋愣住了。 所谓的情动天地。 通俗点来说，就是情感在文字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天地才气被文字与情意吸引而来，造成这种异象。 甚至还能提升书写之人的才气，蕴养文宫。 一般的读书人，根本做不到。 奇才！ 林亦当乃奇才！ “这这这……” 众夫子更是一脸呆滞。 他们不会写挽联，可林亦一下笔，却是才气相迎，情动天地。 这夫子……不当也罢啊！ “爷……牛逼！” 李文博呼吸粗重，整个人激动不已，就好像写出挽联的是他一样。 林亦闭上眼睛，情之所动下，很多根本记不起的挽联，居然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当中。 他继续下笔。 挥毫泼墨！ “心灵金玉，相别何急，大地有情永祭魂”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幸有高文垂宇宙，未酬壮志在大衍”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依马星陨人间” …… 林亦书写地速度越来越快，脑海中浮现出的这些挽联，越发清晰起来。 这些挽联完全契合他现在的心境。 都是哀悼同窗的挽联！ 他右手微微颤抖。 若非天地才气轻柔的拂过，恐怕不可能一口气写下这几副。 灵堂中的众人。 这时候一个个都已经麻了，瞠目结舌。 甚至……他们隐隐感觉到，灵堂中的灵位似乎微微颤动了起来。 不！ 是骨灰陶罐在颤动！ 这是林亦挽联中蕴育的天地才气，拂过这些骨灰陶罐所造成的动静。 “哀思挽英灵！” 何为君压下心中的震撼，心中暗道：“不愧是亚圣……绝了！” 林亦额头渗出汗水，但他并没有停笔，觉得还不够。 “茗赋柳诗为问学冠，兰摧蕙折贻我辈忧” “我辈读书正希望鹏程万里，他山攻玉忽惊闻鹤唳九皋” 啪！ 林亦刚写完这副挽联，手中的毫笔，再也承载不起天地才气的冲刷，直接断裂。 这道声音。 在寂静的灵堂中，不亚于是一道惊雷！ 旋即，归于寂静。 第72章 英灵不灭，浩气长存 林亦进入灵堂吊唁。 他没有去关心何为君书写挽联，目光落在二十三块灵位上。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林亦将这些名字记在心上。 脑海中。 依稀还记得他们那一句句：“誓与书院共存亡！誓与书院共存亡！！！” “英灵不灭，浩气长存！” 三鞠躬！ “林师！” 王纯见林亦眼眶微微泛红，向前搀扶住林亦，更咽抽泣。 林亦轻拍王纯的手背，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嗡！ 王纯眼珠子一瞪，身形猛地一震，文心颤动。 林亦走到养父苏怀志身边。 苏怀志朝着他点了点头。 此刻。 贺万城与郑知秋以及陈晋北等几个夫子，都围在何为君身边。 “好了！” 何为君书写完毕，放下毫笔，吹干墨迹，将挽联交给身旁的陈晋北，道：“让人临摹抄写吧！” 陈晋北捧起宣纸一看，眼眶微微泛红。 “陇上犹留芳迹，堂前共仰遗容”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几处游” 陈晋北更咽道：“谢何院长赐！” 随后他将宣纸，小心翼翼地交给其他夫子，让学士抄录临摹。 “哇……” “呜呜！” 学士们一看到挽联，心绪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说好一起赴京参加会试，为什么你要先走一步？” “翠莲……” “呜呜，让我也随你而去吧！” 有几个学士被挽联所影响，伤心欲绝，冲到几个骨灰陶罐前便嚎啕大哭起来。 林亦心神动容。 “只有两副，还远远不够！” 郑知秋这时眉头蹙起，道：“而且下葬时的悼词也没有……现在奏请书院，怕是来不及了！” 何为君叹息道：“以往都是一个学士身陨，圣院下派一副挽联跟悼词！” “这次平洲属于遭遇这等大难，怕是做不到相应的规格了！” 贺万城摇了摇头。 众夫子低下了头，脸色涨红，惭愧不已。 郑知秋白发苍髯，一瞬间又仿佛苍老了许多，苦笑道：“此事都怪我，教徒无方，害得书院这么多好儿郎身陨，如今却连挽联悼词也拿不出来！” “我愧对天地，愧对圣师，愧对他们的父母，更愧对他们的在天之灵……” “院长！” 众学士与夫子看着郑知秋，欲语泪先流。 “我来吧！” 哀声中，林亦在苏怀志错愕的神色中，走了出来。 唰！ 唰！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亦身上。 嘶！ 何为君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心中惊道：“亚圣亲赠挽联……这些学士坟冢要冒青烟了！” 陈晋北苦笑道：“林亦，这是挽联不是诗，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郑知秋上前，抓住林亦的手，轻拍道：“好孩子，院长知道你的心，只是挽联跟诗大不一样，立意也不尽相同……” “是啊是啊！” “你的心意，夫子们都懂，还是算了！” 其他夫子也开口劝道。 毕竟挽联是很庄重的事情，要是林亦写的是什么寄情山水的诗文。 只怕会闹出笑话！ 不出意外的话，有些身死的学士父母，明天会出席葬礼。 要是看到这些挽联都是什么山水诗，咏志诗……恐怕会气个半死。 何为君道：“让林亦试试，老夫相信他！” 郑知秋道：“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何院长，连我书院的夫子都不敢下笔，这事……不是小事！” 人生三大事，出生结婚去世，都是丝毫不能马虎。 礼不能乱！ “他们那天如果不来嫡传小院，或许不会有此一劫！” 林亦神色平静地朝着案桌前走去，边走便说道：“几副挽联，并不足以表达对他们的哀思，我现在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去做一些事！” “好！” 何为君赞叹道，果断地让出位置。 贺万城看了眼何为君，暗道：“这老匹夫……” 林亦执笔。 “林亦！” “林亦……” 郑知秋跟陈晋北等人开口，但林亦决定了的事，不可能改变。 喜怒哀乐，他从不会埋藏于心。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生命蓓蕾，未绽忽折，苍天遗恨长落泪” 林亦下笔如有神。 没有灌输才气，但天地间却有才气汇聚而来，萦绕在笔尖。 才气柔和轻灵。 安抚着书写挽联的那只手。 “这……” 灵堂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嘴巴微张，一个个神色动容了起来。 “才气相迎，这是情动天地！”郑知秋愣住了。 所谓的情动天地。 通俗点来说，就是情感在文字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天地才气被文字与情意吸引而来，造成这种异象。 甚至还能提升书写之人的才气，蕴养文宫。 一般的读书人，根本做不到。 奇才！ 林亦当乃奇才！ “这这这……” 众夫子更是一脸呆滞。 他们不会写挽联，可林亦一下笔，却是才气相迎，情动天地。 这夫子……不当也罢啊！ “爷……牛逼！” 李文博呼吸粗重，整个人激动不已，就好像写出挽联的是他一样。 林亦闭上眼睛，情之所动下，很多根本记不起的挽联，居然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当中。 他继续下笔。 挥毫泼墨！ “心灵金玉，相别何急，大地有情永祭魂”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幸有高文垂宇宙，未酬壮志在大衍”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依马星陨人间” …… 林亦书写地速度越来越快，脑海中浮现出的这些挽联，越发清晰起来。 这些挽联完全契合他现在的心境。 都是哀悼同窗的挽联！ 他右手微微颤抖。 若非天地才气轻柔的拂过，恐怕不可能一口气写下这几副。 灵堂中的众人。 这时候一个个都已经麻了，瞠目结舌。 甚至……他们隐隐感觉到，灵堂中的灵位似乎微微颤动了起来。 不！ 是骨灰陶罐在颤动！ 这是林亦挽联中蕴育的天地才气，拂过这些骨灰陶罐所造成的动静。 “哀思挽英灵！” 何为君压下心中的震撼，心中暗道：“不愧是亚圣……绝了！” 林亦额头渗出汗水，但他并没有停笔，觉得还不够。 “茗赋柳诗为问学冠，兰摧蕙折贻我辈忧” “我辈读书正希望鹏程万里，他山攻玉忽惊闻鹤唳九皋” 啪！ 林亦刚写完这副挽联，手中的毫笔，再也承载不起天地才气的冲刷，直接断裂。 这道声音。 在寂静的灵堂中，不亚于是一道惊雷！ 旋即，归于寂静。 第73章 大儒钟子正，驾临书院 灵堂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看着手中毫笔断掉的林亦。 “断了……” 林亦苦笑一声，扭头看向李文博：“文博，再来一支笔！” 他额头全是汗水，眼皮突然没来由地有些沉重。 体内多了许多才气，他感觉身体膨胀的难受。 但是…… 挽联还不够！ “爷，够了！” 李文博身体哆嗦了一下。 林亦那起码也有五六副挽联了，加上何院长的就有七八副挽联。 临摹抄录，已经完全够了。 再说…… 林亦所写的这些挽联，虽然还没有看到具体内容，但才气相迎，情动天地，让学士的骨灰陶罐都颤动了起来。 就凭这一点。 已经比圣院下派给君集书院的两副挽联，更要出色的多。 郑知秋回过神后，连忙开口劝道：“够了，真够了！” 本以为林亦会失礼，没想到这挽联写的，居然达到了哀思挽英灵的地步。 太出乎他的意料。 林亦心中有大才，绝对是亚圣之资！ “二十三个学士，应该是……二十三副挽联……” 林亦刚说完这句话，扑咚一声，身体便直接倒了下去。 神色痛苦。 “爷！” “林师！” “林亦！” 咻！ 李文博眼疾手快，在林亦倒下之前，抢先趴在地上，使得林亦刚好倒在他的身上，没有磕到碰到。 其他学士与夫子，还有院长郑知秋，包括苏怀志，全都扑了过去。 何为君大步向前，连忙将林亦抱起，撬开他的嘴，一枚丹药入喉。 林亦紧闭双目，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却已经渐渐消失。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并对陈晋北道：“陈夫子，带林亦下去休息，他这是透支过度……” “好！” 陈晋北抱过林亦，李文博站起身道：“陈夫子，跟我来……” 二人直接离开灵堂。 何为君与贺万城以及郑知秋等人，则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现在，何为君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心想这连续高强度的书写挽联，与天地共情…… 这哪里是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能够承受得了。 要是林亦出点事，他……一头撞死在灵堂的柱子上算了！ “这老匹夫……” 贺万城又留了个心眼，越发想知道何为君到底知道些什么。 郑知秋站起身，朝着何为君作揖：“何院长，老夫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了！” “你知道的，何某一向爱才惜才，要不……你将林亦让给我君集书院如何？” 何为君笑眯眯地看着郑知秋。 “啥？” 郑知秋连忙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哎哟，此前施展禁术，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有点耳背，怎么啥都听不到了？” 说着。 他走到夫子张妙云身边，道：“让学士将挽联临摹抄录下来，做成挽联粘在花圈上！” “是！” 张妙云连忙带人抄录起来，只是众学士看到林亦书写的挽联后…… 哇！ 呜呜！ 嚎！ 众学士情之所动，被挽联中的立意与意境，感染了情绪，一个个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泪近乎哭干！ “有这么唬人？” 贺万城旁观了很久，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嘴唇微动间…… 突然嘴角微瘪，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这挽联……情真意切！” “尽显对同窗的哀思与怀念……” “林亦是个有情之人！” 贺万城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将林亦抢到他们青萍书院去。 当然也只能是想想…… 随后，何为君也看向挽联，瞳孔瞬间收缩，连忙别过头去，同时心中骂道：“圣院负责读书人丧葬礼法的家伙……简直不如林亦万一！” …… 与此同时。 安阳县驿站当中，钟子正出现在林亦唤醒文道之心的房间当中。 钟子正收起左手掌心的地图，道：“就是这个房间，诞生了一首才气贯州的诗……” “咦！” “居然有铭碑的气息！” 钟子正顿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走出房间，逮住一个驿丞，道：“这房间住过读书人？他的路引通往哪里？” “你是何人？我是驿丞……” 扑咚！ 那驿丞被钟子正逮住，刚要发火，却看到钟子正手中拿着一枚刻有‘圣’字的镶金令牌。 当时整个人都吓得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连忙道：“前不久平洲书院来了个读书人，名叫方晴雪……” “平洲书院？方晴雪？这名字好熟悉，似乎是去年圣院会试第一的那个会元？” 钟子正微微颔首，道：“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年纪居然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平洲书院？没在圣院入册的书院吧？有点意思！” 钟子正无视那匍匐在地的驿丞，左手墨宝地图展开，目光注视着某个才气汇聚的红点…… 咻！ 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啊！” 那驿丞看到大活人突然消失，怪叫一声，白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 咻！ 数息之后。 平洲书院山脚下，出现一个身穿红色儒袍的中年人，正是钟子正。 “既然是来看看什么书院，能够培养出方晴雪这种人才，这身大儒袍属实太招摇了，莫要吓到这些读书人！” 唰！ 钟子正转了个圈，身上的大红儒袍变成了普通的白色儒衫。 他微微一笑，便是踏入平洲书院地界。 “未入册的书院，那就是没有铭碑之诗，但方晴雪的那首……贯州之诗，却有铭碑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铭刻在这平洲书院！” 钟子正低声喃喃道：“若是有铭碑之诗，回头就让平洲书院入册！” 钟子正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五米多高的文碑，伫立在登山石阶下。 “有文碑！” 钟子正目露惊喜之色，他快步来到文碑前，顿时就看到了林亦所作的那首铭碑之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妙！” “写的妙啊，这方晴雪看是一个女流之辈，却能作出这种诗词，不错不错！” 钟子期心情感到无比愉悦。 对身为诗痴的他来说，能够碰到这种才气贯州的诗，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尤其这首诗很符合他的胃口。 尤其是作为三品大儒的他来说，非常认同这一句治学名言。 读书唯有勤奋也！ 哪怕古之圣贤，也几乎是读了一辈子的书，通晓天地，才问鼎一品之境。 第73章 大儒钟子正，驾临书院 灵堂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看着手中毫笔断掉的林亦。 “断了……” 林亦苦笑一声，扭头看向李文博：“文博，再来一支笔！” 他额头全是汗水，眼皮突然没来由地有些沉重。 体内多了许多才气，他感觉身体膨胀的难受。 但是…… 挽联还不够！ “爷，够了！” 李文博身体哆嗦了一下。 林亦那起码也有五六副挽联了，加上何院长的就有七八副挽联。 临摹抄录，已经完全够了。 再说…… 林亦所写的这些挽联，虽然还没有看到具体内容，但才气相迎，情动天地，让学士的骨灰陶罐都颤动了起来。 就凭这一点。 已经比圣院下派给君集书院的两副挽联，更要出色的多。 郑知秋回过神后，连忙开口劝道：“够了，真够了！” 本以为林亦会失礼，没想到这挽联写的，居然达到了哀思挽英灵的地步。 太出乎他的意料。 林亦心中有大才，绝对是亚圣之资！ “二十三个学士，应该是……二十三副挽联……” 林亦刚说完这句话，扑咚一声，身体便直接倒了下去。 神色痛苦。 “爷！” “林师！” “林亦！” 咻！ 李文博眼疾手快，在林亦倒下之前，抢先趴在地上，使得林亦刚好倒在他的身上，没有磕到碰到。 其他学士与夫子，还有院长郑知秋，包括苏怀志，全都扑了过去。 何为君大步向前，连忙将林亦抱起，撬开他的嘴，一枚丹药入喉。 林亦紧闭双目，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却已经渐渐消失。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并对陈晋北道：“陈夫子，带林亦下去休息，他这是透支过度……” “好！” 陈晋北抱过林亦，李文博站起身道：“陈夫子，跟我来……” 二人直接离开灵堂。 何为君与贺万城以及郑知秋等人，则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现在，何为君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心想这连续高强度的书写挽联，与天地共情…… 这哪里是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能够承受得了。 要是林亦出点事，他……一头撞死在灵堂的柱子上算了！ “这老匹夫……” 贺万城又留了个心眼，越发想知道何为君到底知道些什么。 郑知秋站起身，朝着何为君作揖：“何院长，老夫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了！” “你知道的，何某一向爱才惜才，要不……你将林亦让给我君集书院如何？” 何为君笑眯眯地看着郑知秋。 “啥？” 郑知秋连忙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哎哟，此前施展禁术，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有点耳背，怎么啥都听不到了？” 说着。 他走到夫子张妙云身边，道：“让学士将挽联临摹抄录下来，做成挽联粘在花圈上！” “是！” 张妙云连忙带人抄录起来，只是众学士看到林亦书写的挽联后…… 哇！ 呜呜！ 嚎！ 众学士情之所动，被挽联中的立意与意境，感染了情绪，一个个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泪近乎哭干！ “有这么唬人？” 贺万城旁观了很久，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嘴唇微动间…… 突然嘴角微瘪，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这挽联……情真意切！” “尽显对同窗的哀思与怀念……” “林亦是个有情之人！” 贺万城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将林亦抢到他们青萍书院去。 当然也只能是想想…… 随后，何为君也看向挽联，瞳孔瞬间收缩，连忙别过头去，同时心中骂道：“圣院负责读书人丧葬礼法的家伙……简直不如林亦万一！” …… 与此同时。 安阳县驿站当中，钟子正出现在林亦唤醒文道之心的房间当中。 钟子正收起左手掌心的地图，道：“就是这个房间，诞生了一首才气贯州的诗……” “咦！” “居然有铭碑的气息！” 钟子正顿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走出房间，逮住一个驿丞，道：“这房间住过读书人？他的路引通往哪里？” “你是何人？我是驿丞……” 扑咚！ 那驿丞被钟子正逮住，刚要发火，却看到钟子正手中拿着一枚刻有‘圣’字的镶金令牌。 当时整个人都吓得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连忙道：“前不久平洲书院来了个读书人，名叫方晴雪……” “平洲书院？方晴雪？这名字好熟悉，似乎是去年圣院会试第一的那个会元？” 钟子正微微颔首，道：“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年纪居然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平洲书院？没在圣院入册的书院吧？有点意思！” 钟子正无视那匍匐在地的驿丞，左手墨宝地图展开，目光注视着某个才气汇聚的红点…… 咻！ 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啊！” 那驿丞看到大活人突然消失，怪叫一声，白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 咻！ 数息之后。 平洲书院山脚下，出现一个身穿红色儒袍的中年人，正是钟子正。 “既然是来看看什么书院，能够培养出方晴雪这种人才，这身大儒袍属实太招摇了，莫要吓到这些读书人！” 唰！ 钟子正转了个圈，身上的大红儒袍变成了普通的白色儒衫。 他微微一笑，便是踏入平洲书院地界。 “未入册的书院，那就是没有铭碑之诗，但方晴雪的那首……贯州之诗，却有铭碑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铭刻在这平洲书院！” 钟子正低声喃喃道：“若是有铭碑之诗，回头就让平洲书院入册！” 钟子正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五米多高的文碑，伫立在登山石阶下。 “有文碑！” 钟子正目露惊喜之色，他快步来到文碑前，顿时就看到了林亦所作的那首铭碑之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妙！” “写的妙啊，这方晴雪看是一个女流之辈，却能作出这种诗词，不错不错！” 钟子期心情感到无比愉悦。 对身为诗痴的他来说，能够碰到这种才气贯州的诗，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尤其这首诗很符合他的胃口。 尤其是作为三品大儒的他来说，非常认同这一句治学名言。 读书唯有勤奋也！ 哪怕古之圣贤，也几乎是读了一辈子的书，通晓天地，才问鼎一品之境。 第74章 这资质，可不太行 “诗好，字也好！” 钟子正面露微笑，赞叹道：“妙不可言啊！” 他背着双手，准备登山，但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文碑有一道裂缝。 “文碑裂了？” 钟子正笑容收敛，低声道：“文碑公显圣过，但力量不足以镇压，莫非……” 唰！ 右手一翻，掌心上浮现一份墨宝地图，眼珠子一瞪：“天妖之乱就在平洲书院！” “解决妖乱，文碑公功不可没，此诗甚好甚好！” 钟子正心神动容。 随后他再次发现文碑的背面，似乎还有一首铭碑之诗。 “还有？两首铭碑之诗的话，这平洲书院就有两个参会名额了！” 镇国圣院每年会举行圣会，整个大衍入册的书院院长，没有特殊情况都必须出席。 但是如果书院文碑有两首铭碑之诗以上，便能够增加相应的名额。 一来是对书院学士前景的看好。 二来是圣院对书院的认可。 对于读书人来说，能够当面聆听亚圣的聆听，这就是天大的荣耀。 就跟老百姓在奉天殿，见到当今的大衍皇帝一样。 钟子正绕到文碑后面，顿时感到一股锋芒之意袭来。 “哦？” 钟子正袖袍轻甩，将这股锋芒之意压了下去，盯着文碑上的诗文，神色微微动容。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一首绝句诗，起码是才高六斗的鸣州之诗，这字迹跟刚才的治学诗一样，都是出自方晴雪之手……” 钟子正心神震动，手指拂过碑文上的诗，正色道：“今年方晴雪参加殿试，多半是状元之才，二十岁两首鸣州之诗……堪称大儒之资，圣女人选！” 随后。 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在铭碑之诗上，轻笑道：“这首诗当真写的有趣，很有傲气，下次遇到她，得好好跟她聊聊！” “喂！” 就在这时，书院下来几个学士，看到了文碑前的钟子正，连忙开口喝止：“干什么？这是我平洲书院的文碑，外人不得临摹抄录！” “抱歉！” 钟子正咧开嘴，笑着后退了两步，朝着几个书院学士道：“几位是平洲书院弟子吧？我是……” “你是收到信的家属，过来吊唁的吧！”一个弟子抢先说道。 “吊唁？” 钟子正猜测应该是平洲书院遭遇妖乱，死了不少读书人。 他转念一想……反正是来看看平洲书院底蕴的。 顺便吊唁下妖乱中去世的读书人，也算是圣院的一点心意。 “对！” 钟子正点了点头。 在这偏隅之地，他决定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免得惊扰到南湘府的读书人。 毕竟，身为镇国圣院的亚圣弟子，他的身份对于读书人来说太过尊贵。 恐怕南湘府的另外两大书院院长，都得不远万里来叩拜。 “许丞，你带这位家属去书院灵堂吊唁，顺便安排住处……” 王纯对身旁的学士说道。 “是！” 一个年轻的学士走了出来，对钟子正道：“大叔，请！” “有劳！” 钟子正微微颔首，便跟在那学士的身后，登上书院石阶。 …… 邻近山脚的小院中。 李文博坐在床边，拿着扇子轻煽，见林亦突然醒来，连忙关切道：“爷，你醒来了，好点了没？” “我没事！” 林亦摇了摇头，随后道：“挽联还不够，我再写几副，你送过去！” 他准备下床，但才刚坐起来，就感到天旋地转。 “爷，真够了！” 李文博连忙上前搀扶住，道：“那几副挽联，随便拿出一副，都能祭告天地，祭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或许爷写的那些挽联，他们早已经看到……也不愿意爷再继续冒险，真的够了！” 读书人死亡后，没有修炼出元神，灵魂都有一定的概率停留在世间。 只是，灵魂没人可以看到，哪怕境界高的读书人，修炼出元神也无法看到。 但传说中，下葬时，情动天地的挽联跟悼词共鸣，有极大的概率让死者灵魂显现。 让他们再看亲友最后一面，安心地往生极乐！ 当然。 这只是传说！ 林亦叹了口气，这并不是矫情，而是对死者的敬畏。 同为书院学士，生前他们的那一句句林师，犹言在耳。 死后，几副挽联难道还舍不得写？ “下葬时，我再送他们一程！”林亦如此说道。 “好！” 李文博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林亦道：“爷就好好休息吧！你书写那些挽联，体内才气都满的溢出来了，还是得参加乡试，获得功名，晋升八品立命境！” “不然，爷再写点什么诗词文章，身体都会垮掉！” 林亦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过后，掌握好文术，就出发去南湘府都城！” 李文博笑道：“时间上差不多刚好。若是晋升八品，孕育出了文宫，就再也不担心才气外溢了！” 林亦道：“八品立命是个坎！” 八品立命，就是要读书人发下宏愿，无非就是为天下百姓而读书。 为斩妖除魔而读书。 情真意切，与文道共鸣，文宫自然应运而生。 但浩然正气就不一样，立命没这么简单。 “……” 李文博沉默片刻，随后笑着道：“对爷来说，肯定没问题！” 林亦笑笑。 李文博也没再打扰林亦休息，站起身道：“那爷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帮忙了……不出意外，晚点要接待那些来吊唁的亲属！” “好！” 李文博离开了房间，林亦套了件儒衫外套，走出房间透气。 山上时不时传来哭声，哀乐阵阵。 林亦此情此景，突然有感而发：“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好！” 一道激动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钟子正快步走了过来。 带路的书院学士连忙叫道：“大叔，你走错方向了，灵堂在这边！” “？？？” 林亦扭头看去，便看到钟子正走到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恩，一表人才，又会作诗，也还年轻，不错！” 钟子正是个诗痴，一听到林亦刚才念的诗，顿时就有种强烈的好感。 林亦见钟子正穿着儒衫，便拱手道：“前辈是？”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钟叔就行！” 钟子正对会作诗的读书人，没什么架子，但他随后皱眉道：“咦？你读书多久了，怎么才九品开窍？这资质可不太行啊！” 第74章 这资质，可不太行 “诗好，字也好！” 钟子正面露微笑，赞叹道：“妙不可言啊！” 他背着双手，准备登山，但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文碑有一道裂缝。 “文碑裂了？” 钟子正笑容收敛，低声道：“文碑公显圣过，但力量不足以镇压，莫非……” 唰！ 右手一翻，掌心上浮现一份墨宝地图，眼珠子一瞪：“天妖之乱就在平洲书院！” “解决妖乱，文碑公功不可没，此诗甚好甚好！” 钟子正心神动容。 随后他再次发现文碑的背面，似乎还有一首铭碑之诗。 “还有？两首铭碑之诗的话，这平洲书院就有两个参会名额了！” 镇国圣院每年会举行圣会，整个大衍入册的书院院长，没有特殊情况都必须出席。 但是如果书院文碑有两首铭碑之诗以上，便能够增加相应的名额。 一来是对书院学士前景的看好。 二来是圣院对书院的认可。 对于读书人来说，能够当面聆听亚圣的聆听，这就是天大的荣耀。 就跟老百姓在奉天殿，见到当今的大衍皇帝一样。 钟子正绕到文碑后面，顿时感到一股锋芒之意袭来。 “哦？” 钟子正袖袍轻甩，将这股锋芒之意压了下去，盯着文碑上的诗文，神色微微动容。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一首绝句诗，起码是才高六斗的鸣州之诗，这字迹跟刚才的治学诗一样，都是出自方晴雪之手……” 钟子正心神震动，手指拂过碑文上的诗，正色道：“今年方晴雪参加殿试，多半是状元之才，二十岁两首鸣州之诗……堪称大儒之资，圣女人选！” 随后。 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在铭碑之诗上，轻笑道：“这首诗当真写的有趣，很有傲气，下次遇到她，得好好跟她聊聊！” “喂！” 就在这时，书院下来几个学士，看到了文碑前的钟子正，连忙开口喝止：“干什么？这是我平洲书院的文碑，外人不得临摹抄录！” “抱歉！” 钟子正咧开嘴，笑着后退了两步，朝着几个书院学士道：“几位是平洲书院弟子吧？我是……” “你是收到信的家属，过来吊唁的吧！”一个弟子抢先说道。 “吊唁？” 钟子正猜测应该是平洲书院遭遇妖乱，死了不少读书人。 他转念一想……反正是来看看平洲书院底蕴的。 顺便吊唁下妖乱中去世的读书人，也算是圣院的一点心意。 “对！” 钟子正点了点头。 在这偏隅之地，他决定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免得惊扰到南湘府的读书人。 毕竟，身为镇国圣院的亚圣弟子，他的身份对于读书人来说太过尊贵。 恐怕南湘府的另外两大书院院长，都得不远万里来叩拜。 “许丞，你带这位家属去书院灵堂吊唁，顺便安排住处……” 王纯对身旁的学士说道。 “是！” 一个年轻的学士走了出来，对钟子正道：“大叔，请！” “有劳！” 钟子正微微颔首，便跟在那学士的身后，登上书院石阶。 …… 邻近山脚的小院中。 李文博坐在床边，拿着扇子轻煽，见林亦突然醒来，连忙关切道：“爷，你醒来了，好点了没？” “我没事！” 林亦摇了摇头，随后道：“挽联还不够，我再写几副，你送过去！” 他准备下床，但才刚坐起来，就感到天旋地转。 “爷，真够了！” 李文博连忙上前搀扶住，道：“那几副挽联，随便拿出一副，都能祭告天地，祭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或许爷写的那些挽联，他们早已经看到……也不愿意爷再继续冒险，真的够了！” 读书人死亡后，没有修炼出元神，灵魂都有一定的概率停留在世间。 只是，灵魂没人可以看到，哪怕境界高的读书人，修炼出元神也无法看到。 但传说中，下葬时，情动天地的挽联跟悼词共鸣，有极大的概率让死者灵魂显现。 让他们再看亲友最后一面，安心地往生极乐！ 当然。 这只是传说！ 林亦叹了口气，这并不是矫情，而是对死者的敬畏。 同为书院学士，生前他们的那一句句林师，犹言在耳。 死后，几副挽联难道还舍不得写？ “下葬时，我再送他们一程！”林亦如此说道。 “好！” 李文博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林亦道：“爷就好好休息吧！你书写那些挽联，体内才气都满的溢出来了，还是得参加乡试，获得功名，晋升八品立命境！” “不然，爷再写点什么诗词文章，身体都会垮掉！” 林亦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过后，掌握好文术，就出发去南湘府都城！” 李文博笑道：“时间上差不多刚好。若是晋升八品，孕育出了文宫，就再也不担心才气外溢了！” 林亦道：“八品立命是个坎！” 八品立命，就是要读书人发下宏愿，无非就是为天下百姓而读书。 为斩妖除魔而读书。 情真意切，与文道共鸣，文宫自然应运而生。 但浩然正气就不一样，立命没这么简单。 “……” 李文博沉默片刻，随后笑着道：“对爷来说，肯定没问题！” 林亦笑笑。 李文博也没再打扰林亦休息，站起身道：“那爷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帮忙了……不出意外，晚点要接待那些来吊唁的亲属！” “好！” 李文博离开了房间，林亦套了件儒衫外套，走出房间透气。 山上时不时传来哭声，哀乐阵阵。 林亦此情此景，突然有感而发：“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好！” 一道激动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钟子正快步走了过来。 带路的书院学士连忙叫道：“大叔，你走错方向了，灵堂在这边！” “？？？” 林亦扭头看去，便看到钟子正走到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恩，一表人才，又会作诗，也还年轻，不错！” 钟子正是个诗痴，一听到林亦刚才念的诗，顿时就有种强烈的好感。 林亦见钟子正穿着儒衫，便拱手道：“前辈是？”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钟叔就行！” 钟子正对会作诗的读书人，没什么架子，但他随后皱眉道：“咦？你读书多久了，怎么才九品开窍？这资质可不太行啊！” 第75章 圣子钟师 “这资质可不太行啊！” 钟子正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诗才可以，但文道资质不行，注定诗才跟文道，都很难有太高的成就。 林亦听过好几次这种类似的话，已经麻木了，轻笑道：“资质不行，那就勤奋来凑吧！” 他微微拱手，便转身回到院子，准备修行文术。 心想这个钟子正，应该是某个死去的学士亲属，也是读书人。 “再勤奋也难……” 钟子正叹了口气，见林亦回到院子，也就没了兴致。 跟着书院弟子前往灵堂。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钟子正仔细品味这句诗，称赞不已：“大衍有句老话叫做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小子将想家的愁绪，心中的酸楚，都渗透在诗句中了，一个寒字，一个独字，当真是凄凉孤独……” “是个有诗才的人！可惜文道资质太差，很难有所建树……” 钟子正不禁感到惋惜，随口向带路的学士问道：“刚才那学士读了多久的书了？” 许丞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书院中的事情，没有必要说给外人听，这都是书院的秘密。 钟子正笑了笑。 不说？ 但他也没有勉强。 …… 书院灵堂外。 何为君跟贺万城站在远处的崖边。 何为君看着远山道：“贺院长将何某叫过来，所为何事？” 贺万城沉声道：“何院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林亦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些什么？” “就知道你要问这些！” 何为君扭头看了眼贺万城，嗤笑道：“但你觉得，老夫会告诉你吗？” 他拍了拍贺万城的肩膀，道：“看在你我都是南湘府书院之主的份上，给你提个醒……跟他交好，有望入三品！” “什么！” 贺万城心神猛地一震，这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文宫没有增长的可能，四品已经到头，几乎不可能入三品。 别看三品大儒跟四品君子，才一个境界的差距，但却难如登天。 没有特别大的机缘跟资质，根本不可能成就三品。 “至于为什么，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何为君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身形猛地一震，揉了揉眼睛，小声地惊呼道：“不会吧？这这这……” “有什么好……好好好……” 贺万城也循着目光看去，当时便有些腿软，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整个人差点从悬崖边上掉下去。 呼！ 他呼吸急促，呆呆地看着出现在灵堂外的钟子正。 “钟师怎么会亲自来平洲书院？妖气已散，他没有理由找过来……” 何为君不知道钟子正过来的目的，但猜测……莫非林亦亚圣的身份，跟圣院有关？ 乖乖！ 这是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 何为君没有停留，快步走向钟子正。 贺万城也不敢怠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去。 “嘘！” 钟子正早就发现了他们二人，摇了摇头。 示意他们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何为君跟贺万城停下脚步，彼此相视了一眼。 “钟师亲自过来吊唁，不愿暴露身份，说明不是为惩戒而来，那他为什么而来呢？现在还需要我多说吗？” 何为君小声地说道。 贺万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为林亦而来？ 是的！ 一定是为了林亦而来，至于为什么……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交好林亦就行了！ 结果将来自然会知晓！ …… 钟子正进入灵堂。 以逝去的书院学士亲属的身份，进行吊唁，跪在地上的王纯嚎啕大哭。 钟子正上前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手：“节哀！” 他随后退到一边，心情也很沉重。 二十三个读书人，说没就没，这是圣院的损失，更是文道的损失。 “林师不仅诗写的好，这挽联更堪称一绝！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你看我眼睛肿了没？我眼泪都流干了，可还是忍不住哭！” “愿这些师弟的在天之灵，通过林师的挽联，能够看到我们对他的怀念！” 诗？ 挽联？ 钟子正刚想离开灵堂，却听到不远处有不少学士在抄录什么。 “哀思挽英灵？这林师是谁？圣院丧葬院中可没有这号人！” 钟子正心中起疑。 挽联好写，但是能够写出情动天地的挽联，甚至哀思能够挽英灵的地步，除了圣院丧葬院的那几个老家伙…… 还无人能够做到。 关键诗还作的好！ “我不信！” 钟子正走了过去，凑近看了两副挽联：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倚马星陨人间” 钟子正不看还好，一看心绪就立马受到影响，眼眶有发红的迹象。 但他随后却强行压下，心中惊叹道：“果真好文才，这挽联堪称一绝！连钟某都差点中招，这林师是谁？” “亲友吊唁完毕，还请到客院住下，待明日下葬时再送他们一程吧！” 便在这时，院长郑知秋来到了钟子正身边。 “你是院长？”钟子正道。 “老夫郑知秋，正是这平洲书院的院长，这次书院遭遇大难，老夫深感愧疚……” 郑知秋惭愧不已。 担心这位死去的学士亲友突然发难。 钟子正道：“郑院长不必自责，这件事圣院调查清楚后，自有定夺……” “什么？” 郑知秋愣了一下，你一个学士亲友，扯到圣院干什么？ 羞辱我郑某人？ “呃……钟某的意思是，圣院不会忘记这些学士的死。” 钟子正不想暴露身份。 他过来就是看看，培养出方晴雪的书院有什么独到之处。 诗居然写的那么好。 调查平洲书院为什么发生妖患，这不是他的任务。 “有心了！” 郑知秋点了点头，心想，不说圣院会不会忘记，起码别让他遭受太大的罪就行了！ 随后。 钟子正也没有在灵堂逗留太久，便被带到客院房间休息。 闲来无事。 钟子正决定在平洲书院四处走走看看，感受下，培养出方晴雪这种才女的环境氛围。 咚！ 咚！ 但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 “进来吧！”钟子正扫了眼房门，便知道来的人是谁。 何为君跟贺万城推门而入。 二人在见到钟子正的瞬间，便直接拜倒在地，叩首道：“学生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拜见圣子钟师！” 第76章 文术三境 “起来吧！” 钟子正啜了口茶，看向站起来的何为君跟贺万城，道：“南湘府这次发生妖患得以解决，你们二人功不可没……” “钟师！” 何为君开口，话还没开始说，钟子正皱眉道：“别打断本座说话！” 何为君跟贺万城闭上了嘴巴。 钟子正道：“待本座回圣院后，会如实禀报你们二人的功劳！” “另外，本座这次过来，也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关于本座的身份，莫要跟任何人泄露！” 钟子正本身就是个喜好在大衍各地游历，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 身份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反而是种累赘。 一旦身份曝光，曾经走得近的好友，见到他后不是跪就是拜。 反而失去了那种感觉。 “是！” “是！” 何为君跟贺万城齐声道，二人彼此相视了一眼，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们当然知道钟子正不是为了妖患，否则，早就以书院第五圣子的身份驾到。 之所以隐藏身份，肯定是为了林亦而来！ “好了，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钟子正放下茶杯，看向何为君。 “学生想说的是……这次妖患非我二人解决的！”何为君道。 “……” 钟子正愣住了，随后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 “钟师说不要打断您说话！” “……” 钟子正沉默了下来，嘴角微抽，随后沉声道：“那妖患是怎么解决的？读书人修道化成三品天妖……实力不至于媲美真正的三品大儒，但没有你们二人相助，平洲书院的郑知秋，他一个人能行？” “贺万城，你来告诉本座！” 钟子正大概是不喜欢钟子正，目光落在贺万城身上。 贺万城咽了下口水，道：“平洲书院正在发丧，这件事不太方便问，等明日下葬后，会仔细询问这件事！” 他之前怀疑平洲书院有大儒坐镇，现在看来……并不是！ 解决妖患的，肯定另有其人！ “恩！” 钟子正点了点头，透过茶杯看向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记住，别透露本座的身份！” “学生明白！” 何为君跟贺万城躬身揖礼，随后退出了房间。 钟子正感应到二人走远，低声喃喃道：“一个未入册的书院，值得你们二人在此逗留？怕是想剽窃文碑上的诗文吧！” 呸！ 钟子正吐出一点茶叶渣，旋即离开了房间。 …… 邻近山脚的小院中。 林亦拿出李文博找回来的三本文术，开始认真钻研了起来。 文术！ 其实跟道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一个是灵气，一个是才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天地之气，自然衍生出两种不同的修行法门。 加上天地灵气，本是人皇一画开天后的一缕浊气所化，使得不被文道正统承认。 而道术本身修的又是阴神之道，吞噬精血壮大自身，更加天理难容。 林亦打开一本文术，沉浸其中。 “文术，是将才气变成攻击手段的一种术，一种方法！” “才气本身强身健体，但斩妖除魔，就需要攻击手段，文术由此诞生！” “文术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术法，另一种是墨宝，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文道境界本身赐予的能力！” 林亦从文道真解上，了解过文术的一些知识。 普通术法很好理解，就是读书人利用才气施展的攻击手段。 像方晴雪在驿站，以才气重伤胖捕头。 陈晋北在县衙，以才气之剑杀死逃跑的胖捕头。 朱立仁对付他时，以毫笔勾画猛虎，这些都属于普通文术。 而墨宝。 就是诗词文章中蕴含的力量，像朱长御之前的墨宝护体。 贺万城院长的青蛟图。 郑知秋院长的美女图。 都属于墨宝的范畴。 至于文道境界本身的能力，就很好解释了，俗称神通。 譬如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 林亦若有所思，低声道：“之前我写的《周易》残句，它们能够变化成斩妖的乾坤卦象，为什么写的那些诗……却只有鸣州异象，不能变化成杀敌之术？” 这一点，林亦还没有找到相应的解释。 但文道真解中，也提到过一点。 那就是，文术其实就是将术法中的文字参悟透，虚空书写出来，就能够对阵杀敌。 这是文术境界第一层：书境。 而第二层则是：字境。 也就是读书人将术法中的所有文字，全部领悟透彻，只需要虚空书写最精华的一个字，便能杀敌。 这就是字字珠玑，一字杀一人，直接瞬发。 文术境界的第三层是：化境 这个境界更好理解，就是读书人领悟透文术后，以文宝毫笔，虚空书写一个字，这个字便会化成什么。 譬如书写一个‘山’字，那么‘山’字就会化成一座山岳镇压下来。 实力越强，山岳就越实质，威力就越强大。 当然也有陈晋北那种，书写一个杀字，这个字就化成才气飞剑，直接将逃跑的胖捕头杀死。 关键还是看修炼的文术是什么。 不过。 读书人想要将一门文术，修炼到化境，不仅需要极高的文道资质，也需要不断的参悟跟实践。 林亦苦笑道：“该不会是，我已经将《周易》那两句残句，修炼到了文术第三层的化境了？” 摇了摇头。 放弃幻想，世上哪有那种天才。 “水—乱雨飞花” 林亦开始钻研第一本文术，领悟文术中的经义。 乱雨飞花属于群攻类入门级九品文术，在第一层‘书境’的时候，一旦施展，就会才气化字，像乱雨一样溅射出去。 “寥寥二十字，居然就衍生出了一门水术，真是神奇！” 林亦拿出青狼笔，运转体内都已经溢出的才气，虚空书写乱雨飞花这篇文术内容。 一个个楷体字虚空显现，书写完毕后，林亦毫笔虚空一扫。 哗啦啦！ 这些才气所化的楷体小字，顿时如撒豆子般飞射向墙壁。 啪！啪！啪…… 顿时，房间墙壁上，立马出现了二十个钢珠大小洞。 “这就成功了？文术第一境……书境？”林亦愣住了。 会不会有点太简单，太轻松？ 根本不像文道真解中，所描述的那么艰难：十五日踏入文术第一层书境，乃是万中无一的文道天骄！ 林亦心中暗道：“我才唤醒文道之心多久？就这还万中无一的天骄？可能九品文术……就这么简单吧！” “乡试稳了！” 第75章 圣子钟师 “这资质可不太行啊！” 钟子正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诗才可以，但文道资质不行，注定诗才跟文道，都很难有太高的成就。 林亦听过好几次这种类似的话，已经麻木了，轻笑道：“资质不行，那就勤奋来凑吧！” 他微微拱手，便转身回到院子，准备修行文术。 心想这个钟子正，应该是某个死去的学士亲属，也是读书人。 “再勤奋也难……” 钟子正叹了口气，见林亦回到院子，也就没了兴致。 跟着书院弟子前往灵堂。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钟子正仔细品味这句诗，称赞不已：“大衍有句老话叫做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小子将想家的愁绪，心中的酸楚，都渗透在诗句中了，一个寒字，一个独字，当真是凄凉孤独……” “是个有诗才的人！可惜文道资质太差，很难有所建树……” 钟子正不禁感到惋惜，随口向带路的学士问道：“刚才那学士读了多久的书了？” 许丞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书院中的事情，没有必要说给外人听，这都是书院的秘密。 钟子正笑了笑。 不说？ 但他也没有勉强。 …… 书院灵堂外。 何为君跟贺万城站在远处的崖边。 何为君看着远山道：“贺院长将何某叫过来，所为何事？” 贺万城沉声道：“何院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林亦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些什么？” “就知道你要问这些！” 何为君扭头看了眼贺万城，嗤笑道：“但你觉得，老夫会告诉你吗？” 他拍了拍贺万城的肩膀，道：“看在你我都是南湘府书院之主的份上，给你提个醒……跟他交好，有望入三品！” “什么！” 贺万城心神猛地一震，这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文宫没有增长的可能，四品已经到头，几乎不可能入三品。 别看三品大儒跟四品君子，才一个境界的差距，但却难如登天。 没有特别大的机缘跟资质，根本不可能成就三品。 “至于为什么，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何为君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身形猛地一震，揉了揉眼睛，小声地惊呼道：“不会吧？这这这……” “有什么好……好好好……” 贺万城也循着目光看去，当时便有些腿软，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整个人差点从悬崖边上掉下去。 呼！ 他呼吸急促，呆呆地看着出现在灵堂外的钟子正。 “钟师怎么会亲自来平洲书院？妖气已散，他没有理由找过来……” 何为君不知道钟子正过来的目的，但猜测……莫非林亦亚圣的身份，跟圣院有关？ 乖乖！ 这是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 何为君没有停留，快步走向钟子正。 贺万城也不敢怠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去。 “嘘！” 钟子正早就发现了他们二人，摇了摇头。 示意他们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何为君跟贺万城停下脚步，彼此相视了一眼。 “钟师亲自过来吊唁，不愿暴露身份，说明不是为惩戒而来，那他为什么而来呢？现在还需要我多说吗？” 何为君小声地说道。 贺万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为林亦而来？ 是的！ 一定是为了林亦而来，至于为什么……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交好林亦就行了！ 结果将来自然会知晓！ …… 钟子正进入灵堂。 以逝去的书院学士亲属的身份，进行吊唁，跪在地上的王纯嚎啕大哭。 钟子正上前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手：“节哀！” 他随后退到一边，心情也很沉重。 二十三个读书人，说没就没，这是圣院的损失，更是文道的损失。 “林师不仅诗写的好，这挽联更堪称一绝！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你看我眼睛肿了没？我眼泪都流干了，可还是忍不住哭！” “愿这些师弟的在天之灵，通过林师的挽联，能够看到我们对他的怀念！” 诗？ 挽联？ 钟子正刚想离开灵堂，却听到不远处有不少学士在抄录什么。 “哀思挽英灵？这林师是谁？圣院丧葬院中可没有这号人！” 钟子正心中起疑。 挽联好写，但是能够写出情动天地的挽联，甚至哀思能够挽英灵的地步，除了圣院丧葬院的那几个老家伙…… 还无人能够做到。 关键诗还作的好！ “我不信！” 钟子正走了过去，凑近看了两副挽联：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倚马星陨人间” 钟子正不看还好，一看心绪就立马受到影响，眼眶有发红的迹象。 但他随后却强行压下，心中惊叹道：“果真好文才，这挽联堪称一绝！连钟某都差点中招，这林师是谁？” “亲友吊唁完毕，还请到客院住下，待明日下葬时再送他们一程吧！” 便在这时，院长郑知秋来到了钟子正身边。 “你是院长？”钟子正道。 “老夫郑知秋，正是这平洲书院的院长，这次书院遭遇大难，老夫深感愧疚……” 郑知秋惭愧不已。 担心这位死去的学士亲友突然发难。 钟子正道：“郑院长不必自责，这件事圣院调查清楚后，自有定夺……” “什么？” 郑知秋愣了一下，你一个学士亲友，扯到圣院干什么？ 羞辱我郑某人？ “呃……钟某的意思是，圣院不会忘记这些学士的死。” 钟子正不想暴露身份。 他过来就是看看，培养出方晴雪的书院有什么独到之处。 诗居然写的那么好。 调查平洲书院为什么发生妖患，这不是他的任务。 “有心了！” 郑知秋点了点头，心想，不说圣院会不会忘记，起码别让他遭受太大的罪就行了！ 随后。 钟子正也没有在灵堂逗留太久，便被带到客院房间休息。 闲来无事。 钟子正决定在平洲书院四处走走看看，感受下，培养出方晴雪这种才女的环境氛围。 咚！ 咚！ 但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 “进来吧！”钟子正扫了眼房门，便知道来的人是谁。 何为君跟贺万城推门而入。 二人在见到钟子正的瞬间，便直接拜倒在地，叩首道：“学生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拜见圣子钟师！” 第77章 你是林师? 林亦心情不错。 九品文术再简单，那也是乡试的必考项目，能够这么快掌握，肯定是件好事。 “李文博当年拿到乡试第一，文术境界，应该最起码也是第二层的字境……” 南湘府参加乡试的读书人不少，想要脱颖而出，第一层的书境，明显不够。 “练！” 林亦继续修炼。 但他觉得好像第一层书境，没什么难度就成功了。 不如，直接尝试第二层字境？ 林亦想了想，拿起青狼笔，心中默诵‘乱雨飞花’这本文术。 随后，眼睛一凝，运转才气至青狼笔尖，笔走龙蛇，虚空写下一个‘水’字。 水字悬空。 瞬息间化成数十个才气小字，正是乱雨飞花的内容，密密麻麻地射向墙壁。 哆！ 哆！ …… 顷刻间，房间的那面墙壁，直接被砸出了二十个通透的大洞。 威力比第一层强大数倍不止。 “这……” 又成功了？ 林亦有些迷糊，通常第二层字境，最起码也要一两年的苦修。 可他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文道真解上有提到过，圣人点化读书人的故事，类似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该不会是何为君请圣裁的时候，圣人残念那一下，莫非是点化了我？” 林亦越想越觉得可能。 否则无法解释。 而且。 镇杀陈浩然时，也是乾坤生紫气，紫气出圣人尺，直接将陈浩然打的神形俱灭。 林亦摇了摇头。 打算回头问下李文博。 随后便拿出大衍文道书籍，便是阅读了起来。 才气，也在无形中增长…… …… 月明星稀。 书院正殿。 钟子正微服私访，背着手，步行到了此地。 “方晴雪能够作出铭碑之诗，跟读书氛围有很大的关系，不知道这书院正殿的铭匾之诗如何？” 钟子正微笑着进入书院正殿当中，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 书院正殿此刻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破烂的桌椅。 几根柱子上的裂纹，都能伸进一个巴掌。 “有四品君子的才气残留，谁干的？” 钟子正皱起眉头。 抬头看向正殿悬挂的匾额，没来由地身体哆嗦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匾额上的铭匾之诗，遍体发麻。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此诗足以孕育文胆，可让读书人端正人生态度，孕育大无畏的凛然正气，更能激励读书人！” 钟子正一连说了几个好，眼中精芒乍现。 这首诗。 语言质朴自然，不事雕琢，借物喻人，托物寄怀，笔法凝练，一气呵成，感染力极强…… “这是方晴雪的字迹，天才，千年难得一现的天才……” “圣院若能得此女，何愁文道不能更创辉煌？” “殿试……但愿陛下莫让这等人才，进入翰林，她应当在圣院，当为天下读书人表率！” 钟子正情绪激动，身形微微颤抖。 他多少年没有见到这种诗文了，连他都受到了极大的感染。 天才！ 奇才！ 文道之幸也！ 身为三品大儒，钟子正早已做到情绪的收放自如。 从不会轻易作出出格的举动与行为。 但自他来到平洲书院后，数次情绪失控，情难自已。 “什么方晴雪字迹？” “天下人表率？这个倒是没说错！” 就在这时，李文博的声音响了起来。 钟子正眉头微蹙，扭头看去，便看到李文博跟几个学士，快步进入书院正殿。 眼神不善。 “呵！” 钟子正内心轻笑，但他还没开口，李文博便神色不悦道：“这位大叔，你虽然是书院学士亲属，但书院重地，还请不要四处走动……” “你也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书院的规矩，莫要伤了和气！” 李文博抬头看了眼铭匾之诗，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盗走。 “呵呵！” 钟子正摇头失笑。 以前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觉得有点意思，便轻笑道：“好好，倒是大叔孟浪了，这就走！” 他朝着殿外走去。 李文博跟几个学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看。 书院的铭匾之诗，居然被外人窥去。 太膈应人了。 “师兄，此人窥视了林师的铭匾之诗，要不要……” 一个学士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 李文博轻声呵斥，道：“人家是死去的师弟亲友，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刚才说什么？” 就在这时，已经离开正殿的钟子正，突然出现李文博等人跟前。 身上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威压。 “啊！” “！！” 李文博跟几个学士，当时便吓了一大跳。 这速度…… 同时，钟子正身上的威压，让他们感到心悸。 此人不简单！ “我……我……” 那个问要不要给钟子正抹脖子的学士，脸色瞬间煞白。 求助地看向李文博。 “蠢货……这个年纪的读书人，能简单吗？” 李文博心中暗骂一句。 但身为书院第四，他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叔，铭匾之诗对于书院意义非凡，外人不得窥视，而你已经逾规……” 李文博将那学士护在身后，淡漠地盯着钟子正。 毕竟是钟子正逾规在前。 若是眼前这人敢伤人，南湘府三大最强者都在这，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 钟子正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笑看着李文博，道：“别担心，大叔没有恶意，而是想知道……刚才那位学士说的林师……是何人？” “这铭匾之诗，难道不是出自方晴雪之手？” 钟子正对这个名字印象太深了。 白天的时候。 平洲书院的学士，提到那几副情动天地的挽联，似乎就是出自林师之手。 现在又听到这首非凡的铭匾之诗，也是出自林师之手。 他终于按捺不住。 如果说，这铭匾之诗不是出自方晴雪之手，那么跟这字迹相同的铭碑之诗…… 必然也是出自这神秘的林师之手。 此人。 到底是谁？ 他怎能有如此才华？ 有这等才华，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吁~ 李文博跟那学士松了口气。 “是的，这首铭匾之诗，并非出自方师姐之手！” 李文博点了点头，随后神情肃穆道：“而是出自林师之手！” “恰好，我就是……” 李文博本想酝酿下情绪。 但话还没说完，钟子正早便已经急不可耐，狐疑道：“你？” 第76章 文术三境 “起来吧！” 钟子正啜了口茶，看向站起来的何为君跟贺万城，道：“南湘府这次发生妖患得以解决，你们二人功不可没……” “钟师！” 何为君开口，话还没开始说，钟子正皱眉道：“别打断本座说话！” 何为君跟贺万城闭上了嘴巴。 钟子正道：“待本座回圣院后，会如实禀报你们二人的功劳！” “另外，本座这次过来，也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关于本座的身份，莫要跟任何人泄露！” 钟子正本身就是个喜好在大衍各地游历，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 身份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反而是种累赘。 一旦身份曝光，曾经走得近的好友，见到他后不是跪就是拜。 反而失去了那种感觉。 “是！” “是！” 何为君跟贺万城齐声道，二人彼此相视了一眼，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们当然知道钟子正不是为了妖患，否则，早就以书院第五圣子的身份驾到。 之所以隐藏身份，肯定是为了林亦而来！ “好了，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钟子正放下茶杯，看向何为君。 “学生想说的是……这次妖患非我二人解决的！”何为君道。 “……” 钟子正愣住了，随后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 “钟师说不要打断您说话！” “……” 钟子正沉默了下来，嘴角微抽，随后沉声道：“那妖患是怎么解决的？读书人修道化成三品天妖……实力不至于媲美真正的三品大儒，但没有你们二人相助，平洲书院的郑知秋，他一个人能行？” “贺万城，你来告诉本座！” 钟子正大概是不喜欢钟子正，目光落在贺万城身上。 贺万城咽了下口水，道：“平洲书院正在发丧，这件事不太方便问，等明日下葬后，会仔细询问这件事！” 他之前怀疑平洲书院有大儒坐镇，现在看来……并不是！ 解决妖患的，肯定另有其人！ “恩！” 钟子正点了点头，透过茶杯看向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记住，别透露本座的身份！” “学生明白！” 何为君跟贺万城躬身揖礼，随后退出了房间。 钟子正感应到二人走远，低声喃喃道：“一个未入册的书院，值得你们二人在此逗留？怕是想剽窃文碑上的诗文吧！” 呸！ 钟子正吐出一点茶叶渣，旋即离开了房间。 …… 邻近山脚的小院中。 林亦拿出李文博找回来的三本文术，开始认真钻研了起来。 文术！ 其实跟道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一个是灵气，一个是才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天地之气，自然衍生出两种不同的修行法门。 加上天地灵气，本是人皇一画开天后的一缕浊气所化，使得不被文道正统承认。 而道术本身修的又是阴神之道，吞噬精血壮大自身，更加天理难容。 林亦打开一本文术，沉浸其中。 “文术，是将才气变成攻击手段的一种术，一种方法！” “才气本身强身健体，但斩妖除魔，就需要攻击手段，文术由此诞生！” “文术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术法，另一种是墨宝，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文道境界本身赐予的能力！” 林亦从文道真解上，了解过文术的一些知识。 普通术法很好理解，就是读书人利用才气施展的攻击手段。 像方晴雪在驿站，以才气重伤胖捕头。 陈晋北在县衙，以才气之剑杀死逃跑的胖捕头。 朱立仁对付他时，以毫笔勾画猛虎，这些都属于普通文术。 而墨宝。 就是诗词文章中蕴含的力量，像朱长御之前的墨宝护体。 贺万城院长的青蛟图。 郑知秋院长的美女图。 都属于墨宝的范畴。 至于文道境界本身的能力，就很好解释了，俗称神通。 譬如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 林亦若有所思，低声道：“之前我写的《周易》残句，它们能够变化成斩妖的乾坤卦象，为什么写的那些诗……却只有鸣州异象，不能变化成杀敌之术？” 这一点，林亦还没有找到相应的解释。 但文道真解中，也提到过一点。 那就是，文术其实就是将术法中的文字参悟透，虚空书写出来，就能够对阵杀敌。 这是文术境界第一层：书境。 而第二层则是：字境。 也就是读书人将术法中的所有文字，全部领悟透彻，只需要虚空书写最精华的一个字，便能杀敌。 这就是字字珠玑，一字杀一人，直接瞬发。 文术境界的第三层是：化境 这个境界更好理解，就是读书人领悟透文术后，以文宝毫笔，虚空书写一个字，这个字便会化成什么。 譬如书写一个‘山’字，那么‘山’字就会化成一座山岳镇压下来。 实力越强，山岳就越实质，威力就越强大。 当然也有陈晋北那种，书写一个杀字，这个字就化成才气飞剑，直接将逃跑的胖捕头杀死。 关键还是看修炼的文术是什么。 不过。 读书人想要将一门文术，修炼到化境，不仅需要极高的文道资质，也需要不断的参悟跟实践。 林亦苦笑道：“该不会是，我已经将《周易》那两句残句，修炼到了文术第三层的化境了？” 摇了摇头。 放弃幻想，世上哪有那种天才。 “水—乱雨飞花” 林亦开始钻研第一本文术，领悟文术中的经义。 乱雨飞花属于群攻类入门级九品文术，在第一层‘书境’的时候，一旦施展，就会才气化字，像乱雨一样溅射出去。 “寥寥二十字，居然就衍生出了一门水术，真是神奇！” 林亦拿出青狼笔，运转体内都已经溢出的才气，虚空书写乱雨飞花这篇文术内容。 一个个楷体字虚空显现，书写完毕后，林亦毫笔虚空一扫。 哗啦啦！ 这些才气所化的楷体小字，顿时如撒豆子般飞射向墙壁。 啪！啪！啪…… 顿时，房间墙壁上，立马出现了二十个钢珠大小洞。 “这就成功了？文术第一境……书境？”林亦愣住了。 会不会有点太简单，太轻松？ 根本不像文道真解中，所描述的那么艰难：十五日踏入文术第一层书境，乃是万中无一的文道天骄！ 林亦心中暗道：“我才唤醒文道之心多久？就这还万中无一的天骄？可能九品文术……就这么简单吧！” “乡试稳了！” 第78章 你没准备悼词? “你？” 钟子正审视起了李文博，暗暗摇头。 不可能！ 此子，看起来是有几分诗才。 但身上没有那股，能够做出才气鸣州之诗的气质。 “呃！” 其他学士微微错愕。 心想钟子正这是要冒充林师……装哔？ 然而。 李文博却涨红着脸，道：“我怎么可能是林师，但也不怕吓着你，我是林师唯一的书童！” 他语气中，满是自傲。 仿佛成为林亦唯一的书童，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哦？你是他的书童？” 钟子正这才释然，点头道：“难怪！” 此时此刻。 钟子正内心对那位林师，已经迫不及待地的想去一见。 铭碑之诗！ 铭匾之诗！ 三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哪怕是身为大儒的他，也只有仰望的份。 读书境界高。 只能说明，他读书刻苦，有天赋。 但作诗。 纯粹就是，看一个人的才华与文道悟性。 没有足够强大的悟性，心中有才气，不可能作出贯州以上的诗词。 世人敬仰能够作出诗词文章的读书人。 是因为能够从他们的诗词文章中，提升才气，获得文道感悟。 “这位林师在哪？实不相瞒，大叔我很想去拜访他！” 钟子正恨不得暴露三品大儒的身份，逼着李文博带路。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他现在没空，还在休养当中，想见的话，只能等！” 李文博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休养？” 钟子正愣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道：“那确实不方便打扰，不过……这些天我就在平洲书院的客院，那位林师若休养好了，还麻烦小兄弟能够引见……” “对了！” 钟子正从袖袍中拿出一枚玉佩，交到李文博手上，道：“这枚玉佩就送给你，还请不要忘记……” “无功不受禄！” 李文博果断将玉佩还给了钟子正，正色道：“都是读书人，还请大叔不要用这个羞辱我……” 他不想授人把柄。 万一因为这件事，惹恼了林亦，就真的得不偿失。 “不错，是个饱学之士，虽然刻板一些，但却是品德无双！” 钟子正收回玉佩，道：“这玉佩，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不过……若是将来你能去镇国圣院，凭借这枚玉佩，会给你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文博眼皮子抖了抖。 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痛。 这玉佩还有这种好处？ 咋不早说？ “放心，铭匾之诗大叔不会外传，他日见到这位林师，必有厚赠！” 钟子正面露微笑。 随后从容离开。 “哈哈哈哈……好诗，真是好诗！” 正殿外，远远地传来钟子正爽朗的笑声，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这家伙是谁的亲友？他的玉佩……还能在圣院拿到好处？” 一个学士一脸的不相信。 “是啊，他以为他是谁？圣子吗？” “可能读书读疯了，不然书院正殿，谁会擅闯？” “呵呵！” 其他学士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啦，把正殿打扫干净，早点休息，顺便来两个人看守正殿！” 李文博让众人忙活起来。 他现在成为林亦的书童，又是书院第四，众多学士也都服他。 …… 翌日清晨。 林亦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天亮。 “读书果然能够增长才气，要是我资质足够好的话……岂不是读书就能成圣人？” 林亦自嘲一笑。 如果读书就能成圣人，那大衍也不会就只出过一个孔圣人。 “爷！” 门外传来李文博的声音：“先吃早点，待会我们去给死去的师弟们送行……” 林亦合上书籍。 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情有些沉重。 随后，李文博提着食盒进入房间，带来的早点是大米粥和两个包子。 “辛苦你了！” 林亦朝着李文博点了点头。 “爷说这话，咱是你的书童，这都是分内事！” 李文博笑看着林亦。 觉得非常满足。 吃苦在前，享福在后！ …… 书院山腰处。 书院学士身穿白色儒衫，手腕上系着白缎，有些死去的学士家属，披麻戴孝。 数十个花圈被学士举起。 远远看去，一片纯白。 哭声漫天，哀号遍野。 二十三个骨灰陶罐，由二十三个书院学士抱着，灵位也在上面。 死者家属，则在一旁更咽哭泣。 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 晨风微凉。 场景令人神伤。 “林亦还没来？” 郑知秋站在丧葬队伍最前面，看向登山石阶方向。 眼看时辰已到。 他也不再等候，朗声道：“登山发引大吉，出发……” 丧葬队伍开始行进。 送葬队伍中的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意外道：“林亦怎么没来？” 贺万城道：“你那丹药是不是不行？” 何为君道：“不可能，蕴神丹效果不行，还有什么丹药可以？” “何院长，昨晚郑院长让你帮忙写的悼词……准备好了没？” 贺万城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糟了！” 嗡！ 何为君身体微震，皱眉道：“昨晚见了钟师后……给忘了！” “你……” 贺万城当时就愣住了，道：“这些死去的学士家属都来了，连悼词都没有，这怕是不合乎礼法！” “老夫去问问郑知秋，这老匹夫不会都没准备吧？” 何为君丢下这句话，便直接走到郑知秋身旁。 但他还没开口。 郑知秋便问道：“何院长，老夫拜托你写的悼词，写了吧？” “……” 何为君皱眉道：“郑院长，你不会没准备吧？这合乎礼法吗？你是想让死去的这些读书人，在天之灵也不安吗？” 郑知秋停下脚步。 他看向不远处的书院墓园，咽了下口水，根本迈不开腿，慌道：“老夫让你帮忙写一份，你这是……想害死老夫啊！” …… “快！” 林亦催促李文博跟上。 刚才他得知时辰已经过了，连早点都没吃几口，直接拉着李文博出发。 昨晚读书太刻苦了，导致错过了时辰。 “队伍停下来了！” 李文博看到了前往书院墓园的送葬队伍，松了口气。 “走！” 林宇没有停留，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他说过要送这些学士最后一程。 那就不可能食言。 他甚至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悼词，但愿这些意外亡故的学士，能够安息。 在大衍，读书人特别注重礼法。 尤其是丧葬。 毕竟……这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英灵，或许正在看着他们的。 第77章 你是林师? 林亦心情不错。 九品文术再简单，那也是乡试的必考项目，能够这么快掌握，肯定是件好事。 “李文博当年拿到乡试第一，文术境界，应该最起码也是第二层的字境……” 南湘府参加乡试的读书人不少，想要脱颖而出，第一层的书境，明显不够。 “练！” 林亦继续修炼。 但他觉得好像第一层书境，没什么难度就成功了。 不如，直接尝试第二层字境？ 林亦想了想，拿起青狼笔，心中默诵‘乱雨飞花’这本文术。 随后，眼睛一凝，运转才气至青狼笔尖，笔走龙蛇，虚空写下一个‘水’字。 水字悬空。 瞬息间化成数十个才气小字，正是乱雨飞花的内容，密密麻麻地射向墙壁。 哆！ 哆！ …… 顷刻间，房间的那面墙壁，直接被砸出了二十个通透的大洞。 威力比第一层强大数倍不止。 “这……” 又成功了？ 林亦有些迷糊，通常第二层字境，最起码也要一两年的苦修。 可他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文道真解上有提到过，圣人点化读书人的故事，类似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该不会是何为君请圣裁的时候，圣人残念那一下，莫非是点化了我？” 林亦越想越觉得可能。 否则无法解释。 而且。 镇杀陈浩然时，也是乾坤生紫气，紫气出圣人尺，直接将陈浩然打的神形俱灭。 林亦摇了摇头。 打算回头问下李文博。 随后便拿出大衍文道书籍，便是阅读了起来。 才气，也在无形中增长…… …… 月明星稀。 书院正殿。 钟子正微服私访，背着手，步行到了此地。 “方晴雪能够作出铭碑之诗，跟读书氛围有很大的关系，不知道这书院正殿的铭匾之诗如何？” 钟子正微笑着进入书院正殿当中，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 书院正殿此刻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破烂的桌椅。 几根柱子上的裂纹，都能伸进一个巴掌。 “有四品君子的才气残留，谁干的？” 钟子正皱起眉头。 抬头看向正殿悬挂的匾额，没来由地身体哆嗦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匾额上的铭匾之诗，遍体发麻。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此诗足以孕育文胆，可让读书人端正人生态度，孕育大无畏的凛然正气，更能激励读书人！” 钟子正一连说了几个好，眼中精芒乍现。 这首诗。 语言质朴自然，不事雕琢，借物喻人，托物寄怀，笔法凝练，一气呵成，感染力极强…… “这是方晴雪的字迹，天才，千年难得一现的天才……” “圣院若能得此女，何愁文道不能更创辉煌？” “殿试……但愿陛下莫让这等人才，进入翰林，她应当在圣院，当为天下读书人表率！” 钟子正情绪激动，身形微微颤抖。 他多少年没有见到这种诗文了，连他都受到了极大的感染。 天才！ 奇才！ 文道之幸也！ 身为三品大儒，钟子正早已做到情绪的收放自如。 从不会轻易作出出格的举动与行为。 但自他来到平洲书院后，数次情绪失控，情难自已。 “什么方晴雪字迹？” “天下人表率？这个倒是没说错！” 就在这时，李文博的声音响了起来。 钟子正眉头微蹙，扭头看去，便看到李文博跟几个学士，快步进入书院正殿。 眼神不善。 “呵！” 钟子正内心轻笑，但他还没开口，李文博便神色不悦道：“这位大叔，你虽然是书院学士亲属，但书院重地，还请不要四处走动……” “你也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书院的规矩，莫要伤了和气！” 李文博抬头看了眼铭匾之诗，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盗走。 “呵呵！” 钟子正摇头失笑。 以前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觉得有点意思，便轻笑道：“好好，倒是大叔孟浪了，这就走！” 他朝着殿外走去。 李文博跟几个学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看。 书院的铭匾之诗，居然被外人窥去。 太膈应人了。 “师兄，此人窥视了林师的铭匾之诗，要不要……” 一个学士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 李文博轻声呵斥，道：“人家是死去的师弟亲友，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刚才说什么？” 就在这时，已经离开正殿的钟子正，突然出现李文博等人跟前。 身上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威压。 “啊！” “！！” 李文博跟几个学士，当时便吓了一大跳。 这速度…… 同时，钟子正身上的威压，让他们感到心悸。 此人不简单！ “我……我……” 那个问要不要给钟子正抹脖子的学士，脸色瞬间煞白。 求助地看向李文博。 “蠢货……这个年纪的读书人，能简单吗？” 李文博心中暗骂一句。 但身为书院第四，他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叔，铭匾之诗对于书院意义非凡，外人不得窥视，而你已经逾规……” 李文博将那学士护在身后，淡漠地盯着钟子正。 毕竟是钟子正逾规在前。 若是眼前这人敢伤人，南湘府三大最强者都在这，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 钟子正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笑看着李文博，道：“别担心，大叔没有恶意，而是想知道……刚才那位学士说的林师……是何人？” “这铭匾之诗，难道不是出自方晴雪之手？” 钟子正对这个名字印象太深了。 白天的时候。 平洲书院的学士，提到那几副情动天地的挽联，似乎就是出自林师之手。 现在又听到这首非凡的铭匾之诗，也是出自林师之手。 他终于按捺不住。 如果说，这铭匾之诗不是出自方晴雪之手，那么跟这字迹相同的铭碑之诗…… 必然也是出自这神秘的林师之手。 此人。 到底是谁？ 他怎能有如此才华？ 有这等才华，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吁~ 李文博跟那学士松了口气。 “是的，这首铭匾之诗，并非出自方师姐之手！” 李文博点了点头，随后神情肃穆道：“而是出自林师之手！” “恰好，我就是……” 李文博本想酝酿下情绪。 但话还没说完，钟子正早便已经急不可耐，狐疑道：“你？” 第78章 你没准备悼词? “你？” 钟子正审视起了李文博，暗暗摇头。 不可能！ 此子，看起来是有几分诗才。 但身上没有那股，能够做出才气鸣州之诗的气质。 “呃！” 其他学士微微错愕。 心想钟子正这是要冒充林师……装哔？ 然而。 李文博却涨红着脸，道：“我怎么可能是林师，但也不怕吓着你，我是林师唯一的书童！” 他语气中，满是自傲。 仿佛成为林亦唯一的书童，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哦？你是他的书童？” 钟子正这才释然，点头道：“难怪！” 此时此刻。 钟子正内心对那位林师，已经迫不及待地的想去一见。 铭碑之诗！ 铭匾之诗！ 三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哪怕是身为大儒的他，也只有仰望的份。 读书境界高。 只能说明，他读书刻苦，有天赋。 但作诗。 纯粹就是，看一个人的才华与文道悟性。 没有足够强大的悟性，心中有才气，不可能作出贯州以上的诗词。 世人敬仰能够作出诗词文章的读书人。 是因为能够从他们的诗词文章中，提升才气，获得文道感悟。 “这位林师在哪？实不相瞒，大叔我很想去拜访他！” 钟子正恨不得暴露三品大儒的身份，逼着李文博带路。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他现在没空，还在休养当中，想见的话，只能等！” 李文博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休养？” 钟子正愣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道：“那确实不方便打扰，不过……这些天我就在平洲书院的客院，那位林师若休养好了，还麻烦小兄弟能够引见……” “对了！” 钟子正从袖袍中拿出一枚玉佩，交到李文博手上，道：“这枚玉佩就送给你，还请不要忘记……” “无功不受禄！” 李文博果断将玉佩还给了钟子正，正色道：“都是读书人，还请大叔不要用这个羞辱我……” 他不想授人把柄。 万一因为这件事，惹恼了林亦，就真的得不偿失。 “不错，是个饱学之士，虽然刻板一些，但却是品德无双！” 钟子正收回玉佩，道：“这玉佩，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不过……若是将来你能去镇国圣院，凭借这枚玉佩，会给你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文博眼皮子抖了抖。 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痛。 这玉佩还有这种好处？ 咋不早说？ “放心，铭匾之诗大叔不会外传，他日见到这位林师，必有厚赠！” 钟子正面露微笑。 随后从容离开。 “哈哈哈哈……好诗，真是好诗！” 正殿外，远远地传来钟子正爽朗的笑声，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这家伙是谁的亲友？他的玉佩……还能在圣院拿到好处？” 一个学士一脸的不相信。 “是啊，他以为他是谁？圣子吗？” “可能读书读疯了，不然书院正殿，谁会擅闯？” “呵呵！” 其他学士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啦，把正殿打扫干净，早点休息，顺便来两个人看守正殿！” 李文博让众人忙活起来。 他现在成为林亦的书童，又是书院第四，众多学士也都服他。 …… 翌日清晨。 林亦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天亮。 “读书果然能够增长才气，要是我资质足够好的话……岂不是读书就能成圣人？” 林亦自嘲一笑。 如果读书就能成圣人，那大衍也不会就只出过一个孔圣人。 “爷！” 门外传来李文博的声音：“先吃早点，待会我们去给死去的师弟们送行……” 林亦合上书籍。 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情有些沉重。 随后，李文博提着食盒进入房间，带来的早点是大米粥和两个包子。 “辛苦你了！” 林亦朝着李文博点了点头。 “爷说这话，咱是你的书童，这都是分内事！” 李文博笑看着林亦。 觉得非常满足。 吃苦在前，享福在后！ …… 书院山腰处。 书院学士身穿白色儒衫，手腕上系着白缎，有些死去的学士家属，披麻戴孝。 数十个花圈被学士举起。 远远看去，一片纯白。 哭声漫天，哀号遍野。 二十三个骨灰陶罐，由二十三个书院学士抱着，灵位也在上面。 死者家属，则在一旁更咽哭泣。 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 晨风微凉。 场景令人神伤。 “林亦还没来？” 郑知秋站在丧葬队伍最前面，看向登山石阶方向。 眼看时辰已到。 他也不再等候，朗声道：“登山发引大吉，出发……” 丧葬队伍开始行进。 送葬队伍中的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意外道：“林亦怎么没来？” 贺万城道：“你那丹药是不是不行？” 何为君道：“不可能，蕴神丹效果不行，还有什么丹药可以？” “何院长，昨晚郑院长让你帮忙写的悼词……准备好了没？” 贺万城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糟了！” 嗡！ 何为君身体微震，皱眉道：“昨晚见了钟师后……给忘了！” “你……” 贺万城当时就愣住了，道：“这些死去的学士家属都来了，连悼词都没有，这怕是不合乎礼法！” “老夫去问问郑知秋，这老匹夫不会都没准备吧？” 何为君丢下这句话，便直接走到郑知秋身旁。 但他还没开口。 郑知秋便问道：“何院长，老夫拜托你写的悼词，写了吧？” “……” 何为君皱眉道：“郑院长，你不会没准备吧？这合乎礼法吗？你是想让死去的这些读书人，在天之灵也不安吗？” 郑知秋停下脚步。 他看向不远处的书院墓园，咽了下口水，根本迈不开腿，慌道：“老夫让你帮忙写一份，你这是……想害死老夫啊！” …… “快！” 林亦催促李文博跟上。 刚才他得知时辰已经过了，连早点都没吃几口，直接拉着李文博出发。 昨晚读书太刻苦了，导致错过了时辰。 “队伍停下来了！” 李文博看到了前往书院墓园的送葬队伍，松了口气。 “走！” 林宇没有停留，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他说过要送这些学士最后一程。 那就不可能食言。 他甚至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悼词，但愿这些意外亡故的学士，能够安息。 在大衍，读书人特别注重礼法。 尤其是丧葬。 毕竟……这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英灵，或许正在看着他们的。 第79章 你叫他什么?爷? “怎么不走了？” 送葬的队伍中，众学士感到纳闷。 郑知秋心中纠结。 回头看了眼二十三个学士灵位，感到惭愧不已，心中道：“好儿郎们……莫怪院长！” “走！” 郑知秋一咬牙，再次出发。 身后的队伍再次跟上。 何为君看了眼队伍的最后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当他看到钟子正后，身体哆嗦了下。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也连忙眼神致意，微微躬身…… “一路走好，圣院的好儿郎们！” 钟子正跟在队伍最后面，情绪也难免受到影响，越参与这种事情。 他越渴望圣院底蕴，能够更加深厚。 彻底断绝道术生存的土壤。 再也没有读书人，因道术而身陨。 “还好赶上来了！” 就在这时，林亦终于追了上来，正好站在钟子正的身旁。 心里松了口气。 “是你小子？” 一旁的钟子正，认出了林亦，皱眉道：“身为读书人，这点礼法规矩都不懂？昨晚干什么去了？” 身为三品大儒，他有资格骂所有大衍书院的读书人。 “？？？” 林亦看了眼钟子正，未免关得太宽了，平静道：“读书！” “读……” 钟子正哑口无言，既然是读书的话，倒是情有可原。 “还好追上来了！” 李文博这时候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 心里面对林亦的身体素质，也感到特别惊讶。 才九品开窍境，比他这个七品仁者境的身体，似乎都要好。 “是你！” 钟子正看到了李文博，本来也想训斥一下，但想到这是林师的书童，便开口道：“小伙子，昨晚读书忘了时辰吧！” “大叔怎么站在这后面？咋不披麻戴孝？读书人这点礼法都不懂？” 李文博皱起了眉头。 “……” 钟子正被李文博的话呛到了。 他堂堂圣院第五圣子，三品大儒，能来送这些学士一程，已经是他们天大的殊荣了。 披麻戴孝？ 这才是有违礼法！ 就好像是，你让天子给平民百姓披麻戴孝，恐怕那些臣子会骂死天子。 “其实大叔是何院长跟贺院长的朋友，并不是他们的亲友……” 钟子正只能如此解释。 他心想，如果何为君跟贺万城知道自己说他们是朋友，怕是激动的要烧高香！ “这样啊！” 李文博神色柔和了许多，是两位院长的朋友，那肯定不简单。 他抱拳揖礼。 “不用这么客气，回头林师休养好了，让大叔去跟他见个面就好！” 钟子正笑看着李文博。 “见我？” 林亦心中惊讶，上下打量一番钟子正，确定根本不认识此人。 “咳咳！” 林亦轻咳了两声。 在不知道钟子正见他有什么目的之前，还是不要见最好。 李文博秒懂，点头道：“行，你就放心吧！” “诶！” 钟子正这才心满意足，内心不免有些期待了起来。 他心中忍不住想。 这个林师应该四五十岁左右，很有学识，气质出尘。 同时又带有一股锋芒。 就跟他所作的那首诗一样，十年磨一剑。 “此林师，若是年龄再小点，当为圣院圣子！” 钟子正特别看好这个林师。 他是个诗痴。 对这种能够作出才高五斗以上诗词的读书人，非常敬重。 他虽然是大儒，但却是读书修炼上去的。 偶尔所作的诗文……最高也就才高四斗。 不过他文章写的可以。 将来机缘到了，很有可能凭借文章入亚圣。 但他不想这样，太没有挑战性了。 因为他的老师，当今圣院圣主，就是凭借文章《镇国》，封为亚圣。 他要以诗入亚圣，不走寻常路。 这样才算是超越他的老师。 所以，这也是他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的原因。 …… 送葬队伍抵达墓园。 提前挖好的二十三个墓坑，极为醒目。 “我的儿！” “你个挨千刀的啊……” “爹……” 那些亲属一看到墓坑，触景生情，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天抢地，悲伤不已。 “时辰到！” 郑知秋此时朗声道。 众学士跟夫子，以及那些死去的学士亲属，突然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就要下葬了？” “悼词呢？” “没有悼词，我儿怎能安息？怎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不准葬，不合礼法！” 那些家属们嚎啕大哭之际，见郑知秋什么步骤都没，纷纷开口阻拦了起来。 他们从学士手中，抢过骨灰陶罐，脸色涨得通红。 “我儿为你们书院捐躯，你们就这么葬下去，与抛尸乱葬岗有何区别？”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行径？你们的圣贤学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悼词，祭文……一个不能少！” “爹！” 那些学士家属们紧紧地抱着骨灰陶罐，眼泪横流。 “我……” 郑知秋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求助地看向何为君跟贺万城，但二人无奈摊手。 “完了！” 郑知秋心都凉了，他本以为何为君会准备悼词，加上上半夜没有几个家属过来。 便想着，有悼词，就正式一点，没悼词就说几句，缅怀下这些书院的好儿郎。 不用搞的那么隆重，下葬后再对这些家属进行赔偿。 可没想到……这些学士的家属，却强烈要求有悼词和祭文。 郑知秋也能够理解。 他们风风光光地来到人世间，他们的家人肯定也希望他们风风光光的往生极乐。 人之常情。 可他根本拿不出啊！ “怎么回事？这郑知秋，连悼词跟祭文都没准备？这院长怎么当的！” 钟子正愠怒出声。 这是乱礼法的事。 他觉得平洲书院要是不处理好这件事，就算有铭碑之诗，也休想在圣院入册！ “大叔，你行你上啊！” 李文博不悦的看向钟子正。 “本……” 钟子正本想说本座又没涉猎过，还好忍住，改口道：“这不是大叔擅长的领域！但你们书院做的就是不对，有违礼法！” “院长糊涂！” 林亦看过文道真解，对读书人的丧葬礼法有些了解。 所以他特意提前准备了悼词，但没想到院长却落下了。 林亦摇了摇头，关键时刻，还是不得不出手了。 他从队伍中出列，朝着墓园走去，同时朗声道：“时辰到，缅怀英灵、告慰逝者！” 唰！ 唰！ 一道道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在林亦身上。 “这……好，好！” 郑知秋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林亦手中的纸卷，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但一时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在此关头，竟然又是林亦来为他解围，真是……走了八辈子运了！ …… “爷！你？” 李文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喊道。 钟子正心神一震，猛地扭头看向李文博：“你……你叫他什么？” 爷！ 这是书童对主子的称呼。 第80章 魂兮归来 “你叫他什么？” 钟子正心神动容。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初见林亦时的场景。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这是林亦当时念的一句诗，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说林亦资质不行，并不看好他。 但此时此刻。 他只想确认一下，李文博口中的‘爷’，是不是平洲书院学士所说的‘林师’。 “大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李文博见说漏嘴了，就没有再隐瞒，指着林亦道：“喏，你要见的林师……就是他！” “什么！” 嗡！ 钟子正整个人都麻了。 铭碑之诗。 铭匾之诗…… 就是出自这个被他小瞧，叹息没有任何前景的少年？ “对，是他，是他……他说资质不够，唯有勤奋来凑，完全契合文碑上的那句治学诗句！” 钟子正心中惊呼，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他扭头看向李文博，惊讶道：“他还会写词？” 挽联跟诗还无法承载你的才华？ 连词都不放过？ “呵！” 李文博不屑地看了眼钟子正，道：“何止是词，我家爷，还会写文章……不比诗差多少！” “什么！” 钟子正懵了。 只感觉脚底一股麻意，顺着大腿往天灵盖窜。 他心中惊呼：“词不放过也就算了，文章……也要拿下？” …… 林亦身穿白色儒衫，朝着墓园走去。 虽年少，身形却极其伟岸。 众夫子跟学士，神色肃穆地盯着他。 这是林师。 作出铭碑之诗、铭匾之诗的文道天骄。 他们内心紧张、忐忑。 之前写的几副挽联，情动天地，现在……连悼词也能信手拈来吗？ 何为君捋须轻笑，道：“老夫就猜到会有这一幕，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贺万城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 林亦走到了郑知秋的身边。 郑知秋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小声道：“林亦，你……你救了书院，救了老夫啊！” “院长怎么能连这个都忘记？还好弟子提前也准备了一份！” 林亦开口说道。 这不是小事，是礼法上的大事。 “老夫这不是不太擅长嘛，本来让何院长帮忙准备一份，可谁知……” 郑知秋老脸一红，随后他连忙溜到一旁，道：“这悼词就交给你了！” “……” 林亦沉默，没想到郑知秋跑的这么快。 “你是谁？你能代表书院院长？悼词是你能念的吗？” “乳臭未干的小子，别随便瞎整两句，便忽悠我们！” “对，我听说悼词能够让死者灵魂重现，见我们最后一面……要是做不到，我们决不罢休！” “我儿不能就这么入土，他安不了！” 众家属情绪处于激动崩溃的边缘。 一个个紧紧地抱着骨灰陶罐，哭的撕心裂肺。 林亦静静地看着他们。 心情也有些沉重。 “晚辈林亦，平洲书院学士，承蒙已故的同窗学士尊一声林师，不胜荣幸！” “书院数日前遭此劫难，惊闻噩耗，心悲切也！” 林亦朗声说道。 墓园中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晨风微凉。 墓园萧瑟。 “云天凝素，春寒料峭，冷风呼号，哀乐低回，苍天流泪，大地含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今日是已故二十三位同窗登山发引，永眠九泉之际，以悼词缅怀，祭文追念……” 林亦的声音在墓园回荡，山间飘荡。 郑知秋目光呆滞，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为君与贺万城两位院长，此时也微张着嘴巴，看着林亦仿佛不是一个少年。 对！ 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 他是亚圣入凡。 他理当如此！ 他终将破而后立。 他终将成就一品圣位！ 钟子正呼吸急促，眼中爆闪精光，低声喃喃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好词，好词！” “此词应该并不全，若是补全，必将也是鸣州以上的好词！” 唰！ 林亦展开宣纸，一瞬间纸上才气跃动，他不为所动，朗声道：“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呜呜~ 伴随着林亦悼词念出，墓园山间突然起风。 云层聚拢而来。 一股厚重气息弥漫开来。 原本停止哭泣的学士家属，听到悼词，再次忍不住悲从心来。 哗啦啦！ 搬进墓园中的花圈挽联，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那薄薄的宣纸，却比布匹还要扎实。 天地间似有什么惊变酝酿…… 钟子正看到这一幕，汗毛都竖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不可能，圣院丧葬院的那几个老家伙，终极一生，都试图在挽联与悼词中，探寻英灵现世的可能，但从未成功……” “此非人力不可为，唯文道能成也！” 林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天地变化，依旧朗声道：“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 哗啦啦！ 就在这时，原本粘在花圈上的挽联，突然绽放出了璀璨光华。 同时林亦手中的宣纸，那由青狼笔书写的悼词，同样有光华透纸而出，天地才气涌动，凝而不散。 “这是？” 林亦心中惊讶，猜测可能是这悼词，在青龙笔下变成墨宝的缘故。 但悼词不能停下，他继续念道：“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为之奈何……” “魂兮归来！” 轰隆隆！ 话音落下，天际骤然响起惊雷。 数十道挽联与悼词所引动的天地才气交织，化成才气之柱，直上云霄，乌云直接被戳出一个洞。 一道道光束自那云层中照射下来。 似圣光遍洒人间。 那些抱着骨灰陶罐的学士家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就好像这挽联与悼词才气所化的异象，在为他们逝去的挚爱送行。 “爹！” 突然间，一个小女孩猛地跪在地上，看着云层照射下的一道光束，伸出双手，嚎啕大哭声：“爹！爹……” 众人循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顿时一个个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各位爷，能赏小鱼一个五星好评，催催更么？拜谢……） 第79章 你叫他什么?爷? “怎么不走了？” 送葬的队伍中，众学士感到纳闷。 郑知秋心中纠结。 回头看了眼二十三个学士灵位，感到惭愧不已，心中道：“好儿郎们……莫怪院长！” “走！” 郑知秋一咬牙，再次出发。 身后的队伍再次跟上。 何为君看了眼队伍的最后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当他看到钟子正后，身体哆嗦了下。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也连忙眼神致意，微微躬身…… “一路走好，圣院的好儿郎们！” 钟子正跟在队伍最后面，情绪也难免受到影响，越参与这种事情。 他越渴望圣院底蕴，能够更加深厚。 彻底断绝道术生存的土壤。 再也没有读书人，因道术而身陨。 “还好赶上来了！” 就在这时，林亦终于追了上来，正好站在钟子正的身旁。 心里松了口气。 “是你小子？” 一旁的钟子正，认出了林亦，皱眉道：“身为读书人，这点礼法规矩都不懂？昨晚干什么去了？” 身为三品大儒，他有资格骂所有大衍书院的读书人。 “？？？” 林亦看了眼钟子正，未免关得太宽了，平静道：“读书！” “读……” 钟子正哑口无言，既然是读书的话，倒是情有可原。 “还好追上来了！” 李文博这时候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 心里面对林亦的身体素质，也感到特别惊讶。 才九品开窍境，比他这个七品仁者境的身体，似乎都要好。 “是你！” 钟子正看到了李文博，本来也想训斥一下，但想到这是林师的书童，便开口道：“小伙子，昨晚读书忘了时辰吧！” “大叔怎么站在这后面？咋不披麻戴孝？读书人这点礼法都不懂？” 李文博皱起了眉头。 “……” 钟子正被李文博的话呛到了。 他堂堂圣院第五圣子，三品大儒，能来送这些学士一程，已经是他们天大的殊荣了。 披麻戴孝？ 这才是有违礼法！ 就好像是，你让天子给平民百姓披麻戴孝，恐怕那些臣子会骂死天子。 “其实大叔是何院长跟贺院长的朋友，并不是他们的亲友……” 钟子正只能如此解释。 他心想，如果何为君跟贺万城知道自己说他们是朋友，怕是激动的要烧高香！ “这样啊！” 李文博神色柔和了许多，是两位院长的朋友，那肯定不简单。 他抱拳揖礼。 “不用这么客气，回头林师休养好了，让大叔去跟他见个面就好！” 钟子正笑看着李文博。 “见我？” 林亦心中惊讶，上下打量一番钟子正，确定根本不认识此人。 “咳咳！” 林亦轻咳了两声。 在不知道钟子正见他有什么目的之前，还是不要见最好。 李文博秒懂，点头道：“行，你就放心吧！” “诶！” 钟子正这才心满意足，内心不免有些期待了起来。 他心中忍不住想。 这个林师应该四五十岁左右，很有学识，气质出尘。 同时又带有一股锋芒。 就跟他所作的那首诗一样，十年磨一剑。 “此林师，若是年龄再小点，当为圣院圣子！” 钟子正特别看好这个林师。 他是个诗痴。 对这种能够作出才高五斗以上诗词的读书人，非常敬重。 他虽然是大儒，但却是读书修炼上去的。 偶尔所作的诗文……最高也就才高四斗。 不过他文章写的可以。 将来机缘到了，很有可能凭借文章入亚圣。 但他不想这样，太没有挑战性了。 因为他的老师，当今圣院圣主，就是凭借文章《镇国》，封为亚圣。 他要以诗入亚圣，不走寻常路。 这样才算是超越他的老师。 所以，这也是他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的原因。 …… 送葬队伍抵达墓园。 提前挖好的二十三个墓坑，极为醒目。 “我的儿！” “你个挨千刀的啊……” “爹……” 那些亲属一看到墓坑，触景生情，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天抢地，悲伤不已。 “时辰到！” 郑知秋此时朗声道。 众学士跟夫子，以及那些死去的学士亲属，突然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就要下葬了？” “悼词呢？” “没有悼词，我儿怎能安息？怎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不准葬，不合礼法！” 那些家属们嚎啕大哭之际，见郑知秋什么步骤都没，纷纷开口阻拦了起来。 他们从学士手中，抢过骨灰陶罐，脸色涨得通红。 “我儿为你们书院捐躯，你们就这么葬下去，与抛尸乱葬岗有何区别？”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行径？你们的圣贤学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悼词，祭文……一个不能少！” “爹！” 那些学士家属们紧紧地抱着骨灰陶罐，眼泪横流。 “我……” 郑知秋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求助地看向何为君跟贺万城，但二人无奈摊手。 “完了！” 郑知秋心都凉了，他本以为何为君会准备悼词，加上上半夜没有几个家属过来。 便想着，有悼词，就正式一点，没悼词就说几句，缅怀下这些书院的好儿郎。 不用搞的那么隆重，下葬后再对这些家属进行赔偿。 可没想到……这些学士的家属，却强烈要求有悼词和祭文。 郑知秋也能够理解。 他们风风光光地来到人世间，他们的家人肯定也希望他们风风光光的往生极乐。 人之常情。 可他根本拿不出啊！ “怎么回事？这郑知秋，连悼词跟祭文都没准备？这院长怎么当的！” 钟子正愠怒出声。 这是乱礼法的事。 他觉得平洲书院要是不处理好这件事，就算有铭碑之诗，也休想在圣院入册！ “大叔，你行你上啊！” 李文博不悦的看向钟子正。 “本……” 钟子正本想说本座又没涉猎过，还好忍住，改口道：“这不是大叔擅长的领域！但你们书院做的就是不对，有违礼法！” “院长糊涂！” 林亦看过文道真解，对读书人的丧葬礼法有些了解。 所以他特意提前准备了悼词，但没想到院长却落下了。 林亦摇了摇头，关键时刻，还是不得不出手了。 他从队伍中出列，朝着墓园走去，同时朗声道：“时辰到，缅怀英灵、告慰逝者！” 唰！ 唰！ 一道道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在林亦身上。 “这……好，好！” 郑知秋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林亦手中的纸卷，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但一时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在此关头，竟然又是林亦来为他解围，真是……走了八辈子运了！ …… “爷！你？” 李文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喊道。 钟子正心神一震，猛地扭头看向李文博：“你……你叫他什么？” 爷！ 这是书童对主子的称呼。 第81章 祭文 光束投射人间。 才气凝云。 天地间一片悲意。 “爹！” 披麻戴孝的小女孩，在光束中看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 那似乎是她的爹。 其他学士亲属，也看到了那道虚幻的人影，表情惊恐。 “闺女！” “闺女！” “我不是死了吗？我这是在哪里？对，对，陈浩然那畜生杀了我！” “我这是亡魂？” 虚空上，那道虚幻的人影叫喊着，想冲过去拥抱小女孩。 但却始终走不出光束。 他低头看了眼双手，明白了一切。 随后。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林亦。 在他的视线当中，墓园挽联才气冲霄，林亦浑身绽放精光，头顶有乾坤卦象显现。 一把圣人戒尺悬停。 隐约间。 他似乎看到了圣人虚影。 “是林师……” 魂体神色惊讶，旋即明白了一切，脸上露出释然之色。 这是林师的挽联和悼词，加上那把圣人戒尺，让他的灵魂短暂地停留。 “我快要消逝了，不过……能见到闺女最后一面，我心愿已了！” “闺女！” 魂体朝着墓园中的小女孩挥手。 “爹！呜呜……我要爹……” 小女孩声嘶力竭。 他站起身，跑向光束。 魂体摇了摇头，无声更咽。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女孩，脸上尽是柔情。 “伢子！” 人群中，突然又有人叫道，奔向其中一道光束。 那光束中，同样也浮现出了一道身穿儒衫的虚幻人影。 正是身陨的书院学士。 “娘！” “娘！” 那学士魂体悲伤不已，叫喊着。 但他知道这是徒劳。 无奈跪在虚空上，无声道：“娘，孩儿不孝！” “哥！” “妹妹！” 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光束中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一共二十三道魂体。 他们居然重现在人间。 苍天流泪，大地含悲。 “他真的成功做到了！” “挽联和悼词与天地共鸣，真的可以让英灵重现人间，传说是真的！” “圣院那几个老家伙，要是知道……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做到了，怕是会疯狂！” 钟子正心中震撼到了极点。 他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神色呆滞。 何为君激动的浑身发颤，内心呐喊：“史无前例，史无前例！这是英灵重现人间，挽联与悼词共鸣……文道相助！” 亚圣？ 不！ 可能比这个更高一个层次。 贺万城嘴巴微张，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内心的震撼。 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林亦……他，他是老夫平洲书院的弟子，哈哈，老夫死而无憾了！” 郑知秋老泪纵横。 就算现在圣主要赐死他，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方晴雪啊，要是没有你当初的出手，林亦哪能拜入平洲书院，你是第一功臣啊！” 陈晋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道：“而夫子我……是书院的第二功臣！” 李文博面露狂喜，一脸崇拜地看着林亦，心道：“哈哈哈，这辈子活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了！” …… “发生了什么？” 林亦念完悼词，一抬头就看到二十三道从云层垂落的光束。 光束中是书院死去的学士魂体。 他们竟然重现人间。 林亦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低声喃喃道：“文道真解上提到过的……挽联与悼词，情动天地，可能会有异象显现，但这只是传说！” 林亦觉得这些很不真实。 但看到这些死去的学士，能够跟他们的亲属，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却觉得非常满足。 林亦面露微笑。 他知道，哪怕世上最好的悼词跟挽联，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幕。 也许他们很快会消失。 但这一刻，便是永恒！ “你们要好好的！” “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能在死后再见你们一面，再无遗憾！” “林师，多谢你！” 就在这时。 那些魂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们彼此相视，一个个露出了笑容。 “娘，孩儿该走了！” “闺女，要好好长大，爸爸在天上看着你的！” “媳妇，对不起啊，这些年我光顾着读书，很少去看你跟娃儿，若是日子苦……就改嫁吧！不怪你……” 这些魂体开口说道，但他们的声音传不出来。 可他们的亲人，却仿佛听到了一样，一个个揪着心口，哭着说不要走…… 林亦抬头凝望那些魂体，眼眶泛红，心道：“我能够听到他们的话……” “师兄（师弟）！” “师妹（师姐）！” “来生，我们还做同窗！” 这些魂体随后彼此相视，最后，目光非常默契的落在林亦身上。 此时。 所有人都抬起头，注视着这些似乎要永远离去的学士英灵。 “林师！” “谢谢您！” 唰！ 二十三个魂体，虚空中，齐刷刷地朝着林亦躬身揖礼。 墓园内外所有人。 钟子正、院长、夫子、学士、送葬亲属，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瞠目结舌。 他们看向林亦，仿佛他身上，此刻光芒万丈！ 林亦微微颔首，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朗声道：“今日打开生龙口，轻轻引进大封君。” “平洲书院众夫子学士亲友等，虔备三牲酒礼。” “罗列于墓堂，敢昭告于本山后土尊神之前。惟神正直，德可配天。主守土地，护卫山渊。” “愿斯山水而环抱，先莹以荫后。前有山山拱秀，背有屏镇墓基。” “前有朱雀旺人丁，后有玄武镇名堂。左有青龙送财宝，右有白虎进书院，禄到山前人富贵，马到山后旺儿孙。” “恭献微仪，伏惟尚飨（xiang）。” “尔等，安心去也吧！” 林亦深知大衍丧葬礼法，悼词之后便是祭文。 传说这些流程全部走完，逝者才会安息，生者心意送达。 “祭文！是祭文……背，背下来没有？” “林师金口一开，必是精品文章，怎么敢不铭记在心？” 众夫子激动不已，连忙让书院学士背下祭文。 先有挽联。 再有悼词。 后有祭文。 林亦不仅诗才了得，更有通天地之大才，如今潜龙在渊，他日必将龙飞九天。 “非池中之物，非池中之物啊！” 钟子正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怅然若失。 就像是…… 他这辈子所追求的一切，人家林亦，已经做到了。 而随着林亦的祭文结束。 天地才气滚滚如潮，化成祥云，垂落漫天霞光，笼罩住这些学士魂体。 二十三个学士魂体，突然间在虚空中，朝着跪拜下去，更咽道：“林师！” 天地间回荡着‘林师’二字，经久不衰。 再抬头……众魂体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爹！” …… 第80章 魂兮归来 “你叫他什么？” 钟子正心神动容。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初见林亦时的场景。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这是林亦当时念的一句诗，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说林亦资质不行，并不看好他。 但此时此刻。 他只想确认一下，李文博口中的‘爷’，是不是平洲书院学士所说的‘林师’。 “大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李文博见说漏嘴了，就没有再隐瞒，指着林亦道：“喏，你要见的林师……就是他！” “什么！” 嗡！ 钟子正整个人都麻了。 铭碑之诗。 铭匾之诗…… 就是出自这个被他小瞧，叹息没有任何前景的少年？ “对，是他，是他……他说资质不够，唯有勤奋来凑，完全契合文碑上的那句治学诗句！” 钟子正心中惊呼，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他扭头看向李文博，惊讶道：“他还会写词？” 挽联跟诗还无法承载你的才华？ 连词都不放过？ “呵！” 李文博不屑地看了眼钟子正，道：“何止是词，我家爷，还会写文章……不比诗差多少！” “什么！” 钟子正懵了。 只感觉脚底一股麻意，顺着大腿往天灵盖窜。 他心中惊呼：“词不放过也就算了，文章……也要拿下？” …… 林亦身穿白色儒衫，朝着墓园走去。 虽年少，身形却极其伟岸。 众夫子跟学士，神色肃穆地盯着他。 这是林师。 作出铭碑之诗、铭匾之诗的文道天骄。 他们内心紧张、忐忑。 之前写的几副挽联，情动天地，现在……连悼词也能信手拈来吗？ 何为君捋须轻笑，道：“老夫就猜到会有这一幕，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贺万城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 林亦走到了郑知秋的身边。 郑知秋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小声道：“林亦，你……你救了书院，救了老夫啊！” “院长怎么能连这个都忘记？还好弟子提前也准备了一份！” 林亦开口说道。 这不是小事，是礼法上的大事。 “老夫这不是不太擅长嘛，本来让何院长帮忙准备一份，可谁知……” 郑知秋老脸一红，随后他连忙溜到一旁，道：“这悼词就交给你了！” “……” 林亦沉默，没想到郑知秋跑的这么快。 “你是谁？你能代表书院院长？悼词是你能念的吗？” “乳臭未干的小子，别随便瞎整两句，便忽悠我们！” “对，我听说悼词能够让死者灵魂重现，见我们最后一面……要是做不到，我们决不罢休！” “我儿不能就这么入土，他安不了！” 众家属情绪处于激动崩溃的边缘。 一个个紧紧地抱着骨灰陶罐，哭的撕心裂肺。 林亦静静地看着他们。 心情也有些沉重。 “晚辈林亦，平洲书院学士，承蒙已故的同窗学士尊一声林师，不胜荣幸！” “书院数日前遭此劫难，惊闻噩耗，心悲切也！” 林亦朗声说道。 墓园中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晨风微凉。 墓园萧瑟。 “云天凝素，春寒料峭，冷风呼号，哀乐低回，苍天流泪，大地含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今日是已故二十三位同窗登山发引，永眠九泉之际，以悼词缅怀，祭文追念……” 林亦的声音在墓园回荡，山间飘荡。 郑知秋目光呆滞，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为君与贺万城两位院长，此时也微张着嘴巴，看着林亦仿佛不是一个少年。 对！ 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 他是亚圣入凡。 他理当如此！ 他终将破而后立。 他终将成就一品圣位！ 钟子正呼吸急促，眼中爆闪精光，低声喃喃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好词，好词！” “此词应该并不全，若是补全，必将也是鸣州以上的好词！” 唰！ 林亦展开宣纸，一瞬间纸上才气跃动，他不为所动，朗声道：“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呜呜~ 伴随着林亦悼词念出，墓园山间突然起风。 云层聚拢而来。 一股厚重气息弥漫开来。 原本停止哭泣的学士家属，听到悼词，再次忍不住悲从心来。 哗啦啦！ 搬进墓园中的花圈挽联，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那薄薄的宣纸，却比布匹还要扎实。 天地间似有什么惊变酝酿…… 钟子正看到这一幕，汗毛都竖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不可能，圣院丧葬院的那几个老家伙，终极一生，都试图在挽联与悼词中，探寻英灵现世的可能，但从未成功……” “此非人力不可为，唯文道能成也！” 林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天地变化，依旧朗声道：“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 哗啦啦！ 就在这时，原本粘在花圈上的挽联，突然绽放出了璀璨光华。 同时林亦手中的宣纸，那由青狼笔书写的悼词，同样有光华透纸而出，天地才气涌动，凝而不散。 “这是？” 林亦心中惊讶，猜测可能是这悼词，在青龙笔下变成墨宝的缘故。 但悼词不能停下，他继续念道：“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为之奈何……” “魂兮归来！” 轰隆隆！ 话音落下，天际骤然响起惊雷。 数十道挽联与悼词所引动的天地才气交织，化成才气之柱，直上云霄，乌云直接被戳出一个洞。 一道道光束自那云层中照射下来。 似圣光遍洒人间。 那些抱着骨灰陶罐的学士家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就好像这挽联与悼词才气所化的异象，在为他们逝去的挚爱送行。 “爹！” 突然间，一个小女孩猛地跪在地上，看着云层照射下的一道光束，伸出双手，嚎啕大哭声：“爹！爹……” 众人循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顿时一个个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各位爷，能赏小鱼一个五星好评，催催更么？拜谢……） 第82章 三品大儒见林亦 墓园回归寂静。 晨风依旧微凉。 “吉时已到，葬！”郑知秋朗声道。 书院学士走到那些抱着骨灰陶罐的学士亲友面前，道：“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直到这时。 这些家属才甘心将骨灰陶罐，交给书院。 随后便是下葬。 林亦鞠躬一礼，便转身走出墓园。 李文博连忙过去迎接。 “这位小哥！” “小哥！” 书院学士的亲属们，追上了林亦。 林亦疑惑地看着他们，道：“节哀顺变！” 一个老妇哭着下跪，林亦连忙搀扶起来，道：“万万不可！” 那老妇哭泣道：“我们也是书香门第，知道刚才那异象是怎么来的，小哥您让我这老骨头，再见伢子最后一面，这是天大的恩情！这一礼，您受了吧！” “不不！” 林亦连忙摇头，苦笑道：“老夫人是想让晚辈折寿啊！” 让一个老妇人向他下跪，这怎么能够接受？ “这……” 那老妇人愣住了，但最终还是选择躬身。 林亦无奈，只好接受。 “大哥哥，谢谢你！” “小哥，谢谢！” 众学士亲友家属，纷纷向林亦躬身揖礼，表达他们的感激。 林亦回礼后，耐不住这些人的热情，朝着林文博使了个眼色。 李文博瞬间秒懂，将林亦从包围圈中拉了出来。 二人直接下山。 何为君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了一眼，何为君轻笑道：“现在懂得更深了吧？” “恩！” 贺万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交好他，真能破境也说不定！” 但贺万城心里却在想：“这种机会，我抓着有什么用？倒是我那闺女……” 想到这里，贺万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林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邻近山脚的小院中，李文博期待地看着林亦。 这真是牛逼大发了！ 本以为挽联是林亦的高光时刻。 没想到悼词却出来了。 本以为悼词已经是林亦的才华极限了，没想到祭文也跟着出现了。 天地异象，文道相助。 林亦确实如院长所言，有了林亦，文道不孤也！ 林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这么写出来，念出来……然后就这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 他本以为，这个文道世界，诗词文章才能够引起天地才气的变化。 可没想到。 任何跟文字和才华有关的东西，都能引动天地才气。 “要不是体内才气饱满，我刚才能有大收获！”林亦心中暗道。 “就这？那爷的才华也太高了，随便写都能……哎！” 李文博神色颓废，对此表示望尘莫及。 觉得自己是个假七品。 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随后传来钟子正的声音：“林亦，方便见个面吗？” 钟子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确实没想到，那个被他断言没有前景的林亦，居然就是林师。 三首鸣州之诗。 挽联、悼词、祭文……随便哪一门，都足以让圣院读书人汗颜。 这样的人才，他生来就应该是圣子。 “浩然正气了不起？在林亦面前，屁都不是！” 钟子正想到林亦，很自然就想到了老师交代他的任务。 找到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兴趣。 “……” 林亦有些无语。 这位大叔不是说他前景不行吗？现在却想见他，几个意思？ “文博，你知道这大叔为什么要见我？”林亦问道。 “他是何院长跟贺院长的朋友，身份应该也不差，可能是其他府的书院中人！” 李文博轻笑道：“所以他见你，估计也是为了铭碑之诗和铭匾之诗！” 林亦微微点头。 随后起身，准备去打开院门。 “爷，你快坐下！” 李文博吓的惊跳起来，连忙道：“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动手？那我这书童还有什么用，找块石头撞死得了！” 书童要有价值，才能够被留下。 “拿你没办法！” 林亦头疼不已。 “嘿嘿！” 李文博咧嘴一笑，便出去打开门。 “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他是前辈！” 林亦心中也有数。 于是准备好了茶杯，倒了三杯茶，静待钟子正进来。 这个世界以文道为尊，他有再多的诗词文章，也不可能立马就成为大衍巅峰强者。 人太过骄傲，早晚会栽跟头。 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该锋芒毕露就露，该内敛就敛。 这才是王道。 “林亦！” 钟子正快步进入房间，心情大好。 林亦朝着钟子正拱手，道：“前辈坐，喝杯茶！” “好，好！” 钟子正连连点头，坐下喝茶。 这小子懂礼，没有因为自己先前的数落，而记恨他。 林亦见李文博站着，便苦笑道：“你站着干什么？一起喝茶啊！” “那我听爷的！” 李文博也坐了下来。 林亦看向钟子正，问道：“不知道前辈为何想见我？如果是为了铭碑之诗……拓印本已经没了，抄录的话，能用作正途，倒也不是不行！” “实不相瞒，大叔一见到你的那几首诗，确实特别喜欢！” 钟子正笑道：“大叔是个诗痴，特别喜欢结交会作诗的读书人，所以啊……大叔一开始就是想见见作出那几首诗的人。” “不怕你笑话，最初大叔还以为是会元方晴雪所作，差点闹出笑话！” “当知道你才是作诗之人后，大叔都惊呆了，哈哈哈！” “而且没想到你诗不仅作的好，那挽联、悼词、祭文……也丝毫不差！” “你是这个！” 钟子正毫不吝啬的赞美，对林亦竖起大拇指。 一个三品大儒，如此推崇一个人，古往今来，还没有发生过。 林亦算是第一个了。 “大叔谬赞了！” 林亦笑了笑。 钟子正随后将茶水一饮而尽，眼睛盯着林亦，正声道：“林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拜入圣院，不需要经过乡试、会试、殿试，你愿不愿意？” 嗡！ 啪嗒！ 林亦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李文博，惊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砸的稀巴烂。 “啊，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李文博连连道歉，蹲下身子收拾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圣院！ 天啊！ 这可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也是所有读书人的毕生追求。 如果林亦进入书院，他……他身为书童，那也是林亦得道，他跟着升天！ “答应……快答应，我祖坟冒青烟了！”李文博心中狂吼。 第83章 拒入圣院 “拜入圣院？” 林亦还真没想到，钟子正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扭头看向收拾茶杯碎片的李文博。 大概也知道，李文博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读书人。 以拜入圣院为荣耀。 甚至，这就是读书人的所追求的目标。 乡试、会试、殿试……一步步接近心目中的圣地，这就是读书人挑灯夜读的动力。 “大叔跟圣院有什么关系？” 林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知道，对方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呃！” 钟子正愣了一下，随后道：“圣院中的一位大儒，跟我是朋友，我可以帮忙举荐的！” 说着。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亦。 李文博心中暗道：“牛啊！居然跟大儒是朋友，我应该没留下什么坏印象吧？” 林亦没有做多思考，给钟子正倒了杯茶，道：“感谢前辈的抬爱！” “入圣院，确实是我等读书人的追求，因为这是对自身资质与实力的认可！” “但也正因为如此，恕晚辈不能答应！” “诚然，拜入圣院，晚辈会拥有更多的读书资源，更好的夫子教导，但晚辈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试一试！” “而不是这种……走关系！” 林亦婉拒了钟子正的提议。 “这……” 钟子正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绝了！ 林亦他居然拒绝了拜入圣院的机会。 多少读书人，做梦都想拜入镇国圣院，这是真正鱼跃龙门的开始。 入圣院，读圣贤书。 修顶尖文术，斩妖除魔。 钟子正认真道：“林亦，你再考虑考虑，大叔那位朋友，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林亦笑道：“晚辈已经考虑清楚了！” 钟子正急了，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问问你的书童，这个机会给他，他会怎么样？” 李文博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会回一趟家乡陵园，看看哪座坟墓在冒青烟，然后告诉爹娘，那就是我们的祖坟！” 林亦：“……” 钟子正：“？？？” “那前辈把机会给他吧！”林亦开口道。 “爷？” 嗡！ 李文博脑瓜子嗡的一声，眼眶瞬间红了，他恨不得以头抢地。 从此为林亦肝脑涂地。 “不，不能飘！” 李文博刚想跪下来道谢，但他瞬间明白过来。 不可能！ 这位大叔不可能举荐他，因为大叔看中的是林亦的才华。 李文博眼眶泛红，紧张地看着林亦：“爷，你不能丢下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圣院，我只想跟在爷的身边！” 林亦惊讶地看着李文博，心中暗道：“这家伙……” “你倒是忠义！” 钟子正对李文博刮目相看，随后站起身，道：“林亦，大叔也不勉强你，这些天大叔会呆在平洲书院，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跟大叔说！” “那大叔先走了！” 越逼，效果可能越适得其反。 钟子正决定换个方式。 “前辈慢走！” 林亦起身相送，钟子正叹了口气，摇头叹息，离开了小院。 “爷！” 钟子正刚走，李文博便瞪大着眼睛，盯着林亦，道：“那可是镇国圣院，你咋不答应啊？” 林亦道：“我要是答应下来，可能活不过明年！” “啊？” 李文博吓的脸色煞白。 林亦轻笑道：“能入圣院的，最起码也要经过殿试，也就是六品儒生是门槛！” “我……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去了圣院会发生什么？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 林亦相信李文博能够明白。 “不懂！” 李文博有点不太明白，摇了摇头。 “你……” 林亦语噎，便解释道：“人人都有嫉妒之心，我要是进了圣院，不仅那些寒窗苦读十年，数十年的读书人不服。” “甚至已经拜入圣院的读书人更不服。” “就算有这位大叔的朋友相助，难道他能每天庇护到我？” “只要我拜入圣院，迎接我的，必将是无数的阴谋阳谋，挑衅与羞辱！” “而我，却只能咬牙受辱，逃避无门，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 “你说……这么憋屈的进入圣院，有什么意义？” “要去，那就风风光光的去，以最高傲的姿态进入圣院，让那些读书人都看看，这个进入圣院的读书人，他不好惹！” 林亦穿越过来，可是没少经历过死亡威胁。 很清楚，一个人获得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东西，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九品入圣院。 头脑一热进去了，身体一凉死着出来！ 李文博听完后，稍微一思考，顿时明悟过来，身体打了个哆嗦，道：“爷，所言极是！” “等我再掌握两门文术，就出发去南湘府，参加乡试！” 林亦会进圣院，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李文博一惊，道：“爷已经掌握一门了？不能吧！” 林亦点头道：“入门，略懂而已！” “这样啊！” 李文博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他这个解元修炼九品文术，都是用了两年时间，才将‘乱雨飞花’那门文术，修炼到第二层字境。 并凭借这门文术，获得乡试文考、术考第一名。 “那爷好好修行，我还得去送一下那些宾客！”李文博随后退了下去。 林亦则在房间中读书，领悟文术。 …… 与此同时。 京城皇宫。 御书房中，大衍皇帝林允宏，正手持圣贤竹简，读书修行，才气萦绕。 “陛下！” 黑暗中，一道身影走出，躬身道：“臣重新调查了当年的那起事故，发现当年目睹那起事故的宫女与太监……如今全部离奇死亡！” “不过，臣还是找到了突破口，当年宫中起火之日，有一个太监有出宫记录，但无回宫记录，而这太监在司礼监的案牍中记载，却早已经身死！” 大衍皇帝眼神微凝，道：“是谁？” 龙三道：“召过继！” “皇后身边的奴婢，他在哪？”大衍皇帝呼吸粗重了起来。 眼中浮现出一抹精芒。 “臣调查清楚了，召过继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身死，根据臣查找的消息，召过继身边曾带着一个婴儿……但后来婴儿不知所终！” 龙三犹豫片刻，道：“臣怀疑，召过继带着的那个婴儿就是嫡皇子！” 唰！ 大衍皇帝猛地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强横的浩然气息，沉声道：“查，继续查，去南方查……查不出所以然来，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 龙三躬身退了下去，身体已经被汗水湿透。 第81章 祭文 光束投射人间。 才气凝云。 天地间一片悲意。 “爹！” 披麻戴孝的小女孩，在光束中看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 那似乎是她的爹。 其他学士亲属，也看到了那道虚幻的人影，表情惊恐。 “闺女！” “闺女！” “我不是死了吗？我这是在哪里？对，对，陈浩然那畜生杀了我！” “我这是亡魂？” 虚空上，那道虚幻的人影叫喊着，想冲过去拥抱小女孩。 但却始终走不出光束。 他低头看了眼双手，明白了一切。 随后。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林亦。 在他的视线当中，墓园挽联才气冲霄，林亦浑身绽放精光，头顶有乾坤卦象显现。 一把圣人戒尺悬停。 隐约间。 他似乎看到了圣人虚影。 “是林师……” 魂体神色惊讶，旋即明白了一切，脸上露出释然之色。 这是林师的挽联和悼词，加上那把圣人戒尺，让他的灵魂短暂地停留。 “我快要消逝了，不过……能见到闺女最后一面，我心愿已了！” “闺女！” 魂体朝着墓园中的小女孩挥手。 “爹！呜呜……我要爹……” 小女孩声嘶力竭。 他站起身，跑向光束。 魂体摇了摇头，无声更咽。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女孩，脸上尽是柔情。 “伢子！” 人群中，突然又有人叫道，奔向其中一道光束。 那光束中，同样也浮现出了一道身穿儒衫的虚幻人影。 正是身陨的书院学士。 “娘！” “娘！” 那学士魂体悲伤不已，叫喊着。 但他知道这是徒劳。 无奈跪在虚空上，无声道：“娘，孩儿不孝！” “哥！” “妹妹！” 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光束中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一共二十三道魂体。 他们居然重现在人间。 苍天流泪，大地含悲。 “他真的成功做到了！” “挽联和悼词与天地共鸣，真的可以让英灵重现人间，传说是真的！” “圣院那几个老家伙，要是知道……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做到了，怕是会疯狂！” 钟子正心中震撼到了极点。 他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神色呆滞。 何为君激动的浑身发颤，内心呐喊：“史无前例，史无前例！这是英灵重现人间，挽联与悼词共鸣……文道相助！” 亚圣？ 不！ 可能比这个更高一个层次。 贺万城嘴巴微张，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内心的震撼。 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林亦……他，他是老夫平洲书院的弟子，哈哈，老夫死而无憾了！” 郑知秋老泪纵横。 就算现在圣主要赐死他，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方晴雪啊，要是没有你当初的出手，林亦哪能拜入平洲书院，你是第一功臣啊！” 陈晋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道：“而夫子我……是书院的第二功臣！” 李文博面露狂喜，一脸崇拜地看着林亦，心道：“哈哈哈，这辈子活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了！” …… “发生了什么？” 林亦念完悼词，一抬头就看到二十三道从云层垂落的光束。 光束中是书院死去的学士魂体。 他们竟然重现人间。 林亦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低声喃喃道：“文道真解上提到过的……挽联与悼词，情动天地，可能会有异象显现，但这只是传说！” 林亦觉得这些很不真实。 但看到这些死去的学士，能够跟他们的亲属，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却觉得非常满足。 林亦面露微笑。 他知道，哪怕世上最好的悼词跟挽联，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幕。 也许他们很快会消失。 但这一刻，便是永恒！ “你们要好好的！” “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能在死后再见你们一面，再无遗憾！” “林师，多谢你！” 就在这时。 那些魂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们彼此相视，一个个露出了笑容。 “娘，孩儿该走了！” “闺女，要好好长大，爸爸在天上看着你的！” “媳妇，对不起啊，这些年我光顾着读书，很少去看你跟娃儿，若是日子苦……就改嫁吧！不怪你……” 这些魂体开口说道，但他们的声音传不出来。 可他们的亲人，却仿佛听到了一样，一个个揪着心口，哭着说不要走…… 林亦抬头凝望那些魂体，眼眶泛红，心道：“我能够听到他们的话……” “师兄（师弟）！” “师妹（师姐）！” “来生，我们还做同窗！” 这些魂体随后彼此相视，最后，目光非常默契的落在林亦身上。 此时。 所有人都抬起头，注视着这些似乎要永远离去的学士英灵。 “林师！” “谢谢您！” 唰！ 二十三个魂体，虚空中，齐刷刷地朝着林亦躬身揖礼。 墓园内外所有人。 钟子正、院长、夫子、学士、送葬亲属，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瞠目结舌。 他们看向林亦，仿佛他身上，此刻光芒万丈！ 林亦微微颔首，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朗声道：“今日打开生龙口，轻轻引进大封君。” “平洲书院众夫子学士亲友等，虔备三牲酒礼。” “罗列于墓堂，敢昭告于本山后土尊神之前。惟神正直，德可配天。主守土地，护卫山渊。” “愿斯山水而环抱，先莹以荫后。前有山山拱秀，背有屏镇墓基。” “前有朱雀旺人丁，后有玄武镇名堂。左有青龙送财宝，右有白虎进书院，禄到山前人富贵，马到山后旺儿孙。” “恭献微仪，伏惟尚飨（xiang）。” “尔等，安心去也吧！” 林亦深知大衍丧葬礼法，悼词之后便是祭文。 传说这些流程全部走完，逝者才会安息，生者心意送达。 “祭文！是祭文……背，背下来没有？” “林师金口一开，必是精品文章，怎么敢不铭记在心？” 众夫子激动不已，连忙让书院学士背下祭文。 先有挽联。 再有悼词。 后有祭文。 林亦不仅诗才了得，更有通天地之大才，如今潜龙在渊，他日必将龙飞九天。 “非池中之物，非池中之物啊！” 钟子正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怅然若失。 就像是…… 他这辈子所追求的一切，人家林亦，已经做到了。 而随着林亦的祭文结束。 天地才气滚滚如潮，化成祥云，垂落漫天霞光，笼罩住这些学士魂体。 二十三个学士魂体，突然间在虚空中，朝着跪拜下去，更咽道：“林师！” 天地间回荡着‘林师’二字，经久不衰。 再抬头……众魂体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爹！” …… 第82章 三品大儒见林亦 墓园回归寂静。 晨风依旧微凉。 “吉时已到，葬！”郑知秋朗声道。 书院学士走到那些抱着骨灰陶罐的学士亲友面前，道：“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直到这时。 这些家属才甘心将骨灰陶罐，交给书院。 随后便是下葬。 林亦鞠躬一礼，便转身走出墓园。 李文博连忙过去迎接。 “这位小哥！” “小哥！” 书院学士的亲属们，追上了林亦。 林亦疑惑地看着他们，道：“节哀顺变！” 一个老妇哭着下跪，林亦连忙搀扶起来，道：“万万不可！” 那老妇哭泣道：“我们也是书香门第，知道刚才那异象是怎么来的，小哥您让我这老骨头，再见伢子最后一面，这是天大的恩情！这一礼，您受了吧！” “不不！” 林亦连忙摇头，苦笑道：“老夫人是想让晚辈折寿啊！” 让一个老妇人向他下跪，这怎么能够接受？ “这……” 那老妇人愣住了，但最终还是选择躬身。 林亦无奈，只好接受。 “大哥哥，谢谢你！” “小哥，谢谢！” 众学士亲友家属，纷纷向林亦躬身揖礼，表达他们的感激。 林亦回礼后，耐不住这些人的热情，朝着林文博使了个眼色。 李文博瞬间秒懂，将林亦从包围圈中拉了出来。 二人直接下山。 何为君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了一眼，何为君轻笑道：“现在懂得更深了吧？” “恩！” 贺万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交好他，真能破境也说不定！” 但贺万城心里却在想：“这种机会，我抓着有什么用？倒是我那闺女……” 想到这里，贺万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林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邻近山脚的小院中，李文博期待地看着林亦。 这真是牛逼大发了！ 本以为挽联是林亦的高光时刻。 没想到悼词却出来了。 本以为悼词已经是林亦的才华极限了，没想到祭文也跟着出现了。 天地异象，文道相助。 林亦确实如院长所言，有了林亦，文道不孤也！ 林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这么写出来，念出来……然后就这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 他本以为，这个文道世界，诗词文章才能够引起天地才气的变化。 可没想到。 任何跟文字和才华有关的东西，都能引动天地才气。 “要不是体内才气饱满，我刚才能有大收获！”林亦心中暗道。 “就这？那爷的才华也太高了，随便写都能……哎！” 李文博神色颓废，对此表示望尘莫及。 觉得自己是个假七品。 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随后传来钟子正的声音：“林亦，方便见个面吗？” 钟子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确实没想到，那个被他断言没有前景的林亦，居然就是林师。 三首鸣州之诗。 挽联、悼词、祭文……随便哪一门，都足以让圣院读书人汗颜。 这样的人才，他生来就应该是圣子。 “浩然正气了不起？在林亦面前，屁都不是！” 钟子正想到林亦，很自然就想到了老师交代他的任务。 找到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兴趣。 “……” 林亦有些无语。 这位大叔不是说他前景不行吗？现在却想见他，几个意思？ “文博，你知道这大叔为什么要见我？”林亦问道。 “他是何院长跟贺院长的朋友，身份应该也不差，可能是其他府的书院中人！” 李文博轻笑道：“所以他见你，估计也是为了铭碑之诗和铭匾之诗！” 林亦微微点头。 随后起身，准备去打开院门。 “爷，你快坐下！” 李文博吓的惊跳起来，连忙道：“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动手？那我这书童还有什么用，找块石头撞死得了！” 书童要有价值，才能够被留下。 “拿你没办法！” 林亦头疼不已。 “嘿嘿！” 李文博咧嘴一笑，便出去打开门。 “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他是前辈！” 林亦心中也有数。 于是准备好了茶杯，倒了三杯茶，静待钟子正进来。 这个世界以文道为尊，他有再多的诗词文章，也不可能立马就成为大衍巅峰强者。 人太过骄傲，早晚会栽跟头。 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该锋芒毕露就露，该内敛就敛。 这才是王道。 “林亦！” 钟子正快步进入房间，心情大好。 林亦朝着钟子正拱手，道：“前辈坐，喝杯茶！” “好，好！” 钟子正连连点头，坐下喝茶。 这小子懂礼，没有因为自己先前的数落，而记恨他。 林亦见李文博站着，便苦笑道：“你站着干什么？一起喝茶啊！” “那我听爷的！” 李文博也坐了下来。 林亦看向钟子正，问道：“不知道前辈为何想见我？如果是为了铭碑之诗……拓印本已经没了，抄录的话，能用作正途，倒也不是不行！” “实不相瞒，大叔一见到你的那几首诗，确实特别喜欢！” 钟子正笑道：“大叔是个诗痴，特别喜欢结交会作诗的读书人，所以啊……大叔一开始就是想见见作出那几首诗的人。” “不怕你笑话，最初大叔还以为是会元方晴雪所作，差点闹出笑话！” “当知道你才是作诗之人后，大叔都惊呆了，哈哈哈！” “而且没想到你诗不仅作的好，那挽联、悼词、祭文……也丝毫不差！” “你是这个！” 钟子正毫不吝啬的赞美，对林亦竖起大拇指。 一个三品大儒，如此推崇一个人，古往今来，还没有发生过。 林亦算是第一个了。 “大叔谬赞了！” 林亦笑了笑。 钟子正随后将茶水一饮而尽，眼睛盯着林亦，正声道：“林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拜入圣院，不需要经过乡试、会试、殿试，你愿不愿意？” 嗡！ 啪嗒！ 林亦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李文博，惊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砸的稀巴烂。 “啊，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李文博连连道歉，蹲下身子收拾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圣院！ 天啊！ 这可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也是所有读书人的毕生追求。 如果林亦进入书院，他……他身为书童，那也是林亦得道，他跟着升天！ “答应……快答应，我祖坟冒青烟了！”李文博心中狂吼。 第84章 我家夫人刚生孩子 夜幕下。 平洲书院，院长书阁。 “这么晚，两位院长过来找老夫，有何要事？” 郑知秋看着茶桌对面的何为君与贺万城。 “书院妖患善后的事，也忙完了，跟我们说说……三品大妖怎么死的！” 贺万城开口问道。 何为君点了点头。 郑知秋似乎早就料到，并不意外，道：“书院上下一心，杀死的天妖！” “别瞎吹了，你平洲书院一百多条人命都垫上，也不见得能杀死一头天妖！” 何为君压根不相信，道：“没猜错的话，跟林亦有关吧！” 他看着郑知秋。 郑知秋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下。 何为君嘴角微翘。 “跟他是有关，但老夫无法解释，他是怎么做到的！” 郑知秋对此也感到疑惑。 何为君心想：“你能知道才有鬼……这种存在入凡，谁能知道他的手段。” 贺万城心已经麻习惯了，但也算是知道，林亦深不可测。 “日后你去圣院，圣主问到是谁解决的……就说你那孽徒陈浩然修道不精，自爆了！” 何为君这时候突然开口。 他很清楚，林亦没有选择去圣院，而是选择拜入这么垃圾的平洲书院。 肯定是想低调。 而钟子正已经来到书院，不可能说是钟子正解决的天妖。 所以……他要贴心的为林亦考虑，不能曝光他的身份。 这个秘密。 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恩？” 郑知秋惊疑地看着何为君，再扭头看向贺万城。 贺万城平静道：“按照何院长说的做，不会错！” 郑知秋内心笑了。 他本来正愁找什么借口，来保护林亦。 毕竟林亦那天所写的文章，那等异象……一旦曝光，林亦必会被圣院带走。 但是林亦现在才九品开窍，他这时候去圣院，必死无疑。 所以。 能将林亦保护起来，就最好保护起来！ “好！” 郑知秋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两位院长，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老夫？” “呵！” 何为君冷笑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当好你的院长，日后的好处你想象不到！” 说实话。 他很羡慕郑知秋，大能力没有什么，但彼他娘的，运气太好。 居然捡到野生的圣人入凡之人。 “走了！” 何为君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离开。 贺万城也没有停留，拂袖离开。 郑知秋嘀咕道：“这两个老匹夫，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还走的这么近？非奸即盗！” “一旦让老夫知道你们有伤害林亦的想法，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拼了！” 郑知秋一想到林亦，便欣慰地笑了起来。 真好！ 脸上有光了！ …… 书院客院。 何为君跟贺万城再次来到钟子正的房间。 二人一进房间，便拜倒在地：“拜见圣子钟师！” “起来！” 钟子正面色愁容，心情很不美丽，瞄了眼二人，道：“问清楚了？” “回……” 何为君才刚开口，钟子正便打断他的话，对贺万城道：“贺万城，你来说！” 何为君：“……” 贺万城恭声道：“回钟师，那天妖乃是平洲书院读书人陈浩然所化，陈浩然此人擅长写文章……” 当下。 贺万城将天狐妖事件，事无巨细的告诉给了钟子正。 “郑知秋施展文道禁术，文道寿元削去，但也因此让那化成天狐妖的陈浩然，无法压制体内暴动的灵气……自爆而亡！” “那妖道的尸首，目前也已经冰封，他日郑知秋会带着此妖道尸首，前往圣院请罪！” 话音落下。 贺万城微微抬眸，看向钟子正，顿时嘴巴微张…… 只见钟子正手撑着下巴。 似乎在走神。 “钟师？” 贺万城开口唤道。 钟子正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恩，好，本座知道了！” 贺万城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追问更好！ “你干的很好，待各府乡试过后，圣会召开，本座会在老师面前提下你的名字！” 钟子看向贺万城，正色道：“不过本座有件事，得让你去做！” “钟师您说，学生万死不辞！” 贺万城激动道。 能够入圣主法眼，这是天大的殊荣，说不定……他能因此入圣院。 何为君暗暗摇头，心道：“就这点眼界？到处钻营，还不如伺候好林亦！” “平洲书院有一个弟子，名叫林亦，诗才不错，本座想带他去圣院！” 钟子正平静道：“但他拒绝了本座，你想想办法，让他答应下来！” 他随后补充道：“前提是不要透露本座的身份，本座此前跟他说的是，本座有个朋友在圣院……” “这……” 贺万城愣住了。 林亦不愿意去圣院？ 一旁的何为君忍不住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 林亦如果想去圣院的话，早就直接去了，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垃圾的平洲书院？ 拒绝钟子正，这才符合林亦的作风。 钟子正看向何为君，皱眉道：“你笑什么？” “大意了！” 何为君内心一惊，随后解释道：“学生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好笑的事？说给本座听听！” “……” 何为君嘴角微抽了抽，想了想道：“学生的夫人生孩子了！” “噗！” 贺万城一时间没忍住，当时就笑出声来。 随后察觉到钟子正不悦的目光。 连忙闭上嘴巴。 “你又是在笑什么？”钟子正道。 贺万城慌了，下意识学何为君的借口，道：“学生……学生夫人也生孩子了！” 何为君身形一抖，强忍着笑意。 “这样啊！” 钟子正冷哼道：“那你们是娶的是同一个夫人咯，回去问问这孩子是你的，还是他的？” 唰！ 何为君跟贺万城冷汗流了下来，当时便低下头来。 “林亦是个人才，本座不想这么个人才，浪费在平洲书院！” 钟子正随后也没惩戒二人，继续道：“真正能够发挥他才华的地方，是圣院！” “你们二人若是说动他了，圣院会有奖赏，明白吗？” 贺万城躬身揖礼道：“学生明白！” “学生明白！” 何为君也点了点头。 “下去吧！” 钟子正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紧走。 两位院长走后。 钟子正便在房间自言自语了起来，道：“林亦，机会给到你了，也要懂得把握，毕竟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潜力……可比你更高！” “本座是欣赏你的诗才，才破格带你入圣院的！” “这么多年来，本座从未收过弟子，你是第一个，让本座动了心的人！” 钟子正突然笑了起来，道：“要是你拜入本座门下，突然知道本座是圣院第五圣子的话，肯定会惊呆吧！” “那一幕，肯定会让你忍不住吟诗一首，呵呵！” （各位大哥，妹妹在这，求五星评论、求催更了哟……接下来的故事会越来越有意思的呢！） 第85章 院长，出事了! 平洲书院。 星稀月明，万籁俱寂。 何为君跟贺万城走在下山的路上，各有心思。 “何院长，你早就知道林亦会拒绝，是不是？”贺万城突然开口问道。 “恩！” 何为君点了点头。 贺万城皱眉道：“那我们再怎么劝也没用吧！这小子感觉就不像是读书人，居然对圣院没有兴趣……” “为什么要劝？” 何为君眉头一扬，回头看了眼客院方向，道：“林亦要是去了圣院，你我就彻底断绝大好的机缘了。” “不怕告诉你，林亦要是记不住你我的好，咋们在平洲书院就白呆了！” 何为君停下脚步，看向贺万城，道：“也别想什么圣院的奖赏，都是虚的，你要是觉得钟师的口头恩惠让你心动，那你就去劝吧！” “日后别后悔！” 丢下这句话，何为君便转身就走。 “何院长！” 贺万城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连忙追了上去，道：“你这边又不肯告诉贺某林亦有什么秘密，那边又说有机缘……你让贺某如何……哎！” “你就说，你是站在圣院那边，还是站在林亦这边？”何为君直接问道。 贺万城神色一滞，内心纠结，随后像是做了决定，咬牙道：“站林亦这边！” “好！” 何为君沉声道：“你我是南湘府的两大院长，除了巡抚大人外，足以只手遮天！” “记住，林亦必须要在南湘府内成长，要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爱。” “所以，咋们也别劝林亦去圣院，而是劝他赶紧离开钟师的视线，反正下下月就是乡试，让他现在就动身出发！” 何为君眼中划过一道厉芒。 圣院？ 老夫还真不屑去了，反正圣主也瞧不上自己，倒不如寄希望在林亦身上。 贺万城一咬牙，点头道：“好！” “走！” 何为君说干就干，快步朝着李文博的院落走去。 ……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天日复一日的苦读圣贤书，不了解外面世界，这样的书，读起来没有什么用！” 林亦放下书籍。 他起身离开房间，抬头看着夜空稀疏点缀的星星，不免有些惆怅。 平洲书院太小了。 如今仅剩几十人的书院，也就是前世一个班级的人数。 他虽然能够随便翻阅书籍，跟文术和墨宝。 但这么死读书，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林亦！”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何为君笑着地走了进来，道：“这么晚，在看星星？” 贺万城也微笑着进入院内。 “他们怎么来了？” 林亦想不到，他们能有什么事找自己，但也是揖礼道：“见过二位院长！” “见外了啊！” 何为君故意板着脸，随后露齿笑道：“林亦，下下个月就要乡试了，去府都路途遥远，你可能要提前准备了！” 贺万城点头道：“关乎文道功名，跟晋升文道境界的事，不能马虎！” “二位院长有什么指教？” 林亦抱拳道。 对待乡试他是认真的，虽然才穿越不久，但修为境界也才九品。 太不入流了。 何为君微微一笑，道：“老夫听说，有人想举荐你去圣院？” “是有这件事！” 林亦点了点头，心想他们莫非是来劝自己的？ “那你什么想法？” 何为君正色道：“要知道，古往今来，没有读书人不向往圣院的，大家读书修行，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圣院，聆听圣人教诲……” “没兴趣！” 林亦面露浅笑，摇头道：“连路都还没学会走，就去那种需要跑的地方，这是在为难晚辈了！” 他前世所学，什么圣人名言没读过？ 难道比不上镇国圣院的亚圣？ “哈哈哈，这个比喻好！” 何为君大笑起来，心想，连聆听亚圣的教诲，都不感兴趣。 瞧瞧！ 林亦这不是圣人入凡，那是什么？ “不过，你书院中那个来头不小的人，他看中你的诗才，指名道姓要带你走，你怎么办？” 何为君开始直入主题了。 一旁的贺万城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随时配合何为君。 “晚辈已经拒绝了！”林亦道。 “没用的，这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估计过两天你不愿意，他会强行带你走了……” 何为君叹息道：“说心里话，圣院虽好，但以你现在的文道修为过去，只会害了你！” 林亦有些狐疑了起来。 这何为君什么意思？ 这么关心他！ 贺万城这时候也开口道：“林亦，你是我南湘府的读书人，老夫真不希望你现在去圣院。” “这样吧……你还是离开平洲书院，去府都参加乡试吧，其实现在走也不算早！” 何为君点头道：“没错，你离开了平洲书院，他也奈何不了你，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将来你凭借实力考入圣院，岂不是更风光一点？靠走后门进圣院，说实话……老夫瞧不起！” “其实吧，说这么多，老夫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着，南湘府能考出一个特厉害的天骄，这样老夫跟贺院长都有光……哈哈哈！” 何为君老脸一红，捋须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贺万城也跟着笑了起来，脸色微红，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私心才正常，如果没任何私心就劝我不去圣院，那就不正常了！” 林亦心中暗道。 原来是想让自己通过乡试走出南湘府，他们将会因为培养有功，而得到圣院的奖赏，脸上也有光。 “现在动身参加乡试，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反正文道、文术……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林亦确实有点心动。 他刚才正愁在书院的日子，一眼就看到头，还不如去外面看看。 正好也可以避免被钟子正强行带去圣院，导致凶多吉少。 “晚辈考虑一下！” 林亦也没有立刻说什么时候走。 就算要离开书院，他也不想被何为君跟贺万城牵着鼻子走。 他的路，自己会走。 “好！” 何为君点头道：“那早点休息，我跟贺院长也是散散步，看到你在院中，随便说两句，走了走了！” “呵呵！” 贺院长捋须轻笑，随后便跟何为君离开了院中。 “在大衍，读书人的身份太尊贵了，尤其是有才华的读书人，各种被抢着要……反倒是接触不到文道的普通人，却是读书人眼中的蝼蚁，真是离离原上谱！” “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凭什么是蝼蚁？去他妈的！” 林亦心中暗骂一句。 毕竟，他前几天还是一个读书人眼中的蝼蚁，肯定心有不忿。 …… “院……院长，出事了！” 第83章 拒入圣院 “拜入圣院？” 林亦还真没想到，钟子正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扭头看向收拾茶杯碎片的李文博。 大概也知道，李文博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读书人。 以拜入圣院为荣耀。 甚至，这就是读书人的所追求的目标。 乡试、会试、殿试……一步步接近心目中的圣地，这就是读书人挑灯夜读的动力。 “大叔跟圣院有什么关系？” 林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知道，对方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呃！” 钟子正愣了一下，随后道：“圣院中的一位大儒，跟我是朋友，我可以帮忙举荐的！” 说着。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亦。 李文博心中暗道：“牛啊！居然跟大儒是朋友，我应该没留下什么坏印象吧？” 林亦没有做多思考，给钟子正倒了杯茶，道：“感谢前辈的抬爱！” “入圣院，确实是我等读书人的追求，因为这是对自身资质与实力的认可！” “但也正因为如此，恕晚辈不能答应！” “诚然，拜入圣院，晚辈会拥有更多的读书资源，更好的夫子教导，但晚辈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试一试！” “而不是这种……走关系！” 林亦婉拒了钟子正的提议。 “这……” 钟子正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绝了！ 林亦他居然拒绝了拜入圣院的机会。 多少读书人，做梦都想拜入镇国圣院，这是真正鱼跃龙门的开始。 入圣院，读圣贤书。 修顶尖文术，斩妖除魔。 钟子正认真道：“林亦，你再考虑考虑，大叔那位朋友，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林亦笑道：“晚辈已经考虑清楚了！” 钟子正急了，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问问你的书童，这个机会给他，他会怎么样？” 李文博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会回一趟家乡陵园，看看哪座坟墓在冒青烟，然后告诉爹娘，那就是我们的祖坟！” 林亦：“……” 钟子正：“？？？” “那前辈把机会给他吧！”林亦开口道。 “爷？” 嗡！ 李文博脑瓜子嗡的一声，眼眶瞬间红了，他恨不得以头抢地。 从此为林亦肝脑涂地。 “不，不能飘！” 李文博刚想跪下来道谢，但他瞬间明白过来。 不可能！ 这位大叔不可能举荐他，因为大叔看中的是林亦的才华。 李文博眼眶泛红，紧张地看着林亦：“爷，你不能丢下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圣院，我只想跟在爷的身边！” 林亦惊讶地看着李文博，心中暗道：“这家伙……” “你倒是忠义！” 钟子正对李文博刮目相看，随后站起身，道：“林亦，大叔也不勉强你，这些天大叔会呆在平洲书院，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跟大叔说！” “那大叔先走了！” 越逼，效果可能越适得其反。 钟子正决定换个方式。 “前辈慢走！” 林亦起身相送，钟子正叹了口气，摇头叹息，离开了小院。 “爷！” 钟子正刚走，李文博便瞪大着眼睛，盯着林亦，道：“那可是镇国圣院，你咋不答应啊？” 林亦道：“我要是答应下来，可能活不过明年！” “啊？” 李文博吓的脸色煞白。 林亦轻笑道：“能入圣院的，最起码也要经过殿试，也就是六品儒生是门槛！” “我……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去了圣院会发生什么？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 林亦相信李文博能够明白。 “不懂！” 李文博有点不太明白，摇了摇头。 “你……” 林亦语噎，便解释道：“人人都有嫉妒之心，我要是进了圣院，不仅那些寒窗苦读十年，数十年的读书人不服。” “甚至已经拜入圣院的读书人更不服。” “就算有这位大叔的朋友相助，难道他能每天庇护到我？” “只要我拜入圣院，迎接我的，必将是无数的阴谋阳谋，挑衅与羞辱！” “而我，却只能咬牙受辱，逃避无门，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 “你说……这么憋屈的进入圣院，有什么意义？” “要去，那就风风光光的去，以最高傲的姿态进入圣院，让那些读书人都看看，这个进入圣院的读书人，他不好惹！” 林亦穿越过来，可是没少经历过死亡威胁。 很清楚，一个人获得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东西，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九品入圣院。 头脑一热进去了，身体一凉死着出来！ 李文博听完后，稍微一思考，顿时明悟过来，身体打了个哆嗦，道：“爷，所言极是！” “等我再掌握两门文术，就出发去南湘府，参加乡试！” 林亦会进圣院，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李文博一惊，道：“爷已经掌握一门了？不能吧！” 林亦点头道：“入门，略懂而已！” “这样啊！” 李文博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他这个解元修炼九品文术，都是用了两年时间，才将‘乱雨飞花’那门文术，修炼到第二层字境。 并凭借这门文术，获得乡试文考、术考第一名。 “那爷好好修行，我还得去送一下那些宾客！”李文博随后退了下去。 林亦则在房间中读书，领悟文术。 …… 与此同时。 京城皇宫。 御书房中，大衍皇帝林允宏，正手持圣贤竹简，读书修行，才气萦绕。 “陛下！” 黑暗中，一道身影走出，躬身道：“臣重新调查了当年的那起事故，发现当年目睹那起事故的宫女与太监……如今全部离奇死亡！” “不过，臣还是找到了突破口，当年宫中起火之日，有一个太监有出宫记录，但无回宫记录，而这太监在司礼监的案牍中记载，却早已经身死！” 大衍皇帝眼神微凝，道：“是谁？” 龙三道：“召过继！” “皇后身边的奴婢，他在哪？”大衍皇帝呼吸粗重了起来。 眼中浮现出一抹精芒。 “臣调查清楚了，召过继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身死，根据臣查找的消息，召过继身边曾带着一个婴儿……但后来婴儿不知所终！” 龙三犹豫片刻，道：“臣怀疑，召过继带着的那个婴儿就是嫡皇子！” 唰！ 大衍皇帝猛地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强横的浩然气息，沉声道：“查，继续查，去南方查……查不出所以然来，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 龙三躬身退了下去，身体已经被汗水湿透。 第86章 你这是胡闹! “院……院长，出事了！” 幽静的院长书阁中，正在打盹儿的院长郑知秋，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的浑身一哆嗦。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这点定力都没！” 郑知秋瞪了眼进入书阁的学士，道：“说，出什么事了？” 那学士额头渗出汗水，呈上一封普通书信。 “州府衙门的信？” 郑知秋心中咯噔一下，看了眼慌张的书院学士，道：“看过信了？” “恩！” 郑知秋狐疑地打开信，整个身体一哆嗦，脸色煞白。 “又……死了两个？” 嗡！ 郑知秋只觉得天昏地暗，前脚才刚安葬了二十三个书院学士。 没想到后脚又挂了两个。 “临东县，又是我平洲书院的管辖之地……他娘的！” “居然也是读书人修道！” 郑知秋被气的不行，咬牙切齿道：“这些修炼道术的读书人，真他娘的废物！” “遇到点挫折，提升不了实力，就修道……殊不知这是死路一条！” “去去去，将陈夫子叫来……算了，他伤势没好！” “把张夫子……不行，他比陈夫子伤的更厉害！” “李夫子也不行，都受伤了！” 郑知秋将书院能够拿得出手的夫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却发现已经无人可用，顿时心生悲凉！ “整个书院，也就林亦跟李文博没什么伤势……七品仁者，倒是可以！” 郑知秋想到了李文博，便对那学士道：“让李文博过来一趟！” “是！” 那学士当下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 提着食盒的李文博，一脸疑惑地走入书阁，揖礼道：“弟子见过院长！” “院长，林亦读书刻苦，我给他温了点吃食准备带过去，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万一凉了就不好了！” 李文博心里着急。 “……” 郑知秋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你做的很好，那本院长就长话短说！” “临东县发生读书人修道事件，杀害了咱书院下山追查丘云机妖道的那两名学士，你明天一早出发去临东县衙，除恶务尽！” “还有这事？” 李文博神色动容，眼中浮现一缕杀机，正色道：“连我书院弟子都敢杀，他必死无疑！” “没错！” 郑知秋正色道。 “不过，院长还是换个人吧？这些天林亦要读书，修炼文术，弟子走不开！” 李文博拒绝执行这个任务。 杀了那个读书人，书院能给什么奖励？ 还不如安心当好林亦的书童，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你……” 郑知秋气的吹胡子瞪眼，抬起脚，拿起鞋子就朝着李文博的脸上砸去。 啪！ 鞋子砸在李文博的脸上，但他仍然倔强道：“院长让其他师弟去吧！” “看来老夫对你们是太纵容了，这个修道，那个忤逆，这种宽松随意的读书氛围，反倒让你们一个个得寸进尺了！” 郑知秋怒火中烧，手上在案桌上寻找东西，拿起砚台就想砸。 但想到这砚台好歹是个文宝，砸死李文博……就连能派出去的人都没了。 只好又脱下另外一只鞋子，砸了过去，却没有砸中。 李文博担心郑知秋会被气死，便改口道：“要不院长，你帮我跟林亦请个假……” “请什么假？” 就在这时，林亦出现在了书阁当中。 “爷！” 李文博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怎么来了？找院长有事吗？” “是有件小事！” 林亦点了点头。 他刚才听了何为君跟贺万城的话，内心蠢蠢欲动，只好现在过来了。 “林亦，你来了啊！” 郑知秋一见林亦过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光着脚丫去给林亦倒茶，道：“坐，快坐！” 李文博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林亦刚坐下。 郑知秋便嘘寒问暖了起来，道：“林亦啊，白天真是辛苦你了，又是悼词又是祭文的……得谢谢你帮院长解围了！” “而且更没想到，你这小子了不得啊，挽联跟悼词高度共鸣，感天动地，竟然让那些学士的英灵再现人间……” “呜呜，院长眼泪可都哭干了！” 郑知秋擦了擦眼角，随后好奇地看向林亦，道：“对了，你过来找院长，有什么事？” “是不是要文术和墨宝？” “哎，这种小事还需要你过来一趟？让李文博去拿就好，这来回浪费的时间可不少，你要专心读书，应对下下个月的乡试！” 李文博：“？？？” 林亦脸上露出干笑，总算等到郑知秋把话说完，开口道：“是这样的，弟子打算明天下山，前往府都参加乡试！” “什么！” “什么？” 郑知秋跟李文博，同时惊跳了起来。 “你这是胡闹！你才刚拜入书院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学到，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郑知秋正色道：“院长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将来那是要连中三元的，赶紧回去读书！” 林亦去意已决，道：“九品文术弟子已经掌握，术考问题不大，文考……弟子也有信心！” 本身就是因为没什么东西可学了，他是个博上进的人。 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停下来。 “掌握了文术有什么用？要学会，要施展的出来！” 郑知秋板着脸道：“你现在最多就背下文术的文章吧，连第一层书境都做不到，乡试绝对垫底！” “要是让别人知道，做出鸣州之诗的平洲书院天骄，是个文术书境都没有的废柴，院长的脸……啊不，你的脸要往哪搁？” “爷，文术修炼不能急的，两个月是急了点，但有我在一旁指点，还是没问题的！” 李文博也开口相劝。 乡试急不来的。 这种关乎文道前途的事，半点不能马虎。 今年没考过，明年再来……但是年龄却大了两岁，前途更加渺茫。 “院长说的在理！” 林亦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是不是弟子炼成文术第二层字境，就可以去参加乡试了？” “那当然，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能够修炼出文术第二境字境，那也是万中无一的，妥妥的乡试第一！” 郑知秋随后柔声道：“林亦啊，我的好弟子，听院长的，你什么时候炼成文术第二境字境，院长亲自送你去都城，乖！” 郑知秋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怕林亦冲动。 第84章 我家夫人刚生孩子 夜幕下。 平洲书院，院长书阁。 “这么晚，两位院长过来找老夫，有何要事？” 郑知秋看着茶桌对面的何为君与贺万城。 “书院妖患善后的事，也忙完了，跟我们说说……三品大妖怎么死的！” 贺万城开口问道。 何为君点了点头。 郑知秋似乎早就料到，并不意外，道：“书院上下一心，杀死的天妖！” “别瞎吹了，你平洲书院一百多条人命都垫上，也不见得能杀死一头天妖！” 何为君压根不相信，道：“没猜错的话，跟林亦有关吧！” 他看着郑知秋。 郑知秋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下。 何为君嘴角微翘。 “跟他是有关，但老夫无法解释，他是怎么做到的！” 郑知秋对此也感到疑惑。 何为君心想：“你能知道才有鬼……这种存在入凡，谁能知道他的手段。” 贺万城心已经麻习惯了，但也算是知道，林亦深不可测。 “日后你去圣院，圣主问到是谁解决的……就说你那孽徒陈浩然修道不精，自爆了！” 何为君这时候突然开口。 他很清楚，林亦没有选择去圣院，而是选择拜入这么垃圾的平洲书院。 肯定是想低调。 而钟子正已经来到书院，不可能说是钟子正解决的天妖。 所以……他要贴心的为林亦考虑，不能曝光他的身份。 这个秘密。 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恩？” 郑知秋惊疑地看着何为君，再扭头看向贺万城。 贺万城平静道：“按照何院长说的做，不会错！” 郑知秋内心笑了。 他本来正愁找什么借口，来保护林亦。 毕竟林亦那天所写的文章，那等异象……一旦曝光，林亦必会被圣院带走。 但是林亦现在才九品开窍，他这时候去圣院，必死无疑。 所以。 能将林亦保护起来，就最好保护起来！ “好！” 郑知秋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两位院长，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老夫？” “呵！” 何为君冷笑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当好你的院长，日后的好处你想象不到！” 说实话。 他很羡慕郑知秋，大能力没有什么，但彼他娘的，运气太好。 居然捡到野生的圣人入凡之人。 “走了！” 何为君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离开。 贺万城也没有停留，拂袖离开。 郑知秋嘀咕道：“这两个老匹夫，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还走的这么近？非奸即盗！” “一旦让老夫知道你们有伤害林亦的想法，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拼了！” 郑知秋一想到林亦，便欣慰地笑了起来。 真好！ 脸上有光了！ …… 书院客院。 何为君跟贺万城再次来到钟子正的房间。 二人一进房间，便拜倒在地：“拜见圣子钟师！” “起来！” 钟子正面色愁容，心情很不美丽，瞄了眼二人，道：“问清楚了？” “回……” 何为君才刚开口，钟子正便打断他的话，对贺万城道：“贺万城，你来说！” 何为君：“……” 贺万城恭声道：“回钟师，那天妖乃是平洲书院读书人陈浩然所化，陈浩然此人擅长写文章……” 当下。 贺万城将天狐妖事件，事无巨细的告诉给了钟子正。 “郑知秋施展文道禁术，文道寿元削去，但也因此让那化成天狐妖的陈浩然，无法压制体内暴动的灵气……自爆而亡！” “那妖道的尸首，目前也已经冰封，他日郑知秋会带着此妖道尸首，前往圣院请罪！” 话音落下。 贺万城微微抬眸，看向钟子正，顿时嘴巴微张…… 只见钟子正手撑着下巴。 似乎在走神。 “钟师？” 贺万城开口唤道。 钟子正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恩，好，本座知道了！” 贺万城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追问更好！ “你干的很好，待各府乡试过后，圣会召开，本座会在老师面前提下你的名字！” 钟子看向贺万城，正色道：“不过本座有件事，得让你去做！” “钟师您说，学生万死不辞！” 贺万城激动道。 能够入圣主法眼，这是天大的殊荣，说不定……他能因此入圣院。 何为君暗暗摇头，心道：“就这点眼界？到处钻营，还不如伺候好林亦！” “平洲书院有一个弟子，名叫林亦，诗才不错，本座想带他去圣院！” 钟子正平静道：“但他拒绝了本座，你想想办法，让他答应下来！” 他随后补充道：“前提是不要透露本座的身份，本座此前跟他说的是，本座有个朋友在圣院……” “这……” 贺万城愣住了。 林亦不愿意去圣院？ 一旁的何为君忍不住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 林亦如果想去圣院的话，早就直接去了，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垃圾的平洲书院？ 拒绝钟子正，这才符合林亦的作风。 钟子正看向何为君，皱眉道：“你笑什么？” “大意了！” 何为君内心一惊，随后解释道：“学生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好笑的事？说给本座听听！” “……” 何为君嘴角微抽了抽，想了想道：“学生的夫人生孩子了！” “噗！” 贺万城一时间没忍住，当时就笑出声来。 随后察觉到钟子正不悦的目光。 连忙闭上嘴巴。 “你又是在笑什么？”钟子正道。 贺万城慌了，下意识学何为君的借口，道：“学生……学生夫人也生孩子了！” 何为君身形一抖，强忍着笑意。 “这样啊！” 钟子正冷哼道：“那你们是娶的是同一个夫人咯，回去问问这孩子是你的，还是他的？” 唰！ 何为君跟贺万城冷汗流了下来，当时便低下头来。 “林亦是个人才，本座不想这么个人才，浪费在平洲书院！” 钟子正随后也没惩戒二人，继续道：“真正能够发挥他才华的地方，是圣院！” “你们二人若是说动他了，圣院会有奖赏，明白吗？” 贺万城躬身揖礼道：“学生明白！” “学生明白！” 何为君也点了点头。 “下去吧！” 钟子正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紧走。 两位院长走后。 钟子正便在房间自言自语了起来，道：“林亦，机会给到你了，也要懂得把握，毕竟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潜力……可比你更高！” “本座是欣赏你的诗才，才破格带你入圣院的！” “这么多年来，本座从未收过弟子，你是第一个，让本座动了心的人！” 钟子正突然笑了起来，道：“要是你拜入本座门下，突然知道本座是圣院第五圣子的话，肯定会惊呆吧！” “那一幕，肯定会让你忍不住吟诗一首，呵呵！” （各位大哥，妹妹在这，求五星评论、求催更了哟……接下来的故事会越来越有意思的呢！） 第87章 出门在外，你要保护好林亦! 林亦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郑知秋愣了一下，稍一思量，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别告诉老头子，你……你文术第二层字境了？” 他吓到了。 连忙喝口茶，压压惊。 “啊？” 李文博一听这话，头皮都发麻了。 怎么可能！ 林亦本来觉得，九品文术第二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事还要刻意说出来，显得很幼稚。 但现在他下山唯一的路，那就是用第二层的字境文术，让郑知秋无话可说。 可林亦还没开口。 李文博便惊呼道：“不可能吧，爷！你昨天才开始修炼……” 噗！ 郑知秋刚含到嘴里的茶水，喷了李文博一脸，自己还被呛的连连咳嗽。 “咳咳~” 郑知秋理顺了气，瞪了眼林亦：“老头子还以为你真修炼到第二层字境了。” “可没想到，你昨天才开始修炼。” “去去去，这么晚了，赶紧回去歇着，老头子跟李文博还有事要交代。” 郑知秋直接赶人了。 林亦心想不交代清楚，这个山是下不去了，索性直接摊牌道：“我确实修炼到第二层字境了！” “赶紧的，麻溜起来，回去睡觉！” 郑知秋不可能相信。 甚至连让林亦表现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林亦的茶碗给扣上。 就问你走不走！ “爷，你是咱书院的希望，院长对你寄予厚望，这食盒爷带回去趁热吃吧！” 李文博将食盒交给了林亦，便将林亦推了出去。 “淦！” 站在书阁外的林亦，心中忍不住吐槽起来。 不信是吧？ 他直接从袖袍中拿出了青狼笔，打算来个大的！ …… “院长，那明早弟子去林东县衙，镇压那妖道，林亦那边帮弟子请个假！” 李文博还是觉得去一趟。 现在书院百废待兴，能拿得出手的，还真就只有他一个。 毕竟书院第四。 “可以！” 郑知秋点了点头。 小事一桩！ 可就在这时。 书阁外，天地才气突然产生了点动静。 “怎么回事？” 郑知秋跟李文博刚准备出去看看，无数道破空声骤然袭来！ 咻！ 咻！ 七八十道金色小字如雨滴般，齐刷刷地往他们二人脸上招呼而来。 李文博大吃一惊，道：“院长，敌袭！敌袭！” 他直接爆发出才气，身前出现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光幕，挡住了金色小字的攻势。 啪！ 啪！ 但这些金色小字撞击在才气护盾上的声音，却是尤为刺耳。 甚至李文博感到手臂都有些酸麻。 “什么人，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郑知秋一步踏出，后面激射而来的金色小字，遇到他便直接瓦解，化成才气归于天地。 他跟李文博直接冲出书阁。 然后…… 看到了让他们头皮发麻，感觉一辈子的书白读了的一幕。 只见林亦手持青狼笔，挥手间，虚空笔走龙蛇，一个个‘水’字凝成，化成无数个金色小字，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们招呼而来。 他们二人直接呆滞，张开嘴巴，整个人已经石化。 此时此刻。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内心的惊恐。 没错！ 就是惊恐……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存在！ 昨天修炼文术，今天居然都已经是第二层字境了。 笔落虚空，才气化字，直接瞬发。 简直史无前例！ “啊……哎哟！” “老头子的眼睛，老头子的脸……可真狠啊！” 呆愣着的二人，被林亦已经施展出的文术‘乱雨飞花’，给打的鼻青脸肿。 正猫着身子，疼的呲牙咧嘴。 用肉身去硬抗文术，哪怕林亦只是九品……也让他们吃了回苦头。 何况，这还是借助青狼笔施展的文术。 好在他们也只是有痛感，连皮外伤都没有，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 但郑知秋此刻的心情，却是从惊恐，变得欢喜的不得了。 牛哇！ 一天时间，就将一门文术修炼到了第二层字境，这份资质堪称妖孽。 妙！ 妙极了！ “没事吧？” 林亦关心问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怪就怪郑知秋跟李文博自己发呆去了。 “爷，你真是让咱一言难尽啊！” 李文博面露愁容，道：“咱寻思着，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是流泪了。 毕竟林亦这天赋，堪称及妖，不过想到林亦连鸣州之诗都能信手拈来…… 好像也能够接受，习惯就好！ “瞧你这出息！” 郑知秋瞪了眼李文博，扭头看向林亦，瞬间老泪纵横，道：“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才突然觉得人生有点意义起来，那就是将来一定要看着你成长起来……” 林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郑知秋动不动就老泪横流，太煽情，他不喜。 “现在我下山，应该没问题了吧！” 林亦心想，要是这还不答应，他明天留个十万两银子给苏怀志，直接下山。 “老头子再不舍，那也不能食言，准了！” 郑知秋何等的人精，哪里还看不出来林亦去意已决。 与其逼得林亦偷偷下山，倒不如成全他。 “不过！” 郑知秋一句不过，让得林亦眉头忍不住一挑。 只听郑知秋说道：“正好，明天李文博要去趟林动县衙，你们一块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院长！” 李文博看向郑知秋，笑道：“咱是爷的书童，他要去都城参加乡试，咱能不跟着吗？放心……办完临东县的事，咱陪爷上都城！” “瞧你那嘚瑟的样子！” 郑知秋笑骂道：“你小子有点骨气吧，记住，在外面也别丢了林亦的脸！” 林亦嘴角微微上扬。 这李文博……有点意思。 林亦见目标达成，便拱手揖礼道：“那弟子先告辞了，我养父就麻烦院长了！” 说着，便提起食盒离开。 “院长，咋也先退下了。”李文博也要离开。 郑知秋面露不舍，关心道：“去吧，出门在外……” 李文博见郑知秋似乎要关心他，当时便酝酿情绪，抹起眼泪。 但郑知秋下一句，却差点让李文博口吐芬芳。 “记得保护好林亦，回头院长会给你爹书信一封，让他给你准备生一个弟弟……” “院长，你……” 李文博的脸，瞬间黑了！ …… 第85章 院长，出事了! 平洲书院。 星稀月明，万籁俱寂。 何为君跟贺万城走在下山的路上，各有心思。 “何院长，你早就知道林亦会拒绝，是不是？”贺万城突然开口问道。 “恩！” 何为君点了点头。 贺万城皱眉道：“那我们再怎么劝也没用吧！这小子感觉就不像是读书人，居然对圣院没有兴趣……” “为什么要劝？” 何为君眉头一扬，回头看了眼客院方向，道：“林亦要是去了圣院，你我就彻底断绝大好的机缘了。” “不怕告诉你，林亦要是记不住你我的好，咋们在平洲书院就白呆了！” 何为君停下脚步，看向贺万城，道：“也别想什么圣院的奖赏，都是虚的，你要是觉得钟师的口头恩惠让你心动，那你就去劝吧！” “日后别后悔！” 丢下这句话，何为君便转身就走。 “何院长！” 贺万城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连忙追了上去，道：“你这边又不肯告诉贺某林亦有什么秘密，那边又说有机缘……你让贺某如何……哎！” “你就说，你是站在圣院那边，还是站在林亦这边？”何为君直接问道。 贺万城神色一滞，内心纠结，随后像是做了决定，咬牙道：“站林亦这边！” “好！” 何为君沉声道：“你我是南湘府的两大院长，除了巡抚大人外，足以只手遮天！” “记住，林亦必须要在南湘府内成长，要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爱。” “所以，咋们也别劝林亦去圣院，而是劝他赶紧离开钟师的视线，反正下下月就是乡试，让他现在就动身出发！” 何为君眼中划过一道厉芒。 圣院？ 老夫还真不屑去了，反正圣主也瞧不上自己，倒不如寄希望在林亦身上。 贺万城一咬牙，点头道：“好！” “走！” 何为君说干就干，快步朝着李文博的院落走去。 ……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天日复一日的苦读圣贤书，不了解外面世界，这样的书，读起来没有什么用！” 林亦放下书籍。 他起身离开房间，抬头看着夜空稀疏点缀的星星，不免有些惆怅。 平洲书院太小了。 如今仅剩几十人的书院，也就是前世一个班级的人数。 他虽然能够随便翻阅书籍，跟文术和墨宝。 但这么死读书，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林亦！”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何为君笑着地走了进来，道：“这么晚，在看星星？” 贺万城也微笑着进入院内。 “他们怎么来了？” 林亦想不到，他们能有什么事找自己，但也是揖礼道：“见过二位院长！” “见外了啊！” 何为君故意板着脸，随后露齿笑道：“林亦，下下个月就要乡试了，去府都路途遥远，你可能要提前准备了！” 贺万城点头道：“关乎文道功名，跟晋升文道境界的事，不能马虎！” “二位院长有什么指教？” 林亦抱拳道。 对待乡试他是认真的，虽然才穿越不久，但修为境界也才九品。 太不入流了。 何为君微微一笑，道：“老夫听说，有人想举荐你去圣院？” “是有这件事！” 林亦点了点头，心想他们莫非是来劝自己的？ “那你什么想法？” 何为君正色道：“要知道，古往今来，没有读书人不向往圣院的，大家读书修行，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圣院，聆听圣人教诲……” “没兴趣！” 林亦面露浅笑，摇头道：“连路都还没学会走，就去那种需要跑的地方，这是在为难晚辈了！” 他前世所学，什么圣人名言没读过？ 难道比不上镇国圣院的亚圣？ “哈哈哈，这个比喻好！” 何为君大笑起来，心想，连聆听亚圣的教诲，都不感兴趣。 瞧瞧！ 林亦这不是圣人入凡，那是什么？ “不过，你书院中那个来头不小的人，他看中你的诗才，指名道姓要带你走，你怎么办？” 何为君开始直入主题了。 一旁的贺万城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随时配合何为君。 “晚辈已经拒绝了！”林亦道。 “没用的，这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估计过两天你不愿意，他会强行带你走了……” 何为君叹息道：“说心里话，圣院虽好，但以你现在的文道修为过去，只会害了你！” 林亦有些狐疑了起来。 这何为君什么意思？ 这么关心他！ 贺万城这时候也开口道：“林亦，你是我南湘府的读书人，老夫真不希望你现在去圣院。” “这样吧……你还是离开平洲书院，去府都参加乡试吧，其实现在走也不算早！” 何为君点头道：“没错，你离开了平洲书院，他也奈何不了你，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将来你凭借实力考入圣院，岂不是更风光一点？靠走后门进圣院，说实话……老夫瞧不起！” “其实吧，说这么多，老夫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着，南湘府能考出一个特厉害的天骄，这样老夫跟贺院长都有光……哈哈哈！” 何为君老脸一红，捋须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贺万城也跟着笑了起来，脸色微红，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私心才正常，如果没任何私心就劝我不去圣院，那就不正常了！” 林亦心中暗道。 原来是想让自己通过乡试走出南湘府，他们将会因为培养有功，而得到圣院的奖赏，脸上也有光。 “现在动身参加乡试，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反正文道、文术……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林亦确实有点心动。 他刚才正愁在书院的日子，一眼就看到头，还不如去外面看看。 正好也可以避免被钟子正强行带去圣院，导致凶多吉少。 “晚辈考虑一下！” 林亦也没有立刻说什么时候走。 就算要离开书院，他也不想被何为君跟贺万城牵着鼻子走。 他的路，自己会走。 “好！” 何为君点头道：“那早点休息，我跟贺院长也是散散步，看到你在院中，随便说两句，走了走了！” “呵呵！” 贺院长捋须轻笑，随后便跟何为君离开了院中。 “在大衍，读书人的身份太尊贵了，尤其是有才华的读书人，各种被抢着要……反倒是接触不到文道的普通人，却是读书人眼中的蝼蚁，真是离离原上谱！” “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凭什么是蝼蚁？去他妈的！” 林亦心中暗骂一句。 毕竟，他前几天还是一个读书人眼中的蝼蚁，肯定心有不忿。 …… “院……院长，出事了！” 第88章 三品大儒的驴脾气 翌日清晨。 林亦收拾好了行李，见李文博没起床，便去了趟跟陈夫子的院子。 正好见到了，在跟苏怀志喝早茶的陈夫子。 “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来来来！” 陈晋北朝着林亦招了招手，脸上挂满笑容。 苏怀志也精神不错，关心道：“小亦，这些天辛苦了，累不累？” “这有什么累的。” 林亦笑着走了过去。 融合了原身的记忆，对苏怀志他感到特别亲切，当下也说了他过来的目的。 “什么！” 苏怀志惊讶道：“你这就要下山，去参加乡试？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术考……有把握吗？” 陈晋北也惊呆了，道：“院长可曾答应？太急了，太急了！” “你文术还没修炼……” 陈晋北刚想说，文术不修炼，乡试一场空。 却看到林亦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笔，随后虚空写了个水字。 顿时，数十个金色的小字凝成，悬停在小院当中。 啪！ 陈晋北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一脸错愕地看着林亦。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陈夫子？” 林亦开口唤道。 同时一挥手，虚空中才气凝成的小字，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啊……哦！你的文术……” 陈晋北回过神来，但脑袋还有些迷糊，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林亦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打断陈晋北整理思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修炼文术可以如此简单…… 但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的。 林亦随后对苏怀志道：“在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你不用操心我的！” 苏怀志点了点头，心生不舍，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慌。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林亦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但他明白。 男儿志在四方，这平洲书院还是太小了，根本容不下他。 天下，才是他的去处。 “小亦，跟我去趟房间，有样东西要给你！” 苏怀志看了眼陈晋北，转身便走向房间，朝着林亦招了招手。 “这么神秘？” 林亦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 他心想。 该不会是跟他身世有关的吧？ 原身的记忆中，苏怀志三岁才领养他，当时是一个说话像鸡公嗓的人，将他交给了苏怀志。 那时候苏怀志……也还是个落魄的青年书生。 陈晋北看了眼林亦跟苏怀志，低声道：“神秘兮兮的。” …… 房间中。 苏怀志翻箱倒柜，在压箱底的一个小锦盒中，拿出了一枚玉佩。 这是块刻有个木字的蓝色玉佩，只有一半。 林亦心想这么狗血的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吧？狐疑道：“这是？” “孩子，你如今读书有出息了，还成了读书人，如今都可以去参加乡试了，爹寻思着，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苏怀志将玉佩交到林亦手中，眼眶微微泛红。 蓝色玉佩触感温润。 神奇的是。 这枚玉佩一握在手里，蕴藏于四肢百脉中的才气，无声息间运转了起来。 “这是文宝？” 林亦不由地猜测起来，内心颇为惊讶。 好狗血啊！ 苏怀志深深地看着林亦，想将他的样子记住，道：“孩子，你要是有记忆，应该还记得吧！” “当年那人将你交给我，还给了这枚玉佩，说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它卖了！” “但这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卖？你现在是读书人了，读书离不开银子，要是今后没钱了，就把这玉佩卖了……说是能换一万两！” “保管好！” 苏怀志拍了拍林亦的手背。 “我……” 林亦整个人都懵了。 根本不狗血啊！ 这玉佩跟他的身份，有个屁的关系，这就是一个能换钱的玉佩罢了。 “还是你留着吧！” 林亦现在不缺钱，将玉佩交给了苏怀志。 他卖的铭匾之诗拓印本的五十万两银子，都收入个人腰包了。 当然，他也留了几张金票给苏怀志，放在郑知秋那里保管。 毕竟……苏怀志只是个普通人，财不露白为妙。 有郑知秋代为保管，他也放心。 “这是你的东西，拿着！” 苏怀志严厉道。 林亦知道他这养父的性子，不收下的话，怕是会被数落一顿。 只好将玉佩收了起来。 苏怀志释然了，背过身去，突然有些落寞了起来，摆手道：“走吧走吧！” 林亦心神动容，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开口道：“等我修行有成，再来接您！” 唰！ 林亦朝着苏怀志躬身作揖，随后毅然转身离开。 既然决定要走，就别跟个娘们唧唧的。 …… 平洲书院文碑前。 林亦跟李文博，各自骑在马上，后者背着一个大箱笼。 里面装的都是文房四宝和书册，还有儒衫等衣服。 “爷，咱这一走，那就是几个月才能回来啊！” 李文博笑着说道：“到时候回来，爷必定是功名在身的八品读书人！” “回来？” 林亦心中暗道：“如果在外跌倒爬不起来了，再回来养老吧！” 林亦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开拓精神。 小小的平洲书院，不是他的舞台！ “走！” 驾！ 林亦策马离开。 他没骑过马，但也骑过牛……刚才稍微练习了下，便操控自如。 尤其是……这马儿对他似乎格外亲近。 奇了怪！ …… 书院客院外。 何为君跟贺万城，朝着钟子正所在的房间走去。 “钟师！” 何为君在门外喊了一声。 下一刻。 房门自开。 钟子正在案桌上书写诗词，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来了？” 钟子正收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何为君跟贺万城：“劝的怎么样？你们是南湘府的两大书院院长，你们出马，林亦应该知道分量的！” 说着，钟子正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这……” 何为君欲言又止。 钟子正笑容僵在了脸上，开口道：“你们劝了都没用？” “他还是不是个读书人？” “圣院特招，这都不懂？” “本座什么时候，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还不是看中他的诗才！” “不行，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有才华的小子，绑也要绑去圣院！” 钟子正心想这两人也靠不住，还不如他亲自动手……绑！ “圣师！” 何为君连忙开口道：“昨晚我们可能劝得有点着急……今早过去，发现他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 钟子正眼睛一瞪，身形一震，才气外泄。 何为君跟贺万城顿时受到了无形的压迫，连连爆退，心中叫苦。 四品君子跟三品大儒的差距，就是条天堑鸿沟啊！ “已经离开平洲书院了，去哪不知道！”何为君道。 “好好好！” 钟子正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表情是又气又好笑，随后冷笑道：“这小子有骨气啊，为了不肯入圣院，都敢直接跑路……” “罢了！” 钟子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别呆在平洲书院了，都回去吧！本座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何为君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一眼，随后默默退了下去。 离开房间后，二人心跳加速，浑身被冷汗浸透。 …… “林亦啊林亦，大好的机会给了你，你不仅不要，还直接跑路……好，你干的好啊！” “诗才再好，没有圣院的资源扶持，你终究难以有什么建树！”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找到你南湘府中，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将他培养出来，让你看看……错过本座，你错过的是怎样的前景与风光！” “哼！” 钟子正也被林亦气出了驴脾气。 他决定找到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让林亦后悔莫及！ （妹妹在这里求个评论，求个五星好评，求个催更好么？） 第86章 你这是胡闹! “院……院长，出事了！” 幽静的院长书阁中，正在打盹儿的院长郑知秋，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的浑身一哆嗦。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这点定力都没！” 郑知秋瞪了眼进入书阁的学士，道：“说，出什么事了？” 那学士额头渗出汗水，呈上一封普通书信。 “州府衙门的信？” 郑知秋心中咯噔一下，看了眼慌张的书院学士，道：“看过信了？” “恩！” 郑知秋狐疑地打开信，整个身体一哆嗦，脸色煞白。 “又……死了两个？” 嗡！ 郑知秋只觉得天昏地暗，前脚才刚安葬了二十三个书院学士。 没想到后脚又挂了两个。 “临东县，又是我平洲书院的管辖之地……他娘的！” “居然也是读书人修道！” 郑知秋被气的不行，咬牙切齿道：“这些修炼道术的读书人，真他娘的废物！” “遇到点挫折，提升不了实力，就修道……殊不知这是死路一条！” “去去去，将陈夫子叫来……算了，他伤势没好！” “把张夫子……不行，他比陈夫子伤的更厉害！” “李夫子也不行，都受伤了！” 郑知秋将书院能够拿得出手的夫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却发现已经无人可用，顿时心生悲凉！ “整个书院，也就林亦跟李文博没什么伤势……七品仁者，倒是可以！” 郑知秋想到了李文博，便对那学士道：“让李文博过来一趟！” “是！” 那学士当下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 提着食盒的李文博，一脸疑惑地走入书阁，揖礼道：“弟子见过院长！” “院长，林亦读书刻苦，我给他温了点吃食准备带过去，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万一凉了就不好了！” 李文博心里着急。 “……” 郑知秋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你做的很好，那本院长就长话短说！” “临东县发生读书人修道事件，杀害了咱书院下山追查丘云机妖道的那两名学士，你明天一早出发去临东县衙，除恶务尽！” “还有这事？” 李文博神色动容，眼中浮现一缕杀机，正色道：“连我书院弟子都敢杀，他必死无疑！” “没错！” 郑知秋正色道。 “不过，院长还是换个人吧？这些天林亦要读书，修炼文术，弟子走不开！” 李文博拒绝执行这个任务。 杀了那个读书人，书院能给什么奖励？ 还不如安心当好林亦的书童，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你……” 郑知秋气的吹胡子瞪眼，抬起脚，拿起鞋子就朝着李文博的脸上砸去。 啪！ 鞋子砸在李文博的脸上，但他仍然倔强道：“院长让其他师弟去吧！” “看来老夫对你们是太纵容了，这个修道，那个忤逆，这种宽松随意的读书氛围，反倒让你们一个个得寸进尺了！” 郑知秋怒火中烧，手上在案桌上寻找东西，拿起砚台就想砸。 但想到这砚台好歹是个文宝，砸死李文博……就连能派出去的人都没了。 只好又脱下另外一只鞋子，砸了过去，却没有砸中。 李文博担心郑知秋会被气死，便改口道：“要不院长，你帮我跟林亦请个假……” “请什么假？” 就在这时，林亦出现在了书阁当中。 “爷！” 李文博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怎么来了？找院长有事吗？” “是有件小事！” 林亦点了点头。 他刚才听了何为君跟贺万城的话，内心蠢蠢欲动，只好现在过来了。 “林亦，你来了啊！” 郑知秋一见林亦过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光着脚丫去给林亦倒茶，道：“坐，快坐！” 李文博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林亦刚坐下。 郑知秋便嘘寒问暖了起来，道：“林亦啊，白天真是辛苦你了，又是悼词又是祭文的……得谢谢你帮院长解围了！” “而且更没想到，你这小子了不得啊，挽联跟悼词高度共鸣，感天动地，竟然让那些学士的英灵再现人间……” “呜呜，院长眼泪可都哭干了！” 郑知秋擦了擦眼角，随后好奇地看向林亦，道：“对了，你过来找院长，有什么事？” “是不是要文术和墨宝？” “哎，这种小事还需要你过来一趟？让李文博去拿就好，这来回浪费的时间可不少，你要专心读书，应对下下个月的乡试！” 李文博：“？？？” 林亦脸上露出干笑，总算等到郑知秋把话说完，开口道：“是这样的，弟子打算明天下山，前往府都参加乡试！” “什么！” “什么？” 郑知秋跟李文博，同时惊跳了起来。 “你这是胡闹！你才刚拜入书院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学到，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郑知秋正色道：“院长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将来那是要连中三元的，赶紧回去读书！” 林亦去意已决，道：“九品文术弟子已经掌握，术考问题不大，文考……弟子也有信心！” 本身就是因为没什么东西可学了，他是个博上进的人。 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停下来。 “掌握了文术有什么用？要学会，要施展的出来！” 郑知秋板着脸道：“你现在最多就背下文术的文章吧，连第一层书境都做不到，乡试绝对垫底！” “要是让别人知道，做出鸣州之诗的平洲书院天骄，是个文术书境都没有的废柴，院长的脸……啊不，你的脸要往哪搁？” “爷，文术修炼不能急的，两个月是急了点，但有我在一旁指点，还是没问题的！” 李文博也开口相劝。 乡试急不来的。 这种关乎文道前途的事，半点不能马虎。 今年没考过，明年再来……但是年龄却大了两岁，前途更加渺茫。 “院长说的在理！” 林亦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是不是弟子炼成文术第二层字境，就可以去参加乡试了？” “那当然，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能够修炼出文术第二境字境，那也是万中无一的，妥妥的乡试第一！” 郑知秋随后柔声道：“林亦啊，我的好弟子，听院长的，你什么时候炼成文术第二境字境，院长亲自送你去都城，乖！” 郑知秋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怕林亦冲动。 第89章 临东县衙 临东县，津州第一大县，地大物博，才子如云。 平洲书院几乎一半以上的弟子，都出自临东县。 而且。 临东县也靠近云州，不少资质出众的读书人，也会选择拜入青萍书院。 毕竟，青萍书院已在圣院入册，资源不是平洲书院能比的。 …… 此时。 临东县衙。 “本官这是倒了八辈子霉，眼看升迁在即，却出现这么一桩子事，李斯，你这县尉怎么当的？” 县令张栋，在县衙内堂中大发雷霆。 堂下穿着县尉官服的中年人，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 这次他实在倒霉。 县城中发生了几起命案，死的还都是读书人。 他这个负责治安缉捕的县尉，难辞其咎。 “大……大人，读书人不归咋们管啊，况且卑职已经全力协助平洲书院学士，追杀那妖道，但谁知……” 李斯说到这里，微微抬头瞄了眼堂上的县令，身体猛地一哆嗦，接着道：“谁知……那两位读书人不仅妖道没逮住，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县令张栋黑着脸，沉声道：“是，读书人的事，我们是管不着，但死了四个读书人，还发生在我们县城里，这就是你镇魔堂县尉的失职！” “青萍书院死了两个，平洲书院又死了两个，这次妖道不逮住，本官的前途就全毁在你手上了！” 张栋盯着县尉李斯，神色缓和下来，道：“本官前几日，已经上书给青萍书院和平洲书院，想必这两天便会有夫子过来，到时候你全力跟进，协助查出妖道的下落，尽快破除此案！” “卑职遵命！” 李斯拱手道。 张县令恼火地摆了摆手，李县尉便麻溜地退了下去。 …… 县衙镇魔堂，除了镇守道术外，也负责县内治安缉捕，由县尉掌管。 镇魔堂捕快，个个也都是龙精虎猛的武夫。 他们身上雄浑的血气，对道术有镇压的功效，阴神轻易不敢靠近。 “大人！” 县尉李斯刚进镇魔堂，几个捕快便围了过来。 “赵忠成在哪？卷宗整理好了没？这两天书院夫子就会过来，让他赶紧整理好！” 李斯吩咐下去，在堂中椅子上坐下，下属递来茶水漱口。 其他人则揉腿捏肩，心情总算好受了许多。 不多时。 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抱着几份卷宗走了过来，道：“李大人，几起命案的卷宗都在这！” “行，还是你们读书人干这种活利索！” 李肆看了眼青年，道：“赵忠成，你他娘的整天一张苦瓜脸干什么？死了婆娘还是咋的？” 叫做赵忠成的青年，身形微颤。 随后翘起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行了行了，退下去吧！” 李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随意翻阅起了卷宗，嘀咕道：“这个是什么字？这些读书人就他娘的有才华，咱就能写出这么多字？” “大人这话说的，赵忠成再有才华，那也是您的下属！” “哈哈哈！” …… 李文博牵着马，跟林亦抵达了临东县衙外。 “爷，前面就是临东县衙了，话说这县令张栋，是跟我一起参加过会试的读书人，不过他后来选择拜入朝廷，这回成了县老爷了！” 李文博笑了笑，扭头看向林亦，道：“等解决了这妖道后，咱再出发去府都，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关乎人命，那就不是小事！”林亦正色道。 其实，他对发生人命的案子非常上心。 能早点将杀害读书人的妖道伏法，对百姓来说也是大好事。 妖道不伏法，日后必定会生灵涂炭。 林亦在书院中看过这类书籍，任何修炼道术的读书人。 最终必将踏上这条路。 除非还有点良心的，会在入魔化妖之前，选择自我终结！ “走！” 李文博说着将林亦手中的缰绳抢过来，笑道：“爷，我去拴马，你先进去！” “恩！” 林亦点了点头，旋即走进县衙当中。 “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吗？衙门重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叨扰了县老爷的清静！” 林亦刚进入县衙，一个身穿长衫的瘦高中年人，便走了过来，开口提醒。 他上下打量起了林亦，内心一惊：是个读书人！ “在下是平洲书院的弟子，为了妖道的事情而来。” 林亦看向这中年人，平静道：“去通知你们的县令大人吧！” 嘶！ 这么年轻的夫子？ 那中年人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揖礼道：“原来是平洲书院的夫子，失敬失敬，在下是临东县衙的师爷宋富贵！” “夫子您稍等！” 宋富贵转身就跑向县衙后院。 “夫子？” 林亦对这个称呼感到好笑，摇了摇头，便在县衙正堂中坐着。 …… “大人，来了，来了！” 宋富贵进入后院，便扯开嗓子喊道。 张栋被惊的官帽都歪了，扶正官帽，瞪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宋富贵：“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谁来了？” “大人，平洲书院的夫子来了！”宋富贵道。 唰！ 张栋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催促道：“快，快，快，通知李县尉，让他把卷宗准备好，本官能不能升迁，就靠书院夫子帮忙解决此案了！” 说着。 张栋便快步走向县衙正堂。 师爷宋富贵，则连忙跑去通知县尉李斯。 “平洲书院的夫子来了？” 正眯眼享受的李县尉，听到师爷的话后，连忙起身，开口道：“老子最不喜欢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了，让赵忠成随本大人去接见！” “赵忠成，头儿叫你接客……” 镇魔堂中响起了捕快们的哄堂大笑声。 …… “本官临东县令张栋，见过夫子！” 张栋刚进入县衙正堂，一眼就看到身穿儒衫的林亦，便向前拱手揖礼。 可紧接着他愣了一下。 “九品……开窍？” 嗡！ 张栋整个人都懵了，身为七品县令，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林亦的修为。 毕竟他也是读书人。 “张大人，在下并非夫子，只是书院的普通学士！” 林亦知道张栋在懵逼什么，便开口解释道。 “不是夫子？平洲书院就派了你过来？” 张栋眉头皱成了川字，神色颇有几分不悦，沉声道：“郑院长就这么对待此次妖道事件？你回去吧，若是你也死在临东县，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都保不住！” 第87章 出门在外，你要保护好林亦! 林亦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郑知秋愣了一下，稍一思量，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别告诉老头子，你……你文术第二层字境了？” 他吓到了。 连忙喝口茶，压压惊。 “啊？” 李文博一听这话，头皮都发麻了。 怎么可能！ 林亦本来觉得，九品文术第二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事还要刻意说出来，显得很幼稚。 但现在他下山唯一的路，那就是用第二层的字境文术，让郑知秋无话可说。 可林亦还没开口。 李文博便惊呼道：“不可能吧，爷！你昨天才开始修炼……” 噗！ 郑知秋刚含到嘴里的茶水，喷了李文博一脸，自己还被呛的连连咳嗽。 “咳咳~” 郑知秋理顺了气，瞪了眼林亦：“老头子还以为你真修炼到第二层字境了。” “可没想到，你昨天才开始修炼。” “去去去，这么晚了，赶紧回去歇着，老头子跟李文博还有事要交代。” 郑知秋直接赶人了。 林亦心想不交代清楚，这个山是下不去了，索性直接摊牌道：“我确实修炼到第二层字境了！” “赶紧的，麻溜起来，回去睡觉！” 郑知秋不可能相信。 甚至连让林亦表现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林亦的茶碗给扣上。 就问你走不走！ “爷，你是咱书院的希望，院长对你寄予厚望，这食盒爷带回去趁热吃吧！” 李文博将食盒交给了林亦，便将林亦推了出去。 “淦！” 站在书阁外的林亦，心中忍不住吐槽起来。 不信是吧？ 他直接从袖袍中拿出了青狼笔，打算来个大的！ …… “院长，那明早弟子去林东县衙，镇压那妖道，林亦那边帮弟子请个假！” 李文博还是觉得去一趟。 现在书院百废待兴，能拿得出手的，还真就只有他一个。 毕竟书院第四。 “可以！” 郑知秋点了点头。 小事一桩！ 可就在这时。 书阁外，天地才气突然产生了点动静。 “怎么回事？” 郑知秋跟李文博刚准备出去看看，无数道破空声骤然袭来！ 咻！ 咻！ 七八十道金色小字如雨滴般，齐刷刷地往他们二人脸上招呼而来。 李文博大吃一惊，道：“院长，敌袭！敌袭！” 他直接爆发出才气，身前出现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光幕，挡住了金色小字的攻势。 啪！ 啪！ 但这些金色小字撞击在才气护盾上的声音，却是尤为刺耳。 甚至李文博感到手臂都有些酸麻。 “什么人，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郑知秋一步踏出，后面激射而来的金色小字，遇到他便直接瓦解，化成才气归于天地。 他跟李文博直接冲出书阁。 然后…… 看到了让他们头皮发麻，感觉一辈子的书白读了的一幕。 只见林亦手持青狼笔，挥手间，虚空笔走龙蛇，一个个‘水’字凝成，化成无数个金色小字，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们招呼而来。 他们二人直接呆滞，张开嘴巴，整个人已经石化。 此时此刻。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内心的惊恐。 没错！ 就是惊恐……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存在！ 昨天修炼文术，今天居然都已经是第二层字境了。 笔落虚空，才气化字，直接瞬发。 简直史无前例！ “啊……哎哟！” “老头子的眼睛，老头子的脸……可真狠啊！” 呆愣着的二人，被林亦已经施展出的文术‘乱雨飞花’，给打的鼻青脸肿。 正猫着身子，疼的呲牙咧嘴。 用肉身去硬抗文术，哪怕林亦只是九品……也让他们吃了回苦头。 何况，这还是借助青狼笔施展的文术。 好在他们也只是有痛感，连皮外伤都没有，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 但郑知秋此刻的心情，却是从惊恐，变得欢喜的不得了。 牛哇！ 一天时间，就将一门文术修炼到了第二层字境，这份资质堪称妖孽。 妙！ 妙极了！ “没事吧？” 林亦关心问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怪就怪郑知秋跟李文博自己发呆去了。 “爷，你真是让咱一言难尽啊！” 李文博面露愁容，道：“咱寻思着，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是流泪了。 毕竟林亦这天赋，堪称及妖，不过想到林亦连鸣州之诗都能信手拈来…… 好像也能够接受，习惯就好！ “瞧你这出息！” 郑知秋瞪了眼李文博，扭头看向林亦，瞬间老泪纵横，道：“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才突然觉得人生有点意义起来，那就是将来一定要看着你成长起来……” 林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郑知秋动不动就老泪横流，太煽情，他不喜。 “现在我下山，应该没问题了吧！” 林亦心想，要是这还不答应，他明天留个十万两银子给苏怀志，直接下山。 “老头子再不舍，那也不能食言，准了！” 郑知秋何等的人精，哪里还看不出来林亦去意已决。 与其逼得林亦偷偷下山，倒不如成全他。 “不过！” 郑知秋一句不过，让得林亦眉头忍不住一挑。 只听郑知秋说道：“正好，明天李文博要去趟林动县衙，你们一块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院长！” 李文博看向郑知秋，笑道：“咱是爷的书童，他要去都城参加乡试，咱能不跟着吗？放心……办完临东县的事，咱陪爷上都城！” “瞧你那嘚瑟的样子！” 郑知秋笑骂道：“你小子有点骨气吧，记住，在外面也别丢了林亦的脸！” 林亦嘴角微微上扬。 这李文博……有点意思。 林亦见目标达成，便拱手揖礼道：“那弟子先告辞了，我养父就麻烦院长了！” 说着，便提起食盒离开。 “院长，咋也先退下了。”李文博也要离开。 郑知秋面露不舍，关心道：“去吧，出门在外……” 李文博见郑知秋似乎要关心他，当时便酝酿情绪，抹起眼泪。 但郑知秋下一句，却差点让李文博口吐芬芳。 “记得保护好林亦，回头院长会给你爹书信一封，让他给你准备生一个弟弟……” “院长，你……” 李文博的脸，瞬间黑了！ …… 第90章 青萍书院来人 张栋心里气的不行，他上书给郑知秋，让他派夫子前来镇杀妖道。 可来的，却是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 什么玩意？ 当他张栋是傻子吗？ “下官县尉李斯，见过夫子！” 此刻，李斯从侧门走了进来。 远远地，就朝着林亦拱手。 其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卷宗的儒衫青年，正是赵忠成。 林亦闻声看去。 县尉。 也就相当于前世的公/安局长，衙门里的捕快都是他的人。 负责镇守镇魔堂，包括羁押逮捕犯人。 “我不是夫子，只是书院学士！”林亦摇头道。 “不是夫子？” 李斯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县令大人。 这次妖道不简单，隐藏的也极深，不是五品德行境的夫子，根本镇压不住。 前面死的几个书院学士，就是前车之鉴。 赵忠成微微抬头，看了眼林亦，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旋即低下头来。 林亦看向县令张栋，轻笑道：“张大人不用担心，我不参与这起事件，负责这次事件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张栋顿时好奇了起来，道：“人在哪里？” “张栋！” 就在这时。 县衙正堂外，传来了李文博略带几分欢喜的声音。 唰！ 众人目光看去，便看到李文博背着大箱笼，一脸笑意的跨门而入。 “李文博，是你这家伙，哈哈哈……” 张栋一看到李文博，顿时大笑了起来，向前迎接，道：“咱两有三年多没见了吧？你这个南湘府解元，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李文博拍了拍张栋的肩膀，道：“我倒是不希望来，可咱两个师弟死在妖道手上，能不来吗？” 张栋顿住脚步，眉头微皱道：“不会吧？你们平洲书院没有一个夫子过来，就派了你过来？” “张栋，你这不能怪我平洲书院了，实不相瞒，我平洲书院前几天，遭遇了三品天妖危机，现在抽调不出人手，几个夫子也都在养伤……” 李文博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出马，绝对没有问题！” “三品天妖？搞……搞定了？” 张栋舌头都吓的捋不直，身体直哆嗦。 天妖？ 津州境内居然出现了天妖，这是天大的灾难啊！ “自然！” 李文博点头道：“所以我才说，让你放心！” “平洲书院当真底蕴深厚，若此事流传开来，怕是读书人挤破脑袋，都要拜入你平洲书院了……” 张栋不由地惊叹起来，随后道：“走，既然来了，那老哥就给你接风洗尘，内院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咱们哥俩得好好聊聊！” 张栋跟李文博关系不错，如今见到老朋友，也不端架子，烦恼也暂时抛到脑后。 “行！” 李文博点头。 张栋这时候想起了林亦，便开口问道：“对了，文博老弟，此人……” “爷！” 张栋刚想问林亦这个九品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李文博的一声‘爷’响起。 “哈？” 张栋身体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都是兄弟，虽然自己年长李文博几岁，但他怎么能叫自己爷？ “文博，这个称呼，老哥可当不……”得字还没说出口。 张栋便看到李文博，屁颠屁颠地跑到林亦跟前，说道：“爷，这就是咱给你说的张栋，现在是朝廷官员，我们是过硬的交情！” 过硬？ 哪方面？ 林亦看到二人亲热的样子，下意识的想歪了一下，点头道：“恩，刚才我跟张大人已经聊了下！” “……” 张栋嘴巴微张，内心震撼极了。 有没有搞错？ 你个七品仁者境，称呼一个比你还小，境界还低不少的少年为爷？ “大人？卑职咋有些迷糊？” 县尉李斯整个人都懵了。 “你迷糊，本官也迷糊的很……” 张栋心里暗骂一句。 随后，李文博拉着他，朝林亦走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干笑。 李文博站在林亦身边，向张栋介绍道：“张栋，这是我平洲书院所有学士心目中的恩师，院长嫡传弟子林亦！” “而我！” 李文博自豪的拍了拍胸脯，笑道：“是他唯一的伴道书童！” “什么！” 嗡！ 张栋闻言，脑瓜嗡的一下，感觉快要跟西瓜一样爆开。 一股麻意传遍全身，双脚紧扣地面，快要抠出个三进两出的宅子。 南湘府的解元，一个颇有诗才的文道天骄李文博，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 成了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的书童。 疯了！ 李文博绝对疯了！ 县尉李斯张大着嘴巴，跟县令大人称兄道弟的七品读书人。 居然是这个少年的书童？ 他娘的。 读书人的世界怎么这么乱？哪有他们武夫直率。 谁拳头硬，谁就是大哥！ 一旁的赵忠成怔怔地看着林亦，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比他刚才听到的三品天妖，还要惊骇。 “张栋，你别用这种表情，实不相瞒，我这爷……” 李文博正准备曝光林亦，但话才说到一半，林亦便开口打断他的话：“早点破案要紧，这些事没什么好说的。”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动不动爱装逼！ “那咱不说！” 李文博嘿嘿一笑，立马选择了闭嘴。 心想张栋是他的铁哥们，要不要私底下告诉他，给他一场机缘？ 张栋嘴角微抽了抽。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越看林亦，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是郑知秋的私生子？ 张栋想到这个可能，当时心中便大骂起来：“好你个李文博，简直就是读书人的耻辱，为了讨好你们院长，居然给他私生子当书童，呸！” “大人！” 就在这时，县衙正堂外，一个衙役快步跑了进来，道：“大人，青萍书院的夫子来了！” 张栋身形一震，连忙道：“请他们进来！” 青萍书院是圣院入册的书院，地位比平洲书院高太多。 “好你个张栋，你这县令怎么当的！” 青萍书院的人没进来，声音却率先在衙门正堂外响了起来。 唰！ 唰！ 随后三道身影，快步走进县衙正堂，为首的是个蓄着山羊胡的儒袍老者。 身后跟着身穿儒衫与襦裙的青年男女。 男的俊秀，女的相貌甜美 儒袍老者走路雷厉风行，虎虎生威，气势惊人。 其一进县衙，便直接落座主位，一拍椅子扶手，神色阴沉地怒视张栋：“张栋，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第91章 夫子朴国昌 “张栋，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儒袍老者此话一出，整个县衙正堂，顿时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张栋额头青筋直冒，堂堂七品县令，修为就算比不上书院的五品夫子，那也是有朝廷赐予的官身。 乃是命官。 而儒袍老者再是五品，那也不是圣院弟子，没有资格对朝廷命官指手画脚。 张栋冷冷地盯着儒袍老者，沉声道：“注意你的言辞！” 林亦抬眸，深深地看了眼张栋，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才是朝廷官员的骨气。 书院夫子又怎么样？ 在县衙里大呼小叫，逼问朝廷命官索要赔偿，以文乱法，简直大逆不道。 上奏朝廷。 这儒袍老者免不了要被圣院降罪。 “哦？” 儒袍老者显然有些意外，冷眼看向张栋，道：“我青萍书院弟子，死在你们临东县，难道……老夫不能追责？” “追责可以，但本官也说了，注意你的言辞与态度，本官再不济，那也是朝廷命官！” 唰！ 张栋直接在县令椅上落座，居高临下的盯着儒袍老者。 大手一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栋盯着儒袍老者，身上官气沉浮，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涌现出来。 李文博神色激动，小声地对林亦说道：“爷，咱这老哥可以吧？骨头硬的很，脾气也大，所以当初咱就说……他适合拜入朝廷为官！” “有胆气、有能力，肯办事，脾气大算什么？” 林亦反倒是很欣赏张栋的风骨。 难怪对方得知自己是九品开窍境后，会立马劝自己跑路。 这就是张栋的性格。 “张栋，你……” 儒袍老者险些肺都气炸，脸色涨的通红，怒视张栋。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县尉李斯觉得格外解气，他一介武夫，没怕过谁，但县令大人他是真的怕。 “夫子，不要跟这种人置气！” 儒袍老者身旁的青年，看了眼李文博，小声道：“平洲书院的人也在，来的是几年前的解元李文博，以这妖道的实力，夫子不出手，这案子就破不了，到时候……上奏朝廷，这张栋头顶的乌纱帽就没了！” 儒袍老者看了眼李文博，怒气消了大半。 他抬头看向张栋，淡漠道：“老夫是青萍书院夫子朴国昌……” “扑哧！” 林亦忍不住笑出声来。 嫖过娼？ 这名字取的还真不错，有才！ “恩？” 朴国昌扭头看向林亦，当即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人？一个九品开窍境的小书童，有什么资格在此发笑？” 朴国昌一股五品德行境的威压，直接朝着压去。 但林亦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朴国昌：“？？？” 他眉头紧蹙，五品德行境的威压，居然没能让一个九品下跪。 他再次施压。 林亦依旧不为所动。 但这时候。 林亦已经察觉到朴国昌在干什么了，疑惑道：“朴夫子，你便秘吗？用这么大劲，要不要看郎中？” “哈哈哈！” 李文博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县衙正堂中的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也忍俊不禁。 “读书人的嘴，杀人的刀！”李斯心中嘀咕。 一旁的赵忠成难得一笑，多看了几眼林亦。 “这林亦身上应该有文宝，居然不被威压所影响！” 张栋暗自揣测，同时心底不由地高看一眼林亦，暗道：“虽是私生子，好歹还有点胆魄！” “你你你……” 朴夫子气的浑身直哆嗦，浑身才气抑制不住，濒临暴走边缘。 他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 此子好大狗胆！ “朴夫子，何必跟一个晚辈置气？” 张栋见状，连忙开口道：“既然青萍书院与平洲书院都来人了，当务之急，是找出潜伏在城中的妖道！” “李大人，将卷宗……” “不必了！” 朴夫子站起身来，沉声道：“缉捕妖道，还需要看卷宗？那老夫这个书院五品，岂不是笑话了？” 说着。 朴夫子还不忘看向林亦与李文博，冷笑道：“再说，老夫可不屑跟两个毛头小子谈合作！” “走！” 朴夫子袖袍一甩，便是离开了县衙正堂。 身后两个学士连忙跟上。 …… 砰！ “什么玩意，书院夫子就了不起？” 张栋怒拍桌子，情绪激动下，忍不住道：“别让本官抓到你们书院读书人祸乱人间的把柄，那时候本官的虎头铡，绝不轻饶！” 直到这时，张栋情绪才缓和下来。 随后他看向李文博，道：“文博，走，去喝酒，回头我让县尉把卷宗送到你房间去！” 说着张栋扭头看向赵忠成，道：“小赵，在县衙安排两个房间，给林亦和文博！” “是，大人！” 赵忠成点了点头，在一旁候着。 “张兄有心了！” 李文博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爷，一起去喝酒，一路上也饿了，吃饱饭咱好干活！” 林亦道：“你去陪张大人多喝几杯，我去房间读会书！” “这……” 李文博有些犹豫。 张栋拍着李文博的肩膀，道：“你这个书童，难不成连主子的话也忤逆？走，走，咱哥俩几年没见，得聊个够，回头衙门里的人，随便你差遣！” 李文博看向林亦，道：“爷，那咱去了？” “去吧！” 林亦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李文博便跟着张栋去了衙门后院，县尉李斯跟师爷宋富贵，快步跟了上去。 “林学士！” 就在这时，捧着卷宗的赵忠成，走到林亦身边，揖礼道：“衙门有不少空着的房间，跟我来吧！” “有劳！” 林亦回礼，跟在赵忠成身后。 “对了！” 林亦开口问道：“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而且你似乎没有官身……” 在林亦的认知中，一个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要么拜入朝廷当官，造福一方百姓。 要么拜入圣院，钻研文道，获得强大实力，斩妖除魔，镇国安邦。 像赵忠成这种修为不弱，却偏偏选择当个没有官身的衙门小吏。 实属罕见。 赵忠成愣了一下，随后喃喃道：“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衙门找个活干，忙起来就会忘记思念了！” (要想催更跟五星好评，另外……大家能猜到为啥我要突出赵忠成这个人物么？他很重要！) 第88章 三品大儒的驴脾气 翌日清晨。 林亦收拾好了行李，见李文博没起床，便去了趟跟陈夫子的院子。 正好见到了，在跟苏怀志喝早茶的陈夫子。 “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来来来！” 陈晋北朝着林亦招了招手，脸上挂满笑容。 苏怀志也精神不错，关心道：“小亦，这些天辛苦了，累不累？” “这有什么累的。” 林亦笑着走了过去。 融合了原身的记忆，对苏怀志他感到特别亲切，当下也说了他过来的目的。 “什么！” 苏怀志惊讶道：“你这就要下山，去参加乡试？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术考……有把握吗？” 陈晋北也惊呆了，道：“院长可曾答应？太急了，太急了！” “你文术还没修炼……” 陈晋北刚想说，文术不修炼，乡试一场空。 却看到林亦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笔，随后虚空写了个水字。 顿时，数十个金色的小字凝成，悬停在小院当中。 啪！ 陈晋北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一脸错愕地看着林亦。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陈夫子？” 林亦开口唤道。 同时一挥手，虚空中才气凝成的小字，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啊……哦！你的文术……” 陈晋北回过神来，但脑袋还有些迷糊，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林亦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打断陈晋北整理思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修炼文术可以如此简单…… 但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的。 林亦随后对苏怀志道：“在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你不用操心我的！” 苏怀志点了点头，心生不舍，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慌。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林亦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但他明白。 男儿志在四方，这平洲书院还是太小了，根本容不下他。 天下，才是他的去处。 “小亦，跟我去趟房间，有样东西要给你！” 苏怀志看了眼陈晋北，转身便走向房间，朝着林亦招了招手。 “这么神秘？” 林亦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 他心想。 该不会是跟他身世有关的吧？ 原身的记忆中，苏怀志三岁才领养他，当时是一个说话像鸡公嗓的人，将他交给了苏怀志。 那时候苏怀志……也还是个落魄的青年书生。 陈晋北看了眼林亦跟苏怀志，低声道：“神秘兮兮的。” …… 房间中。 苏怀志翻箱倒柜，在压箱底的一个小锦盒中，拿出了一枚玉佩。 这是块刻有个木字的蓝色玉佩，只有一半。 林亦心想这么狗血的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吧？狐疑道：“这是？” “孩子，你如今读书有出息了，还成了读书人，如今都可以去参加乡试了，爹寻思着，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苏怀志将玉佩交到林亦手中，眼眶微微泛红。 蓝色玉佩触感温润。 神奇的是。 这枚玉佩一握在手里，蕴藏于四肢百脉中的才气，无声息间运转了起来。 “这是文宝？” 林亦不由地猜测起来，内心颇为惊讶。 好狗血啊！ 苏怀志深深地看着林亦，想将他的样子记住，道：“孩子，你要是有记忆，应该还记得吧！” “当年那人将你交给我，还给了这枚玉佩，说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它卖了！” “但这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卖？你现在是读书人了，读书离不开银子，要是今后没钱了，就把这玉佩卖了……说是能换一万两！” “保管好！” 苏怀志拍了拍林亦的手背。 “我……” 林亦整个人都懵了。 根本不狗血啊！ 这玉佩跟他的身份，有个屁的关系，这就是一个能换钱的玉佩罢了。 “还是你留着吧！” 林亦现在不缺钱，将玉佩交给了苏怀志。 他卖的铭匾之诗拓印本的五十万两银子，都收入个人腰包了。 当然，他也留了几张金票给苏怀志，放在郑知秋那里保管。 毕竟……苏怀志只是个普通人，财不露白为妙。 有郑知秋代为保管，他也放心。 “这是你的东西，拿着！” 苏怀志严厉道。 林亦知道他这养父的性子，不收下的话，怕是会被数落一顿。 只好将玉佩收了起来。 苏怀志释然了，背过身去，突然有些落寞了起来，摆手道：“走吧走吧！” 林亦心神动容，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开口道：“等我修行有成，再来接您！” 唰！ 林亦朝着苏怀志躬身作揖，随后毅然转身离开。 既然决定要走，就别跟个娘们唧唧的。 …… 平洲书院文碑前。 林亦跟李文博，各自骑在马上，后者背着一个大箱笼。 里面装的都是文房四宝和书册，还有儒衫等衣服。 “爷，咱这一走，那就是几个月才能回来啊！” 李文博笑着说道：“到时候回来，爷必定是功名在身的八品读书人！” “回来？” 林亦心中暗道：“如果在外跌倒爬不起来了，再回来养老吧！” 林亦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开拓精神。 小小的平洲书院，不是他的舞台！ “走！” 驾！ 林亦策马离开。 他没骑过马，但也骑过牛……刚才稍微练习了下，便操控自如。 尤其是……这马儿对他似乎格外亲近。 奇了怪！ …… 书院客院外。 何为君跟贺万城，朝着钟子正所在的房间走去。 “钟师！” 何为君在门外喊了一声。 下一刻。 房门自开。 钟子正在案桌上书写诗词，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来了？” 钟子正收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何为君跟贺万城：“劝的怎么样？你们是南湘府的两大书院院长，你们出马，林亦应该知道分量的！” 说着，钟子正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这……” 何为君欲言又止。 钟子正笑容僵在了脸上，开口道：“你们劝了都没用？” “他还是不是个读书人？” “圣院特招，这都不懂？” “本座什么时候，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还不是看中他的诗才！” “不行，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有才华的小子，绑也要绑去圣院！” 钟子正心想这两人也靠不住，还不如他亲自动手……绑！ “圣师！” 何为君连忙开口道：“昨晚我们可能劝得有点着急……今早过去，发现他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 钟子正眼睛一瞪，身形一震，才气外泄。 何为君跟贺万城顿时受到了无形的压迫，连连爆退，心中叫苦。 四品君子跟三品大儒的差距，就是条天堑鸿沟啊！ “已经离开平洲书院了，去哪不知道！”何为君道。 “好好好！” 钟子正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表情是又气又好笑，随后冷笑道：“这小子有骨气啊，为了不肯入圣院，都敢直接跑路……” “罢了！” 钟子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别呆在平洲书院了，都回去吧！本座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何为君跟贺万城彼此相视一眼，随后默默退了下去。 离开房间后，二人心跳加速，浑身被冷汗浸透。 …… “林亦啊林亦，大好的机会给了你，你不仅不要，还直接跑路……好，你干的好啊！” “诗才再好，没有圣院的资源扶持，你终究难以有什么建树！”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找到你南湘府中，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将他培养出来，让你看看……错过本座，你错过的是怎样的前景与风光！” “哼！” 钟子正也被林亦气出了驴脾气。 他决定找到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让林亦后悔莫及！ （妹妹在这里求个评论，求个五星好评，求个催更好么？） 第89章 临东县衙 临东县，津州第一大县，地大物博，才子如云。 平洲书院几乎一半以上的弟子，都出自临东县。 而且。 临东县也靠近云州，不少资质出众的读书人，也会选择拜入青萍书院。 毕竟，青萍书院已在圣院入册，资源不是平洲书院能比的。 …… 此时。 临东县衙。 “本官这是倒了八辈子霉，眼看升迁在即，却出现这么一桩子事，李斯，你这县尉怎么当的？” 县令张栋，在县衙内堂中大发雷霆。 堂下穿着县尉官服的中年人，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 这次他实在倒霉。 县城中发生了几起命案，死的还都是读书人。 他这个负责治安缉捕的县尉，难辞其咎。 “大……大人，读书人不归咋们管啊，况且卑职已经全力协助平洲书院学士，追杀那妖道，但谁知……” 李斯说到这里，微微抬头瞄了眼堂上的县令，身体猛地一哆嗦，接着道：“谁知……那两位读书人不仅妖道没逮住，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县令张栋黑着脸，沉声道：“是，读书人的事，我们是管不着，但死了四个读书人，还发生在我们县城里，这就是你镇魔堂县尉的失职！” “青萍书院死了两个，平洲书院又死了两个，这次妖道不逮住，本官的前途就全毁在你手上了！” 张栋盯着县尉李斯，神色缓和下来，道：“本官前几日，已经上书给青萍书院和平洲书院，想必这两天便会有夫子过来，到时候你全力跟进，协助查出妖道的下落，尽快破除此案！” “卑职遵命！” 李斯拱手道。 张县令恼火地摆了摆手，李县尉便麻溜地退了下去。 …… 县衙镇魔堂，除了镇守道术外，也负责县内治安缉捕，由县尉掌管。 镇魔堂捕快，个个也都是龙精虎猛的武夫。 他们身上雄浑的血气，对道术有镇压的功效，阴神轻易不敢靠近。 “大人！” 县尉李斯刚进镇魔堂，几个捕快便围了过来。 “赵忠成在哪？卷宗整理好了没？这两天书院夫子就会过来，让他赶紧整理好！” 李斯吩咐下去，在堂中椅子上坐下，下属递来茶水漱口。 其他人则揉腿捏肩，心情总算好受了许多。 不多时。 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抱着几份卷宗走了过来，道：“李大人，几起命案的卷宗都在这！” “行，还是你们读书人干这种活利索！” 李肆看了眼青年，道：“赵忠成，你他娘的整天一张苦瓜脸干什么？死了婆娘还是咋的？” 叫做赵忠成的青年，身形微颤。 随后翘起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行了行了，退下去吧！” 李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随意翻阅起了卷宗，嘀咕道：“这个是什么字？这些读书人就他娘的有才华，咱就能写出这么多字？” “大人这话说的，赵忠成再有才华，那也是您的下属！” “哈哈哈！” …… 李文博牵着马，跟林亦抵达了临东县衙外。 “爷，前面就是临东县衙了，话说这县令张栋，是跟我一起参加过会试的读书人，不过他后来选择拜入朝廷，这回成了县老爷了！” 李文博笑了笑，扭头看向林亦，道：“等解决了这妖道后，咱再出发去府都，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关乎人命，那就不是小事！”林亦正色道。 其实，他对发生人命的案子非常上心。 能早点将杀害读书人的妖道伏法，对百姓来说也是大好事。 妖道不伏法，日后必定会生灵涂炭。 林亦在书院中看过这类书籍，任何修炼道术的读书人。 最终必将踏上这条路。 除非还有点良心的，会在入魔化妖之前，选择自我终结！ “走！” 李文博说着将林亦手中的缰绳抢过来，笑道：“爷，我去拴马，你先进去！” “恩！” 林亦点了点头，旋即走进县衙当中。 “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吗？衙门重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叨扰了县老爷的清静！” 林亦刚进入县衙，一个身穿长衫的瘦高中年人，便走了过来，开口提醒。 他上下打量起了林亦，内心一惊：是个读书人！ “在下是平洲书院的弟子，为了妖道的事情而来。” 林亦看向这中年人，平静道：“去通知你们的县令大人吧！” 嘶！ 这么年轻的夫子？ 那中年人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揖礼道：“原来是平洲书院的夫子，失敬失敬，在下是临东县衙的师爷宋富贵！” “夫子您稍等！” 宋富贵转身就跑向县衙后院。 “夫子？” 林亦对这个称呼感到好笑，摇了摇头，便在县衙正堂中坐着。 …… “大人，来了，来了！” 宋富贵进入后院，便扯开嗓子喊道。 张栋被惊的官帽都歪了，扶正官帽，瞪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宋富贵：“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谁来了？” “大人，平洲书院的夫子来了！”宋富贵道。 唰！ 张栋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催促道：“快，快，快，通知李县尉，让他把卷宗准备好，本官能不能升迁，就靠书院夫子帮忙解决此案了！” 说着。 张栋便快步走向县衙正堂。 师爷宋富贵，则连忙跑去通知县尉李斯。 “平洲书院的夫子来了？” 正眯眼享受的李县尉，听到师爷的话后，连忙起身，开口道：“老子最不喜欢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了，让赵忠成随本大人去接见！” “赵忠成，头儿叫你接客……” 镇魔堂中响起了捕快们的哄堂大笑声。 …… “本官临东县令张栋，见过夫子！” 张栋刚进入县衙正堂，一眼就看到身穿儒衫的林亦，便向前拱手揖礼。 可紧接着他愣了一下。 “九品……开窍？” 嗡！ 张栋整个人都懵了，身为七品县令，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林亦的修为。 毕竟他也是读书人。 “张大人，在下并非夫子，只是书院的普通学士！” 林亦知道张栋在懵逼什么，便开口解释道。 “不是夫子？平洲书院就派了你过来？” 张栋眉头皱成了川字，神色颇有几分不悦，沉声道：“郑院长就这么对待此次妖道事件？你回去吧，若是你也死在临东县，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都保不住！” 第92章 林亦的破案思路 “抱歉！” 林亦神色一怔，谦声道。 “没事。” 赵忠成微笑了下，抱着卷宗在前面带路，突然好奇道：“林学士才九品，李学士怎么会成为你的书童？我有点好奇！” “他跟我打赌输了。”林亦道。 “是这样啊！” 赵忠成有些意外。 李文博看起来很甘心当这个书童，没有半点勉强的样子。 赵忠成随后开口道：“那林学士，应该不会参与这次调查吧？毕竟太危险了！” “其实这件事，交给青萍书院的人去做就好了。” 林亦摇了摇头，道：“妖道祸乱人间，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果需要我出手的，不会置之不理！” 林亦现在还记得书院学士下葬的那一天场景。 陈浩然杀死的是学士，但毁掉的却是一个个家庭。 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深爱的人罹难，从此孤家寡人。 人生只剩归途。 所以，林亦现在能够理解读书人，对道术的仇视，他们一旦道术成形，必将生灵涂炭。 毁掉的也是无数个家庭，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能将妖道扼杀在成长期，就尽快扼杀。 “但你修为太低了，去了也是送死啊！” 赵忠成回头朝着林亦笑了笑，道：“当然，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是为了你好……” 随后，他带着林亦进入衙门一个院子，道：“林学士，你跟李学士就住在这吧！” “好的，辛苦赵学士了！” 林亦微微拱手，看了眼赵忠成手上抱着的卷宗，想了想，叫住准备离开的赵忠成：“等一下，赵学士！” 赵忠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林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亦指着他手中的卷宗，轻笑道：“卷宗可以给我看一下吗？看有没有线索！” “可以！” 赵忠成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卷宗，交到了林亦手上，说道：“青萍书院反正又不看，这卷宗也就李学士看了，你到时候看完后，交给他就行了！” “好！” 林亦微微点头，看着赵忠成离开的背影，暗自出神。 “一个读书人，因为妻子死了，颓废到书也不读，跑到县衙中当小吏？” “县衙里有什么值得他留下？” “缓解思念之苦，固然可以……但犯不着这么做！” 林亦心中有诸多疑问，总觉得赵忠成此人不太对劲。 缓解思念之苦的办法那么多，偏偏选择在县衙当小吏。 下下之选！ …… 房间中。 林亦翻开卷宗看了起来，并且找到了平洲书院弟子死去的案件。 数日前。 临东县城发生了几起命案，其中一起是，两个平洲书院的学士死在某小巷中。 死亡原因，遭人开膛破肚，挖出心脏，现场残留道术气息。 由于城钟没有发出示警，初步判断为读书人修道所为。 读书人修道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规避书院文钟的监测。 也可以躲避县衙城钟的监测。 “没有吸取精血，这不符合修道之人的手段！” 林亦在书院中看过相关的书籍，修道的读书人要么不杀人。 一旦杀人，那必定是需要吞噬精血了。 而且这几乎是修道之人的本能。 用林亦的话来说，那就是跟吸血鬼、僵尸这种状态差不多。 林亦随后翻看另外的卷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还是一样！ 只不过死者换成了青萍书院的读书人，同样被开膛破肚，心脏被挖。 手段如出一辙。 “是同一人所为，实力最起码六品！” 林亦合上卷宗，靠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手指节轻轻地敲击桌面。 平静的面容下，脑海中已经展开了头脑风暴。 他前世有个法医父亲，耳濡目染下，也懂一些手段。 而且他推演能力很强，每次只要他父亲跟他闲聊某个案子时。 他所提供的破案思路，都能够让他父亲眼前一亮。 继而警方凭借他的推测，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再逆推整个案件，破案率大大提升。 “仇杀！” 林亦当即做出判断，这绝对不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被发现，而奋起杀人。 更像是仇杀才有的手段。 像陈浩然这种，就是对自己有强烈的恨意，所以才入道。 并且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但陈浩然入妖道后，杀其他读书人，却是直接吞噬精血。 没有任何一个学士，是被开膛破肚，心脏还没挖走的。 “如果是仇杀，那么只需要调查这几个读书人，有没有同时跟某一个人，产生矛盾！” 林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案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衙门里的人，视线被转移了。 他们只顾着，尽快找出妖道的藏身之处，破掉此案。 给书院和朝廷一个交待。 而不是去分析……这个妖道杀人的动机。 一个案件最重要的破案信息之一，就是杀人动机。 妖道也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他用的手段这么残忍，必然有强烈的动机。 “这个读书人厉害，修道术后，闻到血腥气，居然不吞噬精血，这自控力有点惊人！” 同时，林亦根据他的推断，顺势猜测出这个读书人的性格。 估计也是人狠话不多的一类？ 有点棘手。 “得提醒下李文博，这个妖道不是他能对付的！” 林亦揉了揉眉心。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读书人还没有彻底入魔，并不是滥杀无辜。 只是针对读书人进行仇杀。 但这个只是暂时的，时间越久，那读书人越会控制不住心魔。 从而彻底入魔化妖。 …… 与此同时。 临东县衙后院，李文博跟县令张栋，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谈古论今，偶尔吟诗作对，笑声润人心脾，氛围极度融洽。 “文博，你跟哥说实话，你咋想着给林亦当书童？” 张栋借着酒意，也顺势问起了一个让李文博可能很反感的问题。 “哈哈哈！” 嗝！ 李文博打着酒嗝，拍了拍张栋的肩膀，正色道：“你是有所不知，我这爷……那是这个！” 李文博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满是崇拜，情绪激动道：“本来咱是打赌输给他，当他一年的书童，可咱不甘心啊！” “对，你可是南湘府解元，才华横溢，给他当一年书童，谁他娘的会甘心？” 张栋非常能够理解李文博的心，端起酒杯道：“来，走一个！” “没错！” 李文博借着酒劲，情绪上头道：“所以咱就发誓，要当他一辈子的书童，明年他要是赶咱走，咱死皮赖脸的也要跟着他。” “张哥，不瞒你说，咱早已经发下毒誓，今后生是他林亦的人，死是林亦的鬼！” 嗡！ 啪嗒！ 张栋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哆嗦，手里的酒杯直接脱手而出，摔的稀巴烂。 他张大着嘴巴，整个人呆愣住了。 随后，他仿佛酒醒了大半，脸色还微微发白，道：“文博，你疯了……他就算是郑知秋的私生子，你也犯不着啊！” 第90章 青萍书院来人 张栋心里气的不行，他上书给郑知秋，让他派夫子前来镇杀妖道。 可来的，却是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 什么玩意？ 当他张栋是傻子吗？ “下官县尉李斯，见过夫子！” 此刻，李斯从侧门走了进来。 远远地，就朝着林亦拱手。 其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卷宗的儒衫青年，正是赵忠成。 林亦闻声看去。 县尉。 也就相当于前世的公/安局长，衙门里的捕快都是他的人。 负责镇守镇魔堂，包括羁押逮捕犯人。 “我不是夫子，只是书院学士！”林亦摇头道。 “不是夫子？” 李斯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县令大人。 这次妖道不简单，隐藏的也极深，不是五品德行境的夫子，根本镇压不住。 前面死的几个书院学士，就是前车之鉴。 赵忠成微微抬头，看了眼林亦，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旋即低下头来。 林亦看向县令张栋，轻笑道：“张大人不用担心，我不参与这起事件，负责这次事件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张栋顿时好奇了起来，道：“人在哪里？” “张栋！” 就在这时。 县衙正堂外，传来了李文博略带几分欢喜的声音。 唰！ 众人目光看去，便看到李文博背着大箱笼，一脸笑意的跨门而入。 “李文博，是你这家伙，哈哈哈……” 张栋一看到李文博，顿时大笑了起来，向前迎接，道：“咱两有三年多没见了吧？你这个南湘府解元，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李文博拍了拍张栋的肩膀，道：“我倒是不希望来，可咱两个师弟死在妖道手上，能不来吗？” 张栋顿住脚步，眉头微皱道：“不会吧？你们平洲书院没有一个夫子过来，就派了你过来？” “张栋，你这不能怪我平洲书院了，实不相瞒，我平洲书院前几天，遭遇了三品天妖危机，现在抽调不出人手，几个夫子也都在养伤……” 李文博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出马，绝对没有问题！” “三品天妖？搞……搞定了？” 张栋舌头都吓的捋不直，身体直哆嗦。 天妖？ 津州境内居然出现了天妖，这是天大的灾难啊！ “自然！” 李文博点头道：“所以我才说，让你放心！” “平洲书院当真底蕴深厚，若此事流传开来，怕是读书人挤破脑袋，都要拜入你平洲书院了……” 张栋不由地惊叹起来，随后道：“走，既然来了，那老哥就给你接风洗尘，内院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咱们哥俩得好好聊聊！” 张栋跟李文博关系不错，如今见到老朋友，也不端架子，烦恼也暂时抛到脑后。 “行！” 李文博点头。 张栋这时候想起了林亦，便开口问道：“对了，文博老弟，此人……” “爷！” 张栋刚想问林亦这个九品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李文博的一声‘爷’响起。 “哈？” 张栋身体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都是兄弟，虽然自己年长李文博几岁，但他怎么能叫自己爷？ “文博，这个称呼，老哥可当不……”得字还没说出口。 张栋便看到李文博，屁颠屁颠地跑到林亦跟前，说道：“爷，这就是咱给你说的张栋，现在是朝廷官员，我们是过硬的交情！” 过硬？ 哪方面？ 林亦看到二人亲热的样子，下意识的想歪了一下，点头道：“恩，刚才我跟张大人已经聊了下！” “……” 张栋嘴巴微张，内心震撼极了。 有没有搞错？ 你个七品仁者境，称呼一个比你还小，境界还低不少的少年为爷？ “大人？卑职咋有些迷糊？” 县尉李斯整个人都懵了。 “你迷糊，本官也迷糊的很……” 张栋心里暗骂一句。 随后，李文博拉着他，朝林亦走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干笑。 李文博站在林亦身边，向张栋介绍道：“张栋，这是我平洲书院所有学士心目中的恩师，院长嫡传弟子林亦！” “而我！” 李文博自豪的拍了拍胸脯，笑道：“是他唯一的伴道书童！” “什么！” 嗡！ 张栋闻言，脑瓜嗡的一下，感觉快要跟西瓜一样爆开。 一股麻意传遍全身，双脚紧扣地面，快要抠出个三进两出的宅子。 南湘府的解元，一个颇有诗才的文道天骄李文博，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 成了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的书童。 疯了！ 李文博绝对疯了！ 县尉李斯张大着嘴巴，跟县令大人称兄道弟的七品读书人。 居然是这个少年的书童？ 他娘的。 读书人的世界怎么这么乱？哪有他们武夫直率。 谁拳头硬，谁就是大哥！ 一旁的赵忠成怔怔地看着林亦，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比他刚才听到的三品天妖，还要惊骇。 “张栋，你别用这种表情，实不相瞒，我这爷……” 李文博正准备曝光林亦，但话才说到一半，林亦便开口打断他的话：“早点破案要紧，这些事没什么好说的。”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动不动爱装逼！ “那咱不说！” 李文博嘿嘿一笑，立马选择了闭嘴。 心想张栋是他的铁哥们，要不要私底下告诉他，给他一场机缘？ 张栋嘴角微抽了抽。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越看林亦，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是郑知秋的私生子？ 张栋想到这个可能，当时心中便大骂起来：“好你个李文博，简直就是读书人的耻辱，为了讨好你们院长，居然给他私生子当书童，呸！” “大人！” 就在这时，县衙正堂外，一个衙役快步跑了进来，道：“大人，青萍书院的夫子来了！” 张栋身形一震，连忙道：“请他们进来！” 青萍书院是圣院入册的书院，地位比平洲书院高太多。 “好你个张栋，你这县令怎么当的！” 青萍书院的人没进来，声音却率先在衙门正堂外响了起来。 唰！ 唰！ 随后三道身影，快步走进县衙正堂，为首的是个蓄着山羊胡的儒袍老者。 身后跟着身穿儒衫与襦裙的青年男女。 男的俊秀，女的相貌甜美 儒袍老者走路雷厉风行，虎虎生威，气势惊人。 其一进县衙，便直接落座主位，一拍椅子扶手，神色阴沉地怒视张栋：“张栋，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第93章 读书人以文乱法，杀! “什么私生子？爷他才不是！” 李文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当即炸毛，涨红着脸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郑院长他能生出爷这样的私生子？做梦吧他！” “不是私生子，那你凭什么给他当一辈子的书童，你脑子有病啊！” 张栋也是非常欣赏李文博的才华，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duang~ 李文博一拍桌子，红着眼睛道：“凭什么？就凭他有亚圣之资！” “就凭他做出了两首铭碑之诗！” “就凭他作出了铭匾之诗！” “就凭他才高六斗，妙笔生花，文章胜过陈浩然那妖道！” “就凭他挽联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嗝！ 李文博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情绪激动之下，酒劲上头，踉跄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啊！这……” “这……” 张栋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文博，身体微微颤抖。 前几日津州确实有异象诞生，有文道天音出现。 他还问过州牧大人，是不是有大儒在津州隐世。 没想到…… 却是那个九品开窍境的少年。 “文博，你莫要诳我……恩？睡了？” 回过神来的张栋，打算问个清楚，可李文博却打着酒嗝，睡了过去。 张栋摇了摇头，嘀咕道：“这家伙，还是没能改掉喝酒吹牛逼的习惯！” …… 临东县衙某酒楼。 青萍书院朴国昌，啜着茶，身后长相甜美的才女，为他捏着肩膀。 对面坐着那相貌俊秀的青年。 “夫子，那妖道现在躲起来了，怕是不敢出来！” 那俊秀青年眼中浮现一道杀机，道：“不过弟子已经让师弟们在南城逐个排查，找到陈中兆那家伙，必定将他生擒过来！” “好！” 朴国昌眼中泛起冷光，寒声道：“老夫要挖了他的心，祭老夫义子朴过的在天之灵！” 啪！ 朴国昌手中的茶杯，被直接捏爆，朴国昌身上满是杀意。 “弟子这就亲自去督促！” 那青年站起身，抱拳揖礼后，便退了下去。 朴国昌见那青年走后，一把按住身后女子捏肩的手。 感受到身后的娇躯轻颤，朴国昌眼中浮现一丝欲念。 “夫子……弟子！” “啊……” 朴国昌转身将那女子抱了起来，直接扔在床榻上，开始粗鲁的解衣。 离开房间的青年，听到楼上摇床的声音，冷笑道：“这老东西真会玩！难怪会教出朴过那样的人……书院那么多师妹不去上，偏偏喜欢玩人家媳妇，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 离开酒楼的青年，出现在临东县城中的某个宅子里。 “钱师兄！” “青书师兄！” 钱青书刚进入宅子，几个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便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陈中兆的消息？”钱青书道。 “还没有，弟兄们都在一个一个院子排查，应该很快会有线索！” 一个学士开口道。 钱青书点了点头，道：“记住，朴夫子要活的！” “是！” 那学士抱拳，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青书师兄，平洲书院的那两个哥们死了，他们书院派人来了没？” 钱青书嗤笑道：“平洲书院这种不入流的书院，能派什么人？一个九品，一个七品罢了！” “这俩哥们也是惨，为了转投咋们青萍书院，去给朴过当书童，这下好了，把人家媳妇给糟蹋了，命也丢了！” 那学士嗤笑了起来。 “那几个废物！” 钱青书笑了笑，随后吩咐道：“你们去跟进，让他们几个别瞎搞，这张栋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出事了，别怪书院不认人！” “是！” 几个学士抱拳领命，便离开了此处宅子。 …… 临东县衙后院，林亦挑灯夜读。 “读书确实能够增长才气，但十分有限，也不是浩然正气！” 林亦放下书籍，看着窗外明月，低声喃喃道：“难道只有读前世的诗词文章，才能诞生浩然正气？” 念及于此。 “文博！研墨……” 林亦刚开口，才想起李文博已经醉酒，正在隔壁的房间中酣睡。 苦笑着摇了摇头，便亲自研墨。 “诗经中，我记忆最深的也就《关雎》这篇诗了！试试？” 林亦提笔沾墨，便是书写了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亦沉浸在这种状态当中，天地才气凝聚于笔尖，融入宣纸中的诗篇当中。 淡淡的金芒，从字体中透出。 很快，林亦便发现体内的才气，开始转化成金色的浩然正气。 “果然如此！” 林亦心中暗道。 书写完后，林亦便发现《关雎》诗篇，有才气透体而出的迹象。 连忙将诗篇收起来。 收就是封印。 正常情况下，诗词文章不现世，基本上不会引发文道异象。 只有当它展开面世的时候，才会有异象显现，同时才气也将拥有重量。 “没有八品立命，关雎中蕴含的才气，我无法吸收，暂时还是当成墨宝吧，免得真遇到妖道，无法招架！” 林亦之所以想到写诗，并不是一时兴起。 一是为了凝聚浩然正气。 二是为了制作墨宝。 如果不是由于体内才气爆表，没办法继续书写诗词文章。 否则他还要制作几副墨宝，关键时刻，越阶杀敌！ …… 翌日清晨。 咚！ 咚！ 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县衙当中，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 林亦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眼中浮现出惊容，低声道：“有人在击鼓鸣冤，有读书人欺压普通人，以文乱法！” 林亦看过书籍，大衍从立国之始，就在天下设立府州县衙门。 同时，为了防止读书人以文乱法，每个衙门外，都设有堂鼓。 这面鼓是专为天下百姓设立的。 如果有读书人欺压百姓，以文乱法，就敲响此鼓。 身为衙门主官，必须亲自接见，调查事实情况，还百姓一个公道。 若是衙门主官包庇读书人，或者敷衍处理，百姓还可以去州府，去都城，去京城的天子脚下去敲！ 大衍陛下，会亲自审理！ 而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允许乱敲的，否则便是诛三代。 “堂鼓，堂鼓……有人击鼓鸣冤！” 嗡！ 衙门后院，还有些醉意的张栋，听到鼓声响起，猛地惊坐而起。 他目光如电，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可怕的威严。 “以文乱法，杀！” 张栋下床迅速穿上官服，再无丝毫醉意，双手郑重地戴上官帽，跨门而出！ 第91章 夫子朴国昌 “张栋，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儒袍老者此话一出，整个县衙正堂，顿时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张栋额头青筋直冒，堂堂七品县令，修为就算比不上书院的五品夫子，那也是有朝廷赐予的官身。 乃是命官。 而儒袍老者再是五品，那也不是圣院弟子，没有资格对朝廷命官指手画脚。 张栋冷冷地盯着儒袍老者，沉声道：“注意你的言辞！” 林亦抬眸，深深地看了眼张栋，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才是朝廷官员的骨气。 书院夫子又怎么样？ 在县衙里大呼小叫，逼问朝廷命官索要赔偿，以文乱法，简直大逆不道。 上奏朝廷。 这儒袍老者免不了要被圣院降罪。 “哦？” 儒袍老者显然有些意外，冷眼看向张栋，道：“我青萍书院弟子，死在你们临东县，难道……老夫不能追责？” “追责可以，但本官也说了，注意你的言辞与态度，本官再不济，那也是朝廷命官！” 唰！ 张栋直接在县令椅上落座，居高临下的盯着儒袍老者。 大手一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栋盯着儒袍老者，身上官气沉浮，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涌现出来。 李文博神色激动，小声地对林亦说道：“爷，咱这老哥可以吧？骨头硬的很，脾气也大，所以当初咱就说……他适合拜入朝廷为官！” “有胆气、有能力，肯办事，脾气大算什么？” 林亦反倒是很欣赏张栋的风骨。 难怪对方得知自己是九品开窍境后，会立马劝自己跑路。 这就是张栋的性格。 “张栋，你……” 儒袍老者险些肺都气炸，脸色涨的通红，怒视张栋。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县尉李斯觉得格外解气，他一介武夫，没怕过谁，但县令大人他是真的怕。 “夫子，不要跟这种人置气！” 儒袍老者身旁的青年，看了眼李文博，小声道：“平洲书院的人也在，来的是几年前的解元李文博，以这妖道的实力，夫子不出手，这案子就破不了，到时候……上奏朝廷，这张栋头顶的乌纱帽就没了！” 儒袍老者看了眼李文博，怒气消了大半。 他抬头看向张栋，淡漠道：“老夫是青萍书院夫子朴国昌……” “扑哧！” 林亦忍不住笑出声来。 嫖过娼？ 这名字取的还真不错，有才！ “恩？” 朴国昌扭头看向林亦，当即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人？一个九品开窍境的小书童，有什么资格在此发笑？” 朴国昌一股五品德行境的威压，直接朝着压去。 但林亦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朴国昌：“？？？” 他眉头紧蹙，五品德行境的威压，居然没能让一个九品下跪。 他再次施压。 林亦依旧不为所动。 但这时候。 林亦已经察觉到朴国昌在干什么了，疑惑道：“朴夫子，你便秘吗？用这么大劲，要不要看郎中？” “哈哈哈！” 李文博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县衙正堂中的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也忍俊不禁。 “读书人的嘴，杀人的刀！”李斯心中嘀咕。 一旁的赵忠成难得一笑，多看了几眼林亦。 “这林亦身上应该有文宝，居然不被威压所影响！” 张栋暗自揣测，同时心底不由地高看一眼林亦，暗道：“虽是私生子，好歹还有点胆魄！” “你你你……” 朴夫子气的浑身直哆嗦，浑身才气抑制不住，濒临暴走边缘。 他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 此子好大狗胆！ “朴夫子，何必跟一个晚辈置气？” 张栋见状，连忙开口道：“既然青萍书院与平洲书院都来人了，当务之急，是找出潜伏在城中的妖道！” “李大人，将卷宗……” “不必了！” 朴夫子站起身来，沉声道：“缉捕妖道，还需要看卷宗？那老夫这个书院五品，岂不是笑话了？” 说着。 朴夫子还不忘看向林亦与李文博，冷笑道：“再说，老夫可不屑跟两个毛头小子谈合作！” “走！” 朴夫子袖袍一甩，便是离开了县衙正堂。 身后两个学士连忙跟上。 …… 砰！ “什么玩意，书院夫子就了不起？” 张栋怒拍桌子，情绪激动下，忍不住道：“别让本官抓到你们书院读书人祸乱人间的把柄，那时候本官的虎头铡，绝不轻饶！” 直到这时，张栋情绪才缓和下来。 随后他看向李文博，道：“文博，走，去喝酒，回头我让县尉把卷宗送到你房间去！” 说着张栋扭头看向赵忠成，道：“小赵，在县衙安排两个房间，给林亦和文博！” “是，大人！” 赵忠成点了点头，在一旁候着。 “张兄有心了！” 李文博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爷，一起去喝酒，一路上也饿了，吃饱饭咱好干活！” 林亦道：“你去陪张大人多喝几杯，我去房间读会书！” “这……” 李文博有些犹豫。 张栋拍着李文博的肩膀，道：“你这个书童，难不成连主子的话也忤逆？走，走，咱哥俩几年没见，得聊个够，回头衙门里的人，随便你差遣！” 李文博看向林亦，道：“爷，那咱去了？” “去吧！” 林亦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李文博便跟着张栋去了衙门后院，县尉李斯跟师爷宋富贵，快步跟了上去。 “林学士！” 就在这时，捧着卷宗的赵忠成，走到林亦身边，揖礼道：“衙门有不少空着的房间，跟我来吧！” “有劳！” 林亦回礼，跟在赵忠成身后。 “对了！” 林亦开口问道：“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而且你似乎没有官身……” 在林亦的认知中，一个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要么拜入朝廷当官，造福一方百姓。 要么拜入圣院，钻研文道，获得强大实力，斩妖除魔，镇国安邦。 像赵忠成这种修为不弱，却偏偏选择当个没有官身的衙门小吏。 实属罕见。 赵忠成愣了一下，随后喃喃道：“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衙门找个活干，忙起来就会忘记思念了！” (要想催更跟五星好评，另外……大家能猜到为啥我要突出赵忠成这个人物么？他很重要！) 第92章 林亦的破案思路 “抱歉！” 林亦神色一怔，谦声道。 “没事。” 赵忠成微笑了下，抱着卷宗在前面带路，突然好奇道：“林学士才九品，李学士怎么会成为你的书童？我有点好奇！” “他跟我打赌输了。”林亦道。 “是这样啊！” 赵忠成有些意外。 李文博看起来很甘心当这个书童，没有半点勉强的样子。 赵忠成随后开口道：“那林学士，应该不会参与这次调查吧？毕竟太危险了！” “其实这件事，交给青萍书院的人去做就好了。” 林亦摇了摇头，道：“妖道祸乱人间，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果需要我出手的，不会置之不理！” 林亦现在还记得书院学士下葬的那一天场景。 陈浩然杀死的是学士，但毁掉的却是一个个家庭。 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深爱的人罹难，从此孤家寡人。 人生只剩归途。 所以，林亦现在能够理解读书人，对道术的仇视，他们一旦道术成形，必将生灵涂炭。 毁掉的也是无数个家庭，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能将妖道扼杀在成长期，就尽快扼杀。 “但你修为太低了，去了也是送死啊！” 赵忠成回头朝着林亦笑了笑，道：“当然，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是为了你好……” 随后，他带着林亦进入衙门一个院子，道：“林学士，你跟李学士就住在这吧！” “好的，辛苦赵学士了！” 林亦微微拱手，看了眼赵忠成手上抱着的卷宗，想了想，叫住准备离开的赵忠成：“等一下，赵学士！” 赵忠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林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亦指着他手中的卷宗，轻笑道：“卷宗可以给我看一下吗？看有没有线索！” “可以！” 赵忠成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卷宗，交到了林亦手上，说道：“青萍书院反正又不看，这卷宗也就李学士看了，你到时候看完后，交给他就行了！” “好！” 林亦微微点头，看着赵忠成离开的背影，暗自出神。 “一个读书人，因为妻子死了，颓废到书也不读，跑到县衙中当小吏？” “县衙里有什么值得他留下？” “缓解思念之苦，固然可以……但犯不着这么做！” 林亦心中有诸多疑问，总觉得赵忠成此人不太对劲。 缓解思念之苦的办法那么多，偏偏选择在县衙当小吏。 下下之选！ …… 房间中。 林亦翻开卷宗看了起来，并且找到了平洲书院弟子死去的案件。 数日前。 临东县城发生了几起命案，其中一起是，两个平洲书院的学士死在某小巷中。 死亡原因，遭人开膛破肚，挖出心脏，现场残留道术气息。 由于城钟没有发出示警，初步判断为读书人修道所为。 读书人修道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规避书院文钟的监测。 也可以躲避县衙城钟的监测。 “没有吸取精血，这不符合修道之人的手段！” 林亦在书院中看过相关的书籍，修道的读书人要么不杀人。 一旦杀人，那必定是需要吞噬精血了。 而且这几乎是修道之人的本能。 用林亦的话来说，那就是跟吸血鬼、僵尸这种状态差不多。 林亦随后翻看另外的卷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还是一样！ 只不过死者换成了青萍书院的读书人，同样被开膛破肚，心脏被挖。 手段如出一辙。 “是同一人所为，实力最起码六品！” 林亦合上卷宗，靠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手指节轻轻地敲击桌面。 平静的面容下，脑海中已经展开了头脑风暴。 他前世有个法医父亲，耳濡目染下，也懂一些手段。 而且他推演能力很强，每次只要他父亲跟他闲聊某个案子时。 他所提供的破案思路，都能够让他父亲眼前一亮。 继而警方凭借他的推测，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再逆推整个案件，破案率大大提升。 “仇杀！” 林亦当即做出判断，这绝对不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被发现，而奋起杀人。 更像是仇杀才有的手段。 像陈浩然这种，就是对自己有强烈的恨意，所以才入道。 并且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但陈浩然入妖道后，杀其他读书人，却是直接吞噬精血。 没有任何一个学士，是被开膛破肚，心脏还没挖走的。 “如果是仇杀，那么只需要调查这几个读书人，有没有同时跟某一个人，产生矛盾！” 林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案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衙门里的人，视线被转移了。 他们只顾着，尽快找出妖道的藏身之处，破掉此案。 给书院和朝廷一个交待。 而不是去分析……这个妖道杀人的动机。 一个案件最重要的破案信息之一，就是杀人动机。 妖道也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他用的手段这么残忍，必然有强烈的动机。 “这个读书人厉害，修道术后，闻到血腥气，居然不吞噬精血，这自控力有点惊人！” 同时，林亦根据他的推断，顺势猜测出这个读书人的性格。 估计也是人狠话不多的一类？ 有点棘手。 “得提醒下李文博，这个妖道不是他能对付的！” 林亦揉了揉眉心。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读书人还没有彻底入魔，并不是滥杀无辜。 只是针对读书人进行仇杀。 但这个只是暂时的，时间越久，那读书人越会控制不住心魔。 从而彻底入魔化妖。 …… 与此同时。 临东县衙后院，李文博跟县令张栋，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谈古论今，偶尔吟诗作对，笑声润人心脾，氛围极度融洽。 “文博，你跟哥说实话，你咋想着给林亦当书童？” 张栋借着酒意，也顺势问起了一个让李文博可能很反感的问题。 “哈哈哈！” 嗝！ 李文博打着酒嗝，拍了拍张栋的肩膀，正色道：“你是有所不知，我这爷……那是这个！” 李文博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满是崇拜，情绪激动道：“本来咱是打赌输给他，当他一年的书童，可咱不甘心啊！” “对，你可是南湘府解元，才华横溢，给他当一年书童，谁他娘的会甘心？” 张栋非常能够理解李文博的心，端起酒杯道：“来，走一个！” “没错！” 李文博借着酒劲，情绪上头道：“所以咱就发誓，要当他一辈子的书童，明年他要是赶咱走，咱死皮赖脸的也要跟着他。” “张哥，不瞒你说，咱早已经发下毒誓，今后生是他林亦的人，死是林亦的鬼！” 嗡！ 啪嗒！ 张栋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哆嗦，手里的酒杯直接脱手而出，摔的稀巴烂。 他张大着嘴巴，整个人呆愣住了。 随后，他仿佛酒醒了大半，脸色还微微发白，道：“文博，你疯了……他就算是郑知秋的私生子，你也犯不着啊！” 第94章 人神共愤 “读书人中，根本不缺朱立仁这样的人渣！” 林亦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读书人得文道垂怜，拥有文道之心，掌握从文字中汲取才气的能力。 但却不将这种能力，用来保护百姓，却反过来欺压百姓。 这跟人渣有什么区别？ 林亦穿上儒衫，没有叫醒还在酣睡中的李文博，独自去了衙门正堂。 他倒要看看，逼的百姓击鼓鸣冤的读书人，干了什么腌臜事。 …… 县衙之外。 一个衣着褴褛的女子，满脸泪痕，正吃力的敲着堂鼓。 “冤呐！” “冤呐！” 女子三十岁左右，嘴角溢血，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瘀青与血痕，显然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她倔强着，噙着眼泪。 以柔弱之躯，敲出极富力量的冲击声。 咚！ 咚！ 阵阵鼓声，响如春雷，洪亮刺耳！ 响彻整个县衙。 唰！ 唰！ 听到动静的衙役，从衙门大门鱼贯而出，迅速将女子包围起来。 形成保护圈。 同时神色肃穆的打量着四周，防止有人过来伤人。 “各位大人，民女冤呐！” 女子跪在县衙外面，眼泪直流，密不透风的衙役人墙，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大衍万岁！” “陛下万岁！” 女子也是从书上知道这个典故，如果被读书人欺凌了，衙门的堂鼓就是老百姓的护身符。 衙门里的官老爷，绝不会让老百姓被读书人任意欺辱。 如果官老爷不管，那就去都城，去京城状告读书人。 林亦刚来到衙门正堂，刚好看到神色阴沉的县令张栋，正朝着衙门外走去。 二人照面。 张栋朝着林亦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大人！” 师爷宋富贵整理着衣襟，也跟了上去。 县尉李斯带着镇魔堂的几个捕快，随后也赶了过来。 赵忠成拿着笔墨，走在最后面。 “林学士，一起去看看么？看看某些读书人的行径？” 赵忠成经过林亦身边的时候，小声地问了一句。 “正有此意！” 林亦神色凝重，跟了出去。 …… 县衙外。 张栋看到衙役将击鼓的女子保护的滴水不漏，神色缓和了一点。 “大人！” 衙役们拱手揖礼，让出位置。 张栋进入包围圈，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当时官服袖袍下的双拳，捏的咔咔作响。 “该死！” 一看到这女子的模样，张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亦与赵忠成站在一旁，后者拿出纸笔，负责记录冤情。 “大人，民女冤呐！求大人为民女讨个公道……民女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呜呜！ 女子跪地叩首，乓乓作响。 林亦看到这一幕，就感觉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 “如果目睹了这样的事，连一个弱女子的公道都无法讨回，这浩然正气……我有何脸面承载？” 林亦拳头紧握。 他知道，就算张栋不让他插手，他也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 林亦不等张栋开口，走上前，将磕头的女子搀扶起来。 女子再抬头时，额头已是鲜血淋漓。 “不要怕，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跟县令大人交代，不管伤害你的是读书人还是什么人，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亦安慰道，眼神中满是鼓励。 他是后天唤醒文道之心，对他来说……他就是出身平民。 他也是文道下的蝼蚁。 只不过是侥幸借助前世诗词，获得了借用文道之力的资格罢了。 赵忠成握笔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林亦，将这段话记录下来。 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随后脸上却有着一抹微不可察的释然。 张栋看到林亦的行为，眼眸深处有一抹赞许之色，他看向鸣冤的女子，正色道：“他说的没错，有何冤情尽管跟本官说，本官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但是……若是栽赃冤枉，那本官也将按照大衍律法，夷三族！” 女子娇躯颤抖了下，泪水决堤，当下便更咽着，撕心裂肺般的哭诉起来： “民女张小艳，城南瓶泥巷人士，家中夫君与孩子三口人，在城中卖烧饼为生计……” “昨晚上，一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强行闯入民女家中，说是搜查什么妖道，我夫君担心他吵到我跟孩子，便阻止他入内，可……” “可当民女走出房间，试图询问，那读书人瞧见民女……呜呜，他见我夫君阻拦，突然痛下杀手！” “他杀我夫君后，便拖着民女往房间走，我那才三岁的孩子被吵醒，就因为喊了句：爹，有坏人，他便将我孩子活活摔死！呜呜呜……” 女子哭的撕心裂肺，悲痛不已，林亦听的心中更是冒出一股滔天怒火。 感觉心在滴血。 人渣！ 畜生！ 一个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他知道什么？ 他可能压根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摔死他，他做错了什么？ 这个女子的夫君又做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阻止读书人搜查？阻止读书人惊扰到熟睡的妻子与孩子？ 他错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因为文道真解上的那一句，文道之下皆蝼蚁…… 去他娘的文道之下皆蝼蚁。 林亦感觉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疯狂地冲击他的心脏。 一股不平之气，让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虽不强大。 可就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啪嗒！ 赵忠成手中的笔掉在地上，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记录案情的纸，不知何时沾染了几滴泪水。 蹬！蹬！ 县令张栋的身形猛地倒退数步，拳头紧握，指甲嵌入肉中。 他咬牙切齿，嘴唇都已经被咬破，眼中燃起滔天怒火。 “民女……民女身子也遭此人凌辱，民女求大人为我全家讨个公道，慰我夫君与孩子的在天之灵！” “夫君，孩子，艳儿来陪你们了！” 女子情绪崩溃，激动之下，挣脱林亦的双手，哭着直接往堂鼓上撞去。 她去意已决。 只想用自己的死，来让官老爷为他们全家讨个公道。 “你干什么！” 林亦大惊失色，连忙挡在女子的身前。 砰！ 女子撞在他的胸膛上，林亦闷哼一声，抓住女子的手臂，呵斥道：“你还没亲眼看到那畜生被绳之以法，你怎么能去死？” “那杀害你夫君与孩子的读书人是谁，大人可曾知道？” “你诉说了冤情，就迫不及待地的去死，你让大人怎么去抓人，又抓谁？” “你还想让那畜生在你背后偷笑吗？” “好好活着，县令大人，还有我，平洲书院的读书人林亦，还有他们……都会为你做主！” “不管他是畜生还是什么读书人……他死定了！” 林亦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如果这女子就这么撞死在堂鼓上，那他们还怎么去抓人？ 而那畜生。 估计还会在某个角落里偷笑，嘲笑着他们，继续干着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五星评论，催更好么？） 第95章 罪加一等 “呜呜……” 女子悲痛欲绝，但眼神中却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活着！ 是！ 她必须还得活着！ 她要亲眼看到那畜生被绳之于法，不然夫君与孩子，死都不能瞑目。 女子抬头看向林亦，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这小子……” 张栋看了眼林亦，心中对他有几分佩服。 但女子的遭遇，却也让张栋生出滔天的怒意，他所管辖的临东县内，竟然发生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 还是读书人所为。 这事绝对不会罢休，无论牵扯到哪个书院，必须一查到底！ 张栋看向女子，正色道：“民妇张小艳，本官已知晓你的冤屈，待调查属实，本官向你保证，一定会将那畜生缉捕归案，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张小艳更咽道：“民女谢大人！” 张栋微微颔首，扭头县尉李斯，沉声道：“李县尉，带张小艳进县衙，严加保护，她若有半点损伤，本官拿你是问！” “是！” 李斯身体一哆嗦，连忙抱拳领命。 “赵忠成！” 张栋看向赵忠成，正色道：“此案由你负责调查，好好问清楚犯案之人的特征，镇魔堂捕快，由你差遣！” 说到这。 张栋眯了眯眼睛，寒声道：“读书人犯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与魔有何区别！” “杀杀杀！” 他的身上涌动杀机，整个衙门外的人，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林亦见到张栋的态度，便知道张小艳的案子，衙门会全力侦破。 他起初担心身为县令的张栋，会包庇读书人。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直接说，县令大人会为她做主。 现在看来，张栋还是个合格的父母官。 对得起他头顶的乌纱帽。 “林学士，张小艳交给我吧！” 赵忠成走到林亦跟前，眼中有对女子的同情，更多的是对林亦的敬佩。 “恩！” 林亦将张小艳交给了赵忠成，开口道：“先让她休息下，然后再详细的问清楚那个读书人的相貌特征，事后……麻烦给我一份卷宗！” 赵忠成点头道：“好！” 张小艳被赵忠成带走，县尉李斯与镇魔堂捕快，将人紧紧护住。 但在这时。 张小艳停下了脚步，赵忠成与李斯等人，也疑惑地停了下来。 下一刻。 张小艳突然转身，朝着林亦跪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咽着不断地磕头。 林亦微微转过身去。 不愿受此大礼。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妻则强！” “当初我穿越过来，也是遭读书人朱立仁的陷害，如今又是读书人入室杀人，那整个大衍……又有多少读书人，仗着身份，为所欲为？” 林亦想到这一点，心都在颤栗。 圣院！ 不管吗？ 号称文道在世间的代言人，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是不是连这种人渣，也能赐予文道功名？ 在这一刻。 林亦想起接引浩然正气的时候，圣院对他的叩问，有多么的可笑。 “呵~” 林亦内心冷笑。 他袖袍下的双手紧握，第一次……为身为读书人而感到可耻！ 为什么文道赐予他们超凡的力量，悠长的寿命，却不为供养他们的普通人着想？ 却最后反过来，将屠刀对准了他们？ 待赵忠成等人，带着张小艳进入县衙后。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县令张栋，看向林亦道：“林亦，本官有话跟你说！” “恩！” 林亦点了点头。 “去衙内。” 张栋带着林亦进入县衙当中，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们也相继退去。 同时让围观的百姓散去。 而在这群围观的百姓当中，却有两个气质儒雅的青年，脸色铁青的离开。 …… 衙门正堂的偏殿内。 张栋为林亦倒了杯茶，开口问道：“林学士是哪里人士？” “安阳县！” 林亦不知道张栋想问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 “安阳？就是那个出了个书院天骄朱立仁的安阳县？” 张栋先是一愣，随后冷声道：“可惜那朱立仁干的不是人事，盗窃道术，却栽赃嫁祸给普通人，现在坟头怕是长草了！” “……” 林亦没想到张栋还会玩梗，也不隐瞒，道：“其实在下就是被栽赃嫁祸的那个普通人！” “你？” 张栋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亦，道：“你是读书人，可不是普通人！” 林亦没有解释。 只当是林亦曾经也受过同窗的陷害，才这么说。 张栋啜了口茶，略有些惆怅，道：“林学士，起初本官当你只是个普通的九品读书人。” “但今天张小艳的案件，本官发现，你跟其他读书人都不一样。” “文博……也不如你。” “说实话，本官特别欣赏你，胜过文博身上的那股诗才！” “当初本官跟你一样，亲眼见过世间太多不平事，读书人相互嫉妒，同窗相残。更见过读书人欺凌百姓，也见过读书人身后的家族，鱼肉一方！” 张栋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道：“所以本官会试失利之后，毅然决定投身朝廷，我要当官，当老百姓的官！” “本官要让那些受到欺凌的人，能够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本官在临东县上任这几年，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奇怪的是，没有遇到一次读书人的事！” “后来才知道，读书人的事，读书人自己管了，不痛不痒的被他们的夫子骂了几句，就万事大吉了！” “本官也遇到过几次读书人欺凌百姓的事，但百姓不敢告读书人，甚至有人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读书人怎么会欺凌他？呵呵呵！” 张栋说到这里的时候，发出阵阵凄凉的笑，摇头道：“当官难，空有抱负，却无施展拳脚的地方，所以本官想升迁，去州府、去都城，去京城……去敢告读书人的地方当官。” “没想到啊，就在今天，本官终于遇到有人敢告读书人的案子了，只要调查属实，本官的虎头铡，定要铡了那畜生的脑袋！” 张栋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就仿佛体内积攒的力量，得到释放，他猛地回头看向林亦，道：“林亦，以后……你也当官吧！” “你适合当官，老百姓需要你这样的读书人为他们做主，本官现在分你一道官气，你跟赵忠成全力侦办此案，如何？” 林亦愣了一下，旋即沉默。 这是要拉他入朝为官？ 第93章 读书人以文乱法，杀! “什么私生子？爷他才不是！” 李文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当即炸毛，涨红着脸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郑院长他能生出爷这样的私生子？做梦吧他！” “不是私生子，那你凭什么给他当一辈子的书童，你脑子有病啊！” 张栋也是非常欣赏李文博的才华，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duang~ 李文博一拍桌子，红着眼睛道：“凭什么？就凭他有亚圣之资！” “就凭他做出了两首铭碑之诗！” “就凭他作出了铭匾之诗！” “就凭他才高六斗，妙笔生花，文章胜过陈浩然那妖道！” “就凭他挽联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嗝！ 李文博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情绪激动之下，酒劲上头，踉跄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啊！这……” “这……” 张栋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文博，身体微微颤抖。 前几日津州确实有异象诞生，有文道天音出现。 他还问过州牧大人，是不是有大儒在津州隐世。 没想到…… 却是那个九品开窍境的少年。 “文博，你莫要诳我……恩？睡了？” 回过神来的张栋，打算问个清楚，可李文博却打着酒嗝，睡了过去。 张栋摇了摇头，嘀咕道：“这家伙，还是没能改掉喝酒吹牛逼的习惯！” …… 临东县衙某酒楼。 青萍书院朴国昌，啜着茶，身后长相甜美的才女，为他捏着肩膀。 对面坐着那相貌俊秀的青年。 “夫子，那妖道现在躲起来了，怕是不敢出来！” 那俊秀青年眼中浮现一道杀机，道：“不过弟子已经让师弟们在南城逐个排查，找到陈中兆那家伙，必定将他生擒过来！” “好！” 朴国昌眼中泛起冷光，寒声道：“老夫要挖了他的心，祭老夫义子朴过的在天之灵！” 啪！ 朴国昌手中的茶杯，被直接捏爆，朴国昌身上满是杀意。 “弟子这就亲自去督促！” 那青年站起身，抱拳揖礼后，便退了下去。 朴国昌见那青年走后，一把按住身后女子捏肩的手。 感受到身后的娇躯轻颤，朴国昌眼中浮现一丝欲念。 “夫子……弟子！” “啊……” 朴国昌转身将那女子抱了起来，直接扔在床榻上，开始粗鲁的解衣。 离开房间的青年，听到楼上摇床的声音，冷笑道：“这老东西真会玩！难怪会教出朴过那样的人……书院那么多师妹不去上，偏偏喜欢玩人家媳妇，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 离开酒楼的青年，出现在临东县城中的某个宅子里。 “钱师兄！” “青书师兄！” 钱青书刚进入宅子，几个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便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陈中兆的消息？”钱青书道。 “还没有，弟兄们都在一个一个院子排查，应该很快会有线索！” 一个学士开口道。 钱青书点了点头，道：“记住，朴夫子要活的！” “是！” 那学士抱拳，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青书师兄，平洲书院的那两个哥们死了，他们书院派人来了没？” 钱青书嗤笑道：“平洲书院这种不入流的书院，能派什么人？一个九品，一个七品罢了！” “这俩哥们也是惨，为了转投咋们青萍书院，去给朴过当书童，这下好了，把人家媳妇给糟蹋了，命也丢了！” 那学士嗤笑了起来。 “那几个废物！” 钱青书笑了笑，随后吩咐道：“你们去跟进，让他们几个别瞎搞，这张栋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出事了，别怪书院不认人！” “是！” 几个学士抱拳领命，便离开了此处宅子。 …… 临东县衙后院，林亦挑灯夜读。 “读书确实能够增长才气，但十分有限，也不是浩然正气！” 林亦放下书籍，看着窗外明月，低声喃喃道：“难道只有读前世的诗词文章，才能诞生浩然正气？” 念及于此。 “文博！研墨……” 林亦刚开口，才想起李文博已经醉酒，正在隔壁的房间中酣睡。 苦笑着摇了摇头，便亲自研墨。 “诗经中，我记忆最深的也就《关雎》这篇诗了！试试？” 林亦提笔沾墨，便是书写了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亦沉浸在这种状态当中，天地才气凝聚于笔尖，融入宣纸中的诗篇当中。 淡淡的金芒，从字体中透出。 很快，林亦便发现体内的才气，开始转化成金色的浩然正气。 “果然如此！” 林亦心中暗道。 书写完后，林亦便发现《关雎》诗篇，有才气透体而出的迹象。 连忙将诗篇收起来。 收就是封印。 正常情况下，诗词文章不现世，基本上不会引发文道异象。 只有当它展开面世的时候，才会有异象显现，同时才气也将拥有重量。 “没有八品立命，关雎中蕴含的才气，我无法吸收，暂时还是当成墨宝吧，免得真遇到妖道，无法招架！” 林亦之所以想到写诗，并不是一时兴起。 一是为了凝聚浩然正气。 二是为了制作墨宝。 如果不是由于体内才气爆表，没办法继续书写诗词文章。 否则他还要制作几副墨宝，关键时刻，越阶杀敌！ …… 翌日清晨。 咚！ 咚！ 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县衙当中，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 林亦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眼中浮现出惊容，低声道：“有人在击鼓鸣冤，有读书人欺压普通人，以文乱法！” 林亦看过书籍，大衍从立国之始，就在天下设立府州县衙门。 同时，为了防止读书人以文乱法，每个衙门外，都设有堂鼓。 这面鼓是专为天下百姓设立的。 如果有读书人欺压百姓，以文乱法，就敲响此鼓。 身为衙门主官，必须亲自接见，调查事实情况，还百姓一个公道。 若是衙门主官包庇读书人，或者敷衍处理，百姓还可以去州府，去都城，去京城的天子脚下去敲！ 大衍陛下，会亲自审理！ 而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允许乱敲的，否则便是诛三代。 “堂鼓，堂鼓……有人击鼓鸣冤！” 嗡！ 衙门后院，还有些醉意的张栋，听到鼓声响起，猛地惊坐而起。 他目光如电，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可怕的威严。 “以文乱法，杀！” 张栋下床迅速穿上官服，再无丝毫醉意，双手郑重地戴上官帽，跨门而出！ 第96章 承官气:七品仁者 “那大人，为何不亲自出手？” 林亦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知道张栋有他的顾虑，他虽然恨不得亲自缉捕杀害张小艳一家的读书人。 但他是县令，不是捕头。 如果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那还不如去当个捕头算了。 而且这件案子牵扯到读书人，衙门插手的话，书院绝对是个阻力。 “本官也有难言之隐！” 张栋背负着双手，看着衙门偏殿的窗外，正声道：“若是本官亲自动手，难免会被书院的人口诛笔伐，妨碍办案进度！” “但你跟赵忠成是读书人，你们负责追查，暗中镇魔堂捕快任你们差遣！” “等你们将案犯缉拿归案，本官自会将这不法之人砍了，以儆效尤！” 说着，张栋回头盯着林亦，认真道：“本官知道你修为尚浅，但有本官的七品官气，你可暂时拥有七品仁者境的修为！” 林亦微微颔首，跟他预想的差不多。 而且这官气，倒是个好东西。 这是朝廷赐给官员的力量。 相当于圣院的文道功名，既是官身，也是力量。 读书人考试失利，得不到文道功名，修为自然不可能提升。 这时候，自知无法拜入圣院的读书人，只要选择投身朝廷翰林院，为官一方。 通过官气提升修为，不用读书，做官就能提升修为。 “你答应了？” 张栋见林亦微微颔首，眼睛一亮。 他太需要得力的助手了，而林亦刚才的表现，让他特别欣赏。 “恩！” 林亦点了点头，但也特意声明：“不过，我不代表官府衙门，我仅代表我自己，而我确实也需要借助大人的七品修为！” 浩然正气加身。 林亦做不到袖手旁观，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但他的九品修为，又能做什么？ “哈哈哈！” 张栋闻言，难得笑了起来，指着林亦道：“你考虑的比本官更深远，直接就将官府衙门撇出去了！” “好，本官今天就特事特办，赐你七品官气！” 话音落下。 张栋双手郑重地举过头顶，将乌纱帽摘了下来，面朝京城方向，鞠躬道：“下官南湘府临东县令张栋，因公之需，叩请陛下，允下官转赐七品官气，受者林亦，天佑大衍，皇恩浩荡！” 咚！ 张栋随后叩首，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亦心神动容。 张栋身为七品县令，为了张小艳的案子，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 他应该有个更好的前途。 …… 与此同时。 京城皇宫当中，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快步跑向御书房。 “快，我要见陛下！” 刘阳明对着门外的太监喊道。 “阳明啊，直接进来吧！”御书房中，传来皇帝林允宏的声音。 刘阳明推开殿门，三步做两步走，跪拜在地，正声道：“陛下，南湘府有一七品县令，叩请转赐七品官气，此乃……大衍首例，请陛下定夺！” 官气对于官员来说，那就是乌纱帽，是修为与权利。 大衍翰林院，在大衍皇帝的要求下，设立这种制度后，还从来没有哪个官员叩请过。 这还是首例。 林允宏眸中似有龙影一闪而逝，开口道：“呈官玉！” “是！” 刘阳明拿出张栋的在翰林院的七品官玉，举过头顶。 书房中太监梅哲仁，连忙接过官玉，放置在龙案之上。 林允宏右手按在官玉上，道：“准！” “事后，禀明情况！” 嗡！ 龙案上的七品官玉，骤然间绽放金光，很快归于寂静。 林允宏看向跪拜在地的翰林院学士，道：“阳明，朕要张栋此人的全部资料！” “是！” …… 就在这时。 南湘府临东县衙偏殿中，张栋突然看到乌纱帽中的一枚玉石绽放金光。 他面色一喜。 旋即，他脑海中骤然响起了一股浩荡天音“准！事后，禀明情况！” “下官叩谢陛下！” 张栋双手捧起官帽，站起身，笑看着林亦道：“林亦，过来！” 林亦走到张栋面前。 张栋认真地看着林亦，道：“林亦，陛下亲自恩准，这道官气暂时交由你，莫要让本官失望！” “是！” 林亦郑重道。 对他来说，这不是简单的七品修为，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张小艳此案，他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张栋双手捧着官帽，戴在了林亦的头上。 刹那间。 官帽玉石上闪烁着的金光，直接没入林亦的眉心当中。 这一刻，林亦感觉脑海中凭空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整个人都有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 同时体内精纯的浩然正气，尽数往眉心识海中汇聚而去。 “是文宫！” 林亦察觉到异样，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张栋转赐的七品官气，为他开辟了一个临时的文宫。 同样这个文宫中，蕴含的便是七品仁者的修为与才气。 “可惜这不是属于我的真正文宫，有很明显的异物感！” 林亦心中暗道。 但现在他已经特别知足，七品仁者拥有御空的本领，能够让他更好的查案。 而且七品修为。 林亦有把握，哪怕面对六品儒生，或者五品德行境的夫子……也能够全身而退。 他有地阶文宝青狼笔，有诗经《关雎》墨宝，更有浩然正气。 林亦感受到文宫中充沛的才气后，浑身也无比舒畅。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脸上带着笑意的张栋。 “怎么样？”张栋问道。 “七品！” 林亦点了点头。 “好！” 张栋随后重新取下官帽，郑重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随后眉头一皱，神色间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身形摇摇欲坠。 “张大人！” 林亦连忙向前搀扶。 张栋摇了摇头，轻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没事，翰林院学士大人说过，这是转赐官气的后遗症，七日后便会恢复！” “也就是说，林亦，你只有七天时间！” 张栋随后拿出县令官牌，交给林亦，正色道：“本官知道你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本官拜托你……务必查出那畜生，为民妇张小艳一家讨还公道！” “特事特办，本官在你身后，拿着本官的官牌，衙门若有阻拦者，杀！” 林亦点了点头，道：“张大人放心，今日承你官气，在下定不负张小艳所求！” “好，去吧！” 林亦抱拳拱手，转身离开偏殿。 “若是文博所说的都是真的，以你这般性子，将来身居高位，那便是大衍之福！” 张栋看着林亦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道。 第94章 人神共愤 “读书人中，根本不缺朱立仁这样的人渣！” 林亦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读书人得文道垂怜，拥有文道之心，掌握从文字中汲取才气的能力。 但却不将这种能力，用来保护百姓，却反过来欺压百姓。 这跟人渣有什么区别？ 林亦穿上儒衫，没有叫醒还在酣睡中的李文博，独自去了衙门正堂。 他倒要看看，逼的百姓击鼓鸣冤的读书人，干了什么腌臜事。 …… 县衙之外。 一个衣着褴褛的女子，满脸泪痕，正吃力的敲着堂鼓。 “冤呐！” “冤呐！” 女子三十岁左右，嘴角溢血，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瘀青与血痕，显然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她倔强着，噙着眼泪。 以柔弱之躯，敲出极富力量的冲击声。 咚！ 咚！ 阵阵鼓声，响如春雷，洪亮刺耳！ 响彻整个县衙。 唰！ 唰！ 听到动静的衙役，从衙门大门鱼贯而出，迅速将女子包围起来。 形成保护圈。 同时神色肃穆的打量着四周，防止有人过来伤人。 “各位大人，民女冤呐！” 女子跪在县衙外面，眼泪直流，密不透风的衙役人墙，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大衍万岁！” “陛下万岁！” 女子也是从书上知道这个典故，如果被读书人欺凌了，衙门的堂鼓就是老百姓的护身符。 衙门里的官老爷，绝不会让老百姓被读书人任意欺辱。 如果官老爷不管，那就去都城，去京城状告读书人。 林亦刚来到衙门正堂，刚好看到神色阴沉的县令张栋，正朝着衙门外走去。 二人照面。 张栋朝着林亦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大人！” 师爷宋富贵整理着衣襟，也跟了上去。 县尉李斯带着镇魔堂的几个捕快，随后也赶了过来。 赵忠成拿着笔墨，走在最后面。 “林学士，一起去看看么？看看某些读书人的行径？” 赵忠成经过林亦身边的时候，小声地问了一句。 “正有此意！” 林亦神色凝重，跟了出去。 …… 县衙外。 张栋看到衙役将击鼓的女子保护的滴水不漏，神色缓和了一点。 “大人！” 衙役们拱手揖礼，让出位置。 张栋进入包围圈，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当时官服袖袍下的双拳，捏的咔咔作响。 “该死！” 一看到这女子的模样，张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亦与赵忠成站在一旁，后者拿出纸笔，负责记录冤情。 “大人，民女冤呐！求大人为民女讨个公道……民女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呜呜！ 女子跪地叩首，乓乓作响。 林亦看到这一幕，就感觉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 “如果目睹了这样的事，连一个弱女子的公道都无法讨回，这浩然正气……我有何脸面承载？” 林亦拳头紧握。 他知道，就算张栋不让他插手，他也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 林亦不等张栋开口，走上前，将磕头的女子搀扶起来。 女子再抬头时，额头已是鲜血淋漓。 “不要怕，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跟县令大人交代，不管伤害你的是读书人还是什么人，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亦安慰道，眼神中满是鼓励。 他是后天唤醒文道之心，对他来说……他就是出身平民。 他也是文道下的蝼蚁。 只不过是侥幸借助前世诗词，获得了借用文道之力的资格罢了。 赵忠成握笔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林亦，将这段话记录下来。 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随后脸上却有着一抹微不可察的释然。 张栋看到林亦的行为，眼眸深处有一抹赞许之色，他看向鸣冤的女子，正色道：“他说的没错，有何冤情尽管跟本官说，本官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但是……若是栽赃冤枉，那本官也将按照大衍律法，夷三族！” 女子娇躯颤抖了下，泪水决堤，当下便更咽着，撕心裂肺般的哭诉起来： “民女张小艳，城南瓶泥巷人士，家中夫君与孩子三口人，在城中卖烧饼为生计……” “昨晚上，一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强行闯入民女家中，说是搜查什么妖道，我夫君担心他吵到我跟孩子，便阻止他入内，可……” “可当民女走出房间，试图询问，那读书人瞧见民女……呜呜，他见我夫君阻拦，突然痛下杀手！” “他杀我夫君后，便拖着民女往房间走，我那才三岁的孩子被吵醒，就因为喊了句：爹，有坏人，他便将我孩子活活摔死！呜呜呜……” 女子哭的撕心裂肺，悲痛不已，林亦听的心中更是冒出一股滔天怒火。 感觉心在滴血。 人渣！ 畜生！ 一个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他知道什么？ 他可能压根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摔死他，他做错了什么？ 这个女子的夫君又做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阻止读书人搜查？阻止读书人惊扰到熟睡的妻子与孩子？ 他错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因为文道真解上的那一句，文道之下皆蝼蚁…… 去他娘的文道之下皆蝼蚁。 林亦感觉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疯狂地冲击他的心脏。 一股不平之气，让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虽不强大。 可就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啪嗒！ 赵忠成手中的笔掉在地上，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记录案情的纸，不知何时沾染了几滴泪水。 蹬！蹬！ 县令张栋的身形猛地倒退数步，拳头紧握，指甲嵌入肉中。 他咬牙切齿，嘴唇都已经被咬破，眼中燃起滔天怒火。 “民女……民女身子也遭此人凌辱，民女求大人为我全家讨个公道，慰我夫君与孩子的在天之灵！” “夫君，孩子，艳儿来陪你们了！” 女子情绪崩溃，激动之下，挣脱林亦的双手，哭着直接往堂鼓上撞去。 她去意已决。 只想用自己的死，来让官老爷为他们全家讨个公道。 “你干什么！” 林亦大惊失色，连忙挡在女子的身前。 砰！ 女子撞在他的胸膛上，林亦闷哼一声，抓住女子的手臂，呵斥道：“你还没亲眼看到那畜生被绳之以法，你怎么能去死？” “那杀害你夫君与孩子的读书人是谁，大人可曾知道？” “你诉说了冤情，就迫不及待地的去死，你让大人怎么去抓人，又抓谁？” “你还想让那畜生在你背后偷笑吗？” “好好活着，县令大人，还有我，平洲书院的读书人林亦，还有他们……都会为你做主！” “不管他是畜生还是什么读书人……他死定了！” 林亦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如果这女子就这么撞死在堂鼓上，那他们还怎么去抓人？ 而那畜生。 估计还会在某个角落里偷笑，嘲笑着他们，继续干着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五星评论，催更好么？） 第97章 赵忠成的秘密 南城某院中。 “青文师兄！”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那在衙门外围观的两个儒雅青年，刚进入院中，便慌张地大喊起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 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悠哉的躺在藤椅上，眼眸斜了眼两个青年，道：“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天塌下来都没事，战战兢兢的，还有没有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两个儒雅青年彼此相视一眼，心想，他们倒是不战战兢兢。 怕是待会告诉你情况，该战战兢兢的是你了！ “青文师兄，你还是跑路吧！” 矮个子青年劝道：“这次事情非同小可，晚了……你哥估计都保不了你！” “钱师兄，我们不是开玩笑的，真的，赶紧收拾东西，回书院吧！” 那高个子书生直接冲进房间，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傻了是不是？” 钱青文猛地站起来，冲着收拾房间的青年吼道：“干什么？谁让你收拾东西的？这临东县的娘们水嫩的很，你们不想爽了？” “爽？” 那高个子青年背着箱笼走了出来，道：“青文师兄，没时间跟你说了，有话咋们去朴夫子那里说，走迟了，小心官府来抓人！” “官府？哈哈哈……” 钱青文气笑了，道：“官府他敢管我们读书人？胆肥上天了？咋们是来帮他们对付陈中兆的！” 矮个子青年道：“昨晚你玷污的那女子，他去衙门敲堂鼓了，张县令那样子，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高个子青年皱眉道：“青书师兄叮嘱过你，不要用下半身去思考，你倒好，还把人家男人跟孩子宰了，手段还那么残忍！” 啪！ 钱青文一巴掌抽在那高个子青年的脸上，怒道：“你什么身份？老子轮到你来说教了？信不信我连你也宰了！” 高个子青年捂着脸颊，低着头，眼中浮现一抹怨毒之色。 他背着箱笼，不敢说话。 “师兄，别生气！” 矮个子青年连忙笑脸相迎，道：“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咋们还是回书院吧！官府有再大的能耐，也休想染指书院！” 钱青文脸色好看了许多，他躺在藤椅上，道：“放心，不就是一个臭娘们吗？老子搞了她，那是她的荣幸，还敲堂鼓？笑！” “再说这有用吗？南湘府那些官府衙门，敲的堂鼓还小，哪一次真敢拿我们读书人？” “放心，文道之下皆蝼蚁，张栋会为了蝼蚁，得罪我们书院？” 钱青文眯着眼睛，嘴里哼着小曲。 要多悠哉就有多悠哉。 “钱师兄，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高个子放下箱笼，转身就走。 他才不想坐以待毙，这件事……他也有份，一旦官府衙门动真格的话。 他觉得，极有会可能出事。 张栋当时的眼神，他吓的腿都快软了！ “滚吧，没用的东西！” 呸！ 钱青文不屑地看了眼高个子青年，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高个子青年一咬牙，转身就走。 “周师兄……” 矮个子青年喊道。 他看了眼钱青文，一跺脚，也咬牙跟了上去。 “两个憨憨，老子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官府衙门他能耐大？还抓老子？” 钱青文嗤笑一声，道：“老子就在这等着，怕是连谁搞的那贱人，都摸不清楚吧？哈哈哈哈……” …… 临东县衙，镇魔堂。 林亦跟着一个衙役，直接来到了镇魔堂。 “林学士，那女子已经详细交代清楚了，赵忠诚正在整理案卷，您进去吧！” 衙役弓着身子说道。 刚才林亦走出衙门正堂偏殿，县令大人的官牌一亮出来，以为是去羁押读书人，他腿都差点吓软了。 还好只是带路。 “你下去吧！” 林亦点了点头，便直接进入镇魔堂的公事房当中。 堆积如山的卷轴中，一张案桌摆在正中间，青灯下，赵忠成正伏案而坐，全身心投入进去。 根本没有发现林亦朝他走来。 “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 林亦心中暗道。 他没有打扰赵忠成，凑近一看，便发现赵忠成竟然在作画。 画的是人像。 “模拟画像？” 林亦愣了一下，这画像的样子，像极了前世的刑侦手段。 通过对案件的调查，描绘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肖像。 “啊？林学士！” 赵忠成画完画像后，这才注意到林亦站在身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么晚还在忙，辛苦了！”林亦道。 赵忠成笑了声，道：“我们是读书人，享受百姓给的优待，现在百姓受到欺凌了，怎么能够不上心？喏……” 赵忠成吹干画像上的墨迹，站起来递到林亦面前，道：“我根据张小艳的描述，画出了那畜生的画像，好消息是……这人我熟！” “你认识？” 林亦惊讶不已，眼中旋即泛起寒光：“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书院的学士？” 赵忠成冷笑道：“青萍书院的钱青文，可以说，此人恶贯满盈，仗着哥哥钱青书是院长嫡传弟子，没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对了，钱青书你已经见过了！” 赵忠成眯了眯眼睛。 “朴昌……朴国昌身边的那个青年？” 林亦顿时知道赵忠成所说的是谁了，连忙仔细打量这幅画像。 细看之下，确实跟朴夫子身边的那个青年，有几分相似。 “对！” 赵忠成点了点头。 林亦随后搬了张椅子，笑看着赵忠成，道：“赵兄，你是青萍书院的学士？” “呃！” 赵忠成微微错愕，随后苦笑着摇头，道：“林学士这眼光犀利，承你一声赵兄，我还有必要隐瞒么？” “我是青萍书院的学士，不过我入县衙，报的是平洲书院的身份，你可别跟张大人检举我！” 赵忠成认真地看着林亦，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不会！” 林亦看向赵忠成，轻笑道：“我为什么要检举你，你又没干什么，不是吗？” 他同样认真地看着赵忠成。 “诶！这都是小事，这钱青文目前在南城，我打算今晚就动手！” 赵忠成眼中划过一道厉芒，道：“你知道的，张大人让我全权负责此案件，一想到发生在张小艳身上的悲剧，我便恨不得将那杂碎，碎尸万段！” “这是案卷，你在衙门好好看看，有些读书人，他就不配活在世上！” 赵忠成拿出一份整理好的案卷，交到林亦手中，起身便准备离开。 第95章 罪加一等 “呜呜……” 女子悲痛欲绝，但眼神中却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活着！ 是！ 她必须还得活着！ 她要亲眼看到那畜生被绳之于法，不然夫君与孩子，死都不能瞑目。 女子抬头看向林亦，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这小子……” 张栋看了眼林亦，心中对他有几分佩服。 但女子的遭遇，却也让张栋生出滔天的怒意，他所管辖的临东县内，竟然发生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 还是读书人所为。 这事绝对不会罢休，无论牵扯到哪个书院，必须一查到底！ 张栋看向女子，正色道：“民妇张小艳，本官已知晓你的冤屈，待调查属实，本官向你保证，一定会将那畜生缉捕归案，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张小艳更咽道：“民女谢大人！” 张栋微微颔首，扭头县尉李斯，沉声道：“李县尉，带张小艳进县衙，严加保护，她若有半点损伤，本官拿你是问！” “是！” 李斯身体一哆嗦，连忙抱拳领命。 “赵忠成！” 张栋看向赵忠成，正色道：“此案由你负责调查，好好问清楚犯案之人的特征，镇魔堂捕快，由你差遣！” 说到这。 张栋眯了眯眼睛，寒声道：“读书人犯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与魔有何区别！” “杀杀杀！” 他的身上涌动杀机，整个衙门外的人，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林亦见到张栋的态度，便知道张小艳的案子，衙门会全力侦破。 他起初担心身为县令的张栋，会包庇读书人。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直接说，县令大人会为她做主。 现在看来，张栋还是个合格的父母官。 对得起他头顶的乌纱帽。 “林学士，张小艳交给我吧！” 赵忠成走到林亦跟前，眼中有对女子的同情，更多的是对林亦的敬佩。 “恩！” 林亦将张小艳交给了赵忠成，开口道：“先让她休息下，然后再详细的问清楚那个读书人的相貌特征，事后……麻烦给我一份卷宗！” 赵忠成点头道：“好！” 张小艳被赵忠成带走，县尉李斯与镇魔堂捕快，将人紧紧护住。 但在这时。 张小艳停下了脚步，赵忠成与李斯等人，也疑惑地停了下来。 下一刻。 张小艳突然转身，朝着林亦跪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咽着不断地磕头。 林亦微微转过身去。 不愿受此大礼。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妻则强！” “当初我穿越过来，也是遭读书人朱立仁的陷害，如今又是读书人入室杀人，那整个大衍……又有多少读书人，仗着身份，为所欲为？” 林亦想到这一点，心都在颤栗。 圣院！ 不管吗？ 号称文道在世间的代言人，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是不是连这种人渣，也能赐予文道功名？ 在这一刻。 林亦想起接引浩然正气的时候，圣院对他的叩问，有多么的可笑。 “呵~” 林亦内心冷笑。 他袖袍下的双手紧握，第一次……为身为读书人而感到可耻！ 为什么文道赐予他们超凡的力量，悠长的寿命，却不为供养他们的普通人着想？ 却最后反过来，将屠刀对准了他们？ 待赵忠成等人，带着张小艳进入县衙后。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县令张栋，看向林亦道：“林亦，本官有话跟你说！” “恩！” 林亦点了点头。 “去衙内。” 张栋带着林亦进入县衙当中，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们也相继退去。 同时让围观的百姓散去。 而在这群围观的百姓当中，却有两个气质儒雅的青年，脸色铁青的离开。 …… 衙门正堂的偏殿内。 张栋为林亦倒了杯茶，开口问道：“林学士是哪里人士？” “安阳县！” 林亦不知道张栋想问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 “安阳？就是那个出了个书院天骄朱立仁的安阳县？” 张栋先是一愣，随后冷声道：“可惜那朱立仁干的不是人事，盗窃道术，却栽赃嫁祸给普通人，现在坟头怕是长草了！” “……” 林亦没想到张栋还会玩梗，也不隐瞒，道：“其实在下就是被栽赃嫁祸的那个普通人！” “你？” 张栋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亦，道：“你是读书人，可不是普通人！” 林亦没有解释。 只当是林亦曾经也受过同窗的陷害，才这么说。 张栋啜了口茶，略有些惆怅，道：“林学士，起初本官当你只是个普通的九品读书人。” “但今天张小艳的案件，本官发现，你跟其他读书人都不一样。” “文博……也不如你。” “说实话，本官特别欣赏你，胜过文博身上的那股诗才！” “当初本官跟你一样，亲眼见过世间太多不平事，读书人相互嫉妒，同窗相残。更见过读书人欺凌百姓，也见过读书人身后的家族，鱼肉一方！” 张栋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道：“所以本官会试失利之后，毅然决定投身朝廷，我要当官，当老百姓的官！” “本官要让那些受到欺凌的人，能够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本官在临东县上任这几年，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奇怪的是，没有遇到一次读书人的事！” “后来才知道，读书人的事，读书人自己管了，不痛不痒的被他们的夫子骂了几句，就万事大吉了！” “本官也遇到过几次读书人欺凌百姓的事，但百姓不敢告读书人，甚至有人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读书人怎么会欺凌他？呵呵呵！” 张栋说到这里的时候，发出阵阵凄凉的笑，摇头道：“当官难，空有抱负，却无施展拳脚的地方，所以本官想升迁，去州府、去都城，去京城……去敢告读书人的地方当官。” “没想到啊，就在今天，本官终于遇到有人敢告读书人的案子了，只要调查属实，本官的虎头铡，定要铡了那畜生的脑袋！” 张栋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就仿佛体内积攒的力量，得到释放，他猛地回头看向林亦，道：“林亦，以后……你也当官吧！” “你适合当官，老百姓需要你这样的读书人为他们做主，本官现在分你一道官气，你跟赵忠成全力侦办此案，如何？” 林亦愣了一下，旋即沉默。 这是要拉他入朝为官？ 第98章 抓人 “等等！” 林亦喊住了赵忠成。 “还有事吗？林学士！”赵忠成回头，疑惑地看着林亦。 “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亦站起身，走到赵忠成身边。 “不用，我能搞定的。” 赵忠成拍着胸口保证，笑看着林亦，道：“我可是七品学士，那钱青文不是我的对手……” “从现在起！” 林亦从怀中掏出了张栋的县令官牌，盯着赵忠成道：“你不再负责张小艳案件，此案，由我全权负责。” “你……” 赵忠成瞳孔一缩，猛地看向林亦手中的官牌，道：“张大人的官牌，他把官气转赐给你了？” 嗡！ 赵忠成满脸的惊讶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 他想到林亦白天在县衙外的表现，以及张栋这个人的性格。 似乎欣赏林亦，也在情理之中。 “恩！” 林亦看向赵忠成，道：“很抱歉，赵学士，这起案件很特殊，你不能插手。” “那畜生叫钱青文是吧？他必须由衙门来审，张小艳要亲眼看着这人渣的人头落地！” “这是官府衙门对她的承诺，也是她那一跪后，在下所承担的责任。” 林亦说完这番话后，释放出文宫中的浩然正气。 那一瞬间。 赵忠成整个人蹬蹬后退，眼中满是骇然之色：“浩然正气？” “那一日，津州接引下来的浩然正气，是你！” 赵忠成惊讶地看着林亦。 身负浩然正气，那么这件事，林亦确实不得不插手！ 林亦敛去浩然正气，点头道：“是！我知道钱青文跟你没有私仇，你跟我一样，都是疾恶如仇，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但现在把他交给我，交给衙门……” 赵忠成肩膀松垮了下来，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低着头，道：“好！” “南城瓶泥巷十三号，让李县尉带队，我怕你找不到……” “多谢赵兄！” 林亦转过身，朝着房外走去，这时他突然停下身形，背对着赵忠成，道：“现在停手吧！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四条人命！” “那些人渣，不值得你毁掉自己……” 林亦欲言又止，随后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赵忠成懂他的意思。 “这小子……” 赵忠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露出苦笑。 旋即靠在椅子上，失神道：“四条人命？够吗？不……” 唰！ 赵忠成这时猛地端正坐姿，双手指甲骤然暴涨七八公分，眼眸深处泛起红光，宛若妖魔。 他咬牙切齿道：“七个，七个啊……干他娘的人渣畜生！” 扑咚！ 赵忠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如果当初我狠心一点，杀了他们，这样静儿就不会被糟蹋……是我害了静儿……” “这次，我不会放过他们，绝不！绝不！！！” …… 林亦走出镇魔堂公事房后，便让捕快将李县尉叫起来。 最初这些捕快，哪里将林亦放在眼里。 直到林亦掏出县令官牌后，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毕恭毕敬地，前去叫人。 坐在镇魔堂中的椅子上，林亦看向公事房方向，脑海中想起，他跟赵忠成说过的一些话。 “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 “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亦回过神来，低声喃喃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妻子的死，一定跟青萍书院的学士有关，跟平洲书院死去的两个学士有关！” “但钱青文，他必须要交给衙门！” “钱青文，他也必须要当着临东县全城百姓的面，审判他的罪行！” “我要让老百姓和读书人都知道，读书人并不在法理之外，只要以文乱法，下场只有一个……死！” 林亦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赵忠成就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 但他知道，赵忠成就是！ 可他不想揭穿，只希望……赵忠成能够就此停手。 他可以当作一切都不知情。 有些人修了道，成为魔……却仍然做着人做的事！ 但有些读书人，却根本不配为人。 譬如杀害张小艳夫君，摔死其三岁幼儿的畜生钱青文！ 林亦承认，他是有点不自量力。 居然试图挑战读书人的权威，挑战书院与圣院的权威。 可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的心底，还存有一样东西，它叫做良心、良知。 读书人又怎样？ 背靠青萍书院又如何？ 他若杀了人，他就必须得偿命！ “林……林学士！” 哗啦！ 就在这时，李县尉一边小跑，一边提着裤腰带，进入了镇魔堂，连忙朝着林亦躬身揖礼。 他刚才已经从捕快那里得知，现在林亦手握官牌。 见官牌，如见县令。 “李大人，速速召集镇魔堂捕快，即刻前往南城瓶泥巷十三号抓人！” 林亦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发布行动指令。 “怎……怎么？” 李斯愣了一下。 瓶泥巷十三号？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随后他猛地一惊，心想，这不是他在青萍书院的哥们，钱青文所在的住处吗？ “缉拿杀害张小艳一家的案犯，钱青文！”林亦沉声道。 “啊！” 李斯身体一哆嗦，迟疑道：“林学士，这事张大人知不知道？毕竟……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还在临东县，正在追查杀害读书人的妖道！” “这钱青文本官倒也认识，为人豪爽仗义，依本官看……会不会搞错人了？” “那民女毕竟也不认识钱青文，她怎么就知道是钱青文干的？” “青萍书院的读书人，也经常下山，在城中讲学，口碑极好！” “本官……哎哟！” 李斯极力为钱青文开脱，有理有据，但就在他还要继续开口的时候…… 林亦抬起腿，就是一脚踹向李斯，后者翻了个大跟头，灰头土脸，哀号不已。 “李大人，你是钱青文肚子里的蛔虫？你要还是个官，就好好想想张小艳的遭遇！” 林亦怒斥李斯，沉声道：“此案，张大人全权交由在下负责，任何不从者、阻拦办案者……杀！” 要不是，还没有完全确定钱青文就是嫌疑人，就李斯刚才的包庇之言。 妥妥的从犯一个！ “李大人！” 其他捕快连忙搀扶起李斯，关心道。 李斯站起来，扶正帽子，一脚踹向搀扶他的一个捕快，怒骂道：“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召集兄弟，抓人！” 这林亦就是个疯子。 手握县令官牌，他惹不起！ “是！” 其他捕快连忙前去摇人。 林亦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当下率先走出镇魔堂。 身后跟着县尉李斯，跟十余个镇魔堂捕快。 一行人，火速开拔南城瓶泥巷！ 夜幕下。 杀机暗涌！ 第96章 承官气:七品仁者 “那大人，为何不亲自出手？” 林亦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知道张栋有他的顾虑，他虽然恨不得亲自缉捕杀害张小艳一家的读书人。 但他是县令，不是捕头。 如果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那还不如去当个捕头算了。 而且这件案子牵扯到读书人，衙门插手的话，书院绝对是个阻力。 “本官也有难言之隐！” 张栋背负着双手，看着衙门偏殿的窗外，正声道：“若是本官亲自动手，难免会被书院的人口诛笔伐，妨碍办案进度！” “但你跟赵忠成是读书人，你们负责追查，暗中镇魔堂捕快任你们差遣！” “等你们将案犯缉拿归案，本官自会将这不法之人砍了，以儆效尤！” 说着，张栋回头盯着林亦，认真道：“本官知道你修为尚浅，但有本官的七品官气，你可暂时拥有七品仁者境的修为！” 林亦微微颔首，跟他预想的差不多。 而且这官气，倒是个好东西。 这是朝廷赐给官员的力量。 相当于圣院的文道功名，既是官身，也是力量。 读书人考试失利，得不到文道功名，修为自然不可能提升。 这时候，自知无法拜入圣院的读书人，只要选择投身朝廷翰林院，为官一方。 通过官气提升修为，不用读书，做官就能提升修为。 “你答应了？” 张栋见林亦微微颔首，眼睛一亮。 他太需要得力的助手了，而林亦刚才的表现，让他特别欣赏。 “恩！” 林亦点了点头，但也特意声明：“不过，我不代表官府衙门，我仅代表我自己，而我确实也需要借助大人的七品修为！” 浩然正气加身。 林亦做不到袖手旁观，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但他的九品修为，又能做什么？ “哈哈哈！” 张栋闻言，难得笑了起来，指着林亦道：“你考虑的比本官更深远，直接就将官府衙门撇出去了！” “好，本官今天就特事特办，赐你七品官气！” 话音落下。 张栋双手郑重地举过头顶，将乌纱帽摘了下来，面朝京城方向，鞠躬道：“下官南湘府临东县令张栋，因公之需，叩请陛下，允下官转赐七品官气，受者林亦，天佑大衍，皇恩浩荡！” 咚！ 张栋随后叩首，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亦心神动容。 张栋身为七品县令，为了张小艳的案子，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 他应该有个更好的前途。 …… 与此同时。 京城皇宫当中，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快步跑向御书房。 “快，我要见陛下！” 刘阳明对着门外的太监喊道。 “阳明啊，直接进来吧！”御书房中，传来皇帝林允宏的声音。 刘阳明推开殿门，三步做两步走，跪拜在地，正声道：“陛下，南湘府有一七品县令，叩请转赐七品官气，此乃……大衍首例，请陛下定夺！” 官气对于官员来说，那就是乌纱帽，是修为与权利。 大衍翰林院，在大衍皇帝的要求下，设立这种制度后，还从来没有哪个官员叩请过。 这还是首例。 林允宏眸中似有龙影一闪而逝，开口道：“呈官玉！” “是！” 刘阳明拿出张栋的在翰林院的七品官玉，举过头顶。 书房中太监梅哲仁，连忙接过官玉，放置在龙案之上。 林允宏右手按在官玉上，道：“准！” “事后，禀明情况！” 嗡！ 龙案上的七品官玉，骤然间绽放金光，很快归于寂静。 林允宏看向跪拜在地的翰林院学士，道：“阳明，朕要张栋此人的全部资料！” “是！” …… 就在这时。 南湘府临东县衙偏殿中，张栋突然看到乌纱帽中的一枚玉石绽放金光。 他面色一喜。 旋即，他脑海中骤然响起了一股浩荡天音“准！事后，禀明情况！” “下官叩谢陛下！” 张栋双手捧起官帽，站起身，笑看着林亦道：“林亦，过来！” 林亦走到张栋面前。 张栋认真地看着林亦，道：“林亦，陛下亲自恩准，这道官气暂时交由你，莫要让本官失望！” “是！” 林亦郑重道。 对他来说，这不是简单的七品修为，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张小艳此案，他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张栋双手捧着官帽，戴在了林亦的头上。 刹那间。 官帽玉石上闪烁着的金光，直接没入林亦的眉心当中。 这一刻，林亦感觉脑海中凭空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整个人都有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 同时体内精纯的浩然正气，尽数往眉心识海中汇聚而去。 “是文宫！” 林亦察觉到异样，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张栋转赐的七品官气，为他开辟了一个临时的文宫。 同样这个文宫中，蕴含的便是七品仁者的修为与才气。 “可惜这不是属于我的真正文宫，有很明显的异物感！” 林亦心中暗道。 但现在他已经特别知足，七品仁者拥有御空的本领，能够让他更好的查案。 而且七品修为。 林亦有把握，哪怕面对六品儒生，或者五品德行境的夫子……也能够全身而退。 他有地阶文宝青狼笔，有诗经《关雎》墨宝，更有浩然正气。 林亦感受到文宫中充沛的才气后，浑身也无比舒畅。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脸上带着笑意的张栋。 “怎么样？”张栋问道。 “七品！” 林亦点了点头。 “好！” 张栋随后重新取下官帽，郑重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随后眉头一皱，神色间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身形摇摇欲坠。 “张大人！” 林亦连忙向前搀扶。 张栋摇了摇头，轻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没事，翰林院学士大人说过，这是转赐官气的后遗症，七日后便会恢复！” “也就是说，林亦，你只有七天时间！” 张栋随后拿出县令官牌，交给林亦，正色道：“本官知道你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本官拜托你……务必查出那畜生，为民妇张小艳一家讨还公道！” “特事特办，本官在你身后，拿着本官的官牌，衙门若有阻拦者，杀！” 林亦点了点头，道：“张大人放心，今日承你官气，在下定不负张小艳所求！” “好，去吧！” 林亦抱拳拱手，转身离开偏殿。 “若是文博所说的都是真的，以你这般性子，将来身居高位，那便是大衍之福！” 张栋看着林亦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道。 第99章 不自量力 南城。 瓶泥巷十三号。 “陈中兆这家伙，还真的挺能躲，出动这么多人，居然连影子都没看到……” 钱青文站在铜镜前，整理好衣襟，便直接走出房间。 “听说西街那边有个豆腐西施，挺水嫩的，今晚就她了！” “幸好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文道之心，不然就没劲了！” 钱青文很期待今天晚上的行动。 以追查妖道为由，强闯民宅，干一些强迫女子的事，让他感到特别兴奋！ 至于死人…… 关他什么事？ 不就是几只蝼蚁吗？他堂堂七品立命境读书人，杀几个人怎么了？ 一万个普通人，都没他的命值钱。 …… “林学士，这就是瓶泥巷十三号！” 李县尉带着十多个镇魔堂普快，将林亦带到了此地。 “好！” 林亦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抬起脚，踹向院门。 砰！ 一声巨响，整个院门直接被踹的炸裂开来，木屑四飞。 林亦一挥手：“进去！” “谁他娘的连老子的门都敢踹……恩？” 刚准备出门的钱青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整张脸都黑了。 当看到县尉李斯，跟身穿黑红色捕快服的捕快冲进来后。 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是县衙受理了那贱人的控告。 甚至都他娘的，居然这么快查到他头上来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李斯，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钱青文再清楚不过。 县衙里除了县尉李斯外，没有人认识他。 衙门的人这么快找过来，明显是李斯凭借那贱人对他的外貌描述，一眼就看出了是他干的。 李斯被钱青文这么一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见林亦在场，倒也不好认怂，壮着胆子道：“钱青文，你涉了一桩命案，请给我们走一趟！” “走你佬佬的！” 钱青文怒骂道：“你他娘眼睛长屁股上了，不知道老子是什么身份？” “老子现在还要去追查那妖道，耽误大事，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摘的！” “滚！” 钱青文鄙视地看了眼李县尉，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 就在这时，林亦的声音响起。 李县尉跟十多个捕快，连忙让出一条道，林亦脸色阴沉地从中走出。 钱青文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林亦，皱眉道：“读书人？” 但看到林亦穿着旧儒衫后，整个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道：“你们衙门找个读书人，是来对付我的吗？” “你们是不是对读书人有什么误解，就他这鸟样，野生的吧？哈哈哈……” 钱青文真的笑了。 南湘府书院学士，那都是有专门的儒衫儒袍。 像林亦这种普通读书人的儒衫，走到哪，都不会让真正的读书人瞧上一眼。 “笑！” 林亦冷冷地盯着钱青文，道：“钱青文，现在衙门怀疑你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件，跟我们走一趟。”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林亦毕竟没有在衙门当过差。 这些官方话还没来得及学，只能将前世的口头禅拿出来应急。 “？？？” 钱青文愣了一下。 这两句话的意思很容易理解，但是……听起来却特别新鲜。 他从来没听过这种有意思的话。 有权保持沉默？ 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供你姥姥的！” 钱青文突然冷笑地看着林亦，道：“你说老子杀人，证据呢？” “再说，老子是读书人，青萍书院的学士，我哥是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老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滚！” 钱青文压根没将林亦放在眼里，转而嗤笑道：“就算老子真的杀人了，那也是你衙门发函给书院，书院出面来抓老子，你……算……个……啥？” 钱青文指着林亦的鼻子骂道。 将一个嚣张跋扈的混子，扮演的淋漓尽致。 铿！ 林亦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意，一把抽出李县尉腰间的长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架在了钱青文的脖子上。 那冷冽的刀锋，将钱青文惊吓的身体一僵，下意识道：“你他娘……” 但看到林亦眼中的那缕杀机后，这句话硬是生生咽了下去。 好快的速度！ 好浓烈的杀机！ “林学士！” 李县尉吓的亡魂皆冒，要是林亦杀了钱青文。 县衙就是彻底得罪青萍书院了。 到时候青萍书院夫子，效仿当年为读书人伸冤，恐怕县衙要被夷为平地。 “如果！” 林亦没有理会李县尉，只是冷冷地盯着钱青文，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语气森然道：“如果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去，那就太便宜你了！” 他恨不得一刀剁了这钱青文。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 杀了一个钱青文。 还有无数个钱青文出现。 钱青文一定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当着读书的人面，接受审判，当众斩杀，以儆效尤！ “铐起来！” 林亦一开口，便有捕快带着羁押妖道的特制枷锁走出来，直接套向钱青文。 “想抓老子？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种本事！” 钱青文冷笑一声。 浑身才气爆发，徒手抓向林亦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 “不自量力！” 浩然正气镇压妖魔，同样也是凌驾才气之上。 而镇魔堂的长刀，跟枷锁一样都是特制的，由朝廷工部四品君子境的官员加持过墨宝。 不仅能够容纳才气，这些捕快武夫利用长刀，对付九品、八品读书人，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七品仁者境？ 林亦浩然正气灌输进去，整个刀身绽放璀璨的金光。 一股浩然之气，席卷整个小院。 林亦手腕轻抖，仅仅是刀身震了下钱青文抓来的手掌。 便将钱青文的手掌虎口震裂，同时刀身敲了下其肩膀。 咯嘣！ 钱青文肩膀上的骨头，顿时错位粉碎，强大的力道，让他的膝盖骨直接跪进大地当中。 砰！ “怎……怎么会？” 钱青文心神骇然，整个人都懵了。 浩然正气！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亦，大叫道：“是你，你就是圣主亲自叩问的那个读书人？你怎么会是七品？你应该不可能立命！” “对了，是官气！” “张栋那家伙，居然将官气转赐给你了，好好好，看来你要与我青萍书院为敌，张栋他休想再当官！” 钱青文跪在地上，神色冰冷的盯着林亦。 他知道。 衙门奈何不了他。 官府衙门就是走走过场，青萍书院会为他出头，他干的事…… 不过是小事！ 书院的人没少干…… 甚至现在还有读书人在干！ 第97章 赵忠成的秘密 南城某院中。 “青文师兄！”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那在衙门外围观的两个儒雅青年，刚进入院中，便慌张地大喊起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 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悠哉的躺在藤椅上，眼眸斜了眼两个青年，道：“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天塌下来都没事，战战兢兢的，还有没有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两个儒雅青年彼此相视一眼，心想，他们倒是不战战兢兢。 怕是待会告诉你情况，该战战兢兢的是你了！ “青文师兄，你还是跑路吧！” 矮个子青年劝道：“这次事情非同小可，晚了……你哥估计都保不了你！” “钱师兄，我们不是开玩笑的，真的，赶紧收拾东西，回书院吧！” 那高个子书生直接冲进房间，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傻了是不是？” 钱青文猛地站起来，冲着收拾房间的青年吼道：“干什么？谁让你收拾东西的？这临东县的娘们水嫩的很，你们不想爽了？” “爽？” 那高个子青年背着箱笼走了出来，道：“青文师兄，没时间跟你说了，有话咋们去朴夫子那里说，走迟了，小心官府来抓人！” “官府？哈哈哈……” 钱青文气笑了，道：“官府他敢管我们读书人？胆肥上天了？咋们是来帮他们对付陈中兆的！” 矮个子青年道：“昨晚你玷污的那女子，他去衙门敲堂鼓了，张县令那样子，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高个子青年皱眉道：“青书师兄叮嘱过你，不要用下半身去思考，你倒好，还把人家男人跟孩子宰了，手段还那么残忍！” 啪！ 钱青文一巴掌抽在那高个子青年的脸上，怒道：“你什么身份？老子轮到你来说教了？信不信我连你也宰了！” 高个子青年捂着脸颊，低着头，眼中浮现一抹怨毒之色。 他背着箱笼，不敢说话。 “师兄，别生气！” 矮个子青年连忙笑脸相迎，道：“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咋们还是回书院吧！官府有再大的能耐，也休想染指书院！” 钱青文脸色好看了许多，他躺在藤椅上，道：“放心，不就是一个臭娘们吗？老子搞了她，那是她的荣幸，还敲堂鼓？笑！” “再说这有用吗？南湘府那些官府衙门，敲的堂鼓还小，哪一次真敢拿我们读书人？” “放心，文道之下皆蝼蚁，张栋会为了蝼蚁，得罪我们书院？” 钱青文眯着眼睛，嘴里哼着小曲。 要多悠哉就有多悠哉。 “钱师兄，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高个子放下箱笼，转身就走。 他才不想坐以待毙，这件事……他也有份，一旦官府衙门动真格的话。 他觉得，极有会可能出事。 张栋当时的眼神，他吓的腿都快软了！ “滚吧，没用的东西！” 呸！ 钱青文不屑地看了眼高个子青年，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高个子青年一咬牙，转身就走。 “周师兄……” 矮个子青年喊道。 他看了眼钱青文，一跺脚，也咬牙跟了上去。 “两个憨憨，老子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官府衙门他能耐大？还抓老子？” 钱青文嗤笑一声，道：“老子就在这等着，怕是连谁搞的那贱人，都摸不清楚吧？哈哈哈哈……” …… 临东县衙，镇魔堂。 林亦跟着一个衙役，直接来到了镇魔堂。 “林学士，那女子已经详细交代清楚了，赵忠诚正在整理案卷，您进去吧！” 衙役弓着身子说道。 刚才林亦走出衙门正堂偏殿，县令大人的官牌一亮出来，以为是去羁押读书人，他腿都差点吓软了。 还好只是带路。 “你下去吧！” 林亦点了点头，便直接进入镇魔堂的公事房当中。 堆积如山的卷轴中，一张案桌摆在正中间，青灯下，赵忠成正伏案而坐，全身心投入进去。 根本没有发现林亦朝他走来。 “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 林亦心中暗道。 他没有打扰赵忠成，凑近一看，便发现赵忠成竟然在作画。 画的是人像。 “模拟画像？” 林亦愣了一下，这画像的样子，像极了前世的刑侦手段。 通过对案件的调查，描绘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肖像。 “啊？林学士！” 赵忠成画完画像后，这才注意到林亦站在身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么晚还在忙，辛苦了！”林亦道。 赵忠成笑了声，道：“我们是读书人，享受百姓给的优待，现在百姓受到欺凌了，怎么能够不上心？喏……” 赵忠成吹干画像上的墨迹，站起来递到林亦面前，道：“我根据张小艳的描述，画出了那畜生的画像，好消息是……这人我熟！” “你认识？” 林亦惊讶不已，眼中旋即泛起寒光：“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书院的学士？” 赵忠成冷笑道：“青萍书院的钱青文，可以说，此人恶贯满盈，仗着哥哥钱青书是院长嫡传弟子，没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对了，钱青书你已经见过了！” 赵忠成眯了眯眼睛。 “朴昌……朴国昌身边的那个青年？” 林亦顿时知道赵忠成所说的是谁了，连忙仔细打量这幅画像。 细看之下，确实跟朴夫子身边的那个青年，有几分相似。 “对！” 赵忠成点了点头。 林亦随后搬了张椅子，笑看着赵忠成，道：“赵兄，你是青萍书院的学士？” “呃！” 赵忠成微微错愕，随后苦笑着摇头，道：“林学士这眼光犀利，承你一声赵兄，我还有必要隐瞒么？” “我是青萍书院的学士，不过我入县衙，报的是平洲书院的身份，你可别跟张大人检举我！” 赵忠成认真地看着林亦，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不会！” 林亦看向赵忠成，轻笑道：“我为什么要检举你，你又没干什么，不是吗？” 他同样认真地看着赵忠成。 “诶！这都是小事，这钱青文目前在南城，我打算今晚就动手！” 赵忠成眼中划过一道厉芒，道：“你知道的，张大人让我全权负责此案件，一想到发生在张小艳身上的悲剧，我便恨不得将那杂碎，碎尸万段！” “这是案卷，你在衙门好好看看，有些读书人，他就不配活在世上！” 赵忠成拿出一份整理好的案卷，交到林亦手中，起身便准备离开。 第100章 你可知我爹是谁? “与青萍书院为敌？” 林亦想到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不屑地看了眼钱青文：“你能代表青萍书院吗？” “我是不能，但是我青萍书院院长，就在津州，他要是知道衙门抓我，必将踏平官府衙门！” 钱青文一脸不甘地瞪着林亦，怒目而视道：“七天后，等你官气消散，老子再活剐了你……” 砰！ 林亦直接就是一脚，钱青文整个人打了几个滚，吹了一嘴的灰，疼的龇牙咧嘴。 “等你能活七天再说！” 林亦旋即转身，对那手拿枷锁的捕快道：“铐起来带走！” “是！” 那镇魔堂捕快将钱青文拷了起来，众人押送着他走出院子。 众捕快，此刻看向林亦的眼神都变了。 真他娘的解气！ 他们早就看不惯某些读书人的作风，一个个眼高于顶，骂他们粗鄙的武夫。 现在好了。 终于有人能够治治他们了。 路上。 跟在林亦身旁的李县尉，内心忐忑不安，时不时悄悄抹汗。 终于，他鼓起了勇气，扭头看向林亦道：“林学士，这钱青文身份不简单，他哥哥是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林亦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淡漠道：“你是谁的父母官？” “那肯定是老百姓的父母官！” “那你害怕青萍书院干什么？老百姓受欺负了，你们身为父母官，不为他们出头，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他们出头？” 林亦看着被羁押的钱青文，平静道：“李县尉，假如张小艳是你妹妹，你会怎么样？” “我……” 李县尉沉默了下来。 他能怎么样？ 钱青文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县尉能够对付得了？ 哪怕钱青文投身朝廷，那最少也是六品官起步。 就算张小艳是他妹妹，他最多也就……让钱青文赔钱了事。 林亦摇了摇头，笑道：“赔钱，对吗？” “恩！” 李县尉身形微颤，低着头。 “赔钱没有错，这是一种补偿，但……他杀人奸、污，触犯了大衍律法，官府衙门就有权逮捕，按律处斩！” 林亦道：“这是公道！” “为官者，为民也！” 林亦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内心苦笑。 一个武夫……跟他讲这么多干什么？ 李县尉愣在原地，脸色臊得慌。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林亦的话后，他突然觉得…… 要是他能够像林亦这样子，羁押犯了事的读书人，绝对是很他娘的解气！ …… 不久后。 林亦将钱青文逮捕归案的消息，迅速在衙门中传开。 县令张栋，显然没想到事情的进展这么快，大感惊讶！ 整个人都还有点难以置信。 但他还是心情激动的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准备进行第一次升堂审理此案。 而酒醒后的李文博，得知张小艳的事情后，也是怒发冲冠。 再听到林亦将人犯钱青文抓到衙门后，他便连忙赶去衙门正堂看热闹。 与此同时。 钱青文被官府衙门逮捕的事，也在城中青萍书院的学士口中传开。 南城某酒楼大堂。 “什么！” 正在跟书院学士商量追查妖道之事的钱青书，听到钱青文被逮捕的消息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脸色铁青，盯着报信的学士道：“什么时候的事？他干了什么？” “回师兄，青文师兄他……他奸、污了一个卖烧饼的民间女子，杀了那女子的丈夫与孩子……” “然后那女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敢去县衙敲堂鼓！” “而那县令张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说要严查此事。” “最后不知道张栋从哪里找了个读书人，转赐官气，那读书人也胆儿挺肥，直接去瓶泥巷，将青文师兄给抓了！” 那报信的弟子，将这件事的大概，讲述给了钱青书。 砰！ 钱青书额头青筋直冒，咬牙道：“我说了多少次，叫这小子收敛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活该……” “先让他被关几天，好好反思一下！” 钱青书气的不行，他知道堂鼓被敲响，张栋不可能不理。 毕竟若是那女子去都城、去京城敲堂鼓了，张栋的前途也就没了。 似乎敲堂鼓这事，还是南湘府首例！ 所以张栋他必须要上心，但最多也就将钱青文关押几天罢了。 然后会派衙役过来跟青萍书院交涉，到时候赔钱了事。 “青书师兄，这个读书人可能要来真的，我打听到一些消息，说只要判定青文师兄有罪，衙门就会将青文师兄在城中当众斩首，以儆效尤，震慑咱们读书人！” 那弟子抬头看向钱青书，吓的浑身一抖。 只见钱青书眼中满是怒火，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寒声道：“当众斩首，震慑咋们读书人？他几个胆子？” “我倒要看看，他张栋是怎么审理此案的，是不是真有这狗胆！” “我钱家南湘府四大望族，翰林院四品学士的表亲，哪个州牧上任，不先去我钱家递送拜帖？这张栋小小的县令，他是不是活腻了，连我钱家的人也敢抓？” 钱青书拂袖，直接朝着酒楼外走去。 那弟子闻言，浑身激动的颤抖，眼睛大放光芒：“不愧是钱青书，真霸气！” …… 临东县衙正堂。 啪！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栋一拍惊堂木，浑厚中正的嗓音，响彻整个衙门正堂。 正堂中。 脖子上套着枷锁的钱青文，披头散发，肩膀耷拉着。 正跪在地上，眼神冷漠地盯着张栋。 随后他扭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林亦，眼中凶光毕露。 那模样恨不得生啖林亦的肉。 林亦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钱青文，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堂下何人？” 啪！ 张栋再次一拍惊堂木，但钱青文只是跪地，一句话不说。 张栋当时便怒了，拿起桌上签筒里的一根令签，便丢在地上：“用刑！” “敢！” 钱青文这才开口，瞪大着眼睛，环视走上来的衙役，后者硬是吓得不敢动弹。 随后他扭头怒视张栋，道：“张栋，你可知我是谁？钱青书是我哥，他是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这又……”如何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钱青文便再次开口道：“钱德春……是我爹！” 张栋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身形微微一震。 钱德春？ 南湘府四大望族钱家的家主，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的表弟。 真正的大衍权臣，还是掌管大衍官员升迁的翰林院。 相当于是圣院的四品君子。 比书院院长的位置，还要高一层。 “有靠山，难怪敢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看张县令如何处理！” 林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想想也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家底，这钱青文有底气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 不管他背后是谁，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谁若包庇。 那就按照包庇罪一同给办了！ 第98章 抓人 “等等！” 林亦喊住了赵忠成。 “还有事吗？林学士！”赵忠成回头，疑惑地看着林亦。 “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亦站起身，走到赵忠成身边。 “不用，我能搞定的。” 赵忠成拍着胸口保证，笑看着林亦，道：“我可是七品学士，那钱青文不是我的对手……” “从现在起！” 林亦从怀中掏出了张栋的县令官牌，盯着赵忠成道：“你不再负责张小艳案件，此案，由我全权负责。” “你……” 赵忠成瞳孔一缩，猛地看向林亦手中的官牌，道：“张大人的官牌，他把官气转赐给你了？” 嗡！ 赵忠成满脸的惊讶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 他想到林亦白天在县衙外的表现，以及张栋这个人的性格。 似乎欣赏林亦，也在情理之中。 “恩！” 林亦看向赵忠成，道：“很抱歉，赵学士，这起案件很特殊，你不能插手。” “那畜生叫钱青文是吧？他必须由衙门来审，张小艳要亲眼看着这人渣的人头落地！” “这是官府衙门对她的承诺，也是她那一跪后，在下所承担的责任。” 林亦说完这番话后，释放出文宫中的浩然正气。 那一瞬间。 赵忠成整个人蹬蹬后退，眼中满是骇然之色：“浩然正气？” “那一日，津州接引下来的浩然正气，是你！” 赵忠成惊讶地看着林亦。 身负浩然正气，那么这件事，林亦确实不得不插手！ 林亦敛去浩然正气，点头道：“是！我知道钱青文跟你没有私仇，你跟我一样，都是疾恶如仇，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但现在把他交给我，交给衙门……” 赵忠成肩膀松垮了下来，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低着头，道：“好！” “南城瓶泥巷十三号，让李县尉带队，我怕你找不到……” “多谢赵兄！” 林亦转过身，朝着房外走去，这时他突然停下身形，背对着赵忠成，道：“现在停手吧！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四条人命！” “那些人渣，不值得你毁掉自己……” 林亦欲言又止，随后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赵忠成懂他的意思。 “这小子……” 赵忠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露出苦笑。 旋即靠在椅子上，失神道：“四条人命？够吗？不……” 唰！ 赵忠成这时猛地端正坐姿，双手指甲骤然暴涨七八公分，眼眸深处泛起红光，宛若妖魔。 他咬牙切齿道：“七个，七个啊……干他娘的人渣畜生！” 扑咚！ 赵忠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如果当初我狠心一点，杀了他们，这样静儿就不会被糟蹋……是我害了静儿……” “这次，我不会放过他们，绝不！绝不！！！” …… 林亦走出镇魔堂公事房后，便让捕快将李县尉叫起来。 最初这些捕快，哪里将林亦放在眼里。 直到林亦掏出县令官牌后，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毕恭毕敬地，前去叫人。 坐在镇魔堂中的椅子上，林亦看向公事房方向，脑海中想起，他跟赵忠成说过的一些话。 “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 “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亦回过神来，低声喃喃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妻子的死，一定跟青萍书院的学士有关，跟平洲书院死去的两个学士有关！” “但钱青文，他必须要交给衙门！” “钱青文，他也必须要当着临东县全城百姓的面，审判他的罪行！” “我要让老百姓和读书人都知道，读书人并不在法理之外，只要以文乱法，下场只有一个……死！” 林亦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赵忠成就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 但他知道，赵忠成就是！ 可他不想揭穿，只希望……赵忠成能够就此停手。 他可以当作一切都不知情。 有些人修了道，成为魔……却仍然做着人做的事！ 但有些读书人，却根本不配为人。 譬如杀害张小艳夫君，摔死其三岁幼儿的畜生钱青文！ 林亦承认，他是有点不自量力。 居然试图挑战读书人的权威，挑战书院与圣院的权威。 可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的心底，还存有一样东西，它叫做良心、良知。 读书人又怎样？ 背靠青萍书院又如何？ 他若杀了人，他就必须得偿命！ “林……林学士！” 哗啦！ 就在这时，李县尉一边小跑，一边提着裤腰带，进入了镇魔堂，连忙朝着林亦躬身揖礼。 他刚才已经从捕快那里得知，现在林亦手握官牌。 见官牌，如见县令。 “李大人，速速召集镇魔堂捕快，即刻前往南城瓶泥巷十三号抓人！” 林亦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发布行动指令。 “怎……怎么？” 李斯愣了一下。 瓶泥巷十三号？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随后他猛地一惊，心想，这不是他在青萍书院的哥们，钱青文所在的住处吗？ “缉拿杀害张小艳一家的案犯，钱青文！”林亦沉声道。 “啊！” 李斯身体一哆嗦，迟疑道：“林学士，这事张大人知不知道？毕竟……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还在临东县，正在追查杀害读书人的妖道！” “这钱青文本官倒也认识，为人豪爽仗义，依本官看……会不会搞错人了？” “那民女毕竟也不认识钱青文，她怎么就知道是钱青文干的？” “青萍书院的读书人，也经常下山，在城中讲学，口碑极好！” “本官……哎哟！” 李斯极力为钱青文开脱，有理有据，但就在他还要继续开口的时候…… 林亦抬起腿，就是一脚踹向李斯，后者翻了个大跟头，灰头土脸，哀号不已。 “李大人，你是钱青文肚子里的蛔虫？你要还是个官，就好好想想张小艳的遭遇！” 林亦怒斥李斯，沉声道：“此案，张大人全权交由在下负责，任何不从者、阻拦办案者……杀！” 要不是，还没有完全确定钱青文就是嫌疑人，就李斯刚才的包庇之言。 妥妥的从犯一个！ “李大人！” 其他捕快连忙搀扶起李斯，关心道。 李斯站起来，扶正帽子，一脚踹向搀扶他的一个捕快，怒骂道：“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召集兄弟，抓人！” 这林亦就是个疯子。 手握县令官牌，他惹不起！ “是！” 其他捕快连忙前去摇人。 林亦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当下率先走出镇魔堂。 身后跟着县尉李斯，跟十余个镇魔堂捕快。 一行人，火速开拔南城瓶泥巷！ 夜幕下。 杀机暗涌！ 第101章 张小艳遭遇危机 啪！ 张栋再拍惊堂木，怒视钱青文：“你爹是钱德春又如何？他若在临东县包庇你，本官连他都一块抓！” “还愣着干什么？” “杖三十！” 话音落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直接将钱青文架在地上。 水火棍来回杖打。 啪！ 啊~ 啊！ 钱青文修为被工部的枷锁限制，根本无法才气护体，疼的嗷嗷直叫。 “张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这顶乌纱帽被摘吧！” “啊……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是青萍书院的读书人！” “你姥姥的！” 钱青文惨叫声响彻整个衙门，大部分人都觉得特别解气。 这还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在县衙里吃过这种亏。 “张大人不畏强权，有胆气，大衍有他这种父母官，才是真正的百姓之福！” 林亦看着板着脸的张栋，心里生出敬重之情。 …… “张大人……真猛！” “林学士不更猛？他连读书人都敢抓！” “读书人为普通人出头的事，这还是头一遭，林学士真的是个猛男！” 衙门后院中。 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某个被严密保护的房间中，张小艳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整个人仿佛丢失了全部的力气。 “呜呜！” 她跪坐在地上更咽哭泣，朝着县衙正堂方向叩拜。 “民妇谢张大人！” “民妇谢林学士大人……” 张小艳起身拿起桌上的两个小人儿剪纸，紧紧地贴在胸口，哭道：“娃他爹，娃儿……县令大人跟林学士已经将那畜生羁押归案，你们好好看看啊！” “艳儿好想你们！” 就在这时，有衙役敲响了房门：“小艳姑娘，大人请你衙门正堂辨认凶手！” “好！” “好！” 张小艳一瞬间仿佛全身充满力量，擦干眼泪，走出房门，跟着那衙役前往衙门正堂。 但走着走着。 张小艳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顿时浮现一丝恐慌之色。 “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张小艳不傻。 否则也不敢去敲响县衙的堂鼓，这衙役带她去的根本就不是县衙正堂方向。 那衙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怎么会走错？死路不就是往这边走的吗？” 衙役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大人……” 张小艳娇躯一颤，转身往回跑。 “跑？你能跑哪里去？咱都是给书院老爷们干活的，那肯定要把这活干的漂亮！” 那衙役话音落下。 唰！ 唰！ 院中角落中，走出好几个身穿衙役服的衙役，拿起手中的绳子，就直接套在了张小艳的脖子上。 其他衙役，连忙抬着一口装人的木箱子过来，面孔狰狞着将张小艳往里塞。 “救命！” “呜呜~” 张小艳嘴巴被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抬出衙门，直接杀了分尸……” 那带路的衙役刚开口，话还没说完。 噗！ 一枚木箱上的钢钉，直接飞出，洞穿了那衙役的眉心。 后者神色惊愕，旋即直接栽倒在地。 “谁！” “有本事出来？咱们可都是给书院学士老爷干活的，你掂量掂量！” 噗！ 噗！ 又是两枚大钢钉飞出，洞穿那开口说话的两个衙役。 一击必杀！ “饶命！” “饶命……” 那剩下的几个衙役，看到几个弟兄被钢钉射杀，一个个都吓傻了。 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饶命？你可曾想过饶了别人？” 一道身影从角落中走出，正是身穿儒衫的赵忠成。 只不过，此刻他的双目中，却泛着诡异的红光。 双手指甲修长发黑，脸上布满了黑色纹路，宛若邪魔。 “赵……” 噗！ 噗！ 那几个衙役认出了赵忠成，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便在惊恐中被一枚枚钢钉洞穿眉心，身体被直直地钉在假山和院墙之上。 “你们口中的书院老爷，拿你们当蝼蚁，你们还感恩戴德……” 赵忠成深吸了口气，眼中的红光渐渐敛去，魔纹消散，指甲也恢复如常。 当他转身。 正好看到从破碎木箱中，站起来的张小艳。 四目相对！ 张小艳美眸中明显浮现惊恐之色，但她却鼓起勇气道：“赵大人……民女什么都没看到，民女谢大人救命之恩！” 赵忠成神色柔和地看着张小艳，摇头道：“看到也没关系的！” “走吧，去衙门正堂，那畜生正等着你的指控，胆子大点，不要被吓到！” “要相信张大人，相信林学士，他们是难得的好人！” 张小艳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便朝着衙门正堂方向跑去，但她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赵大人，那你……怎么不去？” “我？” 赵忠成自嘲一笑：“我去不了了，你代我去看吧！我先去杀三个人……” 摆了摆手。 赵忠成转身，但刚走两步，他突然开口道：“我妻子跟你差不多大，像你爱你夫君一样的爱我！” “沉冤昭雪后，好好活着，人世间还有许多的美好，一定会向你奔赴而来。” “我走错了路，待会帮我告诉林学士，那件事我不能答应他了！” 唰！ 赵忠成说完这些话后，身形一纵，便是腾空而去，消失在了院中。 “赵大人……谢谢！” 张小艳转身，跑向衙门正堂。 …… “人怎么还没来？” 林亦刚才让李文博通知衙役，去后院带张小艳过来，但现在却还没过来。 他不由地担心起来，衙门不是人人都像张栋。 按照流程。 先杖打钱青文一顿后，接下来就是让张小艳出来指认钱青文。 属实后。 再让钱青文做最后的陈述，然后认罪画押，押赴刑场！ “呵呵！” 钱青文挨了三十板子后，嘴角溢血，发出狰狞的笑。 他看着林亦跟张栋道：“就这？待老子离开县衙后，必要让你们千百倍还之……” 就在这时。 “张栋，你好大的胆子！” 县衙外面，突然响起钱青书的怒喝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直接掀飞拦路的镇魔堂捕快，闯进县衙当中。 林亦与张栋猛地站起身来。 该来的。 还是来了！ “哥！” 钱青文看到闯入衙门的钱青书后，大喜过望，然后歇斯底里道：“哥，这张栋栽赃嫁祸于我，我什么都没干，却对我私自动刑，此事一定要上报书院，还读书人一个公道！” “弟弟冤呐！” 钱青文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99章 不自量力 南城。 瓶泥巷十三号。 “陈中兆这家伙，还真的挺能躲，出动这么多人，居然连影子都没看到……” 钱青文站在铜镜前，整理好衣襟，便直接走出房间。 “听说西街那边有个豆腐西施，挺水嫩的，今晚就她了！” “幸好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文道之心，不然就没劲了！” 钱青文很期待今天晚上的行动。 以追查妖道为由，强闯民宅，干一些强迫女子的事，让他感到特别兴奋！ 至于死人…… 关他什么事？ 不就是几只蝼蚁吗？他堂堂七品立命境读书人，杀几个人怎么了？ 一万个普通人，都没他的命值钱。 …… “林学士，这就是瓶泥巷十三号！” 李县尉带着十多个镇魔堂普快，将林亦带到了此地。 “好！” 林亦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抬起脚，踹向院门。 砰！ 一声巨响，整个院门直接被踹的炸裂开来，木屑四飞。 林亦一挥手：“进去！” “谁他娘的连老子的门都敢踹……恩？” 刚准备出门的钱青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整张脸都黑了。 当看到县尉李斯，跟身穿黑红色捕快服的捕快冲进来后。 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是县衙受理了那贱人的控告。 甚至都他娘的，居然这么快查到他头上来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李斯，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钱青文再清楚不过。 县衙里除了县尉李斯外，没有人认识他。 衙门的人这么快找过来，明显是李斯凭借那贱人对他的外貌描述，一眼就看出了是他干的。 李斯被钱青文这么一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见林亦在场，倒也不好认怂，壮着胆子道：“钱青文，你涉了一桩命案，请给我们走一趟！” “走你佬佬的！” 钱青文怒骂道：“你他娘眼睛长屁股上了，不知道老子是什么身份？” “老子现在还要去追查那妖道，耽误大事，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摘的！” “滚！” 钱青文鄙视地看了眼李县尉，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 就在这时，林亦的声音响起。 李县尉跟十多个捕快，连忙让出一条道，林亦脸色阴沉地从中走出。 钱青文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林亦，皱眉道：“读书人？” 但看到林亦穿着旧儒衫后，整个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道：“你们衙门找个读书人，是来对付我的吗？” “你们是不是对读书人有什么误解，就他这鸟样，野生的吧？哈哈哈……” 钱青文真的笑了。 南湘府书院学士，那都是有专门的儒衫儒袍。 像林亦这种普通读书人的儒衫，走到哪，都不会让真正的读书人瞧上一眼。 “笑！” 林亦冷冷地盯着钱青文，道：“钱青文，现在衙门怀疑你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件，跟我们走一趟。”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林亦毕竟没有在衙门当过差。 这些官方话还没来得及学，只能将前世的口头禅拿出来应急。 “？？？” 钱青文愣了一下。 这两句话的意思很容易理解，但是……听起来却特别新鲜。 他从来没听过这种有意思的话。 有权保持沉默？ 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供你姥姥的！” 钱青文突然冷笑地看着林亦，道：“你说老子杀人，证据呢？” “再说，老子是读书人，青萍书院的学士，我哥是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老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滚！” 钱青文压根没将林亦放在眼里，转而嗤笑道：“就算老子真的杀人了，那也是你衙门发函给书院，书院出面来抓老子，你……算……个……啥？” 钱青文指着林亦的鼻子骂道。 将一个嚣张跋扈的混子，扮演的淋漓尽致。 铿！ 林亦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意，一把抽出李县尉腰间的长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架在了钱青文的脖子上。 那冷冽的刀锋，将钱青文惊吓的身体一僵，下意识道：“你他娘……” 但看到林亦眼中的那缕杀机后，这句话硬是生生咽了下去。 好快的速度！ 好浓烈的杀机！ “林学士！” 李县尉吓的亡魂皆冒，要是林亦杀了钱青文。 县衙就是彻底得罪青萍书院了。 到时候青萍书院夫子，效仿当年为读书人伸冤，恐怕县衙要被夷为平地。 “如果！” 林亦没有理会李县尉，只是冷冷地盯着钱青文，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语气森然道：“如果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去，那就太便宜你了！” 他恨不得一刀剁了这钱青文。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 杀了一个钱青文。 还有无数个钱青文出现。 钱青文一定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当着读书的人面，接受审判，当众斩杀，以儆效尤！ “铐起来！” 林亦一开口，便有捕快带着羁押妖道的特制枷锁走出来，直接套向钱青文。 “想抓老子？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种本事！” 钱青文冷笑一声。 浑身才气爆发，徒手抓向林亦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 “不自量力！” 浩然正气镇压妖魔，同样也是凌驾才气之上。 而镇魔堂的长刀，跟枷锁一样都是特制的，由朝廷工部四品君子境的官员加持过墨宝。 不仅能够容纳才气，这些捕快武夫利用长刀，对付九品、八品读书人，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七品仁者境？ 林亦浩然正气灌输进去，整个刀身绽放璀璨的金光。 一股浩然之气，席卷整个小院。 林亦手腕轻抖，仅仅是刀身震了下钱青文抓来的手掌。 便将钱青文的手掌虎口震裂，同时刀身敲了下其肩膀。 咯嘣！ 钱青文肩膀上的骨头，顿时错位粉碎，强大的力道，让他的膝盖骨直接跪进大地当中。 砰！ “怎……怎么会？” 钱青文心神骇然，整个人都懵了。 浩然正气！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亦，大叫道：“是你，你就是圣主亲自叩问的那个读书人？你怎么会是七品？你应该不可能立命！” “对了，是官气！” “张栋那家伙，居然将官气转赐给你了，好好好，看来你要与我青萍书院为敌，张栋他休想再当官！” 钱青文跪在地上，神色冰冷的盯着林亦。 他知道。 衙门奈何不了他。 官府衙门就是走走过场，青萍书院会为他出头，他干的事…… 不过是小事！ 书院的人没少干…… 甚至现在还有读书人在干！ 第102章 看谁玩的更刺激一点? “闭嘴！” 钱青书瞪了眼钱青文。 他弟弟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坚持这一点。 毕竟…… 张栋应该没有任何证据了，衙门里自然有人，会为他们处理。 钱青文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不怕别人，唯独怕这个大哥，而且他相信大哥会为他搞定。 啪！ “大胆刁民，擅闯衙门正堂，来人，先杖三十！” 张栋也是肝火大动。 堂堂县令审理案件，这钱青书强闯衙门，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别做样子了，他们不敢！” 钱青书淡漠地看了眼张栋，那些衙役还真的不敢上前。 “呵~” 钱青书心中冷笑，随后目光环视四周，平静道：“是谁跑去瓶泥巷抓人的？现在站出来，让钱某好好看看！” “钱青书，本官已经很给你们书院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啪！ 张栋端坐在椅子上，一拍惊堂木，正色道：“现在请你退到一旁，本官要审讯钱青文，事后本官自会将此案呈报朝廷，若是书院想要……本官也会呈上一封给贺万城院长！” 话音落下。 林亦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手心的书册上，平静道：“大衍律法，擅闯衙门妨碍断案者，不管是何等身份：读书人、官员、圣院学士……一律杖三十！” “性质极其恶劣者，读书人革除文道功名，官员革除官身，圣院学士逐出圣院，剥夺文道功名！” 念完之后。 林亦抬起头正视钱青书，道：“钱青书是吧？钱青文是在下带人羁押，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还真是你！” 钱青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是，若是稍微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如此不懂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张栋，你倒是会利用这种愣头青，有他帮你在前面挡着，面对书院质问，你也有辩解的借口，书院不质问，你还能背上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干的好！” 钱青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寒声道：“但不管是谁，伤我书院学士者，那便是挑战整个青萍书院的威严，钱某代表青萍书院，在此提人，阻拦者，莫怪书院无情！” 钱青书的声音在衙门正堂中回响，震得众衙役与捕快心底发怵。 脸色都不禁一白。 书院。 那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与书院为敌……这跟要了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钱青书旋即走向钱青文，准备劈开枷锁将人带走。 但就在这时。 林亦与张栋几乎同时开口：“你敢！” 刹那间，声若惊雷，响彻衙堂！ 钱青书手上的动作，硬生生地停顿了下来。 他皱起眉头，缓缓抬头，目光森然道：“二位……嫌日子过的清闲是吧？想玩点刺激的？” “正有此意！” 林亦将书册放下，走到衙门正堂中间，正视钱青书：“而且，难道林某现在，不是正在做一件刺激的事？” “好，好，好！” 钱青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冷笑道：“那钱某倒想看看，到最后，看谁玩的更刺激一点！” “审吧！” 钱青书没有贸然出手，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喷涌而出。 但是现在……他只能忍。 遇到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那就让他好好清醒一回。 他的想法与行动，是多么的幼稚与愚蠢。 “哥？我们是读书人，衙门凭什么审我？”钱青文看向钱青书。 “只能让你委屈下，忍辱负重吧！” 钱青书平静地开口。 林亦没有立刻审讯钱青书，而是扭头看向张栋，道：“大人，张小艳案子是否由我负责？” “是！” 张栋从官位上站起身，笑看着林亦道：“来，本官现将这县令之位交给你，由你审断此案！” “多谢大人！” 林亦知道张栋或多或少有顾虑。 但他没有。 林亦从大衍律法中清楚地感知到，大衍皇帝对读书人某些行为的痛恨。 他是为了公道，不为私心。 既然穿越一遭，哪怕身死，那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为张小艳讨个公道。 若是还能活着，那便继续前行。 虽万死吾往矣！ 林亦往县令官位上一坐，身上顿时涌现出一股难掩的气质。 衙门正堂中的众人，看向林亦，眼眸深处浮现深深的诧异。 简直毫无违和感。 就仿佛林亦生来就应该是坐在那种位置上，为民请命！ 张栋有些片刻的失神。 哪怕是钱青书，此刻也不由地眉心一皱，第一次有种看不透一个人的感觉。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抽出令签扔在钱青书脚边，道：“青萍书院学士钱青书，强闯衙门正堂，触犯大衍律法，按律三十大板！” 哗！ 林亦话音落下，整个衙门正堂，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师爷宋富贵腿软，手中的笔直接掉在地上。 李县尉眸中绽放一缕光芒。 刚去传话，回到正堂的李文博，便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下。 “哈哈哈！” 钱青书怒极反笑，他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直视林亦：“我看谁敢动手！” 林亦扭头看向那几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后者缩了缩脖子。 “我来！” 李文博兴奋地走了出来，直接从一个衙役手上抢过水火棍。 “爷，咱动手可以吗？” 他看向林亦，整个人的神色都是异常兴奋的。 别人不知道林亦什么底蕴跟身份，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 只要钱青文真的干了那人神共愤的事，林亦杀了钱青文也问题不大。 这也是林亦插手此案，他不仅没有去劝阻，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林亦笑了笑：“好！三十大板，一个不能少！” “还有我！” 李县尉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他一把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眼神发狠。 “这武夫……” 林亦心中发笑，这李县尉思想观念转的倒是很快。 看来他给这武夫心底种下的种子，已经有了发芽的迹象。 “还有我！” “我！” “我！” 那镇魔堂的几个武夫捕快，也直接站了出来，眼中冒着凶光。 一个个拿着水火棍，直接将钱青书包围起来。 啪！ 林亦心神微微激动，这些人敢上来，那就决不能让他们受到钱青书的伤害，从而丧失这种精神。 于是，他一拍惊堂木，指着头顶的‘正大光明’的匾额，盯着钱青书道：“钱青书，看好这四个字，抗法不遵者，读书人灭其文心，官员灭其官气……” 钱青文愣了一下，旋即冷汗直流，大叫道：“哥，别……别抗法……” 第100章 你可知我爹是谁? “与青萍书院为敌？” 林亦想到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不屑地看了眼钱青文：“你能代表青萍书院吗？” “我是不能，但是我青萍书院院长，就在津州，他要是知道衙门抓我，必将踏平官府衙门！” 钱青文一脸不甘地瞪着林亦，怒目而视道：“七天后，等你官气消散，老子再活剐了你……” 砰！ 林亦直接就是一脚，钱青文整个人打了几个滚，吹了一嘴的灰，疼的龇牙咧嘴。 “等你能活七天再说！” 林亦旋即转身，对那手拿枷锁的捕快道：“铐起来带走！” “是！” 那镇魔堂捕快将钱青文拷了起来，众人押送着他走出院子。 众捕快，此刻看向林亦的眼神都变了。 真他娘的解气！ 他们早就看不惯某些读书人的作风，一个个眼高于顶，骂他们粗鄙的武夫。 现在好了。 终于有人能够治治他们了。 路上。 跟在林亦身旁的李县尉，内心忐忑不安，时不时悄悄抹汗。 终于，他鼓起了勇气，扭头看向林亦道：“林学士，这钱青文身份不简单，他哥哥是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林亦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淡漠道：“你是谁的父母官？” “那肯定是老百姓的父母官！” “那你害怕青萍书院干什么？老百姓受欺负了，你们身为父母官，不为他们出头，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他们出头？” 林亦看着被羁押的钱青文，平静道：“李县尉，假如张小艳是你妹妹，你会怎么样？” “我……” 李县尉沉默了下来。 他能怎么样？ 钱青文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县尉能够对付得了？ 哪怕钱青文投身朝廷，那最少也是六品官起步。 就算张小艳是他妹妹，他最多也就……让钱青文赔钱了事。 林亦摇了摇头，笑道：“赔钱，对吗？” “恩！” 李县尉身形微颤，低着头。 “赔钱没有错，这是一种补偿，但……他杀人奸、污，触犯了大衍律法，官府衙门就有权逮捕，按律处斩！” 林亦道：“这是公道！” “为官者，为民也！” 林亦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内心苦笑。 一个武夫……跟他讲这么多干什么？ 李县尉愣在原地，脸色臊得慌。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林亦的话后，他突然觉得…… 要是他能够像林亦这样子，羁押犯了事的读书人，绝对是很他娘的解气！ …… 不久后。 林亦将钱青文逮捕归案的消息，迅速在衙门中传开。 县令张栋，显然没想到事情的进展这么快，大感惊讶！ 整个人都还有点难以置信。 但他还是心情激动的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准备进行第一次升堂审理此案。 而酒醒后的李文博，得知张小艳的事情后，也是怒发冲冠。 再听到林亦将人犯钱青文抓到衙门后，他便连忙赶去衙门正堂看热闹。 与此同时。 钱青文被官府衙门逮捕的事，也在城中青萍书院的学士口中传开。 南城某酒楼大堂。 “什么！” 正在跟书院学士商量追查妖道之事的钱青书，听到钱青文被逮捕的消息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脸色铁青，盯着报信的学士道：“什么时候的事？他干了什么？” “回师兄，青文师兄他……他奸、污了一个卖烧饼的民间女子，杀了那女子的丈夫与孩子……” “然后那女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敢去县衙敲堂鼓！” “而那县令张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说要严查此事。” “最后不知道张栋从哪里找了个读书人，转赐官气，那读书人也胆儿挺肥，直接去瓶泥巷，将青文师兄给抓了！” 那报信的弟子，将这件事的大概，讲述给了钱青书。 砰！ 钱青书额头青筋直冒，咬牙道：“我说了多少次，叫这小子收敛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活该……” “先让他被关几天，好好反思一下！” 钱青书气的不行，他知道堂鼓被敲响，张栋不可能不理。 毕竟若是那女子去都城、去京城敲堂鼓了，张栋的前途也就没了。 似乎敲堂鼓这事，还是南湘府首例！ 所以张栋他必须要上心，但最多也就将钱青文关押几天罢了。 然后会派衙役过来跟青萍书院交涉，到时候赔钱了事。 “青书师兄，这个读书人可能要来真的，我打听到一些消息，说只要判定青文师兄有罪，衙门就会将青文师兄在城中当众斩首，以儆效尤，震慑咱们读书人！” 那弟子抬头看向钱青书，吓的浑身一抖。 只见钱青书眼中满是怒火，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寒声道：“当众斩首，震慑咋们读书人？他几个胆子？” “我倒要看看，他张栋是怎么审理此案的，是不是真有这狗胆！” “我钱家南湘府四大望族，翰林院四品学士的表亲，哪个州牧上任，不先去我钱家递送拜帖？这张栋小小的县令，他是不是活腻了，连我钱家的人也敢抓？” 钱青书拂袖，直接朝着酒楼外走去。 那弟子闻言，浑身激动的颤抖，眼睛大放光芒：“不愧是钱青书，真霸气！” …… 临东县衙正堂。 啪！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栋一拍惊堂木，浑厚中正的嗓音，响彻整个衙门正堂。 正堂中。 脖子上套着枷锁的钱青文，披头散发，肩膀耷拉着。 正跪在地上，眼神冷漠地盯着张栋。 随后他扭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林亦，眼中凶光毕露。 那模样恨不得生啖林亦的肉。 林亦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钱青文，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堂下何人？” 啪！ 张栋再次一拍惊堂木，但钱青文只是跪地，一句话不说。 张栋当时便怒了，拿起桌上签筒里的一根令签，便丢在地上：“用刑！” “敢！” 钱青文这才开口，瞪大着眼睛，环视走上来的衙役，后者硬是吓得不敢动弹。 随后他扭头怒视张栋，道：“张栋，你可知我是谁？钱青书是我哥，他是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这又……”如何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钱青文便再次开口道：“钱德春……是我爹！” 张栋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身形微微一震。 钱德春？ 南湘府四大望族钱家的家主，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的表弟。 真正的大衍权臣，还是掌管大衍官员升迁的翰林院。 相当于是圣院的四品君子。 比书院院长的位置，还要高一层。 “有靠山，难怪敢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看张县令如何处理！” 林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想想也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家底，这钱青文有底气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 不管他背后是谁，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谁若包庇。 那就按照包庇罪一同给办了！ 第103章 灭文心 “恩？” 钱青书皱了皱眉头，轻斥道：“你这怂货，难怪会被抓到县衙来，正大光明又如何？一个转赐的七品官气，能激发此墨宝几分能耐？” 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衙门正堂中的匾额，乃是铭匾之词。 是出自翰林院大儒之手，重若千钧，也是衙门主官的一大杀器。 能灭读书人文心，能灭官员官气。 但正常情况下，衙门根本用不上这个，因为衙门还没人审过读书人跟官员。 且！ 激发匾额墨宝，也需要极其精纯的才气。 在钱青书看来，林亦一个九品开窍的废柴，就算临时获得七品官气，也注定发挥不了匾额墨宝的威能。 林亦冷笑。 直接下令道：“拿下！” 李文博与李县尉率先向前，以水火棍架向钱青书大腿。 试图让他跪下。 “滚！” 钱青书虎躯一震，六品才气爆发，直接将李文博跟李县尉震退。 李县尉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暗骂道：“他娘的！” 李文博也感到虎口火辣辣的疼，怒骂道：“你敢抗法？” 李文博直接看向官位上的林亦，道：“爷，此子大逆不道，灭他文心！” 啪！ 林亦再拍惊堂木，居高临下的盯着钱青书，沉声道：“林某刚才已经提醒你了，既然你选择无视，那也休怪林某不客气！” “今有青萍书院学士钱青书，强闯衙门，抗法不尊，按律……灭文心！” “正大光明！” 林亦刚才恶补了不少常识，知道衙门里最大的杀器，就是这块出自大儒之手的铭匾墨宝。 话音落下。 林亦眉心一缕金光，直接没入匾额当中。 刹那间。 正大光明四字煜煜生辉，金光透字而出，一股厚重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衙堂。 “你来真的？你敢！” 钱青书神色终于动容了起来，他没想到……林亦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你不过是九品开窍，身上也是转赐的七品官气，如何能够驱使墨宝？” 钱青书不可能低头跟退让，仍然在赌林亦不可能驱使匾额墨宝。 这是他的骄傲！ “我不敢？” 林亦面露冷笑，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念头一动。 文宫中浩然正气陡然爆发，直接没入‘正大光明’四字当中。 嗡~ 一股厚重的浩然气息，顿时席卷整个衙堂。 “浩然正气！” 张栋猛地从一旁的椅子上站立起来，眼中绽放奇光。 师爷宋富贵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骇然欲死。 “我说过的……不要抗法……他是浩然正气，怎么会驱使不了此墨宝？” 钱青文脸色苍白，低声道：“若不是浩然正气，我怎么会抓？” “浩然正气，是你……是你！” 钱青书这才反应过来，很多想不通的细节，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要不是浩然正气，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怎么会羁押住钱青文？ 要不是浩然正气，林亦他哪来的勇气审讯读书人？ 要不是浩然正气，他怎么敢指着那‘正大光明’四字威胁他。 甚至还扬言跟他玩刺激的。 “我文心不能灭，我是六品儒生，我即将拜入圣院……” 钱青书的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之色。 他能够预见文心被剥夺后的后果。 所有荣耀与光环，都将离他远去。 “我不抗法，我不抗法……我愿意挨三十大板！” 向来高傲的钱青书，在这种关头，选择咬牙忍辱负重，求一个苟全。 三十大板又如何？ 只要文心不被灭，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晚了！” 然而，林亦根本不给他机会，浩然正气驱使‘正大光明’墨宝，化成一个斗大的金色‘灭’字，直接撞向钱青书的胸口。 “啊……不……” 砰！ 钱青书身形如遭雷击，大喊一声，眉心文宫轰然破碎。 他的身体就像是成了一个漏斗，无数才气从他体内溢出，回归于天地之间。 衙堂众人，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一幕。 尤其是李斯与那镇魔堂几个捕快，眼中浮现出深深地震撼之色。 一个五品读书人老爷，就这么……被灭了文心？ 就因为他强闯衙堂，抗法不尊，就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史无前例的事！ 张栋眸中精光暴闪，他万万没想到，林亦居然连这一杀招都敢用。 但同样……他内心替林亦担忧了起来。 林亦灭了钱青书的文心，得罪的是青萍书院的院长。 更得罪的是钱德春，以及翰林院的四品学士秦由泰。 “哥……” 钱青文吓蒙了，后背尽数被汗水打湿。 林亦灭钱青书的文心，说灭就灭，一旦那贱人指认他…… 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钱青文心中惶恐不安，脸色瞬间惨白，再无半点嚣张跋扈的样子，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啪嗒！ 钱青书身体一软，直接瘫软在地，披头散发，再无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文宫？才气……文心……文心呢？不，不……我是青萍书院院长嫡传弟子，你怎敢灭我文心？” 钱青书眼眸赤红，猛地抬头，瞪着林亦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他爬起来，直接朝着林亦冲去。 “拿下！” 林亦直接下令道。 唰！ 李文博与李县尉直接上前，水火棍敲在钱青书小腿上。 后者凌空一跃，直接膝盖着地，跪在了衙堂当中。 砰！ 钱青书跪在地上，双目完全丧失了神采，但……还剩下滔天的仇怨与愤怒。 他不甘心！ 他是南湘府顶尖的天骄，圣会名额的获得者，远大前景就在不远的将来。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是林亦！ 他要杀了林亦！ 杀！ 啪！ “钱青书抗法不尊，大闹衙堂，打伤大衍官员，藐视大衍律法，按律灭其文心！” 林亦直接宣读了钱青书的罪名。 随后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钱青书，目光落在了钱青文身上。 啪！ “钱青文，你知不知罪！” 林亦再拍惊堂木。 今日他审定了钱青文，胆敢阻拦者……下场就跟钱青书一样。 “我……” 钱青文身体一哆嗦，他眼神变幻不定，随后猛地抬头道：“冤枉，在下冤枉，林学士，我承认我是嚣张跋扈，可我从未干过杀人的勾当，我是好人，都是冤枉的……” 他深知不能承认，否则必死无疑！ 他怕了！ 真的怕了！ 第101章 张小艳遭遇危机 啪！ 张栋再拍惊堂木，怒视钱青文：“你爹是钱德春又如何？他若在临东县包庇你，本官连他都一块抓！” “还愣着干什么？” “杖三十！” 话音落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直接将钱青文架在地上。 水火棍来回杖打。 啪！ 啊~ 啊！ 钱青文修为被工部的枷锁限制，根本无法才气护体，疼的嗷嗷直叫。 “张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这顶乌纱帽被摘吧！” “啊……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是青萍书院的读书人！” “你姥姥的！” 钱青文惨叫声响彻整个衙门，大部分人都觉得特别解气。 这还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在县衙里吃过这种亏。 “张大人不畏强权，有胆气，大衍有他这种父母官，才是真正的百姓之福！” 林亦看着板着脸的张栋，心里生出敬重之情。 …… “张大人……真猛！” “林学士不更猛？他连读书人都敢抓！” “读书人为普通人出头的事，这还是头一遭，林学士真的是个猛男！” 衙门后院中。 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某个被严密保护的房间中，张小艳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整个人仿佛丢失了全部的力气。 “呜呜！” 她跪坐在地上更咽哭泣，朝着县衙正堂方向叩拜。 “民妇谢张大人！” “民妇谢林学士大人……” 张小艳起身拿起桌上的两个小人儿剪纸，紧紧地贴在胸口，哭道：“娃他爹，娃儿……县令大人跟林学士已经将那畜生羁押归案，你们好好看看啊！” “艳儿好想你们！” 就在这时，有衙役敲响了房门：“小艳姑娘，大人请你衙门正堂辨认凶手！” “好！” “好！” 张小艳一瞬间仿佛全身充满力量，擦干眼泪，走出房门，跟着那衙役前往衙门正堂。 但走着走着。 张小艳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顿时浮现一丝恐慌之色。 “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张小艳不傻。 否则也不敢去敲响县衙的堂鼓，这衙役带她去的根本就不是县衙正堂方向。 那衙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怎么会走错？死路不就是往这边走的吗？” 衙役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大人……” 张小艳娇躯一颤，转身往回跑。 “跑？你能跑哪里去？咱都是给书院老爷们干活的，那肯定要把这活干的漂亮！” 那衙役话音落下。 唰！ 唰！ 院中角落中，走出好几个身穿衙役服的衙役，拿起手中的绳子，就直接套在了张小艳的脖子上。 其他衙役，连忙抬着一口装人的木箱子过来，面孔狰狞着将张小艳往里塞。 “救命！” “呜呜~” 张小艳嘴巴被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抬出衙门，直接杀了分尸……” 那带路的衙役刚开口，话还没说完。 噗！ 一枚木箱上的钢钉，直接飞出，洞穿了那衙役的眉心。 后者神色惊愕，旋即直接栽倒在地。 “谁！” “有本事出来？咱们可都是给书院学士老爷干活的，你掂量掂量！” 噗！ 噗！ 又是两枚大钢钉飞出，洞穿那开口说话的两个衙役。 一击必杀！ “饶命！” “饶命……” 那剩下的几个衙役，看到几个弟兄被钢钉射杀，一个个都吓傻了。 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饶命？你可曾想过饶了别人？” 一道身影从角落中走出，正是身穿儒衫的赵忠成。 只不过，此刻他的双目中，却泛着诡异的红光。 双手指甲修长发黑，脸上布满了黑色纹路，宛若邪魔。 “赵……” 噗！ 噗！ 那几个衙役认出了赵忠成，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便在惊恐中被一枚枚钢钉洞穿眉心，身体被直直地钉在假山和院墙之上。 “你们口中的书院老爷，拿你们当蝼蚁，你们还感恩戴德……” 赵忠成深吸了口气，眼中的红光渐渐敛去，魔纹消散，指甲也恢复如常。 当他转身。 正好看到从破碎木箱中，站起来的张小艳。 四目相对！ 张小艳美眸中明显浮现惊恐之色，但她却鼓起勇气道：“赵大人……民女什么都没看到，民女谢大人救命之恩！” 赵忠成神色柔和地看着张小艳，摇头道：“看到也没关系的！” “走吧，去衙门正堂，那畜生正等着你的指控，胆子大点，不要被吓到！” “要相信张大人，相信林学士，他们是难得的好人！” 张小艳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便朝着衙门正堂方向跑去，但她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赵大人，那你……怎么不去？” “我？” 赵忠成自嘲一笑：“我去不了了，你代我去看吧！我先去杀三个人……” 摆了摆手。 赵忠成转身，但刚走两步，他突然开口道：“我妻子跟你差不多大，像你爱你夫君一样的爱我！” “沉冤昭雪后，好好活着，人世间还有许多的美好，一定会向你奔赴而来。” “我走错了路，待会帮我告诉林学士，那件事我不能答应他了！” 唰！ 赵忠成说完这些话后，身形一纵，便是腾空而去，消失在了院中。 “赵大人……谢谢！” 张小艳转身，跑向衙门正堂。 …… “人怎么还没来？” 林亦刚才让李文博通知衙役，去后院带张小艳过来，但现在却还没过来。 他不由地担心起来，衙门不是人人都像张栋。 按照流程。 先杖打钱青文一顿后，接下来就是让张小艳出来指认钱青文。 属实后。 再让钱青文做最后的陈述，然后认罪画押，押赴刑场！ “呵呵！” 钱青文挨了三十板子后，嘴角溢血，发出狰狞的笑。 他看着林亦跟张栋道：“就这？待老子离开县衙后，必要让你们千百倍还之……” 就在这时。 “张栋，你好大的胆子！” 县衙外面，突然响起钱青书的怒喝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直接掀飞拦路的镇魔堂捕快，闯进县衙当中。 林亦与张栋猛地站起身来。 该来的。 还是来了！ “哥！” 钱青文看到闯入衙门的钱青书后，大喜过望，然后歇斯底里道：“哥，这张栋栽赃嫁祸于我，我什么都没干，却对我私自动刑，此事一定要上报书院，还读书人一个公道！” “弟弟冤呐！” 钱青文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104章 斩，立即执行! “你是好人？” 林亦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猛地一拍桌子：“别玷污好人二字！” “大人，张小艳带到！” 林亦话音刚落，衙堂侧门便有衙役，带着张小艳进入衙堂。 嗡！ “不……” 钱青文当时腿都软了，眼神中一片慌乱。 她怎么还活着？衙门里养的那些人，不知道办事了？ 钱青书一看到张小艳的姿色，便是闭上了眼睛。 “蠢货！” 钱青书心中暗骂了一句钱青文。 管不住裤裆的人，只会惹出大乱子，他现在特别后悔过来提人。 “你受伤了？” 林亦脸色一变。 他看到张小艳脖子有被勒过的痕迹，此前根本没有！ 也就是说……张小艳在衙门中遭到了迫害。 张栋神色也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县衙当中有奸细。 张小艳点头道：“民妇被几个冒充官差的人带走，企图将民妇杀了分尸，后来是赵大人救了民妇……” “这女人……给本官留了几分面子！”张栋心中暗道。 什么冒充官差？ 对方明显就是衙门里的人，只不过是张小艳为人聪慧，为他衙门留了几分薄面。 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真是该死！ “你且坐好，待你的案子了结，衙门会为刚才的失职，向你表达歉意！” 林亦知道现在不是去调查衙役的时候，而是定下钱青文的罪名。 “是！” 张小艳微微颔首，旋即在张栋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她这时候才看向钱青书跟钱青文，但一个低着头，一个披头散发。 根本看不到相貌。 林亦看向钱青文，呵斥道：“抬起头来！” “……” 钱青文身躯微微颤抖，随后猛地抬起头来，歪嘴斜眼。 不以本来面貌示人。 “就是他！” 唰！ 然而张小艳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娇躯颤抖不止。 “是他！” “大人，就是他！” “就算他化成灰，民妇认得出是他……” 张小艳紧紧咬着嘴唇，渗出了血丝，眼眶通红，那模样恨不得将钱青文给吃了！ “是你姥姥，你他娘的是谁？别陷害老子，老子不认识你！” 钱青文狠劲上来，直接矢口否认。 看向张小艳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威胁。 “你杀我夫君，杀我孩子，凌辱我……你……你有脸做，没脸承认！” 扑咚！ 张小艳几乎泣血，她猛地跪在衙堂中，朝着林亦叩首道：“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他就是杀人凶手！”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枚纽扣，放在掌心中，更咽道：“他胸口位置，有一个疤痕，民妇死都不会忘记！” “文博！”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李文博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搀扶起了张小艳。 同时将那纽扣呈在林亦面前。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道：“查看钱青文的胸口，是否有道伤疤！” “是！” 李文博小跑到钱青文跟前，后者趴在地上，拒不让李文博得逞。 “钱青文，别负隅顽抗了，没用的！” 李文博一把将钱青文给提了起来，扯开他的衣襟，果然看到一道疤痕。 “爷，真有道疤痕！”李文博眼睛一亮。 钱青文身体一软。 钱青书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张栋双手握拳，冷冷地盯着钱青文，刚才他居然还敢狡辩？ “很好！” 林亦微微颔首，正色道：“钱青文，你看看你儒衫上缺失的那枚纽扣，是不是这一枚？”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啪！ 林亦死死地盯着钱青文，惊堂木一拍，吓的钱青文身体直接软倒在地。 “无话可说是吧？” 林亦也不需要他认罪，当下直接说道：“根据大衍律法，故意杀人者，判处死罪！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嗡！ 钱青文脑瓜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吓哭了。 他连忙跪地，求饶道：“林学士，咱们都是读书人，别这样……我赔，我愿意赔偿这贱……” “住口！” 林亦沉声道：“你还有脸说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能干出这种事来，你的圣人学问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赔偿？你不过是想保全性命罢了，你的言行毫无诚意！” 啪！ 林亦当即站起身来，对不远处负责记录的师爷宋富贵道：“记录好关于钱青文的判决！” 宋富贵佩服的不行，讨好道：“林学士，您尽管宣判，小的都记着的，一字不漏！” “好！” 林亦点了点头，在征询了县令张栋的意见后，当下直接宣判，沉声道： “今有青萍书院弟子钱青文，南湘府都城人士，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恶劣，按照大衍律法，判处死刑！” “犯奸污罪，判处死刑！” “犯读书人以文乱法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文道功名！” “其直系亲属三代，不得为官，不得读书！” 林亦从签筒中拿出一枚令签，直接丢在钱青文身前：“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立即执行！” 啪嗒~ 钱青文听到令签坠地的声音，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斩首示众…… 钱青文脑海中不断回荡这句话，肝胆欲裂，他状若癫狂道：“啊！不，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表伯，我要见朴夫子，我要见院长……” “我是读书人，衙门不能判我有罪！” “我不服！” 林亦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的衙门不敢审你，我审，别的衙门不敢斩你，我斩！” “总之，你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若还活在世上，天理不容，法理不容！” “今日林某便让临东县的百姓跟读书看看，读书人犯罪，不仅与庶民同罪，更是罪加一等！” “押下去，林某亲自督斩！” 林亦直接从官位上下来，示意李文碧押送钱青文，并率先走出衙堂。 同时他回头看向李县尉，道：“将强闯县衙，妨碍衙门办案的钱青书押入大牢，判处十五日拘禁！” “是！” 李县尉浑身热血沸腾，燥热不止，直接将文心别灭，沦为培养人的钱青书押往大牢。 直到这时候。 衙门正堂中的衙役与捕快，以及师爷和县令等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刚才完全沉浸在林亦的判决当中，心神大为震撼，头皮发麻。 张小艳看着林亦与李文博将钱青文押送出去，突然大声道：“民妇张小艳，谢青天大老爷！” 咚！ 咚！ 她跪在衙门正堂当中，三跪九叩，泪流满面…… 第102章 看谁玩的更刺激一点? “闭嘴！” 钱青书瞪了眼钱青文。 他弟弟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坚持这一点。 毕竟…… 张栋应该没有任何证据了，衙门里自然有人，会为他们处理。 钱青文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不怕别人，唯独怕这个大哥，而且他相信大哥会为他搞定。 啪！ “大胆刁民，擅闯衙门正堂，来人，先杖三十！” 张栋也是肝火大动。 堂堂县令审理案件，这钱青书强闯衙门，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别做样子了，他们不敢！” 钱青书淡漠地看了眼张栋，那些衙役还真的不敢上前。 “呵~” 钱青书心中冷笑，随后目光环视四周，平静道：“是谁跑去瓶泥巷抓人的？现在站出来，让钱某好好看看！” “钱青书，本官已经很给你们书院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啪！ 张栋端坐在椅子上，一拍惊堂木，正色道：“现在请你退到一旁，本官要审讯钱青文，事后本官自会将此案呈报朝廷，若是书院想要……本官也会呈上一封给贺万城院长！” 话音落下。 林亦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手心的书册上，平静道：“大衍律法，擅闯衙门妨碍断案者，不管是何等身份：读书人、官员、圣院学士……一律杖三十！” “性质极其恶劣者，读书人革除文道功名，官员革除官身，圣院学士逐出圣院，剥夺文道功名！” 念完之后。 林亦抬起头正视钱青书，道：“钱青书是吧？钱青文是在下带人羁押，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还真是你！” 钱青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是，若是稍微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如此不懂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张栋，你倒是会利用这种愣头青，有他帮你在前面挡着，面对书院质问，你也有辩解的借口，书院不质问，你还能背上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干的好！” 钱青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寒声道：“但不管是谁，伤我书院学士者，那便是挑战整个青萍书院的威严，钱某代表青萍书院，在此提人，阻拦者，莫怪书院无情！” 钱青书的声音在衙门正堂中回响，震得众衙役与捕快心底发怵。 脸色都不禁一白。 书院。 那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与书院为敌……这跟要了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钱青书旋即走向钱青文，准备劈开枷锁将人带走。 但就在这时。 林亦与张栋几乎同时开口：“你敢！” 刹那间，声若惊雷，响彻衙堂！ 钱青书手上的动作，硬生生地停顿了下来。 他皱起眉头，缓缓抬头，目光森然道：“二位……嫌日子过的清闲是吧？想玩点刺激的？” “正有此意！” 林亦将书册放下，走到衙门正堂中间，正视钱青书：“而且，难道林某现在，不是正在做一件刺激的事？” “好，好，好！” 钱青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冷笑道：“那钱某倒想看看，到最后，看谁玩的更刺激一点！” “审吧！” 钱青书没有贸然出手，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喷涌而出。 但是现在……他只能忍。 遇到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那就让他好好清醒一回。 他的想法与行动，是多么的幼稚与愚蠢。 “哥？我们是读书人，衙门凭什么审我？”钱青文看向钱青书。 “只能让你委屈下，忍辱负重吧！” 钱青书平静地开口。 林亦没有立刻审讯钱青书，而是扭头看向张栋，道：“大人，张小艳案子是否由我负责？” “是！” 张栋从官位上站起身，笑看着林亦道：“来，本官现将这县令之位交给你，由你审断此案！” “多谢大人！” 林亦知道张栋或多或少有顾虑。 但他没有。 林亦从大衍律法中清楚地感知到，大衍皇帝对读书人某些行为的痛恨。 他是为了公道，不为私心。 既然穿越一遭，哪怕身死，那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为张小艳讨个公道。 若是还能活着，那便继续前行。 虽万死吾往矣！ 林亦往县令官位上一坐，身上顿时涌现出一股难掩的气质。 衙门正堂中的众人，看向林亦，眼眸深处浮现深深的诧异。 简直毫无违和感。 就仿佛林亦生来就应该是坐在那种位置上，为民请命！ 张栋有些片刻的失神。 哪怕是钱青书，此刻也不由地眉心一皱，第一次有种看不透一个人的感觉。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抽出令签扔在钱青书脚边，道：“青萍书院学士钱青书，强闯衙门正堂，触犯大衍律法，按律三十大板！” 哗！ 林亦话音落下，整个衙门正堂，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师爷宋富贵腿软，手中的笔直接掉在地上。 李县尉眸中绽放一缕光芒。 刚去传话，回到正堂的李文博，便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下。 “哈哈哈！” 钱青书怒极反笑，他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直视林亦：“我看谁敢动手！” 林亦扭头看向那几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后者缩了缩脖子。 “我来！” 李文博兴奋地走了出来，直接从一个衙役手上抢过水火棍。 “爷，咱动手可以吗？” 他看向林亦，整个人的神色都是异常兴奋的。 别人不知道林亦什么底蕴跟身份，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 只要钱青文真的干了那人神共愤的事，林亦杀了钱青文也问题不大。 这也是林亦插手此案，他不仅没有去劝阻，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林亦笑了笑：“好！三十大板，一个不能少！” “还有我！” 李县尉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他一把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眼神发狠。 “这武夫……” 林亦心中发笑，这李县尉思想观念转的倒是很快。 看来他给这武夫心底种下的种子，已经有了发芽的迹象。 “还有我！” “我！” “我！” 那镇魔堂的几个武夫捕快，也直接站了出来，眼中冒着凶光。 一个个拿着水火棍，直接将钱青书包围起来。 啪！ 林亦心神微微激动，这些人敢上来，那就决不能让他们受到钱青书的伤害，从而丧失这种精神。 于是，他一拍惊堂木，指着头顶的‘正大光明’的匾额，盯着钱青书道：“钱青书，看好这四个字，抗法不遵者，读书人灭其文心，官员灭其官气……” 钱青文愣了一下，旋即冷汗直流，大叫道：“哥，别……别抗法……” 第105章 万人空巷 林亦带队押送钱青文离开县衙。 外面不少百姓围观。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咱还从没听说过，官府审读书人！” “孤陋寡闻，俺就听茶楼那说书人讲过，官府之前抓过一个读书人。” “结果呢？最后结果怎么样？” “官府衙门被读书人所在的书院，夷为平地……” “啊这？” 县衙外等待消息的城民百姓，听到这个结果后，一个个都愣住了。 那还期待个屁啊！ “那咋们还看什么？要是书院来人，怕是县衙又要被踏平，所以说……那些读书人老爷要干什么，咱们忍着就好！” “散了散了……”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敲响堂鼓又怎么样？还去都城、去京城？怕是半路就被人套麻袋给逮回来！” “走走走……” 不少围在县衙外的城民百姓，失落地直摇头，转身就走。 本以为县衙派人羁押了读书人，会有让他们振奋的消息。 可现在一打听。 感觉临东县衙，完全是在作死。 “出来了！”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 众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当时便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个脖子套着枷锁的儒衫青年，被人押着走出衙门。 后面跟着身穿官服的县令老爷，和衙门里的一众官差。 “我就说嘛，读书人被抓，要不了多久，读书人就会来捞人！” “那走在前面的两个读书人，明显是在县衙里训斥了一番县令大人，然后县令大人带着全体官差，去给书院的人道歉！” “还真是你说的这样……” 城民百姓摇头叹息，对衙门里的人大失所望。 一个不能庇护他们老百姓的衙门，有什么用？ “呸！” 一个手持扁担的武夫，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牙道：“真他娘的丢人现眼，等老子赚到钱了，绝对搬去其他地方，孬种！” “恩？” 林亦走出衙门，便听到了很多闲言碎语，言语间尽是对官府衙门的失望。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挥手召来一个镇魔堂捕快，道：“鸣锣，告诉这些百姓，就说青萍书院学士钱青文，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前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是！” 那镇魔堂捕快飞快跑回衙门，不到片刻，便敲着锣追了上来。 duang~ duang~ 突如其来的敲锣声，吸引了城民百姓的注意。 正当他们疑惑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那敲锣的捕快便朗声道：“青萍书院学士钱青文，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前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duang~ 捕快边敲边喊。 刹那间。 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百姓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使劲打自己的脸。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读书人怎么会被斩首？” “这可是身份尊贵的读书人老爷，掌握神通，上天入地，衙门怎么敢杀他们的头？” “一定是假的，我不信，我要去看！” “走，去看！” 围观的城民百姓，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决定跟去菜市口。 于是。 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南城菜市口。 沿途百姓询问发生了什么，当得知衙门要问犯了罪的读书人后，一个个连忙丢下手中的活，加入队伍当中！ 两百人！ 五百人！ …… 一千人！ 此时此刻。 从衙门去往南城菜市口的街道，呈现出了万人空巷之景。 上万人追着衙门的队伍前行，宛若一头千百丈的巨龙。 正追逐那一颗闪烁着光芒的龙珠。 …… “夫子，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南城某酒楼当中，一个夫子满头大汗的跑上楼，连门带人撞进了房间。 “啊！” 房间中传来女子慌乱羞涩的叫声。 “混账！” 房间床榻上，与女学士缠绵的朴国昌，顿时勃然大怒。 一道才气化劲，直接将那学士击飞。 朴国昌迅速穿上儒袍，目光森然地盯着这学士，道：“不懂规矩，老夫的房间，也是你能擅闯的？” “回书院，抄写悔过书三百遍，削弱才气，算是对你的惩罚！” 悔过书，是书院惩罚读书人的一种方式。 读书人抄写悔过书，才气会受到极大的削弱，抄写的次数越多，削弱的才气就越多。 三百遍。 差不多需要诵读圣贤书上千遍，才能够恢复过来，非常耗费时间与心神。 这个惩罚已经不算轻了！ “夫子，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噗！ 那学士便跪地认错，便咳血道：“弟子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求夫子绕过弟子！” 书院夫子对书院学士，有赏罚之权，根本没有忤逆的资格。 “哼！” 朴国昌冷哼一声，坐在窗沿上，盯着跪在地上的学士：“什么事情？” 这弟子哆嗦道：“青书师兄文心被灭，被衙门关进大牢了！” 文心被灭，青萍书院顶尖天骄，瞬间便少了一个，无形中又要被君集书院压一头。 圣院那边……地位明显要低一层。 这对书院培养读书人的夫子来说，就有点难受了，头都会抬不起来。 “你说什么？” 砰！ 朴国昌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一掌拍裂身前的桌子，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寒声道：“他张栋怕是活腻了，敢与我青萍书院为敌？” “该死！张栋实在该死……” “钱青书是我带下山的，他文心被灭，老夫有很大的责任，他父亲曾拜托我照顾好他，将来可以托秦由泰去圣院那边，为我博一个位置……” 朴国昌身体忍不住颤抖，他怒目圆瞪，仿佛杀神一般。 没有半点夫子该有的气质与形象。 “老夫这就去踏平县衙，救出钱青书，唯有这样，才能让钱德春好受一点！” 朴国昌无比震怒，张栋这么做，不亚于是在他的虎口拔牙。 自寻死路！ “夫……夫子……” 那弟子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道：“不……不止青书师兄，还有青文师兄，也被抓了，他……” “什么？他怎么敢？怎么敢！” 轰~ 朴国昌须发皆张，目眦欲裂。 一股强横的才气透体而出，整个房间内的家具一个个炸裂。 钱家两个宝贝儿子，文心就这么被张栋给灭了，谁给他的勇气！ 死！ 张栋必须死！ 第103章 灭文心 “恩？” 钱青书皱了皱眉头，轻斥道：“你这怂货，难怪会被抓到县衙来，正大光明又如何？一个转赐的七品官气，能激发此墨宝几分能耐？” 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衙门正堂中的匾额，乃是铭匾之词。 是出自翰林院大儒之手，重若千钧，也是衙门主官的一大杀器。 能灭读书人文心，能灭官员官气。 但正常情况下，衙门根本用不上这个，因为衙门还没人审过读书人跟官员。 且！ 激发匾额墨宝，也需要极其精纯的才气。 在钱青书看来，林亦一个九品开窍的废柴，就算临时获得七品官气，也注定发挥不了匾额墨宝的威能。 林亦冷笑。 直接下令道：“拿下！” 李文博与李县尉率先向前，以水火棍架向钱青书大腿。 试图让他跪下。 “滚！” 钱青书虎躯一震，六品才气爆发，直接将李文博跟李县尉震退。 李县尉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暗骂道：“他娘的！” 李文博也感到虎口火辣辣的疼，怒骂道：“你敢抗法？” 李文博直接看向官位上的林亦，道：“爷，此子大逆不道，灭他文心！” 啪！ 林亦再拍惊堂木，居高临下的盯着钱青书，沉声道：“林某刚才已经提醒你了，既然你选择无视，那也休怪林某不客气！” “今有青萍书院学士钱青书，强闯衙门，抗法不尊，按律……灭文心！” “正大光明！” 林亦刚才恶补了不少常识，知道衙门里最大的杀器，就是这块出自大儒之手的铭匾墨宝。 话音落下。 林亦眉心一缕金光，直接没入匾额当中。 刹那间。 正大光明四字煜煜生辉，金光透字而出，一股厚重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衙堂。 “你来真的？你敢！” 钱青书神色终于动容了起来，他没想到……林亦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你不过是九品开窍，身上也是转赐的七品官气，如何能够驱使墨宝？” 钱青书不可能低头跟退让，仍然在赌林亦不可能驱使匾额墨宝。 这是他的骄傲！ “我不敢？” 林亦面露冷笑，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念头一动。 文宫中浩然正气陡然爆发，直接没入‘正大光明’四字当中。 嗡~ 一股厚重的浩然气息，顿时席卷整个衙堂。 “浩然正气！” 张栋猛地从一旁的椅子上站立起来，眼中绽放奇光。 师爷宋富贵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骇然欲死。 “我说过的……不要抗法……他是浩然正气，怎么会驱使不了此墨宝？” 钱青文脸色苍白，低声道：“若不是浩然正气，我怎么会抓？” “浩然正气，是你……是你！” 钱青书这才反应过来，很多想不通的细节，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要不是浩然正气，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怎么会羁押住钱青文？ 要不是浩然正气，林亦他哪来的勇气审讯读书人？ 要不是浩然正气，他怎么敢指着那‘正大光明’四字威胁他。 甚至还扬言跟他玩刺激的。 “我文心不能灭，我是六品儒生，我即将拜入圣院……” 钱青书的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之色。 他能够预见文心被剥夺后的后果。 所有荣耀与光环，都将离他远去。 “我不抗法，我不抗法……我愿意挨三十大板！” 向来高傲的钱青书，在这种关头，选择咬牙忍辱负重，求一个苟全。 三十大板又如何？ 只要文心不被灭，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晚了！” 然而，林亦根本不给他机会，浩然正气驱使‘正大光明’墨宝，化成一个斗大的金色‘灭’字，直接撞向钱青书的胸口。 “啊……不……” 砰！ 钱青书身形如遭雷击，大喊一声，眉心文宫轰然破碎。 他的身体就像是成了一个漏斗，无数才气从他体内溢出，回归于天地之间。 衙堂众人，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一幕。 尤其是李斯与那镇魔堂几个捕快，眼中浮现出深深地震撼之色。 一个五品读书人老爷，就这么……被灭了文心？ 就因为他强闯衙堂，抗法不尊，就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史无前例的事！ 张栋眸中精光暴闪，他万万没想到，林亦居然连这一杀招都敢用。 但同样……他内心替林亦担忧了起来。 林亦灭了钱青书的文心，得罪的是青萍书院的院长。 更得罪的是钱德春，以及翰林院的四品学士秦由泰。 “哥……” 钱青文吓蒙了，后背尽数被汗水打湿。 林亦灭钱青书的文心，说灭就灭，一旦那贱人指认他…… 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钱青文心中惶恐不安，脸色瞬间惨白，再无半点嚣张跋扈的样子，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啪嗒！ 钱青书身体一软，直接瘫软在地，披头散发，再无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文宫？才气……文心……文心呢？不，不……我是青萍书院院长嫡传弟子，你怎敢灭我文心？” 钱青书眼眸赤红，猛地抬头，瞪着林亦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他爬起来，直接朝着林亦冲去。 “拿下！” 林亦直接下令道。 唰！ 李文博与李县尉直接上前，水火棍敲在钱青书小腿上。 后者凌空一跃，直接膝盖着地，跪在了衙堂当中。 砰！ 钱青书跪在地上，双目完全丧失了神采，但……还剩下滔天的仇怨与愤怒。 他不甘心！ 他是南湘府顶尖的天骄，圣会名额的获得者，远大前景就在不远的将来。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是林亦！ 他要杀了林亦！ 杀！ 啪！ “钱青书抗法不尊，大闹衙堂，打伤大衍官员，藐视大衍律法，按律灭其文心！” 林亦直接宣读了钱青书的罪名。 随后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钱青书，目光落在了钱青文身上。 啪！ “钱青文，你知不知罪！” 林亦再拍惊堂木。 今日他审定了钱青文，胆敢阻拦者……下场就跟钱青书一样。 “我……” 钱青文身体一哆嗦，他眼神变幻不定，随后猛地抬头道：“冤枉，在下冤枉，林学士，我承认我是嚣张跋扈，可我从未干过杀人的勾当，我是好人，都是冤枉的……” 他深知不能承认，否则必死无疑！ 他怕了！ 真的怕了！ 第106章 林亦督斩(一) 才气劲道席卷。 房间中一片狼藉，那床榻中的女学士运转才气护体。 而那跪在地上的弟子，却是被横扫至角落，大口大口咳血。 身形瑟瑟发抖。 “召集在城中的书院弟子，随老夫去县衙，让那张栋跪地认错！” 朴国昌心中遏制不住怒意，恨不得直接踏平县衙。 山高皇帝远，他根本不怕朝廷。 南湘府。 那是他们书院说了算！ “夫子……” 那弟子本来话没说完的，就被打断了，这时候补充道：“青文……青文师兄文心没有被灭……” “哦？这张栋也算……” 朴国昌皱了下眉头，但话还没说完，那弟子咽了下口水，才接着道：“但……但是他正在被押送南城菜市口的路上，斩……斩首示众！” 嗡！ 蹬蹬！ 朴国昌听到这话，身形猛地爆退两步，摇摇欲坠，怒发冲冠，眼中怒火汹涌。 眼珠子直接充血。 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有屠城之心。 斩首？ 读书人位高权重，乃是人中真龙，个个得文道垂帘，是文道门徒。 走的是天之大道。 他们掌控天下，天下百姓为鱼肉，为蝼蚁，为蚍蜉。 小小的县衙，有什么资格斩首读书人？ 谁给他的胆子？ “老夫不管钱青文犯了什么罪，哪怕杀十人，百人，也比不上他的一条命！” “读书人是圣人门生，斩妖除魔，庇护生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小县衙，凭什么羁押我读书人，这是对读书人功勋的否认，是对读书人的挑衅！” “跪地认错，已经不足以平息老夫的怒火了，张栋，你就以命相抵吧！” 朴国昌盛怒之下，连楼梯都不想走，直接冲出窗户，御空而行。 同时留下森然的话语：“速度召集书院读书人，看那张栋还敢不敢斩！” “是！” 那弟子早就吓的半死，当下哆嗦着起身，瞄了眼床榻上的身材曼妙的女学士。 咽了下口水。 一咬牙，便跑出酒楼，从袖袍中拿出一根竹筒，才气运转其中。 咻！ 一道清气直冲云霄，并在空中炸开，化作青萍书院的院徽，整个县城的人都能看到。 同时…… 这股气息，更是能被整个津州境内的青萍书院读书人所感知。 这是突发事件的召集令。 …… “走，去南城，朴夫子召集，有重大事情！” “先别追查陈兆中这家伙，走……”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是召集令，走！” 在县城中追查妖道陈兆中的青萍书院学士，看到召集令的瞬间，便立马赶赴酒楼据点。 南城某处院中！ 半靠在家中躺椅上的赵忠成，看了眼县城上空的书院召集令。 微皱了皱眉头。 “去县衙劫人？不准备追杀我了？” 赵忠成看了眼县衙方向，平静道：“林亦，我没办法去帮你什么了，只能在这里，替你分担一下……” 唰！ 赵忠成念头一动，双目瞬间赤红，脸上魔纹浮现，直接释放出了身上魔气。 与此同时。 离院子最近的几个书院学士，感应到这股魔气，顿时停下脚步。 眼中凶光大放！ “陈中兆的魔气，好，他终于控制不住魔性，暴露出位置了！” 一个书院学士兴奋道：“杀，杀，天大的功劳，哈哈哈！” “狗屁的天大的功劳，朴过跟平洲书院的那两个家伙，被开膛破肚，待会要是大意，下一个就是咱们！” 另一个书院学士阴沉着脸道。 “陈兆中一日不死，我就一日难以入眠，别管召集令了，联手杀了他！” “这陈中兆不管我们杀不杀，他最终都是死路一条，为了个娘们，敢跟书院叫板，以为修道术就能报仇了？笑话！” 几个书院学士脸上浮现杀意，朝着魔气弥漫的地方暴掠而去。 …… “何院长，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安阳县某地界，贺万城跟何为君同行了一段路后，便准备道别。 他们跟钟子正，汇报林亦离开了平洲书院的事情后，便也直接离开书院。 一路上。 两人讨论的话题，永远围绕林亦展开。 贺万城隐约感觉到，何为君竟然对林亦有几分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这就十分离谱了。 林亦就算作出了铭碑之诗跟铭匾之诗，哪怕身怀浩然正气，何为君也没必要这么放低姿态。 但每次他询问。 何为君却总是摇头着说：天机不可泄露！ “等林亦来府都参加乡试了，到时候你我再相聚，记住我的话，想要文道更近一步，林亦至关重要！” 何为君说完这句话后，便微微拱手。 随后言出法随：“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何为君身形消失在原地。 “这老匹夫，嘴巴封的可真严，不过……连圣子钟师都专程为林亦而来，或许他身上有惊天的秘辛！” 贺万城心中如此想到，不敢大意！ 嗡！ 但就在这时，津州临东县方向，陡然间传来一股熟悉的波动。 “书院召集令？” 贺万城眉头一挑，召集令通常情况下，不得随意动用。 一旦动用，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凡是收到此令的书院学士，不管有什么事，都必须赶去集结。 有可能是妖患发生。 也有可能是书院学士，遭遇天大的危机。 这是考验书院学士团结的时候。 “临东县，紧邻我云州……去看看！” 贺万城回青萍书院，如果不动用言出法随的神通，也是要途经临东县，便决定顺路去看看。 他心神微动，道：“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贺万城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 duang~ 镇魔堂捕快，一路敲着铜锣，累的满头大汗，手臂发酸。 但回头看到那滚滚的人潮，便感觉体内有一股源源不断地力量。 支撑他坚持下去。 此刻。 南城菜市口到了。 提前跑过来衙役，已经将菜市口清空，同时也有不少城民百姓在此等候。 他们刚才已经从衙役口中得知，今天官府衙门，要在这菜市口斩首读书人。 起初他们以为是开玩笑。 可现在看到一个头戴枷锁的读书人，被人拖死狗一样的拖过来。 属实将他们吓的肝胆欲裂。 来真的？ “林大人！” 提前过来清场的一个衙役跑到林亦身边，拱手道：“督斩台已经准备好了，请林大人入座！” “好！” 林亦点了点头，便直接走向督斩台，眼神坚毅如铁。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退路！ 督斩台。 类似于前世的操场领讲台，上面已经搬来了案桌跟椅子。 还有写有斩字的签筒，那个斩字也是墨宝。 需要官气催动，同时那个斩字，也将显化才气，加持在刽子手的屠刀上。 读书人，照斩不误！ 第104章 斩，立即执行! “你是好人？” 林亦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猛地一拍桌子：“别玷污好人二字！” “大人，张小艳带到！” 林亦话音刚落，衙堂侧门便有衙役，带着张小艳进入衙堂。 嗡！ “不……” 钱青文当时腿都软了，眼神中一片慌乱。 她怎么还活着？衙门里养的那些人，不知道办事了？ 钱青书一看到张小艳的姿色，便是闭上了眼睛。 “蠢货！” 钱青书心中暗骂了一句钱青文。 管不住裤裆的人，只会惹出大乱子，他现在特别后悔过来提人。 “你受伤了？” 林亦脸色一变。 他看到张小艳脖子有被勒过的痕迹，此前根本没有！ 也就是说……张小艳在衙门中遭到了迫害。 张栋神色也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县衙当中有奸细。 张小艳点头道：“民妇被几个冒充官差的人带走，企图将民妇杀了分尸，后来是赵大人救了民妇……” “这女人……给本官留了几分面子！”张栋心中暗道。 什么冒充官差？ 对方明显就是衙门里的人，只不过是张小艳为人聪慧，为他衙门留了几分薄面。 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真是该死！ “你且坐好，待你的案子了结，衙门会为刚才的失职，向你表达歉意！” 林亦知道现在不是去调查衙役的时候，而是定下钱青文的罪名。 “是！” 张小艳微微颔首，旋即在张栋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她这时候才看向钱青书跟钱青文，但一个低着头，一个披头散发。 根本看不到相貌。 林亦看向钱青文，呵斥道：“抬起头来！” “……” 钱青文身躯微微颤抖，随后猛地抬起头来，歪嘴斜眼。 不以本来面貌示人。 “就是他！” 唰！ 然而张小艳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娇躯颤抖不止。 “是他！” “大人，就是他！” “就算他化成灰，民妇认得出是他……” 张小艳紧紧咬着嘴唇，渗出了血丝，眼眶通红，那模样恨不得将钱青文给吃了！ “是你姥姥，你他娘的是谁？别陷害老子，老子不认识你！” 钱青文狠劲上来，直接矢口否认。 看向张小艳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威胁。 “你杀我夫君，杀我孩子，凌辱我……你……你有脸做，没脸承认！” 扑咚！ 张小艳几乎泣血，她猛地跪在衙堂中，朝着林亦叩首道：“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他就是杀人凶手！”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枚纽扣，放在掌心中，更咽道：“他胸口位置，有一个疤痕，民妇死都不会忘记！” “文博！”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李文博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搀扶起了张小艳。 同时将那纽扣呈在林亦面前。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道：“查看钱青文的胸口，是否有道伤疤！” “是！” 李文博小跑到钱青文跟前，后者趴在地上，拒不让李文博得逞。 “钱青文，别负隅顽抗了，没用的！” 李文博一把将钱青文给提了起来，扯开他的衣襟，果然看到一道疤痕。 “爷，真有道疤痕！”李文博眼睛一亮。 钱青文身体一软。 钱青书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张栋双手握拳，冷冷地盯着钱青文，刚才他居然还敢狡辩？ “很好！” 林亦微微颔首，正色道：“钱青文，你看看你儒衫上缺失的那枚纽扣，是不是这一枚？”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啪！ 林亦死死地盯着钱青文，惊堂木一拍，吓的钱青文身体直接软倒在地。 “无话可说是吧？” 林亦也不需要他认罪，当下直接说道：“根据大衍律法，故意杀人者，判处死罪！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嗡！ 钱青文脑瓜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吓哭了。 他连忙跪地，求饶道：“林学士，咱们都是读书人，别这样……我赔，我愿意赔偿这贱……” “住口！” 林亦沉声道：“你还有脸说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能干出这种事来，你的圣人学问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赔偿？你不过是想保全性命罢了，你的言行毫无诚意！” 啪！ 林亦当即站起身来，对不远处负责记录的师爷宋富贵道：“记录好关于钱青文的判决！” 宋富贵佩服的不行，讨好道：“林学士，您尽管宣判，小的都记着的，一字不漏！” “好！” 林亦点了点头，在征询了县令张栋的意见后，当下直接宣判，沉声道： “今有青萍书院弟子钱青文，南湘府都城人士，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恶劣，按照大衍律法，判处死刑！” “犯奸污罪，判处死刑！” “犯读书人以文乱法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文道功名！” “其直系亲属三代，不得为官，不得读书！” 林亦从签筒中拿出一枚令签，直接丢在钱青文身前：“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立即执行！” 啪嗒~ 钱青文听到令签坠地的声音，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斩首示众…… 钱青文脑海中不断回荡这句话，肝胆欲裂，他状若癫狂道：“啊！不，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表伯，我要见朴夫子，我要见院长……” “我是读书人，衙门不能判我有罪！” “我不服！” 林亦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的衙门不敢审你，我审，别的衙门不敢斩你，我斩！” “总之，你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若还活在世上，天理不容，法理不容！” “今日林某便让临东县的百姓跟读书看看，读书人犯罪，不仅与庶民同罪，更是罪加一等！” “押下去，林某亲自督斩！” 林亦直接从官位上下来，示意李文碧押送钱青文，并率先走出衙堂。 同时他回头看向李县尉，道：“将强闯县衙，妨碍衙门办案的钱青书押入大牢，判处十五日拘禁！” “是！” 李县尉浑身热血沸腾，燥热不止，直接将文心别灭，沦为培养人的钱青书押往大牢。 直到这时候。 衙门正堂中的衙役与捕快，以及师爷和县令等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刚才完全沉浸在林亦的判决当中，心神大为震撼，头皮发麻。 张小艳看着林亦与李文博将钱青文押送出去，突然大声道：“民妇张小艳，谢青天大老爷！” 咚！ 咚！ 她跪在衙门正堂当中，三跪九叩，泪流满面…… 第107章 林亦督斩(二) ‘这小子，比本官还像县令……’ 张栋心中暗自腹诽，旋即苦笑。 换成他来审理这起案件，肯定会束手束脚，根本没林亦这么果断迅速。 这才过去多久，钱青文都直接拉到了菜市口。 连青萍书院的院长嫡传弟子钱青书，都被灭掉文心，打入大牢。 ‘张县令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好啊……’ 林亦看了眼张栋。 发现张栋跟师爷宋富贵等人，就跟围观的百姓，站在一块。 真·置身事外 不过林亦也知道，这是处置读书人以文乱法最好的方式。 不插手，不过问。 给他最自由的发挥空间。 菜市口。 数万人聚集在此地，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对着行刑处的钱青文指指点点。 一个个眼神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以及还带着几分惶恐。 读书人老爷，怎么能被斩？ 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身份尊贵，用书里面的话来说，那是半神一样的存在。 县衙怎么敢斩神？ ‘读书人太少，还起不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林亦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在等。 等读书人过来。 杀钱青文不是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是斩醒那些读书人。 以文乱法不可取。 专心读书，以文道之力，庇护生灵，才是人间正道。 “爷，何时行刑？” 李文博看向林亦，他羁押着钱青文，眼中有一股狠劲。 跟着林亦干，他天不怕地不怕，这是让林亦信任他的最好机会。 “午时三刻！”林亦开口道。 按照大衍的规矩，午时三刻问斩，效果最好。 因为人有灵魂，读书人有元神，道术有阴神。 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分，这个时候天地阳气最重。 在这一刻被斩杀的人，往往连怨气都存不住，哪怕修炼出元神、阴神的读书人跟修道之人。 下场也是魂飞魄散。 “不！” 精神萎靡的钱青文，这时候猛地抬头，歇斯底里道：“你想让我魂飞魄散，我不服，我要见夫子，我要见院长……我要见我爹，见我表伯……” 他剧烈挣扎。 但枷锁上闪烁才气光芒，直接将他的力量禁锢，任凭他嚎叫挣扎，都于事无补。 人们指指点点。 有胆子大的人嗤笑出声，说着读书人不过如此的话。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泄心中的不甘，数落曾经受到读书人欺凌的事情。 有的直接哭出声来。 群情激奋。 一个个高呼，青天大老爷来了！ 钱青文被千夫所指，脸色苍白，他瘫软在地，失神道：“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为什么都怪到我头上？” “谁敢斩我读书人，势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咻！ 伴随着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菜市口上空。 正是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 他立身虚空之上，黑色儒袍随风鼓荡，须发轻扬，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他站在那，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 扑咚！ 有不少人吓的直接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这人能够飞起来，这不就是书中所说的神仙手段吗？ 唰！ 林亦猛地站起来，目光看向朴国昌，右手已经捏住了袖袍中的青狼笔笔端。 同时诗经《关雎》也准备随时展开。 五品德行境！ 这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想要无惧五品，他必须全部底牌都拿出来。 “来了条大鱼，好！” 林亦猜到过夫子朴国昌会来，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是你！” 朴国昌一眼认出了林亦，就是此前在县衙中见过的那个九品读书人。 只是他没想到，林亦居然会坐在督斩台上。 而平洲书院的李文博，则羁押着钱青书。 张栋呢？ 唰！ 朴国昌目光环视，顿时看到了前排围观的张栋，与县衙师爷等一行人。 “是我！” 林亦正视虚空上的朴国昌，正声道：“朴夫子，大衍律法，督斩台方圆百米，禁止读书人升空，你是要藐视大衍律法？” 哗！ 林亦一开口，直接将城民百姓吓的目瞪口呆。 哪怕是县令张栋，眼皮子都忍不住抖了抖，嘀咕道：“难怪能够承接浩然正气……还真是百无禁忌，若他能够八品立命，再投身朝廷，那就是天下以文乱法之人的噩梦！” 张栋自认为换做他，嘴巴上敢这么说，但口气肯定不敢这么大。 毕竟……这可是五品德行境的夫子。 要是他恼羞成怒下，将县衙夷为平地，他还真的没话说。 要是再被书院颠倒是非，闹到圣院去，圣院跟陛下耳边一吹风…… 哦豁！ 那就是再现当年陛下夸书院那样：以正气肃朗朗乾坤，是大衍之福。 “藐视大衍律法？你能代表大衍律法？” 朴国昌居高临下地盯着林亦，寒声道：“你以为承载了张栋的官气，就真是七品官，能代表朝廷了？可笑！” “读书人犯错，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岂是尔等能私自处置的？” “老夫劝你立即将我书院读书人给放了，然后自裁谢罪！” “否则老夫亲自动手，必将让你神形俱灭！” 朴国昌没有立刻动手，他再愤怒，那也要以读书人动手的标准来。 先礼后兵！ “读书人犯错，确实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 林亦点了点头。 非常认可这一点。 毕竟他在大兴镇经历过何为君的请圣裁，很清楚读书人犯罪。 也是要圣院裁断。 “哼！” 朴国昌一甩袖袍，怒气消了不小，但脸上仍然布满寒霜。 眉宇间满是对林亦的不屑。 “林亦怕了……” 张栋心中暗道不妙。 县衙捕快与衙役们，顿时脸色苍白了起来，一旦林亦退缩。 到时候……遭殃的绝对是他们衙门。 “爷？” 李文博想到林亦在平洲书院的表现，很清楚他性格，绝对不是苟且偷生的人。 但林亦这番话，却让他有点难受。 “但是……” 然而就在这时，林亦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大了几分：“书院圣院插手的是，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的恩怨！” “钱青文所犯的罪，是读书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恩怨，他这是犯的以文乱法、故意杀人、奸污之罪，书院圣院无权管辖！” “官府衙门才有定夺之权！” “朴夫子，林某今日承张大人之官气，得大衍陛下首肯，判钱青文判斩首之罪，证据确凿，哪怕青萍书院贺院长亲自过来，林某照样，立斩不赦！” 立斩不赦四个字，林亦夹杂了一丝浩然正气。 整个菜市口上空，都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振奋人心。 张栋等人……眼中再次绽放光芒！ 第105章 万人空巷 林亦带队押送钱青文离开县衙。 外面不少百姓围观。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咱还从没听说过，官府审读书人！” “孤陋寡闻，俺就听茶楼那说书人讲过，官府之前抓过一个读书人。” “结果呢？最后结果怎么样？” “官府衙门被读书人所在的书院，夷为平地……” “啊这？” 县衙外等待消息的城民百姓，听到这个结果后，一个个都愣住了。 那还期待个屁啊！ “那咋们还看什么？要是书院来人，怕是县衙又要被踏平，所以说……那些读书人老爷要干什么，咱们忍着就好！” “散了散了……”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敲响堂鼓又怎么样？还去都城、去京城？怕是半路就被人套麻袋给逮回来！” “走走走……” 不少围在县衙外的城民百姓，失落地直摇头，转身就走。 本以为县衙派人羁押了读书人，会有让他们振奋的消息。 可现在一打听。 感觉临东县衙，完全是在作死。 “出来了！”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 众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当时便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个脖子套着枷锁的儒衫青年，被人押着走出衙门。 后面跟着身穿官服的县令老爷，和衙门里的一众官差。 “我就说嘛，读书人被抓，要不了多久，读书人就会来捞人！” “那走在前面的两个读书人，明显是在县衙里训斥了一番县令大人，然后县令大人带着全体官差，去给书院的人道歉！” “还真是你说的这样……” 城民百姓摇头叹息，对衙门里的人大失所望。 一个不能庇护他们老百姓的衙门，有什么用？ “呸！” 一个手持扁担的武夫，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牙道：“真他娘的丢人现眼，等老子赚到钱了，绝对搬去其他地方，孬种！” “恩？” 林亦走出衙门，便听到了很多闲言碎语，言语间尽是对官府衙门的失望。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挥手召来一个镇魔堂捕快，道：“鸣锣，告诉这些百姓，就说青萍书院学士钱青文，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前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是！” 那镇魔堂捕快飞快跑回衙门，不到片刻，便敲着锣追了上来。 duang~ duang~ 突如其来的敲锣声，吸引了城民百姓的注意。 正当他们疑惑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那敲锣的捕快便朗声道：“青萍书院学士钱青文，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前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duang~ 捕快边敲边喊。 刹那间。 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百姓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使劲打自己的脸。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读书人怎么会被斩首？” “这可是身份尊贵的读书人老爷，掌握神通，上天入地，衙门怎么敢杀他们的头？” “一定是假的，我不信，我要去看！” “走，去看！” 围观的城民百姓，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决定跟去菜市口。 于是。 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南城菜市口。 沿途百姓询问发生了什么，当得知衙门要问犯了罪的读书人后，一个个连忙丢下手中的活，加入队伍当中！ 两百人！ 五百人！ …… 一千人！ 此时此刻。 从衙门去往南城菜市口的街道，呈现出了万人空巷之景。 上万人追着衙门的队伍前行，宛若一头千百丈的巨龙。 正追逐那一颗闪烁着光芒的龙珠。 …… “夫子，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南城某酒楼当中，一个夫子满头大汗的跑上楼，连门带人撞进了房间。 “啊！” 房间中传来女子慌乱羞涩的叫声。 “混账！” 房间床榻上，与女学士缠绵的朴国昌，顿时勃然大怒。 一道才气化劲，直接将那学士击飞。 朴国昌迅速穿上儒袍，目光森然地盯着这学士，道：“不懂规矩，老夫的房间，也是你能擅闯的？” “回书院，抄写悔过书三百遍，削弱才气，算是对你的惩罚！” 悔过书，是书院惩罚读书人的一种方式。 读书人抄写悔过书，才气会受到极大的削弱，抄写的次数越多，削弱的才气就越多。 三百遍。 差不多需要诵读圣贤书上千遍，才能够恢复过来，非常耗费时间与心神。 这个惩罚已经不算轻了！ “夫子，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噗！ 那学士便跪地认错，便咳血道：“弟子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求夫子绕过弟子！” 书院夫子对书院学士，有赏罚之权，根本没有忤逆的资格。 “哼！” 朴国昌冷哼一声，坐在窗沿上，盯着跪在地上的学士：“什么事情？” 这弟子哆嗦道：“青书师兄文心被灭，被衙门关进大牢了！” 文心被灭，青萍书院顶尖天骄，瞬间便少了一个，无形中又要被君集书院压一头。 圣院那边……地位明显要低一层。 这对书院培养读书人的夫子来说，就有点难受了，头都会抬不起来。 “你说什么？” 砰！ 朴国昌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一掌拍裂身前的桌子，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寒声道：“他张栋怕是活腻了，敢与我青萍书院为敌？” “该死！张栋实在该死……” “钱青书是我带下山的，他文心被灭，老夫有很大的责任，他父亲曾拜托我照顾好他，将来可以托秦由泰去圣院那边，为我博一个位置……” 朴国昌身体忍不住颤抖，他怒目圆瞪，仿佛杀神一般。 没有半点夫子该有的气质与形象。 “老夫这就去踏平县衙，救出钱青书，唯有这样，才能让钱德春好受一点！” 朴国昌无比震怒，张栋这么做，不亚于是在他的虎口拔牙。 自寻死路！ “夫……夫子……” 那弟子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道：“不……不止青书师兄，还有青文师兄，也被抓了，他……” “什么？他怎么敢？怎么敢！” 轰~ 朴国昌须发皆张，目眦欲裂。 一股强横的才气透体而出，整个房间内的家具一个个炸裂。 钱家两个宝贝儿子，文心就这么被张栋给灭了，谁给他的勇气！ 死！ 张栋必须死！ 第108章 才气贯府 “好大的口气！” 朴国昌冷冷地盯着林亦：“我看何人敢斩！” 他低头俯视一个光膀子的刽子手，指着他道：“你敢吗？” “我……” 那武夫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朴国昌再看向县衙镇魔堂捕快，沉声道：“你们敢吗？” “……” 众捕快没有回应，一个个脸色涨的通红。 他们不甘。 恨不得大吼一声‘敢’！ 但朴国昌是五品德行境的书院夫子，对方要杀人，哪怕不动手。 元神也能杀人无形。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根本不敢得罪书院夫子。 “哈哈哈！” 朴国昌仰头大笑，恣意畅快，随后低头俯视林亦道：“你还年轻，不懂得何为世故，以为有一腔热血，便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可却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存在！” “跪下！” 一声呵斥，宛若雷霆在虚空炸响。 啪嗒！ 啪嗒！ 数万城民百姓全部吓的跪地，身形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一个个仿佛犯了对夫子不敬的天大过错，根本不敢抬头。 “朴夫子！” “夫子！” “……” 与此同时。 青萍书院无数学士，也从另一条街走来，朝着虚空上的夫子揖礼。 他们有的手捧书籍。 有的背着箱笼。 有的手摇折扇。 他们有说有笑，还在相互追逐打闹，儒衫轻扬，高谈阔论。 一股浓郁的书香气弥漫开来。 他们一个个气质出尘，俊美秀气，有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即视感。 城民百姓匍匐在地，感到无比自卑。 张栋与县衙中的一行人，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早知道，在县衙里，就应该将这钱青文脑袋砍了，悬挂在城墙上，让读书人跟百姓看看就好！” 张栋心中暗道：“林亦想要冲击更强烈一点，殊不知，现在钱青文连杀都杀不了……张小艳怕是要失望了……” 林亦看向朴国昌，故作惊讶道：“朴夫子，你们青萍书院怎么来了这么多学士？” “怕了？” 朴国昌冷笑。 来的越多越好，法不责众，待会直接让人劫法场，而他负责掌控全局。 杀林亦。 踏平县衙。 此事就算闹大，也会是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而他力保钱青文的事迹，也将传到钱家钱德春的耳中。 到时候，钱德春跟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打声招呼，他还担心文道前景？ “呵呵~” 想到这里，朴国昌一时没能绷住，忍不住笑出声来。 “怕？不不不……” 林亦摇了摇头，道：“林某只是没想到，像钱青文这种罪行累累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好友同窗来送行……实在太意外了！” 张栋眼珠子一瞪，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将这些读书人，当成和钱青文一样的货色。 牛啊！ 羁押钱青文的李文博，此时感到无比兴奋，心道：“来吧，都来劫法场吧！” “到时候，看爷怎么将你们一网打尽！” …… 唰！ 青萍书院几十个学士，听到林亦的话后，一个个脸色骤变。 什么风度气质都没了。 一个个怒视林亦，杀气腾腾！ “放肆，竟然辱骂我等读书人！” “还不将我钱师兄放了，一个小小的县衙，竟敢审判读书人，谁给你们的胆？” “夫子，临东县衙逾规审判读书人，咱要写书上奏朝廷，告发此县令！” 这些开口说话的，都是跟钱青文关系好的，被林亦刚才间接性地侮辱了一下，恨不得将林亦给生吃了。 “都还挺欢跳的！” 林亦坐了下来，看着朴国昌与赶过来的几十个读书人，冷笑一声。 “刽子手何在？” 林亦大声道。 “在！” 一个手持大砍刀的光膀子武夫，直接上前。 朴国昌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森然，那些书院学士也不再叫唤，一个个面面相觑。 干什么？ 唰！ 林亦根本没跟他们废话，拿起桌上的斩字令签，便直接丢在精神突然亢奋起来的钱青文面前，道：“时辰已到，斩！” 嗡！ 钱青文脑瓜子嗡的一下，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夫子，救我！” “我不能死，我哥文心被灭，我是钱家的希望，救我，赏银子百万两！” “快……劫法场！” 钱青文歇斯底里狂吼，裤裆都吓湿了。 “大……大人，真斩吗？” 刽子手咽了下口水，不敢下手。 实在是朴国昌跟那些读书人，太吓人了。 “为何不斩？” 林亦沉声道：“留着这种人在世上，继续作恶多端吗？斩！” “是！” 刽子手被林亦的话刺激到了，鼓起勇气，拿起令签嵌入刀背当中。 刀身瞬间闪过一道刀芒。 刽子手随后走到钱青文身后，李文博则按住钱青文的肩膀，将其脖子露了出来。 “不，不要斩我！” “我错了，我愿意赔偿，我认罪……” 钱青文脸色煞白，连连求饶，屎尿横流，完全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朴国昌终于忍无可忍，寒声道：“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咻！ 他身形暴掠向林亦，同时朗声道：“劫法场，出事老夫担着！” 劫法场毕竟触犯了大衍律法。 但现在林亦这家伙油盐不进，为了文道前途，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上！” 一众读书人也冲向菜市口，打算劫法场。 “好好好！” 林亦看到这一幕，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面对朴国昌杀来，袖袍中诗经《关雎》墨宝，直接自袖袍中飞出展开。 砰！ 朴国昌手掌拍在诗经墨宝上，顿时手臂一麻，神色大变。 “墨宝？” 朴国昌惊讶出声。 哗啦啦！ 而诗经墨宝在展开的那一刹那，金色光芒透纸而出。 一道金色的才气之柱直冲云霄。 南城上空，才气祥云凝聚，在酝酿到极致后，轰然炸开。 金色祥云，横贯南湘府十余州。 当~ 文道天音再响。 咔！ 林亦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似乎是……境界松动的迹象。 他即将八品立命！ 而此时此刻。 朴国昌被墨宝震飞后，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神色骇然到了极致。 那些准备劫法场的书院学士，更是感觉双腿迈不动。 重若千钧。 “才气贯府……这是贯府级别的墨宝，首次现世，任何一个书院学士，可凭此诗文墨宝拜入圣院，成为圣前学士！” 有读书人大叫出声，眼珠子都快瞪裂。 第106章 林亦督斩(一) 才气劲道席卷。 房间中一片狼藉，那床榻中的女学士运转才气护体。 而那跪在地上的弟子，却是被横扫至角落，大口大口咳血。 身形瑟瑟发抖。 “召集在城中的书院弟子，随老夫去县衙，让那张栋跪地认错！” 朴国昌心中遏制不住怒意，恨不得直接踏平县衙。 山高皇帝远，他根本不怕朝廷。 南湘府。 那是他们书院说了算！ “夫子……” 那弟子本来话没说完的，就被打断了，这时候补充道：“青文……青文师兄文心没有被灭……” “哦？这张栋也算……” 朴国昌皱了下眉头，但话还没说完，那弟子咽了下口水，才接着道：“但……但是他正在被押送南城菜市口的路上，斩……斩首示众！” 嗡！ 蹬蹬！ 朴国昌听到这话，身形猛地爆退两步，摇摇欲坠，怒发冲冠，眼中怒火汹涌。 眼珠子直接充血。 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有屠城之心。 斩首？ 读书人位高权重，乃是人中真龙，个个得文道垂帘，是文道门徒。 走的是天之大道。 他们掌控天下，天下百姓为鱼肉，为蝼蚁，为蚍蜉。 小小的县衙，有什么资格斩首读书人？ 谁给他的胆子？ “老夫不管钱青文犯了什么罪，哪怕杀十人，百人，也比不上他的一条命！” “读书人是圣人门生，斩妖除魔，庇护生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小县衙，凭什么羁押我读书人，这是对读书人功勋的否认，是对读书人的挑衅！” “跪地认错，已经不足以平息老夫的怒火了，张栋，你就以命相抵吧！” 朴国昌盛怒之下，连楼梯都不想走，直接冲出窗户，御空而行。 同时留下森然的话语：“速度召集书院读书人，看那张栋还敢不敢斩！” “是！” 那弟子早就吓的半死，当下哆嗦着起身，瞄了眼床榻上的身材曼妙的女学士。 咽了下口水。 一咬牙，便跑出酒楼，从袖袍中拿出一根竹筒，才气运转其中。 咻！ 一道清气直冲云霄，并在空中炸开，化作青萍书院的院徽，整个县城的人都能看到。 同时…… 这股气息，更是能被整个津州境内的青萍书院读书人所感知。 这是突发事件的召集令。 …… “走，去南城，朴夫子召集，有重大事情！” “先别追查陈兆中这家伙，走……”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是召集令，走！” 在县城中追查妖道陈兆中的青萍书院学士，看到召集令的瞬间，便立马赶赴酒楼据点。 南城某处院中！ 半靠在家中躺椅上的赵忠成，看了眼县城上空的书院召集令。 微皱了皱眉头。 “去县衙劫人？不准备追杀我了？” 赵忠成看了眼县衙方向，平静道：“林亦，我没办法去帮你什么了，只能在这里，替你分担一下……” 唰！ 赵忠成念头一动，双目瞬间赤红，脸上魔纹浮现，直接释放出了身上魔气。 与此同时。 离院子最近的几个书院学士，感应到这股魔气，顿时停下脚步。 眼中凶光大放！ “陈中兆的魔气，好，他终于控制不住魔性，暴露出位置了！” 一个书院学士兴奋道：“杀，杀，天大的功劳，哈哈哈！” “狗屁的天大的功劳，朴过跟平洲书院的那两个家伙，被开膛破肚，待会要是大意，下一个就是咱们！” 另一个书院学士阴沉着脸道。 “陈兆中一日不死，我就一日难以入眠，别管召集令了，联手杀了他！” “这陈中兆不管我们杀不杀，他最终都是死路一条，为了个娘们，敢跟书院叫板，以为修道术就能报仇了？笑话！” 几个书院学士脸上浮现杀意，朝着魔气弥漫的地方暴掠而去。 …… “何院长，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安阳县某地界，贺万城跟何为君同行了一段路后，便准备道别。 他们跟钟子正，汇报林亦离开了平洲书院的事情后，便也直接离开书院。 一路上。 两人讨论的话题，永远围绕林亦展开。 贺万城隐约感觉到，何为君竟然对林亦有几分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这就十分离谱了。 林亦就算作出了铭碑之诗跟铭匾之诗，哪怕身怀浩然正气，何为君也没必要这么放低姿态。 但每次他询问。 何为君却总是摇头着说：天机不可泄露！ “等林亦来府都参加乡试了，到时候你我再相聚，记住我的话，想要文道更近一步，林亦至关重要！” 何为君说完这句话后，便微微拱手。 随后言出法随：“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何为君身形消失在原地。 “这老匹夫，嘴巴封的可真严，不过……连圣子钟师都专程为林亦而来，或许他身上有惊天的秘辛！” 贺万城心中如此想到，不敢大意！ 嗡！ 但就在这时，津州临东县方向，陡然间传来一股熟悉的波动。 “书院召集令？” 贺万城眉头一挑，召集令通常情况下，不得随意动用。 一旦动用，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凡是收到此令的书院学士，不管有什么事，都必须赶去集结。 有可能是妖患发生。 也有可能是书院学士，遭遇天大的危机。 这是考验书院学士团结的时候。 “临东县，紧邻我云州……去看看！” 贺万城回青萍书院，如果不动用言出法随的神通，也是要途经临东县，便决定顺路去看看。 他心神微动，道：“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贺万城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 duang~ 镇魔堂捕快，一路敲着铜锣，累的满头大汗，手臂发酸。 但回头看到那滚滚的人潮，便感觉体内有一股源源不断地力量。 支撑他坚持下去。 此刻。 南城菜市口到了。 提前跑过来衙役，已经将菜市口清空，同时也有不少城民百姓在此等候。 他们刚才已经从衙役口中得知，今天官府衙门，要在这菜市口斩首读书人。 起初他们以为是开玩笑。 可现在看到一个头戴枷锁的读书人，被人拖死狗一样的拖过来。 属实将他们吓的肝胆欲裂。 来真的？ “林大人！” 提前过来清场的一个衙役跑到林亦身边，拱手道：“督斩台已经准备好了，请林大人入座！” “好！” 林亦点了点头，便直接走向督斩台，眼神坚毅如铁。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退路！ 督斩台。 类似于前世的操场领讲台，上面已经搬来了案桌跟椅子。 还有写有斩字的签筒，那个斩字也是墨宝。 需要官气催动，同时那个斩字，也将显化才气，加持在刽子手的屠刀上。 读书人，照斩不误！ 第109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临东县城外。 贺万城从虚空中走出，身形一个趔趄，好在反应的够快，才没有太过狼狈。 “文道天音，才气贯府，竟然是才气贯府，这次总该是大儒所作吧？” 贺万城本来打算直接瞬移进县城的。 但也是感应到了文道天音，才忙不迭的从虚空中走出。 差点还摔了一跤。 “临东县紧邻云州，可请大儒到书院一叙，或许能有大收获！” 贺万城没有逗留，直接进入县城之中。 …… “什么情况？” 扑咚~ 才离开津州的何为君，感应到来自后方的贯府才气波动，惊的神通中断，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摔进了灌木丛中。 “才高七斗的贯府诗词，林亦……肯定是林亦！” 何为君眼睛绽放光芒，大笑道：“林圣入凡携带的诗词真多，不知道他还有多少首，跟他结交善缘，准没错！” “此刻，我在临东县城中！” 唰！ 何为君毕竟也是四品君子境，这贯府的才气波动源自哪里，自然感知的清清楚楚。 …… 此刻，数百里之外。 在寻找浩然正气拥有者的钟子正，突然抬头，看向横贯南湘府的才气。 他眼中精芒爆闪。 “这这这……贯府之诗，谁，津州还有谁有如此诗才？” “我钟子正最喜欢结交这种有诗才的读书人了！” “林亦，你被本座嫌弃了，才气鸣州又如何？比得上这？” 钟子正嗤笑一声，感应好方向，一步迈入虚空当中。 什么浩然正气拥有者？ 什么林亦？ 有作出这种贯府诗词的读书人重要？ …… “竟然才气贯府……” 朴国昌被墨宝震退后，心神骇然。 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才从未见过才气贯府的诗词文章。 连听都没听过。 可现在……他刚才跟才气贯府的墨宝，硬碰硬了一下。 他毫无悬念的输了。 整个人都为此失神起来。 “文博说的都是真的……不止鸣州之诗，还有贯府之诗啊！” 张栋舌头都捋不直了。 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李文博会说出，生是林亦的人，死的林亦的鬼了。 就这诗才。 南湘府何人能及？ “动静还是闹的太大了，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贺万城跟何为君又要赶来！” “那大叔估计也会来！” 林亦没想到《关雎》这首诗，居然达到了贯府的地步。 刚才那异象，肯定会让几个老熟人过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不拿出这幅墨宝出来，刚才朴国昌就直接拍死他了。 五品德行境。 是修炼出元神的读书人，动手伤人，那是连文宫都能一起重创的存在。 此时此刻。 菜市口的数万城民百姓，看到林亦手中的宣纸，居然造成了这等异象。 一个个直接傻眼呆滞。 “爷，你可真是个猛男啊！” 李文博激动的浑身颤抖，作为林亦的书童，那与有荣焉。 他一把将钱青文的脖子扯直，冲着刽子手喊道：“傻愣着干什么？大人让你斩！” “啊？哦……好！” 刽子手回过神来，内心一片火热。 刚才他本以为林亦会被书院夫子一掌拍死，没想到倒退的却是书院夫子。 他不知道别人说的才气贯府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林亦比在场的读书人都要厉害。 刽子手双手持刀，举过头顶。 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台上。 钱青文早已经吓的屎尿横流，大脑空白，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斩！ 噗！ 刽子手手起刀落，钱青文瞬间人头落地。 那瞪大着眼睛的头颅，直接滚到了朴国昌的脚跟前。 蹬~蹬！ 朴国昌杀过人，可没摘过别人的脑袋，尤其是钱青文死不瞑目瞪着他的样子。 让他心颤的不行。 他没想到，林亦还真的敢！ …… “死了！” “这姓钱的读书人，被大人斩首了！” “这小大人胆子可大了，好，好，原来读书人犯罪，也会被处死！” “咱们终于有人给当家做主了，大衍万岁，陛下万岁……” 不少城民百姓站了起来，拍手鼓掌叫好。 噼里啪啦！ 甚至这时候，有人居然燃放起了炮竹。 他们现在变得硬气了起来。 毕竟来了这么多的读书人，连书院夫子都来了，也没能阻止官府衙门。 可见。 这些读书人，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也有害怕的东西。 林亦看到城民百姓的反应。 仿佛看到了一种新生。 “值了！” 林亦心中暗道。 从张小艳击鼓鸣冤，控诉钱青文的所作所为那刻起。 他就发现，世间已无公道，普通人在读书人眼里，命如草芥。 他不服。 凭什么？ 而大衍早有律法规定，读书人禁止以文乱法，否则罪无可赦！ 他承载浩然正气。 遇到这种事都能够选择旁观的话，他还有何脸面承载这股浩然之气？ 所以。 他要让读书人跟城民百姓都知道，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但林亦很清楚，大衍如此之大，这样的事肯定还有很多很多。 人力终有限。 今天如果不是《关雎》这首诗词，他可能就被朴国昌给杀了。 事后。 朴国昌作为书院夫子，也根本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贺院长若是知道书院中，有这种夫子和弟子，不知道会是包庇还是痛恨？” 林亦突然想到这一点。 他知道贺万城肯定会来临东县，现在竟然隐隐期待了起来。 此时此刻。 朴国昌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林亦斩杀钱青文的行为，可以说，将天都捅破了。 事情一旦传开。 林亦的文道之路，将会寸步难行，未来一定会有无数读书人，时刻都想着弄死他！ “林亦，你犯了天大的错误，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 朴国昌连连摇头，道：“你可知道，你现在杀的不只是钱青文，你杀的是整个大衍读书人！” “没有书院能够容你！” “读书人看到你就会敬而远之，你会成为读书人中的孤家寡人！” “而且你杀了钱青文，灭了钱青书的文心，钱家不会放过你的，青萍书院院长，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朴国昌没有继续动手，也无这个必要了。 钱青文已经死了，钱德春肯定会迁怒于他，与其再浪费心血斩杀林亦。 不如……先将那贯府的诗词弄过来再说。 “林亦，现在只有我能救你，想活命，就将那墨宝交给我，我会在院长面前替你说话！” 朴国昌脸不红心不跳，眼中满是贪婪之色：“而且这墨宝在你手上，只会为你带来无尽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是读书人，应该能懂！” 此话一出。 不仅青萍书院的读书人傻眼，连张栋等一众衙门的差役也傻眼。 哪怕是林亦，也不由地愣住了。 这朴国昌。 是活在梦里吗？ 第107章 林亦督斩(二) ‘这小子，比本官还像县令……’ 张栋心中暗自腹诽，旋即苦笑。 换成他来审理这起案件，肯定会束手束脚，根本没林亦这么果断迅速。 这才过去多久，钱青文都直接拉到了菜市口。 连青萍书院的院长嫡传弟子钱青书，都被灭掉文心，打入大牢。 ‘张县令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好啊……’ 林亦看了眼张栋。 发现张栋跟师爷宋富贵等人，就跟围观的百姓，站在一块。 真·置身事外 不过林亦也知道，这是处置读书人以文乱法最好的方式。 不插手，不过问。 给他最自由的发挥空间。 菜市口。 数万人聚集在此地，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对着行刑处的钱青文指指点点。 一个个眼神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以及还带着几分惶恐。 读书人老爷，怎么能被斩？ 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身份尊贵，用书里面的话来说，那是半神一样的存在。 县衙怎么敢斩神？ ‘读书人太少，还起不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林亦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在等。 等读书人过来。 杀钱青文不是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是斩醒那些读书人。 以文乱法不可取。 专心读书，以文道之力，庇护生灵，才是人间正道。 “爷，何时行刑？” 李文博看向林亦，他羁押着钱青文，眼中有一股狠劲。 跟着林亦干，他天不怕地不怕，这是让林亦信任他的最好机会。 “午时三刻！”林亦开口道。 按照大衍的规矩，午时三刻问斩，效果最好。 因为人有灵魂，读书人有元神，道术有阴神。 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分，这个时候天地阳气最重。 在这一刻被斩杀的人，往往连怨气都存不住，哪怕修炼出元神、阴神的读书人跟修道之人。 下场也是魂飞魄散。 “不！” 精神萎靡的钱青文，这时候猛地抬头，歇斯底里道：“你想让我魂飞魄散，我不服，我要见夫子，我要见院长……我要见我爹，见我表伯……” 他剧烈挣扎。 但枷锁上闪烁才气光芒，直接将他的力量禁锢，任凭他嚎叫挣扎，都于事无补。 人们指指点点。 有胆子大的人嗤笑出声，说着读书人不过如此的话。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泄心中的不甘，数落曾经受到读书人欺凌的事情。 有的直接哭出声来。 群情激奋。 一个个高呼，青天大老爷来了！ 钱青文被千夫所指，脸色苍白，他瘫软在地，失神道：“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为什么都怪到我头上？” “谁敢斩我读书人，势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咻！ 伴随着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菜市口上空。 正是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 他立身虚空之上，黑色儒袍随风鼓荡，须发轻扬，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他站在那，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 扑咚！ 有不少人吓的直接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这人能够飞起来，这不就是书中所说的神仙手段吗？ 唰！ 林亦猛地站起来，目光看向朴国昌，右手已经捏住了袖袍中的青狼笔笔端。 同时诗经《关雎》也准备随时展开。 五品德行境！ 这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想要无惧五品，他必须全部底牌都拿出来。 “来了条大鱼，好！” 林亦猜到过夫子朴国昌会来，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是你！” 朴国昌一眼认出了林亦，就是此前在县衙中见过的那个九品读书人。 只是他没想到，林亦居然会坐在督斩台上。 而平洲书院的李文博，则羁押着钱青书。 张栋呢？ 唰！ 朴国昌目光环视，顿时看到了前排围观的张栋，与县衙师爷等一行人。 “是我！” 林亦正视虚空上的朴国昌，正声道：“朴夫子，大衍律法，督斩台方圆百米，禁止读书人升空，你是要藐视大衍律法？” 哗！ 林亦一开口，直接将城民百姓吓的目瞪口呆。 哪怕是县令张栋，眼皮子都忍不住抖了抖，嘀咕道：“难怪能够承接浩然正气……还真是百无禁忌，若他能够八品立命，再投身朝廷，那就是天下以文乱法之人的噩梦！” 张栋自认为换做他，嘴巴上敢这么说，但口气肯定不敢这么大。 毕竟……这可是五品德行境的夫子。 要是他恼羞成怒下，将县衙夷为平地，他还真的没话说。 要是再被书院颠倒是非，闹到圣院去，圣院跟陛下耳边一吹风…… 哦豁！ 那就是再现当年陛下夸书院那样：以正气肃朗朗乾坤，是大衍之福。 “藐视大衍律法？你能代表大衍律法？” 朴国昌居高临下地盯着林亦，寒声道：“你以为承载了张栋的官气，就真是七品官，能代表朝廷了？可笑！” “读书人犯错，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岂是尔等能私自处置的？” “老夫劝你立即将我书院读书人给放了，然后自裁谢罪！” “否则老夫亲自动手，必将让你神形俱灭！” 朴国昌没有立刻动手，他再愤怒，那也要以读书人动手的标准来。 先礼后兵！ “读书人犯错，确实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 林亦点了点头。 非常认可这一点。 毕竟他在大兴镇经历过何为君的请圣裁，很清楚读书人犯罪。 也是要圣院裁断。 “哼！” 朴国昌一甩袖袍，怒气消了不小，但脸上仍然布满寒霜。 眉宇间满是对林亦的不屑。 “林亦怕了……” 张栋心中暗道不妙。 县衙捕快与衙役们，顿时脸色苍白了起来，一旦林亦退缩。 到时候……遭殃的绝对是他们衙门。 “爷？” 李文博想到林亦在平洲书院的表现，很清楚他性格，绝对不是苟且偷生的人。 但林亦这番话，却让他有点难受。 “但是……” 然而就在这时，林亦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大了几分：“书院圣院插手的是，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的恩怨！” “钱青文所犯的罪，是读书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恩怨，他这是犯的以文乱法、故意杀人、奸污之罪，书院圣院无权管辖！” “官府衙门才有定夺之权！” “朴夫子，林某今日承张大人之官气，得大衍陛下首肯，判钱青文判斩首之罪，证据确凿，哪怕青萍书院贺院长亲自过来，林某照样，立斩不赦！” 立斩不赦四个字，林亦夹杂了一丝浩然正气。 整个菜市口上空，都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振奋人心。 张栋等人……眼中再次绽放光芒！ 第110章 好一个先斩后奏 “墨宝交给你？” 林亦冷笑道：“朴夫子，你这春秋大梦做的好！” “不过你也先别急着做梦，你率一众读书人劫法场，公然对抗官府衙门，妄图袭杀朝廷命官，目无法纪，以文乱法。” 林亦面无表情地盯着朴国昌，正色道：“依律例，灭文心，判处终生监禁！” 哗！ 此话一出，菜市口数万人尽皆哗然。 这位小大人，好生猛啊！ 这可是能够虚空而立的神仙人物，这是他能够办下来的？ 那几十个青萍书院的读书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一股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感。 一个承载七品读书人，竟然说要灭五品德行境的朴国昌文心，还要关押他一辈子。 疯子！ 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简直百无禁忌，早晚吃大亏！ “哈哈！” “哈哈哈！” 朴国昌怒极反笑，还不忘擦了下眼角溢出的怒泪，道：“好，说的真是太好了！” “你不当朝廷的走狗，那真是朝廷的损失！” “老夫五品德行境，圣院入册书院的夫子，就算触犯大衍律法，那又如何？” 朴国昌眼神冰冷地盯着林亦，冷笑道：“你一个临时的七品官，有何权利审判老夫，唯有圣院才能裁断！” “今天你只有一条路，要么交出墨宝，老夫替你说好话！” “要么……老夫以你杀害读书人为由，将你就地格杀，再上书圣院，行使夫子先斩后奏之权！” 一股杀意，在朴国昌身上酝酿。 他眼热无比。 一副才气贯府的墨宝，他只要钻研透了，有极大的把握进入四品君子境。 拥有开山立院的资格。 再以此墨宝，当作铭碑之诗，铭匾之诗，成南湘府第三书院也不是问题。 讨要不到。 那就抢！ 先杀后抢！ “朴国昌，你敢！” 张栋猛地站出来，怒视朴国昌道：“此案陛下关注，陛下已经知道承本官七品官气的是何人，你若杀害林亦，大衍将无你容身之所！” “我等读书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管圣院还是书院弟子，都是大衍子民，是陛下的子民！” “今日林亦为民请命，斩杀触犯律法的读书人，是践行陛下之志，肃清读书人中的毒瘤，你不支持朝廷，反倒助纣为虐，实乃千古罪人！” “你与妖魔又有何异？” 张栋眼眸赤红。 朴国昌此人他知道，早就罪行累累，但他是书院夫子。 县令衙门根本奈何不了他。 而且民不告读书人，衙门也只能干看着。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这就是张栋在临东县遇到的最大难题，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施展的地方。 如今圣院势大，大衍储君未立。 很少有读书人愿意投身朝廷，都以拜入圣院为荣，国本隐隐有动摇的迹象。 当朝廷的官，真是太难了！ “妖魔？” 朴国昌低头俯视张栋，寒声道：“我书院学士，本来正在全力追查妖道线索，而你官府衙门却将我书院学士斩首、关押，严重妨碍追查进度，你张栋还有脸说妖魔？” “依老夫看，官府衙门才是纵容妖魔，你张栋才是千古罪人！” “你……” 张栋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脸色涨得通红，怒视朴国昌：“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夫子！” 林亦这时候也开口道：“想不到贺院长的书院当中，竟有朴夫子这样一位能舌绽莲花的人才！” 林亦看了眼虚空上的朴国昌。 突然朝着人群中的某个位置，拱手道：“贺院长，你书院当真是人杰辈出，今日晚辈算是开眼了！” 话音落下。 整个菜市口，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循着林亦所拱手的方向看去。 那里一个须发皆白的儒袍老者，正铁青着脸，一脸寒霜的盯着虚空上的朴国昌，随手一指：“此地禁止腾空！” “滚下来！” “院……啊！” 啪！ 朴国昌如同惊弓之鸟，直接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他不敢怠慢，连忙爬起来，朝着贺万城弯腰揖礼道：“朴国昌见过院长！” 唰！ 唰！ 与此同时，那些刚才冲上督斩台，准备劫法场的书院学士，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道：“弟子见过院长！” 贺万城一张老脸，阴沉地滴出水来。 朴国昌刚才的一言一行，他全都听在耳中，心里一股无名火往脑门窜。 同时他再次被惊呆了，越发觉得林亦身上满是秘密。 何为君的谦卑，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亦才离开平洲书院几天，又是一首才气贯府的诗词。 这诗才，绝了！ 多年以后，说不定还能作出一首鸣国的诗词，成就亚圣之资。 难怪平洲书院那老匹夫，舍得将地阶文宝赐给林亦。 宝刀赠英雄，果真是下了天大的血本。 而他也打算来一场雪中送炭，为林亦在读书人中扬名。 若是等到将来锦上添花，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他没想到。 刚才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为了得到这幅诗词墨宝，居然都打算杀人越货！ 这让他在林亦心中的形象，得跌到什么程度？ 贺万城盯着朴国昌，眼中浮现一缕寒光，冷哼道：“好一个先斩后奏！” 咯噔！ 朴国昌内心一颤，连忙道：“我也是想着将此墨宝，带回书院……一切都是为了书院着想！” “放肆！” 贺万城吓的脸色一白。 什么叫为了书院？ 别！ 你这狗曰的朴夫子，别把老夫扯进去。 贺万城怒视朴国昌，跟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道：“我青萍书院办学初衷，不仅教你们读书修行，更是教你们忠君爱国，爱戴百姓，怜悯百姓！” “要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思礼制，明事理，辨是非善恶” “可尔等，却仗着有几分本事，竟然干出触犯大衍律法，干出这种杀人越货的行为！” “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音落下。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身体一哆嗦，连忙齐声道：“弟子知错！” 朴国昌冷汗直流，也躬身道：“回书院后，我坚决改正！自愿罚抄悔过书三百遍……” “也会要求今日在场的学士，都罚抄悔过书一百遍！” 这个代价不痛不痒。 而且他也知道，院长这是为了林亦手中的墨宝，才临时做的让步。 毕竟……这种丑事，身为院长，怎么会希望把事情闹大？ 第111章 斩他，是公道所在 贺万城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下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看向承载七品官气的林亦，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台上的那颗人头…… 整个人身体哆嗦了下。 这谁？ 刚才在人群中，他只关注林亦手中的墨宝，倒是没有注意到这颗人头。 这人头看着，怎么有些熟悉？ 嘶！ 钱青文？ 他嫡传弟子钱青书的弟弟，南湘府四大望族之一的钱家嫡次子！ 贺万城眼皮顿时狂跳，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看向林亦。 刚想询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朴国昌，便以为院长心中震怒了，连忙解释道：“院长，官府衙门插手书院之事，将钱青文斩首示众，您嫡传弟子钱青书文心被灭，已经被押入县衙大牢关押！” “我召集书院学士，便是为了劫法场救人！” “可此人却仗着有贯府墨宝，阻止我等救人，甚至还说我等以文乱法，对抗朝廷……要灭我文道之心，此子甚是恶毒！” “我也知道，刚才那番话确实欠妥，但也是无奈之举！” “可惜没能救下钱青文与钱青书，我……我有愧书院，有愧书院学士，有愧院长，有愧文道先贤！” 朴国昌说完这番话，便忍不住更咽起来，神情异常悲痛。 ‘这老东西，影帝非他莫属……’ 林亦快忍不住为朴国昌颁年度影帝大奖了，黑白颠倒，逼真的不能再逼真。 “什么？” 嗡！ 贺万城心神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嫡传弟子钱青书，文心被官府衙门灭了？ 这一刻。 他看到的朴国昌，是一个为书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夫子。 ‘不对！’ ‘林亦能够作出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铭匾之诗，绝对不会作出什么糊涂事！’ 贺万城刚想质问，但本能的想到林亦所作的诗词。 他瞬间惊醒过来。 林亦身怀浩然正气，他能干出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但嫡传弟子文心被灭，其弟钱青文被斩首示众，他要是不为二人出头，青萍书院的学士必将因此寒心。 书院的威望，也将在民间跌落谷底。 来年圣会召开，他哪里还抬的起头，肯定会成为众多院长中的耻辱。 “林亦……” 贺万城看向林亦，却发现林亦一身正气，神色不卑不亢。 顿时欲言又止。 “贺院长！” 林亦叹了口气，道：“青萍书院也是读书人的圣地，莫让小人当道，否则根上烂了，那就全烂了！” 朴国昌听到这话，当时眼珠子便猛地一瞪，怒视林亦道：“黄口小儿，院长亲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大言不惭！” “放肆！” 贺万城直接开口怒斥。 朴国昌以为贺万城怒斥林亦，他狞笑道：“还不交出墨宝……” “朴国昌，本院长是让你闭嘴！” 贺万城直接打断朴国昌的话，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嗯？” 朴国昌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便看到贺万城，和声和气地对林亦说道：“林亦，老夫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说与老夫听！” “若是老夫书院根上烂了，那老夫宁可伤筋动骨，也要好好整顿书院！” “若此事是官府衙门插手读书人的事，老夫也会为院中弟子讨个公道……” 朴国昌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院长这是什么态度？ 这林亦……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贺万城会是这种态度？ 自己的嫡传弟子文心被灭，还能稳得住气？ 朴国昌脑海中浮现无数个疑惑，他担心事情败露，连忙道：“院长，莫要听这黄口小儿胡说八道，此子牙尖嘴利，能言善辩……”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也纷纷开口：“院长，此人……” 贺万城神色淡漠，指着朴国昌跟那群书院学士，道：“读书人缄舌闭口！” 呜！ 呜！ 顿时，朴国昌与众多读书人，一个个嘴巴紧闭，根本张不开嘴。 这种不带什么伤害兴致的言出法随，对读书人还是能产生很大的制约。 一个个顿时安静了下来。 ‘贺院长是个明事理的人……’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神色稍微缓和了许多，随后开口道：“贺院长，此事说来话长，那晚辈就长话短说，挑重点说！” “呜呜~” 朴国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额头冷汗直流，眼睛快急出火来。 “好！” 贺万城深吸了口气，点头道：“你且说来！” 林亦点了点头。 “事情就在前天晚上，你青萍书院学士钱青文，以追查妖道之名，强闯民宅，奸污女子，将女子夫君与三岁幼儿杀死，手段极其残忍！” “其被逮捕归案，公然宣称百姓为蝼蚁，拒不认罪，出言不逊，威胁朝廷命官！” “而后其兄长钱青书闻讯而来，大闹衙门公堂，抗法不尊，打伤大衍官员，藐视大眼律法！” “我受县令张大人所托，得陛下首肯，承七品官气全权受理此案，依据大衍律法，分别判钱青文死罪，钱青书灭其文心，关押十五日！” 林亦说到这里的时候，贺万城已经脸色煞白，眼睛通红，紧咬着牙关。 整个人几乎处在暴走的边缘。 奸污？ 杀人？ 这不是官府插手读书人的事了，真是读书人以文乱法。 好一个钱青文，好一个追查妖道，仗着是读书人的身份。 竟然肆意妄为到了这种地步，偏偏他对此毫无察觉。 一切大小事宜，都是书院夫子们定夺，除非特别大的事情才会通知到他。 烂了！ 根子全烂了！ “贺院长，钱青文干出人神共愤的事，晚辈斩他，是公道所在！” “而后来便是您所看到的这一幕，朴国昌召集青萍书院读书人，劫法场，甚至试图杀死晚辈，解他心头之恨！” “若非晚辈这首诗文墨宝，恐怕现在已经是朴国昌的掌下亡魂。” “而县衙恐怕也会被他们踏平，将罪犯钱青书带走……” “若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贺院长也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林亦没有讲述什么细节。 但三言两语，也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地清清楚楚。 蹬蹬~ 贺万城弄清楚一切后，心神巨震，身形爆退，双目浮现出一丝痛苦。 他的青萍书院，竟然烂到了这种地步。 他袖袍下的双拳紧握，通红的眼眸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机。 林亦斩他书院学士，制止了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相当于。 林亦还间接拯救了青萍书院。 第108章 才气贯府 “好大的口气！” 朴国昌冷冷地盯着林亦：“我看何人敢斩！” 他低头俯视一个光膀子的刽子手，指着他道：“你敢吗？” “我……” 那武夫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朴国昌再看向县衙镇魔堂捕快，沉声道：“你们敢吗？” “……” 众捕快没有回应，一个个脸色涨的通红。 他们不甘。 恨不得大吼一声‘敢’！ 但朴国昌是五品德行境的书院夫子，对方要杀人，哪怕不动手。 元神也能杀人无形。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根本不敢得罪书院夫子。 “哈哈哈！” 朴国昌仰头大笑，恣意畅快，随后低头俯视林亦道：“你还年轻，不懂得何为世故，以为有一腔热血，便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可却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存在！” “跪下！” 一声呵斥，宛若雷霆在虚空炸响。 啪嗒！ 啪嗒！ 数万城民百姓全部吓的跪地，身形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一个个仿佛犯了对夫子不敬的天大过错，根本不敢抬头。 “朴夫子！” “夫子！” “……” 与此同时。 青萍书院无数学士，也从另一条街走来，朝着虚空上的夫子揖礼。 他们有的手捧书籍。 有的背着箱笼。 有的手摇折扇。 他们有说有笑，还在相互追逐打闹，儒衫轻扬，高谈阔论。 一股浓郁的书香气弥漫开来。 他们一个个气质出尘，俊美秀气，有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即视感。 城民百姓匍匐在地，感到无比自卑。 张栋与县衙中的一行人，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早知道，在县衙里，就应该将这钱青文脑袋砍了，悬挂在城墙上，让读书人跟百姓看看就好！” 张栋心中暗道：“林亦想要冲击更强烈一点，殊不知，现在钱青文连杀都杀不了……张小艳怕是要失望了……” 林亦看向朴国昌，故作惊讶道：“朴夫子，你们青萍书院怎么来了这么多学士？” “怕了？” 朴国昌冷笑。 来的越多越好，法不责众，待会直接让人劫法场，而他负责掌控全局。 杀林亦。 踏平县衙。 此事就算闹大，也会是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而他力保钱青文的事迹，也将传到钱家钱德春的耳中。 到时候，钱德春跟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打声招呼，他还担心文道前景？ “呵呵~” 想到这里，朴国昌一时没能绷住，忍不住笑出声来。 “怕？不不不……” 林亦摇了摇头，道：“林某只是没想到，像钱青文这种罪行累累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好友同窗来送行……实在太意外了！” 张栋眼珠子一瞪，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将这些读书人，当成和钱青文一样的货色。 牛啊！ 羁押钱青文的李文博，此时感到无比兴奋，心道：“来吧，都来劫法场吧！” “到时候，看爷怎么将你们一网打尽！” …… 唰！ 青萍书院几十个学士，听到林亦的话后，一个个脸色骤变。 什么风度气质都没了。 一个个怒视林亦，杀气腾腾！ “放肆，竟然辱骂我等读书人！” “还不将我钱师兄放了，一个小小的县衙，竟敢审判读书人，谁给你们的胆？” “夫子，临东县衙逾规审判读书人，咱要写书上奏朝廷，告发此县令！” 这些开口说话的，都是跟钱青文关系好的，被林亦刚才间接性地侮辱了一下，恨不得将林亦给生吃了。 “都还挺欢跳的！” 林亦坐了下来，看着朴国昌与赶过来的几十个读书人，冷笑一声。 “刽子手何在？” 林亦大声道。 “在！” 一个手持大砍刀的光膀子武夫，直接上前。 朴国昌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森然，那些书院学士也不再叫唤，一个个面面相觑。 干什么？ 唰！ 林亦根本没跟他们废话，拿起桌上的斩字令签，便直接丢在精神突然亢奋起来的钱青文面前，道：“时辰已到，斩！” 嗡！ 钱青文脑瓜子嗡的一下，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夫子，救我！” “我不能死，我哥文心被灭，我是钱家的希望，救我，赏银子百万两！” “快……劫法场！” 钱青文歇斯底里狂吼，裤裆都吓湿了。 “大……大人，真斩吗？” 刽子手咽了下口水，不敢下手。 实在是朴国昌跟那些读书人，太吓人了。 “为何不斩？” 林亦沉声道：“留着这种人在世上，继续作恶多端吗？斩！” “是！” 刽子手被林亦的话刺激到了，鼓起勇气，拿起令签嵌入刀背当中。 刀身瞬间闪过一道刀芒。 刽子手随后走到钱青文身后，李文博则按住钱青文的肩膀，将其脖子露了出来。 “不，不要斩我！” “我错了，我愿意赔偿，我认罪……” 钱青文脸色煞白，连连求饶，屎尿横流，完全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朴国昌终于忍无可忍，寒声道：“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咻！ 他身形暴掠向林亦，同时朗声道：“劫法场，出事老夫担着！” 劫法场毕竟触犯了大衍律法。 但现在林亦这家伙油盐不进，为了文道前途，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上！” 一众读书人也冲向菜市口，打算劫法场。 “好好好！” 林亦看到这一幕，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面对朴国昌杀来，袖袍中诗经《关雎》墨宝，直接自袖袍中飞出展开。 砰！ 朴国昌手掌拍在诗经墨宝上，顿时手臂一麻，神色大变。 “墨宝？” 朴国昌惊讶出声。 哗啦啦！ 而诗经墨宝在展开的那一刹那，金色光芒透纸而出。 一道金色的才气之柱直冲云霄。 南城上空，才气祥云凝聚，在酝酿到极致后，轰然炸开。 金色祥云，横贯南湘府十余州。 当~ 文道天音再响。 咔！ 林亦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似乎是……境界松动的迹象。 他即将八品立命！ 而此时此刻。 朴国昌被墨宝震飞后，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神色骇然到了极致。 那些准备劫法场的书院学士，更是感觉双腿迈不动。 重若千钧。 “才气贯府……这是贯府级别的墨宝，首次现世，任何一个书院学士，可凭此诗文墨宝拜入圣院，成为圣前学士！” 有读书人大叫出声，眼珠子都快瞪裂。 第112章 你听我狡辩! “朴国昌！” 贺万城猛地扭头看向朴国昌，眼中迸射出的寒芒，宛如刀子一般。 扑咚！ 朴国昌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呜呜~” 他无法开口说话，又是恐慌又是摇头的，仿佛是在说： 你听我狡辩，啊不……你听我解释！ “啪！啪啪！”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人拍着巴掌走了出来，正是身穿君集书院院长儒袍的何为君。 他也赶来了。 并且一直混在人群中没有露面。 一来是考验下贺万城交好林亦的决心。 二来也是了解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才离开平洲书院的林亦，竟然成了临东县衙的临时七品官。 现在他总算弄清楚了。 贯府之诗可以往后挪，看林亦接下来怎么处理朴国昌等人，才是重头戏。 似乎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读书人被官府衙门斩首示众。 这还是头一回。 ‘呵呵！林圣行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何为君心中轻笑。 随后他看向林亦，正色道“林亦，你不愧是身怀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判的好！” “读书人犯法，与庶民同罪，甚至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个判决没有任何问题，本院长极为赞成！” “若是读书人的事，本院长这就为你请圣裁！但现在是读书人以文乱法，那就是大衍律法的事，依律例去行事，便是天理！” 何为君出现在菜市口，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城民百姓，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湘府的两大书院院长都来了。 这位林大人的面子，还真的大。 难怪他敢斩杀犯法的读书人。 ‘文博啊文博，现在哥哥彻底懂你了，你的决心没有错……’ 张栋现在对李文博的眼光，简直佩服到了极点。 这个书童当的。 未来绝对有天大的机缘。 林亦心中苦笑。 他就知道，只要他将《关雎》现世，这两大书院的院长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至于郑知秋为什么没来，估计跟他受伤有关。 “何院长！” 林亦站在督斩台上，朝着何为君拱手。 “林大人客气！” 何为君同样拱手回礼，面带笑意。 这一幕将张栋惊的眼珠子，都瞪成了斗鸡眼。 什么情况？ 那朴国昌更是身体忍不住一抖，真踢……踢到铁板了？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一个个直接懵逼了，心中后悔不迭。 李文博笑看着两位院长，道：“何院长，贺院长，你们一个个站出来作甚？” “咱爷现在是临东县的七品官，正在审判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您二老有事，晚些时候去衙门再说！” 林亦赞许地看向李文博。 “对，对！” 何为君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倒是老夫鲁莽了，这就退下去，这就退下去！” 他说退就退。 嗡！ 朴国昌脑瓜子嗡的一下，整个人跪在地上，直接朝着林亦叩首道：“呜呜~呜~呜呜唔！（老夫，知……知错了！）” 贺万城恨不得当场拍死朴国昌。 他青萍书院的威望与脸面，可以说……尽数毁在了朴国昌，跟他带来的钱青书与钱青文等一众学士身上。 “林亦，此事确实是我书院学士以文乱法，酿成大错！” 贺万城接受这个现实，拱手道：“官府衙门如何定夺，老夫都无话可说！” “此事终了，老夫回书院，必将引以为戒，对书院进行一次大整顿！” “老夫将确保青萍书院，再无读书人敢以文乱法，若有之……老夫亲自清理门户，人头亲自送到官府衙门，免得官府衙门的刀沾了肮脏的血！” 贺万城这番话说的极其凝重，几乎是向林亦作出某种形式上的保证。 “……” 林亦沉默了下来，随后朝着贺万城抱拳揖礼：“晚辈替云州百姓，谢贺院长高义！” 林亦不知道贺院长为什么对他是这种态度。 但仅从贺万城的这番话来看，他最开始担心斩杀钱青文，起不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现在完全可以放心了。 青萍书院能够从根源上杜绝这种风气，那就是百姓之福。 也就是说。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值得的。 他不负张小艳所求。 不负张栋县令所托。 也不负浩然正气。 更不负心中的公道。 唰！ 林亦说完这句话后，重新在督斩台上落座，他看向跪地的朴国昌，朗声道：“朴国昌何在！” “呜呜呜~（老夫在）” 朴国昌连忙爬到督斩台下，以头抢地，只想林亦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饶他性命！ 林亦皱了皱眉头，看向贺万城道：“贺院长，麻烦让他开口，好待会认罪！” “恩！” 贺万城指着朴国昌，道：“言！” “林学士，老夫已经幡然醒悟！” 朴国昌知道林亦要审他劫法场的事，连忙表示：“从此后，老夫定将为大衍培养更多优秀的读书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住口！” 林亦直接呵斥道：“林某不相信你嘴里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你跟林某说这么多也没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道：“朴国昌听判！” “今有青萍书院夫子朴国昌，率众劫法场，公然对抗官府衙门，妄图袭杀朝廷命官，目无法纪，以文乱法。” “依律例，灭文心，判处终生监禁！” “你可认罪？” 话音落下。 扑咚！ 朴国昌直接软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但林亦还没有结束，目光继续看向那群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沉声道：“尔等身为书院学士，不救民于水火，反倒陷民于水火，甚至今日公然大闹法场，试图劫走罪犯，按律……灭文心，判处十年监禁！” 林亦太清楚这群书院学士的为人。 跟钱青文无疑是一丘之貉。 “呜呜~（院长！）” “呜！（不……）” 众学士纷纷哀嚎，一个个神色惊惧。 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身份，哪里还愿意被文心破灭，变回普通人。 他们纷纷跪爬到贺万城身边，求贺万城向林亦求情。 不要灭他们的文心。 “言！” 贺万城没有去看他们，只是揭开了他们嘴巴上的封印，道：“你与本院长也算是有一场孽缘，最后对你们的所作所为，还想说些什么？就说吧！” （未完待续~精彩马上回来！） 第109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临东县城外。 贺万城从虚空中走出，身形一个趔趄，好在反应的够快，才没有太过狼狈。 “文道天音，才气贯府，竟然是才气贯府，这次总该是大儒所作吧？” 贺万城本来打算直接瞬移进县城的。 但也是感应到了文道天音，才忙不迭的从虚空中走出。 差点还摔了一跤。 “临东县紧邻云州，可请大儒到书院一叙，或许能有大收获！” 贺万城没有逗留，直接进入县城之中。 …… “什么情况？” 扑咚~ 才离开津州的何为君，感应到来自后方的贯府才气波动，惊的神通中断，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摔进了灌木丛中。 “才高七斗的贯府诗词，林亦……肯定是林亦！” 何为君眼睛绽放光芒，大笑道：“林圣入凡携带的诗词真多，不知道他还有多少首，跟他结交善缘，准没错！” “此刻，我在临东县城中！” 唰！ 何为君毕竟也是四品君子境，这贯府的才气波动源自哪里，自然感知的清清楚楚。 …… 此刻，数百里之外。 在寻找浩然正气拥有者的钟子正，突然抬头，看向横贯南湘府的才气。 他眼中精芒爆闪。 “这这这……贯府之诗，谁，津州还有谁有如此诗才？” “我钟子正最喜欢结交这种有诗才的读书人了！” “林亦，你被本座嫌弃了，才气鸣州又如何？比得上这？” 钟子正嗤笑一声，感应好方向，一步迈入虚空当中。 什么浩然正气拥有者？ 什么林亦？ 有作出这种贯府诗词的读书人重要？ …… “竟然才气贯府……” 朴国昌被墨宝震退后，心神骇然。 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才从未见过才气贯府的诗词文章。 连听都没听过。 可现在……他刚才跟才气贯府的墨宝，硬碰硬了一下。 他毫无悬念的输了。 整个人都为此失神起来。 “文博说的都是真的……不止鸣州之诗，还有贯府之诗啊！” 张栋舌头都捋不直了。 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李文博会说出，生是林亦的人，死的林亦的鬼了。 就这诗才。 南湘府何人能及？ “动静还是闹的太大了，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贺万城跟何为君又要赶来！” “那大叔估计也会来！” 林亦没想到《关雎》这首诗，居然达到了贯府的地步。 刚才那异象，肯定会让几个老熟人过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不拿出这幅墨宝出来，刚才朴国昌就直接拍死他了。 五品德行境。 是修炼出元神的读书人，动手伤人，那是连文宫都能一起重创的存在。 此时此刻。 菜市口的数万城民百姓，看到林亦手中的宣纸，居然造成了这等异象。 一个个直接傻眼呆滞。 “爷，你可真是个猛男啊！” 李文博激动的浑身颤抖，作为林亦的书童，那与有荣焉。 他一把将钱青文的脖子扯直，冲着刽子手喊道：“傻愣着干什么？大人让你斩！” “啊？哦……好！” 刽子手回过神来，内心一片火热。 刚才他本以为林亦会被书院夫子一掌拍死，没想到倒退的却是书院夫子。 他不知道别人说的才气贯府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林亦比在场的读书人都要厉害。 刽子手双手持刀，举过头顶。 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台上。 钱青文早已经吓的屎尿横流，大脑空白，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斩！ 噗！ 刽子手手起刀落，钱青文瞬间人头落地。 那瞪大着眼睛的头颅，直接滚到了朴国昌的脚跟前。 蹬~蹬！ 朴国昌杀过人，可没摘过别人的脑袋，尤其是钱青文死不瞑目瞪着他的样子。 让他心颤的不行。 他没想到，林亦还真的敢！ …… “死了！” “这姓钱的读书人，被大人斩首了！” “这小大人胆子可大了，好，好，原来读书人犯罪，也会被处死！” “咱们终于有人给当家做主了，大衍万岁，陛下万岁……” 不少城民百姓站了起来，拍手鼓掌叫好。 噼里啪啦！ 甚至这时候，有人居然燃放起了炮竹。 他们现在变得硬气了起来。 毕竟来了这么多的读书人，连书院夫子都来了，也没能阻止官府衙门。 可见。 这些读书人，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也有害怕的东西。 林亦看到城民百姓的反应。 仿佛看到了一种新生。 “值了！” 林亦心中暗道。 从张小艳击鼓鸣冤，控诉钱青文的所作所为那刻起。 他就发现，世间已无公道，普通人在读书人眼里，命如草芥。 他不服。 凭什么？ 而大衍早有律法规定，读书人禁止以文乱法，否则罪无可赦！ 他承载浩然正气。 遇到这种事都能够选择旁观的话，他还有何脸面承载这股浩然之气？ 所以。 他要让读书人跟城民百姓都知道，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但林亦很清楚，大衍如此之大，这样的事肯定还有很多很多。 人力终有限。 今天如果不是《关雎》这首诗词，他可能就被朴国昌给杀了。 事后。 朴国昌作为书院夫子，也根本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贺院长若是知道书院中，有这种夫子和弟子，不知道会是包庇还是痛恨？” 林亦突然想到这一点。 他知道贺万城肯定会来临东县，现在竟然隐隐期待了起来。 此时此刻。 朴国昌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林亦斩杀钱青文的行为，可以说，将天都捅破了。 事情一旦传开。 林亦的文道之路，将会寸步难行，未来一定会有无数读书人，时刻都想着弄死他！ “林亦，你犯了天大的错误，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 朴国昌连连摇头，道：“你可知道，你现在杀的不只是钱青文，你杀的是整个大衍读书人！” “没有书院能够容你！” “读书人看到你就会敬而远之，你会成为读书人中的孤家寡人！” “而且你杀了钱青文，灭了钱青书的文心，钱家不会放过你的，青萍书院院长，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朴国昌没有继续动手，也无这个必要了。 钱青文已经死了，钱德春肯定会迁怒于他，与其再浪费心血斩杀林亦。 不如……先将那贯府的诗词弄过来再说。 “林亦，现在只有我能救你，想活命，就将那墨宝交给我，我会在院长面前替你说话！” 朴国昌脸不红心不跳，眼中满是贪婪之色：“而且这墨宝在你手上，只会为你带来无尽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是读书人，应该能懂！” 此话一出。 不仅青萍书院的读书人傻眼，连张栋等一众衙门的差役也傻眼。 哪怕是林亦，也不由地愣住了。 这朴国昌。 是活在梦里吗？ 第113章 林大人! “院长，我们知道错了！” “让林大人不要判我们有罪，我愿意给那些贱……不，给那些衣食父母赔偿！” 有学士一时说漏嘴，连忙改口，但其脸色已经煞白，惶恐不已。 “你……你们简直死不知悔改！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青萍书院学士！” 贺万城当即勃然大怒，震退他们，转身便走。 本来他还有点恻隐之心，可现在恨不得亲自杖毙他们。 “你这个废物，会不会说话？你害死老子，老子杀了你！” “混蛋！” “你去死！” 其他学士恶狠狠地冲向那说漏嘴的学士，顿时拳打脚踢了起来。 “慢着！” “他们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那就是圣院记名弟子，监禁可以，但文心灭不灭，还是要看圣院的裁断！” 就在这时，身穿普通儒衫的钟子正，出现在了此地。 他盯着督斩台上的林亦，眼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笑意。 “……” 林亦愣了一下，心想，还是没能逃出这位大叔的掌心啊！ 何为君与贺万城当时便愣了一下。 “对，对！” 朴国昌本来都如烂泥一样，可听到钟子正的话后，瞬间恢复过来。 他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老夫是有文道功名的人，要判老夫可以，那得先看圣院肯不肯！” “我也有功名在身，衙门可以判我监禁，但只有圣院才能判我文心灭不灭！” “多谢这位大叔提醒，大衍律法灭我等文心，但圣人有云，文心乃文道天赐，唯圣院能断其存灭！” “……” 那些本来已经绝望的书院学士，听到钟子正的话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激动不已。 仿佛焕发了新生。 林亦坐在督斩台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大叔…… 摆明是给他制造压力，肯定是怪他偷偷离开平洲书院。 ‘读书人的文心，确实只有圣院能独断，但大衍陛下也给予官府衙门这种权利，以‘正大光明’匾额墨宝灭文心。’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知道钟子正，抓住了律法中的一个漏洞，无论是圣院和衙门都有权利。 但圣院这边要求他们来判，那么……衙门便无权过问。 案件不上京师，几乎都是一案一审。 不存在圣院判定读书无罪后，衙门还能再提起公诉。 这是大衍跟前世法律的区别之一。 “话虽如此，但现在他们触犯的是大衍律法，与圣院无关！” 林亦知道钟子正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 但如果因为这一点，就退缩的话。 那他也不配站在督斩台上。 不配承这七品官气。 更不配站在公正的角度，来审判这些犯了罪的读书人。 “他们是我圣院的读书人！”钟子正轻笑道。 林亦正色道：“他们更是大衍子民！” “你这小子！” 钟子正指了指林亦，无奈道：“难怪你会偷偷跑掉，这性子哪里像半点读书人？” “本座且问你，你怎么就对圣院就有这么大的意见？” 钟子正也不想隐瞒了。 实在是林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暴露身份，怕是没办法让这小子动心了。 “本座？” 林亦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 何为君跟贺万城四目相对，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而朴国昌却是眼睛一亮，隐约间猜到了什么，身形激动的颤抖。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也感到疑惑。 李文博看向钟子正，道：“大叔，你咋自称本座，某书院的供奉？” 书院供奉是书院特邀的读书人，为书院学士讲学。 相当于夫子。 但却比夫子的身份，更高一节。 大多都是四品君子境，修为与书院院长齐平。 “哈哈哈！” 钟子正捋须轻笑了起来，摇头道：“本座可不是书院供奉……” 他笑看着贺万城，示意他来揭晓。 贺万城苦笑一声，连忙撩起儒袍下摆，朝着钟子正跪拜道：“学生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拜见圣子钟师！” 唰！ 何为君也神色肃穆，跪拜道：“学生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拜见圣子钟师！” 嗡！ 嗡！ 张栋等人与朴国昌以及那些书院学士，脑瓜子像是被人石锤了一样，嗡嗡作响。 “圣……圣子？” “圣院圣子！” “怎……怎么会？圣人嫡传弟子，圣子！他是圣子！” 扑咚！ 扑咚！ 一群读书人连忙调转方向，朝着钟子正拜伏。 ‘好，太好了，圣子来救我了！’ 朴国昌心中狂喜，他以头抢地，大叫道：“学生朴国昌拜见圣子！” 钟子正压根没拿正眼瞧过朴国昌。 他刚才开口，纯粹就是给林亦一个难题，看林亦怎么解决。 救人？ 一群犯了事的读书人，那是圣院之耻。 他堂堂圣子，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人出头？ “爷？” 李文博扭头看向林亦，不禁瞠目结舌。 林亦心中也着实震撼了一下。 他知道钟子正身份不简单，否则不可能说出让他拜入圣院的那些话。 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叔，居然会是当今圣院的嫡传弟子。 钟子正笑看着林亦，道：“你听到了吧？本座是圣院第五圣子，钟子正！” “恩！” 林亦点了点头，揖礼道：“学生林亦见过圣子钟师！” 钟子正皱眉道：“你怎么不拜？” 林亦平静道：“学生现在身负七品官气，代表的是大衍朝廷，恕学生无法行此大礼！” “……” 钟子正愣了一下，暗道真是个机灵鬼。 旋即摆手道：“罢了，不过现在本座代表圣院，要插手读书人的事，你没意见吧？” “另外，你还没告诉本座，为何对圣院有这么大的怨气？莫非以为圣院学士，都是那种品行不端的人？” 他盯着林亦。 林亦摇头道：“学生对圣院并无任何意见，只是对某些仗着读书人的身份，欺凌百姓，作恶多端的人有意见！恨不得杀个干干净净！” “另外，朴国昌率众学士劫法场，袭杀朝廷官员，藐视大衍律法，这事必须得官府衙门来办！” “钟师既为圣院圣子，更应该以天下百姓的利益为重！” “没有百姓的供养，哪里有读书人只管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机会。” “若读书人种地，经商，养家糊口，整天被芝麻蒜皮的琐事缠身，哪里还有时间读书？” “读书人从民间走来，更应该走向民间，知民间疾苦，为民解忧，庇护一方，而不是让黎明百姓过的更加水深火热！” 林亦站在督斩台上，一番话震耳发聩，无数读书人文心颤动。 生出一股羞愧之感！ 张栋眼眶微微泛红，代表城民百姓，朝着林亦拱手揖礼。 “林大人！” 有城民百姓突然大叫一声，旋即叩拜了下去，泪水滑落。 哗啦啦！ 随后叩拜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数万人感激林亦为民发声，无比涕零，齐齐高呼：林大人！ 声响震天，一浪高过一浪！ （未完待续~精彩马上回来!） 第110章 好一个先斩后奏 “墨宝交给你？” 林亦冷笑道：“朴夫子，你这春秋大梦做的好！” “不过你也先别急着做梦，你率一众读书人劫法场，公然对抗官府衙门，妄图袭杀朝廷命官，目无法纪，以文乱法。” 林亦面无表情地盯着朴国昌，正色道：“依律例，灭文心，判处终生监禁！” 哗！ 此话一出，菜市口数万人尽皆哗然。 这位小大人，好生猛啊！ 这可是能够虚空而立的神仙人物，这是他能够办下来的？ 那几十个青萍书院的读书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一股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感。 一个承载七品读书人，竟然说要灭五品德行境的朴国昌文心，还要关押他一辈子。 疯子！ 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简直百无禁忌，早晚吃大亏！ “哈哈！” “哈哈哈！” 朴国昌怒极反笑，还不忘擦了下眼角溢出的怒泪，道：“好，说的真是太好了！” “你不当朝廷的走狗，那真是朝廷的损失！” “老夫五品德行境，圣院入册书院的夫子，就算触犯大衍律法，那又如何？” 朴国昌眼神冰冷地盯着林亦，冷笑道：“你一个临时的七品官，有何权利审判老夫，唯有圣院才能裁断！” “今天你只有一条路，要么交出墨宝，老夫替你说好话！” “要么……老夫以你杀害读书人为由，将你就地格杀，再上书圣院，行使夫子先斩后奏之权！” 一股杀意，在朴国昌身上酝酿。 他眼热无比。 一副才气贯府的墨宝，他只要钻研透了，有极大的把握进入四品君子境。 拥有开山立院的资格。 再以此墨宝，当作铭碑之诗，铭匾之诗，成南湘府第三书院也不是问题。 讨要不到。 那就抢！ 先杀后抢！ “朴国昌，你敢！” 张栋猛地站出来，怒视朴国昌道：“此案陛下关注，陛下已经知道承本官七品官气的是何人，你若杀害林亦，大衍将无你容身之所！” “我等读书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管圣院还是书院弟子，都是大衍子民，是陛下的子民！” “今日林亦为民请命，斩杀触犯律法的读书人，是践行陛下之志，肃清读书人中的毒瘤，你不支持朝廷，反倒助纣为虐，实乃千古罪人！” “你与妖魔又有何异？” 张栋眼眸赤红。 朴国昌此人他知道，早就罪行累累，但他是书院夫子。 县令衙门根本奈何不了他。 而且民不告读书人，衙门也只能干看着。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这就是张栋在临东县遇到的最大难题，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施展的地方。 如今圣院势大，大衍储君未立。 很少有读书人愿意投身朝廷，都以拜入圣院为荣，国本隐隐有动摇的迹象。 当朝廷的官，真是太难了！ “妖魔？” 朴国昌低头俯视张栋，寒声道：“我书院学士，本来正在全力追查妖道线索，而你官府衙门却将我书院学士斩首、关押，严重妨碍追查进度，你张栋还有脸说妖魔？” “依老夫看，官府衙门才是纵容妖魔，你张栋才是千古罪人！” “你……” 张栋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脸色涨得通红，怒视朴国昌：“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夫子！” 林亦这时候也开口道：“想不到贺院长的书院当中，竟有朴夫子这样一位能舌绽莲花的人才！” 林亦看了眼虚空上的朴国昌。 突然朝着人群中的某个位置，拱手道：“贺院长，你书院当真是人杰辈出，今日晚辈算是开眼了！” 话音落下。 整个菜市口，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循着林亦所拱手的方向看去。 那里一个须发皆白的儒袍老者，正铁青着脸，一脸寒霜的盯着虚空上的朴国昌，随手一指：“此地禁止腾空！” “滚下来！” “院……啊！” 啪！ 朴国昌如同惊弓之鸟，直接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他不敢怠慢，连忙爬起来，朝着贺万城弯腰揖礼道：“朴国昌见过院长！” 唰！ 唰！ 与此同时，那些刚才冲上督斩台，准备劫法场的书院学士，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道：“弟子见过院长！” 贺万城一张老脸，阴沉地滴出水来。 朴国昌刚才的一言一行，他全都听在耳中，心里一股无名火往脑门窜。 同时他再次被惊呆了，越发觉得林亦身上满是秘密。 何为君的谦卑，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亦才离开平洲书院几天，又是一首才气贯府的诗词。 这诗才，绝了！ 多年以后，说不定还能作出一首鸣国的诗词，成就亚圣之资。 难怪平洲书院那老匹夫，舍得将地阶文宝赐给林亦。 宝刀赠英雄，果真是下了天大的血本。 而他也打算来一场雪中送炭，为林亦在读书人中扬名。 若是等到将来锦上添花，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他没想到。 刚才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为了得到这幅诗词墨宝，居然都打算杀人越货！ 这让他在林亦心中的形象，得跌到什么程度？ 贺万城盯着朴国昌，眼中浮现一缕寒光，冷哼道：“好一个先斩后奏！” 咯噔！ 朴国昌内心一颤，连忙道：“我也是想着将此墨宝，带回书院……一切都是为了书院着想！” “放肆！” 贺万城吓的脸色一白。 什么叫为了书院？ 别！ 你这狗曰的朴夫子，别把老夫扯进去。 贺万城怒视朴国昌，跟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道：“我青萍书院办学初衷，不仅教你们读书修行，更是教你们忠君爱国，爱戴百姓，怜悯百姓！” “要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思礼制，明事理，辨是非善恶” “可尔等，却仗着有几分本事，竟然干出触犯大衍律法，干出这种杀人越货的行为！” “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音落下。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身体一哆嗦，连忙齐声道：“弟子知错！” 朴国昌冷汗直流，也躬身道：“回书院后，我坚决改正！自愿罚抄悔过书三百遍……” “也会要求今日在场的学士，都罚抄悔过书一百遍！” 这个代价不痛不痒。 而且他也知道，院长这是为了林亦手中的墨宝，才临时做的让步。 毕竟……这种丑事，身为院长，怎么会希望把事情闹大？ 第114章 谁偷了圣人的戒尺? “快快起来！” 林亦连忙开口，心神受到极大的震撼。 此刻。 他感觉文心在震颤，似乎有一道电流，直接从文心直达识海深处。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孕育一般。 何为君与贺万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有几分发酸。 他们身为书院院长，都没有受过这种大礼。 感觉这院长白当了。 钟子正目光也有些呆滞，他回头看向跪谢的城民百姓。 那一句句林大人，让他大为触动。 读书人！ 就应该这样子的才对。 可为什么千百年来，读书人与百姓，却越走越远…… “都起来！” 林亦见城民百姓没有起来的迹象，正色道：“林某何德何能受你们此等大礼？” “林某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相较于你们，林某甚至只是晚辈，你们当中，有些人走过的路，比林某吃过的饭还多。” “乡亲们，都起来吧！” 林亦看着城中的百姓，道：“你们要是不起来，那林某也只能还礼了！” 说着。 林亦已经撩起儒衫下摆。 “大人！” “大人不可！” “大人！” 众城民百姓吓的脸色煞白，连忙站起身来。 他们真的害怕林亦向他们行这种大礼。 这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这不就对了嘛？” 林亦这时候才放下儒衫下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钟子正暗暗点头。 原本有些懊恼林亦的不辞而别，现在反倒是越发欣赏起林亦的风骨。 是个可造之才。 关键……诗才还很好！ ‘对了，还不知道才气贯府的诗，是谁作的，气息是在这城中没错……’ 钟子正随后想到正事。 突然后悔为什么要插手林亦跟读书人的事？ 现在怎么抽身离开？ 朴国昌看着林亦的背影，心中冷笑：“真是愚蠢，一群百姓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 “为他们出头，得罪我们读书人，只有傻子才会这样！” “还当自己是圣人？可笑！恐怕圣人都不能容你这种离经叛道之人。” 朴国昌整理好思绪，爬到钟子正脚下，道：“圣师，学生冤呐！” “林亦他公报私仇，将有功名的读书人给斩了，学生救人心切，才大闹法场，初心也是为了圣院，为了读书人！” “圣师，您请圣裁，让圣人先贤判林亦有罪，他绝对为圣人先贤所不容！” 朴国昌连哭带跪，脑袋在地砖上叩的砰砰作响，诚心天可怜见。 林亦听到朴国昌又来作妖，心中顿时杀心大起。 他怒视朴国昌，呵斥道：“朴国昌，你纵容读书人犯罪，劫法场，袭杀朝廷命官，还有理了？” “刚才是谁在跪地求饶？又是谁在口口声声的认错，说抄写悔过书？”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师，你简直就是夫子中的败类，读书人中的毒瘤！” 林亦确实怒不可遏。 这朴国昌人老成精，但凡觉得有点希望，就各种花样作妖。 真以为圣人先贤，会为他这种人渣出头？ 可笑！ 林亦恨不得当场格杀此人，直接扭头看向钟子正，抱拳道：“钟师，劳烦请圣裁！” 嗡！ 张栋听到林亦的话后，直接懵了，连忙开口道：“林亦，不可！” 请圣裁？ 糊涂！ 圣贤残念怎么会为朝廷出头？ 他是读书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圣贤残念，在读书人跟朝廷之间，绝对会包庇读书人。 所以朝廷才有墨宝正大光明匾额的出现，拥有直接灭读书人的能力。 就是想绕过圣院，跟四品君子境的请圣裁。 若是读书人的事情，读书人自己办了。 那大衍朝廷的威严何在？ 但朝廷又不得不承认，圣院势大，哪怕成立翰林院，也没能扭转局势。 读书人，仍然以圣院为心中圣地。 朴国昌挺直胸膛，正色道：“请圣裁吧，让圣人先师好好看看，我朴国昌呕心沥血为了读书人，到头来却险些落得灭文心的下场！” 朴国昌很有把握。 一旁的贺万城看向何为君，担忧道：“何院长，林亦这个决定可不明智，老夫知道朴国昌确实触犯大衍律法，但请圣裁……却不一定会判他有罪。” “呵呵！” 何为君轻捋颔下胡须，面带笑容：“放心吧，一切都在林亦的掌控之中！” “什么？” 贺万城着实被惊呆了。 林亦什么来头？ 连请圣裁都在掌控之中？ “好！” 钟子正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他正愁没有借口抽身离开。 借助请圣裁，赶紧将这事情解决，他也好去寻找那首贯府之诗。 “请圣子钟师，为我等读书人请圣裁！” 那些跪伏在地的读书人，也齐声喊道。 一个个大喜过望。 林亦想要改变读书人在民间的地位，做梦吧！ 一群蝼蚁。 钟子正看了眼林亦，朝着东方圣院方向拱手，朗声道：“请圣裁！” 呜呜~ 话音落下，临东县城上空，才气涌动，形成一团团才气祥云。 而后紫气东来。 金光从祥云中照射下来，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祥云之上。 祂头戴圣冠，左手捧着书籍，右手……没有执戒尺，散发出煌煌圣威，随后微微垂首，俯瞰人间，降下圣人天音：“言！” 哗啦啦！ 临东县城显圣，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何为君与贺万城执弟子礼。 钟子正神色肃穆，朝着才气祥云上的圣人虚影，拱手揖礼道：“今有大衍读书人林亦，承官气，欲审判读书人，恳求圣师裁决，告知此事可交由官府衙门宣判？” 他没有偏袒任何人。 很正常的阐述一件事实。 但紧接着他微微抬头，突然间愣了一下，因为圣人虚影右手的圣人戒尺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 谁偷了圣人的戒尺？ 话音落下。 朴国昌也抓住机会，连忙叩首道：“圣师，学生冤呐！” “林亦承官气，滥杀读书人，人神共愤，请圣师判林亦有罪，灭其文心……” 其他跪地的读书人，也跟着叩首道：“请圣师判林亦有罪，灭其文心……” “请圣师判林亦有罪，灭其文心！” 数十个读书人的声音，盖过了刚才数万百姓的声音。 然而。 林亦表现的特别平静，因为他发现……圣人手中的戒尺不见了！ 而那把戒尺，似乎在他身上。 这可真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第111章 斩他，是公道所在 贺万城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下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看向承载七品官气的林亦，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台上的那颗人头…… 整个人身体哆嗦了下。 这谁？ 刚才在人群中，他只关注林亦手中的墨宝，倒是没有注意到这颗人头。 这人头看着，怎么有些熟悉？ 嘶！ 钱青文？ 他嫡传弟子钱青书的弟弟，南湘府四大望族之一的钱家嫡次子！ 贺万城眼皮顿时狂跳，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看向林亦。 刚想询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朴国昌，便以为院长心中震怒了，连忙解释道：“院长，官府衙门插手书院之事，将钱青文斩首示众，您嫡传弟子钱青书文心被灭，已经被押入县衙大牢关押！” “我召集书院学士，便是为了劫法场救人！” “可此人却仗着有贯府墨宝，阻止我等救人，甚至还说我等以文乱法，对抗朝廷……要灭我文道之心，此子甚是恶毒！” “我也知道，刚才那番话确实欠妥，但也是无奈之举！” “可惜没能救下钱青文与钱青书，我……我有愧书院，有愧书院学士，有愧院长，有愧文道先贤！” 朴国昌说完这番话，便忍不住更咽起来，神情异常悲痛。 ‘这老东西，影帝非他莫属……’ 林亦快忍不住为朴国昌颁年度影帝大奖了，黑白颠倒，逼真的不能再逼真。 “什么？” 嗡！ 贺万城心神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嫡传弟子钱青书，文心被官府衙门灭了？ 这一刻。 他看到的朴国昌，是一个为书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夫子。 ‘不对！’ ‘林亦能够作出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铭匾之诗，绝对不会作出什么糊涂事！’ 贺万城刚想质问，但本能的想到林亦所作的诗词。 他瞬间惊醒过来。 林亦身怀浩然正气，他能干出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但嫡传弟子文心被灭，其弟钱青文被斩首示众，他要是不为二人出头，青萍书院的学士必将因此寒心。 书院的威望，也将在民间跌落谷底。 来年圣会召开，他哪里还抬的起头，肯定会成为众多院长中的耻辱。 “林亦……” 贺万城看向林亦，却发现林亦一身正气，神色不卑不亢。 顿时欲言又止。 “贺院长！” 林亦叹了口气，道：“青萍书院也是读书人的圣地，莫让小人当道，否则根上烂了，那就全烂了！” 朴国昌听到这话，当时眼珠子便猛地一瞪，怒视林亦道：“黄口小儿，院长亲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大言不惭！” “放肆！” 贺万城直接开口怒斥。 朴国昌以为贺万城怒斥林亦，他狞笑道：“还不交出墨宝……” “朴国昌，本院长是让你闭嘴！” 贺万城直接打断朴国昌的话，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嗯？” 朴国昌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便看到贺万城，和声和气地对林亦说道：“林亦，老夫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说与老夫听！” “若是老夫书院根上烂了，那老夫宁可伤筋动骨，也要好好整顿书院！” “若此事是官府衙门插手读书人的事，老夫也会为院中弟子讨个公道……” 朴国昌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院长这是什么态度？ 这林亦……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贺万城会是这种态度？ 自己的嫡传弟子文心被灭，还能稳得住气？ 朴国昌脑海中浮现无数个疑惑，他担心事情败露，连忙道：“院长，莫要听这黄口小儿胡说八道，此子牙尖嘴利，能言善辩……”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也纷纷开口：“院长，此人……” 贺万城神色淡漠，指着朴国昌跟那群书院学士，道：“读书人缄舌闭口！” 呜！ 呜！ 顿时，朴国昌与众多读书人，一个个嘴巴紧闭，根本张不开嘴。 这种不带什么伤害兴致的言出法随，对读书人还是能产生很大的制约。 一个个顿时安静了下来。 ‘贺院长是个明事理的人……’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神色稍微缓和了许多，随后开口道：“贺院长，此事说来话长，那晚辈就长话短说，挑重点说！” “呜呜~” 朴国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额头冷汗直流，眼睛快急出火来。 “好！” 贺万城深吸了口气，点头道：“你且说来！” 林亦点了点头。 “事情就在前天晚上，你青萍书院学士钱青文，以追查妖道之名，强闯民宅，奸污女子，将女子夫君与三岁幼儿杀死，手段极其残忍！” “其被逮捕归案，公然宣称百姓为蝼蚁，拒不认罪，出言不逊，威胁朝廷命官！” “而后其兄长钱青书闻讯而来，大闹衙门公堂，抗法不尊，打伤大衍官员，藐视大眼律法！” “我受县令张大人所托，得陛下首肯，承七品官气全权受理此案，依据大衍律法，分别判钱青文死罪，钱青书灭其文心，关押十五日！” 林亦说到这里的时候，贺万城已经脸色煞白，眼睛通红，紧咬着牙关。 整个人几乎处在暴走的边缘。 奸污？ 杀人？ 这不是官府插手读书人的事了，真是读书人以文乱法。 好一个钱青文，好一个追查妖道，仗着是读书人的身份。 竟然肆意妄为到了这种地步，偏偏他对此毫无察觉。 一切大小事宜，都是书院夫子们定夺，除非特别大的事情才会通知到他。 烂了！ 根子全烂了！ “贺院长，钱青文干出人神共愤的事，晚辈斩他，是公道所在！” “而后来便是您所看到的这一幕，朴国昌召集青萍书院读书人，劫法场，甚至试图杀死晚辈，解他心头之恨！” “若非晚辈这首诗文墨宝，恐怕现在已经是朴国昌的掌下亡魂。” “而县衙恐怕也会被他们踏平，将罪犯钱青书带走……” “若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贺院长也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林亦没有讲述什么细节。 但三言两语，也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地清清楚楚。 蹬蹬~ 贺万城弄清楚一切后，心神巨震，身形爆退，双目浮现出一丝痛苦。 他的青萍书院，竟然烂到了这种地步。 他袖袍下的双拳紧握，通红的眼眸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机。 林亦斩他书院学士，制止了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相当于。 林亦还间接拯救了青萍书院。 第115章 圣裁之权 ‘灭谁文心？’ 钟子正听到朴国昌与那些书院学士的话后，脸色特别难看。 林亦是他看中的人。 就算请圣裁，那也是为了林亦而请。 若是圣裁说，林亦可以审判朴国昌，那林亦就欠他一个人情。 若是圣裁说，不可以。 那他就代替圣院来审判朴国昌，直接灭其文心，这样林亦也欠他一个人情。 林亦抬头正视圣人虚影，表现的异常平静。 他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藐视律法的读书人作对，为民请命，若是圣裁他有罪的话。 这读书人，不当也罢！ 全城百姓也都注视着林亦。 一个个拳头紧握。 内心祈祷。 “妈妈，哥哥是为了俺们，得罪这些读书人的……希望神仙爷爷不要惩罚哥哥！” 寂静的人群中，一个女童奶声奶气道。 他身边的妇人小声地抚摸着她的头。 目光坚定地看着督斩台上的林亦，柔声道：“不会的，神仙爷爷不会惩罚哥哥的” “恩呐！” 女童天真地点了点头。 心中默默祈祷：“神仙爷爷一定不要伤害哥哥，他是好人，那些读书人都是坏人！” …… 才气祥云之上。 紫气沉浮。 圣人虚影左手上的书籍，随意地翻动起来，不到片刻，就合上书籍。 朴国昌与众书院学士，当时便愣了一下。 他们的一生，就这么短？ 瞄一眼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圣人在包庇我，根本不需要细看，直接判我无罪！” 朴国昌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明白过来，内心冷笑：“林亦这小崽子，死定了！” “身为读书人，却吃里爬外，圣人判不死你！” 哼 朴国昌心中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 圣人虚影俯瞰人间，目光落在朴国昌身上，道：“朴国昌，罪行累累，灭文心！” “涉及此案一干读书人，灭文心！” 圣人话音落下。 “好！” “太好了！” “连圣人都判他们有罪，他们死有余辜！” 无数城民百姓欢欣鼓舞起来。 纷纷庆祝起来。 奔走相告。 嗡！ 嗡！ 朴国昌大脑瞬间空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喃喃道：“怎么可能！” “不！” “怎么会这样？我们是读书人，圣人怎么会包庇官府衙门？” 那些书院学士，更是直接傻眼了。 他们刚才还大喊着，让圣人裁定林亦有罪。 可下一秒。 圣裁结果，却是灭了他们的文心。 扑咚！ 他们瘫软在地，圣裁结果已出，圣院都无权翻案。 林亦朝着才气祥云上的圣人虚影躬身揖礼，道：“学生林亦，多谢圣人裁决！” “善！” 圣人虚影看着林亦，突然间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肝胆欲裂的话：“赐汝圣裁之权！” 圣人一指。 一道紫气从圣人指尖迸射而出，直接射向林亦眉心。 林亦感到眉心一暖。 同时脑海中凭空出了一些信息。 像是圣人之言。 但现在他没有去了解，而是整个人都处在震惊当中。 赐他圣裁之权？ 什么意思？ 赐他处置读书人的权利？ “圣……” 林亦刚想开口询问，可圣人虚影却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钟子正揖礼。 随后扭头看向林亦，神色突然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林亦，你真是不得了啊，连圣人先贤残念，都对你青睐有加，从今往后……你对读书人有审判大权！” 何为君走到林亦跟前，笑着拱手道贺。 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对读书人有审判大权？” 林亦大概听懂了。 也就是说，如果读书人干了什么坏事，他可以直接请圣裁，根本不需要书院或者圣院插手。 这真的是天大的机缘。 相当于掌握了……执法权？ “这……” 林亦属实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圣人就不担心他拜入朝廷，然后清算天下犯事的读书人？ 贺万城内心无比震撼。 林亦果然如何为君所说，一切都在林亦的掌控之中。 何为君道：“放心去审判吧，从现在起，无人敢阻拦你！” 他轻轻一笑。 重新回到围观的民众之列，与县令张栋站在一块，后者轻轻地喊了句：“院长……” 何为君看向张栋，道：“你小子可以，虽说会试失利，但拜入朝廷，反而让你得到了一份大机缘了！” “啊？” 张栋疑惑不解。 但何为君也不解惑，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捋须轻笑。 贺万城也退了下去。 林亦这次没有任何耽误，毕竟时间拖延的太久了，当断则断。 啪！ “来人，上枷锁！” 林亦一拍惊堂木，便有人上前，准备将失魂落魄的朴国昌给套上。 但就在这时，钟子正的声音响起：“何必如此麻烦？本座请的圣裁，灭文心还是本座来！” 钟子正向前一步迈出，直接对圣裁下判定有罪的朴国昌，与那些书院学士，言出法随：“灭文心！” 嗡！ 一股文道规则之力，直接掠过朴国昌与众学士。 顿时。 一个个体内才气如开闸的洪水，从文宫中宣泄而出，消散在天地之间。 作为他们的院长，贺万城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反而有一丝解脱。 他就怕这些人得不到惩戒。 “结束了！” 林亦看到这一幕，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刻。 他感觉到了一丝疲倦。 一个案子就牵涉到这么多读书人，连五品德行境的夫子，也牵涉其中。 他不知道，整个大衍，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但无疑这些问题，积弊已久。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彻底解决的。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林亦心中暗道。 每个人活在世上。 总会有自己的坚守。 作为一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出身底层的人来说，他前世没能力改变。 这一世，他承浩然正气，理当有所坚守。 他的坚守。 就是公道！ “来人，将一干人犯，押入大牢！” 林亦随后也大手一挥，对张小艳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百姓欢呼雀跃。 这是属于他们平民的胜利 这一刻，光芒遍洒人间，洒在林亦身上，煜煜生辉，无数人看呆了。 临东县城这一天。 值得纪念。 林亦随后看到钟子正与两大书院院长，微微点头，随后便走到张栋身边。 “张大人，官气！”林亦笑道。 “好！” 张栋笑看着林亦，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了一件大事，此事本官会上禀陛下，到时候朝廷上下，必将称赞你，进史书千古流芳！”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以文乱法的案子罢了！” 林亦苦笑一声。 这有什么值得千古流芳的？ 随后张栋也收回林亦身上的官气。 但就在这时。 林亦身形猛地一震，神色一变，心中惊道：‘官气消散，我得八品立命了！’ 第112章 你听我狡辩! “朴国昌！” 贺万城猛地扭头看向朴国昌，眼中迸射出的寒芒，宛如刀子一般。 扑咚！ 朴国昌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呜呜~” 他无法开口说话，又是恐慌又是摇头的，仿佛是在说： 你听我狡辩，啊不……你听我解释！ “啪！啪啪！”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人拍着巴掌走了出来，正是身穿君集书院院长儒袍的何为君。 他也赶来了。 并且一直混在人群中没有露面。 一来是考验下贺万城交好林亦的决心。 二来也是了解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才离开平洲书院的林亦，竟然成了临东县衙的临时七品官。 现在他总算弄清楚了。 贯府之诗可以往后挪，看林亦接下来怎么处理朴国昌等人，才是重头戏。 似乎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读书人被官府衙门斩首示众。 这还是头一回。 ‘呵呵！林圣行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何为君心中轻笑。 随后他看向林亦，正色道“林亦，你不愧是身怀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判的好！” “读书人犯法，与庶民同罪，甚至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个判决没有任何问题，本院长极为赞成！” “若是读书人的事，本院长这就为你请圣裁！但现在是读书人以文乱法，那就是大衍律法的事，依律例去行事，便是天理！” 何为君出现在菜市口，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城民百姓，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湘府的两大书院院长都来了。 这位林大人的面子，还真的大。 难怪他敢斩杀犯法的读书人。 ‘文博啊文博，现在哥哥彻底懂你了，你的决心没有错……’ 张栋现在对李文博的眼光，简直佩服到了极点。 这个书童当的。 未来绝对有天大的机缘。 林亦心中苦笑。 他就知道，只要他将《关雎》现世，这两大书院的院长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至于郑知秋为什么没来，估计跟他受伤有关。 “何院长！” 林亦站在督斩台上，朝着何为君拱手。 “林大人客气！” 何为君同样拱手回礼，面带笑意。 这一幕将张栋惊的眼珠子，都瞪成了斗鸡眼。 什么情况？ 那朴国昌更是身体忍不住一抖，真踢……踢到铁板了？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一个个直接懵逼了，心中后悔不迭。 李文博笑看着两位院长，道：“何院长，贺院长，你们一个个站出来作甚？” “咱爷现在是临东县的七品官，正在审判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您二老有事，晚些时候去衙门再说！” 林亦赞许地看向李文博。 “对，对！” 何为君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倒是老夫鲁莽了，这就退下去，这就退下去！” 他说退就退。 嗡！ 朴国昌脑瓜子嗡的一下，整个人跪在地上，直接朝着林亦叩首道：“呜呜~呜~呜呜唔！（老夫，知……知错了！）” 贺万城恨不得当场拍死朴国昌。 他青萍书院的威望与脸面，可以说……尽数毁在了朴国昌，跟他带来的钱青书与钱青文等一众学士身上。 “林亦，此事确实是我书院学士以文乱法，酿成大错！” 贺万城接受这个现实，拱手道：“官府衙门如何定夺，老夫都无话可说！” “此事终了，老夫回书院，必将引以为戒，对书院进行一次大整顿！” “老夫将确保青萍书院，再无读书人敢以文乱法，若有之……老夫亲自清理门户，人头亲自送到官府衙门，免得官府衙门的刀沾了肮脏的血！” 贺万城这番话说的极其凝重，几乎是向林亦作出某种形式上的保证。 “……” 林亦沉默了下来，随后朝着贺万城抱拳揖礼：“晚辈替云州百姓，谢贺院长高义！” 林亦不知道贺院长为什么对他是这种态度。 但仅从贺万城的这番话来看，他最开始担心斩杀钱青文，起不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现在完全可以放心了。 青萍书院能够从根源上杜绝这种风气，那就是百姓之福。 也就是说。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值得的。 他不负张小艳所求。 不负张栋县令所托。 也不负浩然正气。 更不负心中的公道。 唰！ 林亦说完这句话后，重新在督斩台上落座，他看向跪地的朴国昌，朗声道：“朴国昌何在！” “呜呜呜~（老夫在）” 朴国昌连忙爬到督斩台下，以头抢地，只想林亦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饶他性命！ 林亦皱了皱眉头，看向贺万城道：“贺院长，麻烦让他开口，好待会认罪！” “恩！” 贺万城指着朴国昌，道：“言！” “林学士，老夫已经幡然醒悟！” 朴国昌知道林亦要审他劫法场的事，连忙表示：“从此后，老夫定将为大衍培养更多优秀的读书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住口！” 林亦直接呵斥道：“林某不相信你嘴里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你跟林某说这么多也没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道：“朴国昌听判！” “今有青萍书院夫子朴国昌，率众劫法场，公然对抗官府衙门，妄图袭杀朝廷命官，目无法纪，以文乱法。” “依律例，灭文心，判处终生监禁！” “你可认罪？” 话音落下。 扑咚！ 朴国昌直接软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但林亦还没有结束，目光继续看向那群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沉声道：“尔等身为书院学士，不救民于水火，反倒陷民于水火，甚至今日公然大闹法场，试图劫走罪犯，按律……灭文心，判处十年监禁！” 林亦太清楚这群书院学士的为人。 跟钱青文无疑是一丘之貉。 “呜呜~（院长！）” “呜！（不……）” 众学士纷纷哀嚎，一个个神色惊惧。 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身份，哪里还愿意被文心破灭，变回普通人。 他们纷纷跪爬到贺万城身边，求贺万城向林亦求情。 不要灭他们的文心。 “言！” 贺万城没有去看他们，只是揭开了他们嘴巴上的封印，道：“你与本院长也算是有一场孽缘，最后对你们的所作所为，还想说些什么？就说吧！” （未完待续~精彩马上回来！） 第116章 八品立命 “爷，你怎么了？” 李文博最先发现林亦的异样，担忧道。 张栋等人闻言，一个个神色微变，连忙凑到林亦身边。 张栋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承载官气，落下了后遗症？” 何为君上下打量，心里慌了神。 林圣入凡，若是身体搞坏了，成就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关乎他们的前程。 他从怀中又拿出了几枚丹药，想根据林亦的症状下药。 贺万城反正是看呆了。 这何院长真是够了啊！ 官府衙门跟城中的老百姓，都看着的，你堂堂南湘府第一院长，有必要这个样子？ “让我来！” 贺万城心知青萍书院，让林亦极为失望。 这是他扭转形象的机会。 怀中一枚牛眼大的赤金丹药，连忙递到林亦身边，刚准备开口。 钟子正便神色平静道：“让你来什么？这小子破九品，即将入八品立命，你这滋阴补阳的赤金丹……有用？” “什么，入八品？” 贺万城眼珠子一瞪，神色大变。 哪怕何为君，这时候也脸色骤变，有些慌乱起来。 这入八品太突然了，这可是要发宏愿立命的。 如果是普通读书人，那倒没什么好担心。 关键林亦承载的是浩然正气，他又不是天子储君，怎么立命？ 什么宏愿配得上浩然正气！ “大事不妙，何院长，你可有所准备？”贺万城询问道。 何为君神色凝重，道：“能有什么准备？老夫还没回书院，还没翻阅相关的书籍记载……” 张栋跟李文博也急的跟热锅山的蚂蚁。 他们知道林亦承载的是浩然正气。 这立命时的宏愿，一定要配得上浩然正气，否则立命失败，文道终生无望。 相当于林亦这艘苦海中的船，翻了！ “八品立命是个坎！” “需要读书人发下宏愿，为天下百姓而读书，为斩妖除魔而读书这种宏愿……肯定不行！” 林亦不敢贸然突破。 他在思索，到底发下什么宏愿，才能够与浩然正气共鸣。 可以说。 这是他的文道之路，到了修行最关键的时候。 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 与此同时。 ‘这些人怎么回事？’ 钟子正心中狐疑，眉头紧蹙，看向贺万城道：“怎么回事？不就是八品立命吗？这有何难度？” “林亦这小子十七八岁了吧？这个年纪立命算晚了！” “大惊小怪，没有读书人该有的沉着冷静！” 钟子正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 贺万城一脸苦涩，开口道：“钟师有所不知，林亦，林亦他身怀浩然正气！” “他的八品立命，是个大坎！” “稍有不慎……” 贺万城在一边摇头晃脑，诉说着林亦的情况。 然而。 钟子正除了听到‘林亦身怀浩然正气’几个字外，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此时此刻。 钟子正哪怕是三品大儒，大脑也难免陷入一片空白。 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是他！ 才气贯州的诗词是他。 才气鸣州的诗词是他。 身怀浩然正气的也是他！ 他绕来绕去，所要寻找的那个人，缘来缘去，就是林亦一个人。 他心中无比骇然。 这得是什么样的资质，才能够成为这样的一个奇才。 他小瞧了林亦。 也看轻了林亦。 林亦他绝对是他这半辈子，所遇到过最出众的人杰。 “难怪你会为民请命，插手衙门与读书人的事，你承浩然正气，若是心性不正，必将遭其反噬……” 钟子正彻底明白过来。 不是林亦多管闲事，而是他在践行浩然正气的使命。 “现在确实不妙，浩然正气拥有者，这八品立命绝不简单……” 钟子正也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他不想圣院失去这么一个人才。 更不想文道失去这么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林亦，本座暂时封闭你文心，让文心暂时与你识海断绝联系，将你带去圣院，由本座老师为你想办法！” 钟子正连忙开口，神色焦急。 说着便朝着林亦走去。 此时此刻。 那些被官差锁起来的书院学士，与朴国昌等人，听到钟子正的话后，一个个吓的两眼翻白。 直接见当今大衍亚圣？ 他杀了读书人……圣人残念包庇他，现在连圣师也要帮他？ 什么人啊这是？ “不用麻烦钟师，我心中有数！” 林亦挥手制止了钟子正。 他文心跳跃的越来越快，与识海中刚才存在过临时文宫的地方，正在进行某种共鸣。 仿佛两边都有一股力量，正在相互奔赴。 无法阻挡。 而且存在身体中的浩然正气，正不受控制地运转。 正处在不受控的状态。 它仿佛在寻找一个，能够容下它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今天必须立命。 否则身体将因无法承载浩然正气，而遭受反噬与重创。 “立命！” “立命！” 林亦心中有些紧张。 这是他必须要跨过去的坎，而时间不断地流逝，他现在还毫无头绪。 “林大人！” “林大人这是怎么了？” “老天爷保佑，林大人怜悯我等百姓，是您赐给我们的恩典，求林大人不要有事！” “保佑林大人！” “……” 隐隐约约间，林亦听到了那些城民百姓的祈祷声。 他心神微微动容。 这一刹那。 他灵光一现，想到了很多事情。 回顾穿越时的遭遇。 再经历书院天妖危机。 下山后遇到张小艳的案件，再是朴国昌等人劫法场，这些都在反映一个现象。 那就是大衍皇朝的读书人问题，积弊太久太久了。 有些读书人仗着身份，满口圣人学说，忠君爱国，庇护天下百姓，斩妖除魔。 可他所见所闻，却是这些读书人欺世盗名，欺凌百姓，视百姓为蝼蚁蚍蜉。 他们有些人，从未对底层的百姓，垂下怜悯的目光。 他想到了朱立仁。 想到了陈浩然。 想到了钱青文。 想到了钱青书。 想到了朴国昌…… 这些人掌握了超凡的能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对底层百姓更是生杀予夺，毫无顾忌。 而底层百姓遭遇欺压，连反抗告官的勇气都没有。 他身怀浩然正气。 更是凌驾读书人的才气之上，他应该要有所作为。 “我知道了我应该坚守以及该捍卫的东西，我的宏愿就是……” 林亦猛地睁开双眼。 第113章 林大人! “院长，我们知道错了！” “让林大人不要判我们有罪，我愿意给那些贱……不，给那些衣食父母赔偿！” 有学士一时说漏嘴，连忙改口，但其脸色已经煞白，惶恐不已。 “你……你们简直死不知悔改！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青萍书院学士！” 贺万城当即勃然大怒，震退他们，转身便走。 本来他还有点恻隐之心，可现在恨不得亲自杖毙他们。 “你这个废物，会不会说话？你害死老子，老子杀了你！” “混蛋！” “你去死！” 其他学士恶狠狠地冲向那说漏嘴的学士，顿时拳打脚踢了起来。 “慢着！” “他们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那就是圣院记名弟子，监禁可以，但文心灭不灭，还是要看圣院的裁断！” 就在这时，身穿普通儒衫的钟子正，出现在了此地。 他盯着督斩台上的林亦，眼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笑意。 “……” 林亦愣了一下，心想，还是没能逃出这位大叔的掌心啊！ 何为君与贺万城当时便愣了一下。 “对，对！” 朴国昌本来都如烂泥一样，可听到钟子正的话后，瞬间恢复过来。 他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老夫是有文道功名的人，要判老夫可以，那得先看圣院肯不肯！” “我也有功名在身，衙门可以判我监禁，但只有圣院才能判我文心灭不灭！” “多谢这位大叔提醒，大衍律法灭我等文心，但圣人有云，文心乃文道天赐，唯圣院能断其存灭！” “……” 那些本来已经绝望的书院学士，听到钟子正的话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激动不已。 仿佛焕发了新生。 林亦坐在督斩台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大叔…… 摆明是给他制造压力，肯定是怪他偷偷离开平洲书院。 ‘读书人的文心，确实只有圣院能独断，但大衍陛下也给予官府衙门这种权利，以‘正大光明’匾额墨宝灭文心。’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知道钟子正，抓住了律法中的一个漏洞，无论是圣院和衙门都有权利。 但圣院这边要求他们来判，那么……衙门便无权过问。 案件不上京师，几乎都是一案一审。 不存在圣院判定读书无罪后，衙门还能再提起公诉。 这是大衍跟前世法律的区别之一。 “话虽如此，但现在他们触犯的是大衍律法，与圣院无关！” 林亦知道钟子正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 但如果因为这一点，就退缩的话。 那他也不配站在督斩台上。 不配承这七品官气。 更不配站在公正的角度，来审判这些犯了罪的读书人。 “他们是我圣院的读书人！”钟子正轻笑道。 林亦正色道：“他们更是大衍子民！” “你这小子！” 钟子正指了指林亦，无奈道：“难怪你会偷偷跑掉，这性子哪里像半点读书人？” “本座且问你，你怎么就对圣院就有这么大的意见？” 钟子正也不想隐瞒了。 实在是林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暴露身份，怕是没办法让这小子动心了。 “本座？” 林亦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 何为君跟贺万城四目相对，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而朴国昌却是眼睛一亮，隐约间猜到了什么，身形激动的颤抖。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也感到疑惑。 李文博看向钟子正，道：“大叔，你咋自称本座，某书院的供奉？” 书院供奉是书院特邀的读书人，为书院学士讲学。 相当于夫子。 但却比夫子的身份，更高一节。 大多都是四品君子境，修为与书院院长齐平。 “哈哈哈！” 钟子正捋须轻笑了起来，摇头道：“本座可不是书院供奉……” 他笑看着贺万城，示意他来揭晓。 贺万城苦笑一声，连忙撩起儒袍下摆，朝着钟子正跪拜道：“学生青萍书院院长贺万城，拜见圣子钟师！” 唰！ 何为君也神色肃穆，跪拜道：“学生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拜见圣子钟师！” 嗡！ 嗡！ 张栋等人与朴国昌以及那些书院学士，脑瓜子像是被人石锤了一样，嗡嗡作响。 “圣……圣子？” “圣院圣子！” “怎……怎么会？圣人嫡传弟子，圣子！他是圣子！” 扑咚！ 扑咚！ 一群读书人连忙调转方向，朝着钟子正拜伏。 ‘好，太好了，圣子来救我了！’ 朴国昌心中狂喜，他以头抢地，大叫道：“学生朴国昌拜见圣子！” 钟子正压根没拿正眼瞧过朴国昌。 他刚才开口，纯粹就是给林亦一个难题，看林亦怎么解决。 救人？ 一群犯了事的读书人，那是圣院之耻。 他堂堂圣子，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人出头？ “爷？” 李文博扭头看向林亦，不禁瞠目结舌。 林亦心中也着实震撼了一下。 他知道钟子正身份不简单，否则不可能说出让他拜入圣院的那些话。 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叔，居然会是当今圣院的嫡传弟子。 钟子正笑看着林亦，道：“你听到了吧？本座是圣院第五圣子，钟子正！” “恩！” 林亦点了点头，揖礼道：“学生林亦见过圣子钟师！” 钟子正皱眉道：“你怎么不拜？” 林亦平静道：“学生现在身负七品官气，代表的是大衍朝廷，恕学生无法行此大礼！” “……” 钟子正愣了一下，暗道真是个机灵鬼。 旋即摆手道：“罢了，不过现在本座代表圣院，要插手读书人的事，你没意见吧？” “另外，你还没告诉本座，为何对圣院有这么大的怨气？莫非以为圣院学士，都是那种品行不端的人？” 他盯着林亦。 林亦摇头道：“学生对圣院并无任何意见，只是对某些仗着读书人的身份，欺凌百姓，作恶多端的人有意见！恨不得杀个干干净净！” “另外，朴国昌率众学士劫法场，袭杀朝廷官员，藐视大衍律法，这事必须得官府衙门来办！” “钟师既为圣院圣子，更应该以天下百姓的利益为重！” “没有百姓的供养，哪里有读书人只管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机会。” “若读书人种地，经商，养家糊口，整天被芝麻蒜皮的琐事缠身，哪里还有时间读书？” “读书人从民间走来，更应该走向民间，知民间疾苦，为民解忧，庇护一方，而不是让黎明百姓过的更加水深火热！” 林亦站在督斩台上，一番话震耳发聩，无数读书人文心颤动。 生出一股羞愧之感！ 张栋眼眶微微泛红，代表城民百姓，朝着林亦拱手揖礼。 “林大人！” 有城民百姓突然大叫一声，旋即叩拜了下去，泪水滑落。 哗啦啦！ 随后叩拜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数万人感激林亦为民发声，无比涕零，齐齐高呼：林大人！ 声响震天，一浪高过一浪！ （未完待续~精彩马上回来!） 第114章 谁偷了圣人的戒尺? “快快起来！” 林亦连忙开口，心神受到极大的震撼。 此刻。 他感觉文心在震颤，似乎有一道电流，直接从文心直达识海深处。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孕育一般。 何为君与贺万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有几分发酸。 他们身为书院院长，都没有受过这种大礼。 感觉这院长白当了。 钟子正目光也有些呆滞，他回头看向跪谢的城民百姓。 那一句句林大人，让他大为触动。 读书人！ 就应该这样子的才对。 可为什么千百年来，读书人与百姓，却越走越远…… “都起来！” 林亦见城民百姓没有起来的迹象，正色道：“林某何德何能受你们此等大礼？” “林某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相较于你们，林某甚至只是晚辈，你们当中，有些人走过的路，比林某吃过的饭还多。” “乡亲们，都起来吧！” 林亦看着城中的百姓，道：“你们要是不起来，那林某也只能还礼了！” 说着。 林亦已经撩起儒衫下摆。 “大人！” “大人不可！” “大人！” 众城民百姓吓的脸色煞白，连忙站起身来。 他们真的害怕林亦向他们行这种大礼。 这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这不就对了嘛？” 林亦这时候才放下儒衫下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钟子正暗暗点头。 原本有些懊恼林亦的不辞而别，现在反倒是越发欣赏起林亦的风骨。 是个可造之才。 关键……诗才还很好！ ‘对了，还不知道才气贯府的诗，是谁作的，气息是在这城中没错……’ 钟子正随后想到正事。 突然后悔为什么要插手林亦跟读书人的事？ 现在怎么抽身离开？ 朴国昌看着林亦的背影，心中冷笑：“真是愚蠢，一群百姓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 “为他们出头，得罪我们读书人，只有傻子才会这样！” “还当自己是圣人？可笑！恐怕圣人都不能容你这种离经叛道之人。” 朴国昌整理好思绪，爬到钟子正脚下，道：“圣师，学生冤呐！” “林亦他公报私仇，将有功名的读书人给斩了，学生救人心切，才大闹法场，初心也是为了圣院，为了读书人！” “圣师，您请圣裁，让圣人先贤判林亦有罪，他绝对为圣人先贤所不容！” 朴国昌连哭带跪，脑袋在地砖上叩的砰砰作响，诚心天可怜见。 林亦听到朴国昌又来作妖，心中顿时杀心大起。 他怒视朴国昌，呵斥道：“朴国昌，你纵容读书人犯罪，劫法场，袭杀朝廷命官，还有理了？” “刚才是谁在跪地求饶？又是谁在口口声声的认错，说抄写悔过书？”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师，你简直就是夫子中的败类，读书人中的毒瘤！” 林亦确实怒不可遏。 这朴国昌人老成精，但凡觉得有点希望，就各种花样作妖。 真以为圣人先贤，会为他这种人渣出头？ 可笑！ 林亦恨不得当场格杀此人，直接扭头看向钟子正，抱拳道：“钟师，劳烦请圣裁！” 嗡！ 张栋听到林亦的话后，直接懵了，连忙开口道：“林亦，不可！” 请圣裁？ 糊涂！ 圣贤残念怎么会为朝廷出头？ 他是读书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圣贤残念，在读书人跟朝廷之间，绝对会包庇读书人。 所以朝廷才有墨宝正大光明匾额的出现，拥有直接灭读书人的能力。 就是想绕过圣院，跟四品君子境的请圣裁。 若是读书人的事情，读书人自己办了。 那大衍朝廷的威严何在？ 但朝廷又不得不承认，圣院势大，哪怕成立翰林院，也没能扭转局势。 读书人，仍然以圣院为心中圣地。 朴国昌挺直胸膛，正色道：“请圣裁吧，让圣人先师好好看看，我朴国昌呕心沥血为了读书人，到头来却险些落得灭文心的下场！” 朴国昌很有把握。 一旁的贺万城看向何为君，担忧道：“何院长，林亦这个决定可不明智，老夫知道朴国昌确实触犯大衍律法，但请圣裁……却不一定会判他有罪。” “呵呵！” 何为君轻捋颔下胡须，面带笑容：“放心吧，一切都在林亦的掌控之中！” “什么？” 贺万城着实被惊呆了。 林亦什么来头？ 连请圣裁都在掌控之中？ “好！” 钟子正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他正愁没有借口抽身离开。 借助请圣裁，赶紧将这事情解决，他也好去寻找那首贯府之诗。 “请圣子钟师，为我等读书人请圣裁！” 那些跪伏在地的读书人，也齐声喊道。 一个个大喜过望。 林亦想要改变读书人在民间的地位，做梦吧！ 一群蝼蚁。 钟子正看了眼林亦，朝着东方圣院方向拱手，朗声道：“请圣裁！” 呜呜~ 话音落下，临东县城上空，才气涌动，形成一团团才气祥云。 而后紫气东来。 金光从祥云中照射下来，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祥云之上。 祂头戴圣冠，左手捧着书籍，右手……没有执戒尺，散发出煌煌圣威，随后微微垂首，俯瞰人间，降下圣人天音：“言！” 哗啦啦！ 临东县城显圣，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何为君与贺万城执弟子礼。 钟子正神色肃穆，朝着才气祥云上的圣人虚影，拱手揖礼道：“今有大衍读书人林亦，承官气，欲审判读书人，恳求圣师裁决，告知此事可交由官府衙门宣判？” 他没有偏袒任何人。 很正常的阐述一件事实。 但紧接着他微微抬头，突然间愣了一下，因为圣人虚影右手的圣人戒尺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 谁偷了圣人的戒尺？ 话音落下。 朴国昌也抓住机会，连忙叩首道：“圣师，学生冤呐！” “林亦承官气，滥杀读书人，人神共愤，请圣师判林亦有罪，灭其文心……” 其他跪地的读书人，也跟着叩首道：“请圣师判林亦有罪，灭其文心……” “请圣师判林亦有罪，灭其文心！” 数十个读书人的声音，盖过了刚才数万百姓的声音。 然而。 林亦表现的特别平静，因为他发现……圣人手中的戒尺不见了！ 而那把戒尺，似乎在他身上。 这可真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第117章 横渠四句 “我知道了我应该坚守以及该捍卫的东西，我的宏愿就是……” 林亦猛地睁开双眼。 左眼紫气，右眼浩然金芒，身上的儒衫，无风自动起来。 他彻底放开了文心与识海的联系。 浩然正气化成气柱，自他头顶直冲云霄，仿佛沟通那缥缈无踪的天地文道。 他深吸一口气，看那光辉遍洒人间，高声道：“学生林亦，今日破九品入八品，特此发下宏愿……” “为天地立心。” 嗡！ 此话一出，钟子正与何为君以及贺万城等人，当时便浑身剧震。 感觉到一股厚重的气息镇压下来，一个个心神大骇。 天地间才气翻涌。 “为……为天地立心，这小子，可真敢说！” 钟子正吓坏了。 林亦的宏愿，居然说是为天地立心，简直狂到天际了！ 但不得不承认。 林亦这一句宏愿，选择的没有错，远超浩然正气本身的分量，而且还得到了文道的认可。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亦宏愿发完，只觉得神清气爽，胸中郁气一吐而尽。 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学生以读书人之名在此立下宏愿，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林亦向天，躬身揖礼。 下一刻。 天地间似有回响，才气祥云凝聚，漫天霞光，垂落瑞气千条。 林亦被霞光与瑞气笼罩。 识海中正在孕育文宫，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钟子正身形巨震，嘴里不断呢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何为君与贺万城也神色大变，在喃喃自语。 轰隆！ 二人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下，浑身酥麻，仿佛元神的枷锁被劈开。 天地间豁然开朗。 文宫……神奇般的有增长跟扩大的痕迹，他们的境界松动了！ 他们内心狂喜，连忙看向林亦。 恍惚间。 在林亦的头顶上，似乎看到了一柄圣人戒尺。 还有玄奥的图腾。 二人直接傻眼！ 另一边。 李文博与张栋更是双目呆滞，宛若元神出窍，一动不动。 朴国昌与众学士，本来已经被钟子正的话，吓的不轻。 如今再看到林亦发出的宏愿，竟然带来这么恐怖的天地异象，一个个吓的直接昏厥。 那些迟迟不肯散去的城民百姓，听到林亦的宏愿后，一个个感动不已。 从古至今。 还没有读书人发下过这种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胸襟何其坦荡，志气何其宏大！ ……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观星台。 白袍白发的圣院之主，抬头看向苍穹，目中看到的却是漫天星河。 突然间。 他在这漫天星河中，看到了一道从天而降的紫气，垂落南方人间。 “紫气生星河，圣人降世之征兆！” “又是南方！” “会是何人！” 白袍老者掐指一算，却发现仿佛有神秘的大手，抹除了一切，算无可算。 天机不可测。 “天下读书人，尽入吾毂中，有何惧哉？”白袍老者神色淡然。 …… 皇宫之中。 退朝后赶回御书房的大衍陛下，突然间停下脚步。 他捂住胸口，眉头紧蹙。 “陛下！” “陛下，您没事吧？” 林允宏身边的几个太监，连忙开口问道，神色惶恐不安。 “没事！” 林允宏微微摆手。 他转头看向南方，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喜色。 刚才那是属于他的血脉气息在迅速增长 也就是说。 本应该是嫡皇子的那位，在南方八品立命成功，踏上文道修行之路。 “传翰林院学士刘阳明进宫，张栋的资料尽快送来！” 林允宏神色恢复如常，大手一挥，便重新前往御书房。 “是！” 一个太监停下脚步，转身快步离开宫中。 …… 南湘府临东县。 林亦感觉浑身舒爽畅快，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识海中，他感应到了文宫的存在。 里面尽是浩然正气。 运转至全身，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加持，永不会枯竭一般。 “八品立命境！” 林亦知道他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八品。 从此开辟文宫，读书修行，真正做到读多少书，增长多少才气。 不用担心才气外溢。 “没想到心境，竟然与张载的横渠四句完美契合，一切水到渠成……” “横渠四句成就我八品立命！” “这宏愿……我也得用一生去践行了！” 林亦心中低语。 思绪回归。 他看向钟子正与何为君以及贺万城等人，发现他们一个个处在失神的状态。 ‘有这么唬人？’ 林亦愣了一下，便喊了下他们。 顿时一个个回过神来，神色精彩纷呈。 短暂的惊诧后。 他们也纷纷开口道贺。 “林亦，恭喜你，承载浩然正气还能够立命成功，老夫不服不行！” 何为君从袖袍中拿出一枚玉佩，轻笑道：“这是我的随身信物，有了它，在南湘府，遇到什么麻烦，无须太过担心，见信物如见本院长，关键时刻，你也能通过此物，与我联系！” 何为君知道林亦斩杀了望族钱家的嫡次子，嫡长子也被灭掉文心。 可以说，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这院长令，关键时刻可以保林亦，而他回去之后，也会从中斡旋。 尽可能的让钱家……放弃报复。 希望虽然不大，但多多少少，钱家肯定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何院长，此物太过贵重，不可！” 林亦脸色微变，连忙拒绝。 这相当于是院长的身份牌子，他凭借此物，几乎相当于临时书院院长。 林亦这时候才发现一个问题。 何为君好歹也是南湘府第一院长，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从大兴镇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恨不得对自己掏心掏肺。 这就很离谱。 “这有什么贵重的，本院长特别欣赏你这种人杰，就当是长辈给晚辈的一份礼物吧！” 何为君正色道：“不会还在因为朱立仁的事，而嫉恨本院长吧？” 林亦苦笑道：“晚辈心胸也没那么狭隘！” “这不就行了？” 何为君一把抓过林亦的手，强行将玉佩塞到林亦手心。 随后便退到张栋身边，道：“张栋，你是君集书院出身，也算是本院长的弟子，带本院长去你衙门看看……” 说着他便直接让张栋带路，生怕林亦归还玉佩。 雪中送炭。 好过未来的锦上添花，这一点他门儿清！ 第118章 尽人事，听天命! “院长……” 张栋怔怔地看着何为君。 他也想去跟林亦说两句，但却被何为君架着离开了菜市口。 “林亦，恭喜啊，回头记得跟文博到县衙来……” 张栋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何院长，就这么怕我把这玉佩退给他？” 林亦抚摸玉佩，触感温润如玉。 其实他也知道，何为君赠送玉佩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青文和钱青书的事。 他们的家族，乃是南湘府的望族，在朝堂翰林院也有关系。 自己斩了钱青文的脑袋，灭了钱青书的文心。 钱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何为君的这枚玉佩，或多或少会让钱家有所忌惮。 ‘多谢了！’ 林亦看着何为君离开的背影，没有感动那是假的。 说到底。 他只是一个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是那种丢在读书人堆里，就能泯然于众的人。 但何为君却似乎对他尤其厚爱。 “不好，这老匹夫在林亦心中的分量，都要超越老夫了！” “这老匹夫动作实在太快，如今林亦迈过了这个大坎，其恨不得将书院都送给林亦，这简直是孤注一掷了！” 贺万城也在思考该送些什么。 也送院长令牌？ 这跟风就太没有意义了，几乎不可能在林亦心中存下分量。 突然他眼睛一亮。 “林亦，你现在也不算小了，正好是男大当婚的好时候，你看……” 贺万城打算为林亦先促成一段姻缘。 他闺女就特别好。 人美又贤惠，跟林亦年龄也相差不大，简直就是天生绝配。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钟子正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往旁边一丢，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在临东县的菜市口了。 周围古色古香。 书香之气弥漫，周围的一切都特别熟悉。 他……居然回到了自己的青萍书院。 “钟师，你……你误我前程啊！” 贺万城悲愤不已。 他如今境界开始松动，就像何为君所说的那样，这确实是天大的机缘。 可现在却直接错失机缘。 但很快。 贺万城也有些小庆幸：“回来也好，可以让闺女跟他在府都来一场邂逅！” 他走出房间，直接来到女儿贺有蓉的小院。 “蓉蓉啊！” “爹这次下山，给你物色了一个如意小郎君！” 他直接说明来意。 随后几个文字从房间中轰了出来，夹杂着强横的气息，贺万城连忙道：“此地禁止文术！” 字境文术瞬间消失。 咻！ 咻！ 随后房门打开，几个枕头从房间内飞了出来，尽数砸在贺万城的头上。 “蓉蓉，这姑爷可好的不得了啊！” …… 临东县菜市口。 “贺院长呢？” 林亦见贺万城被钟子正一拍，人就消失不见了，大为惊讶。 钟子正道：“他回书院了！” “这么快？” 林亦吓了一跳。 但想到钟子正是圣院圣子，修为最起码也是三品以上，有这种手段实在太过正常。 他旋即释然。 贺万城被送走了也好，不然待会也送什么礼物，他实在不想收下。 无功不受禄。 况且他这次针对的就是青萍书院的学士，多少有些不好直视贺万城。 “林亦，你这宏愿太大了，几乎不可能做到！” 钟子正盯着林亦，认真道：“你应该知道，八品立命的宏愿，关乎你能否入三品大儒！” “大儒者，必是成功践行宏愿之人！” “你这宏愿太大，如果没能做到，恐怕终生止步四品君子境！” 钟子正内心很矛盾。 他一边非常震撼，赞许林亦的这个宏愿。 可以说。 完美诠释了什么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 另一边又特别遗憾。 因为林亦要做到这一点，除非他成为真正的一品圣人。 但是连三品都入不了，谈何成为圣人。 这是个死题。 林亦看向钟子正，道：“尽人事，听天命！” 他朝着这个目标去前行就好。 剩下的。 看天命。 他不一定要成圣，只要他的所作所为，能够影响一些读书人，那就足够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以前没人做，没人敢做。 现在他去做，也敢做！ “你的宏愿，天地文道已有回响，本座说再多也没用！” 钟子正看着林亦，道：“本座之前特别欣赏你的诗才，但现在更欣赏你的为人风骨！” “可惜，你现在许下这等宏愿，本座反而不太好将你绑去圣院！” 钟子正摇头苦笑，有些落寞。 他是真的特别喜欢林亦这小子，但越喜欢，越不希望他被毁掉。 想了想。 钟子正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了下来，道：“你与本座也算有缘，这枚玉扳指就送给你！” “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也许会对你有用！” 说完这句话后。 钟子正也有了离开的意思。 他随后笑看着林亦，道：“本座在这临东县，还发现了一个诗才特别不错的人，比你略强，作出了贯府之诗，本座要去找他了！” “贯府之诗？” 林亦愣住了。 这临东县除了他的《关雎》是贯府之诗外，还有谁是？ “钟师！” 林亦开口喊道。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钟子正却已经消失不见。 来的快，走的也特别快。 林亦看着手心的玉扳指，一时间也有颇多感触。 他看得出来，钟子正是个爱诗的人。 并且没有任何圣子该有的架子，无论在平洲书院还是这里，钟子正都对他青睐有加。 他知道钟子正去寻找贯府之诗，最后通过询问，肯定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毕竟这么多城民百姓都看到了。 既然如此。 倒不如向他坦白。 林亦知道喊是喊不回钟子正了，便将袖袍中的诗卷展开。 贯府诗词独有的波动，顿时扩散开来。 下一刻。 刚离开菜市口的钟子正，左手摊开的墨宝地图上，突然有一道红光尤为炽烈。 “居然就在刚才的位置？是贯府之诗！” 钟子正无比激动。 他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 他脸上浮现笑容，按照红光的指引走到菜市口。 “钟师！” 林亦手捧《关雎》诗卷，笑看着低头观察墨宝地图的钟子正，开口喊道。 “恩？” 钟子正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林亦，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那些百姓都已经散了！” 林亦摇了摇手中的诗卷，道：“晚辈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该说的本座也都说了！” 钟子正心思全在那首才气贯府的诗词上，倒也没有想太多。 在他看来。 才气贯府的诗词，最起码也是出自君子或者大儒之手，林亦误打误撞三首好诗。 不可能还有才华支撑，写出才气贯府的诗词。 所以没往林亦身上想。 “学生有件事要告诉钟师！” 林亦笑看着钟子正，将手中的诗卷展开，道：“钟师寻找的贯府之诗，是不是这一首？” 钟子正身形猛地一震，眼珠子几乎瞪裂。 哈？ 什么鬼？ 第115章 圣裁之权 ‘灭谁文心？’ 钟子正听到朴国昌与那些书院学士的话后，脸色特别难看。 林亦是他看中的人。 就算请圣裁，那也是为了林亦而请。 若是圣裁说，林亦可以审判朴国昌，那林亦就欠他一个人情。 若是圣裁说，不可以。 那他就代替圣院来审判朴国昌，直接灭其文心，这样林亦也欠他一个人情。 林亦抬头正视圣人虚影，表现的异常平静。 他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藐视律法的读书人作对，为民请命，若是圣裁他有罪的话。 这读书人，不当也罢！ 全城百姓也都注视着林亦。 一个个拳头紧握。 内心祈祷。 “妈妈，哥哥是为了俺们，得罪这些读书人的……希望神仙爷爷不要惩罚哥哥！” 寂静的人群中，一个女童奶声奶气道。 他身边的妇人小声地抚摸着她的头。 目光坚定地看着督斩台上的林亦，柔声道：“不会的，神仙爷爷不会惩罚哥哥的” “恩呐！” 女童天真地点了点头。 心中默默祈祷：“神仙爷爷一定不要伤害哥哥，他是好人，那些读书人都是坏人！” …… 才气祥云之上。 紫气沉浮。 圣人虚影左手上的书籍，随意地翻动起来，不到片刻，就合上书籍。 朴国昌与众书院学士，当时便愣了一下。 他们的一生，就这么短？ 瞄一眼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圣人在包庇我，根本不需要细看，直接判我无罪！” 朴国昌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明白过来，内心冷笑：“林亦这小崽子，死定了！” “身为读书人，却吃里爬外，圣人判不死你！” 哼 朴国昌心中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 圣人虚影俯瞰人间，目光落在朴国昌身上，道：“朴国昌，罪行累累，灭文心！” “涉及此案一干读书人，灭文心！” 圣人话音落下。 “好！” “太好了！” “连圣人都判他们有罪，他们死有余辜！” 无数城民百姓欢欣鼓舞起来。 纷纷庆祝起来。 奔走相告。 嗡！ 嗡！ 朴国昌大脑瞬间空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喃喃道：“怎么可能！” “不！” “怎么会这样？我们是读书人，圣人怎么会包庇官府衙门？” 那些书院学士，更是直接傻眼了。 他们刚才还大喊着，让圣人裁定林亦有罪。 可下一秒。 圣裁结果，却是灭了他们的文心。 扑咚！ 他们瘫软在地，圣裁结果已出，圣院都无权翻案。 林亦朝着才气祥云上的圣人虚影躬身揖礼，道：“学生林亦，多谢圣人裁决！” “善！” 圣人虚影看着林亦，突然间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肝胆欲裂的话：“赐汝圣裁之权！” 圣人一指。 一道紫气从圣人指尖迸射而出，直接射向林亦眉心。 林亦感到眉心一暖。 同时脑海中凭空出了一些信息。 像是圣人之言。 但现在他没有去了解，而是整个人都处在震惊当中。 赐他圣裁之权？ 什么意思？ 赐他处置读书人的权利？ “圣……” 林亦刚想开口询问，可圣人虚影却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钟子正揖礼。 随后扭头看向林亦，神色突然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林亦，你真是不得了啊，连圣人先贤残念，都对你青睐有加，从今往后……你对读书人有审判大权！” 何为君走到林亦跟前，笑着拱手道贺。 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对读书人有审判大权？” 林亦大概听懂了。 也就是说，如果读书人干了什么坏事，他可以直接请圣裁，根本不需要书院或者圣院插手。 这真的是天大的机缘。 相当于掌握了……执法权？ “这……” 林亦属实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圣人就不担心他拜入朝廷，然后清算天下犯事的读书人？ 贺万城内心无比震撼。 林亦果然如何为君所说，一切都在林亦的掌控之中。 何为君道：“放心去审判吧，从现在起，无人敢阻拦你！” 他轻轻一笑。 重新回到围观的民众之列，与县令张栋站在一块，后者轻轻地喊了句：“院长……” 何为君看向张栋，道：“你小子可以，虽说会试失利，但拜入朝廷，反而让你得到了一份大机缘了！” “啊？” 张栋疑惑不解。 但何为君也不解惑，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捋须轻笑。 贺万城也退了下去。 林亦这次没有任何耽误，毕竟时间拖延的太久了，当断则断。 啪！ “来人，上枷锁！” 林亦一拍惊堂木，便有人上前，准备将失魂落魄的朴国昌给套上。 但就在这时，钟子正的声音响起：“何必如此麻烦？本座请的圣裁，灭文心还是本座来！” 钟子正向前一步迈出，直接对圣裁下判定有罪的朴国昌，与那些书院学士，言出法随：“灭文心！” 嗡！ 一股文道规则之力，直接掠过朴国昌与众学士。 顿时。 一个个体内才气如开闸的洪水，从文宫中宣泄而出，消散在天地之间。 作为他们的院长，贺万城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反而有一丝解脱。 他就怕这些人得不到惩戒。 “结束了！” 林亦看到这一幕，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刻。 他感觉到了一丝疲倦。 一个案子就牵涉到这么多读书人，连五品德行境的夫子，也牵涉其中。 他不知道，整个大衍，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但无疑这些问题，积弊已久。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彻底解决的。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林亦心中暗道。 每个人活在世上。 总会有自己的坚守。 作为一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出身底层的人来说，他前世没能力改变。 这一世，他承浩然正气，理当有所坚守。 他的坚守。 就是公道！ “来人，将一干人犯，押入大牢！” 林亦随后也大手一挥，对张小艳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百姓欢呼雀跃。 这是属于他们平民的胜利 这一刻，光芒遍洒人间，洒在林亦身上，煜煜生辉，无数人看呆了。 临东县城这一天。 值得纪念。 林亦随后看到钟子正与两大书院院长，微微点头，随后便走到张栋身边。 “张大人，官气！”林亦笑道。 “好！” 张栋笑看着林亦，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了一件大事，此事本官会上禀陛下，到时候朝廷上下，必将称赞你，进史书千古流芳！”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以文乱法的案子罢了！” 林亦苦笑一声。 这有什么值得千古流芳的？ 随后张栋也收回林亦身上的官气。 但就在这时。 林亦身形猛地一震，神色一变，心中惊道：‘官气消散，我得八品立命了！’ 第119章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钟子正盯着林亦手中的诗卷。 身形一闪。 直接出现在林亦跟前，手上已经拿到了《关雎》墨宝。 哗啦啦！ 钟子正迫不及待的打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宝上的这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钟子正轻声念叨。 墨宝上浮现浩然正气，钟子正参悟墨宝，浩然正气吸入体内。 竟然转化成极为浓郁的普通才气。 相当于他参悟圣院中的先贤真迹一样。 “不愧是才气贯府之诗，拿来参悟，修行效果堪比先贤真迹！” 钟子正心中大骇。 圣院也有为数不多的才气贯府之诗，只有他们几大圣子，跟为圣院做出卓越贡献的学士能够参悟。 极为珍贵。 因为参悟这种墨宝，抵得上苦读几百本书。 就像是读圣贤学问一样。 这份墨宝，分量比得上一件地阶文宝，只不过……次数有所限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钟子正眼神迷茫。 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不禁有些唏嘘。 “我听说你曾被人陷害，是方晴雪救了你？”钟子正好奇道。 “是！” 林亦点了点头，想到了那个冰山美人方晴雪，道：“此恩学生始终铭记在心，日后见她，必有厚报！” 钟子正面露微笑：“难怪，你会作出这样一首诗来，那方晴雪本座见过，去年的圣院会元，确实是少见的美人……” 钟子正收好墨宝，低头看了眼，极为不舍地退还给林亦。 “这诗不是……” 林亦刚想说，这首诗不是写给方晴雪的。 钟子正却再次开口：“本座此行心愿已了，只是没想到此次南湘府之行，绕来绕去都是你！” 他苦笑不已。 摇了摇头，转身便准备离开。 “钟师，等一下！”林亦连忙叫住钟子正。 “怎么？” 钟子正疑惑地看向林亦。 林亦揖礼，看着钟子正道：“承蒙钟师厚爱，赠礼于学生，学生无以为报，这首诗……还是送给钟师吧！” 这是林亦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钟子正身为圣院圣子。 那枚玉扳指的分量极其不轻，可以说是一张保命符。 因为钟子正知道，自己斩了读书人，算是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 而钟子正身为圣院圣子，却默默地在为自己付出，言行间可见对自己的厚爱。 无论前世今生，他向来知恩图报。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既然钟子正爱诗，普通的诗肯定入不了钟子正的法眼。 这一首诗，也配得上钟子正的大儒身份。 “送……送给本座？” 钟子正愣住了。 文心轻颤。 看着林亦递到他手上的这幅贯府之诗，他突然笑了。 “好，本座收下了！” 钟子正确实很喜欢这首诗。 林亦能够将这首极其贵重的诗赠送给他，这就是天大的心意。 “钟叔在京城圣院等你，到时候请你喝酒！” 钟子正笑着轻拍了拍林亦的肩膀，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眶已红。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赠送他这个圣子礼物。 钟子正背对着林亦，轻轻地挥了挥手，身形消失在了菜市口。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数百里之外。 他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关雎》墨宝，摇头笑道：“钟叔又不是女子……这首诗，便由钟叔帮你转赠给方晴雪吧！” …… 钟子正走后。 林亦收回目光，看了眼身旁一脸肉疼之色的李文博，道：“回县衙！” “爷，那可是贯府之诗，无价之宝，可让四品君子参悟，提升才气！” 李文博感觉心都碎了。 一首贯府之诗，让他好好参悟的话，绝对能提升好几个境界。 “回头灵感来了，作一首送给你！”林亦轻笑道。 这段时间以来。 李文博当他的书童，付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于公于私。 他都应该有所收获。 毕竟既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他不就成资本家了吗？ “爷……” 李文博大叫一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走了！” 林亦负手前往回县衙的路。 李文博红着眼眶，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 城民百姓将家里的鸡鸭鱼肉都拿了出来，沿街送给林亦。 林亦最开始实在推辞不掉，就让李文博帮忙拿着。 可到最后面。 越来越多的百姓都送来东西，吓的林亦连忙带着李文博逃离南城。 回到县衙的时候。 衙门里的衙役看到林亦跟李文博身上，提着的大包小包，鸡蛋肉跟布匹…… 一个个都懵了。 “你们也别愣着了，这都是老百姓送的，代表他们的心意，都帮忙搬进去！” 李文博连忙招呼那些衙役过来帮忙。 直到这时。 林亦跟李文博才松了口气。 城民百姓送的东西，虽然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林亦看来，却胜过山珍海味！ 县衙后院。 何为君跟张栋正聊着天，后者表现的颇为拘谨。 毕竟这曾经是他的院长。 如今也是跟南湘府的封疆大吏，知府大人地位齐平，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大人，林大人回来了！” 县尉李斯跑了进来。 何为君跟张栋皆是站立起来，前去迎接。 林亦与李文博进入后院，便看到迎面走来的何为君跟张栋。 “何院长！” “张大人！” 林亦拱手揖礼。 何为君看了眼林亦身后，疑惑道：“钟师……走了？” “恩！” 林亦点了点头。 何为君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后道：“林亦，快，快让老夫看看你的贯府之诗……” 他从袖袍中拿出早就准备的好拓印本，跟金票，神色激动地看着林亦。 “……” 林亦愣了一下，随后道：“贯府之诗，晚辈已经赠送给了钟师！” “啊！！！” 何为君整个人都傻了，拓印本掉落在地，颤声道：“那可是贯府之诗，若是老夫能够参悟的话，有望入三品……” 他确实懵了。 他之所有没有离开，跑到县衙来跟张栋拉家常。 就是为了一睹林亦的贯府之诗，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现在倒好……直接没了！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林亦的拇指上，似乎有一枚扎眼的玉扳指。 上面似有圣院的院徽…… 嗡！ 何为君当时就懵逼了，支支吾吾道：“圣……圣子信物……见信物如见圣子！” 他这时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林亦会将贯府之诗送给钟师了。 就这枚玉扳指，价值还要远远胜过那首贯府之诗。 圣子是真心待林亦的啊！ 第116章 八品立命 “爷，你怎么了？” 李文博最先发现林亦的异样，担忧道。 张栋等人闻言，一个个神色微变，连忙凑到林亦身边。 张栋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承载官气，落下了后遗症？” 何为君上下打量，心里慌了神。 林圣入凡，若是身体搞坏了，成就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关乎他们的前程。 他从怀中又拿出了几枚丹药，想根据林亦的症状下药。 贺万城反正是看呆了。 这何院长真是够了啊！ 官府衙门跟城中的老百姓，都看着的，你堂堂南湘府第一院长，有必要这个样子？ “让我来！” 贺万城心知青萍书院，让林亦极为失望。 这是他扭转形象的机会。 怀中一枚牛眼大的赤金丹药，连忙递到林亦身边，刚准备开口。 钟子正便神色平静道：“让你来什么？这小子破九品，即将入八品立命，你这滋阴补阳的赤金丹……有用？” “什么，入八品？” 贺万城眼珠子一瞪，神色大变。 哪怕何为君，这时候也脸色骤变，有些慌乱起来。 这入八品太突然了，这可是要发宏愿立命的。 如果是普通读书人，那倒没什么好担心。 关键林亦承载的是浩然正气，他又不是天子储君，怎么立命？ 什么宏愿配得上浩然正气！ “大事不妙，何院长，你可有所准备？”贺万城询问道。 何为君神色凝重，道：“能有什么准备？老夫还没回书院，还没翻阅相关的书籍记载……” 张栋跟李文博也急的跟热锅山的蚂蚁。 他们知道林亦承载的是浩然正气。 这立命时的宏愿，一定要配得上浩然正气，否则立命失败，文道终生无望。 相当于林亦这艘苦海中的船，翻了！ “八品立命是个坎！” “需要读书人发下宏愿，为天下百姓而读书，为斩妖除魔而读书这种宏愿……肯定不行！” 林亦不敢贸然突破。 他在思索，到底发下什么宏愿，才能够与浩然正气共鸣。 可以说。 这是他的文道之路，到了修行最关键的时候。 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 与此同时。 ‘这些人怎么回事？’ 钟子正心中狐疑，眉头紧蹙，看向贺万城道：“怎么回事？不就是八品立命吗？这有何难度？” “林亦这小子十七八岁了吧？这个年纪立命算晚了！” “大惊小怪，没有读书人该有的沉着冷静！” 钟子正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 贺万城一脸苦涩，开口道：“钟师有所不知，林亦，林亦他身怀浩然正气！” “他的八品立命，是个大坎！” “稍有不慎……” 贺万城在一边摇头晃脑，诉说着林亦的情况。 然而。 钟子正除了听到‘林亦身怀浩然正气’几个字外，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此时此刻。 钟子正哪怕是三品大儒，大脑也难免陷入一片空白。 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是他！ 才气贯州的诗词是他。 才气鸣州的诗词是他。 身怀浩然正气的也是他！ 他绕来绕去，所要寻找的那个人，缘来缘去，就是林亦一个人。 他心中无比骇然。 这得是什么样的资质，才能够成为这样的一个奇才。 他小瞧了林亦。 也看轻了林亦。 林亦他绝对是他这半辈子，所遇到过最出众的人杰。 “难怪你会为民请命，插手衙门与读书人的事，你承浩然正气，若是心性不正，必将遭其反噬……” 钟子正彻底明白过来。 不是林亦多管闲事，而是他在践行浩然正气的使命。 “现在确实不妙，浩然正气拥有者，这八品立命绝不简单……” 钟子正也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他不想圣院失去这么一个人才。 更不想文道失去这么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林亦，本座暂时封闭你文心，让文心暂时与你识海断绝联系，将你带去圣院，由本座老师为你想办法！” 钟子正连忙开口，神色焦急。 说着便朝着林亦走去。 此时此刻。 那些被官差锁起来的书院学士，与朴国昌等人，听到钟子正的话后，一个个吓的两眼翻白。 直接见当今大衍亚圣？ 他杀了读书人……圣人残念包庇他，现在连圣师也要帮他？ 什么人啊这是？ “不用麻烦钟师，我心中有数！” 林亦挥手制止了钟子正。 他文心跳跃的越来越快，与识海中刚才存在过临时文宫的地方，正在进行某种共鸣。 仿佛两边都有一股力量，正在相互奔赴。 无法阻挡。 而且存在身体中的浩然正气，正不受控制地运转。 正处在不受控的状态。 它仿佛在寻找一个，能够容下它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今天必须立命。 否则身体将因无法承载浩然正气，而遭受反噬与重创。 “立命！” “立命！” 林亦心中有些紧张。 这是他必须要跨过去的坎，而时间不断地流逝，他现在还毫无头绪。 “林大人！” “林大人这是怎么了？” “老天爷保佑，林大人怜悯我等百姓，是您赐给我们的恩典，求林大人不要有事！” “保佑林大人！” “……” 隐隐约约间，林亦听到了那些城民百姓的祈祷声。 他心神微微动容。 这一刹那。 他灵光一现，想到了很多事情。 回顾穿越时的遭遇。 再经历书院天妖危机。 下山后遇到张小艳的案件，再是朴国昌等人劫法场，这些都在反映一个现象。 那就是大衍皇朝的读书人问题，积弊太久太久了。 有些读书人仗着身份，满口圣人学说，忠君爱国，庇护天下百姓，斩妖除魔。 可他所见所闻，却是这些读书人欺世盗名，欺凌百姓，视百姓为蝼蚁蚍蜉。 他们有些人，从未对底层的百姓，垂下怜悯的目光。 他想到了朱立仁。 想到了陈浩然。 想到了钱青文。 想到了钱青书。 想到了朴国昌…… 这些人掌握了超凡的能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对底层百姓更是生杀予夺，毫无顾忌。 而底层百姓遭遇欺压，连反抗告官的勇气都没有。 他身怀浩然正气。 更是凌驾读书人的才气之上，他应该要有所作为。 “我知道了我应该坚守以及该捍卫的东西，我的宏愿就是……” 林亦猛地睁开双眼。 第120章 赵忠成的下落 “圣子信物？” 林亦吓了一跳。 钟子正将玉扳指送给他的时候，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没想到，居然是圣子信物。 这礼物太贵重了，让林亦觉得有点烫手。 他连忙收了起来。 张栋跟李文博大眼瞪小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见这枚玉扳指如见圣子？ 那岂不是说……林亦有圣院这张护身符了？ 本来这次林亦斩了钱青文，此事早晚会传开，林亦的路会非常难走。 只要别人知道他是林亦，必定是各种针对，甚至暗中出手。 但有了圣子的信物，那些读书人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爷，这信物可以收起来，不过关键时刻，一定要学会利用！” 李文博郑重地提醒道。 “恩，但希望用不上它！” 林亦微微颔首。 何为君见林亦的贯府诗没了，心里空落落的。 加上他也知道林亦跟张栋，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善后，当下也不好继续打搅。 于是便看向林亦，说道：“老夫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办，就不逗留了！” “林亦，抵达府都的时候，务必到老夫书院走走！” 何为君太希望林亦去一趟了。 要是运气好，留下了几首鸣州之诗，那可真是天大的福分。 “好，我一定去！” 林亦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也想看看君集书院的环境怎么样。 “善！” 何为君捋须轻笑，便离开了县衙。 “恭送院长！” “恭送何院长！” 张栋与林亦等人，拱手揖礼，目送何为君离开。 …… “终于走了！” 张栋县令坐在椅子上，长吁了口气。 被老院长拉着尬聊了半天，他如坐针毡。 好在老院长终于离开。 张栋给林亦和李文博倒上茶，看向林亦道：“林亦，这次案子办的非常漂亮，多亏了你！” “说心里话，本官没想到，一个钱青文，将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都拉了进来。” “要不是你，此案不会顺利进展下去。” “阻力太大了！” 张栋忍不住感慨。 他心中有大抱负，但没有真正的去行动过。 这次林亦算是为他做了个示范，同时也让他知道……审判读书人，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非常难。 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能够让他头疼半天。 “所以任重而道远！” 林亦啜了口茶，看向张栋道：“张大人贵为一县父母官，希望今后不要因为阻力大，就不去做！” “不管前面有什么阻力，只要想着你是为百姓出头，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支持你，再大的阻力也都不是问题！” “公道自在人心！” 林亦这番话，让张栋陷入思考当中。 随后他认真地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阻力再大，也抵不过公道二字。” “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只要想到自己戴着陛下亲赐的乌纱帽，那有什么好怕的？” “本官若是死了，自有朝廷替本官出气！” 张栋眼神如刀。 他的心变得极其坚定起来。 随后。 张栋站起身道：“林亦，之前叩请陛下转赐官气时，陛下要求本官将此案禀报上去，所以本官要去准备一番，你与文博在县衙中呆着，有事可以吩咐李县尉与宋师爷！” 张小艳击鼓鸣冤的案子，已经彻底解决。 他现在需要整理成文字档案，上奏给大衍陛下过目。 “大人，请！” 林亦示意张栋尽管去忙。 李文博头疼道：“那张小艳的案子解决了，但读书人修道的事……还没有头绪！” “本来还有青萍书院的读书人调查，现在一个个全被灭了文心，得我一个人去查了！” 平洲书院死了两个学士的事，现在还没有头绪。 李文博感觉自己愁的头发都白了。 ‘赵忠成……’ 林亦一听到李文博的话，脑海中便浮现出赵忠成的身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似乎从赵忠成告诉他，杀害张小艳一家的是钱青文后。 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那个将平洲书院跟青萍书院的读书人，开膛破肚挖心的修道之人，就是赵忠成。 一来那四个读书人的死，明显是仇杀。 二来赵忠成离开青萍书院后，却改名换姓，以平洲书院弟子的身份在县衙干活。 这就有个好处，随时可以知道书院学士的动向。 他要报仇，非常简单。 更为重要的是。 林亦发现朴国昌等一群人，似乎都知道妖道是谁：陈中兆！ 而陈中兆的名字倒过来。 便是赵忠成！ “文博，你在这等我，我去镇魔堂有点事！” 林亦丢下这句话后，直接去往镇魔堂。 然而此时。 去往镇魔堂的路上，有一个人等了他很久，正是张小艳。 “林大人！” 张小艳一看到林亦，先是直接跪伏在地，哭着更咽道：“民妇谢林大人申冤，为民妇主持公道，让民妇的夫君与孩子九泉下得以安息！” “快快请起！” 林亦将张小艳搀扶起来，道：“这是官府衙门的分内事，民有冤情，衙门不可能坐视不管！” 张小艳更咽哭泣。 她站起身，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大人，民妇之前险些被衙门内的奸人所害，是赵大人救的民妇！” “赵忠成！” 林亦瞬间就知道张小艳说的是谁。 “赵大人让民妇转告一句话给林大人……”张小艳看着林亦。 “你说！” 林亦眉头紧蹙，隐约感觉到事态不妙。 张小艳道：“赵大人说……那件事他不能答应您了！” 张小艳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只好说出原话。 “什么！” 嗡！ 林亦身形一颤，他当然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就是他让赵忠成就此停手的事。 可最终……赵忠成还是没有做到。 “赵大人可有说他去哪里了？”林亦看向张小艳，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若是赵忠成再造杀戮，就真的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张小艳摇了摇头：“赵大人说……他先去杀三个人！” “他曾说他的妻子跟民妇差不多大，像民妇爱夫君一样爱他。” “还说民妇沉冤昭雪后，要好好活着，人世间还有许多的美好，一定会向民妇奔赴而来。” “赵大人说他走错了路……” 林亦闻言，身形巨震，感觉心口莫名的一痛。 这赵忠成。 为什么要那么傻！ 成全别人，为何就不能成全一下自己。 “混蛋！” 林亦眼眶泛红，猛地转身走向县衙大牢，他需要审讯青萍书院的学士…… 赵忠成还要杀的三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又在哪里！ 希望还来得及！ 第117章 横渠四句 “我知道了我应该坚守以及该捍卫的东西，我的宏愿就是……” 林亦猛地睁开双眼。 左眼紫气，右眼浩然金芒，身上的儒衫，无风自动起来。 他彻底放开了文心与识海的联系。 浩然正气化成气柱，自他头顶直冲云霄，仿佛沟通那缥缈无踪的天地文道。 他深吸一口气，看那光辉遍洒人间，高声道：“学生林亦，今日破九品入八品，特此发下宏愿……” “为天地立心。” 嗡！ 此话一出，钟子正与何为君以及贺万城等人，当时便浑身剧震。 感觉到一股厚重的气息镇压下来，一个个心神大骇。 天地间才气翻涌。 “为……为天地立心，这小子，可真敢说！” 钟子正吓坏了。 林亦的宏愿，居然说是为天地立心，简直狂到天际了！ 但不得不承认。 林亦这一句宏愿，选择的没有错，远超浩然正气本身的分量，而且还得到了文道的认可。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亦宏愿发完，只觉得神清气爽，胸中郁气一吐而尽。 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学生以读书人之名在此立下宏愿，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林亦向天，躬身揖礼。 下一刻。 天地间似有回响，才气祥云凝聚，漫天霞光，垂落瑞气千条。 林亦被霞光与瑞气笼罩。 识海中正在孕育文宫，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钟子正身形巨震，嘴里不断呢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何为君与贺万城也神色大变，在喃喃自语。 轰隆！ 二人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下，浑身酥麻，仿佛元神的枷锁被劈开。 天地间豁然开朗。 文宫……神奇般的有增长跟扩大的痕迹，他们的境界松动了！ 他们内心狂喜，连忙看向林亦。 恍惚间。 在林亦的头顶上，似乎看到了一柄圣人戒尺。 还有玄奥的图腾。 二人直接傻眼！ 另一边。 李文博与张栋更是双目呆滞，宛若元神出窍，一动不动。 朴国昌与众学士，本来已经被钟子正的话，吓的不轻。 如今再看到林亦发出的宏愿，竟然带来这么恐怖的天地异象，一个个吓的直接昏厥。 那些迟迟不肯散去的城民百姓，听到林亦的宏愿后，一个个感动不已。 从古至今。 还没有读书人发下过这种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胸襟何其坦荡，志气何其宏大！ ……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观星台。 白袍白发的圣院之主，抬头看向苍穹，目中看到的却是漫天星河。 突然间。 他在这漫天星河中，看到了一道从天而降的紫气，垂落南方人间。 “紫气生星河，圣人降世之征兆！” “又是南方！” “会是何人！” 白袍老者掐指一算，却发现仿佛有神秘的大手，抹除了一切，算无可算。 天机不可测。 “天下读书人，尽入吾毂中，有何惧哉？”白袍老者神色淡然。 …… 皇宫之中。 退朝后赶回御书房的大衍陛下，突然间停下脚步。 他捂住胸口，眉头紧蹙。 “陛下！” “陛下，您没事吧？” 林允宏身边的几个太监，连忙开口问道，神色惶恐不安。 “没事！” 林允宏微微摆手。 他转头看向南方，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喜色。 刚才那是属于他的血脉气息在迅速增长 也就是说。 本应该是嫡皇子的那位，在南方八品立命成功，踏上文道修行之路。 “传翰林院学士刘阳明进宫，张栋的资料尽快送来！” 林允宏神色恢复如常，大手一挥，便重新前往御书房。 “是！” 一个太监停下脚步，转身快步离开宫中。 …… 南湘府临东县。 林亦感觉浑身舒爽畅快，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识海中，他感应到了文宫的存在。 里面尽是浩然正气。 运转至全身，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加持，永不会枯竭一般。 “八品立命境！” 林亦知道他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八品。 从此开辟文宫，读书修行，真正做到读多少书，增长多少才气。 不用担心才气外溢。 “没想到心境，竟然与张载的横渠四句完美契合，一切水到渠成……” “横渠四句成就我八品立命！” “这宏愿……我也得用一生去践行了！” 林亦心中低语。 思绪回归。 他看向钟子正与何为君以及贺万城等人，发现他们一个个处在失神的状态。 ‘有这么唬人？’ 林亦愣了一下，便喊了下他们。 顿时一个个回过神来，神色精彩纷呈。 短暂的惊诧后。 他们也纷纷开口道贺。 “林亦，恭喜你，承载浩然正气还能够立命成功，老夫不服不行！” 何为君从袖袍中拿出一枚玉佩，轻笑道：“这是我的随身信物，有了它，在南湘府，遇到什么麻烦，无须太过担心，见信物如见本院长，关键时刻，你也能通过此物，与我联系！” 何为君知道林亦斩杀了望族钱家的嫡次子，嫡长子也被灭掉文心。 可以说，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这院长令，关键时刻可以保林亦，而他回去之后，也会从中斡旋。 尽可能的让钱家……放弃报复。 希望虽然不大，但多多少少，钱家肯定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何院长，此物太过贵重，不可！” 林亦脸色微变，连忙拒绝。 这相当于是院长的身份牌子，他凭借此物，几乎相当于临时书院院长。 林亦这时候才发现一个问题。 何为君好歹也是南湘府第一院长，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从大兴镇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恨不得对自己掏心掏肺。 这就很离谱。 “这有什么贵重的，本院长特别欣赏你这种人杰，就当是长辈给晚辈的一份礼物吧！” 何为君正色道：“不会还在因为朱立仁的事，而嫉恨本院长吧？” 林亦苦笑道：“晚辈心胸也没那么狭隘！” “这不就行了？” 何为君一把抓过林亦的手，强行将玉佩塞到林亦手心。 随后便退到张栋身边，道：“张栋，你是君集书院出身，也算是本院长的弟子，带本院长去你衙门看看……” 说着他便直接让张栋带路，生怕林亦归还玉佩。 雪中送炭。 好过未来的锦上添花，这一点他门儿清！ 第121章 妖道事件，水落石出! 县衙监牢。 就位于镇魔堂。 林亦内心焦急，一来到镇魔堂，便看到李县尉，正在给灭掉文心的书院学士分配监牢。 “你，长的细皮嫩肉的，心咋这么黑？去乙字号监牢！” “你，心也够黑的，去……” 李县尉非常看不惯这些读书人，现在一下子羁押这么多读书人。 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李大人！” 林亦直接走了过去，抱拳道。 李县尉回头一看，见是林亦过来，脸色一变，连忙神色肃穆起来。 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林学士，您怎么来监牢了？遇到什么事了？您尽管跟李某说……” 李县尉在县衙里，除了服张栋外，还没服过谁。 但现在。 他佩服的人中，从此多一个林亦，还排在第一的位置。 “先不要收监，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他们！” 林亦指着那些被灭了文心的书院学士。 “好嘞！” 李县尉乐意至极，陪同林亦走了过去，同时手上鞭子一甩。 啪！ 他盯着那些脸色涨红的书院学士，大吼道：“都他娘的站好了！” 众学士愤怒，眼中快喷出火来。 但没有了文心，他们跟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只能忍受屈辱，乖乖地站好。 他们内心悲愤。 曾几何时，他们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蝼蚁，没想到一朝跌落凡尘。 他们恨。 恨林亦！ “林学士，都麻溜的站好了，您尽管问！” 李县尉换上一副笑脸，对林亦说道。 直到这时。 林亦才从来到监牢甬道，看到了这群被灭了文心的书院学士。 “林亦！” “是你，你这个读书人中的败类！” “你不得好死！” 啪！ 有学士出口辱骂，李县尉大步上前，甩手就是一鞭子，抽的那几个学士鬼哭狼嚎。 “谁他娘的再敢出口辱骂林学士，老子待会让他好看，什么玩意儿！” 李县尉破口大骂。 “……” 众学士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有才气护体，哪里承受得起武夫的抽打。 林亦没有时间跟这些人废话，直接问道：“陈中兆妻子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唰！ 众人脸色一变，一个个都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要是再被加个罪名，那就离死不远了。 “没有是吧？” 林亦微微点头，看着他们道：“那现在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除了那四个已经死去的书院学士，还有哪三个人，跟陈中兆妻子的死有关？” “如果当中有你们，站出来！” “没有的话，那就告诉我，是哪三个，他们分别在哪！” “官府衙门将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酌情减刑……” 林亦说完后，看向李县尉。 “对，对！林学士说的没错，想要在监牢里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眼下是你们的一次大好机会！” 李县尉在一旁附和。 众学士彼此相视，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终于。 有学士渴望戴罪立功，直接开口道：“有沈焕心，庞亚军，苏本伟……他们负责巡视南城合泥巷，在收到召集令后，他们三人没有汇合！” “他们也有罪，他们跟朴夫子的义子朴过，还有平洲书院的两个学士，在临东县城，共同追查道宗余孽丘云机的下落，却凑巧得知书院学士陈中兆的妻子赵静，就住在城中……” “他们……他们几个找上门，把人家妻子给轮流糟蹋了！” “事后还在我们面前炫耀……说陈中兆不是很拽吗？还不是把他的婆娘给曰了！” “陈中兆因此入道成魔，杀了朴长老的义子朴过后，逃出书院……” 好几个学士，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的清清楚楚。 而此时此刻。 林亦听的心神巨震，指甲已经嵌入肉中，而不自知。 他牙关紧咬。 心中有无穷怒火喷涌，连他都忍不住想拔刀杀人。 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吗？ “难怪他不肯放弃，这换成谁，都无法容忍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林亦心中也难掩杀意。 此时，他理解了赵忠成。 也能够理解赵忠成对张小艳所说的话。 哪怕赵忠成修道入魔，他的心……依旧还是阳光的，对未来充满希望。 给张小艳鼓励打气。 “赵忠成，我不能让你越陷越深……” 林亦记住了刚才那学士所说的地址。 那三个参与赵忠成妻子事件的畜生，就在南城合泥巷！ “李县尉，我先走一步！” 林亦没有停留。 他不知道赵忠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但内心不希望他出事。 “赵忠成他既然能控制心魔，一定还有救……”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陈浩然之前入道化妖，几乎直接丧失了理智。 但赵忠成入道成魔，杀了四个人后，仍然还能恢复过来。 这份心性，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林亦走出镇魔堂监牢，迎面就碰到找来的李文博。 “爷，发生什么事了？” 李文博疑惑道。 他见林亦刚才走的匆忙，这时候又眉头紧蹙，眉宇间杀气腾腾。 这绝对不是遇到什么小事了。 “南城合泥巷，你知道在哪里吗？” 林亦没有解释太多，直接问李文博是否知道地方。 他现在需要一个带路的人。 “知道！” 李文博点了点头。 这临东县城作为津州第一大城，他平洲书院第四，怎么会不熟悉？ “正好，你带路！” 林亦拉着李文博就走。 后者都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被林亦拖着走的。 他心中惊诧。 好歹他是七品，林亦只是个八品，为什么……会不如林亦？ “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去合泥巷干什么？” 李文博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时间跟你解释，去了你就知道，不过这件事最好就你我知道！” 林亦叮嘱道。 “行！” 李文博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林亦要干什么。 但林亦的话，他都谨记在心。 毕竟……他都是林亦的人了！ “爷，看你这么着急，走路过去太久，咱们骑马！” 李文博看得出来，林亦非常着急。 他直接带林亦去县衙马厩骑马，能省下不少脚程。 随后二人策马，直接奔往南城合泥巷！ 第118章 尽人事，听天命! “院长……” 张栋怔怔地看着何为君。 他也想去跟林亦说两句，但却被何为君架着离开了菜市口。 “林亦，恭喜啊，回头记得跟文博到县衙来……” 张栋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何院长，就这么怕我把这玉佩退给他？” 林亦抚摸玉佩，触感温润如玉。 其实他也知道，何为君赠送玉佩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青文和钱青书的事。 他们的家族，乃是南湘府的望族，在朝堂翰林院也有关系。 自己斩了钱青文的脑袋，灭了钱青书的文心。 钱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何为君的这枚玉佩，或多或少会让钱家有所忌惮。 ‘多谢了！’ 林亦看着何为君离开的背影，没有感动那是假的。 说到底。 他只是一个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是那种丢在读书人堆里，就能泯然于众的人。 但何为君却似乎对他尤其厚爱。 “不好，这老匹夫在林亦心中的分量，都要超越老夫了！” “这老匹夫动作实在太快，如今林亦迈过了这个大坎，其恨不得将书院都送给林亦，这简直是孤注一掷了！” 贺万城也在思考该送些什么。 也送院长令牌？ 这跟风就太没有意义了，几乎不可能在林亦心中存下分量。 突然他眼睛一亮。 “林亦，你现在也不算小了，正好是男大当婚的好时候，你看……” 贺万城打算为林亦先促成一段姻缘。 他闺女就特别好。 人美又贤惠，跟林亦年龄也相差不大，简直就是天生绝配。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钟子正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往旁边一丢，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在临东县的菜市口了。 周围古色古香。 书香之气弥漫，周围的一切都特别熟悉。 他……居然回到了自己的青萍书院。 “钟师，你……你误我前程啊！” 贺万城悲愤不已。 他如今境界开始松动，就像何为君所说的那样，这确实是天大的机缘。 可现在却直接错失机缘。 但很快。 贺万城也有些小庆幸：“回来也好，可以让闺女跟他在府都来一场邂逅！” 他走出房间，直接来到女儿贺有蓉的小院。 “蓉蓉啊！” “爹这次下山，给你物色了一个如意小郎君！” 他直接说明来意。 随后几个文字从房间中轰了出来，夹杂着强横的气息，贺万城连忙道：“此地禁止文术！” 字境文术瞬间消失。 咻！ 咻！ 随后房门打开，几个枕头从房间内飞了出来，尽数砸在贺万城的头上。 “蓉蓉，这姑爷可好的不得了啊！” …… 临东县菜市口。 “贺院长呢？” 林亦见贺万城被钟子正一拍，人就消失不见了，大为惊讶。 钟子正道：“他回书院了！” “这么快？” 林亦吓了一跳。 但想到钟子正是圣院圣子，修为最起码也是三品以上，有这种手段实在太过正常。 他旋即释然。 贺万城被送走了也好，不然待会也送什么礼物，他实在不想收下。 无功不受禄。 况且他这次针对的就是青萍书院的学士，多少有些不好直视贺万城。 “林亦，你这宏愿太大了，几乎不可能做到！” 钟子正盯着林亦，认真道：“你应该知道，八品立命的宏愿，关乎你能否入三品大儒！” “大儒者，必是成功践行宏愿之人！” “你这宏愿太大，如果没能做到，恐怕终生止步四品君子境！” 钟子正内心很矛盾。 他一边非常震撼，赞许林亦的这个宏愿。 可以说。 完美诠释了什么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 另一边又特别遗憾。 因为林亦要做到这一点，除非他成为真正的一品圣人。 但是连三品都入不了，谈何成为圣人。 这是个死题。 林亦看向钟子正，道：“尽人事，听天命！” 他朝着这个目标去前行就好。 剩下的。 看天命。 他不一定要成圣，只要他的所作所为，能够影响一些读书人，那就足够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以前没人做，没人敢做。 现在他去做，也敢做！ “你的宏愿，天地文道已有回响，本座说再多也没用！” 钟子正看着林亦，道：“本座之前特别欣赏你的诗才，但现在更欣赏你的为人风骨！” “可惜，你现在许下这等宏愿，本座反而不太好将你绑去圣院！” 钟子正摇头苦笑，有些落寞。 他是真的特别喜欢林亦这小子，但越喜欢，越不希望他被毁掉。 想了想。 钟子正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了下来，道：“你与本座也算有缘，这枚玉扳指就送给你！” “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也许会对你有用！” 说完这句话后。 钟子正也有了离开的意思。 他随后笑看着林亦，道：“本座在这临东县，还发现了一个诗才特别不错的人，比你略强，作出了贯府之诗，本座要去找他了！” “贯府之诗？” 林亦愣住了。 这临东县除了他的《关雎》是贯府之诗外，还有谁是？ “钟师！” 林亦开口喊道。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钟子正却已经消失不见。 来的快，走的也特别快。 林亦看着手心的玉扳指，一时间也有颇多感触。 他看得出来，钟子正是个爱诗的人。 并且没有任何圣子该有的架子，无论在平洲书院还是这里，钟子正都对他青睐有加。 他知道钟子正去寻找贯府之诗，最后通过询问，肯定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毕竟这么多城民百姓都看到了。 既然如此。 倒不如向他坦白。 林亦知道喊是喊不回钟子正了，便将袖袍中的诗卷展开。 贯府诗词独有的波动，顿时扩散开来。 下一刻。 刚离开菜市口的钟子正，左手摊开的墨宝地图上，突然有一道红光尤为炽烈。 “居然就在刚才的位置？是贯府之诗！” 钟子正无比激动。 他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 他脸上浮现笑容，按照红光的指引走到菜市口。 “钟师！” 林亦手捧《关雎》诗卷，笑看着低头观察墨宝地图的钟子正，开口喊道。 “恩？” 钟子正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林亦，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那些百姓都已经散了！” 林亦摇了摇手中的诗卷，道：“晚辈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该说的本座也都说了！” 钟子正心思全在那首才气贯府的诗词上，倒也没有想太多。 在他看来。 才气贯府的诗词，最起码也是出自君子或者大儒之手，林亦误打误撞三首好诗。 不可能还有才华支撑，写出才气贯府的诗词。 所以没往林亦身上想。 “学生有件事要告诉钟师！” 林亦笑看着钟子正，将手中的诗卷展开，道：“钟师寻找的贯府之诗，是不是这一首？” 钟子正身形猛地一震，眼珠子几乎瞪裂。 哈？ 什么鬼？ 第122章 道术六品 与此同时。 县衙后院，书房中。 张栋拿出朝廷工部特制的宣纸，小心谨慎地，汇报张小艳击鼓鸣冤的案件。 “大人！” 就在这时，镇魔堂一个捕快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 张栋皱了皱眉，不悦道：“本官不是说过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本官！” “县尉大人让卑职过来跟您汇报，说林学士在监牢中审讯了那些读书人，询问了跟赵忠成有关的事，然后跟李文博，直接骑马赶往合泥巷！” 那捕快在门外说道。 张栋身形猛地一震，他想到了菜市口书院学士提到的妖道陈中兆。 反过来念，不就是赵忠成吗？ “他娘的，这修道之人，居然就在县衙当中！” 张栋把毫笔一甩，直接换上宽松的长衫，打算赶去合泥巷。 他觉得林亦简直就是他的福星，一来不仅解决了张小艳的案子。 连带妖道案件，居然也这么快就破案了。 感觉自己这个县令，纯粹就是一个摆设啊！ “备马，去合泥巷！” …… 此时此刻。 合泥巷中，某小院中，才气与灵力碰撞，动静极大。 赵忠成身化妖魔，与三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大战在一起。 “陈兆中，朴过他们被你逐个单杀，但现在我们三个，你还有什么活路？” 书院学士沈焕心，冷笑道：“倒不如现在束手就擒，我等留你个全尸！” 一旁的庞亚军跟苏本伟，各自手持文宝，冷冷地盯着赵忠成。 他们将赵忠成围困在这座院中，自认为掌控局势，生杀予夺。 “束手就擒？” “哈哈！” 赵忠成大笑，披头散发，脸上魔纹密布，那对赤红的双目中，闪烁诡异的红光。 他淡漠地盯着苏本伟三人，道：“你们以为困住了我？你们好好看看吧！哈哈哈……” 话音落下。 赵忠成身上释放出滔天魔气，整个小院四周，有阵法光芒冲天而去。 整座小院被笼罩在内。 “什么！” “阵法墨宝！” “不好，我们上当了，这家伙故意暴露气息，就是为了引我们过来，要坑杀我们！” 三人脸色大变。 他们刚才打的赵忠成节节败退，直接将他封堵在这小院中，以为胜券在握。 没想到。 赵忠成早就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赵忠成身上的魔气暴涨，气息节节攀升，原本七品仁者境的修为，瞬间飙升到六品儒生境。 不！ 确切的说，应该是道术六品阴神境。 因为这是他的道术境界。 三人脸色瞬间惨白，面露惶恐之色。 “道术六品，阴神出窍，杀人无形！” “难怪他要以墨宝布置阵法，目的是遮天蔽日，白天也能阴神出窍！” 庞亚军跟苏本伟神色惶恐，再无半点儒雅气质。 “陈中兆，你尽管杀了我们，回头你也活不成了，朴过的义父朴夫子就在城中，你必死无疑！” 沈焕心怒视赵忠成，旋即眼珠子一转，笑道：“陈中兆，忘记告诉你了，你媳妇的身子……” “死！死！” 赵忠成暴怒，眼中流出血泪，身形一闪，带起一道残影直接冲向沈焕心。 噗！ 赵忠成五指如钩，以迅雷之势，破开沈焕心的胸膛。 后者眼珠子一瞪，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赵忠成手中握着一颗还在跳跃的心脏，鲜血淋漓，寒声道：“多么肮脏丑陋的心！” 赵忠成将那心脏捏爆。 目光随后落在苏本伟和庞亚军身上，二人身形瑟瑟发抖。 扑咚！ 扑咚！ 二人怕死的要命，直接跪地求饶。 庞亚军惶恐道：“陈师弟，有话好好说，我现在也特别后悔，不该这么对弟媳的……” 噗！ 赵忠成化成残影，再出现时，已经将庞亚军的心脏挖出。 啪！ 心脏被捏的粉碎。 “啊……陈师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本伟直接吓尿了，不断地磕头求饶。 整个人惶恐的要命。 “你有没有给过她机会？” 赵忠成双目如刀，冷冷地盯着跪地磕头的苏本伟，眼角血泪滑落。 他的心很痛！ 宛若刀割！ 如果这些人的死，能够换回妻子的生命，那该多好。 为什么他们苦读圣贤书，却还能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他们的文心，肮脏丑陋。 他们的肚子里也没有丝毫墨水。 这样的人，凭什么成为读书人。 文道不公。 天道不公。 他恨。 恨自己的时间不多，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将青萍书院某些人的心挖出来，好好看看…… 朴国昌！ 钱青书！ 钱青文！ 可惜没能知道他们的最终结局，也没能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 砰！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响起。 院门直接被炸开，阵法直接破除。 赵忠成神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院门方向，旋即愣住：“林……林学士！” 林亦手持地阶文宝青狼笔，胸膛上下起伏。 为了尽快赶来合泥巷，马不停蹄，随后察觉到小院的异象。 更是他以浩然正气驱使青狼笔，破掉墨宝阵法，此刻近乎力竭。 “还是迟了！” 林亦看到地上被开膛破肚的两具尸体，内心一紧。 他不是同情这两具尸体。 而是没能阻止赵忠成大开杀戒。 如今赵忠成现在已经杀了两个，无疑离入魔越来越近。 他不希望赵忠成毁掉自己，他应该可以回归正轨。 “李文博！” 苏本伟看到林亦身后的李文博，连忙叫道：“救我，此魔头想要杀我！” 李文博没有动，他看向林亦。 隐约间觉得这魔头……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你不应该来的……走！” 赵忠成知道自己快压制不住魔性了。 以林亦的修为，这时候闯进来，等他彻底入魔的那一刻…… 林亦必定凶多吉少。 林亦没有回应赵忠成，而是看向苏本伟：“你是沈焕心还是庞亚军，亦或者是苏本伟？” “我是苏本伟，这位师弟，你这文宝品阶不低，咋们与李文博一块联手，镇压此魔头，到时候功劳分你们一半！” 苏本伟一眼就看出林亦的青狼笔极为不凡。 此刻重拾信心。 “很好！” 林亦眼神中划过一道冷光，道：“身为读书人，却犯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如何能容你活在世间！” 一股杀意，陡然自林亦身上爆发而出。 第119章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钟子正盯着林亦手中的诗卷。 身形一闪。 直接出现在林亦跟前，手上已经拿到了《关雎》墨宝。 哗啦啦！ 钟子正迫不及待的打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宝上的这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钟子正轻声念叨。 墨宝上浮现浩然正气，钟子正参悟墨宝，浩然正气吸入体内。 竟然转化成极为浓郁的普通才气。 相当于他参悟圣院中的先贤真迹一样。 “不愧是才气贯府之诗，拿来参悟，修行效果堪比先贤真迹！” 钟子正心中大骇。 圣院也有为数不多的才气贯府之诗，只有他们几大圣子，跟为圣院做出卓越贡献的学士能够参悟。 极为珍贵。 因为参悟这种墨宝，抵得上苦读几百本书。 就像是读圣贤学问一样。 这份墨宝，分量比得上一件地阶文宝，只不过……次数有所限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钟子正眼神迷茫。 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不禁有些唏嘘。 “我听说你曾被人陷害，是方晴雪救了你？”钟子正好奇道。 “是！” 林亦点了点头，想到了那个冰山美人方晴雪，道：“此恩学生始终铭记在心，日后见她，必有厚报！” 钟子正面露微笑：“难怪，你会作出这样一首诗来，那方晴雪本座见过，去年的圣院会元，确实是少见的美人……” 钟子正收好墨宝，低头看了眼，极为不舍地退还给林亦。 “这诗不是……” 林亦刚想说，这首诗不是写给方晴雪的。 钟子正却再次开口：“本座此行心愿已了，只是没想到此次南湘府之行，绕来绕去都是你！” 他苦笑不已。 摇了摇头，转身便准备离开。 “钟师，等一下！”林亦连忙叫住钟子正。 “怎么？” 钟子正疑惑地看向林亦。 林亦揖礼，看着钟子正道：“承蒙钟师厚爱，赠礼于学生，学生无以为报，这首诗……还是送给钟师吧！” 这是林亦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钟子正身为圣院圣子。 那枚玉扳指的分量极其不轻，可以说是一张保命符。 因为钟子正知道，自己斩了读书人，算是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 而钟子正身为圣院圣子，却默默地在为自己付出，言行间可见对自己的厚爱。 无论前世今生，他向来知恩图报。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既然钟子正爱诗，普通的诗肯定入不了钟子正的法眼。 这一首诗，也配得上钟子正的大儒身份。 “送……送给本座？” 钟子正愣住了。 文心轻颤。 看着林亦递到他手上的这幅贯府之诗，他突然笑了。 “好，本座收下了！” 钟子正确实很喜欢这首诗。 林亦能够将这首极其贵重的诗赠送给他，这就是天大的心意。 “钟叔在京城圣院等你，到时候请你喝酒！” 钟子正笑着轻拍了拍林亦的肩膀，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眶已红。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赠送他这个圣子礼物。 钟子正背对着林亦，轻轻地挥了挥手，身形消失在了菜市口。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数百里之外。 他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关雎》墨宝，摇头笑道：“钟叔又不是女子……这首诗，便由钟叔帮你转赠给方晴雪吧！” …… 钟子正走后。 林亦收回目光，看了眼身旁一脸肉疼之色的李文博，道：“回县衙！” “爷，那可是贯府之诗，无价之宝，可让四品君子参悟，提升才气！” 李文博感觉心都碎了。 一首贯府之诗，让他好好参悟的话，绝对能提升好几个境界。 “回头灵感来了，作一首送给你！”林亦轻笑道。 这段时间以来。 李文博当他的书童，付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于公于私。 他都应该有所收获。 毕竟既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他不就成资本家了吗？ “爷……” 李文博大叫一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走了！” 林亦负手前往回县衙的路。 李文博红着眼眶，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 城民百姓将家里的鸡鸭鱼肉都拿了出来，沿街送给林亦。 林亦最开始实在推辞不掉，就让李文博帮忙拿着。 可到最后面。 越来越多的百姓都送来东西，吓的林亦连忙带着李文博逃离南城。 回到县衙的时候。 衙门里的衙役看到林亦跟李文博身上，提着的大包小包，鸡蛋肉跟布匹…… 一个个都懵了。 “你们也别愣着了，这都是老百姓送的，代表他们的心意，都帮忙搬进去！” 李文博连忙招呼那些衙役过来帮忙。 直到这时。 林亦跟李文博才松了口气。 城民百姓送的东西，虽然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林亦看来，却胜过山珍海味！ 县衙后院。 何为君跟张栋正聊着天，后者表现的颇为拘谨。 毕竟这曾经是他的院长。 如今也是跟南湘府的封疆大吏，知府大人地位齐平，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大人，林大人回来了！” 县尉李斯跑了进来。 何为君跟张栋皆是站立起来，前去迎接。 林亦与李文博进入后院，便看到迎面走来的何为君跟张栋。 “何院长！” “张大人！” 林亦拱手揖礼。 何为君看了眼林亦身后，疑惑道：“钟师……走了？” “恩！” 林亦点了点头。 何为君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后道：“林亦，快，快让老夫看看你的贯府之诗……” 他从袖袍中拿出早就准备的好拓印本，跟金票，神色激动地看着林亦。 “……” 林亦愣了一下，随后道：“贯府之诗，晚辈已经赠送给了钟师！” “啊！！！” 何为君整个人都傻了，拓印本掉落在地，颤声道：“那可是贯府之诗，若是老夫能够参悟的话，有望入三品……” 他确实懵了。 他之所有没有离开，跑到县衙来跟张栋拉家常。 就是为了一睹林亦的贯府之诗，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现在倒好……直接没了！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林亦的拇指上，似乎有一枚扎眼的玉扳指。 上面似有圣院的院徽…… 嗡！ 何为君当时就懵逼了，支支吾吾道：“圣……圣子信物……见信物如见圣子！” 他这时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林亦会将贯府之诗送给钟师了。 就这枚玉扳指，价值还要远远胜过那首贯府之诗。 圣子是真心待林亦的啊！ 第123章 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 “什……什么意思？” 苏本伟脸上笑容收敛，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亦，随后突然大叫道：“你难道要与魔共伍？” “杀！” 林亦沉声道。 “爷，这事我来动手！” 李文博一看林亦的情绪，就知道这苏本伟犯了天大的罪。 而林亦现在拥有圣裁之权，也就是说只要读书人犯了罪。 林亦可以代表圣人审判读书人。 而他，愿意做林亦杀人的刀。 李文博抢先林亦一步出手，七品仁者的才气爆发，袖袍中玄阶文宝握在手中。 然而。 赵忠成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们谁都别插手！” 咻！ 赵忠成身上爆发滔天魔气，冲向苏本伟。 噗！ 苏本伟眼珠子猛地一瞪，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被赵忠成掏了出来。 “那是我的……” 苏本伟话还没说完，身体便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唰！ 唰！ 林亦与李文博恰好也冲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林亦立在原地。 看着背对着他，魔气越发浓郁的赵忠成，千言万语，终究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赵忠成！” 林亦开口道：“我跟你说过，只要你收手……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他们七个人该死，枉为读书人，更枉为人！” “你可以选择报仇，只要不涉及普通百姓，圣院与朝廷支持读书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你为什么选择最不合适的那条路？” 林亦不由地叹息。 赵忠成在县衙中默默做事。 为张小艳案子，提供最关键的情报，也救了张小艳一命。 这才让钱青文得以绳之于法。 诚然。 修道为天下文道所不容，可在林亦的三观中，赵忠成他情有可原。 他只是为了替妻子报仇。 也从未伤及无辜。 相比较钱青文朴国昌沈焕心等人的行径，赵忠成简直是三观巨正的读书人。 沈焕心、朴国昌等人才应该是邪魔外道。 “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合适的那条路！” 赵忠成背对着林亦，道：“有些人，书院治不了的，也不会去治！” “他们只会恨不得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会容忍他们的丑事曝光？” “我若不修道，恐怕也早已经身死！” “我若不修道，怎么能看到他们的心到底有多黑！” “我若不修道，怎么替静儿报仇？” 赵忠成身形微微颤抖，他濒临失控边缘，在极力压制体内的那股魔性。 林亦沉默。 他知道赵忠成说的没错。 以朴国昌为首的这群书院学士，心都是黑的，否则也干不出以文乱法的事来。 张小艳与赵忠成事件，或许只是大衍各大书院中的一个缩影。 表面上文道昌隆，可暗地里什么样子，只有亲自揭开来看看才能知道。 “林学士！” 赵忠成突然开口。 “你说！” 林亦知道赵忠成，这时候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钱青文怎么样了！” 赵忠成遗憾道：“可惜没能去菜市口，看你怎么斩掉此畜生的脑袋！” 林亦正色道：“钱青文已经人头落地！” 他想了想。 也许可以将朴国昌等人的下场，告诉赵忠成。 让他知道。 世上还是有公道的，天无绝人之路！ “另外，钱青书擅闯县衙，对朝廷命官出手，按照大衍律例，已灭其文心，拘禁十五日！” “朴国昌劫法场，藐视大衍律法，袭杀朝廷命官，已灭其文心，判处终身监禁！” “朴国昌所召集的数十位书院读书人，劫法场，已灭其文心，判处十年监禁！” 林亦看着赵忠成颤抖的越发厉害的背影，道：“这个结果，是否如你所愿？” “干得好！” 唰！ 赵忠成猛地转过身来，血泪滑落，似笑似哭道：“大快人心啊，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林亦，是你判的，一定是你判的，对不对？” 赵忠成盯着林亦。 林亦没有说话。 赵忠成瞬间就明白过来，道：“我就知道是你，因为张栋没有这个决心！” “另外你是如何抵挡来自青萍书院的压力？” “他们发出了召集令，可能院长都会亲至！” “且朴国昌是五品德行境，临东县无人奈何得了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忠成激动之余，也在极力压制魔性，想知道林亦是如何做到这一切。 “贯府之诗！” 李文博认真地说道：“是林亦的贯府之诗，逼得朴国昌不敢动手，然后贺万城院长来了，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也来了！” “南湘府最强的读书人！” 赵忠成眼中恢复一丝清明，惊讶道：“林学士，你作出了贯府之诗？” “恩！” 林亦点头。 李文博激动了起来，继续道：“不止他们，圣院圣子也来了！” “什么！” 赵忠成彻底震惊。 “最后是圣子请圣裁，判朴国昌那老东西和那些书院学士灭文心……” 李文博讲述起了发生在菜市口的事情，眉飞色舞。 “还请了圣裁？” 赵忠成心神剧震，眼中越发清明了起来，他惊讶道：“圣裁没有向着读书人？” 李文博不屑道：“他们算什么读书人，若圣人包庇他们，咱就自断读书之道！” “最后圣人残念，赐林亦圣裁之权，拥有审判读书人的权利！” 李文博说到这里，眼里尽是自豪。 “好好好！” 赵忠成笑了，看向林亦道：“之前我看得出来，你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可没想到……居然不一样到了这种地步！” “林亦，谢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 赵忠成咧开嘴笑道。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任何遗憾。 李文博带来的都是好消息，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去实现的事。 那些人终于被灭了。 而他也大仇得报。 人生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这个结局不正是如他所愿吗？ 赵忠成笑着笑着，右手一招。 铿！ 一柄剑破空而来，落在他的手上，他直接抛给林亦，道：“林亦，我已入道，即将化魔，我不想伤害那些城民百姓，多造杀戮，” “这把剑墨宝所化，是我修炼的道术克星。我本来打算杀死这三个畜生后，趁着还有神智再以死谢罪，我因恨入道，愧对圣师先贤！” “但现在我入魔在即，没办法激发它的威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林亦，我想死在你手上，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 第120章 赵忠成的下落 “圣子信物？” 林亦吓了一跳。 钟子正将玉扳指送给他的时候，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没想到，居然是圣子信物。 这礼物太贵重了，让林亦觉得有点烫手。 他连忙收了起来。 张栋跟李文博大眼瞪小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见这枚玉扳指如见圣子？ 那岂不是说……林亦有圣院这张护身符了？ 本来这次林亦斩了钱青文，此事早晚会传开，林亦的路会非常难走。 只要别人知道他是林亦，必定是各种针对，甚至暗中出手。 但有了圣子的信物，那些读书人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爷，这信物可以收起来，不过关键时刻，一定要学会利用！” 李文博郑重地提醒道。 “恩，但希望用不上它！” 林亦微微颔首。 何为君见林亦的贯府诗没了，心里空落落的。 加上他也知道林亦跟张栋，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善后，当下也不好继续打搅。 于是便看向林亦，说道：“老夫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办，就不逗留了！” “林亦，抵达府都的时候，务必到老夫书院走走！” 何为君太希望林亦去一趟了。 要是运气好，留下了几首鸣州之诗，那可真是天大的福分。 “好，我一定去！” 林亦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也想看看君集书院的环境怎么样。 “善！” 何为君捋须轻笑，便离开了县衙。 “恭送院长！” “恭送何院长！” 张栋与林亦等人，拱手揖礼，目送何为君离开。 …… “终于走了！” 张栋县令坐在椅子上，长吁了口气。 被老院长拉着尬聊了半天，他如坐针毡。 好在老院长终于离开。 张栋给林亦和李文博倒上茶，看向林亦道：“林亦，这次案子办的非常漂亮，多亏了你！” “说心里话，本官没想到，一个钱青文，将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都拉了进来。” “要不是你，此案不会顺利进展下去。” “阻力太大了！” 张栋忍不住感慨。 他心中有大抱负，但没有真正的去行动过。 这次林亦算是为他做了个示范，同时也让他知道……审判读书人，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非常难。 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能够让他头疼半天。 “所以任重而道远！” 林亦啜了口茶，看向张栋道：“张大人贵为一县父母官，希望今后不要因为阻力大，就不去做！” “不管前面有什么阻力，只要想着你是为百姓出头，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支持你，再大的阻力也都不是问题！” “公道自在人心！” 林亦这番话，让张栋陷入思考当中。 随后他认真地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阻力再大，也抵不过公道二字。” “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只要想到自己戴着陛下亲赐的乌纱帽，那有什么好怕的？” “本官若是死了，自有朝廷替本官出气！” 张栋眼神如刀。 他的心变得极其坚定起来。 随后。 张栋站起身道：“林亦，之前叩请陛下转赐官气时，陛下要求本官将此案禀报上去，所以本官要去准备一番，你与文博在县衙中呆着，有事可以吩咐李县尉与宋师爷！” 张小艳击鼓鸣冤的案子，已经彻底解决。 他现在需要整理成文字档案，上奏给大衍陛下过目。 “大人，请！” 林亦示意张栋尽管去忙。 李文博头疼道：“那张小艳的案子解决了，但读书人修道的事……还没有头绪！” “本来还有青萍书院的读书人调查，现在一个个全被灭了文心，得我一个人去查了！” 平洲书院死了两个学士的事，现在还没有头绪。 李文博感觉自己愁的头发都白了。 ‘赵忠成……’ 林亦一听到李文博的话，脑海中便浮现出赵忠成的身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似乎从赵忠成告诉他，杀害张小艳一家的是钱青文后。 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那个将平洲书院跟青萍书院的读书人，开膛破肚挖心的修道之人，就是赵忠成。 一来那四个读书人的死，明显是仇杀。 二来赵忠成离开青萍书院后，却改名换姓，以平洲书院弟子的身份在县衙干活。 这就有个好处，随时可以知道书院学士的动向。 他要报仇，非常简单。 更为重要的是。 林亦发现朴国昌等一群人，似乎都知道妖道是谁：陈中兆！ 而陈中兆的名字倒过来。 便是赵忠成！ “文博，你在这等我，我去镇魔堂有点事！” 林亦丢下这句话后，直接去往镇魔堂。 然而此时。 去往镇魔堂的路上，有一个人等了他很久，正是张小艳。 “林大人！” 张小艳一看到林亦，先是直接跪伏在地，哭着更咽道：“民妇谢林大人申冤，为民妇主持公道，让民妇的夫君与孩子九泉下得以安息！” “快快请起！” 林亦将张小艳搀扶起来，道：“这是官府衙门的分内事，民有冤情，衙门不可能坐视不管！” 张小艳更咽哭泣。 她站起身，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大人，民妇之前险些被衙门内的奸人所害，是赵大人救的民妇！” “赵忠成！” 林亦瞬间就知道张小艳说的是谁。 “赵大人让民妇转告一句话给林大人……”张小艳看着林亦。 “你说！” 林亦眉头紧蹙，隐约感觉到事态不妙。 张小艳道：“赵大人说……那件事他不能答应您了！” 张小艳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只好说出原话。 “什么！” 嗡！ 林亦身形一颤，他当然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就是他让赵忠成就此停手的事。 可最终……赵忠成还是没有做到。 “赵大人可有说他去哪里了？”林亦看向张小艳，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若是赵忠成再造杀戮，就真的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张小艳摇了摇头：“赵大人说……他先去杀三个人！” “他曾说他的妻子跟民妇差不多大，像民妇爱夫君一样爱他。” “还说民妇沉冤昭雪后，要好好活着，人世间还有许多的美好，一定会向民妇奔赴而来。” “赵大人说他走错了路……” 林亦闻言，身形巨震，感觉心口莫名的一痛。 这赵忠成。 为什么要那么傻！ 成全别人，为何就不能成全一下自己。 “混蛋！” 林亦眼眶泛红，猛地转身走向县衙大牢，他需要审讯青萍书院的学士…… 赵忠成还要杀的三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又在哪里！ 希望还来得及！ 第121章 妖道事件，水落石出! 县衙监牢。 就位于镇魔堂。 林亦内心焦急，一来到镇魔堂，便看到李县尉，正在给灭掉文心的书院学士分配监牢。 “你，长的细皮嫩肉的，心咋这么黑？去乙字号监牢！” “你，心也够黑的，去……” 李县尉非常看不惯这些读书人，现在一下子羁押这么多读书人。 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李大人！” 林亦直接走了过去，抱拳道。 李县尉回头一看，见是林亦过来，脸色一变，连忙神色肃穆起来。 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林学士，您怎么来监牢了？遇到什么事了？您尽管跟李某说……” 李县尉在县衙里，除了服张栋外，还没服过谁。 但现在。 他佩服的人中，从此多一个林亦，还排在第一的位置。 “先不要收监，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他们！” 林亦指着那些被灭了文心的书院学士。 “好嘞！” 李县尉乐意至极，陪同林亦走了过去，同时手上鞭子一甩。 啪！ 他盯着那些脸色涨红的书院学士，大吼道：“都他娘的站好了！” 众学士愤怒，眼中快喷出火来。 但没有了文心，他们跟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只能忍受屈辱，乖乖地站好。 他们内心悲愤。 曾几何时，他们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蝼蚁，没想到一朝跌落凡尘。 他们恨。 恨林亦！ “林学士，都麻溜的站好了，您尽管问！” 李县尉换上一副笑脸，对林亦说道。 直到这时。 林亦才从来到监牢甬道，看到了这群被灭了文心的书院学士。 “林亦！” “是你，你这个读书人中的败类！” “你不得好死！” 啪！ 有学士出口辱骂，李县尉大步上前，甩手就是一鞭子，抽的那几个学士鬼哭狼嚎。 “谁他娘的再敢出口辱骂林学士，老子待会让他好看，什么玩意儿！” 李县尉破口大骂。 “……” 众学士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有才气护体，哪里承受得起武夫的抽打。 林亦没有时间跟这些人废话，直接问道：“陈中兆妻子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唰！ 众人脸色一变，一个个都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要是再被加个罪名，那就离死不远了。 “没有是吧？” 林亦微微点头，看着他们道：“那现在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除了那四个已经死去的书院学士，还有哪三个人，跟陈中兆妻子的死有关？” “如果当中有你们，站出来！” “没有的话，那就告诉我，是哪三个，他们分别在哪！” “官府衙门将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酌情减刑……” 林亦说完后，看向李县尉。 “对，对！林学士说的没错，想要在监牢里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眼下是你们的一次大好机会！” 李县尉在一旁附和。 众学士彼此相视，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终于。 有学士渴望戴罪立功，直接开口道：“有沈焕心，庞亚军，苏本伟……他们负责巡视南城合泥巷，在收到召集令后，他们三人没有汇合！” “他们也有罪，他们跟朴夫子的义子朴过，还有平洲书院的两个学士，在临东县城，共同追查道宗余孽丘云机的下落，却凑巧得知书院学士陈中兆的妻子赵静，就住在城中……” “他们……他们几个找上门，把人家妻子给轮流糟蹋了！” “事后还在我们面前炫耀……说陈中兆不是很拽吗？还不是把他的婆娘给曰了！” “陈中兆因此入道成魔，杀了朴长老的义子朴过后，逃出书院……” 好几个学士，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的清清楚楚。 而此时此刻。 林亦听的心神巨震，指甲已经嵌入肉中，而不自知。 他牙关紧咬。 心中有无穷怒火喷涌，连他都忍不住想拔刀杀人。 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吗？ “难怪他不肯放弃，这换成谁，都无法容忍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林亦心中也难掩杀意。 此时，他理解了赵忠成。 也能够理解赵忠成对张小艳所说的话。 哪怕赵忠成修道入魔，他的心……依旧还是阳光的，对未来充满希望。 给张小艳鼓励打气。 “赵忠成，我不能让你越陷越深……” 林亦记住了刚才那学士所说的地址。 那三个参与赵忠成妻子事件的畜生，就在南城合泥巷！ “李县尉，我先走一步！” 林亦没有停留。 他不知道赵忠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但内心不希望他出事。 “赵忠成他既然能控制心魔，一定还有救……”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陈浩然之前入道化妖，几乎直接丧失了理智。 但赵忠成入道成魔，杀了四个人后，仍然还能恢复过来。 这份心性，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林亦走出镇魔堂监牢，迎面就碰到找来的李文博。 “爷，发生什么事了？” 李文博疑惑道。 他见林亦刚才走的匆忙，这时候又眉头紧蹙，眉宇间杀气腾腾。 这绝对不是遇到什么小事了。 “南城合泥巷，你知道在哪里吗？” 林亦没有解释太多，直接问李文博是否知道地方。 他现在需要一个带路的人。 “知道！” 李文博点了点头。 这临东县城作为津州第一大城，他平洲书院第四，怎么会不熟悉？ “正好，你带路！” 林亦拉着李文博就走。 后者都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被林亦拖着走的。 他心中惊诧。 好歹他是七品，林亦只是个八品，为什么……会不如林亦？ “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去合泥巷干什么？” 李文博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时间跟你解释，去了你就知道，不过这件事最好就你我知道！” 林亦叮嘱道。 “行！” 李文博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林亦要干什么。 但林亦的话，他都谨记在心。 毕竟……他都是林亦的人了！ “爷，看你这么着急，走路过去太久，咱们骑马！” 李文博看得出来，林亦非常着急。 他直接带林亦去县衙马厩骑马，能省下不少脚程。 随后二人策马，直接奔往南城合泥巷！ 第124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林亦看着赵忠成，只觉得手中的长剑格外烫手。 他并不是妇人之仁。 相反他做事讲究的是快准狠，用雷厉风行形容他也不为过。 但让他杀赵忠成，他内心却有点抗拒。 哪怕赵忠成修炼的是道术！ “你能压制魔性，你跟其他修道之人不一样！” 林亦觉得赵忠成还有的救。 赵忠成摇了摇头，道：“你没有修炼道术，你不知道……这是无解之局！” “修道吸收的是天地灵气，驳杂暴躁，不是才气那般柔和坚韧！” “这股灵气侵袭的是神智，会让人控制不住地杀戮！” “林亦，古往今来，修道之人何其多，但却没有人说修道还能不入魔化妖的！” 赵忠成自知没有了回头路，看向林亦道：“我心愿已了，而你得到圣人赐福，将来说不定你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动手吧！” 赵忠成闭上了眼睛，等待林亦出手。 他曾经也想跟林亦一样，做一个心中有正义的读书人。 但他注定没办法实现了。 而林亦在临东县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理想的实现。 他已经入道化魔，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一旦林亦放过他。 等待临东县的，必将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此刻。 赵忠成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魔纹越来越深，身上的魔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媳妇，我就来陪你了，别怕冷，别怕孤单！” 赵忠成眼角滑落血泪，嘴唇轻喃，似是在呼唤他妻子的名字。 “爷，赵兄没有回头路了，要不……” 李文博想替林亦出手。 赵忠成说的没错，他修炼了道术，就彻底不是文道中人。 将来肯定会成为一方巨魔，生灵涂炭。 但他话还没说完。 县令张栋进入小院当中，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林亦与李文博，以及赵忠成，道：“林亦，成全赵忠成吧！” 刚才的一切，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但他没有进来。 实在是……连他都觉得赵忠成不该死。 赵忠成进入县衙的时候，自称是平洲书院学士，也说过他是因为妻子去世了，才放弃读书。 当时他曾经考验过赵忠成，特别欣赏这个读书人，便让他在镇魔堂办公。 在此之前。 他得知赵忠成是修道之人后，只想着尽快赶来降妖除魔，怕林亦跟李文博镇不住。 可真来了之后。 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他觉得这是个难题，一边是律法与规则。 一边是私心。 但不管他怎么不想，赵忠成修了道术，现在不杀，将来绝对是生灵涂炭。 到时候那个赵忠成，就不再是眼前的这个赵忠成了。 “张大人！” 赵忠成有些意外，但还是开口打了声招呼。 “哎！” 张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何苦呢？赵学士！你不修道，投身县衙，照样可以通过正规手段，将杀害你妻子的人绳之于法！” 赵忠成苦笑道：“如果林亦早来一个月，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这就是命！” 张栋沉默了下来。 他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林亦，他……真的敢为赵忠成出头吗？ 赵忠成看向林亦，道：“林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林亦点头，没有拒绝。 “我死后，麻烦将我的尸首跟我妻子赵静埋在一块！” “这傻女人睡觉的时候，总是最怕冷，每次把我抱的紧紧的，就像是害怕我离开他一样！” “为了读书，我留她一个人在家太久了，现在我不读书了，想永远的跟她在一起！” “傻女人……” 赵忠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张栋别过头去，用袖袍擦拭了下眼睛。 林亦眼眶泛红。 赵忠成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苦命的人！ 他们本可以幸福的，可却毁在了朴过这群畜生手里。 赵忠成看向林亦，道：“林亦，这墨宝怎么样？是我亲手画的……你好好看看！” “？？？” 林亦不知道赵忠成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但他还是抬起这柄长剑，打算好好端详下这件墨宝。 噗！ 可就在这一刻，赵忠成却抓住林亦抬起长剑的那一瞬间，化成一道电光，直接撞了上来。 长剑将赵忠成的身子直接贯穿。 “赵忠成，你混蛋！” 林亦大惊，怒斥赵忠成，握着剑柄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心头震怒。 怎么都没有想到，赵忠成会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他的一生。 “对不起，林亦，我骗了你！” 赵忠成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看着林亦道：“我不值得你同情，也不想被同情，因为我并不是弱者！” “我只是太想她了！” “我活着的每一刻，都备受折磨！只有不停的忙碌，才能让我暂时好受一点！” “帮我……把我埋在……她的身边！” “公房里的桌上，有我留下的地址！” 那柄墨宝所化的长剑，在贯穿赵忠诚的身体时，如同烙铁般散发着红光。 而赵忠成浑身的精血，却尽数流进了长剑当中。 他身上的魔纹褪去，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 可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赵若成！” 林亦搀扶住赵若成的身子，喊道，但后者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那把剑变成了一幅墨宝画卷，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造化弄人啊！” 张栋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林亦沉默片刻，站起身道：“不是造化弄人，是人吃人！” “呃！” 张栋愣了一下。 “文博！” 林亦看向李文博。 “爷！” “我去一趟县衙公房，你去城中扛一口棺木来！” 林亦交代完后，便直接离开小院，骑马赶回县衙。 他要去拿赵忠成留下的坟墓地址。 他没办法为赵忠成做些什么，但他的遗愿还是能够完成的。 而李文博也直接去了扎纸店，直接买了口最贵的棺材。 还有一大堆纸钱。 跟张栋两个人，为赵忠成入殓。 而林亦也在镇魔堂公房中，找到了赵忠成留下的遗言。 内容是他对先师圣贤的愧疚，没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读书人。 以及流露出的对他亡妻深深地思念。 最后背面则是赵忠成亡妻的埋葬地。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林亦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后转身离开公房，并喊上县尉李斯跟七个捕快，前往合泥巷……抬棺！ 第122章 道术六品 与此同时。 县衙后院，书房中。 张栋拿出朝廷工部特制的宣纸，小心谨慎地，汇报张小艳击鼓鸣冤的案件。 “大人！” 就在这时，镇魔堂一个捕快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 张栋皱了皱眉，不悦道：“本官不是说过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本官！” “县尉大人让卑职过来跟您汇报，说林学士在监牢中审讯了那些读书人，询问了跟赵忠成有关的事，然后跟李文博，直接骑马赶往合泥巷！” 那捕快在门外说道。 张栋身形猛地一震，他想到了菜市口书院学士提到的妖道陈中兆。 反过来念，不就是赵忠成吗？ “他娘的，这修道之人，居然就在县衙当中！” 张栋把毫笔一甩，直接换上宽松的长衫，打算赶去合泥巷。 他觉得林亦简直就是他的福星，一来不仅解决了张小艳的案子。 连带妖道案件，居然也这么快就破案了。 感觉自己这个县令，纯粹就是一个摆设啊！ “备马，去合泥巷！” …… 此时此刻。 合泥巷中，某小院中，才气与灵力碰撞，动静极大。 赵忠成身化妖魔，与三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大战在一起。 “陈兆中，朴过他们被你逐个单杀，但现在我们三个，你还有什么活路？” 书院学士沈焕心，冷笑道：“倒不如现在束手就擒，我等留你个全尸！” 一旁的庞亚军跟苏本伟，各自手持文宝，冷冷地盯着赵忠成。 他们将赵忠成围困在这座院中，自认为掌控局势，生杀予夺。 “束手就擒？” “哈哈！” 赵忠成大笑，披头散发，脸上魔纹密布，那对赤红的双目中，闪烁诡异的红光。 他淡漠地盯着苏本伟三人，道：“你们以为困住了我？你们好好看看吧！哈哈哈……” 话音落下。 赵忠成身上释放出滔天魔气，整个小院四周，有阵法光芒冲天而去。 整座小院被笼罩在内。 “什么！” “阵法墨宝！” “不好，我们上当了，这家伙故意暴露气息，就是为了引我们过来，要坑杀我们！” 三人脸色大变。 他们刚才打的赵忠成节节败退，直接将他封堵在这小院中，以为胜券在握。 没想到。 赵忠成早就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赵忠成身上的魔气暴涨，气息节节攀升，原本七品仁者境的修为，瞬间飙升到六品儒生境。 不！ 确切的说，应该是道术六品阴神境。 因为这是他的道术境界。 三人脸色瞬间惨白，面露惶恐之色。 “道术六品，阴神出窍，杀人无形！” “难怪他要以墨宝布置阵法，目的是遮天蔽日，白天也能阴神出窍！” 庞亚军跟苏本伟神色惶恐，再无半点儒雅气质。 “陈中兆，你尽管杀了我们，回头你也活不成了，朴过的义父朴夫子就在城中，你必死无疑！” 沈焕心怒视赵忠成，旋即眼珠子一转，笑道：“陈中兆，忘记告诉你了，你媳妇的身子……” “死！死！” 赵忠成暴怒，眼中流出血泪，身形一闪，带起一道残影直接冲向沈焕心。 噗！ 赵忠成五指如钩，以迅雷之势，破开沈焕心的胸膛。 后者眼珠子一瞪，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赵忠成手中握着一颗还在跳跃的心脏，鲜血淋漓，寒声道：“多么肮脏丑陋的心！” 赵忠成将那心脏捏爆。 目光随后落在苏本伟和庞亚军身上，二人身形瑟瑟发抖。 扑咚！ 扑咚！ 二人怕死的要命，直接跪地求饶。 庞亚军惶恐道：“陈师弟，有话好好说，我现在也特别后悔，不该这么对弟媳的……” 噗！ 赵忠成化成残影，再出现时，已经将庞亚军的心脏挖出。 啪！ 心脏被捏的粉碎。 “啊……陈师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本伟直接吓尿了，不断地磕头求饶。 整个人惶恐的要命。 “你有没有给过她机会？” 赵忠成双目如刀，冷冷地盯着跪地磕头的苏本伟，眼角血泪滑落。 他的心很痛！ 宛若刀割！ 如果这些人的死，能够换回妻子的生命，那该多好。 为什么他们苦读圣贤书，却还能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他们的文心，肮脏丑陋。 他们的肚子里也没有丝毫墨水。 这样的人，凭什么成为读书人。 文道不公。 天道不公。 他恨。 恨自己的时间不多，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将青萍书院某些人的心挖出来，好好看看…… 朴国昌！ 钱青书！ 钱青文！ 可惜没能知道他们的最终结局，也没能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 砰！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响起。 院门直接被炸开，阵法直接破除。 赵忠成神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院门方向，旋即愣住：“林……林学士！” 林亦手持地阶文宝青狼笔，胸膛上下起伏。 为了尽快赶来合泥巷，马不停蹄，随后察觉到小院的异象。 更是他以浩然正气驱使青狼笔，破掉墨宝阵法，此刻近乎力竭。 “还是迟了！” 林亦看到地上被开膛破肚的两具尸体，内心一紧。 他不是同情这两具尸体。 而是没能阻止赵忠成大开杀戒。 如今赵忠成现在已经杀了两个，无疑离入魔越来越近。 他不希望赵忠成毁掉自己，他应该可以回归正轨。 “李文博！” 苏本伟看到林亦身后的李文博，连忙叫道：“救我，此魔头想要杀我！” 李文博没有动，他看向林亦。 隐约间觉得这魔头……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你不应该来的……走！” 赵忠成知道自己快压制不住魔性了。 以林亦的修为，这时候闯进来，等他彻底入魔的那一刻…… 林亦必定凶多吉少。 林亦没有回应赵忠成，而是看向苏本伟：“你是沈焕心还是庞亚军，亦或者是苏本伟？” “我是苏本伟，这位师弟，你这文宝品阶不低，咋们与李文博一块联手，镇压此魔头，到时候功劳分你们一半！” 苏本伟一眼就看出林亦的青狼笔极为不凡。 此刻重拾信心。 “很好！” 林亦眼神中划过一道冷光，道：“身为读书人，却犯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如何能容你活在世间！” 一股杀意，陡然自林亦身上爆发而出。 第125章 化蝶 临东县城外。 白牙山东北某角落，一个才堆不久的两座新坟，紧紧地挨在一起。 漫天纸钱，随风纷飞。 林亦与张栋以及李文博等人，站在新坟前，沉默不语。 后方县尉李斯跟几个捕快，累的大口大口喘息。 “赵忠成这家伙，好端端的咋就死了？”李斯有些失落。 其他几个捕快也暗暗摇头。 赵忠成在镇魔堂办事靠谱，也没读书人的傲气，忙前忙后。 现在人突然没了，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林亦看着新坟，沉默许久，道：“赵忠成，我们已经完成了你的遗愿，将你跟你的妻子葬在一块。” “九泉之下，望安息！” “文博！” 林亦看向李文博，道：“碑！” “好！” 李文博下山搬来还未刻字的墓碑，伫立在两座新坟前面。 林亦手持文宝青狼笔，蹲在墓碑前，浩然正气运转笔尖，在墓碑上一笔一画写到： “大衍仁者陈公讳中兆配妻陈氏赵静之墓！” 青狼笔尖入碑寸许，浩然正气内蕴石碑当中，泛着淡淡的光芒。 张栋与李文博神色微变。 立马肃穆地看着这一幕，心神大动。 妙笔生花。 铭碑之字。 一般读书人想要在碑文上刻字，几乎不可能。 才气柔韧柔和，再运转至文宝笔尖，不可能入碑三分。 除非是读书人本身的字，写的足够好，字体内蕴锋芒，才能做到铭碑的地步。 比如林亦这种，他能够以笔代刀，刻录下碑文，除了浩然正气的锋芒外。 更多的是林亦的字，达到了铭碑程度的妙笔生花。 “赵忠成没有留下生平事迹，我总不好杜撰，立此碑，也好证明这个世界他们来过！” 林亦收笔。 站起身，看着身前的墓碑。 张栋拱手道：“林亦，赵忠成泉下有知，一定会铭记你的恩情！” “……” 林亦愣了一下。 还是别惦记他为好，免得真成了鬼魂，被他浩然正气打的魂飞魄散就不妙了。 “走吧！” 林亦能为赵忠成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随后，他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 “爷，你看！”李文博突然指着新坟，大叫起来。 “文博，你见鬼……呃！” 张栋刚想回头臭骂李文博一顿，却惊骇的看到两座新坟中，居然飞出了两只泛着荧光的蝴蝶。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两只蝴蝶，比翼双飞，相互缠绵。 “这是梁山伯祝英台的翻版么？” 林亦怔怔失神。 随后两只光蝶落在了林亦的肩头上，轻轻地扑腾着翅膀。 “鸳鸯双栖蝶双飞……” 林亦没有动弹，轻声念道，笑看着两只蝴蝶，道：“或许对你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团聚，去吧！” 两只蝴蝶似乎听懂了林亦的话，逗留片刻后，便振翅飞向天空…… 随后消失不见。 “爷，这算不算一段佳话？我只在一些野记上，看过这种典故，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李文博看着蝴蝶远去，激动地看着林亦。 这简直是千古美谈。 张栋猜测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赵忠成毕竟修炼了道术，化蝶说不定也跟他的道术有关！” “张大人说的在理！” 林亦看过文道真解，倒是比较认可张栋的猜测。 读书人有蕴育出文宫，就有灵魂的存在。 六品儒生境，就能够蕴养出元神，能够夜游。 五品德行境，元神会蜕变成儒灵。 这些都跟灵魂有关。 所以说……赵忠臣与他妻子化蝶，可能还真的跟道术有关。 “回去吧！” 张栋下山。 林亦与李文博也没有逗留，最后看了眼荒山上的这座孤坟。 便转身下山回城。 …… 翌日清晨。 林亦收拾好行囊，便叫上李文博，去向张栋请辞。 读书人修道事件，已经解决，他们继续留在县衙也没什么用。 而且，今后很长一段的时间内，临东县衙的百姓，不用再担心读书人以文乱法的事了。 毕竟…… 钱青文的脑袋，还在临东县城门外吊着，时刻警示着读书人。 “你们要走？这么着急？乡试不是还早吗？” 张栋正在书房中书写呈给陛下的折子，听到林亦跟李文博要走。 当时便强烈挽留了起来。 “说出来不怕张大人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津州，趁着时间还充裕，打算多看看……” 林亦拱手道：“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是要多走，书册上的东西都是死的，走出去，才能了解这个世界，才能离文道更近一步！” “说的好！” 张栋赞叹道：“林亦，本官非常看好你的前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官若是再挽留你，那便是在害你了！” “去吧！” “回平洲书院时，记得来看望本官！” 张栋知道林亦去意已决，再挽留就不合适了。 林亦笑道：“到时候只怕张大人已经升官了，找都找不到！” “哎！” 张栋叹了口气道：“难哟，再看吧，本官能力其实还极为欠缺，在临东县衙多磨炼磨炼也挺好！” 他现在不想着升官。 实在是能力不足，小小的临东县，读书人的问题都这么严重了。 去了更大的州府衙门，只怕更加有心无力。 “张大人谦虚了！” “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践行大衍律法，谁敢阻拦？” 林亦如此说道。 张栋嘴角微抽了抽……心想：“你倒是头铁的很，有圣子信物，又有南湘府两大院长的青睐，我怎么能跟你比？” “林学士说的是！” 张栋笑着点头。 随后他看向李文博，认真道：“文博，什么时候你爹再给你生个弟弟？你得劝劝他们二老，该准备二胎了……” “你这狗官！” 李文博红着脸怒骂张栋。 “哈哈哈，滚吧！” 张栋冲着李文博摆了摆手，随后亲自送林亦与李文博离开县衙。 县衙外。 两匹马被衙役牵着，林亦跟张栋告别，不过临行前却从怀中拿出了两张金票。 二万两银子。 交到张栋手中，道：“这金票劳烦大人兑换成银子，拨付个几千两给张小艳用，她一个女人不容易！” “另外赵忠成若是还有亲人在世……也给他们留点。” “剩下的，全拿来赈济县城百姓，银子不多，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有劳张大人费心了，算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林亦现在已经对银子没什么概念。 几副拓印本就能够兑换这么多银子，可想而知读书人赚钱有多容易。 反倒是民间百姓，才是真正的苦。 这银子……就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心神剧震。 张栋手里握着金票，看向林亦，抱拳正色道：“本官代张小艳与城中百姓，再次谢过林学士大义！” 第126章 上禀案情 “张大人，有缘再会！” 林亦翻身上马，拱手告辞，与李文博策马离开县衙。 “少年英杰，民之大幸！” 张栋看着林亦离开的背影。 心中坚信。 只要林亦能够成长起来，不忘初心，一定是民之大幸！ …… 张栋回县衙之后。 便将张小艳叫到衙堂，开口问道：“张小艳，如今杀害你的恶贼，已经被斩首示众，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小艳跪在地上，道：“民妇打算把公婆二人接到县城来，余生代替夫君照顾他们，为二老养老送终……” “好孝心！” 张栋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金票，递给了张小艳，道：“张小艳，本官对你的遭遇非常同情，这一万两银子你拿着，今后好好生活，遇到什么困难，可随时来衙门找本官！” “大人……不，不，民妇不能要！” 张小艳瞬间眼泪夺眶而出，连连摇头。 一万两银子。 她几辈子也花不完。 官府衙门已经替她做主，将那畜生绳之于法，怎么可能还收衙门的银子。 张栋苦笑道：“这银子可不是本官给的，是林学士临走时，托本官转交给你！” “你若不收，那你便自个去还吧！” 张栋将那金票，硬塞到张小艳手里。 “大人，林大人现在在哪？” 张小艳紧紧地握住那张金票，更咽不止。 她张小艳这辈子有什么福分，竟然得林学士这么关照？ 来生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林学士刚离开县衙，你还是收……” 张栋刚开口让张小艳收下，却发现张小艳红着眼睛跑出衙堂，连忙道：“诶！张小艳，你跑什么？你追不上的！” “这女人……” …… “爷，咋们是直接去府都？还是一路走过去？” 城门口。 李文博牵着马走出城门，看向身旁的林亦。 “直接去府都参加乡试吧！” 林亦想去府都安心读书。 争取先拿个乡试解元。 至于读书人的事。 林亦相信经过朴国昌跟钱青文事件，青萍书院院长会大力整顿。 也相信那些民间的读书人，一定会懂得收敛。 他现在也没必要趟什么浑水，也没有那个精力亲力亲为。 毕竟前方的路……还很难走。 钱青文的父亲钱德春指不定要替子复仇，跟他强势对线！ 等将来他考出好功名，位居高位，再展心中抱负与宏愿。 愿天下百姓，人人如龙！ “爷，你为民请命的样子帅呆了，不去其他县衙看看？” 李文博有些上头。 想继续看林亦断案如神，将那些读书人‘咔擦’剁了！ “……” 林亦白了眼李文博，道：“眼睛不要总盯着黑暗的地方看，要是其他地方真有冤情，那也轮不到我们！” “读书考功名，官拜翰林院，再考虑这些事情！” “走吧！” 林亦翻身上马。 “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文博笑了笑，便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二人刚准备从官道上策马扬鞭，却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林大人……” “林大人……” 律！ 李文博毕竟是七品读书人，感知比林亦要好上一些，连忙回头看向城门方向。 “爷，张小艳她怎么来了？” 李文博看到奔跑过来的张小艳，扭头看向林亦。 “估计她是为了退银子！” 林亦摇了摇头道：“不用等她，我们走！” 驾！ 林亦策马扬鞭，根本没打算等张小艳追上来。 他很清楚张小艳要干什么。 李文博心中对林亦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是君子？ 林亦就是！ “林大人！民妇……民妇何以为报？” 扑咚！ 张小艳知道林亦不可能停下，当下便在城门口数百人的瞩目下，朝着林亦离开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瘦弱的身躯颤抖不止，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叩首抬头。 似乎远远地看到了林亦停了下来，他坐在马上，气质不凡，正向他挥手示意回去。 她叩首更咽。 内心早已被感激之情占满，恨不得来世为林亦做牛做马，报答此恩。 林亦在张小艳跪下之后，确实停了下来。 但他没有回去。 “我只是做了件，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做的事……” 林亦低声喃喃道：“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亦随后大声道：“张小艳，快回去吧，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话后。 林亦拉过缰绳，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次。 他不再停留，正如他所说的，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也许会布满荆棘。 但他绝不会退缩，正如他八品立命的宏愿一样，这将是他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东西。 …… 而在林亦与李文博离开临东县城之后。 县令张栋的折子，也书写完毕。 他从袖袍中拿出官印，直接盖在写满文字的折子上，运转才气到官印之中。 “下官张栋，向陛下禀案情，天佑大衍！” 张栋说完这句话后，官印绽放光芒，折子上的文字顿时如同轻烟般消散。 化成缕缕才气，尽数被官印吸收。 而与此同时。 相隔数万里之遥的京城皇宫御书房外，刘阳明抱着张栋的官玉，静静地靠在大殿柱子。 他在等。 等张栋禀报转赐七品官气的原因。 这是大衍首例，陛下特别重视。 通常出现这个情况，那就是官府衙门遇到不好直接出面的事。 从而让其他人，代行官员大权。 这个事……无疑是读书以文乱法的事！ 但这么多年来，却是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这么做过，难道大衍读书人的修养，都好到这种地步？ 就没有读书人仗着掌握超凡的力量，而干出欺凌百姓的事？ 嗡！ 而就在这时，刘阳明怀中的张栋官玉，突然间亮起光芒。 唰！ 刘阳明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大叫道：“来了，来了！” “陛下，张栋的折子呈上来了！” 吱呀！ 太监梅哲仁从书房中快步走出，拱手道：“刘学士，陛下宣你进去！” “好！” 刘阳明激动不已，连忙抱着官玉，进入御书房中。 殿门关闭！ 第123章 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 “什……什么意思？” 苏本伟脸上笑容收敛，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亦，随后突然大叫道：“你难道要与魔共伍？” “杀！” 林亦沉声道。 “爷，这事我来动手！” 李文博一看林亦的情绪，就知道这苏本伟犯了天大的罪。 而林亦现在拥有圣裁之权，也就是说只要读书人犯了罪。 林亦可以代表圣人审判读书人。 而他，愿意做林亦杀人的刀。 李文博抢先林亦一步出手，七品仁者的才气爆发，袖袍中玄阶文宝握在手中。 然而。 赵忠成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们谁都别插手！” 咻！ 赵忠成身上爆发滔天魔气，冲向苏本伟。 噗！ 苏本伟眼珠子猛地一瞪，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被赵忠成掏了出来。 “那是我的……” 苏本伟话还没说完，身体便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唰！ 唰！ 林亦与李文博恰好也冲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林亦立在原地。 看着背对着他，魔气越发浓郁的赵忠成，千言万语，终究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赵忠成！” 林亦开口道：“我跟你说过，只要你收手……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他们七个人该死，枉为读书人，更枉为人！” “你可以选择报仇，只要不涉及普通百姓，圣院与朝廷支持读书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你为什么选择最不合适的那条路？” 林亦不由地叹息。 赵忠成在县衙中默默做事。 为张小艳案子，提供最关键的情报，也救了张小艳一命。 这才让钱青文得以绳之于法。 诚然。 修道为天下文道所不容，可在林亦的三观中，赵忠成他情有可原。 他只是为了替妻子报仇。 也从未伤及无辜。 相比较钱青文朴国昌沈焕心等人的行径，赵忠成简直是三观巨正的读书人。 沈焕心、朴国昌等人才应该是邪魔外道。 “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合适的那条路！” 赵忠成背对着林亦，道：“有些人，书院治不了的，也不会去治！” “他们只会恨不得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会容忍他们的丑事曝光？” “我若不修道，恐怕也早已经身死！” “我若不修道，怎么能看到他们的心到底有多黑！” “我若不修道，怎么替静儿报仇？” 赵忠成身形微微颤抖，他濒临失控边缘，在极力压制体内的那股魔性。 林亦沉默。 他知道赵忠成说的没错。 以朴国昌为首的这群书院学士，心都是黑的，否则也干不出以文乱法的事来。 张小艳与赵忠成事件，或许只是大衍各大书院中的一个缩影。 表面上文道昌隆，可暗地里什么样子，只有亲自揭开来看看才能知道。 “林学士！” 赵忠成突然开口。 “你说！” 林亦知道赵忠成，这时候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钱青文怎么样了！” 赵忠成遗憾道：“可惜没能去菜市口，看你怎么斩掉此畜生的脑袋！” 林亦正色道：“钱青文已经人头落地！” 他想了想。 也许可以将朴国昌等人的下场，告诉赵忠成。 让他知道。 世上还是有公道的，天无绝人之路！ “另外，钱青书擅闯县衙，对朝廷命官出手，按照大衍律例，已灭其文心，拘禁十五日！” “朴国昌劫法场，藐视大衍律法，袭杀朝廷命官，已灭其文心，判处终身监禁！” “朴国昌所召集的数十位书院读书人，劫法场，已灭其文心，判处十年监禁！” 林亦看着赵忠成颤抖的越发厉害的背影，道：“这个结果，是否如你所愿？” “干得好！” 唰！ 赵忠成猛地转过身来，血泪滑落，似笑似哭道：“大快人心啊，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林亦，是你判的，一定是你判的，对不对？” 赵忠成盯着林亦。 林亦没有说话。 赵忠成瞬间就明白过来，道：“我就知道是你，因为张栋没有这个决心！” “另外你是如何抵挡来自青萍书院的压力？” “他们发出了召集令，可能院长都会亲至！” “且朴国昌是五品德行境，临东县无人奈何得了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忠成激动之余，也在极力压制魔性，想知道林亦是如何做到这一切。 “贯府之诗！” 李文博认真地说道：“是林亦的贯府之诗，逼得朴国昌不敢动手，然后贺万城院长来了，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也来了！” “南湘府最强的读书人！” 赵忠成眼中恢复一丝清明，惊讶道：“林学士，你作出了贯府之诗？” “恩！” 林亦点头。 李文博激动了起来，继续道：“不止他们，圣院圣子也来了！” “什么！” 赵忠成彻底震惊。 “最后是圣子请圣裁，判朴国昌那老东西和那些书院学士灭文心……” 李文博讲述起了发生在菜市口的事情，眉飞色舞。 “还请了圣裁？” 赵忠成心神剧震，眼中越发清明了起来，他惊讶道：“圣裁没有向着读书人？” 李文博不屑道：“他们算什么读书人，若圣人包庇他们，咱就自断读书之道！” “最后圣人残念，赐林亦圣裁之权，拥有审判读书人的权利！” 李文博说到这里，眼里尽是自豪。 “好好好！” 赵忠成笑了，看向林亦道：“之前我看得出来，你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可没想到……居然不一样到了这种地步！” “林亦，谢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 赵忠成咧开嘴笑道。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任何遗憾。 李文博带来的都是好消息，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去实现的事。 那些人终于被灭了。 而他也大仇得报。 人生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这个结局不正是如他所愿吗？ 赵忠成笑着笑着，右手一招。 铿！ 一柄剑破空而来，落在他的手上，他直接抛给林亦，道：“林亦，我已入道，即将化魔，我不想伤害那些城民百姓，多造杀戮，” “这把剑墨宝所化，是我修炼的道术克星。我本来打算杀死这三个畜生后，趁着还有神智再以死谢罪，我因恨入道，愧对圣师先贤！” “但现在我入魔在即，没办法激发它的威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林亦，我想死在你手上，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 第127章 朕要林亦的全部资料! 御书房中。 大衍皇帝林允宏，已经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务，目光落在躬身进入殿中的刘阳明。 “陛下，南湘府临东县令张栋的官玉，其已上禀案情，奏陛下阅！” 刘阳明跪在地上，双手将张栋的官玉，举过头顶。 太监梅哲仁接过官玉，呈放在林帝身前的御桌上。 “御纸！” 林帝刚开口，便有小太监捧来御纸，小心翼翼的交到梅哲仁手里。 御纸其实就是宣纸的延伸，只不过是工部专门为皇室打造的一种御纸。 都是用妖兽身上的材料打造，有诸多妙用。 当然。 大衍读书人所用的宣纸，几乎都是出产于第一造纸大州——宣州。 这就是宣纸的由来。 御纸平铺在桌上，林帝右手执张栋的官玉，往御纸左下角一盖。 砰！ 细微的声音响起，旋即一缕缕才气从官玉中飘出，尽数融入御纸当中。 随后。 一个个字迹清晰地浮现在御纸上，正是张栋一笔一画所写的案情折子。 “下官张栋启： 临东县地处津州，与云州接壤，有平洲与青萍两大书院。 今有民妇张小艳，击鼓鸣冤，状告青萍书院读书人钱青文以文乱法，杀害其夫君与幼子一事。 下官当即立案，但官府与书院问题积弊许久，下官深知若亲自动手，必会遭遇重重阻碍。 时有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有忠君爱民之心，疾恶如仇…… …… 林亦断案如神，羁押嫌犯钱青文，人证物证俱在，按大衍律例，判处钱青文故意杀人罪、奸污罪、读书人以文乱法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文道功名，斩首示众！” “好一个数罪并罚，此子胆识过人，将来可担大用！” 林帝眼睛一亮。 读书人以文乱法，并不是罕见的事，但自下而上存在太多欺瞒。 民不举，官不究。 长此以往，读书人借助超然的地位，行事嚣张跋扈，鱼肉乡里……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但读书人一旦被衙门羁押。 书院或者圣院便会以官府不得干涉读书人为由，直接带走。 所以他特意设立转赐官制，让读书人承官气，插手读书人之事。 既有读书人的权利，也有官府衙门的审判之权。 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官员叩请转赐官气。 直到张栋的出现。 林帝继续看向折子，神色中浮现一缕讶色…… “林亦，津州人士，年方十八，月前曾是普通人，以才气贯州之诗唤醒文道之心。” “其被平洲书院院长收为弟子，先后著作一首贯州之诗，两首鸣州之诗，一首贯府之诗……” “其赤子之心，忠君爱民，其以一己之力，将率众劫法场的青萍书院夫子朴国昌，灭其文心，共羁押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五十三人。” 林帝看到这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折子还没有完。 他继续看下去。 “后有圣院圣子钟子正驾临，试图插手读书人之事，然其见到林亦之后，却选择放弃。” “林亦请求圣子请圣裁，获得圣人裁断，判读书人有罪！” “而林亦此举开创先河，圣人特赐林亦圣裁之权，可为民请命！” “此案来龙去脉，下官已详细表述，下官虽有诛尽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之心，但却顾虑良多，有负陛下所托！” “叩请陛下圣裁！” “七品县令—张栋” 林帝看完折子后，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的笑容：“想不到这世上仅有此等人杰，后天唤醒文道之心，一个月内作出三首贯州、鸣州之诗，一首贯府之诗！” “刘阳明，你也看看！” 梅哲仁捧起御纸，递给了刘阳明，后者看完之后，神情顿时呆滞了下来。 “怎会有这种诗才的人杰？” “那南湘府文道并不算昌隆，满打满算，也就数千个读书人罢了……” 刘阳明眼神是惊讶的，表情是错愕的。 “不过，此子当真是赤子之心！” 刘阳明对于林亦斩首读书人的事，还是颇为赞赏的。 林帝面露浅笑，他对这个连圣人都特赐圣裁之权的林亦……不禁有了极大的兴趣。 林？ 还真是敢姓，居然跟天子一个姓！ 嗡！ 而就在这时，御桌上的张栋官玉，再次绽放出了阵阵光芒。 “这张栋，还有事奏？” 林帝当时眉头一挑，挥手道：“御纸！” 唰！ 随时候着的太监呈上御纸，铺在御桌上。 官玉镇纸。 才气汇聚于御纸之间，顿时显化成一个个文字。 “这张栋什么事不能一次禀奏的？浪费朕的一张御纸，回头从他的俸禄中扣除！” 林帝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颇为好奇张栋的这次，又要禀奏什么事情。 “下官张栋再启：” “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承浩然正气……” 嗡！ 唰！ 林帝看到‘浩然正气’这四个字，当时便猛地站起身来。 眼神如剑，有无尽锋芒隐现，一股帝威，惊的御书房中所有人都匍匐在地。 “张栋该死，竟然触怒陛下龙颜，陛下，臣这就削他官职……” 刘阳明险些吓尿。 这张栋拜入翰林院，官职是他一手安排的，若是……惹怒陛下。 他便是落下个‘用非其人’（用人不当）的罪名。 “跟张栋没关系！” 林帝自知失态，平复下内心的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他实在没有想到，民间竟然有人能够承载浩然正气。 而镇国圣院观星台的那位，明显知道，却不曾向他汇报。 而且承载浩然正气，八品立命这个坎，几乎不可能渡过。 当真是天妒英才！ “宣镇国圣院孔仲子入宫！”林帝沉声道。 随后有太监轻声离开，前去传话。 “其呈浩然正气，官气消散之后，于督斩台上破九品入八品！” 林帝看到这一段，眉头紧锁。 入八品了？ 林亦不是天子，他是如何立命的？许下的是什么宏愿？ “其立下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嗡！ 林帝怔怔地看着那横渠四句，体内浩然正气隐隐有被牵引的征兆。 他神色恍惚。 这是何等的宏愿？若他的子嗣中，有哪位皇子八品立命许下这等宏愿。 储君之位……他何必迟迟等到今天，都没有立下！ “朕要林亦的全部资料！” 林帝想到之前心口的悸动，那是他的血脉气息增长的征兆。 南方。 南湘府！ 林帝袖袍下的双手，微不可察地紧握起来。 第124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林亦看着赵忠成，只觉得手中的长剑格外烫手。 他并不是妇人之仁。 相反他做事讲究的是快准狠，用雷厉风行形容他也不为过。 但让他杀赵忠成，他内心却有点抗拒。 哪怕赵忠成修炼的是道术！ “你能压制魔性，你跟其他修道之人不一样！” 林亦觉得赵忠成还有的救。 赵忠成摇了摇头，道：“你没有修炼道术，你不知道……这是无解之局！” “修道吸收的是天地灵气，驳杂暴躁，不是才气那般柔和坚韧！” “这股灵气侵袭的是神智，会让人控制不住地杀戮！” “林亦，古往今来，修道之人何其多，但却没有人说修道还能不入魔化妖的！” 赵忠成自知没有了回头路，看向林亦道：“我心愿已了，而你得到圣人赐福，将来说不定你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动手吧！” 赵忠成闭上了眼睛，等待林亦出手。 他曾经也想跟林亦一样，做一个心中有正义的读书人。 但他注定没办法实现了。 而林亦在临东县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理想的实现。 他已经入道化魔，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一旦林亦放过他。 等待临东县的，必将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此刻。 赵忠成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魔纹越来越深，身上的魔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媳妇，我就来陪你了，别怕冷，别怕孤单！” 赵忠成眼角滑落血泪，嘴唇轻喃，似是在呼唤他妻子的名字。 “爷，赵兄没有回头路了，要不……” 李文博想替林亦出手。 赵忠成说的没错，他修炼了道术，就彻底不是文道中人。 将来肯定会成为一方巨魔，生灵涂炭。 但他话还没说完。 县令张栋进入小院当中，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林亦与李文博，以及赵忠成，道：“林亦，成全赵忠成吧！” 刚才的一切，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但他没有进来。 实在是……连他都觉得赵忠成不该死。 赵忠成进入县衙的时候，自称是平洲书院学士，也说过他是因为妻子去世了，才放弃读书。 当时他曾经考验过赵忠成，特别欣赏这个读书人，便让他在镇魔堂办公。 在此之前。 他得知赵忠成是修道之人后，只想着尽快赶来降妖除魔，怕林亦跟李文博镇不住。 可真来了之后。 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他觉得这是个难题，一边是律法与规则。 一边是私心。 但不管他怎么不想，赵忠成修了道术，现在不杀，将来绝对是生灵涂炭。 到时候那个赵忠成，就不再是眼前的这个赵忠成了。 “张大人！” 赵忠成有些意外，但还是开口打了声招呼。 “哎！” 张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何苦呢？赵学士！你不修道，投身县衙，照样可以通过正规手段，将杀害你妻子的人绳之于法！” 赵忠成苦笑道：“如果林亦早来一个月，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这就是命！” 张栋沉默了下来。 他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林亦，他……真的敢为赵忠成出头吗？ 赵忠成看向林亦，道：“林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林亦点头，没有拒绝。 “我死后，麻烦将我的尸首跟我妻子赵静埋在一块！” “这傻女人睡觉的时候，总是最怕冷，每次把我抱的紧紧的，就像是害怕我离开他一样！” “为了读书，我留她一个人在家太久了，现在我不读书了，想永远的跟她在一起！” “傻女人……” 赵忠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张栋别过头去，用袖袍擦拭了下眼睛。 林亦眼眶泛红。 赵忠成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苦命的人！ 他们本可以幸福的，可却毁在了朴过这群畜生手里。 赵忠成看向林亦，道：“林亦，这墨宝怎么样？是我亲手画的……你好好看看！” “？？？” 林亦不知道赵忠成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但他还是抬起这柄长剑，打算好好端详下这件墨宝。 噗！ 可就在这一刻，赵忠成却抓住林亦抬起长剑的那一瞬间，化成一道电光，直接撞了上来。 长剑将赵忠成的身子直接贯穿。 “赵忠成，你混蛋！” 林亦大惊，怒斥赵忠成，握着剑柄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心头震怒。 怎么都没有想到，赵忠成会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他的一生。 “对不起，林亦，我骗了你！” 赵忠成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看着林亦道：“我不值得你同情，也不想被同情，因为我并不是弱者！” “我只是太想她了！” “我活着的每一刻，都备受折磨！只有不停的忙碌，才能让我暂时好受一点！” “帮我……把我埋在……她的身边！” “公房里的桌上，有我留下的地址！” 那柄墨宝所化的长剑，在贯穿赵忠诚的身体时，如同烙铁般散发着红光。 而赵忠成浑身的精血，却尽数流进了长剑当中。 他身上的魔纹褪去，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 可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赵若成！” 林亦搀扶住赵若成的身子，喊道，但后者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那把剑变成了一幅墨宝画卷，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造化弄人啊！” 张栋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林亦沉默片刻，站起身道：“不是造化弄人，是人吃人！” “呃！” 张栋愣了一下。 “文博！” 林亦看向李文博。 “爷！” “我去一趟县衙公房，你去城中扛一口棺木来！” 林亦交代完后，便直接离开小院，骑马赶回县衙。 他要去拿赵忠成留下的坟墓地址。 他没办法为赵忠成做些什么，但他的遗愿还是能够完成的。 而李文博也直接去了扎纸店，直接买了口最贵的棺材。 还有一大堆纸钱。 跟张栋两个人，为赵忠成入殓。 而林亦也在镇魔堂公房中，找到了赵忠成留下的遗言。 内容是他对先师圣贤的愧疚，没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读书人。 以及流露出的对他亡妻深深地思念。 最后背面则是赵忠成亡妻的埋葬地。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林亦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后转身离开公房，并喊上县尉李斯跟七个捕快，前往合泥巷……抬棺！ 第128章 风雨欲来 “朕要林亦的全部资料！” 林帝话音落下，有黑影消失在了御书房中。 刘阳明心头微震。 他想知道张栋这次上禀的是什么内容，竟然让陛下派出龙卫调查。 片刻后。 林帝收好御纸，看向翰林院学士刘阳明，道：“刘阳明，张栋此人你怎么看？” 刘阳明额头渗满汗水，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陛下刚才的动静，为什么会那么大。 会不会跟张栋的第二封折子有关？ “臣以为，张栋敢开创先河，有一定的胆识，且识人能力不俗，懂得让贤，让百姓免受不法读书人的侵害……当赏！” 刘阳明最终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不管陛下是否震怒。 张栋确实干了件，让陛下龙颜大悦的事情来。 “你说的没错，该赏！” 林帝点了点头，道：“不过张栋此人好不识趣，竟然浪费朕一张御纸，上禀的折子全是废话，也该罚！” “功过相抵，张栋此人暂时留任临东县，观其后续表现！” 林帝如此说道。 但其实他心中特别满意张栋的表现。 懂得将两件事分开来汇报。 是个有分寸的官员。 不过他欣赏归欣赏，仅仅因为这件事，就将张栋提拔上来……终究不太合适。 “退下吧！” “是！” 刘阳明叩首，带着张栋的官玉离开。 …… “浩然正气，林姓，南方……入八品立命，世上哪有这种巧合？” 御书房中，林帝嘴角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他目中浮现追忆之色。 想起曾经抱在怀中的一个婴儿，那曾是他的嫡长子。 可后来…… “陛下！” 就在这时，梅哲仁的声音，打断了林帝的追忆：“孔圣主来了！” “宣！” 林帝整理好衣冠，站起身走向御书房中的棋盘前。 随后一个身穿白袍，白眉白须，气质儒雅的老者步入房中。 正是镇国圣院之主，亚圣孔仲子。 “老师！” 林帝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孔仲子招了招手，道：“朕很久没跟老师下棋了，正好最近棋艺有所精进，梅哲仁又棋艺太差，无趣的紧，便让人请老师过来，陪朕下两盘棋。” “没打搅老师参学吧？” 林帝看向孔仲子。 “陛下传召，老夫哪敢怠慢，天大的事，那也得放下！” “既然陛下有此雅兴，老夫便陪陛下下两局！” 孔仲子在林帝对面坐下，二人各执黑白子，彼此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林帝攻势凶猛，四处围猎，孔仲子从容应对，气定神闲。 仿佛掌控局势的上位者，不沾烟火气。 棋局过半。 林帝刚落下一子，漫不经心道：“有读书人承了浩然正气，此事老师怎么看？” 孔仲子落子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下了不该下的位置。 “哈哈，君子对弈，可不许毁棋的啊！” 林帝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大笑起来，像个输久的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机会一样。 “这一局老夫输了！” 孔仲子似乎意有所指，面对林帝的攻势，他选择步步退让。 林帝收子时，开口道：“老师的目光从来不在人间，这时候却因为一个读书人而看向人间，但现在，连朕对他也是极为欣赏！” 孔仲子点头道：“他能得陛下欣赏，那是他的福气，圣院不再插手！” 他终归是隐瞒了这件事。 与君相处。 如同与虎作伴。 做错了事，那就得割肉喂虎，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朕想知道他是如何通过你的叩问！”林帝问道。 “未曾！” 孔仲子摇了摇头，重新开始落子，并解释道：“此子一首诗，绕过老夫的叩问，强行承接了浩然正气……” 林帝神色微微动容。 又是一首诗。 这小子的诗才，未免有些强的过分。 “他对正气的理解如何？”林帝问。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孔仲子开口吟道。 他早已经将这几句诗铭记在心，无数次反复诵读，惊艳于那人的才华。 林帝执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笑道：“比朕当初要强！” 孔仲子看向林帝，心神微微动容。 …… 南湘府都城。 君集书院。 何为君回到书院之后，召集书院二十七夫子。 通报临东县读书人以文乱法的事件。 当提到读书人被官府衙门斩首，一个个夫子都拍案惊起，纷纷大骂起来。 “官府衙门好大的威风，竟然敢斩我读书人？” “我等读书人为黎明苍生，斩妖除魔，镇国安邦，心高气傲害死几个人，怎么了？” “我等流血之时，怎么没见官府衙门往前顶？” “必然是那女子生着一张狐媚脸，勾引读书人，被其夫君撞见，将责任怪罪到读书人头上，读书人不堪受辱，才暴起杀人！” “……” 砰！ 何为君听到这些夫子的话后，惊得大拍桌子，呵斥道：“尔等身为五品德行境夫子，竟然这般口无遮拦！” “圣人都裁断读书有罪，轮到你们在这瞎掰？本院长劝你们约束好自己的弟子，别给本院长闹出什么事来！” “另外，书院从明天起开始修缮，从府都招募能工巧匠，顺便在嫡传山盖一座大院，进展要快！” 何为君看向在座的二十七个夫子，道：“这事谁来办？” “院长，我来吧！” 一个中年夫子站了起来，道：“以往修缮的事，都是我负责监工的！” “好，钟夫子，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别给本院长办砸了！” 何为君微微颔首。 钟夫子的父亲是工部的一位官员，其对建造这一块也多有心得。 交给他，放心！ …… 入夜！ 南湘府都望族钱府。 “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声大叫，打破了钱府的寂静，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红着眼跑进钱府家主的院子当中。 而此时。 嘎吱嘎吱！ 正在奋力耕耘，摇床不止的钱家主钱德春，听到管家的那一声大叫，吓的差点软掉了小钱。 他掀开窗帘，怒道：“这老朱大晚上的吵什么？他死儿子了不成？” 第125章 化蝶 临东县城外。 白牙山东北某角落，一个才堆不久的两座新坟，紧紧地挨在一起。 漫天纸钱，随风纷飞。 林亦与张栋以及李文博等人，站在新坟前，沉默不语。 后方县尉李斯跟几个捕快，累的大口大口喘息。 “赵忠成这家伙，好端端的咋就死了？”李斯有些失落。 其他几个捕快也暗暗摇头。 赵忠成在镇魔堂办事靠谱，也没读书人的傲气，忙前忙后。 现在人突然没了，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林亦看着新坟，沉默许久，道：“赵忠成，我们已经完成了你的遗愿，将你跟你的妻子葬在一块。” “九泉之下，望安息！” “文博！” 林亦看向李文博，道：“碑！” “好！” 李文博下山搬来还未刻字的墓碑，伫立在两座新坟前面。 林亦手持文宝青狼笔，蹲在墓碑前，浩然正气运转笔尖，在墓碑上一笔一画写到： “大衍仁者陈公讳中兆配妻陈氏赵静之墓！” 青狼笔尖入碑寸许，浩然正气内蕴石碑当中，泛着淡淡的光芒。 张栋与李文博神色微变。 立马肃穆地看着这一幕，心神大动。 妙笔生花。 铭碑之字。 一般读书人想要在碑文上刻字，几乎不可能。 才气柔韧柔和，再运转至文宝笔尖，不可能入碑三分。 除非是读书人本身的字，写的足够好，字体内蕴锋芒，才能做到铭碑的地步。 比如林亦这种，他能够以笔代刀，刻录下碑文，除了浩然正气的锋芒外。 更多的是林亦的字，达到了铭碑程度的妙笔生花。 “赵忠成没有留下生平事迹，我总不好杜撰，立此碑，也好证明这个世界他们来过！” 林亦收笔。 站起身，看着身前的墓碑。 张栋拱手道：“林亦，赵忠成泉下有知，一定会铭记你的恩情！” “……” 林亦愣了一下。 还是别惦记他为好，免得真成了鬼魂，被他浩然正气打的魂飞魄散就不妙了。 “走吧！” 林亦能为赵忠成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随后，他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 “爷，你看！”李文博突然指着新坟，大叫起来。 “文博，你见鬼……呃！” 张栋刚想回头臭骂李文博一顿，却惊骇的看到两座新坟中，居然飞出了两只泛着荧光的蝴蝶。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两只蝴蝶，比翼双飞，相互缠绵。 “这是梁山伯祝英台的翻版么？” 林亦怔怔失神。 随后两只光蝶落在了林亦的肩头上，轻轻地扑腾着翅膀。 “鸳鸯双栖蝶双飞……” 林亦没有动弹，轻声念道，笑看着两只蝴蝶，道：“或许对你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团聚，去吧！” 两只蝴蝶似乎听懂了林亦的话，逗留片刻后，便振翅飞向天空…… 随后消失不见。 “爷，这算不算一段佳话？我只在一些野记上，看过这种典故，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李文博看着蝴蝶远去，激动地看着林亦。 这简直是千古美谈。 张栋猜测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赵忠成毕竟修炼了道术，化蝶说不定也跟他的道术有关！” “张大人说的在理！” 林亦看过文道真解，倒是比较认可张栋的猜测。 读书人有蕴育出文宫，就有灵魂的存在。 六品儒生境，就能够蕴养出元神，能够夜游。 五品德行境，元神会蜕变成儒灵。 这些都跟灵魂有关。 所以说……赵忠臣与他妻子化蝶，可能还真的跟道术有关。 “回去吧！” 张栋下山。 林亦与李文博也没有逗留，最后看了眼荒山上的这座孤坟。 便转身下山回城。 …… 翌日清晨。 林亦收拾好行囊，便叫上李文博，去向张栋请辞。 读书人修道事件，已经解决，他们继续留在县衙也没什么用。 而且，今后很长一段的时间内，临东县衙的百姓，不用再担心读书人以文乱法的事了。 毕竟…… 钱青文的脑袋，还在临东县城门外吊着，时刻警示着读书人。 “你们要走？这么着急？乡试不是还早吗？” 张栋正在书房中书写呈给陛下的折子，听到林亦跟李文博要走。 当时便强烈挽留了起来。 “说出来不怕张大人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津州，趁着时间还充裕，打算多看看……” 林亦拱手道：“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是要多走，书册上的东西都是死的，走出去，才能了解这个世界，才能离文道更近一步！” “说的好！” 张栋赞叹道：“林亦，本官非常看好你的前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官若是再挽留你，那便是在害你了！” “去吧！” “回平洲书院时，记得来看望本官！” 张栋知道林亦去意已决，再挽留就不合适了。 林亦笑道：“到时候只怕张大人已经升官了，找都找不到！” “哎！” 张栋叹了口气道：“难哟，再看吧，本官能力其实还极为欠缺，在临东县衙多磨炼磨炼也挺好！” 他现在不想着升官。 实在是能力不足，小小的临东县，读书人的问题都这么严重了。 去了更大的州府衙门，只怕更加有心无力。 “张大人谦虚了！” “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践行大衍律法，谁敢阻拦？” 林亦如此说道。 张栋嘴角微抽了抽……心想：“你倒是头铁的很，有圣子信物，又有南湘府两大院长的青睐，我怎么能跟你比？” “林学士说的是！” 张栋笑着点头。 随后他看向李文博，认真道：“文博，什么时候你爹再给你生个弟弟？你得劝劝他们二老，该准备二胎了……” “你这狗官！” 李文博红着脸怒骂张栋。 “哈哈哈，滚吧！” 张栋冲着李文博摆了摆手，随后亲自送林亦与李文博离开县衙。 县衙外。 两匹马被衙役牵着，林亦跟张栋告别，不过临行前却从怀中拿出了两张金票。 二万两银子。 交到张栋手中，道：“这金票劳烦大人兑换成银子，拨付个几千两给张小艳用，她一个女人不容易！” “另外赵忠成若是还有亲人在世……也给他们留点。” “剩下的，全拿来赈济县城百姓，银子不多，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有劳张大人费心了，算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林亦现在已经对银子没什么概念。 几副拓印本就能够兑换这么多银子，可想而知读书人赚钱有多容易。 反倒是民间百姓，才是真正的苦。 这银子……就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心神剧震。 张栋手里握着金票，看向林亦，抱拳正色道：“本官代张小艳与城中百姓，再次谢过林学士大义！” 第129章 就你叫林亦啊! “老爷，老爷，您快出来……” 管家老朱疯狂拍门。 “拔……出来了！” 意犹未尽的钱德春，披着件大褂，打开门瞪着管家道：“你这老狗，大晚上嚷嚷什么？” 扑咚！ 管家老朱直接跪了下去，哭丧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朱，别告诉我，你儿子死了？” 钱德春心生不忍。 这老朱也太不幸了，前半生为钱家操劳，下半生才娶妻生子，算是老来得子。 那个宝贝儿子还特别有出息，拜入君集书院读书，认他为干爹。 没想到……那个小子居然死了！ “不，不是！” 管家老朱摇头，更咽道：“是……是老爷您的儿子死了！” “我的儿子？” 钱德春愣了一下，旋即脸色猛地煞白，身形摇摇欲坠，一把抓住老朱的肩膀：“说，说清楚点！” “呜呜！” 老朱擦掉眼泪，道：“青书少爷文心被灭，被关在临东县衙！” “青文少爷他……他被官府衙门的人，给斩首示众了！” 老朱老泪纵横，就跟死了亲儿子一样。 “文心被灭？” “斩首示众？” 蹬！ 蹬！ 钱德春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身形连连爆退，虎目欲裂，似有血泪淌下。 “谁敢杀吾儿？小小七品官，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吾儿都敢杀？” “吾儿是读书人，官府衙门有什么资格斩首？” “啊！！！！” “杀，杀杀！” 钱德春眼眸赤红，他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望族家主，骨子里就有股侵略性。 他盯着管家老朱，因为愤怒，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是谁将消息传来的，让他来见我！” “是青萍书院的一个学士，说是青书少爷的书童，现在正在前院！” 管家老朱连忙说道。 “走！” 钱德春也顾不上形象，他现在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大儿子文心被灭，与废物无异。 二儿子被斩首示众，他更是死了个儿子。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往临东县，将杀了他儿子的七品官揪出来，乱刀砍死！ 钱家前院。 会客厅！ “吾儿青书书童在哪？” 钱德春一进入会客厅，便着急地开口。 随后一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一个读书人。 那读书人两只手揉搓，内心紧张不安到了极点。 一听到钱德春的声音，那读书人连忙站起身，突然就跪在钱德春面前，痛哭道：“钱老爷，青书爷文心被灭，被关在衙门监牢里……您救救他吧！” “还有……还有青文师兄，他不过是睡了个女人，杀两个贱民，那官府衙门居然把他斩了，还说……钱家直系上下三代，不得为官，不得读书！” 钱德春勃然大怒，一掌拍碎身前的八仙桌，眼珠子圆瞪：“什么？杀两个贱民，曰个婆娘，就敢斩吾儿？灭吾儿文心？” “小小的七品官也敢判我钱家，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这临东县衙的县令是谁，老子要了他的命！” “杀吾儿，老子与他不共戴天，杀他全家！” 钱德春浑身上下怒气汹涌，身上散发出一股精气，他是武夫。 实力还极为不弱，虽说不是什么六品儒生的对手，但七品以下，文术都伤不了他！ 且钱家的供奉高手不少，都是文术极为了得的读书人。 一个县衙，踏平又如何？ 他表哥秦由泰在翰林院，位居四品大员，能决定官员去留，权势滔天。 要护他钱家，轻而易举！ 钱德春看向那读书人，道：“好，你这个书童也算是有情有义！” “钱老爷，斩青文师兄的不是临东县令，是一个名叫林亦的读书人！” 那读书人告明实情。 “读书人？” 钱德春愣了一下，旋即拳头紧握，眼中杀意弥漫。 “这读书人是个九品读书人，但却承了临东县令的七品官气，是他判的青文师兄跟钱爷！” “钱老爷，这林亦是平洲书院学士，看他的样子，会来府都参加这次的乡试……” 那读书如此说道。 “来府都参加乡试？九品？” 钱德春心中，有无尽的怒火在汹涌，怒目道：“一个小小的九品读书人，承了官气，就敢向我钱德春的儿子举起屠刀，他哪里来的胆子！” “林亦是吧？只要他敢踏入府都境内，老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敲碎他的头盖骨，当尿壶！” 说着钱德春看向管家老朱，寒声道：“你带几个供奉前往临东县衙，将青书救出来，拦者杀！” “好，好！” 管家老朱红着眼睛，沉声道：“老爷，我顺便写信给志翔这小子，让他扇动读书人去府都衙门闹事，施加压力，就说临东县无故杀害读书人，看他治不治临东县令的罪！” “去吧！” 钱德春说出这句话后，身子瘫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状若癫狂道“老子死了个儿子，还废了个儿子，啊啊！！” 一旁的读书人吓的瑟瑟发抖。 他已经预料到了，那林亦会死的如何惨烈了！ …… 南湘府暗流涌动。 眨眼间。 便是数日之后。 林亦与李文博追星赶月，马不停蹄地赶往南湘府都。 期间没有在任何城池逗留，也就中途累了，会在驿站休息，喂养马匹。 一路上倒也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读书人也没见到几个。 此刻。 通往南湘府的官道上，林亦与李文博策马前行。 突然一队人马驰骋，朝着他们迎面飞驰而来。 为首的是个手持双锤的武夫，怒目金刚的模样，身后跟着七个体格健壮的武夫。 一个个精气十足。 律！ 那八个武夫看到林亦与李文博的扮相后，当时便放慢了步伐。 在靠近后，几个人更是骑在马上，将林亦与李文博包围了起来。 “读书人？” 为首的武夫开口道，目光森然地盯着林亦与李文博。 武夫与读书人之间，就跟读书人跟修道之人一样，之间存在一条鄙视链。 武夫看不上读书人，认为他们只懂得借助文术，手无缚鸡之力。 读书人当武夫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也视修道之人为邪魔。 修道之人则是谁都瞧不上……恨不得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是！” 李文博将林亦护住，同时袖袍中的文宝毫笔，已经准备随时出袖。 这几个武夫来势汹汹，散发出的精气，起码比得上七品读书人了。 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林亦则面无表情，实际上也做好了随时进退的准备。 “从什么地方来的？去府都干什么？”那为首的武夫问道。 说着他朝着身后一人使了使眼色。 哗啦！ 后者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卷，放在林亦跟李文博面前，仔细地比对起来。 “大哥，像！” 那武夫连忙策马向前，将画像在为首的武夫眼前展开。 “何止是像，简直一个模子！” 那武夫怒骂一声，一把推开画像，右手举起大铜锤，指着林亦道：“就你他娘的叫林亦啊？” 第126章 上禀案情 “张大人，有缘再会！” 林亦翻身上马，拱手告辞，与李文博策马离开县衙。 “少年英杰，民之大幸！” 张栋看着林亦离开的背影。 心中坚信。 只要林亦能够成长起来，不忘初心，一定是民之大幸！ …… 张栋回县衙之后。 便将张小艳叫到衙堂，开口问道：“张小艳，如今杀害你的恶贼，已经被斩首示众，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小艳跪在地上，道：“民妇打算把公婆二人接到县城来，余生代替夫君照顾他们，为二老养老送终……” “好孝心！” 张栋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金票，递给了张小艳，道：“张小艳，本官对你的遭遇非常同情，这一万两银子你拿着，今后好好生活，遇到什么困难，可随时来衙门找本官！” “大人……不，不，民妇不能要！” 张小艳瞬间眼泪夺眶而出，连连摇头。 一万两银子。 她几辈子也花不完。 官府衙门已经替她做主，将那畜生绳之于法，怎么可能还收衙门的银子。 张栋苦笑道：“这银子可不是本官给的，是林学士临走时，托本官转交给你！” “你若不收，那你便自个去还吧！” 张栋将那金票，硬塞到张小艳手里。 “大人，林大人现在在哪？” 张小艳紧紧地握住那张金票，更咽不止。 她张小艳这辈子有什么福分，竟然得林学士这么关照？ 来生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林学士刚离开县衙，你还是收……” 张栋刚开口让张小艳收下，却发现张小艳红着眼睛跑出衙堂，连忙道：“诶！张小艳，你跑什么？你追不上的！” “这女人……” …… “爷，咋们是直接去府都？还是一路走过去？” 城门口。 李文博牵着马走出城门，看向身旁的林亦。 “直接去府都参加乡试吧！” 林亦想去府都安心读书。 争取先拿个乡试解元。 至于读书人的事。 林亦相信经过朴国昌跟钱青文事件，青萍书院院长会大力整顿。 也相信那些民间的读书人，一定会懂得收敛。 他现在也没必要趟什么浑水，也没有那个精力亲力亲为。 毕竟前方的路……还很难走。 钱青文的父亲钱德春指不定要替子复仇，跟他强势对线！ 等将来他考出好功名，位居高位，再展心中抱负与宏愿。 愿天下百姓，人人如龙！ “爷，你为民请命的样子帅呆了，不去其他县衙看看？” 李文博有些上头。 想继续看林亦断案如神，将那些读书人‘咔擦’剁了！ “……” 林亦白了眼李文博，道：“眼睛不要总盯着黑暗的地方看，要是其他地方真有冤情，那也轮不到我们！” “读书考功名，官拜翰林院，再考虑这些事情！” “走吧！” 林亦翻身上马。 “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文博笑了笑，便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二人刚准备从官道上策马扬鞭，却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林大人……” “林大人……” 律！ 李文博毕竟是七品读书人，感知比林亦要好上一些，连忙回头看向城门方向。 “爷，张小艳她怎么来了？” 李文博看到奔跑过来的张小艳，扭头看向林亦。 “估计她是为了退银子！” 林亦摇了摇头道：“不用等她，我们走！” 驾！ 林亦策马扬鞭，根本没打算等张小艳追上来。 他很清楚张小艳要干什么。 李文博心中对林亦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是君子？ 林亦就是！ “林大人！民妇……民妇何以为报？” 扑咚！ 张小艳知道林亦不可能停下，当下便在城门口数百人的瞩目下，朝着林亦离开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瘦弱的身躯颤抖不止，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叩首抬头。 似乎远远地看到了林亦停了下来，他坐在马上，气质不凡，正向他挥手示意回去。 她叩首更咽。 内心早已被感激之情占满，恨不得来世为林亦做牛做马，报答此恩。 林亦在张小艳跪下之后，确实停了下来。 但他没有回去。 “我只是做了件，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做的事……” 林亦低声喃喃道：“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亦随后大声道：“张小艳，快回去吧，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话后。 林亦拉过缰绳，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次。 他不再停留，正如他所说的，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也许会布满荆棘。 但他绝不会退缩，正如他八品立命的宏愿一样，这将是他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东西。 …… 而在林亦与李文博离开临东县城之后。 县令张栋的折子，也书写完毕。 他从袖袍中拿出官印，直接盖在写满文字的折子上，运转才气到官印之中。 “下官张栋，向陛下禀案情，天佑大衍！” 张栋说完这句话后，官印绽放光芒，折子上的文字顿时如同轻烟般消散。 化成缕缕才气，尽数被官印吸收。 而与此同时。 相隔数万里之遥的京城皇宫御书房外，刘阳明抱着张栋的官玉，静静地靠在大殿柱子。 他在等。 等张栋禀报转赐七品官气的原因。 这是大衍首例，陛下特别重视。 通常出现这个情况，那就是官府衙门遇到不好直接出面的事。 从而让其他人，代行官员大权。 这个事……无疑是读书以文乱法的事！ 但这么多年来，却是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这么做过，难道大衍读书人的修养，都好到这种地步？ 就没有读书人仗着掌握超凡的力量，而干出欺凌百姓的事？ 嗡！ 而就在这时，刘阳明怀中的张栋官玉，突然间亮起光芒。 唰！ 刘阳明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大叫道：“来了，来了！” “陛下，张栋的折子呈上来了！” 吱呀！ 太监梅哲仁从书房中快步走出，拱手道：“刘学士，陛下宣你进去！” “好！” 刘阳明激动不已，连忙抱着官玉，进入御书房中。 殿门关闭！ 第127章 朕要林亦的全部资料! 御书房中。 大衍皇帝林允宏，已经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务，目光落在躬身进入殿中的刘阳明。 “陛下，南湘府临东县令张栋的官玉，其已上禀案情，奏陛下阅！” 刘阳明跪在地上，双手将张栋的官玉，举过头顶。 太监梅哲仁接过官玉，呈放在林帝身前的御桌上。 “御纸！” 林帝刚开口，便有小太监捧来御纸，小心翼翼的交到梅哲仁手里。 御纸其实就是宣纸的延伸，只不过是工部专门为皇室打造的一种御纸。 都是用妖兽身上的材料打造，有诸多妙用。 当然。 大衍读书人所用的宣纸，几乎都是出产于第一造纸大州——宣州。 这就是宣纸的由来。 御纸平铺在桌上，林帝右手执张栋的官玉，往御纸左下角一盖。 砰！ 细微的声音响起，旋即一缕缕才气从官玉中飘出，尽数融入御纸当中。 随后。 一个个字迹清晰地浮现在御纸上，正是张栋一笔一画所写的案情折子。 “下官张栋启： 临东县地处津州，与云州接壤，有平洲与青萍两大书院。 今有民妇张小艳，击鼓鸣冤，状告青萍书院读书人钱青文以文乱法，杀害其夫君与幼子一事。 下官当即立案，但官府与书院问题积弊许久，下官深知若亲自动手，必会遭遇重重阻碍。 时有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有忠君爱民之心，疾恶如仇…… …… 林亦断案如神，羁押嫌犯钱青文，人证物证俱在，按大衍律例，判处钱青文故意杀人罪、奸污罪、读书人以文乱法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文道功名，斩首示众！” “好一个数罪并罚，此子胆识过人，将来可担大用！” 林帝眼睛一亮。 读书人以文乱法，并不是罕见的事，但自下而上存在太多欺瞒。 民不举，官不究。 长此以往，读书人借助超然的地位，行事嚣张跋扈，鱼肉乡里……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但读书人一旦被衙门羁押。 书院或者圣院便会以官府不得干涉读书人为由，直接带走。 所以他特意设立转赐官制，让读书人承官气，插手读书人之事。 既有读书人的权利，也有官府衙门的审判之权。 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官员叩请转赐官气。 直到张栋的出现。 林帝继续看向折子，神色中浮现一缕讶色…… “林亦，津州人士，年方十八，月前曾是普通人，以才气贯州之诗唤醒文道之心。” “其被平洲书院院长收为弟子，先后著作一首贯州之诗，两首鸣州之诗，一首贯府之诗……” “其赤子之心，忠君爱民，其以一己之力，将率众劫法场的青萍书院夫子朴国昌，灭其文心，共羁押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五十三人。” 林帝看到这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折子还没有完。 他继续看下去。 “后有圣院圣子钟子正驾临，试图插手读书人之事，然其见到林亦之后，却选择放弃。” “林亦请求圣子请圣裁，获得圣人裁断，判读书人有罪！” “而林亦此举开创先河，圣人特赐林亦圣裁之权，可为民请命！” “此案来龙去脉，下官已详细表述，下官虽有诛尽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之心，但却顾虑良多，有负陛下所托！” “叩请陛下圣裁！” “七品县令—张栋” 林帝看完折子后，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的笑容：“想不到这世上仅有此等人杰，后天唤醒文道之心，一个月内作出三首贯州、鸣州之诗，一首贯府之诗！” “刘阳明，你也看看！” 梅哲仁捧起御纸，递给了刘阳明，后者看完之后，神情顿时呆滞了下来。 “怎会有这种诗才的人杰？” “那南湘府文道并不算昌隆，满打满算，也就数千个读书人罢了……” 刘阳明眼神是惊讶的，表情是错愕的。 “不过，此子当真是赤子之心！” 刘阳明对于林亦斩首读书人的事，还是颇为赞赏的。 林帝面露浅笑，他对这个连圣人都特赐圣裁之权的林亦……不禁有了极大的兴趣。 林？ 还真是敢姓，居然跟天子一个姓！ 嗡！ 而就在这时，御桌上的张栋官玉，再次绽放出了阵阵光芒。 “这张栋，还有事奏？” 林帝当时眉头一挑，挥手道：“御纸！” 唰！ 随时候着的太监呈上御纸，铺在御桌上。 官玉镇纸。 才气汇聚于御纸之间，顿时显化成一个个文字。 “这张栋什么事不能一次禀奏的？浪费朕的一张御纸，回头从他的俸禄中扣除！” 林帝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颇为好奇张栋的这次，又要禀奏什么事情。 “下官张栋再启：” “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承浩然正气……” 嗡！ 唰！ 林帝看到‘浩然正气’这四个字，当时便猛地站起身来。 眼神如剑，有无尽锋芒隐现，一股帝威，惊的御书房中所有人都匍匐在地。 “张栋该死，竟然触怒陛下龙颜，陛下，臣这就削他官职……” 刘阳明险些吓尿。 这张栋拜入翰林院，官职是他一手安排的，若是……惹怒陛下。 他便是落下个‘用非其人’（用人不当）的罪名。 “跟张栋没关系！” 林帝自知失态，平复下内心的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他实在没有想到，民间竟然有人能够承载浩然正气。 而镇国圣院观星台的那位，明显知道，却不曾向他汇报。 而且承载浩然正气，八品立命这个坎，几乎不可能渡过。 当真是天妒英才！ “宣镇国圣院孔仲子入宫！”林帝沉声道。 随后有太监轻声离开，前去传话。 “其呈浩然正气，官气消散之后，于督斩台上破九品入八品！” 林帝看到这一段，眉头紧锁。 入八品了？ 林亦不是天子，他是如何立命的？许下的是什么宏愿？ “其立下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嗡！ 林帝怔怔地看着那横渠四句，体内浩然正气隐隐有被牵引的征兆。 他神色恍惚。 这是何等的宏愿？若他的子嗣中，有哪位皇子八品立命许下这等宏愿。 储君之位……他何必迟迟等到今天，都没有立下！ “朕要林亦的全部资料！” 林帝想到之前心口的悸动，那是他的血脉气息增长的征兆。 南方。 南湘府！ 林帝袖袍下的双手，微不可察地紧握起来。 第130章 林亦的道 唰！ 随着铜锤武夫的话音落下，其他七个武夫，瞬间抽出武器。 神色森然地盯着林亦，择人而噬。 他们是钱家培养的死士，这次也是按照家主钱德春的吩咐，沿途盘查前往府都的读书人。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这么快就找到斩杀钱家少主的正主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林亦骑在马上，看着为首的那个武夫，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武夫修炼的是劲道与武功招式，力大如牛，读书人被近身确实难缠。 但武夫天生的弊端就是……他架不住能够御空飞行的读书人，以及泼墨成术的神通。 通俗点来说，就是玩刀的永远干不过拿枪的。 李文博凝神戒备，但也没有太大的担忧，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矛盾很大，眼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我们走一趟！” 铜锤武夫道。 钱家主要活的，他总不能将这个九品读书人砸成肉泥吧！ 李文博嗤笑道：“你们几个胆子倒是不小，敢针对有功名的读书人？是要以武犯禁吗？” “哈哈哈！” “以武犯禁又如何？” “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 几个武夫大笑起来。 平日里钱府不少读书人拜访，看习惯了放低姿态的读书人，林亦跟李文博在他们眼里，不就是一群文弱书生吗？ “依照大衍律例，以武犯禁的武夫，轻者发配边疆充军，重者判处死罪！” 林亦淡漠地盯着八个武夫，道：“对于以武犯禁的武夫，读书人有先斩后奏之权！” “……” 几个武夫笑容收敛，彼此相视。 铜锤武夫阴沉着脸，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跟我们走了？” “劝你一句，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点罪，否则待会刀剑无眼，伤到二位读书人，那可就不妙了！” 林亦道：“走倒是不可以，起码让我知道你们是受什么人的指使吧？” “爷！” 李文博看向林亦，有些着急。 这几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好怕的？ “钱家！” 铜锤武夫冷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了吧？别干了什么事，不敢承认！” “原来如此！” 林亦顿时明白了过来。 之前钱青文跟钱青书，就曾经叫嚣过他们的家室，是南湘府的望族。 正所谓豪门望族。 望族那也是一方巨擘，扎根于某个地方，家底极为深厚。 府上养着不少读书人供奉，以及自称是用来庇护家宅平安的武夫。 李文博沉声道：“钱青文与钱青书罪有应得，枉为读书人，你们这是要……寻私仇？” “可以这么认为！” 铜锤武夫点了点头，道：“我们家主等候林亦许久，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少受点……” 噗！ 那铜锤武夫话还没说完，突然间低头……却发现胸口不知道被什么利物洞穿。 “怎……怎么回事？” 铜锤武夫直接从马上栽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哗！ 其他武夫见大哥说两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身死，吓的肝胆欲裂。 双腿一紧，马匹顿时受惊了起来。 与此同时。 李文博也将藏在袖袍下的毫笔拿了出来，冷笑道：“小小武夫，可笑可笑！” “连七品读书人都敢拦，嫌命长？” 七品读书人。 运转文术堪称瞬发。 而作为平洲书院的第四天骄，要是杀几个武夫，还需要大费周章…… 这不是给林亦丢人吗？ “……” 林亦沉默。 他虽然才穿越不久，但读书人跟武夫之间的力量，还是了解的非常清楚。 正是有李文博这个七品读书人在，他才会如此淡定。 “兄弟们，上！” “他一个人施展文术再快，能快的过我们人多？” “林亦身边竟然有七品读书人，先杀七品，再擒林亦！” 众人毕竟是钱家死士，完不成任务死路一条。 拼死还有一线生机。 几人直接拔出刀剑，稳定马匹情绪，朝着李文博冲杀了过去。 “爷？” 李文博看向林亦。 “全杀了！” 林亦寒声道。 “哈哈，好！” 李文博大笑，玄阶文宝毫笔握在手中，才气运转，文术铺天盖地的朝着几个武夫攻杀而去。 才气化箭。 都是属于兵家文术，使得柔韧的才气，瞬间变成锋芒的刀兵。 而且还不是一支两支，数百只才气所化的箭矢，瞬间将冲杀而来的武夫与马匹，射成了马蜂窝。 “这……这是七品读书人？” “怎么跟求老爷办事的读书人，不一样？” 几个武夫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一个个摔下马，死的不能再死。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付九品八品读书人还行，七品也是你们能抗衡的？” 李文博拍了拍手。 随后扭头看向林亦，道：“爷，刚才我还担心你心软。” “我心软？” 林亦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哪里看出来了我心软？” “啊？你对张小艳和赵忠成……” 李文博懵了。 能够为他们做出那么多事，就说明林亦是个好人。 好人哪个不心软？ “……” 林亦无语，随后想了想，看向李文博道：“文博，我们读书人应当成为为百姓抱薪的人！” “张小艳受读书人欺凌，没人为其抱薪，但我做不到不闻不顾！” “哪怕我为张小艳出头，面对的是一个个庞然大物，我也无所畏惧！” “为百姓抱薪者，虽冻毙于风雪，但薪火犹在！” “文博，我承浩然正气，八品立命许下宏愿，今后我注定会得罪很多人，如果将来我在这条路上倒下了，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 “哪怕只是萤火之光，也可以在黑夜里发光，不必等候炬火，因为你就是唯一的光！” “读书人问题积弊已久，百姓苦读书人已久……” 林亦看着神色呆滞的李文博，苦笑一声，夹了下马腹，便继续前行。 地上的武夫尸体，他看都不看一眼。 “为百姓抱薪者，虽冻毙于风雪，但薪火犹在……” 轰隆！ 李文博浑身一震，脑海中就仿佛有一道雷霆劈下，混沌的灵识中，灵魂的枷锁被劈开！ “爷，你这是成圣之道啊！” 李文博差点吓的摔落下马，林亦竟然将他的道……告诉给了他。 若他也踏上这条道…… 嘶！ 李文博倒吸了凉气，不敢想象，但此刻眼中已是光芒万丈！ 第128章 风雨欲来 “朕要林亦的全部资料！” 林帝话音落下，有黑影消失在了御书房中。 刘阳明心头微震。 他想知道张栋这次上禀的是什么内容，竟然让陛下派出龙卫调查。 片刻后。 林帝收好御纸，看向翰林院学士刘阳明，道：“刘阳明，张栋此人你怎么看？” 刘阳明额头渗满汗水，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陛下刚才的动静，为什么会那么大。 会不会跟张栋的第二封折子有关？ “臣以为，张栋敢开创先河，有一定的胆识，且识人能力不俗，懂得让贤，让百姓免受不法读书人的侵害……当赏！” 刘阳明最终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不管陛下是否震怒。 张栋确实干了件，让陛下龙颜大悦的事情来。 “你说的没错，该赏！” 林帝点了点头，道：“不过张栋此人好不识趣，竟然浪费朕一张御纸，上禀的折子全是废话，也该罚！” “功过相抵，张栋此人暂时留任临东县，观其后续表现！” 林帝如此说道。 但其实他心中特别满意张栋的表现。 懂得将两件事分开来汇报。 是个有分寸的官员。 不过他欣赏归欣赏，仅仅因为这件事，就将张栋提拔上来……终究不太合适。 “退下吧！” “是！” 刘阳明叩首，带着张栋的官玉离开。 …… “浩然正气，林姓，南方……入八品立命，世上哪有这种巧合？” 御书房中，林帝嘴角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他目中浮现追忆之色。 想起曾经抱在怀中的一个婴儿，那曾是他的嫡长子。 可后来…… “陛下！” 就在这时，梅哲仁的声音，打断了林帝的追忆：“孔圣主来了！” “宣！” 林帝整理好衣冠，站起身走向御书房中的棋盘前。 随后一个身穿白袍，白眉白须，气质儒雅的老者步入房中。 正是镇国圣院之主，亚圣孔仲子。 “老师！” 林帝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孔仲子招了招手，道：“朕很久没跟老师下棋了，正好最近棋艺有所精进，梅哲仁又棋艺太差，无趣的紧，便让人请老师过来，陪朕下两盘棋。” “没打搅老师参学吧？” 林帝看向孔仲子。 “陛下传召，老夫哪敢怠慢，天大的事，那也得放下！” “既然陛下有此雅兴，老夫便陪陛下下两局！” 孔仲子在林帝对面坐下，二人各执黑白子，彼此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林帝攻势凶猛，四处围猎，孔仲子从容应对，气定神闲。 仿佛掌控局势的上位者，不沾烟火气。 棋局过半。 林帝刚落下一子，漫不经心道：“有读书人承了浩然正气，此事老师怎么看？” 孔仲子落子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下了不该下的位置。 “哈哈，君子对弈，可不许毁棋的啊！” 林帝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大笑起来，像个输久的人，终于看到了翻盘的机会一样。 “这一局老夫输了！” 孔仲子似乎意有所指，面对林帝的攻势，他选择步步退让。 林帝收子时，开口道：“老师的目光从来不在人间，这时候却因为一个读书人而看向人间，但现在，连朕对他也是极为欣赏！” 孔仲子点头道：“他能得陛下欣赏，那是他的福气，圣院不再插手！” 他终归是隐瞒了这件事。 与君相处。 如同与虎作伴。 做错了事，那就得割肉喂虎，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朕想知道他是如何通过你的叩问！”林帝问道。 “未曾！” 孔仲子摇了摇头，重新开始落子，并解释道：“此子一首诗，绕过老夫的叩问，强行承接了浩然正气……” 林帝神色微微动容。 又是一首诗。 这小子的诗才，未免有些强的过分。 “他对正气的理解如何？”林帝问。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孔仲子开口吟道。 他早已经将这几句诗铭记在心，无数次反复诵读，惊艳于那人的才华。 林帝执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笑道：“比朕当初要强！” 孔仲子看向林帝，心神微微动容。 …… 南湘府都城。 君集书院。 何为君回到书院之后，召集书院二十七夫子。 通报临东县读书人以文乱法的事件。 当提到读书人被官府衙门斩首，一个个夫子都拍案惊起，纷纷大骂起来。 “官府衙门好大的威风，竟然敢斩我读书人？” “我等读书人为黎明苍生，斩妖除魔，镇国安邦，心高气傲害死几个人，怎么了？” “我等流血之时，怎么没见官府衙门往前顶？” “必然是那女子生着一张狐媚脸，勾引读书人，被其夫君撞见，将责任怪罪到读书人头上，读书人不堪受辱，才暴起杀人！” “……” 砰！ 何为君听到这些夫子的话后，惊得大拍桌子，呵斥道：“尔等身为五品德行境夫子，竟然这般口无遮拦！” “圣人都裁断读书有罪，轮到你们在这瞎掰？本院长劝你们约束好自己的弟子，别给本院长闹出什么事来！” “另外，书院从明天起开始修缮，从府都招募能工巧匠，顺便在嫡传山盖一座大院，进展要快！” 何为君看向在座的二十七个夫子，道：“这事谁来办？” “院长，我来吧！” 一个中年夫子站了起来，道：“以往修缮的事，都是我负责监工的！” “好，钟夫子，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别给本院长办砸了！” 何为君微微颔首。 钟夫子的父亲是工部的一位官员，其对建造这一块也多有心得。 交给他，放心！ …… 入夜！ 南湘府都望族钱府。 “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声大叫，打破了钱府的寂静，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红着眼跑进钱府家主的院子当中。 而此时。 嘎吱嘎吱！ 正在奋力耕耘，摇床不止的钱家主钱德春，听到管家的那一声大叫，吓的差点软掉了小钱。 他掀开窗帘，怒道：“这老朱大晚上的吵什么？他死儿子了不成？” 第131章 对线望族钱家 “我承官气，杀了钱青文，灭了钱青书的文心，也算是彻底得罪了钱家！” 林亦骑在马上，心中并无太大的波澜。 但钱家现在都敢派武夫出来拦人，那肯定料准截杀自己，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也就是说。 南湘府都的情况，并不比临东县好多少。 “钱家是么？” 林亦眼神泛起一道冷光。 他现在通过文道真解，对这个世界不说特别了解，但想要玩转一些规则并不难。 同时他所接受的超前教育，让他有种远超这个世界读书人的胆识与魄力。 钱家要弄他！ 那么他也不介意跟这头老虎，好好地对线一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爷！” 李文博骑马追了上来，脸色潮红地看着林亦：“今后咱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林亦看着他。 “你走的这条道，咱会用生命去捍卫！” 李文博说的是真心话。 文道修行。 彼岸在哪，没人知道。 但林亦刚才的那番话，却让他看到了彼岸所在。 他做不到林亦那么大的宏愿，但是为百姓抱薪，他可以！ “路很难走，但你有这个志气，那就是好的！”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 刚才种下的那颗种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李文博心底发芽了。 只能说……李文博是块沃土！ “爷！” 李文博随后神色凝重道：“现在钱家知道你的事了，现在咱又杀了他们府上的武夫，这仇怕是无法化解了！” 林亦点头道：“所以，咋们先去知府衙门，告官！” 他想先知道南湘府都的衙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被腐蚀，去告官最能检验。 李文博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笑道：“爷这一招妙啊！” “若是知府大人肯为读书人出头，说明知府大人不坏！” “可要是敷衍了事，甚至敢帮着钱家对付我们，那么……爷就用圣子信物，见信物如见圣子，哪怕是从四品知府，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林亦愣了一下，苦笑道：“你想的真多，我就是想告官，仅此而已！” “呃？” 李文博愣住。 …… 夜幕下！ 镇国圣院。 观星台上，第五圣子钟子正，出现在了这里。 他朝着背负着双手，抬头看向漫天星辰的圣主孔仲子，揖礼道：“老师！” “回来啦！” 孔仲子转身看向钟子正，道：“在南湘府可曾见过龙卫？” “未曾，老师为何这么问？”钟子正疑惑道。 “陛下已经知道有人承载浩然正气，圣院现在只能选择放弃！” 孔仲子随后皱眉道：“你的玉扳指呢？” 钟子正道：“弟子赠送给了一位诗友！” “你……” 孔仲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甩袖袍道：“那可是圣子信物，什么诗友值得你以此相赠？” “他便是老师你要找的浩然正气拥有者！”钟子正道。 “其确实很有诗才……” 孔仲子神色柔和了下来，旋即问道：“没带他到书院？” “他拒入圣院！” 钟子正如实回答，同时猜测道：“陛下知道他的存在，可能是因为他承了官气，然后县令禀奏案情，将他的事告诉给了陛下，与龙卫应该无关！” “哦？” 孔仲子眉宇间有些好奇。 承官气？ 这应该还是大衍首次。 当下。 钟子正便将临东县所发生的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给了孔仲子。 “是他！” “南方生紫气！” “圣人降世与他有关？” 孔仲子多少年未曾波动的心，此刻震颤了起来。 他掐指一算。 果然还是屏蔽天机。 “他为什么拒入圣院？就因为有读书人以文乱法？” 孔仲子盯着钟子正。 他本来答应了陛下，放弃浩然正气的拥有者，可现在……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好苗子。 圣人之资。 堪比他当年的风采了。 “弟子不知！” 钟子正道：“虽然他拒入圣院，但他身上已经有了弟子的圣子扳指，身上便有了圣院的印记，入不入……没有区别！” “呵呵！” 孔仲子捋须轻笑了起来，道：“这一点你倒是没让为师失望。” 孔仲子心情没来由地大好起来，随后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 钟子正退了下去。 孔仲子抬头看向漫天星辰，眸光深邃，低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跟陛下好好对弈这一局！” …… 大衍京城。 时值大衍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即将开启，各地参加殿试的七品读书人，云集京城。 此时。 南湘府考生备考的落脚处南湘酒楼，来了位特殊的客人——钟子正。 “这位公子可是南湘府的应考学士？” 钟子正才刚进入酒楼，就被酒楼小二拦住，询问他的来历。 读书人考试期间，各府酒楼都是不招待外人，只招待应考的当地读书人。 因为这本身就是各府书院，捐建的酒楼。 考试期间，全程为读书人服务。 其余时间。 运营者可自行对外开放盈利，每年只需缴纳不到十分二的收入就可。 “我并非南湘府考生，准备一间茶室，传话给南湘府考生方晴雪，便说圣院第五圣子，有事见她！” 钟子正刚想拿出玉扳指。 却发现空无一物，只好重新拿出一枚圣院令牌。 扑咚！ 那小二看到圣院令牌的瞬间，整个人脑瓜子都嗡嗡作响，猛地就跪在了地上，激动道：“拜见……” “嘘！” 钟子正示意小二不要声张，后者心领神会，立马闭嘴。 同时先将钟子正迎了进去，带路的时候，他心都在颤抖。 而就在这时。 酒楼角落中，传来嘈杂的声响，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女子，正被几个女学士围拢。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津州会元方晴雪。 “你就是去年夺得圣前会试第一名的会元方晴雪？” 一个女学士居高临下的盯着方晴雪，眼中有几分嫉妒。 人长的漂亮也就算了。 偏偏读书还这么好！ “是！” 方晴雪微微皱眉，冷若冰霜，道：“麻烦几位师姐，不要打扰我看书！” 啪！ 那女学士将她的书，一把抢了过来，往地上猛地一摔，道：“读什么读？听说你去年考了会元，特别风光，我师兄对你倾慕不已，为你茶不思饭不香，你挺能的啊！” 第129章 就你叫林亦啊! “老爷，老爷，您快出来……” 管家老朱疯狂拍门。 “拔……出来了！” 意犹未尽的钱德春，披着件大褂，打开门瞪着管家道：“你这老狗，大晚上嚷嚷什么？” 扑咚！ 管家老朱直接跪了下去，哭丧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朱，别告诉我，你儿子死了？” 钱德春心生不忍。 这老朱也太不幸了，前半生为钱家操劳，下半生才娶妻生子，算是老来得子。 那个宝贝儿子还特别有出息，拜入君集书院读书，认他为干爹。 没想到……那个小子居然死了！ “不，不是！” 管家老朱摇头，更咽道：“是……是老爷您的儿子死了！” “我的儿子？” 钱德春愣了一下，旋即脸色猛地煞白，身形摇摇欲坠，一把抓住老朱的肩膀：“说，说清楚点！” “呜呜！” 老朱擦掉眼泪，道：“青书少爷文心被灭，被关在临东县衙！” “青文少爷他……他被官府衙门的人，给斩首示众了！” 老朱老泪纵横，就跟死了亲儿子一样。 “文心被灭？” “斩首示众？” 蹬！ 蹬！ 钱德春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身形连连爆退，虎目欲裂，似有血泪淌下。 “谁敢杀吾儿？小小七品官，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吾儿都敢杀？” “吾儿是读书人，官府衙门有什么资格斩首？” “啊！！！！” “杀，杀杀！” 钱德春眼眸赤红，他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望族家主，骨子里就有股侵略性。 他盯着管家老朱，因为愤怒，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是谁将消息传来的，让他来见我！” “是青萍书院的一个学士，说是青书少爷的书童，现在正在前院！” 管家老朱连忙说道。 “走！” 钱德春也顾不上形象，他现在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大儿子文心被灭，与废物无异。 二儿子被斩首示众，他更是死了个儿子。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往临东县，将杀了他儿子的七品官揪出来，乱刀砍死！ 钱家前院。 会客厅！ “吾儿青书书童在哪？” 钱德春一进入会客厅，便着急地开口。 随后一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一个读书人。 那读书人两只手揉搓，内心紧张不安到了极点。 一听到钱德春的声音，那读书人连忙站起身，突然就跪在钱德春面前，痛哭道：“钱老爷，青书爷文心被灭，被关在衙门监牢里……您救救他吧！” “还有……还有青文师兄，他不过是睡了个女人，杀两个贱民，那官府衙门居然把他斩了，还说……钱家直系上下三代，不得为官，不得读书！” 钱德春勃然大怒，一掌拍碎身前的八仙桌，眼珠子圆瞪：“什么？杀两个贱民，曰个婆娘，就敢斩吾儿？灭吾儿文心？” “小小的七品官也敢判我钱家，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这临东县衙的县令是谁，老子要了他的命！” “杀吾儿，老子与他不共戴天，杀他全家！” 钱德春浑身上下怒气汹涌，身上散发出一股精气，他是武夫。 实力还极为不弱，虽说不是什么六品儒生的对手，但七品以下，文术都伤不了他！ 且钱家的供奉高手不少，都是文术极为了得的读书人。 一个县衙，踏平又如何？ 他表哥秦由泰在翰林院，位居四品大员，能决定官员去留，权势滔天。 要护他钱家，轻而易举！ 钱德春看向那读书人，道：“好，你这个书童也算是有情有义！” “钱老爷，斩青文师兄的不是临东县令，是一个名叫林亦的读书人！” 那读书人告明实情。 “读书人？” 钱德春愣了一下，旋即拳头紧握，眼中杀意弥漫。 “这读书人是个九品读书人，但却承了临东县令的七品官气，是他判的青文师兄跟钱爷！” “钱老爷，这林亦是平洲书院学士，看他的样子，会来府都参加这次的乡试……” 那读书如此说道。 “来府都参加乡试？九品？” 钱德春心中，有无尽的怒火在汹涌，怒目道：“一个小小的九品读书人，承了官气，就敢向我钱德春的儿子举起屠刀，他哪里来的胆子！” “林亦是吧？只要他敢踏入府都境内，老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敲碎他的头盖骨，当尿壶！” 说着钱德春看向管家老朱，寒声道：“你带几个供奉前往临东县衙，将青书救出来，拦者杀！” “好，好！” 管家老朱红着眼睛，沉声道：“老爷，我顺便写信给志翔这小子，让他扇动读书人去府都衙门闹事，施加压力，就说临东县无故杀害读书人，看他治不治临东县令的罪！” “去吧！” 钱德春说出这句话后，身子瘫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状若癫狂道“老子死了个儿子，还废了个儿子，啊啊！！” 一旁的读书人吓的瑟瑟发抖。 他已经预料到了，那林亦会死的如何惨烈了！ …… 南湘府暗流涌动。 眨眼间。 便是数日之后。 林亦与李文博追星赶月，马不停蹄地赶往南湘府都。 期间没有在任何城池逗留，也就中途累了，会在驿站休息，喂养马匹。 一路上倒也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读书人也没见到几个。 此刻。 通往南湘府的官道上，林亦与李文博策马前行。 突然一队人马驰骋，朝着他们迎面飞驰而来。 为首的是个手持双锤的武夫，怒目金刚的模样，身后跟着七个体格健壮的武夫。 一个个精气十足。 律！ 那八个武夫看到林亦与李文博的扮相后，当时便放慢了步伐。 在靠近后，几个人更是骑在马上，将林亦与李文博包围了起来。 “读书人？” 为首的武夫开口道，目光森然地盯着林亦与李文博。 武夫与读书人之间，就跟读书人跟修道之人一样，之间存在一条鄙视链。 武夫看不上读书人，认为他们只懂得借助文术，手无缚鸡之力。 读书人当武夫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也视修道之人为邪魔。 修道之人则是谁都瞧不上……恨不得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是！” 李文博将林亦护住，同时袖袍中的文宝毫笔，已经准备随时出袖。 这几个武夫来势汹汹，散发出的精气，起码比得上七品读书人了。 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林亦则面无表情，实际上也做好了随时进退的准备。 “从什么地方来的？去府都干什么？”那为首的武夫问道。 说着他朝着身后一人使了使眼色。 哗啦！ 后者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卷，放在林亦跟李文博面前，仔细地比对起来。 “大哥，像！” 那武夫连忙策马向前，将画像在为首的武夫眼前展开。 “何止是像，简直一个模子！” 那武夫怒骂一声，一把推开画像，右手举起大铜锤，指着林亦道：“就你他娘的叫林亦啊？” 第132章 一丘之貉 女学士眼中浮现出恨意，还伴有一道凶光。 看着方晴雪的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她便忍不住想去毁掉。 她的师兄，就因为跟方晴雪说了几句话，现在都已经快被迷的死去活来。 要不是被夫子关了禁闭，恐怕现在能追方晴雪追到京城来！ 可他的师兄，原本是她的男人！ 都怪方晴雪这只狐狸精！ “一，我不知道你师兄是谁！” “二，把书捡起来，赔礼道歉，我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 方晴雪坐在凳子上，冰冷地眸子盯着那女学士。 “还挺有能耐的，跟本小姐杠上了？你可知本小姐是谁？南湘府望族钱家小姐钱玉淑，你一个连圣院都没有入册的书院弟子，跟本小姐在这掰扯呢？” 钱玉淑嚣张跋扈惯了，跟她两个哥哥有的一比。 他的话才刚说完。 那身旁的几个女学士，直接扑上去，将方晴雪的双手跟肩膀按住。 “确定要这样？” 方晴雪眼中掠过一道杀机，身上才气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她才不管钱玉淑是谁。 犯她者。 必出手治之！ 然而，就在这时。 “天啊，是……是圣子钟师，前些年会试，我有幸远远地见过一面！” 酒楼大堂中，突然有读书人尖叫出声：“他居然来我们南湘府的酒楼，是来看望我们这些考生的吗？” 哗！ “什么？” “真的假的？” 酒楼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读书人都激动不已，一个个躬身揖礼。 他们看着钟子正，但又不敢上前。 就连钱玉淑也激动了起来，他连忙整理好自身的长裙。 睁大着一双并不大的眼睛，看向钟子正。 内心暗暗期待。 本想着低调跟方晴雪见面的钟子正，内心叹了口气，负手驻足，目光环视众读书人，开口道：“平洲书院考生方晴雪何在？” “方晴雪？” 唰！ 钱玉淑整张脸顿时拉了下来，表情也极为错愕了起来。 圣院圣子……身份尊贵，为什么他要找方晴雪？ 并且还是亲自来南湘府酒楼。 也就是说，圣子一早就关注了她，就等到方晴雪来参加殿试，然后相见！ “不……不可能，凭什么？方晴雪凭什么？” 钱玉淑心中升起强烈的妒火。 酒楼角落中。 被几个女学士按着肩膀，强行控制住的方晴雪，美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找她的？ 方晴雪本想出手，但现在他不介意让圣院圣子钟子正，看看这些人的行径，便开口道：“学生方晴雪，见过圣子钟师！” 方晴雪背对着钟子正，但钟子正还是第一眼看到了他。 只是很快。 他的神色便没来由地阴沉了下来，几个女学士，居然将方晴雪死死地控制住。 刹那间。 整个酒楼大堂，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威压，不强烈，但却让人心肝发颤。 圣子愤怒了！ 钱玉淑没来由地慌乱起来，下意识地想撇清她跟那几个女学士的关系。 “放手！” 钟子正一开口，钱玉淑就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 扑咚！ 她没能承受住这股压力，几乎瞬间跪地。 啪嗒！ 啪嗒~ 同时那几个向方晴雪出手的女学士，也在惶恐中被威压按在地上。 “圣……圣子！”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受钱玉淑的指使！” “是她逼我们的，她是我们南湘府的望族小姐，我们只是普通人……” 那几个女学士早就吓懵了，连忙撇清关系。 但她们也是实话实说。 一个望族的千金小姐，让她们做什么事，谁敢抗拒？ “钱玉淑？望族？” 钟子正想到了被林亦斩首的钱青文。 据他了解，钱青文就是南湘府望族钱家。 “对！对！” 钱玉淑本来还担惊受怕，同时心中震怒那几个女学士的背叛。 但看到圣子似乎很惊讶她的身份，感到特别的受宠若惊，道：“圣子，南湘府望族钱家主钱德春是我爹，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是我表伯！” 那几个供出钱玉淑的女学士，看到这一幕，再次吓傻了。 连忙认错。 “钱师姐！” “我错了，我错了……” 钱玉淑扬起了高傲的脑袋，轻启嘴唇道：“待会要你们好看！” 那几个女学士，当即便脸色煞白。 钟子正微微蹙眉，面无表情道：“钱青文、钱青书是你哥？” “圣子认识我哥……” 钱玉淑内心激动不已。 但她话还没说完，钟子正便淡漠道：“一丘之貉，难怪钱青文敢以文乱法，被官府衙门斩首示众！” “殿试资格，你被取消了！” 嗡！ 钟子正的一番话，直接就给钱玉淑定性，后者听到这句话，直接瘫软在地。 双目呆滞。 “我……我哥死了？” “我，我被取消殿试资格了？” 钱玉淑不服，受到刺激后的她，直接歇斯底里地向钟子正发出质问：“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什么了？” 钟子正直接无视。 什么时候他做事，需要向别人解释？ 他朝着方晴雪招了招手，道：“方会元，随我来！” 说着转身上楼。 “咎由自取！” 方晴雪淡漠地看了眼钱玉淑与那几个女学士，在南湘府众多学士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圣子进入楼上茶室。 酒楼大堂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讨论的除了方晴雪走了天大的运气外，更多的是……讨论他们南湘府望族子弟钱青文的死。 他居然是被官府衙门斩头了。 这真是稀奇事！ “我哥死了！” “我要去告诉表伯伯……他下面的狗官斩了我哥！” 失魂落魄的钱玉淑，顾不上那几个女学士，连忙跑出酒楼。 她要去找翰林院学士……秦由泰！ …… 酒楼茶室中。 方晴雪正襟危坐，微微垂首，并没有直视钟子正。 “抬起头来！” 钟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 方晴雪内心忐忑，并不知道钟子正来找她的目的，但还是抬起头。 眼神不卑不亢，但也有对圣院圣子的敬重！ “恩，难怪……” 钟子正心中惊艳，笑看着方晴雪，道：“难怪林亦这小子会为你作出那等才气贯府的诗词，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哈哈哈！” 钟子正手指头捏着颔下短须，点头道：“本座总算理解这首诗的意境了！” “林亦？为我作出才气贯府的诗词？” 方晴雪愣住。 略微惊讶地看着满脸笑意的钟子正。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30章 林亦的道 唰！ 随着铜锤武夫的话音落下，其他七个武夫，瞬间抽出武器。 神色森然地盯着林亦，择人而噬。 他们是钱家培养的死士，这次也是按照家主钱德春的吩咐，沿途盘查前往府都的读书人。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这么快就找到斩杀钱家少主的正主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林亦骑在马上，看着为首的那个武夫，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武夫修炼的是劲道与武功招式，力大如牛，读书人被近身确实难缠。 但武夫天生的弊端就是……他架不住能够御空飞行的读书人，以及泼墨成术的神通。 通俗点来说，就是玩刀的永远干不过拿枪的。 李文博凝神戒备，但也没有太大的担忧，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矛盾很大，眼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我们走一趟！” 铜锤武夫道。 钱家主要活的，他总不能将这个九品读书人砸成肉泥吧！ 李文博嗤笑道：“你们几个胆子倒是不小，敢针对有功名的读书人？是要以武犯禁吗？” “哈哈哈！” “以武犯禁又如何？” “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 几个武夫大笑起来。 平日里钱府不少读书人拜访，看习惯了放低姿态的读书人，林亦跟李文博在他们眼里，不就是一群文弱书生吗？ “依照大衍律例，以武犯禁的武夫，轻者发配边疆充军，重者判处死罪！” 林亦淡漠地盯着八个武夫，道：“对于以武犯禁的武夫，读书人有先斩后奏之权！” “……” 几个武夫笑容收敛，彼此相视。 铜锤武夫阴沉着脸，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跟我们走了？” “劝你一句，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点罪，否则待会刀剑无眼，伤到二位读书人，那可就不妙了！” 林亦道：“走倒是不可以，起码让我知道你们是受什么人的指使吧？” “爷！” 李文博看向林亦，有些着急。 这几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好怕的？ “钱家！” 铜锤武夫冷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了吧？别干了什么事，不敢承认！” “原来如此！” 林亦顿时明白了过来。 之前钱青文跟钱青书，就曾经叫嚣过他们的家室，是南湘府的望族。 正所谓豪门望族。 望族那也是一方巨擘，扎根于某个地方，家底极为深厚。 府上养着不少读书人供奉，以及自称是用来庇护家宅平安的武夫。 李文博沉声道：“钱青文与钱青书罪有应得，枉为读书人，你们这是要……寻私仇？” “可以这么认为！” 铜锤武夫点了点头，道：“我们家主等候林亦许久，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少受点……” 噗！ 那铜锤武夫话还没说完，突然间低头……却发现胸口不知道被什么利物洞穿。 “怎……怎么回事？” 铜锤武夫直接从马上栽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哗！ 其他武夫见大哥说两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身死，吓的肝胆欲裂。 双腿一紧，马匹顿时受惊了起来。 与此同时。 李文博也将藏在袖袍下的毫笔拿了出来，冷笑道：“小小武夫，可笑可笑！” “连七品读书人都敢拦，嫌命长？” 七品读书人。 运转文术堪称瞬发。 而作为平洲书院的第四天骄，要是杀几个武夫，还需要大费周章…… 这不是给林亦丢人吗？ “……” 林亦沉默。 他虽然才穿越不久，但读书人跟武夫之间的力量，还是了解的非常清楚。 正是有李文博这个七品读书人在，他才会如此淡定。 “兄弟们，上！” “他一个人施展文术再快，能快的过我们人多？” “林亦身边竟然有七品读书人，先杀七品，再擒林亦！” 众人毕竟是钱家死士，完不成任务死路一条。 拼死还有一线生机。 几人直接拔出刀剑，稳定马匹情绪，朝着李文博冲杀了过去。 “爷？” 李文博看向林亦。 “全杀了！” 林亦寒声道。 “哈哈，好！” 李文博大笑，玄阶文宝毫笔握在手中，才气运转，文术铺天盖地的朝着几个武夫攻杀而去。 才气化箭。 都是属于兵家文术，使得柔韧的才气，瞬间变成锋芒的刀兵。 而且还不是一支两支，数百只才气所化的箭矢，瞬间将冲杀而来的武夫与马匹，射成了马蜂窝。 “这……这是七品读书人？” “怎么跟求老爷办事的读书人，不一样？” 几个武夫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一个个摔下马，死的不能再死。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付九品八品读书人还行，七品也是你们能抗衡的？” 李文博拍了拍手。 随后扭头看向林亦，道：“爷，刚才我还担心你心软。” “我心软？” 林亦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哪里看出来了我心软？” “啊？你对张小艳和赵忠成……” 李文博懵了。 能够为他们做出那么多事，就说明林亦是个好人。 好人哪个不心软？ “……” 林亦无语，随后想了想，看向李文博道：“文博，我们读书人应当成为为百姓抱薪的人！” “张小艳受读书人欺凌，没人为其抱薪，但我做不到不闻不顾！” “哪怕我为张小艳出头，面对的是一个个庞然大物，我也无所畏惧！” “为百姓抱薪者，虽冻毙于风雪，但薪火犹在！” “文博，我承浩然正气，八品立命许下宏愿，今后我注定会得罪很多人，如果将来我在这条路上倒下了，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 “哪怕只是萤火之光，也可以在黑夜里发光，不必等候炬火，因为你就是唯一的光！” “读书人问题积弊已久，百姓苦读书人已久……” 林亦看着神色呆滞的李文博，苦笑一声，夹了下马腹，便继续前行。 地上的武夫尸体，他看都不看一眼。 “为百姓抱薪者，虽冻毙于风雪，但薪火犹在……” 轰隆！ 李文博浑身一震，脑海中就仿佛有一道雷霆劈下，混沌的灵识中，灵魂的枷锁被劈开！ “爷，你这是成圣之道啊！” 李文博差点吓的摔落下马，林亦竟然将他的道……告诉给了他。 若他也踏上这条道…… 嘶！ 李文博倒吸了凉气，不敢想象，但此刻眼中已是光芒万丈！ 第133章 翰林学士秦由泰 “你自己看吧！” 钟子正从袖袍中拿出那幅《关雎》墨宝，推到方晴雪身前。 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方晴雪。 呼~ 方晴雪狐疑地打开宣纸。 顿时一股厚重感觉传到手心，仿佛端着六七十斤的重物。 “才高七斗？” 方晴雪心中暗暗乍舌，只好将宣纸平放在茶桌上，随后凝神看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方晴雪先是一愣，随后霞飞双颊，心里暗啐：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方晴雪通篇看完之后，俏脸无比通红。 她这些年没少遇见年轻的俊杰追求，有用文章的、诗词的、琴棋书画的…… 但她都不屑一顾。 可眼前的这一首诗文，却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 这首诗从表面上来说，语言特别优美，极其生动，尤为传神。 而内容也很单纯，是写君子对淑女的追求，也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与淑女喜结连理的感情在里面。 她闭上眼睛，仿佛进入诗文当中。 她成了淑女。 林亦则是那追求自己的君子，那种美好环环相扣的感觉，竟然令她有几分向往。 “不行不行！” 方晴雪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恢复清明，脸上也变成清冷的模样。 她合上墨宝，看向钟子正道：“钟师，这墨宝是怎么回事？” “这是林亦为你所作的诗文，他托我转赠给你！” 钟子正笑看着林亦。 方晴雪是极为少见的才女，相貌更是万里挑一。 既然老师放弃跟陛下争夺林亦，那将方晴雪拉拢进圣院…… 岂不是间接将林亦也收进书院？ 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方晴雪摇头道：“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他对我没有任何了解，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晴雪停了下来，反倒是好奇地看向钟子正，道：“钟师怎么会认识林亦？” 这才是她感到惊奇的地方。 她离开安阳县衙时，林亦还是戴罪之身，后面陈夫子插手林亦的事。 具体结果怎样，她也并不清楚。 可现在才过去这么点时间，林亦居然跟圣院圣子产生了交集。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你自会知晓，今天本座过来……就是将此墨宝物归原主！” 钟子正并没有说太多。 随后笑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钟师，这墨宝……” 方晴雪连忙站起来，想将墨宝退给钟子正。 “是你的墨宝！” 钟子正回头一笑。 下一刻。 便穿门而过。 途径酒楼大堂的时候，众学士连忙跪成了一片，在钟子正彻底离开酒楼后。 哗啦啦！ 一群南湘府的读书人，一个劲的往楼上茶室冲。 “方姑娘！” “那钱玉淑实在可恶，刚才要不是圣子钟师来了，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是啊！” …… 京城秦府。 砰！ “表伯！” 钱玉淑敲响院门，大声喊道。 大口大口的喘息，神色间有几分悲痛，更多的是憎恨！ “谁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开门，朝外探出脑袋，上下打量钱玉淑：“姑娘是？” 这里是京城重地，秦由泰又是翰林院四品大员。 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而且作为门房管家，还得问清楚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而来。 “我表伯在家么？我是钱玉淑，他的表侄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表伯！” 钱玉淑自报家门身份。 “是老爷的表侄女？那你先进来吧，我去通报一声！” 门房管家将钱玉淑迎了进去，同时通报去了。 秦由泰得知南湘府的表侄女过来，倒也有几分开心。 “玉淑来了？好，好！” 秦由泰在世上也就钱德春他们一家子亲人了。 表侄子跟表侄女在他眼里……就跟自家的子女差不多。 疼爱的紧！ “玉淑！” 秦由泰刚踏进会客厅，便看到钱玉淑坐在里面，脸色煞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表伯……呜呜！” 钱玉淑一看到秦由泰，瞬间就哭了起来，悲痛欲绝。 嗡！ 秦由泰看到钱玉淑的样子，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暗道不妙。 出事了！ “玉淑，别哭，告诉表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到委屈了？你告诉表伯，表伯定会为你做主！” 秦由泰满脸都是疼惜之色。 看着钱玉淑，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闺女。 钱玉淑哭的更凶了，道：“表伯，我哥……我青文哥被官府衙门给砍头了！” “什么！” 蹬蹬~ 秦由泰身子骤然僵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旋即猛地一拍桌子：“哪个官府衙门？青文乃是书院学士，官府衙门有何权利插手？我这就去翰林院，削了他的官职，让他偿命！” “老爷！” 就在这时，门房管家小跑了进来，双手递过一封信道：“有您的信，南湘府的！” 嘶啦！ 秦由泰撕开信封，一张脸阴沉地滴出水来，身上才气剧烈波动。 “好大的狗胆！” “区区一个九品读书人，承官气，当个临时县令，就敢斩青文脑袋，灭青书文心？” “谁给他的胆子，杀几个贱民怎么了？他们能有青文青书的命值钱？” 秦由泰从心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杀意弥漫。 “备马车，去翰林院！” 秦由泰恨不得立刻为钱家出头，对钱玉淑道：“玉淑，你来京城是参加殿试的吧？你放心去备考，这件事交给表伯去办！” “恩恩！” 钱玉淑感动不已，连连点头。 她没有说自己被圣子取消了殿试的资格！ …… 京城翰林院。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四品翰林学士秦由泰下了马车，直奔官邸。 “老秦，你不是下值了吗？这大晚上你过来干什么？” 翰林院中，正在查阅各地官员考核资料的学士，意外地看向秦由泰。 “刘阳明在不在当值？” 秦由泰知道南湘府官员的任免，由翰林学士刘阳明负责。 这件事……刘阳明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 否则他就告到陛下那里去。 便说官府衙门插手读书人的事，难道想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读书人与朝廷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又要再次对立起来？ 第131章 对线望族钱家 “我承官气，杀了钱青文，灭了钱青书的文心，也算是彻底得罪了钱家！” 林亦骑在马上，心中并无太大的波澜。 但钱家现在都敢派武夫出来拦人，那肯定料准截杀自己，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也就是说。 南湘府都的情况，并不比临东县好多少。 “钱家是么？” 林亦眼神泛起一道冷光。 他现在通过文道真解，对这个世界不说特别了解，但想要玩转一些规则并不难。 同时他所接受的超前教育，让他有种远超这个世界读书人的胆识与魄力。 钱家要弄他！ 那么他也不介意跟这头老虎，好好地对线一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爷！” 李文博骑马追了上来，脸色潮红地看着林亦：“今后咱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林亦看着他。 “你走的这条道，咱会用生命去捍卫！” 李文博说的是真心话。 文道修行。 彼岸在哪，没人知道。 但林亦刚才的那番话，却让他看到了彼岸所在。 他做不到林亦那么大的宏愿，但是为百姓抱薪，他可以！ “路很难走，但你有这个志气，那就是好的！”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 刚才种下的那颗种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李文博心底发芽了。 只能说……李文博是块沃土！ “爷！” 李文博随后神色凝重道：“现在钱家知道你的事了，现在咱又杀了他们府上的武夫，这仇怕是无法化解了！” 林亦点头道：“所以，咋们先去知府衙门，告官！” 他想先知道南湘府都的衙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被腐蚀，去告官最能检验。 李文博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笑道：“爷这一招妙啊！” “若是知府大人肯为读书人出头，说明知府大人不坏！” “可要是敷衍了事，甚至敢帮着钱家对付我们，那么……爷就用圣子信物，见信物如见圣子，哪怕是从四品知府，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林亦愣了一下，苦笑道：“你想的真多，我就是想告官，仅此而已！” “呃？” 李文博愣住。 …… 夜幕下！ 镇国圣院。 观星台上，第五圣子钟子正，出现在了这里。 他朝着背负着双手，抬头看向漫天星辰的圣主孔仲子，揖礼道：“老师！” “回来啦！” 孔仲子转身看向钟子正，道：“在南湘府可曾见过龙卫？” “未曾，老师为何这么问？”钟子正疑惑道。 “陛下已经知道有人承载浩然正气，圣院现在只能选择放弃！” 孔仲子随后皱眉道：“你的玉扳指呢？” 钟子正道：“弟子赠送给了一位诗友！” “你……” 孔仲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甩袖袍道：“那可是圣子信物，什么诗友值得你以此相赠？” “他便是老师你要找的浩然正气拥有者！”钟子正道。 “其确实很有诗才……” 孔仲子神色柔和了下来，旋即问道：“没带他到书院？” “他拒入圣院！” 钟子正如实回答，同时猜测道：“陛下知道他的存在，可能是因为他承了官气，然后县令禀奏案情，将他的事告诉给了陛下，与龙卫应该无关！” “哦？” 孔仲子眉宇间有些好奇。 承官气？ 这应该还是大衍首次。 当下。 钟子正便将临东县所发生的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给了孔仲子。 “是他！” “南方生紫气！” “圣人降世与他有关？” 孔仲子多少年未曾波动的心，此刻震颤了起来。 他掐指一算。 果然还是屏蔽天机。 “他为什么拒入圣院？就因为有读书人以文乱法？” 孔仲子盯着钟子正。 他本来答应了陛下，放弃浩然正气的拥有者，可现在……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好苗子。 圣人之资。 堪比他当年的风采了。 “弟子不知！” 钟子正道：“虽然他拒入圣院，但他身上已经有了弟子的圣子扳指，身上便有了圣院的印记，入不入……没有区别！” “呵呵！” 孔仲子捋须轻笑了起来，道：“这一点你倒是没让为师失望。” 孔仲子心情没来由地大好起来，随后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 钟子正退了下去。 孔仲子抬头看向漫天星辰，眸光深邃，低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跟陛下好好对弈这一局！” …… 大衍京城。 时值大衍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即将开启，各地参加殿试的七品读书人，云集京城。 此时。 南湘府考生备考的落脚处南湘酒楼，来了位特殊的客人——钟子正。 “这位公子可是南湘府的应考学士？” 钟子正才刚进入酒楼，就被酒楼小二拦住，询问他的来历。 读书人考试期间，各府酒楼都是不招待外人，只招待应考的当地读书人。 因为这本身就是各府书院，捐建的酒楼。 考试期间，全程为读书人服务。 其余时间。 运营者可自行对外开放盈利，每年只需缴纳不到十分二的收入就可。 “我并非南湘府考生，准备一间茶室，传话给南湘府考生方晴雪，便说圣院第五圣子，有事见她！” 钟子正刚想拿出玉扳指。 却发现空无一物，只好重新拿出一枚圣院令牌。 扑咚！ 那小二看到圣院令牌的瞬间，整个人脑瓜子都嗡嗡作响，猛地就跪在了地上，激动道：“拜见……” “嘘！” 钟子正示意小二不要声张，后者心领神会，立马闭嘴。 同时先将钟子正迎了进去，带路的时候，他心都在颤抖。 而就在这时。 酒楼角落中，传来嘈杂的声响，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女子，正被几个女学士围拢。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津州会元方晴雪。 “你就是去年夺得圣前会试第一名的会元方晴雪？” 一个女学士居高临下的盯着方晴雪，眼中有几分嫉妒。 人长的漂亮也就算了。 偏偏读书还这么好！ “是！” 方晴雪微微皱眉，冷若冰霜，道：“麻烦几位师姐，不要打扰我看书！” 啪！ 那女学士将她的书，一把抢了过来，往地上猛地一摔，道：“读什么读？听说你去年考了会元，特别风光，我师兄对你倾慕不已，为你茶不思饭不香，你挺能的啊！” 第134章 大闹知府衙门 “刘学士正在审阅治下的衙门卷宗，他这些天进宫的次数频繁，公务繁忙，没事别去打搅他！” 那翰林学士开口道。 他跟秦由泰的关系还不错，知道刘阳明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便好心提醒。 “审阅卷宗？就他这个糊涂翰林学士，审他娘的阅！” 秦由泰忍不住爆粗口。 一甩袖，便直接闯了进去。 “秦……” 那翰林学士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 刘阳明正在房间审阅卷宗。 卷宗上记载的是临东县衙的张小艳案件，上面附带了张小艳的全部证词。 包括夫君跟孩子的受害细节。 “这钱青文简直就是读书人中的败类、耻辱，死有余辜！” 呼哧！ 刘阳明看的眼睛通红，拳头紧握，恨不得将那钱青文的脑袋拼起来，再亲自去砍一次！ 同时。 对于那个敢站出来，为民请命的九品读书人林亦，心中格外欣赏。 “刘阳明！” 就在这时，秦由泰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砰！ 他拍着刘阳明身前的案桌，瞪着刘阳明，寒声道：“张栋可是你负责任免的官？” “是我，秦大人有事？” 刘阳明疑惑地看向秦由泰。 一个负责京官任免的翰林学士，居然知道南湘府的一个县令。 看秦由泰这副模样，是要拿张栋问罪？ 这事有点意思了！ 毕竟张栋可是陛下钦点，要特意关照的县令。 “何止有事！” 秦由泰神色阴沉道：“张栋此人，身为朝廷命官，却草菅人命，挑起读书与朝廷的矛盾，滥用官气，罪大恶极，你作为举荐的翰林学士，难辞其咎！”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立即罢免此人，否则秦某必将上奏陛下，治你的罪！” 秦由泰怒视秦由泰，大有刘阳明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就去陛下面前告状的架势。 “呵呵~” 刘阳明轻捋颔下胡须，笑看着秦由泰道：“怎么说？张栋能力虽不算强，但忠君爱民之心不比谁轻，他何来的滥杀无辜？何来的挑起朝廷与读书人的矛盾？” “除非……” 刘阳明眼含深意地盯着秦由泰，道：“除非有读书人以文乱法，以张栋的性子，那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你……” 秦由泰红着眼睛，怒不可遏，随后眯了眯眼睛道：“你要包庇张栋？” “张栋何罪之有？”刘阳明正视秦由泰。 “很好！” 秦由泰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盯着刘阳明，道：“你等着明日的朝会，看本官如何在陛下面前弹劾你！” 他转身就走。 刘阳明喊道：“秦学士，听某一声劝，别趟这趟浑水，免得自己惹得一身泥！” “你怕了？” 秦由泰冷笑道：“朝廷现在正是需要读书人的时候，你治下的官员，却干出残害读书人的事，伤害的是天下读书人的心！” 哼！ 一声冷哼，秦由泰直接夺门而出。 “你这是……何苦呢？” 刘阳明轻叹了口气，继续审阅卷宗。 他怕？ 他确实怕。 怕陛下朝会时震怒，直接革了秦由泰的翰林官职。 到时候，秦由泰从四品君子境，直接退回当年拜入朝廷时的七品仁者境。 多惨呐！ …… 此时。 星夜灿烂，林亦与李文博也终于抵达了南湘府都城。 并且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顺利入城。 前往知府衙门的路上。 李文博牵着马，背着箱笼，看向林亦道：“爷，咋们真的要去告官么？” “万一知府大人庇护钱家，将咱们二人关起来，那咋整？” “要不咋们先去君集书院，有何院长撑腰的话，知府大人也应该清楚孰轻孰重！” 李文博担心林亦的安危。 虽说林亦走的大道，确实要面临这些问题，但想个万全之策，无疑会更好。 “知府衙门不至于这么烂！” 林亦内心深处，还是相信知府衙门的。 不过李文博的担忧也实属正常。 一个知府想要治理好一府之地，少不了要依赖这些望族与书院。 有时候关系陷得深了，就会身不由己。 “可惜爷没有翰林院那边的关系，否则的话，爷的大道就好走的多，现在爷只能自己通过考试，一步步进入翰林院，再去实现大道宏愿！” 李文博叹了口气。 “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我们在这条路上走着，一定会有抵达彼岸的那天！” 林亦没有再继续这话题，道：“去知府衙门吧！” …… 而与此同时。 知府衙门外。 三四十个身穿君集书院儒衫的学士，正围在知府衙门外。 “临东县令，草菅人命！” “临东县令，残害读书人，天理难受！” “临东县令，罪不可恕！” 一个个书院学士，正扯开嗓子大喊。 不少城民百姓都在围观，指指点点。 知府衙门当中。 砰！ 知府大人宋知理，端坐在太师椅上，气的身体直哆嗦。 “这些读书人当真是狂妄上天了，知府衙门也是他们能够闹事的？” 宋知理早就听到了那些学士的口号，此刻沉声道：“传话出去，谁若不退，以文乱法，按大衍律法处置，灭文心！” “是！” 知府大人的副手同知大人，直接离开府堂，出去应付这些闹事的读书人。 此时此刻。 知府衙门外，那些读书人还在闹。 “君集书院的这些读书人，还真是无法无天！” 同知大人皱眉道：“看来得揪出幕后的主事者，上报给君集书院院长才行！” 他使了个眼色。 看守知府大门的衙役立刻打开门。 朱志翔见知府衙门大门打开，随后同知大人走了出来。 便卯足劲喊道：“临东县令，草菅人命，知府衙门岂能坐视不管！” 其他读书人也跟着喊。 “住口！” 同知目光环视在场的读书人，一眼就看到了极为眼熟的朱志翔。 此子是望族钱府管家的儿子，也是钱德春的义子。 关于临东县的那件案子，他跟知府大人都很清楚，就是读书人以文乱法，作恶多端。 而那个承官气的年轻人，将那件案子判的非常完美。 朝廷翰林院刘阳明学士大人，已经传来消息，陛下有旨，务必保证张栋与那年轻人的安危。 眼下朱志翔等人的行径，简直就是在跟朝廷对抗。 自不量力！ “朱志翔，带着你书院的学士立即离开，以文乱法的后果，你钱府钱青文与钱青书就是例子，别逼知府大人灭尔等文心！” 同知大人极具威严道。 当时便与几个读书人腿软了下。 第135章 林亦的套路 “听听，诸位师兄好好听听……” 朱志翔痛心疾首道：“这就是官府衙门的样子，我们只是为读书人发声，却被同知大人说成以文乱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番话一说出口。 原本有些腿软的读书人，顿时一个个又跟着嚷嚷了起来。 有读书人被官府衙门残害，知府大人却不处理，实在让人寒心。 “愚蠢！” 同知心中暗骂这些被当枪使的读书人。 不明白事情真相，却听信别人的话，真不知道这种读书人到底在读什么书。 “同知大人，读书人率众在衙门闹事，阻扰衙门办案，按律……如何？” 就在这时。 林亦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跟李文博牵着马，走到知府衙门前。 同知大人看了眼林亦跟李文博，有些狐疑。 二人明显也是读书人。 但既然有读书人愿意插手此事，他也不介意给个台阶，正色道：“按律，灭文心！” 林亦点头道：“那这位朱姓读书人，应该是这些读书人中的主谋，大人将其羁押即可！” 唰！ 朱志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怒视林亦道：“你是哪个书院的学士？此事与你何干？识相的赶紧滚！” “我等正在为读书人发声，是行好事，不问前程，反倒是你这读书人中的败类，竟然与官府衙门同流合污，你是要受千夫所指吗？” 朱志翔一开口，便是几顶帽子扣在了林亦的头上。 “呵呵~” 林亦笑了笑，道：“刚才大老远的，我就听到你在喊什么临东县令，草菅人命的口号。” “正好，我刚从临东县过来，知道发生在临东县的那件事！” “读书人钱青文，入室杀人，犯下累累罪行，这种读书人不杀，难道留着继续祸害人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 那些被朱志翔召集的读书人，顿时脸色一变。 朱志翔并没有告诉他们这点，一个个顿时有退缩之意。 大衍朝廷近些年，颁布了许多新律，由圣院代为传发给各大书院。 只不过……大多数读书人对此嗤之以鼻。 可并不代表，朝廷不会真的快刀斩乱麻，从而真正地让官府动刀子。 朱志翔眼珠子转动，死死地盯着林亦。 而林亦在稍稍停顿片刻后，对这些读书人道：“你们也是受他人欺骗，聚集在知府衙门，殊不知反而中了他人的计谋，若是你们心里还有点良知，也该知道钱青文这种人该不该死！” “所以都退下去吧！” 林亦话音落下，那些读书人彼此相视一眼，而后有读书人朝着林亦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 “我们差点酿成大祸，多谢！” “朱志翔，呸！” 顿时，那些读书人憎恨地瞪了眼朱志翔，随后也朝着同知大人揖礼致歉，纷纷离去。 “这小子……” 同知大人深深地看了眼林亦，心中生出几分赞许。 林亦道：“同知大人，这妨碍衙门办案的朱志翔，逮捕吧！” “这……” 同知大人愣了一下。 朱志翔毕竟是君集书院的学士，又是钱府老管家的儿子。 这种事情，既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大多数情况下，官府衙门最多也是训斥几句。 真要是逮捕，不说望族钱府，怕是连君集书院的夫子都会杀到知府衙门来。 “逮捕我？” 朱志翔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我只是跟读书人在此地为正义发声，凭什么逮捕我？” “你阻扰衙门办案，为什么不能逮捕你？”林亦道。 “哈哈哈，这大晚上的，衙门办什么案？”朱志翔冷笑道。 同知大人也有些困惑。 林亦转头看向李文博，道：“文博，击鼓鸣冤！” “是！” 李文博眼睛一亮，连忙走到知府衙门前，直接敲响了堂鼓。 咚！ 咚！ 同知大人看到这一幕，惊的浑身冒出了冷汗，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堂鼓，若是没有冤情，敲响堂鼓，便是夷三族的大罪！” 与此同时。 知府衙门内的知府大人，听到堂鼓的声音，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怎么回事？” “谁在击鼓鸣冤？” 宋知理整个人都有点懵。 临东县才刚响过堂鼓，没想到几天之后，他知府衙门的堂鼓也没敲响了。 宋知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明明是读书人在闹事。 同知出去了一趟，然后堂鼓就被敲响了。 “这老孙该不会直接真动手了吧？” 宋知理暗道不妙。 这些读书人吓一吓就可以了，真要动手的话，那对方也要冲撞衙门了才行。 对方在衙门外喊口号，官府衙门也拿他们没辙。 “不管如何，这程序还是要走的，来人，去衙门外，保护击鼓鸣冤之人！” 宋知理只能重新穿上官服，戴上知府官帽，走出衙堂。 …… “你干什么？” 朱志翔神色阴晴不定，完全没摸清楚林亦跟李文博的套路。 怎么就击鼓鸣冤了起来？ 就因为刚才自己说了两句？ 这要是天大的冤屈的话，那这知府衙门的堂鼓，早就被敲烂了。 林亦看向朱志翔，道：“我有冤屈要报案，但你刚才率众妨碍我报官，这算不算妨碍衙门办案？” 说着，林亦扭头看向同知大人，开口道：“大人，是不是该逮捕了？” “你他娘的……” 朱志翔愣住了，气的脖子都红了。 他没想到林亦玩的居然是这种操作，看样子，似乎真有把他弄进衙门监牢的架势。 唰！ 唰！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堂鼓的敲响，知府衙门里的差役也尽数出来。 瞬间将林亦与李文博，以及朱志翔包围起来。 知府大人宋知理，也随后而至。 “何人有冤情？若是真有其事，本官自会为你做主，若是栽赃陷害，芝麻绿豆的小事敲响堂鼓，本官也绝不留情！” 宋知理一出来，目光便直直地落在站在堂鼓前的林亦与李文博身上。 朱志翔看向林亦与李文博。 “大人！” 林亦朝着知府大人拱手揖礼，正色道：“学生乃是平洲书院学士林亦，因在临东县衙承官气，斩杀与处置了以文乱法的读书人，遭不法之人半路截杀！” “学生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准备前来报官，却听到知府衙门外，有不法之人，诬蔑学生草菅人命！” “甚至还大喊着，让知府大人治学生的罪！” 林亦诉说完了‘冤情’，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 知府大人与同知大人，神色猛地一变，瞪着林亦，齐声道：“你就是林亦？” 朱志翔：“？？？” 临东县承官气，斩杀读书人？ 这不就是…… 朱志翔眼珠子猛地一瞪，心瞬间凉了半截。 第132章 一丘之貉 女学士眼中浮现出恨意，还伴有一道凶光。 看着方晴雪的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她便忍不住想去毁掉。 她的师兄，就因为跟方晴雪说了几句话，现在都已经快被迷的死去活来。 要不是被夫子关了禁闭，恐怕现在能追方晴雪追到京城来！ 可他的师兄，原本是她的男人！ 都怪方晴雪这只狐狸精！ “一，我不知道你师兄是谁！” “二，把书捡起来，赔礼道歉，我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 方晴雪坐在凳子上，冰冷地眸子盯着那女学士。 “还挺有能耐的，跟本小姐杠上了？你可知本小姐是谁？南湘府望族钱家小姐钱玉淑，你一个连圣院都没有入册的书院弟子，跟本小姐在这掰扯呢？” 钱玉淑嚣张跋扈惯了，跟她两个哥哥有的一比。 他的话才刚说完。 那身旁的几个女学士，直接扑上去，将方晴雪的双手跟肩膀按住。 “确定要这样？” 方晴雪眼中掠过一道杀机，身上才气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她才不管钱玉淑是谁。 犯她者。 必出手治之！ 然而，就在这时。 “天啊，是……是圣子钟师，前些年会试，我有幸远远地见过一面！” 酒楼大堂中，突然有读书人尖叫出声：“他居然来我们南湘府的酒楼，是来看望我们这些考生的吗？” 哗！ “什么？” “真的假的？” 酒楼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读书人都激动不已，一个个躬身揖礼。 他们看着钟子正，但又不敢上前。 就连钱玉淑也激动了起来，他连忙整理好自身的长裙。 睁大着一双并不大的眼睛，看向钟子正。 内心暗暗期待。 本想着低调跟方晴雪见面的钟子正，内心叹了口气，负手驻足，目光环视众读书人，开口道：“平洲书院考生方晴雪何在？” “方晴雪？” 唰！ 钱玉淑整张脸顿时拉了下来，表情也极为错愕了起来。 圣院圣子……身份尊贵，为什么他要找方晴雪？ 并且还是亲自来南湘府酒楼。 也就是说，圣子一早就关注了她，就等到方晴雪来参加殿试，然后相见！ “不……不可能，凭什么？方晴雪凭什么？” 钱玉淑心中升起强烈的妒火。 酒楼角落中。 被几个女学士按着肩膀，强行控制住的方晴雪，美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找她的？ 方晴雪本想出手，但现在他不介意让圣院圣子钟子正，看看这些人的行径，便开口道：“学生方晴雪，见过圣子钟师！” 方晴雪背对着钟子正，但钟子正还是第一眼看到了他。 只是很快。 他的神色便没来由地阴沉了下来，几个女学士，居然将方晴雪死死地控制住。 刹那间。 整个酒楼大堂，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威压，不强烈，但却让人心肝发颤。 圣子愤怒了！ 钱玉淑没来由地慌乱起来，下意识地想撇清她跟那几个女学士的关系。 “放手！” 钟子正一开口，钱玉淑就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 扑咚！ 她没能承受住这股压力，几乎瞬间跪地。 啪嗒！ 啪嗒~ 同时那几个向方晴雪出手的女学士，也在惶恐中被威压按在地上。 “圣……圣子！”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受钱玉淑的指使！” “是她逼我们的，她是我们南湘府的望族小姐，我们只是普通人……” 那几个女学士早就吓懵了，连忙撇清关系。 但她们也是实话实说。 一个望族的千金小姐，让她们做什么事，谁敢抗拒？ “钱玉淑？望族？” 钟子正想到了被林亦斩首的钱青文。 据他了解，钱青文就是南湘府望族钱家。 “对！对！” 钱玉淑本来还担惊受怕，同时心中震怒那几个女学士的背叛。 但看到圣子似乎很惊讶她的身份，感到特别的受宠若惊，道：“圣子，南湘府望族钱家主钱德春是我爹，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是我表伯！” 那几个供出钱玉淑的女学士，看到这一幕，再次吓傻了。 连忙认错。 “钱师姐！” “我错了，我错了……” 钱玉淑扬起了高傲的脑袋，轻启嘴唇道：“待会要你们好看！” 那几个女学士，当即便脸色煞白。 钟子正微微蹙眉，面无表情道：“钱青文、钱青书是你哥？” “圣子认识我哥……” 钱玉淑内心激动不已。 但她话还没说完，钟子正便淡漠道：“一丘之貉，难怪钱青文敢以文乱法，被官府衙门斩首示众！” “殿试资格，你被取消了！” 嗡！ 钟子正的一番话，直接就给钱玉淑定性，后者听到这句话，直接瘫软在地。 双目呆滞。 “我……我哥死了？” “我，我被取消殿试资格了？” 钱玉淑不服，受到刺激后的她，直接歇斯底里地向钟子正发出质问：“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什么了？” 钟子正直接无视。 什么时候他做事，需要向别人解释？ 他朝着方晴雪招了招手，道：“方会元，随我来！” 说着转身上楼。 “咎由自取！” 方晴雪淡漠地看了眼钱玉淑与那几个女学士，在南湘府众多学士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圣子进入楼上茶室。 酒楼大堂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讨论的除了方晴雪走了天大的运气外，更多的是……讨论他们南湘府望族子弟钱青文的死。 他居然是被官府衙门斩头了。 这真是稀奇事！ “我哥死了！” “我要去告诉表伯伯……他下面的狗官斩了我哥！” 失魂落魄的钱玉淑，顾不上那几个女学士，连忙跑出酒楼。 她要去找翰林院学士……秦由泰！ …… 酒楼茶室中。 方晴雪正襟危坐，微微垂首，并没有直视钟子正。 “抬起头来！” 钟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 方晴雪内心忐忑，并不知道钟子正来找她的目的，但还是抬起头。 眼神不卑不亢，但也有对圣院圣子的敬重！ “恩，难怪……” 钟子正心中惊艳，笑看着方晴雪，道：“难怪林亦这小子会为你作出那等才气贯府的诗词，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哈哈哈！” 钟子正手指头捏着颔下短须，点头道：“本座总算理解这首诗的意境了！” “林亦？为我作出才气贯府的诗词？” 方晴雪愣住。 略微惊讶地看着满脸笑意的钟子正。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36章 钓鱼取证 “林亦，他就是林亦……” 朱志翔心神骇然。 他从父亲那里知道，这个承临东县衙七品官气的家伙，是个狠人。 斩了义兄钱青文的脑袋。 灭了义兄钱青书的文心。 “现在……他，他盯上我了！” 朱志翔脸色猛地煞白，当下连忙摇头道：“没有，大人冤枉，学生没有诬蔑他，学生诬蔑的是……” “不，不，学生谁都没有诬蔑，学生冤呐！” 朱志翔内心害怕到了极点。 当时就跪在官府衙门外。 林亦连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义兄钱青书文心都敢灭了，更何况他？ “……” 林亦看了眼跪地求饶的朱志翔，没有说话。 但知府大人宋知理却心知肚明，连忙下令：“来人，将这大闹官府衙门的朱志翔羁押！” “是！” 一众衙役冲了上来。 朱志翔本能地运转才气，想以文抗法，但下一刻，宋知理虎目一瞪，道：“你想干什么？想要看看本知府的铡刀锋不锋利？” 一句话！ 朱志翔便怂的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连忙道：“学生不敢，学生不敢！” 几个衙役将枷锁往朱志翔头上一套，便押进知府衙门当中。 宋知理看向林亦，苦涩道：“朱志翔此人也是倒霉，带人闹事却遇到了你！” “不过，堂鼓一响，本官也不得不走流程了，林亦，去衙堂吧！” “好！” 林亦点了点头，跟李文博将马匹交给衙役后，便在众官差的护卫下，进入知府衙门当中。 而在知府衙门外的街道拐角处，一道身影消失。 …… 知府衙堂内。 知府大人宋知理，高坐在衙堂上，头顶是墨宝‘明镜高悬’匾额。 跟正大光明匾额一样，拥有灭读书人文心的能力，以及诸多妙用。 林亦跟李文博站在衙堂正中。 同知孙大人在一旁，研好墨，亲自记录案情。 “林亦，你有何冤情，如实禀来，待本官查实案情，必将为你讨个公道！” 宋知理开口道。 林亦抱拳道：“学生要状告钱家！” 嘶！ 宋知理当时便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同知孙大人更是惊的大手一抖，毫笔都飞了出去。 “？？？” 什么情况！ 斩了人家儿子的脑袋，灭了人家儿子的文心，现在却又要状告人家老子。 这是要一锅端，斩草又除根，免得来年吹又生？ 宋知理皱眉道：“当真？” “学生敢跟知府大人开玩笑吗？”林亦认真道。 ‘你还真敢，陛下都下旨庇护你了……’宋知理心中这般想道。 神色此刻也凝重了起来。 钱家。 作为南湘府的四大望族之一，底蕴极其深厚，状告钱府的状纸，这些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先不说钱家的触手早已经上通朝廷，下通书院，知府衙门处理起来不敢有任何马虎。 光是那些状告钱府的人，头天递交状纸，第二天就要求撤回状纸…… 宁愿挨上十个大板子，也绝对不愿意再告钱府。 所以说，林亦状告钱府，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并且知府衙门也会面临极大的压力。 “为何要状告钱府？”宋知理道。 林亦从袖袍中拿出早就写好的状纸，递给宋知理，道：“这是学生的状纸，大人请过目！” 宋知理眼角狂跳。 你来真的啊？ 宋知理毕竟知道林亦的性子，不敢怠慢，打开状纸仔细看了起来。 当时眉头一挑。 状纸上的内容，写的是钱府派出家族的武夫，在官道截杀他跟李文博。 不过他们技不如人，已经被他和李文博杀了！ “……” 宋知理嘴角微抽。 你都把别人杀了，还反过来状告人家，这也没谁了！ 当然读书人面对截杀，确实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林亦的状纸即是状告钱府，也是在向知府上奏他们杀人的事实。 “脑袋沁疼……” 宋知理揉了揉眉心，看向林亦道：“林亦，你这状纸……让本官很为难啊！” “一来你没有物证，二来也没有人证！” “钱家若是否认，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林亦的状纸太苍白无力了。 林亦点了点头道：“学士明白，所以学生想问问知府大人，可不可以先状告钱府，然后再搜集证据？” “啊？” 宋知理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操作？ 同知孙大人有些疑惑，但还是慎重地将林亦的话，给记录了下来。 李文博在一旁小声地道：“爷，咱大衍没这个说法吧？要告别人，首先要拿出证据才行！” “咱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知府衙门没啥问题。” 林亦道：“那这个说法现在有了！” 李文博愣住了。 “我问你，我在临东县衙承官气，是不是斩了钱青文？钱府后来是不是派人截杀我们了？” “对！” “也就说，钱府他有罪，但是证据不足，官府没办法拿人！” “对” “那你觉得钱府知道我们还活着，并且来知府衙门状告他们，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继续出手针对我们？” “肯定会！” “一旦他们动手，证据是不是有了？” “对！” 李文博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心神震撼的不行。 林亦的这个操作，简直绝了！ 来知府衙门告官，原来只是诱惑钱府继续犯罪的一个幌子。 一旦钱府按捺不住，证据必定如雪花般的，自己主动往知府衙门里送！ 妙！ 妙极了！ 林亦跟李文博在衙堂中窃窃私语，几乎是唇语交流。 宋知理跟孙同知，耳朵恨不得凑到二人跟前去偷听。 林亦看向知府宋知理，遗憾道：“大人，若是不可以的话，那学生只好撤诉了！” 呼~ 知府宋知理长吁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道：“林亦，毕竟现在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截杀你的人是钱府所谓，所以本官实在爱莫能助！” “你在临东县衙的事，本官也都知晓，对你，本官深感佩服，有文人风骨，忠君爱民，可为天下读书人表率！” “另外，本官相信，钱府断然不敢在南湘府都为难你！” “倘若有任何人为难你，随时可来知府衙门禀告本官，本官替你出头！” 宋知理见林亦这么体谅他，选择主动撤诉，当即也向林亦打包票。 只要有证据，他必将以雷霆手段镇压！ “那学生在此多谢大人！” 林亦拱手道谢，随后问道：“不过……朱志翔带头大闹知府衙门，诬蔑学生之事，同知大人亲眼所见，衙门不会随便放了吧？” 第133章 翰林学士秦由泰 “你自己看吧！” 钟子正从袖袍中拿出那幅《关雎》墨宝，推到方晴雪身前。 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方晴雪。 呼~ 方晴雪狐疑地打开宣纸。 顿时一股厚重感觉传到手心，仿佛端着六七十斤的重物。 “才高七斗？” 方晴雪心中暗暗乍舌，只好将宣纸平放在茶桌上，随后凝神看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方晴雪先是一愣，随后霞飞双颊，心里暗啐：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方晴雪通篇看完之后，俏脸无比通红。 她这些年没少遇见年轻的俊杰追求，有用文章的、诗词的、琴棋书画的…… 但她都不屑一顾。 可眼前的这一首诗文，却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 这首诗从表面上来说，语言特别优美，极其生动，尤为传神。 而内容也很单纯，是写君子对淑女的追求，也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与淑女喜结连理的感情在里面。 她闭上眼睛，仿佛进入诗文当中。 她成了淑女。 林亦则是那追求自己的君子，那种美好环环相扣的感觉，竟然令她有几分向往。 “不行不行！” 方晴雪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恢复清明，脸上也变成清冷的模样。 她合上墨宝，看向钟子正道：“钟师，这墨宝是怎么回事？” “这是林亦为你所作的诗文，他托我转赠给你！” 钟子正笑看着林亦。 方晴雪是极为少见的才女，相貌更是万里挑一。 既然老师放弃跟陛下争夺林亦，那将方晴雪拉拢进圣院…… 岂不是间接将林亦也收进书院？ 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方晴雪摇头道：“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他对我没有任何了解，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晴雪停了下来，反倒是好奇地看向钟子正，道：“钟师怎么会认识林亦？” 这才是她感到惊奇的地方。 她离开安阳县衙时，林亦还是戴罪之身，后面陈夫子插手林亦的事。 具体结果怎样，她也并不清楚。 可现在才过去这么点时间，林亦居然跟圣院圣子产生了交集。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你自会知晓，今天本座过来……就是将此墨宝物归原主！” 钟子正并没有说太多。 随后笑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钟师，这墨宝……” 方晴雪连忙站起来，想将墨宝退给钟子正。 “是你的墨宝！” 钟子正回头一笑。 下一刻。 便穿门而过。 途径酒楼大堂的时候，众学士连忙跪成了一片，在钟子正彻底离开酒楼后。 哗啦啦！ 一群南湘府的读书人，一个劲的往楼上茶室冲。 “方姑娘！” “那钱玉淑实在可恶，刚才要不是圣子钟师来了，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是啊！” …… 京城秦府。 砰！ “表伯！” 钱玉淑敲响院门，大声喊道。 大口大口的喘息，神色间有几分悲痛，更多的是憎恨！ “谁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开门，朝外探出脑袋，上下打量钱玉淑：“姑娘是？” 这里是京城重地，秦由泰又是翰林院四品大员。 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而且作为门房管家，还得问清楚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而来。 “我表伯在家么？我是钱玉淑，他的表侄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表伯！” 钱玉淑自报家门身份。 “是老爷的表侄女？那你先进来吧，我去通报一声！” 门房管家将钱玉淑迎了进去，同时通报去了。 秦由泰得知南湘府的表侄女过来，倒也有几分开心。 “玉淑来了？好，好！” 秦由泰在世上也就钱德春他们一家子亲人了。 表侄子跟表侄女在他眼里……就跟自家的子女差不多。 疼爱的紧！ “玉淑！” 秦由泰刚踏进会客厅，便看到钱玉淑坐在里面，脸色煞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表伯……呜呜！” 钱玉淑一看到秦由泰，瞬间就哭了起来，悲痛欲绝。 嗡！ 秦由泰看到钱玉淑的样子，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暗道不妙。 出事了！ “玉淑，别哭，告诉表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到委屈了？你告诉表伯，表伯定会为你做主！” 秦由泰满脸都是疼惜之色。 看着钱玉淑，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闺女。 钱玉淑哭的更凶了，道：“表伯，我哥……我青文哥被官府衙门给砍头了！” “什么！” 蹬蹬~ 秦由泰身子骤然僵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旋即猛地一拍桌子：“哪个官府衙门？青文乃是书院学士，官府衙门有何权利插手？我这就去翰林院，削了他的官职，让他偿命！” “老爷！” 就在这时，门房管家小跑了进来，双手递过一封信道：“有您的信，南湘府的！” 嘶啦！ 秦由泰撕开信封，一张脸阴沉地滴出水来，身上才气剧烈波动。 “好大的狗胆！” “区区一个九品读书人，承官气，当个临时县令，就敢斩青文脑袋，灭青书文心？” “谁给他的胆子，杀几个贱民怎么了？他们能有青文青书的命值钱？” 秦由泰从心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杀意弥漫。 “备马车，去翰林院！” 秦由泰恨不得立刻为钱家出头，对钱玉淑道：“玉淑，你来京城是参加殿试的吧？你放心去备考，这件事交给表伯去办！” “恩恩！” 钱玉淑感动不已，连连点头。 她没有说自己被圣子取消了殿试的资格！ …… 京城翰林院。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四品翰林学士秦由泰下了马车，直奔官邸。 “老秦，你不是下值了吗？这大晚上你过来干什么？” 翰林院中，正在查阅各地官员考核资料的学士，意外地看向秦由泰。 “刘阳明在不在当值？” 秦由泰知道南湘府官员的任免，由翰林学士刘阳明负责。 这件事……刘阳明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 否则他就告到陛下那里去。 便说官府衙门插手读书人的事，难道想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读书人与朝廷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又要再次对立起来？ 第137章 钱德春的计划 “本官会按大衍律法处置，绝不姑息纵容！”宋知理正色道。 “大人英明！” 林亦松了口气，随后拱手告辞道：“那学生二人就先行告辞！” “来人，送林学士与李学士！” …… 林亦与李文博离开知府衙门后，宋知理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看向同知大人，道：“朱志翔也算是倒了血霉，让人传话给钱府，不想被除名，就最好收敛点！” “好！” 同知大人点了点头，随后神色凝重道：“大人，这林亦算是读书人中的一个另类，只是他这性子，将来注定要吃大亏！” 同知大人叹了口气。 拱手退了下去。 …… 啪！ 钱府大堂，钱德春看着跪在地上更咽抽泣的管家老朱，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直接砸的稀碎。 他怒目圆瞪，面部狰狞，额头青筋直冒。 “这宋知理逢年过节，没少收我钱府的贺礼，关键时刻却还对我钱府递刀子！” 钱德春气的快七窍生烟。 “呜呜~” 管家跪在地上，更咽道：“老爷，我就志翔这一个儿子，看在志翔也是您义子的份上，救救他吧！” 就在刚才，他派出打探儿子朱志翔消息的家丁，回府告诉他朱志翔被知府大人逮捕，整个人吓的六神无主。 “老朱，你放心，义子也是半个儿，我会想办法捞他出来！” 钱德春开口道：“让府中供奉，再写一封书信去京城，让玉淑去求她表伯，想要让宋知理放人，只有翰林院向他施压才行！” “好，好！” 管家连忙站起身来，就要去准备这件事。 “等一下！” 钱德春叫住管家，道：“派出去的几个武夫，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 “养的真是一群废物，平日里横行乡里，倒是麻利的很，一旦办正事，却是一个都不中用！” 钱德春心情也极为烦躁。 不杀林亦跟张栋，为小儿子报仇，他寝食难安，更难解心头之恨！ “老爷！” 就在这时，有家丁快步小跑进来，道：“知府衙门来了个官爷，说知府大人传话！” 咻！ 钱德春连忙站起身来，正色道：“快，快请！” 很快。 一个穿着便衣的差役进入大堂，拱手道：“钱老爷！” “客气，快快请坐！” 钱德春赐座，管家老朱亲自倒茶，同时命人准备糕点。 那官差落座之后，小啜了口茶，看向钱德春道：“钱老爷，我家大人让我传话，善意的提醒下钱老爷，不想被除名的话，这段时间最好能收敛点！” “什么！” 钱德春刚想暴怒，但考虑到知府大人的身份，硬是压下心头怒火。 他一个望族，哪怕底蕴再深厚，与朝廷大臣对抗，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位官爷，能告诉钱某，为什么吗？” 钱德春强压下心头怒火，笑着问道，朝管家老朱使了个眼色。 后者麻溜地一锭银子送了过去。 “这……” 那衙役也是这方面的老鸟，故作惊讶，再叹息的收下银子，道：“林亦来了！” “林亦来了？哪个……什么？” 钱德春刚开始还有点糊涂，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杀意。 心中暗骂那几个武夫，简直就是废物。 人都进城了！ 那衙役也知道这一锭银子的价值，继续透露道：“林亦前不久敲响了衙门堂鼓，状告你们钱府派人截杀他！” “同时状告朱志翔在衙门外率众闹事，诬蔑他草菅人命！” “我家大人没办法，只好按律将朱志翔羁押……” “不过那林亦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家大人没有受理……但还是派小的来给钱老爷捎句话，安分点！” 那衙役将他知道的消息，透露了出来。 差不多也值这一锭银子了。 相当于三十两银子，他好几个月的俸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钱德春这时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有劳官爷了！” “钱老爷客气！” 衙役站起身，收好银子后，便在钱府家丁的带领下，离开了钱府。 …… “林亦，好你个林亦，杀我儿，居然还反过来状告老子！” 钱德春寒声道：“既然你已经入城，那就是那瓮中之鳖，老子这次非得拔了你的皮！” “不枉这些年送去的贺礼，宋知理这是在提醒我，要干就偷偷的干，别被抓住把柄！” 钱德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道：“派人查出林亦这小畜生的行踪，让几个七品供奉，去生擒林亦！” “对了，也要将小朱被抓的事，告诉钟夫子，让钟夫子帮忙去衙门捞人，由君集书院向知府衙门施压！” “到时候有朝廷翰林院施压，君集书院施压，宋知理顶不住压力，自会知道怎么处理小朱跟张栋的事！” “至于林亦……哼！老子要将他做成人彘，敲碎他的头盖骨，天天尿他头上！” 钱德春神色狰狞。 他虽然震怒，但绝对不傻，望族有望族的办事方法。 他运筹帷幄之中，有绝对的把握，让林亦跟张栋付出该有的代价！ 他们必死无疑！ …… 一时之间，夜幕下。 钱府之中，不少人从钱府各个门户走出，分别处理此事。 望族这架机器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发挥它的功效。 但凡被盯上的人，纵使有通天的能力，也绝对没有办法逃脱。 除非……对方拥有凌驾于望族之上的底蕴！ …… 君集书院。 新开辟的一处空地，钟夫子正在监工，催促着世俗民夫动作快点。 “都搞快点，耽误了工程进度，就别想要银子了！” 就在这时。 “钟夫子！” 一个儒衫学士小跑了过来，在钟夫子耳边说了两句。 “什么？朱志翔被知府衙门逮捕了？他为读书人发声，何罪之有？” 钟夫子脸色涨的通红，道：“临东县衙连读书人都敢杀，到头来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读书人为正义发声，还要被逮捕灭文心，南湘府的官府衙门，这是蹬鼻子上脸了？” “老夫这就书信一封给官府县衙，老夫倒要看看，知府大人卖不卖我君集书院的面子！” 钟夫子毕竟还有监工的任务在身。 亲自去官府衙门捞人，朱志翔还没这个资格，固然朱志翔是他的弟子，但……并不算优秀。 随后。 钟夫子也是一封书信，直接发往府都知府衙门。 同时钟夫子也催促民间的能工巧匠，加快进度，朗声道：“你们也是有福了，能为我书院干活，这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都赶紧加快进度……” 第138章 陛下息怒 “夫子，什么时候跟我们结算一些银子？” 这时，有民夫匠人开口问道。 “银子？事情还没干完，你们就敢开口问我们书院要银子？谁给你们的勇气？” 钟夫子本就有点怒火，所以口气有点大。 当他意识到这点后，语气稍微柔和了下来，道：“事情干好了，银子不会少，快些动工，都别愣着，为书院干活，你们能光宗耀祖！” “哎！” 不少民夫怨声载道。 他们已经连续干了许多天，前期说好的干一天，结算一次银子，可直到现在还没拿到，命都快丢掉半条了。 还光宗耀祖，屁！ 以前他们对书院充满神圣的敬意，可现在……才发现这就是地狱啊！ 还有这夫子，哪里有读书人的样子，更像是世俗的地痞无赖。 披着读书人的皮！ …… 翌日清晨。 京城皇宫。 此时奉天殿朝会，朝臣齐聚，上奏政事，除此之外，还有圣院学士代表在殿中观政。 大衍陛下林允宏，高坐龙椅之上，天子气质，目光审视朝臣，时而询问各地民间政事得失，神色不怒自威。 身侧是大内太监总管梅哲仁，低头躬着身。 “陛下，北境妖患越发频繁，入境食人之事已有百起，百姓惶恐不安！” “虽有镇北军追查妖人下落，但北国妖人狡猾至极，食人便走，游走北境各地，难以歼灭！” “臣以为，与其被动追查北国妖人的下落，倒不如主动出击，发兵……” 一个武官禀奏北境妖患，眼中浮现厉芒。 大有让陛下册封他为伐妖大将军，将北国妖人尽数屠戮于刀下的架势。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帝便开口道：“北境之地太过艰险，发兵北伐只会徒增大衍将士伤亡，且北国妖人行踪不定，难有成效！” “但北国妖人食我大衍子民，无异于是在吸食朕的血肉！” “朕已经令镇北王着重处理此事！” 林帝早就看过北境方面的折子，怎么处理他心中有数。 妖患是处理不干净的。 北国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那些半人半妖的生灵，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极为耐寒的畜生。 那种地方攻伐下来有什么用？ 扩大疆域版图？ 在一碗饭里加一粒米，损失数以万计的将士，得不偿失。 倒不如派几个文术强大的将士，将妖人拦在北境之外。 遇则杀之！ “陛下圣明！” …… 短暂的沉默后，林帝也有些乏了，便开口道：“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 “臣有本奏！”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发白的大臣出列，开口道：“老臣以为储君之事，关乎大衍社稷……” 这大臣一开口。 奉天殿中前排的几个青年，当时便眼睛亮了起来。 但老臣话还没说完，林帝便阴沉着脸，直接打断他的话：“储君之事，朕心中自有定夺，尔等每日朝会都在说，朕耳朵都起茧子了！” “此事休要再提！” 林帝此话一出，那老臣脸色涨红，但你还是默默退下。 有些事情，不一定现在就要看到结果。 只要陛下心里有数就好。 那殿中前排，几个身穿皇子朝服的青年神色一黯，默不作声。 “陛下！” 林帝正在怒气当中，朝臣都等着赶紧退朝，可谁知又有朝臣头铁了起来。 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出列，躬身揖礼道：“臣有本奏！” 不少朝臣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翰林院是大衍举荐官员的机构，读书人考取功名，投身朝廷为官。 永远绕不过翰林院。 此时翰林院学士上奏，估计又要向陛下举荐官员。 翰林院学士队列中，刘阳明先是一愣，旋即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奏！” 林帝看向秦由泰，神色稍微柔和了许多。 如今殿试在即，翰林院的事务最为繁重，要跟圣院抢读书人。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所以，对于为他举荐能人的翰林院学士，这位大衍陛下还是给予了足够多的耐心。 “臣要弹劾翰林院学士刘阳明！” 秦由泰正色道。 哗！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就连大衍陛下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不举荐官员，却在这里弹劾同为翰林院学士的同僚？ 还是目前最得他心的一位翰林学士。 大衍陛下的脸色，没来由地阴沉了几分，道：“你说你要弹劾刘阳明？他做了什么？” 秦由泰正色道：“陛下，刘阳明用非其人，其任免的朝廷官员张栋，滥用官气，草菅人命，挑起读书人与朝廷的矛盾，罪大恶极，其作为举荐的翰林学士，事后不仅不思悔改，未曾罢免降罪官员，反而一意孤行……” 此话一出。 殿中顿时议论起来，眼中难掩骇然之色。 有官员动用了官气，草菅人命，挑起了读书人与朝廷的矛盾？ 真是好胆！ 估计陛下一怒之下，肯定又有人头落地。 本来读书人现在向往圣院，多过朝廷，现在居然还有人挑起读书人跟朝廷的矛盾。 这不是在触怒陛下的逆鳞吗？ 林帝沉声道：“刘阳明何在！” “臣在！” 刘阳明出列，跪在地上。 秦由泰内心冷笑，目光冷冷地盯着刘阳明，眼神像是在嘲讽：“得罪我，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帝站起身，沉声道：“秦由泰与临东县衙的那件案子，有何关联？” “呃？” 秦由泰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 刘阳明正声道：“回陛下，秦由泰的表侄，正是钱青文与钱青书，他是南湘府望族钱府家主钱德春的表兄！” 砰！ 林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龙案上，道：“秦由泰，你还有脸谈何刘阳明？你可知你那表侄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陛下息怒！” 哗啦啦！ 朝臣跪成一片，一个个惶恐不安。 他们瞪着秦由泰，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没事瞎叫唤什么？ “陛……陛下！” 秦由泰被陛下的反应，吓的浑身打颤，猛地跪在地上，身形瑟瑟发抖。 “既然你秦由泰有脸弹劾同僚，那朕也让满朝大臣看看，你是如何打算为杀人犯洗罪开脱的，读书人又是如何食朕血肉的！” 林帝话音落下，看向刘阳明，道：“刘阳明，你来说说钱青文的案子，说给秦由泰听，说给满朝大臣听听……” “若非刘阳明举荐的官员，有一颗忠君爱民之心，只怕朕的眼睛，不知道还要被你们蒙多久！” 第134章 大闹知府衙门 “刘学士正在审阅治下的衙门卷宗，他这些天进宫的次数频繁，公务繁忙，没事别去打搅他！” 那翰林学士开口道。 他跟秦由泰的关系还不错，知道刘阳明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便好心提醒。 “审阅卷宗？就他这个糊涂翰林学士，审他娘的阅！” 秦由泰忍不住爆粗口。 一甩袖，便直接闯了进去。 “秦……” 那翰林学士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 刘阳明正在房间审阅卷宗。 卷宗上记载的是临东县衙的张小艳案件，上面附带了张小艳的全部证词。 包括夫君跟孩子的受害细节。 “这钱青文简直就是读书人中的败类、耻辱，死有余辜！” 呼哧！ 刘阳明看的眼睛通红，拳头紧握，恨不得将那钱青文的脑袋拼起来，再亲自去砍一次！ 同时。 对于那个敢站出来，为民请命的九品读书人林亦，心中格外欣赏。 “刘阳明！” 就在这时，秦由泰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砰！ 他拍着刘阳明身前的案桌，瞪着刘阳明，寒声道：“张栋可是你负责任免的官？” “是我，秦大人有事？” 刘阳明疑惑地看向秦由泰。 一个负责京官任免的翰林学士，居然知道南湘府的一个县令。 看秦由泰这副模样，是要拿张栋问罪？ 这事有点意思了！ 毕竟张栋可是陛下钦点，要特意关照的县令。 “何止有事！” 秦由泰神色阴沉道：“张栋此人，身为朝廷命官，却草菅人命，挑起读书与朝廷的矛盾，滥用官气，罪大恶极，你作为举荐的翰林学士，难辞其咎！”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立即罢免此人，否则秦某必将上奏陛下，治你的罪！” 秦由泰怒视秦由泰，大有刘阳明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就去陛下面前告状的架势。 “呵呵~” 刘阳明轻捋颔下胡须，笑看着秦由泰道：“怎么说？张栋能力虽不算强，但忠君爱民之心不比谁轻，他何来的滥杀无辜？何来的挑起朝廷与读书人的矛盾？” “除非……” 刘阳明眼含深意地盯着秦由泰，道：“除非有读书人以文乱法，以张栋的性子，那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你……” 秦由泰红着眼睛，怒不可遏，随后眯了眯眼睛道：“你要包庇张栋？” “张栋何罪之有？”刘阳明正视秦由泰。 “很好！” 秦由泰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盯着刘阳明，道：“你等着明日的朝会，看本官如何在陛下面前弹劾你！” 他转身就走。 刘阳明喊道：“秦学士，听某一声劝，别趟这趟浑水，免得自己惹得一身泥！” “你怕了？” 秦由泰冷笑道：“朝廷现在正是需要读书人的时候，你治下的官员，却干出残害读书人的事，伤害的是天下读书人的心！” 哼！ 一声冷哼，秦由泰直接夺门而出。 “你这是……何苦呢？” 刘阳明轻叹了口气，继续审阅卷宗。 他怕？ 他确实怕。 怕陛下朝会时震怒，直接革了秦由泰的翰林官职。 到时候，秦由泰从四品君子境，直接退回当年拜入朝廷时的七品仁者境。 多惨呐！ …… 此时。 星夜灿烂，林亦与李文博也终于抵达了南湘府都城。 并且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顺利入城。 前往知府衙门的路上。 李文博牵着马，背着箱笼，看向林亦道：“爷，咋们真的要去告官么？” “万一知府大人庇护钱家，将咱们二人关起来，那咋整？” “要不咋们先去君集书院，有何院长撑腰的话，知府大人也应该清楚孰轻孰重！” 李文博担心林亦的安危。 虽说林亦走的大道，确实要面临这些问题，但想个万全之策，无疑会更好。 “知府衙门不至于这么烂！” 林亦内心深处，还是相信知府衙门的。 不过李文博的担忧也实属正常。 一个知府想要治理好一府之地，少不了要依赖这些望族与书院。 有时候关系陷得深了，就会身不由己。 “可惜爷没有翰林院那边的关系，否则的话，爷的大道就好走的多，现在爷只能自己通过考试，一步步进入翰林院，再去实现大道宏愿！” 李文博叹了口气。 “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我们在这条路上走着，一定会有抵达彼岸的那天！” 林亦没有再继续这话题，道：“去知府衙门吧！” …… 而与此同时。 知府衙门外。 三四十个身穿君集书院儒衫的学士，正围在知府衙门外。 “临东县令，草菅人命！” “临东县令，残害读书人，天理难受！” “临东县令，罪不可恕！” 一个个书院学士，正扯开嗓子大喊。 不少城民百姓都在围观，指指点点。 知府衙门当中。 砰！ 知府大人宋知理，端坐在太师椅上，气的身体直哆嗦。 “这些读书人当真是狂妄上天了，知府衙门也是他们能够闹事的？” 宋知理早就听到了那些学士的口号，此刻沉声道：“传话出去，谁若不退，以文乱法，按大衍律法处置，灭文心！” “是！” 知府大人的副手同知大人，直接离开府堂，出去应付这些闹事的读书人。 此时此刻。 知府衙门外，那些读书人还在闹。 “君集书院的这些读书人，还真是无法无天！” 同知大人皱眉道：“看来得揪出幕后的主事者，上报给君集书院院长才行！” 他使了个眼色。 看守知府大门的衙役立刻打开门。 朱志翔见知府衙门大门打开，随后同知大人走了出来。 便卯足劲喊道：“临东县令，草菅人命，知府衙门岂能坐视不管！” 其他读书人也跟着喊。 “住口！” 同知目光环视在场的读书人，一眼就看到了极为眼熟的朱志翔。 此子是望族钱府管家的儿子，也是钱德春的义子。 关于临东县的那件案子，他跟知府大人都很清楚，就是读书人以文乱法，作恶多端。 而那个承官气的年轻人，将那件案子判的非常完美。 朝廷翰林院刘阳明学士大人，已经传来消息，陛下有旨，务必保证张栋与那年轻人的安危。 眼下朱志翔等人的行径，简直就是在跟朝廷对抗。 自不量力！ “朱志翔，带着你书院的学士立即离开，以文乱法的后果，你钱府钱青文与钱青书就是例子，别逼知府大人灭尔等文心！” 同知大人极具威严道。 当时便与几个读书人腿软了下。 第139章 见信物如见圣子! “陛下息怒！” 满朝大臣再次叩首。 心里面早就将秦由泰的祖宗，都问候了一百多遍。 刘阳明本打算跪着说钱青文的案子，但林帝却突然开口道：“刘阳明，你站着说！” “……” 朝臣一个个心惊不已。 秦由泰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当下。 刘阳明站起身，将钱青文在临东县犯下的罪行，一字一言的讲述给了朝中大臣。 奉天殿中回荡着刘阳明的话，朝臣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内心惊悚。 因为他们在京城当中，虽然知道有读书人以文乱法，但是没想过会乱到这种地步。 这是拿世俗百姓不当人看啊！ 生杀予夺。 “简直该死！” 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臣，痛斥出声。 “该死！” “枉读圣贤书，枉为读书人，该杀！” 越来越多的朝廷大臣发声，眼睛发红。 他们或许也有私心，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没有老糊涂。 秦由泰浑身拔凉拔凉。 圣院学士代表沉默了下来。 钱青文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在没有拜入朝廷之前，算是半个圣院弟子。 钱青文丢的是圣院的脸！ 刘阳明看向秦由泰，正色道：“张栋忠君爱民，眼光俱佳，所选中代承官气的少年，更堪称读书人的表率，敢问秦大人，我何错之有，你为一己私欲，当着朝臣弹劾我，你是何居心？” “你扪心自问下，你对得起古今圣贤，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嗡！ 秦由泰大脑一片空白。 “哼！” 林帝自龙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秦由泰：“如此昏聩无能，怎能呆在翰林院中！” 林帝大手一招，秦由泰身上的官气直接从眉心溢出，尽数汇聚于林帝掌心当中。 随后尽数融合进龙案上的镇国玉玺当中。 “今日朕剥夺你的官气，贬为庶民，子孙直系旁系三代不得读书为官！” 林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从侧殿典离开，太监梅哲仁连忙跟上。 “退朝！” 啪嗒！ 秦由泰脸色苍白，以头抢地，痛苦流涕道：“陛下，陛下……” 刘阳明走到秦由泰身旁，道：“你连形势都没看清楚，就胡乱弹劾本官，自作孽，不可活！” “记住，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跟钱家脱不了干系，你本有个大好前途，可全都毁在他们手上……” “你把他们当亲戚，可他们却利用你，恨不得榨干你的价值！”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刘阳明转身离开大殿，朝臣们从秦由泰身旁走过，看都没看他一样。 “钱德春误我！” 秦由泰大叫一声，随后便气得昏死过去。 …… 皇宫西侧养心殿。 林帝显得有些困乏，他没想到，小小的书院学士，居然跟朝廷大臣扯上关系。 假如秦由泰继续为翰林院学士，为他聚贤纳才，将钱青文之流引入朝廷…… 那么这绝对是个灾患。 “传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林帝开口道。 不久之后。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人，来到养心殿外，道：“臣严双武，拜见陛下！” “进来！” 严双武进入养心殿，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陛下林允宏，跪地叩拜道：“臣拜见陛下！” “你这杀才，起来！” 林帝笑骂道：“你是朕的龙卫都指挥使，又是大小一块长大，来这一套干什么？” “臣不敢！” 严双武心神动容，但仍然板着一张酷吏脸。 “你这杀才，说正事，朕叫你过来，是想让你查一下翰林院所有学士的出身，包括他们举荐的官员，是否任人唯亲！” “另外，今后凡是翰林院出身的官员，查直系三代，凡是家族谁有污点的，永不录用！” 林帝开口说道。 “是！” 严双武抱拳领命。 “还有一件事！” 林帝看了眼太监梅哲仁，后者立马躬身退了下去。 严双武神色肃穆起来。 陛下挥退太监梅哲仁，显然不是什么小事，而是大事。 “这次临东县的案子，你想必很清楚，朕想让你亲自去一趟南湘府，保护一个人！” 林帝盯着严双武。 “林亦？” 严双武那张死人脸，难得露出一丝神色波动。 “没错，朕很欣赏此子，但你也知道，今天的朝堂之上，那翰林学士秦由泰，远在京城，却能够替一个望族说话！” “朕相信那望族钱家，已经对林亦下手，朕要你亲自赶往南湘府，暗中保护林亦，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朕！” 林帝认真地看着严双武。 “是！” 严双武点头道。 但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好开口，林帝道：“说！” 严双武从怀中拿出一张条子，递到林帝面前，道：“这是龙卫查出的林亦全部资料……” “哦？” 林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了林亦的资料。 “臣告退！” 严双武随后告退。 “这杀才，这么急着离开作甚？” 林帝笑骂了一句。 随后打开条子一看，当时整个人神色一变，拿着条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 南湘府某酒楼。 林亦与李文博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是正午时分。 “爷，距离乡试还有段时间，咱要不去君集书院逛逛？” 李文博对南湘府第一书院，还是颇为向往的。 “也行！” 林亦点了点头，道：“当初答应过何院长，如果来到府都，一定去君集书院拜访！” “正好……” 林亦话还没说完，酒楼中有几个身穿黑色儒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在酒楼大堂中扫视，随后拿出画像一对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便目的明确地朝着林亦这边走来。 “爷！” 李文博也发现了异样，这几个中年人显然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看来钱德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对线了！”林亦道。 “对线？” 李文博愣了一下，这个词汇有点陌生。 “对弈的意思！” “明白！” 李文博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倒不慌，这里是南湘府都，光天化日之下，这几个读书人，难道还敢闹事？ 四个读书人走到林亦跟李文博桌前，道：“林亦？” “是我！” 林亦点头，看着四个中年人道：“几位大叔有什么事？” “有人想请你去他府上聚聚！”一个中年人沉声道。 其他三个中年读书人，顺势将林亦跟李文博包抄起来。 “哪个人？” 林亦神色淡然，故作疑惑不解。 同时将双手从袖袍中伸出，饶有兴致地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 似笑非笑地盯着四个中年读书人。 根本没打算浪费口水，直接甩出王炸！ “……” 李文博一脸惊愕地看着林亦，心跳骤然加速。 直接就拿出圣子玉扳指了？ 这一招。 对方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啊！ “这是……” 嗡！ 四个中年读书人身体猛地一僵。 旋即神色大变，一个个身形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们作为有圣院功名的七品读书人，对圣院信物，本身就有种感知。 类似于朝臣对大衍镇国玉玺，天生就有敬畏感一样。 因为官员的官气，就是来自于镇国玉玺，这是天下正统。 而林亦手上的玉扳指，是圣院圣子信物。 读书人看到之后，很难保持淡定。 见信物如见圣子！ 第135章 林亦的套路 “听听，诸位师兄好好听听……” 朱志翔痛心疾首道：“这就是官府衙门的样子，我们只是为读书人发声，却被同知大人说成以文乱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番话一说出口。 原本有些腿软的读书人，顿时一个个又跟着嚷嚷了起来。 有读书人被官府衙门残害，知府大人却不处理，实在让人寒心。 “愚蠢！” 同知心中暗骂这些被当枪使的读书人。 不明白事情真相，却听信别人的话，真不知道这种读书人到底在读什么书。 “同知大人，读书人率众在衙门闹事，阻扰衙门办案，按律……如何？” 就在这时。 林亦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跟李文博牵着马，走到知府衙门前。 同知大人看了眼林亦跟李文博，有些狐疑。 二人明显也是读书人。 但既然有读书人愿意插手此事，他也不介意给个台阶，正色道：“按律，灭文心！” 林亦点头道：“那这位朱姓读书人，应该是这些读书人中的主谋，大人将其羁押即可！” 唰！ 朱志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怒视林亦道：“你是哪个书院的学士？此事与你何干？识相的赶紧滚！” “我等正在为读书人发声，是行好事，不问前程，反倒是你这读书人中的败类，竟然与官府衙门同流合污，你是要受千夫所指吗？” 朱志翔一开口，便是几顶帽子扣在了林亦的头上。 “呵呵~” 林亦笑了笑，道：“刚才大老远的，我就听到你在喊什么临东县令，草菅人命的口号。” “正好，我刚从临东县过来，知道发生在临东县的那件事！” “读书人钱青文，入室杀人，犯下累累罪行，这种读书人不杀，难道留着继续祸害人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 那些被朱志翔召集的读书人，顿时脸色一变。 朱志翔并没有告诉他们这点，一个个顿时有退缩之意。 大衍朝廷近些年，颁布了许多新律，由圣院代为传发给各大书院。 只不过……大多数读书人对此嗤之以鼻。 可并不代表，朝廷不会真的快刀斩乱麻，从而真正地让官府动刀子。 朱志翔眼珠子转动，死死地盯着林亦。 而林亦在稍稍停顿片刻后，对这些读书人道：“你们也是受他人欺骗，聚集在知府衙门，殊不知反而中了他人的计谋，若是你们心里还有点良知，也该知道钱青文这种人该不该死！” “所以都退下去吧！” 林亦话音落下，那些读书人彼此相视一眼，而后有读书人朝着林亦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 “我们差点酿成大祸，多谢！” “朱志翔，呸！” 顿时，那些读书人憎恨地瞪了眼朱志翔，随后也朝着同知大人揖礼致歉，纷纷离去。 “这小子……” 同知大人深深地看了眼林亦，心中生出几分赞许。 林亦道：“同知大人，这妨碍衙门办案的朱志翔，逮捕吧！” “这……” 同知大人愣了一下。 朱志翔毕竟是君集书院的学士，又是钱府老管家的儿子。 这种事情，既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大多数情况下，官府衙门最多也是训斥几句。 真要是逮捕，不说望族钱府，怕是连君集书院的夫子都会杀到知府衙门来。 “逮捕我？” 朱志翔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我只是跟读书人在此地为正义发声，凭什么逮捕我？” “你阻扰衙门办案，为什么不能逮捕你？”林亦道。 “哈哈哈，这大晚上的，衙门办什么案？”朱志翔冷笑道。 同知大人也有些困惑。 林亦转头看向李文博，道：“文博，击鼓鸣冤！” “是！” 李文博眼睛一亮，连忙走到知府衙门前，直接敲响了堂鼓。 咚！ 咚！ 同知大人看到这一幕，惊的浑身冒出了冷汗，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堂鼓，若是没有冤情，敲响堂鼓，便是夷三族的大罪！” 与此同时。 知府衙门内的知府大人，听到堂鼓的声音，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怎么回事？” “谁在击鼓鸣冤？” 宋知理整个人都有点懵。 临东县才刚响过堂鼓，没想到几天之后，他知府衙门的堂鼓也没敲响了。 宋知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明明是读书人在闹事。 同知出去了一趟，然后堂鼓就被敲响了。 “这老孙该不会直接真动手了吧？” 宋知理暗道不妙。 这些读书人吓一吓就可以了，真要动手的话，那对方也要冲撞衙门了才行。 对方在衙门外喊口号，官府衙门也拿他们没辙。 “不管如何，这程序还是要走的，来人，去衙门外，保护击鼓鸣冤之人！” 宋知理只能重新穿上官服，戴上知府官帽，走出衙堂。 …… “你干什么？” 朱志翔神色阴晴不定，完全没摸清楚林亦跟李文博的套路。 怎么就击鼓鸣冤了起来？ 就因为刚才自己说了两句？ 这要是天大的冤屈的话，那这知府衙门的堂鼓，早就被敲烂了。 林亦看向朱志翔，道：“我有冤屈要报案，但你刚才率众妨碍我报官，这算不算妨碍衙门办案？” 说着，林亦扭头看向同知大人，开口道：“大人，是不是该逮捕了？” “你他娘的……” 朱志翔愣住了，气的脖子都红了。 他没想到林亦玩的居然是这种操作，看样子，似乎真有把他弄进衙门监牢的架势。 唰！ 唰！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堂鼓的敲响，知府衙门里的差役也尽数出来。 瞬间将林亦与李文博，以及朱志翔包围起来。 知府大人宋知理，也随后而至。 “何人有冤情？若是真有其事，本官自会为你做主，若是栽赃陷害，芝麻绿豆的小事敲响堂鼓，本官也绝不留情！” 宋知理一出来，目光便直直地落在站在堂鼓前的林亦与李文博身上。 朱志翔看向林亦与李文博。 “大人！” 林亦朝着知府大人拱手揖礼，正色道：“学生乃是平洲书院学士林亦，因在临东县衙承官气，斩杀与处置了以文乱法的读书人，遭不法之人半路截杀！” “学生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准备前来报官，却听到知府衙门外，有不法之人，诬蔑学生草菅人命！” “甚至还大喊着，让知府大人治学生的罪！” 林亦诉说完了‘冤情’，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 知府大人与同知大人，神色猛地一变，瞪着林亦，齐声道：“你就是林亦？” 朱志翔：“？？？” 临东县承官气，斩杀读书人？ 这不就是…… 朱志翔眼珠子猛地一瞪，心瞬间凉了半截。 第140章 策反供奉，反打一波 “圣子！” “你是圣院圣子！” “难怪，难怪你敢斩杀钱青文，原来你是圣院圣子！” 几个中年读书人，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林亦的眼神，满是敬重与谦卑…… 圣子。 乃是亚圣弟子，相当于皇子身份，他们读书人见到圣子，必须要以学生相称。 否则。 就是对圣院不敬。 “学生钱府供奉柳相南，见过圣子林师！” “学生钱府供奉……” 几个中年读书人，连忙自报家门，同时朝着林亦行学生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他们是有七品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之所以成为钱府供奉，也是因为殿试失利。 没办法拜入圣院，加上朝廷翰林院的待遇，还不如一个望族给的多。 于是，就成为钱府供奉。 通过钱府的文道资源，来提升文道境界。 虽然没有文道功名，但文宫极限不止七品，未来还是有极大的晋升空间。 只不过修炼速度，要比拜入圣院慢上不少。 现在林亦就是圣院圣子，他们哪里敢不敬？ 甚至态度好了，多为圣子解忧，将来说不定能够走林亦的渠道，拜入圣院。 “以我跟李文博两个人，对线钱府，难度太大，只能借势！”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不借势，后果死路一条。 借势，那就有极大的可能，逆风翻盘。 而现在钱府的这四名七品供奉，算是被他完成单杀。 “不必拘礼！” 林亦微微摆手，那几个供奉顿时松了口气。 为首的柳相南拱手道：“林师，学生刚才多与冒犯，还望林师恕罪！” “望林师恕罪！” 其他三个七品供奉，也连忙拱手正色道。 “不知者不罪！” 林亦淡然一笑，看向他们，道：“不过，我有一问，钱德春派你们请我去钱府，想干什么？” 几人彼此相视一眼。 柳相南更是没有任何迟疑，道：“钱家主想要我等生擒林师你，听府上人说，要把林师你做成人彘……” “林师，现在想想，钱德春实在恶毒的很，学生现在已经迷途知返，愿将功赎罪！” 另一个七品供奉，见老哥柳相南投诚的这么迅速，也立马跟上。 “学生愿将功赎罪！” 剩下两个七品供奉，也表达了将功赎罪的意向。 “爷这一招，高！实在是高，堪称书中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文博心中暗道，再次心悦诚服。 不过。 他很清楚，圣子钟师留下这枚信物，本身就是希望林亦拿来破局。 “这钱德春离死不远了，居然想将爷做成人彘，他是嫌命长啊！” 李文博在一旁咬牙切齿道。 柳相南等人心中更加服气了，林亦如今才八品立命境，书童居然都已经是七品仁者了。 不愧是圣子。 “你们真的想将功赎罪？” 林亦神色阴沉，看向四名七品供奉，眼神中带着审视。 “是！” 四名供奉正色道。 “钱德春身为望族家主，肯定没少犯罪，如今更是派你们擒拿我，要抓我做人彘，简直丧尽天良，无法无天……” 林亦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随后看向四名供奉，道：“尔等去一趟知府衙门，主动认罪，供出钱德春，将其这些年所犯的事，一件一件写上去！” “当然，这么做，你们也会被关入衙门大牢，但你们此举乃是戴罪立功的表现，知府衙门必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四名供奉一听完林亦的话，神色顿时犹豫了起来。 他们可不想蹲大狱。 这有损他们读书人的形象。 林亦看出了四人的顾虑，道：“这是你们将功赎罪的唯一办法，钱德春派人截杀我，后果你们也想得到，到现在还想着为他卖命？你们有几个脑袋？” 林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上自有一股浩然威严。 四名七品供奉，身体猛地一震。 感觉脖子都凉了一下。 柳相南看向其他三个供奉，一咬牙，道：“学生这就去办！” 他当然知道钱德春会有什么后果。 胆敢截杀圣子。 钱德春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他们若是为了一个钱德春，选择跟圣院抗衡…… 傻子才会这么做。 “林师，学生也加入！” “还有我！” “我等刚才冒犯圣子，本就犯了大罪，圣子肯让我等戴罪立功，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钱德春截杀圣子，天理不容，必将受天下读书人唾弃！” 三个七品供奉，最终决定弃暗投明。 没办法。 林亦的身份太过超然，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宁可跟钱德春过不去，也绝不能得罪圣子。 “好！” 林亦眼睛一亮，道：“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戴罪立功了，衙门绝对从轻处罚！” “学生谢林师！” “学生谢林师！” “……” 四名七品供奉，这下彻底放心了。 有了林亦的这句话，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随后。 四名七品供奉告辞离开，神色肃穆，仿佛是去赴死一般…… 走的壮烈，走的决然！ …… “爷，咱是彻底服了！” 李文博在几个供奉走后，按捺不住道：“你这三言两语，凭借圣子钟师的信物，直接就策反了钱府四个供奉……” “咱现在彻底明白，爷在知府衙门所说的那些话了，先告官，再收集证据！” “因为证据真的就在路上……自己往衙门去送了！” 李文博恨不得五体投地的服。 林亦这次可谓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不得不说，跳的特别成功。 当然，这需要林亦对于人心的把握。 一旦把握不准。 他们两个有极大的概率，会被这四名供奉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林亦看向李文博，认真道：“他们都是读书人，凡是读书人，就没有人敢对圣院不敬！”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圣院给的！” “他们既没有拜入圣院，也没有拜入朝廷，却选择成为供奉，这说明……他们内心深处是渴望拜入圣院，圣子信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陛下或者皇子亲临！” “他们莫敢不从！” 林亦这段时间虽然很少修炼，但却是通过翻阅书籍，将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的非常透彻。 读书人敬畏圣院！ 官员敬畏朝廷！ 只要掌握这些规则，利用自身的每一个优势，任何时候，都有机会扭转乾坤。 李文博感叹道：“爷的气质，跟真正的圣子并无两样！” 不愧是地阶文宝认可的存在。 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第136章 钓鱼取证 “林亦，他就是林亦……” 朱志翔心神骇然。 他从父亲那里知道，这个承临东县衙七品官气的家伙，是个狠人。 斩了义兄钱青文的脑袋。 灭了义兄钱青书的文心。 “现在……他，他盯上我了！” 朱志翔脸色猛地煞白，当下连忙摇头道：“没有，大人冤枉，学生没有诬蔑他，学生诬蔑的是……” “不，不，学生谁都没有诬蔑，学生冤呐！” 朱志翔内心害怕到了极点。 当时就跪在官府衙门外。 林亦连青萍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义兄钱青书文心都敢灭了，更何况他？ “……” 林亦看了眼跪地求饶的朱志翔，没有说话。 但知府大人宋知理却心知肚明，连忙下令：“来人，将这大闹官府衙门的朱志翔羁押！” “是！” 一众衙役冲了上来。 朱志翔本能地运转才气，想以文抗法，但下一刻，宋知理虎目一瞪，道：“你想干什么？想要看看本知府的铡刀锋不锋利？” 一句话！ 朱志翔便怂的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连忙道：“学生不敢，学生不敢！” 几个衙役将枷锁往朱志翔头上一套，便押进知府衙门当中。 宋知理看向林亦，苦涩道：“朱志翔此人也是倒霉，带人闹事却遇到了你！” “不过，堂鼓一响，本官也不得不走流程了，林亦，去衙堂吧！” “好！” 林亦点了点头，跟李文博将马匹交给衙役后，便在众官差的护卫下，进入知府衙门当中。 而在知府衙门外的街道拐角处，一道身影消失。 …… 知府衙堂内。 知府大人宋知理，高坐在衙堂上，头顶是墨宝‘明镜高悬’匾额。 跟正大光明匾额一样，拥有灭读书人文心的能力，以及诸多妙用。 林亦跟李文博站在衙堂正中。 同知孙大人在一旁，研好墨，亲自记录案情。 “林亦，你有何冤情，如实禀来，待本官查实案情，必将为你讨个公道！” 宋知理开口道。 林亦抱拳道：“学生要状告钱家！” 嘶！ 宋知理当时便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同知孙大人更是惊的大手一抖，毫笔都飞了出去。 “？？？” 什么情况！ 斩了人家儿子的脑袋，灭了人家儿子的文心，现在却又要状告人家老子。 这是要一锅端，斩草又除根，免得来年吹又生？ 宋知理皱眉道：“当真？” “学生敢跟知府大人开玩笑吗？”林亦认真道。 ‘你还真敢，陛下都下旨庇护你了……’宋知理心中这般想道。 神色此刻也凝重了起来。 钱家。 作为南湘府的四大望族之一，底蕴极其深厚，状告钱府的状纸，这些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先不说钱家的触手早已经上通朝廷，下通书院，知府衙门处理起来不敢有任何马虎。 光是那些状告钱府的人，头天递交状纸，第二天就要求撤回状纸…… 宁愿挨上十个大板子，也绝对不愿意再告钱府。 所以说，林亦状告钱府，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并且知府衙门也会面临极大的压力。 “为何要状告钱府？”宋知理道。 林亦从袖袍中拿出早就写好的状纸，递给宋知理，道：“这是学生的状纸，大人请过目！” 宋知理眼角狂跳。 你来真的啊？ 宋知理毕竟知道林亦的性子，不敢怠慢，打开状纸仔细看了起来。 当时眉头一挑。 状纸上的内容，写的是钱府派出家族的武夫，在官道截杀他跟李文博。 不过他们技不如人，已经被他和李文博杀了！ “……” 宋知理嘴角微抽。 你都把别人杀了，还反过来状告人家，这也没谁了！ 当然读书人面对截杀，确实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林亦的状纸即是状告钱府，也是在向知府上奏他们杀人的事实。 “脑袋沁疼……” 宋知理揉了揉眉心，看向林亦道：“林亦，你这状纸……让本官很为难啊！” “一来你没有物证，二来也没有人证！” “钱家若是否认，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林亦的状纸太苍白无力了。 林亦点了点头道：“学士明白，所以学生想问问知府大人，可不可以先状告钱府，然后再搜集证据？” “啊？” 宋知理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操作？ 同知孙大人有些疑惑，但还是慎重地将林亦的话，给记录了下来。 李文博在一旁小声地道：“爷，咱大衍没这个说法吧？要告别人，首先要拿出证据才行！” “咱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知府衙门没啥问题。” 林亦道：“那这个说法现在有了！” 李文博愣住了。 “我问你，我在临东县衙承官气，是不是斩了钱青文？钱府后来是不是派人截杀我们了？” “对！” “也就说，钱府他有罪，但是证据不足，官府没办法拿人！” “对” “那你觉得钱府知道我们还活着，并且来知府衙门状告他们，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继续出手针对我们？” “肯定会！” “一旦他们动手，证据是不是有了？” “对！” 李文博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心神震撼的不行。 林亦的这个操作，简直绝了！ 来知府衙门告官，原来只是诱惑钱府继续犯罪的一个幌子。 一旦钱府按捺不住，证据必定如雪花般的，自己主动往知府衙门里送！ 妙！ 妙极了！ 林亦跟李文博在衙堂中窃窃私语，几乎是唇语交流。 宋知理跟孙同知，耳朵恨不得凑到二人跟前去偷听。 林亦看向知府宋知理，遗憾道：“大人，若是不可以的话，那学生只好撤诉了！” 呼~ 知府宋知理长吁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道：“林亦，毕竟现在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截杀你的人是钱府所谓，所以本官实在爱莫能助！” “你在临东县衙的事，本官也都知晓，对你，本官深感佩服，有文人风骨，忠君爱民，可为天下读书人表率！” “另外，本官相信，钱府断然不敢在南湘府都为难你！” “倘若有任何人为难你，随时可来知府衙门禀告本官，本官替你出头！” 宋知理见林亦这么体谅他，选择主动撤诉，当即也向林亦打包票。 只要有证据，他必将以雷霆手段镇压！ “那学生在此多谢大人！” 林亦拱手道谢，随后问道：“不过……朱志翔带头大闹知府衙门，诬蔑学生之事，同知大人亲眼所见，衙门不会随便放了吧？” 第141章 我们是来投案自首的! “爷，那咱们现在是去君集书院，还是去知府衙门看戏？” 李文博有些心痒。 恨不得分出一具分身，分别去书院跟衙门。 “去君集书院吧！”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道：“钱德春派出七品读书人供奉，直接找到酒楼来，很明显知府大人给钱府送过消息！” “看戏什么的，当面去看，可能只是假戏！” “啊？这狗官！” 李文博眉头一挑，当时便忍不住口吐芬芳。 林亦轻笑道：“这没什么问题，钱府毕竟是南湘府的望族，钱府又有朝廷翰林院的关系，知府大人于情于理，也都应该给钱府送信！” “只不过，知府大人应该是提醒钱府，否则也不会派读书人供奉过来。” “总的来说，知府大人不想钱府对付我，也不想我针对钱府，这样他也能乐得清静！” “但是钱府截杀我们，要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注定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先让这四位读书人供奉，去给知府大人一点事做，我们去君集书院等消息就好！” 林亦心中早就有了规划。 他现在终究不是什么大人物，正面硬刚钱府，绝对死路一条。 只能通过布局，来一点点拖垮钱府。 同时借势施压！ 以一人之力，对线一个望族，他应该是第一个！ 李文博点头道：“知府大人想两边都不得罪，爷将这四个供奉送过去，目的是逼知府大人做出选择！” “结果要么是秉公断案！” “要么是勾连望族！” “爷是想通过钱府这件事，顺便看看知府衙门有没有烂……爷是打算在乡试来临之前，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 “比临东县斩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更要大的案子！” 李文博语速越来越快，浑身激动的发抖。 林亦在践行他的道。 践行他的宏愿！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内心深处是有这种想法，但自认为隐藏的很深。 没想到李文博这家伙，居然推算了出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懂的还真多啊！” “嘿嘿！” 李文博笑道：“要是懂的不多，哪能成为爷的书童？” 二人离开酒楼。 租了辆马车，踏上前往君集书院的路。 …… 与此同时。 南湘府都知府衙门当中。 一个差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冲着衙堂内下棋的知府和同知大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有大……大案！” 唰！ 二人内心一怔，猛地放下棋子，看向那衙役道：“什么大案？” 他们担心会不会是钱德春没有听劝，反手将林亦给宰了。 那衙役缓过气后，道：“衙门外有四个读书人，说是来投案自首的！” 呼~ 知府与同知大人同时松了口气。 但二人也感到一丝惊讶。 读书人还会投案自首？ 他们这是读书读傻了，居然还有这种高端觉悟？ 知府宋知理笑道：“读书人投案自首，倒是稀奇事，看看他们犯了什么事！” “若是自首，倒也很好处理，给个不痛不痒的处罚就好，还能上禀案情，说不定能在陛下面前，博一声赞！” 孙同知也有些意动，道：“大人，你的好运要来了！” “哈哈哈！” 宋知理心情大好，一缕颔下胡须，摆手道：“传！” …… 很快。 柳相南等四个七品供奉，在一众衙役的带领下，直接来到衙堂。 他们身为读书人，有见官不拜的特权。 但知府大人乃是五品大员，他们身为七品读书人，必要的礼节必须要。 啪！ 宋知理高坐衙堂，一拍惊堂木，盯着柳相南等人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在下是钱府供奉柳相南，七品读书人！” “钱府供奉许四多，七品读书人！” “……” 四个供奉开口自报身份！。 顿时，原本还想着好运降临的宋知理与孙同知，当时便愣住了。 旋即身形微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钱府供奉投案自首？’ ‘该不会是将林亦给……’ 宋知理心中大呼不妙，心肝颤动，盯着柳相南等人道：“你们犯了什么事，要过来投案自首？” 孙同知屏住呼吸。 柳相南正色道：“在下虽是来投案自首的，但也是来告官的！” “对！” “我们是先告官，再投案自首！” 其他三个供奉也都纷纷开口，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详细说来！” 宋知理正色道。 心想：是不是他们几个杀了林亦跟李文博，然后心里过意不去，才过来自首的？ 但这告官……就有点让人迷糊了。 柳相南当下也没有废话，道：“在下在望族钱府当供奉，为潜伏效力！” “这些年为钱府干了太多的亏心事，如今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时刻受圣人先贤的道德谴责！” “所以在下特意过来状告钱府家主钱德春，滥杀无辜，欺凌百姓……” 柳相南话音落下，宋知理跟同知大人，惊的差点从椅子跳起来。 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钱府自己养的读书人供奉，居然反手就把钱府给高了。 随后。 其他三个七品读书人供奉，也纷纷细数起了钱德春的罪行。 宋知理跟同知大人彼此相视一眼，竟有种捡到烫手山芋的感觉。 “你们所言可是真的？” 宋知理沉声道：“若是诬蔑构陷，本官可不管尔等是不是读书人，本官头上的明镜高悬匾额，足以灭尔等文心！” 柳相南正色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且在下有每次为钱府出手的纪录，以及事后的奖励！” 他从袖袍中拿出书册，递给了宋知理，并正色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但也是有良心的人，不愿意再助纣为虐，将功赎罪！” “只希望知府大人，尽快缉拿钱德春入狱！” “莫要让他逍遥法外！” 其他几个七品供奉，一个个都坚定不移地揭发钱德春的罪行。 “……” 宋知理与同知大人，早已经震的头皮都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钱府养的供奉，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临阵倒戈，将自家家主给供了出来！ 并且连证据都拿了出来。 这几个读书人会真正的迷途知返？ 供奉大多是拜入圣院失败，又瞧不上朝廷的俸禄，才选择成为豪门望族的供奉。 这些人会出卖主子，怕是遇到了更好的主子！ 第137章 钱德春的计划 “本官会按大衍律法处置，绝不姑息纵容！”宋知理正色道。 “大人英明！” 林亦松了口气，随后拱手告辞道：“那学生二人就先行告辞！” “来人，送林学士与李学士！” …… 林亦与李文博离开知府衙门后，宋知理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看向同知大人，道：“朱志翔也算是倒了血霉，让人传话给钱府，不想被除名，就最好收敛点！” “好！” 同知大人点了点头，随后神色凝重道：“大人，这林亦算是读书人中的一个另类，只是他这性子，将来注定要吃大亏！” 同知大人叹了口气。 拱手退了下去。 …… 啪！ 钱府大堂，钱德春看着跪在地上更咽抽泣的管家老朱，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直接砸的稀碎。 他怒目圆瞪，面部狰狞，额头青筋直冒。 “这宋知理逢年过节，没少收我钱府的贺礼，关键时刻却还对我钱府递刀子！” 钱德春气的快七窍生烟。 “呜呜~” 管家跪在地上，更咽道：“老爷，我就志翔这一个儿子，看在志翔也是您义子的份上，救救他吧！” 就在刚才，他派出打探儿子朱志翔消息的家丁，回府告诉他朱志翔被知府大人逮捕，整个人吓的六神无主。 “老朱，你放心，义子也是半个儿，我会想办法捞他出来！” 钱德春开口道：“让府中供奉，再写一封书信去京城，让玉淑去求她表伯，想要让宋知理放人，只有翰林院向他施压才行！” “好，好！” 管家连忙站起身来，就要去准备这件事。 “等一下！” 钱德春叫住管家，道：“派出去的几个武夫，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 “养的真是一群废物，平日里横行乡里，倒是麻利的很，一旦办正事，却是一个都不中用！” 钱德春心情也极为烦躁。 不杀林亦跟张栋，为小儿子报仇，他寝食难安，更难解心头之恨！ “老爷！” 就在这时，有家丁快步小跑进来，道：“知府衙门来了个官爷，说知府大人传话！” 咻！ 钱德春连忙站起身来，正色道：“快，快请！” 很快。 一个穿着便衣的差役进入大堂，拱手道：“钱老爷！” “客气，快快请坐！” 钱德春赐座，管家老朱亲自倒茶，同时命人准备糕点。 那官差落座之后，小啜了口茶，看向钱德春道：“钱老爷，我家大人让我传话，善意的提醒下钱老爷，不想被除名的话，这段时间最好能收敛点！” “什么！” 钱德春刚想暴怒，但考虑到知府大人的身份，硬是压下心头怒火。 他一个望族，哪怕底蕴再深厚，与朝廷大臣对抗，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位官爷，能告诉钱某，为什么吗？” 钱德春强压下心头怒火，笑着问道，朝管家老朱使了个眼色。 后者麻溜地一锭银子送了过去。 “这……” 那衙役也是这方面的老鸟，故作惊讶，再叹息的收下银子，道：“林亦来了！” “林亦来了？哪个……什么？” 钱德春刚开始还有点糊涂，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杀意。 心中暗骂那几个武夫，简直就是废物。 人都进城了！ 那衙役也知道这一锭银子的价值，继续透露道：“林亦前不久敲响了衙门堂鼓，状告你们钱府派人截杀他！” “同时状告朱志翔在衙门外率众闹事，诬蔑他草菅人命！” “我家大人没办法，只好按律将朱志翔羁押……” “不过那林亦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家大人没有受理……但还是派小的来给钱老爷捎句话，安分点！” 那衙役将他知道的消息，透露了出来。 差不多也值这一锭银子了。 相当于三十两银子，他好几个月的俸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钱德春这时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有劳官爷了！” “钱老爷客气！” 衙役站起身，收好银子后，便在钱府家丁的带领下，离开了钱府。 …… “林亦，好你个林亦，杀我儿，居然还反过来状告老子！” 钱德春寒声道：“既然你已经入城，那就是那瓮中之鳖，老子这次非得拔了你的皮！” “不枉这些年送去的贺礼，宋知理这是在提醒我，要干就偷偷的干，别被抓住把柄！” 钱德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道：“派人查出林亦这小畜生的行踪，让几个七品供奉，去生擒林亦！” “对了，也要将小朱被抓的事，告诉钟夫子，让钟夫子帮忙去衙门捞人，由君集书院向知府衙门施压！” “到时候有朝廷翰林院施压，君集书院施压，宋知理顶不住压力，自会知道怎么处理小朱跟张栋的事！” “至于林亦……哼！老子要将他做成人彘，敲碎他的头盖骨，天天尿他头上！” 钱德春神色狰狞。 他虽然震怒，但绝对不傻，望族有望族的办事方法。 他运筹帷幄之中，有绝对的把握，让林亦跟张栋付出该有的代价！ 他们必死无疑！ …… 一时之间，夜幕下。 钱府之中，不少人从钱府各个门户走出，分别处理此事。 望族这架机器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发挥它的功效。 但凡被盯上的人，纵使有通天的能力，也绝对没有办法逃脱。 除非……对方拥有凌驾于望族之上的底蕴！ …… 君集书院。 新开辟的一处空地，钟夫子正在监工，催促着世俗民夫动作快点。 “都搞快点，耽误了工程进度，就别想要银子了！” 就在这时。 “钟夫子！” 一个儒衫学士小跑了过来，在钟夫子耳边说了两句。 “什么？朱志翔被知府衙门逮捕了？他为读书人发声，何罪之有？” 钟夫子脸色涨的通红，道：“临东县衙连读书人都敢杀，到头来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读书人为正义发声，还要被逮捕灭文心，南湘府的官府衙门，这是蹬鼻子上脸了？” “老夫这就书信一封给官府县衙，老夫倒要看看，知府大人卖不卖我君集书院的面子！” 钟夫子毕竟还有监工的任务在身。 亲自去官府衙门捞人，朱志翔还没这个资格，固然朱志翔是他的弟子，但……并不算优秀。 随后。 钟夫子也是一封书信，直接发往府都知府衙门。 同时钟夫子也催促民间的能工巧匠，加快进度，朗声道：“你们也是有福了，能为我书院干活，这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都赶紧加快进度……” 第138章 陛下息怒 “夫子，什么时候跟我们结算一些银子？” 这时，有民夫匠人开口问道。 “银子？事情还没干完，你们就敢开口问我们书院要银子？谁给你们的勇气？” 钟夫子本就有点怒火，所以口气有点大。 当他意识到这点后，语气稍微柔和了下来，道：“事情干好了，银子不会少，快些动工，都别愣着，为书院干活，你们能光宗耀祖！” “哎！” 不少民夫怨声载道。 他们已经连续干了许多天，前期说好的干一天，结算一次银子，可直到现在还没拿到，命都快丢掉半条了。 还光宗耀祖，屁！ 以前他们对书院充满神圣的敬意，可现在……才发现这就是地狱啊！ 还有这夫子，哪里有读书人的样子，更像是世俗的地痞无赖。 披着读书人的皮！ …… 翌日清晨。 京城皇宫。 此时奉天殿朝会，朝臣齐聚，上奏政事，除此之外，还有圣院学士代表在殿中观政。 大衍陛下林允宏，高坐龙椅之上，天子气质，目光审视朝臣，时而询问各地民间政事得失，神色不怒自威。 身侧是大内太监总管梅哲仁，低头躬着身。 “陛下，北境妖患越发频繁，入境食人之事已有百起，百姓惶恐不安！” “虽有镇北军追查妖人下落，但北国妖人狡猾至极，食人便走，游走北境各地，难以歼灭！” “臣以为，与其被动追查北国妖人的下落，倒不如主动出击，发兵……” 一个武官禀奏北境妖患，眼中浮现厉芒。 大有让陛下册封他为伐妖大将军，将北国妖人尽数屠戮于刀下的架势。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帝便开口道：“北境之地太过艰险，发兵北伐只会徒增大衍将士伤亡，且北国妖人行踪不定，难有成效！” “但北国妖人食我大衍子民，无异于是在吸食朕的血肉！” “朕已经令镇北王着重处理此事！” 林帝早就看过北境方面的折子，怎么处理他心中有数。 妖患是处理不干净的。 北国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那些半人半妖的生灵，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极为耐寒的畜生。 那种地方攻伐下来有什么用？ 扩大疆域版图？ 在一碗饭里加一粒米，损失数以万计的将士，得不偿失。 倒不如派几个文术强大的将士，将妖人拦在北境之外。 遇则杀之！ “陛下圣明！” …… 短暂的沉默后，林帝也有些乏了，便开口道：“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 “臣有本奏！”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发白的大臣出列，开口道：“老臣以为储君之事，关乎大衍社稷……” 这大臣一开口。 奉天殿中前排的几个青年，当时便眼睛亮了起来。 但老臣话还没说完，林帝便阴沉着脸，直接打断他的话：“储君之事，朕心中自有定夺，尔等每日朝会都在说，朕耳朵都起茧子了！” “此事休要再提！” 林帝此话一出，那老臣脸色涨红，但你还是默默退下。 有些事情，不一定现在就要看到结果。 只要陛下心里有数就好。 那殿中前排，几个身穿皇子朝服的青年神色一黯，默不作声。 “陛下！” 林帝正在怒气当中，朝臣都等着赶紧退朝，可谁知又有朝臣头铁了起来。 翰林院四品学士秦由泰出列，躬身揖礼道：“臣有本奏！” 不少朝臣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翰林院是大衍举荐官员的机构，读书人考取功名，投身朝廷为官。 永远绕不过翰林院。 此时翰林院学士上奏，估计又要向陛下举荐官员。 翰林院学士队列中，刘阳明先是一愣，旋即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奏！” 林帝看向秦由泰，神色稍微柔和了许多。 如今殿试在即，翰林院的事务最为繁重，要跟圣院抢读书人。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所以，对于为他举荐能人的翰林院学士，这位大衍陛下还是给予了足够多的耐心。 “臣要弹劾翰林院学士刘阳明！” 秦由泰正色道。 哗！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就连大衍陛下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不举荐官员，却在这里弹劾同为翰林院学士的同僚？ 还是目前最得他心的一位翰林学士。 大衍陛下的脸色，没来由地阴沉了几分，道：“你说你要弹劾刘阳明？他做了什么？” 秦由泰正色道：“陛下，刘阳明用非其人，其任免的朝廷官员张栋，滥用官气，草菅人命，挑起读书人与朝廷的矛盾，罪大恶极，其作为举荐的翰林学士，事后不仅不思悔改，未曾罢免降罪官员，反而一意孤行……” 此话一出。 殿中顿时议论起来，眼中难掩骇然之色。 有官员动用了官气，草菅人命，挑起了读书人与朝廷的矛盾？ 真是好胆！ 估计陛下一怒之下，肯定又有人头落地。 本来读书人现在向往圣院，多过朝廷，现在居然还有人挑起读书人跟朝廷的矛盾。 这不是在触怒陛下的逆鳞吗？ 林帝沉声道：“刘阳明何在！” “臣在！” 刘阳明出列，跪在地上。 秦由泰内心冷笑，目光冷冷地盯着刘阳明，眼神像是在嘲讽：“得罪我，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帝站起身，沉声道：“秦由泰与临东县衙的那件案子，有何关联？” “呃？” 秦由泰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 刘阳明正声道：“回陛下，秦由泰的表侄，正是钱青文与钱青书，他是南湘府望族钱府家主钱德春的表兄！” 砰！ 林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龙案上，道：“秦由泰，你还有脸谈何刘阳明？你可知你那表侄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陛下息怒！” 哗啦啦！ 朝臣跪成一片，一个个惶恐不安。 他们瞪着秦由泰，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没事瞎叫唤什么？ “陛……陛下！” 秦由泰被陛下的反应，吓的浑身打颤，猛地跪在地上，身形瑟瑟发抖。 “既然你秦由泰有脸弹劾同僚，那朕也让满朝大臣看看，你是如何打算为杀人犯洗罪开脱的，读书人又是如何食朕血肉的！” 林帝话音落下，看向刘阳明，道：“刘阳明，你来说说钱青文的案子，说给秦由泰听，说给满朝大臣听听……” “若非刘阳明举荐的官员，有一颗忠君爱民之心，只怕朕的眼睛，不知道还要被你们蒙多久！” 第142章 招，我全招了! “你们能迷途知返，也不枉读过那么多的圣贤书！” 宋知理肯定了他们的行为，一拍惊堂木：“来人，请几位读书人委屈一段时日，待本官彻底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同知大人微微颔首。 眼下只能这么处理，毕竟牵扯的是望族钱府。 而按照大衍律例，这几个读书人递上来的罪证，足以将钱德春拉到菜市口，砍上几次都不够。 几个衙役走上前来。 手里戴着枷锁。 但四个七品供奉一瞪眼，几个衙役便感到全身僵硬。 宋知理摆了摆手，道：“不必套枷锁了！” 柳相南等人的眼神，这才柔和下来。 不过被带走之时，柳相南仍然不忘跟知府宋知理强调：“知府大人，还请尽快将钱德春缉拿归案！” “本官会按照流程走，任何触犯大衍律法者，必将受到制裁！” 宋知理正色道。 一身正气！ 柳相南微微颔首。 他其实也在给宋知理指明活路，要是宋知理包庇钱德春，那宋知理的好日子也将到头了。 “你们放心，知府大人自会秉公处理！” 孙同知也开口道。 随后几人被请了下去，在知府县衙大牢中，安顿了下来。 …… “大人，这柳相南等人不太对劲，好端端的居然将钱德春给卖了！” 孙同知看向知府宋知理，有些糊涂。 宋知理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林亦所为？张栋此人虽没有说林亦此人的才华，但据本官了解，林亦诗才惊人，此前的官府才气贯府异象，就跟林亦有关！” 宋知理站起身，在衙堂中背着手，来回踱步：“柳相南等人虽说不是圣院学士，但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贯府诗词对我等读书人来说，不亚于大儒的墨宝……柳相南等人为墨宝，供出钱德春，也在情理之中！” 孙同知点头道：“大人分析的有道理，那眼下衙门如何处理为妙？” 他身为知府副手，这时候倒不好给出意见。 宋知理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吹热气，看向衙堂外面，平静道：“找到林亦，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无论是林亦还是钱府，牵扯的实在太广了，现在也不是对钱府下手的时候，毕竟秦由泰于我……” 宋知理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孙同知已经明白了过来，道：“林亦我派人去找，钱府那边，就让人去传话，问问柳相南等人到底什么情况，顺便让钱德春别联系秦大人，免得林亦跟张栋一旦出事，秦大人也会被连累！” 宋知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秦由泰毕竟是翰林学士，若是钱德春颠倒黑白，跑去秦由泰那里告状。” “一旦秦由泰在殿前跟陛下上奏此事，恐怕秦大人危矣……” 孙同知急忙道：“那下官这就去办！” 说着他便退了下去。 宋知理低声喃喃道：“钱德春，本官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别净给本官找麻烦，否则后果自己承担！” …… “大人！” 就在孙同知去安排工作时，有衙役快步进入衙堂。 “什么事！” 宋知理微微蹙眉。 “君集书院的钟夫子来信！” 衙役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宋知理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忘了还有朱志翔这小子在大牢里蹲着……” 宋知理顿感头大。 似乎从林亦一来府都，他事情就突然多起来了，一件件还特别棘手。 不是书院就是朝廷。 就差圣院了。 宋知理打开信笺看了起来，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这钟夫子口气当真是大，竟然直接逼本官放心，还说不放人便是不给他面子，不给君集书院面子！” 宋知理冷哼道：“本官本就一肚子火气，既然你撞上来了，那本官便还不卖你君集书院的面子！” “你钟夫子又算什么东西？” “来人！” 宋知理大手一挥，几个衙役快步走了进来。 “好好审讯朱志翔，给他上几道点心，好好交代交代其夫子，有没有干过什么腌臜事！” 宋知理沉声道。 “是！” 几个衙役立刻退了下去。 不久后！ 知府大牢当中，传来朱志翔杀猪般的嚎叫。 “招！” “我全招了！” …… 府都都城之外。 君集书院。 钟夫子站在高处，看着完工的新院子，轻捋颔下黑须，感到特别满意。 在他的监工跟催促下，小院的进展特别快。 五十多个能工巧匠，短短八九天时间，便打造好了一座崭新的小院。 “老夫……咳咳，自从成为君集书院夫子后，总习惯自称老夫，说到底我才五十岁而已！” 自嘲地摇了摇头，钟夫子挥手叫来一个学士，道：“让那些民夫都下山，告诉他们，年底跟他们结算工钱！” “是，夫子！” 那学士退了下去。 钟夫子嗤笑道：“一群贱民，也敢问书院要工钱，能在书院呆上这几天，吸收的书香之气，都能抵他们的工钱了！” 他转身离开，前往院长院落。 …… “林亦这几首诗实在太棒了，每次参悟，哪怕是拓印本，都有不同的感悟！” 何为君这些天闭门不出，一直在参悟林亦的诗词。 获益匪浅。 同时内心也有些遗憾，没能看到林亦的贯府之诗。 不过。 他坚信未来机会大大的。 “院长！” 便在这时，钟夫子的声音在院外响了起来。 何为君心神微动，道：“算算时间，林亦如果不在其他地方逗留的话，也该入城了才对！” “问问林亦院子的事！” 何为君将拓印本收好，开口道：“进来！” 院门打开。 钟夫子进入院中，而何为君也已经在小院大厅等候。 “院长！” 钟夫子躬身揖礼，态度恭敬。 “钟夫子，你来的正好，坐，刚好想问问你，院子的进展怎么样。” 何为君示意钟夫子落座。 有学士端来茶水倒上。 钟夫子落座之后，道：“回院长，小院已经竣工了，不过这些匠人们工钱的事……” “恩？” 何为君皱眉道：“工钱难道不是日结吗？书院掌库早已经拨付给你了！” 钟夫子苦笑道：“早就结算了，只不过这些匠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有点嫌弃工钱低了！” “他们离开家中，过来给书院干活，工程又赶，工钱可以适当加一加，回头你去掌库那边申请，我盖印！” 何为君想到林亦对百姓的体恤，动了恻隐之心。 “院长仁心，这些匠人们有福气！” 钟夫子笑着说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对何为君的敬佩…… 第143章 大胆刁民! “什么仁心不仁心的，只是觉得他们比我们苦。” 何为君轻捋颔下胡须，轻笑道：“既然书院有能力，何不帮衬下他们？我们少浪费点纸墨，就能够寻常百姓一年的用度了！” “院长所言极是！” 钟夫子点了点头，高度认可。 “呵呵！” 何为君笑了笑，看向钟夫子道：“除了要求加工钱这件事外，还有其他事没？” 钟夫子摇头道：“书院一切都好！” “有你们在，我省心很多。” 何为君给钟夫子倒了杯茶，正色道：“另外通知下去，这段时间，若有两个读书人入院拜访，务必及时通知我，切不可怠慢对方！” “对方什么身份？”钟夫子好奇道。 “平洲书院的学士。” 何为君笑了笑，也没有说太多。 显得有几分神秘。 钟夫子更加好奇了起来。 一个不入流的小书院学士，居然能够得院长这么看重。 这里面必有蹊跷。 但钟夫子也没有追问，揖礼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 书院招待外客的院落，几十个匠人聚在一块，一个个神色激动地盯着几个儒衫青年。 “诸位学士大人，俺们没什么文化，就是干苦力的，这个工钱是俺们拿来养家糊口的，我家娃儿有病，拿不到工钱，就没办法治病啊！” “大人，您行行好，可怜可怜俺们，俺们真的很需要这笔工钱！” “之前你们的夫子起初说是日结，俺们都愿意少要点工价，可后来不仅没有日结，现在这宅子俺们现在也盖好了，书院也验收完了，不能不结工钱啊？” “是啊！你们是读书人，更应该讲诚信才对……” 几十个匠人眼眶含泪，渴求地看着几个儒衫青年。 几个儒衫青年彼此相视，无奈叹息。 这时。 一个瘦高的学士站了出来，道：“各位，并非书院不给你们工钱，而是书院也特别困难！” “我们读书修行，每天耗费大量的纸墨，这些都是需要银子！” “我们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我们更不容易，不过你们放心……年底之前，工钱一定给你们结清！” “我们君集书院，是最讲诚信的！” 这个读书人能言善道，其他读书人也暗暗点头，轻声叹息。 他们读书修行，确实特别费银子。 书院可能真的没钱了吧！ 否则也不可能不给这些匠人结算。 “大家都有难处，相互体谅下！” “说实在话，你们这点工钱，对书院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是现在书院也很困难……” 其他几个学士也纷纷劝道。 “放你娘的狗屁！” 猛然间，一个匠人情绪激动起来，直接臭骂道：“你们读书修行关我们什么事？意思是我们卖命的工钱，要先给你们读书修行，有富余了再结算给我们？” “放你娘的大臭屁！” 那匠人红着眼怒道：“既然工钱对书院来说不算什么，那你们结算啊，说一大堆有用吗？” “之前你们说完工结工钱，俺们也体谅你们读书人，为大衍镇国安邦，没有要求日结了，可现在你们却又说年底，怕是到年底了，你们又会说来年再结算！” “俺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说这些话！” 这匠人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但自己也吓的脸色苍白。 其他几个匠人也纷纷开口讨伐。 几个书院学士脸都绿了。 “大胆刁民！” 那瘦高的学士突然变脸，怒视那口出狂言的匠人，冲过去一巴掌扇去，那匠人直接吐血倒飞了出去。 直接昏死过去。 哗！ 众匠人吓的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了好几步，同时将那吐血的匠人搀扶起来。 “你们枉为读书人，好狠的心！” “我们只是讨要工钱，凭什么打人啊？” “我要告官，我们要告官！” 众匠人群情激愤，一个个红了眼。 “告官？” 就在这时，钟夫子出现在了此地，神色淡漠地盯着这群匠人。 “夫子！” “夫子！” 几个学士连忙躬身揖礼。 钟夫子微微摆手，看向那些匠人，寒声道：“本夫子应该说过，年底跟你们结算，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告官？” “就凭你们这些贱民，也敢跟我们说告官？你问问知府大人，他敢不敢为你们出头！” “你们但凡读点书，就应该听过这句话：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你们这群贱民，跟书院玩，你们玩的过吗？” “再瞎吵吵，年底工钱也别想要了！真以为告官，就能吓到我们读书人了？当我们好欺负？” 钟夫子释放出了一缕五品德行境的气势，瞬间就让众匠人喘不过气。 一个个神色惊惧，吓的瑟瑟发抖。 “将他们赶出书院，谁要是再闹事，耽误书院学士读书修行，直接杀了！” 钟夫子威胁道。 唰！ 众匠人当时脸色大变，一个个缩了缩脖子，满腔的愤怒变成了恐惧。 死！ 他们只是普通人，家中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儿，更是家里的顶梁柱。 要是他们死了，家就散了。 钟夫子看到众匠人的神色，内心冷笑，而后道：“现在谁还要闹事的？站出来！” “……” 呼啦啦！ 众匠人纷纷后退，敢怒不敢言。 “能给书院干活，吸收书香气，本来就是你们服气，还想跟我们要工钱，你们怕是不识好歹！” “滚！” 钟夫子冷声道。 众匠人不敢多言，强忍着泪水与憋屈，抬着那吐血昏迷的匠人，纷纷下山。 他们不甘心。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读书人掌握超凡的力量，他们就像是蝼蚁，除非不要命了！ 而且就像那夫子所说的，他们跟书院玩，玩的过吗？ 只能自认倒霉，再去找点活干，养家糊口。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 “这里就是君集书院？爷，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来拜访，灯火通明，书香气四溢，关键好大好大……” 李文博跟林亦来到君集书院外。 一眼就看到那建在小山坡上的君集书院，恢弘大气，亭台楼阁，像是一座座宫阙伫立。 “确实不错！” 林亦也感到有些震撼，君集书院比平洲书院强太多。 就像是前世村镇小学跟城里大学的区别。 “这君集书院，出过不少圣院弟子跟朝廷大员，那张栋也是这君集书院的学士！” 李文博感慨道：“在这种书院读书，拜入圣院的概率比咱们平洲书院不知道强多少倍……” “不必感慨，越是出身艰苦，将来抵达文道彼岸，更能体现咋们书院学士的难能可贵！” 寒门出贵子，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佳话，林亦道：“走吧，去拜访下！” 林亦跟李文博牵着马上山。 突然，就看到一群身上满是泥浆的匠人，哭泣更咽着下山，还有受伤的人被众人抬着。 “怎么回事？” 林亦微微皱眉，君集书院怎么会有一群泥瓦匠人？ 似乎还受了极大的委屈！ 第139章 见信物如见圣子! “陛下息怒！” 满朝大臣再次叩首。 心里面早就将秦由泰的祖宗，都问候了一百多遍。 刘阳明本打算跪着说钱青文的案子，但林帝却突然开口道：“刘阳明，你站着说！” “……” 朝臣一个个心惊不已。 秦由泰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当下。 刘阳明站起身，将钱青文在临东县犯下的罪行，一字一言的讲述给了朝中大臣。 奉天殿中回荡着刘阳明的话，朝臣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内心惊悚。 因为他们在京城当中，虽然知道有读书人以文乱法，但是没想过会乱到这种地步。 这是拿世俗百姓不当人看啊！ 生杀予夺。 “简直该死！” 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臣，痛斥出声。 “该死！” “枉读圣贤书，枉为读书人，该杀！” 越来越多的朝廷大臣发声，眼睛发红。 他们或许也有私心，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没有老糊涂。 秦由泰浑身拔凉拔凉。 圣院学士代表沉默了下来。 钱青文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在没有拜入朝廷之前，算是半个圣院弟子。 钱青文丢的是圣院的脸！ 刘阳明看向秦由泰，正色道：“张栋忠君爱民，眼光俱佳，所选中代承官气的少年，更堪称读书人的表率，敢问秦大人，我何错之有，你为一己私欲，当着朝臣弹劾我，你是何居心？” “你扪心自问下，你对得起古今圣贤，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嗡！ 秦由泰大脑一片空白。 “哼！” 林帝自龙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秦由泰：“如此昏聩无能，怎能呆在翰林院中！” 林帝大手一招，秦由泰身上的官气直接从眉心溢出，尽数汇聚于林帝掌心当中。 随后尽数融合进龙案上的镇国玉玺当中。 “今日朕剥夺你的官气，贬为庶民，子孙直系旁系三代不得读书为官！” 林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从侧殿典离开，太监梅哲仁连忙跟上。 “退朝！” 啪嗒！ 秦由泰脸色苍白，以头抢地，痛苦流涕道：“陛下，陛下……” 刘阳明走到秦由泰身旁，道：“你连形势都没看清楚，就胡乱弹劾本官，自作孽，不可活！” “记住，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跟钱家脱不了干系，你本有个大好前途，可全都毁在他们手上……” “你把他们当亲戚，可他们却利用你，恨不得榨干你的价值！”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刘阳明转身离开大殿，朝臣们从秦由泰身旁走过，看都没看他一样。 “钱德春误我！” 秦由泰大叫一声，随后便气得昏死过去。 …… 皇宫西侧养心殿。 林帝显得有些困乏，他没想到，小小的书院学士，居然跟朝廷大臣扯上关系。 假如秦由泰继续为翰林院学士，为他聚贤纳才，将钱青文之流引入朝廷…… 那么这绝对是个灾患。 “传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林帝开口道。 不久之后。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人，来到养心殿外，道：“臣严双武，拜见陛下！” “进来！” 严双武进入养心殿，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陛下林允宏，跪地叩拜道：“臣拜见陛下！” “你这杀才，起来！” 林帝笑骂道：“你是朕的龙卫都指挥使，又是大小一块长大，来这一套干什么？” “臣不敢！” 严双武心神动容，但仍然板着一张酷吏脸。 “你这杀才，说正事，朕叫你过来，是想让你查一下翰林院所有学士的出身，包括他们举荐的官员，是否任人唯亲！” “另外，今后凡是翰林院出身的官员，查直系三代，凡是家族谁有污点的，永不录用！” 林帝开口说道。 “是！” 严双武抱拳领命。 “还有一件事！” 林帝看了眼太监梅哲仁，后者立马躬身退了下去。 严双武神色肃穆起来。 陛下挥退太监梅哲仁，显然不是什么小事，而是大事。 “这次临东县的案子，你想必很清楚，朕想让你亲自去一趟南湘府，保护一个人！” 林帝盯着严双武。 “林亦？” 严双武那张死人脸，难得露出一丝神色波动。 “没错，朕很欣赏此子，但你也知道，今天的朝堂之上，那翰林学士秦由泰，远在京城，却能够替一个望族说话！” “朕相信那望族钱家，已经对林亦下手，朕要你亲自赶往南湘府，暗中保护林亦，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朕！” 林帝认真地看着严双武。 “是！” 严双武点头道。 但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好开口，林帝道：“说！” 严双武从怀中拿出一张条子，递到林帝面前，道：“这是龙卫查出的林亦全部资料……” “哦？” 林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了林亦的资料。 “臣告退！” 严双武随后告退。 “这杀才，这么急着离开作甚？” 林帝笑骂了一句。 随后打开条子一看，当时整个人神色一变，拿着条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 南湘府某酒楼。 林亦与李文博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是正午时分。 “爷，距离乡试还有段时间，咱要不去君集书院逛逛？” 李文博对南湘府第一书院，还是颇为向往的。 “也行！” 林亦点了点头，道：“当初答应过何院长，如果来到府都，一定去君集书院拜访！” “正好……” 林亦话还没说完，酒楼中有几个身穿黑色儒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在酒楼大堂中扫视，随后拿出画像一对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便目的明确地朝着林亦这边走来。 “爷！” 李文博也发现了异样，这几个中年人显然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看来钱德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对线了！”林亦道。 “对线？” 李文博愣了一下，这个词汇有点陌生。 “对弈的意思！” “明白！” 李文博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倒不慌，这里是南湘府都，光天化日之下，这几个读书人，难道还敢闹事？ 四个读书人走到林亦跟李文博桌前，道：“林亦？” “是我！” 林亦点头，看着四个中年人道：“几位大叔有什么事？” “有人想请你去他府上聚聚！”一个中年人沉声道。 其他三个中年读书人，顺势将林亦跟李文博包抄起来。 “哪个人？” 林亦神色淡然，故作疑惑不解。 同时将双手从袖袍中伸出，饶有兴致地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 似笑非笑地盯着四个中年读书人。 根本没打算浪费口水，直接甩出王炸！ “……” 李文博一脸惊愕地看着林亦，心跳骤然加速。 直接就拿出圣子玉扳指了？ 这一招。 对方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啊！ “这是……” 嗡！ 四个中年读书人身体猛地一僵。 旋即神色大变，一个个身形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们作为有圣院功名的七品读书人，对圣院信物，本身就有种感知。 类似于朝臣对大衍镇国玉玺，天生就有敬畏感一样。 因为官员的官气，就是来自于镇国玉玺，这是天下正统。 而林亦手上的玉扳指，是圣院圣子信物。 读书人看到之后，很难保持淡定。 见信物如见圣子！ 第144章 求大人成全 “爷，这君集书院在扩建吗？这么多民间匠人！” 李文博看向这些匠人，有些疑惑。 随后让出位置。 林亦也牵着马，站到一旁。 众匠人从二人身边经过的时候，眼神中蕴含强烈的敌意。 ‘为什么这么看我？’ 林亦微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认识这些匠人，但他们眼神中的敌意，却那么强烈。 “什么狗屁的读书人，呸！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一个匠人没能忍住，回头朝着林亦跟李文博吐了泡口水。 神色间满是憎恨。 “别说话，你想害死我们？牛哥都这个样子了，还想连累大家？这工钱咋们就当是喂狗……呃……” 一个匠人小声地劝阻。 但随后意识到这番话辱骂了读书人，连忙选择闭嘴。 林亦皱了皱眉头。 工钱？ 喂狗？ 林亦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些匠人在给君集书院干活，却没有结算工钱，才导致他们这副模样？ 林亦内心一沉。 难道刚来君集书院，就碰上了这种事情？ “爷……” 李文博刚想叫林亦继续走，但看到林亦紧蹙的眉头，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站住！” 李文博连忙扭头，朝着下山的匠人们喊道。 唰！ 那下山的一群匠人，一个个当时就打起了哆嗦，几个人更是小声地骂那个匠人。 他们担心读书人出手报复。 一个个冷汗直流，脸色煞白。 读书人一怒，他们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爷，我去问问情况！” 李文博跟林亦打了声招呼，便直接追上了众匠人。 扑咚！ 然而李文博刚走过去，这些匠人便惊魂不定起来，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 “大人，我们错了，俺们不要工钱了，您放过俺们吧！” “我们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放了俺们，俺跟您当牛做马了！” “呜呜，刚才是小的不识好歹，口无遮拦，冲撞了大人，大人饶了小的吧！” “……” 一群匠人跪地求饶，声泪俱下，身形瑟瑟发抖。 李文博愣在原地，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林亦。 林亦放下马缰绳，快步走了上来，道：“你们都快起来！” “大人，俺们真的不要工钱了，求求您放过俺们吧！” 有匠人悲声叫道，重重地磕头。 嗡！ 林亦大脑一片空白，袖袍下的双拳紧握，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君集书院。 再明亮的灯火，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你们都起来，我们不是君集书院学士，你们为何这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便的话，能跟我们说说吗？” 林亦上前搀扶起一个匠人，语气关切。 “对，对，都别跪着，是不是遇到读书人欺负你们的事了？站起来跟咱爷好好说说！” 李文博也搀扶起最近的匠人，道：“咱爷虽然不是朝廷命官，但是你们受了委屈，咱爷绝对可以替你们出头！” 匠人们犹豫了下，便纷纷站了起来。 只不过有匠人开口道：“俺们是有委屈，但也不想出头了，两位大人放俺们走就好了！” “俺们别无所求，只想活着回去见老父老母跟妻儿，求两位大人成全！” 众匠人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万一有诈呢？ 读书人手段太多了，他们哪里斗得过。 林亦感觉心口堵得慌，他们为什么这么恐惧？ 君集书院到底对这些匠人干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官府衙门中，几乎没有百姓告读书人的缘故！’ ‘哪怕这些人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读书人苦百姓久矣！’ 林亦很想为这些匠人做些什么，但这些匠人闭口不谈，让他颇为无力。 “好，你们下山吧！” 林亦没有再强求。 本来他们已经够害怕了，若是再逼问，就适得其反。 “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开恩！” 一个个匠人如蒙大赦，连忙感恩戴德的道谢，随后快步离开君集书院。 众人走后，李文博走到林亦跟前，道：“爷，你心里不好受，对不对？” “恩！” 林亦点头道：“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够惶恐了！” “先去君集书院吧，具体是什么事，到时候自然就能够知道了！” 林亦觉得自己身怀浩然正气，就应该对得起天地正气的认可。 这几乎是他的宿命。 谁让他连八品立命的宏愿，都跟天下生民息息相关呢？ “好，这些匠人在君集书院干活，户籍资料肯定都在册，到时候要找他们也不难！” 李文博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如此。 林亦与李文博继续前行，只不过，两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君集书院牌坊前。 咻！ 咻！ 林亦与李文博刚走到这里，便有四道身影御空而来。 正是君集书院看守山门的学士。 “什么人？” “这里是君集书院，两位兄台是来游学的？” 书院学士开口问道。 林亦微微拱手道：“在下林亦，这位是李文博，我们是平洲书院学士，受何院长邀请，前来君集书院游学！” “你就是林亦？” 唰！ 其中一个学士神色一变，连忙上前拱手道：“我们奉院长之令，在此等候林学士多时！” “院长正在书院中参悟，请随我去书院，稍后我会向院长汇报你们到来的消息！” 那学士言行举止极为得体，一番话，也让林亦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下来。 “有劳！” 林亦拱手道。 “请！” …… 林亦跟李文博进入君集书院后，被带路的书院学士安顿在接待外客的院落。 同时那学士也立马去汇报消息。 此时。 正在书阁中参悟的何为君，听到了院外弟子的汇报。 说是林亦已经来到了君集书院，正被安顿在接待外客的院落中。 “这么快就来游学了？好好好！” 何为君轻捋颔下胡须，心情大好。 他走出书阁，对那弟子道：“传讯下去，命人尽快打扫好新建的院落，待会林亦与他书童要下榻。” “是……恩？” 那弟子点头应道，可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书院花费那么多材料与银子打造的新宅院，居然就是为了给林亦跟他的书童住？ 那宅院的造价……可比院长的嫡传小院都要好很多。 这林亦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值得院长如此对待？ 连院子都要新建，甚至整个书院某些地方，都重新修缮了一遍。 此人简直不得了！ 第140章 策反供奉，反打一波 “圣子！” “你是圣院圣子！” “难怪，难怪你敢斩杀钱青文，原来你是圣院圣子！” 几个中年读书人，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林亦的眼神，满是敬重与谦卑…… 圣子。 乃是亚圣弟子，相当于皇子身份，他们读书人见到圣子，必须要以学生相称。 否则。 就是对圣院不敬。 “学生钱府供奉柳相南，见过圣子林师！” “学生钱府供奉……” 几个中年读书人，连忙自报家门，同时朝着林亦行学生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他们是有七品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之所以成为钱府供奉，也是因为殿试失利。 没办法拜入圣院，加上朝廷翰林院的待遇，还不如一个望族给的多。 于是，就成为钱府供奉。 通过钱府的文道资源，来提升文道境界。 虽然没有文道功名，但文宫极限不止七品，未来还是有极大的晋升空间。 只不过修炼速度，要比拜入圣院慢上不少。 现在林亦就是圣院圣子，他们哪里敢不敬？ 甚至态度好了，多为圣子解忧，将来说不定能够走林亦的渠道，拜入圣院。 “以我跟李文博两个人，对线钱府，难度太大，只能借势！”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不借势，后果死路一条。 借势，那就有极大的可能，逆风翻盘。 而现在钱府的这四名七品供奉，算是被他完成单杀。 “不必拘礼！” 林亦微微摆手，那几个供奉顿时松了口气。 为首的柳相南拱手道：“林师，学生刚才多与冒犯，还望林师恕罪！” “望林师恕罪！” 其他三个七品供奉，也连忙拱手正色道。 “不知者不罪！” 林亦淡然一笑，看向他们，道：“不过，我有一问，钱德春派你们请我去钱府，想干什么？” 几人彼此相视一眼。 柳相南更是没有任何迟疑，道：“钱家主想要我等生擒林师你，听府上人说，要把林师你做成人彘……” “林师，现在想想，钱德春实在恶毒的很，学生现在已经迷途知返，愿将功赎罪！” 另一个七品供奉，见老哥柳相南投诚的这么迅速，也立马跟上。 “学生愿将功赎罪！” 剩下两个七品供奉，也表达了将功赎罪的意向。 “爷这一招，高！实在是高，堪称书中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文博心中暗道，再次心悦诚服。 不过。 他很清楚，圣子钟师留下这枚信物，本身就是希望林亦拿来破局。 “这钱德春离死不远了，居然想将爷做成人彘，他是嫌命长啊！” 李文博在一旁咬牙切齿道。 柳相南等人心中更加服气了，林亦如今才八品立命境，书童居然都已经是七品仁者了。 不愧是圣子。 “你们真的想将功赎罪？” 林亦神色阴沉，看向四名七品供奉，眼神中带着审视。 “是！” 四名供奉正色道。 “钱德春身为望族家主，肯定没少犯罪，如今更是派你们擒拿我，要抓我做人彘，简直丧尽天良，无法无天……” 林亦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随后看向四名供奉，道：“尔等去一趟知府衙门，主动认罪，供出钱德春，将其这些年所犯的事，一件一件写上去！” “当然，这么做，你们也会被关入衙门大牢，但你们此举乃是戴罪立功的表现，知府衙门必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四名供奉一听完林亦的话，神色顿时犹豫了起来。 他们可不想蹲大狱。 这有损他们读书人的形象。 林亦看出了四人的顾虑，道：“这是你们将功赎罪的唯一办法，钱德春派人截杀我，后果你们也想得到，到现在还想着为他卖命？你们有几个脑袋？” 林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上自有一股浩然威严。 四名七品供奉，身体猛地一震。 感觉脖子都凉了一下。 柳相南看向其他三个供奉，一咬牙，道：“学生这就去办！” 他当然知道钱德春会有什么后果。 胆敢截杀圣子。 钱德春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他们若是为了一个钱德春，选择跟圣院抗衡…… 傻子才会这么做。 “林师，学生也加入！” “还有我！” “我等刚才冒犯圣子，本就犯了大罪，圣子肯让我等戴罪立功，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钱德春截杀圣子，天理不容，必将受天下读书人唾弃！” 三个七品供奉，最终决定弃暗投明。 没办法。 林亦的身份太过超然，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宁可跟钱德春过不去，也绝不能得罪圣子。 “好！” 林亦眼睛一亮，道：“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戴罪立功了，衙门绝对从轻处罚！” “学生谢林师！” “学生谢林师！” “……” 四名七品供奉，这下彻底放心了。 有了林亦的这句话，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随后。 四名七品供奉告辞离开，神色肃穆，仿佛是去赴死一般…… 走的壮烈，走的决然！ …… “爷，咱是彻底服了！” 李文博在几个供奉走后，按捺不住道：“你这三言两语，凭借圣子钟师的信物，直接就策反了钱府四个供奉……” “咱现在彻底明白，爷在知府衙门所说的那些话了，先告官，再收集证据！” “因为证据真的就在路上……自己往衙门去送了！” 李文博恨不得五体投地的服。 林亦这次可谓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不得不说，跳的特别成功。 当然，这需要林亦对于人心的把握。 一旦把握不准。 他们两个有极大的概率，会被这四名供奉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林亦看向李文博，认真道：“他们都是读书人，凡是读书人，就没有人敢对圣院不敬！”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圣院给的！” “他们既没有拜入圣院，也没有拜入朝廷，却选择成为供奉，这说明……他们内心深处是渴望拜入圣院，圣子信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陛下或者皇子亲临！” “他们莫敢不从！” 林亦这段时间虽然很少修炼，但却是通过翻阅书籍，将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的非常透彻。 读书人敬畏圣院！ 官员敬畏朝廷！ 只要掌握这些规则，利用自身的每一个优势，任何时候，都有机会扭转乾坤。 李文博感叹道：“爷的气质，跟真正的圣子并无两样！” 不愧是地阶文宝认可的存在。 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第141章 我们是来投案自首的! “爷，那咱们现在是去君集书院，还是去知府衙门看戏？” 李文博有些心痒。 恨不得分出一具分身，分别去书院跟衙门。 “去君集书院吧！”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道：“钱德春派出七品读书人供奉，直接找到酒楼来，很明显知府大人给钱府送过消息！” “看戏什么的，当面去看，可能只是假戏！” “啊？这狗官！” 李文博眉头一挑，当时便忍不住口吐芬芳。 林亦轻笑道：“这没什么问题，钱府毕竟是南湘府的望族，钱府又有朝廷翰林院的关系，知府大人于情于理，也都应该给钱府送信！” “只不过，知府大人应该是提醒钱府，否则也不会派读书人供奉过来。” “总的来说，知府大人不想钱府对付我，也不想我针对钱府，这样他也能乐得清静！” “但是钱府截杀我们，要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注定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先让这四位读书人供奉，去给知府大人一点事做，我们去君集书院等消息就好！” 林亦心中早就有了规划。 他现在终究不是什么大人物，正面硬刚钱府，绝对死路一条。 只能通过布局，来一点点拖垮钱府。 同时借势施压！ 以一人之力，对线一个望族，他应该是第一个！ 李文博点头道：“知府大人想两边都不得罪，爷将这四个供奉送过去，目的是逼知府大人做出选择！” “结果要么是秉公断案！” “要么是勾连望族！” “爷是想通过钱府这件事，顺便看看知府衙门有没有烂……爷是打算在乡试来临之前，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 “比临东县斩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更要大的案子！” 李文博语速越来越快，浑身激动的发抖。 林亦在践行他的道。 践行他的宏愿！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内心深处是有这种想法，但自认为隐藏的很深。 没想到李文博这家伙，居然推算了出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懂的还真多啊！” “嘿嘿！” 李文博笑道：“要是懂的不多，哪能成为爷的书童？” 二人离开酒楼。 租了辆马车，踏上前往君集书院的路。 …… 与此同时。 南湘府都知府衙门当中。 一个差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冲着衙堂内下棋的知府和同知大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有大……大案！” 唰！ 二人内心一怔，猛地放下棋子，看向那衙役道：“什么大案？” 他们担心会不会是钱德春没有听劝，反手将林亦给宰了。 那衙役缓过气后，道：“衙门外有四个读书人，说是来投案自首的！” 呼~ 知府与同知大人同时松了口气。 但二人也感到一丝惊讶。 读书人还会投案自首？ 他们这是读书读傻了，居然还有这种高端觉悟？ 知府宋知理笑道：“读书人投案自首，倒是稀奇事，看看他们犯了什么事！” “若是自首，倒也很好处理，给个不痛不痒的处罚就好，还能上禀案情，说不定能在陛下面前，博一声赞！” 孙同知也有些意动，道：“大人，你的好运要来了！” “哈哈哈！” 宋知理心情大好，一缕颔下胡须，摆手道：“传！” …… 很快。 柳相南等四个七品供奉，在一众衙役的带领下，直接来到衙堂。 他们身为读书人，有见官不拜的特权。 但知府大人乃是五品大员，他们身为七品读书人，必要的礼节必须要。 啪！ 宋知理高坐衙堂，一拍惊堂木，盯着柳相南等人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在下是钱府供奉柳相南，七品读书人！” “钱府供奉许四多，七品读书人！” “……” 四个供奉开口自报身份！。 顿时，原本还想着好运降临的宋知理与孙同知，当时便愣住了。 旋即身形微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钱府供奉投案自首？’ ‘该不会是将林亦给……’ 宋知理心中大呼不妙，心肝颤动，盯着柳相南等人道：“你们犯了什么事，要过来投案自首？” 孙同知屏住呼吸。 柳相南正色道：“在下虽是来投案自首的，但也是来告官的！” “对！” “我们是先告官，再投案自首！” 其他三个供奉也都纷纷开口，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详细说来！” 宋知理正色道。 心想：是不是他们几个杀了林亦跟李文博，然后心里过意不去，才过来自首的？ 但这告官……就有点让人迷糊了。 柳相南当下也没有废话，道：“在下在望族钱府当供奉，为潜伏效力！” “这些年为钱府干了太多的亏心事，如今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时刻受圣人先贤的道德谴责！” “所以在下特意过来状告钱府家主钱德春，滥杀无辜，欺凌百姓……” 柳相南话音落下，宋知理跟同知大人，惊的差点从椅子跳起来。 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钱府自己养的读书人供奉，居然反手就把钱府给高了。 随后。 其他三个七品读书人供奉，也纷纷细数起了钱德春的罪行。 宋知理跟同知大人彼此相视一眼，竟有种捡到烫手山芋的感觉。 “你们所言可是真的？” 宋知理沉声道：“若是诬蔑构陷，本官可不管尔等是不是读书人，本官头上的明镜高悬匾额，足以灭尔等文心！” 柳相南正色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且在下有每次为钱府出手的纪录，以及事后的奖励！” 他从袖袍中拿出书册，递给了宋知理，并正色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但也是有良心的人，不愿意再助纣为虐，将功赎罪！” “只希望知府大人，尽快缉拿钱德春入狱！” “莫要让他逍遥法外！” 其他几个七品供奉，一个个都坚定不移地揭发钱德春的罪行。 “……” 宋知理与同知大人，早已经震的头皮都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钱府养的供奉，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临阵倒戈，将自家家主给供了出来！ 并且连证据都拿了出来。 这几个读书人会真正的迷途知返？ 供奉大多是拜入圣院失败，又瞧不上朝廷的俸禄，才选择成为豪门望族的供奉。 这些人会出卖主子，怕是遇到了更好的主子！ 第145章 大衍有你，百姓之福 “院长，那新建的院子，应该是给您某个嫡传弟子住的吧？这还没有住过……就让平洲书院学士住上，会不会不妥？” 这弟子好奇道。 一座好好的大宅子，院长的亲传弟子还没住，却给其他书院的学士住。 显然很不合适。 “呵呵！” 何为君捋须轻笑，少了以前几分凌厉，道：“这宅子本就是为林亦而建的，哪有什么不妥！” “其他的也别多问，下去安排吧！” 那学士躬身揖礼，退了下去。 只不过临走之际，眼中满是浓浓的惊骇之色。 为林亦而建？ 那个看起来不过八品立命境的少年，凭什么得院长如此厚爱？ …… 接待外客的院落中。 林亦与李文博才坐下不久，就又看到安顿他们的学士赶了回来。 那学士神色变化很大，三步做两步走，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院长已经为你们准备了新的游学住处，请跟我来！” “新的住处？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不麻烦了！” 林亦倒是觉得这里环境挺好。 幽静。 读书也能够清静许多。 那学士苦笑道：“这是院长的安排，还希望林学士莫要让在下为难！” “那便请吧！” 林亦无奈点头。 跟李文博再次收拾东西，跟在那学士的身后，抵达了新建的院落。 “这……” 林亦看着新建的院落，整个人都感到特别意外。 这新的游学住处，果然够新。 明显是刚完工不久的建筑，造型古朴，宅院占地面积极大。 有假山飞池，亭台书阁。 环境比刚才接待外客的院落，强上数十倍不止。 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里书香气浓郁，有种让人沉浸在书海中的感觉一样。 “林学士，院长说，这宅院可是特意为你打造的，安心住下吧！” 那学士有意跟林亦套近乎，道：“回头我安排人在院外候着，有什么事直接让人来找我就好！” “对了，我叫楚南！” “处男？” 林亦愣住了。 这个名字取的很有个性。 “对，楚南！” 楚南微微一笑，随后也没有打扰，便准备退下去。 但就在这时。 林亦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楚南道：“楚兄，有件事想问下你，不知道是否方便？” “这话说的，别说一件事，想知道什么，就冲你这句楚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南正色道。 “好！” 林亦当下也直接问出心中疑问，道：“这院子应该是书院从世俗召来的匠人吧？” “对！” 楚南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些匠人应该刚结工钱，才下山不久。” “刚结工钱？呵呵！” 林亦眉头一挑，神色没来由的一沉。 就连李文博的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起来。 林亦没有多说什么，看向李文博道：“我们走！这院子我们不住！” “恩！” 李文博点了点头，沉声道：“这院子哪怕多站一下，我都感觉充满了罪恶感！” “？？？” 楚南疑惑地看着林亦跟李文博，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不喜欢这院子？” 林亦站在院外，看着这座精致的院落，满眼都是吃人两个字。 这院子是很好。 可是在林亦看来，它就是吸食那些匠人民夫的心血而建成的。 读书人赚钱还不难？为什么偏偏盯着百姓的辛苦钱？ “你知道这栋院子是谁监工的吗？” 林亦没有回答楚南的话，而是询问了起来。 楚南刚想回答。 何为君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他迈步而来，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便来到林亦与李文博跟前。 何为君笑看着林亦，道：“怎么样？对这院子还算满意吧？” “何院长！” 林亦与李文博躬身揖礼。 “哈哈，不必拘礼，走，咱们去院子里聊！” 何为君笑着摆了摆手，负手进入院子。 但林亦跟李文博却没有动，神色肃穆。 何为君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有什么疑问吗？为什么不进来？不喜欢这院子？” “何院长，晚辈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亦看向何为君，微微拱手。 神色间有失落，也有几分伤感。 何为君一看林亦这幅样子，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君集书院可能要大问题。 “但说无妨！” 何为君认真地看着林亦，一副专心聆听的架势。 这一幕。 将一旁的书院学士楚南吓了一大跳。 院长……居然对一个圣院未入层的书院弟子这副姿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晚辈知道这件事跟晚辈无关，是君集书院的事情，但晚辈心中有口气实在憋的难受，所以想斗胆一问！” 林亦拱手，摆出失敬的姿态，开口道：“建造这座院子的民夫工匠，工钱多少？” “掌库那边给过老夫过目，五十七个匠人，各种补贴下来，工钱五万七千两现银，已经支付完毕！” 何为君能够确定的是，民夫匠人的工钱，已经从掌库拨付。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是他太了解林亦头铁的性格，他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就是有人动了民夫匠人的工钱。 恰好林亦已经知道。 “何院长，晚辈没有问题了，但何院长应该也知道晚辈的意思！” 林亦自问，他终究不是官，也不是君集书院的什么人。 他心中再愤怒，这时候也得何为君亲自处理才行。 临东县衙那次。 也是张栋主动提出让他帮忙，他才出手，最终也完全按照大衍律法处置那群读书人。 但现在。 他无名无分，强行插手，那就是在挑衅君集书院的威严。 也是在打脸何为君。 “老夫大概也知道了，也理解你为何不愿意住进这院子了，这有违你初心！” 何为君神色凝重，扭头看向楚南，沉声道：“钟夫子何在？让他来见本院长！” 楚南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身体一哆嗦，道：“是！” 唰！ 楚南不敢怠慢，转身便离开了此地，前往钟夫子所在的院落。 同时他心脏狂跳。 书院可能要出大事了。 “林亦，老夫这段时间在参悟你的诗文，疏忽了这件事！” 何为君看向林亦，神色凝重道：“老夫身为君集书院院长，对发生这种事，感到尤为痛心，在此还得多谢你提醒！” “你放心，这件事老夫一定会处理好，一旦查实书院之人中饱私囊，老夫定会让其付出血的代价，还那些民夫匠人一个公道！” 何为君说完这些话，郑重地朝着林亦揖礼道：“大衍有你，是百姓之福，文道之幸！” “何院长言重了！” 林亦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扶起何为君。 自己不过是告诉何为君这件事而已，哪里当得起这份大礼？ 他只希望……君集书院能够找到那些民夫匠人，把欠下的银子补上，道个歉。 莫让百姓，对那些为国为民的真正读书人而失去信任。 第146章 钟夫子打包票 “哎！” 何为君背负着双手，抬头看向夜空中的圆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同时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对私吞民夫匠人工钱的书院中人，心中满是深深地厌恶。 如果不是此人，林亦的君集书院之行，绝对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但现在，不仅没有让他获得良好地体验感，反而变得糟心起来。 此人实在可恨！ ‘我还是管得太宽了，我无名无分，凭什么去插手人家书院的事？’ 林亦看了眼叹气的何为君，心中也有些矛盾。 可内心深处。 他倒是并不后悔，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感同身受，他最见不得普通人，受到读书人的欺压。 哪怕事情跟他没关系，他也忍不住想去插手。 多管闲事也好。 没事找事也罢。 他只求一个心安，也但愿能够对得起浩然正气的选择。 “院长！” 不多时，去通知钟夫子的学士楚南，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揖礼道：“钟夫子刚才已经下山了，听师弟们说，似乎去都城办事去了！” “去都城办事？” 何为君阴沉着脸道：“他能办什么事？书院有什么事，需要他去都城办的？” “建造这座院子和书院修缮的事，他全权负责，如今匠人的工钱没有给付，跟他脱不了干系！” 何为君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如今无论怎么看，拖欠匠人工钱的事，都跟钟夫子脱离不了干系。 楚南低着头，不敢接话。 “林亦，李文博，你们二人暂时先住在老夫嫡传院落，待钟夫子回书院，老夫立即宣他，彻查此事，到时候你们做个见证！” 何为君恨不得立刻提审钟夫子。 他扭头看向楚南，正色道：“你亲自下山一趟，去府都找到钟夫子，让他即刻回书院！” “是！” 楚南点头道，恭敬地退了下去。 身为君集书院学士，只要钟夫子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就能够感受到。 这是才气同源的缘故。 而林亦跟李文博也不好多说什么，接受了何为君的安排。 在君集书院的嫡传小院中下榻读书。 …… 与此同时。 远在南湘府都城中的钟夫子，也乘坐辇轿下山，在钱府门口停了下来。 而此时。 钱府家主钱德春，早已经在门口候着。 “钟夫子，钱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 钱德春长吁了口气，连忙将钟夫子请进府中。 “钱家主说的什么话，收到你的信后，我本来打算亲自去一趟知府衙门，可手上还有事情要忙，就拖到现在！” 钟夫子笑看着钱德春，道：“不过，我已经写了封信给宋知理，他要是给面子，朱志翔肯定会放！” “小朱能拜入钟夫子门下，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钱德春感慨不已，随后连忙道：“还请钟夫子到府上一叙！” “好说！” 钟夫子笑着颔首。 …… 钱府迎宾堂。 钟夫子落座后，才刚小啜了口茶，朱管家便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走了进来。 钟夫子眼底闪过一道精芒，但表情却是疑惑道：“钱家主，这是？” “呵呵！” 钱德春笑了笑，示意朱管家掀开红布，随后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芒的一沓金票……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嘶！” 钟夫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道：“这不得二十万两银子？” 钟夫子心中惊骇。 这比他在监工捞的银子，还要多好几倍啊！ 就只要捞一个朱志翔？ 这朱志翔虽然是他的学士，可并不怎么显眼，没想到在钱府的地位这么高？ “刚好二十万两，算是钱某的一点心意，还请钟夫子笑纳！” 钱德春一个眼神，朱管家便将托盘放在了钟夫子身边的桌上。 “钱家主，你这……哎！” 钟夫子摇了摇头，叹息不已，随后也直接开门见山道：“钱家主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钟某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二十万两银子。 让他跟宋知理在知府衙门大打一架，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父亲是朝廷工部大员，跟翰林院的几个学士关系也走的非常近。 毕竟工部制作的许多墨宝，也是输送给翰林院，再由翰林院下放给各地官府衙门。 所以宋知理……算个什么东西？ “有钟夫子这句话，钱某一百个放心了，而且这个还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 钱德春看向钟夫子，有几分试探，看钟夫子敢不敢接。 “只是定金？” 钟夫子这下彻底震惊了，他二话不说，道：“钱家主，别拐弯抹角了，若是钟某有能力办的，绝不会推辞！” “好！” 钱德春就喜欢跟钟夫子这种人打交道，轻松，他正色道：“钱某需要钟夫子去知府衙门施压，让宋知理放了朱志翔，这是其一！” “其二是，以君集书院之名，向宋知理施压，让其处决临东县令张栋，同时将读书人林亦给我抓起来，送到府上来！” “张栋？” 钟夫子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到有些熟悉，好半响才想起来：“就是那个斩了读书人脑袋的张栋？此人简直是我等读书人中的败类！” “一个县令，好处置，钱家主放心！” “那个林亦是怎么回事？” 钟夫子对林亦特别陌生，他只听说过张栋。 “就是他承了张栋的七品官气，将我小儿子斩首，大儿子被灭文心！” 钱德春咬牙切齿道，眼眸通红。 “原来如此……” 钟夫子这时候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有没有林亦的画像，这个问题并不大，三天内解决！” 钟夫子站起身来，他对此有绝对的把握。 “有！” 钱德春早就准备好了画像，递给了钟夫子。 钟夫子收好画像跟金票，正色道：“三天内，林亦将会被绑至你府上，同时朱志翔会无罪释放，县令张栋罢免官身，钟某可派人……” 钟夫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 钱德春大喜过望，神色狰狞道：“那钱某就有劳钟夫子费心了！” 宋知理不久前给他传话，说不要联系秦由泰，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对此。 钱德春很想问问宋知理，能有多严重？ 现在他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将君集书院的钟夫子都拉了过来。 他宋知理就等着面对翰林院学士，与书院夫子的压力吧！ “恩！” 钟夫子点了点头，便直接离开了钱府迎宾堂。 他做事最讲究雷厉风行。 速战速决！ 第142章 招，我全招了! “你们能迷途知返，也不枉读过那么多的圣贤书！” 宋知理肯定了他们的行为，一拍惊堂木：“来人，请几位读书人委屈一段时日，待本官彻底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同知大人微微颔首。 眼下只能这么处理，毕竟牵扯的是望族钱府。 而按照大衍律例，这几个读书人递上来的罪证，足以将钱德春拉到菜市口，砍上几次都不够。 几个衙役走上前来。 手里戴着枷锁。 但四个七品供奉一瞪眼，几个衙役便感到全身僵硬。 宋知理摆了摆手，道：“不必套枷锁了！” 柳相南等人的眼神，这才柔和下来。 不过被带走之时，柳相南仍然不忘跟知府宋知理强调：“知府大人，还请尽快将钱德春缉拿归案！” “本官会按照流程走，任何触犯大衍律法者，必将受到制裁！” 宋知理正色道。 一身正气！ 柳相南微微颔首。 他其实也在给宋知理指明活路，要是宋知理包庇钱德春，那宋知理的好日子也将到头了。 “你们放心，知府大人自会秉公处理！” 孙同知也开口道。 随后几人被请了下去，在知府县衙大牢中，安顿了下来。 …… “大人，这柳相南等人不太对劲，好端端的居然将钱德春给卖了！” 孙同知看向知府宋知理，有些糊涂。 宋知理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林亦所为？张栋此人虽没有说林亦此人的才华，但据本官了解，林亦诗才惊人，此前的官府才气贯府异象，就跟林亦有关！” 宋知理站起身，在衙堂中背着手，来回踱步：“柳相南等人虽说不是圣院学士，但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贯府诗词对我等读书人来说，不亚于大儒的墨宝……柳相南等人为墨宝，供出钱德春，也在情理之中！” 孙同知点头道：“大人分析的有道理，那眼下衙门如何处理为妙？” 他身为知府副手，这时候倒不好给出意见。 宋知理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吹热气，看向衙堂外面，平静道：“找到林亦，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无论是林亦还是钱府，牵扯的实在太广了，现在也不是对钱府下手的时候，毕竟秦由泰于我……” 宋知理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孙同知已经明白了过来，道：“林亦我派人去找，钱府那边，就让人去传话，问问柳相南等人到底什么情况，顺便让钱德春别联系秦大人，免得林亦跟张栋一旦出事，秦大人也会被连累！” 宋知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秦由泰毕竟是翰林学士，若是钱德春颠倒黑白，跑去秦由泰那里告状。” “一旦秦由泰在殿前跟陛下上奏此事，恐怕秦大人危矣……” 孙同知急忙道：“那下官这就去办！” 说着他便退了下去。 宋知理低声喃喃道：“钱德春，本官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别净给本官找麻烦，否则后果自己承担！” …… “大人！” 就在孙同知去安排工作时，有衙役快步进入衙堂。 “什么事！” 宋知理微微蹙眉。 “君集书院的钟夫子来信！” 衙役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宋知理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忘了还有朱志翔这小子在大牢里蹲着……” 宋知理顿感头大。 似乎从林亦一来府都，他事情就突然多起来了，一件件还特别棘手。 不是书院就是朝廷。 就差圣院了。 宋知理打开信笺看了起来，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这钟夫子口气当真是大，竟然直接逼本官放心，还说不放人便是不给他面子，不给君集书院面子！” 宋知理冷哼道：“本官本就一肚子火气，既然你撞上来了，那本官便还不卖你君集书院的面子！” “你钟夫子又算什么东西？” “来人！” 宋知理大手一挥，几个衙役快步走了进来。 “好好审讯朱志翔，给他上几道点心，好好交代交代其夫子，有没有干过什么腌臜事！” 宋知理沉声道。 “是！” 几个衙役立刻退了下去。 不久后！ 知府大牢当中，传来朱志翔杀猪般的嚎叫。 “招！” “我全招了！” …… 府都都城之外。 君集书院。 钟夫子站在高处，看着完工的新院子，轻捋颔下黑须，感到特别满意。 在他的监工跟催促下，小院的进展特别快。 五十多个能工巧匠，短短八九天时间，便打造好了一座崭新的小院。 “老夫……咳咳，自从成为君集书院夫子后，总习惯自称老夫，说到底我才五十岁而已！” 自嘲地摇了摇头，钟夫子挥手叫来一个学士，道：“让那些民夫都下山，告诉他们，年底跟他们结算工钱！” “是，夫子！” 那学士退了下去。 钟夫子嗤笑道：“一群贱民，也敢问书院要工钱，能在书院呆上这几天，吸收的书香之气，都能抵他们的工钱了！” 他转身离开，前往院长院落。 …… “林亦这几首诗实在太棒了，每次参悟，哪怕是拓印本，都有不同的感悟！” 何为君这些天闭门不出，一直在参悟林亦的诗词。 获益匪浅。 同时内心也有些遗憾，没能看到林亦的贯府之诗。 不过。 他坚信未来机会大大的。 “院长！” 便在这时，钟夫子的声音在院外响了起来。 何为君心神微动，道：“算算时间，林亦如果不在其他地方逗留的话，也该入城了才对！” “问问林亦院子的事！” 何为君将拓印本收好，开口道：“进来！” 院门打开。 钟夫子进入院中，而何为君也已经在小院大厅等候。 “院长！” 钟夫子躬身揖礼，态度恭敬。 “钟夫子，你来的正好，坐，刚好想问问你，院子的进展怎么样。” 何为君示意钟夫子落座。 有学士端来茶水倒上。 钟夫子落座之后，道：“回院长，小院已经竣工了，不过这些匠人们工钱的事……” “恩？” 何为君皱眉道：“工钱难道不是日结吗？书院掌库早已经拨付给你了！” 钟夫子苦笑道：“早就结算了，只不过这些匠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有点嫌弃工钱低了！” “他们离开家中，过来给书院干活，工程又赶，工钱可以适当加一加，回头你去掌库那边申请，我盖印！” 何为君想到林亦对百姓的体恤，动了恻隐之心。 “院长仁心，这些匠人们有福气！” 钟夫子笑着说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对何为君的敬佩…… 第147章 都指挥使抵达南湘府 钟夫子离开了钱府。 钱德春也彻底放下心来。 钟夫子此人爱财，身后也有朝廷背景，外加自身也是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 由他跟秦由泰向知府宋知理施压，林亦在劫难逃，张栋必死无疑。 他固然有实力买凶杀人，但是张栋毕竟是朝廷命官。 张栋在没有被罢免官身之前，他的死……一定会算到他头上。 所以他只能等。 等张栋失去官身，同时林亦也被灭掉文心，成为普通人后。 这时候他就能告慰小儿子钱青文的在天之灵了！ “老爷，小朱是不是有救了？” 朱管家一脸期待地看向钱德春。 “恩，钟夫子此人关系很不一般，当初也是表哥告诉我的，尽可能的跟钟夫子搭上线，对青文青书有好处……” “可现在他们一死一废，只能借用钟夫子的力量，为他们两兄弟报仇了！” 钱德春眯了眯眼睛，一脸阴沉地说道。 …… 与此同时。 南湘府知府衙堂当中，知府大人与同知大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而坐在知府位置上的，却是一个面无表情，如同死人脸的中年人。 其正是大衍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也是大衍朝廷中，让官员们闻风丧胆的陛下亲军，家臣。 龙卫不受军部管辖，但却只听命于皇帝一人，乃是天子家臣。 暗中监察百官，搜集天下各路情报。 宋知理跟孙同知内心巨震，完全不知道龙卫的一把手都指挥使严大人，居然会来这么偏僻的南湘府。 相当于陛下的手眼，已经来到了南湘府。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严……严大人！” 宋知理忍不住哆嗦道：“您说句话？有什么吩咐，下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孙同知更是头贴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 严双武看着两位大人，站起身道：“将南湘府望族钱府的资料找出来，送到后院，本使要查一些东西！” “是！” 宋知理连忙点头，同时内心咯噔一下。 他知道。 钱府要完了。 必定是钱德春将钱青文的事，捅到翰林院秦大人那里去了。 而护短的秦大人，直接在殿前上奏此事。 估计陛下肯定龙颜大怒，毕竟刘阳明学士大人跟他传话。 陛下赞扬张栋与林亦二人。 秦大人反其道而行，恐怕现在已经出事了，所以陛下才会派龙卫都指挥使过来，调查钱府…… 不过…… 为什么是龙卫一把手？ 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正当宋知理有些迷糊的时候，一个衙役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然后衙役看到知府大人跟同知大人，齐齐跪在一个中年人面前……更是慌张的不行。 也跟着扑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人！” 衙役颤声道。 宋知理脸色微红，他堂堂南湘府知府大人，却被手下的人看到向一个不能道出身份的下跪。 “什么事？” “衙门外一个自称君集书院夫子的人，要见大人，说代表君集书院，向大人问几句关于临东县令斩杀读书人事！” 那衙役正声道。 宋知理身体哆嗦了下，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地弧度，淡漠道：“让他进来！” 唰！ 严双武在衙堂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向宋知理道：“让这位君集书院的夫子，好好地问！” “是！” 宋知理站起身，跟孙同知站在衙堂中静静地等候。 不多时。 “宋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连我君集书院的读书人都敢羁押，谁给你的胆子？” 钟夫子人没到，声音却已经传进了院内。 严双武面无表情。 宋知理则是脸色涨红，看着快步进入衙堂中的钟夫子。 “我倒是谁，原来是钟夫子你！” 宋知理整理好思绪，神色淡漠地盯着钟夫子，正色道：“你书院读书人以文乱法，触犯了大衍律法，是陛下给本官的勇气！” “哦？” 钟夫子冷笑道：“如此看来，你是丝毫没将圣院放在眼里了？” “你也是圣院读书人出身，怎么官拜朝廷后，连自己从哪个地方出来的都忘了？” 宋知理神色肃穆，一身正气，道：“圣院是圣人传道之地，本官才疏学浅，难以参悟圣人学说，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自然是为陛下效命，有读书人以文乱法，本官自然行使的也是大衍律法！” 严双武看着宋知理，眼中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惊讶。 似乎很意外……这宋知理的演技居然这么高。 “宋大人好口才！” 钟夫子似乎并不意外，道：“不过你说我书院学士以文乱法，不知道乱的是什么法？可有人控告？” 宋知理短暂地沉默了下。 随后正色道：“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敲响堂鼓，击鼓鸣冤，控告望族钱府派人截杀他，而朱志翔却召集书院学士，大闹知府衙门，严重妨碍知府衙门办案！” “其乱的正是此法！” 话音落下。 严双武眼中猛地划过一道厉芒。 皇……林亦击鼓鸣冤？ 钱府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派人截杀林亦。 “击鼓鸣冤，控告钱府？这林亦杀了钱德春的儿子，反过来还将钱德春给告了！” 钟夫子心中惊讶，感到颇为意外，他稍作沉吟，道：“是吗？不过宋知府，你似乎并没有处理此案，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包庇钱府？” “……” 宋知理愣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了两分，眼角余光瞄向坐着的龙卫都指挥使。 冷汗直冒。 宋知理咽了下口水，道：“经过本官调查，发现林亦证据不足，不足以立案！” “这就对了！” 钟夫子点了点头，道：“既然宋知府没有立案，又何来我书院读书人妨碍衙门办案，以文乱法之说？” “这……” 宋知理当时语噎。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龙卫都指挥使开口道：“派人传唤林亦与钱府家主，重新审理林亦控告钱府的案子！” 嗡！ 宋知理听到这句话，脑瓜子当时就嗡的一声，仿佛响起一道惊雷。 龙卫都指挥使插手此案。 无论钱府有没有罪，就因为他存了包庇钱德春的小心思。 现在他无疑会落下一个失察的罪名。 “严大人，没有证据，不太好吧？” 宋知理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小心肝狂跳！ 第148章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宋大人，有没有证据你心里有数！” 严双武看向宋知理，眼神如刀，平静道：“看在刚才你说的那番话的份上，本使奉劝你一句……实事求是，方能全身而退！” 说完这句话后，严双武便闭上了眼睛。 不再多言。 宋知理心神一震，内心惶恐，连忙朝着严双武躬身揖礼道：“多谢严大人的金句良言，下官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他感激涕零，恨不得就地磕头跪谢。 宋知理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严双武身为龙卫都指挥使，在来南湘府之前，肯定将钱府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而他刚才要求自己整理钱府的全部资料，就是想知道自己的态度。 如果他选择包庇钱府，那么下场绝对是罢官，然后丢进龙卫大狱。 如今指挥使大人已经给他指明了一条路。 “来人！” 宋知理随后大手一挥，有衙役快步进来。 “立即派人去钱府，传唤钱德春到案！” “再传平洲书院的学士林亦！” 宋知理神色肃穆，一身正气。 事到如今。 他没有任何退路，唯一的路，就是按照龙卫都指挥使的意思。 做掉……钱德春！ “是！” 那衙役恭声领命。 但他并不知道林亦是哪个林亦，疑惑道：“大人，这林亦是不是此前击鼓鸣冤的那位读书人？” 南湘府都城叫林亦的人不少，而他记忆深刻的，也就只有才击鼓鸣冤不久的那位。 “正是！” 宋知理点了点头。 “卑职这就去办！” 那衙役连忙退了下去。 林亦之前击鼓鸣冤，算是属于知府衙门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衙门的眼线当中。 林亦现在已经去了君集书院，他只需要派人去君集书院通报一下就好。 “这位严大人如何称呼？” 钟夫子好奇地打量起了严双武，能够让宋知理以下官相称的。 多半是京官了！ 监察使？ 否则怎么会自称本使！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严双武睁开眼睛看了眼钟夫子。 哒哒！ 钟夫子身体猛地一哆嗦，袖袍中抖落了不少银子，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极了。 居然是龙卫都指挥使。 这可是……陛下的家臣。 他来南湘府干什么？ 要调查钱府？ “钟夫子身为读书人，对银子似乎有些偏爱啊！” 严双武似笑非笑道。 钟夫子连忙揖礼道：“钟某其实也是一介凡夫俗子，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嘛！” 严双武道：“读书人自称君子，那君子爱财，应当取之有道，不是吗？” “……” 钟夫子眼皮子跳了跳，内心突突，脸上露出几分干笑。 随后也没有再说话。 他是君集书院的夫子，龙卫只是陛下的家臣，根本管不到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大人，既然你要重申钱府的案子，那钟某也没什么好说的！” 钟夫子看向宋知理，道：“如若我书院学士朱志翔真有以文乱法之事，也是我书院来处置，望宋大人自知！” 啪！ 他转身便在衙堂中坐了下来。 静静地等候！ …… 衙门通传速度极快。 一匹快马，正飞快赶往君集书院。 而君集书院当中。 楚南也收到了来自南湘府都的消息，由专门收发特殊信笺的学士派发。 这种传讯方式，通常是由才气墨宝驱动的飞剑传递。 也就是读书人所说的飞剑传书。 楚南打开信笺一看，神色微变。 拿起信笺便赶往院长院落。 “院长！” 楚南抵达院长院落，便直接敲门。 唰！ 院门刚开，一阵风吹过，何为君的身形，便出现在了院外。 “钟夫子可曾归来？”何为君沉声道。 他刚才去过掌库，已经核实过了，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已经由钟夫子支走了。 所以…… 此事钟夫子嫌疑最大。 “回院长，钟夫子没有回来，而书院学士飞剑传书，说钟夫子去了府都知府衙门，一直没出来！” 楚南将信笺交给了何为君。 何为君打开看了眼，沉声道：“他一个书院夫子，去知府衙门干什么？” 楚南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院长，据我所知，钟夫子的弟子朱志翔，因为以文乱法，被知府衙门关押！” “此前他曾让学士传信给知府衙门，应该是想让知府大人放人！” “什么？” 何为君听到这番话后，险些暴怒，冷声道：“好你个钟夫子，自己学士以文乱法被抓，竟然还想着强闯衙门……” “没救了！” 何为君觉得这一幕太熟悉了。 像极了钱青文钱青书被林亦羁押，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前去捞人一样。 后果……就是文心被灭，终身监禁。 “看来，本院长要亲自去一趟知府衙门了，如若他私吞民夫匠人的工钱，那便让他永远留在衙门监牢中也好！” 何为君身形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脸惊愕的楚南。 楚南平复内心后，低声喃喃道：“院长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要为了一群普通人，而毁掉一个五品德行境的夫子？” “院长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行，得找一些人去知府衙门看看……” …… 与此同时。 林亦与李文博下榻的院子。 林亦正在阅读君集书院学士送来的书册，增长见闻。 里面有许多平洲书院没有的记载，丰富了他的阅历。 譬如关于朝廷的一些机构跟制度。 最让林亦感兴趣的是，他发现大衍很大程度上，跟大明朝有点类似。 就像天子家臣龙卫，就给他一种锦衣卫的即视感。 呼噜！ 林亦突然听到了呼噜声，转头看去，发现挑灯夜读的李文博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等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之事解决，放空心思后，便作一首诗给李文博，供他修行参悟！” 林亦心中如此想道。 咻！ 但就在下一秒，房间中凭空出现一道身穿黑色儒袍的身影。 正是何为君。 林亦吓了一跳，满脸苦涩道：“何院长，下次出现时能不能提前说一下，晚辈这心脏……可禁不起吓！” “爷？” 李文博听到动静，也猛地抬头，醒了过来。 “下次老夫注意下！” 何为君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说道：“钟夫子暂时回不来了，他的弟子以文乱法被抓，他怕是去逼知府大人放人了！” 第143章 大胆刁民! “什么仁心不仁心的，只是觉得他们比我们苦。” 何为君轻捋颔下胡须，轻笑道：“既然书院有能力，何不帮衬下他们？我们少浪费点纸墨，就能够寻常百姓一年的用度了！” “院长所言极是！” 钟夫子点了点头，高度认可。 “呵呵！” 何为君笑了笑，看向钟夫子道：“除了要求加工钱这件事外，还有其他事没？” 钟夫子摇头道：“书院一切都好！” “有你们在，我省心很多。” 何为君给钟夫子倒了杯茶，正色道：“另外通知下去，这段时间，若有两个读书人入院拜访，务必及时通知我，切不可怠慢对方！” “对方什么身份？”钟夫子好奇道。 “平洲书院的学士。” 何为君笑了笑，也没有说太多。 显得有几分神秘。 钟夫子更加好奇了起来。 一个不入流的小书院学士，居然能够得院长这么看重。 这里面必有蹊跷。 但钟夫子也没有追问，揖礼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 书院招待外客的院落，几十个匠人聚在一块，一个个神色激动地盯着几个儒衫青年。 “诸位学士大人，俺们没什么文化，就是干苦力的，这个工钱是俺们拿来养家糊口的，我家娃儿有病，拿不到工钱，就没办法治病啊！” “大人，您行行好，可怜可怜俺们，俺们真的很需要这笔工钱！” “之前你们的夫子起初说是日结，俺们都愿意少要点工价，可后来不仅没有日结，现在这宅子俺们现在也盖好了，书院也验收完了，不能不结工钱啊？” “是啊！你们是读书人，更应该讲诚信才对……” 几十个匠人眼眶含泪，渴求地看着几个儒衫青年。 几个儒衫青年彼此相视，无奈叹息。 这时。 一个瘦高的学士站了出来，道：“各位，并非书院不给你们工钱，而是书院也特别困难！” “我们读书修行，每天耗费大量的纸墨，这些都是需要银子！” “我们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我们更不容易，不过你们放心……年底之前，工钱一定给你们结清！” “我们君集书院，是最讲诚信的！” 这个读书人能言善道，其他读书人也暗暗点头，轻声叹息。 他们读书修行，确实特别费银子。 书院可能真的没钱了吧！ 否则也不可能不给这些匠人结算。 “大家都有难处，相互体谅下！” “说实在话，你们这点工钱，对书院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是现在书院也很困难……” 其他几个学士也纷纷劝道。 “放你娘的狗屁！” 猛然间，一个匠人情绪激动起来，直接臭骂道：“你们读书修行关我们什么事？意思是我们卖命的工钱，要先给你们读书修行，有富余了再结算给我们？” “放你娘的大臭屁！” 那匠人红着眼怒道：“既然工钱对书院来说不算什么，那你们结算啊，说一大堆有用吗？” “之前你们说完工结工钱，俺们也体谅你们读书人，为大衍镇国安邦，没有要求日结了，可现在你们却又说年底，怕是到年底了，你们又会说来年再结算！” “俺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说这些话！” 这匠人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但自己也吓的脸色苍白。 其他几个匠人也纷纷开口讨伐。 几个书院学士脸都绿了。 “大胆刁民！” 那瘦高的学士突然变脸，怒视那口出狂言的匠人，冲过去一巴掌扇去，那匠人直接吐血倒飞了出去。 直接昏死过去。 哗！ 众匠人吓的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了好几步，同时将那吐血的匠人搀扶起来。 “你们枉为读书人，好狠的心！” “我们只是讨要工钱，凭什么打人啊？” “我要告官，我们要告官！” 众匠人群情激愤，一个个红了眼。 “告官？” 就在这时，钟夫子出现在了此地，神色淡漠地盯着这群匠人。 “夫子！” “夫子！” 几个学士连忙躬身揖礼。 钟夫子微微摆手，看向那些匠人，寒声道：“本夫子应该说过，年底跟你们结算，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告官？” “就凭你们这些贱民，也敢跟我们说告官？你问问知府大人，他敢不敢为你们出头！” “你们但凡读点书，就应该听过这句话：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你们这群贱民，跟书院玩，你们玩的过吗？” “再瞎吵吵，年底工钱也别想要了！真以为告官，就能吓到我们读书人了？当我们好欺负？” 钟夫子释放出了一缕五品德行境的气势，瞬间就让众匠人喘不过气。 一个个神色惊惧，吓的瑟瑟发抖。 “将他们赶出书院，谁要是再闹事，耽误书院学士读书修行，直接杀了！” 钟夫子威胁道。 唰！ 众匠人当时脸色大变，一个个缩了缩脖子，满腔的愤怒变成了恐惧。 死！ 他们只是普通人，家中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儿，更是家里的顶梁柱。 要是他们死了，家就散了。 钟夫子看到众匠人的神色，内心冷笑，而后道：“现在谁还要闹事的？站出来！” “……” 呼啦啦！ 众匠人纷纷后退，敢怒不敢言。 “能给书院干活，吸收书香气，本来就是你们服气，还想跟我们要工钱，你们怕是不识好歹！” “滚！” 钟夫子冷声道。 众匠人不敢多言，强忍着泪水与憋屈，抬着那吐血昏迷的匠人，纷纷下山。 他们不甘心。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读书人掌握超凡的力量，他们就像是蝼蚁，除非不要命了！ 而且就像那夫子所说的，他们跟书院玩，玩的过吗？ 只能自认倒霉，再去找点活干，养家糊口。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 “这里就是君集书院？爷，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来拜访，灯火通明，书香气四溢，关键好大好大……” 李文博跟林亦来到君集书院外。 一眼就看到那建在小山坡上的君集书院，恢弘大气，亭台楼阁，像是一座座宫阙伫立。 “确实不错！” 林亦也感到有些震撼，君集书院比平洲书院强太多。 就像是前世村镇小学跟城里大学的区别。 “这君集书院，出过不少圣院弟子跟朝廷大员，那张栋也是这君集书院的学士！” 李文博感慨道：“在这种书院读书，拜入圣院的概率比咱们平洲书院不知道强多少倍……” “不必感慨，越是出身艰苦，将来抵达文道彼岸，更能体现咋们书院学士的难能可贵！” 寒门出贵子，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佳话，林亦道：“走吧，去拜访下！” 林亦跟李文博牵着马上山。 突然，就看到一群身上满是泥浆的匠人，哭泣更咽着下山，还有受伤的人被众人抬着。 “怎么回事？” 林亦微微皱眉，君集书院怎么会有一群泥瓦匠人？ 似乎还受了极大的委屈！ 第149章 不眠之夜 “林亦，你们随老夫去一趟知府衙门，若他欺凌百姓，那便将他直接在知府衙门给办了，给君集书院的其他夫子好好看看，以儆效尤！” 何为君认真地看着林亦。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总觉得何为君是特意做给他看的。 本来这就是君集书院的事情，但何院长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做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事。 “可能是我承浩然正气的缘故，书上说过，身承浩然正气，为人行事要一身正气！” “如果遇到不公的事，选择沉默，内心会滋生浩然心魔，能够蚕食浩然正气，久而久之……浩然正气就会离体而去，消散天地间！” 林亦心中只能这么猜测。 不过这并不是正史上的记载，而是民间说书人的猜想。 毕竟古往今来，浩然正气都是出自皇室。 谁又能真正知晓浩然正气的秘密？ “好！” 林亦点了点头，心中想起他立下的宏愿：为生民立命…… 李文博情绪激动道：“爷，如果真是这什么钟夫子所为，就把那些民夫匠人都叫过来，在衙堂对质，免得这什么钟夫子不认账！” “没错，如果真是钟夫子所为，在他被制裁之前，工钱一分不能少，道歉也绝不能少！” 林亦认可李文博的这番话，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说的对！” 何为君对李文博的话，也高度赞成，道：“老夫会安排下去。” 就如此。 何为君带着林亦跟李文博，安排学士去通知那些民夫匠人，牵着马便直接离开了书院。 书院山脚下。 一个身穿镇魔堂捕快服的差役，骑着快马抵达书院。 恰好与下山而来的何为君等人相遇。 律！ 差役看到了身穿院长儒袍的何为君，连忙翻身下马，拱手道：“敢问，可是君集书院院长？” 何为君内心一沉，点头道：“是！” 那差役态度颇为恭敬，道：“小的是知府衙门的镇魔堂捕快，特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寻找平洲书院学士林亦，不知院长能否代为通传？” “我就是林亦，知府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林亦心想钟夫子去衙门闹事，跟他也扯不上关系才对。 但他隐约猜到了一点。 那就是钱府的四个七品供奉，提供的证据，加上某些压力，让知府宋知理不得不处理此案。 果然。 那差役紧接着说道：“林学士，你此前在衙门击鼓鸣冤，控告望族钱府派人截杀你的事，还记得吗？” “现在知府衙门有新的证据，决定重新审理此案，特来通传！” 林亦眼神一亮。 这个新的证据，多半跟那四个七品供奉有关，只是没想到…… 知府宋知理，居然会决定重新审理此案。 也就是说，宋知理没考虑包庇钱府？ 那就再好不过了！ 望族钱府敢派人截杀他，再加上四个七品供奉，后续肯定还有后招。 但现在知府衙门重新审理此案，那么他也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在高地进行对线。 一鼓作气，直接将钱德春就地办了！ “当然记得，正好我现在就是要去知府衙门！”林亦点头道。 他对此很是期待。 李文博笑看着林亦，竖起大拇指，道：“爷，那四个七品供奉，看来还真的将钱德春给卖了，爷真牛逼！” “你才是牛逼……” 林亦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心情颇为不错。 钱德春搞定，他也能专心准备应对乡试，而不像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 毕竟有人随时准备递刀子对付他，换做谁都不可能静下心来。 “爷说我牛逼？那我就是牛逼！”李文博正色道。 “……” 林亦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个梗……好尬！ 一旁的何为君开口问道：“问一句，知府衙门中是不是去了我书院一位夫子？” “对！” 那差役点头道：“似乎是一个叫做钟夫子的，听说是去让知府大人放人的！” “多谢！” 何为君微微颔首，随后指着身后的三匹马，言出法随道：“三条马儿二十四条腿！” 哗！ 伴随着天地间的才气变化，何为君跟林亦以及李文博的三匹马，伴随着光芒一闪，直接多出了十二条马腿。 “卧槽……” 那差役眼珠子一瞪，整个人都忍不住口吐芬芳。 吓的呆滞。 “走！” 何为君骑上马，顿时如同箭矢般窜了出去。 “爷，咋们也感受下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 李文博激动不已，直接翻身上马，随后也跟了上去。 “读书人吹牛逼的本事，没得说……” 林亦苦笑。 随后也骑上这条八条腿的马儿，一夹马腹，顿时周边景象飞速倒退。 很快便成了一根根流光溢彩的线条…… 这速度…… 闪电侠附体也不过如此吧？ “读书人真变态！” 那差役看着身下马儿不安分起来，似乎也想拥有八条腿。 猛地抬起马蹄，将那差役的屁股踹了一脚，随后整个马身压在手脚撑地的差役背上。 律律~ 马造八条腿的马儿出炉！ ……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都城知府衙门外，伴随着一阵劲风袭来。 律~ 前后三匹八条腿的马儿出现在此地。 啪嗒！ 马儿一出现，才气神通散去，三匹马儿顿时倒地，眼儿翻白，口吐白沫…… “走！” 何为君直接朝着衙门走去，回头看向一脸震惊之色的林亦跟李文博，道：“没什么好惊讶的，将来你们也可以……” 而此时此刻。 衙堂中。 钱府家主钱德春，与朱管家早已经等候多时。 二人站在衙堂中，神色不卑不亢，只是看向钟夫子时，有几分困惑。 不是说给知府衙门施压吗？ 怎么压力施加到他们头上来了？ 就在这时。 钱德春实在等的有些受不了，看向正襟危坐在官椅上的宋知理，道：“知府大人，你大晚上的传唤钱某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若是替我儿子主张公道，那钱某就先谢过。” “如果不是，请容钱某先行告退了！” 他身为望族家主，在南湘府也算是一方豪强，被人这么晾在知府衙门中，算什么？ 啪！ 宋知理眉头一扬，一拍惊堂木，道：“大胆……” 只是话还没说完。 那始终闭目养神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猛地睁开眼睛，身形隐隐有些颤抖，道：“人来了！” 宋知理连忙闭嘴，并打起十二分精神。 孙同知也咽了下口水，看着衙堂外的夜幕，总感觉风雨欲来。 夜风微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夜。 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144章 求大人成全 “爷，这君集书院在扩建吗？这么多民间匠人！” 李文博看向这些匠人，有些疑惑。 随后让出位置。 林亦也牵着马，站到一旁。 众匠人从二人身边经过的时候，眼神中蕴含强烈的敌意。 ‘为什么这么看我？’ 林亦微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认识这些匠人，但他们眼神中的敌意，却那么强烈。 “什么狗屁的读书人，呸！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一个匠人没能忍住，回头朝着林亦跟李文博吐了泡口水。 神色间满是憎恨。 “别说话，你想害死我们？牛哥都这个样子了，还想连累大家？这工钱咋们就当是喂狗……呃……” 一个匠人小声地劝阻。 但随后意识到这番话辱骂了读书人，连忙选择闭嘴。 林亦皱了皱眉头。 工钱？ 喂狗？ 林亦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些匠人在给君集书院干活，却没有结算工钱，才导致他们这副模样？ 林亦内心一沉。 难道刚来君集书院，就碰上了这种事情？ “爷……” 李文博刚想叫林亦继续走，但看到林亦紧蹙的眉头，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站住！” 李文博连忙扭头，朝着下山的匠人们喊道。 唰！ 那下山的一群匠人，一个个当时就打起了哆嗦，几个人更是小声地骂那个匠人。 他们担心读书人出手报复。 一个个冷汗直流，脸色煞白。 读书人一怒，他们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爷，我去问问情况！” 李文博跟林亦打了声招呼，便直接追上了众匠人。 扑咚！ 然而李文博刚走过去，这些匠人便惊魂不定起来，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 “大人，我们错了，俺们不要工钱了，您放过俺们吧！” “我们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放了俺们，俺跟您当牛做马了！” “呜呜，刚才是小的不识好歹，口无遮拦，冲撞了大人，大人饶了小的吧！” “……” 一群匠人跪地求饶，声泪俱下，身形瑟瑟发抖。 李文博愣在原地，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林亦。 林亦放下马缰绳，快步走了上来，道：“你们都快起来！” “大人，俺们真的不要工钱了，求求您放过俺们吧！” 有匠人悲声叫道，重重地磕头。 嗡！ 林亦大脑一片空白，袖袍下的双拳紧握，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君集书院。 再明亮的灯火，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你们都起来，我们不是君集书院学士，你们为何这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便的话，能跟我们说说吗？” 林亦上前搀扶起一个匠人，语气关切。 “对，对，都别跪着，是不是遇到读书人欺负你们的事了？站起来跟咱爷好好说说！” 李文博也搀扶起最近的匠人，道：“咱爷虽然不是朝廷命官，但是你们受了委屈，咱爷绝对可以替你们出头！” 匠人们犹豫了下，便纷纷站了起来。 只不过有匠人开口道：“俺们是有委屈，但也不想出头了，两位大人放俺们走就好了！” “俺们别无所求，只想活着回去见老父老母跟妻儿，求两位大人成全！” 众匠人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万一有诈呢？ 读书人手段太多了，他们哪里斗得过。 林亦感觉心口堵得慌，他们为什么这么恐惧？ 君集书院到底对这些匠人干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官府衙门中，几乎没有百姓告读书人的缘故！’ ‘哪怕这些人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读书人苦百姓久矣！’ 林亦很想为这些匠人做些什么，但这些匠人闭口不谈，让他颇为无力。 “好，你们下山吧！” 林亦没有再强求。 本来他们已经够害怕了，若是再逼问，就适得其反。 “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开恩！” 一个个匠人如蒙大赦，连忙感恩戴德的道谢，随后快步离开君集书院。 众人走后，李文博走到林亦跟前，道：“爷，你心里不好受，对不对？” “恩！” 林亦点头道：“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够惶恐了！” “先去君集书院吧，具体是什么事，到时候自然就能够知道了！” 林亦觉得自己身怀浩然正气，就应该对得起天地正气的认可。 这几乎是他的宿命。 谁让他连八品立命的宏愿，都跟天下生民息息相关呢？ “好，这些匠人在君集书院干活，户籍资料肯定都在册，到时候要找他们也不难！” 李文博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如此。 林亦与李文博继续前行，只不过，两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君集书院牌坊前。 咻！ 咻！ 林亦与李文博刚走到这里，便有四道身影御空而来。 正是君集书院看守山门的学士。 “什么人？” “这里是君集书院，两位兄台是来游学的？” 书院学士开口问道。 林亦微微拱手道：“在下林亦，这位是李文博，我们是平洲书院学士，受何院长邀请，前来君集书院游学！” “你就是林亦？” 唰！ 其中一个学士神色一变，连忙上前拱手道：“我们奉院长之令，在此等候林学士多时！” “院长正在书院中参悟，请随我去书院，稍后我会向院长汇报你们到来的消息！” 那学士言行举止极为得体，一番话，也让林亦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下来。 “有劳！” 林亦拱手道。 “请！” …… 林亦跟李文博进入君集书院后，被带路的书院学士安顿在接待外客的院落。 同时那学士也立马去汇报消息。 此时。 正在书阁中参悟的何为君，听到了院外弟子的汇报。 说是林亦已经来到了君集书院，正被安顿在接待外客的院落中。 “这么快就来游学了？好好好！” 何为君轻捋颔下胡须，心情大好。 他走出书阁，对那弟子道：“传讯下去，命人尽快打扫好新建的院落，待会林亦与他书童要下榻。” “是……恩？” 那弟子点头应道，可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书院花费那么多材料与银子打造的新宅院，居然就是为了给林亦跟他的书童住？ 那宅院的造价……可比院长的嫡传小院都要好很多。 这林亦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值得院长如此对待？ 连院子都要新建，甚至整个书院某些地方，都重新修缮了一遍。 此人简直不得了！ 第150章 要办我钱德春? “谁来了？” 钱德春压根不在乎来人是谁，不过还是看向了衙堂之外。 此时。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率先踏入衙堂当中。 林亦跟李文博紧随其后。 “院……院长？” 咻！ 坐在椅子上的钟夫子，看到何为君的瞬间，猛地站立起来。 神色惊讶无比。 心中忍不住揣测院长过来的目的，当想到院长或许是为了书院学士朱志翔而来，他整个人都挺直了腰杆子！ “何院长!” 钱德春自然也认识何为君，脸色大喜。 他忍不住赞许地看向钟夫子。 认为何为君必然是钟夫子请过来，向知府宋知理施压来的。 好！ 太好了！ 只不过……当钱德春看到何为君身后的林亦跟李文博后，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一股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 他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啖了林亦的肉。 “林亦！” 钱德春瞪着林亦，直接开口呵斥道：“还我儿命来！” 轰！ 属于武夫的强大精气爆发，钱德春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直接扑向林亦。 “放肆！” 龙卫都指挥使猛地一跺脚，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波动撞向钱德春。 砰！ 啪！ 钱德春的身体就像是被无形大锤砸中，整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撞在衙堂墙壁上。 噗！ 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 钱德春心神大骇，咳出鲜血后，脸色煞白地盯着严双伍。 他不知道此人是谁。 为何如此强大。 不过是轻轻一跺脚，他一个堪比五品德行境读书人的武夫……居然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四品？ 三品？ 然而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直到钱德春负伤吐血。 林亦跟李文博才反应过来。 实在太快了！ 同样，林亦也特别好奇出手保他的这位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翻遍记忆，确定根本就不认识此人。 何为君心中震惊，但也大致猜到严双武的身份，肯定是朝廷大员。 估计官位不会低于三品。 因为就刚才那一跺脚的威能，要强他这个四品太多。 “知府衙门当中，也敢胡乱伤人，视朝廷命官如何物？视陛下为何物？” 严双武神色阴沉地盯着钱德春，眼神微眯间，如刀亦如剑。 林亦是什么身份？ 一旦确认身份，林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不足以谢罪。 钱德春内心发怵，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心中对林亦的怨毒，却也只增不减。 “不知这位大叔如何称呼？” 林亦朝着严双武躬身致谢，询问他的名字。 然而让宋知理与孙同知，以及钟夫子和何院长等人，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严双武面对林亦的躬身致谢，却条件反射般地站立起来。 同样回礼道：“本使乃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见过林学士！” 嗡！ 何为君与宋知理等人，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哪怕李文博也张大着嘴巴，一脸呆滞地在林亦与严双武之间转动脑袋。 整个人都震麻了！ 龙卫都指挥使？ 这可是天子家臣身边的手脚眼目，监察天下百官，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大人物。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牛哔的人物，却对林亦露出这种姿态。 什么意思？ “龙卫都指挥使？” 林亦猛地抬头，看向严双武的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相当于锦衣卫都指挥使，正三品，直接听命于当朝皇帝。 还有。 这位都指挥使的态度，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学生见过严大人！” 林亦不敢持才自傲，态度谦逊有礼。 严双武这才察觉态度有些逾规，当下恢复思绪，微微颔首道：“不必拘礼，本使对那些敢为民请命的人尤为敬重！” 一句话。 化解了他刚才的态度。 何为君与李文博以及宋知理等人，这才明白过来。 但钱德春心中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为民请命？ 为了几条贱命，居然斩了他的儿子，去他娘的为民请命！ 宋知理随后见严双武的目光，有开堂审案的意思，便一拍惊堂木。 “钱德春、林亦何在？” 明镜高悬下，一股威压随着惊堂木的拍下，而变得强烈起来。 何为君与钟夫子以及李文博，都沉默了下来，看着这一切。 钱德春不得不低下头，站出来一步：“草民在！” 他没有功名。 也不是读书人。 身份只是普通的大衍子民，草民这个称呼没有错。 “学生在！” 林亦也站了出来。 这次宋知理重新审理他击鼓鸣冤的案子，他知道肯定是龙卫都指挥使的压力使然。 至于严双武为什么要给宋知理压力，林亦却不太清楚。 也可能是……钱德春的表哥秦由泰在朝堂上弹劾张栋。 而陛下因为特别认可张栋的行为，所以在治罪秦由泰的同时。 也让龙卫调查钱府。 于是也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宋知理神色肃穆，高坐衙堂官椅上，道：“林亦，此前你击鼓鸣冤，控告钱府派人截杀你，可有此事？” “有！” 林亦点头道。 钱德春眼神眯了眯，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传唤了。 竟然是林亦这小兔崽子，杀了他的儿子，还将他给告了。 干的好！ “钱德春，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控告你派人截杀他，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宋知理看向钱德春。 “没有！” 钱德春面无表情，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林亦，也没有派人截杀他！” “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有证据？” 钱德春看向林亦，要求林亦提供证据。 “证据在知府大人手上！” 林亦成竹在胸。 那四名七品供奉，只要不傻，就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的圣院圣子信物，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证据！” 钱德春冷笑了两声，朝着宋知理拱手道：“宋大人，我要控告林亦诬蔑草民，损害草民的声誉，请大人为草民讨还公道，判罚此人！” 啪！ 宋知理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来人，带人证物证上来！” “？？？” 钱德春身体哆嗦了一下。 人证物证？ 什么意思？ 宋知理这是要将他的事，办成铁案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读书人，要办他钱德春？不知道他表哥秦由泰是谁吗？ 不知道钟夫子就在衙堂中吗？ 第145章 大衍有你，百姓之福 “院长，那新建的院子，应该是给您某个嫡传弟子住的吧？这还没有住过……就让平洲书院学士住上，会不会不妥？” 这弟子好奇道。 一座好好的大宅子，院长的亲传弟子还没住，却给其他书院的学士住。 显然很不合适。 “呵呵！” 何为君捋须轻笑，少了以前几分凌厉，道：“这宅子本就是为林亦而建的，哪有什么不妥！” “其他的也别多问，下去安排吧！” 那学士躬身揖礼，退了下去。 只不过临走之际，眼中满是浓浓的惊骇之色。 为林亦而建？ 那个看起来不过八品立命境的少年，凭什么得院长如此厚爱？ …… 接待外客的院落中。 林亦与李文博才坐下不久，就又看到安顿他们的学士赶了回来。 那学士神色变化很大，三步做两步走，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院长已经为你们准备了新的游学住处，请跟我来！” “新的住处？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不麻烦了！” 林亦倒是觉得这里环境挺好。 幽静。 读书也能够清静许多。 那学士苦笑道：“这是院长的安排，还希望林学士莫要让在下为难！” “那便请吧！” 林亦无奈点头。 跟李文博再次收拾东西，跟在那学士的身后，抵达了新建的院落。 “这……” 林亦看着新建的院落，整个人都感到特别意外。 这新的游学住处，果然够新。 明显是刚完工不久的建筑，造型古朴，宅院占地面积极大。 有假山飞池，亭台书阁。 环境比刚才接待外客的院落，强上数十倍不止。 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里书香气浓郁，有种让人沉浸在书海中的感觉一样。 “林学士，院长说，这宅院可是特意为你打造的，安心住下吧！” 那学士有意跟林亦套近乎，道：“回头我安排人在院外候着，有什么事直接让人来找我就好！” “对了，我叫楚南！” “处男？” 林亦愣住了。 这个名字取的很有个性。 “对，楚南！” 楚南微微一笑，随后也没有打扰，便准备退下去。 但就在这时。 林亦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楚南道：“楚兄，有件事想问下你，不知道是否方便？” “这话说的，别说一件事，想知道什么，就冲你这句楚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南正色道。 “好！” 林亦当下也直接问出心中疑问，道：“这院子应该是书院从世俗召来的匠人吧？” “对！” 楚南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些匠人应该刚结工钱，才下山不久。” “刚结工钱？呵呵！” 林亦眉头一挑，神色没来由的一沉。 就连李文博的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起来。 林亦没有多说什么，看向李文博道：“我们走！这院子我们不住！” “恩！” 李文博点了点头，沉声道：“这院子哪怕多站一下，我都感觉充满了罪恶感！” “？？？” 楚南疑惑地看着林亦跟李文博，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不喜欢这院子？” 林亦站在院外，看着这座精致的院落，满眼都是吃人两个字。 这院子是很好。 可是在林亦看来，它就是吸食那些匠人民夫的心血而建成的。 读书人赚钱还不难？为什么偏偏盯着百姓的辛苦钱？ “你知道这栋院子是谁监工的吗？” 林亦没有回答楚南的话，而是询问了起来。 楚南刚想回答。 何为君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他迈步而来，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便来到林亦与李文博跟前。 何为君笑看着林亦，道：“怎么样？对这院子还算满意吧？” “何院长！” 林亦与李文博躬身揖礼。 “哈哈，不必拘礼，走，咱们去院子里聊！” 何为君笑着摆了摆手，负手进入院子。 但林亦跟李文博却没有动，神色肃穆。 何为君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有什么疑问吗？为什么不进来？不喜欢这院子？” “何院长，晚辈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亦看向何为君，微微拱手。 神色间有失落，也有几分伤感。 何为君一看林亦这幅样子，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君集书院可能要大问题。 “但说无妨！” 何为君认真地看着林亦，一副专心聆听的架势。 这一幕。 将一旁的书院学士楚南吓了一大跳。 院长……居然对一个圣院未入层的书院弟子这副姿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晚辈知道这件事跟晚辈无关，是君集书院的事情，但晚辈心中有口气实在憋的难受，所以想斗胆一问！” 林亦拱手，摆出失敬的姿态，开口道：“建造这座院子的民夫工匠，工钱多少？” “掌库那边给过老夫过目，五十七个匠人，各种补贴下来，工钱五万七千两现银，已经支付完毕！” 何为君能够确定的是，民夫匠人的工钱，已经从掌库拨付。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是他太了解林亦头铁的性格，他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就是有人动了民夫匠人的工钱。 恰好林亦已经知道。 “何院长，晚辈没有问题了，但何院长应该也知道晚辈的意思！” 林亦自问，他终究不是官，也不是君集书院的什么人。 他心中再愤怒，这时候也得何为君亲自处理才行。 临东县衙那次。 也是张栋主动提出让他帮忙，他才出手，最终也完全按照大衍律法处置那群读书人。 但现在。 他无名无分，强行插手，那就是在挑衅君集书院的威严。 也是在打脸何为君。 “老夫大概也知道了，也理解你为何不愿意住进这院子了，这有违你初心！” 何为君神色凝重，扭头看向楚南，沉声道：“钟夫子何在？让他来见本院长！” 楚南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身体一哆嗦，道：“是！” 唰！ 楚南不敢怠慢，转身便离开了此地，前往钟夫子所在的院落。 同时他心脏狂跳。 书院可能要出大事了。 “林亦，老夫这段时间在参悟你的诗文，疏忽了这件事！” 何为君看向林亦，神色凝重道：“老夫身为君集书院院长，对发生这种事，感到尤为痛心，在此还得多谢你提醒！” “你放心，这件事老夫一定会处理好，一旦查实书院之人中饱私囊，老夫定会让其付出血的代价，还那些民夫匠人一个公道！” 何为君说完这些话，郑重地朝着林亦揖礼道：“大衍有你，是百姓之福，文道之幸！” “何院长言重了！” 林亦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扶起何为君。 自己不过是告诉何为君这件事而已，哪里当得起这份大礼？ 他只希望……君集书院能够找到那些民夫匠人，把欠下的银子补上，道个歉。 莫让百姓，对那些为国为民的真正读书人而失去信任。 第151章 你，都怪你! 林亦神色平静。 不出意外，这所谓的人证物证，应该就是那四个七品供奉了。 物证。 自然是他们搜集的钱德春的罪证！ 钟夫子神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眼严双武，有种把握不住事态的走向。 说到底……钱德春不是读书人。 他没办法干预。 钱德春如果真的干了什么事，知府大人要办他，除了严双武能阻止外，没人能够阻止！ 但是…… 假如严双武也是来办钱德春的呢？ 钟夫子心神动容，选择了沉默。 很快！ 人证被带了上来……正如林亦所料的那般，就是钱府养的四个七品供奉。 林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李文博眼睛一亮，看向林亦的目光都变了。 果然！ 一切都在林亦的预料当中。 “柳相南！” “许志亭！”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钱德春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眼中快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柳相南等人。 难怪他们这些天没有出现。 合着被关在知府衙门当中？ 然后在知府衙门中，被屈打成招，供出了他干的一些事？ 朱管家也皱起了眉头。 “林师！” “林师，终于等到你来了！” “林师，我等已经将功赎罪……” 柳相南等人朝着林亦揖礼。 林亦点头道：“知府大人会秉公处理，不必担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 “白眼狼，你们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老子白养你们了！” 钱德春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怒骂道。 啪！ “安静！” 宋知理呵斥道。 钱德春没有再说话，但心中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宋知理看向柳相南等人，问道：“钱德春是否派人截杀了林亦？” “有！” 柳相南道：“学生等人身为钱府供奉，在一旁旁听，当时钱德春共派出八位武夫……” “后来钱德春再让我等去将林亦绑去钱府……” “但我等在林亦的点拨下，幡然醒悟过来，特意主动投案，将功赎罪！” “关于钱德春犯案的证据，学生已经呈给大人了！” 钱德春身形抑制不住的颤抖。 怒目圆瞪！ 要不是现在衙堂中的实力相差悬殊，他绝对会出手击毙这几个供奉。 “物证在此！” 宋知理一手按住案桌上的物证，盯着钱德春道：“钱德春，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截杀书院学士，按律当斩！” “若是没话说，人证物证俱全，你钱德春触犯大衍律法，先后派人截杀书院学士，罪大恶极，依律当斩！” “来人！” 宋知理大手一挥，道：“上虎头铡！” 嗡！ ‘为什么这么快？直接就判我死罪？’ 钱德春大脑直接空白，猛地抬头正视宋知理，道：“宋大人，他们是诬陷！” “这是什么物证？这不过是他们串通好的供词！” “我钱德春是望族家族，是南湘府的善人！” 钱德春不服。 “南湘府都李氏一族被灭门，是否与你有关？” “城外三百亩良田被占，打砸烧抢张家庄子，是否是你钱府所为？” “……” 宋知理今天是铁了心要办钱德春。 没办法。 他的前途被龙卫都指挥使握在手里，他不这么做…… 被办的就是他宋知理。 死钱德春，不死他宋知理，有什么不可以的！ “该死！” 林亦听到宋知理细数钱德春的罪状，拳头死死握住。 心中涌现出一股滔天怒意。 灭门惨案！ 豪取抢夺…… 钱德春在南湘府所作所为，简直罄竹难书，竟然还脸面自称善人！ 谁给他的脸！ “我……我……我没有干过！” 钱德春彻底慌了神。 这些事宋知理知道，但他早就花费银子解决了，平息这些事情。 连替死鬼都找了！ 宋知理他居然翻旧账？ 与此同时。 衙门差役将虎头铡刀给抬了上来，直接往衙堂中一放。 砰！ 钱德春的脸色，瞬间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一旁的朱管家，更是直接吓的昏死了过去…… “宋大人，我表哥秦由泰，乃是翰林院四品学士，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你敢斩我？你承受得起他的怒火？” 钱德春彻底慌了神。 当着龙卫都指挥使的面，将他表哥秦由泰抬了出来。 “愚蠢！” 宋知理心中暗骂一句。 不知道龙卫都指挥使就在衙堂吗？怕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大胆，你犯法与翰林院学士有何关系？莫非你以为他能护你？” 宋知理大手一挥。 顿时差役上前，准备按住钱德春的肩膀，往虎头铡里送。 “滚开！” 钱德春以武犯禁，运转精气，直接震退那几个差役。 “你在找死！” 宋知理一拍案桌，运转官气，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匾额墨宝。 顿时大放光明。 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将钱德春镇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钱德春求生欲爆发，艰难地扭过头，看向严双武道：“这位指挥使大人，草民冤枉呐！” “草民是南湘府的大善人，百姓爱戴……” “草民表兄也是翰林院的学士，若是草民枉死，草民表兄必将在朝堂之上，为草民请命，大人若不救我，到时候怕也难辞其咎！” 严双武淡漠道：“钱德春，你罪行累累，犯下滔天大罪，就算宋知理不处决你，本使也会亲自动手！” “至于你说的表兄，应该是秦由泰吧？” “不妨告诉你，秦由泰在朝堂上，弹劾朝廷大臣，为杀人犯钱青文洗罪开脱，触怒龙颜，已经被贬为庶民！” “啊！” 钱德春怪叫一声，整个人都蒙了。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亦暗暗点头。 果然。 这一切如他所料，大衍陛下当得上明君二字。 “钟夫子……” 钱德春将希望放在钟夫子身上，但他才刚开口，钟夫子便吓得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住口，本夫子根本不认识你，你义子朱志翔虽然是我的弟子，但其以文乱法，触犯大衍律法，我来知府衙门，正是要将其逐出书院！” “所以，莫要以为朱志翔是本夫子弟子，就要为你说话！” “你犯下此等罪行，罪不可恕！” 钟夫子吓坏了！ 钱德春最大的靠山秦由泰都倒了，龙卫都指挥使又在这。 院长何为君也在。 他如果为钱德春说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脱离跟钱家的所有关系。 朱志翔也别救了，断绝关系为主。 如此方能全身而退！ “你……你……” 钱德春急怒攻心，心灰意冷，一口逆血吐出，随后怨毒地看了眼林亦道：“你……都怪你……” 林亦淡漠道：“自作孽，不可活！” “来人，斩了！” 宋知理一声令下，被墨宝明镜高悬镇压的钱德春，被差役直接拖到虎头铡刀上。 随后令签一丢。 咔擦！ 钱德春人头落地。 衙堂中的钟夫子，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暗道：“好悬……差点就被拉下水了！” 事到如今。 他哪里还记得对钱德春打下的包票，撇清关系才是正途！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洲书院的学士林亦，居然策反了钱府的七品读书人供奉。 不仅让全身而退，还顺便将一个望族家主给扳倒了！ 算起来，全家几乎是被林亦一己之力灭掉的。 “此子不好惹……还好我跟他没什么仇恨！” 钟夫子心中暗道。 第146章 钟夫子打包票 “哎！” 何为君背负着双手，抬头看向夜空中的圆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同时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对私吞民夫匠人工钱的书院中人，心中满是深深地厌恶。 如果不是此人，林亦的君集书院之行，绝对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但现在，不仅没有让他获得良好地体验感，反而变得糟心起来。 此人实在可恨！ ‘我还是管得太宽了，我无名无分，凭什么去插手人家书院的事？’ 林亦看了眼叹气的何为君，心中也有些矛盾。 可内心深处。 他倒是并不后悔，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感同身受，他最见不得普通人，受到读书人的欺压。 哪怕事情跟他没关系，他也忍不住想去插手。 多管闲事也好。 没事找事也罢。 他只求一个心安，也但愿能够对得起浩然正气的选择。 “院长！” 不多时，去通知钟夫子的学士楚南，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揖礼道：“钟夫子刚才已经下山了，听师弟们说，似乎去都城办事去了！” “去都城办事？” 何为君阴沉着脸道：“他能办什么事？书院有什么事，需要他去都城办的？” “建造这座院子和书院修缮的事，他全权负责，如今匠人的工钱没有给付，跟他脱不了干系！” 何为君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如今无论怎么看，拖欠匠人工钱的事，都跟钟夫子脱离不了干系。 楚南低着头，不敢接话。 “林亦，李文博，你们二人暂时先住在老夫嫡传院落，待钟夫子回书院，老夫立即宣他，彻查此事，到时候你们做个见证！” 何为君恨不得立刻提审钟夫子。 他扭头看向楚南，正色道：“你亲自下山一趟，去府都找到钟夫子，让他即刻回书院！” “是！” 楚南点头道，恭敬地退了下去。 身为君集书院学士，只要钟夫子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就能够感受到。 这是才气同源的缘故。 而林亦跟李文博也不好多说什么，接受了何为君的安排。 在君集书院的嫡传小院中下榻读书。 …… 与此同时。 远在南湘府都城中的钟夫子，也乘坐辇轿下山，在钱府门口停了下来。 而此时。 钱府家主钱德春，早已经在门口候着。 “钟夫子，钱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 钱德春长吁了口气，连忙将钟夫子请进府中。 “钱家主说的什么话，收到你的信后，我本来打算亲自去一趟知府衙门，可手上还有事情要忙，就拖到现在！” 钟夫子笑看着钱德春，道：“不过，我已经写了封信给宋知理，他要是给面子，朱志翔肯定会放！” “小朱能拜入钟夫子门下，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钱德春感慨不已，随后连忙道：“还请钟夫子到府上一叙！” “好说！” 钟夫子笑着颔首。 …… 钱府迎宾堂。 钟夫子落座后，才刚小啜了口茶，朱管家便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走了进来。 钟夫子眼底闪过一道精芒，但表情却是疑惑道：“钱家主，这是？” “呵呵！” 钱德春笑了笑，示意朱管家掀开红布，随后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芒的一沓金票……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嘶！” 钟夫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道：“这不得二十万两银子？” 钟夫子心中惊骇。 这比他在监工捞的银子，还要多好几倍啊！ 就只要捞一个朱志翔？ 这朱志翔虽然是他的学士，可并不怎么显眼，没想到在钱府的地位这么高？ “刚好二十万两，算是钱某的一点心意，还请钟夫子笑纳！” 钱德春一个眼神，朱管家便将托盘放在了钟夫子身边的桌上。 “钱家主，你这……哎！” 钟夫子摇了摇头，叹息不已，随后也直接开门见山道：“钱家主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钟某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二十万两银子。 让他跟宋知理在知府衙门大打一架，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父亲是朝廷工部大员，跟翰林院的几个学士关系也走的非常近。 毕竟工部制作的许多墨宝，也是输送给翰林院，再由翰林院下放给各地官府衙门。 所以宋知理……算个什么东西？ “有钟夫子这句话，钱某一百个放心了，而且这个还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 钱德春看向钟夫子，有几分试探，看钟夫子敢不敢接。 “只是定金？” 钟夫子这下彻底震惊了，他二话不说，道：“钱家主，别拐弯抹角了，若是钟某有能力办的，绝不会推辞！” “好！” 钱德春就喜欢跟钟夫子这种人打交道，轻松，他正色道：“钱某需要钟夫子去知府衙门施压，让宋知理放了朱志翔，这是其一！” “其二是，以君集书院之名，向宋知理施压，让其处决临东县令张栋，同时将读书人林亦给我抓起来，送到府上来！” “张栋？” 钟夫子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到有些熟悉，好半响才想起来：“就是那个斩了读书人脑袋的张栋？此人简直是我等读书人中的败类！” “一个县令，好处置，钱家主放心！” “那个林亦是怎么回事？” 钟夫子对林亦特别陌生，他只听说过张栋。 “就是他承了张栋的七品官气，将我小儿子斩首，大儿子被灭文心！” 钱德春咬牙切齿道，眼眸通红。 “原来如此……” 钟夫子这时候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有没有林亦的画像，这个问题并不大，三天内解决！” 钟夫子站起身来，他对此有绝对的把握。 “有！” 钱德春早就准备好了画像，递给了钟夫子。 钟夫子收好画像跟金票，正色道：“三天内，林亦将会被绑至你府上，同时朱志翔会无罪释放，县令张栋罢免官身，钟某可派人……” 钟夫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 钱德春大喜过望，神色狰狞道：“那钱某就有劳钟夫子费心了！” 宋知理不久前给他传话，说不要联系秦由泰，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对此。 钱德春很想问问宋知理，能有多严重？ 现在他不惜花费极大的代价，将君集书院的钟夫子都拉了过来。 他宋知理就等着面对翰林院学士，与书院夫子的压力吧！ “恩！” 钟夫子点了点头，便直接离开了钱府迎宾堂。 他做事最讲究雷厉风行。 速战速决！ 第152章 林亦质问钟夫子 ‘下手果断，这知府大人，也是个狠人！’ 林亦心中惊诧。 他看了眼钱德春的尸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钱家父子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 甚至。 如果不是陛下关注临东县张小艳的案子，恐怕也不会有秦由泰被罢免的这一出。 从而影响一系列连锁反应。 那时候，想要对付钱德春，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 “钱德春罪有应得，宋知府，干的不错！”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平静地看向宋知理，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他的表现。 呼~ 宋知理内心长吁口气，拱手道：“下官也只是秉公处理，钱德春犯下诸多罪行，死不足惜，钱府这些年违法所得，本官亦会调查取证清楚，归还于民！” “善！” 严双武点头道。 林亦看向宋知理，印象有所改观。 不管他过去做了什么。 只要他此时此刻，从今往后，是心系于黎民百姓，那就是一个好官。 咕咚！ 钟夫子看了眼钱德春的尸首，咽了下口水，看向宋知理道：“宋大人，今日钟某也把话说清楚了，朱志翔从今往后，不再是君集书院弟子，他的事，与书院无关，更与本夫子无关！” 他拱手揖礼，准备告辞离开。 这趟浑水他不想趟，一不小心，估计能把他拉下水！ 宋知理看了眼都指挥使严双武，见他似乎并不关心此事。 内心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 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君集书院院长，为什么也来到了县衙。 林亦在君集书院做客？ 难道他是为了庇护林亦而来？ 这世道变了啊！ 林亦斩杀的是书院读书人，要是放在以前，衙门胆敢插手读书人的事。 恐怕衙门都要被这些书院的读书人推平。 宋知理整理好思路，啪的一下，一拍惊堂木，看向林亦道：“林亦，钱德春以及伏法，对本官处理的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林亦抱拳道：“知府大人此举，堪称为民除害，学生非常满意！” “好！” 宋知理点头道：“那此案就算了结，若没有异议，那便退堂！” 啪！ 宋知理一拍惊堂木，宣告退堂。 现在的他，只觉得心神疲惫不堪，偷偷看了眼严双武。 发现龙卫都指挥使站起身，悬着的心，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慢着！” 突然。 林亦的声音在衙堂中响起，宋知理一个趔趄，官帽都抖歪了。 唰！ 他扭头看向林亦，见林亦神色有几分凝重，心中大呼：不妙！ 恩？ 刚准备离开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听到林亦的话后，立马停下脚步。 然后很自然地坐了下来，神色依旧平静，目光却落在林亦身上。 想知道林亦还有什么冤情？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君集书院注定要背负一次骂名……’ 何为君心中低喃。 “林亦，你还有何事？”宋知理正色道。 “学生有件事，想借此机会，询问下钟夫子！” 林亦本来可以不用插手，何为君会去处理。 可终究…… 他意难平！ 那些民夫匠人向他磕头求饶，不惜一分工钱都不要。 人家的卖命钱！ 辛苦钱！ 凭什么不给人家？ 甚至还被书院的学士打伤，带头做这件事的人，跟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更让林亦难受的是…… 这些民夫匠人建造的那栋院子，是何院长特意为他而修建的。 你说……他能坐视不管？ “问钟某？” 钟夫子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起了林亦，确定跟他不熟悉。 只知道……他跟钱德春打过包票，三天内，会将林亦绑到钱府。 “行，你问！”钟夫子点头道。 林亦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君集书院新建的院子，是不是钟夫子监工的？” “哦？” 钟夫子起初有些疑惑，但想到林亦是跟院长一起来的，大概也明白了过来，点头道：“没错，是夫子我监工的，有什么问题吗？” “敢问钟夫子，那些匠人的工钱，可曾支付？”林亦正声道。 嗡！ 钟夫子脑海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心神骇然。 这小子怎么知道匠人工钱的事？ 难道那些民夫匠人，直接告到院长那里去了？ ‘不对，那些贱民连院长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告到院长那里去？’ 钟夫子心思电转，随后冷笑一声，道：“你是平洲书院的学士吧？” “什么时候，平洲书院都已经管到我君集书院头上来了？” 说着。 钟夫子看向院长何为君，拱手道：“院长，这林亦是怎么回事？” 何为君淡漠道：“怎么回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呵~” 钟夫子苦涩道：“我能清楚什么？工钱的事，当然是结算了，难不成我留着这些银子过年？” 龙卫都指挥使嗤笑出声。 甚至带着几分嘲弄。 堂堂书院夫子，工部大臣的儿子，贪财也就算了，居然连那些工匠的工钱都贪。 好！ 真是好极了！ 这次工钱的事，他其实并不清楚。 但钟夫子这些年向钱府伸手的次数，可不少。 也正是有了钟夫子的伸手，才让钱德春更加得意忘形了起来。 钟夫子看了眼严双武，心神颤了下，心中惊惧极了。 他嗤笑什么？ 他难道知道了点什么？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朝廷的人，管不到我，圣院才能处理我……就算败露了，我支付那些贱民的工钱就行了，我是五品德行境的夫子！’ 钟夫子心中自我安慰。 “好，既然钟夫子说工钱已经结算了，但我从那些民夫匠人口中得知，君集书院并未结算工钱，甚至还打伤了匠人！” 林亦盯着钟夫子，道：“可有此事？” “胡说！” 钟夫子脸色涨红道：“哪位民夫说的，小子，你可别含血喷人，本夫子做事，行得端，走得正，从未干过这种事！” “你让那些民夫匠人来对峙，看他们敢不敢！” 钟夫子怒不可遏。 他没想到那些民夫匠人，胆子还真的挺肥，居然敢跟他斗。 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林亦。 可笑啊！ 他们不会以为，一个小小的平洲书院学士，就能够扳倒他？ 他父亲是谁？ 朝廷工部大臣。 再说，林亦有什么资格质问他？以为他是圣院圣子？ 第147章 都指挥使抵达南湘府 钟夫子离开了钱府。 钱德春也彻底放下心来。 钟夫子此人爱财，身后也有朝廷背景，外加自身也是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 由他跟秦由泰向知府宋知理施压，林亦在劫难逃，张栋必死无疑。 他固然有实力买凶杀人，但是张栋毕竟是朝廷命官。 张栋在没有被罢免官身之前，他的死……一定会算到他头上。 所以他只能等。 等张栋失去官身，同时林亦也被灭掉文心，成为普通人后。 这时候他就能告慰小儿子钱青文的在天之灵了！ “老爷，小朱是不是有救了？” 朱管家一脸期待地看向钱德春。 “恩，钟夫子此人关系很不一般，当初也是表哥告诉我的，尽可能的跟钟夫子搭上线，对青文青书有好处……” “可现在他们一死一废，只能借用钟夫子的力量，为他们两兄弟报仇了！” 钱德春眯了眯眼睛，一脸阴沉地说道。 …… 与此同时。 南湘府知府衙堂当中，知府大人与同知大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而坐在知府位置上的，却是一个面无表情，如同死人脸的中年人。 其正是大衍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也是大衍朝廷中，让官员们闻风丧胆的陛下亲军，家臣。 龙卫不受军部管辖，但却只听命于皇帝一人，乃是天子家臣。 暗中监察百官，搜集天下各路情报。 宋知理跟孙同知内心巨震，完全不知道龙卫的一把手都指挥使严大人，居然会来这么偏僻的南湘府。 相当于陛下的手眼，已经来到了南湘府。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严……严大人！” 宋知理忍不住哆嗦道：“您说句话？有什么吩咐，下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孙同知更是头贴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 严双武看着两位大人，站起身道：“将南湘府望族钱府的资料找出来，送到后院，本使要查一些东西！” “是！” 宋知理连忙点头，同时内心咯噔一下。 他知道。 钱府要完了。 必定是钱德春将钱青文的事，捅到翰林院秦大人那里去了。 而护短的秦大人，直接在殿前上奏此事。 估计陛下肯定龙颜大怒，毕竟刘阳明学士大人跟他传话。 陛下赞扬张栋与林亦二人。 秦大人反其道而行，恐怕现在已经出事了，所以陛下才会派龙卫都指挥使过来，调查钱府…… 不过…… 为什么是龙卫一把手？ 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正当宋知理有些迷糊的时候，一个衙役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然后衙役看到知府大人跟同知大人，齐齐跪在一个中年人面前……更是慌张的不行。 也跟着扑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人！” 衙役颤声道。 宋知理脸色微红，他堂堂南湘府知府大人，却被手下的人看到向一个不能道出身份的下跪。 “什么事？” “衙门外一个自称君集书院夫子的人，要见大人，说代表君集书院，向大人问几句关于临东县令斩杀读书人事！” 那衙役正声道。 宋知理身体哆嗦了下，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地弧度，淡漠道：“让他进来！” 唰！ 严双武在衙堂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向宋知理道：“让这位君集书院的夫子，好好地问！” “是！” 宋知理站起身，跟孙同知站在衙堂中静静地等候。 不多时。 “宋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连我君集书院的读书人都敢羁押，谁给你的胆子？” 钟夫子人没到，声音却已经传进了院内。 严双武面无表情。 宋知理则是脸色涨红，看着快步进入衙堂中的钟夫子。 “我倒是谁，原来是钟夫子你！” 宋知理整理好思绪，神色淡漠地盯着钟夫子，正色道：“你书院读书人以文乱法，触犯了大衍律法，是陛下给本官的勇气！” “哦？” 钟夫子冷笑道：“如此看来，你是丝毫没将圣院放在眼里了？” “你也是圣院读书人出身，怎么官拜朝廷后，连自己从哪个地方出来的都忘了？” 宋知理神色肃穆，一身正气，道：“圣院是圣人传道之地，本官才疏学浅，难以参悟圣人学说，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自然是为陛下效命，有读书人以文乱法，本官自然行使的也是大衍律法！” 严双武看着宋知理，眼中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惊讶。 似乎很意外……这宋知理的演技居然这么高。 “宋大人好口才！” 钟夫子似乎并不意外，道：“不过你说我书院学士以文乱法，不知道乱的是什么法？可有人控告？” 宋知理短暂地沉默了下。 随后正色道：“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敲响堂鼓，击鼓鸣冤，控告望族钱府派人截杀他，而朱志翔却召集书院学士，大闹知府衙门，严重妨碍知府衙门办案！” “其乱的正是此法！” 话音落下。 严双武眼中猛地划过一道厉芒。 皇……林亦击鼓鸣冤？ 钱府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派人截杀林亦。 “击鼓鸣冤，控告钱府？这林亦杀了钱德春的儿子，反过来还将钱德春给告了！” 钟夫子心中惊讶，感到颇为意外，他稍作沉吟，道：“是吗？不过宋知府，你似乎并没有处理此案，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包庇钱府？” “……” 宋知理愣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了两分，眼角余光瞄向坐着的龙卫都指挥使。 冷汗直冒。 宋知理咽了下口水，道：“经过本官调查，发现林亦证据不足，不足以立案！” “这就对了！” 钟夫子点了点头，道：“既然宋知府没有立案，又何来我书院读书人妨碍衙门办案，以文乱法之说？” “这……” 宋知理当时语噎。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龙卫都指挥使开口道：“派人传唤林亦与钱府家主，重新审理林亦控告钱府的案子！” 嗡！ 宋知理听到这句话，脑瓜子当时就嗡的一声，仿佛响起一道惊雷。 龙卫都指挥使插手此案。 无论钱府有没有罪，就因为他存了包庇钱德春的小心思。 现在他无疑会落下一个失察的罪名。 “严大人，没有证据，不太好吧？” 宋知理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小心肝狂跳！ 第153章 你难道还想诬蔑本夫子? 在林亦与钟夫子衙堂对峙之时。 南湘府都城外。 一间破旧的宅院中，传来阵阵哭声，悲恸无比，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房间中。 床榻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中年人，他胸膛不再起伏，彻底失去了生机。 若是林亦跟李文博在的话，定然会认出此人的身份。 正是那个在君集书院，被众多民夫匠人抬下山的匠人。 但此人终究是肉身凡胎，遭受了钟夫子的毒手，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堪称奇迹。 “爹！” “爹，你醒醒……” “爹，你答应过妞妞，明天要带妞妞去买糖葫芦，看小纸人戏……” “儿啊！” “你怎能丢下为娘与妞妞？你个狠心的家伙，为何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啊！”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抚着胸口，悲恸不已，那模样像是心都被揪了出来。 “奶奶，不哭，爹爹这些天干活累着了，他睡着了，我们不吵醒爹爹好不好？” “等爹爹醒来了，就可以带妞妞去买糖葫芦了！” 一个女童一把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扯了扯老妇人满是补丁的衣角。 “妞妞……” 呜呜！ 老妇人看着女童天真的样子，将她抱进怀中，痛哭道：“今后……今后就你跟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小女童木讷的看向床榻上的父亲。 神色呆滞。 她似乎懂了一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落了下来。 “奶奶，妞妞想娘亲了！” 女童抬起头，看着面如死灰的老妇人，哭道：“爹是不是去找娘亲了？” “妞妞也想跟爹娘在一起……” 老妇人枯瘦的身躯颤栗不止，紧紧地将女童抱在怀里。 深陷的眼眶中，那对哭红的眸子，浮现一抹决绝，点头道：“好，好，等奶奶去办完一件事，咱们啊，一起去找你爹娘……” 老妇人站起身，边哭边替亡故的儿子整理好被褥，嘴里念叨： “吾儿命苦！” “娘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好的出身，让你受尽委屈……” “下辈子别来咱家了……” 老妇人握住女童冰凉的小手，替她擦掉眼泪，道：“妞妞，在家里等奶奶回来……” “奶奶去哪里？妞妞没有爹娘了，不要再没有奶奶，妞妞要跟奶奶一起去！” 呜呜！ 女童拉住老妇人的衣角，死死地拽住，不肯撒手，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老妇人伤心欲绝，狠下心来，道：“好，奶奶带你一块去知府衙门敲堂鼓！” “你爹不许奶奶敲，可现在咱什么都没有了，敲又如何？” “妞妞，你别怪奶奶……” …… 南湘府。 知府衙门大堂中，钟夫子面对林亦的质问，眸子中有几分冷意。 “要对峙是吗？” 林亦点了点头，看向院长何为君，拱手道：“何院长，大概什么时候，书院学士能将那些民夫匠人找来？” “？？？” 钟夫子内心一惊。 院长派了学士去找那些民夫匠人？ 但很快。 他便淡定了下来，他有把握，哪怕书院学士去找了那些贱民。 肯定也没人敢站出来。 毕竟。 这些贱骨头可是怕死的很，否则的话，早在书院中就大闹起来了。 他们哪里还有胆子敢来知府衙门？ “快了！” 何为君稍微推算了下时间，同时他看向钟夫子，道：“钟夫子，你告诉老夫，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是不是你私自挪用了？” 钟夫子情绪激动道：“院长，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我能干出这种有损书院声誉的事来？” 何为君微微蹙眉，沉声道：“现在不必多说，到时候自会知晓！” 虽然他不太相信钟夫子的话，但钟夫子说的也没有错。 也就是几万两银子，钟夫子确实没有理由挪用。 除非他很需要这笔银子。 知府大人宋知理，看到衙堂中的这一幕，内心纠结，神色也颇有几分复杂。 他在考虑……要不要将朱志翔交代的钟夫子罪证拿出来。 以此来惩戒钟夫子。 但他很清楚，一旦这么做了，得罪的不仅仅是书院读书人。 更是得罪了钟夫子的父亲，那位在朝廷工部，身居要职的朝廷大臣。 ‘严大人都没有插手，本官操这份心干什么？只要他别将枪口对上本官……’ 宋知理手握钟夫子的罪证，但他也没有必要现在拿出来。 如果钟夫子还跟之前一样的态度，逼他交出朱志翔。 那么他绝对要跟钟夫子好好掰扯掰扯。 “大人！” 就在这时，有差役快步进入衙堂，朝着宋知理道：“衙门外有几个读书人，说要见他们的院长！” 宋知理眉头一挑，道：“带进来！” 钟夫子眼皮子一抖。 何为君神色依旧平静，但身上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希望有民夫匠人敢站出来指控，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林亦心中暗暗祈祷。 他有心为那些可怜人讨个公道，可如果他们自己都不敢站出来。 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很快。 差役带着几个君集书院的学士走了进来。 “学生见过院长！” “见过知府大人！” “见过钟夫子！” 几个学士朝着几个有身份的人躬身揖礼，随后看向何为君道：“院长……学生们去找了那些民夫匠人，但他们都说已经拿到了工钱，还说感谢书院给他们活干……” “什么！” 林亦身形猛地一震，看向那几个学士，问道：“他们现在可曾来知府衙门？我要亲自跟他们说几句话……” 李文博也震惊了。 他们在君集书院山门，遇到的那几十个民夫匠人，明显是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怨恨。 对书院和对读书人的憎恨。 钟夫子怎么可能跟他们结算了工钱，一定是这些民夫匠人害怕。 害怕君集书院的报复，害怕这尊庞然大物！ “林亦，你够了，你难道还想诬蔑本夫子？” 钟夫子直接打断林亦的话，神色悲愤地盯着林亦，猛地转身，朝着何为君揖礼道：“院长，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 “我钟夫子在君集书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今天，却遭一个圣院为入册的书院学士诬蔑，而院长你居然听信了外人谗言，我这颗心悲愤难平，但我终究只是夫子……不是院长，再大的冤屈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钟夫子别过头去，用袖袍擦了擦眼角，显得格外委屈。 “老夫……” 何为君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咚！ 咚！ 就在这时，衙门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声音不算洪亮…… 但却如雷鸣般，在衙堂中众人的耳中响彻。 林亦浑身一震。 第154章 状告君集书院 衙门堂鼓一响。 整个衙堂中，陡然气氛大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知府宋知理身上。 钟夫子没来由的眼皮子跳了跳。 “有人击鼓鸣冤！” 宋知理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扭头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唰！ 严双武在听到鼓声响起的刹那，便猛地站起身，沉声道：“宋大人，堂鼓已响，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 宋知理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走下案台，快步朝着衙门外走去。 孙同知心中叫苦不迭，也连忙跟了上去。 才刚斩了一个望族家主的脑袋，这会又是什么天大冤案？ 龙卫都指挥使刚准备离开，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林亦，道：“林学士，你在临东县衙为民女张小艳请命之事，陛下对你颇为称赞，如今知府堂鼓再响，不妨一起看看？” “好！” 林亦神色肃穆道：“学生不过一白丁，能得陛下称赞，三生有幸！” “大人请！” 林亦示意严双武走在前面，后者微微颔首，便率先走了出去。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便跟了上去。 何为君跟钟夫子没有出去，他们是书院中人，按照规矩，是没有资格插手衙门事务的。 除非事情牵扯到了书院学士，才会出面处理。 …… 知府衙门外。 夜幕下。 一个老妇人双手拿着鼓槌，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敲击着堂鼓。 她枯瘦的脸庞上，挂满风干的泪痕。 瘦弱的身躯，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如此高强度的敲击。 但心中那股不甘地执念，为亡子鸣冤的心，支撑她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堂鼓。 在老妇人身后。 女童左手紧紧地攥紧老妇人的满是补丁的衣角，右手时不时的擦着眼泪。 “奶奶！” “让妞妞来敲！” “是不是敲了这个，就有人来救阿爹了？” 女童不知道老妇人敲鼓的意义，但她感受的到，这鼓应该是为她爹而敲的。 “大人，民妇冤呐！” 老妇人大喊着。 鼓声在深夜里回荡。 不远处。 好几十个中年汉子，快步走了过来，神色间满是担忧与急迫之色。 他们走到衙门前，连忙劝阻起来…… “婶子，您咱想不开，来衙门敲堂鼓，有用吗？” “咱们小老百姓的死活，衙门哪里肯管，那可是君集书院……是咱这辈子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婶子，俺们家里还有点银子，回头咱凑够，给咱兄弟下葬，入土为安！” “婶子，咱家里虽然有几口人了，生活拮据，但今后婶子跟娃搬过来，咱辛苦一点，定能养活！” “俺们都会帮衬的，婶子，民不与书生斗，不与官斗……这是老祖宗教咋们的！” 这些汉子都是此前君集书院的民夫匠人。 刚才君集书院有读书人下山，询问过他们工钱的事。 他们哪里敢说没有拿到工钱，这些读书人，说不定就是来探他们的口实的。 后来去了趟那兄弟的家，才知道……他已撒手人寰。 并且看到婶子跟女娃，直接去了知府衙门，便连忙叫上工友们，过来劝阻。 “你们放开我！” “咱儿死了，咱活在世上还有何念想？你们辛辛苦苦为书院干活，到头来工钱拿不到，咱儿不过是气不过，却将这条命给搭上了！” “咱死之前，偏要来敲响这堂鼓，看青天大老爷，帮不帮咱老百姓，去书院为咱申冤！” 老妇人泪如雨下。 他看着这群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汉子，道：“娃儿们，你们的话，老身记在心里面……” “回头去了那边，见到咱儿了，一定会告诉他，他有你们这群兄弟伙，值了！” 小女童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劲地喊：“奶奶……” 咚！ 咚~ 哗啦啦！ 而就在这时，知府衙门中，冲出一群差役，迅速将此地包围起来。 几十个汉子当时便吓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但老妇人却神色倔强，挺直脊梁，正视这些衙门差役。 知府宋知理与孙同知等人，也前后相继走出衙门。 林亦与李文博跟在龙卫都指挥使身后，就站在知府衙门外，看着人墙里的老妇人跟小女童。 同时…… 也看到了那群陌生但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孔。 林亦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击鼓鸣冤的老妇人，肯定跟那些民夫匠人有关。 看着老妇人身上的装扮，还有脸上风干的泪痕……包括女童被泪水糊花的小脸蛋…… 这一刹那。 林亦感觉心脏狠狠地一抽。 她们生活已经如此贫苦，为什么有些人还要克扣人家养家糊口的工钱。 凭什么？ 就凭他们手握资源？ 就凭他们是书院读书人？ 就凭一句文道之下皆蝼蚁？ “爷，是书院的那些民夫匠人……”李文博小声道。 “恩！” 林亦攥紧了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要当官，我要当能够断读书人生死的官……’林亦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执念。 文道兴，百姓苦。 文道衰，百姓苦。 林亦如今心中没有对文道力量的向往，他只想……竭尽所能的去践行他的宏愿。 文道力量是助力。 但绝对不是他读书的追求。 公道。 公平。 仅此而已！ “半夜敲响堂鼓，你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要上奏？若是寻常小事，逾规上告，本官决不轻饶！” 宋知理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身上自有一股官威。 小女童吓得躲在老妇人身后，瑟瑟发抖。 那几十个劝阻老妇人的民夫匠人，也被差役当成跟老妇人一伙的。 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一个个吓的脸色煞白，一个劲地说……大人冤枉！ 老妇人心中惊惧，普通人何曾见过知府大人这种大官。 但再怎么可怕，也比不上丧子之痛。 扑咚！ 老妇人直接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民妇要状告君集书院，克扣匠人工钱，打死民妇的儿子……” “求大人为民妇伸冤！” 砰！ 老妇人以头抢地，额头死死地贴在地面，再抬头看向宋知理时，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奶奶，你流血了，妞妞怕，妞妞给吹吹……” 女童吓的大哭，踮着脚，轻轻地吹起，用衣袖轻轻地为跪在地上的老妇人的擦拭伤口。 “妞妞不怕，奶奶在！” 老妇人紧紧地握住小女童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 娃才是可怜人！ 自幼丧母。 如今丧父。 当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呐！ 第148章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宋大人，有没有证据你心里有数！” 严双武看向宋知理，眼神如刀，平静道：“看在刚才你说的那番话的份上，本使奉劝你一句……实事求是，方能全身而退！” 说完这句话后，严双武便闭上了眼睛。 不再多言。 宋知理心神一震，内心惶恐，连忙朝着严双武躬身揖礼道：“多谢严大人的金句良言，下官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他感激涕零，恨不得就地磕头跪谢。 宋知理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严双武身为龙卫都指挥使，在来南湘府之前，肯定将钱府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而他刚才要求自己整理钱府的全部资料，就是想知道自己的态度。 如果他选择包庇钱府，那么下场绝对是罢官，然后丢进龙卫大狱。 如今指挥使大人已经给他指明了一条路。 “来人！” 宋知理随后大手一挥，有衙役快步进来。 “立即派人去钱府，传唤钱德春到案！” “再传平洲书院的学士林亦！” 宋知理神色肃穆，一身正气。 事到如今。 他没有任何退路，唯一的路，就是按照龙卫都指挥使的意思。 做掉……钱德春！ “是！” 那衙役恭声领命。 但他并不知道林亦是哪个林亦，疑惑道：“大人，这林亦是不是此前击鼓鸣冤的那位读书人？” 南湘府都城叫林亦的人不少，而他记忆深刻的，也就只有才击鼓鸣冤不久的那位。 “正是！” 宋知理点了点头。 “卑职这就去办！” 那衙役连忙退了下去。 林亦之前击鼓鸣冤，算是属于知府衙门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衙门的眼线当中。 林亦现在已经去了君集书院，他只需要派人去君集书院通报一下就好。 “这位严大人如何称呼？” 钟夫子好奇地打量起了严双武，能够让宋知理以下官相称的。 多半是京官了！ 监察使？ 否则怎么会自称本使！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严双武睁开眼睛看了眼钟夫子。 哒哒！ 钟夫子身体猛地一哆嗦，袖袍中抖落了不少银子，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极了。 居然是龙卫都指挥使。 这可是……陛下的家臣。 他来南湘府干什么？ 要调查钱府？ “钟夫子身为读书人，对银子似乎有些偏爱啊！” 严双武似笑非笑道。 钟夫子连忙揖礼道：“钟某其实也是一介凡夫俗子，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嘛！” 严双武道：“读书人自称君子，那君子爱财，应当取之有道，不是吗？” “……” 钟夫子眼皮子跳了跳，内心突突，脸上露出几分干笑。 随后也没有再说话。 他是君集书院的夫子，龙卫只是陛下的家臣，根本管不到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大人，既然你要重申钱府的案子，那钟某也没什么好说的！” 钟夫子看向宋知理，道：“如若我书院学士朱志翔真有以文乱法之事，也是我书院来处置，望宋大人自知！” 啪！ 他转身便在衙堂中坐了下来。 静静地等候！ …… 衙门通传速度极快。 一匹快马，正飞快赶往君集书院。 而君集书院当中。 楚南也收到了来自南湘府都的消息，由专门收发特殊信笺的学士派发。 这种传讯方式，通常是由才气墨宝驱动的飞剑传递。 也就是读书人所说的飞剑传书。 楚南打开信笺一看，神色微变。 拿起信笺便赶往院长院落。 “院长！” 楚南抵达院长院落，便直接敲门。 唰！ 院门刚开，一阵风吹过，何为君的身形，便出现在了院外。 “钟夫子可曾归来？”何为君沉声道。 他刚才去过掌库，已经核实过了，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已经由钟夫子支走了。 所以…… 此事钟夫子嫌疑最大。 “回院长，钟夫子没有回来，而书院学士飞剑传书，说钟夫子去了府都知府衙门，一直没出来！” 楚南将信笺交给了何为君。 何为君打开看了眼，沉声道：“他一个书院夫子，去知府衙门干什么？” 楚南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院长，据我所知，钟夫子的弟子朱志翔，因为以文乱法，被知府衙门关押！” “此前他曾让学士传信给知府衙门，应该是想让知府大人放人！” “什么？” 何为君听到这番话后，险些暴怒，冷声道：“好你个钟夫子，自己学士以文乱法被抓，竟然还想着强闯衙门……” “没救了！” 何为君觉得这一幕太熟悉了。 像极了钱青文钱青书被林亦羁押，青萍书院的夫子朴国昌前去捞人一样。 后果……就是文心被灭，终身监禁。 “看来，本院长要亲自去一趟知府衙门了，如若他私吞民夫匠人的工钱，那便让他永远留在衙门监牢中也好！” 何为君身形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脸惊愕的楚南。 楚南平复内心后，低声喃喃道：“院长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要为了一群普通人，而毁掉一个五品德行境的夫子？” “院长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行，得找一些人去知府衙门看看……” …… 与此同时。 林亦与李文博下榻的院子。 林亦正在阅读君集书院学士送来的书册，增长见闻。 里面有许多平洲书院没有的记载，丰富了他的阅历。 譬如关于朝廷的一些机构跟制度。 最让林亦感兴趣的是，他发现大衍很大程度上，跟大明朝有点类似。 就像天子家臣龙卫，就给他一种锦衣卫的即视感。 呼噜！ 林亦突然听到了呼噜声，转头看去，发现挑灯夜读的李文博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等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之事解决，放空心思后，便作一首诗给李文博，供他修行参悟！” 林亦心中如此想道。 咻！ 但就在下一秒，房间中凭空出现一道身穿黑色儒袍的身影。 正是何为君。 林亦吓了一跳，满脸苦涩道：“何院长，下次出现时能不能提前说一下，晚辈这心脏……可禁不起吓！” “爷？” 李文博听到动静，也猛地抬头，醒了过来。 “下次老夫注意下！” 何为君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说道：“钟夫子暂时回不来了，他的弟子以文乱法被抓，他怕是去逼知府大人放人了！” 第155章 一定要还 “状告君集书院？克扣工钱？打死百姓？” 嗡！ 宋知理闻言，只觉得脑海中什么东西炸开一样。 整个人都愣住了。 老百姓状告书院？ 这老妇人怎么敢？ 但宋知理下意识地想到林亦在临东县的案件，加上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也在场…… 堂鼓一响。 他不受理都不行。 宋知理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看向瘦弱的老妇人，还有梳着小羊角辫，身上脸上脏兮兮的小女童。 他突然间，身躯轻颤，神色略微有些茫然起来…… 此情此景。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醒转过来一样。 那年。 那日。 他八品立命境，曾立下大宏愿：“若入圣院，当读书修行，镇国安邦，抵挡邪门歪道于边关之外，若入朝为官，当造福百姓……” 可数十年过去了。 那年的宏愿早已经忘记，只知道心里想的是……反正以后也成不了亚圣，还不如多攒些家底留给子孙。 原来。 他走着走着，早已经忘记了初心。 只道是官威犹在，不见当年为民造福真少年！ 此时此刻。 龙卫都指挥使盯着宋知理。 林亦看着他。 李文博也看着他。 “大人！！！” “民妇冤呐！” 老妇人见宋知理神色变幻，但却没有丝毫行动，心如刀绞。 砰！ 再次叩首。 老妇人身体一软，旋即倒了下去，鲜血如盛开的花朵，染红那块地砖。 ‘我草尼玛！’ 林亦见宋知理还是一副权衡的模样，心中大骂，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混蛋！” 他怒骂一句，恨不得踹飞宋知理，直接冲到那老妇人身边，朝着李文博道：“身上有没有救命的丹药，快！” “有，有！” 李文博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了林亦。 林亦赶紧给老妇人服下。 撕拉！ 一把撕烂身上的儒衫，撕出一块布条，给老妇人包扎止血。 “婶子！” “婶子！” 那些匠人汉子心在滴血，在一旁干着急，却不敢上前。 但内心深处，却对身为读书人的林亦大骂宋知理，亲自给老妇人包扎的一幕，忍不住热泪盈眶。 有人……为他们鸣不平！ “奶奶！” “你醒醒！” 小女童跪趴在老妇人身边，轻轻地摇晃老妇人的身体，小脸上满是惶恐。 她跪在林亦面前，哭红着眼道：“哥哥，您行行好，救救奶奶，妞妞没有爸爸妈妈，不能再没有奶奶了……” “呜呜！” “哥哥……” 林亦蹲下身子，替小女童擦掉眼泪，红着眼道：“你奶奶不会有事的，哥哥跟你保证……” 说着。 林亦转头看向宋知理，沉声道：“宋大人，学生不理解！” “为什么这民妇有冤情，敲响堂鼓，你身为知府大人，却能如此视而不见？” “学生斗胆一问，你居心何在！” “我……” 宋知理脸色涨的通红，眼角的余光看到都指挥使严双武神色阴沉，立马道：“本官能有什么居心，本官自然知道此民妇的冤情，可本官难道不需要思考真实性？” “不需要观察这民妇所言真假？” “耽误时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宋知理看向林亦，道：“念在你心系百姓的份上，本官不计较你刚才的辱骂！” “来人，将此民妇带入衙堂，本官亲自审理此案！” 他大手一挥。 同时朝着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拱手道：“严大人，本官一定慎重审理此案，还此民妇一个公道……” “不必了！” 严双武淡漠道。 “啊？” 宋知理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严大人，有点不明白。 严双武从腰间拿出一枚龙形玉佩，放在宋知理面前，正色道：“从现在起，此案由林亦接手！” 牵着女童手掌的林亦，当时便愣了一下。 又是他？ 但没来由地的，林亦内心竟然感到极其火热起来。 老妇人的冤情。 无疑就是当初他进入君集书院时，所遇到的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事件。 正好。 他一块审了！ “严大人，下官真心为民，当年许下的宏愿，正是为民造福……” 一旁的，宋知理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开口求网开一面。 “本使并未罢免你的官，本使也没那个资格，但本使有资格暂时停你的官职！” 严双武随后转头看向林亦，正色道：“林亦，本使令你了断此案，可敢接令？” “学生敢！” 林亦抱拳正声道。 “好！知府衙门所有差役，暂时供你驱使，不从者……按抗法不遵处置！” 严双武转身进入衙门正堂当中。 那些差役一个个彼此相视，沉默了下来…… 宋知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 他真的打算改过自新，认真审查这个案子，犹豫也有错吗？ “爷，现在要怎么弄？” 李文博内心激动不已。 对于林亦来说，能够处理这件事，对他践行宏愿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这些都将是林亦成就亚圣的资本。 人在做。 天在看！ 可太多的读书人，宏愿立下后，自认为亚圣无望，便将初心忘得一干二净。 林亦左手牵着小女童，右手轻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 随后看向那群汉子，道：“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吧！” 数十个汉子彼此相视，有些犹豫。 但想到林亦牵着小女童的手，刚才更是亲自救助婶子。 有汉子道：“记得，君集书院山门口，俺们见过你一面！” “记得！” “俺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记性不差，记得大人您！” “……” 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好！” 林亦点了点头，正视这些汉子，正色道：“我知道你们为君集书院修缮殿舍，建造院子，没有拿到工钱……” “今天，老夫人敲响堂鼓，不只是为他死去的儿子鸣冤，更是为你们鸣冤……” “你们告诉我，有没有勇气站出来，指证君集书院，是何人克扣你们的辛苦钱？” “只要你们敢站出来，我一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林亦目光如炬，盯着这群匠人汉子。 “有！” “君集书院的那个钟夫子说，俺们要是敢闹事，就杀了我们，但现在俺不怕死，俺豁出去了！” “是钟夫子的人打伤了牛哥！” “钟夫子说，俺们要是告官，知府大人都不会帮俺们。” “还说……俺们跟书院玩，玩的过吗？” 几个胆大的汉子，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与此同时。 老妇人也悠悠醒转过来，李文博上前搀扶起来，后者刚才迷迷糊糊也听到林亦的话，挣扎着要给林亦下跪，却被李文博给拉住。 老妇人泪如雨下，不断低喃道：“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呐！” 随后剩下的几十个匠人汉子，也齐齐朝着林亦下跪，道：“求大人为俺们做主，为被书院学士打死的牛哥做主！” “快快起来，随我进衙堂，正好君集书院院长与钟夫子都在，那就趁此机会，将这件事做个了解！” 林亦牵着小女童的手，心中道：“迟到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吗？这小女孩父亲的死……拿什么来弥补？” 林亦带着小女童，毅然进入衙门当中。 正义已迟，但公道……一定要还！ 第149章 不眠之夜 “林亦，你们随老夫去一趟知府衙门，若他欺凌百姓，那便将他直接在知府衙门给办了，给君集书院的其他夫子好好看看，以儆效尤！” 何为君认真地看着林亦。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总觉得何为君是特意做给他看的。 本来这就是君集书院的事情，但何院长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做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事。 “可能是我承浩然正气的缘故，书上说过，身承浩然正气，为人行事要一身正气！” “如果遇到不公的事，选择沉默，内心会滋生浩然心魔，能够蚕食浩然正气，久而久之……浩然正气就会离体而去，消散天地间！” 林亦心中只能这么猜测。 不过这并不是正史上的记载，而是民间说书人的猜想。 毕竟古往今来，浩然正气都是出自皇室。 谁又能真正知晓浩然正气的秘密？ “好！” 林亦点了点头，心中想起他立下的宏愿：为生民立命…… 李文博情绪激动道：“爷，如果真是这什么钟夫子所为，就把那些民夫匠人都叫过来，在衙堂对质，免得这什么钟夫子不认账！” “没错，如果真是钟夫子所为，在他被制裁之前，工钱一分不能少，道歉也绝不能少！” 林亦认可李文博的这番话，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说的对！” 何为君对李文博的话，也高度赞成，道：“老夫会安排下去。” 就如此。 何为君带着林亦跟李文博，安排学士去通知那些民夫匠人，牵着马便直接离开了书院。 书院山脚下。 一个身穿镇魔堂捕快服的差役，骑着快马抵达书院。 恰好与下山而来的何为君等人相遇。 律！ 差役看到了身穿院长儒袍的何为君，连忙翻身下马，拱手道：“敢问，可是君集书院院长？” 何为君内心一沉，点头道：“是！” 那差役态度颇为恭敬，道：“小的是知府衙门的镇魔堂捕快，特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寻找平洲书院学士林亦，不知院长能否代为通传？” “我就是林亦，知府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林亦心想钟夫子去衙门闹事，跟他也扯不上关系才对。 但他隐约猜到了一点。 那就是钱府的四个七品供奉，提供的证据，加上某些压力，让知府宋知理不得不处理此案。 果然。 那差役紧接着说道：“林学士，你此前在衙门击鼓鸣冤，控告望族钱府派人截杀你的事，还记得吗？” “现在知府衙门有新的证据，决定重新审理此案，特来通传！” 林亦眼神一亮。 这个新的证据，多半跟那四个七品供奉有关，只是没想到…… 知府宋知理，居然会决定重新审理此案。 也就是说，宋知理没考虑包庇钱府？ 那就再好不过了！ 望族钱府敢派人截杀他，再加上四个七品供奉，后续肯定还有后招。 但现在知府衙门重新审理此案，那么他也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在高地进行对线。 一鼓作气，直接将钱德春就地办了！ “当然记得，正好我现在就是要去知府衙门！”林亦点头道。 他对此很是期待。 李文博笑看着林亦，竖起大拇指，道：“爷，那四个七品供奉，看来还真的将钱德春给卖了，爷真牛逼！” “你才是牛逼……” 林亦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心情颇为不错。 钱德春搞定，他也能专心准备应对乡试，而不像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 毕竟有人随时准备递刀子对付他，换做谁都不可能静下心来。 “爷说我牛逼？那我就是牛逼！”李文博正色道。 “……” 林亦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个梗……好尬！ 一旁的何为君开口问道：“问一句，知府衙门中是不是去了我书院一位夫子？” “对！” 那差役点头道：“似乎是一个叫做钟夫子的，听说是去让知府大人放人的！” “多谢！” 何为君微微颔首，随后指着身后的三匹马，言出法随道：“三条马儿二十四条腿！” 哗！ 伴随着天地间的才气变化，何为君跟林亦以及李文博的三匹马，伴随着光芒一闪，直接多出了十二条马腿。 “卧槽……” 那差役眼珠子一瞪，整个人都忍不住口吐芬芳。 吓的呆滞。 “走！” 何为君骑上马，顿时如同箭矢般窜了出去。 “爷，咋们也感受下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 李文博激动不已，直接翻身上马，随后也跟了上去。 “读书人吹牛逼的本事，没得说……” 林亦苦笑。 随后也骑上这条八条腿的马儿，一夹马腹，顿时周边景象飞速倒退。 很快便成了一根根流光溢彩的线条…… 这速度…… 闪电侠附体也不过如此吧？ “读书人真变态！” 那差役看着身下马儿不安分起来，似乎也想拥有八条腿。 猛地抬起马蹄，将那差役的屁股踹了一脚，随后整个马身压在手脚撑地的差役背上。 律律~ 马造八条腿的马儿出炉！ ……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都城知府衙门外，伴随着一阵劲风袭来。 律~ 前后三匹八条腿的马儿出现在此地。 啪嗒！ 马儿一出现，才气神通散去，三匹马儿顿时倒地，眼儿翻白，口吐白沫…… “走！” 何为君直接朝着衙门走去，回头看向一脸震惊之色的林亦跟李文博，道：“没什么好惊讶的，将来你们也可以……” 而此时此刻。 衙堂中。 钱府家主钱德春，与朱管家早已经等候多时。 二人站在衙堂中，神色不卑不亢，只是看向钟夫子时，有几分困惑。 不是说给知府衙门施压吗？ 怎么压力施加到他们头上来了？ 就在这时。 钱德春实在等的有些受不了，看向正襟危坐在官椅上的宋知理，道：“知府大人，你大晚上的传唤钱某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若是替我儿子主张公道，那钱某就先谢过。” “如果不是，请容钱某先行告退了！” 他身为望族家主，在南湘府也算是一方豪强，被人这么晾在知府衙门中，算什么？ 啪！ 宋知理眉头一扬，一拍惊堂木，道：“大胆……” 只是话还没说完。 那始终闭目养神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猛地睁开眼睛，身形隐隐有些颤抖，道：“人来了！” 宋知理连忙闭嘴，并打起十二分精神。 孙同知也咽了下口水，看着衙堂外的夜幕，总感觉风雨欲来。 夜风微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夜。 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156章 你诬蔑本夫子还不够? “好！” “这位学士大人，俺们愿意相信你！” “豁出去了……” 不少匠人汉子纷纷开口，从对读书人彻底死心，再到选择相信……他们付出的无数次自我催眠。 再信一次！ 再信最后一次！ …… 衙堂中。 何为君坐在椅子上，神色冷峻地盯着钟夫子，再次问道：“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院长，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吗？” 钟夫子悲痛道：“到底我要怎么做，院长才肯相信我，而不是去选择相信一个功名都没有的读书人？” “是不是因为他得到过陛下的称赞？院长……您可是圣院弟子啊！” 钟夫子眼眶泛红，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没错，老夫就是宁愿相信林亦，也不会相信你……’ 何为君心中这般想到，但表面上却是冷哼一声，道：“圣院弟子又如何？那也是大衍子民，是这天下的百姓！” “若是老夫知晓那些匠人的工钱是，何人克扣的话，老夫必将亲自清理门户！” 何为君拍了下椅子扶手，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本来因为朱立仁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在林亦心中挽回形象。 甚至希望通过打造的新院子，拉近跟‘林圣’的距离。 可没想到……却发生这么一桩事。 而就在这时。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悄无声息地进入衙堂内，在原本的位置上落座。 随后。 林亦沉默地牵着小女童，进入衙堂内。 身后跟着李文博与老妇人，包括几十个匠人汉子，知府宋知理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进入衙堂。 “怎么回事？” 钟夫子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是那些民夫匠人。 他们怎么跑到知府衙门中来了？ 难道…… 刚才敲响堂鼓的是他们？ ‘这些贱民，难道是嫌命不够长，居然敢击鼓鸣冤？’ 钟夫子心神一沉，内心慌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书院学士去找过这些人，他们都说拿到了工钱。 没有理由再来知府衙门击鼓鸣冤。 钟夫子端坐在椅子上，倒也丝毫不虚，几个小老百姓，难道玩得过他书院夫子？ 玩得过君集书院？ 何为君没有见过这些匠人汉子，但看到林亦神色凝重，牵着一个小女童的手，多少还是猜到了点。 黑色儒袍下的双手，骤然紧握了起来。 此时此刻。 衙堂中气氛凝重，谁都没有说话。 “钟夫子！” 林亦没有去坐那张官椅，直接看向钟夫子，指着那些匠人汉子道：“学生斗胆一问，钟夫子可还认识他们？” “恩？” 钟夫子愣了一下，皱眉道：“林学士，你诬蔑本夫子还不够？” “你到底想要什么？银子？墨宝？文术？” “本夫子实在不知道，到底哪一点得罪你了，偏偏要如此对待本夫子！” 钟夫子站起身，转头看向知府大人宋知理，道：“宋大人，这林亦不是你知府衙门的人吧？” “……” 宋知理内心苦涩，但还是如实道：“不是！” “很好！” 钟夫子袖袍猛地一甩，转身瞪着林亦：“林亦，此事到此为止，你不是官府衙门的人，就别在衙堂中叫嚷，甚是聒噪！” “有什么事，等宋大人断案后再说！” 说着便重新坐了下来。 他脸色阴沉无比。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他书院夫子面前叫唤了？ 然而。 林亦只是冷笑一声，看向被李文博搀扶着的老妇人，开口道：“老夫人，你击鼓鸣冤是要状告何人，现在你可以说了！” “晚辈虽不是官，但都指挥使严大人，已经让晚辈受理你的冤情，你大可放心的说。” “严大人乃是陛下身边的人，体恤天下黎民百姓，有严大人在，必定可以给你讨个公道！” 何为君眼珠子一瞪。 什么？ 龙卫都指挥使架空了知府宋知理，让林亦处理这个老妇人的冤情？ 何为君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林亦在临东县衙承官气，干了件让陛下满意的事。 所以陛下这是打算将林亦推到前台来，做天下读书人为民请命的表率。 ‘宋知理被架空了？这老太是什么冤情？居然不能插手？’ 钟夫子心中惊疑。 “民妇谢大人！” 老妇人恨不得给林亦跪下，但李文博深知林亦的性格。 他不可能让老妇人下跪叩头。 “民妇是……” 衙堂中。 老妇人开始哭诉。 从君集书院征集民夫匠人，到他儿子应选成为修缮书院殿舍的工匠。 一行几十人在君集书院，没日没夜的干活。 透支身体去干。 可到头来，不仅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工钱，甚至因为向书院讨要工钱，被读书人打成重伤。 被工友们送回来后，还是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留下她跟一个才几岁的小孙女。 从此孤苦无依！ 所有的一切经过，事无巨细的控诉出来。 “大人，民妇冤呐，我儿本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老实本分人，他不过是想要拿到用力气换来的工钱而已，他到底错了什么？书院读书人要将他打死？” “咱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民妇已经泣不成声，她目光看向那些差役，看向宋知理，看向孙同知，看向……衙堂中的所有人。 沉默！ 寂静！ 衙堂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觉得心口堵得慌，莫名地不敢直视老妇人的眼睛。 林亦眼眸赤红，握住小女童的手颤抖不止，对钟夫子憎恨到了极点。 老妇人丧子之痛。 小女童丧父之痛。 谁能体会她们内心所承受的痛？谁敢代替她们承受这种剜心之痛？ 一个本来还算幸福的家庭，却因为工钱的事，落得如此田地。 该死！ 所有牵扯到这件事的读书人，都该死！ …… 钟夫子面红耳赤，心跳砰砰加速。 何为君身躯一颤，双手紧紧地按在扶手椅子上，眼眶微微泛红，内心杀机涌动。 书院中有人打死了民夫匠人，克扣了所有工钱…… 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种胆子。 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辱书院名誉的事情来！ 唰！ 此刻，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老妇人躬身致歉：“老人家，老夫是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对于发生这样的事，老夫深感愧疚！” “此事，君集书院必将负责到底，一力承担，并愿意尽最大的努力赔偿老人家……” 何为君郑重承诺道：“老夫今天就在此立誓，必将那不法读书人揪出来，清理门户！” （妹妹恳请各位哥哥们五星好评……多多催更互动） 第150章 要办我钱德春? “谁来了？” 钱德春压根不在乎来人是谁，不过还是看向了衙堂之外。 此时。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率先踏入衙堂当中。 林亦跟李文博紧随其后。 “院……院长？” 咻！ 坐在椅子上的钟夫子，看到何为君的瞬间，猛地站立起来。 神色惊讶无比。 心中忍不住揣测院长过来的目的，当想到院长或许是为了书院学士朱志翔而来，他整个人都挺直了腰杆子！ “何院长!” 钱德春自然也认识何为君，脸色大喜。 他忍不住赞许地看向钟夫子。 认为何为君必然是钟夫子请过来，向知府宋知理施压来的。 好！ 太好了！ 只不过……当钱德春看到何为君身后的林亦跟李文博后，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一股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 他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啖了林亦的肉。 “林亦！” 钱德春瞪着林亦，直接开口呵斥道：“还我儿命来！” 轰！ 属于武夫的强大精气爆发，钱德春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直接扑向林亦。 “放肆！” 龙卫都指挥使猛地一跺脚，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波动撞向钱德春。 砰！ 啪！ 钱德春的身体就像是被无形大锤砸中，整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撞在衙堂墙壁上。 噗！ 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 钱德春心神大骇，咳出鲜血后，脸色煞白地盯着严双伍。 他不知道此人是谁。 为何如此强大。 不过是轻轻一跺脚，他一个堪比五品德行境读书人的武夫……居然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四品？ 三品？ 然而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直到钱德春负伤吐血。 林亦跟李文博才反应过来。 实在太快了！ 同样，林亦也特别好奇出手保他的这位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翻遍记忆，确定根本就不认识此人。 何为君心中震惊，但也大致猜到严双武的身份，肯定是朝廷大员。 估计官位不会低于三品。 因为就刚才那一跺脚的威能，要强他这个四品太多。 “知府衙门当中，也敢胡乱伤人，视朝廷命官如何物？视陛下为何物？” 严双武神色阴沉地盯着钱德春，眼神微眯间，如刀亦如剑。 林亦是什么身份？ 一旦确认身份，林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不足以谢罪。 钱德春内心发怵，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心中对林亦的怨毒，却也只增不减。 “不知这位大叔如何称呼？” 林亦朝着严双武躬身致谢，询问他的名字。 然而让宋知理与孙同知，以及钟夫子和何院长等人，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严双武面对林亦的躬身致谢，却条件反射般地站立起来。 同样回礼道：“本使乃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见过林学士！” 嗡！ 何为君与宋知理等人，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哪怕李文博也张大着嘴巴，一脸呆滞地在林亦与严双武之间转动脑袋。 整个人都震麻了！ 龙卫都指挥使？ 这可是天子家臣身边的手脚眼目，监察天下百官，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大人物。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牛哔的人物，却对林亦露出这种姿态。 什么意思？ “龙卫都指挥使？” 林亦猛地抬头，看向严双武的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相当于锦衣卫都指挥使，正三品，直接听命于当朝皇帝。 还有。 这位都指挥使的态度，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学生见过严大人！” 林亦不敢持才自傲，态度谦逊有礼。 严双武这才察觉态度有些逾规，当下恢复思绪，微微颔首道：“不必拘礼，本使对那些敢为民请命的人尤为敬重！” 一句话。 化解了他刚才的态度。 何为君与李文博以及宋知理等人，这才明白过来。 但钱德春心中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为民请命？ 为了几条贱命，居然斩了他的儿子，去他娘的为民请命！ 宋知理随后见严双武的目光，有开堂审案的意思，便一拍惊堂木。 “钱德春、林亦何在？” 明镜高悬下，一股威压随着惊堂木的拍下，而变得强烈起来。 何为君与钟夫子以及李文博，都沉默了下来，看着这一切。 钱德春不得不低下头，站出来一步：“草民在！” 他没有功名。 也不是读书人。 身份只是普通的大衍子民，草民这个称呼没有错。 “学生在！” 林亦也站了出来。 这次宋知理重新审理他击鼓鸣冤的案子，他知道肯定是龙卫都指挥使的压力使然。 至于严双武为什么要给宋知理压力，林亦却不太清楚。 也可能是……钱德春的表哥秦由泰在朝堂上弹劾张栋。 而陛下因为特别认可张栋的行为，所以在治罪秦由泰的同时。 也让龙卫调查钱府。 于是也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宋知理神色肃穆，高坐衙堂官椅上，道：“林亦，此前你击鼓鸣冤，控告钱府派人截杀你，可有此事？” “有！” 林亦点头道。 钱德春眼神眯了眯，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传唤了。 竟然是林亦这小兔崽子，杀了他的儿子，还将他给告了。 干的好！ “钱德春，平洲书院学士林亦，控告你派人截杀他，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宋知理看向钱德春。 “没有！” 钱德春面无表情，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林亦，也没有派人截杀他！” “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有证据？” 钱德春看向林亦，要求林亦提供证据。 “证据在知府大人手上！” 林亦成竹在胸。 那四名七品供奉，只要不傻，就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的圣院圣子信物，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证据！” 钱德春冷笑了两声，朝着宋知理拱手道：“宋大人，我要控告林亦诬蔑草民，损害草民的声誉，请大人为草民讨还公道，判罚此人！” 啪！ 宋知理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来人，带人证物证上来！” “？？？” 钱德春身体哆嗦了一下。 人证物证？ 什么意思？ 宋知理这是要将他的事，办成铁案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读书人，要办他钱德春？不知道他表哥秦由泰是谁吗？ 不知道钟夫子就在衙堂中吗？ 第157章 夫子见圣子，又该执何礼? “你走开！” 老妇人不断摇头，更咽道：“有用吗？你清理门户后，咱儿就能活过来吗？” “你是书院院长，为什么不好好睁开眼看看书院，真的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来说弥补？” “可是晚了，已经晚了啊！” “我的儿，他死了啊！” 老妇人情绪再度崩溃，不断地锤着自己的胸口。 那本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何为君，默默垂首。 是啊！ 已经晚了！ 可再晚，他身为书院之主，也必须要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 “钟夫子！” 何为君转身看向钟夫子，沉声道：“你是监工，此事……” “何院长！” 林亦打断了何为君的话，道：“这件事，何院长还是不要插手吧！” 何为君愣了一下。 他沉默了下来。 他能够明白林亦的意思，这是为了避嫌…… 毕竟。 这是君集书院犯下的罪过，而他身为院长，插手这件事的话，难免会有几分不公平的嫌疑。 “罢了，罢了！” 何为君苦涩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夫对这件事负有很大的责任，确实不适合插手……” 他坐了下来。 看向钟夫子时，带着深深的一股怒意。 林亦没有浪费时间，看向李文博道：“文博，扶老夫人坐下！” “好！” 李文博搀扶老妇人坐下。 林亦蹲下身子，擦了擦小女童脸颊上的泪痕，柔声道：“去你奶奶身边，哥哥现在要找出伤害你爹的坏蛋，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恩！” 小女童用袖子擦了下脸，突然向前一步，搂着林亦的脖子，将头埋在林亦的肩膀上。 不说话。 感受林亦带给她的安全感。 老妇人揪心的痛。 林亦没有推开小女童，微抿着嘴，待到小女童松开手后，带着鼓励的笑：“去吧！” 小女童这才跑到老妇人身边，扑进她的怀中。 “好乖孙！” “好乖孙！” 老妇人脑袋在女童身上蹭着，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个……钟夫子。 紧咬牙关。 在此期间，衙堂中没有人出声，破坏这一幕。 终于。 整理好思绪的林亦，站起身来，整个人身上充满了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意。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钟夫子，沉声道：“钟夫子，你身为此次书院修缮的监工，对老夫人的状告，可有什么话要说？” 钟夫子冷笑，也不说话。 压根就没将林亦放在眼里，甚至还端起茶杯，小啜了口茶。 冲着有些茫然地宋知理笑道：“宋大人，麻烦让人倒杯茶，待会钟某话可能有点多……” “毕竟有些人，尝到一次断案的甜头后，就真以为能断天下之事了！” “今日，钟某便要跟他好生说道说道！” 宋知理没有说话。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挽回在严双武心中的位置。 “呵！” 钟夫子见宋知理没有理会，有些意外，但很快便释然过来。 目光旋即落在林亦身上，呵斥道：“林亦，本夫子是书院的监工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一个在圣院都未入册的书院弟子，有什么资格问本夫子的话？” “懂不懂规矩是什么？” “学士见夫子，当执弟子礼，圣人学问你学了几成，就在这大言不惭，乱放厥词！” 林亦大致是听明白了。 怪他没有资格问话？ “呵~” 林亦冷笑一声，盯着钟夫子：“钟夫子说的对，学士见夫子，当执弟子礼，那……” “夫子见圣子，又该执何礼？” 话音落下。 林亦将袖袍下的双手，很自然的伸出来，双手交叉在身前。 露出拇指上那枚圣子信物玉扳指，道：“现在，我有没有资格问你的话？” 嗡！ 嗡！ 钟夫子脸上的傲慢之色，瞬间被惊骇之色所取代，身形微微颤抖。 他瞪大着眼睛。 嘴巴微张着。 一脸不可思议地地看着林亦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以至于瞠目结舌。 “不……不可能！” 钟夫子沙哑着声音道，眼眸深处，已经有了惶恐之色。 他不愿意相信。 但那枚玉扳指的出现，他能够感受到文心的战栗…… 是真的！ 何为君对钟夫子已经彻底失望，他站起身，准备向林亦行圣子之礼。 但却被林亦伸手制止。 ‘圣子钟师早已经料到林亦会面对读书人的敌视，这圣子信物……发挥大作用了！’ 何为君心中暗道。 随后，林亦面无表情地看着钟夫子，道：“钟夫子，见圣子还不行礼？懂不懂规矩是什么？” “身为夫子，圣人学问，你又学了几成？” 林亦将话原封不动地还给钟夫子。 钟夫子脸色涨得通红。 扑咚！ 但心中对圣院的敬畏以及恐惧，只能跪在地上行礼：“学生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见过圣子林师……” 耻辱！ 一股莫大的耻辱感，在钟夫子心中充斥。 心中仿佛有只不甘心的野兽在嘶吼！ 李文博只觉得热血沸腾，浑身畅快淋漓，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衙堂中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尤其是知府大人宋知理，眼珠子都差点瞪裂。 镇国圣院圣子？ ‘原来如此……难怪钱府的那四个七品供奉会主动投案，原来林亦是圣院圣子！’ 宋知理彻底明白了过来，当下见钟夫子这副态度，他顿时想起了朱志翔的招供。 ‘机会！这是我的机会……’ 宋知理连忙在孙同知耳边说了两句，后者身形剧震，连忙悄然退了下去。 老妇人与那几十个匠人汉子，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但很快。 他们眼中噙满热泪，一个个看着林亦为他们请命的一幕，恨不得肝脑涂地。 曾几何时。 他们生活在世间的最底层，从未有大人们，对他们投来关切的目光。 也从没问他们过的是否如意。 一切。 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身后的家人，还得向官府衙门缴纳税银。 可大人们只关心自己的生活，关心自己的前途，关心什么人能够带给他们好处。 却从来不关心他们这群饱受凄苦的人。 在他们的世界里，家以外就是黑暗，光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但此时此刻，他们看向林亦，只觉得他身上好像光芒万丈…… 正刺破了这方世界的黑暗，光明似乎从未远去。 只是被某些人遮挡住了！ 林亦居高临下地盯着钟夫子，正色道：“告诉我，他们的工钱到底付了没？” “……” 钟夫子咬了咬牙，随后抬头看向林亦，道：“付了！” “放你娘的大臭屁！” “大人，他没有，他没有付俺们工钱！” “大人，一分工钱都没有给，若是俺们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那些匠人汉子们，一听到钟夫子矢口否认，便纷纷开口讨伐钟夫子。 他们已经不怕了！ 那明明算不上高大的身躯，但在他们心中，却仿佛能够撑起一片天。 钟夫子神色惊愕，他扭头看向那些匠人汉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心中又惊又怒：“他们怎么敢辱骂本夫子？怎么敢在衙堂中叫嚣？” 林亦叹息地摇了摇头，道：“看来说再多你也不会承认，那就让圣人来裁断吧！” （不是妹妹更新慢……是番茄抓取章节有很长的延迟，还有啊……不要说妹妹短了，/委屈，） 第151章 你，都怪你! 林亦神色平静。 不出意外，这所谓的人证物证，应该就是那四个七品供奉了。 物证。 自然是他们搜集的钱德春的罪证！ 钟夫子神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眼严双武，有种把握不住事态的走向。 说到底……钱德春不是读书人。 他没办法干预。 钱德春如果真的干了什么事，知府大人要办他，除了严双武能阻止外，没人能够阻止！ 但是…… 假如严双武也是来办钱德春的呢？ 钟夫子心神动容，选择了沉默。 很快！ 人证被带了上来……正如林亦所料的那般，就是钱府养的四个七品供奉。 林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李文博眼睛一亮，看向林亦的目光都变了。 果然！ 一切都在林亦的预料当中。 “柳相南！” “许志亭！”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钱德春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眼中快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柳相南等人。 难怪他们这些天没有出现。 合着被关在知府衙门当中？ 然后在知府衙门中，被屈打成招，供出了他干的一些事？ 朱管家也皱起了眉头。 “林师！” “林师，终于等到你来了！” “林师，我等已经将功赎罪……” 柳相南等人朝着林亦揖礼。 林亦点头道：“知府大人会秉公处理，不必担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 “白眼狼，你们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老子白养你们了！” 钱德春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怒骂道。 啪！ “安静！” 宋知理呵斥道。 钱德春没有再说话，但心中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宋知理看向柳相南等人，问道：“钱德春是否派人截杀了林亦？” “有！” 柳相南道：“学生等人身为钱府供奉，在一旁旁听，当时钱德春共派出八位武夫……” “后来钱德春再让我等去将林亦绑去钱府……” “但我等在林亦的点拨下，幡然醒悟过来，特意主动投案，将功赎罪！” “关于钱德春犯案的证据，学生已经呈给大人了！” 钱德春身形抑制不住的颤抖。 怒目圆瞪！ 要不是现在衙堂中的实力相差悬殊，他绝对会出手击毙这几个供奉。 “物证在此！” 宋知理一手按住案桌上的物证，盯着钱德春道：“钱德春，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截杀书院学士，按律当斩！” “若是没话说，人证物证俱全，你钱德春触犯大衍律法，先后派人截杀书院学士，罪大恶极，依律当斩！” “来人！” 宋知理大手一挥，道：“上虎头铡！” 嗡！ ‘为什么这么快？直接就判我死罪？’ 钱德春大脑直接空白，猛地抬头正视宋知理，道：“宋大人，他们是诬陷！” “这是什么物证？这不过是他们串通好的供词！” “我钱德春是望族家族，是南湘府的善人！” 钱德春不服。 “南湘府都李氏一族被灭门，是否与你有关？” “城外三百亩良田被占，打砸烧抢张家庄子，是否是你钱府所为？” “……” 宋知理今天是铁了心要办钱德春。 没办法。 他的前途被龙卫都指挥使握在手里，他不这么做…… 被办的就是他宋知理。 死钱德春，不死他宋知理，有什么不可以的！ “该死！” 林亦听到宋知理细数钱德春的罪状，拳头死死握住。 心中涌现出一股滔天怒意。 灭门惨案！ 豪取抢夺…… 钱德春在南湘府所作所为，简直罄竹难书，竟然还脸面自称善人！ 谁给他的脸！ “我……我……我没有干过！” 钱德春彻底慌了神。 这些事宋知理知道，但他早就花费银子解决了，平息这些事情。 连替死鬼都找了！ 宋知理他居然翻旧账？ 与此同时。 衙门差役将虎头铡刀给抬了上来，直接往衙堂中一放。 砰！ 钱德春的脸色，瞬间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一旁的朱管家，更是直接吓的昏死了过去…… “宋大人，我表哥秦由泰，乃是翰林院四品学士，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你敢斩我？你承受得起他的怒火？” 钱德春彻底慌了神。 当着龙卫都指挥使的面，将他表哥秦由泰抬了出来。 “愚蠢！” 宋知理心中暗骂一句。 不知道龙卫都指挥使就在衙堂吗？怕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大胆，你犯法与翰林院学士有何关系？莫非你以为他能护你？” 宋知理大手一挥。 顿时差役上前，准备按住钱德春的肩膀，往虎头铡里送。 “滚开！” 钱德春以武犯禁，运转精气，直接震退那几个差役。 “你在找死！” 宋知理一拍案桌，运转官气，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匾额墨宝。 顿时大放光明。 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将钱德春镇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钱德春求生欲爆发，艰难地扭过头，看向严双武道：“这位指挥使大人，草民冤枉呐！” “草民是南湘府的大善人，百姓爱戴……” “草民表兄也是翰林院的学士，若是草民枉死，草民表兄必将在朝堂之上，为草民请命，大人若不救我，到时候怕也难辞其咎！” 严双武淡漠道：“钱德春，你罪行累累，犯下滔天大罪，就算宋知理不处决你，本使也会亲自动手！” “至于你说的表兄，应该是秦由泰吧？” “不妨告诉你，秦由泰在朝堂上，弹劾朝廷大臣，为杀人犯钱青文洗罪开脱，触怒龙颜，已经被贬为庶民！” “啊！” 钱德春怪叫一声，整个人都蒙了。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亦暗暗点头。 果然。 这一切如他所料，大衍陛下当得上明君二字。 “钟夫子……” 钱德春将希望放在钟夫子身上，但他才刚开口，钟夫子便吓得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住口，本夫子根本不认识你，你义子朱志翔虽然是我的弟子，但其以文乱法，触犯大衍律法，我来知府衙门，正是要将其逐出书院！” “所以，莫要以为朱志翔是本夫子弟子，就要为你说话！” “你犯下此等罪行，罪不可恕！” 钟夫子吓坏了！ 钱德春最大的靠山秦由泰都倒了，龙卫都指挥使又在这。 院长何为君也在。 他如果为钱德春说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脱离跟钱家的所有关系。 朱志翔也别救了，断绝关系为主。 如此方能全身而退！ “你……你……” 钱德春急怒攻心，心灰意冷，一口逆血吐出，随后怨毒地看了眼林亦道：“你……都怪你……” 林亦淡漠道：“自作孽，不可活！” “来人，斩了！” 宋知理一声令下，被墨宝明镜高悬镇压的钱德春，被差役直接拖到虎头铡刀上。 随后令签一丢。 咔擦！ 钱德春人头落地。 衙堂中的钟夫子，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暗道：“好悬……差点就被拉下水了！” 事到如今。 他哪里还记得对钱德春打下的包票，撇清关系才是正途！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洲书院的学士林亦，居然策反了钱府的七品读书人供奉。 不仅让全身而退，还顺便将一个望族家主给扳倒了！ 算起来，全家几乎是被林亦一己之力灭掉的。 “此子不好惹……还好我跟他没什么仇恨！” 钟夫子心中暗道。 第158章 为生民立命! 圣人裁断？ 何为君猛地抬头，眼中眸光闪烁。 他知道林亦有圣裁之权，但还没有见过林亦真的请过圣裁。 请圣裁。 固然可以让圣人裁断受裁者是否有罪，灭不灭文心。 但自古以来，在请过的诸多圣裁中，面对读书人跟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几乎都是读书人安然无恙。 因为……圣人残念，受文道规则影响，他永远只会站在最理智的角度。 为了普通人的利益，而失去一位文道强者，文道规则不会允许。 数千年前的镇国圣院与道宗之战，关乎的是道统之争。 最终，镇国圣院与大衍朝廷联手，将道宗彻底覆灭。 所以，一旦文道式微，道宗余孽卷土重来，将对现在的文道造成极大的冲击。 也就是说…… 林亦一旦请圣裁，裁断五品德行境的夫子，不管钟夫子有没有罪。 结果都是钟夫子全身而退。 ‘林亦糊涂……’ ‘哎，终归只是个单纯的少年，以为圣裁能够公正裁断，殊不知圣院那些已故的亚圣残念……出了名的庇护读书人！’ “除非……”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暗暗摇头，手指头轻轻地叩击椅子扶手。 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请圣裁？” 钟夫子眉头一挑，嘴角似有几分笑意，他背负着双手，昂首挺胸，一身正气，正色道：“学生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请圣裁又何妨？” “正好，学生也巴不得圣子请圣裁，就让圣师裁断看看，学生到底是不是有罪！” 钟夫子很清楚，请圣裁，不过是一种文道修士中的强者，对弱者的一种审判。 通俗点来说，就是……我虽然有罪，但是我比你强，我要杀你，但我需要一个理由。 那么就让圣人裁断。 结果文道规则的加持，圣人残念，必然是裁断弱者有罪。 这就是真正的请圣裁。 钟夫子神色肃穆，正义凛然，眼中毫无惧意。 甚至，还有一股文人特有的傲骨。 那昂首挺胸的模样，就像在说……来，弄我！有本事弄死我！ “好！” 林亦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眼那些眼中迸射出希望之光的民夫匠人。 他们有错吗？ 没错！ 错的是书院监工钟夫子，他明知有罪，为什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凭什么？ 林亦心中，实在意难平。 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唰！ 他面朝东方，心中满是对公道的执着，正色道：“学生林亦，平洲书院学士，入文道不久，才疏学浅，八品立命曾立下四句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今有南湘府都百姓击鼓鸣冤，控告君集书院钟夫子，然君集书院夫子，拒不认罪！” “学生今承宏愿‘为生民立命’，特此叩请圣师显圣，裁断冤情！” 林亦的声音，响彻整个衙门大堂。 这一刻。 林亦身上覆盖一层金光，浩然正气涌动，整个人说不出的神圣庄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世界是个回音谷，凡事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因为它在传递你心间的声音。 绵绵不绝，遂相印于心。 衙堂中。 所有人沉默了下来，宋知理神色骇然，怔怔地盯着林亦，尖叫道：“浩然正气，浩然正气，你……你是皇……” 嗡！ 啪嗒！ 宋知理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身形微微颤抖。 像！ 太像了！ 何为君神色凝重地看着林亦，看向东方……想知道文道是否会给予回应。 ‘圣人赐我圣裁之权，要是选择不显圣，那这文道……从此不修也罢！’ 林亦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 他只想尽他所能，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能力，去做他认为是正确的事。 纵使前方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林师这所谓的请圣裁，当真是让学生大开眼界，原来……一个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也能够请圣裁啊？” 哈哈哈哈！ 钟夫子内心狂笑，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要是圣人残念能够喊得出来，那岂不是天下有冤情的人，都能够喊出来了？ 可笑啊！ 嗡！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股特殊的波动。 天地才气，突然汇聚在南湘府都知府衙门上空。 于黑夜中，绽放才气祥云。 光影氤氲，光芒璀璨，照亮南湘府都城。 这一刻。 无数城民百姓被这异象所惊醒，走出房间，抬头仰望。 那光芒所照之处，驱散凉意，一股暖流让城民百姓浑身舒畅。 “文道赐福……” 有读书人神色惊骇，不可思议地看着府都上空的才气祥云，颤声道：“圣……圣人显圣的征兆！” 与此同时。 才气祥云中生出一缕紫气，紫气显化一本书籍，随后一只手臂，躯干，双腿，头颅……一一显现。 一个手捧书籍，头戴圣冠的圣人虚影，浮现而出。 天地间也响起了圣人诵经的声音。 而衙堂中的众人，哪怕有屋顶的遮挡，也能够透过屋顶，看到那显圣出来的圣人虚影。 扑咚！ 一股浩然圣威，降临人间，那些民夫匠人跟老妇人连忙拜倒在地，泣不成声。 小女童也有样学样，面朝圣人，跪在衙堂之中。 “怎么可能！！！” 钟夫子失声大叫，整个人脸色煞白。 一个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凭什么可以这么简单的让圣人显圣？ ‘又是这个没有戒尺的圣人……林亦怎么请的都是祂？’ 何为君感到狐疑，有点困惑不解。 没有戒尺。 怎么训诫读书人？怎么惩罚？ “言！” 圣人降下天音，圣威煌煌。 “学生林亦，奏请圣师裁断君集书院钟夫子，是否有罪？” 林亦执弟子礼，神色肃穆地看着虚空上的圣人虚影。 “学生无罪！” 钟夫子面朝圣师，指着林亦，高声驳斥道：“学生乃是君集书院五品德行境夫子，一言一行，皆是读书人的德行表率，都是此子诬蔑！” 第152章 林亦质问钟夫子 ‘下手果断，这知府大人，也是个狠人！’ 林亦心中惊诧。 他看了眼钱德春的尸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钱家父子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 甚至。 如果不是陛下关注临东县张小艳的案子，恐怕也不会有秦由泰被罢免的这一出。 从而影响一系列连锁反应。 那时候，想要对付钱德春，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 “钱德春罪有应得，宋知府，干的不错！”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平静地看向宋知理，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他的表现。 呼~ 宋知理内心长吁口气，拱手道：“下官也只是秉公处理，钱德春犯下诸多罪行，死不足惜，钱府这些年违法所得，本官亦会调查取证清楚，归还于民！” “善！” 严双武点头道。 林亦看向宋知理，印象有所改观。 不管他过去做了什么。 只要他此时此刻，从今往后，是心系于黎民百姓，那就是一个好官。 咕咚！ 钟夫子看了眼钱德春的尸首，咽了下口水，看向宋知理道：“宋大人，今日钟某也把话说清楚了，朱志翔从今往后，不再是君集书院弟子，他的事，与书院无关，更与本夫子无关！” 他拱手揖礼，准备告辞离开。 这趟浑水他不想趟，一不小心，估计能把他拉下水！ 宋知理看了眼都指挥使严双武，见他似乎并不关心此事。 内心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 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君集书院院长，为什么也来到了县衙。 林亦在君集书院做客？ 难道他是为了庇护林亦而来？ 这世道变了啊！ 林亦斩杀的是书院读书人，要是放在以前，衙门胆敢插手读书人的事。 恐怕衙门都要被这些书院的读书人推平。 宋知理整理好思路，啪的一下，一拍惊堂木，看向林亦道：“林亦，钱德春以及伏法，对本官处理的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林亦抱拳道：“知府大人此举，堪称为民除害，学生非常满意！” “好！” 宋知理点头道：“那此案就算了结，若没有异议，那便退堂！” 啪！ 宋知理一拍惊堂木，宣告退堂。 现在的他，只觉得心神疲惫不堪，偷偷看了眼严双武。 发现龙卫都指挥使站起身，悬着的心，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慢着！” 突然。 林亦的声音在衙堂中响起，宋知理一个趔趄，官帽都抖歪了。 唰！ 他扭头看向林亦，见林亦神色有几分凝重，心中大呼：不妙！ 恩？ 刚准备离开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听到林亦的话后，立马停下脚步。 然后很自然地坐了下来，神色依旧平静，目光却落在林亦身上。 想知道林亦还有什么冤情？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君集书院注定要背负一次骂名……’ 何为君心中低喃。 “林亦，你还有何事？”宋知理正色道。 “学生有件事，想借此机会，询问下钟夫子！” 林亦本来可以不用插手，何为君会去处理。 可终究…… 他意难平！ 那些民夫匠人向他磕头求饶，不惜一分工钱都不要。 人家的卖命钱！ 辛苦钱！ 凭什么不给人家？ 甚至还被书院的学士打伤，带头做这件事的人，跟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更让林亦难受的是…… 这些民夫匠人建造的那栋院子，是何院长特意为他而修建的。 你说……他能坐视不管？ “问钟某？” 钟夫子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起了林亦，确定跟他不熟悉。 只知道……他跟钱德春打过包票，三天内，会将林亦绑到钱府。 “行，你问！”钟夫子点头道。 林亦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君集书院新建的院子，是不是钟夫子监工的？” “哦？” 钟夫子起初有些疑惑，但想到林亦是跟院长一起来的，大概也明白了过来，点头道：“没错，是夫子我监工的，有什么问题吗？” “敢问钟夫子，那些匠人的工钱，可曾支付？”林亦正声道。 嗡！ 钟夫子脑海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心神骇然。 这小子怎么知道匠人工钱的事？ 难道那些民夫匠人，直接告到院长那里去了？ ‘不对，那些贱民连院长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告到院长那里去？’ 钟夫子心思电转，随后冷笑一声，道：“你是平洲书院的学士吧？” “什么时候，平洲书院都已经管到我君集书院头上来了？” 说着。 钟夫子看向院长何为君，拱手道：“院长，这林亦是怎么回事？” 何为君淡漠道：“怎么回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呵~” 钟夫子苦涩道：“我能清楚什么？工钱的事，当然是结算了，难不成我留着这些银子过年？” 龙卫都指挥使嗤笑出声。 甚至带着几分嘲弄。 堂堂书院夫子，工部大臣的儿子，贪财也就算了，居然连那些工匠的工钱都贪。 好！ 真是好极了！ 这次工钱的事，他其实并不清楚。 但钟夫子这些年向钱府伸手的次数，可不少。 也正是有了钟夫子的伸手，才让钱德春更加得意忘形了起来。 钟夫子看了眼严双武，心神颤了下，心中惊惧极了。 他嗤笑什么？ 他难道知道了点什么？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朝廷的人，管不到我，圣院才能处理我……就算败露了，我支付那些贱民的工钱就行了，我是五品德行境的夫子！’ 钟夫子心中自我安慰。 “好，既然钟夫子说工钱已经结算了，但我从那些民夫匠人口中得知，君集书院并未结算工钱，甚至还打伤了匠人！” 林亦盯着钟夫子，道：“可有此事？” “胡说！” 钟夫子脸色涨红道：“哪位民夫说的，小子，你可别含血喷人，本夫子做事，行得端，走得正，从未干过这种事！” “你让那些民夫匠人来对峙，看他们敢不敢！” 钟夫子怒不可遏。 他没想到那些民夫匠人，胆子还真的挺肥，居然敢跟他斗。 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林亦。 可笑啊！ 他们不会以为，一个小小的平洲书院学士，就能够扳倒他？ 他父亲是谁？ 朝廷工部大臣。 再说，林亦有什么资格质问他？以为他是圣院圣子？ 第159章 拷的就是你! 钟夫子躬身揖礼。 他释放出自身的五品德行境气息，有意让文道规则知晓。 谁才是对文道有大建树的人。 “吾已收到奏请！” 圣人言毕。 其左手上的书籍虚影，飞快翻动起来，没有任何停顿。 啪！ 书籍突然合上，圣人目光透过衙堂屋顶，俯视钟夫子，带着几分怒相：“有罪！” “这……” 何为君再次咋舌，目瞪口呆。 龙卫都指挥使更是不敢相信这一幕，文道法则……居然肯为了百姓而治罪读书人。 况且还是一个五品德行境的书院夫子。 “什么！” 钟夫子神色骤然变得惊恐起来，猛地跪伏在地，身形瑟瑟发抖，道：“学生一心为书院发展大计，励精图治，一心为书院学士修行之道，呕心沥血！” “学生何罪之有啊！” “学生不服！” 他想不明白，圣人仙师残念在文道法则的加持下，为什么会判他有罪。 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身份何等尊贵。 那些贱民，命如草芥，凭什么裁断他有罪。 死一个普通人，又能怎样？ 他若被罚。 就是文道的损失。 “何罪之有？” 圣人之言响起，随后祂手上的书册飞快翻动，有金色光辉照耀衙堂当中。 顿时。 才气在衙堂中凝聚出透明的一道身影，正是钟夫子。 而周遭的环境，就是书院。 随后钟夫子的不远处，出现了书院学士，也出现了一群民夫匠人。 ‘场景重现？’ 林亦似乎想到了某个可能，心神猛地一震。 他忍不住想。 当初在安阳县镇魔堂中的异象，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但这是圣人的手段才对！ “那是俺！” 有匠人汉子看到了透明的人影，当时便大叫出声。 “俺也看到自己了！” “婶子，妞妞，牛哥，你们看，那是牛哥，牛哥！” 突然，那逐渐显化的虚影中，老妇人儿子的身影浮现。 他跟其他民夫匠人一样，聚在一起，仿佛在争执什么，面红耳赤。 “儿呀！” 被安排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猛地站起身来，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奶奶……爹！” 小女童想去搀扶，老妇人却是爬着走向那显化的虚影。 小女童也看到了那道虚影，哭着叫爹。 “老夫人，小娃娃，那不是……节哀顺变！” 李文博内心难受极了，但还是得将老妇人跟小女童拉住。 “牛哥！呜呜……” “大人，这……这一幕俺们记得，就是院子完工时，俺们问监工钟夫子要工钱的一幕……” 那些匠人汉子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向林亦道出真相。 “不…不…不可能……” 钟夫子身形连连爆退，脸色煞白如纸，整个人已经吓傻了。 就在这时。 那些虚影开口之时，竟然有声音在衙堂中响了起来…… “我们读书修行，每天耗费大量的纸膜，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你放心，年底之前，工钱一定给你们结清！” “我们君集书院，是最讲诚信的！”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读书修行关俺们什么事？俺们卖命的工钱，要先给你们读书修行，有富余了再结算给我们？” “俺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说这些话！” 砰！ 小女童父亲的虚影，被一个书院学士扇了一巴掌，倒飞了出去。 “你们枉为读书人，好狠的心！” “凭什么打人啊？” “我要告官，我们要告官！” 众民夫匠人的声音，在衙堂中不断地响起。 此时此刻。 那些目睹场景重现的匠人汉子们，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而院长何为君的那张老脸，却早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掌库已经将工钱下发，他也盖印。 然而…… 却被钟夫子跟他的弟子私自克扣。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啊！ “告官？就凭你们这些贱民？你问问知府大人，他敢不敢为你们出头！” “你们这群贱民，跟书院玩，你们玩的过吗？” “谁要是再闹事，直接杀了！” 钟夫子的虚影在叫嚣，他的声音更是如雷霆般在衙堂中响彻。 绕梁不绝！ 许久。 画面与声音才彻底消失，才气祥云上的圣人虚影，发出威严之问：“可服？” 扑咚！ 钟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面如死灰，压根没想过那一幕居然还能重现。 人在做，天在看…… 哪怕林亦也有些惊诧，但更多的……他被钟夫子与其弟子的话给深深地刺激到了。 “钟不用，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林亦怒视钟夫子：“这就是你说的，一言一行，皆是读书人的德行表率？” “我率尼玛！” “你有什么资格说是读书人的表率？读书人中，就是有你这种垃圾，才会让生民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裁……灭文心！” 林亦下意识呵斥道。 而下一秒。 才气祥云中的圣人虚影却消散在天地之间，但却化成一股金色的才气龙影，从虚空上直接汇聚向林亦的右手当中。 随后，林亦的右手掌心之中，正飞快地凝聚出一根戒尺…… 正是圣人丢掉的那根戒尺。 何为君心神大骇，心道：“果然……果然……” “圣人戒尺，你……” 钟夫子大惊失色，他一咬牙，试图运转五品才气，然而林亦手中的戒尺光芒一闪。 硬生生地将他五品才气封镇在体内，凝滞不动。 ‘圣人尺……抽死三品天妖的那把圣人尺，他又出现了！’ 林亦心中惊讶。 同时神色动容，圣人尺是对付邪魔外道的圣物，但也是惩戒读书人的利器。 圣人之下，凡是有罪，犯错的读书人，皆能训诫，灭文心！ 林亦看着神色惊恐的钟夫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钟不用，你身为书院夫子监工，克扣民夫匠人工钱，纵容名下弟子出手伤人，判有罪！” “灭文心！” 林亦向前一步踏出，学当初圣人敲他的样子，手中圣人戒尺直接敲在钟夫子的脑袋上。 啪！ 钟夫子身体剧烈挣扎，但却无法动弹，那圣人尺一敲在他脑袋上。 顿时他身体一僵，胸口位置泛着白光，随后文道之心裂开一道道裂缝。 化成耀眼的白光崩散在天地间。 而他文宫中的才气，也迅速溢散，回归天地之间。 “不……不……” 钟夫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歇斯底里道：“灭我文心，你也是死路一条！” “我等着！” 林亦不为所动，冷冷地盯着钟夫子。 心底的那口气，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钟夫子！” 与此同时，宋知理也站了出来。神色冷峻地盯着钟夫子，手握供词书卷道：“谁说本官不敢为那些匠人百姓出头，本官手上就有你这些年在君集书院犯下的罪证！” “也有在世俗中犯下的罪证！” “这些都是你君集书院学士朱志翔招供的罪证！” “经查属实！” 宋知理一锤定音，直接认定钟夫子触犯了大衍律法。 刚才衙堂中响起钟夫子的那句话，他吓的遍体生寒。 好在……孙同知将朱志翔招供的证词带来了！ 而现在。 钟夫子已经失去了文道之心，不再是读书人。 宋知理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手一挥道：“来人，将钟不用羁押，根据大衍律法，杀一人者，死罪，杀二人者凌迟，杀三人以上者五马分尸……” “你敢！” 钟不用怒视宋知理。 啪嗒！ 下一刻，李文博从胆寒的差役手中，抢过枷锁，直接往钟夫子的脖子上一套，吐了泡口水在他脸上，冷哼道：“有什么不敢的，拷的就是你这鳖孙！” …… 这一章可不短了哦！很开心能够看到你们催更、好评的身影，小妹这厢有礼了！期待接下来的路……能有你们陪小妹一起走！ 第153章 你难道还想诬蔑本夫子? 在林亦与钟夫子衙堂对峙之时。 南湘府都城外。 一间破旧的宅院中，传来阵阵哭声，悲恸无比，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房间中。 床榻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中年人，他胸膛不再起伏，彻底失去了生机。 若是林亦跟李文博在的话，定然会认出此人的身份。 正是那个在君集书院，被众多民夫匠人抬下山的匠人。 但此人终究是肉身凡胎，遭受了钟夫子的毒手，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堪称奇迹。 “爹！” “爹，你醒醒……” “爹，你答应过妞妞，明天要带妞妞去买糖葫芦，看小纸人戏……” “儿啊！” “你怎能丢下为娘与妞妞？你个狠心的家伙，为何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啊！”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抚着胸口，悲恸不已，那模样像是心都被揪了出来。 “奶奶，不哭，爹爹这些天干活累着了，他睡着了，我们不吵醒爹爹好不好？” “等爹爹醒来了，就可以带妞妞去买糖葫芦了！” 一个女童一把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扯了扯老妇人满是补丁的衣角。 “妞妞……” 呜呜！ 老妇人看着女童天真的样子，将她抱进怀中，痛哭道：“今后……今后就你跟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小女童木讷的看向床榻上的父亲。 神色呆滞。 她似乎懂了一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落了下来。 “奶奶，妞妞想娘亲了！” 女童抬起头，看着面如死灰的老妇人，哭道：“爹是不是去找娘亲了？” “妞妞也想跟爹娘在一起……” 老妇人枯瘦的身躯颤栗不止，紧紧地将女童抱在怀里。 深陷的眼眶中，那对哭红的眸子，浮现一抹决绝，点头道：“好，好，等奶奶去办完一件事，咱们啊，一起去找你爹娘……” 老妇人站起身，边哭边替亡故的儿子整理好被褥，嘴里念叨： “吾儿命苦！” “娘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好的出身，让你受尽委屈……” “下辈子别来咱家了……” 老妇人握住女童冰凉的小手，替她擦掉眼泪，道：“妞妞，在家里等奶奶回来……” “奶奶去哪里？妞妞没有爹娘了，不要再没有奶奶，妞妞要跟奶奶一起去！” 呜呜！ 女童拉住老妇人的衣角，死死地拽住，不肯撒手，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老妇人伤心欲绝，狠下心来，道：“好，奶奶带你一块去知府衙门敲堂鼓！” “你爹不许奶奶敲，可现在咱什么都没有了，敲又如何？” “妞妞，你别怪奶奶……” …… 南湘府。 知府衙门大堂中，钟夫子面对林亦的质问，眸子中有几分冷意。 “要对峙是吗？” 林亦点了点头，看向院长何为君，拱手道：“何院长，大概什么时候，书院学士能将那些民夫匠人找来？” “？？？” 钟夫子内心一惊。 院长派了学士去找那些民夫匠人？ 但很快。 他便淡定了下来，他有把握，哪怕书院学士去找了那些贱民。 肯定也没人敢站出来。 毕竟。 这些贱骨头可是怕死的很，否则的话，早在书院中就大闹起来了。 他们哪里还有胆子敢来知府衙门？ “快了！” 何为君稍微推算了下时间，同时他看向钟夫子，道：“钟夫子，你告诉老夫，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是不是你私自挪用了？” 钟夫子情绪激动道：“院长，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我能干出这种有损书院声誉的事来？” 何为君微微蹙眉，沉声道：“现在不必多说，到时候自会知晓！” 虽然他不太相信钟夫子的话，但钟夫子说的也没有错。 也就是几万两银子，钟夫子确实没有理由挪用。 除非他很需要这笔银子。 知府大人宋知理，看到衙堂中的这一幕，内心纠结，神色也颇有几分复杂。 他在考虑……要不要将朱志翔交代的钟夫子罪证拿出来。 以此来惩戒钟夫子。 但他很清楚，一旦这么做了，得罪的不仅仅是书院读书人。 更是得罪了钟夫子的父亲，那位在朝廷工部，身居要职的朝廷大臣。 ‘严大人都没有插手，本官操这份心干什么？只要他别将枪口对上本官……’ 宋知理手握钟夫子的罪证，但他也没有必要现在拿出来。 如果钟夫子还跟之前一样的态度，逼他交出朱志翔。 那么他绝对要跟钟夫子好好掰扯掰扯。 “大人！” 就在这时，有差役快步进入衙堂，朝着宋知理道：“衙门外有几个读书人，说要见他们的院长！” 宋知理眉头一挑，道：“带进来！” 钟夫子眼皮子一抖。 何为君神色依旧平静，但身上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希望有民夫匠人敢站出来指控，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林亦心中暗暗祈祷。 他有心为那些可怜人讨个公道，可如果他们自己都不敢站出来。 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很快。 差役带着几个君集书院的学士走了进来。 “学生见过院长！” “见过知府大人！” “见过钟夫子！” 几个学士朝着几个有身份的人躬身揖礼，随后看向何为君道：“院长……学生们去找了那些民夫匠人，但他们都说已经拿到了工钱，还说感谢书院给他们活干……” “什么！” 林亦身形猛地一震，看向那几个学士，问道：“他们现在可曾来知府衙门？我要亲自跟他们说几句话……” 李文博也震惊了。 他们在君集书院山门，遇到的那几十个民夫匠人，明显是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怨恨。 对书院和对读书人的憎恨。 钟夫子怎么可能跟他们结算了工钱，一定是这些民夫匠人害怕。 害怕君集书院的报复，害怕这尊庞然大物！ “林亦，你够了，你难道还想诬蔑本夫子？” 钟夫子直接打断林亦的话，神色悲愤地盯着林亦，猛地转身，朝着何为君揖礼道：“院长，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 “我钟夫子在君集书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今天，却遭一个圣院为入册的书院学士诬蔑，而院长你居然听信了外人谗言，我这颗心悲愤难平，但我终究只是夫子……不是院长，再大的冤屈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钟夫子别过头去，用袖袍擦了擦眼角，显得格外委屈。 “老夫……” 何为君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咚！ 咚！ 就在这时，衙门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声音不算洪亮…… 但却如雷鸣般，在衙堂中众人的耳中响彻。 林亦浑身一震。 第160章 仁心! “啊！！！” 钟夫子歇斯底里怒吼，疯狂挣扎，但破碎的文心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何为君起身，正视钟夫子道：“从即日起，你也不再是君集书院夫子，但书院将追缴你在银号中的全部资产，还之于民！”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钟夫子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衙堂中的众人，狂怒道：“我父亲是朝廷工部大臣，你们这么对我，谁都别想好过……”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我是圣院弟子，你们谁都没资格杀我！” 知府宋知理大手一挥，道：“拖下去，明日午时，行五马分尸之刑！” 衙门差役硬着头皮上前，将钟夫子强行拖了下去。 “蝼蚁之死，何以加罪吾身？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钟夫子的声音逐渐减弱。 ‘死不知悔改！’ 林亦淡漠地看着被押下去的钟夫子，随后看向院长何为君：“何院长，那个出手伤害匠人的钟夫子名下弟子，还请带来衙堂！” 事情还没有结束！ “好！” 何为君点头，旋即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书院学士，沉声道：“刚才你也看清楚了，刚才圣芒之下浮现的书院学士，全部带来！” “是！” 那此前调查民夫匠人是否收到工钱的书院学士，抱拳离开。 “大人！” “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们穷苦百姓的，大人……呜呜！” 匠人汉子们本就是淳朴之人，见林亦为他们伸张正义，将钟夫子直接判处死罪。 他们激动不已，忍不住泪水磅礴。 与此同时。 南湘府都城百姓，见证圣人显圣，一个个高呼圣迹。 衙堂之外。 楚南带着不少书院弟子，赶来看热闹，迎面遇上从衙门走出的那个书院学士。 那书院学士眼睛一亮，道：“楚师兄，你来的正好，这个师弟我要带走了！” 他一把将那个伤害匠人的学士，从楚南身后揪了出来！ “你干什么？” 被揪住儒衫衣襟的学士，怒视道。 “干什么？” 那学士冷笑道：“你现在犯大事了……” 说着便将那学士直接揪着进入衙门当中，浑身才气涌动，压制地那学士不敢动弹。 “走！” 楚南与其他学士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 “院长，人已经带到！” 很快。 那学士便揪着一个满脸怒意的青年，进入衙堂当中。 一甩手，那青年便被扔了出去。 “院长？” 那青年学士大惊失色，当看到衙堂中那群怒目而视的民妇匠人，惊诧道：“你们……敢告官？” 那青年学士话才说完。 林亦也认出了此人，正是场景重现中，那个出手伤人的书院学士，当即挥手道：“文博，拿下此人！” 唰！ 李文博果断出手，还在懵逼中的青年学士，都没反应过来。 便发现镇魔堂的枷锁，直接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 “干什么？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学士属实有点懵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感觉就跟做梦一样，稀里糊涂的……就被套上了枷锁。 “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大人，就是他杀害了牛哥！” 匠人汉子们认出了此人，一个个涨红着脸，大有生啖其肉的架势。 “你还咱儿命来，咱儿跟你什么仇怨？他不过是为了那辛辛苦苦赚的碎银几两，你为什么要出手杀了他？” 老妇人见到凶手，情绪崩溃，痛哭不已。 她不想给林亦添麻烦，强忍着上去咬死此人的冲动，捶足顿胸，伤心欲绝…… “奶奶……” 小女童更咽。 林亦见不得别人落泪，感觉揪心，他盯着那一脸茫然地青年学士，沉声道：“当日你可曾克扣这些民夫匠人的工钱，并出手伤人？” “你的夫子钟不用，已经被圣裁，灭掉文心，明日行五马分尸之刑，你如实招来，或许还能有个体面！” “什……什么！” 那青年学士身形狂震，钟夫子被灭文心了？ 还被五马分尸之刑？ 不过是吞了几万两银子，有必要这么狠？ “不算克扣，我们许诺年底结算工钱……”青年学士道。 “尔等实在放肆！” 何为君再也抑制不住心头地怒火，道：“本院长再三叮嘱过，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万万不可拖欠，掌库那边给民夫匠人的工钱，还未竣工就已经拨付，可尔等却中饱私囊，无视民夫匠人利益，甚至出手伤人，实在该死！” 扑咚！ 那学士吓的魂飞魄散，猛地跪在地上，惶恐道：“学生下次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本院长今天就清理门户！” 何为君摇了摇头，盯着那学士，眼睛掠过一道寒光，虚空一掌拍去。 砰！ 伴随着天地才气涌动，那学士眼珠子猛地一瞪，胸膛瞬间凹陷下去，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飞。 直接吐血倒地，气绝身亡！ 何为君一甩袖袍，平息心中怒火，朝着那老妇人躬身道：“老夫人，老夫教徒无方，酿成如此人间悲剧，老夫有愧圣贤先师教诲，有愧苍生！” 此刻。 他深感愧疚。 老妇人看着被何为君亲自杖毙的凶手，心中充斥的仇恨，尽数被空洞洞的迷茫代替。 儿子没了。 就她跟妞妞孤苦伶仃，将来她撒手人寰……可怜的丫头咋办？ 老妇人已然泪目。 林亦似乎心有所感，走到何为君跟前，拱手道：“何院长，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 何为君正色道：“你说！” “学生想买下小女孩父亲跟这些匠人建造的那栋院子，希望院长能出个价……”林亦道。 “你想……” 何为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 世间之仁，不过如此啊！ “就当时小女孩父亲和他的匠人兄弟，为她老母亲和闺女打造的院子，他们的将来的一切开支……包括小女孩读书识字的花销，我都可以承担，只希望……院长善待他们！” 林亦心底始终有对她们的愧疚。 如果…… 他不是答应了何为君，要来君集书院，何为君也不一定会打造宅院，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大人，不，万万不可啊！老身受之不起，受之不起啊……” 老妇人拉着孙女便跪在林亦面前，泪如雨下。 林亦与她们素不相识，却做到这种地步，百世难还呐！ 何为君摇了摇头，看向林亦道：“我君集书院犯下这等过错，本就应该是老夫来弥补，哪里需要你来买？” “你若愿意，那老夫就将老夫人与小女娃接到书院，那栋宅子将是她们今后的安身立命之所，老夫在，必将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林亦没有说话，而是朝着何为君郑重揖礼。 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 第154章 状告君集书院 衙门堂鼓一响。 整个衙堂中，陡然气氛大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知府宋知理身上。 钟夫子没来由的眼皮子跳了跳。 “有人击鼓鸣冤！” 宋知理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扭头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唰！ 严双武在听到鼓声响起的刹那，便猛地站起身，沉声道：“宋大人，堂鼓已响，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 宋知理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走下案台，快步朝着衙门外走去。 孙同知心中叫苦不迭，也连忙跟了上去。 才刚斩了一个望族家主的脑袋，这会又是什么天大冤案？ 龙卫都指挥使刚准备离开，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林亦，道：“林学士，你在临东县衙为民女张小艳请命之事，陛下对你颇为称赞，如今知府堂鼓再响，不妨一起看看？” “好！” 林亦神色肃穆道：“学生不过一白丁，能得陛下称赞，三生有幸！” “大人请！” 林亦示意严双武走在前面，后者微微颔首，便率先走了出去。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便跟了上去。 何为君跟钟夫子没有出去，他们是书院中人，按照规矩，是没有资格插手衙门事务的。 除非事情牵扯到了书院学士，才会出面处理。 …… 知府衙门外。 夜幕下。 一个老妇人双手拿着鼓槌，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敲击着堂鼓。 她枯瘦的脸庞上，挂满风干的泪痕。 瘦弱的身躯，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如此高强度的敲击。 但心中那股不甘地执念，为亡子鸣冤的心，支撑她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堂鼓。 在老妇人身后。 女童左手紧紧地攥紧老妇人的满是补丁的衣角，右手时不时的擦着眼泪。 “奶奶！” “让妞妞来敲！” “是不是敲了这个，就有人来救阿爹了？” 女童不知道老妇人敲鼓的意义，但她感受的到，这鼓应该是为她爹而敲的。 “大人，民妇冤呐！” 老妇人大喊着。 鼓声在深夜里回荡。 不远处。 好几十个中年汉子，快步走了过来，神色间满是担忧与急迫之色。 他们走到衙门前，连忙劝阻起来…… “婶子，您咱想不开，来衙门敲堂鼓，有用吗？” “咱们小老百姓的死活，衙门哪里肯管，那可是君集书院……是咱这辈子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婶子，俺们家里还有点银子，回头咱凑够，给咱兄弟下葬，入土为安！” “婶子，咱家里虽然有几口人了，生活拮据，但今后婶子跟娃搬过来，咱辛苦一点，定能养活！” “俺们都会帮衬的，婶子，民不与书生斗，不与官斗……这是老祖宗教咋们的！” 这些汉子都是此前君集书院的民夫匠人。 刚才君集书院有读书人下山，询问过他们工钱的事。 他们哪里敢说没有拿到工钱，这些读书人，说不定就是来探他们的口实的。 后来去了趟那兄弟的家，才知道……他已撒手人寰。 并且看到婶子跟女娃，直接去了知府衙门，便连忙叫上工友们，过来劝阻。 “你们放开我！” “咱儿死了，咱活在世上还有何念想？你们辛辛苦苦为书院干活，到头来工钱拿不到，咱儿不过是气不过，却将这条命给搭上了！” “咱死之前，偏要来敲响这堂鼓，看青天大老爷，帮不帮咱老百姓，去书院为咱申冤！” 老妇人泪如雨下。 他看着这群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汉子，道：“娃儿们，你们的话，老身记在心里面……” “回头去了那边，见到咱儿了，一定会告诉他，他有你们这群兄弟伙，值了！” 小女童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劲地喊：“奶奶……” 咚！ 咚~ 哗啦啦！ 而就在这时，知府衙门中，冲出一群差役，迅速将此地包围起来。 几十个汉子当时便吓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但老妇人却神色倔强，挺直脊梁，正视这些衙门差役。 知府宋知理与孙同知等人，也前后相继走出衙门。 林亦与李文博跟在龙卫都指挥使身后，就站在知府衙门外，看着人墙里的老妇人跟小女童。 同时…… 也看到了那群陌生但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孔。 林亦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击鼓鸣冤的老妇人，肯定跟那些民夫匠人有关。 看着老妇人身上的装扮，还有脸上风干的泪痕……包括女童被泪水糊花的小脸蛋…… 这一刹那。 林亦感觉心脏狠狠地一抽。 她们生活已经如此贫苦，为什么有些人还要克扣人家养家糊口的工钱。 凭什么？ 就凭他们手握资源？ 就凭他们是书院读书人？ 就凭一句文道之下皆蝼蚁？ “爷，是书院的那些民夫匠人……”李文博小声道。 “恩！” 林亦攥紧了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要当官，我要当能够断读书人生死的官……’林亦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执念。 文道兴，百姓苦。 文道衰，百姓苦。 林亦如今心中没有对文道力量的向往，他只想……竭尽所能的去践行他的宏愿。 文道力量是助力。 但绝对不是他读书的追求。 公道。 公平。 仅此而已！ “半夜敲响堂鼓，你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要上奏？若是寻常小事，逾规上告，本官决不轻饶！” 宋知理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身上自有一股官威。 小女童吓得躲在老妇人身后，瑟瑟发抖。 那几十个劝阻老妇人的民夫匠人，也被差役当成跟老妇人一伙的。 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一个个吓的脸色煞白，一个劲地说……大人冤枉！ 老妇人心中惊惧，普通人何曾见过知府大人这种大官。 但再怎么可怕，也比不上丧子之痛。 扑咚！ 老妇人直接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民妇要状告君集书院，克扣匠人工钱，打死民妇的儿子……” “求大人为民妇伸冤！” 砰！ 老妇人以头抢地，额头死死地贴在地面，再抬头看向宋知理时，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奶奶，你流血了，妞妞怕，妞妞给吹吹……” 女童吓的大哭，踮着脚，轻轻地吹起，用衣袖轻轻地为跪在地上的老妇人的擦拭伤口。 “妞妞不怕，奶奶在！” 老妇人紧紧地握住小女童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 娃才是可怜人！ 自幼丧母。 如今丧父。 当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呐！ 第161章 去看大衍的英雄 夜。 明月当空。 知府衙门后院，两道身影从后门中走了出来。 正是林亦跟李文博。 “爷，咱就这么走了？都没跟都指挥使严大人打个招呼，另外君集书院还去不去了？” 李文博觉得特别解气，他都等着严大人夸赞林亦跟他呢。 毕竟。 不出意外的话，他觉得林亦肯定会投身朝廷，先跟严大人混个脸熟…… 将来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可没想到。 林亦处理完匠人汉子的事后，连给那些匠人汉子感恩的机会都不给。 直接找个借口，带着他从衙门后门跑了。 “那些匠人的工钱拿到了，老夫人跟那小姑娘也有书院做依靠，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还在衙门呆着干什么？” 林亦没好气地道：“其实……主要是请圣裁后有点困，想去酒楼好好地睡一觉，顺便备考乡试！” 林亦经历了这么多事，很多时候都在想，不当什么读书人了！ 可不当读书人。 他就对不起立下的宏愿，更对不起浩然正气的选择。 每次看到那些民间疾苦，他就意难平！ 他想考取功名，投身朝廷。 然后在大衍做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大到可以为天下生民请命的地步。 也许这条路很难走，布满荆棘。 但只要在路上走着，只要不倒下，就一定会抵达彼岸。 “读书是我唯一的路！” 林亦心中暗自低喃。 如果说之前他想着高中解元、会元、状元，是为了更好的文道修行资源的话。 现在。 他更多的是想……为践行他立下的宏愿打基础。 李文博看着走出老远的林亦，嘀咕道：“什么想睡觉，不就是不想让那些匠人拜谢你吗？” “做好事不留名，也就爷你了……” …… 林亦跟李文博，在城中随便选择了一间酒楼下榻。 林亦挑灯夜读。 备战乡试。 虽然说乡试的题目并不难，就只考核文术跟答题，以才气比高低。 但谁知道南湘府学政会出什么题目，多读点这个世界的书……没毛病！ 至于答应送给李文博的诗词，林亦暂时没有头绪。 实在是找不到应景的诗词。 要是随便从记忆中拿一首，鬼知道李文博会不会追问他……为什么送给他这首诗？ 而且在这南湘府中，要是再作出一首惊天动地的诗词。 好不容易从知府衙门中跑出来，转眼间，那些人肯定又会找来。 所以！ 只能暂时委屈下李文博。 …… 此时。 知府衙门当中，所有人都已经相继离去。 只留下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以及知府宋知理和同知孙大人。 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林亦跟李文博回来。 直到有人差役报告说……林亦跟李文博早就从后门走了。 严双武错愕。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小子就这么不想别人的感恩戴德？ “君集书院的匠人工钱之事，林亦的表现，也该跟陛下汇报一下……” 严双武内心对林亦满是赞许。 这是他亲眼目睹的一次。 就凭林亦在衙堂中的那股锋芒之气，他也能想得到，林亦斩掉钱青文脑袋的模样。 肯定跟今天一样，果断迅速，不丝毫拖泥带水。 严双武起身，看向知府宋知理，道：“起码还没有彻底昏头！” 一甩袖袍，严双武离开知府衙门。 扑通！ 宋知理跟孙同知身体瘫坐在椅子上，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 严双武身为龙卫都指挥使，说是没有罢免他们官身的权利。 但是……他有先斩后奏之权啊！ 这比罢官更可怕！ …… 翌日清晨。 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林亦就已经醒转过来。 呼噜~ 隔壁房间。 依旧是李文博那熟悉的鼾声。 “钟不用今天行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林亦摇了摇头。 那些民夫匠人的事情已经解决，跑过去就问目睹钟不用被五马分尸…… 没什么意义。 ‘读书使我快乐！’ 林亦继续拿出书册翻阅了起来。 咚！ 咚！ 房门被人敲响。 林亦仔细听了下，李文博仍然还在打鼾，这敲门的会是谁？ “林亦！”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严大人？” 林亦愣了一下。 但旋即也明白过来，龙卫想知道的事，肯定是轻而易举。 知道他跟李文博两个大活人住在哪，这并不稀奇。 林亦打开门，将严双武请了进来，揖礼道：“不知道严大人过来，有什么事情？” 他心想，是不是昨晚的不告而别，惹怒了这位严大人？ “昨晚你在知府中，灭了钟不用的文心，今天是他行刑的日子，何不去看看？” “看看这些城民百姓，对读书人中的败类，有多憎恨？” 严双武一身便装，一张酷吏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林亦。 然后……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 林亦沉默了下来。 龙卫都指挥使相邀，他能拒绝吗？ 显然不能！ …… duang! 南湘府都城中，锣声响彻大街小巷。 “大家伙，都去城东刑场看热闹去！” “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昨儿个被显圣的圣人灭了文心，如今被知府大人押赴刑场，行五马分尸之刑！” “都去看咯！” 敲锣的人边敲便吆喝。 “什么？读书人要被五马分尸？还是君集书院的夫子？” “好，知府大人好胆量，这种以文乱法，欺负咱小老百姓的读书人，就应该被处死！” “我早就听人说过临东县的那件事，望族钱家的儿子作恶多端，也被人在菜市口斩首了！” “苍天开眼了！” 城民百姓们欢庆无比，甚至有人还直接放起了鞭炮。 看起来尤为喜庆。 同时那些想看热闹的城民百姓，也都自发前往城东刑场。 林亦跟在严双武身边，行走在街巷当中，看着城民百姓欢呼雀跃的样子。 他心中尤为欣慰。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看！ 他为民请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看到百姓那一张张质朴的笑脸么？ “林亦，你应该快参加乡试了吧？” 严双武这时候开口问道：“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拜入圣院还是朝廷？” “读书人并非全部是坏的，当然朝廷也并非全部都是好官……” “朝……” 林亦话还没说完，严双武便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因为本使的身份而急着回答，本使先带你去几个地方走走！” “去看……大衍的英雄！” —— 小妹谢谢大家的厚爱，看到你们说送礼物，小妹心暖暖的。 送刀片……也很暖。 因为小妹知道，这是你们喜欢小妹作品的一种善意的表达方式。 你们的爱，小妹感受到了，也已经收到了，唯有努力码字回报大家！ (*￣3) 第155章 一定要还 “状告君集书院？克扣工钱？打死百姓？” 嗡！ 宋知理闻言，只觉得脑海中什么东西炸开一样。 整个人都愣住了。 老百姓状告书院？ 这老妇人怎么敢？ 但宋知理下意识地想到林亦在临东县的案件，加上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也在场…… 堂鼓一响。 他不受理都不行。 宋知理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看向瘦弱的老妇人，还有梳着小羊角辫，身上脸上脏兮兮的小女童。 他突然间，身躯轻颤，神色略微有些茫然起来…… 此情此景。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醒转过来一样。 那年。 那日。 他八品立命境，曾立下大宏愿：“若入圣院，当读书修行，镇国安邦，抵挡邪门歪道于边关之外，若入朝为官，当造福百姓……” 可数十年过去了。 那年的宏愿早已经忘记，只知道心里想的是……反正以后也成不了亚圣，还不如多攒些家底留给子孙。 原来。 他走着走着，早已经忘记了初心。 只道是官威犹在，不见当年为民造福真少年！ 此时此刻。 龙卫都指挥使盯着宋知理。 林亦看着他。 李文博也看着他。 “大人！！！” “民妇冤呐！” 老妇人见宋知理神色变幻，但却没有丝毫行动，心如刀绞。 砰！ 再次叩首。 老妇人身体一软，旋即倒了下去，鲜血如盛开的花朵，染红那块地砖。 ‘我草尼玛！’ 林亦见宋知理还是一副权衡的模样，心中大骂，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混蛋！” 他怒骂一句，恨不得踹飞宋知理，直接冲到那老妇人身边，朝着李文博道：“身上有没有救命的丹药，快！” “有，有！” 李文博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了林亦。 林亦赶紧给老妇人服下。 撕拉！ 一把撕烂身上的儒衫，撕出一块布条，给老妇人包扎止血。 “婶子！” “婶子！” 那些匠人汉子心在滴血，在一旁干着急，却不敢上前。 但内心深处，却对身为读书人的林亦大骂宋知理，亲自给老妇人包扎的一幕，忍不住热泪盈眶。 有人……为他们鸣不平！ “奶奶！” “你醒醒！” 小女童跪趴在老妇人身边，轻轻地摇晃老妇人的身体，小脸上满是惶恐。 她跪在林亦面前，哭红着眼道：“哥哥，您行行好，救救奶奶，妞妞没有爸爸妈妈，不能再没有奶奶了……” “呜呜！” “哥哥……” 林亦蹲下身子，替小女童擦掉眼泪，红着眼道：“你奶奶不会有事的，哥哥跟你保证……” 说着。 林亦转头看向宋知理，沉声道：“宋大人，学生不理解！” “为什么这民妇有冤情，敲响堂鼓，你身为知府大人，却能如此视而不见？” “学生斗胆一问，你居心何在！” “我……” 宋知理脸色涨的通红，眼角的余光看到都指挥使严双武神色阴沉，立马道：“本官能有什么居心，本官自然知道此民妇的冤情，可本官难道不需要思考真实性？” “不需要观察这民妇所言真假？” “耽误时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宋知理看向林亦，道：“念在你心系百姓的份上，本官不计较你刚才的辱骂！” “来人，将此民妇带入衙堂，本官亲自审理此案！” 他大手一挥。 同时朝着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拱手道：“严大人，本官一定慎重审理此案，还此民妇一个公道……” “不必了！” 严双武淡漠道。 “啊？” 宋知理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严大人，有点不明白。 严双武从腰间拿出一枚龙形玉佩，放在宋知理面前，正色道：“从现在起，此案由林亦接手！” 牵着女童手掌的林亦，当时便愣了一下。 又是他？ 但没来由地的，林亦内心竟然感到极其火热起来。 老妇人的冤情。 无疑就是当初他进入君集书院时，所遇到的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事件。 正好。 他一块审了！ “严大人，下官真心为民，当年许下的宏愿，正是为民造福……” 一旁的，宋知理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开口求网开一面。 “本使并未罢免你的官，本使也没那个资格，但本使有资格暂时停你的官职！” 严双武随后转头看向林亦，正色道：“林亦，本使令你了断此案，可敢接令？” “学生敢！” 林亦抱拳正声道。 “好！知府衙门所有差役，暂时供你驱使，不从者……按抗法不遵处置！” 严双武转身进入衙门正堂当中。 那些差役一个个彼此相视，沉默了下来…… 宋知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 他真的打算改过自新，认真审查这个案子，犹豫也有错吗？ “爷，现在要怎么弄？” 李文博内心激动不已。 对于林亦来说，能够处理这件事，对他践行宏愿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这些都将是林亦成就亚圣的资本。 人在做。 天在看！ 可太多的读书人，宏愿立下后，自认为亚圣无望，便将初心忘得一干二净。 林亦左手牵着小女童，右手轻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 随后看向那群汉子，道：“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吧！” 数十个汉子彼此相视，有些犹豫。 但想到林亦牵着小女童的手，刚才更是亲自救助婶子。 有汉子道：“记得，君集书院山门口，俺们见过你一面！” “记得！” “俺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记性不差，记得大人您！” “……” 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好！” 林亦点了点头，正视这些汉子，正色道：“我知道你们为君集书院修缮殿舍，建造院子，没有拿到工钱……” “今天，老夫人敲响堂鼓，不只是为他死去的儿子鸣冤，更是为你们鸣冤……” “你们告诉我，有没有勇气站出来，指证君集书院，是何人克扣你们的辛苦钱？” “只要你们敢站出来，我一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林亦目光如炬，盯着这群匠人汉子。 “有！” “君集书院的那个钟夫子说，俺们要是敢闹事，就杀了我们，但现在俺不怕死，俺豁出去了！” “是钟夫子的人打伤了牛哥！” “钟夫子说，俺们要是告官，知府大人都不会帮俺们。” “还说……俺们跟书院玩，玩的过吗？” 几个胆大的汉子，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与此同时。 老妇人也悠悠醒转过来，李文博上前搀扶起来，后者刚才迷迷糊糊也听到林亦的话，挣扎着要给林亦下跪，却被李文博给拉住。 老妇人泪如雨下，不断低喃道：“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呐！” 随后剩下的几十个匠人汉子，也齐齐朝着林亦下跪，道：“求大人为俺们做主，为被书院学士打死的牛哥做主！” “快快起来，随我进衙堂，正好君集书院院长与钟夫子都在，那就趁此机会，将这件事做个了解！” 林亦牵着小女童的手，心中道：“迟到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吗？这小女孩父亲的死……拿什么来弥补？” 林亦带着小女童，毅然进入衙门当中。 正义已迟，但公道……一定要还！ 第162章 少年强，则国强! “大衍的英雄？” 林亦心神动容，疑惑不解地看着都指挥使。 “恩！”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上，多了一丝肃穆。 他招了招手。 一驾马车从小巷中驶出，停在他跟林亦身前。 “大人！” 车夫打扮的龙卫跳下马车，朝着严双武拱手，目光看向林亦，露出一抹笑容。 “林学士，这是龙卫指挥佥事，龙三！” 严双武走上马车，回头示意林亦也一块上来：“上来吧！” “恩！” 林亦跳上马车，心中又惊又懵。 怎么回事？ 为什么龙卫指挥使会将他的下属介绍给自己认识？ 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他为民请命，这种作死的性格，契合龙卫这个机构的天职？ 所以……严大人想让他进入龙卫？ 淦！ 马车驶向南湘府西城。 西城属于平民区，大多是生活普通的老百姓，但也算衣食无忧。 …… 西城某间私塾。 马车停下。 林亦与龙卫都指挥使进入了私塾当中。 龙三看了眼林亦的背影，随后目光在四周巡视，凡他目光所到之处，皆有龙卫暗中埋伏…… 不管都指挥使严双武是不是三品修为，牵扯到可能的皇子身份。 都需要龙卫进行盯梢。 同时，也为了不让外人打扰到都指挥使与林亦以及……大衍的英雄！ 此时此刻。 私塾中的课堂里。 一个拄着一对拐杖的白发老头，正低头看着案桌上的书册。 随后抬起头，看着脸上带着朝气的少年，诵读道：“圣人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私塾课堂内，十余个身着朴素的少年，跟着朗诵道：“圣人云……” 少年朗诵完毕后，有人开口问道：“夫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其他少年郎好奇地看向拐杖夫子。 夫子笑道：“意思是要想在天下弘扬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 “可我们不是真正的读书人……”有少年失落道。 “夫所以读书学文，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 夫子道：“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要读书做学问，本意是在于使我们心胸开阔，使我们独具慧眼，以利于以后的人生道路……” “这跟有没有拥有文道之心，并没有关系！” “治理国家，不一定非得入朝入圣院，夫子也没有文道之心，但夫子在这里教你们圣人学说，教你们为人处世的道理，你们用心去学去践行，这个国家自然会变的更好！” 白发夫子笑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道：“这难道不是治理国家？” 课堂外。 林亦看着那白发夫子，心中生出几分敬意。 这么一大把年纪，并且只剩下一条腿，依然站在讲台上，为这群少年讲课。 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学识。 是的。 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们都朝着一个目标去奋斗努力的精神，这个国家一定会变得更好。 林亦前世本是种花人，从父亲那一代人身上，看到过那种精神。 后来他也长大，也看到种花人越来越好…… 林亦看着课堂中的那些少年，想到曾为之热爱的那片家园，忍不住脱口而出：“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强，则国强？” 龙卫都指挥使身形剧震，怔怔地看着林亦，眼睛亮若星辰：“少年强，则国强！” 课堂中。 白发夫子听到了林亦与严双武的声音，先是一愣，旋即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众少年眼中绽放光芒，一个个下意识地挺直脊梁，道：“少年强，则国强！” 这一刻。 他们心中有一股强大的信仰……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你们温习功课！” 白发夫子似乎认出了都指挥使严双武，让少年们温习功课。 他则拄着拐杖，一蹬一蹬地朝着课堂外走去。 他身躯似乎在颤抖。 林亦想上去搀扶，但却被严双武抢先一步…… 只见严双武红着眼眶，将白发夫子搀扶住。 “严大人！” 白发老者同样老泪纵横，他是喜悦，是感动，道：“严大人，去外面……娃儿们都在上课！” “好！” 严双武轻声点头，没有惊扰那群刻苦读书的少年。 …… 私塾小院中。 白发夫子突然泪崩，忙不迭地放下拐杖，要向严双武行大礼。 “魏将军，万万不可！” 严双武神色大变，连忙制止白发夫子的这一礼。 ‘他是将军？这就是严大人所说的大衍英雄？’林亦心神动容。 白发夫子用破旧的儒衫擦拭眼角，更咽道：“严大人，老头子当不起严大人的这一句将军，严大人能来看老头子，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严双武道：“是陛下让本使过来看看你们，想知道你们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陛下啊！” 白发夫子听到这番话，突然情绪失控，老泪纵横，硬是挣脱开严双武的搀扶，朝着京城方向，叩首大哭道：“老臣不过一废人，怎值得陛下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老臣羞愧，恨已不能上阵杀敌，斩妖除魔，护我大衍……” “但老臣哪怕残躯废体，亦是感念陛下之宏愿，未能懈怠丝毫，教书育人……陛下啊！” 白发夫子已经是泣不成声。 严双武扭过头，红着眼看向林亦道：“林学士，这位魏将军，二十年前，曾孤身巡视北境疆域，与北国妖人小队相遇，以一人之力斩杀妖人于境外，提前示警，使得镇北军抵挡北国妖人的大肆侵犯，立下赫赫战功……” “可惜在一次战斗中负伤，陛下念其年岁已大，一生戎马，便让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魏将军不肯，但他深知陛下之心，还是决定解甲归田……但他以不能再为陛下效死，空有一身修为，更怕将来酒后失控伤害平民百姓，遂自灭文心，自断一腿……” “严大人，不说了，不说了……” 白发夫子颤颤巍巍起身，抓住严双武的手臂，红着眼道：“龙卫每年都来探望老头子这废人，置办这置办那，实在太耗费心力与银子，今后就不用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未曾忘记老头子，老头子死也瞑目了！” 说着。 白发夫子看向林亦，道：“严大人，这少年郎是？” —— 还有…… 第156章 你诬蔑本夫子还不够? “好！” “这位学士大人，俺们愿意相信你！” “豁出去了……” 不少匠人汉子纷纷开口，从对读书人彻底死心，再到选择相信……他们付出的无数次自我催眠。 再信一次！ 再信最后一次！ …… 衙堂中。 何为君坐在椅子上，神色冷峻地盯着钟夫子，再次问道：“那些民夫匠人的工钱，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院长，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吗？” 钟夫子悲痛道：“到底我要怎么做，院长才肯相信我，而不是去选择相信一个功名都没有的读书人？” “是不是因为他得到过陛下的称赞？院长……您可是圣院弟子啊！” 钟夫子眼眶泛红，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没错，老夫就是宁愿相信林亦，也不会相信你……’ 何为君心中这般想到，但表面上却是冷哼一声，道：“圣院弟子又如何？那也是大衍子民，是这天下的百姓！” “若是老夫知晓那些匠人的工钱是，何人克扣的话，老夫必将亲自清理门户！” 何为君拍了下椅子扶手，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 本来因为朱立仁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在林亦心中挽回形象。 甚至希望通过打造的新院子，拉近跟‘林圣’的距离。 可没想到……却发生这么一桩事。 而就在这时。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悄无声息地进入衙堂内，在原本的位置上落座。 随后。 林亦沉默地牵着小女童，进入衙堂内。 身后跟着李文博与老妇人，包括几十个匠人汉子，知府宋知理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进入衙堂。 “怎么回事？” 钟夫子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是那些民夫匠人。 他们怎么跑到知府衙门中来了？ 难道…… 刚才敲响堂鼓的是他们？ ‘这些贱民，难道是嫌命不够长，居然敢击鼓鸣冤？’ 钟夫子心神一沉，内心慌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书院学士去找过这些人，他们都说拿到了工钱。 没有理由再来知府衙门击鼓鸣冤。 钟夫子端坐在椅子上，倒也丝毫不虚，几个小老百姓，难道玩得过他书院夫子？ 玩得过君集书院？ 何为君没有见过这些匠人汉子，但看到林亦神色凝重，牵着一个小女童的手，多少还是猜到了点。 黑色儒袍下的双手，骤然紧握了起来。 此时此刻。 衙堂中气氛凝重，谁都没有说话。 “钟夫子！” 林亦没有去坐那张官椅，直接看向钟夫子，指着那些匠人汉子道：“学生斗胆一问，钟夫子可还认识他们？” “恩？” 钟夫子愣了一下，皱眉道：“林学士，你诬蔑本夫子还不够？” “你到底想要什么？银子？墨宝？文术？” “本夫子实在不知道，到底哪一点得罪你了，偏偏要如此对待本夫子！” 钟夫子站起身，转头看向知府大人宋知理，道：“宋大人，这林亦不是你知府衙门的人吧？” “……” 宋知理内心苦涩，但还是如实道：“不是！” “很好！” 钟夫子袖袍猛地一甩，转身瞪着林亦：“林亦，此事到此为止，你不是官府衙门的人，就别在衙堂中叫嚷，甚是聒噪！” “有什么事，等宋大人断案后再说！” 说着便重新坐了下来。 他脸色阴沉无比。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他书院夫子面前叫唤了？ 然而。 林亦只是冷笑一声，看向被李文博搀扶着的老妇人，开口道：“老夫人，你击鼓鸣冤是要状告何人，现在你可以说了！” “晚辈虽不是官，但都指挥使严大人，已经让晚辈受理你的冤情，你大可放心的说。” “严大人乃是陛下身边的人，体恤天下黎民百姓，有严大人在，必定可以给你讨个公道！” 何为君眼珠子一瞪。 什么？ 龙卫都指挥使架空了知府宋知理，让林亦处理这个老妇人的冤情？ 何为君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林亦在临东县衙承官气，干了件让陛下满意的事。 所以陛下这是打算将林亦推到前台来，做天下读书人为民请命的表率。 ‘宋知理被架空了？这老太是什么冤情？居然不能插手？’ 钟夫子心中惊疑。 “民妇谢大人！” 老妇人恨不得给林亦跪下，但李文博深知林亦的性格。 他不可能让老妇人下跪叩头。 “民妇是……” 衙堂中。 老妇人开始哭诉。 从君集书院征集民夫匠人，到他儿子应选成为修缮书院殿舍的工匠。 一行几十人在君集书院，没日没夜的干活。 透支身体去干。 可到头来，不仅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工钱，甚至因为向书院讨要工钱，被读书人打成重伤。 被工友们送回来后，还是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留下她跟一个才几岁的小孙女。 从此孤苦无依！ 所有的一切经过，事无巨细的控诉出来。 “大人，民妇冤呐，我儿本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老实本分人，他不过是想要拿到用力气换来的工钱而已，他到底错了什么？书院读书人要将他打死？” “咱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民妇已经泣不成声，她目光看向那些差役，看向宋知理，看向孙同知，看向……衙堂中的所有人。 沉默！ 寂静！ 衙堂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觉得心口堵得慌，莫名地不敢直视老妇人的眼睛。 林亦眼眸赤红，握住小女童的手颤抖不止，对钟夫子憎恨到了极点。 老妇人丧子之痛。 小女童丧父之痛。 谁能体会她们内心所承受的痛？谁敢代替她们承受这种剜心之痛？ 一个本来还算幸福的家庭，却因为工钱的事，落得如此田地。 该死！ 所有牵扯到这件事的读书人，都该死！ …… 钟夫子面红耳赤，心跳砰砰加速。 何为君身躯一颤，双手紧紧地按在扶手椅子上，眼眶微微泛红，内心杀机涌动。 书院中有人打死了民夫匠人，克扣了所有工钱…… 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种胆子。 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辱书院名誉的事情来！ 唰！ 此刻，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老妇人躬身致歉：“老人家，老夫是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对于发生这样的事，老夫深感愧疚！” “此事，君集书院必将负责到底，一力承担，并愿意尽最大的努力赔偿老人家……” 何为君郑重承诺道：“老夫今天就在此立誓，必将那不法读书人揪出来，清理门户！” （妹妹恳请各位哥哥们五星好评……多多催更互动） 第163章 规矩不能坏 “学生林亦，见过魏将军！” 林亦不等严双武介绍，便已经主动抱拳揖礼道。 刚才听完严双武对白发夫子的介绍，他很是触动。 年轻时，为国戍守边疆，虽死无悔。 年迈时，告老还乡，依旧发光发热，甘愿当一个私塾夫子，教导少年成才。 这才是他心目中文道修士该有的样子。 “林……亦？” 嗡！ 白发夫子只感觉浑身一麻，怔怔地看着林亦，上下审视。 心中暗道：像……还是有点像啊！ 更像后宫的那位贵人。 “不必拘礼，老头子受之不起，真是折煞老头子了……” 白发夫子惶恐不已，拄着拐杖，连忙回礼。 严双武正色道：“魏将军，你们为大衍所做的一切，陛下都记在心里！” “大衍没有忘记你们的功绩！” “陛下更从来没有忘记你们。” 白发夫子更咽，欲语泪先流。 …… 严双武带着林亦，并没有逗留太久，送上慰问金后，便告辞离开。 白发夫子拄着拐杖，一路相送，看着他们搭乘马车离开，低声道：“殿下也是宅心仁厚之人！” “老魏，君集书院的夫子钟不用，被知府衙门给五马分尸了！” 有邻居告诉白发夫子这个消息。 他先是一愣，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有殿下和龙卫在南湘府……什么夫子？所有魑魅魍魉，统统都见鬼去吧！” …… 龙卫都指挥使继续带着林亦，去看望那些退伍回乡的将士。 这些将士大多都是伤残之士，都是驻守边疆的文道修士。 他们以文从戎，在最艰苦的环境驻守，镇守大衍，护国安民。 而大衍也从未忘记他们。 这让林亦想到了一句话：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这种精神，让林亦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对大衍的那位皇帝陛下……也多出了许多敬意。 古今历史中，少有爱民如子的皇帝。 恰好。 他印象深刻的，便是大明朝的那位草根皇帝。 林亦一路上的感受越来越深。 同样是读书人。 有的人心系天下，心系这方热土。 可有的人却以文乱法，仗着身份为所欲为，视民如韭菜。 而在这期间。 林亦也从龙三那里得知，钟不用已经受了五马分尸之刑。 尸首被抛乱葬岗。 林亦对此毫无情绪波动，一个本是五品德行的夫子，言行举止都应该是读书人的表率。 可对方却仗着有个高官父亲，为所欲为。 该！ 傍晚时分。 哒哒~ 马车中，严双武看向林亦，这才提起之前问过的话，道：“林亦，现在你心中有答案了吗？” “恩！” 林亦点头，但他抬头正视严双武，道：“严大人为什么带学生去认识那些人？” “就为了让学生拜入朝廷？或是拜入龙卫？” “学生知道严大人，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瞒着学生，还请严大人告知！” 严双武知道林亦肯定问这个问题，道：“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要知道这些！” “别想太多，有些东西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专心准备乡试吧，本使知道你经历了今天的这些事，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林亦叹了口气，点头道：“恩！” 龙卫马车在酒楼外停下。 林亦跳下马车，朝着车厢中的龙卫都指挥使揖礼道：“严大人慢走！” 严双武微微颔首，放下车帘。 龙三驾驭马车离开。 “堂堂陛下亲军，龙卫都指挥使，为了让我拜入朝廷而费这么大的心思……” 林亦想不明白。 但想着，这应该就跟前世上大学一样，只要你够优秀，几个大学抢着来挖你。 林亦才刚回到酒楼，就看到李文博在他房间中着急地走来走去。 神色着急到了极点。 “文博！” 林亦开口喊了一句。 李文博先是一愣，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道：“爷，你去哪里了？可吓死咱了！” “龙卫都指挥使严大人，找我有点事！”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道：“难道还担心我出事？南湘府中，应该没有了跟我有矛盾的人吧？” “……” 都被你弄死了……李文博没有这个，焦急道：“倒不是这个，而是南湘府的学政大人要被调走了，今天晚上特意设宴，请了不少书院学士，其中就有你，你要是不去，可就缺席了！” “这么突然？” 林亦大为意外。 学政。 也就是圣院的督学使者，由圣院安排，各府都城安排一位学政。 专门负责读书人的乡试考核。 其身份地位，比知府大人还要略高一筹。 能够成为学政的人，必然是镇国圣院中极其有威望的人。 一府学子，都能算作是他的学生。 都是经过他的亲自考核，往圣院输送文道天骄。 学政设宴，并且还点名了他去赴宴，林亦确实不好缺席。 毕竟，他还要参加乡试。 就怕学政督学使心情不好，一个不懂尊师重道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今年就别想乡试了。 圣子信物都没用。 “走吧！” 林亦没有怠慢，他就算想的是官拜朝廷，那也必须要考取文道功名。 而乡试是绕不开的一道坎。 “走走走……” 李文博带着林亦就离开了酒楼，前往南湘府督学使设宴的酒楼。 云歌酒楼。 此刻，人满为患，今晚是南湘府学政大人设宴的日子。 酒楼周遭街道，已经被读书人封锁。 来往都是身穿儒衫儒袍的文道修士，个个丰神俊朗，才华横溢。 他们彼此交谈。 谈论的，也是今天城东刑场被五马分尸的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 不过。 这里的气氛，丝毫没有被一个夫子的死所影响。 当林亦跟李文博赶来的时候，不少学士还在核实身份入场。 个个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盒。 “糟糕！” 李文博猛地一拍脑瓜，看向林亦道：“爷，学政大人这次是调任去圣院，属于升迁……这贺礼可不能少！” “会坏规矩的！” 林亦微微皱眉，他认识这位学政督学使吗？ 他点名自己赴宴。 还要自己送礼？ “贺礼自然是带了，规矩嘛，我懂！”林亦平静道。 “呼！” 李文博松了口气，好奇道：“那爷带的是什么贺礼？” 林亦抖了抖袖袍，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亮了出来，道：“这礼可以吧？虽说学政大人也许不会收，但……身为南湘府的学士，我总不能不送吧！” “规矩不能坏！” “……” 李文博瞬间‘石化’。 —— 还有一章，不过会很晚耶！ 你们别等哈^_^。 要早点睡觉，注意身体，不然娶不到像我这么美的小仙女。 第170章 这很难吗? “魏将军，你对大衍的付出，陛下与本使都有目共睹！” 严双武搀扶起魏无敌，握着他的手背，正声道“你解甲归田，在西城私塾授课，为大衍百姓开智明性，本使代陛下感谢你付出的一切！” “你放心，你是大衍的功臣，你受委屈了，本使不能不管！” 正如林亦所说的。 不能让功臣寒心。 他们……曾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功绩，谁都不能抹杀。 历史也终将铭记他们。 “林亦！” 严双武想了想，看向林亦道：“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处理了！” “？？？” 林亦满脑子的问号。 什么情况？ “严大人，什么情况啊？”林亦震惊无比。 他现在是龙卫吗？ 不！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 哪里有资格代替朝廷，去替受了委屈的功臣，伸张正义。 严双武板着一张酷吏脸，道：“南湘府督学使，是圣院的人，你有圣子信物，直接去见傅学政，让他给魏将军儿子一个乡试的机会！” “这很难吗？” 难！ 林亦有些牙疼，这是让他走后门？ 虽然他明天去送傅学政，可以顺便提一下，但正如他之前所说…… 这是在不违背道德公义的前提下。 除非。 魏无敌的儿子是无辜的，那么他绝对会向傅学政提出这个请求。 “我……尽力吧！” 林亦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很好！” 严双武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就送魏将军回去，顺便问清楚魏将军儿子的事情，要是有什么委屈，一块给办了！” “严大人，我是官吗？”林亦问道。 “张小艳那件案子，是你判的，本使就觉得办的很好，那时候你是官吗？” 严双武斜了眼林亦，端起茶杯，小啜了口，甩手将龙卫都指挥使牌子，丢到林亦手中，正色道：“代表大衍朝廷去处理这件事吧！别让功臣寒心，本使在这等你回来！” 林亦双手捧着龙卫都指挥使令牌，整个人都懵了。 任……任性！ “行！” 林亦没有再多说什么。 既然选择接手，那就尽力去办好这件事。 “老头子叩谢严大人！” “叩谢林学士！” 魏无敌更咽叩谢。 虽然林亦并不是他认为的殿下，但林亦有圣院圣子信物。 为他儿子重新拿回乡试资格，绝对没有问题！ “魏将军，我们走吧！” 林亦将那首《别董大》诗词收了起来，随身带上。 扶着魏无敌离开了房间。 直到林亦跟魏无敌离开，严双武才开口道：“魏无敌是你林家的功臣，他受了委屈，你不去办谁去办？” “因为只有你去办了，这件事才有意义！陛下……也会欣慰的！” …… 林亦跟魏无敌刚走出酒楼，龙卫指挥佥事龙三，却坐在马车上等候多时。 北风劲吹，大雪纷飞。 龙三看着林亦跟魏无敌，微微点头道：“林学士，魏将军，路上大雪，还是我送你们吧！” 魏无敌红着眼眶，扭头看向京城方向，拄着拐杖，九十度鞠躬揖礼。 陛下…… 老臣麻烦您了！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扶着魏无敌上了马车，迎着风雪，前往西城。 马车在西城某民宅徐徐停下。 “林学士，魏将军，到了！” 龙三身为龙卫佥事，自然对魏无敌的家在哪里，了如指掌。 “辛苦龙大人了！” 林亦跟魏无敌下了马车。 龙三微微颔首，没有逗留，驾着马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林学士，老头子儿子乡试的事，就拜托你了！” 魏无敌抱拳道。 他没有别的要求，也不想麻烦龙卫，去调查魏忠君被打的事。 龙卫出现在南湘府，肯定有很重要的任务在身。 若是为了调查魏忠君的事，而耽误重大的事情，他会觉得愧疚！ “魏将军放心，在学政大人离开之前，我会尽量解决这件事！” 林亦郑重地点了点头。 只是…… 他心中多少有些芥蒂。 若是魏无敌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是他以文乱法，才被学政大人剥夺乡试资格。 那自己赠诗后，讨要一个乡试资格，这算不算行贿？ “人生是个名利场，半点不由人！” 林亦敬佩的是魏无敌这个人，佩服他为这个国家所奉献的一切。 但……凡事逃不过公道两个字。 如果！ 魏无敌的儿子是无辜的，那么他就算磕破脑袋，也要为魏家讨个公道。 若魏无敌的儿子咎由自取，那么……他绝口不提这件事。 不知不觉。 林亦进入了院中，想询问他儿子在哪，便开口问道：“魏将……” “嘘~” 魏无敌示意林亦噤声，小声道：“咱儿子不知道咱的过去……” “？？？” 林亦听到魏无敌的话后，当时便愣了一下。 穷养儿子？ “魏夫子，严大人让我问清楚情况，你看现在天色也很晚了，我还是早点调查清楚，早点回去！” 林亦开口道。 “有劳林学士了，小君就在那厢房，不过他跟咱在怄气，咱就不过去了！” 魏无敌情绪低落，轻叹了口气，指着那间还亮着灯的厢房。 “好！” 林亦大概也知道怄气的原因。 无非是乡试资格被剥夺，又被人打了一顿，一想到父亲平平无奇，心里难免不舒服。 怄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跟父母怄过气的？ 怪父母没能力。 怪父母太平凡。 怪父母给不了自己想要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父母却将他们的一切，都给了你！ 男儿当自强！ 为何不反过来想想……别人父母有的，你也能让父母拥有。 那时候你所获得的自豪感，将是那些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林亦走了过去，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吱呀！ 林亦推开门走了进去，便看到一个少年，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双目无神。 一副躺平等死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别人……我是个废人！ “……” 林亦顿时一股火气往脑门窜。 魏无敌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虎父真犬子？ “你叫什么名字？” 林亦在房间中坐了下来，在炭炉里加了些炭，房间里的温度顿时缓缓上升。 魏忠君疑惑地偏过头，看着正在加炭的林亦，下意识道：“我是废……你谁啊？” —— 还有…… 第164章 就拿这些考验督学使? “爷？你没开玩笑吧？这圣子信物，学政大人敢收？” 李文博目瞪口呆。 他担心学政大人，会认为林亦在挑衅他的威严。 “应该不敢！” 林亦想了想，又将君集书院的院长给的那枚玉佩，拿在手上，道：“那这个如何？” “……” 李文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两件信物，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够将今天赴宴的所有厚礼压下去。 绝对的！ 但是……这可不兴送啊！ …… “李文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一个手摇折扇，穿着白色儒衫的青年，一脸怪笑地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儒衫青年，和一个青衣老者。 “苏童！” 李文博皱起眉头，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沉声道：“有事？” 林亦扭头看去。 那叫做苏童的儒衫青年，长的眉清目秀，身后还有几个读书人跟班。 是个人物！ 但是苏童身后的那个青衣老者，却让林亦有种特别的感触。 就在这时。 那青衣老者似乎察觉到了林亦的目光，转头看来，那一瞬间…… 一股阴冷的气息袭来。 林亦感觉文宫轻颤了下，随后那股气息才消失。 ‘这老者气息太阴冷了，不像是文道修士，更像是修炼阴神的人……’ 林亦心中这般猜测。 而这时。 苏童来到李文博身边，他瞄了眼林亦，并没有太过重视。 “我只是好奇！” 苏童看着李文博，似笑非笑道：“你这个圣院未入册的平洲书院学士，居然也在学政大人的邀请之列？” “与你何干？” 李文博压根不想理会苏童，对一旁的林亦道：“爷，咱们走，别理会这种疯子！” “爷？” 啪！ 苏童折扇一收，惊讶地看着林亦。 这个看起来比李文博小不少的少年，不是李文博的书童。 反而李文博是他的书童？ 林亦跟李文博走向酒楼大门，核查身份的学士将他们拦住。 “身份！” “平洲书院林亦！” “平洲书院李文博！” 林亦跟李文博自报家门，那学士拿出名册一对，皱眉道：“李文博不在邀请之列，请回！” “我知道！” 李文博不仅没有半天惭愧之色，反而昂首挺胸道：“咱是林亦的书童，这次设宴，书童是可以跟着赴宴的吧？” 那学士狐疑地看了眼李文博，再看向林亦：“他是你书童？” “……恩！” 林亦无奈点头。 “你们进去吧！” 那学士随后便也没有阻拦，便让林亦跟李文博进入酒楼。 “还真是……林亦？就是那个在临东县衙，斩了钱青文脑袋的那个林亦？” 苏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下有意思了，谁不知道钱青书是学政大人特别欣赏的学士，难怪平洲书院的学士都能被邀请，合着就是……学政大人给钱家出气的！” …… 与此同时。 云歌酒楼外四周，早就有龙卫埋伏在四周。 云歌酒楼对面的茶楼中，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坐在椅子上。 身旁站着指挥佥事龙三。 “傅学政此次设宴，邀请的人员名单中，有什么可疑之处？” 严双武受命保护林亦，自然不可能调查清楚这一切。 “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都是在南湘府的后起之秀，就看他们随身带的书童跟随从……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一府学政设宴这么重大的事情，龙卫自然早就调查清楚。 但对于别人临时决定的事情，那就没办法控制了。 “调查下刚才跟李文博有过短暂接触的青年，还有……他身边的那个青衣老者！” 严双武指节轻轻地敲击椅子扶手，眼眸深邃。 “是！” 龙三退了下去。 他挥手召来几个龙卫，便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 云歌酒楼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林亦跟李文博进来后，便直接选择了角落的位置。 “文博，刚才那苏童是什么人？” 林亦总觉得苏童身边的那个老者，带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那老者之前看向他的眼神，很诡异！ “南湘府望族苏家的少主，君集书院天骄，前些年君集书院的夫子就带着朱立仁跟他，挑衅咱平洲书院，结果……咱们败的一塌糊涂。” 李文博一想到这个就很不甘，道：“所以咱气不过，刚才就直接怼他了！” “原来如此！” 林亦刚才差点以为，会上演一出有人挑衅他，然后他被迫回击的戏码。 目前看来，并不是！ “肃静！” 很快，该来的学士几乎都来了后，便有学士上台，开口让众学士安静下来。 “学政大人到！” 那学士高声唱道，随后一个身穿儒袍的高瘦老者，笑着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学生拜见学政大人，恭贺学政大人升迁！” “……” 众学士站起身，朝着傅学政行弟子礼。 “学政大人，值此大好机会，学生有一礼赠送给学政大人！” 有学士行完礼后，直接就从怀中拿出一个长形锦盒：“学生赠学政大人祖传灵玉，‘玉如意’一对！” “好，好！” 傅学政点头，捋须轻笑道：“周远，你有心了！这玉如意怕是要几十万两银子吧？” “小事！” “原来只是小事！” 傅学政扭头对身旁的学士道：“记下来，记清楚，这是周远，赠送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玉如意一对” “谢学政大人铭记！” 周远激动不已，连忙道谢，心想……他弟弟的乡试多半没问题了。 虽然学政大人即将离开，但只要他跟接任他的学政打声招呼。 妥了！ “恭喜学政大人，学生献墨宝美女图一副！” “墨宝美女图？这可是好东西……有心了！” 傅学政非常意外，再次对身旁的人道：“记清楚，这是姜良，赠送墨宝美女图一副！” 越来越多的学士，见傅学政收礼收的，笑的合不拢嘴，纷纷站出来献礼。 他们还担心学政大人不收。 没想到都一个样。 收的还更欢乐！ 砰！ 然而。 傅学政此时却骤然脸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云歌酒楼瞬间寂静无声。 只见傅学政板着一张脸，怒视那些送礼的学士，道：“你们就拿这些来考验本督学使，哪个督学使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哗！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那些刚送出贺礼的学士，一个个都愣住了。 嫌弃不够好？ 第一次设宴，还是离任宴席，就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 征集下大家的意见，是想小妹一次性更新几章，还是一章一章的更新？ 第171章 拥抱光明! 林亦嘴角微抽了抽。 好家伙！ 开口就是自称废人，别以为不说完，他就不知道！ ‘原身都没有文道之心，养父更是穷酸书生，都从未放弃过上进心，这小子……’ 林亦都有点替魏无敌不值。 但不管怎么说。 魏无敌以身许国，晚年第一次求人，自己都被感动了。 如果这小子还有得救……就拉他一把。 总不能让魏无敌晚年抱憾而终吧！ “林亦，平洲书院学士，对了……” 林亦担心这家伙铁了心当废人，什么都不肯交代，便非常中二的……不着痕迹的将拇指的圣子玉扳指露了出来。 恰好，魏忠君又能一眼看到。 “你……你……” 魏忠君眼珠子一瞪，惊得差点飙血，连忙一个咸鱼翻身，准备从床上跳下来。 可一个不小心。 扑咚！ 他直接膝盖着地，跪在了林亦面前：“？？？” “咳咳！” 林亦轻咳了两声，道：“不必多礼，起来坐，我正好有些话要问你。” 魏忠君挣扎了两下，疼的龇牙咧嘴，想站根本站不起来。 只能暂时跪着……缓解疼痛。 “不起来？” 林亦倒也没有多说什么，道：“既然你执意跪着，那便跪着说吧！” “听说你的乡试资格被取消了？这件事能跟我说说么？” 林亦为避免对方问东问西，浪费时间，便提前解释道：“我跟你爹是朋友，你爹是个令人钦佩的人，正好他跟我说了你的事，所以我过来问问，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去跟学政大人提提你的事！” “但前提，你得如实告诉我事情的缘由，若有半点虚假……后果非常严重！” 林亦身承浩然正气，皱起眉头的时候，自有几分威严。 魏忠君身形一震，但也有几分狐疑：“我爹怎么会入你的法眼？他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让你钦佩的。” “不想说？” 林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魏忠君，道：“明天学政大人就会离开南湘府，你若是甘心当个咸鱼，那我这就走！” 咸鱼？ 魏忠君想起他父亲腌的坛子鱼，连忙摇头，激动道：“不，我不甘心当咸鱼！” 但很快。 他又焉了…… “但是参加乡试了，又能怎样？我家世不行，出身卑微，注定永远要被人踩在头上……” 魏忠君眼神茫然，但也开始娓娓道来，道：“魏忠君是我的名字，我爹希望我将来读书成才，考取功名，拜入翰林院，做个忠君爱民的好官！” “我也一直在努力，在君集书院中，同龄人中我才华名列前茅，那些出身比我好，家世比我好的人，都不如我！” “可后来……我才发现，才华再高，也比不过一个好的家世！” “前些天，小岚跟我游湖，望族苏家少主苏童，他带着几个书童调戏小兰……我亲眼看到他们施暴……却无能为力。” “他们踩在我的头上，说我爹是个废人，说我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读书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他们眼里的一只蝼蚁！” “我苦读十多年的书又如何，连他家的下人都比不过……” 哇~ 魏忠君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猛地抱着脸，痛哭流涕起来：“当你知道你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时，那是什么样的痛苦？” “小岚被辱，她让我滚……说我不是男人！” “对，我害怕！” “可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我死了，我爹就没人照顾了！” “但我不甘心，我恨苏童，所以我偷偷尾随他，我偷袭他，差点踢爆他的第三条腿！” “后来我被苏家的一个老头抓了，他们打我，辱我……” “我变成废人了！” “如果我也是望族子弟，苏童他敢凌辱小岚吗？他敢抓我吗？” “出身卑微便是原罪……” “后来我被放出来，才知道……提学使苏南飞是苏童的亲叔，他剥夺了我的乡试资格！” “看吧！” “就我这副模样，在他们眼里就是蝼蚁，我就算成为乡试解元又有何用？”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来了……” 魏忠君哭的很伤心，也很绝望。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活在苏童的影子里。 这个吃人的世界，给他一种陷在深水里，努力的想上游……就发现水的压力将他束缚的死死的。 他想爬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都是一种奢求。 林亦静静地听着，神色从最开始的淡然，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以至于……呼吸都粗重起来。 吃人的世界。 这五个字，让林亦心情感到极为沉重。 他越发能够体会到，为什么正气歌，能够承接浩然正气。 为什么横渠四句，能够让他那么顺利的立命成功。 这宏愿……太大了！ 想要在这个世界，实现他的宏愿，难度何其之大。 林亦看着泣不成声的魏忠君，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你的事情我了解了，你放心，乡试资格我会帮你想办法！” “魏忠君，振作起来，你的家世……其实不比苏童他们差！” 林亦站起身，心情有些沉重。 同时也有一些释然。 幸好！ 魏忠君不是纨绔子弟，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唯一的错……就是不应该一蹶不振。 真正的读书人，怎么能放弃追求光明？ 魏忠君抬起头，身形微颤，眸中亮起光芒：“我的家世不比苏童差？真……真的吗？” “恩！” 林亦点了点头，正声道：“你的身后，是整个大衍朝廷！” “安心振作起来，吃人的世界又怎样？横推了这些作妖的魑魅魍魉，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为国家崛起这样一个目标而读书，不是更有意义吗？” 林亦回头看向魏忠君，道：“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见傅学政，顺便……” 林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笑道：“你不是怪自己出身不好吗？顺便让你知道……能够成为魏无敌的儿子，那将是你何等的荣耀！” 林亦觉得魏忠君活的太压抑了，魏无敌一生戎马，人情世故哪里看得透彻？ 魏忠君并不是懦夫，他只是个自卑但又倔强的少年…… 是魏无敌的选择，让这个少年，始终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他决定跟龙卫都指挥使和魏无敌沟通一下，给魏忠君一份天大的礼物。 带他走出那片阴影！ 拥抱光明！ 第172章 功臣不能无名 “荣……荣耀？” 魏忠君怔怔地看着林亦，听不太明白。 他爹。 就是个普通的私塾夫子，一生都没有什么大作为，平平无奇，还很迂腐。 能有什么值得说道的荣耀？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振作起来！” 林亦转身，可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还有……做个有点血性的汉子！” “别像个懦夫一样，给你爹丢脸！” 说完这句话后，林亦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魏忠君跪在地上，脸色通红。 …… 林亦刚走出房间。 就看到魏无敌拄着拐杖，站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朝着林亦看来。 林亦走了过去。 魏无敌身形微微颤抖，道：“林学士……” “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 林亦笑看着魏无敌，道：“魏夫子也别太担心，魏忠君没有学坏，他只是受了委屈。” “回头魏夫子还是好好教他，血性一点。” 魏夫子看了眼魏忠君的房间方向，叹了口气，道：“他长大了，有脾气了，老头子教他，他只会觉得厌烦！” 林亦上下打量了眼魏夫子，笑道：“他是书院学士，会认同你的观点吗？” “所以……换个身份试试！” “譬如，那个坐镇北境边关的魏将军？” 嗡！ 魏无敌身体猛地一震，眸光轻颤。 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边关。 “老头子哪还有这种机会？再说就算老头子跟他说，他也未必信……” “罢了罢了！” 魏无敌苦笑着摆了摆手，揖礼道：“小君乡试的事情，就拜托林学士了。” “恩，魏夫子也早点休息吧！” 林亦随后告辞离开。 魏无敌看着林亦消失在风雪中，道：“他真的不是殿下吗？可为何……处处都是陛下年轻时的影子？” …… 风雪中。 林亦孤身一人，他来到城中湖边，看着湖中花船上的灯火通明，读书人纸醉金迷。 可回头看去。 街角处，几个小乞丐彼此用身体取暖，身上罩着一张破烂的棉絮，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老百姓家的灯火，黯淡无光。 “位卑未敢忘忧国……纵使来自异乡异客，也见不得人间疾苦，百姓流离失所！” 林亦拳头紧握，红了眼眶。 “他日若遂凌云志，定不负这天下人，不负此生人间走一遭……” 林亦吸了吸鼻子。 他去了间还未打烊的棉布坊，买了几床棉絮跟厚衣裳，还有碎银几两，托伙计帮忙给那几个小乞儿送去。 他能做的并不多。 但愿他们能够度过这个寒冬，看到来年的春景。 单纯的施舍，永远都是治标不治本。 大衍。 需要心存正义的读书人。 这个文道为尊的世界，掌握文道力量的人，注定掌握真正的话语权。 一旦他们烂了。 世界也就烂了。 林亦亲眼看着伙计将东西送去，也看到了小乞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磕头跪谢的一幕。 他这才放心离开。 可是…… 就在林亦离开之后，布坊伙计折返，拦住那几个小乞儿的路，抢走了棉絮跟冬衣。 连几两碎银也一并抢走。 看吧！ 这就是圣文大陆，读书人读着圣贤经书，衣食无忧，赞美这盛世光景，天佑苍生！ 可又有谁能看到。 那些本已经绝望的可怜人，再次深深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恶意。 不过。 黑夜中，同样也有那一道光亮起。 原本暗中庇护林亦的龙卫，堵住了布坊伙计的路，什么话都没说。 腰间绣春刀划过那伙计的脖颈。 搜出银子跟棉絮冬衣，再次交给了那些绝望的小乞儿，他们的眼中……有了光！ …… 与此同时。 京城皇宫中，皇帝林允宏看着龙卫都指挥使上奏的内容，眉头舒展。 “覆灭望族钱府，替民夫匠人讨要工钱，为百姓鸣冤，审书院夫子……” “好！” 林帝龙颜大悦，看着严双伍在御纸上所写的‘林亦’二字，仿佛跨越时空的阻隔。 看到了那个为民请命，为生民立命的少年。 那是他流落民间的嫡皇子。 “少年强，则国强！” “你这杀才，这次居然带林亦去看了那些老将，算是干了件有人情味的事了！” “大衍亏欠他们太多！让朕的嫡皇子去看望他们，你让朕的心，好受许多……” “不能让大衍功臣寒心！” 林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龙二，严双武的官玉！” 很快。 角落中走出一道身影，将官玉呈上，林帝手握官玉，道：“那小子若有任何需求，皆可满足，他要做什么，都可随他去做，结果上奏即可，朕……要看他有几分圣心！” …… 远在南湘府酒楼的严双武，被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同时面朝京城方向，拱手道：“臣遵旨！” 不久后。 林亦回到了酒楼，果然……这龙卫都指挥使还没有离开。 “怎么回来了？事情就搞定了？”严双武大感意外。 “算是问清楚了具体情况，他们父子二人确实受委屈了，是南湘府望族苏家少主跟苏南飞所为……” 林亦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详细的说，而是总觉得……身为龙卫都指挥使的严双武，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错！” 严双武点了点头，道：“所以明天傅学政跟新任学政，在城外望月亭道别，你是打算去为魏忠君讨个公道？” ‘望月亭么？’ 林亦记住了这个地方，随后道：“魏忠君只是少了少年该有的血性，并无大错，苏南飞以权谋私，这事肯定办他，并且还魏忠君一个公道！” “另外苏家少主苏童，他绑架功臣之后，动用私行，串通提学使苏南飞剥夺功臣之后的乡试资格，罪大恶极……严大人要办他吗？” 严双武看向林亦，道：“你觉得呢？” “办！” 林亦下意识道。 “那就办！” “呃？” 林亦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听他的？ 他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对了，严大人，还有一件事……” “你说！” “学生认为该让南湘府百姓知道，这些为大衍奉献一生的功臣，也该让他们的子孙知道……他们父辈的功臣身份！” 林亦认真道：“大衍功臣，不能籍籍无名！” 严双武微微一笑。 只是颇有些僵硬，点头道：“建议很好，本使也觉得该这样！那么……你打算以怎样的方式，公开他们的身份？” —— 来晚了！ 想小妹没有？ 还有三更—— 第179章 跪下! “爹？” 魏忠君跪地呼喊的一幕，让苏童愣了一下。 他旋即露出笑意，拉着美艳女子的手，朝着魏忠君等人走了过去。 “你那废物爹，还能走这么远，倒也是稀奇……” 苏童带着冷笑，抬眸看向林亦所注视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直接愣住…… 他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浑身冷汗直流。 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之色，摇头道：“不……不可能……” “啊！” 美艳女子佘岚，惊讶地捂着嘴巴，那双狐媚眼满是惊诧之色。 是他！ 是那个拄着拐杖，每次都叫她岚姑娘的大爷……魏忠君的父亲。 不！ 不！ 他不是个穷教书的私塾夫子吗？为什么他会骑马披甲，气势如此逼人？ 苏南飞随后也走了过来。 廖清流。 傅玉衡。 众多家室不俗的学士，都看到了那数百骑奔腾而来的战马，以及那势不可当的杀伐之气。 “镇北军！” “是大衍镇北军！” 两位圣院学政大人，一眼就认出了魏无敌等人身上的甲胄，是属于大衍镇北军的。 镇北军。 号称大衍王师。 坐镇北境，抵御北国妖人，庇护大衍亿万万生灵，从未有过一次败绩。 没有他们。 便没有人族的安身立命之所。 没有他们。 便没有大衍的安宁。 是他们撑起了整个大衍的脊梁，是朝廷无往不胜的雄狮。 “爷爷！” 有少年突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大叫道：“是咱爷爷，他……他也在！” “爹！爹！” 又有少年认出了自己的父亲，眼眶瞬间噙满泪水。 “是我爹，还有刘叔也在，小刘，你爹……！” “我……我看到了！爹！” “他……他不是铁匠吗？连马都不会骑，为什么会……” “我爹他在家什么都听我娘的，没点骨气，他……他怎么会身披战甲，骑着战马？” “……” 那十多个少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瞠目结舌。 心目中那个不高大，没有霸气，眼中总是柔情的老父亲…… 怎么会有如此铁血的一面？ 那股气势！ 那股杀气！ 那凌厉如刀的眼神，估计都能让胆子小的人活活吓死。 “这就是大衍的老将吗？” 林亦心情也特别激动。 他没想到……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一个晚上的时间，还真的将他的建议付诸现实。 而他，也有幸见到了大衍的老将风采。 “就凭这些老将身上的气势，哪怕没有文道修为加身，也能让那些阴神魂飞魄散……” 这股气势太强大了。 林亦觉得自己现在的浩然正气，在这股气势面前，都没法比…… …… “老家伙们，看到咱们的子孙没？这些怂蛋，他娘的，老子年轻时一穷二白，还是当马前卒，稀里糊涂被将军看中，说有什么文道之心……” “哈哈，咱还不也是，咱一个大老粗，字都不认识几个，但还别说，有了文道之心，这刀术练起来，杀那些妖人跟杀鸡一样。” “属于咱们的时代过去了，未来是他们的天下，今儿个是咱最后一次披甲了，惟愿大衍山河太平！” “看到没，殿下跟咱的儿郎们站在一块，这些怂蛋，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 “那是因为殿下宅心仁厚，见不得咋们的子孙这么怂蛋下去，都记住哈，严大人说，别暴露殿下的身份！” 众老将与数百龙卫，很快便杀到望月亭外，气势无双。 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这股气势让周遭的厚厚积雪都融化了。 十余个披甲的老将，跟身下的马儿，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们如山岳一般伫立，骑在马上，眼神犀利如刀，盯着廖清流与傅玉衡等人。 最终目光落在林亦与他们的子孙身上。 “收刀！” 铿！ 魏无敌一声令下，所有老将齐齐收刀，这股气势，震的众学士文心发颤。 “爹！” “爷爷！” “爹！” 那些清贫少年跪在雪中，神色激动，又带着几分崇拜之色，眼神炙热的看着他们的父辈。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跟个娘们唧唧似的，都他娘的站起来！” 魏无敌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众少年浑身一哆嗦，连忙利索地站起身来，看向他们的父辈。 “呵呵！” “小杂种，孬的很，还他娘的读书人，呸！不过……还有的救。” “小崽子，现在看到了吧？你爹没你想的那么窝囊，咱是不想给陛下添麻烦，可你们……哎，比咱和你伯伯几个年轻的时候差远咯！” 几个老将骑在马上，笑看着他们的子孙，刀背在他们身上敲了敲。 笑骂他们光读书修才气，不炼体，怕是以后曰娘们腿都站不稳…… 几个少年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怎么还跪着？” 魏无敌看着不肯起身的魏忠君，神色平静道：“咱让你失望了，对吧？” “爹……” “起来吧，咱也没怪你，今后别再像个懦夫，支棱起来，懂？” 魏无敌居高临下地盯着魏忠君，道：“好好读书，今儿个咱跟兄弟们披甲，是给你们乡试鼓励打气的，这是你们人生极为重要的一次考试……” “记住，你们的身后是咱几个老骨头，老骨头身后是陛下是朝廷是镇北军！” “望族算他娘的什么东西？你老子的刀，当年斩过不知道多少北境望族的家主脑袋！” 说着。 魏无敌看了眼林亦，再看向魏忠君道：“考个功名，别入圣院，拜入朝廷……记住了没？” 魏忠君重重地点头，强忍着眼泪，重重地点头道：“记住了！” 随后。 魏无敌一拉马缰绳，走到提学使苏南飞跟苏童身边，他看了眼冷艳的女子佘岚。 佘岚连忙欠身揖礼道：“魏伯伯……” “咱认识你？” 魏无敌淡漠地看了眼佘岚，后者脸色煞白，眼中的光熄灭了几分。 “提学使苏南飞，望族苏家苏童？” 魏无敌抽出手中的战刀，刀尖直接抵在了苏童的眉心，寒声道：“咱儿也是你能辱的？你胆子挺肥的，绑架咱儿不说，还将他打了个半死，最后还让你那亲叔剥夺咱儿的乡试资格，毁了他的前程……” “跪下！” 一声轻斥。 扑咚！ 早就吓的三魂不见七魄的苏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惧意。 身形瑟瑟发抖。 ‘这哪里还有半点私塾夫子的样子哦……’ 林亦怔怔地看着魏无敌，内心苦笑。 但还别说，魏无敌此刻的样子，让他都感到热血沸腾，头皮发麻。 这就是老将的气势与魄力！ 他知道，魏忠君乡试资格的事……基本上稳了。 果然。 在绝对的力量跟地位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第180章 立斩无赦 与此同时。 “苏童，别跪！” 提学使苏南飞呵斥道：“不过是残兵老将，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对我们动手？” 苏南飞抬头看着魏无敌，心中刚才确实极为恐惧，但冷静下来后，发现也没什么。 毕竟……不过是些残兵老将。 那股气势固然可以压制他们的文道境界，近身战斗或许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他们的身后是谁？ 是镇国圣院圣主！ 是亚圣孔仲子。 他们读书人在大衍，那才是无所畏惧才对。 “残兵老将？哈哈哈……” 魏无敌坐在马背上，左手拉住缰绳，右手持战刀，笑看着苏南飞道：“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所作所为……还真的很德行啊！” “咱儿乡试资格是你剥夺的？” “是我！我开始后悔没能灭他文心……” 苏南飞摇了摇头，感到遗憾。 魏忠君那个断腿的父亲，居然是镇北军的老将。 将来要是成长起来，指不定会爬到苏府头上去。 “呵！” 魏无敌笑了下，眼神随后一凝，右手战刀熟练地一个翻飞，直接砍向苏南飞。 “你敢……” 苏南飞大吃一惊。 浑然没想到魏无敌居然直接动手砍人，又惊又怒，连忙运转才气御敌。 但这时候却发现……在这些老将的那股气势下，才气运转的有多慢。 噗！ “啊……” 苏南飞发出凄厉的惨叫，两条胳膊被直接卸了下来，鲜血横流。 哗！ 这一幕，直接吓的众学士哇哇大叫。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一面，尤其对方还是五品德行境的提学使。 “叔！” 苏童惊恐地大叫，整个人脸色煞白，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觉得自己也嗅探到了死亡的味道。 林亦也愣了一下。 魏无敌动手伤了圣院的人，会不会给朝廷带来麻烦，尤其是龙卫都指挥使…… 恐怕要承担责任。 就连他……作为整个建议的提议人，估计也要受牵连。 林亦觉得自己快裂开了！ “放肆！残身老将，竟敢以武犯禁，无故伤我圣院提学使！” 学政廖清流勃然大怒，言出法随道：“束手就擒！” 铿！ 战斗脱手而出，直直地插入雪地当中。 同时马上的缰绳，变成了活物一般，缠绕向魏无敌，将其给捆绑了起来。 “老魏！” 唰！ 其余老将顿时策马冲了过来，将廖清流给包围了起来。 “四品君子境，还算有点本事！” 魏无敌没有丝毫慌乱，哪怕被缰绳束缚住，气势依旧不减分毫：“咱断苏南飞两条胳膊，没犯你圣院什么事吧？” 廖雪珍脸色阴沉道：“没犯什么事？以武犯禁，就算你现在是镇北军的将军，那也得付出代价！” “也就是说，犯了事就要付出代价？”魏无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 “那很不凑巧，咱这里有关于苏南飞担任南湘府提学使以来的犯案证据！” 魏无敌看向望月亭外的龙三，朗声道：“龙大人，再不过来，咱这把老骨头可要交代在这些伪君子手上了！” 廖清流皱了皱眉头。 一旁惨叫的苏南飞，突然间停止了惨叫，扭头看向龙三。 “恩，苏南飞的罪证，指挥使大人已经上奏给陛下，陛下也从镇国圣院拿到了回执，以文乱法者苏南飞，立斩不赦！” 龙三走了过来，手上拿的是一本厚厚的罪证。 看向苏南飞是，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龙卫调查我……我是圣院学士，龙卫凭什么插手？” 苏南飞歇斯底里大叫，同时朝着廖清流求情道：“学政大人，救我……” “傅学政，你现在还是南湘府学政，请过目！”龙三将手上的罪证递给了傅玉衡。 傅玉衡翻阅了起来。 那张脸越来越难看了起来，牙关紧咬，被里面的一条条罪证，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完了……’ 苏南飞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收受巨额贿赂！” “乡试替考舞弊案十七起！” “乡试文考题目外泄！” “私德不检点，养娈童七人！” “开设酒池肉林，骄奢淫逸……” 啪！ 傅玉衡猛地将罪证折子合上，怒视失魂落魄的苏南飞，咬牙切齿道：“这里面随便一条，都足以砍了你的脑袋，你死不足惜！” “这里面还少了一条，那就是你越权代行学政之权，无故剥夺魏忠君的乡试资格，该杀！” 苏南飞吓惨了，浑然没想到龙卫的调查能力这么吓人，连忙求饶道：“学政大人……” 噗！ 孙南飞话还没说完，魏无敌右腿一踹插在地上的刀把，战刀破空而去，直接洞穿了苏南飞的胸膛。 呃！ 苏南飞低头看了眼刀把，再抬头看向魏无敌，一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亭外。 那些一个个自持圣院弟子身份的学士，全都吓傻了！ 五品德行境的提学使，说死就死。 对他们心理造成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了。 “……” 林亦这时候就显得平静多了。 难怪魏无敌敢动手，合着龙卫都指挥使大人，早就走完了一整套流程。 这一招妙啊！ 算是给这些读书人敲响了警钟。 不管你是谁。 以文乱法便是犯罪，大衍自有律法处置。 …… “叔！” 苏童吓惨了，裤裆都湿了一大片，传出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身旁的美颜女子佘岚，嫌弃的疏远几分。 “这位督学使大人，咱是代陛下解决一个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怎么？你要抗法不成？” 魏无敌看向廖清流，后者脸色一红，冷哼一声：“散！” 顿时。 那困住魏无敌的，蕴含文道规则力量的缰绳，也恢复了原状。 “这就对了！” 魏无敌再次看向苏童，道：“苏童，现在你说，要如何处置你为好？” “晚辈知错了，晚辈跟魏兄道歉，晚辈给魏兄磕头了！” 苏童痛哭流涕，朝着魏忠君便是磕头认错，道：“魏兄，老弟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佘岚，佘岚这贱女人主动勾引我，老弟对他没感觉，就是当成玩物，现在老弟送给你，她，她姿势多，会玩……” “魏兄，老弟愿意赔偿，五万两银子如何？” 苏童真的吓坏了，只想求魏无敌放了他，几乎什么底线都没有了。 越是拥有的多，越怕死。 而在场的众人，看着小丑一般洋相尽出的苏童，一个个面带鄙夷的摇了摇头。 那佘岚更是涨红着脸，泪水哗啦啦的流。 她一咬牙，猛地扑向苏童，从怀中拿出贴身的一把小刀，直接插进苏童的胸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骗我，那咱就一起死吧！” “贱……贱人……” 苏童一掌击飞佘岚，拔出小刀，连忙用手捂住，但鲜血仍然汹涌而出，吓的他浑身直哆嗦。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我不甘心……我是天之骄子，我是要连中三元的男人……” 啪嗒！ 苏童的身体一头栽进雪地当中，鲜血染红了白雪…… —— 希望大家能够动动发财的小手，点点那个屎黄色按钮。 然后每天的章节数，按照按钮数走怎么样？ 四千就四章。 三千就三章。 第173章 请将军披甲! “严大人？” 林亦惊诧地看着严双武，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里出问题了？ 这可是大衍皇帝的家臣，亲军龙卫都指挥使大人，为什么要听他建议？ 严双武疑惑地看着林亦：“有什么问题？” “学生现在没有功名……” 林亦认真地盯着严双伍，道：“大人为什么要问学生的建议？” “这重要吗？” 严双武平静道：“本使问你有什么建议，并不代表要按照你的办，不是吗？” “也是！” 林亦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提建议，那倒是希望这些浴血沙场的老将，不是以这种无名的方式落幕。 他们应当身披甲胄，骑战马。 身上挂满军功。 让全城百姓都能目睹大衍老将的风华，让他们的子孙发自内心的自豪。 也要让那些读书人看看……什么才是值得令人铭记的人。 尔曹名与身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如果只是建议……” 林亦神色肃穆，道：“那学生自然希望这些大衍功臣，能像他们当年征战四方，凯旋时的模样一样，让他们的子孙为之自豪！” “他们的父辈不是普通人，而是真正的英雄！” 严双武身形一震，眼眸绽放一抹光芒。 他怔怔地看着林亦，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画面……那时候，他曾跟随还是太子的陛下，前往北境犒赏这些将士。 就曾见过他们策马而归的风采英姿。 “建议很好，就这么办了！” 严双武也有些激动。 他没想到林亦几句话，竟然就勾起了他的回忆，甚至忍不住幻想那一幕。 在南湘府的十余位大衍老将，身披甲胄，骑着战马。 在他身后，上千龙卫高呼：“大衍龙卫，恭迎诸位将军归来！” 那画面。 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啊？”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这么办…… 为什么？ 到底哪里不对劲，严大人都不用考虑的吗？ 他的想法并不成熟，难度甚至还不小，可没想到严大人居然决定就这么办。 就一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你休息吧！” 严双武站起身，回头看了眼林亦，道：“明天，咋们一起看看大衍老将的风姿，就在望月亭外……如何？” 林亦眼睛一亮。 没来由地有些期待起来，重重地点头道：“好！” 严双武深深地看了眼林亦，便是离开了酒楼。 今夜。 注定是龙卫忙碌的一夜。 但是…… 嫡皇子殿下想看大衍老将的风采，那龙卫岂能不为？ 凡皇所想，即是龙卫心之所向。 南湘府城外龙卫，随着都指挥使严双武的一道指令，一千三百余人集结。 十余套已有年月的铠甲，从蒙尘的木箱中翻出。 十余匹战马整装待发。 “将铠甲战马归还老将，吾等……明日城外观老将昔日风姿，天佑大衍，天佑功臣！” 严双武的声音在营部回响。 “天佑大衍！” “天佑功臣！” 众龙卫热血沸腾，精气冲霄。 …… 翌日清晨。 下了一整夜的初雪停下，皑皑白雪，银装素裹。 南湘府城内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林亦早早起床。 李文博昨晚睡的特别香甜，醒来时精神抖擞。 “爷，咱们得早点去督学府，说好的送傅学政上路，可不能食言！” 李文博催促道。 苏童跟那些学士瞧不起他，嘲笑他堂堂平洲书院第四天骄，居然会成为林亦的书童。 今天。 他就想让那些人看看，他的眼光是何等的犀利。 “好！” 林亦洗漱完毕后，便跟李文博出了酒楼。 龙卫指挥龙三驾驭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 “林学士，走吧！” 龙三笑看着林亦。 林亦跟李文博上了马车，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 这可是大衍陛下的亲军。 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这合适吗？ 就因为他为百姓干了微不足道的几件事情，这些龙卫就甘愿对他行方便之门？ “爷，怕是因为陛下特别欣赏你，担心你的安危，才派龙卫保护你的……” 李文博小声地说道。 林亦没有说话。 因为也只能这么来解释了。 “龙大人，麻烦你先去一趟魏夫子的家中，将魏忠君一块接上吧！” 林亦答应过要带上魏忠君。 不仅要为他要一个乡试资格，更要为老将后人讨一个公道。 苏家少主苏童。 提学使苏南飞。 “林学士放心，魏忠君跟其他读书人，都已经安排提前去了望月亭……恭送傅学政！” 龙三的声音响起。 “魏忠君是谁？” 李文博愣了一下，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危机感。 为什么要去接他？ 他是爷的什么人？ “大衍名将之后！”林亦道。 “什么？” 李文博压力山大。 论出身……好像他完全比不过啊！ “爷，咱给你揉揉腿吧！” 李文博连忙给林亦揉起了腿，手法也相当娴熟。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书童……真专业！ …… 与此同时。 督学府门外，学政傅玉衡站在马车旁，看着街道尽头空无一人。 他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提学使道：“不等了，这等鸣州之诗，自然不可能轻易相赠……倒是老夫异想天开了！” “老夫一生行事，从未收受他人丁点馈赠，反倒是离任时，心里面却盼着林亦的那一首诗……” 傅玉衡苦笑道：“这心境无为，终究还未过关，走吧，苏大人！” 傅玉衡轻装简从，跟提学使苏南飞上了马车。 苏南飞负责相送。 会跟新来的南湘府学政，在城外望月亭会合，完成职务上的交接。 若是有南湘府的读书人相送，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还有斗诗的环节。 这是历来的规矩。 马车离开了督学府，傅学政看着呆了多年的督学府，心生不舍。 可终究该走的，还是要走。 来时什么样子。 走的时候……它依旧是那副模样。 这一次的学政生涯，他没能让那些读书人踏上正途，终究是失败的。 与此同时。 南湘府城中某茶楼，十余位老将被龙卫带到了此地。 他们穿着破旧的棉袄，身上没有半点老将该有的风采，一个个就跟普通的老汉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这时。 十余个龙卫，各自抱着布帛的木箱，站在众多老将跟前。 他们放下木箱，看向这些一脸疑惑地老汉，齐声道：“请将军……披甲！” 嗡！ 众老将心神猛地一震，一个个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仿佛重回营帐。 这一刻，泪水湿了衣襟。 —— 抱歉~ 还有两章！ 等…… 第181章 阴神日游 嘶！ 众学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先是提学使苏南飞，现在又是苏家少主苏童，前后两条命，说没就没。 不过。 让他们感到心惊的，还是刚才跟苏童你侬我侬的女子佘岚。 说杀就杀。 而佘岚此刻也极不好受，刚才苏童那暴怒下的一掌，将她心脉都震断了。 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小君，我后悔了！” “我没有勾引苏童，是他强迫我……他说会娶我，我没办法，我承认我爱慕虚荣，想要更好的生活……” “可我却最终托付错了人，没想到他都是骗我的，小君……我心里有你的！”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跟魏伯伯是废人的，我好愚蠢，你打我好不好……” 佘岚看向魏忠君，泪水打湿了衣襟，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痴情的女子。 就那么心碎地看着魏忠君。 可最终。 她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感动早已经对她绝望的魏忠君。 “小君……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的心……好痛！” 佘岚突然感到心脏抽的厉害，蜷缩着身子，慢慢地没了动静…… 心脉震断，哪里还有活路！ 魏忠君别过头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爱过！ …… “得文道垂怜，却不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将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简直有辱读书人的身份！” 魏无敌骑在马上，弯腰将战刀站起来，放在绑腿上擦了擦。 他看向傅玉衡，抱拳道：“学政大人，咱儿魏忠君是被冤枉的没错吧？这乡试资格……” 傅玉衡拱手道：“魏老将军放心，离开之前，我会处理好！” “有劳学政大人了！” 魏无敌虽然没有了文道之心，但那股气质犹在，随后看向廖清流，平静道：“今天咱几个老骨头过来，是给学政大人傅玉衡送行的，顺便看看咱的小崽子们，另外，咱心中意难平啊，索性办掉两个作恶多端的读书人！” “现在心里面好受多了！” “今后咱几个老骨头，还会在南湘府呆着，你这个新来的学政大人，可得好好干，咱盯着的！” 说到这里。 魏无敌问道：“有意见没？” “你……” 廖清流刚想说‘你觉得呢’，魏无敌却点头道：“没意见就好！” 说着战刀拍了拍马背。 战马很通人性的朝着通往城中的官道走去，压根没给廖清流说话的机会。 身后十余个老将，将不中用的子孙骂了几句后，便也跟了上去。 数百骑龙卫充当护卫军，气势如虹。 众学士只觉得有股莫大的压力，大气都不敢出。 “爷，太他娘的解气了，太他娘的爽了，霸气，真霸气！” 李文博在一旁激动的跳脚，道：“将来我们也去军中历练如何？” “那也要有机会才行！” 林亦轻笑道。 眼眸深处泛起一抹光芒，镇北军……若拜入朝廷，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魏忠君跟那十余个少年，不再像个娘们唧唧的哭泣，此刻他们心中满腔热血。 向往父辈们浴血沙场的生活。 ‘精气神这不就变了么？身为功臣之后，就要有这种样子！’ 林亦随后看到魏忠君等人的精神面貌变化，便知道龙卫的辛苦没白费。 他知道。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之所以接受他的建议，肯定也是想着感谢这些老将对大衍的付出。 所以……才愿意出手帮助他们的子孙，同时也不想让大衍的老将籍籍无名，晚年不祥。 “朝廷心系百姓，这位大衍皇帝也是仁心，我若拜入朝廷……践行宏愿的难度，比拜入圣院低太多！” 林亦心中有自己的判断。 他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首，一时间也唏嘘不已。 看吧！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但这世间肯定还有许多不平的事，万世太平的那一天…… 会来吗？ “廖师兄，南湘府学士名册，魏忠君之名师弟要添上去！” 傅玉衡走到廖清流跟前。 魏忠君抬起头，再看向老将们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眼睛又红了…… 就在这时。 远处南湘府都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吼声：“大衍龙卫，恭迎诸位将军归来！” 林亦猛地扭头看去，心潮澎湃，忍不住朗声道：“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肯空老于林泉之下。好男儿生于天地间，不过数十载而已，何不四海远名扬？” 唰！ 那十余个老将后人，眼睛亮若星辰，一粒种子在他们心间发芽。 那些书院学士，看向都城的方向，拳头也忍不住紧握了起来。 “小友说的好！说的好！” 傅玉衡听到林亦的感慨，激动的浑身颤抖。 这跟他读书修行的理念高度契合。 廖清流深深地看了眼林亦，知道林亦不是普通的读书人。 他决定去督学府后，好好查查他的资料。 傅玉衡在南湘府学士名册上，添上了魏忠君的名字。 随后才交给廖清流。 他拍了拍林亦的肩膀，再看向那十多个老将后人，轻笑道：“老夫在京城等你们，此次乡试，祝你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小友，这诗……我可就带走了！” 傅玉衡对林亦的这首鸣州诗，爱到了骨子里。 名留青史稳了！ “大人慢走，我们京城再见，到时候定要与大人把酒言欢……” 林亦拱手道。 傅玉衡捋须轻笑了起来，嘴唇微启间，施展文道神通，踏雪无痕，走着走着……身形便消失在了冰天雪地当中。 “文博，我们回去，接下来全心备战乡试！” 林亦见学政傅玉衡离开，此地也没有逗留的心思，便带着李文博上了龙三的马车…… 都没跟新学政道别。 廖清流看着林亦跟李文博离开，老脸都黑成了炭。 “目无尊长，实在太放肆了，乡试定要给你几分下马威，免得当老夫这个学政是个摆设！” 廖清流心中暗道。 …… 与此同时。 望月亭不远处的竹林中，一道半透明的青色身影显现出来。 正是苏童身边那个青衣老者的阴神。 阴神日游，可见实力极为不俗…… “镇国圣院的读书人不足为惧，倒是这大衍朝廷的军队……简直是我道宗的克星！” “苏童与苏南飞身陨，此事还是先告知堂主……” 咻！ 青衣老者所化的半透明身影，御空飞向南湘府都城…… —— 屎黄色按钮快点呀！ 另外三千多人评分，评论才八百多？ 要是这几天内，评论能达两千，小妹就爆更。 第174章 望月亭赠诗(一) 南湘府都城郊外。 望月亭！ 一架精致的马车停在空旷地雪地中，寒风凛冽。 白雪覆盖的山峦，起起伏伏，宛若一幅山河雪景图。 美的醉人！ 雪停后初升的骄阳，释放着丝丝的暖意，在呼啸的北风中，还是让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暖。 就像奈子的温柔。 亭中。 从圣院新来的学政大人廖清流，带着他的书童，从京城赶来。 按照规矩。 他们将要在这等候南湘府离任的学政傅玉衡，进行交接。 同时也认识下南湘府的文道天骄，为接下来的学政生涯，做好准备工作。 毕竟乡试快到了。 亭中炉火烧的旺盛，驱散寒意。 虽说才气可以驱寒，但才气实在过于珍贵……还是不要浪费为好。 沙沙~ 便在这时，马车碾压积雪的声音响起。 新任学政廖清流，脸上挂着一抹笑容，扭头看向亭外的那架马车。 当即脸色一变。 他在马车的细微处看到了大衍龙卫的标记。 “望月亭到了！” 龙三掀开车帘，林亦与李文博走下马车，看向望月亭。 便看到一个山羊胡的老者，带着一个书童，正在亭中生火取暖。 ‘修为看不出什么境界，返璞归真，应该介于……四品和三品之间。’ 林亦不用想也知道，那亭中的山羊胡老者，便是新来的督学使学政大人。 林亦跟李文博走了过去。 龙三则靠坐在马车上休憩，没有过去。 “八品立命境！” “七品仁者境！” 廖清流见林亦跟李文博进入亭中，便轻笑道：“你们是南湘府的读书人吧？” “晚辈是来送学政大人傅玉衡离任的，前辈是……新到任的督学使大人？” 林亦拱手揖礼道。 “哈哈！” 廖清流捋须轻笑道：“正是，老夫廖清流，今后便是这南湘府读书人的半个老师了……” “学生见过督学使大人！” 林亦再次行礼。 “不错不错！” 廖清流眼中充满了赞赏，就喜欢这么懂礼的读书人。 这个年纪才八品，天赋虽然差了点，但也还算有潜力。 廖清流看向李文博时，就有些不太欢喜了，淡漠道：“这位是……” “哦，咱是林亦的书童！” 李文博回过神来，自我介绍。 这种场合。 书童一般不能主动开口的，会坏规矩。 “……” 廖清流当时就被整糊涂了，七品是八品的书童？ 他狐疑地看向林亦，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亦道：“李文博确实是学生的书童。” 舒服~ 李文博一听到林亦这话，就感到浑身舒坦，爽的不要不要的。 廖清流顿时对林亦高看了起来。 望族子弟？ 沙沙~ 与此同时。 好几架马车也都来到了望月亭，都是南湘府的读书人。 有君集书院的学士，也有青萍书院的学士，大多都是考取过功名的读书人。 当然也有一些即将参加乡试的读书人。 苏家少主苏童，赫然在列，他身穿锦衣儒衫，披着大貂衣，说不出的富贵出尘。 他似乎是众多学士的主心骨，一个个拥簇着他，朝着亭中走来。 “恩？” 苏童看到了林亦跟李文博，剑眉竖起，轻哼一声，便进入亭中。 他有新来的学政画像，当即便朝着廖清流拱手揖礼道：“学生苏童，拜见学政大人！” “本使知道你，望族苏家少主苏童，在圣前院试的时候，本使关注过你！” 廖清流捋须道：“虽说那次院试失利，但总体表现不错，来年再接再厉！” “多谢学政大人赐言！” 苏童混了个脸熟后，心满意足的退到一边。 其他学士也纷纷上前揖礼。 亭中很快热闹了起来。 不久后。 “傅学政大人的马车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欣赏雪景的学士，看到了雪中行来的那辆马车。 唰！ 唰！ 一个个学士连忙整理起了衣冠，不敢有丝毫怠慢。 “人来的挺多……” 傅玉衡刚从马车下来，便看到了亭中的诸多学士，心中冷哼。 昨晚的离别宴上，这些人的表现让他特别失望。 如今这是来认错？ “廖师兄！” 傅玉衡进入亭中，朝着众学士中间的廖清流拱手道：“你我一别，怕是有七八年没见了，师兄风采不减当年！” “当真？” 廖清流笑了笑，道：“倒是傅师弟你老了许多，两鬓斑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师兄还老啊！哈哈哈……” 廖清流大笑了起来。 “呵呵~” “哈！” 有些学士毫不忌讳的跟着笑了起来，大概觉得……傅玉衡马上就要滚蛋了。 他们的学政大人，是新来的廖清流。 傅玉衡干笑了两声，道：“南湘府的这些学士，没少让师弟操心，能不变老吗？” “那是师弟你这个督学使没当好！” 廖清流板着脸，开始数落了起来，道：“所以第二圣子，才让师兄过来好好教教这些学士，你呀，就不适合当学政，早点回圣院也好！” “师兄在清源府当学政的那些年，会试出了三个会元，才气贯州的诗词四篇，反倒是你这南湘府，就一个会元，才气贯州的诗词……怕是一个都没有吧！” “师兄教训的是！” 傅玉衡神色愠怒，但也不好发作，只能点头应道。 谁让他跟廖清流多年前有过节呢？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多年还记着仇，不就是自己作出的诗，胜过他一筹吗？ 居然嫉妒了这么多年！ 被排挤在亭中角落的林亦，微皱了皱眉头。 这个学政……怎么那么令人讨厌呢？ “恩！” 廖清流微微颔首，道：“既然你来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这大雪天倒也冷的很，将南湘府学士名册跟督学令交给师兄吧，免得大家都跟着受寒！” “好！” 傅玉衡儒袍下的双手紧了紧，扭头看向提学使苏南飞道：“名册跟督学令！” 苏南飞很快便捧着一个锦盒，走到廖清流面前，躬身道：“学政大人，这里面是名册跟督学令，大人您请过目！” “苏南飞是吧，提学使当的不错，要是没有你，我那师弟更加什么都干不成了！” 廖清流表现出了对苏南飞的欣赏与赞许。 “大人谬赞了！” 苏南飞面露微笑，内心也是颇为欢喜的。 “还真是空手而来，空手而去！罢了……” 傅玉衡心中悲戚。 在南湘府担任学政这么多年，太过正统，反倒是留不下任何芳名。 只怕这些读书人心中，早就嫉恨上他，不曾为他们开半点后门吧！ “廖师兄，告辞！” 傅玉衡淡漠地看了眼那些学士跟廖清流，一甩袖袍，便是直接转身离开。 “学政大人，学生这首诗你还没带上，另外……也有件事想跟学政大人汇报下！” 便在这时。 林亦的声音在亭中响起，他从众学士队伍中挤了出来。 手中拿着的正是那首《别董大》诗卷。 第182章 恭送将军归家 南湘府都城外。 小茶馆。 一个茶座边，围拢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 因为那个茶座边上，坐着一个青衣老者，他保持着端茶的姿势。 身体已经半个时辰，都一动不动了。 没人敢上前。 而茶馆掌柜跟伙计，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怎……怎么办？掌柜？人好像已经死了。”茶馆伙计哆嗦道。 “报……报官？”掌柜道。 “不能啊掌柜，若是报官，那咱们得赔钱啊！”伙计道。 “对，对，这老头子衣着金贵，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若是报官的话，找到他的家人，指不定要讹上我们，就掌柜我这家底，哪里够赔！” 掌柜一狠下心来，冷静了许多，连忙走过去，将众人驱散：“都走都走，今儿个茶馆打烊了，这老者在我茶楼归天，自然要尽人道主义，这就带他尸首去义庄！” “掌柜好人啊！” 那些茶客纷纷称赞，很自觉的让开位置，并提前结了茶钱。 “哎，谁摊上这事，都得处理不是？多谢各位客官理解！” 掌柜抱拳道谢，然后关了茶楼，让伙计背着青衣老者上路。 “好重！” 伙计将老者往背上一放，顿时就感到极为吃力。 这哪里像个老头。 简直像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 …… “有人搬动我的真身？” 与此同时，御空赶往南湘府都城的青衣老者阴神，神色猛地大变。 阴神出窍，最忌讳的就是真身被毁。 一旦真身被毁，阴神也无法存在世间太久，下场便是神魂俱灭。 人生就是苦海，肉身是船，阴神就是船上的人。 肉身这艘船没了，人就算会游泳，也坚持不了多久，终究会被苦海吞没。 “老夫阴神出窍，肉身仍然有呼吸心跳，只不过保持静坐罢了……” 咻！ 青衣老者眼中杀机弥漫，阴神飞快地赶往府都城外的小茶馆。 但是。 前方老将与数千龙卫集结，身上散发出的煞气与阳刚之气，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在阴神世界中，耀眼夺目，炙热无比，连阴神靠近都有种快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只能等。 等老将与龙卫离开。 “越来越远了，究竟是什么人搬走了老夫的真身？” 青衣老者的阴神又急又怒，哪怕修为通天，这时候也不敢贸然行事。 否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阴神日游，对魂力消耗极大，我不能托……不能拖太久！” 青衣老者阴神心急如焚，他自知时间不多了，心道：“我人道宗儒道双修，阴神蕴有才气，只要龙卫中没有三品大儒境的强者，便看不出我身上的道之本源！” “我若阴神没有归窍，肉身就成了行尸走肉，一身修为付诸东流……” 拼了！ 咻！ 青衣老者不敢再逗留了，他等不起。 随后凭借跟肉身的感应，强忍着那熔炉般煞气与阳刚之气对阴神的影响，试图横跨过去。 此刻。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与老将魏无敌等人碰头。 魏无敌眼眶泛红，拱手道：“严大人，老头子这辈子值了，那剥夺咱儿乡试资格的苏南飞，咱一刀把他剁了！太解气了！” “那苏童咎由自取，被一个娘们给刺死，不然咱这战刀非得削了他的脑袋！” 严双武坐在马车上，笑看着魏无敌道：“有些人仗着读书人的身份，仗着有圣院撑腰，便没将陛下跟朝廷放在眼里！” “殊不知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是大衍的天下，更是百姓生民的天下，圣院？将来那也必须是大衍的圣院！” “苏南飞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唰！ 严双武骤然抬头，眼神微凝，沉声道：“前方生民安身之所，阴神禁行！” 话音落下。 一股规则之力席卷而去，无形的力量，将正借道而过的青衣老者阴神给困住。 “三品大儒……” 青衣老者心神大骇，低下头看去，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龙卫都指挥使……” 一股寒意与绝望充斥青衣老者的内心。 “哦？是你……” 严双武认出了青衣老者的身份，正是苏童身边的那个老者。 他双目如电，扫了眼青衣老者，神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果然大白天的阴神出窍，不干好事，原来是人道宗！” “若是天道宗，今日本使可能就放任你过去了，但既然是邪道，那便留你不得！” 严双武抬起右手，眸中一缕金色才气划过，右手对着青衣老者的阴神虚空一握。 “啊……” 青衣老者的阴神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剧烈的挣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拿捏住。 “徒手缚阴神，你身上竟有一丝浩然气……你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青衣老者绝望狂吼：“你怎么会来南湘府，为什么你要来南湘府……” “啊！！！” 青衣老者阴神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轰然爆裂开来，化成一片虚无。 “为什么要来南湘府……” 严双武心中不断酝酿这句话，察觉到不一样的味道，眉头轻轻蹙起。 “严大人，刚才……” 魏无敌欲言又止。 刚才严双武的一顿操作，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也从魏无敌的话语中，知道了有人道宗的阴神借道而过。 其他老将目中浮现追忆与痛恨之色。 人道宗。 那个在天下散播邪道术，让天下生灵涂炭的道宗余孽，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南湘府。 他们所到之处。 必将有大事件发生…… 当年他们在北境中，唯一一次受创，便是人道宗与北境妖人联手的那一次。 那也是他们行伍生涯结束的一战。 “人道宗的妖道！” 严双武面露微笑道：“老将军不必担心，他们掀不起风浪，莫太过担心！安心修养身体，南湘府的安危……由本使与龙卫对百姓负责” 魏无敌热泪盈眶，郑重抱拳道：“严大人，老头子替南湘府百姓谢过大人了……” “都是陛下子民，龙卫职责所在！” 严双武笑了笑，随后扬起右手，面朝数千龙卫，朗声道：“恭送诸位将军归家！” 唰！ 唰！ 龙卫骑在马上，神色肃穆，分别列好阵形，呈左右两排，数千人排成两里地。 “送将军归家！” 声音若虹，响彻南湘府都城外。 龙卫的阵形，宛若两条巨龙并排，中间十余名老将骑着战马前行，笑与泪挥洒，战刀斜指骄阳。 向龙卫致以崇高的敬礼。 此生无悔！ 天佑大衍！ 第175章 望月亭赠诗(二) “林亦！” 傅玉衡听出了林亦的声音，猛地转身。 果然看到了从人群中走出的林亦，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昨晚的宴会上，林亦的那番话现在还历历在目，说的极为精彩。 尤其是那首诗…… 嗡！ 傅玉衡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林亦作出了那首才气鸣州的诗。 他也期待过……若是走的时候带上这首才气鸣州的诗。 哪怕没有成才的读书人，只此一首诗，此生足矣！ “学政大人！” 林亦拱手揖礼，将那首《别董大》诗卷，递给了傅玉衡，认真道：“学政大人一生清廉，未曾收受他人半分薄礼，南湘府本是贫瘠之地，大人身为学政，亦是送出过诸多文道天骄！” “有高中会元的平洲书院方晴雪！” “有为民请命的七品县令张栋！” “有才气贯州的诗词，也有才气鸣州的诗词，更与才气贯府的诗词数首……” “太多太多，学生在这也不多说了……” “学生敬佩学政大人的清廉尽责，这首诗便赠送给大人，祝大人前程似锦，将来后会有期！” 林亦抱拳揖礼。 他相信这首诗，肯定能让傅玉衡获得诸多裨益。 一个像傅玉衡这样的读书人，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他担任学政这么多年的清廉事迹，值得传唱…… 所以！ 这首才气鸣州的诗，就是他事迹传唱的最佳载体！ “当……当真？” 傅玉衡一接过诗卷，便瞬间破防。 好重！ 将近七十斤，差一点就才气贯府。 林亦点了点头。 “哈哈哈……” 傅玉衡爽朗地笑了起来，一扫心中的悲戚，他看向林亦，摇头道：“你有心了，但老夫不能接受你的赠礼？” 君子爱诗，取之有道。 “呵呵，可笑啊！” 廖清河听到林亦跟傅玉衡的对话，忍不住摇头失笑起来：“还才气贯州、才气鸣州，才气贯府？师弟你这学生将你吹捧的就很离谱……” 不少学士脸色一变。 前段时间，确实有一首才气贯府的诗词诞生，那道异象他们见过。 但贯州之诗鸣州之诗……南湘府都城没有出现。 但才气贯府的诗都出现了，出现弱一点的贯州、鸣州之诗……倒也有可能！ 不过。 林亦怎么知道？他难不成每次都在旁边？ 傅学政摇了摇头，道：“廖师兄来之前，看来也少做了很多功课！” “有些事，师弟本不愿意说，但师兄如此咄咄逼人，那师弟也只好发飙一次了！” “林亦！” 傅玉衡转头看向林亦，神色肃穆道：“老夫想看看你的鸣州之诗，可否现宝？” 林亦面露微笑：“好！” 哗啦~ 林亦二话不说，手中《别董大》墨宝，放在地上。直接展开…… 咻！ 刹那间。 冰天雪地之中，一道才气所化的金色光柱，直冲云霄。 随后才气光柱在云层中炸开，如同烟花般绽放，璀璨夺目，光华辐射整个南湘府都城。 同时宣纸上，也显现出了妙笔生花的一个个金色字体，仿佛要透体而出……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墨宝！” “是昨晚那首鸣州之诗，是他……就是他！” 望月亭中的读书人，一个个都吓傻了。 神色震惊的同时，头皮都震麻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 廖清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如坐针毡，浑身难受。 居然是才气鸣州的诗词。 更关键的是……这首诗的下半句，让他嫉妒的眼珠子飙血。 天下谁人不识君？ 凭什么？ 傅玉衡他凭什么能够获得如此褒奖？ “莫愁……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好，好！” 傅玉衡已经泪目了，心中既有万丈豪情，也有无尽的酸楚。 他在南湘府担任这么久，从不与当地的权贵来往，专心读书。 关心南湘府的读书人。 可最后离任之际，一场晚宴，让他看清楚了这些读书人的嘴脸。 他深感自己的失败。 可没想到……那个为民请命，敢斩读书人脑袋的少年学士林亦。 却为他作出了一首足以传世的诗词。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傅玉衡脸色涨红，没有喝酒，但此刻却感觉有了浓浓的醉意。 这首诗醉了他。 “你叫林亦是吧？这首诗本使看还未题名，不如由本使来题名如何？” 廖清河呼吸都粗重起来，他看着林亦道：“你八品立命，应该还没有参加乡试，这首诗已达才气鸣州，本使现在便可钦点你为这一届的乡试解元！” 廖清河太清楚这首诗的价值。 足以让他青史留名。 只要这首诗还在，并且题上他的名字……必将流传千古。 哗！ 众学士哗然，羡慕的眼睛通红。 尤其是苏童，感到一种极其憋屈的感觉，恨不得将林亦恨恨地踩在脚下。 他费尽心思想要去讨好的学政大人，却对林亦露出这种态度。 甚至连乡试解元的身份，都可以直接钦点。 林亦看着廖清河，皱眉道：“学政大人，你肩负一府的乡试之权，却将权力滥用到这种地步，你心中可有公正、公平四字？” “……” 廖清河愣了一下。 教老夫做事？ 林亦继续道：“学政大人，你觉得你配得上这首诗？” 廖清河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望月亭外。 半眯着眼的龙三，猛地睁开双目，死死地盯着廖清河。 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绣春刀！ 廖清河毕竟也是四品君子境的强者，他瞄了眼远处马车上的龙三。 更是心惊了起来。 ‘这林亦到底是什么身份？连朝廷龙卫都要明着保护他？’ 廖清河终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看向林亦，淡漠道：“林亦，本使不会勉强你，但希望你考虑清楚就好……” 林亦看了眼廖清河，选择无视，将《别董大》这首诗收起来，继而目光落在傅玉衡身上：“学政大人，此诗是学生为你而写，本就是赠与你的，收下吧！” 这首诗是前世先贤高适的诗。 能够让他的诗在圣文大陆流传，倒也不负……为往圣继绝学这句话。 前世华夏五千年文明，圣人辈出，他们的道，成就了华夏辉煌灿烂的文明。 自己立下为往圣继绝学的宏愿，其实就是继承圣人的大道，使其不朽，使其存续…… 最终成就天下万世无疆之休！ “爷，赠诗你得题名啊，我看要不就题名……《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 李文博的声音响起。 作为一个专业舔狗……他的舔，总是这么的润物细无声。 所有人眼珠子一瞪。 读书人的梦想是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 不！ 是青史留名！ 这题名一定下，傅玉衡之名，必将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万万不可，老夫之名，何德何能出现在这首鸣州诗之上？” 傅玉衡连连摇头，但眼眸深处的那抹期待……根本掩饰不住。 激动地身体直发颤！ 这首鸣州之诗，若能够题上他的名字，就算现在要了他的命，也干了！ 但必要的委婉还是要有的…… 他读书是为了修身治国平天下，可心中……也是想青史留芳啊！ 否则，他为什么会两袖清风？ 不就是希望死后，人们提起两袖清风的清廉学政，就会想到他……傅玉衡！ —— 情人节快乐！ 小妹却只能孤独的码字！ 第176章 寒门贵子 “学政大人配的上！” 林亦认真的说道。 傅玉衡抹去眼角的一滴泪，连连点头道：“好，好……” 他颤抖着双手，郑重地接过那篇诗卷，深深地看着林亦，像是要将他刻进记忆深处。 他神色肃穆，执朋友之礼，道：“若是林学士不介意的话，今后你我便做个忘年之交，如何？” 我就是这个意思……林亦同样回礼，轻笑道：“是林亦的荣幸！” “哈哈哈，好！” 傅玉衡拍了拍林亦的肩膀，看着望月亭外的雪景，感慨道：“我在南湘府呆了这么多年，寒冬酷暑，第一次觉得这雪景甚是美丽，有小友在的南湘府，我都舍不得走了，哈哈！” 他不再称呼老夫，而是称呼我，细节处彰显他对林亦的认可。 林亦微微一笑道：“人生路漫长，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大人此去，到时候再与大人把酒言欢！” “好！” 傅玉衡眼睛一亮，道：“我期待跟小友在京城相会的那天！” 望月亭中。 一片酸味。 那些家室都不错的读书人，恨不得 “对了！” 傅玉衡这时候才想起一件事，道：“刚才小友说有件事要跟我汇报，不知道是什么事？” 林亦脸上的笑容收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落在亭中的苏童和提学使苏南飞身上。 双目如刀，有几分侵略性！ “放肆！” 苏南飞的注意力，本就在林亦身上，见林亦用这种眼神看他，勃然大怒道：“身为南湘府学士，见本提学使不知行礼也罢，居然用眼神针对本使！” “你是何居心？有没有半点礼数？” 苏南飞昨晚没有赴宴，并不知道林亦身上有一件特殊的信物。 苏童扯了扯苏南飞的衣角。 “苏童你扯我衣服做什么？莫非你要帮此子说话？” 苏南飞瞪着苏童，道：“就因为现在他跟傅学政有了交情，你就怕了？” “他不尊师重道，有辱读书人名声，学政大人，我建议将林亦的乡试名额取消，以儆效尤！” 苏南飞向新来的学政廖清流请示。 “呵~” 林亦冷笑地看着苏南飞：“苏提学，我看你还能欢跳到什么时候！” 廖清流本就嫉恨林亦将鸣州之诗赠送给傅玉衡，呵斥道：“大胆，身为学士，是这样对待……” “住口！” 林亦看透了廖清流的为人，丝毫不给半点面子，道：“你现在还不是南湘府学政，你有资格在这训斥？” 哗！ 林亦话音落下，苏童跟苏南飞以及众多学士，一个个吓蒙了！ “你……你……” 廖清流气的脸色涨成猪肝色，胸膛上下起伏，上气不接下气，死死地瞪着林亦。 真解气……傅玉衡心中狠狠地爽了下。 “我什么我？有什么气，等过了今天再来撒！” 林亦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对这种读书人中的败类，疾恶如仇。 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时刻丈量这方天地，丈量这个人间。 林亦这时候看向傅玉衡，郑重抱拳道：“学生有一个好友，是这南湘府学士，遭提学使苏南飞剥夺乡试资格！” “学生想为那好友讨个公道，望学政大人能再耽误一些时辰，还学生好友一个公道！” 苏童与苏南飞心神一震。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魏忠君的身影，二人眉头皱起。 “还有这事？剥夺学士乡试资格，最终得经过我同意才行，但我并没有收到此类文书！” 傅玉衡眼神一凝，看向亭中的提学使苏南飞：“苏提学，可有此事？” “有！” 苏南飞点了点头，正色道：“前些日子，有人控告魏忠君意图杀人，经查属实，本来我要判他灭文心，但考虑到有人替他求情，便只是剥夺他的乡试资格！” “放你娘的狗屁！” 就在这时，望月亭外，十多个穿着单薄冬衣的少年，结伴来到了此地。 魏忠君赫然在列，他半边脸肿起，怒视苏提学道：“什么叫意图杀人？是苏童先揍我，辱我，还把我抓起来，关在苏府地牢，对我动用私刑……到头来你苏提学不分青红皂白，剥夺我的乡试资格！” 魏忠君委屈的哭出声来。 身旁的少年安抚着他的情绪，他们都是普通家室的读书人。 从小跟着父辈串门，一块长大，关系很铁。 亭中众人议论纷纷。 苏童那张俊秀的脸庞上，此刻阴沉地滴出水来，一对眸子……仿佛要杀人似的盯着魏忠君。 蝼蚁！ 竟然还敢揭发他？ 魏忠君跟那些少年来到亭外后，齐齐拱手，向傅玉衡揖礼道：“学生见过学政大人！” “恩！” 傅玉衡对这些普通人家的读书人，有几分恻隐之心，道：“这大冷天，你们穿的这么单薄，虽有才气御寒，但乡试在即，才气可不能随便浪费……都回去吧！” 他那天设宴，之所以没有邀请这些人。 就是怕他们破费。 如今自己离任，他们却自发而来，傅玉衡心中感触良多。 寒门难出贵子。 可他……更希望这些寒门能出贵子，因为只有历经人世间的苦，才会懂得百姓的不容易。 “学生想送老师一程！” “不过我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这些鸡蛋……是家里老母鸡下的，老师……” “尊师重道是咱大衍的传统美德，老师虽未曾真正教过我们读书修行，可您在督学府中，却时刻为咱们的修行铺路，老师……这些鸡蛋收下吧！” “……” 这些少年郎一个个将装有鸡蛋的篮子，递到傅玉衡身前。 这一刻。 傅玉衡看着这些贫苦少年眼中的真情，一时间感动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好孩子，好孩子！” 傅玉衡接过这些篮子，视若珍宝，点头道：“你们的心意，老师都收下了，老师今天也在这……跟你们道个别！” “临走之际，也请原谅老师没有珍贵的礼物馈赠，唯有一言相赠：契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努力吧，孩子，你们才是大衍的未来！” 傅玉衡伸出手，摸着这些少年的头，一个个摸了过去，神色间尽是鼓励。 林亦站在一旁，眼眶微微泛红。 他想到了前世高考，跟老师离别的场景，全班同学坐在座位上，黑板上写的是一行无期限的请假条。 那一天……他们哭的很凶。 第一次，切肤地感受到，离别之痛。 这一去，也许便是一辈子…… 傅玉衡随后猛地抬头，正视苏提学道：“苏南飞，谁予你剥夺学士乡试资格的权力？” “苏童，你可知罪！” 傅玉衡声若惊雷。 远处竹林抖落片片雪，惊走鸟兽。 第183章 龙卫就是特权 官道上。 龙三驾着马车，感受到城门口方向传来的声响，紧握住马车缰绳。 呼吸粗重。 他也想去看看老将归城的风采，但……身后的嫡皇子比什么都重要。 车厢中。 李文博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道：“爷，你是怎么认识那老将后人魏忠君的？” 李文博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龙卫庇护林亦，还说的过去。 毕竟林亦在临东县城的所作所为，陛下欣赏之余，派人保护并不意外。 但林亦跟老将后人有什么关系？ “严大人想让我拜入朝廷！”林亦道。 “这可不兴拜啊，爷！” 李文博当时就惊了，道：“圣院才是我等读书人的圣地，朝廷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没法践行爷你的宏愿啊！” “爷进入圣院后，读圣贤书，修文术，作诗写文章，以圣子之名教育世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可拜入朝廷，爷要以什么名义？七品县令？五品知府？四品翰林？” “这是不够的！” “最起码，爷也要成为大衍朝廷内阁首辅……但这得多难啊？等爷走到这一步，估计头发都白了！” 李文博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真的担心林亦拜入朝廷，这样一来的话，等他跟着起飞…… 牙齿估计都掉光了！ “内阁首辅么？” 内阁是皇帝的秘书团，内阁首辅是大秘……林亦心中微微有些失神。 等他成为皇帝的大秘……确实有点晚了。 除非他多抄写几十首诗词文章，将皇帝陛下头皮震的发麻……估计能够提前个一二十年。 “朝廷才能为民，圣院专注于文道修行，我的宏愿其实更适合拜入朝廷，想要为天下万世开太平，唯有国家的力量才能做到……” 林亦跟李文博有不一样的看法。 “哎，要是爷是皇……嫡皇子的话，那就没话说了！” 李文博叹了口气，极其小声的说道。 “嘘！” 林亦连忙捂住李文博的嘴，指了指车厢外的龙卫指挥佥事龙三。 “……” 李文博额头冷汗直冒。 妄议陛下与皇族子弟，这是要下大狱的。 车厢外的龙三，听到李文博的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内心道：“你还真说对了，林亦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陛下的嫡皇子……内阁首辅算什么？那也只是殿下的臣子……” 马车入城后。 林亦听到南湘府都城的百姓，几乎都在议论大衍的功臣老将。 有人放着鞭炮，跟着去了老将的西城，目睹老将风采。 这时，龙三开口问道：“林学士，直接送你们回酒楼吗？” 林亦道：“能麻烦龙大人，送我去见严大人吗？学生有些话想问一下严大人！” “可以！” 龙三哪敢说不行，继续带着林亦和李文博去了茶馆。 按照制定的流程，都指挥使大人在护送老将们回城后，会直接在茶馆里呆着。 很快。 林亦跟李文博抵达茶馆，在龙三的带领下，直接见到了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茶馆中，火炉子烧的通红，温暖宜人。 严双武背对着林亦与李文博，手上端着一杯茶，轻轻地吹气。 李文博大气都不敢出。 眼前这位爷……可是大衍皇帝陛下的亲军，龙卫一把手。 传闻跟皇帝陛下都穿过同一条裤子的狠人。 他一个小小书院的学士，本来是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种大人物的。 但今天……跟着林亦开眼啦！ 严双武转过身，看了眼李文博：“你先下去吧！” “？？？” 李文博愣了一下。 哈？ 我是林亦的书童诶！ “李学士，请！” 龙三走上前来，示意李文博跟他走…… 然后，他连抗拒的心理都生不出。 压迫感太强了！ 起码四品……跟院长一个级别。 …… “林学士，望月亭那一幕看到了吧？本使按照你的建议，安排的如何？” 都指挥使严双武看向林亦。 “严大人费心了！” 林亦点了点头，拱手道：“要不是魏将军他们过来的及时，魏忠君乡试资格的事，差点就搞不定了！” “只是本来答应魏将军的，帮魏忠君去向傅学政要个乡试资格，可最后……却是魏将军自己办到了！” 严双武点头道：“魏将军在镇北军中威望很高，打仗办事都很牢靠，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极为欣赏他！” “恩……” 喂~你总跟我提陛下的意义是什么呢……林亦没有多说什么。 要招安自己，也没必要总把一国之君挂在嘴边啊！ 让我觉得你很牛逼？ 我知道你很牛……‘锦衣卫’一把手能不牛吗？ “这场初雪后，就马上是乡试了，不应该好好备考吗？特意过来找本使有什么事？” 严双武看着林亦，并为林亦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林亦没有坐下，就站在严双武的对面，朝着严双武揖礼，好奇道：“学生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苏南飞的罪证，严大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罪证呈给陛下，而陛下又能第一时间告知圣院，并且拿到圣院的回执……然后罪证再到龙大人手里？” 林亦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 如果没有圣院跟陛下的那份回执，魏无敌杀死五品提学使的事，绝对是捅破天的大事。 但有了那份罪证，苏南飞的死，就没有任何值得圣院出面的资格了。 “是这件事啊！” 严双武恍然大悟，道：“苏南飞的罪证还没有呈给陛下的！” “啊？” 林亦愣住了。 “陛下日理万机，心系天下百姓的生计，哪有工夫去关心一个罪行累累的五品读书人的死活？” 严双武正色道：“只要龙卫有足够多的证据，直接宰了都行，况且苏南飞确实犯了死罪，魏将军杀了他，并无问题，圣院也不会为了苏南飞而去质疑陛下，质疑我们龙卫！” 林亦搞明白了。 只能说龙卫牛哔！ 你读书人以文乱法，自持身份为非作歹，那龙卫比你们更胜一筹。 圣院都保不了你！ “学生明白了！” 加入龙卫看来真的很刑……林亦心中明白了过来。 他内心深处，意难平的时候，想要的就是这种特权。 而不是跟那些读书人嘴炮。 所以今天老将军魏无敌一刀捅死提学使苏南飞的时候，他的内心是震撼的。 想知道……龙卫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 龙卫本身就是特权！ “回去吧，本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专心读书备考，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离开酒楼……” 严双武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恩！” 林亦随后告退离开，但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困惑。 他总觉得。 南湘府都城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否则堂堂龙卫都指挥使，表现地不会这么慎重，让他不要离开酒楼。 也就是说……外面有危险！ —— 12点左右还有1章。 新的大剧情，铺垫一章……跟着小妹一起飞吧。 屎黄色按钮。 书评！ 第177章 老将归来(一) 被傅玉衡点到名字的苏南飞和苏童，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魏忠君眼眸赤红，抹了把眼泪，那模样就像跟老师告了状后，特别委屈的样子。 其他少年也都攥紧拳头。 显然平时没少被欺负。 苏南飞惊诧后，逐渐淡定下来，正色道：“学政大人，是圣院给了我权力！” “魏忠君故意伤人，差点要了苏童的命，我判罚他，天经地义！” 苏童也跟着痛心道：“学政大人，学生本以为你真的清廉，可没想到，为了一首鸣州诗，便立马颠倒黑白！” “我苏童有何罪？只许魏忠君伤人，不许我还手报复？” “难道出身卑微的人，就一定值得可怜？学政大人有没有考虑过我望族子弟的感受？” “我也是人，我被伤害，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苏童直接质问傅玉衡。 这番话在众多学士中，顿时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他们觉得苏童说的太棒了。 家世卑微就有理了？ 苏南飞跟苏童就站在亭中，眼中丝毫没有怯意。 廖清流眸光闪烁精光，对苏童赞赏不已：“说的好，凡事逃不过公道二字，凭什么他弱他就有理了？” 林亦闻言，皱了皱眉头。 “好，很好！” 傅玉衡连连说好，神色愠怒道：“刚才魏忠君已经说了，是你苏童先辱他揍他！” “他魏忠君做了什么，你要仗势欺人，私自拘禁，甚至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真以为本使分不清青红皂白？” 魏忠君看着为他出头的学政傅玉衡，泪水模糊了眼睛，肩膀狠狠抽动，低喃：“老师……呜呜！” “孩子不哭，有老师在！” 傅玉衡将魏忠君护在身后，随后冷冷地盯着苏南飞跟苏童：“你们可还有话说？” 苏童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何学政大人不好好问问，为什么我会揍他，辱他？” 林亦眉头一挑。 还有反转？ 魏忠君涨红着脸道：“为什么？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青梅竹马小岚，我让你住手，你不住手，我就骂了你几句，但你却动手揍我，还出言羞辱我，我气不过，这才出手报复！” 苏童冷笑一声，看向傅玉衡道：“学政大人听清楚了吧？是他先骂我的，所以我才出手。但他后来却伺机报复，我没办法，只能将他抓到苏府，好好跟他把事情讲清楚……”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敢问学政大人，我何罪之有？” 苏童摊开手，表示很无辜。 傅玉衡大骂道：“他固然先骂的你，但你调戏他的青梅竹马，这就是事件的起因，他骂你是应该的！” “身为读书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你还知不知道廉耻？还是不是个人？” “学政大人！” 苏童猛地大声道：“别在这冤枉我了，他青梅竹马小岚？你问问小岚，她是不是魏忠君的青梅竹马？” “岚儿！” 苏童朝着他的马车方向喊道：“魏忠君说你是他的青梅竹马，你站出来好好跟学政大人说清楚！” 傅玉衡愣了一下。 魏忠君看向苏童的奢华马车，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不！ 不！ 在魏忠君内心绝望的呐喊声中，一个穿着貂衣，妆容精致的美艳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玉手提着小暖炉，深情地朝着苏童走去，眼中柔情蜜蜜。 嗡！ “小……小岚……” 魏忠君呆呆地看着女子从他身边走过，她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有过一秒的停留。 他心如刀割。 林亦深吸了口气，再深厚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金钱与物质的冲击…… 魏忠君深爱的那个女子，终究还是投入了苏童的怀抱。 傅玉衡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从公道的角度上来讲，魏忠君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除非自己执意要求恢复魏忠君的乡试资格，否则……魏忠君再无翻身的可能。 “岚儿，冷不冷？” 苏童轻轻地握住那女子的纤手，满脸都是关心。 “不冷，有你在，我一点都不冷，我的世界只有温暖……” 女子的肩膀靠在苏童的胸膛上，一脸地享受之色。 扑咚！ 魏忠君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神色痛苦，大脑一片空白。 苏童搂着女子的小蛮腰，看着傅玉衡道：“学政大人，还需要学生多说什么吗？小岚她是我的未婚妻，是魏忠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幻想小岚是他的青梅竹马……” “小岚虽不是望族，但也是商贾之家，她会看得上家中只有一个断腿残疾的老父亲的魏忠君？” “有谁甘愿下嫁到这种家庭，过去受罪吗？” 傅玉衡没有说话，他弯腰将魏忠君搀扶起来，小声道：“孩子，坚强点……” “老师，我没有幻想……小岚她真的是我青梅竹马，那日我们游湖……” 魏忠君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开口道：“住口，我佘岚就算跟头猪游湖，也不会跟你游湖，别自作多情了好吗？” “就因为我跟你说了两句话，就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就你那家世，瞎子才会看得上你？” “我是苏公子的未婚妻，望族苏家的少奶奶，请不要再提起我，玷污我的名声，否则我必要去学政大人那里告你一状！” 嗡！ 魏忠君脸色煞白，捂着胸口，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揉的稀碎稀碎。 一股麻意扩散全身，连呼吸都痛。 “不……我不信，我不信……”魏忠君身形摇摇欲坠。 林亦踏着雪走了过去，看着魏忠君，呵斥道：“好好地振作起来！” “一个女人，他值得你一个大男人，当着学政大人，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痛哭流涕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记住……她放弃了你，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你魏忠君，将来是要继承你爹的意志，成为大衍顶天立地的汉子，守土开疆的大将军！” 林亦抓住魏忠君的肩膀，对着他当头棒喝：“像个爷们，别给你爹丢脸……” 魏忠君眼中渐渐有了神，看着林亦，悲伤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轰隆隆~ 哒！ 哒！ 但就在这时，大地突然传来了一股轻微的震动，随后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似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股威压正逐渐逼近，远处已经卷起了漫天风雪…… 第184章 儒道双修? 在林亦与李文博离开茶楼之后。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也再次展开御纸，沾墨书写：“陛下！” “殿下提议让魏无敌等十余老将，再次披甲，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一睹大衍将士风采！” “此举意义非同小可，魏无敌等老将宝刀未老，不负大衍将军之名，气势如龙，读书人无不神往……” “殿下诗才惊人，于学政傅玉衡离别之际，赠一首鸣州之诗，惊艳四方！” “陛下……圣院势大，民间读书人之祸，不得不防，民间哀声哉道！” “臣今日遇见人道宗的妖道阴神，与六品儒生的元神别无两样，可见人道宗已经渗透入书院，圣院也不可不防！” “人道宗妖道出现在南湘府，事情绝非如此简单，臣将全力调查人道宗在南湘府的目的！” “殿下安危之事，臣已全权交由龙三护卫！” “天佑陛下！” “天佑大衍！” 严双武书写完后，将龙卫都指挥使的官印，印在御纸上。 这些文字化成青烟，消失在了御纸上。 “时隔二十年，人道宗又回来了，不知天道宗门人，是否也出世……” 严双武靠坐在椅子上，低声喃喃道：“数千年前的道统之争，朝廷与圣院执掌天下，也怪你道宗内部矛盾所致……” “陛下对存天理、灭人欲，讲究天人合一的天道宗执宽容之心，可你人道宗却是灭天理，存人欲，讲究人道合一，欲望随心，陛下能不定你们为邪术吗？” 天理即是仁义。 人欲即是不仁。 “大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指挥佥事龙三的声音。 “进来！” “大人，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的身份，调查出来了！” 龙三将一封折子递给了严双武，道：“那青衣老者名为丘云山，是苏家的五品读书人供奉，本来是护卫苏家主的安危，后来苏童被魏忠君偷袭后，负责他的安危！” “不过，丘云山今日一早便离开苏府，出城而去，但龙卫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恩！” 严双武眯了眯眼睛，低声喃喃道：“看来他的阴神去了望月亭，幸好林亦提议老将披甲，阳刚之气与煞气浓郁，否则的话……一个儒道双修的五品阴神，不说夺走鸣州诗，要灭杀殿下与傅学政和那些读书人，轻而易举！” 想到这一点，严双武心惊不已。 一旦嫡皇子遭遇了任何不测，他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殿下还真是洪福齐天。 “龙三，南湘府乡试快到了，保护好殿下的安危，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严双武沉声道：“顺便派人盯着苏府，本使怀疑他跟人道宗有所勾结！” “人道宗？” 龙三眼神一凝，眸中掠过一道杀机。 “丘云山儒道双修，他的阴神被本使灭杀，但真身还不知道在哪，本使现在需要去找到他的真身，查出他们在南湘府活动的目的……” 严双武沉声道。 “儒道双修？人道宗渗透进书院圣院了？”龙三大吃一惊。 “也许……” 严双武微微颔首，但也不敢完全确定。 但这个征兆很不妙！ …… 林亦跟李文博行走在城中。 “爷，今天在望月亭，你得罪了新来的学政大人，乡试考核恐怕不会简单！” 李文博眼看乡试就要来了，转念想到今天林亦在望月亭的行径。 神色间浮现出担忧之色。 “乡试只有文考和术考，再怎么难，也难不出什么花样！” 林亦对乡试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术考。 他都已经进入了第二层的字境，瞬发文术，加上浩然正气加持，不虚其他考生。 文考…… 他就更加不用担心了，诗词文章信手拈来。 …… “啊！”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与李文博对视一眼。 咻！ 二人没有任何停留，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同样。 尖叫声也吸引了其他路边的百姓，很多人都好奇的走了过去。 此时。 湖边有个青葱少女正捂着嘴巴，一个劲地顺着石阶往岸上跑。 林亦跟李文博恰好赶到。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林亦开口问道，目光在少女身后巡视，并没有发现什么痴汉…… 那少女吓的脸色苍白，看了眼林亦跟李文博，脸色一红，直接扑进林亦的怀中：“公子，好……我好怕！” 李文博：“？？？” “……” 林亦也被突如其来的少女扑，吓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不要怕，发生什么事了？”林亦试图推开女子，但对方跟个八爪鱼似的…… “公子，那……那湖里有两个人，我刚在洗衣服，突然就冒出来了！” 少女指着他洗衣服的地方，俏脸煞白。 “姑娘不要怕，来，我保护你！”李文博招了招手。 少女看了眼李文博，没有过去。 李文博：“……” 林亦看着箍着他的少女，道：“我过去看看，你要去吗？” “不……” 少女摇了摇头，一脸的后怕。 “那你……可以放开我么？” “啊！” 少女小声地惊讶出声，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小环！” 而就在这时，岸边一个身穿碧衣长裙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女子肤白貌美，瓜子脸，翘鼻梁，樱桃小嘴，身上有股书卷气，文文静静的。 但她一看到林亦跟李文博，呈包围之势，顿时怒呵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少女！” “小姐，不是……” “呀！” 那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子，直接从岸堤上一跃而下，笔直的大长腿，直接朝着李文博踹去。 “我尼玛……” 李文博下意识怒骂，还没来得及运转才气。 扑咚！ 他整个人被碧衣女子踹进了湖中。 同时女子一把将那少女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林亦，道：“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跳？” 林亦看了眼碧衣女子，沉声道：“你也是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合适？” 碧衣女子双手叉腰，道：“呸，你们两个调戏我家丫环，还问我合适不合适？我贺有蓉最见不得就是你们这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读书人……” “小姐，这位公子没有调戏我，是湖里面有人，这两位公子是来保护我的……” 少女眼看贺有蓉脾气上来了，连忙开口解释。 “那他刚才抱着你？” “是我……抱住公子的……”少女脸色羞红。 “……” 贺有蓉连忙轻轻地扭着少女的耳朵，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叫你整天看那些话本……” “那是小姐的话本……” “你还敢顶嘴……” 林亦没有理会贺有蓉跟少女，他回头看向落水的李文博，突然间神色一变。 只见李文博的身上，两道人影缓缓地从水底升了上来…… “文博，你后面！” 林亦连忙开口喊道。 — 第三章到。 还是老规矩哟，屎黄色按钮达到三千就三章，四千就四章，五千就五章…… 带星评分，有两千时……小妹泣血爆更！ 第178章 老将归来(二) “怎么回事？” “雪崩？”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望月亭内外的学士们齐齐色变。 咴咴~ 亭外的数十匹骏马，跃起前腿，发出嘶鸣。 变得暴躁不安了起来。 ‘来了……’ 林亦眼中绽放起一抹光芒，眼含期待。 内心也尤为激动起来。 他还没有见过大衍将士的风采，尤其是……这些为大衍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将。 廖清流站起身来，稍微感受一下，扭头看向苏南飞，问道：“南湘府有马场？” “没有！” 苏南飞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他也感受到了，那是战马奔腾的声音，数量还极为不少。 起码数百匹以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马匹集结？” 廖清流皱眉道。 难道……是来送学政傅玉衡的？ 不可能的！ 魏忠君失魂落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小岚跟苏童卿卿我我。 心在滴血。 他恨！ 恨自己平庸！ 恨自己不如苏童，有一个那么好的家世，连心爱的女人都守不住。 爹！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如此平庸？ 你让我读书考取功名，忠君爱民，成为大衍战神，可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做……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魏忠君眼中满是不甘之色，瞪着佘岚，内心狂吼道：“佘岚，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你好好看看，我魏忠君就算没有好的家世，白手起家，我也能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我魏忠君，不是废物！” “我要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我要做大将军！” …… 望月亭数里外。 魏无敌与隐居南湘府的昔日战友，十多个老将，身披甲胄，骑着战马，朝着望月亭奔赴而去。 在他们身后，数百个身骑骏马的龙卫跟随。 “老家伙们，隐姓埋名多少年了，没想到咋们半条腿都进棺材了，还能够穿上这身战甲，你们说，咱们要干什么？” “严大人说，殿下想看看咋们这些老家伙当年的英姿，咱今儿个就让殿下看看……老掉牙的咱们，披甲上阵，照样神挡杀神，妖挡杀妖！” “咱们远离了军营跟朝堂，清静了，可这些年苦了咱的娃儿们了，受尽了委屈，殿下让咱今儿个摊牌，让娃儿们知道，咱不是废人，咱无愧大衍，无愧陛下，无愧列祖列宗！” “今儿个，咋们让南湘城的那些书院学士，好好看看咱军中老将的风采！” “拔刀！” “冲锋！” 轰隆隆~ 一股浑厚的气势从老将们身上爆发出来，气冲云霄，震散慵懒的云霞，战马奔腾间，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咚~ 咚~ 整齐划一的冲锋阵容，以气吞山河之势奔赴望月亭。 在老将们身后，清一色身穿龙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龙卫，看着老将们纵情豪迈的一幕，忍不住热泪盈眶。 将士虽老。 然仍有气吞山河之势，他们是大衍的战神，今天……他们归来了！ 魏无敌单腿夹着马背，异常吃力，但此刻他的内心是振奋的。 退隐二十载。 心中热血难凉。 今日殿下要见他们老将风采，怎能有半点懈怠。 严大人说。 殿下流落民间，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殿下所做的那些事迹，却早已初显陛下年轻时样子。 他内心深处，爱着大衍百姓。 皇恩浩荡。 此生无悔入大衍，来生还做大衍人。 …… 与此同时。 望月亭外，林亦踩着积雪，朝着视野开阔的地方走去。 “爷？” 李文博跟了上去。 林亦心潮澎湃，他内心深处对军人尤为敬重，他们以身许国，将青春报效国家，无怨无悔。 以热血铸就钢铁军魂。 守护大好河山。 林亦回头看向魏忠君，跟那十多个清贫的少年，脸上带着笑容，道：“你们，想不想，看看大衍的老将风姿？” “他们一生戎马，镇守边关，战功累累，世人很难见到他们，甚至连他们最亲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什么……” “他们以身许国，无怨无悔，你们说……我们该不该铭记他们的样子？”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见证……南湘府的大衍老将归来！” 那些老将后人彼此相视了一眼，一个个眼中绽放神光。 “想！想！” 这些少年追上林亦，跟着他朝着那些高地走去。 林亦面露微笑。 随后，他回头看向魏忠君道：“你不是怪自己家世不好么？你真该庆幸你是魏无敌的儿子……而不是别人。” “你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一个男人又该干什么……” 林亦朝着李文博使了个眼色，后者将魏忠君给直接架了过来。 这里视野开阔。 正好能够看到老将们的必经之路，隐约间，一股气势正向这边逼近。 万里晴空。 亭中。 新任学政廖清流皱了皱眉头，文心变得絮乱起来，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压制他的文心。 苏南飞跟苏童以及佘岚，疑惑地看着林亦跟那十多个穷酸学士。 什么老将？ 这南湘府什么时候有老将了？ 傅玉衡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尤其是林亦对魏忠君说的那番话，似乎隐含某种深意。 他随后也走了过去。 “他们风采依旧不减当年……”马车上的龙三，低声喃喃道。 内心也莫名的火热起来。 而就在这时。 魏无敌与十多名军中老伙计，身穿满是刀剑痕迹的战甲，骑着战马，以冲锋阵容，气吞山河之势，出现在林亦与众少年的视线当中。 魏无敌戴着战盔，身披战甲，皓首苍髯，手中战刀保持随时出刀的姿势。 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霸气，跟之前私塾教书的夫子判若两人。 而这。 才是他真正的样子，魏无敌！ 他身后的老将一个个也同样如此，他们意气风发，仿佛梦回吹角连营。 众少年看呆了。 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心中生出豪情万丈。 大衍男儿当如此。 “爹？” 嗡！ 魏忠君本来心不在焉，可突然看到那最前面的老将身影，似乎跟老爹尤为相似时，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那皓首苍髯的老将，只有一条健全的腿，但其坐在马上英姿，就像是那天下无敌的军中战神，无可匹敌！ 他的刀，仿佛能够撕裂苍穹。 “你不是怪自己出身不好吗？” “能够成为魏无敌的儿子，那是你何等的荣耀……” “振作起来，别给你爹丢脸……” “你魏忠君，将来是要继承你爹的意志，成为大衍顶天立地的汉子，守土开疆的大将军！” 魏忠君脑海中回想起林亦的那些话，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想到了他爹对他的教诲。 想到了他对他爹的埋怨与误解。 他此刻只剩悔恨与自责。 “爹！！！” 扑咚！ 魏忠君撕心裂肺地喊道，整个人直直地跪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 不是小妹故意要断章……而是字数只能这么多。 抱歉嘛！ 另外推一本书《大秦我乃真命天子》，等更时可以看看哦，敲好看…… 第179章 跪下! “爹？” 魏忠君跪地呼喊的一幕，让苏童愣了一下。 他旋即露出笑意，拉着美艳女子的手，朝着魏忠君等人走了过去。 “你那废物爹，还能走这么远，倒也是稀奇……” 苏童带着冷笑，抬眸看向林亦所注视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直接愣住…… 他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浑身冷汗直流。 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之色，摇头道：“不……不可能……” “啊！” 美艳女子佘岚，惊讶地捂着嘴巴，那双狐媚眼满是惊诧之色。 是他！ 是那个拄着拐杖，每次都叫她岚姑娘的大爷……魏忠君的父亲。 不！ 不！ 他不是个穷教书的私塾夫子吗？为什么他会骑马披甲，气势如此逼人？ 苏南飞随后也走了过来。 廖清流。 傅玉衡。 众多家室不俗的学士，都看到了那数百骑奔腾而来的战马，以及那势不可当的杀伐之气。 “镇北军！” “是大衍镇北军！” 两位圣院学政大人，一眼就认出了魏无敌等人身上的甲胄，是属于大衍镇北军的。 镇北军。 号称大衍王师。 坐镇北境，抵御北国妖人，庇护大衍亿万万生灵，从未有过一次败绩。 没有他们。 便没有人族的安身立命之所。 没有他们。 便没有大衍的安宁。 是他们撑起了整个大衍的脊梁，是朝廷无往不胜的雄狮。 “爷爷！” 有少年突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大叫道：“是咱爷爷，他……他也在！” “爹！爹！” 又有少年认出了自己的父亲，眼眶瞬间噙满泪水。 “是我爹，还有刘叔也在，小刘，你爹……！” “我……我看到了！爹！” “他……他不是铁匠吗？连马都不会骑，为什么会……” “我爹他在家什么都听我娘的，没点骨气，他……他怎么会身披战甲，骑着战马？” “……” 那十多个少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瞠目结舌。 心目中那个不高大，没有霸气，眼中总是柔情的老父亲…… 怎么会有如此铁血的一面？ 那股气势！ 那股杀气！ 那凌厉如刀的眼神，估计都能让胆子小的人活活吓死。 “这就是大衍的老将吗？” 林亦心情也特别激动。 他没想到……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一个晚上的时间，还真的将他的建议付诸现实。 而他，也有幸见到了大衍的老将风采。 “就凭这些老将身上的气势，哪怕没有文道修为加身，也能让那些阴神魂飞魄散……” 这股气势太强大了。 林亦觉得自己现在的浩然正气，在这股气势面前，都没法比…… …… “老家伙们，看到咱们的子孙没？这些怂蛋，他娘的，老子年轻时一穷二白，还是当马前卒，稀里糊涂被将军看中，说有什么文道之心……” “哈哈，咱还不也是，咱一个大老粗，字都不认识几个，但还别说，有了文道之心，这刀术练起来，杀那些妖人跟杀鸡一样。” “属于咱们的时代过去了，未来是他们的天下，今儿个是咱最后一次披甲了，惟愿大衍山河太平！” “看到没，殿下跟咱的儿郎们站在一块，这些怂蛋，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 “那是因为殿下宅心仁厚，见不得咋们的子孙这么怂蛋下去，都记住哈，严大人说，别暴露殿下的身份！” 众老将与数百龙卫，很快便杀到望月亭外，气势无双。 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这股气势让周遭的厚厚积雪都融化了。 十余个披甲的老将，跟身下的马儿，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们如山岳一般伫立，骑在马上，眼神犀利如刀，盯着廖清流与傅玉衡等人。 最终目光落在林亦与他们的子孙身上。 “收刀！” 铿！ 魏无敌一声令下，所有老将齐齐收刀，这股气势，震的众学士文心发颤。 “爹！” “爷爷！” “爹！” 那些清贫少年跪在雪中，神色激动，又带着几分崇拜之色，眼神炙热的看着他们的父辈。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跟个娘们唧唧似的，都他娘的站起来！” 魏无敌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众少年浑身一哆嗦，连忙利索地站起身来，看向他们的父辈。 “呵呵！” “小杂种，孬的很，还他娘的读书人，呸！不过……还有的救。” “小崽子，现在看到了吧？你爹没你想的那么窝囊，咱是不想给陛下添麻烦，可你们……哎，比咱和你伯伯几个年轻的时候差远咯！” 几个老将骑在马上，笑看着他们的子孙，刀背在他们身上敲了敲。 笑骂他们光读书修才气，不炼体，怕是以后曰娘们腿都站不稳…… 几个少年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怎么还跪着？” 魏无敌看着不肯起身的魏忠君，神色平静道：“咱让你失望了，对吧？” “爹……” “起来吧，咱也没怪你，今后别再像个懦夫，支棱起来，懂？” 魏无敌居高临下地盯着魏忠君，道：“好好读书，今儿个咱跟兄弟们披甲，是给你们乡试鼓励打气的，这是你们人生极为重要的一次考试……” “记住，你们的身后是咱几个老骨头，老骨头身后是陛下是朝廷是镇北军！” “望族算他娘的什么东西？你老子的刀，当年斩过不知道多少北境望族的家主脑袋！” 说着。 魏无敌看了眼林亦，再看向魏忠君道：“考个功名，别入圣院，拜入朝廷……记住了没？” 魏忠君重重地点头，强忍着眼泪，重重地点头道：“记住了！” 随后。 魏无敌一拉马缰绳，走到提学使苏南飞跟苏童身边，他看了眼冷艳的女子佘岚。 佘岚连忙欠身揖礼道：“魏伯伯……” “咱认识你？” 魏无敌淡漠地看了眼佘岚，后者脸色煞白，眼中的光熄灭了几分。 “提学使苏南飞，望族苏家苏童？” 魏无敌抽出手中的战刀，刀尖直接抵在了苏童的眉心，寒声道：“咱儿也是你能辱的？你胆子挺肥的，绑架咱儿不说，还将他打了个半死，最后还让你那亲叔剥夺咱儿的乡试资格，毁了他的前程……” “跪下！” 一声轻斥。 扑咚！ 早就吓的三魂不见七魄的苏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惧意。 身形瑟瑟发抖。 ‘这哪里还有半点私塾夫子的样子哦……’ 林亦怔怔地看着魏无敌，内心苦笑。 但还别说，魏无敌此刻的样子，让他都感到热血沸腾，头皮发麻。 这就是老将的气势与魄力！ 他知道，魏忠君乡试资格的事……基本上稳了。 果然。 在绝对的力量跟地位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第185章 风雨欲来 “啊……小心！” 丫鬟小环尖叫一声，贺有蓉秀眉一蹙，迅速抽出岸边一根竹竿，递到李文博面前：“快上来！” “我后面？” 李文博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大团散开的乌黑头发，缓缓浮了上来，惊得他口吐芬芳：“彼你娘之啊！” 他极其利索地抓住贺有蓉递来的竹竿，后者运转才气，一个巧劲，硬生生将李文博给挑了上来。 “我谢谢你啊！” 李文博没好气地说道，说着回头看向湖面，神色一沉。 死人！ “是尸体，文博，去通知官府衙门……” 林亦神色凝重地看着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话还没说完。 便听到贺有蓉的声音响起：“小环，快去知府衙门，就说东湖发现两具浮尸！” “是，小姐！” 丫鬟小环点头，二话不说，便直接去了知府衙门报官。 “……” 报官难道有奖励？ 林亦摆了摆手，示意文博不用去了，不管谁去都一样。 他看向湖面上漂浮地两具尸体，神色凝重。 李文博上岸后，越想越觉得委屈，便小声道：“爷，这女刚才踹了我一……” “对不起啊！” 贺有蓉走了过来，有些自责，朝着李文博欠身揖礼道：“刚才是我误会了你们，跟你们道歉……” “呃！没……没事！” 李文博惊艳于贺有蓉的颜值，低头看了眼，咽了下口水。 这也太大了吧！ “只是误会，姑娘不必自责，说清楚就好了！”林亦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两具浮尸上，他感觉到文心轻颤。 眉心文宫内的浩然正气，突然不受控制地运转至双目之中。 顿时。 他看到两具浮尸的身上，有着一股浑浊的灵气波动。 “这是……道术？” 林亦心中一惊，大概也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命案。 他在文道真解上读到过人皇一画开天的典故，灵气便是那浑浊的一缕天地之气。 林亦其实心里一直很困惑，这个世界的道，跟他所熟知的道……到底是不是一种。 他觉得不是。 道术怎么可能是邪术。 盛世道教归隐山林，乱世下山悬壶济世，惩恶扬善，求真求和。 哪怕文道为尊的世界，读书人读的是圣人学说，也万万不可能将修道之人，当成邪门歪道。 但他没有修炼过这个世界的道术，也没办法去了解。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真相。 不过…… 就眼前这两具浮尸死于道术，一旦查清楚事情的缘由，是正是邪，公道自在人心！ ……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林亦与李文博和贺有蓉都没有离开，他们是第一现场目击者。 并且已经派人去报官。 加上林亦发现这两具尸首跟道术有关，他更加不可能离开。 人命关天！ 有了平洲书院跟临东县赵忠成的事，他只想求一个真相。 仅此而已。 “都让让！” “知府衙门办案，无关人等都让开！” 很快。 知府衙门镇魔堂的典吏，在丫鬟小环的带领下，带着众多捕快差役进入案发现场。 并且驱散人群。 那典吏看到贺有蓉后，眼睛一亮，便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贺女侠，看到小环过来报案，我就知道您在这！” “郭大人！” 贺有蓉回礼后，正色道：“郭大人还是尽快打捞尸体，调查此二人的身份，尽快破案，不要闹得人心惶惶！” “贺女侠放心！在下晓得！”郭典吏点头道。 随后命人下水打捞。 林亦跟李文博被无视，但他们对贺有蓉的身份特别好奇。 贺女侠？ ‘这女子的作风，看着文文静静地，出手干净利索，身上倒确实有股侠气，而且跟知府衙门的典吏……关系还很熟，明显没少打交道！’ 林亦将贺有蓉的人设画像，在心里描绘了一遍。 “是他们！” 就在这时，郭典吏认出了被打捞上来的浮尸，神色不禁有些动容起来。 林亦眼睛一亮，下意识问道：“大人认识？” “自然认……你是啷个？” 郭典吏下意识点头，可一看林亦跟李文博，根本就不认识。 案件重大，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 李文博昂首挺胸道：“你连我家爷都不认识？你们知府衙门的常客，平洲书院第一学士林亦！” 林亦：“……” 满头黑线！ “是……是你！” “是你！” 郭典吏跟贺有蓉同时开口，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郭典吏虽然没有见过林亦，但在知府衙门中，林亦两个字那是如雷贯耳。 斩杀读书人为民请命。 连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都被搞的五马分尸。 知府大人现在是谈‘林’色变。 而贺有蓉则俏脸红了一下，她来南湘府都也是她爹逼的。 说什么平洲书院的学士林亦，是她的良配之类的。 甚至在书院中，他爹都拿好麻绳，往书院那棵歪脖子树一套，威胁她不下山去都城，就死在她面前…… 她本来以为是威胁。 根本懒得理。 可没想到……她爹居然来真的，堂堂四品君子境的书院院长，为了一个少年学士，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她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出彩的。 “先别管我是谁，人命关天，郭大人，这两人是什么身份？此案不是简单的溺亡案，我怀疑……跟道术有关！” 林亦知道自己的事迹，贺有蓉跟郭典吏知道他也很正常。 倒也没在意。 他现在只想弄清楚，这两人是不是道术所害，如果是……那么南湘府都城，可能有危险。 “道术！” “道术？” 郭典吏跟贺有蓉神色齐齐动容，在他们的认知中，道术就是邪术。 “林学士，这两人是城外一座小茶楼的掌柜跟伙计，在下办案要时常出城，经常在他们茶楼喝茶，打听一些消息……” 郭典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道：“林学士，在下需要带尸首回衙门，让仵作验尸，确定死亡时辰跟是否残留道术气息……” “刚死亡不久，应该一个时辰内！” 林亦蹲在两具尸首旁边，凭借前世法医父亲教给他的经验，判断出了死者的死亡时间。 “啊？” 郭典吏震惊了。 读书人还有这种手段？ 林亦想了想，对郭典吏道：“郭大人，能不能回衙门发布公告，立马向民间征集线索，他们既然是茶楼掌柜与伙计，一个时辰以前，他们有什么动向，肯定会有茶客知情！” “好！” 郭典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此事牵扯到了道术，那就必须要速办，否则后患无穷……多谢林学士提醒！” 贺有蓉嘀咕道：“这家伙居然还懂破案？跟那些书呆子不一样……” “文博，我们回酒楼！” 林亦看向李文博，突然转身，朝着湖岸边快步离去。 “爷，不去衙门吗？咱感觉这案子还得你来破……” 李文博愣住了，看了眼贺有蓉跟小环，也连忙追了上去。 “这不是破案的事了，牵扯到了道术，那就事关整个南湘府都城的百姓性命！他们的命……现在更重要！” 林亦想起了严双伍对他的叮嘱，不要离开酒楼！ 能够让龙卫都指挥使露出那种凝重的神色，绝对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南湘府都城……危险！ 第186章 道宗典藏 “什么！” 李文博吓的腿软，但也狐疑道：“没那么吓人吧，南湘府都城有君集书院，还有知府大人，也有学政大人，更有龙卫都指挥使……” 再说还有爷你的文章啊！ “不一样！” 林亦没有说太多，他猜测都指挥使严双武肯定知道什么。 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再去茶馆询问严双武。 他要先回酒楼。 查跟道术有关的所有文章，他不想对道术一无所知。 回到酒楼后。 林亦没有看到龙卫的踪迹，内心有些小失落。 他扭头看向李文博，道：“文博，帮我搜集有关道术的文章，我想对道术的起源有更深的了解！” “道术起源？” 李文博沉吟片刻，猛地眼睛一亮：“有，有，咱箱笼里有一本！爷，你等等……” 唰！ 李文博连忙翻出箱笼，将书册跟儒衫一件件倒出来，在诸多书册中翻动，抽出了一本线订的古老书册，笑看着林亦道：“爷，找到了，这本残缺的道宗典藏你可以看看，咱从书院带出来的！” “院长不是说，文术跟文章随便爷看么？我寻思着……咱要挑最好的，这道宗典藏书院就一本，应该有点东西，所以咱就给它带出来了！” 李文博将《道宗典藏》递给了林亦，一副机灵鬼的样子。 “干的漂亮……” 林亦嘴角抽了抽，便接过书册在一旁翻阅了起来。 李文博没有打扰，无声地退了下去。 书童！ 就要书童的觉悟，万一明年期限到了，林亦将他支走怎么办？ 所以当一个林亦需要时出现，不需要时消失的书童，省心又好用！ 也许有人会说憋屈。 不！ 这是他的荣幸！ 他坚信这一点。 …… 林亦一页一页的翻阅道宗典藏，也慢慢地揭开关于道术的神秘面纱。 原来！ 道术被定为邪术的根本，就是流传在世间的道术，属于道宗分支人道宗的秘术。 这些秘术都是不入流的道术，是人道宗自创的一种邪术。 任何人修炼这种道术，都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踏入修道之路。 只不过这种邪术，教给修道者的是……如何快速强大自身。 那就是吸收人的精血。 将精血以秘术炼化，可以化成精纯的灵力，强大自身。 道宗典藏说人生是苦海，肉身是船，灵魂是船上的人。 而修炼人道宗的邪术，就是掠夺他人的船……也就是肉身精血，可以使自己的船变得无限大。 而灵魂就是人性，通常大多数人的人性，都无法驾驭这种大船。 结果就在苦海中迷失自我，诞生心魔，变得嗜血杀戮。 想要不在苦海中迷失自我，他们本能的想让船……变得苦海都装不下。 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戮嗜血！ 但是。 真正的人道宗，他又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人道宗弟子，修炼的是道宗的正宗道术，没有嗜血杀戮之说。 但他们的修道理念是……灭天理，存人性。 他们认为人性本恶，因为人的天性，从来都是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甚至为了‘利己’，就会不知不觉地去‘损人’。 人道宗认为人性即道，只有遵从自己的本性，随心所欲，就会寻找到真正的道，并且有望踏入人道合一的至高境界。 而道宗的另外一个分支：天道宗，则讲究大道无为，天人合一…… 但天道宗实在太神秘了，这本道宗典藏中并没有太多的笔墨描述。 当然，也可能是这本道宗典藏是残本的缘故。 “人道宗的修道者，散播道术在民间，让人去修炼邪术，屠戮生灵，而他们只需要从修炼邪术的人身上吸取修为就好……” 林亦合上书册，大骂道：“这狗屁的道宗，就是一个邪宗，真是一群老隐蔽，坏事让那些受不了邪术诱惑的人做尽，然后自己躲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林亦这时候才明白赵忠成选择自杀的原因……除了对妻子的爱和愧疚，以及深深的思念外。 更多的是。 他不想伤害无辜的人，造成杀戮！ 也不想为人道宗的妖道做嫁衣。 林亦看向临东县方向，目光仿佛跨过了空间，看到了那座新垒的孤坟。 他……是真正的读书人。 林亦收回目光，思绪回归，开始分析起了东湖浮尸的案件。 “那两个人的死，跟修炼邪术的人无关，因为他们身上精血还在，并不是邪术造成的死亡，而是被真正的……人道宗妖道所杀！” 林亦见过书院学士，被陈浩然吸收精血后的惨状。 哪里是茶楼掌柜跟伙计的这种死状。 也就是说…… 他们的死跟人道宗的妖道有关，但为什么人道宗的妖道要对付两个平民百姓？ “很明显他们之间有过节……” 这一刹那。 林亦脑海中豁然开朗，现在就等知府衙门那边的线索。 到时候揪出背后的妖道，便可还南湘府百姓一个安稳。 …… 与此同时。 苏府！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孤身一人进入苏府之中。 如今苏府少主苏童之死，已经被苏家主知晓，整个苏府白纱片片，哀乐阵阵。 “我的儿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呐，你怎么那么狠心？” 一个中年人趴在棺椁上，痛哭流涕。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孝巾的老者走到他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龙……龙卫都指挥使？” 苏家主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带去后院！” 苏家主知道自己儿子干的事，苏童跟苏南飞的死……他根本不敢有太多怨言。 就算有，也不敢撒出来。 后院！ 严双武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旁的热茶冒着热气。 而他的元神，却早已经离体而去，在灰蒙蒙地元神世界中，寻找道术的气息。 他看到了苏府很多人，也看到不少读书人，还有武夫。 也看到了苏家主。 咻！ 很快，他元神归窍，低声喃喃道：“没有任何道术的气息，丘云山为什么要成为苏府的供奉，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人！” 扑咚！ 苏家主一进入大厅，看到严双武这张酷吏脸的一瞬间，便立马拜倒在地，更咽道：“草民苏卫，拜见龙卫都指挥使大人！” 第180章 立斩无赦 与此同时。 “苏童，别跪！” 提学使苏南飞呵斥道：“不过是残兵老将，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对我们动手？” 苏南飞抬头看着魏无敌，心中刚才确实极为恐惧，但冷静下来后，发现也没什么。 毕竟……不过是些残兵老将。 那股气势固然可以压制他们的文道境界，近身战斗或许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他们的身后是谁？ 是镇国圣院圣主！ 是亚圣孔仲子。 他们读书人在大衍，那才是无所畏惧才对。 “残兵老将？哈哈哈……” 魏无敌坐在马背上，左手拉住缰绳，右手持战刀，笑看着苏南飞道：“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所作所为……还真的很德行啊！” “咱儿乡试资格是你剥夺的？” “是我！我开始后悔没能灭他文心……” 苏南飞摇了摇头，感到遗憾。 魏忠君那个断腿的父亲，居然是镇北军的老将。 将来要是成长起来，指不定会爬到苏府头上去。 “呵！” 魏无敌笑了下，眼神随后一凝，右手战刀熟练地一个翻飞，直接砍向苏南飞。 “你敢……” 苏南飞大吃一惊。 浑然没想到魏无敌居然直接动手砍人，又惊又怒，连忙运转才气御敌。 但这时候却发现……在这些老将的那股气势下，才气运转的有多慢。 噗！ “啊……” 苏南飞发出凄厉的惨叫，两条胳膊被直接卸了下来，鲜血横流。 哗！ 这一幕，直接吓的众学士哇哇大叫。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一面，尤其对方还是五品德行境的提学使。 “叔！” 苏童惊恐地大叫，整个人脸色煞白，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觉得自己也嗅探到了死亡的味道。 林亦也愣了一下。 魏无敌动手伤了圣院的人，会不会给朝廷带来麻烦，尤其是龙卫都指挥使…… 恐怕要承担责任。 就连他……作为整个建议的提议人，估计也要受牵连。 林亦觉得自己快裂开了！ “放肆！残身老将，竟敢以武犯禁，无故伤我圣院提学使！” 学政廖清流勃然大怒，言出法随道：“束手就擒！” 铿！ 战斗脱手而出，直直地插入雪地当中。 同时马上的缰绳，变成了活物一般，缠绕向魏无敌，将其给捆绑了起来。 “老魏！” 唰！ 其余老将顿时策马冲了过来，将廖清流给包围了起来。 “四品君子境，还算有点本事！” 魏无敌没有丝毫慌乱，哪怕被缰绳束缚住，气势依旧不减分毫：“咱断苏南飞两条胳膊，没犯你圣院什么事吧？” 廖雪珍脸色阴沉道：“没犯什么事？以武犯禁，就算你现在是镇北军的将军，那也得付出代价！” “也就是说，犯了事就要付出代价？”魏无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 “那很不凑巧，咱这里有关于苏南飞担任南湘府提学使以来的犯案证据！” 魏无敌看向望月亭外的龙三，朗声道：“龙大人，再不过来，咱这把老骨头可要交代在这些伪君子手上了！” 廖清流皱了皱眉头。 一旁惨叫的苏南飞，突然间停止了惨叫，扭头看向龙三。 “恩，苏南飞的罪证，指挥使大人已经上奏给陛下，陛下也从镇国圣院拿到了回执，以文乱法者苏南飞，立斩不赦！” 龙三走了过来，手上拿的是一本厚厚的罪证。 看向苏南飞是，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龙卫调查我……我是圣院学士，龙卫凭什么插手？” 苏南飞歇斯底里大叫，同时朝着廖清流求情道：“学政大人，救我……” “傅学政，你现在还是南湘府学政，请过目！”龙三将手上的罪证递给了傅玉衡。 傅玉衡翻阅了起来。 那张脸越来越难看了起来，牙关紧咬，被里面的一条条罪证，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完了……’ 苏南飞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收受巨额贿赂！” “乡试替考舞弊案十七起！” “乡试文考题目外泄！” “私德不检点，养娈童七人！” “开设酒池肉林，骄奢淫逸……” 啪！ 傅玉衡猛地将罪证折子合上，怒视失魂落魄的苏南飞，咬牙切齿道：“这里面随便一条，都足以砍了你的脑袋，你死不足惜！” “这里面还少了一条，那就是你越权代行学政之权，无故剥夺魏忠君的乡试资格，该杀！” 苏南飞吓惨了，浑然没想到龙卫的调查能力这么吓人，连忙求饶道：“学政大人……” 噗！ 孙南飞话还没说完，魏无敌右腿一踹插在地上的刀把，战刀破空而去，直接洞穿了苏南飞的胸膛。 呃！ 苏南飞低头看了眼刀把，再抬头看向魏无敌，一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亭外。 那些一个个自持圣院弟子身份的学士，全都吓傻了！ 五品德行境的提学使，说死就死。 对他们心理造成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了。 “……” 林亦这时候就显得平静多了。 难怪魏无敌敢动手，合着龙卫都指挥使大人，早就走完了一整套流程。 这一招妙啊！ 算是给这些读书人敲响了警钟。 不管你是谁。 以文乱法便是犯罪，大衍自有律法处置。 …… “叔！” 苏童吓惨了，裤裆都湿了一大片，传出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身旁的美颜女子佘岚，嫌弃的疏远几分。 “这位督学使大人，咱是代陛下解决一个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怎么？你要抗法不成？” 魏无敌看向廖清流，后者脸色一红，冷哼一声：“散！” 顿时。 那困住魏无敌的，蕴含文道规则力量的缰绳，也恢复了原状。 “这就对了！” 魏无敌再次看向苏童，道：“苏童，现在你说，要如何处置你为好？” “晚辈知错了，晚辈跟魏兄道歉，晚辈给魏兄磕头了！” 苏童痛哭流涕，朝着魏忠君便是磕头认错，道：“魏兄，老弟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佘岚，佘岚这贱女人主动勾引我，老弟对他没感觉，就是当成玩物，现在老弟送给你，她，她姿势多，会玩……” “魏兄，老弟愿意赔偿，五万两银子如何？” 苏童真的吓坏了，只想求魏无敌放了他，几乎什么底线都没有了。 越是拥有的多，越怕死。 而在场的众人，看着小丑一般洋相尽出的苏童，一个个面带鄙夷的摇了摇头。 那佘岚更是涨红着脸，泪水哗啦啦的流。 她一咬牙，猛地扑向苏童，从怀中拿出贴身的一把小刀，直接插进苏童的胸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骗我，那咱就一起死吧！” “贱……贱人……” 苏童一掌击飞佘岚，拔出小刀，连忙用手捂住，但鲜血仍然汹涌而出，吓的他浑身直哆嗦。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我不甘心……我是天之骄子，我是要连中三元的男人……” 啪嗒！ 苏童的身体一头栽进雪地当中，鲜血染红了白雪…… —— 希望大家能够动动发财的小手，点点那个屎黄色按钮。 然后每天的章节数，按照按钮数走怎么样？ 四千就四章。 三千就三章。 第187章 惊世之局 “起来回话！” 严双武神色平静，直接开口问道：“本使过来有些事要问你，与苏南飞和苏童无关……” “不过顺便问一句，你心中是否有怨言？” 严双武就那么多直勾勾地看着苏卫，后者刚站起来又吓得立马跪下，战战兢兢道：“草民没有怨言，草民教子无方，草民与苏南飞早就断绝兄弟关系，草民……” 强大的求生欲，似乎让苏卫不敢跟苏南飞沾上任何关系。 并且坚定表示苏童的死……是他教子无方导致的。 “你能这么想……挺好！” 严双武淡漠地点了点头，道：“丘云山是怎么成为你苏家的供奉？” 苏卫不敢隐瞒，连忙道：“苏府要招读书人供奉，丘云山是自己过来应征的，他是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草民觉得合适就招了！” “只是这样？” “真是如此，草民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苏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是不是丘云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冤枉呐！那绝对跟草民没什么关系，草民只是让他保护我儿苏童的安危……” 他此刻慌得要死。 严双武看了眼苏卫，见对方并没有撒谎，他内心叹了口气。 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 唰！ 严双武站起身，径直离开了苏府后院。 而苏卫整个人如烂泥软倒在地，浑身汗水直流，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的弧度：“龙卫都指挥使，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管你来南湘府是为了什么，便一起为这座城殉葬吧！” …… 苏府外。 “苏府除了苏童与苏南飞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丘云山图什么？” 严双武低声喃喃道：“难道说，他真的只是找个地方儒道双修，并没有其他什么目的？” “可惜他的真身目前还没有找到，否则还可以凭借文术，查清楚一些事情……” “现在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 严双武离开了苏府。 此时，已是近黄昏！ 微微抬头间，他发现雪后的南湘府都城，竟有种莫名的美感。 可越是这种美景，越是让他心神不宁，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为什么丘云山阴神被灭前，要说本使为什么要在南湘府……人道宗到底想干什么？” 严双武袖袍下的双手紧握了握，一步踏出，人便消失在了长街上。 …… 夜幕降临。 南湘府城外一处农庄。 地下室内。 灯火通明。 两张石床上，躺着两具尸首，一具是被拼接而成的尸首。 一具是刚凉不久的老者尸首。 若是林亦在的话，必然能认出这两个人，一个是被五马分尸的钟不用。 另一具则是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 此时。 一个浑身笼罩黑袍的人进入地下室，掀开罩在脸上的斗篷，露出那张俊朗的中年面孔。 正是望族苏家家主苏卫。 苏卫看着浑身满是泥土的丘云山尸体，还有石床上几个破碎的魂玉，沉声道：“丘云山，你这个废物，你跟丘云机、钟不用、朴国昌都是废物！” “本座让你们在读书人中挑选读书人修炼道术，你们倒好……挑的都是什么货色？” “丘云机啊，本座给你唤狐术，是让你控制读书人，你这废物倒好，反倒被那什么陈浩然控制了，到头来还稀里糊涂地被灭……废物，真是个废物！” “还有你朴国昌父子，也是废物进了一家门，道术还没修炼，就出去乱搞、女人，还将道术落入赵忠成手中……自己还被赵忠成给灭了，废物！” “钟不用啊钟不用，你还真是个无用之人……” 苏卫随后看着那拼接起来的钟不用尸首，大骂道：“本座让你传播道术，你却盯着那些贱民的几两碎银，你他娘的没见过银子是吧？坏本座大事！” “还有你丘云山，阴神日游威风吧？现在好了，真身被人给埋了，阴神还被严双武给灭了，要不是本座演技高深，差点所有的计划都让你们给全毁了！” 苏卫骂着骂着，脸色变得越发狰狞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喃喃道：“丘云机死于平洲书院，陈浩然因林亦而入魔……” “朴国昌以文乱法，被林亦给办了，赵忠成修道士自绝于林亦手中……” “钟不用为了贱民的几两碎银，为了什么狗屁的名下弟子朱志翔，还大闹知府衙门，被林亦逮住……” “丘云山，儒道双修，为了林亦的一首才气鸣州诗，就控制不住阴神日游，去杀人夺宝……没想到龙卫来了这么一出老将归来的戏码，人没了！” “林亦啊，林亦，为什么本座所有的计划中，都有你的影子在？为什么？为什么？” 苏卫这时候突然变得暴躁且狂怒起来，道：“我儿苏童先天道体，又是文道之心，就等着连中三元，让我人道宗渗透大衍朝廷核心。” “我弟苏南飞圣院提学使，就等着渗透圣院核心，建人道宗无上伟业……” “没了，现在全没了，本座布局这么多年的计划泡汤，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你要插手魏忠君那废物的事，为什么要搞什么老将归家的戏码？我儿，我弟，我的这些废物棋子们，挖了你家祖坟了吗？” “既然如此，人道宗大业本座不想了，但本座这就让整座南湘府城的贱民，老将，还有你林亦，严双武，为本座的大业陪葬！” “严双武，人道宗的三品阳神，你没见过吧！” 哗啦啦！ 苏卫身上黑袍鼓荡，双手直接分别按在钟不用与丘云山的脑袋上。 顿时他们二人的尸身，化成血水一般的液体，尽数融入他的身体当中。 而他身上的气息……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强，气势如虹！ “血祭神阵……让你久等了！” 苏卫眼中红芒炽盛，整个地下室的灯火熄灭，整座农庄直接被一股力量夷为平地。 他从废墟中走出。 目光直视那座高大宏伟的城池…… …… 翌日清晨。 林亦才醒来不久，李文博便买了几个包子，顺便带来了消息：“爷，知府衙门来人，说请咱们过去一趟，关于昨天的东湖浮尸案，有线索了！” “这么快？走！” 林亦从李文博手上接过包子，三下五除二吃掉，直接前往知府衙门。 昨天通过道宗典藏了解到一些事，他担心那妖道又会搞出类似于陈浩然的那种事。 那些失去亲人的痛苦，真的不要再降临在本就疾苦的百姓身上了！ “这么急？咱还想换身儒衫，头发都没梳好！爷？等等……” 李文博急的直跺脚，但还是跟了上去，心想着……不换衣服也很英俊的吧？ —— 从本书开局道术失窃的第一章起，四十万字……就是一个局。 也许小妹很多地方没处理好，但我已经在尽力了。 希望这第一卷的大高潮，能够精彩一些吧！ 第181章 阴神日游 嘶！ 众学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先是提学使苏南飞，现在又是苏家少主苏童，前后两条命，说没就没。 不过。 让他们感到心惊的，还是刚才跟苏童你侬我侬的女子佘岚。 说杀就杀。 而佘岚此刻也极不好受，刚才苏童那暴怒下的一掌，将她心脉都震断了。 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小君，我后悔了！” “我没有勾引苏童，是他强迫我……他说会娶我，我没办法，我承认我爱慕虚荣，想要更好的生活……” “可我却最终托付错了人，没想到他都是骗我的，小君……我心里有你的！”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跟魏伯伯是废人的，我好愚蠢，你打我好不好……” 佘岚看向魏忠君，泪水打湿了衣襟，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痴情的女子。 就那么心碎地看着魏忠君。 可最终。 她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感动早已经对她绝望的魏忠君。 “小君……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的心……好痛！” 佘岚突然感到心脏抽的厉害，蜷缩着身子，慢慢地没了动静…… 心脉震断，哪里还有活路！ 魏忠君别过头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爱过！ …… “得文道垂怜，却不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将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简直有辱读书人的身份！” 魏无敌骑在马上，弯腰将战刀站起来，放在绑腿上擦了擦。 他看向傅玉衡，抱拳道：“学政大人，咱儿魏忠君是被冤枉的没错吧？这乡试资格……” 傅玉衡拱手道：“魏老将军放心，离开之前，我会处理好！” “有劳学政大人了！” 魏无敌虽然没有了文道之心，但那股气质犹在，随后看向廖清流，平静道：“今天咱几个老骨头过来，是给学政大人傅玉衡送行的，顺便看看咱的小崽子们，另外，咱心中意难平啊，索性办掉两个作恶多端的读书人！” “现在心里面好受多了！” “今后咱几个老骨头，还会在南湘府呆着，你这个新来的学政大人，可得好好干，咱盯着的！” 说到这里。 魏无敌问道：“有意见没？” “你……” 廖清流刚想说‘你觉得呢’，魏无敌却点头道：“没意见就好！” 说着战刀拍了拍马背。 战马很通人性的朝着通往城中的官道走去，压根没给廖清流说话的机会。 身后十余个老将，将不中用的子孙骂了几句后，便也跟了上去。 数百骑龙卫充当护卫军，气势如虹。 众学士只觉得有股莫大的压力，大气都不敢出。 “爷，太他娘的解气了，太他娘的爽了，霸气，真霸气！” 李文博在一旁激动的跳脚，道：“将来我们也去军中历练如何？” “那也要有机会才行！” 林亦轻笑道。 眼眸深处泛起一抹光芒，镇北军……若拜入朝廷，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魏忠君跟那十余个少年，不再像个娘们唧唧的哭泣，此刻他们心中满腔热血。 向往父辈们浴血沙场的生活。 ‘精气神这不就变了么？身为功臣之后，就要有这种样子！’ 林亦随后看到魏忠君等人的精神面貌变化，便知道龙卫的辛苦没白费。 他知道。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之所以接受他的建议，肯定也是想着感谢这些老将对大衍的付出。 所以……才愿意出手帮助他们的子孙，同时也不想让大衍的老将籍籍无名，晚年不祥。 “朝廷心系百姓，这位大衍皇帝也是仁心，我若拜入朝廷……践行宏愿的难度，比拜入圣院低太多！” 林亦心中有自己的判断。 他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首，一时间也唏嘘不已。 看吧！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但这世间肯定还有许多不平的事，万世太平的那一天…… 会来吗？ “廖师兄，南湘府学士名册，魏忠君之名师弟要添上去！” 傅玉衡走到廖清流跟前。 魏忠君抬起头，再看向老将们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眼睛又红了…… 就在这时。 远处南湘府都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吼声：“大衍龙卫，恭迎诸位将军归来！” 林亦猛地扭头看去，心潮澎湃，忍不住朗声道：“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肯空老于林泉之下。好男儿生于天地间，不过数十载而已，何不四海远名扬？” 唰！ 那十余个老将后人，眼睛亮若星辰，一粒种子在他们心间发芽。 那些书院学士，看向都城的方向，拳头也忍不住紧握了起来。 “小友说的好！说的好！” 傅玉衡听到林亦的感慨，激动的浑身颤抖。 这跟他读书修行的理念高度契合。 廖清流深深地看了眼林亦，知道林亦不是普通的读书人。 他决定去督学府后，好好查查他的资料。 傅玉衡在南湘府学士名册上，添上了魏忠君的名字。 随后才交给廖清流。 他拍了拍林亦的肩膀，再看向那十多个老将后人，轻笑道：“老夫在京城等你们，此次乡试，祝你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小友，这诗……我可就带走了！” 傅玉衡对林亦的这首鸣州诗，爱到了骨子里。 名留青史稳了！ “大人慢走，我们京城再见，到时候定要与大人把酒言欢……” 林亦拱手道。 傅玉衡捋须轻笑了起来，嘴唇微启间，施展文道神通，踏雪无痕，走着走着……身形便消失在了冰天雪地当中。 “文博，我们回去，接下来全心备战乡试！” 林亦见学政傅玉衡离开，此地也没有逗留的心思，便带着李文博上了龙三的马车…… 都没跟新学政道别。 廖清流看着林亦跟李文博离开，老脸都黑成了炭。 “目无尊长，实在太放肆了，乡试定要给你几分下马威，免得当老夫这个学政是个摆设！” 廖清流心中暗道。 …… 与此同时。 望月亭不远处的竹林中，一道半透明的青色身影显现出来。 正是苏童身边那个青衣老者的阴神。 阴神日游，可见实力极为不俗…… “镇国圣院的读书人不足为惧，倒是这大衍朝廷的军队……简直是我道宗的克星！” “苏童与苏南飞身陨，此事还是先告知堂主……” 咻！ 青衣老者所化的半透明身影，御空飞向南湘府都城…… —— 屎黄色按钮快点呀！ 另外三千多人评分，评论才八百多？ 要是这几天内，评论能达两千，小妹就爆更。 第188章 牛啊，我的爷! 知府衙门。 林亦跟李文博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心急如焚的宋知府与孙同知。 那身材傲人的贺有蓉，跟丫鬟小环也在衙堂之中。 “小姐，林公子来了！” 斜挎着小布包的丫鬟小环，看到林亦跟李文博，眼睛一亮。 李文博：“？？？” 我就不是公子？ “我知道……” 贺有蓉瞪了眼小环，她是文道修士，怎么可能这点感知都没有。 大惊小怪。 宋知府与孙同知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拱手道：“林学士，本官等你多时了！” “宋大人！” “孙大人！” 林亦朝着两位朝廷命官行礼，随后也直接问道：“那两具浮尸的线索有了吗？” “有！” 宋知府点了点头，正色道：“大家都坐下来谈！” 林亦跟贺有蓉坐了下来。 李文博刚想落座，被一旁丫鬟小环拉住衣服，轻声道：“你是书童，我是丫鬟，我们俩可不能坐的，会坏规矩！” “……” 李文博有些牙疼。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跟丫鬟小环恭恭敬敬地站着。 这小娘皮，说的有道理！ “昨天衙门按照林学士你的建议，在城外刊登了线索征集，很快就有百姓前来告知，进展非常顺利！” 宋知府随后正色道：“东湖发生命案，又如林学士所说，牵扯到了道术，本官更加不敢怠慢，仵作那边也给出结论……确实有道术气息！” ‘八品立命之后，我真能看出道术气息……’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突然想起，之前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就给他很特别的感触。 像是修炼了阴神的修道者。 “林学士，本官对你无比敬佩啊！” 宋知府忍不住吹捧了起来。 毕竟道术案件，有人帮忙，越早破越好，这都是他为官一方的功绩。 “宋知府言重了，还是说说具体什么线索吧！” 林亦对这种马屁毫无感觉。 但还别说。 心里稍微有点受用。 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贺有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倒是她身后丫鬟小环嘟了嘟嘴。 凭啥就拍林公子的马屁？ 她小姐也……好像就全程陪同？ 哦！ 那没事了！ “死者的身份，林学士应该已经知道，是城外小茶楼的掌柜跟伙计，事情是这样的……” 宋知府当即将调查清楚，并且属实的线索，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林亦。 大概就是这掌柜跟伙计，在昨天老将回城之际，有一个青衣老者在茶楼去世。 掌柜跟伙计便关掉茶楼，将此人背走，说是送去义庄。 但有人却觉得蹊跷，尾随而去。 发现掌柜跟伙计，在城外乱葬岗直接挖了个坑，将那老者给埋了…… “……” 林亦听完后沉默了下来。 按理来说。 茶楼掌柜跟伙计，应该选择报官。 但转念一想。 可能这是掌柜的紧急避险？ 因为报官要赔钱，哪怕是人道主义赔偿，可能对掌柜来说都无法承担。 城外开小茶楼。 也是贫苦百姓讨生活的方式罢了。 “青衣老者……” 林亦脑海中陡然想到苏童身边的那个青衣老者，猛地看向宋知府：“知府大人，百姓提供的线索中，可有对那青衣老者的描述……” “有！” 宋知府看向孙同知，道：“画像！” “在这在这。” 孙同知连忙从桌子上拿来画像，在林亦面前展开，道：“这是根据和那老者一同喝茶的百姓，描述出来的……” ‘是他！’ 蹭！ 林亦猛地站起身来，一股寒意，瞬间让他如坠冰窖。 这画像。 跟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简直就七八分神似。 ‘在茶楼去世？’ ‘不，不……他不是去世，他是阴神出窍……’ ‘老将回城，昨天……是白天，阴神日游！’ 林亦脑海中闪过无数道念头，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能够日游的阴神，绝对不是简单的修道者。 他是…… 人道宗的真正弟子！ 而不是人道宗的‘傀儡’修道者！ ‘他们渗透进南湘府都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苏府……苏府！’ 林亦眼中隐现精芒。 “林学士，你认识这青衣老者？” 宋知府见林亦反应激烈，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连忙道：“昨夜衙门捕头带人去了乱葬岗，发现那老头尸体已经被盗走，可以说，线索就断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始终没有说话的贺有蓉，突然开口道：“尸体不是被盗走的！” “假如那青衣老者是修道者的话……那么也可以解释茶楼掌柜和伙计，为什么会认为青衣老者已经死了……” 说着。 贺有蓉的目光看向宋知府与林亦，道：“阴神出窍，很大程度上……跟死者并无什么区别，但脉搏跟呼吸会变得很微弱。” “也就是说，那掌柜跟伙计的死，跟那老者阴神归窍有关！” 贺有蓉看向林亦，轻笑道：“林学士，我说的有道理吗？” “小姐好棒！” 丫鬟小环忍不住鼓掌起来。 “……” 宋知府跟孙同知一脸黑线。 李文博扶额，心中吐槽道：“这小娘皮……有啥好激动的啊？” 林亦没有说话。 他跟贺有蓉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死者身上的道术气息，给他的感觉，跟青衣老者其实并不像。 “有道理！” 林亦点了点头，但也开口道：“但茶楼掌柜跟伙计的死，应该跟青衣老者没有关系！” “没关系？” 贺有蓉秀眉微挑，道：“如果没关系，怎么解释青衣老者的尸体不见了，怎么解释他们二人的死，跟道术有关？” 林亦，眼中浮现一缕精芒，给出他的看法：“按照当天的时辰，老将与龙卫队伍在城外集结，那股气势，阴神日游也难以靠近……” “既然无法靠近，阴神归窍最起码也要等那股气势散去，而从百姓提供的线索……老者此时已经被埋了！” “而两个死者生前，也并没有回茶楼，而是跟随老将队伍入城！” “从时辰上来看，应该是茶楼掌柜跟伙计被杀在前，尸体被盗走在后！” “也就是说，盗走尸体，并杀死茶楼掌柜跟伙计的，另有其人，并且也是修道者！” 林亦说完看向宋知府，道：“敢问大人，从现场分析的情况来看，老者所埋的坑，应该是在茶楼死者之后被挖的，对不对？” 宋知理瞠目结舌地看着林亦，心中大为震撼，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 贺有蓉愣了愣神。 “牛哔，我的爷！” 李文博脱口而出…… 第182章 恭送将军归家 南湘府都城外。 小茶馆。 一个茶座边，围拢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 因为那个茶座边上，坐着一个青衣老者，他保持着端茶的姿势。 身体已经半个时辰，都一动不动了。 没人敢上前。 而茶馆掌柜跟伙计，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怎……怎么办？掌柜？人好像已经死了。”茶馆伙计哆嗦道。 “报……报官？”掌柜道。 “不能啊掌柜，若是报官，那咱们得赔钱啊！”伙计道。 “对，对，这老头子衣着金贵，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若是报官的话，找到他的家人，指不定要讹上我们，就掌柜我这家底，哪里够赔！” 掌柜一狠下心来，冷静了许多，连忙走过去，将众人驱散：“都走都走，今儿个茶馆打烊了，这老者在我茶楼归天，自然要尽人道主义，这就带他尸首去义庄！” “掌柜好人啊！” 那些茶客纷纷称赞，很自觉的让开位置，并提前结了茶钱。 “哎，谁摊上这事，都得处理不是？多谢各位客官理解！” 掌柜抱拳道谢，然后关了茶楼，让伙计背着青衣老者上路。 “好重！” 伙计将老者往背上一放，顿时就感到极为吃力。 这哪里像个老头。 简直像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 …… “有人搬动我的真身？” 与此同时，御空赶往南湘府都城的青衣老者阴神，神色猛地大变。 阴神出窍，最忌讳的就是真身被毁。 一旦真身被毁，阴神也无法存在世间太久，下场便是神魂俱灭。 人生就是苦海，肉身是船，阴神就是船上的人。 肉身这艘船没了，人就算会游泳，也坚持不了多久，终究会被苦海吞没。 “老夫阴神出窍，肉身仍然有呼吸心跳，只不过保持静坐罢了……” 咻！ 青衣老者眼中杀机弥漫，阴神飞快地赶往府都城外的小茶馆。 但是。 前方老将与数千龙卫集结，身上散发出的煞气与阳刚之气，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在阴神世界中，耀眼夺目，炙热无比，连阴神靠近都有种快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只能等。 等老将与龙卫离开。 “越来越远了，究竟是什么人搬走了老夫的真身？” 青衣老者的阴神又急又怒，哪怕修为通天，这时候也不敢贸然行事。 否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阴神日游，对魂力消耗极大，我不能托……不能拖太久！” 青衣老者阴神心急如焚，他自知时间不多了，心道：“我人道宗儒道双修，阴神蕴有才气，只要龙卫中没有三品大儒境的强者，便看不出我身上的道之本源！” “我若阴神没有归窍，肉身就成了行尸走肉，一身修为付诸东流……” 拼了！ 咻！ 青衣老者不敢再逗留了，他等不起。 随后凭借跟肉身的感应，强忍着那熔炉般煞气与阳刚之气对阴神的影响，试图横跨过去。 此刻。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与老将魏无敌等人碰头。 魏无敌眼眶泛红，拱手道：“严大人，老头子这辈子值了，那剥夺咱儿乡试资格的苏南飞，咱一刀把他剁了！太解气了！” “那苏童咎由自取，被一个娘们给刺死，不然咱这战刀非得削了他的脑袋！” 严双武坐在马车上，笑看着魏无敌道：“有些人仗着读书人的身份，仗着有圣院撑腰，便没将陛下跟朝廷放在眼里！” “殊不知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是大衍的天下，更是百姓生民的天下，圣院？将来那也必须是大衍的圣院！” “苏南飞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唰！ 严双武骤然抬头，眼神微凝，沉声道：“前方生民安身之所，阴神禁行！” 话音落下。 一股规则之力席卷而去，无形的力量，将正借道而过的青衣老者阴神给困住。 “三品大儒……” 青衣老者心神大骇，低下头看去，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龙卫都指挥使……” 一股寒意与绝望充斥青衣老者的内心。 “哦？是你……” 严双武认出了青衣老者的身份，正是苏童身边的那个老者。 他双目如电，扫了眼青衣老者，神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果然大白天的阴神出窍，不干好事，原来是人道宗！” “若是天道宗，今日本使可能就放任你过去了，但既然是邪道，那便留你不得！” 严双武抬起右手，眸中一缕金色才气划过，右手对着青衣老者的阴神虚空一握。 “啊……” 青衣老者的阴神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剧烈的挣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拿捏住。 “徒手缚阴神，你身上竟有一丝浩然气……你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青衣老者绝望狂吼：“你怎么会来南湘府，为什么你要来南湘府……” “啊！！！” 青衣老者阴神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轰然爆裂开来，化成一片虚无。 “为什么要来南湘府……” 严双武心中不断酝酿这句话，察觉到不一样的味道，眉头轻轻蹙起。 “严大人，刚才……” 魏无敌欲言又止。 刚才严双武的一顿操作，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也从魏无敌的话语中，知道了有人道宗的阴神借道而过。 其他老将目中浮现追忆与痛恨之色。 人道宗。 那个在天下散播邪道术，让天下生灵涂炭的道宗余孽，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南湘府。 他们所到之处。 必将有大事件发生…… 当年他们在北境中，唯一一次受创，便是人道宗与北境妖人联手的那一次。 那也是他们行伍生涯结束的一战。 “人道宗的妖道！” 严双武面露微笑道：“老将军不必担心，他们掀不起风浪，莫太过担心！安心修养身体，南湘府的安危……由本使与龙卫对百姓负责” 魏无敌热泪盈眶，郑重抱拳道：“严大人，老头子替南湘府百姓谢过大人了……” “都是陛下子民，龙卫职责所在！” 严双武笑了笑，随后扬起右手，面朝数千龙卫，朗声道：“恭送诸位将军归家！” 唰！ 唰！ 龙卫骑在马上，神色肃穆，分别列好阵形，呈左右两排，数千人排成两里地。 “送将军归家！” 声音若虹，响彻南湘府都城外。 龙卫的阵形，宛若两条巨龙并排，中间十余名老将骑着战马前行，笑与泪挥洒，战刀斜指骄阳。 向龙卫致以崇高的敬礼。 此生无悔！ 天佑大衍！ 第189章 妖道苏卫? “……” 林亦习惯李文博的这句口头禅了。 而知府大人的答复，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杀死茶楼掌柜跟伙计的凶手，另有其人。 并且还是个修道者。 宋知府指着孙同知手上的画像道：“林学士，那你是不是见过此人？” “恩！见过……” 林亦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但不认识！” 李文博愣了一下，看了眼林亦，很识趣的选择闭嘴。 爷肯定认识这个老头才对。 傅学政的晚宴上，这老东西，就跟在苏童身边，像个忠实的奴才一样。 但他相信，林亦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目的。 “啊这……” 宋知府愣了一下，这说了也等于白说啊！ 林亦朝着宋知府拱手道：“知府大人，要是没有其他事了，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贺有蓉看着林亦，神色惊讶，露出沉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知府：“那这案子……” “贺姑娘会帮忙调查，学生……还要应付接下来的乡试，抱歉！” 林亦表示遗憾。 “没事没事，乡试也重要！” 宋知府没有再强求。 以林亦的年龄，再不参加乡试……来年估计年龄都不符了。 “大人，贺姑娘，告辞！” 林亦随后带着李文博离开了知府衙门。 “贺姑娘，这案子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揪出那妖道？” 宋知府神色郑重地盯着贺有蓉。 有些心不在焉的贺有蓉，回过神来，道：“告辞！” “小环，我们走！” 贺有蓉带着丫鬟小环，直接离开了知府衙门。 宋知理：“？？？” 闹呢？ …… “爷，那画像上的老头，不就是苏童身边的老家伙么？” 路上，李文博疑惑地看向林亦。 林亦点头道：“是他，不过知府衙门没办法处理，能够阴神日游的修道者，最少也是道境四五品……还是不要让衙门里的普通人涉险的好！” 李文博身体一震，怔怔地看着林亦：“爷……” “呵呵！” 林亦笑了笑，看向李文博，“别想太多，跟我去趟苏府，先看看情况，如果有问题再告诉龙卫！” “啊，以我们身份……” 李文博愣了一下，望族苏府也不是他们想去就去的。 但话还没说完，林亦从怀里拿出了龙卫都指挥使的令牌。 “我糙……” 李文博目瞪口呆，浑身都有些发软。 龙卫都指挥使的令牌……爷是怎么搞到手的？ 难道有成圣资质的人，龙卫都会给予特殊招待？ …… 在林亦跟李文博前往苏府之时，贺有蓉跟丫鬟出现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小姐，他们两个肯定心里有鬼，会不会是想独揽功劳？” 丫鬟小环双手叉腰，有点小气愤，“有这种大功劳，考功名会加分的啊！” 贺有蓉瞪了眼小环，道：“只要能够保一方平安，谁的功劳又有什么关系？” …… 苏府。 哀乐阵阵，整座府邸内外，都挂满了白纱。 林亦跟李文博刚想进去，却被人拦住，“吊唁还是什么？” 这么森严？ 林亦从怀中拿出龙卫都指挥使腰牌，道：“跟你们家主通报一声，便说龙卫都指挥使要见他！” 那护卫看了眼林亦手中的腰牌，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府中通报。 “家主，又一个龙卫都指挥使……来了！” 护卫进入院中禀报。 “又一个？” 苏卫眼神眯了眯，道：“让他进来！” 那护卫走后，苏卫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嘀咕道：“难道发现了什么？” “血祭神阵还没有完全刻画完成，再忍忍……” 不多时。 林亦跟李文博被带到苏府当中。 原本还带着一丝谦卑的苏卫，看到林亦跟李文博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两个小崽子，是龙卫都指挥使？ 林亦将都指挥使令牌拿了出来，道：“苏家主？” “草民正是，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苏卫拱手道。 毕竟他还是认得出龙卫都指挥使的腰牌，这个假不了。 就算是假的，也没有读书人敢拿这个招摇撞骗。 “林亦！” “你就是林亦？” 嗡！ 苏卫下意识开口，眼眸深处飞快闪过一道杀意，但他收敛地极快。 但。 林亦还是很清晰地扑捉到了。 并且文心在刚才轻颤了一下，文宫中的浩然正气更是凝滞片刻。 ‘好强大的气息！’林亦暗自心惊，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 内心沉入谷底。 情况很不妙！ 这哪里是什么望族家主，其身上散发的那股气息，就是……茶楼掌柜跟伙计身上的道术气息。 是他，杀死茶楼掌柜跟伙计！ 是他，盗走青衣老者的肉身！ “苏家主认识本使？” 林亦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呼吸尽可能的缓和下来。 因为他很确定。 要是他稍微表现的……有点不对，对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苏卫点头道：“草民对林大人的名字，那是如雷贯耳！” “平洲书院的天妖危机，听说也是大人的功劳！” “临东县衙的道术案件，也多亏了林大人。” “还有那钱德春，君集书院钟夫子的事……草民都知道，草民对大人敬佩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够亲眼相见，佩服！佩服！” 苏卫连连拱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狞笑弧度。 “苏家主消息很灵通啊！” 林亦笑了笑。 内心已经惊惧到了极点，对方连陈浩然的事情都知道。 不对劲！ 妖道…… 妖道丘云机！ 林亦心中骤然想起蛊惑陈浩然入道的那个妖道丘云机。 或许跟这苏卫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还好！” 苏卫淡漠地笑了笑，上下打量着林亦。 八品立命？ 一个小小的八品文道修士，竟然让那么多人栽在他手上。 不如直接办了？ 不行！ 不行！ 对方身上有龙卫都指挥使令牌，明显是严双武的第二次试探。 忍！ 一定要忍！ 林亦微微颔首，道：“本使这次过来，有件事要了解下……” “大人尽管问！”苏卫道。 “苏少主遇难那一天，作为他的护卫随从……那个青衣老者怎么没看到他在府上？” 林亦随后补充道：“此前傅学政的晚宴上，他对本使颇为照顾……” “是吗？大人是说丘云山吧！” 苏卫解释道：“自从草民儿子遇难后，便解雇他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嗡！ 丘……丘云山？ 林亦心神剧震，妖道丘云机，妖道丘云山，妖道……苏家主。 是了！ 他们肯定都是人道宗的妖道。 这件事一定要马上告诉严双武，苏卫跟丘云山都是妖道。 他们在南湘府，一定在密谋着什么！ —— 还有！ 能点点屎黄色按钮么？想看看哪些人在养书……我好寄刀片！ 第183章 龙卫就是特权 官道上。 龙三驾着马车，感受到城门口方向传来的声响，紧握住马车缰绳。 呼吸粗重。 他也想去看看老将归城的风采，但……身后的嫡皇子比什么都重要。 车厢中。 李文博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道：“爷，你是怎么认识那老将后人魏忠君的？” 李文博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龙卫庇护林亦，还说的过去。 毕竟林亦在临东县城的所作所为，陛下欣赏之余，派人保护并不意外。 但林亦跟老将后人有什么关系？ “严大人想让我拜入朝廷！”林亦道。 “这可不兴拜啊，爷！” 李文博当时就惊了，道：“圣院才是我等读书人的圣地，朝廷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没法践行爷你的宏愿啊！” “爷进入圣院后，读圣贤书，修文术，作诗写文章，以圣子之名教育世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可拜入朝廷，爷要以什么名义？七品县令？五品知府？四品翰林？” “这是不够的！” “最起码，爷也要成为大衍朝廷内阁首辅……但这得多难啊？等爷走到这一步，估计头发都白了！” 李文博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真的担心林亦拜入朝廷，这样一来的话，等他跟着起飞…… 牙齿估计都掉光了！ “内阁首辅么？” 内阁是皇帝的秘书团，内阁首辅是大秘……林亦心中微微有些失神。 等他成为皇帝的大秘……确实有点晚了。 除非他多抄写几十首诗词文章，将皇帝陛下头皮震的发麻……估计能够提前个一二十年。 “朝廷才能为民，圣院专注于文道修行，我的宏愿其实更适合拜入朝廷，想要为天下万世开太平，唯有国家的力量才能做到……” 林亦跟李文博有不一样的看法。 “哎，要是爷是皇……嫡皇子的话，那就没话说了！” 李文博叹了口气，极其小声的说道。 “嘘！” 林亦连忙捂住李文博的嘴，指了指车厢外的龙卫指挥佥事龙三。 “……” 李文博额头冷汗直冒。 妄议陛下与皇族子弟，这是要下大狱的。 车厢外的龙三，听到李文博的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内心道：“你还真说对了，林亦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陛下的嫡皇子……内阁首辅算什么？那也只是殿下的臣子……” 马车入城后。 林亦听到南湘府都城的百姓，几乎都在议论大衍的功臣老将。 有人放着鞭炮，跟着去了老将的西城，目睹老将风采。 这时，龙三开口问道：“林学士，直接送你们回酒楼吗？” 林亦道：“能麻烦龙大人，送我去见严大人吗？学生有些话想问一下严大人！” “可以！” 龙三哪敢说不行，继续带着林亦和李文博去了茶馆。 按照制定的流程，都指挥使大人在护送老将们回城后，会直接在茶馆里呆着。 很快。 林亦跟李文博抵达茶馆，在龙三的带领下，直接见到了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茶馆中，火炉子烧的通红，温暖宜人。 严双武背对着林亦与李文博，手上端着一杯茶，轻轻地吹气。 李文博大气都不敢出。 眼前这位爷……可是大衍皇帝陛下的亲军，龙卫一把手。 传闻跟皇帝陛下都穿过同一条裤子的狠人。 他一个小小书院的学士，本来是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种大人物的。 但今天……跟着林亦开眼啦！ 严双武转过身，看了眼李文博：“你先下去吧！” “？？？” 李文博愣了一下。 哈？ 我是林亦的书童诶！ “李学士，请！” 龙三走上前来，示意李文博跟他走…… 然后，他连抗拒的心理都生不出。 压迫感太强了！ 起码四品……跟院长一个级别。 …… “林学士，望月亭那一幕看到了吧？本使按照你的建议，安排的如何？” 都指挥使严双武看向林亦。 “严大人费心了！” 林亦点了点头，拱手道：“要不是魏将军他们过来的及时，魏忠君乡试资格的事，差点就搞不定了！” “只是本来答应魏将军的，帮魏忠君去向傅学政要个乡试资格，可最后……却是魏将军自己办到了！” 严双武点头道：“魏将军在镇北军中威望很高，打仗办事都很牢靠，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极为欣赏他！” “恩……” 喂~你总跟我提陛下的意义是什么呢……林亦没有多说什么。 要招安自己，也没必要总把一国之君挂在嘴边啊！ 让我觉得你很牛逼？ 我知道你很牛……‘锦衣卫’一把手能不牛吗？ “这场初雪后，就马上是乡试了，不应该好好备考吗？特意过来找本使有什么事？” 严双武看着林亦，并为林亦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林亦没有坐下，就站在严双武的对面，朝着严双武揖礼，好奇道：“学生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苏南飞的罪证，严大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罪证呈给陛下，而陛下又能第一时间告知圣院，并且拿到圣院的回执……然后罪证再到龙大人手里？” 林亦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 如果没有圣院跟陛下的那份回执，魏无敌杀死五品提学使的事，绝对是捅破天的大事。 但有了那份罪证，苏南飞的死，就没有任何值得圣院出面的资格了。 “是这件事啊！” 严双武恍然大悟，道：“苏南飞的罪证还没有呈给陛下的！” “啊？” 林亦愣住了。 “陛下日理万机，心系天下百姓的生计，哪有工夫去关心一个罪行累累的五品读书人的死活？” 严双武正色道：“只要龙卫有足够多的证据，直接宰了都行，况且苏南飞确实犯了死罪，魏将军杀了他，并无问题，圣院也不会为了苏南飞而去质疑陛下，质疑我们龙卫！” 林亦搞明白了。 只能说龙卫牛哔！ 你读书人以文乱法，自持身份为非作歹，那龙卫比你们更胜一筹。 圣院都保不了你！ “学生明白了！” 加入龙卫看来真的很刑……林亦心中明白了过来。 他内心深处，意难平的时候，想要的就是这种特权。 而不是跟那些读书人嘴炮。 所以今天老将军魏无敌一刀捅死提学使苏南飞的时候，他的内心是震撼的。 想知道……龙卫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 龙卫本身就是特权！ “回去吧，本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专心读书备考，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离开酒楼……” 严双武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恩！” 林亦随后告退离开，但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困惑。 他总觉得。 南湘府都城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否则堂堂龙卫都指挥使，表现地不会这么慎重，让他不要离开酒楼。 也就是说……外面有危险！ —— 12点左右还有1章。 新的大剧情，铺垫一章……跟着小妹一起飞吧。 屎黄色按钮。 书评！ 第190章 你不会有事的! “原来如此！” 林亦遗憾地叹了口气，道：“那还真是可惜，本来打算亲自向他道谢的……” “草民斗胆一问，丘云山做了什么，值得让林大人亲自登门道谢？” 苏卫好奇地看着林亦。 “……” 林亦愣了一下。 对啊！ 那妖道做了什么，能逼自己亲自登门道谢？ 理由绝对不能太随便。 李文博灵机一动，道：“丘云山前辈救了林大人的未婚妻……” “？？？” 林亦瞪大着眼睛，震惊地看着李文博。 “原来如此！” 苏卫点了点头，道：“不过大人若是真想当面感谢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他笑了笑。 等血祭神阵刻画完成后，林亦就可以去那边见丘云山那废物了。 “既然如此，那本使就先告辞了！” 林亦朝着李文博使了个眼色，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他浑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 就怕苏卫这妖道，突然对他下手……虽然概率很低，但不代表不可能。 李文博毕竟看不出苏卫是不是妖道，纳闷道：“爷，咋走的这么急？不留下来吃席么？” “……” 林亦被李文博的一句话，差点乐出声来，浑身没来由地有些放松。 吃席？ 大衍也有这种说法？ ‘走的虽然急，但步伐还算稳健，浑身肌肉放松……看来有恃无恐！’ 苏卫捏着印诀的手放了下来，一甩袖袍，转身进入偏堂。 …… 呼~ 林亦走出苏府几百米远，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息。 李文博疑惑道：“爷，咋这么紧张？一个望族家主而已，还怂他？” “有龙卫都指挥使的牌子，咱能在里面横着走！” 李文博百思不得其解。 “横着走？” 林亦没好气地看向李文博，回头远远地看了眼苏府轮廓，道：“刚才要是稍微有点不对劲，可能你我就栽在里面了……” “怎么说？” 李文博神色肃穆了起来。 林亦运转浩然正气至双目，查探周围，确定没有妖道阴神后，才开口道：“苏卫是妖道……是他杀了茶楼的掌柜与伙计，是他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 “什么！” 李文博浑身一震。 “走！” “去哪里？” “茶馆，找龙卫都指挥使严大人！” …… 站在苏府外的一栋民宅屋顶上，龙三微皱了皱眉头：“殿下跟他的书童，到苏府干什么？还这么紧张？” 唰！ 他没有多说什么，一步迈出，出现在另外一栋楼的房顶上。 始终跟林亦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久后。 林亦与李文博来到茶馆，只是还没进去，提前赶到的指挥佥事龙三，便挡住了二人。 “林学士，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龙三好奇地问道。 林亦道：“龙大人，学生想见指挥使大人，非常重要的事情，事关南湘府都城的百姓性命！” “当……当真？” 龙三眉头骤然紧蹙，神色凝重地盯着林亦，道：“是什么事？” 林亦道：“指挥使大人不在？” 在他的理解中，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指挥佥事龙三肯定会带他进入茶馆。 但现在…… 他没有！ “严大人外出办事去了，一时片刻可能不会回来！你可以先告诉我，我能处理！” 龙三认真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被殿下小瞧了……这让他心里有点小失落。 林亦深吸了口气，道：“南湘府都城有妖道！” “在哪？” “苏府！” “……” 龙三本来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笑看着林亦道：“林学士，不用担心，苏府没有妖道，就算有……那也已经被灭了！” “恩？” 林亦愣了一下。 被灭了？ 什么意思！ 龙三轻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说的应该是苏童身边的那个青衣老者吧？” “没错，那老者名叫丘云山，是人道宗的弟子，不过他运气不好，昨天阴神出窍，被大人发现，直接灭杀了！” 龙三其实对林亦还挺刮目相看的。 八品立命境。 居然就知道苏府的丘云山是修道者，并且还敢孤身去调查。 这股劲，不负皇室子弟之名。 可也太冒险了！ “丘云山已经死了？” 林亦大感意外。 但紧接着他又有新的问题，看向龙三道：“那龙大人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下……阴神被灭后，肉身会变成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作用？” “成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但大概率会成为不会吃不会动的木僵！” “植物人！” 林亦下意识道。 前世他父亲是法医，而植物人在古代就有‘木僵’的说法。 “植物人？恩，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确实跟植物一样！” 龙三笑看着林亦，心想：殿下成长于民间，懂得还挺多。 “至于有什么作用……”龙三想了想，道：“对我们文道修士没什么用，但对人道宗的弟子来说，可能有大用，在他们的修行体系中，人的肉身是苦海中的船，可以通过掠夺他人的船，来强大自己……” “你看那些不是人道宗的修道之人，修炼邪术后，只懂得吸食他人精血，到最后……要么被文道修士镇杀，要么成全人道宗弟子，所有修为全部被吸走！” “真是愚蠢！” 龙三忍不住骂了一句，神色间藏不住的鄙夷之色。 突然，林亦正视龙三道：“指挥使大人去过苏府没？” “去过！” “就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譬如……苏家主的身份？” “大人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苏家主……他不就是个小小的望族家主……恩？” 龙三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林亦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恐惧的事情，身形在微微颤抖。 他连忙道：“林学士，你怎么了？” “快叫指挥使大人回来，南湘府城恐怕要出事！”林亦沉声道。 连指挥使严双武都看不出苏家主的妖道身份，可想而知…… 对方有多么恐怖。 而他还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也跟他提到过平洲书院的天妖事件…… 丘云山！ 丘云机！ 苏家主在这些事情的背后，一定起到了什么作用。 “联系不上！” 龙三见殿下林亦神色凝重，感同身受，也有些紧张起来，正色道：“指挥使大人的腰牌在林学士身上，我们联系不到，除非大人自己回来！” “林学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担心，有龙卫在，你不会有事的！” 龙三也目露焦急之色。 李文博惊愕地看着龙三的表情：“？？？” 啥情况？ 一个指挥使令牌，你还真当我家爷是你龙卫的都指挥使了？ —— 屎黄色按钮的数量增长，能让我保持兴奋哟！ 第184章 儒道双修? 在林亦与李文博离开茶楼之后。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也再次展开御纸，沾墨书写：“陛下！” “殿下提议让魏无敌等十余老将，再次披甲，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一睹大衍将士风采！” “此举意义非同小可，魏无敌等老将宝刀未老，不负大衍将军之名，气势如龙，读书人无不神往……” “殿下诗才惊人，于学政傅玉衡离别之际，赠一首鸣州之诗，惊艳四方！” “陛下……圣院势大，民间读书人之祸，不得不防，民间哀声哉道！” “臣今日遇见人道宗的妖道阴神，与六品儒生的元神别无两样，可见人道宗已经渗透入书院，圣院也不可不防！” “人道宗妖道出现在南湘府，事情绝非如此简单，臣将全力调查人道宗在南湘府的目的！” “殿下安危之事，臣已全权交由龙三护卫！” “天佑陛下！” “天佑大衍！” 严双武书写完后，将龙卫都指挥使的官印，印在御纸上。 这些文字化成青烟，消失在了御纸上。 “时隔二十年，人道宗又回来了，不知天道宗门人，是否也出世……” 严双武靠坐在椅子上，低声喃喃道：“数千年前的道统之争，朝廷与圣院执掌天下，也怪你道宗内部矛盾所致……” “陛下对存天理、灭人欲，讲究天人合一的天道宗执宽容之心，可你人道宗却是灭天理，存人欲，讲究人道合一，欲望随心，陛下能不定你们为邪术吗？” 天理即是仁义。 人欲即是不仁。 “大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指挥佥事龙三的声音。 “进来！” “大人，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的身份，调查出来了！” 龙三将一封折子递给了严双武，道：“那青衣老者名为丘云山，是苏家的五品读书人供奉，本来是护卫苏家主的安危，后来苏童被魏忠君偷袭后，负责他的安危！” “不过，丘云山今日一早便离开苏府，出城而去，但龙卫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恩！” 严双武眯了眯眼睛，低声喃喃道：“看来他的阴神去了望月亭，幸好林亦提议老将披甲，阳刚之气与煞气浓郁，否则的话……一个儒道双修的五品阴神，不说夺走鸣州诗，要灭杀殿下与傅学政和那些读书人，轻而易举！” 想到这一点，严双武心惊不已。 一旦嫡皇子遭遇了任何不测，他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殿下还真是洪福齐天。 “龙三，南湘府乡试快到了，保护好殿下的安危，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严双武沉声道：“顺便派人盯着苏府，本使怀疑他跟人道宗有所勾结！” “人道宗？” 龙三眼神一凝，眸中掠过一道杀机。 “丘云山儒道双修，他的阴神被本使灭杀，但真身还不知道在哪，本使现在需要去找到他的真身，查出他们在南湘府活动的目的……” 严双武沉声道。 “儒道双修？人道宗渗透进书院圣院了？”龙三大吃一惊。 “也许……” 严双武微微颔首，但也不敢完全确定。 但这个征兆很不妙！ …… 林亦跟李文博行走在城中。 “爷，今天在望月亭，你得罪了新来的学政大人，乡试考核恐怕不会简单！” 李文博眼看乡试就要来了，转念想到今天林亦在望月亭的行径。 神色间浮现出担忧之色。 “乡试只有文考和术考，再怎么难，也难不出什么花样！” 林亦对乡试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术考。 他都已经进入了第二层的字境，瞬发文术，加上浩然正气加持，不虚其他考生。 文考…… 他就更加不用担心了，诗词文章信手拈来。 …… “啊！”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与李文博对视一眼。 咻！ 二人没有任何停留，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同样。 尖叫声也吸引了其他路边的百姓，很多人都好奇的走了过去。 此时。 湖边有个青葱少女正捂着嘴巴，一个劲地顺着石阶往岸上跑。 林亦跟李文博恰好赶到。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林亦开口问道，目光在少女身后巡视，并没有发现什么痴汉…… 那少女吓的脸色苍白，看了眼林亦跟李文博，脸色一红，直接扑进林亦的怀中：“公子，好……我好怕！” 李文博：“？？？” “……” 林亦也被突如其来的少女扑，吓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不要怕，发生什么事了？”林亦试图推开女子，但对方跟个八爪鱼似的…… “公子，那……那湖里有两个人，我刚在洗衣服，突然就冒出来了！” 少女指着他洗衣服的地方，俏脸煞白。 “姑娘不要怕，来，我保护你！”李文博招了招手。 少女看了眼李文博，没有过去。 李文博：“……” 林亦看着箍着他的少女，道：“我过去看看，你要去吗？” “不……” 少女摇了摇头，一脸的后怕。 “那你……可以放开我么？” “啊！” 少女小声地惊讶出声，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小环！” 而就在这时，岸边一个身穿碧衣长裙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女子肤白貌美，瓜子脸，翘鼻梁，樱桃小嘴，身上有股书卷气，文文静静的。 但她一看到林亦跟李文博，呈包围之势，顿时怒呵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少女！” “小姐，不是……” “呀！” 那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子，直接从岸堤上一跃而下，笔直的大长腿，直接朝着李文博踹去。 “我尼玛……” 李文博下意识怒骂，还没来得及运转才气。 扑咚！ 他整个人被碧衣女子踹进了湖中。 同时女子一把将那少女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林亦，道：“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跳？” 林亦看了眼碧衣女子，沉声道：“你也是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合适？” 碧衣女子双手叉腰，道：“呸，你们两个调戏我家丫环，还问我合适不合适？我贺有蓉最见不得就是你们这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读书人……” “小姐，这位公子没有调戏我，是湖里面有人，这两位公子是来保护我的……” 少女眼看贺有蓉脾气上来了，连忙开口解释。 “那他刚才抱着你？” “是我……抱住公子的……”少女脸色羞红。 “……” 贺有蓉连忙轻轻地扭着少女的耳朵，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叫你整天看那些话本……” “那是小姐的话本……” “你还敢顶嘴……” 林亦没有理会贺有蓉跟少女，他回头看向落水的李文博，突然间神色一变。 只见李文博的身上，两道人影缓缓地从水底升了上来…… “文博，你后面！” 林亦连忙开口喊道。 — 第三章到。 还是老规矩哟，屎黄色按钮达到三千就三章，四千就四章，五千就五章…… 带星评分，有两千时……小妹泣血爆更！ 第191章 天枢院 “学生不会有事有什么用?” 林亦转身指着身后的这座城池，指着那些百姓：“龙卫要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有没有事！” 龙三身形一震。 “苏府！” 林亦神色凝重地盯着龙三，道：“想办法将都指挥使大人找回来，苏府家主是人道宗的弟子，他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 龙三皱眉道：“大人去过苏府，并没有发现任何道术的气息……” “这才是最可怕的，连大人都看不出来，那苏家主的道境，会强大到什么地方？” 林亦看着龙三将信将疑的目光，道：“龙大人，相信我，行动吧！不要等到出事了，再后悔莫及！” 龙三认真地看了眼林亦，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不过你跟李文博先回酒楼，别乱走动，苏府我派龙卫去调查，另外派人分头去找指挥使大人！” “恩！” 林亦紧绷地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如释重负。 “龙大人，告辞！” 林亦跟李文博随后离开茶馆。 如今林亦能做的，就是帮龙卫查出妖道，其他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望着林亦离开的背影，龙卫指挥佥事也陷入纠结当中。 一边是指挥使大人调查的结果，苏家没有道术气息。 一边是殿下调查的结果，苏家主就是妖道，甚至还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明显在图谋什么。 许久。 龙三一扬手，几个龙卫靠拢了过来。 “叫几个弟兄，去寻找指挥使大人，另外，派人手盯着苏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苏卫，有任何异动，以腰牌传讯，不可轻举妄动！” “派人强行接管城中天枢院，阻拦者，拿下。另外派人镇守天枢阵眼，靠近者杀无赦！” 龙三郑重地叮嘱道，眼中划过一道狠色。 “是！” “是！” 几个龙卫领命离开，消失在茶馆，开始分头行动。 “殿下，卑职这次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啊……天枢院属于圣院，龙卫这一接管……要是到头来是场空，卑职可就没了啊！” 龙三脸色流露出几分苦涩。 可殿下急切的眼神……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不管苏卫是不是妖道，天枢院跟天枢阵眼不被人道宗控制，他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龙卫眯了眯眼睛，朝着林亦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目前的任务……就是保护林亦的安危。 …… 回酒楼的路上。 “爷，那可是龙卫，距离陛下最近的人，你跟他们咋混开的？”李文博惊奇道。 “钱德春与钟夫子的案子吧……” 林亦也不清楚，就好像大家非常默契的自来熟一样？ 可能！ 像自己这么优秀的年轻俊杰，三观巨正，是龙卫非常迫切想要拉拢的对象吧！ 他自嘲一笑。 不知不觉间。 林亦跟李文博来到了西城。 看着那条熟悉的巷子，林亦脑海中浮现出老将魏无敌的身影。 “林学士！”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魏忠君和其他几个老将后人。 他们手中各自提着小酒坛，还有一些凉菜。 “真的是林学士！” “林学士！” 其他几个少年郎，在城外望月亭对林亦的印象非常好，也极为佩服。 而他们老爷子也告诉他们。 林学士将来是要加入龙卫的，让他们多多走动！ “是你们啊！” 林亦笑看着魏忠君等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现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自卑的痕迹，一个个自信的样子，颇有几分小将风采。 看来老爷子们，没少跟他们讲述行伍生涯的一些事。 “林学士，今天那些叔伯都在我家聚餐，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一块过去吃吧！” 魏忠君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亦。 他想好好感谢下林亦。 可以说，没有林亦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也许还会是个浑浑噩噩，畏首畏尾的孬种。 但现在，他振作起来了。 决定将来跟他爹魏无敌一样，做个真汉子。 “对对，林学士，一起吧！” “去嘛去嘛！” “……” 其他少年也期待地看着林亦。 “爷？” 李文博有些蠢蠢欲动，那都是大衍的昔日老将，过去套下近乎，总是有好处的。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老将的风采，也想过去…… 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抱拳道：“多谢大伙的盛情邀请，但我还有要事在身，这次就不去了，记得代我向你们家老爷子问好！” “告辞！” 他笑了笑，带着李文博离开了。 “林学士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魏忠君等人看着林亦离开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头。 “哎，我们也走吧，老爷子还等着咋们的好酒呢！” …… “爷，那可都是大衍王师的镇北军老将，咱也没什么事……” 李文博不解地看向林亦。 林亦平静道：“回酒楼，研墨，写文章！” 嘶！ 李文博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连道：“对，对，写文章最重要，好好学习，高中状元！” 林亦历经了陈浩然的天狐妖事件，他担心南湘府城也会发生这一幕。 所以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当初他是凭借《周易》的两句话，以及圣人尺，将天狐妖镇杀。 如今他八品立命成功，想试试……能不能写出后面六句，完成一个真正的八卦阵图。 回到酒楼后。 李文博激动的研墨，浑身都在哆嗦，幻想着一篇惊世的文章现世。 一想到当初林亦在平洲书院的那篇文章，他内心便无比震撼，那已经不是墨宝…… 而应该是文术的范畴。 自创文术……这是大儒以上才拥有的能力。 林亦闭目养神，调整好思绪，以及精神状态，他想以最好的状态，去挑战《周易》这篇文章。 象传！ 卦象！ 文术……八卦图！ …… 与此同时。 随着龙卫指挥佥事的命令，驻守南湘府城的龙卫，分别赶往城中天枢院以及天枢阵眼所在地。 天枢院。 镇国圣院麾下的机构，唯一不受大衍朝廷管辖的存在。 整个大衍的府城中，都有天枢院的存在，其掌管一座城池的天枢阵，可启动笼罩一座城的防御大阵。 用来抵挡妖族的入侵，庇护一方城民。 但同样的……镇国圣院也因为有天枢院的存在，那位目光始终放在天上的圣主，才能够随时监察天下。 哪里有异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也是……当初林亦引浩然正气入体，能够被圣主察觉到，并且叩问的原因所在。 第185章 风雨欲来 “啊……小心！” 丫鬟小环尖叫一声，贺有蓉秀眉一蹙，迅速抽出岸边一根竹竿，递到李文博面前：“快上来！” “我后面？” 李文博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大团散开的乌黑头发，缓缓浮了上来，惊得他口吐芬芳：“彼你娘之啊！” 他极其利索地抓住贺有蓉递来的竹竿，后者运转才气，一个巧劲，硬生生将李文博给挑了上来。 “我谢谢你啊！” 李文博没好气地说道，说着回头看向湖面，神色一沉。 死人！ “是尸体，文博，去通知官府衙门……” 林亦神色凝重地看着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话还没说完。 便听到贺有蓉的声音响起：“小环，快去知府衙门，就说东湖发现两具浮尸！” “是，小姐！” 丫鬟小环点头，二话不说，便直接去了知府衙门报官。 “……” 报官难道有奖励？ 林亦摆了摆手，示意文博不用去了，不管谁去都一样。 他看向湖面上漂浮地两具尸体，神色凝重。 李文博上岸后，越想越觉得委屈，便小声道：“爷，这女刚才踹了我一……” “对不起啊！” 贺有蓉走了过来，有些自责，朝着李文博欠身揖礼道：“刚才是我误会了你们，跟你们道歉……” “呃！没……没事！” 李文博惊艳于贺有蓉的颜值，低头看了眼，咽了下口水。 这也太大了吧！ “只是误会，姑娘不必自责，说清楚就好了！”林亦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两具浮尸上，他感觉到文心轻颤。 眉心文宫内的浩然正气，突然不受控制地运转至双目之中。 顿时。 他看到两具浮尸的身上，有着一股浑浊的灵气波动。 “这是……道术？” 林亦心中一惊，大概也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命案。 他在文道真解上读到过人皇一画开天的典故，灵气便是那浑浊的一缕天地之气。 林亦其实心里一直很困惑，这个世界的道，跟他所熟知的道……到底是不是一种。 他觉得不是。 道术怎么可能是邪术。 盛世道教归隐山林，乱世下山悬壶济世，惩恶扬善，求真求和。 哪怕文道为尊的世界，读书人读的是圣人学说，也万万不可能将修道之人，当成邪门歪道。 但他没有修炼过这个世界的道术，也没办法去了解。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真相。 不过…… 就眼前这两具浮尸死于道术，一旦查清楚事情的缘由，是正是邪，公道自在人心！ ……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林亦与李文博和贺有蓉都没有离开，他们是第一现场目击者。 并且已经派人去报官。 加上林亦发现这两具尸首跟道术有关，他更加不可能离开。 人命关天！ 有了平洲书院跟临东县赵忠成的事，他只想求一个真相。 仅此而已。 “都让让！” “知府衙门办案，无关人等都让开！” 很快。 知府衙门镇魔堂的典吏，在丫鬟小环的带领下，带着众多捕快差役进入案发现场。 并且驱散人群。 那典吏看到贺有蓉后，眼睛一亮，便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贺女侠，看到小环过来报案，我就知道您在这！” “郭大人！” 贺有蓉回礼后，正色道：“郭大人还是尽快打捞尸体，调查此二人的身份，尽快破案，不要闹得人心惶惶！” “贺女侠放心！在下晓得！”郭典吏点头道。 随后命人下水打捞。 林亦跟李文博被无视，但他们对贺有蓉的身份特别好奇。 贺女侠？ ‘这女子的作风，看着文文静静地，出手干净利索，身上倒确实有股侠气，而且跟知府衙门的典吏……关系还很熟，明显没少打交道！’ 林亦将贺有蓉的人设画像，在心里描绘了一遍。 “是他们！” 就在这时，郭典吏认出了被打捞上来的浮尸，神色不禁有些动容起来。 林亦眼睛一亮，下意识问道：“大人认识？” “自然认……你是啷个？” 郭典吏下意识点头，可一看林亦跟李文博，根本就不认识。 案件重大，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 李文博昂首挺胸道：“你连我家爷都不认识？你们知府衙门的常客，平洲书院第一学士林亦！” 林亦：“……” 满头黑线！ “是……是你！” “是你！” 郭典吏跟贺有蓉同时开口，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郭典吏虽然没有见过林亦，但在知府衙门中，林亦两个字那是如雷贯耳。 斩杀读书人为民请命。 连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都被搞的五马分尸。 知府大人现在是谈‘林’色变。 而贺有蓉则俏脸红了一下，她来南湘府都也是她爹逼的。 说什么平洲书院的学士林亦，是她的良配之类的。 甚至在书院中，他爹都拿好麻绳，往书院那棵歪脖子树一套，威胁她不下山去都城，就死在她面前…… 她本来以为是威胁。 根本懒得理。 可没想到……她爹居然来真的，堂堂四品君子境的书院院长，为了一个少年学士，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她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出彩的。 “先别管我是谁，人命关天，郭大人，这两人是什么身份？此案不是简单的溺亡案，我怀疑……跟道术有关！” 林亦知道自己的事迹，贺有蓉跟郭典吏知道他也很正常。 倒也没在意。 他现在只想弄清楚，这两人是不是道术所害，如果是……那么南湘府都城，可能有危险。 “道术！” “道术？” 郭典吏跟贺有蓉神色齐齐动容，在他们的认知中，道术就是邪术。 “林学士，这两人是城外一座小茶楼的掌柜跟伙计，在下办案要时常出城，经常在他们茶楼喝茶，打听一些消息……” 郭典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道：“林学士，在下需要带尸首回衙门，让仵作验尸，确定死亡时辰跟是否残留道术气息……” “刚死亡不久，应该一个时辰内！” 林亦蹲在两具尸首旁边，凭借前世法医父亲教给他的经验，判断出了死者的死亡时间。 “啊？” 郭典吏震惊了。 读书人还有这种手段？ 林亦想了想，对郭典吏道：“郭大人，能不能回衙门发布公告，立马向民间征集线索，他们既然是茶楼掌柜与伙计，一个时辰以前，他们有什么动向，肯定会有茶客知情！” “好！” 郭典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此事牵扯到了道术，那就必须要速办，否则后患无穷……多谢林学士提醒！” 贺有蓉嘀咕道：“这家伙居然还懂破案？跟那些书呆子不一样……” “文博，我们回酒楼！” 林亦看向李文博，突然转身，朝着湖岸边快步离去。 “爷，不去衙门吗？咱感觉这案子还得你来破……” 李文博愣住了，看了眼贺有蓉跟小环，也连忙追了上去。 “这不是破案的事了，牵扯到了道术，那就事关整个南湘府都城的百姓性命！他们的命……现在更重要！” 林亦想起了严双伍对他的叮嘱，不要离开酒楼！ 能够让龙卫都指挥使露出那种凝重的神色，绝对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南湘府都城……危险！ 第192章 八卦图 此刻。 龙卫十三所千户龙十三，带着龙卫百人，直接来到天枢院。 天枢院守卫森严，所有在职人员，都是由圣院学士组成，修为最少也是七品，能够才气外放，短暂御空。 当龙十三带着百人龙卫队伍来到天枢院，立马便遭到阻拦…… “站住，这里是禁地天枢院，非天枢院学士，禁止靠近！” 几个学士守卫将龙卫挡在外面。 龙十三拿出龙卫千户腰牌，正色道：“大衍龙卫办案，怀疑你天枢院中有妖道潜伏，速速让开！” “这是天枢院！” “天尼玛……” 龙十三没有任何废话，一扬手：“进去，阻拦者，拿下！” “是！” 上百龙卫直接朝着天枢院冲了进去，那几个学士守卫勃然大怒，刚想出手阻拦，龙十三抽出腰间绣春刀，架在那守卫的脖子上。 后者顿时冷静了下来。 那天枢院守卫，歪着脖子道：“这里是圣院禁地，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触怒圣颜？” “圣主管不到本千户！” 龙十三淡漠道：“再说，天枢院在大衍国土之中，那便是陛下的天枢院，龙卫办案，圣院难道还有意见？” “滚！” 啪！ 龙十三一脚踹飞那学士，道：“从现在起，龙卫接管天枢院，不过你放心……龙卫不会碰你们天枢院的任何东西！” “我们只是替你们镇守天枢阵眼！” …… 南湘府城。 望族苏府后院。 几个吊唁完苏童的中年人，在府上下人的带领下，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苏家主苏卫。 “弟子拜见师尊！” “弟子拜见师尊！” “……” 几个中年人手捏道指，持人道宗礼。 “都来了啊！” 苏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几个身穿儒衫的中年人，道：“丘云机与丘云山以及钟不用等人的事，你们想必也知道了！” “恩，弟子知道！”众人点头道。 “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不过有些人总要为我们的计划付出点什么……林亦、宋知理、魏无敌……” 苏卫一连串说了许多名字，眼神逐渐阴冷了下来：“太多太多，一个个祭炼也麻烦，那便发动血祭神阵，以全城贱民之命，成就我等通天大道！如何？” “道韵千年，人道合一！” “道韵千年，人道合一！” “……” 几个人道宗弟子喊起了口号，眼中浮现出一抹狂热之色。 通天大道！ 阳神之道！ 苏卫眼中也迸射出一缕疯狂之色，道：“也该让那些修道的读书人，出去觅食了，顺便利用天枢大阵，布置血祭神阵！” “是！” “是！” 几个中年人顿时离开，一个个开始布局他们的计划。 整个南湘府城……此时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 南湘府城酒楼当中。 林亦握住青狼笔，看着空白的宣纸，始终没有下笔。 “爷？” 李文博研着墨，小声地开口，怕影响到林亦的思路。 “换支笔吧！” 林亦放下青狼笔，从笔架上选了件普通的毛笔，执笔沾墨，没有运转任何才气。 洋洋洒洒地书写了起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写到这里的时候，林亦能够明显感觉到文宫与文心的轻颤。 浩然正气被调动起来。 双目之中，隐约在纸上看到了相互对立的乾坤二卦，三杠阳爻，六杠阴爻，悬浮在纸上。 然而。 一旁的李文博，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便‘啊’的一声，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直接晕了过去。 “文博？李文博？” 林亦吓了一大跳，拍了拍李文博的脸，发现他呼吸均匀，但才气极为絮乱，眉心闪烁淡淡的光芒，明显文宫发生了点异常。 “难道《周易》不可窥视？” 除此之外，林亦也想不到李文博为什么瞄了眼，就直接晕了过去。 林亦摇了摇头，将李文博抬到床上。 他继续伏案书写。 “不以浩然正气书写，周易不会引起天地异象，不过……我却能够看到其中的卦象！” 林亦低声喃喃道。 他想起在平洲书院，以地阶文宝青狼笔书写的周易两段话，当时就是天地显化乾坤二卦，阴阳二爻。 其中圣人尺从二卦中间将临，直接抽灭了天狐妖陈浩然。 “前世有一段时间对卦象特别感兴趣，说八卦是伏羲画出来的……而这圣文大陆的文道，也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开辟的，那一画……是否就是阳爻？” 林亦若有所思。 旋即他露出苦笑，道：“管他是什么，写出来不就自然知道了？” 林亦继续下笔。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他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浩然正气在文宫中汹涌，而在他的视线中，再次浮现出巽、震二卦的卦象。 这二卦也相互对立，与乾坤二卦呈包围之势。 “善若水，君子以做事谋始。” “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辩物。” “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很快，林亦一鼓作气，将周易中的象传全文给写了出来，文字在纸上平平无奇。 但在林亦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煜煜生辉的八卦图，就悬浮在他面前。 同时他在乾坤二卦的表面，看到了天与地的缩影，包罗万象。 在震巽二卦的表面，看到了雷与风的缩影，闪电与风在卦象上跃动。 在坎离二卦的表面，看到了水与火的缩影，火势凶猛，水势汹涌。 在艮兑二卦上，看到山与泽的缩影，山岳厚重，大泽静谧……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代表了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咔擦！ 而就在这时，南湘府上空突然电闪雷鸣，林亦发现震卦的光芒，越发炽烈起来。 林亦伸出手，试图握住悬浮在眼前的八卦图，但手却从八卦图中穿过。 不! “八卦图，在我眼中！” 林亦隐约间有种很特殊的感觉，就好像……八卦图变成了一门文术。 林亦试着尝试一下，伸出右手，掌心摊开，运转浩然正气至掌心，心中默念：“离！” 哗啦！ 林亦手掌心顿时浮现出一朵火苗，他念头一动，浩然正气疯狂运转，火势也猛地暴涨…… “瞬发，文术第三境，化境！” 林亦整个人愣住了。 他把易经八卦，给练成了文术…… 第186章 道宗典藏 “什么！” 李文博吓的腿软，但也狐疑道：“没那么吓人吧，南湘府都城有君集书院，还有知府大人，也有学政大人，更有龙卫都指挥使……” 再说还有爷你的文章啊！ “不一样！” 林亦没有说太多，他猜测都指挥使严双武肯定知道什么。 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再去茶馆询问严双武。 他要先回酒楼。 查跟道术有关的所有文章，他不想对道术一无所知。 回到酒楼后。 林亦没有看到龙卫的踪迹，内心有些小失落。 他扭头看向李文博，道：“文博，帮我搜集有关道术的文章，我想对道术的起源有更深的了解！” “道术起源？” 李文博沉吟片刻，猛地眼睛一亮：“有，有，咱箱笼里有一本！爷，你等等……” 唰！ 李文博连忙翻出箱笼，将书册跟儒衫一件件倒出来，在诸多书册中翻动，抽出了一本线订的古老书册，笑看着林亦道：“爷，找到了，这本残缺的道宗典藏你可以看看，咱从书院带出来的！” “院长不是说，文术跟文章随便爷看么？我寻思着……咱要挑最好的，这道宗典藏书院就一本，应该有点东西，所以咱就给它带出来了！” 李文博将《道宗典藏》递给了林亦，一副机灵鬼的样子。 “干的漂亮……” 林亦嘴角抽了抽，便接过书册在一旁翻阅了起来。 李文博没有打扰，无声地退了下去。 书童！ 就要书童的觉悟，万一明年期限到了，林亦将他支走怎么办？ 所以当一个林亦需要时出现，不需要时消失的书童，省心又好用！ 也许有人会说憋屈。 不！ 这是他的荣幸！ 他坚信这一点。 …… 林亦一页一页的翻阅道宗典藏，也慢慢地揭开关于道术的神秘面纱。 原来！ 道术被定为邪术的根本，就是流传在世间的道术，属于道宗分支人道宗的秘术。 这些秘术都是不入流的道术，是人道宗自创的一种邪术。 任何人修炼这种道术，都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踏入修道之路。 只不过这种邪术，教给修道者的是……如何快速强大自身。 那就是吸收人的精血。 将精血以秘术炼化，可以化成精纯的灵力，强大自身。 道宗典藏说人生是苦海，肉身是船，灵魂是船上的人。 而修炼人道宗的邪术，就是掠夺他人的船……也就是肉身精血，可以使自己的船变得无限大。 而灵魂就是人性，通常大多数人的人性，都无法驾驭这种大船。 结果就在苦海中迷失自我，诞生心魔，变得嗜血杀戮。 想要不在苦海中迷失自我，他们本能的想让船……变得苦海都装不下。 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戮嗜血！ 但是。 真正的人道宗，他又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人道宗弟子，修炼的是道宗的正宗道术，没有嗜血杀戮之说。 但他们的修道理念是……灭天理，存人性。 他们认为人性本恶，因为人的天性，从来都是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甚至为了‘利己’，就会不知不觉地去‘损人’。 人道宗认为人性即道，只有遵从自己的本性，随心所欲，就会寻找到真正的道，并且有望踏入人道合一的至高境界。 而道宗的另外一个分支：天道宗，则讲究大道无为，天人合一…… 但天道宗实在太神秘了，这本道宗典藏中并没有太多的笔墨描述。 当然，也可能是这本道宗典藏是残本的缘故。 “人道宗的修道者，散播道术在民间，让人去修炼邪术，屠戮生灵，而他们只需要从修炼邪术的人身上吸取修为就好……” 林亦合上书册，大骂道：“这狗屁的道宗，就是一个邪宗，真是一群老隐蔽，坏事让那些受不了邪术诱惑的人做尽，然后自己躲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林亦这时候才明白赵忠成选择自杀的原因……除了对妻子的爱和愧疚，以及深深的思念外。 更多的是。 他不想伤害无辜的人，造成杀戮！ 也不想为人道宗的妖道做嫁衣。 林亦看向临东县方向，目光仿佛跨过了空间，看到了那座新垒的孤坟。 他……是真正的读书人。 林亦收回目光，思绪回归，开始分析起了东湖浮尸的案件。 “那两个人的死，跟修炼邪术的人无关，因为他们身上精血还在，并不是邪术造成的死亡，而是被真正的……人道宗妖道所杀！” 林亦见过书院学士，被陈浩然吸收精血后的惨状。 哪里是茶楼掌柜跟伙计的这种死状。 也就是说…… 他们的死跟人道宗的妖道有关，但为什么人道宗的妖道要对付两个平民百姓？ “很明显他们之间有过节……” 这一刹那。 林亦脑海中豁然开朗，现在就等知府衙门那边的线索。 到时候揪出背后的妖道，便可还南湘府百姓一个安稳。 …… 与此同时。 苏府！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孤身一人进入苏府之中。 如今苏府少主苏童之死，已经被苏家主知晓，整个苏府白纱片片，哀乐阵阵。 “我的儿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呐，你怎么那么狠心？” 一个中年人趴在棺椁上，痛哭流涕。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孝巾的老者走到他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龙……龙卫都指挥使？” 苏家主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带去后院！” 苏家主知道自己儿子干的事，苏童跟苏南飞的死……他根本不敢有太多怨言。 就算有，也不敢撒出来。 后院！ 严双武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旁的热茶冒着热气。 而他的元神，却早已经离体而去，在灰蒙蒙地元神世界中，寻找道术的气息。 他看到了苏府很多人，也看到不少读书人，还有武夫。 也看到了苏家主。 咻！ 很快，他元神归窍，低声喃喃道：“没有任何道术的气息，丘云山为什么要成为苏府的供奉，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人！” 扑咚！ 苏家主一进入大厅，看到严双武这张酷吏脸的一瞬间，便立马拜倒在地，更咽道：“草民苏卫，拜见龙卫都指挥使大人！” 第193章 风波起! “不知道用青狼笔书写出来，会是怎样的……” 林亦心中突然这般想道。 如果是用青狼笔书写出来，浩然正气为引，勾动天地才气，绝对能够爆发极强的威力。 之前连《关雎》墨宝，都可以挡住五品德行境的朴国昌攻击，这《周易》象传明显更强。 要知道…… 他之前对付天狐妖，仅仅才写出了象传中的乾坤二卦。 “《周易》不能流传于世，若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后患无穷……” 林亦拿起桌上写满周易象传全文的纸，直接焚烧干净。 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 这是文术，不等同于文章跟墨宝，一旦流传开来，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危机。 林亦随后看了眼昏迷的李文博，喃喃道：“一路上李文博付出太多，对他我以兄弟相待……”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赠首诗给他，我希望他能够保持初心，刚正不阿，要有高峰傲骨，更要刚强勇敢，爱国爱民！” “便以这首《竹石》，送给他吧！” 林亦铺上宣纸，以青狼笔墨书写了起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林亦落笔的瞬间，眼看这首绝句诗又要展现天地异象，迅速将其卷起来。 一切又归于平静！ “书写这种刚正的诗句，是蕴养浩然正气的最佳之物……” 林亦清楚地感觉到，这一首竹石绝句诗，为他提供了极为精纯的浩然正气。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就是修行。 …… 然而。 距离南湘府相距数万万里之遥的某座神秘岛上。 这里仙鹤成群，仿佛世外仙境，霞光垂落，美轮美奂。 那悬浮在虚空上的岛屿上，一座恢弘的宫殿伫立。 此时一个身穿白色道袍，长相绝美的女子闭目盘腿而坐，仿佛已经枯坐无数年。 突然间，她猛地睁开眼睛，那对美目深邃如瀚海深渊，浑身散发出玄奥的道韵。 “这是……道？” “怎么会有人显化‘道’的痕迹？” 道袍女子神色震撼无比，不相信，但却又不得不正视她刚才的感触，低声喃喃道：“不是天道宗，不是人道宗……也不是文道，这是何道？” “人皇……” “开天……” 道袍女子最终突然蹦出这两句话，一脸震撼，久久不语。 她随后掐指一算，整座大殿上空有黑白之气盘旋，直入星穹…… 半响后。 “天机被遮蔽，什么都看不到！”道袍女子微微失神。 她再掐指，神色变得柔和起来，道：“还好，你一切顺利……” “如今大道初显，天道宗约定也算完成，该入世了……” …… 夜幕下。 南湘府城，灯火通明，东湖花船上莺莺燕燕，读书人醉酒当歌，沉醉在温柔乡中。 天枢院。 千户龙十三率领上百龙卫，强行接管天枢院，坐镇天枢阵，任何苍蝇都飞不进来。 “大人，三爷将咱们接管天枢院，啥都不干，图啥？”龙十三身边的副千户疑惑道。 “图啥？” 龙十三正色道：“就算什么都不图，严帅不在，三爷的命令就是帅令！” “好好镇守，尤其是那天枢院学士，一个个的……” “啊！！！” 龙十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天枢院中，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龙十三与副千户脸色猛地一变，二人连忙冲了出去。 只是看到一道黑影从天枢院中逃了出去，而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倒在地上，喉咙被人切开，鲜血从嘴巴与伤口灌出。 “小六子！” “兄弟！” 副千户抱住那龙卫，眼眸瞬间通红，迅速拿出腰间瓷瓶，倒出丹药，颤抖着手去喂。 却发现根本喂不进去。 那龙卫不停咯血，身体抽搐，他紧紧地握住龙十三跟副千户的手，道：“道……道术……圣院！” 才说完几个字，便断了气。 “兄弟！” “兄弟！” 龙十三双拳紧握，眼中涌现浓郁的杀机，他看向副千户，道：“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有邪道妖人，镇守好天枢阵，靠近者杀无赦！” “是！” 副千户身形都在发抖，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圣院学士中竟然有妖道存在，还杀害了一个龙卫。 “挑战龙卫，找死！” 龙十三紧握腰间绣春刀，直接追了出去，身形御空，看到一道黑影在小巷中穿行，便连忙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眼中杀意如刀！ 与此同时。 东城，发生命案！ 西城，发生命案！ 南城，发生命案！ 北城…… 咚！ 咚！ 知府衙门当中，鼓声震天，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尤为刺耳，无数人都被吓得从梦中惊醒。 知府宋知理与孙同知以及衙门以及刑房典吏，镇魔堂捕快，面对一桩桩上报的命案。 一个个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直冒。 “是邪术，有人道宗的妖道傀儡，在城中猎杀百姓……” “快，快去君集书院请夫子，请院长下山！” “快，龙卫还没有离开，去向龙卫求助！快！” “通知新来的学政廖清流，召集读书人，帮忙镇杀妖道！要快……快啊！” 知府宋知理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脚踹向吓傻了的镇魔堂捕头：“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娘们曰多了，抬不动腿了？把‘明镜高悬’匾额取下来，随本官出去杀妖道！” 南湘府城发生这种大规模的死伤案件，他身为知府，难辞其咎。 这时候只能尽可能的寻求援手，同时亲自上阵。 “躲过了钟不用的初一，硬是要本官躲不过妖道的十五？在本官任内搞事，本官拍不死你们这些妖道！” 宋知理扛起‘明镜高悬’匾额文宝，带着孙同知与镇魔堂捕快，赶赴前线杀妖道！ …… “怎么回事？” “东西南北城，居然同时失火了？鼓声……知府衙门的鼓声传到这里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亦在挑灯夜读，听到酒楼外的动静，神色一变。 他推开窗户，运转才气，整个人跳上酒楼的房顶，极目远眺，发现城中各方向发生火情。 同时知府衙门的鼓声，也响的吓人，沉闷到胸口都隐隐发颤。 “文博……” 林亦回到房间，见文博还在昏迷当中，便将那首《竹石》绝句诗放在他怀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 衙门鼓声响的这么急切，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或许跟妖道有关！ 西城。 十多个老将与他们的家人，在魏无敌的家中喝酒聊天，一个个脸色潮红，喝的尽兴，畅快无比。 突然间衙门鼓声急促地响起。 唰！ 十余个老将脸色猛地一变，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身上涌现一股煞气。 “听……三长两短……不好，这是城中有妖患，召集城中武夫与读书人齐聚衙门的鼓声！” 魏无敌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神色大变，连忙拄起拐杖。 其他老将也纷纷站起身来，身上涌现煞气。 他们彼此相视。 魏无敌眼中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笑意，道：“弟弟们，刚才咱还在吹嘘上阵杀妖人，娃儿们还有点不相信，你们看，证明咱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哈哈，是极是极！” “不过老魏，你这个瘸子就别瞎掺和了，咱兄弟十多个文心还在，上阵杀敌还扛得住！” “就是，哥几个去牵马跟战甲，年轻时咱们为陛下坐镇北境，今儿个咱们为这府城百姓，为了咱儿孙们，这辈子再痛痛快快杀最后一回！” 其他几个老将战意高昂，一个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眼中杀气，仿佛能让空气凝结。 “去你娘的！” 魏无敌拿起酒碗，就往地上一砸，大骂道：“咱身子骨硬朗的很，咱怎么就是一条腿了？咱明明两条腿，还是真爷们，走，披甲牵马！” “爹，我也要去！” “爷爷，还有我！” “爹，这次……儿子想跟你和叔伯们一起作战！” 魏忠君带头，跟几个少年郎也主动站了出来，一个个眼中满是战意，毫无半点惧意，神色倔强。 魏无敌深深地看着魏忠君，重重地拍了拍魏忠君的肩膀，红着眼道：“好样的，走，为你爹牵马！” “今儿个，咱爷俩杀他们妖道一个片甲不留！” 第187章 惊世之局 “起来回话！” 严双武神色平静，直接开口问道：“本使过来有些事要问你，与苏南飞和苏童无关……” “不过顺便问一句，你心中是否有怨言？” 严双武就那么多直勾勾地看着苏卫，后者刚站起来又吓得立马跪下，战战兢兢道：“草民没有怨言，草民教子无方，草民与苏南飞早就断绝兄弟关系，草民……” 强大的求生欲，似乎让苏卫不敢跟苏南飞沾上任何关系。 并且坚定表示苏童的死……是他教子无方导致的。 “你能这么想……挺好！” 严双武淡漠地点了点头，道：“丘云山是怎么成为你苏家的供奉？” 苏卫不敢隐瞒，连忙道：“苏府要招读书人供奉，丘云山是自己过来应征的，他是五品德行境的读书人，草民觉得合适就招了！” “只是这样？” “真是如此，草民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苏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是不是丘云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冤枉呐！那绝对跟草民没什么关系，草民只是让他保护我儿苏童的安危……” 他此刻慌得要死。 严双武看了眼苏卫，见对方并没有撒谎，他内心叹了口气。 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 唰！ 严双武站起身，径直离开了苏府后院。 而苏卫整个人如烂泥软倒在地，浑身汗水直流，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的弧度：“龙卫都指挥使，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管你来南湘府是为了什么，便一起为这座城殉葬吧！” …… 苏府外。 “苏府除了苏童与苏南飞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丘云山图什么？” 严双武低声喃喃道：“难道说，他真的只是找个地方儒道双修，并没有其他什么目的？” “可惜他的真身目前还没有找到，否则还可以凭借文术，查清楚一些事情……” “现在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 严双武离开了苏府。 此时，已是近黄昏！ 微微抬头间，他发现雪后的南湘府都城，竟有种莫名的美感。 可越是这种美景，越是让他心神不宁，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为什么丘云山阴神被灭前，要说本使为什么要在南湘府……人道宗到底想干什么？” 严双武袖袍下的双手紧握了握，一步踏出，人便消失在了长街上。 …… 夜幕降临。 南湘府城外一处农庄。 地下室内。 灯火通明。 两张石床上，躺着两具尸首，一具是被拼接而成的尸首。 一具是刚凉不久的老者尸首。 若是林亦在的话，必然能认出这两个人，一个是被五马分尸的钟不用。 另一具则是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 此时。 一个浑身笼罩黑袍的人进入地下室，掀开罩在脸上的斗篷，露出那张俊朗的中年面孔。 正是望族苏家家主苏卫。 苏卫看着浑身满是泥土的丘云山尸体，还有石床上几个破碎的魂玉，沉声道：“丘云山，你这个废物，你跟丘云机、钟不用、朴国昌都是废物！” “本座让你们在读书人中挑选读书人修炼道术，你们倒好……挑的都是什么货色？” “丘云机啊，本座给你唤狐术，是让你控制读书人，你这废物倒好，反倒被那什么陈浩然控制了，到头来还稀里糊涂地被灭……废物，真是个废物！” “还有你朴国昌父子，也是废物进了一家门，道术还没修炼，就出去乱搞、女人，还将道术落入赵忠成手中……自己还被赵忠成给灭了，废物！” “钟不用啊钟不用，你还真是个无用之人……” 苏卫随后看着那拼接起来的钟不用尸首，大骂道：“本座让你传播道术，你却盯着那些贱民的几两碎银，你他娘的没见过银子是吧？坏本座大事！” “还有你丘云山，阴神日游威风吧？现在好了，真身被人给埋了，阴神还被严双武给灭了，要不是本座演技高深，差点所有的计划都让你们给全毁了！” 苏卫骂着骂着，脸色变得越发狰狞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喃喃道：“丘云机死于平洲书院，陈浩然因林亦而入魔……” “朴国昌以文乱法，被林亦给办了，赵忠成修道士自绝于林亦手中……” “钟不用为了贱民的几两碎银，为了什么狗屁的名下弟子朱志翔，还大闹知府衙门，被林亦逮住……” “丘云山，儒道双修，为了林亦的一首才气鸣州诗，就控制不住阴神日游，去杀人夺宝……没想到龙卫来了这么一出老将归来的戏码，人没了！” “林亦啊，林亦，为什么本座所有的计划中，都有你的影子在？为什么？为什么？” 苏卫这时候突然变得暴躁且狂怒起来，道：“我儿苏童先天道体，又是文道之心，就等着连中三元，让我人道宗渗透大衍朝廷核心。” “我弟苏南飞圣院提学使，就等着渗透圣院核心，建人道宗无上伟业……” “没了，现在全没了，本座布局这么多年的计划泡汤，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你要插手魏忠君那废物的事，为什么要搞什么老将归家的戏码？我儿，我弟，我的这些废物棋子们，挖了你家祖坟了吗？” “既然如此，人道宗大业本座不想了，但本座这就让整座南湘府城的贱民，老将，还有你林亦，严双武，为本座的大业陪葬！” “严双武，人道宗的三品阳神，你没见过吧！” 哗啦啦！ 苏卫身上黑袍鼓荡，双手直接分别按在钟不用与丘云山的脑袋上。 顿时他们二人的尸身，化成血水一般的液体，尽数融入他的身体当中。 而他身上的气息……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强，气势如虹！ “血祭神阵……让你久等了！” 苏卫眼中红芒炽盛，整个地下室的灯火熄灭，整座农庄直接被一股力量夷为平地。 他从废墟中走出。 目光直视那座高大宏伟的城池…… …… 翌日清晨。 林亦才醒来不久，李文博便买了几个包子，顺便带来了消息：“爷，知府衙门来人，说请咱们过去一趟，关于昨天的东湖浮尸案，有线索了！” “这么快？走！” 林亦从李文博手上接过包子，三下五除二吃掉，直接前往知府衙门。 昨天通过道宗典藏了解到一些事，他担心那妖道又会搞出类似于陈浩然的那种事。 那些失去亲人的痛苦，真的不要再降临在本就疾苦的百姓身上了！ “这么急？咱还想换身儒衫，头发都没梳好！爷？等等……” 李文博急的直跺脚，但还是跟了上去，心想着……不换衣服也很英俊的吧？ —— 从本书开局道术失窃的第一章起，四十万字……就是一个局。 也许小妹很多地方没处理好，但我已经在尽力了。 希望这第一卷的大高潮，能够精彩一些吧！ 第194章 八品够了! “真的出事了！” 暗中保护林亦的指挥佥事龙三，听到衙门鼓声，内心骤然一沉。 他旋即看向林亦所在的酒楼。 恰好看到，一身儒衫的林亦离开酒楼，运转才气，急速朝着知府衙门方向赶去。 “殿下胡闹，八品立命境，能干什么？” 龙三皱起眉头。 如今南湘府城真的出事，他所承担的压力也极为巨大。 龙卫是陛下的家臣。 大衍子民是陛下的心头肉，如今城中百姓有难，龙卫不可能置身事外。 “苏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天枢院也没有消息传来，这些妖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龙三眉头紧锁，一咬牙，追着林亦的方向而去。 不管怎么样。 严帅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殿下的安危为主，其次为辅…… 不过在暗中追逐林亦的同时，龙三也拿出指挥佥事的腰牌，运转才气，连敲几下，发出暗号：情况如何？ 随后静静地等待消息。 与此同时。 正在追逐逃出天枢院的那道身影的千户龙十三，感受到腰牌的震动，脸色微变。 他停下身形，再回头时，发现……天枢院火光照耀。 “他娘的，中计了！” 龙十三自抽了两耳刮子，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他连忙运转才气，连敲数下腰牌，传递消息：出事了！ 就在他准备折返之际。 一道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笑看着他：“千户大人，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龙十三果断拔出腰间绣春刀，冷声道：“当然是干你！” 唰！ 龙十三欺身而去，绣春刀在才气的加持下，爆发出摄人的刀芒，直直地劈向那妖道。 “文境五品！” 那妖道袖袍中飞出一柄短剑，右手捏剑诀，灵气加持下，变成一柄散发剑芒的七尺飞剑，与龙十三交战在一块。 “道境五品，御剑元婴……有点东西！” 龙十三眯了眯眼睛。 道境五品的元婴境，已经可以御剑杀敌，百里之外取敌首级。 堪比瞬发的化境文术。 龙十三没有轻视此人，手中刀芒大盛。 朝着妖道的飞剑恨恨地劈了下去。 铿！ 绣春刀劈在飞剑上，强大的力道，让得那柄飞剑直接被震飞，将这妖道吓了一跳。 绣春刀是朝廷工部打造的文宝，才气加持下，近身战斗比文术强大太多。 身为龙卫十四所之一的千户，龙十三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若是连个五品妖道都对付不了，那这千户也算到头了…… 咻！ 然而那妖道似乎根本没打算跟龙十三决一死战，冷笑一声，拔出飞剑，直接御剑而走。 “跑你奶奶个腿！” 龙十三怒骂一句，刚准备追上去，腰牌再次传来震动，他脸色大变：“不好，天枢院出事了……” 龙十三知道自己又中计了。 对方压根不是要对付他，而是拖延他的时间。 很显然。 对方做到了！ 啪！ 龙十三自抽了一巴掌，绣春刀归窍，直接御空掠向天枢院。 …… “天枢院真出事了，殿下担心的没有错，南湘府城恐怕要出事了，百姓危矣……” 龙三一咬牙追上林亦，同时心中祈祷：“头儿，别追查丘云山的肉身了，也许殿下说的没错，丘云山肉身真被苏卫给炼化了！” “如果苏卫真是幕后黑手，他们去天枢院必然是为了天枢阵，人道宗那么多邪恶阵法，随便一座阵法，都不是我等能够压制的了！” “头儿，快回来坐镇啊！” 与此同时，龙三身形一纵，挡在了林亦面前。 “龙大人！” 正赶往知府衙门的林亦，被突然挡住去路的龙三，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你说的没错，南湘府城出事了，不过这事你别插手，立刻回酒楼，别出来！”龙三正色道。 “龙大人，知府衙门在召集武夫与读书人，而我是读书人，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林亦道。 “你说的没错，读书人是该救民于水火，但你也要考虑自己的文道境界！” “八品够了！” “够个屁！” 龙三一把抓住林亦的肩膀，沉声道：“跟我回酒楼，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学生何以给大人添乱？” 林亦抬头正视龙三大眼睛，正声道：“学生所思所想，皆是大衍百姓的生命安危，龙卫的职责不就是如此吗？” “连不入品的武夫，都在衙门召集的范围内，学生八品立命，哪里不够了？” 龙三胸膛上下起伏，眼眸赤红的盯着林亦，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冒险！” 他现在恨不得给林亦跪下，求他赶紧回去…… 要是林亦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大衍的千古罪人。 “为什么？”林亦盯着龙三。 “……” 龙三沉默了下来。 “抱歉龙大人，学生这次不能听你的！” 林亦心知自己承了浩然正气，又立下横渠四句的大宏愿。 越是这种城中危难的时刻，他越没有逃避的选择。 他不是圣人。 更不是圣母。 只是单纯地不想无辜的人，因为妖道而死去，他穿越过来，一路上看到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过去的遗憾他已经无法弥补。 但现在……他有的选择，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能保护一个人就一个人。 他曾经跟李文博说过，希望李文博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 但如果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跟理由要求别人？ 林亦挣脱开龙三的手，运转才气至双腿，看着视线中浮现的八卦图，盯着巽卦，心中默念：“风！” 咻！ 林亦瞬间感觉到充斥着才气的双腿，变得无比轻盈起来，他一步迈出，人便飘到了七八米开外。 “殿……林学士！” 龙三错愕地看着御风离开的林亦，整个人愣在原地，喃喃道：“八品也可以才气外放，御空而行？” 龙三随后回过神来。 他看向天枢院方向，再看了眼林亦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道：“殿下……对不住了，天枢阵不能让妖道控制，我必须要去阻止，殿下……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唰！ 龙三内心轻叹，转身朝着天枢院的方向走去，一个闪身，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殿下安危很重要。 可百姓的生命，也很重要。 第188章 牛啊，我的爷! 知府衙门。 林亦跟李文博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心急如焚的宋知府与孙同知。 那身材傲人的贺有蓉，跟丫鬟小环也在衙堂之中。 “小姐，林公子来了！” 斜挎着小布包的丫鬟小环，看到林亦跟李文博，眼睛一亮。 李文博：“？？？” 我就不是公子？ “我知道……” 贺有蓉瞪了眼小环，她是文道修士，怎么可能这点感知都没有。 大惊小怪。 宋知府与孙同知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拱手道：“林学士，本官等你多时了！” “宋大人！” “孙大人！” 林亦朝着两位朝廷命官行礼，随后也直接问道：“那两具浮尸的线索有了吗？” “有！” 宋知府点了点头，正色道：“大家都坐下来谈！” 林亦跟贺有蓉坐了下来。 李文博刚想落座，被一旁丫鬟小环拉住衣服，轻声道：“你是书童，我是丫鬟，我们俩可不能坐的，会坏规矩！” “……” 李文博有些牙疼。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跟丫鬟小环恭恭敬敬地站着。 这小娘皮，说的有道理！ “昨天衙门按照林学士你的建议，在城外刊登了线索征集，很快就有百姓前来告知，进展非常顺利！” 宋知府随后正色道：“东湖发生命案，又如林学士所说，牵扯到了道术，本官更加不敢怠慢，仵作那边也给出结论……确实有道术气息！” ‘八品立命之后，我真能看出道术气息……’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突然想起，之前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就给他很特别的感触。 像是修炼了阴神的修道者。 “林学士，本官对你无比敬佩啊！” 宋知府忍不住吹捧了起来。 毕竟道术案件，有人帮忙，越早破越好，这都是他为官一方的功绩。 “宋知府言重了，还是说说具体什么线索吧！” 林亦对这种马屁毫无感觉。 但还别说。 心里稍微有点受用。 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贺有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倒是她身后丫鬟小环嘟了嘟嘴。 凭啥就拍林公子的马屁？ 她小姐也……好像就全程陪同？ 哦！ 那没事了！ “死者的身份，林学士应该已经知道，是城外小茶楼的掌柜跟伙计，事情是这样的……” 宋知府当即将调查清楚，并且属实的线索，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林亦。 大概就是这掌柜跟伙计，在昨天老将回城之际，有一个青衣老者在茶楼去世。 掌柜跟伙计便关掉茶楼，将此人背走，说是送去义庄。 但有人却觉得蹊跷，尾随而去。 发现掌柜跟伙计，在城外乱葬岗直接挖了个坑，将那老者给埋了…… “……” 林亦听完后沉默了下来。 按理来说。 茶楼掌柜跟伙计，应该选择报官。 但转念一想。 可能这是掌柜的紧急避险？ 因为报官要赔钱，哪怕是人道主义赔偿，可能对掌柜来说都无法承担。 城外开小茶楼。 也是贫苦百姓讨生活的方式罢了。 “青衣老者……” 林亦脑海中陡然想到苏童身边的那个青衣老者，猛地看向宋知府：“知府大人，百姓提供的线索中，可有对那青衣老者的描述……” “有！” 宋知府看向孙同知，道：“画像！” “在这在这。” 孙同知连忙从桌子上拿来画像，在林亦面前展开，道：“这是根据和那老者一同喝茶的百姓，描述出来的……” ‘是他！’ 蹭！ 林亦猛地站起身来，一股寒意，瞬间让他如坠冰窖。 这画像。 跟苏童身边的青衣老者，简直就七八分神似。 ‘在茶楼去世？’ ‘不，不……他不是去世，他是阴神出窍……’ ‘老将回城，昨天……是白天，阴神日游！’ 林亦脑海中闪过无数道念头，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能够日游的阴神，绝对不是简单的修道者。 他是…… 人道宗的真正弟子！ 而不是人道宗的‘傀儡’修道者！ ‘他们渗透进南湘府都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苏府……苏府！’ 林亦眼中隐现精芒。 “林学士，你认识这青衣老者？” 宋知府见林亦反应激烈，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连忙道：“昨夜衙门捕头带人去了乱葬岗，发现那老头尸体已经被盗走，可以说，线索就断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始终没有说话的贺有蓉，突然开口道：“尸体不是被盗走的！” “假如那青衣老者是修道者的话……那么也可以解释茶楼掌柜和伙计，为什么会认为青衣老者已经死了……” 说着。 贺有蓉的目光看向宋知府与林亦，道：“阴神出窍，很大程度上……跟死者并无什么区别，但脉搏跟呼吸会变得很微弱。” “也就是说，那掌柜跟伙计的死，跟那老者阴神归窍有关！” 贺有蓉看向林亦，轻笑道：“林学士，我说的有道理吗？” “小姐好棒！” 丫鬟小环忍不住鼓掌起来。 “……” 宋知府跟孙同知一脸黑线。 李文博扶额，心中吐槽道：“这小娘皮……有啥好激动的啊？” 林亦没有说话。 他跟贺有蓉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死者身上的道术气息，给他的感觉，跟青衣老者其实并不像。 “有道理！” 林亦点了点头，但也开口道：“但茶楼掌柜跟伙计的死，应该跟青衣老者没有关系！” “没关系？” 贺有蓉秀眉微挑，道：“如果没关系，怎么解释青衣老者的尸体不见了，怎么解释他们二人的死，跟道术有关？” 林亦，眼中浮现一缕精芒，给出他的看法：“按照当天的时辰，老将与龙卫队伍在城外集结，那股气势，阴神日游也难以靠近……” “既然无法靠近，阴神归窍最起码也要等那股气势散去，而从百姓提供的线索……老者此时已经被埋了！” “而两个死者生前，也并没有回茶楼，而是跟随老将队伍入城！” “从时辰上来看，应该是茶楼掌柜跟伙计被杀在前，尸体被盗走在后！” “也就是说，盗走尸体，并杀死茶楼掌柜跟伙计的，另有其人，并且也是修道者！” 林亦说完看向宋知府，道：“敢问大人，从现场分析的情况来看，老者所埋的坑，应该是在茶楼死者之后被挖的，对不对？” 宋知理瞠目结舌地看着林亦，心中大为震撼，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 贺有蓉愣了愣神。 “牛哔，我的爷！” 李文博脱口而出…… 第195章 吾身安处，是吾家! “龙大人没追上来？” 林亦回头看了眼，并没有看到龙三追上来，总算松了口气。 他知道龙三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可他做不到置身事外，见死不救。 咻！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转头看去，一道道身影正在赶赴知府衙门。 有精气十足的武夫，有身穿儒衫的读书人。 “这就是大衍……有让人痛恨到牙痒痒的恶人，也有让人敬佩的好人！”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随后也展开身形，跟了上去。 “林亦？” 就在这时，伴随一阵清香袭来，一道踏空而来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跟他并肩而行。 她正是贺有蓉。 “贺姑娘！” 林亦打了声招呼。 贺有蓉微微颔首，平静道：“有心了，不过注意安全，你文道境界还是低了点！” “……” 林亦愣了一下。 八品就这么不受待见么？ …… 知府衙门外。 扛着‘明镜高悬’文宝匾额的知府宋知理，带着衙门里的战斗班子，在静静地等候。 “真是急死本官了，城中的读书人跟武夫，就听不到鼓声？敲鼓的是谁？力气都他娘的花在女人肚皮上了？” 宋知理忍不住破口大骂。 “……” 孙同知跟镇魔堂捕快，不敢接话。 “知府大人，我等来迟了！” 咻！ 咻！ 一道道身影，先后落在了衙门众人面前，他们中有男有女，都是南湘府城中的武夫与读书人。 “好！不迟！” 宋知理心中宽慰，点头道：“南湘府城有你们这群能人义士在，那些作妖的妖道，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学生全凭大人差遣！” “大人尽管吩咐，现在俺们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 一个个学生跟武夫，都眼神炙热地盯着宋知理。 他们看着宋知理肩膀上扛的‘明镜高悬’匾额，便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宋大人，本使应该没有来晚吧？” 很快。 身穿儒袍的学政廖清流，带着数十个读书人赶到了此地。 “学政大人，不晚，一点儿都不晚，刚刚好！” 宋知理扛着匾额走了过去，正色道：“城中突现妖道劫掠百姓，死伤已有数十人，本官这才鸣鼓，召集城中义士帮忙，并派人通知学政大人！” 廖清流点头道：“此事发生的确实有些突然，看样子应该是有所预谋，不过……倒也没必要召集这么多人！” “有本使在，那些妖道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让那些武夫跟七品以下的读书人都回去吧，免得徒增伤亡！” 廖清流神色平静地看了眼那些武夫跟读书人，暗自摇头。 “这……” 宋知理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现在就担心人手不够，让人回去，这才是真正的徒增伤亡！ 与此同时。 林亦与贺有蓉以及一干武夫和读书人，也赶了过来。 ‘来了这么多人，城中百姓有救了！’ 林亦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南湘府城中的五品跟四品强者并不少，再加上这么多的武夫与读书人，绝对能够力挽狂澜！ “知府大人！” “学政大人！” 贺有蓉跟林亦向宋知理与廖清流揖礼道。 “恩！” 廖清流神色淡漠地看了眼林亦，面无表情地应了句。 “贺姑娘，林亦，你们也来了，好，很好！” 宋知理则连连称赞，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并正色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分别赶往四城救人，镇杀妖道！” “学政大人，你我就直接去天枢院，防止妖道盯上天枢院，打天枢阵的主意！” “另外，君集书院院长与夫子，他们入城后，会直接赶往天枢院与各城支援！” 宋知理关键时刻，总算没有掉链子，当下便将具体的任务分配了下去。 然而。 廖清流却突然皱眉道：“还是让七品以下的读书人跟武夫都回去，就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林亦皱了皱眉头。 学政廖清流这是真的关心，还是……别有目的？ “学政大人，此次事件解决，朝廷与圣院的奖励，必定不会少，让这些武夫与读书人都加入此次救城行动，也当是给他们一次历练的机会不是？” 宋知理倒是个人精。 哪里看不出来廖清流的目的，无非就是担心圣院跟朝廷下发的救城奖励，到时候还要分给那些武夫与读书人。 但眼下。 人命关天，武夫与七品以下的读书人，都是可以派的上用场的。 “知府大人，你的意思是本使贪图那些奖励？” 廖清流被宋知理的一番话，刺激的脸色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视宋知理。 直到这一刻。 林亦与其他武夫和读书人，才明白廖清流的目的，一个个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夷。 “放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廖清流气的暴跳如雷，他瞪向林亦与那些武夫，道：“好好好，你们要逞能，若是丢了性命，可怪不了本使没有提前告知！” 哼！ 廖清流冷哼一声，一甩袖袍，对着他带来的读书人说道：“天枢院是我圣院禁地，你们随我前去驻守！” “是！” 廖清流根本不屑跟宋知理等人同行，带着他的学生，便赶往天枢院。 …… “这新来的学政，真不是个东西！哪有傅学政一半好……” 一个武夫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中藏不住的鄙夷之色。 其他读书人没有生气……反而心中附和：骂得好！ “走，城中百姓就拜托诸位了，你们的样子本官都记住了，回头解决妖患，奖励必不会少！” 宋知理正色道。 “大人放心！就算没有奖励，俺们也会拼死守护那些老百姓的，那里面有俺们的亲人！” “为了俺们的父母孩子！” “杀！” 众人眼中战意高昂，自行分配好后，便朝着四个方向奔赴而去。 今夜。 注定无眠。 也许流血在所难免，但他们依旧选择奔赴，至死不悔！ 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他们读书习武，为的就是将来有这么一天，他们不是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而是可以选择勇敢地站出来。 为家人而战！ 为大衍而战！ “这些人……值得敬佩！” 林亦看着刚才那些武夫与读书人的精神面貌，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感触。 自己的家在哪？ 跟随养父在大兴镇四处借住，哪里有真正的家。 但现在…… 吾身安处，是吾家！ …… “林亦，你我一队吧，我们去西城！” 贺有蓉提议跟林亦一队。 “行！” 林亦点了点头，对此没有意见。 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做不到一人就能力挽狂澜，但也尽可能地为这座城出一份力。 林亦与贺有蓉，以及几个武夫和读书人，朝着西城奔赴而去。 ‘西城……魏无敌他们就在西城，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林亦突然想到了魏无敌那些老将。 想来！ 他们一定也在战斗！ 第189章 妖道苏卫? “……” 林亦习惯李文博的这句口头禅了。 而知府大人的答复，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杀死茶楼掌柜跟伙计的凶手，另有其人。 并且还是个修道者。 宋知府指着孙同知手上的画像道：“林学士，那你是不是见过此人？” “恩！见过……” 林亦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但不认识！” 李文博愣了一下，看了眼林亦，很识趣的选择闭嘴。 爷肯定认识这个老头才对。 傅学政的晚宴上，这老东西，就跟在苏童身边，像个忠实的奴才一样。 但他相信，林亦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目的。 “啊这……” 宋知府愣了一下，这说了也等于白说啊！ 林亦朝着宋知府拱手道：“知府大人，要是没有其他事了，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贺有蓉看着林亦，神色惊讶，露出沉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知府：“那这案子……” “贺姑娘会帮忙调查，学生……还要应付接下来的乡试，抱歉！” 林亦表示遗憾。 “没事没事，乡试也重要！” 宋知府没有再强求。 以林亦的年龄，再不参加乡试……来年估计年龄都不符了。 “大人，贺姑娘，告辞！” 林亦随后带着李文博离开了知府衙门。 “贺姑娘，这案子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揪出那妖道？” 宋知府神色郑重地盯着贺有蓉。 有些心不在焉的贺有蓉，回过神来，道：“告辞！” “小环，我们走！” 贺有蓉带着丫鬟小环，直接离开了知府衙门。 宋知理：“？？？” 闹呢？ …… “爷，那画像上的老头，不就是苏童身边的老家伙么？” 路上，李文博疑惑地看向林亦。 林亦点头道：“是他，不过知府衙门没办法处理，能够阴神日游的修道者，最少也是道境四五品……还是不要让衙门里的普通人涉险的好！” 李文博身体一震，怔怔地看着林亦：“爷……” “呵呵！” 林亦笑了笑，看向李文博，“别想太多，跟我去趟苏府，先看看情况，如果有问题再告诉龙卫！” “啊，以我们身份……” 李文博愣了一下，望族苏府也不是他们想去就去的。 但话还没说完，林亦从怀里拿出了龙卫都指挥使的令牌。 “我糙……” 李文博目瞪口呆，浑身都有些发软。 龙卫都指挥使的令牌……爷是怎么搞到手的？ 难道有成圣资质的人，龙卫都会给予特殊招待？ …… 在林亦跟李文博前往苏府之时，贺有蓉跟丫鬟出现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小姐，他们两个肯定心里有鬼，会不会是想独揽功劳？” 丫鬟小环双手叉腰，有点小气愤，“有这种大功劳，考功名会加分的啊！” 贺有蓉瞪了眼小环，道：“只要能够保一方平安，谁的功劳又有什么关系？” …… 苏府。 哀乐阵阵，整座府邸内外，都挂满了白纱。 林亦跟李文博刚想进去，却被人拦住，“吊唁还是什么？” 这么森严？ 林亦从怀中拿出龙卫都指挥使腰牌，道：“跟你们家主通报一声，便说龙卫都指挥使要见他！” 那护卫看了眼林亦手中的腰牌，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府中通报。 “家主，又一个龙卫都指挥使……来了！” 护卫进入院中禀报。 “又一个？” 苏卫眼神眯了眯，道：“让他进来！” 那护卫走后，苏卫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嘀咕道：“难道发现了什么？” “血祭神阵还没有完全刻画完成，再忍忍……” 不多时。 林亦跟李文博被带到苏府当中。 原本还带着一丝谦卑的苏卫，看到林亦跟李文博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两个小崽子，是龙卫都指挥使？ 林亦将都指挥使令牌拿了出来，道：“苏家主？” “草民正是，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苏卫拱手道。 毕竟他还是认得出龙卫都指挥使的腰牌，这个假不了。 就算是假的，也没有读书人敢拿这个招摇撞骗。 “林亦！” “你就是林亦？” 嗡！ 苏卫下意识开口，眼眸深处飞快闪过一道杀意，但他收敛地极快。 但。 林亦还是很清晰地扑捉到了。 并且文心在刚才轻颤了一下，文宫中的浩然正气更是凝滞片刻。 ‘好强大的气息！’林亦暗自心惊，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 内心沉入谷底。 情况很不妙！ 这哪里是什么望族家主，其身上散发的那股气息，就是……茶楼掌柜跟伙计身上的道术气息。 是他，杀死茶楼掌柜跟伙计！ 是他，盗走青衣老者的肉身！ “苏家主认识本使？” 林亦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呼吸尽可能的缓和下来。 因为他很确定。 要是他稍微表现的……有点不对，对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苏卫点头道：“草民对林大人的名字，那是如雷贯耳！” “平洲书院的天妖危机，听说也是大人的功劳！” “临东县衙的道术案件，也多亏了林大人。” “还有那钱德春，君集书院钟夫子的事……草民都知道，草民对大人敬佩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够亲眼相见，佩服！佩服！” 苏卫连连拱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狞笑弧度。 “苏家主消息很灵通啊！” 林亦笑了笑。 内心已经惊惧到了极点，对方连陈浩然的事情都知道。 不对劲！ 妖道…… 妖道丘云机！ 林亦心中骤然想起蛊惑陈浩然入道的那个妖道丘云机。 或许跟这苏卫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还好！” 苏卫淡漠地笑了笑，上下打量着林亦。 八品立命？ 一个小小的八品文道修士，竟然让那么多人栽在他手上。 不如直接办了？ 不行！ 不行！ 对方身上有龙卫都指挥使令牌，明显是严双武的第二次试探。 忍！ 一定要忍！ 林亦微微颔首，道：“本使这次过来，有件事要了解下……” “大人尽管问！”苏卫道。 “苏少主遇难那一天，作为他的护卫随从……那个青衣老者怎么没看到他在府上？” 林亦随后补充道：“此前傅学政的晚宴上，他对本使颇为照顾……” “是吗？大人是说丘云山吧！” 苏卫解释道：“自从草民儿子遇难后，便解雇他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嗡！ 丘……丘云山？ 林亦心神剧震，妖道丘云机，妖道丘云山，妖道……苏家主。 是了！ 他们肯定都是人道宗的妖道。 这件事一定要马上告诉严双武，苏卫跟丘云山都是妖道。 他们在南湘府，一定在密谋着什么！ —— 还有！ 能点点屎黄色按钮么？想看看哪些人在养书……我好寄刀片！ 第196章 震卦，雷霆灭妖! 夜幕下。 南湘府城中，此时已经一片混乱。 熊熊烈火燃烧，映照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庞，城中百姓哭天抢地，幼儿啼哭。 声声交织。 那些驻扎在城中的龙卫，四处奔走，救人灭火，同时镇杀那些修炼邪术的妖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修炼邪术的妖人？” “前一秒还是普通人，下一秒突然就是邪术杀人，根本防不胜防！”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龙卫，也从没想过，一座城池中，会有这么多修炼邪术的妖人。 “大人让我们盯好苏府，本来还想着解决这些妖人就回去，现在……怕是回不去了！” 有龙卫担心苏府那边有异变，毕竟苏府出了个妖道丘云山。 现在城中妖患四起，什么都有可能。 “严帅去过苏府，应该没什么问题，走，将这一块区域的百姓，全都聚集在一处，防止太过分散……” “啊！” 有龙卫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他们才聚集的几十个百姓中，突然有妖人从人群中出现，直接将一个百姓的精血给吸干。 “你他娘的找死！” 铿！ 龙卫腰间绣春刀拔出，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将那妖人的脑袋砍下。 但下一刻。 远处又有惨叫声发出，这让龙卫们感到深深地无力。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出现一个妖人，便杀一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你无法判定哪个人修炼了道术。 …… 像这样一幕的场景，在城中各地上演，整座南湘府城，就仿佛突然身处在地狱当中。 乱！ 乱！ 而天枢院前。 几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一字并排，眼神阴冷地盯着天枢院前的龙三与龙十三等人。 “你们人道宗兴风作浪，可真会挑地方，专门挑这种偏隅之地。” 龙三左手按在绣春刀刀柄上，冷笑地盯着几个妖道：“可惜你们运气不怎么好，遇到了我们！” 铿！ 话音落下。 龙三拔出绣春刀，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人已经在几个妖道的头顶上空，绣春刀直接横斩下来！ 几个妖道，面无表情地微微抬头。 随后低下头，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恩？” 龙三眉头一皱。 他是四品君子境，这几个妖道也就道境五品左右的修为，凭什么有恃无恐？ 正疑惑之际，龙三骤然感觉到一股阴冷地气息在他后背出现。 “不好！” 身归原位……龙三言出法随，身形瞬间出现在刚才所站的位置。 他霍然抬头，便看到刚才他所处的空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空中。 身上散发出极其恐怖的修为波动。 “苏卫！” 龙三认出了黑袍人，就是苏家主苏卫，当即心神剧震。 他知道……林亦说的都是真的。 苏卫就是妖道。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连严帅都没有看出端倪来，为什么林亦能够看得出来？ 同时。 龙三此刻也庆幸不已，如果……他没有选择相信林亦的话，而作出一系列行动。 恐怕天枢院，如今已经被人道宗占领，到时候对方若有心在天枢阵上动手脚。 那就是整个南湘府城的末日！ “龙千户！” 苏卫立身虚空，一脸微笑地盯着龙三，道：“本座实在好奇，龙卫中的都指挥使与指挥佥事，还有龙卫第十三所千户……为什么会齐聚南湘府城？” “能告诉我吗？” 苏卫一脸好奇的盯着龙三。 “废话不必多说，妖道祸乱人间，岂能容你？” 龙三绣春刀入鞘，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按住刀柄，才气运转。 随后眼中陡然绽放精芒，低喝道：“天地一刀斩！” 拔刀！ 百丈刀芒瞬间冲天而起，直接切割向虚空上的苏卫。 虚空被斩出一道裂缝。 同时百丈刀芒点亮了夜空，南湘府城各处龙卫都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个神色动容。 …… 西城。 林亦抬头看向天枢院方向，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撼，那百丈刀芒竟然如此耀眼。 照亮了整个南湘府城。 他心中蠢蠢欲动，对这种力量，同样心生向往。 “啊！” 就在这时，小巷中传来惨叫声，林亦与贺有蓉以及几个武夫和读书人，连忙跑过去。 恰好看到一个妖人，正在吸食一个汉子的精血，一脸的陶醉之色。 “受死吧！” 贺有蓉右手文宝笔，虚空书写一个杀字，瞬间化成一柄短剑，直接洞穿了那妖道的眉心。 一击必杀！ ‘化境……’ 林亦暗自惊诧，这贺姑娘的文术，居然修炼到了第三层，文道天赋极为不俗。 他走过去看了眼那个汉子，对方早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普通人在他们手中，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今夜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人！” 林亦拳头紧握，眼中浮现一缕杀意。 “救命啊！” 一声呼救，突然在小巷外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正朝着林亦他们一行人冲来。 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脸的惊恐之色。 林亦刚想出手，但文心与文宫却没来由地轻颤了一下。 他看到了女子身上有一丝道术的气息。 “姑娘莫怕，俺来保护你！” 一个武夫快步冲了出去，谁都有英雄救美的情结。 “别过去！” 林亦连忙开口喊道，那武夫倒也没有昏头，下意识地回头。 “救命啊，奴家好害怕，有妖人要杀奴家……” “哥哥们，救救我……” 那女子惊慌失措，此时更是直接摔倒在地，向林亦等人发出求救。 而此时。 那女子身后，在街道的灯火下，一个面目狰狞的妖人，果然在身后追了上来。 女子脸色煞白。 但其美目看向林亦等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小兄弟，俺不是要抢在你面前英雄救美，而是不能见死不救！” 那武夫刚准备冲出去。 林亦叹了口气，念头一动，视线中八卦图浮现，伸出右手运转浩然正气，对着那躺在地上女子，心中默念：震！ 咔擦！ 街道上空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直接劈在了那女子身上。 “啊……” 女子发出凄厉与绝望的惨叫，在这道至刚至阳的雷电下，直接灰飞烟灭。 八卦图。 震卦！ 雷电！ “？？？” 那冲到半途的武夫，看着突然被雷电劈成灰飞的女子，整个人愣在原地。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林亦身边的贺有蓉，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林亦…… 化境！ 还是雷霆文术…… 甚至根本不用文宝笔，还有这么大的威能，这是什么文术造诣？ 他真的只有八品立命境？ 而那追过来的妖道傀儡，见女子被雷霆给灭了，吓的连忙转身就跑。 连滚带爬！ 唰！ 唰！ 而其他人此时也纷纷看向林亦，眼中除了惊诧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姑娘？”一个读书人质问道。 “她是修炼了邪术的妖人！”林亦平静道。 “她哪里像妖人？明明是你文术不精，误杀了那女子！文术造诣不够，为什么要随便施展？逞能你很厉害？” 几个读书人纷纷质问起了林亦，一个个红着眼睛。 “她确实是妖人！” 林亦知道会有这么一幕，但他问心无愧，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什么。 多耽误一分钟，便有可能多一条人命！ 随后他展开身形，直接朝着那逃跑的妖人追去。 “此人胡乱杀人，我怀疑他是妖道奸细！” 一个读书人咬牙切齿道：“回头我们告诉知府大人！” 贺有蓉看向那人，平静道：“他是林亦！” “呃！” “这……” 几个读书人听到贺有蓉的话后，一个个顿时哑口无言。 同时神色变得惭愧起来。 林亦的名字，他们南湘府城的读书人，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在临东县城为民请命，斩杀钱青文，灭掉数十个以文乱法的读书人的文心。 甚至在南湘府城中，为民夫匠人出头，将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送上刑场五马分尸。 这样一个人，他没有理由杀死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人。 如果有。 那么她一定非死不可！ “走吧，那女子能被雷霆瞬间劈的灰飞烟灭，显然文道不容，大概率也是修炼邪术之人！” 贺有蓉展开身形，朝着林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 南湘府城之外。 乱葬岗！ 一个被挖开的土坑前。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在此地发现了跟丘云山阴神相同的气息。 显然丘云山的肉身被埋，但是却被人挖走了！ 可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府城方向一闪而逝的惊世刀芒。 他神色猛地一变。 “天地一刀斩！龙三……城中出事了！” 严双武一步踏出：“此刻，我在南湘府城之中！” 然而。 他的身形依旧站在乱葬岗中，文道规则的言出法随失效。 “天枢阵……出事了！” 严双武脸色一白，道术阵法中，便有克制文道规则神通的阵法存在。 他身形如电般，朝着城中掠去，口中呢喃道：“坚持住！三儿……坚持住！” “殿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此时此刻，严双武眼中尽是盛怒的光芒，一股滔天的气息在他身上酝酿。 所过之处，才气碾压，大地直接裂开一道道裂缝。 第190章 你不会有事的! “原来如此！” 林亦遗憾地叹了口气，道：“那还真是可惜，本来打算亲自向他道谢的……” “草民斗胆一问，丘云山做了什么，值得让林大人亲自登门道谢？” 苏卫好奇地看着林亦。 “……” 林亦愣了一下。 对啊！ 那妖道做了什么，能逼自己亲自登门道谢？ 理由绝对不能太随便。 李文博灵机一动，道：“丘云山前辈救了林大人的未婚妻……” “？？？” 林亦瞪大着眼睛，震惊地看着李文博。 “原来如此！” 苏卫点了点头，道：“不过大人若是真想当面感谢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他笑了笑。 等血祭神阵刻画完成后，林亦就可以去那边见丘云山那废物了。 “既然如此，那本使就先告辞了！” 林亦朝着李文博使了个眼色，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他浑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 就怕苏卫这妖道，突然对他下手……虽然概率很低，但不代表不可能。 李文博毕竟看不出苏卫是不是妖道，纳闷道：“爷，咋走的这么急？不留下来吃席么？” “……” 林亦被李文博的一句话，差点乐出声来，浑身没来由地有些放松。 吃席？ 大衍也有这种说法？ ‘走的虽然急，但步伐还算稳健，浑身肌肉放松……看来有恃无恐！’ 苏卫捏着印诀的手放了下来，一甩袖袍，转身进入偏堂。 …… 呼~ 林亦走出苏府几百米远，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息。 李文博疑惑道：“爷，咋这么紧张？一个望族家主而已，还怂他？” “有龙卫都指挥使的牌子，咱能在里面横着走！” 李文博百思不得其解。 “横着走？” 林亦没好气地看向李文博，回头远远地看了眼苏府轮廓，道：“刚才要是稍微有点不对劲，可能你我就栽在里面了……” “怎么说？” 李文博神色肃穆了起来。 林亦运转浩然正气至双目，查探周围，确定没有妖道阴神后，才开口道：“苏卫是妖道……是他杀了茶楼的掌柜与伙计，是他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 “什么！” 李文博浑身一震。 “走！” “去哪里？” “茶馆，找龙卫都指挥使严大人！” …… 站在苏府外的一栋民宅屋顶上，龙三微皱了皱眉头：“殿下跟他的书童，到苏府干什么？还这么紧张？” 唰！ 他没有多说什么，一步迈出，出现在另外一栋楼的房顶上。 始终跟林亦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久后。 林亦与李文博来到茶馆，只是还没进去，提前赶到的指挥佥事龙三，便挡住了二人。 “林学士，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龙三好奇地问道。 林亦道：“龙大人，学生想见指挥使大人，非常重要的事情，事关南湘府都城的百姓性命！” “当……当真？” 龙三眉头骤然紧蹙，神色凝重地盯着林亦，道：“是什么事？” 林亦道：“指挥使大人不在？” 在他的理解中，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指挥佥事龙三肯定会带他进入茶馆。 但现在…… 他没有！ “严大人外出办事去了，一时片刻可能不会回来！你可以先告诉我，我能处理！” 龙三认真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被殿下小瞧了……这让他心里有点小失落。 林亦深吸了口气，道：“南湘府都城有妖道！” “在哪？” “苏府！” “……” 龙三本来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笑看着林亦道：“林学士，不用担心，苏府没有妖道，就算有……那也已经被灭了！” “恩？” 林亦愣了一下。 被灭了？ 什么意思！ 龙三轻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说的应该是苏童身边的那个青衣老者吧？” “没错，那老者名叫丘云山，是人道宗的弟子，不过他运气不好，昨天阴神出窍，被大人发现，直接灭杀了！” 龙三其实对林亦还挺刮目相看的。 八品立命境。 居然就知道苏府的丘云山是修道者，并且还敢孤身去调查。 这股劲，不负皇室子弟之名。 可也太冒险了！ “丘云山已经死了？” 林亦大感意外。 但紧接着他又有新的问题，看向龙三道：“那龙大人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下……阴神被灭后，肉身会变成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作用？” “成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但大概率会成为不会吃不会动的木僵！” “植物人！” 林亦下意识道。 前世他父亲是法医，而植物人在古代就有‘木僵’的说法。 “植物人？恩，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确实跟植物一样！” 龙三笑看着林亦，心想：殿下成长于民间，懂得还挺多。 “至于有什么作用……”龙三想了想，道：“对我们文道修士没什么用，但对人道宗的弟子来说，可能有大用，在他们的修行体系中，人的肉身是苦海中的船，可以通过掠夺他人的船，来强大自己……” “你看那些不是人道宗的修道之人，修炼邪术后，只懂得吸食他人精血，到最后……要么被文道修士镇杀，要么成全人道宗弟子，所有修为全部被吸走！” “真是愚蠢！” 龙三忍不住骂了一句，神色间藏不住的鄙夷之色。 突然，林亦正视龙三道：“指挥使大人去过苏府没？” “去过！” “就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譬如……苏家主的身份？” “大人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苏家主……他不就是个小小的望族家主……恩？” 龙三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林亦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恐惧的事情，身形在微微颤抖。 他连忙道：“林学士，你怎么了？” “快叫指挥使大人回来，南湘府城恐怕要出事！”林亦沉声道。 连指挥使严双武都看不出苏家主的妖道身份，可想而知…… 对方有多么恐怖。 而他还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也跟他提到过平洲书院的天妖事件…… 丘云山！ 丘云机！ 苏家主在这些事情的背后，一定起到了什么作用。 “联系不上！” 龙三见殿下林亦神色凝重，感同身受，也有些紧张起来，正色道：“指挥使大人的腰牌在林学士身上，我们联系不到，除非大人自己回来！” “林学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担心，有龙卫在，你不会有事的！” 龙三也目露焦急之色。 李文博惊愕地看着龙三的表情：“？？？” 啥情况？ 一个指挥使令牌，你还真当我家爷是你龙卫的都指挥使了？ —— 屎黄色按钮的数量增长，能让我保持兴奋哟！ 第191章 天枢院 “学生不会有事有什么用?” 林亦转身指着身后的这座城池，指着那些百姓：“龙卫要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有没有事！” 龙三身形一震。 “苏府！” 林亦神色凝重地盯着龙三，道：“想办法将都指挥使大人找回来，苏府家主是人道宗的弟子，他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 龙三皱眉道：“大人去过苏府，并没有发现任何道术的气息……” “这才是最可怕的，连大人都看不出来，那苏家主的道境，会强大到什么地方？” 林亦看着龙三将信将疑的目光，道：“龙大人，相信我，行动吧！不要等到出事了，再后悔莫及！” 龙三认真地看了眼林亦，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不过你跟李文博先回酒楼，别乱走动，苏府我派龙卫去调查，另外派人分头去找指挥使大人！” “恩！” 林亦紧绷地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如释重负。 “龙大人，告辞！” 林亦跟李文博随后离开茶馆。 如今林亦能做的，就是帮龙卫查出妖道，其他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望着林亦离开的背影，龙卫指挥佥事也陷入纠结当中。 一边是指挥使大人调查的结果，苏家没有道术气息。 一边是殿下调查的结果，苏家主就是妖道，甚至还盗走了丘云山的肉身……明显在图谋什么。 许久。 龙三一扬手，几个龙卫靠拢了过来。 “叫几个弟兄，去寻找指挥使大人，另外，派人手盯着苏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苏卫，有任何异动，以腰牌传讯，不可轻举妄动！” “派人强行接管城中天枢院，阻拦者，拿下。另外派人镇守天枢阵眼，靠近者杀无赦！” 龙三郑重地叮嘱道，眼中划过一道狠色。 “是！” “是！” 几个龙卫领命离开，消失在茶馆，开始分头行动。 “殿下，卑职这次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啊……天枢院属于圣院，龙卫这一接管……要是到头来是场空，卑职可就没了啊！” 龙三脸色流露出几分苦涩。 可殿下急切的眼神……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不管苏卫是不是妖道，天枢院跟天枢阵眼不被人道宗控制，他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龙卫眯了眯眼睛，朝着林亦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目前的任务……就是保护林亦的安危。 …… 回酒楼的路上。 “爷，那可是龙卫，距离陛下最近的人，你跟他们咋混开的？”李文博惊奇道。 “钱德春与钟夫子的案子吧……” 林亦也不清楚，就好像大家非常默契的自来熟一样？ 可能！ 像自己这么优秀的年轻俊杰，三观巨正，是龙卫非常迫切想要拉拢的对象吧！ 他自嘲一笑。 不知不觉间。 林亦跟李文博来到了西城。 看着那条熟悉的巷子，林亦脑海中浮现出老将魏无敌的身影。 “林学士！”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魏忠君和其他几个老将后人。 他们手中各自提着小酒坛，还有一些凉菜。 “真的是林学士！” “林学士！” 其他几个少年郎，在城外望月亭对林亦的印象非常好，也极为佩服。 而他们老爷子也告诉他们。 林学士将来是要加入龙卫的，让他们多多走动！ “是你们啊！” 林亦笑看着魏忠君等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现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自卑的痕迹，一个个自信的样子，颇有几分小将风采。 看来老爷子们，没少跟他们讲述行伍生涯的一些事。 “林学士，今天那些叔伯都在我家聚餐，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一块过去吃吧！” 魏忠君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亦。 他想好好感谢下林亦。 可以说，没有林亦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也许还会是个浑浑噩噩，畏首畏尾的孬种。 但现在，他振作起来了。 决定将来跟他爹魏无敌一样，做个真汉子。 “对对，林学士，一起吧！” “去嘛去嘛！” “……” 其他少年也期待地看着林亦。 “爷？” 李文博有些蠢蠢欲动，那都是大衍的昔日老将，过去套下近乎，总是有好处的。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老将的风采，也想过去…… 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抱拳道：“多谢大伙的盛情邀请，但我还有要事在身，这次就不去了，记得代我向你们家老爷子问好！” “告辞！” 他笑了笑，带着李文博离开了。 “林学士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魏忠君等人看着林亦离开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头。 “哎，我们也走吧，老爷子还等着咋们的好酒呢！” …… “爷，那可都是大衍王师的镇北军老将，咱也没什么事……” 李文博不解地看向林亦。 林亦平静道：“回酒楼，研墨，写文章！” 嘶！ 李文博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连道：“对，对，写文章最重要，好好学习，高中状元！” 林亦历经了陈浩然的天狐妖事件，他担心南湘府城也会发生这一幕。 所以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当初他是凭借《周易》的两句话，以及圣人尺，将天狐妖镇杀。 如今他八品立命成功，想试试……能不能写出后面六句，完成一个真正的八卦阵图。 回到酒楼后。 李文博激动的研墨，浑身都在哆嗦，幻想着一篇惊世的文章现世。 一想到当初林亦在平洲书院的那篇文章，他内心便无比震撼，那已经不是墨宝…… 而应该是文术的范畴。 自创文术……这是大儒以上才拥有的能力。 林亦闭目养神，调整好思绪，以及精神状态，他想以最好的状态，去挑战《周易》这篇文章。 象传！ 卦象！ 文术……八卦图！ …… 与此同时。 随着龙卫指挥佥事的命令，驻守南湘府城的龙卫，分别赶往城中天枢院以及天枢阵眼所在地。 天枢院。 镇国圣院麾下的机构，唯一不受大衍朝廷管辖的存在。 整个大衍的府城中，都有天枢院的存在，其掌管一座城池的天枢阵，可启动笼罩一座城的防御大阵。 用来抵挡妖族的入侵，庇护一方城民。 但同样的……镇国圣院也因为有天枢院的存在，那位目光始终放在天上的圣主，才能够随时监察天下。 哪里有异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也是……当初林亦引浩然正气入体，能够被圣主察觉到，并且叩问的原因所在。 第197章 保护殿下! 西城！ 火光四起，城中百姓死伤无数，街道上，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被褥逃亡。 一个个神色惊恐。 “老天爷，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容许这种邪道存世？” “读书人老爷在哪里？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们吧！” 大街小巷中，无数人走投无路，蜷缩在一堆，祈祷有人前来搭救。 “你们原来在这，我找到你们了，桀桀……” 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出现在小巷外，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 “读书人老爷，您来了！” “救救我们，民妇给您磕头了！” “外面有好多妖人，他们见人就扑，像狗一样的，读书人老爷，快去杀了那些妖人，为民除害吧！” 众人连忙求救，眼中浮现出光芒，像是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像狗一样？” “为民除害？” 那身穿儒衫的读书人，眉头突然皱起，突然表情狰狞，脸上浮现出魔纹，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把抓住一个汉子，右手按住对方的脑袋，肉眼可见的精血化成能量，涌入他的体内。 同时那汉子直接成了一具干尸。 “啊！” “妖人！” “跑，快跑啊！” 那些原本还带着希望的众人，此刻吓的亡魂皆冒，惊恐到了极点。 一个个退缩到小巷深处，却发现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不！” “呜呜，不要杀我，我妻子孩子还等着我回去，他们不能没有，放过我……” “畜生啊，堂堂读书人老爷，却修炼邪术，你不得好死！” 众人痛哭着，咒骂着，几乎已经绝望。 “骂吧！” “一群蝼蚁，哪里懂其中的奥妙……” 那读书人冷笑着，一步步靠近，看到众人恐惧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哒！ 哒！ 然而就在这时，漆黑的小巷中，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慢慢地不断靠近。 众人停止了哭泣，看向黑暗的小巷深处，仿佛看到了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的刀身…… “恩？” 那修炼了邪术的读书人，缓缓转过头。 下一秒！ 一柄大刀破空而来，直接扎进了读书人的胸口，强大的力道将其整个人都钉在了墙壁上。 “呃……” 那读书人口鼻冒血，怔怔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单腿老者。 随后脑袋一歪。 “狗一样的东西，读你个姥姥的书！” 魏无敌身披战甲，神色不怒自威，但看向那受惊的百姓时，神色柔和道：“去外面，跟咱儿子一起走，他们会保护你们！” “您是魏老将军！” 有人认出了魏无敌，情绪激动道。 “谢老将军救命之恩！” “谢老将军救命之恩！” 众人连忙下跪感谢，对他们来说，魏无敌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都起来，咱不兴这一套，都好好活着，任何时候，只要咱们这些人没死绝，就一定还有希望！” 驾！ 魏无敌抽出战刀，调转马头，策马走出小巷，继续救援其他百姓。 众人当下也没有迟疑，跟着走出小巷，随后看到了好几百人聚集在一块。 十多个少年郎，随时处在戒备的状态，并缓缓推进。 “娘！你没事就好……” “媳妇，娃儿，俺在这里……呜！” 那些从小巷中出来的众人，在人群中看到了亲人，一个个劫后余生，拥抱着亲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魏忠君与那些少年看着这一幕，突然间……似乎明白了读书的意义。 …… 与此同时。 西城主街，林亦也追上了那个逃跑的妖人，祭出八卦图。 运转才气，但还没来得及出手。 陡然间。 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林亦转头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他看到了魏无敌骑着战马，手持战刀，跟身后十多个老将提刀杀来！ “快，快，是殿下！” “保护殿下！剁了那杂碎，狗曰的！” “乱刀砍死这狗曰的！” “你这老东西，声音小点，别忘了严帅的提醒，暂时不要暴露殿下的身份……” “对对对！” 魏无敌与身后老将冲杀而来，那股气势，让林亦都觉得有些惊悚。 他不敢硬抗！ “？？？” 那妖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十多个身穿战甲的老头扑向他。 那几十斤的战刀，瞬间铺天盖地般朝他招呼而来。 “救命……” 妖人一脸的惊恐之色，发出绝望的呐喊…… 下一秒。 妖人直接被几个老将剁成了肉泥。 老将见对方不可能再作乱后，才纷纷停手，看到林亦身上毫无伤势后，一个个才松了口气。 “林学士，你没事吧？”魏无敌关心道。 林亦看的目瞪口呆，回过神后，摇头道：“我没事！” “那咱就放心了！” 魏无敌随后四处看了下，心中惊疑龙三为什么不在。 将殿下一个人落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还好。 他们来的及时！ “林学士，你修为太低，去跟忠君他们一块，朝天枢院撤离吧，咱看龙卫都在往那边赶！”魏无敌建议道。 “天枢院是圣院禁地，龙卫去那里干什么？”林亦疑惑道。 他听说过天枢院，但文道真解上，并没有给出详细的介绍 只知道，那是圣院禁地。 不受大衍朝廷管辖，龙卫也无权干预。 “今晚妖道出现的很邪乎，城中到处都是妖患，咱在北境跟妖人没少打交道，咱估计……应该有人道宗的妖道，想要夺取天枢阵眼，布置他们的阵法，很大概率要血祭整座城……” 魏无敌说出了他的猜测。 毕竟他在北境，没少跟妖人打过交道，那边几乎都是修炼邪术的妖人。 林亦身形微颤：“血祭整座城？” “这只是咱的猜测，但有严大人在，那些妖道掀不起什么风浪，咱们只需要处理这些妖道傀儡就好！” 魏无敌轻笑道：“林学士，走吧！” 咻！ 嗡！ 而就在这时，城中天枢院方向，又是一道刀芒冲天而去。 那股强烈的气劲波动，直接扩散到了西城，吹得林亦儒衫猎猎作响。 但那刀芒……却没有了之前的百丈之大。 仅仅才四五十丈。 “这是龙卫的刀术，融合文宝绣春刀施展的……” 魏无敌见林亦关心这道刀芒，便解释起来，但话还没说完。 林亦便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魏老将军，如果严大人不在呢？” “不在？” 魏无敌愣了一下，旋即神色凝重道：“那龙大人施展的这记刀术……就很不妙了！” “不好，有妖道在攻打天枢院，甚至实力比龙大人更强……” 魏无敌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对身后的老将，颤抖着声音道：“走，去天枢院支援龙卫，恐怕要出大事了！” 而就在这时。 一道血红色的光柱，陡然间从天枢院中直冲云霄，随后一道红色光幕以光柱为中心，徐徐扩散开来…… 笼罩全城！ 第192章 八卦图 此刻。 龙卫十三所千户龙十三，带着龙卫百人，直接来到天枢院。 天枢院守卫森严，所有在职人员，都是由圣院学士组成，修为最少也是七品，能够才气外放，短暂御空。 当龙十三带着百人龙卫队伍来到天枢院，立马便遭到阻拦…… “站住，这里是禁地天枢院，非天枢院学士，禁止靠近！” 几个学士守卫将龙卫挡在外面。 龙十三拿出龙卫千户腰牌，正色道：“大衍龙卫办案，怀疑你天枢院中有妖道潜伏，速速让开！” “这是天枢院！” “天尼玛……” 龙十三没有任何废话，一扬手：“进去，阻拦者，拿下！” “是！” 上百龙卫直接朝着天枢院冲了进去，那几个学士守卫勃然大怒，刚想出手阻拦，龙十三抽出腰间绣春刀，架在那守卫的脖子上。 后者顿时冷静了下来。 那天枢院守卫，歪着脖子道：“这里是圣院禁地，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触怒圣颜？” “圣主管不到本千户！” 龙十三淡漠道：“再说，天枢院在大衍国土之中，那便是陛下的天枢院，龙卫办案，圣院难道还有意见？” “滚！” 啪！ 龙十三一脚踹飞那学士，道：“从现在起，龙卫接管天枢院，不过你放心……龙卫不会碰你们天枢院的任何东西！” “我们只是替你们镇守天枢阵眼！” …… 南湘府城。 望族苏府后院。 几个吊唁完苏童的中年人，在府上下人的带领下，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苏家主苏卫。 “弟子拜见师尊！” “弟子拜见师尊！” “……” 几个中年人手捏道指，持人道宗礼。 “都来了啊！” 苏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几个身穿儒衫的中年人，道：“丘云机与丘云山以及钟不用等人的事，你们想必也知道了！” “恩，弟子知道！”众人点头道。 “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不过有些人总要为我们的计划付出点什么……林亦、宋知理、魏无敌……” 苏卫一连串说了许多名字，眼神逐渐阴冷了下来：“太多太多，一个个祭炼也麻烦，那便发动血祭神阵，以全城贱民之命，成就我等通天大道！如何？” “道韵千年，人道合一！” “道韵千年，人道合一！” “……” 几个人道宗弟子喊起了口号，眼中浮现出一抹狂热之色。 通天大道！ 阳神之道！ 苏卫眼中也迸射出一缕疯狂之色，道：“也该让那些修道的读书人，出去觅食了，顺便利用天枢大阵，布置血祭神阵！” “是！” “是！” 几个中年人顿时离开，一个个开始布局他们的计划。 整个南湘府城……此时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 南湘府城酒楼当中。 林亦握住青狼笔，看着空白的宣纸，始终没有下笔。 “爷？” 李文博研着墨，小声地开口，怕影响到林亦的思路。 “换支笔吧！” 林亦放下青狼笔，从笔架上选了件普通的毛笔，执笔沾墨，没有运转任何才气。 洋洋洒洒地书写了起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写到这里的时候，林亦能够明显感觉到文宫与文心的轻颤。 浩然正气被调动起来。 双目之中，隐约在纸上看到了相互对立的乾坤二卦，三杠阳爻，六杠阴爻，悬浮在纸上。 然而。 一旁的李文博，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便‘啊’的一声，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直接晕了过去。 “文博？李文博？” 林亦吓了一大跳，拍了拍李文博的脸，发现他呼吸均匀，但才气极为絮乱，眉心闪烁淡淡的光芒，明显文宫发生了点异常。 “难道《周易》不可窥视？” 除此之外，林亦也想不到李文博为什么瞄了眼，就直接晕了过去。 林亦摇了摇头，将李文博抬到床上。 他继续伏案书写。 “不以浩然正气书写，周易不会引起天地异象，不过……我却能够看到其中的卦象！” 林亦低声喃喃道。 他想起在平洲书院，以地阶文宝青狼笔书写的周易两段话，当时就是天地显化乾坤二卦，阴阳二爻。 其中圣人尺从二卦中间将临，直接抽灭了天狐妖陈浩然。 “前世有一段时间对卦象特别感兴趣，说八卦是伏羲画出来的……而这圣文大陆的文道，也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开辟的，那一画……是否就是阳爻？” 林亦若有所思。 旋即他露出苦笑，道：“管他是什么，写出来不就自然知道了？” 林亦继续下笔。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他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浩然正气在文宫中汹涌，而在他的视线中，再次浮现出巽、震二卦的卦象。 这二卦也相互对立，与乾坤二卦呈包围之势。 “善若水，君子以做事谋始。” “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辩物。” “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很快，林亦一鼓作气，将周易中的象传全文给写了出来，文字在纸上平平无奇。 但在林亦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煜煜生辉的八卦图，就悬浮在他面前。 同时他在乾坤二卦的表面，看到了天与地的缩影，包罗万象。 在震巽二卦的表面，看到了雷与风的缩影，闪电与风在卦象上跃动。 在坎离二卦的表面，看到了水与火的缩影，火势凶猛，水势汹涌。 在艮兑二卦上，看到山与泽的缩影，山岳厚重，大泽静谧……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代表了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咔擦！ 而就在这时，南湘府上空突然电闪雷鸣，林亦发现震卦的光芒，越发炽烈起来。 林亦伸出手，试图握住悬浮在眼前的八卦图，但手却从八卦图中穿过。 不! “八卦图，在我眼中！” 林亦隐约间有种很特殊的感觉，就好像……八卦图变成了一门文术。 林亦试着尝试一下，伸出右手，掌心摊开，运转浩然正气至掌心，心中默念：“离！” 哗啦！ 林亦手掌心顿时浮现出一朵火苗，他念头一动，浩然正气疯狂运转，火势也猛地暴涨…… “瞬发，文术第三境，化境！” 林亦整个人愣住了。 他把易经八卦，给练成了文术…… 第198章 天地一刀斩 “大事不妙了！” 魏无敌的身体，仿佛触电般僵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他身后的那些老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手中的战刀微微颤抖。 “老魏……” 他们看向魏无敌，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老魏个屁，都愣着干什么？” 魏无敌眼睛通红，目光看向天枢院方向，咬牙切齿道：“去天枢院！” 驾！ 魏无敌一拉缰绳，刚准备出发，但他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勒停战马。 十余老将也都停下。 魏无敌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儿子，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好好活着！ “走！” 魏无敌随后像是做了决定，带着十余名老将赶赴天枢院。 同时他转头看向林亦：“林学士，不要靠近天枢院！” 驾！ 魏无敌与众老将，策马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君，爹这辈子没留啥给你，就留你一个忠烈之后的名头吧！” “别怪爹！” …… 林亦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声道：“已经出事了，天枢院被攻打下来了，龙大人他们……” 嗡！ 林亦身形微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龙三等人的身影。 “立刻回酒楼，别出来！” “八品够个屁！” “别给我添乱！” 龙三关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林亦看着从天枢院升起的光柱。 再想到魏无敌等人离去的决然身影。 这一刻。 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为什么！ 为了城中这些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人，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图什么？ 是因为心中对这个国家与百姓的爱？ 还有，自己跟他们无亲无故，从陛下的亲军，到屈尊成为自己的车夫，暗中保护自己。 还有刚才大衍老将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将那妖人剁成肉泥。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斩杀了一个以文乱法的读书人？ 自己何德何能啊！ “龙大人，不要出事！” “魏老将军！” “你们一定不要出事！” “这一次，学生陪你们一起，为了信念，为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为了……他们有家可归！” 林亦回头看了眼那些依偎在一起的城民百姓，眼眶泛红。 他目视天枢院方向，心念微动，眼中浮现八卦图，低喝道：“巽卦：风！” 浩然正气运转至双腿。 咻！ 他纵身一跃，身形直接冲天而去。 风，在耳边嘶吼。 大地，越来越远。 天枢院……越来越近！ “风！” 当林亦身形将要下坠的时候，再次动用巽卦的力量。 风自浩然起。 一跃千百丈！ “何院长！” “君集书院的夫子……” “读书人！” “武夫！” “扛匾额的知府大人！” “贺姑娘……” “你们也都来了？这次南湘府城的劫难，一定会挺过去的！” 林亦在空中看到了一道道身影，尽数赶往天枢院，眼中燃起希望。 咻！ 他再次运转浩然正气，视线中的八卦图，巽卦飞快闪烁着光泽。 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但浩然正气的消耗，也在加剧！ “那是……林圣？”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察觉到天地间的微弱变化，一扭头，便看到御空追上他的林亦。 并且……超越了他？ “？？？” 何为君愣了一下。 这速度，特么的是八品吗？ “是林学士！” 知府宋知理扛着匾额，看到了那个双腿被浩然正气包裹着前行的林亦。 他头皮都发麻了。 “林亦……” 贺有蓉身形在城中高楼上跳跃，抬头看着那奔赴天枢院的林亦，美眸中泛起异彩。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喃喃道：“是我欣赏的类型！” …… 南湘城外。 飞速赶往府城的严双武，看到城中直冲云霄的血红色光柱，以及那即将笼罩整座南湘府城的光幕，陡然怒道：“人道宗，本使与你势不两立！” 咻！ 他的速度再次暴涨，如同一道流光。 此时此刻。 天枢院内外，一具具尸体横陈，血腥气弥漫在这方天地。 这些尸体中，有身穿飞鱼服的龙卫，有身穿儒衫的读书人。 也有身穿圣院学士儒袍的天枢院弟子。 也有身穿道袍的妖人。 死伤惨重。 整个天枢院内外，堪称一片狼藉，形同废墟。 天枢阵眼处。 龙三浑身浴血，绣春刀插入大地当中，双手紧握刀柄。 他披头散发，身上的黑色飞鱼服被血水浸透，被长发遮挡的双目，带着一丝疯狂。 在他身后。 五个身穿道袍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呈现恐怖的刀伤。 而在阵眼外的苏卫，身形静静地悬停在虚空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龙三。 “这么快就杀进来了？你的确很勇！” 苏卫轻点了点头，似乎很佩服龙三的实力与决心。 “少……少他娘的废话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龙三双手死死地握住绣春刀柄，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血水模糊双眼，但眼中的杀意无法抹去。 “血祭神阵！” “你以全城百姓性命为引，去追求你的狗屁阳神大道，这天下岂能容你，今日纵使是死，也要阻止你！” 啊！ 龙三双手抽出绣春刀，快步冲向苏卫，刀芒吞吐间，骤然化成十丈刀芒斩向苏卫。 砰！ 苏卫单手握住那刀芒，余威震碎一块块地砖。 他淡漠地盯着龙三：“钟不用与丘云山的修为在本座身上，又有我那几个弟子的舍生取义成就本座，除非严双武在！” “但他恐怕还在追查丘云山的肉身吧！” “等他发现的时候，可已经晚了，很快……我就要成就三品阳神咯！” 苏卫发出怪笑。 右手放开绣春刀的瞬间，屈指一弹，龙三连人带刀直接倒飞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 “起码，你现在，还不是三品……” 龙三咯血，伸出手握住跌落在一旁的绣春刀，以刀为支点，慢慢地爬起来…… “天……地……一……噗！” 龙三强行运转才气，终于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吐出一大口鲜血。 “真是个疯子，愚忠，有如此实力，为何还效忠他人？与本座一样，随心所欲，天下任行，此道岂不快哉？” 苏卫一脸欣赏地看着龙三，道：“本座真舍不得杀你，是个人才啊……” “你这种妖道，是永远不会懂的！” 龙三喘着粗气，在尽可能的恢复气力，他微微扭头看向城中京城方向…… ‘陛下，卑职可能无法再侍奉您了，也没能保护好嫡皇子殿下，卑职有罪……’ “陛下，卑职妻儿就拜托朝廷了，希望卑职死后，大衍能像卑职一样保护大衍子民而保护他们……” “亦殿下，卑职尽力了！” “严帅，下辈子，三儿还做你的跟班……” 龙三紧紧地握住绣春刀刀柄，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地上，直视苏卫道：“我龙三，以身许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凡还有一口气，也要以血染青天！” “天地……一刀斩！！！” 龙三怒吼出声，双手持刀，在拔出绣春刀的瞬间，刀芒炽烈如骄阳。 一柄巨大的绣春刀，在天枢院上空浮现，以奔雷之势直直地劈了下来…… 第199章 希望能叫你一声殿下! “为了那林允宏，连命都可以不要，愚昧啊！” 苏卫双手高举头顶，灵力凝聚成一双黑色大魔手，在虚空上死死地抵挡刀芒的落下。 大魔手逐渐崩溃。 噗！ 刀芒从天而降，将苏卫整个人都劈飞了出来，他胸口鲜血疯狂涌出，隐约可见跳动的那颗心脏…… “狠！” 苏卫脸色煞白，浑然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最后关头还能爆发出这等可怕的刀术。 他小瞧这些龙卫了。 但当他看着血红色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道：“可是都是徒劳的，我肉身被你斩灭，可阳神也即将凝聚，哈哈哈……” 呃！ 苏卫眼珠子一瞪，心脏停止了跳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 林亦顺着刚才那道刀芒，落在了天枢院中，也看到了那个单膝跪地，右手持刀撑住身体的龙三。 “龙……龙大人！” 林亦眼眶泛红，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血水在龙三身上结痂。 他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林亦，下意识地开口道：“殿……林学士！” 他的声音很小很微弱，林亦听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龙三的情况很不妙。 “龙大人，先别说话，会没事的！” 林亦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地上躺着的尽是身穿飞鱼服的龙卫。 他们至死……都在镇守天枢阵眼。 可实力终究相差悬殊。 龙三道：“林学士，我以粉碎文心的代价，施展出了究极的天地一刀斩，刚才你看到了吗？那苏卫已经死了！” “我保住了南湘府城，保住了陛下的子民，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林学士，帮我一个忙！” 龙三自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他握住林亦的手。 “龙大人，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千万不要有事，会好起来的！” 林亦相信这个世界，连才气都能够修炼，龙卫当中肯定也有神丹妙药。 “以后去了京城，有时间的话，就偶尔帮我照看下妻儿……我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我放不下心……”龙三虚弱道。 “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你妻儿！”林亦红着眼点头道。 “谢谢！” 龙三感觉眼眸有些沉重了起来，他看着林亦打：“林学士，其实我很想……” 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此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想什么？很想你妻儿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龙大人！” “龙大人！” 林亦见龙三闭上了眼睛。 那份遗憾与心痛冲击他的内心，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是那个风雪中，驾着马车，始终护着他的龙卫指挥佥事。 这是始终关心他安危的那个龙三。 龙三握住林亦的手缓缓垂落，心中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其实我很想……能叫你一声殿下！” 只是这句话，龙三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林亦！” “林学士！” “林学士！” 而就在这时，何为君与知府大人以及众多夫子和读书人，也都赶了过来。 随后骑着战马老将们，也抵达此地。 当他们看到林亦抱着龙三的尸体后，一个个顿时沉默了下来。 心神动容。 一个个无声地朝着龙三躬身揖礼。 龙卫！ 不负大衍！ 不负陛下！ 不负天下百姓！ “此地没有道术气息了，那布下血祭神阵的人道宗妖道应该死了！” 何为君看向后续赶来的学政廖清流，道：“廖学政，你从圣院过来，这天枢阵你懂，快破掉血祭神阵，重启天枢阵……” “本使……本使不会！” 廖清流脸色涨红，他是镇国圣院的学政，可天枢院跟学政院……又不是一个路子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 血祭神阵的红色光幕，仍然还在运转，甚至已经笼罩了整个南湘府城。 就在这时。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感觉一股失重感袭来，仿佛身体都要被吸到天上去。 而那些地上的尸首，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控。 缓缓浮空，朝着那血红色的光幕涌去。 这一刻。 南湘府城中各处的尸首，包括那些修炼邪术的妖道傀儡，也不受控制地浮空。 他们在空中挣扎，脸色无比惊恐。 而南湘府城的上空，那血迹神阵迸发出的光柱，正逐渐演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这些尸首跟那些妖人，正被吸收进去，化成一股股能量凝成一团。 “这妖道死了还要血祭整座城，都别愣着了，破了这血祭神阵！” 何为君神色凝重，袖袍中飞出文宝笔，虚空连续书写三个‘破’字。 天地才气聚拢，化成三柄才气大锤，直接砸向那阵眼。 然而一股力量，却硬生生地让三柄大锤砸不下去。 紧接着。 天地间响起了一道沙哑且低沉的声音：“何为君，这么急干什么？不想看看……人道宗的三品阳神？” 唰！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卫的尸体中，一道半透明的虚影走了出来，并且缓缓升空。 一股阴冷与柔和并存的气息，出现在苏卫的阴神身上。 就仿佛……一半阴神一半阳神。 “你是……望族苏家家主苏卫？原来是你！” 何为君认出了苏卫，当时便皱起眉头，寒声道：“你用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进阶三品阳神，将来渡劫，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也是本座的事情，何院长无须担心！” “看着你们无能狂怒的样子，本座心情舒坦多了……” “文道，终究要受制于圣院，还不如随我修炼人道宗道术，图个快活人间，岂不美妙？” 哈哈哈！ 苏卫阴神露出几分嘲弄的笑意，他浑身沐浴在红光之下。 那些被吸收进旋涡中的尸首与妖人，化成了一股股滔天的能量，尽数融入他的阴神当中。 而他身上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阴神逐渐凝实。 “严大人在哪里？” 何为君深知现在能够挽救全城人性命的，只有严双武一人。 也只有他，才能够阻止苏卫的计划。 林亦缓缓放下龙三的尸首，站起身，看向何为君道：“严大人不在城中！” “……” 何为君身体哆嗦了下，其实也大概猜到了，茫然道：“这就是命啊！” “何院长，能请圣裁吗？”林亦抬头盯着苏卫的阴神道。 “天枢阵已经停止运转，与镇国圣院的联系中断，圣人残念不会响应！” 何为君摇了摇头，但他看向林亦时，眼中却浮现出一抹神光。 对啊！ 有林圣在。 还怕……一个人道宗的妖道？ “那学生愿意一试！” 林亦红着眼睛，怒视虚空上的苏卫阴神，一股强烈的恨意充斥在他心间。 龙三的死！ 城中百姓的死！ 苏卫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当初以浩然正气，地阶文宝书写周易，唤出了圣人尺，将天狐妖陈浩然灭掉。 这次他想以完整的周易象传八卦图，以阴神的克星浩然正气，试与苏卫阴神比高低。 八品对三品，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 希望何等渺茫。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又怎么能甘心…… —— 这一卷马上就结束咯，新的一卷，京城……来了！希望能够多多支持！让数据好看点…… 第193章 风波起! “不知道用青狼笔书写出来，会是怎样的……” 林亦心中突然这般想道。 如果是用青狼笔书写出来，浩然正气为引，勾动天地才气，绝对能够爆发极强的威力。 之前连《关雎》墨宝，都可以挡住五品德行境的朴国昌攻击，这《周易》象传明显更强。 要知道…… 他之前对付天狐妖，仅仅才写出了象传中的乾坤二卦。 “《周易》不能流传于世，若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后患无穷……” 林亦拿起桌上写满周易象传全文的纸，直接焚烧干净。 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 这是文术，不等同于文章跟墨宝，一旦流传开来，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危机。 林亦随后看了眼昏迷的李文博，喃喃道：“一路上李文博付出太多，对他我以兄弟相待……”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赠首诗给他，我希望他能够保持初心，刚正不阿，要有高峰傲骨，更要刚强勇敢，爱国爱民！” “便以这首《竹石》，送给他吧！” 林亦铺上宣纸，以青狼笔墨书写了起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林亦落笔的瞬间，眼看这首绝句诗又要展现天地异象，迅速将其卷起来。 一切又归于平静！ “书写这种刚正的诗句，是蕴养浩然正气的最佳之物……” 林亦清楚地感觉到，这一首竹石绝句诗，为他提供了极为精纯的浩然正气。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就是修行。 …… 然而。 距离南湘府相距数万万里之遥的某座神秘岛上。 这里仙鹤成群，仿佛世外仙境，霞光垂落，美轮美奂。 那悬浮在虚空上的岛屿上，一座恢弘的宫殿伫立。 此时一个身穿白色道袍，长相绝美的女子闭目盘腿而坐，仿佛已经枯坐无数年。 突然间，她猛地睁开眼睛，那对美目深邃如瀚海深渊，浑身散发出玄奥的道韵。 “这是……道？” “怎么会有人显化‘道’的痕迹？” 道袍女子神色震撼无比，不相信，但却又不得不正视她刚才的感触，低声喃喃道：“不是天道宗，不是人道宗……也不是文道，这是何道？” “人皇……” “开天……” 道袍女子最终突然蹦出这两句话，一脸震撼，久久不语。 她随后掐指一算，整座大殿上空有黑白之气盘旋，直入星穹…… 半响后。 “天机被遮蔽，什么都看不到！”道袍女子微微失神。 她再掐指，神色变得柔和起来，道：“还好，你一切顺利……” “如今大道初显，天道宗约定也算完成，该入世了……” …… 夜幕下。 南湘府城，灯火通明，东湖花船上莺莺燕燕，读书人醉酒当歌，沉醉在温柔乡中。 天枢院。 千户龙十三率领上百龙卫，强行接管天枢院，坐镇天枢阵，任何苍蝇都飞不进来。 “大人，三爷将咱们接管天枢院，啥都不干，图啥？”龙十三身边的副千户疑惑道。 “图啥？” 龙十三正色道：“就算什么都不图，严帅不在，三爷的命令就是帅令！” “好好镇守，尤其是那天枢院学士，一个个的……” “啊！！！” 龙十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天枢院中，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龙十三与副千户脸色猛地一变，二人连忙冲了出去。 只是看到一道黑影从天枢院中逃了出去，而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倒在地上，喉咙被人切开，鲜血从嘴巴与伤口灌出。 “小六子！” “兄弟！” 副千户抱住那龙卫，眼眸瞬间通红，迅速拿出腰间瓷瓶，倒出丹药，颤抖着手去喂。 却发现根本喂不进去。 那龙卫不停咯血，身体抽搐，他紧紧地握住龙十三跟副千户的手，道：“道……道术……圣院！” 才说完几个字，便断了气。 “兄弟！” “兄弟！” 龙十三双拳紧握，眼中涌现浓郁的杀机，他看向副千户，道：“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有邪道妖人，镇守好天枢阵，靠近者杀无赦！” “是！” 副千户身形都在发抖，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圣院学士中竟然有妖道存在，还杀害了一个龙卫。 “挑战龙卫，找死！” 龙十三紧握腰间绣春刀，直接追了出去，身形御空，看到一道黑影在小巷中穿行，便连忙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眼中杀意如刀！ 与此同时。 东城，发生命案！ 西城，发生命案！ 南城，发生命案！ 北城…… 咚！ 咚！ 知府衙门当中，鼓声震天，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尤为刺耳，无数人都被吓得从梦中惊醒。 知府宋知理与孙同知以及衙门以及刑房典吏，镇魔堂捕快，面对一桩桩上报的命案。 一个个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直冒。 “是邪术，有人道宗的妖道傀儡，在城中猎杀百姓……” “快，快去君集书院请夫子，请院长下山！” “快，龙卫还没有离开，去向龙卫求助！快！” “通知新来的学政廖清流，召集读书人，帮忙镇杀妖道！要快……快啊！” 知府宋知理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脚踹向吓傻了的镇魔堂捕头：“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娘们曰多了，抬不动腿了？把‘明镜高悬’匾额取下来，随本官出去杀妖道！” 南湘府城发生这种大规模的死伤案件，他身为知府，难辞其咎。 这时候只能尽可能的寻求援手，同时亲自上阵。 “躲过了钟不用的初一，硬是要本官躲不过妖道的十五？在本官任内搞事，本官拍不死你们这些妖道！” 宋知理扛起‘明镜高悬’匾额文宝，带着孙同知与镇魔堂捕快，赶赴前线杀妖道！ …… “怎么回事？” “东西南北城，居然同时失火了？鼓声……知府衙门的鼓声传到这里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亦在挑灯夜读，听到酒楼外的动静，神色一变。 他推开窗户，运转才气，整个人跳上酒楼的房顶，极目远眺，发现城中各方向发生火情。 同时知府衙门的鼓声，也响的吓人，沉闷到胸口都隐隐发颤。 “文博……” 林亦回到房间，见文博还在昏迷当中，便将那首《竹石》绝句诗放在他怀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 衙门鼓声响的这么急切，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或许跟妖道有关！ 西城。 十多个老将与他们的家人，在魏无敌的家中喝酒聊天，一个个脸色潮红，喝的尽兴，畅快无比。 突然间衙门鼓声急促地响起。 唰！ 十余个老将脸色猛地一变，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身上涌现一股煞气。 “听……三长两短……不好，这是城中有妖患，召集城中武夫与读书人齐聚衙门的鼓声！” 魏无敌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神色大变，连忙拄起拐杖。 其他老将也纷纷站起身来，身上涌现煞气。 他们彼此相视。 魏无敌眼中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笑意，道：“弟弟们，刚才咱还在吹嘘上阵杀妖人，娃儿们还有点不相信，你们看，证明咱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哈哈，是极是极！” “不过老魏，你这个瘸子就别瞎掺和了，咱兄弟十多个文心还在，上阵杀敌还扛得住！” “就是，哥几个去牵马跟战甲，年轻时咱们为陛下坐镇北境，今儿个咱们为这府城百姓，为了咱儿孙们，这辈子再痛痛快快杀最后一回！” 其他几个老将战意高昂，一个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眼中杀气，仿佛能让空气凝结。 “去你娘的！” 魏无敌拿起酒碗，就往地上一砸，大骂道：“咱身子骨硬朗的很，咱怎么就是一条腿了？咱明明两条腿，还是真爷们，走，披甲牵马！” “爹，我也要去！” “爷爷，还有我！” “爹，这次……儿子想跟你和叔伯们一起作战！” 魏忠君带头，跟几个少年郎也主动站了出来，一个个眼中满是战意，毫无半点惧意，神色倔强。 魏无敌深深地看着魏忠君，重重地拍了拍魏忠君的肩膀，红着眼道：“好样的，走，为你爹牵马！” “今儿个，咱爷俩杀他们妖道一个片甲不留！” 第194章 八品够了! “真的出事了！” 暗中保护林亦的指挥佥事龙三，听到衙门鼓声，内心骤然一沉。 他旋即看向林亦所在的酒楼。 恰好看到，一身儒衫的林亦离开酒楼，运转才气，急速朝着知府衙门方向赶去。 “殿下胡闹，八品立命境，能干什么？” 龙三皱起眉头。 如今南湘府城真的出事，他所承担的压力也极为巨大。 龙卫是陛下的家臣。 大衍子民是陛下的心头肉，如今城中百姓有难，龙卫不可能置身事外。 “苏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天枢院也没有消息传来，这些妖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龙三眉头紧锁，一咬牙，追着林亦的方向而去。 不管怎么样。 严帅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殿下的安危为主，其次为辅…… 不过在暗中追逐林亦的同时，龙三也拿出指挥佥事的腰牌，运转才气，连敲几下，发出暗号：情况如何？ 随后静静地等待消息。 与此同时。 正在追逐逃出天枢院的那道身影的千户龙十三，感受到腰牌的震动，脸色微变。 他停下身形，再回头时，发现……天枢院火光照耀。 “他娘的，中计了！” 龙十三自抽了两耳刮子，神色阴沉地滴出水来，他连忙运转才气，连敲数下腰牌，传递消息：出事了！ 就在他准备折返之际。 一道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笑看着他：“千户大人，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龙十三果断拔出腰间绣春刀，冷声道：“当然是干你！” 唰！ 龙十三欺身而去，绣春刀在才气的加持下，爆发出摄人的刀芒，直直地劈向那妖道。 “文境五品！” 那妖道袖袍中飞出一柄短剑，右手捏剑诀，灵气加持下，变成一柄散发剑芒的七尺飞剑，与龙十三交战在一块。 “道境五品，御剑元婴……有点东西！” 龙十三眯了眯眼睛。 道境五品的元婴境，已经可以御剑杀敌，百里之外取敌首级。 堪比瞬发的化境文术。 龙十三没有轻视此人，手中刀芒大盛。 朝着妖道的飞剑恨恨地劈了下去。 铿！ 绣春刀劈在飞剑上，强大的力道，让得那柄飞剑直接被震飞，将这妖道吓了一跳。 绣春刀是朝廷工部打造的文宝，才气加持下，近身战斗比文术强大太多。 身为龙卫十四所之一的千户，龙十三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若是连个五品妖道都对付不了，那这千户也算到头了…… 咻！ 然而那妖道似乎根本没打算跟龙十三决一死战，冷笑一声，拔出飞剑，直接御剑而走。 “跑你奶奶个腿！” 龙十三怒骂一句，刚准备追上去，腰牌再次传来震动，他脸色大变：“不好，天枢院出事了……” 龙十三知道自己又中计了。 对方压根不是要对付他，而是拖延他的时间。 很显然。 对方做到了！ 啪！ 龙十三自抽了一巴掌，绣春刀归窍，直接御空掠向天枢院。 …… “天枢院真出事了，殿下担心的没有错，南湘府城恐怕要出事了，百姓危矣……” 龙三一咬牙追上林亦，同时心中祈祷：“头儿，别追查丘云山的肉身了，也许殿下说的没错，丘云山肉身真被苏卫给炼化了！” “如果苏卫真是幕后黑手，他们去天枢院必然是为了天枢阵，人道宗那么多邪恶阵法，随便一座阵法，都不是我等能够压制的了！” “头儿，快回来坐镇啊！” 与此同时，龙三身形一纵，挡在了林亦面前。 “龙大人！” 正赶往知府衙门的林亦，被突然挡住去路的龙三，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你说的没错，南湘府城出事了，不过这事你别插手，立刻回酒楼，别出来！”龙三正色道。 “龙大人，知府衙门在召集武夫与读书人，而我是读书人，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林亦道。 “你说的没错，读书人是该救民于水火，但你也要考虑自己的文道境界！” “八品够了！” “够个屁！” 龙三一把抓住林亦的肩膀，沉声道：“跟我回酒楼，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学生何以给大人添乱？” 林亦抬头正视龙三大眼睛，正声道：“学生所思所想，皆是大衍百姓的生命安危，龙卫的职责不就是如此吗？” “连不入品的武夫，都在衙门召集的范围内，学生八品立命，哪里不够了？” 龙三胸膛上下起伏，眼眸赤红的盯着林亦，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冒险！” 他现在恨不得给林亦跪下，求他赶紧回去…… 要是林亦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大衍的千古罪人。 “为什么？”林亦盯着龙三。 “……” 龙三沉默了下来。 “抱歉龙大人，学生这次不能听你的！” 林亦心知自己承了浩然正气，又立下横渠四句的大宏愿。 越是这种城中危难的时刻，他越没有逃避的选择。 他不是圣人。 更不是圣母。 只是单纯地不想无辜的人，因为妖道而死去，他穿越过来，一路上看到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过去的遗憾他已经无法弥补。 但现在……他有的选择，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能保护一个人就一个人。 他曾经跟李文博说过，希望李文博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 但如果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跟理由要求别人？ 林亦挣脱开龙三的手，运转才气至双腿，看着视线中浮现的八卦图，盯着巽卦，心中默念：“风！” 咻！ 林亦瞬间感觉到充斥着才气的双腿，变得无比轻盈起来，他一步迈出，人便飘到了七八米开外。 “殿……林学士！” 龙三错愕地看着御风离开的林亦，整个人愣在原地，喃喃道：“八品也可以才气外放，御空而行？” 龙三随后回过神来。 他看向天枢院方向，再看了眼林亦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道：“殿下……对不住了，天枢阵不能让妖道控制，我必须要去阻止，殿下……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唰！ 龙三内心轻叹，转身朝着天枢院的方向走去，一个闪身，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殿下安危很重要。 可百姓的生命，也很重要。 第200章 小小学士，装什么 “你试？” 知府大人宋知理，眼珠子圆瞪，一脸惊愕地看着林亦。 “林学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还是交给我们吧……” 魏无敌与身后十多个镇北军老将，策马前行，跟何为君并肩。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虚空上的苏卫阴神。 “杀！” “杀！” 魏无敌带头一喊，十余名老将气势直接高涨起来，一股煞气冲天而起。 “林学士是吧，本使记得，你连乡试都没过吧？别在这耽误正事，免得待会还要我等分心照看你，一个八品，也来凑什么热闹，找存在感吗？” 廖清流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对林亦赠诗给傅玉衡的事，现在还耿耿于怀，自然没有好脸色。 唰！ 唰！ 然而，廖清流的话才说完，魏无敌等十余名老将的目光，便冷冷地盯着他。 煞气所向，廖清流感觉文宫都在震颤，心中暗自心惊。 这些老东西有病，为了个八品学士，得罪他学政有什么好处？ “在学政大人眼里，乡试胜过一切是吗？” 林亦看向廖学政，沉声道：“没有乡试的人，就没资格站在这吗？” 他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龙三，感觉心里堵得慌。 龙三为了南湘府城，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有的人，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阴阳怪气的说事。 人与人……真的不能混为一谈。 他是真的狗！ “没错！” 廖学政见林亦似乎有点不服，便寒声道：“林学士，你这态度，好像很不服？这妖道阴神，本使都奈何不得，难道你认为你能行？” “小小学士，装什么？” 廖清流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东西，居然敢跟他顶嘴。 心中气的不行。 不把林亦这股锐气磨掉，他心里就不舒服。 “廖学政，小心风大！”何为君这时候开口道。 “风大怎么了？” “小心闪了舌头！” “你……” 廖清流气的直跳脚。 这些人什么意思？ 为了一个八品学士，跟他一府学政作对，值得吗？ 宋知理道：“学政大人，何必跟一个晚辈过意不去？传出去，你这名声也不好听！” “还是想办法怎么灭了这妖道阴神，再这么下去……就是血祭活人了！” 宋知理心急如焚，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毕竟他只是个五品官！ 上去也是送死。 “本使能有什么办法，天枢阵停止运转，实力起码减弱三成……” 廖清流皱着眉头道。 他抬头看向那闭上眼睛，正疯狂吸收血祭神阵能量的苏卫阴神，眼眸深处有一丝惧意。 没希望了！ 但现在他跑路的话，大概率能活！ 唰！ 唰！ 而就在这时，天枢阵外，突然响起了铺纸的声音。 廖学政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魏无敌等老将感到疑惑。 知府大人也有些迷糊。 那些书院夫子与贺有蓉等人，也有些不太清楚，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林亦。 “好，好！” 何为君突然大笑起来，他看了眼林亦，随后身形腾空，道：“都别愣着了，将时间交给林亦，一起出手，尽可能的阻止这妖道成就阳神！” 咻！ 他冲天而去，儒袍鼓荡，整个人说不出的儒雅出尘。 浑身才气运转，袖袍中飞出一本才气书卷，浑厚的才气如同洪流般席卷向虚空的阴神苏卫。 “哦？天枢阵都没了，你还有胆向我出手？可以可以！” 苏卫阴神赞赏地点了点头，他探出右手，那些原本要涌向他体内的灵力，顿时化成一直灵力大手，直接拍向何为君。 “以阵法之力？看来你这阴神，暂时也不够强……” 何为君双手展开，才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进书卷，书卷刹那间化成数十丈的才气书卷，闪烁的光泽照亮夜空。 就那么包裹向灵力大手。 “若是有天枢阵，你们借用的才气还算可观，但现在……就别浪费墨宝了！” 苏卫阴神右手虚空一握，虚空上灵力疯狂跃动，那只灵力大手直接崩裂。 而那展开的数十丈才气书卷，如同幕布般被撕裂，化成才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噗！ 何为君当时便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心中道：“没有天枢阵，这靠圣院灌顶的文道境界，终究不太靠谱啊……” “该轮到咱们了！” 魏无敌缓缓将战刀高举，看向其他老将，厉声道：“老家伙们，拿出咋们的镇北军的气势来，破了这邪阵！” 唰！ 唰！ 那些老将策马后退，战刀高举，结成小型的冲锋刀阵。 魏无敌则孤身一人，站在队伍最前方，随后直接朝着天枢阵眼的红色光柱发起冲锋…… 他们对付不了虚空上的阴神。 但是破阵，他们自认为可以一试！ “好，老将风采不见当年，本官岂能落于尔等身后，破阵！” 知府大人扛着‘明镜高悬’匾额，运转才气激发文宝威能。 刹那间。 匾额文宝激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激射向天枢阵眼。 与此同时。 魏无敌与众多老将冲锋过后，借助强大的惯性，身体腾空，双手持着大战刀，狠狠地劈向天枢阵眼中的那枚……血红色晶石。 那是人道宗的阵石。 只有破掉它，天枢阵才能恢复，到时候文道修士的实力便不会被压制。 且……龙卫都指挥使，也许能够瞬间赶到。 同时也能阻止全城的百姓，被邪阵所血祭。 数十道刀芒汇聚在一块，那股高度凝结的煞气，让人心底都在发颤。 这得是饮过多少血，才能够凝聚出这等可怕的煞气。 蕴含浓烈煞气的刀芒，与宋知理的文宝匾额中的才气，尽数轰击在天枢阵眼中的血色阵石上。 咔！ 血色阵石上，顿时被崩出了一道裂缝。 血红色光柱，开始闪烁起来。 隐约间有白色的才气光芒涌现，顺着光柱直冲云霄！ “有机会！” 廖学政眼睛一亮，这种便宜他喜欢占了！ 他袖袍中飞出文宝笔，直接戳向天枢阵眼中的阵石！ “找死” 苏卫阴神勃然大怒，他在吸收能量破阳神境，下面有人居然敢破他阵法。 他顾不上吸收能量，从天而降，朝着廖学政与魏无敌和宋知理等人拍下一掌。 滔天的能量尽数涌来，堪称毁天灭地，化成灵力巨手，直接镇压了下去…… 第201章 惨烈! “殿下！” 魏无敌神色大惊，暗道不妙，他一咬牙，对身旁的老将道：“送咱一程！” “好！老魏，保护好他，咱们去另外一个世界再喝酒！” 那老将红着眼睛，一把抓住魏无敌的肩膀，用力一甩，将魏无敌直接抛向林亦。 砰！ 天枢院直接垮塌，一个巨大的五指印，将大地都给压的塌陷了下去。 噗！ 噗！ 众多老将以及宋知理和廖清流等人，直接被拍进了大地之中。 一个个口吐鲜血。 而众多老将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生死未卜。 那些夫子以及贺有蓉等人，也都被这股灵力余波震飞了出去。 一个个也都身负重伤。 半步阳神之威，也不是他们所能够抗衡的。 废墟中。 才刚沾墨准备书写《周易》象传的林亦，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嗡嗡作响。 他只记得刚提笔的时候，天地间一股暴躁的灵力逼近，紧接着身穿战甲的身影将他扑倒。 然后……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魏老将军！” “魏老将军……” 林亦睁开眼睛，认出了扑倒自己的人是谁。 他连忙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魏无敌翻过来，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醒醒，魏老将军……” 魏无敌紧闭双目，没有任何回应，胸膛也不见起伏。 林亦心神一颤，眼眸赤红，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骑在马上，以凡人之躯敢叫苏南飞命丧黄泉的老将魏无敌，为了保护他……牺牲了！ 这一刻。 林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被撕裂，文宫快要爆掉。 他愤怒！ 他不甘！ 自己性格冲动，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头铁，偶尔还爱说几句脏话，根本没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这样平庸的我，凭什么值得你们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们告诉我！ 林亦恨这该死的老天，好人为何不长命！ 万千情绪在心间酝酿，他只想发泄，恨不得将那妖道苏卫碎尸万段！ “蝼蚁尚且偷生，岂有人不惜命，你们舍生取义，成全了南湘府城的百姓，成全了我……” “我怎能忍心看着你们，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世界，被妖道破坏！” “龙大人，魏老将军，因为你们，这个世界我想用心去爱了……” 林亦眼眶通红，紧握双拳，轻轻地将魏无敌尸首放好，右手捡起青狼笔，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眉心，突兀地涌现一点金光。 紧接着，文宫中的浩然正气，抑制不住的往外翻涌，随后整个人都沐浴在浩然正气当中。 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天地间残留的才气，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纷纷涌来，聚集在林亦周身。 像是拥簇着它们的王。 苏卫阴神淡漠地扫了眼天枢阵眼的位置，冷笑一声：“蝼蚁！” 就在他刚准备继续吸收血祭神阵的能量时，突然感到浑身莫名的难受。 就仿佛是没穿衣服的他，突然被烈日灼烧的那种感觉。 低头一看。 他的阴神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眼中，林亦浑身笼罩浩然正气，就仿佛是一轮烈日。 “这股气息……浩然正气，是浩然正气！我人道宗的阴神克星！” 苏卫阴神吓的尖叫起来，但他看不到林亦的面容。 不知道这是谁！ 整个人莫名的有些慌乱起来。 浩然正气专克阴神，哪怕是阳神……也要被压一头。 “你是林允宏？不……不，你身上没有大衍国运龙气，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苏卫阴神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随后眼眸中露出森然的杀机：“死！死！你必须死！” 林亦听不见苏卫在说什么，他心中只有愤怒。 “妖道！” 他怒喝一声，抬头怒视虚空上的苏卫阴神，运转浩然正气，右手青狼笔骤然在虚空连划三横！ 金色的浩然正气，随着青狼笔的虚空三划，静静地悬停在林亦身前。 乾卦！ 写字太慢。 他要将八卦图画出来！ 这样会更快！ 林亦看着身前悬停的三个阳爻，眼中浮现光芒。 此为八卦中的乾卦，代表天！ 乾卦一出。 天地间才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整座南湘府城的才气都被引动而来。 如同一道道才气之龙，汇聚向天枢院。 林亦毫无保留地运转浩然正气，青狼笔再次在虚空画上三个阴爻。 “坤！” 金色的坤卦，出现在乾卦的对立面，代表一阴一阳。 坤卦一出。 汇聚而来的才气之龙，顿时相互缠绕起来，在天枢院上空盘旋。 如同太极一般。 “这是什么画术？这才刚开始，便让本座浑身不舒服，若是画完，岂不是着了你的道？” 苏卫阴神感觉到浑身刺痛的厉害，他明显地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半步阳神，已经能大概的预知祸福。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苏卫阴神念头一动，天地灵气尽在他掌控之中，顿时凝聚大魔手，朝着林亦碾压而去。 “巽卦！” 林亦仅仅是瞄了眼那大魔手，便收回目光，继续画出巽卦。 两道阳爻，一道阴爻。 巽卦悬停在林亦身前。 隐约间，以林亦为中心，天地刮起了劲风。 而那大魔手也即将碾压而至，但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在天枢院上空响彻。 “你找死！” 严双武如同一直箭矢，肉身划破虚空，直接撞向虚空上的苏卫阴神。 砰！ 苏卫阴神被撞飞了出去，严双武悬停在虚空，眼眸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低头看了眼天枢院，那躺在地上的诸多尸首，让他目眦欲裂。 “三儿！” “十三！” “魏无敌！” “我来晚了……啊！” 严双武心中无比愧疚，心如刀割，他发出怒吼，身上才气如虹，整个人沐浴在才气当中，再次冲向苏卫阴神。 “血祭神阵，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我严双武不将你神形俱灭，我便自绝于此！” 轰！ 严双武已经来不及思考，如何向陛下汇报，此刻的他……恨不得以命换回那些龙卫的性命。 是他！ 没有留在弟兄们的身边，是他……丢下了整个南湘府城的百姓。 他有罪！ “严大人，你终于出现了！不过……天枢阵已经停止运转，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啊！” 哈哈哈！ 苏卫阴神发出猖狂的大笑，他阴神掌控整座血祭神阵的能量。 这是不知道多少读书人与妖道傀儡，以及龙卫尸首体内的精血融合而成的。 他在此间已无敌！ “那就来试试吧！” 严双武早已经红了眼，体内才气运转起来，滚滚如潮，疯狂向苏卫阴神发起进攻。 虚空上，才气与灵气碰撞，强大的能量余波，无数建筑崩塌。 …… 第195章 吾身安处，是吾家! “龙大人没追上来？” 林亦回头看了眼，并没有看到龙三追上来，总算松了口气。 他知道龙三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可他做不到置身事外，见死不救。 咻！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转头看去，一道道身影正在赶赴知府衙门。 有精气十足的武夫，有身穿儒衫的读书人。 “这就是大衍……有让人痛恨到牙痒痒的恶人，也有让人敬佩的好人！”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随后也展开身形，跟了上去。 “林亦？” 就在这时，伴随一阵清香袭来，一道踏空而来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跟他并肩而行。 她正是贺有蓉。 “贺姑娘！” 林亦打了声招呼。 贺有蓉微微颔首，平静道：“有心了，不过注意安全，你文道境界还是低了点！” “……” 林亦愣了一下。 八品就这么不受待见么？ …… 知府衙门外。 扛着‘明镜高悬’文宝匾额的知府宋知理，带着衙门里的战斗班子，在静静地等候。 “真是急死本官了，城中的读书人跟武夫，就听不到鼓声？敲鼓的是谁？力气都他娘的花在女人肚皮上了？” 宋知理忍不住破口大骂。 “……” 孙同知跟镇魔堂捕快，不敢接话。 “知府大人，我等来迟了！” 咻！ 咻！ 一道道身影，先后落在了衙门众人面前，他们中有男有女，都是南湘府城中的武夫与读书人。 “好！不迟！” 宋知理心中宽慰，点头道：“南湘府城有你们这群能人义士在，那些作妖的妖道，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学生全凭大人差遣！” “大人尽管吩咐，现在俺们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 一个个学生跟武夫，都眼神炙热地盯着宋知理。 他们看着宋知理肩膀上扛的‘明镜高悬’匾额，便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宋大人，本使应该没有来晚吧？” 很快。 身穿儒袍的学政廖清流，带着数十个读书人赶到了此地。 “学政大人，不晚，一点儿都不晚，刚刚好！” 宋知理扛着匾额走了过去，正色道：“城中突现妖道劫掠百姓，死伤已有数十人，本官这才鸣鼓，召集城中义士帮忙，并派人通知学政大人！” 廖清流点头道：“此事发生的确实有些突然，看样子应该是有所预谋，不过……倒也没必要召集这么多人！” “有本使在，那些妖道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让那些武夫跟七品以下的读书人都回去吧，免得徒增伤亡！” 廖清流神色平静地看了眼那些武夫跟读书人，暗自摇头。 “这……” 宋知理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现在就担心人手不够，让人回去，这才是真正的徒增伤亡！ 与此同时。 林亦与贺有蓉以及一干武夫和读书人，也赶了过来。 ‘来了这么多人，城中百姓有救了！’ 林亦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南湘府城中的五品跟四品强者并不少，再加上这么多的武夫与读书人，绝对能够力挽狂澜！ “知府大人！” “学政大人！” 贺有蓉跟林亦向宋知理与廖清流揖礼道。 “恩！” 廖清流神色淡漠地看了眼林亦，面无表情地应了句。 “贺姑娘，林亦，你们也来了，好，很好！” 宋知理则连连称赞，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并正色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分别赶往四城救人，镇杀妖道！” “学政大人，你我就直接去天枢院，防止妖道盯上天枢院，打天枢阵的主意！” “另外，君集书院院长与夫子，他们入城后，会直接赶往天枢院与各城支援！” 宋知理关键时刻，总算没有掉链子，当下便将具体的任务分配了下去。 然而。 廖清流却突然皱眉道：“还是让七品以下的读书人跟武夫都回去，就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林亦皱了皱眉头。 学政廖清流这是真的关心，还是……别有目的？ “学政大人，此次事件解决，朝廷与圣院的奖励，必定不会少，让这些武夫与读书人都加入此次救城行动，也当是给他们一次历练的机会不是？” 宋知理倒是个人精。 哪里看不出来廖清流的目的，无非就是担心圣院跟朝廷下发的救城奖励，到时候还要分给那些武夫与读书人。 但眼下。 人命关天，武夫与七品以下的读书人，都是可以派的上用场的。 “知府大人，你的意思是本使贪图那些奖励？” 廖清流被宋知理的一番话，刺激的脸色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视宋知理。 直到这一刻。 林亦与其他武夫和读书人，才明白廖清流的目的，一个个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夷。 “放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廖清流气的暴跳如雷，他瞪向林亦与那些武夫，道：“好好好，你们要逞能，若是丢了性命，可怪不了本使没有提前告知！” 哼！ 廖清流冷哼一声，一甩袖袍，对着他带来的读书人说道：“天枢院是我圣院禁地，你们随我前去驻守！” “是！” 廖清流根本不屑跟宋知理等人同行，带着他的学生，便赶往天枢院。 …… “这新来的学政，真不是个东西！哪有傅学政一半好……” 一个武夫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中藏不住的鄙夷之色。 其他读书人没有生气……反而心中附和：骂得好！ “走，城中百姓就拜托诸位了，你们的样子本官都记住了，回头解决妖患，奖励必不会少！” 宋知理正色道。 “大人放心！就算没有奖励，俺们也会拼死守护那些老百姓的，那里面有俺们的亲人！” “为了俺们的父母孩子！” “杀！” 众人眼中战意高昂，自行分配好后，便朝着四个方向奔赴而去。 今夜。 注定无眠。 也许流血在所难免，但他们依旧选择奔赴，至死不悔！ 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他们读书习武，为的就是将来有这么一天，他们不是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而是可以选择勇敢地站出来。 为家人而战！ 为大衍而战！ “这些人……值得敬佩！” 林亦看着刚才那些武夫与读书人的精神面貌，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感触。 自己的家在哪？ 跟随养父在大兴镇四处借住，哪里有真正的家。 但现在…… 吾身安处，是吾家！ …… “林亦，你我一队吧，我们去西城！” 贺有蓉提议跟林亦一队。 “行！” 林亦点了点头，对此没有意见。 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做不到一人就能力挽狂澜，但也尽可能地为这座城出一份力。 林亦与贺有蓉，以及几个武夫和读书人，朝着西城奔赴而去。 ‘西城……魏无敌他们就在西城，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林亦突然想到了魏无敌那些老将。 想来！ 他们一定也在战斗！ 第202章 形神俱灭 “严大人，如果你不将都指挥使腰牌给我……该多好！” 林亦心中悲悸。 但他没有因为严双武的到来，而停止画卦。 既然乾坤二卦能够灭掉天狐妖陈浩然，那就一定能够灭杀苏卫的半步阳神之躯。 “震卦！” 天枢院上空，隐约有雷云汇聚而来。 “坎卦！” 水！ 天枢院周遭隐隐有水气凝结。 “离！” “兑！” “艮！” 林亦一鼓作气，将整个八卦图的八个卦象，在身前虚空画完。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八个金色的楷体字，在阴阳二爻的卦象上沉浮。 天枢院上空的才气，隐约凝聚出了八卦的虚影。 但……它却没有任何异象展现。 “为什么八卦图都已经出现，而不去灭杀阴神？”林亦试图催动八卦图。 却发现……八卦图就静静地浮现在他视线当中。 “林学士，才……才气不够，血祭神阵隔绝了天地间的才气，天枢阵也停止运转，对我等运转才气……有极大的限制！” 咳咳！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从废墟中缓缓战力，他没有早先的仙风道骨，浑身浴血。 那大魔手对他也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才气不够么……” 林亦内心一凉。 他扭头看向虚空，发现严双武与苏卫阴神打的不可开交。 但明显能够感觉到，严双武根本奈何不了苏卫的阴神。 诸多文道神通，根本无法施展。 也就是说……苏卫早就算到了这一切，他的目的也非常明确。 血祭全城，步入人道宗的三品阳神境！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输……也会死！”林亦心中不甘。 文宫中浩然正气运转到极致，八卦图不过才稍稍转动的快一点。 之前的八卦图只有乾坤二卦，又不缺天地才气才成功驱动。 但现在……这是完整的八卦图，想要完全驱使，所需要的才气绝对是恐怖的量级！ “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何为君走到林亦身后，右手搭在林亦肩膀，体内才气疯狂涌向林亦体内。 他笑看着林亦道：“虽然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文术，但老夫相信……这一定是最后希望！” 何为君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何院长……”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感觉到浩然正气有所增长，甚至越发精纯浓厚起来。 他不再迟疑，再次催动八卦图。 刹那间。 八卦图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断地凝视，并且变大。 一股无法言喻的神韵扩散开来，金色的浩然正气，充斥着整个天枢院。 如同一轮逐渐升起的小太阳，在血色的夜幕下，璀璨而夺目！ 此时。 南湘府城中。 夜幕下的妖患，血祭神阵的运转，让整个城中的百姓，都活在恐惧当中。 当看着那些尸首与妖人升上空中，变成一团血雾般的能量后。 城中百姓感觉来到了人间炼狱。 但就在这时。 人们看到天枢院方向，一点金色光芒缓缓升空，在血色的夜幕下变得极其耀眼。 像是要撕碎这可怕的黑夜。 而在有些读书人眼里， 那是浩然正气。 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的第一道才气，它是黑夜中的光。 让人们相信，只要这道光不曾消失，一切都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 “它不曾熄灭，我们也不要放弃！” “天枢阵不再运转，有墨宝的都拿出来，才气，这方天地需要才气！” “快！” 无数在城中各处增援的读书人，纷纷拿出墨宝，激发其中的才气。 于是。 人们看到，城中各处有一束束才气光柱冲天而起，成百上千，如同流星般，划过血色的夜空，朝着天枢院方向汇聚而去。 “还不够！” 天枢院中，林亦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力竭的感觉，八卦图还没有彻底自行运转开来。 它所需要的才气，实在太庞大了！ 何为君突然有所感应，他抬头看向血色夜空，轻笑道：“林亦，你看……那是城中读书人的墨宝才气！” “也许读书人中，有许许多多的人渣，但同样，也有如你一样的读书人！”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法，践行着他们的宏愿！” 林亦抬头。 突然眼眶湿润了起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一刻，我以身为读书人而自豪！” 当~ 而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响起了文道天音。 随后林亦便看到，李文博所在的酒楼方向，有一道才气光柱直冲云霄。 他在血色夜空下，极其亮眼。 隐约间。 一个个金色的字从光柱中飘出，朝着天枢院上空的八卦图飞来。 “是文博，这是《竹石》那篇诗文，才气鸣州！”林亦心中燃起热血。 够了！ 绝对够了！ “妖道，我去尼玛的！” 林亦口吐芬芳，浩然正气运转到极致，双手贴在视线中的八卦图上。 随后猛地双手伸开，八卦图在他视线中无限变大，随后朝着虚空上的那道八卦图冲去。 同时后面还跟着一把泛着金芒的尺子…… 八卦图与尺子，整个都融入进虚空上的那个八卦图中。 嗡！ 那近百张的金色八卦图，悬停在了南湘府城上空，缓缓旋转。 金色的光辉遍洒，一种无法言喻的神韵，如同水波纹般扩散出去。 所有人抬头看向天际，感受到心灵的平静。 “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正在严双武交战的苏卫阴神，突然感觉浑身难受，仿佛置身在火炉当中。 他震开严双武后，下意识的遮挡眼睛。 因为一道金光在远处天际，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但眯眼之际，他还是看清楚那副图。 “怎么可能……人皇伏羲……” 轰！ 八卦图对准苏卫阴神，陡然射出百丈粗细的金色光柱。 “啊……” 苏卫阴神被八卦图的金色光柱笼罩，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仿佛正在经受烈火的炙烤。 同时。 一根圣人尺从光柱中破空而来，直接敲在苏卫阴神的天灵盖上。 “圣人尺……” 苏卫阴神在无尽的惊恐中，被八卦图的金光与圣人尺，给生生磨灭地渣都不剩…… 形神俱灭！ …… 与此同时。 京城镇国圣院，观星台。 孔仲子抬头仰望星河，发现天上的一颗星辰突然熄灭。 他神色一变，大手一挥，才气涌动，灿若星河，面无表情目光盯着属于南湘府的那枚星辰。 “天枢阵失联了……” 孔仲子眉头微蹙，微微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他再抬头时。 星河中那枚熄灭的星辰，突然又闪烁起淡淡的星光。 “身陷死地，绝处逢生，天机屏蔽，又是你……老夫越发期待你踏入京城！” 孔仲子撤去身前的才气星河，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 皇宫中。 皇帝林允宏从睡梦中惊醒，他抬头看向寝宫外，道：“梅哲仁！” “陛下！” 太监梅哲仁连忙推开殿门，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林允宏皱眉道：“哭什么？门外跪着的是谁？” 梅哲仁止住哭声，道：“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宣！” 林允宏端起茶杯。 “陛下！” 龙卫指挥同知赵泰，神色肃穆地走了进来，当即拜倒在地，不等陛下开口，语气沉重道：“南湘府出事了！” “前往南湘府的龙卫，死亡三百六十一人！” “龙卫亲军所千户龙十三，死亡！” “副千户……死亡！” “龙卫指挥佥事龙……龙三，死亡！” “陛下……” 咚！ 指挥同知赵泰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不曾抬头，身形微微颤抖。 啪嗒！ 茶杯摔在地上，林允宏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林允宏眼眶微微泛红，道：“你说什么？龙……龙三死了？龙十三也死了？” “严双武那狗奴才呢？指挥佥事龙三，亲军所千户龙十三死了，他在干什么！” 林允宏怒视赵泰，近乎是用吼的。 他明白为什么刚才心口难受的紧，原来是南湘府出事了。 龙卫死了三百多人啊！ 林亦！ 林亦怎么样了？ 赵泰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联系不上严帅，但魂玉未碎，南湘府已经失联！” “司天监监令，已经查明，是人道宗占据了天枢阵，运转血祭神阵……要血祭全城！” “人道宗！” “人道宗！” 砰！ 林允宏一拍案桌，龙颜大怒：“他怎么敢？朕……朕……传令下去，龙卫所属即刻调查大衍境内人道宗余孽，掘地三尺，杀无赦！” “是！” 赵泰叩首应道，随后躬身退了下去。 “血祭全城？他……他要灭了朕的儿子，狠，够狠！” 林允宏眼中尽是滔天的杀意，他恨不得现在就赶去南湘府城。 但他知道，来不及了！ “天枢院连个阵眼都守不住，圣院也该为此事负责！” 林允宏阴沉着脸，道：“宣镇国圣院孔仲子！” …… 三章一起发了！码字不易，希望能多多支持！ 第196章 震卦，雷霆灭妖! 夜幕下。 南湘府城中，此时已经一片混乱。 熊熊烈火燃烧，映照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庞，城中百姓哭天抢地，幼儿啼哭。 声声交织。 那些驻扎在城中的龙卫，四处奔走，救人灭火，同时镇杀那些修炼邪术的妖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修炼邪术的妖人？” “前一秒还是普通人，下一秒突然就是邪术杀人，根本防不胜防！”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龙卫，也从没想过，一座城池中，会有这么多修炼邪术的妖人。 “大人让我们盯好苏府，本来还想着解决这些妖人就回去，现在……怕是回不去了！” 有龙卫担心苏府那边有异变，毕竟苏府出了个妖道丘云山。 现在城中妖患四起，什么都有可能。 “严帅去过苏府，应该没什么问题，走，将这一块区域的百姓，全都聚集在一处，防止太过分散……” “啊！” 有龙卫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他们才聚集的几十个百姓中，突然有妖人从人群中出现，直接将一个百姓的精血给吸干。 “你他娘的找死！” 铿！ 龙卫腰间绣春刀拔出，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将那妖人的脑袋砍下。 但下一刻。 远处又有惨叫声发出，这让龙卫们感到深深地无力。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出现一个妖人，便杀一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你无法判定哪个人修炼了道术。 …… 像这样一幕的场景，在城中各地上演，整座南湘府城，就仿佛突然身处在地狱当中。 乱！ 乱！ 而天枢院前。 几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一字并排，眼神阴冷地盯着天枢院前的龙三与龙十三等人。 “你们人道宗兴风作浪，可真会挑地方，专门挑这种偏隅之地。” 龙三左手按在绣春刀刀柄上，冷笑地盯着几个妖道：“可惜你们运气不怎么好，遇到了我们！” 铿！ 话音落下。 龙三拔出绣春刀，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人已经在几个妖道的头顶上空，绣春刀直接横斩下来！ 几个妖道，面无表情地微微抬头。 随后低下头，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恩？” 龙三眉头一皱。 他是四品君子境，这几个妖道也就道境五品左右的修为，凭什么有恃无恐？ 正疑惑之际，龙三骤然感觉到一股阴冷地气息在他后背出现。 “不好！” 身归原位……龙三言出法随，身形瞬间出现在刚才所站的位置。 他霍然抬头，便看到刚才他所处的空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空中。 身上散发出极其恐怖的修为波动。 “苏卫！” 龙三认出了黑袍人，就是苏家主苏卫，当即心神剧震。 他知道……林亦说的都是真的。 苏卫就是妖道。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连严帅都没有看出端倪来，为什么林亦能够看得出来？ 同时。 龙三此刻也庆幸不已，如果……他没有选择相信林亦的话，而作出一系列行动。 恐怕天枢院，如今已经被人道宗占领，到时候对方若有心在天枢阵上动手脚。 那就是整个南湘府城的末日！ “龙千户！” 苏卫立身虚空，一脸微笑地盯着龙三，道：“本座实在好奇，龙卫中的都指挥使与指挥佥事，还有龙卫第十三所千户……为什么会齐聚南湘府城？” “能告诉我吗？” 苏卫一脸好奇的盯着龙三。 “废话不必多说，妖道祸乱人间，岂能容你？” 龙三绣春刀入鞘，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按住刀柄，才气运转。 随后眼中陡然绽放精芒，低喝道：“天地一刀斩！” 拔刀！ 百丈刀芒瞬间冲天而起，直接切割向虚空上的苏卫。 虚空被斩出一道裂缝。 同时百丈刀芒点亮了夜空，南湘府城各处龙卫都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个神色动容。 …… 西城。 林亦抬头看向天枢院方向，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撼，那百丈刀芒竟然如此耀眼。 照亮了整个南湘府城。 他心中蠢蠢欲动，对这种力量，同样心生向往。 “啊！” 就在这时，小巷中传来惨叫声，林亦与贺有蓉以及几个武夫和读书人，连忙跑过去。 恰好看到一个妖人，正在吸食一个汉子的精血，一脸的陶醉之色。 “受死吧！” 贺有蓉右手文宝笔，虚空书写一个杀字，瞬间化成一柄短剑，直接洞穿了那妖道的眉心。 一击必杀！ ‘化境……’ 林亦暗自惊诧，这贺姑娘的文术，居然修炼到了第三层，文道天赋极为不俗。 他走过去看了眼那个汉子，对方早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普通人在他们手中，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今夜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人！” 林亦拳头紧握，眼中浮现一缕杀意。 “救命啊！” 一声呼救，突然在小巷外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正朝着林亦他们一行人冲来。 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脸的惊恐之色。 林亦刚想出手，但文心与文宫却没来由地轻颤了一下。 他看到了女子身上有一丝道术的气息。 “姑娘莫怕，俺来保护你！” 一个武夫快步冲了出去，谁都有英雄救美的情结。 “别过去！” 林亦连忙开口喊道，那武夫倒也没有昏头，下意识地回头。 “救命啊，奴家好害怕，有妖人要杀奴家……” “哥哥们，救救我……” 那女子惊慌失措，此时更是直接摔倒在地，向林亦等人发出求救。 而此时。 那女子身后，在街道的灯火下，一个面目狰狞的妖人，果然在身后追了上来。 女子脸色煞白。 但其美目看向林亦等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小兄弟，俺不是要抢在你面前英雄救美，而是不能见死不救！” 那武夫刚准备冲出去。 林亦叹了口气，念头一动，视线中八卦图浮现，伸出右手运转浩然正气，对着那躺在地上女子，心中默念：震！ 咔擦！ 街道上空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直接劈在了那女子身上。 “啊……” 女子发出凄厉与绝望的惨叫，在这道至刚至阳的雷电下，直接灰飞烟灭。 八卦图。 震卦！ 雷电！ “？？？” 那冲到半途的武夫，看着突然被雷电劈成灰飞的女子，整个人愣在原地。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林亦身边的贺有蓉，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林亦…… 化境！ 还是雷霆文术…… 甚至根本不用文宝笔，还有这么大的威能，这是什么文术造诣？ 他真的只有八品立命境？ 而那追过来的妖道傀儡，见女子被雷霆给灭了，吓的连忙转身就跑。 连滚带爬！ 唰！ 唰！ 而其他人此时也纷纷看向林亦，眼中除了惊诧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姑娘？”一个读书人质问道。 “她是修炼了邪术的妖人！”林亦平静道。 “她哪里像妖人？明明是你文术不精，误杀了那女子！文术造诣不够，为什么要随便施展？逞能你很厉害？” 几个读书人纷纷质问起了林亦，一个个红着眼睛。 “她确实是妖人！” 林亦知道会有这么一幕，但他问心无愧，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什么。 多耽误一分钟，便有可能多一条人命！ 随后他展开身形，直接朝着那逃跑的妖人追去。 “此人胡乱杀人，我怀疑他是妖道奸细！” 一个读书人咬牙切齿道：“回头我们告诉知府大人！” 贺有蓉看向那人，平静道：“他是林亦！” “呃！” “这……” 几个读书人听到贺有蓉的话后，一个个顿时哑口无言。 同时神色变得惭愧起来。 林亦的名字，他们南湘府城的读书人，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在临东县城为民请命，斩杀钱青文，灭掉数十个以文乱法的读书人的文心。 甚至在南湘府城中，为民夫匠人出头，将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送上刑场五马分尸。 这样一个人，他没有理由杀死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人。 如果有。 那么她一定非死不可！ “走吧，那女子能被雷霆瞬间劈的灰飞烟灭，显然文道不容，大概率也是修炼邪术之人！” 贺有蓉展开身形，朝着林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 南湘府城之外。 乱葬岗！ 一个被挖开的土坑前。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在此地发现了跟丘云山阴神相同的气息。 显然丘云山的肉身被埋，但是却被人挖走了！ 可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府城方向一闪而逝的惊世刀芒。 他神色猛地一变。 “天地一刀斩！龙三……城中出事了！” 严双武一步踏出：“此刻，我在南湘府城之中！” 然而。 他的身形依旧站在乱葬岗中，文道规则的言出法随失效。 “天枢阵……出事了！” 严双武脸色一白，道术阵法中，便有克制文道规则神通的阵法存在。 他身形如电般，朝着城中掠去，口中呢喃道：“坚持住！三儿……坚持住！” “殿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此时此刻，严双武眼中尽是盛怒的光芒，一股滔天的气息在他身上酝酿。 所过之处，才气碾压，大地直接裂开一道道裂缝。 第203章 朕想好好看看你! “是！” 梅哲仁哆嗦着身体，连忙退了下去。 林允宏身形微微颤抖。 这段时间，他最大的期待，就是等着严双武的消息。 看到严双武汇报林亦在南湘府的表现，每当说到林亦为百姓出头，他都揪着心，担心林亦会被报复。 当看到欺压百姓的夫子跟望族家主被斩，他心里都会特别舒畅，朝会时也神采奕奕。 这个在民间长大的苦孩子，比在宫中长大的几个皇子，更令他欣慰懂事。 可现在，这个苦孩子都没见他一面，就面临如此大劫。 他心疼！ 他内疚！ “陛下……” 就在这时，梅哲仁去而复返，在殿外唤道：“镇国圣院圣主，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看来老师知道的还很早嘛……’ 林允宏眼中带着一抹冷意，开口道：“宣！” 他随后调节好情绪，尽可能的保持往日的帝王气态。 很快。 圣主孔仲子进入殿内，揖礼道：“陛下！” “老师深更半夜的过来见朕，有什么事？”林允宏故作疑惑道。 孔仲子双手高举头顶，作揖请罪道：“老夫特来向陛下请罪……” “老师何罪之有？”林允宏强压下心头震怒，平静道。 “南湘府天枢院中，有人道宗妖道潜伏，致使天枢院失联，南湘府恐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老夫监察不力，负主要责任，特来向陛下请罪！” 孔仲子放下了身为圣院之主的姿态，没有去看林允宏的目光。 “那依老师之见，朕要如何惩罚老师呢？”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不如……老师将天枢院交由朝廷如何？” 孔仲子微微皱眉，道：“天枢院乃是圣院根基，请陛下……” “哈哈哈！” 林允宏笑着摆了摆手，道：“朕不过是跟老师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天枢院失联，老师确实监管不力，司天监监令已经将南湘府的事，禀报给了朕，朕听闻后，心在泣血！” 林允宏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起来。 孔仲子微微垂眸，道：“所以老夫过来请罪！” “从即日起，各城天枢院中，增添官位天枢卫，由龙卫执掌，辅助天枢院镇守天枢阵！” 林允宏看向孔仲子，道：“老师可有意见？” 孔仲子深吸了口气。 天枢院是圣院掌控天下读书人的根基，也是他监察天下的眼睛。 现在朝廷在天枢院中增添天枢卫，不亚于在他眼中放粒沙子。 但…… 棋差一步，没有选择。 “好！” 孔仲子点了点头，道：“有陛下代为监察天下读书人，老夫也能放松一下了，老夫毫无怨言！” 林允宏微微颔首：“老师，朕是为了大衍子民，有天枢卫在，也能帮老师监察天枢院学士，是否有妖道安插的奸细，也能再次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有劳陛下费心了！” 孔仲子拱手道。 “恩，你是朕的老师，要请罪也没必要深更半夜来，朕难道还能半夜三更宣老师进宫？” 林允宏打了下瞌睡，道：“朕有些乏了，老师先回去吧！朕……不怪老师！” 孔仲子嘴角微微抽搐，随后起身揖礼道：“老夫谢陛下！” 孔仲子随后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天枢院是读书人横行霸道，有恃无恐的根源，天枢院设天枢卫只是第一步……但这一步，可让龙卫对读书人有羁押大权！” 林允宏披着风衣，走出殿外，看向南湘府方向，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林亦，朕还没好好看看你，活下来，到京城来，朕……想好好看看你！” …… 南湘府城。 那道点亮黑夜的金光消散后，天际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在黑夜中挣扎的城民百姓，抬头看向天际，一个个眼中大放光明。 “天亮了！” “没了，那血色天幕消失了，天亮了！” “读书人打败妖人了！” 城中无数人欢呼起来，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他们心中。 酒楼中。 李文博怔怔地看着手上空白的宣纸，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鸣州之诗啊！没了……” 李文博感觉心在滴血。 但看到天际出现的那抹鱼肚白，却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一醒过来，就发现城中的情况不对劲，到处都是混乱。 天空也是血色天幕。 恰好他看到了城中有无数道墨宝才气，飞往天枢院方向。 同时也看到了天枢院上空的那道金色阵图。 他知道……才气不够。 又恰好床上似乎有林亦留下的诗卷，他本想看看是什么诗。 没想到一打开。 他娘的！ 居然是才气鸣州的铭碑诗，随后也加入墨宝才气之流，融入那虚空上的阵图当中。 天枢院中。 晨光撒在废墟中的林亦与何为君等人脸上，众人缓缓站起身，彼此相视，眼中没有太多的喜悦，反倒是一丝心悸！ “结束了？”林亦低声喃喃道。 “结束了！” 何为君点了点头，正色道：“那妖道阴神已经神形俱灭了，阵石也粉碎了，南湘府活下来了！” 咳咳！ 何为君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内心也有些心悸。 林亦施展的文术，实在有些可怕，不愧是圣人级别的文术。 他一个四品君子的才气，几乎被林亦吸干。 不过。 一想到他跟圣人化凡的林亦并肩作战，便激动不已。 太值了！ “那就好，那就好！” 林亦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随后，他看向废墟中的龙三与魏无敌等老将的尸首。 刚想走过去，体内便传来一股强烈的虚弱感。 文宫中的浩然正气，被八卦图榨干的一滴不剩，脑袋昏昏沉沉。 ‘周易八卦图，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林亦才走两步，就感到天旋地转。 但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挪到龙三跟魏将军的尸首旁，跪坐在二人尸首面前，红着眼道：“龙大人，魏将军，我们成功守住了这座城，你们看到了吗？” 何为君身形微震，眼眶泛红，微微仰头。 一大把年纪了，眼里居然还会进沙子，这该死的风…… 咻！ 而就在这时，严双武也赶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林亦。 一股强烈的悔恨与自责，充斥着他的内心。 “林学士！” 严双武走了过去，看着浑身浴血的龙三跟魏无敌的尸首，心神剧震，道：“对不起！是严某失职了，没能保护好属下跟魏老将军他们，也没能守护好南湘城……” 第197章 保护殿下! 西城！ 火光四起，城中百姓死伤无数，街道上，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被褥逃亡。 一个个神色惊恐。 “老天爷，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容许这种邪道存世？” “读书人老爷在哪里？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们吧！” 大街小巷中，无数人走投无路，蜷缩在一堆，祈祷有人前来搭救。 “你们原来在这，我找到你们了，桀桀……” 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出现在小巷外，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 “读书人老爷，您来了！” “救救我们，民妇给您磕头了！” “外面有好多妖人，他们见人就扑，像狗一样的，读书人老爷，快去杀了那些妖人，为民除害吧！” 众人连忙求救，眼中浮现出光芒，像是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像狗一样？” “为民除害？” 那身穿儒衫的读书人，眉头突然皱起，突然表情狰狞，脸上浮现出魔纹，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把抓住一个汉子，右手按住对方的脑袋，肉眼可见的精血化成能量，涌入他的体内。 同时那汉子直接成了一具干尸。 “啊！” “妖人！” “跑，快跑啊！” 那些原本还带着希望的众人，此刻吓的亡魂皆冒，惊恐到了极点。 一个个退缩到小巷深处，却发现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不！” “呜呜，不要杀我，我妻子孩子还等着我回去，他们不能没有，放过我……” “畜生啊，堂堂读书人老爷，却修炼邪术，你不得好死！” 众人痛哭着，咒骂着，几乎已经绝望。 “骂吧！” “一群蝼蚁，哪里懂其中的奥妙……” 那读书人冷笑着，一步步靠近，看到众人恐惧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哒！ 哒！ 然而就在这时，漆黑的小巷中，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慢慢地不断靠近。 众人停止了哭泣，看向黑暗的小巷深处，仿佛看到了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的刀身…… “恩？” 那修炼了邪术的读书人，缓缓转过头。 下一秒！ 一柄大刀破空而来，直接扎进了读书人的胸口，强大的力道将其整个人都钉在了墙壁上。 “呃……” 那读书人口鼻冒血，怔怔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单腿老者。 随后脑袋一歪。 “狗一样的东西，读你个姥姥的书！” 魏无敌身披战甲，神色不怒自威，但看向那受惊的百姓时，神色柔和道：“去外面，跟咱儿子一起走，他们会保护你们！” “您是魏老将军！” 有人认出了魏无敌，情绪激动道。 “谢老将军救命之恩！” “谢老将军救命之恩！” 众人连忙下跪感谢，对他们来说，魏无敌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都起来，咱不兴这一套，都好好活着，任何时候，只要咱们这些人没死绝，就一定还有希望！” 驾！ 魏无敌抽出战刀，调转马头，策马走出小巷，继续救援其他百姓。 众人当下也没有迟疑，跟着走出小巷，随后看到了好几百人聚集在一块。 十多个少年郎，随时处在戒备的状态，并缓缓推进。 “娘！你没事就好……” “媳妇，娃儿，俺在这里……呜！” 那些从小巷中出来的众人，在人群中看到了亲人，一个个劫后余生，拥抱着亲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魏忠君与那些少年看着这一幕，突然间……似乎明白了读书的意义。 …… 与此同时。 西城主街，林亦也追上了那个逃跑的妖人，祭出八卦图。 运转才气，但还没来得及出手。 陡然间。 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林亦转头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他看到了魏无敌骑着战马，手持战刀，跟身后十多个老将提刀杀来！ “快，快，是殿下！” “保护殿下！剁了那杂碎，狗曰的！” “乱刀砍死这狗曰的！” “你这老东西，声音小点，别忘了严帅的提醒，暂时不要暴露殿下的身份……” “对对对！” 魏无敌与身后老将冲杀而来，那股气势，让林亦都觉得有些惊悚。 他不敢硬抗！ “？？？” 那妖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十多个身穿战甲的老头扑向他。 那几十斤的战刀，瞬间铺天盖地般朝他招呼而来。 “救命……” 妖人一脸的惊恐之色，发出绝望的呐喊…… 下一秒。 妖人直接被几个老将剁成了肉泥。 老将见对方不可能再作乱后，才纷纷停手，看到林亦身上毫无伤势后，一个个才松了口气。 “林学士，你没事吧？”魏无敌关心道。 林亦看的目瞪口呆，回过神后，摇头道：“我没事！” “那咱就放心了！” 魏无敌随后四处看了下，心中惊疑龙三为什么不在。 将殿下一个人落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还好。 他们来的及时！ “林学士，你修为太低，去跟忠君他们一块，朝天枢院撤离吧，咱看龙卫都在往那边赶！”魏无敌建议道。 “天枢院是圣院禁地，龙卫去那里干什么？”林亦疑惑道。 他听说过天枢院，但文道真解上，并没有给出详细的介绍 只知道，那是圣院禁地。 不受大衍朝廷管辖，龙卫也无权干预。 “今晚妖道出现的很邪乎，城中到处都是妖患，咱在北境跟妖人没少打交道，咱估计……应该有人道宗的妖道，想要夺取天枢阵眼，布置他们的阵法，很大概率要血祭整座城……” 魏无敌说出了他的猜测。 毕竟他在北境，没少跟妖人打过交道，那边几乎都是修炼邪术的妖人。 林亦身形微颤：“血祭整座城？” “这只是咱的猜测，但有严大人在，那些妖道掀不起什么风浪，咱们只需要处理这些妖道傀儡就好！” 魏无敌轻笑道：“林学士，走吧！” 咻！ 嗡！ 而就在这时，城中天枢院方向，又是一道刀芒冲天而去。 那股强烈的气劲波动，直接扩散到了西城，吹得林亦儒衫猎猎作响。 但那刀芒……却没有了之前的百丈之大。 仅仅才四五十丈。 “这是龙卫的刀术，融合文宝绣春刀施展的……” 魏无敌见林亦关心这道刀芒，便解释起来，但话还没说完。 林亦便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魏老将军，如果严大人不在呢？” “不在？” 魏无敌愣了一下，旋即神色凝重道：“那龙大人施展的这记刀术……就很不妙了！” “不好，有妖道在攻打天枢院，甚至实力比龙大人更强……” 魏无敌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对身后的老将，颤抖着声音道：“走，去天枢院支援龙卫，恐怕要出大事了！” 而就在这时。 一道血红色的光柱，陡然间从天枢院中直冲云霄，随后一道红色光幕以光柱为中心，徐徐扩散开来…… 笼罩全城！ 第204章 善后 林亦愣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龙卫都指挥使，发现对方伤势也不轻，头发披散着，身上好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严大人为何跟学生说对不起？” 林亦从怀中掏出那枚都指挥使令牌，交还给了严双武。 如果这枚腰牌不在他身上，严双武肯定能够第一时间赶过来。 但如果这枚腰牌不在他身上。 他又怎么能够进入苏府，发现苏卫的妖道身份？ 不能发现苏卫的妖道身份，就没有龙卫的部署，拖延了妖道苏卫的计划。 只能说…… 这就是命！ ‘可我不信命，如果我实力足够强大，发现苏卫是妖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镇杀了他……’ ‘弱小是原罪！’ 林亦这一刻，特别渴望成长起来。 成长到能够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施展出八卦阵图。 他本以为有圣子信物，院长信物，都指挥使腰牌，能够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 可今天的现实，那么多条人命，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外物终究是外物。 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真正的强大。 “何院长！” “严大人！” “林学士……” 与此同时，知府宋知理跟书院夫子，以及贺有蓉，和诸多读书人也都汇聚了过来。 他们在苏卫半步阳神的攻击下，都受了不轻的伤。 但唯独……没有看到学政廖清流！ “爹！” “爹！” “爷爷……” 呜呜！ 就在这时，魏忠君与其他老将后人，也都循着之前的异象赶了过来。 当看到废墟中的尸首后，他们一个个失声痛哭了起来。 几乎崩溃！ 他们就是预感到不妙，才赶过来，可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是生死离别。 众人没有说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爹，你醒醒，孩儿已经不孬了，你还没看到孩儿骑上战马的英姿……爹！” 魏忠君趴在魏无敌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些老将后人同样如此，一个个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不久后。 在城中其他地方增援的龙卫，也在此刻赶了过来，并在严双武的指挥下进行善后工作…… 林亦看着龙三的尸首被龙卫带走，喃喃道：“龙大人，一路走好！” “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一定！” …… “严大人，城中劫难已经过去，老夫也该跟书院夫子和学士们回去了！” 何为君随后向严双武告辞。 这次书院损失肯定也不少，对于身陨的读书人，书院也要做好抚恤工作。 “辛苦何院长跟诸位夫子了！” 严双武正色道：“回京城后，我会如实禀报诸位对南湘府城的付出，朝廷与圣院必会嘉奖书院！” “请！” “好，善后工作还是麻烦龙卫跟知府衙门了！” 何为君微微颔首，随后他走到林亦身边，道：“林学士，南湘府城经历了这件事，乡试怕是办不成了，不过……若是可以的话，去京城参加乡试吧！” “京城乡试解元跟这小地方的解元，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若拿个解元，说不定……陛下都会召见你！” 他相信林亦的实力。 林亦点了点头，揖礼道：“好！学生会考虑的！” 何为君带着君集书院夫子与弟子离开。 知府宋知理随后也带着召集过来的幸存者，回衙门处理善后的事情。 “林学士，严大人，我先带我爹回去了……” 魏忠君背着魏无敌的尸首，默默地离开了天枢院。 随后其他老将后人，也都带着老将尸身离开，在他们脸上除了悲伤外…… 更多的是成长。 失去了身后的这座靠山后，从此，他们就是家里的靠山。 “林学士，龙三他有交代什么吗？”严双武看向林亦。 林亦看着严双武，道：“龙大人说，他以粉碎文心的代价，施展出了究极的天地一刀斩！” “他说他保住了南湘府城，保住了陛下的子民，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龙大人，此事跟陛下汇报的时候，可以将学生忽略吗？” “正如龙大人所说，他保住了南湘府城，也保住了陛下的子民……” “如果这妖道没有阴神的话，龙大人确实做到了！” “还有魏老将军，他是为了保护学生而死，魏忠君过去是懦弱了点，但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学生想让严大人能照拂就多照拂，算是学生的一点不情之请！” “还有其他老将，为了破掉阵石，都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朝廷理当铭记他们！” “还有……督学使廖清流临危之际逃跑了！” 林亦认真地盯着严双武。 “好，我知道怎么做，朝廷也一定尽可能的去补偿他们的后人！” 严双武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同时正色道：“督学使廖清流临阵逃跑之事，圣院不罚，朝廷来罚！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谢严大人！” 林亦抱拳揖礼。 他现在恢复了不少体力，便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几步。 严双武朝着几个龙卫使了下眼色。 几个龙卫迅速冲了上去，将林亦直接拍晕，然后轻轻地抱了起来。 “南湘府城的善后工作，你们不必负责，将殿下安全带去京城，安顿好，暗中保护……” 严双武不想让林亦继续呆在南湘府城，这里百废待兴，林亦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乡试！ 完全可以选择在京城，说到底……他本就属于京城！ 况且，陛下想见殿下很久很久了！ “是！” 那几个龙卫领命，直接将林亦带上马车，离开天枢院。 “是时候向陛下请罪了！” 严双武看着满目苍夷的天枢院，深吸了口气，道：“好在殿下没出大事，脑袋算是保住了……可死了这么多弟兄，估计不死也要去边境养老咯！” “只是苦了死去的这些弟兄，跟着我，清闲日子一天没过上，还把命留在了这！” “下辈子眼睛都放亮点，千万别遇上像我这样的人，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 “放心吧！” “今后你们的家人，便是我严双武的家人，就算我真被罚去了边境，也一定会安顿好一切！” 严双武深深鞠躬，转身毅然离开了天枢院。 他回到茶馆，安顿好城中善后的诸多事宜后，拿出御纸，研磨执笔。 开始汇报发生在南湘府城的这件事…… —— 第一卷结束，新的一卷……相信小妹，更精彩，也更宏大哟！ 不许养书！不许养书！不许养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98章 天地一刀斩 “大事不妙了！” 魏无敌的身体，仿佛触电般僵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他身后的那些老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手中的战刀微微颤抖。 “老魏……” 他们看向魏无敌，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老魏个屁，都愣着干什么？” 魏无敌眼睛通红，目光看向天枢院方向，咬牙切齿道：“去天枢院！” 驾！ 魏无敌一拉缰绳，刚准备出发，但他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勒停战马。 十余老将也都停下。 魏无敌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儿子，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好好活着！ “走！” 魏无敌随后像是做了决定，带着十余名老将赶赴天枢院。 同时他转头看向林亦：“林学士，不要靠近天枢院！” 驾！ 魏无敌与众老将，策马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君，爹这辈子没留啥给你，就留你一个忠烈之后的名头吧！” “别怪爹！” …… 林亦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声道：“已经出事了，天枢院被攻打下来了，龙大人他们……” 嗡！ 林亦身形微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龙三等人的身影。 “立刻回酒楼，别出来！” “八品够个屁！” “别给我添乱！” 龙三关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林亦看着从天枢院升起的光柱。 再想到魏无敌等人离去的决然身影。 这一刻。 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为什么！ 为了城中这些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人，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图什么？ 是因为心中对这个国家与百姓的爱？ 还有，自己跟他们无亲无故，从陛下的亲军，到屈尊成为自己的车夫，暗中保护自己。 还有刚才大衍老将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将那妖人剁成肉泥。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斩杀了一个以文乱法的读书人？ 自己何德何能啊！ “龙大人，不要出事！” “魏老将军！” “你们一定不要出事！” “这一次，学生陪你们一起，为了信念，为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为了……他们有家可归！” 林亦回头看了眼那些依偎在一起的城民百姓，眼眶泛红。 他目视天枢院方向，心念微动，眼中浮现八卦图，低喝道：“巽卦：风！” 浩然正气运转至双腿。 咻！ 他纵身一跃，身形直接冲天而去。 风，在耳边嘶吼。 大地，越来越远。 天枢院……越来越近！ “风！” 当林亦身形将要下坠的时候，再次动用巽卦的力量。 风自浩然起。 一跃千百丈！ “何院长！” “君集书院的夫子……” “读书人！” “武夫！” “扛匾额的知府大人！” “贺姑娘……” “你们也都来了？这次南湘府城的劫难，一定会挺过去的！” 林亦在空中看到了一道道身影，尽数赶往天枢院，眼中燃起希望。 咻！ 他再次运转浩然正气，视线中的八卦图，巽卦飞快闪烁着光泽。 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但浩然正气的消耗，也在加剧！ “那是……林圣？”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察觉到天地间的微弱变化，一扭头，便看到御空追上他的林亦。 并且……超越了他？ “？？？” 何为君愣了一下。 这速度，特么的是八品吗？ “是林学士！” 知府宋知理扛着匾额，看到了那个双腿被浩然正气包裹着前行的林亦。 他头皮都发麻了。 “林亦……” 贺有蓉身形在城中高楼上跳跃，抬头看着那奔赴天枢院的林亦，美眸中泛起异彩。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喃喃道：“是我欣赏的类型！” …… 南湘城外。 飞速赶往府城的严双武，看到城中直冲云霄的血红色光柱，以及那即将笼罩整座南湘府城的光幕，陡然怒道：“人道宗，本使与你势不两立！” 咻！ 他的速度再次暴涨，如同一道流光。 此时此刻。 天枢院内外，一具具尸体横陈，血腥气弥漫在这方天地。 这些尸体中，有身穿飞鱼服的龙卫，有身穿儒衫的读书人。 也有身穿圣院学士儒袍的天枢院弟子。 也有身穿道袍的妖人。 死伤惨重。 整个天枢院内外，堪称一片狼藉，形同废墟。 天枢阵眼处。 龙三浑身浴血，绣春刀插入大地当中，双手紧握刀柄。 他披头散发，身上的黑色飞鱼服被血水浸透，被长发遮挡的双目，带着一丝疯狂。 在他身后。 五个身穿道袍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呈现恐怖的刀伤。 而在阵眼外的苏卫，身形静静地悬停在虚空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龙三。 “这么快就杀进来了？你的确很勇！” 苏卫轻点了点头，似乎很佩服龙三的实力与决心。 “少……少他娘的废话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龙三双手死死地握住绣春刀柄，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血水模糊双眼，但眼中的杀意无法抹去。 “血祭神阵！” “你以全城百姓性命为引，去追求你的狗屁阳神大道，这天下岂能容你，今日纵使是死，也要阻止你！” 啊！ 龙三双手抽出绣春刀，快步冲向苏卫，刀芒吞吐间，骤然化成十丈刀芒斩向苏卫。 砰！ 苏卫单手握住那刀芒，余威震碎一块块地砖。 他淡漠地盯着龙三：“钟不用与丘云山的修为在本座身上，又有我那几个弟子的舍生取义成就本座，除非严双武在！” “但他恐怕还在追查丘云山的肉身吧！” “等他发现的时候，可已经晚了，很快……我就要成就三品阳神咯！” 苏卫发出怪笑。 右手放开绣春刀的瞬间，屈指一弹，龙三连人带刀直接倒飞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 “起码，你现在，还不是三品……” 龙三咯血，伸出手握住跌落在一旁的绣春刀，以刀为支点，慢慢地爬起来…… “天……地……一……噗！” 龙三强行运转才气，终于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吐出一大口鲜血。 “真是个疯子，愚忠，有如此实力，为何还效忠他人？与本座一样，随心所欲，天下任行，此道岂不快哉？” 苏卫一脸欣赏地看着龙三，道：“本座真舍不得杀你，是个人才啊……” “你这种妖道，是永远不会懂的！” 龙三喘着粗气，在尽可能的恢复气力，他微微扭头看向城中京城方向…… ‘陛下，卑职可能无法再侍奉您了，也没能保护好嫡皇子殿下，卑职有罪……’ “陛下，卑职妻儿就拜托朝廷了，希望卑职死后，大衍能像卑职一样保护大衍子民而保护他们……” “亦殿下，卑职尽力了！” “严帅，下辈子，三儿还做你的跟班……” 龙三紧紧地握住绣春刀刀柄，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地上，直视苏卫道：“我龙三，以身许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凡还有一口气，也要以血染青天！” “天地……一刀斩！！！” 龙三怒吼出声，双手持刀，在拔出绣春刀的瞬间，刀芒炽烈如骄阳。 一柄巨大的绣春刀，在天枢院上空浮现，以奔雷之势直直地劈了下来…… 第205章 读书人也会被拐? 京城。 皇宫内院中，天还蒙蒙亮，晨光熹微，大衍皇帝林允宏一夜未睡。 他站在寝宫外，披着风衣，目光始终看向南方。 “陛下，该上朝了！” 梅哲仁在一旁小声的提醒，同时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朕身体不舒服，今儿个不上朝了，让大臣们都回去吧！”林允宏有些疲惫。 随后转身进入寝宫。 梅哲仁神色微微动容，躬身退了下去。 “朕还是不甘心啊！朕好不容易有了这孩子的消息，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林允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对林亦的未来有很大的期待，可期待越高，这时候失望便有多大。 嗡！ 但就在这时，案桌上属于严双武的官玉，突然有官气显现。 林允宏眼睛一亮，箭步过去，将官玉在御纸上按下去。 顿时。 空白的御纸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严双武的手写字迹。 林允宏连忙在御纸上寻找‘林亦’两个字，当看到那熟悉的两个字后，他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开始细看起来…… “南湘府城妖患事件，是人道宗妖道为了破三品阳神境而精心谋划的！” “此妖道，以望族苏府家主的身份隐藏在城中，精心布局，与天枢院学士勾结，以人道宗血祭神阵血祭全城！” “城中修炼妖术的读书人，劫掠百姓，为妖道提供破境的精血，造成全城数千城民的伤亡！” “所幸，殿下林亦凭借城中东湖浮尸的案件，查出妖道在城中的踪迹，并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龙卫指挥佥事龙三……” “然，天枢院中早就有妖道布下的暗子，发起突袭，造成龙卫重大伤亡……” “龙卫指挥佥事龙三，为阻止妖道，以粉碎文心的代价，将妖道苏卫斩杀！” “其临终之言：我保住了南湘府城，保住了陛下的子民，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林允宏看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龙三的身影，喃喃道：“龙三，你是大衍的英雄，也是朕的骄傲，当追封世袭忠义侯！” 他随后继续看了下去…… “但妖道肉身虽死，但阴神不灭，并以此血祭全城！” “危难之间，南湘府十余名老将，与众多忠义之士血战妖道。” “魏无敌为保殿下身死，其余老将也尽数遇难，但也拖延了妖道破境的时机！” “臣愚昧，在南湘府遭遇危难之际，却还在城外调查妖道事件，才导致此事的发生，臣有罪！” “天枢阵被血祭神阵替代，臣修为受制，未能镇压妖道阳神……” 林允宏瞳孔骤然收缩，这妖道连严双武都镇压不了。 也就是说…… 这是严双武临终前写的信？ 那南湘府全城百姓……林亦……岂不是遇难了？ 林允宏心神巨震，身上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随后继续看了下去。 “臣有负陛下所托，幸在，殿下以浩然正气，施展出一记文术，在君集书院何为君以及全城读书人的墨宝才气加持下，将妖道阳神彻底灭杀！” “殿下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全城百姓！” “殿下没有半点邀功，并要求臣……隐去他的功劳，将功劳尽数归于龙卫，君集书院，知府衙门，以及民间武夫与忠义之士……” “臣大为震撼，深受感动，臣在殿下身上，看到陛下年轻时的影子……” “臣自作主张，已经派龙卫护送殿下入京，想必陛下很快就能见到殿下……” “另外，臣要高南湘府新任督学使廖清流，临阵逃跑，造成重大伤亡！” “同时臣在血祭神阵的阵石上，发现了工部锻造的手法……臣怀疑工部有人与妖道勾结！” “待臣处理完南湘府的善后工作，臣再回京向陛下请罪！” “罪臣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林允宏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紧绷地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 “南湘府安然度过此次灾难，是朕那苦命的皇儿跟大衍忠义之士一起解决的！” 林允宏的心情极度复杂，既有南湘府城保住的喜悦，也有为龙卫与老将的死而深感痛心。 他们都是为了大衍百姓。 都是为了他这个大衍国君。 “君集书院当赏，南湘府忠义之士当赏，为国捐躯的龙卫将士该赏……” “严双武该罚！” “督学使廖清流临阵脱逃，不死难以平朕心头之怒！” “……” 林允宏当时便开口道：“来人，传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工部尚书张居洞，镇国圣院督学院新任院长傅玉衡，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进宫！” 随后林允宏身上再次恢复帝王之气，仿佛一头苏醒的雄狮。 其目光闪烁精芒。 有些人该送他们去见他们的老祖宗了！ 有些人也该光宗耀祖了！ ……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你们龙卫指挥使要保护的小友的书童，你们要带我去哪？” “我出力了，我真的出力了，你看我这张白纸上，它本来是能够铭碑的鸣州诗啊，才气都奉献了！” 酒楼中。 李文博被几个神色淡漠的飞鱼服龙卫绑住，随后嘴巴塞住，套上一麻袋直接绑走。 他剧烈挣扎，内心惶恐到了极点。 随后…… 他感觉自己被装入了一个密闭的箱子当中，并被抬上了马车。 “爷，小李子再也不能侍奉你了……”李文博眼角有泪滑落，一脸地绝望。 此时此刻。 几个龙卫伪装成商队，装载着货物与马车，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 数日之后。 京城外。 几架马车在城卫军的指引下，绕过排查，匆匆进入京城，并在城中一栋民宅外停了下来。 咚！ 咚！ “婶子，有两个人需要你们照顾一段时间，还是老规矩！” 有人敲响院门后，便从马车抬下来两个大箱子 开门的是个长相青春甜美的少女，她探了探脑袋，看了眼两个大木箱，道：“是徐大哥啊，我娘出去买菜了，你们又从人贩子手中救了两个人？” “恩！” 那龙卫点头道：“这两个人还是读书人呢，你跟婶子照顾好，回头我们再来送他们回家！” “好！” 少女随后也一块帮忙，将两个木箱子抬进了院中，并将林亦跟李文博抱了出来。 分别安置在了两个厢房中的床榻上。 少女随后送走几个龙卫，小声嘀咕道：“读书人也会被拐，真够笨的……” 第206章 九儿姑娘 京城华天府。 西城。 “龙大人，魏老将军……” 林亦猛地从床上坐立而起，大口大口喘息，随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颈，有点发懵。 ‘下手可真狠啊！’ 林亦记得他才跟严双武告辞，没走几步，几个龙卫便从后面偷袭，将他直接敲晕。 “大哥醒来了呀？” 就在这时。 身穿素裙的少女，拿着块碎抹布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甜美的笑容。 她看了眼林亦，便拿起抹布在桌凳上擦拭了起来，像只小蜜蜂一样，忙这忙那。 “你是？” 林亦有点懵，这女子是谁？不像是身边熟悉人的女儿。 这少女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有点像前世的女明星……热巴？ 少女还在忙碌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叫我九儿就好，大哥你先歇着吧，这些天受苦了吧？” “话说，你们这些读书人也是，京城哪里是什么朝圣之地，个个都想着来京城发财，没想到被骗了吧？” 九儿忙完之后，笑看着林亦道：“不过别担心，徐大哥他们心可好了，专门解救你们这些被拐的苦命人，这段时间就在我家呆着吧！” “？？？” 林亦听到少女的话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九儿？ 好吧！ 这是姑娘的名字。 可徐大哥是什么东西？来京城发财又是什么意思？ 被拐他倒是知道。 “九……九儿姑娘，你刚才说这里是京城？”林亦头皮都麻了。 他不是在南湘府吗？ 怎么到了大衍京城华天府了？ “对啊！” 九儿点了点头，一双美目上下打量起了林亦，轻笑道：“大哥长的还挺俊的，要不是徐大哥救了你，估计要被卖去当小官呢……” “好啦，大哥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粥过来，刚熬的！” 九儿离开了房间。 但林亦却有些牙疼。 小官？ 在古代就是男妓的意思，难不成他被龙卫卖到京城当小官了。 然后被一个姓徐的大哥给救了？ 毕竟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小官，那价值肯定……贼高！ …… 林亦对门的厢房中。 “有人咩？” 李文博也悠悠醒转过来，他不敢大声呼叫，但又饿又渴，浑身难受极了。 他下床后，透过门缝打量着房间外面，顿时看到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粥走了出来。 唰！ 李文博赶紧躺回床榻上，微笑道：“这姑娘还真美，又懂得怜惜人，该不是在城中看上了我，花钱让龙卫买下我吧？” “但我很贵的啊，南湘府解元，平洲书院第四天骄……” “不过这姑娘长的很不错，我就不介意了！” “快点进来吧，可把我饿着了！” 然而。 李文博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九儿端着粥进来，当时就有点急了。 可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李文博连忙闭上眼睛，内心紧张不安中又带着一抹期待。 “脸上脏兮兮的……” 妇人放下水盆，便为李文博擦拭脸庞，李文博缓缓睁开眼睛，感动道：“姑娘，真是谢谢……” 话还没说完，李文博看清楚妇人的相貌后，整个浑身打了个颤。 这不是少女。 这是妇女啊！ “婶儿？闹呢……”李文博都懵了。 他怀疑自己思春了，刚才居然将一个妇人看成了大美女。 “婶闹什么了？醒来就自己洗！” 妇人将洗脸巾放盆里一放，然后起身道：“洗完脸后，出来喝粥，咱是答应了小徐收留你们，可没说要伺候你们！” 说着妇人便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文博。 啥意思？ 小徐？ 这里是哪里？ …… 与此同时。 林亦坐在床榻上，九儿姑娘吹了吹热粥，小心地喂到林亦嘴里。 “嗯嘛！” 九儿细心的喂进去后，像是哄小孩一样，见林亦咽下去后，脸上露出笑容，小酒窝可爱的不行。 林亦有些尴尬。 但他现在确实难受，体内浩然正气几乎被抽空，又没来得及读书写诗。 只能让人家小姑娘喂了！ “谢谢！” 林亦开口说道。 “谢什么呀，徐大哥交代的事，我肯定要做好，而且你被人拐卖到京城来了，也怪可怜的！” 九儿继续喂着。 可就在这时，走出房间的李文博，刚想去厨房找吃的，恰好看到对面的厢房门开着…… 然后美貌少女给林亦投喂的一幕，恰好落入他的眼中。 嗡！ 李文博整个人险些裂开。 怎么可以这样？ 天啊！ 那个女子居然抢了他的活，不可原谅啊！ 李文博顾不上肚子上的饥饿，连忙冲了进去，一把抢过女子手中的粥碗，然后小心翼翼道：“爷，有点烫，你慢点吃……” “？？？” 九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文博。 “文博？” 林亦看到李文博突然冲进来，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感到意外。 没想到李文博也来到了京城。 好事！ 偌大的京城中，有个书童在身边，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恰好他身上有不少银子，到时候添置一个小宅子，两个人一起读书修行。 挺好！ “爷，是我！” 李文博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还以为林亦有了女子伺候，就不要他这个书童伺候了。 那他在林亦心中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不用喂了，我已经吃饱了！” 林亦轻笑道：“你去厨房将碗洗了吧，咱们现在寄居在九儿姑娘家，一些能干的事，你费心一点！” “好，包在我身上，这都是小事儿，以前没拜入平洲书院之前，在私塾中借读，这些活都是我干的！” 李文博彻底放心了。 爷心里有他啊！ 知道什么事都让他来干，这让他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随后。 李文博便麻利的忙碌起来，而林亦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走出房间，呼吸着京城的空气，心中低语道：“没想到何院长一语成谶，真的来到了京城华天府，乡试……” “等等，我没华天府户籍，怎么乡试？” 林亦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乡试，就没有功名在身。 也就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考取功名，是他文道修行的必经之路。 第199章 希望能叫你一声殿下! “为了那林允宏，连命都可以不要，愚昧啊！” 苏卫双手高举头顶，灵力凝聚成一双黑色大魔手，在虚空上死死地抵挡刀芒的落下。 大魔手逐渐崩溃。 噗！ 刀芒从天而降，将苏卫整个人都劈飞了出来，他胸口鲜血疯狂涌出，隐约可见跳动的那颗心脏…… “狠！” 苏卫脸色煞白，浑然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最后关头还能爆发出这等可怕的刀术。 他小瞧这些龙卫了。 但当他看着血红色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道：“可是都是徒劳的，我肉身被你斩灭，可阳神也即将凝聚，哈哈哈……” 呃！ 苏卫眼珠子一瞪，心脏停止了跳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 林亦顺着刚才那道刀芒，落在了天枢院中，也看到了那个单膝跪地，右手持刀撑住身体的龙三。 “龙……龙大人！” 林亦眼眶泛红，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血水在龙三身上结痂。 他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林亦，下意识地开口道：“殿……林学士！” 他的声音很小很微弱，林亦听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龙三的情况很不妙。 “龙大人，先别说话，会没事的！” 林亦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地上躺着的尽是身穿飞鱼服的龙卫。 他们至死……都在镇守天枢阵眼。 可实力终究相差悬殊。 龙三道：“林学士，我以粉碎文心的代价，施展出了究极的天地一刀斩，刚才你看到了吗？那苏卫已经死了！” “我保住了南湘府城，保住了陛下的子民，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林学士，帮我一个忙！” 龙三自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他握住林亦的手。 “龙大人，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千万不要有事，会好起来的！” 林亦相信这个世界，连才气都能够修炼，龙卫当中肯定也有神丹妙药。 “以后去了京城，有时间的话，就偶尔帮我照看下妻儿……我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我放不下心……”龙三虚弱道。 “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你妻儿！”林亦红着眼点头道。 “谢谢！” 龙三感觉眼眸有些沉重了起来，他看着林亦打：“林学士，其实我很想……” 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此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想什么？很想你妻儿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龙大人！” “龙大人！” 林亦见龙三闭上了眼睛。 那份遗憾与心痛冲击他的内心，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是那个风雪中，驾着马车，始终护着他的龙卫指挥佥事。 这是始终关心他安危的那个龙三。 龙三握住林亦的手缓缓垂落，心中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其实我很想……能叫你一声殿下！” 只是这句话，龙三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林亦！” “林学士！” “林学士！” 而就在这时，何为君与知府大人以及众多夫子和读书人，也都赶了过来。 随后骑着战马老将们，也抵达此地。 当他们看到林亦抱着龙三的尸体后，一个个顿时沉默了下来。 心神动容。 一个个无声地朝着龙三躬身揖礼。 龙卫！ 不负大衍！ 不负陛下！ 不负天下百姓！ “此地没有道术气息了，那布下血祭神阵的人道宗妖道应该死了！” 何为君看向后续赶来的学政廖清流，道：“廖学政，你从圣院过来，这天枢阵你懂，快破掉血祭神阵，重启天枢阵……” “本使……本使不会！” 廖清流脸色涨红，他是镇国圣院的学政，可天枢院跟学政院……又不是一个路子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 血祭神阵的红色光幕，仍然还在运转，甚至已经笼罩了整个南湘府城。 就在这时。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感觉一股失重感袭来，仿佛身体都要被吸到天上去。 而那些地上的尸首，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控。 缓缓浮空，朝着那血红色的光幕涌去。 这一刻。 南湘府城中各处的尸首，包括那些修炼邪术的妖道傀儡，也不受控制地浮空。 他们在空中挣扎，脸色无比惊恐。 而南湘府城的上空，那血迹神阵迸发出的光柱，正逐渐演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这些尸首跟那些妖人，正被吸收进去，化成一股股能量凝成一团。 “这妖道死了还要血祭整座城，都别愣着了，破了这血祭神阵！” 何为君神色凝重，袖袍中飞出文宝笔，虚空连续书写三个‘破’字。 天地才气聚拢，化成三柄才气大锤，直接砸向那阵眼。 然而一股力量，却硬生生地让三柄大锤砸不下去。 紧接着。 天地间响起了一道沙哑且低沉的声音：“何为君，这么急干什么？不想看看……人道宗的三品阳神？” 唰！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卫的尸体中，一道半透明的虚影走了出来，并且缓缓升空。 一股阴冷与柔和并存的气息，出现在苏卫的阴神身上。 就仿佛……一半阴神一半阳神。 “你是……望族苏家家主苏卫？原来是你！” 何为君认出了苏卫，当时便皱起眉头，寒声道：“你用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进阶三品阳神，将来渡劫，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也是本座的事情，何院长无须担心！” “看着你们无能狂怒的样子，本座心情舒坦多了……” “文道，终究要受制于圣院，还不如随我修炼人道宗道术，图个快活人间，岂不美妙？” 哈哈哈！ 苏卫阴神露出几分嘲弄的笑意，他浑身沐浴在红光之下。 那些被吸收进旋涡中的尸首与妖人，化成了一股股滔天的能量，尽数融入他的阴神当中。 而他身上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阴神逐渐凝实。 “严大人在哪里？” 何为君深知现在能够挽救全城人性命的，只有严双武一人。 也只有他，才能够阻止苏卫的计划。 林亦缓缓放下龙三的尸首，站起身，看向何为君道：“严大人不在城中！” “……” 何为君身体哆嗦了下，其实也大概猜到了，茫然道：“这就是命啊！” “何院长，能请圣裁吗？”林亦抬头盯着苏卫的阴神道。 “天枢阵已经停止运转，与镇国圣院的联系中断，圣人残念不会响应！” 何为君摇了摇头，但他看向林亦时，眼中却浮现出一抹神光。 对啊！ 有林圣在。 还怕……一个人道宗的妖道？ “那学生愿意一试！” 林亦红着眼睛，怒视虚空上的苏卫阴神，一股强烈的恨意充斥在他心间。 龙三的死！ 城中百姓的死！ 苏卫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当初以浩然正气，地阶文宝书写周易，唤出了圣人尺，将天狐妖陈浩然灭掉。 这次他想以完整的周易象传八卦图，以阴神的克星浩然正气，试与苏卫阴神比高低。 八品对三品，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 希望何等渺茫。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又怎么能甘心…… —— 这一卷马上就结束咯，新的一卷，京城……来了！希望能够多多支持！让数据好看点…… 第207章 父子相见! “不过……” “如果是严大人将我送来京城的话，户籍问题龙卫应该搞得定！” 林亦并不太相信，他是被人拐卖到京城华天府来的。 普天之下，谁会从龙卫手中抢走自己，然后卖去做男妓…… 也许九儿姑娘口中的那位姓徐的大哥，就是龙卫……只不过对方不想让九儿姑娘知道。 “公子身体可好啊？” 就在这时。 妇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看着林亦，一脸不好意思道：“刚才那小伙子说是你的书童，硬要帮着民妇干活，民妇就……索性随他去了！” “是我们要多谢大婶的收留，做点事是应该的！” 林亦朝着妇人揖礼道谢。 大婶连忙摆手道：“不打紧的，这都是小徐安排的事，这段时间就安心住下吧，有什么事，尽管跟民妇或九儿说就好。” 她自称民妇，是因为在老百姓眼里，读书人就是上等人。 “谢大婶，谢九儿姑娘！” …… 与此同时。 皇宫之中，御书房。 林允宏自从召见了几位大臣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他专心批阅奏折。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远处候着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道：“梅哲仁，从南湘府到京城要多久？” “回陛下，应该要几个月吧！” “蠢材！” 林允宏斥道：“要是龙卫就这效率，那朕还要他们办什么事？” 就在这时。 “龙卫指挥同知赵泰，求见陛下！” “宣！” 林允宏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内心期待同时又带着小紧张。 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臣赵泰，叩见陛下！”赵泰跪拜道。 “免礼！” 林允宏摆了摆手，随后看向梅哲仁：“都退下吧！” “是！” 梅哲仁与几个太监倒着退了出去。 龙卫指挥同知随后开口道：“启禀陛下，殿下已经平安抵达京城，现在被安排在西城的一处民居中！” 林允宏眼眸深处闪过一道精芒。 来了！ 他失散多年的苦孩子，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此刻就在京城华天府中。 虽然现在还看不到，但心中那种跟孩子近在咫尺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十八年！ 这是他唯一的嫡皇子，是他跟皇后唯一的孩子…… 他已经隔了整整十八年，没有抱过他了！ “暗中可有安排龙卫保护？”林允宏最担心的还是林亦的安危。 “没有！”赵泰回道。 “你……” 林允宏抓起龙案上的砚台，但想到这是文宝，便放了下来。 同时也大概明白赵泰的用意，淡漠道：“龙卫驻扎在林亦周围，确实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测！” “如今朝中大臣，每每上奏关于立储君的事，朕就恨不得摘了那几个大臣的脑袋！” “可朕的儿子有七个，个个都有资质无双，有胆有谋，立谁都是对其他人的不公！” “如果让那些大臣知道，朕的嫡皇子还活在世上，恐怕恨不得朕马上立林亦为储君，有嫡皇子在……除非确实昏庸无能，否则储君人选只能是他！” “但林亦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太弱了，也毫无根基，现在的他绝不能进入朝堂中心！” “赵泰，你跟严双武都是随朕一起长大，是朕最亲近的人，朕这些话也就只能跟你们说……” “不过，朕实在太想这孩子了，十八年啊！朕才听他哭过几次啊，那是朕第一次当父亲，就骨肉分离到今天，朕亏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 “赵泰，林亦的身份只能你们几个心腹知晓，现在还不是带他进宫的时候……” “臣明白！” 赵泰正色道，眼中划过一道厉色。 “恩！” 林允宏微微颔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赵泰道：“华天府乡试也快了，林亦在南湘府还来不及考试吧？” “还有十三天！” “恩，那准备一下！”林允宏站起身来。 “臣？” 啊？ 准备什么？林亦的户籍他早已经安排人去弄了，这事儿根本不需要陛下吩咐。 林允宏脸上带着笑意，盯着赵泰道：“虽然这孩子还不能进宫，或许只有等他成为华天府的乡试解元……朕才能带他在这宫中走一走，毕竟这里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啊……但朕现在就想见他，你……明白吗？” 赵泰哪里会不明白，道：“臣明白了！” “去吧！” …… 数个时辰后。 林允宏跟赵泰二人，打扮成商贾模样，来到了西城某处民宅外。 这次他们没有带任何随从，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陛……” “恩？” “爷，这宅子里住的是已殉职龙卫章武的妻子和女儿……但对方并不知道章武是龙卫……龙卫徐达是章武带出来的，所以龙卫保护一些关键证人，会安排在这里！”赵泰解释道。 “回头安排一下，给章武的妻子和女儿添置大一点的房子，用朕的内库银子！” 林允宏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要求赵泰购置大宅子。 “是！” 赵泰点头道，随后在林允宏的示意下，走上前去敲门。 他内心也格外紧张。 林亦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关于林亦的画像也有…… 可本人却从未见过。 他根据林亦在南湘府城的表现，以及陛下对礼法的重视…… 很大概率，大衍储君必将是这座宅子里的那个少年。 所以……他也很激动！ …… 林亦正在院子中练字。 让他感到巧的是，九儿姑娘居然也是个读书人，去年才参加乡试。 虽说不是解元，但也拿到了乡试第三的经魁，是这条大街小巷中有名的才女。 关键心地善良，知书达理。 所以林亦才能够有现成的纸墨笔砚，可以用来练字，一点一点的吸收才气。 “一个完整的八卦阵图，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成功施展的，要不是何院长跟城中的才气支援，恐怕我文宫都要炸掉……” “现在文宫还没稳定下来，只能靠普通才气滋养了。” 林亦苦笑着摇了摇头。 咚！ 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 林亦刚想叫李文博去开门，这才想起……他让李文博跟着九儿姑娘和大婶，去外面添置东西去了。 他放下笔。 走了过去。 然后打开院门…… —— 养书，会让这本书的数据变差耶！所以…… 第200章 小小学士，装什么 “你试？” 知府大人宋知理，眼珠子圆瞪，一脸惊愕地看着林亦。 “林学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还是交给我们吧……” 魏无敌与身后十多个镇北军老将，策马前行，跟何为君并肩。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虚空上的苏卫阴神。 “杀！” “杀！” 魏无敌带头一喊，十余名老将气势直接高涨起来，一股煞气冲天而起。 “林学士是吧，本使记得，你连乡试都没过吧？别在这耽误正事，免得待会还要我等分心照看你，一个八品，也来凑什么热闹，找存在感吗？” 廖清流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对林亦赠诗给傅玉衡的事，现在还耿耿于怀，自然没有好脸色。 唰！ 唰！ 然而，廖清流的话才说完，魏无敌等十余名老将的目光，便冷冷地盯着他。 煞气所向，廖清流感觉文宫都在震颤，心中暗自心惊。 这些老东西有病，为了个八品学士，得罪他学政有什么好处？ “在学政大人眼里，乡试胜过一切是吗？” 林亦看向廖学政，沉声道：“没有乡试的人，就没资格站在这吗？” 他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龙三，感觉心里堵得慌。 龙三为了南湘府城，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有的人，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阴阳怪气的说事。 人与人……真的不能混为一谈。 他是真的狗！ “没错！” 廖学政见林亦似乎有点不服，便寒声道：“林学士，你这态度，好像很不服？这妖道阴神，本使都奈何不得，难道你认为你能行？” “小小学士，装什么？” 廖清流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东西，居然敢跟他顶嘴。 心中气的不行。 不把林亦这股锐气磨掉，他心里就不舒服。 “廖学政，小心风大！”何为君这时候开口道。 “风大怎么了？” “小心闪了舌头！” “你……” 廖清流气的直跳脚。 这些人什么意思？ 为了一个八品学士，跟他一府学政作对，值得吗？ 宋知理道：“学政大人，何必跟一个晚辈过意不去？传出去，你这名声也不好听！” “还是想办法怎么灭了这妖道阴神，再这么下去……就是血祭活人了！” 宋知理心急如焚，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毕竟他只是个五品官！ 上去也是送死。 “本使能有什么办法，天枢阵停止运转，实力起码减弱三成……” 廖清流皱着眉头道。 他抬头看向那闭上眼睛，正疯狂吸收血祭神阵能量的苏卫阴神，眼眸深处有一丝惧意。 没希望了！ 但现在他跑路的话，大概率能活！ 唰！ 唰！ 而就在这时，天枢阵外，突然响起了铺纸的声音。 廖学政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魏无敌等老将感到疑惑。 知府大人也有些迷糊。 那些书院夫子与贺有蓉等人，也有些不太清楚，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林亦。 “好，好！” 何为君突然大笑起来，他看了眼林亦，随后身形腾空，道：“都别愣着了，将时间交给林亦，一起出手，尽可能的阻止这妖道成就阳神！” 咻！ 他冲天而去，儒袍鼓荡，整个人说不出的儒雅出尘。 浑身才气运转，袖袍中飞出一本才气书卷，浑厚的才气如同洪流般席卷向虚空的阴神苏卫。 “哦？天枢阵都没了，你还有胆向我出手？可以可以！” 苏卫阴神赞赏地点了点头，他探出右手，那些原本要涌向他体内的灵力，顿时化成一直灵力大手，直接拍向何为君。 “以阵法之力？看来你这阴神，暂时也不够强……” 何为君双手展开，才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进书卷，书卷刹那间化成数十丈的才气书卷，闪烁的光泽照亮夜空。 就那么包裹向灵力大手。 “若是有天枢阵，你们借用的才气还算可观，但现在……就别浪费墨宝了！” 苏卫阴神右手虚空一握，虚空上灵力疯狂跃动，那只灵力大手直接崩裂。 而那展开的数十丈才气书卷，如同幕布般被撕裂，化成才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噗！ 何为君当时便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心中道：“没有天枢阵，这靠圣院灌顶的文道境界，终究不太靠谱啊……” “该轮到咱们了！” 魏无敌缓缓将战刀高举，看向其他老将，厉声道：“老家伙们，拿出咋们的镇北军的气势来，破了这邪阵！” 唰！ 唰！ 那些老将策马后退，战刀高举，结成小型的冲锋刀阵。 魏无敌则孤身一人，站在队伍最前方，随后直接朝着天枢阵眼的红色光柱发起冲锋…… 他们对付不了虚空上的阴神。 但是破阵，他们自认为可以一试！ “好，老将风采不见当年，本官岂能落于尔等身后，破阵！” 知府大人扛着‘明镜高悬’匾额，运转才气激发文宝威能。 刹那间。 匾额文宝激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激射向天枢阵眼。 与此同时。 魏无敌与众多老将冲锋过后，借助强大的惯性，身体腾空，双手持着大战刀，狠狠地劈向天枢阵眼中的那枚……血红色晶石。 那是人道宗的阵石。 只有破掉它，天枢阵才能恢复，到时候文道修士的实力便不会被压制。 且……龙卫都指挥使，也许能够瞬间赶到。 同时也能阻止全城的百姓，被邪阵所血祭。 数十道刀芒汇聚在一块，那股高度凝结的煞气，让人心底都在发颤。 这得是饮过多少血，才能够凝聚出这等可怕的煞气。 蕴含浓烈煞气的刀芒，与宋知理的文宝匾额中的才气，尽数轰击在天枢阵眼中的血色阵石上。 咔！ 血色阵石上，顿时被崩出了一道裂缝。 血红色光柱，开始闪烁起来。 隐约间有白色的才气光芒涌现，顺着光柱直冲云霄！ “有机会！” 廖学政眼睛一亮，这种便宜他喜欢占了！ 他袖袍中飞出文宝笔，直接戳向天枢阵眼中的阵石！ “找死” 苏卫阴神勃然大怒，他在吸收能量破阳神境，下面有人居然敢破他阵法。 他顾不上吸收能量，从天而降，朝着廖学政与魏无敌和宋知理等人拍下一掌。 滔天的能量尽数涌来，堪称毁天灭地，化成灵力巨手，直接镇压了下去…… 第208章 大叔帮你! 赵泰敲响了院门。 林允宏连忙整理起身上的衣襟。 身居帝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紧张的一天。 期待！ 紧张！ 吱呀~ 林亦打开院门，看着门外站着陌生的两个人，疑惑道：“你们是？” 林允宏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林亦。 依稀间。 他仿佛看到了皇后的影子。 咳~ 赵泰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林亦道：“这里应该是章家吧？” 林亦点头道：“是！” 九儿姑娘跟他说过，她叫章九儿，很少见的一个姓。 “那就没错了，我们是章武以前的同僚，过来看看他的妻女！” 赵泰倒也没有说错。 章武身为龙卫普通的力士，是他的下下下下下属，但也称得上是同僚。 林亦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泰跟林允宏，将院门彻底打开，道：“进来吧！” “九儿姑娘跟她娘外出添置东西去了，待会应该就会回来，你们先坐着！” 林亦将院中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了起来。 随后给赵泰和林允宏倒了两杯茶：“请用茶！” “谢谢小兄弟！” 赵泰双手接过，显得尤为客气。 毕竟…… 在他眼里，林亦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大衍的嫡皇子。 让皇子殿下给他倒茶，陛下又在旁边看着的，他诚惶诚恐。 “小兄弟怎么称呼？应该不是章家人吧？”林允宏看着林亦。 “林亦！” 林亦对二人保持着一定的戒心。 对方虽然压制了自身的修为，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人是文道修士。 他们是谁？ 有什么目的？ “林亦，这名字不错！” 林允宏微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小啜一口，目光始终落在林亦的身上。 “大叔？” 林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疑惑道：“晚辈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 林允宏微微摇头，深深地看了眼林亦，叹了口气道：“只是看到你，让咱想到了咱的儿子……” 一旁的赵泰，身体哆嗦了一下。 陛下？ 忍住！ “这样啊……”林亦表示理解。 难怪从他开门的那刻起，这大叔的目光，就几乎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原来是看到自己，想到了他的儿子。 林允宏看着林亦，说道：“如果当年没出那么一件事，他也有小兄弟这么大了！” “这些年，他成了咱心中最大的遗憾！” “可惜当年出事的时候，他还小，所以咱无数次梦见他，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咱在想，如果这辈子还能再见他一面，那就心满意足了……” 林允宏苦笑一声，看向林亦道：“让小兄弟见笑了！” “大叔言重了！” 林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看得出来，对方是真情流露，对此心中的戒心，也少了许多。 “小兄弟，刚才我见你似乎在练字，也是个读书人吧？” 林允宏知道林亦来到京城，肯定会担心乡试的事情。 所以他打算抛砖引玉，让林亦顺利参加京城的这次乡试。 不管怎么说。 他遗落在民间的皇儿，那必须也要有点真本事，将来也好拿出来让那些大臣们看看。 “算是吧，不过还没有功名！”林亦开口道。 “还年轻，考功名的事可以慢慢来，这不……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京城华天府有一场乡试，过了不就有功名了？” 林允宏看向林亦。 不提这还好，一提，林亦就觉得有些头大，龙卫将他弄到京城来干什么？ 乡试结束后他自己会来。 这乡试还没考，院试都没资格，他现在要么是弄一个京城的户籍。 参加京城的乡试。 要么就是赶回南湘府城，但……回去还来得及吗？ “不怕大叔笑话，小子没资格参加京城的这次乡试……” 林亦解释道：“小子并不是京城人士！” “呵呵！”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大叔觉得跟你很投缘，要不……大叔帮你搞定户籍？” “恩？” 林亦愣住了。 扭头看向林允宏，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京城的户籍这么好弄？ 哪怕这两人是龙卫，想要解决户籍问题，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是文道世界，读书人的考试，是属于重大的事件。 为避免造成不公平的情况。 京城这种师资力量雄厚的人，也是不允许去地方州府考试，这对其他读书人来说，绝对是降维打击。 而地方读书人到京城来考试，那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通常只有各府通过乡试的读书人，才会来到京城，花钱进入书院进修。 然后等待第二年的院试。 赵泰这时候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实不相瞒……我们是京城龙卫！” ‘果然！’ 林亦其实早就怀疑这两人的身份。 严双武派人将自己和李文博送到京城来。 要是说九儿姑娘的家里，没有龙卫成分，龙卫会将他和李文博安排在这？ 显然不大可能！ 而这两人说是九儿父亲的同僚，大概率就是龙卫了。 没想到还真是！ “原来是龙卫中的大人！” 林亦神色肃穆道，躬身揖礼。 …… “李大哥，我来帮你提一点吧……” “没事，我扛的住，九二姑娘别插手！”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九儿姑娘跟李文博的声音，随后大婶跟九儿和扛着大包小包的李文博，进入院中。 当看到院中的赵泰跟林允宏后，大婶跟九儿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二人忌惮地盯着赵泰与林允宏，担心他们是人贩子…… 过来抢人的！ 林亦看到九儿跟大婶的表情，就知道她们不认识这两个人。 赵泰连忙开口道：“是章夫人吗？我是章武的同僚，刚才路过你们家，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我家那死鬼可没你们这么富庶的同僚……”大婶皱眉道。 赵泰跟林允宏穿的是锦衣华服，章武那死鬼能有这种同僚？ 赵泰暗叹失策，笑着道：“不信你们回头问徐达，就说赵泰是不是章武的同僚！” “小徐啊……” 大婶听到徐达的名字，顿时没什么疑虑了。 毕竟徐达就是他家死鬼带出来的徒弟，这一点，外人不大可能知道。 大婶连忙客客气气的招呼起来，道：“真不好意思，怠慢二位了，对了，你们还没晚饭吧？要不就在这吃吧？” “不……” 赵泰刚想回绝，林允宏却格外珍惜这次机会，点头道：“那就麻烦章夫人了！” “麻烦什么啊，不就是多添两双筷子的事么？” 章夫人随后就套上围裙，去厨房忙活去了。 李文博都不用林亦招呼，跟着进入厨房忙活了起来…… “九儿妹妹，婶子，今天工部放班（下班）的早，过来蹭顿饭行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提着两斤牛肉，笑着走了进来。 只是当他看到院中的赵泰后，身体就跟触电了似的，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201章 惨烈! “殿下！” 魏无敌神色大惊，暗道不妙，他一咬牙，对身旁的老将道：“送咱一程！” “好！老魏，保护好他，咱们去另外一个世界再喝酒！” 那老将红着眼睛，一把抓住魏无敌的肩膀，用力一甩，将魏无敌直接抛向林亦。 砰！ 天枢院直接垮塌，一个巨大的五指印，将大地都给压的塌陷了下去。 噗！ 噗！ 众多老将以及宋知理和廖清流等人，直接被拍进了大地之中。 一个个口吐鲜血。 而众多老将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生死未卜。 那些夫子以及贺有蓉等人，也都被这股灵力余波震飞了出去。 一个个也都身负重伤。 半步阳神之威，也不是他们所能够抗衡的。 废墟中。 才刚沾墨准备书写《周易》象传的林亦，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嗡嗡作响。 他只记得刚提笔的时候，天地间一股暴躁的灵力逼近，紧接着身穿战甲的身影将他扑倒。 然后……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魏老将军！” “魏老将军……” 林亦睁开眼睛，认出了扑倒自己的人是谁。 他连忙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魏无敌翻过来，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醒醒，魏老将军……” 魏无敌紧闭双目，没有任何回应，胸膛也不见起伏。 林亦心神一颤，眼眸赤红，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骑在马上，以凡人之躯敢叫苏南飞命丧黄泉的老将魏无敌，为了保护他……牺牲了！ 这一刻。 林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被撕裂，文宫快要爆掉。 他愤怒！ 他不甘！ 自己性格冲动，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头铁，偶尔还爱说几句脏话，根本没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这样平庸的我，凭什么值得你们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们告诉我！ 林亦恨这该死的老天，好人为何不长命！ 万千情绪在心间酝酿，他只想发泄，恨不得将那妖道苏卫碎尸万段！ “蝼蚁尚且偷生，岂有人不惜命，你们舍生取义，成全了南湘府城的百姓，成全了我……” “我怎能忍心看着你们，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世界，被妖道破坏！” “龙大人，魏老将军，因为你们，这个世界我想用心去爱了……” 林亦眼眶通红，紧握双拳，轻轻地将魏无敌尸首放好，右手捡起青狼笔，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眉心，突兀地涌现一点金光。 紧接着，文宫中的浩然正气，抑制不住的往外翻涌，随后整个人都沐浴在浩然正气当中。 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天地间残留的才气，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纷纷涌来，聚集在林亦周身。 像是拥簇着它们的王。 苏卫阴神淡漠地扫了眼天枢阵眼的位置，冷笑一声：“蝼蚁！” 就在他刚准备继续吸收血祭神阵的能量时，突然感到浑身莫名的难受。 就仿佛是没穿衣服的他，突然被烈日灼烧的那种感觉。 低头一看。 他的阴神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眼中，林亦浑身笼罩浩然正气，就仿佛是一轮烈日。 “这股气息……浩然正气，是浩然正气！我人道宗的阴神克星！” 苏卫阴神吓的尖叫起来，但他看不到林亦的面容。 不知道这是谁！ 整个人莫名的有些慌乱起来。 浩然正气专克阴神，哪怕是阳神……也要被压一头。 “你是林允宏？不……不，你身上没有大衍国运龙气，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苏卫阴神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随后眼眸中露出森然的杀机：“死！死！你必须死！” 林亦听不见苏卫在说什么，他心中只有愤怒。 “妖道！” 他怒喝一声，抬头怒视虚空上的苏卫阴神，运转浩然正气，右手青狼笔骤然在虚空连划三横！ 金色的浩然正气，随着青狼笔的虚空三划，静静地悬停在林亦身前。 乾卦！ 写字太慢。 他要将八卦图画出来！ 这样会更快！ 林亦看着身前悬停的三个阳爻，眼中浮现光芒。 此为八卦中的乾卦，代表天！ 乾卦一出。 天地间才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整座南湘府城的才气都被引动而来。 如同一道道才气之龙，汇聚向天枢院。 林亦毫无保留地运转浩然正气，青狼笔再次在虚空画上三个阴爻。 “坤！” 金色的坤卦，出现在乾卦的对立面，代表一阴一阳。 坤卦一出。 汇聚而来的才气之龙，顿时相互缠绕起来，在天枢院上空盘旋。 如同太极一般。 “这是什么画术？这才刚开始，便让本座浑身不舒服，若是画完，岂不是着了你的道？” 苏卫阴神感觉到浑身刺痛的厉害，他明显地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半步阳神，已经能大概的预知祸福。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苏卫阴神念头一动，天地灵气尽在他掌控之中，顿时凝聚大魔手，朝着林亦碾压而去。 “巽卦！” 林亦仅仅是瞄了眼那大魔手，便收回目光，继续画出巽卦。 两道阳爻，一道阴爻。 巽卦悬停在林亦身前。 隐约间，以林亦为中心，天地刮起了劲风。 而那大魔手也即将碾压而至，但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在天枢院上空响彻。 “你找死！” 严双武如同一直箭矢，肉身划破虚空，直接撞向虚空上的苏卫阴神。 砰！ 苏卫阴神被撞飞了出去，严双武悬停在虚空，眼眸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低头看了眼天枢院，那躺在地上的诸多尸首，让他目眦欲裂。 “三儿！” “十三！” “魏无敌！” “我来晚了……啊！” 严双武心中无比愧疚，心如刀割，他发出怒吼，身上才气如虹，整个人沐浴在才气当中，再次冲向苏卫阴神。 “血祭神阵，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我严双武不将你神形俱灭，我便自绝于此！” 轰！ 严双武已经来不及思考，如何向陛下汇报，此刻的他……恨不得以命换回那些龙卫的性命。 是他！ 没有留在弟兄们的身边，是他……丢下了整个南湘府城的百姓。 他有罪！ “严大人，你终于出现了！不过……天枢阵已经停止运转，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啊！” 哈哈哈！ 苏卫阴神发出猖狂的大笑，他阴神掌控整座血祭神阵的能量。 这是不知道多少读书人与妖道傀儡，以及龙卫尸首体内的精血融合而成的。 他在此间已无敌！ “那就来试试吧！” 严双武早已经红了眼，体内才气运转起来，滚滚如潮，疯狂向苏卫阴神发起进攻。 虚空上，才气与灵气碰撞，强大的能量余波，无数建筑崩塌。 …… 第209章 这姑娘不错，能处 ‘龙卫指挥同知……赵……赵大人？’ 苟忠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没想到过来蹭个饭，还能遇到龙卫指挥同知，这可是三品大儒强者…… 更是陛下的亲军，权力大到通天。 赵泰扭头看去，微蹙了蹙眉头，工部小吏员？ 毕竟工部那些叫得上号的大臣官员，他都认识，唯独那些小吏员……没资格入他的法眼。 林亦扭头看去。 工部？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君集书院钟夫子的父亲，似乎就是工部大臣。 “苟忠兴，你又来我家干什么？” 章九儿走了过去，拦住他：“我家里今天来了客人，都是我爹的同僚，不方便留你吃饭！” “好，好好！” 换做以前，苟忠兴肯定死皮赖脸不走，但现在，哪里敢忤逆章九儿的话。 龙卫指挥同知……这是天大的官了！ 他才八品吏员。 想要成为三品官员，这辈子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不过…… 苟忠兴临走之前，还是小跑到赵泰跟前，点头哈腰揖礼道：“下官见过赵大人，给赵大人请安！” “……” 这煞笔！ 赵泰生怕苟忠兴将他和陛下的身份抖出来，到时候林亦会怎么想？ 陛下微服私访，可以跟林亦说他有个儿子跟林亦一样大。 然后林亦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往这方面想。 “恩！” 赵泰淡漠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去。 “赵大人，我叫苟忠兴……工部书吏，下官真是三生有幸，能在西城见到您！” 苟忠兴想混个脸熟，当然不可能当个无名之辈。 “狗衷心？” 赵泰愣了一下，这名字果然很狗啊！ “本官记住了，下去吧！” “好的！” 苟忠兴内心激动不已，他猜测自己即将官运亨通了。 随后好奇地看向林允宏，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 赵泰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苟忠兴踹了出去，呵斥道：“真是没点眼力见儿的家伙，人家主人不欢迎你，还赖在这干什么？滚！” “哎哟！” 苟忠兴从地上爬起来，连忙爬到赵泰面前，道：“赵大人，下官见到您一时激动，所以才口无遮拦，下官这就滚，这就滚！” 苟忠兴吓的亡魂皆冒，知道自己一时激动，好事都快办成坏事了。 当下便立马往地上一躺，选择用滚的方式……真朝着门口滚了过去！ “……” 林亦看到苟忠兴的这副姿态，顿时就明白赵泰的身份不一般。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龙卫。 估计也是龙卫千户级别的存在。 ‘看来九二姑娘的父亲，在龙卫中……地位应该也不低！’ 林亦心中如此猜测。 一个龙卫千户，不大可能对普通的龙卫力士家属这么上心。 “林亦，别看他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罢了！”章九儿无奈耸了耸肩，随后跟着去厨房帮忙去了。 嗡！ 然而，才刚滚到门口的苟忠兴，听到章九儿的话后，大脑嗡的一声……浮现出一副让他心惊胆颤的画面。 那是前段时间的工部。 工部四品郎中大人钟文和，听说死了儿子，在工部大发雷霆，还吐了血。 他在外面听着钟文和大人，一直在大叫：“林亦……林亦……本官上穷黄泉下碧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当时听了，吓得亡魂皆冒，心想幸好自己叫苟忠兴。 ‘这林亦身上有书香气，也是个读书人，他跟九儿是什么关系？’ 苟忠兴想到某种可能，嫉妒的眼珠子快要充血。 “想要跟我抢九儿？怪就怪你叫林亦……”苟忠兴滚出章家后，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冷意。 他可以当条狗一样，在大人物面前摇尾乞怜。 但对于阻碍他的他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对方！ …… 林允宏在院中时而坐着，时而站着，不同角度的去偷看林亦。 他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对他来说。 离开宫中，带着自己遗落在民间的皇儿，在百姓家中吃饭，也是件特别不容易的事。 如果让朝堂那些老臣们知道，皇帝私自出宫，在民间百姓家吃饭，恐怕一个个都要长跪不起，说他贪图享乐，不顾国事…… 同时那个被他吃过饭的百姓家庭，将来门槛都要被人踏破。 ‘一群多管闲事的老东西！’ 林允宏心中暗骂了一句那帮老臣。 他这是微服私访。 除了赵泰之外，谁会知道他这个皇帝，去过章武的家？ 还见到了他日思夜想十八年的皇儿！ …… “两位大人，林亦，要开饭了，你们过来洗下手，然后坐下来吃吧！” 饭菜很快出炉，章九儿在一旁掺温水给林亦等人洗手。 勤快的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 “这姑娘不错，能处……” 林允宏笑看着章九儿，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无论从姿色还是为人处世，都是不错的姑娘家。 关键还是个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 他的皇子那么多，许章九儿家一个荣华富贵也未尝不可。 况且章武还是龙卫，家世无疑是清白的！ …… 席间！ 李文博给林亦舀了饭还不够，使劲夹菜，道：“爷，多吃点，尽快把身体调养好，回头让严大人帮忙你弄个京城户籍，去拿个京城解元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咱大衍的陛下，前途无量！” 李文博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并不知道赵泰的身份。 “……” 林允宏内心一紧，他见子心切，都忘了林亦经历过南湘府的阳神事件。 他的身体肯定很虚弱，应该带一些蕴养文宫的丹药来的。 不过。 一想到林亦要是真的拿个京城的乡试解元，到时候去宫里面圣，发现自己就是大衍皇帝…… 那表情应该会很错愕吧！ 但京城华天府上，太多的文道天骄，林亦成长于南湘府那种小地方…… 怕是比不过京城的这些天之骄子吧？ ‘但是林亦一旦拿个解元，朕在御书房见他，谁都不可能怀疑，而朕……也有理由时常召见他了！’ 林允宏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 “读书人要个京城户籍难度不大，明天林亦要是有空的话，去趟华天府衙门，就说赵泰作保，让你去办户籍的！” 林允宏扒拉了两口饭，然后看向赵泰道：“赵大人，没错吧！” “对对对！” 赵泰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明天你就去华天府衙门，咱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林亦放下筷子，朝着赵泰与林允宏揖礼，正色道：“学生谢两位大人厚爱！” 他与龙卫还真是有不解之缘啊！ 但是。 他们并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要帮自己？ —— 还有一章，正在写，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抓取更新，早上看吧…… 第210章 林亦的选择 “大人……” 林亦欲言又止，但看到赵泰与林允宏的疑惑目光，最终还是选择问出来，道：“为什么要帮学生？” 赵泰正色道：“投缘！” 林允宏轻笑道：“小兄弟，你也别想太多，这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要是能够考个解元出来，估计赵泰跟衙门里的人，都要乐死去！” “那学生尽量发挥好！” 林亦没有矫情。 但心中对龙卫的好感，却一直在加强，很多时候他甚至想…… 要不干脆加入龙卫算了！ 光龙卫的职能‘巡查缉捕’，就比什么官都要来的好。 刚穿越到文道世界，被人衙门栽赃陷害，那时候的他只想活下去。 去书院是想变强，追求文道彼岸。 可经历了天狐妖事件后，再到下山亲手接下张小艳案件。 还有赵忠成为妻复仇，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贪图民夫匠人的银子…… 这里面，有读书人对力量的追求，对美色的追求，对金钱的追求…… 可最后受苦的，却是被他们视作蝼蚁的大衍百姓。 他意难平，因此发下了横渠四句的大宏愿。 现在他来到了京城，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是各种形势最复杂的地方。 但也是践行宏愿，施展抱负最好的地方。 未来的路也许很难走，但他已别无选择！ 浩然正气！ 宏愿！ 龙三、魏无敌，老将……这些人对自己的付出，对那座城的付出。 他不能忘，也忘不了！ “林亦，你在想什么呢？再不吃，饭菜可就没你的份了……” 章九儿笑着给林亦加了块五花肉，道：“喏，多吃点！”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九二姑娘，你也多吃点！”林亦也夹了一块肉放在章九儿碗里。 章九儿脸红了下。 但她性子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倒也不在意，见林允宏跟赵泰拿着筷子发呆，道：“两位大人也别愣着啊，饭菜都要凉咯！” “啊，好，好！” 赵泰回过神后，连忙使劲扒饭，同时眼睛瞄了下陛下。 发现陛下面带微笑，端着碗，也跟寻常百姓一样夹菜扒饭，他心中忍不住感慨：“陛下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放下架子的时候，就跟平头百姓一样……” 但这样的一幕，注定外人永远也看不到！ …… 这顿饭吃的很快，林允宏放下碗筷后，目光便落在林亦跟李文博以及章夫人母女身上。 嘴角微微上扬。 眼看落日余晖渐渐散去，林允宏再不舍，也知道该回宫了。 这么多年来！ 他终于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可以近距离地看林亦一眼，还一起吃了顿饭。 够了！ 这些年的思念，终于有了寄托。 可惜现在还不能相认，但那一天肯定不会很久…… ‘朕的好皇儿，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的潜力，若是乡试获得解元了，朕就带你去看看你真正的家……’ 林允宏心中默念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赵泰明白过来，看向章夫人道：“章夫人，今天打扰你们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位大人慢走！” “大人慢走！” 林亦与章夫人以及九儿和李文博，亲自将二人送出宅子。 章夫人红着眼睛，眼眶已经湿润。 “娘！” 章九儿挽着章夫人的手臂。 “娘没事！” 章夫人随后擦去眼角的泪水，看向林亦跟李文博，强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对于章夫人来说，家里男人殉职之后，还有同僚能够记得她们母女二人，那就是看得起他们家章武！ 看得起他们母女俩。 “别这么说，大婶！”林亦连忙道。 章夫人笑了笑，便回屋子去了，紧接着……林亦便听到章夫人的哭泣声。 ‘南湘府那么多龙卫殉职，这世间又有多少个家庭跟章家一样……’ 林亦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龙三的临终之言，随后心中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毅然转身回房。 挑灯夜读！ 乡试他一定要成为解元，他要去见这大衍的皇帝！ …… 夜幕下。 苟忠兴来到京城的一处大宅子前，内心紧张又有些激动。 这宅子很大，大门刷着红漆，门口两只大狮子，看起来极具威严。 那门上匾额的‘钟府’两字，都刷了金粉似的。 “什么人！” 苟忠兴刚靠近宅子，便有武夫护卫挽起袖子，瞪着他。 这要是换成普通人，恐怕胆子都要吓破。 但苟忠兴好歹也是官，神色平静道：“劳烦向郎中大人通报一声，就说工部吏员苟忠兴求见，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那武夫护卫神色柔和下来，道：“稍等！” 武夫护卫进去汇报。 很快院门打开，那武夫护卫朝着苟忠兴，道：“苟大人，我家老爷让你进去！” “劳烦带路！” 苟忠兴微微抬手，一进入钟府，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为了往上爬，他可以无所不用至极。 当狗都行！ 只要能够为大人们解忧，这个林亦不是大人要找的林亦又有什么关系？ 钟府大堂。 一个老者端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微微抬眸看向进入大堂的苟忠兴。 神色淡漠。 扑咚！ 苟忠兴一进入大堂，便连忙跪倒在地，道：“下官苟忠兴，拜见郎中大人！” “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钟文和神色柔和了许多，放下茶杯，正视这个态度谦卑到这种份上的吏员。 “下官前些日子见大人心情似乎不好，听同僚说，一个叫做林亦的人，惹怒了大人？” 苟忠兴微微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那个气息让他心惊胆战的四品郎中大人。 “恩？” 钟文和神色一凝，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扑咚！ 苟忠兴在这股气势下，直接额头贴地，根本抬不起头。 他咬着牙，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颤声道：“下官今天见到林亦了，下官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大人要找的人，可下官一心想让大人心情好起来，大人一天不开心，下官一天就睡不着觉……下官时刻都想替大人排忧解难……” “你说你见到林亦了？他什么年纪？”钟文和平静道。 大衍之大，林亦之名不知凡几。 况且……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十八九岁的年纪，是个八品读书人……” 唰！ 苟忠兴的话才刚说完，钟文和便猛地站起身来，身上释放出一股森然的杀机！ 苟忠兴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身形哆嗦不止…… 钟文和从袖袍中迅速抽出一张画卷，大手一抖，展开，亮在苟忠兴面前，沉声道：“抬起头看看，跟这画像有几分相似！” —— 昨天的第三章。 谢谢你们一直在…… 第202章 形神俱灭 “严大人，如果你不将都指挥使腰牌给我……该多好！” 林亦心中悲悸。 但他没有因为严双武的到来，而停止画卦。 既然乾坤二卦能够灭掉天狐妖陈浩然，那就一定能够灭杀苏卫的半步阳神之躯。 “震卦！” 天枢院上空，隐约有雷云汇聚而来。 “坎卦！” 水！ 天枢院周遭隐隐有水气凝结。 “离！” “兑！” “艮！” 林亦一鼓作气，将整个八卦图的八个卦象，在身前虚空画完。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八个金色的楷体字，在阴阳二爻的卦象上沉浮。 天枢院上空的才气，隐约凝聚出了八卦的虚影。 但……它却没有任何异象展现。 “为什么八卦图都已经出现，而不去灭杀阴神？”林亦试图催动八卦图。 却发现……八卦图就静静地浮现在他视线当中。 “林学士，才……才气不够，血祭神阵隔绝了天地间的才气，天枢阵也停止运转，对我等运转才气……有极大的限制！” 咳咳！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从废墟中缓缓战力，他没有早先的仙风道骨，浑身浴血。 那大魔手对他也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才气不够么……” 林亦内心一凉。 他扭头看向虚空，发现严双武与苏卫阴神打的不可开交。 但明显能够感觉到，严双武根本奈何不了苏卫的阴神。 诸多文道神通，根本无法施展。 也就是说……苏卫早就算到了这一切，他的目的也非常明确。 血祭全城，步入人道宗的三品阳神境！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输……也会死！”林亦心中不甘。 文宫中浩然正气运转到极致，八卦图不过才稍稍转动的快一点。 之前的八卦图只有乾坤二卦，又不缺天地才气才成功驱动。 但现在……这是完整的八卦图，想要完全驱使，所需要的才气绝对是恐怖的量级！ “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何为君走到林亦身后，右手搭在林亦肩膀，体内才气疯狂涌向林亦体内。 他笑看着林亦道：“虽然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文术，但老夫相信……这一定是最后希望！” 何为君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何院长……”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感觉到浩然正气有所增长，甚至越发精纯浓厚起来。 他不再迟疑，再次催动八卦图。 刹那间。 八卦图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断地凝视，并且变大。 一股无法言喻的神韵扩散开来，金色的浩然正气，充斥着整个天枢院。 如同一轮逐渐升起的小太阳，在血色的夜幕下，璀璨而夺目！ 此时。 南湘府城中。 夜幕下的妖患，血祭神阵的运转，让整个城中的百姓，都活在恐惧当中。 当看着那些尸首与妖人升上空中，变成一团血雾般的能量后。 城中百姓感觉来到了人间炼狱。 但就在这时。 人们看到天枢院方向，一点金色光芒缓缓升空，在血色的夜幕下变得极其耀眼。 像是要撕碎这可怕的黑夜。 而在有些读书人眼里， 那是浩然正气。 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的第一道才气，它是黑夜中的光。 让人们相信，只要这道光不曾消失，一切都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 “它不曾熄灭，我们也不要放弃！” “天枢阵不再运转，有墨宝的都拿出来，才气，这方天地需要才气！” “快！” 无数在城中各处增援的读书人，纷纷拿出墨宝，激发其中的才气。 于是。 人们看到，城中各处有一束束才气光柱冲天而起，成百上千，如同流星般，划过血色的夜空，朝着天枢院方向汇聚而去。 “还不够！” 天枢院中，林亦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力竭的感觉，八卦图还没有彻底自行运转开来。 它所需要的才气，实在太庞大了！ 何为君突然有所感应，他抬头看向血色夜空，轻笑道：“林亦，你看……那是城中读书人的墨宝才气！” “也许读书人中，有许许多多的人渣，但同样，也有如你一样的读书人！”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法，践行着他们的宏愿！” 林亦抬头。 突然眼眶湿润了起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一刻，我以身为读书人而自豪！” 当~ 而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响起了文道天音。 随后林亦便看到，李文博所在的酒楼方向，有一道才气光柱直冲云霄。 他在血色夜空下，极其亮眼。 隐约间。 一个个金色的字从光柱中飘出，朝着天枢院上空的八卦图飞来。 “是文博，这是《竹石》那篇诗文，才气鸣州！”林亦心中燃起热血。 够了！ 绝对够了！ “妖道，我去尼玛的！” 林亦口吐芬芳，浩然正气运转到极致，双手贴在视线中的八卦图上。 随后猛地双手伸开，八卦图在他视线中无限变大，随后朝着虚空上的那道八卦图冲去。 同时后面还跟着一把泛着金芒的尺子…… 八卦图与尺子，整个都融入进虚空上的那个八卦图中。 嗡！ 那近百张的金色八卦图，悬停在了南湘府城上空，缓缓旋转。 金色的光辉遍洒，一种无法言喻的神韵，如同水波纹般扩散出去。 所有人抬头看向天际，感受到心灵的平静。 “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正在严双武交战的苏卫阴神，突然感觉浑身难受，仿佛置身在火炉当中。 他震开严双武后，下意识的遮挡眼睛。 因为一道金光在远处天际，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但眯眼之际，他还是看清楚那副图。 “怎么可能……人皇伏羲……” 轰！ 八卦图对准苏卫阴神，陡然射出百丈粗细的金色光柱。 “啊……” 苏卫阴神被八卦图的金色光柱笼罩，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仿佛正在经受烈火的炙烤。 同时。 一根圣人尺从光柱中破空而来，直接敲在苏卫阴神的天灵盖上。 “圣人尺……” 苏卫阴神在无尽的惊恐中，被八卦图的金光与圣人尺，给生生磨灭地渣都不剩…… 形神俱灭！ …… 与此同时。 京城镇国圣院，观星台。 孔仲子抬头仰望星河，发现天上的一颗星辰突然熄灭。 他神色一变，大手一挥，才气涌动，灿若星河，面无表情目光盯着属于南湘府的那枚星辰。 “天枢阵失联了……” 孔仲子眉头微蹙，微微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他再抬头时。 星河中那枚熄灭的星辰，突然又闪烁起淡淡的星光。 “身陷死地，绝处逢生，天机屏蔽，又是你……老夫越发期待你踏入京城！” 孔仲子撤去身前的才气星河，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 皇宫中。 皇帝林允宏从睡梦中惊醒，他抬头看向寝宫外，道：“梅哲仁！” “陛下！” 太监梅哲仁连忙推开殿门，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林允宏皱眉道：“哭什么？门外跪着的是谁？” 梅哲仁止住哭声，道：“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宣！” 林允宏端起茶杯。 “陛下！” 龙卫指挥同知赵泰，神色肃穆地走了进来，当即拜倒在地，不等陛下开口，语气沉重道：“南湘府出事了！” “前往南湘府的龙卫，死亡三百六十一人！” “龙卫亲军所千户龙十三，死亡！” “副千户……死亡！” “龙卫指挥佥事龙……龙三，死亡！” “陛下……” 咚！ 指挥同知赵泰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不曾抬头，身形微微颤抖。 啪嗒！ 茶杯摔在地上，林允宏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林允宏眼眶微微泛红，道：“你说什么？龙……龙三死了？龙十三也死了？” “严双武那狗奴才呢？指挥佥事龙三，亲军所千户龙十三死了，他在干什么！” 林允宏怒视赵泰，近乎是用吼的。 他明白为什么刚才心口难受的紧，原来是南湘府出事了。 龙卫死了三百多人啊！ 林亦！ 林亦怎么样了？ 赵泰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联系不上严帅，但魂玉未碎，南湘府已经失联！” “司天监监令，已经查明，是人道宗占据了天枢阵，运转血祭神阵……要血祭全城！” “人道宗！” “人道宗！” 砰！ 林允宏一拍案桌，龙颜大怒：“他怎么敢？朕……朕……传令下去，龙卫所属即刻调查大衍境内人道宗余孽，掘地三尺，杀无赦！” “是！” 赵泰叩首应道，随后躬身退了下去。 “血祭全城？他……他要灭了朕的儿子，狠，够狠！” 林允宏眼中尽是滔天的杀意，他恨不得现在就赶去南湘府城。 但他知道，来不及了！ “天枢院连个阵眼都守不住，圣院也该为此事负责！” 林允宏阴沉着脸，道：“宣镇国圣院孔仲子！” …… 三章一起发了！码字不易，希望能多多支持！ 第211章 新宅子 苟忠兴抬起头，看向钟文和手中的画像，突然怪叫道：“就是他！” “大人，下官所说的那个林亦，就是画像中的这个人！” 苟忠兴激动的浑身颤抖。 蒙对了！ 没想到那个跟九儿亲近的林亦，居然就是郎中大人要碎尸万段的林亦。 从此以后，他注定要官路亨通了。 钟文和死死地盯着苟忠兴，身上气势如虹，一字一句道：“你确定就是画像中的这个人？名字叫做林亦？” 扑咚！ 苟忠兴见郎中大人怀疑他，连忙以头抢地，道：“大人，下官以脑袋向您保证，绝对是他！” “好！” “你干的非常好！” 钟文和盯着匍匐在地的苟忠兴，眼中掠过一道杀机。 关于林亦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知晓？ 苟忠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脑袋嗡的一声，连忙哭着道：“郎中大人，下官看到大人愁眉苦脸，打从心里想为大人分忧解难，这次意外见到此人，也是第一时间汇报给大人，下官不是那种愚蠢之人，若不是对大人忠心耿耿，又怎么会马不停蹄地赶来向大人汇报！” “大人，下官愿意做您身边的一条狗，您让下官咬谁，下官便咬谁！” 苟忠兴毫不避讳地说出他的心里话。 没错！ 当狗有什么不好！ 汪！ 汪汪！ ‘此人心术不正，投机取巧，但凡有丁点向上爬的机会，不惜一切也要抓住……老夫虽不喜这种人，但如今倒是可以利用！’ 钟文和心中闪过诸多念头，杀机敛去，居高临下地盯着苟忠兴，沉声道：“你当真愿意当本官的一条狗？” 苟忠兴点头如捣蒜，更咽道：“下官就是大人的狗！忠心耿耿的狗！” “好！” 钟文和微微颔首，道：“你上前来，本官正好有些事情要吩咐你……”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苟忠兴神色狂喜，连忙爬了过去，像条狗一样，跪坐在钟文和面前，仔细倾听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回到宫中的林允宏，感觉莫名的孤独。 几个皇子除了老六跟老七年龄还小，随他们母妃住在宫中外，其他四个皇子都不在宫中。 如今他找到了嫡皇子，却不能将他带在身边，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林允宏去了御书房，谴退太监梅哲仁，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他想起了今天微服私访，跟赵泰偷偷去看林亦的一幕。 “朕今天表现的毫无存在感啊！” 林允宏苦笑一声，从龙案上的一个锦盒中，拿出小折子。 随后沾墨，执笔书写了起来。 “皇后，你知道吗？朕今儿个与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微服私访，去见了咱失散十八年的皇长子！” “皇长子他随你，长的俊秀，可眼神少了些许灵动，多了些城府，对朕和赵泰多有戒心，虽是好事，可朕却有些心疼！” “朕这些年勤于国事，已经忘了如何去跟皇儿相处，只想着先为他弄个京城户籍，去参加今年的乡试……” “朕从未想过，除了国事与修行以及打仗外，看到皇儿后，一点话都不会说了，跟个闷葫芦一样，就傻愣着看着皇儿！” “朕好多次差点冲动，想告诉皇儿朕的身份，将他带在身边，可朕知道，这只会害了他，朕真的不想皇儿他再受任何一丁点苦难！” “不过你放心，朕现在找到咱皇儿了，一定会将他培养成才，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你知道么？只有这个时候，朕才做回自己，也是朕最思念你跟皇儿的时候……” 林允宏眼眶微微泛红。 他不是圣人，放下大衍皇帝这个身份，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思念的人和事。 可大多数时候，他不属于自己，属于这个国家，属于天下百姓。 停笔。 林允宏看着折子上的字迹，轻轻地合上，放进锦盒当中。 随后打开关于工部前段时间的文宝与物资进出项。 从严双武的汇报中，南湘府的妖道事件，里面有工部的影子。 “不管你藏的有多深，伤害朕百姓与朕的皇儿，朕一定会将你揪出来，夷九族！” 林允宏身上爆发出一股气势，杀机弥漫。 …… 翌日清晨。 西城。 林亦一醒来，刚走出房间，便看到院中忙碌的两道身影。 章九儿跟章夫人忙着做早饭。 对面厢房中的李文博依旧打着呼噜。 “九儿姑娘是个读书人，但似乎一直把自己当作普通人，这样就挺好的！”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读书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咚！ 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 “我来吧！” 林亦离院门近，打开院门，发现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商人。 “请问是章家吗？”那商人道。 “是，有什么事吗？”林亦有些纳闷，这章家难道每天都有商人上门？ “在下是牙行的人，昨夜你们章家在咱牙行购买了一栋宅子，所以一大早，在下就给你们章家送房契来了！” 那商人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递到林亦跟前：“麻烦您签个字！” 章夫人昨天晚上去买房了？ 不可能！ 他们都没有出去过，四个人围在火炉前，拉了快一个晚上的家常！ ‘赵泰？’ 林亦下意识地想到昨天的那个龙卫。 可能这房子是龙卫对张家的补偿……因为昨晚拉家常的时候，林亦知道九儿的父亲章武，今年前便以身殉职了！ “章夫人，九儿姑娘，你们过来签下字！”林亦笑道。 “签什么字？” 章夫人擦了擦手，跟九儿走了过来，两人盯着那牙行的人道：“你是干什么的？” 当下。 那牙行的人再次重申他是过来送房契的，随后将木盒递到章夫人面前：“章夫人，麻烦您签个字，我也好回去交差！” “我们没买房子啊？这京城华天府寸土寸金，咱也不像买得起房子的人，是不是搞错了？” 章夫人没敢接。 把她跟女儿卖了，也不见得能买的京城的房子，他这个宅子……还是家里男人殉职后，朝廷的抚恤金跟多年攒下来的俸禄买的。 第203章 朕想好好看看你! “是！” 梅哲仁哆嗦着身体，连忙退了下去。 林允宏身形微微颤抖。 这段时间，他最大的期待，就是等着严双武的消息。 看到严双武汇报林亦在南湘府的表现，每当说到林亦为百姓出头，他都揪着心，担心林亦会被报复。 当看到欺压百姓的夫子跟望族家主被斩，他心里都会特别舒畅，朝会时也神采奕奕。 这个在民间长大的苦孩子，比在宫中长大的几个皇子，更令他欣慰懂事。 可现在，这个苦孩子都没见他一面，就面临如此大劫。 他心疼！ 他内疚！ “陛下……” 就在这时，梅哲仁去而复返，在殿外唤道：“镇国圣院圣主，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看来老师知道的还很早嘛……’ 林允宏眼中带着一抹冷意，开口道：“宣！” 他随后调节好情绪，尽可能的保持往日的帝王气态。 很快。 圣主孔仲子进入殿内，揖礼道：“陛下！” “老师深更半夜的过来见朕，有什么事？”林允宏故作疑惑道。 孔仲子双手高举头顶，作揖请罪道：“老夫特来向陛下请罪……” “老师何罪之有？”林允宏强压下心头震怒，平静道。 “南湘府天枢院中，有人道宗妖道潜伏，致使天枢院失联，南湘府恐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老夫监察不力，负主要责任，特来向陛下请罪！” 孔仲子放下了身为圣院之主的姿态，没有去看林允宏的目光。 “那依老师之见，朕要如何惩罚老师呢？”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不如……老师将天枢院交由朝廷如何？” 孔仲子微微皱眉，道：“天枢院乃是圣院根基，请陛下……” “哈哈哈！” 林允宏笑着摆了摆手，道：“朕不过是跟老师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天枢院失联，老师确实监管不力，司天监监令已经将南湘府的事，禀报给了朕，朕听闻后，心在泣血！” 林允宏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起来。 孔仲子微微垂眸，道：“所以老夫过来请罪！” “从即日起，各城天枢院中，增添官位天枢卫，由龙卫执掌，辅助天枢院镇守天枢阵！” 林允宏看向孔仲子，道：“老师可有意见？” 孔仲子深吸了口气。 天枢院是圣院掌控天下读书人的根基，也是他监察天下的眼睛。 现在朝廷在天枢院中增添天枢卫，不亚于在他眼中放粒沙子。 但…… 棋差一步，没有选择。 “好！” 孔仲子点了点头，道：“有陛下代为监察天下读书人，老夫也能放松一下了，老夫毫无怨言！” 林允宏微微颔首：“老师，朕是为了大衍子民，有天枢卫在，也能帮老师监察天枢院学士，是否有妖道安插的奸细，也能再次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有劳陛下费心了！” 孔仲子拱手道。 “恩，你是朕的老师，要请罪也没必要深更半夜来，朕难道还能半夜三更宣老师进宫？” 林允宏打了下瞌睡，道：“朕有些乏了，老师先回去吧！朕……不怪老师！” 孔仲子嘴角微微抽搐，随后起身揖礼道：“老夫谢陛下！” 孔仲子随后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天枢院是读书人横行霸道，有恃无恐的根源，天枢院设天枢卫只是第一步……但这一步，可让龙卫对读书人有羁押大权！” 林允宏披着风衣，走出殿外，看向南湘府方向，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林亦，朕还没好好看看你，活下来，到京城来，朕……想好好看看你！” …… 南湘府城。 那道点亮黑夜的金光消散后，天际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在黑夜中挣扎的城民百姓，抬头看向天际，一个个眼中大放光明。 “天亮了！” “没了，那血色天幕消失了，天亮了！” “读书人打败妖人了！” 城中无数人欢呼起来，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他们心中。 酒楼中。 李文博怔怔地看着手上空白的宣纸，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鸣州之诗啊！没了……” 李文博感觉心在滴血。 但看到天际出现的那抹鱼肚白，却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一醒过来，就发现城中的情况不对劲，到处都是混乱。 天空也是血色天幕。 恰好他看到了城中有无数道墨宝才气，飞往天枢院方向。 同时也看到了天枢院上空的那道金色阵图。 他知道……才气不够。 又恰好床上似乎有林亦留下的诗卷，他本想看看是什么诗。 没想到一打开。 他娘的！ 居然是才气鸣州的铭碑诗，随后也加入墨宝才气之流，融入那虚空上的阵图当中。 天枢院中。 晨光撒在废墟中的林亦与何为君等人脸上，众人缓缓站起身，彼此相视，眼中没有太多的喜悦，反倒是一丝心悸！ “结束了？”林亦低声喃喃道。 “结束了！” 何为君点了点头，正色道：“那妖道阴神已经神形俱灭了，阵石也粉碎了，南湘府活下来了！” 咳咳！ 何为君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内心也有些心悸。 林亦施展的文术，实在有些可怕，不愧是圣人级别的文术。 他一个四品君子的才气，几乎被林亦吸干。 不过。 一想到他跟圣人化凡的林亦并肩作战，便激动不已。 太值了！ “那就好，那就好！” 林亦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随后，他看向废墟中的龙三与魏无敌等老将的尸首。 刚想走过去，体内便传来一股强烈的虚弱感。 文宫中的浩然正气，被八卦图榨干的一滴不剩，脑袋昏昏沉沉。 ‘周易八卦图，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林亦才走两步，就感到天旋地转。 但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挪到龙三跟魏将军的尸首旁，跪坐在二人尸首面前，红着眼道：“龙大人，魏将军，我们成功守住了这座城，你们看到了吗？” 何为君身形微震，眼眶泛红，微微仰头。 一大把年纪了，眼里居然还会进沙子，这该死的风…… 咻！ 而就在这时，严双武也赶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林亦。 一股强烈的悔恨与自责，充斥着他的内心。 “林学士！” 严双武走了过去，看着浑身浴血的龙三跟魏无敌的尸首，心神剧震，道：“对不起！是严某失职了，没能保护好属下跟魏老将军他们，也没能守护好南湘城……” 第212章 诗会! “没搞错，是一位叫做赵泰的老爷办的，银子都给了，让我今天就送过来，对了，那宅子我们已经打扫好了，该有的东西都有，您呐，随时入住就好！” 那牙行的人笑了笑。 “赵泰！” 章夫人看向九儿，感到特别不可思议。 吃一顿饭，就送一栋房子？ “这就打扫好了？那宅子应该没多大吧？我们暂时也不缺住的，这样就……” 章夫人话还没说完，那牙行的人便笑看着章夫人，打断道：“不大，也就一栋三进的四合院！” “啊！” 章夫人闻言，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娘……” 九儿连忙抱住章夫人，然后转头对那牙行的人道：“我们不要，麻烦你们找到赵泰，退……” “不，我们要！” 章夫人一把握住九儿的手，对那牙行的人道：“签，我这就签字！” 很快。 林亦跟九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章夫人，极其利索的签好字。 检查完房契，确定地址后，扭头对章九儿说道：“收拾东西，明天搬家！” “娘，咱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要人家房子？”章九儿生着闷气。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什么东西自己可以赚，为什么要收下别人的东西。 这栋三进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起码也是几十万两银子起步。 “你小孩子懂什么？” 章夫人正色道：“你爹在的时候，就说他不是一般的官儿，昨天那赵大人也是，连隔壁在工部当差的苟忠兴，都跪成那副模样，能是普通的官儿？” “要娘说，你爹当初就是隐瞒了他的官身，这宅子说不定也是你爹留给你的嫁妆！” 章九儿俏脸涨的通红，急得直跺脚，但他拗不过娘亲，也只能扭头看向林亦道：“林亦，咋们走！” “你们去哪？” 章夫人立马警惕起来。 他女儿宝贝疙瘩，可不能让林亦给拱了。 “林亦初到京城，哪里知道华天府衙门在哪？我带他去弄户籍，要是耽误了乡试，就读书生涯就毁了！” 章九儿没好气地看了眼她娘亲。 “多谢九儿姑娘了！”林亦道谢道。 “客气啥，我跟娘亲答应过徐大哥，要照顾好你们的，等徐大哥过来接你们了，我也该去青山书院报到咯！” 章九儿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该做到。 “恩！” 林亦点了点头，昨晚聊家常的时候，他便知道章九儿快要去青山书院了。 毕竟去年的乡试经魁，文道资质强的可怕！ 随后，林亦也没有叫醒李文博，跟章九儿直接去了华天府衙门。 不管怎么说。 乡试不能错过，他一定要拿下京城的乡试解元，去见大衍皇帝！ …… 京城华天府衙门外。 林亦在章九儿的带路下，抵达了这里，章九儿道：“喏，这里就是华天府衙门，你自己进去吧，赵泰大人昨晚既然有工夫买宅子，那肯定也跟衙门打了招呼！” “我在那茶楼等你！正好今天有个诗会……” 章九儿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随后挥了挥手，转身前往不远处的一间茶楼。 “诗会？” 林亦看向那茶楼，果然看到不少身穿儒衫的男女读书人进去。 林亦倒是没有多想，转身进入衙门当中。 “这位公子，衙门是官家重地，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所在的州县衙门办理……” 林亦才进入衙门，就被衙役拦住盘问。 华天府是京师重地，但同样一府之下，也有不少州县。 只不过在京城中，就这一个府衙。 “学生是赴京赶考的读书人，住在西城，要去户房办理户籍！” 林亦微微拱手道。 “赴京赶考？可有购置房产？没有购置房产，是无法办理京城户籍的！” 那衙役压根没有让林亦进去的意思，不过上下打量林亦的时候，倒也不忘手指头搓了搓…… 要银子！ 林亦微皱了皱眉头，天子脚下，一个府衙的衙役都能拦路要钱。 那城中受到欺压的百姓，要告官的时候，没银子的话，恐怕连衙门都进不去吧！ “要钱？”林亦平静道。 “府衙中的大人一天都很忙，你去求人办事，一点茶水钱总该有的吧？你也是读书人，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衙役皱了皱眉头。 京城的读书人，哪个不知道衙门里的规矩？这种事有必要挑明？ “不懂！” 林亦摇了摇头，淡漠道：“是龙卫的一位大人，说让在下过来办理户籍，既然要茶水钱，可在下真没有，我去跟那位大人说说！” 说着林亦转身就走。 嗡！ 然而，林亦的这番话，却将那衙役吓的双腿打哆嗦。 他连忙追上林亦，态度立马三百十六度大转弯，哭丧着道：“这位学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不就是办户籍吗？你不熟悉路，咱这就带你去户房，！” 说着便恳求地看着林亦。 “走吧！” 林亦也很清楚，现在的他改变不了什么。 难道他跟这衙役说一句，以后不准要茶水钱了，对方就会真的不要了？ 这是长年累积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不是他一个小小读书人能够改变的。 自上而下，以权利强行改变，才有可能。 自下而上去改变，难如登天。 随后林亦在那衙役的引路下，前往府衙户房办理户籍。 而赵泰也确实派人打了招呼，当林亦报上他的名字后。 那户房典吏便非常麻溜的搞定了林亦的户籍。 姓名：林亦 身份：学士！ 年龄：十八！ 地址：西城百业街云罗巷…… 这个地址林亦都没报上去，但对方却仿佛已经背的滚瓜烂熟，正是赵泰给章夫人买的那栋宅子。 “赵泰到底是龙卫中的什么官职？” 林亦现在对赵泰的官职特别感兴趣，对方既然不认识自己。 那便可以排除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跟他打过招呼…… 难道真的是投缘？ 林亦是不太信的！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 与此同时。 府衙不远处的茶楼中，不少年轻的读书人，在京城某个才子的发起下，正在举行一场诗会。 诗会的目的，通常在于以诗会友，广交天下青年俊彦。 同时也为才子才女们提供相识的机会。 凑巧的是……才参加完殿试不久的平洲书院学士方晴雪也在茶楼中！ —— 还有第三章，可能要早上才能抓取，勿等！ 第204章 善后 林亦愣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龙卫都指挥使，发现对方伤势也不轻，头发披散着，身上好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严大人为何跟学生说对不起？” 林亦从怀中掏出那枚都指挥使令牌，交还给了严双武。 如果这枚腰牌不在他身上，严双武肯定能够第一时间赶过来。 但如果这枚腰牌不在他身上。 他又怎么能够进入苏府，发现苏卫的妖道身份？ 不能发现苏卫的妖道身份，就没有龙卫的部署，拖延了妖道苏卫的计划。 只能说…… 这就是命！ ‘可我不信命，如果我实力足够强大，发现苏卫是妖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镇杀了他……’ ‘弱小是原罪！’ 林亦这一刻，特别渴望成长起来。 成长到能够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施展出八卦阵图。 他本以为有圣子信物，院长信物，都指挥使腰牌，能够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 可今天的现实，那么多条人命，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外物终究是外物。 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真正的强大。 “何院长！” “严大人！” “林学士……” 与此同时，知府宋知理跟书院夫子，以及贺有蓉，和诸多读书人也都汇聚了过来。 他们在苏卫半步阳神的攻击下，都受了不轻的伤。 但唯独……没有看到学政廖清流！ “爹！” “爹！” “爷爷……” 呜呜！ 就在这时，魏忠君与其他老将后人，也都循着之前的异象赶了过来。 当看到废墟中的尸首后，他们一个个失声痛哭了起来。 几乎崩溃！ 他们就是预感到不妙，才赶过来，可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是生死离别。 众人没有说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爹，你醒醒，孩儿已经不孬了，你还没看到孩儿骑上战马的英姿……爹！” 魏忠君趴在魏无敌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些老将后人同样如此，一个个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不久后。 在城中其他地方增援的龙卫，也在此刻赶了过来，并在严双武的指挥下进行善后工作…… 林亦看着龙三的尸首被龙卫带走，喃喃道：“龙大人，一路走好！” “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一定！” …… “严大人，城中劫难已经过去，老夫也该跟书院夫子和学士们回去了！” 何为君随后向严双武告辞。 这次书院损失肯定也不少，对于身陨的读书人，书院也要做好抚恤工作。 “辛苦何院长跟诸位夫子了！” 严双武正色道：“回京城后，我会如实禀报诸位对南湘府城的付出，朝廷与圣院必会嘉奖书院！” “请！” “好，善后工作还是麻烦龙卫跟知府衙门了！” 何为君微微颔首，随后他走到林亦身边，道：“林学士，南湘府城经历了这件事，乡试怕是办不成了，不过……若是可以的话，去京城参加乡试吧！” “京城乡试解元跟这小地方的解元，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若拿个解元，说不定……陛下都会召见你！” 他相信林亦的实力。 林亦点了点头，揖礼道：“好！学生会考虑的！” 何为君带着君集书院夫子与弟子离开。 知府宋知理随后也带着召集过来的幸存者，回衙门处理善后的事情。 “林学士，严大人，我先带我爹回去了……” 魏忠君背着魏无敌的尸首，默默地离开了天枢院。 随后其他老将后人，也都带着老将尸身离开，在他们脸上除了悲伤外…… 更多的是成长。 失去了身后的这座靠山后，从此，他们就是家里的靠山。 “林学士，龙三他有交代什么吗？”严双武看向林亦。 林亦看着严双武，道：“龙大人说，他以粉碎文心的代价，施展出了究极的天地一刀斩！” “他说他保住了南湘府城，保住了陛下的子民，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龙大人，此事跟陛下汇报的时候，可以将学生忽略吗？” “正如龙大人所说，他保住了南湘府城，也保住了陛下的子民……” “如果这妖道没有阴神的话，龙大人确实做到了！” “还有魏老将军，他是为了保护学生而死，魏忠君过去是懦弱了点，但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学生想让严大人能照拂就多照拂，算是学生的一点不情之请！” “还有其他老将，为了破掉阵石，都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朝廷理当铭记他们！” “还有……督学使廖清流临危之际逃跑了！” 林亦认真地盯着严双武。 “好，我知道怎么做，朝廷也一定尽可能的去补偿他们的后人！” 严双武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同时正色道：“督学使廖清流临阵逃跑之事，圣院不罚，朝廷来罚！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谢严大人！” 林亦抱拳揖礼。 他现在恢复了不少体力，便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几步。 严双武朝着几个龙卫使了下眼色。 几个龙卫迅速冲了上去，将林亦直接拍晕，然后轻轻地抱了起来。 “南湘府城的善后工作，你们不必负责，将殿下安全带去京城，安顿好，暗中保护……” 严双武不想让林亦继续呆在南湘府城，这里百废待兴，林亦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乡试！ 完全可以选择在京城，说到底……他本就属于京城！ 况且，陛下想见殿下很久很久了！ “是！” 那几个龙卫领命，直接将林亦带上马车，离开天枢院。 “是时候向陛下请罪了！” 严双武看着满目苍夷的天枢院，深吸了口气，道：“好在殿下没出大事，脑袋算是保住了……可死了这么多弟兄，估计不死也要去边境养老咯！” “只是苦了死去的这些弟兄，跟着我，清闲日子一天没过上，还把命留在了这！” “下辈子眼睛都放亮点，千万别遇上像我这样的人，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 “放心吧！” “今后你们的家人，便是我严双武的家人，就算我真被罚去了边境，也一定会安顿好一切！” 严双武深深鞠躬，转身毅然离开了天枢院。 他回到茶馆，安顿好城中善后的诸多事宜后，拿出御纸，研磨执笔。 开始汇报发生在南湘府城的这件事…… —— 第一卷结束，新的一卷……相信小妹，更精彩，也更宏大哟！ 不许养书！不许养书！不许养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213章 林亦与方晴雪的见面 此刻。 茶楼雅间。 “方师妹，这次殿试虽然没拿状元，但也是排行第二的榜眼，这不能怪你，毕竟你遇到的是镇国圣院第七圣子杨子宁！” 一个身穿青山书院儒衫的青年，给方晴雪倒了杯茶，正用心开导，轻笑道：“况且，我这个青山书院的小画圣唐虎，不也输给了师妹你，只拿了个探花……也不知道回书院，夫子会如何训斥我呢！” “唐师兄有心了，我没事！” 方晴雪神色高冷，目光看向茶楼外面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 她看向唐虎，皱眉道：“外面在举行什么庆典？为何这么热闹？” “一个七品读书人闹着玩的小诗会，说是去年京城乡试中成绩不错的一些天骄，年龄也不小了，想通过诗会吸引适龄的才女过来，以诗会友！” 唐虎连忙解释道，难得能够让方晴雪开口说话，他不忘抓住机会道：“方师妹要一起去看看吗？有不少读书人都是我青山书院新招的学士，看下他们的诗才也好！” “不必了！” 方晴雪平静地摇了摇头。 说到诗才，她想起了镇国圣院钟子正给她的那首诗，心中忍不住想……那首《关雎》真的是林亦为她所作？ “呵呵，我其实也没兴趣，不就是勾搭女子的诗会么？俗！” “对了，方师妹打算什么时候去镇国圣院报到？到时候好一起！” 唐虎跟方晴雪属于同一批殿试的人，他在初见方晴雪后，便惊为天人。 这次也是借助京城青山书院弟子的身份，成功将方晴雪约出来喝茶。 方晴雪皱眉道：“不是说，带我参观你们青山书院吗？” 唐虎连忙一拍额头，懊恼道：“对对对，瞧师兄这记性，待会我们就去！” …… “去年华天府乡试第三的经魁，才女章九儿来了！” 就在这时。 茶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方晴雪听到这番话后，心中低喃道：“章九儿……” 她若有所思！ 雅间外。 章九儿摆了摆手，不失礼貌的笑道：“你们切磋就好，我怎么懂诗词，就是过来凑凑热闹……” 章九儿在茶楼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的到来，顿时激起了茶楼中众多才子们的比拼欲望。 一个个都想在佳人面前出风头。 不过。 也引起了不少女学士的不满，一个个看向章九儿的眼神都很不善。 “九儿姑娘，你来的正好，我刚才作了一首关于劝学的诗，送给准备参加乡试的学士们，你能点评下么？” 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连忙凑了过来，在章九儿面前将诗卷展开。 诗卷上才气涌动，似乎重量还不轻，很显然这首诗并不差。 但他所谓的点评，无非就是想在章九儿面前表现罢了！ “劝君今日后，学文兼学武……” 章九儿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是藏头诗诶！” “正是！” 那儒衫青年昂首挺胸，有些得意，微笑道：“九儿姑娘，你称称才高几斗……” 他将诗卷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案桌上，示意章九儿过去掂量下。 “好！” 章九儿生性活泼，走过去后，双手拿起诗卷，惊讶道：“才高三斗，这位师兄好才气啊！” “哈哈，九儿姑娘，叫我秦珊就好，青山书院的学士，我听说你已经被青山书院录取了，今后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那儒衫青年特别兴奋，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少读书人心里有些不痛快了起来。 “九儿姑娘，看看我的，我的也不差！” “还有我的，不比那秦珊差！” “九儿姑娘，看看我的这篇文章怎么样？” “……” 其他人不甘落后，见九儿姑娘跟坊间传言的一样，是个特别心善的才女后，一个个都连忙拿出看家本领，希望能够入章九儿心里。 他们只要表现的才华横溢，对女子来说，有极大的杀伤力。 茶楼中。 那些原本还挺受欢迎的才女，发现刚才还在她们身边献殷勤的才子，全都围着章九儿去了，一个个脸色涨的通红！ 气的妆容都快化了。 章九儿苦笑道：“诸位大哥们，你们不能总让九儿一个人看吧，也给其他姐姐们看看，我真的不是太懂诗词，我只是在这里等人，顺便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等人？” “在这里等人？” “等谁？男的女的？” 那些京城才子们，一听章九儿不是来参加诗会，而是来等人的后，一个个顿时安静了下来。 刹那间。 原本喧嚣的茶馆中，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呃！” 章九儿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道：“不可以在诗会上等么？抱歉哈，那我先出去吧……” 她只是昨晚跟林亦拉家常的时候，听到苟忠兴在门外说，今天衙门外的茶楼，有一场诗会。 恰好今天带林亦来了一趟衙门，就过来凑下热闹。 没想到诗会中不能等人。 …… 雅间中。 唐虎笑看着方晴雪，道：“这章九儿倒也有趣，她似乎并不知道这次诗会的目的，本来就是联姻的诗会，她却说在等人……如果是女子倒还好，是男子的话，怕是那人来了，要被群而攻之！” “方师妹，真不出去看看么？稍微看一下，我们就去青山书院！” 唐虎似乎很想带方晴雪出去走一圈。 “看看吧！” 方晴雪平静地点了点头。 唐虎内心狂喜，连忙站起身，站在雅间门口，很有礼节道：“方师妹，请！” “谢谢唐师兄！” 唐虎跟方清雪才刚走出雅间，便有青山书院的学士大叫道：“是咱们书院的唐虎师兄，今年殿试的探花！” “唐虎师兄号称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一表人才！” “哇！唐虎师兄身边的是谁？那不是今年殿试的榜眼方晴雪吗？” “你们发现没，唐虎师兄跟方晴雪天骄站在一块，还真是郎才女貌……” “对，对！” 诗会中，好几个青山书院的学士，卖力的捧哏。 “是诸位师弟啊，你们继续，我跟方晴雪在雅间喝茶，见你们动静不小，就出来看看……别管我们！” 唐虎轻笑着摆了摆手，温文尔雅，浑身都充满了一股儒雅的气质。 云淡风轻，淡然如水。 “方晴雪？” 章九儿眼睛一亮，看向方晴雪，心中惊讶道：“方天骄长的好漂亮啊……”。 这次京城殿试她有关注，对于获得殿试榜眼的方晴雪，她心里十分钦佩。 她没想到方晴雪不仅才华高，人也长得很美。 “唐师兄，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方晴雪秀眉微蹙。 她哪里看不出这是唐虎的一点小伎俩。 不过清者自清，她也无须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那行吧！” 唐虎面露浅笑，便准备带着方晴雪离开茶楼。 反正他目的已经达到，不出意外，以后城中跟圣院肯定会流传他跟方晴雪在茶楼私会的消息。 榜眼探花，绝对是京城佳话！ “方学士？” 然而，就在方晴雪跟唐虎准备离开之际，恰好碰到办好户籍，进来接章九儿的林亦。 林亦惊讶地看着方晴雪，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来京城了？” 方晴雪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亦，文心轻颤。 “林亦，你跟方天骄认识呀？”章九儿快步走了过来，大眼睛眨了眨。 “？？？” 唐虎眉头一挑，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林亦。 而那些参加诗会的一些学士，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这小子谁啊？ 章九儿直呼这小子的名字，难不成章九儿等的就是他？ 而这小子……居然还跟榜眼方晴雪很熟的样子！ —— 一起找伏笔吧？ 第205章 读书人也会被拐? 京城。 皇宫内院中，天还蒙蒙亮，晨光熹微，大衍皇帝林允宏一夜未睡。 他站在寝宫外，披着风衣，目光始终看向南方。 “陛下，该上朝了！” 梅哲仁在一旁小声的提醒，同时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朕身体不舒服，今儿个不上朝了，让大臣们都回去吧！”林允宏有些疲惫。 随后转身进入寝宫。 梅哲仁神色微微动容，躬身退了下去。 “朕还是不甘心啊！朕好不容易有了这孩子的消息，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林允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对林亦的未来有很大的期待，可期待越高，这时候失望便有多大。 嗡！ 但就在这时，案桌上属于严双武的官玉，突然有官气显现。 林允宏眼睛一亮，箭步过去，将官玉在御纸上按下去。 顿时。 空白的御纸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严双武的手写字迹。 林允宏连忙在御纸上寻找‘林亦’两个字，当看到那熟悉的两个字后，他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开始细看起来…… “南湘府城妖患事件，是人道宗妖道为了破三品阳神境而精心谋划的！” “此妖道，以望族苏府家主的身份隐藏在城中，精心布局，与天枢院学士勾结，以人道宗血祭神阵血祭全城！” “城中修炼妖术的读书人，劫掠百姓，为妖道提供破境的精血，造成全城数千城民的伤亡！” “所幸，殿下林亦凭借城中东湖浮尸的案件，查出妖道在城中的踪迹，并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龙卫指挥佥事龙三……” “然，天枢院中早就有妖道布下的暗子，发起突袭，造成龙卫重大伤亡……” “龙卫指挥佥事龙三，为阻止妖道，以粉碎文心的代价，将妖道苏卫斩杀！” “其临终之言：我保住了南湘府城，保住了陛下的子民，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林允宏看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龙三的身影，喃喃道：“龙三，你是大衍的英雄，也是朕的骄傲，当追封世袭忠义侯！” 他随后继续看了下去…… “但妖道肉身虽死，但阴神不灭，并以此血祭全城！” “危难之间，南湘府十余名老将，与众多忠义之士血战妖道。” “魏无敌为保殿下身死，其余老将也尽数遇难，但也拖延了妖道破境的时机！” “臣愚昧，在南湘府遭遇危难之际，却还在城外调查妖道事件，才导致此事的发生，臣有罪！” “天枢阵被血祭神阵替代，臣修为受制，未能镇压妖道阳神……” 林允宏瞳孔骤然收缩，这妖道连严双武都镇压不了。 也就是说…… 这是严双武临终前写的信？ 那南湘府全城百姓……林亦……岂不是遇难了？ 林允宏心神巨震，身上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随后继续看了下去。 “臣有负陛下所托，幸在，殿下以浩然正气，施展出一记文术，在君集书院何为君以及全城读书人的墨宝才气加持下，将妖道阳神彻底灭杀！” “殿下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全城百姓！” “殿下没有半点邀功，并要求臣……隐去他的功劳，将功劳尽数归于龙卫，君集书院，知府衙门，以及民间武夫与忠义之士……” “臣大为震撼，深受感动，臣在殿下身上，看到陛下年轻时的影子……” “臣自作主张，已经派龙卫护送殿下入京，想必陛下很快就能见到殿下……” “另外，臣要高南湘府新任督学使廖清流，临阵逃跑，造成重大伤亡！” “同时臣在血祭神阵的阵石上，发现了工部锻造的手法……臣怀疑工部有人与妖道勾结！” “待臣处理完南湘府的善后工作，臣再回京向陛下请罪！” “罪臣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林允宏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紧绷地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 “南湘府安然度过此次灾难，是朕那苦命的皇儿跟大衍忠义之士一起解决的！” 林允宏的心情极度复杂，既有南湘府城保住的喜悦，也有为龙卫与老将的死而深感痛心。 他们都是为了大衍百姓。 都是为了他这个大衍国君。 “君集书院当赏，南湘府忠义之士当赏，为国捐躯的龙卫将士该赏……” “严双武该罚！” “督学使廖清流临阵脱逃，不死难以平朕心头之怒！” “……” 林允宏当时便开口道：“来人，传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工部尚书张居洞，镇国圣院督学院新任院长傅玉衡，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进宫！” 随后林允宏身上再次恢复帝王之气，仿佛一头苏醒的雄狮。 其目光闪烁精芒。 有些人该送他们去见他们的老祖宗了！ 有些人也该光宗耀祖了！ ……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你们龙卫指挥使要保护的小友的书童，你们要带我去哪？” “我出力了，我真的出力了，你看我这张白纸上，它本来是能够铭碑的鸣州诗啊，才气都奉献了！” 酒楼中。 李文博被几个神色淡漠的飞鱼服龙卫绑住，随后嘴巴塞住，套上一麻袋直接绑走。 他剧烈挣扎，内心惶恐到了极点。 随后…… 他感觉自己被装入了一个密闭的箱子当中，并被抬上了马车。 “爷，小李子再也不能侍奉你了……”李文博眼角有泪滑落，一脸地绝望。 此时此刻。 几个龙卫伪装成商队，装载着货物与马车，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 数日之后。 京城外。 几架马车在城卫军的指引下，绕过排查，匆匆进入京城，并在城中一栋民宅外停了下来。 咚！ 咚！ “婶子，有两个人需要你们照顾一段时间，还是老规矩！” 有人敲响院门后，便从马车抬下来两个大箱子 开门的是个长相青春甜美的少女，她探了探脑袋，看了眼两个大木箱，道：“是徐大哥啊，我娘出去买菜了，你们又从人贩子手中救了两个人？” “恩！” 那龙卫点头道：“这两个人还是读书人呢，你跟婶子照顾好，回头我们再来送他们回家！” “好！” 少女随后也一块帮忙，将两个木箱子抬进了院中，并将林亦跟李文博抱了出来。 分别安置在了两个厢房中的床榻上。 少女随后送走几个龙卫，小声嘀咕道：“读书人也会被拐，真够笨的……” 第206章 九儿姑娘 京城华天府。 西城。 “龙大人，魏老将军……” 林亦猛地从床上坐立而起，大口大口喘息，随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颈，有点发懵。 ‘下手可真狠啊！’ 林亦记得他才跟严双武告辞，没走几步，几个龙卫便从后面偷袭，将他直接敲晕。 “大哥醒来了呀？” 就在这时。 身穿素裙的少女，拿着块碎抹布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甜美的笑容。 她看了眼林亦，便拿起抹布在桌凳上擦拭了起来，像只小蜜蜂一样，忙这忙那。 “你是？” 林亦有点懵，这女子是谁？不像是身边熟悉人的女儿。 这少女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有点像前世的女明星……热巴？ 少女还在忙碌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叫我九儿就好，大哥你先歇着吧，这些天受苦了吧？” “话说，你们这些读书人也是，京城哪里是什么朝圣之地，个个都想着来京城发财，没想到被骗了吧？” 九儿忙完之后，笑看着林亦道：“不过别担心，徐大哥他们心可好了，专门解救你们这些被拐的苦命人，这段时间就在我家呆着吧！” “？？？” 林亦听到少女的话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九儿？ 好吧！ 这是姑娘的名字。 可徐大哥是什么东西？来京城发财又是什么意思？ 被拐他倒是知道。 “九……九儿姑娘，你刚才说这里是京城？”林亦头皮都麻了。 他不是在南湘府吗？ 怎么到了大衍京城华天府了？ “对啊！” 九儿点了点头，一双美目上下打量起了林亦，轻笑道：“大哥长的还挺俊的，要不是徐大哥救了你，估计要被卖去当小官呢……” “好啦，大哥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粥过来，刚熬的！” 九儿离开了房间。 但林亦却有些牙疼。 小官？ 在古代就是男妓的意思，难不成他被龙卫卖到京城当小官了。 然后被一个姓徐的大哥给救了？ 毕竟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小官，那价值肯定……贼高！ …… 林亦对门的厢房中。 “有人咩？” 李文博也悠悠醒转过来，他不敢大声呼叫，但又饿又渴，浑身难受极了。 他下床后，透过门缝打量着房间外面，顿时看到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粥走了出来。 唰！ 李文博赶紧躺回床榻上，微笑道：“这姑娘还真美，又懂得怜惜人，该不是在城中看上了我，花钱让龙卫买下我吧？” “但我很贵的啊，南湘府解元，平洲书院第四天骄……” “不过这姑娘长的很不错，我就不介意了！” “快点进来吧，可把我饿着了！” 然而。 李文博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九儿端着粥进来，当时就有点急了。 可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李文博连忙闭上眼睛，内心紧张不安中又带着一抹期待。 “脸上脏兮兮的……” 妇人放下水盆，便为李文博擦拭脸庞，李文博缓缓睁开眼睛，感动道：“姑娘，真是谢谢……” 话还没说完，李文博看清楚妇人的相貌后，整个浑身打了个颤。 这不是少女。 这是妇女啊！ “婶儿？闹呢……”李文博都懵了。 他怀疑自己思春了，刚才居然将一个妇人看成了大美女。 “婶闹什么了？醒来就自己洗！” 妇人将洗脸巾放盆里一放，然后起身道：“洗完脸后，出来喝粥，咱是答应了小徐收留你们，可没说要伺候你们！” 说着妇人便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文博。 啥意思？ 小徐？ 这里是哪里？ …… 与此同时。 林亦坐在床榻上，九儿姑娘吹了吹热粥，小心地喂到林亦嘴里。 “嗯嘛！” 九儿细心的喂进去后，像是哄小孩一样，见林亦咽下去后，脸上露出笑容，小酒窝可爱的不行。 林亦有些尴尬。 但他现在确实难受，体内浩然正气几乎被抽空，又没来得及读书写诗。 只能让人家小姑娘喂了！ “谢谢！” 林亦开口说道。 “谢什么呀，徐大哥交代的事，我肯定要做好，而且你被人拐卖到京城来了，也怪可怜的！” 九儿继续喂着。 可就在这时，走出房间的李文博，刚想去厨房找吃的，恰好看到对面的厢房门开着…… 然后美貌少女给林亦投喂的一幕，恰好落入他的眼中。 嗡！ 李文博整个人险些裂开。 怎么可以这样？ 天啊！ 那个女子居然抢了他的活，不可原谅啊！ 李文博顾不上肚子上的饥饿，连忙冲了进去，一把抢过女子手中的粥碗，然后小心翼翼道：“爷，有点烫，你慢点吃……” “？？？” 九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文博。 “文博？” 林亦看到李文博突然冲进来，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感到意外。 没想到李文博也来到了京城。 好事！ 偌大的京城中，有个书童在身边，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恰好他身上有不少银子，到时候添置一个小宅子，两个人一起读书修行。 挺好！ “爷，是我！” 李文博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还以为林亦有了女子伺候，就不要他这个书童伺候了。 那他在林亦心中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不用喂了，我已经吃饱了！” 林亦轻笑道：“你去厨房将碗洗了吧，咱们现在寄居在九儿姑娘家，一些能干的事，你费心一点！” “好，包在我身上，这都是小事儿，以前没拜入平洲书院之前，在私塾中借读，这些活都是我干的！” 李文博彻底放心了。 爷心里有他啊！ 知道什么事都让他来干，这让他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随后。 李文博便麻利的忙碌起来，而林亦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走出房间，呼吸着京城的空气，心中低语道：“没想到何院长一语成谶，真的来到了京城华天府，乡试……” “等等，我没华天府户籍，怎么乡试？” 林亦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乡试，就没有功名在身。 也就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考取功名，是他文道修行的必经之路。 第214章 我这人格外记仇 “认识！” 林亦看着气质依旧高冷的方晴雪，轻笑道：“她曾经救过我！” 林亦实在没想到，偌大的京城，居然能够遇到方晴雪。 实在是巧！ “方姐姐，我叫章九儿，是林亦的朋友！”章九儿欠身揖礼。 “你好，九儿姑娘！” 方晴雪露出并不太自然的浅笑，欠身回礼，目光随即看向林亦：“你还没参加乡试吧？怎么到京城来了？” “对了，你拜入平洲书院的事，院长的来信中提到过，很不错！” 方晴雪对林亦颇为赞赏，能够洗刷自身清白，又让院长亲自下山接入书院。 文道资质极为不俗！ “说来话长！” 林亦见茶楼上百双目光盯着他，便对方晴雪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也好当面感谢你！” “要不，去九儿姑娘家怎么样？” “好啊，方姐姐，去我家吧！” 章九儿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看着方晴雪。 “方师妹，还去青山书院吗？” 唐虎此时笑着打断林亦跟方晴雪的对话，道：“去的话，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吧！” 从头到尾，唐虎就没将林亦放在眼里。 八品小学士。 还威胁不到他。 “好！” 方晴雪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亦道：“我有点事要去拜访青山书院，有空我再去找你！” “行！” 林亦没有多说什么，对章九儿说道：“九儿姑娘，我的事情搞定了，我们也回去吧！” 方晴雪这种天骄有自己的思路跟想法。 从当初在安阳县的不辞而别，就看得出来，这是个一心放在读书修行上的人。 “恩！” 章九儿点头道。 然而。 众多才子中，有人早就憋不住了，朗声道：“这位兄台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要带九儿姑娘走，那也得拿出点真本事，否则我们可不服气！” “没错，你可能不懂咱们这场诗会的规矩，才子参与，需得留下点什么有才气的东西，否则能让你平白带走佳人？”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不会连京城诗会圈子的规矩都不懂？乡下来的？” 人群中，有几个读书人也在刺激林亦。 似乎想激怒林亦。 方晴雪停下脚步，微蹙了蹙眉头。 “京城诗会的规矩就是这样，你那朋友不会有什么事的！” 唐虎可不想让方晴雪替林亦出头，轻笑道：“放心吧，都是读书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去书院吧！” “这种诗会毫无意义！” 方晴雪如此说道，随后便迈开步子离开酒楼。 ‘以往京城诗会中，为了女子而大打出手的事……可不少！’唐虎不禁摇头苦笑。 那小小学士，自求多福吧！ …… 与此同时。 茶楼中，章九儿解释道：“诸位大哥，我们不是来参加诗会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诗会挺热闹的，所以才过来看看，顺便等人……” 章九儿见林亦阴沉着脸，心里便有些后悔。 早知道诗会这么麻烦，还要留下什么有才气的东西，她绝对不会选择进来看热闹。 “不用跟他们解释！” 林亦平静道。 “站住！” 那个叫做秦珊的青年沉声道：“诗会的规矩不能乱，并非我等为难你，而是你刚才吸了我们诗词文章中的才气，那就必须要还一部分回来！” “呵呵！” 林亦听到那秦珊的话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合着一个诗会，还要缴纳空气税？ “这样的狗屁诗会，还在读书人之间扯上什么规矩，你们有这个将心思花在勾心斗角，在他人面前争宠的时间，还不如将大好时光，多用在读书修行上，报效国家！” 林亦回头正视这群读书人，沉声道：“读书人，应当一身侠气，为国为民！” “林亦……” 章九儿怔怔地看着林亦，眼眸深处泛起一抹亮光。 那个平日里表现平平无奇的林亦，这番话却如此令人振聋发聩！ 茶楼中。 不少读书人脸红耳燥了起来，不敢回话。 但是。 有几个学士却依旧挑衅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在这里说教我们？今天你说再多也没用，要么把章九儿留下来，要么……把才气逼出来！” “对，刚才我作的诗词，才高三斗，才气弥漫整个茶楼，你若要走，才气逼出来！” “把才气逼出来！” 那几人叫嚣起来。 但进入文宫中的才气，怎么可能再逼出来，除非自灭文心或文宫，才气才可能归还。 林亦看着这几个明显故意针对他的读书人，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寒意。 他并不认识这几个人。 但他们却仿佛要置自己于死地。 除非自己将章九儿留在这，但这怎么可能！ “你们太蛮横无理了，才气吸进去，哪有逼出来的道理，你们是要林亦文宫文心破灭吗？” 章九儿看向那几个读书人，微微红着眼睛。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林亦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吗？可问题是，林亦根本就没有！ 不过。 也有几个读书人跟才女，觉得那几个人有些过分，便纷纷劝道：“还是算了吧，诗会本就是以文交友，大家无冤无仇的，搞的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章九儿确实说过她是在等人，而林亦也才进来，那方晴雪跟唐虎不也吸收了才气？” “是啊！” 这些被林亦的话打醒的才子佳人，觉得惭愧不已，纷纷帮他化解。 林亦神色稍微柔和了许多，他恩怨分明，拱手道：“多谢仗义执言！” “九儿，我们回去！” 林亦拉住章九儿的手，转身就准备走。 唰！ 但是，有人压根就不肯放他走，那个名叫秦珊的男子，铁青着脸道：“休想走，章九儿留下，要么将才气还给本公子！你坏了诗会的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我凭什么要留下来，起开！” 章九儿被激怒了，身上才气涌动，大有出手的意思。 “我还尼玛！” 林亦也终于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抬起脚便踹向那个名叫秦珊的读书人。 艮卦！ 砰！ 林亦这一脚浩然正气汇聚脚底，有艮卦加持，代表山的厚重，坚硬如铁，直接将那七品仁者境的秦珊，从酒楼踹出了出去。 噗！ 秦珊直接吐血倒地，看向林亦的眼睛带着一抹怨毒以及……畅快。 终于逼你动手了！ 哗！ 茶楼中，那几个跟秦珊一伙的读书人，连忙对身边的人道：“快去报官，去告诉青山书院的夫子，说茶楼中，有人无辜殴打青山书院的读书人，手段极其残忍！” “林亦，我们快走……找徐大哥！” 章九儿见林亦将秦珊一脚踹的昏死不过，立马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她拉着林亦就走。 “为什么要走？” 林亦摇了摇头，淡漠地看着茶楼中的那几个神色阴冷的学士，道：“不是要还才气吗？” 他快步走到茶楼的案桌上，拿起毫笔，沾墨，奋笔疾书起来。 “林亦……” 章九儿心急如焚，但还是默默地看着林亦在宣纸上书写着。 那些为林亦说过话的读书人，也被林亦的反应吓到了。 这是要……作诗？ 林亦很快便书写完毕，并且迅速将诗卷合起来，扭头看向那几个神色阴冷的读书人，道：“我劝你不要打开，否则今天你们几个吸了多少，回头就给我逼多少出来！” “我这人格外记仇！” 说着。 林亦看向那群还没有坏到骨子里的读书人，道：“时间不要荒废在这些无用的诗会上，趁着年少，好好读书修行，别忘记当初立下的宏愿！” —— 前面青云书院有误，是青山书院！ 第215章 夺诗 “……” 那些才子佳人听到林亦的话后，都沉默了下来。 宏愿！ 那是立给老天爷看的，立给夫子看的。 他们这一生，不管是拜入朝廷或者圣院，能够成为五品，几乎就已经是极限了。 哪里还去想什么跟宏愿有关的入三品大儒境界？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对有功名的读书人，痛下杀手？” 哗啦啦！ 就在这时，一群身着衙门捕快服的差役，凶神恶煞地冲进茶楼。 茶楼本就在府衙对面不远，又是京城，有人报官后，肯定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秦珊，脸色苍白如纸，一副快死的样子，指着林亦道：“是他，是他！” “林亦……怎么办？怎么办？” 章九儿慌了神，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不怕，会没事的！” 林亦轻拍了拍章九儿的手臂，然后朝着那一对衙门刑房捕快走去，神色平静道：“是我！” “很好！” 带队的捕头是个壮汉，他赞许地看着林亦，道：“敢作敢当，是条汉子，本捕头也不拿枷锁套你了，走吧！” 林亦背负着双手，从容地离开茶楼。 临去之时。 他特意看了眼秦珊与那几个神色阴冷的青年，心中有所猜疑：“不遗余力的激怒我，想方设法弄我……绝不是因为九儿姑娘跟所谓的诗会规矩，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弄我！” 林亦敢去衙门，自然有他的底牌。 他刚才完全可以亮出圣子信物，从而决定他跟秦珊之间的矛盾，衙门无权插手！ 但他没有。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他想知道……秦珊跟那几个家伙的背后站着谁！ 是谁要弄他！ 他刚来京城，还是第一次走出章家，见过的人中也只有龙卫跟一个工部吏员苟忠兴。 “工部……” 这一刹那，林亦脑海中陡然划过一道灵光。 他微眯了眯眼睛。 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到底是不是那只狐狸，露出了尾巴…… …… “徐大哥，去找徐大哥！” “还有方晴雪，去找方晴雪……她现在拜入圣院，又是殿试榜眼，肯定有办法！” 章九儿追出茶楼，眼睁睁地看着林亦被带进华天府衙门，又急又怕。 但就在章九儿刚想去求援的时候，茶楼中突然传来骚动。 紧接着。 一股浓郁至极的才气，猛地从茶楼中扩散而出。 咻！ 与此同时，茶楼外一道才气光柱，陡然间直冲云霄，随后如同烟花般炸裂，一道白光横贯整个华天府。 当~ 京城上空陡然间响起了一声文道天音，无数读书人文宫轻颤，获益匪浅。 “才气贯府，茶楼中发生了什么？”章九儿呆愣在原地，心神大为震撼。 “难道？” 章九儿想到了某种可能，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她一咬牙，再次折身回酒楼。 便看到那些年轻的才子俊彦，一个个都瘫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神色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那几个针对林亦的青年，也忍不住身体哆嗦了起来，呼吸急促。 身体本能的贪婪地吸收着溢出的才气。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青山书院的秦珊，怔怔地看着案桌上那张泛着才气的诗卷，大脑一片空白。 而就在这时，纸上的字迹跃然纸上，仿佛要透支而出。 很快。 一个个黑色的小字，从纸上浮空，直到这时，他们才看清楚林亦写的到底是什么诗词……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咻！ 一个个字体优美的小字，排列成一行，如一头黑色小龙般，从茶楼中飞出，遇风则长，在天地才气加持的情况下，化成一个个斗大如牛的字，悬浮在虚空之上。 “这是林亦刚才随手作的诗……”章九儿整个人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才气贯府，警世劝学之诗！” 有懂这种异象的读书人，看到这首悬停在京城上空的诗后，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一刻。 京城无数人，都看到了这一离奇的现象。 才离开茶楼没多远的方晴雪，听到文道天音的刹那，骤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回望，眸光闪烁不止，怔怔地虚空上浮现的那首诗。 才气贯府。 那字迹……为何跟钟子正送给她的《关雎》一模一样？ 唐虎也神色大变，喃喃道：“这是才气贯府的绝句诗，此等异象，是对读书人的警世劝学之诗，得到了天地文道认可！” “不知道是哪位大儒前辈所作，京城当真是卧虎藏龙……” 唐虎心中钦佩不已。 以他现在的画道功底，想要作出一幅才气五斗的贯州之画，也要看灵感与机遇。 …… 与此同时。 华天府青山书院当中，一众身穿儒袍的夫子，抬头看向华天府京城方向，神色微微动容。 “这是才气贯府，那边异象，是有警世劝学绝句诗出现！” “哈哈，诸位师兄，此等诗句若铭刻在我青山书院，那是何等的机缘！” “不错，趁现在还没有人收，那咱们青山书院，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青山书院的一个个夫子，出现在了书院文钟所在地，然后以才气驱动文钟。 当~ 当~ 文钟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同时那股波动，更是扩散至京城茶楼。 似乎想要将那首诗给吸引到青山书院去。 …… 华天府镇国圣院。 第五圣子钟子正在圣院中作诗，怎么看都不满意，一把撕碎，懊恼道：“难道本座没有什么诗才？不可能？本座那些诗友，个个都说本座诗才不俗，将来可作出鸣国之诗，踏入亚圣之境……” 就在这时。 钟子正有所感应，眼睛一亮：“此刻，我在京城之中！” 下一秒。 钟子正出现在京城一间酒楼之上，抬头看着天空浮现的诗句，道：“警世劝学绝句诗，才气贯府，还没人收……恩？文钟之音？好你个青山书院，敢跟本座抢诗？那就来试试！” 钟子正大手一挥，袖袍中飞出一张泛着金光的圣纸，催动才气，对着虚空上的《金缕衣》诗句，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圣纸上爆发出来。 这是圣院的圣纸，有诸多妙用，能够将这种诗句完美刻录在圣纸上。 相当于是真迹，而不是普通的拓印，能够洗涤文宫，提升修为才气。 青山书院中。 众夫子操控文钟，突然感觉到有人插手，当时便红了眼。 一个微胖的夫子道：“是圣纸的气息，绝对是钟子正那家伙，这家伙就是个诗疯子，什么诗落入他的手中，咱们连看都别想看……别让他得逞！” “好！” “加把劲，实在不行，咱们就把文钟搬去京城，跟他拼了！” “老夫正有此意！” 其他夫子已经急红眼了，恨不得把文钟搬去京城，跟那钟子正大抢个三百回合。 第五圣子又咋了？ 他们是华天府第一书院，不怂！ ——点还有……帮点屎黄色按钮，看看你们是否还在。 第207章 父子相见! “不过……” “如果是严大人将我送来京城的话，户籍问题龙卫应该搞得定！” 林亦并不太相信，他是被人拐卖到京城华天府来的。 普天之下，谁会从龙卫手中抢走自己，然后卖去做男妓…… 也许九儿姑娘口中的那位姓徐的大哥，就是龙卫……只不过对方不想让九儿姑娘知道。 “公子身体可好啊？” 就在这时。 妇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看着林亦，一脸不好意思道：“刚才那小伙子说是你的书童，硬要帮着民妇干活，民妇就……索性随他去了！” “是我们要多谢大婶的收留，做点事是应该的！” 林亦朝着妇人揖礼道谢。 大婶连忙摆手道：“不打紧的，这都是小徐安排的事，这段时间就安心住下吧，有什么事，尽管跟民妇或九儿说就好。” 她自称民妇，是因为在老百姓眼里，读书人就是上等人。 “谢大婶，谢九儿姑娘！” …… 与此同时。 皇宫之中，御书房。 林允宏自从召见了几位大臣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他专心批阅奏折。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远处候着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道：“梅哲仁，从南湘府到京城要多久？” “回陛下，应该要几个月吧！” “蠢材！” 林允宏斥道：“要是龙卫就这效率，那朕还要他们办什么事？” 就在这时。 “龙卫指挥同知赵泰，求见陛下！” “宣！” 林允宏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内心期待同时又带着小紧张。 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臣赵泰，叩见陛下！”赵泰跪拜道。 “免礼！” 林允宏摆了摆手，随后看向梅哲仁：“都退下吧！” “是！” 梅哲仁与几个太监倒着退了出去。 龙卫指挥同知随后开口道：“启禀陛下，殿下已经平安抵达京城，现在被安排在西城的一处民居中！” 林允宏眼眸深处闪过一道精芒。 来了！ 他失散多年的苦孩子，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此刻就在京城华天府中。 虽然现在还看不到，但心中那种跟孩子近在咫尺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十八年！ 这是他唯一的嫡皇子，是他跟皇后唯一的孩子…… 他已经隔了整整十八年，没有抱过他了！ “暗中可有安排龙卫保护？”林允宏最担心的还是林亦的安危。 “没有！”赵泰回道。 “你……” 林允宏抓起龙案上的砚台，但想到这是文宝，便放了下来。 同时也大概明白赵泰的用意，淡漠道：“龙卫驻扎在林亦周围，确实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测！” “如今朝中大臣，每每上奏关于立储君的事，朕就恨不得摘了那几个大臣的脑袋！” “可朕的儿子有七个，个个都有资质无双，有胆有谋，立谁都是对其他人的不公！” “如果让那些大臣知道，朕的嫡皇子还活在世上，恐怕恨不得朕马上立林亦为储君，有嫡皇子在……除非确实昏庸无能，否则储君人选只能是他！” “但林亦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太弱了，也毫无根基，现在的他绝不能进入朝堂中心！” “赵泰，你跟严双武都是随朕一起长大，是朕最亲近的人，朕这些话也就只能跟你们说……” “不过，朕实在太想这孩子了，十八年啊！朕才听他哭过几次啊，那是朕第一次当父亲，就骨肉分离到今天，朕亏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 “赵泰，林亦的身份只能你们几个心腹知晓，现在还不是带他进宫的时候……” “臣明白！” 赵泰正色道，眼中划过一道厉色。 “恩！” 林允宏微微颔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赵泰道：“华天府乡试也快了，林亦在南湘府还来不及考试吧？” “还有十三天！” “恩，那准备一下！”林允宏站起身来。 “臣？” 啊？ 准备什么？林亦的户籍他早已经安排人去弄了，这事儿根本不需要陛下吩咐。 林允宏脸上带着笑意，盯着赵泰道：“虽然这孩子还不能进宫，或许只有等他成为华天府的乡试解元……朕才能带他在这宫中走一走，毕竟这里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啊……但朕现在就想见他，你……明白吗？” 赵泰哪里会不明白，道：“臣明白了！” “去吧！” …… 数个时辰后。 林允宏跟赵泰二人，打扮成商贾模样，来到了西城某处民宅外。 这次他们没有带任何随从，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陛……” “恩？” “爷，这宅子里住的是已殉职龙卫章武的妻子和女儿……但对方并不知道章武是龙卫……龙卫徐达是章武带出来的，所以龙卫保护一些关键证人，会安排在这里！”赵泰解释道。 “回头安排一下，给章武的妻子和女儿添置大一点的房子，用朕的内库银子！” 林允宏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要求赵泰购置大宅子。 “是！” 赵泰点头道，随后在林允宏的示意下，走上前去敲门。 他内心也格外紧张。 林亦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关于林亦的画像也有…… 可本人却从未见过。 他根据林亦在南湘府城的表现，以及陛下对礼法的重视…… 很大概率，大衍储君必将是这座宅子里的那个少年。 所以……他也很激动！ …… 林亦正在院子中练字。 让他感到巧的是，九儿姑娘居然也是个读书人，去年才参加乡试。 虽说不是解元，但也拿到了乡试第三的经魁，是这条大街小巷中有名的才女。 关键心地善良，知书达理。 所以林亦才能够有现成的纸墨笔砚，可以用来练字，一点一点的吸收才气。 “一个完整的八卦阵图，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成功施展的，要不是何院长跟城中的才气支援，恐怕我文宫都要炸掉……” “现在文宫还没稳定下来，只能靠普通才气滋养了。” 林亦苦笑着摇了摇头。 咚！ 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 林亦刚想叫李文博去开门，这才想起……他让李文博跟着九儿姑娘和大婶，去外面添置东西去了。 他放下笔。 走了过去。 然后打开院门…… —— 养书，会让这本书的数据变差耶！所以…… 第216章 幕后之人 当~ 文钟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刺耳，但却有种让人心神宁静的感觉。 青山书院的学士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书院里的文钟响个不停。 当然，这并不是示警。 声音以某种听不见的频率，直接扩散到了数百里之外的京城。 那茶楼上空的诗句，已经有被钟子正吸走的趋势，但此刻青山书院的文钟，却再次发出召唤之音。 顿时再次与钟子正手中的圣纸，形成拉扯之势。 与此同时。 城中无数读书人，包括一些官员，也都抬头看着这一幕，有人想插手。 但察觉到那两股争夺的气息，属于圣院与书院后，也便只好作罢。 同时非常好奇，到底是谁作出了这等贯府之诗，却不收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深宫中。 下朝不久的大衍皇帝林允宏，自然也看到了城中的异象。 “既然是京城中诞生的贯府之诗，那自然是朕来收……” 他面带微笑，右手掌心向下，御书房中飞来一张御纸，悬停在虚空上，只见他屈指一勾：“收！” 顿时。 那京城上空的诗句，仿佛遇到了一股更强大、更迅猛的吸力，一个个字，纷纷涌向皇宫当中。 正准备再次加强才气的钟子正，看到这一幕，顿时如丧考妣，整个人肩膀都松垮了下来。 “陛下，不带这么干的……”钟子正嘀咕道。 论抢，他再怎么样也抢不过大衍的皇帝啊！ 随后，他只好走向诗词诞生的茶楼。 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等诗才，他很有兴趣与之结交。 而青山书院的夫子们，也连忙收手，他们感受到是陛下出手收走了那首诗，便不再费力。 只是一个个都叹了口气。 暗叹可惜！ “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做出了这样一首警世劝学的绝句诗，而不收下……” 众夫子摇头叹息。 …… 此时此刻。 林亦被带入府衙，直接省去了审讯这一环节，将他关进刑房大牢。 “这位大人，按照流程，不应该是将被学生打伤的学士一块带到衙门，然后双方供述，衙门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吗？” 林亦看向牢房外的捕头，皱眉道：“大人现在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将学生关入大牢，有点不符合规矩吧！” “没办法，上面的命令！” 微胖的捕头同情地看了眼林亦，道：“早上我经过户房时，看到过你，衙门弟兄对你蛮客气的，所以没为难你，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吧！” “对了，需要我去给你递条子不？在京城认不认识什么大人物？给点跑腿费就好！” “要是没有的话，那你得自求多福了，待会刑部来人，把你带走的话，就生死由天了！” 林亦摇了摇头道：“我刚到京城，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应该……会有人来救我的吧！” 林亦相信，在茶楼中的那首诗，只要被人打开，那么肯定会吸引某些人过来。 譬如……那个镇国圣院的诗痴钟子正。 如果他不来。 那自己只能再次拿圣子信物拖延时间，让九儿姑娘有足够的时间去通知龙卫。 “是吗？” 那微胖的捕头笑了笑，用刀把敲了敲牢房门，道：“祝你好运吧！” 说着便离开了大牢。 “秦珊跟那几个家伙，果然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让我第一时间被带进府衙，然后送去刑部……” 林亦心中暗道。 同时忍不住暗自摇头，自己的头还真是够铁的，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去钓出幕后要弄死他的人。 好在他现在成功证实了这一点。 茶楼中的诗会与冲突。 就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目的就等着他跟章九儿跳进去。 “背后的布局者，显然知道我会去衙门，并且也知道章九儿会去参加诗会！” “赵泰？” “没有理由是他，但既然赵泰跟衙门打了招呼，那么幕后之人，肯定就是从这条线，得到我会来府衙的消息？” “这时候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龙卫被幕后之人收买，要么就是衙门里的人被收买，提前告诉了幕后之人，我今天会去府衙办理户籍！” “然后距离府衙最近的茶楼，很凑巧的举行诗会，把章九儿吸引过去……” “最后我会去茶楼中接走章九儿，于是一切水到渠成！” 林亦在脑海中，仔细地将整件事情的脉络复盘了一遍，很自然的发现最大的可疑点：苟忠兴！ 因为是苟忠兴昨晚刻意提到过……会有场诗会，他当时没上心，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但现在苟忠兴的疑点，实在太大！ “既然已经确定幕后有人要弄死我，现在……关键人物也都有了，就等人捞我出去了！” 林亦旋即揉了揉眉心，眼神逐渐变得冷峻起来，叹息道：“记仇真的不好啊，因为我会忍不住报仇，一天到晚的那种……” …… 钟子正进入茶楼中，目光环视，最后落在了案桌上的那张空白的宣纸上。 刚才那首诗，就是从这宣纸上出去的，整个茶楼还溢满充沛的才气。 不少学士惊吓之余，也在贪婪的吸收这些才气。 “别吸了，我感觉这件事麻烦大了……” 秦珊神色担忧，劝那几个同伙赶紧走。 毕竟林亦能够随手做出才气贯府的诗作，这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怕什么？这种贯府之诗引动的天地才气，吸一口，就能抵过去数日的苦读！” “放心，也不看看我们背后是谁？你是青山书院学士，我是圣院学士，背后还有……呵，你觉得那乡巴佬再有诗才，敢动我们？” 那几个学士震惊过后，仔细分析一下，也就没什么担忧的了。 “刚才那首才气贯府的绝句诗，是谁所作？” 就在这时，钟子正开口问道。 目光在众学士身上游走。 那有圣院学士背景的青年，见钟子正身穿圣院儒袍，便连忙上前揖礼道：“回大人，那人已经不在茶楼了！” 钟子正皱眉道：“不在，他去哪里了？” “被抓去府衙了！” “为什么被抓？” “不懂规矩，破坏诗会，还重伤了青山书院的学士，说是还有其他罪！” “他叫什么名字？” “林亦！” 嗡！ 钟子正听到那青年的话后，心神大震，整个人都麻了。 居然又是林亦的贯府之诗？这个鬼才…… 等等！ 林亦被府衙给抓了？ “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骂他乡巴佬？仗着自己是圣院学士，不敢动你？”钟子正突然盯着那青年。 那青年见钟子正表情不对，连忙道：“大人肯定听错了，我是读书人……” “我读你个奶奶的腿！” 砰！ 钟子正直接不顾自己的圣子身份，一脚将那青年直接踢飞了出了茶楼。 随后直接冲出茶楼，前往对面的府衙，准备捞人。 林亦是什么人？ 那是老师都想要收入圣院的未来圣子，他的忘年交兼未来的小师弟。 是别人能侮辱的？ “啊……大人，你也是圣院中人，为什么殴打学生？”那青年咬牙切齿道：“学生要去圣院告你！” 钟子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青年，道：“好，本座钟子正，去告吧！” 随后转身就走。 “好，学生记住了，还本座钟子……” 那青年才露出冷笑的半边脸，突然僵在脸上，脑海中嗡的一声…… 整张脸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冷汗哗啦啦的流…… 居然是第五圣子，钟子正！ 第208章 大叔帮你! 赵泰敲响了院门。 林允宏连忙整理起身上的衣襟。 身居帝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紧张的一天。 期待！ 紧张！ 吱呀~ 林亦打开院门，看着门外站着陌生的两个人，疑惑道：“你们是？” 林允宏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林亦。 依稀间。 他仿佛看到了皇后的影子。 咳~ 赵泰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林亦道：“这里应该是章家吧？” 林亦点头道：“是！” 九儿姑娘跟他说过，她叫章九儿，很少见的一个姓。 “那就没错了，我们是章武以前的同僚，过来看看他的妻女！” 赵泰倒也没有说错。 章武身为龙卫普通的力士，是他的下下下下下属，但也称得上是同僚。 林亦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泰跟林允宏，将院门彻底打开，道：“进来吧！” “九儿姑娘跟她娘外出添置东西去了，待会应该就会回来，你们先坐着！” 林亦将院中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了起来。 随后给赵泰和林允宏倒了两杯茶：“请用茶！” “谢谢小兄弟！” 赵泰双手接过，显得尤为客气。 毕竟…… 在他眼里，林亦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大衍的嫡皇子。 让皇子殿下给他倒茶，陛下又在旁边看着的，他诚惶诚恐。 “小兄弟怎么称呼？应该不是章家人吧？”林允宏看着林亦。 “林亦！” 林亦对二人保持着一定的戒心。 对方虽然压制了自身的修为，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人是文道修士。 他们是谁？ 有什么目的？ “林亦，这名字不错！” 林允宏微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小啜一口，目光始终落在林亦的身上。 “大叔？” 林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疑惑道：“晚辈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 林允宏微微摇头，深深地看了眼林亦，叹了口气道：“只是看到你，让咱想到了咱的儿子……” 一旁的赵泰，身体哆嗦了一下。 陛下？ 忍住！ “这样啊……”林亦表示理解。 难怪从他开门的那刻起，这大叔的目光，就几乎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原来是看到自己，想到了他的儿子。 林允宏看着林亦，说道：“如果当年没出那么一件事，他也有小兄弟这么大了！” “这些年，他成了咱心中最大的遗憾！” “可惜当年出事的时候，他还小，所以咱无数次梦见他，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咱在想，如果这辈子还能再见他一面，那就心满意足了……” 林允宏苦笑一声，看向林亦道：“让小兄弟见笑了！” “大叔言重了！” 林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看得出来，对方是真情流露，对此心中的戒心，也少了许多。 “小兄弟，刚才我见你似乎在练字，也是个读书人吧？” 林允宏知道林亦来到京城，肯定会担心乡试的事情。 所以他打算抛砖引玉，让林亦顺利参加京城的这次乡试。 不管怎么说。 他遗落在民间的皇儿，那必须也要有点真本事，将来也好拿出来让那些大臣们看看。 “算是吧，不过还没有功名！”林亦开口道。 “还年轻，考功名的事可以慢慢来，这不……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京城华天府有一场乡试，过了不就有功名了？” 林允宏看向林亦。 不提这还好，一提，林亦就觉得有些头大，龙卫将他弄到京城来干什么？ 乡试结束后他自己会来。 这乡试还没考，院试都没资格，他现在要么是弄一个京城的户籍。 参加京城的乡试。 要么就是赶回南湘府城，但……回去还来得及吗？ “不怕大叔笑话，小子没资格参加京城的这次乡试……” 林亦解释道：“小子并不是京城人士！” “呵呵！”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大叔觉得跟你很投缘，要不……大叔帮你搞定户籍？” “恩？” 林亦愣住了。 扭头看向林允宏，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京城的户籍这么好弄？ 哪怕这两人是龙卫，想要解决户籍问题，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是文道世界，读书人的考试，是属于重大的事件。 为避免造成不公平的情况。 京城这种师资力量雄厚的人，也是不允许去地方州府考试，这对其他读书人来说，绝对是降维打击。 而地方读书人到京城来考试，那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通常只有各府通过乡试的读书人，才会来到京城，花钱进入书院进修。 然后等待第二年的院试。 赵泰这时候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实不相瞒……我们是京城龙卫！” ‘果然！’ 林亦其实早就怀疑这两人的身份。 严双武派人将自己和李文博送到京城来。 要是说九儿姑娘的家里，没有龙卫成分，龙卫会将他和李文博安排在这？ 显然不大可能！ 而这两人说是九儿父亲的同僚，大概率就是龙卫了。 没想到还真是！ “原来是龙卫中的大人！” 林亦神色肃穆道，躬身揖礼。 …… “李大哥，我来帮你提一点吧……” “没事，我扛的住，九二姑娘别插手！”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九儿姑娘跟李文博的声音，随后大婶跟九儿和扛着大包小包的李文博，进入院中。 当看到院中的赵泰跟林允宏后，大婶跟九儿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二人忌惮地盯着赵泰与林允宏，担心他们是人贩子…… 过来抢人的！ 林亦看到九儿跟大婶的表情，就知道她们不认识这两个人。 赵泰连忙开口道：“是章夫人吗？我是章武的同僚，刚才路过你们家，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我家那死鬼可没你们这么富庶的同僚……”大婶皱眉道。 赵泰跟林允宏穿的是锦衣华服，章武那死鬼能有这种同僚？ 赵泰暗叹失策，笑着道：“不信你们回头问徐达，就说赵泰是不是章武的同僚！” “小徐啊……” 大婶听到徐达的名字，顿时没什么疑虑了。 毕竟徐达就是他家死鬼带出来的徒弟，这一点，外人不大可能知道。 大婶连忙客客气气的招呼起来，道：“真不好意思，怠慢二位了，对了，你们还没晚饭吧？要不就在这吃吧？” “不……” 赵泰刚想回绝，林允宏却格外珍惜这次机会，点头道：“那就麻烦章夫人了！” “麻烦什么啊，不就是多添两双筷子的事么？” 章夫人随后就套上围裙，去厨房忙活去了。 李文博都不用林亦招呼，跟着进入厨房忙活了起来…… “九儿妹妹，婶子，今天工部放班（下班）的早，过来蹭顿饭行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提着两斤牛肉，笑着走了进来。 只是当他看到院中的赵泰后，身体就跟触电了似的，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217章 你干了件好事啊! 京城工部。 工部郎中钟文和下朝后，才踏入工部，苟忠兴便低着头小跑着迎了过去。 “大人！” 苟忠兴在钟文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者冷笑道：“入了京城这个池子，他便是瓮中之鳖，任意揉捏！” 苟忠兴拍马屁道：“大人算无遗策，下官佩服！” “好好干！” 钟文和拍了拍苟忠兴的肩膀，转身进入工部衙门。 “谢大人！” 苟忠兴点头哈腰，内心激动不已。 他知道自己终于要翻身了！ …… 京城。 镇抚司外，守备森然。 章九儿离开茶楼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但还未靠近，便有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将她拦住。 “镇抚司重地，闲杂人等严禁靠近！” 章九儿看向拦住他的龙卫，急切道：“大人，我找徐达，有很重要的事情，劳烦帮我通传下，可以吗？” “徐达？” “我们不认识什么郭达，请立即离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龙卫右手放在绣春刀柄上，眼神戒备地盯着章九儿。 就在这时。 一抬轿子从章九儿身旁经过，龙卫指挥佥事赵泰坐在轿中，听到衙门外的动静，掀开轿帘一角。 “九儿姑娘？” 赵泰略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停！” 官轿停下，身穿指挥佥事服的赵泰下了轿子，朝着章九儿喊道：“九儿姑娘！” 正在向龙卫求情的章九儿，听到有人叫她，扭头看去，发现是赵泰大人，顿时红红的眼眶落下泪水。 她推开龙卫，走到赵泰跟前，匆匆揖礼，红着眼道：“赵大人，求您救救林亦，他……他出事了！” “不必拘礼……什么？你说什么？” 赵泰还想让章九儿不要拘礼，可随后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 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赵泰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上，急切道：“九儿姑娘你别急，你快跟我说，林亦出什么事了？” 章九儿被赵泰的反应给愣住了。 他怎么比自己还着急？ 不过，章九儿倒也没有多想，便将林亦在茶楼中，被读书人蛮横无理的针对。 包括林亦忍无可忍，动手伤人被府衙捕快逮捕的事，尽皆告知给了赵泰。 “这群读书人不好好读书修行，一天天瞎搞什么？” 赵泰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连忙安慰章九儿，道：“九二姑娘你别急，本官这就去府衙捞人，你回去等消息！” “赵大人，请一定要救下林亦，他是为了我才……”章九儿带着哭腔道。 “放心！” 赵泰寒声道：“在这京城中，还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章九儿连连道谢，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那些在诗会中逼迫殿下的人，谁都逃不掉……” 赵泰当下吩咐下去，直接带人前往华天府衙门，亲自下场捞人。 要不是京城禁令，他恨不得言出法随赶过去。 “殿下千万不要出事啊，陈府尹，你也千万别嫌命长啊……”赵泰低声喃喃道。 …… 华天府衙门。 府尹陈龙星忙完手上的事务，靠坐在椅子上打盹。 “陈大人！” 就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陈龙星被打断睡眠，刚想开口怒骂。 却看到钟子正站在衙堂中间，负手而立，一张脸阴沉地滴出水来。 “钟师，您今儿怎么有空到府衙来了？” 府尹陈龙星在京城为官，自然认识身为镇国圣院的圣子钟子正。 但镇国圣院通常不插手官府衙门的事，也不干预朝政。 陈龙星想不明白，好好的圣院圣子，会跑到他这个华天府衙门来。 收徒？ 以诗会友？ “陈大人，本座过来是问你要一个人，没问题吧？”钟子正直接开门见山道。 “人犯？” “你们认为他是人犯，但他并不是！” “哦？钟师的意思是……本官冤枉好人了？” 陈龙星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不管他有没有冤枉，今天他要是敢交人，明天就得被罢免官职。 镇国圣院是了不起。 但他也无权插手衙门的事，这是大衍朝廷与镇国圣院共同定下的规矩。 “恩！” 钟子正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有人故意针对他，他被迫出手。” “况且，陈大人也理应明白，读书人的事，不归衙门管，把人带出来吧，否则别怪本座大闹府衙！” 钟子正是铁了心要带走林亦。 不管怎么说。 林亦他镇国圣院要定了！ “读书人？” 陈龙星愣了一下，皱眉道：“本官衙门什么时候羁押读书人了？” “就在刚才，你衙门对面的茶楼！” “钟师，衙门有没有抓捕读书人，本官难道还不清楚？还是说钟师不相信本官？” 陈龙星正色道：“钟师，本官出身圣院，也算是钟师你的半个学生，这种事本官需要瞒着钟师？” “恩？” 钟子正皱了皱眉头，林亦难道不在衙门当中？ “大人！”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急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道：“镇抚司的龙卫指挥佥事赵泰，带着一大批龙卫，将府衙给包围了，气势汹汹……” “别报了，人都进来了！” 赵泰面无表情地进入衙堂当中。 但当他看到镇国圣院的钟子正，居然也在衙门中后，顿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根据九儿姑娘的报信，林亦打的是读书人，也就是说……圣院确实可以来要人。 “钟子正，难得在京城中见到你！” 赵泰笑着朝钟子正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他身为龙卫指挥佥事，陛下的家臣，对于圣院圣子……确实可以不用称呼什么圣子师。 直呼姓名也没关系，毕竟没有从属关系。 纯粹看个人的态度！ 不过。 现在大衍朝廷与圣院，表面上和和睦睦，彼此客客气气，但实际上……暗地里各种明争暗夺。 只是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而已。 “赵大人，也别来无恙，看赵大人这架势，怕又是要提什么人去镇抚司诏狱了吧？” 钟子正笑了笑，道：“有些事情别太过，那些酷刑还是少用为妙，你也是读书人……” “呵呵！” 赵泰也跟着笑了笑，道：“钟师这是在教龙卫做事？那赵某就在此谢过钟师圣言了……” 说着。 赵泰也没跟钟子正浪费时间，看向府尹陈龙星，道：“陈大人，你干了件好事啊！” 第209章 这姑娘不错，能处 ‘龙卫指挥同知……赵……赵大人？’ 苟忠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没想到过来蹭个饭，还能遇到龙卫指挥同知，这可是三品大儒强者…… 更是陛下的亲军，权力大到通天。 赵泰扭头看去，微蹙了蹙眉头，工部小吏员？ 毕竟工部那些叫得上号的大臣官员，他都认识，唯独那些小吏员……没资格入他的法眼。 林亦扭头看去。 工部？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君集书院钟夫子的父亲，似乎就是工部大臣。 “苟忠兴，你又来我家干什么？” 章九儿走了过去，拦住他：“我家里今天来了客人，都是我爹的同僚，不方便留你吃饭！” “好，好好！” 换做以前，苟忠兴肯定死皮赖脸不走，但现在，哪里敢忤逆章九儿的话。 龙卫指挥同知……这是天大的官了！ 他才八品吏员。 想要成为三品官员，这辈子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不过…… 苟忠兴临走之前，还是小跑到赵泰跟前，点头哈腰揖礼道：“下官见过赵大人，给赵大人请安！” “……” 这煞笔！ 赵泰生怕苟忠兴将他和陛下的身份抖出来，到时候林亦会怎么想？ 陛下微服私访，可以跟林亦说他有个儿子跟林亦一样大。 然后林亦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往这方面想。 “恩！” 赵泰淡漠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去。 “赵大人，我叫苟忠兴……工部书吏，下官真是三生有幸，能在西城见到您！” 苟忠兴想混个脸熟，当然不可能当个无名之辈。 “狗衷心？” 赵泰愣了一下，这名字果然很狗啊！ “本官记住了，下去吧！” “好的！” 苟忠兴内心激动不已，他猜测自己即将官运亨通了。 随后好奇地看向林允宏，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 赵泰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苟忠兴踹了出去，呵斥道：“真是没点眼力见儿的家伙，人家主人不欢迎你，还赖在这干什么？滚！” “哎哟！” 苟忠兴从地上爬起来，连忙爬到赵泰面前，道：“赵大人，下官见到您一时激动，所以才口无遮拦，下官这就滚，这就滚！” 苟忠兴吓的亡魂皆冒，知道自己一时激动，好事都快办成坏事了。 当下便立马往地上一躺，选择用滚的方式……真朝着门口滚了过去！ “……” 林亦看到苟忠兴的这副姿态，顿时就明白赵泰的身份不一般。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龙卫。 估计也是龙卫千户级别的存在。 ‘看来九二姑娘的父亲，在龙卫中……地位应该也不低！’ 林亦心中如此猜测。 一个龙卫千户，不大可能对普通的龙卫力士家属这么上心。 “林亦，别看他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罢了！”章九儿无奈耸了耸肩，随后跟着去厨房帮忙去了。 嗡！ 然而，才刚滚到门口的苟忠兴，听到章九儿的话后，大脑嗡的一声……浮现出一副让他心惊胆颤的画面。 那是前段时间的工部。 工部四品郎中大人钟文和，听说死了儿子，在工部大发雷霆，还吐了血。 他在外面听着钟文和大人，一直在大叫：“林亦……林亦……本官上穷黄泉下碧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当时听了，吓得亡魂皆冒，心想幸好自己叫苟忠兴。 ‘这林亦身上有书香气，也是个读书人，他跟九儿是什么关系？’ 苟忠兴想到某种可能，嫉妒的眼珠子快要充血。 “想要跟我抢九儿？怪就怪你叫林亦……”苟忠兴滚出章家后，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冷意。 他可以当条狗一样，在大人物面前摇尾乞怜。 但对于阻碍他的他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对方！ …… 林允宏在院中时而坐着，时而站着，不同角度的去偷看林亦。 他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对他来说。 离开宫中，带着自己遗落在民间的皇儿，在百姓家中吃饭，也是件特别不容易的事。 如果让朝堂那些老臣们知道，皇帝私自出宫，在民间百姓家吃饭，恐怕一个个都要长跪不起，说他贪图享乐，不顾国事…… 同时那个被他吃过饭的百姓家庭，将来门槛都要被人踏破。 ‘一群多管闲事的老东西！’ 林允宏心中暗骂了一句那帮老臣。 他这是微服私访。 除了赵泰之外，谁会知道他这个皇帝，去过章武的家？ 还见到了他日思夜想十八年的皇儿！ …… “两位大人，林亦，要开饭了，你们过来洗下手，然后坐下来吃吧！” 饭菜很快出炉，章九儿在一旁掺温水给林亦等人洗手。 勤快的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 “这姑娘不错，能处……” 林允宏笑看着章九儿，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无论从姿色还是为人处世，都是不错的姑娘家。 关键还是个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 他的皇子那么多，许章九儿家一个荣华富贵也未尝不可。 况且章武还是龙卫，家世无疑是清白的！ …… 席间！ 李文博给林亦舀了饭还不够，使劲夹菜，道：“爷，多吃点，尽快把身体调养好，回头让严大人帮忙你弄个京城户籍，去拿个京城解元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咱大衍的陛下，前途无量！” 李文博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并不知道赵泰的身份。 “……” 林允宏内心一紧，他见子心切，都忘了林亦经历过南湘府的阳神事件。 他的身体肯定很虚弱，应该带一些蕴养文宫的丹药来的。 不过。 一想到林亦要是真的拿个京城的乡试解元，到时候去宫里面圣，发现自己就是大衍皇帝…… 那表情应该会很错愕吧！ 但京城华天府上，太多的文道天骄，林亦成长于南湘府那种小地方…… 怕是比不过京城的这些天之骄子吧？ ‘但是林亦一旦拿个解元，朕在御书房见他，谁都不可能怀疑，而朕……也有理由时常召见他了！’ 林允宏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 “读书人要个京城户籍难度不大，明天林亦要是有空的话，去趟华天府衙门，就说赵泰作保，让你去办户籍的！” 林允宏扒拉了两口饭，然后看向赵泰道：“赵大人，没错吧！” “对对对！” 赵泰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明天你就去华天府衙门，咱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林亦放下筷子，朝着赵泰与林允宏揖礼，正色道：“学生谢两位大人厚爱！” 他与龙卫还真是有不解之缘啊！ 但是。 他们并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要帮自己？ —— 还有一章，正在写，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抓取更新，早上看吧…… 第218章 再见钟子正 “赵大人……” 陈龙星脸色顿时煞白，道：“下官干什么了？” 他内心一片慌乱。 身为京官，又是这京城华天府的知府，他每天办事都如履薄冰，生怕办出什么冤假错案和糊涂事情。 就怕哪天突然大难临头，龙卫直接闯进府衙，将他打入诏狱，受尽酷刑。 赵泰沉声道：“就在刚才，你是不是羁押了一个读书人？” “冤枉啊！” 陈府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绝对没有的事！” “钟师刚才也在问下官要一个读书人，说下官冤枉了好人，可下官真的没有羁押读书人啊！” 陈府尹都快吓哭了。 龙卫是什么人？ 那是大衍的阎王爷……有一句俗话怎么说，龙卫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但很快…… 陈龙星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钟子正跟赵泰，道：“赵大人，钟师，难道你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来的？” “他……他叫什么名字？下官这就去核实！” 陈龙星懵了！ 他府衙到底是抓了什么人？ 竟然值得龙卫指挥佥事，跟圣院圣子亲自过来提人。 “林亦！” “林亦！” 钟子正跟赵泰异口同声道。 华天府尹陈龙星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唤来衙役，道：“快，让刑房捕头查清楚，有没有误抓一个叫做林亦的读书人！” “这狗曰的，若是绕过本官去胡乱抓人，本官要了他的命！” 陈龙星心惊胆战不已。 不过见龙卫不是逮捕他，内心也长吁了口气。 随后，也赶忙命人好茶伺候。 钟子正看向赵泰，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嘀咕道：“难道是陛下知道林亦入京，想让他加入龙卫，成为朝廷的一份子？” “这可不行，林亦这种人才，又承浩然正气，必须入圣院，老师已经等他很久了！” 一旁的赵泰，也是心中低喃道：“这钟子正必然是想为那几个读书人出头，毕竟那几个人有青山书院的学士，也有圣院学士……” “但不管你是谁，孔仲子来了，也休想带走殿下！” …… 与此同时。 早在赵泰与龙卫进入衙门之前，一队人马早就从侧门进入了府衙。 拿着刑部的驾贴，直接前往衙门刑房拿人。 此刻。 林亦身处刑房大牢中，微微闭上眼睛，默默地数着时间。 哗啦啦~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林亦睁开眼睛：“看来是刑部来人了！” 很快。 刑部吏员在刑房衙役的带路下，站在林亦所在的大牢外。 “林亦！” 为首的刑部吏员，看着背对着他的林亦，拿出手中的驾贴，沉声道：“因你涉嫌一桩命案，奉刑部之令，过来带你前往刑部大狱受审！” “打开！” 刑部吏员朝着衙役使了个眼色。 牢门打开。 林亦转身看着那刑部吏员，平静道：“我若不去呢？” “那就是抗法，按大衍律，我可对你强制执行，拒不从者……就地正法！” 那刑部吏员活生生的酷吏模样，淡淡地一挥手，几个吏员便冲了进来。 “就地正法？敢问大人正的是什么法？” 林亦盯着那刑部吏员的眼睛，冷声道：“栽赃陷害，无所不用至极，你们真是大衍的好官啊！” “走开！” “在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弄死我，竟然还能让朝廷刑部成为他的走狗！” 林亦一声呵斥，运用一丝浩然正气，直接将那几个刑部吏员怔住了。 “放肆！” 那为首的吏员陡然呵斥道：“口出狂言，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你落入我刑部手中，必将让你生不如死！” 那吏员体内才气爆发，显露出六品儒生的境界修为。 林亦的视线中，浮现出了八卦图的虚影…… “住手！” 刑房铺头此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见刑部吏员要对林亦动手，当时便吓的亡魂皆冒。 连忙开口阻止。 骗子！ 这林亦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啊！ 还说他刚到京城，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可现在衙门中，镇抚司的指挥佥事赵泰、镇国圣院的圣子钟子正，却直接过来要人了。 刑部？ 背后的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罗捕头，你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为首的刑部吏员皱眉道。 “你应该庆幸，我救了你一命！” 那微胖的捕头丢下这句话后，便一路小跑到林亦跟前，亲切的关怀道：“林学士，您没事吧？真是委屈您了！” “其实小的也是为了您好，才将你安顿在这个地方的……” “走，赵大人跟钟师，正在衙堂等着您！” 那捕头替林亦拍去身上的灰尘，讨好道：“林学士，您请……” “有劳！” 林亦微微颔首，内心也松了口气。 他知道那首诗，还是成功地将钟子正吸引了过来。 至于赵大人，应该是九儿姑娘请来的支援。 而从这个捕头的态度来看，那赵大人……官职可能真的不低。 林亦走出刑房大牢，阳光微微刺目，好半响才适应过来，心中低喃道：“苟忠兴，还有那幕后之人，让你们久等了……” “罗捕头他什么意思？” 那刑部吏员皱了皱眉，心情很不爽…… 当下便带着几个吏员跟了上去。 他有刑部的驾贴，衙门难道还能不配合？ …… 衙堂中。 钟子正跟赵泰分别落座两旁，府尹陈龙星在衙堂中来回踱步，心中猛捏冷汗，心急如焚。 心中祈祷……府衙里，千万不要有那个叫做林亦的读书人。 “大……大人！” 罗捕头此时带着林亦来到了衙堂，一看到指挥佥事穿着的赵泰，跟圣子钟子正，心中一哆嗦，连忙揖礼道：“林亦带到……” 嗡！ 府尹陈龙星脑袋一片空白，用力抬起头看向林亦，暗道……完了！ 衙门真的抓了一个赵泰跟钟子正要的读书人。 关键他这个府尹还被蒙在鼓里。 一问三不知！ “赵大人！” “钟师！” 林亦进入衙堂，一眼便看到了钟子正，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浮上心头，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当他看向赵泰的时候，内心却是猛地一惊……这身官服，似乎是龙卫指挥佥事（二把手）。 难怪…… 户籍对他来说这么简单，这可是陛下的家臣。 “林亦！” “林学士！” 钟子正跟赵泰同时站了起来，二人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没有遭受酷刑就好…… 第210章 林亦的选择 “大人……” 林亦欲言又止，但看到赵泰与林允宏的疑惑目光，最终还是选择问出来，道：“为什么要帮学生？” 赵泰正色道：“投缘！” 林允宏轻笑道：“小兄弟，你也别想太多，这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要是能够考个解元出来，估计赵泰跟衙门里的人，都要乐死去！” “那学生尽量发挥好！” 林亦没有矫情。 但心中对龙卫的好感，却一直在加强，很多时候他甚至想…… 要不干脆加入龙卫算了！ 光龙卫的职能‘巡查缉捕’，就比什么官都要来的好。 刚穿越到文道世界，被人衙门栽赃陷害，那时候的他只想活下去。 去书院是想变强，追求文道彼岸。 可经历了天狐妖事件后，再到下山亲手接下张小艳案件。 还有赵忠成为妻复仇，君集书院夫子钟不用贪图民夫匠人的银子…… 这里面，有读书人对力量的追求，对美色的追求，对金钱的追求…… 可最后受苦的，却是被他们视作蝼蚁的大衍百姓。 他意难平，因此发下了横渠四句的大宏愿。 现在他来到了京城，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是各种形势最复杂的地方。 但也是践行宏愿，施展抱负最好的地方。 未来的路也许很难走，但他已别无选择！ 浩然正气！ 宏愿！ 龙三、魏无敌，老将……这些人对自己的付出，对那座城的付出。 他不能忘，也忘不了！ “林亦，你在想什么呢？再不吃，饭菜可就没你的份了……” 章九儿笑着给林亦加了块五花肉，道：“喏，多吃点！”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九二姑娘，你也多吃点！”林亦也夹了一块肉放在章九儿碗里。 章九儿脸红了下。 但她性子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倒也不在意，见林允宏跟赵泰拿着筷子发呆，道：“两位大人也别愣着啊，饭菜都要凉咯！” “啊，好，好！” 赵泰回过神后，连忙使劲扒饭，同时眼睛瞄了下陛下。 发现陛下面带微笑，端着碗，也跟寻常百姓一样夹菜扒饭，他心中忍不住感慨：“陛下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放下架子的时候，就跟平头百姓一样……” 但这样的一幕，注定外人永远也看不到！ …… 这顿饭吃的很快，林允宏放下碗筷后，目光便落在林亦跟李文博以及章夫人母女身上。 嘴角微微上扬。 眼看落日余晖渐渐散去，林允宏再不舍，也知道该回宫了。 这么多年来！ 他终于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可以近距离地看林亦一眼，还一起吃了顿饭。 够了！ 这些年的思念，终于有了寄托。 可惜现在还不能相认，但那一天肯定不会很久…… ‘朕的好皇儿，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的潜力，若是乡试获得解元了，朕就带你去看看你真正的家……’ 林允宏心中默念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赵泰明白过来，看向章夫人道：“章夫人，今天打扰你们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位大人慢走！” “大人慢走！” 林亦与章夫人以及九儿和李文博，亲自将二人送出宅子。 章夫人红着眼睛，眼眶已经湿润。 “娘！” 章九儿挽着章夫人的手臂。 “娘没事！” 章夫人随后擦去眼角的泪水，看向林亦跟李文博，强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对于章夫人来说，家里男人殉职之后，还有同僚能够记得她们母女二人，那就是看得起他们家章武！ 看得起他们母女俩。 “别这么说，大婶！”林亦连忙道。 章夫人笑了笑，便回屋子去了，紧接着……林亦便听到章夫人的哭泣声。 ‘南湘府那么多龙卫殉职，这世间又有多少个家庭跟章家一样……’ 林亦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龙三的临终之言，随后心中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毅然转身回房。 挑灯夜读！ 乡试他一定要成为解元，他要去见这大衍的皇帝！ …… 夜幕下。 苟忠兴来到京城的一处大宅子前，内心紧张又有些激动。 这宅子很大，大门刷着红漆，门口两只大狮子，看起来极具威严。 那门上匾额的‘钟府’两字，都刷了金粉似的。 “什么人！” 苟忠兴刚靠近宅子，便有武夫护卫挽起袖子，瞪着他。 这要是换成普通人，恐怕胆子都要吓破。 但苟忠兴好歹也是官，神色平静道：“劳烦向郎中大人通报一声，就说工部吏员苟忠兴求见，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那武夫护卫神色柔和下来，道：“稍等！” 武夫护卫进去汇报。 很快院门打开，那武夫护卫朝着苟忠兴，道：“苟大人，我家老爷让你进去！” “劳烦带路！” 苟忠兴微微抬手，一进入钟府，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为了往上爬，他可以无所不用至极。 当狗都行！ 只要能够为大人们解忧，这个林亦不是大人要找的林亦又有什么关系？ 钟府大堂。 一个老者端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微微抬眸看向进入大堂的苟忠兴。 神色淡漠。 扑咚！ 苟忠兴一进入大堂，便连忙跪倒在地，道：“下官苟忠兴，拜见郎中大人！” “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钟文和神色柔和了许多，放下茶杯，正视这个态度谦卑到这种份上的吏员。 “下官前些日子见大人心情似乎不好，听同僚说，一个叫做林亦的人，惹怒了大人？” 苟忠兴微微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那个气息让他心惊胆战的四品郎中大人。 “恩？” 钟文和神色一凝，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扑咚！ 苟忠兴在这股气势下，直接额头贴地，根本抬不起头。 他咬着牙，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颤声道：“下官今天见到林亦了，下官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大人要找的人，可下官一心想让大人心情好起来，大人一天不开心，下官一天就睡不着觉……下官时刻都想替大人排忧解难……” “你说你见到林亦了？他什么年纪？”钟文和平静道。 大衍之大，林亦之名不知凡几。 况且……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十八九岁的年纪，是个八品读书人……” 唰！ 苟忠兴的话才刚说完，钟文和便猛地站起身来，身上释放出一股森然的杀机！ 苟忠兴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身形哆嗦不止…… 钟文和从袖袍中迅速抽出一张画卷，大手一抖，展开，亮在苟忠兴面前，沉声道：“抬起头看看，跟这画像有几分相似！” —— 昨天的第三章。 谢谢你们一直在…… 第211章 新宅子 苟忠兴抬起头，看向钟文和手中的画像，突然怪叫道：“就是他！” “大人，下官所说的那个林亦，就是画像中的这个人！” 苟忠兴激动的浑身颤抖。 蒙对了！ 没想到那个跟九儿亲近的林亦，居然就是郎中大人要碎尸万段的林亦。 从此以后，他注定要官路亨通了。 钟文和死死地盯着苟忠兴，身上气势如虹，一字一句道：“你确定就是画像中的这个人？名字叫做林亦？” 扑咚！ 苟忠兴见郎中大人怀疑他，连忙以头抢地，道：“大人，下官以脑袋向您保证，绝对是他！” “好！” “你干的非常好！” 钟文和盯着匍匐在地的苟忠兴，眼中掠过一道杀机。 关于林亦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知晓？ 苟忠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脑袋嗡的一声，连忙哭着道：“郎中大人，下官看到大人愁眉苦脸，打从心里想为大人分忧解难，这次意外见到此人，也是第一时间汇报给大人，下官不是那种愚蠢之人，若不是对大人忠心耿耿，又怎么会马不停蹄地赶来向大人汇报！” “大人，下官愿意做您身边的一条狗，您让下官咬谁，下官便咬谁！” 苟忠兴毫不避讳地说出他的心里话。 没错！ 当狗有什么不好！ 汪！ 汪汪！ ‘此人心术不正，投机取巧，但凡有丁点向上爬的机会，不惜一切也要抓住……老夫虽不喜这种人，但如今倒是可以利用！’ 钟文和心中闪过诸多念头，杀机敛去，居高临下地盯着苟忠兴，沉声道：“你当真愿意当本官的一条狗？” 苟忠兴点头如捣蒜，更咽道：“下官就是大人的狗！忠心耿耿的狗！” “好！” 钟文和微微颔首，道：“你上前来，本官正好有些事情要吩咐你……”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苟忠兴神色狂喜，连忙爬了过去，像条狗一样，跪坐在钟文和面前，仔细倾听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回到宫中的林允宏，感觉莫名的孤独。 几个皇子除了老六跟老七年龄还小，随他们母妃住在宫中外，其他四个皇子都不在宫中。 如今他找到了嫡皇子，却不能将他带在身边，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林允宏去了御书房，谴退太监梅哲仁，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他想起了今天微服私访，跟赵泰偷偷去看林亦的一幕。 “朕今天表现的毫无存在感啊！” 林允宏苦笑一声，从龙案上的一个锦盒中，拿出小折子。 随后沾墨，执笔书写了起来。 “皇后，你知道吗？朕今儿个与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微服私访，去见了咱失散十八年的皇长子！” “皇长子他随你，长的俊秀，可眼神少了些许灵动，多了些城府，对朕和赵泰多有戒心，虽是好事，可朕却有些心疼！” “朕这些年勤于国事，已经忘了如何去跟皇儿相处，只想着先为他弄个京城户籍，去参加今年的乡试……” “朕从未想过，除了国事与修行以及打仗外，看到皇儿后，一点话都不会说了，跟个闷葫芦一样，就傻愣着看着皇儿！” “朕好多次差点冲动，想告诉皇儿朕的身份，将他带在身边，可朕知道，这只会害了他，朕真的不想皇儿他再受任何一丁点苦难！” “不过你放心，朕现在找到咱皇儿了，一定会将他培养成才，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你知道么？只有这个时候，朕才做回自己，也是朕最思念你跟皇儿的时候……” 林允宏眼眶微微泛红。 他不是圣人，放下大衍皇帝这个身份，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思念的人和事。 可大多数时候，他不属于自己，属于这个国家，属于天下百姓。 停笔。 林允宏看着折子上的字迹，轻轻地合上，放进锦盒当中。 随后打开关于工部前段时间的文宝与物资进出项。 从严双武的汇报中，南湘府的妖道事件，里面有工部的影子。 “不管你藏的有多深，伤害朕百姓与朕的皇儿，朕一定会将你揪出来，夷九族！” 林允宏身上爆发出一股气势，杀机弥漫。 …… 翌日清晨。 西城。 林亦一醒来，刚走出房间，便看到院中忙碌的两道身影。 章九儿跟章夫人忙着做早饭。 对面厢房中的李文博依旧打着呼噜。 “九儿姑娘是个读书人，但似乎一直把自己当作普通人，这样就挺好的！”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读书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咚！ 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 “我来吧！” 林亦离院门近，打开院门，发现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商人。 “请问是章家吗？”那商人道。 “是，有什么事吗？”林亦有些纳闷，这章家难道每天都有商人上门？ “在下是牙行的人，昨夜你们章家在咱牙行购买了一栋宅子，所以一大早，在下就给你们章家送房契来了！” 那商人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递到林亦跟前：“麻烦您签个字！” 章夫人昨天晚上去买房了？ 不可能！ 他们都没有出去过，四个人围在火炉前，拉了快一个晚上的家常！ ‘赵泰？’ 林亦下意识地想到昨天的那个龙卫。 可能这房子是龙卫对张家的补偿……因为昨晚拉家常的时候，林亦知道九儿的父亲章武，今年前便以身殉职了！ “章夫人，九儿姑娘，你们过来签下字！”林亦笑道。 “签什么字？” 章夫人擦了擦手，跟九儿走了过来，两人盯着那牙行的人道：“你是干什么的？” 当下。 那牙行的人再次重申他是过来送房契的，随后将木盒递到章夫人面前：“章夫人，麻烦您签个字，我也好回去交差！” “我们没买房子啊？这京城华天府寸土寸金，咱也不像买得起房子的人，是不是搞错了？” 章夫人没敢接。 把她跟女儿卖了，也不见得能买的京城的房子，他这个宅子……还是家里男人殉职后，朝廷的抚恤金跟多年攒下来的俸禄买的。 第219章 林亦生疑 林亦朝着二人拱手，心中感激不尽。 关键时刻，萍水相逢的赵泰跟钟子正，都选择搭救，这份人情无论如何也要记在心里。 莫要当那负心人！ 赵泰连忙回礼，内心诚惶诚恐，但这一幕却让钟子正起了疑心。 不对劲！ 就算大衍皇帝，想要林亦官拜朝廷，也用不着让堂堂镇抚司指挥佥事露出这种姿态。 啪！ 府尹陈龙星一拍惊堂木，怒视罗捕头：“罗佑成，林学士为何被你羁押在刑房？你瞒着本官拿人，欺瞒上官，该当何罪！” 扑咚！ 罗捕头直接跪了下去，嚎啕大哭：“卑职冤枉，卑职本来想告知大人的，况且读书人，卑职也不敢抓啊，但那报官的读书人说……刑部那边会来提人，让卑职暂时羁押就好，还……还许了卑职一些茶水钱！” “刑部！” 赵泰眉头一挑，顿时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有人要对付殿下。 不然那报官的读书人，凭什么会说刑部来提人，只是让府衙刑房代为羁押。 这就很有意思了。 镇抚司的那些杀才，已经很久没有磨刀了。 “来人！” 府尹陈龙星怒不可遏，一点茶水钱，差点要了他的命。 很快衙役进入衙堂。 “将罗捕头给本官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啪！ 罗捕头被拉了下去，随后衙堂外便传来一阵惨嚎声。 林亦没有向府尹大人求情，罗捕头遭受了这一难，应该会长点记性。 同时也给衙门里的人警醒一下。 有时候茶水钱，也是索命钱……一旦伸手，就要有制裁的觉悟！ “林学士，关于你的事情，刚才赵大人已经告诉给了本官，本官一定会将那几个不法读书人缉拿归案……” 府尹陈龙星话还没说完，赵泰便森然一笑，打断他的话：“这件事，镇抚司接手了……” “啊？那就辛苦赵大……” 陈龙星先是一愣，随后求之不得，恨不得将这烫手山芋赶紧丢掉。 可他的话，又被钟子正打断：“这是读书人之间的事，镇国圣院接手了！” “啊这……” 府尹陈龙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夹在中间好为难啊！ “钟子正，你怕是忘了……天枢院增添天枢卫，龙卫对不法读书人有羁押审讯之权了！” 赵泰一脸微笑地看着钟子正，心中别提多快活了！ 这是南湘府事件后，陛下从圣主孔仲子那里对弈来的战利品。 “那赵大人为何还站在这，快去羁押他们啊！”钟子正冷哼道。 “不劳我们的圣子费心！” 赵泰笑看了眼钟子正，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学士，这件事龙卫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现在跟我走？”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林亦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衙堂侧门边上站着的一个刑部吏员。 “？？？” 那刑部吏员脸色一变，连忙转身就走。 “回来！” 赵泰身上才气爆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紧接着一道残影闪过，那刑部吏员直接就跪在了林亦面前。 “……” 林亦怔怔地看着赵泰。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些偏爱了？ 单纯的因为他承官气，斩杀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根本不足以让大衍龙卫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赵泰一脚踩在那刑部吏员肩膀上，道：“还想跑？是谁让你来府衙提人的？” “赵大人，我是奉刑部指令抓人，林亦的案子由刑部来审，镇抚司无权过问……” 那刑部吏员也很有骨气，从怀中掏出驾贴（逮捕令），递给赵泰：“这是驾贴。” 赵泰拿起一看，确实是刑部的驾贴，皱眉道：“牵扯到南湘府的八条人命？” 赵泰扭头看向林亦。 ‘钱家的八个死士……’ 林亦顿时想起来了，那是他斩杀钱青文后，前往南湘府城的路上，遇到的八个武夫。 他跟李文博确实杀了那八个武夫。 但却是那几个武夫以武犯禁，要杀他跟李文博，而他跟李文博也做到了先斩后奏，将此事如实告知给了知府宋知理。 没想到刑部又拿出这件事来对付他。 关键是刑部怎么知道？ 钱家…… 他记得钱家的靠山秦由泰，已经被陛下贬为庶民，他没那么大的能量才对。 一个倒台的官员，不可能值得刑部如此大费周章。 肯定另有其人！ 这个人可以跟秦由泰相熟，但绝对不是为钱家办事，但一定是利用钱家那八个死士的死，向自己施展出了必杀技！ 只要自己去了刑部，哪怕无罪也会变成有罪，必死无疑。 前世看的那些古装片，都是这种套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招比一招狠……’林亦深吸了口气。 此时此刻。 他真的希望自己手上有足够大的权力，顺藤摸瓜，将幕后的人揪出来。 同时……净化下被腐朽的大衍官员！ “赵大人，八条人命的案子，刑部已经立案并确定人证物证，镇抚司难道还想插手，包庇此人？” 那刑部吏员扭头，斜视踩着他肩膀上的赵泰：“赵大人，这可是读书人以文乱法的大罪，你身为镇抚司指挥佥事，应该很清楚包庇此人的后果！” 砰！ 赵泰眼眸赤红，一把将那刑部吏员踩在地上，寒声道：“你说对了，镇抚司不仅要包庇林亦，甚至还要插手此案，还要查你刑部，查所有牵扯到诬陷林亦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身居什么高位……一个都逃不掉，我赵泰今天就把话撂这了！” “滚！” 赵泰抬起脚，盯着那刑部吏员，冷声道：“回去告诉刑部尚书大人，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大，好好自查！” 那刑部吏员强忍着剧痛，从衙堂偏殿跑了出去。 “赵大人！” 林亦怔怔地赵泰，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为什么龙卫要这么偏袒自己？ 严双武、龙三、魏老将军他们……这些人也是如此。 林亦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的动机，图什么？ 府尹陈龙星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赵泰，显然没想到赵泰会为了一个八品读书人，直接叫板刑部尚书…… 还威胁刑部尚书自查刑部？ 甚至还说任何诬陷林亦的人，不管身居什么高位，什么身份……一个个都逃不掉。 他当这林亦是谁？ 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吗？ 敢夸下这种海口！ “林亦，我们走！” 赵泰带着林亦，转身便朝着府衙外走去。 唰！ 唰！ 同时那些镇抚司龙卫，也从衙堂各个角落动员，跟在赵泰与林亦身后，阵仗惊人。 ‘严双武，赵泰，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亦心中低语，此时此刻，他很想知道真相……关于龙卫对他的态度的真相！ 衙堂中！ “……” 钟子正就看着赵泰将林亦带走，突然有点不敢强行带走林亦了。 这赵泰就是个疯子。 万一事情闹大，影响到老师就不妙了！ 自从上次老师见过大衍皇帝后，一回观星台，便要求圣院上下以读书修行为重。 禁止所有人，插手朝廷的任何事务！ 后来他才知道……天枢院被朝廷要去了一半的掌控权。 相当于挖了老师一只眼睛！ —— 三更完毕，未完待续…… 第212章 诗会! “没搞错，是一位叫做赵泰的老爷办的，银子都给了，让我今天就送过来，对了，那宅子我们已经打扫好了，该有的东西都有，您呐，随时入住就好！” 那牙行的人笑了笑。 “赵泰！” 章夫人看向九儿，感到特别不可思议。 吃一顿饭，就送一栋房子？ “这就打扫好了？那宅子应该没多大吧？我们暂时也不缺住的，这样就……” 章夫人话还没说完，那牙行的人便笑看着章夫人，打断道：“不大，也就一栋三进的四合院！” “啊！” 章夫人闻言，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娘……” 九儿连忙抱住章夫人，然后转头对那牙行的人道：“我们不要，麻烦你们找到赵泰，退……” “不，我们要！” 章夫人一把握住九儿的手，对那牙行的人道：“签，我这就签字！” 很快。 林亦跟九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章夫人，极其利索的签好字。 检查完房契，确定地址后，扭头对章九儿说道：“收拾东西，明天搬家！” “娘，咱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要人家房子？”章九儿生着闷气。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什么东西自己可以赚，为什么要收下别人的东西。 这栋三进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起码也是几十万两银子起步。 “你小孩子懂什么？” 章夫人正色道：“你爹在的时候，就说他不是一般的官儿，昨天那赵大人也是，连隔壁在工部当差的苟忠兴，都跪成那副模样，能是普通的官儿？” “要娘说，你爹当初就是隐瞒了他的官身，这宅子说不定也是你爹留给你的嫁妆！” 章九儿俏脸涨的通红，急得直跺脚，但他拗不过娘亲，也只能扭头看向林亦道：“林亦，咋们走！” “你们去哪？” 章夫人立马警惕起来。 他女儿宝贝疙瘩，可不能让林亦给拱了。 “林亦初到京城，哪里知道华天府衙门在哪？我带他去弄户籍，要是耽误了乡试，就读书生涯就毁了！” 章九儿没好气地看了眼她娘亲。 “多谢九儿姑娘了！”林亦道谢道。 “客气啥，我跟娘亲答应过徐大哥，要照顾好你们的，等徐大哥过来接你们了，我也该去青山书院报到咯！” 章九儿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该做到。 “恩！” 林亦点了点头，昨晚聊家常的时候，他便知道章九儿快要去青山书院了。 毕竟去年的乡试经魁，文道资质强的可怕！ 随后，林亦也没有叫醒李文博，跟章九儿直接去了华天府衙门。 不管怎么说。 乡试不能错过，他一定要拿下京城的乡试解元，去见大衍皇帝！ …… 京城华天府衙门外。 林亦在章九儿的带路下，抵达了这里，章九儿道：“喏，这里就是华天府衙门，你自己进去吧，赵泰大人昨晚既然有工夫买宅子，那肯定也跟衙门打了招呼！” “我在那茶楼等你！正好今天有个诗会……” 章九儿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随后挥了挥手，转身前往不远处的一间茶楼。 “诗会？” 林亦看向那茶楼，果然看到不少身穿儒衫的男女读书人进去。 林亦倒是没有多想，转身进入衙门当中。 “这位公子，衙门是官家重地，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所在的州县衙门办理……” 林亦才进入衙门，就被衙役拦住盘问。 华天府是京师重地，但同样一府之下，也有不少州县。 只不过在京城中，就这一个府衙。 “学生是赴京赶考的读书人，住在西城，要去户房办理户籍！” 林亦微微拱手道。 “赴京赶考？可有购置房产？没有购置房产，是无法办理京城户籍的！” 那衙役压根没有让林亦进去的意思，不过上下打量林亦的时候，倒也不忘手指头搓了搓…… 要银子！ 林亦微皱了皱眉头，天子脚下，一个府衙的衙役都能拦路要钱。 那城中受到欺压的百姓，要告官的时候，没银子的话，恐怕连衙门都进不去吧！ “要钱？”林亦平静道。 “府衙中的大人一天都很忙，你去求人办事，一点茶水钱总该有的吧？你也是读书人，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衙役皱了皱眉头。 京城的读书人，哪个不知道衙门里的规矩？这种事有必要挑明？ “不懂！” 林亦摇了摇头，淡漠道：“是龙卫的一位大人，说让在下过来办理户籍，既然要茶水钱，可在下真没有，我去跟那位大人说说！” 说着林亦转身就走。 嗡！ 然而，林亦的这番话，却将那衙役吓的双腿打哆嗦。 他连忙追上林亦，态度立马三百十六度大转弯，哭丧着道：“这位学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不就是办户籍吗？你不熟悉路，咱这就带你去户房，！” 说着便恳求地看着林亦。 “走吧！” 林亦也很清楚，现在的他改变不了什么。 难道他跟这衙役说一句，以后不准要茶水钱了，对方就会真的不要了？ 这是长年累积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不是他一个小小读书人能够改变的。 自上而下，以权利强行改变，才有可能。 自下而上去改变，难如登天。 随后林亦在那衙役的引路下，前往府衙户房办理户籍。 而赵泰也确实派人打了招呼，当林亦报上他的名字后。 那户房典吏便非常麻溜的搞定了林亦的户籍。 姓名：林亦 身份：学士！ 年龄：十八！ 地址：西城百业街云罗巷…… 这个地址林亦都没报上去，但对方却仿佛已经背的滚瓜烂熟，正是赵泰给章夫人买的那栋宅子。 “赵泰到底是龙卫中的什么官职？” 林亦现在对赵泰的官职特别感兴趣，对方既然不认识自己。 那便可以排除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跟他打过招呼…… 难道真的是投缘？ 林亦是不太信的！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 与此同时。 府衙不远处的茶楼中，不少年轻的读书人，在京城某个才子的发起下，正在举行一场诗会。 诗会的目的，通常在于以诗会友，广交天下青年俊彦。 同时也为才子才女们提供相识的机会。 凑巧的是……才参加完殿试不久的平洲书院学士方晴雪也在茶楼中！ —— 还有第三章，可能要早上才能抓取，勿等！ 第220章 协查案子 西城百业街。 赵泰将林亦送到了这里，龙卫在巷口戒备。 “林学士，今天发生的事，明显不是单纯的读书人针对你，而是有更大的黑手在后面。” 赵泰严肃地盯着林亦：“所以乡试之前，你哪都不要去，呆在章家，会有龙卫进行庇护，等镇抚司调查清楚，解除危机后再告诉你……” “走！” 赵泰起驾准备离开，林亦突然开口道：“赵大人，学生有个请求！” “你说！”赵泰道。 “学生想借用大人龙卫的情报渠道，亲自调查这件事！” 林亦正视赵泰：“不瞒大人，在茶楼时，学生之选择动手，是因为早就看出他们不寻常的目的，于是学生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引蛇出洞……” 也可以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所以直到府衙捕头抓人，学生都没有抵抗，只是在等……后来刑部来人，越发确认我的猜测。” “赵大人，学生已经有了破案思路，身为当事人，学生想亲自揪出幕后之人！” “我想，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战斗。但需要龙卫助我一臂之力！” 林亦盯着赵泰，眼神没有任何躲闪，正色道：“学生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但学生别无选择！” “学生读书修行，就从未没想过要当个弱者，躲在别人的庇护之下！” “请大人成全！” 林亦可以选择苟且，但他无法说服自己。 如果连这种事都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读书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兹事体大，岂能儿戏？”赵泰皱眉道。 但林亦的话，给了他极大的触动，就好像这事如果不交给林亦，林亦就会遗憾终生。 他是大衍嫡皇子。 要是哪天身份曝光后，林亦会不会怪他？疏远他？让他解甲归田？ 随便给他一双小鞋穿，就是灭顶之灾！ 嗡！ 赵泰想到这一点，脚底板冒出森森凉意。 他想了一下，盯着林亦道：“这样吧，这件案子由镇抚司督办，你协助镇抚司，你需要什么支援，镇抚司也满足你！” “有什么线索，随时向我汇报，最重要的一点……不得私自行动！” 林亦拱手道谢：“多谢大人成全！” 他知道，这是赵泰最大的让步了。 此事牵扯到朝廷六部之一的刑部，镇抚司怎么可能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协助！ 这一点其实够了！ 赵泰点头道：“回去吧，待会镇抚司会给你签发一个协查帖，可自由出入镇抚司了解案情！” 他转身上轿，消失在云罗巷外。 林亦站在门外，看了眼四周，发现了不少龙卫暗哨。 没有理会，推门进入院中。 李文博在院中来回踱步，章九儿跟章夫人默不作声。 听到动静后的三人，齐齐看向院门方向。 “爷！” 李文博怪叫一声，连忙扑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爷，咱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小伙子有朝着基佬发展的迹象……’林亦心中大惊，板着脸盯着李文博，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噤！ 李文博神色立马肃穆起来，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小本子，飞快记录起来：“爷平安归来，见咱情绪失控，立马给予安慰，并教导咱如何当好一个书童，咱获益良多，对爷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啪！ 合上本子，李文博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越发觉得林亦前途可怕，他打算做好记录，将来当成传家宝。 让子孙们好好看看，未来的圣人，年轻时是怎么善待他的！ “林亦，是不是赵大人救的你！”章九儿关切道。 “对，赵大人亲自去衙门救我，这次辛苦你为我的事奔波了……谢谢！” 林亦看向章九儿，道：“这份人情我先欠着！” “不用不用，你是为了我才被针对的……都怪我，就不该去凑什么热闹！”章九儿自责道。 林亦正色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是秦珊跟那几个学士背后的人，想要对付我！” “啊？” 章九儿惊呼出声，但很快也就理解。 她知道林亦肯定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能够随手作出一首鸣州之诗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章九儿对林亦的身世，突然变得极为好奇起来…… “林亦，饿坏了吧？婶去炒几个菜，人出来了就好，那些家伙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章夫人也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时辰，她现在真不希望身边的人出事。 今天女儿跟他说了林亦的事，心中对林亦感激不已。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丈夫，九儿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要不是林亦在茶楼中护着她女儿，真不知道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来。 ……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督学院新任院长傅玉衡，身穿儒袍，在院中巡视。 “傅院长！” “傅院长！” “……” 一路走来，很多圣院学士见到他，都会停下脚步行礼，眼中带着敬意。 傅玉衡微笑回应。 看着认真参悟圣贤文书的圣院学士，思绪飘飞到南湘府的望月亭，脸色浮现愁容。 ‘林亦小友，若非你的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老夫又怎会在圣院中博得如此名声？’ 傅玉衡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林亦小友，不知道你是否安好，我们曾经约定要在京城把酒言欢……若是老夫晚走几天多好！” 前些天。 大衍陛下传召他入宫，告诉他南湘府的妖道危机，督学院的学政廖清流临阵脱逃，造成重大伤亡。 他按照圣院规矩，已经下达天枢通缉令，天枢院自会实施制裁。 可林亦生死未卜，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早上京城的那件事听说了没？一个八品学士作出了才气鸣州的诗，连第五圣子都过去了，可惜那学士被府衙给抓了……” “当时我去看了，那林亦挺无辜的，被几个人逼得忍无可忍才出手，还骂人家乡巴佬，不懂规矩……于是林亦就写下那首诗，狠狠地将那几人打脸了，可惜……”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这诗真好！” 几个学士在走廊中交谈，从中经过的傅玉衡，听到林亦这两个字，顿时浑身一震。 “林亦到京城来了？他被府衙给抓了？他在京城无依无靠，老夫必须得救他……” 傅玉衡心里着急，都没经过确认，人便直接离开了督学院。 匆匆赶往京城府衙。 第221章 再见傅学政 京城府衙。 傅玉衡心急火燎地赶来府衙，亮出镇国圣院督学院院长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 并在后衙见到了才缓过劲的府尹陈龙星。 府尹陈龙星得知镇国圣院来了位院长，尤其还是督学院院长。 相当于天下读书人的老师。 “傅院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府尹陈龙星奉上好茶。 “陈大人，老夫听说你府衙今天抓了个读书人，可有此事？”傅玉衡没心思喝茶，直接问道。 “是有这回事！” 陈龙星没有隐瞒，内心再次紧张了起来，不会又跟林亦那小子有关吧？ 天！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这么吃香的吗？ 圣院来了个第五圣子还不够，还将新任督学院院长傅玉衡给引过来了。 傅玉衡内心一紧，不小心释放出了一丝威压，陈龙星吓的脖子一缩。 “人在哪？老夫要带他走，另外，你这府尹不问青红皂白抓人，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傅玉衡冷冷地盯着陈龙星 “傅院长，您来晚了……” “什……什么意思，你们对他干什么了？”傅玉衡勃然大怒。 那眼神仿佛要将陈龙星给吃掉一般。 “误会，傅院长要找的那个读书人，是不是叫做林亦？是的话，镇抚司指挥佥事赵大人，已经将他带走了……” 陈龙星顾不上擦汗，连忙解释：“不过傅院长放心，赵大人不是要审他，而是来救他！” “这次衙门抓他，纯粹是手下人枉法，听了刑部的旨令，跟本官没有任何关系啊！” 这就是京官。 看似府尹官职不小，又是天子脚下，可问题是……这华天府能人多啊！ 他这个府尹就显得特别渺小了。 “已经救走了？” 傅玉衡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神色柔和了下来，问道：“陈大人可知林亦住在哪？” “西城百业街……” 陈龙星将从户房得到的资料，告诉给了傅玉衡。 傅玉衡随后离开府衙，陈龙星一想到刚才差点尿裤子的一幕，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罗佑成再打三十大板……”陈龙星就怪罗捕头瞎了眼。 抓人之前也不打听清楚，这林亦能抓吗？ …… 工部。 身为主管文宝打造的工部郎中钟文和，在公房中饮茶读书，缓解儿死之苦。 好在那林亦，如今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进刑部，他的老伙计自会弄死那小子。 该！ 可惜……林亦的死换不回他儿子的命。 “大人！大……大人！” 这时，苟忠兴在门外喊叫，语气慌乱。 ‘这条狗……’ 钟文和皱了皱眉，一扬手打开房门，苟忠兴像条狗一样跪着爬了进来。 他颤抖着身体，慌张道：“大人，那林亦没有被刑部的人带走，被镇抚司指挥佥事赵泰给救走了！” “还点名了刑部尚书大人，说镇抚司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苟忠兴已经懵了。 他此前知道赵泰进入章家，是为了章九儿的父亲，不可能把林亦当回事。 可没想到，赵泰居然亲自去府衙提人，还说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会不会查到他？ “什么？” 钟文和脸色一变，失态的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一个小小的学士，值得镇抚司如此大动干戈，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那小子还……还作出了一首鸣州诗，被陛下收走了！”苟忠兴脸色苍白道。 “陛下……” 钟文和身体一哆嗦，看了眼苟忠兴，发现对方跟个废物似的，便越看越气，冷笑道：“孬种，不如咱儿子万分之一，敢想敢干，就你这样，还想升官？我看哪天龙卫查到你了，怕是一两句话就全招了吧！” “大人！” 苟忠兴被刺激到了，咬牙道：“小的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招，小的敢用人头保证！” “那本官倒要看看……” 钟文和神色淡漠，道：“下去吧，事情没结束之前，别来找本官！” “是！” 苟忠兴爬着退了出去。 …… 西街百业街。 林亦跟李文博还有章家母女吃完饭后，便坐在一块聊天。 这种安逸的日子，林亦也觉得享受。 但这种安逸，轻轻一碰就会毁灭，稍微出点意外，平静安逸的日子就会被打破。 只有自身变的强大起来，方可岿然不动，任他风吹雨打。 林亦抓住时机，跟李文博和章九儿道：“这段时间，我可能很少回来，要处理一些事情！” “爷，你要处理什么事？”李文博愣住。 章九儿一眼就知道林亦的想法，担忧道：“林亦，不要冲动，他们你惹不起的，秦珊是青山书院学士，那几个更是圣院学士……” “圣院学士？” 李文博扬起脑袋，语气不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九儿你就放心，咱爷也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但他们都是京城的人，身后家族都不简单，关系错综复杂……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们，毕竟你现在还没有任何背景！” 章九儿太担心林亦冲动之下，激起某些人的过激反应。 后果可不是林亦能够承受的。 咚！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李文博跑过去开门。 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龙卫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份帖子文书。 “林学士可在？”那龙卫问道。 “我就是！”林亦跟章九儿走了过来。 “林学士，这是镇抚司签发给你的协查帖，在刑部诬陷你的这个案子了结前，你可随意进出镇抚司，查阅跟此案有关的情报……” 那龙卫将协查帖递给林亦，说道：“对了，不久前镇国圣院的督学院院长，去衙门打听了你的事，现在他正在陈府尹给的章家新址的门槛上坐着，似乎在等你……” “要去看看吗？”那龙卫询问道。 章九儿跟李文博一个惊讶地捂嘴，一个张大着嘴巴，表情极度夸张。 “随意进出镇抚司？爷，你要飞了啊！”李文博震惊了。 “林亦，刑部诬陷你？镇抚司要查这件案子，你……协查？” 章九儿还是第一次听说，镇抚司会为了刑部诬陷一个读书人，而这般大动干戈的。 “是我自己要求的，所以我才说这段时间我会很少回来！” 林亦笑看了眼章九儿跟林亦，转身对那龙卫道：“那督学院院长是谁？” 林亦想到了一个人，但他还不能确定。 “傅玉衡！”龙卫道。 ‘真是他！’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傅玉衡的面容，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那首《别董大》果然没有送错人。 傅学政居然都成了圣院督学院院长，甚至没有忘记他，都去府衙救他去了。 “劳烦带路，我去见他……” 林亦内心激动，这应该是他到京城来，第二次见到熟人了。 跟方晴雪只是匆忙打了个照面，但论亲切程度，林亦更希望跟傅学政多多往来。 正好！ 傅学政现在的督学院院长，他要调查茶楼诗会针对他的几个圣院学士，会节省不少时间…… —— 晚点还有一更，勿等……你们的支持，是小妹最大的动力！ 第213章 林亦与方晴雪的见面 此刻。 茶楼雅间。 “方师妹，这次殿试虽然没拿状元，但也是排行第二的榜眼，这不能怪你，毕竟你遇到的是镇国圣院第七圣子杨子宁！” 一个身穿青山书院儒衫的青年，给方晴雪倒了杯茶，正用心开导，轻笑道：“况且，我这个青山书院的小画圣唐虎，不也输给了师妹你，只拿了个探花……也不知道回书院，夫子会如何训斥我呢！” “唐师兄有心了，我没事！” 方晴雪神色高冷，目光看向茶楼外面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 她看向唐虎，皱眉道：“外面在举行什么庆典？为何这么热闹？” “一个七品读书人闹着玩的小诗会，说是去年京城乡试中成绩不错的一些天骄，年龄也不小了，想通过诗会吸引适龄的才女过来，以诗会友！” 唐虎连忙解释道，难得能够让方晴雪开口说话，他不忘抓住机会道：“方师妹要一起去看看吗？有不少读书人都是我青山书院新招的学士，看下他们的诗才也好！” “不必了！” 方晴雪平静地摇了摇头。 说到诗才，她想起了镇国圣院钟子正给她的那首诗，心中忍不住想……那首《关雎》真的是林亦为她所作？ “呵呵，我其实也没兴趣，不就是勾搭女子的诗会么？俗！” “对了，方师妹打算什么时候去镇国圣院报到？到时候好一起！” 唐虎跟方晴雪属于同一批殿试的人，他在初见方晴雪后，便惊为天人。 这次也是借助京城青山书院弟子的身份，成功将方晴雪约出来喝茶。 方晴雪皱眉道：“不是说，带我参观你们青山书院吗？” 唐虎连忙一拍额头，懊恼道：“对对对，瞧师兄这记性，待会我们就去！” …… “去年华天府乡试第三的经魁，才女章九儿来了！” 就在这时。 茶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方晴雪听到这番话后，心中低喃道：“章九儿……” 她若有所思！ 雅间外。 章九儿摆了摆手，不失礼貌的笑道：“你们切磋就好，我怎么懂诗词，就是过来凑凑热闹……” 章九儿在茶楼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的到来，顿时激起了茶楼中众多才子们的比拼欲望。 一个个都想在佳人面前出风头。 不过。 也引起了不少女学士的不满，一个个看向章九儿的眼神都很不善。 “九儿姑娘，你来的正好，我刚才作了一首关于劝学的诗，送给准备参加乡试的学士们，你能点评下么？” 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连忙凑了过来，在章九儿面前将诗卷展开。 诗卷上才气涌动，似乎重量还不轻，很显然这首诗并不差。 但他所谓的点评，无非就是想在章九儿面前表现罢了！ “劝君今日后，学文兼学武……” 章九儿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是藏头诗诶！” “正是！” 那儒衫青年昂首挺胸，有些得意，微笑道：“九儿姑娘，你称称才高几斗……” 他将诗卷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案桌上，示意章九儿过去掂量下。 “好！” 章九儿生性活泼，走过去后，双手拿起诗卷，惊讶道：“才高三斗，这位师兄好才气啊！” “哈哈，九儿姑娘，叫我秦珊就好，青山书院的学士，我听说你已经被青山书院录取了，今后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那儒衫青年特别兴奋，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少读书人心里有些不痛快了起来。 “九儿姑娘，看看我的，我的也不差！” “还有我的，不比那秦珊差！” “九儿姑娘，看看我的这篇文章怎么样？” “……” 其他人不甘落后，见九儿姑娘跟坊间传言的一样，是个特别心善的才女后，一个个都连忙拿出看家本领，希望能够入章九儿心里。 他们只要表现的才华横溢，对女子来说，有极大的杀伤力。 茶楼中。 那些原本还挺受欢迎的才女，发现刚才还在她们身边献殷勤的才子，全都围着章九儿去了，一个个脸色涨的通红！ 气的妆容都快化了。 章九儿苦笑道：“诸位大哥们，你们不能总让九儿一个人看吧，也给其他姐姐们看看，我真的不是太懂诗词，我只是在这里等人，顺便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等人？” “在这里等人？” “等谁？男的女的？” 那些京城才子们，一听章九儿不是来参加诗会，而是来等人的后，一个个顿时安静了下来。 刹那间。 原本喧嚣的茶馆中，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呃！” 章九儿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道：“不可以在诗会上等么？抱歉哈，那我先出去吧……” 她只是昨晚跟林亦拉家常的时候，听到苟忠兴在门外说，今天衙门外的茶楼，有一场诗会。 恰好今天带林亦来了一趟衙门，就过来凑下热闹。 没想到诗会中不能等人。 …… 雅间中。 唐虎笑看着方晴雪，道：“这章九儿倒也有趣，她似乎并不知道这次诗会的目的，本来就是联姻的诗会，她却说在等人……如果是女子倒还好，是男子的话，怕是那人来了，要被群而攻之！” “方师妹，真不出去看看么？稍微看一下，我们就去青山书院！” 唐虎似乎很想带方晴雪出去走一圈。 “看看吧！” 方晴雪平静地点了点头。 唐虎内心狂喜，连忙站起身，站在雅间门口，很有礼节道：“方师妹，请！” “谢谢唐师兄！” 唐虎跟方清雪才刚走出雅间，便有青山书院的学士大叫道：“是咱们书院的唐虎师兄，今年殿试的探花！” “唐虎师兄号称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一表人才！” “哇！唐虎师兄身边的是谁？那不是今年殿试的榜眼方晴雪吗？” “你们发现没，唐虎师兄跟方晴雪天骄站在一块，还真是郎才女貌……” “对，对！” 诗会中，好几个青山书院的学士，卖力的捧哏。 “是诸位师弟啊，你们继续，我跟方晴雪在雅间喝茶，见你们动静不小，就出来看看……别管我们！” 唐虎轻笑着摆了摆手，温文尔雅，浑身都充满了一股儒雅的气质。 云淡风轻，淡然如水。 “方晴雪？” 章九儿眼睛一亮，看向方晴雪，心中惊讶道：“方天骄长的好漂亮啊……”。 这次京城殿试她有关注，对于获得殿试榜眼的方晴雪，她心里十分钦佩。 她没想到方晴雪不仅才华高，人也长得很美。 “唐师兄，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方晴雪秀眉微蹙。 她哪里看不出这是唐虎的一点小伎俩。 不过清者自清，她也无须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那行吧！” 唐虎面露浅笑，便准备带着方晴雪离开茶楼。 反正他目的已经达到，不出意外，以后城中跟圣院肯定会流传他跟方晴雪在茶楼私会的消息。 榜眼探花，绝对是京城佳话！ “方学士？” 然而，就在方晴雪跟唐虎准备离开之际，恰好碰到办好户籍，进来接章九儿的林亦。 林亦惊讶地看着方晴雪，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来京城了？” 方晴雪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亦，文心轻颤。 “林亦，你跟方天骄认识呀？”章九儿快步走了过来，大眼睛眨了眨。 “？？？” 唐虎眉头一挑，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林亦。 而那些参加诗会的一些学士，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这小子谁啊？ 章九儿直呼这小子的名字，难不成章九儿等的就是他？ 而这小子……居然还跟榜眼方晴雪很熟的样子！ —— 一起找伏笔吧？ 第222章 龙卫协助林亦办案 “爷，那我呢？” 李文博也有些闷的慌，想去京城好好转转，期待地看着林亦。 林亦道：“你哪都不要去，这次刑部抓人的由头是钱府的那八个武夫！” “原来是钱德春那狗曰的，是不是他那在翰林院的亲戚？但那家伙不是早被陛下贬为庶民了吗？还能指使刑部？” 李文博眼中突然冒出杀机：“不过别让咱遇到，否则非得揍他一顿……” “九儿姑娘，你跟婶子也保重，提防苟忠兴！”林亦刻意交代了这一点。 等他跟傅玉衡见完面后，第一个要审讯的，就是苟忠兴！ 随后，便跟那龙卫离开了章家。 李文博越想越气，扭头看向章九儿：“九儿妹妹，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 “我拿过乡试解元，现在是七品仁者境，家底清白，能去镇抚司当差不？” “肯定能，还是优秀人才，不过……你得从底层干起。” “我就是底层的人，怕什么？要是成为龙卫，咱不就能帮助爷了？那秦由泰，老子非得给他套个麻袋，往死里揍一顿！” 李文博有股怨气，钱府没能力动用刑部关系，但秦由泰可以。 他奈何不了刑部，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被贬的庶民？ “那你不打算去书院或者圣院进修了？”章九儿见李文博来真的，惊讶道。 “进修？呵~” 李文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等爷将来践行宏愿，写出鸣国诗词封亚圣，咱身为书童，不就得道升天了？” 章九儿嘴巴微张，伸出手探了下李文博的额头，嘀咕道：“没发烧啊……” 李文博斜了眼章九儿，头发长见识短！ …… 西城。 大衍陛下赐给章家母女的三进宅子外。 傅玉衡坐在门槛上，并不急着离去，府尹陈龙星没理由骗他。 既然林亦住在这，敲门不应，等就是了。 与此同时。 林亦跟那龙卫步行而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儒袍，坐在门槛上的傅学政。 ‘傅学政还是老样子，不对……升官后好像精力更好了！’ 林亦笑看着傅玉衡，很感动这个南湘府的学政，没有忘记他。 得到自己被府衙抓了的消息，直接去衙门要人，这份情谊绝对深重。 天子脚下，读书人大闹府衙的后果，正常人都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学政大人！” 林亦走了过去，大老远就开口喊了起来。 坐在门槛上的傅玉衡，随后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林亦，大笑道：“哈哈哈，林亦小友，老夫终于等到你了吧！” 傅玉衡朝着林亦走了过去，上下审视，点头道：“好，看起来没有受伤，精神状态也好！” 他拍了拍林亦的肩膀，感慨道：“老夫前些时日进宫见了陛下，听说了南湘府的事……” “好在那些读书人不孬，是个汉子！” “可惜了好多忠义之士，那指挥佥事龙大人……更是个英雄！” “大衍老将风采依旧，可惜老夫未能亲眼看到，若是晚走几天，或许还能少亡些百姓与读书人……老夫惭愧！” 傅玉衡对南湘府有很深的感情，发生这种事，他比谁都心痛。 “林亦小友，还好老天听到了老夫的祈祷，你安然无恙，若是连你……呸呸呸，不说这丧气话了！” 傅玉衡不再说这些丧气话了。 但古往今来，天妒英才的事并不少，好在林亦安然度过了此次劫难，必是有大福之人。 “学政大人心系百姓，将百姓之苦感同身受，是大衍之幸。反观那临阵脱逃的廖清流，简直是圣院之耻！” 林亦朝着傅玉衡郑重行礼，大衍有他这种读书人，一定会好起来。 傅玉衡微微摆手，见林亦提到廖清流，正色道：“廖清流已经被逐出圣院，天枢院也在对他进行追捕，他将为他的可耻行径付出代价！” 林亦知道这肯定是大衍皇帝施压的结果。 “林亦小友，之前老夫说过，你来京城，我俩定要把酒言欢，现在有空吗？正好，老夫也介绍一些老友给你认识认识……呵呵~” 傅玉衡想带林亦将进入他在京城的圈子。 都是他多年的好友，其中不乏在朝堂身居要职的大臣。 “只能下次了！” 林亦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学政……不，应该是院长大人，学生身上正背负着一个案子要处理，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跟院长大人把酒言欢了！” “哦？” 傅玉衡神色变得肃穆起来：“说说看，若是有需要老夫出手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学生先多谢院长大人了，可能还真要麻烦您！” 林亦当下将茶楼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傅玉衡。 身为督学院院长的傅玉衡，听后神色愠怒，道：“林亦小友你放心，老夫这就回圣院，将那三人送到镇抚司审讯，这明显是他们受人指使，目的是要置你于死地！”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将那几个人揪出来！你说的青山书院秦珊，恰好老夫的同窗好友，就是青山书院的大夫子，老夫让他将此子也一并送到镇抚司，接受调查审讯！” “一群狗娘养的混球！读他娘的书……” 傅玉衡低声地骂了一句，气的吹胡子瞪眼，当下便直接赶着离开。 ‘谁说境界高的读书人不骂娘的？’ 林亦会心一笑，没想到傅玉衡口吐芬芳起来，还挺别致的。 随后他走到远处候着的龙卫跟前，说道：“刚才督学院院长说，会帮忙揪出几个关键人物，送到镇抚司去！” 那龙卫愣了一下，不太信：“不会吧？圣院会干这种书？” “傅院长跟别人不一样……” 林亦笑了笑，有了傅玉衡在圣院那边出力，案子进度绝对会快很多。 现在。 就是揪出工部的那位小吏员……苟忠兴！ “那现在林学士要去哪里？镇抚司？”那龙卫看向林亦。 “对了，大人如何称呼，在镇抚司中身居何职？”林亦问道。 “镇抚司龙卫百户花扒光！”花扒光正色道。 “花大人，学生这里正好有一个线索，需要我协查吗？” 林亦看向花扒光，眨了眨眼睛。 花扒光很机械式的说道：“赵大人说了，林学士你发现线索，龙卫所属……协查你办案！” ‘眼睛白眨了，早点说啊！’ 林亦心中吐槽，赵泰真是对自己好的过分，嘴巴上一套，但实际上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套。 恩！ 跟严双武和龙三都挺像。 等下…… 为什么镇抚司的三大高层，对自己都是一样的态度？ —— 不对劲，肯定哪里不对劲！ “林学士，不是有线索吗？需要我们怎么协助你查案？” 花扒光见林亦似乎很惊讶赵大人的命令，都失神了。 说实话。 他也很惊讶…… 第214章 我这人格外记仇 “认识！” 林亦看着气质依旧高冷的方晴雪，轻笑道：“她曾经救过我！” 林亦实在没想到，偌大的京城，居然能够遇到方晴雪。 实在是巧！ “方姐姐，我叫章九儿，是林亦的朋友！”章九儿欠身揖礼。 “你好，九儿姑娘！” 方晴雪露出并不太自然的浅笑，欠身回礼，目光随即看向林亦：“你还没参加乡试吧？怎么到京城来了？” “对了，你拜入平洲书院的事，院长的来信中提到过，很不错！” 方晴雪对林亦颇为赞赏，能够洗刷自身清白，又让院长亲自下山接入书院。 文道资质极为不俗！ “说来话长！” 林亦见茶楼上百双目光盯着他，便对方晴雪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也好当面感谢你！” “要不，去九儿姑娘家怎么样？” “好啊，方姐姐，去我家吧！” 章九儿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看着方晴雪。 “方师妹，还去青山书院吗？” 唐虎此时笑着打断林亦跟方晴雪的对话，道：“去的话，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吧！” 从头到尾，唐虎就没将林亦放在眼里。 八品小学士。 还威胁不到他。 “好！” 方晴雪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亦道：“我有点事要去拜访青山书院，有空我再去找你！” “行！” 林亦没有多说什么，对章九儿说道：“九儿姑娘，我的事情搞定了，我们也回去吧！” 方晴雪这种天骄有自己的思路跟想法。 从当初在安阳县的不辞而别，就看得出来，这是个一心放在读书修行上的人。 “恩！” 章九儿点头道。 然而。 众多才子中，有人早就憋不住了，朗声道：“这位兄台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要带九儿姑娘走，那也得拿出点真本事，否则我们可不服气！” “没错，你可能不懂咱们这场诗会的规矩，才子参与，需得留下点什么有才气的东西，否则能让你平白带走佳人？”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不会连京城诗会圈子的规矩都不懂？乡下来的？” 人群中，有几个读书人也在刺激林亦。 似乎想激怒林亦。 方晴雪停下脚步，微蹙了蹙眉头。 “京城诗会的规矩就是这样，你那朋友不会有什么事的！” 唐虎可不想让方晴雪替林亦出头，轻笑道：“放心吧，都是读书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去书院吧！” “这种诗会毫无意义！” 方晴雪如此说道，随后便迈开步子离开酒楼。 ‘以往京城诗会中，为了女子而大打出手的事……可不少！’唐虎不禁摇头苦笑。 那小小学士，自求多福吧！ …… 与此同时。 茶楼中，章九儿解释道：“诸位大哥，我们不是来参加诗会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诗会挺热闹的，所以才过来看看，顺便等人……” 章九儿见林亦阴沉着脸，心里便有些后悔。 早知道诗会这么麻烦，还要留下什么有才气的东西，她绝对不会选择进来看热闹。 “不用跟他们解释！” 林亦平静道。 “站住！” 那个叫做秦珊的青年沉声道：“诗会的规矩不能乱，并非我等为难你，而是你刚才吸了我们诗词文章中的才气，那就必须要还一部分回来！” “呵呵！” 林亦听到那秦珊的话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合着一个诗会，还要缴纳空气税？ “这样的狗屁诗会，还在读书人之间扯上什么规矩，你们有这个将心思花在勾心斗角，在他人面前争宠的时间，还不如将大好时光，多用在读书修行上，报效国家！” 林亦回头正视这群读书人，沉声道：“读书人，应当一身侠气，为国为民！” “林亦……” 章九儿怔怔地看着林亦，眼眸深处泛起一抹亮光。 那个平日里表现平平无奇的林亦，这番话却如此令人振聋发聩！ 茶楼中。 不少读书人脸红耳燥了起来，不敢回话。 但是。 有几个学士却依旧挑衅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在这里说教我们？今天你说再多也没用，要么把章九儿留下来，要么……把才气逼出来！” “对，刚才我作的诗词，才高三斗，才气弥漫整个茶楼，你若要走，才气逼出来！” “把才气逼出来！” 那几人叫嚣起来。 但进入文宫中的才气，怎么可能再逼出来，除非自灭文心或文宫，才气才可能归还。 林亦看着这几个明显故意针对他的读书人，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寒意。 他并不认识这几个人。 但他们却仿佛要置自己于死地。 除非自己将章九儿留在这，但这怎么可能！ “你们太蛮横无理了，才气吸进去，哪有逼出来的道理，你们是要林亦文宫文心破灭吗？” 章九儿看向那几个读书人，微微红着眼睛。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林亦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吗？可问题是，林亦根本就没有！ 不过。 也有几个读书人跟才女，觉得那几个人有些过分，便纷纷劝道：“还是算了吧，诗会本就是以文交友，大家无冤无仇的，搞的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章九儿确实说过她是在等人，而林亦也才进来，那方晴雪跟唐虎不也吸收了才气？” “是啊！” 这些被林亦的话打醒的才子佳人，觉得惭愧不已，纷纷帮他化解。 林亦神色稍微柔和了许多，他恩怨分明，拱手道：“多谢仗义执言！” “九儿，我们回去！” 林亦拉住章九儿的手，转身就准备走。 唰！ 但是，有人压根就不肯放他走，那个名叫秦珊的男子，铁青着脸道：“休想走，章九儿留下，要么将才气还给本公子！你坏了诗会的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我凭什么要留下来，起开！” 章九儿被激怒了，身上才气涌动，大有出手的意思。 “我还尼玛！” 林亦也终于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抬起脚便踹向那个名叫秦珊的读书人。 艮卦！ 砰！ 林亦这一脚浩然正气汇聚脚底，有艮卦加持，代表山的厚重，坚硬如铁，直接将那七品仁者境的秦珊，从酒楼踹出了出去。 噗！ 秦珊直接吐血倒地，看向林亦的眼睛带着一抹怨毒以及……畅快。 终于逼你动手了！ 哗！ 茶楼中，那几个跟秦珊一伙的读书人，连忙对身边的人道：“快去报官，去告诉青山书院的夫子，说茶楼中，有人无辜殴打青山书院的读书人，手段极其残忍！” “林亦，我们快走……找徐大哥！” 章九儿见林亦将秦珊一脚踹的昏死不过，立马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她拉着林亦就走。 “为什么要走？” 林亦摇了摇头，淡漠地看着茶楼中的那几个神色阴冷的学士，道：“不是要还才气吗？” 他快步走到茶楼的案桌上，拿起毫笔，沾墨，奋笔疾书起来。 “林亦……” 章九儿心急如焚，但还是默默地看着林亦在宣纸上书写着。 那些为林亦说过话的读书人，也被林亦的反应吓到了。 这是要……作诗？ 林亦很快便书写完毕，并且迅速将诗卷合起来，扭头看向那几个神色阴冷的读书人，道：“我劝你不要打开，否则今天你们几个吸了多少，回头就给我逼多少出来！” “我这人格外记仇！” 说着。 林亦看向那群还没有坏到骨子里的读书人，道：“时间不要荒废在这些无用的诗会上，趁着年少，好好读书修行，别忘记当初立下的宏愿！” —— 前面青云书院有误，是青山书院！ 第223章 你撒谎 “工部吏员苟忠兴！”林亦眯了眯眼睛。 其实他并不确定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跟苟忠兴有没有关系。 但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开一个思路。 前世从他的法医父亲那里，也学到了一些断案手段。 在断案过程中，先做大胆的推断，然后根据推断去验证，去收集证据。 如果证据不足以支撑推断，那就推翻，再根据已有的线索重新推理。 周而复始，一点点的揭开真相。 “此案怎么跟工部扯上关系了？不是刑部吗？”花扒光皱眉道。 “我之所以会去茶楼诗会，是因为章九儿在茶楼。” 林亦给出他的依据：“昨天晚上，工部吏员苟忠兴在我跟章九儿面前提到过茶楼诗会，恰好……赵大人让我今天去衙门办理户籍，凑巧的是诗会就在衙门对面的茶楼！” 花扒光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苟忠兴提前知道你们会去衙门，然后故意提到茶楼诗会，目的就是吸引你跟章九儿过去？” “是！” “那么问题来了，苟忠兴凭什么确定你们会去衙门？” 花扒光抚摸着下巴，突然有种思路大开的感觉。 “两种可能！” 林亦认真地看着花扒光，分析道：“赵大人为我的户籍去跟府衙户房打了招呼，那么，一种是你们龙卫泄露了消息，一种是府衙户房的人泄露了消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诗会是在赵大人跟府衙户房通气后……才召开的！” “我明白了！” 花扒光眼睛一亮，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只需要按照这个思路，一点点去验证，对不对？” 林亦微微一笑。 “走，这个时辰，工部也应该放班了，我让人查一下工部吏员苟忠兴的住址！” 花扒光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他吹了个口哨，一个龙卫从一处房檐上一跃而下，揖礼道：“花大人！” “查工部吏员苟忠兴的住址！”花扒光道。 “是！” 那龙卫刚准备离开，林亦开口道：“对了，同时打听一下，是谁替赵大人跑腿去府衙的！” “顺便去府衙，将跟龙卫对接的户部吏员提到镇抚司！” “再查参与诗会的读书人，问清楚他们接到诗会通知的具体时辰！” 林亦深知这是一场较量的开始，他务必尽快主动出击。 一旦背后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有可能杀人灭口。 到时候线索一断，再想揪出幕后之人，就难如登天了…… 那龙卫看向花扒光。 花扒光道：“按照林学士的去做，这是赵大人的命令！” “是……” 那龙卫旋即快步离开，与其他龙卫接头，各自负责一个方向，最大化的节省时间。 不多时。 那龙卫去而归来，向花扒光汇报了苟忠兴的住址。 林亦跟花扒光，以及十余个龙卫，火速赶赴过去。 …… 西城。 某栋宅子中，放班回家的苟忠兴，满身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连新任镇抚司同知赵泰，都要出面保他……” “他们会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不，应该不会，那只是林亦在诗会上的冲突，恰好林亦有命案在身，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苟忠兴连续喝了几杯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想起工部郎中钟文和对他说的话，说他被龙卫查到，一两句话就会交代。 呵~ 这绝不可能！ 他敢以人头保证，钟文和是他现在抱着的大腿，怎么可能出卖钟大人？ 砰！ 巨大的声响，毫无征兆的响起，苟忠兴惊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连老子的……” 苟忠兴刚挽起袖子，龙卫百户花扒光带着十多个龙卫冲了进来。 他看清楚来人，吓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紧接着又站起来：“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 花扒光神色阴冷起来，道：“工部吏员苟忠兴是不是你？” “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苟忠兴连忙否认。 林亦随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淡漠地盯着苟忠兴，道：“苟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带走！” 林亦知道花扒光是协助他查案后，也是果断动手。 “你们干什么？我要去告你们，我什么事都没干，龙卫凭什么抓我？” 苟忠兴上半身不断挣扎，可下半身已经软的迈不开步子。 他带着哭腔，都知道被龙卫抓走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似乎从镇抚司设立诏狱以来，就没有人被抓进去还能活着出来的。 “慢！” 林亦挥手道。 花扒光一个眼神，那几个龙卫便松开了苟忠兴。 “苟大人，认识我吗？” 林亦往椅子上一坐，似笑非笑地盯着苟忠兴，后者脸色苍白，点头道：“认识！” 苟忠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龙卫会听林亦的，难道……就因为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被镇抚司同知赵泰招安进龙卫了。 直接身居要职？ 不！ 他不甘心。 他在工部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都没有往上升一品，凭什么林亦可以一步登天？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方不方便？”林亦道。 “不方……” 苟忠兴刚想说不方便，无话可说，可林亦却紧接着说道：“不方便的话，去镇抚司说也可以！” 嗡！ 苟忠兴脸色大变，连忙道：“很方便，在这里就可以说！” “很好！” 林亦微微颔首，淡漠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要置我于死地？” “什么意思？什么做什么？” 苟忠兴内心虽慌，但他铁了心为钟文和效死，皱眉道：“你是林亦对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为何要诬陷我？” “根据龙卫调查出的消息，昨天你放班去了章家，离开章家后，又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时辰后，你又去了章家，并在章家外面提到了茶楼诗会，是也不是？” 林亦盯着苟忠兴的眼睛。 这其实是他的猜测，但审讯就是这样，虚中带实，实中带虚，目的就是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嗡！ 苟忠兴眼神慌乱，身体哆嗦了一下。 林亦看到了这个小细节，心中立马就确定苟忠兴参与了这个计划。 “怎么不说话了？要不我们去镇抚司聊聊？”林亦站起身。 “我怎么没说话？我说是，你自己没听到，我离开章家后，去同僚家喝酒了，因为我很伤心！” 苟忠兴盯着林亦，解释道：“我伤心的是，章九儿他对你的态度。” “没错，我吃醋了，后来我跟同僚喝完酒后，告诉章九儿有诗会，是因为我想跟他去参加，但后来工部有事我走不开，就没去了……” 林亦还没等苟忠兴说完，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你撒谎！” 一丝浩然气溢出，苟忠兴身体猛地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色苍白如纸！ 第224章 苟忠兴全交代了! 花扒光怔怔地看着林亦，这个年轻人……有点锋芒啊！ “我撒谎什么了？”苟忠兴心中哆嗦。 “你根本就不是跟同僚喝酒，你说你伤心，跟同僚借酒消愁，醉意朦胧，但经过章家时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林亦盯着苟忠兴的眼睛，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戴罪立功，而我也不会为难你！” “另一个就是，现在就去镇抚司诏狱，在里面好好的感受一下来自镇抚司对你的关心，再一五一十地交代。” “你怎么选择？是要成为别人的棋子，自己输的一塌糊涂，还是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将你身后的人抖出来？” “你还年轻，又在工部当差，前途不可限量，为了一个即将被抓进镇抚司诏狱的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值得吗？” 林亦很清楚审讯的方式，攻心为主，要让对方有种如实交代就会安然无恙的错觉。 不断地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跟苟忠兴不熟，但那天苟忠兴在赵泰面前的态度，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花扒光怔怔地看着林亦，感觉思路……又一次被打开了。 龙卫审讯嫌疑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上点心（用刑），一道道来。 镇抚司十八道点心，就没有人能够挺过去，虽说有些不人道。 但为了在规定的期限内破案，他们别无选择。 “我……” 苟忠兴内心纠结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他知道林亦说的没错。 自己就是钟大人的棋子。 而自己确实还很年轻…… “别急，整理下思路，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对了，现在镇抚司在彻查刑部，我想……你为之卖命的人，为了保全自己，恐怕会对你做出一些……” 林亦在苟忠兴面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示范动作。 嗡！ 苟忠兴吓的脚底板直冒寒意，他越想越觉得林亦说的有道理。 如果命都没了。 还谈什么前途？ 钟文和把自己当成狗一样，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我说……” 苟忠兴浑然忘了他对钟文和的人头保证……保证不会交代。 只能说活着真香。 林亦笑了。 花扒光眼中对林亦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难怪赵大人要龙卫协查。 此子……天生就是干龙卫这碗饭的！ “是工部郎中大人钟文和！” 苟忠兴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前段时间我在工部当值，听到郎中大人歇斯底里，说他的儿子死了……要将一个叫做林亦的人碎尸万段！” “昨天在章家，我听到章九儿说你叫林亦，我当时确实吃醋，想要弄你……于是恰好想到了郎中大人！” “我想着，不管你是不是郎中大人要找的人，我都要去试试，为的是升官！” “后来我去了郎中大人的宅子，才发现你居然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他让我暗中盯着你，为他卖命！” “但不久后，有人向他通风报信，说有你的消息了，有龙卫去府衙户房给你办理京城户籍。” “于是郎中大人便命我想办法，将你跟章九儿引到府衙对面的茶楼中……” “诗会不是我安排的！” 苟忠兴坦白的彻彻底底。 林亦也很惊讶对方的坦承，这样的人……算不算大衍年度最佳猪队友？ “你看，你的事情其实很小嘛，就是透露我来到京城的消息，顺便将章九儿引去诗会，对吧？”林亦看向苟忠兴。 “对！对！” 苟忠兴点头如捣蒜，悬着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林亦突然正色道：“但是你还是触犯了大衍律法，设计陷害大衍读书人，这是大罪！” “啊！你无耻……”苟忠兴怒目圆瞪。 “不过，我不会为难你！”林亦平静道。 “啪，我掌嘴……” 苟忠兴自抽了耳刮子，感激地看向林亦，可话还没说完，林亦接着道：“毕竟我不是镇抚司的人，没办法为难你，但龙卫会不会为难你，我就不知道了……” 花扒光明悟过来，大手一挥：“工部吏员苟忠兴，意图谋害读书人，铐起来，带走！” “是！” 几个龙卫直接扑了上去，将苟忠兴按在地上，文宝刑拘往脖子手腕一套。 直接带走。 花扒光一脸佩服地看着林亦：“林学士当真是好手段，花某佩服！” “他还是太年轻了，但工部郎中明显是个老狐狸，一个苟忠兴还不够，他完全有借口撇清关系！” 林亦很清楚，逮捕苟忠兴只是第一步，“但加上茶楼与刑部那边的证据足够多的话，就足够定他的罪了！” 花扒光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钟文和是四品大员，又是在极为重要的工部身居要职，一个工部吏员的说辞，不可能扳倒他！” 林亦微微颔首，道：“花大人，带我去你们镇抚司看看，也许傅院长那边也有消息了！” “请！” 花扒光态度发自真心的改变，林亦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场。 稳如泰山！ …… 与此同时。 傅玉衡受林亦所托，回到镇国圣院后，直接查出参加茶楼诗会的学士名单。 并直接将参与针对林亦的那几个学士，直接送到了镇抚司。 而他也直接来到了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 号称大衍第一书院，在读书人心中，地位也仅次于镇国圣院。 青山书院为大衍朝廷和镇国圣院，都培养出了非常多的文道天骄。 有句话是这么形容青山书院的，镇国圣院的学士中，其中五成出自青山书院。 其他五成，则为大衍各府书院的人杰。 大衍朝廷的官员中，也足足有六成出自青山书院，其他四成则是各府书院的人杰。 所以镇国圣院跟大衍朝廷当中，大多数关键的职位，都是出身青山书院。 “方师妹，青山书院不是圣院，但地位却不比镇国圣院低！” 唐虎带着方晴雪，行走在书院走廊中，前去拜访他的老师。 方晴雪点头道：“略知一二，青山书院立院的初衷，就只是为了培养读书人，不干涉书院学士的任何选择，所以大衍朝廷的官员与镇国圣院的学士，大多都出自青山书院……” “这也是我想拜访的原因，看一看大衍第一书院！” 唐虎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微微颔首，非常享受方晴雪对青山书院的态度。 第215章 夺诗 “……” 那些才子佳人听到林亦的话后，都沉默了下来。 宏愿！ 那是立给老天爷看的，立给夫子看的。 他们这一生，不管是拜入朝廷或者圣院，能够成为五品，几乎就已经是极限了。 哪里还去想什么跟宏愿有关的入三品大儒境界？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对有功名的读书人，痛下杀手？” 哗啦啦！ 就在这时，一群身着衙门捕快服的差役，凶神恶煞地冲进茶楼。 茶楼本就在府衙对面不远，又是京城，有人报官后，肯定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秦珊，脸色苍白如纸，一副快死的样子，指着林亦道：“是他，是他！” “林亦……怎么办？怎么办？” 章九儿慌了神，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不怕，会没事的！” 林亦轻拍了拍章九儿的手臂，然后朝着那一对衙门刑房捕快走去，神色平静道：“是我！” “很好！” 带队的捕头是个壮汉，他赞许地看着林亦，道：“敢作敢当，是条汉子，本捕头也不拿枷锁套你了，走吧！” 林亦背负着双手，从容地离开茶楼。 临去之时。 他特意看了眼秦珊与那几个神色阴冷的青年，心中有所猜疑：“不遗余力的激怒我，想方设法弄我……绝不是因为九儿姑娘跟所谓的诗会规矩，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弄我！” 林亦敢去衙门，自然有他的底牌。 他刚才完全可以亮出圣子信物，从而决定他跟秦珊之间的矛盾，衙门无权插手！ 但他没有。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他想知道……秦珊跟那几个家伙的背后站着谁！ 是谁要弄他！ 他刚来京城，还是第一次走出章家，见过的人中也只有龙卫跟一个工部吏员苟忠兴。 “工部……” 这一刹那，林亦脑海中陡然划过一道灵光。 他微眯了眯眼睛。 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到底是不是那只狐狸，露出了尾巴…… …… “徐大哥，去找徐大哥！” “还有方晴雪，去找方晴雪……她现在拜入圣院，又是殿试榜眼，肯定有办法！” 章九儿追出茶楼，眼睁睁地看着林亦被带进华天府衙门，又急又怕。 但就在章九儿刚想去求援的时候，茶楼中突然传来骚动。 紧接着。 一股浓郁至极的才气，猛地从茶楼中扩散而出。 咻！ 与此同时，茶楼外一道才气光柱，陡然间直冲云霄，随后如同烟花般炸裂，一道白光横贯整个华天府。 当~ 京城上空陡然间响起了一声文道天音，无数读书人文宫轻颤，获益匪浅。 “才气贯府，茶楼中发生了什么？”章九儿呆愣在原地，心神大为震撼。 “难道？” 章九儿想到了某种可能，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她一咬牙，再次折身回酒楼。 便看到那些年轻的才子俊彦，一个个都瘫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神色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那几个针对林亦的青年，也忍不住身体哆嗦了起来，呼吸急促。 身体本能的贪婪地吸收着溢出的才气。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青山书院的秦珊，怔怔地看着案桌上那张泛着才气的诗卷，大脑一片空白。 而就在这时，纸上的字迹跃然纸上，仿佛要透支而出。 很快。 一个个黑色的小字，从纸上浮空，直到这时，他们才看清楚林亦写的到底是什么诗词……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咻！ 一个个字体优美的小字，排列成一行，如一头黑色小龙般，从茶楼中飞出，遇风则长，在天地才气加持的情况下，化成一个个斗大如牛的字，悬浮在虚空之上。 “这是林亦刚才随手作的诗……”章九儿整个人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才气贯府，警世劝学之诗！” 有懂这种异象的读书人，看到这首悬停在京城上空的诗后，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一刻。 京城无数人，都看到了这一离奇的现象。 才离开茶楼没多远的方晴雪，听到文道天音的刹那，骤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回望，眸光闪烁不止，怔怔地虚空上浮现的那首诗。 才气贯府。 那字迹……为何跟钟子正送给她的《关雎》一模一样？ 唐虎也神色大变，喃喃道：“这是才气贯府的绝句诗，此等异象，是对读书人的警世劝学之诗，得到了天地文道认可！” “不知道是哪位大儒前辈所作，京城当真是卧虎藏龙……” 唐虎心中钦佩不已。 以他现在的画道功底，想要作出一幅才气五斗的贯州之画，也要看灵感与机遇。 …… 与此同时。 华天府青山书院当中，一众身穿儒袍的夫子，抬头看向华天府京城方向，神色微微动容。 “这是才气贯府，那边异象，是有警世劝学绝句诗出现！” “哈哈，诸位师兄，此等诗句若铭刻在我青山书院，那是何等的机缘！” “不错，趁现在还没有人收，那咱们青山书院，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青山书院的一个个夫子，出现在了书院文钟所在地，然后以才气驱动文钟。 当~ 当~ 文钟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同时那股波动，更是扩散至京城茶楼。 似乎想要将那首诗给吸引到青山书院去。 …… 华天府镇国圣院。 第五圣子钟子正在圣院中作诗，怎么看都不满意，一把撕碎，懊恼道：“难道本座没有什么诗才？不可能？本座那些诗友，个个都说本座诗才不俗，将来可作出鸣国之诗，踏入亚圣之境……” 就在这时。 钟子正有所感应，眼睛一亮：“此刻，我在京城之中！” 下一秒。 钟子正出现在京城一间酒楼之上，抬头看着天空浮现的诗句，道：“警世劝学绝句诗，才气贯府，还没人收……恩？文钟之音？好你个青山书院，敢跟本座抢诗？那就来试试！” 钟子正大手一挥，袖袍中飞出一张泛着金光的圣纸，催动才气，对着虚空上的《金缕衣》诗句，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圣纸上爆发出来。 这是圣院的圣纸，有诸多妙用，能够将这种诗句完美刻录在圣纸上。 相当于是真迹，而不是普通的拓印，能够洗涤文宫，提升修为才气。 青山书院中。 众夫子操控文钟，突然感觉到有人插手，当时便红了眼。 一个微胖的夫子道：“是圣纸的气息，绝对是钟子正那家伙，这家伙就是个诗疯子，什么诗落入他的手中，咱们连看都别想看……别让他得逞！” “好！” “加把劲，实在不行，咱们就把文钟搬去京城，跟他拼了！” “老夫正有此意！” 其他夫子已经急红眼了，恨不得把文钟搬去京城，跟那钟子正大抢个三百回合。 第五圣子又咋了？ 他们是华天府第一书院，不怂！ ——点还有……帮点屎黄色按钮，看看你们是否还在。 第225章 大夫子李墨白 “那这几天，便让我陪着方师妹四处看看吧？” 唐虎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晴雪，轻笑道：“你知道的，我的老师是青山书院大夫子，带方师妹四处走走，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你是这次殿试的榜眼，他老人家肯定也想看看是谁，将他学生的榜眼之名抢走了，哈哈！” 唐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时观察方晴雪表情的细微变化。 “我不如唐师兄，只是临场发挥好一点罢了！” 方晴雪看着点缀着晚霞的天空，山川秀美，道：“那这几天，就辛苦唐师兄带我领略青山书院的风光了……” “好！” 唐虎激动地应下。 与这种有才华又有姿色的美人同游书院，怕是青山书院最美的一道风景吧！ …… “老师！” 青山书院一座充满历史感的书阁中，书香四溢，唐虎带着方晴雪见到了书院大夫子李墨白。 李墨白身穿白色儒袍，身形瘦高，性子儒雅，也表现地非常随后。 他沏好茶，笑看着方晴雪道：“方学士，请用茶！你的名字，老夫其实早有耳闻，去年圣前会试的会元，而今又是殿试榜眼，又这般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方晴雪道：“学生并不在意前途，学海无涯，学生只想在有生之年，看一看文道彼岸……” 说着。 方晴雪一脸虔诚地看着大夫子李墨白，道：“夫子，学生知道您已经初窥亚圣之境，可否告知……彼岸有什么？” “哈哈！” 李墨白捋须轻笑，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学生冒昧了！”方晴雪致歉道。 “非也！” 李墨白笑看着方晴雪，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道：“以方学士的资质，何愁将来看不到？读书修行，养身养性养心，明智明理明德，莫要太执着外力，内圣外王，方能窥得彼岸之道……” 方晴雪仔细品味李墨白的话，她内心轻颤，站起身揖礼道：“多谢夫子赐道！” “呵呵！” 李墨白会心一笑，再看向唐虎时，道：“唐虎啊，这次殿试你败给方学士，可一点儿不冤枉呐！日后去了圣院，多向方学士讨教，彼此间也可多多交流……” “是，老师！” 唐虎连忙应道，这正合他的心意，求之不得。 不过老师说他不如方晴雪，却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他擅长的是画术，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夫子！” 就在这时，阁外有学士通报：“镇国圣院督学……” “人都来了，还通报什么？”傅玉衡的声音在阁外响起。 李墨白苦笑一声，淡淡挥手，阁门便直接打开，傅玉衡大步走了进来。 傅玉衡看到了方晴雪，顿时有些意外：“哦？方学士？你怎么也在这？” “学政大人！” 方晴雪起身揖礼道：“学生对青山书院慕名已久，所以前来拜访！” “原来如此！” 傅玉衡微微颔首，还未等李墨白开口，便率先说道：“你别说话，不然我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 “……” 李墨白沉默了下来，心想他有那么啰嗦？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聊天的，而是过来带一个人走，你有没有意见？” 傅玉衡很清楚林亦的这个案子，越早了结越好，一旦背后的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没有意见！” 李墨白淡定的吹了吹热茶，道：“但我有一个条件，你的那首鸣州诗《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借我参悟三日……” “还惦记着呢？” 傅玉衡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你青山书院教出来的读书人，差点把这首诗的主人给害死！” “什么？他……他来京城了？” 李墨白猛地站起身来，再无半点淡定，瞪大着眼睛：“快，快告诉我他在哪？哈哈哈，若是能够与他促膝长谈，当浮三大白！” 但很快他意识到旁边有个唐虎跟方晴雪，立马重新坐了下来。 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皱眉道：“青山书院竟有如此不开眼的弟子？简直大逆不道，他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将其逐出青山书院！” 唐虎神色动容，内心也颇为震撼。 就连方晴雪也感到意外，青山书院的大夫子，居然会因为某个人，而险些失态。 “等他的案子解决之后，我做东，将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但在此之前，你把秦珊交给我带走！” 傅玉衡没好气地看了眼李墨白，心想还三品大儒呢…… “傅玉衡，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若是不介绍那才叫老夫看错人，你说我书院学士差点害死他，此话怎讲？” 李墨白神色肃穆起来。 要是那位朋友因为书院学士而对青山书院失去好感，那就是大事不妙。 此事务必要慎重处理。 “你青山书院的学士秦珊，今早在京城茶楼参加诗会，受人指使，陷害我好友，此事朝廷镇抚司已经插手，你把人给我就好，案子了结，带你见他！” 傅玉衡也是长话短说。 龙卫不好来青山书院抓人，所以林亦才拜托他出手。 这个忙要是解决不了，那他也没脸再见林亦了。 “傅院长……你说的好友，是不是林亦？”方晴雪微微失神。 “方学士认识？对，对，林亦曾经在望月亭中提到过你的名字，你跟他也是一个书院，老夫差点忘了……” 傅玉衡全身心都在林亦的身上，差点忘了这一点。 ‘林亦真是傅学政的好友？’方晴雪心神大为动容。 那一句传遍京城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让傅玉衡名震京城的诗，难道也是出自林亦之手？ 先是圣子钟师转交给她的《关雎》，是贯府之诗。 现在又是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府》，是能够传世的鸣州诗。 再加上林亦唤醒文道之心的铭碑诗，还有院长郑知秋告知她的铭匾诗。 那初见不过穷酸少年，而今竟已经如此才华横溢，连圣子大儒都青睐有加。 方晴雪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恍然失神…… “什么意思？” 唐虎扭头看向失神的方晴雪，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道：“方师妹，你不会是说……今天茶楼的那个林亦，是傅院长所说好友？那个赠诗给傅院长的‘大儒’？” 京城都在流传那首赠给傅玉衡的鸣州诗，出自大儒之手。 可现在却告诉他，是那个他压根没拿正眼瞧的乡下佬！ “恩！” 方晴雪微微点头，还处在震撼当中，她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那今日京城中的那首贯府劝学之诗，是不是又……又是出自他的手？” “什么！” 大夫子李墨白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直接差点跳起来，眼珠子都快瞪裂开来。 今天他们书院众夫子跟第五圣子争夺的那首诗，也是出自傅玉衡好友之手？ 扑咚！ 拥有小画圣之称的唐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般。 “没错！” 傅玉衡微微点头，心中竟有种身为林亦忘年交的自豪感。 “李墨白，秦……” 傅玉衡话还没说完，李墨白便瞪向唐虎，道：“速速将秦珊找到，交给傅院长，此事片刻不得耽误！” “秦珊身为读书人，却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不配为我青山书院学士，逐之！” “灭文心！” 傅玉衡这下心满意足，道：“李兄，坐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傅玉衡看向唐虎：“劳烦唐学士带路！” “傅……傅院长，请……” 唐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行尸走肉一般，带着傅玉衡离开书阁。 前去书院捉拿秦珊！ —— 第三更，未完待续……能点点屎黄色按钮么？ 第216章 幕后之人 当~ 文钟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刺耳，但却有种让人心神宁静的感觉。 青山书院的学士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书院里的文钟响个不停。 当然，这并不是示警。 声音以某种听不见的频率，直接扩散到了数百里之外的京城。 那茶楼上空的诗句，已经有被钟子正吸走的趋势，但此刻青山书院的文钟，却再次发出召唤之音。 顿时再次与钟子正手中的圣纸，形成拉扯之势。 与此同时。 城中无数读书人，包括一些官员，也都抬头看着这一幕，有人想插手。 但察觉到那两股争夺的气息，属于圣院与书院后，也便只好作罢。 同时非常好奇，到底是谁作出了这等贯府之诗，却不收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深宫中。 下朝不久的大衍皇帝林允宏，自然也看到了城中的异象。 “既然是京城中诞生的贯府之诗，那自然是朕来收……” 他面带微笑，右手掌心向下，御书房中飞来一张御纸，悬停在虚空上，只见他屈指一勾：“收！” 顿时。 那京城上空的诗句，仿佛遇到了一股更强大、更迅猛的吸力，一个个字，纷纷涌向皇宫当中。 正准备再次加强才气的钟子正，看到这一幕，顿时如丧考妣，整个人肩膀都松垮了下来。 “陛下，不带这么干的……”钟子正嘀咕道。 论抢，他再怎么样也抢不过大衍的皇帝啊！ 随后，他只好走向诗词诞生的茶楼。 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等诗才，他很有兴趣与之结交。 而青山书院的夫子们，也连忙收手，他们感受到是陛下出手收走了那首诗，便不再费力。 只是一个个都叹了口气。 暗叹可惜！ “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做出了这样一首警世劝学的绝句诗，而不收下……” 众夫子摇头叹息。 …… 此时此刻。 林亦被带入府衙，直接省去了审讯这一环节，将他关进刑房大牢。 “这位大人，按照流程，不应该是将被学生打伤的学士一块带到衙门，然后双方供述，衙门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吗？” 林亦看向牢房外的捕头，皱眉道：“大人现在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将学生关入大牢，有点不符合规矩吧！” “没办法，上面的命令！” 微胖的捕头同情地看了眼林亦，道：“早上我经过户房时，看到过你，衙门弟兄对你蛮客气的，所以没为难你，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吧！” “对了，需要我去给你递条子不？在京城认不认识什么大人物？给点跑腿费就好！” “要是没有的话，那你得自求多福了，待会刑部来人，把你带走的话，就生死由天了！” 林亦摇了摇头道：“我刚到京城，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应该……会有人来救我的吧！” 林亦相信，在茶楼中的那首诗，只要被人打开，那么肯定会吸引某些人过来。 譬如……那个镇国圣院的诗痴钟子正。 如果他不来。 那自己只能再次拿圣子信物拖延时间，让九儿姑娘有足够的时间去通知龙卫。 “是吗？” 那微胖的捕头笑了笑，用刀把敲了敲牢房门，道：“祝你好运吧！” 说着便离开了大牢。 “秦珊跟那几个家伙，果然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让我第一时间被带进府衙，然后送去刑部……” 林亦心中暗道。 同时忍不住暗自摇头，自己的头还真是够铁的，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去钓出幕后要弄死他的人。 好在他现在成功证实了这一点。 茶楼中的诗会与冲突。 就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目的就等着他跟章九儿跳进去。 “背后的布局者，显然知道我会去衙门，并且也知道章九儿会去参加诗会！” “赵泰？” “没有理由是他，但既然赵泰跟衙门打了招呼，那么幕后之人，肯定就是从这条线，得到我会来府衙的消息？” “这时候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龙卫被幕后之人收买，要么就是衙门里的人被收买，提前告诉了幕后之人，我今天会去府衙办理户籍！” “然后距离府衙最近的茶楼，很凑巧的举行诗会，把章九儿吸引过去……” “最后我会去茶楼中接走章九儿，于是一切水到渠成！” 林亦在脑海中，仔细地将整件事情的脉络复盘了一遍，很自然的发现最大的可疑点：苟忠兴！ 因为是苟忠兴昨晚刻意提到过……会有场诗会，他当时没上心，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但现在苟忠兴的疑点，实在太大！ “既然已经确定幕后有人要弄死我，现在……关键人物也都有了，就等人捞我出去了！” 林亦旋即揉了揉眉心，眼神逐渐变得冷峻起来，叹息道：“记仇真的不好啊，因为我会忍不住报仇，一天到晚的那种……” …… 钟子正进入茶楼中，目光环视，最后落在了案桌上的那张空白的宣纸上。 刚才那首诗，就是从这宣纸上出去的，整个茶楼还溢满充沛的才气。 不少学士惊吓之余，也在贪婪的吸收这些才气。 “别吸了，我感觉这件事麻烦大了……” 秦珊神色担忧，劝那几个同伙赶紧走。 毕竟林亦能够随手做出才气贯府的诗作，这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怕什么？这种贯府之诗引动的天地才气，吸一口，就能抵过去数日的苦读！” “放心，也不看看我们背后是谁？你是青山书院学士，我是圣院学士，背后还有……呵，你觉得那乡巴佬再有诗才，敢动我们？” 那几个学士震惊过后，仔细分析一下，也就没什么担忧的了。 “刚才那首才气贯府的绝句诗，是谁所作？” 就在这时，钟子正开口问道。 目光在众学士身上游走。 那有圣院学士背景的青年，见钟子正身穿圣院儒袍，便连忙上前揖礼道：“回大人，那人已经不在茶楼了！” 钟子正皱眉道：“不在，他去哪里了？” “被抓去府衙了！” “为什么被抓？” “不懂规矩，破坏诗会，还重伤了青山书院的学士，说是还有其他罪！” “他叫什么名字？” “林亦！” 嗡！ 钟子正听到那青年的话后，心神大震，整个人都麻了。 居然又是林亦的贯府之诗？这个鬼才…… 等等！ 林亦被府衙给抓了？ “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骂他乡巴佬？仗着自己是圣院学士，不敢动你？”钟子正突然盯着那青年。 那青年见钟子正表情不对，连忙道：“大人肯定听错了，我是读书人……” “我读你个奶奶的腿！” 砰！ 钟子正直接不顾自己的圣子身份，一脚将那青年直接踢飞了出了茶楼。 随后直接冲出茶楼，前往对面的府衙，准备捞人。 林亦是什么人？ 那是老师都想要收入圣院的未来圣子，他的忘年交兼未来的小师弟。 是别人能侮辱的？ “啊……大人，你也是圣院中人，为什么殴打学生？”那青年咬牙切齿道：“学生要去圣院告你！” 钟子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青年，道：“好，本座钟子正，去告吧！” 随后转身就走。 “好，学生记住了，还本座钟子……” 那青年才露出冷笑的半边脸，突然僵在脸上，脑海中嗡的一声…… 整张脸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冷汗哗啦啦的流…… 居然是第五圣子，钟子正！ 第226章 审讯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镇抚司指挥同知赵泰，将林亦的境遇，如实汇报给了陛下林允宏。 林允宏面无表情道：“也就是说，京城中有人要杀朕的儿子？” “是！” 赵泰咽了下口水，陛下神色越平静，说明心中越愤怒。 御书房中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 “查！” 林允宏淡漠道：“给朕狠狠地查，任何牵扯到这件案子的人，不管他是谁，朕要看到他的脑袋落地！” “另外，镇抚司成立专案组，从现在往前推十八年，凡是上了刑部的案卷，全部重审一遍，明察暗访，凡是查出任何一件冤假错案，立马进行追溯，凡是办出冤假错案的官员，不管是升官还是致仕，统统缉拿入狱，按律处置！” “对蒙冤受害者给予补偿！” “这件事情办好，镇抚司指挥同知的位置，就安心坐着吧，指挥佥事……你物色一下！” 赵泰心神一震，正色道：“是！” 京城官场怕是要发生地震了，尤其是刑部……恐怕不少人头落地。 光他们镇抚司掌握的一些证据，就足够让不少衙门与刑部的官员人头落地了。 赵泰躬身退了下去。 林允宏有些疲惫，他本以为天子脚下，那些朝堂官员多少会收敛一些。 可他还是太相信这些官员，将他们想的太好了。 “朕自问从未辜负你们，可你们却辜负了朕对你们的信任……” “朕怎能留你们？” 林允宏眼中掠过一道寒意，当拿起龙案上的一首诗后，神色变得柔和起来，轻笑道：“那苏怀志不过是个普通读书人，却将你的诗才培养的这么好，朕应当赏他些什么呢？” “他为你一生未娶，朕便许他一个良人？豪宅良田婢女任他提？” 林允宏随后唤来户部官员，并起草圣旨，让司礼监掌印梅哲仁送去镇抚司，送到南湘府的平洲书院…… 他看着龙案上两枚合在一起，呈现一个‘林’字的蓝色玉佩，拿在手上，轻轻地抚摸起来。 …… 镇抚司衙门。 “啊！” “冤枉呐！”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饶了我！” 林亦跟着龙卫百户花扒光才进入镇抚诏狱，就听到无数惨嚎声响起。 ‘跟前世锦衣卫诏狱没什么两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地狱……’ 林亦初次进入镇抚司，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镇抚司整体氛围阴森。 大白天都阴气阵阵，泛着丝丝凉意。 “花大人，刚才镇国圣院督学院的傅院长，送来了三个被灭掉文心的读书人，正是茶楼针对林学士的读书人……” 一个负责林亦案子的龙卫，快步走了过来，汇报情况。 ‘好快的速度，傅玉衡真心待我……’林亦心神动容。 “很好！” 花扒光眼睛一亮，看向林亦道：“林学士，你说的没错，傅院长跟其他圣院的人不一样！” “说不定青山书院的那个秦珊，傅院长也能将他绑来！” 青山书院跟镇国圣院，算是镇抚司龙卫无法惹的存在。 想要调查这两大势力的读书人，难如登天。 哪怕是都指挥使严大人的面子，也不管用，必须要从陛下那里请来圣旨。 “到时候就知道了，先去审讯那三人，查出指使他们的人是不是钟文和！” 林亦很清楚这一点，想要让定钟文和的罪，仅有一个苟忠兴还不够。 无法形成有效的证据链，必须要让找出所有的线索，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这时候才可以定钟文和的罪。 “走！” 花扒光带着林亦进入镇抚司诏狱。 林亦打量着诏狱，这里的环境被刻意营造的脏乱差，审讯犯人的声音也格外响亮。 惨嚎声接连不断。 但越是这种环境，却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但凡心里有鬼的人，很少能够扛得住。 “你们好胆的狗胆，我是镇国圣院的读书人，我要去圣院告你们！” “凭什么关押我们！” “难道有人破坏了诗会的规矩，我们就不能针对他吗？” 三个被绑在刑具上的读书人，在诏狱中大喊大叫。 他们文心被灭已经够惨了，不想下半辈子在诏狱中度过。 就在这时。 林亦跟花扒光在龙卫的带领下，进入刑房。 “听说你们要状告本大人？” 花扒光进入刑房，便目光森然地盯着那三个圣院读书人。 “……”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当他们看到随后进入刑房的林亦后，眼珠子猛地一瞪。 “你……” “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被刑部……呃！” 三人神色大变，在他们看来，林亦被府衙的人抓走后，会有刑部的人处理掉。 为什么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镇抚司诏狱。 ‘比苟忠兴更不靠谱的人，钟文和是怎么找到的？’ 林亦看到这三人的表现，便知道接下来的审讯会非常顺利。 “林学士，坐！” 花扒光示意林亦坐下来，说着便站在刑房的椅子后面，板着一张酷吏脸。 “好！” 林亦落座，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三个读书人，道：“文心被灭了，就别自称是读书人，也别将圣院挂在嘴上！” “是我问，还是你们交代？” “镇抚司诏狱门口的字看到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亦说完这番话后，便不再作声，端着龙卫送来的茶水，小啜了起来。 ‘要是在龙卫中混个不错的官职，这种感觉也不错嘛……读书修行跟践行宏愿两不误！’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他知道这肯定是赵大人吩咐的。 看来镇抚司也很希望他加入。 不过这个也要等他拥有功名才行。 “交代什么？” “你不就是输不起吗？这次把自己赎出来，花了不少银子吧？也是……诗才这么了得，京城那些大人物肯定想方设法的保你。” “章九儿是我们看上的，凭什么你带走？现在是来利用关系，来公报私仇了？” 三个读书人冷笑，台词说的也有板有眼，毫无破绽。 林亦端起茶杯，轻吹了吹，透过升腾的热气看向三人，道：“很好的借口，那看样子你们选择的拒不交代了？” “呵！” “吓我们？” “废话少说！” 三人骨头非常硬，似乎颇有几分文人风骨。 林亦看向花扒光，后者朝着刑房中的龙卫使了个眼色：“上点心！” 哗啦啦！ 三个龙卫拿出荆棘做的长鞭，使劲地往他们身上招呼。 啪！ “啊！我招，我招……” 啪！ “我说，我说！” 啪！ “别打别打，我都招，都招……” 三人没想到林亦来真的，那一鞭子下去，他们感觉身体都被撕裂成了两半，疼的灵魂都在颤栗。 他们受不了！ 林亦就知道这三人嘴硬，茶水一饮而尽，道：“我听着！” “是吴亦人让我们干的！” “是吴亦！” “是他！” 三个人果断将背后的人供了出来，上半身的血痕触目惊心。 林亦眉头皱起，眸光闪烁……为什么不是钟文和？ 这跟他推理的线索，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吴亦是谁？是不是朝廷工部的人？”林亦沉声道。 第217章 你干了件好事啊! 京城工部。 工部郎中钟文和下朝后，才踏入工部，苟忠兴便低着头小跑着迎了过去。 “大人！” 苟忠兴在钟文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者冷笑道：“入了京城这个池子，他便是瓮中之鳖，任意揉捏！” 苟忠兴拍马屁道：“大人算无遗策，下官佩服！” “好好干！” 钟文和拍了拍苟忠兴的肩膀，转身进入工部衙门。 “谢大人！” 苟忠兴点头哈腰，内心激动不已。 他知道自己终于要翻身了！ …… 京城。 镇抚司外，守备森然。 章九儿离开茶楼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但还未靠近，便有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将她拦住。 “镇抚司重地，闲杂人等严禁靠近！” 章九儿看向拦住他的龙卫，急切道：“大人，我找徐达，有很重要的事情，劳烦帮我通传下，可以吗？” “徐达？” “我们不认识什么郭达，请立即离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龙卫右手放在绣春刀柄上，眼神戒备地盯着章九儿。 就在这时。 一抬轿子从章九儿身旁经过，龙卫指挥佥事赵泰坐在轿中，听到衙门外的动静，掀开轿帘一角。 “九儿姑娘？” 赵泰略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停！” 官轿停下，身穿指挥佥事服的赵泰下了轿子，朝着章九儿喊道：“九儿姑娘！” 正在向龙卫求情的章九儿，听到有人叫她，扭头看去，发现是赵泰大人，顿时红红的眼眶落下泪水。 她推开龙卫，走到赵泰跟前，匆匆揖礼，红着眼道：“赵大人，求您救救林亦，他……他出事了！” “不必拘礼……什么？你说什么？” 赵泰还想让章九儿不要拘礼，可随后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 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赵泰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上，急切道：“九儿姑娘你别急，你快跟我说，林亦出什么事了？” 章九儿被赵泰的反应给愣住了。 他怎么比自己还着急？ 不过，章九儿倒也没有多想，便将林亦在茶楼中，被读书人蛮横无理的针对。 包括林亦忍无可忍，动手伤人被府衙捕快逮捕的事，尽皆告知给了赵泰。 “这群读书人不好好读书修行，一天天瞎搞什么？” 赵泰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连忙安慰章九儿，道：“九二姑娘你别急，本官这就去府衙捞人，你回去等消息！” “赵大人，请一定要救下林亦，他是为了我才……”章九儿带着哭腔道。 “放心！” 赵泰寒声道：“在这京城中，还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章九儿连连道谢，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那些在诗会中逼迫殿下的人，谁都逃不掉……” 赵泰当下吩咐下去，直接带人前往华天府衙门，亲自下场捞人。 要不是京城禁令，他恨不得言出法随赶过去。 “殿下千万不要出事啊，陈府尹，你也千万别嫌命长啊……”赵泰低声喃喃道。 …… 华天府衙门。 府尹陈龙星忙完手上的事务，靠坐在椅子上打盹。 “陈大人！” 就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陈龙星被打断睡眠，刚想开口怒骂。 却看到钟子正站在衙堂中间，负手而立，一张脸阴沉地滴出水来。 “钟师，您今儿怎么有空到府衙来了？” 府尹陈龙星在京城为官，自然认识身为镇国圣院的圣子钟子正。 但镇国圣院通常不插手官府衙门的事，也不干预朝政。 陈龙星想不明白，好好的圣院圣子，会跑到他这个华天府衙门来。 收徒？ 以诗会友？ “陈大人，本座过来是问你要一个人，没问题吧？”钟子正直接开门见山道。 “人犯？” “你们认为他是人犯，但他并不是！” “哦？钟师的意思是……本官冤枉好人了？” 陈龙星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不管他有没有冤枉，今天他要是敢交人，明天就得被罢免官职。 镇国圣院是了不起。 但他也无权插手衙门的事，这是大衍朝廷与镇国圣院共同定下的规矩。 “恩！” 钟子正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有人故意针对他，他被迫出手。” “况且，陈大人也理应明白，读书人的事，不归衙门管，把人带出来吧，否则别怪本座大闹府衙！” 钟子正是铁了心要带走林亦。 不管怎么说。 林亦他镇国圣院要定了！ “读书人？” 陈龙星愣了一下，皱眉道：“本官衙门什么时候羁押读书人了？” “就在刚才，你衙门对面的茶楼！” “钟师，衙门有没有抓捕读书人，本官难道还不清楚？还是说钟师不相信本官？” 陈龙星正色道：“钟师，本官出身圣院，也算是钟师你的半个学生，这种事本官需要瞒着钟师？” “恩？” 钟子正皱了皱眉头，林亦难道不在衙门当中？ “大人！”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急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道：“镇抚司的龙卫指挥佥事赵泰，带着一大批龙卫，将府衙给包围了，气势汹汹……” “别报了，人都进来了！” 赵泰面无表情地进入衙堂当中。 但当他看到镇国圣院的钟子正，居然也在衙门中后，顿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根据九儿姑娘的报信，林亦打的是读书人，也就是说……圣院确实可以来要人。 “钟子正，难得在京城中见到你！” 赵泰笑着朝钟子正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他身为龙卫指挥佥事，陛下的家臣，对于圣院圣子……确实可以不用称呼什么圣子师。 直呼姓名也没关系，毕竟没有从属关系。 纯粹看个人的态度！ 不过。 现在大衍朝廷与圣院，表面上和和睦睦，彼此客客气气，但实际上……暗地里各种明争暗夺。 只是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而已。 “赵大人，也别来无恙，看赵大人这架势，怕又是要提什么人去镇抚司诏狱了吧？” 钟子正笑了笑，道：“有些事情别太过，那些酷刑还是少用为妙，你也是读书人……” “呵呵！” 赵泰也跟着笑了笑，道：“钟师这是在教龙卫做事？那赵某就在此谢过钟师圣言了……” 说着。 赵泰也没跟钟子正浪费时间，看向府尹陈龙星，道：“陈大人，你干了件好事啊！” 第227章 林亦的抉择 “不是工部的人！” “吴凡是京城的八大才子之一，是他临时举办诗会，让我们针对你！” “对，对，他说我们只要激怒你，逼你动手就行了，其他的交给他来处理，还说刑部会让你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三人老实交代。 “继续编！” 林亦冷声道，大有让龙卫继续用刑的架势。 他才来到京城，根基不稳，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人暗杀，他必须要查出幕后的人。 这三人参与针对自己的计划，他不可能心软。 “不要啊，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把吴凡抓来，他专门在京城搞诗会，认识很多才子佳人，一夜之间举行诗会不是问题。” 三人吓的脸色惨白，不想再经历刚才的酷刑，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林亦看看。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钟文和，而是吴凡……” 林亦盯着三人的眼睛以及面部微表情，知道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有说话，站起身离开了诏狱。 “林学士……” 花扒光听到三人的供述后，也愣住了。 不对劲啊！ 按理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应该是钟文和才对。 他喊了声林亦，然后便追了出去，不过离开前却对那几个龙卫吩咐道：“多上几道点心，看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 “是！” 龙卫应道。 “不要啊，我们都交代了，全交代了，呜呜……” “啊！” “痛！痛！哈萨给啊咧啊噶痛，哈撒给!” 怪异的惨叫声在诏狱中响起，跟其他刑房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镇抚司诏狱中独有的美妙交响曲。 …… 镇抚司衙堂。 林亦从诏狱出来后，一言不发，他在推演京城八大才子吴亦跟工部郎中的关系。 他们之间唯一有联系的一点，就是工部锻造的文宝，吴凡这个才子用得上…… 但钟文和想要让这种天骄对付自己，那得付出怎样的文宝为代价？ 一件两件？ 不！ 百件也许都没用。 所以凭什么吴亦要为钟文和卖命，冒这种风险对付自己？ “傅院长，我求求您，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对付林亦了！”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秦珊求饶的声音，对方正被傅玉衡给提了进来。 “傅院长！” 林亦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去，揖礼道。 “林亦小友，圣院的那三个人，老夫已经灭了他们的文心给你送来了，这秦珊……你看看是不是他？” 傅玉衡将秦珊给拎起来。 林亦点头道：“是他，多谢傅院长仗义出手！” 没有傅玉衡的帮忙，龙卫要拿下秦珊那三个圣院学士，无疑要花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小……小友？” 秦珊整个人愣住了，不是说林亦是乡下来的，没有任何后台。 为什么……镇国圣院的督学院院长，会称他为小友。 还去书院将自己给拎了出来。 “林亦小友，我已经替你审问他了，幕后之人是吴亦……是此人组织的诗会！” 傅玉衡看向林亦，问道：“那吴亦，老夫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头，与青山书院的唐虎，并称京城小画圣……你与他有过节？” 林亦摇头道：“学生并不认识此人，傅院长送来的那三人也一样招供了，也是吴亦……” 傅玉衡将秦珊随手丢给迎上来的花扒光等人，看向林亦道：“吴亦不是圣院学士，也不是青山书院学士，他是从建安府来京城的书生，所以老夫没办法帮你将他提来了……” 书生除了读书人之外，还有个说法，就是没有拜入任何书院跟势力的文道修士。 通常这种人都是文道世家培养出来的天骄。 林亦躬身揖礼道：“傅院长为学生做的够多了，辛苦您了，关于吴亦的事，学生会让镇抚司帮忙调查……” “那行！” 傅玉衡微微颔首，盯着林亦道：“林亦小友，这个案子镇抚司会对你负责，这几天你还是多读书，锤炼文术，应对接下来的乡试吧！” “这才是重中之重，不要为了这个案子，而断送前程。” “莫要怪老夫多嘴，而是老夫真心希望你能考个好功名！” 林亦点头道：“好，学生会努力的！” “这就好！” 傅玉衡随后也告辞道：“人老夫都给你送来了，也该离开了……乡试结束后，老夫介绍一些有趣的人给你认识！” 他笑看着林亦，随后便离开了镇抚司。 花扒光命人将秦珊关进诏狱后，走到林亦身边，还没开口，林亦便开口道：“花大人，能麻烦龙卫去调查吴亦吗？” “刚才出诏狱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缉拿他了！” 花扒光安慰林亦道：“傅院长说的没错，林学士还是以乡试为重吧，有什么新消息，我随时通知你！” “另外，吴亦这边的线索我会跟进，刑部那边很快也会有消息，同时府衙那边通风报信的人也会很快查出来！” “林学士，这个案子牵扯到了工部郎中、刑部、烦琐程度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也不是一两天能成的……” ‘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我终究还是一个八品读书人，无名无分无实力，提升实力，考取功名，官拜朝廷才是我现在最该干的事！’ 林亦没有放弃，但现在他确实感觉到案子的棘手，同时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切源于自身的根基太浅。 “龙大人还有妻儿让我保护，魏无敌为救我而死，那些老将的儿孙……我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林亦啊林亦，等哪天你能够站在大衍朝堂之上的时候，再去实现心中抱负，践行宏愿吧！” 林亦心中低语，回过神后看向花扒光，道：“花大人，我的案子就拜托你们了，这段时间我会安心备考乡试……” 花扒光正色道：“林学士放心，我花扒光佩服的人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多谢！” 林亦朝着花扒光拱手，道：“乡试结束之后，我等花大人的好消息！” 林亦还是选择离开了镇抚司。 但这一刻，他心中对于实力以及功名的渴望，已经达到巅峰。 “我会成为乡试解元，求一个面见大衍皇帝的机会……从龙卫做起，边读书修行边升官进爵！” 林亦不想等到将来殿试之后，再去谋求官职，那样太慢了。 在这种皇朝与圣院和书院并存的世界，力量和权势，都是缺一不可的东西。 —— 第218章 再见钟子正 “赵大人……” 陈龙星脸色顿时煞白，道：“下官干什么了？” 他内心一片慌乱。 身为京官，又是这京城华天府的知府，他每天办事都如履薄冰，生怕办出什么冤假错案和糊涂事情。 就怕哪天突然大难临头，龙卫直接闯进府衙，将他打入诏狱，受尽酷刑。 赵泰沉声道：“就在刚才，你是不是羁押了一个读书人？” “冤枉啊！” 陈府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绝对没有的事！” “钟师刚才也在问下官要一个读书人，说下官冤枉了好人，可下官真的没有羁押读书人啊！” 陈府尹都快吓哭了。 龙卫是什么人？ 那是大衍的阎王爷……有一句俗话怎么说，龙卫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但很快…… 陈龙星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钟子正跟赵泰，道：“赵大人，钟师，难道你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来的？” “他……他叫什么名字？下官这就去核实！” 陈龙星懵了！ 他府衙到底是抓了什么人？ 竟然值得龙卫指挥佥事，跟圣院圣子亲自过来提人。 “林亦！” “林亦！” 钟子正跟赵泰异口同声道。 华天府尹陈龙星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唤来衙役，道：“快，让刑房捕头查清楚，有没有误抓一个叫做林亦的读书人！” “这狗曰的，若是绕过本官去胡乱抓人，本官要了他的命！” 陈龙星心惊胆战不已。 不过见龙卫不是逮捕他，内心也长吁了口气。 随后，也赶忙命人好茶伺候。 钟子正看向赵泰，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嘀咕道：“难道是陛下知道林亦入京，想让他加入龙卫，成为朝廷的一份子？” “这可不行，林亦这种人才，又承浩然正气，必须入圣院，老师已经等他很久了！” 一旁的赵泰，也是心中低喃道：“这钟子正必然是想为那几个读书人出头，毕竟那几个人有青山书院的学士，也有圣院学士……” “但不管你是谁，孔仲子来了，也休想带走殿下！” …… 与此同时。 早在赵泰与龙卫进入衙门之前，一队人马早就从侧门进入了府衙。 拿着刑部的驾贴，直接前往衙门刑房拿人。 此刻。 林亦身处刑房大牢中，微微闭上眼睛，默默地数着时间。 哗啦啦~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林亦睁开眼睛：“看来是刑部来人了！” 很快。 刑部吏员在刑房衙役的带路下，站在林亦所在的大牢外。 “林亦！” 为首的刑部吏员，看着背对着他的林亦，拿出手中的驾贴，沉声道：“因你涉嫌一桩命案，奉刑部之令，过来带你前往刑部大狱受审！” “打开！” 刑部吏员朝着衙役使了个眼色。 牢门打开。 林亦转身看着那刑部吏员，平静道：“我若不去呢？” “那就是抗法，按大衍律，我可对你强制执行，拒不从者……就地正法！” 那刑部吏员活生生的酷吏模样，淡淡地一挥手，几个吏员便冲了进来。 “就地正法？敢问大人正的是什么法？” 林亦盯着那刑部吏员的眼睛，冷声道：“栽赃陷害，无所不用至极，你们真是大衍的好官啊！” “走开！” “在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弄死我，竟然还能让朝廷刑部成为他的走狗！” 林亦一声呵斥，运用一丝浩然正气，直接将那几个刑部吏员怔住了。 “放肆！” 那为首的吏员陡然呵斥道：“口出狂言，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你落入我刑部手中，必将让你生不如死！” 那吏员体内才气爆发，显露出六品儒生的境界修为。 林亦的视线中，浮现出了八卦图的虚影…… “住手！” 刑房铺头此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见刑部吏员要对林亦动手，当时便吓的亡魂皆冒。 连忙开口阻止。 骗子！ 这林亦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啊！ 还说他刚到京城，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可现在衙门中，镇抚司的指挥佥事赵泰、镇国圣院的圣子钟子正，却直接过来要人了。 刑部？ 背后的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罗捕头，你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为首的刑部吏员皱眉道。 “你应该庆幸，我救了你一命！” 那微胖的捕头丢下这句话后，便一路小跑到林亦跟前，亲切的关怀道：“林学士，您没事吧？真是委屈您了！” “其实小的也是为了您好，才将你安顿在这个地方的……” “走，赵大人跟钟师，正在衙堂等着您！” 那捕头替林亦拍去身上的灰尘，讨好道：“林学士，您请……” “有劳！” 林亦微微颔首，内心也松了口气。 他知道那首诗，还是成功地将钟子正吸引了过来。 至于赵大人，应该是九儿姑娘请来的支援。 而从这个捕头的态度来看，那赵大人……官职可能真的不低。 林亦走出刑房大牢，阳光微微刺目，好半响才适应过来，心中低喃道：“苟忠兴，还有那幕后之人，让你们久等了……” “罗捕头他什么意思？” 那刑部吏员皱了皱眉，心情很不爽…… 当下便带着几个吏员跟了上去。 他有刑部的驾贴，衙门难道还能不配合？ …… 衙堂中。 钟子正跟赵泰分别落座两旁，府尹陈龙星在衙堂中来回踱步，心中猛捏冷汗，心急如焚。 心中祈祷……府衙里，千万不要有那个叫做林亦的读书人。 “大……大人！” 罗捕头此时带着林亦来到了衙堂，一看到指挥佥事穿着的赵泰，跟圣子钟子正，心中一哆嗦，连忙揖礼道：“林亦带到……” 嗡！ 府尹陈龙星脑袋一片空白，用力抬起头看向林亦，暗道……完了！ 衙门真的抓了一个赵泰跟钟子正要的读书人。 关键他这个府尹还被蒙在鼓里。 一问三不知！ “赵大人！” “钟师！” 林亦进入衙堂，一眼便看到了钟子正，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浮上心头，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当他看向赵泰的时候，内心却是猛地一惊……这身官服，似乎是龙卫指挥佥事（二把手）。 难怪…… 户籍对他来说这么简单，这可是陛下的家臣。 “林亦！” “林学士！” 钟子正跟赵泰同时站了起来，二人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没有遭受酷刑就好…… 第228章 为往圣继绝学! 林亦离开镇抚司不久后，龙卫指挥同知赵泰乘轿子而来。 “赵大人！” 花扒光见到赵泰，小跑了过来。 赵泰皱眉道：“不是让你协助林亦查找线索吗？” “林学士已经全部查清楚了，凡是他所知道的，牵扯到此案的人，都已经全部落网……” 花扒光认为林亦前途比他高，所以不敢有丝毫揽工。 当然。 这一切确实是林亦自己办到的，镇抚司只是提供他施展拳脚的平台。 “这么快？一……一天？” 赵泰感觉自己这个指挥同知，有点不称职了，在镇抚司公房中坐下，道：“说说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 当下花扒光也将跟在林亦身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赵泰。 包括林亦的线索推演法，以及对待苟忠兴和圣院读书人的审讯方式。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这些人心里的防线，得到想要的线索。 “什么？” 赵泰听到引诱林亦跟章九儿去府衙茶楼的，居然是工部郎中后，整个人拍案惊起。 他眯了眯眼睛，寒声道：“好啊，好一个工部郎中钟文和！” “傅玉衡倒是个妙人，督学院院长跟林学士交好，对朝廷大有好处……” “既然那几个读书人，供出诗会组织者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派人去捉拿了没？” 花扒光正色道：“卑职已经派龙卫前去缉拿！” “对了大人，工部郎中为什么要对付林学士？卑职看林学士似乎早就料到了……” 花扒光疑惑道。 林亦是从南湘府来的学士，因为临东县的一件承官气的案子，被陛下赏识。 难不成钟文和儿子的死，跟林亦有关？ 那林亦也犯法了啊！ “很简单！” 赵泰看了眼花扒光，平静道：“钟文和儿子的死跟林学士有关，他怀恨在心，收买他人对付林学士也实属正常！”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线索就是钟文和与吴亦和刑部勾结，计划陷害林学士，陛下对此案非常关注，务必尽快查清楚吴亦与刑部的关系！” “钟文和那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目前只是苟忠兴的口供，不可能拿下钟文和……” 花扒光重重地点头道：“卑职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将此案告破！” “你这杀才！” 赵泰笑看着花扒光，道：“林亦的案子办好了，会有个天大的机缘，就看你这小子把不把握的住了！” “什么机缘？” “指挥佥事……” 扑咚！ 花扒光猛地跪在地上，眼泪鼻滴横流，更咽道：“卑职谢大人赏识，愿为大人赴死……” 从六品百户到四品指挥佥事，连升两级，祖坟冒青烟了。 将来借助官气，有望踏入四品君子境。 ‘为林亦赴死吧！’ 赵泰心中暗道，看向花扒光道：“对了，京城乡试马上就到了，别让林学士来回奔波！” “林学士从知道那几个学士供出的人不是钟文和后，似乎知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便说想要备考乡试，让卑职一个人费心……” 花扒光擦干眼泪跟鼻涕，商议道：“大人，卑职感觉林学士很想加入龙卫，他要是拿个解元，按理会得到面见陛下的召见，要是他加入龙卫，卑职这百户的位置……” 咯噔！ 赵泰这才想起陛下对他说过的话，只要林亦拿到乡试解元，陛下便会带林亦在宫中走走。 那林亦岂不是知道那天跟他在章家吃饭的人，就是陛下了。 若是林亦再联想到陛下所说的故事，那岂不是……会怀疑？ “大人你怎么看？”花扒光见赵泰失神，便小声道。 “陛下自有定夺，你瞎操心干什么？下去！”赵泰瞪了眼花扒光。 后者弓着身子，嘿嘿笑着退了下去。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龙卫在外面喊道：“有一个乡试解元，说要加入咱龙卫……还说掌握了重要的线索，可立即去破案，当作拜入龙卫的考验！” “哦？” 赵泰略有些惊讶，乡试解元这个资质很不错，便开口道：“让他进来！” 他端起茶杯，小啜了口茶。 不多时。 李文博整理好欣赏的儒衫，不卑不亢的进入赵泰的公房。 “听说你要……” 赵泰刚抬起头，看到李文博的一瞬间，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是殿下的书童！ ‘考验？’ 李文博不动声色，运转才气，茶水在他掌心迅速化成水滴，悉数射向公房墙壁。 顿时一个马蜂窝般的坑点浮现。 “不错！” 赵泰心中喝彩，似笑非笑看着李文博，道：“李文博是吧？还记得本官吗？” 李文博认出了赵泰，大吃一惊道：“是你，赵大人！你是龙卫指挥佥事？” “指挥同知！”赵泰正色道。 “嘶！” 李文博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但他也迅速反应过来，道：“赵大人，学生对朝廷赤胆忠心，做梦都想加入龙卫，请大人成全！” “龙卫身为陛下的亲军，监察百官，护佑大衍太平有不世之功！” “学生想成为龙卫中的一员，甘愿当一个小小的小旗（七品），有一份光发一份热，为朝廷，为陛下，奉献一切！” ‘还有为林亦……’李文博心中默念。 赵泰嘴角微抽了抽，他稍作沉吟，点头道：“好，本官允你加入龙卫，但你还要通过一次考验！” “本官刚听说你有什么线索，那么本官就等你整理好线索破掉案子，便去陛下那里为你请官玉与龙令！” 李文博眼睛一亮，抱拳道：“学生谢大人赏识，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愿为林亦肝脑涂地……’他心中又默念。 “暂允你龙卫小旗官身，管十人，尽快完成考验！”赵泰从案桌的盒子上拿出一枚令牌。 同时指定好十个龙卫力士，交由李文博暂时指挥调动。 …… 镇抚司外。 李文博穿着小旗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双手叉腰，看着身前排列的是个龙卫力士。 “查出秦由泰的住所没？” “大人，查到了！” “麻袋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大人！” “带路！” 李文博扭了扭胳膊，眯了眯眼睛，低声喃喃道：“秦由泰，你他娘的，一看就是你去刑部告发爷跟我的，这下非得给你一麻袋！” “爷说过，君子哪有隔夜仇，今天就弄死你丫的！” …… 回到章家的林亦，由于没有什么食欲，便没有让章九儿热菜。 而是从章九儿那里，借来了不少关于乡试的文道书籍，认真苦读了起来。 但这些书籍增长的才气实在太慢，浩然正气几乎没有什么增长的迹象。 “看来想要增长浩然正气，眼下我只有践行宏愿，要么为生民立命，要么就是为往圣继绝学，抄写前世圣贤先师们的诗词文章！” 林亦很清楚自身浩然正气变化的几个关键点。 他立下的宏愿是横渠四句，想要提升浩然正气，目前只有这两个选择。 “为往圣继绝学……” 林亦小声嘀咕，在思考什么样的文章，才能够称得上是圣人绝学。 他稍作思量，便有了想法。 研磨执笔。 为避免以浩然正气书写文章，会引起不必要的异象，便没有运转任何才气，在空白的宣纸上书写起来：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依旧是林亦印象最深刻的《周易》，不过这次却是《系辞上传》的第一章。 林亦见证了文术‘八卦阵图’的诞生，能跨境灭阳神。 那如果将前世儒门盛典，群经之首的《周易》书写出来，会不会修炼出一个圣人大道？ 毕竟周易，圣文大陆可是没有的！ 先写后领悟，蕴育浩然正气，修圣人大道…… 没毛病！ 至于他还比较熟悉的《道德经》，林亦暂时可不敢碰。 毕竟这是道家的万经之王。 道！ 鬼知道会不会跟这个文道世界的规则，产生某种冲突！ —— 第三章，未完待续…… 第229章 易出东方 林亦的字观感很好，整体排列起来，更有种独特的美感。 很快。 林亦将《周易·系辞上传》书写完毕，内心忐忑不安，担心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异象。 然而，承载着儒家群经之首的宣纸，并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林亦松了口气。 他心中诵读书写的这篇文章，感悟其中的意境，果不其然，浩然正气从字里行间涌现，凝聚成一股小气柱，涌入他眉心的文宫之中。 浩然正气入体，林亦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越发清晰，那股充实感，让他知道自己的修为正在缓步提升。 “天尊贵在上，地谦卑在下，易经中乾代表天，代表高，代表阳，而坤代则代表地，代表低，代表阴，天地万事万物，无疑不是由卑下到高大，杂然并陈……” “天地万物动极必静，静极必动……阳刚阴柔，阳极生阴，阴极生阳……” “故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则是天地间的八个基本物象，彼此间相互鼓动变化，譬如震卦雷霆，鼓动万物生机，以巽卦坎卦的风雨相辅，润泽万物气机……” 林亦仔细参悟，越发感受前世圣贤的伟大。 八卦。 阴阳？ 林亦眉头一皱，突然间有种奇怪的念头，八卦配合太极阴阳图，算不算包容天地世间万物？ 《周易》阐述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这个世界有文道规则，读书人受制于规则，那自己参悟的是《周易》，走的却不是这个世界的文道。 也就是说，他不受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 只要他对这个世界理解的越透彻，读周易读的越完善，他……便可掌控规则，并且制定规则。 “四品君子，利用文道规则，可以言出法随，这是神通的一种。” 林亦若有所思，仿佛打开了通往奇妙天地的一扇门。 念头一动。 林亦视线中浮现出八卦图，但此刻却不是静止的状态，而是缓缓旋转了起来。 在八卦图正中的空白位置，隐约间可见若有若无的旋涡。 这本是太极阴阳的地方。 “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应该就是与天地共鸣，借助文道规则，加上……天枢院的阵法加持，使得读书人拥有掌控文道规则的能力。” 林亦想到南湘府的天枢阵，被人道宗血祭神阵代替后，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跟何为君等人，直接失去神通。 “或许我以浩然正气为引，以太极八卦图为本源，能够掌握不受这个世界规则限制的文道神通！” 林亦闭上眼睛，世界一片漆黑，但黑暗中的金色八卦图却极为明亮。 他开口道：“风起！” 呼呼~ 刹那间，章家小院中直接刮起了无根之风，没有任何才气波动，而是天地间真的刮起了真正的自然之风。 房间外。 “呀，娘，起大风了，快收衣服，待会可能下雨！” 章九儿双手压住飘扬的长裙，在院墙下收起衣服，章夫人也匆忙跑了出来，叫骂道：“还真是邪门了，突然就起风了……” 林亦闭上眼睛，但他却能够感应到八卦图下，有两道身影在匆忙收衣服。 而风的起源，就是八卦图中的巽卦！ “八卦图不过是简易版，周易六十四卦，包含世间诸多变化，譬如简单的震卦，上震为雷，下震为动，也就是天动雷鸣，地动山摇……” 林亦低声喃喃，遗憾道：“可惜现在只有最基本的八个卦，加上自身的浩然正气，并不足以掌握大规则……威力有限！” “风止！” 林亦低声道，睁开眼睛，外面便传来章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这老天爷是撞了哪门子邪了？这风来的诡异，走的也诡异……” “天象变化无常，哪能说的清楚呢？娘不可骂老天爷，都听着呢！”章九儿笑着道。 “你这丫头，好歹也是读书人，还信这个。”章夫人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有再继续说。 “夫子说过，文道尽头是天道，灵验着呢……”章九儿道。 林亦在房间中听着章九儿母女的谈话，若有所思。 他八品立命境就能够利用《周易》中的八卦掌控规则，做出四品君子境的文道神通。 文道尽头是天道。 那自己走的这条路……会是天道吗？ “读书读书，获取更多的浩然正气，施展更强大的规则文术！” 林亦有点小兴奋，将八卦称之为规则文术。 这次乡试的术考，林亦差不多有绝对的把握，但文宫中实在太缺浩然正气。 他得努力读书参悟才行。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观星台。 圣主孔仲子突然似有所感，抬手间，才气在身前凝聚星河。 突然间在那星河中，有一道金色的光点在才气星河中沉浮，并开辟出一个不被才气浸染的真空地带。 孔仲子掐指一算，神色微微动容，他看着才气星河中的金光，低声喃喃道：“人皇伏羲所留的那句话……当真要应验了吗？易出东方，圣人问世！” “易为何物？” 孔仲子站在观台上，一动不动，仿佛进入某种特殊的参悟状态。 …… 傍晚。 京城。 洪福酒楼，地字号雅间。 原翰林院院士秦由泰，跟工部郎中钟文和以及刑部侍郎宋铁君聚在一起。 熏香弥漫，气氛有些凝重。 “今天镇抚司那些狗奴才到了刑部，毫无征兆地说要查十八年来的卷宗，查冤假错案，看来咱们的计划终究是败露了，刑部被盯上了……” 宋铁君小啜了口茶，看向工部郎中钟文和。 “宋大人不必担心，查不到你头上来的，再说你也是因为秦由泰与他侄女钱玉淑的报案，才去缉拿林亦那小子，合理合规，并无不妥！” 钟文和看向宋铁君，轻笑道：“说要为老夫卖命的那条狗，这会都把老夫给供出来了，你看老夫慌了没？” “况且设局之人是京城才子吴亦，他此刻早就没了踪影，而给老夫报信的龙卫，也已经畏罪自杀了……龙卫想要查，更是无从查起！” “先暂时容许那小子多活些时日，此案风波过去，便让他陪葬吧！说来这小子也是命大，南湘府那等劫难都活了下来，还来到了京城！” 钟文和眼中划过一道寒芒。 “好不甘心啊！” 秦由泰沉声道：“我表弟一家被林亦弄的家破人亡，连我也被陛下贬为庶民，两位大人，林亦不死，我一天都难以入眠，我那侄女更是整天以泪洗面……” “老秦你急什么，你虽然被贬官，可在翰林院中仍有些关系，这是那边给的名单……安排下去吧！”钟文和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好！” 秦由泰一听是那边给的名单，连忙恭恭敬敬地接下。 刑部侍郎宋铁君随后道：“钟大人，我儿子的事大概还要多久？” “快了，宋大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他的成就不比以前差，甚至更上一层楼，毕竟……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文心！” 钟文和示意宋铁君放宽心，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宋铁君长吁了口气，道：“辛苦钟大人在背后操心了，应该不会出事吧？” 第219章 林亦生疑 林亦朝着二人拱手，心中感激不尽。 关键时刻，萍水相逢的赵泰跟钟子正，都选择搭救，这份人情无论如何也要记在心里。 莫要当那负心人！ 赵泰连忙回礼，内心诚惶诚恐，但这一幕却让钟子正起了疑心。 不对劲！ 就算大衍皇帝，想要林亦官拜朝廷，也用不着让堂堂镇抚司指挥佥事露出这种姿态。 啪！ 府尹陈龙星一拍惊堂木，怒视罗捕头：“罗佑成，林学士为何被你羁押在刑房？你瞒着本官拿人，欺瞒上官，该当何罪！” 扑咚！ 罗捕头直接跪了下去，嚎啕大哭：“卑职冤枉，卑职本来想告知大人的，况且读书人，卑职也不敢抓啊，但那报官的读书人说……刑部那边会来提人，让卑职暂时羁押就好，还……还许了卑职一些茶水钱！” “刑部！” 赵泰眉头一挑，顿时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有人要对付殿下。 不然那报官的读书人，凭什么会说刑部来提人，只是让府衙刑房代为羁押。 这就很有意思了。 镇抚司的那些杀才，已经很久没有磨刀了。 “来人！” 府尹陈龙星怒不可遏，一点茶水钱，差点要了他的命。 很快衙役进入衙堂。 “将罗捕头给本官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啪！ 罗捕头被拉了下去，随后衙堂外便传来一阵惨嚎声。 林亦没有向府尹大人求情，罗捕头遭受了这一难，应该会长点记性。 同时也给衙门里的人警醒一下。 有时候茶水钱，也是索命钱……一旦伸手，就要有制裁的觉悟！ “林学士，关于你的事情，刚才赵大人已经告诉给了本官，本官一定会将那几个不法读书人缉拿归案……” 府尹陈龙星话还没说完，赵泰便森然一笑，打断他的话：“这件事，镇抚司接手了……” “啊？那就辛苦赵大……” 陈龙星先是一愣，随后求之不得，恨不得将这烫手山芋赶紧丢掉。 可他的话，又被钟子正打断：“这是读书人之间的事，镇国圣院接手了！” “啊这……” 府尹陈龙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夹在中间好为难啊！ “钟子正，你怕是忘了……天枢院增添天枢卫，龙卫对不法读书人有羁押审讯之权了！” 赵泰一脸微笑地看着钟子正，心中别提多快活了！ 这是南湘府事件后，陛下从圣主孔仲子那里对弈来的战利品。 “那赵大人为何还站在这，快去羁押他们啊！”钟子正冷哼道。 “不劳我们的圣子费心！” 赵泰笑看了眼钟子正，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学士，这件事龙卫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现在跟我走？”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林亦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衙堂侧门边上站着的一个刑部吏员。 “？？？” 那刑部吏员脸色一变，连忙转身就走。 “回来！” 赵泰身上才气爆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紧接着一道残影闪过，那刑部吏员直接就跪在了林亦面前。 “……” 林亦怔怔地看着赵泰。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些偏爱了？ 单纯的因为他承官气，斩杀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根本不足以让大衍龙卫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赵泰一脚踩在那刑部吏员肩膀上，道：“还想跑？是谁让你来府衙提人的？” “赵大人，我是奉刑部指令抓人，林亦的案子由刑部来审，镇抚司无权过问……” 那刑部吏员也很有骨气，从怀中掏出驾贴（逮捕令），递给赵泰：“这是驾贴。” 赵泰拿起一看，确实是刑部的驾贴，皱眉道：“牵扯到南湘府的八条人命？” 赵泰扭头看向林亦。 ‘钱家的八个死士……’ 林亦顿时想起来了，那是他斩杀钱青文后，前往南湘府城的路上，遇到的八个武夫。 他跟李文博确实杀了那八个武夫。 但却是那几个武夫以武犯禁，要杀他跟李文博，而他跟李文博也做到了先斩后奏，将此事如实告知给了知府宋知理。 没想到刑部又拿出这件事来对付他。 关键是刑部怎么知道？ 钱家…… 他记得钱家的靠山秦由泰，已经被陛下贬为庶民，他没那么大的能量才对。 一个倒台的官员，不可能值得刑部如此大费周章。 肯定另有其人！ 这个人可以跟秦由泰相熟，但绝对不是为钱家办事，但一定是利用钱家那八个死士的死，向自己施展出了必杀技！ 只要自己去了刑部，哪怕无罪也会变成有罪，必死无疑。 前世看的那些古装片，都是这种套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招比一招狠……’林亦深吸了口气。 此时此刻。 他真的希望自己手上有足够大的权力，顺藤摸瓜，将幕后的人揪出来。 同时……净化下被腐朽的大衍官员！ “赵大人，八条人命的案子，刑部已经立案并确定人证物证，镇抚司难道还想插手，包庇此人？” 那刑部吏员扭头，斜视踩着他肩膀上的赵泰：“赵大人，这可是读书人以文乱法的大罪，你身为镇抚司指挥佥事，应该很清楚包庇此人的后果！” 砰！ 赵泰眼眸赤红，一把将那刑部吏员踩在地上，寒声道：“你说对了，镇抚司不仅要包庇林亦，甚至还要插手此案，还要查你刑部，查所有牵扯到诬陷林亦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身居什么高位……一个都逃不掉，我赵泰今天就把话撂这了！” “滚！” 赵泰抬起脚，盯着那刑部吏员，冷声道：“回去告诉刑部尚书大人，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大，好好自查！” 那刑部吏员强忍着剧痛，从衙堂偏殿跑了出去。 “赵大人！” 林亦怔怔地赵泰，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为什么龙卫要这么偏袒自己？ 严双武、龙三、魏老将军他们……这些人也是如此。 林亦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的动机，图什么？ 府尹陈龙星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赵泰，显然没想到赵泰会为了一个八品读书人，直接叫板刑部尚书…… 还威胁刑部尚书自查刑部？ 甚至还说任何诬陷林亦的人，不管身居什么高位，什么身份……一个个都逃不掉。 他当这林亦是谁？ 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吗？ 敢夸下这种海口！ “林亦，我们走！” 赵泰带着林亦，转身便朝着府衙外走去。 唰！ 唰！ 同时那些镇抚司龙卫，也从衙堂各个角落动员，跟在赵泰与林亦身后，阵仗惊人。 ‘严双武，赵泰，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亦心中低语，此时此刻，他很想知道真相……关于龙卫对他的态度的真相！ 衙堂中！ “……” 钟子正就看着赵泰将林亦带走，突然有点不敢强行带走林亦了。 这赵泰就是个疯子。 万一事情闹大，影响到老师就不妙了！ 自从上次老师见过大衍皇帝后，一回观星台，便要求圣院上下以读书修行为重。 禁止所有人，插手朝廷的任何事务！ 后来他才知道……天枢院被朝廷要去了一半的掌控权。 相当于挖了老师一只眼睛！ —— 三更完毕，未完待续…… 第230章 歪打正着 “宋大人你就一百个放心吧，这次事情过后，要麻烦宋大人的地方可就多了！” 钟文和看向宋铁君，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只要我儿子的事情办好了，什么都好说！”宋铁君正色道。 “喝茶喝茶！” 钟文和端起茶杯，三人共饮。 一个围猎大衍朝廷的布局，已经徐徐展开，倘若进展顺利的话。 江山易主，不过是时间问题。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不久后。 秦由泰以担心侄女钱玉淑为由，便提前离开了洪福酒楼。 …… 东城某小巷中。 身穿小旗飞鱼服的李文博，都有些犯困了起来。 他们去了秦由泰住的宅子，发现对方并不在家，只有个在做什么针线活的女子在家。 “那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 李文博有些不耐烦起来。 出来了这么久，爷肯定会担心他的安危。 “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龙卫力士跑进小巷中。 “确定？” 李文博一个激灵，连忙从身旁的龙卫手中，拿过麻袋。 “大人，确定！” “好！” 李文博眼中浮现出一抹狠色，道：“这秦由泰是个老人渣，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连那种小姑娘都不放过，加上此人诬陷大衍读书人，连陛下都恨不得斩他，但陛下是仁君，你们说……这种人能留吗？” “不能！” “绝对不能留！” “把他揍一顿，抓进镇抚司诏狱大刑伺候……” 几个力士眼睛都红了。 这秦由泰金屋藏娇，一个被贬官的人都还能过得这么潇洒，他们不服气啊！ “走！” 林文博拿着麻袋就冲了出去。 “谁？” 秦由泰文心被灭之前也是四品官，加上也树敌不少，倒是始终保持警觉。 他一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穿飞鱼服，背负着双手的青年走了过来。 秦由泰将怀中的名单，藏的更深了，道：“敢问……” “是秦大人吗？”李文博问道。 “是！” “那没错了……” 李文博话音落下，猛地从身后抽出麻袋，一个箭步便将秦由泰整个人套进了麻袋中。 砰！ 李文博跳起来就是一脚。 “啊，你干什么？身为龙卫却无辜殴打翰林学士，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秦由泰发出痛呼。 下一秒。 其他十个龙卫也从小巷中冲了出来，一个个拳打脚踢，各种阴损招式施展出去。 咔！ “啊……” 不知道是谁脚踢的准头不对，还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似乎将什么东西给踢爆了，那秦由泰在麻袋中缩成一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揍死你丫的，被贬官了还在这京城瞎晃悠……呸！” 李文博出气出够了，看向西城章家方向，道：“爷，咱今晚替你出气了！” “弟兄们，将这家伙捉拿回镇抚司，兄弟我怀疑这家伙强抢民女，另外派人去这宅子里搜集证据，全都带去镇抚司！” “是！” 李文博一下令，除了羁押秦由泰的几个龙卫，其他人跟疯狗一样冲进秦由泰的宅子。 很快便搜集了一个极大的证据……钱玉淑！ 钱玉淑本来正在扎小人，见是镇抚司龙卫，早就吓的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反抗。 任由龙卫带了出来。 “……” 李文博愣了一下，这是证据？ 一个龙卫心领神会，掀开麻袋，指着痛昏过去的秦由泰，问钱玉淑道：“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钱玉淑心乱如麻，见麻袋中的人根本没有个人样，哪里认得出是谁，只想尽快撇清关系，慌忙摇头道：“不……不知道！” “大人，证据确凿啊！同在屋檐下，却不知道这人渣的名字，这还需要问？” 几个龙卫信誓旦旦道。 “有道理，带走！” 小旗官李文博大手一挥，顿时秦由泰跟‘人证’钱玉淑被带走。 李文博刚准备动身，却看到秦由泰刚才倒下的地方，掉落了一张纸条。 他这才记起刚才秦由泰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李文博打开纸条一看，当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神色剧变，双手微微颤抖，低声道：“这是官员拟任名单……秦由泰不是被贬官了吗？他还有这种能量，看来翰林院也烂了……而且这些名单本身也是大衍官员，只不过位置很低，但拟任的位置都很关键！” 李文博激动道：“爷，咱们要立大功了！”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刚走两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捡起来却发现是个布偶，反过来一看，李文博一张脸都绿了…… “这哪里是什么良家，这娘们居然诅咒咱爷林亦死……好，好，进了镇抚司诏狱，看你怎么死！” 李文博发现这竟然是诅咒的小人，后面有林亦的名字，这是人道宗的一种诅咒术，非常歹毒。 李文博回到镇抚司后，直接让人将钱玉淑跟秦由泰关进诏狱。 他则是去求见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 镇抚司公房中。 赵泰此刻神色也异常凝重，派出去的龙卫，调查吴亦跟是何人通风报信的线索，如今全断了…… 吴亦失踪。 通风报信的是他颇为看好的一位六品百户张御，如今已经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林亦的案子已经无从破起了。 哪怕知道有工部郎中钟文和，但仅有苟忠兴的证据还不足以拿人。 而刑部那边也没有任何线索，因为刑部签发驾贴的官员也指出是被吴亦收买。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是吴亦！ 可吴亦跟林亦有什么仇恨？ 就因为名字一样？ 所以想要知道吴亦的动机，或者是受何人指使，就只能先找到他…… “大人！” 李文博的出现，将赵泰从茫然中唤醒了过来。 “案子破了？” 赵泰见是嫡皇子殿下的书童，便也打起精神。 “大人，卑职在秦由泰的宅子中，发现了这个，所以卑职将秦由泰跟制作这诅咒小人的女子给抓了过来……” 李文博将钱玉淑的小人偶放在了赵泰跟前。 “这是……人道宗的诅咒术！” 咻！ 赵泰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而起，他翻转小人偶，一张脸顿时阴沉的滴出水来。 砰！ “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用人道宗邪术诅咒陛下……看中的读书人！” 赵泰眯了眯眼睛，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连公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赵泰赞许地看向李文博，道：“你干的很好，从明天起，你就正式是镇抚司龙卫的小旗！” “由于这件案子你办的非常好，你可能会是龙卫有史以来，升迁速度最快的一个！” 李文博眼睛一亮，道：“谢大人提携！” 他身上其实还有个天大的证据，但是他觉得……这个要分给林亦。 有福同享有难他当，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书童该做的！ 赵泰当下让李文博放班回去休息，他则是连夜进宫，向陛下汇报案件的进度…… 赵泰内心惶恐不安。 秦由泰，前翰林院四品学士，跟人道宗扯上了关系。 那翰林院任免的官员中，又有多少是人道宗的人。 再加上血祭神阵中有工部的痕迹。 赵泰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如果不尽快调查出来这一系列的真相。 可能会动摇国本社稷。 而一旦查出来，也绝对会是朝堂上的一次大地震。 此事迫在眉睫！ …… 赵泰进入皇宫后，便直接前往御书房求见皇帝。 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大衍皇帝林允宏，从梅哲仁那里得知赵泰过来了，便立马宣见。 “陛下！” 扑咚！ 赵泰刚进入御书房，便直接跪倒在了林允宏跟前，更咽道：“臣无能，臣惶恐，臣……有负陛下所托！” 第220章 协查案子 西城百业街。 赵泰将林亦送到了这里，龙卫在巷口戒备。 “林学士，今天发生的事，明显不是单纯的读书人针对你，而是有更大的黑手在后面。” 赵泰严肃地盯着林亦：“所以乡试之前，你哪都不要去，呆在章家，会有龙卫进行庇护，等镇抚司调查清楚，解除危机后再告诉你……” “走！” 赵泰起驾准备离开，林亦突然开口道：“赵大人，学生有个请求！” “你说！”赵泰道。 “学生想借用大人龙卫的情报渠道，亲自调查这件事！” 林亦正视赵泰：“不瞒大人，在茶楼时，学生之选择动手，是因为早就看出他们不寻常的目的，于是学生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引蛇出洞……” 也可以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所以直到府衙捕头抓人，学生都没有抵抗，只是在等……后来刑部来人，越发确认我的猜测。” “赵大人，学生已经有了破案思路，身为当事人，学生想亲自揪出幕后之人！” “我想，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战斗。但需要龙卫助我一臂之力！” 林亦盯着赵泰，眼神没有任何躲闪，正色道：“学生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但学生别无选择！” “学生读书修行，就从未没想过要当个弱者，躲在别人的庇护之下！” “请大人成全！” 林亦可以选择苟且，但他无法说服自己。 如果连这种事都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读书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兹事体大，岂能儿戏？”赵泰皱眉道。 但林亦的话，给了他极大的触动，就好像这事如果不交给林亦，林亦就会遗憾终生。 他是大衍嫡皇子。 要是哪天身份曝光后，林亦会不会怪他？疏远他？让他解甲归田？ 随便给他一双小鞋穿，就是灭顶之灾！ 嗡！ 赵泰想到这一点，脚底板冒出森森凉意。 他想了一下，盯着林亦道：“这样吧，这件案子由镇抚司督办，你协助镇抚司，你需要什么支援，镇抚司也满足你！” “有什么线索，随时向我汇报，最重要的一点……不得私自行动！” 林亦拱手道谢：“多谢大人成全！” 他知道，这是赵泰最大的让步了。 此事牵扯到朝廷六部之一的刑部，镇抚司怎么可能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协助！ 这一点其实够了！ 赵泰点头道：“回去吧，待会镇抚司会给你签发一个协查帖，可自由出入镇抚司了解案情！” 他转身上轿，消失在云罗巷外。 林亦站在门外，看了眼四周，发现了不少龙卫暗哨。 没有理会，推门进入院中。 李文博在院中来回踱步，章九儿跟章夫人默不作声。 听到动静后的三人，齐齐看向院门方向。 “爷！” 李文博怪叫一声，连忙扑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爷，咱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小伙子有朝着基佬发展的迹象……’林亦心中大惊，板着脸盯着李文博，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噤！ 李文博神色立马肃穆起来，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小本子，飞快记录起来：“爷平安归来，见咱情绪失控，立马给予安慰，并教导咱如何当好一个书童，咱获益良多，对爷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啪！ 合上本子，李文博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越发觉得林亦前途可怕，他打算做好记录，将来当成传家宝。 让子孙们好好看看，未来的圣人，年轻时是怎么善待他的！ “林亦，是不是赵大人救的你！”章九儿关切道。 “对，赵大人亲自去衙门救我，这次辛苦你为我的事奔波了……谢谢！” 林亦看向章九儿，道：“这份人情我先欠着！” “不用不用，你是为了我才被针对的……都怪我，就不该去凑什么热闹！”章九儿自责道。 林亦正色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是秦珊跟那几个学士背后的人，想要对付我！” “啊？” 章九儿惊呼出声，但很快也就理解。 她知道林亦肯定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能够随手作出一首鸣州之诗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章九儿对林亦的身世，突然变得极为好奇起来…… “林亦，饿坏了吧？婶去炒几个菜，人出来了就好，那些家伙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章夫人也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时辰，她现在真不希望身边的人出事。 今天女儿跟他说了林亦的事，心中对林亦感激不已。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丈夫，九儿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要不是林亦在茶楼中护着她女儿，真不知道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来。 ……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督学院新任院长傅玉衡，身穿儒袍，在院中巡视。 “傅院长！” “傅院长！” “……” 一路走来，很多圣院学士见到他，都会停下脚步行礼，眼中带着敬意。 傅玉衡微笑回应。 看着认真参悟圣贤文书的圣院学士，思绪飘飞到南湘府的望月亭，脸色浮现愁容。 ‘林亦小友，若非你的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老夫又怎会在圣院中博得如此名声？’ 傅玉衡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林亦小友，不知道你是否安好，我们曾经约定要在京城把酒言欢……若是老夫晚走几天多好！” 前些天。 大衍陛下传召他入宫，告诉他南湘府的妖道危机，督学院的学政廖清流临阵脱逃，造成重大伤亡。 他按照圣院规矩，已经下达天枢通缉令，天枢院自会实施制裁。 可林亦生死未卜，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早上京城的那件事听说了没？一个八品学士作出了才气鸣州的诗，连第五圣子都过去了，可惜那学士被府衙给抓了……” “当时我去看了，那林亦挺无辜的，被几个人逼得忍无可忍才出手，还骂人家乡巴佬，不懂规矩……于是林亦就写下那首诗，狠狠地将那几人打脸了，可惜……”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这诗真好！” 几个学士在走廊中交谈，从中经过的傅玉衡，听到林亦这两个字，顿时浑身一震。 “林亦到京城来了？他被府衙给抓了？他在京城无依无靠，老夫必须得救他……” 傅玉衡心里着急，都没经过确认，人便直接离开了督学院。 匆匆赶往京城府衙。 第231章 你做不到的 林允宏让梅哲仁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泰：“说！” “殿下他自己查出来了是工部郎中钟文和，想置他于死地，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如今线索已经断了！” “臣无能！” 赵泰当下将林亦的破案思路，包括得到圣院傅玉衡的相助之事，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林允宏。 “陛下，这是殿下书童今天在秦由泰家中找到的……” 赵泰在汇报完钟文和对付林亦的案子后，也立马将钱玉淑的人道宗诅咒小人偶，呈在龙案上。 嗡！ 林允宏看到诅咒小人的瞬间，龙颜大怒，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压。 “秦由泰！” 林允宏阴沉着脸，淡漠道：“朕饶他一命，没想到他却因为表侄之死，竟要置朕皇儿于死地！” “勾结人道宗，还学会了这人道宗的邪术……朕岂可轻饶！” “赵泰，审，查出他跟人道宗的关系，揪出潜伏在京城中的人道宗妖道！” “过些天严双武也要抵达京城，血祭神阵的阵石一旦查出跟工部有关，朕要你们将他们一个个牵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的脑袋跟身体是如何分家的！” “是！” 赵泰点头道。 “那什么京城八大才子吴亦，让五城兵马司配合镇抚司龙卫，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林允宏吩咐下去，但随后想起什么，沉声道：“乡试在即，不要惊扰到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另外，增派龙卫暗中护卫林亦！” “是！” 赵泰领命，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道：“陛下，臣从属下那里得知，殿下似乎很想见你……” 林允宏身体轻颤，身上那股威严内敛了许多，神色也柔和了许多，笑着摆手道：“退下吧，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朕现在不要你汇报过程，朕只要结果！” “时候到了，还没有解决这些案子，朕就把你解决了！” 话音落下。 赵泰吓的浑身一哆嗦，连忙低下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 “工部侍郎钟文和？” 林允宏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寒意，低声道：“你为了你那克扣民夫匠人工钱的儿子，要置朕皇子于死地……朕还需要龙卫去搜集证据？” “梅哲仁，传工部郎中钟文和进宫，朕在奉天殿等他！” 林允宏脱下龙袍，换上一身明黄便装，抓起剑架上的一把剑，便走出御书房。 今夜。 他要亲自杀人！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 钟府大宅。 夜风微凉，工部郎中从酒楼回来后，带着醉意，披着风衣，对月寄托哀思。 “不用啊，爹连你死前的最后一眼都没看上，爹心痛啊！” “爹听说你被五马分尸，爹的心都碎了……” “不用啊，你放心，那些让你陷入绝望与死地的人，爹一个都不会放过，爹会提着他们的脑袋去南湘府城，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钟文和抹了把眼泪，但眼神中的那抹冷意，溢出的一丝丝才气，让亭下的池塘都结了一层冰。 “老爷！” 就在这时，钟府管家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 钟文和眉头微蹙，不知道大半夜的宫里来人干什么。 难道是陛下知道了他的事？ 呵！ 他咬死不承认就行了，难不成陛下还会为了一个小小读书人，摘了他的脑袋？ 他可是工部郎中，朝廷四品大员。 “走！” 钟文和快步走到大堂，大老远便看到背对着他的公公梅哲仁，忙走上前问候道：“梅公公，不知道您突然驾到鄙府，有失远迎！” 梅哲仁转身笑看着钟文和，道：“钟大人，咱就是来传个话的，陛下现在命你立刻进宫！” “现在？” 钟文和确实感到意外，这大晚上的，陛下召他进宫干什么？ 为了一个小小学士？ “恩，钟大人还是别耽误时辰了，咱也好回宫休息去！”梅哲仁打了个哈欠道。 “好，梅公公，那我们现在就走！” 钟文和也没有多想，便跟梅哲仁出发前往皇宫。 …… 在前往奉天殿的路上，钟文和疑惑道：“梅公公，这是去奉天殿？这大晚上的，陛下在奉天殿召见下官做什么？” “钟大人去了就知道，咱也不知道！”梅哲仁道。 “这样啊！” 钟文和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奉天殿是他们上朝的地方，陛下就算晚上召见朝廷大臣，通常也是在御书房。 显的亲近一些。 可这大晚上的去奉天殿，那就是君臣之分，绝无半点私心的那种。 钟文和踏上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台阶，走到了奉天殿外。 他有些气喘吁吁。 毕竟宫中不允许运转才气。 吱呀！ 便在这时，奉天殿门徐徐开启，殿中传来大衍皇帝林允宏的声音：“钟爱卿，来了？进来吧！” 钟文和看了眼笑不露齿的梅哲仁，抬脚跨入奉天殿。 哒！ 哒哒！ 靴子踩在奉天殿的玉石地板上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殿中回荡。 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咻！ 咻！ 一盏盏灯火亮起，林允宏就坐在放置龙椅的平台上，两条腿放在平台的石阶上，双手拄着一柄长剑。 “斩妖剑！” 钟文和看到皇帝林允宏手中的剑后，大吃一惊。 当年陛下还是储君皇太子的时候，这斩妖剑就是他的配剑。 陛下曾用这把剑深入妖族万妖国，杀的妖族元气大伤，二十年不敢进入大衍疆域一步。 这柄剑也是出自工部，乃是上任工部尚书大人邓太阿打造的半步天阶文宝。 咚！ “臣钟文和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钟文和跪伏在地请安。 “朕记得你以往上朝，是站在那个位置的吧！” 林允宏指着殿中的一个位置，道：“在朕的印象中，你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也没有上奏过什么事情，让朕头疼过，应该说是……你们工部的大臣都是如此，让朕非常省心！” “工部历来都是朕最关心最在意的，各府衙门文宝，墨宝，官印，官玉……还有民间的水利、土木、工程、屯田、交通……都离不开你们工部大臣的默默付出！” “朕在这，代大衍百姓与官员感谢你们！” 钟文和身形微颤，连忙磕头更咽道：“这都是臣等应当做的，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等的荣幸！” “朕问你，将来若是朕的皇子登上大宝，你会不会让他也像朕一样省心？” 林允宏从台阶上站立起来，双手仍旧拄在斩妖剑剑柄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钟文和。 嗡！ 钟文和猜测陛下要升他的官了，激动地磕头道：“臣愿为殿下效死，为陛下效死！” “不，你做不到的！” 林允宏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下台阶，朝着钟文和走去，面无表情道：“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杀了朕的皇儿……” “陛下！！！” 钟文和吓的亡魂皆冒，以头抢地道：“臣冤枉啊！臣对殿下们忠心耿耿，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敢有二心，臣对诸位殿下的心，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 第三章，未完待续……屎黄色按钮点点嘛！ 第221章 再见傅学政 京城府衙。 傅玉衡心急火燎地赶来府衙，亮出镇国圣院督学院院长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 并在后衙见到了才缓过劲的府尹陈龙星。 府尹陈龙星得知镇国圣院来了位院长，尤其还是督学院院长。 相当于天下读书人的老师。 “傅院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府尹陈龙星奉上好茶。 “陈大人，老夫听说你府衙今天抓了个读书人，可有此事？”傅玉衡没心思喝茶，直接问道。 “是有这回事！” 陈龙星没有隐瞒，内心再次紧张了起来，不会又跟林亦那小子有关吧？ 天！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这么吃香的吗？ 圣院来了个第五圣子还不够，还将新任督学院院长傅玉衡给引过来了。 傅玉衡内心一紧，不小心释放出了一丝威压，陈龙星吓的脖子一缩。 “人在哪？老夫要带他走，另外，你这府尹不问青红皂白抓人，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傅玉衡冷冷地盯着陈龙星 “傅院长，您来晚了……” “什……什么意思，你们对他干什么了？”傅玉衡勃然大怒。 那眼神仿佛要将陈龙星给吃掉一般。 “误会，傅院长要找的那个读书人，是不是叫做林亦？是的话，镇抚司指挥佥事赵大人，已经将他带走了……” 陈龙星顾不上擦汗，连忙解释：“不过傅院长放心，赵大人不是要审他，而是来救他！” “这次衙门抓他，纯粹是手下人枉法，听了刑部的旨令，跟本官没有任何关系啊！” 这就是京官。 看似府尹官职不小，又是天子脚下，可问题是……这华天府能人多啊！ 他这个府尹就显得特别渺小了。 “已经救走了？” 傅玉衡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神色柔和了下来，问道：“陈大人可知林亦住在哪？” “西城百业街……” 陈龙星将从户房得到的资料，告诉给了傅玉衡。 傅玉衡随后离开府衙，陈龙星一想到刚才差点尿裤子的一幕，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罗佑成再打三十大板……”陈龙星就怪罗捕头瞎了眼。 抓人之前也不打听清楚，这林亦能抓吗？ …… 工部。 身为主管文宝打造的工部郎中钟文和，在公房中饮茶读书，缓解儿死之苦。 好在那林亦，如今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进刑部，他的老伙计自会弄死那小子。 该！ 可惜……林亦的死换不回他儿子的命。 “大人！大……大人！” 这时，苟忠兴在门外喊叫，语气慌乱。 ‘这条狗……’ 钟文和皱了皱眉，一扬手打开房门，苟忠兴像条狗一样跪着爬了进来。 他颤抖着身体，慌张道：“大人，那林亦没有被刑部的人带走，被镇抚司指挥佥事赵泰给救走了！” “还点名了刑部尚书大人，说镇抚司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苟忠兴已经懵了。 他此前知道赵泰进入章家，是为了章九儿的父亲，不可能把林亦当回事。 可没想到，赵泰居然亲自去府衙提人，还说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会不会查到他？ “什么？” 钟文和脸色一变，失态的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一个小小的学士，值得镇抚司如此大动干戈，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那小子还……还作出了一首鸣州诗，被陛下收走了！”苟忠兴脸色苍白道。 “陛下……” 钟文和身体一哆嗦，看了眼苟忠兴，发现对方跟个废物似的，便越看越气，冷笑道：“孬种，不如咱儿子万分之一，敢想敢干，就你这样，还想升官？我看哪天龙卫查到你了，怕是一两句话就全招了吧！” “大人！” 苟忠兴被刺激到了，咬牙道：“小的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招，小的敢用人头保证！” “那本官倒要看看……” 钟文和神色淡漠，道：“下去吧，事情没结束之前，别来找本官！” “是！” 苟忠兴爬着退了出去。 …… 西街百业街。 林亦跟李文博还有章家母女吃完饭后，便坐在一块聊天。 这种安逸的日子，林亦也觉得享受。 但这种安逸，轻轻一碰就会毁灭，稍微出点意外，平静安逸的日子就会被打破。 只有自身变的强大起来，方可岿然不动，任他风吹雨打。 林亦抓住时机，跟李文博和章九儿道：“这段时间，我可能很少回来，要处理一些事情！” “爷，你要处理什么事？”李文博愣住。 章九儿一眼就知道林亦的想法，担忧道：“林亦，不要冲动，他们你惹不起的，秦珊是青山书院学士，那几个更是圣院学士……” “圣院学士？” 李文博扬起脑袋，语气不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九儿你就放心，咱爷也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但他们都是京城的人，身后家族都不简单，关系错综复杂……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们，毕竟你现在还没有任何背景！” 章九儿太担心林亦冲动之下，激起某些人的过激反应。 后果可不是林亦能够承受的。 咚！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李文博跑过去开门。 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龙卫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份帖子文书。 “林学士可在？”那龙卫问道。 “我就是！”林亦跟章九儿走了过来。 “林学士，这是镇抚司签发给你的协查帖，在刑部诬陷你的这个案子了结前，你可随意进出镇抚司，查阅跟此案有关的情报……” 那龙卫将协查帖递给林亦，说道：“对了，不久前镇国圣院的督学院院长，去衙门打听了你的事，现在他正在陈府尹给的章家新址的门槛上坐着，似乎在等你……” “要去看看吗？”那龙卫询问道。 章九儿跟李文博一个惊讶地捂嘴，一个张大着嘴巴，表情极度夸张。 “随意进出镇抚司？爷，你要飞了啊！”李文博震惊了。 “林亦，刑部诬陷你？镇抚司要查这件案子，你……协查？” 章九儿还是第一次听说，镇抚司会为了刑部诬陷一个读书人，而这般大动干戈的。 “是我自己要求的，所以我才说这段时间我会很少回来！” 林亦笑看了眼章九儿跟林亦，转身对那龙卫道：“那督学院院长是谁？” 林亦想到了一个人，但他还不能确定。 “傅玉衡！”龙卫道。 ‘真是他！’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傅玉衡的面容，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那首《别董大》果然没有送错人。 傅学政居然都成了圣院督学院院长，甚至没有忘记他，都去府衙救他去了。 “劳烦带路，我去见他……” 林亦内心激动，这应该是他到京城来，第二次见到熟人了。 跟方晴雪只是匆忙打了个照面，但论亲切程度，林亦更希望跟傅学政多多往来。 正好！ 傅学政现在的督学院院长，他要调查茶楼诗会针对他的几个圣院学士，会节省不少时间…… —— 晚点还有一更，勿等……你们的支持，是小妹最大的动力！ 第222章 龙卫协助林亦办案 “爷，那我呢？” 李文博也有些闷的慌，想去京城好好转转，期待地看着林亦。 林亦道：“你哪都不要去，这次刑部抓人的由头是钱府的那八个武夫！” “原来是钱德春那狗曰的，是不是他那在翰林院的亲戚？但那家伙不是早被陛下贬为庶民了吗？还能指使刑部？” 李文博眼中突然冒出杀机：“不过别让咱遇到，否则非得揍他一顿……” “九儿姑娘，你跟婶子也保重，提防苟忠兴！”林亦刻意交代了这一点。 等他跟傅玉衡见完面后，第一个要审讯的，就是苟忠兴！ 随后，便跟那龙卫离开了章家。 李文博越想越气，扭头看向章九儿：“九儿妹妹，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 “我拿过乡试解元，现在是七品仁者境，家底清白，能去镇抚司当差不？” “肯定能，还是优秀人才，不过……你得从底层干起。” “我就是底层的人，怕什么？要是成为龙卫，咱不就能帮助爷了？那秦由泰，老子非得给他套个麻袋，往死里揍一顿！” 李文博有股怨气，钱府没能力动用刑部关系，但秦由泰可以。 他奈何不了刑部，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被贬的庶民？ “那你不打算去书院或者圣院进修了？”章九儿见李文博来真的，惊讶道。 “进修？呵~” 李文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等爷将来践行宏愿，写出鸣国诗词封亚圣，咱身为书童，不就得道升天了？” 章九儿嘴巴微张，伸出手探了下李文博的额头，嘀咕道：“没发烧啊……” 李文博斜了眼章九儿，头发长见识短！ …… 西城。 大衍陛下赐给章家母女的三进宅子外。 傅玉衡坐在门槛上，并不急着离去，府尹陈龙星没理由骗他。 既然林亦住在这，敲门不应，等就是了。 与此同时。 林亦跟那龙卫步行而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儒袍，坐在门槛上的傅学政。 ‘傅学政还是老样子，不对……升官后好像精力更好了！’ 林亦笑看着傅玉衡，很感动这个南湘府的学政，没有忘记他。 得到自己被府衙抓了的消息，直接去衙门要人，这份情谊绝对深重。 天子脚下，读书人大闹府衙的后果，正常人都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学政大人！” 林亦走了过去，大老远就开口喊了起来。 坐在门槛上的傅玉衡，随后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林亦，大笑道：“哈哈哈，林亦小友，老夫终于等到你了吧！” 傅玉衡朝着林亦走了过去，上下审视，点头道：“好，看起来没有受伤，精神状态也好！” 他拍了拍林亦的肩膀，感慨道：“老夫前些时日进宫见了陛下，听说了南湘府的事……” “好在那些读书人不孬，是个汉子！” “可惜了好多忠义之士，那指挥佥事龙大人……更是个英雄！” “大衍老将风采依旧，可惜老夫未能亲眼看到，若是晚走几天，或许还能少亡些百姓与读书人……老夫惭愧！” 傅玉衡对南湘府有很深的感情，发生这种事，他比谁都心痛。 “林亦小友，还好老天听到了老夫的祈祷，你安然无恙，若是连你……呸呸呸，不说这丧气话了！” 傅玉衡不再说这些丧气话了。 但古往今来，天妒英才的事并不少，好在林亦安然度过了此次劫难，必是有大福之人。 “学政大人心系百姓，将百姓之苦感同身受，是大衍之幸。反观那临阵脱逃的廖清流，简直是圣院之耻！” 林亦朝着傅玉衡郑重行礼，大衍有他这种读书人，一定会好起来。 傅玉衡微微摆手，见林亦提到廖清流，正色道：“廖清流已经被逐出圣院，天枢院也在对他进行追捕，他将为他的可耻行径付出代价！” 林亦知道这肯定是大衍皇帝施压的结果。 “林亦小友，之前老夫说过，你来京城，我俩定要把酒言欢，现在有空吗？正好，老夫也介绍一些老友给你认识认识……呵呵~” 傅玉衡想带林亦将进入他在京城的圈子。 都是他多年的好友，其中不乏在朝堂身居要职的大臣。 “只能下次了！” 林亦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学政……不，应该是院长大人，学生身上正背负着一个案子要处理，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跟院长大人把酒言欢了！” “哦？” 傅玉衡神色变得肃穆起来：“说说看，若是有需要老夫出手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学生先多谢院长大人了，可能还真要麻烦您！” 林亦当下将茶楼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傅玉衡。 身为督学院院长的傅玉衡，听后神色愠怒，道：“林亦小友你放心，老夫这就回圣院，将那三人送到镇抚司审讯，这明显是他们受人指使，目的是要置你于死地！”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将那几个人揪出来！你说的青山书院秦珊，恰好老夫的同窗好友，就是青山书院的大夫子，老夫让他将此子也一并送到镇抚司，接受调查审讯！” “一群狗娘养的混球！读他娘的书……” 傅玉衡低声地骂了一句，气的吹胡子瞪眼，当下便直接赶着离开。 ‘谁说境界高的读书人不骂娘的？’ 林亦会心一笑，没想到傅玉衡口吐芬芳起来，还挺别致的。 随后他走到远处候着的龙卫跟前，说道：“刚才督学院院长说，会帮忙揪出几个关键人物，送到镇抚司去！” 那龙卫愣了一下，不太信：“不会吧？圣院会干这种书？” “傅院长跟别人不一样……” 林亦笑了笑，有了傅玉衡在圣院那边出力，案子进度绝对会快很多。 现在。 就是揪出工部的那位小吏员……苟忠兴！ “那现在林学士要去哪里？镇抚司？”那龙卫看向林亦。 “对了，大人如何称呼，在镇抚司中身居何职？”林亦问道。 “镇抚司龙卫百户花扒光！”花扒光正色道。 “花大人，学生这里正好有一个线索，需要我协查吗？” 林亦看向花扒光，眨了眨眼睛。 花扒光很机械式的说道：“赵大人说了，林学士你发现线索，龙卫所属……协查你办案！” ‘眼睛白眨了，早点说啊！’ 林亦心中吐槽，赵泰真是对自己好的过分，嘴巴上一套，但实际上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套。 恩！ 跟严双武和龙三都挺像。 等下…… 为什么镇抚司的三大高层，对自己都是一样的态度？ —— 不对劲，肯定哪里不对劲！ “林学士，不是有线索吗？需要我们怎么协助你查案？” 花扒光见林亦似乎很惊讶赵大人的命令，都失神了。 说实话。 他也很惊讶…… 第232章 朕要杀人，何须证据? 钟文和身形颤抖，不断磕头。 眼泪横流。 “臣对大衍一片忠心啊！陛下……”钟文和更咽道。 哒！ 哒！ 林允宏走到钟文和跟前，低头俯视道：“朕以前是相信你的！” “陛下，现在也可以完全相信臣，臣的心只为陛下，只为大衍！” 钟文和爬到林允宏脚边，抱着林允宏的小腿，痛哭流涕。 “朕问你……”林允宏神色淡漠道。 “陛下您说！” “有人供出你指使他杀害大衍读书人，有没有这回事？”林允宏道。 “臣冤枉啊！” 钟文和痛心疾首道：“陛下，您告诉臣，是谁诬告臣的，臣连杀只鸡都害怕，怎么会杀害读书人？这是在冤枉臣啊！” “当真？” 林允宏看向钟文和。 “当真！” 钟文和认真地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痕，道：“陛下，臣在京城很少在外面走动，从未得罪任何人，怎么可能无故去杀害读书人？” “臣还要为陛下效命到死，怎么会做这种事？陛下，臣以人头保证，绝对没有干过这种事！” “人头保证？” 铿！ 林允宏拔出斩妖剑，一股冷冽锋芒的剑意充斥整个奉天殿，剑中似是有妖魂怒吼声响彻。 斩妖剑抵在钟文和的眉心前，林允宏沉声道：“朕刚才给过你机会了……” “如果你坦承交代，说出是谁配合你实施这次计划，供出吴亦的线索，朕说不定会念及君臣一场，给你留个全尸！” 嗡！ 钟文和脑袋嗡的一下：“陛……陛下不相信臣？” “你都要杀朕的皇儿了，朕还如何相信你？”林允宏嘲讽地看着钟文和。 “臣没有！” 钟文和歇斯底里起来，恨不得把心肺肠子掏出来给陛下瞧瞧，急声道：“臣绝对没有，那林亦只是……” “呃！” 钟文和知道说漏嘴了，心神大乱，连忙思考要怎么圆这句话，可想着想着…… 钟文和身体突然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斩妖剑，哆嗦道：“陛下……” 林允宏盯着钟文和，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明白了？” 嗡！ “不，不……” 砰！ 砰！ 钟文和连忙磕头求饶，自抽起了耳光，嚎啕大哭道：“陛下，臣知道错了，臣该死，臣……臣真不知道林亦是皇子殿下！” “臣的儿子因林亦而死，臣是想着报仇，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陛下，臣是无心的！” “臣若是知道林亦是皇子殿下，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对他下手啊！” 钟文和心神巨震，翻江倒海一般的震撼。 林亦是皇子殿下！ 他没死！ 他还活着…… 这件事他一定要汇报出去，十八年前，这位嫡皇子并没有死！ “那你告诉朕，吴亦在哪，刑部又有谁？南湘府妖患事件，工部那些人插手了？” 林允宏的斩妖剑，已经抵在了钟文和的眉心，只要他一个念头，钟文和便可去见他的老祖宗…… “臣……” 钟文和心跳加速，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失败了，怕是整个朝堂都会发生大地震。 “朕懂了！” 林允宏淡漠地点了点头，手中的斩妖剑向前一推。 噗！ 斩妖剑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轻松洞穿了钟文和的眉心。 血线从眉心喷涌而出，无数才气溢散，回归天地之间。 “他们会继续下去的……” 钟文和盯着林允宏，身体直挺挺地前倒了下去，生机全无。 “继续下去？很好，朕就怕他们收手！” 林允宏冷笑了两声，神色淡漠。 至于没有问出其他线索，他其实并不在意，早晚会揪出来的。 但钟文和要杀林亦，林允宏一刻都留他不得。 “梅哲仁，将钟文和的尸首吊在工部衙门外，勾结妖道这就是下场!” 林允宏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奉天殿，低声道：“朕要杀人，何须证据！” …… 西城。 章家院子。 林亦结束了读书修行，文宫盈满的浩然正气，让他感到神清气爽。 “文博不知道去哪里了，一天都没回来！” 林亦走出房间，看了眼对面的仍然暗着的厢房，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唰！ 而就在这时，黑灯瞎火中，一道身影跳上院墙，林亦微微皱眉。 运转浩然正气，眼睛看向黑暗中鬼鬼祟祟的那道身影，轻声道：“兑！” 扑咚！ “啊……” 黑影尖叫一声，还没走两步，整个人便直直地摔了下来。 “文博？” 林亦听到这熟悉的尖叫声，就知道是李文博这厮，他连忙走了过去。 咻！ “谁？” 与此同时，都熄灯了的章九儿也提着油灯冲了出来，神色戒备地盯着黑暗处。 “是我，是我！” “哎哟，你这院墙不行啊，我一踩上去，软绵绵的，我的屁股……” 李文博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手挫着大腚，疼的龇牙咧嘴。 他刚才都准备跳下来了，谁知道院墙突然就跟沼泽一样。 “咳咳~” 林亦轻咳了两声，道：“你有路不走，为什么翻院墙，还有你这衣服……” 林亦借助油灯的光，发现李文博居然穿上了龙卫的飞鱼服。 腰间还挎着一柄绣春刀。 章九儿惊讶道：“李大哥，你还真的加入龙卫了？” “干啥不好，加入龙卫，以后别想着娶妻生子，耽误别人的一生……” 章夫人站在门口，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林亦理解章夫人的心情，不过他知道这是章夫人对李文博的一种关心。 章九儿抿了抿小嘴，说道：“我爹也是龙卫，不过他因为一次案离开了我跟我娘……所以娘不希望身边的人加入龙卫。” “不过我支持你，李大哥！” 章九儿从小就崇拜她父亲，他知道他父亲是个英雄。 就跟徐大哥他们一样，解救了许多被拐卖的妇人小孩。 在这普通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是龙卫为京城的老百姓们撑起了一片天。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 李文博拍了拍腰间的绣春刀，随后笑看着林亦，道：“爷，咱今天立大功了！” 林亦好奇道：“什么大功？” “咱去镇抚司后，见到了赵泰大人，他直接让我成为龙卫小旗，所以我带人去了秦由泰的宅子……” 李文博当下将他如何给秦由泰套麻袋，到痛揍对方后，在秦家搜集到了人道宗的诅咒小人…… 都一一告知给了林亦。 “李大哥，你还真把人家套麻袋了？” 章九儿愣了愣神，哭笑不得，心中觉得特别有意思。 但听到李文博说对方诅咒的是林亦后，她惊吓的捂住嘴巴，美眸中满是惊恐之色。 第223章 你撒谎 “工部吏员苟忠兴！”林亦眯了眯眼睛。 其实他并不确定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跟苟忠兴有没有关系。 但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开一个思路。 前世从他的法医父亲那里，也学到了一些断案手段。 在断案过程中，先做大胆的推断，然后根据推断去验证，去收集证据。 如果证据不足以支撑推断，那就推翻，再根据已有的线索重新推理。 周而复始，一点点的揭开真相。 “此案怎么跟工部扯上关系了？不是刑部吗？”花扒光皱眉道。 “我之所以会去茶楼诗会，是因为章九儿在茶楼。” 林亦给出他的依据：“昨天晚上，工部吏员苟忠兴在我跟章九儿面前提到过茶楼诗会，恰好……赵大人让我今天去衙门办理户籍，凑巧的是诗会就在衙门对面的茶楼！” 花扒光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苟忠兴提前知道你们会去衙门，然后故意提到茶楼诗会，目的就是吸引你跟章九儿过去？” “是！” “那么问题来了，苟忠兴凭什么确定你们会去衙门？” 花扒光抚摸着下巴，突然有种思路大开的感觉。 “两种可能！” 林亦认真地看着花扒光，分析道：“赵大人为我的户籍去跟府衙户房打了招呼，那么，一种是你们龙卫泄露了消息，一种是府衙户房的人泄露了消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诗会是在赵大人跟府衙户房通气后……才召开的！” “我明白了！” 花扒光眼睛一亮，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只需要按照这个思路，一点点去验证，对不对？” 林亦微微一笑。 “走，这个时辰，工部也应该放班了，我让人查一下工部吏员苟忠兴的住址！” 花扒光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他吹了个口哨，一个龙卫从一处房檐上一跃而下，揖礼道：“花大人！” “查工部吏员苟忠兴的住址！”花扒光道。 “是！” 那龙卫刚准备离开，林亦开口道：“对了，同时打听一下，是谁替赵大人跑腿去府衙的！” “顺便去府衙，将跟龙卫对接的户部吏员提到镇抚司！” “再查参与诗会的读书人，问清楚他们接到诗会通知的具体时辰！” 林亦深知这是一场较量的开始，他务必尽快主动出击。 一旦背后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有可能杀人灭口。 到时候线索一断，再想揪出幕后之人，就难如登天了…… 那龙卫看向花扒光。 花扒光道：“按照林学士的去做，这是赵大人的命令！” “是……” 那龙卫旋即快步离开，与其他龙卫接头，各自负责一个方向，最大化的节省时间。 不多时。 那龙卫去而归来，向花扒光汇报了苟忠兴的住址。 林亦跟花扒光，以及十余个龙卫，火速赶赴过去。 …… 西城。 某栋宅子中，放班回家的苟忠兴，满身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连新任镇抚司同知赵泰，都要出面保他……” “他们会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不，应该不会，那只是林亦在诗会上的冲突，恰好林亦有命案在身，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苟忠兴连续喝了几杯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想起工部郎中钟文和对他说的话，说他被龙卫查到，一两句话就会交代。 呵~ 这绝不可能！ 他敢以人头保证，钟文和是他现在抱着的大腿，怎么可能出卖钟大人？ 砰！ 巨大的声响，毫无征兆的响起，苟忠兴惊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连老子的……” 苟忠兴刚挽起袖子，龙卫百户花扒光带着十多个龙卫冲了进来。 他看清楚来人，吓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紧接着又站起来：“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 花扒光神色阴冷起来，道：“工部吏员苟忠兴是不是你？” “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苟忠兴连忙否认。 林亦随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淡漠地盯着苟忠兴，道：“苟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带走！” 林亦知道花扒光是协助他查案后，也是果断动手。 “你们干什么？我要去告你们，我什么事都没干，龙卫凭什么抓我？” 苟忠兴上半身不断挣扎，可下半身已经软的迈不开步子。 他带着哭腔，都知道被龙卫抓走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似乎从镇抚司设立诏狱以来，就没有人被抓进去还能活着出来的。 “慢！” 林亦挥手道。 花扒光一个眼神，那几个龙卫便松开了苟忠兴。 “苟大人，认识我吗？” 林亦往椅子上一坐，似笑非笑地盯着苟忠兴，后者脸色苍白，点头道：“认识！” 苟忠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龙卫会听林亦的，难道……就因为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被镇抚司同知赵泰招安进龙卫了。 直接身居要职？ 不！ 他不甘心。 他在工部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都没有往上升一品，凭什么林亦可以一步登天？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方不方便？”林亦道。 “不方……” 苟忠兴刚想说不方便，无话可说，可林亦却紧接着说道：“不方便的话，去镇抚司说也可以！” 嗡！ 苟忠兴脸色大变，连忙道：“很方便，在这里就可以说！” “很好！” 林亦微微颔首，淡漠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要置我于死地？” “什么意思？什么做什么？” 苟忠兴内心虽慌，但他铁了心为钟文和效死，皱眉道：“你是林亦对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为何要诬陷我？” “根据龙卫调查出的消息，昨天你放班去了章家，离开章家后，又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时辰后，你又去了章家，并在章家外面提到了茶楼诗会，是也不是？” 林亦盯着苟忠兴的眼睛。 这其实是他的猜测，但审讯就是这样，虚中带实，实中带虚，目的就是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嗡！ 苟忠兴眼神慌乱，身体哆嗦了一下。 林亦看到了这个小细节，心中立马就确定苟忠兴参与了这个计划。 “怎么不说话了？要不我们去镇抚司聊聊？”林亦站起身。 “我怎么没说话？我说是，你自己没听到，我离开章家后，去同僚家喝酒了，因为我很伤心！” 苟忠兴盯着林亦，解释道：“我伤心的是，章九儿他对你的态度。” “没错，我吃醋了，后来我跟同僚喝完酒后，告诉章九儿有诗会，是因为我想跟他去参加，但后来工部有事我走不开，就没去了……” 林亦还没等苟忠兴说完，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你撒谎！” 一丝浩然气溢出，苟忠兴身体猛地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色苍白如纸！ 第233章 传道 “林……林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九儿担忧地看向林亦，道：“我听夫子说，人道宗的整个小人诅咒特别恐怖，能够杀人无形，不过前期身体会有些征兆……” 林亦内心一暖，笑看着章九儿道：“我没什么事，再说不是文博已经将此案破了吗？” 呼~ “那就好……” 章九儿长嘘一口气，看到李文博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很不对劲，顿时俏脸微红了起来。 不过夜幕下，倒也看不太清楚。 “九儿姑娘，你早些休息吧！”林亦看向章九儿。 “嗯！” 章九儿落荒而逃。 …… 林亦则将李文博叫到他的房间，道：“文博，审讯过秦由泰没？是不是他去刑部检举的我和你？” “没审讯，但不用问也知道，刑部只不过是以这个为借口，那几个武夫截杀咱们，咱们先斩后奏过……” 李文博起身，小心谨慎地查看是否隔墙有耳。 林亦有些困惑。 李文博走到林亦身边，小声道：“爷，咱给秦由泰那老东西套上麻袋后，从他身上掉了这个东西……” 他将秦由泰身上掉落的那张纸条，交到了林亦手中：“爷，等你乡试拿个解元，去面见陛下的时候，将这个名单交给陛下！” “名单？” 林亦还是第一次见李文博神色这么凝重，打开纸条看了起来。 “什么！” 林亦看到纸条上的名单，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看向李文博：“秦由泰身上的？” “恩！” 李文博点头道。 “秦由泰被贬为庶民，却仍然有人让他在翰林院运作……这些人身份绝对不干净！” 林亦忍不住展开头脑风暴，沉声道：“文博，明天你去镇抚司，让人调查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跟哪些人见过面！” “是！” 李文博重重地点了点头，但也疑惑道：“那爷不去查案了？” “乡试快开始了！”林亦道。 “对，对对！” 李文博醒悟过来，点头如捣蒜。 “文博，你做的很好，到时候我若能够见到陛下，一定会为你请功！”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 不出意外的话，李文博以后的路会走的特别顺，这些名单绝对不简单。 秦由泰与人道宗有勾结。 那么这些需要秦由泰去翰林院运作的官员名单，显然就有一定特殊的成分。 万一……都是跟人道宗有关的呢？ “爷说的是什么话？” 李文博一听林亦要为他庆功，脸都垮了下来，板着脸道：“咱是爷的书童，你问咱请什么功？” “咱再大的功，那也是你的！” “爷，等你真见到陛下了，又有这一份名单，何愁不能混个大好前途，咱跟在你身边就行。” “爷……明年后年大后年……往后咱在的每一年，都得是爷的书童，可以吗？” 李文博没其他想法，就想舔……呸，就想跟在林亦身边。 “你天赋资质并不比我差，如今又有这份名单，加官进爵都不成问题，为什么要这样？” 林亦无法理解。 李文博本身也是南湘府的解元，二十多岁就是七品仁者境。 前途绝对比跟在他身边还要好。 就因为他得到院长郑知秋赠送的地阶文宝，就认为他有亚圣之资？ “爷，你身边总是得要书童的，可咱不想别人当你的书童……” 李文博真心想跟在林亦身边，他在林亦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是他的亚圣之资。 更是林亦对他说的那些话。 每一句都震撼着他的心灵。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别人成为林亦的书童，他得占着位置不放手才行。 林亦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拿你没办法，回去早些休息吧！” “好嘞！” 李文博异常兴奋，可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案桌上的宣纸…… 上面密密麻麻似乎写满了字。 然后他眉心文宫就忍不住震颤，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厉害的存在一样。 “爷，咱可以看看吗？”李文博咽了下口水。 ‘那是《周易·系辞上传》……忘记收了！’林亦内心一紧。 虽说李文博不是心术不正之人，又是他的书童，倒不怕周易被他窥去。 可林亦终究觉得周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儒家圣典，李文博感悟后会发生什么。 也许会伤害到他也说不定。 “一小篇文章……”林亦才开口，李文博就像丢了魂似的走了过去。 “文博！” 林亦开口喊道，李文博却已经盯着那宣纸上的《周易·系辞小传》看了起来。 然后…… 林亦发现自己的文宫轻颤了起来，紧接着开始不断地向外扩张。 变大。 同时李文博头顶冒出一缕清气，系数融入他的文宫当中。 浩然正气顿时涌动起来，直接将这一缕清气蚕食，并隐隐有蜕变的架势。 就那么一瞬间。 林亦突然有种要破七品的感觉。 “文博他参悟《周易》文章……我也能够提升修为？”林亦心中震惊了。 下一刻。 “爷，你这篇文章好深奥，咱看不懂……但奇怪的是，咱才气提升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上不少，而且越看越觉得有精神……” 李文博看不懂这篇文章，但也获得了不少的裨益。 尤其是看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一片奇妙的世界。 开悟！ 这是成为六品儒生必须要经历的一个坎，人们常说儒生才算圣人门生，是真正的读书人。 就是因为儒生开悟了。 能够悟透圣人先贤的文章，能够继承往圣绝学。 “爷，咱好像不用靠圣院的功名开悟，也能破六品了！” 李文博一脸呆滞的看着林亦，道：“爷，咱要是一直读您的这篇文章，绝对可以开悟，成就六品儒生！” ‘我也不需要圣院功名加持就能破境……而且你读书竟然还能让我提升修为……’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看着李文博道：“既然你是我的书童，那这文章你便拿去参悟，记得……莫要流传出去！” 李文博瞬间红了眼眶，他知道改变命运的契机就在这一刻，他正色道：“爷放心，咱会以生命守护这篇文章，咱觉得这就是爷的圣人之道……” “好！” 林亦笑着点了点头。 李文博对自己没话说，凡事都想着自己，一篇并不完整的《系辞》传……让他参悟也好。 圣人之道？ 镇国圣院首任院长孔圣人的文章学说，流传几千年，让整个天下的读书人都在参悟他的道。 图什么？ 这一刻，林亦似有所悟。 因为他刚才就在李文博身上，感受到了这种传道的奥妙。 也就是别人参悟他的道……自己反而是好处最多的那个？ 而他现在读书参悟的就是儒家圣典《周易》，确实算是圣人之道。 第224章 苟忠兴全交代了! 花扒光怔怔地看着林亦，这个年轻人……有点锋芒啊！ “我撒谎什么了？”苟忠兴心中哆嗦。 “你根本就不是跟同僚喝酒，你说你伤心，跟同僚借酒消愁，醉意朦胧，但经过章家时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林亦盯着苟忠兴的眼睛，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戴罪立功，而我也不会为难你！” “另一个就是，现在就去镇抚司诏狱，在里面好好的感受一下来自镇抚司对你的关心，再一五一十地交代。” “你怎么选择？是要成为别人的棋子，自己输的一塌糊涂，还是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将你身后的人抖出来？” “你还年轻，又在工部当差，前途不可限量，为了一个即将被抓进镇抚司诏狱的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值得吗？” 林亦很清楚审讯的方式，攻心为主，要让对方有种如实交代就会安然无恙的错觉。 不断地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跟苟忠兴不熟，但那天苟忠兴在赵泰面前的态度，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花扒光怔怔地看着林亦，感觉思路……又一次被打开了。 龙卫审讯嫌疑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上点心（用刑），一道道来。 镇抚司十八道点心，就没有人能够挺过去，虽说有些不人道。 但为了在规定的期限内破案，他们别无选择。 “我……” 苟忠兴内心纠结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他知道林亦说的没错。 自己就是钟大人的棋子。 而自己确实还很年轻…… “别急，整理下思路，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对了，现在镇抚司在彻查刑部，我想……你为之卖命的人，为了保全自己，恐怕会对你做出一些……” 林亦在苟忠兴面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示范动作。 嗡！ 苟忠兴吓的脚底板直冒寒意，他越想越觉得林亦说的有道理。 如果命都没了。 还谈什么前途？ 钟文和把自己当成狗一样，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我说……” 苟忠兴浑然忘了他对钟文和的人头保证……保证不会交代。 只能说活着真香。 林亦笑了。 花扒光眼中对林亦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难怪赵大人要龙卫协查。 此子……天生就是干龙卫这碗饭的！ “是工部郎中大人钟文和！” 苟忠兴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前段时间我在工部当值，听到郎中大人歇斯底里，说他的儿子死了……要将一个叫做林亦的人碎尸万段！” “昨天在章家，我听到章九儿说你叫林亦，我当时确实吃醋，想要弄你……于是恰好想到了郎中大人！” “我想着，不管你是不是郎中大人要找的人，我都要去试试，为的是升官！” “后来我去了郎中大人的宅子，才发现你居然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他让我暗中盯着你，为他卖命！” “但不久后，有人向他通风报信，说有你的消息了，有龙卫去府衙户房给你办理京城户籍。” “于是郎中大人便命我想办法，将你跟章九儿引到府衙对面的茶楼中……” “诗会不是我安排的！” 苟忠兴坦白的彻彻底底。 林亦也很惊讶对方的坦承，这样的人……算不算大衍年度最佳猪队友？ “你看，你的事情其实很小嘛，就是透露我来到京城的消息，顺便将章九儿引去诗会，对吧？”林亦看向苟忠兴。 “对！对！” 苟忠兴点头如捣蒜，悬着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林亦突然正色道：“但是你还是触犯了大衍律法，设计陷害大衍读书人，这是大罪！” “啊！你无耻……”苟忠兴怒目圆瞪。 “不过，我不会为难你！”林亦平静道。 “啪，我掌嘴……” 苟忠兴自抽了耳刮子，感激地看向林亦，可话还没说完，林亦接着道：“毕竟我不是镇抚司的人，没办法为难你，但龙卫会不会为难你，我就不知道了……” 花扒光明悟过来，大手一挥：“工部吏员苟忠兴，意图谋害读书人，铐起来，带走！” “是！” 几个龙卫直接扑了上去，将苟忠兴按在地上，文宝刑拘往脖子手腕一套。 直接带走。 花扒光一脸佩服地看着林亦：“林学士当真是好手段，花某佩服！” “他还是太年轻了，但工部郎中明显是个老狐狸，一个苟忠兴还不够，他完全有借口撇清关系！” 林亦很清楚，逮捕苟忠兴只是第一步，“但加上茶楼与刑部那边的证据足够多的话，就足够定他的罪了！” 花扒光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钟文和是四品大员，又是在极为重要的工部身居要职，一个工部吏员的说辞，不可能扳倒他！” 林亦微微颔首，道：“花大人，带我去你们镇抚司看看，也许傅院长那边也有消息了！” “请！” 花扒光态度发自真心的改变，林亦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场。 稳如泰山！ …… 与此同时。 傅玉衡受林亦所托，回到镇国圣院后，直接查出参加茶楼诗会的学士名单。 并直接将参与针对林亦的那几个学士，直接送到了镇抚司。 而他也直接来到了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 号称大衍第一书院，在读书人心中，地位也仅次于镇国圣院。 青山书院为大衍朝廷和镇国圣院，都培养出了非常多的文道天骄。 有句话是这么形容青山书院的，镇国圣院的学士中，其中五成出自青山书院。 其他五成，则为大衍各府书院的人杰。 大衍朝廷的官员中，也足足有六成出自青山书院，其他四成则是各府书院的人杰。 所以镇国圣院跟大衍朝廷当中，大多数关键的职位，都是出身青山书院。 “方师妹，青山书院不是圣院，但地位却不比镇国圣院低！” 唐虎带着方晴雪，行走在书院走廊中，前去拜访他的老师。 方晴雪点头道：“略知一二，青山书院立院的初衷，就只是为了培养读书人，不干涉书院学士的任何选择，所以大衍朝廷的官员与镇国圣院的学士，大多都出自青山书院……” “这也是我想拜访的原因，看一看大衍第一书院！” 唐虎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微微颔首，非常享受方晴雪对青山书院的态度。 第234章 乡试阵容 李文博离开林亦的房间后，挑灯夜读。 林亦躺在床上，感受着不断凝实的浩然正气，陷入沉思当中。 “文博，别太辛苦，要劳逸结合啊……” 林亦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他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赵忠成、龙三、魏无敌、老将…… 他们一个个都笑看着他。 这一刻。 林亦心中满是愧疚，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读书做官，坚守正义。 往后几天。 林亦没有外出，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中，阅览群书，了解大衍皇朝起源。 了解镇国圣院。 了解两大道宗。 了解妖族万妖国。 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一点点的深入了解，尤其是对道宗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原来早在数千年前，圣院就已经存在，那是第一位圣人孔圣开创。 当年是一场道统之争。 没有对错之分。 而圣院为了彻底执掌天下修行正统，与当时才立国不久的大衍开国皇帝联手，将道宗覆灭。 直到这个时候，文道才算真正的成为修行正统，文道修士走向历史的舞台。 而原本被覆灭的道宗，却也卷土重来，只不过……早就分成两大道宗。 天道宗与人道宗。 其中天道宗久居海外，未曾踏入陆地半步，专注天道修行。 而人道宗则修的是人欲，为祸人间，以邪术诱惑读书人与平民百姓，造成生灵涂炭。 所以人道宗也被称作妖道。 万妖国。 则是大衍疆域之外的妖族，以前也祸乱人间，但自从现任皇帝林允宏登基，便发起灭妖之战。 手持斩妖剑，杀到万妖国妖都，打的万妖国俯首称臣。 从此数十年来再也不敢进犯人族疆域。 反倒是读书人，可以云游万妖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因为曾经有读书人在万妖国遇害，大衍皇帝林允宏直接召见万妖国妖皇。 在京城中彻夜长叹。 万妖国妖皇最终鼻青脸肿的离开，并勒令万妖国所有妖族不得伤害大衍读书人。 “大衍皇帝真是趣人！” 林亦面露微笑。 从这些历史典故中揣摩大衍皇帝的性格，等拿到乡试解元后，去面圣时也好有个底。 与此同时。 在林亦临时抱佛脚准备应付京城乡试时。 关于工部四品郎中钟文和，被大衍陛下赐死，尸首悬吊在工部衙门上的事，也在京城传开，满城皆知。 工部中也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陛下赐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他们只有喝彩。 此时。 刑部侍郎宋铁君得知这件事后，吓的直接文心受损，身体机能下降，整个人大病一场。 这是因为……秦由泰被镇抚司羁押的消息也进入他的耳朵。 宋铁君现在就怕那一天，镇抚司突然闯进他的家中，将他带走。 虽说他跟秦由泰以及钟文和，算不上太深的交情，但从他儿子的那件事后。 加上他确实为钟文和的复仇开了后门，可以说已经被绑在了一条船上。 好在。 他儿子的事情解决了，也没有了吴亦的线索，镇抚司跟陛下也没有查到他头上来。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应该是平安度过了。 …… 京城华天府。 五城兵马司与镇抚司龙卫，在全城缉捕京城八大才子之一吴亦的时候，乡试也如期而至。 不过乡试相比较圣院会试与殿试，远没有后两大考试热闹。 但今年，让所有读书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好几个三品大儒，关注着这场乡试。 因为他们看到乡试张榜的几个监考人员名单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几个人。 “镇国圣院的有：第五圣子钟子正、督学院院长傅玉衡！” “青山书院的有：大夫子李墨白……” “朝廷的有：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龙卫指挥同知赵泰、翰林院学士刘阳明。” 张榜的监考人员名单上，华天府的读书人，一个个眼珠子都看直了。 这是乡试吗？ 会试殿试恐怕都没有这等规模吧？ 而乡试监考人员名单的公布，也让那些参加这届乡试的读书人，激动的浑身发颤。 他们很清楚。 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入这些大人物的法眼，那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与前途。 所有考生，都特别期待乡试的到来。 默默地数着时辰。 南湘酒楼中。 方清雪正在喝茶。 这段时间他从青山书院回来后，心神总是不宁。 她不明白。 刚认识林亦的时候，他连文心都没有唤醒，却作出了铭碑之诗。 随后一路走来，才气鸣州的诗就不下五首，贯府之诗都有。 这种诗才让她自愧不如，曾经骄傲的那颗心，也渐渐失去锋芒。 “方师姐，乡试的监考人员名单放榜了，你知道都有谁吗？” 一个同样参加完殿试的南湘府女学士，激动地走到方晴雪跟前。 “有谁？” 方晴雪下意识道。 但她想到了一些事，猜测圣院第五圣子跟督学院傅院长，会派人过来监考。 随时汇报林亦的乡试成绩。 “方师姐你听了可别被吓到哦？”女学士卖了个关子。 方晴雪轻笑道：“怎么会，你说吧！” “那我说了哦，镇国圣院有圣子钟子正、督学院院长傅玉衡，青山书院有大夫子李墨白……” 嗡！ 方晴雪愣了一下，脑海中嗡嗡作响，她有想过这两位前辈会派人过来监考。 没想到……却是亲自过来。 但好像也能够理解，毕竟林亦在京城作出了一首贯府的劝学诗。 李墨宝跟傅玉衡以及钟子正过来，也说得过去。 “方师姐，除了他们还有哦……” “还有？” “连陛下的亲军龙卫都指挥使跟指挥同知，以及主管我们南湘府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大人都来了！” “什么！” 方晴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文心震颤，脑海中浮现出了林亦的面孔，她微微摇头，心中低喃道：“钟师跟副院长以及李夫子可以理解，可能是为了林亦而来……可龙卫他们为什么要来？” 以往乡试都是华天府督学院派个五品学政监考。 有崭露头角的人杰，可能朝廷跟圣院以及青山书院，会安排人手监考，防止发生一些意外。 可现在。 这些人似乎都是因林亦而来。 方晴雪站起身来，朝酒楼外走去，那女学士喊道：“方师姐，你要去哪里？” “乡试观礼！” 方晴雪不想错过，她想看看林亦在乡试中的表现。 同样。 京城华天府中。 跟方晴雪一样想法的读书人，成千上万，早已经向华天府的乡试考场涌去。 “我愿称之史上最强乡试！” 有读书人发出这般呐喊，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这等阵容，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次。 第225章 大夫子李墨白 “那这几天，便让我陪着方师妹四处看看吧？” 唐虎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晴雪，轻笑道：“你知道的，我的老师是青山书院大夫子，带方师妹四处走走，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你是这次殿试的榜眼，他老人家肯定也想看看是谁，将他学生的榜眼之名抢走了，哈哈！” 唐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时观察方晴雪表情的细微变化。 “我不如唐师兄，只是临场发挥好一点罢了！” 方晴雪看着点缀着晚霞的天空，山川秀美，道：“那这几天，就辛苦唐师兄带我领略青山书院的风光了……” “好！” 唐虎激动地应下。 与这种有才华又有姿色的美人同游书院，怕是青山书院最美的一道风景吧！ …… “老师！” 青山书院一座充满历史感的书阁中，书香四溢，唐虎带着方晴雪见到了书院大夫子李墨白。 李墨白身穿白色儒袍，身形瘦高，性子儒雅，也表现地非常随后。 他沏好茶，笑看着方晴雪道：“方学士，请用茶！你的名字，老夫其实早有耳闻，去年圣前会试的会元，而今又是殿试榜眼，又这般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方晴雪道：“学生并不在意前途，学海无涯，学生只想在有生之年，看一看文道彼岸……” 说着。 方晴雪一脸虔诚地看着大夫子李墨白，道：“夫子，学生知道您已经初窥亚圣之境，可否告知……彼岸有什么？” “哈哈！” 李墨白捋须轻笑，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学生冒昧了！”方晴雪致歉道。 “非也！” 李墨白笑看着方晴雪，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道：“以方学士的资质，何愁将来看不到？读书修行，养身养性养心，明智明理明德，莫要太执着外力，内圣外王，方能窥得彼岸之道……” 方晴雪仔细品味李墨白的话，她内心轻颤，站起身揖礼道：“多谢夫子赐道！” “呵呵！” 李墨白会心一笑，再看向唐虎时，道：“唐虎啊，这次殿试你败给方学士，可一点儿不冤枉呐！日后去了圣院，多向方学士讨教，彼此间也可多多交流……” “是，老师！” 唐虎连忙应道，这正合他的心意，求之不得。 不过老师说他不如方晴雪，却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他擅长的是画术，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夫子！” 就在这时，阁外有学士通报：“镇国圣院督学……” “人都来了，还通报什么？”傅玉衡的声音在阁外响起。 李墨白苦笑一声，淡淡挥手，阁门便直接打开，傅玉衡大步走了进来。 傅玉衡看到了方晴雪，顿时有些意外：“哦？方学士？你怎么也在这？” “学政大人！” 方晴雪起身揖礼道：“学生对青山书院慕名已久，所以前来拜访！” “原来如此！” 傅玉衡微微颔首，还未等李墨白开口，便率先说道：“你别说话，不然我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 “……” 李墨白沉默了下来，心想他有那么啰嗦？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聊天的，而是过来带一个人走，你有没有意见？” 傅玉衡很清楚林亦的这个案子，越早了结越好，一旦背后的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没有意见！” 李墨白淡定的吹了吹热茶，道：“但我有一个条件，你的那首鸣州诗《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借我参悟三日……” “还惦记着呢？” 傅玉衡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你青山书院教出来的读书人，差点把这首诗的主人给害死！” “什么？他……他来京城了？” 李墨白猛地站起身来，再无半点淡定，瞪大着眼睛：“快，快告诉我他在哪？哈哈哈，若是能够与他促膝长谈，当浮三大白！” 但很快他意识到旁边有个唐虎跟方晴雪，立马重新坐了下来。 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皱眉道：“青山书院竟有如此不开眼的弟子？简直大逆不道，他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将其逐出青山书院！” 唐虎神色动容，内心也颇为震撼。 就连方晴雪也感到意外，青山书院的大夫子，居然会因为某个人，而险些失态。 “等他的案子解决之后，我做东，将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但在此之前，你把秦珊交给我带走！” 傅玉衡没好气地看了眼李墨白，心想还三品大儒呢…… “傅玉衡，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若是不介绍那才叫老夫看错人，你说我书院学士差点害死他，此话怎讲？” 李墨白神色肃穆起来。 要是那位朋友因为书院学士而对青山书院失去好感，那就是大事不妙。 此事务必要慎重处理。 “你青山书院的学士秦珊，今早在京城茶楼参加诗会，受人指使，陷害我好友，此事朝廷镇抚司已经插手，你把人给我就好，案子了结，带你见他！” 傅玉衡也是长话短说。 龙卫不好来青山书院抓人，所以林亦才拜托他出手。 这个忙要是解决不了，那他也没脸再见林亦了。 “傅院长……你说的好友，是不是林亦？”方晴雪微微失神。 “方学士认识？对，对，林亦曾经在望月亭中提到过你的名字，你跟他也是一个书院，老夫差点忘了……” 傅玉衡全身心都在林亦的身上，差点忘了这一点。 ‘林亦真是傅学政的好友？’方晴雪心神大为动容。 那一句传遍京城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让傅玉衡名震京城的诗，难道也是出自林亦之手？ 先是圣子钟师转交给她的《关雎》，是贯府之诗。 现在又是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府》，是能够传世的鸣州诗。 再加上林亦唤醒文道之心的铭碑诗，还有院长郑知秋告知她的铭匾诗。 那初见不过穷酸少年，而今竟已经如此才华横溢，连圣子大儒都青睐有加。 方晴雪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恍然失神…… “什么意思？” 唐虎扭头看向失神的方晴雪，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道：“方师妹，你不会是说……今天茶楼的那个林亦，是傅院长所说好友？那个赠诗给傅院长的‘大儒’？” 京城都在流传那首赠给傅玉衡的鸣州诗，出自大儒之手。 可现在却告诉他，是那个他压根没拿正眼瞧的乡下佬！ “恩！” 方晴雪微微点头，还处在震撼当中，她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那今日京城中的那首贯府劝学之诗，是不是又……又是出自他的手？” “什么！” 大夫子李墨白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直接差点跳起来，眼珠子都快瞪裂开来。 今天他们书院众夫子跟第五圣子争夺的那首诗，也是出自傅玉衡好友之手？ 扑咚！ 拥有小画圣之称的唐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般。 “没错！” 傅玉衡微微点头，心中竟有种身为林亦忘年交的自豪感。 “李墨白，秦……” 傅玉衡话还没说完，李墨白便瞪向唐虎，道：“速速将秦珊找到，交给傅院长，此事片刻不得耽误！” “秦珊身为读书人，却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不配为我青山书院学士，逐之！” “灭文心！” 傅玉衡这下心满意足，道：“李兄，坐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傅玉衡看向唐虎：“劳烦唐学士带路！” “傅……傅院长，请……” 唐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行尸走肉一般，带着傅玉衡离开书阁。 前去书院捉拿秦珊！ —— 第三更，未完待续……能点点屎黄色按钮么？ 第235章 滕王阁 距离乡试前两个时辰…… 西城。 章家新宅院。 啪！ 章九儿推开院门，快步朝着林亦的房间走去，敲门喊道：“林亦，你准备好了吗？我打听到最新消息了！” 换上儒衫的林亦走出房间，笑看着急匆匆赶来的章九儿。 他一袭儒衫，五官俊朗出尘，气质儒雅。 “呃？” 章九儿还是第一次见林亦认真的打扮，顿时微微失神。 “九儿姑娘，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亦愣了一下。 章九儿俏脸微红了下，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距离乡试还有两个时辰，可别耽误了，我已经租好了马车，车夫正在外面等着，具体消息我待会再跟你说……” “好，那我们走吧！” 林亦点了点头道，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随后他背着读书人赶考的箱笼走出房间，跟章九儿才刚走到院子，章夫人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林亦，婶儿随便做了些糕点，你跟九儿带着在路上吃，婶儿祝你高中解元，到时候婶儿给你做媒，找个漂亮媳妇……” 章夫人将食盒交给章九儿，顺便帮着林亦理了理儒衫，叮嘱道：“乡试虽然是你们读书人人生中的大事，但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去吧！” “谢谢婶儿！” 林亦拱手揖礼，跟章九儿上了马车，前往乡试报考点。 马车上。 “九儿姑娘，文博加入龙卫后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亦看向章九儿道。 这段时间借住在章家，章家母女从来没有将他跟李文博当成外人。 从南湘府到京城，何其幸也，能遇到这么多真心待他的人。 “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为了我得罪秦珊他们，我跑下腿有什么？” 章九儿摆摆手，看向林亦道：“林亦，这届乡试阵容特别特别强大，来了好多大人物监考，所以你一定要表现好一点！” “我跟你说哈，有镇国圣院第五圣子……” 章九儿掰着手指头，将这次乡试的监考人员身份和名字，一个个数给林亦听…… “林亦，没想到吧？你这次可是碰上好时机了，这么多大人物监考，要是表现的好一点，就算没考上解元也能出人头地了！” 章九儿感到异常兴奋。 她长这么大，还没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大人物。 “……” 林亦听到章九儿说的那些人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确实没想到……” 这些名字中，除了那个青山书院的大夫子李墨白他有些陌生外。 其他人都跟他打过交道。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另外。 严大人回京城了，龙三的遗体是不是也带回来了？ “林亦，李大哥他今天要当值，但是听说他是去滕王阁外维持乡试秩序，所以肯定也能一睹大人物们的真容，说起来……我们都好幸运诶！” 章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观礼，笑道：“据我所知，京城大部分读书人都去了，真让人期待。” “这么多大人物，对其他考生来说，应该很有压力吧！” 林亦开口道。 有人肯定会急于表现而超常发挥，但大部分人肯定会因为压力而发挥失常。 唔~ 他们为什么凑这个热闹？ 给别人制造压力，给自己制造方便之门？ 与此同时。 林亦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章九儿道：“九儿姑娘，你刚才说乡试点是滕王阁？” 林亦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天他了解了大衍的历史，恰好对于滕王阁也颇为了解。 据说滕王阁是大衍皇帝的堂弟林允英，被封为滕王后，在江边修建的一座供京城百姓观景的阁楼。 而皇帝林允宏在得知滕王的善举后，亲自赐名‘滕王阁’。 而像这样的建筑……京城华天府还有不少。 通俗点来说，就是滕王自己掏腰包，为老百姓建造了许多可以游玩的公园。 所以林允英在民间也有贤王之称。 “恩！” 章九儿点头道：“京城每一届的乡试点，都不是固定的，都是由朝廷跟圣院轮流选择，这一届恰好是朝廷……选择滕王阁也不算意外。” “既然朝廷选择滕王阁，那文考的题目肯定跟滕王阁无关了……” 林亦小声嘀咕道。 他刚才都准备在脑海中默诵《滕王阁序》，此骈文一出，高中解元如探囊取物。 “啊？”章九儿没听清楚。 “我的意思是，以往京城乡试，文考的题目似乎都跟乡试点毫无关联，所以我应该不用提前做准备……”林亦轻笑道。 “对的，这次是翰林院出的考题，朝廷出考题最考验考生的应变能力！” 章九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 而就在林亦跟章九儿前往滕王阁报考点之时。 监考之一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还在御书房中接受皇帝林允宏的宣召。 “陛下，乡试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臣得立即赶过去了……” 刘阳明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宣召他。 这次乡试的监考阵容非常强大，而他也是第一次监考。 他确信……陛下这么安排，肯定是这次的考生们很不一般。 “朕想跟你聊聊这次乡试考题的事！”林允宏看向刘阳明。 刘阳明道：“陛下，考题已经敲定，并且已经让人送往华天府督学院交由督学使审查！” “考题是……官者？”林允宏轻笑道。 “陛下怎么知道？考题应该已经送往督学院了……” 刘阳明愣了一下，乡试考题通常都是翰林院跟督学院宫廷商议决定。 并且都是绝密，通常情况下，皇帝也不会去干预翰林院的选题。 但这次……陛下似乎插手了？ “朕让龙卫拦截了！” 林允宏将桌上的一个折子交给梅哲仁，后者递到刘阳明跟前。 “陛下这是？”刘阳明疑惑道。 “这次乡试考题，朕来出！”林允宏平静道。 刘阳明身形微颤，打开折子一看，眼珠子猛地一瞪，失声道：“滕王？” “陛下，考题可不兴这么取啊，地点选择滕王阁也就算了，连考题都是滕王，那这次乡试还有何难度？” “百姓皆知滕王是贤王，也知晓陛下对滕王厚爱有加，稍加思量，写出一篇上佳的诗词文章并无难度……” “臣以为，这次朝廷负责乡试，就应当在读书人心中，种下官者的种子，看看他们对官拜朝廷的看法，翰林院也可根据考生的答案，进行分析研判。” 刘阳明没想到陛下居然会以‘滕王’为题，白白送分给那些考生？ “所有考生都熟知的考题，才最能体现考生的文道造诣水准，官者……放在乡试上尚早，殿试才最合适！” 林允宏说完这句话后，便低下头，批阅奏折。 刘阳明知道陛下心意已定，轻叹一声，道：“臣告退！” 他在想滕王这个考题，能出现什么上好的诗词文章？ 陛下糊涂！ 第236章 记得跟赵大人打招呼 林允宏见刘阳明退下，嘴角上扬。 他走出御书房，没有让梅哲仁跟在身边，独自走到宫墙之上，看向滕王阁方向，轻笑道：“赵泰说这孩子想见朕，当父皇的，怎能拒绝？” “这孩子没在京城长大，又没听说过滕王在京城的诸多事迹，想来他绝对不会以滕王为主题……” “这届考生必然以为朕是念及滕王，会千遍一律的选择歌颂滕王，可朕相信皇儿……他不会这么做！” “另辟蹊径，才能在广大考生中脱颖而出，皇儿……朕在宫中等你！” …… 京城滕王府。 “什么？” 一个跟大衍皇帝林允宏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听到管家的话后，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激动道：“这次乡试考点选择本王修建的滕王阁？” “镇国圣院的圣子，督学院院长，青山书院大夫子，龙卫都指挥使，翰林院学士……他们负责监考？” “本王的滕王阁，要名动京城了！” “快，快备轿，本王要去滕王阁观礼。” 滕王林允英无比兴奋，他是个特别爱名的人。 这些年自掏腰包，在京城很多地方建造了供百姓与读书人游玩吟诗的景点。 在民间得到了贤王的雅称，可这两年他实在掏不出多余的钱，都快没人传唱他的贤王名号，可谓是心急如焚。 好在。 陛下时刻都为他这个皇弟着想，这不，一场众多大人物汇聚的乡试，可以直接让他的名气，再次走近千家万户。 …… 滕王阁。 坐落在京城华天府，临江而建，主体建筑是一座明暗各三层的七层阁楼。 下部砌有十余米古城墙式的高台座。 还有一座南北通透的人工湖。 此时此刻。 滕王阁外的广场上，早已经人山人海，人工湖上的船只都被人包下，人满为患。 数上名千镇抚司力士，在维持秩序。 而那些在报考点拿到通行文书的考生，则在龙卫的带领下步入滕王阁。 那些考生登上滕王阁高台，回首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激动的身体直颤抖。 “这次乡试我若能够高中，圣院进修还是青山书院进修，或者翰林院下国子监，必将随便我选……” “我在书院中表现的很好，写出过才高三斗的文章，我想这些大人必定为我而来，必将一个这么优秀的学士……难找，呵呵！” “真不要脸，明明是为我而来！” “可笑！” “你说谁可笑？” 滕王阁高台上，几个考生本来还在抒情，未来可期，谁知道突然就一言不合扭打在了一起。 下手也非常歹毒。 猴子偷桃，直捣黄龙…… 哗！ 前来观礼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好在镇抚司龙卫行动迅速，将扭打的考生分开，直接取消乡试资格。 几个学士美梦顷刻间破碎。 于是。 后来的考生一个个也都安分了起来，接受检查，进入滕王阁待考。 …… 当林亦在报考点登记，拿到乡试考试的通行文书后。 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他们抬起头看向半空，一个个激动了起来。 林亦跟章九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虚空上，好几道身影从督学院方向御空而来，一个个风雅至极，随后稳稳地落在滕王阁高台上。 他们正是镇国圣院的钟子正与傅玉衡，和青山书院的大夫子李墨白，以及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和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指挥佥事赵泰。 哗！ 他们的到来，引起观礼的人一片骚动，人们争先恐后的踮起脚，想要一睹大人物的真容。 京城天子脚下，非四品以上的文道修士禁止御空，这是天枢院的阵法所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星现场……’林亦心中嘀咕。 那些人中，除了一个身穿白袍，腰间挂着酒壶的老者李墨白他没见过外，其他人都太熟悉不过了。 他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发现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斑白。 显然南湘府的事，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哇，林亦，林亦，看，看……是圣子，还有书院大夫子李墨白！” 章九儿看到李墨白与钟子正等人后，激动的挽着林亦的手，不断地踮着脚去看。 俏脸上满是喜悦。 “恩，看到了！” 林亦扭头看着章九儿，被她的天真烂漫所触动，单纯真好。 不远处。 方晴雪本来想过来跟林亦打个招呼，但看到章九儿跟林亦亲近的一幕，她……停下了脚步。 站在那，静静地看着。 周围躁动的人群，在她的世界中仿佛根本不存在，眼中只有林亦跟章九儿。 就在这时。 滕王阁高台上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向前一步，朗声道：“所有参加乡试的考生，尽快进入阁内，一刻钟后准时开考，过时不候！” 话音落下。 那些还沉浸在震撼中的一些考生，连忙背着箱笼，拿着通行文书过关，朝着高台上的大人物走去。 他们内心颤抖，恭恭敬敬地向钟子正等人行礼，一个个激动地脸色潮红。 近距离向这种大人物行礼，祖坟冒青烟啊！ 而那些早进入阁内的考生，则后悔不迭，连抽耳光，为什么要在那些观礼的人面前装哔，提前进入阁内？ 向大人物行礼不更好吗？ “林亦，快，快去，记得跟赵大人打下招呼，礼数要周到！” 章九儿连忙催促林亦过去，还不忘叮嘱一番。 “好！” 林亦点头，拿着通行文书走向那检查通行文书的龙卫。 一抬头。 便看到高台上的钟子正等人，有点担心他们万一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怎么办？ 会不会造成大轰动？ 应该不会！ 这种关键场合，他们应该是来替书院和圣院，以及朝廷物色文道人杰的。 林亦踏上高台石阶。 唰！ 唰！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赵泰和严双武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亦身上。 人群中，章九儿看着林亦逐渐靠近赵泰等人，小声嘀咕道：“不要紧张，不要忘记礼数……” 她似乎比林亦还要紧张，小手紧紧地捏着裙角。 方晴雪神色平静地看向林亦。 “学生林亦，见过……”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刚准备按照顺序行礼时。 钟子正跟傅玉衡以及严双武和赵泰，却纷纷面带笑容地走到林亦身边…… 林亦突然有些犯难，该跟哪位大佬先打招呼？ 第226章 审讯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镇抚司指挥同知赵泰，将林亦的境遇，如实汇报给了陛下林允宏。 林允宏面无表情道：“也就是说，京城中有人要杀朕的儿子？” “是！” 赵泰咽了下口水，陛下神色越平静，说明心中越愤怒。 御书房中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 “查！” 林允宏淡漠道：“给朕狠狠地查，任何牵扯到这件案子的人，不管他是谁，朕要看到他的脑袋落地！” “另外，镇抚司成立专案组，从现在往前推十八年，凡是上了刑部的案卷，全部重审一遍，明察暗访，凡是查出任何一件冤假错案，立马进行追溯，凡是办出冤假错案的官员，不管是升官还是致仕，统统缉拿入狱，按律处置！” “对蒙冤受害者给予补偿！” “这件事情办好，镇抚司指挥同知的位置，就安心坐着吧，指挥佥事……你物色一下！” 赵泰心神一震，正色道：“是！” 京城官场怕是要发生地震了，尤其是刑部……恐怕不少人头落地。 光他们镇抚司掌握的一些证据，就足够让不少衙门与刑部的官员人头落地了。 赵泰躬身退了下去。 林允宏有些疲惫，他本以为天子脚下，那些朝堂官员多少会收敛一些。 可他还是太相信这些官员，将他们想的太好了。 “朕自问从未辜负你们，可你们却辜负了朕对你们的信任……” “朕怎能留你们？” 林允宏眼中掠过一道寒意，当拿起龙案上的一首诗后，神色变得柔和起来，轻笑道：“那苏怀志不过是个普通读书人，却将你的诗才培养的这么好，朕应当赏他些什么呢？” “他为你一生未娶，朕便许他一个良人？豪宅良田婢女任他提？” 林允宏随后唤来户部官员，并起草圣旨，让司礼监掌印梅哲仁送去镇抚司，送到南湘府的平洲书院…… 他看着龙案上两枚合在一起，呈现一个‘林’字的蓝色玉佩，拿在手上，轻轻地抚摸起来。 …… 镇抚司衙门。 “啊！” “冤枉呐！”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饶了我！” 林亦跟着龙卫百户花扒光才进入镇抚诏狱，就听到无数惨嚎声响起。 ‘跟前世锦衣卫诏狱没什么两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地狱……’ 林亦初次进入镇抚司，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镇抚司整体氛围阴森。 大白天都阴气阵阵，泛着丝丝凉意。 “花大人，刚才镇国圣院督学院的傅院长，送来了三个被灭掉文心的读书人，正是茶楼针对林学士的读书人……” 一个负责林亦案子的龙卫，快步走了过来，汇报情况。 ‘好快的速度，傅玉衡真心待我……’林亦心神动容。 “很好！” 花扒光眼睛一亮，看向林亦道：“林学士，你说的没错，傅院长跟其他圣院的人不一样！” “说不定青山书院的那个秦珊，傅院长也能将他绑来！” 青山书院跟镇国圣院，算是镇抚司龙卫无法惹的存在。 想要调查这两大势力的读书人，难如登天。 哪怕是都指挥使严大人的面子，也不管用，必须要从陛下那里请来圣旨。 “到时候就知道了，先去审讯那三人，查出指使他们的人是不是钟文和！” 林亦很清楚这一点，想要让定钟文和的罪，仅有一个苟忠兴还不够。 无法形成有效的证据链，必须要让找出所有的线索，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这时候才可以定钟文和的罪。 “走！” 花扒光带着林亦进入镇抚司诏狱。 林亦打量着诏狱，这里的环境被刻意营造的脏乱差，审讯犯人的声音也格外响亮。 惨嚎声接连不断。 但越是这种环境，却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但凡心里有鬼的人，很少能够扛得住。 “你们好胆的狗胆，我是镇国圣院的读书人，我要去圣院告你们！” “凭什么关押我们！” “难道有人破坏了诗会的规矩，我们就不能针对他吗？” 三个被绑在刑具上的读书人，在诏狱中大喊大叫。 他们文心被灭已经够惨了，不想下半辈子在诏狱中度过。 就在这时。 林亦跟花扒光在龙卫的带领下，进入刑房。 “听说你们要状告本大人？” 花扒光进入刑房，便目光森然地盯着那三个圣院读书人。 “……”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当他们看到随后进入刑房的林亦后，眼珠子猛地一瞪。 “你……” “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被刑部……呃！” 三人神色大变，在他们看来，林亦被府衙的人抓走后，会有刑部的人处理掉。 为什么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镇抚司诏狱。 ‘比苟忠兴更不靠谱的人，钟文和是怎么找到的？’ 林亦看到这三人的表现，便知道接下来的审讯会非常顺利。 “林学士，坐！” 花扒光示意林亦坐下来，说着便站在刑房的椅子后面，板着一张酷吏脸。 “好！” 林亦落座，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三个读书人，道：“文心被灭了，就别自称是读书人，也别将圣院挂在嘴上！” “是我问，还是你们交代？” “镇抚司诏狱门口的字看到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亦说完这番话后，便不再作声，端着龙卫送来的茶水，小啜了起来。 ‘要是在龙卫中混个不错的官职，这种感觉也不错嘛……读书修行跟践行宏愿两不误！’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他知道这肯定是赵大人吩咐的。 看来镇抚司也很希望他加入。 不过这个也要等他拥有功名才行。 “交代什么？” “你不就是输不起吗？这次把自己赎出来，花了不少银子吧？也是……诗才这么了得，京城那些大人物肯定想方设法的保你。” “章九儿是我们看上的，凭什么你带走？现在是来利用关系，来公报私仇了？” 三个读书人冷笑，台词说的也有板有眼，毫无破绽。 林亦端起茶杯，轻吹了吹，透过升腾的热气看向三人，道：“很好的借口，那看样子你们选择的拒不交代了？” “呵！” “吓我们？” “废话少说！” 三人骨头非常硬，似乎颇有几分文人风骨。 林亦看向花扒光，后者朝着刑房中的龙卫使了个眼色：“上点心！” 哗啦啦！ 三个龙卫拿出荆棘做的长鞭，使劲地往他们身上招呼。 啪！ “啊！我招，我招……” 啪！ “我说，我说！” 啪！ “别打别打，我都招，都招……” 三人没想到林亦来真的，那一鞭子下去，他们感觉身体都被撕裂成了两半，疼的灵魂都在颤栗。 他们受不了！ 林亦就知道这三人嘴硬，茶水一饮而尽，道：“我听着！” “是吴亦人让我们干的！” “是吴亦！” “是他！” 三个人果断将背后的人供了出来，上半身的血痕触目惊心。 林亦眉头皱起，眸光闪烁……为什么不是钟文和？ 这跟他推理的线索，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吴亦是谁？是不是朝廷工部的人？”林亦沉声道。 第237章 大衍贤王 “那考生怎么回事？被几个大人物给拦住了……” “肯定是身上携带了什么作弊的文宝，被发现了！” “这考生也真是大胆，明知道有这么多大人物亲自监考，可能有看好的天骄参加乡试，他还敢作弊？” “这种人叫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观礼的读书人，看到林亦被钟子正等人拦住，顿时便纷纷嘲讽了起来。 嘲笑林亦不知天高地厚，敢在这种场合作弊，简直是自取其辱。 “林亦……” 章九儿听到了人群中的冷嘲热讽，轻咬着嘴唇，大声道：“他才没有作弊！” 不少人看向章九儿，眼中露出几分不屑。 不远处。 方晴雪看着急于为林亦洗刷清白的章九儿，内心一时间复杂万分。 …… 就在所有人，认为林亦作弊要被处置时，却看到了极其惊吓的一幕。 只见…… 镇国圣院圣子钟子正，笑着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林学士，这次乡试可要好好发挥，都看着的！” 林亦笑着揖礼道：“学士会全力以赴的！” “好！好！” 钟子正笑着颔首。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上前，也是拍了拍林亦的肩膀：“小友，老夫相信一个乡试难不倒你，正常发挥就好，老夫已经约好了一些老友，连雅间都订好了，就等你乡试高中的好消息了！” 林亦笑道：“傅院长很会给人压力啊！” “哈哈！” 傅玉衡捋须笑了起来。 …… “？？？” “怎么回事？不是作弊被发现了吗？为……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开心，就跟多年相见的朋友一样？还拍肩膀？” “这这这……” 那些嘲讽林亦自取其辱的读书人，看到滕王阁高台上的一幕，眼珠子都差点瞪裂。 这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人群中骚动起来，大呼不可能。 “林亦他……认识？”章九儿惊讶道。 方晴雪内心震撼，大衍龙卫居然对林亦是这种态度。 他们似乎真是为了林亦而来！ …… 林亦走到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面前，揖礼道：“严大人！”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笑了笑，轻拍了拍林亦的手臂：“期待你的表现！” “林学士，进去吧！” 赵泰则一脸微笑地看着林亦，不敢动手去乱拍…… 毕竟，这是嫡皇子殿下！ “学生见过两位前辈！” 林亦并不认识刘阳明跟李墨白，但礼数还是很到位。 “林学士，本官听过你的名字，临东县衙那件事后，本官便一直想见你，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期待将来你拜入翰林院！” 刘阳明笑看着林亦。 林亦心神微动，正色道：“学生谢大人厚爱！” 刘阳明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期待。 李墨白这时候也上下打量起了林亦，道：“老夫从傅院长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乡试结束后，有空一定要去青山书院走走！” 林亦揖礼道：“有机会学生一定会去拜访！” “一言为定！” 李墨白满足的笑了。 林亦见总算打完招呼，长吁了一口气，便在滕王阁内众多呆滞的目光下，进入滕王阁中。 与此同时。 那些排在林亦身后的考生，一个个也都急红了眼，羡慕的眼珠子快要飙血。 这小子居然得到了大人物的青睐，几个考生也学着林亦的姿态。 但他们还没走到钟子正等人身边，钟子正跟傅玉衡等人，就仿佛提前约定好了的一样，也跟在林亦身后，转身进入了滕王阁…… “？？？” 几个还没来得及揖礼的考生，当时便呆愣在原地，彼此面面相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似乎。 这些大人物就是在等刚才那个叫做林学士的考生！ “待会我一定要拿个解元，让他们刮目相看！” 几个学士暗暗咬牙，心中相互起誓。 滕王阁外观礼的众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看在眼里，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场中难得安静下来。 不少读书人脸色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本以为林亦是作弊被发现，没想到却是几位大人物的关爱有加。 又是拍肩膀，又是拍手臂的，满脸都是关心之色。 “他是谁？” 有读书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章九儿扬起脑袋，带着几分小窃喜，落落大方道：“林亦！” “林亦么……” 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此刻。 章九儿的心情非常美丽，看到那些诬蔑林亦的读书人，一个个窘迫的样子，就觉得特别解气。 不过，看到林亦跟那些大人物接触的一幕，章九儿内心突然空落落的。 他……是那么的优秀，自己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嘿，章九儿啊章九儿，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样就挺好的呀！’ 章九儿嘴唇微动，心中呢喃，眼眸深处可见几分黯淡的光芒。 …… “滕王来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所有读书人纷纷循声看去。 一顶并不算奢华的精致小轿落下，滕王林允英走了出来。 他身穿华服，就跟富庶人家的百姓一样，脸上带着笑容，毫无半点王爷的架子。 “见过滕王，滕王千岁！” “滕王千岁！” “……” 不少读书人鼓起勇气凑了过去，奴颜献媚起来。 “哈哈哈，好，好！” 滕王林允英就喜欢这种被人拥簇的感觉，笑道：“本王听说这一届的乡试在滕王阁举行，所以就过来看看，与诸位一同观礼！” “今日乡试中，恐怕会有许多赞颂贤王的诗词文章出世！” “对，对，说不定还有传世名作诞生，到时候贤王之名，流芳百世啊！” “必然如此！” 不少读书人纷纷拍起了滕王的马屁。 滕王林允英笑的合不拢嘴：“本王不在乎什么流芳百世，只希望咱大衍读书人在滕王阁中，能下笔如有神，写出漂亮答卷，这样也不负本王建造滕王阁的初心了！” 滕王林允英给人极其亲民的感觉，也让众多读书人好感大增。 按理来说，一个王爷不至于会喜欢这种毫无营养的马屁。 但滕王林允英却特别受用，只因他是民间贤王……一个只想流芳百世的大衍贤王！ “都安静下来吧，莫要惊扰到阁中的考生！” 滕王林允英也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正色道：“十年寒窗苦读，诸多不易，大家就随本王在这滕王阁外，看大衍读书人桂榜题名，鱼跃龙门！” 众读书人连忙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同时也期待这次规模隆重的乡试中……谁能高中解元，在大衍历史中留下浓厚的一笔。 第227章 林亦的抉择 “不是工部的人！” “吴凡是京城的八大才子之一，是他临时举办诗会，让我们针对你！” “对，对，他说我们只要激怒你，逼你动手就行了，其他的交给他来处理，还说刑部会让你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三人老实交代。 “继续编！” 林亦冷声道，大有让龙卫继续用刑的架势。 他才来到京城，根基不稳，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人暗杀，他必须要查出幕后的人。 这三人参与针对自己的计划，他不可能心软。 “不要啊，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把吴凡抓来，他专门在京城搞诗会，认识很多才子佳人，一夜之间举行诗会不是问题。” 三人吓的脸色惨白，不想再经历刚才的酷刑，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林亦看看。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钟文和，而是吴凡……” 林亦盯着三人的眼睛以及面部微表情，知道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有说话，站起身离开了诏狱。 “林学士……” 花扒光听到三人的供述后，也愣住了。 不对劲啊！ 按理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应该是钟文和才对。 他喊了声林亦，然后便追了出去，不过离开前却对那几个龙卫吩咐道：“多上几道点心，看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 “是！” 龙卫应道。 “不要啊，我们都交代了，全交代了，呜呜……” “啊！” “痛！痛！哈萨给啊咧啊噶痛，哈撒给!” 怪异的惨叫声在诏狱中响起，跟其他刑房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镇抚司诏狱中独有的美妙交响曲。 …… 镇抚司衙堂。 林亦从诏狱出来后，一言不发，他在推演京城八大才子吴亦跟工部郎中的关系。 他们之间唯一有联系的一点，就是工部锻造的文宝，吴凡这个才子用得上…… 但钟文和想要让这种天骄对付自己，那得付出怎样的文宝为代价？ 一件两件？ 不！ 百件也许都没用。 所以凭什么吴亦要为钟文和卖命，冒这种风险对付自己？ “傅院长，我求求您，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对付林亦了！” 就在这时，林亦听到秦珊求饶的声音，对方正被傅玉衡给提了进来。 “傅院长！” 林亦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去，揖礼道。 “林亦小友，圣院的那三个人，老夫已经灭了他们的文心给你送来了，这秦珊……你看看是不是他？” 傅玉衡将秦珊给拎起来。 林亦点头道：“是他，多谢傅院长仗义出手！” 没有傅玉衡的帮忙，龙卫要拿下秦珊那三个圣院学士，无疑要花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小……小友？” 秦珊整个人愣住了，不是说林亦是乡下来的，没有任何后台。 为什么……镇国圣院的督学院院长，会称他为小友。 还去书院将自己给拎了出来。 “林亦小友，我已经替你审问他了，幕后之人是吴亦……是此人组织的诗会！” 傅玉衡看向林亦，问道：“那吴亦，老夫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头，与青山书院的唐虎，并称京城小画圣……你与他有过节？” 林亦摇头道：“学生并不认识此人，傅院长送来的那三人也一样招供了，也是吴亦……” 傅玉衡将秦珊随手丢给迎上来的花扒光等人，看向林亦道：“吴亦不是圣院学士，也不是青山书院学士，他是从建安府来京城的书生，所以老夫没办法帮你将他提来了……” 书生除了读书人之外，还有个说法，就是没有拜入任何书院跟势力的文道修士。 通常这种人都是文道世家培养出来的天骄。 林亦躬身揖礼道：“傅院长为学生做的够多了，辛苦您了，关于吴亦的事，学生会让镇抚司帮忙调查……” “那行！” 傅玉衡微微颔首，盯着林亦道：“林亦小友，这个案子镇抚司会对你负责，这几天你还是多读书，锤炼文术，应对接下来的乡试吧！” “这才是重中之重，不要为了这个案子，而断送前程。” “莫要怪老夫多嘴，而是老夫真心希望你能考个好功名！” 林亦点头道：“好，学生会努力的！” “这就好！” 傅玉衡随后也告辞道：“人老夫都给你送来了，也该离开了……乡试结束后，老夫介绍一些有趣的人给你认识！” 他笑看着林亦，随后便离开了镇抚司。 花扒光命人将秦珊关进诏狱后，走到林亦身边，还没开口，林亦便开口道：“花大人，能麻烦龙卫去调查吴亦吗？” “刚才出诏狱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缉拿他了！” 花扒光安慰林亦道：“傅院长说的没错，林学士还是以乡试为重吧，有什么新消息，我随时通知你！” “另外，吴亦这边的线索我会跟进，刑部那边很快也会有消息，同时府衙那边通风报信的人也会很快查出来！” “林学士，这个案子牵扯到了工部郎中、刑部、烦琐程度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也不是一两天能成的……” ‘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我终究还是一个八品读书人，无名无分无实力，提升实力，考取功名，官拜朝廷才是我现在最该干的事！’ 林亦没有放弃，但现在他确实感觉到案子的棘手，同时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切源于自身的根基太浅。 “龙大人还有妻儿让我保护，魏无敌为救我而死，那些老将的儿孙……我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林亦啊林亦，等哪天你能够站在大衍朝堂之上的时候，再去实现心中抱负，践行宏愿吧！” 林亦心中低语，回过神后看向花扒光，道：“花大人，我的案子就拜托你们了，这段时间我会安心备考乡试……” 花扒光正色道：“林学士放心，我花扒光佩服的人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多谢！” 林亦朝着花扒光拱手，道：“乡试结束之后，我等花大人的好消息！” 林亦还是选择离开了镇抚司。 但这一刻，他心中对于实力以及功名的渴望，已经达到巅峰。 “我会成为乡试解元，求一个面见大衍皇帝的机会……从龙卫做起，边读书修行边升官进爵！” 林亦不想等到将来殿试之后，再去谋求官职，那样太慢了。 在这种皇朝与圣院和书院并存的世界，力量和权势，都是缺一不可的东西。 —— 第238章 滕王阁序 一场乡试。 汇聚了圣院与朝廷以及青山书院的大人物，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随着消息传开，暗中无数人关注这场乡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滕王阁中。 参加乡试的华天府考生，四千余人，阁中七层，以及临江的广场上，都坐满了这一届的考生。 维持考点秩序与监察考生的龙卫，每五米便有一个。 全方位无死角地，将所有考生映入眼帘。 林亦来的算是比较晚，根据通行文书上的考号，在滕王阁广场的临江位置落座。 一张案桌，一张蒲团，这就是文考的标配。 林亦放下箱笼，将文房四宝放置在案桌上，静静地等待乡试开始。 文考并不算难。 简单来说，就是检验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些年的成果。 只要文道造诣达标，成为举人并不是难事。 读书人中举之后，才算文道登堂入室，拥有拜入圣院与翰林院国子监的资格。 无论是加官进爵入朝廷，还是追求文道彼岸入圣院，都在一念之间。 但不管怎么说，成为举人，是普通人彻底翻身的唯一途径。 一旦考取不了功名，上升通道就会被封死，永远无法改变所处的阶层。 你是老百姓，那就永远是百姓，根本享受不到高等阶层带来的各种好处。 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这个说法。 “只要乡试中举，拥有功名，就能官拜朝廷！” “等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也能为龙三的家人和魏无敌那些老将们，还有大衍百姓做些什么！” 林亦低声道：“所以……这次乡试的目标，高中解元，见大衍皇帝！” 这是他想要跨越阶层的唯一途径。 …… “圣师跟督学院院长他们在看我……我好紧张！” “别自作多情好吗？没看到圣师在看我吗？我年少成名，东城觅香街小神童！” “巧，我南城春江街小神童！” “……” 不少广场上的考生，发现滕王阁中，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等人，正低着头看向他们。 一个个激动的直颤抖。 他们严重怀疑，几位大人物，就是专门为他们而来。 不然为什么总是盯着他们看。 …… 阁楼上。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严双武等人，笑看着角落中的林亦。 目光中有欣赏，也有期待…… 主考官刘阳明有些迷糊，这些人为什么对林亦这么关心？ 严双武跟赵泰关心也就算了，可能是陛下的旨意。 但圣院第五圣子跟督学院院长傅玉衡，都借监考之名来看林亦，就很离谱。 林亦在南湘府的所作所为，几乎是跟读书人对着干的。 你们圣院还欣赏？ ‘一次乡试而已，没必要组团来看我考试吧？’林亦既无奈又好笑。 但现在还是选择无视为妙，免得影响自己的发挥。 就在这时。 主考官翰林院学士刘阳明的声音响起：“时辰到，乡试第一科：文考！” “现在开始！” duang！ 滕王阁中响起了锣声，考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在静心聆听了起来。 文考题目要出来了！ 只见龙卫端着一个红绸覆盖的托盘登上滕王阁，走到刘阳明跟前。 刘阳明掀开红绸缎，拿起上封了的考题纸卷，目光环视在场的所有考生一眼，朗声道：“考题：滕王！” “体裁不限！” “诗词文章歌赋皆可，以才气衡量成绩，前三甲，答卷张榜，供百姓传阅！” 哗！ 刘阳明话音一落，众考生一片哗然。 有考生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考题居然是滕王！ 滕王阁中写滕王，这是送分题吗？ 本来按照正常的乡试考题，都不会选择跟考点相似的考题。 因为难度太低。 很多学士在考点公布后，都会进行押题，也就是猜测考题，提前备好功课。 争取在乡试上，一鸣惊人。 “哈哈哈，我就猜到这次朝廷主考，选择滕王阁作为考点，大概率会考跟滕王阁有关的考题，好在……我提前备好功课了！” “押中了，中举，我要中举了！” “我也押中了，恰好我前段时间就买了本滕王传，我能写出让滕王都哭泣的文章出来，哈哈哈！” 无数考生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有些更是喜极而泣。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名天下知！ 他们终于可以翻身了！ 成为读书人！ 做人上人！ 再也不用被读书人欺负了！ “滕王？” 林亦没想到考题居然真的是滕王。 之前他还跟章九儿说，考点设在滕王阁，大概率不会以滕王为考题。 因为这相当于是开卷考试。 可没想到……他被现实打脸了！ ‘不对！’ 林亦转念一想，突然觉得翰林院既然选择滕王这个考题，肯定有一定的考量在里面。 越是这种简单的考题，竞争也就越大。 想要获得前三甲，难度反而更大。 如果大家写的是歌颂滕王，赞美滕王贤王之名，可能就落于下乘了。 “这出题之人，有趣……” 林亦忍不住苦笑一声，既然是这个考题，那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王勃的《滕王阁序》？ 真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前三甲，答卷张榜，供百姓传阅……’ 林亦想到刘阳明所说的这句话，他忍不住想，王勃的这篇流传千古的骈文《滕王阁序》，传阅开来后，别人参悟……会不会也能给自己提升才气？ 毕竟《周易·系辞上传》，李文博参悟的同时，让他获得了不菲的才气。 只不过《周易》是儒家圣典，算是为往圣继绝学。 而《滕王阁序》则不是。 “试试看，能够让这篇流传千古的骈文，在这个世界流传千年，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林亦面露浅笑，开始研墨，同时脑海中开始回忆起这篇千古第一赋的骈文…… 他看向滕王阁外的江景与山峦，有些地方高度重叠，但地理跟人物上……则并不契合。 也就是说，有些地方需要改动。 但林亦想来，他毕竟借了先贤的文章，改动是一件不敬的事。 除非他能够改的更好，致敬先贤，但现在……林亦自认为做不到。 研墨结束后。 林亦执笔沾墨，便开始在答卷上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写起来…… 乡试中不允许动用文宝，才气如何，全凭文章本身。 林亦相信，文考第一，非《滕王阁序》莫属！ 第239章 鸣府文章? “什么？考题是……滕王？” 滕王阁外。 滕王林允英得知乡试的考题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整个都变得僵硬。 嗡！ 脑瓜子此刻更是嗡嗡直响，整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居然是……滕王！ 这不就是在给他一个流芳百世的机会吗？ “只要有人的答卷，足够惊艳，歌颂本王，赞美本王，本王真的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啊！” 滕王林允英感觉快要幸福的眩晕过去了，他一定要上书给陛下。 赞美陛下的翰林院，这个考题……真是太棒了！ “恭喜贤王！” “滕王阁中写滕王，实乃一大妙事，加上这次乡试是几位大人物一起监考，可见考生中有不出世的天骄，其所著文章必然不俗……贤王之名，注定流芳百世啊！” 不少读书人连连感慨，马屁拍的极响。 滕王林允英耳根子微动，看向那拍马屁的读书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读书人连忙躬身揖礼道：“学生祝枝云，京城八大才子之一……见过王爷！” “有兴趣到藤王府成为本王的幕僚吗？”滕王林允英道。 扑咚！ 祝枝云连忙拜倒在地，激动道：“学生愿侍奉在王爷左右，为王爷鞍前马后！” 滕王林允英将祝枝云搀扶起来，礼贤下士，当即便让不少读书人深受震撼。 “本王并不在乎什么名声，若是此次乡试中，有作出传世文章的读书人，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滕王林允英感慨道。 是啊！ 只要有传世文章的诞生，他贤王之名，就能名动天下！ …… 滕王阁外临江畔。 林亦一笔一划，小心答题书写，毕竟文章的才气高低，字体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读书不练字，跟吃饭不用碗一样，毫无意义。 一手好字，能让文章都升华起来。 而且字如其人，能写出一手好字的人，大概率才华不低，性情儒雅。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林亦心中有数，什么地方契合，什么地方不契合，都已经了然于胸。 《滕王阁序》作为一篇千古骈文，惊艳了无数个时代，千年以来，多少人被其所倾倒，让人高山仰止。 林亦也曾被这篇骈文深深地震撼过，并熟记于心。 如今能够在乡试中写出这篇骈文，他内心也非常激动。 是那种……恨不得跟这个世界的人，分享属于他那个世界的文学瑰宝。 我们从未输过。 林亦心情激荡，他时而抬头看向江山之景，大船游江，心中豪迈，下笔如神。 “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fu)渚(zhu)，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ji)，彩彻区明。” 林亦深吸一口气，眼中绽放奇光，文心文宫齐颤：“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诗意秋趣）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哲理扑面） “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世事难料）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林亦渐入佳境，一闭上眼睛，他仿佛穿越回前世的古代，化身王勃，在都督阎伯屿重修滕王阁后的宴会上，挥毫疾书。 写就了这篇千古骈文《滕王阁序》。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 咔！ 林亦刚要写完最后三个字，可突然之间，身前的案桌已经承载不了答卷的重量，直接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轰隆隆~ 同时，滕王阁上空凝聚才气祥云，有文雷在祥云中轰鸣。 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的山峦呈现一片紫色。 腾云阁外的江面上，才气祥云倒映在水中，光彩照人。 哗！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当时便让腾云阁内外的数万人，都为之震动。 “发什么了什么？” “才气祥云，这是谁的诗词文章？” “文考中，才气不能运用，谁的文章能够拥有如此可怕的才气，能与天地才气共鸣，这是传世文章，传世文章啊！” 腾云阁外观礼的众多读书人，一个个骇然欲死，心神震荡。 他们呆滞。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滕王之名注定流芳百世，千万年被人传颂，此等异象足以载入史册，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祝枝云看到这逐渐起势的异象，连忙朝滕王林允英道贺。 然而。 滕王整个人都愣住了。 身体比刚才更加僵直，浑身紧绷，脚指头都快将鞋底抠穿了。 他听到了祝枝云的话。 但他何尝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他滕王林允英，何止是名动天下，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是谁作出的这首诗，本王……本王要设宴请他，要……要……” 林允英呼吸急促，大脑几乎处于空白状态，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才能对得起作出这等文章的考生。 干脆去请示陛下……认其为义子？ “本王要认其为义子！” 滕王林允英大声说道。 所有读书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有嫉妒，因为……对方完全有资格！ 究竟是怎样的舔，才能吹捧滕王，吹出这么大的异象？ …… 滕王阁中。 监考的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严双武和赵泰，包括李墨白和刘阳明，察觉到天地异象，齐刷刷地冲出阁楼。 他们身形腾空，抬头环视周遭异象。 才气祥云。 文雷声动。 他们文心与文宫在这一刻微微颤栗，他们的目光，更是齐刷刷地落在林亦身上。 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林亦的答卷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异象。 反倒是周遭不少考生的答卷，在天地异象的加持下，一个个都才气跃然纸上。 展现出极其不俗的才气。 “这不是诗词能够带来的异象，是文章……起码是鸣府的传世文章！”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鸣府！ 虽然不足以成就亚圣，但若是完全参悟透的话，足以窥探大儒之境。 而对于大儒来说，也有助于他们更进一步。 所以不仅仅是傅玉衡跟刘阳明和赵泰动心了，就连钟子正和李墨白以及严双武三位大儒，也呼吸急促了起来。 但现在，这篇文章还没彻底成形，还没有真正的鸣府。 一旦鸣府，整个华天府都将笼罩才气祥云，数日不散。 天降祥瑞之景，天佑大衍！ …… 第228章 为往圣继绝学! 林亦离开镇抚司不久后，龙卫指挥同知赵泰乘轿子而来。 “赵大人！” 花扒光见到赵泰，小跑了过来。 赵泰皱眉道：“不是让你协助林亦查找线索吗？” “林学士已经全部查清楚了，凡是他所知道的，牵扯到此案的人，都已经全部落网……” 花扒光认为林亦前途比他高，所以不敢有丝毫揽工。 当然。 这一切确实是林亦自己办到的，镇抚司只是提供他施展拳脚的平台。 “这么快？一……一天？” 赵泰感觉自己这个指挥同知，有点不称职了，在镇抚司公房中坐下，道：“说说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 当下花扒光也将跟在林亦身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赵泰。 包括林亦的线索推演法，以及对待苟忠兴和圣院读书人的审讯方式。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这些人心里的防线，得到想要的线索。 “什么？” 赵泰听到引诱林亦跟章九儿去府衙茶楼的，居然是工部郎中后，整个人拍案惊起。 他眯了眯眼睛，寒声道：“好啊，好一个工部郎中钟文和！” “傅玉衡倒是个妙人，督学院院长跟林学士交好，对朝廷大有好处……” “既然那几个读书人，供出诗会组织者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派人去捉拿了没？” 花扒光正色道：“卑职已经派龙卫前去缉拿！” “对了大人，工部郎中为什么要对付林学士？卑职看林学士似乎早就料到了……” 花扒光疑惑道。 林亦是从南湘府来的学士，因为临东县的一件承官气的案子，被陛下赏识。 难不成钟文和儿子的死，跟林亦有关？ 那林亦也犯法了啊！ “很简单！” 赵泰看了眼花扒光，平静道：“钟文和儿子的死跟林学士有关，他怀恨在心，收买他人对付林学士也实属正常！”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线索就是钟文和与吴亦和刑部勾结，计划陷害林学士，陛下对此案非常关注，务必尽快查清楚吴亦与刑部的关系！” “钟文和那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目前只是苟忠兴的口供，不可能拿下钟文和……” 花扒光重重地点头道：“卑职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将此案告破！” “你这杀才！” 赵泰笑看着花扒光，道：“林亦的案子办好了，会有个天大的机缘，就看你这小子把不把握的住了！” “什么机缘？” “指挥佥事……” 扑咚！ 花扒光猛地跪在地上，眼泪鼻滴横流，更咽道：“卑职谢大人赏识，愿为大人赴死……” 从六品百户到四品指挥佥事，连升两级，祖坟冒青烟了。 将来借助官气，有望踏入四品君子境。 ‘为林亦赴死吧！’ 赵泰心中暗道，看向花扒光道：“对了，京城乡试马上就到了，别让林学士来回奔波！” “林学士从知道那几个学士供出的人不是钟文和后，似乎知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便说想要备考乡试，让卑职一个人费心……” 花扒光擦干眼泪跟鼻涕，商议道：“大人，卑职感觉林学士很想加入龙卫，他要是拿个解元，按理会得到面见陛下的召见，要是他加入龙卫，卑职这百户的位置……” 咯噔！ 赵泰这才想起陛下对他说过的话，只要林亦拿到乡试解元，陛下便会带林亦在宫中走走。 那林亦岂不是知道那天跟他在章家吃饭的人，就是陛下了。 若是林亦再联想到陛下所说的故事，那岂不是……会怀疑？ “大人你怎么看？”花扒光见赵泰失神，便小声道。 “陛下自有定夺，你瞎操心干什么？下去！”赵泰瞪了眼花扒光。 后者弓着身子，嘿嘿笑着退了下去。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龙卫在外面喊道：“有一个乡试解元，说要加入咱龙卫……还说掌握了重要的线索，可立即去破案，当作拜入龙卫的考验！” “哦？” 赵泰略有些惊讶，乡试解元这个资质很不错，便开口道：“让他进来！” 他端起茶杯，小啜了口茶。 不多时。 李文博整理好欣赏的儒衫，不卑不亢的进入赵泰的公房。 “听说你要……” 赵泰刚抬起头，看到李文博的一瞬间，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是殿下的书童！ ‘考验？’ 李文博不动声色，运转才气，茶水在他掌心迅速化成水滴，悉数射向公房墙壁。 顿时一个马蜂窝般的坑点浮现。 “不错！” 赵泰心中喝彩，似笑非笑看着李文博，道：“李文博是吧？还记得本官吗？” 李文博认出了赵泰，大吃一惊道：“是你，赵大人！你是龙卫指挥佥事？” “指挥同知！”赵泰正色道。 “嘶！” 李文博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但他也迅速反应过来，道：“赵大人，学生对朝廷赤胆忠心，做梦都想加入龙卫，请大人成全！” “龙卫身为陛下的亲军，监察百官，护佑大衍太平有不世之功！” “学生想成为龙卫中的一员，甘愿当一个小小的小旗（七品），有一份光发一份热，为朝廷，为陛下，奉献一切！” ‘还有为林亦……’李文博心中默念。 赵泰嘴角微抽了抽，他稍作沉吟，点头道：“好，本官允你加入龙卫，但你还要通过一次考验！” “本官刚听说你有什么线索，那么本官就等你整理好线索破掉案子，便去陛下那里为你请官玉与龙令！” 李文博眼睛一亮，抱拳道：“学生谢大人赏识，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愿为林亦肝脑涂地……’他心中又默念。 “暂允你龙卫小旗官身，管十人，尽快完成考验！”赵泰从案桌的盒子上拿出一枚令牌。 同时指定好十个龙卫力士，交由李文博暂时指挥调动。 …… 镇抚司外。 李文博穿着小旗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双手叉腰，看着身前排列的是个龙卫力士。 “查出秦由泰的住所没？” “大人，查到了！” “麻袋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大人！” “带路！” 李文博扭了扭胳膊，眯了眯眼睛，低声喃喃道：“秦由泰，你他娘的，一看就是你去刑部告发爷跟我的，这下非得给你一麻袋！” “爷说过，君子哪有隔夜仇，今天就弄死你丫的！” …… 回到章家的林亦，由于没有什么食欲，便没有让章九儿热菜。 而是从章九儿那里，借来了不少关于乡试的文道书籍，认真苦读了起来。 但这些书籍增长的才气实在太慢，浩然正气几乎没有什么增长的迹象。 “看来想要增长浩然正气，眼下我只有践行宏愿，要么为生民立命，要么就是为往圣继绝学，抄写前世圣贤先师们的诗词文章！” 林亦很清楚自身浩然正气变化的几个关键点。 他立下的宏愿是横渠四句，想要提升浩然正气，目前只有这两个选择。 “为往圣继绝学……” 林亦小声嘀咕，在思考什么样的文章，才能够称得上是圣人绝学。 他稍作思量，便有了想法。 研磨执笔。 为避免以浩然正气书写文章，会引起不必要的异象，便没有运转任何才气，在空白的宣纸上书写起来：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依旧是林亦印象最深刻的《周易》，不过这次却是《系辞上传》的第一章。 林亦见证了文术‘八卦阵图’的诞生，能跨境灭阳神。 那如果将前世儒门盛典，群经之首的《周易》书写出来，会不会修炼出一个圣人大道？ 毕竟周易，圣文大陆可是没有的！ 先写后领悟，蕴育浩然正气，修圣人大道…… 没毛病！ 至于他还比较熟悉的《道德经》，林亦暂时可不敢碰。 毕竟这是道家的万经之王。 道！ 鬼知道会不会跟这个文道世界的规则，产生某种冲突！ —— 第三章，未完待续…… 第229章 易出东方 林亦的字观感很好，整体排列起来，更有种独特的美感。 很快。 林亦将《周易·系辞上传》书写完毕，内心忐忑不安，担心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异象。 然而，承载着儒家群经之首的宣纸，并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林亦松了口气。 他心中诵读书写的这篇文章，感悟其中的意境，果不其然，浩然正气从字里行间涌现，凝聚成一股小气柱，涌入他眉心的文宫之中。 浩然正气入体，林亦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越发清晰，那股充实感，让他知道自己的修为正在缓步提升。 “天尊贵在上，地谦卑在下，易经中乾代表天，代表高，代表阳，而坤代则代表地，代表低，代表阴，天地万事万物，无疑不是由卑下到高大，杂然并陈……” “天地万物动极必静，静极必动……阳刚阴柔，阳极生阴，阴极生阳……” “故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则是天地间的八个基本物象，彼此间相互鼓动变化，譬如震卦雷霆，鼓动万物生机，以巽卦坎卦的风雨相辅，润泽万物气机……” 林亦仔细参悟，越发感受前世圣贤的伟大。 八卦。 阴阳？ 林亦眉头一皱，突然间有种奇怪的念头，八卦配合太极阴阳图，算不算包容天地世间万物？ 《周易》阐述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这个世界有文道规则，读书人受制于规则，那自己参悟的是《周易》，走的却不是这个世界的文道。 也就是说，他不受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 只要他对这个世界理解的越透彻，读周易读的越完善，他……便可掌控规则，并且制定规则。 “四品君子，利用文道规则，可以言出法随，这是神通的一种。” 林亦若有所思，仿佛打开了通往奇妙天地的一扇门。 念头一动。 林亦视线中浮现出八卦图，但此刻却不是静止的状态，而是缓缓旋转了起来。 在八卦图正中的空白位置，隐约间可见若有若无的旋涡。 这本是太极阴阳的地方。 “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应该就是与天地共鸣，借助文道规则，加上……天枢院的阵法加持，使得读书人拥有掌控文道规则的能力。” 林亦想到南湘府的天枢阵，被人道宗血祭神阵代替后，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跟何为君等人，直接失去神通。 “或许我以浩然正气为引，以太极八卦图为本源，能够掌握不受这个世界规则限制的文道神通！” 林亦闭上眼睛，世界一片漆黑，但黑暗中的金色八卦图却极为明亮。 他开口道：“风起！” 呼呼~ 刹那间，章家小院中直接刮起了无根之风，没有任何才气波动，而是天地间真的刮起了真正的自然之风。 房间外。 “呀，娘，起大风了，快收衣服，待会可能下雨！” 章九儿双手压住飘扬的长裙，在院墙下收起衣服，章夫人也匆忙跑了出来，叫骂道：“还真是邪门了，突然就起风了……” 林亦闭上眼睛，但他却能够感应到八卦图下，有两道身影在匆忙收衣服。 而风的起源，就是八卦图中的巽卦！ “八卦图不过是简易版，周易六十四卦，包含世间诸多变化，譬如简单的震卦，上震为雷，下震为动，也就是天动雷鸣，地动山摇……” 林亦低声喃喃，遗憾道：“可惜现在只有最基本的八个卦，加上自身的浩然正气，并不足以掌握大规则……威力有限！” “风止！” 林亦低声道，睁开眼睛，外面便传来章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这老天爷是撞了哪门子邪了？这风来的诡异，走的也诡异……” “天象变化无常，哪能说的清楚呢？娘不可骂老天爷，都听着呢！”章九儿笑着道。 “你这丫头，好歹也是读书人，还信这个。”章夫人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有再继续说。 “夫子说过，文道尽头是天道，灵验着呢……”章九儿道。 林亦在房间中听着章九儿母女的谈话，若有所思。 他八品立命境就能够利用《周易》中的八卦掌控规则，做出四品君子境的文道神通。 文道尽头是天道。 那自己走的这条路……会是天道吗？ “读书读书，获取更多的浩然正气，施展更强大的规则文术！” 林亦有点小兴奋，将八卦称之为规则文术。 这次乡试的术考，林亦差不多有绝对的把握，但文宫中实在太缺浩然正气。 他得努力读书参悟才行。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观星台。 圣主孔仲子突然似有所感，抬手间，才气在身前凝聚星河。 突然间在那星河中，有一道金色的光点在才气星河中沉浮，并开辟出一个不被才气浸染的真空地带。 孔仲子掐指一算，神色微微动容，他看着才气星河中的金光，低声喃喃道：“人皇伏羲所留的那句话……当真要应验了吗？易出东方，圣人问世！” “易为何物？” 孔仲子站在观台上，一动不动，仿佛进入某种特殊的参悟状态。 …… 傍晚。 京城。 洪福酒楼，地字号雅间。 原翰林院院士秦由泰，跟工部郎中钟文和以及刑部侍郎宋铁君聚在一起。 熏香弥漫，气氛有些凝重。 “今天镇抚司那些狗奴才到了刑部，毫无征兆地说要查十八年来的卷宗，查冤假错案，看来咱们的计划终究是败露了，刑部被盯上了……” 宋铁君小啜了口茶，看向工部郎中钟文和。 “宋大人不必担心，查不到你头上来的，再说你也是因为秦由泰与他侄女钱玉淑的报案，才去缉拿林亦那小子，合理合规，并无不妥！” 钟文和看向宋铁君，轻笑道：“说要为老夫卖命的那条狗，这会都把老夫给供出来了，你看老夫慌了没？” “况且设局之人是京城才子吴亦，他此刻早就没了踪影，而给老夫报信的龙卫，也已经畏罪自杀了……龙卫想要查，更是无从查起！” “先暂时容许那小子多活些时日，此案风波过去，便让他陪葬吧！说来这小子也是命大，南湘府那等劫难都活了下来，还来到了京城！” 钟文和眼中划过一道寒芒。 “好不甘心啊！” 秦由泰沉声道：“我表弟一家被林亦弄的家破人亡，连我也被陛下贬为庶民，两位大人，林亦不死，我一天都难以入眠，我那侄女更是整天以泪洗面……” “老秦你急什么，你虽然被贬官，可在翰林院中仍有些关系，这是那边给的名单……安排下去吧！”钟文和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好！” 秦由泰一听是那边给的名单，连忙恭恭敬敬地接下。 刑部侍郎宋铁君随后道：“钟大人，我儿子的事大概还要多久？” “快了，宋大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他的成就不比以前差，甚至更上一层楼，毕竟……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文心！” 钟文和示意宋铁君放宽心，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宋铁君长吁了口气，道：“辛苦钟大人在背后操心了，应该不会出事吧？” 第240章 千古绝唱! “这些异象……” 林亦跟其他的考生一样，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滕王阁上空的异象。 神色微微动容。 虚空上，才气祥云凝而不散，像是彩色绸带般，笼罩整个滕王阁。 祥云中有文雷轰鸣，如同脉搏一样跳动。 “异象似乎被压着，还没有完全释放，难道……”林亦低头看着身前没写完的《滕王阁序》，大概率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篇骈文一出，恐将成为骈文绝唱！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林亦面露浅笑。 滕王阁序他写出来了，在这个世界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力他不知道。 但这篇骈文一旦张榜，必将成千古绝唱。 滕王阁名动天下。 连那建造滕王阁的滕王，恐怕也会站在这个风口上起飞。 “看这异象势头，怕是能够才气鸣府……” 林亦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将《滕王阁序》给写出来了，造成这么大的异象，也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续。 “但不管怎么说……一旦此文横空出世，我必将被人道宗敌视！” 林亦很清楚《滕王阁序》能够给他带来诸多好处。 文道新贵！ 天之骄子！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千古绝唱！ 但现在人道宗卷土重来，隐匿在大衍各处，天子脚下的京城更不少。 朝堂之上或许也有不少。 而人道宗跟文道是道统之争，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大衍文道出现一个作出鸣府传世文章的读书人。 “但是！” “大衍皇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与其数十年一步步踏入大衍权力中心，我宁可选择一朝成名天下知！” “人道宗又如何？” “龙大人、龙千户、大衍老将……又何曾惧怕过，退缩过？” “今天我林亦就借《滕王阁序》扬名，面见大衍圣上，积攒底蕴，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践行宏愿，生死无悔！” 林亦神色坚毅，不再有任何迟疑，执笔沾墨，在‘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后面续写上：自流二字。 林亦没有写‘空’，而是留出了一个空白的位置。 既然选择一朝成名，那就让成名来得更猛烈些。 他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在空白处填上去。 我留白一字。 空白处即是‘空’字。 让世人见识下，什么是读书人的自信与从容？ 什么才是点睛之笔！ 轰隆隆~ 咔擦！ 林亦将滕王阁序彻底完成，虽留空一字，但才气祥云依旧凝而不散，文雷阵阵。 身前的案桌再也承受不住答卷的重量，直接破碎。 …… 大衍皇宫之中。 宫墙上。 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帝冠的林允宏，似有所感，忽然凝望滕王阁方向。 “才高八斗，鸣府之文？” …… 镇国圣院。 观星台。 白发白袍的圣主孔圣子，几乎与林允宏同一时间，神色凝重地眺望滕王阁方向，眸光震颤。 “才高八斗，鸣府传世文章？” 下一刻！ 滕王阁外。 一股清气从滕王阁中冲天而起，贯穿了才气祥云，天地间一片清明。 当~ 文雷奏响了文道天音。 文道天音一响，滕王阁外的所有读书人文宫大震，神色骇然中，带着一抹狂喜。 这是文道赐福，观礼之人无不获益匪浅，仿佛豁然间明悟开智。 与此同时。 维持秩序的龙卫小旗李文博，得到的好处最大，在文道天音响彻的刹那，他整个人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身上才气涌动，文宫晋升的同时，眉心闪烁一点白中带金的光芒。 他……参悟的是林亦传下的《周易》文章，诸多奥妙也许将来才会知道。 但他借助这一声文道天音，开悟入六品儒生……这却是实打实的。 “大人他……破境了！” …… 蹬！ 蹬！ 滕王林允英看到滕王阁中清气冲霄，惊的身形连连倒退。 “王爷！” “王爷！” 身旁的祝枝云与王府随从，连忙上前搀扶。 滕王林允英神色间带着一点迷茫，是惊喜过头的迷茫。 他仿佛突然间无欲无求了。 就好像现在死去，也心甘情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不是鸣府，差点火候……” 人群中方晴雪下意识地开口道。 文道天音没有传播太远，被一股天地文道的无形规则束缚。 仿佛是被人刻意为之。 “不是鸣府？” 滕王林允英身体一哆嗦，立马恢复了过来，咬牙顿足，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差一点！ 真的就差一点！ “本王让你鸣府！” “快鸣府啊！” “本王认你为义子，继承滕王爵位，快……别藏私！” 滕王林允英心中呐喊。 …… “林亦的案桌破碎，承载不起他的答卷，是林亦……” 咻！ 钟子正率先消失在阁楼之中。 傅玉衡与李墨白以及严双武和赵泰、刘阳明，连忙展现四品言出法随的神通，身体挪移到林亦身前。 哗！ 这一幕，将林亦身旁的众多考生吓了一大跳，一个个忍不住猜测…… 造成这等异象的，是那位考生？ 钟子正等人出现在林亦身前，但却忽略了林亦。 因为他们的目光已经被压碎案桌的答卷所吸引，他们看着答卷上的文章内容，感觉周遭的世界在一点点消失。 唯有那答卷上让人心旷神怡的美妙字体，和那字体承载的意境内容，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瞳孔当中。 他们的整个世界里。 只有这一篇骈文。 但很快……他们便看到文章的末尾，有一个空白的地方。 就是这个空白的地方，将他们突兀地从刚才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就好像快要大高潮的时候，被人硬生生的卡住…… 这种烦闷郁结的感觉，足以将人逼疯。 然而。 随着几个大儒的才气失控，答卷上的字体受到了才气的牵引，一个个陡然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才气祥云翻滚，这些字体一个个脱离答卷，闪耀着光芒冲天而去。 “糟糕！” “此文章怕是要留在滕王阁了……” 咻！ 咻！ 一个个字体，在滕王阁上空依序排列，滕王阁内外的所有考生与观礼的众人齐齐抬头，看到了这篇《滕王阁序》。 静！ 天地间突然间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微张着嘴巴，呆滞地看着那一个个文字组成的骈文，身形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爷写的字……鸣府传世文章！”李文博睁开眼睛，认出了字体的主人，激动的眼眶泛红。 “是他！” 方晴雪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字体，娇躯微颤。 她身段婀娜，曲线曼妙，娇躯轻颤间的风韵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难怪会有这么多大人物监考，乡试中真的有天之骄子诶！” 章九儿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美眸中满是震撼之色，她小声祈祷道：“希望林亦跟那天骄靠的近一点，这样他就能得到鸣府文章带来的很多好处……” 第230章 歪打正着 “宋大人你就一百个放心吧，这次事情过后，要麻烦宋大人的地方可就多了！” 钟文和看向宋铁君，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只要我儿子的事情办好了，什么都好说！”宋铁君正色道。 “喝茶喝茶！” 钟文和端起茶杯，三人共饮。 一个围猎大衍朝廷的布局，已经徐徐展开，倘若进展顺利的话。 江山易主，不过是时间问题。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不久后。 秦由泰以担心侄女钱玉淑为由，便提前离开了洪福酒楼。 …… 东城某小巷中。 身穿小旗飞鱼服的李文博，都有些犯困了起来。 他们去了秦由泰住的宅子，发现对方并不在家，只有个在做什么针线活的女子在家。 “那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 李文博有些不耐烦起来。 出来了这么久，爷肯定会担心他的安危。 “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龙卫力士跑进小巷中。 “确定？” 李文博一个激灵，连忙从身旁的龙卫手中，拿过麻袋。 “大人，确定！” “好！” 李文博眼中浮现出一抹狠色，道：“这秦由泰是个老人渣，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连那种小姑娘都不放过，加上此人诬陷大衍读书人，连陛下都恨不得斩他，但陛下是仁君，你们说……这种人能留吗？” “不能！” “绝对不能留！” “把他揍一顿，抓进镇抚司诏狱大刑伺候……” 几个力士眼睛都红了。 这秦由泰金屋藏娇，一个被贬官的人都还能过得这么潇洒，他们不服气啊！ “走！” 林文博拿着麻袋就冲了出去。 “谁？” 秦由泰文心被灭之前也是四品官，加上也树敌不少，倒是始终保持警觉。 他一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穿飞鱼服，背负着双手的青年走了过来。 秦由泰将怀中的名单，藏的更深了，道：“敢问……” “是秦大人吗？”李文博问道。 “是！” “那没错了……” 李文博话音落下，猛地从身后抽出麻袋，一个箭步便将秦由泰整个人套进了麻袋中。 砰！ 李文博跳起来就是一脚。 “啊，你干什么？身为龙卫却无辜殴打翰林学士，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秦由泰发出痛呼。 下一秒。 其他十个龙卫也从小巷中冲了出来，一个个拳打脚踢，各种阴损招式施展出去。 咔！ “啊……” 不知道是谁脚踢的准头不对，还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似乎将什么东西给踢爆了，那秦由泰在麻袋中缩成一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揍死你丫的，被贬官了还在这京城瞎晃悠……呸！” 李文博出气出够了，看向西城章家方向，道：“爷，咱今晚替你出气了！” “弟兄们，将这家伙捉拿回镇抚司，兄弟我怀疑这家伙强抢民女，另外派人去这宅子里搜集证据，全都带去镇抚司！” “是！” 李文博一下令，除了羁押秦由泰的几个龙卫，其他人跟疯狗一样冲进秦由泰的宅子。 很快便搜集了一个极大的证据……钱玉淑！ 钱玉淑本来正在扎小人，见是镇抚司龙卫，早就吓的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反抗。 任由龙卫带了出来。 “……” 李文博愣了一下，这是证据？ 一个龙卫心领神会，掀开麻袋，指着痛昏过去的秦由泰，问钱玉淑道：“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钱玉淑心乱如麻，见麻袋中的人根本没有个人样，哪里认得出是谁，只想尽快撇清关系，慌忙摇头道：“不……不知道！” “大人，证据确凿啊！同在屋檐下，却不知道这人渣的名字，这还需要问？” 几个龙卫信誓旦旦道。 “有道理，带走！” 小旗官李文博大手一挥，顿时秦由泰跟‘人证’钱玉淑被带走。 李文博刚准备动身，却看到秦由泰刚才倒下的地方，掉落了一张纸条。 他这才记起刚才秦由泰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李文博打开纸条一看，当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神色剧变，双手微微颤抖，低声道：“这是官员拟任名单……秦由泰不是被贬官了吗？他还有这种能量，看来翰林院也烂了……而且这些名单本身也是大衍官员，只不过位置很低，但拟任的位置都很关键！” 李文博激动道：“爷，咱们要立大功了！”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刚走两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捡起来却发现是个布偶，反过来一看，李文博一张脸都绿了…… “这哪里是什么良家，这娘们居然诅咒咱爷林亦死……好，好，进了镇抚司诏狱，看你怎么死！” 李文博发现这竟然是诅咒的小人，后面有林亦的名字，这是人道宗的一种诅咒术，非常歹毒。 李文博回到镇抚司后，直接让人将钱玉淑跟秦由泰关进诏狱。 他则是去求见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 镇抚司公房中。 赵泰此刻神色也异常凝重，派出去的龙卫，调查吴亦跟是何人通风报信的线索，如今全断了…… 吴亦失踪。 通风报信的是他颇为看好的一位六品百户张御，如今已经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林亦的案子已经无从破起了。 哪怕知道有工部郎中钟文和，但仅有苟忠兴的证据还不足以拿人。 而刑部那边也没有任何线索，因为刑部签发驾贴的官员也指出是被吴亦收买。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是吴亦！ 可吴亦跟林亦有什么仇恨？ 就因为名字一样？ 所以想要知道吴亦的动机，或者是受何人指使，就只能先找到他…… “大人！” 李文博的出现，将赵泰从茫然中唤醒了过来。 “案子破了？” 赵泰见是嫡皇子殿下的书童，便也打起精神。 “大人，卑职在秦由泰的宅子中，发现了这个，所以卑职将秦由泰跟制作这诅咒小人的女子给抓了过来……” 李文博将钱玉淑的小人偶放在了赵泰跟前。 “这是……人道宗的诅咒术！” 咻！ 赵泰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而起，他翻转小人偶，一张脸顿时阴沉的滴出水来。 砰！ “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用人道宗邪术诅咒陛下……看中的读书人！” 赵泰眯了眯眼睛，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连公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赵泰赞许地看向李文博，道：“你干的很好，从明天起，你就正式是镇抚司龙卫的小旗！” “由于这件案子你办的非常好，你可能会是龙卫有史以来，升迁速度最快的一个！” 李文博眼睛一亮，道：“谢大人提携！” 他身上其实还有个天大的证据，但是他觉得……这个要分给林亦。 有福同享有难他当，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书童该做的！ 赵泰当下让李文博放班回去休息，他则是连夜进宫，向陛下汇报案件的进度…… 赵泰内心惶恐不安。 秦由泰，前翰林院四品学士，跟人道宗扯上了关系。 那翰林院任免的官员中，又有多少是人道宗的人。 再加上血祭神阵中有工部的痕迹。 赵泰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如果不尽快调查出来这一系列的真相。 可能会动摇国本社稷。 而一旦查出来，也绝对会是朝堂上的一次大地震。 此事迫在眉睫！ …… 赵泰进入皇宫后，便直接前往御书房求见皇帝。 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大衍皇帝林允宏，从梅哲仁那里得知赵泰过来了，便立马宣见。 “陛下！” 扑咚！ 赵泰刚进入御书房，便直接跪倒在了林允宏跟前，更咽道：“臣无能，臣惶恐，臣……有负陛下所托！” 第241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有不少学士开口念叨，身上才气涌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加入了诵读的行列，仿佛念经一般。 随着不断的诵读，他们心神一次次被震撼，无法自拔。 陷入那由落霞、孤鹜、秋水和长天勾勒出的宁静致远的画面当中。 也在文章中读懂了那份意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不就是读书人该有的品质吗？ 才气祥云仍旧凝而不散，它仿佛也在期待什么，根本不愿消散。 “字字如画，如诗如歌！” “此文当为千古绝唱，今日能亲眼目睹此文的诞生，此生文道生涯再无遗憾！” “美，写的美极了，从此以后，滕王阁将被赋予不同的含义，千百年后，滕王阁必将耸立江畔，此文万古流芳！” 许多才子连连感慨，看向滕王阁，情绪复杂万分。 因为谁能想到，这篇骈文会是一个参加乡试的读书人所写。 九品亦或者八品？ 可这半步鸣府的文章，也唯有大儒才有这种在意才对。 一股羞耻感，不断地折磨他们的内心。 “你们说……会是谁，作出了这篇千古绝唱的文章？” 有读书人开口问道。 但没人敢给出答案，这个时候任何猜测都是没用的。 “可惜最后缺一个字，这个字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也有读书人这般问道。 顿时。 人群议论纷纷了起来，抬头看着那篇泛着光芒的文章，开始填字。 “应该是槛外长江水自流！” “妙！” “水自流，好，这个填的妙啊！嘶，原来是这届状元郎，失礼失礼！” “状元填补空白了，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水自流！妙，妙不可言呐！” 很多人眼中神采奕奕。 就连滕王林允英，也眼睛一亮，阁中帝子今何在？不就是问他在哪里吗？ 他就在这，跟滕王阁一起，在这看着江水自流，流芳百世！ 状元郎，好才华！ duang~ 就在这时，滕王阁中传出钟声。 代表文考结束。 所有观礼的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心悬在嗓子眼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滕王阁的出口。 想知道作出这篇文章的人是谁！ …… 钟声响起。 呆滞中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连忙朗声道：“停笔，在龙卫指引下有序离开滕王阁，半个时辰后张榜，中举者，明日京城校武场进行术考！” 众考生放下笔，大部分都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但还是起身离开。 几个自称神童的考生，低着头，跑的比兔子还快。 神童？ 跟作出这篇文章的考生相比，他们确实是幼童…… “钟师，副院长，严大人，赵大人，刘大人，李前辈……学生的答卷怎么收？” 林亦也很无奈。 要是钟子正他们淡定一点，没有才气涌现，也就不会引动《滕王阁序》的异象。 当然。 也怪自己为了想要更好的效果，硬生生将‘空’字留空。 导致钟子正等人，硬生生气的半死……才气失控。 “榜首！” “榜首！” “还用说？” “你小子，为什么要留空，鸣府的传世文章，那个字到底是什么？” 钟子正与傅玉衡等人，一个个瞪着林亦，他们几乎快要魔怔了！ 鸣府文章。 堪称大儒之作。 问题是他们身为大儒，还不一定作的出来…… “那个字，诸位前辈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林亦指了指虚空上长江与自流中间的空白处，面露轻笑道。 林亦话音刚落下。 虚空上的文字，顿时仿佛有所感应，齐刷刷地朝着滕王阁的高台座激射而去。 一个个字，深深地烙印在了滕王阁的高台座上，组成了《滕王阁序》这篇文章。 才气笼罩下，整座滕王阁都仿佛升华，成了文道圣地一般。 “看到什么？那里明明空空如也！” 钟子正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成全了滕王阁！” “是好事，以后京城的读书人，都可以来这里参悟此文，这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刘阳明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你才华横溢，冠绝古今，为大衍读书人提供了一处修行之地，本官佩服！” “本官必将上书陛下，将腾云阁设为游学圣地，供天下读书人参悟，千百年后，读书人也必将因此文而受益终生！” 严双武跟赵泰彼此相视了一眼，神色微微动容。 嫡皇子殿下又干了件让陛下龙颜大悦的事！ 李墨白嘀咕道：“要是铭刻在我青山书院多好……” 傅玉衡白了眼李墨白：“圣院更好！” 刘阳明沉声道：“乡试作品，属于朝廷！” “别吵，张榜吧！” 严双武开口制止了几人的争吵，一挥手，言出法随：“此地诗词文章，才气最高篇入我手！” 哗啦！ 一张答卷从案桌上腾空，落入严双武手中。 傅玉衡言出法随道：“此地诗词文章，才气最高篇入我手！” 一张答卷落在了他的手中。 李墨白向前一步，道：“此地诗词文章，才高三斗入我手！” 哗啦啦！ 顿时考场上的答卷，受文道规则影响，齐刷刷地落在李墨白手上。 “出去张榜吧！” 严双武开口道，随后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答卷，当时便愣住了：“这……” “简直是读书人中的耻辱！” 傅玉衡也发现了手中答卷的异样，忍不住口吐芬芳。 林亦好奇地看向严双武跟傅玉衡，难道答卷有问题？ 钟子正看向二人，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你们看，这个考生，居然用才气把林亦的《滕王阁序》抄写了几段，直接才高四斗，差一点就是才气贯州的文章！” 严双武一张酷吏脸毫无感情波动，道：“作弊者，剥夺乡试资格！” 傅玉衡叹了口气，道：“这个考生的也是，用才气抄了几句，才高四斗……” 话音落下。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亦，眼神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一人得道，参加乡试的考生，一个个也跟着升天了！ “……” 林亦沉默了下来。 好家伙，这两个考生临时应变能力真高！ 严双武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学士，你先出去吧，静等文考宣榜就好！” “那学生先行告退！” 林亦没有逗留，背上箱笼，朝着众人拱手告辞，快步离开了滕王阁。 坐等张榜！ 他走出滕王阁，看着滕王阁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没来由的……内心竟有几分期待。 期待一朝成名天下知！ 第231章 你做不到的 林允宏让梅哲仁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泰：“说！” “殿下他自己查出来了是工部郎中钟文和，想置他于死地，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如今线索已经断了！” “臣无能！” 赵泰当下将林亦的破案思路，包括得到圣院傅玉衡的相助之事，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林允宏。 “陛下，这是殿下书童今天在秦由泰家中找到的……” 赵泰在汇报完钟文和对付林亦的案子后，也立马将钱玉淑的人道宗诅咒小人偶，呈在龙案上。 嗡！ 林允宏看到诅咒小人的瞬间，龙颜大怒，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压。 “秦由泰！” 林允宏阴沉着脸，淡漠道：“朕饶他一命，没想到他却因为表侄之死，竟要置朕皇儿于死地！” “勾结人道宗，还学会了这人道宗的邪术……朕岂可轻饶！” “赵泰，审，查出他跟人道宗的关系，揪出潜伏在京城中的人道宗妖道！” “过些天严双武也要抵达京城，血祭神阵的阵石一旦查出跟工部有关，朕要你们将他们一个个牵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的脑袋跟身体是如何分家的！” “是！” 赵泰点头道。 “那什么京城八大才子吴亦，让五城兵马司配合镇抚司龙卫，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林允宏吩咐下去，但随后想起什么，沉声道：“乡试在即，不要惊扰到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另外，增派龙卫暗中护卫林亦！” “是！” 赵泰领命，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道：“陛下，臣从属下那里得知，殿下似乎很想见你……” 林允宏身体轻颤，身上那股威严内敛了许多，神色也柔和了许多，笑着摆手道：“退下吧，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朕现在不要你汇报过程，朕只要结果！” “时候到了，还没有解决这些案子，朕就把你解决了！” 话音落下。 赵泰吓的浑身一哆嗦，连忙低下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 “工部侍郎钟文和？” 林允宏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寒意，低声道：“你为了你那克扣民夫匠人工钱的儿子，要置朕皇子于死地……朕还需要龙卫去搜集证据？” “梅哲仁，传工部郎中钟文和进宫，朕在奉天殿等他！” 林允宏脱下龙袍，换上一身明黄便装，抓起剑架上的一把剑，便走出御书房。 今夜。 他要亲自杀人！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 钟府大宅。 夜风微凉，工部郎中从酒楼回来后，带着醉意，披着风衣，对月寄托哀思。 “不用啊，爹连你死前的最后一眼都没看上，爹心痛啊！” “爹听说你被五马分尸，爹的心都碎了……” “不用啊，你放心，那些让你陷入绝望与死地的人，爹一个都不会放过，爹会提着他们的脑袋去南湘府城，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钟文和抹了把眼泪，但眼神中的那抹冷意，溢出的一丝丝才气，让亭下的池塘都结了一层冰。 “老爷！” 就在这时，钟府管家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 钟文和眉头微蹙，不知道大半夜的宫里来人干什么。 难道是陛下知道了他的事？ 呵！ 他咬死不承认就行了，难不成陛下还会为了一个小小读书人，摘了他的脑袋？ 他可是工部郎中，朝廷四品大员。 “走！” 钟文和快步走到大堂，大老远便看到背对着他的公公梅哲仁，忙走上前问候道：“梅公公，不知道您突然驾到鄙府，有失远迎！” 梅哲仁转身笑看着钟文和，道：“钟大人，咱就是来传个话的，陛下现在命你立刻进宫！” “现在？” 钟文和确实感到意外，这大晚上的，陛下召他进宫干什么？ 为了一个小小学士？ “恩，钟大人还是别耽误时辰了，咱也好回宫休息去！”梅哲仁打了个哈欠道。 “好，梅公公，那我们现在就走！” 钟文和也没有多想，便跟梅哲仁出发前往皇宫。 …… 在前往奉天殿的路上，钟文和疑惑道：“梅公公，这是去奉天殿？这大晚上的，陛下在奉天殿召见下官做什么？” “钟大人去了就知道，咱也不知道！”梅哲仁道。 “这样啊！” 钟文和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奉天殿是他们上朝的地方，陛下就算晚上召见朝廷大臣，通常也是在御书房。 显的亲近一些。 可这大晚上的去奉天殿，那就是君臣之分，绝无半点私心的那种。 钟文和踏上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台阶，走到了奉天殿外。 他有些气喘吁吁。 毕竟宫中不允许运转才气。 吱呀！ 便在这时，奉天殿门徐徐开启，殿中传来大衍皇帝林允宏的声音：“钟爱卿，来了？进来吧！” 钟文和看了眼笑不露齿的梅哲仁，抬脚跨入奉天殿。 哒！ 哒哒！ 靴子踩在奉天殿的玉石地板上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殿中回荡。 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咻！ 咻！ 一盏盏灯火亮起，林允宏就坐在放置龙椅的平台上，两条腿放在平台的石阶上，双手拄着一柄长剑。 “斩妖剑！” 钟文和看到皇帝林允宏手中的剑后，大吃一惊。 当年陛下还是储君皇太子的时候，这斩妖剑就是他的配剑。 陛下曾用这把剑深入妖族万妖国，杀的妖族元气大伤，二十年不敢进入大衍疆域一步。 这柄剑也是出自工部，乃是上任工部尚书大人邓太阿打造的半步天阶文宝。 咚！ “臣钟文和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钟文和跪伏在地请安。 “朕记得你以往上朝，是站在那个位置的吧！” 林允宏指着殿中的一个位置，道：“在朕的印象中，你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也没有上奏过什么事情，让朕头疼过，应该说是……你们工部的大臣都是如此，让朕非常省心！” “工部历来都是朕最关心最在意的，各府衙门文宝，墨宝，官印，官玉……还有民间的水利、土木、工程、屯田、交通……都离不开你们工部大臣的默默付出！” “朕在这，代大衍百姓与官员感谢你们！” 钟文和身形微颤，连忙磕头更咽道：“这都是臣等应当做的，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等的荣幸！” “朕问你，将来若是朕的皇子登上大宝，你会不会让他也像朕一样省心？” 林允宏从台阶上站立起来，双手仍旧拄在斩妖剑剑柄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钟文和。 嗡！ 钟文和猜测陛下要升他的官了，激动地磕头道：“臣愿为殿下效死，为陛下效死！” “不，你做不到的！” 林允宏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下台阶，朝着钟文和走去，面无表情道：“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杀了朕的皇儿……” “陛下！！！” 钟文和吓的亡魂皆冒，以头抢地道：“臣冤枉啊！臣对殿下们忠心耿耿，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敢有二心，臣对诸位殿下的心，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 第三章，未完待续……屎黄色按钮点点嘛！ 第242章 空! “出来了！” “考生都出来了！” 数千名考生从滕王阁中走出，大多数人精神萎靡，一蹶不振的样子。 任谁看到同届的考生中，有一个这么变态的考生，都很难开心起来。 本以为这次圣院和青山书院的大人物监考，可以扬名，谁知道…… 一篇半步鸣府的文章横空出世，击碎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林亦，在这，我在这呢！” 章九儿见林亦背着箱笼走出滕王阁，连忙踮起脚，挥舞着双手，俏脸上挂着一片红晕。 “九儿姑娘！” 林亦心中一暖，笑着从高台座下去，走到章九儿身边。 有人等着，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就跟前世高考结束一样，走出校门，看到等待自己的亲人，心中一定有许多感触。 不远处。 方晴雪本想过来询问林亦那首骈文的空白处是什么字，但看到林亦跟章九儿对望的双眼，便默默后退了几步。 “林亦，考的怎么样？” 章九儿看向林亦，带着几分小愧疚：“谁也没想到这次考题会是‘滕王’，早知道我就告诉你滕王的一些事迹了！” “还行！” 林亦笑看着章九儿，没有跟她说身边众人议论的滕王阁序，就是他的答卷。 章九儿神色一黯，但很快便打起精神，安慰道：“还行就说明能中举，没关系的，你诗才那么好，只是没有遇到好的考题罢了，院试再好好发挥！” “其实……” 林亦想跟章九儿解释，但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滕王阁高台座前，背负着手，看着《滕王阁序》骈文，身形微微颤抖，激动道：“阁中帝子今何在，阁中帝子在此地啊！” “滕王？” 林亦狐疑地看着那中年人，心想这个就是华天府‘慈善家’，人称‘贤王’的滕王林允英。 “恩，他就是滕王！” 章九儿点头道：“这次你们乡试文考的考题是滕王，这不明摆着看谁歌颂滕王歌颂的好嘛，而且现在出了首半步鸣府的文章，滕王捡了大便宜咯！” “确实占大便宜了……” 林亦非常认可章九儿的这句话，最大好处的几乎就是滕王林允英了。 “对了林亦，你知道是哪位考生作出了这首文章吗？真是太有才华了，难怪这么多大人物过来监考！” 章九儿好奇地看着林亦。 林亦笑看着章九儿：“是我写的！” “咯咯咯~” 章九儿掩嘴轻笑道：“我才不信你的话呢？待会张榜就知道啦！” “说来也好奇怪，这文章都已经镇阁了，为什么才气祥云还没有散？按理说应该散了才对……” 章九儿小声地嘀咕道，抬头盯着滕王阁上空的才气祥云。 而跟章九儿一样想法的人不少，指指点点，不太明白这种异象。 “那是因为有人故意不书写完整……”方晴雪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还是选择走了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在林亦与章九儿身上游走。 她身段曼妙，曲线曼妙，像是一朵静谧盛开的雪莲花。 “方学士，你也在？” 林亦没想到方晴雪也过来观礼了。 “方学士……” 章九儿一眼便看到方晴雪的姣好身材，低头看了眼自己，顿时变得像个泄气的皮球。 方晴雪没有理会章九儿，看向林亦道：“为什么要藏拙呢？” “何不上去完成它？有始有终……” 林亦沉默了下来。 方晴雪见过他的字体，加上他的字体几乎在大衍算是独树一帜，辨识度极高，她认出也在意料之中。 “并非藏拙，而是……它本就是完美的！” 林亦笑看着方晴雪，道：“方学士可以仔细看看，将那空白处念出来看看！” 方晴雪狐疑，将信将疑地呢喃道：“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白……空自流！” 嗡！ 方晴雪按照林亦的方法诵读一片，脑海中顿时如遭雷击。 文宫轻颤间，浑身有种畅酣淋漓的舒畅感。 她瞪大着美眸盯着林亦，胸膛微微起伏，不可描述。 “你的境界我自愧不如！”方晴雪旋即面露苦笑。 她知道林亦并非藏拙了。 而是已经高手寂寞。 用空白当成‘空’字，简直妙不可言，这比殿试状元的那个水自流，不知道强多少倍。 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那日在安阳，我因要赴京赶考，所以让陈夫子操心你的事……” 方晴雪轻咬着嘴唇，谦声道：“很抱歉我不辞而别！” 林亦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轻笑道：“方学士言重了，你在驿站能出手解围，我就感激不尽了，况且你是参加殿试，片刻不能耽误！” “恩！” 方晴雪微微颔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章九儿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却有些听不太懂，什么藏拙，什么不辞而别…… ‘章九儿啊，你怎么这么笨呀！’ 章九儿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顿，看向方晴雪，红着脸道：“方学士，你刚才说有人故意不书写完整，是什么意思？能跟我说说么？”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晴雪。 林亦苦笑一声，对章九儿说道：“九儿，你不是问我考的怎么样吗？” “恩？” 章九儿疑惑不解。 然后她便看到林亦从箱笼中拿出毛笔，朝着滕王阁的高台座走去。 这一瞬间，章九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大眼睛猛地圆瞪，捂着嘴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站住！” “不要打扰滕王！” 滕王随从跟新招的幕僚祝枝云等人，连忙开口喝止林亦。 而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读书人的目光。 有些考生看到林亦后，当时心里酸的要命，因为这骈文就出自林亦的手。 这骈文，将答卷下的案桌都被压碎了。 滕王林允英回头看向林亦，那一瞬间，莫名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熟悉！ “你是？” “学生林亦，见过滕王！” “林亦？” 滕王林允英有些惊诧，这小子居然也姓林，他神色柔和了许多，说道：“若你是想看此文章的话，还是先退下吧！这是本王修建的滕王阁，暂时不对外开放，晚些时候你再来参悟！” 林亦道：“这是学生的写的骈文，还有一处尚未完成……特来补上！” “这样……什……什么？” 嗡！ 滕王林允英身体当时便哆嗦了一下，眼珠子险些瞪裂，震惊地盯着林亦：“你是说……是你？是你写的这篇骈文？” 林亦笑着点头，随后拿出毛笔在铭刻在高台座上的《滕王阁序》最末尾处，将空出来的位置，书写了一个‘空’字。 刹那间。 异象陡生，空字一现，突兀地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华，就像是一个机关的关键钥匙。 激活了整篇文章。 仿佛给这篇骈文注入了灵魂。 整篇文章的文字，一个个再次点亮璀璨光华，最后凝聚成一道才气光柱，直冲云霄。 才气祥云在此刻炸开，如同烟花般绽放，一道流光更是横跨整座华天府。 当~ 文道天音再响，这一次却是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整座华天府的读书人，都听到了这道天音。 一时间。 整个滕王阁外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不少读书人默默诵读，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了起来，空白就是空字。 堪称一字一斗才气。 直接让半步鸣府的文章，晋升成真正的鸣府传世文章。 整篇文章都因为这一个字，完全活了过来，也拥有了灵魂。 滕王林允英看到完整的《滕王阁序》，此时激动的牙齿都在打颤，整个人都麻了。 义子！ 他要认林亦当义子，他要上书给陛下，立刻马上！ 咻！ 咻！ 与此同时，滕王阁中的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严双武等人，察觉到异象便都冲了出来。 他们看到了林亦填上去的那个字，突然间……彻底明悟。 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林亦说的‘那个字，前辈不是看到了吗？’是什么意思。 没错！ 他们看到了，就是‘空’字！ 简直妙不可言！ 这是何等的自信与从容，才敢将一篇鸣府传世文章这么玩弄。 章九儿怔怔地看着林亦，原来他考的这么好！ 这一刻。 她的世界中，林亦仿佛离她越来越远…… 她拼尽全力，似乎也不可能再跟他并肩而走了！ —— 女神节快乐！ 第232章 朕要杀人，何须证据? 钟文和身形颤抖，不断磕头。 眼泪横流。 “臣对大衍一片忠心啊！陛下……”钟文和更咽道。 哒！ 哒！ 林允宏走到钟文和跟前，低头俯视道：“朕以前是相信你的！” “陛下，现在也可以完全相信臣，臣的心只为陛下，只为大衍！” 钟文和爬到林允宏脚边，抱着林允宏的小腿，痛哭流涕。 “朕问你……”林允宏神色淡漠道。 “陛下您说！” “有人供出你指使他杀害大衍读书人，有没有这回事？”林允宏道。 “臣冤枉啊！” 钟文和痛心疾首道：“陛下，您告诉臣，是谁诬告臣的，臣连杀只鸡都害怕，怎么会杀害读书人？这是在冤枉臣啊！” “当真？” 林允宏看向钟文和。 “当真！” 钟文和认真地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痕，道：“陛下，臣在京城很少在外面走动，从未得罪任何人，怎么可能无故去杀害读书人？” “臣还要为陛下效命到死，怎么会做这种事？陛下，臣以人头保证，绝对没有干过这种事！” “人头保证？” 铿！ 林允宏拔出斩妖剑，一股冷冽锋芒的剑意充斥整个奉天殿，剑中似是有妖魂怒吼声响彻。 斩妖剑抵在钟文和的眉心前，林允宏沉声道：“朕刚才给过你机会了……” “如果你坦承交代，说出是谁配合你实施这次计划，供出吴亦的线索，朕说不定会念及君臣一场，给你留个全尸！” 嗡！ 钟文和脑袋嗡的一下：“陛……陛下不相信臣？” “你都要杀朕的皇儿了，朕还如何相信你？”林允宏嘲讽地看着钟文和。 “臣没有！” 钟文和歇斯底里起来，恨不得把心肺肠子掏出来给陛下瞧瞧，急声道：“臣绝对没有，那林亦只是……” “呃！” 钟文和知道说漏嘴了，心神大乱，连忙思考要怎么圆这句话，可想着想着…… 钟文和身体突然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斩妖剑，哆嗦道：“陛下……” 林允宏盯着钟文和，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明白了？” 嗡！ “不，不……” 砰！ 砰！ 钟文和连忙磕头求饶，自抽起了耳光，嚎啕大哭道：“陛下，臣知道错了，臣该死，臣……臣真不知道林亦是皇子殿下！” “臣的儿子因林亦而死，臣是想着报仇，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陛下，臣是无心的！” “臣若是知道林亦是皇子殿下，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对他下手啊！” 钟文和心神巨震，翻江倒海一般的震撼。 林亦是皇子殿下！ 他没死！ 他还活着…… 这件事他一定要汇报出去，十八年前，这位嫡皇子并没有死！ “那你告诉朕，吴亦在哪，刑部又有谁？南湘府妖患事件，工部那些人插手了？” 林允宏的斩妖剑，已经抵在了钟文和的眉心，只要他一个念头，钟文和便可去见他的老祖宗…… “臣……” 钟文和心跳加速，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失败了，怕是整个朝堂都会发生大地震。 “朕懂了！” 林允宏淡漠地点了点头，手中的斩妖剑向前一推。 噗！ 斩妖剑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轻松洞穿了钟文和的眉心。 血线从眉心喷涌而出，无数才气溢散，回归天地之间。 “他们会继续下去的……” 钟文和盯着林允宏，身体直挺挺地前倒了下去，生机全无。 “继续下去？很好，朕就怕他们收手！” 林允宏冷笑了两声，神色淡漠。 至于没有问出其他线索，他其实并不在意，早晚会揪出来的。 但钟文和要杀林亦，林允宏一刻都留他不得。 “梅哲仁，将钟文和的尸首吊在工部衙门外，勾结妖道这就是下场!” 林允宏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奉天殿，低声道：“朕要杀人，何须证据！” …… 西城。 章家院子。 林亦结束了读书修行，文宫盈满的浩然正气，让他感到神清气爽。 “文博不知道去哪里了，一天都没回来！” 林亦走出房间，看了眼对面的仍然暗着的厢房，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唰！ 而就在这时，黑灯瞎火中，一道身影跳上院墙，林亦微微皱眉。 运转浩然正气，眼睛看向黑暗中鬼鬼祟祟的那道身影，轻声道：“兑！” 扑咚！ “啊……” 黑影尖叫一声，还没走两步，整个人便直直地摔了下来。 “文博？” 林亦听到这熟悉的尖叫声，就知道是李文博这厮，他连忙走了过去。 咻！ “谁？” 与此同时，都熄灯了的章九儿也提着油灯冲了出来，神色戒备地盯着黑暗处。 “是我，是我！” “哎哟，你这院墙不行啊，我一踩上去，软绵绵的，我的屁股……” 李文博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手挫着大腚，疼的龇牙咧嘴。 他刚才都准备跳下来了，谁知道院墙突然就跟沼泽一样。 “咳咳~” 林亦轻咳了两声，道：“你有路不走，为什么翻院墙，还有你这衣服……” 林亦借助油灯的光，发现李文博居然穿上了龙卫的飞鱼服。 腰间还挎着一柄绣春刀。 章九儿惊讶道：“李大哥，你还真的加入龙卫了？” “干啥不好，加入龙卫，以后别想着娶妻生子，耽误别人的一生……” 章夫人站在门口，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林亦理解章夫人的心情，不过他知道这是章夫人对李文博的一种关心。 章九儿抿了抿小嘴，说道：“我爹也是龙卫，不过他因为一次案离开了我跟我娘……所以娘不希望身边的人加入龙卫。” “不过我支持你，李大哥！” 章九儿从小就崇拜她父亲，他知道他父亲是个英雄。 就跟徐大哥他们一样，解救了许多被拐卖的妇人小孩。 在这普通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是龙卫为京城的老百姓们撑起了一片天。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 李文博拍了拍腰间的绣春刀，随后笑看着林亦，道：“爷，咱今天立大功了！” 林亦好奇道：“什么大功？” “咱去镇抚司后，见到了赵泰大人，他直接让我成为龙卫小旗，所以我带人去了秦由泰的宅子……” 李文博当下将他如何给秦由泰套麻袋，到痛揍对方后，在秦家搜集到了人道宗的诅咒小人…… 都一一告知给了林亦。 “李大哥，你还真把人家套麻袋了？” 章九儿愣了愣神，哭笑不得，心中觉得特别有意思。 但听到李文博说对方诅咒的是林亦后，她惊吓的捂住嘴巴，美眸中满是惊恐之色。 第243章 臣想要个儿子 “空！” “是空字，此文鸣府了！” 滕王阁外的读书人，忍不住大叫出声，一时间人群哗然。 不是水自流。 而是空自流，从一开始，那考生就故意留了一手，以空白代替文字‘空’。 妙！ 简直妙不可言！ 堪称一字鸣府，一字绝唱！ 从滕王阁冲出来的主考官刘阳明，也趁热打铁，朗声道：“张榜！” 人群安静了下来。 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猜测什么，榜首肯定是这篇《滕王阁序》。 考题滕王。 但这考生却另辟蹊径，不走歌颂滕王贤名的寻常路，以一篇《滕王阁序》，直接成就千古绝唱。 人们甚至认为，要不是乡试不允许动用才气，这篇文章恐怕还能更上一个层次。 与此同时。 华天府督学院学政，亲自捧着一个托盘，走到滕王阁外的公告栏前。 身旁有提学使负责刷胶，学政大人将托盘上的红色卷轴，在公告栏上徐徐展开。 顿时。 密密麻麻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前三甲名字最大，其他则是清一色大小的字体。 “榜首《滕王阁序》，京城考生：林亦，文考甲上！” 人们毫无异议。 同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对林亦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京城有这号人物？ 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榜单上，很好奇，在有这种才高八斗的鸣府文章坐镇榜首的情况下，排在榜二跟榜三的诗词文章，那肯定也不会差！ 恐怕能一朝成名。 林亦表现的非常镇定，这都是开卷考试了，要是拿不到榜首，恐怕王勃前辈能跳出来骂他一顿…… “这届考生有福气啊！” “没错，先不说几位大人物亲自监考，等这篇文章名传天下时，去外面说声跟《滕王阁序》同届考生，那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我们作为见证者，也是三生有幸！” 众人心情激动，随后看向榜首后面的名字，一个个直接傻眼了。 “没有名单？” “榜二榜三的文章呢？” “不是说前三甲答卷张榜吗？现在只看到榜首的《滕王阁序》，其他的呢？” 这下众人就有些迷糊了，该不会是几位监考大人，看到鸣府文章出现，后面的考生就不管了？ 主考官刘阳明开口解释道：“榜二榜三的答卷，直接抄了几段《滕王阁序》的句子，才高四斗……按照规矩，取消成绩，剥夺乡试资格！” 哗！ 众人傻眼。 抄袭？ 那榜二榜三的考生，真是头铁，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不过众人还是有些惊讶，抄录滕王阁序的几段句子，就能才高四斗？ 这骈文，无敌！ 滕王兴奋道：“抄录两句，就能榜二榜三？本王可靠《滕王阁序》千古留名！” “来人，起轿！” 滕王对后面的中举者不敢兴趣，命随从抬来轿子，吩咐道：“本王要进宫面圣！” …… “由于考题与考点名字一样，中举者需答卷才气三斗以上方能中举，遂，中举者一百零三人！” 刘阳明看向迫切想要查看中举者名单的考生，朗声道：“众多考生可上前看榜，保持秩序！” 考生们拥挤上前。 林亦则跟章九儿以及方晴雪则没有逗留，选择默默地离开滕王阁。 但林亦还没走多远，突然回头看向高台座上的《滕王阁序》…… 不少读书人已经在诵读参悟。 而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有看不见的清气离体，悉数融入他的文宫当中。 浩然正气涌动，将这些清气蚕食，遗憾的是提升的幅度并不大。 没有李文博参悟《周易·系辞上传》，所产生的十分之一清气多。 不过……林亦知道自己快要突破了！ 林亦跟章九儿和方晴雪刚离开滕王阁，不少读书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寻找林亦的身影。 不用怀疑。 今夜过后，林亦之名，必将传遍整个华天府。 只要人们一想到千古绝唱的骈文《滕王阁序》，就会想到林亦。 …… 与此同时。 大衍皇宫。 林允宏回到了御书房中，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便有些头疼。 本来很多折子完全可以由内阁批阅，但谁让他是个称职的皇帝？ 他每天最大的期待，大概就是看大衍百姓生活的苦不苦，菜篮子怎么样。 他当年还是嫡皇子的时候，还在大衍百姓家住过。 那是他这辈子最无忧虑的一段时光。 那百姓家的穷酸大叔，跟他说过一段话，现在还记忆犹新…… “人生啊，穷不怪父，孝不比兄，苦不责妻，气不凶子，一生向阳，哪怕一世尝尽百苦，只为换取一丝甘甜，也算值得了！匆匆一世，只为活的堂堂正正！” 看看吧！ 不是读书人的穷酸大叔，却有这么深的人生感悟，大衍有些读书人真该自己去挖个坑埋了。 “陛下！” 就在这时，掌印太监梅哲仁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滕王在殿外求见……” “允英？让他进来！” 林允宏一听说滕王，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进宫了。 估计是跟这次乡试的地点跟考题，选择他修建的滕王阁有关。 不多时。 “陛下！” 林允英一进入御书房，便恭恭敬敬地躬身揖礼：“臣参见陛下！” “今天对你来说是个好日子，怎么不在滕王阁呆着？还有心思跑朕这里来？” 林允宏笑看着滕王林允英。 “陛下！” 林允英酝酿好情绪，直接拜倒在地上，大声道：“臣想要个儿子……” 噗！ 刚端起茶杯的林允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瞪着林允英，笑骂道：“你想要个儿子，找朕做什么？滚回你的滕王府，找你的王妃生去！” 林允宏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 他这个皇弟算是很让他省心，这么些年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反倒是为百姓修桥铺路，修阁筑堤，留下了一个贤王美名，也算是不负大衍王爷这个爵位。 谁对百姓好，谁就对他胃口。 要是滕王求见他，有其他什么要求，不太过分的，他也就应下了。 可这要个儿子……他怎么给？ “不，不是！” 滕王林允英抬起头，看着忍俊不禁的陛下，连忙解释道：“臣想认个义子，但担心他不同意，想……想让陛下答应，将来此义子可继承臣的‘滕王’爵位！” 林亦作出滕王阁序，将来再继承他的滕王爵位，必将成为一段佳话，千古留名！ —— 第244章 他是你皇侄! “胡闹！” 林允宏一拍案桌，盯着林允英，有几分怒意：“王爵之位，岂能继承给外姓之人？” “他是为大衍做出了什么大贡献，还是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算他真立下不世之功，那也是朕封他为异姓王，滕王是皇祖父立下世袭爵位，唯有你嫡子才能继承！” 林允宏确实怒了。 他可以很多事情迁就这个皇弟，但关乎皇室名声与逆乱礼法的事，他绝不容许！ 滕王林允英身体哆嗦了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您听臣说完，他真的不是一般人！” “这次乡试的考题不是滕王么？他作出了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滕王阁序》，夺得乡试文考榜首，臣实在是爱才心切，才想将这种人才留在臣身边，将来臣百年之后，这滕王爵位落在他头上，岂不是一段千古佳话！” “况且这种人才日后成长起来，更是大衍国之栋梁！” “臣劝天公（皇帝）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啊！” 林允英说到这里，眼眶开始泛红，看着神色愠怒的林允宏，更咽道：“陛下，臣这些年没要求您什么，只希望陛下允许臣放肆一回……” “你！” 林允宏站起身来，气的想上去给滕王一脚。 祖宗规矩岂能乱？ 但看到林允英趴在地上更咽，肩膀抽动的样子，尤其是说的这番话……又让他下不了狠手！ “起来！” 林允宏重新落座，淡漠地看向林允英，见后者起身，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人是个乡试考生？” 林允宏想起在城墙上感应到的才气波动，还有那异象，确实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 想必镇国圣院的圣主也已经知道。 要是能为朝廷所用，倒也不失为一桩极大的好事。 但想到林亦也是这届考生，林允宏顿时皱起了眉头，岂不是说……林亦没机会进宫见他了？ 林允宏端起茶杯，有些不满！ 滕王林允英一看有机会说服陛下，内心大为激动，连连点头道：“对！” “陛下，那考生的文章当真是写的妙极了，如今已经铭刻在滕王阁台座上，陛下得空了可亲自去看看……” “陛下，说来也是巧，这考生也姓林！” 滕王林允英擦掉眼泪，笑看着皇帝林允宏，道：“陛下，您说巧不巧？臣感觉这林亦，生来就是给臣当义子的！” 啪嗒！ 林允宏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瞪着林允英道：“你刚才说什么？考生姓林，林亦？” “对，陛下认得此考生？” 林允英看着打翻在地的茶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陛下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巧？其实陛下要是觉得不妥，臣就对外宣称，这是臣的私……” “给朕闭嘴！” 林允宏脸色涨的通红，身形抑制不住颤抖，眼神如刀。 这滕王真的是想屁吃！ 你滕王想认林亦为义子？对外谎称私生子？ 那是你皇侄！ 简直大逆不道！ 朕要不是担心他提早进入皇权中心，根基不稳，早就以嫡皇子之礼，将他接回宫中。 还需要在这宫中忍受思念之苦？ 甚至更改这次乡试考题，不就是为了带他在宫中走走，让他看看自己当年出生的地方么？ “陛……陛下？” 滕王连忙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动怒的陛下，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你最好断了你的念头！”林允宏沉声道。 “为什么？”滕王很不甘心。 “为什么？” 林允宏盯着滕王，一字一句道：“那是朕的皇儿，是你滕王的皇侄！” 嗡！ 滕王林允英脑海中嗡的一声，他委屈地看着林允宏：“陛下，就因为臣告诉您，林亦作出了鸣府文章，您就横刀夺爱？” “臣不服！” 他扬起脑袋，一副倔强的模样。 “朕……朕……” 林允宏气的在案桌上抓起砚台，似乎怕砸死这混账王爷，抬脚抓起鞋子，直接甩在滕王林允英身上：“你那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横刀夺爱？” “朕真想揍你一顿，大逆不道！” “要不是朕看在就你这一个皇弟的份上，朕才懒得告诉你，林亦他是朕跟皇后的皇儿，你的亲皇侄！” “所以，将你那大逆不道的想法从脑袋里丢出去！” 啪嗒！ 滕王林允宏呆坐在地上，一脸的呆滞之色，瞠目结舌，舌头乱颤道：“陛哈……”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记晴天霹雳，震的滕王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事你知道就好，朕怕你收不住这张嘴，所以没跟你说，但今天你都要收朕的皇儿为义子，朕要是不说，皇室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林允宏瞪了眼滕王，随后神色柔和道：“不过，朕支持你跟他走近一些。” “这孩子刚出生不久，咱带你去见他的时候，还记得吗？你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就忍不住用胡渣子扎他，等你抱起他，他可是尿了你一脸！” 林允英身形一颤，突然眼眶就红了，连连点头道：“陛下，臣记得，臣记得……” “臣还记得皇侄出事后，臣心痛的大病一场！” “当年臣跟陛下在北境历练，认识天下行走的皇嫂，是皇嫂救了臣好几次性命……” 滕王更咽出声。 “朕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所以这次乡试的考题，是朕取的，朕清楚这孩子诗才了得，所以想着他要是留下一首好诗，也算是给你这当皇叔的一份礼物！” 林允宏斜了眼滕王，嫉妒道：“可没想着，他却是作出了鸣府文章，这份大礼你是收下了，但你这当皇叔的，可别忘了回礼！” “但是记住，没有朕的允许，不得透露他的身份！” “朕忙完公务，便去滕王阁看看你说的这篇千古绝唱的《滕王阁序》！” 林允宏忍不住心中嘀咕道：“鸣府之文，皇儿的才华有些高啊！” “臣明白！” 滕王林允英擦掉泪痕，点头道：“臣这就回王府准备礼物，臣告退！” 他迫不及待地走出御书房，随后脸上浮现笑容，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狂喜道：“《滕王阁序》是皇侄送给本王的礼物！哈哈哈……本王的皇侄回来了！” 御书房内。 林允宏听到滕王的笑声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这孩子随朕，也随他母后，才华要远胜他那几个弟弟啊，这滕王进宫闹的，让朕恨不得现在就想宣他进宫了……” 林允宏只希望乡试术考也早点结束！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第233章 传道 “林……林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九儿担忧地看向林亦，道：“我听夫子说，人道宗的整个小人诅咒特别恐怖，能够杀人无形，不过前期身体会有些征兆……” 林亦内心一暖，笑看着章九儿道：“我没什么事，再说不是文博已经将此案破了吗？” 呼~ “那就好……” 章九儿长嘘一口气，看到李文博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很不对劲，顿时俏脸微红了起来。 不过夜幕下，倒也看不太清楚。 “九儿姑娘，你早些休息吧！”林亦看向章九儿。 “嗯！” 章九儿落荒而逃。 …… 林亦则将李文博叫到他的房间，道：“文博，审讯过秦由泰没？是不是他去刑部检举的我和你？” “没审讯，但不用问也知道，刑部只不过是以这个为借口，那几个武夫截杀咱们，咱们先斩后奏过……” 李文博起身，小心谨慎地查看是否隔墙有耳。 林亦有些困惑。 李文博走到林亦身边，小声道：“爷，咱给秦由泰那老东西套上麻袋后，从他身上掉了这个东西……” 他将秦由泰身上掉落的那张纸条，交到了林亦手中：“爷，等你乡试拿个解元，去面见陛下的时候，将这个名单交给陛下！” “名单？” 林亦还是第一次见李文博神色这么凝重，打开纸条看了起来。 “什么！” 林亦看到纸条上的名单，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看向李文博：“秦由泰身上的？” “恩！” 李文博点头道。 “秦由泰被贬为庶民，却仍然有人让他在翰林院运作……这些人身份绝对不干净！” 林亦忍不住展开头脑风暴，沉声道：“文博，明天你去镇抚司，让人调查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跟哪些人见过面！” “是！” 李文博重重地点了点头，但也疑惑道：“那爷不去查案了？” “乡试快开始了！”林亦道。 “对，对对！” 李文博醒悟过来，点头如捣蒜。 “文博，你做的很好，到时候我若能够见到陛下，一定会为你请功！” 林亦笑看着李文博。 不出意外的话，李文博以后的路会走的特别顺，这些名单绝对不简单。 秦由泰与人道宗有勾结。 那么这些需要秦由泰去翰林院运作的官员名单，显然就有一定特殊的成分。 万一……都是跟人道宗有关的呢？ “爷说的是什么话？” 李文博一听林亦要为他庆功，脸都垮了下来，板着脸道：“咱是爷的书童，你问咱请什么功？” “咱再大的功，那也是你的！” “爷，等你真见到陛下了，又有这一份名单，何愁不能混个大好前途，咱跟在你身边就行。” “爷……明年后年大后年……往后咱在的每一年，都得是爷的书童，可以吗？” 李文博没其他想法，就想舔……呸，就想跟在林亦身边。 “你天赋资质并不比我差，如今又有这份名单，加官进爵都不成问题，为什么要这样？” 林亦无法理解。 李文博本身也是南湘府的解元，二十多岁就是七品仁者境。 前途绝对比跟在他身边还要好。 就因为他得到院长郑知秋赠送的地阶文宝，就认为他有亚圣之资？ “爷，你身边总是得要书童的，可咱不想别人当你的书童……” 李文博真心想跟在林亦身边，他在林亦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是他的亚圣之资。 更是林亦对他说的那些话。 每一句都震撼着他的心灵。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别人成为林亦的书童，他得占着位置不放手才行。 林亦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拿你没办法，回去早些休息吧！” “好嘞！” 李文博异常兴奋，可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案桌上的宣纸…… 上面密密麻麻似乎写满了字。 然后他眉心文宫就忍不住震颤，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厉害的存在一样。 “爷，咱可以看看吗？”李文博咽了下口水。 ‘那是《周易·系辞上传》……忘记收了！’林亦内心一紧。 虽说李文博不是心术不正之人，又是他的书童，倒不怕周易被他窥去。 可林亦终究觉得周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儒家圣典，李文博感悟后会发生什么。 也许会伤害到他也说不定。 “一小篇文章……”林亦才开口，李文博就像丢了魂似的走了过去。 “文博！” 林亦开口喊道，李文博却已经盯着那宣纸上的《周易·系辞小传》看了起来。 然后…… 林亦发现自己的文宫轻颤了起来，紧接着开始不断地向外扩张。 变大。 同时李文博头顶冒出一缕清气，系数融入他的文宫当中。 浩然正气顿时涌动起来，直接将这一缕清气蚕食，并隐隐有蜕变的架势。 就那么一瞬间。 林亦突然有种要破七品的感觉。 “文博他参悟《周易》文章……我也能够提升修为？”林亦心中震惊了。 下一刻。 “爷，你这篇文章好深奥，咱看不懂……但奇怪的是，咱才气提升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上不少，而且越看越觉得有精神……” 李文博看不懂这篇文章，但也获得了不少的裨益。 尤其是看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一片奇妙的世界。 开悟！ 这是成为六品儒生必须要经历的一个坎，人们常说儒生才算圣人门生，是真正的读书人。 就是因为儒生开悟了。 能够悟透圣人先贤的文章，能够继承往圣绝学。 “爷，咱好像不用靠圣院的功名开悟，也能破六品了！” 李文博一脸呆滞的看着林亦，道：“爷，咱要是一直读您的这篇文章，绝对可以开悟，成就六品儒生！” ‘我也不需要圣院功名加持就能破境……而且你读书竟然还能让我提升修为……’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看着李文博道：“既然你是我的书童，那这文章你便拿去参悟，记得……莫要流传出去！” 李文博瞬间红了眼眶，他知道改变命运的契机就在这一刻，他正色道：“爷放心，咱会以生命守护这篇文章，咱觉得这就是爷的圣人之道……” “好！” 林亦笑着点了点头。 李文博对自己没话说，凡事都想着自己，一篇并不完整的《系辞》传……让他参悟也好。 圣人之道？ 镇国圣院首任院长孔圣人的文章学说，流传几千年，让整个天下的读书人都在参悟他的道。 图什么？ 这一刻，林亦似有所悟。 因为他刚才就在李文博身上，感受到了这种传道的奥妙。 也就是别人参悟他的道……自己反而是好处最多的那个？ 而他现在读书参悟的就是儒家圣典《周易》，确实算是圣人之道。 第245章 入七品(第二章) 京城。 华天府乡试文考成绩出炉，加上众多读书人的推波助澜，全城热议。 翰林院、国子监、青山书院、镇国圣院，五城私塾，各衙门……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滕王阁序》这篇骈文。 熟人相遇，开口就是‘你知道滕王阁序吗？’。 如果知道，那就比谁领悟的高深一点。 要是不知道，那就拉过来绘声绘色地聊上几个时辰，深藏功与名！ 而滕王阁也从乡试结束后到半夜，都是人满为患，灯火通明。 甚至在三更天时，镇抚司龙卫出动，驱散滕王阁内外的读书人。 随后。 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滕王阁，观摩《滕王阁序》。 人们看到他仔细抚摸过每一个字迹，凡是手碰触到的地方，皆绽放道道光华。 中年人驻足许久，最后笑着离开，大赞大衍之幸！ 负责维系秩序的李文博，怔怔地看着中年人的身影轮廓，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 而不久之后。 镇国圣院也有学士过来，又将众人驱散，随后来了一个白发白袍的老者。 老者同样抚摸过那些字迹，光芒流转，捋须大赞文道不孤也！ 直到中年人跟老者都离开，众人才突然醒悟过来……那是大衍皇帝跟圣院圣主。 连都亲自过来观摩，可想而知，这篇骈文的惊艳程度。 一时间《滕王阁序》的热度，再次达到一个顶峰，无数人彻夜未眠。 沉醉在这篇文章的意境当中。 虽是夜晚。 但仿佛已经置身在作者笔下的景象当中，对文章所要表达的感情也感同身受。 “此考生有报国之心，却困顿当前境遇，报国无门，不过其壮志不坠，处困顿而情操不移，遇逆境而壮志更坚的执着态度，令人钦佩！” “难怪能够鸣府，我等赏文，除了参悟此间奥妙，更要深知其中精髓，还得了解此考生的人生。” “没错，历来诗词文章，皆是我读书人借物抒怀，或言怀才不遇，或无力回天而愤世嫉俗，或避世以求自保，吟诗作文抒胸臆，个中情结，华丽或凝重的文采下，是一颗不甘寂寞与平凡孤独的灵魂！” “诸位有谁知道此考生的来历，京城中，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文道之子，不过如此！” 不少境界不俗的读书人对林亦的身份来历，越发好奇了起来。 从文章到人，在京城毫无根基的林亦，一时间却成了无数读书人心中的文道之子。 一场乡试，一场不可能的考题，造就了不可能出现的鸣府之文。 这等文采，仍然能惊艳后世千百年！ …… 此时此刻。 章家的客房独栋小院中。 林亦感受到了从滕王阁方向涌来的一道道清气，尽数融入文宫当中，被浩然正气吸收蚕食。 眼看着文宫不断扩张，似乎要冲破某种束缚，但随即被镇国圣院方向的一股无形力量所限制。 “我读《周易》圣典，修八卦文术，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加上别人参悟我写的鸣府文章，我也能大获裨益，被圣院限制排斥也在所难免……” 林亦很理解这种情况。 就好像对于这个文道世界的规则来说，自己就是个异端，被排斥理所当然。 但有趣的是。 似乎从他在平洲书院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后，这个世界的文道规则根本就压制不住他。 林亦知道这是《周易》的缘故。 “文道规则跟镇国圣院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道统之争的胜利者，所制定的规则……” “但我破境，何须圣院！” 林亦对着镇国圣院方向，竖起中指，转身回到房间，研墨执笔。 同时回忆《周易·系辞上传》第二章的内容，开始默写起来：“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 林亦写着写着，便发现笔下文章中的一股力量，轻松挣脱文宫中那股无形的束缚。 落笔！ 入七品！ 从此才气外放，御空飞行，皆在一念之间。 连李文博参悟他写的《周易·系辞上传》，都不需要圣院功名加持就能破境。 更何况他这个传道者。 “文道境界六品以下，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存储更多的浩然正气！” 林亦对突破境界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九品八品七品区别不大，无非就是才气多少。 成为六品儒生以上，区别才大。 六品儒生修元神，元神出窍，相当于道宗的阴神，拥有许多奥妙。 五品德行，心照德行，元神凝练成儒灵，元神日游。 四品君子，儒灵掌握文道规则，可施展出神通言出法随。 三品大儒，出口成章，相当于言出法随的进阶版，山川自然之力都可以化成文章。 一篇文章，可能汇聚的就是一湖春水，一座大山。 二品跟一品，那更就不用说了，堪称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但对于林亦来说，他读写《周易》，参悟其中奥妙，以浩然正气为引，以太极八卦图为本源，本身就已经掌握不受这个世界规则限制的大道。 他超脱规则之外。 “唯一的缺陷就是浩然正气太少，就算现在我能施展出类似言出法随的规则神通，但浩然正气也难以维系！” 林亦微微摇头。 就好像他拥有一台大排量的法拉利发动机，却没有油可加。 但他也并不着急。 毕竟读书人参悟他的文章，就可以为他提供浩然正气蚕食的清气。 还有李文博参悟《周易·系辞上传》，也能够为他提供比读书人更多的清气。 加上他每天抽空读写周易，能够提升不小的浩然正气。 所以修为提升，不过是时间问题。 “乡试七品，明年估计又是一次降维打击……”林亦面露苦笑。 但没办法。 为了获得乡试解元，拥有面见大衍皇帝的机会，只能委屈下那些读书人了。 受点打击也是好事。 打打更健康嘛！ …… “爷，睡了没？咱有个非常劲爆的事情告诉你！” 就在这时，李文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放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跟林亦分享他今晚的见闻。 林亦打开房门，发现李文博激动的身体都在哆嗦，疑惑道：“什么劲爆的事情？” 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第246章 术考(第三章) “爷！” 李文博激动道：“你猜咱今天看到什么了？大衍皇帝！” “……” 林亦上下打量了一眼才下班的李文博，轻笑道：“滕王阁外，远远地看了一眼吧？” “呃？” 李文博错愕地看着林亦。 这都知道？ “《滕王阁序》毕竟是鸣府传世的文章，大衍皇帝白天不去，但晚上肯定会去！” 林亦早就猜到大衍皇帝，很大概率会去滕王阁。 李文博身为龙卫，又在维持滕王阁外的秩序，当然会看到大衍皇帝。 但他现在只是个龙卫小旗官，要靠近那位，明显官身还不够！ “陛下长什么样？看清楚了吗？”林亦好奇地问道。 “看不清楚，就好像脸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应该是某种文术。” 李文博并没有看清楚林允宏的长相，但也有某种特别的感触，上下打量着林亦，沉吟道：“咱觉得陛下的背影轮廓，很像一个人……” “不像人像什么？”林亦愣了一下。 “不是！” 李文博连忙解释，围着林亦转圈道：“咱的意思是说，陛下跟一个人很像，爷，咱要是说陛下的身影轮廓跟你有点像，你信不信？” 他看着林亦。 “跟我很像？” 林亦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京城中这么多人，背影轮廓相像的肯定不少……” “不是那种像，是给咱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爷你换上陛下穿的那身衣服，咱都觉得你就是陛下！”李文博急道。 “文博！” 林亦连忙捂住李文博的嘴，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林亦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话要是被龙卫听去的，那就是一条妄议国君的罪名套在头上。 “嗯嗯~” 李文博脸色一白，连连点头：“对了，除了陛下去了滕王阁外，听说镇国圣院的圣主也去了，还称赞着说什么文道不孤也！” “还有陛下离开的时候，咱听到陛下笑着说大衍之幸，陛下似乎很高兴似的……” 林亦面露微笑。 大衍皇帝很高兴？ 这倒是个好消息，起码乡试结束后，面见对方的概率又能往上提一点。 至于镇国圣院圣主。 说心里话。 林亦从安阳县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读书人的劣迹斑斑，他对圣院提不起任何好感。 就连现在他要突破境界，圣院规则都要来恶心一下他。 你说讨不讨厌？ 所以对那位圣院圣主，林亦没有任何好感。 当然对第五圣子钟子正和傅玉衡，还是很有好感的，将来要是拜入朝廷跟圣院敌对的话…… 他一定想办法策反傅玉衡跟钟子正！ 原来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当初还想阻止他承接浩然正气，好好文天祥的正气歌，给力！ “今天当值也累了，回去早点歇着吧！”林亦道。 “好，明天还有术考，咱就不打扰爷了！” 李文博消息分享完了，便也回房睡觉去了。 “回头要是有机会见到陛下，将那份名单交上去，李文博大概率是要升官了！” 林亦低声喃喃道，面露微笑。 …… 此刻。 京城某宅院中，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蜷缩在房间角落中，恐惧地看向坐在房间椅子上的青年。 “叔叔，放我回家好不好？求求您了，我娘这么多天没看到我，肯定会担心的！” 孩童一脸哀求道。 “回家？” 青年嗤笑一声，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先想着回去了，我可不想落入那些朝廷鹰犬手中！” 说着青年眼神冷峻起来，臭骂道：“几个废物，还他娘的是圣院学士，青山书院学士，居然这么快就把小道给供出来了，还好小道跑的快！” “难怪那小子被抓进衙门大牢后，连赵泰跟钟子正都过来捞人！” 青年眯了眯眼睛，道：“原来能够作出鸣府传世的文章，这种人才，圣院与朝廷谁不爱？” “可惜工部郎中钟文和被大衍皇帝杀了，只是想不明白的是，皇帝为什么要杀钟文和？镇抚司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大衍皇帝凭什么杀他？” “秦由泰，那份名单你可是要藏好啊！” …… 翌日清晨。 京城华天府，比往些时候要热闹的更多。 五城读书人，经过昨天晚上《滕王阁序》的流传开来，对于今天的术考极为上心。 一个个都朝着术考的地方赶去。 术考地址，在京城校武场。 校武场，顾名思义就是操演跟比武的场地，京城校武场隶属镇抚司管辖。 大多数时候都是五城兵马司跟镇抚司的龙卫，在这里进行操练跟修行文术。 身为龙卫，其实很少再修炼其他文术，都会在镇抚司术库中，挑选一门合适的刀术。 毕竟龙卫的文宝，主要还是以绣春刀为主。 此时。 天还蒙蒙亮，东西南北中的五城读书人，都往京城校武场赶去。 再现万人空巷之景。 “昨天彻夜参悟滕王阁序，获益匪浅，今天那林亦要来参加术考，说什么也要看看能够写出这等千古绝唱文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术考没太什么意思，乡试术考，考生大多都是第一层书境，有个二层字境，第一名无疑了！” “我们关心的是术考吗？不是！我们只是想一睹林亦的真面目！” 他们过来并不是为了观摩术考，而是看一眼作出《滕王阁序》的大才子。 毕竟术考没什么好看的，施展文术攻击稻草人，根据速度和威力判定高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考中举者一百余人，相继抵达校武场。 林亦也在章九儿的陪同下，核对好身份后，在龙卫一脸小迷弟的眼神中，进入京城校武场。 校武场提供了观礼的地方，负责监考的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等人，也都提前抵达校武场。 在静静地等待着考生过来。 同时术考的规则，也张贴在校武场的告示栏上。 这次术考将跟以往不同，不是以前的定点攻击稻草人或者木桩。 而是……考生抽取对手，进行实战切磋。 采用淘汰制。 文术修炼不到家的，直接淘汰回家，胜者不休息，连续作战。 最终胜利者，将夺得术考榜首。 以此类推！ “就这？” 林亦看完规则后，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然而其他考生却是齐刷刷地瞪向林亦，本来他们已经很痛苦了，没想到这次术考的规则这么恐怖。 居然还要真人对打。 估计要挨不少打，就怕命都考没了。 可林亦的话，却像是根针一样，扎的他们心疼…… 就这？ 那你行你上！ “是……是林学士！” 有考生认出了林亦，顿时发出迷弟般的大叫，人群中一片哗然。 有人投来敬佩的目光，也有人投来跃跃欲试的挑衅目光。 毕竟…… 若是能够在术考中，将这位京城名人踩在脚下，想必可以一步登天。 文采不错，不代表文术也很高吧？ 一想到这里，不少对自身文术颇有信心的考生，已经激动的身体发颤了！ 第234章 乡试阵容 李文博离开林亦的房间后，挑灯夜读。 林亦躺在床上，感受着不断凝实的浩然正气，陷入沉思当中。 “文博，别太辛苦，要劳逸结合啊……” 林亦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他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赵忠成、龙三、魏无敌、老将…… 他们一个个都笑看着他。 这一刻。 林亦心中满是愧疚，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读书做官，坚守正义。 往后几天。 林亦没有外出，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中，阅览群书，了解大衍皇朝起源。 了解镇国圣院。 了解两大道宗。 了解妖族万妖国。 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一点点的深入了解，尤其是对道宗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原来早在数千年前，圣院就已经存在，那是第一位圣人孔圣开创。 当年是一场道统之争。 没有对错之分。 而圣院为了彻底执掌天下修行正统，与当时才立国不久的大衍开国皇帝联手，将道宗覆灭。 直到这个时候，文道才算真正的成为修行正统，文道修士走向历史的舞台。 而原本被覆灭的道宗，却也卷土重来，只不过……早就分成两大道宗。 天道宗与人道宗。 其中天道宗久居海外，未曾踏入陆地半步，专注天道修行。 而人道宗则修的是人欲，为祸人间，以邪术诱惑读书人与平民百姓，造成生灵涂炭。 所以人道宗也被称作妖道。 万妖国。 则是大衍疆域之外的妖族，以前也祸乱人间，但自从现任皇帝林允宏登基，便发起灭妖之战。 手持斩妖剑，杀到万妖国妖都，打的万妖国俯首称臣。 从此数十年来再也不敢进犯人族疆域。 反倒是读书人，可以云游万妖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因为曾经有读书人在万妖国遇害，大衍皇帝林允宏直接召见万妖国妖皇。 在京城中彻夜长叹。 万妖国妖皇最终鼻青脸肿的离开，并勒令万妖国所有妖族不得伤害大衍读书人。 “大衍皇帝真是趣人！” 林亦面露微笑。 从这些历史典故中揣摩大衍皇帝的性格，等拿到乡试解元后，去面圣时也好有个底。 与此同时。 在林亦临时抱佛脚准备应付京城乡试时。 关于工部四品郎中钟文和，被大衍陛下赐死，尸首悬吊在工部衙门上的事，也在京城传开，满城皆知。 工部中也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陛下赐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他们只有喝彩。 此时。 刑部侍郎宋铁君得知这件事后，吓的直接文心受损，身体机能下降，整个人大病一场。 这是因为……秦由泰被镇抚司羁押的消息也进入他的耳朵。 宋铁君现在就怕那一天，镇抚司突然闯进他的家中，将他带走。 虽说他跟秦由泰以及钟文和，算不上太深的交情，但从他儿子的那件事后。 加上他确实为钟文和的复仇开了后门，可以说已经被绑在了一条船上。 好在。 他儿子的事情解决了，也没有了吴亦的线索，镇抚司跟陛下也没有查到他头上来。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应该是平安度过了。 …… 京城华天府。 五城兵马司与镇抚司龙卫，在全城缉捕京城八大才子之一吴亦的时候，乡试也如期而至。 不过乡试相比较圣院会试与殿试，远没有后两大考试热闹。 但今年，让所有读书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好几个三品大儒，关注着这场乡试。 因为他们看到乡试张榜的几个监考人员名单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几个人。 “镇国圣院的有：第五圣子钟子正、督学院院长傅玉衡！” “青山书院的有：大夫子李墨白……” “朝廷的有：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龙卫指挥同知赵泰、翰林院学士刘阳明。” 张榜的监考人员名单上，华天府的读书人，一个个眼珠子都看直了。 这是乡试吗？ 会试殿试恐怕都没有这等规模吧？ 而乡试监考人员名单的公布，也让那些参加这届乡试的读书人，激动的浑身发颤。 他们很清楚。 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入这些大人物的法眼，那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与前途。 所有考生，都特别期待乡试的到来。 默默地数着时辰。 南湘酒楼中。 方清雪正在喝茶。 这段时间他从青山书院回来后，心神总是不宁。 她不明白。 刚认识林亦的时候，他连文心都没有唤醒，却作出了铭碑之诗。 随后一路走来，才气鸣州的诗就不下五首，贯府之诗都有。 这种诗才让她自愧不如，曾经骄傲的那颗心，也渐渐失去锋芒。 “方师姐，乡试的监考人员名单放榜了，你知道都有谁吗？” 一个同样参加完殿试的南湘府女学士，激动地走到方晴雪跟前。 “有谁？” 方晴雪下意识道。 但她想到了一些事，猜测圣院第五圣子跟督学院傅院长，会派人过来监考。 随时汇报林亦的乡试成绩。 “方师姐你听了可别被吓到哦？”女学士卖了个关子。 方晴雪轻笑道：“怎么会，你说吧！” “那我说了哦，镇国圣院有圣子钟子正、督学院院长傅玉衡，青山书院有大夫子李墨白……” 嗡！ 方晴雪愣了一下，脑海中嗡嗡作响，她有想过这两位前辈会派人过来监考。 没想到……却是亲自过来。 但好像也能够理解，毕竟林亦在京城作出了一首贯府的劝学诗。 李墨宝跟傅玉衡以及钟子正过来，也说得过去。 “方师姐，除了他们还有哦……” “还有？” “连陛下的亲军龙卫都指挥使跟指挥同知，以及主管我们南湘府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大人都来了！” “什么！” 方晴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文心震颤，脑海中浮现出了林亦的面孔，她微微摇头，心中低喃道：“钟师跟副院长以及李夫子可以理解，可能是为了林亦而来……可龙卫他们为什么要来？” 以往乡试都是华天府督学院派个五品学政监考。 有崭露头角的人杰，可能朝廷跟圣院以及青山书院，会安排人手监考，防止发生一些意外。 可现在。 这些人似乎都是因林亦而来。 方晴雪站起身来，朝酒楼外走去，那女学士喊道：“方师姐，你要去哪里？” “乡试观礼！” 方晴雪不想错过，她想看看林亦在乡试中的表现。 同样。 京城华天府中。 跟方晴雪一样想法的读书人，成千上万，早已经向华天府的乡试考场涌去。 “我愿称之史上最强乡试！” 有读书人发出这般呐喊，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这等阵容，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次。 第235章 滕王阁 距离乡试前两个时辰…… 西城。 章家新宅院。 啪！ 章九儿推开院门，快步朝着林亦的房间走去，敲门喊道：“林亦，你准备好了吗？我打听到最新消息了！” 换上儒衫的林亦走出房间，笑看着急匆匆赶来的章九儿。 他一袭儒衫，五官俊朗出尘，气质儒雅。 “呃？” 章九儿还是第一次见林亦认真的打扮，顿时微微失神。 “九儿姑娘，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亦愣了一下。 章九儿俏脸微红了下，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距离乡试还有两个时辰，可别耽误了，我已经租好了马车，车夫正在外面等着，具体消息我待会再跟你说……” “好，那我们走吧！” 林亦点了点头道，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随后他背着读书人赶考的箱笼走出房间，跟章九儿才刚走到院子，章夫人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林亦，婶儿随便做了些糕点，你跟九儿带着在路上吃，婶儿祝你高中解元，到时候婶儿给你做媒，找个漂亮媳妇……” 章夫人将食盒交给章九儿，顺便帮着林亦理了理儒衫，叮嘱道：“乡试虽然是你们读书人人生中的大事，但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去吧！” “谢谢婶儿！” 林亦拱手揖礼，跟章九儿上了马车，前往乡试报考点。 马车上。 “九儿姑娘，文博加入龙卫后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亦看向章九儿道。 这段时间借住在章家，章家母女从来没有将他跟李文博当成外人。 从南湘府到京城，何其幸也，能遇到这么多真心待他的人。 “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为了我得罪秦珊他们，我跑下腿有什么？” 章九儿摆摆手，看向林亦道：“林亦，这届乡试阵容特别特别强大，来了好多大人物监考，所以你一定要表现好一点！” “我跟你说哈，有镇国圣院第五圣子……” 章九儿掰着手指头，将这次乡试的监考人员身份和名字，一个个数给林亦听…… “林亦，没想到吧？你这次可是碰上好时机了，这么多大人物监考，要是表现的好一点，就算没考上解元也能出人头地了！” 章九儿感到异常兴奋。 她长这么大，还没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大人物。 “……” 林亦听到章九儿说的那些人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确实没想到……” 这些名字中，除了那个青山书院的大夫子李墨白他有些陌生外。 其他人都跟他打过交道。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另外。 严大人回京城了，龙三的遗体是不是也带回来了？ “林亦，李大哥他今天要当值，但是听说他是去滕王阁外维持乡试秩序，所以肯定也能一睹大人物们的真容，说起来……我们都好幸运诶！” 章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观礼，笑道：“据我所知，京城大部分读书人都去了，真让人期待。” “这么多大人物，对其他考生来说，应该很有压力吧！” 林亦开口道。 有人肯定会急于表现而超常发挥，但大部分人肯定会因为压力而发挥失常。 唔~ 他们为什么凑这个热闹？ 给别人制造压力，给自己制造方便之门？ 与此同时。 林亦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章九儿道：“九儿姑娘，你刚才说乡试点是滕王阁？” 林亦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天他了解了大衍的历史，恰好对于滕王阁也颇为了解。 据说滕王阁是大衍皇帝的堂弟林允英，被封为滕王后，在江边修建的一座供京城百姓观景的阁楼。 而皇帝林允宏在得知滕王的善举后，亲自赐名‘滕王阁’。 而像这样的建筑……京城华天府还有不少。 通俗点来说，就是滕王自己掏腰包，为老百姓建造了许多可以游玩的公园。 所以林允英在民间也有贤王之称。 “恩！” 章九儿点头道：“京城每一届的乡试点，都不是固定的，都是由朝廷跟圣院轮流选择，这一届恰好是朝廷……选择滕王阁也不算意外。” “既然朝廷选择滕王阁，那文考的题目肯定跟滕王阁无关了……” 林亦小声嘀咕道。 他刚才都准备在脑海中默诵《滕王阁序》，此骈文一出，高中解元如探囊取物。 “啊？”章九儿没听清楚。 “我的意思是，以往京城乡试，文考的题目似乎都跟乡试点毫无关联，所以我应该不用提前做准备……”林亦轻笑道。 “对的，这次是翰林院出的考题，朝廷出考题最考验考生的应变能力！” 章九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 而就在林亦跟章九儿前往滕王阁报考点之时。 监考之一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还在御书房中接受皇帝林允宏的宣召。 “陛下，乡试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臣得立即赶过去了……” 刘阳明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宣召他。 这次乡试的监考阵容非常强大，而他也是第一次监考。 他确信……陛下这么安排，肯定是这次的考生们很不一般。 “朕想跟你聊聊这次乡试考题的事！”林允宏看向刘阳明。 刘阳明道：“陛下，考题已经敲定，并且已经让人送往华天府督学院交由督学使审查！” “考题是……官者？”林允宏轻笑道。 “陛下怎么知道？考题应该已经送往督学院了……” 刘阳明愣了一下，乡试考题通常都是翰林院跟督学院宫廷商议决定。 并且都是绝密，通常情况下，皇帝也不会去干预翰林院的选题。 但这次……陛下似乎插手了？ “朕让龙卫拦截了！” 林允宏将桌上的一个折子交给梅哲仁，后者递到刘阳明跟前。 “陛下这是？”刘阳明疑惑道。 “这次乡试考题，朕来出！”林允宏平静道。 刘阳明身形微颤，打开折子一看，眼珠子猛地一瞪，失声道：“滕王？” “陛下，考题可不兴这么取啊，地点选择滕王阁也就算了，连考题都是滕王，那这次乡试还有何难度？” “百姓皆知滕王是贤王，也知晓陛下对滕王厚爱有加，稍加思量，写出一篇上佳的诗词文章并无难度……” “臣以为，这次朝廷负责乡试，就应当在读书人心中，种下官者的种子，看看他们对官拜朝廷的看法，翰林院也可根据考生的答案，进行分析研判。” 刘阳明没想到陛下居然会以‘滕王’为题，白白送分给那些考生？ “所有考生都熟知的考题，才最能体现考生的文道造诣水准，官者……放在乡试上尚早，殿试才最合适！” 林允宏说完这句话后，便低下头，批阅奏折。 刘阳明知道陛下心意已定，轻叹一声，道：“臣告退！” 他在想滕王这个考题，能出现什么上好的诗词文章？ 陛下糊涂！ 第247章 你可以输给我吗? “林学士！” “林学士！” 众考生将林亦围了起来，有男有女，眼神各异。 林亦微微颔首，从他们身边走过，前往待考点，众人主动让出一条路，随后窃窃私语。 “文采是真的不错，不过似乎很骄傲啊！”有人满脸都是嫉妒。 “人家有骄傲的资本，以往鸣府之文，那都是大儒的专属，他能够作出来，骄傲点也没问题吧？”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这次术考颠覆以往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也是我们扬名的一次机会，只要对上林亦……赢了他，可光宗耀祖！” “没错！” 不少考生被激发出了高昂的斗志。 不管有没有可能赢，但起码有一次战胜林亦的机会。 …… 监考台上。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和严双武以及赵泰跟刘阳明，目光始终落在林亦身上。 满眼都是欣赏。 “都听到了吧？这些考生都商量着，要战胜林亦，名扬天下！” 钟子正看向严双武等人。 严双武一张酷吏脸勾起一抹冷笑，道：“他们很快就会醒悟，希望做梦也别梦到林亦！” 以八品杀死三品阳神，就算再虚弱……这也是一种颠覆。 但这些话他懒得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事实上。 他自己也有点难以相信，但确实就这么发生了。 “没错！” 赵泰微微颔首。 他驻守京城，严双武的情报也是最先发给他，他再进宫告知陛下。 所以也清楚林亦在南湘府的表现。 但想到林亦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似乎又能很好的理解，这并不稀奇。 “林亦小友看起来变化很大！”傅玉衡捋须轻笑道 “令人期待！” …… 很快。 术考的时辰已到，依旧是主考官的刘阳明，站在监考台前，看向那些稀松站着的考生，朗声道：“考生分成两列，左边这列，将手中标有名字和序号的通行文书，丢进校武场上的木箱内！” 唰！ 众人看向校武场上，便看到一个龙卫端着两个木箱上台，放在了地上。 随后刘阳明也讲述术考抽签的规则。 很简单。 左列的考生将名字跟序号丢进木箱，让另外一队的考生去抽选对手，从而进行术考。 “早知道我站另外一队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够抽到林亦，现在一朝成名的机会没了……” “就是就是！” “希望他能够坚持下来，这样待会分队，将有概率碰到他！” 不少跟林亦同队的考生，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林亦被另外一队的考生打败，这成名的机会不就白送了？ ‘这些人读书都读傻了……’ 林亦将这些考生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暗暗摇头。 估计这些考生昨晚没少喝。 几个菜啊？ 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林亦站在队列前排，将记有名字跟考生序号的通行文书丢进了木箱当中。 其他考生一个个跟上。 很快便完成了流程。 刘阳明暗暗点头，随后看向严双武跟钟子正以及其他人，得到首肯后，目光落在那跃跃欲试的一队考生身上，道：“上台，抽签！” 众考生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 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都在抢第一个对手。 根据他们的判断，林亦第一个序号文书丢进去，肯定在最下面。 只要抽出最下面的那张文书，百分百就是林亦的名字！ 术考成名天下知，名人风光无限好！ “别抢！” “争什么争？我才是第一个，起开！” “干什么？谁他娘的脱我裤子？” “彼他娘之！” 不少考生直接在木箱旁扭打了起来，都将林亦当成了香饽饽。 想想也正常。 一个名扬天下的捷径就在眼前，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谁又愿意错过？ 万一成了呢？ “真是愚昧！” 严双武面无表情道。 赵泰微微点头，很认可都指挥使的话，一个能够作出鸣府文章的读书人，难道文术会差？ 悟性跟才气加持，文术有什么难的？ 李墨白叹息地摇了摇头，这样的读书人就别想拜入青山书院了。 前有一个秦珊，他可不想再多几个这样的弟子。 “都住手！” 刘阳明喝止那争抢的考生，沉声道：“破坏秩序者，取消乡试资格！” “按照顺序，一个个来！” 唰！ 众考生立马安静了下来。 然后第一个考生上去，从木箱中抽出一张文书，将名字跟序号捂着，偷偷的打量，神色逐渐落寞。 不是！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十多个考生不断地抄底，却都没有抽中林亦。 原本在后面干着急的读书人，顿时兴奋极了。 他们的机会大了！ 林亦在下面看的直摇头，他们以为的机会，殊不知却是噩梦…… 终于！ “我抽到了，林亦！是林亦！哈哈哈……” 那考生是个身穿儒衫的青年，拿起林宇的通行文书在挥舞，引来其他考生的懊恼跟捶胸顿足。 差一点！ 差一点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那考生随后看向林亦，激动道：“林学士，待会请多多指教！” “好！” 林亦微微一笑。 不多时。 众人都抽签完毕，同时巨大的校武场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区域。 刘阳明继续朗声道：“根据挑选的序号，选择相应的区域，被挑选者，赴战！” 哗啦啦！ 负责抽签的考生根据抽到的文书序号，找到了相应的位置，同时念名。 “林亦！” 那个自认为好运爆炸的考生，朝着林亦大声喊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对手是林亦一样。 “我在！” 林亦走到那考生所在的七号区域，然后站定，朝着那考生拱手道：“请多多指教！” “客气！” 那考生笑了笑，道：“你的《滕王阁序》写的真的好，我很喜欢，不过……你可以输给我吗？” “那我要怎么输？”林亦疑惑道。 “我已经是文术字境，一字便可凝聚杀招，你就输在招架不住我的杀招，倒飞出校武场吧！” 那考生几乎都有些膨胀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京城华天府文考中举的考生。 底蕴跟实力其实并不差，有一些骄傲跟膨胀也在所难免。 “可以！” 林亦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视线中八卦图浮现，伸出手，念头一动：“巽！” 咻！ 七号区域，骤然平地起龙卷。 那考生刚准备从怀中掏出文宝笔，下一刻整个人却被无形的劲风刮飞了出去。 砰！ 整个人直直地撞在校武场的围墙上，嘴巴歪斜着，身体缓缓滑落…… 校武场突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236章 记得跟赵大人打招呼 林允宏见刘阳明退下，嘴角上扬。 他走出御书房，没有让梅哲仁跟在身边，独自走到宫墙之上，看向滕王阁方向，轻笑道：“赵泰说这孩子想见朕，当父皇的，怎能拒绝？” “这孩子没在京城长大，又没听说过滕王在京城的诸多事迹，想来他绝对不会以滕王为主题……” “这届考生必然以为朕是念及滕王，会千遍一律的选择歌颂滕王，可朕相信皇儿……他不会这么做！” “另辟蹊径，才能在广大考生中脱颖而出，皇儿……朕在宫中等你！” …… 京城滕王府。 “什么？” 一个跟大衍皇帝林允宏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听到管家的话后，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激动道：“这次乡试考点选择本王修建的滕王阁？” “镇国圣院的圣子，督学院院长，青山书院大夫子，龙卫都指挥使，翰林院学士……他们负责监考？” “本王的滕王阁，要名动京城了！” “快，快备轿，本王要去滕王阁观礼。” 滕王林允英无比兴奋，他是个特别爱名的人。 这些年自掏腰包，在京城很多地方建造了供百姓与读书人游玩吟诗的景点。 在民间得到了贤王的雅称，可这两年他实在掏不出多余的钱，都快没人传唱他的贤王名号，可谓是心急如焚。 好在。 陛下时刻都为他这个皇弟着想，这不，一场众多大人物汇聚的乡试，可以直接让他的名气，再次走近千家万户。 …… 滕王阁。 坐落在京城华天府，临江而建，主体建筑是一座明暗各三层的七层阁楼。 下部砌有十余米古城墙式的高台座。 还有一座南北通透的人工湖。 此时此刻。 滕王阁外的广场上，早已经人山人海，人工湖上的船只都被人包下，人满为患。 数上名千镇抚司力士，在维持秩序。 而那些在报考点拿到通行文书的考生，则在龙卫的带领下步入滕王阁。 那些考生登上滕王阁高台，回首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激动的身体直颤抖。 “这次乡试我若能够高中，圣院进修还是青山书院进修，或者翰林院下国子监，必将随便我选……” “我在书院中表现的很好，写出过才高三斗的文章，我想这些大人必定为我而来，必将一个这么优秀的学士……难找，呵呵！” “真不要脸，明明是为我而来！” “可笑！” “你说谁可笑？” 滕王阁高台上，几个考生本来还在抒情，未来可期，谁知道突然就一言不合扭打在了一起。 下手也非常歹毒。 猴子偷桃，直捣黄龙…… 哗！ 前来观礼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好在镇抚司龙卫行动迅速，将扭打的考生分开，直接取消乡试资格。 几个学士美梦顷刻间破碎。 于是。 后来的考生一个个也都安分了起来，接受检查，进入滕王阁待考。 …… 当林亦在报考点登记，拿到乡试考试的通行文书后。 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他们抬起头看向半空，一个个激动了起来。 林亦跟章九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虚空上，好几道身影从督学院方向御空而来，一个个风雅至极，随后稳稳地落在滕王阁高台上。 他们正是镇国圣院的钟子正与傅玉衡，和青山书院的大夫子李墨白，以及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和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指挥佥事赵泰。 哗！ 他们的到来，引起观礼的人一片骚动，人们争先恐后的踮起脚，想要一睹大人物的真容。 京城天子脚下，非四品以上的文道修士禁止御空，这是天枢院的阵法所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星现场……’林亦心中嘀咕。 那些人中，除了一个身穿白袍，腰间挂着酒壶的老者李墨白他没见过外，其他人都太熟悉不过了。 他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发现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斑白。 显然南湘府的事，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哇，林亦，林亦，看，看……是圣子，还有书院大夫子李墨白！” 章九儿看到李墨白与钟子正等人后，激动的挽着林亦的手，不断地踮着脚去看。 俏脸上满是喜悦。 “恩，看到了！” 林亦扭头看着章九儿，被她的天真烂漫所触动，单纯真好。 不远处。 方晴雪本来想过来跟林亦打个招呼，但看到章九儿跟林亦亲近的一幕，她……停下了脚步。 站在那，静静地看着。 周围躁动的人群，在她的世界中仿佛根本不存在，眼中只有林亦跟章九儿。 就在这时。 滕王阁高台上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向前一步，朗声道：“所有参加乡试的考生，尽快进入阁内，一刻钟后准时开考，过时不候！” 话音落下。 那些还沉浸在震撼中的一些考生，连忙背着箱笼，拿着通行文书过关，朝着高台上的大人物走去。 他们内心颤抖，恭恭敬敬地向钟子正等人行礼，一个个激动地脸色潮红。 近距离向这种大人物行礼，祖坟冒青烟啊！ 而那些早进入阁内的考生，则后悔不迭，连抽耳光，为什么要在那些观礼的人面前装哔，提前进入阁内？ 向大人物行礼不更好吗？ “林亦，快，快去，记得跟赵大人打下招呼，礼数要周到！” 章九儿连忙催促林亦过去，还不忘叮嘱一番。 “好！” 林亦点头，拿着通行文书走向那检查通行文书的龙卫。 一抬头。 便看到高台上的钟子正等人，有点担心他们万一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怎么办？ 会不会造成大轰动？ 应该不会！ 这种关键场合，他们应该是来替书院和圣院，以及朝廷物色文道人杰的。 林亦踏上高台石阶。 唰！ 唰！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赵泰和严双武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亦身上。 人群中，章九儿看着林亦逐渐靠近赵泰等人，小声嘀咕道：“不要紧张，不要忘记礼数……” 她似乎比林亦还要紧张，小手紧紧地捏着裙角。 方晴雪神色平静地看向林亦。 “学生林亦，见过……”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刚准备按照顺序行礼时。 钟子正跟傅玉衡以及严双武和赵泰，却纷纷面带笑容地走到林亦身边…… 林亦突然有些犯难，该跟哪位大佬先打招呼？ 第248章 我给你当书童吧! 哗！ 寂静过后是震天的喧哗声。 “什么文术？” “林学士施展的文术是第几层？第二层字境吗？可我没看到他拿笔！”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没上校场的考生，眼珠子都看直了，他们就看到林亦抬起手，有点膨胀的那位考生，整个人就好像纸片人，被一阵风给刮走了。 监考台上。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猛地站起身来，眸光闪烁不定。 身为圣院跟书院系的文道修士，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林亦动用的才气极其微弱。 那考生不应该是这种下场才对！ 关键。 林亦都还没有动用文宝。 傅玉衡看向钟子正，道：“子正，林亦他七品了！” 钟子正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恩，没有文道功名加持而破七品，很奇怪！” “术考结束，我得去问下老师！” 文道修士，想要破境，永远绕不过圣院跟朝廷的加持。 这也是天下读书人为什么将圣院当成圣地，将朝廷当成安身立命的选择。 但林亦没有去过天枢院，没有去过督学院，更没有去过圣院……他是怎么绕过圣院的。 “子正，先别跟圣主说，也可能是镇抚司暗中帮忙的！”傅玉衡朝着钟子正摇头。 林亦绕过圣院而入七品，事情说严重也严重，代表着有读书人不受书院掌控。 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因为还有朝廷。 钟子正传音道：“傅师兄，可他身上也没有官气……” “我知道！” 傅玉衡看向钟子正，沉吟片刻，传音道：“子正，你不是很欣赏他的才华吗？” “我不知道圣主知道后，会怎么处理林亦，所以这事……我们瞒下来吧！” 钟子正沉默了下来。 他看向走出七号区域的林亦，想到这小子当初赠送的贯府之诗，轻笑道：“谁让这小子符我胃口，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老师的目光从不在人间，只有陛下才能将他拉回人间，你我不说，老师确实不会知道！” “不过他很快就会拜入圣院的！” 钟子正信誓旦旦。 “怎么说？”傅玉衡惊讶道。 “他喜欢的姑娘，已经被我招入圣院了！”钟子正笑道。 “……” 傅玉衡沉默了下来，还是钟子正这个诗痴精明啊！ …… “钟子正跟傅玉衡在传音？” 严双武看了眼钟子正跟傅玉衡，眉头微挑，他似有所悟，看向林亦，心中暗道：“殿下越来越优秀了，他的宏愿，似乎让他走出了跟圣院截然不同的文道……” “但殿下身上没有官气，破境却又绕过了圣院，得尽快让陛下将殿下的身份公之于众，否则的话，圣院的人必将对殿下不利！” 严双武心思何等缜密。 哪里看不出钟子正跟傅玉衡在偷偷商量什么，恐怕要将林亦绕过圣院破境的事，告诉给那位圣主孔仲子吧！ …… 与此同时。 林亦走出七号区域后，朝着主考官刘阳明揖礼道：“刘大人，接下来呢？” 刘阳明微笑道：“等胜出的考生全部出炉后，再次抽签！” “太慢了！” 林亦暗暗摇头。 他做事向来喜欢雷厉风行，但术考规则是这样，他无力改变。 刘阳明道：“不过，林学士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林亦眼睛一亮。 “凡是胜出者，可以选择被其他考生发起挑战，简单点来说，就是你在七号考点，可以选择一直迎战其他考生，谁都可以挑战你！” 刘阳明认真地说道：“通常文术达到第二层字境的考生，就可以选择这个方式，能够节省不少时间，而术考张榜的时候，会记上考生每场术考所耗费的时间！” 他微微一笑：“林学士，乡试扬名是个好兆头，若你能得到陛下召见，你的成绩都会呈给陛下，所以……越优秀，前途越大！” 林亦看向那些等待术考的学士，轻笑道：“我看他们似乎很期待跟我一战。” “我试试吧！” “好！” 刘阳明就欣赏这种敢想敢干的读书人，点头道：“那你继续回到七号考点！” 林亦随后去了七号考点。 刘阳明在征询赵泰跟严双武的意见后，便起身对着待考的考生道：“考生林亦选择文术挑战赛，没考过的可以直接发起挑战！” “挑战胜出者，也可以发起挑战，成绩将记录在案！” 话音落下。 考生们顿时热议了起来，有人跃跃欲试。 但恰好那个跟林亦对战的考生，被龙卫抬出去的一幕，落在他们眼中，不少人立马犹豫了起来。 “刚才那人或许是戏子，自以为演的很逼真，殊不知漏洞百出！” 有考生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林学士并没有什么才气波动，可那考生却飞出去十多米远，这正常吗？” 众考生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道：“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那考生为了取悦我们的大才子，才故意这么演的？” 这个考生角度解析的非常犀利，立马得到大部分考生的认可。 称赞声不绝于耳。 “……” 林亦看着这群考生，实在提不起任何劲。 这就跟研究生学霸重回高考现场，发现同考的考生都是一群小学生。 获得第一就能成为高考状元。 这种不在一个维度的术考，唯一值得他认真对待的，恐怕就是成为解元所附带的价值。 面见大衍皇帝。 “你们谁先来？”林亦看向众考生。 “我！” 那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考生，自信从容的走向七号考点。 很多人都面露期待。 然而，那考生却朝着林亦眨了眨眼睛，极其小声道：“林学士，刚才你许诺那考生什么好处？我也可以……” “你不怕乡试失利？” 林亦这就有些惊讶了，这些考生似乎没将乡试放在眼里？ 什么家底？ “这有什么好怕的，能够为林大才子做些什么，这是在下的荣幸！” 那考生微笑道：“其实在下演技比那考生更高，我看林大才子身边也没有个书童，要不……我给你当书童吧？” “……” 林亦无话可说，这才子刚才还嘲讽上一位考生取悦自己，没想到现在比谁都舔。 “抱歉，我不缺书童！” 林亦心想自己是不是没有女人缘了，想成为自己书童的居然都是男人。 “不缺？” 那考生顿时有些急了，连忙道：“林大才子，您考虑下，您是想要女书童？可以，您看我还可以变声……” “公子~” 那考生发出女人似娇羞似妩媚的声音。 ‘疯了！’ 林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脸都黑了，沉声道：“你也是个读书人，娘们唧唧的像什么样？你怎么不说小桃桃，好酸酸？” 那考生愣了一下，下意识用女声道：“小桃桃……” “震！” 林亦甩手就是一道雷霆劈了过去。 啪！ 那考生当时就浑身冒烟，头发根根支起，衣衫褴褛，眼珠子圆瞪道：“救救命！” 第237章 大衍贤王 “那考生怎么回事？被几个大人物给拦住了……” “肯定是身上携带了什么作弊的文宝，被发现了！” “这考生也真是大胆，明知道有这么多大人物亲自监考，可能有看好的天骄参加乡试，他还敢作弊？” “这种人叫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观礼的读书人，看到林亦被钟子正等人拦住，顿时便纷纷嘲讽了起来。 嘲笑林亦不知天高地厚，敢在这种场合作弊，简直是自取其辱。 “林亦……” 章九儿听到了人群中的冷嘲热讽，轻咬着嘴唇，大声道：“他才没有作弊！” 不少人看向章九儿，眼中露出几分不屑。 不远处。 方晴雪看着急于为林亦洗刷清白的章九儿，内心一时间复杂万分。 …… 就在所有人，认为林亦作弊要被处置时，却看到了极其惊吓的一幕。 只见…… 镇国圣院圣子钟子正，笑着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林学士，这次乡试可要好好发挥，都看着的！” 林亦笑着揖礼道：“学士会全力以赴的！” “好！好！” 钟子正笑着颔首。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上前，也是拍了拍林亦的肩膀：“小友，老夫相信一个乡试难不倒你，正常发挥就好，老夫已经约好了一些老友，连雅间都订好了，就等你乡试高中的好消息了！” 林亦笑道：“傅院长很会给人压力啊！” “哈哈！” 傅玉衡捋须笑了起来。 …… “？？？” “怎么回事？不是作弊被发现了吗？为……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开心，就跟多年相见的朋友一样？还拍肩膀？” “这这这……” 那些嘲讽林亦自取其辱的读书人，看到滕王阁高台上的一幕，眼珠子都差点瞪裂。 这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人群中骚动起来，大呼不可能。 “林亦他……认识？”章九儿惊讶道。 方晴雪内心震撼，大衍龙卫居然对林亦是这种态度。 他们似乎真是为了林亦而来！ …… 林亦走到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面前，揖礼道：“严大人！”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笑了笑，轻拍了拍林亦的手臂：“期待你的表现！” “林学士，进去吧！” 赵泰则一脸微笑地看着林亦，不敢动手去乱拍…… 毕竟，这是嫡皇子殿下！ “学生见过两位前辈！” 林亦并不认识刘阳明跟李墨白，但礼数还是很到位。 “林学士，本官听过你的名字，临东县衙那件事后，本官便一直想见你，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期待将来你拜入翰林院！” 刘阳明笑看着林亦。 林亦心神微动，正色道：“学生谢大人厚爱！” 刘阳明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期待。 李墨白这时候也上下打量起了林亦，道：“老夫从傅院长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乡试结束后，有空一定要去青山书院走走！” 林亦揖礼道：“有机会学生一定会去拜访！” “一言为定！” 李墨白满足的笑了。 林亦见总算打完招呼，长吁了一口气，便在滕王阁内众多呆滞的目光下，进入滕王阁中。 与此同时。 那些排在林亦身后的考生，一个个也都急红了眼，羡慕的眼珠子快要飙血。 这小子居然得到了大人物的青睐，几个考生也学着林亦的姿态。 但他们还没走到钟子正等人身边，钟子正跟傅玉衡等人，就仿佛提前约定好了的一样，也跟在林亦身后，转身进入了滕王阁…… “？？？” 几个还没来得及揖礼的考生，当时便呆愣在原地，彼此面面相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似乎。 这些大人物就是在等刚才那个叫做林学士的考生！ “待会我一定要拿个解元，让他们刮目相看！” 几个学士暗暗咬牙，心中相互起誓。 滕王阁外观礼的众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看在眼里，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场中难得安静下来。 不少读书人脸色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本以为林亦是作弊被发现，没想到却是几位大人物的关爱有加。 又是拍肩膀，又是拍手臂的，满脸都是关心之色。 “他是谁？” 有读书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章九儿扬起脑袋，带着几分小窃喜，落落大方道：“林亦！” “林亦么……” 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此刻。 章九儿的心情非常美丽，看到那些诬蔑林亦的读书人，一个个窘迫的样子，就觉得特别解气。 不过，看到林亦跟那些大人物接触的一幕，章九儿内心突然空落落的。 他……是那么的优秀，自己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嘿，章九儿啊章九儿，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样就挺好的呀！’ 章九儿嘴唇微动，心中呢喃，眼眸深处可见几分黯淡的光芒。 …… “滕王来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所有读书人纷纷循声看去。 一顶并不算奢华的精致小轿落下，滕王林允英走了出来。 他身穿华服，就跟富庶人家的百姓一样，脸上带着笑容，毫无半点王爷的架子。 “见过滕王，滕王千岁！” “滕王千岁！” “……” 不少读书人鼓起勇气凑了过去，奴颜献媚起来。 “哈哈哈，好，好！” 滕王林允英就喜欢这种被人拥簇的感觉，笑道：“本王听说这一届的乡试在滕王阁举行，所以就过来看看，与诸位一同观礼！” “今日乡试中，恐怕会有许多赞颂贤王的诗词文章出世！” “对，对，说不定还有传世名作诞生，到时候贤王之名，流芳百世啊！” “必然如此！” 不少读书人纷纷拍起了滕王的马屁。 滕王林允英笑的合不拢嘴：“本王不在乎什么流芳百世，只希望咱大衍读书人在滕王阁中，能下笔如有神，写出漂亮答卷，这样也不负本王建造滕王阁的初心了！” 滕王林允英给人极其亲民的感觉，也让众多读书人好感大增。 按理来说，一个王爷不至于会喜欢这种毫无营养的马屁。 但滕王林允英却特别受用，只因他是民间贤王……一个只想流芳百世的大衍贤王！ “都安静下来吧，莫要惊扰到阁中的考生！” 滕王林允英也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正色道：“十年寒窗苦读，诸多不易，大家就随本王在这滕王阁外，看大衍读书人桂榜题名，鱼跃龙门！” 众读书人连忙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同时也期待这次规模隆重的乡试中……谁能高中解元，在大衍历史中留下浓厚的一笔。 第249章 乡试解元 扑通！ 考生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里冒着青烟。 那些跃跃欲试的考生，被这一幕惊的缩了缩脖子。 这被雷系文术劈的也能演？ 怎么可能！ 摆明林亦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瞬发文术，这是……字境？ 不对！ 林亦也没写字，而是凭空召唤出一道小型雷霆，难道是‘化境’？ 众考生呼吸急促了起来。 同时，那考生也被龙卫抬了下去。 很显然，这将是京城乡试以来，负伤率最高的一届。 “术考早点结束，大家还可以赶上中午的饭点，过来吧！”林亦朝着待考的考生招了招手。 他们不是抢着要跟自己动手吗？ 踩着自己成名，这是天大的一个机会。 来啊！ 哗！ 众考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更不敢去看林亦的眼睛。 “我来！” 就在这时，一个胜出的考生踏入七号考点，回头盯着那些考生，冷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输了又如何？坚持个几分钟，照样扬名！” 他回头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请多指教，我下手不会留情！” “好！” 林亦眼睛一亮，看来遇到了一个高手。 但仔细一看，对方居然只是个九品。 “……” 林亦顿时兴致全无。 此时那考生高举入门级的月阶文宝笔，有几分炫耀，道：“献丑了！” “字境——” 啪！ 那考生连字都没开始东西，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雷霆劈中，七窍生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若是遇到人道宗的妖道，跟修炼邪术的人，他们可不会给你们施展文术的时机！” 林亦这一刻似乎明白过来。 为什么龙卫全部标配文宝绣春刀，修炼的也是刀术。 还有魏无敌那些老将，为什么也都是随身佩戴兵器。 他们必须保证拔刀就能杀人，因为对手不会给你任何施展文术的机会。 文术。 也只有瞬发才能够叫做真正的文术。 但想要瞬发文术，最起码也要‘化境’，但这又是多少读书人能够做到。 恐怕最少也要是五品德行境。 那些考生瑟瑟发抖。 上一秒有多疯狂的想踩着林亦上位，这一刻，就有多疯狂的想要跑路。 “还有考生要来吗？” 林亦看向那群畏畏缩缩地考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但众考生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屈辱。 大家差不多年龄，凭什么比才华不如林亦，比文术也不如林亦。 这个凭空出现在京城考生行列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本事…… 有本事让他们一起上，他们才会服！ “刘大人，现在怎么办？没人挑战我了！” 林亦见没有人挑战他，只好询问主考官刘阳明，可刘阳明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主要还是林亦的文术……很离谱，像是文术第三境中的化境。 九品秀才的乡试，能字境的几乎都是榜首了。 “严大人，赵大人，你们怎么看？” 刘阳明看向严双武和赵泰。 “让林亦点名吧！” 严双武平静道：“既然没人愿意挑战林亦，那就让林亦挑战他们，一样的结果！” “严大人所言极是！” 刘阳明觉得严双武说的在理，反正这些考生总要跟林亦打一场。 就算是输，也无法避免。 总不能弃考吧！ “什么？” “林亦挑战我们？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众考生听到龙卫都指挥使跟刘阳明的话后，吓的身体直哆嗦，连忙抗议起来。 刘阳明道：“那你们挑战林亦也可以！” “……” 众考生又沉默了下来。 “你们一边不肯挑战林亦，一边又不让林亦挑战你们，难道你们想弃考？” 刘阳明皱起眉头，沉声道：“弃考者，翰林院国子监永不录用！” “不！” 众考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个个有点懵。 他们本以为走大运了，能够跟作出《滕王阁序》的林大才子一起术考。 只要在术考中略胜一筹，足以光宗耀祖，千古留名。 谁知道……林大才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化境文术。 他的文术都参悟到了化境，这还怎么比？ “还是我来挑吧！” 林亦此话一出，那些考生一个个直接炸毛了，纷纷抗议道：“不行！” “林学士榜首，我们争第二……” “对，对，我们自愧不如，甘愿让出榜首！” 众学士投了。 监考台上的钟子正与刘阳明以及傅玉衡等人，象征性地商议起来。 随后他们几人笑看着林亦。 “恭喜你，林亦，术考第一。” “林解元！” “恭喜恭喜！”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等人，纷纷向林亦道喜。 主考官刘阳明道：“林学士你可以离开考场了，待术考结束就会张榜！” “回去等好消息吧！” 林亦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压在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了下来。 “龙大人！” “魏老将军！” “学生已经来到了京城，还拿到了乡试解元，我将面见陛下，跟你们一样，守护好大衍百姓，照顾好你们的家人，就像你们保护我一样！” 林亦看向南湘府方向，鞠躬行礼。 严双武站起身，神色动容，他知道林亦在干什么，这一刻他心中同样愧疚。 “三儿！” “殿下他回京了，他很好，也拿到了乡试解元，他将跟陛下在宫中见面，陛下也追封你为世袭忠义侯，思君这孩子将来会是大衍的侯爷！” “殿下没有忘记你，三儿！” …… 林亦随后跟钟子正等人告辞，转身离开了校武场。 而此时。 校武场外的街道上，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林亦看着他们。 他们也盯着林亦。 “是作出《滕王阁序的》林大才子！” 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人群中一片哗然，他们看向林亦的目光都冒着绿光。 “林大才子！” “缺书童吗？会暖床，姿势多……” “林大才子，家中小女年方二八，生的貌美如花，大家闺秀……” 林亦整个人都麻了。 他连忙转身回到校武场，那些考生见林亦又杀了回来，一个个刚放下的心，突然间又紧绷起来，惊的脸色煞白！ 又来？ 林亦只好硬着头皮转身，那些考生才放松下来。 就在林亦刚走出校武场时，一辆王府的马车，突破龙卫的警戒线，停在了校武场门口。 身穿儒衫的京城八大才子祝枝云，充当车夫，拉着马车缰绳，看向林亦道：“林学士，在下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祝枝云，滕王的幕僚，受滕王所托，前来接你去王府一叙！” “八大才子之一？” 林亦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灵光，那秦珊跟几个针对他的学士，供出的幕后之人吴亦，也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 “有劳！” 林亦有想过作出《滕王阁序》后，这位滕王肯定会来邀请他，没想到却是现在。 倒也替他解决了当前的困境。 当下林亦上了马车。 —— 还有一章，但会有点晚，明天早上看吧！故事一段一段在递进，接下来会更精彩！ 第238章 滕王阁序 一场乡试。 汇聚了圣院与朝廷以及青山书院的大人物，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随着消息传开，暗中无数人关注这场乡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滕王阁中。 参加乡试的华天府考生，四千余人，阁中七层，以及临江的广场上，都坐满了这一届的考生。 维持考点秩序与监察考生的龙卫，每五米便有一个。 全方位无死角地，将所有考生映入眼帘。 林亦来的算是比较晚，根据通行文书上的考号，在滕王阁广场的临江位置落座。 一张案桌，一张蒲团，这就是文考的标配。 林亦放下箱笼，将文房四宝放置在案桌上，静静地等待乡试开始。 文考并不算难。 简单来说，就是检验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些年的成果。 只要文道造诣达标，成为举人并不是难事。 读书人中举之后，才算文道登堂入室，拥有拜入圣院与翰林院国子监的资格。 无论是加官进爵入朝廷，还是追求文道彼岸入圣院，都在一念之间。 但不管怎么说，成为举人，是普通人彻底翻身的唯一途径。 一旦考取不了功名，上升通道就会被封死，永远无法改变所处的阶层。 你是老百姓，那就永远是百姓，根本享受不到高等阶层带来的各种好处。 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这个说法。 “只要乡试中举，拥有功名，就能官拜朝廷！” “等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也能为龙三的家人和魏无敌那些老将们，还有大衍百姓做些什么！” 林亦低声道：“所以……这次乡试的目标，高中解元，见大衍皇帝！” 这是他想要跨越阶层的唯一途径。 …… “圣师跟督学院院长他们在看我……我好紧张！” “别自作多情好吗？没看到圣师在看我吗？我年少成名，东城觅香街小神童！” “巧，我南城春江街小神童！” “……” 不少广场上的考生，发现滕王阁中，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等人，正低着头看向他们。 一个个激动的直颤抖。 他们严重怀疑，几位大人物，就是专门为他们而来。 不然为什么总是盯着他们看。 …… 阁楼上。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严双武等人，笑看着角落中的林亦。 目光中有欣赏，也有期待…… 主考官刘阳明有些迷糊，这些人为什么对林亦这么关心？ 严双武跟赵泰关心也就算了，可能是陛下的旨意。 但圣院第五圣子跟督学院院长傅玉衡，都借监考之名来看林亦，就很离谱。 林亦在南湘府的所作所为，几乎是跟读书人对着干的。 你们圣院还欣赏？ ‘一次乡试而已，没必要组团来看我考试吧？’林亦既无奈又好笑。 但现在还是选择无视为妙，免得影响自己的发挥。 就在这时。 主考官翰林院学士刘阳明的声音响起：“时辰到，乡试第一科：文考！” “现在开始！” duang！ 滕王阁中响起了锣声，考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在静心聆听了起来。 文考题目要出来了！ 只见龙卫端着一个红绸覆盖的托盘登上滕王阁，走到刘阳明跟前。 刘阳明掀开红绸缎，拿起上封了的考题纸卷，目光环视在场的所有考生一眼，朗声道：“考题：滕王！” “体裁不限！” “诗词文章歌赋皆可，以才气衡量成绩，前三甲，答卷张榜，供百姓传阅！” 哗！ 刘阳明话音一落，众考生一片哗然。 有考生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考题居然是滕王！ 滕王阁中写滕王，这是送分题吗？ 本来按照正常的乡试考题，都不会选择跟考点相似的考题。 因为难度太低。 很多学士在考点公布后，都会进行押题，也就是猜测考题，提前备好功课。 争取在乡试上，一鸣惊人。 “哈哈哈，我就猜到这次朝廷主考，选择滕王阁作为考点，大概率会考跟滕王阁有关的考题，好在……我提前备好功课了！” “押中了，中举，我要中举了！” “我也押中了，恰好我前段时间就买了本滕王传，我能写出让滕王都哭泣的文章出来，哈哈哈！” 无数考生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有些更是喜极而泣。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名天下知！ 他们终于可以翻身了！ 成为读书人！ 做人上人！ 再也不用被读书人欺负了！ “滕王？” 林亦没想到考题居然真的是滕王。 之前他还跟章九儿说，考点设在滕王阁，大概率不会以滕王为考题。 因为这相当于是开卷考试。 可没想到……他被现实打脸了！ ‘不对！’ 林亦转念一想，突然觉得翰林院既然选择滕王这个考题，肯定有一定的考量在里面。 越是这种简单的考题，竞争也就越大。 想要获得前三甲，难度反而更大。 如果大家写的是歌颂滕王，赞美滕王贤王之名，可能就落于下乘了。 “这出题之人，有趣……” 林亦忍不住苦笑一声，既然是这个考题，那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王勃的《滕王阁序》？ 真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前三甲，答卷张榜，供百姓传阅……’ 林亦想到刘阳明所说的这句话，他忍不住想，王勃的这篇流传千古的骈文《滕王阁序》，传阅开来后，别人参悟……会不会也能给自己提升才气？ 毕竟《周易·系辞上传》，李文博参悟的同时，让他获得了不菲的才气。 只不过《周易》是儒家圣典，算是为往圣继绝学。 而《滕王阁序》则不是。 “试试看，能够让这篇流传千古的骈文，在这个世界流传千年，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林亦面露浅笑，开始研墨，同时脑海中开始回忆起这篇千古第一赋的骈文…… 他看向滕王阁外的江景与山峦，有些地方高度重叠，但地理跟人物上……则并不契合。 也就是说，有些地方需要改动。 但林亦想来，他毕竟借了先贤的文章，改动是一件不敬的事。 除非他能够改的更好，致敬先贤，但现在……林亦自认为做不到。 研墨结束后。 林亦执笔沾墨，便开始在答卷上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写起来…… 乡试中不允许动用文宝，才气如何，全凭文章本身。 林亦相信，文考第一，非《滕王阁序》莫属！ 第250章 滕王府 “那是王府的马车！” “滕王很看好林学士，平日里滕王出行都是普通马车，没想到今天接人，却动用了王府马车！” “能不看好吗？现在整个京城，整个华天府的读书人，谁不知道《滕王阁序》，那些平头百姓，估计都能随便整两句了！” 众人看着马车离去，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但失落是肯定的。 不过他们疑惑的是，乡试术考都还没有结束，林亦怎么就离开考场了？ 难不成败了？ 人群中。 不少人议论纷纷起来。 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兄台，居然将林大才子给打败了。 这可真是踩着林大才子上位，名扬天下啊！ …… 京城。 滕王府。 王府虽大，却没有几个下人，稍显的有些冷清。 滕王向来低调，深居简出，寻常时候也就跟王府周边的邻居混到一块。 虽说能够跟王府成为邻居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也会偶尔串串门，聊聊家常。 但只要牵扯到朝堂上的事情，滕王说翻脸就翻脸。 直接踹人。 所以京城百姓都知道，滕王是个平易近人的闲散贤王。 此时。 滕王林允英特别紧张，将自家的王妃和郡主拉到了迎宾堂，焦急的等待着。 在堂中来回踱步。 王妃是个面容姣好的美妇，雍容华贵，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子。 她身边的郡主林小昭，倒也继承了王妃的美貌，但脾气也有几分小刁蛮。 “王爷，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把臣妾跟小昭叫来，什么事又不说？” 王妃见王爷来回踱步，心里面也乱的很。 瞧王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 但真要是有宫里的大人物来王府，按照礼制，宫里会提前来信通知。 然后王府提前布置。 “王妃啊！” 滕王林允英走到王妃跟前，拉着她的小手道：“昨晚本王不是跟你说了滕王阁的事吗？” “今天本王派新招的幕僚，去请……那位大才子了，本王这不是担心他不来么？” 林允英好言劝道：“爱妃，记住啊，这位大才子可了不得啊，待会一定要好生招待，不可以有任何架子！” “臣妾哪里还有什么架子，王府也不像王府，倒像是寻常富贵人家了……” 王妃微嘟着嘴，有些责怪，叹了口气道：“王府账房已经没有什么富余了，王爷还要招什么幕僚，臣妾跟小昭都多久没有添置新衣裳跟首饰了？” “是啊，父王！” 郡主委屈巴巴的看着滕王林允英。 “寻常富贵人家有什么不好？本王觉得还轻松许多。” 滕王林允英顿时板着一张脸，道：“衣裳能穿就成，你看你父王我什么时候穿过好的衣裳？” “你们啊！殊不知民间百姓过的多么疾苦，本王少穿一件，民间百姓便能多几件棉衣过冬！”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妃斜了眼滕王，道：“臣妾说不过你……” 她终究知道王爷的性情。 听说当年在北境，跟陛下在百姓家里住了好些时日，深知大衍百姓过的不如意，便以身作则，从不铺张浪费，对王府开支更是能省就省。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妇道人家又能决定什么？ 但很多时候外出，听见官员百姓无不夸赞王爷，她心里也很是受用。 觉得王爷还是真心为老百姓办实事。 要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爱名！ “王爷！” 就在这时，王府管事快步进入迎宾堂，道：“祝枝云将人带来了，正在前院！” “快，快！” 滕王林允英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衫，并招呼上王妃跟郡主，前去王府迎接。 王妃心中惊疑。 对方仅仅是作出了《滕王阁序》？可王爷的态度为何这般怪异？ “母妃，父王是不是在外面有弟弟？”郡主小声地问道。 嗡！ 王妃听到女儿的这番话，不亚于遭了晴天霹雳，娇躯震颤。 仔细一想。 简直几乎就是…… 王妃眼眶瞬间就红了，停下脚步不肯走了，一个劲的拿着丝巾擦拭眼角。 她委屈！ 王爷不就是怪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带把的小王子，才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么？ “爱妃你怎么不走了？” 滕王回头看向王妃，都急的快要跳脚了。 这可是他疼爱的皇侄第一次来王叔家里，甚至自己一家人还是臣。 况且这位皇侄还送了一份天大的礼物给他这个王叔。 他们一家子哪有不去迎接的道理。 “王爷，你如实告诉臣妾，这位林大才子，是……是不是你在外面的……呜呜！” 王妃一时情绪崩溃，顿时委屈地哭出声来。 瞧瞧吧！ 对方又姓林。 还专门写了篇跟滕王有关的文章，这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家丑！ 家丑啊！ “母妃，不哭！” …… 此时。 林亦在祝枝云的带领下，进入了王府大院。 算不上奢华恢弘的王府大院，跟京城那些府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还没走多远，林亦就敏锐地听到，王府中响起了女子的抽泣更咽声，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紧张急迫的轻斥声。 “王妃，你干什么？注意你的身份，哭哭啼啼算什么？让人看笑话，林亦他怎么会是本王的……” “他是……” 滕王林允英真的快急坏了，只好打算解释清楚，可话还没说完。 便看到他新招的幕僚祝枝云，带着林亦走了过来。 是他！ 是他！ ‘这祝枝云有点东西，这么快真将人请过来了，不错不错！’ 滕王知道林亦的身份不能再说了，当下连忙迎上林亦，眼眶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像！ 太像了！ 跟当年那个尿他一脸的嫡皇子太像了。 滕王林允英三步做两步走，上前便拉住林亦的手，道：“好！好！好……” 他此刻大脑几乎空白，已经忘记该说些什么了。 “……” 林亦被热情似火的滕王怔住了，见手被拉住，也没办法揖礼，只好开口道：“学生林亦，见过滕王！” “林学士太客气了，请！” 滕王回过神来，拉着林亦就往迎宾堂走去。 祝枝云神色微微动容，滕王对这位林大才子太热情了。 同时心中也有股莫名的期待，他要是能够给这位林大才子奉茶该多好…… 当了回他的车夫。 再奉茶一次。 将来京城八大才子聚会时，他吹嘘的资本可就多了啊！ “祝枝云，奉茶！” 这时，滕王吩咐的声音响起，祝枝云身体一抖，大喜过望：“来了！” —— 以前最大的快乐是看你们短评跟评论，现在你们都选择了沉默，是我不够好吗？ 第239章 鸣府文章? “什么？考题是……滕王？” 滕王阁外。 滕王林允英得知乡试的考题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整个都变得僵硬。 嗡！ 脑瓜子此刻更是嗡嗡直响，整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居然是……滕王！ 这不就是在给他一个流芳百世的机会吗？ “只要有人的答卷，足够惊艳，歌颂本王，赞美本王，本王真的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啊！” 滕王林允英感觉快要幸福的眩晕过去了，他一定要上书给陛下。 赞美陛下的翰林院，这个考题……真是太棒了！ “恭喜贤王！” “滕王阁中写滕王，实乃一大妙事，加上这次乡试是几位大人物一起监考，可见考生中有不出世的天骄，其所著文章必然不俗……贤王之名，注定流芳百世啊！” 不少读书人连连感慨，马屁拍的极响。 滕王林允英耳根子微动，看向那拍马屁的读书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读书人连忙躬身揖礼道：“学生祝枝云，京城八大才子之一……见过王爷！” “有兴趣到藤王府成为本王的幕僚吗？”滕王林允英道。 扑咚！ 祝枝云连忙拜倒在地，激动道：“学生愿侍奉在王爷左右，为王爷鞍前马后！” 滕王林允英将祝枝云搀扶起来，礼贤下士，当即便让不少读书人深受震撼。 “本王并不在乎什么名声，若是此次乡试中，有作出传世文章的读书人，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滕王林允英感慨道。 是啊！ 只要有传世文章的诞生，他贤王之名，就能名动天下！ …… 滕王阁外临江畔。 林亦一笔一划，小心答题书写，毕竟文章的才气高低，字体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读书不练字，跟吃饭不用碗一样，毫无意义。 一手好字，能让文章都升华起来。 而且字如其人，能写出一手好字的人，大概率才华不低，性情儒雅。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林亦心中有数，什么地方契合，什么地方不契合，都已经了然于胸。 《滕王阁序》作为一篇千古骈文，惊艳了无数个时代，千年以来，多少人被其所倾倒，让人高山仰止。 林亦也曾被这篇骈文深深地震撼过，并熟记于心。 如今能够在乡试中写出这篇骈文，他内心也非常激动。 是那种……恨不得跟这个世界的人，分享属于他那个世界的文学瑰宝。 我们从未输过。 林亦心情激荡，他时而抬头看向江山之景，大船游江，心中豪迈，下笔如神。 “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fu)渚(zhu)，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ji)，彩彻区明。” 林亦深吸一口气，眼中绽放奇光，文心文宫齐颤：“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诗意秋趣）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哲理扑面） “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世事难料）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林亦渐入佳境，一闭上眼睛，他仿佛穿越回前世的古代，化身王勃，在都督阎伯屿重修滕王阁后的宴会上，挥毫疾书。 写就了这篇千古骈文《滕王阁序》。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 咔！ 林亦刚要写完最后三个字，可突然之间，身前的案桌已经承载不了答卷的重量，直接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轰隆隆~ 同时，滕王阁上空凝聚才气祥云，有文雷在祥云中轰鸣。 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的山峦呈现一片紫色。 腾云阁外的江面上，才气祥云倒映在水中，光彩照人。 哗！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当时便让腾云阁内外的数万人，都为之震动。 “发什么了什么？” “才气祥云，这是谁的诗词文章？” “文考中，才气不能运用，谁的文章能够拥有如此可怕的才气，能与天地才气共鸣，这是传世文章，传世文章啊！” 腾云阁外观礼的众多读书人，一个个骇然欲死，心神震荡。 他们呆滞。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滕王之名注定流芳百世，千万年被人传颂，此等异象足以载入史册，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祝枝云看到这逐渐起势的异象，连忙朝滕王林允英道贺。 然而。 滕王整个人都愣住了。 身体比刚才更加僵直，浑身紧绷，脚指头都快将鞋底抠穿了。 他听到了祝枝云的话。 但他何尝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他滕王林允英，何止是名动天下，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是谁作出的这首诗，本王……本王要设宴请他，要……要……” 林允英呼吸急促，大脑几乎处于空白状态，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才能对得起作出这等文章的考生。 干脆去请示陛下……认其为义子？ “本王要认其为义子！” 滕王林允英大声说道。 所有读书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有嫉妒，因为……对方完全有资格！ 究竟是怎样的舔，才能吹捧滕王，吹出这么大的异象？ …… 滕王阁中。 监考的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严双武和赵泰，包括李墨白和刘阳明，察觉到天地异象，齐刷刷地冲出阁楼。 他们身形腾空，抬头环视周遭异象。 才气祥云。 文雷声动。 他们文心与文宫在这一刻微微颤栗，他们的目光，更是齐刷刷地落在林亦身上。 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林亦的答卷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异象。 反倒是周遭不少考生的答卷，在天地异象的加持下，一个个都才气跃然纸上。 展现出极其不俗的才气。 “这不是诗词能够带来的异象，是文章……起码是鸣府的传世文章！”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鸣府！ 虽然不足以成就亚圣，但若是完全参悟透的话，足以窥探大儒之境。 而对于大儒来说，也有助于他们更进一步。 所以不仅仅是傅玉衡跟刘阳明和赵泰动心了，就连钟子正和李墨白以及严双武三位大儒，也呼吸急促了起来。 但现在，这篇文章还没彻底成形，还没有真正的鸣府。 一旦鸣府，整个华天府都将笼罩才气祥云，数日不散。 天降祥瑞之景，天佑大衍！ …… 第251章 滕王送礼(一) 午后。 华天府督学院外。 无数读书人聚集在此地，翘首以盼，等待乡试结果出炉。 不为别的。 只想知道那位作出鸣府文章的林大才子，是不是术考真的落榜了！ 第一个走出考场……恩，多半是败的一塌糊涂。 否则术考都没结束，他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总不能一个人打败了所有考生，然后带着榜首的名次离开吧？ 就在这时。 几个身穿儒衫的中年学士，从督学院门口快步走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提学使儒袍的中年人，他捧着托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放榜了！” “乡试结果出来了！” “真想看看，是谁将林大才子在术考中挫败，怕是要名动京城了！” 不少读书人很期待这次结果。 duang！ 锣鼓声响起，提学使运转才气，朗声道：“时辰到，乡试张榜！” 声音在才气的加持下，传遍整个督学院外的大街小巷。 鸡飞狗跳。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提学使张贴的榜单上，随后揭榜…… “解元——林亦！”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 榜单上的几个大红字，仿佛蕴含才气，刺的人眼睛发涨，所有人都为此感到惊讶。 张个榜而已，有必要情绪激动到，写个名字居然会才气失控？ “怎么会是林亦？” “对啊，如果只是文考成绩，林亦当之无愧的解元，但算上术考……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术考分数，历来占比最大，才华可以靠时间提升，但术考则是考验悟性！” 不少读书人感到纳闷，认为这次乡试解元有很大的水分。 他们当然佩服林亦，也恨不得给林亦当书童，为他倒尿提鞋。 但乡试是权威的。 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哪怕是大衍皇帝，镇国圣院圣主，也无权干预这个结果。 “强烈要求督学院澄清，为什么术考最先走出考场的林亦，会获得乡试解元！” “澄清！” “澄清！” 很多读书人开始抗议起来，要求澄清这份不切实际的榜单。 然而那些参加过术考的读书人，这时候都羞涩地低下了脑袋…… 没脸澄清啊！ 总不能说，他们害怕跟林亦对战，所以选择了认输！ 督学院提学使皱了皱眉，沉声道：“住嘴，督学院外不得喧哗！” 但是没用。 不少读书人对督学院的公信力，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仅仅因为一首鸣府文章，就内定林亦为乡试解元的话，那还要术考干什么？ 以后人人都不修炼文术，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了。 提学使眉头紧蹙。 就在这时。 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从华天府督学院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华天府的督学使跟翰林院学士刘阳明。 “读书人三缄其口！” 傅玉衡看向那群抗议的读书人，言出法随，一股无形的规则之力降临，所有读书人都闭上了嘴巴。 督学院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副榜！” 傅玉衡话音落下，身后督学院的学士便将才拿出来的副榜贴了上去。 副榜上记录的是术考的每一场战斗。 从术考对手、用时、文术境界……都有非常详细的记录。 副榜一贴。 群情激奋的读书人，顿时一个个愣住了。 脸色由青转红，再到一片煞白。 “解元：林亦vs张某，用时：一息，文术境界：化境！” “解元：林亦vs李某，用时：一息，文术境界：化境！” “解元：林亦vs全部考生……考生无一人应战，悉数投降认输！” 静！ 督学院外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声都仿佛停了下来。 随后无数人憋不住，大口大口喘息，眼中满是骇然与惊恐之色。 一息？ 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一秒钟。 化境！ 文术最高境界的瞬发文术，可具化文术中蕴含的神韵。 “此次乡试成绩，由朝廷、镇国圣院、青山书院对此负责！” 傅玉衡袖袍一甩：“言！” 哗！ 解除神通规则的那一刻，督学院外响起震天声响，所有读书人都呆滞了。 乡试中出现文术化境，古往今来第一人。 悟性之高，举世罕见！ …… 与此同时。 滕王府。 林亦坐在迎宾堂中，京城才子祝枝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奉茶。 滕王林允英坐在主位上，饱含深情地看着林亦，微翘的嘴角，展现出来自叔叔对侄子的爱。 陪同的王妃更是在一旁委屈的悄悄抹眼泪，看向林亦的时候，越看越觉得跟王爷有几分像。 这难道还不是？ “难道他是我哥？”林小昭眨了眨眼眸。 “滕王！” 林亦很不习惯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开口问道：“不知滕王将学生接来王府，所为何事？” “啊……对，对！” 滕王这才想起接林亦过来的目的，当然是除了看看皇侄外，给他送上一份礼物。 《滕王阁序》他收下了。 回礼肯定也要的。 “本王请林学士过来，一来呢，是本王感谢林学士为滕王阁所作的文章！” “二来呢，则是为了表示感谢林学士，特意准备了一点薄礼！” “三来呢，有件事想跟林学士商议下！” 滕王笑看着林亦，越看越觉喜爱的紧，要不是林亦已经长大，他肯定要上去好好抱一下。 正在奉茶的祝枝云，内心动容。 林亦好运啊！ 居然能够得到滕王如此厚爱，估计将来能够成为滕王府的座上宾。 将来拜入朝廷，怕是官运亨通。 他羡慕极了！ ‘滕王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 林亦谦虚道：“滕王言重了，学生只是参加乡试，恰好考题与滕王阁契合，加上看到滕王阁的美景，突然有感而发所作的文章！” 他是为了乡试！ 绝不是为了讨好滕王。 “所以滕王不必准备什么礼物！” “滕王有什么事要跟学生商议的，也请滕王告知……” 林亦朝着滕王拱了拱手，倒也没有刻意亲近。 他对朝堂局势一抹黑，在不知道任何形势的情况下，他不打算跟任何权贵有过多的交情。 “一点见面礼罢了，林学士务必要收下！” 啪！ 啪！ 滕王笑着拍了拍手，几个王府下人便端来一个红布盖着的大托盘。 王妃跟郡主连忙看去，神色疑惑的同时，也带着几分气恼。 王府还有什么东西可送的？ 早就被败光了！金银财宝跟文宝，哪里还有一件富余？ 合着这是将王府地契给送人？ 王妃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双手扶着椅子都差点坐立不稳。 第240章 千古绝唱! “这些异象……” 林亦跟其他的考生一样，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滕王阁上空的异象。 神色微微动容。 虚空上，才气祥云凝而不散，像是彩色绸带般，笼罩整个滕王阁。 祥云中有文雷轰鸣，如同脉搏一样跳动。 “异象似乎被压着，还没有完全释放，难道……”林亦低头看着身前没写完的《滕王阁序》，大概率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篇骈文一出，恐将成为骈文绝唱！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林亦面露浅笑。 滕王阁序他写出来了，在这个世界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力他不知道。 但这篇骈文一旦张榜，必将成千古绝唱。 滕王阁名动天下。 连那建造滕王阁的滕王，恐怕也会站在这个风口上起飞。 “看这异象势头，怕是能够才气鸣府……” 林亦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将《滕王阁序》给写出来了，造成这么大的异象，也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续。 “但不管怎么说……一旦此文横空出世，我必将被人道宗敌视！” 林亦很清楚《滕王阁序》能够给他带来诸多好处。 文道新贵！ 天之骄子！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千古绝唱！ 但现在人道宗卷土重来，隐匿在大衍各处，天子脚下的京城更不少。 朝堂之上或许也有不少。 而人道宗跟文道是道统之争，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大衍文道出现一个作出鸣府传世文章的读书人。 “但是！” “大衍皇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与其数十年一步步踏入大衍权力中心，我宁可选择一朝成名天下知！” “人道宗又如何？” “龙大人、龙千户、大衍老将……又何曾惧怕过，退缩过？” “今天我林亦就借《滕王阁序》扬名，面见大衍圣上，积攒底蕴，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践行宏愿，生死无悔！” 林亦神色坚毅，不再有任何迟疑，执笔沾墨，在‘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后面续写上：自流二字。 林亦没有写‘空’，而是留出了一个空白的位置。 既然选择一朝成名，那就让成名来得更猛烈些。 他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在空白处填上去。 我留白一字。 空白处即是‘空’字。 让世人见识下，什么是读书人的自信与从容？ 什么才是点睛之笔！ 轰隆隆~ 咔擦！ 林亦将滕王阁序彻底完成，虽留空一字，但才气祥云依旧凝而不散，文雷阵阵。 身前的案桌再也承受不住答卷的重量，直接破碎。 …… 大衍皇宫之中。 宫墙上。 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帝冠的林允宏，似有所感，忽然凝望滕王阁方向。 “才高八斗，鸣府之文？” …… 镇国圣院。 观星台。 白发白袍的圣主孔圣子，几乎与林允宏同一时间，神色凝重地眺望滕王阁方向，眸光震颤。 “才高八斗，鸣府传世文章？” 下一刻！ 滕王阁外。 一股清气从滕王阁中冲天而起，贯穿了才气祥云，天地间一片清明。 当~ 文雷奏响了文道天音。 文道天音一响，滕王阁外的所有读书人文宫大震，神色骇然中，带着一抹狂喜。 这是文道赐福，观礼之人无不获益匪浅，仿佛豁然间明悟开智。 与此同时。 维持秩序的龙卫小旗李文博，得到的好处最大，在文道天音响彻的刹那，他整个人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身上才气涌动，文宫晋升的同时，眉心闪烁一点白中带金的光芒。 他……参悟的是林亦传下的《周易》文章，诸多奥妙也许将来才会知道。 但他借助这一声文道天音，开悟入六品儒生……这却是实打实的。 “大人他……破境了！” …… 蹬！ 蹬！ 滕王林允英看到滕王阁中清气冲霄，惊的身形连连倒退。 “王爷！” “王爷！” 身旁的祝枝云与王府随从，连忙上前搀扶。 滕王林允英神色间带着一点迷茫，是惊喜过头的迷茫。 他仿佛突然间无欲无求了。 就好像现在死去，也心甘情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不是鸣府，差点火候……” 人群中方晴雪下意识地开口道。 文道天音没有传播太远，被一股天地文道的无形规则束缚。 仿佛是被人刻意为之。 “不是鸣府？” 滕王林允英身体一哆嗦，立马恢复了过来，咬牙顿足，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差一点！ 真的就差一点！ “本王让你鸣府！” “快鸣府啊！” “本王认你为义子，继承滕王爵位，快……别藏私！” 滕王林允英心中呐喊。 …… “林亦的案桌破碎，承载不起他的答卷，是林亦……” 咻！ 钟子正率先消失在阁楼之中。 傅玉衡与李墨白以及严双武和赵泰、刘阳明，连忙展现四品言出法随的神通，身体挪移到林亦身前。 哗！ 这一幕，将林亦身旁的众多考生吓了一大跳，一个个忍不住猜测…… 造成这等异象的，是那位考生？ 钟子正等人出现在林亦身前，但却忽略了林亦。 因为他们的目光已经被压碎案桌的答卷所吸引，他们看着答卷上的文章内容，感觉周遭的世界在一点点消失。 唯有那答卷上让人心旷神怡的美妙字体，和那字体承载的意境内容，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瞳孔当中。 他们的整个世界里。 只有这一篇骈文。 但很快……他们便看到文章的末尾，有一个空白的地方。 就是这个空白的地方，将他们突兀地从刚才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就好像快要大高潮的时候，被人硬生生的卡住…… 这种烦闷郁结的感觉，足以将人逼疯。 然而。 随着几个大儒的才气失控，答卷上的字体受到了才气的牵引，一个个陡然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才气祥云翻滚，这些字体一个个脱离答卷，闪耀着光芒冲天而去。 “糟糕！” “此文章怕是要留在滕王阁了……” 咻！ 咻！ 一个个字体，在滕王阁上空依序排列，滕王阁内外的所有考生与观礼的众人齐齐抬头，看到了这篇《滕王阁序》。 静！ 天地间突然间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微张着嘴巴，呆滞地看着那一个个文字组成的骈文，身形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爷写的字……鸣府传世文章！”李文博睁开眼睛，认出了字体的主人，激动的眼眶泛红。 “是他！” 方晴雪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字体，娇躯微颤。 她身段婀娜，曲线曼妙，娇躯轻颤间的风韵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难怪会有这么多大人物监考，乡试中真的有天之骄子诶！” 章九儿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美眸中满是震撼之色，她小声祈祷道：“希望林亦跟那天骄靠的近一点，这样他就能得到鸣府文章带来的很多好处……” 第252章 滕王送礼(二) “滕王，这是？” 林亦愣了一下。 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礼物，钱他不缺，地阶文宝也有。 道不同，文术他也用不着。 看这托盘也不算小，起码也是大物件。 再说无功不受禄！ 他写下《滕王阁序》跟滕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为了乡试，和替前世先贤传播文章的初心。 仅此而已！ “这是本王送给林学士的一点点心意！”滕王林允英掀开红布。 一件泛着丝丝银光的软甲，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王爷！” “父王！” 林亦刚想问这是什么东西，王妃跟郡主已经惊呼出声。 王妃连忙拉住滕王，抽泣道：“王爷，这是太上皇当年赏赐给你的银龙软甲，不可！不可啊！” “父王，你……你疯了！” 郡主林小昭不可思议的看着滕王林允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父王居然将太上皇御赐的软甲送给一个外人。 父王没救了！ 在一旁奉茶的才子祝枝云，听到这话腿都软了一下。 滕王真贤王啊！ 广纳贤才，连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都要送给林亦，厚重，实在太厚重了！ “……” 林亦愣住了。 大衍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这滕王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那是千古绝唱的滕王阁序，可也最终留在了滕王阁，而不是在滕王手里。 “滕王！” 林亦神色肃穆道：“学生多谢滕王厚爱，但此物学生万不能收，请滕王收回！” 滕王敢送，他也不敢收。 谁知道陛下会不会怪罪他，毕竟这是先皇御赐，意义非同小可。 “怎么不能收？” 滕王眼珠子一瞪，拉下脸道：“你是不是不给本王面子？” 祝枝云身体哆嗦了一下。 天啊！ 林亦不收，滕王却要硬塞。 “并非学生不给滕王面子，而是此物是先皇御赐之物，学生如何能收？” 林亦没想到滕王会说出这样的话，苦涩道：“还望滕王收回成命！” “王爷，人家林大才子都说不收了，何必要强人所难？” 王妃哭泣道：“再说，若是陛下知晓，王爷连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就这么送人，一怒之下，怕是会革了你的爵位！” “父王，去年我偷偷地穿了一次银龙软甲，你就……” 郡主林小昭委屈的看着滕王林允英。 她去年偷偷穿了一次银龙软甲，差点没被打断两条腿，可现在父王却要银龙软甲送给外人。 呵！ 可能他真是哥哥！ 姓林？ 又跟父王看起来有一丝神似，这不是她哥是什么？ “放肆！” 滕王怒视王妃跟郡主林小昭，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本王做事，你们插什么嘴？” 但转头看向林亦的时候，却是换上一副笑容：“林学士，来，试试合不合身！” “……” 林亦整个人都麻了，硬着头皮道：“请王爷收回成命！” “没得商量！” 滕王正色道：“你以《滕王阁序》相赠本王，本王自然要以厚礼还之！” “收下，否则本王可是要发飙了！” 滕王神色不悦，一把将银龙软甲直接塞进林亦怀里，道：“本王要送的东西，你怎么能拒绝？你莫不是嫌弃本王的银龙软甲？” “这可是半步天阶的灵甲，穿上他如若无物，灌输才气能够发挥极强的防御力，可抵挡的住三品大儒的一击！” 滕王讲解银龙软甲的能力，将奉茶的才子祝枝云吓的浑身直哆嗦。 抵挡三品大儒的一击？ 卧槽。 这简直就是保命神器，只要不是头皮跟下半身遭受攻击，或者是阴神攻击，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学生更不能要！” 林亦本来都快被逼得收下了，但现在更是不能收。 一旦收下。 他估计就是滕王的人了。 “学生什么都不要，但有一个请求……希望滕王能够答应！” 林亦不敢在滕王府呆下去了。 这滕王疯起来，说不定王府都要砸给他。 “请求？” 滕王林允英本来要发飙了，一听林亦有请求，立马认真起来：“你尽管开口，只要本王做不到，本王去请求陛下！” 嘶~ 林亦心中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啪！ 祝枝云手没拿稳茶杯，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滕王……” 祝枝云脸都吓白了。 “下去下去！” 滕王没有为难祝枝云，毕竟对方将林亦请过来了，这就是本事。 一盒茶杯而已，不碍事。 “谢王爷！” 祝枝云感动不已，但他才刚走两步，林亦开口道：“滕王，让他留下！” “站住！” 滕王直接开口叫住祝枝云。 祝枝云停下脚步，转身惊诧地看着滕王跟林亦：“王爷？” 留下？ 想让他当书童？ 说实话，他刚好也有这种想法，他擅长书法，写的一手好字。 但说实话，自从序后，他发现远不如林亦。 那研究过上百种名家书法，但林亦的跟他们截然不同，看起来赏心悦目。 无论是单个看，还是连在一起看，都有种独特的美感，他想要向林亦请教。 林亦看向祝枝云，问道：“你说你是京城八大才子？” “是！” “那你认识吴亦吗？” 林亦盯着祝枝云，这是他来到王府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从祝枝云口中获知吴亦的消息。 “与唐虎齐名的京城小画圣吴亦？” 祝枝云愣了一下，见林亦点头，便开口道：“认识，我们京城八大才子经常聚在一块，吟诗作对，寄情山水之间。”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乡试林学士的《滕王阁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看到他的踪影……” “对了，林学士认识吴亦兄？” 祝枝云看向林亦，心中有些疑惑。 “不认识！” 林亦摇了摇头，平静道：“但他曾经想置我于死地！” “他找死！” 滕王林允英勃然大怒，这一瞬间，身上陡然间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 宛若苏醒的一头猛虎。 王妃与林小昭娇躯一颤。 祝枝云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就连林亦也开始迷糊起来。 那吴亦难道也是滕王的敌人？ “那祝兄对吴亦有多少了解？譬如在京城跟哪些人走的近？还望祝兄能够告知……” 林亦看向祝枝云，拱了拱手。 如今君集书院钟夫子的父亲钟文和，已经被陛下赐死，说是尸体还吊在工部衙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吴亦，林亦想知道真相，吴亦跟刑部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针对他…… “王爷！” “王爷！” 就在这时，王府管事从外面跑了进来，激动道：“乡试放榜了，乡试解元便是王爷宴请的这位林大才子！” “术考榜首，化境文术，让所有考生俯首认输……” 王府管事将好消息带了回来，同时向林亦道喜。 堂中的林亦感激回礼，心中倒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他早就知道结果了。 但是祝枝云跟滕王以及王妃郡主却震惊了。 化境文术？ 六品儒生都不见得能够做到，乡试中居然出现了化境文术。 “我皇侄能入宫见陛下了……” 滕王震惊的同时，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 晚点还有一章！早上看…… 第241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有不少学士开口念叨，身上才气涌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加入了诵读的行列，仿佛念经一般。 随着不断的诵读，他们心神一次次被震撼，无法自拔。 陷入那由落霞、孤鹜、秋水和长天勾勒出的宁静致远的画面当中。 也在文章中读懂了那份意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不就是读书人该有的品质吗？ 才气祥云仍旧凝而不散，它仿佛也在期待什么，根本不愿消散。 “字字如画，如诗如歌！” “此文当为千古绝唱，今日能亲眼目睹此文的诞生，此生文道生涯再无遗憾！” “美，写的美极了，从此以后，滕王阁将被赋予不同的含义，千百年后，滕王阁必将耸立江畔，此文万古流芳！” 许多才子连连感慨，看向滕王阁，情绪复杂万分。 因为谁能想到，这篇骈文会是一个参加乡试的读书人所写。 九品亦或者八品？ 可这半步鸣府的文章，也唯有大儒才有这种在意才对。 一股羞耻感，不断地折磨他们的内心。 “你们说……会是谁，作出了这篇千古绝唱的文章？” 有读书人开口问道。 但没人敢给出答案，这个时候任何猜测都是没用的。 “可惜最后缺一个字，这个字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也有读书人这般问道。 顿时。 人群议论纷纷了起来，抬头看着那篇泛着光芒的文章，开始填字。 “应该是槛外长江水自流！” “妙！” “水自流，好，这个填的妙啊！嘶，原来是这届状元郎，失礼失礼！” “状元填补空白了，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水自流！妙，妙不可言呐！” 很多人眼中神采奕奕。 就连滕王林允英，也眼睛一亮，阁中帝子今何在？不就是问他在哪里吗？ 他就在这，跟滕王阁一起，在这看着江水自流，流芳百世！ 状元郎，好才华！ duang~ 就在这时，滕王阁中传出钟声。 代表文考结束。 所有观礼的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心悬在嗓子眼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滕王阁的出口。 想知道作出这篇文章的人是谁！ …… 钟声响起。 呆滞中的翰林院学士刘阳明，连忙朗声道：“停笔，在龙卫指引下有序离开滕王阁，半个时辰后张榜，中举者，明日京城校武场进行术考！” 众考生放下笔，大部分都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但还是起身离开。 几个自称神童的考生，低着头，跑的比兔子还快。 神童？ 跟作出这篇文章的考生相比，他们确实是幼童…… “钟师，副院长，严大人，赵大人，刘大人，李前辈……学生的答卷怎么收？” 林亦也很无奈。 要是钟子正他们淡定一点，没有才气涌现，也就不会引动《滕王阁序》的异象。 当然。 也怪自己为了想要更好的效果，硬生生将‘空’字留空。 导致钟子正等人，硬生生气的半死……才气失控。 “榜首！” “榜首！” “还用说？” “你小子，为什么要留空，鸣府的传世文章，那个字到底是什么？” 钟子正与傅玉衡等人，一个个瞪着林亦，他们几乎快要魔怔了！ 鸣府文章。 堪称大儒之作。 问题是他们身为大儒，还不一定作的出来…… “那个字，诸位前辈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林亦指了指虚空上长江与自流中间的空白处，面露轻笑道。 林亦话音刚落下。 虚空上的文字，顿时仿佛有所感应，齐刷刷地朝着滕王阁的高台座激射而去。 一个个字，深深地烙印在了滕王阁的高台座上，组成了《滕王阁序》这篇文章。 才气笼罩下，整座滕王阁都仿佛升华，成了文道圣地一般。 “看到什么？那里明明空空如也！” 钟子正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成全了滕王阁！” “是好事，以后京城的读书人，都可以来这里参悟此文，这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刘阳明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你才华横溢，冠绝古今，为大衍读书人提供了一处修行之地，本官佩服！” “本官必将上书陛下，将腾云阁设为游学圣地，供天下读书人参悟，千百年后，读书人也必将因此文而受益终生！” 严双武跟赵泰彼此相视了一眼，神色微微动容。 嫡皇子殿下又干了件让陛下龙颜大悦的事！ 李墨白嘀咕道：“要是铭刻在我青山书院多好……” 傅玉衡白了眼李墨白：“圣院更好！” 刘阳明沉声道：“乡试作品，属于朝廷！” “别吵，张榜吧！” 严双武开口制止了几人的争吵，一挥手，言出法随：“此地诗词文章，才气最高篇入我手！” 哗啦！ 一张答卷从案桌上腾空，落入严双武手中。 傅玉衡言出法随道：“此地诗词文章，才气最高篇入我手！” 一张答卷落在了他的手中。 李墨白向前一步，道：“此地诗词文章，才高三斗入我手！” 哗啦啦！ 顿时考场上的答卷，受文道规则影响，齐刷刷地落在李墨白手上。 “出去张榜吧！” 严双武开口道，随后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答卷，当时便愣住了：“这……” “简直是读书人中的耻辱！” 傅玉衡也发现了手中答卷的异样，忍不住口吐芬芳。 林亦好奇地看向严双武跟傅玉衡，难道答卷有问题？ 钟子正看向二人，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你们看，这个考生，居然用才气把林亦的《滕王阁序》抄写了几段，直接才高四斗，差一点就是才气贯州的文章！” 严双武一张酷吏脸毫无感情波动，道：“作弊者，剥夺乡试资格！” 傅玉衡叹了口气，道：“这个考生的也是，用才气抄了几句，才高四斗……” 话音落下。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亦，眼神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一人得道，参加乡试的考生，一个个也跟着升天了！ “……” 林亦沉默了下来。 好家伙，这两个考生临时应变能力真高！ 严双武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学士，你先出去吧，静等文考宣榜就好！” “那学生先行告退！” 林亦没有逗留，背上箱笼，朝着众人拱手告辞，快步离开了滕王阁。 坐等张榜！ 他走出滕王阁，看着滕王阁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没来由的……内心竟有几分期待。 期待一朝成名天下知！ 第253章 本王多嘴一句 “你的文术已经领悟到化境了？” 郡主林小昭惊讶地看着林亦，然后从挂在身上的小布兜中，掏出瓜子嗑了起来。 一副吃瓜的表情。 乡试术考能出现化境文术，是个稀奇事！ “恩！” 林亦微微点头。 《周易·象传》中领悟的八卦图，也算是具现文字中蕴含的神韵，差不多也跟化境差不多。 “真厉害，本郡主现在都还是字境，青山书院的夫子们，都说本郡主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 郡主嗑着瓜子，话也多了起来：“现在本郡主觉得夫子们在骗我！” “小昭！瓜子收起来！” 滕王林允英呵斥。 林小昭吓的娇躯一抖，乖乖地将瓜子放进布兜，然后默不作声。 没有瓜子的她，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林学士！” 滕王林允英看向林亦，道：“本王恭喜你金榜题名，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够进宫面圣，选择你未来的路了！” “不过……估计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圣院、青山书院、翰林院国子监，都会派人来拉你。” “本王在这里多嘴一句，一个都别答应！” “一切见过陛下再说！” 说着，滕王看向祝枝云，板着脸道：“祝枝云，林学士想知道那什么吴亦的情况，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回头有赏！” 那吴亦好大狗胆，连大衍储君都敢针对，活腻了！ ‘这是多嘴一句？’ 林亦嘴角微抽了抽，但也没有打断滕王林允英的话，相反心里有些许暖意。 自己运气似乎很不错。 前有龙卫与大衍老将。 今有大衍王爵。 不过……他担心日后见了大衍皇帝，会不会被打上滕王门生的标签，从而得不到重用？ 这才是林亦最担心的事。 祝枝云震惊过后，连忙收敛思绪，朝着滕王揖礼，随后看向林亦道：“吴亦跟青山书院的唐虎走的近些，他们都是画术天骄。 不过……据我所知，吴学士此人挺有钱的，关系网也很广，我曾经看到他跟刑部和工部礼部的官员走的很近。 他曾有意拉拢我，跟他修炼画术，会介绍这些朝廷的大员给我认识。 但我醉心书法之道，没有答应他！” 林亦眉头微皱。 脑海中记住关键的几个点。 有钱。 关系网广。 跟刑部、工部、礼部官员走的近！ ‘吴亦此人绝对不简单，没有拜入圣院跟书院以及朝廷，却有这么深的关系网……’ 林亦眯了眯眼睛，脑海中复盘这些关系的时候，思维会忍不住发散。 从而浮现许多离奇的猜测。 他擅长推演。 譬如。 这次已知吴亦跟工部和刑部的关系密切，就可以推演为，工部郎中钟文和联系吴亦，在衙门对面的茶楼设下天罗地网。 然后吴亦利用自己的关系与影响力，让秦珊等人针对自己。 而他再利用跟刑部的关系，针对钱德春八大死士的死，向衙门下达驾贴。 于是。 也就有了刑部去衙门提人的一幕。 幸好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跟钟子正出手，否则他的下场不敢想象。 “这下就越来越有意思了，钟文和为了针对我，似乎牵扯出了大衍朝堂上的很多有意思的人……”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突然特别想进宫面见圣上，要求亲自接手这个案子，将吴亦跟他那些关系极好，隐藏在朝堂中的官员们，一个个揪出来。 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有大功，便能升官加爵。 他也能够践行宏愿，为民请命，守护龙三的家人以及大衍老将们的子孙。 “多谢祝兄告知这些！” 林亦朝着祝枝云拱手道谢，对方告诉了非常关键的信息给他。 这次滕王府来对了！ “林学士客气了！” 祝枝云连忙回礼，眼神闪烁间，思索再三，他鼓起勇气看向林亦：“对了林学士，有件事在下想问问……” “什么事？” “缺书童吗？” “……” 林亦愣了一下。 滕王林允英也愣了愣神。 “暂时是不缺，我已经有书童了！”林亦婉拒道。 “那真是遗憾……” 祝枝云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没有颓废，笑看着林亦道：“那日后林学士身边缺个什么，可以来滕王府找在下。” “好！” 林亦应了下来。 祝枝云随后退了下去。 而林亦现在也急着回去，说不定陛下的旨意已经从宫中出发了。 “滕王，要是没有其他事，学生就先告辞了！” 林亦看向滕王林允英，揖礼道：“毕竟学生担心宫中会有旨意下来……” “对，对！” 滕王林允英连连点头道：“那本王也不留你了，银龙软甲带上，不然本王可就发飙了！” “这……” 林亦说不过林允英，只好接受：“那学生就先替滕王保管着吧！” 面见陛下的时候，他再将银龙软甲交给大衍皇帝，再将今天的事情交代清楚。 自可抽身而退。 “好，好！” 滕王林允英拉着林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道：“本王送送你！” 林亦有点麻。 这尼玛是大衍的王爷！ 虽然没有什么权利，可毕竟也是皇室成员，跟大衍皇帝是兄弟啊！ 林亦随后也跟王妃以及磕着瓜子就话多，不嗑瓜子就沉默的郡主告辞。 而滕王也重新安排了车夫，送林亦回了西城章家。 …… 与此同时。 京城乡试主考官翰林院学士刘阳明，也将乡试结果告诉给了皇帝林允宏。 御书房中。 林允宏龙颜大悦，赏墨宝八件给刘阳明参悟。 刘阳明跪谢，激动不已。 而后。 林允宏让刘阳明退下后，亲下圣旨，唤来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亲自前往西城章家。 于明日宣林亦入宫觐见！ “梅哲仁，记住，不可让林亦下跪！”林允宏吩咐道。 “奴婢遵旨！” 梅哲仁双手接过圣旨，躬着身子离开了御书房，并且迅速命人备好仪仗，出宫前往西城章家。 御书房中。 皇帝林允宏坐在椅子上，神色颇为欣喜，似乎自从知道嫡皇子还在世后，他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再次从龙案上的锦盒中拿出小折子，沾墨执笔，书写起来。 “皇后，你知道吗？ 皇儿他今天乡试了，成绩还不错，京城乡试解元。 上次忘记跟你说了，皇儿他写了篇千古绝唱的文章，将允英给乐的不行，因为他滕王之名将会流传千古！” 滕王阁还记得吗？你从北境来京城，朕跟允英就在那码头接的你，后来允英为了纪念咱们，便修建了楼阁跟观景台。 当时还是你说干脆取名滕王阁算了。 这次乡试考题，朕真正的想法其实……就是皇儿既然回来了，就像当初朕跟允英接你入京一样，让他在滕王阁考试，以滕王为考题。 皇后，朕明天就能在这御书房中见到皇儿了，朕会带着他在宫中四处看看，去看看他出生的地方！ 朕已经决定什么时候告诉他嫡皇子的身份了，《滕王阁序》会让他名扬天下。 圣院的第五圣子跟督学院院长，很大概率会成为皇儿的班底。 朕也将张栋调到了工部郎中的位置…… 皇后，你说朕是不是太急着给皇儿铺路了？哈哈，朕乐意，朕要他轻轻松松地当大衍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停笔。 林允宏翻动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他的心事，是他放下皇帝身份的思念。 合上折子，轻轻地放进锦盒之中。 这一刻。 他再次是大衍皇帝，身上气势浑厚，不怒自威。 —— 第三章到，开始起飞……屎黄色按钮戳起来！ 第242章 空! “出来了！” “考生都出来了！” 数千名考生从滕王阁中走出，大多数人精神萎靡，一蹶不振的样子。 任谁看到同届的考生中，有一个这么变态的考生，都很难开心起来。 本以为这次圣院和青山书院的大人物监考，可以扬名，谁知道…… 一篇半步鸣府的文章横空出世，击碎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林亦，在这，我在这呢！” 章九儿见林亦背着箱笼走出滕王阁，连忙踮起脚，挥舞着双手，俏脸上挂着一片红晕。 “九儿姑娘！” 林亦心中一暖，笑着从高台座下去，走到章九儿身边。 有人等着，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就跟前世高考结束一样，走出校门，看到等待自己的亲人，心中一定有许多感触。 不远处。 方晴雪本想过来询问林亦那首骈文的空白处是什么字，但看到林亦跟章九儿对望的双眼，便默默后退了几步。 “林亦，考的怎么样？” 章九儿看向林亦，带着几分小愧疚：“谁也没想到这次考题会是‘滕王’，早知道我就告诉你滕王的一些事迹了！” “还行！” 林亦笑看着章九儿，没有跟她说身边众人议论的滕王阁序，就是他的答卷。 章九儿神色一黯，但很快便打起精神，安慰道：“还行就说明能中举，没关系的，你诗才那么好，只是没有遇到好的考题罢了，院试再好好发挥！” “其实……” 林亦想跟章九儿解释，但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滕王阁高台座前，背负着手，看着《滕王阁序》骈文，身形微微颤抖，激动道：“阁中帝子今何在，阁中帝子在此地啊！” “滕王？” 林亦狐疑地看着那中年人，心想这个就是华天府‘慈善家’，人称‘贤王’的滕王林允英。 “恩，他就是滕王！” 章九儿点头道：“这次你们乡试文考的考题是滕王，这不明摆着看谁歌颂滕王歌颂的好嘛，而且现在出了首半步鸣府的文章，滕王捡了大便宜咯！” “确实占大便宜了……” 林亦非常认可章九儿的这句话，最大好处的几乎就是滕王林允英了。 “对了林亦，你知道是哪位考生作出了这首文章吗？真是太有才华了，难怪这么多大人物过来监考！” 章九儿好奇地看着林亦。 林亦笑看着章九儿：“是我写的！” “咯咯咯~” 章九儿掩嘴轻笑道：“我才不信你的话呢？待会张榜就知道啦！” “说来也好奇怪，这文章都已经镇阁了，为什么才气祥云还没有散？按理说应该散了才对……” 章九儿小声地嘀咕道，抬头盯着滕王阁上空的才气祥云。 而跟章九儿一样想法的人不少，指指点点，不太明白这种异象。 “那是因为有人故意不书写完整……”方晴雪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还是选择走了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在林亦与章九儿身上游走。 她身段曼妙，曲线曼妙，像是一朵静谧盛开的雪莲花。 “方学士，你也在？” 林亦没想到方晴雪也过来观礼了。 “方学士……” 章九儿一眼便看到方晴雪的姣好身材，低头看了眼自己，顿时变得像个泄气的皮球。 方晴雪没有理会章九儿，看向林亦道：“为什么要藏拙呢？” “何不上去完成它？有始有终……” 林亦沉默了下来。 方晴雪见过他的字体，加上他的字体几乎在大衍算是独树一帜，辨识度极高，她认出也在意料之中。 “并非藏拙，而是……它本就是完美的！” 林亦笑看着方晴雪，道：“方学士可以仔细看看，将那空白处念出来看看！” 方晴雪狐疑，将信将疑地呢喃道：“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白……空自流！” 嗡！ 方晴雪按照林亦的方法诵读一片，脑海中顿时如遭雷击。 文宫轻颤间，浑身有种畅酣淋漓的舒畅感。 她瞪大着美眸盯着林亦，胸膛微微起伏，不可描述。 “你的境界我自愧不如！”方晴雪旋即面露苦笑。 她知道林亦并非藏拙了。 而是已经高手寂寞。 用空白当成‘空’字，简直妙不可言，这比殿试状元的那个水自流，不知道强多少倍。 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那日在安阳，我因要赴京赶考，所以让陈夫子操心你的事……” 方晴雪轻咬着嘴唇，谦声道：“很抱歉我不辞而别！” 林亦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轻笑道：“方学士言重了，你在驿站能出手解围，我就感激不尽了，况且你是参加殿试，片刻不能耽误！” “恩！” 方晴雪微微颔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章九儿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却有些听不太懂，什么藏拙，什么不辞而别…… ‘章九儿啊，你怎么这么笨呀！’ 章九儿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顿，看向方晴雪，红着脸道：“方学士，你刚才说有人故意不书写完整，是什么意思？能跟我说说么？”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晴雪。 林亦苦笑一声，对章九儿说道：“九儿，你不是问我考的怎么样吗？” “恩？” 章九儿疑惑不解。 然后她便看到林亦从箱笼中拿出毛笔，朝着滕王阁的高台座走去。 这一瞬间，章九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大眼睛猛地圆瞪，捂着嘴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站住！” “不要打扰滕王！” 滕王随从跟新招的幕僚祝枝云等人，连忙开口喝止林亦。 而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读书人的目光。 有些考生看到林亦后，当时心里酸的要命，因为这骈文就出自林亦的手。 这骈文，将答卷下的案桌都被压碎了。 滕王林允英回头看向林亦，那一瞬间，莫名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熟悉！ “你是？” “学生林亦，见过滕王！” “林亦？” 滕王林允英有些惊诧，这小子居然也姓林，他神色柔和了许多，说道：“若你是想看此文章的话，还是先退下吧！这是本王修建的滕王阁，暂时不对外开放，晚些时候你再来参悟！” 林亦道：“这是学生的写的骈文，还有一处尚未完成……特来补上！” “这样……什……什么？” 嗡！ 滕王林允英身体当时便哆嗦了一下，眼珠子险些瞪裂，震惊地盯着林亦：“你是说……是你？是你写的这篇骈文？” 林亦笑着点头，随后拿出毛笔在铭刻在高台座上的《滕王阁序》最末尾处，将空出来的位置，书写了一个‘空’字。 刹那间。 异象陡生，空字一现，突兀地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华，就像是一个机关的关键钥匙。 激活了整篇文章。 仿佛给这篇骈文注入了灵魂。 整篇文章的文字，一个个再次点亮璀璨光华，最后凝聚成一道才气光柱，直冲云霄。 才气祥云在此刻炸开，如同烟花般绽放，一道流光更是横跨整座华天府。 当~ 文道天音再响，这一次却是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整座华天府的读书人，都听到了这道天音。 一时间。 整个滕王阁外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不少读书人默默诵读，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了起来，空白就是空字。 堪称一字一斗才气。 直接让半步鸣府的文章，晋升成真正的鸣府传世文章。 整篇文章都因为这一个字，完全活了过来，也拥有了灵魂。 滕王林允英看到完整的《滕王阁序》，此时激动的牙齿都在打颤，整个人都麻了。 义子！ 他要认林亦当义子，他要上书给陛下，立刻马上！ 咻！ 咻！ 与此同时，滕王阁中的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严双武等人，察觉到异象便都冲了出来。 他们看到了林亦填上去的那个字，突然间……彻底明悟。 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林亦说的‘那个字，前辈不是看到了吗？’是什么意思。 没错！ 他们看到了，就是‘空’字！ 简直妙不可言！ 这是何等的自信与从容，才敢将一篇鸣府传世文章这么玩弄。 章九儿怔怔地看着林亦，原来他考的这么好！ 这一刻。 她的世界中，林亦仿佛离她越来越远…… 她拼尽全力，似乎也不可能再跟他并肩而走了！ —— 女神节快乐！ 第254章 圣旨到 西城。 章家宅院外。 一辆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院外，门庭若市。 有身穿圣院儒袍的夫子，也有身穿青山书院儒袍的夫子，更有身穿翰林院官服的官员。 当然也有不少看热闹的读书人，章家邻居。 …… 章家内。 “外面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是不是林亦跟九儿在外闯祸了？” “这可如何是好？” 空荡荡的宅院中，章夫人透过门缝看到外面聚集的大人物，吓的脸色苍白。 以为林亦跟章九儿在外闯祸，这是联手来抓人了。 与此同时。 从华天府督学院看榜回来的章九儿，才走近巷子胡同，惊的娇躯一颤。 “这么多人？” “圣院、书院、翰林院……” 章九儿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很快浮现出笑容。 因为林亦他有出息了。 乡试解元。 文术也达到了化境。 将来肯定能够有很大很大的成就。 章九儿心情紧张地朝着拥挤的人群走去，略微有些怯弱地小声道：“麻烦让我过去下！” “谢谢！” “让让，我……回家！” 她从人群中穿过，无数人疑惑地看着她。 章夫人在门缝中看到章九儿回来，连忙打开门，将她拉了进去。 “九儿，你跟林亦干了什么哟，你看外面，又是官又是夫子的，是不是来抓人的？” 章夫人一脸担忧地问道。 “娘，你说什么呢？” 章九儿解释道：“林亦他乡试中举了，是这次乡试的解元，外面的那些大人啊，是来拉林宇拜入他们学府的！” “他有这么厉害？那他怎么还不回来？” 章夫人震惊了。 林亦还是前几天临时抱佛脚，这都可以随随便便的中举？还是解元？ “他刚出考场，就被滕王接走了……” “什么？王……王爷？” 一辈子没见过大官的章夫人，身子一僵，眼睛猛地上翻，被这道消息惊的险些昏迷。 “娘！娘！” 章九儿吓坏了，连忙搀扶住站立不稳的章夫人。 “快，快准备好酒好菜，娘要伺候好姑爷！” 章夫人缓过劲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着章九儿道：“闺女，你要把握住机会啊，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不？” “小时候你不是说要嫁给有才华的人么？我看林亦就很不错，长的也俊，心地也蛮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可以定下来了！” 章夫人心情不错，开始忙碌起来，不忘嘀咕道：“一个好的丈母娘，能让闺女事半功倍……” “娘！！” 章九儿羞的脸色通红，急的直跺脚。 哪有这样当娘亲的！ 轻咬嘴唇，她心中没来由的有几分小期许，心中坚定道：“我会努力的，只为与你并肩就好……” …… 滕王府的马车徐徐驶入胡同小巷。 林亦刚从马车下来，就看到了章家门庭若市的一幕。 “就知道……” 林亦有些头疼。 他就知道自己一旦中举，圣院跟青山书院包括翰林院，绝对会向他抛出橄榄枝。 林亦走了过去。 “林学士” “林学士！” “老夫是青山书院的夫子，我院长之命，带着很大的诚意，过来跟你聊聊进修的事！” “老夫是镇国圣院……你推老夫干什么？” “本官是翰林院的学士，林学士……老夫裤子！” 众人见林亦终于从王府归来，连忙一股脑冲了上去，甚至几个代表还相互拉扯了起来。 “……” 林亦看着圣院跟书院以及翰林院的官员相互撕扯，整个人都麻了。 果然！ 滕王阁序还是太惊艳了一些。 无论是圣院还是书院或者翰林院，自己选择了谁，谁都将会获得巨大的名利。 对大衍读书人来说，能够跟作出滕王阁序的人成为同窗，这是天大的荣幸。 ‘我也觉得很荣幸能够将王勃先师的文章带了过来……’林亦心中这般道。 不过，林亦暂时没有拜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他在等！ 等大衍皇帝传他进宫的旨意！ 这才是他的选择。 无论是圣院还是青山书院，或者是翰林院，他都必须从底层起步。 从安阳县衙被栽赃冤枉，一路走来，他很清楚想要改变什么，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 实力可以是修为。 更可以是权力！ “圣旨到！” 就在林亦准备婉拒的时候，一道鸭公般的嗓音响彻整个胡同小巷。 “来了！” 林亦听到那太监独有的嗓音后，浑身一震，心跳微微加速。 这一天。 总算来了！ 刹那间，原本喧嚣的胡同小巷，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惊的连忙跪地。 他们没想到这新搬来的邻居，居然还能接到陛下的圣旨。 书院与圣院的夫子，以及翰林院学士，包括陪同而来的读书人，也立马躬身揖礼，恭迎宣旨的队伍。 一个个心神微微动容。 陛下的旨意，怎么来的这么快？ 掐好时辰来的吗？ 也太急了吧！ 难不成陛下还要跟他们抢人？ 倒是翰林院的几个学士，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但当他们见到宣旨的宦官时，心神更是骇然到了极点。 竟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这可是权力相当于内阁首辅的大宦官。 可见陛下对林学士，真的极为看好…… “林学士，回屋内接旨吧！” 面白无须的梅哲仁，脸上带着一抹善意的微笑，示意林亦回章家府宅。 “公公，请！”林亦揖礼。 梅哲仁大吃一惊，不着痕迹地微微弯腰，笑着道：“林学士，您先请，咱家跟在你后面即可！” 翰林院官员直接傻眼。 这……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林亦心中有些狐疑，但此刻也没有细想，让章九儿打开院门后，便带着梅哲仁跟宣旨的队伍进入院中。 圣院与书院夫子以及翰林院官员，则在门外干等着。 “陛下的旨意好快！” “昨天半夜陛下去了趟滕王阁，可想而知有多看好林亦了！” “哈哈，林亦终究是我翰林院的！” 书院与圣院夫子，当时便斜视那翰林院官员，一脸的不屑。 …… “林亦，恭喜你成为京城乡试解元，外面那些人……” 章九儿一看到林亦，心里便莫名的开心，但话还没说完，便注意到跟着林亦进来的梅哲仁，以及身穿宫廷服饰的太监和禁军…… “林亦？” 章九儿微微失神。 “林亦，今天考试辛苦了，婶儿杀了鸡鸭，买了些鱼肉回来，今晚吃大……呃？” 章夫人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才刚说开口说句话，就看到了公公梅哲仁跟宫廷侍卫。 下意识的举起菜刀。 “保护……” 梅哲仁看到章夫人手上的刀，惊得汗毛倒竖，差点大呼‘保护殿下’，下意识地一步踏出站在林亦跟前。 “保护林学士！” 宫廷侍卫右手按住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章夫人。 第243章 臣想要个儿子 “空！” “是空字，此文鸣府了！” 滕王阁外的读书人，忍不住大叫出声，一时间人群哗然。 不是水自流。 而是空自流，从一开始，那考生就故意留了一手，以空白代替文字‘空’。 妙！ 简直妙不可言！ 堪称一字鸣府，一字绝唱！ 从滕王阁冲出来的主考官刘阳明，也趁热打铁，朗声道：“张榜！” 人群安静了下来。 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猜测什么，榜首肯定是这篇《滕王阁序》。 考题滕王。 但这考生却另辟蹊径，不走歌颂滕王贤名的寻常路，以一篇《滕王阁序》，直接成就千古绝唱。 人们甚至认为，要不是乡试不允许动用才气，这篇文章恐怕还能更上一个层次。 与此同时。 华天府督学院学政，亲自捧着一个托盘，走到滕王阁外的公告栏前。 身旁有提学使负责刷胶，学政大人将托盘上的红色卷轴，在公告栏上徐徐展开。 顿时。 密密麻麻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前三甲名字最大，其他则是清一色大小的字体。 “榜首《滕王阁序》，京城考生：林亦，文考甲上！” 人们毫无异议。 同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对林亦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京城有这号人物？ 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榜单上，很好奇，在有这种才高八斗的鸣府文章坐镇榜首的情况下，排在榜二跟榜三的诗词文章，那肯定也不会差！ 恐怕能一朝成名。 林亦表现的非常镇定，这都是开卷考试了，要是拿不到榜首，恐怕王勃前辈能跳出来骂他一顿…… “这届考生有福气啊！” “没错，先不说几位大人物亲自监考，等这篇文章名传天下时，去外面说声跟《滕王阁序》同届考生，那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我们作为见证者，也是三生有幸！” 众人心情激动，随后看向榜首后面的名字，一个个直接傻眼了。 “没有名单？” “榜二榜三的文章呢？” “不是说前三甲答卷张榜吗？现在只看到榜首的《滕王阁序》，其他的呢？” 这下众人就有些迷糊了，该不会是几位监考大人，看到鸣府文章出现，后面的考生就不管了？ 主考官刘阳明开口解释道：“榜二榜三的答卷，直接抄了几段《滕王阁序》的句子，才高四斗……按照规矩，取消成绩，剥夺乡试资格！” 哗！ 众人傻眼。 抄袭？ 那榜二榜三的考生，真是头铁，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不过众人还是有些惊讶，抄录滕王阁序的几段句子，就能才高四斗？ 这骈文，无敌！ 滕王兴奋道：“抄录两句，就能榜二榜三？本王可靠《滕王阁序》千古留名！” “来人，起轿！” 滕王对后面的中举者不敢兴趣，命随从抬来轿子，吩咐道：“本王要进宫面圣！” …… “由于考题与考点名字一样，中举者需答卷才气三斗以上方能中举，遂，中举者一百零三人！” 刘阳明看向迫切想要查看中举者名单的考生，朗声道：“众多考生可上前看榜，保持秩序！” 考生们拥挤上前。 林亦则跟章九儿以及方晴雪则没有逗留，选择默默地离开滕王阁。 但林亦还没走多远，突然回头看向高台座上的《滕王阁序》…… 不少读书人已经在诵读参悟。 而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有看不见的清气离体，悉数融入他的文宫当中。 浩然正气涌动，将这些清气蚕食，遗憾的是提升的幅度并不大。 没有李文博参悟《周易·系辞上传》，所产生的十分之一清气多。 不过……林亦知道自己快要突破了！ 林亦跟章九儿和方晴雪刚离开滕王阁，不少读书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寻找林亦的身影。 不用怀疑。 今夜过后，林亦之名，必将传遍整个华天府。 只要人们一想到千古绝唱的骈文《滕王阁序》，就会想到林亦。 …… 与此同时。 大衍皇宫。 林允宏回到了御书房中，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便有些头疼。 本来很多折子完全可以由内阁批阅，但谁让他是个称职的皇帝？ 他每天最大的期待，大概就是看大衍百姓生活的苦不苦，菜篮子怎么样。 他当年还是嫡皇子的时候，还在大衍百姓家住过。 那是他这辈子最无忧虑的一段时光。 那百姓家的穷酸大叔，跟他说过一段话，现在还记忆犹新…… “人生啊，穷不怪父，孝不比兄，苦不责妻，气不凶子，一生向阳，哪怕一世尝尽百苦，只为换取一丝甘甜，也算值得了！匆匆一世，只为活的堂堂正正！” 看看吧！ 不是读书人的穷酸大叔，却有这么深的人生感悟，大衍有些读书人真该自己去挖个坑埋了。 “陛下！” 就在这时，掌印太监梅哲仁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滕王在殿外求见……” “允英？让他进来！” 林允宏一听说滕王，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进宫了。 估计是跟这次乡试的地点跟考题，选择他修建的滕王阁有关。 不多时。 “陛下！” 林允英一进入御书房，便恭恭敬敬地躬身揖礼：“臣参见陛下！” “今天对你来说是个好日子，怎么不在滕王阁呆着？还有心思跑朕这里来？” 林允宏笑看着滕王林允英。 “陛下！” 林允英酝酿好情绪，直接拜倒在地上，大声道：“臣想要个儿子……” 噗！ 刚端起茶杯的林允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瞪着林允英，笑骂道：“你想要个儿子，找朕做什么？滚回你的滕王府，找你的王妃生去！” 林允宏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 他这个皇弟算是很让他省心，这么些年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反倒是为百姓修桥铺路，修阁筑堤，留下了一个贤王美名，也算是不负大衍王爷这个爵位。 谁对百姓好，谁就对他胃口。 要是滕王求见他，有其他什么要求，不太过分的，他也就应下了。 可这要个儿子……他怎么给？ “不，不是！” 滕王林允英抬起头，看着忍俊不禁的陛下，连忙解释道：“臣想认个义子，但担心他不同意，想……想让陛下答应，将来此义子可继承臣的‘滕王’爵位！” 林亦作出滕王阁序，将来再继承他的滕王爵位，必将成为一段佳话，千古留名！ —— 第255章 书院大夫子的请求 “？？？” 哐当！ 章夫人手中的菜刀掉在地上，被这一幕吓坏了！ “娘！” 章九儿一个箭步冲到章夫人面前，拦住一群宫廷侍卫。 林亦连忙道：“误会，这是我婶儿！” “退下！” 梅哲仁连忙挥退侍卫，心想自己太担心出意外，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笑看着林亦：“林学士，莫要见怪，陛下让咱家来传旨，咱家可见不得有人伤害林学士！” “谢公公关心！” 林亦拱手道：“章夫人跟九儿姑娘是我在京城最亲的人，不会伤害我！” 章夫人眼眶突然红了，瞧瞧这姑爷多好啊！ 章九儿俏脸微红。 最亲的人？ 梅哲仁看了眼章夫人跟章九儿，心中略有些动容，暗道：‘这母女二人将来恐怕是有大机缘啊！’ “恩！” 梅哲仁笑着颔首，随后也不废话，拿出陛下亲拟的圣旨，正色道：“陛下有旨，京城学士林亦听旨！” 章九儿跟章夫人脸色一变，连忙跪在梅哲仁跟前听旨。 圣旨。 如大衍皇帝亲临，任何人见到大衍皇帝，都得行跪拜之礼，否则就是不敬。 因为皇帝是天子。 当然，圣院圣主跟青山书院院长这种存在……则不需要。 他们本身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 乃是陆地神仙之流。 稍微比皇帝矮上半截，可行躬身之礼。 林亦知道大衍皇朝的规矩，但他还没来得行礼，梅哲仁便阻止道：“陛下口谕，林学士可不必行跪礼！” 他知道。 陛下只是不想这位流落民间的嫡皇子殿下，向他一个太监行礼罢了。 就算陛下不说，咱家也不敢受啊！ “恩？” 林亦眉头微挑，这种大衍礼制上的规矩还能破例？ 这大衍陛下可真有意思。 林亦一个现代人，内心深处也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这让他对没有见过面的大衍皇帝，又多了几分好感，这么贴心的皇帝，百姓怎么会不爱戴？ 梅哲仁润了润嗓子，先是朝着皇宫方向抱拳揖礼，再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大衍学士林亦，天赋异禀，文采斐然，著千古佳作，高中解元，学士表率，着明日午时入宫觐见，再行封赏！ 钦此。” “林学士，接旨吧，明日午时，咱家再派人来接您！” 梅哲仁将圣旨递给林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学生谢陛下！” 林亦双手接过圣旨，章夫人母女二人也站起身来。 章夫人眼疾手快，从兜里拿出几两碎银，塞到梅哲仁手中，道：“辛苦公公传旨了，一点小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章夫人不可，咱家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梅哲仁尖细的声音响起，连忙推辞。 虽说陛下不会追究这种事情。 可身边嫡皇子殿下看着的。 日后要是让殿下知道他贪图这点碎银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梅哲仁推辞后，笑看着林亦道：“林学士，那您歇着，咱家还得回宫伺候陛下！” 梅哲仁没有多做停留，便带人直接离开了章府。 院外也响起众人的欢送声。 砰！ 砰！ “林学士，要不要考虑我青山书院？” “圣院才是你的选择，明年圣会，你有极大的概率被立为圣子！” “林学士，来翰林院当官，本官知道你的经历，你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几个夫子跟翰林院学士，敲着门想让林亦选择。 林亦无奈。 打开院门，站在门口，看着身前几个神色激动的夫子与翰林学士，拱手道：“承蒙几位前辈厚爱，学生暂时没有想法……” “请回吧！” 林亦抱了抱拳，便将院门再次关上。 他修炼的不是这个世界的文道，注定书院跟圣院都不能去。 翰林院的话也不好去。 镇抚司又不属于翰林院管辖，所以等明天见到大衍皇帝再说。 “哎！” “可能是我们逼太紧的缘故吧！” “给林学士有点缓冲的时间，走吧走吧！” 几个代表摇头叹息，无奈带着人先行离开了章家。 而那些看热闹的读书人跟街坊邻居，有官员家属，有商贾家眷，也纷纷散去。 不过心里面对新搬来的章家，不敢有半点小觑。 …… 不久后。 乡试结束，维持秩序的李文博，也提前放班回到了章家。 “爷，咱放班了！” 李文博一进门便大叫道。 随后他闻到了厨房中的香味，食欲大动。 “文博放班了？快进来帮婶儿剥几颗蒜，在一旁打下手！”章夫人拧着锅铲走了出来。 “爷呢？” 李文博疑惑道。 章夫人笑道：“你爷跟俺闺女出去喝茶了，似乎圣院的一位大人物请过去的！” 嗡！ 李文博当时脑袋都麻了。 他才是书童！ 陪在爷身边的只能是他，怎么能是章九儿？ 他仿佛看到林亦传道给章九儿，而冷落他的一幕，身体忍不住哆嗦一下。 “这龙卫，咱不干了！” 李文博快要急疯了，早晚他要被爷冷落，而别人趁机上位。 “文博，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剥蒜！”章夫人在厨房里喊道。 “没空！” 李文博拒绝道。 “你连饭菜都不想给林亦做，还想继续当他的书童？你可知道，你爷现在可厉害了，圣院跟青山书院还有朝廷大官都来抢他去读书！” “而且明天，他都要进宫见陛下了，你要是不干活，回头你被冷落了可别怪婶儿没教你！” 章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才想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婶儿，剥几颗蒜啊？” 李文博屁颠屁颠地进了厨房。 真香！ …… 西城百业街外的一间茶楼。 林亦跟章九儿，在雅间内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督学院院长傅玉衡，以及李墨白。 “傅院长，李前辈！” 林亦带着章九儿入座。 本来傅玉衡只邀请他来茶楼，但林亦听说李墨白在，便决定将章九儿也带过来。 章九儿即将去青山书院进修，林亦想让李墨白帮忙照拂一二。 “学生见过傅院长，大夫子！” 章九儿自然认识青山书院的李墨白，进入雅间后，便始终红着脸. 怯生生地拉着林亦的儒衫，向傅玉衡跟李墨白行礼。 “哈哈，不必见外，坐！” 傅玉衡捋须轻笑，示意林亦跟章九儿入座，随后问道：“林亦小友，真不打算拜入圣院或者青山书院？” “学生暂时没这个想法！” 林亦表示歉意，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老夫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这次叫你过来，主要还是我身边的这位老家伙有几句话想当面跟你说！” 傅玉衡斜了眼李墨白，看向林亦道：“上次老夫去青山书院将那秦珊送去镇抚司，还是让这老家伙帮的忙！” “刚才你也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了，大夫子，青山书院的大夫子李墨白，我这老朋友不错吧？” “本来这次乡试监考没有他的，他说要见你，于是就担任辅考官了，呵呵！”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朝着李墨白拱手道：“上次秦珊的事情，还得多谢李前辈出手相助。” “林学士客气，老夫对你可是闻名已久，你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可是让老夫惊艳跟憧憬许久……” 李墨白气质儒雅，让人感到莫名的舒心，他笑看着林亦道：“所以老夫让傅玉衡请你过来，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跟林学士提前预订一首鸣州诗！” “条件林学士随便开！” “若林学士有思路了，可随时通过这张书页告知老夫，老夫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李墨白从怀中拿出一本画册，撕下其中的一张递给林亦。 林亦下意识地看向那张画册，当时就愣了一下。 画册中。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左手捧着书籍，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站在一处峭壁前。 说不出的潇洒与出尘，仿佛画中剑仙。 林亦看了看李墨白。 再看向手中的这张画册，这不就是李墨白本人吗？ 好装哔啊！ …… 后续很多爽点要爆发，所以必要的铺垫实在少不了，并非小鱼水剧情。 第244章 他是你皇侄! “胡闹！” 林允宏一拍案桌，盯着林允英，有几分怒意：“王爵之位，岂能继承给外姓之人？” “他是为大衍做出了什么大贡献，还是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算他真立下不世之功，那也是朕封他为异姓王，滕王是皇祖父立下世袭爵位，唯有你嫡子才能继承！” 林允宏确实怒了。 他可以很多事情迁就这个皇弟，但关乎皇室名声与逆乱礼法的事，他绝不容许！ 滕王林允英身体哆嗦了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您听臣说完，他真的不是一般人！” “这次乡试的考题不是滕王么？他作出了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滕王阁序》，夺得乡试文考榜首，臣实在是爱才心切，才想将这种人才留在臣身边，将来臣百年之后，这滕王爵位落在他头上，岂不是一段千古佳话！” “况且这种人才日后成长起来，更是大衍国之栋梁！” “臣劝天公（皇帝）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啊！” 林允英说到这里，眼眶开始泛红，看着神色愠怒的林允宏，更咽道：“陛下，臣这些年没要求您什么，只希望陛下允许臣放肆一回……” “你！” 林允宏站起身来，气的想上去给滕王一脚。 祖宗规矩岂能乱？ 但看到林允英趴在地上更咽，肩膀抽动的样子，尤其是说的这番话……又让他下不了狠手！ “起来！” 林允宏重新落座，淡漠地看向林允英，见后者起身，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人是个乡试考生？” 林允宏想起在城墙上感应到的才气波动，还有那异象，确实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 想必镇国圣院的圣主也已经知道。 要是能为朝廷所用，倒也不失为一桩极大的好事。 但想到林亦也是这届考生，林允宏顿时皱起了眉头，岂不是说……林亦没机会进宫见他了？ 林允宏端起茶杯，有些不满！ 滕王林允英一看有机会说服陛下，内心大为激动，连连点头道：“对！” “陛下，那考生的文章当真是写的妙极了，如今已经铭刻在滕王阁台座上，陛下得空了可亲自去看看……” “陛下，说来也是巧，这考生也姓林！” 滕王林允英擦掉眼泪，笑看着皇帝林允宏，道：“陛下，您说巧不巧？臣感觉这林亦，生来就是给臣当义子的！” 啪嗒！ 林允宏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瞪着林允英道：“你刚才说什么？考生姓林，林亦？” “对，陛下认得此考生？” 林允英看着打翻在地的茶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陛下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巧？其实陛下要是觉得不妥，臣就对外宣称，这是臣的私……” “给朕闭嘴！” 林允宏脸色涨的通红，身形抑制不住颤抖，眼神如刀。 这滕王真的是想屁吃！ 你滕王想认林亦为义子？对外谎称私生子？ 那是你皇侄！ 简直大逆不道！ 朕要不是担心他提早进入皇权中心，根基不稳，早就以嫡皇子之礼，将他接回宫中。 还需要在这宫中忍受思念之苦？ 甚至更改这次乡试考题，不就是为了带他在宫中走走，让他看看自己当年出生的地方么？ “陛……陛下？” 滕王连忙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动怒的陛下，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你最好断了你的念头！”林允宏沉声道。 “为什么？”滕王很不甘心。 “为什么？” 林允宏盯着滕王，一字一句道：“那是朕的皇儿，是你滕王的皇侄！” 嗡！ 滕王林允英脑海中嗡的一声，他委屈地看着林允宏：“陛下，就因为臣告诉您，林亦作出了鸣府文章，您就横刀夺爱？” “臣不服！” 他扬起脑袋，一副倔强的模样。 “朕……朕……” 林允宏气的在案桌上抓起砚台，似乎怕砸死这混账王爷，抬脚抓起鞋子，直接甩在滕王林允英身上：“你那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横刀夺爱？” “朕真想揍你一顿，大逆不道！” “要不是朕看在就你这一个皇弟的份上，朕才懒得告诉你，林亦他是朕跟皇后的皇儿，你的亲皇侄！” “所以，将你那大逆不道的想法从脑袋里丢出去！” 啪嗒！ 滕王林允宏呆坐在地上，一脸的呆滞之色，瞠目结舌，舌头乱颤道：“陛哈……”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记晴天霹雳，震的滕王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事你知道就好，朕怕你收不住这张嘴，所以没跟你说，但今天你都要收朕的皇儿为义子，朕要是不说，皇室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林允宏瞪了眼滕王，随后神色柔和道：“不过，朕支持你跟他走近一些。” “这孩子刚出生不久，咱带你去见他的时候，还记得吗？你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就忍不住用胡渣子扎他，等你抱起他，他可是尿了你一脸！” 林允英身形一颤，突然眼眶就红了，连连点头道：“陛下，臣记得，臣记得……” “臣还记得皇侄出事后，臣心痛的大病一场！” “当年臣跟陛下在北境历练，认识天下行走的皇嫂，是皇嫂救了臣好几次性命……” 滕王更咽出声。 “朕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所以这次乡试的考题，是朕取的，朕清楚这孩子诗才了得，所以想着他要是留下一首好诗，也算是给你这当皇叔的一份礼物！” 林允宏斜了眼滕王，嫉妒道：“可没想着，他却是作出了鸣府文章，这份大礼你是收下了，但你这当皇叔的，可别忘了回礼！” “但是记住，没有朕的允许，不得透露他的身份！” “朕忙完公务，便去滕王阁看看你说的这篇千古绝唱的《滕王阁序》！” 林允宏忍不住心中嘀咕道：“鸣府之文，皇儿的才华有些高啊！” “臣明白！” 滕王林允英擦掉泪痕，点头道：“臣这就回王府准备礼物，臣告退！” 他迫不及待地走出御书房，随后脸上浮现笑容，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狂喜道：“《滕王阁序》是皇侄送给本王的礼物！哈哈哈……本王的皇侄回来了！” 御书房内。 林允宏听到滕王的笑声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这孩子随朕，也随他母后，才华要远胜他那几个弟弟啊，这滕王进宫闹的，让朕恨不得现在就想宣他进宫了……” 林允宏只希望乡试术考也早点结束！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第245章 入七品(第二章) 京城。 华天府乡试文考成绩出炉，加上众多读书人的推波助澜，全城热议。 翰林院、国子监、青山书院、镇国圣院，五城私塾，各衙门……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滕王阁序》这篇骈文。 熟人相遇，开口就是‘你知道滕王阁序吗？’。 如果知道，那就比谁领悟的高深一点。 要是不知道，那就拉过来绘声绘色地聊上几个时辰，深藏功与名！ 而滕王阁也从乡试结束后到半夜，都是人满为患，灯火通明。 甚至在三更天时，镇抚司龙卫出动，驱散滕王阁内外的读书人。 随后。 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滕王阁，观摩《滕王阁序》。 人们看到他仔细抚摸过每一个字迹，凡是手碰触到的地方，皆绽放道道光华。 中年人驻足许久，最后笑着离开，大赞大衍之幸！ 负责维系秩序的李文博，怔怔地看着中年人的身影轮廓，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 而不久之后。 镇国圣院也有学士过来，又将众人驱散，随后来了一个白发白袍的老者。 老者同样抚摸过那些字迹，光芒流转，捋须大赞文道不孤也！ 直到中年人跟老者都离开，众人才突然醒悟过来……那是大衍皇帝跟圣院圣主。 连都亲自过来观摩，可想而知，这篇骈文的惊艳程度。 一时间《滕王阁序》的热度，再次达到一个顶峰，无数人彻夜未眠。 沉醉在这篇文章的意境当中。 虽是夜晚。 但仿佛已经置身在作者笔下的景象当中，对文章所要表达的感情也感同身受。 “此考生有报国之心，却困顿当前境遇，报国无门，不过其壮志不坠，处困顿而情操不移，遇逆境而壮志更坚的执着态度，令人钦佩！” “难怪能够鸣府，我等赏文，除了参悟此间奥妙，更要深知其中精髓，还得了解此考生的人生。” “没错，历来诗词文章，皆是我读书人借物抒怀，或言怀才不遇，或无力回天而愤世嫉俗，或避世以求自保，吟诗作文抒胸臆，个中情结，华丽或凝重的文采下，是一颗不甘寂寞与平凡孤独的灵魂！” “诸位有谁知道此考生的来历，京城中，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文道之子，不过如此！” 不少境界不俗的读书人对林亦的身份来历，越发好奇了起来。 从文章到人，在京城毫无根基的林亦，一时间却成了无数读书人心中的文道之子。 一场乡试，一场不可能的考题，造就了不可能出现的鸣府之文。 这等文采，仍然能惊艳后世千百年！ …… 此时此刻。 章家的客房独栋小院中。 林亦感受到了从滕王阁方向涌来的一道道清气，尽数融入文宫当中，被浩然正气吸收蚕食。 眼看着文宫不断扩张，似乎要冲破某种束缚，但随即被镇国圣院方向的一股无形力量所限制。 “我读《周易》圣典，修八卦文术，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加上别人参悟我写的鸣府文章，我也能大获裨益，被圣院限制排斥也在所难免……” 林亦很理解这种情况。 就好像对于这个文道世界的规则来说，自己就是个异端，被排斥理所当然。 但有趣的是。 似乎从他在平洲书院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后，这个世界的文道规则根本就压制不住他。 林亦知道这是《周易》的缘故。 “文道规则跟镇国圣院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道统之争的胜利者，所制定的规则……” “但我破境，何须圣院！” 林亦对着镇国圣院方向，竖起中指，转身回到房间，研墨执笔。 同时回忆《周易·系辞上传》第二章的内容，开始默写起来：“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 林亦写着写着，便发现笔下文章中的一股力量，轻松挣脱文宫中那股无形的束缚。 落笔！ 入七品！ 从此才气外放，御空飞行，皆在一念之间。 连李文博参悟他写的《周易·系辞上传》，都不需要圣院功名加持就能破境。 更何况他这个传道者。 “文道境界六品以下，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存储更多的浩然正气！” 林亦对突破境界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九品八品七品区别不大，无非就是才气多少。 成为六品儒生以上，区别才大。 六品儒生修元神，元神出窍，相当于道宗的阴神，拥有许多奥妙。 五品德行，心照德行，元神凝练成儒灵，元神日游。 四品君子，儒灵掌握文道规则，可施展出神通言出法随。 三品大儒，出口成章，相当于言出法随的进阶版，山川自然之力都可以化成文章。 一篇文章，可能汇聚的就是一湖春水，一座大山。 二品跟一品，那更就不用说了，堪称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但对于林亦来说，他读写《周易》，参悟其中奥妙，以浩然正气为引，以太极八卦图为本源，本身就已经掌握不受这个世界规则限制的大道。 他超脱规则之外。 “唯一的缺陷就是浩然正气太少，就算现在我能施展出类似言出法随的规则神通，但浩然正气也难以维系！” 林亦微微摇头。 就好像他拥有一台大排量的法拉利发动机，却没有油可加。 但他也并不着急。 毕竟读书人参悟他的文章，就可以为他提供浩然正气蚕食的清气。 还有李文博参悟《周易·系辞上传》，也能够为他提供比读书人更多的清气。 加上他每天抽空读写周易，能够提升不小的浩然正气。 所以修为提升，不过是时间问题。 “乡试七品，明年估计又是一次降维打击……”林亦面露苦笑。 但没办法。 为了获得乡试解元，拥有面见大衍皇帝的机会，只能委屈下那些读书人了。 受点打击也是好事。 打打更健康嘛！ …… “爷，睡了没？咱有个非常劲爆的事情告诉你！” 就在这时，李文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放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跟林亦分享他今晚的见闻。 林亦打开房门，发现李文博激动的身体都在哆嗦，疑惑道：“什么劲爆的事情？” 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第256章 刑部侍郎之子 “李前辈，这画中之人……” 林亦刚开口，李墨白便笑着颔首道：“正是老夫！” “……” 林亦庆幸刚才没有喝茶，不然就会得罪这位青山书院的大夫子了。 画中人的脸确实跟李墨白很像，但脑袋以下，跟那股气质……则完全判若两人！ “当真惟妙惟肖，仿佛李前辈已经进入画中……” 林亦大概看出了李墨白的性子。 果然。 李墨白听到林亦的话后，眼睛亮若星辰，捋须笑道： “哈哈，林亦小友悟性果然高，一眼就看出此画的非凡之处！” “此画，乃是老夫的画术墨宝！” “老夫神韵其中，不管你今后在哪，只要燃烧这幅画，老夫便会出现。” ‘这么神奇？这岂不是相当于召唤术，一旦遇到强大的敌人，一个离卦，便可以将李墨白给召唤出来？’ 林亦心神动容。 这简直就是保命神器，对他来说，有了这幅画，也就间接多了个一次性的保镖。 青山书院大夫子，三品大儒。 “前辈技艺高超，学生佩服！” 林亦认真道。 “不如林学士的才华啊……” 李墨白小啜了口茶，感慨道：“老夫读书修行数十载，周游天下，自认为见过人间万千景象，画术诗词尽在心中，可真到了动笔的时候，却是一片茫然，无从下笔。” “小友你不过是参加乡试，一个滕王考题，便做出这般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老夫自愧不如！” “自从上次，在傅玉衡那里见到小友的那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老夫一瞬间就明白，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离不开小友你的诗……” 李墨白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 就是想要买诗。 “学生可以答应李前辈，但条件……到时候学生有思路了再提，前辈意下如何？” 林亦没有理由拒绝一个三品大儒的人情。 也许现在用不着。 但无疑……这将是底牌之一。 “再好不过！” 李墨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心情激荡，看向章九儿道：“姑娘你刚才称呼老夫为大夫子，你是青山书院的弟子？” 林亦没有说话，他知道章九儿来对了。 “回大夫子，学生是上届的乡试经魁，今年才通过青山书院的考核！” 章九儿心中期待。 她不想跟他越走越远，但她也不可能让他停下脚步等她。 她能做的，就是在追逐他的路上，竭尽全力去奔跑。 李墨白轻笑道：“书院入学后，便拜入老夫门下吧！” 章九儿娇躯一颤，扭头看向林亦。 她知道李墨白是看在林亦的面子上。 林亦点头道。“答应吧！” 在章家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她跟章夫人照料他。 让他省心太多，可以专心读书。 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 章九儿微红着眼睛，重重地点头道：“谢大夫子！” 能够成为书院大夫子的门下弟子，对她的修行将会起到特别大的作用。 “哈哈，还叫大夫子？” “老师！” “恩！” 一时间茶楼雅间中，气氛融洽。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林依依便站起身道：“傅院长，李前辈，学生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章九儿也连忙跟着站起身。 “有什么要事？待会咱们去酒楼把酒言欢，岂不是妙哉？” 傅玉衡愣了一下，他以前还说过等林亦来到京城，再把酒言欢。 眼下就是好机会。 林亦轻笑道：“回家吃饭！” 章九儿娇躯轻颤了一下。 家？ 她的家吗？ 傅玉衡跟李墨白彼此相视了一眼，也没有再挽留林亦。 林亦跟章九儿告辞离开雅间。 然而。 就在章九儿跟林亦刚从茶楼大门走出，与几个青年擦肩而过。 章九儿猛地停下脚步。 林亦察觉到异样，看向章九儿道：“九儿？” 说着他看向刚才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几个青年，恰好一个长相俊朗，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的青年，也回头看向他…… 后者眼神躲闪了下，微微低着头，进入茶楼当中。 “奇怪！” 章九儿拉着林亦快步走出茶楼，一脸的疑惑之色。 林亦问道：“刚才那几个人？” “恩！” 章九儿小声地说道：“刚才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叫做宋逍。” 她转身看向林亦。 “可我记得那宋逍因为奸污罪被判处灭文心，可他刚才身上明明有才气波动！” 林亦眉头骤然紧蹙。 仁者知心。 文道修士在晋升到七品时，感知各方面会特别敏锐，所以他也能够确定刚才进入茶楼的几个人，都是拥有文心的读书人。 “会不会看错？刚才那几个读书人呢，都是拥有完整的文心。” 林亦猜测会不会是章九儿看错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 那么这背后肯定就是有人包庇。 一个犯了奸污罪的人，凭什么文心不灭，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 被他伤害的女子呢？ “不会看错的！” 章九儿脸色苍白，轻咬着嘴唇道：“他奸污的是私塾夫子的女儿，是我的好朋友……” “我也是为了抓他，动用文术伤了他，被督学院的提学使停学查看一年，所以我今年才通过青山书院的考核！” “所以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亦在章九儿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大的恨意，安慰道：“九儿，先别想那么多，具体什么情况，回去我让文博去镇抚司查一查他这个案子！” “恩！” 章九儿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她神色多少有些担忧：“林亦，宋晓的爹是刑部侍郎宋铁君，你说他被判灭文心，会不会根本没有执行？” “刑部侍郎？” 林亦停下脚步，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 刑部侍郎这可是非常大的官了，仅次于刑部尚书，六部之一的刑部二把手。 “天子脚下，应该不会！” 林亦觉得对方应该没那么蠢。 对方身为刑部侍郎，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能在这种事上被政敌抓住把柄。 毕竟这个位置，肯定不少人盯着。 “但愿吧！” 章九儿情绪失落了许多，跟林亦并肩而走的时候，红着眼睛道：“虽说宋逍被判灭文心，但香菱最后还是没能走出那个阴影，她丢下了老师，选择了悬梁自尽……” “她曾经答应过我，要我看着她嫁人生子，绝对不会做傻事！” “可她还是骗了我！” “香菱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亲，是老师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她抚养长大……” “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老师为告宋逍东奔西走，求助了许多他带出来的学生，最终事情闹大了，宋逍才得以伏罪。” “可香菱受到的伤害，却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香菱走后，老师也失踪了，我能体会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章九儿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红着眼看向林亦：“林亦，你说为什么残酷的命运，总是降临在本就凄苦的人身上？” “就因为我弱小，我们卑微，所以我们就必须被蹂蹑欺负吗？” “香菱那么一个善良的人，老师那么一个好的人，为什么就得不到命运的眷顾？” 林亦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攥住。 有股钻心的痛。 章九儿的话，将他再次拉回到之前的记忆当中，张小艳，赵忠成，死去的匠人汉子，南湘府的百姓们…… 他们何罪之有？ 可命运就是没有放过他们，任由那些豺狼虎豹们行走于世间。 熄灭盏盏灯火。 但林亦也看到了龙三与龙十三以及大衍老将们，他们就是那黑暗中行走的星辰。 浩气长存！ “九儿！” 林亦转身正对着章九儿，看着哭成泪人的章九儿，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道： “我们读书修行，不就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当这个世界需要公道和正义的时候，我们有能力站出来。”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美好，所以美好更值得我们去追求。” “有人负重三十年，有人雀入樊笼，有人在黑暗中茕茕踽踽，但这世间仍有星辰开道，所以荆天棘地，我们都不枉此行！” 林亦看着章九儿，正色道：“如果镇抚司查出伤害你朋友的宋逍，因为有个刑部侍郎的父亲，而没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话，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那些包庇宋逍的人，我也会一个个揪出来！” 林亦不是要为谁出头。 而是宋逍被判灭文心之后，还能相安无事的话，那么他当初立下的宏愿，将会是多么的可笑。 恐怕若干年后，他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章九儿被林亦的一番话所动容。 直到这时，她才从林亦儒雅谦逊的气质中，看到了他骨子里的抗争与坚守。 但她也突然害怕了。 害怕林亦会碰的头破血流！ “林亦，我们现在惹不起的……”章九儿见识过宋逍身后的能量。 她不想林亦自毁前程。 “我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不怕！” 林亦轻笑着揉了揉章九儿的小脑袋，不想让她过多担心。 宋逍？ 刑部侍郎？ 那吴亦不就跟刑部就走的很近吗？ 这是不是就有点巧了！ ‘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自信？那可是刑部侍郎啊……’ 林亦突然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骨子里的自信哪里来的。 镇抚司？ 陛下？ 第246章 术考(第三章) “爷！” 李文博激动道：“你猜咱今天看到什么了？大衍皇帝！” “……” 林亦上下打量了一眼才下班的李文博，轻笑道：“滕王阁外，远远地看了一眼吧？” “呃？” 李文博错愕地看着林亦。 这都知道？ “《滕王阁序》毕竟是鸣府传世的文章，大衍皇帝白天不去，但晚上肯定会去！” 林亦早就猜到大衍皇帝，很大概率会去滕王阁。 李文博身为龙卫，又在维持滕王阁外的秩序，当然会看到大衍皇帝。 但他现在只是个龙卫小旗官，要靠近那位，明显官身还不够！ “陛下长什么样？看清楚了吗？”林亦好奇地问道。 “看不清楚，就好像脸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应该是某种文术。” 李文博并没有看清楚林允宏的长相，但也有某种特别的感触，上下打量着林亦，沉吟道：“咱觉得陛下的背影轮廓，很像一个人……” “不像人像什么？”林亦愣了一下。 “不是！” 李文博连忙解释，围着林亦转圈道：“咱的意思是说，陛下跟一个人很像，爷，咱要是说陛下的身影轮廓跟你有点像，你信不信？” 他看着林亦。 “跟我很像？” 林亦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京城中这么多人，背影轮廓相像的肯定不少……” “不是那种像，是给咱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爷你换上陛下穿的那身衣服，咱都觉得你就是陛下！”李文博急道。 “文博！” 林亦连忙捂住李文博的嘴，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林亦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话要是被龙卫听去的，那就是一条妄议国君的罪名套在头上。 “嗯嗯~” 李文博脸色一白，连连点头：“对了，除了陛下去了滕王阁外，听说镇国圣院的圣主也去了，还称赞着说什么文道不孤也！” “还有陛下离开的时候，咱听到陛下笑着说大衍之幸，陛下似乎很高兴似的……” 林亦面露微笑。 大衍皇帝很高兴？ 这倒是个好消息，起码乡试结束后，面见对方的概率又能往上提一点。 至于镇国圣院圣主。 说心里话。 林亦从安阳县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读书人的劣迹斑斑，他对圣院提不起任何好感。 就连现在他要突破境界，圣院规则都要来恶心一下他。 你说讨不讨厌？ 所以对那位圣院圣主，林亦没有任何好感。 当然对第五圣子钟子正和傅玉衡，还是很有好感的，将来要是拜入朝廷跟圣院敌对的话…… 他一定想办法策反傅玉衡跟钟子正！ 原来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当初还想阻止他承接浩然正气，好好文天祥的正气歌，给力！ “今天当值也累了，回去早点歇着吧！”林亦道。 “好，明天还有术考，咱就不打扰爷了！” 李文博消息分享完了，便也回房睡觉去了。 “回头要是有机会见到陛下，将那份名单交上去，李文博大概率是要升官了！” 林亦低声喃喃道，面露微笑。 …… 此刻。 京城某宅院中，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蜷缩在房间角落中，恐惧地看向坐在房间椅子上的青年。 “叔叔，放我回家好不好？求求您了，我娘这么多天没看到我，肯定会担心的！” 孩童一脸哀求道。 “回家？” 青年嗤笑一声，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先想着回去了，我可不想落入那些朝廷鹰犬手中！” 说着青年眼神冷峻起来，臭骂道：“几个废物，还他娘的是圣院学士，青山书院学士，居然这么快就把小道给供出来了，还好小道跑的快！” “难怪那小子被抓进衙门大牢后，连赵泰跟钟子正都过来捞人！” 青年眯了眯眼睛，道：“原来能够作出鸣府传世的文章，这种人才，圣院与朝廷谁不爱？” “可惜工部郎中钟文和被大衍皇帝杀了，只是想不明白的是，皇帝为什么要杀钟文和？镇抚司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大衍皇帝凭什么杀他？” “秦由泰，那份名单你可是要藏好啊！” …… 翌日清晨。 京城华天府，比往些时候要热闹的更多。 五城读书人，经过昨天晚上《滕王阁序》的流传开来，对于今天的术考极为上心。 一个个都朝着术考的地方赶去。 术考地址，在京城校武场。 校武场，顾名思义就是操演跟比武的场地，京城校武场隶属镇抚司管辖。 大多数时候都是五城兵马司跟镇抚司的龙卫，在这里进行操练跟修行文术。 身为龙卫，其实很少再修炼其他文术，都会在镇抚司术库中，挑选一门合适的刀术。 毕竟龙卫的文宝，主要还是以绣春刀为主。 此时。 天还蒙蒙亮，东西南北中的五城读书人，都往京城校武场赶去。 再现万人空巷之景。 “昨天彻夜参悟滕王阁序，获益匪浅，今天那林亦要来参加术考，说什么也要看看能够写出这等千古绝唱文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术考没太什么意思，乡试术考，考生大多都是第一层书境，有个二层字境，第一名无疑了！” “我们关心的是术考吗？不是！我们只是想一睹林亦的真面目！” 他们过来并不是为了观摩术考，而是看一眼作出《滕王阁序》的大才子。 毕竟术考没什么好看的，施展文术攻击稻草人，根据速度和威力判定高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考中举者一百余人，相继抵达校武场。 林亦也在章九儿的陪同下，核对好身份后，在龙卫一脸小迷弟的眼神中，进入京城校武场。 校武场提供了观礼的地方，负责监考的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等人，也都提前抵达校武场。 在静静地等待着考生过来。 同时术考的规则，也张贴在校武场的告示栏上。 这次术考将跟以往不同，不是以前的定点攻击稻草人或者木桩。 而是……考生抽取对手，进行实战切磋。 采用淘汰制。 文术修炼不到家的，直接淘汰回家，胜者不休息，连续作战。 最终胜利者，将夺得术考榜首。 以此类推！ “就这？” 林亦看完规则后，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然而其他考生却是齐刷刷地瞪向林亦，本来他们已经很痛苦了，没想到这次术考的规则这么恐怖。 居然还要真人对打。 估计要挨不少打，就怕命都考没了。 可林亦的话，却像是根针一样，扎的他们心疼…… 就这？ 那你行你上！ “是……是林学士！” 有考生认出了林亦，顿时发出迷弟般的大叫，人群中一片哗然。 有人投来敬佩的目光，也有人投来跃跃欲试的挑衅目光。 毕竟…… 若是能够在术考中，将这位京城名人踩在脚下，想必可以一步登天。 文采不错，不代表文术也很高吧？ 一想到这里，不少对自身文术颇有信心的考生，已经激动的身体发颤了！ 第257章 爷，咱不想干了! 林亦跟章九儿刚回到章家宅院外，就看到一些街坊邻居，兴高采烈地从章家宅院走出。 章夫人笑容满面地挥着手，道：“都是街坊邻居的，常来串门啊！” “好的好的！” “章夫人您客气了！” “我们家老爷在官府当差，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跟妹妹说说。” 几个妇人也热情回应。 当她们看到回来的林亦跟章九儿时，饱含深意的一笑，打声招呼便回了各自的府上。 林亦丈二摸不着头脑。 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娘！” 章九儿没好气地看着章夫人，道：“你是不是又收别人家礼了？” “你小丫头知道什么？这叫做礼尚往来，这次林亦考中解元，她们过来道贺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他们家办喜事，娘不得回礼啊？” 章夫人随后朝着林亦走去，笑道：“林亦，九儿没给你跌份吧？我们家九儿长的也漂亮，知书达理，从小我就严格教育她！” “而且你放心，她呀，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婶儿眼睛盯着的呢！” 林亦愣了愣神：“啊……” 什么跟什么？ 章九儿确实很漂亮，简直是热巴的翻版，也非常乖巧懂事。 可是在他眼里。 章九儿就是妹妹啊！ 再说他现在就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哎呀，别愣着了，小李今天正好放班的早，大家一起吃饭喝点酒吧，祝贺你高中解元！” 章夫人拉着林亦就进了宅子。 留下满脸通红的章九儿。 …… 席间！ 穿着飞鱼服的李文博，有点醉意后，特意将章九儿从林亦身边隔开，夹了粒花生米，开口道：“爷，咱不想干了！” “不行！” 林亦直接怼了回去。 李文博筷子悬在半空，道：“为什么？咱是爷的书童，当然要守在爷身边。” 秦由泰被他套麻袋揍了一顿，还搞到了一份名单，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不想再干了。 感觉林亦都快被别人给抢走了。 “明天你上值的时候，还得让你调查一件事！”林亦正色道。 “啥事？” “查一下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他有没有被灭文心，回头跟赵大人请示下，能不能抄录一份卷宗出来。” 林亦对这件事很上心。 一来牵扯到了刑部侍郎，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出跟吴亦有关的一些事。 二来，一个本应该被灭了文心的人，却依旧安然无恙的招摇过市。 而被其伤害过的家庭，却是一死一失踪。 林亦很难做到坐视不理。 章九儿娇躯轻颤了一下，不禁为林亦开始担心起来。 “刑部侍郎？爷怎么突然要差刑部侍郎的儿子？” 李文博汗毛都惊吓的竖立起来，这可是朝廷大臣，镇抚司要查这种人，都只能暗中进行。 “宋逍犯了奸污罪，被灭文心，但今天九儿看到他文心完好无损，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林亦神色肃穆道：“而且跟刑部高官扯上关系，刑部若是烂了，那么还会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 “文博，镇抚司归陛下直接管辖，是特权衙门，你身为龙卫去查案，会方便许多！” 李文博没有多说什么，正色道：“好，这事包在咱身上，狗曰的刑部侍郎，竟然教出这么个畜生仔！” 呸！ 李文博朝地上吐了泡口水，将地上那块青砖当成是刑部侍郎的脸…… 林亦对此习以为常。 李文博就是这样的直性子。 夜幕下。 林亦继续参悟《周易》，提升浩然正气的同时，也在完善视线中浮现的八卦图。 而李文博则在房间参悟《系辞上传》，给林亦提供清气的同时，也不再受圣院规则所制。 他心中万分笃定一点。 林亦就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圣人。 李文博修炼间隙，也会拿出小折子，将林亦对他说的话，加以润色修饰，记录在折子上。 留给将来的后世子孙。 …… 京城某宅院中。 “啊……” 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双手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逍儿！” 刑部侍郎宋铁君推门而入，连忙运转才气，减轻青年身上的痛苦。 “爹，这文心好强，我文宫难以承受，好痛苦……” 宋逍大口大口喘息，眼中有一抹狂喜，但也有几分害怕。 文心强。 代表悟性高，修炼文术跟文心的潜力息息相关，而文宫则偏向于文道境界。 “好事，好事！” 宋铁君大喜过望，道：“逍儿，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现在拥有的这颗文心，固然会给你带来些许痛苦，但是当你彻底融合后，一切都会苦尽甘来！” “孩儿知道！” 宋逍点了点头，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道：“爹，今天我出去了一趟，跟朋友喝茶！” “胡闹，现在关键时候，你怎么能到处乱走？等彻底融合文心后，再出去也不迟，万一被熟人发现怎么办？” 宋铁君猛地瞪着宋逍，训斥道。 “没有熟人发现我，但是我好像看到了熟人。” 宋逍觉得有必要告诉父亲。 让他父亲去处理，以绝后患！ “你……” 宋铁君整张脸都气黑了：“这有什么区别？对方是谁？若是无关紧要的人，解决掉就好！” “就是当初抓我的那个章九儿，香菱那贱女人的朋友！” 宋逍看向宋铁君，试探道：“爹，你说我要不要叫人将她抓到府上来？” “你想干什么？就问你想干什么？” 宋铁君哪里不知道宋逍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怒斥道：“你真是死不知悔改……” 但看到宋逍脸色苍白，又委屈的模样，还有对宋逍未来的期待，他沉吟片刻，叹息道：“不管怎么说，她看到你了，终究是一个隐患！” “那章家没什么靠山，就一个早就死去的龙卫小旗官的爹，可以动！” “这事交给爹，想玩就在家里玩，别出去瞎溜达，刑部郎中可是盯着你爹的。” 宋逍大喜过望，搂着宋铁君的大腿，脑袋轻轻擦着：“就知道爹对我最好了！” “什么时候能让爹省心，爹就心满意足了。” 宋铁君轻轻地揉着宋逍的脑袋，眼中满是溺爱。 这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 从小没了娘。 自己不疼他，谁来疼？ 章九儿？ 既然你看到了逍儿，那就只能让你失踪了…… 第247章 你可以输给我吗? “林学士！” “林学士！” 众考生将林亦围了起来，有男有女，眼神各异。 林亦微微颔首，从他们身边走过，前往待考点，众人主动让出一条路，随后窃窃私语。 “文采是真的不错，不过似乎很骄傲啊！”有人满脸都是嫉妒。 “人家有骄傲的资本，以往鸣府之文，那都是大儒的专属，他能够作出来，骄傲点也没问题吧？”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这次术考颠覆以往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也是我们扬名的一次机会，只要对上林亦……赢了他，可光宗耀祖！” “没错！” 不少考生被激发出了高昂的斗志。 不管有没有可能赢，但起码有一次战胜林亦的机会。 …… 监考台上。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和严双武以及赵泰跟刘阳明，目光始终落在林亦身上。 满眼都是欣赏。 “都听到了吧？这些考生都商量着，要战胜林亦，名扬天下！” 钟子正看向严双武等人。 严双武一张酷吏脸勾起一抹冷笑，道：“他们很快就会醒悟，希望做梦也别梦到林亦！” 以八品杀死三品阳神，就算再虚弱……这也是一种颠覆。 但这些话他懒得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事实上。 他自己也有点难以相信，但确实就这么发生了。 “没错！” 赵泰微微颔首。 他驻守京城，严双武的情报也是最先发给他，他再进宫告知陛下。 所以也清楚林亦在南湘府的表现。 但想到林亦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似乎又能很好的理解，这并不稀奇。 “林亦小友看起来变化很大！”傅玉衡捋须轻笑道 “令人期待！” …… 很快。 术考的时辰已到，依旧是主考官的刘阳明，站在监考台前，看向那些稀松站着的考生，朗声道：“考生分成两列，左边这列，将手中标有名字和序号的通行文书，丢进校武场上的木箱内！” 唰！ 众人看向校武场上，便看到一个龙卫端着两个木箱上台，放在了地上。 随后刘阳明也讲述术考抽签的规则。 很简单。 左列的考生将名字跟序号丢进木箱，让另外一队的考生去抽选对手，从而进行术考。 “早知道我站另外一队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够抽到林亦，现在一朝成名的机会没了……” “就是就是！” “希望他能够坚持下来，这样待会分队，将有概率碰到他！” 不少跟林亦同队的考生，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林亦被另外一队的考生打败，这成名的机会不就白送了？ ‘这些人读书都读傻了……’ 林亦将这些考生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暗暗摇头。 估计这些考生昨晚没少喝。 几个菜啊？ 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林亦站在队列前排，将记有名字跟考生序号的通行文书丢进了木箱当中。 其他考生一个个跟上。 很快便完成了流程。 刘阳明暗暗点头，随后看向严双武跟钟子正以及其他人，得到首肯后，目光落在那跃跃欲试的一队考生身上，道：“上台，抽签！” 众考生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 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都在抢第一个对手。 根据他们的判断，林亦第一个序号文书丢进去，肯定在最下面。 只要抽出最下面的那张文书，百分百就是林亦的名字！ 术考成名天下知，名人风光无限好！ “别抢！” “争什么争？我才是第一个，起开！” “干什么？谁他娘的脱我裤子？” “彼他娘之！” 不少考生直接在木箱旁扭打了起来，都将林亦当成了香饽饽。 想想也正常。 一个名扬天下的捷径就在眼前，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谁又愿意错过？ 万一成了呢？ “真是愚昧！” 严双武面无表情道。 赵泰微微点头，很认可都指挥使的话，一个能够作出鸣府文章的读书人，难道文术会差？ 悟性跟才气加持，文术有什么难的？ 李墨白叹息地摇了摇头，这样的读书人就别想拜入青山书院了。 前有一个秦珊，他可不想再多几个这样的弟子。 “都住手！” 刘阳明喝止那争抢的考生，沉声道：“破坏秩序者，取消乡试资格！” “按照顺序，一个个来！” 唰！ 众考生立马安静了下来。 然后第一个考生上去，从木箱中抽出一张文书，将名字跟序号捂着，偷偷的打量，神色逐渐落寞。 不是！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十多个考生不断地抄底，却都没有抽中林亦。 原本在后面干着急的读书人，顿时兴奋极了。 他们的机会大了！ 林亦在下面看的直摇头，他们以为的机会，殊不知却是噩梦…… 终于！ “我抽到了，林亦！是林亦！哈哈哈……” 那考生是个身穿儒衫的青年，拿起林宇的通行文书在挥舞，引来其他考生的懊恼跟捶胸顿足。 差一点！ 差一点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那考生随后看向林亦，激动道：“林学士，待会请多多指教！” “好！” 林亦微微一笑。 不多时。 众人都抽签完毕，同时巨大的校武场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区域。 刘阳明继续朗声道：“根据挑选的序号，选择相应的区域，被挑选者，赴战！” 哗啦啦！ 负责抽签的考生根据抽到的文书序号，找到了相应的位置，同时念名。 “林亦！” 那个自认为好运爆炸的考生，朝着林亦大声喊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对手是林亦一样。 “我在！” 林亦走到那考生所在的七号区域，然后站定，朝着那考生拱手道：“请多多指教！” “客气！” 那考生笑了笑，道：“你的《滕王阁序》写的真的好，我很喜欢，不过……你可以输给我吗？” “那我要怎么输？”林亦疑惑道。 “我已经是文术字境，一字便可凝聚杀招，你就输在招架不住我的杀招，倒飞出校武场吧！” 那考生几乎都有些膨胀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京城华天府文考中举的考生。 底蕴跟实力其实并不差，有一些骄傲跟膨胀也在所难免。 “可以！” 林亦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视线中八卦图浮现，伸出手，念头一动：“巽！” 咻！ 七号区域，骤然平地起龙卷。 那考生刚准备从怀中掏出文宝笔，下一刻整个人却被无形的劲风刮飞了出去。 砰！ 整个人直直地撞在校武场的围墙上，嘴巴歪斜着，身体缓缓滑落…… 校武场突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248章 我给你当书童吧! 哗！ 寂静过后是震天的喧哗声。 “什么文术？” “林学士施展的文术是第几层？第二层字境吗？可我没看到他拿笔！”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没上校场的考生，眼珠子都看直了，他们就看到林亦抬起手，有点膨胀的那位考生，整个人就好像纸片人，被一阵风给刮走了。 监考台上。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猛地站起身来，眸光闪烁不定。 身为圣院跟书院系的文道修士，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林亦动用的才气极其微弱。 那考生不应该是这种下场才对！ 关键。 林亦都还没有动用文宝。 傅玉衡看向钟子正，道：“子正，林亦他七品了！” 钟子正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恩，没有文道功名加持而破七品，很奇怪！” “术考结束，我得去问下老师！” 文道修士，想要破境，永远绕不过圣院跟朝廷的加持。 这也是天下读书人为什么将圣院当成圣地，将朝廷当成安身立命的选择。 但林亦没有去过天枢院，没有去过督学院，更没有去过圣院……他是怎么绕过圣院的。 “子正，先别跟圣主说，也可能是镇抚司暗中帮忙的！”傅玉衡朝着钟子正摇头。 林亦绕过圣院而入七品，事情说严重也严重，代表着有读书人不受书院掌控。 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因为还有朝廷。 钟子正传音道：“傅师兄，可他身上也没有官气……” “我知道！” 傅玉衡看向钟子正，沉吟片刻，传音道：“子正，你不是很欣赏他的才华吗？” “我不知道圣主知道后，会怎么处理林亦，所以这事……我们瞒下来吧！” 钟子正沉默了下来。 他看向走出七号区域的林亦，想到这小子当初赠送的贯府之诗，轻笑道：“谁让这小子符我胃口，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老师的目光从不在人间，只有陛下才能将他拉回人间，你我不说，老师确实不会知道！” “不过他很快就会拜入圣院的！” 钟子正信誓旦旦。 “怎么说？”傅玉衡惊讶道。 “他喜欢的姑娘，已经被我招入圣院了！”钟子正笑道。 “……” 傅玉衡沉默了下来，还是钟子正这个诗痴精明啊！ …… “钟子正跟傅玉衡在传音？” 严双武看了眼钟子正跟傅玉衡，眉头微挑，他似有所悟，看向林亦，心中暗道：“殿下越来越优秀了，他的宏愿，似乎让他走出了跟圣院截然不同的文道……” “但殿下身上没有官气，破境却又绕过了圣院，得尽快让陛下将殿下的身份公之于众，否则的话，圣院的人必将对殿下不利！” 严双武心思何等缜密。 哪里看不出钟子正跟傅玉衡在偷偷商量什么，恐怕要将林亦绕过圣院破境的事，告诉给那位圣主孔仲子吧！ …… 与此同时。 林亦走出七号区域后，朝着主考官刘阳明揖礼道：“刘大人，接下来呢？” 刘阳明微笑道：“等胜出的考生全部出炉后，再次抽签！” “太慢了！” 林亦暗暗摇头。 他做事向来喜欢雷厉风行，但术考规则是这样，他无力改变。 刘阳明道：“不过，林学士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林亦眼睛一亮。 “凡是胜出者，可以选择被其他考生发起挑战，简单点来说，就是你在七号考点，可以选择一直迎战其他考生，谁都可以挑战你！” 刘阳明认真地说道：“通常文术达到第二层字境的考生，就可以选择这个方式，能够节省不少时间，而术考张榜的时候，会记上考生每场术考所耗费的时间！” 他微微一笑：“林学士，乡试扬名是个好兆头，若你能得到陛下召见，你的成绩都会呈给陛下，所以……越优秀，前途越大！” 林亦看向那些等待术考的学士，轻笑道：“我看他们似乎很期待跟我一战。” “我试试吧！” “好！” 刘阳明就欣赏这种敢想敢干的读书人，点头道：“那你继续回到七号考点！” 林亦随后去了七号考点。 刘阳明在征询赵泰跟严双武的意见后，便起身对着待考的考生道：“考生林亦选择文术挑战赛，没考过的可以直接发起挑战！” “挑战胜出者，也可以发起挑战，成绩将记录在案！” 话音落下。 考生们顿时热议了起来，有人跃跃欲试。 但恰好那个跟林亦对战的考生，被龙卫抬出去的一幕，落在他们眼中，不少人立马犹豫了起来。 “刚才那人或许是戏子，自以为演的很逼真，殊不知漏洞百出！” 有考生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林学士并没有什么才气波动，可那考生却飞出去十多米远，这正常吗？” 众考生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道：“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那考生为了取悦我们的大才子，才故意这么演的？” 这个考生角度解析的非常犀利，立马得到大部分考生的认可。 称赞声不绝于耳。 “……” 林亦看着这群考生，实在提不起任何劲。 这就跟研究生学霸重回高考现场，发现同考的考生都是一群小学生。 获得第一就能成为高考状元。 这种不在一个维度的术考，唯一值得他认真对待的，恐怕就是成为解元所附带的价值。 面见大衍皇帝。 “你们谁先来？”林亦看向众考生。 “我！” 那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考生，自信从容的走向七号考点。 很多人都面露期待。 然而，那考生却朝着林亦眨了眨眼睛，极其小声道：“林学士，刚才你许诺那考生什么好处？我也可以……” “你不怕乡试失利？” 林亦这就有些惊讶了，这些考生似乎没将乡试放在眼里？ 什么家底？ “这有什么好怕的，能够为林大才子做些什么，这是在下的荣幸！” 那考生微笑道：“其实在下演技比那考生更高，我看林大才子身边也没有个书童，要不……我给你当书童吧？” “……” 林亦无话可说，这才子刚才还嘲讽上一位考生取悦自己，没想到现在比谁都舔。 “抱歉，我不缺书童！” 林亦心想自己是不是没有女人缘了，想成为自己书童的居然都是男人。 “不缺？” 那考生顿时有些急了，连忙道：“林大才子，您考虑下，您是想要女书童？可以，您看我还可以变声……” “公子~” 那考生发出女人似娇羞似妩媚的声音。 ‘疯了！’ 林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脸都黑了，沉声道：“你也是个读书人，娘们唧唧的像什么样？你怎么不说小桃桃，好酸酸？” 那考生愣了一下，下意识用女声道：“小桃桃……” “震！” 林亦甩手就是一道雷霆劈了过去。 啪！ 那考生当时就浑身冒烟，头发根根支起，衣衫褴褛，眼珠子圆瞪道：“救救命！” 第258章 进宫面圣 翌日清晨。 李文博穿上飞鱼服，别好绣春刀，跟林亦打了声招呼，便赶去镇抚司上值。 准备调查刑部侍郎儿子宋逍的案件。 林亦昨晚彻夜未眠。 内心有点紧张。 中午的时候，他就要去面见大衍皇朝的最高决策者，那个万人之上的国君。 这时。 章九儿拿着章夫人给她的新衣裳和新靴子，敲响了林亦的房门：“林亦，醒来了吗？” “九儿！” 林亦打开房门，轻笑道：“这么早……这是？” 他被章九儿手上拿着的衣服吸引住了。 “娘亲说，今天是你进宫面圣的重要日子，要打扮的体面一些，莫要失了礼数！” 章九儿红着脸，道：“这是我从布庄挑的衣服跟靴子，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试试看吧！” “这……” 林亦内心感动，道：“谢谢九儿姑娘了，我刚还寻思着穿那件衣服。” “我给你梳头发吧！” 章九儿不等林亦拒绝，便将林亦按在铜镜前，为林亦梳起了头发。 她脸色羞红。 先是有些拘谨跟羞意，但很快便进入状态。 并且还为林亦穿上了那套新儒衫跟靴子。 不久后。 一个相貌俊朗，气质儒雅的少年郎，便站在铜镜前，丰神如玉。 “好看！” 章九儿片刻失神，被林亦的气质与相貌所吸引。 “这些我可以自己的来的！” 林亦刚才本来想拒绝，但章九儿说她很快就要去青山书院了，就让她为自己梳一次头发。 像个书童一样，一次就好！ 他懂她的心。 可林亦暂时不想正视这种儿女私情，一来他的灵魂年龄要比章九儿大的多。 二来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他是个很容易被感情牵绊的人，他不希望陷入太深，而放不开手脚。 也不想留下太多的弱点给敌人。 他这一生，注定树敌不会少！ “意义不一样！” 章九儿笑看着林亦，道：“很好看，精神面貌也好，应该会给陛下留下很好的印象。” “谢谢你，九儿！” 林亦看着章九儿。 “谢什么呀，能够给林大才子梳头发，这是九儿的荣幸。”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后离开房间。 ‘九儿，我这种人注定不能拥有感情羁绊，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我会尽可能的，护你们母女一世平安！’ 林亦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这条路布满荆棘。 “不知道大衍皇帝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林亦看向皇宫方向，心中对这个将严双武和龙三等人送到他身边的皇帝，有着很深的感激之情。 他虽未见。 但能够感受到这位皇帝对他的认可。 就因为他承官气，斩了钱青文的脑袋，站在了那些不法读书人的对立面，这位大衍皇帝便允许龙卫在南湘府，对他进行庇护。 其实当初在南湘府知府衙门，第一次见到严双武的时候，他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龙卫是为他而来。 “就是知道大衍皇帝的心，所以我对乡试解，元志在必得，我要见他……” 林亦将李文博给他的名单收好，同时将滕王送的有银龙软甲，用锦盒装好。 静静地等待午时到来。 等待宫中来人。 时间悄然流逝。 章夫人在门口张望，内心也越来越紧张，很快他看到了宫廷侍卫队伍，还有身穿大红飞鱼服的一个中年人。 对方长着一张没有感情的酷吏脸。 “来了！” “宫里来人了！” 章夫人连忙打开院门，朝着院中喊道，同时双手合十，在不停的祈祷，内心激动的不行。 她未来的姑爷，马上就要进宫面见陛下了，将来肯定是要当大官。 闺女将来肯定要跟着享福的。 孩她爹。 咱对得起你章家的列祖列宗了…… “来了！”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他身上同样展现出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与稳重。 走出房间。 林亦看到了章夫人东拜西拜，看到了章九儿在院中的花园拐角处看着。 “林学士！” 就在这时，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带队进入章家。 这次负责接林亦入宫的，是他。 目的是陛下想要减轻林亦的紧张感，所以选择林亦最熟悉的严双武，再合适不过。 “严大人！” 林亦也没想到，接他入宫的竟然是龙卫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亦，心中暗暗乍舌，这可不比其他几个在宫中长大的皇子差。 “陛下在宫里面等着的，我们现在出发吧！” 严双武正色道。 说着他看了眼章夫人跟章九儿，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章夫人面露微笑。 “好，有劳严大人带路了！”林亦点头道。 严双武当即便示意林亦走在前面，看了眼林亦抱着的大锦盒，好奇道：“林学士进宫还带了礼物？” “是拿来退的！” 先皇御赐给滕王的银龙软甲，他不可能收下。 先不说陛下会不会生疑，光这银龙软甲的价值就非同小可，所以退给陛下最合适。 “哦？” 严双武有些意外。 “滕王的礼物！”林亦解释道。 “明白了！” 严双武顿时明白过来，心中嘀咕道：“其实你可以收下的……” 随后，他便带着林亦离开张家，朝宫中走去，宫廷仪仗出行，不少街坊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 章夫人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林亦跟队伍，好奇道：“闺女，那穿大红袍的人是谁？怎么不是那个公公来？” “娘，可要记清楚了啊，那个人是龙卫都指挥使的穿着打扮，是随时可以面见陛下的大官！” 章九儿解释道：“天下所有当官的，最怕的就是他！” “爹生前最大上司就是他了，然后就是陛下……” “什么！” 章夫人吓的脸上的妆容，都差点化掉。 刚才这位大人，居然跟她们打招呼了…… …… 与此同时。 宫中。 “梅哲仁，你说朕要不要换身衣服？让尚衣监准备一下？” 林允宏站在御书房外，寻思着身上的朝服要不要换。 他心中也莫名的有些紧张。 忍不住想，皇儿要是发现他就是去章家蹭过饭的那位大叔，会不会怀疑什么？ 譬如怀疑他所讲的那个故事。 梅哲仁娘们唧唧的捂嘴轻笑：“陛下，奴婢觉得还是不换的好，您看呐，殿下现在只是中举解元才入宫见您，那自然是……” “什么中举解元才入宫？” 林允宏抬腿踹了脚梅哲仁这娘娘腔，正色道：“在朕看来，他就是以朕皇儿的身份入宫，让尚衣监准备便服，朕以家人的身份跟他见面！” “还有吩咐尚膳间，多做些菜肴，南湘人吃辣，多放些辣椒，朕记得他在章家吃榨菜多过鸡鸭鱼肉，也备一点！” “还有，将宫中的那些侍卫屏退，朕要在宫中走走！” “另外，传朕口谕给禁军守卫，除了严双武跟林亦外，非紧急情况下，不管官居几品，任何人都别放进来！” 林允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 这傻小子。 以前过的很苦吧？ “是，陛下！” 梅哲仁躬身应道，随后立马吩咐下去。 心想陛下对宫里的那两位小皇子还有宫外的皇子，可没这么细心过。 …… 林允宏穿着便服，独自朝着宫门走去，他不想在御书房等了。 倒不如在宫门前接他。 如今宫中侍卫跟太监都已经屏退，整个皇宫骤然显得冷清了许多。 但林允宏就想这么做，可以好好地跟他的皇儿聊会天，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他。 算算时辰也应该快到了！ 与此同时。 皇宫大门前。 严双武跟宫廷仪仗抵达宫门前，城门守卫朝着严双武行礼：“严大人！” 那城门守将打开城门，将严双武跟林亦给放了进去，其他宫廷仪仗侍卫却被拦在外面。 “陛下有令，严大人跟林亦入宫，其他人暂时都不得入内！” 众仪仗侍卫便在宫门外坐了下来。 “严大人，陛下这是？” 林亦疑惑不解，心都提了起来。 “没事，本使带你进去就好！” 严双武轻笑道，示意林亦别紧张。 陛下不过是想跟你独处吧。 果然。 严双武才带着林亦走了几步，便看到远处穿着便服，负手而立的林允宏。 他瞬间明白过来，看向林亦道：“林学士，本使突然想起有什么事，你直接过去吧！” 林亦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他的林允宏，道：“严大人的意思是，这位大人会带学生去见陛下？” “恩！” 严双武微微颔首，然后便直接走出了宫门，将林亦装有银龙软甲的锦盒都带走了…… 林亦愣了一下。 他看向四周，偌大的宫墙内，静悄悄的可怕，看不到一个太监侍卫和宫女，跟印象中的影视剧场景似乎不太一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亦心中疑惑，总觉得这次见面有点不一样。 他认知中的场景，应该是直接被带到御书房，然后面见陛下，聊些南湘府的事。 再谈论下关于读书人以文乱法的看法之类的话题。 可没想到。 却是这种方式。 林亦不敢耽误大衍皇帝的时间，便快步朝着那背对着他的人走去。 “这位大人……” 只是林亦刚走过去，才一开口，那人便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大人，是你？” 林亦当时就愣住了。 这不就是当初跟赵泰看望同僚，在章家蹭了顿饭的那位大人吗？ 就是这位大人，主动提出要给他弄京城户籍的。 —— 你们最可爱！ 第259章 朕，就在你身边 林允宏也不解释，笑看着林亦道：“是我！” “大人，是陛下让你来接我的？” 林亦没想到这个跟赵泰在章家蹭饭的龙卫，官职还不低，看样子比都指挥使还高。 不对啊！ 都指挥使已经是龙卫一把手了，还有什么官职比都指挥使还高？ “对！” 林允宏微笑着点头，笑容让林亦感到说不出的舒心。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立马放松了下来。 林允宏在前面走着，林亦稍微后半个身子。 一路走去。 林亦还是没有发现一个宫女太监，就好像整个皇宫中，就只有他跟这位‘大人’。 “我从龙卫那里看过你很多的资料，安阳县人，跟着养父苏怀志相依为命，因为被君集书院学士朱立仁设计陷害，作出铭碑之诗，被平洲书院看中……” “后经历过天狐妖事件，写出的祭文情动天地！” “在临东县衙门承官气，斩了以文乱法奸污民妇的读书人脑袋。” “在南湘府更是揪出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钟夫子，也留下赠诗给圣院傅玉衡的一段佳话。” “后来……也在南湘府的妖道事件中，拯救了南湘府城的百姓。” 林允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神色略有些惊愕的林亦，轻笑道：“最后被龙卫送到京城来，顺手拿下一个京城解元，得到这大衍皇帝的召见！” “对吗？” 林亦苦笑，拱手道：“大人对学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大衍皇帝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就顺便了解了一下，走吧。” 林允宏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大衍皇帝一天忙的很，我们先在这宫里四处走走，多聊聊，你意下如何？” “这……” 林亦多少有点怕耽误面见皇帝的时辰，但还是选择点头道：“可以，不过陛下会不会怪罪你吧？” “那倒不会，最多骂一顿！”林允宏正色道。 “看来陛下倒是对大人挺不错的。” 林亦看向林允宏，能够在宫中随便带人走动的，最起码也是最最得宠的大臣了。 “哈哈！” 林允宏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笑道：“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大多数时候总逼着我做苦差事！” “几乎一做就是一天。” “也幸好今天你进宫，我才能好好休息一下，托你的福！” 林亦愣了一下，连忙拱手道：“大人言重了！” 他现在位卑言轻，面对大衍的陛下宠臣，不敢有丝毫逾规。 “你这小子，宫里面又没有外人，别这么拘谨，放松点！” 林允宏带着林亦率先登上了宫墙，凉风飕飕，林亦今天穿的有些单薄，身体微微哆嗦了下。 但他还没来得及运转浩然正气，却感觉身上多了件外套。 “大人……” 林亦身躯一颤，扭头看向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的林允宏，一时间大为感动。 “朕……真冷啊！” 林允宏差点说漏嘴，好在反应够快，笑看着林亦道：“来到宫中，不上宫墙看看京城光景，岂不遗憾？” “你看那街道上的京城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日子过的肯定不错！” “我没做苦差事的时候，就会到这宫墙上走走，看看京城百姓的生活，会感到特别轻松。” 林亦点了点头，平静道：“站在光明之中，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美好的！” “可在那些黑暗的角落中，有太多看不到的悲惨！” 林亦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但他很清楚，在这些美好的表象下，有许多宫墙上看不到的黑暗与肮脏。 “你说的没错！” 林允宏微微颔首，道：“所以陛下每次看到那些上奏百姓被读书人欺凌的事，就会特别愤怒，会一个人到这宫墙上看看，缓解下心情……” “你错了！” 林亦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宫外的那些百姓身上。 “我错了？” 林允宏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道：“我哪里错了？” 他都多少年没有听过有人说他错了。 这小子太随他母后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出奇的相似。 “大人，你看到那个端着饭碗，追逐小孩的老人了吗？” 林亦指着街道上的一幅画面，问道：“大人看后会想到什么？” ‘有意思，竟然考朕？’ 林允宏也来了兴致，看向林亦所指的画面，笑道：“乃天伦之乐！” “可学生却觉得老人与那小孩的不幸！” 林亦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正色道：“你说陛下在这宫墙上会缓解心情，学生却觉得陛下他应该很痛心！” “痛心？” 林允宏身躯微颤了一下，他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盯着林亦的眼睛，道：“能说说吗？” “也许在大人眼里，那老人小孩确实是天伦之乐，可为什么在家家户户都吃饭的时候，一个老人却忙着喂小孩？” “老人的儿子与媳妇呢？” “小孩的爹娘呢？” “真正的天伦之乐，应该是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整整齐齐的，一个不少，老人会看着他们恩爱的儿子与媳妇，看着天真无邪的孙子孙女，这时候露出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我不知道那老人的儿子跟媳妇去了哪里，也许为了生活奔波，也许……已不在人世，两个都是需要照顾的人，却彼此依偎着生活，这样还是天伦之乐吗？” “老人希望小孩子多吃点，早些长大能照顾好自己，也算对得起儿子与媳妇，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后孩子没人照顾！” “大人，陛下如果想到这一点，陛下此时一定也会心很痛吧？” “因为我们认为的美好，却可能是他们不得不接受的悲惨命运！” 林亦没有再看下去。 他眼眶微微泛红。 因为见证过百姓的苦，见证过底层百姓的不易与无奈。 嗡！ 林允宏身体僵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跑累了，坐在石头上捶着腿，然后悄悄抹着眼泪的老人。 也看到了小孩回望老人，跑回来扑进老人怀中，两人相拥而泣的一幕。 “天伦之乐？” “这就是朕认为的天伦之乐？” 林允宏此刻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真的在隐隐心痛，袖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扭头看向眼眶微微泛红的林亦，这一刻恨不得将他抱紧。 他一定也想朕跟皇后吧！ 所以才会在那老人与小孩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深切的悲伤与无奈。 “也许是学生想多了！” 林亦转头跟林允宏的眼睛对视，露出一抹笑容：“其实大衍还是有很多美好的。” “大人，我们还是下去吧，陛下可能还在等着学生的，学生也有些事想跟陛下汇报！” 林亦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了林允宏，便准备走下宫墙。 就在这时。 林允宏开口道：“朕，就在你身边！” 第249章 乡试解元 扑通！ 考生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里冒着青烟。 那些跃跃欲试的考生，被这一幕惊的缩了缩脖子。 这被雷系文术劈的也能演？ 怎么可能！ 摆明林亦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瞬发文术，这是……字境？ 不对！ 林亦也没写字，而是凭空召唤出一道小型雷霆，难道是‘化境’？ 众考生呼吸急促了起来。 同时，那考生也被龙卫抬了下去。 很显然，这将是京城乡试以来，负伤率最高的一届。 “术考早点结束，大家还可以赶上中午的饭点，过来吧！”林亦朝着待考的考生招了招手。 他们不是抢着要跟自己动手吗？ 踩着自己成名，这是天大的一个机会。 来啊！ 哗！ 众考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更不敢去看林亦的眼睛。 “我来！” 就在这时，一个胜出的考生踏入七号考点，回头盯着那些考生，冷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输了又如何？坚持个几分钟，照样扬名！” 他回头朝着林亦拱手道：“林学士，请多指教，我下手不会留情！” “好！” 林亦眼睛一亮，看来遇到了一个高手。 但仔细一看，对方居然只是个九品。 “……” 林亦顿时兴致全无。 此时那考生高举入门级的月阶文宝笔，有几分炫耀，道：“献丑了！” “字境——” 啪！ 那考生连字都没开始东西，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雷霆劈中，七窍生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若是遇到人道宗的妖道，跟修炼邪术的人，他们可不会给你们施展文术的时机！” 林亦这一刻似乎明白过来。 为什么龙卫全部标配文宝绣春刀，修炼的也是刀术。 还有魏无敌那些老将，为什么也都是随身佩戴兵器。 他们必须保证拔刀就能杀人，因为对手不会给你任何施展文术的机会。 文术。 也只有瞬发才能够叫做真正的文术。 但想要瞬发文术，最起码也要‘化境’，但这又是多少读书人能够做到。 恐怕最少也要是五品德行境。 那些考生瑟瑟发抖。 上一秒有多疯狂的想踩着林亦上位，这一刻，就有多疯狂的想要跑路。 “还有考生要来吗？” 林亦看向那群畏畏缩缩地考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但众考生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屈辱。 大家差不多年龄，凭什么比才华不如林亦，比文术也不如林亦。 这个凭空出现在京城考生行列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本事…… 有本事让他们一起上，他们才会服！ “刘大人，现在怎么办？没人挑战我了！” 林亦见没有人挑战他，只好询问主考官刘阳明，可刘阳明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主要还是林亦的文术……很离谱，像是文术第三境中的化境。 九品秀才的乡试，能字境的几乎都是榜首了。 “严大人，赵大人，你们怎么看？” 刘阳明看向严双武和赵泰。 “让林亦点名吧！” 严双武平静道：“既然没人愿意挑战林亦，那就让林亦挑战他们，一样的结果！” “严大人所言极是！” 刘阳明觉得严双武说的在理，反正这些考生总要跟林亦打一场。 就算是输，也无法避免。 总不能弃考吧！ “什么？” “林亦挑战我们？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众考生听到龙卫都指挥使跟刘阳明的话后，吓的身体直哆嗦，连忙抗议起来。 刘阳明道：“那你们挑战林亦也可以！” “……” 众考生又沉默了下来。 “你们一边不肯挑战林亦，一边又不让林亦挑战你们，难道你们想弃考？” 刘阳明皱起眉头，沉声道：“弃考者，翰林院国子监永不录用！” “不！” 众考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个个有点懵。 他们本以为走大运了，能够跟作出《滕王阁序》的林大才子一起术考。 只要在术考中略胜一筹，足以光宗耀祖，千古留名。 谁知道……林大才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化境文术。 他的文术都参悟到了化境，这还怎么比？ “还是我来挑吧！” 林亦此话一出，那些考生一个个直接炸毛了，纷纷抗议道：“不行！” “林学士榜首，我们争第二……” “对，对，我们自愧不如，甘愿让出榜首！” 众学士投了。 监考台上的钟子正与刘阳明以及傅玉衡等人，象征性地商议起来。 随后他们几人笑看着林亦。 “恭喜你，林亦，术考第一。” “林解元！” “恭喜恭喜！” 钟子正与傅玉衡以及李墨白等人，纷纷向林亦道喜。 主考官刘阳明道：“林学士你可以离开考场了，待术考结束就会张榜！” “回去等好消息吧！” 林亦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压在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了下来。 “龙大人！” “魏老将军！” “学生已经来到了京城，还拿到了乡试解元，我将面见陛下，跟你们一样，守护好大衍百姓，照顾好你们的家人，就像你们保护我一样！” 林亦看向南湘府方向，鞠躬行礼。 严双武站起身，神色动容，他知道林亦在干什么，这一刻他心中同样愧疚。 “三儿！” “殿下他回京了，他很好，也拿到了乡试解元，他将跟陛下在宫中见面，陛下也追封你为世袭忠义侯，思君这孩子将来会是大衍的侯爷！” “殿下没有忘记你，三儿！” …… 林亦随后跟钟子正等人告辞，转身离开了校武场。 而此时。 校武场外的街道上，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林亦看着他们。 他们也盯着林亦。 “是作出《滕王阁序的》林大才子！” 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人群中一片哗然，他们看向林亦的目光都冒着绿光。 “林大才子！” “缺书童吗？会暖床，姿势多……” “林大才子，家中小女年方二八，生的貌美如花，大家闺秀……” 林亦整个人都麻了。 他连忙转身回到校武场，那些考生见林亦又杀了回来，一个个刚放下的心，突然间又紧绷起来，惊的脸色煞白！ 又来？ 林亦只好硬着头皮转身，那些考生才放松下来。 就在林亦刚走出校武场时，一辆王府的马车，突破龙卫的警戒线，停在了校武场门口。 身穿儒衫的京城八大才子祝枝云，充当车夫，拉着马车缰绳，看向林亦道：“林学士，在下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祝枝云，滕王的幕僚，受滕王所托，前来接你去王府一叙！” “八大才子之一？” 林亦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灵光，那秦珊跟几个针对他的学士，供出的幕后之人吴亦，也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 “有劳！” 林亦有想过作出《滕王阁序》后，这位滕王肯定会来邀请他，没想到却是现在。 倒也替他解决了当前的困境。 当下林亦上了马车。 —— 还有一章，但会有点晚，明天早上看吧！故事一段一段在递进，接下来会更精彩！ 第260章 大衍周报 “朕……” 林亦身形猛地一僵，缓缓转身，看着气质变化，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的林允宏，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衍皇帝？’ ‘他就是大衍皇帝？’ 林亦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跟他披上外套，吐槽说被逼着做苦差事的大人，居然就是大衍皇帝。 林亦这个时候才发现，林允宏跟滕王林允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学生林亦，见过陛下！” 林亦心神动容，刚想行大礼，林允宏却双手扶起他：“不必多礼，今后见朕都不需要行此大礼！” “陛下，这……合适吗？” 林亦有点想不通了。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只是平平无奇的读书人，没有官身也没有背景，凭什么有此殊荣。 哪怕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来了，也得下跪行礼。 这是大衍的礼制。 君臣之分。 “朕说合适，那便合适！” 林允宏扭头看向宫墙外的京城，想到林亦刚才的那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林亦的心里放的是那些平民百姓，看问题的角度也直击要点。 “朕会派人去看望那祖孙俩！” 林允宏不是质疑林亦，而是他同样见不得人间疾苦，那都是他的子民，视同血肉。 “陛下，学生也只是推测，刚才学生妄议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林亦可不想在大衍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是推测，但却直击朕心！” 林允宏背负着手，看向林亦道：“陪朕走走，朕想跟你聊聊！” “是，陛下！” 林亦像个小迷弟一般，跟在林允宏身后。 “到朕身边来！” 林允宏放慢脚步，回头看了林亦。 林亦当时整个人都快麻了，这是大衍的陛下？但还是乖乖地站在林允宏身边。 “你出身民间，定是见过了许多人间疾苦，朕知道你的宏愿，那时候的你肯定想要改变什么，对吧？” 林允宏开口道。 林亦知道这是陛下在问他的志向，这将决定他今后的路，便开口道：“天下大事，并非学生一人能够改变的！” “自下而上，难如登天！” 林亦沉默片刻，看向林允宏道：“自上而下，才有可能！” “民间疾苦，苦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文道真解上说，文道之下皆蝼蚁，学生觉得这便是祸根！” “读书人从接触文道的那天起，三观便被这句话深刻影响着，于是在大多数读书人眼里，没有文心的人，就是贱民，生杀予夺！” 林允宏神色凝重，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林亦的这番话。 自下而上，确实难如登天。 只有上位者强硬施政，制定律法约束读书人的行为，才可能改变这个世道。 不过。 他有几个疑惑的地方，问道：“此三观是？” “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林亦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并没有三观的说法，但大体意思他相信陛下肯定理解。 “甚好！” 林允宏欣慰地看着林亦，道：“朕理解你说的这个‘三观’，三观的形成源自后天！” “正如你所说，圣院所著的经书《文道真解》，从一开始就提倡天地不仁，文道至上，百姓为蝼蚁。” “朕这些年与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完善针对大衍读书人的律法，便是试图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但圣院以《文道真解》为圣人经义，行使读书人特权，律法到头来反倒是成了大衍百姓头上悬着的一柄利剑。” “有些官员甚至与读书人勾结，将朝廷律法对准了平民百姓，可笑吧？” 林允宏苦笑一声，随后继续道：“所以朕在张栋为你承官气，审判读书人时，那一刻特别欣慰。” “朕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你！” 林亦静静地听着。 他能够感受到陛下对改变这世道的渴望，仅仅就因为他当众斩了读书人，便得到了陛下关注。 恩……就挺惨的！ 但没办法，圣院终究是尊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若是朝廷直接跟圣院撕破脸皮，恐怕天下读书人也会跟着反。 这才是圣院最大的底牌。 而且文道真解上的‘请圣裁’，更是圣院的纵容读书人的最大杀器，文道规则会在读书人跟普通人之间，作出最有利文道的选择。 也就是无罪！ ‘陛下肯定发现我请圣裁后，圣人残念会向着我……才这么特殊对待！’林亦心中这般猜测。 “林亦，若你是朕，在这种无法破局的情形下，你会怎么做？”林允宏正色道。 嗡！ 林亦身形一震，眼珠子猛地一瞪，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什么鬼？ 若他是皇帝？ “陛下，学生惶恐……” 林亦赶紧表态，他是有些想法，并且还要位居高位才能去做，可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又没有外人，你怕什么？” 林允宏觉得好笑。 你是朕的嫡皇子，有什么可惶恐的，将来大衍迟早会是你的。 林亦见陛下都这么说了，硬着头皮道：“若换成学生来，学生的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严抓读书人以文乱法之事，再广而告之！” 大衍目前缺的是什么？ 缺的敢跟圣院对着干的狠人，以及权威的宣传渠道。 大衍读书人以文乱法，犯了什么大罪，民间百姓不知道，读书人也不知道。 这就造成一个盲区。 那就是大家都不知道朝廷对读书人下手，于是百姓仍然不敢站出来，读书人仍然横行霸道。 如果读书人跟大衍百姓都知道，有法可依，犯法必究，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去，必定会发芽。 当初他在临东县，为什么要等读书人都来了，等百姓都来了再动手，就是做给他们看。 “哈哈哈！” 林允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向林亦道：“你的想法跟朕不谋而合，以前朝廷要对读书人动手，圣院总是会插手，一句圣裁，读书人便可全身而退。” “但现在，朕跟圣院达成了一项协议，那便是对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拥有生杀大权！” 那项协议就是成立天枢卫。 虽说是镇守天枢院，但实际上天枢卫就是针对不法读书人而设立。 只是这项协议的代价，那就是朝廷对南湘府那么多百姓的生命，负主要责任。 圣院仅仅付出了一个督学院学政廖清流的代价。 但实际上。 要不是天枢院中有妖道，与苏卫里应外合，血祭神阵不可能布置成功。 “至于广而告之……”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如何做？” “成立报社！” 林亦查过大衍的官署机构，发现缺少一个对外宣传的口子。 也就是说。 百姓与读书人，根本不知道朝廷为百姓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干了什么。 但有了报社。 就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报社？”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他惊疑地看着林亦，这世上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有些好奇起来。 “对！不过学生只是想法，换个名字也可以！” 林亦见陛下似乎很感兴趣，开口道：“敢问陛下，假如镇抚司羁押了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会怎么做？” “依律惩处！” “然后呢？” “然后？” 林允宏微微蹙眉，都依律惩处了，怎么还有然后？ 林亦道：“陛下是否想过，既然《文道真解》可以让读书人形成文道之下皆蝼蚁的观念，那朝廷也应该给百姓敢站出来的勇气！” “诚然，陛下也是这么想的，但学生不用猜也知道，宫外的堂鼓从来没有响过吧！” 林允宏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朕时常去宫墙，其实也是想看看堂鼓何时能有百姓敲响……” 林亦道：“那是陛下没有给天下读书人和百姓，做一个示范，如果朝廷都告诉老百姓，朝廷是他们的靠山，读书人以文乱法没有活路，那么……读书人还敢乱法吗？” “老百姓知道身后有朝廷，还怕去得罪读书人吗？” “学生认为，陛下可以成立报社，镇抚司龙卫与力士遍布天下，发行报纸完全可行。” “而且大衍最不缺的就是纸墨！” 林亦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陛下肯定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报社！” “示范……” 林允宏心中权衡利弊，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了起来，他龙颜大悦，笑看着林亦道：“不愧是朕的……好学士！” 林允宏惊了一下。 他差点说漏嘴了。 “你这个方法太好不过了，看来这些年朕干的都是些无用功啊，影响力与震慑力微乎其微！” 林允宏心情非常不错，他没想到林亦居然有这么多小妙招。 这个办法确实能够有效改变当下的一些现状，乃是利在千秋的好方法。 “陛下仁心，应当让天下百姓都看到，都知道！” 林亦面露微笑。 感觉陛下应该会采用他这个建议，毕竟有利无弊的东西。 以前百姓道听途说某个案子，大费周折的去打听。 但现在朝廷主动告知。 “依你的看法，这个官署机构命名报社？”林允宏看向林亦。 “人民……” 林亦刚想将人民曰报这个名字抖出来，但很快就意识到效率问题。 “大衍周报！” 林亦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看向林允宏道：“每周印刷发行一次，可刊登读书人乱法之事，也可刊登大衍各地发生的事情，凡是陛下想让大衍百姓知道的，都可刊登发行……” “掌握大衍周报，便掌握话语权，如果此报说某个读书人有罪，那么天下人就会认为这个读书人有罪！” “哪个官员贪赃枉法，那么就把处理结果公之于众，告诉天下人，不管什么身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林亦话音落下，身上散发出一丝浩然正气。 隐约间与皇宫中的阵法共鸣。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清气，从皇宫中升起，直接没入林亦眉心当中。 第250章 滕王府 “那是王府的马车！” “滕王很看好林学士，平日里滕王出行都是普通马车，没想到今天接人，却动用了王府马车！” “能不看好吗？现在整个京城，整个华天府的读书人，谁不知道《滕王阁序》，那些平头百姓，估计都能随便整两句了！” 众人看着马车离去，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但失落是肯定的。 不过他们疑惑的是，乡试术考都还没有结束，林亦怎么就离开考场了？ 难不成败了？ 人群中。 不少人议论纷纷起来。 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兄台，居然将林大才子给打败了。 这可真是踩着林大才子上位，名扬天下啊！ …… 京城。 滕王府。 王府虽大，却没有几个下人，稍显的有些冷清。 滕王向来低调，深居简出，寻常时候也就跟王府周边的邻居混到一块。 虽说能够跟王府成为邻居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也会偶尔串串门，聊聊家常。 但只要牵扯到朝堂上的事情，滕王说翻脸就翻脸。 直接踹人。 所以京城百姓都知道，滕王是个平易近人的闲散贤王。 此时。 滕王林允英特别紧张，将自家的王妃和郡主拉到了迎宾堂，焦急的等待着。 在堂中来回踱步。 王妃是个面容姣好的美妇，雍容华贵，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子。 她身边的郡主林小昭，倒也继承了王妃的美貌，但脾气也有几分小刁蛮。 “王爷，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把臣妾跟小昭叫来，什么事又不说？” 王妃见王爷来回踱步，心里面也乱的很。 瞧王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 但真要是有宫里的大人物来王府，按照礼制，宫里会提前来信通知。 然后王府提前布置。 “王妃啊！” 滕王林允英走到王妃跟前，拉着她的小手道：“昨晚本王不是跟你说了滕王阁的事吗？” “今天本王派新招的幕僚，去请……那位大才子了，本王这不是担心他不来么？” 林允英好言劝道：“爱妃，记住啊，这位大才子可了不得啊，待会一定要好生招待，不可以有任何架子！” “臣妾哪里还有什么架子，王府也不像王府，倒像是寻常富贵人家了……” 王妃微嘟着嘴，有些责怪，叹了口气道：“王府账房已经没有什么富余了，王爷还要招什么幕僚，臣妾跟小昭都多久没有添置新衣裳跟首饰了？” “是啊，父王！” 郡主委屈巴巴的看着滕王林允英。 “寻常富贵人家有什么不好？本王觉得还轻松许多。” 滕王林允英顿时板着一张脸，道：“衣裳能穿就成，你看你父王我什么时候穿过好的衣裳？” “你们啊！殊不知民间百姓过的多么疾苦，本王少穿一件，民间百姓便能多几件棉衣过冬！”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妃斜了眼滕王，道：“臣妾说不过你……” 她终究知道王爷的性情。 听说当年在北境，跟陛下在百姓家里住了好些时日，深知大衍百姓过的不如意，便以身作则，从不铺张浪费，对王府开支更是能省就省。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妇道人家又能决定什么？ 但很多时候外出，听见官员百姓无不夸赞王爷，她心里也很是受用。 觉得王爷还是真心为老百姓办实事。 要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爱名！ “王爷！” 就在这时，王府管事快步进入迎宾堂，道：“祝枝云将人带来了，正在前院！” “快，快！” 滕王林允英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衫，并招呼上王妃跟郡主，前去王府迎接。 王妃心中惊疑。 对方仅仅是作出了《滕王阁序》？可王爷的态度为何这般怪异？ “母妃，父王是不是在外面有弟弟？”郡主小声地问道。 嗡！ 王妃听到女儿的这番话，不亚于遭了晴天霹雳，娇躯震颤。 仔细一想。 简直几乎就是…… 王妃眼眶瞬间就红了，停下脚步不肯走了，一个劲的拿着丝巾擦拭眼角。 她委屈！ 王爷不就是怪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带把的小王子，才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么？ “爱妃你怎么不走了？” 滕王回头看向王妃，都急的快要跳脚了。 这可是他疼爱的皇侄第一次来王叔家里，甚至自己一家人还是臣。 况且这位皇侄还送了一份天大的礼物给他这个王叔。 他们一家子哪有不去迎接的道理。 “王爷，你如实告诉臣妾，这位林大才子，是……是不是你在外面的……呜呜！” 王妃一时情绪崩溃，顿时委屈地哭出声来。 瞧瞧吧！ 对方又姓林。 还专门写了篇跟滕王有关的文章，这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家丑！ 家丑啊！ “母妃，不哭！” …… 此时。 林亦在祝枝云的带领下，进入了王府大院。 算不上奢华恢弘的王府大院，跟京城那些府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还没走多远，林亦就敏锐地听到，王府中响起了女子的抽泣更咽声，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紧张急迫的轻斥声。 “王妃，你干什么？注意你的身份，哭哭啼啼算什么？让人看笑话，林亦他怎么会是本王的……” “他是……” 滕王林允英真的快急坏了，只好打算解释清楚，可话还没说完。 便看到他新招的幕僚祝枝云，带着林亦走了过来。 是他！ 是他！ ‘这祝枝云有点东西，这么快真将人请过来了，不错不错！’ 滕王知道林亦的身份不能再说了，当下连忙迎上林亦，眼眶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像！ 太像了！ 跟当年那个尿他一脸的嫡皇子太像了。 滕王林允英三步做两步走，上前便拉住林亦的手，道：“好！好！好……” 他此刻大脑几乎空白，已经忘记该说些什么了。 “……” 林亦被热情似火的滕王怔住了，见手被拉住，也没办法揖礼，只好开口道：“学生林亦，见过滕王！” “林学士太客气了，请！” 滕王回过神来，拉着林亦就往迎宾堂走去。 祝枝云神色微微动容，滕王对这位林大才子太热情了。 同时心中也有股莫名的期待，他要是能够给这位林大才子奉茶该多好…… 当了回他的车夫。 再奉茶一次。 将来京城八大才子聚会时，他吹嘘的资本可就多了啊！ “祝枝云，奉茶！” 这时，滕王吩咐的声音响起，祝枝云身体一抖，大喜过望：“来了！” —— 以前最大的快乐是看你们短评跟评论，现在你们都选择了沉默，是我不够好吗？ 第251章 滕王送礼(一) 午后。 华天府督学院外。 无数读书人聚集在此地，翘首以盼，等待乡试结果出炉。 不为别的。 只想知道那位作出鸣府文章的林大才子，是不是术考真的落榜了！ 第一个走出考场……恩，多半是败的一塌糊涂。 否则术考都没结束，他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总不能一个人打败了所有考生，然后带着榜首的名次离开吧？ 就在这时。 几个身穿儒衫的中年学士，从督学院门口快步走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提学使儒袍的中年人，他捧着托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放榜了！” “乡试结果出来了！” “真想看看，是谁将林大才子在术考中挫败，怕是要名动京城了！” 不少读书人很期待这次结果。 duang！ 锣鼓声响起，提学使运转才气，朗声道：“时辰到，乡试张榜！” 声音在才气的加持下，传遍整个督学院外的大街小巷。 鸡飞狗跳。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提学使张贴的榜单上，随后揭榜…… “解元——林亦！”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 榜单上的几个大红字，仿佛蕴含才气，刺的人眼睛发涨，所有人都为此感到惊讶。 张个榜而已，有必要情绪激动到，写个名字居然会才气失控？ “怎么会是林亦？” “对啊，如果只是文考成绩，林亦当之无愧的解元，但算上术考……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术考分数，历来占比最大，才华可以靠时间提升，但术考则是考验悟性！” 不少读书人感到纳闷，认为这次乡试解元有很大的水分。 他们当然佩服林亦，也恨不得给林亦当书童，为他倒尿提鞋。 但乡试是权威的。 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哪怕是大衍皇帝，镇国圣院圣主，也无权干预这个结果。 “强烈要求督学院澄清，为什么术考最先走出考场的林亦，会获得乡试解元！” “澄清！” “澄清！” 很多读书人开始抗议起来，要求澄清这份不切实际的榜单。 然而那些参加过术考的读书人，这时候都羞涩地低下了脑袋…… 没脸澄清啊！ 总不能说，他们害怕跟林亦对战，所以选择了认输！ 督学院提学使皱了皱眉，沉声道：“住嘴，督学院外不得喧哗！” 但是没用。 不少读书人对督学院的公信力，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仅仅因为一首鸣府文章，就内定林亦为乡试解元的话，那还要术考干什么？ 以后人人都不修炼文术，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了。 提学使眉头紧蹙。 就在这时。 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从华天府督学院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华天府的督学使跟翰林院学士刘阳明。 “读书人三缄其口！” 傅玉衡看向那群抗议的读书人，言出法随，一股无形的规则之力降临，所有读书人都闭上了嘴巴。 督学院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副榜！” 傅玉衡话音落下，身后督学院的学士便将才拿出来的副榜贴了上去。 副榜上记录的是术考的每一场战斗。 从术考对手、用时、文术境界……都有非常详细的记录。 副榜一贴。 群情激奋的读书人，顿时一个个愣住了。 脸色由青转红，再到一片煞白。 “解元：林亦vs张某，用时：一息，文术境界：化境！” “解元：林亦vs李某，用时：一息，文术境界：化境！” “解元：林亦vs全部考生……考生无一人应战，悉数投降认输！” 静！ 督学院外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声都仿佛停了下来。 随后无数人憋不住，大口大口喘息，眼中满是骇然与惊恐之色。 一息？ 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一秒钟。 化境！ 文术最高境界的瞬发文术，可具化文术中蕴含的神韵。 “此次乡试成绩，由朝廷、镇国圣院、青山书院对此负责！” 傅玉衡袖袍一甩：“言！” 哗！ 解除神通规则的那一刻，督学院外响起震天声响，所有读书人都呆滞了。 乡试中出现文术化境，古往今来第一人。 悟性之高，举世罕见！ …… 与此同时。 滕王府。 林亦坐在迎宾堂中，京城才子祝枝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奉茶。 滕王林允英坐在主位上，饱含深情地看着林亦，微翘的嘴角，展现出来自叔叔对侄子的爱。 陪同的王妃更是在一旁委屈的悄悄抹眼泪，看向林亦的时候，越看越觉得跟王爷有几分像。 这难道还不是？ “难道他是我哥？”林小昭眨了眨眼眸。 “滕王！” 林亦很不习惯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开口问道：“不知滕王将学生接来王府，所为何事？” “啊……对，对！” 滕王这才想起接林亦过来的目的，当然是除了看看皇侄外，给他送上一份礼物。 《滕王阁序》他收下了。 回礼肯定也要的。 “本王请林学士过来，一来呢，是本王感谢林学士为滕王阁所作的文章！” “二来呢，则是为了表示感谢林学士，特意准备了一点薄礼！” “三来呢，有件事想跟林学士商议下！” 滕王笑看着林亦，越看越觉喜爱的紧，要不是林亦已经长大，他肯定要上去好好抱一下。 正在奉茶的祝枝云，内心动容。 林亦好运啊！ 居然能够得到滕王如此厚爱，估计将来能够成为滕王府的座上宾。 将来拜入朝廷，怕是官运亨通。 他羡慕极了！ ‘滕王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 林亦谦虚道：“滕王言重了，学生只是参加乡试，恰好考题与滕王阁契合，加上看到滕王阁的美景，突然有感而发所作的文章！” 他是为了乡试！ 绝不是为了讨好滕王。 “所以滕王不必准备什么礼物！” “滕王有什么事要跟学生商议的，也请滕王告知……” 林亦朝着滕王拱了拱手，倒也没有刻意亲近。 他对朝堂局势一抹黑，在不知道任何形势的情况下，他不打算跟任何权贵有过多的交情。 “一点见面礼罢了，林学士务必要收下！” 啪！ 啪！ 滕王笑着拍了拍手，几个王府下人便端来一个红布盖着的大托盘。 王妃跟郡主连忙看去，神色疑惑的同时，也带着几分气恼。 王府还有什么东西可送的？ 早就被败光了！金银财宝跟文宝，哪里还有一件富余？ 合着这是将王府地契给送人？ 王妃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双手扶着椅子都差点坐立不稳。 第261章 名单 “大衍气运……” 林允宏看到这一幕，心神顿时动容，旋即化为惊喜。 大衍气运每增长一次，对于大衍皇朝来说，国运便昌隆一些，虽说这气运加持在林亦身上。 但这跟加持在他身上有什么区别？ “好！一个建议，居然让大衍气运增长一丝，朕的皇儿乃是真龙！”林允宏内心激动。 不过。 林亦并没有看到这道清气，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觉得心中突然间轻松了许多。 “林学士眼界非凡，心系百姓，朕心甚慰！” 林允宏对林亦没有半点不满，甚至满心都是欢喜。 若是林亦资质平平，表现的也太过差强人意，那么他可能会选择将林亦安排进国子监进修。 但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通过跟林亦的交谈，他发现许多难能可贵的东西。 直到这时。 他心中关于隐瞒林亦嫡皇子身份的想法，越来越淡。 但他希望。 林亦能够干出一些事来，能够得到朝廷百官的认可，如此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林亦进宫。 并且着手立储君的事情。 林允宏带着林亦朝着后宫走去，不少太监跟宫女见到，连忙回避。 同时一个个对林亦的身份极为好奇。 “林亦！” 林允宏突然开口道：“你如今高中解元，朕说过要封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 “学生没有什么想要的！” 林亦摇了摇头，同时不忘说道：“对了陛下，学生术考结束后，滕王邀请学生去了趟滕王府……” “哦？” 林允宏并不意外。 他记得自己还让林允英备一份礼物给林亦，算是给他皇侄的见面礼。 林允宏突然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滕王会送什么？ 话说。 滕王现在的库房没几个银子才对！ “滕王将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送给了学生！”林亦说完看着林允宏的表情。 他看到林允宏先是神色惊愕，再是理解，随后便是释然…… 林亦当时就有点迷了。 陛下！ 那可是先皇御赐给滕王的宝贝，您就这么淡然的？ 林允宏心中好笑，但表面上却淡漠道：“看来滕王很喜欢你啊！” “学生已经将银龙软甲带了过来，目前在龙卫都指挥使严大人身上，希望陛下能够帮学生代为归还！” 林亦正色道。 “你不要？” 林允宏微微错愕，有些意外林亦居然连这种东西都不要？ 皇叔赠送的。 收下不就好了？ 看来林允英是真心疼林亦的，不错！ “滕王脾气很怪，送出去的东西绝无收回的道理，朕做主了，银龙软甲回头让严双武给你带回去！” 林允宏直接断了林亦上交银龙软甲的想法。 “……” 林亦没有说话了。 陛下都这么说了，好像不收下就是欺君了？ 行吧！ 收下吧！ 京城水深，现在有了银龙软甲跟青山书院李墨白的一幅画，貌似安全问题上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林亦跟在林允宏身边，走着聊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看到了不少宫女。 在看宫墙大院点缀的装饰，内心大惊，这似乎是……后宫？ “陛下？” 林亦有点迷糊了。 他进宫面见陛下，最初的想法是将文博从秦由泰身上弄来的名单交给陛下。 然后要一份前程。 可现在一切都似乎偏离了他预想的路线。 御书房没去成，却来到了后宫。 林允宏道：“如你所见，这是后宫，朕只是跟你四处走走罢了，不愿意？” “愿意！” 林亦找不到拒绝的勇气。 好难！ 该不会陛下要赐婚什么公主这种狗血套路吧？ 但很快。 林亦便发现自己想多了，林允宏带他来到的地方，却似乎是一处冷宫，没有半点人气。 奇怪的是，这处宫殿却打扫的特别干净。 “坤宁宫？” 皇后寝宫！ 卧槽！ 林亦心中忍不住爆粗口，整个人都惊吓的发麻了。 可很快他便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陛下带他来皇后寝宫？ 这一瞬间，林亦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养父？ 龙卫都指挥使和龙三等人，以及大衍老将对他的态度。 包括入京。 陛下跟赵泰前往章家，总是盯着他看，然后说过的一句话：只是看到你，让咱想到了咱的儿子…… 甚至主动帮他搞定京城户籍。 最后则是今天进宫面见陛下，可陛下却穿的是便服，还亲自在宫门前接他。 让自己在宫中陪着他走走。 “不可能吧？” 林宇心神猛地一震，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但似乎一切都那么明显。 “林亦。” 林允宏带着林亦进入了坤宁宫，他看着这十多年来都保持原样的宫殿，扭头看向林亦，道：“朕之前跟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吗？” “哪一句？” “朕看到你，想到了朕的皇儿！” “记得！” 林亦呼吸急促了起来。 别！ 千万别给他这么恐怖的消息，他还没做好出生就在罗马的心理准备。 “朕今天接见你，难免会想到朕的皇儿，所以顺道就来这后宫看看，睹物思人。” 林允宏看向林亦，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皇后！ 朕答应你的，只要皇儿还在世，朕一定会将他带回来，带到坤宁宫来…… 朕已经做到了。 “陛下，殿下他……” 林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他很好！” 噗！ 林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得了！ 感情刚才白激动了。 估计是这位皇子跟他差不多大，只不过离开了皇宫，去往了封地。 按照他对大衍皇朝的一些了解，成年的皇子被封王后，都会被发往封地驻守。 一般情况下，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得回京。 “那皇后娘娘……” 林亦刚说出口便后悔了，这话岂是能够随便说的，怕是陛下对他的好感都会磨灭。 林允宏微微摆手，道：“不说这些，陪朕边走边看边聊吧！” “是！” 林亦松了口气。 “刚才在宫墙上，你说有些事要跟朕汇报？关于工部郎中钟文和的事？” 林允宏带着林亦走向他曾经住过的殿院，便走便问道。 “不是钟文和的事，是关于前翰林院学士秦由泰的……” 林亦从怀中拿出李文博交给他的那份名单，递到林允宏跟前，道：“是学生的书童，意外从秦由泰身上得到的！” 林允宏带着疑惑，打开名单，那一瞬间，身上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压与气息。 但很快便稍纵即逝！ “该死！” 林允宏死死地攥紧那份名单，眼神阴沉地滴出水来，沉声道：“工部、刑部、现在连翰林院都不干净吗？” “朕真是瞎了眼！” “秦由泰一个被贬的翰林学士，居然都还能将手伸到翰林院去，对大衍官员进行调动。” “这些人中，有文章写的极好的人，有政策眼光独到的……朕可是欣赏着他们的啊！” 林允宏骤然感觉到心中疲惫，那些他信任并且看好的有潜力的大衍官员，居然在朝中结党营私。 这名单上的官员，无疑就是捆在一条利益链上的人。 他们什么意思？ 联起手来蒙蔽他这个皇帝的眼睛，然后干着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很好！” 林允宏是真的动怒了，本来今天他不想管这朝堂上的事，只想好好地跟他的皇儿好好待一天。 可现在他一刻都等不了。 他自问从没辜负这些官员，可他们……为何却要伤他的心。 “林亦，随朕去御书房，今天朕就教你，如何对待这些背叛大衍，背叛朕的王八蛋！” 林允宏转身便朝着坤宁宫外走去，前往御书房。 “教我？” 林亦愣了一下，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他就知道这份名单一出，注定会有一大片人要被大衍皇帝从黑暗中揪出来。 第262章 比真的还真! 皇宫。 御书房外。 梅哲仁就看到陛下阴沉着脸，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嫡皇子林亦，连忙吩咐太监伺候好茶水与糕点瓜果。 “陛下！” 梅哲仁刚迎上去，似乎是挡住了陛下林允宏的路，被林允宏一脚踹在大腿上。 “哎哟！” 梅哲仁翻了个跟头，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奴婢该死！” 林亦感到大腿一凉。 伴君如伴虎啊！ “宣翰林院学士赵庆，国子监祭酒李沐、龙卫指挥使严双武！”林允宏头也不回道。 带着林亦径直进入御书房中。 很快。 御书房中茶水糕点瓜果摆在了林允宏的龙案上，林允宏看了眼有些拘谨的林亦，神色才柔和许多。 林允宏道：“去给林学士备案桌，就放在朕身边！” “是！” 几个候命的太监连忙应道。 随后便抬来了案桌跟小软塌，安置在林允宏身侧不远处。 林亦心中一惊。 这合适吗？ 这可是大衍皇帝办公的御书房，堪称权力中心，无数决定人生死的决策就在这里制定。 陛下带他进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赐座。 赐座也就算了。 竟然还安排在皇帝的身边。 这这这…… “愣着干什么？坐！”林允宏看向林亦。 “是！” 林亦哪里能拒绝，乖乖地在软塌上盘腿坐了下去。 “朕没心情吃这些东西，给林学士奉茶，瓜果糕点都端过去！” 林允宏脸色有些难看。 几个伺候的太监连忙弓着身子，给林亦倒茶，也将瓜果糕点都端了过去，见陛下没有再吩咐，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 林亦坐在林允宏旁边，心中忐忑，有些许坐立不安。 根据他的理解。 只有大衍储君开始帮助国君处理政务时，才有资格在御书房安排案桌，在一旁跟着学习处理国事。 ‘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亦整个人都有些迷糊，感觉从进宫开始到现在，脑袋都处在半空白的状态。 林允宏看了眼身体紧绷的林亦，心中好笑又心酸。 笑的是林亦拘谨的样子，心酸的是他本不该这么拘谨，这是他父皇的御书房。 ‘或许该让他知道了……’林允宏心中思量。 …… “翰林院学士赵庆，国子监祭酒李沐（大衍最高学府的一把手）、龙卫指挥使严双武觐见！” 很快。 被宣进宫，火速赶来御书房的三位朝廷大员，便在御书房外静静地候着。 翰林院学士赵庆跟国子监祭酒李沐，额头忍不住淌汗。 陛下急急忙忙召见，肯定又出了什么大事。 工部郎中钟文和的尸体，现在都还挂在工部衙门上，都快发臭了……他们绞尽脑汁思索，有没有干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 再瞄了眼身旁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 两人当时便有些腿软。 这……大衍的官员，谁没有点黑料啊！ “进来！” 林允宏低沉的声音传来。 御书房大门打开。 严双武跟翰林院学士和国子监祭酒，刚进入御书房，便看到了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一幕。 谁？ 这小子是谁？ 他怎么在御书房中有案桌，还坐在陛下的身边？ 什么？ 陛下的瓜果糕点都在他桌上？ 翰林院学士赵庆跟国子监祭酒李沐，当时便愣住了，心中也生出无数个疑问。 严双武也感到略有些惊讶。 陛下这是……定了吗？ 毕竟御书房龙案旁边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历代储君才行！ “臣赵庆！” “臣李沐！” “臣严双武，拜见陛下！” 三人齐刷刷地跪地行礼，然后抬头看向林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有些犯难。 “李沐，赵庆！” 林允宏开口呵斥，拿起案桌上的折子，便直接往两人的身上招呼。 “啊！” “哎哟！” 两个老家伙当时便痛呼出声，其实……根本不痛。 但在陛下面前要做样子。 ‘陛下心情好的时候，很随和，心情不好的时候，爱踹人打人……’林亦心中默念。 恩，以后要格外注意这些细节。 “臣惶恐，臣有罪！” 两人吓的直哆嗦，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惶恐？那你们告诉朕，你们有什么罪？”林允宏沉声道。 “臣……” 李沐咽了下口水，道：“臣不知道。” “臣也不知……” 赵庆也连忙道。 他们是有黑料，但黑料构不成罪啊。 林允宏神色缓和了许多，开口道：“你们跟那秦由泰关系很好？” “臣与秦由泰水火不容，臣恨不得挖了他家祖坟，怎么会跟他关系好？” 国子监祭酒惶恐道：“臣在国子监，秦由泰这老贼在翰林院，臣心思都在为陛下培养大衍人才上，臣怎么会跟秦由泰相熟？陛下，臣知秦由泰此人卑劣，诬蔑同僚，您告诉臣此老贼在哪，臣这就……” 林允宏摆了摆手。 国子监祭酒李沐，擦了擦委屈的泪水。 翰林院学士赵庆，道：“陛下，臣在翰林院很少说话，只想着为陛下举贤纳才，陛下让臣负责翰林京官调任，虽是顶替了秦由泰的官职，但臣与其并不相熟！” “朕暂且相信你们二人！” 林允宏盯着跪伏在地的两位老臣，淡漠道：“朕这里有一份名单，三天内，朕要你们与龙卫指挥使严双武，将这些人揪出来关进镇抚司诏狱，将他们的身世，人际关系，全部资料查出来！” 林允宏将抄录在折子上的三份名单，交给坐在不远处的林亦：“给他们看看！” “是！” 林亦深吸口气，起身接过三份折子，走到赵庆与李沐以及严双武跟前，将名单交给了他们。 赵庆跟李沐抬头看向林亦，从这个角度看去，心神猛地大惊。 此子居然跟陛下有几分神似…… 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 都不是！ 莫非…… 嗡！ 两个老大臣似乎想到了什么，当时便猛地朝着林亦叩首，但却不敢多说一句。 严双武已懂陛下的意思，同样行大礼。 “三位大人万万不可，学生受之……” 林亦话还没说完，林允宏便打断道：“随他们，不用管，你回来坐下好好看着！” 好吧！ “是！” 林亦应道，随后继续盘坐在软塌上。 他感觉今天的宫中之行，实在太过于梦幻跟不真实，随后暗暗掐了下大腿肉…… 嘶！ 疼！ 这比真的还要真实！ 第252章 滕王送礼(二) “滕王，这是？” 林亦愣了一下。 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礼物，钱他不缺，地阶文宝也有。 道不同，文术他也用不着。 看这托盘也不算小，起码也是大物件。 再说无功不受禄！ 他写下《滕王阁序》跟滕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为了乡试，和替前世先贤传播文章的初心。 仅此而已！ “这是本王送给林学士的一点点心意！”滕王林允英掀开红布。 一件泛着丝丝银光的软甲，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王爷！” “父王！” 林亦刚想问这是什么东西，王妃跟郡主已经惊呼出声。 王妃连忙拉住滕王，抽泣道：“王爷，这是太上皇当年赏赐给你的银龙软甲，不可！不可啊！” “父王，你……你疯了！” 郡主林小昭不可思议的看着滕王林允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父王居然将太上皇御赐的软甲送给一个外人。 父王没救了！ 在一旁奉茶的才子祝枝云，听到这话腿都软了一下。 滕王真贤王啊！ 广纳贤才，连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都要送给林亦，厚重，实在太厚重了！ “……” 林亦愣住了。 大衍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这滕王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那是千古绝唱的滕王阁序，可也最终留在了滕王阁，而不是在滕王手里。 “滕王！” 林亦神色肃穆道：“学生多谢滕王厚爱，但此物学生万不能收，请滕王收回！” 滕王敢送，他也不敢收。 谁知道陛下会不会怪罪他，毕竟这是先皇御赐，意义非同小可。 “怎么不能收？” 滕王眼珠子一瞪，拉下脸道：“你是不是不给本王面子？” 祝枝云身体哆嗦了一下。 天啊！ 林亦不收，滕王却要硬塞。 “并非学生不给滕王面子，而是此物是先皇御赐之物，学生如何能收？” 林亦没想到滕王会说出这样的话，苦涩道：“还望滕王收回成命！” “王爷，人家林大才子都说不收了，何必要强人所难？” 王妃哭泣道：“再说，若是陛下知晓，王爷连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就这么送人，一怒之下，怕是会革了你的爵位！” “父王，去年我偷偷地穿了一次银龙软甲，你就……” 郡主林小昭委屈的看着滕王林允英。 她去年偷偷穿了一次银龙软甲，差点没被打断两条腿，可现在父王却要银龙软甲送给外人。 呵！ 可能他真是哥哥！ 姓林？ 又跟父王看起来有一丝神似，这不是她哥是什么？ “放肆！” 滕王怒视王妃跟郡主林小昭，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本王做事，你们插什么嘴？” 但转头看向林亦的时候，却是换上一副笑容：“林学士，来，试试合不合身！” “……” 林亦整个人都麻了，硬着头皮道：“请王爷收回成命！” “没得商量！” 滕王正色道：“你以《滕王阁序》相赠本王，本王自然要以厚礼还之！” “收下，否则本王可是要发飙了！” 滕王神色不悦，一把将银龙软甲直接塞进林亦怀里，道：“本王要送的东西，你怎么能拒绝？你莫不是嫌弃本王的银龙软甲？” “这可是半步天阶的灵甲，穿上他如若无物，灌输才气能够发挥极强的防御力，可抵挡的住三品大儒的一击！” 滕王讲解银龙软甲的能力，将奉茶的才子祝枝云吓的浑身直哆嗦。 抵挡三品大儒的一击？ 卧槽。 这简直就是保命神器，只要不是头皮跟下半身遭受攻击，或者是阴神攻击，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学生更不能要！” 林亦本来都快被逼得收下了，但现在更是不能收。 一旦收下。 他估计就是滕王的人了。 “学生什么都不要，但有一个请求……希望滕王能够答应！” 林亦不敢在滕王府呆下去了。 这滕王疯起来，说不定王府都要砸给他。 “请求？” 滕王林允英本来要发飙了，一听林亦有请求，立马认真起来：“你尽管开口，只要本王做不到，本王去请求陛下！” 嘶~ 林亦心中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啪！ 祝枝云手没拿稳茶杯，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滕王……” 祝枝云脸都吓白了。 “下去下去！” 滕王没有为难祝枝云，毕竟对方将林亦请过来了，这就是本事。 一盒茶杯而已，不碍事。 “谢王爷！” 祝枝云感动不已，但他才刚走两步，林亦开口道：“滕王，让他留下！” “站住！” 滕王直接开口叫住祝枝云。 祝枝云停下脚步，转身惊诧地看着滕王跟林亦：“王爷？” 留下？ 想让他当书童？ 说实话，他刚好也有这种想法，他擅长书法，写的一手好字。 但说实话，自从序后，他发现远不如林亦。 那研究过上百种名家书法，但林亦的跟他们截然不同，看起来赏心悦目。 无论是单个看，还是连在一起看，都有种独特的美感，他想要向林亦请教。 林亦看向祝枝云，问道：“你说你是京城八大才子？” “是！” “那你认识吴亦吗？” 林亦盯着祝枝云，这是他来到王府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从祝枝云口中获知吴亦的消息。 “与唐虎齐名的京城小画圣吴亦？” 祝枝云愣了一下，见林亦点头，便开口道：“认识，我们京城八大才子经常聚在一块，吟诗作对，寄情山水之间。”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乡试林学士的《滕王阁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看到他的踪影……” “对了，林学士认识吴亦兄？” 祝枝云看向林亦，心中有些疑惑。 “不认识！” 林亦摇了摇头，平静道：“但他曾经想置我于死地！” “他找死！” 滕王林允英勃然大怒，这一瞬间，身上陡然间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 宛若苏醒的一头猛虎。 王妃与林小昭娇躯一颤。 祝枝云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就连林亦也开始迷糊起来。 那吴亦难道也是滕王的敌人？ “那祝兄对吴亦有多少了解？譬如在京城跟哪些人走的近？还望祝兄能够告知……” 林亦看向祝枝云，拱了拱手。 如今君集书院钟夫子的父亲钟文和，已经被陛下赐死，说是尸体还吊在工部衙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吴亦，林亦想知道真相，吴亦跟刑部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针对他…… “王爷！” “王爷！” 就在这时，王府管事从外面跑了进来，激动道：“乡试放榜了，乡试解元便是王爷宴请的这位林大才子！” “术考榜首，化境文术，让所有考生俯首认输……” 王府管事将好消息带了回来，同时向林亦道喜。 堂中的林亦感激回礼，心中倒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他早就知道结果了。 但是祝枝云跟滕王以及王妃郡主却震惊了。 化境文术？ 六品儒生都不见得能够做到，乡试中居然出现了化境文术。 “我皇侄能入宫见陛下了……” 滕王震惊的同时，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 晚点还有一章！早上看…… 第263章 借玉玺一用! 赵庆跟李沐彼此相视了一眼，越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当年他们也听说过宫中的秘闻。 本以为皇长子早已经不在人世，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他们突然明白，似乎陛下召见他们，也有让他们提前跟这位皇长子见面的意思。 班底？ 赵庆跟李牧以及严双武，低头看向折子上的名单，当时一个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尤其是国子监祭酒李沐，手上的折子都惊掉了。 这名单上面的大多数人，都是国子监的天骄读书人，无论是文术还是潜力都极为不错。 是大衍的栋梁之材。 翰林院学士赵庆眉头紧锁，上面有几个人他很熟悉，都是大衍的后生官员。 几乎都在其他州府任职。 在每年的考察中，都表现的很好，辖内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无论是每年归于国库的税收，还是读书人拜入翰林院国子监的比例，都很不错。 达到非常优秀的标准。 站在他们翰林院学士的角度来说，这些人才绝对要委以重任。 但现在……赵庆内心慌了，神色惊恐。 因为上面这些官员名单，连安排的位置都确定了，都是在京城中任职，也就是说。 翰林院的官员任免，完全掌握在翰林院学士手中。 陛下唯一的作用。 可能就是用红笔批阅同意。 这是动了陛下的底线，翰林院与国子监……怕又是一次大清洗。 “臣万死！” 咚！ 翰林院赵庆猛地叩首，身形惊恐的瑟瑟发抖。 “臣万死！” 国子监祭酒李沐同样以头抢地，根本不敢抬起头。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眼中掠过寒光。 “你们两个，就期待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痕迹吧，否则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林允宏沉声道。 “是！” “是！” 赵庆与李沐连忙应道。 “滚！” 林允宏神色无比阴沉，翰林院与国子监作为给大衍培养栋梁之材的官署机构。 如今却落到这种地步。 那些翰林院递交上来的官员任免情况，他都会翻阅那些官员的履历，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 倘若……这一切都是造假出来的履历，其中但凡混杂了人道宗弟子，整个朝堂都将动荡。 林允宏也正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才不得不放弃跟林亦独处的时光，选择处理此事。 甚至要不是林亦将这份名单交上来，大衍……社稷危矣！ “严双武！” 林允宏见赵庆跟李沐离开后，随后看向严双武，道：“这份名单是从秦由泰手上得到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臣明白！” 严双武重重地点头，正色道：“臣将着重审讯秦由泰，只要他还剩下一口气，名单从何而来，幕后又是谁在指使这一切，臣必能调查清楚！” “凡是牵扯在案的人，臣必将全部缉拿归案，一律严处！” “恩！” 林允宏微微颔首，神色柔和些许，随后道：“另外，林学士给朕献了一条很不错的建议，成立‘大衍周报’官署，发行面向大衍百姓的书刊，全国发行！” “具体如何实施，人员调度方面，一切遵照林学士的意思去办，各部衙门全力配合！” “大衍周报？” 这是？ 严双武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大衍书坊倒是不少，不少读书人也会通过各地的书坊卖话本赚钱。 难不成林亦想要卖诗词文章给老百姓？ “陛下，这书刊主要发行什么？诗词文章？通过贩卖文章增加朝廷收入？” 严双武皱眉道：“若是面向全国发行的书刊，那耗费人力将是何等的庞大？而且读书人抄录一份，本身就需要不少的时间，如此大的量……恐怕朝廷会入不敷出！” 他说的并没有错。 如今大衍的印刷坊，都是招募没有文心的读书人抄写，而且产量特别有限。 通常印刷的也是朝廷下发的重要文册，需要传达至各府衙门。 单单是这些，每年就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 更何况林亦提议的，面向全国老百姓发行……如果定价过低，朝廷就会财力吃紧。 如果定价过高，本就没什么富余的大衍百姓，拿什么去购买读书人抄录的书刊？ 当然他只是个刽子手。 这些东西他不太明白，若是真的对陛下有利，他自当全力跟进。 林允宏微微沉吟，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 严双武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从宏观上来讲，林亦的这个提议是利在千秋与社稷的大好事，但落实到细节上，确实也难以施行。 林允宏眉头微蹙。 之前沉浸在跟林亦重逢的喜悦当中，也被林亦的这条建议所惊艳，但现在细细想来。 这也不是件容易办成的事。 “严大人，大衍最不缺的便是纸墨了，这也是寻常百姓都负担起的东西，这‘大衍周报’推行下去，改变的是老百姓对朝廷的古旧印象，给予他们的是敢于直面不法读书人的勇气！” “民间疾苦，朝廷需要给他们发声的渠道。” “哪怕朝廷一文钱都不赚，那也值得去推行这件事？” 林亦开口道，他深知大衍的弊端在哪。 那些仗着有圣院背书的某些读书人，不就是仗着官府奈何不了他们，为所欲为吗？ 老百姓也知道读书人干了坏事，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 这样一来，民间冤案能不多吗？ 严双武苦笑道：“林学士，你有所不知，若是‘大衍周报’真有这种效果，朝廷每年负担些银子都可以，但想要推行下去，这可不是一点点银子，而是庞大的人力与财力消耗……” 林允宏心中惭愧。 皇儿想法挺好，心系大衍百姓，可有些东西强行推行下去，对大衍国力的损耗也实在巨大。 他想过用内库银子去办，恐怕也是杯水车薪了。 大衍人口太多了！ “严大人！” 林亦看着严双武，轻笑道：“在学生看来，发行‘大衍周报’，不仅不会消耗大量财力与人力，还可以减轻读书人的工作量，更可以给老百姓提供更多的生计！” 严双武惊疑道：“减轻读书人的工作量？”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心神动容起来，道：“给老百姓提供生计？还不消耗大量的财力与人力？” “没错！” 林亦点了点头，站起身朝着陛下揖礼，目光落在了林允宏龙案上的玉玺，道：“学生可否借陛下的玉玺一用？” 林允宏微微愣了愣神。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更是猛地一僵。 玉玺？ 这是大衍皇朝最高的权力象征，非国君，何人能碰？ 第253章 本王多嘴一句 “你的文术已经领悟到化境了？” 郡主林小昭惊讶地看着林亦，然后从挂在身上的小布兜中，掏出瓜子嗑了起来。 一副吃瓜的表情。 乡试术考能出现化境文术，是个稀奇事！ “恩！” 林亦微微点头。 《周易·象传》中领悟的八卦图，也算是具现文字中蕴含的神韵，差不多也跟化境差不多。 “真厉害，本郡主现在都还是字境，青山书院的夫子们，都说本郡主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 郡主嗑着瓜子，话也多了起来：“现在本郡主觉得夫子们在骗我！” “小昭！瓜子收起来！” 滕王林允英呵斥。 林小昭吓的娇躯一抖，乖乖地将瓜子放进布兜，然后默不作声。 没有瓜子的她，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林学士！” 滕王林允英看向林亦，道：“本王恭喜你金榜题名，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够进宫面圣，选择你未来的路了！” “不过……估计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圣院、青山书院、翰林院国子监，都会派人来拉你。” “本王在这里多嘴一句，一个都别答应！” “一切见过陛下再说！” 说着，滕王看向祝枝云，板着脸道：“祝枝云，林学士想知道那什么吴亦的情况，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回头有赏！” 那吴亦好大狗胆，连大衍储君都敢针对，活腻了！ ‘这是多嘴一句？’ 林亦嘴角微抽了抽，但也没有打断滕王林允英的话，相反心里有些许暖意。 自己运气似乎很不错。 前有龙卫与大衍老将。 今有大衍王爵。 不过……他担心日后见了大衍皇帝，会不会被打上滕王门生的标签，从而得不到重用？ 这才是林亦最担心的事。 祝枝云震惊过后，连忙收敛思绪，朝着滕王揖礼，随后看向林亦道：“吴亦跟青山书院的唐虎走的近些，他们都是画术天骄。 不过……据我所知，吴学士此人挺有钱的，关系网也很广，我曾经看到他跟刑部和工部礼部的官员走的很近。 他曾有意拉拢我，跟他修炼画术，会介绍这些朝廷的大员给我认识。 但我醉心书法之道，没有答应他！” 林亦眉头微皱。 脑海中记住关键的几个点。 有钱。 关系网广。 跟刑部、工部、礼部官员走的近！ ‘吴亦此人绝对不简单，没有拜入圣院跟书院以及朝廷，却有这么深的关系网……’ 林亦眯了眯眼睛，脑海中复盘这些关系的时候，思维会忍不住发散。 从而浮现许多离奇的猜测。 他擅长推演。 譬如。 这次已知吴亦跟工部和刑部的关系密切，就可以推演为，工部郎中钟文和联系吴亦，在衙门对面的茶楼设下天罗地网。 然后吴亦利用自己的关系与影响力，让秦珊等人针对自己。 而他再利用跟刑部的关系，针对钱德春八大死士的死，向衙门下达驾贴。 于是。 也就有了刑部去衙门提人的一幕。 幸好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跟钟子正出手，否则他的下场不敢想象。 “这下就越来越有意思了，钟文和为了针对我，似乎牵扯出了大衍朝堂上的很多有意思的人……”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突然特别想进宫面见圣上，要求亲自接手这个案子，将吴亦跟他那些关系极好，隐藏在朝堂中的官员们，一个个揪出来。 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有大功，便能升官加爵。 他也能够践行宏愿，为民请命，守护龙三的家人以及大衍老将们的子孙。 “多谢祝兄告知这些！” 林亦朝着祝枝云拱手道谢，对方告诉了非常关键的信息给他。 这次滕王府来对了！ “林学士客气了！” 祝枝云连忙回礼，眼神闪烁间，思索再三，他鼓起勇气看向林亦：“对了林学士，有件事在下想问问……” “什么事？” “缺书童吗？” “……” 林亦愣了一下。 滕王林允英也愣了愣神。 “暂时是不缺，我已经有书童了！”林亦婉拒道。 “那真是遗憾……” 祝枝云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没有颓废，笑看着林亦道：“那日后林学士身边缺个什么，可以来滕王府找在下。” “好！” 林亦应了下来。 祝枝云随后退了下去。 而林亦现在也急着回去，说不定陛下的旨意已经从宫中出发了。 “滕王，要是没有其他事，学生就先告辞了！” 林亦看向滕王林允英，揖礼道：“毕竟学生担心宫中会有旨意下来……” “对，对！” 滕王林允英连连点头道：“那本王也不留你了，银龙软甲带上，不然本王可就发飙了！” “这……” 林亦说不过林允英，只好接受：“那学生就先替滕王保管着吧！” 面见陛下的时候，他再将银龙软甲交给大衍皇帝，再将今天的事情交代清楚。 自可抽身而退。 “好，好！” 滕王林允英拉着林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道：“本王送送你！” 林亦有点麻。 这尼玛是大衍的王爷！ 虽然没有什么权利，可毕竟也是皇室成员，跟大衍皇帝是兄弟啊！ 林亦随后也跟王妃以及磕着瓜子就话多，不嗑瓜子就沉默的郡主告辞。 而滕王也重新安排了车夫，送林亦回了西城章家。 …… 与此同时。 京城乡试主考官翰林院学士刘阳明，也将乡试结果告诉给了皇帝林允宏。 御书房中。 林允宏龙颜大悦，赏墨宝八件给刘阳明参悟。 刘阳明跪谢，激动不已。 而后。 林允宏让刘阳明退下后，亲下圣旨，唤来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亲自前往西城章家。 于明日宣林亦入宫觐见！ “梅哲仁，记住，不可让林亦下跪！”林允宏吩咐道。 “奴婢遵旨！” 梅哲仁双手接过圣旨，躬着身子离开了御书房，并且迅速命人备好仪仗，出宫前往西城章家。 御书房中。 皇帝林允宏坐在椅子上，神色颇为欣喜，似乎自从知道嫡皇子还在世后，他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再次从龙案上的锦盒中拿出小折子，沾墨执笔，书写起来。 “皇后，你知道吗？ 皇儿他今天乡试了，成绩还不错，京城乡试解元。 上次忘记跟你说了，皇儿他写了篇千古绝唱的文章，将允英给乐的不行，因为他滕王之名将会流传千古！” 滕王阁还记得吗？你从北境来京城，朕跟允英就在那码头接的你，后来允英为了纪念咱们，便修建了楼阁跟观景台。 当时还是你说干脆取名滕王阁算了。 这次乡试考题，朕真正的想法其实……就是皇儿既然回来了，就像当初朕跟允英接你入京一样，让他在滕王阁考试，以滕王为考题。 皇后，朕明天就能在这御书房中见到皇儿了，朕会带着他在宫中四处看看，去看看他出生的地方！ 朕已经决定什么时候告诉他嫡皇子的身份了，《滕王阁序》会让他名扬天下。 圣院的第五圣子跟督学院院长，很大概率会成为皇儿的班底。 朕也将张栋调到了工部郎中的位置…… 皇后，你说朕是不是太急着给皇儿铺路了？哈哈，朕乐意，朕要他轻轻松松地当大衍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停笔。 林允宏翻动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他的心事，是他放下皇帝身份的思念。 合上折子，轻轻地放进锦盒之中。 这一刻。 他再次是大衍皇帝，身上气势浑厚，不怒自威。 —— 第三章到，开始起飞……屎黄色按钮戳起来！ 第264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糟糕！’ 林亦刚开口，顿时便有几分后悔。 在君权与力量至上的世界，这玉玺代表的就是大衍最高的权力。 他这么直白的去借用玉玺，简直糊涂！ 恐怕在陛下心中的印象分，瞬间清零。 “陛下，学生……” 林亦刚想认错改口，林允宏却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的话，大气道：“拿去！” 嘶！ 御书房中，响起了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倒吸凉气的声音。 “陛下？” 林亦感觉自己快要被大衍陛下感动了，心想什么是拉拢人心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 “无碍！” 林允宏将玉玺推到林亦跟前，心中也有紧张与期待。 能拿起玉玺者。 不仅要皇室正统，同样也要身负大衍国运，否则根本拿不起大衍玉玺。 这就跟地阶以上的文宝一样，没有得到认可，根本无法动用。 “还有……借陛下宣纸一用！” “拿去！” 林允宏将龙案上的御纸，也一块推到林亦跟前。 “……” 林亦沉默了下来，见陛下对他关照到这种地步，打算一心投身朝廷。 ‘难怪诸葛亮会写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话，此刻我也想这么说……’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他没有再迟疑，扭头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您过来一下！” “我？” 严双武面无表情，抬头看向陛下林允宏，见陛下微微颔首，便起身走到林亦身边。 微微躬着身子。 “陛下，严大人不是疑惑，学生为什么会说节省人力与财力吗？” “请看！” 林亦拿起比他一只手还大的玉玺，愣了一下，下意识嘀咕道：“好轻……” 这还是他第一次手握玉玺，前世也就在影视剧跟博物馆中见过。 “……” 林允宏微微错愕，心中好笑，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心中倍感欣慰。 嫡皇子不仅是皇室正统，此前宫中的那一缕清气，确实是大衍气运加身。 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林亦双手拿起玉玺，在御纸边缘处盖了下去。 砰！ 御纸上面显现出清晰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林亦再拿起玉玺，顺着刚才玉玺戳下的八个字后面，再盖了下去。 砰！砰！砰…… 林亦连续盖了十六个戳，刚好将整张御纸的中间，盖的满满的。 林允宏不解的看着林亦。 严双武更是不明所以，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感觉猜这个比杀人还累！ “陛下，姑且将这十六个印，当成是十六个字，学生先做好标记！” 林亦顺手拿起龙案上的毛笔，沾上墨水，在御纸的下半部分写上了十一个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天、下、王、臣、土、普、率、滨、之、莫、非。 林允宏微蹙着眉头。 严双武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字，脑袋更是有些迷糊。 十六个玉玺印。 十一个字。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过还别说，林亦的字体写的确实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林亦面露微笑，继续沾墨，在这十一个字上面，依次标注上了从一到十一的符号。 最后。 他在那十六个玉玺印章的上方，写上：六、一、九、二……四。 刚好十六个数字符号。 啪嗒！ 林亦落笔，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献丑了！ “陛下！” 林亦后退两步，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道：“学生今日莽撞，借用了陛下的笔墨玉玺纸，学生斗胆，为陛下献上这薄礼一份！” “献给朕的礼物？” 林允宏心神微微动容。 他看向御纸上的十六个玺印，还有上面的十六个小有重复的符号，以及在御纸下方的十一个字，略有些惊疑。 林允宏觉得很有意思，他熟读天下经书，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今天林亦却让他惊艳了好几次，几乎都在他的理解之外。 确切的说。 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皇帝并不是神，也并不是万能的，他的眼界决定他的思维走向。 严双武看了眼御纸上的内容，沉默了下来。 他看不懂！ “林学士，你倒是给朕出了道难题，这礼……朕居然有些看不明白！” 林允宏苦笑。 “请陛下按照玺印上方的符号，从这十一个字中，按照符号排序，依次将这些字填写在玺印中间！” 林亦躬身揖礼道。 心中也莫名的有种期待，这份礼可不小，认真算起来应该是两份。 他相信林允宏能够感受到这两份礼的贵重程度。 也许，算是一点小聪明。 但林亦想借助这次难得的机会，进入朝堂，让他拥有践行宏愿的机会。 读书修行，改变这个被圣院奴役把持的世道！ “有意思！” 林允宏只当这是林亦给他的一个小趣事，便按照符号书写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嗡！ 林允宏脸上的笑容，随着一字一字填写下去，整个人神色大变。 这不是小趣事。 这是林亦送给他的一句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皆是王的土地……”林允宏心神剧震。 圣心动容。 大衍玉玺与他所写下的字相融合，整张御纸上都涌动着惊人的浩然正气波动。 严双武眼珠子一瞪，他猛地扭头看向林亦，见林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袖袍下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赠诗！ 而且还是让陛下作为第一个书写出来的人。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林允宏填写完毕后。 文宫震颤。 圣心更是强有力的跳动起来，仿佛与御纸上的玺印和诗句共鸣起来。 他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咻！ 嗡！ 伴随着林允宏的话音落下，皇宫上空陡然间有祥云汇聚，御纸上一道浩然正气光柱，从御书房中直冲祥云之中。 光柱炸开。 如同璀璨的烟花绚丽。 当~ 低沉浑厚的文道天音，不似先前的那般清脆悦耳，而是宛若雷鸣般在虚空中炸响。 文道天音携带着融合了浩然正气的天地才气扩散。 从皇宫蔓延至京城，蔓延至整个华天府，再扩散到东南西北四境。 直达海外。 这一刻。 大衍所有读书人，甚至是普通老百姓，都听到了这声宛若冬雷的文道天音。 一个个走出房间，抬头看向天际渐渐显现出的十六个金色大字。 老百姓叩首，感受到了皇恩浩荡。 读书人心神震撼，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威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第254章 圣旨到 西城。 章家宅院外。 一辆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院外，门庭若市。 有身穿圣院儒袍的夫子，也有身穿青山书院儒袍的夫子，更有身穿翰林院官服的官员。 当然也有不少看热闹的读书人，章家邻居。 …… 章家内。 “外面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是不是林亦跟九儿在外闯祸了？” “这可如何是好？” 空荡荡的宅院中，章夫人透过门缝看到外面聚集的大人物，吓的脸色苍白。 以为林亦跟章九儿在外闯祸，这是联手来抓人了。 与此同时。 从华天府督学院看榜回来的章九儿，才走近巷子胡同，惊的娇躯一颤。 “这么多人？” “圣院、书院、翰林院……” 章九儿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很快浮现出笑容。 因为林亦他有出息了。 乡试解元。 文术也达到了化境。 将来肯定能够有很大很大的成就。 章九儿心情紧张地朝着拥挤的人群走去，略微有些怯弱地小声道：“麻烦让我过去下！” “谢谢！” “让让，我……回家！” 她从人群中穿过，无数人疑惑地看着她。 章夫人在门缝中看到章九儿回来，连忙打开门，将她拉了进去。 “九儿，你跟林亦干了什么哟，你看外面，又是官又是夫子的，是不是来抓人的？” 章夫人一脸担忧地问道。 “娘，你说什么呢？” 章九儿解释道：“林亦他乡试中举了，是这次乡试的解元，外面的那些大人啊，是来拉林宇拜入他们学府的！” “他有这么厉害？那他怎么还不回来？” 章夫人震惊了。 林亦还是前几天临时抱佛脚，这都可以随随便便的中举？还是解元？ “他刚出考场，就被滕王接走了……” “什么？王……王爷？” 一辈子没见过大官的章夫人，身子一僵，眼睛猛地上翻，被这道消息惊的险些昏迷。 “娘！娘！” 章九儿吓坏了，连忙搀扶住站立不稳的章夫人。 “快，快准备好酒好菜，娘要伺候好姑爷！” 章夫人缓过劲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着章九儿道：“闺女，你要把握住机会啊，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不？” “小时候你不是说要嫁给有才华的人么？我看林亦就很不错，长的也俊，心地也蛮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可以定下来了！” 章夫人心情不错，开始忙碌起来，不忘嘀咕道：“一个好的丈母娘，能让闺女事半功倍……” “娘！！” 章九儿羞的脸色通红，急的直跺脚。 哪有这样当娘亲的！ 轻咬嘴唇，她心中没来由的有几分小期许，心中坚定道：“我会努力的，只为与你并肩就好……” …… 滕王府的马车徐徐驶入胡同小巷。 林亦刚从马车下来，就看到了章家门庭若市的一幕。 “就知道……” 林亦有些头疼。 他就知道自己一旦中举，圣院跟青山书院包括翰林院，绝对会向他抛出橄榄枝。 林亦走了过去。 “林学士” “林学士！” “老夫是青山书院的夫子，我院长之命，带着很大的诚意，过来跟你聊聊进修的事！” “老夫是镇国圣院……你推老夫干什么？” “本官是翰林院的学士，林学士……老夫裤子！” 众人见林亦终于从王府归来，连忙一股脑冲了上去，甚至几个代表还相互拉扯了起来。 “……” 林亦看着圣院跟书院以及翰林院的官员相互撕扯，整个人都麻了。 果然！ 滕王阁序还是太惊艳了一些。 无论是圣院还是书院或者翰林院，自己选择了谁，谁都将会获得巨大的名利。 对大衍读书人来说，能够跟作出滕王阁序的人成为同窗，这是天大的荣幸。 ‘我也觉得很荣幸能够将王勃先师的文章带了过来……’林亦心中这般道。 不过，林亦暂时没有拜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他在等！ 等大衍皇帝传他进宫的旨意！ 这才是他的选择。 无论是圣院还是青山书院，或者是翰林院，他都必须从底层起步。 从安阳县衙被栽赃冤枉，一路走来，他很清楚想要改变什么，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 实力可以是修为。 更可以是权力！ “圣旨到！” 就在林亦准备婉拒的时候，一道鸭公般的嗓音响彻整个胡同小巷。 “来了！” 林亦听到那太监独有的嗓音后，浑身一震，心跳微微加速。 这一天。 总算来了！ 刹那间，原本喧嚣的胡同小巷，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惊的连忙跪地。 他们没想到这新搬来的邻居，居然还能接到陛下的圣旨。 书院与圣院的夫子，以及翰林院学士，包括陪同而来的读书人，也立马躬身揖礼，恭迎宣旨的队伍。 一个个心神微微动容。 陛下的旨意，怎么来的这么快？ 掐好时辰来的吗？ 也太急了吧！ 难不成陛下还要跟他们抢人？ 倒是翰林院的几个学士，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但当他们见到宣旨的宦官时，心神更是骇然到了极点。 竟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这可是权力相当于内阁首辅的大宦官。 可见陛下对林学士，真的极为看好…… “林学士，回屋内接旨吧！” 面白无须的梅哲仁，脸上带着一抹善意的微笑，示意林亦回章家府宅。 “公公，请！”林亦揖礼。 梅哲仁大吃一惊，不着痕迹地微微弯腰，笑着道：“林学士，您先请，咱家跟在你后面即可！” 翰林院官员直接傻眼。 这……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林亦心中有些狐疑，但此刻也没有细想，让章九儿打开院门后，便带着梅哲仁跟宣旨的队伍进入院中。 圣院与书院夫子以及翰林院官员，则在门外干等着。 “陛下的旨意好快！” “昨天半夜陛下去了趟滕王阁，可想而知有多看好林亦了！” “哈哈，林亦终究是我翰林院的！” 书院与圣院夫子，当时便斜视那翰林院官员，一脸的不屑。 …… “林亦，恭喜你成为京城乡试解元，外面那些人……” 章九儿一看到林亦，心里便莫名的开心，但话还没说完，便注意到跟着林亦进来的梅哲仁，以及身穿宫廷服饰的太监和禁军…… “林亦？” 章九儿微微失神。 “林亦，今天考试辛苦了，婶儿杀了鸡鸭，买了些鱼肉回来，今晚吃大……呃？” 章夫人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才刚说开口说句话，就看到了公公梅哲仁跟宫廷侍卫。 下意识的举起菜刀。 “保护……” 梅哲仁看到章夫人手上的刀，惊得汗毛倒竖，差点大呼‘保护殿下’，下意识地一步踏出站在林亦跟前。 “保护林学士！” 宫廷侍卫右手按住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章夫人。 第265章 文道世界的印刷术 圣院。 观星台。 白发白袍的圣主孔仲子，察觉到天地间的变化，目光看向了皇宫方向。 浮现在天际中的十六个金字，他一眼便看出了是谁的笔迹。 这一刻。 他闭上了眼睛。 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从即日起，观星台关闭，任何人都不要打扰老夫！” 圣院几位圣子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老师孔仲子的声音，随后他们便看到…… 观星台上的那一道光。 熄灭了！ 而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缓缓睁开。 …… 青山书院。 某座山巅，正独自下着棋的白发老者，似乎察觉到了天地间的波动。 顿时看向京城皇宫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再抬头看向那浮现天际的金色字体，目光看向圣院方向，轻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 某座神秘岛上。 仙鹤成群，霞光垂落，恢弘的宫殿中，那身穿白色道袍，长相绝美女子再次睁开眼睛。 美眸中玄奥的道韵流转。 她看向大衍京城方向，似乎已经有所感应。 随后她缓缓闭上，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了冰冷地板之上。 随后泪珠化成一黑一白的两朵无名花，朝着大衍京城飘去。 但绝美女子似乎并没有看到。 “终究还是放不下，斩不断……” 绝美女子睁开眼，下意识抬头看向身旁的蒲团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褪色的拨浪鼓。 美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思念之色。 泪水已模糊双眼。 …… 这一刻。 人们皆知陛下的那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严双武的那张酷吏脸呆滞又震撼，怔怔地看着龙案御纸上，冲天而去的浩然正气。 “陛下……鸣国！” 扑咚！ 严双武激动的跪倒在地，先是朝着陛下林允宏跪拜叩首，再朝着林亦叩首。 他更咽抽泣道：“陛下，天佑大衍！” 林允宏平静的外表下，心神同样震撼到了极致。 紧接着。 那冲天而去的浩然正气光柱，在御书房上空炸开，化成两股磅礴的清气，宛若两道透明的游龙，相继融入到林允宏跟林亦的眉心当中。 林允宏看到了。 但林亦却没有察觉到。 此刻。 林亦也感到颇为惊讶，这句诗出自诗经，但却只有一句，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异象。 他是考虑过用大衍皇帝的玉玺，再由大衍皇帝亲自书写，可能会达到某种高度。 可没想到。 居然是才气鸣国。 异象在这个时候渐渐消散，御书房再次归于平静。 林允宏看着林亦，袖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道：“这就是你说的，送给朕的薄礼吗？” “学生……也没想到会这样！” 林亦说的是实话。 他没想到皇帝书写这句诗，加上大衍玉玺的加成，会有这么恐怖。 “你明知这句诗非同一般，可却以这种法子让朕来完成。” 林允宏盯着林亦的眼睛，沉声道：“你可知道，这是在欺君！” 嗡！ 林亦整个人都裂开了。 搞什么? 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应该重重封赏么？ “陛下？” 严双武大惊失色，林亦这句诗，无论是出现的才气异象，还是本身蕴含的那股王道神韵。 足以让大衍国运再续数百年！ “陛下！” 林亦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您只看到这句诗带来的异象，可学生送给陛下的薄礼并非这句诗！” “恩？” 林允宏当然不是动怒，他就是有点不甘心。 明明是他这个父皇的送礼给林亦差不多，可没想到却变成皇儿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他。 这让他受不了！ 可没想到，林亦说这句鸣国诗还不是薄礼，什么意思？ 嫌这份礼还不够大？ 严双武也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今天在御书房见证了这对父子不相认，却演绎的‘神奇’操作，日后会不会被两位爷给当成把柄，从宫里踹出去？ “陛下，这句诗您是写出来了，假如‘大衍周报’官署提前让工部雕刻好文字，然后就如玉玺这样排列好想要的文字顺序，涂上墨汁，再印刷在纸上，这大衍周报不就形成了？” 林亦看着林允宏，正色道：“到时候不仅不需要读书人日夜抄录，只需要招募读书人负责排版审核周报的内容，然后交给印刷坊去印刷！” “这印刷不是读书人也行，可以直接招录普通人！” “而‘大衍周报’不仅仅是在京城发行，那么各府都可成立‘大衍周报’分社，这样就可以从各府招募没有文心的读书人和百姓务工！” “纸墨不需要太大的成本，也不需要读书人去抄录耗时耗力，大衍周报的盈亏也可皆由朝廷负责！”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文道世界带来活字印刷术，干报社，估计独他一家了。 “陛下可以让朝廷大臣探讨此事，核算一下，就知道是否可行！” 说完这句话后，林亦便不再作声。 想要改变大衍百姓跟读书人的观念，就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宣传！ 而且绝对有效果。 毕竟他前世可是活在一个信息高度发达的国度，很多东西都已经得到过验证。 只要‘大衍周报’第一次发行，能够有很好的案件配合，绝对会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譬如。 就秦由泰的这份名单，只要调查清楚，然后发行出去，绝对会在各府官员以及老百姓中产生巨大的影响力。 林允宏听完林亦的话后，整个人都有些片刻的失神！ 他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并且绝对可行。 不仅能够为老百姓提供生计，朝廷也能够通过‘大衍周报’传达朝廷的意志。 甚至有诸多妙用。 能开百姓智慧。 “原来如此！” 严双武仔细回味林亦刚才所说的这番话，加上林亦所说的刻字方法，几乎完全将他之前的疑虑给打消掉。 这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严双武朝着林允宏道贺道：“陛下得林学士，乃大衍之幸，百姓之福！” “哈哈哈！” 林允宏畅快大笑，看着林亦，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开口道：“你想要朕赏你什么？尽管开口，朕……也决定，是该让你知道一些东西了！” —— 今天更新了四更，屎黄色按钮点点吧！ 第255章 书院大夫子的请求 “？？？” 哐当！ 章夫人手中的菜刀掉在地上，被这一幕吓坏了！ “娘！” 章九儿一个箭步冲到章夫人面前，拦住一群宫廷侍卫。 林亦连忙道：“误会，这是我婶儿！” “退下！” 梅哲仁连忙挥退侍卫，心想自己太担心出意外，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笑看着林亦：“林学士，莫要见怪，陛下让咱家来传旨，咱家可见不得有人伤害林学士！” “谢公公关心！” 林亦拱手道：“章夫人跟九儿姑娘是我在京城最亲的人，不会伤害我！” 章夫人眼眶突然红了，瞧瞧这姑爷多好啊！ 章九儿俏脸微红。 最亲的人？ 梅哲仁看了眼章夫人跟章九儿，心中略有些动容，暗道：‘这母女二人将来恐怕是有大机缘啊！’ “恩！” 梅哲仁笑着颔首，随后也不废话，拿出陛下亲拟的圣旨，正色道：“陛下有旨，京城学士林亦听旨！” 章九儿跟章夫人脸色一变，连忙跪在梅哲仁跟前听旨。 圣旨。 如大衍皇帝亲临，任何人见到大衍皇帝，都得行跪拜之礼，否则就是不敬。 因为皇帝是天子。 当然，圣院圣主跟青山书院院长这种存在……则不需要。 他们本身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 乃是陆地神仙之流。 稍微比皇帝矮上半截，可行躬身之礼。 林亦知道大衍皇朝的规矩，但他还没来得行礼，梅哲仁便阻止道：“陛下口谕，林学士可不必行跪礼！” 他知道。 陛下只是不想这位流落民间的嫡皇子殿下，向他一个太监行礼罢了。 就算陛下不说，咱家也不敢受啊！ “恩？” 林亦眉头微挑，这种大衍礼制上的规矩还能破例？ 这大衍陛下可真有意思。 林亦一个现代人，内心深处也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这让他对没有见过面的大衍皇帝，又多了几分好感，这么贴心的皇帝，百姓怎么会不爱戴？ 梅哲仁润了润嗓子，先是朝着皇宫方向抱拳揖礼，再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大衍学士林亦，天赋异禀，文采斐然，著千古佳作，高中解元，学士表率，着明日午时入宫觐见，再行封赏！ 钦此。” “林学士，接旨吧，明日午时，咱家再派人来接您！” 梅哲仁将圣旨递给林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学生谢陛下！” 林亦双手接过圣旨，章夫人母女二人也站起身来。 章夫人眼疾手快，从兜里拿出几两碎银，塞到梅哲仁手中，道：“辛苦公公传旨了，一点小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章夫人不可，咱家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梅哲仁尖细的声音响起，连忙推辞。 虽说陛下不会追究这种事情。 可身边嫡皇子殿下看着的。 日后要是让殿下知道他贪图这点碎银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梅哲仁推辞后，笑看着林亦道：“林学士，那您歇着，咱家还得回宫伺候陛下！” 梅哲仁没有多做停留，便带人直接离开了章府。 院外也响起众人的欢送声。 砰！ 砰！ “林学士，要不要考虑我青山书院？” “圣院才是你的选择，明年圣会，你有极大的概率被立为圣子！” “林学士，来翰林院当官，本官知道你的经历，你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几个夫子跟翰林院学士，敲着门想让林亦选择。 林亦无奈。 打开院门，站在门口，看着身前几个神色激动的夫子与翰林学士，拱手道：“承蒙几位前辈厚爱，学生暂时没有想法……” “请回吧！” 林亦抱了抱拳，便将院门再次关上。 他修炼的不是这个世界的文道，注定书院跟圣院都不能去。 翰林院的话也不好去。 镇抚司又不属于翰林院管辖，所以等明天见到大衍皇帝再说。 “哎！” “可能是我们逼太紧的缘故吧！” “给林学士有点缓冲的时间，走吧走吧！” 几个代表摇头叹息，无奈带着人先行离开了章家。 而那些看热闹的读书人跟街坊邻居，有官员家属，有商贾家眷，也纷纷散去。 不过心里面对新搬来的章家，不敢有半点小觑。 …… 不久后。 乡试结束，维持秩序的李文博，也提前放班回到了章家。 “爷，咱放班了！” 李文博一进门便大叫道。 随后他闻到了厨房中的香味，食欲大动。 “文博放班了？快进来帮婶儿剥几颗蒜，在一旁打下手！”章夫人拧着锅铲走了出来。 “爷呢？” 李文博疑惑道。 章夫人笑道：“你爷跟俺闺女出去喝茶了，似乎圣院的一位大人物请过去的！” 嗡！ 李文博当时脑袋都麻了。 他才是书童！ 陪在爷身边的只能是他，怎么能是章九儿？ 他仿佛看到林亦传道给章九儿，而冷落他的一幕，身体忍不住哆嗦一下。 “这龙卫，咱不干了！” 李文博快要急疯了，早晚他要被爷冷落，而别人趁机上位。 “文博，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剥蒜！”章夫人在厨房里喊道。 “没空！” 李文博拒绝道。 “你连饭菜都不想给林亦做，还想继续当他的书童？你可知道，你爷现在可厉害了，圣院跟青山书院还有朝廷大官都来抢他去读书！” “而且明天，他都要进宫见陛下了，你要是不干活，回头你被冷落了可别怪婶儿没教你！” 章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才想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婶儿，剥几颗蒜啊？” 李文博屁颠屁颠地进了厨房。 真香！ …… 西城百业街外的一间茶楼。 林亦跟章九儿，在雅间内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督学院院长傅玉衡，以及李墨白。 “傅院长，李前辈！” 林亦带着章九儿入座。 本来傅玉衡只邀请他来茶楼，但林亦听说李墨白在，便决定将章九儿也带过来。 章九儿即将去青山书院进修，林亦想让李墨白帮忙照拂一二。 “学生见过傅院长，大夫子！” 章九儿自然认识青山书院的李墨白，进入雅间后，便始终红着脸. 怯生生地拉着林亦的儒衫，向傅玉衡跟李墨白行礼。 “哈哈，不必见外，坐！” 傅玉衡捋须轻笑，示意林亦跟章九儿入座，随后问道：“林亦小友，真不打算拜入圣院或者青山书院？” “学生暂时没这个想法！” 林亦表示歉意，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老夫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这次叫你过来，主要还是我身边的这位老家伙有几句话想当面跟你说！” 傅玉衡斜了眼李墨白，看向林亦道：“上次老夫去青山书院将那秦珊送去镇抚司，还是让这老家伙帮的忙！” “刚才你也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了，大夫子，青山书院的大夫子李墨白，我这老朋友不错吧？” “本来这次乡试监考没有他的，他说要见你，于是就担任辅考官了，呵呵！”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朝着李墨白拱手道：“上次秦珊的事情，还得多谢李前辈出手相助。” “林学士客气，老夫对你可是闻名已久，你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可是让老夫惊艳跟憧憬许久……” 李墨白气质儒雅，让人感到莫名的舒心，他笑看着林亦道：“所以老夫让傅玉衡请你过来，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跟林学士提前预订一首鸣州诗！” “条件林学士随便开！” “若林学士有思路了，可随时通过这张书页告知老夫，老夫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李墨白从怀中拿出一本画册，撕下其中的一张递给林亦。 林亦下意识地看向那张画册，当时就愣了一下。 画册中。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左手捧着书籍，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站在一处峭壁前。 说不出的潇洒与出尘，仿佛画中剑仙。 林亦看了看李墨白。 再看向手中的这张画册，这不就是李墨白本人吗？ 好装哔啊！ …… 后续很多爽点要爆发，所以必要的铺垫实在少不了，并非小鱼水剧情。 第266章 朕，让你受委屈了! “？？？” 严双武身体哆嗦了一下，抬头偷瞄了眼皇帝林允宏，连忙低头。 该让林亦知道一些东西？ 该不会是……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有些东西让他知道？关于大衍朝廷跟圣院的关系？ 还是天道宗或者人道宗的秘辛？ 亦或者是……跟万妖国什么的约定？ 林亦没有去深想这些东西，倒是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道身影。 官职奖赏？ 这个大衍皇帝自然会酌情考虑，哪怕负责筹办‘大衍周报’也无所谓。 能让这个世界的人们少点压迫与冤情，对他来说就是宏愿的一种践行。 文宝他也不需要。 诗词文章类的墨宝，他想要的，随便问前世先贤借几首都行。 所以…… 林亦朝着大衍皇帝林允宏躬身揖礼，正色道：“臣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你说！” 林允宏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眼中满是期盼。 他亏欠这孩子太多。 只要林亦想要，在他不负百姓与国家的前提下，什么都可以答应！ 然而。 林亦接下来的话，却让林允宏与严双武大为震撼…… “学生希望陛下，能够追封在南湘府为百姓而牺牲的大衍龙卫跟老将们，以及那些无名忠义之士。” “善待他们的后人！” 林亦无法忘记发生在南湘府的那件事，龙三与大衍老将魏无敌的死，深深触动了他的心。 林允宏神色柔和地看着林亦，眼神中的光芒，不是国君对栋梁之材的欣赏。 而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欣慰与感动。 “好，朕答应你！” 林允宏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除此之外呢？” “没了！” 林亦摇了摇头。 林允宏内心轻叹，为何就不肯给他补偿的机会？他看着林亦的眼睛，道：“这是你内心的想法？” “恩！” “为什么？大衍龙卫与大衍老将，为的可不是你，而是大衍的百姓……” 林允宏盯着林亦的眼睛。 “学生知道，可学生也是大衍百姓中的一员，学生受了他们的恩情，现在有机会了，也应当为他们做些什么！” 林亦眼神澄澈道。 林允宏心中感动，继续问道：“你这样不好，以你的才情，将来要久居庙堂之上，同情心会害了你。” 林亦沉默了下来，但很快他便抬起头，鼓起勇气正视大衍皇帝林允宏，道：“这不是同情心，而是……良知！” “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 “龙大人与诸位老将，还有南湘府那么多的忠义之士，他们是大衍的英雄，应当被人所铭记！” 林亦苦笑一声，道：“陛下，学生实在没什么想要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救了我……” 严双武朝着林亦无声揖礼，这一刻……他心里面突然有些羡慕三儿。 人生能遇这样的主子，平生之愿足矣！ 但他同样也深感愧疚。 林允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他看向林亦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朕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他们确实是大衍的英雄，朕岂能辜负英雄？” “既然你现在没什么想要的，那暂时先留着，以后你想要什么，再跟朕说！” 林亦愣了一下，面露苦笑。 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大衍皇帝既然是个仁君，怎么可能不对龙三跟老将他们进行追封？ “谢陛下！” 林亦躬身揖礼道，内心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莫名的期待起来。 现在应该轮到给他加官进爵了吧？ 林允宏这时候看向严双武，道：“还跪着干什么？秦由泰跟名单上的这些人不用管了？” “臣告退！” 严双武身体哆嗦了一下，那张酷吏脸上浮现一抹惊惧。 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 御书房中只有林亦与林允宏二人。 ‘不知道会给我什么安排？真令人期待……’ 御书房寂静无声，林亦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亦！” 林允宏开口叫道。 “学生在！” 林亦站直着身子，微微低着头。 “现在就你跟朕两个人……朕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是林允宏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决定。 虽说时机还不太成熟，但跟林亦的这些谈话中，他发现林亦远超他的期待。 带给他太多太多的惊喜。 同时。 他也知道林亦似乎有所抱负，但却束手束脚，有想法得不到实施。 若是给他一个舞台，或许能够改变许多许多事情也说不定。 就像在临东县衙，林亦承官气一样。 只要给他展现能力的舞台，他一定会不负百姓，不负期待。 “陛下，您说……” 林亦心也跟着悬起来了。 接着他看到林允宏打开龙案上的一个精致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蓝色玉佩。 ‘好熟悉！’ 林亦看到那蓝色玉佩的瞬间，顿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 离开平洲书院的时候，养父苏怀志就给了他一枚这样的玉佩。 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将玉佩给卖了！ 林允宏轻轻地抚摸这枚玉佩，站起身看向林亦道：“你还记得你这枚玉佩吗？” 说着将玉佩递到林亦面前。 林亦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枚玉佩根本就是他的，上面还刻了个‘木’字。 “陛下，学生的玉佩怎么在你这？” 林亦看向那枚玉佩，当时整个人就惊了。 他记得这枚玉佩他放在箱笼中垫底的书册中夹着，到京城后他发现箱笼还在。 所以也没去关注这枚玉佩，没想到竟然到了大衍皇帝手上。 肯定是龙卫干的！ 当林亦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林允宏手中，居然也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蓝色玉佩。 同样是刻有一个‘木’字。 “陛下，还真是巧……” 嗡！ 林亦才刚开口，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带着些许笑容的脸色瞬间僵住。 脑海中陷入一片空白。 不……不会吧？ 林亦握住玉佩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眶似乎不受控制地发酸起来。 但他不敢确定。 可这时，心中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伸手拿起林允宏手上的那枚玉佩，颤抖着手，跟自己手中的玉佩碰在一块。 一个跟林允宏字迹近乎一样的‘林’字，呈现在玉佩上。 严丝合缝！ “陛下？” 林亦猛地抬头，想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可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却将他搂进怀中。 “皇儿，朕……让你受委屈了！” 林允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十多年来的思念，尽数化成了这一句话。 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第256章 刑部侍郎之子 “李前辈，这画中之人……” 林亦刚开口，李墨白便笑着颔首道：“正是老夫！” “……” 林亦庆幸刚才没有喝茶，不然就会得罪这位青山书院的大夫子了。 画中人的脸确实跟李墨白很像，但脑袋以下，跟那股气质……则完全判若两人！ “当真惟妙惟肖，仿佛李前辈已经进入画中……” 林亦大概看出了李墨白的性子。 果然。 李墨白听到林亦的话后，眼睛亮若星辰，捋须笑道： “哈哈，林亦小友悟性果然高，一眼就看出此画的非凡之处！” “此画，乃是老夫的画术墨宝！” “老夫神韵其中，不管你今后在哪，只要燃烧这幅画，老夫便会出现。” ‘这么神奇？这岂不是相当于召唤术，一旦遇到强大的敌人，一个离卦，便可以将李墨白给召唤出来？’ 林亦心神动容。 这简直就是保命神器，对他来说，有了这幅画，也就间接多了个一次性的保镖。 青山书院大夫子，三品大儒。 “前辈技艺高超，学生佩服！” 林亦认真道。 “不如林学士的才华啊……” 李墨白小啜了口茶，感慨道：“老夫读书修行数十载，周游天下，自认为见过人间万千景象，画术诗词尽在心中，可真到了动笔的时候，却是一片茫然，无从下笔。” “小友你不过是参加乡试，一个滕王考题，便做出这般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老夫自愧不如！” “自从上次，在傅玉衡那里见到小友的那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老夫一瞬间就明白，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离不开小友你的诗……” 李墨白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 就是想要买诗。 “学生可以答应李前辈，但条件……到时候学生有思路了再提，前辈意下如何？” 林亦没有理由拒绝一个三品大儒的人情。 也许现在用不着。 但无疑……这将是底牌之一。 “再好不过！” 李墨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心情激荡，看向章九儿道：“姑娘你刚才称呼老夫为大夫子，你是青山书院的弟子？” 林亦没有说话，他知道章九儿来对了。 “回大夫子，学生是上届的乡试经魁，今年才通过青山书院的考核！” 章九儿心中期待。 她不想跟他越走越远，但她也不可能让他停下脚步等她。 她能做的，就是在追逐他的路上，竭尽全力去奔跑。 李墨白轻笑道：“书院入学后，便拜入老夫门下吧！” 章九儿娇躯一颤，扭头看向林亦。 她知道李墨白是看在林亦的面子上。 林亦点头道。“答应吧！” 在章家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她跟章夫人照料他。 让他省心太多，可以专心读书。 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 章九儿微红着眼睛，重重地点头道：“谢大夫子！” 能够成为书院大夫子的门下弟子，对她的修行将会起到特别大的作用。 “哈哈，还叫大夫子？” “老师！” “恩！” 一时间茶楼雅间中，气氛融洽。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林依依便站起身道：“傅院长，李前辈，学生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章九儿也连忙跟着站起身。 “有什么要事？待会咱们去酒楼把酒言欢，岂不是妙哉？” 傅玉衡愣了一下，他以前还说过等林亦来到京城，再把酒言欢。 眼下就是好机会。 林亦轻笑道：“回家吃饭！” 章九儿娇躯轻颤了一下。 家？ 她的家吗？ 傅玉衡跟李墨白彼此相视了一眼，也没有再挽留林亦。 林亦跟章九儿告辞离开雅间。 然而。 就在章九儿跟林亦刚从茶楼大门走出，与几个青年擦肩而过。 章九儿猛地停下脚步。 林亦察觉到异样，看向章九儿道：“九儿？” 说着他看向刚才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几个青年，恰好一个长相俊朗，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的青年，也回头看向他…… 后者眼神躲闪了下，微微低着头，进入茶楼当中。 “奇怪！” 章九儿拉着林亦快步走出茶楼，一脸的疑惑之色。 林亦问道：“刚才那几个人？” “恩！” 章九儿小声地说道：“刚才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叫做宋逍。” 她转身看向林亦。 “可我记得那宋逍因为奸污罪被判处灭文心，可他刚才身上明明有才气波动！” 林亦眉头骤然紧蹙。 仁者知心。 文道修士在晋升到七品时，感知各方面会特别敏锐，所以他也能够确定刚才进入茶楼的几个人，都是拥有文心的读书人。 “会不会看错？刚才那几个读书人呢，都是拥有完整的文心。” 林亦猜测会不会是章九儿看错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 那么这背后肯定就是有人包庇。 一个犯了奸污罪的人，凭什么文心不灭，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 被他伤害的女子呢？ “不会看错的！” 章九儿脸色苍白，轻咬着嘴唇道：“他奸污的是私塾夫子的女儿，是我的好朋友……” “我也是为了抓他，动用文术伤了他，被督学院的提学使停学查看一年，所以我今年才通过青山书院的考核！” “所以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亦在章九儿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大的恨意，安慰道：“九儿，先别想那么多，具体什么情况，回去我让文博去镇抚司查一查他这个案子！” “恩！” 章九儿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她神色多少有些担忧：“林亦，宋晓的爹是刑部侍郎宋铁君，你说他被判灭文心，会不会根本没有执行？” “刑部侍郎？” 林亦停下脚步，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 刑部侍郎这可是非常大的官了，仅次于刑部尚书，六部之一的刑部二把手。 “天子脚下，应该不会！” 林亦觉得对方应该没那么蠢。 对方身为刑部侍郎，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能在这种事上被政敌抓住把柄。 毕竟这个位置，肯定不少人盯着。 “但愿吧！” 章九儿情绪失落了许多，跟林亦并肩而走的时候，红着眼睛道：“虽说宋逍被判灭文心，但香菱最后还是没能走出那个阴影，她丢下了老师，选择了悬梁自尽……” “她曾经答应过我，要我看着她嫁人生子，绝对不会做傻事！” “可她还是骗了我！” “香菱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亲，是老师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她抚养长大……” “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老师为告宋逍东奔西走，求助了许多他带出来的学生，最终事情闹大了，宋逍才得以伏罪。” “可香菱受到的伤害，却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香菱走后，老师也失踪了，我能体会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章九儿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红着眼看向林亦：“林亦，你说为什么残酷的命运，总是降临在本就凄苦的人身上？” “就因为我弱小，我们卑微，所以我们就必须被蹂蹑欺负吗？” “香菱那么一个善良的人，老师那么一个好的人，为什么就得不到命运的眷顾？” 林亦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攥住。 有股钻心的痛。 章九儿的话，将他再次拉回到之前的记忆当中，张小艳，赵忠成，死去的匠人汉子，南湘府的百姓们…… 他们何罪之有？ 可命运就是没有放过他们，任由那些豺狼虎豹们行走于世间。 熄灭盏盏灯火。 但林亦也看到了龙三与龙十三以及大衍老将们，他们就是那黑暗中行走的星辰。 浩气长存！ “九儿！” 林亦转身正对着章九儿，看着哭成泪人的章九儿，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道： “我们读书修行，不就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当这个世界需要公道和正义的时候，我们有能力站出来。”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美好，所以美好更值得我们去追求。” “有人负重三十年，有人雀入樊笼，有人在黑暗中茕茕踽踽，但这世间仍有星辰开道，所以荆天棘地，我们都不枉此行！” 林亦看着章九儿，正色道：“如果镇抚司查出伤害你朋友的宋逍，因为有个刑部侍郎的父亲，而没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话，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那些包庇宋逍的人，我也会一个个揪出来！” 林亦不是要为谁出头。 而是宋逍被判灭文心之后，还能相安无事的话，那么他当初立下的宏愿，将会是多么的可笑。 恐怕若干年后，他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章九儿被林亦的一番话所动容。 直到这时，她才从林亦儒雅谦逊的气质中，看到了他骨子里的抗争与坚守。 但她也突然害怕了。 害怕林亦会碰的头破血流！ “林亦，我们现在惹不起的……”章九儿见识过宋逍身后的能量。 她不想林亦自毁前程。 “我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不怕！” 林亦轻笑着揉了揉章九儿的小脑袋，不想让她过多担心。 宋逍？ 刑部侍郎？ 那吴亦不就跟刑部就走的很近吗？ 这是不是就有点巧了！ ‘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自信？那可是刑部侍郎啊……’ 林亦突然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骨子里的自信哪里来的。 镇抚司？ 陛下？ 第267章 章九儿，你犯事了! 嗡！ 林亦大脑瞬间空白，忘记了思考，整个人都麻了。 皇儿？ 自己是大衍皇朝皇帝的儿子？ 这一刻。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前往南湘府的事。 也包括严双武带他去看望大衍老将。 还有被严双武送到京城，遇到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跟大衍皇帝。 搞定京城户籍。 工部郎中钟文和被皇帝刺死，尸体吊在工部衙门上，包括连大衍玉玺都借给他用……等等，许多小细节。 林允宏放开了林亦，比林亦高一个脑袋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亦，眼眶发酸泛红。 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他何尝不想拥抱林亦，可他毕竟是大衍国君，心中有太多顾虑。 “陛……” 林亦回过神来，看向林允宏道：“陛下没跟学生开玩笑吧？” “你这小子，朕能拿这事开玩笑？” 林允宏突然发现，父子相认后，他怎么就这么想揍这小混球？ 没有百分百确定，会瞎喊吗？ “陛下，学生一时有点接受不过来，让学生缓缓……” 林亦其实已经差不多信了，无论是玉佩还是陛下的暗中庇护，都足以证明陛下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但林亦心中也有疑点。 既然他是大衍皇帝的儿子，为什么会在民间？另外……为什么没有文道之心？ 而养父苏怀志一个普通人，又是从什么渠道领养自己。 苏怀志说的‘当年那人’又是谁？ “是该缓缓。” 林允宏轻笑着点头道：“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大衍皇帝的儿子，大衍的皇子……确实难以接受！” “……” 林亦这才缓过神来。 大衍皇子？ 如此一来，他还需要升官进爵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是更容易去践行了吗？ 许多曾经无力改变的现状，如今岂不是可以更好的去改变？ “现在……缓过来了吗？” 林允宏背负着手，看着脸色略有些苍白和惊诧的林亦，道：“早知道朕应该晚点跟你说……” “陛下，缓过来了！” 林亦连忙开口，低头看向手中合在一起的玉佩，道：“陛下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栋承官气，朕让龙卫查了你的资料，加上你身上流着朕的血脉，感应！” 林允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果然！” 林亦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严双武出现在南湘府，就是冲着保护他去的。 难怪态度对他那么好，还询问他魏无敌儿子被人打了，要怎么处理…… “陛下，学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林亦看向林允宏，开口道：“滕王……他也知道学生的身份？” “恩！” 林允宏微微一笑。 林亦释然了。 难怪滕王敢将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送给他，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林允宏深深地看着林亦，道：“皇儿，朕与你相认，是想着给你底气，许多事情你大可放手去干！” “但……朕现在还不能对外宣布你的身份，也不能告诉老百姓，你是朕的皇儿！” “朝堂上还有很多事情，朕需要着手去处理，还有你给朕的名单，朕都需要将这些人全部揪出来！” “朕不能将你置身在危险当中！” 林亦点了点头。 这样就挺好！ 其实现在就让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己是皇子的话，他都觉得太快了！ 文博估计要吓坏。 章家肯定也没办法住下去。 跟钟子正跟傅玉衡恐怕也不知道怎么相处。 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形，圣院跟朝廷是处于合作但又相互对立的关系。 “因为你是朕的嫡长子！” 林亦下意识地准备点头，可随后猛地一惊。 嫡长子？ 嗡！ 林亦一脸惊愕地看着林允宏，按照大衍的礼制，以及大衍皇室自古以来的传统。 储君都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 也就是说。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他将成为大衍的储君…… 直到这时候，林亦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林允宏没有跟他相认。 因为他是大衍的嫡长子。 未来的储君！ 一个在民间长大的嫡皇子，突然回到朝堂，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关乎社稷大事！ 也就是说……林允宏之所以选择暂时不宣布，仍然是为了保护他。 林亦心神动容。 都说自古帝王家最无情，可他在林允宏身上，看到的却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 林允宏都在默默地守护着他！ 林允宏揉了揉林亦的脑袋，眼眶微微泛红，道：“你不在朕身边长大，朕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叫朕一声父皇，但朕会补偿……” “父……父皇！”林亦道。 “好，好孩子！” 林允宏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下来，拍了拍林亦的肩膀，见天色已晚，道：“走，去吃饭！” “恩！” 林亦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乾清宫吃，今晚你就住在宫中陪朕，明天再回章家！” 林允宏心情大好，带着林亦直接前往他的寝宫，同时吩咐梅哲仁，让尚膳监将饭菜送过去。 林亦看着满脸笑容，吩咐太监做这做那的林允宏，心中触动很深。 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在林允宏身上也感受到了那份深沉的父爱。 既然上天让他成为大衍的皇子，成为大衍皇帝的嫡长子。 那么他接受这个身份！ 并且愿意去努力提升自己，替林允宏分担压力。 …… 与此同时。 西城。 章家大院外，一队身穿刑部官服的人马，正快步走来。 “踹门！” 为首的刑部吏员似乎懒得敲门，直接让人踹开院门。 若是林亦在的话，就会发现，这刑部吏员正是当日在华天府衙门准备提走林亦的那位刑部吏员。 砰！ 章家院门应声碎裂。 正在院中吃饭的李文博跟章九儿以及章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 李文博猛地站起身来，发现竟然是刑部吏员，沉声道：“你们干什么？可知道本官是谁？” 章九儿也站起身来，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一队刑部吏员。 “龙卫七品小旗？” 那刑部吏员有些迟疑，但很快便淡定下来，从怀中拿出驾贴：“奉刑部之令，前来带走嫌犯章九儿！” 那刑部吏员的目光，落在章九儿身上，冷声道：“章九儿，你犯事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257章 爷，咱不想干了! 林亦跟章九儿刚回到章家宅院外，就看到一些街坊邻居，兴高采烈地从章家宅院走出。 章夫人笑容满面地挥着手，道：“都是街坊邻居的，常来串门啊！” “好的好的！” “章夫人您客气了！” “我们家老爷在官府当差，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跟妹妹说说。” 几个妇人也热情回应。 当她们看到回来的林亦跟章九儿时，饱含深意的一笑，打声招呼便回了各自的府上。 林亦丈二摸不着头脑。 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娘！” 章九儿没好气地看着章夫人，道：“你是不是又收别人家礼了？” “你小丫头知道什么？这叫做礼尚往来，这次林亦考中解元，她们过来道贺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他们家办喜事，娘不得回礼啊？” 章夫人随后朝着林亦走去，笑道：“林亦，九儿没给你跌份吧？我们家九儿长的也漂亮，知书达理，从小我就严格教育她！” “而且你放心，她呀，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婶儿眼睛盯着的呢！” 林亦愣了愣神：“啊……” 什么跟什么？ 章九儿确实很漂亮，简直是热巴的翻版，也非常乖巧懂事。 可是在他眼里。 章九儿就是妹妹啊！ 再说他现在就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哎呀，别愣着了，小李今天正好放班的早，大家一起吃饭喝点酒吧，祝贺你高中解元！” 章夫人拉着林亦就进了宅子。 留下满脸通红的章九儿。 …… 席间！ 穿着飞鱼服的李文博，有点醉意后，特意将章九儿从林亦身边隔开，夹了粒花生米，开口道：“爷，咱不想干了！” “不行！” 林亦直接怼了回去。 李文博筷子悬在半空，道：“为什么？咱是爷的书童，当然要守在爷身边。” 秦由泰被他套麻袋揍了一顿，还搞到了一份名单，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不想再干了。 感觉林亦都快被别人给抢走了。 “明天你上值的时候，还得让你调查一件事！”林亦正色道。 “啥事？” “查一下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他有没有被灭文心，回头跟赵大人请示下，能不能抄录一份卷宗出来。” 林亦对这件事很上心。 一来牵扯到了刑部侍郎，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出跟吴亦有关的一些事。 二来，一个本应该被灭了文心的人，却依旧安然无恙的招摇过市。 而被其伤害过的家庭，却是一死一失踪。 林亦很难做到坐视不理。 章九儿娇躯轻颤了一下，不禁为林亦开始担心起来。 “刑部侍郎？爷怎么突然要差刑部侍郎的儿子？” 李文博汗毛都惊吓的竖立起来，这可是朝廷大臣，镇抚司要查这种人，都只能暗中进行。 “宋逍犯了奸污罪，被灭文心，但今天九儿看到他文心完好无损，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林亦神色肃穆道：“而且跟刑部高官扯上关系，刑部若是烂了，那么还会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 “文博，镇抚司归陛下直接管辖，是特权衙门，你身为龙卫去查案，会方便许多！” 李文博没有多说什么，正色道：“好，这事包在咱身上，狗曰的刑部侍郎，竟然教出这么个畜生仔！” 呸！ 李文博朝地上吐了泡口水，将地上那块青砖当成是刑部侍郎的脸…… 林亦对此习以为常。 李文博就是这样的直性子。 夜幕下。 林亦继续参悟《周易》，提升浩然正气的同时，也在完善视线中浮现的八卦图。 而李文博则在房间参悟《系辞上传》，给林亦提供清气的同时，也不再受圣院规则所制。 他心中万分笃定一点。 林亦就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圣人。 李文博修炼间隙，也会拿出小折子，将林亦对他说的话，加以润色修饰，记录在折子上。 留给将来的后世子孙。 …… 京城某宅院中。 “啊……” 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双手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逍儿！” 刑部侍郎宋铁君推门而入，连忙运转才气，减轻青年身上的痛苦。 “爹，这文心好强，我文宫难以承受，好痛苦……” 宋逍大口大口喘息，眼中有一抹狂喜，但也有几分害怕。 文心强。 代表悟性高，修炼文术跟文心的潜力息息相关，而文宫则偏向于文道境界。 “好事，好事！” 宋铁君大喜过望，道：“逍儿，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现在拥有的这颗文心，固然会给你带来些许痛苦，但是当你彻底融合后，一切都会苦尽甘来！” “孩儿知道！” 宋逍点了点头，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道：“爹，今天我出去了一趟，跟朋友喝茶！” “胡闹，现在关键时候，你怎么能到处乱走？等彻底融合文心后，再出去也不迟，万一被熟人发现怎么办？” 宋铁君猛地瞪着宋逍，训斥道。 “没有熟人发现我，但是我好像看到了熟人。” 宋逍觉得有必要告诉父亲。 让他父亲去处理，以绝后患！ “你……” 宋铁君整张脸都气黑了：“这有什么区别？对方是谁？若是无关紧要的人，解决掉就好！” “就是当初抓我的那个章九儿，香菱那贱女人的朋友！” 宋逍看向宋铁君，试探道：“爹，你说我要不要叫人将她抓到府上来？” “你想干什么？就问你想干什么？” 宋铁君哪里不知道宋逍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怒斥道：“你真是死不知悔改……” 但看到宋逍脸色苍白，又委屈的模样，还有对宋逍未来的期待，他沉吟片刻，叹息道：“不管怎么说，她看到你了，终究是一个隐患！” “那章家没什么靠山，就一个早就死去的龙卫小旗官的爹，可以动！” “这事交给爹，想玩就在家里玩，别出去瞎溜达，刑部郎中可是盯着你爹的。” 宋逍大喜过望，搂着宋铁君的大腿，脑袋轻轻擦着：“就知道爹对我最好了！” “什么时候能让爹省心，爹就心满意足了。” 宋铁君轻轻地揉着宋逍的脑袋，眼中满是溺爱。 这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 从小没了娘。 自己不疼他，谁来疼？ 章九儿？ 既然你看到了逍儿，那就只能让你失踪了…… 第268章 六皇子林琮 “什么狗屁驾贴，咱不认！” 李文博直接挡在了章九儿面前，怒视那刑部吏员。 他跟林亦能够在京城立足，就是承蒙章家母女的收留。 谁要是敢带走章九儿，那就从他身上…… “妨碍刑部执法者，一律羁押！依律灭文心！” 那刑部吏员神色淡漠地盯着李文博。 “……” 李文博沉默了下来，但还是向前一步，冷笑道：“你吓老子啊？老子是大衍龙卫，你说章九儿犯事，她犯什么事了？” “证据呢？” 刑部吏员沉声道：“到了刑部衙门，自然就知道了！” “起开！” 话音落下，身后好几个刑部吏员，直接冲了上来。 他们眼神淡漠地盯着李文博，将其团团围住！ 而那为首的刑部吏员，则直接走到章九儿跟前，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敢问大人，小女子犯了什么事？”章九儿盯着刑部吏员。 她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居然值得刑部出手。 “这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闺女心地善良，她怎么可能犯事？肯定搞错了！” 章夫人吓的脸色苍白，对那刑部吏员道：“官爷，我家姑爷刚进宫面圣，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行不？” “进宫面圣？” 那刑部吏员心中惊了一下，但根据上面给的信息，这章家可没有什么背景。 “呵！” 那刑部吏员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敢说，废话少说，章九儿，刑部怀疑顾香菱与其父失踪的案子跟你有关，并且已经掌握部分证据，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否则……别怪我们动手，你也遭罪！” “香菱跟老师？” 章九儿猛地想起昨天他见到了宋逍那件事，道：“我不去，你们胡说，你们是想包庇宋逍，这是要杀人灭口？” “哼！” 那刑部吏员眯了眯眼睛，直接动手，浑厚的才气爆发，直接擒拿向章九儿。 他们刑部吏员都有专门擒拿读书人的招式，就跟龙卫一样。 “九儿姑娘！” 李文博大惊失色，想突围，却发现那几个围困他的刑部吏员实力很不简单。 根本突围不了！ 而章九儿毕竟只是八品修为，无论是才气还是反应速度，哪里是开始修炼元神的六品儒生的对手。 对方稍微施加一点元神之力，就能够限制章九儿的文宫运转。 不到片刻便被缉拿。 “放开我！” 章九儿怒目圆瞪，挣扎着让那吏员松手。 她心知这一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知道，肯定是宋逍认出了她，为了避免自己被暴露，才让人来羁押她。 绝对是想杀人灭口！ “放开我闺女！” 章夫人吓的花容失色，冲上去就要拉扯。 砰！ 然而那刑部吏员，却是一脚踹向章夫人，后者直接吐血倒飞了出去。 直接晕厥！ “娘！” 章九儿大叫，身体剧烈挣扎，眼泪直流。 她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会这样？ 就因为看到了宋逍，刑部就可以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身上，然后杀人灭口吗？ 这世道还有公正可言？ “我曰尼玛！” 李文博目眦欲裂，眼睛都红了，他直接扑向其中一个刑部吏员。 砰！ 但身后一个刑部吏员却拿出一张纸，直接焚烧，一柄大锤直接凝聚，重重地砸在李文博后脑勺上。 “爷……” 李文博闷哼一声，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文博！李文博，住手，我走……我跟你们走，求你们放过他跟我娘！” 呜呜~ 章九儿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掏空，他哭着求刑部吏员们放过李文博。 “走！” 那为首的刑部吏员也没有耽误时间，招呼上其他几人，带着章九儿便直接离开。 ‘林亦……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章九儿看向皇宫方向，泪水如断线地风筝般滑落。 普通人命如草芥。 可没有背景的读书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 皇宫。 仁景宫中。 一个身着宾妃宫装的妇人，正在啜茶，身旁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朱红色皇子长袍，捧着书籍，正在朗声诵读。 妇人是大衍皇帝的嫔妃周氏，少年则是六皇子林琮。 这时一个宫女快步进入宫中，急急忙忙道：“奴婢参见娘娘！” “什么事大惊小怪？”周氏轻轻地放下茶杯，很是端庄。 “有公公说，陛下在乾清宫跟一个少年在用膳！”侍女禀报道。 “少年？是谁！” 周氏大吃一惊，陛下往常用膳都是一个人，且很少去乾清宫。 大多数时候在御书房中用膳。 可没想到，今天陛下居然跟一个少年，在寝宫用膳。 应该不是哪位皇子回京。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陛下的妃子，这些皇子回宫拜见陛下，哪有不来给她们妃子请安的。 但她下意识地想到，之前御书房中出现的异象，会不会跟这少年有关？ “父皇偏心！” 六皇子林琮也愣了一下。 有少年跟父皇在乾清宫用膳，谁这么好福气？ 他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够跟父皇吃顿饭…… “奴婢从来没见过！”侍女摇了摇头。 “退下吧！” 侍女退下后，周氏沉吟片刻，道：“琮儿，你去给你父皇请安，顺便让父皇检查你的功课！” “看看那少年是谁！” 六皇子林琮放下书籍，站起身道：“是，母妃！孩儿这就去……” 咻！ 林琮巴不得去跟父皇表现一下，恰好他修炼的文术，达到了字境。 在诸多皇子中，他算是第一个在十二岁就领悟字境的皇子。 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父皇肯定会很开心，为他自豪！ …… 乾清宫中。 这里没有任何外人，太监宫女都被遣退。 圆桌前。 林亦坐在皇帝林允宏的身旁，看着桌上的菜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都是他爱吃的菜！ 可见陛下对他，真的是用心去守护的。 就因为上次在陛下‘微服私访’在章家吃饭，将他想吃的菜都默默记下了。 什么是父爱。 这就是！ 林亦眼眶微微泛红，严格来说他的灵魂并不是林允宏的儿子。 但融合原主的全部记忆，如今跟林允宏的相处，朦朦胧胧中，又感到特别亲切。 那种血脉中的亲近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第258章 进宫面圣 翌日清晨。 李文博穿上飞鱼服，别好绣春刀，跟林亦打了声招呼，便赶去镇抚司上值。 准备调查刑部侍郎儿子宋逍的案件。 林亦昨晚彻夜未眠。 内心有点紧张。 中午的时候，他就要去面见大衍皇朝的最高决策者，那个万人之上的国君。 这时。 章九儿拿着章夫人给她的新衣裳和新靴子，敲响了林亦的房门：“林亦，醒来了吗？” “九儿！” 林亦打开房门，轻笑道：“这么早……这是？” 他被章九儿手上拿着的衣服吸引住了。 “娘亲说，今天是你进宫面圣的重要日子，要打扮的体面一些，莫要失了礼数！” 章九儿红着脸，道：“这是我从布庄挑的衣服跟靴子，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试试看吧！” “这……” 林亦内心感动，道：“谢谢九儿姑娘了，我刚还寻思着穿那件衣服。” “我给你梳头发吧！” 章九儿不等林亦拒绝，便将林亦按在铜镜前，为林亦梳起了头发。 她脸色羞红。 先是有些拘谨跟羞意，但很快便进入状态。 并且还为林亦穿上了那套新儒衫跟靴子。 不久后。 一个相貌俊朗，气质儒雅的少年郎，便站在铜镜前，丰神如玉。 “好看！” 章九儿片刻失神，被林亦的气质与相貌所吸引。 “这些我可以自己的来的！” 林亦刚才本来想拒绝，但章九儿说她很快就要去青山书院了，就让她为自己梳一次头发。 像个书童一样，一次就好！ 他懂她的心。 可林亦暂时不想正视这种儿女私情，一来他的灵魂年龄要比章九儿大的多。 二来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他是个很容易被感情牵绊的人，他不希望陷入太深，而放不开手脚。 也不想留下太多的弱点给敌人。 他这一生，注定树敌不会少！ “意义不一样！” 章九儿笑看着林亦，道：“很好看，精神面貌也好，应该会给陛下留下很好的印象。” “谢谢你，九儿！” 林亦看着章九儿。 “谢什么呀，能够给林大才子梳头发，这是九儿的荣幸。”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后离开房间。 ‘九儿，我这种人注定不能拥有感情羁绊，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我会尽可能的，护你们母女一世平安！’ 林亦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这条路布满荆棘。 “不知道大衍皇帝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林亦看向皇宫方向，心中对这个将严双武和龙三等人送到他身边的皇帝，有着很深的感激之情。 他虽未见。 但能够感受到这位皇帝对他的认可。 就因为他承官气，斩了钱青文的脑袋，站在了那些不法读书人的对立面，这位大衍皇帝便允许龙卫在南湘府，对他进行庇护。 其实当初在南湘府知府衙门，第一次见到严双武的时候，他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龙卫是为他而来。 “就是知道大衍皇帝的心，所以我对乡试解，元志在必得，我要见他……” 林亦将李文博给他的名单收好，同时将滕王送的有银龙软甲，用锦盒装好。 静静地等待午时到来。 等待宫中来人。 时间悄然流逝。 章夫人在门口张望，内心也越来越紧张，很快他看到了宫廷侍卫队伍，还有身穿大红飞鱼服的一个中年人。 对方长着一张没有感情的酷吏脸。 “来了！” “宫里来人了！” 章夫人连忙打开院门，朝着院中喊道，同时双手合十，在不停的祈祷，内心激动的不行。 她未来的姑爷，马上就要进宫面见陛下了，将来肯定是要当大官。 闺女将来肯定要跟着享福的。 孩她爹。 咱对得起你章家的列祖列宗了…… “来了！”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他身上同样展现出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与稳重。 走出房间。 林亦看到了章夫人东拜西拜，看到了章九儿在院中的花园拐角处看着。 “林学士！” 就在这时，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带队进入章家。 这次负责接林亦入宫的，是他。 目的是陛下想要减轻林亦的紧张感，所以选择林亦最熟悉的严双武，再合适不过。 “严大人！” 林亦也没想到，接他入宫的竟然是龙卫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亦，心中暗暗乍舌，这可不比其他几个在宫中长大的皇子差。 “陛下在宫里面等着的，我们现在出发吧！” 严双武正色道。 说着他看了眼章夫人跟章九儿，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章夫人面露微笑。 “好，有劳严大人带路了！”林亦点头道。 严双武当即便示意林亦走在前面，看了眼林亦抱着的大锦盒，好奇道：“林学士进宫还带了礼物？” “是拿来退的！” 先皇御赐给滕王的银龙软甲，他不可能收下。 先不说陛下会不会生疑，光这银龙软甲的价值就非同小可，所以退给陛下最合适。 “哦？” 严双武有些意外。 “滕王的礼物！”林亦解释道。 “明白了！” 严双武顿时明白过来，心中嘀咕道：“其实你可以收下的……” 随后，他便带着林亦离开张家，朝宫中走去，宫廷仪仗出行，不少街坊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 章夫人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林亦跟队伍，好奇道：“闺女，那穿大红袍的人是谁？怎么不是那个公公来？” “娘，可要记清楚了啊，那个人是龙卫都指挥使的穿着打扮，是随时可以面见陛下的大官！” 章九儿解释道：“天下所有当官的，最怕的就是他！” “爹生前最大上司就是他了，然后就是陛下……” “什么！” 章夫人吓的脸上的妆容，都差点化掉。 刚才这位大人，居然跟她们打招呼了…… …… 与此同时。 宫中。 “梅哲仁，你说朕要不要换身衣服？让尚衣监准备一下？” 林允宏站在御书房外，寻思着身上的朝服要不要换。 他心中也莫名的有些紧张。 忍不住想，皇儿要是发现他就是去章家蹭过饭的那位大叔，会不会怀疑什么？ 譬如怀疑他所讲的那个故事。 梅哲仁娘们唧唧的捂嘴轻笑：“陛下，奴婢觉得还是不换的好，您看呐，殿下现在只是中举解元才入宫见您，那自然是……” “什么中举解元才入宫？” 林允宏抬腿踹了脚梅哲仁这娘娘腔，正色道：“在朕看来，他就是以朕皇儿的身份入宫，让尚衣监准备便服，朕以家人的身份跟他见面！” “还有吩咐尚膳间，多做些菜肴，南湘人吃辣，多放些辣椒，朕记得他在章家吃榨菜多过鸡鸭鱼肉，也备一点！” “还有，将宫中的那些侍卫屏退，朕要在宫中走走！” “另外，传朕口谕给禁军守卫，除了严双武跟林亦外，非紧急情况下，不管官居几品，任何人都别放进来！” 林允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 这傻小子。 以前过的很苦吧？ “是，陛下！” 梅哲仁躬身应道，随后立马吩咐下去。 心想陛下对宫里的那两位小皇子还有宫外的皇子，可没这么细心过。 …… 林允宏穿着便服，独自朝着宫门走去，他不想在御书房等了。 倒不如在宫门前接他。 如今宫中侍卫跟太监都已经屏退，整个皇宫骤然显得冷清了许多。 但林允宏就想这么做，可以好好地跟他的皇儿聊会天，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他。 算算时辰也应该快到了！ 与此同时。 皇宫大门前。 严双武跟宫廷仪仗抵达宫门前，城门守卫朝着严双武行礼：“严大人！” 那城门守将打开城门，将严双武跟林亦给放了进去，其他宫廷仪仗侍卫却被拦在外面。 “陛下有令，严大人跟林亦入宫，其他人暂时都不得入内！” 众仪仗侍卫便在宫门外坐了下来。 “严大人，陛下这是？” 林亦疑惑不解，心都提了起来。 “没事，本使带你进去就好！” 严双武轻笑道，示意林亦别紧张。 陛下不过是想跟你独处吧。 果然。 严双武才带着林亦走了几步，便看到远处穿着便服，负手而立的林允宏。 他瞬间明白过来，看向林亦道：“林学士，本使突然想起有什么事，你直接过去吧！” 林亦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他的林允宏，道：“严大人的意思是，这位大人会带学生去见陛下？” “恩！” 严双武微微颔首，然后便直接走出了宫门，将林亦装有银龙软甲的锦盒都带走了…… 林亦愣了一下。 他看向四周，偌大的宫墙内，静悄悄的可怕，看不到一个太监侍卫和宫女，跟印象中的影视剧场景似乎不太一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亦心中疑惑，总觉得这次见面有点不一样。 他认知中的场景，应该是直接被带到御书房，然后面见陛下，聊些南湘府的事。 再谈论下关于读书人以文乱法的看法之类的话题。 可没想到。 却是这种方式。 林亦不敢耽误大衍皇帝的时间，便快步朝着那背对着他的人走去。 “这位大人……” 只是林亦刚走过去，才一开口，那人便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大人，是你？” 林亦当时就愣住了。 这不就是当初跟赵泰看望同僚，在章家蹭了顿饭的那位大人吗？ 就是这位大人，主动提出要给他弄京城户籍的。 —— 你们最可爱！ 第269章 敲皇鼓，鸣冤! “皇儿，别愣着，吃啊！” 林允宏给林亦的碗里夹满了他爱吃的菜，笑看着他。 林亦感觉眼眶突然进沙子了，道：“父皇，也吃，孩儿自己夹！” “对了，孩儿的养父……” 林允宏道：“朕知道你对那养父的感情，他很好，朕赐了很多好东西给他，还有平洲书院的郑知秋与陈晋北，都有赏！” “赐的是什么？” “金银美人，文术墨宝！” “……” 噗！ 林亦险些喷饭，整个人都麻了。 金票银子跟文术墨宝他能够理解，可美人是什么鬼？ “哈哈哈！” 林允宏看到林亦惊诧的眼神，还有强忍住喷饭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就在这时。 乾清宫外候着的梅哲仁，在殿外喊道：“陛下，琮殿下求见！” 林亦愣了一下。 皇子？ 他的兄弟？ “老六过来干什么？让他回去，朕没空！”林允宏沉声道。 “是！” 门外的梅哲仁惊的直打颤。 林允宏看向林亦，说道：“你六弟，母妃是惠妃周氏，庶皇子！” “父皇，孩儿母妃……” “母后！” 林允宏纠正道，随后低头扒拉了两口饭：“你母后走了……” 林亦选择沉默。 看来跟前世一样……这辈子看来也感受不到母爱了！ …… 殿外。 六皇子林琮整理好衣冠，在静静地等待司礼监掌印梅哲仁的通传。 很快。 梅哲仁从殿外走了出来，弓着身子，朝着林琮揖礼道：“殿下，陛下说让您回去，陛下没空！” “哈？” 林琮眉毛一掀，震惊地看着梅哲仁：“父皇明明在跟人吃饭，怎么会没空？” “梅公公，你去跟父皇说，就说我文术字境了！父皇肯定见我！” 林琮太想知道被父皇单独在乾清宫吃饭的少年，到底是谁？ 所以丝毫不介意展现自己的才华！ “字境？” 梅哲仁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便点头道：“那奴婢便再问殿下通传一下……” “恩！” 六皇子歪嘴一笑，很期待父皇看到他展现字境文术而吃惊的一幕。 …… 梅哲仁来到乾清宫外，还没开口，林允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让他滚回仁景宫，区区字境就要在朕面前嘚瑟了？” “还有你，听不懂朕的话了？说了谁都不许打扰！” “皇子来了也不行！” 没一个省心的。 他就想安心的跟林亦吃个饭，卸下皇帝的身份，父子俩好好聊聊天。 门外的梅哲仁瞬间冒出了冷汗，原来陛下都知道…… 梅哲仁走出殿外。 林琮再次整理好衣冠，准备进去，可梅哲仁却拦住他：“殿下，陛下让您回仁景宫！” “哈？” 林琮愣住了。 梅哲仁叹了口气，学着陛下的口吻道：“陛下口谕：让他滚回仁景宫，区区字境就要在朕面前嘚瑟了？” 林琮一脸一白，他越发好奇对方的身份，小声道：“梅公公，跟父皇吃饭的那人是谁？这总可以说吧？” 梅哲仁看了眼林琮，道：“殿下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若是殿下真想知道，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林琮眉头一挑。 很容易猜出来？ 他仔细琢磨起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好像乡试刚结束。 按照往常的规矩…… 林琮眼睛一亮：“乡试解元？” 梅哲仁微微一笑，道：“殿下，请回吧！” “好！” 林琮心中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回到仁景宫的林琮，见到母妃周氏，笑着道：“母妃，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哦？” “是京城这一届的乡试解元，按照惯例，父皇都会召见的，好彰显天家的不拘一格降人材！” 林琮笑了笑。 周氏则心中起疑，往常的乡试解元虽说也会进宫觐见。 可陛下从来不会这么亲近，还拉去乾清宫一起用膳。 这等殊荣，几个皇子都没有几次。 “婷儿！”周氏开口唤道 “娘娘，奴婢在！” 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长相平庸的宫女走了过来，躬身揖礼。 “出宫一趟，查一下这一届乡试解元的来路，是哪家勋贵的公子？”周氏吩咐道。 她总觉得陛下这次很反常，跟往常完全不同。 “是！” 宫女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 西城。 章家院内，李文博迷迷糊糊醒转过来，耳朵嗡鸣，后脑上胀痛不已。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擦去嘴角干涸的血渍，嘀咕道：“这是哪？” 正当有些迷糊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小李……小李……” 李文博回头一看，顿时记起了所有的一切，连忙跑了过去：“婶儿，你没事吧！” “快，快去救九儿！” 章夫人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抓住李文博的手，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你直接去皇宫外等林亦，或者去宫门外击皇鼓！” “九儿她平日里连看到野猫野狗都心疼，她这么一个没有心机的傻姑娘，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好！好！” 李文博连连点头，他想将章夫人搀扶进屋，但却被章夫人拒绝。 让他赶紧动身去。 李文博一咬牙便跑出张府，施展才气，便使劲往镇抚司赶。 但很快他便想起，赵泰大人这个时候肯定放班了。 “去皇宫找爷！” 李文博不知道惊动陛下会有怎么后果，可他知道…… 爷绝对不会坐视章九儿被刑部冤枉。 这刑部已经烂了！ 若是再晚点，恐怕九儿姑娘必定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无罪也要变成有罪。 “这狗曰的贼老天！” 李文博怒骂一句，快步赶往宫门。 …… 不久后。 皇宫外的街道上。 李文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几乎将体内才气消耗殆尽，总算看到了那巍峨庄严的宫墙。 “站住！” 李文博还没靠近宫门，看守城门的守将，便看到了他。 唰！ 唰！ 众守将连忙列阵，呵斥道：“宫门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我乃龙卫镇抚司小旗李文博，我要见乡试解元林亦！” 李文博停下身形，连忙大声说道。 “乡试解元？” 守将们倒也知道今天有个乡试解元进宫，现在还没有出来。 但宫内早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宫。 “想必他很快就会出来，你在外等候就成！”宫门守将道。 “等不及了！” 李文博已经急的快火烧眉毛了，他目光在宫门外巡视，陡然看到了那伫立在宫门外的巨大石鼓！ 敲皇鼓！ 鸣冤！ 可见陛下！ 第259章 朕，就在你身边 林允宏也不解释，笑看着林亦道：“是我！” “大人，是陛下让你来接我的？” 林亦没想到这个跟赵泰在章家蹭饭的龙卫，官职还不低，看样子比都指挥使还高。 不对啊！ 都指挥使已经是龙卫一把手了，还有什么官职比都指挥使还高？ “对！” 林允宏微笑着点头，笑容让林亦感到说不出的舒心。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立马放松了下来。 林允宏在前面走着，林亦稍微后半个身子。 一路走去。 林亦还是没有发现一个宫女太监，就好像整个皇宫中，就只有他跟这位‘大人’。 “我从龙卫那里看过你很多的资料，安阳县人，跟着养父苏怀志相依为命，因为被君集书院学士朱立仁设计陷害，作出铭碑之诗，被平洲书院看中……” “后经历过天狐妖事件，写出的祭文情动天地！” “在临东县衙门承官气，斩了以文乱法奸污民妇的读书人脑袋。” “在南湘府更是揪出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钟夫子，也留下赠诗给圣院傅玉衡的一段佳话。” “后来……也在南湘府的妖道事件中，拯救了南湘府城的百姓。” 林允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神色略有些惊愕的林亦，轻笑道：“最后被龙卫送到京城来，顺手拿下一个京城解元，得到这大衍皇帝的召见！” “对吗？” 林亦苦笑，拱手道：“大人对学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大衍皇帝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就顺便了解了一下，走吧。” 林允宏拍了拍林亦的肩膀，道：“大衍皇帝一天忙的很，我们先在这宫里四处走走，多聊聊，你意下如何？” “这……” 林亦多少有点怕耽误面见皇帝的时辰，但还是选择点头道：“可以，不过陛下会不会怪罪你吧？” “那倒不会，最多骂一顿！”林允宏正色道。 “看来陛下倒是对大人挺不错的。” 林亦看向林允宏，能够在宫中随便带人走动的，最起码也是最最得宠的大臣了。 “哈哈！” 林允宏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笑道：“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大多数时候总逼着我做苦差事！” “几乎一做就是一天。” “也幸好今天你进宫，我才能好好休息一下，托你的福！” 林亦愣了一下，连忙拱手道：“大人言重了！” 他现在位卑言轻，面对大衍的陛下宠臣，不敢有丝毫逾规。 “你这小子，宫里面又没有外人，别这么拘谨，放松点！” 林允宏带着林亦率先登上了宫墙，凉风飕飕，林亦今天穿的有些单薄，身体微微哆嗦了下。 但他还没来得及运转浩然正气，却感觉身上多了件外套。 “大人……” 林亦身躯一颤，扭头看向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的林允宏，一时间大为感动。 “朕……真冷啊！” 林允宏差点说漏嘴，好在反应够快，笑看着林亦道：“来到宫中，不上宫墙看看京城光景，岂不遗憾？” “你看那街道上的京城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日子过的肯定不错！” “我没做苦差事的时候，就会到这宫墙上走走，看看京城百姓的生活，会感到特别轻松。” 林亦点了点头，平静道：“站在光明之中，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美好的！” “可在那些黑暗的角落中，有太多看不到的悲惨！” 林亦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但他很清楚，在这些美好的表象下，有许多宫墙上看不到的黑暗与肮脏。 “你说的没错！” 林允宏微微颔首，道：“所以陛下每次看到那些上奏百姓被读书人欺凌的事，就会特别愤怒，会一个人到这宫墙上看看，缓解下心情……” “你错了！” 林亦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宫外的那些百姓身上。 “我错了？” 林允宏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道：“我哪里错了？” 他都多少年没有听过有人说他错了。 这小子太随他母后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出奇的相似。 “大人，你看到那个端着饭碗，追逐小孩的老人了吗？” 林亦指着街道上的一幅画面，问道：“大人看后会想到什么？” ‘有意思，竟然考朕？’ 林允宏也来了兴致，看向林亦所指的画面，笑道：“乃天伦之乐！” “可学生却觉得老人与那小孩的不幸！” 林亦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正色道：“你说陛下在这宫墙上会缓解心情，学生却觉得陛下他应该很痛心！” “痛心？” 林允宏身躯微颤了一下，他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盯着林亦的眼睛，道：“能说说吗？” “也许在大人眼里，那老人小孩确实是天伦之乐，可为什么在家家户户都吃饭的时候，一个老人却忙着喂小孩？” “老人的儿子与媳妇呢？” “小孩的爹娘呢？” “真正的天伦之乐，应该是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整整齐齐的，一个不少，老人会看着他们恩爱的儿子与媳妇，看着天真无邪的孙子孙女，这时候露出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我不知道那老人的儿子跟媳妇去了哪里，也许为了生活奔波，也许……已不在人世，两个都是需要照顾的人，却彼此依偎着生活，这样还是天伦之乐吗？” “老人希望小孩子多吃点，早些长大能照顾好自己，也算对得起儿子与媳妇，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后孩子没人照顾！” “大人，陛下如果想到这一点，陛下此时一定也会心很痛吧？” “因为我们认为的美好，却可能是他们不得不接受的悲惨命运！” 林亦没有再看下去。 他眼眶微微泛红。 因为见证过百姓的苦，见证过底层百姓的不易与无奈。 嗡！ 林允宏身体僵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跑累了，坐在石头上捶着腿，然后悄悄抹着眼泪的老人。 也看到了小孩回望老人，跑回来扑进老人怀中，两人相拥而泣的一幕。 “天伦之乐？” “这就是朕认为的天伦之乐？” 林允宏此刻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真的在隐隐心痛，袖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扭头看向眼眶微微泛红的林亦，这一刻恨不得将他抱紧。 他一定也想朕跟皇后吧！ 所以才会在那老人与小孩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深切的悲伤与无奈。 “也许是学生想多了！” 林亦转头跟林允宏的眼睛对视，露出一抹笑容：“其实大衍还是有很多美好的。” “大人，我们还是下去吧，陛下可能还在等着学生的，学生也有些事想跟陛下汇报！” 林亦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了林允宏，便准备走下宫墙。 就在这时。 林允宏开口道：“朕，就在你身边！” 第270章 这皇鼓是你能敲的? 李文博盯着那巨大的皇鼓，眼神中浮现出决然之色。 敲！ 他咬牙冲向皇鼓。 “拦住他！” 然而宫门守将却是神色大变，四五个持枪的守卫立马冲了过去。 李文博一路奔跑过来，才气本就消耗一空，哪里还是这些宫门守卫的对手。 一杆杆长枪，直接将他架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你们干什么？我要敲皇鼓，你们居然敢拦住我？”李文博大怒道。 衙门堂鼓与皇宫皇鼓，就是大衍陛下设立，任何天大的冤情都可以敲。 可天子脚下的皇鼓，现在却成了摆设。 他还没过去敲，却直接被控制住了！ 连他这个读书人，都敲不了皇鼓，更何况大衍的那些百姓。 呵！ 真是可笑啊！ “爷！” 李文博朝着皇宫方向，红着眼睛，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爷……” …… 乾清宫中。 司礼监掌印梅哲仁，正在指挥太监，在陛下龙榻旁搭个地铺。 林允宏看着林亦，心想总算跟心心念念的嫡长子，满心欢喜地吃个尽兴了。 今天如果没有发生秦由泰那份名单的事，或许是他自皇后走后，最轻松满足的一天。 也许明天会被政务缠身，也许会对无数逆臣贼子下死手，但今天……他手中不会沾血。 干干净净地，为他的嫡长子盖上被褥，满足这些年的遗憾。 ‘真是梦幻的一天！’ 林亦有点醉意。 都说人生大起大落，可他这个也起的太恐怖了，居然会是大衍皇帝的嫡长子。 可随之而来的，他所要承担的东西就更多了，除非他选择放下这一切。 “爷……” 就在这时，林亦感觉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李文博的声音，文宫轻颤。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随后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一幅画面，就好像有一个镜头带着他的视线，从皇帝寝宫直接升到了半空。 当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宫门方向时。 咻！ 视线直接转向了宫门之外，看到了被宫门守卫用长枪架住脖子跟身体的李文博。 “爷！” 唰！ 乾清宫中，林亦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瞬间苍白，精神略有些疲惫。 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请圣裁，灵魂出窍一样的感觉。 “恩？” 林允宏察觉到林亦的变化，神色微微动容，低喃道：“元神？” 七品能蕴育元神？ “是真的还是假的？” “文博在宫门之外？他在呼唤我？” 林亦不知道刚才是喝醉酒的错觉，还是正在发生的一幕，而陛下林允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寒…… “皇儿，你已初窥元神之秘？”林允宏惊讶道。 嗡！ ‘元神？’ 林亦没有接触元神的修炼之法，但他却知道，李文博参悟的是自己传给他的《周易》之道。 卦象！ 测吉凶！ 刚才或许是修炼《周易》带来的能力也说不定，总之……李文博出事了！ “文博！” 林亦不知道李文博要进宫干什么，但此刻的他……有难！ 从平洲书院一路走来，李文博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从南湘府解元甘愿成为他的书童。 尽职尽责，从来没要求过自己什么。 可现在他有事了。 自己怎么能够不在他身边！ 唰！ 林亦已经来不及跟陛下林允宏解释，直接冲出乾清宫，朝着宫门方向快步跑去。 “皇儿？” 林允宏愣了一下。 他想起林亦刚才的异样，目光看向宫门方向，顿时神色一沉，扭头对梅哲仁道：“让皇城统领杨典滚去皇宫正门见朕！” 林允宏一甩袖袍，直接出宫。 他追上林亦，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道：“朕陪你一起！” “恩！” 林亦看向神色平静，但眼眸深处却有无尽杀意的林允宏，重重地点了点头。 …… 皇宫正门。 巨大的城门楼下，李文博被禁军守卫控制，灰头土脸的怒视那城门守将。 “呸！” 李文博屡试不爽的口水，没有吐中那守将！ “龙卫小旗是吧？” 那守将冷笑地看着李文博，道：“我弟弟是龙卫总旗，你的顶头上司！”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皇宫禁地，这皇鼓是你能敲的？” 那守将挥手唤来身旁的一个守卫，吩咐道：“盘问出他为什么敲皇鼓，回头给千户大人送过去！” “是！” 那守卫也是轻车熟路，向那几个控制李文博的守卫道：“带过来！” 那守将轻笑道：“一个龙卫小旗有事不跟上司汇报，跑来皇宫敲皇鼓，这次估计能从千户大人那换来不少好处！” 这些年想敲皇鼓的人不少。 有官员也有读书人，也有老百姓，可他驻守皇宫这么多年，就没见谁成功过。 皇鼓一响。 便是代表有人要人头落地。 对于这些人来说，一颗人头可就值钱了！ 代表的是宅子跟美人。 这是他们看守皇宫正门，所隐藏的巨大的利益。 吱~ 吱~ 就在这时。 宫门从里面打开，宫墙上的灯光映衬下，两道身影从宫门中走出。 “是陛下！” 唰！ 宫门守将跟守卫神色大变，连忙列好阵形，展现出高标准与称职的姿态。 如同雕塑般，一个个跪伏在地，没有个人情感。 有的只是对大衍皇室绝对的忠诚！ 林亦刚才在那种玄妙的状态中，看到了伤害李文博的守将跟守卫。 这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守将。 他冲过去将那宫门守将提了起来，沉声道：“李文博在哪里？” “？？？” 守将当时便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将那些跪在地上宫门守卫们，吓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特么谁啊！ 以为受到了陛下召见，就以为是陛下的宠臣？ 以往那些乡试解元，现在都在国子监进修，看到他们不也得尊称一声大人。 他们刚准备起身，去镇压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乡试解元，只见林允宏眉头紧蹙，手掌轻轻下压。 扑咚！ 扑咚！ 一个个守卫好似被一座山岳镇压，如同蛤蟆般趴在了地上，吃了满嘴的灰。 一脸的震惊之色。 陛下为这乡试解元出手了！ 那原本还想还手的宫门守将，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他大把的机会报复这小子。 “在那……” 宫门守将指着不远处的阴暗处，大声道：“将那强闯宫廷禁地的人犯带过来！” 第271章 如朕亲临! “强闯宫廷？” 林亦皱了皱眉头，李文博绝对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他肠子是有些直，但也知道强闯宫廷的后果。 就在这时。 “爷，咱没有强闯宫廷，咱……咱只是想敲皇鼓，他们阻止咱……” 李文博被架了出来，抬起头看向林亦，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显然刚才没少遭罪。 “阻止敲皇鼓？” 林亦身形剧震，几乎想都没想，抬起脚就将那守将踹飞了出去，冷声道：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身为宫门守将，不保护前来敲皇鼓求陛下做主的官员百姓，还千方百计地阻扰百姓官员敲皇鼓，你们视大衍律法为何物？” 林亦不敢想象。 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宫门前，被这群禁军阻拦在皇鼓之外，看的到，却永远摸不到。 最终希望，变成了无止境的绝望。 “你们干的好啊！” 林允宏听到林亦与李文博的话后，目光威严的从这些宫门守卫身上扫过，一字一字道。 冰冷如刀的眸子，早就将这些人吓的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完了！ 常在河边走，终究还是湿了鞋。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呜呜~” 趴在地上的守卫们，嚎啕大哭起来，连连求饶。 他们不想死，才刚攒下不少的家底，都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根本不甘心！ “饶命？” 林允宏冷哼一声，道：“给朕看守个大门，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有脸跟朕说饶命？那些被你们阻拦的人……哪个不比你们金贵？” “朕不会动手杀你们，朕怕脏了手！” 林允宏话音落下，看向某个方向，伸出手直接抓向虚空，规则之力浮现。 一个头盔歪斜的中年人，被林允宏直接从虚空中拉了出来。 “陛……陛下！” 扑咚！ 禁军统领杨典猛地跪拜在地，神色惶恐不安。 本来他还在往宫里面赶路，可没想到陛下却直接将他给抓了过来。 他知道陛下这么急……肯定出事了！ 与此同时。 上千宫廷内卫，以及龙卫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将整个宫正门包围起来。 嗡！ 杨典脑袋嗡鸣，再看向匍匐在地的下属，目光最终落在林亦以及被林亦搀扶着的李文博身上。 林允宏盯着杨典，淡漠道：“关于皇鼓之事，现在什么都别说，怕辱了朕的耳朵，去镇抚司诏狱，好好地交代！” 一挥手。 龙卫直接出手，腰间缚气索将宫正门的守卫们全部缉拿，押往镇抚司诏狱。 杨典脸色一白，整个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宫正门守卫的工作，暂时由宫廷内卫顶替。 林允宏内心轻叹。 心想皇儿对他这个父皇肯定很失望吧？ 没能保护好自己子民的皇帝，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林允宏走到林亦跟前，看向李文博，道：“李文博，跟朕说说遇到了什么委屈，朕向你保证，一定给你做主！” 李文博这时候才抬起头，然后整个人直接傻眼：“是……是你……” 去章九儿家蹭饭的那位大人！ 他居然就是大衍的皇帝！ 李文博身体一抖，才想起他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林亦……九儿姑娘出事了！ 扑咚！ 李文博猛地跪在林允宏面前，嚎啕大哭道：“陛下，求求您救救九儿姑娘，为卑职和章家母女讨一个公道！” 嗡！ 林亦神色猛地一变：“九儿姑娘怎么了？章夫人怎么了？” 林允弘眼神一凝，道：“说！” “刑部今天下午拿着驾贴，说九儿姑娘涉嫌什么香菱跟她老师的命案，被刑部强行带走了！” “卑职跟章夫人也被他们打晕！” “卑职醒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好告诉爷九儿姑娘出事了，可那些守卫不让卑职进去，卑职就想敲皇鼓！” “因为敲皇鼓就能见到陛下，可他们却拦住卑职，还将卑职给打了！” “卑职好苦……” “九儿姑娘好苦……” 李文博委屈巴巴地看着林允宏，一把辛酸一把泪。 林允宏袖袍下的双手骤然紧握，沉声道：“刑部，又是刑部！” 此前林亦诗会的案子牵扯到了刑部，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查清楚。 现在章九儿的事又牵扯到了刑部。 “牵扯到香菱跟他老师的命案？放屁！” 林亦忍不住出口成脏，他眯了眯眼睛，瞬间就知道是谁干的：“是宋逍，是刑部侍郎！” 如果李文博不说‘香菱跟她老师的命案’，林亦绝对不会想到宋逍身上去。 因为就在昨天，他跟章九儿在茶楼，跟宋逍打了个照面。 “陛下……” 林亦看向便宜老爹，准备讨要特权，但才刚开口，林允宏便打断道： “朕突然明白一件事，朕在宫中自以为知晓天下事，可现在才发现，朕一直是被这些满口忠君爱心的奸臣逆贼蒙着眼睛！” “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事，朕永远在你身后！” 林允宏从腰间取下系着的龙形玉佩，道：“拿着它，如朕亲临！” 扑咚！ 才爬起来的李文博，听到林允宏的话后，腿又软了下去。 他看了看林允宏，再看了看林亦。 整个人都懵了！ 啥意思啊？ 为什么这一幕会如此的似曾相识？ “谢陛下！” 林亦没有任何迟疑，接过那枚代表大衍天子的龙形玉佩，直接赶往镇抚司。 “爷，爷，等等我……” 李文博瘸着腿，就要追上去。 爷今天拿着陛下的玉佩，那也算是小半个天子，他要去打脸那几个刑部吏员。 狗娘养的畜生，竟然偷袭他。 “来人，送去太医院，救人！” 林允宏一挥手。 宫廷内卫便上前，将李文博直接给抬去太医院。 …… 京城某宅院。 章九儿迷迷糊糊间，苏醒了过来，周围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应该不是刑部监牢。 她记得自己被刑部吏员带走后，在马车上就被打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姐姐，你也是被坏人拐来的吗？你没事吧？”黑暗中，一个男童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 “我没事，小弟弟，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哪里知道吗？” 章九儿朝着声音方向问道。 她很疑惑。 为什么刑部的人将她跟一个小男孩关在一起，并且还不是刑部的监牢。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姐姐，我叫龙麟！”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伴随的还有锁链细微的晃动声…… 第260章 大衍周报 “朕……” 林亦身形猛地一僵，缓缓转身，看着气质变化，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的林允宏，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衍皇帝？’ ‘他就是大衍皇帝？’ 林亦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跟他披上外套，吐槽说被逼着做苦差事的大人，居然就是大衍皇帝。 林亦这个时候才发现，林允宏跟滕王林允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学生林亦，见过陛下！” 林亦心神动容，刚想行大礼，林允宏却双手扶起他：“不必多礼，今后见朕都不需要行此大礼！” “陛下，这……合适吗？” 林亦有点想不通了。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只是平平无奇的读书人，没有官身也没有背景，凭什么有此殊荣。 哪怕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来了，也得下跪行礼。 这是大衍的礼制。 君臣之分。 “朕说合适，那便合适！” 林允宏扭头看向宫墙外的京城，想到林亦刚才的那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林亦的心里放的是那些平民百姓，看问题的角度也直击要点。 “朕会派人去看望那祖孙俩！” 林允宏不是质疑林亦，而是他同样见不得人间疾苦，那都是他的子民，视同血肉。 “陛下，学生也只是推测，刚才学生妄议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林亦可不想在大衍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是推测，但却直击朕心！” 林允宏背负着手，看向林亦道：“陪朕走走，朕想跟你聊聊！” “是，陛下！” 林亦像个小迷弟一般，跟在林允宏身后。 “到朕身边来！” 林允宏放慢脚步，回头看了林亦。 林亦当时整个人都快麻了，这是大衍的陛下？但还是乖乖地站在林允宏身边。 “你出身民间，定是见过了许多人间疾苦，朕知道你的宏愿，那时候的你肯定想要改变什么，对吧？” 林允宏开口道。 林亦知道这是陛下在问他的志向，这将决定他今后的路，便开口道：“天下大事，并非学生一人能够改变的！” “自下而上，难如登天！” 林亦沉默片刻，看向林允宏道：“自上而下，才有可能！” “民间疾苦，苦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文道真解上说，文道之下皆蝼蚁，学生觉得这便是祸根！” “读书人从接触文道的那天起，三观便被这句话深刻影响着，于是在大多数读书人眼里，没有文心的人，就是贱民，生杀予夺！” 林允宏神色凝重，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林亦的这番话。 自下而上，确实难如登天。 只有上位者强硬施政，制定律法约束读书人的行为，才可能改变这个世道。 不过。 他有几个疑惑的地方，问道：“此三观是？” “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林亦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并没有三观的说法，但大体意思他相信陛下肯定理解。 “甚好！” 林允宏欣慰地看着林亦，道：“朕理解你说的这个‘三观’，三观的形成源自后天！” “正如你所说，圣院所著的经书《文道真解》，从一开始就提倡天地不仁，文道至上，百姓为蝼蚁。” “朕这些年与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完善针对大衍读书人的律法，便是试图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但圣院以《文道真解》为圣人经义，行使读书人特权，律法到头来反倒是成了大衍百姓头上悬着的一柄利剑。” “有些官员甚至与读书人勾结，将朝廷律法对准了平民百姓，可笑吧？” 林允宏苦笑一声，随后继续道：“所以朕在张栋为你承官气，审判读书人时，那一刻特别欣慰。” “朕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你！” 林亦静静地听着。 他能够感受到陛下对改变这世道的渴望，仅仅就因为他当众斩了读书人，便得到了陛下关注。 恩……就挺惨的！ 但没办法，圣院终究是尊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若是朝廷直接跟圣院撕破脸皮，恐怕天下读书人也会跟着反。 这才是圣院最大的底牌。 而且文道真解上的‘请圣裁’，更是圣院的纵容读书人的最大杀器，文道规则会在读书人跟普通人之间，作出最有利文道的选择。 也就是无罪！ ‘陛下肯定发现我请圣裁后，圣人残念会向着我……才这么特殊对待！’林亦心中这般猜测。 “林亦，若你是朕，在这种无法破局的情形下，你会怎么做？”林允宏正色道。 嗡！ 林亦身形一震，眼珠子猛地一瞪，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什么鬼？ 若他是皇帝？ “陛下，学生惶恐……” 林亦赶紧表态，他是有些想法，并且还要位居高位才能去做，可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又没有外人，你怕什么？” 林允宏觉得好笑。 你是朕的嫡皇子，有什么可惶恐的，将来大衍迟早会是你的。 林亦见陛下都这么说了，硬着头皮道：“若换成学生来，学生的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严抓读书人以文乱法之事，再广而告之！” 大衍目前缺的是什么？ 缺的敢跟圣院对着干的狠人，以及权威的宣传渠道。 大衍读书人以文乱法，犯了什么大罪，民间百姓不知道，读书人也不知道。 这就造成一个盲区。 那就是大家都不知道朝廷对读书人下手，于是百姓仍然不敢站出来，读书人仍然横行霸道。 如果读书人跟大衍百姓都知道，有法可依，犯法必究，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去，必定会发芽。 当初他在临东县，为什么要等读书人都来了，等百姓都来了再动手，就是做给他们看。 “哈哈哈！” 林允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向林亦道：“你的想法跟朕不谋而合，以前朝廷要对读书人动手，圣院总是会插手，一句圣裁，读书人便可全身而退。” “但现在，朕跟圣院达成了一项协议，那便是对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拥有生杀大权！” 那项协议就是成立天枢卫。 虽说是镇守天枢院，但实际上天枢卫就是针对不法读书人而设立。 只是这项协议的代价，那就是朝廷对南湘府那么多百姓的生命，负主要责任。 圣院仅仅付出了一个督学院学政廖清流的代价。 但实际上。 要不是天枢院中有妖道，与苏卫里应外合，血祭神阵不可能布置成功。 “至于广而告之……”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如何做？” “成立报社！” 林亦查过大衍的官署机构，发现缺少一个对外宣传的口子。 也就是说。 百姓与读书人，根本不知道朝廷为百姓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干了什么。 但有了报社。 就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报社？”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他惊疑地看着林亦，这世上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有些好奇起来。 “对！不过学生只是想法，换个名字也可以！” 林亦见陛下似乎很感兴趣，开口道：“敢问陛下，假如镇抚司羁押了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会怎么做？” “依律惩处！” “然后呢？” “然后？” 林允宏微微蹙眉，都依律惩处了，怎么还有然后？ 林亦道：“陛下是否想过，既然《文道真解》可以让读书人形成文道之下皆蝼蚁的观念，那朝廷也应该给百姓敢站出来的勇气！” “诚然，陛下也是这么想的，但学生不用猜也知道，宫外的堂鼓从来没有响过吧！” 林允宏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朕时常去宫墙，其实也是想看看堂鼓何时能有百姓敲响……” 林亦道：“那是陛下没有给天下读书人和百姓，做一个示范，如果朝廷都告诉老百姓，朝廷是他们的靠山，读书人以文乱法没有活路，那么……读书人还敢乱法吗？” “老百姓知道身后有朝廷，还怕去得罪读书人吗？” “学生认为，陛下可以成立报社，镇抚司龙卫与力士遍布天下，发行报纸完全可行。” “而且大衍最不缺的就是纸墨！” 林亦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陛下肯定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报社！” “示范……” 林允宏心中权衡利弊，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了起来，他龙颜大悦，笑看着林亦道：“不愧是朕的……好学士！” 林允宏惊了一下。 他差点说漏嘴了。 “你这个方法太好不过了，看来这些年朕干的都是些无用功啊，影响力与震慑力微乎其微！” 林允宏心情非常不错，他没想到林亦居然有这么多小妙招。 这个办法确实能够有效改变当下的一些现状，乃是利在千秋的好方法。 “陛下仁心，应当让天下百姓都看到，都知道！” 林亦面露微笑。 感觉陛下应该会采用他这个建议，毕竟有利无弊的东西。 以前百姓道听途说某个案子，大费周折的去打听。 但现在朝廷主动告知。 “依你的看法，这个官署机构命名报社？”林允宏看向林亦。 “人民……” 林亦刚想将人民曰报这个名字抖出来，但很快就意识到效率问题。 “大衍周报！” 林亦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看向林允宏道：“每周印刷发行一次，可刊登读书人乱法之事，也可刊登大衍各地发生的事情，凡是陛下想让大衍百姓知道的，都可刊登发行……” “掌握大衍周报，便掌握话语权，如果此报说某个读书人有罪，那么天下人就会认为这个读书人有罪！” “哪个官员贪赃枉法，那么就把处理结果公之于众，告诉天下人，不管什么身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林亦话音落下，身上散发出一丝浩然正气。 隐约间与皇宫中的阵法共鸣。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清气，从皇宫中升起，直接没入林亦眉心当中。 第272章 救救麟儿 京城。 镇抚司外。 林亦没有第一时间去刑部，而是直接来到了镇抚司。 此时此刻。 离开宫中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正在诏狱中刑讯秦由泰。 曾经的高居朝堂的翰林院学士秦由泰，如今却沦为阶下囚，他被审讯的面目全非。 但仍然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他很倔强。 对他来说，反正这世上他没有任何后人，倒不如成就大义。 “严大人，想……要……从老夫……身上查人，老夫劝你……死了这条心！” 秦由泰嗤笑地看着严双武。 “你以为不说，本使就查不出来？” 严双武淡然一笑，道：“前些天，洪福酒楼，地字号雅间，你、工部郎中钟文和、刑部侍郎宋铁君……” “这份名单，是钟文和给你的吧？” “那你知不知道，钟文和已经死了，是陛下在奉天殿杀的他！他的尸体现在还被吊在工部衙门上。” “要不……本使将你也吊在翰林院门口，你说你要保的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会不会回避？” “是辱你？还是避而不见？亦或者嘲笑？” 就在这时。 一个龙卫快步走了过来，在严双武耳边细语了两句。 “恩！” 严双武神色微动，心想林亦不是在宫里吗？ 他站起身，背对着绑在刑具上的秦由泰，道：“本使给你点时间想想……” “不过说起来，能听到被你拿命去保的人，却对着你的尸体嘲笑辱骂，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 “哈哈哈！” 酷吏脸的严双武大笑了几声，背负着手离开了镇抚司诏狱。 随后有龙卫上去给秦由泰涂抹膏药。 治好。 再揍！ 再治好。 再揍！ 摧残人的意志，他们龙卫自认为还算在行。 …… 镇抚司衙堂。 林亦在静静地等待着，对他来说，每浪费一点时间，都会给章九儿带来不确定的因素。 但是没办法。 他需要援手。 “林学士！” 就在这时，严双武换上了都指挥使的飞鱼服，笑着走了过来。 他不知道陛下跟林亦相认没有，所以也不好直接称呼殿下。 “严大人！” 林亦一脸幽怨地看着严双武，后者一看林亦这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朝着林亦躬身揖礼道：“殿下！” 林亦道:“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刑部，有时间吗？” “有！” 严双武哪敢说没时间，但他有所顾虑道：“不过，去刑部抓人也要有个由头，陛下那边……” 他多少有些犹豫。 林亦虽然是嫡皇子殿下，但在他没成为大衍储君之前，他私自调动龙卫跟着林亦抓人，要是被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扣过来。 躲都躲不了！ 林亦知道严双武的顾虑，更知道便宜老爹早就算到了这一切，从怀中拿出陛下的龙形玉佩。 扑咚！ 严双武非常利索地跪在地上：“臣遵旨！” 他心中骇然。 陛下对这位嫡皇子殿下，还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随后。 严双武直接从镇抚司这边抽调了一个侦缉卫所的百户跟力士，花扒光正是这位百户。 “林学士？恭喜恭喜，我听说你拿了这届的乡试解元，陛下今天召见了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打着哈欠的花扒光，来到衙堂，一看到是老熟人林亦，便笑着迎了上去，同时道：“早上的时候，你那书童李文博告诉我的时候，可把我吓到了！” “对了，严大人，我们这次去刑部抓人，抓的是谁？” 花扒光看向都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看向林亦。 “先救人，后抓人！”林亦开口道。 “？？？” 花扒光看了看林亦，再看想都指挥使严双武，心想谁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大人！”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龙卫快步跑了进来，朝着严双武宫揖礼，神色凝重道：“大人，有人找您……” “谁这么晚找本使？” 严双武蹙眉道。 能指名找他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那龙卫神色略有些怪异，道：“龙三大人的妻子……” “……” 严双武沉默了下来。 弟妹！ 嗡！ 林亦听到那龙卫的话后，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龙三的妻子。 他现在还记得龙三临终前对他说过的话，要让自己帮他照看他的妻儿。 他很清楚，龙三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临终前才希望自己能够偶尔照顾他的妻儿。 “林学士？” 严双武看向林亦。 他见或者不见，取决于林亦的指示。 林亦深吸了口气，正色道：“龙大人的妻子这么晚找过来，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见！” “让她进来！” 严双武连忙让人将龙三妻子请进来。 但林亦却率先走了出去，头也不回道：“我们去见她，她应该走的够远了！” 严双武怔怔地看着林亦的背影，这一刻，风沙迷了他的眼睛。 …… 镇抚司衙门外。 一个神色憔悴的妇人，双手死死的攥在一块，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张望镇抚司大门。 “一定要见！” “龙三，你这个杀千刀的，为什么这么狠心，活着丢下我跟麟儿，死后也不肯保佑麟儿……” “龙三，我已经失去了你，再也不能失去麟儿了！” 妇人眼眶中泪水模糊了双眼，紧张不安地看向镇抚司衙门。 她不知道……以前会跟龙三去他家吃饭的龙卫都指挥使，会不会见她。 避嫌可以理解。 可现在她真的遇到迈不过去的坎了，麟儿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实在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 妇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严双武，可当看到从中走出来的是林亦后，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 林亦朝着她走去。 可妇人却微微低着脑袋，不敢冲撞林亦，往一边退去。 “可是龙三大人的妻子？” 林亦看着龙三妻子，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 这个女人的丈夫是大衍的英雄。 可她却穿着朴素，身上不见金银首饰，脸上不见胭脂水粉，反而……尽是憔悴。 林亦无法理解，龙三身为龙卫指挥佥事，那也是四品大员，按理说家里条件不会差。 “民妇……正是！” 妇人点头道。 与此同时，严双武也从衙门中走了出来，妇人突然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朝着严双武便跪拜了下去，更咽抽泣道：“严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龙三的麟儿……呜呜！” 林亦神色猛地一变。 龙三的儿子……也出事了？ 第261章 名单 “大衍气运……” 林允宏看到这一幕，心神顿时动容，旋即化为惊喜。 大衍气运每增长一次，对于大衍皇朝来说，国运便昌隆一些，虽说这气运加持在林亦身上。 但这跟加持在他身上有什么区别？ “好！一个建议，居然让大衍气运增长一丝，朕的皇儿乃是真龙！”林允宏内心激动。 不过。 林亦并没有看到这道清气，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觉得心中突然间轻松了许多。 “林学士眼界非凡，心系百姓，朕心甚慰！” 林允宏对林亦没有半点不满，甚至满心都是欢喜。 若是林亦资质平平，表现的也太过差强人意，那么他可能会选择将林亦安排进国子监进修。 但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通过跟林亦的交谈，他发现许多难能可贵的东西。 直到这时。 他心中关于隐瞒林亦嫡皇子身份的想法，越来越淡。 但他希望。 林亦能够干出一些事来，能够得到朝廷百官的认可，如此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林亦进宫。 并且着手立储君的事情。 林允宏带着林亦朝着后宫走去，不少太监跟宫女见到，连忙回避。 同时一个个对林亦的身份极为好奇。 “林亦！” 林允宏突然开口道：“你如今高中解元，朕说过要封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 “学生没有什么想要的！” 林亦摇了摇头，同时不忘说道：“对了陛下，学生术考结束后，滕王邀请学生去了趟滕王府……” “哦？” 林允宏并不意外。 他记得自己还让林允英备一份礼物给林亦，算是给他皇侄的见面礼。 林允宏突然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滕王会送什么？ 话说。 滕王现在的库房没几个银子才对！ “滕王将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送给了学生！”林亦说完看着林允宏的表情。 他看到林允宏先是神色惊愕，再是理解，随后便是释然…… 林亦当时就有点迷了。 陛下！ 那可是先皇御赐给滕王的宝贝，您就这么淡然的？ 林允宏心中好笑，但表面上却淡漠道：“看来滕王很喜欢你啊！” “学生已经将银龙软甲带了过来，目前在龙卫都指挥使严大人身上，希望陛下能够帮学生代为归还！” 林亦正色道。 “你不要？” 林允宏微微错愕，有些意外林亦居然连这种东西都不要？ 皇叔赠送的。 收下不就好了？ 看来林允英是真心疼林亦的，不错！ “滕王脾气很怪，送出去的东西绝无收回的道理，朕做主了，银龙软甲回头让严双武给你带回去！” 林允宏直接断了林亦上交银龙软甲的想法。 “……” 林亦没有说话了。 陛下都这么说了，好像不收下就是欺君了？ 行吧！ 收下吧！ 京城水深，现在有了银龙软甲跟青山书院李墨白的一幅画，貌似安全问题上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林亦跟在林允宏身边，走着聊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看到了不少宫女。 在看宫墙大院点缀的装饰，内心大惊，这似乎是……后宫？ “陛下？” 林亦有点迷糊了。 他进宫面见陛下，最初的想法是将文博从秦由泰身上弄来的名单交给陛下。 然后要一份前程。 可现在一切都似乎偏离了他预想的路线。 御书房没去成，却来到了后宫。 林允宏道：“如你所见，这是后宫，朕只是跟你四处走走罢了，不愿意？” “愿意！” 林亦找不到拒绝的勇气。 好难！ 该不会陛下要赐婚什么公主这种狗血套路吧？ 但很快。 林亦便发现自己想多了，林允宏带他来到的地方，却似乎是一处冷宫，没有半点人气。 奇怪的是，这处宫殿却打扫的特别干净。 “坤宁宫？” 皇后寝宫！ 卧槽！ 林亦心中忍不住爆粗口，整个人都惊吓的发麻了。 可很快他便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陛下带他来皇后寝宫？ 这一瞬间，林亦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养父？ 龙卫都指挥使和龙三等人，以及大衍老将对他的态度。 包括入京。 陛下跟赵泰前往章家，总是盯着他看，然后说过的一句话：只是看到你，让咱想到了咱的儿子…… 甚至主动帮他搞定京城户籍。 最后则是今天进宫面见陛下，可陛下却穿的是便服，还亲自在宫门前接他。 让自己在宫中陪着他走走。 “不可能吧？” 林宇心神猛地一震，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但似乎一切都那么明显。 “林亦。” 林允宏带着林亦进入了坤宁宫，他看着这十多年来都保持原样的宫殿，扭头看向林亦，道：“朕之前跟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吗？” “哪一句？” “朕看到你，想到了朕的皇儿！” “记得！” 林亦呼吸急促了起来。 别！ 千万别给他这么恐怖的消息，他还没做好出生就在罗马的心理准备。 “朕今天接见你，难免会想到朕的皇儿，所以顺道就来这后宫看看，睹物思人。” 林允宏看向林亦，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皇后！ 朕答应你的，只要皇儿还在世，朕一定会将他带回来，带到坤宁宫来…… 朕已经做到了。 “陛下，殿下他……” 林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他很好！” 噗！ 林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得了！ 感情刚才白激动了。 估计是这位皇子跟他差不多大，只不过离开了皇宫，去往了封地。 按照他对大衍皇朝的一些了解，成年的皇子被封王后，都会被发往封地驻守。 一般情况下，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得回京。 “那皇后娘娘……” 林亦刚说出口便后悔了，这话岂是能够随便说的，怕是陛下对他的好感都会磨灭。 林允宏微微摆手，道：“不说这些，陪朕边走边看边聊吧！” “是！” 林亦松了口气。 “刚才在宫墙上，你说有些事要跟朕汇报？关于工部郎中钟文和的事？” 林允宏带着林亦走向他曾经住过的殿院，便走便问道。 “不是钟文和的事，是关于前翰林院学士秦由泰的……” 林亦从怀中拿出李文博交给他的那份名单，递到林允宏跟前，道：“是学生的书童，意外从秦由泰身上得到的！” 林允宏带着疑惑，打开名单，那一瞬间，身上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压与气息。 但很快便稍纵即逝！ “该死！” 林允宏死死地攥紧那份名单，眼神阴沉地滴出水来，沉声道：“工部、刑部、现在连翰林院都不干净吗？” “朕真是瞎了眼！” “秦由泰一个被贬的翰林学士，居然都还能将手伸到翰林院去，对大衍官员进行调动。” “这些人中，有文章写的极好的人，有政策眼光独到的……朕可是欣赏着他们的啊！” 林允宏骤然感觉到心中疲惫，那些他信任并且看好的有潜力的大衍官员，居然在朝中结党营私。 这名单上的官员，无疑就是捆在一条利益链上的人。 他们什么意思？ 联起手来蒙蔽他这个皇帝的眼睛，然后干着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很好！” 林允宏是真的动怒了，本来今天他不想管这朝堂上的事，只想好好地跟他的皇儿好好待一天。 可现在他一刻都等不了。 他自问从没辜负这些官员，可他们……为何却要伤他的心。 “林亦，随朕去御书房，今天朕就教你，如何对待这些背叛大衍，背叛朕的王八蛋！” 林允宏转身便朝着坤宁宫外走去，前往御书房。 “教我？” 林亦愣了一下，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他就知道这份名单一出，注定会有一大片人要被大衍皇帝从黑暗中揪出来。 第262章 比真的还真! 皇宫。 御书房外。 梅哲仁就看到陛下阴沉着脸，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嫡皇子林亦，连忙吩咐太监伺候好茶水与糕点瓜果。 “陛下！” 梅哲仁刚迎上去，似乎是挡住了陛下林允宏的路，被林允宏一脚踹在大腿上。 “哎哟！” 梅哲仁翻了个跟头，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奴婢该死！” 林亦感到大腿一凉。 伴君如伴虎啊！ “宣翰林院学士赵庆，国子监祭酒李沐、龙卫指挥使严双武！”林允宏头也不回道。 带着林亦径直进入御书房中。 很快。 御书房中茶水糕点瓜果摆在了林允宏的龙案上，林允宏看了眼有些拘谨的林亦，神色才柔和许多。 林允宏道：“去给林学士备案桌，就放在朕身边！” “是！” 几个候命的太监连忙应道。 随后便抬来了案桌跟小软塌，安置在林允宏身侧不远处。 林亦心中一惊。 这合适吗？ 这可是大衍皇帝办公的御书房，堪称权力中心，无数决定人生死的决策就在这里制定。 陛下带他进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赐座。 赐座也就算了。 竟然还安排在皇帝的身边。 这这这…… “愣着干什么？坐！”林允宏看向林亦。 “是！” 林亦哪里能拒绝，乖乖地在软塌上盘腿坐了下去。 “朕没心情吃这些东西，给林学士奉茶，瓜果糕点都端过去！” 林允宏脸色有些难看。 几个伺候的太监连忙弓着身子，给林亦倒茶，也将瓜果糕点都端了过去，见陛下没有再吩咐，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 林亦坐在林允宏旁边，心中忐忑，有些许坐立不安。 根据他的理解。 只有大衍储君开始帮助国君处理政务时，才有资格在御书房安排案桌，在一旁跟着学习处理国事。 ‘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亦整个人都有些迷糊，感觉从进宫开始到现在，脑袋都处在半空白的状态。 林允宏看了眼身体紧绷的林亦，心中好笑又心酸。 笑的是林亦拘谨的样子，心酸的是他本不该这么拘谨，这是他父皇的御书房。 ‘或许该让他知道了……’林允宏心中思量。 …… “翰林院学士赵庆，国子监祭酒李沐（大衍最高学府的一把手）、龙卫指挥使严双武觐见！” 很快。 被宣进宫，火速赶来御书房的三位朝廷大员，便在御书房外静静地候着。 翰林院学士赵庆跟国子监祭酒李沐，额头忍不住淌汗。 陛下急急忙忙召见，肯定又出了什么大事。 工部郎中钟文和的尸体，现在都还挂在工部衙门上，都快发臭了……他们绞尽脑汁思索，有没有干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 再瞄了眼身旁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 两人当时便有些腿软。 这……大衍的官员，谁没有点黑料啊！ “进来！” 林允宏低沉的声音传来。 御书房大门打开。 严双武跟翰林院学士和国子监祭酒，刚进入御书房，便看到了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一幕。 谁？ 这小子是谁？ 他怎么在御书房中有案桌，还坐在陛下的身边？ 什么？ 陛下的瓜果糕点都在他桌上？ 翰林院学士赵庆跟国子监祭酒李沐，当时便愣住了，心中也生出无数个疑问。 严双武也感到略有些惊讶。 陛下这是……定了吗？ 毕竟御书房龙案旁边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历代储君才行！ “臣赵庆！” “臣李沐！” “臣严双武，拜见陛下！” 三人齐刷刷地跪地行礼，然后抬头看向林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有些犯难。 “李沐，赵庆！” 林允宏开口呵斥，拿起案桌上的折子，便直接往两人的身上招呼。 “啊！” “哎哟！” 两个老家伙当时便痛呼出声，其实……根本不痛。 但在陛下面前要做样子。 ‘陛下心情好的时候，很随和，心情不好的时候，爱踹人打人……’林亦心中默念。 恩，以后要格外注意这些细节。 “臣惶恐，臣有罪！” 两人吓的直哆嗦，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惶恐？那你们告诉朕，你们有什么罪？”林允宏沉声道。 “臣……” 李沐咽了下口水，道：“臣不知道。” “臣也不知……” 赵庆也连忙道。 他们是有黑料，但黑料构不成罪啊。 林允宏神色缓和了许多，开口道：“你们跟那秦由泰关系很好？” “臣与秦由泰水火不容，臣恨不得挖了他家祖坟，怎么会跟他关系好？” 国子监祭酒惶恐道：“臣在国子监，秦由泰这老贼在翰林院，臣心思都在为陛下培养大衍人才上，臣怎么会跟秦由泰相熟？陛下，臣知秦由泰此人卑劣，诬蔑同僚，您告诉臣此老贼在哪，臣这就……” 林允宏摆了摆手。 国子监祭酒李沐，擦了擦委屈的泪水。 翰林院学士赵庆，道：“陛下，臣在翰林院很少说话，只想着为陛下举贤纳才，陛下让臣负责翰林京官调任，虽是顶替了秦由泰的官职，但臣与其并不相熟！” “朕暂且相信你们二人！” 林允宏盯着跪伏在地的两位老臣，淡漠道：“朕这里有一份名单，三天内，朕要你们与龙卫指挥使严双武，将这些人揪出来关进镇抚司诏狱，将他们的身世，人际关系，全部资料查出来！” 林允宏将抄录在折子上的三份名单，交给坐在不远处的林亦：“给他们看看！” “是！” 林亦深吸口气，起身接过三份折子，走到赵庆与李沐以及严双武跟前，将名单交给了他们。 赵庆跟李沐抬头看向林亦，从这个角度看去，心神猛地大惊。 此子居然跟陛下有几分神似…… 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 都不是！ 莫非…… 嗡！ 两个老大臣似乎想到了什么，当时便猛地朝着林亦叩首，但却不敢多说一句。 严双武已懂陛下的意思，同样行大礼。 “三位大人万万不可，学生受之……” 林亦话还没说完，林允宏便打断道：“随他们，不用管，你回来坐下好好看着！” 好吧！ “是！” 林亦应道，随后继续盘坐在软塌上。 他感觉今天的宫中之行，实在太过于梦幻跟不真实，随后暗暗掐了下大腿肉…… 嘶！ 疼！ 这比真的还要真实！ 第273章 他竟然是殿下? 龙三的儿子也出事了！ 在林亦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知道自己……要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救章九儿。 还是救龙三的儿子。 “弟妹，你说什么？麟儿发生什么事了？”严双武大惊失色。 向来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严双武，这一次神色动容了起来。 但他很快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亦要去刑部救人。 职责所在，他似乎根本没办法亲自处理龙三妻子的事情。 “麟儿失踪了！” 龙三妻子开始将事情地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林亦没有催促严双武，也不可能催促……他静静地聆听龙三妻子的讲述。 原来。 龙三的儿子叫做龙麟，前几天在私塾放学后，据说是被身穿飞鱼服的龙卫接走了。 但是等了好几个时辰，龙麟都没有回家。 龙三妻子便去跟以前关系不错的龙卫家里，去挨家挨户的询问。 但都没有线索。 也都表示没有去接过龙麟。 而龙麟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严双武看着龙三妻子，想骂却怎么也骂不出口，毕竟这是龙三的妻子：“早在麟儿失踪的第一时间，你就应该告诉我！” “龙三不在了！” 龙三妻子更咽道：“我不想麻烦严大人，也不想让严大人为难。” “只是现在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严大人，算我求您一次好不好？” 就在这时。 “严大人，不是说要去刑部救人吗？还去不去？” 花扒光凑到严双武面前问道。 严双武恨不得一脚踹飞这没开眼的家伙。 他没有说话。 而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林亦。 他很清楚，林亦拿着陛下的信物，第一时间来找他，也是将他当成最信任的人。 同样他也很清楚，林亦这么晚急着去刑部救人，绝对也是特别重要的人。 林亦没有说话。 他看向哭成泪人的龙三妻子，走过去，对严双武道：“立即传令下去，所有放班的龙卫继续回卫所上值，除调查重大案件外的龙卫外，全部抽调，调查龙三之子龙鳞失踪之事！” “同时召集各卫所千户以上官员，镇抚司衙门集结！” “那刑部的行动……” “龙三的孩子更重要，他为大衍百姓英勇殉职，大衍不能让英雄后人受难！” 林亦盯着严双武，道：“严大人，去安排吧！” 严双武身形猛地一震，看向林亦的目光泛红，沙哑着声音道：“是！” ‘三儿，你不负殿下与大衍百姓，殿下也未曾辜负你！’ 严双武当即便命人安排下去。 “谢大人！” 龙三妻子不知道林亦是什么身份，但她知道是林亦的决定……才让严双武下定决心。 她朝着林亦跪了下去。 “龙夫人！” 林亦连忙上前搀扶，道：“龙大人于我有恩，也救过大衍很多很多百姓……” “他是大衍的英雄！” “现在你们的孩子失踪了，我们都有责任去帮你们找到。” “你放心，会没事的！” “要相信龙卫，相信你们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呜呜……大人！” 龙三妻子泣不成声。 她本以为龙三死后，便是人走茶凉的光景，可没想到……有人从未忘记过他们。 “林学士？” 百户花扒光已经有些懵了。 啪！ 他抽了自己一耳光，疼的龇牙咧嘴，便知道这是真的。 为什么？ 龙卫都指挥使为什么要听林亦的指挥？ “花大人！” 林亦笑了一下，道：“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您说！” 花扒光连忙小跑了过来。 “带人去一趟刑部，就说镇抚司奉……六殿下之令，要带走章九儿！” 林亦看向花扒光。 对不住了，小老弟！ “嘶！” 花扒光倒抽了口凉气，眼睛亮若星辰，道：“您是六殿下？” “不是！” “那这是……” 花扒光懵了，不是六殿下为什么要说是奉六殿下之令。 这是掉脑袋的啊！ “要是为难，我让别人去吧！”林亦叹息道。 “不是啊，林学士，皇子是无权调动镇抚司去拿人的……刑部不会给！” 花扒光连忙道。 他仔细想了下，连都指挥使严大人都这么听林学士的话，他一个百户敢不听？ 说不定还是一场机遇。 林亦眯了眯眼睛，道：“我知道他们不会给，我只是想确定章九儿的安危……拖延时间！” 用六殿下作为幌子，林亦相信刑部不会轻易动章九儿。 他几乎百分百确定，章九儿被带走，绝对跟刑部侍郎脱离不了干系。 香菱就是因宋逍而死。 而昨天他和九儿，都跟宋逍碰过面。 也就是说……宋逍被判灭文心，而刑部选择了包庇！ 宋逍担心事情曝光，于是带走章九儿，很大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 ‘但愿一切不晚……’林亦心中暗道。 “好！” 花扒光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随后便直接带人前往刑部，准备提人。 看着花扒光等人离开的背影，林亦心中满是对章九儿的愧疚…… 对不起！ 九儿！ 再坚持一下，龙大人于我，于大衍百姓有恩，我曾经答应过他，照顾好他的妻儿。 现在他的儿子失踪了，我必须要帮忙找到。 现在的我，不能让大衍将士寒心！ 林亦紧了紧拳头，内心暗道：‘宋逍、刑部侍郎……若九儿少一根汗毛，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章夫人，外面风大，去镇抚司衙门喝杯茶！”林亦对龙三妻子道。 “不……不用！” 龙三妻子脸色大变。 林亦苦笑，看来身为龙卫的妻子，也是对镇抚司谈声色变。 “这是龙大人以前呆的地方，看看也好。” 龙三妻子最终还是跟着林亦进入了镇抚司衙门中。 而此时。 严双武早已经按照林亦的吩咐，召集了龙卫所属高层。 指挥同知赵泰、孙银。 指挥佥事方守正、柳渊。 龙卫十四所千户十三人。（亲军所千户龙十三，殉职） 众人聚在一堂，当林亦跟龙夫人进入衙堂后，众人连忙站起身来，看向林亦的神色肃然起敬。 只因……他们都是陛下所说的自己人，都很清楚林亦嫡皇子的身份。 其实。 陛下这么做，本意就是让他们龙卫，可以听从嫡皇子的差遣。 如今林亦有陛下的信物，更是名正言顺。 而让他们肃然起敬的原因，便是林亦为了他们同僚的儿子，所作出的这个决定。 这一刻。 他们为身为龙卫而自豪，为身为陛下的亲军而荣耀。 此生不悔入龙卫！ “殿下！” 严双武已经屏退所有外人，而对他们来说，龙三妻子不算外人。 “殿下！” “殿下！” 赵泰与其他龙卫高层，纷纷开口揖礼，眼中泛着光芒。 被安排在一旁喝茶的龙夫人，吓的茶杯都歪倒，她咬着嘴唇，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 殿下…… 他竟然是殿下！ …… 连续好多天都是四更了，点点屎黄色吧！另外可以某音搜：戏水妹子 第263章 借玉玺一用! 赵庆跟李沐彼此相视了一眼，越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当年他们也听说过宫中的秘闻。 本以为皇长子早已经不在人世，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他们突然明白，似乎陛下召见他们，也有让他们提前跟这位皇长子见面的意思。 班底？ 赵庆跟李牧以及严双武，低头看向折子上的名单，当时一个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尤其是国子监祭酒李沐，手上的折子都惊掉了。 这名单上面的大多数人，都是国子监的天骄读书人，无论是文术还是潜力都极为不错。 是大衍的栋梁之材。 翰林院学士赵庆眉头紧锁，上面有几个人他很熟悉，都是大衍的后生官员。 几乎都在其他州府任职。 在每年的考察中，都表现的很好，辖内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无论是每年归于国库的税收，还是读书人拜入翰林院国子监的比例，都很不错。 达到非常优秀的标准。 站在他们翰林院学士的角度来说，这些人才绝对要委以重任。 但现在……赵庆内心慌了，神色惊恐。 因为上面这些官员名单，连安排的位置都确定了，都是在京城中任职，也就是说。 翰林院的官员任免，完全掌握在翰林院学士手中。 陛下唯一的作用。 可能就是用红笔批阅同意。 这是动了陛下的底线，翰林院与国子监……怕又是一次大清洗。 “臣万死！” 咚！ 翰林院赵庆猛地叩首，身形惊恐的瑟瑟发抖。 “臣万死！” 国子监祭酒李沐同样以头抢地，根本不敢抬起头。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眼中掠过寒光。 “你们两个，就期待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痕迹吧，否则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林允宏沉声道。 “是！” “是！” 赵庆与李沐连忙应道。 “滚！” 林允宏神色无比阴沉，翰林院与国子监作为给大衍培养栋梁之材的官署机构。 如今却落到这种地步。 那些翰林院递交上来的官员任免情况，他都会翻阅那些官员的履历，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 倘若……这一切都是造假出来的履历，其中但凡混杂了人道宗弟子，整个朝堂都将动荡。 林允宏也正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才不得不放弃跟林亦独处的时光，选择处理此事。 甚至要不是林亦将这份名单交上来，大衍……社稷危矣！ “严双武！” 林允宏见赵庆跟李沐离开后，随后看向严双武，道：“这份名单是从秦由泰手上得到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臣明白！” 严双武重重地点头，正色道：“臣将着重审讯秦由泰，只要他还剩下一口气，名单从何而来，幕后又是谁在指使这一切，臣必能调查清楚！” “凡是牵扯在案的人，臣必将全部缉拿归案，一律严处！” “恩！” 林允宏微微颔首，神色柔和些许，随后道：“另外，林学士给朕献了一条很不错的建议，成立‘大衍周报’官署，发行面向大衍百姓的书刊，全国发行！” “具体如何实施，人员调度方面，一切遵照林学士的意思去办，各部衙门全力配合！” “大衍周报？” 这是？ 严双武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大衍书坊倒是不少，不少读书人也会通过各地的书坊卖话本赚钱。 难不成林亦想要卖诗词文章给老百姓？ “陛下，这书刊主要发行什么？诗词文章？通过贩卖文章增加朝廷收入？” 严双武皱眉道：“若是面向全国发行的书刊，那耗费人力将是何等的庞大？而且读书人抄录一份，本身就需要不少的时间，如此大的量……恐怕朝廷会入不敷出！” 他说的并没有错。 如今大衍的印刷坊，都是招募没有文心的读书人抄写，而且产量特别有限。 通常印刷的也是朝廷下发的重要文册，需要传达至各府衙门。 单单是这些，每年就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 更何况林亦提议的，面向全国老百姓发行……如果定价过低，朝廷就会财力吃紧。 如果定价过高，本就没什么富余的大衍百姓，拿什么去购买读书人抄录的书刊？ 当然他只是个刽子手。 这些东西他不太明白，若是真的对陛下有利，他自当全力跟进。 林允宏微微沉吟，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 严双武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从宏观上来讲，林亦的这个提议是利在千秋与社稷的大好事，但落实到细节上，确实也难以施行。 林允宏眉头微蹙。 之前沉浸在跟林亦重逢的喜悦当中，也被林亦的这条建议所惊艳，但现在细细想来。 这也不是件容易办成的事。 “严大人，大衍最不缺的便是纸墨了，这也是寻常百姓都负担起的东西，这‘大衍周报’推行下去，改变的是老百姓对朝廷的古旧印象，给予他们的是敢于直面不法读书人的勇气！” “民间疾苦，朝廷需要给他们发声的渠道。” “哪怕朝廷一文钱都不赚，那也值得去推行这件事？” 林亦开口道，他深知大衍的弊端在哪。 那些仗着有圣院背书的某些读书人，不就是仗着官府奈何不了他们，为所欲为吗？ 老百姓也知道读书人干了坏事，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 这样一来，民间冤案能不多吗？ 严双武苦笑道：“林学士，你有所不知，若是‘大衍周报’真有这种效果，朝廷每年负担些银子都可以，但想要推行下去，这可不是一点点银子，而是庞大的人力与财力消耗……” 林允宏心中惭愧。 皇儿想法挺好，心系大衍百姓，可有些东西强行推行下去，对大衍国力的损耗也实在巨大。 他想过用内库银子去办，恐怕也是杯水车薪了。 大衍人口太多了！ “严大人！” 林亦看着严双武，轻笑道：“在学生看来，发行‘大衍周报’，不仅不会消耗大量财力与人力，还可以减轻读书人的工作量，更可以给老百姓提供更多的生计！” 严双武惊疑道：“减轻读书人的工作量？”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心神动容起来，道：“给老百姓提供生计？还不消耗大量的财力与人力？” “没错！” 林亦点了点头，站起身朝着陛下揖礼，目光落在了林允宏龙案上的玉玺，道：“学生可否借陛下的玉玺一用？” 林允宏微微愣了愣神。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更是猛地一僵。 玉玺？ 这是大衍皇朝最高的权力象征，非国君，何人能碰？ 第274章 奉殿下之令 “殿下！” 看着镇抚司中的这些龙卫官员，林亦才发现……果然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诸位大人，都坐下吧！” 林亦示意众人坐下。 唰！ 众人坐下，目光始终落在林亦身上，眼中满是敬意。 他们早就知道这位嫡皇子的厉害之处，在南湘府，以一己之力覆灭妖道苏卫阳神。 那文术闻所未闻。 如今又在京城乡试的文考中，一篇《滕王阁序》成就千古绝唱的鸣府之诗。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了一圈众人，道：“事况紧急，我长话短说吧！” “现在已故龙卫指挥佥事龙三的儿子龙麟，于前几日失踪，根据私塾夫子所说，是咱们龙卫接走了！” “所以立即排查接走龙麟的龙卫是谁。” “同时管控各大城门，做好详细的人员出入登记，尤其是出去带着小孩，回来却不见小孩同行的，盘问清楚……” “其次，调查京城各大牙行，最近几天有没有来路不明的小孩，不管是不是龙麟，凡是存在拐带情况，一律查封严处！” “张贴寻人启事，同时以私塾为中心，走访调查周围百姓，询问龙麟的踪迹！” 林亦现在只能祈祷龙麟没有出城，只要还在京城，那么绝对能够找到。 就算是地毯式搜查，也一定要找到。 作为情报组织的龙卫，林亦始终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 “事态紧急，望诸位大人多多费心，龙麟是你们同僚的儿子，更是龙卫的家属！” 林亦话音落下，众龙卫官员齐齐抱拳揖礼，一个个正色道： “殿下放心！” “我等必将全力以赴，全城寻找龙麟的踪迹！” “殿下心系龙卫，卑职等感激涕零，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 众官员纷纷站起身，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扑咚！ 龙夫人跪在林亦跟前，泪水潸然，更咽道：“民妇谢殿下大恩大德，龙三在天之灵，也定将感谢殿下恩德，来生龙家，愿为殿下做牛做马……呜呜！” “龙夫人，不要这样！” 林亦连忙搀扶起龙夫人，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是啊！ 如今自己既然是大衍的嫡皇子，那就要对这群用生命守护大衍守护百姓的人负责。 一句应该，让龙夫人彻底破防，更咽抽泣。 “先下去休息吧！” 林亦让严双武安排人带龙夫人去休息，这些天她肯定比谁都不好过。 “恩！” 很快，严双武便吩咐龙卫照顾好龙夫人，他则站在林亦的身边，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殿下笼络人心有一套啊……” “严大人还笑的出来……” 林亦没好气地看了眼严双武，正色道：“迅速行动起来吧，花大人现在去了刑部帮我拖延了时间，你再派几人去章家照顾好章夫人！” “龙麟的事，就拜托严大人跟进，我还要赶去刑部衙门救人!” 林亦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愧疚。 章九儿也是龙卫的后人，可他刚才却不得不做出先处理龙麟事情的决定。 因为龙麟失踪好几天了，龙三妻子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包括他曾经对龙三的承诺。 所以……他只能先处理龙三儿子的事，然后再马不停蹄地赶往刑部救章九儿。 只希望花扒光那边，能够尽量拖延时间，能够确定章九儿的安危！ “臣知错！臣立即派人去章家……什么？章九儿出事了？” 严双武连忙低头，可紧接着整个人都神色一变，他知道殿下为什么会有陛下的信物了！ 本意是去刑部救章九儿的。 章九儿也是龙卫的后人，这一点殿下肯定知道，也就是说…… 林亦刚才所作出的决定，很大程度上……他承受的压力比谁都大。 一边是龙三，一边是章九儿！ 严双武神色大变间，连忙吩咐留守的龙卫，前去西城章家照顾章夫人。 同时朝着林亦拱手道：“龙麟这边，龙卫有殿下的吩咐，自会全力调查决不懈怠，臣这就跟殿下赶去刑部了！” 林亦看向严双武：“你负责龙三儿子的事就好，刑部我跟花大人去就行！” “龙麟这孩子安危很重要，可殿下要救的人……也很重要！” 严双武继续道：“殿下心中能够有卑职等人，卑职已感激不尽。” “殿下现在赶往刑部，怕是追不上花扒光了，还是臣跟殿下一起，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护殿下！” 身为臣子，应当让主子宽心，而不是让主子忧心。 林亦深深地看了眼严双武，点头道：“行，我们这就出发！” “是！” 严双武脸上浮现出笑容，那张酷吏脸，难得笑的好看一次。 严双武站在林亦身边，道：“殿下，京城施展神通，对才气的消耗特别大，而且每次神通施展，都会被记录在案，以便能够追溯。” “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此刻，我在刑部衙门！” 严双武言出法随，文宫猛地一颤，才气瞬间少了一大截。 但他跟林亦的身形，却也消失在了镇抚司衙门。 …… 而大衍龙卫，随着林亦指令的下达，镇抚司官员迅速召集各卫所龙卫集结，纷纷赶赴各自负责的区域。 进行排查走访。 全城搜查！ 就这般。 一场针对龙卫家属失踪的寻人案件，牵动着整个龙卫所属的心。 这一刻。 龙卫上下一心，以身为龙卫为傲！ 不少官员得知这件事后，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纷纷打探失踪的小孩是谁。 为什么值得龙卫如此大肆搜寻？ 此时。 京城刑部衙门。 看守衙门的门将，将花扒光跟数十个龙卫拦在外面。 不少刑部官吏也走了出来，彼此对峙！ “你们镇抚司已经将卷宗全部带走，还来刑部干什么？” 刑部官吏沉声道。 刑部与镇抚司是个死对头，大家都有执法权，彼此抢人时有发生。 但是刑部注定抢不过这群杀千刀的龙卫。 粗暴。 野蛮。 不服进宫找陛下。 这就是龙卫的霸道之处！ 但现在，镇抚司没有任何朝廷的批文，他们刑部不可能吃下这个亏。 “呵！” 花扒光冷笑一声，道：“没干什么，只不过在下是奉六皇子殿下之令，过来提人罢了！” “劝你们最好别拦着，否则六殿下怪罪下来，有你们好受！” 花扒光话音落下，刑部吏员脸色一变。 六殿下？ 有吏员不敢怠慢，连忙问道：“提谁？” 第275章 谁敢阻拦? 花扒光道：“章九儿！” 不少刑部吏员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刑部衙门什么时候抓过章九儿？ “刑部大牢没有关押一个叫做章九儿的人，镇抚司又要玩这种假借提人之名，实则辱我刑部官员的事了？” 有刑部官员沉声道，脸色难看。 但其中一个吏员却是脸色一变，正是前去章家缉拿章九儿的那个吏员。 他眼珠子一转，连忙小跑进衙门当中。 “大家都是为陛下效命，说这话未免有些难听，我们可都是好官！” 花扒光说着就要往刑部里面走。 “你敢！” 刑部吏员纷纷涌了上来，一个个才气涌动，打算跟镇抚司正面相向。 在他们看来，反正是镇抚司强闯刑部，他们伤人，就算闹到朝堂也全然不惧。 砰！ 一个龙卫被刑部吏员轻轻地踹了一脚，马上往地上一倒，哀嚎道：“花大人，我好惨……” ‘兄弟演技好！’ 花扒光看向那龙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满脸怒容，盯着那群刑部吏员道：“你们刑部好大胆，竟然重伤陛下亲军龙卫！” “兄弟们，上，揍他丫的！” 花扒光一声令下，身后镇抚司龙卫全都冲了上去，但毕竟都是大衍官吏，没有拔刀。 “哎哟！” “彼他娘之……” “有本事别打脸！” 顿时，刑部衙门外的刑部官吏与龙卫扭打成一团，花扒光趁机抽身而出，带着身边的龙卫总旗与小旗混入刑部衙门。 …… 而就在这时。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带着林亦出现在衙门之外，一眼就看到眼前的骚乱景象。 “住手！” 严双武开口呵斥道，便跟林亦快步走了过去。 “都指挥使大人，你来的正好，该好好管管你们龙卫下属，规矩……” 林亦担心章九儿的安危，没心思听刑部的官员在这逼叨逼叨，径直朝着刑部衙门走去。 “喂，你谁啊！” “干什么？站住！” 那刑部官员连忙追上去阻拦，可下一刻，严双武却按住他的肩膀，朝着那些准备阻拦林亦的刑部吏员道：“谁敢阻拦？人头留下！” 嗡！ 那刑部官员裤裆一凉，感觉快要失禁，人头留下？ 如果这句话是别的人说，他可能会一阵嗤笑，问题是出自龙卫都指挥使，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谁人敢将他的话，当成是空气。 刑部官吏一个个身体僵直，眼睁睁地看着林亦快步进入刑部衙门。 “你们今天捡了一条命！” 严双武丢下这句话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刑部官员身体哆嗦了下，回过神来，嘀咕道：“那少年是谁？连龙卫都指挥使都是这种姿态？” “走,回衙门，明天侍郎大人过来，告知侍郎大人就好！” 那官员板着一张脸，带人也进入衙门。 …… 与此同时。 刑部郎中公房中。 一个身穿官服的肥胖老者，躺在藤椅中，闭上眼睛哼着曲儿。 就在这时，一个刑部官吏快步进入，朝着肥胖老者道：“大人，出事了！” “恩？” 肥胖老者睁开慵懒的眼眸，斜了眼那官吏，道：“廖仁，你这性子可是要改一改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难不成天塌下来不成？再说天塌下来，上面也有人顶着，下去吧，本官还得睡会！” 刑部郎中打了个哈欠。 廖仁一咬牙道：“镇抚司奉六殿下之令，过来提人……” 唰！ 肥胖老者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来，道：“惠妃娘娘的意思？提谁？” 廖仁犹豫了下，道：“章九儿！”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将章九儿带出来！” 肥胖老者大吃一惊，连忙道：“那驾贴是本官批的？赶紧将驾贴烧咯！” “顺便去侍郎大人家问问，这章九儿的家底有没有查清楚，怎么惠妃娘娘会让镇抚司来提人？” 后宫嫔妃不允许插手任何衙门的事，但皇子却有权过问。 但六皇子如今才十二三岁，懂什么？ 很明显镇抚司是奉惠妃娘娘之命来的！ “大人，可章九儿根本不在刑部，下官将人交给了侍郎大人的管家了……” 廖仁脸色有些难看。 谁都知道惠妃娘娘跟刑部尚书大人是本家人，要是章九儿家有惠妃背景，那他这个跑腿的……怕是乌纱帽都保不住。 关键他还打了章九儿的母亲！ “就直接把人送走了？连刑部衙门都没走一圈？”肥胖老者瞪着廖仁。 “恩！” 廖仁额头冷汗直流，神色慌张了起来，朝着郎中大人道：“大人，要不下官去侍郎大人家问问，先弄清楚章九儿的家底，免得贸然去问侍郎大人要人，也怕大人不高兴！” 肥胖老者沉吟片刻，颔首道：“恩，你去办……” “大人，不好了！” 砰！ 就在这时，公房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刑部官吏连滚带爬的进来，道：“镇抚司一个百户带人闯进来了，还将咱的人给揍了，逼问章九儿的下落！” 砰！ “混账，就算是奉六殿下之令，这刑部也是他能乱闯的？” 肥胖老者一拍桌子，对身旁的廖仁道：“去看看！” “是！” 刑部吏员廖仁跟在肥胖老者身后，出了公房。 很快他们便跟摸进来的花扒光和几个龙卫，打了个照面。 花扒光看向肥胖老者，神色一变，这么晚还在刑部衙门当值？ 他停下脚步，朝着肥胖老者拱手道：“下官花扒光，见过郎中大人！” “你们几个胆子倒是挺肥的，居然擅闯刑部衙门，信不信本官明天朝会告到陛下那里去，到时候小心你们脑袋搬家！” 刑部郎中冷冷地盯着花扒光等人。 “……” 龙卫总旗跟几个小旗被吓到了，扭头看向花扒光。 花扒光也怕，但表面上却表现的极为淡定，道：“我们是奉六殿下之令，前来提人的，还请郎中大人通融一下！” “信物！” 刑部郎中伸出手道。 “什么信物？” 花扒光愣了一下。 “惠妃娘娘的信物，六殿下想要提人，总该有信物吧？” 刑部郎中眯了眯眼睛，这不像是惠妃娘娘的人，贵人们想要从刑部捞人，信物必不可少。 这都是日后还人情的东西。 “没有，六殿下没给在下。”花扒光道。 “你在戏耍本官？那边先进刑部大牢处着吧！” 肥胖老者眉头一凝，冷声道。 随后才气鼓荡，身上的官袍猛地膨胀，似有风雷声在其中鼓荡。 廖仁连忙后退几步。 “来真的？” 花扒光吓了一大跳，刚准备说走错路了，却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一道声音：“姚守胜，什么时候龙卫也是你该抓的？” 严双武与林亦，在此刻正好赶了过来。 第264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糟糕！’ 林亦刚开口，顿时便有几分后悔。 在君权与力量至上的世界，这玉玺代表的就是大衍最高的权力。 他这么直白的去借用玉玺，简直糊涂！ 恐怕在陛下心中的印象分，瞬间清零。 “陛下，学生……” 林亦刚想认错改口，林允宏却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的话，大气道：“拿去！” 嘶！ 御书房中，响起了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倒吸凉气的声音。 “陛下？” 林亦感觉自己快要被大衍陛下感动了，心想什么是拉拢人心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 “无碍！” 林允宏将玉玺推到林亦跟前，心中也有紧张与期待。 能拿起玉玺者。 不仅要皇室正统，同样也要身负大衍国运，否则根本拿不起大衍玉玺。 这就跟地阶以上的文宝一样，没有得到认可，根本无法动用。 “还有……借陛下宣纸一用！” “拿去！” 林允宏将龙案上的御纸，也一块推到林亦跟前。 “……” 林亦沉默了下来，见陛下对他关照到这种地步，打算一心投身朝廷。 ‘难怪诸葛亮会写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话，此刻我也想这么说……’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他没有再迟疑，扭头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您过来一下！” “我？” 严双武面无表情，抬头看向陛下林允宏，见陛下微微颔首，便起身走到林亦身边。 微微躬着身子。 “陛下，严大人不是疑惑，学生为什么会说节省人力与财力吗？” “请看！” 林亦拿起比他一只手还大的玉玺，愣了一下，下意识嘀咕道：“好轻……” 这还是他第一次手握玉玺，前世也就在影视剧跟博物馆中见过。 “……” 林允宏微微错愕，心中好笑，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心中倍感欣慰。 嫡皇子不仅是皇室正统，此前宫中的那一缕清气，确实是大衍气运加身。 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林亦双手拿起玉玺，在御纸边缘处盖了下去。 砰！ 御纸上面显现出清晰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林亦再拿起玉玺，顺着刚才玉玺戳下的八个字后面，再盖了下去。 砰！砰！砰…… 林亦连续盖了十六个戳，刚好将整张御纸的中间，盖的满满的。 林允宏不解的看着林亦。 严双武更是不明所以，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感觉猜这个比杀人还累！ “陛下，姑且将这十六个印，当成是十六个字，学生先做好标记！” 林亦顺手拿起龙案上的毛笔，沾上墨水，在御纸的下半部分写上了十一个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天、下、王、臣、土、普、率、滨、之、莫、非。 林允宏微蹙着眉头。 严双武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字，脑袋更是有些迷糊。 十六个玉玺印。 十一个字。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过还别说，林亦的字体写的确实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林亦面露微笑，继续沾墨，在这十一个字上面，依次标注上了从一到十一的符号。 最后。 他在那十六个玉玺印章的上方，写上：六、一、九、二……四。 刚好十六个数字符号。 啪嗒！ 林亦落笔，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献丑了！ “陛下！” 林亦后退两步，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道：“学生今日莽撞，借用了陛下的笔墨玉玺纸，学生斗胆，为陛下献上这薄礼一份！” “献给朕的礼物？” 林允宏心神微微动容。 他看向御纸上的十六个玺印，还有上面的十六个小有重复的符号，以及在御纸下方的十一个字，略有些惊疑。 林允宏觉得很有意思，他熟读天下经书，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今天林亦却让他惊艳了好几次，几乎都在他的理解之外。 确切的说。 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皇帝并不是神，也并不是万能的，他的眼界决定他的思维走向。 严双武看了眼御纸上的内容，沉默了下来。 他看不懂！ “林学士，你倒是给朕出了道难题，这礼……朕居然有些看不明白！” 林允宏苦笑。 “请陛下按照玺印上方的符号，从这十一个字中，按照符号排序，依次将这些字填写在玺印中间！” 林亦躬身揖礼道。 心中也莫名的有种期待，这份礼可不小，认真算起来应该是两份。 他相信林允宏能够感受到这两份礼的贵重程度。 也许，算是一点小聪明。 但林亦想借助这次难得的机会，进入朝堂，让他拥有践行宏愿的机会。 读书修行，改变这个被圣院奴役把持的世道！ “有意思！” 林允宏只当这是林亦给他的一个小趣事，便按照符号书写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嗡！ 林允宏脸上的笑容，随着一字一字填写下去，整个人神色大变。 这不是小趣事。 这是林亦送给他的一句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皆是王的土地……”林允宏心神剧震。 圣心动容。 大衍玉玺与他所写下的字相融合，整张御纸上都涌动着惊人的浩然正气波动。 严双武眼珠子一瞪，他猛地扭头看向林亦，见林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袖袍下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赠诗！ 而且还是让陛下作为第一个书写出来的人。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林允宏填写完毕后。 文宫震颤。 圣心更是强有力的跳动起来，仿佛与御纸上的玺印和诗句共鸣起来。 他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咻！ 嗡！ 伴随着林允宏的话音落下，皇宫上空陡然间有祥云汇聚，御纸上一道浩然正气光柱，从御书房中直冲祥云之中。 光柱炸开。 如同璀璨的烟花绚丽。 当~ 低沉浑厚的文道天音，不似先前的那般清脆悦耳，而是宛若雷鸣般在虚空中炸响。 文道天音携带着融合了浩然正气的天地才气扩散。 从皇宫蔓延至京城，蔓延至整个华天府，再扩散到东南西北四境。 直达海外。 这一刻。 大衍所有读书人，甚至是普通老百姓，都听到了这声宛若冬雷的文道天音。 一个个走出房间，抬头看向天际渐渐显现出的十六个金色大字。 老百姓叩首，感受到了皇恩浩荡。 读书人心神震撼，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威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第276章 是刑部侍郎大人! “严大人！” 刑部郎中姚首胜，脸色微变，旋即老肥脸上挂着笑容，拱手揖礼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廖仁的目光落在林亦身上，当时便大惊失色。 上次在华天府衙门中，龙卫指挥同知从他手中带走了这小子。 没想到这小子转身，又勾搭上了龙卫的都指挥使。 他娘的，这小子有点本事！ 同样。 廖仁看到林亦的瞬间，林亦也抬眸注意到了他，对严双武道：“严大人，镇抚司调查刑部羁押我的案子，进度怎么样了？” 严双武回来后有所了解，知道是刑部吏员廖仁，去华天府衙门企图带走林亦的事，在林亦耳边道：“刑部驾贴是郎中姚守胜签发的，但查出来是秦由泰与钱玉淑控告的你，他们流程没有问题……而诗会那群人跟吴亦有关，目前吴亦的线索还在全力侦办中！” 林亦愣了一下。 也就是说，吴亦跟刑部没有关系？ 廖仁跟刑部郎中姚守胜神色微变，尤其是姚守胜，特别好奇林亦的身份。 居然连严双武都用这种姿态…… “严帅！” “林学士！” 花扒光凑上来，躬身揖礼。 “辛苦花大人了！” 林亦朝着花扒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刑部郎中姚守胜，道：“郎中大人，刑部今天下午有没有去西城拿人？” “阁下是谁？非刑部官员，无权过问刑部案件，镇抚司也不例外！” 姚守胜摇了摇头，无可奉告。 态度也非常坚决！ “是吗？那么你们就期望有足够的证据拿人吧！” 话音落下，林亦拿出代表皇帝亲临的龙形玉佩，神色冷峻地盯着刑部郎中与廖仁，道：“跪下！” 姚守胜与廖仁看向林亦手中的玉佩。 嗡！ 嗡！ 二人当时就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脑瓜子嗡嗡作响，双腿一软，直接跪在林亦面前。 “臣姚守胜拜见陛下！” “下官廖仁拜见陛下！” 两人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身形瑟瑟发抖。 “说，今天下午，刑部衙门有没有去西城拿人？”林亦呵斥道。 咕咚！ 刑部郎中看向身边的廖仁，后者现在都还有点懵，完全不知道林亦怎么会拥有如陛下亲临的帝玉。 “有……我……我去了西城！” 廖仁颤声道，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吓的浑身直打颤 “拿的是谁？” “章九儿！” 砰！ 林亦愤怒之下，一脚踹在廖仁的肩膀上，后者吃痛，直接翻滚了几圈，又连忙跪爬到林亦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心中愤怒不甘。 可根本不敢有任何不敬。 林亦寒声道：“把人给我带出来！” “她……她……” 廖仁感觉世界都塌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章九儿的事，会让林亦拥有陛下的帝玉。 “她她她……你他娘的哑巴了？对章夫人和李文博出手的那股狠劲呢？我要你把人带出来！” 林亦直接踩在廖仁的背上，后者牙齿磕在地板上，直接断裂，鲜血直流。 林亦眼中愤怒的火光跳跃。 前有这人拿着驾贴抓自己。 现在又是他拿着驾贴去抓章九儿，还重伤了李文博跟章夫人。 他越想越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怒火。 才不在乎自己的皇子身份。 要是拥有便宜老爹的信物，还和声和气的，那他还要这特权干什么？ 廖仁痛的涕泪横流，大哭道：“她不在刑部大牢，她不在刑部大牢啊……呜呜！” 一旁的姚守胜被林亦的彪悍，给吓懵了。 这小子到底是谁？ 他固然拥有一声修为，可在陛下信物面前，也得乖乖趴着。 花扒光跟几个小旗龙卫，张大着嘴巴，身体瑟瑟发抖。 如陛下亲临！ 如陛下亲临啊！ “不在刑部？什么意思？拿着刑部的驾贴，人却不在刑部？” 林亦愤怒地盯着廖仁，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的交代清楚！” 随后他看向刑部郎中姚守胜，道：“驾贴谁签发的？” 啪！ 姚守胜脑袋直接贴在地板上，惶恐道：“是我……是我签发的！” 林亦道：“什么罪？” “刑部怀疑她……跟顾香菱的死和顾长春的失踪有关！” 姚守胜咽了下口水。 “这个我知道！” 花扒光这时候站出来，向林亦说道：“早上李文博就在镇抚司调查顾香菱的案件，是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奸污了顾姑娘，然后宋逍被判灭文心……” “后来顾姑娘选择了轻生，其父顾长春也失踪！” “卷宗上还有记载，章九儿姑娘作为顾姑娘最好的朋友，为了抓住逃跑的宋逍，伤到了宋逍，还被刑部判了一年禁学！” 林亦听完花扒光的话后，发现跟章九儿的话全部对上，他眼眸赤红地盯着姚守胜，寒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刑部怀疑？” 砰！ 林亦一脚踹在了姚守胜的脸上，怒道：“你们可真行啊，随便找个借口，就直接抓人，可笑的是人还不在刑部，好，好的很，你们真是好的很啊！” 铿！ 林亦忍不住从花扒光腰间拔出绣春刀，指着姚守胜跟廖仁，胸膛微微起伏，一股怒火在胸腔中冲撞。 他真的恨不得，一刀剁了这两个刑部人渣。 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绝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的死，他们的罪……何止这一个？ 姚守胜吓的脸色煞白，廖仁更是直接吓的湿了裤裆。 “林学士，别，别冲动！”花扒光魂都快吓飞了。 猛！ 林解元真是太猛了，见了回陛下，这脾气可真够硬气的。 林亦盯着廖仁，道：“你把人送到哪里去了？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 嗡！ 廖仁被林亦这么一呵斥，连忙道：“是郎中大人……” “不，不，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刑部郎中不敢说出口。 铿！ 绣春刀贴着他的脖子，刀刃上的锋芒之气，刺激的他汗毛根根竖起，连忙道：“是刑部侍郎宋铁君……是宋大人让下官这么做的！” 啪哒！ 说完这句话后，姚守胜整个身体都虚脱了。 廖仁也脸色煞白，已经绝望，麻木道：“章九儿……交……交给侍郎大人的管家了，具体在哪，我……我不清楚！” 第265章 文道世界的印刷术 圣院。 观星台。 白发白袍的圣主孔仲子，察觉到天地间的变化，目光看向了皇宫方向。 浮现在天际中的十六个金字，他一眼便看出了是谁的笔迹。 这一刻。 他闭上了眼睛。 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从即日起，观星台关闭，任何人都不要打扰老夫！” 圣院几位圣子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老师孔仲子的声音，随后他们便看到…… 观星台上的那一道光。 熄灭了！ 而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缓缓睁开。 …… 青山书院。 某座山巅，正独自下着棋的白发老者，似乎察觉到了天地间的波动。 顿时看向京城皇宫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再抬头看向那浮现天际的金色字体，目光看向圣院方向，轻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 某座神秘岛上。 仙鹤成群，霞光垂落，恢弘的宫殿中，那身穿白色道袍，长相绝美女子再次睁开眼睛。 美眸中玄奥的道韵流转。 她看向大衍京城方向，似乎已经有所感应。 随后她缓缓闭上，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了冰冷地板之上。 随后泪珠化成一黑一白的两朵无名花，朝着大衍京城飘去。 但绝美女子似乎并没有看到。 “终究还是放不下，斩不断……” 绝美女子睁开眼，下意识抬头看向身旁的蒲团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褪色的拨浪鼓。 美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思念之色。 泪水已模糊双眼。 …… 这一刻。 人们皆知陛下的那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严双武的那张酷吏脸呆滞又震撼，怔怔地看着龙案御纸上，冲天而去的浩然正气。 “陛下……鸣国！” 扑咚！ 严双武激动的跪倒在地，先是朝着陛下林允宏跪拜叩首，再朝着林亦叩首。 他更咽抽泣道：“陛下，天佑大衍！” 林允宏平静的外表下，心神同样震撼到了极致。 紧接着。 那冲天而去的浩然正气光柱，在御书房上空炸开，化成两股磅礴的清气，宛若两道透明的游龙，相继融入到林允宏跟林亦的眉心当中。 林允宏看到了。 但林亦却没有察觉到。 此刻。 林亦也感到颇为惊讶，这句诗出自诗经，但却只有一句，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异象。 他是考虑过用大衍皇帝的玉玺，再由大衍皇帝亲自书写，可能会达到某种高度。 可没想到。 居然是才气鸣国。 异象在这个时候渐渐消散，御书房再次归于平静。 林允宏看着林亦，袖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道：“这就是你说的，送给朕的薄礼吗？” “学生……也没想到会这样！” 林亦说的是实话。 他没想到皇帝书写这句诗，加上大衍玉玺的加成，会有这么恐怖。 “你明知这句诗非同一般，可却以这种法子让朕来完成。” 林允宏盯着林亦的眼睛，沉声道：“你可知道，这是在欺君！” 嗡！ 林亦整个人都裂开了。 搞什么? 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应该重重封赏么？ “陛下？” 严双武大惊失色，林亦这句诗，无论是出现的才气异象，还是本身蕴含的那股王道神韵。 足以让大衍国运再续数百年！ “陛下！” 林亦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您只看到这句诗带来的异象，可学生送给陛下的薄礼并非这句诗！” “恩？” 林允宏当然不是动怒，他就是有点不甘心。 明明是他这个父皇的送礼给林亦差不多，可没想到却变成皇儿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他。 这让他受不了！ 可没想到，林亦说这句鸣国诗还不是薄礼，什么意思？ 嫌这份礼还不够大？ 严双武也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今天在御书房见证了这对父子不相认，却演绎的‘神奇’操作，日后会不会被两位爷给当成把柄，从宫里踹出去？ “陛下，这句诗您是写出来了，假如‘大衍周报’官署提前让工部雕刻好文字，然后就如玉玺这样排列好想要的文字顺序，涂上墨汁，再印刷在纸上，这大衍周报不就形成了？” 林亦看着林允宏，正色道：“到时候不仅不需要读书人日夜抄录，只需要招募读书人负责排版审核周报的内容，然后交给印刷坊去印刷！” “这印刷不是读书人也行，可以直接招录普通人！” “而‘大衍周报’不仅仅是在京城发行，那么各府都可成立‘大衍周报’分社，这样就可以从各府招募没有文心的读书人和百姓务工！” “纸墨不需要太大的成本，也不需要读书人去抄录耗时耗力，大衍周报的盈亏也可皆由朝廷负责！”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文道世界带来活字印刷术，干报社，估计独他一家了。 “陛下可以让朝廷大臣探讨此事，核算一下，就知道是否可行！” 说完这句话后，林亦便不再作声。 想要改变大衍百姓跟读书人的观念，就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宣传！ 而且绝对有效果。 毕竟他前世可是活在一个信息高度发达的国度，很多东西都已经得到过验证。 只要‘大衍周报’第一次发行，能够有很好的案件配合，绝对会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譬如。 就秦由泰的这份名单，只要调查清楚，然后发行出去，绝对会在各府官员以及老百姓中产生巨大的影响力。 林允宏听完林亦的话后，整个人都有些片刻的失神！ 他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并且绝对可行。 不仅能够为老百姓提供生计，朝廷也能够通过‘大衍周报’传达朝廷的意志。 甚至有诸多妙用。 能开百姓智慧。 “原来如此！” 严双武仔细回味林亦刚才所说的这番话，加上林亦所说的刻字方法，几乎完全将他之前的疑虑给打消掉。 这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严双武朝着林允宏道贺道：“陛下得林学士，乃大衍之幸，百姓之福！” “哈哈哈！” 林允宏畅快大笑，看着林亦，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开口道：“你想要朕赏你什么？尽管开口，朕……也决定，是该让你知道一些东西了！” —— 今天更新了四更，屎黄色按钮点点吧！ 第266章 朕，让你受委屈了! “？？？” 严双武身体哆嗦了一下，抬头偷瞄了眼皇帝林允宏，连忙低头。 该让林亦知道一些东西？ 该不会是…… 林亦心神微微动容，有些东西让他知道？关于大衍朝廷跟圣院的关系？ 还是天道宗或者人道宗的秘辛？ 亦或者是……跟万妖国什么的约定？ 林亦没有去深想这些东西，倒是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道身影。 官职奖赏？ 这个大衍皇帝自然会酌情考虑，哪怕负责筹办‘大衍周报’也无所谓。 能让这个世界的人们少点压迫与冤情，对他来说就是宏愿的一种践行。 文宝他也不需要。 诗词文章类的墨宝，他想要的，随便问前世先贤借几首都行。 所以…… 林亦朝着大衍皇帝林允宏躬身揖礼，正色道：“臣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你说！” 林允宏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眼中满是期盼。 他亏欠这孩子太多。 只要林亦想要，在他不负百姓与国家的前提下，什么都可以答应！ 然而。 林亦接下来的话，却让林允宏与严双武大为震撼…… “学生希望陛下，能够追封在南湘府为百姓而牺牲的大衍龙卫跟老将们，以及那些无名忠义之士。” “善待他们的后人！” 林亦无法忘记发生在南湘府的那件事，龙三与大衍老将魏无敌的死，深深触动了他的心。 林允宏神色柔和地看着林亦，眼神中的光芒，不是国君对栋梁之材的欣赏。 而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欣慰与感动。 “好，朕答应你！” 林允宏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林亦道：“除此之外呢？” “没了！” 林亦摇了摇头。 林允宏内心轻叹，为何就不肯给他补偿的机会？他看着林亦的眼睛，道：“这是你内心的想法？” “恩！” “为什么？大衍龙卫与大衍老将，为的可不是你，而是大衍的百姓……” 林允宏盯着林亦的眼睛。 “学生知道，可学生也是大衍百姓中的一员，学生受了他们的恩情，现在有机会了，也应当为他们做些什么！” 林亦眼神澄澈道。 林允宏心中感动，继续问道：“你这样不好，以你的才情，将来要久居庙堂之上，同情心会害了你。” 林亦沉默了下来，但很快他便抬起头，鼓起勇气正视大衍皇帝林允宏，道：“这不是同情心，而是……良知！” “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 “龙大人与诸位老将，还有南湘府那么多的忠义之士，他们是大衍的英雄，应当被人所铭记！” 林亦苦笑一声，道：“陛下，学生实在没什么想要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救了我……” 严双武朝着林亦无声揖礼，这一刻……他心里面突然有些羡慕三儿。 人生能遇这样的主子，平生之愿足矣！ 但他同样也深感愧疚。 林允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他看向林亦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朕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他们确实是大衍的英雄，朕岂能辜负英雄？” “既然你现在没什么想要的，那暂时先留着，以后你想要什么，再跟朕说！” 林亦愣了一下，面露苦笑。 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大衍皇帝既然是个仁君，怎么可能不对龙三跟老将他们进行追封？ “谢陛下！” 林亦躬身揖礼道，内心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莫名的期待起来。 现在应该轮到给他加官进爵了吧？ 林允宏这时候看向严双武，道：“还跪着干什么？秦由泰跟名单上的这些人不用管了？” “臣告退！” 严双武身体哆嗦了一下，那张酷吏脸上浮现一抹惊惧。 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 御书房中只有林亦与林允宏二人。 ‘不知道会给我什么安排？真令人期待……’ 御书房寂静无声，林亦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亦！” 林允宏开口叫道。 “学生在！” 林亦站直着身子，微微低着头。 “现在就你跟朕两个人……朕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是林允宏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决定。 虽说时机还不太成熟，但跟林亦的这些谈话中，他发现林亦远超他的期待。 带给他太多太多的惊喜。 同时。 他也知道林亦似乎有所抱负，但却束手束脚，有想法得不到实施。 若是给他一个舞台，或许能够改变许多许多事情也说不定。 就像在临东县衙，林亦承官气一样。 只要给他展现能力的舞台，他一定会不负百姓，不负期待。 “陛下，您说……” 林亦心也跟着悬起来了。 接着他看到林允宏打开龙案上的一个精致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蓝色玉佩。 ‘好熟悉！’ 林亦看到那蓝色玉佩的瞬间，顿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 离开平洲书院的时候，养父苏怀志就给了他一枚这样的玉佩。 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将玉佩给卖了！ 林允宏轻轻地抚摸这枚玉佩，站起身看向林亦道：“你还记得你这枚玉佩吗？” 说着将玉佩递到林亦面前。 林亦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枚玉佩根本就是他的，上面还刻了个‘木’字。 “陛下，学生的玉佩怎么在你这？” 林亦看向那枚玉佩，当时整个人就惊了。 他记得这枚玉佩他放在箱笼中垫底的书册中夹着，到京城后他发现箱笼还在。 所以也没去关注这枚玉佩，没想到竟然到了大衍皇帝手上。 肯定是龙卫干的！ 当林亦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林允宏手中，居然也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蓝色玉佩。 同样是刻有一个‘木’字。 “陛下，还真是巧……” 嗡！ 林亦才刚开口，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带着些许笑容的脸色瞬间僵住。 脑海中陷入一片空白。 不……不会吧？ 林亦握住玉佩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眶似乎不受控制地发酸起来。 但他不敢确定。 可这时，心中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伸手拿起林允宏手上的那枚玉佩，颤抖着手，跟自己手中的玉佩碰在一块。 一个跟林允宏字迹近乎一样的‘林’字，呈现在玉佩上。 严丝合缝！ “陛下？” 林亦猛地抬头，想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可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却将他搂进怀中。 “皇儿，朕……让你受委屈了！” 林允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十多年来的思念，尽数化成了这一句话。 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第277章 一切水落石出! “刑部侍郎宋铁君？还真是他……” “好一个以权谋私，栽赃陷害！” 林亦面露冷笑，怒极之后，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但眼中的寒意却更深了几分。 很明显，一切就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宋逍被判灭文心，但文心又在，恰好被熟悉他的章九儿看到，于是便有了刑部侍郎以权谋私的一幕。 “好，很好！” 林亦将绣春刀插入花扒光腰间，吓的花扒光裤裆发凉，好在完美入鞘。 林亦神情淡漠地盯着姚守胜与廖仁，随后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将他们二人抓起来，关进镇抚司诏狱！” “是！” 严双武上前，眼神冰冷地盯着二人，从袖袍中拿出缚气索，禁锢二人体内的才气。 “带走！” 严双武一招手，花扒光身旁的龙卫，将二人如同牵狗一样的带出刑部衙门。 在走出刑部衙门的时候，正好跟此前门外对峙的刑部官吏碰面。 “呃！” 刑部官吏看到刑部郎中姚守胜跟廖仁被龙卫带走，一个个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前有工部郎中钟文和，尸体都还被吊在工部衙门上。 现在又来了个刑部郎中姚守胜，不知道他的尸体会吊在哪…… 明天朝堂上，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林解元原来身上有陛下的信物，难怪严大人态度这么好，哈哈哈，这次我也立功了，赵泰大人所说的龙卫指挥佥事的位子……嘿嘿嘿！’ 花扒光心中暗笑，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林亦跟严双武等人走出刑部衙门，便立刻说道：“严大人，去刑部侍郎家中！” “好！” 严双武眯了眯眼睛。 刑部侍郎千小心万谨慎，终究还是要倒在他儿子宋逍手中。 为了一个被灭文心…… 恩？ 严双武突然开口问道：“殿下，宋逍被灭了文心，宋铁君为什么还要让姚守胜签驾贴，去羁押章九儿？” 嗡！ 一旁还在心中嘿嘿的花扒光，此刻听到严双武的话后，大脑直接蒙圈了。 啥？ 殿……殿下？ 林亦没注意到身体僵直的花扒光，说道：“因为宋逍文心并没有灭！” “昨天我跟九儿遇到了他，他文心还在！” “我怀疑他是为了杀人灭口……” 严双武酷吏脸越发冰冷了起来，寒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章九儿的下落！” “恩！” 林亦心中着急，但他清楚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愤怒也许会让他错失关键的信息，看向严双武道：“辛苦严大人再吹牛……呃，言出法随！” “？？？” 严双武嘴角微微抽了抽。 “此刻，我在宋府！” 严双武能说什么？闭上眼睛，文宫儒灵与京城阵法相融，规则自在心中，儒灵锁定宋府的位置。 咻！ 规则所至，严双武带着林亦，直接消失在了刑部衙门外。 “严帅！” “林解元……呸，殿下！” 花扒光难受，没有当上林亦的跟班，他感觉比吃了苍蝇屎还要难受。 “不过，我今天的表现应该很不错，我要发达了！嘿嘿嘿！” …… 东城。 权贵府宅的集中片区。 宋府！ 严双武带着林亦从虚空中走出，没有龙卫跟随，但对于有一个龙卫都指挥使这样的人物在。 已经胜过无数龙卫精锐。 林亦深知时间的紧迫性，时间每失去一分，章九儿的危险就可能多一分。 然而。 就在林亦刚准备进入宋府时，严双武却突然皱眉道：“殿下，宋铁君不在府上！” “不在？” 林亦眉头紧蹙，他知道严双武这等强者，肯定有他的手段。 但刑部侍郎这么晚不在家，会在哪里？ 林亦想了想，道：“宋府管家在不在？先找到章九儿再说！” 刑部侍郎跑不掉的。 严双武点了点头，他走到宋府门口，拿出龙卫都指挥使腰牌，对看守大门的护卫道：“你们家老爷去哪了？” “回大人，小的不知道！” “宋逍呢？” “少爷半个月都没归家了！” 几个护卫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看家护院的，哪里知道家里老爷的行踪。 严双武道：“让你们管家出来吧！” 几乎护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们管家老爷……刚死了几个时辰！” “死了？” 严双武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林亦。 ‘这刑部侍郎可真疼他这个儿子啊，就因为九儿看了他儿子一眼，居然费这么大心思……’ 林亦内心沉入谷底。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九儿的处境恐怕真的很不妙。 严双武回到林亦身边，道：“宋府管家死的很蹊跷，眼下想要知道章九儿在哪……只能尽快回镇抚司调查了！” “宋家有多少房产，镇抚司都记录在案！” 林亦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眼睛一亮。 对！ 西城！ 只要查出宋家在西城的房产，就能够找到宋逍，因为他跟章九儿就是在西城碰到宋逍的。 宋逍若是没有住在西城，不大可能横跨这么大片区域，来到西城茶楼喝茶。 “查宋家在西城的房产！” “殿下有线索了？我们走……” 严双武看到林亦的眼神变化，立刻明白过来，当下再次耗费大半才气，言出法随，带着林亦回到了镇抚司衙门。 刚进镇抚司衙门。 便看到一个卫所千户，在衙堂中来回踱步。 当龙卫千户看到林亦与严双武后，连忙上前揖礼：“殿下，严帅，龙麟有线索了！” “说！” 林亦道。 那千户正色道：“根据殿下的指示，弟兄们根据私塾夫子的描述，找到了接走龙麟的龙卫！” “那龙卫是龙三大人的亲军所百户，曾经受过龙大人不少恩惠的项富艺！” “弟兄们将他揪出来，最初还不承认，私塾夫子也确定是他，经过兄弟们上了几道点心，全招了……” “是工部郎中钟文和，让他带走龙麟，交给刑部侍郎宋铁君的管家！” 那千户将审讯出来的情报，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然后看着林亦与严双武。 “好一个项富艺，还真是像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林亦神色阴沉。 随后他突然发现一个无法忽视的线索，那就是为什么章九儿跟龙麟的失踪案，会共同指向一个人：宋府管家！ 但对方已经死亡。 也就是说。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刑部侍郎宋铁君，以及宋逍。 另外，为什么工部侍郎钟文和，会收买龙卫项富艺带走龙麟，并将龙麟交给宋府管家。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和秘密。 ‘这可能不仅仅是简单的失踪案……’ 林亦若有所思道“工部郎中钟文和，为什么要帮宋铁君，为他掳走龙麟？” “钟文和必然需要刑部为他做些什么？” “钟文和想对付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假设钟文和利用刑部来对付我，那就是兵不刃血，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便有了秦由泰向刑部诬陷我，也就是说秦由泰跟钟文和是一起的，恰好他们都是南湘系官员！” “所以刑部在有了秦由泰的诬告证据，下发驾贴派人到府衙提我。 但有个前置条件，那就是我必须要被华天府衙门关进大牢，刑部才能第一时间抓人，所以钟文和必须要组织诗会！ 但根据秦珊等人的招供，组织诗会的却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 林亦脑海中复盘，一点一点推演，思路越来越清晰。 而身旁的严双武与龙卫千户，忍不住屏住呼吸，他们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那就是林亦就快要找出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 “假设，工部郎中钟文和，刑部侍郎宋铁君，翰林院秦由泰，才子吴亦，彼此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完全可以布下一个让所有人都获利的局！” 林亦脑海中豁然开朗，兴奋道：“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但是还有几个关键点！” “吴亦的需求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为钟文和组织诗会对付我？身为工部郎中的钟文和，又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工部墨宝？文宝？” “另外，龙麟对宋铁君来说，又起到什么作用？” “秦由泰要为钱家父子报仇，他能付出的就是翰林院的关系……对了，那份名单！” 林亦眼睛一亮，他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这个真相不仅仅是龙麟被抓的案件。 而是牵扯到了大衍朝廷。 就在这时。 心神动容的严双武，迅速补充道：“南湘府的人道宗血祭神阵阵石，有工部痕迹，所以很明显工部有人跟人道宗勾结！” 林亦听后，笑了：“秦由泰的侄女会人道宗的诅咒术！” 严双武也笑了：“所以秦由泰身上的那份名单，是不是人道宗的妖道给他的呢？” 林亦轻笑道“那是不是可以假设，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就是人道宗弟子？” “他帮助钟文和跟秦由泰对付我，目的是为了将名单送出去，同时继续跟工部郎中钟文和合作，输送利益？” “而刑部侍郎宋铁君唯一的需求，就是龙麟，所以钟文和将龙麟给他送去。” “龙麟能为宋铁君带来什么好处呢？” 林亦看向严双武，想到眯了眯眼睛道：“宋铁君的儿子宋逍，去年奸污顾香菱，因事情闹大被判灭文心？但我跟章九儿却发现他仍然还拥有文心。” “严大人，这世上有文心嫁接的手段吗？” “哈哈哈！” 严双武抑制不住地内心的激动与兴奋，朝着林亦拱手，郑重道：“殿下，卑职一生自负高傲，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今天……卑职对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错，嫁接文心的手段，人道宗就拥有！” “殿下可知道，龙三的儿子龙麟，他的文心……很不一般！” “而宋逍想要完美融合，还需要龙麟的配合！” 林亦听后，整个人豁然开朗。 所有的线索全部对上，一个巨大的利益网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千丝万缕，终成一条线！ “所以，宋铁君要龙麟的文心，嫁接给他的儿子宋逍，恰好章九儿见到了文心完好的宋逍……杀人灭口” 林亦看向严双武，正色道：“事不宜迟，严大人，传令下去，所有龙卫全城搜查人道宗妖道吴亦，与刑部侍郎宋铁君以及宋逍的下落！” “我想龙麟跟章九儿，一定就在宋逍的住处。” 话音落下。 林亦身上突兀地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质与威严。 严双武与那千户直接怔住，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 所有铺垫伏笔收拢的超大章，好累哇……屎黄色按钮点起来！ 第267章 章九儿，你犯事了! 嗡！ 林亦大脑瞬间空白，忘记了思考，整个人都麻了。 皇儿？ 自己是大衍皇朝皇帝的儿子？ 这一刻。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前往南湘府的事。 也包括严双武带他去看望大衍老将。 还有被严双武送到京城，遇到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跟大衍皇帝。 搞定京城户籍。 工部郎中钟文和被皇帝刺死，尸体吊在工部衙门上，包括连大衍玉玺都借给他用……等等，许多小细节。 林允宏放开了林亦，比林亦高一个脑袋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亦，眼眶发酸泛红。 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他何尝不想拥抱林亦，可他毕竟是大衍国君，心中有太多顾虑。 “陛……” 林亦回过神来，看向林允宏道：“陛下没跟学生开玩笑吧？” “你这小子，朕能拿这事开玩笑？” 林允宏突然发现，父子相认后，他怎么就这么想揍这小混球？ 没有百分百确定，会瞎喊吗？ “陛下，学生一时有点接受不过来，让学生缓缓……” 林亦其实已经差不多信了，无论是玉佩还是陛下的暗中庇护，都足以证明陛下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但林亦心中也有疑点。 既然他是大衍皇帝的儿子，为什么会在民间？另外……为什么没有文道之心？ 而养父苏怀志一个普通人，又是从什么渠道领养自己。 苏怀志说的‘当年那人’又是谁？ “是该缓缓。” 林允宏轻笑着点头道：“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大衍皇帝的儿子，大衍的皇子……确实难以接受！” “……” 林亦这才缓过神来。 大衍皇子？ 如此一来，他还需要升官进爵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是更容易去践行了吗？ 许多曾经无力改变的现状，如今岂不是可以更好的去改变？ “现在……缓过来了吗？” 林允宏背负着手，看着脸色略有些苍白和惊诧的林亦，道：“早知道朕应该晚点跟你说……” “陛下，缓过来了！” 林亦连忙开口，低头看向手中合在一起的玉佩，道：“陛下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栋承官气，朕让龙卫查了你的资料，加上你身上流着朕的血脉，感应！” 林允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果然！” 林亦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严双武出现在南湘府，就是冲着保护他去的。 难怪态度对他那么好，还询问他魏无敌儿子被人打了，要怎么处理…… “陛下，学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林亦看向林允宏，开口道：“滕王……他也知道学生的身份？” “恩！” 林允宏微微一笑。 林亦释然了。 难怪滕王敢将先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送给他，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林允宏深深地看着林亦，道：“皇儿，朕与你相认，是想着给你底气，许多事情你大可放手去干！” “但……朕现在还不能对外宣布你的身份，也不能告诉老百姓，你是朕的皇儿！” “朝堂上还有很多事情，朕需要着手去处理，还有你给朕的名单，朕都需要将这些人全部揪出来！” “朕不能将你置身在危险当中！” 林亦点了点头。 这样就挺好！ 其实现在就让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己是皇子的话，他都觉得太快了！ 文博估计要吓坏。 章家肯定也没办法住下去。 跟钟子正跟傅玉衡恐怕也不知道怎么相处。 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形，圣院跟朝廷是处于合作但又相互对立的关系。 “因为你是朕的嫡长子！” 林亦下意识地准备点头，可随后猛地一惊。 嫡长子？ 嗡！ 林亦一脸惊愕地看着林允宏，按照大衍的礼制，以及大衍皇室自古以来的传统。 储君都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 也就是说。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他将成为大衍的储君…… 直到这时候，林亦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林允宏没有跟他相认。 因为他是大衍的嫡长子。 未来的储君！ 一个在民间长大的嫡皇子，突然回到朝堂，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关乎社稷大事！ 也就是说……林允宏之所以选择暂时不宣布，仍然是为了保护他。 林亦心神动容。 都说自古帝王家最无情，可他在林允宏身上，看到的却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 林允宏都在默默地守护着他！ 林允宏揉了揉林亦的脑袋，眼眶微微泛红，道：“你不在朕身边长大，朕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叫朕一声父皇，但朕会补偿……” “父……父皇！”林亦道。 “好，好孩子！” 林允宏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下来，拍了拍林亦的肩膀，见天色已晚，道：“走，去吃饭！” “恩！” 林亦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乾清宫吃，今晚你就住在宫中陪朕，明天再回章家！” 林允宏心情大好，带着林亦直接前往他的寝宫，同时吩咐梅哲仁，让尚膳监将饭菜送过去。 林亦看着满脸笑容，吩咐太监做这做那的林允宏，心中触动很深。 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在林允宏身上也感受到了那份深沉的父爱。 既然上天让他成为大衍的皇子，成为大衍皇帝的嫡长子。 那么他接受这个身份！ 并且愿意去努力提升自己，替林允宏分担压力。 …… 与此同时。 西城。 章家大院外，一队身穿刑部官服的人马，正快步走来。 “踹门！” 为首的刑部吏员似乎懒得敲门，直接让人踹开院门。 若是林亦在的话，就会发现，这刑部吏员正是当日在华天府衙门准备提走林亦的那位刑部吏员。 砰！ 章家院门应声碎裂。 正在院中吃饭的李文博跟章九儿以及章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 李文博猛地站起身来，发现竟然是刑部吏员，沉声道：“你们干什么？可知道本官是谁？” 章九儿也站起身来，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一队刑部吏员。 “龙卫七品小旗？” 那刑部吏员有些迟疑，但很快便淡定下来，从怀中拿出驾贴：“奉刑部之令，前来带走嫌犯章九儿！” 那刑部吏员的目光，落在章九儿身上，冷声道：“章九儿，你犯事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278章 秦由泰招供 林亦站在镇抚司衙堂中，微闭着眼睛，复盘刚才推演的一切。 一旁等待奉茶的龙卫没敢上前打扰。 “假设全部成立的话，应该没错的！”林亦睁开眼睛，心中这般想道。 这就是一个局。 看起来非常完美，就像是个天平，只要没有人出事，天平的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他们本来可以好好的，但问题是他们将自己拉了进去，而自己自然就成了打破天平平衡的那个人。 如果他没有赵泰跟钟子正的帮助，可能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要是没有李文博，那份关键性的证据名单，也不会浮出水面。 看似巧合。 实则必然。 只要他们之间的平衡有打破的可能，那么就极大的概率会被打破，这就是墨菲定律。 不多时。 严双武重新回到镇抚司衙堂，眼神示意奉茶的龙卫退下，开口道：“殿下，秦由泰就在诏狱中，或许这次可以让他开口……供出藏在翰林院的逆贼。” 没有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之前，用刑只能摧残对方的身体，但只要对方防线一破，一切就简单多了。 现在林亦推演的这一切，以他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无限接近真相。 或许就是真相。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证据，证实这些推测。 “好！” 林亦也很清楚，案件推理是需要证据支撑的，但推理正确的话，对嫌犯来说是攻破防线的最佳利器。 “龙卫一有宋逍住所的线索，就第一时间汇报！” 林亦叮嘱道。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亦儒衫下的双手紧握，心中低喃道：“一定不要有事！” 严双武点头道：“卑职已经吩咐了下去，相信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找到宋逍。” “好！” …… 镇抚司诏狱。 秦由泰披头散发，囚衣破烂不堪，鲜血鲜红半边身子，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上药！” 声音响起，有龙卫上去喂药，顿时命只有半条的秦由泰又缓缓精神起来。 “你们龙卫也就这点本事？” 秦由泰血红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不怕死。 反正这世上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本就孑然一身。 但能够完成那件大事，千百年后自有人为他立碑著书，享受香火供奉。 值了！ “秦由泰！” 就在这时，林亦的声音在刑房中响了起来，随后与严双武走了进去。 “严帅！” “严帅！” 刑房龙卫迅速站立起来，躬身揖礼，将位置让给了严双武。 “殿下！” 严双武摆手，示意林亦坐下。 那几个刑房龙卫眼珠子猛地一瞪，扑咚一声，纷纷跪倒在地，颤声道：“卑职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 林亦有些不太习惯，但好像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皇子？’ 秦由泰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这个被龙卫都指挥使称作殿下的少年。 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并没有见过大衍的所有皇子，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只是不明白，皇子为什么要插手他的这个案子。 通常来说。 皇子是没有资格将手伸到龙卫镇抚司中才对，除非陛下授意。 毕竟龙卫作为陛下的眼睛，皇子不是储君，怎么可能允许插手？ 林亦落座后，抬头看向不成人样的秦由泰，淡漠道：“我们终于见面了，秦由泰！” “？？？” 秦由泰眼皮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林亦，有气无力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亦倒也没有跟一个将死之人打马虎眼，冷声道：“秦大人应该对我很熟悉才对。” “毕竟，你想方设法，不惜与勾结人道宗也要弄死我，怎么还问我什么意思？” “对了，我是林亦！” 林亦淡漠地盯着秦由泰。 嗡！ “什……什么？” 秦由泰眼珠子猛地圆瞪，疯狂摇头道：“不可能，殿下怎么可能是林亦？殿下在诈我，对，一定是这样！” 林亦道：“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跟你解释太多，我只问你……翰林院中都有谁？” “你可以选择不说。” “但早晚会查出来！” 林亦盯着他，便不再作声。 幽暗的镇抚司诏狱刑房中，一时间安静地有些可怕，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好！” 林亦点了点头，知道秦由泰是什么都不会说了，便再次开口道：“吴亦给你的名单，我已经交给了陛下！” 秦由泰身体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林亦。 吴亦。 他怎么知道名单是吴亦给的？ “工部郎中与人道宗勾结的事已经查清属实。” “刑部侍郎为了他的儿子，帮你们对付我，但很可惜，他现在也自身难保，吴亦很快就会落网。” “秦由泰，你身为翰林院学士，本来肩负着为陛下举贤纳才的重任，你本可以让大衍变得更好，将来位居内阁学士，千古留名也不是不可能。可你却为了钱家丢掉这一切！” “你死后，朝廷会为你立逆贼奸臣雕像，千百年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林亦知道再多的刑罚对秦由泰都没有用，他心存死志。 这种人无亲无故，却到死都什么都不交待，显然心中还有所坚持。 林亦猜测。 他的坚持可能来自吴亦某方面的许诺，为利益是不太可能，唯有图名…… 前世那些影视剧中的反派，不都是想着成就大业后，千古留名吗？ 恰好读书人也爱名，尤其是这些朝廷大员，那自己就让他遗臭万年。 “你……” 呼哧！ 呼哧！ 秦由泰听到林亦的话后，胸膛剧烈起伏，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恐惧。 吴亦败露了。 似乎……大业要失败了。 而他也终究被千百世的唾骂。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要是好好交代，说不定陛下会看在曾经君臣的份上，给你一个体面！” 林亦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 秦由泰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交代！” 林亦身形停顿了下来，内心松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也猜对了！ 如果没有赌对秦由泰是为了名，没有猜对吴亦就是人道宗妖道，并且他们的计划终将失败，秦由泰绝对不会选择交代。 “结束了……” “就只有九儿跟龙麟的下落了，快……要快啊！” 林亦走出镇抚司诏狱，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祷起来，他不想有遗憾的啊！ 而诏狱刑房中的严双武，则亲自坐镇诏狱，开始记录秦由泰供出来的翰林院学士。 包括……人道宗堂主吴亦，在京城中的计划。 严双武越记录，越是感到心惊不已。 殿下全都猜对了。 更让严双武忍不住闭目叹息的是，南湘府的阵石，就是出自工部郎中钟文和之手。 苏卫与吴亦是同门师兄弟！ 从秦由泰交代的信息中，严双武能够窥探到人道宗已经初具规模，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第268章 六皇子林琮 “什么狗屁驾贴，咱不认！” 李文博直接挡在了章九儿面前，怒视那刑部吏员。 他跟林亦能够在京城立足，就是承蒙章家母女的收留。 谁要是敢带走章九儿，那就从他身上…… “妨碍刑部执法者，一律羁押！依律灭文心！” 那刑部吏员神色淡漠地盯着李文博。 “……” 李文博沉默了下来，但还是向前一步，冷笑道：“你吓老子啊？老子是大衍龙卫，你说章九儿犯事，她犯什么事了？” “证据呢？” 刑部吏员沉声道：“到了刑部衙门，自然就知道了！” “起开！” 话音落下，身后好几个刑部吏员，直接冲了上来。 他们眼神淡漠地盯着李文博，将其团团围住！ 而那为首的刑部吏员，则直接走到章九儿跟前，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敢问大人，小女子犯了什么事？”章九儿盯着刑部吏员。 她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居然值得刑部出手。 “这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闺女心地善良，她怎么可能犯事？肯定搞错了！” 章夫人吓的脸色苍白，对那刑部吏员道：“官爷，我家姑爷刚进宫面圣，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行不？” “进宫面圣？” 那刑部吏员心中惊了一下，但根据上面给的信息，这章家可没有什么背景。 “呵！” 那刑部吏员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敢说，废话少说，章九儿，刑部怀疑顾香菱与其父失踪的案子跟你有关，并且已经掌握部分证据，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否则……别怪我们动手，你也遭罪！” “香菱跟老师？” 章九儿猛地想起昨天他见到了宋逍那件事，道：“我不去，你们胡说，你们是想包庇宋逍，这是要杀人灭口？” “哼！” 那刑部吏员眯了眯眼睛，直接动手，浑厚的才气爆发，直接擒拿向章九儿。 他们刑部吏员都有专门擒拿读书人的招式，就跟龙卫一样。 “九儿姑娘！” 李文博大惊失色，想突围，却发现那几个围困他的刑部吏员实力很不简单。 根本突围不了！ 而章九儿毕竟只是八品修为，无论是才气还是反应速度，哪里是开始修炼元神的六品儒生的对手。 对方稍微施加一点元神之力，就能够限制章九儿的文宫运转。 不到片刻便被缉拿。 “放开我！” 章九儿怒目圆瞪，挣扎着让那吏员松手。 她心知这一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知道，肯定是宋逍认出了她，为了避免自己被暴露，才让人来羁押她。 绝对是想杀人灭口！ “放开我闺女！” 章夫人吓的花容失色，冲上去就要拉扯。 砰！ 然而那刑部吏员，却是一脚踹向章夫人，后者直接吐血倒飞了出去。 直接晕厥！ “娘！” 章九儿大叫，身体剧烈挣扎，眼泪直流。 她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会这样？ 就因为看到了宋逍，刑部就可以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身上，然后杀人灭口吗？ 这世道还有公正可言？ “我曰尼玛！” 李文博目眦欲裂，眼睛都红了，他直接扑向其中一个刑部吏员。 砰！ 但身后一个刑部吏员却拿出一张纸，直接焚烧，一柄大锤直接凝聚，重重地砸在李文博后脑勺上。 “爷……” 李文博闷哼一声，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文博！李文博，住手，我走……我跟你们走，求你们放过他跟我娘！” 呜呜~ 章九儿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掏空，他哭着求刑部吏员们放过李文博。 “走！” 那为首的刑部吏员也没有耽误时间，招呼上其他几人，带着章九儿便直接离开。 ‘林亦……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章九儿看向皇宫方向，泪水如断线地风筝般滑落。 普通人命如草芥。 可没有背景的读书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 皇宫。 仁景宫中。 一个身着宾妃宫装的妇人，正在啜茶，身旁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朱红色皇子长袍，捧着书籍，正在朗声诵读。 妇人是大衍皇帝的嫔妃周氏，少年则是六皇子林琮。 这时一个宫女快步进入宫中，急急忙忙道：“奴婢参见娘娘！” “什么事大惊小怪？”周氏轻轻地放下茶杯，很是端庄。 “有公公说，陛下在乾清宫跟一个少年在用膳！”侍女禀报道。 “少年？是谁！” 周氏大吃一惊，陛下往常用膳都是一个人，且很少去乾清宫。 大多数时候在御书房中用膳。 可没想到，今天陛下居然跟一个少年，在寝宫用膳。 应该不是哪位皇子回京。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陛下的妃子，这些皇子回宫拜见陛下，哪有不来给她们妃子请安的。 但她下意识地想到，之前御书房中出现的异象，会不会跟这少年有关？ “父皇偏心！” 六皇子林琮也愣了一下。 有少年跟父皇在乾清宫用膳，谁这么好福气？ 他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够跟父皇吃顿饭…… “奴婢从来没见过！”侍女摇了摇头。 “退下吧！” 侍女退下后，周氏沉吟片刻，道：“琮儿，你去给你父皇请安，顺便让父皇检查你的功课！” “看看那少年是谁！” 六皇子林琮放下书籍，站起身道：“是，母妃！孩儿这就去……” 咻！ 林琮巴不得去跟父皇表现一下，恰好他修炼的文术，达到了字境。 在诸多皇子中，他算是第一个在十二岁就领悟字境的皇子。 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父皇肯定会很开心，为他自豪！ …… 乾清宫中。 这里没有任何外人，太监宫女都被遣退。 圆桌前。 林亦坐在皇帝林允宏的身旁，看着桌上的菜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都是他爱吃的菜！ 可见陛下对他，真的是用心去守护的。 就因为上次在陛下‘微服私访’在章家吃饭，将他想吃的菜都默默记下了。 什么是父爱。 这就是！ 林亦眼眶微微泛红，严格来说他的灵魂并不是林允宏的儿子。 但融合原主的全部记忆，如今跟林允宏的相处，朦朦胧胧中，又感到特别亲切。 那种血脉中的亲近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第279章 逃! 京城。 今晚对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西城某座大宅中。 “你爹是大衍龙卫？好巧，我爹也是……龙麟，聊了这么多，还没问你，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 章九儿坐到龙鳞的身边。 在跟龙鳞的聊天中，章九儿也才得知小男孩的父亲也是龙卫，而且官身还特别高。 是龙卫指挥佥事，算是她爹生前的顶头上司。 龙麟眼神黯淡，道：“我是被我爹生前的属下，从私塾接走的，他说送我回家……” “但他却把我交给一个不认识的坏人，还夺走了我的文心！” “咳咳~” 龙麟咳嗽了两声，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脸色更加苍白。 他眼中有泪水，但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人渣！” 章九儿心中痛骂那节奏龙麟的龙卫，轻拍了拍龙麟，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麟儿不哭！” 龙麟道：“娘说麟儿没有爹了，从此后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学会坚强，成为像爹一样的男子汉，麟儿的世界不能有眼泪！” 他摇了摇头，牵动着脖子上的锁链，哗啦啦响。 章九儿娇躯轻颤，感觉心里面特别难受，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她看向那条套着龙麟脖子的锁链。 她没办法取下来，但有把握斩断锁链。 章九儿见外面没有人，运转才气，将锁链扭断，双手沾血。 她抱过龙麟，红着眼睛道：“没事，哭出来吧！”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 她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将她跟龙麟关在这里的，很大可能就是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 宋逍文心去年就被灭了，所以他可能绑架龙麟，就是为了夺走他的文心。 但她也不清楚，这一点能不能做到。 “谢谢你，姐姐！” 龙麟趴在章九儿的腿上，虚弱不堪的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吧！” 章九儿轻轻地安抚着龙鳞的背，脑海中浮现出林亦的身影。 想到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我们读书修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世界需要我们的时候，有能力站出来！” 章九儿低声喃喃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 与此同时。 喝得烂醉的宋逍，在下人的搀扶下，左摇右摆地回到宅中。 “你还知道回来？” 一道冷哼声在院中响起，当时便将宋逍的醉意吓走了几分：“爹？您……您怎么来了？” “哼！” 刑部侍郎宋铁君冷哼道：“我怎么会来？我为你的事，东奔西走，你文心不稳，我担心你的事情败露，还把认出你的人给带了过来，你倒好，仍然还去外面喝花酒，你是要气死老子？” “爹，孩儿再也不敢了！” 宋逍丧气地低着头，随后眼睛一亮：“爹，那个……章九儿已经送过来了？” “要是我不亲自过来，恐怕也不知道你大白天还敢在外面瞎混！” 宋铁君看着半点不争气的儿子，都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看了眼天色，他盯着宋逍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段时间要玩就在这里玩，别想着再出去！” “我跟外面的护卫提醒过，从今天起你若踏出宅院一步，就打断你的腿，谁敢纵容，我就打断谁的腿！” 宋逍感觉两条腿都颤了下，正色道：“爹，孩儿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出去，否则……爹就打断孩儿的腿！” “哼！” 宋铁君冷哼一声，一甩袖袍，便离开了院中。 院外。 刑部侍郎宋铁君四处望了望，登上轿子，离开了此地。 而巷外。 轿子远去后，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龙卫，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他们正是在西城地毯式搜查的龙卫。 “那是刑部侍郎宋铁君？” 一个龙卫百户提升喃喃道，他眼睛一亮，对身边的龙卫道：“你们在这候着，别打草惊蛇，我回去复命！” “是！” 几个龙卫点头。 那百户展开身形，直接跃上屋顶，飞速赶往镇抚司。 …… 满身醉意的宋逍，此刻内心激动，酒醒了大半，朝着关押龙麟的院子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章九儿，也在这里。 微风吹拂。 酒精上头，宋逍邪火乱窜。 没办法，他嫁接的这枚文心很强，他身体资质又跟不上，只能通过发泄来缓解痛苦。 “今天晚上，可以少受些折磨了！” 宋逍一想到章九儿那张俏脸，小巧苗条的身材，更加按捺不住了。 砰！ 他踹开关押着龙麟的小院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腿上趴着龙麟的章九儿。 嘶！ 美！ 跟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的美丽，就像是临近万妖国那边的西域女子一样。 风情万种，又纯又欲。 “果然是你！” 章九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但也直接认出了宋逍。 “姐姐！” 龙麟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护在章九儿身前。 他身躯虽小，但眼中的那股坚定之色，却毫不动摇。 “恩？锁链断了？” 宋逍看了眼拴着龙麟的锁链断了，还以为是龙麟震断的，但看到章九儿后他明白了过来。 是章九儿。 因为章九儿也是个文道修士，八品立命境的女学士。 “好，本公子就喜欢这种刺激的！” 宋逍想到了去年的那个顾香菱，对方也是八品女学士，那种挣扎跟歇斯底里抗拒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他现在融合了龙鳞的那颗文心，比以前更强。 已经是七品仁者境。 压死她！ 宋逍直接扑向章九儿，一把将龙麟给扫飞，赤红着眼眸盯着章九儿。 他文心已经燥热了起来。 好像越靠近龙麟，文心也难以把控。 “龙麟！” 章九儿见龙麟口吐鲜血，盯着宋逍的眼神，带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 她闪身避开宋逍，才气汇聚于腿间，踹向宋逍。 啪！ 宋逍单手捏住，看着章九儿那笔直的大长腿，咽了咽口水道：“挣扎，快挣扎，本公子就喜欢这种！” “畜生！” 章九儿弹跳起来，左脚虚晃一招，直接挣脱宋逍的束缚，翻滚到龙麟身边。 一咬牙。 她抱起龙麟道：“姐姐带你走……” “哟呵！居然还想跑？” 宋逍当时就忍不住乐呵了起来，他并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致地道：“跑啊，快跑啊!” 章九儿秀眉紧蹙。 有诈！ 但她一咬牙，还是选择带龙麟冲了出去，那房间太小，根本没办法发挥。 她虽然次才八品，但她跟着父亲学的是龙卫中的术，战斗技巧并不弱。 唰！ 唰！ 然而，就在章九儿带着龙麟冲出小院的时候，一道道身影，顿时出现在院墙之上。 正是宋逍的护卫。 “本公子还从没试过在这么多人围观下玩，刺激，刺激啊！”宋逍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将外套脱了下来。 第280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北城。 镇抚司衙堂。 “报！” 一道嘹亮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衙堂中来回踱步的林亦，猛地身形一颤。 他回头看去，一个龙卫快步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口大口喘息，头顶上冒着热气。 这是连续高强度施展才气所带来现象。 “严帅可在？” 那龙卫见衙堂中居然只有奉茶的龙卫，以及一个身穿崭新儒衫的少年。 “他在诏狱，是否有了宋逍的消息？” 林亦跨步走到那龙卫跟前。 “严帅！” 那龙卫百户根本不认识林亦，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朝着衙堂另外一个方向喊道。 “眼睛瞎了？” 严双武上去就是一脚，那百户当时闷哼一声，有点懵逼。 “殿下问你是不是有宋逍的消息，是哑巴了还是……”严双武刚想痛骂。 “无妨！” 林亦开口制止，这龙卫百户并没有什么不对。 咚！ 奉茶的龙卫茶水倒了一地。 扑咚！ 那才气透支过度的龙卫百户，连忙行跪礼道：“卑职拜见殿下，卑职……” “说重事！” 林亦都快急疯了，无论是龙麟还是章九儿，都是迫切要去救的。 时间就是生命。 “卑职在西城看到了刑部侍郎宋铁君，从一个民宅中走了出来，很谨慎，如果没错的话……龙大人的儿子可能就在里面！” 那侍卫禀报道。 “西城……快！” 林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难怪宋铁君不在府上，而是在西城宋逍那里，目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林亦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时间不等人，辛苦你……” “殿下！” 严双武酷吏脸上满是苦涩，摇头道：“卑职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儒灵无法定位……” 说着严双武瞪着那百户，道：“还愣着干什么，跟西城章家多远？” “西城觅香街，距离章家百业街不远，往北走三条街，有龙卫在那里盯着！”龙卫百户道。 “早说！” 严双武当即抓着林亦的肩膀，言出法随道：“此刻，我在西城百业街！” 他没去过章家。 但百业街去过，儒灵定位完全没有问题。 咻！ 严双武带着林亦消失在了镇抚司衙堂。 …… 林亦经历过一阵短暂的眩晕后，睁开眼睛，便发现周围不像是百业街。 “这里是？”林亦看向严双武。 严双武此刻脸色煞白，道：“殿下，卑职今晚连续施展规则神通，儒灵承受不住阵法的反噬！” “为什么会这样？”林亦皱眉道。 “因为镇国圣院在京城，卑职虽然修的是圣院文道，但承的却是陛下所赐的三品官气，阵法对神通压制的比较厉害……” 严双武言语中颇有些无奈，道：“如果是圣院三品或者书院三品，则没有影响！” 林亦大概听明白了。 大衍皇帝赐的官气，可以让严双武成为三品强者，但是这种官气却受镇国圣院的限制。 因为他不是凭借本身的能力，晋升到三品。 “严大人辛苦了！” 林亦知道他今晚将严双武榨的够干了，道：“你先恢复，顺便通知周围的龙卫赶过去，我先走一步！” “不可！” 严双武大惊失色，道：“殿下不要冒险……” 话没说完。 林亦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巽卦！ 风起。 严双武呆愣在原地，京城中……非四品不得御空，会受到京城阵法压制。 殿下怎么做到的？ 不过他也没有迟疑，以都指挥使令牌，迅速通知就近的龙卫集结。 一时间，在西城搜查的数千龙卫，在各自的腰牌中，感受到了都指挥使的召唤。 “走！” “快！” “有消息了，快……” 各地龙卫飞快朝着严双武所在的地方赶去。 …… “一定要没事！” 林亦腾空后，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想要将他给压下去一样。 但文宫轻颤间，那股力量直接被崩散。 林亦确定好百业街的方向，便直接飞了过去，同时低头俯瞰身下的宅子。 寻找可疑之处。 与此同时。 宋逍所在的宅院中，章九儿背着脸色发白的龙鳞，与宋家的护卫交手了不少回合，身上不少地方都受了伤。 但她发现，自己根本突围不了。 或许。 放下龙鳞，她施展父亲教他的那门文术，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但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丢下这个跟她一样命运的小家伙，他们都已经失去最疼爱自己的父亲。 如今龙麟连文心都被宋逍剥夺。 她恨。 有的孩子是孩子，可有的人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龙麟跟宋逍都是人。 可出身权贵的宋逍，却可以夺走别人的文心，龙卫的孩子却只能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趁现在她还有能力救他。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如果命运注定她要留在这里，那么就随它。 “龙麟，姐姐带你出去好不好？”章九儿小声地对身后的龙麟道。 “姐姐，我知道你可以离开的，放我下来……他们还要利用我，不会杀了我。” 龙麟嘴唇发白，虚弱地挣扎了一下。 “不！” 章九儿倔强道：“会的，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良知的畜生，会伤害你的！” 宋逍擦去刚才被章九儿划开胸口皮肉的血迹，酒意彻底醒了，狰狞道：“你觉得你能出去？，今天我非得玩死你这贱人，就跟顾香菱一样！” “抱紧我！” 章九儿一咬牙，背着龙麟直接跳上院墙，可上去的一刹那……她心生绝望了！ 小院外，十多个气息不俗的武夫护卫直接盯上了她。 一个护卫直接脚踏院墙冲了上来，一拳朝着她身上招呼而来，劲风扑面而来。 章九儿伸出手抵挡，砰的一声，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她从院墙中击飞了下去。 她奋力扭转身子，不想落地式压伤龙麟，就在她闭上眼睛，接受命运的安排时。 突然间，一只手轻轻地托着她的身体，将他抱在怀中，睁开眼便看到那张熟悉到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秀气脸庞。 “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亦轻声说道。 提心吊胆这么久，最后一刻，他终究还是找到了章九儿，还有这个面貌与龙三有几分神似的小家伙。 落地之后，林亦目光扫过宋逍与那些护卫，身上也散发出了一股凌冽的杀机。 他们……都得死！ 第269章 敲皇鼓，鸣冤! “皇儿，别愣着，吃啊！” 林允宏给林亦的碗里夹满了他爱吃的菜，笑看着他。 林亦感觉眼眶突然进沙子了，道：“父皇，也吃，孩儿自己夹！” “对了，孩儿的养父……” 林允宏道：“朕知道你对那养父的感情，他很好，朕赐了很多好东西给他，还有平洲书院的郑知秋与陈晋北，都有赏！” “赐的是什么？” “金银美人，文术墨宝！” “……” 噗！ 林亦险些喷饭，整个人都麻了。 金票银子跟文术墨宝他能够理解，可美人是什么鬼？ “哈哈哈！” 林允宏看到林亦惊诧的眼神，还有强忍住喷饭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就在这时。 乾清宫外候着的梅哲仁，在殿外喊道：“陛下，琮殿下求见！” 林亦愣了一下。 皇子？ 他的兄弟？ “老六过来干什么？让他回去，朕没空！”林允宏沉声道。 “是！” 门外的梅哲仁惊的直打颤。 林允宏看向林亦，说道：“你六弟，母妃是惠妃周氏，庶皇子！” “父皇，孩儿母妃……” “母后！” 林允宏纠正道，随后低头扒拉了两口饭：“你母后走了……” 林亦选择沉默。 看来跟前世一样……这辈子看来也感受不到母爱了！ …… 殿外。 六皇子林琮整理好衣冠，在静静地等待司礼监掌印梅哲仁的通传。 很快。 梅哲仁从殿外走了出来，弓着身子，朝着林琮揖礼道：“殿下，陛下说让您回去，陛下没空！” “哈？” 林琮眉毛一掀，震惊地看着梅哲仁：“父皇明明在跟人吃饭，怎么会没空？” “梅公公，你去跟父皇说，就说我文术字境了！父皇肯定见我！” 林琮太想知道被父皇单独在乾清宫吃饭的少年，到底是谁？ 所以丝毫不介意展现自己的才华！ “字境？” 梅哲仁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便点头道：“那奴婢便再问殿下通传一下……” “恩！” 六皇子歪嘴一笑，很期待父皇看到他展现字境文术而吃惊的一幕。 …… 梅哲仁来到乾清宫外，还没开口，林允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让他滚回仁景宫，区区字境就要在朕面前嘚瑟了？” “还有你，听不懂朕的话了？说了谁都不许打扰！” “皇子来了也不行！” 没一个省心的。 他就想安心的跟林亦吃个饭，卸下皇帝的身份，父子俩好好聊聊天。 门外的梅哲仁瞬间冒出了冷汗，原来陛下都知道…… 梅哲仁走出殿外。 林琮再次整理好衣冠，准备进去，可梅哲仁却拦住他：“殿下，陛下让您回仁景宫！” “哈？” 林琮愣住了。 梅哲仁叹了口气，学着陛下的口吻道：“陛下口谕：让他滚回仁景宫，区区字境就要在朕面前嘚瑟了？” 林琮一脸一白，他越发好奇对方的身份，小声道：“梅公公，跟父皇吃饭的那人是谁？这总可以说吧？” 梅哲仁看了眼林琮，道：“殿下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若是殿下真想知道，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林琮眉头一挑。 很容易猜出来？ 他仔细琢磨起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好像乡试刚结束。 按照往常的规矩…… 林琮眼睛一亮：“乡试解元？” 梅哲仁微微一笑，道：“殿下，请回吧！” “好！” 林琮心中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回到仁景宫的林琮，见到母妃周氏，笑着道：“母妃，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哦？” “是京城这一届的乡试解元，按照惯例，父皇都会召见的，好彰显天家的不拘一格降人材！” 林琮笑了笑。 周氏则心中起疑，往常的乡试解元虽说也会进宫觐见。 可陛下从来不会这么亲近，还拉去乾清宫一起用膳。 这等殊荣，几个皇子都没有几次。 “婷儿！”周氏开口唤道 “娘娘，奴婢在！” 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长相平庸的宫女走了过来，躬身揖礼。 “出宫一趟，查一下这一届乡试解元的来路，是哪家勋贵的公子？”周氏吩咐道。 她总觉得陛下这次很反常，跟往常完全不同。 “是！” 宫女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 西城。 章家院内，李文博迷迷糊糊醒转过来，耳朵嗡鸣，后脑上胀痛不已。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擦去嘴角干涸的血渍，嘀咕道：“这是哪？” 正当有些迷糊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小李……小李……” 李文博回头一看，顿时记起了所有的一切，连忙跑了过去：“婶儿，你没事吧！” “快，快去救九儿！” 章夫人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抓住李文博的手，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你直接去皇宫外等林亦，或者去宫门外击皇鼓！” “九儿她平日里连看到野猫野狗都心疼，她这么一个没有心机的傻姑娘，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好！好！” 李文博连连点头，他想将章夫人搀扶进屋，但却被章夫人拒绝。 让他赶紧动身去。 李文博一咬牙便跑出张府，施展才气，便使劲往镇抚司赶。 但很快他便想起，赵泰大人这个时候肯定放班了。 “去皇宫找爷！” 李文博不知道惊动陛下会有怎么后果，可他知道…… 爷绝对不会坐视章九儿被刑部冤枉。 这刑部已经烂了！ 若是再晚点，恐怕九儿姑娘必定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无罪也要变成有罪。 “这狗曰的贼老天！” 李文博怒骂一句，快步赶往宫门。 …… 不久后。 皇宫外的街道上。 李文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几乎将体内才气消耗殆尽，总算看到了那巍峨庄严的宫墙。 “站住！” 李文博还没靠近宫门，看守城门的守将，便看到了他。 唰！ 唰！ 众守将连忙列阵，呵斥道：“宫门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我乃龙卫镇抚司小旗李文博，我要见乡试解元林亦！” 李文博停下身形，连忙大声说道。 “乡试解元？” 守将们倒也知道今天有个乡试解元进宫，现在还没有出来。 但宫内早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宫。 “想必他很快就会出来，你在外等候就成！”宫门守将道。 “等不及了！” 李文博已经急的快火烧眉毛了，他目光在宫门外巡视，陡然看到了那伫立在宫门外的巨大石鼓！ 敲皇鼓！ 鸣冤！ 可见陛下！ 第270章 这皇鼓是你能敲的? 李文博盯着那巨大的皇鼓，眼神中浮现出决然之色。 敲！ 他咬牙冲向皇鼓。 “拦住他！” 然而宫门守将却是神色大变，四五个持枪的守卫立马冲了过去。 李文博一路奔跑过来，才气本就消耗一空，哪里还是这些宫门守卫的对手。 一杆杆长枪，直接将他架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你们干什么？我要敲皇鼓，你们居然敢拦住我？”李文博大怒道。 衙门堂鼓与皇宫皇鼓，就是大衍陛下设立，任何天大的冤情都可以敲。 可天子脚下的皇鼓，现在却成了摆设。 他还没过去敲，却直接被控制住了！ 连他这个读书人，都敲不了皇鼓，更何况大衍的那些百姓。 呵！ 真是可笑啊！ “爷！” 李文博朝着皇宫方向，红着眼睛，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爷……” …… 乾清宫中。 司礼监掌印梅哲仁，正在指挥太监，在陛下龙榻旁搭个地铺。 林允宏看着林亦，心想总算跟心心念念的嫡长子，满心欢喜地吃个尽兴了。 今天如果没有发生秦由泰那份名单的事，或许是他自皇后走后，最轻松满足的一天。 也许明天会被政务缠身，也许会对无数逆臣贼子下死手，但今天……他手中不会沾血。 干干净净地，为他的嫡长子盖上被褥，满足这些年的遗憾。 ‘真是梦幻的一天！’ 林亦有点醉意。 都说人生大起大落，可他这个也起的太恐怖了，居然会是大衍皇帝的嫡长子。 可随之而来的，他所要承担的东西就更多了，除非他选择放下这一切。 “爷……” 就在这时，林亦感觉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李文博的声音，文宫轻颤。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随后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一幅画面，就好像有一个镜头带着他的视线，从皇帝寝宫直接升到了半空。 当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宫门方向时。 咻！ 视线直接转向了宫门之外，看到了被宫门守卫用长枪架住脖子跟身体的李文博。 “爷！” 唰！ 乾清宫中，林亦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瞬间苍白，精神略有些疲惫。 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请圣裁，灵魂出窍一样的感觉。 “恩？” 林允宏察觉到林亦的变化，神色微微动容，低喃道：“元神？” 七品能蕴育元神？ “是真的还是假的？” “文博在宫门之外？他在呼唤我？” 林亦不知道刚才是喝醉酒的错觉，还是正在发生的一幕，而陛下林允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寒…… “皇儿，你已初窥元神之秘？”林允宏惊讶道。 嗡！ ‘元神？’ 林亦没有接触元神的修炼之法，但他却知道，李文博参悟的是自己传给他的《周易》之道。 卦象！ 测吉凶！ 刚才或许是修炼《周易》带来的能力也说不定，总之……李文博出事了！ “文博！” 林亦不知道李文博要进宫干什么，但此刻的他……有难！ 从平洲书院一路走来，李文博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从南湘府解元甘愿成为他的书童。 尽职尽责，从来没要求过自己什么。 可现在他有事了。 自己怎么能够不在他身边！ 唰！ 林亦已经来不及跟陛下林允宏解释，直接冲出乾清宫，朝着宫门方向快步跑去。 “皇儿？” 林允宏愣了一下。 他想起林亦刚才的异样，目光看向宫门方向，顿时神色一沉，扭头对梅哲仁道：“让皇城统领杨典滚去皇宫正门见朕！” 林允宏一甩袖袍，直接出宫。 他追上林亦，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道：“朕陪你一起！” “恩！” 林亦看向神色平静，但眼眸深处却有无尽杀意的林允宏，重重地点了点头。 …… 皇宫正门。 巨大的城门楼下，李文博被禁军守卫控制，灰头土脸的怒视那城门守将。 “呸！” 李文博屡试不爽的口水，没有吐中那守将！ “龙卫小旗是吧？” 那守将冷笑地看着李文博，道：“我弟弟是龙卫总旗，你的顶头上司！”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皇宫禁地，这皇鼓是你能敲的？” 那守将挥手唤来身旁的一个守卫，吩咐道：“盘问出他为什么敲皇鼓，回头给千户大人送过去！” “是！” 那守卫也是轻车熟路，向那几个控制李文博的守卫道：“带过来！” 那守将轻笑道：“一个龙卫小旗有事不跟上司汇报，跑来皇宫敲皇鼓，这次估计能从千户大人那换来不少好处！” 这些年想敲皇鼓的人不少。 有官员也有读书人，也有老百姓，可他驻守皇宫这么多年，就没见谁成功过。 皇鼓一响。 便是代表有人要人头落地。 对于这些人来说，一颗人头可就值钱了！ 代表的是宅子跟美人。 这是他们看守皇宫正门，所隐藏的巨大的利益。 吱~ 吱~ 就在这时。 宫门从里面打开，宫墙上的灯光映衬下，两道身影从宫门中走出。 “是陛下！” 唰！ 宫门守将跟守卫神色大变，连忙列好阵形，展现出高标准与称职的姿态。 如同雕塑般，一个个跪伏在地，没有个人情感。 有的只是对大衍皇室绝对的忠诚！ 林亦刚才在那种玄妙的状态中，看到了伤害李文博的守将跟守卫。 这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守将。 他冲过去将那宫门守将提了起来，沉声道：“李文博在哪里？” “？？？” 守将当时便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将那些跪在地上宫门守卫们，吓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特么谁啊！ 以为受到了陛下召见，就以为是陛下的宠臣？ 以往那些乡试解元，现在都在国子监进修，看到他们不也得尊称一声大人。 他们刚准备起身，去镇压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乡试解元，只见林允宏眉头紧蹙，手掌轻轻下压。 扑咚！ 扑咚！ 一个个守卫好似被一座山岳镇压，如同蛤蟆般趴在了地上，吃了满嘴的灰。 一脸的震惊之色。 陛下为这乡试解元出手了！ 那原本还想还手的宫门守将，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他大把的机会报复这小子。 “在那……” 宫门守将指着不远处的阴暗处，大声道：“将那强闯宫廷禁地的人犯带过来！” 第281章 违令者，斩! “林亦……”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章九儿瞬间泪目，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亦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吧！ “姐姐，我好困……” 龙麟抬起头看了眼救下他跟章九儿的林亦。 那种仿佛父亲在时的安全感，让他放下心中的戒备，彻底陷入了昏睡当中。 “接下来交给我吧！” 林亦放下章九儿跟龙麟，扭头看向赤着身子的宋逍，眼神冰冷。 微微抬手，心念一动，视线中浮现出八卦阵图，对准宋逍。 “是你！” 宋逍也认出了林亦，道：“那天在茶楼外，就是你跟章九儿在一块，本来还想让你查你的资料，没想到……” 喀拉！ 宋逍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降下一道闪电。 啪！ 宋逍身体猛地一僵。 背着龙麟的章九儿，美眸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这不是天雷。 而是林亦的文术。 化境雷术？ 林亦趁着宋逍身体僵直的瞬间，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爆发，身形一跃直接踹向宋逍。 “艮卦！” 砰！ 林亦右腿加持如山般的厚重之力，同为七品的宋逍，就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身体直接撞塌一堵院墙。 “公子！” 唰！ 那些一脸呆滞的护卫，回过神来，身体一哆嗦，连忙冲过去扒开青砖，将被埋的宋逍挖了出来。 噗！ 宋逍灰头土脸，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口的文心泛着淡淡的光芒。 他盯着林亦内心又惊又怒，要不是龙麟的这颗文心，他恐怕会被踹死。 “你是谁？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宋逍被护卫搀扶，神色狰狞地盯着林亦：“本公子是大衍刑部侍郎的儿子，你死定了，天上地下都没人可以救你……” “是吗？我倒要看看那宋铁君有几分能耐！” 林亦冷哼一声，寒声道：“但在此之前，你还是想想你的安危吧！” 林亦眼神一凝，文宫中浩然正气汹涌如潮，他冲向宋逍。 宋逍知道林亦的手段诡异，连忙大叫道：“快，快拦住他！” “是！” 几个护卫连忙冲向林亦。 可他们还没靠近林亦，便发现一股劲风袭来，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直接掀飞了出去。 “怎么会……这是什么文术？” 宋逍大惊失色。 他虽然废物，但毕竟有个刑部侍郎的老爹，见识不差，可他压根没见过林亦这种手段。 不过。 他看到林亦身上涌动的浩然正气，浑身拔凉拔凉。 刚才他听章九儿说什么来着？ 林亦。 姓林，又是浩然正气，还敢直呼他爹刑部侍郎的名字，这怕是宫里面的人贵人。 砰！ 宋逍只感觉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被林亦从宅院内，踹到了宅院外的街道上。 院墙轰隆隆倒塌。 宋逍全身骨骼断裂，浑身浴血，只剩出气不见进气…… 林亦心中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 要不是宋逍身上融合着龙三儿子的文心，他绝对不会留手。 “公子！” “公子！” 在院外盯梢宋逍的宋家护卫，看到宋逍光着上衣，被人从院中踹出来，半死不活，当时吓的毛发倒竖。 他们没有迟疑，两个人去照看宋逍，其他人直接杀进宅院当中。 而此时。 随着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的传讯，西城所有感应到的龙卫，都往这里赶来。 他们的腰牌无法向都指挥使传讯，但都指挥使，却能够凭借腰牌随时召集周边一定范围内的龙卫。 上千龙卫凭借感应，朝严双武所在的位置集结。 同时。 严双武也凭借三品儒灵神念，锁定了林亦所在的位置，刚想言出法随。 却感到身体一阵空虚，只好选择奔跑，同时心中暗骂道：“圣院欺人太甚……” …… “九儿，身上哪里受了伤？龙麟交给我吧！” 林亦走到章九儿身边，询问伤势，同时从她背上抱过龙麟。 “我没事！” 章九儿摇了摇头，但话才说话，身体便猛地一软。 林亦眼疾手快，单手扶住章九儿，皱眉道：“还说没事？走，我们出去！” “林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对不起，让你卷入我的事情中，你不该来的！” 章九儿看向林亦，满脸的愧疚之色。 她知道，肯定是李文博去向林亦求救了。 只是宋逍身为刑部侍郎的儿子，林亦如今重伤了对方，恐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章九儿轻声更咽，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祸根。 因为她，林亦在诗会上被针对，如今因为宋逍，林亦又被卷入这场危机。 “我们是朋友，我不可能看着你受伤害而无动于衷，就像我被衙门抓了，是你在替我奔走一样……” 林亦安慰章九儿，示意她别想太多。 哗啦！ 院外宋府的护卫，这时一股脑冲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跟地上哀嚎的护卫，一个个勃然大怒。 “好大胆子！” “连宋家护卫都敢动手，你怕是嫌命长了！” 一众护卫冷冷地盯着林亦。 “宋家护卫？宋铁君今天来了，我也照样打！”林亦根本没将这些武夫放在眼里。 身具堪称规则本源的八卦术。 林亦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bug’一样。 “竟然羞辱当今刑部侍郎，小子，你命到头了！”一个护卫指着林亦怒道。 下一刻。 轰隆隆~ 咚！ 咚！ 院外毫无征兆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踏着相同的密集步伐，正往这里赶来。 “怎么回事？” 众护卫当时便有些发懵，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队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龙卫，便迅速进入宅院当中。 “都别动！” “违令者，斩！” 百户花扒光首当其冲，快步走到林亦身边，道：“林学士，我等来迟了！” 他知道林亦的身份，但并没有揭穿。 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护卫，看到这队龙卫后，直接就傻眼了，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 像极了大型扫h现场。 林亦扫了眼院中的护卫，寒声道：“全部带走，仔细搜索，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是！” 花扒光神色亢奋，又是立大功的好日子，当时便吩咐下去：“拷起来，带走！” 章九儿看到龙卫过来，悬着的那颗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 彻底得救了！ 然而。 当她跟抱着龙鳞的林亦走出宋逍宅院后，街道小巷中，站满了上千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后，娇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有这么龙卫？ 随后他看到了之前担任考官的龙卫都指挥使，看到了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看到了好多龙卫中的高官。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龙卫都是为了救她跟龙麟吗？ 第282章 进宫救人 “你们……干什么？” “我是刑部……侍郎之……子。” 宋逍跟另外两个护卫也被龙卫控制，浑身骨折的他还在叫嚣自己是刑部侍郎的儿子。 啪啪！ 百户花扒光上去就是两巴掌，道：“你就是刑部尚书的儿子也没用，等死吧你！” 随后。 严双武与赵泰以及龙卫指挥佥事等龙卫千户，纷纷齐聚到林亦跟前。 他们刚想行礼。 林亦微微摆手制止了众人，低头看了眼龙麟，随后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龙麟这孩子的文心有救吗？” 严双武上前抓住龙麟的左手中指，才气缓缓灌输进去，皱眉道：“文心已经嫁接出去了，不过……还没有彻底完成！” “什么意思？”林亦道。 被剥夺文心有什么后果，林亦不清楚，但他不希望龙三的儿子保不住。 “也就是说还有救，但是……”严双武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林亦盯着严双伍。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能救龙麟，要么抓住吴亦，让他将龙麟的文心从宋逍身上弄回来，要么……” 严双伍正视林亦的眼睛，道：“要么让陛下出手，而且还要尽快！” 让陛下亲自救一个龙卫佥事的儿子，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对龙卫来说，也是不可承受的皇恩。 陛下金贵。 怎么能够放下国事，耗费精力，去救一个已故龙卫的孩子？ 况且。 林亦为了搭救龙麟，已经动用了龙卫这么大的一股力量，恐怕天亮之后的朝会…… 陛下免不了要被那些朝臣痛斥一顿。 章九儿娇躯一颤，她看向林亦怀中昏睡的龙麟，想起龙麟坚强的样子，便心生不忍。 这么小就要遭受这种磨难，对他跟他的母亲，绝对是难以承受的痛！ 林亦沉默了下来。 并没有做太多考虑，看向严双武道：“九儿姑娘麻烦严大人照顾好，我带龙麟去见陛下！” “殿……林学士！” 严双武神色大惊，道：“不可！” 他身旁的赵泰以及指挥佥事和众多千户，同样一个个神色骇然地盯着林亦。 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殿下为龙麟做的够多了，还要去宫中让陛下出手？ 他们龙卫不过是陛下的奴才家臣，位卑命贱，哪里有资格值得天子国君出手。 当不起这份皇恩！ 宁死！ 不敢受！ “没有什么不可的！” 龙三为了大衍百姓，以身殉职，现在他的儿子出事了，大衍也该为他的儿子做些什么。 他献计‘大衍周报’跟‘活字印刷术’，陛下问他想要什么。 现在他想要救龙麟的命。 林亦抱着龙麟，看向章九儿道：“严大人会保护你跟章夫人的！” 说着林亦也不忘吩咐赵泰等人，道：“继续寻找吴亦的下落，同时整理好刑部郎中姚守胜的供词，向陛下请一道旨，缉拿刑部侍郎宋铁君，别让他离开京城！” “是！” “是！” 赵泰与几大龙卫官员恭声领命。 “严大人，其他事就拜托你们了！” 林亦没有人迟疑，抱着龙麟直接离开宅院，追上羁押走宋逍的花扒光等人。 “花大人，押宋逍进宫，跟上我！” 林亦丢下这句话后，便抱着龙麟直接赶往皇宫。 “好……嘞？” 花扒光心想跟上殿下有什么难度的？可下一秒，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林亦直接踏空走了。 “这就是乡试解元的实力？” 花扒光没话说了，可能天子之子就这么强悍吧，他随后瞪向抬着宋逍的龙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追！大人今天带你们进宫！” …… 此时。 皇宫。 乾清殿寝宫中。 “陛下，该歇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梅哲仁，正在劝陛下林允宏入睡。 “朕哪里还有睡意？” 林允宏坐在龙榻沿边，眼神威严中带着一丝冰冷。 他推行敲堂鼓这么多年来，难怪除了林亦之外，其他衙门根本就没见响过。 因为连天子脚下的皇鼓，他眼皮子底下，都没有人敲响过。 更何况是大衍各地的官府衙门。 他知道大衍有许多地方烂了，可没想到烂的这么厉害。 前有严双武查出南湘府妖道事件，竟然工部有关，也就是说…… 是他的朝廷大臣害了南湘府的百姓。 后有工部钟文和与翰林院秦由泰以及刑部，居然共同针对他流落民间的皇长子。 还有那份长长地名单……更是牵扯到了翰林院跟国子监以及各部衙门。 可谓是针针都扎在他这个皇帝的心口上。 要是他的皇儿，没有这份名单的话，后果根本不堪设想，恐怕社稷危矣！ “朕如何睡得着？” 林允宏眼神冷峻，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些人揪出来，摘了他们的脑袋。 夷九族！ 他害怕将来交给储君的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大衍，那会是他这个皇帝的失败。 愧对列祖列宗！ 这时。 一个小太监快步来到乾清殿外，神色慌张地在梅哲仁耳边说了几句。 梅哲仁神色大变。 连忙推门进入殿中，朝着林允宏拜倒在地：“陛下，亦殿下进宫来了，抱着一个孩童，跟几个龙卫押着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说有紧急事况，要进宫求见陛下……” “还愣着干什么，传！” 林允宏连忙让梅哲仁去通传。 他不知道林亦抱着的是谁，为什么要羁押刑部侍郎的儿子，但既然是紧急事况，那就先见了再说。 不多时。 林亦在太监的带领下，抱着龙麟跟花扒光羁押的宋逍，来到乾清殿外。 梅哲仁推开殿门，道：“殿下，陛下在等您！不过除龙卫百户外，其他龙卫殿外候着” “辛苦梅公公！” 林亦点了点头，率先抱着龙麟进入殿内。 花扒光激动的浑身颤抖，今晚运气好到爆炸，有幸见到陛下天颜，来年清明节定要多上几炷香。 祖坟冒青烟了啊！ 他拎着半死不活的宋逍，随后也踏入乾清宫殿内。 啪！ 门户关闭。 花扒光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大衍皇帝，激动的浑身直颤抖，连忙跪拜道：“卑职龙卫亲军所百户花扒光，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有点神智的宋逍，转动眼珠子看向林允宏，直接吓的肝胆欲裂。 真的是！ 林亦真的是皇子殿下…… 他死定了！ 爹也死定了！ 第271章 如朕亲临! “强闯宫廷？” 林亦皱了皱眉头，李文博绝对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他肠子是有些直，但也知道强闯宫廷的后果。 就在这时。 “爷，咱没有强闯宫廷，咱……咱只是想敲皇鼓，他们阻止咱……” 李文博被架了出来，抬起头看向林亦，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显然刚才没少遭罪。 “阻止敲皇鼓？” 林亦身形剧震，几乎想都没想，抬起脚就将那守将踹飞了出去，冷声道：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身为宫门守将，不保护前来敲皇鼓求陛下做主的官员百姓，还千方百计地阻扰百姓官员敲皇鼓，你们视大衍律法为何物？” 林亦不敢想象。 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宫门前，被这群禁军阻拦在皇鼓之外，看的到，却永远摸不到。 最终希望，变成了无止境的绝望。 “你们干的好啊！” 林允宏听到林亦与李文博的话后，目光威严的从这些宫门守卫身上扫过，一字一字道。 冰冷如刀的眸子，早就将这些人吓的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完了！ 常在河边走，终究还是湿了鞋。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呜呜~” 趴在地上的守卫们，嚎啕大哭起来，连连求饶。 他们不想死，才刚攒下不少的家底，都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根本不甘心！ “饶命？” 林允宏冷哼一声，道：“给朕看守个大门，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有脸跟朕说饶命？那些被你们阻拦的人……哪个不比你们金贵？” “朕不会动手杀你们，朕怕脏了手！” 林允宏话音落下，看向某个方向，伸出手直接抓向虚空，规则之力浮现。 一个头盔歪斜的中年人，被林允宏直接从虚空中拉了出来。 “陛……陛下！” 扑咚！ 禁军统领杨典猛地跪拜在地，神色惶恐不安。 本来他还在往宫里面赶路，可没想到陛下却直接将他给抓了过来。 他知道陛下这么急……肯定出事了！ 与此同时。 上千宫廷内卫，以及龙卫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将整个宫正门包围起来。 嗡！ 杨典脑袋嗡鸣，再看向匍匐在地的下属，目光最终落在林亦以及被林亦搀扶着的李文博身上。 林允宏盯着杨典，淡漠道：“关于皇鼓之事，现在什么都别说，怕辱了朕的耳朵，去镇抚司诏狱，好好地交代！” 一挥手。 龙卫直接出手，腰间缚气索将宫正门的守卫们全部缉拿，押往镇抚司诏狱。 杨典脸色一白，整个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宫正门守卫的工作，暂时由宫廷内卫顶替。 林允宏内心轻叹。 心想皇儿对他这个父皇肯定很失望吧？ 没能保护好自己子民的皇帝，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林允宏走到林亦跟前，看向李文博，道：“李文博，跟朕说说遇到了什么委屈，朕向你保证，一定给你做主！” 李文博这时候才抬起头，然后整个人直接傻眼：“是……是你……” 去章九儿家蹭饭的那位大人！ 他居然就是大衍的皇帝！ 李文博身体一抖，才想起他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林亦……九儿姑娘出事了！ 扑咚！ 李文博猛地跪在林允宏面前，嚎啕大哭道：“陛下，求求您救救九儿姑娘，为卑职和章家母女讨一个公道！” 嗡！ 林亦神色猛地一变：“九儿姑娘怎么了？章夫人怎么了？” 林允弘眼神一凝，道：“说！” “刑部今天下午拿着驾贴，说九儿姑娘涉嫌什么香菱跟她老师的命案，被刑部强行带走了！” “卑职跟章夫人也被他们打晕！” “卑职醒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好告诉爷九儿姑娘出事了，可那些守卫不让卑职进去，卑职就想敲皇鼓！” “因为敲皇鼓就能见到陛下，可他们却拦住卑职，还将卑职给打了！” “卑职好苦……” “九儿姑娘好苦……” 李文博委屈巴巴地看着林允宏，一把辛酸一把泪。 林允宏袖袍下的双手骤然紧握，沉声道：“刑部，又是刑部！” 此前林亦诗会的案子牵扯到了刑部，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查清楚。 现在章九儿的事又牵扯到了刑部。 “牵扯到香菱跟他老师的命案？放屁！” 林亦忍不住出口成脏，他眯了眯眼睛，瞬间就知道是谁干的：“是宋逍，是刑部侍郎！” 如果李文博不说‘香菱跟她老师的命案’，林亦绝对不会想到宋逍身上去。 因为就在昨天，他跟章九儿在茶楼，跟宋逍打了个照面。 “陛下……” 林亦看向便宜老爹，准备讨要特权，但才刚开口，林允宏便打断道： “朕突然明白一件事，朕在宫中自以为知晓天下事，可现在才发现，朕一直是被这些满口忠君爱心的奸臣逆贼蒙着眼睛！” “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事，朕永远在你身后！” 林允宏从腰间取下系着的龙形玉佩，道：“拿着它，如朕亲临！” 扑咚！ 才爬起来的李文博，听到林允宏的话后，腿又软了下去。 他看了看林允宏，再看了看林亦。 整个人都懵了！ 啥意思啊？ 为什么这一幕会如此的似曾相识？ “谢陛下！” 林亦没有任何迟疑，接过那枚代表大衍天子的龙形玉佩，直接赶往镇抚司。 “爷，爷，等等我……” 李文博瘸着腿，就要追上去。 爷今天拿着陛下的玉佩，那也算是小半个天子，他要去打脸那几个刑部吏员。 狗娘养的畜生，竟然偷袭他。 “来人，送去太医院，救人！” 林允宏一挥手。 宫廷内卫便上前，将李文博直接给抬去太医院。 …… 京城某宅院。 章九儿迷迷糊糊间，苏醒了过来，周围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应该不是刑部监牢。 她记得自己被刑部吏员带走后，在马车上就被打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姐姐，你也是被坏人拐来的吗？你没事吧？”黑暗中，一个男童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 “我没事，小弟弟，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哪里知道吗？” 章九儿朝着声音方向问道。 她很疑惑。 为什么刑部的人将她跟一个小男孩关在一起，并且还不是刑部的监牢。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姐姐，我叫龙麟！”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伴随的还有锁链细微的晃动声…… 第283章 天道宗手法 “起来！” 林允宏平静地挥了挥手。 随后看了眼浑身骨折，脏腑破碎，但却吊着一口气的宋逍，最后目光落在林亦抱着的龙麟身上。 恩？ 这小家伙怎么跟龙三有点像？ “父皇！” 林亦躬身揖礼。 宋逍眼珠子上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小家伙是谁？” 林允宏听到林亦喊他父皇，心里莫名舒服了许多，道：“不是有紧急事况吗？跟朕说说！” 林亦深吸了口气。 先在脑海中组织了一番语言，随后看向林允宏道：“具体事情稍后再说，儿臣现有一事求父皇成全！” 林允宏神色凝重起来：“你说！” 林亦低头看了眼昏睡中的龙麟，随后抬头看向林允宏，道：“这是龙卫佥事龙三的儿子龙麟！” “他被工部郎中钟文和派人绑走，被人道宗吴亦将文心嫁接给了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 “就是此人！” 林亦指着那吓昏过去的宋逍，道：“父皇不是问儿臣想要什么吗？儿臣想要龙麟活着！” “龙大人为南湘府百姓英勇献身，不负陛下，不负百姓，如今他儿子遭人残害，大衍岂能让英雄九泉之下抱憾？” “刑部侍郎之子，去年因奸污罪被判灭文心，这种人凭什么还能拥有文心，大衍忠将之后却要受此大难？” 林允宏连忙上前，从林亦怀中接过龙麟，宽厚的右手贴在龙麟胸口处。 眉头微蹙。 随后他曲指一勾，宋逍身体飘到他跟前，左手贴在宋逍胸口处。 半响后他便了解清楚，看向林亦与花扒光，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神色尤为凝重道：“你们先出去，朕试试救救这孩子……” “是！” 林亦内心稍稍松了口气，带着花扒光离开了乾清宫殿内。 只是想到陛下那凝重的神色，林亦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不过他也知道。 能够让陛下都要慎重对待的，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吴亦究竟是什么来头……” 林亦对那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多了一份戒心。 …… 与此同时。 镇抚司衙堂当中。 赵泰在迅速整理刑部郎中供出的罪行，包括对刑部侍郎宋铁君的指控。 而诏狱中，秦由泰也如实将在藏在翰林院中的同僚，尽数供了出来。 包括这次跟刑部侍郎和工部郎中，以及人道宗吴亦，着手对付林亦跟龙麟文心的事，也都全部交代。 他怕！ 他怕死后真的像林亦所说的那样，大衍朝廷为他立雕像，遗臭万年。 而且龙卫已经查清楚了一切，功亏一篑，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横竖一个死字。 留个身后名吧！ 赵泰整理的罪证多达好几本折子，里面牵扯的人太多太多，多到他写字的手都微微颤抖。 同时他也从严双武那里得知，这一切都是林亦通过蛛丝马迹，查找出来的关键讯息，心中敬佩不已。 当然，早在林亦自己查诗会案子的时候，赵泰就已经看出林亦的不凡来。 这逻辑推演能力，属实出彩。 “来人！” 不久后，赵泰唤来龙卫千户，将一份名单交给千户，道：“派人盯住刑部与工部中的这些官吏，待陛下旨意下达，直接收网抓人！” “是！” 龙卫千户神色凝重地接过名单，便下去吩咐。 这一晚。 龙卫卫所中的众人，一个个都很兴奋，这种齐心协力，全城协作搜查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他们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么热血过，期待过。 与此同时。 翰林院学士赵庆与国子监祭酒李沐，也就大衍皇帝给的名单，约谈上面的官员与学士。 先审后抓。 起草罪证。 一时间，大晚上的翰林院与国子监，弄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也有人没经过审讯，却似乎有所察觉，畏罪悬梁自尽！ …… 京城。 某座民宅中，一个白面书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向皇城国子监与翰林院方向。 “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啊……” 随后。 白面书生愣了一下，猛地看向皇宫方向，喃喃道：“有人要动龙麟的七窍文心？” “有意思，普天之下，非道宗中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嫁接文心之术？” 白面书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看是我人道宗还是……天道宗！” 他随后从怀中拿出几块灵石，分别弹指院中几个方位，手捏印诀。 整个小院都被隔绝，防止被追踪到气息。 他闭上眼睛，灵力鼓荡，随后天地间暴躁的灵力尽数汇聚而来。 身前左边是灵力所凝聚的一具半透明的孩童身躯，右边则是成年人的身躯。 同时两具半透明身躯的心脏位置，分别泛起淡淡的光芒。 一条条泛着光芒地灵力丝线，相互缠绕两具身体中的心脏，使其建立起一种链接。 “天道宗手法？还真是讲究，不如我人道宗来的随意……今日我便与你这天道宗弟子斗法一场！” 白面书生冷笑一声，两只手分别抓向两具透明身躯的心脏，似乎想要强行阻止两颗心脏的链接。 皇城宫中。 乾清宫殿内。 大衍皇帝林允宏，正试图将宋逍几乎完全融合的文心，重新归还给龙麟。 但就在这时，宋逍文心中突然爆发出一股灵力，试图破坏他构建好的文心挪移的灵桥。 “人道宗？找死！” 林允宏眼中泛起一缕寒光，双手果断捏动印诀，右手食指中指直接夹住那道爆发出来的灵力。 随后大衍气运之力与浩然正气加持，直接撞去。 啪！ 那道灵力直接溃散。 而在城中的民宅内。 白面书院猛地尖叫一声，全无先前半点淡定的姿态，身前灵力凝聚的两具灵体此刻更是直接炸开，整个人吐血倒飞了出去。 “不……不可能！” 白面书生脸色惨白如纸，颤声道：“大衍气运，浩然正气……天道宗，是你，大衍皇帝林允宏！” “为什么宋逍跟龙麟会在宫中？难道计划失败了？” 白面书生瞬间心寒。 他原本还以为是那位天道宗的入世弟子，还想跟她好好切磋一下，可没想到居然是大衍皇帝林允宏。 他居然把自己给暴露了！ 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大衍皇帝林允宏竟然修炼了天道宗的道术！ 该死！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 点点屎黄色按钮吧！我有看你们的评论，也记得你们当中的某些活跃分子，谢谢你们支持我…… 第272章 救救麟儿 京城。 镇抚司外。 林亦没有第一时间去刑部，而是直接来到了镇抚司。 此时此刻。 离开宫中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正在诏狱中刑讯秦由泰。 曾经的高居朝堂的翰林院学士秦由泰，如今却沦为阶下囚，他被审讯的面目全非。 但仍然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他很倔强。 对他来说，反正这世上他没有任何后人，倒不如成就大义。 “严大人，想……要……从老夫……身上查人，老夫劝你……死了这条心！” 秦由泰嗤笑地看着严双武。 “你以为不说，本使就查不出来？” 严双武淡然一笑，道：“前些天，洪福酒楼，地字号雅间，你、工部郎中钟文和、刑部侍郎宋铁君……” “这份名单，是钟文和给你的吧？” “那你知不知道，钟文和已经死了，是陛下在奉天殿杀的他！他的尸体现在还被吊在工部衙门上。” “要不……本使将你也吊在翰林院门口，你说你要保的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会不会回避？” “是辱你？还是避而不见？亦或者嘲笑？” 就在这时。 一个龙卫快步走了过来，在严双武耳边细语了两句。 “恩！” 严双武神色微动，心想林亦不是在宫里吗？ 他站起身，背对着绑在刑具上的秦由泰，道：“本使给你点时间想想……” “不过说起来，能听到被你拿命去保的人，却对着你的尸体嘲笑辱骂，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 “哈哈哈！” 酷吏脸的严双武大笑了几声，背负着手离开了镇抚司诏狱。 随后有龙卫上去给秦由泰涂抹膏药。 治好。 再揍！ 再治好。 再揍！ 摧残人的意志，他们龙卫自认为还算在行。 …… 镇抚司衙堂。 林亦在静静地等待着，对他来说，每浪费一点时间，都会给章九儿带来不确定的因素。 但是没办法。 他需要援手。 “林学士！” 就在这时，严双武换上了都指挥使的飞鱼服，笑着走了过来。 他不知道陛下跟林亦相认没有，所以也不好直接称呼殿下。 “严大人！” 林亦一脸幽怨地看着严双武，后者一看林亦这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朝着林亦躬身揖礼道：“殿下！” 林亦道:“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刑部，有时间吗？” “有！” 严双武哪敢说没时间，但他有所顾虑道：“不过，去刑部抓人也要有个由头，陛下那边……” 他多少有些犹豫。 林亦虽然是嫡皇子殿下，但在他没成为大衍储君之前，他私自调动龙卫跟着林亦抓人，要是被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扣过来。 躲都躲不了！ 林亦知道严双武的顾虑，更知道便宜老爹早就算到了这一切，从怀中拿出陛下的龙形玉佩。 扑咚！ 严双武非常利索地跪在地上：“臣遵旨！” 他心中骇然。 陛下对这位嫡皇子殿下，还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随后。 严双武直接从镇抚司这边抽调了一个侦缉卫所的百户跟力士，花扒光正是这位百户。 “林学士？恭喜恭喜，我听说你拿了这届的乡试解元，陛下今天召见了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打着哈欠的花扒光，来到衙堂，一看到是老熟人林亦，便笑着迎了上去，同时道：“早上的时候，你那书童李文博告诉我的时候，可把我吓到了！” “对了，严大人，我们这次去刑部抓人，抓的是谁？” 花扒光看向都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看向林亦。 “先救人，后抓人！”林亦开口道。 “？？？” 花扒光看了看林亦，再看想都指挥使严双武，心想谁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大人！”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龙卫快步跑了进来，朝着严双武宫揖礼，神色凝重道：“大人，有人找您……” “谁这么晚找本使？” 严双武蹙眉道。 能指名找他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那龙卫神色略有些怪异，道：“龙三大人的妻子……” “……” 严双武沉默了下来。 弟妹！ 嗡！ 林亦听到那龙卫的话后，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龙三的妻子。 他现在还记得龙三临终前对他说过的话，要让自己帮他照看他的妻儿。 他很清楚，龙三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临终前才希望自己能够偶尔照顾他的妻儿。 “林学士？” 严双武看向林亦。 他见或者不见，取决于林亦的指示。 林亦深吸了口气，正色道：“龙大人的妻子这么晚找过来，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见！” “让她进来！” 严双武连忙让人将龙三妻子请进来。 但林亦却率先走了出去，头也不回道：“我们去见她，她应该走的够远了！” 严双武怔怔地看着林亦的背影，这一刻，风沙迷了他的眼睛。 …… 镇抚司衙门外。 一个神色憔悴的妇人，双手死死的攥在一块，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张望镇抚司大门。 “一定要见！” “龙三，你这个杀千刀的，为什么这么狠心，活着丢下我跟麟儿，死后也不肯保佑麟儿……” “龙三，我已经失去了你，再也不能失去麟儿了！” 妇人眼眶中泪水模糊了双眼，紧张不安地看向镇抚司衙门。 她不知道……以前会跟龙三去他家吃饭的龙卫都指挥使，会不会见她。 避嫌可以理解。 可现在她真的遇到迈不过去的坎了，麟儿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实在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 妇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严双武，可当看到从中走出来的是林亦后，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 林亦朝着她走去。 可妇人却微微低着脑袋，不敢冲撞林亦，往一边退去。 “可是龙三大人的妻子？” 林亦看着龙三妻子，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 这个女人的丈夫是大衍的英雄。 可她却穿着朴素，身上不见金银首饰，脸上不见胭脂水粉，反而……尽是憔悴。 林亦无法理解，龙三身为龙卫指挥佥事，那也是四品大员，按理说家里条件不会差。 “民妇……正是！” 妇人点头道。 与此同时，严双武也从衙门中走了出来，妇人突然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朝着严双武便跪拜了下去，更咽抽泣道：“严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龙三的麟儿……呜呜！” 林亦神色猛地一变。 龙三的儿子……也出事了？ 第284章 朕要关门打狗 夜！ 京城中，暗流涌动。 宋府。 “老爷，不好了！” 一个护卫的大叫，惊醒了搂着婢女睡觉的刑部侍郎宋铁君。 “什么事大呼小叫？” 宋铁君披上件外衣，微蹙着眉头看向那护卫：“你不在少爷那候着，跑回来作甚？” “莫非他又跑出去了？我是怎么说的，说他还敢跑出去，打断他的腿！” “不……不是的。” 那护卫额头豆大般的汗珠滴落，颤声道：“少爷跟其他护卫，都被龙卫抓走了！” “什么！” 宋铁君浑身巨震，不明白为什么龙卫会抓宋逍。 难不成事情败露了？ 不可能！ 宋逍什么都没干，龙卫凭什么抓走宋逍，要抓人那也是刑部的事。 他盯着那护卫，皱眉道：“他们都被抓走了，那你怎么没事？” “小的撒尿去了，回来就发现来了上千龙卫，把整个宅院都包起来了，龙卫来了很多高官……” 那护卫咽了咽口水，道：“那小家伙跟那女子，也都被带走了！” “上千龙卫？” 宋铁君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他儿子宋逍什么事都没犯，值得镇抚司派这么多龙卫？ “下去吧！” 宋铁君挥了挥手，神色凝重。 如果只是带走宋逍还好说，关键龙卫还将章九儿跟龙麟带走了，这件事情就很麻烦了。 到时候怎么解释？ 意外捡到一个小男孩，跟一个大姑娘？ 然后宋逍好心收留？ 除非那些龙卫都是傻子，才有可能相信这种蹩脚的理由。 上千龙卫去抓宋逍，这里面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内情。 “明天朝会，看看动向再说……逍儿，只能暂时委屈下你了！”宋铁君低声喃喃道。 …… 夜深人静。 乾清宫外。 林亦跟花扒光以及几个龙卫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就在这时。 殿门打开。 大衍皇帝林允宏走了出来，花扒光跟几个龙卫连忙跪伏在地：“陛下！” 梅哲仁与其他太监也相继行跪礼。 “陛下……” 林亦刚想开口询问，林允宏便轻笑道：“这孩子已经没事了！” 说着。 林允宏看向龙卫百户花扒光，道：“将这宋逍羁押进镇抚司诏狱！” “是，陛下！” 花扒光激动不已，连忙带人进入乾清宫，将只剩半条命的宋逍抬了下去。 待花扒光等人离开后，林允宏便朝殿外走去，示意林亦跟上，神色凝重道：“随朕去御书房，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进宫了！” 林允宏眸中带着一丝冷意。 刚才在殿中治疗龙麟的时候，那人道宗胆子可不小，居然还敢跟他正面斗法。 对方实力并不弱，在京城就是一个隐患。 务必除去！ “赵大人？速度还挺快……”林亦嘀咕道。 “什么速度挺快？” 林允宏看向林亦时，神色立马变得柔和起来，眼中也带着一抹好奇。 “儿臣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有关工部郎中、刑部侍郎、秦由泰等人的罪证！” 林亦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现在他终于感觉到浑身轻松了起来，所有的事情跟真相，都已经水落石出。 只是让他感到头疼的是，好像自己走到哪，哪里就会发生案子。 一个小小的诗会，牵扯出了埋藏在朝堂中的奸臣，跟人道宗的妖道。 ‘要是当初秦珊挑衅，我选择忍耐的话……可能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 林亦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最优秀的猎人，通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刑部侍郎？” 林允宏想到宋逍文心这件事，突然笑道：“皇儿，朕咋觉得，这又是你送给朕的一份礼物？” “出力的是镇抚司龙卫！”林亦强调道。 他不是一个喜好邀功的人。 往往那种喜好邀功的人，反而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呀你！” 林允宏摇头苦笑道：“有功当赏，有过必罚，朕对那些朝臣是这样，对皇儿自然也不会例外。” “走！” …… 御书房的摆设没有改变，皇帝的龙案御桌旁，那个位置依旧属于林亦。 不多时。 赵泰在太监的带领下，直接来到御书房外，还没等太监通传，林允宏便主动召见。 “臣赵泰，拜见陛下！” 赵泰在房间中拜倒，随后觉得御书房的布置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个位置。 历代只有储君才会坐在那里，难道陛下……心中人选已定？ ‘我要抱殿下大腿……’赵泰心中呐喊，但脸上却一片平静，甚至神色有几分肃穆。 不过他在等陛下开口。 “你这杀才，大半夜在宫外嚷嚷着说有急事禀报，何事？”林允宏笑骂道。 “陛下！” 赵泰抬起头，痛心疾首道：“朝堂中权权勾结，佞臣当道，忠良之后险遭陷害，臣痛心……” “这是龙卫搜集的罪臣罪证，包括他们的招供书，请陛下过目！” 赵泰从怀中拿出一沓折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林允宏龙案上。 林允宏眼神一凝。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沓。 “朕让你负责的是诗会案，涉案官员这么多？”林允宏道。 赵泰浑身一震，轻笑道：“陛下，还是多亏了殿下，破了一件大案，陛下您看看就知道了！” “……” 林亦愣了一下。 他不想邀功，可有人总是忍不住想把他抖出来。 林允宏拿起上面的折子看了起来，越看神色越凝重，越看脸色越苍白……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砰！ “好！” “好一个刑部侍郎，这可是朕的肱骨大臣，干的好啊！” 林允宏被折子上的罪证惊得龙颜大怒，道：“翰林院已经烂成这幅模样了，朕真是瞎了眼！” “朕这些年居然重用这些奸臣佞臣，朕有眼无珠啊！” 林允宏放下折子，心中大为震怒，气的胸膛都在上下起伏。 他不在乎林亦看着，也不在乎镇抚司指挥同知赵泰看着，他实在气不过。 “是朕的剑砍不动他们了，还是他们觉得朕好说话？” 林允宏看向赵泰，道：“现在什么时辰？” “寅时！（凌晨3-5点）” 赵泰恭声道。 “很好！” 林允宏盯着赵泰，道：“想必这些人，也已经在上朝的路上了，朕都不需要去抓他们！” “今日朝会开始后，殿门都给朕关上，朕要关门打狗！” 第273章 他竟然是殿下? 龙三的儿子也出事了！ 在林亦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知道自己……要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救章九儿。 还是救龙三的儿子。 “弟妹，你说什么？麟儿发生什么事了？”严双武大惊失色。 向来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严双武，这一次神色动容了起来。 但他很快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亦要去刑部救人。 职责所在，他似乎根本没办法亲自处理龙三妻子的事情。 “麟儿失踪了！” 龙三妻子开始将事情地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林亦没有催促严双武，也不可能催促……他静静地聆听龙三妻子的讲述。 原来。 龙三的儿子叫做龙麟，前几天在私塾放学后，据说是被身穿飞鱼服的龙卫接走了。 但是等了好几个时辰，龙麟都没有回家。 龙三妻子便去跟以前关系不错的龙卫家里，去挨家挨户的询问。 但都没有线索。 也都表示没有去接过龙麟。 而龙麟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严双武看着龙三妻子，想骂却怎么也骂不出口，毕竟这是龙三的妻子：“早在麟儿失踪的第一时间，你就应该告诉我！” “龙三不在了！” 龙三妻子更咽道：“我不想麻烦严大人，也不想让严大人为难。” “只是现在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严大人，算我求您一次好不好？” 就在这时。 “严大人，不是说要去刑部救人吗？还去不去？” 花扒光凑到严双武面前问道。 严双武恨不得一脚踹飞这没开眼的家伙。 他没有说话。 而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林亦。 他很清楚，林亦拿着陛下的信物，第一时间来找他，也是将他当成最信任的人。 同样他也很清楚，林亦这么晚急着去刑部救人，绝对也是特别重要的人。 林亦没有说话。 他看向哭成泪人的龙三妻子，走过去，对严双武道：“立即传令下去，所有放班的龙卫继续回卫所上值，除调查重大案件外的龙卫外，全部抽调，调查龙三之子龙鳞失踪之事！” “同时召集各卫所千户以上官员，镇抚司衙门集结！” “那刑部的行动……” “龙三的孩子更重要，他为大衍百姓英勇殉职，大衍不能让英雄后人受难！” 林亦盯着严双武，道：“严大人，去安排吧！” 严双武身形猛地一震，看向林亦的目光泛红，沙哑着声音道：“是！” ‘三儿，你不负殿下与大衍百姓，殿下也未曾辜负你！’ 严双武当即便命人安排下去。 “谢大人！” 龙三妻子不知道林亦是什么身份，但她知道是林亦的决定……才让严双武下定决心。 她朝着林亦跪了下去。 “龙夫人！” 林亦连忙上前搀扶，道：“龙大人于我有恩，也救过大衍很多很多百姓……” “他是大衍的英雄！” “现在你们的孩子失踪了，我们都有责任去帮你们找到。” “你放心，会没事的！” “要相信龙卫，相信你们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呜呜……大人！” 龙三妻子泣不成声。 她本以为龙三死后，便是人走茶凉的光景，可没想到……有人从未忘记过他们。 “林学士？” 百户花扒光已经有些懵了。 啪！ 他抽了自己一耳光，疼的龇牙咧嘴，便知道这是真的。 为什么？ 龙卫都指挥使为什么要听林亦的指挥？ “花大人！” 林亦笑了一下，道：“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您说！” 花扒光连忙小跑了过来。 “带人去一趟刑部，就说镇抚司奉……六殿下之令，要带走章九儿！” 林亦看向花扒光。 对不住了，小老弟！ “嘶！” 花扒光倒抽了口凉气，眼睛亮若星辰，道：“您是六殿下？” “不是！” “那这是……” 花扒光懵了，不是六殿下为什么要说是奉六殿下之令。 这是掉脑袋的啊！ “要是为难，我让别人去吧！”林亦叹息道。 “不是啊，林学士，皇子是无权调动镇抚司去拿人的……刑部不会给！” 花扒光连忙道。 他仔细想了下，连都指挥使严大人都这么听林学士的话，他一个百户敢不听？ 说不定还是一场机遇。 林亦眯了眯眼睛，道：“我知道他们不会给，我只是想确定章九儿的安危……拖延时间！” 用六殿下作为幌子，林亦相信刑部不会轻易动章九儿。 他几乎百分百确定，章九儿被带走，绝对跟刑部侍郎脱离不了干系。 香菱就是因宋逍而死。 而昨天他和九儿，都跟宋逍碰过面。 也就是说……宋逍被判灭文心，而刑部选择了包庇！ 宋逍担心事情曝光，于是带走章九儿，很大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 ‘但愿一切不晚……’林亦心中暗道。 “好！” 花扒光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随后便直接带人前往刑部，准备提人。 看着花扒光等人离开的背影，林亦心中满是对章九儿的愧疚…… 对不起！ 九儿！ 再坚持一下，龙大人于我，于大衍百姓有恩，我曾经答应过他，照顾好他的妻儿。 现在他的儿子失踪了，我必须要帮忙找到。 现在的我，不能让大衍将士寒心！ 林亦紧了紧拳头，内心暗道：‘宋逍、刑部侍郎……若九儿少一根汗毛，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章夫人，外面风大，去镇抚司衙门喝杯茶！”林亦对龙三妻子道。 “不……不用！” 龙三妻子脸色大变。 林亦苦笑，看来身为龙卫的妻子，也是对镇抚司谈声色变。 “这是龙大人以前呆的地方，看看也好。” 龙三妻子最终还是跟着林亦进入了镇抚司衙门中。 而此时。 严双武早已经按照林亦的吩咐，召集了龙卫所属高层。 指挥同知赵泰、孙银。 指挥佥事方守正、柳渊。 龙卫十四所千户十三人。（亲军所千户龙十三，殉职） 众人聚在一堂，当林亦跟龙夫人进入衙堂后，众人连忙站起身来，看向林亦的神色肃然起敬。 只因……他们都是陛下所说的自己人，都很清楚林亦嫡皇子的身份。 其实。 陛下这么做，本意就是让他们龙卫，可以听从嫡皇子的差遣。 如今林亦有陛下的信物，更是名正言顺。 而让他们肃然起敬的原因，便是林亦为了他们同僚的儿子，所作出的这个决定。 这一刻。 他们为身为龙卫而自豪，为身为陛下的亲军而荣耀。 此生不悔入龙卫！ “殿下！” 严双武已经屏退所有外人，而对他们来说，龙三妻子不算外人。 “殿下！” “殿下！” 赵泰与其他龙卫高层，纷纷开口揖礼，眼中泛着光芒。 被安排在一旁喝茶的龙夫人，吓的茶杯都歪倒，她咬着嘴唇，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 殿下…… 他竟然是殿下！ …… 连续好多天都是四更了，点点屎黄色吧！另外可以某音搜：戏水妹子 第285章 了不起的后生! “……” 林亦沉默了下来。 只是打么？ “皇儿！” “儿臣在……” 林亦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这个身份了，大概……从今往后自己会少奋斗几十年吧！ “天亮后随朕去奉天殿上朝！” 林允宏站起身道：“朕去更衣，朝会结束后，朕要你全权负责‘大衍周报’筹备工作，今日朝堂之事，朕要借此报公诸天下！” “不管是谁，位列几品，凡是触犯大衍律法，绝不会有好下场！” “是！” 林亦对这个安排并不奇怪。 大衍周报是他提出来的一个想法，就算自己不是大衍嫡皇子，这个活也绝对落到他头上。 这是大衍的宣传口子，有可能的话，还是抓在自己手里为妙。 日后传道…… 这个目前风险太高，他现在也没那本事砸圣院的饭碗！ 只是林亦没弄明白，上朝为什么要叫上他？ 这就要在朝臣面前，曝光他是大衍嫡皇子的身份？会不会太早了点？ 毕竟他现在毫无根基。 “在御书房休息吧！” 林允宏准备离开，可随后却见赵泰无动于衷，抬脚踹了下：“还愣着干什么？带龙卫进宫，把刀都磨锋利一点，别到时候给朕卷刃了！” “是，陛下！” 赵泰连忙应道，朝着林亦咧开嘴笑了下，便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林允宏离开之前，对林亦道：“若是无聊，就在御书房中看会书！” “好的，父皇！”林亦点头。 林允宏随后便离开了御书房，他并不担心林亦在御书房中瞎看。 就怕他……不看！ 想到林亦若是看到他写的信，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 “陛下还真心大，对我似乎有些偏爱了！” 林亦心想，可能这就是大衍皇帝对原身的一种亏欠，变成了偏爱。 存着弥补的心思。 闲来无事。 胆子贼大的林亦，还真的在御书房中闲逛了起来，书架上一本本古籍陈列。 还有些似乎上了不少年月的摆件瓷器。 甚至剑架上还有一柄看起来……很不错的剑。 “上了品的读书人，才气足够的前提下，吹牛应该比剑管用……”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 啪嗒！ 然而，就在林亦准备随便那本书翻阅的时候，身后似乎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 什么东西会自己掉？林亦微蹙了蹙眉头，他看向御书房黑暗的角落。 怀疑是不是藏了什么侍卫。 带着疑惑，林亦走过去一看，发现似乎是陛下龙案御桌上的锦盒掉在了地上。 “奇怪！” 林亦拿起锦盒，发现一封封信从里面掉落了出来，伸手捡起，林亦随便看了一眼，突然心神大震。 ‘皇后，你知道吗？朕今儿个与……赵泰……去见了咱十三十八年的皇长子！’ ‘朕好多次差点冲动，想告诉皇儿朕的身份……可朕知道，这会害了他，朕真的不想皇儿他再受一丁点苦难！’ ‘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将他培养成才，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林亦怔怔地看着这封信。 再看向其他几封信，内心顿时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眼眶微微泛红。 他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失散多年的儿子的思念，以及那种深沉而无声的爱。 “皇后……我的母亲？” 林亦看了几封信，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那就是似乎她还在人世。 只不过去了一个无人知道的什么地方。 连陛下都不知道。 林亦没有再细看，连忙将这些信笺都整理好，但显然陛下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到时候他提前解释一下？ 而林亦不知道的是。 在司礼监掌印梅哲仁伺候着换上龙袍的林允宏，嘴角微翘，心中叹道：“皇儿，朕不太会说话，希望这些信能让你感受到朕对你的思念，这些年……朕对不住你了！” …… 天蒙蒙亮。 皇城中。 各路官员穿上朝服，整理好衣冠，在宫廷内卫的检查下，步入宫中。 “今天的宫门守卫，怎么换了一批？” “不是禁军，而是换成了宫廷内卫，奇怪……” 不少官员纳闷宫门的变化，有些人则猜测到了点什么，反正昨晚京城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 在朝臣前往奉天殿外等候上朝时，内阁三殿大学士刘怀民、张策、陈紫阳却早早赶往御书房，先行拜见陛下。 先提前大好默契，敲定朝会内容，同时也会按照陛下的意思，在朝会中充当先锋军。 譬如陛下要对谁下手，三殿大学士便会站出来，一点点引出来。 先批再弹劾，最后陛下裁定。 最终完事！ “昨晚京城龙卫全城搜查，惊扰百姓休息，待会要好好跟陛下汇报下，弹劾都指挥使严双武！” 武殿大学士陈紫阳是个强壮的中年人，号称大衍第一武夫，声音宛若雷鸣。 “国子监昨晚也发生几件大事，有国子监学士悬梁自尽含冤而死，这国子监祭酒李沐，非得参他一本！” 文殿大学士张策神色阴沉，显然他昨晚收到了一些风声。 内阁首辅奉天殿大学士孙怀明，摇头道：“莫要心急，也许是陛下属意呢？” 张策跟陈紫阳沉默了下来。 随后三人很快抵达御书房外，见掌印太监梅哲仁没有值守，有些疑惑。 但还是朗声道：“臣刘怀民、张策、陈紫阳求见陛下……” “？？？” 御书房中，捧着书籍默读的林亦，突然听到门外响起的声音。 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天都已经亮了。 “进来！” 林亦本意是想让他们进来等，可三人一进来，陛下没有看到，却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儒衫少年。 那少年剑眉星目，长得非常俊秀，手捧书籍，倒也有几分少年儒生的既视感。 等等！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在陛下的御书房中？ 还坐在本应该是储君坐的位置？ 陛下呢？ “你是谁？” 内阁首辅刘怀民率先开口道，脸上带着几分愠怒：“小小学士，那地方也是你能坐的？还不起身离开？” 文殿大学士张策，更是直接指着林亦的鼻子骂起来：“你头上几颗脑袋？这点规矩都不懂？你是国子监那位夫子的学生？” 他是文殿大学士，相当于翰林院跟国子监的顶头大上司，朝廷三大权臣之一，仅次于首辅刘大人。 武殿大学士陈紫阳则没有说话。 林亦没有动怒，露出一抹谦谦君子的笑容：“学生林亦，三位大人是？” 林亦自知在朝堂中还没有任何班底，先摸清这种大臣的底细，才是王道。 “林亦？” “你是乡试解元林亦？” “滕王阁序的林亦？” 内阁三殿大学士先是一愣，随后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裂，呼吸急促了起来。 这可是了不起的后生啊！ …… 短什么短？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短。是简洁！ 第274章 奉殿下之令 “殿下！” 看着镇抚司中的这些龙卫官员，林亦才发现……果然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诸位大人，都坐下吧！” 林亦示意众人坐下。 唰！ 众人坐下，目光始终落在林亦身上，眼中满是敬意。 他们早就知道这位嫡皇子的厉害之处，在南湘府，以一己之力覆灭妖道苏卫阳神。 那文术闻所未闻。 如今又在京城乡试的文考中，一篇《滕王阁序》成就千古绝唱的鸣府之诗。 林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了一圈众人，道：“事况紧急，我长话短说吧！” “现在已故龙卫指挥佥事龙三的儿子龙麟，于前几日失踪，根据私塾夫子所说，是咱们龙卫接走了！” “所以立即排查接走龙麟的龙卫是谁。” “同时管控各大城门，做好详细的人员出入登记，尤其是出去带着小孩，回来却不见小孩同行的，盘问清楚……” “其次，调查京城各大牙行，最近几天有没有来路不明的小孩，不管是不是龙麟，凡是存在拐带情况，一律查封严处！” “张贴寻人启事，同时以私塾为中心，走访调查周围百姓，询问龙麟的踪迹！” 林亦现在只能祈祷龙麟没有出城，只要还在京城，那么绝对能够找到。 就算是地毯式搜查，也一定要找到。 作为情报组织的龙卫，林亦始终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 “事态紧急，望诸位大人多多费心，龙麟是你们同僚的儿子，更是龙卫的家属！” 林亦话音落下，众龙卫官员齐齐抱拳揖礼，一个个正色道： “殿下放心！” “我等必将全力以赴，全城寻找龙麟的踪迹！” “殿下心系龙卫，卑职等感激涕零，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 众官员纷纷站起身，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扑咚！ 龙夫人跪在林亦跟前，泪水潸然，更咽道：“民妇谢殿下大恩大德，龙三在天之灵，也定将感谢殿下恩德，来生龙家，愿为殿下做牛做马……呜呜！” “龙夫人，不要这样！” 林亦连忙搀扶起龙夫人，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是啊！ 如今自己既然是大衍的嫡皇子，那就要对这群用生命守护大衍守护百姓的人负责。 一句应该，让龙夫人彻底破防，更咽抽泣。 “先下去休息吧！” 林亦让严双武安排人带龙夫人去休息，这些天她肯定比谁都不好过。 “恩！” 很快，严双武便吩咐龙卫照顾好龙夫人，他则站在林亦的身边，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殿下笼络人心有一套啊……” “严大人还笑的出来……” 林亦没好气地看了眼严双武，正色道：“迅速行动起来吧，花大人现在去了刑部帮我拖延了时间，你再派几人去章家照顾好章夫人！” “龙麟的事，就拜托严大人跟进，我还要赶去刑部衙门救人!” 林亦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愧疚。 章九儿也是龙卫的后人，可他刚才却不得不做出先处理龙麟事情的决定。 因为龙麟失踪好几天了，龙三妻子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包括他曾经对龙三的承诺。 所以……他只能先处理龙三儿子的事，然后再马不停蹄地赶往刑部救章九儿。 只希望花扒光那边，能够尽量拖延时间，能够确定章九儿的安危！ “臣知错！臣立即派人去章家……什么？章九儿出事了？” 严双武连忙低头，可紧接着整个人都神色一变，他知道殿下为什么会有陛下的信物了！ 本意是去刑部救章九儿的。 章九儿也是龙卫的后人，这一点殿下肯定知道，也就是说…… 林亦刚才所作出的决定，很大程度上……他承受的压力比谁都大。 一边是龙三，一边是章九儿！ 严双武神色大变间，连忙吩咐留守的龙卫，前去西城章家照顾章夫人。 同时朝着林亦拱手道：“龙麟这边，龙卫有殿下的吩咐，自会全力调查决不懈怠，臣这就跟殿下赶去刑部了！” 林亦看向严双武：“你负责龙三儿子的事就好，刑部我跟花大人去就行！” “龙麟这孩子安危很重要，可殿下要救的人……也很重要！” 严双武继续道：“殿下心中能够有卑职等人，卑职已感激不尽。” “殿下现在赶往刑部，怕是追不上花扒光了，还是臣跟殿下一起，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护殿下！” 身为臣子，应当让主子宽心，而不是让主子忧心。 林亦深深地看了眼严双武，点头道：“行，我们这就出发！” “是！” 严双武脸上浮现出笑容，那张酷吏脸，难得笑的好看一次。 严双武站在林亦身边，道：“殿下，京城施展神通，对才气的消耗特别大，而且每次神通施展，都会被记录在案，以便能够追溯。” “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此刻，我在刑部衙门！” 严双武言出法随，文宫猛地一颤，才气瞬间少了一大截。 但他跟林亦的身形，却也消失在了镇抚司衙门。 …… 而大衍龙卫，随着林亦指令的下达，镇抚司官员迅速召集各卫所龙卫集结，纷纷赶赴各自负责的区域。 进行排查走访。 全城搜查！ 就这般。 一场针对龙卫家属失踪的寻人案件，牵动着整个龙卫所属的心。 这一刻。 龙卫上下一心，以身为龙卫为傲！ 不少官员得知这件事后，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纷纷打探失踪的小孩是谁。 为什么值得龙卫如此大肆搜寻？ 此时。 京城刑部衙门。 看守衙门的门将，将花扒光跟数十个龙卫拦在外面。 不少刑部官吏也走了出来，彼此对峙！ “你们镇抚司已经将卷宗全部带走，还来刑部干什么？” 刑部官吏沉声道。 刑部与镇抚司是个死对头，大家都有执法权，彼此抢人时有发生。 但是刑部注定抢不过这群杀千刀的龙卫。 粗暴。 野蛮。 不服进宫找陛下。 这就是龙卫的霸道之处！ 但现在，镇抚司没有任何朝廷的批文，他们刑部不可能吃下这个亏。 “呵！” 花扒光冷笑一声，道：“没干什么，只不过在下是奉六皇子殿下之令，过来提人罢了！” “劝你们最好别拦着，否则六殿下怪罪下来，有你们好受！” 花扒光话音落下，刑部吏员脸色一变。 六殿下？ 有吏员不敢怠慢，连忙问道：“提谁？” 第275章 谁敢阻拦? 花扒光道：“章九儿！” 不少刑部吏员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刑部衙门什么时候抓过章九儿？ “刑部大牢没有关押一个叫做章九儿的人，镇抚司又要玩这种假借提人之名，实则辱我刑部官员的事了？” 有刑部官员沉声道，脸色难看。 但其中一个吏员却是脸色一变，正是前去章家缉拿章九儿的那个吏员。 他眼珠子一转，连忙小跑进衙门当中。 “大家都是为陛下效命，说这话未免有些难听，我们可都是好官！” 花扒光说着就要往刑部里面走。 “你敢！” 刑部吏员纷纷涌了上来，一个个才气涌动，打算跟镇抚司正面相向。 在他们看来，反正是镇抚司强闯刑部，他们伤人，就算闹到朝堂也全然不惧。 砰！ 一个龙卫被刑部吏员轻轻地踹了一脚，马上往地上一倒，哀嚎道：“花大人，我好惨……” ‘兄弟演技好！’ 花扒光看向那龙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满脸怒容，盯着那群刑部吏员道：“你们刑部好大胆，竟然重伤陛下亲军龙卫！” “兄弟们，上，揍他丫的！” 花扒光一声令下，身后镇抚司龙卫全都冲了上去，但毕竟都是大衍官吏，没有拔刀。 “哎哟！” “彼他娘之……” “有本事别打脸！” 顿时，刑部衙门外的刑部官吏与龙卫扭打成一团，花扒光趁机抽身而出，带着身边的龙卫总旗与小旗混入刑部衙门。 …… 而就在这时。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带着林亦出现在衙门之外，一眼就看到眼前的骚乱景象。 “住手！” 严双武开口呵斥道，便跟林亦快步走了过去。 “都指挥使大人，你来的正好，该好好管管你们龙卫下属，规矩……” 林亦担心章九儿的安危，没心思听刑部的官员在这逼叨逼叨，径直朝着刑部衙门走去。 “喂，你谁啊！” “干什么？站住！” 那刑部官员连忙追上去阻拦，可下一刻，严双武却按住他的肩膀，朝着那些准备阻拦林亦的刑部吏员道：“谁敢阻拦？人头留下！” 嗡！ 那刑部官员裤裆一凉，感觉快要失禁，人头留下？ 如果这句话是别的人说，他可能会一阵嗤笑，问题是出自龙卫都指挥使，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谁人敢将他的话，当成是空气。 刑部官吏一个个身体僵直，眼睁睁地看着林亦快步进入刑部衙门。 “你们今天捡了一条命！” 严双武丢下这句话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刑部官员身体哆嗦了下，回过神来，嘀咕道：“那少年是谁？连龙卫都指挥使都是这种姿态？” “走,回衙门，明天侍郎大人过来，告知侍郎大人就好！” 那官员板着一张脸，带人也进入衙门。 …… 与此同时。 刑部郎中公房中。 一个身穿官服的肥胖老者，躺在藤椅中，闭上眼睛哼着曲儿。 就在这时，一个刑部官吏快步进入，朝着肥胖老者道：“大人，出事了！” “恩？” 肥胖老者睁开慵懒的眼眸，斜了眼那官吏，道：“廖仁，你这性子可是要改一改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难不成天塌下来不成？再说天塌下来，上面也有人顶着，下去吧，本官还得睡会！” 刑部郎中打了个哈欠。 廖仁一咬牙道：“镇抚司奉六殿下之令，过来提人……” 唰！ 肥胖老者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来，道：“惠妃娘娘的意思？提谁？” 廖仁犹豫了下，道：“章九儿！”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将章九儿带出来！” 肥胖老者大吃一惊，连忙道：“那驾贴是本官批的？赶紧将驾贴烧咯！” “顺便去侍郎大人家问问，这章九儿的家底有没有查清楚，怎么惠妃娘娘会让镇抚司来提人？” 后宫嫔妃不允许插手任何衙门的事，但皇子却有权过问。 但六皇子如今才十二三岁，懂什么？ 很明显镇抚司是奉惠妃娘娘之命来的！ “大人，可章九儿根本不在刑部，下官将人交给了侍郎大人的管家了……” 廖仁脸色有些难看。 谁都知道惠妃娘娘跟刑部尚书大人是本家人，要是章九儿家有惠妃背景，那他这个跑腿的……怕是乌纱帽都保不住。 关键他还打了章九儿的母亲！ “就直接把人送走了？连刑部衙门都没走一圈？”肥胖老者瞪着廖仁。 “恩！” 廖仁额头冷汗直流，神色慌张了起来，朝着郎中大人道：“大人，要不下官去侍郎大人家问问，先弄清楚章九儿的家底，免得贸然去问侍郎大人要人，也怕大人不高兴！” 肥胖老者沉吟片刻，颔首道：“恩，你去办……” “大人，不好了！” 砰！ 就在这时，公房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刑部官吏连滚带爬的进来，道：“镇抚司一个百户带人闯进来了，还将咱的人给揍了，逼问章九儿的下落！” 砰！ “混账，就算是奉六殿下之令，这刑部也是他能乱闯的？” 肥胖老者一拍桌子，对身旁的廖仁道：“去看看！” “是！” 刑部吏员廖仁跟在肥胖老者身后，出了公房。 很快他们便跟摸进来的花扒光和几个龙卫，打了个照面。 花扒光看向肥胖老者，神色一变，这么晚还在刑部衙门当值？ 他停下脚步，朝着肥胖老者拱手道：“下官花扒光，见过郎中大人！” “你们几个胆子倒是挺肥的，居然擅闯刑部衙门，信不信本官明天朝会告到陛下那里去，到时候小心你们脑袋搬家！” 刑部郎中冷冷地盯着花扒光等人。 “……” 龙卫总旗跟几个小旗被吓到了，扭头看向花扒光。 花扒光也怕，但表面上却表现的极为淡定，道：“我们是奉六殿下之令，前来提人的，还请郎中大人通融一下！” “信物！” 刑部郎中伸出手道。 “什么信物？” 花扒光愣了一下。 “惠妃娘娘的信物，六殿下想要提人，总该有信物吧？” 刑部郎中眯了眯眼睛，这不像是惠妃娘娘的人，贵人们想要从刑部捞人，信物必不可少。 这都是日后还人情的东西。 “没有，六殿下没给在下。”花扒光道。 “你在戏耍本官？那边先进刑部大牢处着吧！” 肥胖老者眉头一凝，冷声道。 随后才气鼓荡，身上的官袍猛地膨胀，似有风雷声在其中鼓荡。 廖仁连忙后退几步。 “来真的？” 花扒光吓了一大跳，刚准备说走错路了，却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一道声音：“姚守胜，什么时候龙卫也是你该抓的？” 严双武与林亦，在此刻正好赶了过来。 第286章 大朝会 ‘他们居然都认得我……’ 林亦没想到自己的名气这么大，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看他们的官服…… 林亦这才想起刚才他看过的书籍，没看走眼的话，是内阁大学士的官服。 二品大员！ 不过官身二品，但他们本身的实力，明显还没到这个层次。 但他们的文宫上限，却在大衍国运的加持下，能够达到二品层次。 要是能活个一百多岁，问题应该不大！ “学生不才，见过三位大人！” 林亦站起身，谦逊有礼，顿时博得了三位内阁大学士的好感。 “原来是林学士！” “乡试中，一篇鸣府文章，可着实将老夫惊艳到了，有空可到老夫府上拜访？” “听说林学士文术已达化境？本官武殿大学士陈紫阳，对文术与武术多有钻研，朝会后可到本官府上一聚！” 三殿大学士看似亲近，实则就是一些客套话。 毕竟谁让林亦作出了千古绝唱的《滕王阁序》，目前京城的大红人。 连陛下都召他入宫觐见，他们又怎么会不给好脸色。 一首鸣府文章。 差不多也就江郎才尽了！ “好，有空一定拜访。”林亦随意附和。 就在这时。 “陛下到！” 有太监的声音在宫外响起，三殿大学士立马整理好官府。 文殿大学士张策看向林亦，小声催促道：“林学士，还不出来跪迎？” “哦，好！” 林亦笑了笑，走出案桌。 “三位爱卿久等了，朕有些事耽误了！”林允宏身穿龙袍，头戴翼善冠进入御书房。 “臣刘怀民、张策、张紫阳叩见陛下！” 三殿大学士连忙跪倒在地，礼节到位到了极点。 “陛下！” 林亦欠身揖礼。 “都起来吧！”林允宏面露微笑，眼角余光瞄了眼御桌上的锦盒。 他面露微笑，心想皇儿应该懂他的心了吧？ “？？？” “……” 三殿大学士见林亦只是躬身揖礼，当时便惊了一下。 尤其是陛下还没有任何不快。 什么待遇啊？ “今天朝会，三位爱卿在一旁看着就好，无须多说什么！” 林允宏走到剑架旁，拿起那柄才斩了工部郎中钟文和的斩妖剑。 铿！ 拔出来看了下，随后再收鞘，拿在手里，便准备前往奉天殿上朝。 三殿大学士看的浑身汗毛倒竖，刘大学士咽了咽口水，道：“陛下，这剑……” 林允宏回头看向三殿大学士，道：“怎么？是不是发现朕很久没杀人了?” “放心，朕又没砍你们，怕什么？” 林允宏眼神落在林亦身上，招了招手，道：“跟在朕身边！” “是！” 林亦看完林允宏的那些信后，突然很享受这份难得的偏爱。 三殿大学士更加吃惊了。 整个人都麻了！ 随后内心忐忑着，跟在陛下身后，心里原本想说的谈何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的话，硬是开不了口。 因为陛下走过的路，冷的让他们全身发寒。 陛下在压抑怒火！ 到底朝堂发生了什么？ 昨晚龙卫在京城，到底干了什么？ …… 路上。 林允宏突然开口问道：“张策，翰林院跟国子监发生了一些事，你可知道？” 张策心中一凉，仔细回想了下，好像除了秦由泰被贬之外，一切都挺好。 “回陛下，翰林院与国子监一切都挺好……”张策回道。 “恩！” 林允宏微微颔首，道：“朝会结束后，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朕让尚衣监的人给你洗洗！” 嗡！ 张策当时腿就软了，还好身旁的武殿大学士张紫阳反应快，一把拉住他。 但刘怀民跟张紫阳内心也大惊。 “刚才翰林院赵庆跟国子监祭酒李沐，给了朕一份密奏，翰林院国子监发生了那么大的是，你文殿大学士却什么都不知道？” 林允宏停顿片刻，嗤笑道：“京城红袖坊的花魁娘子，谁姿色跟才艺更上一筹，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哗啦啦！ 张策已经汗如雨下，腰都弓成了一只大虾米，脸色煞白。 “哼！” 林允宏一甩袖袍，顿时加快了步伐，似乎心中怒火再也难以遏制。 这朝堂……该洗一洗了，免得将来留给皇儿，还留下暴君的骂名。 他倒是无所谓。 当父亲的总要为孩子承担一些东西。 …… 旭日初升。 大朝会在即。 奉天殿外，凡是京城五品以上官员，都已经按照官身品阶列好队。 等待奉天殿中的陛下宣见。 哗啦啦！ 就在这时，一队队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龙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奉天殿尽数包围。 那架势，估计苍蝇都难以飞出一只。 “哗！” 这一刻，朝臣哗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惊吓到。 大衍官员最怕的就是这群不讲道理的粗鄙龙卫，被他们盯上，做梦都会吓醒。 被盯上个十天半个月，起码能瘦个十来斤。 这就是威慑力。 隆隆~ 好在这个时候，奉天殿的大门徐徐打开，太监那独特的尖细嗓音响起：“请百官上朝觐见！” 朝廷百官浑身才气压制，登上玉阶后，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臣直喘气。 他们依序进入殿中。 哐当！ 哒！ 哒哒！ 几乎在所有朝臣进入殿中的刹那，殿门直接关闭，同时无数密集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在所有朝臣身上。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当眼角的余光看向大殿龙椅上坐着的陛下后，一个个魂儿都惊掉了一半。 陛下今儿个，持剑上朝。 要出事！ 不少心里有鬼的官员，心里直打怵，尤其是站在靠前位置的刑部侍郎宋铁君，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此时。 大衍皇帝林允宏，高坐龙椅上，但手持斩妖剑杵在地上，地台下左侧站着的是身穿儒衫的林亦。 殿中最前边则是三殿大学士，以及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其次是指挥同知赵泰。 往后再是六部尚书、侍郎、郎中……等一众京官。 “上朝！” 梅哲仁手持白色拂尘，鸭公般的嗓音响彻殿中。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站在朝臣最前面的林亦，心跳微微加速，脸色带着一丝潮红。 这就是庙堂。 一个生死全在天子一念之间的权力江湖。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会以什么身份，站在朝堂上，向大衍国君献计献策。 可没想到，却是以大衍国君嫡长子的身份，站在朝堂上。 这！ 就是他的舞台！ “哼！” 林允宏一声冷哼，整个朝堂骤然鸦雀无声。 一股如山般的威压降临在百官头顶之上，硬是没有人敢站起来。 “都抬起头来，朕好好看看你们忠君的样子，有几分是真的！”林允宏的声音回荡在奉天殿中。 “臣愿为陛下，为大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百官发出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忠诚之音，让人有种坐拥这些卧龙凤雏，天下昌隆指日可待的感觉。 “好！” 林允宏猛地自龙椅上站起来，眸子从百官身上时扫过，冷声道：“朕倒想看看你们怎么个死而后已法！” …… 屎黄色按钮记得点，大高潮又要来咯！ 第276章 是刑部侍郎大人! “严大人！” 刑部郎中姚首胜，脸色微变，旋即老肥脸上挂着笑容，拱手揖礼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廖仁的目光落在林亦身上，当时便大惊失色。 上次在华天府衙门中，龙卫指挥同知从他手中带走了这小子。 没想到这小子转身，又勾搭上了龙卫的都指挥使。 他娘的，这小子有点本事！ 同样。 廖仁看到林亦的瞬间，林亦也抬眸注意到了他，对严双武道：“严大人，镇抚司调查刑部羁押我的案子，进度怎么样了？” 严双武回来后有所了解，知道是刑部吏员廖仁，去华天府衙门企图带走林亦的事，在林亦耳边道：“刑部驾贴是郎中姚守胜签发的，但查出来是秦由泰与钱玉淑控告的你，他们流程没有问题……而诗会那群人跟吴亦有关，目前吴亦的线索还在全力侦办中！” 林亦愣了一下。 也就是说，吴亦跟刑部没有关系？ 廖仁跟刑部郎中姚守胜神色微变，尤其是姚守胜，特别好奇林亦的身份。 居然连严双武都用这种姿态…… “严帅！” “林学士！” 花扒光凑上来，躬身揖礼。 “辛苦花大人了！” 林亦朝着花扒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刑部郎中姚守胜，道：“郎中大人，刑部今天下午有没有去西城拿人？” “阁下是谁？非刑部官员，无权过问刑部案件，镇抚司也不例外！” 姚守胜摇了摇头，无可奉告。 态度也非常坚决！ “是吗？那么你们就期望有足够的证据拿人吧！” 话音落下，林亦拿出代表皇帝亲临的龙形玉佩，神色冷峻地盯着刑部郎中与廖仁，道：“跪下！” 姚守胜与廖仁看向林亦手中的玉佩。 嗡！ 嗡！ 二人当时就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脑瓜子嗡嗡作响，双腿一软，直接跪在林亦面前。 “臣姚守胜拜见陛下！” “下官廖仁拜见陛下！” 两人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身形瑟瑟发抖。 “说，今天下午，刑部衙门有没有去西城拿人？”林亦呵斥道。 咕咚！ 刑部郎中看向身边的廖仁，后者现在都还有点懵，完全不知道林亦怎么会拥有如陛下亲临的帝玉。 “有……我……我去了西城！” 廖仁颤声道，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吓的浑身直打颤 “拿的是谁？” “章九儿！” 砰！ 林亦愤怒之下，一脚踹在廖仁的肩膀上，后者吃痛，直接翻滚了几圈，又连忙跪爬到林亦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心中愤怒不甘。 可根本不敢有任何不敬。 林亦寒声道：“把人给我带出来！” “她……她……” 廖仁感觉世界都塌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章九儿的事，会让林亦拥有陛下的帝玉。 “她她她……你他娘的哑巴了？对章夫人和李文博出手的那股狠劲呢？我要你把人带出来！” 林亦直接踩在廖仁的背上，后者牙齿磕在地板上，直接断裂，鲜血直流。 林亦眼中愤怒的火光跳跃。 前有这人拿着驾贴抓自己。 现在又是他拿着驾贴去抓章九儿，还重伤了李文博跟章夫人。 他越想越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怒火。 才不在乎自己的皇子身份。 要是拥有便宜老爹的信物，还和声和气的，那他还要这特权干什么？ 廖仁痛的涕泪横流，大哭道：“她不在刑部大牢，她不在刑部大牢啊……呜呜！” 一旁的姚守胜被林亦的彪悍，给吓懵了。 这小子到底是谁？ 他固然拥有一声修为，可在陛下信物面前，也得乖乖趴着。 花扒光跟几个小旗龙卫，张大着嘴巴，身体瑟瑟发抖。 如陛下亲临！ 如陛下亲临啊！ “不在刑部？什么意思？拿着刑部的驾贴，人却不在刑部？” 林亦愤怒地盯着廖仁，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的交代清楚！” 随后他看向刑部郎中姚守胜，道：“驾贴谁签发的？” 啪！ 姚守胜脑袋直接贴在地板上，惶恐道：“是我……是我签发的！” 林亦道：“什么罪？” “刑部怀疑她……跟顾香菱的死和顾长春的失踪有关！” 姚守胜咽了下口水。 “这个我知道！” 花扒光这时候站出来，向林亦说道：“早上李文博就在镇抚司调查顾香菱的案件，是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奸污了顾姑娘，然后宋逍被判灭文心……” “后来顾姑娘选择了轻生，其父顾长春也失踪！” “卷宗上还有记载，章九儿姑娘作为顾姑娘最好的朋友，为了抓住逃跑的宋逍，伤到了宋逍，还被刑部判了一年禁学！” 林亦听完花扒光的话后，发现跟章九儿的话全部对上，他眼眸赤红地盯着姚守胜，寒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刑部怀疑？” 砰！ 林亦一脚踹在了姚守胜的脸上，怒道：“你们可真行啊，随便找个借口，就直接抓人，可笑的是人还不在刑部，好，好的很，你们真是好的很啊！” 铿！ 林亦忍不住从花扒光腰间拔出绣春刀，指着姚守胜跟廖仁，胸膛微微起伏，一股怒火在胸腔中冲撞。 他真的恨不得，一刀剁了这两个刑部人渣。 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绝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的死，他们的罪……何止这一个？ 姚守胜吓的脸色煞白，廖仁更是直接吓的湿了裤裆。 “林学士，别，别冲动！”花扒光魂都快吓飞了。 猛！ 林解元真是太猛了，见了回陛下，这脾气可真够硬气的。 林亦盯着廖仁，道：“你把人送到哪里去了？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 嗡！ 廖仁被林亦这么一呵斥，连忙道：“是郎中大人……” “不，不，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刑部郎中不敢说出口。 铿！ 绣春刀贴着他的脖子，刀刃上的锋芒之气，刺激的他汗毛根根竖起，连忙道：“是刑部侍郎宋铁君……是宋大人让下官这么做的！” 啪哒！ 说完这句话后，姚守胜整个身体都虚脱了。 廖仁也脸色煞白，已经绝望，麻木道：“章九儿……交……交给侍郎大人的管家了，具体在哪，我……我不清楚！” 第287章 一件一件来 哗！ 林允宏话音落下，群臣哗然，有大臣已经感到不安了起来，浑身冒虚汗。 谁都看得出来，今日朝会上要出大事。 陛下破天荒地带着斩妖剑上朝，奉天殿外，又是那么多的持刀龙卫驻守。 这就像是要关门打狗！ 林允宏落座在龙椅上，目光落在国子监祭酒李沐身上。 决定先从国子监开始动刀，一个一个来。 “……” 国子监祭酒李沐如芒刺背，身体冷不丁地一哆嗦，正色道：“陛下，臣有本奏！” 唰！ 寂静的大殿中，李沐的声音极为突兀，瞬间吸引了百官的目光。 “说！” 林允宏眼神如刀。 李沐叩首道：“臣身为国子监祭酒，未能做好监察监内学士的职责，以致国子监中乱臣贼子当道，特向陛下请罪！” 他从袖袍中拿出几份奏折，然后‘扑咚’一声，再次叩头。 高举奏折！ 梅哲仁轻车熟路的上前，接过奏折，递给龙椅上的林允弘。 林允宏走走过场地翻了几页，嘴角泛起冷笑。名单上的这些国子监学士，果然不干净。 李沐能够在这么快就查清楚学士的来历，也算有点能力…… “陛下，臣有本奏！” 一个身穿翰林院官服的学士，指着李沐道：“臣要弹劾国子监祭酒，昨夜向不少国子监学士施压，导致不少学士悬梁自尽，闹得人心惶惶！”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朝臣们看向李沐的眼神，有的是鄙夷，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是摇头叹息。 不少心里有鬼的人，这时候也放松了下来。 好在不是他们。 出事的是国子监祭酒。 “朕知道了！” 林允宏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让不少幸灾乐祸的官员愣住了。 就这？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死不足惜！” 林允宏看向那弹劾李沐的翰林院官员，道：“吕芳桥是吧？你出来的正好，免得朕点你的名了！” “？？？” 吕芳桥脸色一变。 “你掌津天府官员任免之职，国子监中的津天府学士，不少都是你招进去的吧？” 林允宏冷冷地盯着吕芳桥，拿起手上的一份折子，直接砸在了吕芳桥的脸上，道：“好好看看上面的名单！” 吕芳桥愣了一下，颤抖着身体，捡起折子一看。 扑咚！ 吕芳桥浑身汗如雨下，脸色煞白，嚎啕大哭道：“陛下，臣知错，臣不知道这些人是人道宗弟子，臣不知道他们意图谋反……” “住口！” 林允宏怒斥道：“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 “赵泰！” “臣在！” 双手合拢在袖袍中的赵泰出列，手上拿着几份奏折，交给梅哲仁，正色道：“陛下，秦由泰已经全部招供！” “翰林院学士吕芳桥、沈聪山、韩……等五人，皆背叛朝廷，背叛陛下，暗中与人道宗勾结，商议谋反之事，证据确凿！” 哗！ 朝臣再次哗然，一个个头皮发麻。 扑咚！ 扑咚！ 翰林院队列中，几个人直接瘫软在地，脸色一片苍白。 但这还没有结束。 翰林院学士赵庆站出来，道：“陛下，臣有本奏！” “翰林院在京官员中，华天府通判谢丁，刑部吏员廖仁、鲁兵、史鹤……工部吏员马广昌……共十三人，皆与人道宗有所干系！” “这十三人，皆是秦由泰与吕芳桥、沈聪山等人联名举荐，查实与人道宗勾结！” 赵庆将整理好的奏折高举，梅哲仁又‘蹬蹬’下了台阶，拿着折子又‘蹬蹬’上了台阶。 此刻，他两腿都有些发颤了，心中又惊又惶恐。 人道宗居然都渗透进朝堂中了，他们这是要卷土重来了？ 同样。 朝臣们早就被这一个又一个名单，外加人道宗三个字眼，惊的头皮发麻。 “我……” 翰林院与国子监的顶头上司，文殿大学士张策已经瞠目结舌。 他浑然不知道翰林院跟国子监，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 而他注定难辞其咎。 难怪陛下说要他摘下乌纱帽去洗洗，这何止是洗，怕是可以提前告老还乡了！ “来人！” 林允宏沉声道：“将朝堂中涉案官员全部拿下，拉出去砍了，夷九族。其余各部衙门的涉案官吏，一律斩首，夷九族！” “是！” 奉天殿中待命的龙卫，直接冲进朝臣队伍当中，开始拿人。 他们早已经掌握具体罪证，就等着陛下一声令下。 “陛下！” “臣是一时迷了心智，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陛下，臣知道错了！” “……” 刚才还想着弹劾国子监祭酒李沐的吕芳桥，哭的屎尿横流，求陛下放过。 其他几个翰林院官员，也面如死灰，哀嚎着被拖出奉天殿。 很快。 殿外便安静了下来。 殿内此刻也安静的有些可怕，朝臣们都不敢大口喘气，只觉得浑身发凉。 伴君如伴虎没说错，有些事情一旦伸手，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秦由泰这家伙太不靠谱了，好在我跟他并无联系，而钟文和已经死了……’ 刑部侍郎宋铁君手心全是汗。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事，毕竟他的儿子宋逍才被龙卫给抓了。 加上龙麟跟章九儿也被带走，若是细查的话，多少也会查到他头上来。 但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他有辩解的空间。 ‘等等……为什么没有看到刑部郎中姚守胜？’宋铁君后知后觉，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刑部郎中。 这一瞬间。 他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这样？ 一个章九儿而已，难不成龙卫还会为这种普通人出手，去刑部要人？ 这绝不可能。 没有证据，镇抚司凭什么去刑部调查，没有陛下的旨意，镇抚司凭什么抓刑部郎中姚守胜？ 宋铁君心中闪过很多道念头，额头开始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就在这时。 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再次开口道：“陛下，臣还有本奏！” “臣要告刑部侍郎宋铁君！” 哗！ 群臣哗然，如果之前只是翰林院官员，他们其实还不算太吃惊。 可现在赵泰居然指控刑部侍郎，这可是真正的朝廷权臣。 刑部的二把手。 “赵大人，你什么意思？” 宋铁君身体猛地一哆嗦，但他心理素质极强，猛地朝着陛下叩首道：“陛下，臣要弹劾赵泰……” “住口！” 林允宏淡漠地看了眼宋铁君，看向赵泰道：“刑部侍郎犯了什么事，你要告他？” 一唱一和，尽显君臣同心的和谐画面。 第288章 臣子当诚 朝堂中。 林亦就站在台座之下，看着刚才朝堂百官的神色变化，很想对他们进行性格分析。 但他低估了这些浸淫朝堂许久的大臣演技。 他们忠诚的样子，让你觉得稍微怀疑他们，都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他们害怕的样子，让你恨不得掉两滴泪，去安慰同情他们。 他们惶恐的样子，又让你觉得他们好像真的怕了。 ‘我还是太嫩了，朝堂上的都是些老狐狸……现实不是影视剧跟小说，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没有重来的可能，所以藏的比什么都深！’ 林亦心中暗道。 要不是因为那场诗会，李文博为自己出头，从秦由泰身上搞出那份名单。 然后自己推演出了关键的线索，攻破秦由泰的心理防线，或许……这些人依旧会活的特别滋润。 升官加爵，一点点蚕食大衍根基。 “陛下！” 听到赵泰开始控告刑部侍郎宋铁君，林亦也回过神来。 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这件工部与刑部以及翰林院与人道宗勾结的案子，官身最大的宋铁君，终将迎来他的死期…… 赵泰正色道：“臣要告刑部侍郎宋铁君，以权谋私，权权勾结，收受贿赂，草菅人命……” 赵泰一连串罪名扣下去，话都不带听，到最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赵泰，你别含血喷人！” 宋铁君脸色涨的通红，指着赵泰怒斥起来，恨不得上去撕咬对方一口。 赵泰斜了眼宋铁君，沉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镇抚司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犯罪证据，何来的血口喷人？” 咕咚！ 嘶！ 哗！ 朝臣们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再哗然出声。 刑部侍郎宋铁君这是挖了龙卫的祖坟吗？被调查的这么彻底…… 林允宏手持斩妖剑，自龙椅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宋铁君道：“宋铁君，你可有话说？” “陛下！” 咚！ 宋铁君以头抢地，道：“臣不认，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心心念念的都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为陛下肃清大衍不法之人，臣怎么会知法犯法？” “赵泰不过是因为在担任龙卫指挥佥事时，臣与他有些矛盾，这才故意陷害臣！” “臣对陛下的拳拳之心，日月可鉴！” 咚！ 宋铁君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地板都被磕出裂纹，可谓字字泣血。 “陛下，刑部侍郎大人作风正派，臣以为宋大人绝对做不出这些事！” “陛下，宋大人在位这么多年，也未曾出现过什么冤假错案，历年京察皆位列一等，臣以为宋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陛下，凡事讲究证据，臣以为应当让赵大人提供证据，也好服众，以免让臣等寒心！” “……” 朝堂百官，纷纷为宋铁君求情了起来。 不只是为了宋铁君，更为了他们将来的自己，一旦宋铁君就因为赵泰一份控告词就被惩戒。 那将来龙卫也同样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们头上，到时候必会辩解无门。 “你们真是朕的好臣子，好爱卿！” 林允宏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早有准备，朗声道：“带上来！” 咯噔！ 宋铁君刚还想喘口气，心立马又悬在嗓子眼上了。 殿门打开，刑部郎中姚守胜跟刑部官吏廖仁，被抬了进来。 “陛下！” “陛下！” 姚守胜披头散发，身上套着刑具，此刻磕头嚎啕大哭道：“给罪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罪臣罪不至死啊，罪臣都是被逼的，罪臣愿将功赎罪，陛下……” 呜呜！ 大腹便便的姚守胜，涕泪横流，此刻只想活下去，不惜将功赎罪。 “姚守胜！” 宋铁君眼珠子猛地圆瞪，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疯狂充斥他的身心。 “朕从你的认罪书上看到，刑部这些年的冤假错案，包括最近针对乡试解元与龙卫后人的缉拿文书，都是刑部侍郎宋铁君指使你干的，对吗？” 林允宏淡漠地盯着姚守胜。 朝堂上议论纷纷。 “宋侍郎为什么要针对乡试解元？” “可是作出那《滕王阁序》的解元林亦？” 不少官员都愣了一下，他们都慕名去看过那篇文章，获益良多。 这样一个才子犯了什么事，刑部居然去缉拿？ “是，就是宋铁君指使罪臣的，罪臣……罪臣也拿了些好处。” 姚守胜不敢有任何隐瞒。 “陛下！” 宋铁君硬着头皮道：“这都是姚守胜血口喷人，臣与乡试解元并不相熟，为什么要缉拿他？” “臣身为刑部侍郎，再不济，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龙卫后人？臣总想着多年以后，大衍能够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为此殚精竭虑……呜呜，臣从未想过会被同朝为官的同僚如此构陷，臣……” 宋铁君泪如雨下，他抬头看向大殿的柱子，然后边哭边冲了过去：“臣愿以死，自证清白，臣来世再为陛下做牛做马！” “宋大人！” “宋大人！” 朝臣们大惊失色，被宋铁君的言行所感动。 哪怕是林亦听到宋铁君的这番话，要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对会在未来的‘大衍周报’上，为宋铁君颁发‘感动大衍十大人物’的大奖。 “陛下……” 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也被宋铁君的义举所感动，刚想开口。 却发现准备撞在柱子上的宋铁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挡住。 他知道……这是陛下出手了！ “呜呜！” 宋铁君委屈地坐在地上，他知道陛下救下他，这一劫基本上算是逃过去了。 然而。 林允宏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宋铁君的心如坠冰窖，下意识地想要咬舌自尽。 可是迟了…… 只见林允宏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圣言：臣子当诚！” 噗通！噗通！ 宋铁君只感觉文心剧烈跳动，血冲脑门，脸色也涨的通红。 似乎为刚才的满嘴荒唐言而感到羞耻，极度厌恶说谎的自己。 所以他嘴巴控制不住地开口道：“我派人缉拿乡试解元，是为了完成答应工部郎中钟文和帮我的条件！” “因为钟文和答应帮我绑架已故龙卫指挥佥事的儿子，让我那因犯奸污罪被灭文心的儿子宋逍，重新拥有文心……” “我让姚守胜缉拿龙卫后人章九儿，是因为章九儿看到了我重新拥有文心的儿子宋逍，所以我打算杀人灭口！”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虚情假意，我是为了博取陛下的同情故意这么做的，我也没打算真的撞柱，因为陛下肯定会被我的话所感动……” 呼啦！ 舒服……说完这些话后，宋铁君浑身瘫软在地上，感到说不出的畅快与轻松。 但陛下的‘圣言’法则效果过去后，宋铁君如烂泥一般趴在地上。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第277章 一切水落石出! “刑部侍郎宋铁君？还真是他……” “好一个以权谋私，栽赃陷害！” 林亦面露冷笑，怒极之后，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但眼中的寒意却更深了几分。 很明显，一切就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宋逍被判灭文心，但文心又在，恰好被熟悉他的章九儿看到，于是便有了刑部侍郎以权谋私的一幕。 “好，很好！” 林亦将绣春刀插入花扒光腰间，吓的花扒光裤裆发凉，好在完美入鞘。 林亦神情淡漠地盯着姚守胜与廖仁，随后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将他们二人抓起来，关进镇抚司诏狱！” “是！” 严双武上前，眼神冰冷地盯着二人，从袖袍中拿出缚气索，禁锢二人体内的才气。 “带走！” 严双武一招手，花扒光身旁的龙卫，将二人如同牵狗一样的带出刑部衙门。 在走出刑部衙门的时候，正好跟此前门外对峙的刑部官吏碰面。 “呃！” 刑部官吏看到刑部郎中姚守胜跟廖仁被龙卫带走，一个个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前有工部郎中钟文和，尸体都还被吊在工部衙门上。 现在又来了个刑部郎中姚守胜，不知道他的尸体会吊在哪…… 明天朝堂上，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林解元原来身上有陛下的信物，难怪严大人态度这么好，哈哈哈，这次我也立功了，赵泰大人所说的龙卫指挥佥事的位子……嘿嘿嘿！’ 花扒光心中暗笑，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林亦跟严双武等人走出刑部衙门，便立刻说道：“严大人，去刑部侍郎家中！” “好！” 严双武眯了眯眼睛。 刑部侍郎千小心万谨慎，终究还是要倒在他儿子宋逍手中。 为了一个被灭文心…… 恩？ 严双武突然开口问道：“殿下，宋逍被灭了文心，宋铁君为什么还要让姚守胜签驾贴，去羁押章九儿？” 嗡！ 一旁还在心中嘿嘿的花扒光，此刻听到严双武的话后，大脑直接蒙圈了。 啥？ 殿……殿下？ 林亦没注意到身体僵直的花扒光，说道：“因为宋逍文心并没有灭！” “昨天我跟九儿遇到了他，他文心还在！” “我怀疑他是为了杀人灭口……” 严双武酷吏脸越发冰冷了起来，寒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章九儿的下落！” “恩！” 林亦心中着急，但他清楚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愤怒也许会让他错失关键的信息，看向严双武道：“辛苦严大人再吹牛……呃，言出法随！” “？？？” 严双武嘴角微微抽了抽。 “此刻，我在宋府！” 严双武能说什么？闭上眼睛，文宫儒灵与京城阵法相融，规则自在心中，儒灵锁定宋府的位置。 咻！ 规则所至，严双武带着林亦，直接消失在了刑部衙门外。 “严帅！” “林解元……呸，殿下！” 花扒光难受，没有当上林亦的跟班，他感觉比吃了苍蝇屎还要难受。 “不过，我今天的表现应该很不错，我要发达了！嘿嘿嘿！” …… 东城。 权贵府宅的集中片区。 宋府！ 严双武带着林亦从虚空中走出，没有龙卫跟随，但对于有一个龙卫都指挥使这样的人物在。 已经胜过无数龙卫精锐。 林亦深知时间的紧迫性，时间每失去一分，章九儿的危险就可能多一分。 然而。 就在林亦刚准备进入宋府时，严双武却突然皱眉道：“殿下，宋铁君不在府上！” “不在？” 林亦眉头紧蹙，他知道严双武这等强者，肯定有他的手段。 但刑部侍郎这么晚不在家，会在哪里？ 林亦想了想，道：“宋府管家在不在？先找到章九儿再说！” 刑部侍郎跑不掉的。 严双武点了点头，他走到宋府门口，拿出龙卫都指挥使腰牌，对看守大门的护卫道：“你们家老爷去哪了？” “回大人，小的不知道！” “宋逍呢？” “少爷半个月都没归家了！” 几个护卫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看家护院的，哪里知道家里老爷的行踪。 严双武道：“让你们管家出来吧！” 几乎护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们管家老爷……刚死了几个时辰！” “死了？” 严双武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林亦。 ‘这刑部侍郎可真疼他这个儿子啊，就因为九儿看了他儿子一眼，居然费这么大心思……’ 林亦内心沉入谷底。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九儿的处境恐怕真的很不妙。 严双武回到林亦身边，道：“宋府管家死的很蹊跷，眼下想要知道章九儿在哪……只能尽快回镇抚司调查了！” “宋家有多少房产，镇抚司都记录在案！” 林亦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眼睛一亮。 对！ 西城！ 只要查出宋家在西城的房产，就能够找到宋逍，因为他跟章九儿就是在西城碰到宋逍的。 宋逍若是没有住在西城，不大可能横跨这么大片区域，来到西城茶楼喝茶。 “查宋家在西城的房产！” “殿下有线索了？我们走……” 严双武看到林亦的眼神变化，立刻明白过来，当下再次耗费大半才气，言出法随，带着林亦回到了镇抚司衙门。 刚进镇抚司衙门。 便看到一个卫所千户，在衙堂中来回踱步。 当龙卫千户看到林亦与严双武后，连忙上前揖礼：“殿下，严帅，龙麟有线索了！” “说！” 林亦道。 那千户正色道：“根据殿下的指示，弟兄们根据私塾夫子的描述，找到了接走龙麟的龙卫！” “那龙卫是龙三大人的亲军所百户，曾经受过龙大人不少恩惠的项富艺！” “弟兄们将他揪出来，最初还不承认，私塾夫子也确定是他，经过兄弟们上了几道点心，全招了……” “是工部郎中钟文和，让他带走龙麟，交给刑部侍郎宋铁君的管家！” 那千户将审讯出来的情报，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然后看着林亦与严双武。 “好一个项富艺，还真是像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林亦神色阴沉。 随后他突然发现一个无法忽视的线索，那就是为什么章九儿跟龙麟的失踪案，会共同指向一个人：宋府管家！ 但对方已经死亡。 也就是说。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刑部侍郎宋铁君，以及宋逍。 另外，为什么工部侍郎钟文和，会收买龙卫项富艺带走龙麟，并将龙麟交给宋府管家。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和秘密。 ‘这可能不仅仅是简单的失踪案……’ 林亦若有所思道“工部郎中钟文和，为什么要帮宋铁君，为他掳走龙麟？” “钟文和必然需要刑部为他做些什么？” “钟文和想对付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假设钟文和利用刑部来对付我，那就是兵不刃血，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便有了秦由泰向刑部诬陷我，也就是说秦由泰跟钟文和是一起的，恰好他们都是南湘系官员！” “所以刑部在有了秦由泰的诬告证据，下发驾贴派人到府衙提我。 但有个前置条件，那就是我必须要被华天府衙门关进大牢，刑部才能第一时间抓人，所以钟文和必须要组织诗会！ 但根据秦珊等人的招供，组织诗会的却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 林亦脑海中复盘，一点一点推演，思路越来越清晰。 而身旁的严双武与龙卫千户，忍不住屏住呼吸，他们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那就是林亦就快要找出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 “假设，工部郎中钟文和，刑部侍郎宋铁君，翰林院秦由泰，才子吴亦，彼此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完全可以布下一个让所有人都获利的局！” 林亦脑海中豁然开朗，兴奋道：“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但是还有几个关键点！” “吴亦的需求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为钟文和组织诗会对付我？身为工部郎中的钟文和，又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工部墨宝？文宝？” “另外，龙麟对宋铁君来说，又起到什么作用？” “秦由泰要为钱家父子报仇，他能付出的就是翰林院的关系……对了，那份名单！” 林亦眼睛一亮，他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这个真相不仅仅是龙麟被抓的案件。 而是牵扯到了大衍朝廷。 就在这时。 心神动容的严双武，迅速补充道：“南湘府的人道宗血祭神阵阵石，有工部痕迹，所以很明显工部有人跟人道宗勾结！” 林亦听后，笑了：“秦由泰的侄女会人道宗的诅咒术！” 严双武也笑了：“所以秦由泰身上的那份名单，是不是人道宗的妖道给他的呢？” 林亦轻笑道“那是不是可以假设，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吴亦，就是人道宗弟子？” “他帮助钟文和跟秦由泰对付我，目的是为了将名单送出去，同时继续跟工部郎中钟文和合作，输送利益？” “而刑部侍郎宋铁君唯一的需求，就是龙麟，所以钟文和将龙麟给他送去。” “龙麟能为宋铁君带来什么好处呢？” 林亦看向严双武，想到眯了眯眼睛道：“宋铁君的儿子宋逍，去年奸污顾香菱，因事情闹大被判灭文心？但我跟章九儿却发现他仍然还拥有文心。” “严大人，这世上有文心嫁接的手段吗？” “哈哈哈！” 严双武抑制不住地内心的激动与兴奋，朝着林亦拱手，郑重道：“殿下，卑职一生自负高傲，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今天……卑职对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错，嫁接文心的手段，人道宗就拥有！” “殿下可知道，龙三的儿子龙麟，他的文心……很不一般！” “而宋逍想要完美融合，还需要龙麟的配合！” 林亦听后，整个人豁然开朗。 所有的线索全部对上，一个巨大的利益网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千丝万缕，终成一条线！ “所以，宋铁君要龙麟的文心，嫁接给他的儿子宋逍，恰好章九儿见到了文心完好的宋逍……杀人灭口” 林亦看向严双武，正色道：“事不宜迟，严大人，传令下去，所有龙卫全城搜查人道宗妖道吴亦，与刑部侍郎宋铁君以及宋逍的下落！” “我想龙麟跟章九儿，一定就在宋逍的住处。” 话音落下。 林亦身上突兀地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质与威严。 严双武与那千户直接怔住，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 所有铺垫伏笔收拢的超大章，好累哇……屎黄色按钮点起来！ 第289章 大衍国运 ‘这是什么神通？’ 林亦有被这一幕惊到，言出法随应该没这个能力才对。 不然龙卫哪里还需要破案审讯，直接让一个四品大儒，施展言出法随就好。 尤其是朝堂之上，哪个大臣狡辩，一个言出法随不就全交代了？ “圣言！” “陛下居然动用圣言！” “以大衍国运施展圣言，消耗的是大衍的国运，陛下……冲动！” “有足够的证据就行了，何必如此？” 奉天殿中的朝臣惊的窃窃私语，言语间对林允宏施展圣言，有很大的意见。 也浑然忘了，刚才就是他们在替宋铁君说话。 林亦将那些朝臣的话都听在心里，这才明白……陛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想想也说的通。 国君对臣子施展圣言，对朝廷百官来说，这是非常离心的一种行为。 君臣离心，一定会影响国运。 不过。 林亦还是支持林允宏这么做，不仅能够让宋铁君这影帝伏法。 更能够增加对朝臣的震慑力，从此以后他们干什么事，证据销毁的再好，也要考虑陛下的圣言。 当然……前提是大衍国运足够多。 ‘按照我的理解，国运指的是大衍的命运，通常前途晦暗，发展困难衰退就代表气数将尽，国家前途光明，代表国运兴隆！’ 林亦本身就在修炼《周易》，很清楚宇宙间的万事万物，都会‘从无到有’再到‘从有到无’的阴阳交替。 大衍皇朝历经上千年，自当初与圣院联手，将道宗压制后，便开创了大衍这上千年的气运。 但现在…… 林亦想到穿越过来后，所经历的一切，百姓命如蝼蚁，读书人高人一等。 外加人道宗对大衍皇朝的渗透，以及朝廷现在的面貌…… 恩！ 按照这个趋势算下去的话，大衍国运在走衰减的路。 由盛而衰。 ‘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我是不是来拯救大衍的……’ 林亦心中泛起苦笑，大衍国运这么衰减下去，貌似自己这个父皇会成为亡国之君？ 嘶！ 好在他来到京城，意外打垮了宋铁君这些朝廷蛀虫。 林允宏目光落在那些窃窃私语的朝臣身上，道：“刚才朕好像听到你们在为宋铁君求情，夸他作风正派！” “夸他从未弄出过什么冤假错案，说他京察位列一等……” “可笑！” 可笑二字，宛若雷鸣般响彻奉天殿，朝臣们一个个脸色潮红，感到羞愤不已。 该死的宋铁君，人面兽心…… “来人！” 林允宏大手一挥，盯着瘫软如泥的宋铁君，道：“依大衍律法，将此逆臣贼子拉出去凌迟处死，夷九族，所有家产收归国库！” “刑部郎中姚守胜，朕本想摘了你的脑袋，但念在你有将功赎罪之心，收官气，灭文心，天牢监禁十八年！” “刑部吏员廖仁丧失良知，为虎作伥，斩！” “拉下去！” 林允宏握着斩妖剑的手，都微微颤抖，眼眸中泛着寒光。 “谢陛下，谢陛下……”姚守胜留住了性命，连忙叩谢。 龙卫从殿外冲了进来，将姚守胜跟廖仁拉了出去。 宋铁君耷拉着脑袋，他被龙卫架着身子，道：“陛下，可……可否留臣儿子宋逍一命？” “呵~” 林允宏怒极反笑，盯着宋铁君道：“你还有脸跟朕说这句话？你儿宋逍奸污女子被灭文心，你还觉得不甘心，还将为大衍殉职的龙卫之子的文心嫁接给你的儿子……” “宋铁君，朕恨不得亲手将你们父子二人千刀万剐！” “但朕嫌你们的血脏了朕的手！” “等着吧，朕会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公诸天下，让天下百姓好好看看，身为朝廷大员，却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行径，你们枉为官员，枉为读书人，更枉为人！” “拉下去！” 林允宏胸膛上下起伏，拄着斩妖剑，坐在龙椅上，一对眼眸扫视朝堂中的官员。 朝臣们纷纷低头。 但当林允宏的目光落在台座下的林亦身上时，却难掩那一丝为人父的温柔。 ‘皇儿，朕得谢谢你挽救了大衍，朕对你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林允宏内心低语，只是这些话他注定说不出口。 奉天殿中安静无比。 众朝臣早就被龙颜大怒的林允宏，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么大动肝火。 “朕……” 林允宏再次开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朝臣微微抬首，便听到陛下说道：“朕自问待你们不薄，允你们官身，允你们大权在握，允你们世代荣华富贵，朕图什么？” “朕不图你们为朕的皇族做些什么，朕图的是你们，能够为这天下的苍生谋福祉，为他们谋出路！” “你们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朕寻思着你们吃饱了，家人日子过好过稳定了，就会腾出身心来，帮朕一起打理好这个国家，让百姓可以不被欺凌，不会遭受不公，不愁三餐，不必流离失所……” “朕以为你们读了圣贤书，知民间疾苦，知百姓不易，可你们却做了什么？” 咚！ 斩妖剑剑鞘直接杵进大地之中，朝臣们浑身一哆嗦，惶恐不安。 有的头发发白的老臣，却早已经老泪纵横，跪地嚎啕大哭起来。 林亦听着林允宏这一番话，心神触动极大，深感惋惜。 按理说，生在这样一个时代，拥有这样一个国君，真的是百姓之福。 因为在那个京城的皇宫之中，有个人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们。 可这些朝廷大臣，遇到这么一个好皇帝后，却把皇帝对百姓的好，使劲地往自个兜里装。 表面上忠君爱民，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际上却干着吸人血的事。 现在……都满意了？ “这是朕……最后一次对你们掏心掏肺，朕知道你们当中还有人不干净，但朕决定不追究了。” 林允宏自嘲一笑，目光扫过这些朝臣，道：“但朕也是最后一次给你们一个忠告，今后仍不收手者，朕的斩妖剑……随时从宫中飞出去，落在你们的脖子上，朕绝不姑息！” 恩威并施，帝王平衡之术，林允宏再恨也没有选择。 他可以杀光那些手脚不干净地朝臣。 可之后呢？ 国运消散，大衍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 人道宗、万妖国、北境妖人、圣院……太多太多，谁都能够往大衍子民身上踩几脚。 若人间已是地狱，来生就别再来大衍，朕护不了你们了…… …… 故事还长着呢，所以小妹想在帖子或者评论区征集一些角色，想上榜的大哥发帖吧！ 第290章 林亦的朝堂初次亮相 “臣等定当竭力辅佐陛下，为大衍百姓谋福祉！” “臣等定当竭力……” 朝堂百官叩首，一个个跪伏在地，心惊之余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真的怕了！ “都起身吧！” 林允宏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朝臣，平复情绪，看向林亦时神色柔和。 唰！ 朝臣百官纷纷起身，有的大臣身体还在发软，还身处刚才的震撼当中。 往常大臣相互戳脊梁骨的一幕，难得的没有再现，林允宏似乎有些累了，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 朝臣百官面面相觑，一个个选择了闭嘴，谁敢在这个时候再触怒陛下。 几个脑袋？ 林允宏见没有大臣说话，便决定将林亦推到台前，看了眼林亦，对着满朝群臣道：“趁着今天大朝会，朕砍了些逆臣贼子的脑袋，也给你们介绍一位大衍的后起之秀！” 林亦愣了一下。 三殿大学士下意识地看向林亦，能被陛下这么隆重介绍的，除了这个被安排在御书房等候的少年外，还能有谁？ 正当朝堂百官感到疑惑的时候，林允宏指着台座下的林亦，道：“林亦，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 “原来他就是林亦！” “老夫刚才还纳闷，站在那角落的娃娃是谁，没想到是乡试解元。” 不少朝臣纷纷议论，打量着林亦。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林亦，站出来让群臣们认识认识。” “是！” 林亦从角落中走了出来，面朝朝堂百官，躬身揖礼道：“学生林亦，见过诸位大人！” “林学士不必多礼，论诗词文章，本官可能都不如你！” “那是，鸣府文章，咋们几十年的文道生涯，都写不出来，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是啊，现在不比以前咯，圣院与青山书院，现在也出了不少天骄，可惜这些天骄心不在朝堂之中，哎！” 朝臣们无不感慨，时代造英雄，他们已迟暮。 林亦面露微笑。 这种官面上的话听听就好，尤其是这么一群老狐狸的话。 林允宏听到朝臣们夸赞皇儿，心情有所好转，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笑容。 就在这时。 “这次能够揪出这群逆臣贼子，朕还要多亏了林解元！” 林允宏朗声道：“是林解元为龙卫提供了许多关键性的线索。” “要不是林解元，刑部与翰林院以及国子监的这些乱臣贼子，恐怕已成气候！” “只是……朕却不知道该如何赏赐，诸位大臣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允宏有意先让林亦在朝堂扬名，先让林亦的名字进入朝臣的心中。 不断地增加分量。 到时候大衍周报，林亦再能够取得一次成功的话，那么…… 就可以彻底公开他的身份。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跟指挥同知赵泰相视一眼，但没有说话。 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出列，道：“臣以为，可让林解元先去国子监进修，安排翰林院学士教导……” “……” 林亦沉默了下来，这内阁大秘要挨骂了。 就算他不是大衍皇子，就凭他提供这么多关键性的线索。 最起码也是特事特办，要么拜入翰林院直接当官，要么也是去某个部门历练。 这刘大学士竟然建议陛下，让他去国子监读书，派个翰林院的官员教他。 这话落在陛下耳朵中，就相当于……刘大学生说他皇儿不行。 砰！ 林允宏脸色涨红，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哗啦！ “陛下息怒！” 朝臣们吓的浑身抽搐，又连忙跪地，同时眼神不善地盯着奉天殿大学士。 “？？？” 刘怀民愣住了。 他说什么了？ 他这个建议明明非常好，等于赏赐给了林亦一个远大的前程。 入朝为官，先进国子监打根基，再入翰林院镀金，再过个两三年，破例当个巡抚大人……这难道不好？ “林解元作出千古绝唱的文章，文采斐然。破获朝廷大案，能力出众，朕就赏赐他一个国子监生的身份？” 林允宏盯着刘怀民，怒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圣院与书院怕是都要嘲笑朕目光短浅!” 咕咚！ 刘怀英咽了咽口水。 他的建议是中规中矩了些，可陛下也犯不着如此大动肝火。 林亦对陛下就那么重要？ “陛下！”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站了出来，揖礼道：“林解元无论文采还是文术亦或者能力，都属上上选，臣以为……可暂时安排其在龙卫中担任要职！” “臣附议！” 赵泰也站了出来，赞同严双武的提议。 哗！ 这话一出，可将朝臣们吓的脸色不轻，林解元去了龙卫。 那就是悬在他们百官头上的一柄新利剑。 这小子这么有能力，还没有入朝为官，就因为刑部侍郎抓他，最后还反被送进大牢。 这种妖孽入了龙卫，他们可就真的要提心吊胆了。 ‘还是严大人跟赵大人真心待我……父皇暂时没有公布我的身份，肯定在找契机，在这期间，龙卫是最优选择！’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朝着严双武跟赵泰眨了眨眼睛。 后者立马表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依你之见，哪个位置合适？”林允宏看向严双武。 “都指挥使！” 严双武把自己位置都挪了出来，正色道：“臣甘愿担任副指挥使！” 赵泰脸色一变，心道：“没想到严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是真的是苟啊……” 好舔法！ 哗！ 朝臣一片哗然，被严双武的话惊吓到。 哪怕林亦也被惊了一下。 “不妥！” 林允宏很淡定地摇了摇头，道：“林解元不是才跟朕提了个建议吗？便让他全权负责‘大衍周报’的筹办吧！” ‘原来父皇压根没想让我担任什么要职，而是……找托抬高我的身份，他们私下商量好了的！’ 林允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严双武跟林允宏在唱双簧。 “林亦！” 林允宏这时候看向林亦，正色道：“从即日起，朕命你全权筹办‘大衍周报’，刊登发行今日朝会的案件，告知天下百姓。” “在此期间，龙卫镇抚司、工部、翰林院、国子监全力配合你，同时允你自由出入宫中特权，随时向朕汇报！” “学生遵旨！” 林亦拱手道，在陛下的这段话里，他感受到的满是陛下对他的小私心。 这么多部门配合他，又是自由出入宫中。 不是嫡皇子，却胜过皇子的待遇。 对了！ 他身上还有陛下的那枚‘如朕亲临’的玉佩…… 第278章 秦由泰招供 林亦站在镇抚司衙堂中，微闭着眼睛，复盘刚才推演的一切。 一旁等待奉茶的龙卫没敢上前打扰。 “假设全部成立的话，应该没错的！”林亦睁开眼睛，心中这般想道。 这就是一个局。 看起来非常完美，就像是个天平，只要没有人出事，天平的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他们本来可以好好的，但问题是他们将自己拉了进去，而自己自然就成了打破天平平衡的那个人。 如果他没有赵泰跟钟子正的帮助，可能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要是没有李文博，那份关键性的证据名单，也不会浮出水面。 看似巧合。 实则必然。 只要他们之间的平衡有打破的可能，那么就极大的概率会被打破，这就是墨菲定律。 不多时。 严双武重新回到镇抚司衙堂，眼神示意奉茶的龙卫退下，开口道：“殿下，秦由泰就在诏狱中，或许这次可以让他开口……供出藏在翰林院的逆贼。” 没有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之前，用刑只能摧残对方的身体，但只要对方防线一破，一切就简单多了。 现在林亦推演的这一切，以他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无限接近真相。 或许就是真相。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证据，证实这些推测。 “好！” 林亦也很清楚，案件推理是需要证据支撑的，但推理正确的话，对嫌犯来说是攻破防线的最佳利器。 “龙卫一有宋逍住所的线索，就第一时间汇报！” 林亦叮嘱道。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亦儒衫下的双手紧握，心中低喃道：“一定不要有事！” 严双武点头道：“卑职已经吩咐了下去，相信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找到宋逍。” “好！” …… 镇抚司诏狱。 秦由泰披头散发，囚衣破烂不堪，鲜血鲜红半边身子，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上药！” 声音响起，有龙卫上去喂药，顿时命只有半条的秦由泰又缓缓精神起来。 “你们龙卫也就这点本事？” 秦由泰血红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不怕死。 反正这世上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本就孑然一身。 但能够完成那件大事，千百年后自有人为他立碑著书，享受香火供奉。 值了！ “秦由泰！” 就在这时，林亦的声音在刑房中响了起来，随后与严双武走了进去。 “严帅！” “严帅！” 刑房龙卫迅速站立起来，躬身揖礼，将位置让给了严双武。 “殿下！” 严双武摆手，示意林亦坐下。 那几个刑房龙卫眼珠子猛地一瞪，扑咚一声，纷纷跪倒在地，颤声道：“卑职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 林亦有些不太习惯，但好像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皇子？’ 秦由泰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这个被龙卫都指挥使称作殿下的少年。 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并没有见过大衍的所有皇子，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只是不明白，皇子为什么要插手他的这个案子。 通常来说。 皇子是没有资格将手伸到龙卫镇抚司中才对，除非陛下授意。 毕竟龙卫作为陛下的眼睛，皇子不是储君，怎么可能允许插手？ 林亦落座后，抬头看向不成人样的秦由泰，淡漠道：“我们终于见面了，秦由泰！” “？？？” 秦由泰眼皮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林亦，有气无力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亦倒也没有跟一个将死之人打马虎眼，冷声道：“秦大人应该对我很熟悉才对。” “毕竟，你想方设法，不惜与勾结人道宗也要弄死我，怎么还问我什么意思？” “对了，我是林亦！” 林亦淡漠地盯着秦由泰。 嗡！ “什……什么？” 秦由泰眼珠子猛地圆瞪，疯狂摇头道：“不可能，殿下怎么可能是林亦？殿下在诈我，对，一定是这样！” 林亦道：“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跟你解释太多，我只问你……翰林院中都有谁？” “你可以选择不说。” “但早晚会查出来！” 林亦盯着他，便不再作声。 幽暗的镇抚司诏狱刑房中，一时间安静地有些可怕，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好！” 林亦点了点头，知道秦由泰是什么都不会说了，便再次开口道：“吴亦给你的名单，我已经交给了陛下！” 秦由泰身体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林亦。 吴亦。 他怎么知道名单是吴亦给的？ “工部郎中与人道宗勾结的事已经查清属实。” “刑部侍郎为了他的儿子，帮你们对付我，但很可惜，他现在也自身难保，吴亦很快就会落网。” “秦由泰，你身为翰林院学士，本来肩负着为陛下举贤纳才的重任，你本可以让大衍变得更好，将来位居内阁学士，千古留名也不是不可能。可你却为了钱家丢掉这一切！” “你死后，朝廷会为你立逆贼奸臣雕像，千百年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林亦知道再多的刑罚对秦由泰都没有用，他心存死志。 这种人无亲无故，却到死都什么都不交待，显然心中还有所坚持。 林亦猜测。 他的坚持可能来自吴亦某方面的许诺，为利益是不太可能，唯有图名…… 前世那些影视剧中的反派，不都是想着成就大业后，千古留名吗？ 恰好读书人也爱名，尤其是这些朝廷大员，那自己就让他遗臭万年。 “你……” 呼哧！ 呼哧！ 秦由泰听到林亦的话后，胸膛剧烈起伏，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恐惧。 吴亦败露了。 似乎……大业要失败了。 而他也终究被千百世的唾骂。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要是好好交代，说不定陛下会看在曾经君臣的份上，给你一个体面！” 林亦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 秦由泰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交代！” 林亦身形停顿了下来，内心松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也猜对了！ 如果没有赌对秦由泰是为了名，没有猜对吴亦就是人道宗妖道，并且他们的计划终将失败，秦由泰绝对不会选择交代。 “结束了……” “就只有九儿跟龙麟的下落了，快……要快啊！” 林亦走出镇抚司诏狱，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祷起来，他不想有遗憾的啊！ 而诏狱刑房中的严双武，则亲自坐镇诏狱，开始记录秦由泰供出来的翰林院学士。 包括……人道宗堂主吴亦，在京城中的计划。 严双武越记录，越是感到心惊不已。 殿下全都猜对了。 更让严双武忍不住闭目叹息的是，南湘府的阵石，就是出自工部郎中钟文和之手。 苏卫与吴亦是同门师兄弟！ 从秦由泰交代的信息中，严双武能够窥探到人道宗已经初具规模，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第291章 文道之下无贵贱 “陛下！” “何为‘大衍周报’？” “林解元才参加乡试，年纪尚小，固然巧合破获大案，但也难独当一面！” “……” 朝廷大臣们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听陛下的话，似乎是让林亦筹办一个部门，关键还让朝中各部门配合，还能自由出入宫中。 大权！ 这是天大的大权。 这种权力怎么能够落入一个乡试解元手中？ “朕十六岁跟在先皇身边参政，十八岁为储君，朕当初可还没林解元这份文采！”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盯着那几个说他皇儿不行的大臣，道：“听你们的意思，这‘大衍周报’得让你们筹办了？” 众朝臣再次脸色发白。 “臣只是觉得林亦还太小，这等国事，还是朝臣先商议为妙！” “陛下，还请告知何为‘大衍周报’？” 工部尚书张居洞出列，正色道：“臣听陛下说要将宋铁君此案，发行天下，臣猜测这应该是某类文书，只是臣认为这是一件极其劳民伤财的事！” “各部衙门的一份文书，都需要时间去抄录，发行天下，那得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 “怕是朝廷所有官吏，都要拿起笔墨抄录吧？且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让林解元负责此事，各部衙门配合林解元抄录这个……意义何在？” “若陛下有心，可让各州府衙门宣传下去就好！” 张居洞的意见合情合理，很快就得到了朝臣们的响应。 一时间朝堂中又热闹了起来。 纷纷认为陛下此举不妥。 ‘他们似乎并不明白宣传的重要性，圣院以《文道真解》树立读书人的三观，百姓命如蝼蚁，朝廷是百姓撑起的朝廷，若他们对朝廷彻底失去信心了？大衍还有救？’ ‘其实很简单的东西，只是他们思维被局限罢了……’ 林亦并不觉得自己比这些老狐狸们更聪明，他们或许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正视。 毕竟！ 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权贵阶层，可不想跟一群普通百姓去讨论公平与公道。 林亦猜到过推行‘大衍周报’会遇到朝堂上的阻力。 可没想到陛下才开个口，这一群人就跳出来了。 ‘拖后腿的一群老东西……’ 林亦心中忍不住给这些迂腐的老臣，打上拖后腿的标签。 “当朝堂是菜市场吗？” 林允宏何尝不知道这些臣子们的想法，好在工部尚书张居洞并未反对。 只是觉得耗费人力物力以及时间。 “‘大衍周报’，对朝廷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朕心意已决，诸位大臣不必多说！” “到时候，林解元会给你们一个答案，什么是‘大衍周报’” “朕要纠正大衍读书人与百姓的观念：文道之下无贵贱！” 嗡！ 朝臣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他们很快就明白了陛下的想法。 这是陛下继‘堂鼓’后的，又一个为百姓而针对读书人的政策。 陛下不断升级跟圣院的矛盾，有必要吗？ 自己的老师，都还是圣院之主孔仲子。 “龙卫镇抚司全力辅佐林亦筹办‘大衍周报’官署，各部衙门不配合者，斩！” 唰！ 林允宏站起身来，直接朝着大殿侧门走去。 “陛下！” “陛下……” 朝臣们还想多说什么，但看到陛下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私底下跟三殿大学士，好好沟通此事。 一定要阻止陛下。 现在大衍朝廷就挺好的，这可是难得的太平盛世，为什么要去破坏这份盛世光景？ 他们好不容易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子孙也开始享受他们带来的各种好处。 若是文道之下无贵贱，那他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那些刁民，岂不是都敢戳他们脊梁骨了？ …… 朝臣散去。 严双武跟赵泰来到林亦身边，打算询问龙麟的事，顺便带林亦出宫。 可下一刻。 司礼监掌印梅哲仁走了过来，笑看了眼严双武跟赵泰，见没有外人，便对林亦道：“殿下，陛下昨天休息一天，内阁奏折堆积如山，国务繁重，说没办法再陪您了，那龙麟已经让内卫送到殿外，记得送他回去！” “好，有劳梅公公了！”林亦拱手道。 梅哲仁‘暧昧’一笑：“殿下说什么话，这都是奴婢分内事，殿下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奴婢也能代为效劳一二的！” 梅哲仁晦涩的说完这句话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这是在向我示好？宦官自古以来依附帝王，宠爱多大，权利就有多大……可我又不是储君，看来梅哲仁开始要下注了！’ 林亦大概知道梅哲仁的想法。 只是他……压根就对宦官没什么想法，若今后真成为大衍储君。 李文博才是最佳人选。 不过按照宫廷礼法规矩，李文博得净身才行，回头问问有没有什么无痛的方式。 林亦面露微笑。 “殿下想到什么事这么开心？现在陛下让您筹办这‘大衍周报’，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严双武开口问道。 他跟赵泰分别一左一右跟在林亦身旁，稍微后半个身子。 “我有笑吗？” 林亦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严双武道：“先将龙麟送回去，顺便去龙大人家看看！” “对了，严大人可以先去查查，皇城内有什么空出来的官署衙门，大衍周报总得先挂牌，然后再抽调人手，具体安排到时候再说。” 现在说也说不清楚。 “是！” 严双武点了点头道。 “殿下，那臣……”赵泰凑了过来，也想从林亦手中讨点活干。 “赵大人先将宋铁君案的一干人等，全部处理完再说吧！” 林亦有些头大，他现在都还不是真正的皇子，这龙卫的一二把手就侍奉在自己身边。 就不怕陛下起疑心？ 胆子真大！ “好，臣一定干的漂漂亮亮！”赵泰连忙正色道。 …… 奉天殿外。 林亦看到了被宫廷内卫抱着的龙麟，那孩子已经苏醒过来。 但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有些茫然，但当他看到严双武后，眼睛明亮了下，轻声道：“严伯伯！” “哥哥！” 龙麟记得林亦从天而降，救下他跟章九儿的那一幕。 也记得林亦抱着他从宫外来到宫中，对林亦满是感激之情，他挣扎着下来，朝着林亦跪谢道：“谢谢您救了麟儿，大恩麟儿必将铭记在心！” “傻小子快起来！” 林亦将龙麟扶起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柔声道：“你爹也救过我，救过许多人，今后你要好好读书修行，变得跟你爹一样，做大衍的英雄！” “麟儿记住了！” 龙麟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一定会的…… 第279章 逃! 京城。 今晚对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西城某座大宅中。 “你爹是大衍龙卫？好巧，我爹也是……龙麟，聊了这么多，还没问你，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 章九儿坐到龙鳞的身边。 在跟龙鳞的聊天中，章九儿也才得知小男孩的父亲也是龙卫，而且官身还特别高。 是龙卫指挥佥事，算是她爹生前的顶头上司。 龙麟眼神黯淡，道：“我是被我爹生前的属下，从私塾接走的，他说送我回家……” “但他却把我交给一个不认识的坏人，还夺走了我的文心！” “咳咳~” 龙麟咳嗽了两声，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脸色更加苍白。 他眼中有泪水，但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人渣！” 章九儿心中痛骂那节奏龙麟的龙卫，轻拍了拍龙麟，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麟儿不哭！” 龙麟道：“娘说麟儿没有爹了，从此后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学会坚强，成为像爹一样的男子汉，麟儿的世界不能有眼泪！” 他摇了摇头，牵动着脖子上的锁链，哗啦啦响。 章九儿娇躯轻颤，感觉心里面特别难受，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她看向那条套着龙麟脖子的锁链。 她没办法取下来，但有把握斩断锁链。 章九儿见外面没有人，运转才气，将锁链扭断，双手沾血。 她抱过龙麟，红着眼睛道：“没事，哭出来吧！”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 她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将她跟龙麟关在这里的，很大可能就是刑部侍郎的儿子宋逍。 宋逍文心去年就被灭了，所以他可能绑架龙麟，就是为了夺走他的文心。 但她也不清楚，这一点能不能做到。 “谢谢你，姐姐！” 龙麟趴在章九儿的腿上，虚弱不堪的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吧！” 章九儿轻轻地安抚着龙鳞的背，脑海中浮现出林亦的身影。 想到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我们读书修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世界需要我们的时候，有能力站出来！” 章九儿低声喃喃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 与此同时。 喝得烂醉的宋逍，在下人的搀扶下，左摇右摆地回到宅中。 “你还知道回来？” 一道冷哼声在院中响起，当时便将宋逍的醉意吓走了几分：“爹？您……您怎么来了？” “哼！” 刑部侍郎宋铁君冷哼道：“我怎么会来？我为你的事，东奔西走，你文心不稳，我担心你的事情败露，还把认出你的人给带了过来，你倒好，仍然还去外面喝花酒，你是要气死老子？” “爹，孩儿再也不敢了！” 宋逍丧气地低着头，随后眼睛一亮：“爹，那个……章九儿已经送过来了？” “要是我不亲自过来，恐怕也不知道你大白天还敢在外面瞎混！” 宋铁君看着半点不争气的儿子，都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看了眼天色，他盯着宋逍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段时间要玩就在这里玩，别想着再出去！” “我跟外面的护卫提醒过，从今天起你若踏出宅院一步，就打断你的腿，谁敢纵容，我就打断谁的腿！” 宋逍感觉两条腿都颤了下，正色道：“爹，孩儿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出去，否则……爹就打断孩儿的腿！” “哼！” 宋铁君冷哼一声，一甩袖袍，便离开了院中。 院外。 刑部侍郎宋铁君四处望了望，登上轿子，离开了此地。 而巷外。 轿子远去后，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龙卫，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他们正是在西城地毯式搜查的龙卫。 “那是刑部侍郎宋铁君？” 一个龙卫百户提升喃喃道，他眼睛一亮，对身边的龙卫道：“你们在这候着，别打草惊蛇，我回去复命！” “是！” 几个龙卫点头。 那百户展开身形，直接跃上屋顶，飞速赶往镇抚司。 …… 满身醉意的宋逍，此刻内心激动，酒醒了大半，朝着关押龙麟的院子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章九儿，也在这里。 微风吹拂。 酒精上头，宋逍邪火乱窜。 没办法，他嫁接的这枚文心很强，他身体资质又跟不上，只能通过发泄来缓解痛苦。 “今天晚上，可以少受些折磨了！” 宋逍一想到章九儿那张俏脸，小巧苗条的身材，更加按捺不住了。 砰！ 他踹开关押着龙麟的小院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腿上趴着龙麟的章九儿。 嘶！ 美！ 跟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的美丽，就像是临近万妖国那边的西域女子一样。 风情万种，又纯又欲。 “果然是你！” 章九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但也直接认出了宋逍。 “姐姐！” 龙麟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护在章九儿身前。 他身躯虽小，但眼中的那股坚定之色，却毫不动摇。 “恩？锁链断了？” 宋逍看了眼拴着龙麟的锁链断了，还以为是龙麟震断的，但看到章九儿后他明白了过来。 是章九儿。 因为章九儿也是个文道修士，八品立命境的女学士。 “好，本公子就喜欢这种刺激的！” 宋逍想到了去年的那个顾香菱，对方也是八品女学士，那种挣扎跟歇斯底里抗拒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他现在融合了龙鳞的那颗文心，比以前更强。 已经是七品仁者境。 压死她！ 宋逍直接扑向章九儿，一把将龙麟给扫飞，赤红着眼眸盯着章九儿。 他文心已经燥热了起来。 好像越靠近龙麟，文心也难以把控。 “龙麟！” 章九儿见龙麟口吐鲜血，盯着宋逍的眼神，带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 她闪身避开宋逍，才气汇聚于腿间，踹向宋逍。 啪！ 宋逍单手捏住，看着章九儿那笔直的大长腿，咽了咽口水道：“挣扎，快挣扎，本公子就喜欢这种！” “畜生！” 章九儿弹跳起来，左脚虚晃一招，直接挣脱宋逍的束缚，翻滚到龙麟身边。 一咬牙。 她抱起龙麟道：“姐姐带你走……” “哟呵！居然还想跑？” 宋逍当时就忍不住乐呵了起来，他并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致地道：“跑啊，快跑啊!” 章九儿秀眉紧蹙。 有诈！ 但她一咬牙，还是选择带龙麟冲了出去，那房间太小，根本没办法发挥。 她虽然次才八品，但她跟着父亲学的是龙卫中的术，战斗技巧并不弱。 唰！ 唰！ 然而，就在章九儿带着龙麟冲出小院的时候，一道道身影，顿时出现在院墙之上。 正是宋逍的护卫。 “本公子还从没试过在这么多人围观下玩，刺激，刺激啊！”宋逍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将外套脱了下来。 第292章 一定不能忘记 出宫路上。 林亦牵着龙麟的手，询问严双武，关于章九儿跟章夫人的情况。 严双武道：“章九儿受了点伤，我已经让太医院的药师去治疗，没有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林亦内心一紧，停下脚步，看向严双武。 “只是章夫人毕竟是普通人，她被伤的不轻，身体也承受不住丹药的药力，药师配了些普通药材，但恐怕要很恢复很长一点时间！” 严双武心想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幸好救的及时。 “该廖仁该死一万次！”赵泰愤恨不平道。 章九儿父亲他认识。 让龙卫后人遭遇这种意外，他这个同知觉得非常失职，尤其章九儿还是殿下关心的人。 “可他已经被斩了！” 林亦扭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正好有龙卫在清洗地上的血迹。 旁边停着几架马车，马车上是装尸袋。 很显然刚才廖仁与宋铁君等人，直接被问斩跟凌迟了。 不少朝臣从那边经过，连连摇头。 “晦气！” 赵泰赶紧加快步伐，带着林亦与严双武离开宫中。 …… 出宫后。 龙卫亲军所百户花扒光，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严大人，赵大人！” 花扒光先是向两位顶头上司揖礼，见林亦牵着龙麟，也不好直呼殿下，便揖礼道：“林学士！” 林亦微微颔首。 赵泰吩咐道：“你来的正好，我跟严大人还有公务在身，你陪同林学士送龙麟回去，龙夫人想必等的着急。” “是，大人！” 花扒光激动的直哆嗦，这种跟在殿下身边的好差事，他想干一辈子。 “林学士，回头见。” “回头见。” 严双武跟赵泰都有事情要处理，便跟林亦道别，搭乘镇抚司马车离开。 “大人慢走。” 花扒光挥了挥手，随后朝着远处招了招手，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林学士，请！” 花扒光想搀扶林亦上去，但林亦很不习惯被人伺候，道：“我自己来就好……” “是。” 花扒光干笑了笑。 跟着林亦和龙麟一块上了马车。 车厢内。 龙麟看向花扒光，虚弱但却较真道：“花大人，你为何直呼殿下为学士？” “？？？” 啊这…… 花扒光当时就愣了一下，眼珠子一瞪，道：“你知道？” 林亦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小家伙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其实说了也好，起码他能够知道，大衍没有忘记他父亲龙三。 “恩！” 龙麟点了点头。 他早在乾清宫就知道了林亦的身份。 “殿下，卑职是怕殿下的身份……” 花扒光这时候也改口，但话还没说完，林亦便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身份也就你们知道，叫什么随心就好。” …… 龙三的家在北城。 通常镇抚司龙卫千户以上，基本上都安家在北城，一来距离镇抚司近，方便行动。 二来……房价便宜。 毕竟没有人愿意跟龙卫们做邻居，被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 此时。 龙家宅院当中。 一间两进的院子，算不上大，但相比较其他四品官来说……小。 毕竟就连陛下赐给章家的院子，都是三进的四合院。 “三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护麟儿。” “三哥，你知道吗？殿下他为了找到麟儿，全城搜查麟儿的下落！” “你守护了大衍的百姓，殿下也在守护我们这个小家，三哥，要是你还在该多好……” 龙夫人抱着龙三的灵位（牌位），眼泪几乎流干。 丧夫之痛。 儿子失踪，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本就百孔千疮的心。 要不是她去了镇抚司，殿下跟龙卫全力帮她寻找龙麟的下落，怕早已经崩溃。 “娘！” “娘！”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龙麟的呼喊声。 “麟儿？” 龙夫人身形猛地一颤，手中灵位都差点掉在地上，小心放好灵位，她抹掉眼泪连忙冲了出去。 她怕。 她怕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因为思念成疾而产生的幻听。 可当她走出房门，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蛋后，眼泪再次决堤。 “麟儿！” 她快步冲向龙麟，脚步匆忙间不小心跌倒，可又飞快爬起来。 砰！ 她狠狠地抱紧扑进她怀中的龙麟，亲着他的额头，更咽道：“你吓死娘了，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麟儿！” “娘，孩儿也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龙麟红着眼眶。 但他仍然强忍着眼泪，他答应过娘亲，要成为男子汉。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龙夫人轻轻地抚着龙麟的背，生怕他再次离开自己的身边。 院中。 林亦跟花扒光就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前世没感受到过母爱，这一世……还是没有感受到。’ 林亦没有破坏龙麟母子见面的场景，觉得异常感动。 “呜呜……” 一旁的花扒光却是忍不住哭了，撩起袖袍擦起了眼泪，嘟嚷道：“真是太感人了！” 林亦想踹他一脚。 龙夫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院中站着的林亦跟花扒光。 龙夫人擦去泪痕，站起身拉着龙麟，走到林亦身边便跪了下去：“麟儿，跪下！” 扑咚！ 龙麟没有任何迟疑，跟着龙夫人跪在林亦面前。 “龙夫人，麟儿，快起来！” 林亦没想到他们母子俩来这么一出，连忙去搀扶。 他曾答应过龙三照顾好他们母子。 “殿下！” 龙夫人拉着龙麟，不接受林亦的搀扶，直接磕头道：“民妇跪谢殿下救了麟儿，殿下大恩民妇无以为报，来生愿给殿下做牛做马……” “麟儿谢殿下救命之恩，麟儿会努力读书修行，不辜负殿下期许！” 龙麟乖巧懂事。 “龙夫人，麟儿，你们起来，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林亦觉得自己受不起龙夫人的大礼。 他岂能让大衍的英雄后人，对他行这种大礼，他救龙麟是承诺所在。 也是大衍皇室的责任所在。 最终。 龙夫人跟龙麟还是站起身来，林亦这才满意道：“看到你们母子团聚，我就放心了，我也算是不负龙大人所托。” “今后你们要好好生活，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龙卫跟陛下，就是你们的靠山！” “龙麟，你是个小男子汉，要懂得照顾你娘亲，遇到什么困难事了，你娘不说，但你不能不说，知道吗？” 林亦盯着龙麟，刻意叮嘱道。 “麟儿知道，殿下您放心！”龙麟正色道。 “那我也不打扰你们母子团聚，回头再来看你们……” 林亦也想看看章夫人跟章九儿的情况，李文博的情况估计也不妙。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忙。 好想放松一下。 可想到筹办‘大衍周报’的事，哪里敢休息，这是陛下对他的考验。 办好了皇子身份加身，自己可以放开心去读书修行，践行宏愿。 办差了……估计就是这样的无名皇子。 ‘不行，我宏愿这么大，有了皇子的身份才能如虎添翼，可不能就这么‘狗带’，再辛苦一段时间……’ 林亦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随后林亦也没有逗留，跟龙夫人母子道别后，便跟花扒光回了章家…… …… 林亦离开后，龙麟看向龙夫人道：“娘，陛下说这两天会有圣旨到咱家。” “圣旨？” 龙夫人娇躯一震，盯着龙麟道：“麟儿怎么会见到陛下？” “麟儿文心被坏人夺走了，是殿下抱着麟儿去宫中找了陛下……” 龙夫人泪如雨下，她抓住龙麟的肩膀，认真道：“麟儿，记住，是殿下跟陛下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将来不管你成为什么，一定不能忘记！一定不能！” 龙麟惊诧地看着娘亲。 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还是重重地点头道：“恩，麟儿记住了！” 第293章 社畜是什么? 西城章家。 镇抚司的马车徐徐停下，林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身后花扒光刚想跟着下来，林亦便叫住他：“花大人，镇抚司这段时间会很忙，你也辛苦了，就先回去吧！” 花扒光连忙道：“殿下，卑职一点都不辛苦。” “……” 听不懂话还是怎么？林亦无奈道：“花大人，重心放在龙卫职责上面，比放在我身上更好。” “我欣赏那种能做好本职工作的人！” 花扒光这时候听明白了，内心大惊，殿下这是嫌他跟的太紧，殿下喜欢默默付出的下属。 “卑职明白！” 花扒光脑子也很灵光，果断抱拳驾车离开。 “我身边不需要一群溜须拍马的愚忠之人，要的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与朋友！” 林亦微微摇头，转身敲了敲章家院门。 “谁啊！” 听到李文博那熟悉的声音，林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院中的李文博手上绑着纱布，吊在胸前，脑袋也缠上几圈绷带，他一打开院门，顿时狂喜起来： “爷，你终于回来了，我听九儿说你抱着龙麟去见陛下，生怕你贸然入宫，被陛下砍了...” 林亦轻笑道：“陛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李文博逞能地拍了拍胸口，顿时猛地咳嗽了几声，道：“咳咳，还没完全恢复好，爷快进屋吧！” 林亦进入院子。 看到了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龙卫，他扭头看向李文博：“他们是....” 严双武留下来照顾章家母女的？ 都是男人……明显不方便。 李文博轻笑道：“爷，他们都是我的人，张虎，赵龙，王汉，马朝！” “？？？”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什么鬼东西……林亦愣了一下。 随着李文博的解释，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 这四个龙卫都是李文博看好的下属，李文博是龙卫总旗，也算是个小领导。 “张虎，赵龙……你们四个过来。” 李文博挥手，将四人直接招呼到身边，正色道：“记住，今后这位爷，就是咱们的爷，他的话比咱的都管用！” “还有，咱爷现在可是京城名人，乡试解元林亦知道不？鸣府文章《滕王阁序》就出自咱爷的手！” 哗！ 四个龙卫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之前跟着李文博，负责维持滕王阁的乡试秩序，早就对林亦心生崇拜。 没想到这个名动京城的大才子，居然就在身边。 “爷！” “爷！” “……” 四人连忙朝着林亦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去熬药吧，顺便把院里院外都打扫干净！” 李文博吩咐道，待这几人离开后，他才看向林亦，说道：“爷，这四个都是苦命人，大衍读书人，家里穷，读书都没钱，来京城北漂的，但是爷知道的，他们这种北漂族在京城没什么靠山的，很难出头，不过因为帮龙卫破获了案子，才被特招进龙卫，但十多年了，还是个最底层的龙卫力士！” “咱寻思着将来拉他们一把，就带在身边，人都挺老实的，没什么多话说，关键心里有光……” 李文博跟林亦说了一下这四人的事迹。 就是在京城巡视的时候，发现有老百姓权贵子弟欺凌，四人挺身而出。 李文博觉得这四个人能力不错，心也正，就想着带在身边。 “挺好的！” 林亦看向那四个忙碌的身影，心知微末之光也能汇聚璀璨星河。 若他们四个真有能力，将来可以提携他们一把，当成班底也并不是不行。 “九儿跟章夫人怎么样？”林亦问道。 “九儿没什么事，倒是章夫人伤势重一点，严大人有派人在照顾！”李文博道。 “那就好！” 林亦点了点头，道：“我去看看。” 林亦先去看望了章夫人，发现章夫人还处在昏迷当中，有妇人在一旁候着。 林亦无声退出，去了章九儿的房间当中。 一股女子闺房独有的香气弥漫。 “这位公子……” 照顾章九儿的妇人看到了林亦，刚开口，林亦一个噤声，她立马安静了下来。 但章九儿还是听到了，扭头看向门口，看到身穿儒衫的林亦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脑海中始终盘旋着林亦站在她面前，挺身而出的那一幕。 如果林亦没有出现，她跟龙麟就不会再有未来。 “好点了没？” 林亦坐在床沿边，替她盖好被褥，关心地问道。 “恩！” 章九儿点头，美眸盯着林亦，道：“龙麟他怎么样？宋逍这混蛋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亦点头道：“龙麟他没事了，陛下出手救的他！宋逍已经被斩首，他父亲刑部侍郎宋铁君，今天在朝堂上被陛下判了凌迟之刑！” 章九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他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活该！” 她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道：“昨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龙卫来救我跟龙麟？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呃！” 林亦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昨天你被刑部的人带走后，文博去皇宫找我了，陛下得知你是龙卫后人，加上刑部本来有案子在身，就命龙卫调查这件事……” “你知道的，龙卫是陛下的亲军，他很在乎你们！” 章九儿目露感动之色，点头道：“陛下是个好皇帝，可惜那些当官的，并不是全部都是好的。” “是啊，有人跟陛下同心，有人却给陛下拖后腿！”林亦轻笑道。 章九儿轻咬了咬嘴唇，神色黯淡了下来。 是啊！ 自己似乎也在拖林亦后退，就连现在……还在占用林亦的时间。 他本来在宫中面见陛下，却因为她的事而奔走。 “林亦，我想过两天伤势好了，就去青山书院报到了，你呢……” 章九儿振作了起来，她不想一直拖林亦后腿。 “陛下安排了一些事情给我做，估计会一直很忙！” 林亦看向章九儿，轻笑道：“青山书院大夫子收你为弟子，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去了青山书院后，好好读书修行，我若有空，也会去拜访李前辈的，到时候别让我发现你在偷懒！” “才不会呢！” 章九儿痴痴地看着林亦的笑脸，仿佛觉得林亦身上有一层光…… “好，那你好好休息养伤吧！我也该好好放松下，然后继续去当个社畜了！” 林亦站起身准备离开，章九儿疑惑道：“社畜是什么？我以后可以当吗？” “……” 林亦愣了一下，强忍着笑意，点头道：“你还是不要当吧，好好读书修行，将来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就行！” 说完这句话后，林亦便笑着离开了章九儿的房间。 只是这笑容，难免苦涩。 他的世界注定难有儿女私情，有些人……不要耽误。 第280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北城。 镇抚司衙堂。 “报！” 一道嘹亮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衙堂中来回踱步的林亦，猛地身形一颤。 他回头看去，一个龙卫快步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口大口喘息，头顶上冒着热气。 这是连续高强度施展才气所带来现象。 “严帅可在？” 那龙卫见衙堂中居然只有奉茶的龙卫，以及一个身穿崭新儒衫的少年。 “他在诏狱，是否有了宋逍的消息？” 林亦跨步走到那龙卫跟前。 “严帅！” 那龙卫百户根本不认识林亦，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朝着衙堂另外一个方向喊道。 “眼睛瞎了？” 严双武上去就是一脚，那百户当时闷哼一声，有点懵逼。 “殿下问你是不是有宋逍的消息，是哑巴了还是……”严双武刚想痛骂。 “无妨！” 林亦开口制止，这龙卫百户并没有什么不对。 咚！ 奉茶的龙卫茶水倒了一地。 扑咚！ 那才气透支过度的龙卫百户，连忙行跪礼道：“卑职拜见殿下，卑职……” “说重事！” 林亦都快急疯了，无论是龙麟还是章九儿，都是迫切要去救的。 时间就是生命。 “卑职在西城看到了刑部侍郎宋铁君，从一个民宅中走了出来，很谨慎，如果没错的话……龙大人的儿子可能就在里面！” 那侍卫禀报道。 “西城……快！” 林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难怪宋铁君不在府上，而是在西城宋逍那里，目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林亦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时间不等人，辛苦你……” “殿下！” 严双武酷吏脸上满是苦涩，摇头道：“卑职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儒灵无法定位……” 说着严双武瞪着那百户，道：“还愣着干什么，跟西城章家多远？” “西城觅香街，距离章家百业街不远，往北走三条街，有龙卫在那里盯着！”龙卫百户道。 “早说！” 严双武当即抓着林亦的肩膀，言出法随道：“此刻，我在西城百业街！” 他没去过章家。 但百业街去过，儒灵定位完全没有问题。 咻！ 严双武带着林亦消失在了镇抚司衙堂。 …… 林亦经历过一阵短暂的眩晕后，睁开眼睛，便发现周围不像是百业街。 “这里是？”林亦看向严双武。 严双武此刻脸色煞白，道：“殿下，卑职今晚连续施展规则神通，儒灵承受不住阵法的反噬！” “为什么会这样？”林亦皱眉道。 “因为镇国圣院在京城，卑职虽然修的是圣院文道，但承的却是陛下所赐的三品官气，阵法对神通压制的比较厉害……” 严双武言语中颇有些无奈，道：“如果是圣院三品或者书院三品，则没有影响！” 林亦大概听明白了。 大衍皇帝赐的官气，可以让严双武成为三品强者，但是这种官气却受镇国圣院的限制。 因为他不是凭借本身的能力，晋升到三品。 “严大人辛苦了！” 林亦知道他今晚将严双武榨的够干了，道：“你先恢复，顺便通知周围的龙卫赶过去，我先走一步！” “不可！” 严双武大惊失色，道：“殿下不要冒险……” 话没说完。 林亦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巽卦！ 风起。 严双武呆愣在原地，京城中……非四品不得御空，会受到京城阵法压制。 殿下怎么做到的？ 不过他也没有迟疑，以都指挥使令牌，迅速通知就近的龙卫集结。 一时间，在西城搜查的数千龙卫，在各自的腰牌中，感受到了都指挥使的召唤。 “走！” “快！” “有消息了，快……” 各地龙卫飞快朝着严双武所在的地方赶去。 …… “一定要没事！” 林亦腾空后，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想要将他给压下去一样。 但文宫轻颤间，那股力量直接被崩散。 林亦确定好百业街的方向，便直接飞了过去，同时低头俯瞰身下的宅子。 寻找可疑之处。 与此同时。 宋逍所在的宅院中，章九儿背着脸色发白的龙鳞，与宋家的护卫交手了不少回合，身上不少地方都受了伤。 但她发现，自己根本突围不了。 或许。 放下龙鳞，她施展父亲教他的那门文术，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但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丢下这个跟她一样命运的小家伙，他们都已经失去最疼爱自己的父亲。 如今龙麟连文心都被宋逍剥夺。 她恨。 有的孩子是孩子，可有的人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龙麟跟宋逍都是人。 可出身权贵的宋逍，却可以夺走别人的文心，龙卫的孩子却只能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趁现在她还有能力救他。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如果命运注定她要留在这里，那么就随它。 “龙麟，姐姐带你出去好不好？”章九儿小声地对身后的龙麟道。 “姐姐，我知道你可以离开的，放我下来……他们还要利用我，不会杀了我。” 龙麟嘴唇发白，虚弱地挣扎了一下。 “不！” 章九儿倔强道：“会的，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良知的畜生，会伤害你的！” 宋逍擦去刚才被章九儿划开胸口皮肉的血迹，酒意彻底醒了，狰狞道：“你觉得你能出去？，今天我非得玩死你这贱人，就跟顾香菱一样！” “抱紧我！” 章九儿一咬牙，背着龙麟直接跳上院墙，可上去的一刹那……她心生绝望了！ 小院外，十多个气息不俗的武夫护卫直接盯上了她。 一个护卫直接脚踏院墙冲了上来，一拳朝着她身上招呼而来，劲风扑面而来。 章九儿伸出手抵挡，砰的一声，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她从院墙中击飞了下去。 她奋力扭转身子，不想落地式压伤龙麟，就在她闭上眼睛，接受命运的安排时。 突然间，一只手轻轻地托着她的身体，将他抱在怀中，睁开眼便看到那张熟悉到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秀气脸庞。 “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亦轻声说道。 提心吊胆这么久，最后一刻，他终究还是找到了章九儿，还有这个面貌与龙三有几分神似的小家伙。 落地之后，林亦目光扫过宋逍与那些护卫，身上也散发出了一股凌冽的杀机。 他们……都得死！ 第294章 既然来了，何不留下? 章九儿落寞地看着林亦离开，翻过身子抱着枕头，娇躯轻颤，泪湿了枕头…… “哎！” 照顾他的老妈子轻叹了口气。 …… 林亦离开章九儿房间后，见李文博在做康复训练，就没有打扰。 回到房间准备好笔墨，便开始起草‘大衍周报’的方案。 成立新官署不是容易的事。 但谁让这大衍皇帝是他老爹，两个人恰好都想改变这世道呢？ 干呗！ 与此同时。 本应该在御书房中，批阅内阁奏折的大衍皇帝林允宏，却站在宫墙之上。 斩妖剑悬停在他的身边，眼睛始终盯着某个方向，淡漠道：“既然来了，就别离开了！” 咻！ 斩妖剑破空而去。 …… 京城城门下。 一个白面书生手持折扇，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心跳不由加速起来。 马上就要离开了，再坚持一下。 “该死的宋铁君，生了个废物一样的儿子，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的……” 白面书生眼神阴翳，内心懊恼道：“计划马上就要成功，可恨啊！” “下一位！” 城门守卫的声音响起，白面书生走了过去，将通行玉牒递给那城门守卫。 城门守卫端详玉牒，再上下打量一番白面书生。 “吴凡？” 城门守卫没有交还玉牒，询问道：“最近城中在捉拿贼人，出城者需要出具衙门签发出城文书，有吗？” “有！”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将出城文书递给了城门守卫，他早就有所准备。 “恩？” 那城门守卫眉头一挑，猛地站起身来。 唰！ 唰！ 其他手持长枪的守卫立马走了过来，这是一些暗号，代表有可疑人物。 白面书生皱起了眉头，道：“怎么了？我这文书难道有问题？” “通行玉牒是吴凡，可你的出城文书却是吴亦，你怎么解释？拿下！” 城门守卫一挥手，那些守卫便立马擒拿向白面书生。 “找死！” 吴亦知道此路不通，想要强行出城，身上灵力猛地爆发，手捏印诀。 几个守卫的脚下顿时有藤蔓生长，直接束缚住他们的双腿，这些藤蔓疯狂生长间，长出荆棘，直接扎进守卫的身体当中。 “啊……” “呜！” 藤蔓顺着守卫的喉咙钻了进去，顿时守卫变成了人干。 “邪术！人道宗弟子！” 城门守卫大叫，准备呼叫援手。 那些排队的人们，看到这一幕，早就吓的肝胆欲裂，拔腿就跑。 “你们本可以活下来的，何必多管闲事呢？俸禄拿的不多，卖什么命？” 吴亦冷笑一声，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出城时，骤然间，一股莫大的威压瞬间从天而降。 扑咚！ 吴亦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跪地，膝盖跪裂大地，他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不……不……” “既然来了，何必想着离开？” 城门上空响起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下一刻，一柄通体泛着无尽金芒的灵剑立在虚空。 咻！ 灵剑锁定吴亦，随后迅如闪电，从吴亦眉心间穿过，再迅速飞回。 朝着皇宫方向掠去，未曾有过片刻停留。 “斩……斩妖剑！” 吴亦死前嘀咕了一声，身体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眉心流出，连阴神都被剿杀的一干二净。 皇宫城墙上。 林允宏接过飞回来的斩妖剑，背负着手前往御书房。 批阅奏折的空隙，杀个妖道，算是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添了一份乐趣。 …… 往后几天。 林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来默写脑海中熟记的《周易》，修浩然正气。 二来则是筹备‘大衍周报’的事，本身这个并不麻烦，主要就是印刷跟发行问题。 他需要具体到一些岗位，以及大衍各府的分社配合问题，怎样才能及时传递消息。 林亦揉了揉眉心，低声喃喃道：“如果京城这边出了稿子，那么要保证同一天，稿子内容要出现在大衍各府的分社中，然后分社再着手印刷发行。” “不然的话，以京城到各府的距离，可能七天……都还送达不了！” “不过严双武应该有办法，他在南湘府城要汇报消息给皇帝，肯定有实时的传讯方式！” “报刊内容抵达各府后，派送到各州县也不麻烦，花钱请各府四品君子境强者吹牛就行了，马儿日行千里……” “活字印刷术才是核心，回头严双武找到办公点后，再去跟公布沟通……” “其次就是招募普通的读书人，负责文章校对跟排版编辑，还有印刷工人！” 等林亦彻底敲定完整的流程稿后，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在这期间。 章九儿恢复好伤势后，留下一封信，让李文博转交给闭关的林亦。 然后踏上了前往青山书院的求学路。 李文博跟章夫人的伤势也完全痊愈，李文博也将他在京城，加入龙卫的事，包括林亦成为京城乡试解元，见到了陛下的事，都告诉了平洲书院的院长。 同时也给他的家人寄去一封信，一切安好，勿挂念。 但是。 就在今天，李文博却收到了家里的一封回信，整个人抑郁了好半天。 双目无神的躺在院中椅子上，一个劲的哀叹：“表妹……我的表妹……” 林亦整理好策划案，准备去镇抚司走一趟。 刚来到前院，林亦便听到李文博伤心欲绝的叫着‘表妹’…… “文博，你在叫谁表妹？”林亦开口问道。 唰！ 李文博被吓了一大跳，见林亦终于走出房间，耷拉着肩膀道：“爷，家里来信，说我青梅竹马的表妹，去了趟津天府失踪了……” “津天府？” 林亦眉头这一皱，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记起来了！ 大朝会上，被斩的翰林院吕芳桥，就掌管津天府的官员任免。 国子监不少津天府的学士，都是出自吕芳桥之手。 “哎！” 李文博叹了口气，看向林亦道：“爷，我抑郁了半天了，既然出来了，陪我出去喝酒解闷，我回头问问花大人，能不能让津天府的龙卫兄弟，帮忙找一找……” “别想太多，回头咱们再想办法，走，一起去喝两杯，散散心！” 林亦见李文博这状态确实不太好，决定先稳住他的情绪，然后他让赵泰跟进一下。 正好……他要去趟镇抚司。 “爷真好！” 李文博感动不已，脑袋直接歪倒在林亦肩膀上。 ‘卧槽你基佬，走开……’ 林亦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扳正他，轻踹了他屁股一脚，正色道：“注意龙卫形象！” …… 西城外。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嘴唇干裂的她，不知疲倦地向路过身边的路人，询问道：“这位大人，能不能告诉老身皇城怎么走？” “这位大人，皇宫在哪个方向？您行行好……” 没有人停下脚步，反而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老妇人像个无助的孩子，弓着身子，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上，茫然地看着车水马龙的京城街道，泪眼婆娑。 世态怎么就这般炎凉？ 第281章 违令者，斩! “林亦……”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章九儿瞬间泪目，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亦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吧！ “姐姐，我好困……” 龙麟抬起头看了眼救下他跟章九儿的林亦。 那种仿佛父亲在时的安全感，让他放下心中的戒备，彻底陷入了昏睡当中。 “接下来交给我吧！” 林亦放下章九儿跟龙麟，扭头看向赤着身子的宋逍，眼神冰冷。 微微抬手，心念一动，视线中浮现出八卦阵图，对准宋逍。 “是你！” 宋逍也认出了林亦，道：“那天在茶楼外，就是你跟章九儿在一块，本来还想让你查你的资料，没想到……” 喀拉！ 宋逍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降下一道闪电。 啪！ 宋逍身体猛地一僵。 背着龙麟的章九儿，美眸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这不是天雷。 而是林亦的文术。 化境雷术？ 林亦趁着宋逍身体僵直的瞬间，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爆发，身形一跃直接踹向宋逍。 “艮卦！” 砰！ 林亦右腿加持如山般的厚重之力，同为七品的宋逍，就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身体直接撞塌一堵院墙。 “公子！” 唰！ 那些一脸呆滞的护卫，回过神来，身体一哆嗦，连忙冲过去扒开青砖，将被埋的宋逍挖了出来。 噗！ 宋逍灰头土脸，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口的文心泛着淡淡的光芒。 他盯着林亦内心又惊又怒，要不是龙麟的这颗文心，他恐怕会被踹死。 “你是谁？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宋逍被护卫搀扶，神色狰狞地盯着林亦：“本公子是大衍刑部侍郎的儿子，你死定了，天上地下都没人可以救你……” “是吗？我倒要看看那宋铁君有几分能耐！” 林亦冷哼一声，寒声道：“但在此之前，你还是想想你的安危吧！” 林亦眼神一凝，文宫中浩然正气汹涌如潮，他冲向宋逍。 宋逍知道林亦的手段诡异，连忙大叫道：“快，快拦住他！” “是！” 几个护卫连忙冲向林亦。 可他们还没靠近林亦，便发现一股劲风袭来，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直接掀飞了出去。 “怎么会……这是什么文术？” 宋逍大惊失色。 他虽然废物，但毕竟有个刑部侍郎的老爹，见识不差，可他压根没见过林亦这种手段。 不过。 他看到林亦身上涌动的浩然正气，浑身拔凉拔凉。 刚才他听章九儿说什么来着？ 林亦。 姓林，又是浩然正气，还敢直呼他爹刑部侍郎的名字，这怕是宫里面的人贵人。 砰！ 宋逍只感觉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被林亦从宅院内，踹到了宅院外的街道上。 院墙轰隆隆倒塌。 宋逍全身骨骼断裂，浑身浴血，只剩出气不见进气…… 林亦心中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 要不是宋逍身上融合着龙三儿子的文心，他绝对不会留手。 “公子！” “公子！” 在院外盯梢宋逍的宋家护卫，看到宋逍光着上衣，被人从院中踹出来，半死不活，当时吓的毛发倒竖。 他们没有迟疑，两个人去照看宋逍，其他人直接杀进宅院当中。 而此时。 随着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的传讯，西城所有感应到的龙卫，都往这里赶来。 他们的腰牌无法向都指挥使传讯，但都指挥使，却能够凭借腰牌随时召集周边一定范围内的龙卫。 上千龙卫凭借感应，朝严双武所在的位置集结。 同时。 严双武也凭借三品儒灵神念，锁定了林亦所在的位置，刚想言出法随。 却感到身体一阵空虚，只好选择奔跑，同时心中暗骂道：“圣院欺人太甚……” …… “九儿，身上哪里受了伤？龙麟交给我吧！” 林亦走到章九儿身边，询问伤势，同时从她背上抱过龙麟。 “我没事！” 章九儿摇了摇头，但话才说话，身体便猛地一软。 林亦眼疾手快，单手扶住章九儿，皱眉道：“还说没事？走，我们出去！” “林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对不起，让你卷入我的事情中，你不该来的！” 章九儿看向林亦，满脸的愧疚之色。 她知道，肯定是李文博去向林亦求救了。 只是宋逍身为刑部侍郎的儿子，林亦如今重伤了对方，恐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章九儿轻声更咽，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祸根。 因为她，林亦在诗会上被针对，如今因为宋逍，林亦又被卷入这场危机。 “我们是朋友，我不可能看着你受伤害而无动于衷，就像我被衙门抓了，是你在替我奔走一样……” 林亦安慰章九儿，示意她别想太多。 哗啦！ 院外宋府的护卫，这时一股脑冲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跟地上哀嚎的护卫，一个个勃然大怒。 “好大胆子！” “连宋家护卫都敢动手，你怕是嫌命长了！” 一众护卫冷冷地盯着林亦。 “宋家护卫？宋铁君今天来了，我也照样打！”林亦根本没将这些武夫放在眼里。 身具堪称规则本源的八卦术。 林亦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bug’一样。 “竟然羞辱当今刑部侍郎，小子，你命到头了！”一个护卫指着林亦怒道。 下一刻。 轰隆隆~ 咚！ 咚！ 院外毫无征兆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踏着相同的密集步伐，正往这里赶来。 “怎么回事？” 众护卫当时便有些发懵，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队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龙卫，便迅速进入宅院当中。 “都别动！” “违令者，斩！” 百户花扒光首当其冲，快步走到林亦身边，道：“林学士，我等来迟了！” 他知道林亦的身份，但并没有揭穿。 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护卫，看到这队龙卫后，直接就傻眼了，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 像极了大型扫h现场。 林亦扫了眼院中的护卫，寒声道：“全部带走，仔细搜索，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是！” 花扒光神色亢奋，又是立大功的好日子，当时便吩咐下去：“拷起来，带走！” 章九儿看到龙卫过来，悬着的那颗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 彻底得救了！ 然而。 当她跟抱着龙鳞的林亦走出宋逍宅院后，街道小巷中，站满了上千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后，娇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有这么龙卫？ 随后他看到了之前担任考官的龙卫都指挥使，看到了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看到了好多龙卫中的高官。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龙卫都是为了救她跟龙麟吗？ 第295章 敲皇鼓(一) 林亦跟李文博在西城酒楼中喝酒，位置靠窗。 暗中不少龙卫庇护。 李文博喝得烂醉如泥，讲述着青梅竹马的表妹跟他的故事，可林亦却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街道上的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不是京城人。 她很有礼貌的问路，想要知道去皇城，去皇宫的方向。 但是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告诉她方向在哪，就连许多读书人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还带着鄙视的眼神。 “文博……” 林亦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对李文博说道：“我下去一趟！” 林亦起身走下酒楼，朝着酒楼外走去。 暗中不少便衣龙卫紧张的要命，在掌柜跟小二呆愣的眼神中，丢下银子就跟了上去。 假装路人。 “？？？” 李文博不知道林亦要干什么，凑出脑袋往楼下看去，很快便发现…… 林亦被一个老妇人叫住了。 “这位大人，您行行好，可不可以告诉老身，皇宫在哪个方向？老身……” 老妇人几乎是机械式的询问，本以为林亦会跟其他人一样走开，却发现林亦不仅没走，反而朝着她走来。 她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转身就走，脚步越来越快。 ‘外地人，入京，询问皇宫在哪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 ‘他害怕，是担心我可能会抓他！’ 林亦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便快步追了上去，为防止老妇人情绪过激，选择相隔一段距离，尽量柔声道：“老人家不要怕，你是要去皇宫吗？我可以带你去！” 可能用词不当，导致听起来像是不怀好意，老妇人走的更急了。 “不……不用了，谢谢大人。” 老妇人不敢抬头正视林亦的眼睛，她好不容易到达京城，绝不能让人将她抓回去。 她听儿子说过。 京城中有专门缉拿进京告状的人，一定不能透露出目的。 “老人家，如果我要抓你，这并没有什么难度，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林亦有种强烈的直觉，老妇人身上绝对背负着什么大的冤屈，既然遇到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况且…… 这老妇人看样子是想去见大衍皇帝。 如果在大朝会之前，老妇人绝对见不到皇帝，因为会有人阻止她敲皇鼓。 但现在……她可以。 老妇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而林亦也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老妇人戒心渐渐放下，看向林亦道：“谢谢大人您的好意，您告诉老身皇宫在哪个方向就好，老身自己能去的！” 林亦指着皇宫的方向，旁敲侧击道：“这里是西城，距离皇宫挺远的，老人家要去皇宫干什么？那里戒备森严，一般人很难靠近……” 老妇人见林亦不像是那种奸诈之人的面相，逐渐放松下来，一咬牙，道：“老身……要去敲皇鼓！” ‘果然，我猜对了！’ 林亦看着老妇人，认真道：“好，我带你去！” “不用！” “我在京城当差的，也许可以帮你！” 老妇人怔怔地看着林亦，眼眶瞬间泛红，更咽道：“老身谢大人！” 她在京城感觉到的是冷冰冰的寒意，没有人情味，她担心儿子。 可却没有人愿意帮她。 其实她并不需要别人为她做什么，只需要告诉他皇宫的方向就好。 “大人大恩，老身无以为报，若老身能够活着回去，必将每天为大人祈福！” 老妇人向林亦躬身揖礼，道：“大人既然在京城当差，老身更不想连累大人了，您是个好官，不应卷入老身所处的这泥潭当中！” “大人告诉老身方向就好，再远……老身都不怕！” 老妇人眼神执着，她从津天府这么远的地方来到京城，都不嫌远。 何况已经身处京城当中。 林亦根据老妇人透露出的信息，大概可以分析的出……这不是一件小事。 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老妇人担心在京城做官的自己？ 这背后的势力必然不小。 可能还牵扯到了京城的官员。 更难能可贵的是，哪怕老妇人背负着冤屈，对这个世界或许已经绝望，但她仍然不想连累任何人。 就冲老妇人的这份心，林亦决定送她去见大衍皇帝，说出她所遭受的不公。 “好！” 林亦指着皇宫的方向，对老妇人说道：“你顺着我所指的这个方向走，就会进入皇城，皇城中不会有人拦你，顺着皇城的大路走，会直接到达宫正门下，宫正门不远处有一面皇鼓，敲响它，你就能够见到当今的圣上！” 扑通！ 老妇人老泪纵横，向林亦跪拜道：“老身叩谢大人，还请大人告知老身您的名字，大恩没齿难忘！” “林亦！” 林亦扶起老妇人，道：“去敲吧！” 大衍皇鼓还从未响过，这一敲，便敲碎那些魑魅魍魉们的头盖骨吧！ 让他们魂飞魄散！ 老妇人谢过林亦，咬牙朝着林亦所指的方向走去，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的骄阳。 她像是踏上了朝圣的天路。 对她来说。 陛下是天子，这就是朝圣的天路。 林亦目视老妇人离去，朝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勾了勾手指头。 那几个便衣龙卫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干笑地走了过来，道：“林学士怎么知道我们在？” “从我离开章家，再到酒楼，然后再离开酒楼，你们都跟着，我能不知道你们在？” 林亦其实早就知道，有龙卫暗中保护他。 几个龙卫尴尬的挠了挠头。 林亦没有浪费时间，吩咐道：“立马准备一辆马车，送我进宫，同时派人暗中护送刚才的老妇人进皇城，若有人阻拦，直接拿下！” “顺便通知在酒楼中的龙卫总旗李文博，让他先回去！” “是！” 便衣龙卫领命，当即便分头行动，一人去找来马车，另外一人则去酒楼通知李文博。 其他几人则去叫人暗中护送那老妇人进皇城。 很快。 一个龙卫驾驭一辆镇抚司的马车，道：“林学士，严大人吩咐过，你的任何要求都要满足，上来吧！” “走！” 林亦登上马车，便直接朝着皇城方向驶去，他拳头紧握。 一桩宋铁君案件。 一桩敲皇鼓案件。 大衍周报一定能够取得巨大成功，这只是开始……谁说文道之下皆蝼蚁。 老子就是来干翻这句话的！ …… 一定要点屎黄色按钮啊，看到它变少，我害怕的码不出字咯！ 第309章 请殿下责罚 林亦登上马车，李文博收好本子，将软塌重新搬上了马车。 “真是愚蠢，犯下如此罪行，还想活下来？真当这位殿下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沈平淡漠地看了眼尸首分离的莫友德尸体，随后重新驾驭马车，入城而去。 去津州平乐县，要从津天府城穿城而过。 ‘想不到我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杀心，但我别无选择，在这些人渣跟大衍的未来之间，只能选择狠一点！’ ‘可万世太平，又岂是简单的杀几个腐败的官员就行？’ ‘不过这些人的下场，一定要通过‘大衍周报’，让整个大衍官员都好好看看，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知府封疆大吏又如何？照杀不误！’ 天下这么多读书人，林亦不相信就没有几个像陈敬之这样的人。 “爷，刚才你真是霸气，比当初进入平洲书院的时候还要霸气。” 李文博感慨道，眼睛都放光。 “有吗？” 林亦笑了笑，霸气？这只是保护色罢了。 总不能和声和气的跟这群人渣说，你们不该做这些事的，我是来杀你们的。 他是大衍嫡皇子，是代陛下来到津天府，那么他个人的感情排在第二。 万事以大局为重。 啪啪~ 马车经过津天府城的那些百姓身边，随后林亦便听到了雷鸣般掌声响起。 还有百姓们感谢他惩奸除恶的声音。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只要他做的是对的，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 城门下。 城门守卫江辰跟宋姓守卫彼此相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笑颜。 “有种压在肩膀上的担子，突然消失的感觉，心中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宋姓守卫道。 “我相信大衍一定会越来越好。” 江辰脸上带着希望，他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鼓起勇气道：“敢问诸位大人，为民除害的这位殿下，是哪位皇子殿下？” “嫡皇子！” 严双武骑在马上，回应了江辰的话。 他毕竟是三品大儒，江辰跟那宋姓守卫的对话，他其实都听在心中。 这是大衍的好将士，其所念，应当有所回响。 “嫡皇子！” 嫡皇子就是未来的储君……那守卫激动不已，扑咚一声跪倒在地，红着眼睛道：“殿下千岁！” 他的声音很大，很快便传开了。 “殿下千岁！” “殿下千千岁！” “殿下千岁！” 一时间，城门内外，无论是老百姓还是那些将士，皆都跪伏在地，发自肺腑的高声喊道。 “爷……” 李文博大为触动。 林亦微微红着眼，他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将这些百姓的拥戴记在心里。 并以此坚定他要走的路。 这世道……他一定要改变。 …… 与此同时。 龙卫千户蒋家府宅。 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太，坐在凉亭中，在下人的伺候下，喝着汤药，一下口她便猛地吐了出来。 “你是怎么熬的药？你想苦死我老婆子？真是贱种！” 老太怒骂着拿起凳子便的拐杖，便抽在熬药的丫鬟身上，一下还不满足，不断地抽。 “老夫人，疼，疼……呜呜，别打奴婢了！” 丫鬟不大，也才十五六岁，面黄肌瘦，此刻疼的受不了便稍微缩了下身子。 老太发现抽在丫鬟身上的力道不对，便骂道：“好啊，你这个贱婢还敢躲？看我不抽死你！” 她站起身来，拿起拐杖便更加用力了起来。 “娘！”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款款走来，手上碧玉镯子三四个，脖子上挂着翡翠项链，发簪更是纯金镶玉的。 “跟一个下人置什么气？气坏身子可不好。” 妇人轻轻地安抚着老太，同时对几个庭院走廊的下人道：“咱蒋府不养没用的闲人，拉下去……” “夫人，老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一定小心熬药，奴婢不敢了！”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眼泪直流，额头都磕出大包了。 但老太跟妇人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求饶一样，被下人硬生生拽了下去。 “娘，刚才有龙卫说，朝廷那边来大人物了，看来啊，咱们很快就可以去京城生活了，听说京城可繁华了……” 妇人笑的很开心，捻着兰花指准备喝茶。 砰！ 砰！ 但就在这时，两道人影突然从院外倒飞了进来，正是拖着小丫鬟出去的蒋家下人。 “哎哟~” 两个下人吐血哀嚎，神色间满是惊惧。 下一刻。 龙卫精锐千户带着小丫鬟跟数十个龙卫，冲了进来，目光落在老太跟妇人身上，眼喊杀意道：“如此草菅人命，流放边陲劳苦终生简直是太便宜你们了！” “拿下！” “抗法者，斩！” 一众龙卫上前，直接将那些围上来的下人，包括几个津天府龙卫拿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我是津天府龙卫千户蒋炳山的娘，为什么抓我？” 老太常年吃的都是价格昂贵的参药，力气不小，剧烈的挣扎。 妇人也叫骂道：“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我夫君是龙卫千户，这津天府的土皇帝，你们放开我！” 老太跟妇人都在挣扎。 那龙卫千户早就遏制不住心中的杀意，刚才老太跟妇人的话，他都听在眼里。 一个丫鬟的生命在她们眼里如草芥一般。 他也有女儿，跟这丫鬟差不多大，此刻感同身受下，更是心如刀割。 为何世间这样的恶人，硬是除之不尽。 “抗法？杀！” 龙卫千户带着小丫鬟转身离开，怕吓到小丫鬟。 而那老太跟妇人大惊失色，大叫道：“你们敢……” 噗！ 噗！ 龙卫精锐绣春刀出鞘再入鞘，老太跟妇人倒在地上，到死都不明白怎么就有人敢动他们？ …… 不多时。 林亦的马车进入城中，与率先完成抄家任务的龙卫精锐千户等人会合。 同时队伍后方都是七八辆装满财物的马车，都是从蒋家搜罗出来的。 那龙卫千户单膝跪地，朝着林亦所在的马车抱拳请罪道：“殿下，末将未能完成殿下吩咐下来的任务，请殿下责罚！” 严双武皱了皱眉头。 林亦掀开车帘，看着那中年龙卫千户，微蹙着眉头道：“蒋冰山的母亲跟夫人跑了？” “不是！” 那龙卫千户正色道：“末将将她们二人杀了！末将刚进蒋府，便听到蒋炳山的母亲，因为汤药苦口，便杖打府上丫鬟，其夫人更是恶毒，竟让人将那小丫鬟弄死，末将见那丫鬟与家中闺女一般大，动了私心，加上蒋炳山母亲与夫人抗法……” “这种人杀了有何不妥？” 林亦看向那中年龙卫，道：“我本想蒋炳山母亲与夫人可能还尚存一丝良心，所以留她们一命，没想到却是心肠如此恶毒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龙卫千户道：“末将徐景！” “我记住你了！” 林亦对中年龙卫千户的行为表示赞赏。 其他龙卫精锐心神微微动容，看向林亦的眼神越发明亮了起来。 第296章 敲皇鼓(二) 皇城东南角。 翰林院坐落于此，红墙绿瓦，里面一套套院落相互连通，亭台花园，颇为雅静。 翰林学士忙碌着，起草各种文书，整理来自各州府送抵的官书。 此时。 翰林院外来了几个锦衣青年，凭借身上的官吏腰牌，进入翰林院中。 “你们找谁？” 一位轮值的翰林院学士，招待了他们。 “大人！” 为首的青年揖礼道：“我是津天府平乐县的县尉，他们是镇魔堂的捕快！” “县尉？” 翰林院学士愣了一下，这么小的官也好意思来翰林院拜访？ “你们是来拜访吕芳桥学士的吧？” 那接待的翰林院学士，也大概知道这些人来找谁，通常哪个府的官员进京，拜访的也都是掌管他们升迁的学士。 “对！” 那平乐县尉向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递上一张面值千两的大衍银票，道：“劳烦大人代为通传一声。” “什么意思？” 那接待的翰林院学士脸色大变，连忙接过揣进兜里，板着脸道：“翰林院可不兴这个，下次注意！” “下官明白。” 那县尉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大人，那……” “哎！” 那翰林学士叹了口气，道：“你们来迟了，早在十多天前，吕芳桥已经被陛下给斩了。” “啊！” “啊！” 三个平乐县官吏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 吕芳桥被斩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为什么州牧大人没有收到消息？ “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跟本官说，本官凑巧就是掌管你们津天府的新任翰林学士沈平！” 沈平小啜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三个小官吏。 县尉也摸不准这沈平的路子，三人彼此相视了一眼，道：“沈大人是这样的……” “我们这次来京，一来是拜访吕大人，二来是缉捕平乐县的一个通缉犯！” “大人您是知道的，有些刁民贪心的很，一些纠纷不合心意，便想着到州府，到京城去闹，竟让大人们不省心……” 县尉也是稍微说了几句，毕竟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总有刁民胡搅蛮缠，弄得官老爷们极不愉快。 “这个倒也是！” 沈平微微颔首，道：“那对方现在到京城来了？你们本来是想让吕大人帮忙缉拿此刁民对吧？” “是这个意思，但现在只能劳烦沈大人出手了，毕竟我们也怕连累到沈大人！” 县尉一脸惭愧的样子。 “那刁民什么特征，可有画像？”沈平问道。 那县尉从袖袍中拿出画像，递到沈平身前：“大人请看！” 沈平拿起画像，愣了一下，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老妇人，但就是这么一个妇人，这县尉跟几个捕快居然都奈何不了对方。 “恩，本官知道了！” 沈平将画像收了起来，看向那县尉三人，道：“你们住在津天酒楼没错吧？回头有消息通知你们。” “是，辛苦大人了！” 县尉三人大喜过望，随后躬身退了下去。 但三人走后。 沈平啜了口茶，嘀咕道：“吕芳桥的前车之鉴就在前面，本官可不会自讨没趣……” “本官才接管吕芳桥的工作，什么事都怪罪不到本官头上来！” 唰！ 沈平站起身离开接待大堂，唤来翰林院吏员，将银票跟画像交给对方，沉声道：“将这两样东西送去镇抚司，就说吕芳桥余党进京，同时让龙卫帮忙寻找下这老妇人，是重大的人证！” “是，大人！” 那吏员知道这事不简单，收好东西便赶往镇抚司。 “真是有趣，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啊……”沈平面露微笑了起来。 一张银票也就千两，他还要冒极大的风险。 现在的朝堂可不是半个月前的朝堂了。 …… 皇城内宫正门下。 律！ 便衣龙卫驾着马车，带着林亦在宫正门下停了下来。 “林学士，宫中我们是进不去了，若你要进宫的话，我让人通传吧！”便衣龙卫道。 “不必！” 林亦跳下马车，看向那龙卫道：“你先退下去。” “是！” 便衣龙卫没有多想，掉转马车先行退了下去。 林亦站在宫正门下，看向通往皇城大门的方向。 他在等。 等那个遭遇不公，走投无路，却将希望寄托在大衍皇帝身上的老人。 凉风习习。 大衍已进入寒冬季节。 林亦站在宫正门外的皇鼓下，新当值的城门守将，并不认识林亦，但他的内心却格外紧张。 之前的城门守将，就是因为阻止别人敲皇鼓而被砍了脑袋，他不想成为第二批。 可是。 林亦根本没有敲的迹象，这让他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就在这时。 ‘来了！’林亦眼睛一亮。 街道尽头出现了一道蹒跚着的身影，正是那求助别人，却又怕连累别人的老妇人。 老妇人有些累了。 但当她抬头看到巍峨的宫墙后，疲惫的面容上顿时焕发光彩。 一股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我不能过去！’ 林亦站在皇鼓下，没有过去搀扶。 他很清楚老妇人此刻的內心，对老妇人来说，进京告御状是她的一种执念。 不管有没有结果，凭借自己的努力敲响了皇鼓……就足够了！ 努力过了，心也就安了！ 林亦这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大衍的国君是个昏君，皇鼓敲响都没有用的话…… 那么。 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这地狱不待也罢。 “大衍会越来越好的，给我一点时间……”林亦握了握拳。 也许是一刻钟。 也许是半个时辰。 总之。 那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宫正门下，看到了站在皇鼓下，一袭儒衫，面带微笑的林亦。 这一刻。 老妇人身躯微颤，那一抹微笑，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希望与勇气。 “是你，小伙子！” 老妇人泪眼婆娑，一瞬间就懂了这一切，但她没有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任何话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林亦无声的为她付出。 大衍有这样的读书人，何愁会没有希望呢？ “老人家！” 林亦从皇鼓下抽出了两根鼓槌，笑着走到老妇人身边，将鼓槌递给了她：“这鼓槌就交给您了，相信它一定会给你带来希望与好运！” 第310章 抄家 “徐景！” 严双武一身大红飞鱼服，骑在马上，对那中年龙卫千户道：“还不谢殿下？” 大衍龙卫的数量这么多，能够被殿下和陛下记住的寥寥无几，徐景能被记住，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末将谢殿下！” 徐景抱拳低首。 林亦想了下，对徐景说道：“徐景，你暂且率五百龙卫精锐驻守津天府城，坐镇知府衙门，布告全城，在莫友德担任知府这些年，有受到不公正待遇的，都可敲堂鼓鸣冤，你视案情轻重酌情处理，如何？” 徐景重重点头道：“末将遵命！” 徐景站起身，便立刻挑选五百名龙卫精锐，前往衙门坐镇，马蹄声起，大地震动。 同时龙卫精锐告知沿街百姓：“从即刻开始，在知府衙门受理冤案错案！” 一时间。 整座府城的百姓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然而。 林亦看不到的是，津天府城百姓身上有微弱的清气升空，汇聚成无形之气。 随后尽数融入林亦眉心当中。 林亦看到沿街百姓脸上的笑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就连文宫都似乎微微轻颤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城中第一望族吴家。 上千龙卫精锐将整个吴家包围，有人道宗弟子试图以阴神逃走，但龙卫精锐身上散发出的磅礴血气，形成一股无形的屏障。 阴神出窍，便立马受到灼伤，修为弱的直接魂飞魄散。 大白天阴神出窍，本来就是铤而走险，更何况那股血气中蕴含煞气，直接震散他们的阴神。 龙卫精锐进入吴家后，一个人道宗弟子都没有放过。 同时。 一部分龙卫在知府莫家，执行殿下旨意，满门抄斩。 期间，莫家府上居然有人道宗的高手供奉坐镇，拼死抵抗，试图逃离，最后还是被斩于绣春刀下。 绣春刀，本就是工部文宝司的产物，天生压制人道宗。 …… 龙卫精锐出手，津天府犯官府宅中血流成河。 不是龙卫无情。 而是他们不死，不足以平民恨，不足以正国法！ 半个时辰之后。 执行完任务的龙卫，凭借腰牌，跟林亦的队伍在城中主街道会合。 负责灭妖道吴家的龙卫精锐千户，汇报道：“回殿下，吴家查实人道宗弟子三十八人，斩三十七人！” “根据吴家人道宗堂口名册，查实吴家主吴天策已离开津天府，去向不明！” “吴天策之子吴亦，已被陛下斩妖剑斩杀于京城。” 林亦点了点头道：“好！” 津天府人道宗在册的弟子都被在吴家被斩，但堂主吴天策却去向不明，很可能躲起来了。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过对于吴亦的死，林亦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后想到陛下的实力……死的并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 就因为工部郎中钟文和对他的杀意，竟然牵扯出了惊天大案，都牵连到了津天府。 只能说……钟文和以一己之力，推翻了他身后的人道宗计划。 “沈大人，严大人，吴天策应该闻讯逃了，我们也要尽快赶往津州平乐县了，迟则生变。” 林亦看向沈平跟严双武。 “是，殿下！” “是！” 二人躬身领命。 随后负责执行知府莫家任务的龙卫归来，汇报战况。 “启禀殿下，莫家上下负隅顽抗，且有人道宗五品元婴境强者供奉一人，已被斩杀！” “共抄家金票一百三十张，银票五百七十张，月阶文宝三件，日阶文宝七件！” “文术七门，墨宝十三卷……” “殿下，这些东西末将与龙卫都是在莫家地窟中发现，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基本上可以判定，莫友德敢收不敢用……” 哗！ 龙卫千户从知府莫友德家抄到的宝贝，连龙卫精锐都忍不住失声哗然。 “该死！” 林亦眼神一寒，一个知府居然敛财到这种地步，底蕴完全不比一个书院差了。 大衍百姓为一日三餐发愁，可这些朝廷大臣，却是富得流油。 关键莫友德这家伙不敢用。 这让他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某剧，里面的巨贪也是一分钱不敢用。 “全部登记造册，回头押送京城！” 林亦可不敢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 不过。 他心中也有盘算，将这些抄来的财富充实国库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或者是他自己成立一个类似于‘基金会’的专项部门，用作扶困或者赈灾专用。 改善大衍民生。 这都是在践行他曾发下的大宏愿。 “事不宜迟，去津州！” 人道宗堂主吴天策的去向不明，让林亦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他决定尽快赶去津州，救陈敬之。 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林亦的马车从城北驶向城南，两千余龙卫精锐随行。 而津天府城的百姓，在得知莫友德跟衙门黑心官吏被斩后，感动着一路跟随相送。 万人空巷。 严双武骑着战马，看着身后相送的津天府百姓，心中也感触良多。 他想到了龙三。 他是真心为了大衍与陛下以及百姓，以身许国。 可自己的心中，却将陛下与殿下看的更重一些，百姓对他来说，陛下与殿下有旨，他会在意。 可若没有旨意，他或许会选择冷眼旁观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可现在看到这些追随相送的百姓，严双武突然想改变自己，变得将大衍百姓放在心里。 “难怪徐景会得到殿下的欣赏，因为他心系那个小丫鬟……而殿下跟陛下一个模子，心里装的第一位永远是百姓，其次才是我们这些臣子和读书人……” 严双武心中这般想道。 “殿下，您出来看看吧！” 这时。林亦坐在马车内，突然听到翰林院学士沈平的声音响起。 “怎么？” 林亦略有些疑惑，当他掀开车帘，光芒迅速涌现进来，短暂适应后…… 他看到了街道两旁追随相送的百姓，回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津天府城的百姓。 他们没有说话，似乎怕惊扰到自己，只是红着眼睛跟着，一切的话语都藏在心中。 他们穿的并不好，鞋子破旧，有的打着赤脚，脚指头都被石子咯出鲜血。 但他们依旧跟着。 林亦袖袍下的双拳微微紧握，眼眶微微泛红，对沈平道：“停一下。” 马车停下。 严双武也挥手示意队伍停下，那些送行的百姓也停下了脚步，眼神清澈地看着马车上的林亦。 林亦站在马车上，神色柔和的看着他们…… …… 要天天追读哦，这样数据才会好一点！ 第297章 何其之幸! 老妇人不知道林亦在京城当什么官。 但她看到林亦，让她想到了那个总把‘孩儿是愚忠，但愚的是忠君爱民’，‘陛下允我县令之职，我就要为这一县百姓负责’，‘死有什么好怕的？孩儿就算是死，那也是为践行立命之宏愿而死，孩儿死得其所！’这些话挂在嘴边的儿子。 眼泪无声流下。 傻儿子！ 娘今天也看到了一个跟你一样，心怀黎民百姓的人，你不孤独！ 咚！ 老妇人无声地接过林亦手上的鼓槌，奋力敲击了起来。 “孩子，娘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你的家国情怀，可娘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娘老了，娘已经没能力为你做什么了，但你是娘的心头肉，你受苦，娘心口这里疼啊！” 老妇人更咽抽泣，泪如雨下，但手中的鼓槌却越发有力了起来。 林亦感觉文心轻颤，老妇人的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他的心口上一样。 微微刺痛。 皇鼓代表冤。 他身上承载着大衍的国运，黎民百姓是国运之源，百姓冤苦，国运衰。 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向外扩散，力道不大，但这声音却宛若雷鸣一般。 从宫正门传遍了整个皇城各部衙门。 也传到了皇宫中的御书房。 …… 林允宏正在批阅奏折，神色略有些疲惫。 如今快要临近寒冬，不少州府已经开始降雪，各地都有大小不等的灾情发生。 虽然各地知府带着墨宝前去增援抗灾，但灾害阻止了，百姓灾后重建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只是近年来，北境战事越发频繁，各地人道宗妖患事件频发，国库的银子就跟流水一样。 林允宏不禁有些头疼。 读书人身上的银子，都估计富可敌国了，但是想让他们拿出银子，难度堪比登天。 加上圣院庇护，朝廷又能以什么借口去征讨？ 大衍百姓不是读书人的百姓，是他林家的百姓，凭什么让圣院的读书人施救？ 咚~ 但就在这时，林允宏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圣心轻轻颤动了下。 “梅哲仁，你听……” 林允宏放下笔，仔细聆听了起来。 咚咚~ 鼓声越来越密集，圣心颤动的也越来越快，林允宏随后猛地站起身来。 他听出来了！ 是皇鼓！ 皇鼓响了！ “梅哲仁，衣服，快……” 林允宏神色凝重，眼中隐现一缕杀意，同时也有一丝激动。 皇鼓终于还是响了。 有人告御状了。 梅哲仁连忙拿起龙袍与帝冠，为林允宏穿戴上，也急的手脚冒汗。 与此同时。 仁景宫中。 六皇子林琮在母亲惠妃膝下读书，摇头晃头，随着皇鼓的响起，他眼珠子猛地一瞪。 惠妃周氏也惊了。 她随后想到了什么，道：“琮儿，快去宫正门，这是你在你父皇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你父皇他希望未来的储君，能爱民如子，这皇鼓代表民间有冤情，你去表现出心疼百姓的样子，你父皇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储君？” 林琮连忙放下笔，眼中迸射奇光，道：“娘，我这就去，萍儿，给本皇子更衣……” 惠妃周氏打断道：“更什么衣，萍儿，给殿下衣服弄乱，抖点墨水，营造出殿下紧张担心的感觉。” “是！” …… 与此同时。 皇朝中的各部衙门，听到鼓声后，也纷纷议论了起来，同时派吏员去打听具体事宜。 翰林院学士沈平，原本还在整理津天府官员资料，突然听到皇鼓声响，吓的资料掉了一地。 “响了？还真的响了？这老妇人也是奇人，居然能够走到皇城宫正门下！” 沈平忍不住惊叹起来，随后低声道：“津天府官场怕是要地震，到时候本官门生也好替补上去……好事！” …… 宫正门下。 林亦看着老妇人一次次敲击皇鼓，心中也有些焦急，父皇也该出来了才对。 轰隆隆！ 就在林亦念头刚落下的时候，宫门打开。 哗啦啦~ 哒哒~ 宫廷内卫与禁军迅速从宫门中涌出，迅速将敲皇鼓的老妇人跟……林亦保护起来。 有了上次守城门将的教训，众官兵深知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身穿明黄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大衍皇帝林允宏，也在禁卫与内卫的护卫下，从宫门下快步走出。 林允宏神色凝重，目光落在了皇鼓所在的方向，在看到林亦的瞬间，心中惊疑：“皇儿？” 难道是皇儿敲的？ 他干什么？ 但当他看到林亦身边，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后，便知道不是林亦。 而是真有百姓敲响皇鼓。 “陛下驾到！” 伴随着梅哲仁那鸭公嗓音响起，城门守卫们迅速跪了一地。 老妇人听到这声音，对她来说却仿佛天籁，她手中鼓槌落地，全身力气都似乎用光了。 扑咚！ 她不敢正视天子龙颜，跪地叩头，泪目道：“民妇黄又花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老妇人身躯颤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更咽道：“民妇孩子冤呐！” “父皇！” 林亦朝林允宏揖礼道。 老妇人听到林亦的话后，身形更是猛地一震，她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没想到这个一路上帮助她的少年，鼓励她敲响皇鼓的，竟然是皇子殿下。 也就是说。 大衍皇室始终将他们平民百姓放在心上。 她生在这魑魅魍魉横行的大衍，何其之苦。 可大衍又有心系百姓的陛下与皇子，她又何其幸也！ “老人家！” 林允宏朝着林亦微微颔首，命梅哲仁将老妇人搀扶起来，正色道：“朕设立皇鼓，旨在为民间百姓提供一个申冤的通道，若你真有冤情，待会如实告知朕，朕定会为你伸冤，若欺瞒朕，朕亦绝不留情！” 说完这番话后。 林允宏对梅哲仁道：“带老人家进宫，准备些吃的跟穿的，随后带她到御书房见朕！” “是，陛下！” 梅哲仁搀扶着老妇人，轻声道：“跟咱进宫吧！” “有劳公公了。” 老妇人身体已经虚弱不堪，此刻精神松懈下来，连站几乎都成问题。 梅哲仁将老妇人带进宫中。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跟朕回家，好好说说，为什么你会在皇鼓旁边……” “是，父皇！” 林亦早就做好了跟林允宏汇报此事的准备，便跟着林允宏进入宫中。 第311章 你也当诛! “都回去吧！” 林亦朗声说道，运用了一丝浩然正气，声音清晰的传递到每个百姓的耳中。 他本以为百姓会走，但却没有人选择离开。 有人控制不住情绪，轻声更咽了起来。 也有人哭泣。 在知府莫友德在位的时候，苛捐杂税，服徭役，一年比一年凶狠。 百姓食不裹腹，但官吏们家的狗却嫌弃骨头肉不够多。 百姓苦不堪言。 有望族官吏子弟强抢民女，打砸烧抢，去寻求官府衙门救助，官吏们不仅视而不见，还视同他们为刁民，在牢狱中受尽酷刑。 最终放弃控告。 因冤屈而郁郁而终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今踩在他们头上的那些吃人的官吏都被斩了，他们心中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而他们知道……这个拯救他们的人，就是当今大衍的嫡皇子，他们又怎么能够压抑内心的情感爆发？ 送行。 已经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 林亦对那些犯官可以狠辣，但唯独这群饱受苦难，却仍然心存善意的百姓，生不出半点不耐烦的心思。 “你们回去吧，别送了！” 林亦站在马车的辕坐上，对那群相送的百姓说道：“今后你们都要好好生活，一起都会好起来的，日后遇到什么困难了，受到什么委屈了，去知府衙门，去京城告诉陛下，陛下会为你们撑腰……” “还有我！” 林亦摆了摆手：“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进入车厢当中，却不知何时，眼眶已微微泛红。 “沈大人，走，去津州救人！” 车厢中传来林亦的吩咐，沈平驾着马车快速驶离。 “殿下！！！” “殿下千岁！！” 人群中有人发出带着哭腔的呐喊，跪倒一片。 林亦身形一颤，微微仰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龙卫精锐一个个神色动容，他们沉默着策马前行，目光盯着林亦所在的那架马车。 此生。 愿为殿下效死！ 宁死不悔！ …… 马车驶出城外，翰林院学士沈平继续耗费才气，施展言出法随。 马车腾云。 与两千余龙卫铁骑，赶赴津州。 那里。 还有陈敬之跟那些被囚禁的女子，等着他们去救。 那些妖道与官吏的脑袋，也是时候搬家了。 “爷，咱表妹……” 车厢中，李文博又开始担心起了他的表妹。 “津天府这边，徐景会处理！” 林亦让徐景坐镇知府衙门，还留下几百龙卫精锐，除了审理冤假错案外，自然会留意失踪女子这些问题。 “那咱就放心了，不过红绫她有六品修为，也应该不太可能会出事……” 李文博自我安慰。 其实家里来信说洛红绫在津天府失踪，那肯定不是简单的失联。 “六品？你表妹？” 林亦不太相信，李文博有个这么天骄的表妹？那岂不是说比方晴雪还要厉害些？ “咱还能骗爷不成？真是六品，不过她个性古怪，圣院不入，却只在青山书院挂个院长不记名弟子的名头……” 李文博道：“她说她不喜欢受约束，满天下去走，这下好了，失踪了……” 他叹了口气，心痛的抚着胸口。 林亦没有说话，突然有点不担心李文博表妹的安危了，一个六品女修士，又是青山书院的院长弟子，总该有防身的手段。 失踪？ 除非遇到四五品的妖道，但掳走这种读书人的代价太大，人道宗不至于会冒这个险。 会不会是故意失踪？ 目的？ …… 与此同时。 津州平乐县里坪乡。 某院。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披散着头发的青年，从一堵院墙中探出脑袋。 他打量了下院中的情况，发现院中空无一人，格外冷清。 随后他迅速缩回脑袋，对身旁一个手持绯红长枪的女子道：“洛姑娘，没人！” “我知道！” 手持长枪的女子，穿着皮质短裙，长靴齐膝，头发束成马尾，长相绝美，一对英眉极其飒爽，此刻她正背靠着院墙上，神色冰冷。 “进去救人？”青年提议道。 “不急！” 洛红绫缓缓摇头，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道：“先对付完这些人再说……” “恩？” 青年转头看去，发现是一群扛着锄头跟镰刀和扁担的庄稼汉子，连忙道：“洛姑娘，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只不过被妖道蛊惑了而已，别伤害……” 铿！ 洛红绫没有等青年说完话，就已经站起身，那杆绯红长枪斜指大地。 洛红绫扭头看向青年，道：“我不管他们是不是平民百姓，从他们拿起武器对着我们的时候，那就是敌人！” “那不是武器……” 青年站起身，挡在洛红绫的面前，对那群扛着锄头镰刀的三十多个汉子，朗声道：“乡亲们，我是平乐县令陈敬之，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不要相信那些妖道的话，他们是在利用你们……”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群壮汉就已经红了眼睛。 有壮汉大声道：“打死他们，就是他们要来咋们村里抢女人的！” “打死他们！” “这娘们长的好俊，真想扒她衣服……” 陈敬之听到这些人的话后，脸当时就黑了，神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洛姑娘，你说的对，这些人不是老百姓……” “你去救这院里的姑娘，这群刁民交给我！” 他从身后的腰间抽出一把牛刀。 直接就冲了上去。 以一人之力，对抗三十多个壮汉。 但他刚走到半路就停了下来，便皱了皱眉头，盯着其中的一个壮汉道：“本官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衣服都穿不整齐的家伙。” “……” 洛红绫忍不住身形一顿，无力吐槽道：“又来……” 她知道陈敬之一个七品，对付这群刁民也就几刀的事，便一个纵身，翻墙而入，准备拯救被绑架的女子。 陈敬之对面的壮汉，举起镰刀就劈了过来。 “袭杀县令，按大衍律法，当诛！” 陈敬之手起刀落。 那壮汉直接饮恨西北。 “打死这抢我们媳妇的家伙，什么狗屁县令，里坪乡我们就是爷，谁也管不着我们！” 一群人蜂拥了上来。 “当诛！” 噗！ 陈敬之动作极快，闪避间手起刀落，迅速干掉袭杀他的汉子，出手非常果断。 “你也当诛……” 噗！ 噗！ …… 第298章 道术?朕也会 皇宫之中。 林亦跟在林允宏身边，宫廷内卫跟禁军队伍，远远地跟着。 林允宏开口道：“你怎么会跟那老人家一起？” “孩儿是在西城遇到老人家的……” 林亦将他在西城看到老妇人问路，却没有人告知她方向的事，没有任何隐瞒地告诉给了林允宏。 林允宏沉默了下来，道：“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林亦很赞同林允宏的这句话。 只是这句话出自大衍国君的嘴里，却难免让人唏嘘。 “不过，老人家也是心善，她不想连累你，所以拒绝了你的护送，要独自进皇城敲皇鼓……”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你做的很好，暗中也派人庇护她，如今看来，老人家的冤屈不简单呐。” “再不简单，那也是需要父皇去处理的，皇鼓这一响，就当是给大衍官员们敲一次警钟！”林亦轻笑道。 “是极！” 林允宏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穿着凌乱，脸上沾了不少墨水的六皇子林琮，迎面走了过来，故作气喘吁吁道：“父皇，父皇……” 林亦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矮他一个半脑袋的皇子。 老六？ 将来会跟他一起角逐储君之位的弟弟？ “大呼小叫干什么？周氏没教你宫中的礼节？”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沉声道：“身为大衍皇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慌慌张张，衣衫凌乱，一身邋遢，成何体统！” “？？？” 林琮闻言愣住了。 这怎么跟他母亲设想的不一样？他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本来正在母妃那里读书练字，突然听到皇鼓响了，儿臣想肯定有百姓申冤，儿臣最痛恨那些以文乱法的读书人，欺凌咱大衍百姓……” “所以跑的急了点，父皇莫怪儿臣！” 听到林琮这番话后的林允宏，神色才稍微好看了许多，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不过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过问，朕与你……咳，朕与林解元商讨下便好！” “？？？” 林琮又有点懵逼了。 父皇这么照顾外人的？一个小小的乡试解元，难不成比他皇子还要有眼光有格局？ 其实对于林亦，林琮也有所了解。 前几天周氏派出去的宫女婷儿，就查到了这届乡试解元的身份。 在乡试中，为他王叔林允英的滕王阁作序，作出了千古绝唱的文章。 但文章写的好有什么用？ 也就出个名气，顺便提升下修为，成为众人推崇的大才子。 但他不一样。 他是大衍皇子，生来就拥有一切，现在跟父皇在宫中商讨国事的也只能是他。 一个解元算个球啊！ “父皇，儿臣已经长大了，文术也达到字境，又是七品仁者……” 林允宏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所以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母妃说要在父皇面前，表现绝对的自信！’ 林琮心中这般想道，认真点头：“是！” “林亦！”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给琮皇子瞧瞧你的文术……” 林亦笑看着林琮，点头道：“好！” 他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甚至手都没有伸出去，只是念头唤出八卦图。 浩然正气运转，勾动八卦图中的‘震’卦与‘乾’卦，连续四股浩然正气汇入其中。 轰隆！ 噼里啪啦！ 四道闪电直接在林琮周身炸开，威力控制到最小。 但乾卦的天威融进震卦的闪电中，那股威压跟视觉效果，堪称炸裂…… 好在林允宏知道威力小，否则都忍不住出手庇护林琮。 然而，此刻林琮整个人都傻了。 呆呆地杵在原地，陷入一片呆滞当中。 文宝笔呢？ 怎么没见他动手？ 这是什么文术，瞬发的话，又是真的雷电，岂不是说这是化境？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滚回去读书修行！”林允宏斥道。 “父皇……” 林琮浑身一哆嗦，被骂出了眼泪，转身就朝着仁景宫跑去。 他不甘心。 又很委屈。 父皇为什么向着一个外人？ 刚才那解元都差点劈死他了，父皇也不出手，自己可是亲儿子啊！ 直到林琮走远，林亦才看向林允宏，道：“父皇，儿臣是不是吓到琮弟了？” 林亦对林琮并没有任何恶意，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弟弟看待。 但林亦知道，帝王家中，难免会发生这种争夺帝位的戏码，所以尽可能的在林允宏心中，做到一个储君该有能力与气度。 “琮儿是个很骄傲的人，你能挫挫他的锐气挺好……” 林允宏带着林亦朝御书房走去，沉吟片刻后，道：“你这天道宗的道术……从哪学的？” 嗡！ 林亦身体猛地一僵，大脑直接空白。 八卦图，什么时候是天道宗道术？ 这是新的体系好伐！ “朕也会！” 林允宏微微抬手间，头顶上空顿时有雷云汇聚而来，这威压强林亦几百个档次…… 但林允宏很快便敛去，那雷云也瞬间消散。 林亦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真……有点像！ “呵呵，皇儿你记住一点就好，天道宗不是人道宗，不能混为一谈！” 林允宏也没有追问林亦，带着林亦进入御书房中。 依旧是林亦坐在旁边，桌子上备好了糕点瓜果。 “民妇黄又花带到！” 不多时，梅哲仁便带着老妇人进入御书房中，进过食跟换洗过衣服的老妇人，不像是个普通的百姓。 倒也像是个书香门第的老夫人。 林亦突然好奇了起来，若是这种家室的人，都需要到京城来敲皇鼓，那背后的人……更不简单了！ “民妇叩见陛下！” “叩见殿下！” 老妇人眼含热泪，在御书房中行跪礼。 “起来回话。” 林允宏直视老妇人，正色道：“将你所遭受的冤情、要控告何人，都详细说出来，朕会核实你所说的一切！” “是！” 老妇人不敢正视天子龙颜，红着眼睛，叩首道：“民妇是津天府城人士，这次敲皇鼓是为小儿子而来，恳求陛下救救民妇的小儿子！” 她抬头细细讲述起来：“民妇小儿子是津天府平乐县县令陈敬之。” “陈敬之？” 林允宏眉头微蹙，道：“朕记得他，前些年的殿试，朕很喜欢他的那篇关于家国情怀的文章与才气，朕当时跟翰林院学士说过，先允他六品州牧之职，历练几年调到京城来，他怎么会……降职成县令？” 林亦惊讶地看着林允宏，陛下他对人才果然极为欣赏，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若是敬之知道陛下记得他，怕是有多开心，可民妇知道，他怕是不会知道了……” 老妇人神色悲恸道。 第312章 仁道书院 半响后。 地上已经倒下了二十多个，剩下十来个汉子被鲜血吓蒙了。 他们丢下锄头转身就跑。 “愚不可及！” 陈敬之没有去追，低头看了眼横七竖八的村霸尸体，眉头紧蹙，无奈动手将他们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好。 这时候他才释然。 可紧接着又皱起眉头，蹲下身子，将几具尸体的衣服理顺…… “看着舒服多了，整整齐齐！” 陈敬之长吁了口气。 刚转身准备跟进入院中的洛红绫会合，却发现沾了不少血迹的长衫，顿时难受的要命。 “啊……” …… 与此同时。 平乐县仁道书院山脚外。 伴随着一团黑气缭绕，一个跟吴亦长相相似的中年人，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正是津天府望族家主吴天策，另一个身份则是人道宗堂口的一位堂主。 他抬头看了眼登山石阶，神色焦急，身形一闪，便已经在数百米开外。 数息之后。 吴天策出现在书院中，一个灰发老者迎接了他。 “吴家主，出什么事了，急忙忙赶来书院？”灰发老者疑惑道。 “事情败露了！” 吴天策沉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送往京城的名单，落入大衍皇帝手中，这些年在京城埋下的线，全部断了……” “我儿吴亦也死了！” “本来我以为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可没想到，大衍皇帝居然让某位皇子，甩三千龙卫精锐杀到津天府，将莫友德跟蒋炳山他们全被斩了，我安排在莫友德家中的师弟也被杀了……” 儒袍老者听到吴天策的话后，脸色一变，道：“什么？老夫儿子与那些学生呢？” “全被林允宏那狗皇帝杀了！”吴天策道。 “什么！” 儒袍老者眼眸瞬间赤红，道：“狗皇帝，可真是心狠啊！” 儒袍老者身上才气紊乱，杀意弥漫，隐隐有压制不住地迹象。 吴天策沉声道：“胡院长，你我联手，将那狗皇帝的儿子留在这平乐县，他杀了我们的人，那我们就杀他儿子，你意下如何？” “老夫正有此意！” 儒袍老者眼眸中泛着森然杀意。 “先让书院中的这些学士回家，然后我们这么做……” 吴天策在儒袍老者耳边轻声说了他的计划，后者微微颔首道：“此计甚妙！” 儒袍老者的声音随后在仁道书院上空响起，道：“所有学士与夫子集合！” 当~ 书院道钟响起。 几个夫子带着一百多个书院学士，在院长书阁外的广场上集结。 胡院长目光环视这些学士与夫子，神色悲痛道：“本院长刚刚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的师兄师叔……被大衍暴君林允宏给杀死了！” 哗！ 此话一出，学士与夫子们神色大变，有人瞬间泪目，有夫子悲恸大哭。 “我们仁道书院，希望以仁道救世，所以才让你们读书修行拜入朝廷，为的是改变这世道，但你们的师兄师叔却不幸被暴君所杀！” “如今大衍暴君的儿子来到平乐县，还要将你们有顽疾的母亲抢走，还要杀了你们的父亲……你们说，你们该做些什么？” 儒袍老者眼眸赤红地盯着这些学士。 京城中的那些弟子中，有几个……是他的儿子啊！ 死了！ 他们还没完成大业，居然就被大衍皇帝杀了，他也要杀死大衍皇帝的儿子。 “谁敢动我的家人，我就杀谁！” “誓死捍卫家人！” 众学士一个个都红了眼。 一下子就被激发出了心中的愤怒之情。 “好！” 儒袍老者赞许地看着这群年轻的学士，道：“你们都是本院长的好弟子，津天府望族吴家家主，为了保护你们跟你们的家人，特意带来一些丹药，可以让你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吴天策从袖袍中掏出七八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百余粒鲜红色的丹药。 这些丹药被夫子们一一发放了下去。 “孩子们，回家去吧，好好保护你们的家人，宁死也要守护好，绝不能让暴君之子伤害到你们的家人，这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担当？” 儒袍老者的话带有某种魔力一般。 这些年轻地学士眼神狂热的同时，带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一旁的人道宗堂主吴天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阴翳…… …… 津州城外。 一辆腾云的马车，从空中徐徐落下，身后两千余龙卫精锐也随后跟上，气势如虹。 马车落地后，林亦便手持斩妖剑走出车厢。 律！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策马走了过来。 充当马夫的翰林院学士沈平，这时候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拿出墨宝观摩恢复才气。 他很确定，拉车的马儿都没他这么累。 “殿下！” 严双武知道林亦应该有所吩咐。 “牵三匹马过来，点八百龙卫随我跟沈大人进城，你带人严守州城各出口！” 林亦不想再遇到妖道逃走的事，对付一个津州衙门的州牧，无论是抄家还是救人，这些人马完全够了。 “是！” 严双武抱拳领命。 很快他便迅速集结了八百龙卫，并为林亦和沈平以及李文博牵来三匹战马。 李文博心情激动，在靖天府城的时候，他没有表现的机会，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事不宜迟，进城救人要紧！” 林亦翻身上马，沈平跟李文博也迅速做好准备。 “走！” 伴随着林亦一声令下，翰林院学士与李文博以及八百龙卫精锐，跟着林亦入城而去。 同时有一百余龙卫走到林亦等人跟前，手中拿出龙卫腰牌，对设置栅栏的城门守卫道：“皇子殿下仪仗，退下，开城门！” 那些城门守卫惊吓的浑身直哆嗦，看到是京城龙卫腰牌，连忙撤下防御。 “开城门！” 城门打开后，一队城门守卫连忙拜倒在地，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们心间。 皇子殿下为何会来津州这种偏僻的小州城？ 莫非…… 州牧大人干的事败露了？ …… 此时。 城中的州府衙门中。 身穿州牧官服的八字胡中年人，挺着圆滚滚的大肚腩，正蒙着眼睛，在衙门正堂中追逐几个浓妆浓抹的小娘子。 “哈哈哈，小娘子们，本官来了！” 州牧快活地大笑，伸着手在衙堂中摸索，大肚腩一颤一颤。 “嘻嘻，大人来抓我呀！” “大人，抓我！” “抓我，大人……” 几个小娘子手拿着丝巾，不断地刺激州牧，州牧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 殊不知，这时的州府衙门已经被龙卫精锐包围。 而手持斩妖剑的林亦，与翰林学士沈平以及李文博，更是直接来到了州府衙门正堂。 蒙着眼睛的州牧，恰好一把搂住，刚跨进衙门正堂的李文博。 “啊！” 几个小娘子看到这一幕，吓的尖叫出声，这越发刺激到了州牧的内心。 两只大胖手顿时不安分了起来，朝着李文博屁股就抓了过去…… “小娘子，我抓到你了吧？哈哈哈！” 他噘着嘴，猴急地朝着李文博的嘴巴跟脸上凑去：“么么……” 第299章 满门忠烈 “陛下，敬之他在平乐县担任县令才两个月，一心为民，便得百姓拥戴，可就在上个月，敬之他下乡视察民情，去到里坪乡，才发现平乐县的一个令人所不齿的行径！” 老妇人更咽道：“里坪乡是平乐县极其偏僻的山乡，但几乎每十户中就有一户是拥有文心的读书人家庭！” “敬之他觉得这实在太可疑，便暗中调查，才发现这里萍乡干着拐卖人口的勾当！” 老妇人咬牙切齿道：“那些读书人家庭的女子，被人用特制锁链拴住，关在阴暗潮湿的地洞中，为里坪乡的男子传宗接代，每三个娃中能有一个拥有文心。” “而这些拥有文心的孩子，则会被送到平乐县的书院读书修行……” “敬之他发现这个秘密后，派人去解救那些女子，却遭到县尉与那些官吏的抵抗，妄称那些女子都是自愿嫁到里坪乡的，衙门户籍也都登记在册的！” “包括女子父母嫁女的媒书都有，但敬之知道那里坪乡的男子，都是普通人，只不过家境殷实些，可女读书人为何别的地方男子不嫁，偏偏选择里坪乡？” “既然是嫁过去，为什么会被夫家的人拴住，关在家里的地洞中？” “敬之他不断深入调查，也解救出了一个才被拐去的女读书人，才确定里坪乡的女读书人都是被掳过去的，还说里面牵扯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可就在敬之向州牧大人告发此案后，敬之他却被州牧派人抓走了，至今生死未卜！” “陛下，民妇现在就只剩下敬之这一个孩子了，求陛下救救他，救救里坪乡那些可怜的女娃！” 嗡！ 林亦听完老妇人的话后，整个人心神剧震，感觉脑袋被人石锤了一般。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这样很不可思议的事，一群拥有文心的女读书人居然会被掳走，成了里坪乡生娃的工具人。 ‘津天府州牧，掌管津天府官员升迁的是翰林院学士吕芳桥，而那些才被斩首的国子监学士与翰林院学士，都是津州府的……他们都跟人道宗有所关联。’ 林亦想到一些线索，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展开头脑风暴，寻找里面的疑点与蛛丝马迹。 ‘女读书人被掳到平乐县，生下拥有文道之心的孩子，再送到书院修行……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读书人，然后进入朝堂……’ 林亦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人道宗！ 女读书人成了人道宗的人才培养工具，再通过翰林院与国子监，让这些读书人渗透进朝堂。 ‘李文博说他的表妹去了趟津天府，然后失踪了……该不会？’ 林亦神色一变。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老人家，你身上可有陈敬之留下的什么证据？或者说……他发现的惊天秘密是什么？” 林允宏呼吸粗重了许多，眸光闪烁着寒光。 如果这是真的，恐怕整个津州府都烂完了。 “有！” 老妇人从怀中拿出信笺，林亦上前接过，然后交给了林允宏。 林允宏盯着上面的内容，越看，神色越是阴沉起来，随后龙颜大怒，沉声道：“传翰林院学士沈平，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 “皇儿，你能想象的到吗？这些吃着朕的喝着朕的津州府官员，却是一群稀烂的畜生，从知府到州牧再到县尉一众官吏，他们与妖道勾结，掳走大衍女学士为他们生拥有文心的孩子，渗透进朝堂，企图颠覆咱林家的天下！” 林允宏勃然大怒，目中泛着森然杀机。 老妇人已是泣不成声。 ‘果然是这样……’ 林亦稍微看了下，跟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一想到那些本该有大好未来的女学士，却落得如此悲惨的命运，林亦感觉心里堵得慌。 这不是小事，而是天大的事。 如果不是老妇人的儿子陈敬之，恐怕陛下都不知道，大衍的津州府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 “凡是牵涉到此案的津州府官员，都该死！” 林亦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杀心。 他恨不得亲自前往津州府，将这些畜生全部杀个干干净净。 更重要的是……那个不与津州府官员同流合污的县令陈敬之，现在情况恐怕危矣。 这样的人，对现在的大衍来说，就是极为难得的人才。 少一个都是天大的损失，是百姓的不幸！ “没错，他们的确都该死！” 林允宏一字一句道，他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妇人“老人家你放心，是朕用人不当，竟让逆臣贼子盘踞一方，如此祸害我大衍官员与女子，朕现在想起陈敬之殿试的那篇文章，便深感愧疚！” “是朕，辜负了陈敬之的拳拳爱国忠君之心，老人家您生了个好儿子，说什么，朕也要尽全力去救出他！” 林允宏想要起身去搀扶老妇人，但林亦却先他一步，将老妇人搀扶起来。 林允宏微微点头，还是林亦懂他的心，他这皇儿虽然没在他身边长大。 可这心跟他是那么的近。 “民妇谢陛下，只是民妇也知道……敬之可能凶多吉少，可民妇不能让敬之白死！” 老妇人眼眶通红，泪水早已流干。 林允宏沉默了下来，随后问道：“老人家……家里还有哪些人？可有读书人？” 林亦知道陛下的想法，大概是如果陈敬之真的不幸殉职，就补偿陈家其他人。 民妇悲恸道：“民妇家中除民妇跟生死未卜的小儿陈敬之外，已无人！” “民妇老伴陈天胡，大衍镇北王麾下一小卒，二十多年前随陛下您征战北境，埋骨异域！” 林允宏瞳孔骤然收缩，身躯猛地一震。 哪怕林亦也有种心脏被人猛地握住的感觉，身体微微颤抖。 “民妇长子陈忠厚，津州府龙卫总旗，在一起追缉妖道的案件中不幸身陨……” “民妇次子陈忠实，从小立志跟他父亲一样，加入镇北军，数月前巡视边境，跟入境的北境妖人发生战斗，倒在了边境……” 老妇人没有哭，她鼓起勇气看向林允宏，道：“陛下，民妇老伴曾对陈家儿郎说过，陛下曾在镇北军中与他同饮黄酒，是他一生的荣耀，他一直教导陈家儿郎，老陈家虽无大才之人，但也要时刻记住，身为陛下子民，就必须忠君爱国，有国才有家，若将来为官一方，务必为国为民！” 林亦感觉脑海中的文宫好像炸开了一般。 陈家满门忠烈！ 林允宏眼眶都微微泛红起来，龙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看着老妇人，道：“陈家满门忠烈，满门忠烈啊！” 他看向北方，目光迷离，仿佛已回到二十多年前身为储君，在镇北军中历练的时光。 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林亦跟老妇人，微微仰头，他似乎辜负了许多人的期盼啊！ “翰林院学士沈平，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到！” 就在这时。 御书房外响起了梅哲仁鸭公般的嗓音。 “让他们进来！” 林允宏神色恢复过来，猛地转身坐下，目光盯着御书房大门，斩妖剑在剑架上轻轻跃动。 那是剑主身上的杀机，已是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 …… 某位书友的角色已到位。 另外有大哥反应怎么不读书成圣，本书主旨是读书成圣没错，但必要的铺垫必须要有的呀，不然成圣的意义何在？不行万里路，怎么成圣？其实我也跟期待，接下来林亦表演才艺的各种装逼剧情！ 第313章 这还有活路吗? ‘卧槽，什么东西……’ 李文博才进入衙堂，就被一大坨肉撞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时，眼角余光就发现两根香肠，往他嘴巴塞来…… 他吓的猛地一激灵，抡起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 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衙堂…… “啊！” “啊！” 几个小娘子惊的脸色苍白，连忙冲上去围住被抽懵的州牧大人，关心道：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您别吓我们！” ‘哪个小娘皮的敢抽本官？干不死你……’ 州牧脑瓜子嗡嗡的，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猛地摘下眼罩，眼中带着几分狂躁。 “恩？” 可当他看清楚闯进衙堂的李文博等人后，整个人愣了一下。 龙卫总旗？ 这小子离他最近，那肯定是这小子抽的他。 也就是说刚才他摸的屁股是…… 嘶！ 胖州牧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后声色厉茬道：“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敢对本官动手？来……” 来人这句话还没说完，三个身穿百户飞鱼服的龙卫精锐，带着二三十人冲了进来。 “你们龙卫来的正好，将这敢揍本官的家伙抓起来。” 胖州牧没想到龙卫来的这么及时。 林亦看了眼一脸痛苦，不断拍着自己屁股的李文博，淡漠道：“抓起来！” 唰！ 进入衙堂的龙卫精锐，直接将胖州牧给抓了起来。 “抓错人了，本官让你们抓的是他。” 胖州牧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就把他给抓了，还有没有王法？ 那几个小娘子，也不例外，一块儿被龙卫精锐缉拿，跪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连州牧大人也敢……” 几个官吏上前，毫不意外的被按在地上，眼中喷涌着怒火，叫嚣着：“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知州牧大人的表亲是谁？津天知府莫友德。” 啪！ 翰林学士沈平，上去就是两巴掌抽在那叫嚣的官吏身上，沉声道：“看清楚本官是谁！” 那官吏抬头，顿时身体一软，脑袋磕在地板上：“下官该死，不知翰林大人亲至。” “翰林大人？” 其他官吏也脸色大变，顿时安静了下来，内心既紧张又忐忑。 原本盛怒中的胖州牧，立马毕恭毕敬起来道：“下官庞佟拜见大人，未能认出翰林大人，请大人恕罪！” 这下应该把他给放了吧？ 不过他很快就疑惑起来，翰林大人不都在京城当值，哪里还有闲工夫出京？ 就算要提拔官员，也不用亲自过来任命才对。 难不成？ 走漏消息了？ 嗡！ 州牧庞佟只觉得脑袋好像炸开了一半，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没用的东西，堂堂州牧却是这幅德行，那吕芳桥死的不冤。”沈平寒声道。 他觉得自己管辖的州府中，有这种官员，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殿下，依臣看，这种不作为，乱作为的官员，就应该杀了，以儆效尤！” 沈平向一旁的林亦提出建议。 “殿下？” “殿下？” 衙堂中的官吏跟几个小娘子，听到这话后，猛地抬头看向林亦，瞬间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大衍皇子？ 穷山僻壤的津州，有什么值得皇子殿下亲至？ 州牧庞佟这时候却有些绝望了，本以为翰林大人过来，事情是好是坏都不确定。 但是连皇子殿下都亲自过来了，准没好事。 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就是他做了……才怕啊！ “下官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庞佟连忙补上礼节，内心惶恐到了极点。 林亦无视这些州牧与那些官吏，在衙堂州牧位置上坐了下去，李文博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拿出小本子跟笔，准备开始记录。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神色淡漠地盯着州牧庞佟，道：“陈敬之在哪？” 嗡！ 我就知道……庞佟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颤声道：“回殿下，下官……下官不知道。” “不知道？” 林亦愣了一下，按照黄又花老夫人的说法，陈敬之就是被州牧派人带走的。 庞佟哆嗦道：“回殿下，陈敬之身为平乐县令，却强抢民女，行盗窃之事，知法犯法，本官派人将其缉拿入狱，熟料此人竟有同党，将其劫狱走了！” “不过殿下放心，下官已经派人通缉，相信……” 啪！ 林亦敲响惊堂木，打断了庞佟的话，冷声道：“谁才是强抢民女？谁在知法犯法？庞佟，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信口雌黄！” 得知陈敬之被人救走，林亦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陈家为大衍做出了太多的牺牲，陈敬之是陈家唯一的血脉，在这个将血脉看得极其重的时代，无后是最大的不孝，代表香火传承断代。 死后甚至无言去见列祖列宗。 “殿下！” 庞佟浑身冷汗直流，连忙道：“下官……” “给你一个机会，如实交代津州各县情况，那些被囚禁的女学士又是怎么回事，以及平乐县仁道书院的具体情况！” 林亦没空听庞佟那没有任何价值的狡辩，只想摸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况。 庞佟冷汗直流，大抵也知道陈敬之留下的证据，可能直达朝廷了。 他身体剧烈哆嗦了起来，连忙道：“下官糊涂，下官也是被财色迷失了双眼，殿下，下官愿意将功赎罪。” “殿下，平乐县中的女学士，大多数都是去津天府赶考的读书人，此事是津天府督学院学政与望族吴天策联手做的……” “他们掳走读书人，以邪术封住她们的文心，摧残他们的意志，再送往平乐县各乡大族中，他们族长会根据族人的贡献来分配。” “那些能够生出拥有文心的族人，有时候不止分一个，凡是拥有文心的，六岁后就会被送往平乐县的仁道书院。” “那仁道书院的院长叫胡程，出身圣院，乃是四品君子境强者。夫子五人，皆是五品儒生，如今书院弟子一百余人，都是各县各乡大族送去的……殿下应该知道这些弟子的来路。” “殿下，下官没有参与，下官只是被吴天策跟身为知府大人的表亲收买，为他们捂消息的！” 庞佟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出来，留下悔恨的泪水。 他身后的官吏一个个脸色发白，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几个小娘子更是嘤嘤抽泣了起来。 这还有活路吗？ 第300章 天降大任 “臣沈平，叩见陛下！” “臣严双武，叩见陛下！” 沈平跟严双武进入御书房，跪地叩拜。 沈平打量着御书房中的林亦跟穿着宫装的老妇人，当时就明白的七七八八。 这位来自津天府的老妇人，告御状成功。 林亦神色平静地看着二人，心中也压着一股无名火。 负责津天府官员升任的翰林院学士吕芳桥已死，这沈平应该就是新的负责人。 津天府发生这样的事，跟他关系不大，但也应该让他知道津天府现在的情况。 但严双武……这次肯定要记一次大过。 林允宏目光盯着严双武，道：“严双武，龙卫津州府卫所是何人掌职？” 严双武这时候便知道，皇鼓响，必然跟津州府有很大的关系，他硬着头皮道：“千户蒋炳山！” “斩了！” 林允宏直接判了那津州府卫所千户的死刑。 一旁的沈平倒吸凉气，看来平乐县的事情不简单，还好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林允宏扭头盯着沈平道：“津州府的官员摸底了没？” “臣摸了！” 沈平点了点头，同时向林允宏汇报道：“陛下，关于津州府，臣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说！”林允宏道。 “就在一个时辰前，津天府平乐县的县尉与镇魔堂捕快进京，想要面见吕芳桥……” 沈平事无巨细地将平乐县尉给他银票，包括追缉老妇人的事，尽数说了出来。 老妇人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林亦的手臂。 林亦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好一个平乐县尉！”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随后看向严双武道：“镇抚司收到了沈平的证物没？” “收到了。” 严双武点头道：“翰林院吏员送来时，刚好臣在镇抚司，并派人盯紧了平乐县尉等人，如今他们正在津州酒楼。” “陛下，津州府发生何事了？” 严双武现在还有懵，他只知道御书房中的老妇人，是平乐县尉追击的人。 那么敲皇鼓的就是这位老妇人，同时陛下要斩津州府卫所千户蒋炳山，肯定是津州府出烂摊子了。 “发生何事？哼！” 林允宏冷冷地盯着严双武，道：“你这个龙卫都指挥使，还有脸问朕发生什么事？朕看你这指挥使的位子也别坐了！” “朕原本挺相信你们龙卫的能力，朕把你们当成监察天下官员与读书人的眼睛，可你们却似乎都瞎了，连朕也一块瞎了！” “滚过来！” 严双武酷吏脸满是惭愧，躬着身走到林允宏跟前。 “好好看看，用心去看，你们若有陈敬之半点能耐，大衍何苦变成这样。” “朕真的恨不得把你们全都宰了！” 沈平跟严双武浑身哆嗦了起来，知道陛下这是动了真怒，比宋铁君案更可怕。 老妇人轻声更咽。 大衍皇帝夸他的儿子陈敬之，这便是对陈敬之最大的肯定，也是对她最好的慰藉。 严双武跟沈平看着老妇人的那封长长地信笺，越看越心惊。 严双武心凉了。 沈平脸都吓白了，还好他机智，差点……全家命都不保，但现在将是他最大的机缘。 “臣万死难辞其咎！” 严双武扑咚跪在地上，津州府发生这样的事，千户卫所蒋炳山居然都没上报。 连他都以为一切安好，没想到整个津州府都已经脱离了朝堂的控制。 这相当于侵占了大衍的国土。 “要不是你这些年立过不少功劳，朕绝对摘了你的脑袋！” 林允宏一脸嫌弃地盯着严双武，随后扭头看向林亦，道：“皇儿，陈敬之你去救，如何？” ‘我？’ 林亦没想到突然天降大任，他知道林允宏的意思。 此案根本不需要去调查什么，陈敬之搜集的证据足以判那些官员死几百遍了。 一路杀过去就好。 但林允宏却让他去，一来是为他攒功绩，估计准备要在朝堂公布他的身份。 二来自己代表皇室，去救忠臣陈敬之，也是对陈家满门忠烈的一种补偿。 同时变相地告诉大衍那些肯干事，能干事的官员，为大衍尽忠者，天家绝不亏待！ “儿臣遵旨！” 林亦站起身来，正色道。 他不可能拒绝这个机会，他现在就恨不得去斩了津州府那些官员的脑袋。 “？？？” 沈平身体颤抖了一下，什么时候陛下有个这么大的皇子？ 难道…… “民妇叩谢天恩！” 老妇人跪倒在地，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历经千辛万苦抵达京城，为的就是心中的那股执念，并没有想过真的能够见到陛下，陛下能够为她出手。 可没想到，陛下满足了她所有的期望。 她终于能够理解老板与小儿子的那番话。 林亦将老妇人搀扶起来。 林允宏神色疲倦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严双武，冷声道：“是不是朕不告诉你怎么做，就什么都不会了？给朕滚回镇抚司，城外集结龙卫精锐，随亦皇子开拔津州府！” “是！” 严双武正色道，随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沈平，朕命你辅佐亦皇子，一同前往津州府处理此案！”林允宏道。 “臣遵旨！” 沈平心中大喜，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他知道赌对了。 就在沈平刚要退出去的时候，林亦突然开口道：“沈大人，待会我们一起出宫。” “是！” 沈平身形微颤，躬身退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感觉幸福的快要窒息了。 皇子干政，这还是大衍首例。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殿下应该就是当初失踪的皇长子。 这样一来的话，储君非林亦莫属，他现在就能够搭上这条线，将来……起飞！ “梅哲仁，带老夫人下去，安顿好！” 林允宏命梅哲仁将老妇人带下去后，御书房中，又只剩下林亦跟他二人。 “津州府距离京城华天府有些距离，但陈敬之生死未卜，务必加急，大衍太缺陈敬之这样的官员了，有这样的官员在，才是大衍之幸……” 林允宏看向林亦道：“等你从津州府回来，朕为你正名分，你也该有自己的班底，今后好好物色吧！” “趁朕现在还能动，就多帮你杀些人，你自己也要好好积攒底蕴，读书修行朝政三不误！” “朕对你希望很大，世人皆知一品圣人，可咋们……可窥探一品之上。” 林允宏起身走到剑架旁，拿起斩妖剑轻抚起来，随后将其递到林亦身前： “你才七品仁者境，修为终究弱了些，朕不放心你，拿着斩妖剑傍身。” “朕要坐镇京城，不能远离，但你身为大衍嫡皇子，有些事你可以代朕去做！” 林亦感受到林允宏的那份关心，他知道林允宏不喜矫情，接过斩妖剑：“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林允宏面露轻笑。 第314章 女侠洛红绫 ‘津天府督学院学政？圣院弟子胡程？这里面不只是朝廷官员，还有圣院学官！’ 林亦眯了眯眼睛。 一府学政，也相当于一府读书人的老师，这个位置确实特别关键。 想不到，身为一府读书人老师的学政，竟然也干出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是读书人悲哀，更是那些女学士的噩梦。 “殿下，津天府督学院学政，干出了这等人神共愤之事，此事一定要告知圣院，将其治罪！” 沈平愤怒不已。 “告知圣院？” 林亦神色冰冷，摇了摇头，淡漠道：“津天府学政欺我大衍子民，杀他，还需要看圣院脸色？” 督学院学政在圣院之中，拥有极高的地位，相当于朝廷的翰林院学士。 朝廷律法对于这种圣院大人物，没有明确的律法约束。 只能由圣院定罪。 但林亦不想等，如果津天府的学政交给圣院定罪，结果只会不了了之。 那些女学士是读书人没错，但……她们更是大衍的百姓。 她们的户籍是大衍。 那么大衍就有庇护他们的责任，这就是天大的理！ “殿下……”沈平怔怔地看着林亦。 霸道！ 比陛下还要霸道！ 不过他身为翰林学士，还是要告诉林亦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连忙道：“殿下，大衍律法没有约束圣院学政的条例，此事可以奏请陛下定夺……” 林亦摆了摆手。 他自有分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目光继续落在州牧庞佟身上，道：“没有遗漏了？” 林亦眼神如刀，吓的庞佟两腿一紧，他绞尽脑汁回想，哭着叩头道：“殿下，下官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下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救走陈敬之的人是谁？”林亦问道。 “一个女侠！” “女侠？” 林亦愣了一下。 庞佟一说这个就来劲了，他绘声绘色道：“殿下，这女子很不简单，长的可俊了，英姿飒爽，身上背着一杆绯红长枪，穿着高靴皮裤……咕咚，那腿儿……下官……” 他双手控制不住的比划起来，直咽口水。 李文博眼珠子猛地圆瞪，呼吸急促，连忙问道：“她不是梳着马尾？那双眼睛能够人魂儿？” “对，对，真的能勾魂！” 州牧庞佟连连点头道：“下官本来能够抓住她的，可一瞧见那眼睛，魂儿都没了……” “殿下，下官知道她带着陈敬之往哪儿跑了，求殿下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定将那女侠给殿下擒来！” 啪！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甩手一巴掌抽在庞佟脸上，激动地看向林亦：“爷，那就是咱表妹……洛红绫！” ‘果然不是失踪，文博居然有一个这么有侠气的表妹？’ 林亦感到特别惊讶。 洛红绫救下了陈敬之，对朝廷来说那就是大功一件，该赏！ “他们去哪了？”林亦问道。 “里坪乡！” 庞佟连忙回道，同时长吁了口气。 他心想自己表现的这么忠诚，认错态度又这么好，殿下没有理由砍他的脑袋。 呼啦！ 林亦自位置上起身，看都没看一眼庞佟跟这些官吏，直接朝着衙堂外走去。 “爷，等等我！” 李文博得知表妹安然无恙，心情大好，连忙追了上去。 沈平追上去后，询问道：“殿下，那庞佟与那些官吏如何处置？” “你看过陈敬之的那份证据，你觉得如何处置？”林亦停下脚步，看着沈平。 “按律……斩！”沈平道。 林亦嗤笑一声，道：“这不就行了？” “对了，那几个女子让龙卫盘问清楚，若是有苦衷，就别用重刑了……随便罚点银子警告，让她们长点记性就行了。” 她们扰乱公堂，按理说要杖刑。 但她们毕竟只是普通人，面对州牧这种官老爷，又怎么敢拒绝。 或许也有几分无奈与苦衷。 法理不外乎人情。 “是！” 沈平重新回到衙堂。 衙堂中的州牧庞佟，见林亦等人离开后，便对擒拿他的龙卫叫嚣道：“你们还不放开本官？殿下都没责备本官，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时，沈平去复返，眼神淡漠地看了眼庞佟，道：“津州州牧庞，与知府莫友德勾连，知法犯法，欺瞒陛下，恣意妄为，按律……斩！” “其余官吏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斩！” 嗡！ 庞佟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他这才知道表亲莫友德也死了，现在只是轮到他了…… 而那些官吏也直接吓懵，嚎叫中被拖了下去。 随后。 沈平看了眼那几个哭成泪人的小娘子，便走出衙堂，对一个龙卫道：“那几个女子盘问清楚，若与庞佟没太深的干系，便放了吧……” “是！” …… 半个时辰后。 林亦带着李文博，从津州城骑马而出。 至于沈平跟八百龙卫，则被林亦暂时留在津州城，处理善后事宜。 不管怎么说，城不可一日无主。 斩了州牧跟官吏，衙门还是要运转。 “殿下！” 严双武策马迎了上来，开口道：“龙卫都已休整完毕。” 话外之意就是做好救人杀敌的准备了。 陈敬之的那份证据中，已经很清楚的提到那些女学士被囚禁在哪。 同时人道宗在背后操纵一切。 仁道书院有极大的嫌疑。 “去里坪乡救人杀敌！” 林亦沉声道。 陈敬之被洛红绫救走，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去救那些女学士了。 但一个六品跟一个七品，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平乐县水深的很，他们两个把握不住。 “是！” 林亦与李文博和严双武，率领一千余龙卫赶往里坪乡。 一路上，此地尽显荒凉。 无数田地被荒废，看不到任何种植作物，反倒是杂草横生。 林亦冷笑道：“这平乐县的百姓还真是富裕啊，不种田不种瓜果，荒废大好田地……” 李文博骂道：“那些大族有了这个生钱的歪门邪道，加上人道宗养着，后人又能入朝为官，他们还会种田？怕是在做着崽当官来，爹当爷的春秋大梦！” “律！” 这时，林亦突然间勒停战马，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平乐县这么大，就知道陈敬之跟洛红绫去了里坪乡。 她们具体在哪里一无所知，又怎么去解救那些女学士？ 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所以，去的不应该是里坪乡，而是……仁道书院！ 因为只有仁道书院，才有那些读书人的全部资料，到时候龙卫凭借资料，挨家挨户去搜救就完事了。 这才是最优解！ 第301章 大衍第一美人? “父皇！” 林亦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他准备好的‘大衍周报资料汇编’，交到林允宏手中。 里面是筹备‘大衍周报’的全部资料汇总。 “这是筹办‘大衍周报’的资料，父皇有空，可以与内阁大学士共同商议此方案，儿臣毕竟只是略懂，肯定会有所疏漏……” 本来这份资料他要带去镇抚司的，但现在，只能亲自交给林允宏了。 “这么快？” 林允宏极为惊讶，这是创办新的官署，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并且还要研究推行的可行性。 没想到他这皇儿，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向林亦的神色，更柔和了。 “皇儿，陈家满门忠烈，若发现陈敬之还活着，务必保住他……” 在林允宏心中看来，陈家已经有三个男儿为大衍殉职，陈敬之是最后一个，这样的官员应该要活着。 “儿臣明白！”林亦点头道。 “去吧，朕在宫中等你好消息。”林允宏轻拍了拍林亦的肩膀。 “儿臣告退！” 林亦刚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父皇要保重身体，若朝廷官员的奏折中，什么事都要请示父皇，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这样的官员大抵是没什么能力的，留着也是占位置……” 林允宏面露浅笑，道：“好！” 林亦随后离开御书房。 林允宏坐在椅子上，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苦笑道：“皇儿有所不知啊，朕也想大衍尽是这样的官员，本来肯官拜朝廷的读书人就少，更何况还要有能力的。” “看来人道宗对朝廷形势很了解啊，知道朝廷缺人才，便培养读书人渗透进朝堂……” 林允宏眼中掠过一道寒芒。 …… 御书房外。 ‘一个皇帝若是什么事都要告诉下面的大臣，你工作哪里哪里出问题了，记得整改……这不累死才怪！’ ‘感觉皇室养的都是一群饭桶，没有能力的官员直接回家喂猪，当什么官啊！’ 林亦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不只是读书人让百姓苦，大衍官员若是不法或者无能起来，比读书人更可怕！ 林亦现在有些庆幸，幸好他有个大衍嫡皇子的身份。 不然八品立命的大宏愿，都没办法去践行。 “殿下！” 林亦才走出御书房殿外，翰林院学士沈平便迎了上来，躬身揖礼。 “走吧！” 林亦手持斩妖剑，沈平心肝直跳，恭敬的跟在身后。 林亦开口问道：“沈大人需要回去收拾什么东西吗？” “臣不需要收拾东西，津州府发生这样的丑闻，臣身为掌津州府官员升任的翰林学士，如今倍感耻辱，津州府那些蛀虫不除，臣便不会沐浴更衣！” 沈平痛心疾首，下定决心道。 ‘自称臣而不是下官……估计是想抱我大腿，但摆脱不了老狐狸的形象，看能力如何！’ 林亦可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年轻，还是能够看出沈平的小心思。 “陪我去趟津州酒楼！” 林亦有些事情想问下平乐县尉，譬如李文博表妹的失踪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另外陈敬之的生死，他也想知道。 “是！” 沈平顿时就来精神了，有活干就证明有机会。 林亦跟沈平上了镇抚司的马车，先是回了趟西城，将李文博接上。 这次去津州府‘镀金’，肯定要带上李文博一起混资历。 “爷，这位是？” 李文博上了镇抚司的马车，颇为好奇地打量着沈平。 沈平四十来岁的样子，上唇蓄着胡须，看起来倒有几分俊朗。 “翰林院的学士沈大人！” 林亦为李文博介绍，他提前跟沈平交代过，暂时别透露他的身份。 李文博肃然起敬，这可是翰林院的四品大员，拱手道：“沈大人！” “呵呵，李总旗不必多礼！” 沈平听林亦介绍过李文博的身份，是林亦的书童，目前是龙卫总旗。 这总旗可不能小看，将来说不定就是龙卫的一把手，真正的天子近臣。 李文博没想到沈平这么好说话，有些好感。 毕竟只要不是跟他抢书童位置，又会说话的人，他都能有好感。 只要他坐稳未来的亚圣书童的位子，这辈子不仅心愿达成，子孙后代也能大享洪福。 “爷，我们这是去哪里？”李文博问道。 “去津州酒楼抓人，顺便带你去一趟津州府。” 林亦心想这次去津州府算是跨府抓人，不对，而是跨府杀人…… 林允宏在御书房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有过思考。 说他跟自己可以窥探一品之上，林亦猜测可能跟国运有关，成圣或许不是终点。 人皇伏羲就不只是一品。 所以对林亦来说，去处理这些事情，不仅是为了践行宏愿，以便念头通达后利于修行。 更是在为大衍国运而做努力。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修行，更有意义。 如果他只是以前的身份，或许能做的就是读书修行三十年，再成为三品大员，这时候再去践行宏愿。 现在他提前三十年开始践行，这就是皇子身份带来的好处。 “去津州府干……我表妹？” 李文博眼珠子猛地一瞪，激动地话都说不完整了。 本来他想问去津州府干什么的，但突然想到林亦是见过陛下的，可能这是去帮他寻找表妹，所以…… 话变味了。 “……” 林亦嘴角微微抽了抽，脸都黑了，这家伙就是口无遮拦。 记得他刚去平洲书院，就李文博这厮跳的最欢，一个劲的口吐芬芳。 最后林亦把他打服后，才发现这家伙是个逗比…… “你表妹叫什么名字，等会我去问问有没有线索。”林亦正色道。 “洛红绫！” 李文博提起表妹，便忍不住抓住心口衣襟，一副揪心的样子道：“爷，我表妹是大衍第一美人，真的……她失踪了，我感觉魂儿都快没了！” “你评的大衍第一美人？”林亦白了眼李文博。 “对啊！” 李文博正色道：“我心里面可是有一份大衍群芳谱的，我表妹洛红绫是大衍第一美人，九儿我给她排第八，方师妹排第九……” “林解元，津州酒楼到了！” 掀开车帘的沈平突然开口道，下一秒，马车徐徐停下。 林亦神色一凝，没有再听李文博的瞎掰，握紧斩妖剑，下了马车。 抬头看了眼专供津州府读书人打尖住店的酒楼，对一旁的沈平道：“沈大人，带路！” “是！” 沈平整理好官服跟官帽，率先踏入津州酒楼。 对掌管津州府官员升任的他来说，这津州酒楼现在就归他管。 管他是哪个书院出资修建，圣院来人也不顶用，他说的…… “？？？” 李文博见林亦命令似的让沈平带路，后者居然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人大感意外。 乡试解元有这么大的脸面？ 说起来，他也是解元啊！ 莫非自己也能这么去命令别人？ 第315章 胡院长的套路 “爷？” “殿下？” 李文博跟严双武也连忙勒住战马，疑惑地看向林亦。 “我们走错方向了。” 林亦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道：“严大人，去仁道书院！” “为何改道去仁道书院？” 严双武有些意外，这不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 先去里坪乡救人杀敌才对。 仁道书院的问题，还是需要陛下去跟圣院沟通才能动手解决。 “仁道书院有所有学士的资料，只有凭借这些资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些被囚禁的人。” 林亦眼中闪烁着光芒。 严双武蹙眉道：“仁道书院不一定会给。” “不给？” 哼！ 林亦冷哼一声，道：“那就踏平他仁道书院！” 嗡！ 严双武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忙道：“殿下不可冲动，人道书院是圣院在册书院，隶属于圣院，若我们想踏平仁道书院，恐怕有难以承受的后果……” “有我在！” 林亦直接打断了严双武的话。 但他随后又考虑到某种可能，对严双武道：“不过武人道宗堂主吴天策逃离，极有可能已经抵达平乐县，派龙卫前往陈敬之提到的那些乡驻守，防止贼人转移撤离！” “文博，正好你见过你表妹，若是发现她跟陈敬之的踪迹，立马带人前去支援！” “严大人，带一百余龙卫，随我去仁道书院。” 林亦有他的考量。 所有龙卫去仁道书院并不明智，毕竟里坪乡那边还有个女侠洛红绫，跟县令陈敬之，处境不一定安全。 仁道书院有严双武这个三品大儒在，镇压不成问题。 其他龙卫先包围各乡，等他拿到具体的资料后，一声令下，便可直接收网！ 严双武无奈点头道：“臣……领命！” 只希望殿下别冲动，千万别对仁道书院下手，会有难以承受的后果！ 他随后便策马吩咐下去。 李文博看向林亦道：“爷，你放心咱吗？” 林亦轻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也是对你的一种锻炼，我希望你能成长，以后……好跟在我身边！” “好！” 李文博当时就泪目了，感动的稀里哗啦，心中升起万丈豪情。 好在他很快就恢复过来，策马走到严双武身边，由严双武安排龙卫精锐，听从他的指挥。 众龙卫知道李文博虽然只是总旗，但他是嫡皇子殿下身边的近臣。 只要他执行殿下的旨令，此刻代表的就是嫡皇子殿下。 “严大人，走！” 林亦跟严双武以及一百余龙卫，直接赶往仁道书院。 而李文博也胸怀雄心壮志，与龙卫千户赶往里坪乡。 …… 与此同时。 仁道书院中。 院长胡程遣回所有书院学士后，便跟人道宗堂主吴天策，在书阁中促膝长谈。 两人情绪看起来很低落，茶水凉了，都还不知。 “吴家主，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事情为什么会突然败露？” 胡程眼眶微微泛红，抬头看向对面盘坐着的吴天策。 “不知，我让吴亦将名单交给翰林学士秦由泰，而没有直接走吕芳桥这条线，就是怕被查出来，可没想到……” 吴天策摇了摇头。 他心里同样难受，吴亦是他的小儿子，好不容易混入京城读书人圈子，成为京城八大才子。 可没想到连他都被大衍皇帝杀了。 要不是津天府学政告诉他吴亦惨死的事，包括大衍皇子亲赴津天府，他现在还不知情。 甚至要是他晚点才逃离，恐怕都已经死在龙卫都指挥使的手上了。 三品大儒，这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胡院长，咱们刺杀狗皇帝的儿子，你有多大的把握？” 吴天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 只有杀了皇帝的儿子，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十成！” 胡程自信满满道：“大衍皇子跟龙卫，难道还敢对那些无辜的读书人下手？此事一旦被天下的读书人知晓，天下离心，狗皇帝气数将尽！” “所以他们不敢动手，而这时候老夫的弟子们，就会想办法靠近大衍皇子……完成刺杀！” “毕竟谁会对七八岁的小孩生出戒心？” 胡程神色阴冷地笑了笑，有几分渗人，完全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不愧是胡院长，吴某只是提议杀死狗皇帝的儿子，没想到胡院长却想的这么周到，吴某佩服，还是你们读书人足智多谋……” 吴天策拱手表示佩服，但他转念一想，道：“万一那狗皇帝的儿子没有去平乐县救人呢？” “……” 胡程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笃定道：“不可能不去救人，他们既然杀了莫友德跟蒋炳山他们，那必然是为了这群女学士来的，明显是平乐县令陈敬之将事情捅到京城去了……” “吴某不是这个意思，吴某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这些娘们来的，吴某的意思是，万一狗皇帝的儿子先来仁道书院，怎么办？” 胡程眯了眯眼睛，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他很快便冷笑道：“来了又如何？难不成敢踏平我仁道书院？” “他敢！” “还是那句话，老夫的仁道书院在圣院入册，受圣人庇护，他同样身为读书人，若敢对仁道书院下手，老夫一个请圣裁，能直接封印他的修为！” “到时候吴家主你直接出手，杀了严双武，再杀那狗皇帝的儿子，到时候狗皇帝再愤怒也没用，因为这是圣人裁断的，圣院那边也会有记录……” 胡程很清楚圣院对书院跟读书人袒护的程度。 哪怕皇子在书院这种地方闹事，只要请过圣裁，并且圣人残念判定皇子有罪的话。 那么就算灭了他，那也有理，圣院自会庇护。 最多也就是跟朝廷彻底交恶罢了！ 所以历来，朝廷所属的官员，包括皇子都不会踏入书院一步。 因为这是极其冒险的举动。 万一在书院中被激怒发飙，书院四品君子的一记请圣裁，直接枉死都有可能。 当然。 若果皇子不闹事的话，圣裁则奈何不了，因为文道规则。 闹事肯定要出手，出手就会动用文道才气。 这时候有一方不动用才气，圣裁自然会判定皇子蛮横，意图伤害读书人，从而作出有罪的裁断。 这就是套路！ “吴家主，若是狗皇子的儿子跟严双武对你我动手，你我不必出手，等他们动手了……老夫再请圣裁！” 胡程端起茶杯，小啜了口凉茶，很有智者的从容与淡定。 吴天策微笑道：“这也是吴某来胡院长这里躲起来的原因……” “回头你得多准备些文宝、墨宝、文术跟金票了！”胡程道。 “好说！” 吴天策洒脱道。 两人相视一笑，暂时忘记了丧子之痛。 毕竟在他们看来，大仇即将得报，悲伤又有何用？ …… 有书友反应州牧比知府小，那是因为这本书里，我的设定是府比州大……另外，马上又是大高潮来咯，按钮点点吧！小妹有点慌，怕你们养书。 第302章 爷是皇子殿下? 津州酒楼。 地字房中，平乐县尉任伦，跟衙门镇魔堂捕快饮酒，吃着花生米。 “任大人，你说吕大人被陛下斩了，咋们……会不会出事？” 一个捕快有些担忧起来，没什么胃口。 任伦夹了粒花生米，嗤笑道：“咱们能出什么事？咱们是替那些大人干活的，他们脑袋掉光，难不成也能掉脑袋？” “再说，吕芳桥是翰林院学士，他跟那些人道宗的大人们有联系，跟津州府的官员可没有联系！” 听到这些话，两个捕快顿时放松了许多，胃口也好起来了。 “任大人，这饭菜真香！” 捕快狼吞虎咽了起来，恰完饭后，抹了把嘴，问道：“任大人，你说那沈大人收了咱们的银子，会帮咱们抓住那老女人吗？” “会的！” 任伦小啜了一口酒，冷笑道：“翰林院那些学士，恨不得他们提拔的官员，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能捂盖子就尽量捂。” “现在那老女人都进京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沈大人比咱们都急，安心吃，晚上带你们去红袖坊，见见世面，保证让你们欲仙欲死……” 咕咚！ 两个捕快咽了下口水，直觉得小腹燥热无比。 他们只在大人们口中，听说过京城红袖坊，不说那些花魁娘，听说连侍女都润的很。 …… 这时，林亦在翰林学士沈平的带领下进入津州酒楼。 自从吕芳桥被斩后，津州酒楼相对冷清了不少，加上殿试结束，除了留在京城的学士外，少有外人。 当然，一些喜欢吃津州菜的食客，也会光顾这里。 “哎哟，几位大人您请进。” 青衣小二赶忙迎了上来，眼神机灵地打量着林亦跟沈平以及李文博三人。 一个身穿翰林院官服的中年人，气质不凡。 一个身穿白色儒衫，气质同样不俗的少年。 还有个身穿龙卫总旗官服的青年，这是实打实的大人物。 正在拨弄算盘的酒楼掌柜，见到这边动静，惊的算盘都拨乱了，连忙走出柜台，带着讨好的奉承脸迎了上来： “诸位大人快快请进，小二，赶紧好茶伺候，吩咐后厨赶紧炒些拿手好菜……” “不必！” 林亦摆手制止了掌柜的话，后者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沈平。 这小学士是什么东西？ 自己在跟翰林院的学士大人说话，他插什么嘴？ “这位大人，那您这边坐，小二……” 啪！ 掌柜的还打算让小二去忙活，沈平却是一巴掌呼了上来，当时就将掌柜给干懵了！ 李文博愣了一下，这沈大人怎么就打人了？ “？？？” 掌柜的捂着快要肿起来的脸，整个人头晕目眩，委屈道：“大人怎么打人呢？小的是不是哪里得罪大人了？” 沈平沉声道：“没听到说不必了？本官不是来喝茶吃饭，是来找人的，让平乐县的县尉一行人立马滚下来！” 一旁的李文博整个人都傻了…… 沈大人似乎是为了爷，才抽了这掌柜，爷见了陛下后，到底给封了什么官？ 连翰林院学士，都是这种态度。 “是，是！” 掌柜不敢多嘴，慌慌张张地看了眼林亦，连忙派小二上去叫人。 林亦则跟沈平以及李文博，在大堂坐了下来，不少食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了目光。 看热闹是人的本质，没有人能对看热闹提不起兴趣。 …… 地字房外，脸上冒着冷汗的小二使劲敲门：“大人，大人，楼下有位翰林院的大人叫你们下去！” 房间中的县尉任伦眼睛一亮，招呼上两个半醉半醒的捕快，拉开门便下了楼。 “本县尉说的没错吧，只要见了翰林院大人，自会帮忙我们去抓人，不然咱们就是大海捞针！” 任伦心情不错，决定今晚就去红袖坊干一场大的。 “大人英明！” 三人愉快的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中的翰林院学士沈平。 怎么没看到陈敬之的老母亲？ 有龙卫总旗！ 任伦本来还有些疑惑，但看到有龙卫总旗在，就顿时明白了过来。 人在镇抚司中，这是让他花钱提人。 这操作……他熟。 “沈大人！” 县尉任伦人还没走过去，便态度恭敬地拱手拜见起来，这姿态换成任何一个官员，都会觉得暗爽。 “住口！” 沈平一听任伦套近乎，连忙呵斥，划清界限，沉声道：“本官跟你很熟？跪下回话！” 任伦跟两个捕快当时便愣住了，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沈大……” 任伦刚准备开口。 哗啦啦~ 津州酒楼顿时涌进来了无数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龙卫，顷刻间便将任伦与两个捕快包围起来。 大堂中的所有人，顿时大惊失色。 “干啥了这是？” 李文博愣了一下，他一个从刚小旗升到总旗的龙卫，也没权利调动这么多锦衣卫。 里面他娘的居然还有百户…… 这时，龙卫都指挥同知赵泰，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很快，他便看到殿下林亦居然也在这里，身形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连忙一路小跑了过去。 他刚接到消息，林亦要代陛下去津州府救人，顺便处理一众官员，也就是说……身份不再隐瞒了。 这时候身为天子家臣，就不能不懂规矩。 于是。 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 “臣赵泰，拜见殿下！” 扑通！ 赵泰撩起飞鱼服，郑重地朝着林亦跪拜行礼。 扑咚！ 扑咚！ 众龙卫也神色大变，吓的连忙低头，不敢再直视林亦的眼睛，跟着行跪礼：“卑职拜见殿下！” 嗡！ 嗡！ 哐当！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脑瓜子嗡嗡作响，身体一哆嗦，屁股下的凳子歪倒，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他瞪大着眼珠子，瞠目结舌地看着林亦。 “爷……” 李文博只觉得口干舌燥，感觉脑袋都炸开了。 爷是皇子？ 当今大衍皇帝的亲儿子？ 这一刻。 李文博想到了许多，尤其是南湘府的那些遭遇，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跟龙三他们，为什么会对爷那么亲近，还要暗中庇护。 那是因为……爷是大衍皇子。 李文博呆愣片刻后，身形更加颤抖的厉害了，他是皇子的书童？ 那这不……起飞？ ‘罢了！’ 林亦本来打算等从津天府回京，再告诉李文博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被赵泰给曝光了。 与此同时。 津州府酒楼中的其他食客，包括掌柜的跟小二，以及县尉任伦和两个捕快，也惊的连忙跪地行礼。 掌柜的这时候也才明白，为什么沈平要抽他耳刮子了。 他居然无视了皇子殿下。 第316章 殿下的路，越走越宽 此时。 仁道书院山门外。 林亦与严双武率领一百余龙卫，直接杀来。 律！ 严双武在看到仁道书院牌坊轮廓时，勒停身下战马，看向林亦道：“殿下，您可知书院在圣院中的重要程度……” 他想说的是仁道书院在圣院入册，相当于是圣院附属，若是踏平，可能连他这个三品大儒，也吃不了兜着走。 文道规则的力量，他在南湘府深有体会。 就因为天枢阵被破，他一个三品大儒，境界堪称跌落到四品，神通全无。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林亦便笑看着他：“我怎么会不知道？可这是最好的办法。” “对平乐县的读书人，知根知底的，只有仁道书院，想要救人只能这么做。” “她们已经苦的够久了，每耽误一刻钟，她们的绝望就更深一层……” 她们已经身处深渊。 一定非常绝望了吧！ 所以。 拼尽全力，与圣院为敌又如何？ 严双武沉默。 紧接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正色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别太担心。” 林亦笑了笑，策马来到仁道书院的牌坊外。 书院石碑伫立。 上面有一首铭碑之诗，有屡屡才气溢出。 一进入书院山门，便有浓郁的书香之气弥漫，仿佛进入了书山之中。 与此同时。 仁道书院，院长书阁中。 身穿黑色儒袍的院长胡程，眼睛猛地张开，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神色疑惑的吴天策： “来了！” “谁？狗皇帝的儿子跟龙卫都指挥使？” 吴天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刚才他就说林亦跟严双武可能会先来仁道书院，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来了。 并且速度快的有些离谱。 这是追着他尾巴来的吗？ 难道州牧庞佟跟那些官吏的脑袋，都不能拖延这位皇子的时间？ “或许是吧，老夫更希望是他们，你且在此等候，等老夫消息！” 胡程眼中带着杀气。 起身的那一刻，却马上收敛了起来，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像是德高望重的老儒生。 他走出书阁，前往书院广场。 “有圣院撑腰就是硬气，当初要是天道宗拉我人道宗一把，何至于这种下场？” 吴天策心中愤懑，随后也起身离开，打算偷偷地观摩。 …… 林亦进入书院后，发现这里格外冷清。 就像是前世放了寒暑假的学校，看不到一个学生，没有生气。 当~ 就在这时，书院的道钟突然响起，打破了书院的寂静。 “走！” 林亦骑马加快速度登山，严双武与一百余龙卫迅速跟上。 广场上。 院长胡程带着五个身穿白色儒袍的夫子，静静地看着登山石阶。 很快。 身骑白马的林亦与严双武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中，随后一百余步行的龙卫迅速站好位置。 手按着绣春刀，谨慎地审视四周，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 其实对大衍读书人来说，争强斗胜是常事，但一般都是诗词文章，诗琴书画上的比拼，很少会出现文术类的生死斗。 因为文术本身，是为了针对妖族与道术。 对于同为读书人来说，杀伤力其实并不足以致命，除非境界相差极大。 因为文道规则中，读书人是天地正统。 妖族与妖道被文道所不容，所以文术更多的就是针对他们。 文道想要昌盛，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读书人的伤亡，除非圣人裁断有罪。 读书人才可杀。 而圣院作为文道代言人，它的使命就是践行文道意志，维护读书人的利益。 也正是如此，才有文道真解中的那句话：文道之下皆蝼蚁。 所以朝廷为了庇护大衍百姓，震慑读书人，工部制造的文宝，诸如绣春刀，就是为了对付读书人。 文术杀不死你，那就用武器。 而对于人道宗来说，工部的文宝……也是他们对付读书人的利器。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 院长胡程向前一步，笑着揖礼，同时神色疑惑道：“只是不知诸位大人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通过这两句话的时间，他也认真打量了一番林亦跟严双武，已经断定狗皇帝的儿子，多半就是林亦。 大红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其他龙卫精锐，拥簇着这个身穿儒衫的少年。 答案显而易见。 林亦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朝着院长胡程拱手道：“想必老前辈就是这仁道书院院长胡程了。” “晚辈林亦，奉大衍皇帝旨意，前来津天府剿灭乱臣贼子，经查，你书院涉嫌勾结人道宗，已严重触犯大衍律法，请老前辈配合！” 他有读书人的谦逊态度，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给胡程面子。 “呵呵！” 胡程捋须轻笑了起来，看向林亦道：“这位年轻的大人，还真是幽默风趣，先不说老夫书院有没有勾结人道宗，就算老夫这书院有勾结，那也是朝廷能够插手的？” “当然老夫只是打个比方，仁道书院在圣院入册，干干净净，为朝廷为圣院培养过不少官员与学士，所以老夫……” “呃！” 胡程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林亦掏出的东西怔住了，好似喉咙被卡住了一般。 只见林亦将圣院圣子信物掏了出来，道：“胡院长，你说朝廷能插手吗？” 严双武捏了一身冷汗，直到林亦拿出钟子正的信物后，他才彻底释然。 难怪殿下有底气。 这换成他有圣子信物，他也有底气叫板书院。 ‘殿下路子真是越走越宽了……’严双武心中这般想道。 “这。” 胡程脸色涨红，一副便秘的样子。 林亦道：“胡院长口口声声说在圣院入册，怎么看到圣子驾临，却还能无动于衷？” 扑咚~ 胡程心态有点炸裂，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弟子礼，道：“仁道书院院长胡程，见过圣子师！” ‘该死的吴天策，怎么没有将狗皇帝的儿子是圣子的事告诉老夫？’ 胡程在心里将吴天策全家诅咒了一遍。 他是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好不甘心啊！ “恩！” 林亦微微颔首，淡漠道：“将仁道书院立院以来的所有学士资料交出来，我们要进行核查！” 林亦研究过圣院很多材料，很清楚钟子正给他的信物价值，这时候拿出来镇住胡程，基本上就是占据主动。 对方如果愿意配合，那就皆大欢喜。 不愿意……那也有动手的理由了。 第303章 斩了! 平乐县尉任伦跟两个捕快，咽了咽口水，心里发怵。 为什么皇子殿下，会跟沈平来津州酒楼？ 林亦看着跪成一片的龙卫与食客，心中并没有什么优越的感觉。 反倒是心生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都起来吧！” 林亦站起身来，示意赵泰与沈平，以及诸多龙卫起身。 县尉任伦跟两个捕快，也内心忐忑着起身，可下一刻，林亦却冷冷地盯着二人，寒声道：“我允许你们起来了吗？” 唰！ 唰！ 众龙卫猛地握紧腰间的绣春刀刀柄，眼神如刀。 任伦跟两个捕快吓的快尿裤子。 扑咚一声。 再次跪倒在地上，大脑空白，内心恐慌到了极点 林亦走到县尉任伦跟前，一想到陈敬之身边有个这样的助手，便怒从心上来，一脚踹在任伦的身上。 砰！ 任伦的身体在地上滑行了七八米，狠狠地撞在酒楼大堂的柱子上。 噗！ 任伦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苍白狰狞，冷汗直流。 那两个镇魔堂的捕快，现在浑身都在颤栗，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一下。 “殿……殿下，下官做错什么了？” 任伦想知道原因。 “做错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做错什么？是不是要我将你的罪名一件件罗列出来？” 林亦当然没那个兴致，一个勉强算是半个官的县尉，他没这么大的脸。 “我只问你，平乐县令陈敬之，他是否还活着？” 林亦寒声道。 直到这时。 任伦才彻底接受现实，那就是老东西告御状成功了，否则皇子怎么可能插手？ 但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津州酒楼来？ 对了！ 是沈平，一定是沈平透露给大衍皇子的。 “殿下，下官不知道陈敬之是否还活着，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任伦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看来，这种事还牵扯不到他一个小县尉头上来，殿下不可能杀他。 然而。 他这个念头刚生起，便发现自己好像飞起来了。 在半空中看到一个没有脑袋，但衣服居然跟他一样的躯体跪在地上。 “那是……我？” 任伦眼珠子猛地圆瞪，他这才明悟，殿下居然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林亦左手拿着斩妖剑，右手握着从李文博腰间抽出来的绣春刀，将血迹在任伦的尸体上擦了擦。 再走到那两个裤裆都湿了的捕快面前，淡漠道：“你们知道吗？” “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两个捕快看到林亦的刀，就在他们眼前晃荡，吓的尖叫。 “小的真不知道陈县令是死是生，小的……” “殿下，陈县令是被州牧大人带走的，小的只是镇魔堂捕快……” 两个捕快争先恐后的抢着回答，生怕林亦的刀，下一刻落在他们脖子上。 ‘不知道么？’ 林亦内心轻叹了口气。 虽然没想过会真的问出结果，但两个捕快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让他挺失望的。 不过，往好的方向想，那就是陈敬之还是有很大概率活着。 “我问你们，平乐县有多少个里坪乡这样的地方？” 林亦盯着两个捕快。 “平乐县有三个……” “其他县也有不少，具体我们也不清楚，这些事我们也被勒令不得议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捕快知道的也并不多。 林亦再问道：“平乐县最近有没有新过去的女学士？” 李文博顿时打起了精神，他知道林亦问的是表妹的下落。 “这个只有州牧大人知道，我们都是下面办事的人。” 捕快声音哆嗦道。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得尽快赶往津州府才行……’ 林亦不再理会两个捕快，看向赵泰道：“龙卫集结的如何？” 赵泰正色道：“回殿下，严大人在城外集结了三千龙卫，就等殿下过去，下令开拔津州府了！” 两个捕快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一股凉意从他们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知道，大人们……要完了！ “好！” 林亦心想严双武这次倒是迅速了，扭头看向李文博跟沈平道：“别愣着了，人命关天！” 沈平连忙拉着还在发愣的李文博，跟上林亦。 这书童。 吓傻了不成？ “殿下，那这两个家伙？”赵泰连忙问道。 “斩了！” 林亦头也不回道。 两个镇魔堂捕快如烂泥一般软倒在地，他们还没去红袖坊……快活。 …… 马车上。 李文博突然变得拘谨起来，这不再是那个跟他一样出身平凡的读书人了。 而是高高在上的大衍皇子。 林亦看向他，轻笑道：“文博，你紧张什么？” “爷是皇子殿下了，咱放不开……”李文博小声道。 “放不开？” 林亦似笑非笑道：“那你也别当我书童了，当初的赌约作废怎么样？我给你自由！” “不！”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道：“咱这辈子活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沈平一脸羡慕地看着李文博。 这憨货。 真是傻人有傻福，他也想活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可殿下还不一定给他机会。 “努力修行，别偷懒，免得将来想提携你都难……” 林亦笑看了眼李文博。 心想他要是偷懒了的话，自己就没办法获得那种‘清气’了。 李文博点头如捣蒜。 毫不废话地从怀中拿出林亦此前写的《周易·系辞小传》，在车厢中默读了起来。 林亦：“……” …… 与此同时。 京城外。 三千龙卫精锐集结，声势浩大，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骑在战马上，目光看向城门方向。 “津州龙卫千户蒋炳山，老子这次非得拔了你的皮！”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变得更加冷漠了起来。 南湘府一役，他本来已经让陛下很失望了，要不是找到嫡皇子有功，怕是直接会停职待用。 没想到这次，津州府烂到这份上了，身为津州的龙卫千户蒋炳山，居然都没有任何消息入京。 他这个龙卫都指挥使，是何等的失职？ 这次不处理好津州府的事情，他别说伺候陛下了，恐怕嫡皇子殿下都没资格靠近了。 “来了！” 就在这时，城门下，一辆镇抚司的马车，朝着队伍驶来，严双武转身看向集结的龙卫，道：“打起精神来，记住！你们是龙卫，是天子亲军！” “是！” 三千龙卫精锐朗声道，声若惊雷，气势直冲云霄！ 第317章 恳请圣师裁决! 胡程白眉微蹙。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狗皇帝的儿子不去里坪乡，改道圣院，就是冲着那些读书人的资料来的。 掌握那些资料，整个平乐县的读书人，将再无秘密可言。 所以这件事他不可能答应。 “事关书院学士的隐私，请恕弟子无法配合！”胡程微微拱手。 他拒绝配合。 严双武眉头微皱。 不配合？ 他盯着胡程，沉声道：“胡程，拒绝圣子要求的后果你可知道？这是对圣院的大不敬行为，你是要背叛圣院？” 严双武感觉自己这一刻成了圣院中人。 身为龙卫都指挥使，却在为圣院说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朝廷的名义，胡程估计根本不会理会。 而他强行动手镇压，书院石碑会激发威能，到时候胡程一个请圣裁，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他身上承的是官气，圣人残念可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在老夫看来，学士的隐私高于一切。” 胡程微微仰头，身上居然还散发出一股正气，正色道：“若是圣子师要逼迫老夫的话，那么……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他闭上了眼睛，负手而立。 “院长！” “院长！” “呜呜~” 五个夫子被胡程的演技所折服，一个个冲上去拉住胡程的儒袍，哭泣更咽。 啪啪啪啪~ 林亦忍不住鼓掌起来，他看着胡程，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不就是逼他动手吗？ 正好他因为好几次请圣裁的缘故，刻意研究过‘请圣裁’，以及圣院跟文道规则的一些逻辑。 其实。 请圣裁也相当于是言出法随，是属于文道规则的一种具现。 而文道规则的底层逻辑，就是一切为了文道的发展，如果要裁断的双方都是读书人。 那么文道规则就会根据读书人双方的过往以及潜力，选择一个最优解。 有可能潜力差的读书人会是败方。 影响文道发展的读书人会是败方。 实在不讲道理的读书人会是败方。 但如果请圣裁涉及到圣院之外的读书人，譬如朝廷官员，或者是对圣院不敬的读书人。 那么不好意思，准备赴死吧！ 林亦在弄清楚这些逻辑后，特别担心文道规则，会影响他对付以文乱法的读书人。 但想到他修炼《周易》之后，这个世界的文道规则，已经影响不到他后，他知道自己成了文道世界里的bug。 俗称开挂！ 加上圣人的戒尺都在他手上，真的，他一点都不怕读书人的大招‘请圣裁’。 说不定还能伤害反弹。 “很好，他已经快被我激怒了……”胡程内心隐隐激动了起来。 “看来胡院长是铁了心要对抗朝廷了，哪怕我以圣子的身份也行不通了？” 林亦神色冰冷，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老东西身上，摆手道：“搜！将仁道书院掀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些学士的资料！” “你们敢！” 胡程怒视林亦，道：“有本事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身形激动地微微颤抖。 因为狗皇子的儿子马上就要死了，他忍不住激动的心。 “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誓与书院共存亡！” “来吧！” 那几个夫子也一副赴死的表情，他们相信院长的判断，更相信朝廷不敢动他们。 “尔等户籍都是大衍吧？凡大衍子民，都需遵守大衍律法，抗法者……严惩不贷！” 林亦果断挥手。 哗啦！ 一百余龙卫直接绕过这胡程跟那几个夫子，直奔仁道书院的院长书阁。 他们毕竟也是龙卫中的精锐，对书院架构也算了解，很清楚学士资料通常就在院长书阁中。 “好，好，圣子师就是这么对待大衍书院吗？” 胡程痛心疾首的模样，盯着林亦道：“你视我仁道书院如何物？事到如今老夫也别无选择了！” 唰！ 严双武立刻挡在林亦跟前，怒视胡程道：“胡程，你想干什么？你可知你口中的圣子师是谁？他乃大衍皇子！” ‘我知道他是皇子……’胡程心中这般想道，但神色却悲愤道：“皇子又如何？我胡程乃是书院院长，圣院门生，没想到今日却遭如此大辱，老夫一定要讨个公道！” “院长！” “院长！” 几个夫子捧哏似的大喊，眼眶微微泛红。 胡程浑身才气涌动，文宫与文心齐鸣，面朝东方，神色悲愤道：“学生胡程，叩请圣裁！” 话音落下。 仁道书院上空，天地才气涌动，凝聚成朵朵才气祥云，东方一缕紫气破空而来，没入才气祥云之中。 随后璀璨金光从祥云中照射了下来，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虚空之上。 祂头戴圣冠，儒袍轻扬，左手捧着书籍，空空的右手负在身后，整个虚影散发出浩荡的圣威。 “殿下，我来承担！” 严双武没想到胡程这么果断迅速，显然是早就有所预谋，右手虚空一划。 浩荡才气凝聚成才气之剑，直接破空射向胡程。 “严大人！” 林亦愣了一下，他才刚开口，严双武就已经出手，强行将圣裁对象转移到他身上。 “糊涂！” 林亦忍不住怒斥他一句。 一个少年怒斥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违和，但身为中年人的严双武却笑道：“臣谢殿下关心！” “……” 林亦有些头大，自己可以不怕圣裁。 可你严双武再是官，也是读书人出身，此刻又动用了才气攻杀读书人，真以为圣人裁不死你啊？ 噗！ 胡程全力出手硬抗才气飞剑，但他终究不如严双武，飞剑还是将他左手臂划出了一大道口子。 ‘死到临头还来恶心老夫，先取你这三品大儒的命一样。’胡程心中暗骂。 “言！” 此时，圣人天音响起，他像个铁面无私的裁判，介乎于严双武跟胡程之间。 胡程神色悲愤，朝着才气祥云的圣人虚影拱手揖礼道：“圣师，弟子乃仁道书院院长胡程，今有朝廷皇子与龙卫都指挥使，冒充圣院圣子，擅闯我仁道书院，试图侵犯读书人隐私，并向弟子动杀手，言行狂妄，触犯圣律，罪大恶极，恳请圣师裁决！” ‘这老东西有备而来，这是一下子裁我跟严双武两个……’林亦算是看出来了。 这老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在逼他们出手。 很好！ 简直是自取其辱啊！ 才气祥云之上。 圣人周身紫气沉浮，左手上的书籍，随意地翻动起来，不到片刻，便合上书籍。 似乎已经洞悉了林亦跟严双武的一生。 他没有任何个人意志，是文道规则的化身，没有人敢质疑圣人的裁断。 因为祂所裁断的一切结果，都是为了文道。 “朝廷就是圣院最大的阻碍，圣师都不需要细审，你们天生就处于劣势，等死吧你们……” 胡程内心狰狞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大仇即将得报了。 …… 祝自己生日快乐! 第318章 胡程，有罪! “裁谁？” 合上书籍的圣人，威严的目光俯视胡程。 胡程不再掩饰，神色狰狞道：“圣师，学生叩请圣师判大衍皇子林亦，与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有罪，灭其文心！” 严双武闻言，怒道：“你这老匹夫，满口胡言乱语，殿下持圣子令命你配合，你故意拒绝，诱使殿下搜查书院，再请圣裁，好手段！” “胡程，你欲对殿下不利，简直不可饶恕，本使依律，取你狗命！” 严双武刚想出手，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这就是圣裁的威能？ 严双武神色极其不甘，试图挣脱束缚，但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胡程见严双武被圣人威能压制，内心狂喜，也不再掩饰，冷笑道：“是又如何？朝廷狗皇帝杀我儿子，我杀他儿子有何不妥？” “你们擅闯书院，视圣院为何物？如此大逆不道，当诛！” ‘狗皇帝？’ 林亦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他向前迈出一步。 果然。 文道规则对他无用。 他在几个夫子跟胡程满脸的惊愕中，一步步走到胡程跟前。 “你想干什么？” 胡程发现圣裁之下，他的身体也被限制的死死的。 几个夫子也是如此。 “干什么？” 林亦甩手就是两巴掌抽在胡程脸上：“大衍皇帝也是你能辱的？你有什么资格？” “你身为书院院长，背叛圣院，勾结妖道，祸害大衍学士，有什么资格在这请圣裁。” “我倒要看看，圣人裁的是你还是我！” 胡程被林亦抽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他怒视林亦，朝着圣人残念大叫道：“圣师，为何还不圣裁？” “裁谁？” 圣人天音再度响起。 胡程愣住了，这圣裁怎么跟以前不一样，难不成不能同时裁两个？ “裁大衍皇子！” 胡程决定先弄死林亦，事到如今，他最想弄死的还是大衍皇子。 “裁谁？” 本来毫无感情的圣人残念，声音中似乎有了一丝不耐烦。 “？？？” 胡程愣了一下，正色道：“学生叩请圣师裁大衍皇子，其无视圣院，无视圣师圣裁，大逆不道……” “裁谁！！！” 圣人天音如雷鸣般响彻，仁道书院群山震动。 躲在暗处的吴天策，直接吐出一口鲜血，他眼神浮现出惧意。 圣人之威太可怕了。 圣裁之下，他这个文道所不容的人道宗弟子，应该藏起来才对。 该死的！ 胡程脸色煞白，文心颤栗，心想林亦可能手握圣子令，便改口道：“叩请圣师，裁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灭其文心。” 沉默！ 圣人残念似乎在酝酿，严双武额头渗出冷汗，脚趾头紧张到快要扣出一座大宅子。 “有罪！” 圣人残念开口，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似有煌煌天威降临。 嗡！ 严双武脸色煞白，猛地扭头看向林亦：“殿下，快走。” “龙卫所属，保护殿下！” 有龙卫精锐试图上前，却发现寸步难行。 ‘文道规则，果然就是维护圣院的统治，圣院至上，文道至上！’ 林亦不想这次任务面临失败。 这是他能否站稳朝堂的重要一战。 “圣师……” 林亦打算为严双武申诉，可才刚开口，圣人虚影便伸出背负的右手，朝着……胡程一指：“灭文心！” “谢圣……恩？圣师？” 胡程以为圣人残念灭的是严双武，连忙叩谢，可旋即看到圣师指着他，整个人头皮炸裂。 啵~ 胸腔传来一股微弱的声响，胡程感觉全身一麻，力量飞速流逝，发出绝望的大叫：“不……” “院长！” “院长！” 其他几个夫子也有些迷糊了。 为什么圣人残念会庇护……啊不，为何如此公正了。 公正到可以容许文道，失去一个四品境的书院院长。 “圣师，学生不服。” 胡程发出怒吼，他怎么能够甘心，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才气都没动用丝毫。 真正的弱势群体。 关键他还是书院院长，被裁的并且是朝廷中人。 可圣师，却将他文心给灭了。 他怎么能够甘心。 圣人残念本来将要消失，可听到胡程的话后，罕见地停留下来。 他俯视胡程：“文人胡程，与人道宗勾结，祸害大衍读书人，罪大恶极！” 话音落下。 再抬眸，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眸子，盯着某个阴暗的角落，右手一指：“灭！” “不好！” 吴天策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袭来，浑身汗毛倒竖，撒腿就跑。 甚至不惜祭出阴神，试图逃脱这股力量的侵袭。 但伴随着一股来自灵魂的剧痛，他的阴神被灼烧，发出凄厉渗人的惨叫。 “胡程你误我……” 吴天策阴神被抹杀。 他到死都忘不了，就是胡程的那一句他不服，让圣人残念盯上了他。 “有妖道！” 林亦感受到了人道宗的气息，看向吴天策阴神被抹杀的方向。 但他心中惊讶，没想到圣人残念出手了。 突然他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心想：“那下次遇到打不过的妖道，我岂不是可以直接请圣裁？” 这样似乎很不讲武德。 但效果绝对贼好用！ 林亦抬头看向才气祥云中的金色圣人虚影，揖礼道：“学生林亦，谢圣人裁决！” 赢麻了。 “善！” 金色虚影朝着林亦点了点头，嘴角微翘，随后消失不见。 林亦愣了一下，圣人虚影刚才似乎在对他笑？ 唰！ 与此同时。 圣人威压消散，所有人恢复行动。 那些龙卫迅速将林亦保护起来，拔出绣春刀，目光森然地盯着那五个白袍夫子。 胡程浑身才气溢散，消失在天地之间，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胡程，你看你处心积虑的图什么？图个自我了结？真是令人佩服！” 林亦似笑非笑地盯着胡程。 他就知道对方会自取其辱，没想到还真是。 胡程披散着头发，失魂落魄，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在那里胡言乱语了起来 “殿下！” 严双武惊魂未定地走到林亦身边，不敢想象，圣人残念居然站在了他这一边。 这事一定要告诉陛下。 林亦随后展开身形，掠向吴天策藏身的地方，随后看到了一具尸体。 严双武跟了上来，在吴天策身上搜出了人道宗的堂主腰牌。 “殿下，是人道宗堂主吴天策！” 严双武将腰牌递给林亦。 第304章 本官羞与你为伍 马车中。 李文博听到车厢外面的震天声响，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这让他想到了南湘府的那群老将。 林亦心中也不由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龙卫十四大卫所，每个卫所，都设有五千正规军士，而执行这种跨府任务的龙卫，通常都是从各卫所中，挑选出的最精锐的存在。 这些龙卫，都是真正经历过血的洗礼，不是城中那些追缉人犯，跟处理案子的龙卫能比的。 那施展出‘天地一刀斩’的龙三，就出身龙卫精锐的队伍中，被陛下重用，成为龙卫指挥佥事。 马车在阵前停了下来。 严双武策马迎了上来，翻身下马，目光盯着马车。 随后沈平跟李文博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朝着严双武躬身揖礼。 当林亦走出车厢，严双武单膝跪地道：“臣严双武，参见殿下！” 哗啦！ 身披甲胄的龙卫精锐，同样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参见殿下！” 身为龙卫精锐，又是披甲之身，按照大衍礼制，是不需要行双膝跪拜之礼。 因为他们身上有兵器，飞鱼服外又套了一层盔甲，跪拜极不方便。 所以这种特殊情况下，不需要行跪拜礼。 李文博被这阵势惊的双腿发软。 “诸将起身！” 林亦朗声道。 “谢殿下！” 众龙卫精锐齐声道，随后纷纷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亦。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衍的皇子，也渴望表现自己，所以精气神几乎处在最巅峰的状态。 林亦看着这群精神面貌极佳的龙卫精锐，心中难免会生出万丈豪情。 “诸位将士！” 林亦朗声道：“今日皇城之中，有百姓敲响皇鼓，向陛下控诉，在津州府中，上至知府下至县衙官吏勾结妖道，沆瀣一气，干出一桩桩人神共愤之事！” “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 “现在有无数可怜的人，正在暗无天日的地洞中等着我们去搭救！” “我们的平乐县令陈敬之，为救人如今生死未卜！” “你们将肩负着救人与斩乱臣贼子的使命，这一去，也许会凶多吉少，但我……大衍嫡皇子林亦，愿与诸将一起共进退！” “不斩尽津州府乱臣贼子，誓不还！” 林亦声音越来越大，浩然正气加持，这股气势更是盖住三千龙卫精锐身上的气势。 “不斩尽津州府乱臣贼子，誓不还！” “不斩尽津州府乱臣贼子，誓不还！” 龙卫精锐一个个眼眸赤红，回应着林亦的呼喊，大地震动，体内热血在燃烧，恨不得立刻杀往津州府，将乱臣贼子们斩于刀下。 严双武的情绪也被调动。 想起陈敬之整理的那份罪证，还有那些被困在地洞中，当成妖道工具人的女读书人，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李文博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傻了，低声喃喃道：“不止是皇子……还是嫡皇子……” 大衍储君，未来的天子？ 嗡！ 李文博感觉心脏有点快遭不住了，这惊喜一次次的朝他脸上招呼而来。 快要幸福的发麻了！ 他能够预见自己的未来，但也明白……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 就算爷信任他，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他。 所以书童这个位置，他必须要付出比以前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可能稳住。 “严大人，出发！” 林亦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每耽误一刻时间，都可能是陈敬之最后的一刻。 那些女学士一定还在绝望当中。 他现在就恨不得杀尽那些乱臣贼子与妖道。 “上马！” 严双武一声令下，三千龙卫精锐纷纷翻身上马。 紧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页纸，纸张瞬间燃烧起来，朗声道：“龙卫战马，日行万里！” 咻！ 燃烧的纸张化成一道清气升空，随后炸裂分散成三千道，没入三千龙卫精锐的战马体内。 律！ 律！ 顿时这些战马就跟吃了上百粒‘西地那非’似的，发出嘶鸣，眼眸赤红，口鼻吞吐着泛着火星子的鼻息。 严双武骑上战马，同样言出法随道：“吾之战马，日行万里！” 律！ 他身下的战马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马蹄踏着地面，一脚一个坑。 林亦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战。 四品君子的规则，还真的有点虎，不知道修炼《周易》的他，除了八大卦象规则外…… 这类buff一样的法则，要怎样才能实现。 虽然他可以让战马脚下生风，但效果肯定没有言出法随这么高大上。 李文博嘴巴微张，脸色激动的潮红。 “殿下，请上臣的马车！” 沈平感觉严双武抢了他一些风头，打算也在林亦面前炫技，找回面子。 “好！” 林亦随后也迅速登上马车，李文博紧随其后。 沈平这次亲自驾驶马车，挑衅般地看了眼严双武，言出法随道：“吾之马车能腾云！” 唰！ 马车与拉车的骏马脚下，顿时出现一团天地才气凝聚的白云，托举着马车腾空。 ‘这个跟郑知秋的牛车上天一样……’林亦对这一幕倒是似曾相识。 不过沈平的规则之力，要比郑知秋院长的要强。 因为……快！ 身下出现的云团，载着镇抚司这架精致奢华的马车，瞬间破空而去。 “跟着殿下！” 严双武与众龙卫精锐，一夹马腹，三千战马顿时卷起漫天烟尘，消失在京城之外。 …… 从京城华天府去津州府，相隔也就万里的距离，以他们言出法随加持的速度，也就一天的时间能够抵达。 马车中。 李文博还身处震撼当中，他知道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以前……他也想让院长展示下。 但被院长制止。 现在他亲眼目睹后，心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爷，咱可以向沈大人提个小小的要求吗？”李文博脸红地看着林亦。 “别过分就好！” 林亦实在没办法拒绝，李文博立下大功，可父皇才将他从小旗提到总旗的位置。 现在李文博有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就尽量满足。 “一点儿都不过分！” 李文博非常肯定地说道，随后隔着车帘，朝着驾车的翰林学士沈平喊道：“沈大人！” “李总旗有事？”沈平回道。 “咱有件事想要麻烦您一下，现在方便吗？”李文博开口道。 沈平掀开车帘进入车厢内，先是询问林亦的意思，见林亦微微颔首，他立马看向李文博道：“只要是本官能做到的，在不违背道德的前提下，本官绝不会推辞！” 李文博脸红道：“咱就是想……想让大人对咱施展一下言出法随，就说……就说咱的貂蝉在腰上。” 林亦整个人愣住。 貂蝉在圣文大陆的历史上是有这个人，同样也是美人。 但林亦敢保证，李文博这家伙的意思绝对不是问貂蝉，而是貂，蝉在腰上！ “李总旗，貂蝉乃是史书中的美人，言出法随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她缠在……恩？” 沈平以为李文博贪恋美色，可随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貂蝉在腰上？ 貂，蝉在腰上？ 沈平那张中年大叔脸，瞬间涨的通红，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总旗，啐骂道：“本官羞与你为伍！” 啪！ 沈平一甩袖袍，气愤地离开车厢。 紧接着，车厢外传来他向林亦赔罪的声音：“殿下，请恕臣无能为力，帮不了李总旗！” …… 点点屎黄色按钮吧！ 第305章 林解元大才!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文博……’林亦斜了眼李文博。 李文博脸色通红，并急着向林亦解释道：“爷，咱是开玩笑的，咱只是想考验下沈大人的能力……” “我相信你！”林亦点头道。 “那爷……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李文博看着林亦不着痕迹的远离他，感觉心都要碎了。 林亦正色道：“避免耽误你读书。” “哦！” 李文博继续拿出《系辞》片段参悟了起来，很后悔刚才的冲动。 想想也是。 四品君子的言出法随，怎么能用在人身上？ 是自己冲动了。 …… 与此同时。 皇城宫中，御书房。 梅哲仁快步进入御书房，朝着陛下汇报道：“陛下，殿下跟严大人和沈大人离开京城了！” 林允宏没有抬头，继续批阅奏折，道：“亦皇子带了谁？” “殿下只带了龙卫总旗李文博。” “这小子是个机灵人，龙卫指挥佥事的位置少一人，他如何？” “奴才觉得可行！” “恩！” 林允宏微微颔首，道：“他带着李文博也是有提拔的心思，有了津州府这份资历，倒也可行！” 随后看到御桌边上‘大衍周报资料汇编’，他抬头道：“传三殿大学士、工部尚书、户部尚书、龙卫指挥同知……” “是！” 梅哲仁退了下去。 “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冷了，不知多少百姓要挨冻受饿，国库里的银子……还能支撑到年末么？” 林允宏轻叹了口气，道：“成立新官署，又将是一笔极大的开支，但皇儿此举是功在社稷的事，也是耽误不得！” 不多时。 “三殿大学士、工部尚书、户部尚书、龙卫指挥同知到！” 御书房有太监唱道。 “进来！” 林允宏将‘大衍周报资料汇编’放在身前。 三殿大学士刘怀民、张策、陈紫阳，跟工部尚书张居洞，以及户部尚书宁子明，龙卫指挥同知赵泰，进入御书房后便拜倒在地： “臣，拜见陛下！” “……” “平身！” 林允宏看向几位朝廷的肱骨大臣，目光落在工部尚书张居洞身上：“张居洞，此前朝会上，你说林解元创办大衍周报是劳民伤财的事？朕建议你好好看看……” 张居洞愣了一下，上前接过陛下手中的资料。 他低下头仔细翻阅了起来，神色一点点变得惊讶起来，到最后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陛下，这……这跟臣心中所想的截然不同，这当真可行？” 张居洞身为工部尚书，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其中提到的人员配置上。 而是落在其中提到的‘活字印刷术’上面。 “梅哲仁，东西拿过来！” 林允宏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很快梅哲仁便端来一个长条匣子，恭恭敬敬地放在御桌上。 “你们几个都过来，好好看看！” 林允宏将匣子打开，里面安静地盛放着一块刻有文字的长板。 三殿大学士跟张居洞，以及宁子明和赵泰凑了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块木板。 这是什么？ 陛下还有闲工夫玩雕刻？ 但看过资料汇编的张居洞，却是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长木匣。 “这是朕让工部老尚书做的一样东西，不是墨宝，但在朕看来，却比墨宝更有价值！” 林允宏将刻满文字的模板拿了出来，道：“对了，这是解元林亦献给朕的礼物。” “张居洞，在这上面找到含有你名字的三个字，然后拿出来！” 林允宏示意张居洞上前。 张居洞将目光落在文字模板上，在仅有三四十个字的模板中，很快便找到他的名字，并从模板中抽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拿着。 “赵泰、宁子民，刘怀民，张策，陈紫阳你们也上来，把你们的名字都找出来！”林允宏道。 “是！” 三殿大学士跟户部尚书和赵泰，依次上前，从木板中纷纷拿出刻有他们名字的文字模板。 他们有些纳闷，这不就是印章吗？ 那林解元献的这是什么礼物？工部制造司纷纷中刻录。 “放下吧！”林允宏道。 几人将刻有他们姓名的文字模板放在御桌上。 林允宏面露浅笑，拿起来按照他们的名字排列，依次塞入模板中。 随后朝着御桌上的宣纸压了下去。 啪！ 然后拿起来。 张居洞与赵泰等人，将脑袋凑了过去，惊讶的发现本该是凌乱的文字，居然组成了他们的名字。 “臣明白了！” 工部尚书张居洞恍然大悟道：“只要提前刻录好文字，就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将一篇诗词文章打造成大型印章，就能够不断地印，只要纸墨一直有，就能够无限制的印下去……” “所以陛下所说的大衍周报，确实不需要聘请太多的读书人抄录，也能节省许多时间！” 三殿大学士微微颔首，他们也几乎是瞬间明悟过来，这个办法确实好。 关键不需要太高的成本。 因为成本最高的读书人抄录环节，已经取消了，换成普通人都能够干。 而且纸墨成本是最低的，将文章发行天下，只要不是极度贫困的百姓家庭，都能够承担。 但很快，他们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张居洞皱眉道：“陛下，但是现在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每次要刊登新的诗词文章，工部制造司又要刻录……恩？” 他话还没说完，脑海中突然想到，陛下刚才让他拿出名字的时候，全是打乱的顺序，等到拿出来后，才组成他们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要文字足够多，包含大部分常用的文字，那么完全可以打乱顺序，使其变成一篇新的文章。 就譬如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完全可以组成：张怀民，赵子洞，刘紫阳…… 扑咚！ 张居洞明白后，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跪伏在地，激动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拥有此术，推行策略，天下百姓皆能沐浴浩荡皇恩！” “臣以为，大衍周报确实可行，从此一些有才华的读书人，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为朝廷，为百姓谋福祉！” “恭喜陛下得遇良臣，林解元大才！” 三殿大学士与户部尚书宁子民，随后也反应了过来，纷纷附议。 只有赵泰心中嘀咕：“若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林解元是嫡皇子后，怕是更激动吧？” “等殿下这次津州府之行，能够圆满完成陛下所托，再加上这大衍周报的成功推行，殿下自可稳坐储君之位……” 赵泰心中盘算，顿时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第319章 我们都是好人 “仁道书院，人道……名字也是有趣，找出此书院所有学士的资料后，核实胡程与那些夫子的罪名，按律处置。” 林亦将腰牌抛给了严双武。 这条漏网之鱼终究还是落网了，只不过却是直接死在圣裁之下。 这胡程干的真漂亮。 “是！” …… 很快。 前去搜查仁道书院的龙卫精锐，抬来了几个箱子，依次摆放在广场上。 “我的，都是我的！” 胡程疯了一样的跑向那些箱子。 龙卫精锐抬脚便将那文心被灭的胡程踹飞了出去。 那五个白袍夫子脸色煞白，身形瑟瑟发抖。 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学士的资料，还有书院跟人道宗吴亦的来往书信。 都是罪证。 而他们也在里面充当了重要的角色，见光必死！ “打开。” 林亦走了过去，从箱子中随机抽取了几本册子翻阅了起来。 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放下，再次从其他箱子里拿出几本册子翻阅。 里面全部都是仁道书院数十年来，与人道宗在平乐县干的好事。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原本拥有文道之心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整个书院的学士，都是来自平乐县的几个大族。 而这些大族，则负责从人道宗堂主吴天策，以及津天府学政接手那些女学士。 然后干出人神共愤的事。 “该死！” 林亦身形微微颤抖，数十年来，一百多个女学士在津天府遭遇毒手。 成了人道宗的牺牲品。 ‘仁道书院做出这些事，圣院中肯定有幕后之人……’ 林亦觉得一个胡程，没有理由去跟人道宗勾结，他或许只是一个中间人。 确切的说，胡程跟吴天策可能都是中间人，他们只是在台前奔走的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渗透进朝堂，颠覆大衍社稷。 “现在想起来，我那个八品立命的大宏愿，难度有多大了……” 林亦嘴角略有些苦涩，任重而道远啊。 林亦从其中一个木箱中拿出地图，唤来严双武，道：“仁道书院所有弟子的家族，都在这地图标注清楚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年来失踪的大衍女学士，就被关押在这些家族之中。” “特别注意这些学士，别看他们年纪小，一个个都已经被洗脑了……” 林亦将地图交给了严双武，寒声道：“这些村霸宗族势力，一个不能留！” 林亦很清楚村霸宗族的危害，欺压良善。 他这时候也才知道，为什么平乐县中那么多荒废的田地。 真正的老百姓都被这些村霸宗族赶走了，留下的这些宗族势力，又成了人道宗的‘傀儡’修道者。 整个平乐县，都是人道宗的地盘。 “陈敬之和洛红绫这下危险了……不知道李文博带着龙卫，能不能跟他们汇合。” 林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陈敬之跟洛红绫恐怕会有危险。 “带上资料，将胡程跟这些乱法的夫子押解进京！” 林亦当即下令，同时对严双武道：“严大人，那些宗族势力都是修道者，我们必须马上赶去里坪乡。” 有了仁道书院的这些资料，接下来就比较轻松了，堪称定点打击。 但前提是尽快赶过去。 “是！” 严双武领命，当即下令将胡程与那五个夫子缉拿，同时跟林亦策马，率领龙卫赶往里坪乡。 “殿下战马，八条腿！” “吾之战马，八条腿!” …… 与此同时。 李文博率领一千余龙卫精锐，先是赶到了里坪乡，同时派出几队龙卫，前往其他乡探查情况。 对他来说，先找到陈敬之跟洛红绫才是当务之急，其次就是摸底各乡的情况。 这时。 李文博遇到了好几个结伴同行的少年。 “读书人？” 李文博在这些少年身上感受到了才气波动，眼睛一亮。 他率领十余个龙卫凑了过去，将几个少年包围起来。 几个少年抬头看着战马上的李文博等人，其中一个年长的少年开口问道：“大哥哥，你们有事吗？” “小弟弟，你们是里坪乡的人？”李文博问道。 “恩！” 少年点头道。 李文博笑看着少年道：“方便带我们去你们家喝口水吗？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他扯了扯身上的飞鱼服，道：“大衍龙卫。” 几个少年彼此相视了一眼。 那年长的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们这么多人……” “我们分开去，一家去十个怎么样？”李文博道。 “还是多了！”少年道。 “那五个呢？”李文博道。 “好！” 少年这时候才答应下来，并解释道：“阿爸说过，不能带陌生人去家里，但看大哥哥不像坏人，我才答应的。” “大哥哥，你带四人给我走，其他大哥哥跟他们走就好。” 少年很热心的帮助龙卫分配人员。 譬如这五个去狗蛋家，那五个去铁蛋家，另外五个去大柱家…… 李文博笑道：“真是听话的好孩子，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恩！” 年长的少年点了点头。 李文博翻身下马，对那些守在乡道上的其余龙卫道：“尔等在此等候，莫要惊扰到乡民。” 很多龙卫感到疑惑不解，殿下的意思是按兵不动，驻守乡道，防止贼人撤走就好。 可李文博却主动行动。 李文博带着四个龙卫，便跟在这少年身后，很快便来到少年的家中。 “阿爹！” 少年推开家里的院门，并朝着院内喊道：“有客人来咯，说要到咱家里喝口水。” “好，别怠慢客人了。” 屋内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似近似远。 “大哥哥你们等一下，我阿爸应该在忙，我去给你们倒水……” 少年进入房间，笑脸逐渐变得冷淡起来，娴熟地从碗柜中拿出五个碗。 五碗水倒好，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小包，在水里倒入白色粉末，低声喃喃道：“要抢走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我就先杀死你们。” 少年拿着托盘，端着五碗水朝着李文博等人走去，眼神澄澈道：“大哥哥们，久等了吧？” “辛苦小弟弟了！” 李文博跟龙卫们接过水，那四个龙卫刚想喝，李文博轻咳打断。 四个龙卫眼神对视，瞬间明白了过来。 “大哥哥怎么不喝？”少年疑惑道。 “等下喝。” 李文博手按着绣春刀，笑看着那少年，问道：“小弟弟家里都有谁？” 第306章 你就是津州知府? “呵呵！” 林允宏难得这么兴奋，笑看着张居洞道：“回去好好研究下这份资料，在制造司成立新的部门，专心操刀此事！” “臣遵旨！” 张居洞领命，不过他又有了新的问题，看向林允宏道：“陛下，那这文字……用谁的字体？” “这倒是个问题！” 林允宏沉吟了片刻，平心而论，他很喜欢皇儿林亦的字体，那是他在所有大臣中，见过最有美感的字体。 若是林亦的字体能够推广，对他成为储君后的威望提升，有极其正面的效果。 “依朕看，林解元的字就写的很漂亮，滕王阁序你们都见过了吧？” 林允宏看向张居洞等人。 “林解元之字，确实极美，妙笔生花不过如此，臣这就派人去请林解元到工部，宫廷商议此事！” 张居洞微微点头。 他看的出来，陛下对林解元非常有好感，顺着陛下的意思走……何愁不能深得陛下的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赵泰跟三殿大学士和户部尚书也纷纷附议。 只是文殿大学士张策跟奉天殿大学士，多少有些不太甘心。 毕竟这字体一旦定下来，千百年后都是这种字体，人们看到这种印出来的文字，便会想到文字的主人。 这何止是千古留名？ 那林解元对陛下施了什么迷魂药？ “好，接下来咱们君臣就一块讨论下银子的事，宁子民……” 一时间。 御书房中气氛变得极为融洽起来，君臣同心，何愁干不出大事。 …… 翌日。 津州府，天气微寒，天空淅沥沥地下着小雪。 城门楼上。 一个守卫打了个哈欠，身体被寒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对身旁的同僚道：“今年冬天怕是难熬咯，听说南方不少州府发生雪灾，估计不少老百姓熬不过这个冬天。” “想那么多干什么？明明自己过的也不怎么样，还操心别人干什么？这些事自有朝廷去管！” 那守卫身边的同僚嗤之以鼻。 “朝廷？” 那守卫神色一黯，道：“朝廷管不了的，咱们津州府离京城那么近，都烂成这个样子了……呜！” 守卫话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同僚捂住嘴巴，只见对方瞪着他道：“你不要命啦？竟然敢说这样的话，你不考虑自己，想想你家的闺女跟媳妇，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宋哥，可咱良心上过不去，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女读书人被……哎，若是朝廷能派大臣来看看咱们津州府多好。” 那守卫叹了口气。 也许生活磨平了他的菱角，可内心深处的良知，让他备受折磨与困顿。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 府城外的官道上，大地轰隆隆震动了起来，卷起漫天烟尘，好似苍龙过境般，蜿蜒数里。 “宋哥，有情况！” 那守卫看到了远处官道上的一幕，惊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吹响号角。 “等一下！” 那被叫做宋哥的守卫，运转才气至双眼，脸色潮红道：“江辰，你不是说朝廷要是派人来咱津州府看看吗？你看，朝廷这不就来人了，是京城龙卫三千甲，这可是天子亲军！” 他看到了烟尘中的龙卫亲军旗帜。 “真的？” 江辰浑身一震，但他是个没有功名的九品读书人，根本看不清楚。 但下一刻。 他看到了城外的虚空上，一架腾云的精致豪奢马车，正朝着府城掠来。 “我滴个乖乖，这是四品君子的言出法随！” 那姓宋的守卫惊呆了，咋舌道：“龙卫三千甲也是四品君子的神通加持，江辰，咱们津州府来大人物了！” 守卫江辰激动道：“那咱让兄弟们开城门？” “开！” 宋姓守卫道：“我去向同知大人汇报。” …… 不多时。 那宋姓守卫抵达知府衙门，告知津州知府与同知大人，说京城来人。 本来两位官员还不为所动，但是听到随行的有四品大员跟三千龙卫精锐随行，当时便惊的浑身冒冷汗。 “快，快！” 津州知府与同知，连忙叫上人马，去城外迎接。 他们在津州府呆的够久了，也是时候表现一下，好升去京城当官。 同时。 津州府龙卫卫所的千户蒋炳山，也收到了下面眼线传来的消息，不敢怠慢。 整理好衣冠，便带上副千户跟几个百户，一并前往城外迎接。 这是规矩。 京城派大臣过来，一府官员与卫所负责人，都要出城迎接。 …… “殿下，津州府城到了！” 车厢外响起翰林院学士沈平的声音，林亦睁开眼睛，眸中划过一道寒光。 ‘津州知府、同知、刑房、户房等官员……等着变鬼吧！’林亦得知津州府已到，心中的怒火顿时被勾了起来。 这些官员活着就是浪费大衍的粮食，浪费大衍的空气，更浪费天地间的才气。 他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大衍百姓的灾难日。 他们妄为官，更妄为读书人。 在林亦看来，以读书为当官的人，不是读书人。 以读书来衬托身份与地位的，更不是读书人。 读书人应该把一切书本上的教训，发为自己的行动。 ‘辅世长民莫如德，经天纬地谓之文。’ 能辅世长民，能经天纬地，这才是真正的大衍读书人，是大衍百姓生存和昌盛的真正脊梁。 很快。 马车落地，云团散去，而沈平已经有些虚弱，好在他全程都在读书。 不断地补充消耗的神通才气，这才没有中途让马车掉下去。 身后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也带着龙卫三千甲赶了过来，他们身下的战马，全身冒着热腾腾的气雾。 这些战马没有操劳而死，因为加持在它们身上的规则神通，来自于墨宝加持。 并非他们全部的本身潜能。 而且龙卫的这些战马都是从生出来，便有专门的读书人喂养，它们每天听读书人诵读经书，基本上算是已经通灵的战马。 “真是龙卫精锐，不知道马车中的是哪位钦差大臣？” 津州知府等人已经赶到了城门外，看到了那气势磅礴，势若破竹的三千龙卫精锐，心神骇然。 津州知府润了润嗓子，向前迈出几步，拱手朗声道：“下官津州知府莫友德，在此迎接大人，还请大人落轿，随下官入城歇息……” 哗啦！ 林亦从车厢中一把掀开车帘，手持斩妖剑，从中走了出来，眼神冷峻地俯视知府莫友德：“你就是津州知府莫友德？” 第320章 表妹，这丑男是谁? “两个哥哥，还有爹娘。”少年没有隐瞒。 “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有客人过来拜访，也该出来打声招呼才对。”李文博道。 “我娘有顽疾，哥哥们在照顾她，爹在忙。”少年袖袍下的双手微微紧握起来。 “有顽疾？正好大哥我医术不错，可以给你娘看看……” 李文博站起身来，朝着房间内走去。 那四个龙卫也立马按住绣春刀刀柄，跟在李文博身后。 李文博耳根微动，突然在院子的地底，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以及锁链晃动的声音。 “小朋友，你娘在哪里？话说这院子下面关的是什么？怎么有动静？”李文博好奇地盯着少年。 “有吗？” 少年袖袍下的右手，无声地滑落一柄尖刀，他朝着李文博走去，道：“我听听……” 就在他刚走到李文博身边，突然朝着李文博心脏扎去，但李文博似乎早有准备。 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抬脚踹向少年。 砰！ 少年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大口咯血，突然大叫道：“爹，有人要抢走娘，还要杀了你，快跑！” 哐当！ 砰！ 房间外面顿时传来噼里哐当的声音，有人直接翻墙跑走。 “你们去追！” 铿！ 铿！ 四个龙卫拔出绣春刀，直接冲出房间，追了出去。 李文博则盯着那少年，冷笑道：“早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了，水里放了东西吧？” “给老子好好先呆着！” 李文博拿出工部的锁拷，将少年束缚住，听声辩位找到地洞入口。 砰！ 他以才气冲击开地洞入口，顿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李文博进入地洞，透过照射进来的光束，看到尘糜浮动的地洞中，一个满身污垢的妇人，跟两个眼神泛白的少年锁在一起。 哗啦啦！ 妇人听到声音，立马将两个少年护在身后，连忙双手合十，求饶道：“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打……求求你，不要打！” “娘！” “娘！” 两个少年瑟瑟发抖，他们缩在妇人身后，蜷缩着身体。 “糙！”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当时眼睛便红了。 真他娘的一群畜生。 竟然将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中，他无法想象，这可是女读书人，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李文博走了过去，柔声道：“你们不要怕，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哗啦！ 噗通~ 那妇人直接跪在李文博面前，连连磕头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会再逃了，呜呜……” 妇人悲痛大哭。 她以前就逃跑过，但每次都走不出这个村。 甚至还有人假冒是官府的人，说是来解救她的，可当她信了之后，却遭遇更毒的打。 连她的两个孩子也一块被打的半死。 她怕了！ 她也不会再相信有人会来救她。 这辈子她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满足那魔鬼，好让他放过自己的两个儿子。 李文博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够想象的到，妇人有过怎样的惨痛经历，才会变得这么谨慎与后怕。 铿！ 李文博拔出绣春刀，将困住妇人跟两个少年的锁链斩断。 他伸出手，神色柔和道：“姐，请最后再相信一次，我是大衍京城龙卫总旗，大衍皇子书童李文博，奉陛下旨意，随皇子殿下驾临平乐县，就是为了救你们出去。” “相信我！” 妇人哭泣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随后一咬牙，满是污垢的尖锐指甲，划伤了李文博的手臂。 嘶！ 李文博疼的倒抽冷气，但他忍住了，依旧伸着手：“相信我，姐！” 直到这时候，妇人才嚎啕大哭起来，她伸出手握住李文博的手，更咽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走！” 李文博脸上浮现出笑容，将妇人跟两个少年带出地洞。 刺眼的光芒，让妇人好半响才恢复过来，但她的两个儿子……却似乎看不到。 眼眶内是微凸，一片泛白，视力已经完全退化。 这是长期身处黑暗中，才会出现的情况。 李文博此刻恨不得将那些贼人碎尸万段。 “娘，哥……” 那被李文博束缚住的少年，开口喊道：“你们怎么能出来？外面都是坏人，会有人抓走你们的，快进地洞躲起来！” 妇人紧紧地抓住两个失去视力的少年的双手，她背对着那儒衫少年，摇头道：“我不是你娘！” 话音落下。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那是她的骨肉没错，可……他已经成了魔鬼。 儒衫少年身形一震，怔怔地看着妇人。 “好好在这呆着，待会自然有人带你走。” 李文博决定先将人救出去，这个没了心智的少年，龙卫收网的时候自会带走。 他随后带着妇人跟两个少年走出院子。 但刚走出院中的刹那，整个人便愣住了……他被一群刁民包围了。 而在他们的跟前，十九个龙卫精锐的尸体，倒在地上，已经成了干尸。 正是跟他行动的那些龙卫精锐。 “妖道！” 李文博看到龙卫的死状，就知道他们遭遇了妖道的袭击，被吞噬掉全部精血。 “他们都是七品……”李文博紧咬牙关。 他试图敲击腰牌，向驻守在里坪乡出口的龙卫发送讯号，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有阵法阻隔。 妇人跟两个少年，身体瘫软在李文博身边，她眼神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 “龙卫小兄弟，你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李文博扭头看去，便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青衣青年踏空而来。 正是平乐县令陈敬之。 “我不是一个人？卧槽……”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 咻！ 一杆绯红长枪随即破空而来，直接扎在李文博跟前一米远，随后一道倩影从天而降。 正是洛红绫。 “表妹？” 李文博看到绯红长枪，再看到这道背影，当时便失声大叫起来。 “恩？” 洛红绫回头看向李文博，那双美眸顿时满是疑惑之色，惊讶道：“文博表哥，你怎么在津天府，还成了龙卫总旗？” 陈敬之惊诧道：“洛姑娘，你们认识？” 李文博神色极其不善地斜了眼陈敬之，连忙询问洛红绫：“表妹，这丑男是谁？该不会是平乐县令陈敬之吧？” “……” 陈敬之沉默了下来，他是丑男？ 但他关心的重点，却是这个龙卫总旗为何知道他？ 洛红绫点头道：“他是陈敬之，受人所托前来救他，顺便看看平乐县的水有多深……” 意外的是，水真的很深。 这不是简单的绑架案，也不是官府不作为，而是跟人道宗有关的惊天大局。 李文博没好气道：“表妹，你可把我吓坏了，还好你没事，对了，你受谁所托？” 洛红绫道：“平乐县百姓！” 李文博愣了一下，看向陈敬之道：“你这个县令倒是做的好，平乐县百姓想救你也就算了，连咱爷也要救你。” “但说起来你也是好运，咱爷不远万里过来救你，没想到你却被我表妹给救了！” “咦，表妹，说起来你跟咱爷好像挺有缘分的啊！” 李文博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还真是挺巧的。 “你爷？” 洛红绫英眉微蹙，文博姥爷坟头草都挺深了吧！ 为什么文博要说她俩有缘分？ 陈敬之也愣住了。 自己认识这个龙卫总旗的爷爷？ “你们的后事交代完了没？” 这时，里坪乡的宗族子弟中，一个明显是话事人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眼神冰冷地盯着李文博等人。 …… 求催更~这样数据就会好看一点。 第307章 殿下饶命! 咯噔！ 莫友德听到林亦的话后，心中咯噔一下，顿时知道……来者不善！ 但他稍微打量了下林亦，便皱起了眉头。 这不过是一个身穿儒衫的少年，没有官身，他凭什么直呼自己的名讳？ 但他并不在意。 莫友德心想这应该是大人身边的童子，便也和声和气道：“这位小兄弟……” “大胆！” “大胆！” 莫友德话还没说完，沈平跟走过来的严双武，便是厉声呵斥。 莫友德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刚才的注意力全在车厢中的大人去了，所以没有注意到拉车的居然是翰林院学士大人，当时头皮都麻了。 尤其是后面走过来的家伙，更是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大人。 这两位中的随便一个，都能站在他头上拉屎。 这时。 李文博也从车厢中走了出来，莫友德更有点懵了，一个龙卫小总旗为什么也会在马车中？ 要坐马车的，那也是龙卫都指挥使才对。 沈平淡漠地盯着莫友德，上前甩手就是两巴掌，道：“殿下也是你能喊小兄弟的？跪下！” 嗡！ 津天知府莫友德，只感觉脑袋像是被炸开了一样，扑咚一声，便跪倒在地。 他身形瑟瑟发抖。 殿下？ 皇子殿下。 这个手上拿着长剑的儒衫少年，居然是大衍皇子，他又惊又喜。 惊的是殿下好像对他印象不太好。 喜的是只要抱上皇子殿下这条大腿，升官进爵还有什么难度？ “下官不知道是殿下驾到，下官该死，下官这就自抽……” “你的确该死！” 林亦直接打断的话，语气森然。 身后的李文博都激动的直哆嗦，他发现爷实在霸气，跟当初在平洲书院嘲讽他们一样霸气：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如今拥有皇子的身份，霸气不改当初，反而还有股特殊的气质。 “呃~” 莫友德的手僵在自己脸庞边，硬是没有抽下去，他眼珠子一转，大脑飞快运转了起来。 他在想自身有哪里做的不对，但似乎并没有，往常给翰林院学士吕芳桥的孝敬从来没少。 京城那边对他的考察，也都是位列一等，也就是说皇子殿下不可能对他反感。 除非皇子殿下知道津州府的秘密。 但这怎么可能呢？ 有吕芳桥学士在京城坐镇，这秘密不可能曝光出来，哪怕是头铁青年陈敬之……恐怕州牧早就解决掉他了。 莫友德信心大定，连忙道：“下官确实该死，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时间仓促，没有准备仪仗，还请殿下责罚！” “呵！” 林亦冷笑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跪伏在地的莫友德跟前。 别看莫友德是个五品，但林亦心中根本没有任何担心的，他回章家接李文博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半步天阶的银龙软甲。 连三品大儒的攻击都能抵挡一次。 加上身边一个三品大儒的严双武，跟四品的沈平，津天府之行只需要考虑暗中的妖道就好。 “你知道你为什么该死吗？”林亦盯着莫友德道。 “？？？” 莫友德一脸疑惑地抬头，摇了摇头道：“殿下，下官这是犯了什么事？竟是惹怒了殿下？” 林亦一脚踩在莫友德的背上，手中斩妖剑直接杵在莫友德的脑袋旁边。 他扭头对严双武道：“将那些官员全部拿下，带过来！” “是！” 严双武朝龙卫精锐使了个一个眼神，便有千户带着龙卫精锐冲向城门口，将前来迎接的知府官吏和龙卫千户蒋炳山等人，全部缉拿。 “殿下，下官不明白，还请殿下说个明白……” 莫友德身形瑟瑟发抖，他不知道是自己出问题了，还是皇子殿下生性如此。 如果生性如此的话，只要能让殿下开心，牺牲下尊严也无所谓。 但如果是自己的问题败露了，那就是……真离死不远了。 “不急！” 林亦一只脚踩在莫友德背上，李文博发现他姿势不太霸气，眼睛一亮，连忙从马车上搬来软塌，就放在林亦身后。 “爷，坐着审，别累着了！”李文博关心道。 ‘一如既往的贴心，这样的书童很难不欣赏……’林亦承认自己还是有点肤浅。 他坐在软塌上，脚踩知府莫友德，左手拄着斩妖剑，眼睛盯着被押送过来的津天府同知，和身穿飞鱼服的龙卫千户等官吏。 这些人中，心理素质差的官吏，不仅脸色发白，连裤裆都湿了一大片。 几乎是被龙卫精锐扛着过来的。 城门下。 被收走兵器的江辰与宋姓城门守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跳加速。 他们有种强烈的直觉，津天府官员要遭殃了，他们……终究还是等到了正义。 “跪下！” 龙卫精锐押解众官吏跪下，那龙卫千户认出严双武的身份，连忙道：“指挥使大人，卑职犯了什么罪？” “有没有罪，待会就知道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简直有辱龙卫之名，好好想想你身为这津天卫所千户，到底干了什么事？” 严双武那张酷吏脸毫无表情波动，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样。 蒋炳山身体一哆嗦，紧接着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身边的副千户跟几个百户，也开始打摆子了…… “还挺整齐的，出城迎接都这般默契，简直就是官吏一家亲亲的典范。” 林亦一脸冷笑地看着这些官员，道：“不过在本皇子看来，就是结党营私，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咚！ 十多个津天府官员吓的亡魂皆冒，连忙以头抢地，纷纷道：“殿下饶命！” “下官跟他们并不相熟，下官只是接到传讯，说京城有大人到访，下官才出城迎接！” “对，对，下官跟他们都不是很熟，只是都在知府衙门当值而已……” 一个个官员纷纷撇清关系。 林亦的这句话一旦坐实，那就是杀头夷族的大罪。 “原来是这样！” 林亦脚踩知府莫友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那我问你们，津天府藏了哪些人道宗的妖道，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同知余有光，你掌一府追缉之责，你先说！” 莫友德身体直打颤。 人道宗？ 败露了，事情败露了……该死的，到底是怎么走漏消息的？ 同知余有光身体猛地一抖，他连忙抬起头，使劲摇头道：“殿下，津天府没有妖道，不信殿下问龙卫千户蒋大人就知道了……” 一旁的蒋炳山连忙点头道：“回殿下，余同知所言……” 噗！ 蒋炳山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脸上溅满了猩红的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灌入他的鼻尖，让他仿佛回到了卫所中，笑看着那群刁民承受酷刑而飙血的一幕。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皇子殿下左手拄着斩妖剑，右手正拿着绣春刀，在身首分离的余有光衣服上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 嗡！ 蒋炳山感觉脑袋炸开了一般，连忙叩首道：“回殿下，余同知所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 更正一下，是津天府，津州是下面的一个州，也就是州牧所在的地方……另外记得点屎黄色按钮哦！ 第321章 你刚才说什么? “闭嘴！” 李文博扭头朝着那宗族话事人呵斥道：“待会取你们狗命，一群妖道。” 表妹洛红绫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让李文博内心大定。 但对于跟他一起摸底的龙卫的死，却让他心中颇为自责。 他本该提醒的。 只是他想着龙卫精锐都是七品仁者境的高手，那几个少年不过才八九品，发生意外，也能分分钟镇压。 可没想到，这些少年的父辈，都他娘的修炼了邪术，成了人道宗的‘傀儡’修道者。 失算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宗族话事人冷笑一声，挥手，身边二三十个宗族子弟，一个个闪身跳跃，围成一个大圈，将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等人围住。 眼中再无光芒的妇人与两个儿子瘫坐在地，但这时候……她还是站了起来。 “我本已习惯了黑暗，不该让我再见到光芒的——这一次，我不想再退缩了。” 妇人从破烂的衣裳中，拿出一根褪色的发箍，将长发束起，体内才气缓缓运转起来。 “会没事的，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李文博鼓励地看着妇人，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坚定道：“而且，爷肯定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他知道林亦做什么事都不会拖泥带水。 可惜这村子明显有人道宗的阵法加持，隔绝了龙卫腰牌间的暗号传递。 否则分分钟踏平这些人。 陈敬之好奇道：“文博老弟，你爷爷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是朝廷大臣？ 陈敬之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他母亲去了京城，找到解救那些女学士的门路了？ “什么我爷爷？” 李文博斜了眼陈敬之，道：“我是爷他书童，至于他是什么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免得现在告诉你，怕你腿软。” “你们两个消停下可以吗？都什么时候了？” 洛红绫恨不得将这两个家伙戳死，她拔出绯红长枪，盯着那宗族话事人，道：“突围，别让这群妖道结阵，不过是八品筑基期的妖道罢了，杀了就是！” 她展开身形冲了过去。 “表妹，他们真的才八品？”李文博愣了一下。 “废话！” 洛红绫没心思再理会李文博，一跃而起，长枪直接扎向那宗族话事人。 下一刻。 那宗族话事人冷笑一声，身上庄稼汉子的气质，眨眼睛变得阴冷起来。 咻！ 他身形如电般避开，随后整个人笼罩在黑气当中，右手五指并拢，骨肉扭曲间，整个手臂突变成了一根三尺多长的肉刺。 肉刺呈现刀状，骨头部分变成了锋利的骨刃。 “既然来了，那就永远的留在这，成为我的女人。” 宗族话事人看上了洛红绫，舔了舔嘴角，邪笑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化成一道残影直奔洛红绫。 “好快的速度！” 洛红绫神色微变，右手长枪横扫身侧。 叮~ 长枪直接弯曲，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枪身传递到右手，虎口险些震裂。 “力量也好强，这邪术当真可怕，妖化后不止八品，力量跟速度，六品儒生都比不过……” 洛红绫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才卸掉宗族话事人的那股冲击力。 同时。 陈敬之与那妇人也进行突围，尽可能的分散这些宗族邪修。 但李文博此刻却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挡在洛红绫身前，冷冷地盯着那宗族话事人：“你刚才说什么？” “死！” 那宗族话事人，人狠话不多，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掠向李文博的一道道残影。 “老子问你刚才说什么！” 李文博气得不行，浑身才气涌动，徒手抓向虚空，居然巧合到直接掐住了那宗族话事人的脖子。 “呃？” 宗族话事人，如同小鸡般被李文博拎了起来，大脑似乎有点懵。 怎么回事？ 自己是怎么往对方的手掌上撞的？关键对方的力量为什么比他还虎？ “表哥？” 洛红绫美眸中满是讶色，这个天赋资质略逊色她的表哥，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看破对方的身法，甚至拥有不弱于对方的强大力道。 “六品？” 洛红绫发现李文博竟然是六品儒生了，甚至身上的才气……有些精纯的过分。 “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李文博死死地掐住那人的脖颈，身上再现平洲书院时的那股狂霸之气。 “？？？” 那宗族话事人感觉生命不被自己掌控，略有些慌了，道：“我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 “后面一句。” “成为我的女人？” 砰！ 李文博右手拎着那宗族话事人，左手沙包大的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招呼。 “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成为你的女人？” 砰！ “邪魔外道，也配说这句话？” 砰！ “不是让老子准备后事吗？先准备你自己的吧啊！” 砰！ “揍死你丫的！” 砰~砰砰！ 李文博一句一拳，将那宗族话事人的脸骨都砸塌了。 他心中惊讶于修炼了林亦给他的经书后，仿佛自身经历了一次大蜕变。 无论是历练还是反应，亦或者才气和视力听力，都强大了一大截。 尤其是不需要经过圣院，在林亦滕王阁序引动的异象中突破后，有种拨开迷雾的那种通透感。 那感觉就好像读书人的分水岭，八品与九品间一样，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的感觉都不同了。 就好像这个宗族话事人的妖道，速度跟力量明明强大的一批，但他却有种迷之自信。 那就是我能压制他。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爷的圣人之道……’李文博知道这是林亦的经书带给他的改变。 “表哥在平洲书院经历了什么？” 洛红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陈敬之头皮都有些麻了，总觉得那被李文博把脸砸糊的宗族话事人，让他感到浑身难受。 “真想过去把他眼睛鼻子和嘴巴找到，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脸上……” 陈敬之只能强迫自己撕块纱布捂住眼睛，心想自己这怪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族长！” “族长！” 后知后觉的这些宗族子弟，才注意到他们族长被虐了，刚才他们还以为族长在虐这些外来者。 现在才发现……他们想多了。 一群人冲杀而来，一个个选择妖化，似豺狼猛虎般扑向李文博。 “糙！” 李文博将那奄奄一息的宗族话事人丢到一边，看到一群妖道杀来，连忙瞪着捂住眼睛的陈敬之：“陈敬之，你搁这躲猫猫呢？” …… 第308章 立斩不赦 “……” 知府莫友德跟其他官员，一脸错愕地瞪着蒋炳山，同时心中也莫名的慌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皇子殿下亲自过来，必然是因为人道宗的事。 严双武这时候也才发现，这位殿下的心软，从来不会表现在那些犯官身上。 他的柔情，似乎只对那些底层的老百姓，和真正奉献自身的读书人。 “你说余同知一派胡言，那肯定知道津天府有哪些妖道了？” 林亦扭头看向李文博，刚想让他做记录，却看到李文博正神色肃穆地左手拿着小本子，右手执笔。 “爷，有什么不对吗？咱在做记录，你不用管咱……”李文博狐疑地看向林亦。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林亦真心觉得李文博当个总旗，太屈才了。 很让他省心。 林亦回头看了眼蒋炳山，随后拿着绣春刀左右看了看，道：“把你知道的妖道藏身之处都说出来吧！” “是，是！” 蒋炳山知道这位皇子有些狠辣，杀人都不带不眨眼的，连忙道：“殿下，卑职对津州那边不太了解，卑职只是跟津天府的一些望族有所来往，知道些秘密，但卑职跟他们绝无任何利益上的来往……” “我明白了！” 林亦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望族就是人道宗的藏身之处？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妖道！” “是…是…” 蒋炳山哆嗦道：“殿下，津天府第一望族吴家，就是津天府的人道宗堂口，当然卑职并非瞒报，而是卑职也有苦衷。” “苦衷？”林亦盯着他。 “对，对！” 蒋炳山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更咽：“卑职母亲身体不好，需要一些特殊药材续命，闺女也在青山书院读书修行，夫人花钱又大手大脚，以卑职的俸禄根本负担不起，卑职身为人父，身为人子，身为人夫，有太多苦衷了……” “殿下……呜呜！” 蒋炳山跪爬到林亦跟前，但还没靠近，林亦手中的绣春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抬起头，便看到林亦那双盛怒之下的森然眸子。 “好一个母亲药材续命，女儿读书修行，夫人花钱大手大脚，你可真是大衍的好男人啊！” 林亦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就是你瞒报，与人道宗勾结的理由？” “你身为龙卫千户，身为陛下在津天府的耳目，却勾结妖道，对津天府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无辜女子的处境？你毁的何止是她们的一生？”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你做到了哪一点？”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以为瞒而不报，就没人知道你干下的勾当？” 林亦手中绣春刀直接划过蒋炳山的脖子，鲜血狂飙。 “呜……殿……下？” 蒋炳山瞪大着眼眸，一脸恐惧地看向林亦，他不明白。 自己都坦白从宽了。 也确实是因为家中的缘故，才不得不这么做，他也有苦衷，为什么殿下还要这么狠？ 林亦眼神冰冷地盯着蒋炳山，头也不回地对严双武道：“查蒋炳山一家全部资产，抄！” “其母与妻，穿的是百姓的皮，吃的是百姓的肉，喝的是百姓的血，流放边陲劳苦终生！” “传讯给京城镇抚司，与青山书院交涉，革除蒋炳山之女的读书资格，流放边陲！” “妖道吴家，一个不留！” 林亦一连串旨意下达，严双武神色肃穆，拱手道：“是！” 蒋炳山带着绝望死去，发出不甘的低吼…… 李文博毛笔在小本子上奋笔疾飞，激动的浑身颤抖，他详细记录了林亦说的每一句话，写的畅酣淋漓。 随后，严双武当即派遣龙卫精锐千户，率领一千龙卫进城执行殿下旨意。 不远处。 跪在地上莫友德面如死灰，其他知府衙门的官吏，也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个劲的求饶。 林亦看了眼这群官吏，冷笑道：“当你们决定背叛大衍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众官吏没有说话，身形瑟瑟发抖。 “我知道你们想过，但你们觉得津天府所有官员都在一条线上，利益息息相关，还跟翰林院学士吕芳桥勾结，天衣无缝，朝廷不可能会知道！” “你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却忘了，人在做，天在看。” 林亦心真的累了，连续赶了一天的路，一下马车就要处理这些人，他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若有良心，津天府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丑闻。 “沈大人，这些家伙依律如何处置？”林亦看向沈平。 沈平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官员，沉声道：“斩！” 林亦摆了摆手道：“那便斩了吧……” “斩！” 严双武看向阵列中的十余个龙卫精锐，沉声道：“出列，斩逆臣！” 哗啦！ 铿！ 噗！ 众龙卫精锐手起刀落，一个个原本嚎啕大哭的官吏，随着人头落地，城门外寂静无声。 而此时。 “好！” “斩的好！” “老天真是开眼了，这些杀千刀的终于死了……朝廷没有忘记我们。” 城门前被城门守卫拦住的诸多百姓，红着眼睛鼓掌。 莫友德被林亦踩在脚下，浑身发软，连抵抗的勇气都没。 他怕了。 也后悔了。 “殿下，可以给下官一个机会吗？下官向殿下保证，从此后，一定会忠君爱民，替殿下与陛下治理好津天府，必不让妖道有生存的余地！” 莫友德不想死，他觉得殿下没有立刻杀他，是因为他是五品大员。 加上现在大衍朝廷缺有能力的官员，而他能力就不错，只要他真心悔过，殿下肯定会让他留职查看。 “给你机会？你可曾给过那些女子机会？给过她们父母机会？” 林亦这时候才将注意力落在知府莫友德身上，道：“你以为我留着你，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不不！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吗？我只是让你看个明明白白，看样子你现在也知道了，那么……” “你这个知府，便跟你的这些得力助手一起上路吧！” 砰！ 林亦将莫友德一脚踹了出去，随后站起身来，负手朝着马车走去，头也不回道：“津天府知府莫友德，罪无可恕，满门抄斩，杀无赦！” “殿下，殿下饶命！” 莫友德身体猛地一激灵，吓的亡魂皆冒，连连求饶，但很快龙卫精锐便已经上前将其架走，直接斩了。 同时严双武安排下去，即刻前往知府莫家府宅，执行殿下旨意，立斩不赦！ 第322章 连夜给祖宗上香 陈敬之摘掉眼罩，拿起大刀，前去支援李文博。 洛红绫重拾信心，从袖口撕下一块碎布，露出洁白滑嫩的手臂，随后用纱布包裹好虎口，再次持枪而上。 妇人眼中熄灭的光渐渐亮起。 …… “李总旗跟弟兄们去了那么久，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几个龙卫百户看向里坪乡方向，神色担忧。 “传讯看看！” 有龙卫百户手指轻叩腰牌，试图联系，却发现腰牌没有任何反应。 “没办法传唤，联系被切断了，怕是有阵法阻隔！” 一个龙卫百户意识到了这一点。 唰！ 几人连忙翻身上马。 一个小小的里坪乡居然有阵法，那就不是简单的刁民，而可能是擅长阵法布置的人道宗妖道。 哒哒！ 就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两匹明显不同于普通马儿的战马奔袭而来。 正是从仁道书院赶回来的林亦与严双武。 他们身下的战马八条腿，跑起来就像是车轱辘一般。 林亦勒停战马，没有看到李文博，但却看到龙卫精锐似乎要有所行动，连忙问道：“李总旗呢？” “回殿下，李总旗与十九个弟兄跟着几个读书人，去了他们的村子，但现在还没有出来，卑职联系不上，似乎有阵法切断了咱们的联系……” 龙卫百户神色凝重道：“卑职正打算前去支援。” “那些读书人都有问题，整个里坪乡已经没有普通百姓，传令下去，进村救人杀敌，凡阻拦者杀无赦！” 林亦盯着那龙卫百户，道：“李总旗他们去的是哪个村？” 龙卫百户指着李文博等人离开的方向，道：“这个方向。” “走！”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整个里坪乡的地图，瞬间确定李文博等人去的村落。 包括这个村落有哪几个读书人，那些女学士被困在哪一家，一连串的信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一千余龙卫整装出发，大地震动。 天地间一片肃杀。 …… 与此同时。 黄土高坡的古村落中，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和被解救出妇人，与妖化的宗族强者陷入死战。 这些妖化后的宗族强者，擅长的手段各不相同。 有擅长邪术，也有擅长进攻。 他们配合起来的攻杀阵法，非常变态，哪怕李文博生猛的一批，也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反倒是李文博等人的体力，一点点流逝。 洛红绫长枪震退一人后，沉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只会越来越被动！” 李文博安慰道：“表妹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咱们只要坚持到爷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洛红绫没好气道：“你那爷到底什么来头？不会是给什么糟老头子当书童吧？我可是会鄙视你的……” 李文博天赋资质并不差，将来肯定能够腾飞，犯不着给那些半条腿踏入坟墓的老家伙当书童。 “你表哥我没那么眼拙，他比我小。”李文博道。 “？？？” 疯了！ 洛红绫瞪大着美眸，道：“你没病吧？怎么想的啊，这事儿要是被就爹娘知道，非得揍死你不可。” “揍我？” 李文博提到这个就来劲了，心中暗爽，笑道：“他俩要是知道了，得连夜去给李家祖宗上香，看祖坟青烟冒的得有多浓。” “……” 洛红绫沉默，看样子表哥病的不轻。 “文博老弟，你说你爷不远万里来救我，又说比你还小，别吊我胃口了。” 陈敬之不敌妖道，无奈缩小战圈，退到李文博跟洛红绫身边，道：“起码让我知道你爷的名字吧？这样我死后，也好托梦感谢他的心意……” “卧槽，你这个渣渣，把妖道全部引过来干什么？” 李文博刚想说话，却发现妖道对陈敬之的仇恨值比较高，都跟着扑了过来。 “抱歉！” 陈敬之认真道：“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小县令，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不好！” 就在这时，陈敬之与李文博，突然看到有危险逼近妇人，几乎同时出手，冲向那妇人。 两柄大刀同时劈下。 将试图抓走妇人的妖道给逼退。 “谢谢！” 妇人感激道，有些虚弱。 李文博护在她身边，道：“你保护好你的孩子，这里交给我们……” 他可以跟人斗嘴，但关键时刻，他也绝不会分不清孰轻孰重。 陈敬之看向李文博，赞赏道：“是个男人！” ‘我尼玛！’ 李文博怒视陈敬之，道：“你才不是男人。”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大地微微震动了起来，随后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地面砂砾都跳动起来。 “来了！” 李文博眼睛一亮，绣春刀猛地插在地上，指着那些神色大变的妖道：“你们都等着，这下你们死定了，咱爷来了！” 洛红绫与陈敬之神色动容起来。 这到底是来了多少人，地面才会震动成这个样子？ 李文博嘴里所说的‘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之前怀疑是不是陛下……可文博却说比他还小，听起来似乎是某位皇子，可皇子需要一个龙卫总旗当书童？’ 陈敬之心中有诸多疑惑。 山坡背面。 林亦与严双武率领一千余龙卫抵达高地，身前是阵法运转的痕迹，整片虚空扭曲。 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殿下，交给臣！” 严双武运转才气，飞身上前徒手劈向身前的虚空。 原本如涟漪的扭曲虚空，顷刻间浮现出蜘蛛网般的裂缝。 咔！ 一声轻响过后，轰然破碎。 与此同时。 一座古村落浮现在林亦面前，古村落中，只剩十余个妖化的妖道，一脸惊恐地看向林亦所在的方向。 洛红绫与陈敬之包括那护着儿子的妇人，目光也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洛红绫美眸中闪烁异彩，她一眼就看到了坡顶上骑着白马的林亦。 少年一袭儒衫，容貌俊朗，丰神如玉，剑眉星目，眸中却带着一股霸道的冰冷。 在少年身旁则是大红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随后无数身影浮现。 一千余身穿飞鱼服，外套战甲的龙卫精锐，密密麻麻地站在坡顶。 “爷！” 李文博大叫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他快忍不住要哭了。 林亦看到了那十多个妖化的妖道，看到了李文博等人，更看到那变成干尸的龙卫精锐。 他横眉冷视，指者那群妖化的妖道，寒声道：“杀！” 一股杀气直冲云霄。 气势如虹！ 第309章 请殿下责罚 林亦登上马车，李文博收好本子，将软塌重新搬上了马车。 “真是愚蠢，犯下如此罪行，还想活下来？真当这位殿下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沈平淡漠地看了眼尸首分离的莫友德尸体，随后重新驾驭马车，入城而去。 去津州平乐县，要从津天府城穿城而过。 ‘想不到我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杀心，但我别无选择，在这些人渣跟大衍的未来之间，只能选择狠一点！’ ‘可万世太平，又岂是简单的杀几个腐败的官员就行？’ ‘不过这些人的下场，一定要通过‘大衍周报’，让整个大衍官员都好好看看，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知府封疆大吏又如何？照杀不误！’ 天下这么多读书人，林亦不相信就没有几个像陈敬之这样的人。 “爷，刚才你真是霸气，比当初进入平洲书院的时候还要霸气。” 李文博感慨道，眼睛都放光。 “有吗？” 林亦笑了笑，霸气？这只是保护色罢了。 总不能和声和气的跟这群人渣说，你们不该做这些事的，我是来杀你们的。 他是大衍嫡皇子，是代陛下来到津天府，那么他个人的感情排在第二。 万事以大局为重。 啪啪~ 马车经过津天府城的那些百姓身边，随后林亦便听到了雷鸣般掌声响起。 还有百姓们感谢他惩奸除恶的声音。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只要他做的是对的，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 城门下。 城门守卫江辰跟宋姓守卫彼此相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笑颜。 “有种压在肩膀上的担子，突然消失的感觉，心中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宋姓守卫道。 “我相信大衍一定会越来越好。” 江辰脸上带着希望，他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鼓起勇气道：“敢问诸位大人，为民除害的这位殿下，是哪位皇子殿下？” “嫡皇子！” 严双武骑在马上，回应了江辰的话。 他毕竟是三品大儒，江辰跟那宋姓守卫的对话，他其实都听在心中。 这是大衍的好将士，其所念，应当有所回响。 “嫡皇子！” 嫡皇子就是未来的储君……那守卫激动不已，扑咚一声跪倒在地，红着眼睛道：“殿下千岁！” 他的声音很大，很快便传开了。 “殿下千岁！” “殿下千千岁！” “殿下千岁！” 一时间，城门内外，无论是老百姓还是那些将士，皆都跪伏在地，发自肺腑的高声喊道。 “爷……” 李文博大为触动。 林亦微微红着眼，他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将这些百姓的拥戴记在心里。 并以此坚定他要走的路。 这世道……他一定要改变。 …… 与此同时。 龙卫千户蒋家府宅。 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太，坐在凉亭中，在下人的伺候下，喝着汤药，一下口她便猛地吐了出来。 “你是怎么熬的药？你想苦死我老婆子？真是贱种！” 老太怒骂着拿起凳子便的拐杖，便抽在熬药的丫鬟身上，一下还不满足，不断地抽。 “老夫人，疼，疼……呜呜，别打奴婢了！” 丫鬟不大，也才十五六岁，面黄肌瘦，此刻疼的受不了便稍微缩了下身子。 老太发现抽在丫鬟身上的力道不对，便骂道：“好啊，你这个贱婢还敢躲？看我不抽死你！” 她站起身来，拿起拐杖便更加用力了起来。 “娘！”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款款走来，手上碧玉镯子三四个，脖子上挂着翡翠项链，发簪更是纯金镶玉的。 “跟一个下人置什么气？气坏身子可不好。” 妇人轻轻地安抚着老太，同时对几个庭院走廊的下人道：“咱蒋府不养没用的闲人，拉下去……” “夫人，老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一定小心熬药，奴婢不敢了！”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眼泪直流，额头都磕出大包了。 但老太跟妇人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求饶一样，被下人硬生生拽了下去。 “娘，刚才有龙卫说，朝廷那边来大人物了，看来啊，咱们很快就可以去京城生活了，听说京城可繁华了……” 妇人笑的很开心，捻着兰花指准备喝茶。 砰！ 砰！ 但就在这时，两道人影突然从院外倒飞了进来，正是拖着小丫鬟出去的蒋家下人。 “哎哟~” 两个下人吐血哀嚎，神色间满是惊惧。 下一刻。 龙卫精锐千户带着小丫鬟跟数十个龙卫，冲了进来，目光落在老太跟妇人身上，眼喊杀意道：“如此草菅人命，流放边陲劳苦终生简直是太便宜你们了！” “拿下！” “抗法者，斩！” 一众龙卫上前，直接将那些围上来的下人，包括几个津天府龙卫拿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我是津天府龙卫千户蒋炳山的娘，为什么抓我？” 老太常年吃的都是价格昂贵的参药，力气不小，剧烈的挣扎。 妇人也叫骂道：“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我夫君是龙卫千户，这津天府的土皇帝，你们放开我！” 老太跟妇人都在挣扎。 那龙卫千户早就遏制不住心中的杀意，刚才老太跟妇人的话，他都听在眼里。 一个丫鬟的生命在她们眼里如草芥一般。 他也有女儿，跟这丫鬟差不多大，此刻感同身受下，更是心如刀割。 为何世间这样的恶人，硬是除之不尽。 “抗法？杀！” 龙卫千户带着小丫鬟转身离开，怕吓到小丫鬟。 而那老太跟妇人大惊失色，大叫道：“你们敢……” 噗！ 噗！ 龙卫精锐绣春刀出鞘再入鞘，老太跟妇人倒在地上，到死都不明白怎么就有人敢动他们？ …… 不多时。 林亦的马车进入城中，与率先完成抄家任务的龙卫精锐千户等人会合。 同时队伍后方都是七八辆装满财物的马车，都是从蒋家搜罗出来的。 那龙卫千户单膝跪地，朝着林亦所在的马车抱拳请罪道：“殿下，末将未能完成殿下吩咐下来的任务，请殿下责罚！” 严双武皱了皱眉头。 林亦掀开车帘，看着那中年龙卫千户，微蹙着眉头道：“蒋冰山的母亲跟夫人跑了？” “不是！” 那龙卫千户正色道：“末将将她们二人杀了！末将刚进蒋府，便听到蒋炳山的母亲，因为汤药苦口，便杖打府上丫鬟，其夫人更是恶毒，竟让人将那小丫鬟弄死，末将见那丫鬟与家中闺女一般大，动了私心，加上蒋炳山母亲与夫人抗法……” “这种人杀了有何不妥？” 林亦看向那中年龙卫，道：“我本想蒋炳山母亲与夫人可能还尚存一丝良心，所以留她们一命，没想到却是心肠如此恶毒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龙卫千户道：“末将徐景！” “我记住你了！” 林亦对中年龙卫千户的行为表示赞赏。 其他龙卫精锐心神微微动容，看向林亦的眼神越发明亮了起来。 第323章 余生，仅此而已 一队队龙卫策马从坡顶冲杀下来，如一杆锋芒无匹的长枪。 “跑！” “快跑！” “……” 那些妖化的宗族强者，看到这一幕，吓的肝胆欲裂，撒腿就跑。 铿！ 然而，龙卫精锐绣春刀的出鞘声，如龙吟般响彻古村。 直接吓破了几个妖道的胆。 随后铁骑所过之处，二十余个妖道被踏成肉泥。 在这种协同的力量面前，这些妖化的宗族强者，只会是一个笑话。 马蹄声落。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林亦策马朝着李文博等人走去，李文博快步向前，单膝跪地道：“爷，咱有罪！” 林亦看着李文博身上的几道伤口，庆幸没有来迟，道：“起来说。” “咱知道这村里的少年学士肯定有问题，便想着带龙卫先行摸底，救出被困的女学士，可没想到这村里的人都是妖道，导致不少龙卫遇害……” 李文博愧疚不已。 “你的想法没错，只是情报掌握的不够！” 林亦随后看向陈敬之等人，道：“他就是陈敬之跟洛红绫？那个妇人是你救出来的女学士？” “恩！” 李文博点头道。 “算你有功，但也有过，此次功过相抵。” 林亦知道这事不能全怪李文博，他的出发点没有错，跟着那些学士绝对能够找到被困的女学士。 只是李文博低估了里坪乡的宗族势力，都已经是人道宗的傀儡。 但这是无法预料的事。 执行任务必有伤亡，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南湘府那一次……更加惨烈。 林亦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龙卫将士的抚恤工作做好，带他们尸首回京。” “是！” 严双武躬身领命。 那些龙卫精锐，感激地看着林亦，他们龙卫的死何须殿下提及。 他们自然会处理好这一切。 但是殿下提及，这就是他对他们龙卫的心意，唯有以死报之…… 林亦随后翻身下马。 他朝着陈敬之走了过去，后者看到林亦后，本能地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实在是林亦出场的气质，加上上千余龙卫精锐的拱卫，很难生出大家站在一个层次的心理。 “你就是陈敬之吧！” 林亦打量着陈敬之，随后拱手揖礼道：“我代陛下感谢你陈家为大衍所做的一切。” “也感谢你为津天府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们来晚了！” 林亦很欣赏陈敬之这种官员，千祈祷万祈祷，这家伙还好活着…… 嗡！ 代陛下？ 陈敬之咽了咽口水，他正愁怎么称呼林亦的时候，严双武走了过来，轻笑道：“这是大衍皇子！” 扑~ 陈敬之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为什么皇子会来救他？ 他慌了神，感觉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刚想慌忙下跪行礼，林亦却阻止他道：“今后见我，你都无须下跪行礼，你们陈家的事，你娘都已经告诉了陛下和我。” 陈家满门忠烈，免了陈敬之的跪礼并没有什么不妥。 况且……他还打算将这种会做官，能做官的人培养成自己的班底。 前提是父皇答应。 嗡！ 皇恩浩荡，这是天大的恩赐，陈敬之现在还有点发懵。 而他也彻底明白这一切，他娘孤身一人，真的去了京城，还见到了陛下跟皇子。 “娘……” 陈敬之眼眶含泪，有对母亲的愧疚与心疼，也有对陛下和殿下恩典的感激。 他不负百姓，陛下与殿下也不负他。 与此同时。 李文博看向满脸惊愕的表妹，道：“表妹，你说我爹娘是不是该连夜给祖宗上香？” 洛红绫微微点头，下意识道：“该！” “嘿嘿！” 李文博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但表面上却是神色平静。 林亦走到那满身污垢与鲜血的妇人身边，再看到她身后两个眼盲的孩子。 这一刻，心隐隐抽痛。 “殿下！” 妇人更咽，准备下跪行礼，但林亦却阻止了她。 本来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可这时候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好好的读书人，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女，她们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可以实现心中的梦想与抱负。 可就是因为大衍与莫友德、庞佟跟蒋炳山这样的官员。 圣院有津天府学政那样的人，人道宗有吴天策这样的妖道，平乐县有这样的宗族村霸，才导致了人间惨剧的发生。 幸好。 这世间仍有心怀正义与光明的人，陈敬之，洛红绫…… “没事了！” 林亦最终轻拍了拍妇人的手臂，随后眼神逐渐冰冷起来，道：“严大人，率队前往平乐县各乡，解救那些被困的女学士。” “那些宗族势力的妖道，一个不留！” “若……少年学士阻拦伤人，杀！” 此时的林亦。 只是做一个最正确的选择，也许会很残忍，可他别无选择。 一旦心软，害的只是大衍的无辜百姓。 “是！” 严双武早就将所有资料记在脑海中，对于一个三品大儒来说，这毫无难度。 以他的实力与修为，这次行动也几乎不会有任何岔子。 严双武带队离开。 同时留下数百龙卫护卫林亦等人。 …… “爷，那屋里还有一个。” 李文博这时也重新回到关押妇人的院中，将束缚的那个少年学士拎了出来。 只是少年已经是一具尸体。 李文博叹了口气，将少年的尸体放在地上，道：“爷，他服用了人道宗的丹药，试图挣开锁拷……可他修为终究弱了，脏腑被震碎。” 妇人看了眼少年的尸体，带着两个眼盲少年避开。 她并非无情。 而是她的爱，只在真正是她拥有的孩子身上。 不管这两个孩子变成什么样。 他们永远属于自己。 就算残疾贫苦，她也会一生向阳，为这两个孩子而活，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余生，仅此而已！ 林亦看了眼妇人，看着她仅仅拉着两个少年的手，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 林亦挥了挥手。 有龙卫精锐上前，处理这具尸体。 直到这时。 林亦的目光才落在那个背负绯红长枪，穿着高靴短皮裙的绝美少年洛红绫…… ‘李文博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本以为李文博评的大衍第一美人是个玩笑话，现在他收回成见。 眼光不错！ 当然。 林亦其实也没见过几个女子，只是针对目前来说…… 第310章 抄家 “徐景！” 严双武一身大红飞鱼服，骑在马上，对那中年龙卫千户道：“还不谢殿下？” 大衍龙卫的数量这么多，能够被殿下和陛下记住的寥寥无几，徐景能被记住，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末将谢殿下！” 徐景抱拳低首。 林亦想了下，对徐景说道：“徐景，你暂且率五百龙卫精锐驻守津天府城，坐镇知府衙门，布告全城，在莫友德担任知府这些年，有受到不公正待遇的，都可敲堂鼓鸣冤，你视案情轻重酌情处理，如何？” 徐景重重点头道：“末将遵命！” 徐景站起身，便立刻挑选五百名龙卫精锐，前往衙门坐镇，马蹄声起，大地震动。 同时龙卫精锐告知沿街百姓：“从即刻开始，在知府衙门受理冤案错案！” 一时间。 整座府城的百姓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然而。 林亦看不到的是，津天府城百姓身上有微弱的清气升空，汇聚成无形之气。 随后尽数融入林亦眉心当中。 林亦看到沿街百姓脸上的笑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就连文宫都似乎微微轻颤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城中第一望族吴家。 上千龙卫精锐将整个吴家包围，有人道宗弟子试图以阴神逃走，但龙卫精锐身上散发出的磅礴血气，形成一股无形的屏障。 阴神出窍，便立马受到灼伤，修为弱的直接魂飞魄散。 大白天阴神出窍，本来就是铤而走险，更何况那股血气中蕴含煞气，直接震散他们的阴神。 龙卫精锐进入吴家后，一个人道宗弟子都没有放过。 同时。 一部分龙卫在知府莫家，执行殿下旨意，满门抄斩。 期间，莫家府上居然有人道宗的高手供奉坐镇，拼死抵抗，试图逃离，最后还是被斩于绣春刀下。 绣春刀，本就是工部文宝司的产物，天生压制人道宗。 …… 龙卫精锐出手，津天府犯官府宅中血流成河。 不是龙卫无情。 而是他们不死，不足以平民恨，不足以正国法！ 半个时辰之后。 执行完任务的龙卫，凭借腰牌，跟林亦的队伍在城中主街道会合。 负责灭妖道吴家的龙卫精锐千户，汇报道：“回殿下，吴家查实人道宗弟子三十八人，斩三十七人！” “根据吴家人道宗堂口名册，查实吴家主吴天策已离开津天府，去向不明！” “吴天策之子吴亦，已被陛下斩妖剑斩杀于京城。” 林亦点了点头道：“好！” 津天府人道宗在册的弟子都被在吴家被斩，但堂主吴天策却去向不明，很可能躲起来了。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过对于吴亦的死，林亦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后想到陛下的实力……死的并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 就因为工部郎中钟文和对他的杀意，竟然牵扯出了惊天大案，都牵连到了津天府。 只能说……钟文和以一己之力，推翻了他身后的人道宗计划。 “沈大人，严大人，吴天策应该闻讯逃了，我们也要尽快赶往津州平乐县了，迟则生变。” 林亦看向沈平跟严双武。 “是，殿下！” “是！” 二人躬身领命。 随后负责执行知府莫家任务的龙卫归来，汇报战况。 “启禀殿下，莫家上下负隅顽抗，且有人道宗五品元婴境强者供奉一人，已被斩杀！” “共抄家金票一百三十张，银票五百七十张，月阶文宝三件，日阶文宝七件！” “文术七门，墨宝十三卷……” “殿下，这些东西末将与龙卫都是在莫家地窟中发现，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基本上可以判定，莫友德敢收不敢用……” 哗！ 龙卫千户从知府莫友德家抄到的宝贝，连龙卫精锐都忍不住失声哗然。 “该死！” 林亦眼神一寒，一个知府居然敛财到这种地步，底蕴完全不比一个书院差了。 大衍百姓为一日三餐发愁，可这些朝廷大臣，却是富得流油。 关键莫友德这家伙不敢用。 这让他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某剧，里面的巨贪也是一分钱不敢用。 “全部登记造册，回头押送京城！” 林亦可不敢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 不过。 他心中也有盘算，将这些抄来的财富充实国库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或者是他自己成立一个类似于‘基金会’的专项部门，用作扶困或者赈灾专用。 改善大衍民生。 这都是在践行他曾发下的大宏愿。 “事不宜迟，去津州！” 人道宗堂主吴天策的去向不明，让林亦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他决定尽快赶去津州，救陈敬之。 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林亦的马车从城北驶向城南，两千余龙卫精锐随行。 而津天府城的百姓，在得知莫友德跟衙门黑心官吏被斩后，感动着一路跟随相送。 万人空巷。 严双武骑着战马，看着身后相送的津天府百姓，心中也感触良多。 他想到了龙三。 他是真心为了大衍与陛下以及百姓，以身许国。 可自己的心中，却将陛下与殿下看的更重一些，百姓对他来说，陛下与殿下有旨，他会在意。 可若没有旨意，他或许会选择冷眼旁观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可现在看到这些追随相送的百姓，严双武突然想改变自己，变得将大衍百姓放在心里。 “难怪徐景会得到殿下的欣赏，因为他心系那个小丫鬟……而殿下跟陛下一个模子，心里装的第一位永远是百姓，其次才是我们这些臣子和读书人……” 严双武心中这般想道。 “殿下，您出来看看吧！” 这时。林亦坐在马车内，突然听到翰林院学士沈平的声音响起。 “怎么？” 林亦略有些疑惑，当他掀开车帘，光芒迅速涌现进来，短暂适应后…… 他看到了街道两旁追随相送的百姓，回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津天府城的百姓。 他们没有说话，似乎怕惊扰到自己，只是红着眼睛跟着，一切的话语都藏在心中。 他们穿的并不好，鞋子破旧，有的打着赤脚，脚指头都被石子咯出鲜血。 但他们依旧跟着。 林亦袖袍下的双拳微微紧握，眼眶微微泛红，对沈平道：“停一下。” 马车停下。 严双武也挥手示意队伍停下，那些送行的百姓也停下了脚步，眼神清澈地看着马车上的林亦。 林亦站在马车上，神色柔和的看着他们…… …… 要天天追读哦，这样数据才会好一点！ 第324章 家人，是最好的良药 许是察觉到林亦的目光，洛红绫收回落在眼盲少年身上的目光，扭头看向林亦，当时便愣了一下。 她微微颔首。 林亦面露浅笑，同样点头回应。 洛红绫这时走到妇人身边，轻声询问着什么，片刻后妇人拉着两个儿子，便朝着洛红绫跪了下去。 “大姐，不要这样！” 洛红绫搀扶着妇人，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们将来都能过的好好的。” ‘是个有侠气又心善的姑娘……’ 洛红绫跟妇人说的了什么，以林亦的耳力，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洛红绫家里是世代从医的，像妇人儿子的这种情况，也许会有办法。 洛红绫愿意帮他们一把。 “连洛红绫都在为她们努力着，我应该也能做些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心理医生，林亦没办法抚慰她们这些年所受的心灵创伤。 但他相信，家人才是抚平伤口的最好良药。 这时。 那些从仁道书院归来的龙卫精锐，也押解着书院夫子与灭掉文心的胡程，抵达里坪乡，跟林亦等人会合。 “殿下！” 率领那一百余龙卫的百户，走到林亦跟前，单膝跪地汇报道：“仁道书院共查获金票两百三十张，银票四百二十七张，折银两百七十余万。” “邪术三卷、墨宝十二卷，玄阶文宝七件……” 龙卫百户将这些查封的东西登记成册，交给了林亦。 上面标注了龙卫百户是谁，是龙卫精锐哪一个卫所小队完成的，都有详细的记录。 这都是论功行赏的依据。 “好！” 林亦册子交由李文博保管，后者郑重接过，贴身放好。 不多时。 严双武率领龙卫精锐归来，他神色凝重，带来了三十多个年纪在三四十区间的妇人。 她们满身污垢，身上不少伤痕，嘴唇干裂，眼神却带着恐惧与茫然。 有的也带着一两个孩童，拼命地护着他们。 林亦心情沉重。 “殿下，所有宗族妖道共七十九人，已全部就地格杀，被囚禁在密室和地洞中的女学士，共计三十六人，悉数解救出来，但精神状态不太好。” “那些少年学士抗法，服用人道宗血魔丹，坠入妖道，已按律格杀……” 严双武汇报道。 “根据那些少年学士的资料，一个不漏的查下去，失踪多少女学士，找到多少女学士，一个不能少！” 林亦盯着严双武，正色道：“我跟陈县令他们先回平乐县，在衙门等你们的好消息！” “臣遵命！” 严双武随后吩咐下去，兵分几路，集中展开搜救。 林亦则与其余龙卫，带着陈敬之跟那些妇人赶往平乐县衙。 …… 平乐县城。 林亦等人抵达衙门后，命人在县衙安顿好那些女学士后，便派人去城中布坊和粥铺定制衣服和准备吃的。 同时唤来几个龙卫精锐。 “殿下有何吩咐？”龙卫精锐正声道。 “你们几个速速赶往津天府，让龙卫千户徐景调查清楚失踪女学士的户籍，并派人将失踪女学士在世的家人接到津天府。” 林亦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该杀的都杀了。 能救的都救了。 最后就是尽最大的能力，寻找到这些女学士的家人们，将他们接到津天府与女学士团聚。 林亦相信……他们等这一天，一定等了很久很久。 “是！” 龙卫精锐瞬间理解了殿下的意思，恭声领命，便直接退了下去，火速赶往津天府。 洛红绫跟李文博，在不远处看着林亦发号施令，李文博眼中有光。 洛红绫则被林亦的细心所震撼。 她很难相信，大衍皇子会有这么细心地一面，在他的心里肯定装着大衍的百姓。 县令陈敬之重回衙门，心情颇为复杂，一路上他也得知林亦下津天府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交给母亲的那封罪证，让陛下龙颜大怒，并派皇子林亦处理此案。 如今，所有牵扯到此案的津天府官员，都几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红着眼睛，只觉得大快人心。 而县城百姓，得知县令陈敬之平安归来，欢呼雀跃起来，锣鼓声鞭炮声，从城东响到城西。 衙门中。 林亦笑看着陈敬之，道：“看来你这个平乐县令干的不错，能得百姓如此拥戴。” 陈敬之受宠若惊，连忙揖礼回道：“下官只是做了一个县令该做的事……” 林亦轻笑道：“此事了却后，随我去京城，你娘还在京城等着你的，到时候你也会有新的任命。” 林亦觉得陈敬之在这种地方当个县令，实在是太屈才了。 大衍在用人这一块，其实文道修为天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有治世之才。 有些人满腹诗书，修为再高，不懂得治世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下官谢殿下！” 陈敬之眼睛一亮，连忙朝着林亦躬身揖礼，但抬起头的时候，却突然微微蹙眉起来。 他下意识地走到林亦跟前，伸出手，替林亦理清左右不太对称的衣领。 直到这时候才长吁了一口气。 “？？？” 林亦微微错愕，这家伙……强迫症晚期？ “陈县令，大胆！” 李文博看到陈敬之为林亦整理衣襟，瞬间炸毛了起来。 这也太舔了！ 简直没将他这个林亦的正牌书童放在眼里。 “无碍！” 林亦微微摆了摆手。 李文博顿时感觉牙齿都酸麻了，看向陈敬之的眼神满是幽怨之色…… …… 这一日。 平乐县各乡血流成河。 所有宗族妖道势力，在龙卫精锐的铁蹄与绣春刀下，彻底瓦解。 那些被困的女学士，也一个个都被解救了出来，重获自由。 但……也有不少女学士早已经遇害，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 夜幕下。 无数龙卫精锐在千户徐景的安排下，趁着夜色，从津天府奔赴大衍各州府。 不惜动用墨宝赶路。 在他们手上，拿着的是失踪女学士的户籍地址。 这些资料，都是从莫友德与蒋炳山以及吴家查抄出来的，上面记录了女学士的户籍资料。 包括她们的家世跟祖上几代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几乎都是，不存在有朝廷背景的普通女学士。 这样的人失踪。 才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第311章 你也当诛! “都回去吧！” 林亦朗声说道，运用了一丝浩然正气，声音清晰的传递到每个百姓的耳中。 他本以为百姓会走，但却没有人选择离开。 有人控制不住情绪，轻声更咽了起来。 也有人哭泣。 在知府莫友德在位的时候，苛捐杂税，服徭役，一年比一年凶狠。 百姓食不裹腹，但官吏们家的狗却嫌弃骨头肉不够多。 百姓苦不堪言。 有望族官吏子弟强抢民女，打砸烧抢，去寻求官府衙门救助，官吏们不仅视而不见，还视同他们为刁民，在牢狱中受尽酷刑。 最终放弃控告。 因冤屈而郁郁而终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今踩在他们头上的那些吃人的官吏都被斩了，他们心中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而他们知道……这个拯救他们的人，就是当今大衍的嫡皇子，他们又怎么能够压抑内心的情感爆发？ 送行。 已经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 林亦对那些犯官可以狠辣，但唯独这群饱受苦难，却仍然心存善意的百姓，生不出半点不耐烦的心思。 “你们回去吧，别送了！” 林亦站在马车的辕坐上，对那群相送的百姓说道：“今后你们都要好好生活，一起都会好起来的，日后遇到什么困难了，受到什么委屈了，去知府衙门，去京城告诉陛下，陛下会为你们撑腰……” “还有我！” 林亦摆了摆手：“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进入车厢当中，却不知何时，眼眶已微微泛红。 “沈大人，走，去津州救人！” 车厢中传来林亦的吩咐，沈平驾着马车快速驶离。 “殿下！！！” “殿下千岁！！” 人群中有人发出带着哭腔的呐喊，跪倒一片。 林亦身形一颤，微微仰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龙卫精锐一个个神色动容，他们沉默着策马前行，目光盯着林亦所在的那架马车。 此生。 愿为殿下效死！ 宁死不悔！ …… 马车驶出城外，翰林院学士沈平继续耗费才气，施展言出法随。 马车腾云。 与两千余龙卫铁骑，赶赴津州。 那里。 还有陈敬之跟那些被囚禁的女子，等着他们去救。 那些妖道与官吏的脑袋，也是时候搬家了。 “爷，咱表妹……” 车厢中，李文博又开始担心起了他的表妹。 “津天府这边，徐景会处理！” 林亦让徐景坐镇知府衙门，还留下几百龙卫精锐，除了审理冤假错案外，自然会留意失踪女子这些问题。 “那咱就放心了，不过红绫她有六品修为，也应该不太可能会出事……” 李文博自我安慰。 其实家里来信说洛红绫在津天府失踪，那肯定不是简单的失联。 “六品？你表妹？” 林亦不太相信，李文博有个这么天骄的表妹？那岂不是说比方晴雪还要厉害些？ “咱还能骗爷不成？真是六品，不过她个性古怪，圣院不入，却只在青山书院挂个院长不记名弟子的名头……” 李文博道：“她说她不喜欢受约束，满天下去走，这下好了，失踪了……” 他叹了口气，心痛的抚着胸口。 林亦没有说话，突然有点不担心李文博表妹的安危了，一个六品女修士，又是青山书院的院长弟子，总该有防身的手段。 失踪？ 除非遇到四五品的妖道，但掳走这种读书人的代价太大，人道宗不至于会冒这个险。 会不会是故意失踪？ 目的？ …… 与此同时。 津州平乐县里坪乡。 某院。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披散着头发的青年，从一堵院墙中探出脑袋。 他打量了下院中的情况，发现院中空无一人，格外冷清。 随后他迅速缩回脑袋，对身旁一个手持绯红长枪的女子道：“洛姑娘，没人！” “我知道！” 手持长枪的女子，穿着皮质短裙，长靴齐膝，头发束成马尾，长相绝美，一对英眉极其飒爽，此刻她正背靠着院墙上，神色冰冷。 “进去救人？”青年提议道。 “不急！” 洛红绫缓缓摇头，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道：“先对付完这些人再说……” “恩？” 青年转头看去，发现是一群扛着锄头跟镰刀和扁担的庄稼汉子，连忙道：“洛姑娘，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只不过被妖道蛊惑了而已，别伤害……” 铿！ 洛红绫没有等青年说完话，就已经站起身，那杆绯红长枪斜指大地。 洛红绫扭头看向青年，道：“我不管他们是不是平民百姓，从他们拿起武器对着我们的时候，那就是敌人！” “那不是武器……” 青年站起身，挡在洛红绫的面前，对那群扛着锄头镰刀的三十多个汉子，朗声道：“乡亲们，我是平乐县令陈敬之，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不要相信那些妖道的话，他们是在利用你们……”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群壮汉就已经红了眼睛。 有壮汉大声道：“打死他们，就是他们要来咋们村里抢女人的！” “打死他们！” “这娘们长的好俊，真想扒她衣服……” 陈敬之听到这些人的话后，脸当时就黑了，神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洛姑娘，你说的对，这些人不是老百姓……” “你去救这院里的姑娘，这群刁民交给我！” 他从身后的腰间抽出一把牛刀。 直接就冲了上去。 以一人之力，对抗三十多个壮汉。 但他刚走到半路就停了下来，便皱了皱眉头，盯着其中的一个壮汉道：“本官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衣服都穿不整齐的家伙。” “……” 洛红绫忍不住身形一顿，无力吐槽道：“又来……” 她知道陈敬之一个七品，对付这群刁民也就几刀的事，便一个纵身，翻墙而入，准备拯救被绑架的女子。 陈敬之对面的壮汉，举起镰刀就劈了过来。 “袭杀县令，按大衍律法，当诛！” 陈敬之手起刀落。 那壮汉直接饮恨西北。 “打死这抢我们媳妇的家伙，什么狗屁县令，里坪乡我们就是爷，谁也管不着我们！” 一群人蜂拥了上来。 “当诛！” 噗！ 陈敬之动作极快，闪避间手起刀落，迅速干掉袭杀他的汉子，出手非常果断。 “你也当诛……” 噗！ 噗！ …… 第325章 岁月从不败美人 此时。 某州城中。 一栋老旧的小宅院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温柔细心地擦拭桌上的一块灵位。 深陷的眼眶中，泪眼婆娑。 这是他失踪十多年的爱女灵位。 这些年来。 他跟妻子辗转奔走多地，卖掉大部分的家产，只为寻找失踪的女儿。 可这么多年过去的，女儿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任凭他们怎么寻找，耗尽家财，也没有任何消息。 就算有时候打听到什么消息，匆匆赶过去后，却发现根本不是他们的闺女。 这些年被骗过。 也被伤害过。 兜兜转转的这些年，妻子也因为伤心过度，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他。 他本想追随妻子而去。 可想到妻子临终前的嘱托，让他好好活着，一定要替她找到闺女。 老人答应了妻子。 这些年他都没有放弃过，可一次次的失望与伤心，老人早已经绝望。 或许爱女早已经不在人世。 所以只有这块灵位，寄托着他对爱女的思念。 “灵芝，爹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想来……爹很快就能来陪你跟你娘了！” 老人轻轻地抚摸灵位，更咽道：“若你还活着，爹娘就在那边保佑我家灵芝好好的……” “这时候的你，若还活着，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吧？” “爹真的好想再抱抱你，抱抱外孙们，灵芝啊！” 老人将令牌紧紧地贴在胸口，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哭起来。 咚咚！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问是傅志民家吗？” 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龙卫，站在门外，朝着院内喊道。 不多时。 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开启一道门缝，见是几个龙卫，当时便猛地关上院门。 “找错人了，这里没有叫傅志民的。” 老人对官府对龙卫没有任何好感，他曾经求助过无数次，可结果却是他成了衙门监牢中的常客。 “傅灵芝是你的女儿吗？” 龙卫知道地址不会有错，所幸便直接道明来意。 吱呀！ 老人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身躯猛地一颤，连忙打开院门，浑身颤抖地盯着飞鱼服龙卫，颤声道：“是，我是傅志民，傅灵芝是我闺女，是不是有消息了？” 负责接人的龙卫，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八十岁的老人，其实才六十岁不到。 他们心神动容，那带队的龙卫正色道：“你的女儿傅灵芝有消息了，我们找到了你的女儿！” 嗡！ 老人听到这番话的瞬间，各种情绪交织，血液直冲脑门，身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快！” 几个龙卫连忙将老人搀扶起来。 老人缓缓回过神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道：“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啊……” “我的灵芝！” 老人悲恸大哭。 龙卫不断安抚老人的情绪，道：“你的女儿她还活着，收拾一下吧，我们是来接你们一家人团聚的！” “好，好！” 老人一把抹去眼泪，拄着拐杖回房，穿上了当初送爱女读书的那套长衫。 同时将妻子的灵位带上。 一家人。 团聚！ …… 与此同时。 各州府县中，一队队龙卫，在夜幕中敲响了不少百姓的家门。 一个个好消息送到他们的家中。 无数人悲痛大哭起来。 苦等数年，十多年，数十年，他们从黑发等成了满头白发。 从青年等成了老人。 这一晚。 他们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也是当年分开的那套衣服。 这一生。 还是等到了重逢的那一天。 一辆辆马车从各州府出发，赶赴津天府。 马车中承载了他们苦等了很多年的思念与牵挂，不管姑娘变成什么样子。 她依旧是这辈子最放不下的牵挂。 时间不会改变血浓于水的亲情。 …… 同样。 平乐县衙门中。 被解救出的女学士，也在衙门中精心梳洗打扮着，洛红绫与城中招募的数十个女子，一起为这些女学士打扮。 衣服是布坊定制的，还有胭脂水粉。 洛红绫与这些女子的陪伴，让受到巨大创伤的女学士们，渐渐走出阴霾。 眼神不再迷茫，也记起了一些往事。 她们本就是读书人，姿色气质都不俗，哪怕如今年龄高了，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大姐，你们真美！” 洛红绫看着这些女学士，眼眶微微泛红。 “洛姑娘，谢谢！” “谢谢你们……” 这些女学士更咽哭泣。 尝尽人世间的悲惨，多年以后能再看到穿着新衣裳，涂上熟悉的胭脂水粉，让她们知道，这世间的温暖是那么地让人刻骨铭心。 洛红绫张开怀抱。 那些招募来的女子，也朝着这群女学士张开手臂。 她们紧紧地相拥。 这一刻。 她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这份情感却将她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走吧！” 洛红绫看着这群女学士，道：“去看看那个不远万里，从京城赶来救你们的公子吧。” “他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洛红绫话音落下，那些招募来的女子鼓起掌来，笑道：“还有礼物的呀，公子未免太好了吧！” “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大姐，我扶你！” 众女学士看着洛红绫跟这些女子，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但这一刻，她们真的想好好的生活下去。 因为这世间有这么一群人，曾深深地温暖过她们…… …… 衙堂中。 林亦听取严双武的汇报，同时在严双武给的御纸上，亲自书写这次津天府之行的奏章。 包括其中的细节，还有涉及到的官员和圣院学政以及仁道书院之事。 一一阐述。 这是要呈给远在京城的父皇看的，也算是跟他报个平安。 林亦书写完毕后，借用了严双武的官印，呈报给了宫中的父皇。 写满整张御纸的文字化成青烟，消失在了御纸之上。 李文博磕着瓜子，随地乱扔。 县令陈敬之头皮发麻地，蹲在地上，将瓜子全部扫到一堆。 这时。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林亦抬头看去，便看到俏脸上带着微笑的洛红绫，跟城中招募的女子，带着被解救出来的女学士进入衙堂。 此时此刻。 这些女学士没有此前半点狼狈的样子，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在她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们一个个都有些惬意，低着头，不敢正视衙堂中的林亦等人。 林亦心中欣慰。 朝着洛红绫悄悄地竖起大拇指。 这些女子都是洛红绫招募来的，不得不说……这姑娘总是能够带给他不小的惊喜。 洛红绫朝着林亦眨了下眼睛，像是在说：“不负殿下所托，接下来交给殿下你咯！” 然后她带着招募来的女子，轻轻地退到一旁。 美眸中满是对这些女学士的鼓励。 …… 点点催更吧，还有一章，但可能要早上才会看的到，勿等~ 第312章 仁道书院 半响后。 地上已经倒下了二十多个，剩下十来个汉子被鲜血吓蒙了。 他们丢下锄头转身就跑。 “愚不可及！” 陈敬之没有去追，低头看了眼横七竖八的村霸尸体，眉头紧蹙，无奈动手将他们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好。 这时候他才释然。 可紧接着又皱起眉头，蹲下身子，将几具尸体的衣服理顺…… “看着舒服多了，整整齐齐！” 陈敬之长吁了口气。 刚转身准备跟进入院中的洛红绫会合，却发现沾了不少血迹的长衫，顿时难受的要命。 “啊……” …… 与此同时。 平乐县仁道书院山脚外。 伴随着一团黑气缭绕，一个跟吴亦长相相似的中年人，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正是津天府望族家主吴天策，另一个身份则是人道宗堂口的一位堂主。 他抬头看了眼登山石阶，神色焦急，身形一闪，便已经在数百米开外。 数息之后。 吴天策出现在书院中，一个灰发老者迎接了他。 “吴家主，出什么事了，急忙忙赶来书院？”灰发老者疑惑道。 “事情败露了！” 吴天策沉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送往京城的名单，落入大衍皇帝手中，这些年在京城埋下的线，全部断了……” “我儿吴亦也死了！” “本来我以为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可没想到，大衍皇帝居然让某位皇子，甩三千龙卫精锐杀到津天府，将莫友德跟蒋炳山他们全被斩了，我安排在莫友德家中的师弟也被杀了……” 儒袍老者听到吴天策的话后，脸色一变，道：“什么？老夫儿子与那些学生呢？” “全被林允宏那狗皇帝杀了！”吴天策道。 “什么！” 儒袍老者眼眸瞬间赤红，道：“狗皇帝，可真是心狠啊！” 儒袍老者身上才气紊乱，杀意弥漫，隐隐有压制不住地迹象。 吴天策沉声道：“胡院长，你我联手，将那狗皇帝的儿子留在这平乐县，他杀了我们的人，那我们就杀他儿子，你意下如何？” “老夫正有此意！” 儒袍老者眼眸中泛着森然杀意。 “先让书院中的这些学士回家，然后我们这么做……” 吴天策在儒袍老者耳边轻声说了他的计划，后者微微颔首道：“此计甚妙！” 儒袍老者的声音随后在仁道书院上空响起，道：“所有学士与夫子集合！” 当~ 书院道钟响起。 几个夫子带着一百多个书院学士，在院长书阁外的广场上集结。 胡院长目光环视这些学士与夫子，神色悲痛道：“本院长刚刚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的师兄师叔……被大衍暴君林允宏给杀死了！” 哗！ 此话一出，学士与夫子们神色大变，有人瞬间泪目，有夫子悲恸大哭。 “我们仁道书院，希望以仁道救世，所以才让你们读书修行拜入朝廷，为的是改变这世道，但你们的师兄师叔却不幸被暴君所杀！” “如今大衍暴君的儿子来到平乐县，还要将你们有顽疾的母亲抢走，还要杀了你们的父亲……你们说，你们该做些什么？” 儒袍老者眼眸赤红地盯着这些学士。 京城中的那些弟子中，有几个……是他的儿子啊！ 死了！ 他们还没完成大业，居然就被大衍皇帝杀了，他也要杀死大衍皇帝的儿子。 “谁敢动我的家人，我就杀谁！” “誓死捍卫家人！” 众学士一个个都红了眼。 一下子就被激发出了心中的愤怒之情。 “好！” 儒袍老者赞许地看着这群年轻的学士，道：“你们都是本院长的好弟子，津天府望族吴家家主，为了保护你们跟你们的家人，特意带来一些丹药，可以让你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吴天策从袖袍中掏出七八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百余粒鲜红色的丹药。 这些丹药被夫子们一一发放了下去。 “孩子们，回家去吧，好好保护你们的家人，宁死也要守护好，绝不能让暴君之子伤害到你们的家人，这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担当？” 儒袍老者的话带有某种魔力一般。 这些年轻地学士眼神狂热的同时，带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一旁的人道宗堂主吴天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阴翳…… …… 津州城外。 一辆腾云的马车，从空中徐徐落下，身后两千余龙卫精锐也随后跟上，气势如虹。 马车落地后，林亦便手持斩妖剑走出车厢。 律！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策马走了过来。 充当马夫的翰林院学士沈平，这时候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拿出墨宝观摩恢复才气。 他很确定，拉车的马儿都没他这么累。 “殿下！” 严双武知道林亦应该有所吩咐。 “牵三匹马过来，点八百龙卫随我跟沈大人进城，你带人严守州城各出口！” 林亦不想再遇到妖道逃走的事，对付一个津州衙门的州牧，无论是抄家还是救人，这些人马完全够了。 “是！” 严双武抱拳领命。 很快他便迅速集结了八百龙卫，并为林亦和沈平以及李文博牵来三匹战马。 李文博心情激动，在靖天府城的时候，他没有表现的机会，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事不宜迟，进城救人要紧！” 林亦翻身上马，沈平跟李文博也迅速做好准备。 “走！” 伴随着林亦一声令下，翰林院学士与李文博以及八百龙卫精锐，跟着林亦入城而去。 同时有一百余龙卫走到林亦等人跟前，手中拿出龙卫腰牌，对设置栅栏的城门守卫道：“皇子殿下仪仗，退下，开城门！” 那些城门守卫惊吓的浑身直哆嗦，看到是京城龙卫腰牌，连忙撤下防御。 “开城门！” 城门打开后，一队城门守卫连忙拜倒在地，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们心间。 皇子殿下为何会来津州这种偏僻的小州城？ 莫非…… 州牧大人干的事败露了？ …… 此时。 城中的州府衙门中。 身穿州牧官服的八字胡中年人，挺着圆滚滚的大肚腩，正蒙着眼睛，在衙门正堂中追逐几个浓妆浓抹的小娘子。 “哈哈哈，小娘子们，本官来了！” 州牧快活地大笑，伸着手在衙堂中摸索，大肚腩一颤一颤。 “嘻嘻，大人来抓我呀！” “大人，抓我！” “抓我，大人……” 几个小娘子手拿着丝巾，不断地刺激州牧，州牧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 殊不知，这时的州府衙门已经被龙卫精锐包围。 而手持斩妖剑的林亦，与翰林学士沈平以及李文博，更是直接来到了州府衙门正堂。 蒙着眼睛的州牧，恰好一把搂住，刚跨进衙门正堂的李文博。 “啊！” 几个小娘子看到这一幕，吓的尖叫出声，这越发刺激到了州牧的内心。 两只大胖手顿时不安分了起来，朝着李文博屁股就抓了过去…… “小娘子，我抓到你了吧？哈哈哈！” 他噘着嘴，猴急地朝着李文博的嘴巴跟脸上凑去：“么么……” 第326章 女学士们的心愿 ‘文博表妹还挺有趣的……’林亦心中想道。 他看向衙堂中的女学士们，有欣慰也有遗憾，更有几分对她们的同情。 “文博，带他们过来吧！”林亦喊了声李文博。 “好的，爷。” 李文博吐掉嘴里的瓜子，放下二郎腿，快步去了衙堂后面。 陈敬之看着满地的瓜子壳，脸都气绿了。 不多时。 李文博带着十多个少年少女进入衙堂，有几个女学士看到他们，冲过去将他们搂在怀中。 “娘~” 他们彼此相拥。 …… 林亦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 直到这时。 那些女学士们才敢抬头，看向跟大红飞鱼服坐在一块的儒衫少年。 她们想起了洛红绫说的话，就是这位公子，不远万里的从京城赶来救他们。 一个女学士上前。 两个。 三个。 …… 所有女学士跟少年少女，红着眼睛，她们自知无法报答林亦的救命之恩。 当下唯有一跪。 林亦就知道她们会选择这么做，连忙拍了下严双武，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跪礼不可使！” 一股规则的力量，让这些女学士们怎么都弯不下去膝盖。 她们毕竟也是读书人，瞬间就知道这是……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来救自己这样的废人，为此还牺牲了不少龙卫。 她们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么做。 不少女学士更咽抽泣起来。 林亦站起身来，看向这群女学士，开口道：“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一声委屈，瞬间让她们破防。 有女学士蹲地，将脑袋埋在腿间，心中巨大的伤痛，如刀割一般。 洛红绫看着林亦。 陈敬之拿着扫把驻足，李文博手上拿着小本子开始记录…… “其实……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及你们现在的平安无恙。” “那些会让你们回忆起伤痛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也希望你们能对这个世界，对大衍还抱有希望。” “那些伤害过你们的大衍官员，包括那些人贼子妖道，我都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林亦并不希望这些人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 好好活着。 这个让她们失望过的世界，其实也有许多值得热爱的地方。 一个心怀苍生的皇帝。 一群像陈敬之和洛红绫这样的官员和侠士。 一个努力践行宏愿的自己…… “你们有什么心愿，现在都可以提出来，我尽可能的满足你们。” 如果在以前，林亦不会这么做，他也许会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将来的生活更好一点。 但现在他有个无法避免的皇子身份，是朝廷官员的腐败，让她们沦落至此。 是朝廷选官的问题。 归根结底是朝廷的责任。 他既然代陛下来到津天府，那么就尽可能的去弥补她们，这是自己必须要肩负的责任。 女学士沉默。 她们身体紧绷，记忆的深处，浮现出一道道身影。 那是带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享受过欢笑，享受着幸福的家人。 “能……让我们回……家吗？” 一个女学士颤声道。 顿时其他女学士也纷纷开口： “我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他们还在不在……” “我有个弟弟，还有父亲，是他们在外面给人当长工供我读书，我还没有报答他们。” “大人……” 这些女学士没有提其他任何要求。 只想再见家人。 其实她们心里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在他们心里自己或许早死了。 或是认为嫌贫爱富逃离了那个家。 但她们想告诉家人。 她们没有！ 是你们的存在，让她们在那段饱受折磨的岁月里，也始终坚定活下去的勇气。 衙堂中的洛红绫与陈敬之等人，包括擦着泪记录的李文博，都看向林亦。 眼中带着期盼。 他们并不知道……林亦早就已经这么做了。 “好！” 林亦点了点头，他扭头看向严双武道：“去津天府！” “是！” 严双武退了下去，心中略有些疑惑。 送这些女学士们回家，为什么要去津天府？ 问出户籍地后，他让龙卫护送回去就好。 …… “陈敬之，随我进京？”林亦看向陈敬之道。 “下官倒是想，但这衙门……” 陈敬之看到这些女学士想家人了，他何尝不想？ 他如今在世的唯一亲人，也就他的母亲了。 林亦看向李文博，道：“文博，让平乐县卫所百户，暂代县令之职。” “好嘞！” 李文博收起小本子，准备去通知严双武，让他进行安排。 但才走两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洛红绫道：“表妹，你也去京城吧，你不也是青山书院的弟子么？” “对了，你想不想看看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 李文博一脸期待的看着洛红绫。 “？？？” 林亦愣了一下。 李文博他想干什么？ “鸣府文章？” 洛红绫美眸一亮，他狐疑地看着李文博：“我不信，你会将这种文章给我看？” 鸣府文章对于读书人来说，那就是无价中的无价，古往今来才多少篇？ 每一篇都是稀世之宝。 李文博也不解释，道：“就问你去不去嘛！” 洛红绫看李文博成竹在胸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心动，不过……她还是摇头道：“不去！” “啊？” 洛红绫道：“我答应过这些大姐，带她们去洛家给她们的孩子治病。” “不过忙完之后，我去找你！” 洛红绫说完这番话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林亦，随后便走出衙堂。 ‘为什么要看我？’ 林亦略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想。 当下没有耽误时间，让陈敬之收拾行李，然后赶赴津天府。 不久后。 林亦的队伍从平乐县出发，赶赴津天府，同时派出龙卫前去津州通知翰林学士沈平。 让其安排好州府衙门的事后，赶去津天府汇合。 “她们等这一天，肯定很久了！” 林亦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期待，这些女学士跟他们家人团聚的一幕。 这是自己能够为她们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 只希望她们当中，不会有家人缺席这次团聚。 也不知道龙卫千户徐景，将这件事做的怎么样。 千万别跟大衍某些官员一样。 干的尽是些拖后腿的事。 …… 抱歉~ 第313章 这还有活路吗? ‘卧槽，什么东西……’ 李文博才进入衙堂，就被一大坨肉撞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时，眼角余光就发现两根香肠，往他嘴巴塞来…… 他吓的猛地一激灵，抡起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 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衙堂…… “啊！” “啊！” 几个小娘子惊的脸色苍白，连忙冲上去围住被抽懵的州牧大人，关心道：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您别吓我们！” ‘哪个小娘皮的敢抽本官？干不死你……’ 州牧脑瓜子嗡嗡的，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猛地摘下眼罩，眼中带着几分狂躁。 “恩？” 可当他看清楚闯进衙堂的李文博等人后，整个人愣了一下。 龙卫总旗？ 这小子离他最近，那肯定是这小子抽的他。 也就是说刚才他摸的屁股是…… 嘶！ 胖州牧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后声色厉茬道：“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敢对本官动手？来……” 来人这句话还没说完，三个身穿百户飞鱼服的龙卫精锐，带着二三十人冲了进来。 “你们龙卫来的正好，将这敢揍本官的家伙抓起来。” 胖州牧没想到龙卫来的这么及时。 林亦看了眼一脸痛苦，不断拍着自己屁股的李文博，淡漠道：“抓起来！” 唰！ 进入衙堂的龙卫精锐，直接将胖州牧给抓了起来。 “抓错人了，本官让你们抓的是他。” 胖州牧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就把他给抓了，还有没有王法？ 那几个小娘子，也不例外，一块儿被龙卫精锐缉拿，跪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连州牧大人也敢……” 几个官吏上前，毫不意外的被按在地上，眼中喷涌着怒火，叫嚣着：“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知州牧大人的表亲是谁？津天知府莫友德。” 啪！ 翰林学士沈平，上去就是两巴掌抽在那叫嚣的官吏身上，沉声道：“看清楚本官是谁！” 那官吏抬头，顿时身体一软，脑袋磕在地板上：“下官该死，不知翰林大人亲至。” “翰林大人？” 其他官吏也脸色大变，顿时安静了下来，内心既紧张又忐忑。 原本盛怒中的胖州牧，立马毕恭毕敬起来道：“下官庞佟拜见大人，未能认出翰林大人，请大人恕罪！” 这下应该把他给放了吧？ 不过他很快就疑惑起来，翰林大人不都在京城当值，哪里还有闲工夫出京？ 就算要提拔官员，也不用亲自过来任命才对。 难不成？ 走漏消息了？ 嗡！ 州牧庞佟只觉得脑袋好像炸开了一半，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没用的东西，堂堂州牧却是这幅德行，那吕芳桥死的不冤。”沈平寒声道。 他觉得自己管辖的州府中，有这种官员，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殿下，依臣看，这种不作为，乱作为的官员，就应该杀了，以儆效尤！” 沈平向一旁的林亦提出建议。 “殿下？” “殿下？” 衙堂中的官吏跟几个小娘子，听到这话后，猛地抬头看向林亦，瞬间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大衍皇子？ 穷山僻壤的津州，有什么值得皇子殿下亲至？ 州牧庞佟这时候却有些绝望了，本以为翰林大人过来，事情是好是坏都不确定。 但是连皇子殿下都亲自过来了，准没好事。 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就是他做了……才怕啊！ “下官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庞佟连忙补上礼节，内心惶恐到了极点。 林亦无视这些州牧与那些官吏，在衙堂州牧位置上坐了下去，李文博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拿出小本子跟笔，准备开始记录。 啪！ 林亦一拍惊堂木，神色淡漠地盯着州牧庞佟，道：“陈敬之在哪？” 嗡！ 我就知道……庞佟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颤声道：“回殿下，下官……下官不知道。” “不知道？” 林亦愣了一下，按照黄又花老夫人的说法，陈敬之就是被州牧派人带走的。 庞佟哆嗦道：“回殿下，陈敬之身为平乐县令，却强抢民女，行盗窃之事，知法犯法，本官派人将其缉拿入狱，熟料此人竟有同党，将其劫狱走了！” “不过殿下放心，下官已经派人通缉，相信……” 啪！ 林亦敲响惊堂木，打断了庞佟的话，冷声道：“谁才是强抢民女？谁在知法犯法？庞佟，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信口雌黄！” 得知陈敬之被人救走，林亦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陈家为大衍做出了太多的牺牲，陈敬之是陈家唯一的血脉，在这个将血脉看得极其重的时代，无后是最大的不孝，代表香火传承断代。 死后甚至无言去见列祖列宗。 “殿下！” 庞佟浑身冷汗直流，连忙道：“下官……” “给你一个机会，如实交代津州各县情况，那些被囚禁的女学士又是怎么回事，以及平乐县仁道书院的具体情况！” 林亦没空听庞佟那没有任何价值的狡辩，只想摸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况。 庞佟冷汗直流，大抵也知道陈敬之留下的证据，可能直达朝廷了。 他身体剧烈哆嗦了起来，连忙道：“下官糊涂，下官也是被财色迷失了双眼，殿下，下官愿意将功赎罪。” “殿下，平乐县中的女学士，大多数都是去津天府赶考的读书人，此事是津天府督学院学政与望族吴天策联手做的……” “他们掳走读书人，以邪术封住她们的文心，摧残他们的意志，再送往平乐县各乡大族中，他们族长会根据族人的贡献来分配。” “那些能够生出拥有文心的族人，有时候不止分一个，凡是拥有文心的，六岁后就会被送往平乐县的仁道书院。” “那仁道书院的院长叫胡程，出身圣院，乃是四品君子境强者。夫子五人，皆是五品儒生，如今书院弟子一百余人，都是各县各乡大族送去的……殿下应该知道这些弟子的来路。” “殿下，下官没有参与，下官只是被吴天策跟身为知府大人的表亲收买，为他们捂消息的！” 庞佟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出来，留下悔恨的泪水。 他身后的官吏一个个脸色发白，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几个小娘子更是嘤嘤抽泣了起来。 这还有活路吗？ 第314章 女侠洛红绫 ‘津天府督学院学政？圣院弟子胡程？这里面不只是朝廷官员，还有圣院学官！’ 林亦眯了眯眼睛。 一府学政，也相当于一府读书人的老师，这个位置确实特别关键。 想不到，身为一府读书人老师的学政，竟然也干出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是读书人悲哀，更是那些女学士的噩梦。 “殿下，津天府督学院学政，干出了这等人神共愤之事，此事一定要告知圣院，将其治罪！” 沈平愤怒不已。 “告知圣院？” 林亦神色冰冷，摇了摇头，淡漠道：“津天府学政欺我大衍子民，杀他，还需要看圣院脸色？” 督学院学政在圣院之中，拥有极高的地位，相当于朝廷的翰林院学士。 朝廷律法对于这种圣院大人物，没有明确的律法约束。 只能由圣院定罪。 但林亦不想等，如果津天府的学政交给圣院定罪，结果只会不了了之。 那些女学士是读书人没错，但……她们更是大衍的百姓。 她们的户籍是大衍。 那么大衍就有庇护他们的责任，这就是天大的理！ “殿下……”沈平怔怔地看着林亦。 霸道！ 比陛下还要霸道！ 不过他身为翰林学士，还是要告诉林亦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连忙道：“殿下，大衍律法没有约束圣院学政的条例，此事可以奏请陛下定夺……” 林亦摆了摆手。 他自有分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目光继续落在州牧庞佟身上，道：“没有遗漏了？” 林亦眼神如刀，吓的庞佟两腿一紧，他绞尽脑汁回想，哭着叩头道：“殿下，下官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下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救走陈敬之的人是谁？”林亦问道。 “一个女侠！” “女侠？” 林亦愣了一下。 庞佟一说这个就来劲了，他绘声绘色道：“殿下，这女子很不简单，长的可俊了，英姿飒爽，身上背着一杆绯红长枪，穿着高靴皮裤……咕咚，那腿儿……下官……” 他双手控制不住的比划起来，直咽口水。 李文博眼珠子猛地圆瞪，呼吸急促，连忙问道：“她不是梳着马尾？那双眼睛能够人魂儿？” “对，对，真的能勾魂！” 州牧庞佟连连点头道：“下官本来能够抓住她的，可一瞧见那眼睛，魂儿都没了……” “殿下，下官知道她带着陈敬之往哪儿跑了，求殿下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定将那女侠给殿下擒来！” 啪！ 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甩手一巴掌抽在庞佟脸上，激动地看向林亦：“爷，那就是咱表妹……洛红绫！” ‘果然不是失踪，文博居然有一个这么有侠气的表妹？’ 林亦感到特别惊讶。 洛红绫救下了陈敬之，对朝廷来说那就是大功一件，该赏！ “他们去哪了？”林亦问道。 “里坪乡！” 庞佟连忙回道，同时长吁了口气。 他心想自己表现的这么忠诚，认错态度又这么好，殿下没有理由砍他的脑袋。 呼啦！ 林亦自位置上起身，看都没看一眼庞佟跟这些官吏，直接朝着衙堂外走去。 “爷，等等我！” 李文博得知表妹安然无恙，心情大好，连忙追了上去。 沈平追上去后，询问道：“殿下，那庞佟与那些官吏如何处置？” “你看过陈敬之的那份证据，你觉得如何处置？”林亦停下脚步，看着沈平。 “按律……斩！”沈平道。 林亦嗤笑一声，道：“这不就行了？” “对了，那几个女子让龙卫盘问清楚，若是有苦衷，就别用重刑了……随便罚点银子警告，让她们长点记性就行了。” 她们扰乱公堂，按理说要杖刑。 但她们毕竟只是普通人，面对州牧这种官老爷，又怎么敢拒绝。 或许也有几分无奈与苦衷。 法理不外乎人情。 “是！” 沈平重新回到衙堂。 衙堂中的州牧庞佟，见林亦等人离开后，便对擒拿他的龙卫叫嚣道：“你们还不放开本官？殿下都没责备本官，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时，沈平去复返，眼神淡漠地看了眼庞佟，道：“津州州牧庞，与知府莫友德勾连，知法犯法，欺瞒陛下，恣意妄为，按律……斩！” “其余官吏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斩！” 嗡！ 庞佟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他这才知道表亲莫友德也死了，现在只是轮到他了…… 而那些官吏也直接吓懵，嚎叫中被拖了下去。 随后。 沈平看了眼那几个哭成泪人的小娘子，便走出衙堂，对一个龙卫道：“那几个女子盘问清楚，若与庞佟没太深的干系，便放了吧……” “是！” …… 半个时辰后。 林亦带着李文博，从津州城骑马而出。 至于沈平跟八百龙卫，则被林亦暂时留在津州城，处理善后事宜。 不管怎么说，城不可一日无主。 斩了州牧跟官吏，衙门还是要运转。 “殿下！” 严双武策马迎了上来，开口道：“龙卫都已休整完毕。” 话外之意就是做好救人杀敌的准备了。 陈敬之的那份证据中，已经很清楚的提到那些女学士被囚禁在哪。 同时人道宗在背后操纵一切。 仁道书院有极大的嫌疑。 “去里坪乡救人杀敌！” 林亦沉声道。 陈敬之被洛红绫救走，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去救那些女学士了。 但一个六品跟一个七品，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平乐县水深的很，他们两个把握不住。 “是！” 林亦与李文博和严双武，率领一千余龙卫赶往里坪乡。 一路上，此地尽显荒凉。 无数田地被荒废，看不到任何种植作物，反倒是杂草横生。 林亦冷笑道：“这平乐县的百姓还真是富裕啊，不种田不种瓜果，荒废大好田地……” 李文博骂道：“那些大族有了这个生钱的歪门邪道，加上人道宗养着，后人又能入朝为官，他们还会种田？怕是在做着崽当官来，爹当爷的春秋大梦！” “律！” 这时，林亦突然间勒停战马，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平乐县这么大，就知道陈敬之跟洛红绫去了里坪乡。 她们具体在哪里一无所知，又怎么去解救那些女学士？ 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所以，去的不应该是里坪乡，而是……仁道书院！ 因为只有仁道书院，才有那些读书人的全部资料，到时候龙卫凭借资料，挨家挨户去搜救就完事了。 这才是最优解！ 第327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翰林院学士沈平不在，严双武担任车夫，驾驭马车腾云驾雾而行。 地上飞驰的是陈敬之的县衙马车，里面坐着李文博跟表妹洛红绫。 身后是龙卫精锐护送的女学士。 路途遥远。 但有四品君子境的严双武，呕心沥血的规则神通加持下，队伍行进速度，堪称神速。 …… 此时。 津天府衙门中。 身穿飞鱼服的龙卫精锐，快步踏入衙堂，朝着千户大人徐景拱手道：“千户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连夜将各州县的女学士家人，接到了府城之中，目前安排在府城最大的酒楼当中。” “这是名单。” 龙卫从怀中拿出接来的家属名单，交给了徐景。 “好！” 徐景微微颔首，连忙打开折子看了起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总算不负殿下所托，任务完成了。 不过。 难免也有所遗憾，不是每个女学士的家人，都全部在世。 时间太久，有的人已经离世，好在……她们的父母，还有一个在世。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务必善待他们，一个个别摆着酷吏脸，吓到他们。”徐景吩咐道。 “卑职明白！” 那龙卫点头应道，随后便退了下去。 “呼~” 徐景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十多个时辰没有休息了，接待了上百个有冤屈的百姓。 同时让各百户分担压力，并且重审监牢中的人犯。 让他感到气愤的是，监牢中所谓的人犯，大部分都是告官府的百姓。 徐景根据林亦的指示，重审案件，给了蒙受冤屈的百姓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 他感受到千户腰牌有节奏的颤动起来，根据节奏暗号，他眼睛猛地一亮。 殿下跟指挥使大人，快到津天府城了。 徐景连忙起身，整理好飞鱼服，朝着衙堂外喊道：“召集各百户，出城迎接殿下。” 他快步走出衙堂，牵出战马。 不多时。 十多个龙卫精锐百户，在府衙外集结。 “走！” 徐景骑上战马，带着十多个龙卫百户前往城门口迎接。 …… 城门守卫江辰与宋姓守卫，轮值到另外一处城门，身体如标枪一般挺直，铁血硬汉气质。 自从津天府的知府莫友德跟同知，以及龙卫蒋炳山等人被斩，他们重拾信心。 决心守好这座千年古城。 “宋哥，你说殿下能将莫友德这伙人连根拔起吗？”江辰问道。 “不太好说，其实你我都知道……这背后有仁道书院跟学政的影子，这可都是圣院麾下。” 宋姓守卫不敢打包票。 圣院说是隶属于大衍朝廷，但实际上陛下都是圣主的弟子。 殿下敢对仁道书院动手，先不说圣院那边答不答应，光仁道书院的请圣裁……极有可能对殿下不利。 所以说连根拔起，不太可能。 江辰不甘心道：“如果不能连根拔起，假以时日，他们必然卷土重来，甚至隐藏的更深……” 难道这只是殿下的一时心血来潮？ 作秀？ 就在这时。 江辰心有所感，看向平乐县方向，眼珠子猛地一瞪，道：“宋哥，腾云驾雾……是镇抚司的马车！” “殿下归来了，好快！” 宋姓守卫也大吃一惊。 这才过去两天不到，殿下就从平乐县归来，只是不知道情况如何。 马车在城外徐徐落下，很快龙卫精锐大队，身下战马卷起漫天沙尘而来。 同时一辆辆马车在城外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 龙卫千户徐景与十多个龙卫百户，也赶到了城门之外，正好等到了林亦搭乘的镇抚司马车。 “卑职恭迎殿下归来，殿下千岁！” “卑职见过严帅！” 徐景带着百户下马恭迎。 林亦掀开车帘，看向千户徐景道：“办的如何？” 徐景正色道：“卑职幸不辱命，完成殿下所托，此刻他们都安排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当中，有龙卫妥善照看！” 林亦赞赏地点了点头，道：“徐景，你干的很不错，先进城！” “是！” 徐景当即上马，与众百户在前方开路。 守卫江辰看着身穿儒衫的皇子林亦，眼神闪烁，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死就死吧！” 扑通！ 江辰丢下长枪，猛地跪在地上，高声道：“殿下，小的有事禀报！” 他身旁的宋姓守卫，浑身汗毛竖起，压低着嗓音道：“你干什么？” 唰！ 徐景与几个百户闻讯而动，瞬间将那守卫围住。 “停！” 林亦开口叫停马车，走出车厢，看向城门下跪在地上的守卫，略有几分印象：“你要禀报什么事？” 林亦并不介意有人拦停马车，甚至他非常希望有人拦停马车。 “津天府除了知府衙门官吏，还有……还有督学院学政与提学使！” 守卫江辰脑袋紧紧贴在地上，但说出来后，他觉得浑身轻松。 林亦微微颔首道：“朝廷会进行彻查，凡是参与迫害大衍读书人的官员或是圣院学官，不管是谁……一个都不会放过！” “走！” 林亦没有做多停留。 关于津天府学政涉案的事，他早在仁道书院的册子中，掌握了极为充分的证据。 但这个城门守将有勇气说出来，倒也弥足珍贵。 “严大人，安排一下，别埋没了人才。”林亦随后道。 严双武道：“臣明白！” 队伍走后，那宋姓守卫踹了脚江辰，斥责道：“你小子胆儿真肥，这话能说吗？” “你连督学院学政督学使跟提学使都敢举报，回头他们知道，你婆娘和闺女咋办？” 宋姓守卫的担心没有假。 这种前车之鉴不是没有。 就在这时。 一个龙卫百户骑着战马走了过来，对那守卫江辰道：“殿下欣赏你的勇气与初心，对你有新的任命，可愿入津天府龙卫百户一职？” 宋姓守卫眼珠子一瞪。 天子亲军？ 还是管百人龙卫的百户大人？ 他慕了！ 江辰身形一震，随后瞬间泪目，跪地道：“小的愿为殿下效死！” …… 与此同时。 城中最大的酒楼当中，那些被龙卫接到此地的女学士家人，内心忐忑。 他们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紧张中带着期待，静静地等待着。 他们……真的可以等到日思夜想的闺女吗？ 试试吧！ 这么多年都苦过来了，再失望一次又怎样，活着总是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就在这时。 酒楼外有数十辆马车停下，那些换上新衣裳，精心打扮过的女学士走下马车。 在龙卫的带领下步入酒楼当中。 在里面早有龙卫在核对身份，同时将她们家人所在的房间号牌交到了她们手中。 这样意义重大的时刻，他们应当有自己的空间。 “严大人，这徐景是个细心的人啊，你得学学他！” 林亦与严双武站在酒楼外，对于徐景安排的这种见面方式，感到非常满意。 严双武苦笑道：“臣是个糙汉子……怕是学不来咯！” 林亦笑看着严双武，道：“送你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严双武瞳孔一缩，浑身猛地一震。 第315章 胡院长的套路 “爷？” “殿下？” 李文博跟严双武也连忙勒住战马，疑惑地看向林亦。 “我们走错方向了。” 林亦看向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道：“严大人，去仁道书院！” “为何改道去仁道书院？” 严双武有些意外，这不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 先去里坪乡救人杀敌才对。 仁道书院的问题，还是需要陛下去跟圣院沟通才能动手解决。 “仁道书院有所有学士的资料，只有凭借这些资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些被囚禁的人。” 林亦眼中闪烁着光芒。 严双武蹙眉道：“仁道书院不一定会给。” “不给？” 哼！ 林亦冷哼一声，道：“那就踏平他仁道书院！” 嗡！ 严双武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忙道：“殿下不可冲动，人道书院是圣院在册书院，隶属于圣院，若我们想踏平仁道书院，恐怕有难以承受的后果……” “有我在！” 林亦直接打断了严双武的话。 但他随后又考虑到某种可能，对严双武道：“不过武人道宗堂主吴天策逃离，极有可能已经抵达平乐县，派龙卫前往陈敬之提到的那些乡驻守，防止贼人转移撤离！” “文博，正好你见过你表妹，若是发现她跟陈敬之的踪迹，立马带人前去支援！” “严大人，带一百余龙卫，随我去仁道书院。” 林亦有他的考量。 所有龙卫去仁道书院并不明智，毕竟里坪乡那边还有个女侠洛红绫，跟县令陈敬之，处境不一定安全。 仁道书院有严双武这个三品大儒在，镇压不成问题。 其他龙卫先包围各乡，等他拿到具体的资料后，一声令下，便可直接收网！ 严双武无奈点头道：“臣……领命！” 只希望殿下别冲动，千万别对仁道书院下手，会有难以承受的后果！ 他随后便策马吩咐下去。 李文博看向林亦道：“爷，你放心咱吗？” 林亦轻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也是对你的一种锻炼，我希望你能成长，以后……好跟在我身边！” “好！” 李文博当时就泪目了，感动的稀里哗啦，心中升起万丈豪情。 好在他很快就恢复过来，策马走到严双武身边，由严双武安排龙卫精锐，听从他的指挥。 众龙卫知道李文博虽然只是总旗，但他是嫡皇子殿下身边的近臣。 只要他执行殿下的旨令，此刻代表的就是嫡皇子殿下。 “严大人，走！” 林亦跟严双武以及一百余龙卫，直接赶往仁道书院。 而李文博也胸怀雄心壮志，与龙卫千户赶往里坪乡。 …… 与此同时。 仁道书院中。 院长胡程遣回所有书院学士后，便跟人道宗堂主吴天策，在书阁中促膝长谈。 两人情绪看起来很低落，茶水凉了，都还不知。 “吴家主，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事情为什么会突然败露？” 胡程眼眶微微泛红，抬头看向对面盘坐着的吴天策。 “不知，我让吴亦将名单交给翰林学士秦由泰，而没有直接走吕芳桥这条线，就是怕被查出来，可没想到……” 吴天策摇了摇头。 他心里同样难受，吴亦是他的小儿子，好不容易混入京城读书人圈子，成为京城八大才子。 可没想到连他都被大衍皇帝杀了。 要不是津天府学政告诉他吴亦惨死的事，包括大衍皇子亲赴津天府，他现在还不知情。 甚至要是他晚点才逃离，恐怕都已经死在龙卫都指挥使的手上了。 三品大儒，这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胡院长，咱们刺杀狗皇帝的儿子，你有多大的把握？” 吴天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 只有杀了皇帝的儿子，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十成！” 胡程自信满满道：“大衍皇子跟龙卫，难道还敢对那些无辜的读书人下手？此事一旦被天下的读书人知晓，天下离心，狗皇帝气数将尽！” “所以他们不敢动手，而这时候老夫的弟子们，就会想办法靠近大衍皇子……完成刺杀！” “毕竟谁会对七八岁的小孩生出戒心？” 胡程神色阴冷地笑了笑，有几分渗人，完全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不愧是胡院长，吴某只是提议杀死狗皇帝的儿子，没想到胡院长却想的这么周到，吴某佩服，还是你们读书人足智多谋……” 吴天策拱手表示佩服，但他转念一想，道：“万一那狗皇帝的儿子没有去平乐县救人呢？” “……” 胡程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笃定道：“不可能不去救人，他们既然杀了莫友德跟蒋炳山他们，那必然是为了这群女学士来的，明显是平乐县令陈敬之将事情捅到京城去了……” “吴某不是这个意思，吴某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这些娘们来的，吴某的意思是，万一狗皇帝的儿子先来仁道书院，怎么办？” 胡程眯了眯眼睛，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他很快便冷笑道：“来了又如何？难不成敢踏平我仁道书院？” “他敢！” “还是那句话，老夫的仁道书院在圣院入册，受圣人庇护，他同样身为读书人，若敢对仁道书院下手，老夫一个请圣裁，能直接封印他的修为！” “到时候吴家主你直接出手，杀了严双武，再杀那狗皇帝的儿子，到时候狗皇帝再愤怒也没用，因为这是圣人裁断的，圣院那边也会有记录……” 胡程很清楚圣院对书院跟读书人袒护的程度。 哪怕皇子在书院这种地方闹事，只要请过圣裁，并且圣人残念判定皇子有罪的话。 那么就算灭了他，那也有理，圣院自会庇护。 最多也就是跟朝廷彻底交恶罢了！ 所以历来，朝廷所属的官员，包括皇子都不会踏入书院一步。 因为这是极其冒险的举动。 万一在书院中被激怒发飙，书院四品君子的一记请圣裁，直接枉死都有可能。 当然。 若果皇子不闹事的话，圣裁则奈何不了，因为文道规则。 闹事肯定要出手，出手就会动用文道才气。 这时候有一方不动用才气，圣裁自然会判定皇子蛮横，意图伤害读书人，从而作出有罪的裁断。 这就是套路！ “吴家主，若是狗皇子的儿子跟严双武对你我动手，你我不必出手，等他们动手了……老夫再请圣裁！” 胡程端起茶杯，小啜了口凉茶，很有智者的从容与淡定。 吴天策微笑道：“这也是吴某来胡院长这里躲起来的原因……” “回头你得多准备些文宝、墨宝、文术跟金票了！”胡程道。 “好说！” 吴天策洒脱道。 两人相视一笑，暂时忘记了丧子之痛。 毕竟在他们看来，大仇即将得报，悲伤又有何用？ …… 有书友反应州牧比知府小，那是因为这本书里，我的设定是府比州大……另外，马上又是大高潮来咯，按钮点点吧！小妹有点慌，怕你们养书。 第328章 重逢 “臣谢殿下赏！” 严双武心神动容，激动地浑身轻颤起来。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他混沌的识海，一切豁然开朗，这一瞬间，仿佛对文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猛虎，细嗅。 刚与柔。 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体，却似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蕴含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句话很美。 大道至简的魅力，却更让人陶醉。 ‘这是我很喜欢的经典诗句，在这个世界，应该能让严双武有所收获……’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随后他进入酒楼，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看着那群拿着房间号牌上楼的女学士。 “她们现在应该不知道，让她们去房间，并不是等她们的家人过来，而是……她们的家人早已经在等待着她们。” 林亦特别期待这些女学士跟家人团聚的一幕。 她们苦的太久了！ …… “公子会帮我找到爹娘吗？” 傅灵芝牵着两个少年，心中期待又有点害怕。 他们还在不在世？ 会不会责怪自己？ 这两个有缺陷的孩子，他们会不会认？ 自己也亏欠他们太多太多…… “娘，我们在这里等人吗？” 少年摸索着楼梯扶手前行，开口问道。 “恩，公子人很好，说会帮娘找到家人，让我们在这里等。” 傅灵芝摸了摸大儿子的头，道：“要是以后娘见到他们了，你们一定要说娘过的很好……” “恩，好！” 少年天真地点了点头，心中低喃道：“要记住娘的话，娘过的都很好。” 傅灵芝看了眼号牌房间，在地字丙丁房，便牵着少年推开了房门…… 刺眼的光芒，从房间内打开的窗户中迅速涌入傅灵芝的眼眶，一时间晃的她睁不开眼睛。 微微抬头遮挡之际，隐约间，看到了一个坐在窗边的人影。 满眼皆白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如十多年前的那个中年男人，肩膀宽阔的他，在津天府跟她拥抱道别。 那时候的他穿着崭新的长衫，牵着母亲的手，却满眼都是她。 从那以后。 她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中年男人，但无数个夜晚的梦中，她恍惚间看到了他。 她努力的追，可怎么也追不上，以至于这么多年以后，梦中的他越来越模糊。 但此时此刻。 她又看到了那道身影，熟悉的有些可怕。 “他似乎在往我这边走来，这次的梦好像跟以前不一样……或许是我的病又犯了！” 傅灵芝自嘲一笑。 适应强光后，她带着两个少年进入房间。 可下一刻。 “灵芝？” 熟悉但又有几分沧桑更咽的呼唤，在身边响起，记忆将她猛地拉回多年以前。 那时候总会有个人，会每天‘灵芝’‘闺女’来回切换的叫着，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个人叫做父亲。 是他教会她读书识字，教会她咿呀咿呀学语，无数次跌倒后的哭闹，都是他轻轻地抱起她，放在他的脖子上。 她爱上坐在父亲肩膀上的感觉。 于是她学会了伸手，开口要抱抱……那个男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她骄傲的晃动脚丫，宣告这是她的领地。 低着头，她看到了黄昏下，一个少女骑在父亲肩膀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灵芝！你是我的灵芝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傅灵芝本能的想要挣扎。 可回忆的褪去，却看到了眼前一个头发发白的花甲老人，穿着父亲送她会试的那套长衫。 依稀间。 眼前花甲老人的相貌，仿佛在肉眼可见的变得年轻起来，像极了视她如命的父亲。 不！ 不！ 不是像，这就是父亲。 这就是她那已经满头白发的父亲。 “爹！” 傅灵芝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伸出手环抱着老人，身体渐渐无力的跪再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灵芝，你真是爹的闺女，啊……” 老人不再拥有健壮的身躯，他再也搀扶不起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痛恨这身残躯，与她席地相拥。 这一刻老泪纵横，再也不复当年的坚强与榜样。 苦苦寻找十多年，无数次坐在门槛上，看着她曾经放学奔跑回来的方向，多么希望能够再见她跑来…… 而他会站起来，伸出手将她抱在身上，举高高，问她今天夫子教了什么。 然后父女俩边走边配合着诵读。 “娘！” 两个少年的呼唤，将老人跟傅灵芝缓过神来，来人抹掉眼泪，看着两个少年，微笑道：“灵芝，这是你的孩子吗？” “恩！” 傅灵芝有过片刻的犹豫，但很快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好，老头子我当外公了，好快……”老人笑着笑着边哭了。 “爹，我娘呢？” 房间中除了爹以外，没有看到那个总是围裙在身的娘亲，她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 泪水决堤而出。 她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看着那刻着母亲姓名的灵位，紧紧地抱在怀中。 没有失心疯的大哭，只是泪水真的控制不住。 房间中。 女子抱着母亲的灵位，依偎在父亲怀里，看着两个手无举措的孩子。 这其实已经是她不敢奢求的一幕。 她找到了余生努力活着的新动力，她还有个父亲，还有两个孩子。 余生她想好好地陪着父亲，现在，换成自己去将他捧在掌心…… …… 与此同时。 酒楼中的各个房间之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上演，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画面。 从看不见希望的苦痛中走出，与家人再次重逢团聚，她们此生已别无他求。 她们这时候才明白，这就是那位公子给他们的礼物。 这份礼物昂贵到一世难还…… 酒楼大堂中。 林亦双手攥得很紧，良好的听力让他听到了那些亲情的呼唤，每一声都仿佛在他灵魂中响起。 他浑身都麻了。 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文宫中的浩然正气竟然无形增长，修为清晰感知的提升。 “这是宏愿践行的好处……” 林亦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这是宏愿对他的一种奖励。 …… 求催更~ 小妹也希望多更新，但催更是一千一更，不过下个礼拜一会爆发，日更四章起…… 第329章 以茶代酒，敬殿下 ‘读书是修行，践行宏愿也是修行……’ 林亦似有所悟。 这说明他为救人斩逆臣贼子，是得到此方天道认可的，他所行之事，皆为正义！ 这时。 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也进入酒楼。 “爷！” “殿下~” 林亦心情不错，笑着点头，示意他们落座。 “掌柜的。” 林亦朝着柜台处身形哆嗦的掌柜招了招手，掌柜弓着身子走了过来，内心惶恐。 他耳朵可灵着，刚才他清晰的听到，这些人称呼这少年为殿下。 他既激动又紧张，颤声道：“殿……殿下！” “让后厨辛苦下，给你酒楼的那些住客，准备些吃的。”林亦开口道。 掌柜道：“回殿下，那位姓徐的大人，早上的时候就交代过小人，小的还从其他酒楼借来了几个厨子……” 林亦愣了一下，心想徐景这人还真是心细，方方面面打点的周到。 是个难得的人才。 “好！” 林亦微微颔首，那掌柜退下去后，林亦看着远处核对名单的徐景，喊道：“徐千户。” “殿下！” 徐景放下手中的名册，吩咐龙卫核对好后，便小跑到林亦跟前，揖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徐千户在卫所多少年了？”林亦问道。 “卑职二十岁加入龙卫，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了，承蒙严帅器重，掌卫所千户之职。”徐景正色道。 严双武面露微笑，眼中尽是对徐景的欣赏，这小子是个人才，可为亲信。 “二十六年了啊？” 林亦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此事过后，去镇抚司报到，到时候我向陛下讨一份任命于你。” 龙卫将士升迁，都是一级一级上报，最终都是要皇帝首肯。 还不如他直接去跟父皇讨个官，人才不应该埋没，同时也给其他龙卫一个向上的机会。 徐景愣了一下，旋即正色道：“卑职谢殿下！” 严双武笑看着徐景，道：“好好干，殿下欣赏尔等杀才，别让殿下失望。” “卑职定不负殿下栽培！” 徐景没有太大的喜悦，对他来说，什么身份都是一样，只要有他的用武之地。 学得一身本领，本就是为报效朝廷，报效大衍百姓，最怕的就是无用武之地。 “去忙吧！” 林亦没有耽误徐景的工作。 此时。 洛红绫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看向林亦道：“殿下，现在她们都来到了津天府，殿下也应该派人去寻找她们的家人了吧？” 洛红绫并不知道林亦提前就安排好了。 “对呀！” 李文博也点了点头。 陈敬之同样有所疑惑，想要寻找到她们的家人，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仅要核对这些女学士的身份，还要调查户籍，工作量极大。 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林亦看向洛红绫，轻笑道：“她们现在正在酒楼房间中，跟她们的家人团聚……” 林亦依稀还能听到房间中传出的哭泣声，沉声道：“大衍官员没能庇护好他们，是朝廷的失责！” “早在她们提出想见家人的心愿之前，我已经让刚才那位千户大人，去做好这件事。” “迄今为止，他做的都很好，所以我刚才说帮他去跟陛下讨个官，不过分吧？” 林亦看向洛红绫跟李文博以及陈敬之等人。 众人愣了一下。 尤其是洛红绫，看向林亦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撼。 大衍皇子居然会对这些女学士这么细心，并且如此在乎她们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知府大人，居然会去关心乡下的庄稼汉子，询问他们过的好不好一样。 在这个百姓如刍狗，文道之下皆蝼蚁的世道，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可现在。 大衍皇子却做到了，这让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对方是个皇子，不然的话，她肯定主动过去结交…… 其实这些年来。 她就是因为看不过某些读书人的做法，看不惯某些官员的不作为，才去放下笔杆子，从多宝阁买下这件文宝长枪。 同时放弃成为青山书院的正式弟子，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就像这次她到津天府，也是意外听到这里经常发生女学士失踪的事。 辗转多地，最终平乐县的百姓告诉她，平乐县令陈敬之是个好官，被州牧陷害给抓了。 她便去闯入州府衙门监牢，救出陈敬之，同时赶往里坪乡救人…… 此时此刻。 洛红绫突然觉得……这个世道突然有得救了。 她。 似乎也可以放下手中的云樱枪，去青山书院读书修行？ 洛红绫深吸了口气，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端着茶站起身来，朝着林亦道：“殿下，小女子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这里也没有酒，小女子就以茶代酒，敬殿下几杯……” “一杯，敬殿下仁义之心。” “一杯，敬殿下仁爱宽厚。” “一杯，敬殿下仁德慈悲。” 洛红绫一身英气侠胆，三杯茶水干净利落。 李文博脸色潮红地看着洛红绫，不愧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太他娘的美了！ “好！” 林亦笑看着洛红绫，同样也倒上茶水，端起，望着对面的少女道：“我也清茶一杯敬女侠，不与群芳争秀色，凭将只影引仙姿！” 洛红绫娇躯一颤。 陈敬之头皮瞬间发麻。 李文博更是目瞪口呆，爷他又出口成诗了……不过为什么会没有引动才气？ 残诗？ 不对，是爷没有运转才气，同时他没有选择文心与天地共鸣。 “小女子谢过殿下。” 洛红绫很清楚林亦那句话中的分量。 她觉得自己回去要是将林亦的那句残诗写下来，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心想……殿下还挺有才华的。 就在这时。 有脚步声踩着楼梯走了下来。 林亦等人扭头看去，发现是眼睛红肿的傅灵芝，搀扶着手持拐杖的老者，带着两个少年下楼而来。 林亦立马站起身来。 洛红绫与李文博以及陈敬之，包括严双武，也跟着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傅灵芝一家人身上。 “公子！” 傅灵芝没有走过去，走下楼梯后，便红着眼睛，拉着两个少年，珍重地朝林亦一跪。 咚~ “傅灵芝跪谢公子大恩，此恩永世难忘，永世难还！” 第316章 殿下的路，越走越宽 此时。 仁道书院山门外。 林亦与严双武率领一百余龙卫，直接杀来。 律！ 严双武在看到仁道书院牌坊轮廓时，勒停身下战马，看向林亦道：“殿下，您可知书院在圣院中的重要程度……” 他想说的是仁道书院在圣院入册，相当于是圣院附属，若是踏平，可能连他这个三品大儒，也吃不了兜着走。 文道规则的力量，他在南湘府深有体会。 就因为天枢阵被破，他一个三品大儒，境界堪称跌落到四品，神通全无。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林亦便笑看着他：“我怎么会不知道？可这是最好的办法。” “对平乐县的读书人，知根知底的，只有仁道书院，想要救人只能这么做。” “她们已经苦的够久了，每耽误一刻钟，她们的绝望就更深一层……” 她们已经身处深渊。 一定非常绝望了吧！ 所以。 拼尽全力，与圣院为敌又如何？ 严双武沉默。 紧接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正色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别太担心。” 林亦笑了笑，策马来到仁道书院的牌坊外。 书院石碑伫立。 上面有一首铭碑之诗，有屡屡才气溢出。 一进入书院山门，便有浓郁的书香之气弥漫，仿佛进入了书山之中。 与此同时。 仁道书院，院长书阁中。 身穿黑色儒袍的院长胡程，眼睛猛地张开，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神色疑惑的吴天策： “来了！” “谁？狗皇帝的儿子跟龙卫都指挥使？” 吴天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刚才他就说林亦跟严双武可能会先来仁道书院，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来了。 并且速度快的有些离谱。 这是追着他尾巴来的吗？ 难道州牧庞佟跟那些官吏的脑袋，都不能拖延这位皇子的时间？ “或许是吧，老夫更希望是他们，你且在此等候，等老夫消息！” 胡程眼中带着杀气。 起身的那一刻，却马上收敛了起来，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像是德高望重的老儒生。 他走出书阁，前往书院广场。 “有圣院撑腰就是硬气，当初要是天道宗拉我人道宗一把，何至于这种下场？” 吴天策心中愤懑，随后也起身离开，打算偷偷地观摩。 …… 林亦进入书院后，发现这里格外冷清。 就像是前世放了寒暑假的学校，看不到一个学生，没有生气。 当~ 就在这时，书院的道钟突然响起，打破了书院的寂静。 “走！” 林亦骑马加快速度登山，严双武与一百余龙卫迅速跟上。 广场上。 院长胡程带着五个身穿白色儒袍的夫子，静静地看着登山石阶。 很快。 身骑白马的林亦与严双武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中，随后一百余步行的龙卫迅速站好位置。 手按着绣春刀，谨慎地审视四周，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 其实对大衍读书人来说，争强斗胜是常事，但一般都是诗词文章，诗琴书画上的比拼，很少会出现文术类的生死斗。 因为文术本身，是为了针对妖族与道术。 对于同为读书人来说，杀伤力其实并不足以致命，除非境界相差极大。 因为文道规则中，读书人是天地正统。 妖族与妖道被文道所不容，所以文术更多的就是针对他们。 文道想要昌盛，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读书人的伤亡，除非圣人裁断有罪。 读书人才可杀。 而圣院作为文道代言人，它的使命就是践行文道意志，维护读书人的利益。 也正是如此，才有文道真解中的那句话：文道之下皆蝼蚁。 所以朝廷为了庇护大衍百姓，震慑读书人，工部制造的文宝，诸如绣春刀，就是为了对付读书人。 文术杀不死你，那就用武器。 而对于人道宗来说，工部的文宝……也是他们对付读书人的利器。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 院长胡程向前一步，笑着揖礼，同时神色疑惑道：“只是不知诸位大人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通过这两句话的时间，他也认真打量了一番林亦跟严双武，已经断定狗皇帝的儿子，多半就是林亦。 大红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其他龙卫精锐，拥簇着这个身穿儒衫的少年。 答案显而易见。 林亦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朝着院长胡程拱手道：“想必老前辈就是这仁道书院院长胡程了。” “晚辈林亦，奉大衍皇帝旨意，前来津天府剿灭乱臣贼子，经查，你书院涉嫌勾结人道宗，已严重触犯大衍律法，请老前辈配合！” 他有读书人的谦逊态度，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给胡程面子。 “呵呵！” 胡程捋须轻笑了起来，看向林亦道：“这位年轻的大人，还真是幽默风趣，先不说老夫书院有没有勾结人道宗，就算老夫这书院有勾结，那也是朝廷能够插手的？” “当然老夫只是打个比方，仁道书院在圣院入册，干干净净，为朝廷为圣院培养过不少官员与学士，所以老夫……” “呃！” 胡程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林亦掏出的东西怔住了，好似喉咙被卡住了一般。 只见林亦将圣院圣子信物掏了出来，道：“胡院长，你说朝廷能插手吗？” 严双武捏了一身冷汗，直到林亦拿出钟子正的信物后，他才彻底释然。 难怪殿下有底气。 这换成他有圣子信物，他也有底气叫板书院。 ‘殿下路子真是越走越宽了……’严双武心中这般想道。 “这。” 胡程脸色涨红，一副便秘的样子。 林亦道：“胡院长口口声声说在圣院入册，怎么看到圣子驾临，却还能无动于衷？” 扑咚~ 胡程心态有点炸裂，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弟子礼，道：“仁道书院院长胡程，见过圣子师！” ‘该死的吴天策，怎么没有将狗皇帝的儿子是圣子的事告诉老夫？’ 胡程在心里将吴天策全家诅咒了一遍。 他是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好不甘心啊！ “恩！” 林亦微微颔首，淡漠道：“将仁道书院立院以来的所有学士资料交出来，我们要进行核查！” 林亦研究过圣院很多材料，很清楚钟子正给他的信物价值，这时候拿出来镇住胡程，基本上就是占据主动。 对方如果愿意配合，那就皆大欢喜。 不愿意……那也有动手的理由了。 第330章 林亦的礼物 “快快起来！” 林亦眉头一挑，扭头看向严双武，道：“此地不允许下跪！” “是！” 严双武心中苦涩，出行一趟，殿下这是要把他榨干啊！ 他施展言出法随，道：“此地，无跪礼可施！” 林亦快步走了过去，将傅灵芝跟她的儿子搀扶起来，正色道：“我不需要你们铭记这份恩情，只希望今后你们跟家人好好生活，并对未来保持着希望……” “你们好好的活着，便是我最大的期望！” 如果林亦不是大衍嫡皇子，他可能不会站在这个角度，去劝慰傅灵芝。 可他就是大衍嫡皇子。 他必须要为这些女学士的遭遇，表达他心中的愧疚。 是大衍的官员跟圣院学官，还有混入大衍境内的妖道，导致了她们的悲惨境遇。 拄着拐杖的傅志民，同样老泪纵横，刚才他在房间中，静静地听着傅灵芝讲述她的遭遇。 那一刻心如刀绞。 他知道闺女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她……身在地狱当中，怎么回家？ 如果这次不是林亦跟朝廷龙卫，他此生都不可能父女相见。 “公子，老头子在这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傅志民大哭，想跪谢却发现根本弯不下膝盖。 “老人家务必保重身体，我只是做了件该做的事……”林亦正声道。 看吧！ 这就是大衍的老百姓，他们尚且懂得感恩，可有些读书人就是坏到了骨子里。 甚至能够把手伸到老百姓的口袋里去。 与此同时。 越来越多的女学士，带着她们的家人走出房间，家人团聚，抚平了她们那颗受尽创伤的心。 她们见到了酒楼大堂中的林亦，见到了严双武，也见到了陈敬之跟洛红绫以及李文博等人…… 可就在她们想跪谢，表达心中感激之情的时候，却发现跪不下去。 随后她们懂了。 可心中总觉得亏欠，无语凝噎。 “能看到你们跟亲人团聚，还能看到你们的笑容，我也放心了！” 林亦其实很不习惯这种场合。 他前世就有点多愁善感，这一世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是大衍皇子。 这时候最该站出来的，就是他。 “谢谢公子救了我们，也谢谢您帮我们找到家人……” 众女学士更咽。 “现在除了跟家人团聚外，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没？”林亦看向她们。 众女学士连连摇头，有女学士开口道：“我想跟父母回去。” 她们归心似箭。 那个记忆中的家，也是她们心中最大的牵挂。 其他女学士也都表示在无他求，只想跟家人在一起，回那个丢失了十多年记忆的家。 “好！” 林亦没有挽留，他挥手唤来徐景，让他安排龙卫做好护送的工作，待饭后送她们归家。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饭后。 女学士们与家人向林亦等人告别，满眼都是感恩。 有几个女学士则在洛红绫的交代下，让龙卫护送她们去洛红绫的家中。 为她们的孩子进行救治。 林亦等人目送她们登上马车，看着徐景派出的龙卫，护送马车离开，才收回目光，感慨道：“命运多舛的女学士，她们失去了太多，但愿……她们此生岁月无恙！”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沉默地看向林亦，光芒洒在他的身上。 此刻竟有几分神圣的意味。 “爷，话说你昨晚让咱买的锦盒，应该是送给那些大姐的礼物，里面都装了啥？” 李文博好奇地开口问道。 心痒难耐。 洛红绫这才记起来，林亦是让龙卫买了许多个锦盒，里面到底是什么？ 林亦神秘一笑，道：“没装什么，只是一份祝福。” “祝福？” 李文博跟洛红绫等人愣了一下，旋即李文博猛地跳起来，大叫道：“爷，你……你不会吧？” 该不会又是什么诗句吧！ 他感觉心在滴血，此刻恨不得追上去，将锦盒全部抢回来，当成他李家的传家宝。 “去津天府衙门，等沈大人带队归来，我们也该回京了！”林亦知道此事还没有彻底完结。 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戒。 洛红绫道：“殿下，表哥，陈县令，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她很有女侠范的抱了抱拳，道：“有缘，我们京城再见。” 咻！ 洛红绫背负绯红长枪，直接跃至酒楼房顶之上，身形飘然掠去。 宛若惊鸿游龙。 “表妹这……说走就走，就对咱没有一点点的不舍？”李文博感觉心口疼的厉害。 林亦道：“她是女侠，女侠心里面可没有儿女私情，你别坠落的太深……” 李文博愣了一下，没有解释。 心里面却独孤道：“我说的这个咱，说的是你爷您，她居然不把握机会，咱是替她难受，皇亲国戚的身份估计没盼头了……” 哎！ …… 哒哒~ 女学士的离开，从头到尾，她们都不知道林亦的皇子身份。 但她们也大抵知道，林亦必然是朝廷高官子弟。 与此同时。 驶离的马车之中。 那些离开这个伤心地的女学士们，都在车厢内发现了一个锦盒。 她们带着好奇心，解开扎着精致蝴蝶结的包装袋，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信封上面有她们的名字。 字体很美，有一股说不出的美感。 “爹？” 傅灵芝手里拿着信封，转头看向目光总是溺爱的父亲。 “打开吧，或许是那位公子的心意，莫要辜负了……”老人笑看着她。 “恩！” 傅灵芝拆开信封，两张千两面值的银票，率先映入眼帘。 她愣了一下。 两千两银票，对于读书人来说可能不算很多，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巨款。 足够在府城买一套房子。 随后。 傅灵芝在信封中还看到了一封折好的纸张，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徐徐展开。 宣纸上顿时凭空生出一股厚重感，她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蕴含才气的墨宝。 “以后不读书了……” 傅灵芝轻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仔细地诵读信中的内容。 随后泪如雨下。 她趴在父亲的腿上，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更咽道：“为什么让我经历世间的恶，却又带给我这世间最大的善……” “爹，这世道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而像这样的一幕，发生在每一辆马车上。 哭过之后，她们重新拿起那封信，细细品读起来，感受这份来自林亦的善意与祝福…… 第331章 姑娘不知是皇子? “傅灵芝——” “薛燕——” 信的第一行几个字，清一色的是女学士的名字，字体刚劲中又带着一股美感。 最关键的是，这些信并没有弄错，每个女学士都能感受到信中蕴含的关心。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有些话本想当面跟你们说，但想了想，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传达我对你们的祝福……” “即使世界偶尔薄凉，内心也要繁花似锦，浅浅喜，静静爱，深深懂得，淡淡释怀，望远处的是风景，看近处的才是人生，惟愿此生，岁月无恙，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泪水打湿信纸。 而在信的后面，则是林亦送给她们的一首诗：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 女学士们读完之后，文心与文宫齐颤，天地才气围绕马车而不散。 本应该是鸣州贯府之诗，但在同一时间分散后，少了异象，可其中蕴含的才华，却仍然引动天地才气的汇聚。 这首诗看似是咏梅，实则是跟她们说，他知道她们经历过的挫折，也知道她们日复一日的等待与期待，从未真正的彻底绝望过。 就跟身处冰天雪地的梅花一样，寂寞孤独，可它终将会展现出属于它的魅力与风姿。 所以也希望她们哪怕经历再大的挫折，也要永远保持积极的生活态度。 属于她们的幸福，一定会到来！ 众女学士泪眼婆娑，惊艳于林亦的才华，也感动于林亦对她们的关心。 在信的末尾则是一句：“昨日已逝，明日未来，好好拥抱今日，才会有更多的美好发生，祝幸福！” 落款：林亦！ 女学士们读完信后，仿佛看到了那个带人救出她们的少年，连夜挑灯书写此信。 她们心中无比感恩，将林亦的名字死死地记在心里。 但这个林姓……让她们心神动容。 这时。 傅灵芝掀开车帘，向护卫的龙卫询问道：“敢问大人，那位救了我们的公子是什么身份？” 龙卫愣了一下，疑惑道：“姑娘不知道那是嫡皇子殿下？” 嗡！ 傅灵芝感觉脑袋瞬间嗡嗡作响，感觉脑袋快要炸开，身躯震颤，浑身发麻。 她想起林亦所作的一切，想起他不远万里，前来津天府斩官员诛妖道解救她们的一幕幕…… 傅志民老泪纵横，道：“灵芝，你听到了吧，那是大衍的嫡皇子，未来的储君，他亲赴津天府解救你们，并留下这封信，咱也相信大衍有这样的储君，一定会越来越好！” 傅灵芝红着眼睛，连连点头。 会的！ 一定！ …… 与此同时。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林允宏在批阅奏折的空隙舒展筋骨，同时看向整理奏章的司礼监掌印梅哲仁，道：“严双武这杀才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细心，大老粗一个，朕还真怕他把这事搞砸了！” “到时候陈敬之没救下，那些女学士也没救出来，朕绝对砍了他的脑袋……” “可这杀才跟朕一块长大，真要砍了他，朕又有点舍不得，你说朕要怎么做？” 梅哲仁愣了一下。 他知道陛下当然不是问他的意见，只是想找个人陪他说话解闷，便笑着道：“奴婢觉得这事啊，不会搞砸。” “哦？” 林允宏看着梅哲仁，梅哲仁笑道：“在奴婢看来，殿下是个特别细心的人，有他在，准能办好这件事。” 前些天朝堂上那么多人头落地，整个案子，不就是殿下给破的吗？ “哈哈！” 林允宏心情顿时大好起来，看着梅哲仁道：“你说的没错，林亦他是个细心的孩子。” “等他平安回京，把这件事情做好，顺便‘大衍周报’官署落实，朕觉得是该让朝臣们认识他，也该让他……” 但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扭头看向御桌角落里的官玉。 那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的官玉。 这次严双武护卫林亦前往津天府，他刻意将官玉放在显眼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受严双武的汇报。 此时，官玉有了动静。 他快步走了过去，拿起官玉往桌上的御纸上一盖，旋即一缕缕才气从官玉中飘出，尽数融入御纸之中。 随后，一个个优美的字体清晰地浮现在御纸上，正是林亦那刚劲中带着特殊美感的字体。 “是皇儿的信……” 林允宏落座，郑重地捧起御纸仔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赞许道：“好，杀的好啊，这些蛀虫，茅房中的蛆一样，就该杀的干干净净！” “陈敬之没死就好，朕对老陈家也算有个交代了，追封哪有人活着有意义？” “仁道书院的罪名落实了，津天府督学院……好，真是好的很啊！” 砰！ 林允宏猛地一拍桌子，道：“宣镇国圣院孔仲子！” “是！” 梅哲仁刚准备离开御书房，吩咐下去。 “慢！” 却听到林允宏叹了口气道：“观星台已经关闭，孔仲子处在闭关当中……宣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进宫吧！” “是！”梅哲仁退了下去。 林允宏眼神微眯，想到津天府督学院的行径，眸子中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 难怪津天府出现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毫不知情。 原来龙卫千户蒋炳山，津天府衙门官吏，督学院学政与提学使，再加上朝堂的翰林院学士吕芳桥，这些人全都串通一气。 编织出了一张弥天大网，他就算是大衍国君，没有亲自走一趟，又哪里能够看的清？ …… 与此同时。 坐落在京城中的镇国圣院，拥有不下于皇城那般大的占地面积。 管圣院读书人的督学院、圣院学士修行的学士院、圣院核心的圣子殿、掌管大衍各府城阵法的天枢院、观星台……便坐落在此。 这时。 一辆督学院的马车，飞快地往圣院督学院赶。 马车上的津天府督学使跟提学使，早已是满头大汗，眼神惶恐中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一入圣院，圣人庇护，朝廷安敢动我？”津天府督学使冷笑道。 悬着的那颗心，直到进入圣院督学院，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第317章 恳请圣师裁决! 胡程白眉微蹙。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狗皇帝的儿子不去里坪乡，改道圣院，就是冲着那些读书人的资料来的。 掌握那些资料，整个平乐县的读书人，将再无秘密可言。 所以这件事他不可能答应。 “事关书院学士的隐私，请恕弟子无法配合！”胡程微微拱手。 他拒绝配合。 严双武眉头微皱。 不配合？ 他盯着胡程，沉声道：“胡程，拒绝圣子要求的后果你可知道？这是对圣院的大不敬行为，你是要背叛圣院？” 严双武感觉自己这一刻成了圣院中人。 身为龙卫都指挥使，却在为圣院说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朝廷的名义，胡程估计根本不会理会。 而他强行动手镇压，书院石碑会激发威能，到时候胡程一个请圣裁，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他身上承的是官气，圣人残念可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在老夫看来，学士的隐私高于一切。” 胡程微微仰头，身上居然还散发出一股正气，正色道：“若是圣子师要逼迫老夫的话，那么……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他闭上了眼睛，负手而立。 “院长！” “院长！” “呜呜~” 五个夫子被胡程的演技所折服，一个个冲上去拉住胡程的儒袍，哭泣更咽。 啪啪啪啪~ 林亦忍不住鼓掌起来，他看着胡程，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不就是逼他动手吗？ 正好他因为好几次请圣裁的缘故，刻意研究过‘请圣裁’，以及圣院跟文道规则的一些逻辑。 其实。 请圣裁也相当于是言出法随，是属于文道规则的一种具现。 而文道规则的底层逻辑，就是一切为了文道的发展，如果要裁断的双方都是读书人。 那么文道规则就会根据读书人双方的过往以及潜力，选择一个最优解。 有可能潜力差的读书人会是败方。 影响文道发展的读书人会是败方。 实在不讲道理的读书人会是败方。 但如果请圣裁涉及到圣院之外的读书人，譬如朝廷官员，或者是对圣院不敬的读书人。 那么不好意思，准备赴死吧！ 林亦在弄清楚这些逻辑后，特别担心文道规则，会影响他对付以文乱法的读书人。 但想到他修炼《周易》之后，这个世界的文道规则，已经影响不到他后，他知道自己成了文道世界里的bug。 俗称开挂！ 加上圣人的戒尺都在他手上，真的，他一点都不怕读书人的大招‘请圣裁’。 说不定还能伤害反弹。 “很好，他已经快被我激怒了……”胡程内心隐隐激动了起来。 “看来胡院长是铁了心要对抗朝廷了，哪怕我以圣子的身份也行不通了？” 林亦神色冰冷，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老东西身上，摆手道：“搜！将仁道书院掀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些学士的资料！” “你们敢！” 胡程怒视林亦，道：“有本事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身形激动地微微颤抖。 因为狗皇子的儿子马上就要死了，他忍不住激动的心。 “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誓与书院共存亡！” “来吧！” 那几个夫子也一副赴死的表情，他们相信院长的判断，更相信朝廷不敢动他们。 “尔等户籍都是大衍吧？凡大衍子民，都需遵守大衍律法，抗法者……严惩不贷！” 林亦果断挥手。 哗啦！ 一百余龙卫直接绕过这胡程跟那几个夫子，直奔仁道书院的院长书阁。 他们毕竟也是龙卫中的精锐，对书院架构也算了解，很清楚学士资料通常就在院长书阁中。 “好，好，圣子师就是这么对待大衍书院吗？” 胡程痛心疾首的模样，盯着林亦道：“你视我仁道书院如何物？事到如今老夫也别无选择了！” 唰！ 严双武立刻挡在林亦跟前，怒视胡程道：“胡程，你想干什么？你可知你口中的圣子师是谁？他乃大衍皇子！” ‘我知道他是皇子……’胡程心中这般想道，但神色却悲愤道：“皇子又如何？我胡程乃是书院院长，圣院门生，没想到今日却遭如此大辱，老夫一定要讨个公道！” “院长！” “院长！” 几个夫子捧哏似的大喊，眼眶微微泛红。 胡程浑身才气涌动，文宫与文心齐鸣，面朝东方，神色悲愤道：“学生胡程，叩请圣裁！” 话音落下。 仁道书院上空，天地才气涌动，凝聚成朵朵才气祥云，东方一缕紫气破空而来，没入才气祥云之中。 随后璀璨金光从祥云中照射了下来，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虚空之上。 祂头戴圣冠，儒袍轻扬，左手捧着书籍，空空的右手负在身后，整个虚影散发出浩荡的圣威。 “殿下，我来承担！” 严双武没想到胡程这么果断迅速，显然是早就有所预谋，右手虚空一划。 浩荡才气凝聚成才气之剑，直接破空射向胡程。 “严大人！” 林亦愣了一下，他才刚开口，严双武就已经出手，强行将圣裁对象转移到他身上。 “糊涂！” 林亦忍不住怒斥他一句。 一个少年怒斥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违和，但身为中年人的严双武却笑道：“臣谢殿下关心！” “……” 林亦有些头大，自己可以不怕圣裁。 可你严双武再是官，也是读书人出身，此刻又动用了才气攻杀读书人，真以为圣人裁不死你啊？ 噗！ 胡程全力出手硬抗才气飞剑，但他终究不如严双武，飞剑还是将他左手臂划出了一大道口子。 ‘死到临头还来恶心老夫，先取你这三品大儒的命一样。’胡程心中暗骂。 “言！” 此时，圣人天音响起，他像个铁面无私的裁判，介乎于严双武跟胡程之间。 胡程神色悲愤，朝着才气祥云的圣人虚影拱手揖礼道：“圣师，弟子乃仁道书院院长胡程，今有朝廷皇子与龙卫都指挥使，冒充圣院圣子，擅闯我仁道书院，试图侵犯读书人隐私，并向弟子动杀手，言行狂妄，触犯圣律，罪大恶极，恳请圣师裁决！” ‘这老东西有备而来，这是一下子裁我跟严双武两个……’林亦算是看出来了。 这老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在逼他们出手。 很好！ 简直是自取其辱啊！ 才气祥云之上。 圣人周身紫气沉浮，左手上的书籍，随意地翻动起来，不到片刻，便合上书籍。 似乎已经洞悉了林亦跟严双武的一生。 他没有任何个人意志，是文道规则的化身，没有人敢质疑圣人的裁断。 因为祂所裁断的一切结果，都是为了文道。 “朝廷就是圣院最大的阻碍，圣师都不需要细审，你们天生就处于劣势，等死吧你们……” 胡程内心狰狞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大仇即将得报了。 …… 祝自己生日快乐! 第332章 别怪圣院不义! 呼~ 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刚进入圣院，后者便长吁了口气。 但提学使张刚仍然有些担心，看向督学使程渊道：“程师兄，要是朝廷问圣院要咱们，那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 督学使程渊嗤笑一声，寒声道：“大衍律法可没有针对咋们学官的条例，师兄带你跑路，是因为那些家伙杀红眼了，万一停不下手，你我都得完蛋！” “但现在你我回到圣院，便万事大吉。” 马车朝着督学院学宫方向驶去。 “多谢师兄救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编织的大网，破的这么突然……” 提学使张刚叹了口气，仍然心有余悸。 知府莫友德跟同知等官吏，还有龙卫千户蒋炳山，被满门抄斩，要是他们被抓，下场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现在回到圣院，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朝廷的手，可伸不到圣院。 “走吧，去督学院，新任的这个院长，听说是南湘府的学政，跟咱们也算是同学官出身，先拜访下，同时控告朝廷对读书人的不法行径！” 程渊早有应对措施。 圣院出了名的护短，尤其还是他这种学官。 朝廷不仁，敢对读书人下手，就别怪圣院对朝廷不义！ “好！” …… 很快。 程渊与张刚的马车，在督学院门口停下，二人下车，吩咐督学院学士牵走马车，便直接进入院长学宫。 督学院院长学宫中。 傅玉衡认真感悟临摹来的《滕王阁序》，隐约间整个人置身滕王阁中。 眺望那江水碧波、青山绿水。 美！ “傅院长！” 就在这时，一个学士快步进入学宫，朝着傅玉衡汇报道：“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要求见您，此刻就在学宫外。” “津天府？” 傅玉衡刚从他的渠道，了解到陛下在朝堂上，砍了不少津天府官员的脑袋。 还顺带将负责津天府官员升迁的吕芳桥给斩了。 他猜测津天府那边应该出大问题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津天府的学政跟提学使却回到了圣院…… 傅玉衡沉吟片刻后，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 “程渊见过傅院长！” “张刚见过傅院长！” 程渊跟张刚进入学宫，朝着傅玉衡躬身揖礼。 “两位学官，坐。” 傅玉衡示意二人坐下，并开门见山道：“你们不在津天府呆着，回到圣院干什么？殿试跟乡试才结束不久，事情应该不少才对。” “呃~” 学政程渊微微错愕，旋即站起身，从袖袍中掏出了几副墨宝，道：“久闻傅院长对墨宝颇为偏爱，这些年在津天府倒也有些好东西，寻思着这次回圣院汇报工作，便也给傅院长带了点东西，请笑纳。” “墨宝？” 傅玉衡哪能不知道这些门道，他笑看着程渊，道：“看来我傅玉衡的名气还不小，这是谁的墨宝？可曾鸣州贯府，或者是鸣府？” “鸣州贯府？” 程渊整个人都傻了，这傅玉衡胃口未免太大了。 才气贯州的墨宝都有价无市，开口就问有没有鸣州贯府，闹呢？ “才高三斗左右！”程渊郑仲道。 “呵呵。” 傅玉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行吧，将这些墨宝送去督学院墨宝殿，可当成给圣院学士的奖励！” 程渊嘴角微抽了抽，看不上？但也无奈点了点头：“诶，好的，傅院长！” 傅玉衡见程渊跟张刚还没走，便抬起头看向他们：“还有事吗？” “有！” 程渊也不再拐弯抹角，正色道：“下官有重要的事跟大人汇报。” “什么事？”傅玉衡神色凝重道。 “朝廷在津天府大开杀戒，他们斩杀不法官吏，圣院无话可说，但他们满门抄斩，斩的却是我圣院学士，傅院长，这事你管不管？” 程渊说的并不假。 知府莫友德跟同知等官吏家中，确实有不少圣院学士，因为他们都在督学院登记入册过。 “竟有这事？” 傅玉衡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对朝廷没有任何偏见，也认同朝廷一些针对不法读书人的律法。 但斩杀贪官污吏，却将圣院学士给连坐斩杀，这一点……圣院绝不答应。 而他就身为督学院院长，这事他必须管。 “是的！” 程渊点头，继续道：“甚至因为下官跟知府走的近，可能也在朝堂缉拿的名单中……” “傅院长也知道，一府学政跟知府走的近，这是在所难免的事，可这不能成为他们乱抓人的理由！” “下官也不瞒傅院长，我跟提学使张刚之所以急着回圣院，便是怕朝堂的人杀红了眼，罔顾圣院与朝堂的约定，为难下官与提学使！” 提学使张刚点头如捣蒜，道：“没错！” “我知道了。” 傅玉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挑个时间进宫，问问陛下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反对朝廷的律法，但反对朝廷对无辜学士的加害。” “你们跟知府走的近，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你们相互勾结，干出以文乱法的事情来，那……我便保不了你！” 程渊正色道：“傅院长放心，但朝廷罗织罪名起来，无罪也是死罪，到时候下官就只能请傅院长帮忙请圣裁了！” “恩！” 傅玉衡微微颔首。 在朝廷跟程渊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圣裁，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院长！” 突然，一个学士匆忙进入学宫，向傅玉衡道：“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程渊跟张刚的身体，瞬间紧绷，后背冷汗浸湿。 “正好！” 傅玉衡微微点头，随后吩咐程渊跟张刚下去后，便直接施展言出法随，道：“我一步之外，是皇城！” 一步迈出。 傅玉衡消失在了督学院学宫当中。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皇城之外，随后便步行入宫。 …… “镇国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到！” 林允宏听到御书房外的声音，放下奏折，道：“宣！” 身穿蓝白儒袍的傅玉衡，进入御书房后，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道：“傅玉衡见过陛下！” “赐座。” 梅哲仁抱着张凳子，放在傅玉衡身边，后者坐下后，道：“谢陛下！” 他心中微惊，之前进宫可没有这种待遇。 林允宏知道傅玉衡跟林亦的忘年交，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傅玉衡，朕召你进宫，主要是有件事希望你能配合。” “陛下请说。” 傅玉衡眉头微皱了皱，同时也不忘拱手道：“另外，我有件事，也希望陛下能够给个答复！” 第318章 胡程，有罪! “裁谁？” 合上书籍的圣人，威严的目光俯视胡程。 胡程不再掩饰，神色狰狞道：“圣师，学生叩请圣师判大衍皇子林亦，与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有罪，灭其文心！” 严双武闻言，怒道：“你这老匹夫，满口胡言乱语，殿下持圣子令命你配合，你故意拒绝，诱使殿下搜查书院，再请圣裁，好手段！” “胡程，你欲对殿下不利，简直不可饶恕，本使依律，取你狗命！” 严双武刚想出手，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这就是圣裁的威能？ 严双武神色极其不甘，试图挣脱束缚，但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胡程见严双武被圣人威能压制，内心狂喜，也不再掩饰，冷笑道：“是又如何？朝廷狗皇帝杀我儿子，我杀他儿子有何不妥？” “你们擅闯书院，视圣院为何物？如此大逆不道，当诛！” ‘狗皇帝？’ 林亦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他向前迈出一步。 果然。 文道规则对他无用。 他在几个夫子跟胡程满脸的惊愕中，一步步走到胡程跟前。 “你想干什么？” 胡程发现圣裁之下，他的身体也被限制的死死的。 几个夫子也是如此。 “干什么？” 林亦甩手就是两巴掌抽在胡程脸上：“大衍皇帝也是你能辱的？你有什么资格？” “你身为书院院长，背叛圣院，勾结妖道，祸害大衍学士，有什么资格在这请圣裁。” “我倒要看看，圣人裁的是你还是我！” 胡程被林亦抽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他怒视林亦，朝着圣人残念大叫道：“圣师，为何还不圣裁？” “裁谁？” 圣人天音再度响起。 胡程愣住了，这圣裁怎么跟以前不一样，难不成不能同时裁两个？ “裁大衍皇子！” 胡程决定先弄死林亦，事到如今，他最想弄死的还是大衍皇子。 “裁谁？” 本来毫无感情的圣人残念，声音中似乎有了一丝不耐烦。 “？？？” 胡程愣了一下，正色道：“学生叩请圣师裁大衍皇子，其无视圣院，无视圣师圣裁，大逆不道……” “裁谁！！！” 圣人天音如雷鸣般响彻，仁道书院群山震动。 躲在暗处的吴天策，直接吐出一口鲜血，他眼神浮现出惧意。 圣人之威太可怕了。 圣裁之下，他这个文道所不容的人道宗弟子，应该藏起来才对。 该死的！ 胡程脸色煞白，文心颤栗，心想林亦可能手握圣子令，便改口道：“叩请圣师，裁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灭其文心。” 沉默！ 圣人残念似乎在酝酿，严双武额头渗出冷汗，脚趾头紧张到快要扣出一座大宅子。 “有罪！” 圣人残念开口，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似有煌煌天威降临。 嗡！ 严双武脸色煞白，猛地扭头看向林亦：“殿下，快走。” “龙卫所属，保护殿下！” 有龙卫精锐试图上前，却发现寸步难行。 ‘文道规则，果然就是维护圣院的统治，圣院至上，文道至上！’ 林亦不想这次任务面临失败。 这是他能否站稳朝堂的重要一战。 “圣师……” 林亦打算为严双武申诉，可才刚开口，圣人虚影便伸出背负的右手，朝着……胡程一指：“灭文心！” “谢圣……恩？圣师？” 胡程以为圣人残念灭的是严双武，连忙叩谢，可旋即看到圣师指着他，整个人头皮炸裂。 啵~ 胸腔传来一股微弱的声响，胡程感觉全身一麻，力量飞速流逝，发出绝望的大叫：“不……” “院长！” “院长！” 其他几个夫子也有些迷糊了。 为什么圣人残念会庇护……啊不，为何如此公正了。 公正到可以容许文道，失去一个四品境的书院院长。 “圣师，学生不服。” 胡程发出怒吼，他怎么能够甘心，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才气都没动用丝毫。 真正的弱势群体。 关键他还是书院院长，被裁的并且是朝廷中人。 可圣师，却将他文心给灭了。 他怎么能够甘心。 圣人残念本来将要消失，可听到胡程的话后，罕见地停留下来。 他俯视胡程：“文人胡程，与人道宗勾结，祸害大衍读书人，罪大恶极！” 话音落下。 再抬眸，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眸子，盯着某个阴暗的角落，右手一指：“灭！” “不好！” 吴天策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袭来，浑身汗毛倒竖，撒腿就跑。 甚至不惜祭出阴神，试图逃脱这股力量的侵袭。 但伴随着一股来自灵魂的剧痛，他的阴神被灼烧，发出凄厉渗人的惨叫。 “胡程你误我……” 吴天策阴神被抹杀。 他到死都忘不了，就是胡程的那一句他不服，让圣人残念盯上了他。 “有妖道！” 林亦感受到了人道宗的气息，看向吴天策阴神被抹杀的方向。 但他心中惊讶，没想到圣人残念出手了。 突然他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心想：“那下次遇到打不过的妖道，我岂不是可以直接请圣裁？” 这样似乎很不讲武德。 但效果绝对贼好用！ 林亦抬头看向才气祥云中的金色圣人虚影，揖礼道：“学生林亦，谢圣人裁决！” 赢麻了。 “善！” 金色虚影朝着林亦点了点头，嘴角微翘，随后消失不见。 林亦愣了一下，圣人虚影刚才似乎在对他笑？ 唰！ 与此同时。 圣人威压消散，所有人恢复行动。 那些龙卫迅速将林亦保护起来，拔出绣春刀，目光森然地盯着那五个白袍夫子。 胡程浑身才气溢散，消失在天地之间，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胡程，你看你处心积虑的图什么？图个自我了结？真是令人佩服！” 林亦似笑非笑地盯着胡程。 他就知道对方会自取其辱，没想到还真是。 胡程披散着头发，失魂落魄，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在那里胡言乱语了起来 “殿下！” 严双武惊魂未定地走到林亦身边，不敢想象，圣人残念居然站在了他这一边。 这事一定要告诉陛下。 林亦随后展开身形，掠向吴天策藏身的地方，随后看到了一具尸体。 严双武跟了上来，在吴天策身上搜出了人道宗的堂主腰牌。 “殿下，是人道宗堂主吴天策！” 严双武将腰牌递给林亦。 第333章 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朕还没说什么事，你倒是来问朕了，呵呵！”林允宏轻笑道。 傅玉衡老脸一红，道：“是老夫唐突了，陛下您请说……” “津天府督学院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此二人你有印象吗？” 林允宏看向傅玉衡。 傅玉衡有些惊讶，程渊跟张刚才从津天府回到圣院，眨眼睛陛下就关注到这二人了。 很显然朝廷确实要针对他们二人下手。 “有印象，他们现在正好就在圣院！” 傅玉衡没有隐瞒，正声道：“不知陛下提及他们二人所为何事？就因为津天府官吏跟他们二人走的近的事？” “看来他们两人跟你说了一些事！” 林允宏嗤笑一声，沉声道：“但他们肯定没告诉你，他们与朝廷官员勾结，与人道宗勾结，伤害了数以百计的大衍女学士。” 他盯着傅玉衡的眼睛。 后者身形一颤，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保持理智，道：“陛下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林允宏摇头。 林亦只是在御纸上跟他汇报督学院的事，具体证据还在回京的路上。 傅玉衡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正色道：“所以陛下是什么想……” 是什么想法还没说完，林允宏开口道：“这是京城乡试解元林亦，告诉朕的……” “？？？” 傅玉衡愣住了，林亦的人品他太信得过了，他觉得比朝廷更靠谱。 一个让他万古流芳的人，能对督学院有什么坏心思？ “他在哪里？” “朕派他去调查津天府乱臣贼子的事了，正好查出此事跟你们津天府的督学院学官有所牵连，这才召你进宫告知此事。”林允宏道。 “好！” 傅玉衡点头道：“老夫等林解元回京城，如果确实证明程渊跟张刚勾结人道宗，老夫亲自动手！” ‘皇儿的话在傅玉衡心中，竟然比朕的话还管用……’林允宏心中这般吐槽道。 他看着傅玉衡，轻笑道：“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陛下，那现在老夫可以问陛下要个答复吗？”傅玉衡正视林允宏。 “你说！” “陛下对津天府不法官吏满门抄斩时，为何罔顾圣院与朝廷的约定，对我圣院学士举起屠刀？” 傅玉衡正色道：“按照约定，若是涉及到满门抄斩的罪刑，凡有圣院学士，需圣院判定有罪，朝廷才可动手，或者圣院清理门户，对也不对？” “朕知道！” 林允宏自然不会忘了这个约定。 “那陛下为何……” “此案是林解元负责的，朕相信他在津天府的所见所闻，也相信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林允宏不想说太多，直接将他的嫡长子林亦搬了出来。 “……” 傅玉衡脸色怪异地看着林允宏，道：“陛下知道我与林解元的关系？” 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允宏在利用这一点甩锅给他忘年交的好友林亦。 意思是：你连你朋友都不相信？就不怕你朋友寒心？ “略知！” 林允宏微微颔首，看向傅玉衡，道：“你要证据，待林解元回京后，你将程渊与张刚带来，朕相信，林解元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 傅玉衡点了点头。 “朕遵守约定，没有强行去你圣院拿人，只是要求你圣院配合朝廷办案。但也希望今后，傅院长能够多加约束圣院中的学士，切莫以文乱法，否则朕绝不姑息！” 林允宏眼神凌厉的盯着傅玉衡。 “圣院会多加管束！” 傅玉衡郑重抱拳，随后便揖礼退了下去。 “程渊张刚这两个老狗，真以为躲进书院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你们是在自寻死路！” 林允宏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如果程渊跟张刚逃去其他地方，说不定还有活路，但他们偏偏往死路上走。 还敢倒打一耙朝廷。 真是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 与此同时。 督学使程渊与张刚，正在督学院大殿外的广场上，大肆宣扬朝廷滥杀无辜学士的事。 说圣院与朝廷有约定，朝廷判处不法官吏满门抄斩的罪刑，罪不及圣院学士。 然而朝廷却罔顾约定，将津天府官吏的家人，圣院学士一并格杀。 甚至还要罗织罪名，加害他这个督学院的学政。 他们二人的话，引起了不少学士的共鸣，一个个红着眼睛，纷纷斥责朝廷暴政，早晚民不聊生，社稷危矣！ 程渊与张刚这下彻底放心了。 有了他们提前铺垫这一切，朝廷这只纸老虎，还能奈何得了他们？ 不怕挑起圣院学士的对立？ …… 数日后。 离开津天府的林亦与三千龙卫精锐，总算进入华天府京城境内。 由于是归程，林亦没有继续让沈平跟严双武压榨神通，怕他们动摇文道根基。 “那天女学士离开津天府，我似乎从她们身上也获得了一些修为……” 林亦给她们留下一些银子跟那封祝福的信，并不算是践行宏愿才对。 可自己的修为，却明显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他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是大衍气运？ 可这些女学士也决定不了什么才对，一国气运，可不是这种小事能够主导的。 “看来我对修行上的很多问题，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估计只有宫中才有这类的记载……” 林亦决定有机会，一定要问陛下多拿些典籍看看，既能增长见闻，又能读书提升修为。 何乐而不为？ “殿下，龙卫精锐暂不入城，臣与沈平大人带殿下和陈县令入城进宫吧！” 严双武策马追上马车。 “到了？” 林亦掀开车帘，这才发现京城已经近在眼前，心中没来由的归心似箭。 他带回了陈敬之，也查抄了莫友德等官吏的家产，连仁道书院的财产也一并罚没。 这些都是此行的收获。 他虽然是大衍的嫡皇子，但一个没有立下任何功劳，没有任何功绩的嫡皇子，是不可能在朝堂中拥有话语权。 也不可能让他从幕后走向台前。 所以大衍周报，津天府女学士案件，他必须要做的完美……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也务必要将他们缉拿归案。 “既然给了我嫡皇子的身份，那么……就一定要实至名归，不负嫡皇子之名！” 林亦袖袍下的双手紧了紧，对马车外并行的严双武道：“进宫吧！” “是！” 严双武点头，随后便立马吩咐下去，同时与沈平宫廷驾驭马车，进城入宫…… 第334章 一等功臣 皇城内。 一座闲置的官邸中，龙卫指挥同知赵泰，陪同陛下在里面走了一圈。 “朕记得这官邸，以前隶属于礼部教坊司，朕废除后……这里便一直闲置？” 林允宏对这地方倒是挺满意的，离皇宫又近，用来作为‘大衍周报’的官邸，倒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教坊司终究不太文雅，用来改造成皇儿的‘大衍周报’，会不会有些亵渎其承载的意义？ “是，臣觉得这地方就挺不错，不需要大兴土木，只需稍微改造下便好，里面格局不需要动太多，很适合殿下‘资料汇编’中的场地要求……” 赵泰弓着身子道：“有适合当作印刷的作坊，有放置纸墨的仓库……陛下，这可都是现成的，能省不少开支！” “挺好！” 林允宏突然觉得确实很适合，不能因为这官邸以前是教坊司，就嫌弃。 物尽其用不说，他身为大衍国君，更要以身作则，一切用度能少就少。 有现成的官邸，也省的户部那边破费了，毕竟南方突发雪灾，还需要不少的赈灾款。 能省就省吧！ 就在这时。 林允宏看向皇城城门方向，面露微笑：“皇儿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 赵泰身体一抖，顿时便有几分激动。 一日不见殿下，如隔三秋。 “走。” 林允宏当时便带着赵泰，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和宫廷内卫，前往皇城迎接。 而沈平跟严双武则驾着马车，带着林亦与陈敬之以及李文博进入皇城。 二人看到皇城下的身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陛下！” 律~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李文博跟陈敬之反应不及，直接从马车上滚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运转才气稳住身形，两人便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人面前。 嗡！ 李文博抬头一看，脑袋差点炸开，居然是皇帝陛下，就地叩首道：“卑职龙卫总旗李文博，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陈敬之也没想到跪的这么巧，同样叩首起来。 林允宏笑看着李文博跟陈敬之，道：“你们一路都辛苦了，这时候还行此大礼，都起来吧！” 看到他后，从马车上激动地滚下来叩首，这衷心的样子，谁见了都喜欢啊。 何况李文博是他皇儿的书童，表现倒也不错，还从秦由泰那里弄到名单。 算是有大功的人。 另一个更是满门忠烈的陈家子弟陈敬之，一个忠君爱民，孤身入狼穴救人的大衍官员。 “谢陛下！” 李文博跟陈敬之起身，恭敬的退到一旁。 刚才及时稳住身形的林亦，从车厢中跳了下来，朝着林允宏揖礼道：“父皇！” 林允宏上下审视一遍林亦，不悦道：“瘦了！” 林亦心想这才近几天，哪里来的瘦，但他也知道，这是林允宏关心的一种表达方式。 林允宏随后看向严双武跟沈平等人，道：“进宫，朕听你们汇报。” “是！” …… 御书房中。 林允宏看着风尘仆仆的林亦等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次能够解救出那些女学士，陈敬之也安然无恙，可以说事情办的特别漂亮。 津天府那些官吏也斩的好极了，换成是他，也绝对一个不留。 “那些女读书人，都回家了吗？” 林允宏对那些不法官吏的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受到伤害的女读书人。 “儿臣已经让严大人派人护送她们回去了。” 林亦没有说他对女读书人所做的一些小心思。 那并不是他拿来邀功的。 “好，那就好！” 林允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皇儿，不会让他失望，也懂他的心。 只是……他略有遗憾的是，朝廷仅仅是解救了她们，并没有补偿她们。 不过林允宏也知道，林亦现在一无所有，连正统的嫡皇子名分都没给他。 想到这里。 他决定等下次月初的大朝会，便向全天下昭告……林亦为大衍嫡皇子的事。 那个时候，大衍周报也应该做出来了第一刊。 随后。 林允宏也跟陈敬之聊了下，并没有聊任何庙堂上的事，而是聊他的父亲与两个哥哥。 “皇儿，你说该赏陈家些什么？”林允宏看向林亦。 林亦明白陛下的心思，这真是直接将陈敬之作为自己的班底了，否则不会征询自己的意见。 这就相当于封赏是自己给的，陈敬之要谢恩的也是自己。 “陈家满门忠烈，儿臣以为……御赐陈家金匾‘一等功臣之家’，同时册封陈县令母亲为诰命夫人。” “陈县令破获平乐县大案，也当论功行赏！” 大衍目前还没有陛下御赐金匾的先例，但不代表不可行。 陈家以为效命朝廷为荣，以身许国，朝廷为什么就不能御赐他们金匾？ 一等功臣。 这就是一种荣誉，也可以让天下官员和将士们看看，以他们为榜样。 为大衍付出者，大衍也绝不会辜负他们。 想必这对提升大衍国运来说，也有巨大的好处。 “一等功臣？” 林允宏闻言沉默了下来，心中考量，随后微微点头道：“皇儿这个建议不错，御赐金匾还是首例，陈家所作所为，也当得上一等功臣之家……” “就这么办！” 林允宏看向陈敬之，道：“陈敬之，朕御赐你陈家一等功臣之家，陈夫人为诰命夫人，每年定期享朝廷俸禄！” 陈敬之扑咚一声跪在地上，姿势标准，叩首道：“臣叩谢陛下！” ‘这陈敬之的老毛病还没改掉？’ 林允宏心中腹诽，当初殿试的时候，他便发现陈敬之有这种老毛病。 “至于你的功劳……待朕考虑清楚再说。” 林允宏还真没想好封陈敬之什么官，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遂是看向林亦，道：“皇儿，几天前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进宫，说朝廷将津天府的官吏满门抄斩，连带他们圣院学士的子嗣也一并斩了，坏了规矩，你怎么看？” 严双武跟沈平看向林亦。 “儿臣并不觉得坏了规矩。” 林亦正色道：“他们的子嗣同样触犯了大衍律法，与其父同流合污，不仅伤害我大衍女学士，更是连津天府城百姓也不放过。” “他们在津天府城的罪行，罄竹难书，儿臣觉得杀他们一百遍也不为过！” 林亦从袖袍中，将徐景暂代津天知府时，调查出来的罪证呈给林允宏。 林允宏看完之后，龙颜大怒：“这些人死不足惜！” 片刻后。 林允宏也进入正题，看向林亦，道：“津天府督学院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如今正在圣院当中躲着，现在你回京了，朕也将按照朝廷与圣院的约定，宣傅玉衡带他们二人进宫受审。” “皇儿可做好对峙的准备了？” 林亦愣了一下，他之前还在想务必缉拿程渊跟张刚归案，没想到他们二人跑到圣院躲着了。 有意思。 “儿臣做好准备了！”林亦正色道，有恃无恐。 “宣！” …… 后天爆更一周，求催更~求评论支持…… 第319章 我们都是好人 “仁道书院，人道……名字也是有趣，找出此书院所有学士的资料后，核实胡程与那些夫子的罪名，按律处置。” 林亦将腰牌抛给了严双武。 这条漏网之鱼终究还是落网了，只不过却是直接死在圣裁之下。 这胡程干的真漂亮。 “是！” …… 很快。 前去搜查仁道书院的龙卫精锐，抬来了几个箱子，依次摆放在广场上。 “我的，都是我的！” 胡程疯了一样的跑向那些箱子。 龙卫精锐抬脚便将那文心被灭的胡程踹飞了出去。 那五个白袍夫子脸色煞白，身形瑟瑟发抖。 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学士的资料，还有书院跟人道宗吴亦的来往书信。 都是罪证。 而他们也在里面充当了重要的角色，见光必死！ “打开。” 林亦走了过去，从箱子中随机抽取了几本册子翻阅了起来。 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放下，再次从其他箱子里拿出几本册子翻阅。 里面全部都是仁道书院数十年来，与人道宗在平乐县干的好事。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原本拥有文道之心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整个书院的学士，都是来自平乐县的几个大族。 而这些大族，则负责从人道宗堂主吴天策，以及津天府学政接手那些女学士。 然后干出人神共愤的事。 “该死！” 林亦身形微微颤抖，数十年来，一百多个女学士在津天府遭遇毒手。 成了人道宗的牺牲品。 ‘仁道书院做出这些事，圣院中肯定有幕后之人……’ 林亦觉得一个胡程，没有理由去跟人道宗勾结，他或许只是一个中间人。 确切的说，胡程跟吴天策可能都是中间人，他们只是在台前奔走的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渗透进朝堂，颠覆大衍社稷。 “现在想起来，我那个八品立命的大宏愿，难度有多大了……” 林亦嘴角略有些苦涩，任重而道远啊。 林亦从其中一个木箱中拿出地图，唤来严双武，道：“仁道书院所有弟子的家族，都在这地图标注清楚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年来失踪的大衍女学士，就被关押在这些家族之中。” “特别注意这些学士，别看他们年纪小，一个个都已经被洗脑了……” 林亦将地图交给了严双武，寒声道：“这些村霸宗族势力，一个不能留！” 林亦很清楚村霸宗族的危害，欺压良善。 他这时候也才知道，为什么平乐县中那么多荒废的田地。 真正的老百姓都被这些村霸宗族赶走了，留下的这些宗族势力，又成了人道宗的‘傀儡’修道者。 整个平乐县，都是人道宗的地盘。 “陈敬之和洛红绫这下危险了……不知道李文博带着龙卫，能不能跟他们汇合。” 林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陈敬之跟洛红绫恐怕会有危险。 “带上资料，将胡程跟这些乱法的夫子押解进京！” 林亦当即下令，同时对严双武道：“严大人，那些宗族势力都是修道者，我们必须马上赶去里坪乡。” 有了仁道书院的这些资料，接下来就比较轻松了，堪称定点打击。 但前提是尽快赶过去。 “是！” 严双武领命，当即下令将胡程与那五个夫子缉拿，同时跟林亦策马，率领龙卫赶往里坪乡。 “殿下战马，八条腿！” “吾之战马，八条腿!” …… 与此同时。 李文博率领一千余龙卫精锐，先是赶到了里坪乡，同时派出几队龙卫，前往其他乡探查情况。 对他来说，先找到陈敬之跟洛红绫才是当务之急，其次就是摸底各乡的情况。 这时。 李文博遇到了好几个结伴同行的少年。 “读书人？” 李文博在这些少年身上感受到了才气波动，眼睛一亮。 他率领十余个龙卫凑了过去，将几个少年包围起来。 几个少年抬头看着战马上的李文博等人，其中一个年长的少年开口问道：“大哥哥，你们有事吗？” “小弟弟，你们是里坪乡的人？”李文博问道。 “恩！” 少年点头道。 李文博笑看着少年道：“方便带我们去你们家喝口水吗？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他扯了扯身上的飞鱼服，道：“大衍龙卫。” 几个少年彼此相视了一眼。 那年长的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们这么多人……” “我们分开去，一家去十个怎么样？”李文博道。 “还是多了！”少年道。 “那五个呢？”李文博道。 “好！” 少年这时候才答应下来，并解释道：“阿爸说过，不能带陌生人去家里，但看大哥哥不像坏人，我才答应的。” “大哥哥，你带四人给我走，其他大哥哥跟他们走就好。” 少年很热心的帮助龙卫分配人员。 譬如这五个去狗蛋家，那五个去铁蛋家，另外五个去大柱家…… 李文博笑道：“真是听话的好孩子，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恩！” 年长的少年点了点头。 李文博翻身下马，对那些守在乡道上的其余龙卫道：“尔等在此等候，莫要惊扰到乡民。” 很多龙卫感到疑惑不解，殿下的意思是按兵不动，驻守乡道，防止贼人撤走就好。 可李文博却主动行动。 李文博带着四个龙卫，便跟在这少年身后，很快便来到少年的家中。 “阿爹！” 少年推开家里的院门，并朝着院内喊道：“有客人来咯，说要到咱家里喝口水。” “好，别怠慢客人了。” 屋内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似近似远。 “大哥哥你们等一下，我阿爸应该在忙，我去给你们倒水……” 少年进入房间，笑脸逐渐变得冷淡起来，娴熟地从碗柜中拿出五个碗。 五碗水倒好，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小包，在水里倒入白色粉末，低声喃喃道：“要抢走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我就先杀死你们。” 少年拿着托盘，端着五碗水朝着李文博等人走去，眼神澄澈道：“大哥哥们，久等了吧？” “辛苦小弟弟了！” 李文博跟龙卫们接过水，那四个龙卫刚想喝，李文博轻咳打断。 四个龙卫眼神对视，瞬间明白了过来。 “大哥哥怎么不喝？”少年疑惑道。 “等下喝。” 李文博手按着绣春刀，笑看着那少年，问道：“小弟弟家里都有谁？” 第335章 圣主的新弟子? 林亦见陛下直接宣召傅玉衡进宫，便打消了亲赴圣院抓人的想法。 给傅老哥一个面子。 林亦随后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程渊跟张刚的罪证，应该已经送去镇抚司了……” 罪证在徐景手上，正常流程下，他会第一时间送往镇抚司，整理好会送进宫内。 “臣这就去取。” 严双武告退。 情况特殊，等到镇抚司整理完再送进宫中，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不如他亲自去取。 不久后。 御书房外。 有太监的声音响起：“陛下，圣院将传旨的公公拦在圣院之外，说……说无鸟之人不得入内……” 那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 被人当面羞辱，还没办法出气，搁谁身上都会觉得委屈。 “放肆！” 林允宏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那双眼睛仿佛能噬人一般。 李文博三肢都吓软了。 陈敬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又都是六品儒生。 哪里经受得起来自帝皇的威压。 “看来圣院压根就没将朝廷放在眼中，孔仲子在时，圣院表面上还会迎合下，现在连样子都不做了，好！真是好的很啊！” 林允宏恨不得亲自赶赴圣院。 但这难免会让他落入下乘，圣主闭关，大衍皇帝直接去圣院拿人，就有点说不过去。 “陛下！” 翰林院学士沈平开口道：“臣以前也算是半个圣院弟子，让臣去，臣有……” 咳咳~ 他轻咳两声，脸色略有些发红。 “你有鸟也没用，圣院摆明是要包庇程渊跟张刚这两人。”林允宏哪里不知道圣院的意思。 只是圣院越是如此，他心中驯服圣院的心就越强烈。 正如皇儿所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他退位之前，这圣院一定要把他给驯服了。 免得将来皇儿难做。 “父皇……” 林亦这时候开口道：“还是儿臣去吧！” 他从怀中拿出第五圣子钟子正给他的圣子信物，道：“儿臣就不信，圣院若是连程渊和张刚那种人间渣滓都包庇的话，那圣院……” 也就没必要存在。 只是这句话，他没有明着说出来，会显得他太过激进与狂妄。 “不可！” 林允宏自然知道林亦拥有圣院圣子的信物，道：“太危险，朕现在还未向外宣布你的身份，你若进圣院拿人，对你很不利。” “儿臣跟督学院院长傅玉衡是朋友！” “跟第五圣子钟子正也关系不浅……”林亦心想有这层关系，圣院大可一去。 “但你跟圣院其他九位圣子不熟，也跟其他院的学官不熟，他们……可不会在乎钟子正和傅玉衡跟你的关系。” 林允宏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跟皇儿相认见面，去津天府已经够提心吊胆了，现在能让皇儿去圣院？ 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父皇！” 林亦正视林允宏，正色道：“津天府女学士案件是儿臣负责的，那么儿臣便有义务，将所有牵涉此案的人全部依律处置，做事也应当有始有终。” “正好，儿臣也想去圣院看看，看他们是如何包庇不法读书人的……” 林允宏看着林亦眼中的执着，心中暗叹这小子跟他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有锋芒还有一股子较真。 更多的是……跟他一样看不惯那些不法读书人。 “有把握？”林允宏道。 “试试再说！”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道：“有皇叔的银龙软甲，还有青山书院大夫子李墨白给儿臣的真迹墨宝，儿臣还真不怕。” 林亦心想实在不行，他就请圣裁。 林允宏没有马上答应林亦，他心中多少有些顾虑，但林亦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陛下，请恕奴婢多嘴，奴婢觉得殿下能行……”梅哲仁此时开口。 他笑看了眼林亦，随后道：“陛下不是说，殿下他的《滕王阁序》在读书人中广为流传，圣院那些读书人，见到正主了，怕是仰慕都来不及吧……” 林允宏愣了一下，“朕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那皇儿你便去一趟圣院，带上朕给你的信物，如朕亲临！” 林允宏最终答应林亦的请求。 很快。 严双武也带着程渊跟张刚的罪证归来，直接被陛下派去保护林亦。 …… 镇国圣院,督学院中。 “程师兄！” 张刚一路小跑到程渊身边，后者正在跟其他学官下棋，头也不回道：“张师弟跑这么快，什么事这么着急？” “刚才有圣院学士跟我说，朝廷派阉人过来传旨，说要宣傅玉衡跟咱们俩进宫，哈哈哈……” 张刚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笑道：“你猜守门的学士咋说的？” “咋说的？” 程渊手抖了下，手上的黑子下错了地方。 “他说无鸟之人不得入内，哈哈哈，那阉狗，不过是皇室的一条狗罢了，还想进入文道圣地？” 张刚笑的特别开心。 有重获新生的喜悦，也有朝廷被圣院拒之门外的高人一等感。 他现在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文道之下皆蝼蚁。 放心去干。 什么事，圣院给你们兜着，只要你们资质高到能够拜入圣院，圣院就是你们最可靠的后盾。 圣人先贤都会庇护你们。 “哈哈哈，好！” 程渊大喜过望，随后才发现刚才落子直接输了，但他输的也开心，拿出一张银票道：“算我输算我输，哈哈哈！” “程师兄大气！” 对面那学官很不客气的将银票收入囊中，心想晚上又可以去看红袖坊的花魁娘子了。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当中。 一个身穿圣子儒袍的俊朗中年人，左手捧着经书，右手负在身后，途径督学院时，听到有书院学士说朝廷在津天府斩杀了不少圣院学士，眉头顿时紧蹙。 眼中更是有几缕寒光一闪而逝。 “圣子李师！” “圣子李师！” 不少圣院学士认出了中年人，纷纷躬身揖礼。 就在这时。 有圣院学士快步朝着督学院学宫跑去，朝着正好走出学宫的傅玉衡喊道：“傅院长，圣院外有一个叫做林亦的少年，说要拜访您……” 李圣子刚心想圣院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听那圣院学士说道：“他拿着圣子令，所以学生过来通知您一下。” “圣子令？” 李圣子眉头一挑，老师新收的师弟？ 第320章 表妹，这丑男是谁? “两个哥哥，还有爹娘。”少年没有隐瞒。 “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有客人过来拜访，也该出来打声招呼才对。”李文博道。 “我娘有顽疾，哥哥们在照顾她，爹在忙。”少年袖袍下的双手微微紧握起来。 “有顽疾？正好大哥我医术不错，可以给你娘看看……” 李文博站起身来，朝着房间内走去。 那四个龙卫也立马按住绣春刀刀柄，跟在李文博身后。 李文博耳根微动，突然在院子的地底，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以及锁链晃动的声音。 “小朋友，你娘在哪里？话说这院子下面关的是什么？怎么有动静？”李文博好奇地盯着少年。 “有吗？” 少年袖袍下的右手，无声地滑落一柄尖刀，他朝着李文博走去，道：“我听听……” 就在他刚走到李文博身边，突然朝着李文博心脏扎去，但李文博似乎早有准备。 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抬脚踹向少年。 砰！ 少年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大口咯血，突然大叫道：“爹，有人要抢走娘，还要杀了你，快跑！” 哐当！ 砰！ 房间外面顿时传来噼里哐当的声音，有人直接翻墙跑走。 “你们去追！” 铿！ 铿！ 四个龙卫拔出绣春刀，直接冲出房间，追了出去。 李文博则盯着那少年，冷笑道：“早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了，水里放了东西吧？” “给老子好好先呆着！” 李文博拿出工部的锁拷，将少年束缚住，听声辩位找到地洞入口。 砰！ 他以才气冲击开地洞入口，顿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李文博进入地洞，透过照射进来的光束，看到尘糜浮动的地洞中，一个满身污垢的妇人，跟两个眼神泛白的少年锁在一起。 哗啦啦！ 妇人听到声音，立马将两个少年护在身后，连忙双手合十，求饶道：“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打……求求你，不要打！” “娘！” “娘！” 两个少年瑟瑟发抖，他们缩在妇人身后，蜷缩着身体。 “糙！” 李文博看到这一幕，当时眼睛便红了。 真他娘的一群畜生。 竟然将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中，他无法想象，这可是女读书人，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李文博走了过去，柔声道：“你们不要怕，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哗啦！ 噗通~ 那妇人直接跪在李文博面前，连连磕头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会再逃了，呜呜……” 妇人悲痛大哭。 她以前就逃跑过，但每次都走不出这个村。 甚至还有人假冒是官府的人，说是来解救她的，可当她信了之后，却遭遇更毒的打。 连她的两个孩子也一块被打的半死。 她怕了！ 她也不会再相信有人会来救她。 这辈子她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满足那魔鬼，好让他放过自己的两个儿子。 李文博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够想象的到，妇人有过怎样的惨痛经历，才会变得这么谨慎与后怕。 铿！ 李文博拔出绣春刀，将困住妇人跟两个少年的锁链斩断。 他伸出手，神色柔和道：“姐，请最后再相信一次，我是大衍京城龙卫总旗，大衍皇子书童李文博，奉陛下旨意，随皇子殿下驾临平乐县，就是为了救你们出去。” “相信我！” 妇人哭泣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随后一咬牙，满是污垢的尖锐指甲，划伤了李文博的手臂。 嘶！ 李文博疼的倒抽冷气，但他忍住了，依旧伸着手：“相信我，姐！” 直到这时候，妇人才嚎啕大哭起来，她伸出手握住李文博的手，更咽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走！” 李文博脸上浮现出笑容，将妇人跟两个少年带出地洞。 刺眼的光芒，让妇人好半响才恢复过来，但她的两个儿子……却似乎看不到。 眼眶内是微凸，一片泛白，视力已经完全退化。 这是长期身处黑暗中，才会出现的情况。 李文博此刻恨不得将那些贼人碎尸万段。 “娘，哥……” 那被李文博束缚住的少年，开口喊道：“你们怎么能出来？外面都是坏人，会有人抓走你们的，快进地洞躲起来！” 妇人紧紧地抓住两个失去视力的少年的双手，她背对着那儒衫少年，摇头道：“我不是你娘！” 话音落下。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那是她的骨肉没错，可……他已经成了魔鬼。 儒衫少年身形一震，怔怔地看着妇人。 “好好在这呆着，待会自然有人带你走。” 李文博决定先将人救出去，这个没了心智的少年，龙卫收网的时候自会带走。 他随后带着妇人跟两个少年走出院子。 但刚走出院中的刹那，整个人便愣住了……他被一群刁民包围了。 而在他们的跟前，十九个龙卫精锐的尸体，倒在地上，已经成了干尸。 正是跟他行动的那些龙卫精锐。 “妖道！” 李文博看到龙卫的死状，就知道他们遭遇了妖道的袭击，被吞噬掉全部精血。 “他们都是七品……”李文博紧咬牙关。 他试图敲击腰牌，向驻守在里坪乡出口的龙卫发送讯号，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有阵法阻隔。 妇人跟两个少年，身体瘫软在李文博身边，她眼神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 “龙卫小兄弟，你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李文博扭头看去，便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青衣青年踏空而来。 正是平乐县令陈敬之。 “我不是一个人？卧槽……”李文博脸色涨的通红。 咻！ 一杆绯红长枪随即破空而来，直接扎在李文博跟前一米远，随后一道倩影从天而降。 正是洛红绫。 “表妹？” 李文博看到绯红长枪，再看到这道背影，当时便失声大叫起来。 “恩？” 洛红绫回头看向李文博，那双美眸顿时满是疑惑之色，惊讶道：“文博表哥，你怎么在津天府，还成了龙卫总旗？” 陈敬之惊诧道：“洛姑娘，你们认识？” 李文博神色极其不善地斜了眼陈敬之，连忙询问洛红绫：“表妹，这丑男是谁？该不会是平乐县令陈敬之吧？” “……” 陈敬之沉默了下来，他是丑男？ 但他关心的重点，却是这个龙卫总旗为何知道他？ 洛红绫点头道：“他是陈敬之，受人所托前来救他，顺便看看平乐县的水有多深……” 意外的是，水真的很深。 这不是简单的绑架案，也不是官府不作为，而是跟人道宗有关的惊天大局。 李文博没好气道：“表妹，你可把我吓坏了，还好你没事，对了，你受谁所托？” 洛红绫道：“平乐县百姓！” 李文博愣了一下，看向陈敬之道：“你这个县令倒是做的好，平乐县百姓想救你也就算了，连咱爷也要救你。” “但说起来你也是好运，咱爷不远万里过来救你，没想到你却被我表妹给救了！” “咦，表妹，说起来你跟咱爷好像挺有缘分的啊！” 李文博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还真是挺巧的。 “你爷？” 洛红绫英眉微蹙，文博姥爷坟头草都挺深了吧！ 为什么文博要说她俩有缘分？ 陈敬之也愣住了。 自己认识这个龙卫总旗的爷爷？ “你们的后事交代完了没？” 这时，里坪乡的宗族子弟中，一个明显是话事人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眼神冰冷地盯着李文博等人。 …… 求催更~这样数据就会好看一点。 第336章 无愧于天 镇国圣院圣子目前只有十位，但并不代表不会增添圣子之位。 “老师要收新弟子，那也要等到明年的圣会才对……”李圣子略有疑惑。 他眼下也不急着回圣子殿，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手持圣子令。 …… “林亦？” 这边傅玉衡听到圣院学士的话后，眼睛一亮，道：“他在哪？” “就在圣院外……面。” 那学士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傅玉衡直接奔向圣院大门，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亦回京了，按理说是陛下宣召我进京才对，他怎么亲自过来了？’ 傅玉衡带着疑问，很快便来到了镇国圣院大门外，并看到了在外等候的林亦，还有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龙卫指挥使严双武。 “林亦小友！” 傅玉衡满脸都是笑容，对于这个赠诗给他，让他流芳百世的小友，那是特别喜欢的紧。 “傅院长。”林亦笑着揖礼道。 “生分咯，你现在是京城解元了，陛下又委你重任，前途不可限量，你是我忘年之交，要是心里有我，叫傅老哥就好！”傅玉衡笑看着林亦道。 “傅老哥！” 林亦直接改口，拉近距离也有助于他带走津天府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 “这才对嘛，走，既然来了，就去圣院走走，正好也让圣院学士认识认识你这个京城大才子。” 傅玉衡没等林亦提出进圣院的要求，便主动邀请林亦进入圣院。 “这不太好吧？” 林亦露出一副不太敢进去的样子，道：“此前陛下让一位公公过来宣召傅老哥，遭到你们圣院阻拦羞辱，我现在是代表朝廷，怕……” “他敢！” 傅玉衡眼珠子一瞪，有几分凶狠的样子，道：“老夫看谁敢拦你。” “恩？你代表朝廷……老夫明白了，你负责津天府官吏的案子，陛下说你有程渊和张刚勾结人道宗的证据，现在你过来了更好。” “现在我们就进圣院，若是程渊跟张刚确实勾结了人道宗，老夫向你保证，必将清理门户！” 傅玉衡心中还是有一杆尺的，正邪能够分得清楚。 “好，那就有劳傅老哥了。” 林亦拱手揖礼。 傅玉衡随后便带着他跟严双武进入圣院，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傅玉衡盯着那几个守门的学士，道：“你们回头抄写‘圣人诫’五百遍，然后交到督学院院长学宫（办公室）！” 那几个守门的学士，脸都绿了。 五百遍？ 这怕是修为能够直接掉一品。 …… 傅玉衡带着林亦跟严双武直接去了督学院学宫，沿途倒也有不少学士投来敌意的目光，龙卫都指挥使为什么会来圣院？ 是因为天枢院的事？ 自从上次圣主说朝廷将在天枢院中设立天枢卫后，天枢院学士闹出很大的意见。 甚至他们还听说负责天枢院的李圣子，去观星台找过圣主，回来后大发雷霆。 对朝廷的敌意特别大。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朝廷走狗……” 李圣子看到傅玉衡带着林亦与严双武进入督学院院长学宫，眼中划过一道寒光。 他也跟了上去。 傅玉衡进入学宫后，直接派学士去将津天府学政程渊和张刚传唤过来。 “程师兄不愧是圣院小棋圣，连棋院的学官都输了不少银子……” “要不是傅玉衡传唤，我还能让他输的精光！” 路上。 程渊跟张刚还在讨论刚才的棋局，心情大好。 只是当他们二人进入院长学宫，整个人便愣住了，随后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下。 朝廷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他从津天府回京了！ 关键还进入了圣院当中。 “傅院长！” 程渊跟张刚朝着傅玉衡揖礼，随后调整心态，程渊更是故作惊喜道：“傅院长，朝廷将触犯圣律的人送来了？” “这真是太好不过了，朝廷官员无辜斩杀我圣院学士，触犯圣律，按律可请圣裁，判其有罪。” 林亦跟严双武愣了一下。 “呵呵~” 林亦回过神来后，摇头失笑了起来，不等傅玉衡开口，便从袖袍中将莫友德等官吏的子嗣犯罪证据，交给了傅玉衡，道：“陛下说圣院控告朝廷滥杀读书人，这是我在津天府查获的证据！” “他们触犯的是大衍律法，伤害的也是我大衍子民，朝廷依律斩杀，这不存在问题吧？” 傅玉衡仔细看了下罪证，上面还有大衍百姓的血书，老脸涨的通红。 唰！ 他怒视程渊跟张刚，道：“你们二人身为津天府学政与提学使，圣院读书人犯下此等罪行，你们可曾有半点过问？可曾依圣律对他们实施惩戒与制裁？” “傅院长……” 程渊跟张刚当时就懵了。 林亦见状再上猛料，又从严双武那里拿过程渊与张刚勾结人道宗堂主吴天策的证据，递给了傅玉衡，道：“傅院长，这是龙卫从津天府第一望族吴家搜集的证据，那吴家家主吴天策，便是人道宗的一位堂主！” “另外还有仁道书院院长胡程……” 林亦又将仁道圣院与人道宗勾结的证据，也交给了傅玉衡。 从傅玉衡的院长身份来说，各府督学院跟书院，其实都受他的管辖。 “傅院长，大衍朝廷的某些官吏堕落了，朝廷从来不会心软，因为官吏堕落，伤害的就是大衍百姓。” “如今镇国圣院中的某些学官与学士，也干出了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他们学坏，不仅是大衍百姓危矣，连读书人恐怕也危矣！” 林亦没有说太多。 给傅玉衡一点缓冲的时间。 傅玉衡看着林亦呈上来的一封封血书与罪证，一张老脸几乎黑成了炭。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盯着程渊与张刚，呵斥道：“看看你们俩干的什么好事！” “勾结妖道，残害读书人，你们可真是圣院的好学官，好学政！” 程渊大声道：“傅院长，朝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衍龙卫罗织罪名，伪造证据的事还少？片面之词就认为我跟提学使张刚有罪？学生身为督学院学政，读的是圣贤学说，布施的也是圣贤之策！” 程渊盯着傅玉衡，一字一句道：“我们时刻以圣人先贤举止严格要求自身，从未做出伤害过任何人的事情，包括大衍百姓！” “我程渊所言没有半点虚假，若不信，傅院长你大可请圣裁，我程渊行的端做的正，无愧于圣人先贤，无愧于天，无愧于己心，更不畏人言！” 一番话掷地有声，将他身边的提学使张刚都怔住了。 这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第337章 天地不容! 程渊愤慨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真是无辜的一样。 但他的这番话，却让严双武脸色特别难看，沉声道：“你说本使龙卫伪造罪证，罗织罪名？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龙卫是手段铁腕，大衍最知名的酷吏，但也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充当陛下监察天下的眼睛，揪出贪官污吏，充当庇护大衍百姓的力量。 哪里有时间罗织罪名，去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严双武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程渊道：“诬蔑朝廷命官，按大衍律……杖刑三十！” “你敢！” 程渊仗着在圣院当中，根本有恃无恐，挺起胸膛，展现出文人气节。 “严大人，退下。” 林亦开口让严双武退下，一件小事，没必要将龙卫扯进去，免得惹上一身骚。 “是！” 严双武瞪了眼程渊与张刚，便主动退了下去。 “？？？” “？？？” 然而这一幕，却让傅玉衡与程渊等人愣住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一个小小七品仁者学士，连六品儒生都算不上，怎么就能斥退堂堂龙卫指挥使？ 疑惑间。 林亦向前一步，正视程渊道：“程学政不愧是一府学政，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之能，张口就来，令人叹为观止。” “然你程渊再能说会道，也改变不了你勾结人道宗的事实。” “你身为圣院学官，本应以身作则，守正恶邪，却在为官主学之际，残害圣人门生，培养小人之儒，意图颠覆大衍社稷，犯下人神共愤之事，天地不容！” 程渊身形剧震，文心与文宫剧烈颤动，看向不过是少年的林亦，眼中竟有几分惧意。 那张刚更是感到口干舌燥，脸色通红。 林亦的话直接戳到他们的内心深处，文心不稳，才气紊乱。 严双武心中惊叹，眼中流露出震撼之色，感慨殿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口才。 他这个糙人，羡慕的牙齿都发酸。 “你……你……” 程渊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辩解，怒视林亦道：“黄口小儿……” 林亦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自知身为圣院学官，有圣人庇护，就算黑白颠倒也不会遭到惩戒，自认能够全身而退，矢口否认犯下的卑劣行径！” “那在下倒想看看，圣人如何裁断！” “若圣人庇护尔等小人犯官，在下这就自灭文心，自毁文宫，从今往后，这文道不求也罢！” 林亦声音不小，直接在学宫外响起，除了偷听许久的李圣子外。 走廊过道中，那些无数圣院学士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个个振聋发聩，心神动容。 程渊咬牙切齿道：“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看来程某想要洗涮冤屈，只能请圣人裁断了！” “走，去学宫外！” 程渊心中冷笑，刚才的屈辱，待会他不仅要找回来，还要取这小子的性命。 “林亦，不可莽撞！” 傅玉衡相信林亦，并且亲自打算调查确认，然后依圣律处置。 他太清楚请圣裁的结果，林亦只会自讨苦吃，甚至程渊与张刚还能全身而退。 林亦道：“傅院长，学生心里有数。” 他袖袍一甩，大步朝着学宫外走去，严双武紧随其后。 学宫外。 山羊须的李圣子，目视林亦从院长学宫中走出，错开身子，让其通过。 身后督学院学士，也纷纷让开位置，目光落在林亦身上。 他们神色惊奇，窃窃私语，很难想象刚才那番话，竟然是出自这么一个少年人手中。 程渊与张刚脸色阴沉地跟上，后面跟着傅玉衡。 当看到天枢殿李圣子后，傅玉衡愣了一下，揖礼后，便跟了上去。 …… 学宫外的广场上。 林亦背负双手，驻足在空旷之地，看着汇聚越来越多的圣院学士，心神凝重。 今天的圣院之行，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这一战，要立朝廷之威，更立大衍律法之威，同样也立正道之声。 任何触犯大衍律法，伤及百姓与学士之人，哪怕是圣院学官，也一定要付出代价。 想要改变世道，实现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的宏愿，唯有先改变圣院。 攘外必先安内！ 程渊跟上来后，从后面指着林亦道：“小子，你死定了！” 严双武皱眉，林亦摆手制止，转过身看向面露冷笑的程渊，道：“你认不认罪？” “还在口出狂言！” 程渊开口呵斥，同时见无数学士与学官围观，便摇头叹息道：“圣院学士，或许就不该跟朝廷的人打交道，本学政不过是为圣院学士，被迫跟朝廷官吏走的近，熟料却被你们打上勾结人道宗的罪名。”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啊！” “本学政正好也想知道，你朝廷滥杀圣院学士，居心何为？” 一句居心何为，声音才气加持，宛若洪钟大吕，将所有圣院学士的愤怒勾起来了。 “哈哈哈！” 林亦忍不住笑道：“我林亦读书修行十余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狂妄！” 程渊扭头看向傅玉衡，道：“傅院长，劳烦你……” 他话还没说完。 林亦脚步向前一挪，面朝东方，朗声道：“请圣裁！” 程渊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道：“真是笑煞本学政，圣裁之权乃是四品……” 就连圣院学士们也都笑了。 傅玉衡更是脸色通红，请圣裁是四品君子境以上的权利，可沟通文道规则，唤来文道圣贤残念，裁决读书人。 林亦才七品仁者，连六品儒生都算不上，这怎么请圣裁？ 呜呜~ 然而程渊的话还没说完，众学士还没笑个尽兴，督学院的上空，天地才气涌动，朵朵才气祥云凝聚，宛若圣人莲花。 随后东方一缕紫气破空而来，这是圣人残念，没入才气莲花云座之中。 璀璨金光自祥云中焕发，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金色才气的莲花云座之中。 “浩然正气？” “是浩然正气！” 圣院学士感到惊悚莫名，骇然欲死，这少年不仅请了圣裁，凝聚的还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这可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后的，第一道才气。 浩然正气凝聚的圣人虚影，手捧书籍，右手负在身后，散发着一股煌煌圣威。 祂低头俯视人间，一股浩荡圣威降临，宛若神灵。 静！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天枢殿李圣子眸光闪烁，眼神中有不可思议之色。 七品请圣裁。 凝聚的还是浩然正气，这简直是史无前例，超出了圣院所有文献记载的范畴…… 此子到底是谁？ 第321章 你刚才说什么? “闭嘴！” 李文博扭头朝着那宗族话事人呵斥道：“待会取你们狗命，一群妖道。” 表妹洛红绫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让李文博内心大定。 但对于跟他一起摸底的龙卫的死，却让他心中颇为自责。 他本该提醒的。 只是他想着龙卫精锐都是七品仁者境的高手，那几个少年不过才八九品，发生意外，也能分分钟镇压。 可没想到，这些少年的父辈，都他娘的修炼了邪术，成了人道宗的‘傀儡’修道者。 失算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宗族话事人冷笑一声，挥手，身边二三十个宗族子弟，一个个闪身跳跃，围成一个大圈，将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等人围住。 眼中再无光芒的妇人与两个儿子瘫坐在地，但这时候……她还是站了起来。 “我本已习惯了黑暗，不该让我再见到光芒的——这一次，我不想再退缩了。” 妇人从破烂的衣裳中，拿出一根褪色的发箍，将长发束起，体内才气缓缓运转起来。 “会没事的，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李文博鼓励地看着妇人，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坚定道：“而且，爷肯定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他知道林亦做什么事都不会拖泥带水。 可惜这村子明显有人道宗的阵法加持，隔绝了龙卫腰牌间的暗号传递。 否则分分钟踏平这些人。 陈敬之好奇道：“文博老弟，你爷爷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是朝廷大臣？ 陈敬之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他母亲去了京城，找到解救那些女学士的门路了？ “什么我爷爷？” 李文博斜了眼陈敬之，道：“我是爷他书童，至于他是什么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免得现在告诉你，怕你腿软。” “你们两个消停下可以吗？都什么时候了？” 洛红绫恨不得将这两个家伙戳死，她拔出绯红长枪，盯着那宗族话事人，道：“突围，别让这群妖道结阵，不过是八品筑基期的妖道罢了，杀了就是！” 她展开身形冲了过去。 “表妹，他们真的才八品？”李文博愣了一下。 “废话！” 洛红绫没心思再理会李文博，一跃而起，长枪直接扎向那宗族话事人。 下一刻。 那宗族话事人冷笑一声，身上庄稼汉子的气质，眨眼睛变得阴冷起来。 咻！ 他身形如电般避开，随后整个人笼罩在黑气当中，右手五指并拢，骨肉扭曲间，整个手臂突变成了一根三尺多长的肉刺。 肉刺呈现刀状，骨头部分变成了锋利的骨刃。 “既然来了，那就永远的留在这，成为我的女人。” 宗族话事人看上了洛红绫，舔了舔嘴角，邪笑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化成一道残影直奔洛红绫。 “好快的速度！” 洛红绫神色微变，右手长枪横扫身侧。 叮~ 长枪直接弯曲，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枪身传递到右手，虎口险些震裂。 “力量也好强，这邪术当真可怕，妖化后不止八品，力量跟速度，六品儒生都比不过……” 洛红绫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才卸掉宗族话事人的那股冲击力。 同时。 陈敬之与那妇人也进行突围，尽可能的分散这些宗族邪修。 但李文博此刻却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挡在洛红绫身前，冷冷地盯着那宗族话事人：“你刚才说什么？” “死！” 那宗族话事人，人狠话不多，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掠向李文博的一道道残影。 “老子问你刚才说什么！” 李文博气得不行，浑身才气涌动，徒手抓向虚空，居然巧合到直接掐住了那宗族话事人的脖子。 “呃？” 宗族话事人，如同小鸡般被李文博拎了起来，大脑似乎有点懵。 怎么回事？ 自己是怎么往对方的手掌上撞的？关键对方的力量为什么比他还虎？ “表哥？” 洛红绫美眸中满是讶色，这个天赋资质略逊色她的表哥，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看破对方的身法，甚至拥有不弱于对方的强大力道。 “六品？” 洛红绫发现李文博竟然是六品儒生了，甚至身上的才气……有些精纯的过分。 “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李文博死死地掐住那人的脖颈，身上再现平洲书院时的那股狂霸之气。 “？？？” 那宗族话事人感觉生命不被自己掌控，略有些慌了，道：“我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 “后面一句。” “成为我的女人？” 砰！ 李文博右手拎着那宗族话事人，左手沙包大的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招呼。 “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成为你的女人？” 砰！ “邪魔外道，也配说这句话？” 砰！ “不是让老子准备后事吗？先准备你自己的吧啊！” 砰！ “揍死你丫的！” 砰~砰砰！ 李文博一句一拳，将那宗族话事人的脸骨都砸塌了。 他心中惊讶于修炼了林亦给他的经书后，仿佛自身经历了一次大蜕变。 无论是历练还是反应，亦或者才气和视力听力，都强大了一大截。 尤其是不需要经过圣院，在林亦滕王阁序引动的异象中突破后，有种拨开迷雾的那种通透感。 那感觉就好像读书人的分水岭，八品与九品间一样，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的感觉都不同了。 就好像这个宗族话事人的妖道，速度跟力量明明强大的一批，但他却有种迷之自信。 那就是我能压制他。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爷的圣人之道……’李文博知道这是林亦的经书带给他的改变。 “表哥在平洲书院经历了什么？” 洛红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陈敬之头皮都有些麻了，总觉得那被李文博把脸砸糊的宗族话事人，让他感到浑身难受。 “真想过去把他眼睛鼻子和嘴巴找到，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脸上……” 陈敬之只能强迫自己撕块纱布捂住眼睛，心想自己这怪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族长！” “族长！” 后知后觉的这些宗族子弟，才注意到他们族长被虐了，刚才他们还以为族长在虐这些外来者。 现在才发现……他们想多了。 一群人冲杀而来，一个个选择妖化，似豺狼猛虎般扑向李文博。 “糙！” 李文博将那奄奄一息的宗族话事人丢到一边，看到一群妖道杀来，连忙瞪着捂住眼睛的陈敬之：“陈敬之，你搁这躲猫猫呢？” …… 第338章 格杀勿论 “你不是圣院学士，更不是四品君子，你为什么可以请圣裁？” 程渊有些失态起来，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异象，超出了他的理解。 “那是因为……圣人赐了他圣裁之权！” 这时，督学院广场中，第五圣子钟子正从虚空中走出，周身才气缭绕。 “圣子钟师！” “见过圣子钟师！” 广场上，众学士见是钟子正，连忙躬身揖礼起来。 天枢殿李圣子眉头一扬，低声喃喃道：“圣裁之权？圣人为何赐他圣人之权？” 傅玉衡也不知道这一点，眼中尽是讶色。 程渊跟张刚脸色猛地一变，圣人对此子偏爱，那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钟师！” 林亦朝着钟子正躬身揖礼，后者微微摆手道：“你先忙。” 他目光看向人群中默不作声的李圣子。 李圣子似乎察觉到钟子正的目光，扭头斜了眼，便收回目光。 “李师兄家人曾是大衍前朝内阁大学士，因罪被满门抄斩，他也是老师介入才极力保下的，可他对朝廷的恨，已入骨髓，林亦代表朝廷入圣院，我得盯紧他……” 钟子正欣赏林亦的才华，先不说之前被大衍皇帝抢走的劝学诗，林亦乡试文考中的《滕王阁序》，那是真的惊才绝艳。 这种人才，绝不能因为李圣子的私恨，从而夭折！ ‘你向着我那么多次了，这次可别突然变卦……’ 林亦为了这次立威，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就怕圣人残念包庇程渊。 但如果真的包庇这种人渣，那么这世界，也就没救了。 这时。 金色莲座上的圣人虚影，目光柔和地落在林亦身上：“言！” 林亦深吸了口气，道：“圣师，弟子林亦，奉大衍皇帝旨意，于津天府处理女学士失踪一案，经查，津天府督学院提学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勾结……” “杀！” 金色莲座上的圣人虚影，手上的书籍并没有翻开，甚至连林亦请圣裁的理由都没说完，便直接裁决。 嗡！ 嗡！ 程渊与张刚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程渊大叫道：“我无罪，我不服！” 张刚尖叫道：“圣人包庇此子！” “住口！” 傅玉衡猛地呵斥道：“圣人不可辱……” 噗！ 傅玉衡话还没有说完，虚空上的金色圣人看了眼张刚，后者猛地大口咯血。 文心直接破灭，文宫碎裂，才气直接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不！” 张刚惊恐不已，歇斯底里叫道：“不要，都是程渊在勾结人道宗，学生只是打下手，学生罪不至此啊！” “张刚！” 程渊眼珠子圆瞪，死死地盯着张刚，再回头时，却发现傅玉衡神色冰冷地盯着他。 “傅院长，假的，这是假的，这不是真正的圣裁，这是幻象……” 程渊不相信这是真的，圣裁是文道规则，圣院是践行文道规则的。 圣人没有理由裁决他这个圣院学官有罪，这绝对是假的。 傅玉衡满脸失望道：“你已经没救了，连圣人都敢质疑。” “救我，找人救我……” 程渊心中慌乱，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圣子，连忙大叫道：“李圣子救我！” 越是濒临绝境，人的各项机能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激发，就像程渊看到李圣子的瞬间，便回忆起李圣子对朝廷的恨意。 李圣子眯了眯眼睛，从人群中走出，朝着圣人虚影拱手道：“学生圣院天枢院圣子李西洋，叩请圣师告知……” 他的话也没问完。 圣人虚影左手上的书籍展开，虚空上顿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场景重现！” “那是州府督学院……是程渊学政，还有张刚……” 所有人抬头看向虚空上重新浮现出的画面，神色渐渐变化了起来。 画面中。 程渊与张刚以及津天知府莫友德，龙卫千户蒋炳山，仁道书院院长胡程，人道宗堂主吴天策汇聚一堂。 “这一批的女学士不错，从体质与文心来看，与平乐县那些宗族修道者结合，必出文心后人！” “还是多亏了程学政，我道宗密藏中有过介绍，文心修道，妙用无穷，可窥天途，不受制于文道规则，关键不会被圣院察觉……此次摸索清楚，程学政可放心修行，未来圣院之主孔仲子，怕也是你坐下道童！” “哈哈哈，承吴堂主吉言。” “可惜女学士还是不够，此道艰难，需要无数人尝试，所以还是希望程学政与莫知府跟蒋大人多多费心，日后朝堂中的弟子身居高位，我人道宗窃国成功，荣升正统，尔等就是护道圣师……” “干了这杯酒！” 画面中。 程渊与人道宗堂主以及朝堂知府和龙卫千户等人，高谈阔论，举手抬足间，讨论的都是掳走大衍女学士，蝇营狗苟之事。 甚至将大衍与圣院都已经没有放在眼里。 程渊面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 张刚眼珠子一翻，活活吓昏了过去。 圣子李西洋更是满脸通红，怒视程渊一眼，便退回了人群中。 他无地自容，居然为这种圣院叛徒发声。 “程渊，你蒙骗我等，羞辱圣主，你不得好死！” “叛徒，圣院叛徒！” “烧死他！” 众学士之前还被程渊跟张刚蛊惑，没想到却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林亦看着圣人书籍翻页间，一幅幅场景重现，满眼都是程渊等人的卑劣小人行径。 “杀！” 圣人合上书籍，场景消失，同时圣人天音响起，他化成一道浩然正气的龙影，缠绕在林亦右手之上。 随后化成一根浩然戒尺。 林亦知道程渊跟张刚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他没有任何迟疑，朗声道：“津天府学政程渊，提学使张刚，残害大衍读书人，勾结人道宗，触犯大衍律法与圣律，罪无可恕……” “裁，格杀勿论！” 林亦手持浩然戒尺，向前一步踏出，戒尺抽向程渊跟张刚。 二人身体动弹不得，神色惊恐。 戒尺虽小，但却仿佛蕴含山河之力，一敲之下，程渊与张刚脑袋和胸口直接炸裂，死无全尸。 现场顿时寂静无声了起来。 林亦手中的戒尺消失，圣人虚影也消散不见。 此时此刻。 林亦长吁一口气，这件事总算彻底完成，所有涉案之人一个不留，同时也完全可以昭告天下，触犯大衍律法，程渊跟张刚就是下场，有震慑不法读书人的效果。 但就在这时。 圣子李西洋却突然冷声道：“程渊与张刚，应当由圣院处置，朝廷未免有些逾矩了……” 第322章 连夜给祖宗上香 陈敬之摘掉眼罩，拿起大刀，前去支援李文博。 洛红绫重拾信心，从袖口撕下一块碎布，露出洁白滑嫩的手臂，随后用纱布包裹好虎口，再次持枪而上。 妇人眼中熄灭的光渐渐亮起。 …… “李总旗跟弟兄们去了那么久，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几个龙卫百户看向里坪乡方向，神色担忧。 “传讯看看！” 有龙卫百户手指轻叩腰牌，试图联系，却发现腰牌没有任何反应。 “没办法传唤，联系被切断了，怕是有阵法阻隔！” 一个龙卫百户意识到了这一点。 唰！ 几人连忙翻身上马。 一个小小的里坪乡居然有阵法，那就不是简单的刁民，而可能是擅长阵法布置的人道宗妖道。 哒哒！ 就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两匹明显不同于普通马儿的战马奔袭而来。 正是从仁道书院赶回来的林亦与严双武。 他们身下的战马八条腿，跑起来就像是车轱辘一般。 林亦勒停战马，没有看到李文博，但却看到龙卫精锐似乎要有所行动，连忙问道：“李总旗呢？” “回殿下，李总旗与十九个弟兄跟着几个读书人，去了他们的村子，但现在还没有出来，卑职联系不上，似乎有阵法切断了咱们的联系……” 龙卫百户神色凝重道：“卑职正打算前去支援。” “那些读书人都有问题，整个里坪乡已经没有普通百姓，传令下去，进村救人杀敌，凡阻拦者杀无赦！” 林亦盯着那龙卫百户，道：“李总旗他们去的是哪个村？” 龙卫百户指着李文博等人离开的方向，道：“这个方向。” “走！”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整个里坪乡的地图，瞬间确定李文博等人去的村落。 包括这个村落有哪几个读书人，那些女学士被困在哪一家，一连串的信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一千余龙卫整装出发，大地震动。 天地间一片肃杀。 …… 与此同时。 黄土高坡的古村落中，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和被解救出妇人，与妖化的宗族强者陷入死战。 这些妖化后的宗族强者，擅长的手段各不相同。 有擅长邪术，也有擅长进攻。 他们配合起来的攻杀阵法，非常变态，哪怕李文博生猛的一批，也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反倒是李文博等人的体力，一点点流逝。 洛红绫长枪震退一人后，沉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只会越来越被动！” 李文博安慰道：“表妹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咱们只要坚持到爷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洛红绫没好气道：“你那爷到底什么来头？不会是给什么糟老头子当书童吧？我可是会鄙视你的……” 李文博天赋资质并不差，将来肯定能够腾飞，犯不着给那些半条腿踏入坟墓的老家伙当书童。 “你表哥我没那么眼拙，他比我小。”李文博道。 “？？？” 疯了！ 洛红绫瞪大着美眸，道：“你没病吧？怎么想的啊，这事儿要是被就爹娘知道，非得揍死你不可。” “揍我？” 李文博提到这个就来劲了，心中暗爽，笑道：“他俩要是知道了，得连夜去给李家祖宗上香，看祖坟青烟冒的得有多浓。” “……” 洛红绫沉默，看样子表哥病的不轻。 “文博老弟，你说你爷不远万里来救我，又说比你还小，别吊我胃口了。” 陈敬之不敌妖道，无奈缩小战圈，退到李文博跟洛红绫身边，道：“起码让我知道你爷的名字吧？这样我死后，也好托梦感谢他的心意……” “卧槽，你这个渣渣，把妖道全部引过来干什么？” 李文博刚想说话，却发现妖道对陈敬之的仇恨值比较高，都跟着扑了过来。 “抱歉！” 陈敬之认真道：“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小县令，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不好！” 就在这时，陈敬之与李文博，突然看到有危险逼近妇人，几乎同时出手，冲向那妇人。 两柄大刀同时劈下。 将试图抓走妇人的妖道给逼退。 “谢谢！” 妇人感激道，有些虚弱。 李文博护在她身边，道：“你保护好你的孩子，这里交给我们……” 他可以跟人斗嘴，但关键时刻，他也绝不会分不清孰轻孰重。 陈敬之看向李文博，赞赏道：“是个男人！” ‘我尼玛！’ 李文博怒视陈敬之，道：“你才不是男人。”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大地微微震动了起来，随后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地面砂砾都跳动起来。 “来了！” 李文博眼睛一亮，绣春刀猛地插在地上，指着那些神色大变的妖道：“你们都等着，这下你们死定了，咱爷来了！” 洛红绫与陈敬之神色动容起来。 这到底是来了多少人，地面才会震动成这个样子？ 李文博嘴里所说的‘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之前怀疑是不是陛下……可文博却说比他还小，听起来似乎是某位皇子，可皇子需要一个龙卫总旗当书童？’ 陈敬之心中有诸多疑惑。 山坡背面。 林亦与严双武率领一千余龙卫抵达高地，身前是阵法运转的痕迹，整片虚空扭曲。 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殿下，交给臣！” 严双武运转才气，飞身上前徒手劈向身前的虚空。 原本如涟漪的扭曲虚空，顷刻间浮现出蜘蛛网般的裂缝。 咔！ 一声轻响过后，轰然破碎。 与此同时。 一座古村落浮现在林亦面前，古村落中，只剩十余个妖化的妖道，一脸惊恐地看向林亦所在的方向。 洛红绫与陈敬之包括那护着儿子的妇人，目光也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洛红绫美眸中闪烁异彩，她一眼就看到了坡顶上骑着白马的林亦。 少年一袭儒衫，容貌俊朗，丰神如玉，剑眉星目，眸中却带着一股霸道的冰冷。 在少年身旁则是大红飞鱼服的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随后无数身影浮现。 一千余身穿飞鱼服，外套战甲的龙卫精锐，密密麻麻地站在坡顶。 “爷！” 李文博大叫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他快忍不住要哭了。 林亦看到了那十多个妖化的妖道，看到了李文博等人，更看到那变成干尸的龙卫精锐。 他横眉冷视，指者那群妖化的妖道，寒声道：“杀！” 一股杀气直冲云霄。 气势如虹！ 第339章 林亦未来的路? “李圣子！” “李师兄！” 李西洋的突然开口，让傅玉衡跟钟子正同时色变，连忙开口唤道。 林亦看向李西洋，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人很强大，对朝廷有敌意……’林亦瞬间作出判断。 林亦看向圣子李西洋，道：“圣子何出此言？程渊与张刚触犯的是大衍律法，学生代朝廷遵守约定，先叩请圣裁，再依律处置。” “况且圣裁结果，也跟大衍律法一模一样，何来朝廷逾矩之说？” “圣子也可以认为，学生在代圣人裁灭不法读书人。” 林亦知道李西洋很强大，但并不代表他怕。 李西洋沉声道：“你有何资格代圣人？” “刚才钟圣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圣人赐了学生圣裁之权，学生七品请圣裁，这就是资格！” 林亦丝毫不怂。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精神高度集中。 李西洋神色越发阴沉了起来，林亦当着这么多人怼他，让他很没有面子。 “李师兄，何苦为难一个晚辈？” 钟子正笑着走了过来，给李西洋搬来了一个台阶下，道：“李师兄可能还不知道，他就是京城解元，作出《滕王阁序》的大才子林亦……” “恩？” 李西洋眉头一扬，神色阴晴不定。 他本身就是擅长文章之道，早就对作出《滕王阁序》的解元有几分嫉妒。 一个乡试解元，凭什么作出这种文章？ 但为了维持他对写文章的天骄的欣赏，在圣院中，也一直推崇这篇文章。 但他没想到作出这篇鸣府文章的，居然是……朝廷的走狗！ “什么？” “林亦，对，对，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就叫做林亦。” “就是他？不可思议，当真是才华横溢，难怪圣人都赐他圣裁之权。” 不少圣院学士，还是极为佩服林亦的，一个个都表现的很激动。 很想与林亦上去混个脸熟，但碍于两大圣子，加上傅玉衡在，便不敢上前。 李西洋深深地看了眼林亦，脸上浮现出笑容，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林亦，你的文章写的不错。” “刚才本圣子，其实是在考验你，有才华的人就是有傲气，很好！” ‘我信你个鬼……’林亦心里这般想到，嘴上却说道：“学生惭愧，不知圣子本心，多有得罪，还望圣子包含！” “无碍。” 李西洋微微摆手，道：“本圣子还有要事，便不再逗留。” 他转身离开，一步消失在了督学院中。 直到这时。 钟子正与傅玉衡才长吁了口气，钟子正走到林亦面前，叹息道：“还好刚才我及时介入，不然你就麻烦了……” 傅玉衡将众学士遣散后，也来到林亦跟前，道：“子正说的没错，李西洋对朝廷的一切恨之入骨，他刚才都要对你发难，幸好子正说出你的身份，他碍于身份跟后果，才忍住的……” 林亦当然知道李西洋什么想法，只是他很意外，两个圣院大佬站在他身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揭短其他圣子。 要不……招安他们入朝廷得了？ “李西洋也有几分惧怕本使的原因在里面！”严双武开口道。 “……” 钟子正与傅玉衡没有说话。 好大的口气。 这里是圣院，承朝廷官气提升上来的修为，你严双武能发挥七成算好了。 “林亦小友，去老哥学宫喝杯茶，压压惊！”傅玉衡发出邀请。 “去我圣子殿，正好最近我文思如泉涌，你我交流交流……” 钟子正诗兴大发，准备从林亦身上取点经。 林亦笑着拱手道：“这次学生过来，本是为了捉拿程渊与张刚归案，如今他们已经身死，也算是告慰了遇害的大衍女学士……” “现在学生也该回去向陛下复命，有空学生自会前来拜访！” 林亦目前对圣院没什么参观的想法，时间上也不允许。 如今关于工部郎中、刑部侍郎、翰林院、国子监、津天府官吏、人道宗、仁道圣院的这一个大案，算是彻底解决了。 接下来，他也要制定自己的规划，先把大衍周报搞定，将此案刊登天下。 告知天下官员与百姓和读书人，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触犯大衍律法者，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官吏，都没有好下场。 “哎，这就是效命朝廷的坏处，以你的才华与能力，恐怕陛下恨不得将你榨干！” 钟子正叹息道：“你还不如直接拜入我圣院，从此专心读书修行，有空你我游历天下，吟诗作对，结交天下文人骚客，岂不美哉？” 林亦苦笑道：“钟师知道我八品立命的宏愿……” “可惜。”钟子正摇头叹息。 傅玉衡随后道：“林亦小友，陛下赐你几品官？这次去津天府办案，是钦差身份？” 林亦心想父皇也没赐他什么官身，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封，等忙完现在的一些事，应该就会赐我官身了吧？” 他咧嘴笑了笑，带着几分天真。 严双武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忍不住想象钟子正跟傅玉衡得知陛下要赐林亦嫡皇子‘官身’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怕是下巴都要惊掉吧！ “在朝廷为官不易，好在你年龄尚小，估计也是去某个县衙担任县令，没什么难度，三年一升迁，十多年也就回京城，那时候进翰林院，也才三十多岁，再担任翰林学士几年，再入朝为官，也算是朝堂的年轻新贵，十多年从现在的七品，到四品，已经实属难得！” 傅玉衡毕竟是个学官，他一眼就能够看到林亦此生的官途。 顺利的话，三四十四岁成就四品。 要是为官的地方闹点灾荒，加上年龄少办不好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总之……朝廷当官没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有权。 “傅院长将学生未来的路，看样子是算的一清二楚了。” 林亦哑然失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便正式提出告辞。 傅玉衡与钟子正没有再挽留，亲自送林亦走出圣院大门。 目送严双武跟林亦离开。 “可惜圣院少了个人才……”傅玉衡道。 “放心，他心上有个姑娘就在圣院，以后受不了为官的艰辛，早晚投入圣院怀抱！” 钟子正信誓旦旦，一副吃定了林亦的样子。 …… 与此同时。 御书房中的林允宏，也收到了秘密渠道呈上来的一些情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林亦与严双武和沈平等人，前往津天府办案的一切大事小事。 那些官吏的下场他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赞许林亦的所作所为，跟他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 虎父无犬子。 只是。 当林允宏看到其中的一份情报时，身躯忍不住一颤，微红着眼眶道：“这孩子贴心也细心，朕这几个皇儿中，也就这孩子对待大衍子民是真用心了……” 林允宏本来心中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未能补偿那些女学士。 可没想到他的皇儿，全都考虑到了，不仅补偿了，这份细心更是让那些女学士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你咋就不跟父皇邀功呢？傻孩子，傻孩子……” 林允宏又爱又心疼。 他随后打开另外一封情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这洛红绫……” …… 求催更~求评论，另外今天会有四更，但会在白天和晚上更新~先爆发一周吧！ 第340章 文会 “倒是个有侠气的姑娘，医道世家的洛家，果然尽出豪侠！” 林允宏看了情报，倒是知道了洛红绫的家世。 眼中也浮现出了几分追忆之色。 仿佛，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北境战事，那是一次国本之战。 民间世家子弟放弃优渥的生活与安定，毅然北上，加入镇北军，为大衍而战。 他们为大衍奉献了生命，其家族中人对朝廷也没有任何要求。 默默接回那些世家公子的尸骨，与朝廷再无联系。 但朝廷却从未忘记他们的功绩。 京城外的神秀山上，埋葬的便是为大衍而死的大衍英雄与烈士。 “陈敬之命大，遇到洛家子弟……” 林允宏面露轻笑。 就在这时。 御书房外响起了太监的声音：“陛下，琮殿下求见！” ‘老六过来干什么？’ 林允宏虽有疑惑，但儿子见老子，他总不能拒之门外，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 六皇子林琮推门而入，一看到父皇，便走过去跪地叩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林允宏笑看着林琮，道：“今天没在仁景宫读书了？过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这些天朕忙于朝中政事，没去看你，听说你已经文术字境了？不错！” 林琮听到父皇夸奖，心里美滋滋，道：“儿臣谢父皇夸奖！” 他站起身走到林允宏跟前，让父皇好好看看他。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父皇御桌旁边，怎么还摆了张桌子？ 这可是大衍储君的位置，将来他长大后坐的。 “父皇您辛苦了，儿臣在宫中除了读书修行外，也没其他事，要不儿臣也替父皇分担些吧？” 林琮始终谨记母妃周氏的话，父皇他喜欢勤奋有天分的，喜欢贴心的，喜欢有能力的皇子。 恰好。 他不仅勤奋有天赋，也非常贴心，更有能力，就差一个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机会。 “哈哈！” 林允宏站起身，揉了揉林琮的脑袋，道：“琮儿还小，当以读书修行为重，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对了，皇儿这次过来求见朕，是有什么事吗？”林允宏笑看着林琮。 现在嫡长子找到了，林亦各方面也非常优秀，随他。 既然大衍江山后继有人，对于其他几个庶皇子，还需要苛刻什么？ 也该让他们感受到寻常百姓家的那种父爱。 “是这样的。” 林琮认真地看着林允宏，道：“现在不是快过年了么？儿臣想在京城举办一场文会，让京城也热闹热闹一下。” “文会？” 林允宏顿时板着一张脸，严肃道：“铺张浪费！” “呃~” 林琮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父皇是这样的，其实文会发起人是几位国公家的公子，只是加个儿臣的名头，这样有号召力一些，所有开支都不需要儿臣出。” “儿臣最初本来是拒绝的，首先儿臣就对文会中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感兴趣，不能说加儿臣的名头就加的。” “但儿臣想到殿试跟京城乡试才结束不久，不少文人学士留在京中，等跨年时得父皇赐福，倒不如先举办一次文会，让京城的过年的气氛更浓烈一些。” “所以儿臣觉得，可以试试，朝廷不是缺人才吗？文会恰好能够帮朝廷找出一些人才！” 林琮说完后，便一脸希冀的看着林允宏。 母妃说。 父皇前些天斩了很多的不法官吏，让他抓住机会，物色天骄入朝为官，培养成自己的班底。 将来好跟其他皇兄掰手腕。 文会中的文人天骄何其多？他随便招揽十多个，为他们在朝堂中铺路，将来身居高位有何难？ ‘琮儿这么小能考虑到这么多？想来惠妃没少鼓吹……’ 林允宏哪里看不出林琮的本事，本想拒绝，但不得不承认，惠妃提到的几个点没有什么大问题。 人才最重要。 文会跟诗会不同，这是体量非常大的一种文道盛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甚至还有文术较量，包括对朝堂和天下大势的分析…… 参加者不止圣院和书院学士，也有世家子弟，包括被埋没的人才，一来能够提升名气，二来也有机会咸鱼翻身。 最主要的是，既不用花朝廷的钱，还能挑选出合适的人才。 正好。 林亦现在就缺班底，这次诗会倒可以让他物色一些人杰。 “小小年纪，你倒是想的长远，朕允了！”林允宏笑着道，答应了林琮的请求。 “儿臣谢父皇！” 林琮神色大喜，心想果然父皇喜欢有能力的皇子，恰好他现在就入了父皇的眼。 “选个黄道吉日，让那几个国公家的世子，好好上心，好好办，若是朕有空，朕也会亲临。” 林允宏说完这句话后，便让林琮退了下去。 林琮激动的浑身发麻，父皇会亲临文会？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殊荣，父皇一定是因为他，才决定亲临的。 想看看他的能力。 “这次文会一定要办好，京城有名的文人学士，全部拉来，那解元林亦的名气不错，他也要邀请过来。” “有父皇亲临，加上鸣府文章《滕王阁序》的林解元参加，这就是两个天大的噱头……” 林琮兴高采烈的回到仁景宫，换上常服，便直接出宫去了几个国公府。 他要干大事了！ …… 与此同时。 从镇国圣院离开的林亦与严双武，也直接入宫，在御书房中见到了陛下林允宏。 二人揖礼。 林允宏见林亦跟严双武身边，并没有津天府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眉头微蹙道：“人呢？” 林亦正声道：“父皇，程渊跟张刚二人已经伏诛！” “死了？” 林允宏眉头一挑，狐疑道：“镇国圣院处置的？” “算是吧！” 林亦点了点头，遗憾道：“儿臣本想将他们二人缉拿归案，在京城中处决，给京城百姓和官吏以及文人学士们看看，圣院学官犯法，也难逃大衍律法制裁，以儆效尤。” “可惜程渊与张刚二人拒捕，加上身处圣院之中，儿臣能做的只能请圣裁，还津州那些女学士一个公道。” 林允宏愣了一下，神色怪异地看着林亦，道：“皇儿的意思是……你请的圣裁，然后圣人没有包庇程渊与张刚两贼子？反倒是灭了此二人？” 请圣裁是圣院四品专属，是圣院学士逃避大衍律法制裁的护身符。 文道规则出问题了？ 第323章 余生，仅此而已 一队队龙卫策马从坡顶冲杀下来，如一杆锋芒无匹的长枪。 “跑！” “快跑！” “……” 那些妖化的宗族强者，看到这一幕，吓的肝胆欲裂，撒腿就跑。 铿！ 然而，龙卫精锐绣春刀的出鞘声，如龙吟般响彻古村。 直接吓破了几个妖道的胆。 随后铁骑所过之处，二十余个妖道被踏成肉泥。 在这种协同的力量面前，这些妖化的宗族强者，只会是一个笑话。 马蹄声落。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林亦策马朝着李文博等人走去，李文博快步向前，单膝跪地道：“爷，咱有罪！” 林亦看着李文博身上的几道伤口，庆幸没有来迟，道：“起来说。” “咱知道这村里的少年学士肯定有问题，便想着带龙卫先行摸底，救出被困的女学士，可没想到这村里的人都是妖道，导致不少龙卫遇害……” 李文博愧疚不已。 “你的想法没错，只是情报掌握的不够！” 林亦随后看向陈敬之等人，道：“他就是陈敬之跟洛红绫？那个妇人是你救出来的女学士？” “恩！” 李文博点头道。 “算你有功，但也有过，此次功过相抵。” 林亦知道这事不能全怪李文博，他的出发点没有错，跟着那些学士绝对能够找到被困的女学士。 只是李文博低估了里坪乡的宗族势力，都已经是人道宗的傀儡。 但这是无法预料的事。 执行任务必有伤亡，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南湘府那一次……更加惨烈。 林亦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龙卫将士的抚恤工作做好，带他们尸首回京。” “是！” 严双武躬身领命。 那些龙卫精锐，感激地看着林亦，他们龙卫的死何须殿下提及。 他们自然会处理好这一切。 但是殿下提及，这就是他对他们龙卫的心意，唯有以死报之…… 林亦随后翻身下马。 他朝着陈敬之走了过去，后者看到林亦后，本能地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实在是林亦出场的气质，加上上千余龙卫精锐的拱卫，很难生出大家站在一个层次的心理。 “你就是陈敬之吧！” 林亦打量着陈敬之，随后拱手揖礼道：“我代陛下感谢你陈家为大衍所做的一切。” “也感谢你为津天府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们来晚了！” 林亦很欣赏陈敬之这种官员，千祈祷万祈祷，这家伙还好活着…… 嗡！ 代陛下？ 陈敬之咽了咽口水，他正愁怎么称呼林亦的时候，严双武走了过来，轻笑道：“这是大衍皇子！” 扑~ 陈敬之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为什么皇子会来救他？ 他慌了神，感觉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刚想慌忙下跪行礼，林亦却阻止他道：“今后见我，你都无须下跪行礼，你们陈家的事，你娘都已经告诉了陛下和我。” 陈家满门忠烈，免了陈敬之的跪礼并没有什么不妥。 况且……他还打算将这种会做官，能做官的人培养成自己的班底。 前提是父皇答应。 嗡！ 皇恩浩荡，这是天大的恩赐，陈敬之现在还有点发懵。 而他也彻底明白这一切，他娘孤身一人，真的去了京城，还见到了陛下跟皇子。 “娘……” 陈敬之眼眶含泪，有对母亲的愧疚与心疼，也有对陛下和殿下恩典的感激。 他不负百姓，陛下与殿下也不负他。 与此同时。 李文博看向满脸惊愕的表妹，道：“表妹，你说我爹娘是不是该连夜给祖宗上香？” 洛红绫微微点头，下意识道：“该！” “嘿嘿！” 李文博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但表面上却是神色平静。 林亦走到那满身污垢与鲜血的妇人身边，再看到她身后两个眼盲的孩子。 这一刻，心隐隐抽痛。 “殿下！” 妇人更咽，准备下跪行礼，但林亦却阻止了她。 本来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可这时候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好好的读书人，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女，她们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可以实现心中的梦想与抱负。 可就是因为大衍与莫友德、庞佟跟蒋炳山这样的官员。 圣院有津天府学政那样的人，人道宗有吴天策这样的妖道，平乐县有这样的宗族村霸，才导致了人间惨剧的发生。 幸好。 这世间仍有心怀正义与光明的人，陈敬之，洛红绫…… “没事了！” 林亦最终轻拍了拍妇人的手臂，随后眼神逐渐冰冷起来，道：“严大人，率队前往平乐县各乡，解救那些被困的女学士。” “那些宗族势力的妖道，一个不留！” “若……少年学士阻拦伤人，杀！” 此时的林亦。 只是做一个最正确的选择，也许会很残忍，可他别无选择。 一旦心软，害的只是大衍的无辜百姓。 “是！” 严双武早就将所有资料记在脑海中，对于一个三品大儒来说，这毫无难度。 以他的实力与修为，这次行动也几乎不会有任何岔子。 严双武带队离开。 同时留下数百龙卫护卫林亦等人。 …… “爷，那屋里还有一个。” 李文博这时也重新回到关押妇人的院中，将束缚的那个少年学士拎了出来。 只是少年已经是一具尸体。 李文博叹了口气，将少年的尸体放在地上，道：“爷，他服用了人道宗的丹药，试图挣开锁拷……可他修为终究弱了，脏腑被震碎。” 妇人看了眼少年的尸体，带着两个眼盲少年避开。 她并非无情。 而是她的爱，只在真正是她拥有的孩子身上。 不管这两个孩子变成什么样。 他们永远属于自己。 就算残疾贫苦，她也会一生向阳，为这两个孩子而活，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余生，仅此而已！ 林亦看了眼妇人，看着她仅仅拉着两个少年的手，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 林亦挥了挥手。 有龙卫精锐上前，处理这具尸体。 直到这时。 林亦的目光才落在那个背负绯红长枪，穿着高靴短皮裙的绝美少年洛红绫…… ‘李文博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他本以为李文博评的大衍第一美人是个玩笑话，现在他收回成见。 眼光不错！ 当然。 林亦其实也没见过几个女子，只是针对目前来说…… 第341章 孔仲子的秘密 “是！” 林亦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允宏神色凝重，旋即冷笑道：“程渊跟张刚所做的事，文道难容，圣院那些亚圣残念，总算干了件好事。” 文道规则说白了，就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后，给文道修士定下的行为规则。 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初衷就是杜绝文道修士以文乱法，导致生灵涂炭，这就有违人皇初衷。 但历经时代变迁，文道圣院一代代亚圣羽化破空，神念融合文道规则，变成任何有损文道发展的因素，都要杜绝。 于是。 读书人以文乱法，逐渐演变成了文道规则庇护，理由是读书人灭亡有损文道昌隆。 所以历来请圣裁，都成了圣院庇护读书人的护身符。 如今看来，这个现象有望改变，对朝廷大为有利。 林允宏脸上展露笑容，转换话题，看向林亦道：“这次皇儿进京城，没想到却因为工部郎中钟文和，从而引出朝堂这么一件大事，好在，如今都结束了。” “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一眨眼，那些熟悉的面孔再也见不到了。” “朕不是遗憾，朕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些嘴上挂着忠君爱民，愿为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臣，却早就将朕背叛的彻彻底底……” “朕不知道朝堂上，还有多少钟文和宋铁君、吕芳桥，秦由泰这样的大臣。” 林允宏摇了摇头，笑看着林亦道：“朕这些年累了，所以皇儿你读书修行之余，也要多帮衬下朕，你做事细心，但也不曾优柔寡断，可心中又有侠骨柔肠，朕很欣慰。” “所以朕决定，下个月的大朝会，让朝臣跟大衍百姓都知道，那个作出鸣府文章，破获乱臣贼子案件的少年，是朕的嫡皇子！” 严双武浑身一紧。 终于来了！ 哪怕是林亦，也莫名的紧张起来，他猜到过这一天应该很快到来。 可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心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在朝堂中没有任何根基，也无班底。 能站稳朝堂吗？ ‘不对，父皇只是公开我的身份，并不是说要立我为皇太子，有没有根基重要吗？’ 林亦心中苦笑。 不过身份在朝堂中公开，加上嫡皇子的身份，倒也更适合他去做一些事情。 “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林亦如此说道。 “不过，大朝会来临之际，还得辛苦皇儿将‘大衍周报’官署做起来，地方已经选好了。”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但今天你就回去好好歇着，明天龙卫指挥同知赵泰与国子监祭酒李沐，以及工部新任郎中陈敬之，全程配合你！” “工部郎中陈敬之？” 林亦听到这个大为吃惊。 从七品县令到五品，看似只提升两品，但却是从地方官到京官的跃迁。 “朕思来想去，还是想将陈敬之留在京城，朕见他有个老毛病……倒是挺适合在工部的。”林允宏轻笑道。 陈敬之的行事作风，更像是武人，而郎中主要负责护卫、跟顾问差遣，恰好就挺适合他。 而且以陈敬之的老毛病，事情肯定能办的一丝不苟。 林亦认可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儿臣也觉得挺适合。” 强迫症也不一定是全是坏事。 “这段时间辛苦皇儿了，接下来案件收尾工作，就交给严双武去办，你回去先歇着吧！” 林允宏倒是想将林亦留在宫中，但他怕忍不住去叨扰林亦。 所以让林亦去章家好好休息下，免得受打扰。 “儿臣告退！” 林亦随后便退了下去。 这段时间他确实有点累，好像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决定回去好好补一觉。 …… 林亦走后，御书房中只剩下严双武与皇帝林允宏。 “你官居三品，有大衍官气加持，进入圣院，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林允宏看向严双武。 “观星台关闭，不见圣主气息。” 严双武正色道：“圣院学士对朝廷的观念，很容易受学官所影响，目前对朝廷印象不佳，但他们对殿下却颇有好感。” “是因为那篇鸣府文章？”林允宏道。 “是！”严双武点头道。 “这倒是个好事，皇儿他或许可当天下读书人表率……”林允宏道。 “陛下……” 严双武心神微微动容，这才发现陛下对殿下的期盼，不仅仅是储君。 他当下开口道：“其实程渊与张刚有天枢殿圣子李西洋庇护，文道不能容的原因，并不是亚圣残念做了件好事。” “或许是因为殿下的缘故！” 自从仁道书院胡程请圣裁后，他联想到龙卫整理的一些情报，发现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 那就是……请圣裁只要跟林亦有关的，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安阳县大兴镇的何为君请圣裁。 临东县的圣子钟子正请圣裁。 南湘府知府衙门中，林亦独自请圣裁。 仁道书院胡程请圣裁。 镇国圣院林亦再请圣裁。 所有圣裁结果，都指向一点，那就是站在林亦对立面的圣院学士，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哦？” 林允宏眉头一扬。 严双武将林亦亲历的圣裁，尽数告知林允宏，林允宏越听越心惊。 “朕似乎明白孔仲子闭关的原因了，他或许预料到了什么，在试图改变。” 林允宏似有所悟。 不过这才像是那个圣院之主的该有的样子。 那个进宫尊他为陛下，表现出老好人的圣主，一点儿都不像是圣院之主。 不知道的，还以为圣院俯首甘为孺子牛（俯身甘愿为老百姓当孺子牛）！ 圣院的眼中只有文道，余下皆是蝼蚁…… 林允宏随后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派人去趟万妖国，一旦万妖国有任何异变发生，立马以御纸汇报。” “万妖国会生变？”严双武疑惑道。 “不会，但提防下总是好的！” 林允宏摇了摇头，随后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去忙吧。” “是！” 严双武虽然困惑，但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此时。 御书房中，只剩下林允宏一人，随后响起他悠悠地低喃声：“皇后曾让我提防老师，说他可能与万妖国有什么联系……” “自从皇儿向朕献礼‘活字印刷术’跟那一句鸣国诗，大衍气运逆势而上的那天，凑巧老师选择直接闭关，朕不得不防啊！” 林允宏心想圣院之主想要扭转大衍气运，唯一的选择就是大衍国本动摇…… 第342章 老国公 京城。 赵国公府。 六皇子林琮出宫后，第一个便来到了赵国公的府上，并在花园中与赵国公的世子赵甲山商议文会之事。 赵甲山十六七岁，相貌俊朗，锦衣玉服，气质极为不俗。 “怎么样？此次文会，你出多少银子？彩头也要一并准备好！” 林琮开口问道。 “殿下，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我们八个世子，每人出十万两银子，彩头则是从各家府上挑选墨宝与文宝。” 赵甲山有些疑惑，这事早就商量好了。 他们出这个银子，也是从他们家国公老爹身上抠来的，理由也是挑选他们的幕僚。 国公爵位是世袭爵位，将来他们继承国公爵位，在朝堂上，也是要为陛下出谋划策。 所以先培养有天赋有能力的文人天骄当幕僚，已经刻不容缓。 “十万？” 林琮冷笑一声，道：“你打发要饭的？你们每家出一百万两银子！” 咻！ 小国公赵甲山猛地站起身来，浑身一哆嗦，道：“殿下，你没开玩笑吧？” “不过是一场文会，也就场地跟酒水，还有宴请红袖坊的花魁娘子助兴，还有邀请八大才子，跟书院和圣院学士，需要花费些银子，但拢共都要不了二十万两银子。” “剩下的几十万两银子，也可以拿来当彩头，一百万……我赵家都没这么大的家底。” 赵甲山呼吸急促，他觉得林琮是来割他老赵家韭菜的。 “愚蠢！” 林琮斜了眼赵甲山，他们本就关系比较好，倒也没那么多规矩，嗤笑道：“本皇子就问问你，我父皇亲临文会，他值多少出场费？” “那起码……” 嗡！ 赵甲山脑瓜子嗡的一下，感到口干舌燥，浑身激动的颤抖道：“陛……陛下会亲临咋们的文会？” 林琮笑着点头道：“恩，本皇子刻意提到了你们几个，想想看，文会中我父皇亲临，你们几个国公府的面子能涨多少，不需要我多说吧？” 赵甲山呼吸急促，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这些年陛下对我们国公府多有疏远，我老爹失宠这些年，郁郁寡欢……此次文会若是搞的盛大一点，陛下也能察觉他的心意。” “走，去问我爹要银子去！” 林琮故作疑惑道：“不是说你们赵家一百万家底都没吗？” “咳咳~殿下何必在乎这点细节？” 赵甲山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便跟林琮去找老国公赵鼎。 老国公赵鼎已经六十多岁，老来得子，日子过的倒也清闲，此刻正在院中藤椅上。 椅子一摇一摇。 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骑着战马，跟着陛下去万妖国降妖，去北境杀妖人的一幕幕。 一阵寒风吹过，他浑身哆嗦了下，想到了这些年陛下对他的疏远，便直接被吓醒了过来，忍不住老泪纵横。 “爹！” “爹！” 就在这时，赵甲山带着六皇子林琮走了进来，激动的大叫。 听到宝贝儿子的声音，赵鼎连忙不着痕迹地擦掉眼泪，转头看去。 “六皇子！” 天啊！ 陛下终于想起他来了？居然让六皇子到国公府来看望他。 皇恩浩荡！ 天佑大衍呐！ 赵鼎带着哭腔，连忙朝着不过一米五几的小皇子林琮，就要行下跪礼，道：“老臣拜见殿下，千岁千千岁！” “老国公行这么大礼干什么？” 林琮嘴巴上不用行大礼，但却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待赵鼎行完礼后，才说道：“老国公一大把年纪了，下次就别行大礼了。” “老臣不能坏了礼制……”赵鼎被林琮一两句话，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悄悄抹泪。 “爹！” 赵甲山也没有耽误任何时间，邀功似的对老国公道：“孩儿过来从你这拿银子，跟六殿下举办文会。” “好，好！” 赵鼎欣慰地看着赵甲山，道：“爹之前还以为你在骗我，现在六殿下来了，爹信了！” 他朝着院外喊了一句，道：“来福，给世子十万两银子，用金票……” 赵甲山连忙打断道：“爹，你听孩儿说完，十万两不作数了。” “那要十几万？” 赵鼎心情挺不错，六殿下造访，让他有种沐浴皇恩的感觉，多花点银子没毛病。 “不是十几万……” “几万？” “一百万两！”赵甲山道。 噗！ 老国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脸色涨得通红，他脑袋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枝条之类的东西。 见没有合适的枝条，他索性脱下鞋子，就朝着赵甲山揍去，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爹勤俭节约大半生，整个家底看有没有一百万两银子，你倒好，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败家了？” “你不仅败家，还要带坏殿下，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赵甲山吓的亡魂皆冒，转身就躲到六皇子林琮身后，老国公道：“殿下您让让，让老臣这就揍死这逆子……” “老国公误会甲山了。” 林琮笑看着老国公，道：“是我让甲山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的，不仅他出一百万两，其他七个国公府世子，都得出这么多。” “啊？” 老国公赵鼎脸色一白，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抄家罚俸来了？ 他寻思着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林琮担心吓死老国公，便也解释道：“这次文会不是小打小闹，我父皇到时候会亲临文会现场，到时候消息传开，朝臣百官也要去不少……” “老国公，你说这样的文会，十万两银子能办出事来？” “再说银子出的多，我父皇心里也知道谁是真的忠君，加上朝臣百官知道是你们国公府掏钱举办的文会，陛下亲临，可见你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老国公，你说这一百万少吗？” 也就是几篇鸣州的诗词而已，多大点事？ 老国公赵鼎听到林琮的话后，颤声道：“陛下会亲临文会现场？” “我跟父皇请示过！” 林琮说着便朝着皇宫方向抱拳，朗声道：“陛下口谕：选个黄道吉日，让那几个国公府的世子，好好上心，好好办，若是朕有空，朕也会亲临。” 第324章 家人，是最好的良药 许是察觉到林亦的目光，洛红绫收回落在眼盲少年身上的目光，扭头看向林亦，当时便愣了一下。 她微微颔首。 林亦面露浅笑，同样点头回应。 洛红绫这时走到妇人身边，轻声询问着什么，片刻后妇人拉着两个儿子，便朝着洛红绫跪了下去。 “大姐，不要这样！” 洛红绫搀扶着妇人，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们将来都能过的好好的。” ‘是个有侠气又心善的姑娘……’ 洛红绫跟妇人说的了什么，以林亦的耳力，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洛红绫家里是世代从医的，像妇人儿子的这种情况，也许会有办法。 洛红绫愿意帮他们一把。 “连洛红绫都在为她们努力着，我应该也能做些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心理医生，林亦没办法抚慰她们这些年所受的心灵创伤。 但他相信，家人才是抚平伤口的最好良药。 这时。 那些从仁道书院归来的龙卫精锐，也押解着书院夫子与灭掉文心的胡程，抵达里坪乡，跟林亦等人会合。 “殿下！” 率领那一百余龙卫的百户，走到林亦跟前，单膝跪地汇报道：“仁道书院共查获金票两百三十张，银票四百二十七张，折银两百七十余万。” “邪术三卷、墨宝十二卷，玄阶文宝七件……” 龙卫百户将这些查封的东西登记成册，交给了林亦。 上面标注了龙卫百户是谁，是龙卫精锐哪一个卫所小队完成的，都有详细的记录。 这都是论功行赏的依据。 “好！” 林亦册子交由李文博保管，后者郑重接过，贴身放好。 不多时。 严双武率领龙卫精锐归来，他神色凝重，带来了三十多个年纪在三四十区间的妇人。 她们满身污垢，身上不少伤痕，嘴唇干裂，眼神却带着恐惧与茫然。 有的也带着一两个孩童，拼命地护着他们。 林亦心情沉重。 “殿下，所有宗族妖道共七十九人，已全部就地格杀，被囚禁在密室和地洞中的女学士，共计三十六人，悉数解救出来，但精神状态不太好。” “那些少年学士抗法，服用人道宗血魔丹，坠入妖道，已按律格杀……” 严双武汇报道。 “根据那些少年学士的资料，一个不漏的查下去，失踪多少女学士，找到多少女学士，一个不能少！” 林亦盯着严双武，正色道：“我跟陈县令他们先回平乐县，在衙门等你们的好消息！” “臣遵命！” 严双武随后吩咐下去，兵分几路，集中展开搜救。 林亦则与其余龙卫，带着陈敬之跟那些妇人赶往平乐县衙。 …… 平乐县城。 林亦等人抵达衙门后，命人在县衙安顿好那些女学士后，便派人去城中布坊和粥铺定制衣服和准备吃的。 同时唤来几个龙卫精锐。 “殿下有何吩咐？”龙卫精锐正声道。 “你们几个速速赶往津天府，让龙卫千户徐景调查清楚失踪女学士的户籍，并派人将失踪女学士在世的家人接到津天府。” 林亦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该杀的都杀了。 能救的都救了。 最后就是尽最大的能力，寻找到这些女学士的家人们，将他们接到津天府与女学士团聚。 林亦相信……他们等这一天，一定等了很久很久。 “是！” 龙卫精锐瞬间理解了殿下的意思，恭声领命，便直接退了下去，火速赶往津天府。 洛红绫跟李文博，在不远处看着林亦发号施令，李文博眼中有光。 洛红绫则被林亦的细心所震撼。 她很难相信，大衍皇子会有这么细心地一面，在他的心里肯定装着大衍的百姓。 县令陈敬之重回衙门，心情颇为复杂，一路上他也得知林亦下津天府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交给母亲的那封罪证，让陛下龙颜大怒，并派皇子林亦处理此案。 如今，所有牵扯到此案的津天府官员，都几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红着眼睛，只觉得大快人心。 而县城百姓，得知县令陈敬之平安归来，欢呼雀跃起来，锣鼓声鞭炮声，从城东响到城西。 衙门中。 林亦笑看着陈敬之，道：“看来你这个平乐县令干的不错，能得百姓如此拥戴。” 陈敬之受宠若惊，连忙揖礼回道：“下官只是做了一个县令该做的事……” 林亦轻笑道：“此事了却后，随我去京城，你娘还在京城等着你的，到时候你也会有新的任命。” 林亦觉得陈敬之在这种地方当个县令，实在是太屈才了。 大衍在用人这一块，其实文道修为天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有治世之才。 有些人满腹诗书，修为再高，不懂得治世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下官谢殿下！” 陈敬之眼睛一亮，连忙朝着林亦躬身揖礼，但抬起头的时候，却突然微微蹙眉起来。 他下意识地走到林亦跟前，伸出手，替林亦理清左右不太对称的衣领。 直到这时候才长吁了一口气。 “？？？” 林亦微微错愕，这家伙……强迫症晚期？ “陈县令，大胆！” 李文博看到陈敬之为林亦整理衣襟，瞬间炸毛了起来。 这也太舔了！ 简直没将他这个林亦的正牌书童放在眼里。 “无碍！” 林亦微微摆了摆手。 李文博顿时感觉牙齿都酸麻了，看向陈敬之的眼神满是幽怨之色…… …… 这一日。 平乐县各乡血流成河。 所有宗族妖道势力，在龙卫精锐的铁蹄与绣春刀下，彻底瓦解。 那些被困的女学士，也一个个都被解救了出来，重获自由。 但……也有不少女学士早已经遇害，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 夜幕下。 无数龙卫精锐在千户徐景的安排下，趁着夜色，从津天府奔赴大衍各州府。 不惜动用墨宝赶路。 在他们手上，拿着的是失踪女学士的户籍地址。 这些资料，都是从莫友德与蒋炳山以及吴家查抄出来的，上面记录了女学士的户籍资料。 包括她们的家世跟祖上几代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几乎都是，不存在有朝廷背景的普通女学士。 这样的人失踪。 才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第343章 莫名的熟悉感 扑咚！ 老国公赵鼎连忙跪地，呼吸急促，内心稍作挣扎，想到晚年失宠，咬牙叩首道：“老臣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老臣砸锅卖铁也会凑齐这百万银两！” “老国公有心了，快快请起。” 林琮连忙扶起老国公赵鼎，心中大喜，母妃说想要打造班底，银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但父皇对他们几个皇子都特别苛刻，所以他得学会自己赚钱。 这文会……不就是一个机会么？ 再说这些国公府一个个富得流油，他抠点怎么了？将来还不是会花在大衍的社稷上。 …… 于是。 六皇子林琮带着同样的套路，去了其他七个国公府上。 几个国公府世子，听到要出一百万两银子，先是脸色发绿，得知陛下亲临后，脸色立马激动的发红。 前去找他们的国公老爹时，走路都带风。 结果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挨揍，然后林琮站出来解释，那些生活拮据的老国公，一个个纷纷表示要砸锅卖铁，也会为世子凑齐一百万两银子。 将文会举办的漂漂亮亮。 林琮对此非常满意，并敲定了黄道吉日，就定在下月大朝会的前一天。 如此一来，文会中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墨宝，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这些好物好人，都可以拿到朝堂上说。 群臣称赞大衍人才辈出。 群臣称赞国公府后继有人。 陛下也喜欢这种氛围和谐的大朝会。 八大国公府的老国公，也认为这个日子选的非常棒，并盛赞六皇子林琮。 同时老国公们也刻意叮嘱，一定要跟六殿下走近一点，多花点心思，要投其所好。 …… 邓国公府外。 六皇子林琮上了马车，穿着便装的宫廷内卫，驾驭马车徐徐而行。 车厢中，林琮看向烧着炭火的宫女婷儿，开口问道：“婷儿，查出京城乡试解元的住处没？” “回殿下，奴婢让人查清楚了，解元林亦跟他的书童，就住在西城百业街的章家。” 婷儿三十来岁，但皮肤保养的极好，身材也颇为不错，烧炭火时不忘扭动腰肢，声音清脆道：“那章家的老爷，本是一个龙卫，后来殉职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林亦跟他的书童，借住在章家。” “不过好像林亦的书童，现在也成了龙卫中的一员，殿下要现在过去吗？” 林琮一想到父皇跟林亦在乾清宫用膳，就特别好奇林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御书房用膳也就算了，为何要去父皇的寝宫？ 他身为皇子，都没有这个资格。 “去！” 林琮正色道：“现在就去。” 先不说他好奇林亦到底长什么样。 光是这次文会，想要有足够的噱头，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林亦怎么能少？ 到时候京城八大才子、圣院与青山书院天骄的天骄人杰、世家天骄齐聚一堂，那是何等的盛事？ 而他六皇子林琮之名，必将在京城流传。 其实他很清楚，父皇始终没有钦定储君之位，其实就是在等他长大。 作为最体贴父皇的皇子，他怎么能让父皇失望？ 一定要办好此次文会。 …… 与此同时。 从宫中出来的林亦，在西城街上买了些胭脂水粉，还有些小首饰，便直接回到章家。 李文博不在家。 “章夫人！” 林亦推开院门，看到了拿着小锄头，在院墙菜圃中鼓捣着的章夫人。 “呀，林亦回来了？怎么没看到文博？” 章夫人见到林亦回来，脸上挂满了笑容，他放下小锄头，边洗手边说道：“想吃点什么，婶儿给你做，可惜九儿这丫头去书院了，文博这小子也不在，婶儿就随便做点吃的给你……” 章夫人说着说着，笑中带泪。 一个人守着这么一个大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种孤独让她感到窒息。 “我不饿，婶儿！” 林亦笑着摇了摇头，这还没到饭点。 况且他现在七品仁者，换成前世小说的说法，那是能够辟谷的。 只是美味佳肴谁是为了填肚子？不都是馋那个味儿么…… 林亦将胭脂水粉盒跟首饰，递到章夫人面前，道：“婶儿，我也不会买什么，随便挑了些适合婶儿的胭脂水粉，这些首饰我觉着也挺好看的……” 林亦还是挺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章夫人跟九儿对他和李文博的照顾。 让他五指不沾阳春水，专心读书修行。 章夫人母女也从未图他什么。 而今他快要进宫了，也或许父皇会赐他一栋宅子，今后怕是很难再见面。 一点心意。 “傻孩子，还买什么东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章夫人还是很喜欢林亦的礼物，收了下来。 脸上也带着笑容，心想若是九儿还在就好了，一大家子吃饭聊天儿，那叫一个安稳。 人活一世，为何要那么多的欲望，富有富的过法，平淡有平淡的幸福。 “婶儿喜欢就好。” 林亦松了口气，他就担心章夫人不收，那就挺尴尬的，随后道：“对了，婶儿身上的伤势都好了？” “好了，之前被人像伺候主母一样伺候，再大的伤也好了啊！” 章夫人笑了笑。 咚！ 咚咚~ 就在这时，宫女婷儿敲响了章家院门。 “我去吧！” 林亦让章夫人收好礼物，便过去开门，随后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肤白女子，蹙眉道：“你是？” “乡试解元林亦可住在这屋？”婷儿并没有见过林亦。 “我就是！” 林亦看了眼章家院外的那架马车，道：“有什么事？” “我家公子请你到马车上一叙，有些话要跟你说。”婷儿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话跟你家公子说。” 林亦准备关门，正色道：“既然你家公子有话要跟我说，那么请让他下马车，这是对人的一种，最基本的尊重！” 啪！ 院门才关到一半，婷儿单手便抵住院门，林亦内心一惊：‘是个高手！’ “婷儿，林解元说的没错。” 便在这时，六皇子林琮从马车走了下来。 小小年纪的他，假装成熟的背负着双手，朝着林亦走来。 仍有些稚嫩的脸上，歪着嘴，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眼中浮现对林亦的欣赏之色。 ‘这家伙就是跟父皇在乾清宫吃过饭的解元？长的还挺俊的，气质倒是不俗……咦！’ 林琮打量着林亦，心中忍不住点评起来，可很快他便惊疑起来：“怎么看着有一点点熟悉？” …… 求催更~求票票~求好评~ 第325章 岁月从不败美人 此时。 某州城中。 一栋老旧的小宅院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温柔细心地擦拭桌上的一块灵位。 深陷的眼眶中，泪眼婆娑。 这是他失踪十多年的爱女灵位。 这些年来。 他跟妻子辗转奔走多地，卖掉大部分的家产，只为寻找失踪的女儿。 可这么多年过去的，女儿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任凭他们怎么寻找，耗尽家财，也没有任何消息。 就算有时候打听到什么消息，匆匆赶过去后，却发现根本不是他们的闺女。 这些年被骗过。 也被伤害过。 兜兜转转的这些年，妻子也因为伤心过度，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他。 他本想追随妻子而去。 可想到妻子临终前的嘱托，让他好好活着，一定要替她找到闺女。 老人答应了妻子。 这些年他都没有放弃过，可一次次的失望与伤心，老人早已经绝望。 或许爱女早已经不在人世。 所以只有这块灵位，寄托着他对爱女的思念。 “灵芝，爹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想来……爹很快就能来陪你跟你娘了！” 老人轻轻地抚摸灵位，更咽道：“若你还活着，爹娘就在那边保佑我家灵芝好好的……” “这时候的你，若还活着，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吧？” “爹真的好想再抱抱你，抱抱外孙们，灵芝啊！” 老人将令牌紧紧地贴在胸口，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哭起来。 咚咚！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问是傅志民家吗？” 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龙卫，站在门外，朝着院内喊道。 不多时。 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开启一道门缝，见是几个龙卫，当时便猛地关上院门。 “找错人了，这里没有叫傅志民的。” 老人对官府对龙卫没有任何好感，他曾经求助过无数次，可结果却是他成了衙门监牢中的常客。 “傅灵芝是你的女儿吗？” 龙卫知道地址不会有错，所幸便直接道明来意。 吱呀！ 老人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身躯猛地一颤，连忙打开院门，浑身颤抖地盯着飞鱼服龙卫，颤声道：“是，我是傅志民，傅灵芝是我闺女，是不是有消息了？” 负责接人的龙卫，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八十岁的老人，其实才六十岁不到。 他们心神动容，那带队的龙卫正色道：“你的女儿傅灵芝有消息了，我们找到了你的女儿！” 嗡！ 老人听到这番话的瞬间，各种情绪交织，血液直冲脑门，身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快！” 几个龙卫连忙将老人搀扶起来。 老人缓缓回过神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道：“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啊……” “我的灵芝！” 老人悲恸大哭。 龙卫不断安抚老人的情绪，道：“你的女儿她还活着，收拾一下吧，我们是来接你们一家人团聚的！” “好，好！” 老人一把抹去眼泪，拄着拐杖回房，穿上了当初送爱女读书的那套长衫。 同时将妻子的灵位带上。 一家人。 团聚！ …… 与此同时。 各州府县中，一队队龙卫，在夜幕中敲响了不少百姓的家门。 一个个好消息送到他们的家中。 无数人悲痛大哭起来。 苦等数年，十多年，数十年，他们从黑发等成了满头白发。 从青年等成了老人。 这一晚。 他们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也是当年分开的那套衣服。 这一生。 还是等到了重逢的那一天。 一辆辆马车从各州府出发，赶赴津天府。 马车中承载了他们苦等了很多年的思念与牵挂，不管姑娘变成什么样子。 她依旧是这辈子最放不下的牵挂。 时间不会改变血浓于水的亲情。 …… 同样。 平乐县衙门中。 被解救出的女学士，也在衙门中精心梳洗打扮着，洛红绫与城中招募的数十个女子，一起为这些女学士打扮。 衣服是布坊定制的，还有胭脂水粉。 洛红绫与这些女子的陪伴，让受到巨大创伤的女学士们，渐渐走出阴霾。 眼神不再迷茫，也记起了一些往事。 她们本就是读书人，姿色气质都不俗，哪怕如今年龄高了，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大姐，你们真美！” 洛红绫看着这些女学士，眼眶微微泛红。 “洛姑娘，谢谢！” “谢谢你们……” 这些女学士更咽哭泣。 尝尽人世间的悲惨，多年以后能再看到穿着新衣裳，涂上熟悉的胭脂水粉，让她们知道，这世间的温暖是那么地让人刻骨铭心。 洛红绫张开怀抱。 那些招募来的女子，也朝着这群女学士张开手臂。 她们紧紧地相拥。 这一刻。 她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这份情感却将她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走吧！” 洛红绫看着这群女学士，道：“去看看那个不远万里，从京城赶来救你们的公子吧。” “他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洛红绫话音落下，那些招募来的女子鼓起掌来，笑道：“还有礼物的呀，公子未免太好了吧！” “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大姐，我扶你！” 众女学士看着洛红绫跟这些女子，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但这一刻，她们真的想好好的生活下去。 因为这世间有这么一群人，曾深深地温暖过她们…… …… 衙堂中。 林亦听取严双武的汇报，同时在严双武给的御纸上，亲自书写这次津天府之行的奏章。 包括其中的细节，还有涉及到的官员和圣院学政以及仁道书院之事。 一一阐述。 这是要呈给远在京城的父皇看的，也算是跟他报个平安。 林亦书写完毕后，借用了严双武的官印，呈报给了宫中的父皇。 写满整张御纸的文字化成青烟，消失在了御纸之上。 李文博磕着瓜子，随地乱扔。 县令陈敬之头皮发麻地，蹲在地上，将瓜子全部扫到一堆。 这时。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林亦抬头看去，便看到俏脸上带着微笑的洛红绫，跟城中招募的女子，带着被解救出来的女学士进入衙堂。 此时此刻。 这些女学士没有此前半点狼狈的样子，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在她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们一个个都有些惬意，低着头，不敢正视衙堂中的林亦等人。 林亦心中欣慰。 朝着洛红绫悄悄地竖起大拇指。 这些女子都是洛红绫招募来的，不得不说……这姑娘总是能够带给他不小的惊喜。 洛红绫朝着林亦眨了下眼睛，像是在说：“不负殿下所托，接下来交给殿下你咯！” 然后她带着招募来的女子，轻轻地退到一旁。 美眸中满是对这些女学士的鼓励。 …… 点点催更吧，还有一章，但可能要早上才会看的到，勿等~ 第344章 黑白双花 “六皇子？” 林亦看到林琮的瞬间，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之前陈敬之母亲敲皇鼓后，他跟父皇回宫，遇到的那个衣冠不整的六皇子林琮吗？ 不过好些天没见，林琮好像更成熟了几分。 但让林亦感到惊诧的是，林琮似乎不认识他。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不是老六林琮……’林亦感到疑惑不解。 “你认识本皇子？” 林琮愣了一下。 难怪他觉得林亦挺熟悉的，但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林亦。 宫女婷儿脸色微不可查地一白，连忙道：“殿下贵为皇子，林解元怎么会不认识？可能林解元远远地看过殿下一眼。” “原来如此！” 林琮微笑着颔首，道：“林解元，不请本皇子到你家中一叙？本皇子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林亦深深地看了眼宫女，隐约间觉得这女子的话术不对劲。 这女子明显知道老六林琮有什么毛病，但却有意隐瞒。 “殿下，请！” 林亦也不揭穿，将林琮跟宫女请了进去。 收好胭脂礼盒的章夫人，才走出房间，便看到林亦带着少年跟一个少妇进入院子，疑惑道：“林亦，他们是？” “本皇子不喜欢张扬，你叫我……恩？” 林琮话才说出口，便发现一时口快，顿时心中懊恼，索性不再低调，道：“称呼殿下即可。” 说着便负手进入章家宅院中。 章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林亦，那眼神像是在说：“这是真的吗？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婶儿，这确实是六皇子，准备点茶水跟水果吧！” 林亦看出了章夫人的困惑。 其实他也很疑惑。 总感觉这个六弟哪方面跟正常人有点不同。 “不必麻烦，本皇子就说两句！” 林琮笑着摆手，看着林亦道：“这次本皇子过来找你，主要是想邀请你参加京城的文会。” “文会？” “没错！” 林琮微微颔首，道：“这是本皇子发起的，八大国公府世子承办，旨在与京城的文道天骄交流切磋才华……” “不好意思，殿下，我这段时间会很忙，可能没空参加这次文会。” 大衍周报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文会。 林琮脸色一沉，小小年纪，也有几分威严，沉声道：“别急着拒绝，本皇子也是因为你的鸣府文章，才盛情邀请，你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本皇子？” ‘弟弟别这样吓唬哥……’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脸上却露出无奈之色：“不是我不参加，是真的忙。” “要银子？” 林琮知道这些穷酸书生的追求，轻笑道：“这次文会，只要你参加，出场费十万两银子，怎么样？” “本皇子也是看在你的鸣府文章，让本皇子的皇叔千古留名的份上，才愿意给你这么多的。” “其他才子天骄，也就是一点茶水钱而已。” 章夫人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她没想到林亦考个乡试解元，捞钱变得这么简单。 他们老百姓做工干活几百年，都赚不到这多。 这一个文会的出场费，就有十万两…… “这不是银子的事情，而是有陛下安排的任务在身，还请殿下见谅！” 林亦无奈只能将陛下搬了出来，效果立竿见影，林琮立马沉默了下来。 随后他站起身来，说道：“陛下也许会亲临，你好好考虑……另外，你今后入朝为官，也许文会上的才气天骄，将来就是你掌管官途的大人。” “婷儿，走！” 林琮一甩袖袍，转身便叫上宫女婷儿离开章家。 他身为大衍皇子，刚才说的已经够多，林亦不卖他面子，将来大把机会让他官路断绝。 “本皇子这么礼贤下士，亲自邀请他参加文会，还拿陛下压本皇子……哼！” 林琮心中冷哼一声，登上马车。 马车徐徐走远。 …… “老六明明见过我，却竟然不认识我，而且说话语气跟那个少年皇子也不一样……” 林亦怀疑老六林琮应该不是健忘症，更像是双重人格的症状。 “林亦，殿下好像生气了？”章夫人担忧地看着林亦。 “没事的。” 林亦冲着章夫人微微一笑，道：“婶儿去忙吧，我也去歇一会。” 林亦进入房间，躺在床上，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无奈只好起来练字。 顺便参悟《周易》，提升八卦图的威能。 但就在这时。 他心念一动，视线中才刚浮现出八卦图的虚影时，便感知到东方有一股波动，从无到有，并且越来越强烈地朝他涌来…… 确切的说，是朝着八卦图涌来的。 很快。 林亦便发现，视线中的八卦图，突兀地猛然上升，连带他的灵魂也仿佛出窍而去。 他看到了章家宅院的整体轮廓，也看到了百业街的其他宅院。 “六品儒生的元神日游？可我并未破境……” 林亦低头看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元神体，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元神出窍。 可能是八卦图的浮空，将他的神念，一块带了出来。 与此同时。 林亦发现那股波动越来强烈，随后看到了东方飘来了两朵花。 一黑一白。 林亦认不出这是什么花，似莲非莲。 但依稀间，林亦从那黑白两朵无名花中，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垂落霞光的恢弘宫殿，有一个身穿道袍的绝美女子。 女子身旁有一个拨浪鼓。 随后绝美女子眼角垂落两滴泪，化成了一黑一白的两朵花…… 嗡！ 这时，画面消失，林亦便发现两朵黑白花，仿佛受到八卦图中心的漩涡牵引，直直地撞入八卦图中。 随后。 原本若有若无的漩涡，在此刻演变成了一黑一白的两股气团。 “阴阳鱼，太极！” 林亦大吃一惊。 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当静止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当中。 而视线中的八卦图，俨然变成了八卦太极图。 “周易八卦是儒，太极阴阳鱼是道……我这是干了什么？”林亦神色略有些茫然。 儒道双修？ 那他是不是要把老子的道德经也跟着搬过来？ 只是林亦想不明白，这黑白的两朵无名花是一个道袍女子的眼泪所化。 那么她是谁？ 那个拨浪鼓又是怎么回事？ 这跟那仙气飘飘的恢弘宫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第345章 林亦视察周报官邸 “想不明白，睡觉……” 林亦心态还是相当豁达，想不通就不想，因为再想也没有用。 能想通的。 早就在问题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应该有所预知，很可惜，他对道袍女子和那宫殿一无所知。 躺在床上。 神奇的是，他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确实累了，为了尽快解救那些女学士，为了让陈家有个后，他时刻都紧绷着神经。 “陈敬之成了工部郎中，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安排在我身边……唔，我懂！” 林亦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知道林允宏的小心思。 无非是将这些官员，将来当作自己的班底。 “说到班底，老六举办文会，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可他才十一二岁吧？” 林亦想到某种可能。 生长在皇室当中，十一二岁就如此早熟，应该没啥毛病。 况且林琮今天的表现，就不像是个毛头小子，倒像是个成年人。 林亦想着想着，便进入梦乡。 …… 宫中。 御书房中，黑暗角落中虚空荡起涟漪，一个黑影从角落中走出。 “陛下！” 黑影从怀中拿出一份密奏，放在御桌上。 林允宏放下奏章，翻看起了那份密奏，嗤笑道：“大衍国公们这是又准备开捞了？” “朕这些年疏远他们，便是因为他们太贪心了，利用朕对他们的亲近，没少收某些朝臣官员的好处。” “可朕又不能念及他们对大衍的功绩，便也就随他们去，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好在这些年的疏远，那些朝臣官员也知道他们在朕这里说不上什么话，他们也算安分。” “现在他们听琮儿说朕会亲临文会，不惜耗费巨资，不就是想给朝臣官员一个讯号，朕又亲近他们了么？” 林允宏觉得好笑，道：“正好，朕倒想看看，这些朝臣官员私底下还藏有多少银子，让他们接着送……” “到时候朕就从这些国公的手上抢！” 那黑衣愣了一下。 旋即释然，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陛下。 …… 翌日清晨。 天还在蒙蒙亮时。 赵泰便来到了章家宅院外，整理好飞鱼服，锻炼式的露齿微笑。 就在他刚想敲门的时候，林亦却提前他们一步打开院门，道：“走吧！” “？？？” 赵泰愣住了。 殿下怎么好像提前知道他过来了一样？神机妙算？ ‘八卦图变成八卦太极图后，我的神识跨越式的提升，方圆二十米都在感知当中……’ 林亦也并不是神机妙算，而是神识提升巨大。 稍微感应一下，二十米内没有任何东西躲藏的了。 刚才他是耳朵先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再展开神识感应，于是就‘看’到了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赵大人，官署选址什么的都搞定了？”林亦问道。 “殿下不在的这些天，陛下跟臣还有工部尚书和文殿大学士们都商议过了，选址跟人手配备，包括库房跟工坊搭建，全都准备到位，就差殿下整合这些资源了……” 赵泰如实说道。 林亦苦笑道：“其实不需要我也行，那‘资料汇编’中有详细的流程，你们这些大臣再补充就好。” “意义不一样嘛！” 赵泰看着林亦，正色道：“殿下在民间苦了这么多年，陛下心疼您，想尽快接你进宫。” “但天家又岂是寻常百姓家，您又是贵为嫡皇子，想要在朝堂站稳脚跟，光一个京城乡试解元，跟一首《滕王阁序》可不够。” “但是有了大衍周报，跟津天府的这桩案子，那就够了……”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林允宏的身影，微微颔首：“我尽力而为，尽量不让父皇失望！” 嫡皇子的身份太重了。 重到他肩膀上的责任，也变得无比重大。 也许，将来他不再是为一个人而活，而是为天下百姓而活，他将无他，不负百姓！ …… 皇城。 教坊司旧址，马车徐徐停下，林亦走下马车，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楣…… 没有任何名字。 “殿下，进去看看吧。”赵泰示意林亦进去看看。 林亦进入教坊司，游览一圈后，整个人大为震惊，这地方太大了。 不仅能够将几个报社部门全都安插进去，还有不少房间，完全可以当成‘编辑’宿舍。 ‘为什么皇城遗弃的官署中，会有这么多住宿的房间？’林亦心中纳闷。 “赵大人，这官邸以前是？”林亦好奇道。 “教坊司！” 赵泰波澜不惊，道：“不用多花费银子去添置了，能省不少银子……” “……”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正色道：“挺好的。” 赵泰面露微笑。 跟陛下简直一个性子，能省就省。 哒哒~ 与此同时，教坊司旧址外响起马蹄声，林亦神识一扫，便知道是谁来了。 “他们来了！” 林亦朝着前院走去，赵泰心神愣了一下。 走到前院一看。 还真是他们……国子监祭酒李沐，即将负责大衍周报的官吏人选。 工部新任郎中陈敬之，负责对接大衍周报跟工部的事项对接，以及万字规模的模具制造。 “林解元！” 李沐还不知道林亦的身份，笑着上前拱手。 陈敬之看了眼李沐，二话不说，揖礼道：“臣见过殿下！” “哈？” 李沐身体一哆嗦，眼珠子圆瞪，惊诧地看了看陈敬之，又看了看林解元。 殿下在哪里？ “你们来的正好，李祭酒，大衍周报的那份资料看了没？可有在国子监物色好官吏人选？” 林亦看向国子监祭酒李沐，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啊……” 李沐脑袋是迷糊的，京城乡试解元，怎么成了皇子殿下？ 赵泰瞪着李沐，道：“李大人，殿下问你话。” ‘真是殿下！’ 李沐脑瓜子嗡嗡作响，彻底相信他没听错，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是恭声道：“回殿……殿下，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挑选了文章出彩的国子监学士，以及擅长画术方面的学士……” “好！” 林亦点头道，扭头看向赵泰：“赵大人，南湘府妖患事件、朝堂上陛下斩乱臣贼子事件、津天府女学士事件，都整理好了没？” 赵泰身形一震，正色道：“龙卫总旗李文博，正彻夜不眠地整理。” 这功劳他送给殿下的书童，殿下一定会高看他一眼！ 第326章 女学士们的心愿 ‘文博表妹还挺有趣的……’林亦心中想道。 他看向衙堂中的女学士们，有欣慰也有遗憾，更有几分对她们的同情。 “文博，带他们过来吧！”林亦喊了声李文博。 “好的，爷。” 李文博吐掉嘴里的瓜子，放下二郎腿，快步去了衙堂后面。 陈敬之看着满地的瓜子壳，脸都气绿了。 不多时。 李文博带着十多个少年少女进入衙堂，有几个女学士看到他们，冲过去将他们搂在怀中。 “娘~” 他们彼此相拥。 …… 林亦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 直到这时。 那些女学士们才敢抬头，看向跟大红飞鱼服坐在一块的儒衫少年。 她们想起了洛红绫说的话，就是这位公子，不远万里的从京城赶来救他们。 一个女学士上前。 两个。 三个。 …… 所有女学士跟少年少女，红着眼睛，她们自知无法报答林亦的救命之恩。 当下唯有一跪。 林亦就知道她们会选择这么做，连忙拍了下严双武，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跪礼不可使！” 一股规则的力量，让这些女学士们怎么都弯不下去膝盖。 她们毕竟也是读书人，瞬间就知道这是……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来救自己这样的废人，为此还牺牲了不少龙卫。 她们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么做。 不少女学士更咽抽泣起来。 林亦站起身来，看向这群女学士，开口道：“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一声委屈，瞬间让她们破防。 有女学士蹲地，将脑袋埋在腿间，心中巨大的伤痛，如刀割一般。 洛红绫看着林亦。 陈敬之拿着扫把驻足，李文博手上拿着小本子开始记录…… “其实……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及你们现在的平安无恙。” “那些会让你们回忆起伤痛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也希望你们能对这个世界，对大衍还抱有希望。” “那些伤害过你们的大衍官员，包括那些人贼子妖道，我都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林亦并不希望这些人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 好好活着。 这个让她们失望过的世界，其实也有许多值得热爱的地方。 一个心怀苍生的皇帝。 一群像陈敬之和洛红绫这样的官员和侠士。 一个努力践行宏愿的自己…… “你们有什么心愿，现在都可以提出来，我尽可能的满足你们。” 如果在以前，林亦不会这么做，他也许会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将来的生活更好一点。 但现在他有个无法避免的皇子身份，是朝廷官员的腐败，让她们沦落至此。 是朝廷选官的问题。 归根结底是朝廷的责任。 他既然代陛下来到津天府，那么就尽可能的去弥补她们，这是自己必须要肩负的责任。 女学士沉默。 她们身体紧绷，记忆的深处，浮现出一道道身影。 那是带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享受过欢笑，享受着幸福的家人。 “能……让我们回……家吗？” 一个女学士颤声道。 顿时其他女学士也纷纷开口： “我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他们还在不在……” “我有个弟弟，还有父亲，是他们在外面给人当长工供我读书，我还没有报答他们。” “大人……” 这些女学士没有提其他任何要求。 只想再见家人。 其实她们心里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在他们心里自己或许早死了。 或是认为嫌贫爱富逃离了那个家。 但她们想告诉家人。 她们没有！ 是你们的存在，让她们在那段饱受折磨的岁月里，也始终坚定活下去的勇气。 衙堂中的洛红绫与陈敬之等人，包括擦着泪记录的李文博，都看向林亦。 眼中带着期盼。 他们并不知道……林亦早就已经这么做了。 “好！” 林亦点了点头，他扭头看向严双武道：“去津天府！” “是！” 严双武退了下去，心中略有些疑惑。 送这些女学士们回家，为什么要去津天府？ 问出户籍地后，他让龙卫护送回去就好。 …… “陈敬之，随我进京？”林亦看向陈敬之道。 “下官倒是想，但这衙门……” 陈敬之看到这些女学士想家人了，他何尝不想？ 他如今在世的唯一亲人，也就他的母亲了。 林亦看向李文博，道：“文博，让平乐县卫所百户，暂代县令之职。” “好嘞！” 李文博收起小本子，准备去通知严双武，让他进行安排。 但才走两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洛红绫道：“表妹，你也去京城吧，你不也是青山书院的弟子么？” “对了，你想不想看看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 李文博一脸期待的看着洛红绫。 “？？？” 林亦愣了一下。 李文博他想干什么？ “鸣府文章？” 洛红绫美眸一亮，他狐疑地看着李文博：“我不信，你会将这种文章给我看？” 鸣府文章对于读书人来说，那就是无价中的无价，古往今来才多少篇？ 每一篇都是稀世之宝。 李文博也不解释，道：“就问你去不去嘛！” 洛红绫看李文博成竹在胸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心动，不过……她还是摇头道：“不去！” “啊？” 洛红绫道：“我答应过这些大姐，带她们去洛家给她们的孩子治病。” “不过忙完之后，我去找你！” 洛红绫说完这番话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林亦，随后便走出衙堂。 ‘为什么要看我？’ 林亦略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想。 当下没有耽误时间，让陈敬之收拾行李，然后赶赴津天府。 不久后。 林亦的队伍从平乐县出发，赶赴津天府，同时派出龙卫前去津州通知翰林学士沈平。 让其安排好州府衙门的事后，赶去津天府汇合。 “她们等这一天，肯定很久了！” 林亦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期待，这些女学士跟他们家人团聚的一幕。 这是自己能够为她们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 只希望她们当中，不会有家人缺席这次团聚。 也不知道龙卫千户徐景，将这件事做的怎么样。 千万别跟大衍某些官员一样。 干的尽是些拖后腿的事。 …… 抱歉~ 第346章 为国为民 “……” 林亦算是知道李文博为什么彻夜未归，不是堕落了，而是被赵泰逼成了‘社畜’。 这何止九九六福报？ “一个人能行？这件事要尽快，要赶在下个月的大朝会之前，成功发行第一刊！” 林亦神色凝重，大衍周报的成功发行，包括会引起怎样的效果。 这些都是他在朝堂中公布身份后，能否打出漂亮的王炸。 “臣想给他多分几个龙卫，但李总旗说他能驾驭，还说要是这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当殿下的书童……” 赵泰赶忙解释。 ‘文博这家伙……’ 林亦有些无语，见这是李文博自己的选择，便任由他去。 “陈敬之。” 林亦看向陈敬之，轻笑道：“跟你娘见面了没？” “臣谢殿下大恩，臣的母亲将敲皇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给了臣。” 陈敬之红着眼道：“殿下恩情，臣没齿难忘，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殿下之恩！” 他母亲在京城受尽冷眼，外有县尉追缉。 要不是林亦出手相助，暗中庇护他母亲走到皇宫下敲响皇鼓，他跟母亲可能都已经遇害。 殿下仁心，无以为报！ 国子监祭酒李沐，心神剧震。 林亦笑看着陈敬之，道：“好好做官，不要让陛下失望就好。对了，关于印刷术字模的问题，你了解过没？” “臣看过，大概知道怎么做，只是听尚书大人说，这字模……得殿下你来写。” 陈敬之看向林亦，发现殿下脸色有些难看，关心道：“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 不就是几万个字吗？我写…… 林亦心想印刷出来的文字，是他的字体，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前世字体被收录，这一世也只强不弱……’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随后。 林亦便吩咐赵泰，派人将教坊司旧址好好打扫干净。 吩咐陈敬之去工部，先将打造好的‘大衍周报’匾额送来装订。 慎重叮嘱要盖好红布。 同时将所需要的办公桌椅，派人尽快送来。 最后则让国子监祭酒李沐，去将挑选的那些才子学士带到这里来。 他要亲自面试。 一时间。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就连林亦在工部送来桌椅跟笔墨以及大衍字典后，也奋笔书写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 很快。 李文博便顶着一对熊猫眼，将整理好的几分卷宗，亲自带到了大衍周报官邸，交给了林亦。 “文博，这次辛苦你了，干的不错！”林亦夸赞道。 “为爷办事，有啥辛苦的？这是咱的荣幸……”李文博咧嘴一笑。 随后精神放松下，哐当一声，直接倒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好几宿没睡了。 “这家伙。” 林亦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只是疲劳过度，便将他放在椅子上，脱下衣服给他盖上。 …… “殿下！” 国子监祭酒李沐的声音响起。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选择带着卷宗离开房间，在外面见到了带着十多个身穿国子监儒衫的学士。 “去大堂，我问他们几个问题。” 林亦带着国子监祭酒跟十多个国子监学士，来到了打扫好的大堂。 有茶几与桌椅。 几个国子监学士中，倒是有几个女学士，这是林亦在资料汇编中刻意要求的。 女学士心细一些，敏感一些，做文章校对还有排版方面有优势。 国子监学士们内心紧张到冒汗，不敢跟林亦对视，只是时不时抬头正视林亦。 几个女学士脸色羞红，内心也莫名的有一种期待。 若是能够嫁入皇室…… “李大人，他们的资料给我一份。” 林亦看向国子监祭酒李沐，后者连忙从袖袍中掏出一沓资料，林亦接过后，看了眼对方的袖子。 看来乾坤袋还不小。 林亦翻了下资料，上面除了没有相片，跟他前世的招聘个人简介没有区别。 这是林亦设计的模板。 林亦拿着最上面的学士资料，道：“郑宇是谁？” “殿下，是我！” 一个青年‘嗖’的站起身来，站如标枪，紧张到浑身紧绷。 林亦轻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坐下说。” “是，殿下！” 郑宇坐了下来，屁股只坐着椅子三分之一，双手置于大腿上，面对林亦，眼神焦距却看向别的地方。 “南湘府学士，拜入国子监是为了做个好官，为国为民？”林亦道。 郑宇脸色涨得通红，点头道：“是。” “大衍有更多你这样的学士就好了，不过有一件事，你跟他们都要明白，大衍周报官署，没有什么权力，也没有官吏供你们指挥，有的只是你们手中的笔！” “你们手中的笔，可以写百姓的不公，可以骂大衍官员的作风不正派，甚至可以骂圣院读书人的不法行径……” “而我也需要你们笔锋犀利一些，龙卫镇抚司会在外搜集一些情报，你们要筛选适合刊发的内容，进行提炼和编写。” “也就是说，今后你们所写的文章，将会送到大衍官员与大衍百姓手中，我需要你们利用笔杆子，告诉天下人，朝廷在做什么，会做什么……” 林亦看着这群神色逐渐震撼而呆滞的国子监学士，微笑道：“为国为民不一定需要坐在朝堂上，就在这官署中，你们凭借手中的笔，就能够做到！” “李祭酒选择你们，我相信他的选择，所以……我也相信你们。” 林亦看了下他们的资料，都是非常优秀的种子。 出身干净，祖上几代都是普通百姓。 天赋不算高。 但有拳拳报国为民之心，这一点就足够，他愿意花时间去培养。 “这里是大衍最近发生的，几件特别重大的事件，我需要你们浓缩精华，写三份给天下人的通告，但需要从这个核心点出发……” “那就是，不管是什么身份，官居几品，或是圣院学士以及书院学士，一旦犯法，朝廷绝不姑息，有律必依，执法必严，违律必究！” “这几桩案子涉案的官吏和圣院学官的下场，都要重点列出来。” “同时关于人道宗在南湘府的罪行，杀害我大衍多少百姓，具体到人数，都要一并列出来……” 林亦深吸口气，神色凝重地盯着他们，道：“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神受到极大震撼的众学士，皆是红着眼，重重地点头齐声道：“我们明白！” 是的。 他们哪里会不明白殿下的想法，这就是他们读书修行，做梦都想要实现的人生目标。 本以为朝廷腐朽黑暗，可没想到，殿下浑身都是光！ 第347章 赵大人，你跑什么? “现在官署还在休整，这里吵的很，给你们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林亦站起身，朝着他刻意让龙卫整理出的‘编辑部’走去。 众学士连忙起身，郑宇则抱着林亦放在桌上的卷宗，快步追了上去。 “殿下此举，真的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乃是万民之福啊！”国子监祭酒李沐喃喃道。 …… 林亦将那十多个国子监学士带到编辑部后，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他则默默退出。 林亦回到大堂后，工部吏员也在陈敬之的带路下，将匾额送了过来。 匾额大红绸缎罩着，林亦走过去掀开一角，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是我写在资料汇编上的字……’林亦发现这四个字，是他的字迹。 苦笑一声，觉得倒也不错。 “赵大人，让人……” 林亦喊来赵泰，后者扛起匾额，道：“这事臣来做就好！” 唰！ 他身形腾空，将匾额悬挂在了门楣上，大红绸缎遮盖。 “现在就等揭幕了……” 林亦抬头看向匾额，心中这般想道，准备回房继续抄录文字。 赵泰也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匾额下的陈敬之，却皱眉道：“等一下！” ‘不好，陈敬之又要犯病。’ 林亦大呼不妙，强迫症患者一旦较真起来，赵泰跟他怕是都能疯掉。 “陈敬之，你之前身为县令，文章也写的不错，去帮忙审稿吧！” 想要避免陈敬之跟赵泰疯掉，就赶紧制止陈敬之的疯狂想法。 “殿下，臣等下就去！” 陈敬之看向赵泰：“赵大人，你这匾额左右不太对称，你再弄弄？” 赵泰不知道陈敬之的强迫症，抬头一看，“还真有点，陈大人好眼力。” 他再次腾空，将匾额左移了几公分。 赵泰心想陈敬之不愧是新任的工部郎中，追求细节完美，恰好…… 他其实也是！ 陈敬之这下就舒服了不少。 ‘好险。’ 林亦看到陈敬之身体放松，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可刚准备转身，陈敬之皱眉道：“赵大人，等一下？” “恩？” 赵泰笑容和煦地看着陈敬之：“怎么了，哪里还有不对的？” 他知道陛下跟林亦欣赏这位满门忠烈的陈家后人，态度挺好。 “那绸缎有些乱，你左右对称整理下，如何？”陈敬之道。 绸缎不对称，他心里迈不过那个坎，特别难受。 “不对称？我整理下！”赵泰继续忙活。 “边角有点歪。” “我调整下。” “你手上有灰，刚弄脏了绸缎。” “我弄一下。” “你怎么能用才气震荡，又歪了点，左边……” “右边！” “赵大人，斜了，又斜了！” 林亦在一旁扶额，不禁有些头疼。 赵泰最初还有点耐心，可很快就消磨殆尽，他实在受不了啦，瞪着陈敬之：“你烦不烦？” 唰！ 他果断落地，一甩袖袍，气的浑身发抖。 疯子！ 这陈敬之有病吧。 “赵大人，你事情没做好，还说本官烦？这是殿下兴办的官署，你就是这种态度？” 陈敬之回怼。 赵泰听到官署是殿下兴办的几个字，当时就怂了，道：“好，好……本官弄，本官弄。” “你们忙！” 林亦看不下去了，果断选择回房间抄写文字。 还好李文博在睡觉，他要是跟陈敬之碰上了，估计能吵上一个月。 …… 夜幕降临。 “赵大人，这下非常好，很好，不错！” 陈敬之口干舌燥，这时候才满意匾额的规范程度，他笑看着快站不稳的赵泰，道：“走，本官请你吃饭……” “不，不，不用了！” 赵泰脸色苍白，看到陈敬之就有几分腿软。 他好害怕。 他发誓下次一定躲着对方，免得被对方折磨死。 “赵大人，你的飞鱼服没穿好，我给你整理下……赵大人，你跑什么？” 咻！ 陈敬之话还没说完，赵泰已经运转才气，撒腿狂奔而逃。 “都是糙人！” 陈敬之摇了摇头，见天色已晚，便跟林亦告辞。 离开大衍周报官署时，他面露微笑，道：“还是殿下细心，房间干净整洁，纸张笔墨都各在其位，衣服也没有再乱过……” ……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将一切都整理好了。” 林亦感知到陈敬之彻底走远，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咚~ “哎呀！” 这时，房间中对称摆放的两个箱子中，传出李文博的痛呼声。 哐当。 李文博从箱子中站起身来，揉着脑袋，迷糊间，看到林亦，才想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爷，我怎么睡在箱子里？” 李文博有些疑惑，随后脸上浮现大危机，道：“爷，你……你找又书童了？” “没！” “那为什么房间这么干净整洁？这不是书童是谁干的？”李文博有些委屈。 他彻夜都在整理卷宗，呕心沥血，可没想到…… “是我自己整理的，你这段时间跟着我也辛苦了，看到你睡着，怕你冷，就把你放箱子里，顺便也整理下房间，感受感受你的辛苦！” 林亦一本正经地看着李文博，道：“文博，真是辛苦你了！” 哇~ 李文博听到林亦真情流露，言语间尽是对他的关心，感动到哭。 …… “殿下？” 这时，房间外传来国子监学士郑宇的声音。 ‘他们的新闻稿写好了？’ 林亦有些意外，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连忙开口道：“进来就好。” 李文博连忙擦干眼泪，看着一群男女学士进来，顿时露出一丝小敌意。 郑宇跟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的学士，被其他人推搡着上前。 郑宇咬牙，鼓起勇气，将他负责的南湘府妖患事件稿子，递给了林亦：“殿下，学生第一次写这种文章，请您过目……” “殿下，这是学生负责的陛下斩乱臣的稿子。” “殿下，这是津天府女学士事件的文章……” 三份新闻稿，是他们十多个人一起完成的，他们在看完三份卷宗后，感觉一股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浑身上下都充满一股解气的畅酣淋漓感。 于是，他们按照林亦的要求，加上他们的个人理解，以极其简短的文字内容书写出来。 就是不知道是否符合殿下的要求。 “我看看！” 林亦拿起郑宇的那份南湘府妖患事件的新闻稿，仔细看了起来…… 在看到开篇的第一句时，他便身体轻颤了一下。 他知道。 这篇稿子绝对不差！ …… 催更评论多来点？爆发的时候，想要有你们的回响…… 第327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翰林院学士沈平不在，严双武担任车夫，驾驭马车腾云驾雾而行。 地上飞驰的是陈敬之的县衙马车，里面坐着李文博跟表妹洛红绫。 身后是龙卫精锐护送的女学士。 路途遥远。 但有四品君子境的严双武，呕心沥血的规则神通加持下，队伍行进速度，堪称神速。 …… 此时。 津天府衙门中。 身穿飞鱼服的龙卫精锐，快步踏入衙堂，朝着千户大人徐景拱手道：“千户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连夜将各州县的女学士家人，接到了府城之中，目前安排在府城最大的酒楼当中。” “这是名单。” 龙卫从怀中拿出接来的家属名单，交给了徐景。 “好！” 徐景微微颔首，连忙打开折子看了起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总算不负殿下所托，任务完成了。 不过。 难免也有所遗憾，不是每个女学士的家人，都全部在世。 时间太久，有的人已经离世，好在……她们的父母，还有一个在世。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务必善待他们，一个个别摆着酷吏脸，吓到他们。”徐景吩咐道。 “卑职明白！” 那龙卫点头应道，随后便退了下去。 “呼~” 徐景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十多个时辰没有休息了，接待了上百个有冤屈的百姓。 同时让各百户分担压力，并且重审监牢中的人犯。 让他感到气愤的是，监牢中所谓的人犯，大部分都是告官府的百姓。 徐景根据林亦的指示，重审案件，给了蒙受冤屈的百姓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 他感受到千户腰牌有节奏的颤动起来，根据节奏暗号，他眼睛猛地一亮。 殿下跟指挥使大人，快到津天府城了。 徐景连忙起身，整理好飞鱼服，朝着衙堂外喊道：“召集各百户，出城迎接殿下。” 他快步走出衙堂，牵出战马。 不多时。 十多个龙卫精锐百户，在府衙外集结。 “走！” 徐景骑上战马，带着十多个龙卫百户前往城门口迎接。 …… 城门守卫江辰与宋姓守卫，轮值到另外一处城门，身体如标枪一般挺直，铁血硬汉气质。 自从津天府的知府莫友德跟同知，以及龙卫蒋炳山等人被斩，他们重拾信心。 决心守好这座千年古城。 “宋哥，你说殿下能将莫友德这伙人连根拔起吗？”江辰问道。 “不太好说，其实你我都知道……这背后有仁道书院跟学政的影子，这可都是圣院麾下。” 宋姓守卫不敢打包票。 圣院说是隶属于大衍朝廷，但实际上陛下都是圣主的弟子。 殿下敢对仁道书院动手，先不说圣院那边答不答应，光仁道书院的请圣裁……极有可能对殿下不利。 所以说连根拔起，不太可能。 江辰不甘心道：“如果不能连根拔起，假以时日，他们必然卷土重来，甚至隐藏的更深……” 难道这只是殿下的一时心血来潮？ 作秀？ 就在这时。 江辰心有所感，看向平乐县方向，眼珠子猛地一瞪，道：“宋哥，腾云驾雾……是镇抚司的马车！” “殿下归来了，好快！” 宋姓守卫也大吃一惊。 这才过去两天不到，殿下就从平乐县归来，只是不知道情况如何。 马车在城外徐徐落下，很快龙卫精锐大队，身下战马卷起漫天沙尘而来。 同时一辆辆马车在城外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 龙卫千户徐景与十多个龙卫百户，也赶到了城门之外，正好等到了林亦搭乘的镇抚司马车。 “卑职恭迎殿下归来，殿下千岁！” “卑职见过严帅！” 徐景带着百户下马恭迎。 林亦掀开车帘，看向千户徐景道：“办的如何？” 徐景正色道：“卑职幸不辱命，完成殿下所托，此刻他们都安排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当中，有龙卫妥善照看！” 林亦赞赏地点了点头，道：“徐景，你干的很不错，先进城！” “是！” 徐景当即上马，与众百户在前方开路。 守卫江辰看着身穿儒衫的皇子林亦，眼神闪烁，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死就死吧！” 扑通！ 江辰丢下长枪，猛地跪在地上，高声道：“殿下，小的有事禀报！” 他身旁的宋姓守卫，浑身汗毛竖起，压低着嗓音道：“你干什么？” 唰！ 徐景与几个百户闻讯而动，瞬间将那守卫围住。 “停！” 林亦开口叫停马车，走出车厢，看向城门下跪在地上的守卫，略有几分印象：“你要禀报什么事？” 林亦并不介意有人拦停马车，甚至他非常希望有人拦停马车。 “津天府除了知府衙门官吏，还有……还有督学院学政与提学使！” 守卫江辰脑袋紧紧贴在地上，但说出来后，他觉得浑身轻松。 林亦微微颔首道：“朝廷会进行彻查，凡是参与迫害大衍读书人的官员或是圣院学官，不管是谁……一个都不会放过！” “走！” 林亦没有做多停留。 关于津天府学政涉案的事，他早在仁道书院的册子中，掌握了极为充分的证据。 但这个城门守将有勇气说出来，倒也弥足珍贵。 “严大人，安排一下，别埋没了人才。”林亦随后道。 严双武道：“臣明白！” 队伍走后，那宋姓守卫踹了脚江辰，斥责道：“你小子胆儿真肥，这话能说吗？” “你连督学院学政督学使跟提学使都敢举报，回头他们知道，你婆娘和闺女咋办？” 宋姓守卫的担心没有假。 这种前车之鉴不是没有。 就在这时。 一个龙卫百户骑着战马走了过来，对那守卫江辰道：“殿下欣赏你的勇气与初心，对你有新的任命，可愿入津天府龙卫百户一职？” 宋姓守卫眼珠子一瞪。 天子亲军？ 还是管百人龙卫的百户大人？ 他慕了！ 江辰身形一震，随后瞬间泪目，跪地道：“小的愿为殿下效死！” …… 与此同时。 城中最大的酒楼当中，那些被龙卫接到此地的女学士家人，内心忐忑。 他们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紧张中带着期待，静静地等待着。 他们……真的可以等到日思夜想的闺女吗？ 试试吧！ 这么多年都苦过来了，再失望一次又怎样，活着总是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就在这时。 酒楼外有数十辆马车停下，那些换上新衣裳，精心打扮过的女学士走下马车。 在龙卫的带领下步入酒楼当中。 在里面早有龙卫在核对身份，同时将她们家人所在的房间号牌交到了她们手中。 这样意义重大的时刻，他们应当有自己的空间。 “严大人，这徐景是个细心的人啊，你得学学他！” 林亦与严双武站在酒楼外，对于徐景安排的这种见面方式，感到非常满意。 严双武苦笑道：“臣是个糙汉子……怕是学不来咯！” 林亦笑看着严双武，道：“送你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严双武瞳孔一缩，浑身猛地一震。 第348章 希望 “举国之殇：南湘府妖患事件！” 稿件第一行，便深得精髓，一股厚重感扑面而来。 举国之殇！ 南湘府的妖患事件，确实算是一件举国之殇的事，无数百姓身死，骨肉分离，流离失所。 无数龙卫以身许国。 对大衍来说，这就是国家的悲伤，理当举国哀悼。也该让天下黎明百姓，知道人道宗的所作所为。 稿子正文林亦逐字逐字的细看。 没有华丽的文字堆砌辞藻，有的只是最朴实无华的文字，告诉读者南湘府所发生的灾难。 “此次妖患，百姓：死亡八千七百五十三人，其中老弱妇孺三千七百余人！” “侠义之士：死亡三百七十二人!” “官吏：死亡三十九人！” “大衍老将：死亡十四人！” “大衍龙卫：死亡……一千二百七十九人！” 林亦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捏住。 这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一条条无数鲜活的生命。 “南湘妖患之痛，大衍之哀，我们深切悼念遇难同胞……举国之殇。” 林亦感觉手上的稿子有千斤重，脑海中浮现出龙三与魏无敌等老将的身影。 多么希望他们还在。 看着自己像他们一样，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大衍子民。 “郑宇。” 林亦放下稿子，看向内心忐忑不安的郑宇，道：“写的不错。” 郑宇跟其他国子监学士眼睛一亮。 “但是有些地方没有存在的意义，划掉吧！” 林亦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过来。 但他们哪里敢跟皇子殿下这么亲近，迟迟不敢靠近。 “怕什么？我长得很吓人还是怎么？”林亦哭笑不得。 众学士面面相觑，鼓起勇气靠近了林亦。 林亦指着郑宇交上来的稿子中，有几段关于大衍皇子力挽狂澜的描述。 将他说成是大衍的英雄，是南湘府的战神，一己之力击溃妖道等…… “把这些全部划掉，结束这场妖患事件的是南湘府的那些百姓与侠义之士以及龙卫，是他们众志成城，而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林亦看向他们。 郑宇跟其他国子监学士对望了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林亦心情还不错，国子监祭酒李沐选人还是不错，不愧是大衍最高学府的一把手。 他继续看向其他两份稿子，同样看到很仔细，大问题没有。 详细罗列了不法官吏的下场，包括圣院学官程渊与张刚的下场。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他在这三篇稿子中出现的太频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炒作他的软文。 如果大衍周报变成捧红某个人的工具，那绝对是背离他提议创办‘大衍周报’的初心。 如果必须捧红，那就只有一个：大衍皇朝或者陛下。 “还是将关于我的描述划掉，其他的没什么问题，做的很好！” 林亦看完这三份稿子后，站起身笑看着他们，伸出手道：“恭喜你们，你们被录取了，欢迎成为‘大衍周报’的一员！” “殿下？” 郑宇跟那些国子监学士不明白，怔怔地盯着林亦的手掌。 但郑宇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林亦笑着握住他的手，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努力前行！” 嗡！ 郑宇没想到大衍皇子会握着他的手，脑袋瞬间空白。 ‘这只手我不想洗了……’郑宇心中跳出这么一个念头。 其他国子监学士激动了起来，期待又不敢的样子，但见林亦一个个握手过去，还顺带鼓励他们，一个个感动的稀里哗啦。 把手偷偷地藏在袖袍中。 “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国子监休息，明天收拾好东西，就直接搬来这里。” 林亦想了想，道：“要是不想住在皇城中，去外面住也行，每月也会补贴银子给你们，具体我会让户部核算。” “谢殿下！” 众学士躬身揖礼，随后便结伴离开了官署。 一想到今天跟皇子殿下握手，也得到鼓励跟夸奖，对这份新的工作也充满期待。 “我们的文章会在大衍发行，殿下对我们寄予厚望，千万不要让殿下失望！” 夜幕下，十多个国子监青年学士大步而走，冷风从城门下吹来，掀起他们的儒衫。 再回头。 看着大衍皇城，他们眼中充满希望。 …… 房间中。 林亦拿着这些稿子又看了起来，同时也拿起笔，做了些批注。 他作为第一读者，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篇稿子一旦传播开来，必将引起巨大的轰动。 消息闭塞的大衍，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在发生什么。 又有什么人在默默地做着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唤醒他们心中的希望，才能唤起不法官吏和读书人心中的恐惧。 更能让读书人明白，读书修行真正的意义，别忘记八品立命的初心。 “文博！” 林亦扭头看向蹲在墙角，一脸委屈的李文博，道：“你委屈什么？” “爷才认识他们，就跟他们亲密接触，咱难受……”李文博道。 “你……” 林亦忍不住扶额，走到李文博跟前，伸手道：“起来吧！” 李文博破涕为笑。 林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随后神色一沉，道：“你在整理这些卷宗的时候，为什么要夸大我的功绩？将我说成是大衍的英雄？” “我……”李文博愣住。 这不好吗？ “文博，我向陛下提议设立大衍周报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获得什么名气，去争什么。” 林亦认真的看着李文博，道：“而是大衍周报，它有它承载的意义，代表的是陛下跟朝廷的意志，它必须客观真实，要让百姓官吏和读书人自己去领悟。” “以后大衍周报会有人物专刊，但只能是……大衍的英雄，大衍的脊梁。” 李文博心神剧震，怔怔地看着林亦，随后重重地点头道：“爷，咱懂了！” “走，回去读书修行。” 林亦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负手走出房间，李文博紧随其后。 走出大衍周报官署。 林亦抬头回望，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是他带给这个世界的第一笔财富。 希望它。 能够如自己所愿，完成它存在的使命！ 第328章 重逢 “臣谢殿下赏！” 严双武心神动容，激动地浑身轻颤起来。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他混沌的识海，一切豁然开朗，这一瞬间，仿佛对文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猛虎，细嗅。 刚与柔。 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体，却似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蕴含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句话很美。 大道至简的魅力，却更让人陶醉。 ‘这是我很喜欢的经典诗句，在这个世界，应该能让严双武有所收获……’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随后他进入酒楼，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看着那群拿着房间号牌上楼的女学士。 “她们现在应该不知道，让她们去房间，并不是等她们的家人过来，而是……她们的家人早已经在等待着她们。” 林亦特别期待这些女学士跟家人团聚的一幕。 她们苦的太久了！ …… “公子会帮我找到爹娘吗？” 傅灵芝牵着两个少年，心中期待又有点害怕。 他们还在不在世？ 会不会责怪自己？ 这两个有缺陷的孩子，他们会不会认？ 自己也亏欠他们太多太多…… “娘，我们在这里等人吗？” 少年摸索着楼梯扶手前行，开口问道。 “恩，公子人很好，说会帮娘找到家人，让我们在这里等。” 傅灵芝摸了摸大儿子的头，道：“要是以后娘见到他们了，你们一定要说娘过的很好……” “恩，好！” 少年天真地点了点头，心中低喃道：“要记住娘的话，娘过的都很好。” 傅灵芝看了眼号牌房间，在地字丙丁房，便牵着少年推开了房门…… 刺眼的光芒，从房间内打开的窗户中迅速涌入傅灵芝的眼眶，一时间晃的她睁不开眼睛。 微微抬头遮挡之际，隐约间，看到了一个坐在窗边的人影。 满眼皆白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如十多年前的那个中年男人，肩膀宽阔的他，在津天府跟她拥抱道别。 那时候的他穿着崭新的长衫，牵着母亲的手，却满眼都是她。 从那以后。 她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中年男人，但无数个夜晚的梦中，她恍惚间看到了他。 她努力的追，可怎么也追不上，以至于这么多年以后，梦中的他越来越模糊。 但此时此刻。 她又看到了那道身影，熟悉的有些可怕。 “他似乎在往我这边走来，这次的梦好像跟以前不一样……或许是我的病又犯了！” 傅灵芝自嘲一笑。 适应强光后，她带着两个少年进入房间。 可下一刻。 “灵芝？” 熟悉但又有几分沧桑更咽的呼唤，在身边响起，记忆将她猛地拉回多年以前。 那时候总会有个人，会每天‘灵芝’‘闺女’来回切换的叫着，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个人叫做父亲。 是他教会她读书识字，教会她咿呀咿呀学语，无数次跌倒后的哭闹，都是他轻轻地抱起她，放在他的脖子上。 她爱上坐在父亲肩膀上的感觉。 于是她学会了伸手，开口要抱抱……那个男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她骄傲的晃动脚丫，宣告这是她的领地。 低着头，她看到了黄昏下，一个少女骑在父亲肩膀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灵芝！你是我的灵芝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傅灵芝本能的想要挣扎。 可回忆的褪去，却看到了眼前一个头发发白的花甲老人，穿着父亲送她会试的那套长衫。 依稀间。 眼前花甲老人的相貌，仿佛在肉眼可见的变得年轻起来，像极了视她如命的父亲。 不！ 不！ 不是像，这就是父亲。 这就是她那已经满头白发的父亲。 “爹！” 傅灵芝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伸出手环抱着老人，身体渐渐无力的跪再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灵芝，你真是爹的闺女，啊……” 老人不再拥有健壮的身躯，他再也搀扶不起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痛恨这身残躯，与她席地相拥。 这一刻老泪纵横，再也不复当年的坚强与榜样。 苦苦寻找十多年，无数次坐在门槛上，看着她曾经放学奔跑回来的方向，多么希望能够再见她跑来…… 而他会站起来，伸出手将她抱在身上，举高高，问她今天夫子教了什么。 然后父女俩边走边配合着诵读。 “娘！” 两个少年的呼唤，将老人跟傅灵芝缓过神来，来人抹掉眼泪，看着两个少年，微笑道：“灵芝，这是你的孩子吗？” “恩！” 傅灵芝有过片刻的犹豫，但很快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好，老头子我当外公了，好快……”老人笑着笑着边哭了。 “爹，我娘呢？” 房间中除了爹以外，没有看到那个总是围裙在身的娘亲，她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 泪水决堤而出。 她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看着那刻着母亲姓名的灵位，紧紧地抱在怀中。 没有失心疯的大哭，只是泪水真的控制不住。 房间中。 女子抱着母亲的灵位，依偎在父亲怀里，看着两个手无举措的孩子。 这其实已经是她不敢奢求的一幕。 她找到了余生努力活着的新动力，她还有个父亲，还有两个孩子。 余生她想好好地陪着父亲，现在，换成自己去将他捧在掌心…… …… 与此同时。 酒楼中的各个房间之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上演，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画面。 从看不见希望的苦痛中走出，与家人再次重逢团聚，她们此生已别无他求。 她们这时候才明白，这就是那位公子给他们的礼物。 这份礼物昂贵到一世难还…… 酒楼大堂中。 林亦双手攥得很紧，良好的听力让他听到了那些亲情的呼唤，每一声都仿佛在他灵魂中响起。 他浑身都麻了。 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文宫中的浩然正气竟然无形增长，修为清晰感知的提升。 “这是宏愿践行的好处……” 林亦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这是宏愿对他的一种奖励。 …… 求催更~ 小妹也希望多更新，但催更是一千一更，不过下个礼拜一会爆发，日更四章起…… 第349章 大功告成 深夜。 林允宏结束一天的政事，小啜了口茶，旋即角落中走出一道黑影。 “陛下！” “嫡皇子今天去官邸，都忙了些什么？”林允宏放下茶杯，看着黑影。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中，殿下除了抄写万字，最主要是面见了十四位国子监学士。” 黑影声音没有感情波动，平静道：“殿下礼贤下士，亲自接待他们，并对他们作出考验。” “十四位国子监学士，按照嫡皇子要求，以南湘府妖患事件，陛下斩乱臣，和津天府女学士事件为核心，写了三篇文章。” “文章内容极好，但嫡皇子划去跟他有关的内容，将一切功绩归于大衍百姓与龙卫以及陛下和朝廷……” 黑影说完这些话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孩子……” 林允宏身形微颤，脸上疲惫之色褪去，多了几分笑意。 他挥了挥手，御书房中虚空荡起涟漪，黑影消失。 “大衍周报只登大衍英雄、大衍脊梁，可在朕心里，皇儿已经是大衍的英雄、大衍的脊梁啊……” 林允宏神色柔和。 随后起身离开御书房，起驾坤宁宫。 有个人。 他真的很想念。 …… 京城滕王府。 “王爷，学生昨天收到六皇子殿下的邀请，月底参加京城文会。” 八大才子祝枝云向滕王告假。 “文会？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说说……”滕王林允英精神一震，立马来了兴趣。 不知道皇侄会不会参加？ “就是六皇子殿下举办，八大国公府承办，此次文会特别盛大，京城八大才子都会去……” 祝枝云见滕王似乎很感兴趣，接着道：“王爷，听说圣院跟青山书院，也有不少天骄会去，包括圣院学官和书院夫子……” “很盛大的文会，地方敲定了没？” 滕王想了想，道：“若是地方没找好，本王前些年在岳阳山修建的岳阳楼，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呵呵~”祝枝云轻笑道：“王爷，还真是挺凑巧的，学生问过六殿下派来的人，岳阳楼在选择的范围内，但似乎担心滕王不允……” “哈哈！” 滕王捏着颔下小短须道：“怎么会不允？若选择岳阳楼，本王也愿意出资万两白银，以示庆贺。” 祝枝云浑身一震，由衷敬佩道：“贤王仁德，学生钦佩！” “哈哈~” 滕王笑着摆了摆手，道：“身为大衍王爷，也该支持下大衍的文人学士，临近年关，京城也该热闹热闹，本王愿与民同庆！” 祝枝云肃然起敬，躬身揖礼。 “下去歇着吧！” 滕王挥退祝枝云，随后顿时哭丧着脸道：“万两白银怎么弄？本王现在拿不出啊……” “上次将太上皇的银龙软甲送给皇侄，不好再跟王妃开口。” “对了，小昭！” 滕王想到了闺女，眼睛一亮。 他想了想，便将白天从好友那里收到的糕点带上，小跑去王府郡主的香院。 …… “小昭？睡了没？” 滕王拎着糕点食盒，来到郡主林小昭的小院。 “父王，我正在读书，待会就睡……” 小院阁楼中响起林小昭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好，并不太想见滕王。 “还在怪父王？那银龙软甲，不是父王不让你穿，而是男人的东西，女子怎么能穿？” 滕王豪言相劝：“父王找你有些事，让父王上去如何？” “明天……” “父王带了些糕点。” “那父王上来吧！”林小昭改口道。 ‘这小馋嘴，被卖了估计都还在帮被人数银子……’ 滕王心中无奈，拎着糕点上了楼，看到了坐在阁楼窗边发呆的林小昭。 哪里在看书啊？ “在想什么？”滕王关心道。 “没想什么。”林小昭摇头道：“父王，糕点呢？” “待会吃！” 滕王护着糕点食盒，道：“父王先跟你商量个事，就是……能不能借父王点银子？” “父王要银子去问母妃，我没有！”林小昭一口回绝。 “那可惜咯，这糕点挺不错的，父王那朋友说了，以后会多送些吃的过来，有钱都买不到的……” 滕王摇头叹息道：“算了，父王去找你母妃吧，女大不中留啊！” “父王，喏~” 郡主林小昭嘟着嘴，很不情愿地从小盒中拿出十张银票，道：“以后那些吃的我全要……” 滕王连忙拎着糕点走了过去，一手拿钱，一手交货，正色道：“那是自然，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是女儿最好。” 林小昭拿着糕点吃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国公府的世子跟你皇弟林琮，举办京城文会，父王寻思着也支持一些银子。” 滕王脸上带着笑容，打算明天进宫一趟，让皇侄林琮将地方一定选择岳阳楼。 顺便他去邀请下林亦皇侄。 啧啧！ 说不定林亦皇侄文思泉涌，又作出一首鸣府诗词，那就妙不可言了。 “文会？” 林小昭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为父王作出《滕王阁序》的解元林亦，道：“父王，我也去……” …… 翌日清晨。 林亦早早又去了大衍周报官署，李文博也没去镇抚司报到，跟在了林亦身边。 整座官署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工部也有工匠在翻新建筑。 国子监的学士，除了郑宇在京城的未婚妻家住着外，其他人都带着家当和行李，直接住进了打扫好的‘宿舍’。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大家也都充满干劲，在修改完稿子后，便交给林亦敲定。 得到通过的通知后，郑宇他们总算长吁了口气，随后林亦也给他们放假，可以读书修行。 但他们闲不下来，一起跟着工部的工匠，在官署中忙活。 李文博则在原‘教坊司’的厨房中，挥动锅铲。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陈敬之从工部带来的纸张和油墨，装满整个库房后。 林亦也总算提前几天完成了数万字的抄写。 “大功告成！” 林亦现在就期待工部那边的雕刻进展了，然后进行初步尝试。 他抱着箱子，在前院见到了指挥工部匠人干活的陈敬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林亦低头仔细打量了下箱子，擦去灰尘。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第329章 以茶代酒，敬殿下 ‘读书是修行，践行宏愿也是修行……’ 林亦似有所悟。 这说明他为救人斩逆臣贼子，是得到此方天道认可的，他所行之事，皆为正义！ 这时。 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也进入酒楼。 “爷！” “殿下~” 林亦心情不错，笑着点头，示意他们落座。 “掌柜的。” 林亦朝着柜台处身形哆嗦的掌柜招了招手，掌柜弓着身子走了过来，内心惶恐。 他耳朵可灵着，刚才他清晰的听到，这些人称呼这少年为殿下。 他既激动又紧张，颤声道：“殿……殿下！” “让后厨辛苦下，给你酒楼的那些住客，准备些吃的。”林亦开口道。 掌柜道：“回殿下，那位姓徐的大人，早上的时候就交代过小人，小的还从其他酒楼借来了几个厨子……” 林亦愣了一下，心想徐景这人还真是心细，方方面面打点的周到。 是个难得的人才。 “好！” 林亦微微颔首，那掌柜退下去后，林亦看着远处核对名单的徐景，喊道：“徐千户。” “殿下！” 徐景放下手中的名册，吩咐龙卫核对好后，便小跑到林亦跟前，揖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徐千户在卫所多少年了？”林亦问道。 “卑职二十岁加入龙卫，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了，承蒙严帅器重，掌卫所千户之职。”徐景正色道。 严双武面露微笑，眼中尽是对徐景的欣赏，这小子是个人才，可为亲信。 “二十六年了啊？” 林亦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此事过后，去镇抚司报到，到时候我向陛下讨一份任命于你。” 龙卫将士升迁，都是一级一级上报，最终都是要皇帝首肯。 还不如他直接去跟父皇讨个官，人才不应该埋没，同时也给其他龙卫一个向上的机会。 徐景愣了一下，旋即正色道：“卑职谢殿下！” 严双武笑看着徐景，道：“好好干，殿下欣赏尔等杀才，别让殿下失望。” “卑职定不负殿下栽培！” 徐景没有太大的喜悦，对他来说，什么身份都是一样，只要有他的用武之地。 学得一身本领，本就是为报效朝廷，报效大衍百姓，最怕的就是无用武之地。 “去忙吧！” 林亦没有耽误徐景的工作。 此时。 洛红绫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看向林亦道：“殿下，现在她们都来到了津天府，殿下也应该派人去寻找她们的家人了吧？” 洛红绫并不知道林亦提前就安排好了。 “对呀！” 李文博也点了点头。 陈敬之同样有所疑惑，想要寻找到她们的家人，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仅要核对这些女学士的身份，还要调查户籍，工作量极大。 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林亦看向洛红绫，轻笑道：“她们现在正在酒楼房间中，跟她们的家人团聚……” 林亦依稀还能听到房间中传出的哭泣声，沉声道：“大衍官员没能庇护好他们，是朝廷的失责！” “早在她们提出想见家人的心愿之前，我已经让刚才那位千户大人，去做好这件事。” “迄今为止，他做的都很好，所以我刚才说帮他去跟陛下讨个官，不过分吧？” 林亦看向洛红绫跟李文博以及陈敬之等人。 众人愣了一下。 尤其是洛红绫，看向林亦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撼。 大衍皇子居然会对这些女学士这么细心，并且如此在乎她们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知府大人，居然会去关心乡下的庄稼汉子，询问他们过的好不好一样。 在这个百姓如刍狗，文道之下皆蝼蚁的世道，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可现在。 大衍皇子却做到了，这让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对方是个皇子，不然的话，她肯定主动过去结交…… 其实这些年来。 她就是因为看不过某些读书人的做法，看不惯某些官员的不作为，才去放下笔杆子，从多宝阁买下这件文宝长枪。 同时放弃成为青山书院的正式弟子，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就像这次她到津天府，也是意外听到这里经常发生女学士失踪的事。 辗转多地，最终平乐县的百姓告诉她，平乐县令陈敬之是个好官，被州牧陷害给抓了。 她便去闯入州府衙门监牢，救出陈敬之，同时赶往里坪乡救人…… 此时此刻。 洛红绫突然觉得……这个世道突然有得救了。 她。 似乎也可以放下手中的云樱枪，去青山书院读书修行？ 洛红绫深吸了口气，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端着茶站起身来，朝着林亦道：“殿下，小女子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这里也没有酒，小女子就以茶代酒，敬殿下几杯……” “一杯，敬殿下仁义之心。” “一杯，敬殿下仁爱宽厚。” “一杯，敬殿下仁德慈悲。” 洛红绫一身英气侠胆，三杯茶水干净利落。 李文博脸色潮红地看着洛红绫，不愧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太他娘的美了！ “好！” 林亦笑看着洛红绫，同样也倒上茶水，端起，望着对面的少女道：“我也清茶一杯敬女侠，不与群芳争秀色，凭将只影引仙姿！” 洛红绫娇躯一颤。 陈敬之头皮瞬间发麻。 李文博更是目瞪口呆，爷他又出口成诗了……不过为什么会没有引动才气？ 残诗？ 不对，是爷没有运转才气，同时他没有选择文心与天地共鸣。 “小女子谢过殿下。” 洛红绫很清楚林亦那句话中的分量。 她觉得自己回去要是将林亦的那句残诗写下来，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心想……殿下还挺有才华的。 就在这时。 有脚步声踩着楼梯走了下来。 林亦等人扭头看去，发现是眼睛红肿的傅灵芝，搀扶着手持拐杖的老者，带着两个少年下楼而来。 林亦立马站起身来。 洛红绫与李文博以及陈敬之，包括严双武，也跟着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傅灵芝一家人身上。 “公子！” 傅灵芝没有走过去，走下楼梯后，便红着眼睛，拉着两个少年，珍重地朝林亦一跪。 咚~ “傅灵芝跪谢公子大恩，此恩永世难忘，永世难还！” 第350章 陛下，琮儿还是个孩子 “敬之！” 林亦喊了声陈敬之，后者回过神来，朝着林亦揖礼道：“臣见过殿下！” “你一个工部郎中就别在这里监工，大材小用，这是抄写好的文字，你送去工部，让工部开始雕琢，工艺要求他们也应该知道。” 林亦担心陈敬之的强迫症，影响那些工部匠人的情绪。 “是！” 陈敬之接过箱子，随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放下箱子。 在替林亦整理好被箱子弄乱的衣襟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林亦沉默。 随后便去库房视察，从工部给过来的物资清单上，纸张目前只送来五百余万张。 这些肯定远远不够。 不过。 林亦对第一刊的预期，也不一定要直接全面铺开，而是会选择试点。 毕竟全面铺开的代价也太大，无论是人员配备还是资金都不是小数目。 所以，先以点到面，争取首战漂亮，才可能有后续的发展。 要是没有效果，估计朝臣能够把他骂死。 …… 皇宫。 御书房中，林允宏这些天就寝前，都会收到关于林亦的消息。 看着大衍周报官署一点点办成，林允宏心情说不出的高兴。 瞧瞧。 朕这个在民间长大的皇儿，像朕一样聪慧，无师自通。 兴办全新的官署，一切做的井井有条。 这时。 太监奸细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陛下，滕王入宫求见！” “宣！” 林允宏疑惑滕王怎么入宫的频率增多了？以往好半年才进宫一趟。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这个皇帝觉得孤单了，会去滕王府坐坐。 看看那个小馋嘴的郡主林小昭。 滕王林允英很快便进入御书房，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 林允宏笑看着滕王，道：“这次进宫是所为何事？为了你那宝贝银龙软甲？” 林允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臣送出去的礼，泼出去的水，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臣没什么好东西送给皇侄，那东西是真心相送……” “臣这次进宫，其实也是想见下皇侄林琮，有些事想跟他聊聊。” 林允英如实说道。 这次进宫他已经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岳阳楼都已经清场封闭。 就等着让六皇子林琮选择岳阳山。 “朕一看就知道你是为了文会，这是闻着味儿就来了啊！” 林允宏笑着指了指滕王，开口道：“梅哲仁，去将琮儿召过来！” “是！” 梅哲仁退了下去。 很快。 穿着四爪蟒袍的六皇子林琮进入御书房，朝着父皇林允宏跟皇叔林允英躬身揖礼。 “父皇！” “皇叔！” 林允英笑着颔首，道：“好几个月没见，琮儿又长高了不少，也越来越有皇子的气质了。” “你就别夸这小子了，再夸他尾巴能翘上天了。”林允宏话虽这么说，心里倒是挺开心的。 嫡子庶子都是子。 林琮咧嘴笑了起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父皇旁边的那张小方桌。 眼眸深处浮现一丝火热。 林允宏心思何等缜密，脸上笑容骤然收敛，盯着林琮道：“琮儿？” “啊，父皇……”林琮回过神，疑惑地看着父皇。 “朕召你过来，是因为你皇叔想见你。” 林允宏扭头看向林允英，道：“琮儿现在功课多，有什么要说的赶紧问。” “好！” 林允英开门见山，道：“琮儿这次文会选址了吗？” “有几个选址，目前还没敲定，需要琮儿跟国公府的世子商议一下。”林琮道。 林允英笑道：“依皇叔看，就选择岳阳山的岳阳楼怎么样？那地儿风景好，又宽敞，可登高望远，俯瞰京城，与京城才子吟诗作赋，琴棋书画，高山流水……岂不美哉？” 林琮惊喜道：“琮儿有想过岳阳楼，可琮儿之前担心皇叔不太愿意……” 林允英笑道：“现在皇叔允了，不仅如此，皇叔还赞助皇侄你一万两白银，到时候皇叔也去，与民同乐，年前一起热闹热闹！” 林琮大喜：“琮儿谢皇叔！” 他此刻特别激动，因为皇叔都在支持他，还是当着父皇的面。 “朕就知道你。”林允宏指了指林允英。 但就在这时。 林允英笑看着林琮，道：“但皇叔也有一个请求。” 林琮道：“皇叔您说。” 林允英正色道：“皇叔想让琮儿你邀请一个人参加文会。” “谁？” “京城乡试解元林亦！” 林允英笑看着林琮道：“如何？” 林琮听到皇叔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摇头道：“很抱歉皇叔，琮儿邀请过他，但被他拒绝。” “琮儿也实在没想到，这乡试解元连琮儿这个皇子的面子也不给，说什么有正事要办，还拿父皇压琮儿。” 林琮有意在这个时候，趁机打压下林亦，也没注意到林允宏逐渐难看的脸色，道：“父皇，这林解元我看他就不适合入朝为官……” 砰！ “闭嘴！” 林允宏拍着桌子站立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林琮：“你可知林亦他为百姓，为朝廷，为朕做了什么？你又为朕和百姓做了什么？他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去了章家，去跟林亦说了什么？” “朕本不想提及这件事，可你身为大衍皇子，胸中可有半点沟壑？居然还在朕面前耍花招了？” 扑咚！ 林琮吓的脸色惨白，连忙跪伏在地，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 看着林琮瑟瑟发抖的样子，林允英连忙道：“皇兄，琮儿还是个孩子，您就不能克制下脾气？把孩子吓坏了怎么办？” “琮儿，起来！” 林允英对几个侄儿都有感情，毕竟这都是皇兄的儿子。 至于林亦，那不一样。 林琮不敢站起来，身形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对他。 难道一个解元比他这个未来的储君，还要重要？ 呼~ 林允宏气来的快，消的也快，看了眼不敢起来的林琮，道：“站起来。” 林琮连忙站起来。 “看来你跟在你母妃身边，什么好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心机，文会结束后，去国子监读书修行吧！” 林允宏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是，父皇！”林琮不敢多言，脸色煞白的离开御书房。 “陛下，琮儿才多大，你这样去骂他？”滕王皱眉道。 “正因为他还小，还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大点，羽翼丰满了，他是不是要对他的哥哥们下手？” 林允宏摇了摇头，道：“朕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下个月大朝会，朕要公开林亦的身份。” “这次文会，朕也会让他参加，去物色能够为他所用的天骄……” 林允英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皇兄的意思。 这是让林亦皇侄开始打造班底，皇兄在为他铺路！ 第351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陛下，大皇侄他如今在哪里？臣能去看他吗？” 滕王想去见见林亦。 林允宏斜了他一眼，道：“他现在忙着，朕比你更想见他，你也别急着这几天，文会的时候，朕让他去。” “大皇侄在忙什么？”滕王好奇道。 林允宏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也回去吧，下次再进宫，记得把小昭带上，否则就别来见朕。” “那陛下得多准备点吃的……” 林允英说完这句话后，便躬身揖礼，退了下去。 …… 冷风在皇城中肆掠。 大衍周报官署中，林亦看着彻底翻新一遍的官邸，内心愉悦。 “殿下，官邸翻修工作已经完成，各房间也按照殿下的要求改造好了！” 工部领头的匠人，向林亦汇报进展。 “刚才我看了下，各方面都做的非常好，辛苦你们了。”林亦开口道。 “殿下言重了！” 工部匠人们受宠若惊，连忙揖礼，道：“若是没其他问题，小的们便回工部汇报了。” “去吧！” 众匠人收拾好一切，便退出了官邸。 林亦行走在官邸当中，很满意工部匠人的手艺。 用陈敬之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大衍最顶级的建筑师。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陈敬之这几天监督这些匠人的工作时，居然只插嘴了几句。 说明各方面堪称完美。 ‘陈敬之这种强迫症患者的好处，这时候立马就体现出来了……’ 林亦笑了笑，玩笑归玩笑，他心里还是希望陈敬之能够好起来。 毕竟这病……挺麻烦。 就怕哪天洞房花烛夜了，开口一句：不对，怎么这不是一样大？ 估计会疯掉。 …… “林解元可在官署之中？” 就在这时。 官邸前院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林亦一听就知道是宫里来人。 林亦在抵达官邸前院时，见到了两个宫廷内卫，跟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站在那。 “公公找我？” 林亦的出现，让那位公公身形一震，后者连忙揖礼道：“奴婢见过皇子殿下，陛下待会就要出宫来殿下这里，梅总管让奴婢过来通知您一声。” ‘领导搞突然袭击，下面总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嘴上说道：“梅公公他有心了，我知道了！” “那奴婢先行告退，对了殿下，奴婢梅春光。”梅春光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林亦暗暗摇头。 这梅春光无疑是梅哲仁的人，对方是打算将自己人塞到他身边。 但梅哲仁的算盘要打错了，他的身边不需要宦官。 “文博！” 林亦随后将李文博从厨房叫了出来，吩咐道：“叫郑宇他们在前院集合。” “好勒！” 李文博穿着围裙便准备去叫人，林亦本想提醒下他。 想了想，这样也挺好。 很快。 李文博便将郑宇他们叫到前院，一个个排列站好，并向林亦行礼。 “爷，叫咱们集合干什么？有新的任务？”李文博疑惑道。 “陛下驾到！” 下一秒，有公公在官邸外传唱起来。 李文博身体一僵，锅铲啪嗒掉在地上，牙齿直打颤。 郑宇跟那十多个国子监学士，也都紧张到浑身紧绷。 才从国子监出来，不仅跟殿下同处一个官邸，连陛下都亲自过来视察。 “爷，咋办，咱这样子……”李文博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话还没说完。 身穿明黄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大衍皇帝林允宏，在梅哲仁与宫廷内卫的拥簇下，进入官邸。 扑咚！ 李文博跟十多个国子监学士，连忙跪地行礼道：“学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儿臣见过父皇！”林亦躬身揖礼道。 “都起来！” 林允宏示意众人起身，目光落在那十多个国子监学士身上，轻笑道：“你们都是大衍周报的第一批官员，也是嫡皇子看好的人才，今后可要把好关，要知道你们肩膀上的担子可不小，乃是社稷重事。” 嫡皇子？ 众学士听到陛下的话后，浑身剧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嫡皇子跟普通皇子的区别，那可就大了。 这可是未来的储君。 一想到林亦的所作所为，他们内心更是震撼，连忙齐声道：“臣等必将尽心尽力，不负殿下，不负陛下！” “朕相信皇子看人的眼光，都下去歇着吧！” 林允宏话音落下，郑宇等国子监学士便退了下去，一个个走路脚步虚浮，大脑还在一片空白。 “陛下，那卑职也下去歇着？”李文博询问道。 “你这个书童倒是有趣，身为龙卫总旗，不去镇抚司当值，跑来这里做饭菜……太屈才！” 林允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回头你补上龙卫佥事这个位置，争取早日把能力提升上来。” “啊？” 李文博愣住了。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轻轻地踹了脚李文博，道：“还不谢陛下？” 李文博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下拜倒在地：“卑职叩谢陛下隆恩！” “去忙吧。” 林允宏轻摆了摆手，随后打量着翻新后的官邸，轻笑道道：“朕前段时间过来看的时候，这都是荒废的，没想到这才几天，都全部翻新了……” “带朕四处参观下。” “好！” 林亦带着林允宏在官邸走参观起来，每到一个地方便详细讲解一番。 林允宏始终面带笑容，看着林亦侃侃而谈，从搜集素材到国子监学士编稿，再到定稿，排版，印刷…… 那自信的模样，让大衍皇帝的内心无比欣慰。 他实在想象不到，皇儿的脑瓜里怎么就这么有货。 “现在大衍周报官邸也好了，就差工部雕刻的字模，皇儿应该也能抽出时间了吧？” 逛到差不多的时候，林允宏也说出了出宫的缘由，正色道：“朕希望你参加这个月底的京城文会，去见识下，也该去物色下京城中，是否有能为你所用的人杰。” “你十八岁了……朕也不想听那些老东西们一个劲的嚷嚷立储君，你明白吗？” 林允宏认真地盯着林亦，想看看林亦是否具备这个勇气。 而听到林允宏这番话后的林亦，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已经打算立他为大衍储君了。 林亦没有矫揉做作，认真地点头道：“儿臣明白，文会，儿臣会尽量赶去！” 啪！ 林允宏大手拍在林亦的肩膀上，神色柔和道：“你立下的宏愿太大太大，也许需要你穷尽一生的时间，但父皇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追求。” “在此之前，父皇会教你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储君，还有……窥探一品之上的路！” 林亦心神一震。 第330章 林亦的礼物 “快快起来！” 林亦眉头一挑，扭头看向严双武，道：“此地不允许下跪！” “是！” 严双武心中苦涩，出行一趟，殿下这是要把他榨干啊！ 他施展言出法随，道：“此地，无跪礼可施！” 林亦快步走了过去，将傅灵芝跟她的儿子搀扶起来，正色道：“我不需要你们铭记这份恩情，只希望今后你们跟家人好好生活，并对未来保持着希望……” “你们好好的活着，便是我最大的期望！” 如果林亦不是大衍嫡皇子，他可能不会站在这个角度，去劝慰傅灵芝。 可他就是大衍嫡皇子。 他必须要为这些女学士的遭遇，表达他心中的愧疚。 是大衍的官员跟圣院学官，还有混入大衍境内的妖道，导致了她们的悲惨境遇。 拄着拐杖的傅志民，同样老泪纵横，刚才他在房间中，静静地听着傅灵芝讲述她的遭遇。 那一刻心如刀绞。 他知道闺女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她……身在地狱当中，怎么回家？ 如果这次不是林亦跟朝廷龙卫，他此生都不可能父女相见。 “公子，老头子在这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傅志民大哭，想跪谢却发现根本弯不下膝盖。 “老人家务必保重身体，我只是做了件该做的事……”林亦正声道。 看吧！ 这就是大衍的老百姓，他们尚且懂得感恩，可有些读书人就是坏到了骨子里。 甚至能够把手伸到老百姓的口袋里去。 与此同时。 越来越多的女学士，带着她们的家人走出房间，家人团聚，抚平了她们那颗受尽创伤的心。 她们见到了酒楼大堂中的林亦，见到了严双武，也见到了陈敬之跟洛红绫以及李文博等人…… 可就在她们想跪谢，表达心中感激之情的时候，却发现跪不下去。 随后她们懂了。 可心中总觉得亏欠，无语凝噎。 “能看到你们跟亲人团聚，还能看到你们的笑容，我也放心了！” 林亦其实很不习惯这种场合。 他前世就有点多愁善感，这一世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是大衍皇子。 这时候最该站出来的，就是他。 “谢谢公子救了我们，也谢谢您帮我们找到家人……” 众女学士更咽。 “现在除了跟家人团聚外，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没？”林亦看向她们。 众女学士连连摇头，有女学士开口道：“我想跟父母回去。” 她们归心似箭。 那个记忆中的家，也是她们心中最大的牵挂。 其他女学士也都表示在无他求，只想跟家人在一起，回那个丢失了十多年记忆的家。 “好！” 林亦没有挽留，他挥手唤来徐景，让他安排龙卫做好护送的工作，待饭后送她们归家。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饭后。 女学士们与家人向林亦等人告别，满眼都是感恩。 有几个女学士则在洛红绫的交代下，让龙卫护送她们去洛红绫的家中。 为她们的孩子进行救治。 林亦等人目送她们登上马车，看着徐景派出的龙卫，护送马车离开，才收回目光，感慨道：“命运多舛的女学士，她们失去了太多，但愿……她们此生岁月无恙！”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李文博与洛红绫以及陈敬之，沉默地看向林亦，光芒洒在他的身上。 此刻竟有几分神圣的意味。 “爷，话说你昨晚让咱买的锦盒，应该是送给那些大姐的礼物，里面都装了啥？” 李文博好奇地开口问道。 心痒难耐。 洛红绫这才记起来，林亦是让龙卫买了许多个锦盒，里面到底是什么？ 林亦神秘一笑，道：“没装什么，只是一份祝福。” “祝福？” 李文博跟洛红绫等人愣了一下，旋即李文博猛地跳起来，大叫道：“爷，你……你不会吧？” 该不会又是什么诗句吧！ 他感觉心在滴血，此刻恨不得追上去，将锦盒全部抢回来，当成他李家的传家宝。 “去津天府衙门，等沈大人带队归来，我们也该回京了！”林亦知道此事还没有彻底完结。 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戒。 洛红绫道：“殿下，表哥，陈县令，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她很有女侠范的抱了抱拳，道：“有缘，我们京城再见。” 咻！ 洛红绫背负绯红长枪，直接跃至酒楼房顶之上，身形飘然掠去。 宛若惊鸿游龙。 “表妹这……说走就走，就对咱没有一点点的不舍？”李文博感觉心口疼的厉害。 林亦道：“她是女侠，女侠心里面可没有儿女私情，你别坠落的太深……” 李文博愣了一下，没有解释。 心里面却独孤道：“我说的这个咱，说的是你爷您，她居然不把握机会，咱是替她难受，皇亲国戚的身份估计没盼头了……” 哎！ …… 哒哒~ 女学士的离开，从头到尾，她们都不知道林亦的皇子身份。 但她们也大抵知道，林亦必然是朝廷高官子弟。 与此同时。 驶离的马车之中。 那些离开这个伤心地的女学士们，都在车厢内发现了一个锦盒。 她们带着好奇心，解开扎着精致蝴蝶结的包装袋，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信封上面有她们的名字。 字体很美，有一股说不出的美感。 “爹？” 傅灵芝手里拿着信封，转头看向目光总是溺爱的父亲。 “打开吧，或许是那位公子的心意，莫要辜负了……”老人笑看着她。 “恩！” 傅灵芝拆开信封，两张千两面值的银票，率先映入眼帘。 她愣了一下。 两千两银票，对于读书人来说可能不算很多，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巨款。 足够在府城买一套房子。 随后。 傅灵芝在信封中还看到了一封折好的纸张，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徐徐展开。 宣纸上顿时凭空生出一股厚重感，她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蕴含才气的墨宝。 “以后不读书了……” 傅灵芝轻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仔细地诵读信中的内容。 随后泪如雨下。 她趴在父亲的腿上，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更咽道：“为什么让我经历世间的恶，却又带给我这世间最大的善……” “爹，这世道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而像这样的一幕，发生在每一辆马车上。 哭过之后，她们重新拿起那封信，细细品读起来，感受这份来自林亦的善意与祝福…… 第352章 父子论道 “一品之上？” 林亦似有所悟，开口道：“是超脱文道的规则？” 林允宏似乎有些惊讶林亦会想到这一点，他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开始娓娓道来：“我们所修炼的文道，读书蕴才气，只不过是大道之一，传承于人皇伏羲……” “那皇儿可曾想过人皇伏羲修炼的是何道？他何以能一画开天？” 林亦愣了一下。 伏羲修炼的肯定不是文道，因为文道是在他手中诞生的。 “道术？”林亦猜测道。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去掉术。” “道？” 林允宏点头道：“道，万物之始，万法之源，可惜人皇一画开天，制定文道规则，羽化破空后，从未留下任何关于‘道’的只言片语，只留下‘道’之一字，让世人窥探。” “那时候世人信奉道宗，修阳神之道，文道只属于少数拥有文心的人。” “道宗也包容一切，从不谙世事，乱世悬壶济世，太平归隐山林，对文道也从未有过干预。” 林允宏跟林亦边走边聊，讲述很少人知道的秘辛，道：“数千年前，世间还没有国家之说，万族林立，修行者掌世人生死，我们林家先祖，在乱世中求生，当过乞丐，也上山当过山贼，最终在一处道观中参悟经书开悟，观乱世，饿殍(piao)遍野，立志终结乱世，慑服万族。” “有一天，先祖在梦中见到了人皇伏羲，一夜之间，觉醒文心，承浩然正气，下山救世，率民起义，娶了当时还是文道世家的孔家嫡女，得到孔家相助，创立大衍万世基业。” “先祖感激文道世家孔家，在这京城中，开办圣院，愿与孔家平分天下，拉拢民间文道世家、书院，开民智，传经义，大衍蒸蒸日上。” “但文道的兴起，道宗衰落，让道宗内部有了不同的声音，于是有道宗弟子不甘于此，裹挟整个道宗，发起道统之争。” “最终结果皇儿也知道，圣院与朝廷联手，几乎覆灭道宗……但皇儿可知道，为什么先祖没有对道宗彻底下死手？” 林允宏讲述的这段过往历史，让林亦大为震撼，面对父皇的问题，林亦回答道：“因为先祖是半个道宗弟子，在道观中梦到人皇伏羲，觉醒文心，承浩然正气……” 好吧！ 先祖跟他还真是有点像，自己在安阳县也是因为道术失窃穿越。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还有个原因就是道宗之主，是人皇伏羲的嫡系后人……” 林亦皱了皱眉头，再是人皇伏羲后人，那也相隔不知道多少代了。 但林允宏的下一句话，却让林亦惊呆了。 “而我们林家，也是伏羲嫡系后人，所以朕之前才对你说……朕也会道术！”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皇儿在疑惑为什么我们是人皇伏羲的后人，却是姓林？” “那是因为人皇四子的姓氏各不相同，分别是：风林火山。” “道宗风姓，我们林姓，火山二姓……未能传承下来，先祖不忍风家无后，放过了道宗。” 林亦心神动容，皱眉道：“那人道宗……” 林允宏知道林亦想问什么，沉声道：“道宗道统争夺失败后，便退出大陆，但道宗内部也因此分裂，于是有了天道宗与人道宗之分，天道宗继承原道宗心法，是正道，人道宗则走入邪道……” 林允宏突然问道：“对了，皇儿你对你娘有印象吗？” 林亦愣了一下，微微摇头。 林允宏揉了揉林亦的脑袋，负手而行，叹了口气道：“她还在……但不肯见朕。” ‘你都娶了好几个老婆，能见你才怪。’林亦心中这般吐槽。 但得知皇后还活着，林亦心中却有股特别的感触，想到了前些天看到的道袍女子和拨浪鼓。 “父皇，母后应该很美吧？”林亦问道。 林允宏突然笑了，道：“对，很美，天下第一美人，你照镜子难道没这个感觉？” ‘有了天下第一美人还不甘心，还要娶那么多妃子，但看在你在夸奖我的份上，我个人原谅你……’ 林亦心里这般想道，表面上很认真地点头道：“儿臣有这个感觉，母后她肯定很美很美。” 林允宏大笑了两声，但眼中略显落寞，继续在官邸中参观。 林允宏稍作停息后，接着说道：“既然说到了天道宗，朕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母后是天道宗圣女！” 嗡！ 林亦听到林允宏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他发现自己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怀疑看到的那个道袍女子是不是母后，以及大衍皇帝娶了天道宗的圣女，而是……林允宏居然近亲结婚？ 虽然这已经隔了很多代，但感觉就是怪怪的。 就好像是他将来的大儿子的孙子，娶了小儿子孙女…… “糙！” 林亦忍不住从嘴巴里蹦出一个粗口。 “恩？”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 林亦连忙解释道：“父皇，这后院有些细节，翻修的还是有点糙……” 林允宏心情顿时不乐意了：“陈敬之何在？” 林亦一惊，连忙道：“父皇，其实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林允宏倒不会真心为难陈敬之，随后神色凝重的看着林亦： “皇儿，朕告诉了你道宗与圣院起源，可如今无论是人道宗还是圣院，都试图毁我大衍基业，你可知为何？” 林亦摇头道：“儿臣不知。” 他知道圣院包庇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也知道人道宗的非人行径。 但它们做这种事，肯定要有一个动机。 “他们是为了气运！” “我们大衍的气运，来自百姓，圣院的气运来自读书人。” “但气运就这么多，所以必须要争，要斗！” 林允宏身上威严散发，正声道：“而一品之上，正是跟气运息息相关，现在皇儿是不是不难理解，为什么圣院要包庇读书人，而朕却容不下任何人伤害大衍子民？为什么人道宗却兴风作浪了？” “你跟朕都身怀先祖的浩然正气，共享大衍气运，你和朕的一举一动，也都将影响气运的变化，好在皇儿你的所作所为，让大衍气运有所增长。” 林允宏认真地盯着林亦，继续道：“皇儿，我林家是靠百姓得的天下，所以你要永远记住，百姓才是我们的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失去了百姓，大衍必将分崩离析！” 第353章 万众期待 林亦愣了一下。 这句话他在文道真解上见到过，那是圣院首任院长孔仲子说的。 在此之前。 林亦觉得文道真解这句话，是在警示读书人。 但现在，他觉得这是在教读书人，如何去攻陷大衍，那就是利用百姓。 ‘难怪请圣裁会庇护读书人，想必历代亚圣就是为了推翻大衍……’ 林亦眼神微眯，隐现寒光。 林允宏见林亦神色逐渐阴沉下去，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道：“你不用考虑太多，顺着你的本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朕永远在你身后……”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与力道，林亦眼眶微红，点头道：“儿臣明白！” “这次文会，那么多才子天骄，皇儿若是能再有出彩的诗词文章问世，等朕公布你的身份，说不定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林允宏轻笑道：“毕竟大衍嫡皇子这么有才华，文人学士钦佩之余，总会对朝廷有利。” “走吧！” 林允宏迈开步伐。 林亦一路为林允宏介绍，在将翻新后的教坊司逛完之后，走走停停，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林允宏靠坐在一块巨石上，道：“要不是宫中还有事，朕就陪你吃饭了。” “那父皇便留下来。”林亦道。 “不行。” 林允宏摇了摇头，叹息道：“南方雪灾闹的厉害，朕得时刻关注动向，这事马虎不得。” “南方雪灾？” 林亦眉头一皱，无论什么时代，天灾无疑都是可怕的存在。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恩，百姓的这个年，不好过呀！” 林允宏站起身，叹了口气，随后笑道：“好在，这次皇儿在津天府缴获的财产不少，朕全都拿去赈灾了，应该能让南方的百姓好过一些。” “够么？” 林亦关心道。 “银子就没有够的说法，南湘府妖患危机，朕差不多将国库掏空了，户部尚书一上朝，就‘臣有本奏’‘国库空虚’……这老梆子，就差没骂朕是个穷鬼，不会赚钱的穷鬼！” 林允宏模仿大臣的样子，让林亦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便觉得莫名心酸。 还以为成为大衍嫡皇子，就跟影视剧中的皇子一样，动不动就一掷千金。 招纳贤才也是用银子去砸。 可没想到父皇也没几个字。 ‘听父皇的语气，感觉国库里的老鼠都流泪了……’ 林亦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父皇，京城文会一般会有彩头吗？” “有的。” 林允宏笑道：“皇儿是想打那些圣院学士跟青山书院学士的主意？” “那你可得费心了，那些人可不是乡试上的那些庸才。” “走咯！” 林允弘一吐胸中郁气，头也不回道：“跟皇儿相处，总是能莫名的放松，今年这个年，朕终于有那么一丝期待了……” 林允宏没有等林亦。 等林亦追上去的时候，却只留下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 一个人扛起这个国家，他一定很累很累吧！ ‘大衍周报，一定要一炮打响，但有一点不可忽视的是……郑宇他们还有试点州府衙门的安全问题。’ 林亦很清楚，一旦大衍周报在民间引起轰动，绝对会引起圣院跟人道宗的反扑。 那时候大衍周报中的郑宇他们这些人，目前不适合曝光。 “文博。” 林亦叫来李文博，道：“张虎、赵龙他们现在跟着你没？” 李文博大叫道：“那肯定，他们敢背叛咱，咱把他们阉掉丢进宫，当太监！” “……” 林亦知道李文博真的能干出这种事，道：“让他们四个暗中保护好郑宇跟他们的家人，我担心大衍周报发行后，有人会伺机报复。” 李文博一听是正事，正色道：“好，爷放心，咱会安排下去。” “你做事，我放心。” 林亦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地盯着李文博，道：“文博，如果有一天，我让你作出一定的牺牲，你愿意吗？” 李文博正色道：“爷不用问我，尽管安排！” 随后很不正经地咧开嘴： “前提是要是哪天真死了，得把咱接到爷身边……” 他说过的，生是林亦的人，死是林亦的鬼。 没别的。 人这一辈子，再难遇到这么一个让他愿意肝脑涂地的人。 林亦拍了拍他的肩膀。 …… “好消息！” “六皇子殿下与八大国公府世子，将在月底牵头举行京城文会！” “就在滕王修建的岳阳楼，前几日已经开始封山布置。” “传闻陛下会亲临会场。” 这几天。 京城中到处都在流传有关文会的消息，一时间，京城文人圈子直接震荡。 皇子与国公府世子发起的文会，还有陛下亲临会场，以及滕王的场地支持。 对所有文人学士来说，这绝对是空前盛况。 文会项目很多，几乎都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若是表现好的话，被陛下或者殿下以及王爷和国公府世子们看中，那简直是鲤鱼跃龙门。 圣院。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得到消息，强烈建议圣院学士去开阔眼界，与大衍天骄切磋文道。 第五圣子钟子正，更是兴趣十足，扬言会亲自带队。 天枢殿圣子李西洋，也表示会参加文会，有可能会亲自出手。 这让无数擅长文章一道的学士疯狂起来。 要是他们的文章能够压一头李西洋，岂不是圣子资质？ 同样。 青山书院的学士，也纷纷在讨论，书院夫子会不会带队下山，参加这次文会。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大夫子李墨白直接宣布，将亲自带队参加此次文会。 小画圣唐虎也第一个表示，他会将沉寂的这段时间内，所感悟到的，以画作的形式在文会上展现。 这让唐虎的簇拥者神情亢奋。 文会消息持续发酵。 有小道消息说，这次文会准备了八百万两白银作为彩头。 一下子，原本不感兴趣的文人天骄，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圣院跟书院一些饥渴难耐的学士，更是激动的嗷嗷叫。 而这一日。 工部也不负林亦的等待与期盼，将字模雕刻完成，并送往‘大衍周报’的官署之中。 第331章 姑娘不知是皇子? “傅灵芝——” “薛燕——” 信的第一行几个字，清一色的是女学士的名字，字体刚劲中又带着一股美感。 最关键的是，这些信并没有弄错，每个女学士都能感受到信中蕴含的关心。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有些话本想当面跟你们说，但想了想，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传达我对你们的祝福……” “即使世界偶尔薄凉，内心也要繁花似锦，浅浅喜，静静爱，深深懂得，淡淡释怀，望远处的是风景，看近处的才是人生，惟愿此生，岁月无恙，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泪水打湿信纸。 而在信的后面，则是林亦送给她们的一首诗：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 女学士们读完之后，文心与文宫齐颤，天地才气围绕马车而不散。 本应该是鸣州贯府之诗，但在同一时间分散后，少了异象，可其中蕴含的才华，却仍然引动天地才气的汇聚。 这首诗看似是咏梅，实则是跟她们说，他知道她们经历过的挫折，也知道她们日复一日的等待与期待，从未真正的彻底绝望过。 就跟身处冰天雪地的梅花一样，寂寞孤独，可它终将会展现出属于它的魅力与风姿。 所以也希望她们哪怕经历再大的挫折，也要永远保持积极的生活态度。 属于她们的幸福，一定会到来！ 众女学士泪眼婆娑，惊艳于林亦的才华，也感动于林亦对她们的关心。 在信的末尾则是一句：“昨日已逝，明日未来，好好拥抱今日，才会有更多的美好发生，祝幸福！” 落款：林亦！ 女学士们读完信后，仿佛看到了那个带人救出她们的少年，连夜挑灯书写此信。 她们心中无比感恩，将林亦的名字死死地记在心里。 但这个林姓……让她们心神动容。 这时。 傅灵芝掀开车帘，向护卫的龙卫询问道：“敢问大人，那位救了我们的公子是什么身份？” 龙卫愣了一下，疑惑道：“姑娘不知道那是嫡皇子殿下？” 嗡！ 傅灵芝感觉脑袋瞬间嗡嗡作响，感觉脑袋快要炸开，身躯震颤，浑身发麻。 她想起林亦所作的一切，想起他不远万里，前来津天府斩官员诛妖道解救她们的一幕幕…… 傅志民老泪纵横，道：“灵芝，你听到了吧，那是大衍的嫡皇子，未来的储君，他亲赴津天府解救你们，并留下这封信，咱也相信大衍有这样的储君，一定会越来越好！” 傅灵芝红着眼睛，连连点头。 会的！ 一定！ …… 与此同时。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林允宏在批阅奏折的空隙舒展筋骨，同时看向整理奏章的司礼监掌印梅哲仁，道：“严双武这杀才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细心，大老粗一个，朕还真怕他把这事搞砸了！” “到时候陈敬之没救下，那些女学士也没救出来，朕绝对砍了他的脑袋……” “可这杀才跟朕一块长大，真要砍了他，朕又有点舍不得，你说朕要怎么做？” 梅哲仁愣了一下。 他知道陛下当然不是问他的意见，只是想找个人陪他说话解闷，便笑着道：“奴婢觉得这事啊，不会搞砸。” “哦？” 林允宏看着梅哲仁，梅哲仁笑道：“在奴婢看来，殿下是个特别细心的人，有他在，准能办好这件事。” 前些天朝堂上那么多人头落地，整个案子，不就是殿下给破的吗？ “哈哈！” 林允宏心情顿时大好起来，看着梅哲仁道：“你说的没错，林亦他是个细心的孩子。” “等他平安回京，把这件事情做好，顺便‘大衍周报’官署落实，朕觉得是该让朝臣们认识他，也该让他……” 但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扭头看向御桌角落里的官玉。 那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的官玉。 这次严双武护卫林亦前往津天府，他刻意将官玉放在显眼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受严双武的汇报。 此时，官玉有了动静。 他快步走了过去，拿起官玉往桌上的御纸上一盖，旋即一缕缕才气从官玉中飘出，尽数融入御纸之中。 随后，一个个优美的字体清晰地浮现在御纸上，正是林亦那刚劲中带着特殊美感的字体。 “是皇儿的信……” 林允宏落座，郑重地捧起御纸仔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赞许道：“好，杀的好啊，这些蛀虫，茅房中的蛆一样，就该杀的干干净净！” “陈敬之没死就好，朕对老陈家也算有个交代了，追封哪有人活着有意义？” “仁道书院的罪名落实了，津天府督学院……好，真是好的很啊！” 砰！ 林允宏猛地一拍桌子，道：“宣镇国圣院孔仲子！” “是！” 梅哲仁刚准备离开御书房，吩咐下去。 “慢！” 却听到林允宏叹了口气道：“观星台已经关闭，孔仲子处在闭关当中……宣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进宫吧！” “是！”梅哲仁退了下去。 林允宏眼神微眯，想到津天府督学院的行径，眸子中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 难怪津天府出现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毫不知情。 原来龙卫千户蒋炳山，津天府衙门官吏，督学院学政与提学使，再加上朝堂的翰林院学士吕芳桥，这些人全都串通一气。 编织出了一张弥天大网，他就算是大衍国君，没有亲自走一趟，又哪里能够看的清？ …… 与此同时。 坐落在京城中的镇国圣院，拥有不下于皇城那般大的占地面积。 管圣院读书人的督学院、圣院学士修行的学士院、圣院核心的圣子殿、掌管大衍各府城阵法的天枢院、观星台……便坐落在此。 这时。 一辆督学院的马车，飞快地往圣院督学院赶。 马车上的津天府督学使跟提学使，早已是满头大汗，眼神惶恐中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一入圣院，圣人庇护，朝廷安敢动我？”津天府督学使冷笑道。 悬着的那颗心，直到进入圣院督学院，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第332章 别怪圣院不义! 呼~ 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刚进入圣院，后者便长吁了口气。 但提学使张刚仍然有些担心，看向督学使程渊道：“程师兄，要是朝廷问圣院要咱们，那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 督学使程渊嗤笑一声，寒声道：“大衍律法可没有针对咋们学官的条例，师兄带你跑路，是因为那些家伙杀红眼了，万一停不下手，你我都得完蛋！” “但现在你我回到圣院，便万事大吉。” 马车朝着督学院学宫方向驶去。 “多谢师兄救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编织的大网，破的这么突然……” 提学使张刚叹了口气，仍然心有余悸。 知府莫友德跟同知等官吏，还有龙卫千户蒋炳山，被满门抄斩，要是他们被抓，下场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现在回到圣院，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朝廷的手，可伸不到圣院。 “走吧，去督学院，新任的这个院长，听说是南湘府的学政，跟咱们也算是同学官出身，先拜访下，同时控告朝廷对读书人的不法行径！” 程渊早有应对措施。 圣院出了名的护短，尤其还是他这种学官。 朝廷不仁，敢对读书人下手，就别怪圣院对朝廷不义！ “好！” …… 很快。 程渊与张刚的马车，在督学院门口停下，二人下车，吩咐督学院学士牵走马车，便直接进入院长学宫。 督学院院长学宫中。 傅玉衡认真感悟临摹来的《滕王阁序》，隐约间整个人置身滕王阁中。 眺望那江水碧波、青山绿水。 美！ “傅院长！” 就在这时，一个学士快步进入学宫，朝着傅玉衡汇报道：“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要求见您，此刻就在学宫外。” “津天府？” 傅玉衡刚从他的渠道，了解到陛下在朝堂上，砍了不少津天府官员的脑袋。 还顺带将负责津天府官员升迁的吕芳桥给斩了。 他猜测津天府那边应该出大问题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津天府的学政跟提学使却回到了圣院…… 傅玉衡沉吟片刻后，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 “程渊见过傅院长！” “张刚见过傅院长！” 程渊跟张刚进入学宫，朝着傅玉衡躬身揖礼。 “两位学官，坐。” 傅玉衡示意二人坐下，并开门见山道：“你们不在津天府呆着，回到圣院干什么？殿试跟乡试才结束不久，事情应该不少才对。” “呃~” 学政程渊微微错愕，旋即站起身，从袖袍中掏出了几副墨宝，道：“久闻傅院长对墨宝颇为偏爱，这些年在津天府倒也有些好东西，寻思着这次回圣院汇报工作，便也给傅院长带了点东西，请笑纳。” “墨宝？” 傅玉衡哪能不知道这些门道，他笑看着程渊，道：“看来我傅玉衡的名气还不小，这是谁的墨宝？可曾鸣州贯府，或者是鸣府？” “鸣州贯府？” 程渊整个人都傻了，这傅玉衡胃口未免太大了。 才气贯州的墨宝都有价无市，开口就问有没有鸣州贯府，闹呢？ “才高三斗左右！”程渊郑仲道。 “呵呵。” 傅玉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行吧，将这些墨宝送去督学院墨宝殿，可当成给圣院学士的奖励！” 程渊嘴角微抽了抽，看不上？但也无奈点了点头：“诶，好的，傅院长！” 傅玉衡见程渊跟张刚还没走，便抬起头看向他们：“还有事吗？” “有！” 程渊也不再拐弯抹角，正色道：“下官有重要的事跟大人汇报。” “什么事？”傅玉衡神色凝重道。 “朝廷在津天府大开杀戒，他们斩杀不法官吏，圣院无话可说，但他们满门抄斩，斩的却是我圣院学士，傅院长，这事你管不管？” 程渊说的并不假。 知府莫友德跟同知等官吏家中，确实有不少圣院学士，因为他们都在督学院登记入册过。 “竟有这事？” 傅玉衡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对朝廷没有任何偏见，也认同朝廷一些针对不法读书人的律法。 但斩杀贪官污吏，却将圣院学士给连坐斩杀，这一点……圣院绝不答应。 而他就身为督学院院长，这事他必须管。 “是的！” 程渊点头，继续道：“甚至因为下官跟知府走的近，可能也在朝堂缉拿的名单中……” “傅院长也知道，一府学政跟知府走的近，这是在所难免的事，可这不能成为他们乱抓人的理由！” “下官也不瞒傅院长，我跟提学使张刚之所以急着回圣院，便是怕朝堂的人杀红了眼，罔顾圣院与朝堂的约定，为难下官与提学使！” 提学使张刚点头如捣蒜，道：“没错！” “我知道了。” 傅玉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挑个时间进宫，问问陛下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反对朝廷的律法，但反对朝廷对无辜学士的加害。” “你们跟知府走的近，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你们相互勾结，干出以文乱法的事情来，那……我便保不了你！” 程渊正色道：“傅院长放心，但朝廷罗织罪名起来，无罪也是死罪，到时候下官就只能请傅院长帮忙请圣裁了！” “恩！” 傅玉衡微微颔首。 在朝廷跟程渊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圣裁，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院长！” 突然，一个学士匆忙进入学宫，向傅玉衡道：“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程渊跟张刚的身体，瞬间紧绷，后背冷汗浸湿。 “正好！” 傅玉衡微微点头，随后吩咐程渊跟张刚下去后，便直接施展言出法随，道：“我一步之外，是皇城！” 一步迈出。 傅玉衡消失在了督学院学宫当中。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皇城之外，随后便步行入宫。 …… “镇国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到！” 林允宏听到御书房外的声音，放下奏折，道：“宣！” 身穿蓝白儒袍的傅玉衡，进入御书房后，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道：“傅玉衡见过陛下！” “赐座。” 梅哲仁抱着张凳子，放在傅玉衡身边，后者坐下后，道：“谢陛下！” 他心中微惊，之前进宫可没有这种待遇。 林允宏知道傅玉衡跟林亦的忘年交，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傅玉衡，朕召你进宫，主要是有件事希望你能配合。” “陛下请说。” 傅玉衡眉头微皱了皱，同时也不忘拱手道：“另外，我有件事，也希望陛下能够给个答复！” 第354章 活字印刷第一稿 “终于好了么？” 林亦提前听到工部传来的消息，早早就在官邸下等候。 在他身后，郑宇等人也在默默等待。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在等什么。 也问过林亦，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大量抄写那三篇文章？ 但林亦却笑着对他们说，不用抄写。 这让他们感到极为困惑，不抄写怎么发行天下，怎么让老百姓跟那些官员看到？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也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并深深地佩服嫡皇子殿下。 “来了！” 林亦看到陈敬之带着工部官吏，后面拖着一架马车。 林亦很难不激动。 这将是大衍开创性的一次举动，让天下重新认识朝廷。 “殿下，让您久等了，这些天我没有过来，一直在工部监工，虽然迟了点，但还是不负殿下所托……” 陈敬之拱手揖礼道。 “不迟，从侧门直接去印刷坊，试试效果。” 林亦亲自带路，领着陈敬之跟拉车的工部官吏，去了印刷坊。 印刷坊中所有的油墨跟纸张都准备好了，就差字模到位。 一旦可行。 就可以筛选跟招募印刷工人，大面积印刷，同时挑选开张的日子。 将所有周报发往试点州府。 “工部运来的是什么？” “好像是殿下让工部订做的，不知道，但可能跟我们写的文章有关。” “南湘府事件过去有些时日了，再不让老百姓知道，事件久远的事情，老百姓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跟来印刷坊的郑宇等人，好奇地打量着工部运来的几个箱子。 琢磨着是不是白银？ “郑宇，长孙策……准备好稿子跟宣纸。” 林亦吩咐郑宇跟另外一个国子监学士，准备好稿子。 他则是打开箱子。 当看到里面排列整齐好的字模，林亦深吸了口气，右手触摸这些字模上的文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毕昇。 您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我给您带到圣文大陆了，保佑我一炮打响。 ‘我是不是对先贤太苛刻了，在这个世界都还求他保佑……’ 林亦将念头挥去，然后叫上其他学士，将这些字模小心翼翼地搬到工作台上。 里面有不少常用的文字，譬如官吏、百姓、学士、圣院、人道宗……朝廷等字，林亦要求工部匠人多刻录几个。 就是担心一篇文章中遇到这样的字太多，导致没办法印刷。 “这字好漂亮，好像还蕴含才气。” 有女学士眼睛一亮，看着这些字模上的字，有些爱不释手。 陈敬之笑道：“这都是殿下亲笔写的，工部匠人雕刻，这些匠人可都是七品，蕴有才气，防止过早出现损耗。” “殿下的字？” 众学士愣了一下。 郑宇看着这些文字，突然开口道：“你们发现没有，殿下的字，好像跟滕王阁中《滕王阁序》的字非常相似。” “你看，这是腾、王、阁、序四个字。” 郑宇从字模中找出这四个字，越看越觉得像，简直一模一样。 “郑宇，京城乡试解元的名字是什么？” “林亦。” “姓林？” 陈敬之听到这些学士的窃窃私语，忍不住说道：“林亦是殿下的名字。” “啊？” 嗡！ 郑宇跟长孙策他们直接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你们都别乱猜了，乡试解元林亦就是我……” 林亦无奈苦笑，叮嘱道：“按照文章上的字，字模都一个个找出来，都装进那活字版的格子中，排列顺序别打乱了……” 众学士头皮都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殿下居然就是作出鸣府文章《滕王阁序》的那个人。 一时间。 他们看向林亦的眼神，除了有对殿下的恭敬外，更多的是对林亦才华的一种敬佩。 那文章堪称千古绝唱。 随后他们也充满了干劲，想知道这些字模组装进活字版中，能干什么。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发现这些文字都是反字。 郑宇小声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些字模像是印章……” “发现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我们将所有字模按照文章的内容排列，装进这个活字版中，再刷上油墨，印在宣纸上，岂不是文章直接就出来了，不需要抄？” “对！一份两份，这样子会很麻烦，但如果是大量印刷的话，那简直是一大利器。” “一天印上一万次，那就是一万份文章……” 直到这时，这些大衍周报的第一批员工，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们齐刷刷抬头看向林亦，竟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殿下才多大。 读的书不一定有他们多，可似乎各方面都能将他们碾压。 陈敬之负手观摩学士们组装字模，发现不工整的地方，忍不住指出：“这有点歪，弄一下。” “这个也是！” “这一行有点歪斜，调整下活字版。” “这个字模上有污点，用毛刷轻轻擦拭一下。” 林亦见陈敬之在那边指挥，索性不过去打扰，版面弄的工整些没有错。 “印花字模都有吧？”林亦随后问道。 好的周报，不能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也该有些点缀。 日后这些国子监学士中，擅长排版的人，将会负责版面设计。 “殿下，都按照您的要求，有的！”工部官吏道。 很快。 郑宇等人便排列好了‘举国之殇：南湘府妖患事件’的活字版。 “殿下，我们排好了第一版。”郑宇道。 林亦快步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下，道：“三篇稿子排列的过于紧密，分开点，以文章标题分段……” 林亦指出一些问题。 郑宇等人点了点头，重新进行排版，这一次林亦非常满意：“这样看起来就会很舒服，你们以后也要注意，写文章，要考虑读者的感受。” “读起来轻松，这是最重要的。” “是！” 众学士认真地聆听，并谨记在心中。 “宣纸！”林亦道。 “在这。” 长孙策将宣纸摊好，这些宣纸都是林亦定制的，比活字版的尺寸稍微大了一点。 可同时容纳上千字的文章。 而这三篇文章，其实都不算长，在林亦划掉了一些内容后，其实就跟官方通告有点像。 言简意赅（gai）。 也就是俗称的字越少，事情越大。 “墨水。” 有学士端来一碗墨水。 林亦拿起笔刷沾墨，在活字版上的字模中刷上墨水。 然后拿起宣纸覆盖在活字版上，以配备的压板轻轻一压。 迅速拿开压板。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扑咚！ 林亦心跳微微加速，他看了眼郑宇跟长孙策他们，发现他们也都紧张的要命。 陈敬之也身体紧绷，都在见证奇迹。 “一起见证大衍第一份活字印刷的稿子诞生吧，但愿……能够成功！” 林亦双手捧起那张并不算厚的宣纸，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 …… 看完别忘记催更跟票票哈~ 第333章 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朕还没说什么事，你倒是来问朕了，呵呵！”林允宏轻笑道。 傅玉衡老脸一红，道：“是老夫唐突了，陛下您请说……” “津天府督学院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此二人你有印象吗？” 林允宏看向傅玉衡。 傅玉衡有些惊讶，程渊跟张刚才从津天府回到圣院，眨眼睛陛下就关注到这二人了。 很显然朝廷确实要针对他们二人下手。 “有印象，他们现在正好就在圣院！” 傅玉衡没有隐瞒，正声道：“不知陛下提及他们二人所为何事？就因为津天府官吏跟他们二人走的近的事？” “看来他们两人跟你说了一些事！” 林允宏嗤笑一声，沉声道：“但他们肯定没告诉你，他们与朝廷官员勾结，与人道宗勾结，伤害了数以百计的大衍女学士。” 他盯着傅玉衡的眼睛。 后者身形一颤，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保持理智，道：“陛下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林允宏摇头。 林亦只是在御纸上跟他汇报督学院的事，具体证据还在回京的路上。 傅玉衡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正色道：“所以陛下是什么想……” 是什么想法还没说完，林允宏开口道：“这是京城乡试解元林亦，告诉朕的……” “？？？” 傅玉衡愣住了，林亦的人品他太信得过了，他觉得比朝廷更靠谱。 一个让他万古流芳的人，能对督学院有什么坏心思？ “他在哪里？” “朕派他去调查津天府乱臣贼子的事了，正好查出此事跟你们津天府的督学院学官有所牵连，这才召你进宫告知此事。”林允宏道。 “好！” 傅玉衡点头道：“老夫等林解元回京城，如果确实证明程渊跟张刚勾结人道宗，老夫亲自动手！” ‘皇儿的话在傅玉衡心中，竟然比朕的话还管用……’林允宏心中这般吐槽道。 他看着傅玉衡，轻笑道：“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陛下，那现在老夫可以问陛下要个答复吗？”傅玉衡正视林允宏。 “你说！” “陛下对津天府不法官吏满门抄斩时，为何罔顾圣院与朝廷的约定，对我圣院学士举起屠刀？” 傅玉衡正色道：“按照约定，若是涉及到满门抄斩的罪刑，凡有圣院学士，需圣院判定有罪，朝廷才可动手，或者圣院清理门户，对也不对？” “朕知道！” 林允宏自然不会忘了这个约定。 “那陛下为何……” “此案是林解元负责的，朕相信他在津天府的所见所闻，也相信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林允宏不想说太多，直接将他的嫡长子林亦搬了出来。 “……” 傅玉衡脸色怪异地看着林允宏，道：“陛下知道我与林解元的关系？” 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允宏在利用这一点甩锅给他忘年交的好友林亦。 意思是：你连你朋友都不相信？就不怕你朋友寒心？ “略知！” 林允宏微微颔首，看向傅玉衡，道：“你要证据，待林解元回京后，你将程渊与张刚带来，朕相信，林解元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 傅玉衡点了点头。 “朕遵守约定，没有强行去你圣院拿人，只是要求你圣院配合朝廷办案。但也希望今后，傅院长能够多加约束圣院中的学士，切莫以文乱法，否则朕绝不姑息！” 林允宏眼神凌厉的盯着傅玉衡。 “圣院会多加管束！” 傅玉衡郑重抱拳，随后便揖礼退了下去。 “程渊张刚这两个老狗，真以为躲进书院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你们是在自寻死路！” 林允宏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如果程渊跟张刚逃去其他地方，说不定还有活路，但他们偏偏往死路上走。 还敢倒打一耙朝廷。 真是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 与此同时。 督学使程渊与张刚，正在督学院大殿外的广场上，大肆宣扬朝廷滥杀无辜学士的事。 说圣院与朝廷有约定，朝廷判处不法官吏满门抄斩的罪刑，罪不及圣院学士。 然而朝廷却罔顾约定，将津天府官吏的家人，圣院学士一并格杀。 甚至还要罗织罪名，加害他这个督学院的学政。 他们二人的话，引起了不少学士的共鸣，一个个红着眼睛，纷纷斥责朝廷暴政，早晚民不聊生，社稷危矣！ 程渊与张刚这下彻底放心了。 有了他们提前铺垫这一切，朝廷这只纸老虎，还能奈何得了他们？ 不怕挑起圣院学士的对立？ …… 数日后。 离开津天府的林亦与三千龙卫精锐，总算进入华天府京城境内。 由于是归程，林亦没有继续让沈平跟严双武压榨神通，怕他们动摇文道根基。 “那天女学士离开津天府，我似乎从她们身上也获得了一些修为……” 林亦给她们留下一些银子跟那封祝福的信，并不算是践行宏愿才对。 可自己的修为，却明显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他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是大衍气运？ 可这些女学士也决定不了什么才对，一国气运，可不是这种小事能够主导的。 “看来我对修行上的很多问题，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估计只有宫中才有这类的记载……” 林亦决定有机会，一定要问陛下多拿些典籍看看，既能增长见闻，又能读书提升修为。 何乐而不为？ “殿下，龙卫精锐暂不入城，臣与沈平大人带殿下和陈县令入城进宫吧！” 严双武策马追上马车。 “到了？” 林亦掀开车帘，这才发现京城已经近在眼前，心中没来由的归心似箭。 他带回了陈敬之，也查抄了莫友德等官吏的家产，连仁道书院的财产也一并罚没。 这些都是此行的收获。 他虽然是大衍的嫡皇子，但一个没有立下任何功劳，没有任何功绩的嫡皇子，是不可能在朝堂中拥有话语权。 也不可能让他从幕后走向台前。 所以大衍周报，津天府女学士案件，他必须要做的完美……津天府督学使与提学使，也务必要将他们缉拿归案。 “既然给了我嫡皇子的身份，那么……就一定要实至名归，不负嫡皇子之名！” 林亦袖袍下的双手紧了紧，对马车外并行的严双武道：“进宫吧！” “是！” 严双武点头，随后便立马吩咐下去，同时与沈平宫廷驾驭马车，进城入宫…… 第355章 听说读书人老有钱了! 印刷坊中寂静无声，尘糜在光束中浮动。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林亦手中的那张纸，生怕惊扰到这神圣的一刻。 林亦翻开了宣纸。 一张纸上，印满排列整齐工整的文字，字迹娟秀，铁钩银画。 上等的油墨在光束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一般。 ‘完美！’ 林亦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他成功了。 看着印在纸上的三篇文章，林亦微微有些失神，仿佛看到了人们捧着周报细读的一幕。 有人大笑。 有人落泪。 有人惶恐…… 但朝廷的态度与意志，会带给那些百姓足够的底气与信心。 朝廷永远没有放弃他们。 “殿……殿下，成功了？” 陈敬之沙哑着声音道。 林亦回过神来，点头笑道道：“对，成功了！” 哗！ 郑宇跟长孙策以及其他学士，也都欢呼雀跃起来。 “成功了！” “成功了！” “这绝对是大衍开创性的壮举，我们有幸跟着殿下参与，三生有幸！” 众国子监学士围着那大衍第一份周报看了起来，逐字逐字的看。 眼中闪动着光芒。 “陈大人，你怎么看？” 林亦将周报递到陈敬之手上，想让陈敬之，来挑挑毛病。 陈敬之双手郑重地接过周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衍周报’的作品。 内容让他震撼。 突然。 他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其中一篇文章提到了他，平乐县令陈敬之。 “殿下……” 陈敬之又惊又怕，脸色苍白地看着林亦，道：“臣有什么资格能登上这周报？” “臣清楚这周报的意义，臣不敢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扑咚！ 陈敬之拜倒在地，双手将周报举过头顶，趴地大哭起来。 他自认没有什么太大的才能，也只是以父亲和兄长为榜样。 读书考取功名，忠君爱民。 父亲埋骨北境。 大哥与二哥也受了难。 他的人生目标也跟父亲兄长一样，做大衍的好官，仅此而已。 他只是做了身为县令该做的事，可殿下却将他的名，印在了这周报上，发行天下…… “陈大人，你当为大衍官吏表率，不畏艰难险阻，只身解救大衍学士，也让陛下知道在遥远的津天府，还有这么一群受苦难的百姓。” 林亦将陈敬之搀扶起来，正色道：“你不负陛下与朝廷，陛下也不会负你！” 郑宇跟长孙策等国子监学士，也小声议论起来，看向陈敬之的眼神满是钦佩。 津天府的案件，要不是陈敬之，可能朝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群女学士，必然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经受磨难。 “可殿下您不远万里驰援，斩逆臣妖道，解救大衍学士，却不提殿下您只字片言？” 陈敬之更咽道。 “我代表的是朝廷。” 大衍周报不能一开始就成为他获取名利的工具，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衍周报的发行，只要能震慑官吏与读书人，能让老百姓改变观念，这就是成功的。 林亦看向陈敬之，道：“印刷出来的文章，有没有问题？” “赏心悦目。” 陈敬之抹掉眼泪，道：“臣从未想过，印章还可以这样变法子印文章……” 林亦这下彻底放心了，连强迫症患者都说好，那肯定没问题。 他将这一份周报收了起来，看向郑宇等人，道：“你们先熟练如何印刷，明天开始会有印刷工人过来，到时候正式大面积印刷。” “是！” 郑宇等国子监学士忙碌起来。 “陈大人，你出来一下。” 林亦走出印刷坊。 陈敬之让其他工部官吏先离开，跟着林亦走了出去：“殿下！” 林亦看向陈敬之，道：“陈大人，这些字模还不够，想要大范围推行，还得工部多制造几十副上百副……” 陈敬之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件小事，从材料到加工，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不小的损耗……” “我知道。” 林亦点了点头，道：“所以我需要你回去做个预算，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我想办法去凑！” 国库肯定是不想了。 有余粮还是尽快发往灾区才是最重要的，保民生是第一。 可惜文会现在还没到，不然他非要狠狠地赚上一波。 听说读书人老有钱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陈敬之提醒道。 “这个你无须担心。”林亦道。 “好，那臣这就回去跟侍郎大人核算下，奏请尚书大人批准先动工。” 陈敬之也很清楚，这大衍周报越快发行越好，时间太久，效果锐减。 “如此最好！” 能打赊账就是好……不过他作为大衍周报的兴办人，要是最后在朝堂中，落个欠工部银子的名头，这皇子当的也憋屈。 所以必须搞钱！ 陈敬之揖礼，随后带着工部官吏离开了大衍周报官署。 “看来不能指望大衍周报赚钱，能保持收支平衡，就不错了。” 但大衍周报的意义，绝对不是银子能够衡量的，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进宫！” 林亦祝福郑宇等人后，便直接前往皇宫。 他觉得很有必要将大衍第一份周报，交给陛下。 本来这种事，完全可以让守在门外的禁军代劳，但林亦有些想法，想跟陛下商议。 如果能行，那么……肯定赚钱！ 甚至对于提升大衍气运，都有巨大的助力。 …… 宫中。 御书房内，户部尚书宁子民，正在向陛下诉苦。 “陛下，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了，工部尚书张居洞，就差没将户部给拆了……” 宁子民哭丧着脸，道：“老臣知晓‘大衍周报’的重要性，可现在大衍北境妖人之祸，兵部也要银子，再加上南方雪灾，也还需要赈灾的银子，不能因为林解元提议的周报，而忽略国本！” “大衍周报，亦是国本。” 林允宏看向户部尚书宁子民，安慰道：“朕知晓你户部的难处，所以津天府查抄的逆臣财物，俱都交给了你户部处理，只要赈灾款落到实处，百姓定能抗过去。” “回头朕跟张居洞说一声，他若再去户部闹，朕摘了他的乌纱帽……” 皇儿的大衍周报不能停，这是他站稳朝堂的根基。 “陛下，林解元求见！”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 …… 晚上还有三章，会放在一起更新，12点前…… 第356章 这有何离谱的? ‘皇儿来了？’ 林允宏愣了一下，有些开心，连忙道：“让他进来！” 户部尚书宁子民道：“陛下，那老臣……” “先不急着回去，正好林解元也来了，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跟他说说。” 林允宏想看看林亦能否应付得了宁子民，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现在只是一个朝廷大臣。 将来，他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个，而是朝堂百官，那才是最大的考验。 “好！” 宁子民听到陛下的话后，顿时就来了兴致。 …… 林亦进入御书房，刚想开口，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侧站在一旁的宁子民。 他曾在陛下斩逆臣的那次大朝会上，见过此人。 “臣林亦，拜见陛下！” 林亦还没拜下去，林允宏便是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道：“免礼！” “林解元入宫求见，所为何事？” 林亦从怀中将大衍的第一份周报，小心地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允宏，轻笑道：“陛下，这是大衍周报印刷的第一份周报。” 户部尚书宁子民，闻言伸长了脖子。 “哦？工部速度不慢啊！” 林允宏眼睛一亮，张居洞这家伙虽然在户部闹，但办事果然不含糊。 他拿着那份周报仔细看了起来，眼中的欣慰掩饰不住。 这三篇文章他看了，情绪都还能产生巨大的波动，大衍官吏跟百姓，还有那些读书人看了，效果无疑更大。 “好，好啊！” 林允宏恨不得拍案惊起，他将周报小心翼翼地交给梅哲仁，道：“给宁尚书瞧瞧。” 在宁子民郑重接过周报的时候，林允宏向林亦投去一个鼓励与肯定的眼神。 林亦松了口气。 陛下满意了，他的心也稳了一大半。 宁子民本来并不太看好这个大衍周报，固然对朝廷有用。 可运作起来实在麻烦，况且制造活字字模，更是人力物力财力的巨大消耗。 甚至就是因为这件事，工部尚书张居洞，都要拆了他户部的衙门。 他已经在陛下的强压下，拨付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有户部从各地采购的宣纸和油墨……那都是钱。 但现在，宁子民看着手上这份周报，枯瘦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最后身体都在颤栗。 “陛下……” 扑咚！ 宁子民震撼的不是周报本身，而是周报上的三篇文章。 他老泪纵横。 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百姓。 侠义之士。 龙卫…… 南湘府妖患事件，他身为户部尚书自然知道，但镇抚司跟刑部并没有公布。 加上津天府女学士事件，他同样有所耳闻，可万没想到津天府的官吏烂成这个样子。 连书院都干出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公开，那就是对罪恶的包容。 林亦看着跪下大哭的宁子民，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所动容。 这就是信息闭塞的大衍，朝廷做了什么，陛下做了什么。 永远都只是在小圈子当中流传。 外面的人，也只能通过一丝风吹草动去猜测，或者去打听。 可他觉得，这位户部尚书大人的反应有些夸张。 用力过猛？ “子民，起来吧！” 林允宏柔声道，他不是暴君，他的暴永远只针对尸位素餐的官吏。 对于宁子民这种能干事的两朝老臣，心里也是有些感激。 能为他分担很多事情。 “陛下，老臣羞愧啊！” 宁子民站起身，抹了把眼泪，道“老臣这才知道林解元的想法，也知晓大衍周报对朝廷的意义。” 说着。 宁子民朝着林解元躬身揖礼，道：“林解元，朝廷有你这等新秀，乃是朝廷之幸，户部若有余粮，一定全力支持你！” ‘说了等于没说，真有钱了，希望您老还记得……’ 林亦心中这般吐槽，但还是回礼道：“尚书大人有心了。” 宁子民连道惭愧。 “陛下！” 林亦见户部尚书在这，正好可以商量下周报的定价，道：“如今工部的第一批活字版跟字模已经送去大衍周报，待明日招募的印刷工人到位，就可以大量印刷。” “正好户部尚书大人也在，学生想知道这周报，定价多少合适？” 林允宏微微颔首，看向宁子民道：“宁尚书怎么看？” 户部尚书心中盘算了下成本，很快便给出答案：“依臣之见，这周报版面新奇，字迹与文章都属上乘，老臣觉得哪怕读书人参悟，都能够增长些许才气……” “定价一两银子起，老臣觉得非常合适。” 这字太漂亮了，版面也较为新颖。 他看了都心情愉悦，定价太低就有些糟蹋了，以那些读书人的家底，一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不行！” 林亦果断拒绝。 “呃？” 宁尚书错愕地看着林亦，这卖出的银子，最终都要上缴国库。 这是增加大衍底蕴的事。 陛下牵头兴办的大衍周报，大衍官吏谁敢不买？这七天一次。 一百万份周报，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若是印刷不够一百万份，他户部的人去帮忙印刷，甚至官吏带头借钱给朝廷。 林允宏没有表态，看向林亦道：“林解元说说你的理由。” “陛下，尚书大人定价实在太离谱。” 林亦摇了摇头，正色道：“学生出身大衍底层，深知百姓生存不易，一两银子，这是大衍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全部开销。” “让一个家庭不吃不喝一个月，去买一张这样的纸墨，学生做不到。” “学生很疑惑，尚书大人是如何做到，敢开口定价一两银子的？” 林亦不怕得罪人。 户部尚书这么大年纪，还能呆在朝堂，能力肯定是有的。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大衍百姓的生活，过的有多苦。 “林解元，你……” 宁子民被林亦毫不留情的怼了下，对林亦的好感也消了太多。 他正色道：“老夫很敬佩你，小小年纪才华横溢，有此想法跟作为，是朝廷大幸，这周报一旦发行给大衍官吏跟读书人，定价一两以上，对朝廷来说就是巨大的收益。” “普通老百姓不识字，而识字的老百姓也拿得出一两银子。” “户部每年通过各地官府上缴的税收，明明白白地算出，老百姓的年度平摊收入，每人高达十余两。” “五口之家平摊就是五十两，每年可余三十余两银子，花一两银子就能知晓朝廷大事小事，这有何离谱的？” 宁子民身为户部尚书，很清楚大衍的百姓，其实过的都挺好。 穷人，不过是懒而已！ 第334章 一等功臣 皇城内。 一座闲置的官邸中，龙卫指挥同知赵泰，陪同陛下在里面走了一圈。 “朕记得这官邸，以前隶属于礼部教坊司，朕废除后……这里便一直闲置？” 林允宏对这地方倒是挺满意的，离皇宫又近，用来作为‘大衍周报’的官邸，倒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教坊司终究不太文雅，用来改造成皇儿的‘大衍周报’，会不会有些亵渎其承载的意义？ “是，臣觉得这地方就挺不错，不需要大兴土木，只需稍微改造下便好，里面格局不需要动太多，很适合殿下‘资料汇编’中的场地要求……” 赵泰弓着身子道：“有适合当作印刷的作坊，有放置纸墨的仓库……陛下，这可都是现成的，能省不少开支！” “挺好！” 林允宏突然觉得确实很适合，不能因为这官邸以前是教坊司，就嫌弃。 物尽其用不说，他身为大衍国君，更要以身作则，一切用度能少就少。 有现成的官邸，也省的户部那边破费了，毕竟南方突发雪灾，还需要不少的赈灾款。 能省就省吧！ 就在这时。 林允宏看向皇城城门方向，面露微笑：“皇儿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 赵泰身体一抖，顿时便有几分激动。 一日不见殿下，如隔三秋。 “走。” 林允宏当时便带着赵泰，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和宫廷内卫，前往皇城迎接。 而沈平跟严双武则驾着马车，带着林亦与陈敬之以及李文博进入皇城。 二人看到皇城下的身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陛下！” 律~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李文博跟陈敬之反应不及，直接从马车上滚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运转才气稳住身形，两人便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人面前。 嗡！ 李文博抬头一看，脑袋差点炸开，居然是皇帝陛下，就地叩首道：“卑职龙卫总旗李文博，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陈敬之也没想到跪的这么巧，同样叩首起来。 林允宏笑看着李文博跟陈敬之，道：“你们一路都辛苦了，这时候还行此大礼，都起来吧！” 看到他后，从马车上激动地滚下来叩首，这衷心的样子，谁见了都喜欢啊。 何况李文博是他皇儿的书童，表现倒也不错，还从秦由泰那里弄到名单。 算是有大功的人。 另一个更是满门忠烈的陈家子弟陈敬之，一个忠君爱民，孤身入狼穴救人的大衍官员。 “谢陛下！” 李文博跟陈敬之起身，恭敬的退到一旁。 刚才及时稳住身形的林亦，从车厢中跳了下来，朝着林允宏揖礼道：“父皇！” 林允宏上下审视一遍林亦，不悦道：“瘦了！” 林亦心想这才近几天，哪里来的瘦，但他也知道，这是林允宏关心的一种表达方式。 林允宏随后看向严双武跟沈平等人，道：“进宫，朕听你们汇报。” “是！” …… 御书房中。 林允宏看着风尘仆仆的林亦等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次能够解救出那些女学士，陈敬之也安然无恙，可以说事情办的特别漂亮。 津天府那些官吏也斩的好极了，换成是他，也绝对一个不留。 “那些女读书人，都回家了吗？” 林允宏对那些不法官吏的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受到伤害的女读书人。 “儿臣已经让严大人派人护送她们回去了。” 林亦没有说他对女读书人所做的一些小心思。 那并不是他拿来邀功的。 “好，那就好！” 林允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皇儿，不会让他失望，也懂他的心。 只是……他略有遗憾的是，朝廷仅仅是解救了她们，并没有补偿她们。 不过林允宏也知道，林亦现在一无所有，连正统的嫡皇子名分都没给他。 想到这里。 他决定等下次月初的大朝会，便向全天下昭告……林亦为大衍嫡皇子的事。 那个时候，大衍周报也应该做出来了第一刊。 随后。 林允宏也跟陈敬之聊了下，并没有聊任何庙堂上的事，而是聊他的父亲与两个哥哥。 “皇儿，你说该赏陈家些什么？”林允宏看向林亦。 林亦明白陛下的心思，这真是直接将陈敬之作为自己的班底了，否则不会征询自己的意见。 这就相当于封赏是自己给的，陈敬之要谢恩的也是自己。 “陈家满门忠烈，儿臣以为……御赐陈家金匾‘一等功臣之家’，同时册封陈县令母亲为诰命夫人。” “陈县令破获平乐县大案，也当论功行赏！” 大衍目前还没有陛下御赐金匾的先例，但不代表不可行。 陈家以为效命朝廷为荣，以身许国，朝廷为什么就不能御赐他们金匾？ 一等功臣。 这就是一种荣誉，也可以让天下官员和将士们看看，以他们为榜样。 为大衍付出者，大衍也绝不会辜负他们。 想必这对提升大衍国运来说，也有巨大的好处。 “一等功臣？” 林允宏闻言沉默了下来，心中考量，随后微微点头道：“皇儿这个建议不错，御赐金匾还是首例，陈家所作所为，也当得上一等功臣之家……” “就这么办！” 林允宏看向陈敬之，道：“陈敬之，朕御赐你陈家一等功臣之家，陈夫人为诰命夫人，每年定期享朝廷俸禄！” 陈敬之扑咚一声跪在地上，姿势标准，叩首道：“臣叩谢陛下！” ‘这陈敬之的老毛病还没改掉？’ 林允宏心中腹诽，当初殿试的时候，他便发现陈敬之有这种老毛病。 “至于你的功劳……待朕考虑清楚再说。” 林允宏还真没想好封陈敬之什么官，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遂是看向林亦，道：“皇儿，几天前圣院督学院院长傅玉衡进宫，说朝廷将津天府的官吏满门抄斩，连带他们圣院学士的子嗣也一并斩了，坏了规矩，你怎么看？” 严双武跟沈平看向林亦。 “儿臣并不觉得坏了规矩。” 林亦正色道：“他们的子嗣同样触犯了大衍律法，与其父同流合污，不仅伤害我大衍女学士，更是连津天府城百姓也不放过。” “他们在津天府城的罪行，罄竹难书，儿臣觉得杀他们一百遍也不为过！” 林亦从袖袍中，将徐景暂代津天知府时，调查出来的罪证呈给林允宏。 林允宏看完之后，龙颜大怒：“这些人死不足惜！” 片刻后。 林允宏也进入正题，看向林亦，道：“津天府督学院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如今正在圣院当中躲着，现在你回京了，朕也将按照朝廷与圣院的约定，宣傅玉衡带他们二人进宫受审。” “皇儿可做好对峙的准备了？” 林亦愣了一下，他之前还在想务必缉拿程渊跟张刚归案，没想到他们二人跑到圣院躲着了。 有意思。 “儿臣做好准备了！”林亦正色道，有恃无恐。 “宣！” …… 后天爆更一周，求催更~求评论支持…… 第357章 民富国强，才是盛世 林允宏微微颔首。 户部每年统计的民生情况，他都会认真看看。 他也曾微服私访过，百姓过的虽然不算太富足，但也不算贫苦。 他们唯一的苦，不是来自银子，而是来自于那些不法的读书人。 这也是他，下狠手对付不法读书人的缘故。 “尚书大人，好一个平摊收入！” 林亦的声音突然响起。 平摊也就是所谓的平均收入，听到宁尚书的这一番话，林亦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固然他是为了朝廷创收，可忽视民生跟现实，那就是无能的表现。 “敢问尚书大人，朝廷征收的税收，读书人算在内没有？”林亦问道。 “没……”宁子民心想，朝廷也想收，但管不到读书人。 “但据我所知，陛下仁心，老百姓税收是根据收成，还有适当减免，服役还能免税，也就是说，老百姓其实没缴什么税。” “缴税的都是读书人的家族，还有商贾，豪门望族。他们的税收是按照家族规模以及家族品阶，和商贾的买卖收益催缴。” 林亦早就在研究大衍律法的时候，看过相关的一些资料。 他很清楚，大衍朝廷的主要税收大头都在大族手中。 他们家族有不少读书人，根本不缺银子。 “也就是说……尚书大人算出来的，不过是豪门大族平摊下去的税收。” “这就像是尚书大人你的收入，假如年俸禄十万两，而学生工钱百两银子，平摊收入是不是五万零五十两？” 林亦看着户部尚书宁子民，道：“如此一来，学生的收入算不算富庶之家？” “换言之，户部算的大衍百姓收入，是不对的，尚书大人应该多去民间走走，去感受下真正的民间疾苦，而非在庙堂上，凭借毫无感情的文字，去揣度我大衍子民的收入。” 林亦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 原身跟着养父苏怀志，也是因为苏怀志本身是个书生，在私塾中能够赚点束脩，一年下来几十两。 可太多太多的百姓，一两银子才是他们的平均收入。 “老夫……老夫！” 满头白发的宁子民，枯瘦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 就连龙案后面的林允宏，也大为震惊。 林亦说的，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朝中大臣还有龙卫汇报给他的，也不一样。 ‘皇儿是不是搞错了？’ 林允宏决定待会召陈敬之问一下，他是县令，也跟百姓打成一片，他才有话语权。 “林解元，依你看，该定价如何？” 林允宏看向林亦，当然也不忘安慰下宁子民，道：“宁尚书别跟晚辈一般见识，畅所欲言嘛！” 林亦将心中不快吐出来后，心情才好受许多，先是跟宁子民拱手道：“尚书大人，学生见识浅薄，血气方刚，有冒犯大人的地方，还请见谅……但百姓确实苦。” “在学生看来，国强民穷是没有意义的，唯有民富国强，才是盛世！” “陛下！” 林亦这时候才回答林允宏的问题，道：“依学生看，应当灵活定价，大衍百姓户籍，购买周报十文钱一份，每个户籍限量十份。” “官吏与望族与商贾户籍购买，则是一两银子。” 宁尚书眼珠子一瞪。 他说一两银子，林亦将他怼了一遍，对方反过来也说是一两银子。 什么意思？ 哪怕林允宏也愣了一下，皱眉道：“此意何为？” 林亦有他的想法：“这只是学生一个浅薄的想法，学生希望大衍周报，除了告诉老百姓朝廷的所作所为外，也希望能够为他们带去一些收入。” “一两银子对于官吏和商贾以及望族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越有钱的人越吝啬，一份周报一两银子，他们肯定不会买。” “那他们就会瞄准老百姓手上的周报，总会以二十文，或者三十文的价格抢着购买。” “老百姓购买周报，能倒卖的，还能从有钱人那里赚一截，学生觉得挺好，把控好就行……” 他们是卖报的！ 林允宏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可是老百姓买了十份，有钱人买一份就够了，那老百姓也亏了啊？” 户部尚书宁子民点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林解元想的太简单了。” 林亦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林允宏拱手，道：“学生请陛下赐名！” “要朕的名字作甚？赐给你！” 林允宏不知道林亦的想法，但还是笑着执笔沾墨，在宣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林亦接过后，吹干墨迹，道：“谢陛下，学生觉得在这周报最末尾的‘主编：’二字后，印上陛下的名字……想必大衍官吏跟那些有钱人，肯定会抢着买吧！” “他们倘若不从百姓手上购买，那从官府衙门手上，这对朝廷来说，何尝不是一笔收入？” 嗡！ 宁子民脑瓜子嗡的一声，感觉快要裂开。 哪怕是林允宏，短暂的惊愕之后，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道：“皇……咳，林解元此举有点意思。” “陛下，不妥，国君之名，岂可流入民间？恐遭人亵渎！” 宁子民瑟瑟发抖。 林亦道：“并非要陛下亲笔书写，大衍周报的主编，学生认为非陛下不可，这代表是陛下签发的周报，昭告天下。” 林允宏暗暗点头道：“大衍周报若能为百姓带来一些收入，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朕刚才字没写好，朕要重新写。” 唰！唰！ 林允宏这下认真地写上了他的名字，交给林亦道：“林解元，就依你的想法去办，朕支持你！” 宁子民眼珠子瞪如铜铃。 这小子……为何如此得陛下的偏爱？ “是！” 林亦就知道陛下会答应，只要他站在百姓的角度，有利于大衍社稷的。 那么陛下肯定会支持他。 真好！ 践行宏愿，难度系数：-1-1-1-1-1-1…… 林亦随后告退。 户部尚书宁子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林允宏却摆手制止道：“朕知道你的能力与忠心，日后有机会，可以跟林解元去民间走走……” 宁子民泄气，轻叹了口气，道：“臣遵旨！臣告退……” 宁子民退下去之后。 林允宏开口道：“宣工部郎中陈敬之！” 第358章 殿下，这可不兴刻啊 此时。 工部。 陈敬之跟侍郎大人核算打造活字版跟字模的成本后，顿感头大。 由于字模的材料，不能是普通的木头，沾墨之后会变形，甚至还会带上木头本身的纹理。 这不符合殿下的要求。 所以工部都是用极为昂贵的材料，甚至在整个活字版上刻录微型阵法。 在将字模装进活字版中的时候，会自动对齐，这才有了那让人赏心悦目的周报成品。 但成本实在太大。 一副这样的字模跟活字版，造价高达十多万白银。 十副就是一百多万。 百副就是一千多万。 户部现在贼穷，听去户部讨要银子的尚书大人说，国库中的老鼠都死了好几只…… “工部郎中陈敬之可在衙门？陛下宣召！” 陈敬之听到公房外面的声音，便连忙走了出去，当得知陛下又是宣召，连忙跟着传讯的公公入宫。 工部中。 不少官吏一脸艳羡的看着陈敬之。 “这陈郎中到底是何方神圣？” “都没去翰林院跟国子监待过，听说是突然从县令提拔的。” “这也太离谱了，陛下为什么对他如此偏爱？看他年龄，怕是朝廷六部中最年轻的郎中了。” 不少官吏议论纷纷，很想知道陈敬之，凭什么这么得宠。 …… 御书房。 陈敬之见到了陛下林允宏，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不必紧张，朕就问了几句话。” 林允宏笑看着陈敬之，道：“你在平乐县当县令，颇受百姓拥戴，朕想知道，他们过的如何？除了不法读书人的欺凌外，还有什么难处？” 陈敬之见陛下提到百姓的生活，神色一黯，摇头道：“陛下，百姓苦！” “哦？” 林允宏眉头一皱。 “百姓的生活单调且枯燥清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他们而言，不干活的那天，是没有饭吃的。” “因为家中并无余粮，干一天有一天的吃食，家中还有妻儿跟父母，全家重担都在一人身上。” “陛下可能体会不到，臣去百姓家做客，看到百姓的房子是会漏雨的，用木盆接水，碗是缺角的，吃急了能划伤嘴，菜是没油的……” 林允宏见陈敬之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泛红，眼神中有强烈的不甘，以及痛苦之色。 林允宏袖袍下的双拳紧握，道：“户部说大衍百姓安居乐业，朕去过一些百姓家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凄苦。” “朕跟百姓喝过酒，吃过野味……” 陈敬之鼓起勇气，打断林允宏的话：“那是假的！” “那是陛下你去民间，早就有人安排好一切，会引导陛下去某个百姓家。” “陛下是不是觉得百姓家，有酒有肉，孩子们也吃的特别开心？” “那是因为陛下您去了，他们能借这个机会，吃上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 陈敬之自嘲一笑，道：“他们这群普通人，哪里争得过我们读书人，争得过我们官吏？” “我们若是不富得流油，哪里轮得到他们？” “我们若是不先留下子孙败不光的家财外，哪里轮得到他们？” 陈敬之红着眼看向陛下，道：“当然，臣说的只是那些最贫苦的百姓，陛下这些年的仁政，大部分百姓还是能活下去……” 林允宏感觉肩膀沉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低声喃喃道：“就只是……能活下去么？” 原来皇儿说的一两银子，已经是很给朕留面子了。 “朕知道了！” 林允宏刚想下旨，让户部清查大衍各地百姓的生存现状，让衙门扶持那些贫困的百姓。 可这时候才想起……北境的战事，南方的雪灾，加上这些年招纳读书人，所提供的高额俸禄。 早就掏空了国库，想要扶持，也要等到来年的税收到位。 林允宏站起身来，背对着陈敬之，道：“退下吧！” “是，臣告退！” 陈敬之躬身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御书房中，林允宏紧了紧身上的常服，他觉得身体没来由地有些发寒。 “朕好像还挺没出息的……” 林允宏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大衍江山社稷图，自嘲一笑：“大衍周报第二刊，便是朕的罪己诏，朕有愧大衍百姓。” …… 翌日。 林亦早早的就来到了大衍周报官邸，没想到郑宇他们更早。 一个个干劲十足。 咬着包子便去了印刷坊。 没过多久，龙卫指挥佥事李文博，也带着招募来的工人进入官邸。 “爷，按照您的要求，除了几个是普通的读书人，其他人都是京城的普通百姓，条件不怎么好的。” 林亦打量了一下这群人，点头道：“文博，带他们去印刷坊，让郑宇跟长孙策带带他们。” “现在活字版跟字模太少，可以先学着，分两批，白天交替印刷六个时辰。” “后天就是京城文会召开的日子，争取先印刷出个几万份，我有大用！” “好的，爷！” 李文博当即带着这些人，去了印刷坊。 ‘突然有些期待文会到来的那一天了……’林亦轻笑一声。 既然这些读书人那么有钱，不妨碍他从中捞一笔吧？ 陛下主编的大衍周报，就问你们买不买。 一两银子？ 不！ 文会纪念品，又是陛下的亲笔签名，一两银子想带走？ 想屁吃！ …… 林亦站在大衍周报官邸的门口，看着大红绸缎遮盖的匾额。 皇城街道上，不少上值的官经过这里，都会议论一番。 教坊司要重开？ 那得多攒点银子，这必然比红袖坊的花魁娘子，更带劲儿。 “等他们知道这是大衍周报话后，怕是会吓的躲着走。” 林亦面露微笑。 不多时。 陈敬之也带着核算的结果，来到了大衍周报官邸。 “陈大人，早！” 林亦在门口等的就是他，将他带到自己的公房后，开口道：“怎么样？工部尚书张大人批准动工没？” “抱歉殿下，户部不给银子，工部没办法采购材料。” 陈敬之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林亦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户部宁尚书都被他怼懵了。 不过没关系。 今后他会自己捞钱。 “没事，不过你得帮我把这个印章刻出来，一天时间！” 林亦将林允宏的亲笔签名纸，交给了陈敬之。 “这是什么？” 陈敬之有些迷糊，拿起亲笔签名纸看了下，当时便猛地撒手。 像是摸到了烙铁一样，但随后猛然想到这是大不敬的行为，又慌乱的双手捧起，一脸慌张地看着林亦，摇头道：“殿下，这可不兴刻啊！” …… 催更~票票~评论！ 第335章 圣主的新弟子? 林亦见陛下直接宣召傅玉衡进宫，便打消了亲赴圣院抓人的想法。 给傅老哥一个面子。 林亦随后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程渊跟张刚的罪证，应该已经送去镇抚司了……” 罪证在徐景手上，正常流程下，他会第一时间送往镇抚司，整理好会送进宫内。 “臣这就去取。” 严双武告退。 情况特殊，等到镇抚司整理完再送进宫中，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不如他亲自去取。 不久后。 御书房外。 有太监的声音响起：“陛下，圣院将传旨的公公拦在圣院之外，说……说无鸟之人不得入内……” 那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 被人当面羞辱，还没办法出气，搁谁身上都会觉得委屈。 “放肆！” 林允宏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那双眼睛仿佛能噬人一般。 李文博三肢都吓软了。 陈敬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又都是六品儒生。 哪里经受得起来自帝皇的威压。 “看来圣院压根就没将朝廷放在眼中，孔仲子在时，圣院表面上还会迎合下，现在连样子都不做了，好！真是好的很啊！” 林允宏恨不得亲自赶赴圣院。 但这难免会让他落入下乘，圣主闭关，大衍皇帝直接去圣院拿人，就有点说不过去。 “陛下！” 翰林院学士沈平开口道：“臣以前也算是半个圣院弟子，让臣去，臣有……” 咳咳~ 他轻咳两声，脸色略有些发红。 “你有鸟也没用，圣院摆明是要包庇程渊跟张刚这两人。”林允宏哪里不知道圣院的意思。 只是圣院越是如此，他心中驯服圣院的心就越强烈。 正如皇儿所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他退位之前，这圣院一定要把他给驯服了。 免得将来皇儿难做。 “父皇……” 林亦这时候开口道：“还是儿臣去吧！” 他从怀中拿出第五圣子钟子正给他的圣子信物，道：“儿臣就不信，圣院若是连程渊和张刚那种人间渣滓都包庇的话，那圣院……” 也就没必要存在。 只是这句话，他没有明着说出来，会显得他太过激进与狂妄。 “不可！” 林允宏自然知道林亦拥有圣院圣子的信物，道：“太危险，朕现在还未向外宣布你的身份，你若进圣院拿人，对你很不利。” “儿臣跟督学院院长傅玉衡是朋友！” “跟第五圣子钟子正也关系不浅……”林亦心想有这层关系，圣院大可一去。 “但你跟圣院其他九位圣子不熟，也跟其他院的学官不熟，他们……可不会在乎钟子正和傅玉衡跟你的关系。” 林允宏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跟皇儿相认见面，去津天府已经够提心吊胆了，现在能让皇儿去圣院？ 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父皇！” 林亦正视林允宏，正色道：“津天府女学士案件是儿臣负责的，那么儿臣便有义务，将所有牵涉此案的人全部依律处置，做事也应当有始有终。” “正好，儿臣也想去圣院看看，看他们是如何包庇不法读书人的……” 林允宏看着林亦眼中的执着，心中暗叹这小子跟他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有锋芒还有一股子较真。 更多的是……跟他一样看不惯那些不法读书人。 “有把握？”林允宏道。 “试试再说！”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道：“有皇叔的银龙软甲，还有青山书院大夫子李墨白给儿臣的真迹墨宝，儿臣还真不怕。” 林亦心想实在不行，他就请圣裁。 林允宏没有马上答应林亦，他心中多少有些顾虑，但林亦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陛下，请恕奴婢多嘴，奴婢觉得殿下能行……”梅哲仁此时开口。 他笑看了眼林亦，随后道：“陛下不是说，殿下他的《滕王阁序》在读书人中广为流传，圣院那些读书人，见到正主了，怕是仰慕都来不及吧……” 林允宏愣了一下，“朕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那皇儿你便去一趟圣院，带上朕给你的信物，如朕亲临！” 林允宏最终答应林亦的请求。 很快。 严双武也带着程渊跟张刚的罪证归来，直接被陛下派去保护林亦。 …… 镇国圣院,督学院中。 “程师兄！” 张刚一路小跑到程渊身边，后者正在跟其他学官下棋，头也不回道：“张师弟跑这么快，什么事这么着急？” “刚才有圣院学士跟我说，朝廷派阉人过来传旨，说要宣傅玉衡跟咱们俩进宫，哈哈哈……” 张刚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笑道：“你猜守门的学士咋说的？” “咋说的？” 程渊手抖了下，手上的黑子下错了地方。 “他说无鸟之人不得入内，哈哈哈，那阉狗，不过是皇室的一条狗罢了，还想进入文道圣地？” 张刚笑的特别开心。 有重获新生的喜悦，也有朝廷被圣院拒之门外的高人一等感。 他现在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文道之下皆蝼蚁。 放心去干。 什么事，圣院给你们兜着，只要你们资质高到能够拜入圣院，圣院就是你们最可靠的后盾。 圣人先贤都会庇护你们。 “哈哈哈，好！” 程渊大喜过望，随后才发现刚才落子直接输了，但他输的也开心，拿出一张银票道：“算我输算我输，哈哈哈！” “程师兄大气！” 对面那学官很不客气的将银票收入囊中，心想晚上又可以去看红袖坊的花魁娘子了。 与此同时。 镇国圣院当中。 一个身穿圣子儒袍的俊朗中年人，左手捧着经书，右手负在身后，途径督学院时，听到有书院学士说朝廷在津天府斩杀了不少圣院学士，眉头顿时紧蹙。 眼中更是有几缕寒光一闪而逝。 “圣子李师！” “圣子李师！” 不少圣院学士认出了中年人，纷纷躬身揖礼。 就在这时。 有圣院学士快步朝着督学院学宫跑去，朝着正好走出学宫的傅玉衡喊道：“傅院长，圣院外有一个叫做林亦的少年，说要拜访您……” 李圣子刚心想圣院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听那圣院学士说道：“他拿着圣子令，所以学生过来通知您一下。” “圣子令？” 李圣子眉头一挑，老师新收的师弟？ 第359章 对圣院下手 “……” 刻印章有什么不兴刻的？ 林亦正色道：“你不用紧张，这是陛下要求的。” “当真？” 陈敬之狐疑地看着林亦。 “我还能骗你？赶紧去吧！”林亦没好气道。 “好。” 陈敬之转身，可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将大衍周报官邸的大门，打开到左右对称的角度。 呼！ 他舒服了。 随后朝着一脸错愕地林亦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林亦回头看向对称的门叶，还别说……看起来确实舒服多了。 …… 林亦随后去了趟印刷坊，但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 郑宇跟长孙策他们，正在指导这些新招募的工匠。 能识字的读书人，则是在学习如何安装活字版字模。 李文博腰挎绣春刀，在印刷坊中好奇的这边看看，那边打量，有种包工头的即视感。 偏偏这副模样，让国子监学士和那些工匠生出几分畏惧。 就好像他就是监工的。 ‘感觉有种我是班主任，在偷看学生做实验的即视感……’ 林亦旋即也没有逗留。 一直都在忙碌，他都没有好好静下心来修行。 不管怎么说。 这个世界仍然以超凡的力量为主导，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自保。 那些暗中护卫他的力量，应该放在其他地方，因为他并不是庸才。 自己可是超脱文道规则的人。 公房中。 林亦泡上一杯热茶，铺好宣纸，研磨执笔，迅速进入状态。 他闭上眼睛，想到那天在章家修行时，所看到的道袍女子。 心中有无数个念头升起。 “为什么道袍女子的眼泪，会化成阴阳鱼融入到我的八卦图中？” “那她的修为肯定很强！” “陛下说道宗源自人皇伏羲，还真够巧，八卦也是伏羲所创，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估计不是。” “还有件事想不明白，请圣裁的圣人残念，究竟是哪一位，连戒尺都给了我，可惜圣院核心我接触不到……” 林亦摇了摇头，目光放在案桌上的宣纸上。 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说明还没到时候，肯定缺少重要的环节。 等将来这个环节补上，他自然会知道这一切。 “修行！” 林亦心无杂念，很快进入状态。 “如今我是七品仁者，六品儒生可以修元神，凑巧的是，《周易·系辞》第五章契合我当前的境界……” 林亦没有以青狼笔书写，那地阶文宝勾动的才气比较恐怖。 适合施展文术跟对敌，读书修行就没必要拿出来。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意思是一阴一阳的相反相生，运转不息，为宇宙万事万物盛衰存亡的根本，这就是道。 继续阴阳之道而产生宇宙万事万物的就是善，成就万事万物的是天命之性，亦即道德之义。 林亦书写参悟，天地才气汇聚在‘大衍周报’官邸当中。 才气汇入林亦的文宫中，化成了浩然正气，在体内运转，生生不息。 林亦整个人的气质，也在无形中提升。 “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日用……”林亦似有所悟。 天地在心，乾坤在手。 读书人八品立命，是告诉天他将要怎么做，践行宏愿即是天人合一。 “大衍气运与百姓有关，也就是为生民立命，而我立下的却是横渠四句……” 难度系数+1+1+1↑ 与此同时。 大衍周报的印刷坊中，李文博与郑宇等国子监学士，也察觉到天地间的才气变化。 “怎么有这么浓厚的天地才气汇聚？”郑宇疑惑道。 李文博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对郑宇等人道：“知道有天地才气汇聚，那还愣着干什么？想办法吸收啊！” “对，对！” 众人反应过来，有些激动，连忙拿出各自正在参悟的文章，心中诵读参悟起来。 顿时不少天地才气，受到他们参悟的影响，也一点点被他们吸收进体内。 这就是为什么书院跟圣院，以及天地才气浓郁的地方，往往会被称作圣地的缘故。 因为修炼速度，能快一大截。 那些印刷坊的工匠，被这群读书人的反应给逗乐了。 原来学士老爷，也有这样一面。 印刷坊中除了油墨味道外，也多了一股书香气，让工匠们如沐春风。 …… 当天地才气散去，早就按捺不住的李文博，直奔林亦的公房。 恰好看到洗墨收笔的林亦。 “呜呜~” 李文博挤出了两滴眼泪，道：“爷，咱上次在南湘府的那首诗没咯……” 林亦斜了眼李文博，道：“你现在六品儒生，是修炼元神了吧？” “对啊！” 李文博愣了一下，点头道：“自从爷将那《系辞》文章给咱参悟后，居然不受圣院规则影响，在滕王阁外立地突破。” ‘你突破我也有好处啊……’ 林亦笑看了眼李文博，将书写的《周易·系辞》第五章内容，递了过去：“多抽点时间，参悟参悟这段经义，对你修炼元神应该大有裨益！” “爷~” 李文博当时就感动的稀里哗啦，一把搂着林亦的腰，嚎啕大哭道：“爷对我真好，这辈子咱都不要离开爷……”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也能混个二品亚圣了。 因为刚才官邸中的天地才气，就是这篇经义带来的。 他若修行，原地起飞！ “快撒手！成何体统……” 林亦脸色涨的通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文博连忙松开手，干笑道：“爷，咱只是太激动了。” “坐吧，正好趁着后天京城文会召开，有件事我想让你去做！” 林亦示意李文博坐下，倒了两杯茶，李文博神色肃穆道：“咱只问，刀山还是火海？” “圣院！” “啥？” 李文博愣了一下。 林亦认真道：“我打算请示陛下，革除你的龙卫指挥佥事之职。” “爷？” 李文博吓的脸色惨白，以为是因为刚才的事，瞬间慌了神：“爷，咱错了，咱刚才一时冲动，不知尊卑，冒犯了爷，不要不要……” 他就差跪在地上了。 林亦看到李文博这副模样，也有几分不舍与不忍心。 但自从上次陛下跟他聊过之后，他不想处在被动的位置。 他打算主动出击，对圣院下手！ 第336章 无愧于天 镇国圣院圣子目前只有十位，但并不代表不会增添圣子之位。 “老师要收新弟子，那也要等到明年的圣会才对……”李圣子略有疑惑。 他眼下也不急着回圣子殿，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手持圣子令。 …… “林亦？” 这边傅玉衡听到圣院学士的话后，眼睛一亮，道：“他在哪？” “就在圣院外……面。” 那学士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傅玉衡直接奔向圣院大门，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亦回京了，按理说是陛下宣召我进京才对，他怎么亲自过来了？’ 傅玉衡带着疑问，很快便来到了镇国圣院大门外，并看到了在外等候的林亦，还有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龙卫指挥使严双武。 “林亦小友！” 傅玉衡满脸都是笑容，对于这个赠诗给他，让他流芳百世的小友，那是特别喜欢的紧。 “傅院长。”林亦笑着揖礼道。 “生分咯，你现在是京城解元了，陛下又委你重任，前途不可限量，你是我忘年之交，要是心里有我，叫傅老哥就好！”傅玉衡笑看着林亦道。 “傅老哥！” 林亦直接改口，拉近距离也有助于他带走津天府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 “这才对嘛，走，既然来了，就去圣院走走，正好也让圣院学士认识认识你这个京城大才子。” 傅玉衡没等林亦提出进圣院的要求，便主动邀请林亦进入圣院。 “这不太好吧？” 林亦露出一副不太敢进去的样子，道：“此前陛下让一位公公过来宣召傅老哥，遭到你们圣院阻拦羞辱，我现在是代表朝廷，怕……” “他敢！” 傅玉衡眼珠子一瞪，有几分凶狠的样子，道：“老夫看谁敢拦你。” “恩？你代表朝廷……老夫明白了，你负责津天府官吏的案子，陛下说你有程渊和张刚勾结人道宗的证据，现在你过来了更好。” “现在我们就进圣院，若是程渊跟张刚确实勾结了人道宗，老夫向你保证，必将清理门户！” 傅玉衡心中还是有一杆尺的，正邪能够分得清楚。 “好，那就有劳傅老哥了。” 林亦拱手揖礼。 傅玉衡随后便带着他跟严双武进入圣院，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傅玉衡盯着那几个守门的学士，道：“你们回头抄写‘圣人诫’五百遍，然后交到督学院院长学宫（办公室）！” 那几个守门的学士，脸都绿了。 五百遍？ 这怕是修为能够直接掉一品。 …… 傅玉衡带着林亦跟严双武直接去了督学院学宫，沿途倒也有不少学士投来敌意的目光，龙卫都指挥使为什么会来圣院？ 是因为天枢院的事？ 自从上次圣主说朝廷将在天枢院中设立天枢卫后，天枢院学士闹出很大的意见。 甚至他们还听说负责天枢院的李圣子，去观星台找过圣主，回来后大发雷霆。 对朝廷的敌意特别大。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朝廷走狗……” 李圣子看到傅玉衡带着林亦与严双武进入督学院院长学宫，眼中划过一道寒光。 他也跟了上去。 傅玉衡进入学宫后，直接派学士去将津天府学政程渊和张刚传唤过来。 “程师兄不愧是圣院小棋圣，连棋院的学官都输了不少银子……” “要不是傅玉衡传唤，我还能让他输的精光！” 路上。 程渊跟张刚还在讨论刚才的棋局，心情大好。 只是当他们二人进入院长学宫，整个人便愣住了，随后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下。 朝廷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他从津天府回京了！ 关键还进入了圣院当中。 “傅院长！” 程渊跟张刚朝着傅玉衡揖礼，随后调整心态，程渊更是故作惊喜道：“傅院长，朝廷将触犯圣律的人送来了？” “这真是太好不过了，朝廷官员无辜斩杀我圣院学士，触犯圣律，按律可请圣裁，判其有罪。” 林亦跟严双武愣了一下。 “呵呵~” 林亦回过神来后，摇头失笑了起来，不等傅玉衡开口，便从袖袍中将莫友德等官吏的子嗣犯罪证据，交给了傅玉衡，道：“陛下说圣院控告朝廷滥杀读书人，这是我在津天府查获的证据！” “他们触犯的是大衍律法，伤害的也是我大衍子民，朝廷依律斩杀，这不存在问题吧？” 傅玉衡仔细看了下罪证，上面还有大衍百姓的血书，老脸涨的通红。 唰！ 他怒视程渊跟张刚，道：“你们二人身为津天府学政与提学使，圣院读书人犯下此等罪行，你们可曾有半点过问？可曾依圣律对他们实施惩戒与制裁？” “傅院长……” 程渊跟张刚当时就懵了。 林亦见状再上猛料，又从严双武那里拿过程渊与张刚勾结人道宗堂主吴天策的证据，递给了傅玉衡，道：“傅院长，这是龙卫从津天府第一望族吴家搜集的证据，那吴家家主吴天策，便是人道宗的一位堂主！” “另外还有仁道书院院长胡程……” 林亦又将仁道圣院与人道宗勾结的证据，也交给了傅玉衡。 从傅玉衡的院长身份来说，各府督学院跟书院，其实都受他的管辖。 “傅院长，大衍朝廷的某些官吏堕落了，朝廷从来不会心软，因为官吏堕落，伤害的就是大衍百姓。” “如今镇国圣院中的某些学官与学士，也干出了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他们学坏，不仅是大衍百姓危矣，连读书人恐怕也危矣！” 林亦没有说太多。 给傅玉衡一点缓冲的时间。 傅玉衡看着林亦呈上来的一封封血书与罪证，一张老脸几乎黑成了炭。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盯着程渊与张刚，呵斥道：“看看你们俩干的什么好事！” “勾结妖道，残害读书人，你们可真是圣院的好学官，好学政！” 程渊大声道：“傅院长，朝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衍龙卫罗织罪名，伪造证据的事还少？片面之词就认为我跟提学使张刚有罪？学生身为督学院学政，读的是圣贤学说，布施的也是圣贤之策！” 程渊盯着傅玉衡，一字一句道：“我们时刻以圣人先贤举止严格要求自身，从未做出伤害过任何人的事情，包括大衍百姓！” “我程渊所言没有半点虚假，若不信，傅院长你大可请圣裁，我程渊行的端做的正，无愧于圣人先贤，无愧于天，无愧于己心，更不畏人言！” 一番话掷地有声，将他身边的提学使张刚都怔住了。 这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第360章 演戏? 当然。 所谓的下手，不是让李文博去送死。 “前些天我问过你，假如有一天，我让你作出一定的牺牲，你说过不用我问你，尽管安排……” 林亦板着一张脸，道：“还是说，你在骗我？” 嗡！ 李文博脑瓜子嗡嗡的，站起身道：“咱骗自个祖宗，也不会骗爷您！” “刀山火海咱不怕，咱就怕离开爷……哎，爷您说吧，让咱去圣院做什么？” 李文博知道林亦是有正事，想拒绝都难。 林亦缓缓道：“文会上，你针对我，然后转投圣院，努力爬到学官的位置，明年圣会上，争取助你成为圣院圣子，将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小啜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文博。 “嘶！” 李文博倒吸了口凉气，心脏怦怦直跳，咽了下口水，小声道：“爷是想让咱渗透进圣院，将来当圣主？” 呜！ 李文博吓的连忙闭上嘴巴，身形微微颤抖。 爷的胆子太大了！ 林亦微微点头。 “咱觉得这很难，我资质算不上多好，哪里能够成为圣子？” 李文博觉得不太现实，继续道：“而且圣院肯定也知道我是爷的书童，爷的这周报一旦发行，对圣院来说就是天大的冒犯，他们会准我拜入圣院？” 林亦道：“所以我才说，文会上，你针对我，我们演一场戏！” “演戏？” “没错，不管我在文会上说什么，你就一个劲的唱反调，一个劲的针对就好，我相信圣院恨不得将你拉入圣院之中。” 林亦面带笑容地看着李文博，道：“我会助力你成为圣院圣子！” “圣院圣子，可比这龙卫指挥佥事要强太多了……” 咕咚！ 李文博咽了咽口水，有点动心了，点头道：“好！那咱什么回到爷身边？” “不急！” “要是以后我真的成圣主了怎么办？” 林亦站起身来，轻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大笑着负手离开公房。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有一首‘鸣国’诗，可助你成二品亚圣。’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 拍肩膀什么意思？李文博有些懵，挠了挠头。 …… 京城。 岳阳山。 滕王的马车停在山脚下，才子祝枝云掀开车帘，将滕王林允英请了下来。 “明天就是京城文会了，本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允英感慨不已。 京城名楼怎么能就一个滕王阁？岳阳楼也要算上去才行。 “王爷贤德，不仅为文会提供场地，还支持了一万两白银，此次盛会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 祝枝云笑道：“若是有才子天骄留下传世名作，岳阳楼也能跟滕王阁一样，名动天下咯！” “哈哈哈！” 林允英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再说本王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他微微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郁之感： “朝廷官员隐隐有青黄不接的现象，本王忧虑啊，只希望这次文会中，能够吸引一些有才干的人过来，为朝廷添加新的血液，解百姓之苦……” 祝枝云愣住，旋即肃然起敬，道：“贤王忧国忧民，学生钦佩！” “走吧，看看进展如何。” 滕王林允宏笑了笑，心想岳阳楼能名动天下吗？真让人期待啊！ 随后便带着祝枝云登山而去。 …… 大衍周报官邸。 林亦站在官邸大门，略有些着急。 陈敬之带着陛下的亲笔签名，现在还没有制造出来。 明天就是京城文会召开的日子，他还等着拿这一批周报，先去文会上捞一波。 有不少官员路过此地，目光在林亦身上打量。 “教坊司重开后，难道要新增一些花活？不过你还别说，这小伙子真俊呐！” “老王不就好这一口？回头请他过来玩玩？”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张，也没听陛下有什么旨意……” 林亦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 陈敬之抱着一个锦盒，一路小跑了过来，健步如飞，很快便来到林亦面前。 “进屋！” 林亦拉着陈敬之便进入官邸。 那些路过官邸的官员这时候回头，愣了一下，惊呼道：“这还没开张，就已经开门做生意了？” …… “怎么样？” 林亦还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就怕计划全被打乱，那么这个文会将毫无意义。 甚至李文博都塞不进圣院。 陈敬之点头道：“制作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早就好了！” 他将锦盒递给林亦。 “工部那些匠人手艺不错。”林亦检查了下，陛下签名的字模做的确实不错。 印出来估计能跟亲笔写的一样。 以假乱真也不过分。 “对了，因为什么原因耽误？”林亦抱着锦盒，跟陈敬之赶去印刷坊。 “工部匠人见是制作陛下的名字，选择跪在地上制作，因为手抖而受伤的七八个……” 陈敬之正声道。 “……辛苦他们了！” 林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这也说明，陛下之名在人心中的分量，这大衍周报的开门红，就在文会打响吧！ “郑宇、长孙策你们过来。” 林亦唤来郑宇等人，将锦盒交给他们，说道：“周报上主编二字后面是不是空着的？” “是的，殿下！”郑宇道。 “大衍周报主编的名字，我给你们带来了，这里有五副，你们检查每一份周报后，印上这个名字！” 林亦吩咐道。 这几天印刷坊工匠干的非常卖力，足足印刷了好几万份。 现在只需要印上陛下的名字就好。 “好！” 郑宇跟长孙策将三个字连着的印章发了下去，郑宇疑惑道：“殿下，大衍周报的主编是谁？” “我建议你们暂时不要问，免得耽误时间。”林亦建议道。 “恩！” 他们没有再问，倒是挑选了几沓周报，开始沾墨盖印了起来。 “啊！” 一个女学士突然大叫了一声，娇躯轻颤，右手颤抖不止，脸色煞白。 林亦扶额。 “怎么了？” “这是陛……陛下的名字！” 嗡！ 郑宇跟其他学士当时腿肉软了。 让他们拿着刻有陛下名字的印章盖印，这是对天子的冒犯与大不敬。 林亦有些无奈，只好站出来道：“你们身为陛下的臣子，应当为陛下分担，难道你们想要陛下忙完国事，彻夜不停的盖印吗？” “愿为陛下效死！” 众人眼睛一热。 第337章 天地不容! 程渊愤慨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真是无辜的一样。 但他的这番话，却让严双武脸色特别难看，沉声道：“你说本使龙卫伪造罪证，罗织罪名？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龙卫是手段铁腕，大衍最知名的酷吏，但也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充当陛下监察天下的眼睛，揪出贪官污吏，充当庇护大衍百姓的力量。 哪里有时间罗织罪名，去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严双武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程渊道：“诬蔑朝廷命官，按大衍律……杖刑三十！” “你敢！” 程渊仗着在圣院当中，根本有恃无恐，挺起胸膛，展现出文人气节。 “严大人，退下。” 林亦开口让严双武退下，一件小事，没必要将龙卫扯进去，免得惹上一身骚。 “是！” 严双武瞪了眼程渊与张刚，便主动退了下去。 “？？？” “？？？” 然而这一幕，却让傅玉衡与程渊等人愣住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一个小小七品仁者学士，连六品儒生都算不上，怎么就能斥退堂堂龙卫指挥使？ 疑惑间。 林亦向前一步，正视程渊道：“程学政不愧是一府学政，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之能，张口就来，令人叹为观止。” “然你程渊再能说会道，也改变不了你勾结人道宗的事实。” “你身为圣院学官，本应以身作则，守正恶邪，却在为官主学之际，残害圣人门生，培养小人之儒，意图颠覆大衍社稷，犯下人神共愤之事，天地不容！” 程渊身形剧震，文心与文宫剧烈颤动，看向不过是少年的林亦，眼中竟有几分惧意。 那张刚更是感到口干舌燥，脸色通红。 林亦的话直接戳到他们的内心深处，文心不稳，才气紊乱。 严双武心中惊叹，眼中流露出震撼之色，感慨殿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口才。 他这个糙人，羡慕的牙齿都发酸。 “你……你……” 程渊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辩解，怒视林亦道：“黄口小儿……” 林亦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自知身为圣院学官，有圣人庇护，就算黑白颠倒也不会遭到惩戒，自认能够全身而退，矢口否认犯下的卑劣行径！” “那在下倒想看看，圣人如何裁断！” “若圣人庇护尔等小人犯官，在下这就自灭文心，自毁文宫，从今往后，这文道不求也罢！” 林亦声音不小，直接在学宫外响起，除了偷听许久的李圣子外。 走廊过道中，那些无数圣院学士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个个振聋发聩，心神动容。 程渊咬牙切齿道：“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看来程某想要洗涮冤屈，只能请圣人裁断了！” “走，去学宫外！” 程渊心中冷笑，刚才的屈辱，待会他不仅要找回来，还要取这小子的性命。 “林亦，不可莽撞！” 傅玉衡相信林亦，并且亲自打算调查确认，然后依圣律处置。 他太清楚请圣裁的结果，林亦只会自讨苦吃，甚至程渊与张刚还能全身而退。 林亦道：“傅院长，学生心里有数。” 他袖袍一甩，大步朝着学宫外走去，严双武紧随其后。 学宫外。 山羊须的李圣子，目视林亦从院长学宫中走出，错开身子，让其通过。 身后督学院学士，也纷纷让开位置，目光落在林亦身上。 他们神色惊奇，窃窃私语，很难想象刚才那番话，竟然是出自这么一个少年人手中。 程渊与张刚脸色阴沉地跟上，后面跟着傅玉衡。 当看到天枢殿李圣子后，傅玉衡愣了一下，揖礼后，便跟了上去。 …… 学宫外的广场上。 林亦背负双手，驻足在空旷之地，看着汇聚越来越多的圣院学士，心神凝重。 今天的圣院之行，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这一战，要立朝廷之威，更立大衍律法之威，同样也立正道之声。 任何触犯大衍律法，伤及百姓与学士之人，哪怕是圣院学官，也一定要付出代价。 想要改变世道，实现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的宏愿，唯有先改变圣院。 攘外必先安内！ 程渊跟上来后，从后面指着林亦道：“小子，你死定了！” 严双武皱眉，林亦摆手制止，转过身看向面露冷笑的程渊，道：“你认不认罪？” “还在口出狂言！” 程渊开口呵斥，同时见无数学士与学官围观，便摇头叹息道：“圣院学士，或许就不该跟朝廷的人打交道，本学政不过是为圣院学士，被迫跟朝廷官吏走的近，熟料却被你们打上勾结人道宗的罪名。”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啊！” “本学政正好也想知道，你朝廷滥杀圣院学士，居心何为？” 一句居心何为，声音才气加持，宛若洪钟大吕，将所有圣院学士的愤怒勾起来了。 “哈哈哈！” 林亦忍不住笑道：“我林亦读书修行十余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狂妄！” 程渊扭头看向傅玉衡，道：“傅院长，劳烦你……” 他话还没说完。 林亦脚步向前一挪，面朝东方，朗声道：“请圣裁！” 程渊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道：“真是笑煞本学政，圣裁之权乃是四品……” 就连圣院学士们也都笑了。 傅玉衡更是脸色通红，请圣裁是四品君子境以上的权利，可沟通文道规则，唤来文道圣贤残念，裁决读书人。 林亦才七品仁者，连六品儒生都算不上，这怎么请圣裁？ 呜呜~ 然而程渊的话还没说完，众学士还没笑个尽兴，督学院的上空，天地才气涌动，朵朵才气祥云凝聚，宛若圣人莲花。 随后东方一缕紫气破空而来，这是圣人残念，没入才气莲花云座之中。 璀璨金光自祥云中焕发，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立在金色才气的莲花云座之中。 “浩然正气？” “是浩然正气！” 圣院学士感到惊悚莫名，骇然欲死，这少年不仅请了圣裁，凝聚的还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这可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后的，第一道才气。 浩然正气凝聚的圣人虚影，手捧书籍，右手负在身后，散发着一股煌煌圣威。 祂低头俯视人间，一股浩荡圣威降临，宛若神灵。 静！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天枢殿李圣子眸光闪烁，眼神中有不可思议之色。 七品请圣裁。 凝聚的还是浩然正气，这简直是史无前例，超出了圣院所有文献记载的范畴…… 此子到底是谁？ 第361章 文会来临的前夕 “今天全部盖印完成，明天京城文会，给你们放假一天，想去看热闹的可以去。” 林亦笑看着这些国子监学士。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郑宇等人欢呼雀跃起来。 那些印刷工匠也笑看着这一幕，他们远远地看着皇子殿下，心中诸多感慨。 曾几何时。 他们想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能够距离大衍的皇子这么近。 …… “陈大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文会结束后，让工部的人来抬银子，快马加鞭的制作活字版跟字模！” 林亦相当自信。 “户部有银子了？”陈敬之愣了一下。 “户部有没有银子不知道，但户部官员肯定有银子！” 林亦没有细说。 陈敬之顿时有点难受了，咬牙道：“殿下，您……您能跟臣说清楚吗？” ‘不刨根问底就不舒服？’ 林亦看向陈敬之，拿起一张盖有陛下亲笔签名的周报，道：“就问陈大人买不买？” “买！” 陈敬之下意识道，随即恍然大悟。 这盖有陛下印章的周报，哪个官吏不想拥有？ 哪个读书人不想将其夹在书册里，隔三差五拿出来朝圣。 林亦灵机一动，问道：“陈大人，我卖你一份，你出多少银子？” 陈敬之明白林亦的想法，正色道：“若是单独的陛下之名，臣以为无价！” “而且陛下之名却在这周报上，更像是陛下昭告天下的旨意，臣以为无价！” “不过若真要臣出银子，臣出……一两！” 陈敬之还不忘解释道：“臣的俸禄一个月一百两，臣身为工部郎中，被逼的租住一个大宅子，月租金就是十两，还有母亲跟臣的开支，加上陛下赐臣母亲诰命夫人，身边丫鬟得标配……” “我明白！” 你憋说了……林亦点了点头，轻拍了拍陈敬之的肩膀。 男人都很不容易。 一个人扛起一个家，身居高位，又要有配套的生活标准。 ‘一个工部郎中的月俸禄才一百两，但津天府的知府莫友德，跟一个龙卫千户，却能贪下数百万两银子……’ 林亦想到津天府查抄的那些财产，便感到触目惊心。 让陈敬之不吃不喝，为朝廷工作几千年，才能够赚到莫友德跟蒋炳山贪的银子。 “这份周报送给你，回去带给你娘看看！”林亦道。 “臣谢殿下！” 陈敬之躬身揖礼，双手接过周报，郑重地收好，随后告退。 他跟母亲说过周报的事，但母亲并不太相信，朝廷怎么会揭自家的短呢？ 但现在，母亲就会相信了。 有殿下跟陛下同心，大衍一定会越来越好。 …… “来人！” 陈敬之走后，林亦唤来一个禁卫军。 “殿下！” 禁卫军知道林亦是嫡皇子殿下，抱拳揖礼。 “准备一架马车过来。” “是！” 禁卫军退下后，没过多久，便找来一架马车，在林亦的安排下，从侧门进入印刷工坊。 那些完成品的大衍周报，则被搬上马车。 直到夜里。 加盖陛下印章的周报，才全部完成，所有人都长吁了口气。 五万多份报纸其实并不重，也就六百多斤的重量。 一辆马车运到岳阳山足矣。 林亦看着累了一天的长孙策等人，道：“大家都回房歇着吧，明天京城文会，想去的都可以去。” 这些国子监学士中，除了郑宇外，其他人都住在官邸宿舍。 “是！” 众人兴奋不已。 “郑宇！” 林亦随后看向郑宇，道：“你未婚妻家离皇城远不远？” 郑宇道：“还好！” “在这歇着吧，明天再回去？”林亦道。 “不了，殿下，我未婚妻的家不远，很快就能到家的……” 郑宇摇了摇头。 “行，早点回去休息！”林亦没有再多说什么。 …… 众人走后。 林亦靠坐在马车上，明天就是京城文会，一想到地方选在岳阳楼。 他便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文会专门往他擅长的领域上撞？ “明天文会，后天就是大朝会，或许我就要搬进宫中，从此目光所及，便是天下……” 林亦看着大衍周报的一切，有几分不舍。 但不管是自己的身份，还是文道修行之路，他注定不可能永远呆在这。 会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 京城。 南城。 路上灯火昏暗，郑宇运转才气在双目中，才看清楚路。 摸着黑，兜兜转转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家门外的街道。 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每天下班，步行一个多时辰的路，最大的幸福就是吃上未婚妻做的热饭。 还有……暖暖的热炕头。 他答应过未婚妻，今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在京城为她买一栋很大很大的宅子。 把她跟岳父岳母，都接过去，好好孝敬他们。 马家门口。 一个略施粉黛的姑娘，打开门走了出来。 “荣儿！” 拖着疲惫身体的郑宇，看到那个姑娘的瞬间，顿时就来了精神。 那就是他的未婚妻，马小荣，父亲是龙卫小旗，家世在京城不算差。 然而。 让郑宇没想到的是，在未婚妻马小荣前脚走出家门，四处张望的同时，脸色羞红地伸出手，将一个男子从门后拉了出来。 然后依偎在那男子的胸膛上。 嗡！ 蹬蹬~ 郑宇看到这一幕，感觉脑袋像是被人重锤了一下，身体连连倒退数步。 他眼珠子通红，感觉心脏被人捅了一刀，喉咙发甜。 同时一股巨大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 “冷静，荣儿是爱我的，这应该是她的亲戚，也许是那个经常送礼物给她的表哥！” 郑宇没有冲动，他跟荣儿一起期待过未来。 他躲在黑暗的角落中，静静地看着。 “泽哥，你好坏，家里的床本来就有些年头了，这下你倒好，都把它摇坏了！” 马小荣不悦地看着俊美的男子，撒娇道：“晚上那傻子回来，我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泽哥在马小荣屁股捏了一把，笑道：“你个小浪.蹄子，刚才给你留的一百两银子还不够啊？” “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免得你未婚夫回来，撞见了不好！” 他摸着马小荣的‘良心’，笑道：“该走了！” “我才不怕被那傻子撞见呢，正好我也可以踹开他，他这些年在国子监的俸禄，都在我这呢，我都存着当嫁给泽哥的嫁妆呢！” 马小荣很享受男子的手段，霞飞双颊。 “荣……荣儿？” 郑宇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着响起，带着惶恐，带着茫然，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第338章 格杀勿论 “你不是圣院学士，更不是四品君子，你为什么可以请圣裁？” 程渊有些失态起来，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异象，超出了他的理解。 “那是因为……圣人赐了他圣裁之权！” 这时，督学院广场中，第五圣子钟子正从虚空中走出，周身才气缭绕。 “圣子钟师！” “见过圣子钟师！” 广场上，众学士见是钟子正，连忙躬身揖礼起来。 天枢殿李圣子眉头一扬，低声喃喃道：“圣裁之权？圣人为何赐他圣人之权？” 傅玉衡也不知道这一点，眼中尽是讶色。 程渊跟张刚脸色猛地一变，圣人对此子偏爱，那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钟师！” 林亦朝着钟子正躬身揖礼，后者微微摆手道：“你先忙。” 他目光看向人群中默不作声的李圣子。 李圣子似乎察觉到钟子正的目光，扭头斜了眼，便收回目光。 “李师兄家人曾是大衍前朝内阁大学士，因罪被满门抄斩，他也是老师介入才极力保下的，可他对朝廷的恨，已入骨髓，林亦代表朝廷入圣院，我得盯紧他……” 钟子正欣赏林亦的才华，先不说之前被大衍皇帝抢走的劝学诗，林亦乡试文考中的《滕王阁序》，那是真的惊才绝艳。 这种人才，绝不能因为李圣子的私恨，从而夭折！ ‘你向着我那么多次了，这次可别突然变卦……’ 林亦为了这次立威，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就怕圣人残念包庇程渊。 但如果真的包庇这种人渣，那么这世界，也就没救了。 这时。 金色莲座上的圣人虚影，目光柔和地落在林亦身上：“言！” 林亦深吸了口气，道：“圣师，弟子林亦，奉大衍皇帝旨意，于津天府处理女学士失踪一案，经查，津天府督学院提学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勾结……” “杀！” 金色莲座上的圣人虚影，手上的书籍并没有翻开，甚至连林亦请圣裁的理由都没说完，便直接裁决。 嗡！ 嗡！ 程渊与张刚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程渊大叫道：“我无罪，我不服！” 张刚尖叫道：“圣人包庇此子！” “住口！” 傅玉衡猛地呵斥道：“圣人不可辱……” 噗！ 傅玉衡话还没有说完，虚空上的金色圣人看了眼张刚，后者猛地大口咯血。 文心直接破灭，文宫碎裂，才气直接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不！” 张刚惊恐不已，歇斯底里叫道：“不要，都是程渊在勾结人道宗，学生只是打下手，学生罪不至此啊！” “张刚！” 程渊眼珠子圆瞪，死死地盯着张刚，再回头时，却发现傅玉衡神色冰冷地盯着他。 “傅院长，假的，这是假的，这不是真正的圣裁，这是幻象……” 程渊不相信这是真的，圣裁是文道规则，圣院是践行文道规则的。 圣人没有理由裁决他这个圣院学官有罪，这绝对是假的。 傅玉衡满脸失望道：“你已经没救了，连圣人都敢质疑。” “救我，找人救我……” 程渊心中慌乱，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圣子，连忙大叫道：“李圣子救我！” 越是濒临绝境，人的各项机能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激发，就像程渊看到李圣子的瞬间，便回忆起李圣子对朝廷的恨意。 李圣子眯了眯眼睛，从人群中走出，朝着圣人虚影拱手道：“学生圣院天枢院圣子李西洋，叩请圣师告知……” 他的话也没问完。 圣人虚影左手上的书籍展开，虚空上顿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场景重现！” “那是州府督学院……是程渊学政，还有张刚……” 所有人抬头看向虚空上重新浮现出的画面，神色渐渐变化了起来。 画面中。 程渊与张刚以及津天知府莫友德，龙卫千户蒋炳山，仁道书院院长胡程，人道宗堂主吴天策汇聚一堂。 “这一批的女学士不错，从体质与文心来看，与平乐县那些宗族修道者结合，必出文心后人！” “还是多亏了程学政，我道宗密藏中有过介绍，文心修道，妙用无穷，可窥天途，不受制于文道规则，关键不会被圣院察觉……此次摸索清楚，程学政可放心修行，未来圣院之主孔仲子，怕也是你坐下道童！” “哈哈哈，承吴堂主吉言。” “可惜女学士还是不够，此道艰难，需要无数人尝试，所以还是希望程学政与莫知府跟蒋大人多多费心，日后朝堂中的弟子身居高位，我人道宗窃国成功，荣升正统，尔等就是护道圣师……” “干了这杯酒！” 画面中。 程渊与人道宗堂主以及朝堂知府和龙卫千户等人，高谈阔论，举手抬足间，讨论的都是掳走大衍女学士，蝇营狗苟之事。 甚至将大衍与圣院都已经没有放在眼里。 程渊面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 张刚眼珠子一翻，活活吓昏了过去。 圣子李西洋更是满脸通红，怒视程渊一眼，便退回了人群中。 他无地自容，居然为这种圣院叛徒发声。 “程渊，你蒙骗我等，羞辱圣主，你不得好死！” “叛徒，圣院叛徒！” “烧死他！” 众学士之前还被程渊跟张刚蛊惑，没想到却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林亦看着圣人书籍翻页间，一幅幅场景重现，满眼都是程渊等人的卑劣小人行径。 “杀！” 圣人合上书籍，场景消失，同时圣人天音响起，他化成一道浩然正气的龙影，缠绕在林亦右手之上。 随后化成一根浩然戒尺。 林亦知道程渊跟张刚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他没有任何迟疑，朗声道：“津天府学政程渊，提学使张刚，残害大衍读书人，勾结人道宗，触犯大衍律法与圣律，罪无可恕……” “裁，格杀勿论！” 林亦手持浩然戒尺，向前一步踏出，戒尺抽向程渊跟张刚。 二人身体动弹不得，神色惊恐。 戒尺虽小，但却仿佛蕴含山河之力，一敲之下，程渊与张刚脑袋和胸口直接炸裂，死无全尸。 现场顿时寂静无声了起来。 林亦手中的戒尺消失，圣人虚影也消散不见。 此时此刻。 林亦长吁一口气，这件事总算彻底完成，所有涉案之人一个不留，同时也完全可以昭告天下，触犯大衍律法，程渊跟张刚就是下场，有震慑不法读书人的效果。 但就在这时。 圣子李西洋却突然冷声道：“程渊与张刚，应当由圣院处置，朝廷未免有些逾矩了……” 第362章 爷，郑宇出事了! 唰！ “嘤咛~” 马小荣听到郑宇的话后，吓的连忙离开男子胸膛，‘良心’强行分开，忍不住闷哼一声。 嗡！ 郑宇看清楚了这一切，感觉脑袋快要炸掉。 他虽然是她的未婚妻，可却没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她说想在结婚后，把最好的自己给他。 这就是她所说的最好的自己？ “小宇，你听我解释，他是我表哥，是个大夫，过来给我看病的，咳咳~” 马小荣咳嗽了两声，并给出解释。 “你当我是瞎子，是聋子吗？” 郑宇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马小荣，他体内的才气紊乱，喉咙发甜，舌头嘴唇都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他出身寒门，却拥有文心，父母拼尽一切，供他读书，寒窗苦读二十年，才成为国子监学士。 一次诗会上。 他认识了龙卫小旗的女儿马小荣，对方是京城本地人。 家风好，有教养，还是私塾最漂亮的姑娘。 那是他从乡下到京城，第一次接触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城里姑娘。 他爱上了她。 他为他付出了一切，也打动了她的心，说等他官拜翰林院，就能够‘嫁入’马家。 他默默努力着，现在成了大衍周报的官员，虽然不是翰林院，但却跟大衍皇子相处了那么久。 他想等大衍周报官署开张的那一天，告诉她这个天大的惊喜。 可没想到。 他所有的期待跟努力，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意义。 “泽哥……” 马小荣看到郑宇眼红如疯魔的样子，吓的大叫泽哥，并躲到男子的身后。 被叫做泽哥的男子，冷冷地盯着郑宇，道：“郑宇，本公子知道你，劝你不要自悟！” “你是谁？你他娘的是谁？为什么？你对我未婚妻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郑宇流出血泪，大叫着扑向那个叫做泽哥的男子。 “不自量力！” 泽哥眼中寒光一闪，才气一荡，一脚踹在郑宇肚子上。 砰！ 才气紊乱，无法调动丝毫的郑宇，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泽哥嗤笑道：“小小国子监学士，也敢对我动手？你可知我爹是谁？” 马小荣连忙道：“泽哥，别吓到他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我自己处理就好！” “恩！” 泽哥点了点头，道：“就喜欢你这知书达理的样子，哈哈哈！” 他压根没有将郑宇放在眼里，从郑宇的身上跨过去。 一股巨大的耻辱感，充斥着郑宇的内心。 他拳头紧握。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郑宇，你没事吧？” 马小荣走到郑宇身边，蹲下身子道：“泽哥他对我家帮助很大，我爹也全靠他在上面说了一句话，才当上龙卫小旗的，我也没办法。” “京城水很深的，刚才我要是不劝住泽哥，他会打死你的。” 马小荣拿出手绢，想为郑宇擦拭脸上的伤口。 “滚！” 郑宇红着眼，怒视马小荣道：“你给老子滚。”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怒极反笑，盯着马小荣道：“我本以为你是大家闺秀，曾认为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成了国子监学士，又有未婚妻，读书还是改变我的命运……” “可现在我才知道，假的，都是假的，你这个贱人！” 郑宇想要掐死这个女子，可他的心真的好痛。 “放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正是马小荣的父亲。 “刚才我都看到了，郑宇，你也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在国子监的这些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也不跟你算账了，走吧！” 中年男人摇头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去翰林院当官，买大宅子，跟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自己骗自己吧！” “清官能有几个钱？荣儿若是嫁给宋泽，稍微运作一下，就是你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马小荣看向中年男人，道：“爹，你、你都知道我跟泽哥的事了？” “哼，我要是不知道小泽在咱家，早就进屋了，还会给你制造机会？”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随后笑道：“还是我闺女眼光好，连小泽这种人都能俘获他的心，好，爹以后要飞黄腾达了！” 马小荣也笑了起来，负罪感彻底没了，道：“女儿说过吧，女儿很旺爹的呢？” 嗡！ 嗡！ 郑宇彻底绝望，看着这对父女的嘴脸，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该是怎样的鬼迷心窍，居然会进这么一家人的门？ 郑宇面若死灰，伸出手道：“把我这些年的银子还给我。” “滚！” 中年男子瞪着郑宇，道：“还问荣儿要银子？这些年你没拉她的手？再说你这银子是心甘情愿给的，就算是对簿公堂，我们也不怕你。” 马小荣道：“郑宇，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算是我看错你了，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她转身就走，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离我家远点，否则别怪我扭送你去镇抚司诏狱！” 中年男子拍了拍腰上的绣春刀，回到家中，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郑宇身体随着院子的关闭，猛地一抖。 他的神智渐渐迷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隐约间。 他似乎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快步朝他走来，将他搀扶住…… “宇哥，你醒醒！” …… 与此同时。 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青年，直接进入皇城，抵达大衍周报官邸。 正是跟着李文博混的张虎，赵龙。 他们的出现，林亦神识早就感知到他们，眉头微微皱起。 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就在张虎跟赵龙刚想敲门，林亦已经打开官邸大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让你们暗中跟着郑宇的。” 郑宇是林亦很看好的人，将来要成为他的班底。 关于他的安危，林亦非常重视。 也是因为现在大衍周报没有公开，郑宇的身份还是秘密，不至于被人针对，所以只是让张虎赵龙和王汉马超暗中保护。 “爷，郑宇出事了！” 张虎等人还并不知道林亦的身份，跟着李文博称他为爷。 林亦神色猛地一沉，道：“说！” 他其实早就知道郑宇未婚妻的家，跟皇城相隔很远，起码一个多时辰的路。 所以他才提议郑宇留在这里过夜。 明天一起去参加文会，然后再从岳阳楼那边回南城。 但他尊重郑宇的选择，年轻人嘛，谁不想跟未婚妻腻在一起？ …… 可以给小妹一个催更和评论，以及票票吗？ 第339章 林亦未来的路? “李圣子！” “李师兄！” 李西洋的突然开口，让傅玉衡跟钟子正同时色变，连忙开口唤道。 林亦看向李西洋，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人很强大，对朝廷有敌意……’林亦瞬间作出判断。 林亦看向圣子李西洋，道：“圣子何出此言？程渊与张刚触犯的是大衍律法，学生代朝廷遵守约定，先叩请圣裁，再依律处置。” “况且圣裁结果，也跟大衍律法一模一样，何来朝廷逾矩之说？” “圣子也可以认为，学生在代圣人裁灭不法读书人。” 林亦知道李西洋很强大，但并不代表他怕。 李西洋沉声道：“你有何资格代圣人？” “刚才钟圣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圣人赐了学生圣裁之权，学生七品请圣裁，这就是资格！” 林亦丝毫不怂。 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精神高度集中。 李西洋神色越发阴沉了起来，林亦当着这么多人怼他，让他很没有面子。 “李师兄，何苦为难一个晚辈？” 钟子正笑着走了过来，给李西洋搬来了一个台阶下，道：“李师兄可能还不知道，他就是京城解元，作出《滕王阁序》的大才子林亦……” “恩？” 李西洋眉头一扬，神色阴晴不定。 他本身就是擅长文章之道，早就对作出《滕王阁序》的解元有几分嫉妒。 一个乡试解元，凭什么作出这种文章？ 但为了维持他对写文章的天骄的欣赏，在圣院中，也一直推崇这篇文章。 但他没想到作出这篇鸣府文章的，居然是……朝廷的走狗！ “什么？” “林亦，对，对，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就叫做林亦。” “就是他？不可思议，当真是才华横溢，难怪圣人都赐他圣裁之权。” 不少圣院学士，还是极为佩服林亦的，一个个都表现的很激动。 很想与林亦上去混个脸熟，但碍于两大圣子，加上傅玉衡在，便不敢上前。 李西洋深深地看了眼林亦，脸上浮现出笑容，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林亦，你的文章写的不错。” “刚才本圣子，其实是在考验你，有才华的人就是有傲气，很好！” ‘我信你个鬼……’林亦心里这般想到，嘴上却说道：“学生惭愧，不知圣子本心，多有得罪，还望圣子包含！” “无碍。” 李西洋微微摆手，道：“本圣子还有要事，便不再逗留。” 他转身离开，一步消失在了督学院中。 直到这时。 钟子正与傅玉衡才长吁了口气，钟子正走到林亦面前，叹息道：“还好刚才我及时介入，不然你就麻烦了……” 傅玉衡将众学士遣散后，也来到林亦跟前，道：“子正说的没错，李西洋对朝廷的一切恨之入骨，他刚才都要对你发难，幸好子正说出你的身份，他碍于身份跟后果，才忍住的……” 林亦当然知道李西洋什么想法，只是他很意外，两个圣院大佬站在他身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揭短其他圣子。 要不……招安他们入朝廷得了？ “李西洋也有几分惧怕本使的原因在里面！”严双武开口道。 “……” 钟子正与傅玉衡没有说话。 好大的口气。 这里是圣院，承朝廷官气提升上来的修为，你严双武能发挥七成算好了。 “林亦小友，去老哥学宫喝杯茶，压压惊！”傅玉衡发出邀请。 “去我圣子殿，正好最近我文思如泉涌，你我交流交流……” 钟子正诗兴大发，准备从林亦身上取点经。 林亦笑着拱手道：“这次学生过来，本是为了捉拿程渊与张刚归案，如今他们已经身死，也算是告慰了遇害的大衍女学士……” “现在学生也该回去向陛下复命，有空学生自会前来拜访！” 林亦目前对圣院没什么参观的想法，时间上也不允许。 如今关于工部郎中、刑部侍郎、翰林院、国子监、津天府官吏、人道宗、仁道圣院的这一个大案，算是彻底解决了。 接下来，他也要制定自己的规划，先把大衍周报搞定，将此案刊登天下。 告知天下官员与百姓和读书人，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触犯大衍律法者，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官吏，都没有好下场。 “哎，这就是效命朝廷的坏处，以你的才华与能力，恐怕陛下恨不得将你榨干！” 钟子正叹息道：“你还不如直接拜入我圣院，从此专心读书修行，有空你我游历天下，吟诗作对，结交天下文人骚客，岂不美哉？” 林亦苦笑道：“钟师知道我八品立命的宏愿……” “可惜。”钟子正摇头叹息。 傅玉衡随后道：“林亦小友，陛下赐你几品官？这次去津天府办案，是钦差身份？” 林亦心想父皇也没赐他什么官身，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封，等忙完现在的一些事，应该就会赐我官身了吧？” 他咧嘴笑了笑，带着几分天真。 严双武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忍不住想象钟子正跟傅玉衡得知陛下要赐林亦嫡皇子‘官身’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怕是下巴都要惊掉吧！ “在朝廷为官不易，好在你年龄尚小，估计也是去某个县衙担任县令，没什么难度，三年一升迁，十多年也就回京城，那时候进翰林院，也才三十多岁，再担任翰林学士几年，再入朝为官，也算是朝堂的年轻新贵，十多年从现在的七品，到四品，已经实属难得！” 傅玉衡毕竟是个学官，他一眼就能够看到林亦此生的官途。 顺利的话，三四十四岁成就四品。 要是为官的地方闹点灾荒，加上年龄少办不好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总之……朝廷当官没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有权。 “傅院长将学生未来的路，看样子是算的一清二楚了。” 林亦哑然失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便正式提出告辞。 傅玉衡与钟子正没有再挽留，亲自送林亦走出圣院大门。 目送严双武跟林亦离开。 “可惜圣院少了个人才……”傅玉衡道。 “放心，他心上有个姑娘就在圣院，以后受不了为官的艰辛，早晚投入圣院怀抱！” 钟子正信誓旦旦，一副吃定了林亦的样子。 …… 与此同时。 御书房中的林允宏，也收到了秘密渠道呈上来的一些情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林亦与严双武和沈平等人，前往津天府办案的一切大事小事。 那些官吏的下场他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赞许林亦的所作所为，跟他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 虎父无犬子。 只是。 当林允宏看到其中的一份情报时，身躯忍不住一颤，微红着眼眶道：“这孩子贴心也细心，朕这几个皇儿中，也就这孩子对待大衍子民是真用心了……” 林允宏本来心中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未能补偿那些女学士。 可没想到他的皇儿，全都考虑到了，不仅补偿了，这份细心更是让那些女学士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你咋就不跟父皇邀功呢？傻孩子，傻孩子……” 林允宏又爱又心疼。 他随后打开另外一封情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这洛红绫……” …… 求催更~求评论，另外今天会有四更，但会在白天和晚上更新~先爆发一周吧！ 第363章 一个傻女人 “郑学士的未婚妻与人通奸，凑巧被他撞见……” 张虎说话利索一点，向林亦详细汇报事情的缘由。 林亦听完后，心中大为恼火，这马家父女还真是卑鄙无耻，他看向张虎跟赵龙道：“你们跟王汉马朝为何不出手？” 张虎面露难色，道：“爷，不是我们不出手，而是那宋泽……我们招惹不起。” “招惹不起？” 林亦心中冷笑，神色淡漠道：“那宋泽什么身份，你们招惹不起？” 他没办法责骂张虎等人，他们跟郑宇一样，都是在京城北漂的读书人。 没有任何背景跟人脉，属于边缘人，他们有畏惧和顾虑，是人之常情的事。 “兵部侍郎宋仲的儿子！”张虎道。 “……” 林亦沉默，难怪张虎他们不敢插手，原来郑宇未婚妻居然勾搭上了兵部侍郎的儿子。 这马小荣也算有点本事。 唰！ 林亦站起身，道：“去南城！” “是！” 林亦派禁军在周报官邸守好马车，便直接跟张虎和赵龙前往南城。 这事他暂时没有惊动镇抚司。 还有几个时辰就是文会。 龙卫大多也都调遣过去，维持文会现场的秩序，但文会结束……他自会为郑宇讨个公道。 老实人不能被这么任意欺凌，寒门学士不能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京城人士又如何？ 龙卫小旗又如何？ 他们触犯的虽然不是大衍刑律，但却违背了道德与公序良俗，侵害了他人的利益，就必须予以打击。 …… 当林亦赶来南城马家后。 留在这里等人的王汉，从黑暗中走出，道：“爷您来了，郑学士被人救走了！” 林亦有些意外：“谁救了他？” “一个女子，马朝跟过去了，我带爷去。” “走！” 林亦看了眼马家的宅子，转身跟着王汉前往救了郑宇的女子家中。 那女子的家距离马家并不远。 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但从马家去国子监的话，一定会经过这条街。 此时。 破旧的小院中，烛火摇曳。 一个老妇人正在院中熬药，时不时朝着房间张望，满脸担忧之色。 “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打成这样子？”老妇人轻叹。 房间中。 约莫二十岁的女子，面色蜡黄，身形略显消瘦，但其五官标致，此刻正不断地为郑宇擦拭汗水。 她眼眶微微泛红，眸子间，尽显心疼。 突然。 郑宇猛地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天快亮了，我还要赶去上值，不然就迟到了……” 嘶！ 他刚想做起来，却被腹部传来的疼痛，痛的龇牙咧嘴。 “小……小清？” 郑宇这才想起来，他昏迷之前，就是小清从远处跑来，将她搀扶住的。 周遭的环境他并不陌生。 因为他来过。 小清跟她的奶奶在这间破旧祖宅相依为命，以前她被恶霸欺负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以国子监学士的身份，将那恶霸吓退。 这几年来，放班经过小清家，小清都会留他到家中坐坐，说是感谢他。 人挺好的。 “宇哥你先躺着吧，现在天还没亮呢。” 小清轻轻地按住将郑宇身体按下去，眼睛有些红，道：“我看你这些天，天没亮就去皇城上值，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要不……我给宇哥你买辆马车吧？” 郑宇楞了一下，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城上值？你哪有钱买马车？” “我……” 小清怔住，轻咬薄唇，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道：“我好些天没看到你从咱家门口过，我……我就去马甲外的巷子等，我偷偷的跟踪宇哥……” “我爹娘给我留了嫁妆钱的……” 她怯生生地看着郑宇，不敢大声说话。 “为、为什么？” 郑宇脑袋有些发懵，为什么要跟踪他？为什么要给他买马车？ 小清消瘦的脸一红，小声道：“我……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宇哥，你每天往返皇城就是三个时辰，你的脚掌都磨破了。” 郑宇呆呆地看着小清。 他不是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善良的姑娘，默默地在他背后望着他。 跟他去皇城。 跟着他走一遍南城去皇城的路。 也在深更半夜的路口等着他放班。 心脏莫名的有些抽痛。 郑宇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小清的手，可才伸到一半，他便放弃了。 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怎么能够这样？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但一双温暖而柔软的双手，却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不愿松开的那种。 带着一丝颤抖。 郑宇呆呆地望着这个认识几年的女子，自己还笑话她怎么还不嫁人，将来就嫁不掉了。 直到现在。 他似乎明白，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傻姑娘，他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为什么？” 郑宇很想说自己是个穷酸学士，在京城无根无萍，跟着他会很苦。 可话还没开始说，砰的一声，房门被林亦从外面给推开，就听林亦骂道：“你个傻子，对真心爱你的人视而不见，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了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人。” “还有脸说为什么？我都忍不住想揍你！” 林亦在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其实他早就带着张虎他们进来了。 只是神识感应到会促成一桩好事，就硬是没有进去打扰。 可他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这郑宇就是个榆木脑壳，还为什么？ 为他个大头鬼！ 郑宇慌忙着想要下床跪拜，但疼痛让他直不起腰，只好开口道：“殿……” “嗯哼！” 林亦眼神制止郑宇的称呼。 一份真正的爱情，不应该被外物所影响，当他们真有修成正果的那天。 自己……以大衍储君的身份，为他们证婚，算是对他们最大的祝福。 林亦很钦佩这个叫做小清的姑娘。 几年如一日的初心不悔，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傻子一样的郑宇。 很难得！ “看到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文会你不用去了。” 林亦笑看着郑宇，道：“你受的委屈，文会过后我替你找回来，但我有一个要求……” “不要辜负这个傻姑娘，世上找不到几个这么傻的了。” 林亦大笑着转身离开。 心想郑宇这家伙真是好命。 房间中的郑宇，先是一愣，随后感受到小清始终没有松手，轻轻摩擦回应了下。 小清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苦等心上人三年。 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 第340章 文会 “倒是个有侠气的姑娘，医道世家的洛家，果然尽出豪侠！” 林允宏看了情报，倒是知道了洛红绫的家世。 眼中也浮现出了几分追忆之色。 仿佛，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北境战事，那是一次国本之战。 民间世家子弟放弃优渥的生活与安定，毅然北上，加入镇北军，为大衍而战。 他们为大衍奉献了生命，其家族中人对朝廷也没有任何要求。 默默接回那些世家公子的尸骨，与朝廷再无联系。 但朝廷却从未忘记他们的功绩。 京城外的神秀山上，埋葬的便是为大衍而死的大衍英雄与烈士。 “陈敬之命大，遇到洛家子弟……” 林允宏面露轻笑。 就在这时。 御书房外响起了太监的声音：“陛下，琮殿下求见！” ‘老六过来干什么？’ 林允宏虽有疑惑，但儿子见老子，他总不能拒之门外，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 六皇子林琮推门而入，一看到父皇，便走过去跪地叩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林允宏笑看着林琮，道：“今天没在仁景宫读书了？过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这些天朕忙于朝中政事，没去看你，听说你已经文术字境了？不错！” 林琮听到父皇夸奖，心里美滋滋，道：“儿臣谢父皇夸奖！” 他站起身走到林允宏跟前，让父皇好好看看他。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父皇御桌旁边，怎么还摆了张桌子？ 这可是大衍储君的位置，将来他长大后坐的。 “父皇您辛苦了，儿臣在宫中除了读书修行外，也没其他事，要不儿臣也替父皇分担些吧？” 林琮始终谨记母妃周氏的话，父皇他喜欢勤奋有天分的，喜欢贴心的，喜欢有能力的皇子。 恰好。 他不仅勤奋有天赋，也非常贴心，更有能力，就差一个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机会。 “哈哈！” 林允宏站起身，揉了揉林琮的脑袋，道：“琮儿还小，当以读书修行为重，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对了，皇儿这次过来求见朕，是有什么事吗？”林允宏笑看着林琮。 现在嫡长子找到了，林亦各方面也非常优秀，随他。 既然大衍江山后继有人，对于其他几个庶皇子，还需要苛刻什么？ 也该让他们感受到寻常百姓家的那种父爱。 “是这样的。” 林琮认真地看着林允宏，道：“现在不是快过年了么？儿臣想在京城举办一场文会，让京城也热闹热闹一下。” “文会？” 林允宏顿时板着一张脸，严肃道：“铺张浪费！” “呃~” 林琮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父皇是这样的，其实文会发起人是几位国公家的公子，只是加个儿臣的名头，这样有号召力一些，所有开支都不需要儿臣出。” “儿臣最初本来是拒绝的，首先儿臣就对文会中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感兴趣，不能说加儿臣的名头就加的。” “但儿臣想到殿试跟京城乡试才结束不久，不少文人学士留在京中，等跨年时得父皇赐福，倒不如先举办一次文会，让京城的过年的气氛更浓烈一些。” “所以儿臣觉得，可以试试，朝廷不是缺人才吗？文会恰好能够帮朝廷找出一些人才！” 林琮说完后，便一脸希冀的看着林允宏。 母妃说。 父皇前些天斩了很多的不法官吏，让他抓住机会，物色天骄入朝为官，培养成自己的班底。 将来好跟其他皇兄掰手腕。 文会中的文人天骄何其多？他随便招揽十多个，为他们在朝堂中铺路，将来身居高位有何难？ ‘琮儿这么小能考虑到这么多？想来惠妃没少鼓吹……’ 林允宏哪里看不出林琮的本事，本想拒绝，但不得不承认，惠妃提到的几个点没有什么大问题。 人才最重要。 文会跟诗会不同，这是体量非常大的一种文道盛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甚至还有文术较量，包括对朝堂和天下大势的分析…… 参加者不止圣院和书院学士，也有世家子弟，包括被埋没的人才，一来能够提升名气，二来也有机会咸鱼翻身。 最主要的是，既不用花朝廷的钱，还能挑选出合适的人才。 正好。 林亦现在就缺班底，这次诗会倒可以让他物色一些人杰。 “小小年纪，你倒是想的长远，朕允了！”林允宏笑着道，答应了林琮的请求。 “儿臣谢父皇！” 林琮神色大喜，心想果然父皇喜欢有能力的皇子，恰好他现在就入了父皇的眼。 “选个黄道吉日，让那几个国公家的世子，好好上心，好好办，若是朕有空，朕也会亲临。” 林允宏说完这句话后，便让林琮退了下去。 林琮激动的浑身发麻，父皇会亲临文会？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殊荣，父皇一定是因为他，才决定亲临的。 想看看他的能力。 “这次文会一定要办好，京城有名的文人学士，全部拉来，那解元林亦的名气不错，他也要邀请过来。” “有父皇亲临，加上鸣府文章《滕王阁序》的林解元参加，这就是两个天大的噱头……” 林琮兴高采烈的回到仁景宫，换上常服，便直接出宫去了几个国公府。 他要干大事了！ …… 与此同时。 从镇国圣院离开的林亦与严双武，也直接入宫，在御书房中见到了陛下林允宏。 二人揖礼。 林允宏见林亦跟严双武身边，并没有津天府学政程渊与提学使张刚，眉头微蹙道：“人呢？” 林亦正声道：“父皇，程渊跟张刚二人已经伏诛！” “死了？” 林允宏眉头一挑，狐疑道：“镇国圣院处置的？” “算是吧！” 林亦点了点头，遗憾道：“儿臣本想将他们二人缉拿归案，在京城中处决，给京城百姓和官吏以及文人学士们看看，圣院学官犯法，也难逃大衍律法制裁，以儆效尤。” “可惜程渊与张刚二人拒捕，加上身处圣院之中，儿臣能做的只能请圣裁，还津州那些女学士一个公道。” 林允宏愣了一下，神色怪异地看着林亦，道：“皇儿的意思是……你请的圣裁，然后圣人没有包庇程渊与张刚两贼子？反倒是灭了此二人？” 请圣裁是圣院四品专属，是圣院学士逃避大衍律法制裁的护身符。 文道规则出问题了？ 第341章 孔仲子的秘密 “是！” 林亦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允宏神色凝重，旋即冷笑道：“程渊跟张刚所做的事，文道难容，圣院那些亚圣残念，总算干了件好事。” 文道规则说白了，就是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后，给文道修士定下的行为规则。 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初衷就是杜绝文道修士以文乱法，导致生灵涂炭，这就有违人皇初衷。 但历经时代变迁，文道圣院一代代亚圣羽化破空，神念融合文道规则，变成任何有损文道发展的因素，都要杜绝。 于是。 读书人以文乱法，逐渐演变成了文道规则庇护，理由是读书人灭亡有损文道昌隆。 所以历来请圣裁，都成了圣院庇护读书人的护身符。 如今看来，这个现象有望改变，对朝廷大为有利。 林允宏脸上展露笑容，转换话题，看向林亦道：“这次皇儿进京城，没想到却因为工部郎中钟文和，从而引出朝堂这么一件大事，好在，如今都结束了。” “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一眨眼，那些熟悉的面孔再也见不到了。” “朕不是遗憾，朕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些嘴上挂着忠君爱民，愿为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臣，却早就将朕背叛的彻彻底底……” “朕不知道朝堂上，还有多少钟文和宋铁君、吕芳桥，秦由泰这样的大臣。” 林允宏摇了摇头，笑看着林亦道：“朕这些年累了，所以皇儿你读书修行之余，也要多帮衬下朕，你做事细心，但也不曾优柔寡断，可心中又有侠骨柔肠，朕很欣慰。” “所以朕决定，下个月的大朝会，让朝臣跟大衍百姓都知道，那个作出鸣府文章，破获乱臣贼子案件的少年，是朕的嫡皇子！” 严双武浑身一紧。 终于来了！ 哪怕是林亦，也莫名的紧张起来，他猜到过这一天应该很快到来。 可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心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在朝堂中没有任何根基，也无班底。 能站稳朝堂吗？ ‘不对，父皇只是公开我的身份，并不是说要立我为皇太子，有没有根基重要吗？’ 林亦心中苦笑。 不过身份在朝堂中公开，加上嫡皇子的身份，倒也更适合他去做一些事情。 “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林亦如此说道。 “不过，大朝会来临之际，还得辛苦皇儿将‘大衍周报’官署做起来，地方已经选好了。”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但今天你就回去好好歇着，明天龙卫指挥同知赵泰与国子监祭酒李沐，以及工部新任郎中陈敬之，全程配合你！” “工部郎中陈敬之？” 林亦听到这个大为吃惊。 从七品县令到五品，看似只提升两品，但却是从地方官到京官的跃迁。 “朕思来想去，还是想将陈敬之留在京城，朕见他有个老毛病……倒是挺适合在工部的。”林允宏轻笑道。 陈敬之的行事作风，更像是武人，而郎中主要负责护卫、跟顾问差遣，恰好就挺适合他。 而且以陈敬之的老毛病，事情肯定能办的一丝不苟。 林亦认可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儿臣也觉得挺适合。” 强迫症也不一定是全是坏事。 “这段时间辛苦皇儿了，接下来案件收尾工作，就交给严双武去办，你回去先歇着吧！” 林允宏倒是想将林亦留在宫中，但他怕忍不住去叨扰林亦。 所以让林亦去章家好好休息下，免得受打扰。 “儿臣告退！” 林亦随后便退了下去。 这段时间他确实有点累，好像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决定回去好好补一觉。 …… 林亦走后，御书房中只剩下严双武与皇帝林允宏。 “你官居三品，有大衍官气加持，进入圣院，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林允宏看向严双武。 “观星台关闭，不见圣主气息。” 严双武正色道：“圣院学士对朝廷的观念，很容易受学官所影响，目前对朝廷印象不佳，但他们对殿下却颇有好感。” “是因为那篇鸣府文章？”林允宏道。 “是！”严双武点头道。 “这倒是个好事，皇儿他或许可当天下读书人表率……”林允宏道。 “陛下……” 严双武心神微微动容，这才发现陛下对殿下的期盼，不仅仅是储君。 他当下开口道：“其实程渊与张刚有天枢殿圣子李西洋庇护，文道不能容的原因，并不是亚圣残念做了件好事。” “或许是因为殿下的缘故！” 自从仁道书院胡程请圣裁后，他联想到龙卫整理的一些情报，发现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 那就是……请圣裁只要跟林亦有关的，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安阳县大兴镇的何为君请圣裁。 临东县的圣子钟子正请圣裁。 南湘府知府衙门中，林亦独自请圣裁。 仁道书院胡程请圣裁。 镇国圣院林亦再请圣裁。 所有圣裁结果，都指向一点，那就是站在林亦对立面的圣院学士，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哦？” 林允宏眉头一扬。 严双武将林亦亲历的圣裁，尽数告知林允宏，林允宏越听越心惊。 “朕似乎明白孔仲子闭关的原因了，他或许预料到了什么，在试图改变。” 林允宏似有所悟。 不过这才像是那个圣院之主的该有的样子。 那个进宫尊他为陛下，表现出老好人的圣主，一点儿都不像是圣院之主。 不知道的，还以为圣院俯首甘为孺子牛（俯身甘愿为老百姓当孺子牛）！ 圣院的眼中只有文道，余下皆是蝼蚁…… 林允宏随后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派人去趟万妖国，一旦万妖国有任何异变发生，立马以御纸汇报。” “万妖国会生变？”严双武疑惑道。 “不会，但提防下总是好的！” 林允宏摇了摇头，随后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去忙吧。” “是！” 严双武虽然困惑，但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此时。 御书房中，只剩下林允宏一人，随后响起他悠悠地低喃声：“皇后曾让我提防老师，说他可能与万妖国有什么联系……” “自从皇儿向朕献礼‘活字印刷术’跟那一句鸣国诗，大衍气运逆势而上的那天，凑巧老师选择直接闭关，朕不得不防啊！” 林允宏心想圣院之主想要扭转大衍气运，唯一的选择就是大衍国本动摇…… 第364章 卖报卖报 翌日清晨。 微风清凉，白雾皑皑。 大衍周报官邸的马车，在禁军的护送下离开皇城，前往京城岳阳山。 林亦坐在马车上，心中毫无波澜。 不就是去文会上卖报回点本钱，顺便为皇叔的岳阳楼扬名，自己再赚个名声，为明天在大朝会上的惊艳亮相做准备吗？ 问题不大！ 但考虑到一些事情，林亦还是有些担忧。 ‘文博应该会好好表现吧？应该会针对我，然后被圣院的人看中?’ ‘大衍周报这次亮相，想必对朝臣会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对百姓的观念也有所转变，但圣院某些人……肯定就不干了！’ ‘这跟挖他们圣院的根没有区别。’ ‘还有潜伏在大衍的人道宗弟子，大衍周报曝光他们的行径，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颠簸的路上，林亦想到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得做好郑宇跟长孙策他们的安全工作，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林亦低声喃喃道。 提升实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又不得不去做。 不过。 只要他们在皇城中，就不存在什么太大的危险，不曝光他们的身份就好。 …… 与此同时。 在林亦赶往岳阳山的时候，皇宫乾清宫中，林允宏也收到了黑影的情报。 “陛下，嫡皇子已经带着大衍周报前往岳阳山。”黑影道。 “呵呵。” 林允宏笑道：“看来皇儿是打算从那些官员和那些读书人身上，捞一笔银子。” “挺好的，他们这些人的银子，可比朝廷还要富庶的多！” 黑影没有说话。 “朕的名字在那周报上，想来那些官员很难不心动，只是这东西用一两次还好，久了也就少了新鲜感，周报官署将来又是一笔大的开支！” 林允宏摇了摇头。 得想办法搞钱，明抢有损国运的事，他肯定干不出来。 “陛下有个好消息，北境妖人已经退出边境线，可暂时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黑影道。 “好！” 林允宏心情大好，龙颜大悦道：“镇北王没让朕失望，如此一来，也就是南方灾情的问题了，想必有了这次皇儿在津天府查抄的财物，落到实处，百姓必将扛过这次灾情……” 黑影沉默。 “退下去。” 林允宏挥退黑影，喊了声梅哲仁，后者便带着太监们入内，为林允宏换上常服。 今天无朝会。 待处理完内阁呈上来的奏折后，他便要亲临岳阳山文会。 …… 圣院。 一辆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驶出圣院，朝着岳阳山方向行进。 每次文会都是圣院获取声望的大好机会，只要压住青山书院跟朝廷。 圣院威望如日中天。 “圣院车马殿的马车都快被租光了，去晚了，你们步行去，跌份了就怨不得我没提醒你们！” 圣院学官还会催促这些圣院学士前去。 毕竟声势不能落下。 天枢殿圣子李西洋，换上金色圣子长袍，头道圣冠，说不出的出尘与俊朗。 “这篇文章是在老师的帮助下完成的，明年圣会，第一圣子的名头只能落在我头上……” 李西洋眸中划过一道精光。 他一甩袖袍，迈开步伐离开圣子殿。 殿外。 足有一层楼高的大型辇车等候，拉车的并不是战马，而是样子酷似鹿头虎躯的两头白色妖兽。 这是李西洋花费巨大代价，从万妖国带回来的圣兽无影兽。 此兽无影。 本身只是一头，但会根据实力而幻化出两头以上的身体，如今两头，说明这是八品无影兽。 传闻无影兽若能幻化出八头圣兽，便是天生的圣人座驾，会有诸多神异。 像无影兽拉辇，圣院独此李西洋一家。 …… 闲云野鹤般惯了的第五圣子钟子正，看到李西洋的出行阵仗，不由地摇了摇头。 “真够装的啊！” “就不怕被人激怒，然后一怒之下将这圣兽当成彩头给输了？” 钟子正为人向来低调，爱好以诗会友，所以通常不会自爆身份。 真正的诗友，是不应该沾染上这些东西。 他一贯这么认为的。 钟子正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了圣院当中。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在安排好督学院的事情后，也跟着动身前往岳阳山。 文会中出名。 那是真正的扬名天下，他这个靠《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而出名的院长，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京城才子俊杰齐聚，错过就是遗憾。 …… 青山书院。 大夫子李墨白对这次文会也期待良久，带着身为京城八代才子的弟子唐虎，直接赶往岳阳山。 同时。 书院其他夫子也带着各自名下的弟子，离开山门，前去涨见识跟涨姿势。 书院主山之巅。 一个白发老者的目光放在棋盘之上。 他是棋盘很怪。 子不多。 位置也摆放的毫无规律，但他却盯着棋盘上的子，捋须轻笑道：“当真妙不可言呐，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他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目光，起身看向岳阳山方向，负手而立。 “大衍气运有变，看来她成功了，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重了些！” 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发老者瞭望岳阳山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边热闹繁华的光景。 枯瘦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 “都来看看，糖葫芦诶！” “小糖人，小糖人！” “……” 岳阳山下，不少贩夫走卒早早就来到了这里，岳阳楼文会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莫大的商机。 运气好开张的话，一个月的温饱就有了。 “卖报卖报！” 龙卫驻守上山的路口处，一个儒衫少年，坐在马车上吆喝。 正是早早就赶来的林亦。 “卖报？什么东西？” “能吃吗？” “不过，那少年能够在进山的路口吆喝卖报，估计有点来路，寻常的贩夫走卒可不允许在那里，耽误文人修士进山……” 有成群的儒衫少年议论间，带着好奇与兴趣走了过去。 他们是第一批。 是家离岳阳山最近的读书人。 ‘生意来了！’ 林亦看到一群人走来，眼睛一亮。 其实…… 不管他们是不是过来买周报的，只要登山，就百分百要从他的马车面前经过。 这个黄金摊位，林亦自然是用特权搞到的。 负责维持秩序的龙卫，莫敢不从，甚至时不时的注视这边，浑身紧张到冒汗。 怕林亦会因为拦路而出事。 第342章 老国公 京城。 赵国公府。 六皇子林琮出宫后，第一个便来到了赵国公的府上，并在花园中与赵国公的世子赵甲山商议文会之事。 赵甲山十六七岁，相貌俊朗，锦衣玉服，气质极为不俗。 “怎么样？此次文会，你出多少银子？彩头也要一并准备好！” 林琮开口问道。 “殿下，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我们八个世子，每人出十万两银子，彩头则是从各家府上挑选墨宝与文宝。” 赵甲山有些疑惑，这事早就商量好了。 他们出这个银子，也是从他们家国公老爹身上抠来的，理由也是挑选他们的幕僚。 国公爵位是世袭爵位，将来他们继承国公爵位，在朝堂上，也是要为陛下出谋划策。 所以先培养有天赋有能力的文人天骄当幕僚，已经刻不容缓。 “十万？” 林琮冷笑一声，道：“你打发要饭的？你们每家出一百万两银子！” 咻！ 小国公赵甲山猛地站起身来，浑身一哆嗦，道：“殿下，你没开玩笑吧？” “不过是一场文会，也就场地跟酒水，还有宴请红袖坊的花魁娘子助兴，还有邀请八大才子，跟书院和圣院学士，需要花费些银子，但拢共都要不了二十万两银子。” “剩下的几十万两银子，也可以拿来当彩头，一百万……我赵家都没这么大的家底。” 赵甲山呼吸急促，他觉得林琮是来割他老赵家韭菜的。 “愚蠢！” 林琮斜了眼赵甲山，他们本就关系比较好，倒也没那么多规矩，嗤笑道：“本皇子就问问你，我父皇亲临文会，他值多少出场费？” “那起码……” 嗡！ 赵甲山脑瓜子嗡的一下，感到口干舌燥，浑身激动的颤抖道：“陛……陛下会亲临咋们的文会？” 林琮笑着点头道：“恩，本皇子刻意提到了你们几个，想想看，文会中我父皇亲临，你们几个国公府的面子能涨多少，不需要我多说吧？” 赵甲山呼吸急促，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这些年陛下对我们国公府多有疏远，我老爹失宠这些年，郁郁寡欢……此次文会若是搞的盛大一点，陛下也能察觉他的心意。” “走，去问我爹要银子去！” 林琮故作疑惑道：“不是说你们赵家一百万家底都没吗？” “咳咳~殿下何必在乎这点细节？” 赵甲山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便跟林琮去找老国公赵鼎。 老国公赵鼎已经六十多岁，老来得子，日子过的倒也清闲，此刻正在院中藤椅上。 椅子一摇一摇。 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骑着战马，跟着陛下去万妖国降妖，去北境杀妖人的一幕幕。 一阵寒风吹过，他浑身哆嗦了下，想到了这些年陛下对他的疏远，便直接被吓醒了过来，忍不住老泪纵横。 “爹！” “爹！” 就在这时，赵甲山带着六皇子林琮走了进来，激动的大叫。 听到宝贝儿子的声音，赵鼎连忙不着痕迹地擦掉眼泪，转头看去。 “六皇子！” 天啊！ 陛下终于想起他来了？居然让六皇子到国公府来看望他。 皇恩浩荡！ 天佑大衍呐！ 赵鼎带着哭腔，连忙朝着不过一米五几的小皇子林琮，就要行下跪礼，道：“老臣拜见殿下，千岁千千岁！” “老国公行这么大礼干什么？” 林琮嘴巴上不用行大礼，但却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待赵鼎行完礼后，才说道：“老国公一大把年纪了，下次就别行大礼了。” “老臣不能坏了礼制……”赵鼎被林琮一两句话，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悄悄抹泪。 “爹！” 赵甲山也没有耽误任何时间，邀功似的对老国公道：“孩儿过来从你这拿银子，跟六殿下举办文会。” “好，好！” 赵鼎欣慰地看着赵甲山，道：“爹之前还以为你在骗我，现在六殿下来了，爹信了！” 他朝着院外喊了一句，道：“来福，给世子十万两银子，用金票……” 赵甲山连忙打断道：“爹，你听孩儿说完，十万两不作数了。” “那要十几万？” 赵鼎心情挺不错，六殿下造访，让他有种沐浴皇恩的感觉，多花点银子没毛病。 “不是十几万……” “几万？” “一百万两！”赵甲山道。 噗！ 老国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脸色涨得通红，他脑袋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枝条之类的东西。 见没有合适的枝条，他索性脱下鞋子，就朝着赵甲山揍去，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爹勤俭节约大半生，整个家底看有没有一百万两银子，你倒好，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败家了？” “你不仅败家，还要带坏殿下，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赵甲山吓的亡魂皆冒，转身就躲到六皇子林琮身后，老国公道：“殿下您让让，让老臣这就揍死这逆子……” “老国公误会甲山了。” 林琮笑看着老国公，道：“是我让甲山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的，不仅他出一百万两，其他七个国公府世子，都得出这么多。” “啊？” 老国公赵鼎脸色一白，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抄家罚俸来了？ 他寻思着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林琮担心吓死老国公，便也解释道：“这次文会不是小打小闹，我父皇到时候会亲临文会现场，到时候消息传开，朝臣百官也要去不少……” “老国公，你说这样的文会，十万两银子能办出事来？” “再说银子出的多，我父皇心里也知道谁是真的忠君，加上朝臣百官知道是你们国公府掏钱举办的文会，陛下亲临，可见你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老国公，你说这一百万少吗？” 也就是几篇鸣州的诗词而已，多大点事？ 老国公赵鼎听到林琮的话后，颤声道：“陛下会亲临文会现场？” “我跟父皇请示过！” 林琮说着便朝着皇宫方向抱拳，朗声道：“陛下口谕：选个黄道吉日，让那几个国公府的世子，好好上心，好好办，若是朕有空，朕也会亲临。” 第365章 六皇子到 这群文人学士准备登山。 “卖报卖报！” 林亦继续吆喝。 但这群人似乎兴趣不大，只是扫了眼林亦手中的一沓报纸。 哦！ 他们明白了，原来是那些书坊中的小故事。 仅有的兴趣都没了，转身便准备登山。 “慢！” 林亦见这些人白嫖了一眼周报，转身就走，便喊住他们：“大衍周报，确定不买几份？” “大衍周报？” “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听过没有？” 几个文人学士面面相觑，确定没有听说过大衍周报，纷纷摇头。 “我们是来参加文会的，手上也不想拿着这东西，不买不买。” “再说也没带几文钱，银子你也难找开。” 众学士笑了笑，态度倒也不差。 能够在这个位置卖报的，肯定也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这周报肯定不能拿在手上，可以贴身好好放着，免得损坏。” 林亦神色柔和的看着几个学士，道：“至于银子……诸位兄台，十两银子总该有的吧？” “刚好，周报也就十两银子一份。” 众学士眼珠子圆瞪，有人脸色涨得通红，大嚷道：“你咋不去抢？就这破周报也值十两银子？” 此人脾气似乎很火爆，一把将林亦手中的周报拿起来，打算直接撕掉。 可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在晨光下泛着淡淡光泽的三个字，吓的亡魂皆冒。 扑咚！ 他双手抱着那份周报，直接跪了下去，颤抖着双手将周报规规矩矩地放了回去。 “我买！” 这人从袖袍中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车辕上，咽了咽口水，无声地看着林亦。 他现在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陛下！ 那竟然是陛下的亲笔签名，他曾经参加过殿试，见过陛下张榜的字迹。 “登山途中闲暇时，可以看看周报上的内容。”林亦将银子收下。 重新拿了张周报给那人。 “是，是！” 那人唯唯诺诺地，接过周报便转身上山，动作奇快，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怎么回事？” 其他学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登山，将周报跟宝贝似得藏起来，便觉得有些纳闷。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这所谓的周报写了什么？竟然让我……” 扑咚！ 一个学士也好奇拿起大衍周报一看，最扎眼的还是那主编后的三个大字：林允宏。 然后他双腿一软，双手捧着周报，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 也跟那人一样，将银子递给林亦后，接过周报转身就走。 走的时候，激动的身体发抖。 其他人觉得更神奇了。 然后。 这些学士一个个愣住了，全都选择了沉默，交上十两银子，将周报当成宝贝疙瘩似的收好。 还真应了林亦刚才的话，怎么能放在手上拿着？ 肯定要贴身放好才行。 十两银子算什么？ 就算文会没有任何收获，有这三个字，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这就有八十两了？” 林亦看着马车上的银子，不由的有些心惊，陈敬之身为工部郎中，月俸禄才一百两。 只能说，这些书院读书人真有钱。 家底雄厚！ ‘真想从他们手上捞点银子，劫富济贫……’林亦心中叹息。 “登山的学士，都过来买一份周报！” 越来越多的文人学士从林亦面前经过，无一例外都被林亦拦住。 “文会有这个规矩？” “买什么周报？” “几文钱？” 被拦住的学士无非就这几个问题。 “十两银子一份，可先看后买！”林亦机械式回答。 结果可想而知。 凡是拿起周报看一眼的文人学士，就没有人不动容的，纷纷掏钱买。 传闻陛下会亲临文会现场。 这有陛下签字的周报，谁敢不放在眼里？ 虽说他们当中有圣院学士，也有书院学士，可归根结底还是知道大衍皇帝代表什么。 底气圣院可以给，书院可以给。 但面对大衍皇帝这个存在，他们骨子里不敢不敬，也生不出正视的勇气。 这是几千年来骨子里的东西。 大衍开国皇帝，结束了乱世，带来了几千年的安定，这是连圣主都不可否定的。 后面越来越多的学士，看到登山路被人拦住，都在排队登山，似乎还要掏银子购买什么东西。 凑近后本来不太乐意，但最后无一不是心甘情愿的掏钱。 …… “六皇子到！” 就在这时，仁景宫的太监高声唱道。 哗！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看向仪仗出行的皇子队伍，看到了辇轿上的少年皇子林琮。 同时辇轿后方还有八抬大轿，正是八大国公府的世子。 甚至。 最后方还有大衍的国公的辇轿，压轴登场。 林琮嘴角带着一抹细微的弧度，这次文会由他发起，国公府世子承办，是这几十年来最盛大的一次文会。 这份资历，足以让他在明天的大朝会上，出尽风头。 到时候几个朝廷大臣，也都会向陛下启奏储君之事，而他也将水到渠成，成为大衍的储君。 妙！ 母妃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登山路怎么被人堵了？文会这么大的事，岂能出现这种意外？来人，将登山路口处的那架马车挪走！” 林琮脸上的笑容僵住，神色冷了下来。 “是！” 有手持长枪的禁军上前。 但下一刻。 那些维持秩序的龙卫，以及林亦带过来的禁军，同样行动起来。 纷纷上前，将六皇子带来的禁军直接拦在外面。 不少文人学士嗅探到了什么，眼睛灿若星辰，一脸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有好戏上演。 “你们干什么？六皇子殿下亲至，尔等阻拦为何意？” 林琮的禁军伍长，怒视其中的龙卫千户与其他禁军，眼神不善。 龙卫千户拱手道：“这位大人，非我等要阻拦，而是我等奉陛下旨意，维持此地秩序，你们若是退下，我们自然也会退下！” “陛下旨意？” 那禁军伍长脸色一变，不敢妄动，连忙回去向六皇子林琮汇报。 “怎么回事？” 林琮看向那禁军伍长，神色颇有几分不悦，禁军都过去开路了，辇轿却还没有动。 “殿下，龙卫奉陛下旨意在此地维持秩序……”禁军伍长回道。 “父皇？” 林琮愣了一下，抬眸运转才气，看向登山路口处的那架马车，皱眉低声道：“是他……” 第343章 莫名的熟悉感 扑咚！ 老国公赵鼎连忙跪地，呼吸急促，内心稍作挣扎，想到晚年失宠，咬牙叩首道：“老臣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老臣砸锅卖铁也会凑齐这百万银两！” “老国公有心了，快快请起。” 林琮连忙扶起老国公赵鼎，心中大喜，母妃说想要打造班底，银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但父皇对他们几个皇子都特别苛刻，所以他得学会自己赚钱。 这文会……不就是一个机会么？ 再说这些国公府一个个富得流油，他抠点怎么了？将来还不是会花在大衍的社稷上。 …… 于是。 六皇子林琮带着同样的套路，去了其他七个国公府上。 几个国公府世子，听到要出一百万两银子，先是脸色发绿，得知陛下亲临后，脸色立马激动的发红。 前去找他们的国公老爹时，走路都带风。 结果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挨揍，然后林琮站出来解释，那些生活拮据的老国公，一个个纷纷表示要砸锅卖铁，也会为世子凑齐一百万两银子。 将文会举办的漂漂亮亮。 林琮对此非常满意，并敲定了黄道吉日，就定在下月大朝会的前一天。 如此一来，文会中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墨宝，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这些好物好人，都可以拿到朝堂上说。 群臣称赞大衍人才辈出。 群臣称赞国公府后继有人。 陛下也喜欢这种氛围和谐的大朝会。 八大国公府的老国公，也认为这个日子选的非常棒，并盛赞六皇子林琮。 同时老国公们也刻意叮嘱，一定要跟六殿下走近一点，多花点心思，要投其所好。 …… 邓国公府外。 六皇子林琮上了马车，穿着便装的宫廷内卫，驾驭马车徐徐而行。 车厢中，林琮看向烧着炭火的宫女婷儿，开口问道：“婷儿，查出京城乡试解元的住处没？” “回殿下，奴婢让人查清楚了，解元林亦跟他的书童，就住在西城百业街的章家。” 婷儿三十来岁，但皮肤保养的极好，身材也颇为不错，烧炭火时不忘扭动腰肢，声音清脆道：“那章家的老爷，本是一个龙卫，后来殉职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林亦跟他的书童，借住在章家。” “不过好像林亦的书童，现在也成了龙卫中的一员，殿下要现在过去吗？” 林琮一想到父皇跟林亦在乾清宫用膳，就特别好奇林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御书房用膳也就算了，为何要去父皇的寝宫？ 他身为皇子，都没有这个资格。 “去！” 林琮正色道：“现在就去。” 先不说他好奇林亦到底长什么样。 光是这次文会，想要有足够的噱头，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林亦怎么能少？ 到时候京城八大才子、圣院与青山书院天骄的天骄人杰、世家天骄齐聚一堂，那是何等的盛事？ 而他六皇子林琮之名，必将在京城流传。 其实他很清楚，父皇始终没有钦定储君之位，其实就是在等他长大。 作为最体贴父皇的皇子，他怎么能让父皇失望？ 一定要办好此次文会。 …… 与此同时。 从宫中出来的林亦，在西城街上买了些胭脂水粉，还有些小首饰，便直接回到章家。 李文博不在家。 “章夫人！” 林亦推开院门，看到了拿着小锄头，在院墙菜圃中鼓捣着的章夫人。 “呀，林亦回来了？怎么没看到文博？” 章夫人见到林亦回来，脸上挂满了笑容，他放下小锄头，边洗手边说道：“想吃点什么，婶儿给你做，可惜九儿这丫头去书院了，文博这小子也不在，婶儿就随便做点吃的给你……” 章夫人说着说着，笑中带泪。 一个人守着这么一个大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种孤独让她感到窒息。 “我不饿，婶儿！” 林亦笑着摇了摇头，这还没到饭点。 况且他现在七品仁者，换成前世小说的说法，那是能够辟谷的。 只是美味佳肴谁是为了填肚子？不都是馋那个味儿么…… 林亦将胭脂水粉盒跟首饰，递到章夫人面前，道：“婶儿，我也不会买什么，随便挑了些适合婶儿的胭脂水粉，这些首饰我觉着也挺好看的……” 林亦还是挺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章夫人跟九儿对他和李文博的照顾。 让他五指不沾阳春水，专心读书修行。 章夫人母女也从未图他什么。 而今他快要进宫了，也或许父皇会赐他一栋宅子，今后怕是很难再见面。 一点心意。 “傻孩子，还买什么东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章夫人还是很喜欢林亦的礼物，收了下来。 脸上也带着笑容，心想若是九儿还在就好了，一大家子吃饭聊天儿，那叫一个安稳。 人活一世，为何要那么多的欲望，富有富的过法，平淡有平淡的幸福。 “婶儿喜欢就好。” 林亦松了口气，他就担心章夫人不收，那就挺尴尬的，随后道：“对了，婶儿身上的伤势都好了？” “好了，之前被人像伺候主母一样伺候，再大的伤也好了啊！” 章夫人笑了笑。 咚！ 咚咚~ 就在这时，宫女婷儿敲响了章家院门。 “我去吧！” 林亦让章夫人收好礼物，便过去开门，随后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肤白女子，蹙眉道：“你是？” “乡试解元林亦可住在这屋？”婷儿并没有见过林亦。 “我就是！” 林亦看了眼章家院外的那架马车，道：“有什么事？” “我家公子请你到马车上一叙，有些话要跟你说。”婷儿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话跟你家公子说。” 林亦准备关门，正色道：“既然你家公子有话要跟我说，那么请让他下马车，这是对人的一种，最基本的尊重！” 啪！ 院门才关到一半，婷儿单手便抵住院门，林亦内心一惊：‘是个高手！’ “婷儿，林解元说的没错。” 便在这时，六皇子林琮从马车走了下来。 小小年纪的他，假装成熟的背负着双手，朝着林亦走来。 仍有些稚嫩的脸上，歪着嘴，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眼中浮现对林亦的欣赏之色。 ‘这家伙就是跟父皇在乾清宫吃过饭的解元？长的还挺俊的，气质倒是不俗……咦！’ 林琮打量着林亦，心中忍不住点评起来，可很快他便惊疑起来：“怎么看着有一点点熟悉？” …… 求催更~求票票~求好评~ 第344章 黑白双花 “六皇子？” 林亦看到林琮的瞬间，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之前陈敬之母亲敲皇鼓后，他跟父皇回宫，遇到的那个衣冠不整的六皇子林琮吗？ 不过好些天没见，林琮好像更成熟了几分。 但让林亦感到惊诧的是，林琮似乎不认识他。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不是老六林琮……’林亦感到疑惑不解。 “你认识本皇子？” 林琮愣了一下。 难怪他觉得林亦挺熟悉的，但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林亦。 宫女婷儿脸色微不可查地一白，连忙道：“殿下贵为皇子，林解元怎么会不认识？可能林解元远远地看过殿下一眼。” “原来如此！” 林琮微笑着颔首，道：“林解元，不请本皇子到你家中一叙？本皇子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林亦深深地看了眼宫女，隐约间觉得这女子的话术不对劲。 这女子明显知道老六林琮有什么毛病，但却有意隐瞒。 “殿下，请！” 林亦也不揭穿，将林琮跟宫女请了进去。 收好胭脂礼盒的章夫人，才走出房间，便看到林亦带着少年跟一个少妇进入院子，疑惑道：“林亦，他们是？” “本皇子不喜欢张扬，你叫我……恩？” 林琮话才说出口，便发现一时口快，顿时心中懊恼，索性不再低调，道：“称呼殿下即可。” 说着便负手进入章家宅院中。 章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林亦，那眼神像是在说：“这是真的吗？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婶儿，这确实是六皇子，准备点茶水跟水果吧！” 林亦看出了章夫人的困惑。 其实他也很疑惑。 总感觉这个六弟哪方面跟正常人有点不同。 “不必麻烦，本皇子就说两句！” 林琮笑着摆手，看着林亦道：“这次本皇子过来找你，主要是想邀请你参加京城的文会。” “文会？” “没错！” 林琮微微颔首，道：“这是本皇子发起的，八大国公府世子承办，旨在与京城的文道天骄交流切磋才华……” “不好意思，殿下，我这段时间会很忙，可能没空参加这次文会。” 大衍周报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文会。 林琮脸色一沉，小小年纪，也有几分威严，沉声道：“别急着拒绝，本皇子也是因为你的鸣府文章，才盛情邀请，你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本皇子？” ‘弟弟别这样吓唬哥……’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脸上却露出无奈之色：“不是我不参加，是真的忙。” “要银子？” 林琮知道这些穷酸书生的追求，轻笑道：“这次文会，只要你参加，出场费十万两银子，怎么样？” “本皇子也是看在你的鸣府文章，让本皇子的皇叔千古留名的份上，才愿意给你这么多的。” “其他才子天骄，也就是一点茶水钱而已。” 章夫人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她没想到林亦考个乡试解元，捞钱变得这么简单。 他们老百姓做工干活几百年，都赚不到这多。 这一个文会的出场费，就有十万两…… “这不是银子的事情，而是有陛下安排的任务在身，还请殿下见谅！” 林亦无奈只能将陛下搬了出来，效果立竿见影，林琮立马沉默了下来。 随后他站起身来，说道：“陛下也许会亲临，你好好考虑……另外，你今后入朝为官，也许文会上的才气天骄，将来就是你掌管官途的大人。” “婷儿，走！” 林琮一甩袖袍，转身便叫上宫女婷儿离开章家。 他身为大衍皇子，刚才说的已经够多，林亦不卖他面子，将来大把机会让他官路断绝。 “本皇子这么礼贤下士，亲自邀请他参加文会，还拿陛下压本皇子……哼！” 林琮心中冷哼一声，登上马车。 马车徐徐走远。 …… “老六明明见过我，却竟然不认识我，而且说话语气跟那个少年皇子也不一样……” 林亦怀疑老六林琮应该不是健忘症，更像是双重人格的症状。 “林亦，殿下好像生气了？”章夫人担忧地看着林亦。 “没事的。” 林亦冲着章夫人微微一笑，道：“婶儿去忙吧，我也去歇一会。” 林亦进入房间，躺在床上，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无奈只好起来练字。 顺便参悟《周易》，提升八卦图的威能。 但就在这时。 他心念一动，视线中才刚浮现出八卦图的虚影时，便感知到东方有一股波动，从无到有，并且越来越强烈地朝他涌来…… 确切的说，是朝着八卦图涌来的。 很快。 林亦便发现，视线中的八卦图，突兀地猛然上升，连带他的灵魂也仿佛出窍而去。 他看到了章家宅院的整体轮廓，也看到了百业街的其他宅院。 “六品儒生的元神日游？可我并未破境……” 林亦低头看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元神体，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元神出窍。 可能是八卦图的浮空，将他的神念，一块带了出来。 与此同时。 林亦发现那股波动越来强烈，随后看到了东方飘来了两朵花。 一黑一白。 林亦认不出这是什么花，似莲非莲。 但依稀间，林亦从那黑白两朵无名花中，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垂落霞光的恢弘宫殿，有一个身穿道袍的绝美女子。 女子身旁有一个拨浪鼓。 随后绝美女子眼角垂落两滴泪，化成了一黑一白的两朵花…… 嗡！ 这时，画面消失，林亦便发现两朵黑白花，仿佛受到八卦图中心的漩涡牵引，直直地撞入八卦图中。 随后。 原本若有若无的漩涡，在此刻演变成了一黑一白的两股气团。 “阴阳鱼，太极！” 林亦大吃一惊。 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当静止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当中。 而视线中的八卦图，俨然变成了八卦太极图。 “周易八卦是儒，太极阴阳鱼是道……我这是干了什么？”林亦神色略有些茫然。 儒道双修？ 那他是不是要把老子的道德经也跟着搬过来？ 只是林亦想不明白，这黑白的两朵无名花是一个道袍女子的眼泪所化。 那么她是谁？ 那个拨浪鼓又是怎么回事？ 这跟那仙气飘飘的恢弘宫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第366章 林琮的野心 林琮对林亦印象深刻。 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个拒绝他的人。 他亲赴章家门口，邀请林亦参加文会，对方却以为父皇办事为由压他。 那口气，他到现在还没咽下去。 甚至父皇为了林解元，还当着皇叔的面，将他臭骂了一顿。 这事忘不了！ ‘礼贤下士，是大衍储君该有的气度……这么多圣院与书院学士看着，我若以皇子身份压人，必将离心离德！’ 林琮心中思量再三，脸上浮现笑容，轻轻摆手道：“让他们都退下，反正已经到山脚，辇轿也上不去，就停在这吧！” “记住，莫要惊扰到周遭的百姓。” 那禁军伍长明白过来，立马过去交涉，龙卫千户与林亦带过来的禁军也相继退下。 林琮也从辇轿上走下。 沿途百姓纷纷下跪。 随后国公府世子跟八大国公，也下轿步行，朝着岳阳山走去。 他们身穿锦衣玉服，穿金戴银，气质高贵，微微仰头，高傲的像孔雀一般。 身为大衍贵族子弟，这就是他们的骄傲。 无数代人积累下的家业。 你寒窗苦读十年就想人上人？ 那我祖上几代人的努力，就要被你十年寒窗压下去？ 凭什么？ …… ‘老六来的还真早！’ ‘大衍的八大国公跟国公府的世子也来了？这下能回本一百七十两银子……’ 林亦有点忙不过来，便让周报官邸的禁军，也帮忙一起卖。 那些文人学士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看到交银子买了周报的人，一个个跟捡到宝贝似的，便基本上是提前准备银子，放上银子，拿报就走。 然后一看那三个大字，一个个激动的身体发抖。 与此同时。 六皇子林琮带着国公与国公府世子们，也安分地排队，引起不少文人学士的议论。 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称赞起了六皇子林琮的作为。 让不少人好感大增。 ‘我的选择没有错，笼络人心最重要……’林琮笑看着这些文人学士。 他有把握，今天将会有无数天骄人杰，成为他的班底。 很快，轮到了六皇子林琮。 身穿明黄蟒袍的林琮，俊朗出尘，身上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尊贵气质。 他笑看着林亦，道：“林解元还是来到了文会，待会上山吗？” “林亦见过六殿下！” 林亦躬身揖礼，道：“等学生卖完这些周报，若是没事的话，应该会登山。” “刚才禁军说奉陛下旨意，本皇子听你说过，在为陛下办事，莫非就是卖这些？” 林琮随手拿起一份周报看了一下，当时脸色大变，差点脱口而出喊‘父皇’。 他神色凝重，将周报放了回去，神色变幻间，看向林亦道：“这是什么？” “此物为大衍周报，殿下可以认真看看内容！”林亦轻笑道。 “大衍周报？” 林琮被这个名字所震撼，什么东西竟敢冠以‘大衍’二字？ 但当他拿起那份周报细看起来后，整个人神色大变，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举国之殇：南湘府妖患事件！” “大衍朝廷之耻：津天府官员的末路！” “六部之祸：工部与刑部的救赎！” 林琮呆呆看着周报上的数字，感觉身体格外的冷。 他深居宫中，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母妃跟翰林院老师告诉他。 他不知道朝廷发生了这些事。 也不知道津天府发生这么大的丑闻。 更不知道南湘府遭遇了妖患事件，险些葬送了一座城。 他有野心。 但不代表他没有良心。 “林解元，这都是真的？”林琮看着林亦。 “恩！” 林亦有些意外，老六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本皇子倍感痛心，父皇做的对，这样的事，就该让京城读书人跟那些官吏知晓，大衍律法不可犯！” 林琮深吸了口气，看向林亦道：“多少银子，本皇子全买了，到时候在文会上发下去！”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你的银子还不是朝廷的，你拿朝廷的银子买下朝廷的东西，去送给那些比你还有钱的读书人。 想啥呢？ “殿下有这份心，学生深感慰藉，但殿下还是别花这个银子，让他们自己买就好。”林亦道。 “这上面有陛下的名字，沾染铜臭味就不对了！” 林琮摇了摇头，道：“这应该是一种恩赐，所以多少银子？” “……” 林亦有点糊涂了，林琮的双重人格来回切换的？还是说简单的性格多变？ “现在还有四万份左右，四十多万两……”林亦道。 林琮眼睑颤抖了下，微蹙了蹙眉头，开口道：“拿一份！” “？？？” 林亦愣住了。 然后他看到林琮从兜里拿出了十两银子，默默地拿着一份周报离开。 随后国公府世子跟八大国公，也各自掏钱买了份大衍周报。 “你们干的不错，举办文会还知道回本，这周报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国公赵鼎笑看着世子赵甲山。 “爹，这不是你跟其他国公叔伯干的？可也不是我们弄的，有人趁机捞钱！”赵甲山大叫道。 “放肆，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滕王的岳阳山下趁机捞钱？” 老国公赵鼎勃然大怒：“老夫削了他！” 其他国公也纷纷被引动了情绪，就准备下山，这时林琮停下脚步，回头道：“是陛下干的，你们都看看周报上的内容！” “……” 噤！ 老国公们跟世子们纷纷闭上了嘴巴，赵鼎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同时下意识的掌了自个的老嘴。 最后才拿起周报认真地看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神色愠怒，同时感到后脊发寒。 “老臣羞愧！” “老臣羞愧！” “……” 几个国公长叹了口气，他们回首望向繁华的京城，这才知道在这繁华的下面，竟有这么肮脏的勾当。 许多地方真的一烂，就全烂了！ “诸位老国公，本皇子想改变这个世道，你们可愿意助我？”林琮眼神炙热地盯着他们。 八大国公面面相觑，赵国公赵鼎道：“殿下仁德，老臣跟其他国公愿意陪殿下举办这个文会，不就是……在助殿下吗？” “殿下不必担心，陛下将你留在宫中，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只要今日文会圆满成功，明日大朝会上，我等会与三殿大学士商议好，奏请陛下立储君！” 另一个国公开口道。 “本皇子定然不会忘了诸位国公！” 林琮拱手揖礼，赵鼎等老国公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旋即继续登山。 …… 岳阳楼中，风景独好，文人学士云集，美酒佳肴，一片祥和与热闹的景象。 就在这时。 众人看到虚空上，有两头白色妖兽，拉车一架巨大的辇车，正脚踏才气祥云而来。 妖兽身后霞光弥漫，垂落瑞气，宛若圣人出行。 这一幕。 将无数文人学士惊呆了，一个个目露神往之色。 …… 互动？ 第345章 林亦视察周报官邸 “想不明白，睡觉……” 林亦心态还是相当豁达，想不通就不想，因为再想也没有用。 能想通的。 早就在问题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应该有所预知，很可惜，他对道袍女子和那宫殿一无所知。 躺在床上。 神奇的是，他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确实累了，为了尽快解救那些女学士，为了让陈家有个后，他时刻都紧绷着神经。 “陈敬之成了工部郎中，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安排在我身边……唔，我懂！” 林亦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知道林允宏的小心思。 无非是将这些官员，将来当作自己的班底。 “说到班底，老六举办文会，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可他才十一二岁吧？” 林亦想到某种可能。 生长在皇室当中，十一二岁就如此早熟，应该没啥毛病。 况且林琮今天的表现，就不像是个毛头小子，倒像是个成年人。 林亦想着想着，便进入梦乡。 …… 宫中。 御书房中，黑暗角落中虚空荡起涟漪，一个黑影从角落中走出。 “陛下！” 黑影从怀中拿出一份密奏，放在御桌上。 林允宏放下奏章，翻看起了那份密奏，嗤笑道：“大衍国公们这是又准备开捞了？” “朕这些年疏远他们，便是因为他们太贪心了，利用朕对他们的亲近，没少收某些朝臣官员的好处。” “可朕又不能念及他们对大衍的功绩，便也就随他们去，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好在这些年的疏远，那些朝臣官员也知道他们在朕这里说不上什么话，他们也算安分。” “现在他们听琮儿说朕会亲临文会，不惜耗费巨资，不就是想给朝臣官员一个讯号，朕又亲近他们了么？” 林允宏觉得好笑，道：“正好，朕倒想看看，这些朝臣官员私底下还藏有多少银子，让他们接着送……” “到时候朕就从这些国公的手上抢！” 那黑衣愣了一下。 旋即释然，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陛下。 …… 翌日清晨。 天还在蒙蒙亮时。 赵泰便来到了章家宅院外，整理好飞鱼服，锻炼式的露齿微笑。 就在他刚想敲门的时候，林亦却提前他们一步打开院门，道：“走吧！” “？？？” 赵泰愣住了。 殿下怎么好像提前知道他过来了一样？神机妙算？ ‘八卦图变成八卦太极图后，我的神识跨越式的提升，方圆二十米都在感知当中……’ 林亦也并不是神机妙算，而是神识提升巨大。 稍微感应一下，二十米内没有任何东西躲藏的了。 刚才他是耳朵先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再展开神识感应，于是就‘看’到了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赵大人，官署选址什么的都搞定了？”林亦问道。 “殿下不在的这些天，陛下跟臣还有工部尚书和文殿大学士们都商议过了，选址跟人手配备，包括库房跟工坊搭建，全都准备到位，就差殿下整合这些资源了……” 赵泰如实说道。 林亦苦笑道：“其实不需要我也行，那‘资料汇编’中有详细的流程，你们这些大臣再补充就好。” “意义不一样嘛！” 赵泰看着林亦，正色道：“殿下在民间苦了这么多年，陛下心疼您，想尽快接你进宫。” “但天家又岂是寻常百姓家，您又是贵为嫡皇子，想要在朝堂站稳脚跟，光一个京城乡试解元，跟一首《滕王阁序》可不够。” “但是有了大衍周报，跟津天府的这桩案子，那就够了……” 林亦脑海中浮现出林允宏的身影，微微颔首：“我尽力而为，尽量不让父皇失望！” 嫡皇子的身份太重了。 重到他肩膀上的责任，也变得无比重大。 也许，将来他不再是为一个人而活，而是为天下百姓而活，他将无他，不负百姓！ …… 皇城。 教坊司旧址，马车徐徐停下，林亦走下马车，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楣…… 没有任何名字。 “殿下，进去看看吧。”赵泰示意林亦进去看看。 林亦进入教坊司，游览一圈后，整个人大为震惊，这地方太大了。 不仅能够将几个报社部门全都安插进去，还有不少房间，完全可以当成‘编辑’宿舍。 ‘为什么皇城遗弃的官署中，会有这么多住宿的房间？’林亦心中纳闷。 “赵大人，这官邸以前是？”林亦好奇道。 “教坊司！” 赵泰波澜不惊，道：“不用多花费银子去添置了，能省不少银子……” “……”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正色道：“挺好的。” 赵泰面露微笑。 跟陛下简直一个性子，能省就省。 哒哒~ 与此同时，教坊司旧址外响起马蹄声，林亦神识一扫，便知道是谁来了。 “他们来了！” 林亦朝着前院走去，赵泰心神愣了一下。 走到前院一看。 还真是他们……国子监祭酒李沐，即将负责大衍周报的官吏人选。 工部新任郎中陈敬之，负责对接大衍周报跟工部的事项对接，以及万字规模的模具制造。 “林解元！” 李沐还不知道林亦的身份，笑着上前拱手。 陈敬之看了眼李沐，二话不说，揖礼道：“臣见过殿下！” “哈？” 李沐身体一哆嗦，眼珠子圆瞪，惊诧地看了看陈敬之，又看了看林解元。 殿下在哪里？ “你们来的正好，李祭酒，大衍周报的那份资料看了没？可有在国子监物色好官吏人选？” 林亦看向国子监祭酒李沐，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啊……” 李沐脑袋是迷糊的，京城乡试解元，怎么成了皇子殿下？ 赵泰瞪着李沐，道：“李大人，殿下问你话。” ‘真是殿下！’ 李沐脑瓜子嗡嗡作响，彻底相信他没听错，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是恭声道：“回殿……殿下，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挑选了文章出彩的国子监学士，以及擅长画术方面的学士……” “好！” 林亦点头道，扭头看向赵泰：“赵大人，南湘府妖患事件、朝堂上陛下斩乱臣贼子事件、津天府女学士事件，都整理好了没？” 赵泰身形一震，正色道：“龙卫总旗李文博，正彻夜不眠地整理。” 这功劳他送给殿下的书童，殿下一定会高看他一眼！ 第367章 皇叔，你得做好准备 “这是？” “无影兽，竟然是号称圣人坐骑无影兽，还是八品……” “这是谁出场？没有人上去把他……哦，是圣子李西洋，那没事！” 岳阳楼中的文人学士认出了李西洋，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有不少跟李西洋相熟的文人学士，故意抬高声音：“李兄……” 他们如愿以偿地，得到其他人投来的艳羡目光。 …… 岳阳楼山脚下。 “这是什么妖兽？大衍皇帝出行都没他这么高调……”林亦对那两头妖兽有几分好奇。 能不能弄过来？ 不然每次外出，都要身边的四品君子，施加言出法随来增幅马车，代价是将对方容易被榨干。 越来越多的文人学士赶来参加文会。 林亦忙不过来，挥手找来不少龙卫跟禁军，帮忙一起收钱发报。 后面来的文人学士，见是龙卫跟禁军坐镇入口，以为这是必须要购买的，付钱后骂骂咧咧。 但看到陛下签名后，转身真香。 …… 不久后。 长孙策等十多个周报编辑，一个个换上便衣，看到嫡皇子殿下林亦，便想过去打招呼。 但被林亦一个眼神制止，让他们赶紧登山。 后者几个女编辑吐了吐香舌，依依不舍的离开。 ‘龙卫与禁军帮忙问题不大，但是他们过来帮忙，被人盯上就不妙……’ 林亦不想他们发生意外。 他自己倒是不怕。 这时。 一个身穿白色儒袍，身形瘦高的老者，出现在林亦面前，轻笑道：“两份!” 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正是京城八大才子的小画圣唐虎。 林亦认出了李墨白，揖礼道：“李夫子。” “哈哈，你这个京城解元，怎么被安排在这里？走，上去参加文会，说不定能文思如泉涌！” 李墨白笑看着林亦道。 他虽然想林亦为他作首傅玉衡那样的名诗，可也知道急不来，不过文会是个机会。 “李夫子先去，学生忙完后，就上去。”林亦回道。 “行，毕竟这也是差事！” 李墨白颔首，扭头对神色淡漠的唐虎道：“愣着干什么？二十两银子。” “是！” 唐虎面无表情地递给林亦二十两银子。 “林解元，老夫在岳阳楼等你，今日京城天骄云集，是个扬名天下的好机会，要把握住。” 李墨白负手登山，下意识地将周报拿出来看了两眼，整个人身体一哆嗦，脱口而出道：“朝廷这是要干什么？” 向圣院宣战？ …… 林亦在岳阳楼山脚下，除了那些特别装哔的强者外，其他人都没逃过被宰割的命运。 但他们纷纷觉得割的好。 在这期间。 林亦看到了许多老熟人，演技在线的李文博、第五圣子钟子正、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圣院学士方晴雪、龙卫指挥佥事赵泰等人…… 砰！ 砰！ 而这个时候，岳阳山上传来沉闷的鼓声。 “文会开始了！” “走，走！” 不少晚到的文人学士，眼看文会开始的鼓声响起，连忙上山。 一个个纷纷涌上去，银子直接往林亦身后的马车里丢，周报也不拿。 ‘他们以为十两银子是文会的门票钱，大衍果然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林亦嘀咕一句。 随后他发现带来的周报，已经所剩不多，而文人学士该上山的都上山了。 回头看了眼马车中和马车旁堆积如山的银子，林亦愣住了：“装不下……” 最后还是让龙卫多弄来装银子的箱子跟拉货的马车，才全部收拾好。 ‘剩下的这些周报……’ 林亦看向那些在岳阳山顶着寒风，没贩卖出什么东西的老人家。 轻叹了口气。 他拿了些碎银，和剩下的几百份周报走了过去。 “糖葫芦我全要了，这几两银子拿着，不过你得帮我将这些周报，回去发给你的街坊邻居……” 林亦用同样的方式，将周遭讨生活的老人都帮衬了一把。 这不是简单的施舍，而是遇见了，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林亦不想践踏这些老人的尊严。 让他们帮忙派发周报。 算是告诉他们，这不是嗟来之食，而是付出过回报，放心收下。 “谢谢公子，公子仁德，老身给您跪下了……” 林亦笑着阻止。 …… 林亦忙完一切，便让周报禁军跟龙卫千户，派人护送银子回大衍周报官邸。 呼~ 林亦长嘘一口气，五十多万两银子，活字版跟字模的本钱算是捞回来了。 “文会，大衍天骄云集，倒是个物色人才的好地方，不过文人最为自傲，想要驯服他们，就得拿出足够的本事……凑巧，我的本事就是搬运……” 林亦面露微笑。 为往圣继绝学这一块，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还有周报吗？”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林亦心神一颤，猛地回头，便看到身穿常服的大衍皇帝林允宏，跟滕王以及司礼监掌印梅哲仁，三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父皇！” 林亦躬身揖礼，旋即看向笑看着他的滕王，林亦亲切道：“见过皇叔！” “梅公公！” 滕王连忙扶起林亦，心疼道：“一段时间没见，皇侄你瘦了……” 林允宏斜了眼滕王，道：“林亦他一天都没歇过，能不瘦？今后你这皇叔也得多多帮衬一下。” “陛下这还需要多说？”滕王瞪大着眼睛。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刚才朕跟滕王还有梅哲仁都看到了，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心善，朕怕你反受其害……” “儿臣只是力所能及的帮助下他们，心中有分寸，老弱妇孺需要帮扶，那些青壮年……指路就好。” 林亦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并不是滥好人。 “朕真想将苏怀志召来京城，让他教教琮儿跟棋儿，他给朕教了个好皇儿啊！” 林允宏欣慰不已，抬头看向岳阳山，轻笑道：“走，去瞧瞧琮儿跟国公府世子搞的文会，有几分模样！” 每次文会的召开，就是京城人才浮出水面的时候，朝廷能抓住几个，就看手法跟速度。 也就是好处给的多不多…… 林亦跟在林允宏的身后，与滕王并肩而行，滕王忍不住道：“皇侄，文会上你也要好好表现一下，动静越大，明天大朝会陛下就越有底气。” 林亦愣了一下，点头道：“那皇叔你得做好准备。” “皇叔要做什么准备？皇叔指挥耍大刀……”滕王愣了一下。 …… 真不是在水，请相信我所写的每一段，都是在为后面剧情做铺垫，拉出更多爽爽的剧情。 第346章 为国为民 “……” 林亦算是知道李文博为什么彻夜未归，不是堕落了，而是被赵泰逼成了‘社畜’。 这何止九九六福报？ “一个人能行？这件事要尽快，要赶在下个月的大朝会之前，成功发行第一刊！” 林亦神色凝重，大衍周报的成功发行，包括会引起怎样的效果。 这些都是他在朝堂中公布身份后，能否打出漂亮的王炸。 “臣想给他多分几个龙卫，但李总旗说他能驾驭，还说要是这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当殿下的书童……” 赵泰赶忙解释。 ‘文博这家伙……’ 林亦有些无语，见这是李文博自己的选择，便任由他去。 “陈敬之。” 林亦看向陈敬之，轻笑道：“跟你娘见面了没？” “臣谢殿下大恩，臣的母亲将敲皇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给了臣。” 陈敬之红着眼道：“殿下恩情，臣没齿难忘，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殿下之恩！” 他母亲在京城受尽冷眼，外有县尉追缉。 要不是林亦出手相助，暗中庇护他母亲走到皇宫下敲响皇鼓，他跟母亲可能都已经遇害。 殿下仁心，无以为报！ 国子监祭酒李沐，心神剧震。 林亦笑看着陈敬之，道：“好好做官，不要让陛下失望就好。对了，关于印刷术字模的问题，你了解过没？” “臣看过，大概知道怎么做，只是听尚书大人说，这字模……得殿下你来写。” 陈敬之看向林亦，发现殿下脸色有些难看，关心道：“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 不就是几万个字吗？我写…… 林亦心想印刷出来的文字，是他的字体，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前世字体被收录，这一世也只强不弱……’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随后。 林亦便吩咐赵泰，派人将教坊司旧址好好打扫干净。 吩咐陈敬之去工部，先将打造好的‘大衍周报’匾额送来装订。 慎重叮嘱要盖好红布。 同时将所需要的办公桌椅，派人尽快送来。 最后则让国子监祭酒李沐，去将挑选的那些才子学士带到这里来。 他要亲自面试。 一时间。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就连林亦在工部送来桌椅跟笔墨以及大衍字典后，也奋笔书写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 很快。 李文博便顶着一对熊猫眼，将整理好的几分卷宗，亲自带到了大衍周报官邸，交给了林亦。 “文博，这次辛苦你了，干的不错！”林亦夸赞道。 “为爷办事，有啥辛苦的？这是咱的荣幸……”李文博咧嘴一笑。 随后精神放松下，哐当一声，直接倒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好几宿没睡了。 “这家伙。” 林亦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只是疲劳过度，便将他放在椅子上，脱下衣服给他盖上。 …… “殿下！” 国子监祭酒李沐的声音响起。 林亦看了眼李文博，选择带着卷宗离开房间，在外面见到了带着十多个身穿国子监儒衫的学士。 “去大堂，我问他们几个问题。” 林亦带着国子监祭酒跟十多个国子监学士，来到了打扫好的大堂。 有茶几与桌椅。 几个国子监学士中，倒是有几个女学士，这是林亦在资料汇编中刻意要求的。 女学士心细一些，敏感一些，做文章校对还有排版方面有优势。 国子监学士们内心紧张到冒汗，不敢跟林亦对视，只是时不时抬头正视林亦。 几个女学士脸色羞红，内心也莫名的有一种期待。 若是能够嫁入皇室…… “李大人，他们的资料给我一份。” 林亦看向国子监祭酒李沐，后者连忙从袖袍中掏出一沓资料，林亦接过后，看了眼对方的袖子。 看来乾坤袋还不小。 林亦翻了下资料，上面除了没有相片，跟他前世的招聘个人简介没有区别。 这是林亦设计的模板。 林亦拿着最上面的学士资料，道：“郑宇是谁？” “殿下，是我！” 一个青年‘嗖’的站起身来，站如标枪，紧张到浑身紧绷。 林亦轻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坐下说。” “是，殿下！” 郑宇坐了下来，屁股只坐着椅子三分之一，双手置于大腿上，面对林亦，眼神焦距却看向别的地方。 “南湘府学士，拜入国子监是为了做个好官，为国为民？”林亦道。 郑宇脸色涨得通红，点头道：“是。” “大衍有更多你这样的学士就好了，不过有一件事，你跟他们都要明白，大衍周报官署，没有什么权力，也没有官吏供你们指挥，有的只是你们手中的笔！” “你们手中的笔，可以写百姓的不公，可以骂大衍官员的作风不正派，甚至可以骂圣院读书人的不法行径……” “而我也需要你们笔锋犀利一些，龙卫镇抚司会在外搜集一些情报，你们要筛选适合刊发的内容，进行提炼和编写。” “也就是说，今后你们所写的文章，将会送到大衍官员与大衍百姓手中，我需要你们利用笔杆子，告诉天下人，朝廷在做什么，会做什么……” 林亦看着这群神色逐渐震撼而呆滞的国子监学士，微笑道：“为国为民不一定需要坐在朝堂上，就在这官署中，你们凭借手中的笔，就能够做到！” “李祭酒选择你们，我相信他的选择，所以……我也相信你们。” 林亦看了下他们的资料，都是非常优秀的种子。 出身干净，祖上几代都是普通百姓。 天赋不算高。 但有拳拳报国为民之心，这一点就足够，他愿意花时间去培养。 “这里是大衍最近发生的，几件特别重大的事件，我需要你们浓缩精华，写三份给天下人的通告，但需要从这个核心点出发……” “那就是，不管是什么身份，官居几品，或是圣院学士以及书院学士，一旦犯法，朝廷绝不姑息，有律必依，执法必严，违律必究！” “这几桩案子涉案的官吏和圣院学官的下场，都要重点列出来。” “同时关于人道宗在南湘府的罪行，杀害我大衍多少百姓，具体到人数，都要一并列出来……” 林亦深吸口气，神色凝重地盯着他们，道：“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神受到极大震撼的众学士，皆是红着眼，重重地点头齐声道：“我们明白！” 是的。 他们哪里会不明白殿下的想法，这就是他们读书修行，做梦都想要实现的人生目标。 本以为朝廷腐朽黑暗，可没想到，殿下浑身都是光！ 第368章 京城三大美人之一 滕王年轻的时候，可不是‘闲’王，二十多年前的北境之战，有军中刀神之称。 像现在龙卫镇抚司中术库的刀术‘天地一刀斩’，就是出自他手。 不过。 林亦对此并不知情，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胸口？” 滕王愣了一下，皇侄让他胸口做好准备？不对……是让他心里做好准备！ 嗡~ 滕王心跳砰砰加速了起来，看着神色从容自信的林亦皇侄，身体激动的直颤抖。 …… 与此同时。 岳阳楼外，风景秀丽，江山滔滔，烟波浩渺。 楼内文人学士满座，热闹非凡，琴声叮咚，箫声悠扬，美人浅唱，仿佛置身仙阁。 岳阳楼内，圣院与书院的学官与夫子和几个圣子，包括京城七大才子以及圣院与书院天骄。 他们轻啜小酒，面带浅笑，欣赏古之韵律，沉浸其中，高赞文道昌隆。 楼外则是京城的一些官员，以及逊色于顶尖天骄的文人学士。 当然也有怀才不遇，正等着文会上，一鸣惊人，诗惊四座的落魄才子。 席间端茶倒水的，皆是从京城各大风尘地，邀请来的花魁娘子。 她们容貌秀眉，打扮的花枝招展，各有风格，都是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之间的姑娘。 肌肤白皙滑嫩，关键特别润…… 不少文人学士，已经醉倒美人乡。 愿此去不醒，从此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就在这时。 一个脸上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穿着曳地长裙，登上岳阳楼，身后四个侍女手捧花篮，洒落漫天红花。 一股醉人的清香弥漫楼阁之中。 哇~ “此女子是谁？” “好美！” 不少头发长见识短的文人学士，已经露出了猪哥相，纷纷询问此女子的身份。 咕咚！ 无数文人学士直咽口水，自古以来，美女配才子的千古佳话，不知凡几。 没有人不向往此道。 若能够在这文会上，发生那么一段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此生足矣。 “红袖坊的头牌，京城三大美人之一的凝香姑娘！” 有人见多识广，给出答案。 “凝香？” “好美的名字……我喜欢上了她的名字！” “你那是喜欢人家名字吗？你是馋人家身子！不过这个念头最好消掉，连皇子都难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你算个啥？” “啊这……” 岳阳楼外，议论声不断，足以说明凝香姑娘的惊艳程度。 咚~ 凝香姑娘登上岳阳楼，所站的位置，也正好是楼阁内外的文人学士，都能够一览她曼妙风姿的地方。 “诸位公子、才子佳人、学士夫子、大人……今日恰逢盛会，小女子受人所邀请，主持今天的文会，若有失礼与不当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小女子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凝香姑娘欠身揖礼，她声音清脆悦耳，宛若黄鹂。 啪啪啪~ 岳阳楼内外，顿时掌声雷动，无数文人学士起身叫好。 伴随着漫天红花洒落，琴声、古筝、箫声齐鸣，才气冲霄，岳阳楼内外，宛若化成仙宫。 圣院圣子李西洋，高坐楼内，身边两个女子侍奉，目光落在凝香姑娘身上，嘴角轻扬。 六皇子林琮坐在他的对面，斜了眼李西洋，扭头对身边的国公府赵甲山世子道：“这姑娘你们怎么请过来的？没少花大代价吧？” 赵甲山疑惑道：“殿下，我也疑惑……这不是我们请来的。” “恩？” 林琮愣住了。 不请自来？该不是知道他要来，过来向他献媚？ 就在这时。 有人快步登上楼阁，在赵甲山耳边说了两句，赵甲山身体猛地僵直。 他连忙在林琮耳边小声道：“是陛下请的……” “父皇？” 林琮神色一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父皇为什么邀请红袖坊这个卖艺不卖身的凝香姑娘？ “今日文会，是给京城才子文人，提供一个交流切磋的机会，所以便不设什么规矩，诸位才子佳人，皆可自由发挥，自由选题……” 凝香姑娘眼波流转，媚意天生，美眸看向早就闻名的七大才子，与年轻俊彦。 面纱下的红唇轻启：“小女子对在场的诸多才子，可是慕名已久，很期待能够在岳阳楼中，见证传世佳作的诞生。” 话音落下。 有人议论起来。 “传世佳作，哪有那么简单？最起码也要贯府之作，十年数十年难得一见！” “也没那么夸张，最近京城的贯府劝学诗，还有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这一月好几见了！” “那是当世大儒所作，这是文会，总不能的大儒跟我们儒生争高低吧？” 文会上有人满怀期待，也有人不太看好。 凝香姑娘见那些早就闻名京城的才子，没有任何表示，也知道他们持才自傲，都不想现在出手。 他们的底牌，都是拿来压人一头的，不是炫耀的。 “若是没有人起头，那小女子就先自作主张，既然是文会，那么……诗词文章作为压轴登场如何？” 凝香姑娘声音清脆，一番话也让人听的如痴如醉。 没有人反对。 凝香姑娘朝着身旁的侍女微微点头，后者抬来古筝放在她身前。 凝香坐在古筝前，纤美的十指波动筝弦，仿若流水潺潺，朗声道：“琴棋书画君子四艺，琴字在前，那便以琴会友如何？小女子见不少公子携琴而来，心中也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小女子不才，愿弹奏一曲，献于在场的公子小姐与前辈，以表敬意！” 凝香姑娘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顿时倾听起来。 他们并不觉得凝香姑娘冒犯，反倒是觉得……一切都很合理。 若是开场就是琴道天骄出手，那一切就没意思了，由弱到强，再压轴登场，才能惊艳四座。 叮叮~ 伴随凝香姑娘十指拨动琴弦，琴音响起，岳阳楼内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少学士被悦耳的琴音打动，仿佛凝香姑娘的纤美十指，正拂过他们的身体，撩拨的他们心弦。 不少精通琴道的学士，心神猛地一颤。 琴音通术……高手！ …… 与此同时。 岳阳楼外不起眼的角落中，大衍皇帝林允宏带着林亦与滕王以及梅哲仁，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坐在那席间倾听琴音。 ‘为什么这曲子，听着竟让人有几分熟悉感？’ 林亦并不懂弹琴，但作为一个喜欢练字跟诗词文章的人，又怎么会不喜欢听国风与古风音乐？ 这是国粹！ 第347章 赵大人，你跑什么? “现在官署还在休整，这里吵的很，给你们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林亦站起身，朝着他刻意让龙卫整理出的‘编辑部’走去。 众学士连忙起身，郑宇则抱着林亦放在桌上的卷宗，快步追了上去。 “殿下此举，真的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乃是万民之福啊！”国子监祭酒李沐喃喃道。 …… 林亦将那十多个国子监学士带到编辑部后，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他则默默退出。 林亦回到大堂后，工部吏员也在陈敬之的带路下，将匾额送了过来。 匾额大红绸缎罩着，林亦走过去掀开一角，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是我写在资料汇编上的字……’林亦发现这四个字，是他的字迹。 苦笑一声，觉得倒也不错。 “赵大人，让人……” 林亦喊来赵泰，后者扛起匾额，道：“这事臣来做就好！” 唰！ 他身形腾空，将匾额悬挂在了门楣上，大红绸缎遮盖。 “现在就等揭幕了……” 林亦抬头看向匾额，心中这般想道，准备回房继续抄录文字。 赵泰也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匾额下的陈敬之，却皱眉道：“等一下！” ‘不好，陈敬之又要犯病。’ 林亦大呼不妙，强迫症患者一旦较真起来，赵泰跟他怕是都能疯掉。 “陈敬之，你之前身为县令，文章也写的不错，去帮忙审稿吧！” 想要避免陈敬之跟赵泰疯掉，就赶紧制止陈敬之的疯狂想法。 “殿下，臣等下就去！” 陈敬之看向赵泰：“赵大人，你这匾额左右不太对称，你再弄弄？” 赵泰不知道陈敬之的强迫症，抬头一看，“还真有点，陈大人好眼力。” 他再次腾空，将匾额左移了几公分。 赵泰心想陈敬之不愧是新任的工部郎中，追求细节完美，恰好…… 他其实也是！ 陈敬之这下就舒服了不少。 ‘好险。’ 林亦看到陈敬之身体放松，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可刚准备转身，陈敬之皱眉道：“赵大人，等一下？” “恩？” 赵泰笑容和煦地看着陈敬之：“怎么了，哪里还有不对的？” 他知道陛下跟林亦欣赏这位满门忠烈的陈家后人，态度挺好。 “那绸缎有些乱，你左右对称整理下，如何？”陈敬之道。 绸缎不对称，他心里迈不过那个坎，特别难受。 “不对称？我整理下！”赵泰继续忙活。 “边角有点歪。” “我调整下。” “你手上有灰，刚弄脏了绸缎。” “我弄一下。” “你怎么能用才气震荡，又歪了点，左边……” “右边！” “赵大人，斜了，又斜了！” 林亦在一旁扶额，不禁有些头疼。 赵泰最初还有点耐心，可很快就消磨殆尽，他实在受不了啦，瞪着陈敬之：“你烦不烦？” 唰！ 他果断落地，一甩袖袍，气的浑身发抖。 疯子！ 这陈敬之有病吧。 “赵大人，你事情没做好，还说本官烦？这是殿下兴办的官署，你就是这种态度？” 陈敬之回怼。 赵泰听到官署是殿下兴办的几个字，当时就怂了，道：“好，好……本官弄，本官弄。” “你们忙！” 林亦看不下去了，果断选择回房间抄写文字。 还好李文博在睡觉，他要是跟陈敬之碰上了，估计能吵上一个月。 …… 夜幕降临。 “赵大人，这下非常好，很好，不错！” 陈敬之口干舌燥，这时候才满意匾额的规范程度，他笑看着快站不稳的赵泰，道：“走，本官请你吃饭……” “不，不，不用了！” 赵泰脸色苍白，看到陈敬之就有几分腿软。 他好害怕。 他发誓下次一定躲着对方，免得被对方折磨死。 “赵大人，你的飞鱼服没穿好，我给你整理下……赵大人，你跑什么？” 咻！ 陈敬之话还没说完，赵泰已经运转才气，撒腿狂奔而逃。 “都是糙人！” 陈敬之摇了摇头，见天色已晚，便跟林亦告辞。 离开大衍周报官署时，他面露微笑，道：“还是殿下细心，房间干净整洁，纸张笔墨都各在其位，衣服也没有再乱过……” ……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将一切都整理好了。” 林亦感知到陈敬之彻底走远，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咚~ “哎呀！” 这时，房间中对称摆放的两个箱子中，传出李文博的痛呼声。 哐当。 李文博从箱子中站起身来，揉着脑袋，迷糊间，看到林亦，才想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爷，我怎么睡在箱子里？” 李文博有些疑惑，随后脸上浮现大危机，道：“爷，你……你找又书童了？” “没！” “那为什么房间这么干净整洁？这不是书童是谁干的？”李文博有些委屈。 他彻夜都在整理卷宗，呕心沥血，可没想到…… “是我自己整理的，你这段时间跟着我也辛苦了，看到你睡着，怕你冷，就把你放箱子里，顺便也整理下房间，感受感受你的辛苦！” 林亦一本正经地看着李文博，道：“文博，真是辛苦你了！” 哇~ 李文博听到林亦真情流露，言语间尽是对他的关心，感动到哭。 …… “殿下？” 这时，房间外传来国子监学士郑宇的声音。 ‘他们的新闻稿写好了？’ 林亦有些意外，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连忙开口道：“进来就好。” 李文博连忙擦干眼泪，看着一群男女学士进来，顿时露出一丝小敌意。 郑宇跟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的学士，被其他人推搡着上前。 郑宇咬牙，鼓起勇气，将他负责的南湘府妖患事件稿子，递给了林亦：“殿下，学生第一次写这种文章，请您过目……” “殿下，这是学生负责的陛下斩乱臣的稿子。” “殿下，这是津天府女学士事件的文章……” 三份新闻稿，是他们十多个人一起完成的，他们在看完三份卷宗后，感觉一股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浑身上下都充满一股解气的畅酣淋漓感。 于是，他们按照林亦的要求，加上他们的个人理解，以极其简短的文字内容书写出来。 就是不知道是否符合殿下的要求。 “我看看！” 林亦拿起郑宇的那份南湘府妖患事件的新闻稿，仔细看了起来…… 在看到开篇的第一句时，他便身体轻颤了一下。 他知道。 这篇稿子绝对不差！ …… 催更评论多来点？爆发的时候，想要有你们的回响…… 第369章 在下也有一词，想献给姑娘 凝香姑娘的曲子，让林亦觉得熟悉。 当然。 只是某些音律相似熟悉，有点像他前世喜欢听的《赤怜》这首古风歌曲。 但又不完全像。 可林亦听了，仍然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古筝弹出来的这股琴音。 林亦不太懂音律，但却能够听懂曲中的那股意境。 戏子。 忧国。 热血。 辛酸。 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激昂……林亦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梦回前世。 他第一次听到《赤伶》这首歌的时候，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曾上网查找过创作背景，为之泪目…… 如今他穿越文道世界，陌生的地方，再次听到有几分相熟的旋律。 回忆起里面的歌词，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皇儿？” 林允宏发现林亦情绪有点不对劲，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林亦的手背。 “儿臣没事，这凝香姑娘的琴音，很美……也很伤感！”林亦道。 “凝香姑娘是你母后在北境救下的一个小姑娘，那时候妖人祸乱北境，她家人都惨死在妖人手中……” 林允宏轻声道，轻拍了拍林亦的手背。 “什么？” 林亦内心大惊，这京城三大美人之一的凝香姑娘，跟父皇和母后还有这层关系？ 曲终声止！ 凝香眼角挂落两滴泪痕，这是她回忆起过去的一些往事，所创作的曲子。 可惜无人能懂！ “好听！” “不愧是精通音律的凝香姑娘，此曲当真动听至极，技巧高超……” “针不戳！” 岳阳楼内外不少称赞。 那些精通音律的才子，也给予凝香姑娘极高的评价。 但就在这时，高坐岳阳楼内的圣子李西洋，微笑道：“凝香姑娘琴曲悠扬，余音绕梁，可惜没有凝香姑娘的歌声应景，倒是遗憾……” “对，对，凝香姑娘说话都跟黄鹂鸣唱一般，要是听到歌声，今天这文会就更完美了！” “凝香姑娘，我等是否有幸聆听你的歌声？” 不少圣院学士纷纷附和，他们哪里不懂圣子的意思。 其实他们暗地里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圣子李西洋曾想成为凝香姑娘的入幕之宾，但却被拒绝。 理由是李西洋赞美她的文章，并未打动她。 凝香看向面带微笑的李西洋，道：“小女子未能作出满意的词……” “那倒是可惜了，本圣子有一词，你可试唱一下。”李西洋笑道。 他似乎早有准备，从袖袍中拿出一张金色的小纸，让圣院学士递了过去。 这一幕。 吸引了无数文人学士的目光，众人没想到文会这才刚开始，圣院圣子就直接下场。 真是好戏不怕早。 凝香姑娘揖礼道：“谢李圣子赐词。” “唱吧！” 李西洋皮嘴角上扬，笑肉不笑，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冷意，心中道：“得不到，那就毁了！” 岳阳楼内外的文人学士，官吏学官和众夫子，都看向凝香姑娘。 万众期待！ ‘那李西洋就不是好人……’林亦心中暗道。 出于凝香姑娘是他母后救下的人，林亦直接站在了凝香姑娘这边。 “圣子李西洋曾想成为凝香的入幕之宾，但被凝香拒绝，据朕所知，李西洋此人心胸狭隘，怕赐词是假，羞辱是真……” 林允宏的声音在林亦耳边响起，道：“皇儿若有想法，可出手替凝香姑娘解围，她年幼时……曾在坤宁宫抱过你！” ‘抱过我？’ 林亦老脸忍不住一红，心中没来由地有几分亲切。 感觉还是相当奇妙。 “儿臣尽量！” 林亦今天来这可不是低调来的，否则文会就没什么意义，要的就是影响力。 在京城文人学士跟那些官员心中的影响力。 此时。 凝香姑娘拿着李西洋的词看了起来，仅仅一眼，她秀眉便紧蹙成一团。 胸膛起伏，似乎在压抑愤怒。 她猛地抬头看向高坐岳阳楼上的李西洋，娇躯微微颤抖，她紧咬着牙关。 李西洋疑惑道：“凝香姑娘怎么还不开始？还是不要耽误大家的时辰要紧。” “抱歉李圣子，这词小女子不会唱！” 凝香姑娘摇头拒绝，道：“李圣子此词与小女子此曲不合。” “怎么不合？” 李西洋疑惑道：“本圣子结合你的身世所作的词，风尘女子，有此才情，这词绝对适合你的。” 凝香姑娘没有否定，点头道：“小女子是风尘女子，这点从未否认，可小女子心中也知荣辱二字，李圣子这词对小女子有诸多误解，对不起，小女子不会唱！” “此词若是传唱出来，必有才气绕楼，对在场的文人学士都有益处，凝香姑娘这点牺牲都不愿意？” 李西洋依旧咄咄逼人，似乎想将凝香姑娘打落凡尘，踩进淤泥当中。 “李西洋当真该死！” 林允宏眉宇间有着一抹怒意。 ‘既然你李西洋想踩，那我偏要抬……’林亦这时候站起身来，对林允宏道：“父皇，儿臣去去就来！” 说着便朝着岳阳楼走去。 林允宏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一旁的滕王惊诧道：“皇侄难不成还精通音律？” …… 林亦的身影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直到走到岳阳楼前，林亦才抬头看向戴着面纱的凝香姑娘，道：“凝香姑娘，在下也有一词，想献给姑娘，若是看得上眼，凝香姑娘弹唱在下这首也行！” 唰！ 唰！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亦身上，李西洋眼中陡然划过一缕杀机。 又是这小子！ “林亦小友……” 傅玉衡猛地站起身来，心中激动不已，果然他还是登山了。 “林亦小友！” “林亦？” “爷！” “殿下……” 这一瞬间，滕王阁内无数道身影齐刷刷地站立起来，钟子正、李墨白、赵泰、李文博、方晴雪……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林亦身上。 同样也有不少学士认出了林亦的身份，大叫道：“是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林亦！” 哗！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瞬间头皮都麻了。 他来了！ 原来写出千古绝唱文章的乡试解元，就是这个容貌比他们好看不少的少年。 凝香姑娘美眸闪动，她垂眸看向林亦，眼中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眼神柔和，朝着林亦欠身揖礼，道：“凝香谢公子赐词，请……” 林亦见岳阳楼内外的动静，没想到自己还是挺有名气的，轻笑道：“不过在下来的匆忙，还请凝香姑娘借笔墨纸砚一用……” “好！” 凝香欣然答应，她自然也听说过林解元的名字，也特别欣赏那篇《滕王阁序》。 如今林解元赠词给她，何尝不是她的一种幸运？ 第348章 希望 “举国之殇：南湘府妖患事件！” 稿件第一行，便深得精髓，一股厚重感扑面而来。 举国之殇！ 南湘府的妖患事件，确实算是一件举国之殇的事，无数百姓身死，骨肉分离，流离失所。 无数龙卫以身许国。 对大衍来说，这就是国家的悲伤，理当举国哀悼。也该让天下黎明百姓，知道人道宗的所作所为。 稿子正文林亦逐字逐字的细看。 没有华丽的文字堆砌辞藻，有的只是最朴实无华的文字，告诉读者南湘府所发生的灾难。 “此次妖患，百姓：死亡八千七百五十三人，其中老弱妇孺三千七百余人！” “侠义之士：死亡三百七十二人!” “官吏：死亡三十九人！” “大衍老将：死亡十四人！” “大衍龙卫：死亡……一千二百七十九人！” 林亦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捏住。 这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一条条无数鲜活的生命。 “南湘妖患之痛，大衍之哀，我们深切悼念遇难同胞……举国之殇。” 林亦感觉手上的稿子有千斤重，脑海中浮现出龙三与魏无敌等老将的身影。 多么希望他们还在。 看着自己像他们一样，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大衍子民。 “郑宇。” 林亦放下稿子，看向内心忐忑不安的郑宇，道：“写的不错。” 郑宇跟其他国子监学士眼睛一亮。 “但是有些地方没有存在的意义，划掉吧！” 林亦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过来。 但他们哪里敢跟皇子殿下这么亲近，迟迟不敢靠近。 “怕什么？我长得很吓人还是怎么？”林亦哭笑不得。 众学士面面相觑，鼓起勇气靠近了林亦。 林亦指着郑宇交上来的稿子中，有几段关于大衍皇子力挽狂澜的描述。 将他说成是大衍的英雄，是南湘府的战神，一己之力击溃妖道等…… “把这些全部划掉，结束这场妖患事件的是南湘府的那些百姓与侠义之士以及龙卫，是他们众志成城，而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林亦看向他们。 郑宇跟其他国子监学士对望了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林亦心情还不错，国子监祭酒李沐选人还是不错，不愧是大衍最高学府的一把手。 他继续看向其他两份稿子，同样看到很仔细，大问题没有。 详细罗列了不法官吏的下场，包括圣院学官程渊与张刚的下场。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他在这三篇稿子中出现的太频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炒作他的软文。 如果大衍周报变成捧红某个人的工具，那绝对是背离他提议创办‘大衍周报’的初心。 如果必须捧红，那就只有一个：大衍皇朝或者陛下。 “还是将关于我的描述划掉，其他的没什么问题，做的很好！” 林亦看完这三份稿子后，站起身笑看着他们，伸出手道：“恭喜你们，你们被录取了，欢迎成为‘大衍周报’的一员！” “殿下？” 郑宇跟那些国子监学士不明白，怔怔地盯着林亦的手掌。 但郑宇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林亦笑着握住他的手，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努力前行！” 嗡！ 郑宇没想到大衍皇子会握着他的手，脑袋瞬间空白。 ‘这只手我不想洗了……’郑宇心中跳出这么一个念头。 其他国子监学士激动了起来，期待又不敢的样子，但见林亦一个个握手过去，还顺带鼓励他们，一个个感动的稀里哗啦。 把手偷偷地藏在袖袍中。 “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国子监休息，明天收拾好东西，就直接搬来这里。” 林亦想了想，道：“要是不想住在皇城中，去外面住也行，每月也会补贴银子给你们，具体我会让户部核算。” “谢殿下！” 众学士躬身揖礼，随后便结伴离开了官署。 一想到今天跟皇子殿下握手，也得到鼓励跟夸奖，对这份新的工作也充满期待。 “我们的文章会在大衍发行，殿下对我们寄予厚望，千万不要让殿下失望！” 夜幕下，十多个国子监青年学士大步而走，冷风从城门下吹来，掀起他们的儒衫。 再回头。 看着大衍皇城，他们眼中充满希望。 …… 房间中。 林亦拿着这些稿子又看了起来，同时也拿起笔，做了些批注。 他作为第一读者，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篇稿子一旦传播开来，必将引起巨大的轰动。 消息闭塞的大衍，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在发生什么。 又有什么人在默默地做着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唤醒他们心中的希望，才能唤起不法官吏和读书人心中的恐惧。 更能让读书人明白，读书修行真正的意义，别忘记八品立命的初心。 “文博！” 林亦扭头看向蹲在墙角，一脸委屈的李文博，道：“你委屈什么？” “爷才认识他们，就跟他们亲密接触，咱难受……”李文博道。 “你……” 林亦忍不住扶额，走到李文博跟前，伸手道：“起来吧！” 李文博破涕为笑。 林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随后神色一沉，道：“你在整理这些卷宗的时候，为什么要夸大我的功绩？将我说成是大衍的英雄？” “我……”李文博愣住。 这不好吗？ “文博，我向陛下提议设立大衍周报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获得什么名气，去争什么。” 林亦认真的看着李文博，道：“而是大衍周报，它有它承载的意义，代表的是陛下跟朝廷的意志，它必须客观真实，要让百姓官吏和读书人自己去领悟。” “以后大衍周报会有人物专刊，但只能是……大衍的英雄，大衍的脊梁。” 李文博心神剧震，怔怔地看着林亦，随后重重地点头道：“爷，咱懂了！” “走，回去读书修行。” 林亦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负手走出房间，李文博紧随其后。 走出大衍周报官署。 林亦抬头回望，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是他带给这个世界的第一笔财富。 希望它。 能够如自己所愿，完成它存在的使命！ 第349章 大功告成 深夜。 林允宏结束一天的政事，小啜了口茶，旋即角落中走出一道黑影。 “陛下！” “嫡皇子今天去官邸，都忙了些什么？”林允宏放下茶杯，看着黑影。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中，殿下除了抄写万字，最主要是面见了十四位国子监学士。” 黑影声音没有感情波动，平静道：“殿下礼贤下士，亲自接待他们，并对他们作出考验。” “十四位国子监学士，按照嫡皇子要求，以南湘府妖患事件，陛下斩乱臣，和津天府女学士事件为核心，写了三篇文章。” “文章内容极好，但嫡皇子划去跟他有关的内容，将一切功绩归于大衍百姓与龙卫以及陛下和朝廷……” 黑影说完这些话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孩子……” 林允宏身形微颤，脸上疲惫之色褪去，多了几分笑意。 他挥了挥手，御书房中虚空荡起涟漪，黑影消失。 “大衍周报只登大衍英雄、大衍脊梁，可在朕心里，皇儿已经是大衍的英雄、大衍的脊梁啊……” 林允宏神色柔和。 随后起身离开御书房，起驾坤宁宫。 有个人。 他真的很想念。 …… 京城滕王府。 “王爷，学生昨天收到六皇子殿下的邀请，月底参加京城文会。” 八大才子祝枝云向滕王告假。 “文会？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说说……”滕王林允英精神一震，立马来了兴趣。 不知道皇侄会不会参加？ “就是六皇子殿下举办，八大国公府承办，此次文会特别盛大，京城八大才子都会去……” 祝枝云见滕王似乎很感兴趣，接着道：“王爷，听说圣院跟青山书院，也有不少天骄会去，包括圣院学官和书院夫子……” “很盛大的文会，地方敲定了没？” 滕王想了想，道：“若是地方没找好，本王前些年在岳阳山修建的岳阳楼，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呵呵~”祝枝云轻笑道：“王爷，还真是挺凑巧的，学生问过六殿下派来的人，岳阳楼在选择的范围内，但似乎担心滕王不允……” “哈哈！” 滕王捏着颔下小短须道：“怎么会不允？若选择岳阳楼，本王也愿意出资万两白银，以示庆贺。” 祝枝云浑身一震，由衷敬佩道：“贤王仁德，学生钦佩！” “哈哈~” 滕王笑着摆了摆手，道：“身为大衍王爷，也该支持下大衍的文人学士，临近年关，京城也该热闹热闹，本王愿与民同庆！” 祝枝云肃然起敬，躬身揖礼。 “下去歇着吧！” 滕王挥退祝枝云，随后顿时哭丧着脸道：“万两白银怎么弄？本王现在拿不出啊……” “上次将太上皇的银龙软甲送给皇侄，不好再跟王妃开口。” “对了，小昭！” 滕王想到了闺女，眼睛一亮。 他想了想，便将白天从好友那里收到的糕点带上，小跑去王府郡主的香院。 …… “小昭？睡了没？” 滕王拎着糕点食盒，来到郡主林小昭的小院。 “父王，我正在读书，待会就睡……” 小院阁楼中响起林小昭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好，并不太想见滕王。 “还在怪父王？那银龙软甲，不是父王不让你穿，而是男人的东西，女子怎么能穿？” 滕王豪言相劝：“父王找你有些事，让父王上去如何？” “明天……” “父王带了些糕点。” “那父王上来吧！”林小昭改口道。 ‘这小馋嘴，被卖了估计都还在帮被人数银子……’ 滕王心中无奈，拎着糕点上了楼，看到了坐在阁楼窗边发呆的林小昭。 哪里在看书啊？ “在想什么？”滕王关心道。 “没想什么。”林小昭摇头道：“父王，糕点呢？” “待会吃！” 滕王护着糕点食盒，道：“父王先跟你商量个事，就是……能不能借父王点银子？” “父王要银子去问母妃，我没有！”林小昭一口回绝。 “那可惜咯，这糕点挺不错的，父王那朋友说了，以后会多送些吃的过来，有钱都买不到的……” 滕王摇头叹息道：“算了，父王去找你母妃吧，女大不中留啊！” “父王，喏~” 郡主林小昭嘟着嘴，很不情愿地从小盒中拿出十张银票，道：“以后那些吃的我全要……” 滕王连忙拎着糕点走了过去，一手拿钱，一手交货，正色道：“那是自然，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是女儿最好。” 林小昭拿着糕点吃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国公府的世子跟你皇弟林琮，举办京城文会，父王寻思着也支持一些银子。” 滕王脸上带着笑容，打算明天进宫一趟，让皇侄林琮将地方一定选择岳阳楼。 顺便他去邀请下林亦皇侄。 啧啧！ 说不定林亦皇侄文思泉涌，又作出一首鸣府诗词，那就妙不可言了。 “文会？” 林小昭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为父王作出《滕王阁序》的解元林亦，道：“父王，我也去……” …… 翌日清晨。 林亦早早又去了大衍周报官署，李文博也没去镇抚司报到，跟在了林亦身边。 整座官署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工部也有工匠在翻新建筑。 国子监的学士，除了郑宇在京城的未婚妻家住着外，其他人都带着家当和行李，直接住进了打扫好的‘宿舍’。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大家也都充满干劲，在修改完稿子后，便交给林亦敲定。 得到通过的通知后，郑宇他们总算长吁了口气，随后林亦也给他们放假，可以读书修行。 但他们闲不下来，一起跟着工部的工匠，在官署中忙活。 李文博则在原‘教坊司’的厨房中，挥动锅铲。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陈敬之从工部带来的纸张和油墨，装满整个库房后。 林亦也总算提前几天完成了数万字的抄写。 “大功告成！” 林亦现在就期待工部那边的雕刻进展了，然后进行初步尝试。 他抱着箱子，在前院见到了指挥工部匠人干活的陈敬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林亦低头仔细打量了下箱子，擦去灰尘。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第370章 谁道戏子无情? 万众瞩目下。 林亦登上岳阳楼，眼角余光看向楼外风景，忍不住诗兴大发。 ‘忍，待会压轴！’ 林亦压下心中吟唱应景诗词的冲动，走到凝香姑娘的身边。 此时。 凝香姑娘的侍女，早就准备好了纸墨笔砚。 甚至凝香姑娘素手研墨，那如天工雕琢的侧脸，哪怕有面纱遮盖，也让林亦有种惊艳之感。 “有劳凝香姑娘了！” 林亦朝着凝香姑娘颔首，执笔书写起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林亦喜欢古风歌曲，曾每听到一首这样的古风曲，都会去背下歌词。 去了解背后的创作故事。 此时，林亦书写这段歌词的时候，思绪仿佛回到前世那个战火连天，百姓水深火热的时代。 一个戏子，方寸戏台上，水袖柔婉，昆腔曼妙。 然家国破碎，山河飘零，孰能幸免？ 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林亦之所以选择这首词，是因为凝香姑娘的曲子，跟这首《赤伶》简直太像了。 就好像两个时空，同为戏子的她们，同经历过一段悲惨岁月的磨难。 才诞生了这样的一首曲子。 岳阳楼内外，无数道目光落在林亦身上，没有人说话，只因……他是林解元。 一个在乡试中，以鸣府传世文章，惊艳整个京城的大才子。 少年身姿，大儒之资！ 这是崇尚才华与实力的世界，林亦有资格得到他们的敬重。 ‘皇儿认真的样子，随他娘……’林允宏心中欣慰，期待林亦会为凝香姑娘作出什么词。 凝香姑娘身世凄惨，本是北境戏曲世家，却遭妖人杀害。 本来皇后想将她带在身边，她却执拗的想完成父亲的遗志，将昆家的曲道继续传承下去。 而当时皇城教坊司已经关闭，便将她安置在红袖坊中，做一个清倌人。 而她也没让人失望，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京城名角。 可戏子终究是戏子…… “不知道皇侄会作出什么词？”滕王一脸的期待之色。 林允宏微微一笑。 许久。 林亦落笔，吹干上面的墨迹，心中有些疑惑：“没有才气？难不成不是古之圣贤的诗词，无法引动天地才气？” “也对，这歌词虽然不错，但终究只是现代古风歌曲，很难跟圣贤的诗词相比，没有底蕴。” 林亦站起身，将《赤伶》的歌词递给了凝香姑娘：“凝香姑娘，在下不才，对音律不太懂，这词你看看合适吗？” “谢谢林公子！” 凝香姑娘欠身揖礼，这才将注意力落在纸上，低喃道：“戏一折，水袖起落……” 嗡！ 凝香姑娘才看到这几个字，娇躯猛地一颤，瞪大着美眸看向林亦，长长地睫毛颤动。 似是挂着点点水雾。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凝香姑娘此时已经轻声哼唱起来，声音更咽中带着些许沙哑。 是的！ 她找到这种感觉了，这首词才是她想要表达此曲的意境。 当年县城攻陷，家破人亡，战火连天…… “戏中情，戏外人……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凝香姑娘已经泪流满面，眼泪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滴答滴答，一点一滴地打湿纸面。 她抬头看向林亦，仿佛这个人就是世间最懂她的人。 以琴会友。 知音难觅。 林亦的一首词，颤动她的心弦。 林亦神色柔和地看着凝香姑娘，道：“从你的琴声中，我听到的不止是悦耳动听的琴音，还有它所承载的意境。” “我想这首词，应该适合你！” “谁道戏子无情？戏子也有忧国之心……成长在风尘之地，辛酸冷暖自知，希望这首词，凝香姑娘能够喜欢！” 凝香姑娘泪如雨下，更咽抽泣。 身旁的侍女上前安慰，轻声安抚。 “发生什么事了？” “林解元写的是什么词，为什么凝香姑娘哭的这么凶？” 岳阳楼内外的文人学士惊诧不已。 圣子李西洋冷笑道：“风尘女子，稍微遇到点同情她的词，都会故作娇柔。” “圣子所言极是！” “还是让其他琴道学士来几首曲子助兴，引动才气，说不定能让我们文思泉涌！” 琴棋书画都属于术的一种，也是君子四艺，引动才气并不难。 林亦看向李西洋，眼中有几分冷意。 “凝香姑娘，若是可以的话，待会弹唱的时候，可否改变几个地方？” 林亦看向凝香姑娘，词曲跟意境完美契合，才是一首出色的歌曲。 “林公子会音律？” “不懂，但……会唱一些。”林亦凑到凝香姑娘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吟唱起了几个关键的地方。 凝香姑娘脸色通红，娇躯紧绷，但随着林亦的歌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林公子懂戏曲？ 这是什么腔调……真的好美！ ‘好香。’ 林亦示范完后，便跟凝香姑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鼻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 “接下来交给你了，凝香姑娘，此次文会，愿你惊艳四座……” 林亦笑着走下岳阳楼。 身形很快在人群中消失。 凝香姑娘朝着林亦离去的方向揖礼，万千感恩藏于心，重新落座抚琴。 叮~ 弹唱声起……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接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凝香姑娘的歌声响彻岳阳楼内外，原本嘈杂的文人学士，顿时寂静无声。 短暂的停歇过后，凝香姑娘唱腔一变。 戏曲世家昆家的腔调，与林亦刚才示范的昆腔相结合的歌声，骤然响起：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寞，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凝香姑娘的歌声渐弱，泪水打湿面纱与琴弦：“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曲终人静，余音绕梁。 所有文人学士都感觉一股麻意传遍全身，怔怔地看着红袖坊的凝香姑娘。 席间。 那些端茶倒水的花魁娘子们，更是呛然泪下，伏案大哭。 戏子也有家国情怀，也有为国为民付一份心力，戏子亦有铿锵之姿。 咻！ 圣子李西洋更是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凝香姑娘，脸色阴沉的滴出水来。 他的词嘲讽凝香戏子之身，可林亦的词，却道出了戏子的那股情怀。 恰好这股情怀……他没有！ 大衍皇帝林允宏，眸光闪烁，反复咀嚼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这一瞬间，他仿佛再回北境，那一战，大衍将士与许多民间无名卑微之士。 跟着大衍将士共同抵抗犯境的妖人，虽不在前线，但却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后盾。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 歌词出自《赤伶》，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听听。 第371章 诗，文道之王 “凝香姑娘不仅人美曲美，声更美，曲词相融，天作之合。” “林解元有状元之才。” “好，好！” 这一刻，所有文人学士都起身喝彩，为凝香姑娘和林亦鼓掌。 那些抱琴准备跃跃欲试的琴道学士，一个个嘴巴微张，神色还处在震撼当中。 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听？ 词意与曲意怎么可以如此契合？ “林解元为什么懂凝香姑娘的曲？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圣院学士发出这样的疑问。 脸色阴沉的圣子李西洋，听到这句话后，悠然笑道：“因为这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 “词早就作了，只不过营造出才子佳人的效果罢了。” “否则这词曲问世，天地间怎么会没有任何才气波动？” 李西洋根据天地才气的波动，作出判断。 不少圣院学士纷纷附和，认同李圣子的判断，一时间席间人人交头接耳。 对着凝香姑娘指指点点。 但懂琴道的学士，却是连连摇头，颇感凄凉。 凝香姑娘看向李西洋，拭去泪痕，道：“看来李圣子并不懂琴道，文道天音的诞生，本就是被天地印刻的第一道琴音，所以曲词的天地才气如何，还得看……我们琴师的收音！” 她右手纤指放在古筝上，毫不怯弱地看向李西洋，手指一拨。 咚~ 沉闷的琴音响起，如同文道天音般，响彻整个岳阳楼。 紧接着。 那承载着这首曲词的古筝，陡然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浑厚的天地才气涌动，迅速充斥整个岳阳楼内外。 这种音律产生的才气，经过琴音的洗涤，无须文道修士参悟。 它就跟醍醐灌顶一样，对琴音感悟多深，就能够吸收多少才气。 那些感动于凝香歌曲的文人学士，跟琴道学士获益最大，无数才气汇入他们的文宫。 就连那些普通人出身的花魁娘子，也都有所获益。 而圣院学士则没有沾到任何好处，因为他们不曾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过，傅玉衡与钟子正以及方晴雪等人，却有所获益。 此时此刻。 那些获益的文人学士站起身来，朝着凝香姑娘躬身揖礼，表示感激与敬佩。 凝香姑娘欠身还礼，她看向林亦离开的芳香，大声道：“还未问公子词名……” “赤伶！” 人群中响起林亦的声音，但凝香姑娘却没能找到他在哪。 一股淡淡的惆怅与失意，浮上心头。 六皇子林琮低声喃喃道：“这家伙……还真够任性的啊，本以为他诗才可以，没有曲词造诣竟然不输凝香姑娘？” “本皇子有些欣赏他了！” 但就在这时。 “呵！” 岳阳楼中，传出一道冷笑：“真难听，谁取的名字？” 正是穿着白色儒衫的李文博。 不少人看向李文博，一脸的疑惑之色，这人是谁？ 长相平平无奇，也不是什么才子俊杰，搁这蹭热度呢？ 方晴雪微蹙了蹙眉头。 钟子正跟傅玉衡这两个老熟人也愣了一下，这不是林亦的书童吗？ 赵泰更是忍不住拔刀砍了这厮。 不知道那是嫡皇子殿下吗？ 这书童路怎么越走越远了？ “……” 林亦沉默了下来，好家伙……这就开始演上了？不过别说《赤伶》难听啊！ 由于李文博太过平凡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但是李文博的话，却成功吸引到了圣子李西洋的注意。 李西洋侧过头对身边的一个圣院学士说了两句，后者点了点头…… “可有琴道高人献曲？” 凝香姑娘调整好情绪，看向在场的文人学士。 但他的话却吓到了不少琴道学士，这些原本还跃跃欲试的琴道学士，都收紧了琴袋…… “今日听到凝香姑娘的歌曲，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就不去献丑了。” “久闻凝香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那些琴道学士笑了笑，并没有选择上去献丑。 除非能够超越凝香姑娘，一举成名，否则就是真的献丑了……他们有自知之明。 “这首词曲是林解元教会小女子的，他才是名不虚传，一首《滕王阁序》天下知，如今一首赤伶，更是才艺双全！” 凝香姑娘知道这是林亦的词好，甚至改动的地方，连她都惊为天人。 她相信林亦绝对不是不懂音律，而是故意这么说的。 文人学士们纷纷点头。 随后的棋书画项目，也是很快走了个过场，毕竟是艺，算是文会的助兴项目。 它们的主场是战场。 而才气强弱的诗词文章，才是文会的压轴之物，也是所有人期待的项目。 “常言道：文无第一，术无第二，今日文会，想必大家跟小女子一样，都想看看谁才是文会第一，京城第一。” 凝香姑娘有了赤伶的镇场，整个文会的节奏，俨然都在她的把握之中。 话音落下，原本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文人学士和官吏，顿时就来了精神。 “众所皆知，文道昌隆看诗词，而诗乃文道之王！” 带着面纱的凝香姑娘，越发从容起来，道：“好的诗，可以唤醒我们内心深处的感动。” “优美的诗词更是能让人感同身受，京城流传的《金缕衣》与《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鸣州贯府，才气冲霄，让人惊叹诗的魅力。” “那么现在，便让我们走近诗的世界。” 凝香姑娘随后打量着岳阳楼，眼角带着笑意，继续道：“这次文会的场地由滕王提供，我们有幸见到这巧夺天工的京城名楼，所以……今天的文会就以岳阳楼为主题。” “一首惊才绝艳的诗，不是数十年的苦熬琢磨，而是当时站在这里，福至心灵的一种感悟与感动。” “期待佳作传世，大衍文道再添佳话！” 凝香姑娘的话音落下，岳阳楼内外，原本早就准备好诗词，准备跃跃欲试的文人学士，顿时一个个脸都黑了。 “岳阳楼？为什么要有主题？” “这是谁要求的？” “合着我们白准备了？” 他们本以为这场文会，会没有主题，百花齐放，甚至应对这次文会，不惜花重金从大儒那里买了才气贯州的诗。 现在连人前显圣的机会都没了？ 角落中。 滕王笑看着林允宏，道：“陛下，臣觉得这样的诗会才公平，方显真功夫！” 林允宏都不好揭穿滕王，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这文会就应该临场发挥，才能考验这些文人学士的才气！” 滕王干笑了笑。 …… ‘这文会的主题是送分题吗？’ 人群中的林亦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主题一出，肯定会将不少人打的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才能筛选出真正的才子天骄。 第350章 陛下，琮儿还是个孩子 “敬之！” 林亦喊了声陈敬之，后者回过神来，朝着林亦揖礼道：“臣见过殿下！” “你一个工部郎中就别在这里监工，大材小用，这是抄写好的文字，你送去工部，让工部开始雕琢，工艺要求他们也应该知道。” 林亦担心陈敬之的强迫症，影响那些工部匠人的情绪。 “是！” 陈敬之接过箱子，随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放下箱子。 在替林亦整理好被箱子弄乱的衣襟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林亦沉默。 随后便去库房视察，从工部给过来的物资清单上，纸张目前只送来五百余万张。 这些肯定远远不够。 不过。 林亦对第一刊的预期，也不一定要直接全面铺开，而是会选择试点。 毕竟全面铺开的代价也太大，无论是人员配备还是资金都不是小数目。 所以，先以点到面，争取首战漂亮，才可能有后续的发展。 要是没有效果，估计朝臣能够把他骂死。 …… 皇宫。 御书房中，林允宏这些天就寝前，都会收到关于林亦的消息。 看着大衍周报官署一点点办成，林允宏心情说不出的高兴。 瞧瞧。 朕这个在民间长大的皇儿，像朕一样聪慧，无师自通。 兴办全新的官署，一切做的井井有条。 这时。 太监奸细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陛下，滕王入宫求见！” “宣！” 林允宏疑惑滕王怎么入宫的频率增多了？以往好半年才进宫一趟。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这个皇帝觉得孤单了，会去滕王府坐坐。 看看那个小馋嘴的郡主林小昭。 滕王林允英很快便进入御书房，朝着林允宏躬身揖礼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 林允宏笑看着滕王，道：“这次进宫是所为何事？为了你那宝贝银龙软甲？” 林允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臣送出去的礼，泼出去的水，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臣没什么好东西送给皇侄，那东西是真心相送……” “臣这次进宫，其实也是想见下皇侄林琮，有些事想跟他聊聊。” 林允英如实说道。 这次进宫他已经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岳阳楼都已经清场封闭。 就等着让六皇子林琮选择岳阳山。 “朕一看就知道你是为了文会，这是闻着味儿就来了啊！” 林允宏笑着指了指滕王，开口道：“梅哲仁，去将琮儿召过来！” “是！” 梅哲仁退了下去。 很快。 穿着四爪蟒袍的六皇子林琮进入御书房，朝着父皇林允宏跟皇叔林允英躬身揖礼。 “父皇！” “皇叔！” 林允英笑着颔首，道：“好几个月没见，琮儿又长高了不少，也越来越有皇子的气质了。” “你就别夸这小子了，再夸他尾巴能翘上天了。”林允宏话虽这么说，心里倒是挺开心的。 嫡子庶子都是子。 林琮咧嘴笑了起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父皇旁边的那张小方桌。 眼眸深处浮现一丝火热。 林允宏心思何等缜密，脸上笑容骤然收敛，盯着林琮道：“琮儿？” “啊，父皇……”林琮回过神，疑惑地看着父皇。 “朕召你过来，是因为你皇叔想见你。” 林允宏扭头看向林允英，道：“琮儿现在功课多，有什么要说的赶紧问。” “好！” 林允英开门见山，道：“琮儿这次文会选址了吗？” “有几个选址，目前还没敲定，需要琮儿跟国公府的世子商议一下。”林琮道。 林允英笑道：“依皇叔看，就选择岳阳山的岳阳楼怎么样？那地儿风景好，又宽敞，可登高望远，俯瞰京城，与京城才子吟诗作赋，琴棋书画，高山流水……岂不美哉？” 林琮惊喜道：“琮儿有想过岳阳楼，可琮儿之前担心皇叔不太愿意……” 林允英笑道：“现在皇叔允了，不仅如此，皇叔还赞助皇侄你一万两白银，到时候皇叔也去，与民同乐，年前一起热闹热闹！” 林琮大喜：“琮儿谢皇叔！” 他此刻特别激动，因为皇叔都在支持他，还是当着父皇的面。 “朕就知道你。”林允宏指了指林允英。 但就在这时。 林允英笑看着林琮，道：“但皇叔也有一个请求。” 林琮道：“皇叔您说。” 林允英正色道：“皇叔想让琮儿你邀请一个人参加文会。” “谁？” “京城乡试解元林亦！” 林允英笑看着林琮道：“如何？” 林琮听到皇叔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摇头道：“很抱歉皇叔，琮儿邀请过他，但被他拒绝。” “琮儿也实在没想到，这乡试解元连琮儿这个皇子的面子也不给，说什么有正事要办，还拿父皇压琮儿。” 林琮有意在这个时候，趁机打压下林亦，也没注意到林允宏逐渐难看的脸色，道：“父皇，这林解元我看他就不适合入朝为官……” 砰！ “闭嘴！” 林允宏拍着桌子站立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林琮：“你可知林亦他为百姓，为朝廷，为朕做了什么？你又为朕和百姓做了什么？他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去了章家，去跟林亦说了什么？” “朕本不想提及这件事，可你身为大衍皇子，胸中可有半点沟壑？居然还在朕面前耍花招了？” 扑咚！ 林琮吓的脸色惨白，连忙跪伏在地，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 看着林琮瑟瑟发抖的样子，林允英连忙道：“皇兄，琮儿还是个孩子，您就不能克制下脾气？把孩子吓坏了怎么办？” “琮儿，起来！” 林允英对几个侄儿都有感情，毕竟这都是皇兄的儿子。 至于林亦，那不一样。 林琮不敢站起来，身形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对他。 难道一个解元比他这个未来的储君，还要重要？ 呼~ 林允宏气来的快，消的也快，看了眼不敢起来的林琮，道：“站起来。” 林琮连忙站起来。 “看来你跟在你母妃身边，什么好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心机，文会结束后，去国子监读书修行吧！” 林允宏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是，父皇！”林琮不敢多言，脸色煞白的离开御书房。 “陛下，琮儿才多大，你这样去骂他？”滕王皱眉道。 “正因为他还小，还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大点，羽翼丰满了，他是不是要对他的哥哥们下手？” 林允宏摇了摇头，道：“朕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下个月大朝会，朕要公开林亦的身份。” “这次文会，朕也会让他参加，去物色能够为他所用的天骄……” 林允英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皇兄的意思。 这是让林亦皇侄开始打造班底，皇兄在为他铺路！ 第372章 你拉车妖兽，我要了 人群骚动。 很多文人学士的计划全部打乱，临场发挥不够自信，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林琮心中暗笑道：“这才叫有意思，这文会既然是本皇子主办，当然要方方面面眷顾到。” “那些投机取巧的文人学士，本皇子不需要。” “有真才学的才是良驹，若是有传世佳作诞生岳阳楼，皇叔肯定高兴，到时候太上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都可能送给本皇子……” 文会以岳阳楼为主题，就是六皇子林琮的意思。 为了让滕王开心，林琮也跟皇叔滕王通过气，得到了滕王的高度赞扬。 岳阳楼中的圣院学士跟书院学士大多不会出手。 他们慕名而来，就是想见识下京城，有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天骄。 七大才子中，擅长写诗的也有，但似乎都在听令行事。 圣子李西洋看向七大才子中的一人，那人微微颔首，站起身来。 “是八大才子中的小诗圣杜丕，诗才仅次于圣院第七圣子，状元杨子宁！” “好，小诗圣出手，必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 “快，真是急死人了。” 岳阳楼内外顿时轰动，不少佳人眼中泛起光芒，灿若星辰。 杜丕五官俊朗，身材健硕，浅蓝色儒衫罩在身上，衣袂飘飘。 他神色平静地拱手朝着楼内外的文人学士，朝廷官员和圣院学官揖礼，朗声道：“在下不才，愿八步成诗，献丑了！” “什么？” “七……七步成诗？杜丕有如此诗才了吗？” 现场一片沸腾，更是迎来佳人尖叫。 ‘小诗圣？八步成诗？在下输了……’林亦心神动容，要不是他会搬运圣贤名作之术，怕是能败得一塌糊涂。 他其实也会一些打油诗，但没必要在这个场合献丑。 明天大朝会上，只怕成为笑话。 林亦看着小诗圣杜丕，期待他的八步成诗。 哒！ 杜丕一步跨出，身上才气涌动，儒衫无风自动，英气逼人。 所有人等待他的第一句诗。 哒！ 他再走一步，众人沉默，但也在等待他的第一句诗。 哒！ 第三步。 …… 哒！ 第四步踏出，所有人顿时有些郁闷了。 八步走了一半，一句诗还没出，不行就别装行吗？ 杜丕神色平静，吟诗道：“北国冰封雪飘飘，万里银海卷鹅毛；登上山峰俯首望，银装素裹更妖娆……” 诗毕。 一股浑厚的天地才气，在虚空凝成白色的才气之龙，在岳阳楼上空盘旋。 随后猛地扎入杜丕的眉心之中，儒衫猎猎作响，才气四溢。 一股书香气更是弥漫整个岳阳楼。 “好！” 圣子李西洋笑着赞道：“五步成诗，虽说没有才气贯州，但也有才气之龙凝聚，才高四斗，写的是岳阳楼外的风景，倒也应景！” “杜师兄好样的！” “真是朗朗上口，银装素裹更妖娆，妙啊！” 不少圣院学士也纷纷大赞起来，摇头晃脑，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就这？”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打油诗都能才高四斗，凝聚天地才气？ 他很快沉默。 难怪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几首诗都不完整，不是贯州不是鸣州…… 原来这个世界的诗词水平，真的不高。 “恩？” “恩？” 林亦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群文人学士的耳中，就跟晴天霹雳没什么区别。 不少人注意到了他。 圣子李西洋哪里会听不出林亦的声音，听声辩位，瞬间锁定岳阳楼外的林亦。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林亦，他身边的文人学士下意识远离几步。 傅玉衡跟钟子正猛地起身。 书院大夫子李墨白也站起身来。 ‘文会中，诗词佳作诞生，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被人盯上，因为踩人能将名气最大化。’ 林亦心中明悟，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被盯上。 这些文人学士，都在等人往他们的枪头上撞。 杜丕眼神如炬，落在林亦身上，微微拱手，神色淡漠道：“久闻林解元大名，刚才一首词，让人惊艳，可惜非你弹奏琴曲，词也非凝香姑娘所写，略有遗憾，否则足以贯州。” “你的文章做的不错，滕王阁序鸣府之文，令人敬仰。” “虽然你词与文章皆有才华，但诗却跟词和文章不同，是词与文章的集大成。” 杜丕微微摇头，道：“你年轻气傲，有此名气难免有些飘，在下理解，但是连天地才气都认可我的诗，你还不认可，却让在下有些糊涂了，难道你比文道还更能鉴别诗词的好坏？” 噗！ 噗！ 钟子正跟傅玉衡听到杜丕的话后，一时间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林亦他当然没有文道那么厉害，但是……他有权威点评你杜丕的诗。 圣子李西洋看向钟子正跟傅玉衡，微皱了皱眉头，有些困惑。 “在下没有不认可。” 林亦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小诗圣的诗没有贯州，让在下有那么一点失望！” 远处。 林允宏轻笑道：“皇儿心善，但也不失锋芒，这才对嘛！” 滕王认可地点了点头，内心有些激动。 是不是他的岳阳楼也要跟滕王阁一样，名动天下了？ “哈哈哈！” 杜丕气极反笑，道：“林解元莫非以为作出了《滕王阁序》，就可以这般狂妄了？你懂不懂诗？以你的年纪和才气，说实话……杜某甚至怀疑你的《滕王阁序》是他人传授！”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林亦因滕王阁序而扬名，杜丕的这句话，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不仅直接否定了林亦的全部才华，甚至解元的身份，都有水分。 圣子李西洋点头道：“本圣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刚才他赠给凝香姑娘的词，想来也是他人传授！” 人群再次哗然。 文人学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凝香姑娘皱眉，不满地盯着李西洋与杜丕。 傅玉衡跟钟子正想站起身证明，却发现林亦摇头失笑了起来。 “呃？” 众人顿时有些错愕起来。 李西洋道：“笑？想要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 “不不不~” 林亦摇了摇头，道：“李圣子处处针对在下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所以一时没忍住！” “你！” 圣子李西洋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身上才气涌动。 与此同时。 岳阳楼内外无数道气息也猛地爆发出来，但却是一闪而逝。 那一瞬间。 李西洋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在岳阳楼中，隐藏了什么可怕的强者一般。 林亦抬头看向岳阳楼上的李西洋，道：“李圣子也不必多说，你我就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赢了，你拉车的两头妖兽我要了！” 哗！ 文会现场顿时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林亦。 好……好狂！ 钟子正低声喃喃道：“李西洋还真的要被激怒了，看样子无影兽要换主人了啊！” 第351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陛下，大皇侄他如今在哪里？臣能去看他吗？” 滕王想去见见林亦。 林允宏斜了他一眼，道：“他现在忙着，朕比你更想见他，你也别急着这几天，文会的时候，朕让他去。” “大皇侄在忙什么？”滕王好奇道。 林允宏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也回去吧，下次再进宫，记得把小昭带上，否则就别来见朕。” “那陛下得多准备点吃的……” 林允英说完这句话后，便躬身揖礼，退了下去。 …… 冷风在皇城中肆掠。 大衍周报官署中，林亦看着彻底翻新一遍的官邸，内心愉悦。 “殿下，官邸翻修工作已经完成，各房间也按照殿下的要求改造好了！” 工部领头的匠人，向林亦汇报进展。 “刚才我看了下，各方面都做的非常好，辛苦你们了。”林亦开口道。 “殿下言重了！” 工部匠人们受宠若惊，连忙揖礼，道：“若是没其他问题，小的们便回工部汇报了。” “去吧！” 众匠人收拾好一切，便退出了官邸。 林亦行走在官邸当中，很满意工部匠人的手艺。 用陈敬之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大衍最顶级的建筑师。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陈敬之这几天监督这些匠人的工作时，居然只插嘴了几句。 说明各方面堪称完美。 ‘陈敬之这种强迫症患者的好处，这时候立马就体现出来了……’ 林亦笑了笑，玩笑归玩笑，他心里还是希望陈敬之能够好起来。 毕竟这病……挺麻烦。 就怕哪天洞房花烛夜了，开口一句：不对，怎么这不是一样大？ 估计会疯掉。 …… “林解元可在官署之中？” 就在这时。 官邸前院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林亦一听就知道是宫里来人。 林亦在抵达官邸前院时，见到了两个宫廷内卫，跟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站在那。 “公公找我？” 林亦的出现，让那位公公身形一震，后者连忙揖礼道：“奴婢见过皇子殿下，陛下待会就要出宫来殿下这里，梅总管让奴婢过来通知您一声。” ‘领导搞突然袭击，下面总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嘴上说道：“梅公公他有心了，我知道了！” “那奴婢先行告退，对了殿下，奴婢梅春光。”梅春光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林亦暗暗摇头。 这梅春光无疑是梅哲仁的人，对方是打算将自己人塞到他身边。 但梅哲仁的算盘要打错了，他的身边不需要宦官。 “文博！” 林亦随后将李文博从厨房叫了出来，吩咐道：“叫郑宇他们在前院集合。” “好勒！” 李文博穿着围裙便准备去叫人，林亦本想提醒下他。 想了想，这样也挺好。 很快。 李文博便将郑宇他们叫到前院，一个个排列站好，并向林亦行礼。 “爷，叫咱们集合干什么？有新的任务？”李文博疑惑道。 “陛下驾到！” 下一秒，有公公在官邸外传唱起来。 李文博身体一僵，锅铲啪嗒掉在地上，牙齿直打颤。 郑宇跟那十多个国子监学士，也都紧张到浑身紧绷。 才从国子监出来，不仅跟殿下同处一个官邸，连陛下都亲自过来视察。 “爷，咋办，咱这样子……”李文博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话还没说完。 身穿明黄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大衍皇帝林允宏，在梅哲仁与宫廷内卫的拥簇下，进入官邸。 扑咚！ 李文博跟十多个国子监学士，连忙跪地行礼道：“学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儿臣见过父皇！”林亦躬身揖礼道。 “都起来！” 林允宏示意众人起身，目光落在那十多个国子监学士身上，轻笑道：“你们都是大衍周报的第一批官员，也是嫡皇子看好的人才，今后可要把好关，要知道你们肩膀上的担子可不小，乃是社稷重事。” 嫡皇子？ 众学士听到陛下的话后，浑身剧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嫡皇子跟普通皇子的区别，那可就大了。 这可是未来的储君。 一想到林亦的所作所为，他们内心更是震撼，连忙齐声道：“臣等必将尽心尽力，不负殿下，不负陛下！” “朕相信皇子看人的眼光，都下去歇着吧！” 林允宏话音落下，郑宇等国子监学士便退了下去，一个个走路脚步虚浮，大脑还在一片空白。 “陛下，那卑职也下去歇着？”李文博询问道。 “你这个书童倒是有趣，身为龙卫总旗，不去镇抚司当值，跑来这里做饭菜……太屈才！” 林允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回头你补上龙卫佥事这个位置，争取早日把能力提升上来。” “啊？” 李文博愣住了。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轻轻地踹了脚李文博，道：“还不谢陛下？” 李文博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下拜倒在地：“卑职叩谢陛下隆恩！” “去忙吧。” 林允宏轻摆了摆手，随后打量着翻新后的官邸，轻笑道道：“朕前段时间过来看的时候，这都是荒废的，没想到这才几天，都全部翻新了……” “带朕四处参观下。” “好！” 林亦带着林允宏在官邸走参观起来，每到一个地方便详细讲解一番。 林允宏始终面带笑容，看着林亦侃侃而谈，从搜集素材到国子监学士编稿，再到定稿，排版，印刷…… 那自信的模样，让大衍皇帝的内心无比欣慰。 他实在想象不到，皇儿的脑瓜里怎么就这么有货。 “现在大衍周报官邸也好了，就差工部雕刻的字模，皇儿应该也能抽出时间了吧？” 逛到差不多的时候，林允宏也说出了出宫的缘由，正色道：“朕希望你参加这个月底的京城文会，去见识下，也该去物色下京城中，是否有能为你所用的人杰。” “你十八岁了……朕也不想听那些老东西们一个劲的嚷嚷立储君，你明白吗？” 林允宏认真地盯着林亦，想看看林亦是否具备这个勇气。 而听到林允宏这番话后的林亦，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已经打算立他为大衍储君了。 林亦没有矫揉做作，认真地点头道：“儿臣明白，文会，儿臣会尽量赶去！” 啪！ 林允宏大手拍在林亦的肩膀上，神色柔和道：“你立下的宏愿太大太大，也许需要你穷尽一生的时间，但父皇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追求。” “在此之前，父皇会教你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储君，还有……窥探一品之上的路！” 林亦心神一震。 第352章 父子论道 “一品之上？” 林亦似有所悟，开口道：“是超脱文道的规则？” 林允宏似乎有些惊讶林亦会想到这一点，他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开始娓娓道来：“我们所修炼的文道，读书蕴才气，只不过是大道之一，传承于人皇伏羲……” “那皇儿可曾想过人皇伏羲修炼的是何道？他何以能一画开天？” 林亦愣了一下。 伏羲修炼的肯定不是文道，因为文道是在他手中诞生的。 “道术？”林亦猜测道。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去掉术。” “道？” 林允宏点头道：“道，万物之始，万法之源，可惜人皇一画开天，制定文道规则，羽化破空后，从未留下任何关于‘道’的只言片语，只留下‘道’之一字，让世人窥探。” “那时候世人信奉道宗，修阳神之道，文道只属于少数拥有文心的人。” “道宗也包容一切，从不谙世事，乱世悬壶济世，太平归隐山林，对文道也从未有过干预。” 林允宏跟林亦边走边聊，讲述很少人知道的秘辛，道：“数千年前，世间还没有国家之说，万族林立，修行者掌世人生死，我们林家先祖，在乱世中求生，当过乞丐，也上山当过山贼，最终在一处道观中参悟经书开悟，观乱世，饿殍(piao)遍野，立志终结乱世，慑服万族。” “有一天，先祖在梦中见到了人皇伏羲，一夜之间，觉醒文心，承浩然正气，下山救世，率民起义，娶了当时还是文道世家的孔家嫡女，得到孔家相助，创立大衍万世基业。” “先祖感激文道世家孔家，在这京城中，开办圣院，愿与孔家平分天下，拉拢民间文道世家、书院，开民智，传经义，大衍蒸蒸日上。” “但文道的兴起，道宗衰落，让道宗内部有了不同的声音，于是有道宗弟子不甘于此，裹挟整个道宗，发起道统之争。” “最终结果皇儿也知道，圣院与朝廷联手，几乎覆灭道宗……但皇儿可知道，为什么先祖没有对道宗彻底下死手？” 林允宏讲述的这段过往历史，让林亦大为震撼，面对父皇的问题，林亦回答道：“因为先祖是半个道宗弟子，在道观中梦到人皇伏羲，觉醒文心，承浩然正气……” 好吧！ 先祖跟他还真是有点像，自己在安阳县也是因为道术失窃穿越。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还有个原因就是道宗之主，是人皇伏羲的嫡系后人……” 林亦皱了皱眉头，再是人皇伏羲后人，那也相隔不知道多少代了。 但林允宏的下一句话，却让林亦惊呆了。 “而我们林家，也是伏羲嫡系后人，所以朕之前才对你说……朕也会道术！”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皇儿在疑惑为什么我们是人皇伏羲的后人，却是姓林？” “那是因为人皇四子的姓氏各不相同，分别是：风林火山。” “道宗风姓，我们林姓，火山二姓……未能传承下来，先祖不忍风家无后，放过了道宗。” 林亦心神动容，皱眉道：“那人道宗……” 林允宏知道林亦想问什么，沉声道：“道宗道统争夺失败后，便退出大陆，但道宗内部也因此分裂，于是有了天道宗与人道宗之分，天道宗继承原道宗心法，是正道，人道宗则走入邪道……” 林允宏突然问道：“对了，皇儿你对你娘有印象吗？” 林亦愣了一下，微微摇头。 林允宏揉了揉林亦的脑袋，负手而行，叹了口气道：“她还在……但不肯见朕。” ‘你都娶了好几个老婆，能见你才怪。’林亦心中这般吐槽。 但得知皇后还活着，林亦心中却有股特别的感触，想到了前些天看到的道袍女子和拨浪鼓。 “父皇，母后应该很美吧？”林亦问道。 林允宏突然笑了，道：“对，很美，天下第一美人，你照镜子难道没这个感觉？” ‘有了天下第一美人还不甘心，还要娶那么多妃子，但看在你在夸奖我的份上，我个人原谅你……’ 林亦心里这般想道，表面上很认真地点头道：“儿臣有这个感觉，母后她肯定很美很美。” 林允宏大笑了两声，但眼中略显落寞，继续在官邸中参观。 林允宏稍作停息后，接着说道：“既然说到了天道宗，朕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母后是天道宗圣女！” 嗡！ 林亦听到林允宏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他发现自己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怀疑看到的那个道袍女子是不是母后，以及大衍皇帝娶了天道宗的圣女，而是……林允宏居然近亲结婚？ 虽然这已经隔了很多代，但感觉就是怪怪的。 就好像是他将来的大儿子的孙子，娶了小儿子孙女…… “糙！” 林亦忍不住从嘴巴里蹦出一个粗口。 “恩？” 林允宏微蹙了蹙眉头。 林亦连忙解释道：“父皇，这后院有些细节，翻修的还是有点糙……” 林允宏心情顿时不乐意了：“陈敬之何在？” 林亦一惊，连忙道：“父皇，其实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林允宏倒不会真心为难陈敬之，随后神色凝重的看着林亦： “皇儿，朕告诉了你道宗与圣院起源，可如今无论是人道宗还是圣院，都试图毁我大衍基业，你可知为何？” 林亦摇头道：“儿臣不知。” 他知道圣院包庇以文乱法的读书人，也知道人道宗的非人行径。 但它们做这种事，肯定要有一个动机。 “他们是为了气运！” “我们大衍的气运，来自百姓，圣院的气运来自读书人。” “但气运就这么多，所以必须要争，要斗！” 林允宏身上威严散发，正声道：“而一品之上，正是跟气运息息相关，现在皇儿是不是不难理解，为什么圣院要包庇读书人，而朕却容不下任何人伤害大衍子民？为什么人道宗却兴风作浪了？” “你跟朕都身怀先祖的浩然正气，共享大衍气运，你和朕的一举一动，也都将影响气运的变化，好在皇儿你的所作所为，让大衍气运有所增长。” 林允宏认真地盯着林亦，继续道：“皇儿，我林家是靠百姓得的天下，所以你要永远记住，百姓才是我们的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失去了百姓，大衍必将分崩离析！” 第373章 文会魁元的赌约 “什么？” “林解元这也太……怎么就盯上李圣子的无影兽了？” 众文人学士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实在是李圣子出场的时候太高调，谁不想坐拥这种妖兽？ 可问题是，圣子李西洋乃是四品君子境强者，这是在虎口夺食啊！ 岳阳山某个地方。 一头鹿头虎躯的白色妖兽，正在吐纳天地灵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些欢喜地看向岳阳楼方向。 “哦？你拿什么跟本圣子赌？” 李西洋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本圣子这可是传说中的圣人坐骑，大衍仅此一头！” 林亦愣了一下，解释道：“李圣子误会，在下不是说要你拉车，在下知道大衍只有你一头李圣子！” 噗！ 钟子正又是一口浓茶喷出，心惊肉跳地看着林亦。 傅玉衡跟李墨白更是目瞪口呆，这小友……未免太生猛了。 “你！” 李西洋怒不可遏地盯着林亦，要不是刚才那股气息让他忌惮，他或许早就出手。 他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道：“你想赌什么？”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次答应父皇来岳阳楼，目的就是扬名，通俗点来说就是来一个王炸。 好让明天的大朝会上，父皇牵头提到今天岳阳楼文会，在朝臣百官连连称赞的时候，借机公开他的身份。 流程就是这个。 关键看他这个王炸什么时候甩出去。 而有了凝香姑娘的《赤伶》当顺子开路，这时候也该直接来一对王炸，直接打所有文人学士一个春天！ 妙啊！ “在下与李圣子赌……在下能不能夺得此次文会的魁元！”林亦朗声道。 魁元也就是文会第一名的意思。 哗！ 全场哗然，所有人再次被林亦的话所震惊。 这林解元当真生猛。 “？？？” 岳阳楼中的杜丕，整个人都麻了，他一脸茫然道：“杜某就这么被无视了？” 明明是他跟林亦杠上了。 可林亦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还跟圣子李西洋打赌，说能够夺下这文会的魁元。 “林解元好生狂妄，小小乡试解元，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林解元这是完全没将京城才子放在眼里，殊不知京城会元与状元，就在这岳阳楼中！” 这时，几个李圣子的拥簇，充分发挥出了狗腿子的精神，对林亦冷嘲热讽。 “好！” 李西洋早就恨不得碾死这个朝廷走狗，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冷声道：“本圣子跟你赌了，本圣子倒想看看你这乡试解元，拿什么来夺得这文会魁元！” 今日京城天骄尽出，还怕一个小小地乡试解元。 整个文会现场，顿时气氛热烈起来，有人嘲笑有人佩服。 倒是红袖坊请来的那些花魁娘子，美目中流露出担忧之色，不想这么有才情的公子哥，落入那看起来就讨厌的圣子手里。 不过。 在场的三位内阁大学士，跟一些朝臣，却是忍不住捋须轻笑起来。 “这林解元是朝廷的人，若他能够得到这文会魁元，那朝廷这次可就长脸了。” “朝廷国子监学士在圣院和书院之间，常年都被压一头，老夫倒希望林解元替朝廷出这口恶气！” …… 林亦不再藏拙，径直走向准备好的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可惜缺少研墨的，文博啊，要是进入圣院要好好干啊……’林亦内心轻叹了口气。 楼上，李文博恨不得上去研墨，但他知道不能。 “小女子为公子研墨。” 一阵香风袭来，凝香姑娘不知何时来到林亦身边。 红袖添香倒也可以，林亦微微颔首，轻笑道：“有劳凝香姑娘了。” 凝香姑娘微微一笑。 林亦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执笔沾墨，在纸上边写边念道： “岳阳楼上日衔窗，影到深潭赤玉幢。” 轰隆！ 天地间突兀地响起一道惊雷声，正当众人以为要下晴雨时，却见岳阳楼上空的天地才气汇聚而来。 众人脸色一变。 林亦却内心松了口气。 不是怕诗不好，是怕无法引动天地才气，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继续书写起来，同时念道：“怅望残冬（春）万般意，满棂湖水入西江。” 轰隆！ 天地间再起惊雷。 ‘我没有动用浩然正气，应该只是普通的……’ 林亦心中念头还没落下去，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像是受到什么激发一般。 一道气柱自桌案上的纸张冲天而去，在岳阳楼上空如烟花般炸开，横贯整个京城。 当~ 悦耳的文道天音响彻整个岳阳楼。 所有身形剧震，一股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感。 “才气鸣州……” 凝香姑娘手中砚石脱手，墨水溅了她一身，面纱下的那张脸满是震撼之色。 哗！ 诗成鸣州的刹那，所有文人学士下意识站起身来。 他们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林解元这就作出了才高六斗的鸣州诗？ 这等才华，不比小诗圣杜丕强几倍？ 难怪他敢说出杜丕的诗，让他失望，原来他的诗才，已经达到这等地步。 好可怕！ 但很快，这些文人学士便抓住机会，纷纷参悟林亦的这首诗，接引天地才气入体。 滕王有点小兴奋，皇侄出手就是鸣州诗，这岳阳楼虽然不如滕王阁，但也很不错了。 “不过鸣州而已，不如乡试时的鸣府文章！” 圣子李西洋颇为不屑，遗憾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失落：“如果仅此而已的话，这文会魁元，你恐怕无缘了。” “本圣子想想该怎么处置你的不敬了……” 林亦狐疑道：“李圣子就这么着急？你怎么就知道在下就一首诗？” “凝香姑娘。” 林亦一开口，这位京城三美的清倌人便徒手研墨，红袖添香，心中难掩讶色。 还有？ 世上竟有如此奇男子？ “什么？林解元还能再来一首？” 岳阳楼外的文人学士们，都已经快麻木了。 但林亦显然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现在有多震惊，明天大朝会时的朝廷百官就有多惊喜。 “冬（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山（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咔擦！ 天地间再起惊雷，天地才气随着林亦的诵读与书写，早就在岳阳楼中浓郁的化不开。 所有文人学士目光呆滞地看着林亦，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当~ 文道天音再响。 所有人身体再次一哆嗦，最先缓过神来的文人学士，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的参悟起来，疯狂吸收这些天地才气。 对他们来说……要发啦！ 十两银子花得值！ 不仅有陛下的签名，还能见证两首鸣州诗的诞生，舒服…… 第353章 万众期待 林亦愣了一下。 这句话他在文道真解上见到过，那是圣院首任院长孔仲子说的。 在此之前。 林亦觉得文道真解这句话，是在警示读书人。 但现在，他觉得这是在教读书人，如何去攻陷大衍，那就是利用百姓。 ‘难怪请圣裁会庇护读书人，想必历代亚圣就是为了推翻大衍……’ 林亦眼神微眯，隐现寒光。 林允宏见林亦神色逐渐阴沉下去，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道：“你不用考虑太多，顺着你的本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朕永远在你身后……”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与力道，林亦眼眶微红，点头道：“儿臣明白！” “这次文会，那么多才子天骄，皇儿若是能再有出彩的诗词文章问世，等朕公布你的身份，说不定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林允宏轻笑道：“毕竟大衍嫡皇子这么有才华，文人学士钦佩之余，总会对朝廷有利。” “走吧！” 林允宏迈开步伐。 林亦一路为林允宏介绍，在将翻新后的教坊司逛完之后，走走停停，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林允宏靠坐在一块巨石上，道：“要不是宫中还有事，朕就陪你吃饭了。” “那父皇便留下来。”林亦道。 “不行。” 林允宏摇了摇头，叹息道：“南方雪灾闹的厉害，朕得时刻关注动向，这事马虎不得。” “南方雪灾？” 林亦眉头一皱，无论什么时代，天灾无疑都是可怕的存在。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恩，百姓的这个年，不好过呀！” 林允宏站起身，叹了口气，随后笑道：“好在，这次皇儿在津天府缴获的财产不少，朕全都拿去赈灾了，应该能让南方的百姓好过一些。” “够么？” 林亦关心道。 “银子就没有够的说法，南湘府妖患危机，朕差不多将国库掏空了，户部尚书一上朝，就‘臣有本奏’‘国库空虚’……这老梆子，就差没骂朕是个穷鬼，不会赚钱的穷鬼！” 林允宏模仿大臣的样子，让林亦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便觉得莫名心酸。 还以为成为大衍嫡皇子，就跟影视剧中的皇子一样，动不动就一掷千金。 招纳贤才也是用银子去砸。 可没想到父皇也没几个字。 ‘听父皇的语气，感觉国库里的老鼠都流泪了……’ 林亦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父皇，京城文会一般会有彩头吗？” “有的。” 林允宏笑道：“皇儿是想打那些圣院学士跟青山书院学士的主意？” “那你可得费心了，那些人可不是乡试上的那些庸才。” “走咯！” 林允弘一吐胸中郁气，头也不回道：“跟皇儿相处，总是能莫名的放松，今年这个年，朕终于有那么一丝期待了……” 林允宏没有等林亦。 等林亦追上去的时候，却只留下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 一个人扛起这个国家，他一定很累很累吧！ ‘大衍周报，一定要一炮打响，但有一点不可忽视的是……郑宇他们还有试点州府衙门的安全问题。’ 林亦很清楚，一旦大衍周报在民间引起轰动，绝对会引起圣院跟人道宗的反扑。 那时候大衍周报中的郑宇他们这些人，目前不适合曝光。 “文博。” 林亦叫来李文博，道：“张虎、赵龙他们现在跟着你没？” 李文博大叫道：“那肯定，他们敢背叛咱，咱把他们阉掉丢进宫，当太监！” “……” 林亦知道李文博真的能干出这种事，道：“让他们四个暗中保护好郑宇跟他们的家人，我担心大衍周报发行后，有人会伺机报复。” 李文博一听是正事，正色道：“好，爷放心，咱会安排下去。” “你做事，我放心。” 林亦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地盯着李文博，道：“文博，如果有一天，我让你作出一定的牺牲，你愿意吗？” 李文博正色道：“爷不用问我，尽管安排！” 随后很不正经地咧开嘴： “前提是要是哪天真死了，得把咱接到爷身边……” 他说过的，生是林亦的人，死是林亦的鬼。 没别的。 人这一辈子，再难遇到这么一个让他愿意肝脑涂地的人。 林亦拍了拍他的肩膀。 …… “好消息！” “六皇子殿下与八大国公府世子，将在月底牵头举行京城文会！” “就在滕王修建的岳阳楼，前几日已经开始封山布置。” “传闻陛下会亲临会场。” 这几天。 京城中到处都在流传有关文会的消息，一时间，京城文人圈子直接震荡。 皇子与国公府世子发起的文会，还有陛下亲临会场，以及滕王的场地支持。 对所有文人学士来说，这绝对是空前盛况。 文会项目很多，几乎都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若是表现好的话，被陛下或者殿下以及王爷和国公府世子们看中，那简直是鲤鱼跃龙门。 圣院。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得到消息，强烈建议圣院学士去开阔眼界，与大衍天骄切磋文道。 第五圣子钟子正，更是兴趣十足，扬言会亲自带队。 天枢殿圣子李西洋，也表示会参加文会，有可能会亲自出手。 这让无数擅长文章一道的学士疯狂起来。 要是他们的文章能够压一头李西洋，岂不是圣子资质？ 同样。 青山书院的学士，也纷纷在讨论，书院夫子会不会带队下山，参加这次文会。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大夫子李墨白直接宣布，将亲自带队参加此次文会。 小画圣唐虎也第一个表示，他会将沉寂的这段时间内，所感悟到的，以画作的形式在文会上展现。 这让唐虎的簇拥者神情亢奋。 文会消息持续发酵。 有小道消息说，这次文会准备了八百万两白银作为彩头。 一下子，原本不感兴趣的文人天骄，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圣院跟书院一些饥渴难耐的学士，更是激动的嗷嗷叫。 而这一日。 工部也不负林亦的等待与期盼，将字模雕刻完成，并送往‘大衍周报’的官署之中。 第354章 活字印刷第一稿 “终于好了么？” 林亦提前听到工部传来的消息，早早就在官邸下等候。 在他身后，郑宇等人也在默默等待。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在等什么。 也问过林亦，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大量抄写那三篇文章？ 但林亦却笑着对他们说，不用抄写。 这让他们感到极为困惑，不抄写怎么发行天下，怎么让老百姓跟那些官员看到？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也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并深深地佩服嫡皇子殿下。 “来了！” 林亦看到陈敬之带着工部官吏，后面拖着一架马车。 林亦很难不激动。 这将是大衍开创性的一次举动，让天下重新认识朝廷。 “殿下，让您久等了，这些天我没有过来，一直在工部监工，虽然迟了点，但还是不负殿下所托……” 陈敬之拱手揖礼道。 “不迟，从侧门直接去印刷坊，试试效果。” 林亦亲自带路，领着陈敬之跟拉车的工部官吏，去了印刷坊。 印刷坊中所有的油墨跟纸张都准备好了，就差字模到位。 一旦可行。 就可以筛选跟招募印刷工人，大面积印刷，同时挑选开张的日子。 将所有周报发往试点州府。 “工部运来的是什么？” “好像是殿下让工部订做的，不知道，但可能跟我们写的文章有关。” “南湘府事件过去有些时日了，再不让老百姓知道，事件久远的事情，老百姓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跟来印刷坊的郑宇等人，好奇地打量着工部运来的几个箱子。 琢磨着是不是白银？ “郑宇，长孙策……准备好稿子跟宣纸。” 林亦吩咐郑宇跟另外一个国子监学士，准备好稿子。 他则是打开箱子。 当看到里面排列整齐好的字模，林亦深吸了口气，右手触摸这些字模上的文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毕昇。 您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我给您带到圣文大陆了，保佑我一炮打响。 ‘我是不是对先贤太苛刻了，在这个世界都还求他保佑……’ 林亦将念头挥去，然后叫上其他学士，将这些字模小心翼翼地搬到工作台上。 里面有不少常用的文字，譬如官吏、百姓、学士、圣院、人道宗……朝廷等字，林亦要求工部匠人多刻录几个。 就是担心一篇文章中遇到这样的字太多，导致没办法印刷。 “这字好漂亮，好像还蕴含才气。” 有女学士眼睛一亮，看着这些字模上的字，有些爱不释手。 陈敬之笑道：“这都是殿下亲笔写的，工部匠人雕刻，这些匠人可都是七品，蕴有才气，防止过早出现损耗。” “殿下的字？” 众学士愣了一下。 郑宇看着这些文字，突然开口道：“你们发现没有，殿下的字，好像跟滕王阁中《滕王阁序》的字非常相似。” “你看，这是腾、王、阁、序四个字。” 郑宇从字模中找出这四个字，越看越觉得像，简直一模一样。 “郑宇，京城乡试解元的名字是什么？” “林亦。” “姓林？” 陈敬之听到这些学士的窃窃私语，忍不住说道：“林亦是殿下的名字。” “啊？” 嗡！ 郑宇跟长孙策他们直接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你们都别乱猜了，乡试解元林亦就是我……” 林亦无奈苦笑，叮嘱道：“按照文章上的字，字模都一个个找出来，都装进那活字版的格子中，排列顺序别打乱了……” 众学士头皮都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殿下居然就是作出鸣府文章《滕王阁序》的那个人。 一时间。 他们看向林亦的眼神，除了有对殿下的恭敬外，更多的是对林亦才华的一种敬佩。 那文章堪称千古绝唱。 随后他们也充满了干劲，想知道这些字模组装进活字版中，能干什么。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发现这些文字都是反字。 郑宇小声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些字模像是印章……” “发现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我们将所有字模按照文章的内容排列，装进这个活字版中，再刷上油墨，印在宣纸上，岂不是文章直接就出来了，不需要抄？” “对！一份两份，这样子会很麻烦，但如果是大量印刷的话，那简直是一大利器。” “一天印上一万次，那就是一万份文章……” 直到这时，这些大衍周报的第一批员工，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们齐刷刷抬头看向林亦，竟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殿下才多大。 读的书不一定有他们多，可似乎各方面都能将他们碾压。 陈敬之负手观摩学士们组装字模，发现不工整的地方，忍不住指出：“这有点歪，弄一下。” “这个也是！” “这一行有点歪斜，调整下活字版。” “这个字模上有污点，用毛刷轻轻擦拭一下。” 林亦见陈敬之在那边指挥，索性不过去打扰，版面弄的工整些没有错。 “印花字模都有吧？”林亦随后问道。 好的周报，不能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也该有些点缀。 日后这些国子监学士中，擅长排版的人，将会负责版面设计。 “殿下，都按照您的要求，有的！”工部官吏道。 很快。 郑宇等人便排列好了‘举国之殇：南湘府妖患事件’的活字版。 “殿下，我们排好了第一版。”郑宇道。 林亦快步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下，道：“三篇稿子排列的过于紧密，分开点，以文章标题分段……” 林亦指出一些问题。 郑宇等人点了点头，重新进行排版，这一次林亦非常满意：“这样看起来就会很舒服，你们以后也要注意，写文章，要考虑读者的感受。” “读起来轻松，这是最重要的。” “是！” 众学士认真地聆听，并谨记在心中。 “宣纸！”林亦道。 “在这。” 长孙策将宣纸摊好，这些宣纸都是林亦定制的，比活字版的尺寸稍微大了一点。 可同时容纳上千字的文章。 而这三篇文章，其实都不算长，在林亦划掉了一些内容后，其实就跟官方通告有点像。 言简意赅（gai）。 也就是俗称的字越少，事情越大。 “墨水。” 有学士端来一碗墨水。 林亦拿起笔刷沾墨，在活字版上的字模中刷上墨水。 然后拿起宣纸覆盖在活字版上，以配备的压板轻轻一压。 迅速拿开压板。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扑咚！ 林亦心跳微微加速，他看了眼郑宇跟长孙策他们，发现他们也都紧张的要命。 陈敬之也身体紧绷，都在见证奇迹。 “一起见证大衍第一份活字印刷的稿子诞生吧，但愿……能够成功！” 林亦双手捧起那张并不算厚的宣纸，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 …… 看完别忘记催更跟票票哈~ 第374章 三诗一文，惊天地! “怎么会？” 圣子李西洋神色动容，内心开始慌乱了起来，他没想到林亦居然连着作出了两首鸣州诗。 要是接下来的文会中，没有三首鸣州以上的诗词文章，林亦还真有可能拿下魁元。 滕王林允英激动的快哭了，“陛下，皇侄的礼物太厚重，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送了……” 林允宏欣慰的不得了，道：“朕到时候从内库中拿一些，要不是知道你的银子，都花在为百姓谋福祉的份上，朕都懒得帮你。” 内库中没有银子，还有太上皇留下的一些御赐之物，可以送给皇儿。 他太秀了！ “林公子……” 连将圣院圣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凝香姑娘，此时已对林亦生出深深地敬佩之情。 她生出邀请林亦成为她入幕之宾的想法。 俏脸忍不住微红。 林公子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总比年龄大的要好。 “凝香姑娘，继续，墨有点稀，待会我要放大招……” 林亦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败李圣子。 在为往圣继绝学这一块，他还没将李西洋放在眼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明天的大朝会做铺垫。 当然。 还有个小私心，他确实看上了李圣子拉车的那头妖兽。 所以李西洋只是他扬名的踏脚石。 ‘有点惨哦！’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但心里面自然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想将他踩进尘土里。 当然凭实力，现在肯定做不到，但舞文弄墨这一块，对方难不成玩的过唐诗宋词…… “啊？” 凝香姑娘怔了怔，试探道：“还来？” “不然呢？多一首，多一重保险，稳中求胜嘛。”林亦现在正好诗兴大发。 他恨不得将所有跟岳阳楼有关的诗词都‘搬运’过来，让这些文人学士，见识我泱泱华夏的文人才气。 那是华夏文学史上的瑰宝。 “还……还没结束？” 有擅长诗词的学士坐不住了，头皮都感觉被林亦秀麻了。 两首鸣州诗了，还想怎样？ 小诗圣杜丕脸色煞白，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他感觉自己活在林亦的阴影中了。 圣院第七圣子状元杨子宁，神色从平静到现在的微微失态，儒衫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两首，以我现在的感悟与心境，全身心沉浸在岳阳楼中，或许能够作出来，三首……难！” 杨子宁看向师兄李西洋，以才气传音道：“李师兄，跟林解元道个歉吧！” 无影兽对圣院来说意义重大，毕竟是圣院的圣人坐骑。 若是输给林亦，老师出关可能不会轻饶李西洋。 “不可能！” 李西洋眼眸赤红，神色狰狞道：“不管怎样，你要拿出两首鸣州诗来，我要元神通古今，从历史长河中找出未曾传世的贯府之文……” 高傲如他，连圣人都曾庇护他，怎么可能选择认输，去跟林亦道歉？ 朝廷走狗，一个不得好死！ “哎！” 状元郎杨子宁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 林亦再次执笔沾墨，岳阳楼外才气都仿佛产生了灵智一般，不曾散去。 落笔成字。 林亦意气风发，朗声道： “楼观岳阳尽，川迥长江（洞庭）开。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当~ 天地才气再次自纸间冲霄而去，整个京城华天府都见到了那贯府才气。 “才高七斗，贯府！” 有人尖叫出声，气血直冲脑门，整个人惊的亡魂皆冒。 咔！ 案桌直接承载不起三首诗的重量，轰然破碎。 时间仿佛在岳阳楼中的众人身上停滞了下来，林亦见凝香姑娘愣在原地。 他拉着小时候抱过他的凝香姑娘，走到另外一张桌案前。 那桌案前的才子看到林亦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这特么的还是人啊？ 大家都是读书人，别卷了，求求了！ 但大部分读书人都在开动脑筋，疯狂参悟林亦的诗词，吸收游离的天地才气。 感动的快要哭了。 天降奇遇啊！ …… 凝香姑娘被林亦拉着，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不就是她幻想过的才子佳人，红袖添香吗？ “凝香姑娘，墨！” “恩恩~” 凝香姑娘顾不上其他，素手研墨。 林亦铺纸，继续执笔沾墨，落笔成字，眼中绽放出实质般的光芒。 这次压轴……决定就是它了！ 《岳阳楼记》 “予观夫京城（巴陵）胜状，在岳阳一湖（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皓月千里，浮光跃金……此乐何极！”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 林亦书写速度加快，朗诵速度也越发快速起来。 情绪与气势在此刻也酝酿到位，下笔如神，朗声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静！ 偌大的岳阳楼内外，鸦雀无声，所有人嘴巴微张，一脸呆滞地看着岳阳楼上的林亦。 此时此刻。 任何话语都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震撼，只觉得浑身发麻。 林允宏眸光闪烁，反复咀嚼林亦的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原来在皇儿的心中，这才是他对大衍的情怀。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林允宏眼眶微微湿润。 有子如此，父复何求？ 当~ 当~ 文道天音虽迟，但绝不缺席，响彻了整个华天府。 但这一次。 纸张上的文字却是迸射出耀眼的金光，随后浮空，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在碰触到这些金光的刹那，仿佛是被点燃的棉絮…… 在虚空中尽皆化成金色的才气。 一股刚正的浩然正气，瞬间充斥整个岳阳楼内外，浩然波动席卷。 所有文人学士文心震颤，与文宫齐鸣。 仿佛得到醍醐灌顶一般，无数文人学士欣喜若狂起来。 “浩然正气！” “是浩然正气！” “鸣府，又是鸣府文章，林解元大才，大才啊！” 唰！ 岳阳楼内外文人学士，猛地站起身来，酒菜撒了一地，花魁娘子花容失色…… 他们眼眸赤红，死死地盯着林亦，以及那化成金色小字的《岳阳楼记》。 他们发现此文章，竟然铭刻在了岳阳楼的铭楼碑上。 这岳阳楼的主人捡大便宜了！ “本王……本王的岳阳楼又要名传天下了？” 滕王林允英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那铭楼碑上的《岳阳楼记》。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唰！ 六皇子林琮站起身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亦，心中又惊又怕，低喃道：“还好……还好他不是大衍皇子。” 浩然正气是后天修出来的，当年父皇也是在北境修出浩然正气，平定战乱。 他有机会。 不过一个外人拥有浩然正气，他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此时此刻。 圣子李西洋一屁股坐在软塌上，神色可见的煞白，心中嫉妒的浑身发抖。 如果他修出浩然正气，那就是圣主继承人。 该死！ 但现在不仅仅是继承人的问题。 而是。 他输了…… 林亦连续三首鸣州贯府诗，一首鸣府文章，直接将他的路堵死了。 呼哧！ 青山书院李墨白脸色涨的通红，胡子狂抖，指着林亦道：“不当人子啊，答应要赠老夫一首的啊……” …… 括号内的是正版，改动是为了迎合小说背景，勿怪小妹……求评论和支持！ 第355章 听说读书人老有钱了! 印刷坊中寂静无声，尘糜在光束中浮动。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林亦手中的那张纸，生怕惊扰到这神圣的一刻。 林亦翻开了宣纸。 一张纸上，印满排列整齐工整的文字，字迹娟秀，铁钩银画。 上等的油墨在光束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一般。 ‘完美！’ 林亦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他成功了。 看着印在纸上的三篇文章，林亦微微有些失神，仿佛看到了人们捧着周报细读的一幕。 有人大笑。 有人落泪。 有人惶恐…… 但朝廷的态度与意志，会带给那些百姓足够的底气与信心。 朝廷永远没有放弃他们。 “殿……殿下，成功了？” 陈敬之沙哑着声音道。 林亦回过神来，点头笑道道：“对，成功了！” 哗！ 郑宇跟长孙策以及其他学士，也都欢呼雀跃起来。 “成功了！” “成功了！” “这绝对是大衍开创性的壮举，我们有幸跟着殿下参与，三生有幸！” 众国子监学士围着那大衍第一份周报看了起来，逐字逐字的看。 眼中闪动着光芒。 “陈大人，你怎么看？” 林亦将周报递到陈敬之手上，想让陈敬之，来挑挑毛病。 陈敬之双手郑重地接过周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衍周报’的作品。 内容让他震撼。 突然。 他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其中一篇文章提到了他，平乐县令陈敬之。 “殿下……” 陈敬之又惊又怕，脸色苍白地看着林亦，道：“臣有什么资格能登上这周报？” “臣清楚这周报的意义，臣不敢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扑咚！ 陈敬之拜倒在地，双手将周报举过头顶，趴地大哭起来。 他自认没有什么太大的才能，也只是以父亲和兄长为榜样。 读书考取功名，忠君爱民。 父亲埋骨北境。 大哥与二哥也受了难。 他的人生目标也跟父亲兄长一样，做大衍的好官，仅此而已。 他只是做了身为县令该做的事，可殿下却将他的名，印在了这周报上，发行天下…… “陈大人，你当为大衍官吏表率，不畏艰难险阻，只身解救大衍学士，也让陛下知道在遥远的津天府，还有这么一群受苦难的百姓。” 林亦将陈敬之搀扶起来，正色道：“你不负陛下与朝廷，陛下也不会负你！” 郑宇跟长孙策等国子监学士，也小声议论起来，看向陈敬之的眼神满是钦佩。 津天府的案件，要不是陈敬之，可能朝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群女学士，必然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经受磨难。 “可殿下您不远万里驰援，斩逆臣妖道，解救大衍学士，却不提殿下您只字片言？” 陈敬之更咽道。 “我代表的是朝廷。” 大衍周报不能一开始就成为他获取名利的工具，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衍周报的发行，只要能震慑官吏与读书人，能让老百姓改变观念，这就是成功的。 林亦看向陈敬之，道：“印刷出来的文章，有没有问题？” “赏心悦目。” 陈敬之抹掉眼泪，道：“臣从未想过，印章还可以这样变法子印文章……” 林亦这下彻底放心了，连强迫症患者都说好，那肯定没问题。 他将这一份周报收了起来，看向郑宇等人，道：“你们先熟练如何印刷，明天开始会有印刷工人过来，到时候正式大面积印刷。” “是！” 郑宇等国子监学士忙碌起来。 “陈大人，你出来一下。” 林亦走出印刷坊。 陈敬之让其他工部官吏先离开，跟着林亦走了出去：“殿下！” 林亦看向陈敬之，道：“陈大人，这些字模还不够，想要大范围推行，还得工部多制造几十副上百副……” 陈敬之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件小事，从材料到加工，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不小的损耗……” “我知道。” 林亦点了点头，道：“所以我需要你回去做个预算，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我想办法去凑！” 国库肯定是不想了。 有余粮还是尽快发往灾区才是最重要的，保民生是第一。 可惜文会现在还没到，不然他非要狠狠地赚上一波。 听说读书人老有钱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陈敬之提醒道。 “这个你无须担心。”林亦道。 “好，那臣这就回去跟侍郎大人核算下，奏请尚书大人批准先动工。” 陈敬之也很清楚，这大衍周报越快发行越好，时间太久，效果锐减。 “如此最好！” 能打赊账就是好……不过他作为大衍周报的兴办人，要是最后在朝堂中，落个欠工部银子的名头，这皇子当的也憋屈。 所以必须搞钱！ 陈敬之揖礼，随后带着工部官吏离开了大衍周报官署。 “看来不能指望大衍周报赚钱，能保持收支平衡，就不错了。” 但大衍周报的意义，绝对不是银子能够衡量的，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进宫！” 林亦祝福郑宇等人后，便直接前往皇宫。 他觉得很有必要将大衍第一份周报，交给陛下。 本来这种事，完全可以让守在门外的禁军代劳，但林亦有些想法，想跟陛下商议。 如果能行，那么……肯定赚钱！ 甚至对于提升大衍气运，都有巨大的助力。 …… 宫中。 御书房内，户部尚书宁子民，正在向陛下诉苦。 “陛下，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了，工部尚书张居洞，就差没将户部给拆了……” 宁子民哭丧着脸，道：“老臣知晓‘大衍周报’的重要性，可现在大衍北境妖人之祸，兵部也要银子，再加上南方雪灾，也还需要赈灾的银子，不能因为林解元提议的周报，而忽略国本！” “大衍周报，亦是国本。” 林允宏看向户部尚书宁子民，安慰道：“朕知晓你户部的难处，所以津天府查抄的逆臣财物，俱都交给了你户部处理，只要赈灾款落到实处，百姓定能抗过去。” “回头朕跟张居洞说一声，他若再去户部闹，朕摘了他的乌纱帽……” 皇儿的大衍周报不能停，这是他站稳朝堂的根基。 “陛下，林解元求见！”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 …… 晚上还有三章，会放在一起更新，12点前…… 第375章 士为知己者死 “浩然正气的鸣府文章，参悟将有无上造化！” “有兄台讲解下吗？在下才疏学浅不太懂……” 众学士迫不及待的想要参悟，可碍于思想境界不够，不得精髓。 便在这时。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自岳阳楼外的角落中响起：“前文不难领悟，你们难以领悟的是最后那一段精髓。” “若你们能够领悟，并学以致用，以身作则，大衍朝廷必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有文人学士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以为你是……” “陛下！” 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认出了林允宏，大吃一惊。 那文人学士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面若死灰。 哗啦啦！ 整个岳阳楼内外的官员，从三殿大学士到六部尚书与侍郎……顿时跑到林允宏身边，拜倒在地： “臣等拜见陛下！” 那些国子监与翰林院学官，以及文人学士也都纷纷跪伏在地。 文会没召开的时候，他们就听说陛下可能会亲临会场，没想到陛下早就来了。 “滕王！” 众人随后也看到了陛下身边的滕王，纷纷揖礼。 “父皇！” 岳阳楼中的六皇子林琮，还有八大老国公和世子，纷纷走到林允宏身边行礼。 唯独圣院学士与青山书院中的某些反骨仔，在一旁无动于衷。 圣子李西洋这时候才明白，那股让他感到窒息的威压，就是来自这位大衍国君。 ‘想要赖掉赌注……怕是有些难了。’ 李西洋儒袍下的双拳紧握，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凭什么林亦又能作出鸣府文章？ “都起来，朕过来就是凑个热闹，没那么多规矩，趁林解元文章引来的浩然正气未散，你们抓紧机会参悟吧！” 林允宏似乎有意让朝臣们领悟林亦的文章，看向朝廷官员，道：“林解元这篇文章写的好，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 众朝臣自然点头称是。 随后岳阳楼内外的众人，在参悟《岳阳楼记》后，一个个神色动容起来。 看向林亦的眼神都难免多出几分敬意与钦佩。 林亦在观岳阳楼风景的时候，触景生情，作出了这篇文章。 在朝堂做高官就应该心系百姓，在民间也不能忘记关注国家安危。 既然做官也担忧，在民间也担忧，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感到快乐呢？ 而林亦的回答就是：在天下人忧之前先忧，在天下人乐之后才乐。 只是这样的人有吗？ 如果没有……又能跟谁一道？ 有官员莫名地感到几分羞愧，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是林亦这样的想法。 升官发财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有文人学士感慨颇深，自岳阳楼中起身，朗声道：“学生想拜入朝廷，进入国子监……跟林解元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众人看去，露出惊容。 那青年长相俊秀，身穿青色儒衫，眼神坚毅，闪烁着光芒。 “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杨辉，上届殿试状元……他不是说要寄情山水，当一辈子的闲云野鹤，此生都不入朝廷和圣院以及书院吗？” 有人认出了杨辉的身份，感到疑惑。 “八大才子？” 林亦看向那个说要跟他一起，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青年。 杨辉神色肃穆，眼神真挚地看着林亦，道：“在今天之前，我依旧是这个想法，但林解元写出我心志，士为知己者死，从此我愿入朝为官，为大衍国泰民安而为官！” 话音落下。 浩然正气化成精纯浑厚的才气，直接融入杨辉的文宫当中。 这一刹那。 他同样不受圣院文道规则所影响，境界从七品……直入五品德行境！ “什么！” “破……破境了？” “他没有朝廷官气加持，更无圣院才气灌顶，他怎么会突破？” 不少文人学士心神动容起来，眼神中尽是骇然之色。 唰！ 圣子李西洋才刚坐下的身体，猛地站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八大才子的杨辉。 他为何破境了？ ‘这杨辉才华横溢，但没有拜入圣院跟书院，受文道规则限制，始终无法突破，但现在他参悟了《岳阳楼记》……’ 林亦愣了一下。 不禁怀疑杨辉境界不受文道规则限制，是不是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就像他当初凭借正气歌，强行接引浩然正气入体，连圣主都拿他没办法。 他破境也不受圣院影响。 李文博参悟了《周易·系辞》，也不受圣院文道规则的影响。 “我也要跟林解元一道，为大衍百姓读书！”有人趁热打铁大声许诺。 他双手撑开，准备跟杨辉一样破境。 安静！ 场面极度尴尬。 嘎嘎~ 林亦仿佛在此人头顶看到乌鸦飞过，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林亦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或许这个诗词打破文道规则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说……有人率先领悟了，那么可以破一次规则。 想想也是。 如果诗词文章有这种能力的话，那圣院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读书人拜入圣院，就是因为圣院能够帮助他们破境。 “状元郎杨辉，朝廷永远向你敞开大门。”林允宏看向杨辉。 “学生谢陛下！” 杨辉躬身揖礼道。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林亦弯腰鞠躬，他知道自己破境是因为林亦的这篇鸣府文章。 只是他心中非常困惑，林亦的文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 连文道规则的限制都能打破。 林亦朝着杨辉微微颔首，他记住了这个状元郎，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成为他的班底吧？ 杨辉破境的事，在岳阳楼内外引起一阵骚动。 许久。 天地浩然正气散去，众人也从领悟状态中退了出来，不少人眼神发生了变化。 显然被岳阳楼记这篇文章所影响。 ‘是时候打脸李西洋了……’ 林亦心情颇为不错，放下笔，扭头看向李西洋道：“李圣子？你觉得在下能否夺得这次文会的魁元？” 李圣子脸色铁青，继而涨的通红，眼中都快喷出火来。 他能说不能吗？ 鸣府文章是那么好作的吗？就算让大儒出手，那也是元神通古今，在历史长河中寻找遗失的神作。 但那等文章，又岂是那么好找的？ 可要是说能，那就证明他输了，京城才子无人能媲美林亦。 哪怕是圣院也不行。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世家子弟跟寒门子弟斗诗，最后寒门子弟将世家子弟的脸打的啪啪响。 “圣院可有弟子愿意出手？” 李西洋没有回应林亦，目光在圣院学士身上游走，但所有人都怂的低下脑袋。 不敢不敢! “师弟？” 李西洋盛怒之余，将希望落在了第七圣子，今朝状元杨子宁身上。 第356章 这有何离谱的? ‘皇儿来了？’ 林允宏愣了一下，有些开心，连忙道：“让他进来！” 户部尚书宁子民道：“陛下，那老臣……” “先不急着回去，正好林解元也来了，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跟他说说。” 林允宏想看看林亦能否应付得了宁子民，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现在只是一个朝廷大臣。 将来，他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个，而是朝堂百官，那才是最大的考验。 “好！” 宁子民听到陛下的话后，顿时就来了兴致。 …… 林亦进入御书房，刚想开口，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侧站在一旁的宁子民。 他曾在陛下斩逆臣的那次大朝会上，见过此人。 “臣林亦，拜见陛下！” 林亦还没拜下去，林允宏便是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道：“免礼！” “林解元入宫求见，所为何事？” 林亦从怀中将大衍的第一份周报，小心地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允宏，轻笑道：“陛下，这是大衍周报印刷的第一份周报。” 户部尚书宁子民，闻言伸长了脖子。 “哦？工部速度不慢啊！” 林允宏眼睛一亮，张居洞这家伙虽然在户部闹，但办事果然不含糊。 他拿着那份周报仔细看了起来，眼中的欣慰掩饰不住。 这三篇文章他看了，情绪都还能产生巨大的波动，大衍官吏跟百姓，还有那些读书人看了，效果无疑更大。 “好，好啊！” 林允宏恨不得拍案惊起，他将周报小心翼翼地交给梅哲仁，道：“给宁尚书瞧瞧。” 在宁子民郑重接过周报的时候，林允宏向林亦投去一个鼓励与肯定的眼神。 林亦松了口气。 陛下满意了，他的心也稳了一大半。 宁子民本来并不太看好这个大衍周报，固然对朝廷有用。 可运作起来实在麻烦，况且制造活字字模，更是人力物力财力的巨大消耗。 甚至就是因为这件事，工部尚书张居洞，都要拆了他户部的衙门。 他已经在陛下的强压下，拨付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有户部从各地采购的宣纸和油墨……那都是钱。 但现在，宁子民看着手上这份周报，枯瘦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最后身体都在颤栗。 “陛下……” 扑咚！ 宁子民震撼的不是周报本身，而是周报上的三篇文章。 他老泪纵横。 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百姓。 侠义之士。 龙卫…… 南湘府妖患事件，他身为户部尚书自然知道，但镇抚司跟刑部并没有公布。 加上津天府女学士事件，他同样有所耳闻，可万没想到津天府的官吏烂成这个样子。 连书院都干出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公开，那就是对罪恶的包容。 林亦看着跪下大哭的宁子民，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所动容。 这就是信息闭塞的大衍，朝廷做了什么，陛下做了什么。 永远都只是在小圈子当中流传。 外面的人，也只能通过一丝风吹草动去猜测，或者去打听。 可他觉得，这位户部尚书大人的反应有些夸张。 用力过猛？ “子民，起来吧！” 林允宏柔声道，他不是暴君，他的暴永远只针对尸位素餐的官吏。 对于宁子民这种能干事的两朝老臣，心里也是有些感激。 能为他分担很多事情。 “陛下，老臣羞愧啊！” 宁子民站起身，抹了把眼泪，道“老臣这才知道林解元的想法，也知晓大衍周报对朝廷的意义。” 说着。 宁子民朝着林解元躬身揖礼，道：“林解元，朝廷有你这等新秀，乃是朝廷之幸，户部若有余粮，一定全力支持你！” ‘说了等于没说，真有钱了，希望您老还记得……’ 林亦心中这般吐槽，但还是回礼道：“尚书大人有心了。” 宁子民连道惭愧。 “陛下！” 林亦见户部尚书在这，正好可以商量下周报的定价，道：“如今工部的第一批活字版跟字模已经送去大衍周报，待明日招募的印刷工人到位，就可以大量印刷。” “正好户部尚书大人也在，学生想知道这周报，定价多少合适？” 林允宏微微颔首，看向宁子民道：“宁尚书怎么看？” 户部尚书心中盘算了下成本，很快便给出答案：“依臣之见，这周报版面新奇，字迹与文章都属上乘，老臣觉得哪怕读书人参悟，都能够增长些许才气……” “定价一两银子起，老臣觉得非常合适。” 这字太漂亮了，版面也较为新颖。 他看了都心情愉悦，定价太低就有些糟蹋了，以那些读书人的家底，一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不行！” 林亦果断拒绝。 “呃？” 宁尚书错愕地看着林亦，这卖出的银子，最终都要上缴国库。 这是增加大衍底蕴的事。 陛下牵头兴办的大衍周报，大衍官吏谁敢不买？这七天一次。 一百万份周报，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若是印刷不够一百万份，他户部的人去帮忙印刷，甚至官吏带头借钱给朝廷。 林允宏没有表态，看向林亦道：“林解元说说你的理由。” “陛下，尚书大人定价实在太离谱。” 林亦摇了摇头，正色道：“学生出身大衍底层，深知百姓生存不易，一两银子，这是大衍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全部开销。” “让一个家庭不吃不喝一个月，去买一张这样的纸墨，学生做不到。” “学生很疑惑，尚书大人是如何做到，敢开口定价一两银子的？” 林亦不怕得罪人。 户部尚书这么大年纪，还能呆在朝堂，能力肯定是有的。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大衍百姓的生活，过的有多苦。 “林解元，你……” 宁子民被林亦毫不留情的怼了下，对林亦的好感也消了太多。 他正色道：“老夫很敬佩你，小小年纪才华横溢，有此想法跟作为，是朝廷大幸，这周报一旦发行给大衍官吏跟读书人，定价一两以上，对朝廷来说就是巨大的收益。” “普通老百姓不识字，而识字的老百姓也拿得出一两银子。” “户部每年通过各地官府上缴的税收，明明白白地算出，老百姓的年度平摊收入，每人高达十余两。” “五口之家平摊就是五十两，每年可余三十余两银子，花一两银子就能知晓朝廷大事小事，这有何离谱的？” 宁子民身为户部尚书，很清楚大衍的百姓，其实过的都挺好。 穷人，不过是懒而已！ 第376章 李西洋:我服! “……” 杨子宁沉默，摇了摇头，抱拳道：“李师兄，抱歉，诗文我不如林解元。” 两首鸣州诗是他的极限。 代价就是今后可能很难再突破，人最难超越的永远都是自己。 既然没办法超越林亦了，为什么还去费那个劲？ “你可是状元杨子宁，我圣院第七圣子，甘愿认输？” 李西洋声音低沉道。 “不然呢？” 杨子宁耸了耸肩，先是瞅了眼林亦，再看向师兄李西洋，道：“难不成李师兄认为有人能够超越林解元的三诗一文？” 这话就好像在问李西洋，你行你上…… 林亦也不着急，他环视岳阳楼内外的文人学士，道：“在下并非针对在座的各位，只是想问问，这文会魁元我先拿着行不行？” “不行的话，当我没问……” 林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反派，担心要是也遇到个穿越者…… 明天大朝会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连父皇的脸都要丢尽。 好在。 “林解元当之无愧的魁元，我等敬服！” “服！” “心服口服！” 众文人学士纷纷开口，向林亦道贺。 文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众人到现在脑袋都是麻的。 遇到这样一个妖孽，好像文会专门为他而开的一样。 不对。 自古以为文会不就是为那些妖孽准备的吗？只不过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妖孽。 林亦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圣子李西洋，道：“众多文人学士都觉得魁元非我莫属，李圣子不会不服吧？” “不服也行，你也来！” 李西洋心头震怒，真以为他不敢燃烧寿元的方式，去历史长河中寻找遗失的神作？ “当然我还有压轴的……”林亦似笑非笑道。 李西洋顿时脸色一变，心想不就是赌输了吗？下次赢回来就是。 没必要牺牲寿元去干这种事，人应该肚量大点。 “我服！” 圣子李西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整个人近乎虚脱。 骄傲如他，没想到今天却向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少年认输。 不甘心啊！ “好！” 林亦环视全场的文人学士，道：“还请诸位给在下做个见证，李圣子这头圣兽现在归我的。” 李西洋：“？？？” 骂人？ “对，恭喜林解元！” “什么林解元，得叫林魁元！” 众文人学士也是乐意看到这种好戏上演，加上他们确实佩服林亦的才华，又得到不少好处。 这时候自然是为林亦说话。 李西洋神色冰冷，道：“无影兽通灵，一生只会认一个主，极其忠心，本圣子的圣兽输给了你，但不能保证它会跟你走！” ‘这家伙不早说？靠……’ 林亦没想到李西洋还留了这么一手，不过这有关系吗？ 没有！ 因为圣兽只是彩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扬名就行了。 不用猜也知道明天的大朝会，这些朝臣会如何描述今天的文会了。 怕是能将他吹上天。 “在下也不会强兽所难！”林亦平静道。 “恩？” 李西洋眉头一皱，他怎么在林亦的话中，听出了一种他似乎看不上的语气。 什么意思？ 凭什么圣人的坐骑也看不上？ 李西洋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将林亦直接在此地抹杀。 随后。 林亦见差不多了，便走到凝香姑娘身边，准备将那三首诗收起来。 他打算丢去京城多宝阁卖掉，将卖掉的银子拿去南方赈灾。 早在他跟李西洋对赌的时候，其实就有这种想法，先打出名气。 再将诗词拍卖给那些有钱的读书人，将银子捐献给大衍百姓。 想必前世圣贤知道自己的初衷，也不会怪罪他吧？ 凝香姑娘红着脸道：“文会过后，林公子若有空可到红袖坊找小女子……” 林亦愣了一下，鼻尖闻到凝香姑娘身上的体香，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好在他定力贼强：“日后再说……” …… 与此同时。 回到岳阳楼中的六皇子林琮，对国公府世子赵甲山道：“这林解元虽说性子有点狂，但若收入麾下，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赵甲山点头道：“殿下可将林亦与那状元杨辉一起收入麾下，有这一对卧龙凤雏相助，大衍储君……” “有道理，不过本皇子现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林琮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要让林亦感受到他的诚意。 赵甲山眯了眯眼睛，道：“这次文会，不是有好几百万两银子吗？初衷就是吸引京城天骄过来，拉拢班底……” “那不如花重金买下林亦的那三首诗？既让林解元感受到殿下对他的欣赏，也让他明白殿下的诚意……” 临时军师赵甲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折扇，轻摇道：“最重要的是，给其他天骄透个底，殿下是个惜才之人。” “同时也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了一回，” “善！” 林琮赞赏地看了眼赵甲山，说行动就行动，看到林解元收拾好了诗作，便朗声道：“林解元，可否稍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被林琮吸引了过去，心想主办文会的六皇子，这是对魁元抛出橄榄枝了？ 林亦看向老六林琮，疑惑道：“殿下有事？” “林解元才华横溢，三诗一文惊四座，本皇子主办这次文会，意在汇聚京城天骄，以文会友，同时给京城才子一个展现才华的舞台。” 林亦笑看着林亦，道：“本皇子是个爱才的人，对有才之人的诗词也颇为热衷收藏，所以想让林解元能够割爱，将那三首诗让给本皇子……” ‘想屁吃啊！’ 林亦听到林琮这句话，差点没忍住上去揍他一顿。 但林琮接下来的话，却让林亦觉得老六其实也不算坏…… “当然本皇子作为感谢，也愿意赠予林解元白银七百万两！” 读书人之间的交易，怎么能够说买卖呢？ 得称为互赠！ 林允宏错愕地看着雪中送炭的林琮，心道：“这国公府的银子，还真就进了皇儿的口袋了？这下大衍周报就不愁没银子了……”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鸣州诗真迹的价值，在多宝阁一首能卖几百万两银子。 虽说这三首诗已经外泄，但也是半真迹，加上一首贯州诗…… 神了！ 价格差不多就是七百万两银子。 林亦朝着老六拱手道：“学生知道殿下也是爱诗之人，难得这三首诗能入殿下的眼……” 稍作犹豫，加上几分肉疼的表情，林亦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学生便将这三首诗赠予殿下，算是感谢殿下举办了这次文会，让学生文思泉涌，留下了几篇拙作。” ‘果然有用，这林亦已经被本皇子收服了一半……’ 林琮心中大喜，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明天大朝会，父皇肯定会赞赏他的眼光。 知道如何去留住人才。 当下，林琮便让国公府世子赵甲山，将装着金票的锦盒送下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八大国公心中虽然肉疼，但考虑到这是储君林琮收服大衍文会魁元，倒也不算亏。 毕竟连圣院圣子李西洋，都输给了林亦。 陛下肯定会对他们加以褒奖。 所以，这银子还是花得值！ 第357章 民富国强，才是盛世 林允宏微微颔首。 户部每年统计的民生情况，他都会认真看看。 他也曾微服私访过，百姓过的虽然不算太富足，但也不算贫苦。 他们唯一的苦，不是来自银子，而是来自于那些不法的读书人。 这也是他，下狠手对付不法读书人的缘故。 “尚书大人，好一个平摊收入！” 林亦的声音突然响起。 平摊也就是所谓的平均收入，听到宁尚书的这一番话，林亦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固然他是为了朝廷创收，可忽视民生跟现实，那就是无能的表现。 “敢问尚书大人，朝廷征收的税收，读书人算在内没有？”林亦问道。 “没……”宁子民心想，朝廷也想收，但管不到读书人。 “但据我所知，陛下仁心，老百姓税收是根据收成，还有适当减免，服役还能免税，也就是说，老百姓其实没缴什么税。” “缴税的都是读书人的家族，还有商贾，豪门望族。他们的税收是按照家族规模以及家族品阶，和商贾的买卖收益催缴。” 林亦早就在研究大衍律法的时候，看过相关的一些资料。 他很清楚，大衍朝廷的主要税收大头都在大族手中。 他们家族有不少读书人，根本不缺银子。 “也就是说……尚书大人算出来的，不过是豪门大族平摊下去的税收。” “这就像是尚书大人你的收入，假如年俸禄十万两，而学生工钱百两银子，平摊收入是不是五万零五十两？” 林亦看着户部尚书宁子民，道：“如此一来，学生的收入算不算富庶之家？” “换言之，户部算的大衍百姓收入，是不对的，尚书大人应该多去民间走走，去感受下真正的民间疾苦，而非在庙堂上，凭借毫无感情的文字，去揣度我大衍子民的收入。” 林亦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 原身跟着养父苏怀志，也是因为苏怀志本身是个书生，在私塾中能够赚点束脩，一年下来几十两。 可太多太多的百姓，一两银子才是他们的平均收入。 “老夫……老夫！” 满头白发的宁子民，枯瘦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 就连龙案后面的林允宏，也大为震惊。 林亦说的，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朝中大臣还有龙卫汇报给他的，也不一样。 ‘皇儿是不是搞错了？’ 林允宏决定待会召陈敬之问一下，他是县令，也跟百姓打成一片，他才有话语权。 “林解元，依你看，该定价如何？” 林允宏看向林亦，当然也不忘安慰下宁子民，道：“宁尚书别跟晚辈一般见识，畅所欲言嘛！” 林亦将心中不快吐出来后，心情才好受许多，先是跟宁子民拱手道：“尚书大人，学生见识浅薄，血气方刚，有冒犯大人的地方，还请见谅……但百姓确实苦。” “在学生看来，国强民穷是没有意义的，唯有民富国强，才是盛世！” “陛下！” 林亦这时候才回答林允宏的问题，道：“依学生看，应当灵活定价，大衍百姓户籍，购买周报十文钱一份，每个户籍限量十份。” “官吏与望族与商贾户籍购买，则是一两银子。” 宁尚书眼珠子一瞪。 他说一两银子，林亦将他怼了一遍，对方反过来也说是一两银子。 什么意思？ 哪怕林允宏也愣了一下，皱眉道：“此意何为？” 林亦有他的想法：“这只是学生一个浅薄的想法，学生希望大衍周报，除了告诉老百姓朝廷的所作所为外，也希望能够为他们带去一些收入。” “一两银子对于官吏和商贾以及望族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越有钱的人越吝啬，一份周报一两银子，他们肯定不会买。” “那他们就会瞄准老百姓手上的周报，总会以二十文，或者三十文的价格抢着购买。” “老百姓购买周报，能倒卖的，还能从有钱人那里赚一截，学生觉得挺好，把控好就行……” 他们是卖报的！ 林允宏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可是老百姓买了十份，有钱人买一份就够了，那老百姓也亏了啊？” 户部尚书宁子民点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林解元想的太简单了。” 林亦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林允宏拱手，道：“学生请陛下赐名！” “要朕的名字作甚？赐给你！” 林允宏不知道林亦的想法，但还是笑着执笔沾墨，在宣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林亦接过后，吹干墨迹，道：“谢陛下，学生觉得在这周报最末尾的‘主编：’二字后，印上陛下的名字……想必大衍官吏跟那些有钱人，肯定会抢着买吧！” “他们倘若不从百姓手上购买，那从官府衙门手上，这对朝廷来说，何尝不是一笔收入？” 嗡！ 宁子民脑瓜子嗡的一声，感觉快要裂开。 哪怕是林允宏，短暂的惊愕之后，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道：“皇……咳，林解元此举有点意思。” “陛下，不妥，国君之名，岂可流入民间？恐遭人亵渎！” 宁子民瑟瑟发抖。 林亦道：“并非要陛下亲笔书写，大衍周报的主编，学生认为非陛下不可，这代表是陛下签发的周报，昭告天下。” 林允宏暗暗点头道：“大衍周报若能为百姓带来一些收入，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朕刚才字没写好，朕要重新写。” 唰！唰！ 林允宏这下认真地写上了他的名字，交给林亦道：“林解元，就依你的想法去办，朕支持你！” 宁子民眼珠子瞪如铜铃。 这小子……为何如此得陛下的偏爱？ “是！” 林亦就知道陛下会答应，只要他站在百姓的角度，有利于大衍社稷的。 那么陛下肯定会支持他。 真好！ 践行宏愿，难度系数：-1-1-1-1-1-1…… 林亦随后告退。 户部尚书宁子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林允宏却摆手制止道：“朕知道你的能力与忠心，日后有机会，可以跟林解元去民间走走……” 宁子民泄气，轻叹了口气，道：“臣遵旨！臣告退……” 宁子民退下去之后。 林允宏开口道：“宣工部郎中陈敬之！” 第358章 殿下，这可不兴刻啊 此时。 工部。 陈敬之跟侍郎大人核算打造活字版跟字模的成本后，顿感头大。 由于字模的材料，不能是普通的木头，沾墨之后会变形，甚至还会带上木头本身的纹理。 这不符合殿下的要求。 所以工部都是用极为昂贵的材料，甚至在整个活字版上刻录微型阵法。 在将字模装进活字版中的时候，会自动对齐，这才有了那让人赏心悦目的周报成品。 但成本实在太大。 一副这样的字模跟活字版，造价高达十多万白银。 十副就是一百多万。 百副就是一千多万。 户部现在贼穷，听去户部讨要银子的尚书大人说，国库中的老鼠都死了好几只…… “工部郎中陈敬之可在衙门？陛下宣召！” 陈敬之听到公房外面的声音，便连忙走了出去，当得知陛下又是宣召，连忙跟着传讯的公公入宫。 工部中。 不少官吏一脸艳羡的看着陈敬之。 “这陈郎中到底是何方神圣？” “都没去翰林院跟国子监待过，听说是突然从县令提拔的。” “这也太离谱了，陛下为什么对他如此偏爱？看他年龄，怕是朝廷六部中最年轻的郎中了。” 不少官吏议论纷纷，很想知道陈敬之，凭什么这么得宠。 …… 御书房。 陈敬之见到了陛下林允宏，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不必紧张，朕就问了几句话。” 林允宏笑看着陈敬之，道：“你在平乐县当县令，颇受百姓拥戴，朕想知道，他们过的如何？除了不法读书人的欺凌外，还有什么难处？” 陈敬之见陛下提到百姓的生活，神色一黯，摇头道：“陛下，百姓苦！” “哦？” 林允宏眉头一皱。 “百姓的生活单调且枯燥清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他们而言，不干活的那天，是没有饭吃的。” “因为家中并无余粮，干一天有一天的吃食，家中还有妻儿跟父母，全家重担都在一人身上。” “陛下可能体会不到，臣去百姓家做客，看到百姓的房子是会漏雨的，用木盆接水，碗是缺角的，吃急了能划伤嘴，菜是没油的……” 林允宏见陈敬之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泛红，眼神中有强烈的不甘，以及痛苦之色。 林允宏袖袍下的双拳紧握，道：“户部说大衍百姓安居乐业，朕去过一些百姓家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凄苦。” “朕跟百姓喝过酒，吃过野味……” 陈敬之鼓起勇气，打断林允宏的话：“那是假的！” “那是陛下你去民间，早就有人安排好一切，会引导陛下去某个百姓家。” “陛下是不是觉得百姓家，有酒有肉，孩子们也吃的特别开心？” “那是因为陛下您去了，他们能借这个机会，吃上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 陈敬之自嘲一笑，道：“他们这群普通人，哪里争得过我们读书人，争得过我们官吏？” “我们若是不富得流油，哪里轮得到他们？” “我们若是不先留下子孙败不光的家财外，哪里轮得到他们？” 陈敬之红着眼看向陛下，道：“当然，臣说的只是那些最贫苦的百姓，陛下这些年的仁政，大部分百姓还是能活下去……” 林允宏感觉肩膀沉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低声喃喃道：“就只是……能活下去么？” 原来皇儿说的一两银子，已经是很给朕留面子了。 “朕知道了！” 林允宏刚想下旨，让户部清查大衍各地百姓的生存现状，让衙门扶持那些贫困的百姓。 可这时候才想起……北境的战事，南方的雪灾，加上这些年招纳读书人，所提供的高额俸禄。 早就掏空了国库，想要扶持，也要等到来年的税收到位。 林允宏站起身来，背对着陈敬之，道：“退下吧！” “是，臣告退！” 陈敬之躬身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御书房中，林允宏紧了紧身上的常服，他觉得身体没来由地有些发寒。 “朕好像还挺没出息的……” 林允宏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大衍江山社稷图，自嘲一笑：“大衍周报第二刊，便是朕的罪己诏，朕有愧大衍百姓。” …… 翌日。 林亦早早的就来到了大衍周报官邸，没想到郑宇他们更早。 一个个干劲十足。 咬着包子便去了印刷坊。 没过多久，龙卫指挥佥事李文博，也带着招募来的工人进入官邸。 “爷，按照您的要求，除了几个是普通的读书人，其他人都是京城的普通百姓，条件不怎么好的。” 林亦打量了一下这群人，点头道：“文博，带他们去印刷坊，让郑宇跟长孙策带带他们。” “现在活字版跟字模太少，可以先学着，分两批，白天交替印刷六个时辰。” “后天就是京城文会召开的日子，争取先印刷出个几万份，我有大用！” “好的，爷！” 李文博当即带着这些人，去了印刷坊。 ‘突然有些期待文会到来的那一天了……’林亦轻笑一声。 既然这些读书人那么有钱，不妨碍他从中捞一笔吧？ 陛下主编的大衍周报，就问你们买不买。 一两银子？ 不！ 文会纪念品，又是陛下的亲笔签名，一两银子想带走？ 想屁吃！ …… 林亦站在大衍周报官邸的门口，看着大红绸缎遮盖的匾额。 皇城街道上，不少上值的官经过这里，都会议论一番。 教坊司要重开？ 那得多攒点银子，这必然比红袖坊的花魁娘子，更带劲儿。 “等他们知道这是大衍周报话后，怕是会吓的躲着走。” 林亦面露微笑。 不多时。 陈敬之也带着核算的结果，来到了大衍周报官邸。 “陈大人，早！” 林亦在门口等的就是他，将他带到自己的公房后，开口道：“怎么样？工部尚书张大人批准动工没？” “抱歉殿下，户部不给银子，工部没办法采购材料。” 陈敬之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林亦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户部宁尚书都被他怼懵了。 不过没关系。 今后他会自己捞钱。 “没事，不过你得帮我把这个印章刻出来，一天时间！” 林亦将林允宏的亲笔签名纸，交给了陈敬之。 “这是什么？” 陈敬之有些迷糊，拿起亲笔签名纸看了下，当时便猛地撒手。 像是摸到了烙铁一样，但随后猛然想到这是大不敬的行为，又慌乱的双手捧起，一脸慌张地看着林亦，摇头道：“殿下，这可不兴刻啊！” …… 催更~票票~评论！ 第377章 割袍断义 林亦含泪收下老六的七百万两银子。 ‘卖诗看似捞了读书人的银子，实际上我搬运来的诗作，反而助长了他们的修为……’ 林亦也不想这样。 但他别无选择，前世亲历过好几次大的灾难，国家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人。 现在大衍南方正发生雪灾，百姓流离失所，他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人。 这些银子分摊下去不多，但至少是一份希望。 “卖诗救民，圣贤一定不会怪我……”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接下来的文会，林亦期待有谁能够惊艳四座，但众人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在诗词文章上没有任何人出手，时不时打量着林亦，扭扭捏捏，不敢献丑。 但是青山书院的大夫子弟子唐虎，现场作出的一幅《虎啸山林图》，让林亦眼前一亮。 居然有几分唐寅的风骨。 不过那老虎不够生猛，肚子圆滚滚的，有些萌态，用唐虎的话来说…… 这是一头凶猛的妖虎，刚吞了猎户，所以肚子显得特别大。 那一吼也代表百兽之王的威严。 这幅画才气贯州，让气到险些头秃的李墨白大为振奋。 “这是老夫弟子唐虎。” “他的画老夫教的。” “儒剑仙李墨白？对，对，这正是老夫！” 李墨白心情愉悦，跟周遭过来敬酒的朝臣和上了年纪的老儒生交谈甚欢。 …… 文会还在继续，但经历了林亦献词和三诗一文的高潮，后面的文会很令人兴致泛泛。 最后成了各文人世子彼此饮酒作乐，花魁娘子在怀的风月时刻。 大衍皇帝林允宏起身离开，心中莫名期待明天的大朝会。 这样的皇儿，他恨不得马上让文会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大衍嫡皇子，未来的储君。 林亦献词的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与鸣府文章中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堪称官员与读书人的典范。 他从没有感到这么欣慰过。 真正的才华，就应该是林亦这个样子。 “父皇，等等儿臣！” 六皇子林琮见父皇起身离开，连忙追了上去，身后八个老国公也小跑跟了过去。 林亦也琢磨着该去牵走李西洋的圣兽了。 就在这时。 李文博则趁大家都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想起林亦对他的吩咐。 心中挣扎过后，突然对着林亦的背影，大声道：“林亦，你给我站住！” 哗！ 岳阳楼内外的人，顿时被吸引住了目光。 以酒解愁的李西洋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看到李文博大叫林亦的一幕，心里顿时舒坦了起来。 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了。 ‘皇儿的书童在干什么？’ 林允宏皱着眉头，停下身形，林琮一个急停，差点野蛮冲撞。 幸好滕王按住他肩膀，没让他当场出糗。 “父皇不用停下来的，儿臣追得上……”林琮感动道。 但他发现父皇的目光似乎不在他身上，顿时一惊，扭头看向身后。 居然是文会魁元林亦。 林琮：“？？？” …… 站在岳阳楼外的林亦，抬头看向楼上的李文博，心中不免期待起来。 林亦板着脸道：“李文博，当我的书童是不是为难你了？” 哗！ 众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个直呼林亦名字的‘平平无奇’，竟然是林亦的书童。 我去！ 这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成为文会魁元的书童？ 林亦今晚过后，凭借那一词三诗一文，绝对会成为朝堂新贵，这书童起码得少奋斗几十年。 但这书童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 “对，我受够了！” 李文博大声道：“我李文博好歹也是乡试解元，答应当你书童也是打赌输了，我根本就没有甘心过！” “我读书修行的目的，不是跟着你拜入朝廷，去关心那些对文道作不出任何贡献的老百姓，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有我的追求。” “你说读书人应当成为为百姓抱薪的人，那谁来为我们读书人抱薪？” “你立下的八品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认为你可以做的到？既然做不到，你凭什么要求我跟你一样？” “我只想读书修行，拜入圣院，将来成为像圣子李西洋这样的天骄，为文道昌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今日你辱他，就是辱我心中的信仰，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噗！ 李西洋一口酒水差点喷出去，他怔怔地看着李文博。 这家伙……能处啊！ 在场的文人学士们则一脸的呆滞，看向林亦的眼神满是震惊之色。 众人似乎明白，为什么林亦拥有浩然正气，却能够八品立命。 这四句简直是圣人宏愿。 “这书童简直恬不知耻，林魁元一心为国为民，才能做出这些诗词文章，才能立下这等宏愿，他却以此为耻，呸！” “身为书童，却公然辱骂主子，林魁元，灭他文心！” 不少人纷纷开口，讨伐李文博。 ‘咱不怕被人嘲笑没有眼光，只要爷您安好，咱又能被圣院看中就成了……’ ‘爷，对不住，咱的口气是重了点，可咱知道这事不能露出破绽。’ 李文博看似处处是对林亦的攻击，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岳阳楼众人林亦的情怀与忧国忧民之心。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 李文博此刻红着眼的样子，在李西洋看来就是愤怒的表现。 ‘这家伙，为了我把自己塑造成极端利己的短视者……就算你羞辱我，我也不可能怪你！’ 林亦看着李文博，心神动容，内心深处对他满是愧疚。 但他知道李文博已经行动，那么自己……就绝不能拖他后腿。 既然决定让李文博成为卧底，那就开始吧！ “你让我很失望！” 林亦袖袍下的双手紧握，他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是对李文博的一种伤害。 可现在别无选择。 “我本以为你跟我一样，有同样的观念跟追求，但现在看来，你跟我厌恶的某些读书人，没有什么两样！” 林亦感觉自己有着深深地罪恶感，李文博他不是这样子的啊…… 他处处为了自己，可自己却只能这么做，不亚于在对方身上插一刀。 “呵~” 李文博冷笑。 但他心底却是欣慰的。 啪！ 林亦指节点碎一个酒碗，将身上的儒衫割下一快：“今日你我割袍断义，从此两不相欠！”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嗤啦！ 李文博从林亦手上抢过碎碗，同样割袍断义，道：“好！”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对主仆，但大多数人都是对李文博的嘲笑。 一个文会魁元的书童，居然不想当？ 这目光何其短浅。 给我。 我愿意啊！ 林亦没有说话，佯怒着转身就走，心中暗道：“文博，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兄弟！” 李文博看着林亦转身离去，神色平静，心道：“爷，我会拜入圣院，我会成为圣子，帮你践行宏愿，一定……” …… 后续更精彩~求自持。 第378章 圣兽:我一生不事二主 ‘皇儿跟他书童闹什么？’ 林允宏觉得此事必有蹊跷，看了眼离席的皇儿林亦，转身便走。 六皇子林琮跟在身后，道：“父皇，儿臣将这林解元收入麾下如何？刚才那小书童说出了林解元的追求，儿臣心生敬佩，儿臣之前对他有所偏见，心中属实后悔。” 林允宏停下脚步：“你要将林解元收入麾下？” 他是你哥…… “明日大朝会再说。” 林允宏真想给这老六一耳刮子，幸好今天的魁元是大皇儿。 要是换成被人，国公府的七百万两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 败家子！ 林琮见父皇跟皇叔走远，内心狂喜，暗道：“明天大朝会，朝堂必然会议论今天的文会，到时候朝臣称赞林魁元，而本皇子作为文会发起人，国公跟朝臣再助力一下，这储君之位……” 咕咚！ 林琮从没有想过，他会距离储君之位这么近。 也幸好几个大哥都不在京城，机会全部都给了本皇子。 …… 林亦对风月之事自然不感兴趣，准备去牵李西洋的那头无影兽。 作为此次文会的彩头，哪怕李西洋说无影兽极其忠心，一生不事二主，他也要试试。 身后，是那些没名气没有花魁娘子找上门的文人学士，都想看看他怎么牵走李西洋的坐骑。 国公府的几个世子也特别好奇，纷纷跟上去凑热闹。 赵甲山抱着一个花魁娘子，道：“诶，怎么都走了？这银子可都花出去了……那七个我可全都要了啊！” …… “想牵走无影兽？异想天开。”圣子李西洋跟了上去。 这个可以笑话林亦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 不过离开之前，他却是吩咐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圣院学士，前去调查李文博的全部资料。 此时。 岳阳楼外的青草地，依山傍江，一头雪白的圣兽不断地滑动脚掌，看起来似乎特别激动。 当看到身穿儒衫的林亦过来，圣兽瞳孔猛地扩张，神色呈现呆滞的状态。 在它眼中。 牠看到的是一个周身笼罩金光，金色龙影相随，身后黑白太极八卦悬浮的身影，正向牠走来。 “呜~” 圣兽激动地大叫，浑身颤抖，很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这圣兽排斥我？还没走过去，就表现出不耐烦了？’ 林亦不由地感到遗憾。 圣兽拉车能够避免一个四品君子境的强者虚脱，可以说是个视察天下的必备之物。 可惜。 看来只能便宜那李西洋了。 林亦抱着巨款准备转身就走，圣兽看到这一幕，稍稍发了下愣。 这就走？ 那些跟上来凑热闹的文人学士也大吃一惊，林解元大费周章的跟李西洋赌斗，不就是为了这头圣兽吗？ 怎么说走就走？ 难不成你林解元的目的，就是为了踩圣院圣子扬名？ “本圣子说过，圣兽忠诚，一生不事二主，它不可能跟你走，你借本圣子在文会扬名，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李西洋发现林亦并不在乎圣兽，便知道林亦的目的。 彩头是小，踩他上位才是真。 “李圣子真会往脸上贴金。” 林亦神色平静，心中暗道：‘你说的对，但是我不会承认。’ 呜~ 这时圣兽扭头看了眼李西洋，大吼一声，随后主动套上辇车绳套，拉着辇车朝李西洋跟林亦走去。 “本圣子先走一步，下次别……” 李西洋准备登上辇车，来一次洒脱不羁的离开的背影。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圣兽拉着辇车在林亦面前停了下来。 林亦看着这比他高两个头的妖兽，突然停在他的面前，顿时有些疑惑。 下一刻。 这头圣兽脑袋凑过去，在林亦身上蹭了蹭，铜铃般的大眼睛热情地盯着林亦。 那模样像是在说：“来，上我！” “你是认真的？” 林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有点糊涂，难道刚才圣兽不是不耐烦，而是看到他后的激动表现？ 白赚一头四品君子？ “呃？” “这……” 过来凑热闹的文人学士，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脑袋有点转不过弯。 这无影兽不是一生不事二主的吗？ 怎么就跑到林亦面前热络起来，像是在让新的主人上车。 “孽畜，本圣子在这！” 李西洋脸色涨的通红，感觉脸被打的啪啪响，说着便准备强行上车。 林亦冷笑道：“李圣子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李西洋身形骤停，猛地扭头瞪向林亦。 “李圣子为了让在下放弃这头圣兽，却故意捏造事实，说圣兽不事二主，这才是好算计！” 林亦展开身形纵身一跃，落在了辇车之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这头圣兽瞬间一分为二，周身释放霞光，特效全开。 ‘好家伙！’ 林亦心中惊呼一声，心想父皇出行都没这架势吧？ 随后林亦居高临下的盯着李圣子，道：“在下多谢李圣子割爱！” “走。” 圣兽仿佛明白林亦的意思，趾高气扬的斜了眼李西洋，载着林亦便腾空而去。 噔噔噔~ 李西洋身形猛地倒退了数步，感到天旋地转，喉咙发甜，气的差点吐出一口喷血。 ‘死，此朝廷走狗，万不能留！’ 李西洋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内心溢满杀机，“殊不知今日你替朝廷扬名，有多威风，明日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就有多少！” 那些凑热闹的文人学士艳羡地看着林亦离开，看向李西洋时的目光，则充满了各种同情。 好惨！ “六殿下气运无双啊！” 几个国公府世子议论起来，感叹六皇子林琮不仅得到林亦这卧龙，顺便还将圣院李西洋圣子的坐骑给收了。 洪福齐天，天佑大衍啊！ …… 岳阳山山脚下，才刚上轿子的林允宏，突然抬头看向虚空。 “当年老师力保的李家余孽，因缘际会得到圣兽认可，到头来却徒做了嫁衣。”林允弘轻笑道。 滕王林允英抬头看向特效全开的圣兽辇车，疑惑道：“陛下，难不成上面坐着的是皇侄不成？这可离大谱，圣兽一生不事二主的！” “好在皇侄今日踩着圣院圣子扬名，明天大朝会上，皇侄也该苦尽甘来了……” 林允英很难不期待林亦的身份公布。 现在他跟王妃在闹矛盾，就等着带林亦去向王妃和小昭解释银龙软甲的事。 这是自家的皇侄，怎么能说送给外人呢？ 林允宏笑了笑。 随后便乘坐辇轿，赶回宫中，准备明天的大朝会之事。 第359章 对圣院下手 “……” 刻印章有什么不兴刻的？ 林亦正色道：“你不用紧张，这是陛下要求的。” “当真？” 陈敬之狐疑地看着林亦。 “我还能骗你？赶紧去吧！”林亦没好气道。 “好。” 陈敬之转身，可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将大衍周报官邸的大门，打开到左右对称的角度。 呼！ 他舒服了。 随后朝着一脸错愕地林亦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林亦回头看向对称的门叶，还别说……看起来确实舒服多了。 …… 林亦随后去了趟印刷坊，但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 郑宇跟长孙策他们，正在指导这些新招募的工匠。 能识字的读书人，则是在学习如何安装活字版字模。 李文博腰挎绣春刀，在印刷坊中好奇的这边看看，那边打量，有种包工头的即视感。 偏偏这副模样，让国子监学士和那些工匠生出几分畏惧。 就好像他就是监工的。 ‘感觉有种我是班主任，在偷看学生做实验的即视感……’ 林亦旋即也没有逗留。 一直都在忙碌，他都没有好好静下心来修行。 不管怎么说。 这个世界仍然以超凡的力量为主导，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自保。 那些暗中护卫他的力量，应该放在其他地方，因为他并不是庸才。 自己可是超脱文道规则的人。 公房中。 林亦泡上一杯热茶，铺好宣纸，研磨执笔，迅速进入状态。 他闭上眼睛，想到那天在章家修行时，所看到的道袍女子。 心中有无数个念头升起。 “为什么道袍女子的眼泪，会化成阴阳鱼融入到我的八卦图中？” “那她的修为肯定很强！” “陛下说道宗源自人皇伏羲，还真够巧，八卦也是伏羲所创，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估计不是。” “还有件事想不明白，请圣裁的圣人残念，究竟是哪一位，连戒尺都给了我，可惜圣院核心我接触不到……” 林亦摇了摇头，目光放在案桌上的宣纸上。 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说明还没到时候，肯定缺少重要的环节。 等将来这个环节补上，他自然会知道这一切。 “修行！” 林亦心无杂念，很快进入状态。 “如今我是七品仁者，六品儒生可以修元神，凑巧的是，《周易·系辞》第五章契合我当前的境界……” 林亦没有以青狼笔书写，那地阶文宝勾动的才气比较恐怖。 适合施展文术跟对敌，读书修行就没必要拿出来。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意思是一阴一阳的相反相生，运转不息，为宇宙万事万物盛衰存亡的根本，这就是道。 继续阴阳之道而产生宇宙万事万物的就是善，成就万事万物的是天命之性，亦即道德之义。 林亦书写参悟，天地才气汇聚在‘大衍周报’官邸当中。 才气汇入林亦的文宫中，化成了浩然正气，在体内运转，生生不息。 林亦整个人的气质，也在无形中提升。 “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日用……”林亦似有所悟。 天地在心，乾坤在手。 读书人八品立命，是告诉天他将要怎么做，践行宏愿即是天人合一。 “大衍气运与百姓有关，也就是为生民立命，而我立下的却是横渠四句……” 难度系数+1+1+1↑ 与此同时。 大衍周报的印刷坊中，李文博与郑宇等国子监学士，也察觉到天地间的才气变化。 “怎么有这么浓厚的天地才气汇聚？”郑宇疑惑道。 李文博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对郑宇等人道：“知道有天地才气汇聚，那还愣着干什么？想办法吸收啊！” “对，对！” 众人反应过来，有些激动，连忙拿出各自正在参悟的文章，心中诵读参悟起来。 顿时不少天地才气，受到他们参悟的影响，也一点点被他们吸收进体内。 这就是为什么书院跟圣院，以及天地才气浓郁的地方，往往会被称作圣地的缘故。 因为修炼速度，能快一大截。 那些印刷坊的工匠，被这群读书人的反应给逗乐了。 原来学士老爷，也有这样一面。 印刷坊中除了油墨味道外，也多了一股书香气，让工匠们如沐春风。 …… 当天地才气散去，早就按捺不住的李文博，直奔林亦的公房。 恰好看到洗墨收笔的林亦。 “呜呜~” 李文博挤出了两滴眼泪，道：“爷，咱上次在南湘府的那首诗没咯……” 林亦斜了眼李文博，道：“你现在六品儒生，是修炼元神了吧？” “对啊！” 李文博愣了一下，点头道：“自从爷将那《系辞》文章给咱参悟后，居然不受圣院规则影响，在滕王阁外立地突破。” ‘你突破我也有好处啊……’ 林亦笑看了眼李文博，将书写的《周易·系辞》第五章内容，递了过去：“多抽点时间，参悟参悟这段经义，对你修炼元神应该大有裨益！” “爷~” 李文博当时就感动的稀里哗啦，一把搂着林亦的腰，嚎啕大哭道：“爷对我真好，这辈子咱都不要离开爷……”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也能混个二品亚圣了。 因为刚才官邸中的天地才气，就是这篇经义带来的。 他若修行，原地起飞！ “快撒手！成何体统……” 林亦脸色涨的通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文博连忙松开手，干笑道：“爷，咱只是太激动了。” “坐吧，正好趁着后天京城文会召开，有件事我想让你去做！” 林亦示意李文博坐下，倒了两杯茶，李文博神色肃穆道：“咱只问，刀山还是火海？” “圣院！” “啥？” 李文博愣了一下。 林亦认真道：“我打算请示陛下，革除你的龙卫指挥佥事之职。” “爷？” 李文博吓的脸色惨白，以为是因为刚才的事，瞬间慌了神：“爷，咱错了，咱刚才一时冲动，不知尊卑，冒犯了爷，不要不要……” 他就差跪在地上了。 林亦看到李文博这副模样，也有几分不舍与不忍心。 但自从上次陛下跟他聊过之后，他不想处在被动的位置。 他打算主动出击，对圣院下手！ 第379章 此子能成大事 文会结束后没过多久，城中便开始传出文会上发生的事件。 先是红袖坊清倌儿凝香姑娘，主持文会，开场弹奏新曲，遭到圣院李西洋圣子的羞辱。 于是有了林解元赠词《赤伶》，词曲相得益彰，特殊的弹唱方式也惊艳四座。 还听说文会散去后，凝香姑娘一直在打探林亦的下落，神色落寞。 后来也因为林亦的赠词，惹怒了圣子李西洋，直到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杜丕作诗，整个文会迎来了林解元与李圣子对赌的高潮。 一首鸣州，两首贯府的诗，一首鸣府的文章横空出世，打的圣院李圣子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认输。 连大衍独一无二的圣兽都输了。 文会还没结束，魁元便花落林解元的身上，风头无两。 但很快，城中关于林解元跟李西洋的对赌，传的越来越夸张。 说李西洋输了后，跪着求林解元不要牵走他的圣兽。 还说愿意当林解元的书童，把林解元当成他的信仰。 不过也有一种声音在力挺李西洋，说这些传闻都是假的。 李西洋要不是存了照顾晚辈的想法，哪里还有林解元扬名的机会。 这是李西洋在给新人机会。 …… 此时，圣院天枢院圣子殿中。 咔擦！ 李西洋听到圣院学士的汇报，说他跪求林解元，还说甘愿当林解元的书童，差点没将他气死。 那在他眼中就是朝廷走狗的林亦，算个什么东西？ 他圣主最疼爱的弟子，会说出朝廷走狗是他的信仰？ 放屁！ 都踏马的全在放屁！ “圣子，不过学生也在城中听到一些声音……” 这位圣院学士将李文博在城中力挺李西洋的话，事无巨细的告诉给了李西洋。 这让盛怒之下的李西洋大为震撼，心中说不出的舒坦与惜才。 “那书童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李西洋问道。 “南湘府平洲书院的弟子，乡试解元，家世清白，关键祖上没有人拜入朝廷。” “之所以成为林亦的跟班，确实是因为打赌输给了林亦。后来跟着林亦来京城北漂，日子过的清贫，寄人篱下……” “这些正好是平洲书院想在圣院入册，所呈上来的学士名单资料。” 大衍各府书院，想要在圣院入册，就需要递交书院学士的全部资料。 所以想要调查出某个学士的资料并不难。 除非这个学士没有拜入任何书院，是那些文道底蕴特别深厚的世家子弟。 李西洋神色缓和了许多，轻笑道：“这李文博，与本圣子倒也是一家之姓，说不定数百年前也是一家人。” “本圣子突然有点欣赏他了，派人将他带到圣院中来……” “圣子！” 李西洋话还没说完，那圣院学士便主动开口道：“那李文博现在就跪在圣院外面，一心想要拜入圣院。” “此子能成大事，本圣子亲自去见他。” 李西洋心神动容，在他被人如此诋毁羞辱，却有人在为他奔走。 就算他的心是铁做的，这会也软了。 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带在身边，先观察他是否真心，再决定是否重用。 李西洋离开圣子殿，来到圣院大门外，一眼就看到跪在外面的李文博。 不少圣院学士在围观，在看到李西洋过来后，纷纷让出一条路。 “李文博！” 李西洋来到了李文博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道：“为何想要拜入圣院？” “出一口气！” “哦？” “我要让林亦知道，离开他，我能有更广阔的天地，能有更广大的前途，我受不了那什么为国为民的俗话，圣院才是我的追求！” 李文博抬头看向李西洋，道：“李圣子宅心仁厚，愿圣子网开一面，给学生一个机会！” 李西洋盯着李文博的眼睛，看到的是真诚与那股倔强。 他微微颔首，道：“我辈读书人，应当是读书修行，追求文道彼岸，圣人言文道之下皆蝼蚁，不必为那些凡夫俗子所动，就像你会在乎一只蚂蚁的生死吗？你文心澄澈，可惜被林亦所污染，好在你迷途知返……” “今后，你就跟在本圣子身边吧！” 李西洋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负手离开。 同时李文博也引来了无数圣院学士的羡慕，能跟在圣子身边，这是天大的气运。 “是！” 李文博起身跟了上去，同时心里将李圣子诅咒了一百遍。 他文心蒙尘，是林亦的那些话让他劈开识海中的混沌，明白活着与修行的意义。 实力越强，责任越大。 上天赐予读书人文心，不是去当人上人，而是应该用自身的能力，去庇护那些普通人。 因为他们放下读书人的身份，其实跟普通人并没有任何两样。 归根结底，都是一模一样的人。 …… 与此同时。 从文会归来的文人学士，朝廷官员，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花费十两银子买到的周报，小心翼翼地从袖袍中拿出来。 准备装裱起来，好生供奉。 可当他们仔细看向周报上的内容，心中大为震惊。 “大衍周报？陛下这是要挑起朝廷与圣院的矛盾，挑起与朝臣的关系。” “若是这周报发行下去，大衍谁还敢当官？水至清则无鱼啊！” “明日大朝会，一定要阻止陛下，这周报可不兴这么传啊……” “此事必须阻止！” 不少官员在看到大衍周报内容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头顶悬着一把狗头铡。 要是让老百姓知道，陛下为了他们，对大衍官员这么心狠，动不动就满门抄斩，鬼知道那些刁民会干出什么诬蔑大衍官员的事来？ 但同样的。 有些官员看到大衍周报后，看到的却是被斩官员触目惊心的不法行径。 同样看到南湘府妖患事件，那死亡数字背后代表的含义，不禁仰头泪目。 “大衍周报一定要推行，大衍因百姓得以立国，官员治国，本该为百姓谋福祉！”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说的好，为官者就该勤政爱民，而非结党营私，鱼肉百姓……” “大衍周报在文会中传开，京城很快就要传开，明日大朝会，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这一夜。 京城宵禁，只因大朝会召开前夕，京城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少官员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准备奏章，死谏！ 第360章 演戏? 当然。 所谓的下手，不是让李文博去送死。 “前些天我问过你，假如有一天，我让你作出一定的牺牲，你说过不用我问你，尽管安排……” 林亦板着一张脸，道：“还是说，你在骗我？” 嗡！ 李文博脑瓜子嗡嗡的，站起身道：“咱骗自个祖宗，也不会骗爷您！” “刀山火海咱不怕，咱就怕离开爷……哎，爷您说吧，让咱去圣院做什么？” 李文博知道林亦是有正事，想拒绝都难。 林亦缓缓道：“文会上，你针对我，然后转投圣院，努力爬到学官的位置，明年圣会上，争取助你成为圣院圣子，将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小啜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文博。 “嘶！” 李文博倒吸了口凉气，心脏怦怦直跳，咽了下口水，小声道：“爷是想让咱渗透进圣院，将来当圣主？” 呜！ 李文博吓的连忙闭上嘴巴，身形微微颤抖。 爷的胆子太大了！ 林亦微微点头。 “咱觉得这很难，我资质算不上多好，哪里能够成为圣子？” 李文博觉得不太现实，继续道：“而且圣院肯定也知道我是爷的书童，爷的这周报一旦发行，对圣院来说就是天大的冒犯，他们会准我拜入圣院？” 林亦道：“所以我才说，文会上，你针对我，我们演一场戏！” “演戏？” “没错，不管我在文会上说什么，你就一个劲的唱反调，一个劲的针对就好，我相信圣院恨不得将你拉入圣院之中。” 林亦面带笑容地看着李文博，道：“我会助力你成为圣院圣子！” “圣院圣子，可比这龙卫指挥佥事要强太多了……” 咕咚！ 李文博咽了咽口水，有点动心了，点头道：“好！那咱什么回到爷身边？” “不急！” “要是以后我真的成圣主了怎么办？” 林亦站起身来，轻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大笑着负手离开公房。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有一首‘鸣国’诗，可助你成二品亚圣。’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 拍肩膀什么意思？李文博有些懵，挠了挠头。 …… 京城。 岳阳山。 滕王的马车停在山脚下，才子祝枝云掀开车帘，将滕王林允英请了下来。 “明天就是京城文会了，本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允英感慨不已。 京城名楼怎么能就一个滕王阁？岳阳楼也要算上去才行。 “王爷贤德，不仅为文会提供场地，还支持了一万两白银，此次盛会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 祝枝云笑道：“若是有才子天骄留下传世名作，岳阳楼也能跟滕王阁一样，名动天下咯！” “哈哈哈！” 林允英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再说本王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他微微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郁之感： “朝廷官员隐隐有青黄不接的现象，本王忧虑啊，只希望这次文会中，能够吸引一些有才干的人过来，为朝廷添加新的血液，解百姓之苦……” 祝枝云愣住，旋即肃然起敬，道：“贤王忧国忧民，学生钦佩！” “走吧，看看进展如何。” 滕王林允宏笑了笑，心想岳阳楼能名动天下吗？真让人期待啊！ 随后便带着祝枝云登山而去。 …… 大衍周报官邸。 林亦站在官邸大门，略有些着急。 陈敬之带着陛下的亲笔签名，现在还没有制造出来。 明天就是京城文会召开的日子，他还等着拿这一批周报，先去文会上捞一波。 有不少官员路过此地，目光在林亦身上打量。 “教坊司重开后，难道要新增一些花活？不过你还别说，这小伙子真俊呐！” “老王不就好这一口？回头请他过来玩玩？”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张，也没听陛下有什么旨意……” 林亦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 陈敬之抱着一个锦盒，一路小跑了过来，健步如飞，很快便来到林亦面前。 “进屋！” 林亦拉着陈敬之便进入官邸。 那些路过官邸的官员这时候回头，愣了一下，惊呼道：“这还没开张，就已经开门做生意了？” …… “怎么样？” 林亦还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就怕计划全被打乱，那么这个文会将毫无意义。 甚至李文博都塞不进圣院。 陈敬之点头道：“制作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早就好了！” 他将锦盒递给林亦。 “工部那些匠人手艺不错。”林亦检查了下，陛下签名的字模做的确实不错。 印出来估计能跟亲笔写的一样。 以假乱真也不过分。 “对了，因为什么原因耽误？”林亦抱着锦盒，跟陈敬之赶去印刷坊。 “工部匠人见是制作陛下的名字，选择跪在地上制作，因为手抖而受伤的七八个……” 陈敬之正声道。 “……辛苦他们了！” 林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这也说明，陛下之名在人心中的分量，这大衍周报的开门红，就在文会打响吧！ “郑宇、长孙策你们过来。” 林亦唤来郑宇等人，将锦盒交给他们，说道：“周报上主编二字后面是不是空着的？” “是的，殿下！”郑宇道。 “大衍周报主编的名字，我给你们带来了，这里有五副，你们检查每一份周报后，印上这个名字！” 林亦吩咐道。 这几天印刷坊工匠干的非常卖力，足足印刷了好几万份。 现在只需要印上陛下的名字就好。 “好！” 郑宇跟长孙策将三个字连着的印章发了下去，郑宇疑惑道：“殿下，大衍周报的主编是谁？” “我建议你们暂时不要问，免得耽误时间。”林亦建议道。 “恩！” 他们没有再问，倒是挑选了几沓周报，开始沾墨盖印了起来。 “啊！” 一个女学士突然大叫了一声，娇躯轻颤，右手颤抖不止，脸色煞白。 林亦扶额。 “怎么了？” “这是陛……陛下的名字！” 嗡！ 郑宇跟其他学士当时腿肉软了。 让他们拿着刻有陛下名字的印章盖印，这是对天子的冒犯与大不敬。 林亦有些无奈，只好站出来道：“你们身为陛下的臣子，应当为陛下分担，难道你们想要陛下忙完国事，彻夜不停的盖印吗？” “愿为陛下效死！” 众人眼睛一热。 第380章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大衍周报官邸。 林亦将圣兽跟辇车安顿在这里后，忍不住感叹李西洋会享受。 这辇车比他去津天府的马车，要舒服太多。 “明天就是大朝会了，突然有点儿紧张了……” 林亦忍不住自嘲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了，看来定力还不够。” 呼吸~ 淡定~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当嫡皇子的，但没当过也见过，前世宫斗剧看的还少？ 哒！ 哒哒~ 周报官邸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林亦神识发散出去，顿时起身去开门。 ‘大晚上这宦官怎么来了？身边还带着太监宫女跟内卫……’ 林亦疑惑，打开官邸大门。 “奴婢参见殿下！” 梅春光跟宫女躬身揖礼，脸上带着笑容，道：“殿下，明天就是大朝会了，奴婢奉陛下之命，带着尚衣监的人过来为殿下更衣。” 林亦看向梅春光身旁的几个宫女，每人都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面盖着黄布。 林亦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了，明天大朝会他不可能还是儒衫的打扮。 而应该是……皇子蟒袍。 “今天晚上就要换？这距离大朝会还有好几个时辰。” 林亦还打算先睡一觉，调整下心态。 梅春光轻笑道：“殿下需要先沐浴，再更衣，这流程啊，都得一个一个来，几个时辰刚刚好。” “奴婢掐着时间点儿来的！” 林亦没想到换个衣服这么复杂，点头道：“进来吧！” 梅春光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进入官邸，吩咐道：“准备烧水为殿下沐浴更衣。” “是！” 几个太监垂首去烧水。 几个宫女则端着托盘，去了林亦在官邸的房间。 不多时。 浴桶跟热水便准备好了，梅春光笑看着林亦，道：“殿下是想让奴婢几个伺候着沐浴，还是让宫女……” 林亦皱眉道：“还需要问？” 他转身进入房间，梅春光却心领神会，朝着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欠身揖礼，跟在林亦身后进入了房间当中。 ‘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太监宫女洗？’ 林亦刚脱掉身上的儒衫，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便看到几个宫女，也解掉了身上的长袖外衣。 露出光洁细滑的手臂，还有身上穿着的粉粉的小肚兜。 “？？？” 林亦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老脸忍不住一红道：“你们进来干什么？”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忍不住扑哧一笑。 “奴婢们自然是给殿下沐浴更衣……”宫女红着脸道。 ‘梅春光这阉货连意思都不懂，我一个大男人还要别人伺候洗澡？’ 林亦知道宫里的规矩，但他并不习惯这种规矩，便摆了摆手道：“洗澡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下去吧！” 几个宫女彼此相视了一眼，便退了下去。 洗漱完后。 穿着里衣的林亦，让梅春光等人进来更衣，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穿皇子蟒袍。 从此以后，身份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属于嫡皇子的担子，也等着他去挑起来，责任重大。 梅春光带着宫女与太监，手上端着托盘，从房间外鱼贯而入。 林亦站在铜镜前：“开始吧！” 听说皇室子弟穿衣特别烦琐，很有讲究。 太监掀开托盘上的黄布，露出一件件叠好的服饰，从冠到靴子以及佩饰，一应齐全。 随后，宫女负责为林亦梳头，挽发戴冠，从里到外，细心地为林亦穿上皇子蟒袍。 “这是我？” 林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种淡淡的陌生感。 之前穿着儒衫的他，是个性情淡然的小儒生模样，但现在皇子蟒袍加身，身上也自然有种说不上的贵气。 就好像，他生来就应该如此。 等等！ 但就在这时，林亦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扭头看向梅春光：“尚衣监没有拿错？” 林亦自从知道自己是大衍嫡皇子后，也看过相应的文章。 皇子在宫中穿错衣服，那是非常可怕的翻车事件。 按理说。 他穿的应该是皇子的蟒袍，可现在这朱红色的蟒袍上的龙纹，却是大衍储君的纹饰。 也就是……皇太子朝服。 嗡！ 林亦感觉整个人险些裂开，父皇他搞什么？ 不是说大朝会只是公开嫡皇子身份吗？这就直接皇太子身份安排了？ 扑咚！ 扑咚！ 梅春光没有回答，只是跟太监和宫女们连忙下跪，道：“奴婢拜见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林亦头都麻了。 …… 寅时！ 换上皇太子蟒袍服饰的林亦，坐着梅春光带来的皇子辇轿，进入宫中。 与此同时。 京城五品以上的京官，也都摸黑从府上启程，轿子进入皇城，在皇宫门下落轿。 随着宫门打开，朝臣们结伴进入宫中，前往奉天殿参加朝会。 官员汇聚在奉天殿外，按照品阶依次排列，龙卫与禁军驻守，给人一种严肃与庄严的感觉。 但私底下却有相邻的官员窃窃私语，在谈论着昨天文会上发生的事情。 但说着说着，很快便聊到了‘大衍周报’这件事上。 有官员情绪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大有待会在朝堂上死谏的架势。 很快。 奉天殿大门徐徐打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请百官上朝觐见！” …… 此时此刻。 梅春光带着嫡皇子林亦，在奉天殿偏殿中静静地待着。 林亦听到外面响起太监通传的声音，心中立马紧张起来。 好慌！ 待会那么多熟悉的官员，看到他穿着皇太子的蟒袍走出去，恐怕一个个会吓的头皮发麻吧？ 还有老六林琮……他会不会崩溃？ 那些国公，还有三殿大学士，下巴会不会脱臼？ “太子殿下，陛下有吩咐，您暂时在这里候着，陛下会瞅准时机唤您出去！” 梅春光在一旁笑着说道。 “恩！” 林亦微微颔首。 他其实也知道，父皇不可能让他这么直接走出去。 必须要在最合适的时候亮相。 譬如朝臣上奏陛下立储君，或者是其他适合亮相身份的时机，这时候…… 才是他面对朝臣的时刻。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殿偏殿中的林亦，听到隔壁大殿中传来的声音，内心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突然间放松下来，甚至恨不得现在就站在庙堂之上。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 求支持~求数据~ 第361章 文会来临的前夕 “今天全部盖印完成，明天京城文会，给你们放假一天，想去看热闹的可以去。” 林亦笑看着这些国子监学士。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郑宇等人欢呼雀跃起来。 那些印刷工匠也笑看着这一幕，他们远远地看着皇子殿下，心中诸多感慨。 曾几何时。 他们想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能够距离大衍的皇子这么近。 …… “陈大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文会结束后，让工部的人来抬银子，快马加鞭的制作活字版跟字模！” 林亦相当自信。 “户部有银子了？”陈敬之愣了一下。 “户部有没有银子不知道，但户部官员肯定有银子！” 林亦没有细说。 陈敬之顿时有点难受了，咬牙道：“殿下，您……您能跟臣说清楚吗？” ‘不刨根问底就不舒服？’ 林亦看向陈敬之，拿起一张盖有陛下亲笔签名的周报，道：“就问陈大人买不买？” “买！” 陈敬之下意识道，随即恍然大悟。 这盖有陛下印章的周报，哪个官吏不想拥有？ 哪个读书人不想将其夹在书册里，隔三差五拿出来朝圣。 林亦灵机一动，问道：“陈大人，我卖你一份，你出多少银子？” 陈敬之明白林亦的想法，正色道：“若是单独的陛下之名，臣以为无价！” “而且陛下之名却在这周报上，更像是陛下昭告天下的旨意，臣以为无价！” “不过若真要臣出银子，臣出……一两！” 陈敬之还不忘解释道：“臣的俸禄一个月一百两，臣身为工部郎中，被逼的租住一个大宅子，月租金就是十两，还有母亲跟臣的开支，加上陛下赐臣母亲诰命夫人，身边丫鬟得标配……” “我明白！” 你憋说了……林亦点了点头，轻拍了拍陈敬之的肩膀。 男人都很不容易。 一个人扛起一个家，身居高位，又要有配套的生活标准。 ‘一个工部郎中的月俸禄才一百两，但津天府的知府莫友德，跟一个龙卫千户，却能贪下数百万两银子……’ 林亦想到津天府查抄的那些财产，便感到触目惊心。 让陈敬之不吃不喝，为朝廷工作几千年，才能够赚到莫友德跟蒋炳山贪的银子。 “这份周报送给你，回去带给你娘看看！”林亦道。 “臣谢殿下！” 陈敬之躬身揖礼，双手接过周报，郑重地收好，随后告退。 他跟母亲说过周报的事，但母亲并不太相信，朝廷怎么会揭自家的短呢？ 但现在，母亲就会相信了。 有殿下跟陛下同心，大衍一定会越来越好。 …… “来人！” 陈敬之走后，林亦唤来一个禁卫军。 “殿下！” 禁卫军知道林亦是嫡皇子殿下，抱拳揖礼。 “准备一架马车过来。” “是！” 禁卫军退下后，没过多久，便找来一架马车，在林亦的安排下，从侧门进入印刷工坊。 那些完成品的大衍周报，则被搬上马车。 直到夜里。 加盖陛下印章的周报，才全部完成，所有人都长吁了口气。 五万多份报纸其实并不重，也就六百多斤的重量。 一辆马车运到岳阳山足矣。 林亦看着累了一天的长孙策等人，道：“大家都回房歇着吧，明天京城文会，想去的都可以去。” 这些国子监学士中，除了郑宇外，其他人都住在官邸宿舍。 “是！” 众人兴奋不已。 “郑宇！” 林亦随后看向郑宇，道：“你未婚妻家离皇城远不远？” 郑宇道：“还好！” “在这歇着吧，明天再回去？”林亦道。 “不了，殿下，我未婚妻的家不远，很快就能到家的……” 郑宇摇了摇头。 “行，早点回去休息！”林亦没有再多说什么。 …… 众人走后。 林亦靠坐在马车上，明天就是京城文会，一想到地方选在岳阳楼。 他便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文会专门往他擅长的领域上撞？ “明天文会，后天就是大朝会，或许我就要搬进宫中，从此目光所及，便是天下……” 林亦看着大衍周报的一切，有几分不舍。 但不管是自己的身份，还是文道修行之路，他注定不可能永远呆在这。 会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 京城。 南城。 路上灯火昏暗，郑宇运转才气在双目中，才看清楚路。 摸着黑，兜兜转转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家门外的街道。 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每天下班，步行一个多时辰的路，最大的幸福就是吃上未婚妻做的热饭。 还有……暖暖的热炕头。 他答应过未婚妻，今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在京城为她买一栋很大很大的宅子。 把她跟岳父岳母，都接过去，好好孝敬他们。 马家门口。 一个略施粉黛的姑娘，打开门走了出来。 “荣儿！” 拖着疲惫身体的郑宇，看到那个姑娘的瞬间，顿时就来了精神。 那就是他的未婚妻，马小荣，父亲是龙卫小旗，家世在京城不算差。 然而。 让郑宇没想到的是，在未婚妻马小荣前脚走出家门，四处张望的同时，脸色羞红地伸出手，将一个男子从门后拉了出来。 然后依偎在那男子的胸膛上。 嗡！ 蹬蹬~ 郑宇看到这一幕，感觉脑袋像是被人重锤了一下，身体连连倒退数步。 他眼珠子通红，感觉心脏被人捅了一刀，喉咙发甜。 同时一股巨大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 “冷静，荣儿是爱我的，这应该是她的亲戚，也许是那个经常送礼物给她的表哥！” 郑宇没有冲动，他跟荣儿一起期待过未来。 他躲在黑暗的角落中，静静地看着。 “泽哥，你好坏，家里的床本来就有些年头了，这下你倒好，都把它摇坏了！” 马小荣不悦地看着俊美的男子，撒娇道：“晚上那傻子回来，我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泽哥在马小荣屁股捏了一把，笑道：“你个小浪.蹄子，刚才给你留的一百两银子还不够啊？” “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免得你未婚夫回来，撞见了不好！” 他摸着马小荣的‘良心’，笑道：“该走了！” “我才不怕被那傻子撞见呢，正好我也可以踹开他，他这些年在国子监的俸禄，都在我这呢，我都存着当嫁给泽哥的嫁妆呢！” 马小荣很享受男子的手段，霞飞双颊。 “荣……荣儿？” 郑宇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着响起，带着惶恐，带着茫然，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第381章 朝堂之争 偌大奉天殿中，百官觐见。 上到三殿内阁大学士，下到五品京官，每个人都跪伏在地，低着头，心中有无数念头闪过。 陛下选择在大朝会的前一天，让人在文会中大肆贩卖御笔亲书的‘大衍周报’，意义非同小可。 谁都能预测的到，一旦周报落入普通老百姓手中，大衍官员必将如履薄冰。 这份周报太过震慑官员了。 刑部侍郎与工部郎中，包括翰林院与国子监学士，他们的死怎么能够公之于众？ 不知道这会将朝廷官员打落神坛吗？ “平身！” 林允宏高坐龙椅之上，看着这群神色变幻的朝臣，心中泛起一股冷笑。 早在朝会之前。 三殿大学士就在御书房觐见，让他收回成命，关闭大衍周报官署。 如果不关闭，那就定下章程，大衍周报不得刊登涉及任何与官员有关的事。 只能刊登不法读书人，与各地发生的大事。 ‘你们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们怕了，怕就会改正……’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等待朝臣上奏。 便在这时。 “陛下，臣有本奏！” 安静的大殿中，充当出头鸟的吏部官员，朗声道：“昨日京城中盛传一份周报，在民间引起极大反响，无数百姓借故，在各地衙门闹事，严重妨碍官吏办案……” 吏部官员扒拉一大堆，声音洪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老百姓描述成了刁民。 拿着陛下的御笔亲书当令箭，以下犯上。 将官吏描述成了弱势群体。 声泪俱下！ “是啊！” “顾大人所言极是。” 朝中一个个官员纷纷附和，认为陛下御笔亲书的周报，成了刁民的护身符。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些刁民都是要下大狱的，现在全乱套了。 但这时。 龙卫指挥使严双武，向前一步，驳斥道：“也不知道顾大人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 “顾大人，据本官所知，昨天文会过后，你便带着红袖坊的花魁娘子去了你城外的庄园，直到寅时才从庄园离开。” “请问顾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亲眼所见？” 严双武板着一张酷吏脸，正色道：“可本官在各地衙门，看到的却是衙门官员的不作为，民间积怨许久，怨声载道，如今百姓在周报中看到陛下仁心与整治官员的决心，鼓起勇气控诉衙门官吏鱼肉百姓，却遭官吏报复！” “本官昨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话音落下，大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官员羞愧难当。 那吏部顾大人脸色涨的通红，扑通跪在地上，道：“陛下，严大人含血喷人，臣……臣……昨天在文会上染了风寒，红袖坊女子硬要照顾臣，恰好岳阳山离臣的庄子近……” 砰！ 林允宏一拍龙案，怒视那吏部官员：“一口一句刁民，朕的百姓在你眼里就是刁民？还敢欺骗朕说感染了风寒，朕看你这顶乌纱帽也没必要戴了！” “来人，摘了他的乌纱帽，丢出去！” 大殿侍卫入场，将那身体发软的顾姓官员直接拖了下去。 他这就歇逼了？ “陛下息怒……” 众官员心神大惊，微微垂首。 “陛下，臣以为大衍周报可以发行，但涉及官员的事不应当刊登。” “陛下，臣等并不是认为大衍周报不好，而是在于一个尺度问题……” 不少官员知道大衍周报无法阻止，便退让一步，只需摘掉涉及官员的事就好了。 林允宏淡漠道：“尔等只看到乱臣贼子的死，却看不到周报中朕对体恤百姓的官员的赞赏！” “津天府事件中，陈敬之的所作所为，你们一个都没看到？” “若是尔等也跟陈敬之一样，做出造福大衍百姓的事，大衍周报也将有你们的名字，百姓必将称赞尔等，青史留名不就是尔等的追求？” 话音落下。 所有官员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们当然看到了陈敬之的记载。 确实也羡慕。 但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只要他们哪天登上大衍周报，那绝对就是遗臭万年的事。 搁谁心里会好受？ “今日大朝会，朕不想再听到有人否定‘大衍周报’的话，朕今天不想你们当中，有谁的脑袋再搬家。” 林允宏目光威严的扫过朝臣，随后询问南方灾情与北境之事。 结果是南方灾情仍没有结束，朝廷的赈灾款已经到位，但仍然是杯水车薪。 至于北境战事已经逐渐平息。 林允宏也对朝臣启奏的事，作出批复，随后内心才长嘘一口气。 就在这时。 头铁的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说！” “臣以为大衍周报可以继续发行，但不能印上陛下的御笔亲书，此周报既然是林解元提出，理当印上林解元的名字！” 大衍周报印上大衍国君的名字，意义太过重大，但是换上一个解元的名字，那就好多了。 因为林解元代表不了朝廷，代表不了陛下的意志。 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臣附议！” “臣附议！” 顿时，朝堂中的老臣们也一个个站了出来，认为此举才是最优解。 大衍周报只要不是跟陛下有关，那么就没有震慑性，可以看成是文会魁元林亦的点评实事。 一旁。 身穿蟒袍的六皇子林琮，内心开始激动起来。 没想到这在京城引起巨大凡响的周报，居然是出自林解元之手。 这真的是个人才！ ‘内阁大学士刘怀民厉害，这就为本皇子的路开始做铺垫了，林解元是本皇子的班底，这大衍周报岂不是要被本皇子掌握在手中？’ 林琮心中这般想道。 林允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微微颔首道：“怀民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林解元是个有才华的人。” “父皇，儿臣也觉得林解元极有才华，说到林解元，昨日文会，林解元可谓是技惊四座，一鸣惊人！” 林琮这时候也抓住机会，站了出来。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这次主办的文会，当真是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使得林解元作出三诗一文，才气鸣府，堪称惊才绝艳！” “这还是朝廷所属，第一次在文会上压得圣院与书院无话可说，林解元大才！” 不少站着林琮这边的老臣，与几个国公爷，也纷纷借林亦的出彩，称赞起了六皇子林琮慧眼识珠。 林琮表现的谦逊，有储君之风。 林允宏笑着点头道：“琮儿确实做的不错！” 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身躯猛地一震，知道陛下的基调已经定下…… 就在这时。 礼部尚书戴玉春瞅准时机出列，不少朝臣眼睛猛地一亮。 来了！ 第382章 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朝臣呼吸急促起来。 林琮小拳头捏的生紧，脚趾头都快抠破鞋底，一脸希冀地看着礼部尚书戴玉春。 “陛下，臣戴玉春，有本要奏！”礼部尚书正色道。 身为朝廷十大元老，戴玉春在这个位置诚诚恳恳地干了二十多年。 送走过太上皇，迎接过新帝，如今他将再次联名上奏陛下，立大衍储君之事。 林允宏面带笑容，道：“说吧！” “陛下，臣以为几位皇子都已长大，为避免皇子之间产生间隙，应当尽快确立皇太子之位，稳固国本，护佑大衍社稷！” 戴玉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头硬刚了。 大衍皇太子的位置始终空缺，几个皇子也都长大成人。加上嫡皇子当年丧生在坤宁宫，理当由其他庶皇子继承储君之位。 但这事已经拖了好些年了。 倘若再不确定皇太子，各皇子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到时候皇子间明争暗夺，互相残杀，便是皇室之患。 于情于理，都应该尽早确立储君之位，方能断绝其他皇子的念想。 “臣等，请陛下立大衍皇太子！” “臣等，请陛下立大衍皇太子！” 刹那间，奉天殿中已经跪倒了一半，都在叩请陛下确立储君之位。 严双武与赵泰见状，也连忙跪伏在地，高声道：“臣，请陛下立皇太子！” 林允宏眼角带笑，看向戴玉春道：“戴玉春，那你觉得朕应该立谁为皇太子？” “既然今天大家把话匣子都打开了，不妨都说说看，这皇太子该立谁？” 刚准备再下猛药的戴玉春跟其他朝臣，听到林允宏的话后，当时就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觉得陛下今天有点不对劲？ 但很快他们便明白过来。 肯定是因为六皇子林琮，这次文会使得朝廷长了这么大的脸。 所以陛下才下定决心，要立六皇子林琮为皇太子。 加上现在陛下正值壮年，林琮也还小，正好可以在朝堂中跟着陛下历练。 戴玉春正色道：“臣在吏部待了这么多年，已年老气衰，理该致仕，之所以请求陛下立皇太子，是为大衍社稷着想。” “陛下问臣想立谁做皇太子，这是在怀疑臣，臣已经七十有几，膝下无子，并非是谋求好处。” “但老臣在朝堂的这些年月里，也见证几位殿下的成长，昨日六殿下主办的文会，让老臣在六殿下身上看到了陛下昔日的影子……” “臣以为，当立六皇子林琮为大衍皇太子！” 哗！ 话音落下，满朝官员象征性的哗然出声。 有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顿时跳起脚来，各自为所表忠心的皇子谏言。 ‘这几个老东西，父皇的意思这么明显，就是要立本皇子为储君，居然还在上蹿下跳……待本皇子登大宝，第一个就摘了你们的乌纱帽！’ 林琮对那些反对他的朝臣，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琮儿确实不错！” 林允宏笑着点了点头，这让林琮顿时感觉飘飘欲仙起来。 八个老国公更是激动到哭。 八百万两银子花的实在太值了，直接买一个国公府的世代荣昌。 林允宏随后问道：“那诸位大臣觉得林解元怎么样？” 林琮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父皇，儿臣以为林解元乃不世之才。” “林解元是老臣平生仅见的文道天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林解元才华横溢，其两首鸣府文章，已是千古绝唱。” “林解元应当委以重任，臣听闻津天府案子，也是陛下特派林解元前去处理，事实证明，林解元不仅有才，更有治世之能……” “林解元所创的‘活字印刷术’，更是开创前人所没有的壮举！” 朝臣们对于文会中惊艳四座的林解元，那自然是毫不吝啬的褒奖。 “咦，臣上次见林解元还在朝堂之上，怎么今天没有见到他？” 有朝臣感到疑惑。 林允宏听到朝臣们如此夸赞林亦，那感觉就比夸奖他还舒服。 不过。 有朝臣疑惑道：“陛下为何突然提及林解元，这跟立皇太子有什么关系？” 其他朝中看向陛下林允宏。 林允宏目光看向朝臣，正色道：“大衍储君，朕心中已有人选！” “谁？” “谁？” 众朝臣连忙开口，望眼欲穿地看着林允宏。 六皇子林琮呼吸骤停，死死地盯着父皇，内心忐忑到了极点。 只有滕王与严双武以及梅哲仁等近臣，表现的较为淡定…… 林允宏面带微笑，看向偏殿方向，轻率袖袍。 梅哲仁神色肃穆，发出道：“请皇太子进殿！” …… 偏殿中静静等待的林亦，听到梅哲仁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梅春光激动道：“殿下……” 守在偏殿门口的连忙打开殿门，林亦深吸了口气，神色平静地迈开步伐。 哒！ 哒哒~ 寂静的偏殿中，响起林亦清脆而稳重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 奉天殿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朝臣包括六皇子林琮，皆是一脸呆滞地顺着陛下的目光，看向偏殿大门。 皇太子？？？ 随后脚步声清晰传来，所有人感觉嗓子中卡住了一口浓痰。 怎么都咽不下去。 林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死死地盯着偏殿入口。 谁？ 谁是皇太子？ 京城中就只有他跟老七，父皇不可能立才七八岁的老七为皇太子。 身穿朱红色圆领蟒袍的林亦，所有朝臣见鬼的眼神中，从偏殿中走出。 嗡！ 林琮感觉脑海中有一颗惊雷炸响，整个脑袋都仿佛离开了。 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林……林解元？”林琮整个人都愣住了，为什么林亦穿上了皇太子的蟒袍？ 这是要被砍头的啊！ 三殿大学士嘴巴微张，脑海中想起林亦曾经在御书房中，就坐在陛下的龙案旁边。 那是储君的位置。 “林……林林林……” 三殿内阁大学士整个人都结巴了，话已经说的不利索起来。 ‘这一刻，我也等了很久……’ 林亦深吸了口气，神色平静地走到奉天殿正中，朝着陛下林允宏跪拜下去，叩首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双武与赵泰以及陈敬之等人，迅速撩起官袍，俯首拜道： “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浑厚的声音在奉天殿回荡，众朝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头皮都震的发麻，惊的肝胆欲裂！ 几个老臣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身体软倒在地。 直接懵了！ 这哪儿冒出来的皇太子？ 第362章 爷，郑宇出事了! 唰！ “嘤咛~” 马小荣听到郑宇的话后，吓的连忙离开男子胸膛，‘良心’强行分开，忍不住闷哼一声。 嗡！ 郑宇看清楚了这一切，感觉脑袋快要炸掉。 他虽然是她的未婚妻，可却没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她说想在结婚后，把最好的自己给他。 这就是她所说的最好的自己？ “小宇，你听我解释，他是我表哥，是个大夫，过来给我看病的，咳咳~” 马小荣咳嗽了两声，并给出解释。 “你当我是瞎子，是聋子吗？” 郑宇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马小荣，他体内的才气紊乱，喉咙发甜，舌头嘴唇都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他出身寒门，却拥有文心，父母拼尽一切，供他读书，寒窗苦读二十年，才成为国子监学士。 一次诗会上。 他认识了龙卫小旗的女儿马小荣，对方是京城本地人。 家风好，有教养，还是私塾最漂亮的姑娘。 那是他从乡下到京城，第一次接触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城里姑娘。 他爱上了她。 他为他付出了一切，也打动了她的心，说等他官拜翰林院，就能够‘嫁入’马家。 他默默努力着，现在成了大衍周报的官员，虽然不是翰林院，但却跟大衍皇子相处了那么久。 他想等大衍周报官署开张的那一天，告诉她这个天大的惊喜。 可没想到。 他所有的期待跟努力，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意义。 “泽哥……” 马小荣看到郑宇眼红如疯魔的样子，吓的大叫泽哥，并躲到男子的身后。 被叫做泽哥的男子，冷冷地盯着郑宇，道：“郑宇，本公子知道你，劝你不要自悟！” “你是谁？你他娘的是谁？为什么？你对我未婚妻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郑宇流出血泪，大叫着扑向那个叫做泽哥的男子。 “不自量力！” 泽哥眼中寒光一闪，才气一荡，一脚踹在郑宇肚子上。 砰！ 才气紊乱，无法调动丝毫的郑宇，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泽哥嗤笑道：“小小国子监学士，也敢对我动手？你可知我爹是谁？” 马小荣连忙道：“泽哥，别吓到他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我自己处理就好！” “恩！” 泽哥点了点头，道：“就喜欢你这知书达理的样子，哈哈哈！” 他压根没有将郑宇放在眼里，从郑宇的身上跨过去。 一股巨大的耻辱感，充斥着郑宇的内心。 他拳头紧握。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郑宇，你没事吧？” 马小荣走到郑宇身边，蹲下身子道：“泽哥他对我家帮助很大，我爹也全靠他在上面说了一句话，才当上龙卫小旗的，我也没办法。” “京城水很深的，刚才我要是不劝住泽哥，他会打死你的。” 马小荣拿出手绢，想为郑宇擦拭脸上的伤口。 “滚！” 郑宇红着眼，怒视马小荣道：“你给老子滚。”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怒极反笑，盯着马小荣道：“我本以为你是大家闺秀，曾认为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成了国子监学士，又有未婚妻，读书还是改变我的命运……” “可现在我才知道，假的，都是假的，你这个贱人！” 郑宇想要掐死这个女子，可他的心真的好痛。 “放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正是马小荣的父亲。 “刚才我都看到了，郑宇，你也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在国子监的这些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也不跟你算账了，走吧！” 中年男人摇头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去翰林院当官，买大宅子，跟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自己骗自己吧！” “清官能有几个钱？荣儿若是嫁给宋泽，稍微运作一下，就是你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马小荣看向中年男人，道：“爹，你、你都知道我跟泽哥的事了？” “哼，我要是不知道小泽在咱家，早就进屋了，还会给你制造机会？”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随后笑道：“还是我闺女眼光好，连小泽这种人都能俘获他的心，好，爹以后要飞黄腾达了！” 马小荣也笑了起来，负罪感彻底没了，道：“女儿说过吧，女儿很旺爹的呢？” 嗡！ 嗡！ 郑宇彻底绝望，看着这对父女的嘴脸，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该是怎样的鬼迷心窍，居然会进这么一家人的门？ 郑宇面若死灰，伸出手道：“把我这些年的银子还给我。” “滚！” 中年男子瞪着郑宇，道：“还问荣儿要银子？这些年你没拉她的手？再说你这银子是心甘情愿给的，就算是对簿公堂，我们也不怕你。” 马小荣道：“郑宇，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算是我看错你了，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她转身就走，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离我家远点，否则别怪我扭送你去镇抚司诏狱！” 中年男子拍了拍腰上的绣春刀，回到家中，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郑宇身体随着院子的关闭，猛地一抖。 他的神智渐渐迷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隐约间。 他似乎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快步朝他走来，将他搀扶住…… “宇哥，你醒醒！” …… 与此同时。 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青年，直接进入皇城，抵达大衍周报官邸。 正是跟着李文博混的张虎，赵龙。 他们的出现，林亦神识早就感知到他们，眉头微微皱起。 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就在张虎跟赵龙刚想敲门，林亦已经打开官邸大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让你们暗中跟着郑宇的。” 郑宇是林亦很看好的人，将来要成为他的班底。 关于他的安危，林亦非常重视。 也是因为现在大衍周报没有公开，郑宇的身份还是秘密，不至于被人针对，所以只是让张虎赵龙和王汉马超暗中保护。 “爷，郑宇出事了！” 张虎等人还并不知道林亦的身份，跟着李文博称他为爷。 林亦神色猛地一沉，道：“说！” 他其实早就知道郑宇未婚妻的家，跟皇城相隔很远，起码一个多时辰的路。 所以他才提议郑宇留在这里过夜。 明天一起去参加文会，然后再从岳阳楼那边回南城。 但他尊重郑宇的选择，年轻人嘛，谁不想跟未婚妻腻在一起？ …… 可以给小妹一个催更和评论，以及票票吗？ 第363章 一个傻女人 “郑学士的未婚妻与人通奸，凑巧被他撞见……” 张虎说话利索一点，向林亦详细汇报事情的缘由。 林亦听完后，心中大为恼火，这马家父女还真是卑鄙无耻，他看向张虎跟赵龙道：“你们跟王汉马朝为何不出手？” 张虎面露难色，道：“爷，不是我们不出手，而是那宋泽……我们招惹不起。” “招惹不起？” 林亦心中冷笑，神色淡漠道：“那宋泽什么身份，你们招惹不起？” 他没办法责骂张虎等人，他们跟郑宇一样，都是在京城北漂的读书人。 没有任何背景跟人脉，属于边缘人，他们有畏惧和顾虑，是人之常情的事。 “兵部侍郎宋仲的儿子！”张虎道。 “……” 林亦沉默，难怪张虎他们不敢插手，原来郑宇未婚妻居然勾搭上了兵部侍郎的儿子。 这马小荣也算有点本事。 唰！ 林亦站起身，道：“去南城！” “是！” 林亦派禁军在周报官邸守好马车，便直接跟张虎和赵龙前往南城。 这事他暂时没有惊动镇抚司。 还有几个时辰就是文会。 龙卫大多也都调遣过去，维持文会现场的秩序，但文会结束……他自会为郑宇讨个公道。 老实人不能被这么任意欺凌，寒门学士不能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京城人士又如何？ 龙卫小旗又如何？ 他们触犯的虽然不是大衍刑律，但却违背了道德与公序良俗，侵害了他人的利益，就必须予以打击。 …… 当林亦赶来南城马家后。 留在这里等人的王汉，从黑暗中走出，道：“爷您来了，郑学士被人救走了！” 林亦有些意外：“谁救了他？” “一个女子，马朝跟过去了，我带爷去。” “走！” 林亦看了眼马家的宅子，转身跟着王汉前往救了郑宇的女子家中。 那女子的家距离马家并不远。 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但从马家去国子监的话，一定会经过这条街。 此时。 破旧的小院中，烛火摇曳。 一个老妇人正在院中熬药，时不时朝着房间张望，满脸担忧之色。 “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打成这样子？”老妇人轻叹。 房间中。 约莫二十岁的女子，面色蜡黄，身形略显消瘦，但其五官标致，此刻正不断地为郑宇擦拭汗水。 她眼眶微微泛红，眸子间，尽显心疼。 突然。 郑宇猛地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天快亮了，我还要赶去上值，不然就迟到了……” 嘶！ 他刚想做起来，却被腹部传来的疼痛，痛的龇牙咧嘴。 “小……小清？” 郑宇这才想起来，他昏迷之前，就是小清从远处跑来，将她搀扶住的。 周遭的环境他并不陌生。 因为他来过。 小清跟她的奶奶在这间破旧祖宅相依为命，以前她被恶霸欺负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以国子监学士的身份，将那恶霸吓退。 这几年来，放班经过小清家，小清都会留他到家中坐坐，说是感谢他。 人挺好的。 “宇哥你先躺着吧，现在天还没亮呢。” 小清轻轻地按住将郑宇身体按下去，眼睛有些红，道：“我看你这些天，天没亮就去皇城上值，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要不……我给宇哥你买辆马车吧？” 郑宇楞了一下，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城上值？你哪有钱买马车？” “我……” 小清怔住，轻咬薄唇，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道：“我好些天没看到你从咱家门口过，我……我就去马甲外的巷子等，我偷偷的跟踪宇哥……” “我爹娘给我留了嫁妆钱的……” 她怯生生地看着郑宇，不敢大声说话。 “为、为什么？” 郑宇脑袋有些发懵，为什么要跟踪他？为什么要给他买马车？ 小清消瘦的脸一红，小声道：“我……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宇哥，你每天往返皇城就是三个时辰，你的脚掌都磨破了。” 郑宇呆呆地看着小清。 他不是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善良的姑娘，默默地在他背后望着他。 跟他去皇城。 跟着他走一遍南城去皇城的路。 也在深更半夜的路口等着他放班。 心脏莫名的有些抽痛。 郑宇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小清的手，可才伸到一半，他便放弃了。 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怎么能够这样？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但一双温暖而柔软的双手，却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不愿松开的那种。 带着一丝颤抖。 郑宇呆呆地望着这个认识几年的女子，自己还笑话她怎么还不嫁人，将来就嫁不掉了。 直到现在。 他似乎明白，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傻姑娘，他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为什么？” 郑宇很想说自己是个穷酸学士，在京城无根无萍，跟着他会很苦。 可话还没开始说，砰的一声，房门被林亦从外面给推开，就听林亦骂道：“你个傻子，对真心爱你的人视而不见，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了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人。” “还有脸说为什么？我都忍不住想揍你！” 林亦在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其实他早就带着张虎他们进来了。 只是神识感应到会促成一桩好事，就硬是没有进去打扰。 可他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这郑宇就是个榆木脑壳，还为什么？ 为他个大头鬼！ 郑宇慌忙着想要下床跪拜，但疼痛让他直不起腰，只好开口道：“殿……” “嗯哼！” 林亦眼神制止郑宇的称呼。 一份真正的爱情，不应该被外物所影响，当他们真有修成正果的那天。 自己……以大衍储君的身份，为他们证婚，算是对他们最大的祝福。 林亦很钦佩这个叫做小清的姑娘。 几年如一日的初心不悔，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傻子一样的郑宇。 很难得！ “看到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文会你不用去了。” 林亦笑看着郑宇，道：“你受的委屈，文会过后我替你找回来，但我有一个要求……” “不要辜负这个傻姑娘，世上找不到几个这么傻的了。” 林亦大笑着转身离开。 心想郑宇这家伙真是好命。 房间中的郑宇，先是一愣，随后感受到小清始终没有松手，轻轻摩擦回应了下。 小清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苦等心上人三年。 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 第383章 合理乎? 嗡！ 嗡！ 六皇子林琮身形爆退，喉咙发甜，目瞪口呆地看着身穿太子蟒袍的林亦。 太子殿下？ 不！ 怎么可能！ 一个乡试解元，怎么可能突然就成了大衍皇太子？ 翰林院学士沈平后知后觉，也连忙跪在地上，打破了奉天殿的寂静。 朝臣们也一个个缓过劲来，只是看着那个昨天在岳阳楼惊艳四座的林魁元，突然穿上了大衍皇太子的蟒袍，感觉有点不真实。 怀疑是不是没睡醒…… “起来！”林允宏道。 “谢父皇！” 林亦站起身来，示意严双武他们也赶紧起来，随后便站到六皇子林琮旁边。 微微一笑。 林琮身体哆嗦了下，表情僵硬地看着林亦，隐约间觉得自己活在了林亦的阴影下面。 不对劲！ “父皇，不对劲！” 脑袋被震懵了的林琮，出列看向父皇林允宏，迷糊道：“皇太子是皇子出身，一个乡试解元怎么成了皇太子？” 众朝臣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陛下~” 扑咚！ 礼部尚书戴玉春以头抢地，老泪横流，指着林允宏骂道：“陛下糊涂，千古大昏君！” 哗！ 朝臣哗然。 戴玉春居然骂陛下糊涂，骂陛下昏君？几个脑袋？ “储君之位关乎大衍江山社稷，唯有从众皇子中挑选，德才兼备者为储君，社稷稳固。” 戴玉春泪流满面，道：“然而陛下却因为一个解元作出了鸣府文章，便定为大衍皇太子，实乃千古昏君所为！” “我大衍朝廷不是圣院，可凭资质天赋立圣子，大衍皇储立嫡不立庶，立庶观德行才智……” 话音落下，其他朝臣也纷纷附议，大声道： “陛下收回成命！” “祖宗礼法不能乱，一乱天下乱！” “陛下！” 高坐龙椅上的林允宏站起身来，他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看着这群朝臣。 “朕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他走下高台，走到嚎啕大哭的礼部尚书戴玉春跟前，将其搀扶起来，道：“戴卿家把一生奉献给了朝廷，朕何尝不知你对大衍社稷的关心。” “这些年你们但凡有机会，就让朕立储君，朕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你们总让朕想起那命苦的皇长子。” “朕不是偏心，在朕心里嫡庶皇子都是朕的皇儿，没有任何区别，但朕就是觉得嫡皇子他命苦，心中放不下执念。” “当年后宫之事，朕便不说了，但朕能告诉你们的是……林解元，他便是朕跟皇后的儿子。” “他！” 林允宏指着林亦，眼眶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道：“便是朕的嫡长子，大衍嫡皇子！” 嗡！ 林琮身形摇摇欲坠。 他脑海中突然记起了很多事情，有父皇带着林亦在乾清宫用膳的事情。 有父皇在御书房，因为林亦而痛骂他的事情。 好多小细节。 处处都彰显了父皇对林亦的关心。 他本以为父皇是欣赏林解元，所以他投其所好，去拉拢这个他并不喜欢的家伙。 可现在才知道……他却偷偷成了自己的皇兄，成了大衍的皇太子。 他蟒袍下的双拳紧握，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好不甘心啊！ 众朝臣也满脸的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陛下林允宏，时不时打量着林亦。 像！ 穿着朱红色太子蟒袍的林亦，跟身穿明黄龙袍的陛下，真有几分神似。 丰神俊朗的林亦，眉宇间与皇后也有几分相似。 当真是继承了陛下跟娘娘的颜值，这是几个皇子中气质与相貌最出众的一个了吧？ “皇儿，你过来。” 林允宏朝着林亦招了招手。 林亦走了过去。 林琮下意识想要过去，却发现皇叔拉住了他的手臂。 “？？？” 林琮懵了，合着皇叔您早就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父皇！” 林亦站在林允宏的身边，林允宏拉着他直接登上高台，引得朝臣一阵骚动。 林琮感觉自己处在六月份的下雪天，浑身拔凉，再厉害的琴师，也弹不出他的悲伤，葬爱，殇情…… “嫡皇子被贼人掳出宫，流落民间十余载，朕有愧于他，若他平庸，朕自当封他一个闲散王爷，护他一世！” 林允宏盯着朝臣，正色道：“但你们也看到了，嫡皇子他可曾平庸？” “他身承浩然正气，大衍正统，八品立命的大宏愿，你们也在文会上知晓……” “南湘府妖患事件，他与城民百姓共存亡，共克时艰与患难。” “工部郎中，刑部侍郎，翰林院与国子监中有乱臣贼子，也是他揪出来的。” “津天府女学士事件，嫡皇子与翰林院学士沈平，龙卫指挥使严双武，给了朕一份完美的答卷。” “大衍周报，活字印刷术，也是皇儿呈上来的，三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尔等也是知晓的。” 几个被点名的朝臣低下头来，心神动容。 “此次文会，嫡皇子才华朕不必多说，但你们想必还记得他那几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 “若尔等能够做到，朕定当感谢你们。” 林允宏正视这些朝臣，正色道：于德于才，于仁于义，于礼制，于祖宗规矩……朕立嫡长子林亦为大衍皇太子，合理乎？” 威严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 林亦老脸忍不住一红，怪不好意思的，他好像……只是做了几件很平凡的事。 怎么到了父皇嘴里，听起来就这么高大上？ 其实不管将来自己是大衍皇太子还是什么，他始终铭记着改变这个世道的初心。 放下这些身份，他仍然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只不过有了这些身份，他所要肩负的责任更加重大，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 众朝臣沉默了下来，但心中的震撼一点儿都不少，浑然没有想到林亦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其实哪怕从大衍周报的内容上，他们就能看出林亦的心。 与陛下年轻时何其的相似。 “臣，礼部尚书戴玉春，叩见皇太子殿下……” 戴玉春抹干眼泪，当下带头承认林亦的皇太子身份。 其他朝臣见事已至此，也知道陛下心意已决，也纷纷叩首。 林琮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没了！ 他劳心劳力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是在为林亦扬名，在为林亦做嫁衣？ 老国公们更是脸都快黑了，八百万两银子，让林琮去成全了皇太子林亦？ 废了最大的力气，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三首诗？ 可三首诗也在林琮手里啊！ 亏！ 血亏啊！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银子最终还是进了皇太子的兜里，而不是当成彩头派发出去。 好险！ 差点几百万两银子就要被逆子们败光了，不行，下朝回府后，非得揍他们一顿。 跟着乳臭未干的六皇子闹什么？ 要不是皇太子殿下才华横溢，他们国公的爵位怕是都要被削去一半。 林亦看着奉天殿朝着他叩首的朝臣，这些可都是君子与大儒强者…… 他心中豪迈，文心与文宫轻颤，朗声道：“诸位大人平身！” 可惜文博未能看到…… 养父苏怀志未能看到。 “谢太子殿下！” 朝臣齐声道。 林允宏微微颔首，心中也长吁了一口气，皇儿凭借自己的努力，最终站在了朝堂上。 他证明了自己。 今后。 许多事情他或许可以放手，交给太子去处理。 “陛下，大衍储君已立，当挑选黄道吉日，祭祀太庙，告慰祖先！” 礼部尚书戴玉春开口道。 …… 求数据~ 第384章 昏聩的是你 “这事交由你们礼部办就好，顺便与司天监监令合计下。” 林允宏道。 “臣遵旨！” “臣遵旨！” 礼部尚书跟司天监监令恭声道。 此时朝堂中寂静无声，这突然空降的大衍皇太子，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但不是谁都能够这么快代入进去。 一个跟朝臣没有任何交集的皇太子，能够治理好大衍？ 怕是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们当中许多大臣，都跟几个皇子存在利益上的来往。 重新对太子表忠心？ 不见得陛下跟太子会相信他们，所以现在朝廷中的平衡直接打破。 陛下或许可以决定大衍储君的归属，但朝臣归心……却没那么容易。 ‘父皇还是心急了些，严双武、赵泰和沈平、陈敬之他们可以为我所用，但其他大臣不行……’ 林亦看到那些大臣如丧考妣的样子，就知道没几个真心认他为大衍储君的。 逢场作戏？ 殿中。 林琮瞧见朝臣们都不说话，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关键节点，眼中燃起希望。 因为林亦在朝堂上没有任何根基，他只是名义上的太子，毫无意义。 能力不济照样可以废黜。 林琮下意识地看向户部尚书宁子民，后者稍作沉吟，出列上奏：“陛下，太子殿下，臣有本奏！” 众朝臣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林允宏看向宁尚书，道：“奏！” ‘这个在父皇面前哭穷的尚书大人，说是有本奏，枪口却是对准了我……看来这是打算考验我的能力？’ 林亦心中无奈。 这也没有人教他怎么当皇太子啊？但心想，只要出发点放在百姓跟大衍兴盛上面，那就应该不会翻车。 户部尚书宁子民道：“太子殿下兴办大衍周报，劳师动众，如今国库空虚，工部尚书张居正，却不断向户部讨要打造字模的银子……” “大衍周报有许多可行之处，但现在却是不宜兴办，应当搁置推后……” “或是朝廷有足够的现银。” 林亦这时候算是听清楚了。 户部尚书宁子民扒拉一大堆，唯一的重点就是：现在国库没钱，大衍周报别搞了，有钱再说！ 核心就是。 如果林亦只是个解元，大衍周报可以发，但林亦现在是太子殿下，大衍周报的意义又不同了。 这是让太子殿下，一波就收割了民心，这让其他皇子无路可走。 ‘这老东西还真会恶心人的啊……’林亦在心里将宁子民骂了一顿。 他是为了收割民心？ 真是可笑。 这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事，在宁子民嘴里，却成了他捞资本的工具。 林琮很满意户部尚书的切入点，直接断了林亦积累民心的路。 给了他新的机会。 “太子，你怎么看？” 林允宏将首秀交给了林亦，既有考验之心，也有让林亦慑服群臣的意思。 虽说林亦没有老师带，但他觉得……自己的皇长子能差到哪里去？ 唰！ 众朝臣的目光落在林亦的身上。 林亦叹息的摇了摇头，道：“宁大人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是不是该挪一挪了？朝廷翰林院跟国子监那么多官员，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林允宏：“？？？” 哗！ 林亦的这番话，顿时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朝臣都被震得头皮发麻。 一些跟宁尚书年纪差不多大的老臣，更是泣血痛斥太子殿下年幼无知。 反倒是翰林院跟国子监的官员，眼睛放光，有种解气的感觉。 朝堂重要的位置，都被这些老臣把持，他们的未来其实一眼看得到头。 要是太子殿下能够给他们一条上升的路，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这波，他们站太子殿下。 蹬蹬~ 宁子民身形颤巍巍倒退两步。 想到那天因为周报定价的事，林亦直接骂他不知民间疾苦，此时更是怒从胆边生，大骂道：“昏聩……” “昏聩的是你！” 林亦直接指着宁子民的鼻子骂道：“身为户部尚书，不知百姓疾苦，税收都算不清楚，拿着十万两银子的俸禄，就做些珠算之事，这样的事，民间私塾的幼儿都比你会做！” “国库空虚，你身为户部尚书不去为陛下排忧解难，没钱就向陛下伸手，可曾想过为陛下分忧，在让百姓既能创收，又能增加国库收入的办法？” “你没有！” “一大把年纪，还学年轻学士们花天酒地，就不怕哪天栽倒在女子的肚皮上面，遗臭万年！” 林亦对着宁子民就是一顿当头棒喝。 嗡！ 嗡！ 噗！ 宁子民脸色通红，急怒攻心下，一口老血喷了出去，血溅朝堂。 他身形瘫软，好几个官员搀扶才保持半直立的姿态。 朝堂哗然。 林允宏也暗自心惊，这些事他何尝不知道？龙卫都禀报的清清楚楚。 可宁子民身为两朝老臣，对大衍忠心耿耿，在国库充盈的时候，也让他省心太多。 现在国库空虚，宁子民能力不足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但实在狠不下心来让他致仕。 “太子殿下为何羞辱两朝老臣？宁大人为大衍……” 一个户部官员气不过，想替宁尚书说两句，但是才开口，林亦便转头看向他：“周郎中，孤对你也有些了解……” 那户部郎中身体一哆嗦，连忙低着头，身体缩了回去。 林亦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郎中。 朝中的一些官员资料，赵泰暗中偷偷地给他搞了一小份，说是等他去了朝堂，也好有个底。 没想到现在却发挥了些作用。 此时此刻。 朝堂中竟然难得安静了下来，估计众朝臣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刚。 比陛下年轻时还要锋芒几分。 但他们又不好站出来，就怕身上的一些不可见光的东西，在朝堂上曝光。 林亦看了眼气若游丝，仿佛要往生西方极乐的户部尚书宁子民，环视朝堂众臣，沉声道：“我们大衍许多官员，根本不问民间疾苦，只顾埋头写文章，如何利用陛下的信任，上下串通，营造出虚假的繁荣盛世，欺君罔上！” “周报上的事，不过是冰山下的一角！” “大衍周报推行，孤不会花户部跟朝廷的一分银子，但大衍官员的不作为，孤就是要公诸天下，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永世不得翻身！” 翻身！ 身！ 众朝臣脸色煞白，看向林亦的眼神，充满了惊惧与几分慌乱…… 只有少部分官位低的朝臣，如陈敬之等人，看出了太子殿下整治官员不作为的决心，早已经泪湿眼眶。 这一天，他们等的太久了！ 第364章 卖报卖报 翌日清晨。 微风清凉，白雾皑皑。 大衍周报官邸的马车，在禁军的护送下离开皇城，前往京城岳阳山。 林亦坐在马车上，心中毫无波澜。 不就是去文会上卖报回点本钱，顺便为皇叔的岳阳楼扬名，自己再赚个名声，为明天在大朝会上的惊艳亮相做准备吗？ 问题不大！ 但考虑到一些事情，林亦还是有些担忧。 ‘文博应该会好好表现吧？应该会针对我，然后被圣院的人看中?’ ‘大衍周报这次亮相，想必对朝臣会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对百姓的观念也有所转变，但圣院某些人……肯定就不干了！’ ‘这跟挖他们圣院的根没有区别。’ ‘还有潜伏在大衍的人道宗弟子，大衍周报曝光他们的行径，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颠簸的路上，林亦想到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得做好郑宇跟长孙策他们的安全工作，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林亦低声喃喃道。 提升实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又不得不去做。 不过。 只要他们在皇城中，就不存在什么太大的危险，不曝光他们的身份就好。 …… 与此同时。 在林亦赶往岳阳山的时候，皇宫乾清宫中，林允宏也收到了黑影的情报。 “陛下，嫡皇子已经带着大衍周报前往岳阳山。”黑影道。 “呵呵。” 林允宏笑道：“看来皇儿是打算从那些官员和那些读书人身上，捞一笔银子。” “挺好的，他们这些人的银子，可比朝廷还要富庶的多！” 黑影没有说话。 “朕的名字在那周报上，想来那些官员很难不心动，只是这东西用一两次还好，久了也就少了新鲜感，周报官署将来又是一笔大的开支！” 林允宏摇了摇头。 得想办法搞钱，明抢有损国运的事，他肯定干不出来。 “陛下有个好消息，北境妖人已经退出边境线，可暂时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黑影道。 “好！” 林允宏心情大好，龙颜大悦道：“镇北王没让朕失望，如此一来，也就是南方灾情的问题了，想必有了这次皇儿在津天府查抄的财物，落到实处，百姓必将扛过这次灾情……” 黑影沉默。 “退下去。” 林允宏挥退黑影，喊了声梅哲仁，后者便带着太监们入内，为林允宏换上常服。 今天无朝会。 待处理完内阁呈上来的奏折后，他便要亲临岳阳山文会。 …… 圣院。 一辆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驶出圣院，朝着岳阳山方向行进。 每次文会都是圣院获取声望的大好机会，只要压住青山书院跟朝廷。 圣院威望如日中天。 “圣院车马殿的马车都快被租光了，去晚了，你们步行去，跌份了就怨不得我没提醒你们！” 圣院学官还会催促这些圣院学士前去。 毕竟声势不能落下。 天枢殿圣子李西洋，换上金色圣子长袍，头道圣冠，说不出的出尘与俊朗。 “这篇文章是在老师的帮助下完成的，明年圣会，第一圣子的名头只能落在我头上……” 李西洋眸中划过一道精光。 他一甩袖袍，迈开步伐离开圣子殿。 殿外。 足有一层楼高的大型辇车等候，拉车的并不是战马，而是样子酷似鹿头虎躯的两头白色妖兽。 这是李西洋花费巨大代价，从万妖国带回来的圣兽无影兽。 此兽无影。 本身只是一头，但会根据实力而幻化出两头以上的身体，如今两头，说明这是八品无影兽。 传闻无影兽若能幻化出八头圣兽，便是天生的圣人座驾，会有诸多神异。 像无影兽拉辇，圣院独此李西洋一家。 …… 闲云野鹤般惯了的第五圣子钟子正，看到李西洋的出行阵仗，不由地摇了摇头。 “真够装的啊！” “就不怕被人激怒，然后一怒之下将这圣兽当成彩头给输了？” 钟子正为人向来低调，爱好以诗会友，所以通常不会自爆身份。 真正的诗友，是不应该沾染上这些东西。 他一贯这么认为的。 钟子正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了圣院当中。 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在安排好督学院的事情后，也跟着动身前往岳阳山。 文会中出名。 那是真正的扬名天下，他这个靠《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而出名的院长，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京城才子俊杰齐聚，错过就是遗憾。 …… 青山书院。 大夫子李墨白对这次文会也期待良久，带着身为京城八代才子的弟子唐虎，直接赶往岳阳山。 同时。 书院其他夫子也带着各自名下的弟子，离开山门，前去涨见识跟涨姿势。 书院主山之巅。 一个白发老者的目光放在棋盘之上。 他是棋盘很怪。 子不多。 位置也摆放的毫无规律，但他却盯着棋盘上的子，捋须轻笑道：“当真妙不可言呐，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他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目光，起身看向岳阳山方向，负手而立。 “大衍气运有变，看来她成功了，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重了些！” 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发老者瞭望岳阳山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边热闹繁华的光景。 枯瘦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 “都来看看，糖葫芦诶！” “小糖人，小糖人！” “……” 岳阳山下，不少贩夫走卒早早就来到了这里，岳阳楼文会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莫大的商机。 运气好开张的话，一个月的温饱就有了。 “卖报卖报！” 龙卫驻守上山的路口处，一个儒衫少年，坐在马车上吆喝。 正是早早就赶来的林亦。 “卖报？什么东西？” “能吃吗？” “不过，那少年能够在进山的路口吆喝卖报，估计有点来路，寻常的贩夫走卒可不允许在那里，耽误文人修士进山……” 有成群的儒衫少年议论间，带着好奇与兴趣走了过去。 他们是第一批。 是家离岳阳山最近的读书人。 ‘生意来了！’ 林亦看到一群人走来，眼睛一亮。 其实…… 不管他们是不是过来买周报的，只要登山，就百分百要从他的马车面前经过。 这个黄金摊位，林亦自然是用特权搞到的。 负责维持秩序的龙卫，莫敢不从，甚至时不时的注视这边，浑身紧张到冒汗。 怕林亦会因为拦路而出事。 第385章 成吨的暴击 ‘这家伙……’ 林琮被林亦的表现吓了一大跳，他仿佛看到了父皇的影子。 林允宏沉默。 林亦的声音继续在奉天殿中响起。 “当然……” 林亦神色这时缓和下来，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朝臣，道：“若是尔等立下丰功伟绩，孤也能让你们万古流芳！” “在孤看来，为官执政者，应当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若是尔等为官一生，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众朝臣听后，脸色燥热无比，太子殿下的每一句，都狠狠的戳中他们的心。 他们回想为官的这些年月，好像……真没干出过什么大事。 就是下面汇报上来，这边上奏疏，陛下批阅，然后再安排下去。 就像是工具人一样。 “呜~” 大殿中，有老臣忍不住哭出声来，回首一生，真的跟朽木腐草一样。 众朝臣沉默了下来。 “宁尚书。” 林亦看向脸色煞白的户部尚书宁子民，道：“孤建议你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户部没有你这个尚书，孤认为也能转的开！” “陛下！老臣……” 宁子民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挣扎着要给陛下下跪，林允宏却开口道：“户部尚书宁子民，尽忠职守，如今朝廷事务繁重，已无力替朕分担，特准致仕还乡！” “陛下！” “陛下！臣还没老，臣还能干……” 宁子民感觉天都塌了，一朝致仕，从户部尚书直接沦为普通老头，根本无法接受。 朝臣们被吓的不轻，这时候才发现，陛下对这位嫡皇子格外偏袒。 也就是说，他们的前途，有一半已经在太子殿下的手中。 ‘父皇在帮我树立威严……’ 林亦随后看向工部尚书张居洞，道：“张居洞，孤让你工部尽快抓紧制作活字版与文字，先制作……五十副！” 张居洞出列，面露苦笑，揖礼道：“回太子殿下，臣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户部没有银子拨付，工部也没办法！” “孤拿五百万两现银出来，另外大衍周报拖欠工部的银子，孤一并还给你。” 林亦随后看向陈敬之，道：“陈敬之，下朝后去大衍官邸，郑宇会将银子交付给工部。” “臣遵旨！” 陈敬之正色道，他现在充满干劲。 老国公们跟六皇子林琮，听到林亦所说的五百万，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跟吞了几千堆苍蝇屎似得。 那都是他们的银子，到头来又落入朝廷工部手中，最终还会变成无数的大衍周报…… 上面血淋淋地记载大衍朝廷官员的‘救赎’。 这时。 林亦目光看向众多朝臣，朗声道：“工部侍郎宋仲何在？” 人群中，身材魁梧的兵部侍郎宋仲出列，朝着林亦揖礼道：“臣兵部侍郎宋仲，见过太子殿下！” 朝臣中不少人愣住了。 皇太子这是干什么？不是在商议大衍周报的事吗？怎么连兵部都扯上了？ ‘就是这宋仲的儿子宋泽，勾搭上郑宇的未婚妻？人看起来挺正派……’ 林亦看向兵部侍郎宋仲，道：“大衍五十六府，驿站设有多少所？” 宋仲道：“五十六府，共设驿站五千六百余所，主官道每一百里一所。” “每年朝廷要投入多少银子？”林亦问道。 “一个驿站设有驿丞，典簿、力士、马夫、马医若干，每月耗费军饷千余两，五千六百余所就是……”宋仲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紧接着，他神色窘迫起来。 林亦开口道：“近六百余万两银子！” “对，对！” 兵部侍郎宋仲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随后莫名有些羞愧，道：“臣只是个武夫……” 林亦微微颔首。 在得出这个结果后，他的内心是相当震撼的，仅仅一个驿站的开支，一年就高达七千多万两。 还有各府官员俸禄，一系列用度，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林亦心中吐槽。 好在他叫出兵部侍郎宋仲，询问驿站并不是去算账，而是打算对驿站进行改造。 大衍周报是报纸，驿站则可以当成是前世的邮局。 目前驿站主要负责传递官府文术和情报的人的食宿和换马的场所。 所有开支用度都是朝廷的银子。 林亦打算利用起驿站，在发行大衍周报的同时，承担起货运和快递的作用。 这样不仅能够提升大衍的民间经济，更能为朝廷节源开流，说不定还能充实国库。 大衍很大，车马很远。 大到普通人的一封信，从南湘府到津天府，可能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还要看有没有熟悉人帮忙捎带。 信息极为闭塞。 于是也就有了许多事情，上不达天听，朝廷也不知民间的疾苦。 只有读书人之间，可以凭借神通手段‘飞剑传书’，消息灵通。 林亦沉吟片刻后，看向宋仲道：“宋侍郎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嗡！ 宋仲以为有天大的好事，激动道：“臣的儿子名叫宋泽，七品仁者，青山书院弟子……” “孤知道他！” 林亦摆手制止，问道：“宋侍郎是个好官吗？” 宋仲脸色涨的通红，正色道：“臣不敢说是好官，但臣绝对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好！” 林亦微微点头，不忠于自己？ 这时。 龙椅上的林允宏，对林亦的行为有些疑惑，道：“太子询问驿站所为何事？” “回父皇！” 林亦朝着林允宏揖礼，深吸了口气，道：“儿臣在考虑发行大衍周报之事，恰好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绝佳方案！” “此方案若能施行，大衍周报便能不耗费多余人力与物力，同时也能解决驿站的开支用度问题，甚至还为朝廷带来可观的营收！” 哗！ 话音落下，满朝哗然，朝臣们窃窃私语，觉得太子殿下异想天开。 林允宏心神动容，他正视林亦，道：“太子有何良策，不妨说来，跟朕和朝臣们共同商议！” 林亦微微一笑。 初次亮相，直接参与大衍国.策制定施行，这就是……身为穿越者超前认知的优势。 ‘怎么会……’ 林琮则眼珠子一瞪，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林亦的成吨暴击。 第386章 君子之臣 “开驿站！” 这是林亦早就有的想法，早在上次陈敬之告诉他活字版的造价后。 他就进宫打算跟父皇商议此事。 但当时户部尚书宁子民的平摊收入，气的他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现在提出来更合适。 这将是他改变大衍世道与民生的第一战。 “驿站不是在开么？”兵部侍郎宋仲疑惑道。 林允宏与众朝臣看向皇太子林亦。 “儿臣所说的开驿站，是打开驿站的大门，让百姓与商贾都能享受驿站带来的便利。” 林亦眼中泛起光芒，看向林允宏道：“大衍驿站五千多六百余所，仅仅用于官府文书与情报传递，未能发挥驿站潜力。” “儿臣曾在驿站待过，见过驿丞向读书人开放，收取银两，中饱私囊，也见过大雨中蹲在驿站墙角下避雨，望门而不入……” “驿站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是官府的驿站，官吏读书人外，寻常人不得入内。” “儿臣认为，开放驿站，百姓与商人不仅可以入内歇脚，更可以享受驿站的便利！” “百姓投递信件，寄收物品，那些押送货物的商人，更可以雇佣驿站官兵庇护，或者驿站利用战马，可以承担为商贾运送货物的委托。” “大衍不法读书人不少，武夫悍匪山贼也不少，这也是民间镖局兴盛的缘故，读书人与武夫押镖，可以让悍匪山贼忌惮，也能让不法读书人知难而退，但镖局运费昂贵，普通商人根本承担不起。” “这时候委托驿站送货，或者驿站官兵护送，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山贼悍匪与读书人，大概率不敢对官府动手。而且驿站接手的货物，可护送到大衍的任何一座驿站。” “京城的货物，经过驿站不间断的运送，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接手护送，马歇货不停……” 林亦将他构建出的大衍邮局的蓝图，通俗易懂地说了出来。 整个奉天殿中都是他那自信而从容的声音。 众朝臣怔怔地看着太子殿下，心神简直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驿站……还可以这样？ 并不少朝臣心中思忖起来，顿时觉得可行。 哪怕是林允宏，看向林亦的眼神都充满了欣慰与激动，这才是大衍储君该有的样子。 就敢对过去陈旧的规则动手，他仔细想了下，一旦施行下去，还是提升国运的好计策。 但也有缺陷。 “皇兄……” 六皇子林琮突然开口，疑惑道：“臣弟刚才听皇兄说，驿站向读书人开放，收取银两，中饱私囊……倘若放开驿站，那这些银子如何到朝廷上来？” “若是放开驿站，驿站官吏要增员，也将增加朝廷的开支。” “到头来朝廷银两没看到，反倒是驿站的官吏个个盆满钵满。” 林琮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一瞬间就戳中这个方案的弊点。 几个老国公松了口气，还好六皇子还没有放弃，一切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六殿下所言极是！”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妥，还是不妥……” “若真要施行，各驿站驿丞，还得是信得过的人去当才行……” 众朝臣刚才还觉得可行，但现在被林琮这么一分析，就觉得不太行。 怎么能够让那些不认识的底层官吏，赚得盆满钵满？ 这事儿得他们的宗族旁系子弟去干才行！ “六皇子说的没有错。” 林亦认可地朝着林琮点了点头，一副孤看好你的样子。 随后他环视朝臣，冷笑道：“但刚才有大臣说让信得过的人去当驿丞，孤一听，就知道这种大臣乃是小人之臣！” “在孤看来，臣有君子之臣和小人之臣的区别，君子之臣忠君爱国，守公正，斥邪恶，既可恩泽于当世，又能流放于后世。” “而小人之臣，专攻帝王之心，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只会雕虫小技与小聪明，满脑子都是利益，胸中则实无一策！” 林亦看向那个老臣，直接就是当头棒喝。 扑咚！ 那老臣双腿一软，脸色瞬间煞白。 林亦收回盯着那老臣的目光，看向父皇林允宏，道：“对于六皇子所说的问题，儿臣早有应对之法。” 朝臣哗然。 林琮愣了一下，表示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事，朝廷管得住驿丞的心？ 林允宏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亦。 林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儿臣认为，朝廷发行驿站专用的驿票，由朝廷根据驿站跟驿站的距离综合定价，百姓向驿站购买相应的驿票，即可享受驿站的便利。” “而驿站卖出去的驿票与银两，都要对上，同时其他驿站只认驿票不认送货的官吏，可以防止驿站官吏勾结。” “朝廷每月核对发出的驿票与银两，数额超过一定偏差，追根溯源，揪出贪官污吏！” “而为了防止驿站官吏为难百姓，朝廷也会对驿站官吏，施行赏罚制度……由百姓和商人对驿站官吏的作为进行点评，各县衙每月进行考核，差评超过一定数量，革职查办，好评多的驿站，升官或加俸！” “……” 林亦根据前世的物流行业，大概做了些改动。 而朝臣听了他的方法后，一个个交头接耳，神色纷纷动容起来。 林允宏稍微思考一下，便看到其中的可行性，确实不失为一个良策。 ‘他怎么会想到这种方法？我有翰林院与内阁大学士教导，为什么本皇子就想不到？’ 林琮怔怔地看着林亦，他感觉自己身处六月的下雪天，浑身拔凉，再厉害的琴师，也弹不出他的悲伤，葬爱，殇情…… 便在这时。 工部尚书张居洞站出来，开口道：“太子殿下，这驿票要避免民间仿造，那就需要做一些特殊的手段，这些都需要不菲的造价。” 林亦笑看着张居洞，从袖袍中拿出一份周报，指甲在上面划出一道痕迹。 随后从痕迹处对折撕掉，将其中的一半交给张居洞。 张居洞正纳闷的时候，便听到太子殿下开口道：“张尚书，你如何证明手上的周报是孤的？” 张居洞皱眉道：“太子殿下何必羞辱老臣？殿下在周报上做了……记号！” 嗡！ 工部尚书张居洞身形一颤，被林亦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驿票分子母。 子票跟母票连在一起就是完整的驿票，一半留在驿站当存根，一半百姓留在身上。 这样可以在发生纠纷跟认领物品的时候，可以当成是证据。 同时驿站做好登记，一旦发现是伪造的驿票，根据登记资料，官府可直接追溯抓人。 工部尚书张居洞，此刻神色肃穆地朝着林亦躬身揖礼，道：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臣自愧不如！” 林亦谦虚还礼，轻笑道：“张尚书言重了，微末之计罢了。” 张居洞感慨道：“太子殿下谦虚了！” 他对这位突然空降的太子殿下，已是心服口服。 林亦微微一笑，随后转身朝着林允宏揖礼道：“驿站之事，若父皇与朝臣觉得不妥，或有疑虑，朝廷可暂时选择一个地方，进行小范围试点，若是反响好，便在全国推行！” 林允宏没有任何犹豫： “准！” “责令兵部、工部、吏部、户部共同商议施行此策，尽快推行，最迟年前，朕要看到结果！” “退朝！” 林允宏随后起身离开，不过离开前却对林亦说道：“太子，随朕去御书房！” “是，父皇！” 林亦回头朝着严双武和赵泰以及陈敬之等人眼神交汇示意，便跟了上去。 只剩下六皇子林琮呆立在原地，感觉世界一片黑暗…… …… 求数据~ 第365章 六皇子到 这群文人学士准备登山。 “卖报卖报！” 林亦继续吆喝。 但这群人似乎兴趣不大，只是扫了眼林亦手中的一沓报纸。 哦！ 他们明白了，原来是那些书坊中的小故事。 仅有的兴趣都没了，转身便准备登山。 “慢！” 林亦见这些人白嫖了一眼周报，转身就走，便喊住他们：“大衍周报，确定不买几份？” “大衍周报？” “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听过没有？” 几个文人学士面面相觑，确定没有听说过大衍周报，纷纷摇头。 “我们是来参加文会的，手上也不想拿着这东西，不买不买。” “再说也没带几文钱，银子你也难找开。” 众学士笑了笑，态度倒也不差。 能够在这个位置卖报的，肯定也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这周报肯定不能拿在手上，可以贴身好好放着，免得损坏。” 林亦神色柔和的看着几个学士，道：“至于银子……诸位兄台，十两银子总该有的吧？” “刚好，周报也就十两银子一份。” 众学士眼珠子圆瞪，有人脸色涨得通红，大嚷道：“你咋不去抢？就这破周报也值十两银子？” 此人脾气似乎很火爆，一把将林亦手中的周报拿起来，打算直接撕掉。 可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在晨光下泛着淡淡光泽的三个字，吓的亡魂皆冒。 扑咚！ 他双手抱着那份周报，直接跪了下去，颤抖着双手将周报规规矩矩地放了回去。 “我买！” 这人从袖袍中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车辕上，咽了咽口水，无声地看着林亦。 他现在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陛下！ 那竟然是陛下的亲笔签名，他曾经参加过殿试，见过陛下张榜的字迹。 “登山途中闲暇时，可以看看周报上的内容。”林亦将银子收下。 重新拿了张周报给那人。 “是，是！” 那人唯唯诺诺地，接过周报便转身上山，动作奇快，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怎么回事？” 其他学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登山，将周报跟宝贝似得藏起来，便觉得有些纳闷。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这所谓的周报写了什么？竟然让我……” 扑咚！ 一个学士也好奇拿起大衍周报一看，最扎眼的还是那主编后的三个大字：林允宏。 然后他双腿一软，双手捧着周报，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 也跟那人一样，将银子递给林亦后，接过周报转身就走。 走的时候，激动的身体发抖。 其他人觉得更神奇了。 然后。 这些学士一个个愣住了，全都选择了沉默，交上十两银子，将周报当成宝贝疙瘩似的收好。 还真应了林亦刚才的话，怎么能放在手上拿着？ 肯定要贴身放好才行。 十两银子算什么？ 就算文会没有任何收获，有这三个字，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这就有八十两了？” 林亦看着马车上的银子，不由的有些心惊，陈敬之身为工部郎中，月俸禄才一百两。 只能说，这些书院读书人真有钱。 家底雄厚！ ‘真想从他们手上捞点银子，劫富济贫……’林亦心中叹息。 “登山的学士，都过来买一份周报！” 越来越多的文人学士从林亦面前经过，无一例外都被林亦拦住。 “文会有这个规矩？” “买什么周报？” “几文钱？” 被拦住的学士无非就这几个问题。 “十两银子一份，可先看后买！”林亦机械式回答。 结果可想而知。 凡是拿起周报看一眼的文人学士，就没有人不动容的，纷纷掏钱买。 传闻陛下会亲临文会现场。 这有陛下签字的周报，谁敢不放在眼里？ 虽说他们当中有圣院学士，也有书院学士，可归根结底还是知道大衍皇帝代表什么。 底气圣院可以给，书院可以给。 但面对大衍皇帝这个存在，他们骨子里不敢不敬，也生不出正视的勇气。 这是几千年来骨子里的东西。 大衍开国皇帝，结束了乱世，带来了几千年的安定，这是连圣主都不可否定的。 后面越来越多的学士，看到登山路被人拦住，都在排队登山，似乎还要掏银子购买什么东西。 凑近后本来不太乐意，但最后无一不是心甘情愿的掏钱。 …… “六皇子到！” 就在这时，仁景宫的太监高声唱道。 哗！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看向仪仗出行的皇子队伍，看到了辇轿上的少年皇子林琮。 同时辇轿后方还有八抬大轿，正是八大国公府的世子。 甚至。 最后方还有大衍的国公的辇轿，压轴登场。 林琮嘴角带着一抹细微的弧度，这次文会由他发起，国公府世子承办，是这几十年来最盛大的一次文会。 这份资历，足以让他在明天的大朝会上，出尽风头。 到时候几个朝廷大臣，也都会向陛下启奏储君之事，而他也将水到渠成，成为大衍的储君。 妙！ 母妃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登山路怎么被人堵了？文会这么大的事，岂能出现这种意外？来人，将登山路口处的那架马车挪走！” 林琮脸上的笑容僵住，神色冷了下来。 “是！” 有手持长枪的禁军上前。 但下一刻。 那些维持秩序的龙卫，以及林亦带过来的禁军，同样行动起来。 纷纷上前，将六皇子带来的禁军直接拦在外面。 不少文人学士嗅探到了什么，眼睛灿若星辰，一脸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有好戏上演。 “你们干什么？六皇子殿下亲至，尔等阻拦为何意？” 林琮的禁军伍长，怒视其中的龙卫千户与其他禁军，眼神不善。 龙卫千户拱手道：“这位大人，非我等要阻拦，而是我等奉陛下旨意，维持此地秩序，你们若是退下，我们自然也会退下！” “陛下旨意？” 那禁军伍长脸色一变，不敢妄动，连忙回去向六皇子林琮汇报。 “怎么回事？” 林琮看向那禁军伍长，神色颇有几分不悦，禁军都过去开路了，辇轿却还没有动。 “殿下，龙卫奉陛下旨意在此地维持秩序……”禁军伍长回道。 “父皇？” 林琮愣了一下，抬眸运转才气，看向登山路口处的那架马车，皱眉低声道：“是他……” 第387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大朝会在朝臣们的心惊动魄中结束，众人精神恍惚，宛若大梦一场。 走出奉天殿，感觉整个天都变了个颜色。 林亦跟着父皇林允宏，直接去了御书房。 ‘父皇的日常看起来很简单，开完会就去办公室，批阅文件，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 林亦默默地看着在梅哲仁的伺候下，换上常服的父皇。 这样的日常，对于地位和修为达到顶尖的人来说，肯定很枯燥。 但这就是身为大衍皇帝的代价，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衍那么多百姓撑起了他。 他也得照顾好这些人。 换上常服的林允宏，在御桌前坐下，看向林亦道：“皇儿，上朝的感觉如何？” “需要顾虑的太多……” 林亦面露苦涩，道：“但是儿臣性子直，不会变通，没有去在乎其他朝臣的感觉，也未曾去权衡朝堂力量，只是纯粹的想……为大衍做些什么。” “多余！” 林允宏靠坐在椅子上，道：“大衍是咱林家的天下，是大衍百姓的天下，所谓权衡，那只是咱需要他们去办事，去为大衍百姓谋福祉。” “要是没啥能力，管他是谁，摘了乌纱帽再说。”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皇儿今天的那些话，尤其是君子之臣与小人之臣，说的很好。” “朝堂上那些大臣，看起来胸有良策，高谈阔论，舞文弄墨，皓首穷经，真要他们干点事，半点商议不出什么，这不就是小人之臣？” 林亦微微一笑。 “帮咱批阅奏折，现在总算有人帮咱分担了，哈哈……” 林允宏心情不错，称呼也更亲近起来。 他示意林亦坐在御书房旁边的桌案前，随手拿出一沓奏折，放在林亦跟前。 让林亦帮着审批。 “好！” 林亦拿起奏折看了起来，有些意外。 这些奏折其实已经由内阁大学士批阅过一遍，重要的发到御书房，由陛下裁定。 同时有处理不当的地方，陛下再给出意见，发回重审。 “父皇，南方灾情这么严重？” 林亦看了几分关于南方灾情的奏章，内心沉重。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南湘府又在其中，林亦不难想象南湘府当前的困境。 府城还未来得及重建，又遭此灾难，百姓真的是水深火热。 “恩！” 林允宏神色凝重，道：“南方天象略显诡异，这雪灾来的太过突然，也是大衍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雪灾……” “朝廷户部有派人去视察了吧？”林亦问道。 林允宏点头道：“目前雪是停了，现在主要是救灾跟灾后处置问题。” “马上又临近春节，南湘府与南苏府的百姓，怕是没个好年过了。” 叹了口气，颇有种无力的感觉。 就算他有通天修为，却也不可能挥手间，就能让两大府的灾难过去。 言出法随与圣言，受制于天地规则，对天象无法干预。 除非成圣！ ‘灾后重建，缺乏的是物资……大雪封山，唯有七品仁者以上的读书人，才能不受地域限制……’ 林亦神色凝重，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林允宏：“父皇，大衍地图能给儿臣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 林允宏右手对着书架上的某个位置招手，卷轴落在林亦桌上。 哗啦！ 林亦摊开地图，顿时愣了一下，这份地图上面详细记录了许多东西。 从城池到驻军卫所以及驿站和官道分布…… 但林亦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很快便找到了南湘府与南苏府。 许久。 林亦收回落在纸上的目光，看向林允宏道：“父皇，催促兵部与户部和工部，尽快落实儿臣的驿站策略。” “想要南湘府与南苏府的百姓过个好年，驿站与大衍周报都不可缺……” 林允宏看着眼前的太子，隐约间有些恍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少年天子。 他似乎天生就是皇者。 “说说你的看法！”林允宏神色凝重道。 林亦正色道：“两大府受灾，这不是局部赈灾，以津天府抄来的银子，还有发往灾区的粮食，是绝对不够。” “况且地方官府衙门，还不一定尽心尽责。” “父皇，儿臣以为应当特事特办，暂时开放驿站，所有赈灾物资通过驿站向灾区支援！” “朝廷的物资不够，那就登报发布灾情通报，向民间求援，只要他们愿意出手相助，可根据增援的物资，免去来年一定的税收。” “所征集的善款以及物资，从各地驿站发往南湘府与南苏府灾区，先帮助灾区老百姓度过眼前的危机。” “衣服，被褥，药材，粮食……” 林亦脑海中展开头脑风暴，思路越发清晰起来，道：“父皇，老旧的赈灾方式已经行不通，您说大衍是百姓的大衍，那朝廷就该放下它的高傲，向民间号召，儿臣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民间力量加入其中。” “大衍一定有许许多多的陈敬之这样的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林允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亦，这一刻，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林亦的每一个决策，都精准无比的戳中他的内心。 大衍因百姓而立国，林家祖训的第一条，那就是勿忘根本。 而百姓就是根本。 林允宏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精芒，点头道：“皇儿说的不错，只要灾区百姓能够得到救助，朝廷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咱这就起草诏书，着兵部即刻推行此策，各府卫所官兵驰援驿站。” “大衍周报通告南方灾情之事，向民间发起号召，驰援南湘府与南苏府！” 林允宏当即便在御纸上，起草诏书，盖上大印。 伴随着御纸光芒闪烁，文字与印章消失在御纸上。 与此同时。 才离开皇宫的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户部侍郎，便看到身前虚空悬浮的诏书。 扑咚！ 几人跪伏在地，看清楚诏书内容后，心神剧震，不敢怠慢。 今天大朝会上，户部尚书宁子民致仕，面对南方灾情谁都不敢担责。 唯有……全力以赴。 不久之后。 一道道皇城各部衙门的文书，以极快的速度发往大衍各府。 开放驿站。 驻守各府的将士官兵，驰援驿站……待命！ 第366章 林琮的野心 林琮对林亦印象深刻。 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个拒绝他的人。 他亲赴章家门口，邀请林亦参加文会，对方却以为父皇办事为由压他。 那口气，他到现在还没咽下去。 甚至父皇为了林解元，还当着皇叔的面，将他臭骂了一顿。 这事忘不了！ ‘礼贤下士，是大衍储君该有的气度……这么多圣院与书院学士看着，我若以皇子身份压人，必将离心离德！’ 林琮心中思量再三，脸上浮现笑容，轻轻摆手道：“让他们都退下，反正已经到山脚，辇轿也上不去，就停在这吧！” “记住，莫要惊扰到周遭的百姓。” 那禁军伍长明白过来，立马过去交涉，龙卫千户与林亦带过来的禁军也相继退下。 林琮也从辇轿上走下。 沿途百姓纷纷下跪。 随后国公府世子跟八大国公，也下轿步行，朝着岳阳山走去。 他们身穿锦衣玉服，穿金戴银，气质高贵，微微仰头，高傲的像孔雀一般。 身为大衍贵族子弟，这就是他们的骄傲。 无数代人积累下的家业。 你寒窗苦读十年就想人上人？ 那我祖上几代人的努力，就要被你十年寒窗压下去？ 凭什么？ …… ‘老六来的还真早！’ ‘大衍的八大国公跟国公府的世子也来了？这下能回本一百七十两银子……’ 林亦有点忙不过来，便让周报官邸的禁军，也帮忙一起卖。 那些文人学士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看到交银子买了周报的人，一个个跟捡到宝贝似的，便基本上是提前准备银子，放上银子，拿报就走。 然后一看那三个大字，一个个激动的身体发抖。 与此同时。 六皇子林琮带着国公与国公府世子们，也安分地排队，引起不少文人学士的议论。 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称赞起了六皇子林琮的作为。 让不少人好感大增。 ‘我的选择没有错，笼络人心最重要……’林琮笑看着这些文人学士。 他有把握，今天将会有无数天骄人杰，成为他的班底。 很快，轮到了六皇子林琮。 身穿明黄蟒袍的林琮，俊朗出尘，身上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尊贵气质。 他笑看着林亦，道：“林解元还是来到了文会，待会上山吗？” “林亦见过六殿下！” 林亦躬身揖礼，道：“等学生卖完这些周报，若是没事的话，应该会登山。” “刚才禁军说奉陛下旨意，本皇子听你说过，在为陛下办事，莫非就是卖这些？” 林琮随手拿起一份周报看了一下，当时脸色大变，差点脱口而出喊‘父皇’。 他神色凝重，将周报放了回去，神色变幻间，看向林亦道：“这是什么？” “此物为大衍周报，殿下可以认真看看内容！”林亦轻笑道。 “大衍周报？” 林琮被这个名字所震撼，什么东西竟敢冠以‘大衍’二字？ 但当他拿起那份周报细看起来后，整个人神色大变，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举国之殇：南湘府妖患事件！” “大衍朝廷之耻：津天府官员的末路！” “六部之祸：工部与刑部的救赎！” 林琮呆呆看着周报上的数字，感觉身体格外的冷。 他深居宫中，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母妃跟翰林院老师告诉他。 他不知道朝廷发生了这些事。 也不知道津天府发生这么大的丑闻。 更不知道南湘府遭遇了妖患事件，险些葬送了一座城。 他有野心。 但不代表他没有良心。 “林解元，这都是真的？”林琮看着林亦。 “恩！” 林亦有些意外，老六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本皇子倍感痛心，父皇做的对，这样的事，就该让京城读书人跟那些官吏知晓，大衍律法不可犯！” 林琮深吸了口气，看向林亦道：“多少银子，本皇子全买了，到时候在文会上发下去！” “……” 林亦沉默了下来。 你的银子还不是朝廷的，你拿朝廷的银子买下朝廷的东西，去送给那些比你还有钱的读书人。 想啥呢？ “殿下有这份心，学生深感慰藉，但殿下还是别花这个银子，让他们自己买就好。”林亦道。 “这上面有陛下的名字，沾染铜臭味就不对了！” 林琮摇了摇头，道：“这应该是一种恩赐，所以多少银子？” “……” 林亦有点糊涂了，林琮的双重人格来回切换的？还是说简单的性格多变？ “现在还有四万份左右，四十多万两……”林亦道。 林琮眼睑颤抖了下，微蹙了蹙眉头，开口道：“拿一份！” “？？？” 林亦愣住了。 然后他看到林琮从兜里拿出了十两银子，默默地拿着一份周报离开。 随后国公府世子跟八大国公，也各自掏钱买了份大衍周报。 “你们干的不错，举办文会还知道回本，这周报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国公赵鼎笑看着世子赵甲山。 “爹，这不是你跟其他国公叔伯干的？可也不是我们弄的，有人趁机捞钱！”赵甲山大叫道。 “放肆，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滕王的岳阳山下趁机捞钱？” 老国公赵鼎勃然大怒：“老夫削了他！” 其他国公也纷纷被引动了情绪，就准备下山，这时林琮停下脚步，回头道：“是陛下干的，你们都看看周报上的内容！” “……” 噤！ 老国公们跟世子们纷纷闭上了嘴巴，赵鼎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同时下意识的掌了自个的老嘴。 最后才拿起周报认真地看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神色愠怒，同时感到后脊发寒。 “老臣羞愧！” “老臣羞愧！” “……” 几个国公长叹了口气，他们回首望向繁华的京城，这才知道在这繁华的下面，竟有这么肮脏的勾当。 许多地方真的一烂，就全烂了！ “诸位老国公，本皇子想改变这个世道，你们可愿意助我？”林琮眼神炙热地盯着他们。 八大国公面面相觑，赵国公赵鼎道：“殿下仁德，老臣跟其他国公愿意陪殿下举办这个文会，不就是……在助殿下吗？” “殿下不必担心，陛下将你留在宫中，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只要今日文会圆满成功，明日大朝会上，我等会与三殿大学士商议好，奏请陛下立储君！” 另一个国公开口道。 “本皇子定然不会忘了诸位国公！” 林琮拱手揖礼，赵鼎等老国公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旋即继续登山。 …… 岳阳楼中，风景独好，文人学士云集，美酒佳肴，一片祥和与热闹的景象。 就在这时。 众人看到虚空上，有两头白色妖兽，拉车一架巨大的辇车，正脚踏才气祥云而来。 妖兽身后霞光弥漫，垂落瑞气，宛若圣人出行。 这一幕。 将无数文人学士惊呆了，一个个目露神往之色。 …… 互动？ 第388章 储君不是我! 御书房中。 林亦看到林允宏连续几道诏书发出，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幸好。 自己是大衍皇太子，也幸好这个父皇始终支持他。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的方法适不适用大衍，但他相信……世上不止一个陈敬之。 林允宏起草完诏书后，看向林亦道：“皇儿想何时搬进东宫？” ‘好快……’ 林亦还没做好这个准备，道：“等南方灾情过去，祭祀太庙后，儿臣再进宫陪父皇。” “就知道你一时半会也不想住进来……”林允宏倒也没有强求林亦，但却不忘催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咱弄个小嫡孙出来？” “啊？” 林亦心态直接崩了。 不会吧！ 他才刚从奉天殿出道，就要开始安排皇太孙了？ 林亦正色道：“儿臣还小！” “可以先处着，皇儿觉得章九儿跟洛红绫哪个好？或者……朕让礼部官员去物色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林允宏对这事颇为上心。 “儿臣现在的心思不在儿女私情上面……” 林亦败退。 “成，这点你倒是随朕，回去歇着吧，大衍周报那边那你得盯着，如今看来，大衍周报承担的东西，远比此前设想的要多！” 林允宏越发清楚大衍周报的重要性。 他有信心。 只要这次皇儿提出的开放驿站，以及大衍周报，能够帮助南湘府和南苏府走出困境，这朝堂皇儿就算是站稳了！ “儿臣告退！” 林亦旋即拿了几份有关南方灾情的奏章，离开了御书房。 而外面等候多时的梅春光，也带着东宫太子仪仗出现。 “太子殿下，东宫都已经打扫干净，您看……” 梅春光话还没说完，林亦便开口道：“出宫，去大衍周报官邸。” 梅春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是！” “起驾！” …… 与此同时。 六皇子林琮跟老国公们道别后，便失魂落魄回到仁景宫。 才刚踏入仁景宫大门，惠妃周氏的宫女们，便笑着欠身揖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 林琮僵硬地扭过头去，差点没把魂儿吓丢，压低着声音，沉声道：“想死啊？瞎叫唤什么？母后呢？” 宫女们脸色一白，低下头道：“娘娘在刺绣……” 林琮走进惠妃周氏的房间，听到脚步的惠妃周氏连忙起身。 她神色柔和地看着林琮，放下刺绣，笑着欠身揖礼，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这次大朝会，惠妃周氏有很大的把握，他的儿子林琮将会被立大衍皇太子。 “哎！” 林琮长叹了口气，“娘，这话你可别让外人听去了，若是传出去了，父皇指不定会震怒成什么样子。” 他找个位置坐下，愁眉苦脸，整个人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惠妃周氏看到林琮这样子，便知道事情出现变故，慌忙道：“琮儿，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今日大朝会，陛下没有立储君？” “立了！” “立了怎么还愁眉苦脸，这是大好事……” “立的不是我。” 林琮突然捂脸，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说到底。 自己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这打击也太大了！ “什么？难不成陛下立的是老七？就老七那毛都没长齐，文章都背不全，他凭什么？” 惠妃周氏整个人都炸了，她目中泛着寒光，一脸的不甘心。 “怎么会是老七？” “那还能是谁？二皇子？三皇子……” “父皇的皇长子！” 林琮见母妃还在胡乱猜测，心情烦躁的他，便直接说了出来。 “皇长子他当年早就……什么？皇长子？”惠妃周氏整个人都懵了。 “对，他回来了！” 林琮抹干眼泪，正色道：“他不仅回来了，还将我的太子之位抢走了。” “娘还记得那天跟父皇在乾清宫吃饭的乡试解元吗？就是他！” “他就是父皇的皇长子，我的大皇兄，他今天在大朝会上出尽风头，成了大衍皇太子！” 林琮越说心越疼，连呼吸都痛。 他看向惠妃周氏，道：“昨天的文会上，我本想召他成为我的班底，花了七百两银子买了他的三首诗，到头来……全成了他的嫁衣。” “户部尚书宁子民，都被他骂的致仕，他似乎比我更聪明。” 林琮有种颓废感。 他感觉自己活在了林亦的影子里，不管他怎么努力，就好像是场笑话。 惠妃周氏沉默了下来，脸色铁青，随后道：“别放弃，还有机会！” “只要他一天没成为大衍国君，你就有机会，你就等……等他出事！” “哦！” 林琮没太大信心，实在今天他被打击的太惨了。 …… 大衍周报官邸。 太子辇轿落下，林亦进入官邸当中。 有官员凑巧看到这一幕，眼中闪烁一道光芒，暗道：“太子殿下才刚立为储君，居然就去教坊司？这事得告诉惠妃娘娘跟六殿下……” 他快步离开，通风报信去了。 进入周报官邸的林亦，发现长孙策他们都在忙碌，这时候才想起郑宇还在南城的小清家中疗伤。 就在这时。 长孙策感应到有人过来，扭头看去的瞬间，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 “太……太子。” 他们身为国子监学士，当然知道太子蟒袍长什么样。 扑咚~ 众学士身体颤抖着拜倒在地，高声道：“学生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殿下居然是大衍的皇太子。 他们更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在大衍皇太子的手下做事。 祖坟青烟千百丈啊！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换衣服的。’ 林亦示意大家都站起来，随后道：“有新的文章，需要你们撰写。” “太子殿下，郑宇他今天没来当值，我去过他未婚妻家，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长孙策目露担忧之色。 “他在新的未婚妻家，让他休息一段时间，都坐下！” 林亦在这个布置的跟前世办公室差不多的公房中坐下，将带出宫的奏折交给长孙策，认真道：“都看一下，然后撰写一篇有关灾情的文章。” “同时在后面以朝廷的名义，向民间发起号召，增援南湘府与南苏府灾区。” “对参与救援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朝廷事后都会给予奖赏。” 想要联动大衍其他地方的人，去增援灾区，必须要有朝廷出面号召。 而大衍周报上会有陛下的御笔亲书，这次同样也会有他的署名。 林亦坚信，只要大衍周报能够发行下去，一定会得到民间的号召。 他期待。 期待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一幕，一定也能够在大衍上演。 第367章 皇叔，你得做好准备 “这是？” “无影兽，竟然是号称圣人坐骑无影兽，还是八品……” “这是谁出场？没有人上去把他……哦，是圣子李西洋，那没事！” 岳阳楼中的文人学士认出了李西洋，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有不少跟李西洋相熟的文人学士，故意抬高声音：“李兄……” 他们如愿以偿地，得到其他人投来的艳羡目光。 …… 岳阳楼山脚下。 “这是什么妖兽？大衍皇帝出行都没他这么高调……”林亦对那两头妖兽有几分好奇。 能不能弄过来？ 不然每次外出，都要身边的四品君子，施加言出法随来增幅马车，代价是将对方容易被榨干。 越来越多的文人学士赶来参加文会。 林亦忙不过来，挥手找来不少龙卫跟禁军，帮忙一起收钱发报。 后面来的文人学士，见是龙卫跟禁军坐镇入口，以为这是必须要购买的，付钱后骂骂咧咧。 但看到陛下签名后，转身真香。 …… 不久后。 长孙策等十多个周报编辑，一个个换上便衣，看到嫡皇子殿下林亦，便想过去打招呼。 但被林亦一个眼神制止，让他们赶紧登山。 后者几个女编辑吐了吐香舌，依依不舍的离开。 ‘龙卫与禁军帮忙问题不大，但是他们过来帮忙，被人盯上就不妙……’ 林亦不想他们发生意外。 他自己倒是不怕。 这时。 一个身穿白色儒袍，身形瘦高的老者，出现在林亦面前，轻笑道：“两份!” 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正是京城八大才子的小画圣唐虎。 林亦认出了李墨白，揖礼道：“李夫子。” “哈哈，你这个京城解元，怎么被安排在这里？走，上去参加文会，说不定能文思如泉涌！” 李墨白笑看着林亦道。 他虽然想林亦为他作首傅玉衡那样的名诗，可也知道急不来，不过文会是个机会。 “李夫子先去，学生忙完后，就上去。”林亦回道。 “行，毕竟这也是差事！” 李墨白颔首，扭头对神色淡漠的唐虎道：“愣着干什么？二十两银子。” “是！” 唐虎面无表情地递给林亦二十两银子。 “林解元，老夫在岳阳楼等你，今日京城天骄云集，是个扬名天下的好机会，要把握住。” 李墨白负手登山，下意识地将周报拿出来看了两眼，整个人身体一哆嗦，脱口而出道：“朝廷这是要干什么？” 向圣院宣战？ …… 林亦在岳阳楼山脚下，除了那些特别装哔的强者外，其他人都没逃过被宰割的命运。 但他们纷纷觉得割的好。 在这期间。 林亦看到了许多老熟人，演技在线的李文博、第五圣子钟子正、督学院院长傅玉衡、圣院学士方晴雪、龙卫指挥佥事赵泰等人…… 砰！ 砰！ 而这个时候，岳阳山上传来沉闷的鼓声。 “文会开始了！” “走，走！” 不少晚到的文人学士，眼看文会开始的鼓声响起，连忙上山。 一个个纷纷涌上去，银子直接往林亦身后的马车里丢，周报也不拿。 ‘他们以为十两银子是文会的门票钱，大衍果然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林亦嘀咕一句。 随后他发现带来的周报，已经所剩不多，而文人学士该上山的都上山了。 回头看了眼马车中和马车旁堆积如山的银子，林亦愣住了：“装不下……” 最后还是让龙卫多弄来装银子的箱子跟拉货的马车，才全部收拾好。 ‘剩下的这些周报……’ 林亦看向那些在岳阳山顶着寒风，没贩卖出什么东西的老人家。 轻叹了口气。 他拿了些碎银，和剩下的几百份周报走了过去。 “糖葫芦我全要了，这几两银子拿着，不过你得帮我将这些周报，回去发给你的街坊邻居……” 林亦用同样的方式，将周遭讨生活的老人都帮衬了一把。 这不是简单的施舍，而是遇见了，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林亦不想践踏这些老人的尊严。 让他们帮忙派发周报。 算是告诉他们，这不是嗟来之食，而是付出过回报，放心收下。 “谢谢公子，公子仁德，老身给您跪下了……” 林亦笑着阻止。 …… 林亦忙完一切，便让周报禁军跟龙卫千户，派人护送银子回大衍周报官邸。 呼~ 林亦长嘘一口气，五十多万两银子，活字版跟字模的本钱算是捞回来了。 “文会，大衍天骄云集，倒是个物色人才的好地方，不过文人最为自傲，想要驯服他们，就得拿出足够的本事……凑巧，我的本事就是搬运……” 林亦面露微笑。 为往圣继绝学这一块，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还有周报吗？”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林亦心神一颤，猛地回头，便看到身穿常服的大衍皇帝林允宏，跟滕王以及司礼监掌印梅哲仁，三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父皇！” 林亦躬身揖礼，旋即看向笑看着他的滕王，林亦亲切道：“见过皇叔！” “梅公公！” 滕王连忙扶起林亦，心疼道：“一段时间没见，皇侄你瘦了……” 林允宏斜了眼滕王，道：“林亦他一天都没歇过，能不瘦？今后你这皇叔也得多多帮衬一下。” “陛下这还需要多说？”滕王瞪大着眼睛。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刚才朕跟滕王还有梅哲仁都看到了，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心善，朕怕你反受其害……” “儿臣只是力所能及的帮助下他们，心中有分寸，老弱妇孺需要帮扶，那些青壮年……指路就好。” 林亦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并不是滥好人。 “朕真想将苏怀志召来京城，让他教教琮儿跟棋儿，他给朕教了个好皇儿啊！” 林允宏欣慰不已，抬头看向岳阳山，轻笑道：“走，去瞧瞧琮儿跟国公府世子搞的文会，有几分模样！” 每次文会的召开，就是京城人才浮出水面的时候，朝廷能抓住几个，就看手法跟速度。 也就是好处给的多不多…… 林亦跟在林允宏的身后，与滕王并肩而行，滕王忍不住道：“皇侄，文会上你也要好好表现一下，动静越大，明天大朝会陛下就越有底气。” 林亦愣了一下，点头道：“那皇叔你得做好准备。” “皇叔要做什么准备？皇叔指挥耍大刀……”滕王愣了一下。 …… 真不是在水，请相信我所写的每一段，都是在为后面剧情做铺垫，拉出更多爽爽的剧情。 第389章 洛红绫抵京 “向民间发起号召？” 长孙策有些意外，道：“这样会不会降低朝廷的威望？都知道朝廷困难了，我担心妖道会趁虚而入。” “南湘府妖患后，朝廷在彻查境内的妖道，他们也许这是朝廷抛出去的诱饵！” 林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朝廷困难，不代表朝廷的强者困难。 这是两码事。 众学士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太子殿下说的没错。 随后他们传阅起了奏折上的内容，了解南湘府与南苏府的雪灾情况。 林亦没有逗留。 他手上有不少事情要忙，打算抓紧机会提升修为，修六品儒生元神。 之前在章家府宅中，他确定八卦图融合黑白双花的那一刻，他是元神出窍。 那种感觉很好。 比神识感应强太多，加上八卦太极图，或许能做到伤人于无形。 护佑大衍百姓，他有太子身份，能调遣龙卫，监察天下。 但除此之外。 朝廷还有三大强敌，圣院跟人道宗已经万妖国。 这是太子身份使不上劲的地方，这时候就只能依赖自身的修为。 所以他现在变强的内在动力，特别足。 公房中。 林亦抄写下《周易·系辞》，随着不断地参悟，文宫中浩然正气不断凝实。 这时。 他心神微动，似乎随着他的读书修行，京城中有无数清气向他汇聚而来。 但大多数是来自岳阳楼方向。 “跟《滕王阁序》一样，那些参悟《岳阳楼记》的读书人，也能为我提升修为，这清气是不是可以称其为信仰之力？” 类似于香火。 林亦猜测，这或许为往圣继绝学的宏愿，所带来的一种力量？ 不过他不能确定。 但这次南湘府跟南苏府的灾情过后，亲身参与，还能得到这股力量的话。 那么就能确定。 这就是践行宏愿，天地给他的反馈。 至于其他读书人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 …… 京城华天府。 南城门。 一个身穿高靴皮裤的女子进入城中，直接前往青山书院。 路上。 女子时不时听到有人谈论去一个人。 恰好。 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人……林亦。 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从南苏府赶来的洛红绫。 自从在津天府跟林亦和表哥李文博分开后，她便将几个女学士带去家族治疗。 期间。 她所加入的民间组织‘侠士盟’来信。 说南湘府跟南苏府遭遇雪灾，根据组织的调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里面有人道宗跟万妖国的影子，事情似乎很严重。 组织力量有限，想让她召集大衍有志之士，前往南湘府和南苏府赈灾。 但洛红绫第一时间，想到了大衍皇子林亦。 “这次文会，书院与圣院败的一塌糊涂。” “不冤，没看到圣子李西洋连圣兽都输给林亦了吗？我们书院也没输什么。” “唐虎师兄的那副《虎啸山林图》，不是才气贯州了吗？” “但是跟林亦的那首鸣府文章《岳阳楼记》相比，差太远……” 洛红绫听到‘林亦’两个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叫住一个书院学士，问道：“你们说的林亦，是不是大衍皇子？” “噗！” 一个书院学士没忍住，直接笑喷了，道：“这位师妹没去文会？那林亦是京城乡试解元，怎么就跟大衍皇子扯上关系了？” “不是？” 洛红绫秀眉微蹙。 她是知道林亦才华的，因为她带回家族治病的女学士，都收到了林亦的一封信和两千两银票。 她看过那封信，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无论是诗还是对那些女学士的祝福，都倾注了林亦对她们的关心。 也是因为林亦的举动。 她才决定进京，将南湘府跟南苏府的真相告诉林亦。 可如果文会上的林亦是她所知道的大衍皇子，那为什么这些人不知道？ 难道京城有两个林亦？ “红绫！” 就在这时，洛红绫脑海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师！” 洛红绫下意识地开口。 身边几个书院学士愣了一下。 下一刻。 他们便看到洛红绫直接腾空而起，朝着书院主峰之巅飞去。 …… 主峰之巅。 洛红绫被一股无形的气旋托住，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白发院长收回放在棋盘上的目光，抬头看向洛红绫，道：“你舍得回书院看看了？” “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外公。”洛红绫揖礼道。 “……” 白发院长沉默，随后道：“在这偌大的京城，还有什么事比外公还重要？” 随后他看着洛红绫身上若有若无的气运，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道：“好像还真有一个！” “你想去见他？” 洛红绫知道外公的手段，脸色瞬间红了一半，她摇头道：“不是想，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通知他。” “所以想让外公送我进宫。” 白发院长再次沉默，合着他在这个外孙女心中，只是个工具…… “先告诉外公，什么事！” “南湘府跟南苏府的雪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洛红绫正色道。 “恩？” 白发院长眉头一扬，低头静静地看向棋盘，道：“来头不小，遮蔽天机，难怪连宫里的那位都不知道……” “一刻钟后，他会经过皇城门口，去见他吧！” “我赶不过去……” 白发院长笑着伸出手，一指点在洛红绫的眉心，他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古棋盘虚影。 那一瞬间。 洛红绫就发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拉扯进虚空当中。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到了皇城之下。 …… 大衍周报官邸中。 林亦参悟《周易》，随着不断的清气汇入文宫，他感觉到了神动。 神动。 也就是跨入六品儒生的一个先兆，只要神动，便说明元神有了诞生的征兆。 同时神识的感应范围，直接提升了一倍，方圆四十米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但这时。 神识恰好感应到了两道熟悉的气息，正进入周报官邸之中，正是暗中保护郑宇的王汉跟马朝。 ‘兵部侍郎宋仲的儿子又准备坑爹了？’ 林亦心中升起一股念头，退出修炼状态。 身穿朱红色太子蟒袍的林亦，经过前院走廊，王汉跟马朝快步往里走。 突然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王汉反应最快，心脏狂跳，连忙拉着马朝往一边退下，低声道：“朱红色蟒袍，是大衍皇太子！” 马朝双腿一软，跟王汉连忙低着头，并没有去看太子的长相。 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 让王汉跟马朝感到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这位大衍皇太子，却在他们二人跟前停了下来。 “？？？” 王汉跟马朝寻思着，他们两个除了没有让人通报就进入此官邸外。 没什么值得皇太子停留的吧？ “又出事了？”林亦开开口道。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汉跟马朝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声音？ 咋听着像是爷的声音？ 二人下意识地抬头，大脑瞬间空白，随后膝盖很不听话地直直跪在地上…… …… 不短~求数据~ 第368章 京城三大美人之一 滕王年轻的时候，可不是‘闲’王，二十多年前的北境之战，有军中刀神之称。 像现在龙卫镇抚司中术库的刀术‘天地一刀斩’，就是出自他手。 不过。 林亦对此并不知情，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胸口？” 滕王愣了一下，皇侄让他胸口做好准备？不对……是让他心里做好准备！ 嗡~ 滕王心跳砰砰加速了起来，看着神色从容自信的林亦皇侄，身体激动的直颤抖。 …… 与此同时。 岳阳楼外，风景秀丽，江山滔滔，烟波浩渺。 楼内文人学士满座，热闹非凡，琴声叮咚，箫声悠扬，美人浅唱，仿佛置身仙阁。 岳阳楼内，圣院与书院的学官与夫子和几个圣子，包括京城七大才子以及圣院与书院天骄。 他们轻啜小酒，面带浅笑，欣赏古之韵律，沉浸其中，高赞文道昌隆。 楼外则是京城的一些官员，以及逊色于顶尖天骄的文人学士。 当然也有怀才不遇，正等着文会上，一鸣惊人，诗惊四座的落魄才子。 席间端茶倒水的，皆是从京城各大风尘地，邀请来的花魁娘子。 她们容貌秀眉，打扮的花枝招展，各有风格，都是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之间的姑娘。 肌肤白皙滑嫩，关键特别润…… 不少文人学士，已经醉倒美人乡。 愿此去不醒，从此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就在这时。 一个脸上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穿着曳地长裙，登上岳阳楼，身后四个侍女手捧花篮，洒落漫天红花。 一股醉人的清香弥漫楼阁之中。 哇~ “此女子是谁？” “好美！” 不少头发长见识短的文人学士，已经露出了猪哥相，纷纷询问此女子的身份。 咕咚！ 无数文人学士直咽口水，自古以来，美女配才子的千古佳话，不知凡几。 没有人不向往此道。 若能够在这文会上，发生那么一段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此生足矣。 “红袖坊的头牌，京城三大美人之一的凝香姑娘！” 有人见多识广，给出答案。 “凝香？” “好美的名字……我喜欢上了她的名字！” “你那是喜欢人家名字吗？你是馋人家身子！不过这个念头最好消掉，连皇子都难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你算个啥？” “啊这……” 岳阳楼外，议论声不断，足以说明凝香姑娘的惊艳程度。 咚~ 凝香姑娘登上岳阳楼，所站的位置，也正好是楼阁内外的文人学士，都能够一览她曼妙风姿的地方。 “诸位公子、才子佳人、学士夫子、大人……今日恰逢盛会，小女子受人所邀请，主持今天的文会，若有失礼与不当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小女子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凝香姑娘欠身揖礼，她声音清脆悦耳，宛若黄鹂。 啪啪啪~ 岳阳楼内外，顿时掌声雷动，无数文人学士起身叫好。 伴随着漫天红花洒落，琴声、古筝、箫声齐鸣，才气冲霄，岳阳楼内外，宛若化成仙宫。 圣院圣子李西洋，高坐楼内，身边两个女子侍奉，目光落在凝香姑娘身上，嘴角轻扬。 六皇子林琮坐在他的对面，斜了眼李西洋，扭头对身边的国公府赵甲山世子道：“这姑娘你们怎么请过来的？没少花大代价吧？” 赵甲山疑惑道：“殿下，我也疑惑……这不是我们请来的。” “恩？” 林琮愣住了。 不请自来？该不是知道他要来，过来向他献媚？ 就在这时。 有人快步登上楼阁，在赵甲山耳边说了两句，赵甲山身体猛地僵直。 他连忙在林琮耳边小声道：“是陛下请的……” “父皇？” 林琮神色一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父皇为什么邀请红袖坊这个卖艺不卖身的凝香姑娘？ “今日文会，是给京城才子文人，提供一个交流切磋的机会，所以便不设什么规矩，诸位才子佳人，皆可自由发挥，自由选题……” 凝香姑娘眼波流转，媚意天生，美眸看向早就闻名的七大才子，与年轻俊彦。 面纱下的红唇轻启：“小女子对在场的诸多才子，可是慕名已久，很期待能够在岳阳楼中，见证传世佳作的诞生。” 话音落下。 有人议论起来。 “传世佳作，哪有那么简单？最起码也要贯府之作，十年数十年难得一见！” “也没那么夸张，最近京城的贯府劝学诗，还有那首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这一月好几见了！” “那是当世大儒所作，这是文会，总不能的大儒跟我们儒生争高低吧？” 文会上有人满怀期待，也有人不太看好。 凝香姑娘见那些早就闻名京城的才子，没有任何表示，也知道他们持才自傲，都不想现在出手。 他们的底牌，都是拿来压人一头的，不是炫耀的。 “若是没有人起头，那小女子就先自作主张，既然是文会，那么……诗词文章作为压轴登场如何？” 凝香姑娘声音清脆，一番话也让人听的如痴如醉。 没有人反对。 凝香姑娘朝着身旁的侍女微微点头，后者抬来古筝放在她身前。 凝香坐在古筝前，纤美的十指波动筝弦，仿若流水潺潺，朗声道：“琴棋书画君子四艺，琴字在前，那便以琴会友如何？小女子见不少公子携琴而来，心中也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小女子不才，愿弹奏一曲，献于在场的公子小姐与前辈，以表敬意！” 凝香姑娘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顿时倾听起来。 他们并不觉得凝香姑娘冒犯，反倒是觉得……一切都很合理。 若是开场就是琴道天骄出手，那一切就没意思了，由弱到强，再压轴登场，才能惊艳四座。 叮叮~ 伴随凝香姑娘十指拨动琴弦，琴音响起，岳阳楼内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少学士被悦耳的琴音打动，仿佛凝香姑娘的纤美十指，正拂过他们的身体，撩拨的他们心弦。 不少精通琴道的学士，心神猛地一颤。 琴音通术……高手！ …… 与此同时。 岳阳楼外不起眼的角落中，大衍皇帝林允宏带着林亦与滕王以及梅哲仁，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坐在那席间倾听琴音。 ‘为什么这曲子，听着竟让人有几分熟悉感？’ 林亦并不懂弹琴，但作为一个喜欢练字跟诗词文章的人，又怎么会不喜欢听国风与古风音乐？ 这是国粹！ 第390章 敢想敢干 王汉马朝吓懵了。 这不是爷吗？ 他咋穿上大衍皇太子的蟒袍了？若是被外人知道，是要杀头的大罪。 “起来！” 林亦将二人拉了起来。 话比较多的王汉，哆嗦着声音道：“爷，你在干什么？这官邸虽说还没正式开张，没有外人在，但你这么做……是要杀头的！” “对，对！”马朝点头如捣蒜。 他们之前跟着龙卫总旗李文博的，听李文博说，林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只知道林亦在京城中的名气，是写出《滕王阁序》的大才子。 帮助陛下破获大案。 可就算再得宠，也别干出这种出格的事。 林亦哭笑不得，道：“反正也没有外人，忘记脱了，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郑大人的事……” 王汉叹了口气，道：“郑大人的未婚妻马小荣，不知道怎么找到小清姑娘的家，带着奸夫宋泽将郑大人和小清给抓了。” “说郑大人悔婚，骗财骗色，还偷了马家三百两银子送给小清姑娘……” 林亦被气笑了：“这马小荣丧失道德伦理底线，背叛郑宇的是她，到头来还倒打一耙。” “郑宇跟小清姑娘被抓去哪了？” 马朝道：“南城永安县衙。” 南城马家就属于京城华天府永安县，被带去县衙倒也正常。 ‘宋泽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永安县令巴不得搭上这根线，估计……情况不乐观！’ 林亦不敢耽误时间，他深知大衍官员的道德水准。 去晚了，估计都被严刑逼供了。 “我的人也敢动，宋泽好样的！” 林亦大手一挥，道：“来人！” 唰！ 梅春光如轻烟般出现在林亦身边。 王汉马朝下意识地想大叫‘完蛋’，却看到这个公公朝着林亦躬身揖礼：“太子殿下！” 嗡！ 嗡！ 王汉马朝二人膝盖再次一软，这次是脑袋叩首，紧贴着地面。 连公公都称呼爷为太子殿下，这事还能假？ 二人头皮发麻，北漂这么多年，压根没想过大富大贵，能混成个人样就行。 可没想到，下定决心跟着的爷，却是大衍皇太子。 林亦正色道：“让人去翰林院通知赵庆，跟兵部侍郎宋仲，还有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就说孤让他们去一趟永安县衙！” “好好管管手下的人！” 赵庆是负责尽管调任的翰林院学士，宋仲是宋泽的父亲，马小荣的父亲又是龙卫小旗…… 现在关键时刻，林亦没有心情去跟宋仲和马家，以及县令去斗嘴。 直接降维打击，速战速决。 林亦承认是个护短的人。 “奴婢遵命！” 梅春光激动的退下，连忙下去吩咐小太监去传令，想要成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就得把事干漂亮。 林亦这时候看向王汉跟马朝，道：“还跪着干什么？去永安县衙捞人！” “是，太子殿下！” 王汉跟马朝标杆一样站直。 “梅春光，更衣！” …… 永安县衙当中。 啪！ 县令梁兴立一拍惊堂木，一对虎目威严地盯着堂中的郑宇跟小清：“郑宇、许清，你们二人可认罪？” 小清姑娘搀扶着郑宇，后者怒视县令梁兴立，道：“我不认罪！” “明明是马家吞我几百两银子，是宋泽跟马小荣这对狗男女陷害我跟小清姑娘，我无罪！” 郑宇气的满脸通红，眼睛布满血丝。 许清无声落泪，道：“大人冤枉，是宋泽跟马小荣陷害我跟郑大哥，我们没有偷盗马家的银子，那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嫁妆……” 这就是身为底层的悲哀，哪怕你不去招惹某些人，可麻烦总会主动找上门来。 因为他们好欺负，没有背景。 “胡说八道！” 跟宋泽站在一块地女子马小荣，指着许清道：“就你家那穷酸样，还能留给你几百两银子？就是郑宇他从我们家偷的。” “郑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接近我就为骗财骗色……” 马小荣委屈的哭着，挽起袖子，露出瘀青，道：“县令大人你看，郑宇自从被国子监劝退后，心情变差，动不动就打我……县令大人，还请为民女讨个公道！” 一旁坐着啜茶的宋家公子，差点喷出一口茶水。 那是郑宇打的？ 明明是他昨晚用劲的时候，力道大了些，这小娘皮有一套。 不过越野，征服起来才越有满足感，很合他胃口。 “马小荣，你血口喷人！” 郑宇怒视马小荣，对她的心早就死的彻底。 啪啪！ “安静，把本县衙当成菜市场了？”县令梁兴立拍着惊堂木呵斥道。 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兵部侍郎的儿子宋泽。 在得到宋泽的暗示之后，便立刻明白怎么做了。 “来人，将这两个雌雄大盗关进大牢，好好审讯，永安县这段时间的几起失窃案，说不定就跟他们有关系！” 啪！ 县令梁兴立直接让人将郑宇跟许清带下去。 衙堂安静了下来。 县令梁兴立小跑到宋泽身边，拱手道：“侍郎公子，这二人您想怎么判？” “县令大人看着办就好，马小姐家中几百两银子失窃不是小事！” 宋泽平静地说道。 “本官明白！” 县令梁兴立笑着点头，只要能够搭上兵部侍郎这条线，让他判死几个人又有什么？ 死别人又不死自己，为大人们办事，就要敢想敢干。 砰！ “哎哟！”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像沙包一样摔进了衙堂当中，看清楚后，发现竟然是衙门衙役。 几个衙役伤势不重，但却极为狼狈。 “大胆，天子脚下也敢擅闯衙堂！” 县令梁兴立释放出官威，眼神如铜铃般，盯着进入衙堂中的林亦和公公梅春光。 王汉马朝跟张虎赵龙，以及禁军和内廷侍卫，则守在外面。 整个县衙都被包围。 马小荣看到林亦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几分，比宋泽更要好看几分。 关键很有贵人气质。 宋泽微微皱眉，这人他看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后他豁然惊醒，惊讶道：“林魁元！” “作出鸣府文章《滕王阁序》《岳阳楼记》的林魁元？”县令梁兴立也大吃一惊。 马小荣眼睫毛颤动，对宋泽道：“泽哥，城中流传的那个文会林魁元，是不是他？” 第369章 在下也有一词，想献给姑娘 凝香姑娘的曲子，让林亦觉得熟悉。 当然。 只是某些音律相似熟悉，有点像他前世喜欢听的《赤怜》这首古风歌曲。 但又不完全像。 可林亦听了，仍然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古筝弹出来的这股琴音。 林亦不太懂音律，但却能够听懂曲中的那股意境。 戏子。 忧国。 热血。 辛酸。 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激昂……林亦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梦回前世。 他第一次听到《赤伶》这首歌的时候，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曾上网查找过创作背景，为之泪目…… 如今他穿越文道世界，陌生的地方，再次听到有几分相熟的旋律。 回忆起里面的歌词，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皇儿？” 林允宏发现林亦情绪有点不对劲，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林亦的手背。 “儿臣没事，这凝香姑娘的琴音，很美……也很伤感！”林亦道。 “凝香姑娘是你母后在北境救下的一个小姑娘，那时候妖人祸乱北境，她家人都惨死在妖人手中……” 林允宏轻声道，轻拍了拍林亦的手背。 “什么？” 林亦内心大惊，这京城三大美人之一的凝香姑娘，跟父皇和母后还有这层关系？ 曲终声止！ 凝香眼角挂落两滴泪痕，这是她回忆起过去的一些往事，所创作的曲子。 可惜无人能懂！ “好听！” “不愧是精通音律的凝香姑娘，此曲当真动听至极，技巧高超……” “针不戳！” 岳阳楼内外不少称赞。 那些精通音律的才子，也给予凝香姑娘极高的评价。 但就在这时，高坐岳阳楼内的圣子李西洋，微笑道：“凝香姑娘琴曲悠扬，余音绕梁，可惜没有凝香姑娘的歌声应景，倒是遗憾……” “对，对，凝香姑娘说话都跟黄鹂鸣唱一般，要是听到歌声，今天这文会就更完美了！” “凝香姑娘，我等是否有幸聆听你的歌声？” 不少圣院学士纷纷附和，他们哪里不懂圣子的意思。 其实他们暗地里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圣子李西洋曾想成为凝香姑娘的入幕之宾，但却被拒绝。 理由是李西洋赞美她的文章，并未打动她。 凝香看向面带微笑的李西洋，道：“小女子未能作出满意的词……” “那倒是可惜了，本圣子有一词，你可试唱一下。”李西洋笑道。 他似乎早有准备，从袖袍中拿出一张金色的小纸，让圣院学士递了过去。 这一幕。 吸引了无数文人学士的目光，众人没想到文会这才刚开始，圣院圣子就直接下场。 真是好戏不怕早。 凝香姑娘揖礼道：“谢李圣子赐词。” “唱吧！” 李西洋皮嘴角上扬，笑肉不笑，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冷意，心中道：“得不到，那就毁了！” 岳阳楼内外的文人学士，官吏学官和众夫子，都看向凝香姑娘。 万众期待！ ‘那李西洋就不是好人……’林亦心中暗道。 出于凝香姑娘是他母后救下的人，林亦直接站在了凝香姑娘这边。 “圣子李西洋曾想成为凝香的入幕之宾，但被凝香拒绝，据朕所知，李西洋此人心胸狭隘，怕赐词是假，羞辱是真……” 林允宏的声音在林亦耳边响起，道：“皇儿若有想法，可出手替凝香姑娘解围，她年幼时……曾在坤宁宫抱过你！” ‘抱过我？’ 林亦老脸忍不住一红，心中没来由地有几分亲切。 感觉还是相当奇妙。 “儿臣尽量！” 林亦今天来这可不是低调来的，否则文会就没什么意义，要的就是影响力。 在京城文人学士跟那些官员心中的影响力。 此时。 凝香姑娘拿着李西洋的词看了起来，仅仅一眼，她秀眉便紧蹙成一团。 胸膛起伏，似乎在压抑愤怒。 她猛地抬头看向高坐岳阳楼上的李西洋，娇躯微微颤抖，她紧咬着牙关。 李西洋疑惑道：“凝香姑娘怎么还不开始？还是不要耽误大家的时辰要紧。” “抱歉李圣子，这词小女子不会唱！” 凝香姑娘摇头拒绝，道：“李圣子此词与小女子此曲不合。” “怎么不合？” 李西洋疑惑道：“本圣子结合你的身世所作的词，风尘女子，有此才情，这词绝对适合你的。” 凝香姑娘没有否定，点头道：“小女子是风尘女子，这点从未否认，可小女子心中也知荣辱二字，李圣子这词对小女子有诸多误解，对不起，小女子不会唱！” “此词若是传唱出来，必有才气绕楼，对在场的文人学士都有益处，凝香姑娘这点牺牲都不愿意？” 李西洋依旧咄咄逼人，似乎想将凝香姑娘打落凡尘，踩进淤泥当中。 “李西洋当真该死！” 林允宏眉宇间有着一抹怒意。 ‘既然你李西洋想踩，那我偏要抬……’林亦这时候站起身来，对林允宏道：“父皇，儿臣去去就来！” 说着便朝着岳阳楼走去。 林允宏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一旁的滕王惊诧道：“皇侄难不成还精通音律？” …… 林亦的身影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直到走到岳阳楼前，林亦才抬头看向戴着面纱的凝香姑娘，道：“凝香姑娘，在下也有一词，想献给姑娘，若是看得上眼，凝香姑娘弹唱在下这首也行！” 唰！ 唰！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亦身上，李西洋眼中陡然划过一缕杀机。 又是这小子！ “林亦小友……” 傅玉衡猛地站起身来，心中激动不已，果然他还是登山了。 “林亦小友！” “林亦？” “爷！” “殿下……” 这一瞬间，滕王阁内无数道身影齐刷刷地站立起来，钟子正、李墨白、赵泰、李文博、方晴雪……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林亦身上。 同样也有不少学士认出了林亦的身份，大叫道：“是作出《滕王阁序》的乡试解元林亦！” 哗！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瞬间头皮都麻了。 他来了！ 原来写出千古绝唱文章的乡试解元，就是这个容貌比他们好看不少的少年。 凝香姑娘美眸闪动，她垂眸看向林亦，眼中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眼神柔和，朝着林亦欠身揖礼，道：“凝香谢公子赐词，请……” 林亦见岳阳楼内外的动静，没想到自己还是挺有名气的，轻笑道：“不过在下来的匆忙，还请凝香姑娘借笔墨纸砚一用……” “好！” 凝香欣然答应，她自然也听说过林解元的名字，也特别欣赏那篇《滕王阁序》。 如今林解元赠词给她，何尝不是她的一种幸运？ 第391章 殿殿殿……殿下? ‘泽哥？看来他就是兵部侍郎的儿子宋泽了，旁边这女的就是郑宇的前未婚妻……’ 林亦看了眼马小荣跟宋泽，发现马小荣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像是在勾引他。 林亦暗自冷笑，这种女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渣女。 “县令大人如何称呼？” 林亦注意力放在了县令梁兴立身上。 梁兴立知道林亦的名气，将来前途比他还广，提前交好，后面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本官姓梁，名兴立，林魁元快快请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梁兴立笑看着林亦，没有任何责备，同时让那几个狼狈的衙役滚下去。 林亦在宋泽和马小荣对面坐下。 梅春光站在林亦身旁，没有曝光林亦的太子身份，为林亦奉茶。 这一幕让宋泽跟梁兴立都心颤了下。 太监那可都是宫里的人，现在却为林魁元奉茶，这里面必有蹊跷。 林亦小啜了一口茶，看向梁兴立道：“我听说有人将郑宇和一个姑娘送到你这县衙来了？” “我是来带他们走的，可以吗？” 林亦语气很平和，愿意给县令梁兴立一个机会，继续道：“县令大人应该也清楚，他们是无辜的！” “这……” 县令梁兴立稍微犹豫了下，看到宋泽板着脸，便皱眉道：“林魁元这话，本官可就不喜欢听了！” “什么叫他们是无辜的？这事林魁元说了算？” “郑宇他跟许清联手，盗窃了马家数百两银子，人赃并获，本官身为京城永安县令，岂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梁兴立当然知道怎么选择，兵部侍郎的儿子比魁元的价值强太多。 就算林魁元将来能够爬到朝堂高位，那时候他可能已经致仕还乡。 选择谁，这根本不需要考虑。 “宋泽？”林亦看向宋泽。 “在下敬佩林魁元的才华，但在下朋友家中失窃，不是件小事……” 宋泽本来想卖林亦个面子，但林亦的态度很冷淡，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让他很不舒服。 林亦态度肯定冷淡，前天晚上打伤了郑宇，还想有好态度？ 他宋泽想屁吃。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林亦遗憾摇头，对梅春光道：“去把人带出来！” “是！” 梅春光直接朝着衙门牢狱走去，京城六品县令梁兴立，手持惊堂木，才气涌动，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官威：“你敢！” “咱家有何不敢？哼~” 梅春光斜了眼梁兴立，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但梁兴立却抡起惊堂木，才气灌输下，惊堂木暴涨，化成泛着光芒的五丈巨木砸向梅春光。 劲风呼啸。 梅春光伸出右手，袖袍中拂尘飞出，直接将惊堂木卷住，左手虚空一握。 啪！ 惊堂木表面光芒破碎，惊堂木重新变成巴掌大小。 蹬蹬~ 县令梁兴立爆退数步，心中惊讶这公公竟然有文宝拂尘，这是唯有陛下身边的红人才有赏赐。 压制官员文宝有一套。 梅春光脚步迈出，化作一道残影，片刻后便从监牢中带出两个人。 郑宇身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许清衣服有些许凌乱，幸好梅春光去的及时。 不然怕是要遭轻薄。 “梁兴立，你好大的胆子！”林亦看到郑宇的伤势，顿时大怒。 他现在很缺人手，郑宇文笔极为不错，周报文章还需要他主笔。 这两鞭子下去，郑宇估计得好几天才能下床。 “放肆，你不过一文会魁元，竟敢直呼本官姓名，来人……” 县令梁兴立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他感觉宋泽要对他失望。 务必尽快处理好此事。 但他话还没说完，郑宇听出林亦的声音，心中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 扑咚！ 他跪在地上，更咽道：“殿下，下官无能……” “殿殿殿……殿下？” 啪嗒！ 县令梁兴立听到郑宇的话，嘴巴都吓歪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泽更是猛地从椅子上站立，神色惊骇。 马小荣娇躯剧震。 殿下？ 郑宇跟大衍皇子看起来关系很好，不然不会亲自过来捞人。 这后台比宋泽更大。 她突然好后悔。 “宇哥！” 马小荣眼泪夺眶而出，她冲到郑宇身边，一把推开许清，道：“宇哥，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滚！” 郑宇对她早已经绝望，一脚踹开她，将许清搀扶起来，冷冷地盯着马小荣。 马小荣被郑宇的眼神吓到了，他这么懦弱的一个人，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这时。 衙堂外传来不小的动静，有好几道官威从外面直接笼罩过来。 “梁兴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翰林院学士赵庆第一个进来。 其次是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最后则是兵部侍郎宋仲。 他们三人一进入衙堂，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县令梁兴立屁股下的官椅直接炸裂。 他‘菊’部出血。 “爹！” 宋泽一脸意外地看着父亲宋仲，不明白父亲过来干什么。 但宋仲压根没理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太子林亦身上，他这时候才明白朝堂上林亦的那句话。 问他是不是好官。 也问宋泽是不是他儿子。 原来逆子早就触怒了太子殿下。 宋仲身体一抖，直接朝着林亦拜倒：“臣宋仲，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什么？” “啊！” “宋泽误我……” 宋泽跟马小荣还有县令梁兴立，三人同时发出大叫，身体发软，一个个脑瓜子嗡嗡作响。 太子殿下。 大衍储君？ 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连郑宇也身躯一颤。 殿下居然是太子……他一个寒门子弟，背后没有大的势力，太子殿下为何亲自过来救他？ 郑宇眼眶泛红，泪水滴落。 哪怕许清也没想到，那天去她家看望郑宇的少年，竟然会是大衍的太子。 县令梁兴立连滚带爬到林亦身边，抱住林亦的大腿，边哭边抽自个耳光：“太子殿下，下官眼拙，下官知错，下官都是受小人所累……呜呜！”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的鼻涕横流。 “太子殿下，卑职过来是？” 赵泰见县衙中也没人是他龙卫的人，有些疑惑。 说着便将梁县令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丢到翰林院学士赵庆身边，交给他处置。 林亦指着马小荣道：“她的父亲是龙卫小旗，是宋侍郎家的公子找的关系，查出背后相关的利益人等，视情况处置！” 兵部侍郎宋仲脸色煞白，道：“太子殿下，臣不知道，逆子做了什么，臣……臣真的不知道。” “逆子！” 宋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宋泽干了触怒太子的事情。 他怒视宋泽，抬起右手，“老子一掌劈死你！” 林亦见宋仲真的要大义灭亲，那样子不像有假，此人可以重用…… “赵泰！”林亦开口。 赵泰心领神会，兵部在大衍所有官署部衙中，拥有最举足轻重的地位。 重要性比其他五部都要高。 他知道殿下这是利用宋仲的儿子，来拉拢这位侍郎，当成在朝堂上的根基。 “宋大人这是干什么？” 赵泰出手阻止了宋仲，可宋泽还是吓的裤裆出了黄水，脸色一片煞白。 他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此刻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逆子整天不务正业，被青山书院赶了出来，我将他禁足，还是被他偷跑出来，我怕他打着我的名头惹事，从不给他一两银子，可没想到他还是惹事了……” 宋仲盛怒，真的恨不得拍死这逆子，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虎毒不食子！” 林亦站起身来，看了眼近乎吓懵的宋泽，道：“宋泽他出手打伤朝廷重臣，又联手他人栽赃陷害，视情况轻重依律处置就好！” “太子殿下还不如让臣宰了这逆子，看着就闹心……”宋仲瞪向宋泽。 “爹！孩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乱来了！” 宋泽这下确实怕了，也知道这次闯下大祸，没想到郑宇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连忙朝着郑宇赔礼道歉，态度诚恳道：“郑大人，前天晚上是我的错，我愿意赔偿你的医药费，原谅我可以吗？” “是她！” “你知道的，男人在做完那种事后，大脑一片空白，女人说什么都应了……” 宋泽顾不上形象。 马小荣脸色通红，一脸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跟父亲还有马家……都要完了！ 本来差一点她可以成为京城勋贵，父亲或许有望成为龙卫千户。 没了！ 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郑宇，他们如何处置，选择权在你手上，伤势尽快养好，孤还等着你这支笔杆子！” 唰！ 林亦丢下这句话后，便跟梅春光径直离开县衙。 接下来的事，如何处理，是他给郑宇的一个考验。 看他潜力如何，将来可不可堪大用…… 寒门学子走到这一步是不容易，他可以给郑宇机会，但也要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 没能力而进入朝堂，只会害了他自己！ …… 这章真的很长~多点点催更吧! 第370章 谁道戏子无情? 万众瞩目下。 林亦登上岳阳楼，眼角余光看向楼外风景，忍不住诗兴大发。 ‘忍，待会压轴！’ 林亦压下心中吟唱应景诗词的冲动，走到凝香姑娘的身边。 此时。 凝香姑娘的侍女，早就准备好了纸墨笔砚。 甚至凝香姑娘素手研墨，那如天工雕琢的侧脸，哪怕有面纱遮盖，也让林亦有种惊艳之感。 “有劳凝香姑娘了！” 林亦朝着凝香姑娘颔首，执笔书写起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林亦喜欢古风歌曲，曾每听到一首这样的古风曲，都会去背下歌词。 去了解背后的创作故事。 此时，林亦书写这段歌词的时候，思绪仿佛回到前世那个战火连天，百姓水深火热的时代。 一个戏子，方寸戏台上，水袖柔婉，昆腔曼妙。 然家国破碎，山河飘零，孰能幸免？ 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林亦之所以选择这首词，是因为凝香姑娘的曲子，跟这首《赤伶》简直太像了。 就好像两个时空，同为戏子的她们，同经历过一段悲惨岁月的磨难。 才诞生了这样的一首曲子。 岳阳楼内外，无数道目光落在林亦身上，没有人说话，只因……他是林解元。 一个在乡试中，以鸣府传世文章，惊艳整个京城的大才子。 少年身姿，大儒之资！ 这是崇尚才华与实力的世界，林亦有资格得到他们的敬重。 ‘皇儿认真的样子，随他娘……’林允宏心中欣慰，期待林亦会为凝香姑娘作出什么词。 凝香姑娘身世凄惨，本是北境戏曲世家，却遭妖人杀害。 本来皇后想将她带在身边，她却执拗的想完成父亲的遗志，将昆家的曲道继续传承下去。 而当时皇城教坊司已经关闭，便将她安置在红袖坊中，做一个清倌人。 而她也没让人失望，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京城名角。 可戏子终究是戏子…… “不知道皇侄会作出什么词？”滕王一脸的期待之色。 林允宏微微一笑。 许久。 林亦落笔，吹干上面的墨迹，心中有些疑惑：“没有才气？难不成不是古之圣贤的诗词，无法引动天地才气？” “也对，这歌词虽然不错，但终究只是现代古风歌曲，很难跟圣贤的诗词相比，没有底蕴。” 林亦站起身，将《赤伶》的歌词递给了凝香姑娘：“凝香姑娘，在下不才，对音律不太懂，这词你看看合适吗？” “谢谢林公子！” 凝香姑娘欠身揖礼，这才将注意力落在纸上，低喃道：“戏一折，水袖起落……” 嗡！ 凝香姑娘才看到这几个字，娇躯猛地一颤，瞪大着美眸看向林亦，长长地睫毛颤动。 似是挂着点点水雾。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凝香姑娘此时已经轻声哼唱起来，声音更咽中带着些许沙哑。 是的！ 她找到这种感觉了，这首词才是她想要表达此曲的意境。 当年县城攻陷，家破人亡，战火连天…… “戏中情，戏外人……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凝香姑娘已经泪流满面，眼泪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滴答滴答，一点一滴地打湿纸面。 她抬头看向林亦，仿佛这个人就是世间最懂她的人。 以琴会友。 知音难觅。 林亦的一首词，颤动她的心弦。 林亦神色柔和地看着凝香姑娘，道：“从你的琴声中，我听到的不止是悦耳动听的琴音，还有它所承载的意境。” “我想这首词，应该适合你！” “谁道戏子无情？戏子也有忧国之心……成长在风尘之地，辛酸冷暖自知，希望这首词，凝香姑娘能够喜欢！” 凝香姑娘泪如雨下，更咽抽泣。 身旁的侍女上前安慰，轻声安抚。 “发生什么事了？” “林解元写的是什么词，为什么凝香姑娘哭的这么凶？” 岳阳楼内外的文人学士惊诧不已。 圣子李西洋冷笑道：“风尘女子，稍微遇到点同情她的词，都会故作娇柔。” “圣子所言极是！” “还是让其他琴道学士来几首曲子助兴，引动才气，说不定能让我们文思泉涌！” 琴棋书画都属于术的一种，也是君子四艺，引动才气并不难。 林亦看向李西洋，眼中有几分冷意。 “凝香姑娘，若是可以的话，待会弹唱的时候，可否改变几个地方？” 林亦看向凝香姑娘，词曲跟意境完美契合，才是一首出色的歌曲。 “林公子会音律？” “不懂，但……会唱一些。”林亦凑到凝香姑娘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吟唱起了几个关键的地方。 凝香姑娘脸色通红，娇躯紧绷，但随着林亦的歌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林公子懂戏曲？ 这是什么腔调……真的好美！ ‘好香。’ 林亦示范完后，便跟凝香姑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鼻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 “接下来交给你了，凝香姑娘，此次文会，愿你惊艳四座……” 林亦笑着走下岳阳楼。 身形很快在人群中消失。 凝香姑娘朝着林亦离去的方向揖礼，万千感恩藏于心，重新落座抚琴。 叮~ 弹唱声起……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接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凝香姑娘的歌声响彻岳阳楼内外，原本嘈杂的文人学士，顿时寂静无声。 短暂的停歇过后，凝香姑娘唱腔一变。 戏曲世家昆家的腔调，与林亦刚才示范的昆腔相结合的歌声，骤然响起：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寞，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凝香姑娘的歌声渐弱，泪水打湿面纱与琴弦：“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曲终人静，余音绕梁。 所有文人学士都感觉一股麻意传遍全身，怔怔地看着红袖坊的凝香姑娘。 席间。 那些端茶倒水的花魁娘子们，更是呛然泪下，伏案大哭。 戏子也有家国情怀，也有为国为民付一份心力，戏子亦有铿锵之姿。 咻！ 圣子李西洋更是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凝香姑娘，脸色阴沉的滴出水来。 他的词嘲讽凝香戏子之身，可林亦的词，却道出了戏子的那股情怀。 恰好这股情怀……他没有！ 大衍皇帝林允宏，眸光闪烁，反复咀嚼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这一瞬间，他仿佛再回北境，那一战，大衍将士与许多民间无名卑微之士。 跟着大衍将士共同抵抗犯境的妖人，虽不在前线，但却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后盾。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 歌词出自《赤伶》，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听听。 第392章 还没有结束的 林亦走后，众人的目光落在郑宇身上。 吓傻了的县令梁兴立，连忙叫人送来郑宇的长衫，各种道歉。 掌管京城官员调任的翰林院学士赵庆，淡漠地看着梁兴立。 要是太子殿下因为这县令而疏远他，将来必刨这县令祖坟。 郑宇不接受梁兴立的道歉，这样的父母官如果继续在位，那就是永安县老百姓的末路。 于是赵庆果断按律将梁兴立革职查办，梁兴立大骂宋泽误他前程…… 这时，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单手拎起马小荣，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带这女娃去她家，看看是哪个小旗教出来的好女儿……哼！” 唰！ 赵泰拎着马小荣，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县衙。 衙堂中只剩下兵部侍郎宋仲父子，以及郑宇和小清姑娘。 “郑大人，逆子宋泽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不必给本官面子！” 宋仲背对着郑宇跟宋泽，负手看着衙堂外面。 宋泽吓哭，没有任何半点勋贵子弟的样子，恳求郑宇给他一次机会。 从今往后绝对闭门思过，如有违反此誓，可让太子殿下派人缉拿他。 郑宇其实对宋泽的恨意不深，恨得是未婚妻马小荣，他注意到兵部侍郎的一些身体小细节。 也想到殿下成了大衍储君，很需要六部大臣的支持，虎毒不食子，宋侍郎嘴巴说宋泽任他处置，但哪有当父亲的会忍心？ 郑宇深吸了口气，道：“宋大人将宋泽带回去吧！” 他没有解释，紧紧地握住许清的小手，朝着宋侍郎揖礼，便走出县衙。 “此子将来不会简单……太子殿下这是卖我情义！” 宋仲明白一切，他看着郑宇离去的背影，转身将宋泽拍倒在地，拿过水火棍便在宋泽屁股上杖责起来，大骂道：“混账东西，要不是太子殿下给你老子我几分薄面，你早就死了，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再敢离开家中半步，不用太子殿下缉拿，老子第一个宰了你！” “啊！” 宋泽发出痛苦的大叫，但宋仲下手还是看着去的。 …… 此时。 皇城门口，洛红绫手上拿着一份‘大衍周报’，整个人无比震撼。 津天府的事情，被朝廷自批为朝廷之耻，这跟以前的大衍绝不一样。 否则侠士盟不会有人反感朝廷，并因此抹黑。 “林亦对女学士的关心不是假的，这文章……也很像他的风格。” 洛红绫猜测大衍周报出自林亦之手。 不过想要朝廷作出这么大的改变，足以证明林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外公说一刻钟，这都半个时辰了……”洛红绫有些头疼。 外公这个青山书院院长，看起来也不靠谱。 哒哒！ 远处半个时辰前看到的马车，正朝着洛红绫驶来。 而此时赶回皇城的林亦，没有赶去县衙时的那份急切，神识突然感应到熟悉的气息。 他掀开车帘，看到双手环胸，有几分小情绪的洛红绫，似乎在吐槽什么。 ‘她来京城了？’ 林亦有些意外，连忙唤停轿子。 这个英姿飒爽的洛女侠，林亦对她记忆很深刻，巾帼不让须眉。 她来皇城或许有事。 林亦走了过去，洛红绫似乎也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便看到一张俊秀的脸庞贴近她的脸庞。 “呀！” 洛红绫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当看清楚是林亦后，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心想外公没算错，只是时辰晚了点。 “殿下，总算等到你了！”洛红绫调整好心态。 “洛姑娘等我？”林亦惊讶道。 “对！” 洛红绫看了眼四周来往的官吏，提议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跟我来。” 林亦拉着洛红绫进入轿中，后者还没反应过来。 梅春光面露浅笑，当成没看到：“起轿……” 洛红绫：“？？？” “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她们还好吧！”林亦看向洛红绫。 “都挺好，殿下的文章对她们鼓励很大。” 洛红绫没想到林亦远在京城，都还关心那些女学士，突然觉得她们也挺幸福。 洛红绫发现思绪有些乱飘，连忙回过神来：“殿下，南湘府跟南苏府雪灾的事，你知道吗？” “进京的消息说雪停了，现在是灾后救助问题……” 林亦并不意外洛红绫关心这个，她要不关心，就不会跑去津天府救人。 但林亦话还没说完，洛红绫便打断道：“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的。” 她神色凝重，有一丝紧迫。 林亦内心一紧：“什么意思？” 早上还在御书房中看过奏折，派往灾区的户部大臣说大雪一停，赈灾款都已经到位…… 但还缺少物资。 所以他才提议提前开放驿站，向民间调集物资，驰援灾区。 可现在却听洛红绫说没有结束，他瞬间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南湘府跟南苏府雪灾，不是天灾，而是人为的……” 洛红绫认真地盯着林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制造这一切的家伙，试图掏空朝廷底蕴。” “朝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掏空底蕴驰援灾区，要么就放弃两府亿万百姓！” 林亦情绪直接炸裂，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他敢！” 他眼眸赤红，胸膛剧烈起伏，这震撼的消息容不得他不失态。 亿万百姓……这是什么概念？ 南湘府跟南苏府是偏隅之地，读书人少于其他富庶的地方，占据了整个大衍十分之一的人口。 “这是真的？消息来源可不可靠？”林亦关心真假。 “我没有证据，但消息来源可靠，殿下可以选择相信我一次。”洛红绫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梅春光，进宫！” 林亦取消去大衍周报官邸的计划，打算带洛红绫进宫，向父皇禀明这件事。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 对方这是想要以百姓性命要挟，灭大衍国运…… 林亦想到北境妖人犯境，再联想到南境的雪灾的事情……便感觉有只无形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这是一场国运之争！ 更是有人在他家中点火闹事，这谁能忍？ 洛红绫看到林亦重视她说的话，悬着的心总算松懈了下来。 她就担心朝廷像侠士盟所说的那样，名义上驰援，保证民心不散。 实际上会更多的考虑底蕴会不会被掏空的问题。 所幸。 这位心系百姓的殿下，他足够重视。 第393章 代天子出巡 御书房中。 黑影从角落阴影处走出，他低声汇报着一些事情，原本心情还不错的林允宏，神色逐渐阴冷了下去。 一股寒意充斥整个御书房，那柄由严双武带回来的斩妖剑，在剑架上疯狂震颤！ “废物！” 林允宏斥骂道：“朕给过南湘府知府宋知理机会，他怎的还犯这种错误？连天灾人祸都分不清楚，朕留他何用？” “派去赈灾的户部主事也是废物，此事过后，朕要摘了他的脑袋！” 呼哧！ 林允宏处在暴走的边缘，本以为灾区百姓马上就能挺过去，谁知道更大的危机在后面。 “老师的观星台，关闭的真是时候啊！”林允宏面露冷笑。 黑影沉默。 “陛下！” 有太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太子殿下求见！” 林允宏一甩袖袍，黑影身后的虚空浮现涟漪，随后倒退入虚空当中，不见踪影。 “以后太子进宫不用汇报。” 林允宏调整好情绪，御书房中温度重新上升，他坐在椅子上，尽量心态平和。 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这不仅仅是开放驿站的事情，而是一场国运之争。 “父皇！” 林亦带着洛红绫快步进入御书房，全程被拉着手的洛女侠红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皇儿，你……” 林允宏看到林亦拉着洛红绫纤纤玉手的一幕，有片刻的傻眼。 林亦发现林允宏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着急，还拉着洛红绫的手，于是连忙放下。 洛红绫这时候才朝着林允宏揖礼。 林允宏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多礼，洛家的都是好儿郎，女子也巾帼不让须眉。 林亦这时候正色道：“父皇，南湘府与南苏府的灾难是人为的，情况很不乐观……” “这就是津天府救下陈敬之的洛红绫，她从南苏府过来，向儿臣告知此事！” 他长话短说，告知了南湘府跟南苏府的事。 林允宏点了点头，道：“还真是挺巧的，就在刚才，朕也收到消息，南湘府跟南苏府所发生的的一切，都是有人在针对咱……” 眼中泛起寒光，沉声道：“对方藏的很深，可能还有朝廷官员跟读书人混在其中，不把他们揪出来，南湘府与南苏府再多的物资都不够填！” 林亦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允宏已经知道此事。 看来父皇的情报渠道，不只是龙卫，还有其他存在。 “揪出幕后之人的同时，也要驰援灾区，驿站与周报方针不变，救助还要放在首位……”林亦正色道。 林允宏看向林亦，问道：“那依皇儿看，派谁去合适？” 林亦深吸了口气。 脑海中想起养父苏怀志，和南湘府的几大院长，主动请缨道：“让儿臣去吧！” 刚才听到洛红绫的情报后，他得知真相，心中只有愤怒与杀意。 他知道幕后之人肯定不简单。 可自己也绝不是一个人！ 另外，他想去灾区亲自看看，这样才能够更好的分析和研判情形。 仅凭下面呈上来的奏折，看到的只是冷冰冰的文字。 他对大衍的官员不太信任。 林允宏认真地盯着林亦，良久，道：“准备一下，以皇太子的身份出巡，亲赴实地视察灾区情况，揪出幕后之人！” ‘太子？’ 洛红绫美眸一瞪，惊呆了。 林亦不仅是皇子，更是大衍储君，未来的天子。 洛红绫连忙道：“陛下，这里面有人道宗跟万妖国的影子，太子殿下行吗？” 林亦被一个女的质疑行不行，感觉有被小瞧。 林允宏愣了一下，道：“太子办事，朕放心！” 他其实也有让林亦亲赴灾区，代天子出巡的想法，但仔细一想。 林亦如今是大衍皇太子，南方发生这么大的事，没有谁比太子更合适去了。 而京城需要他坐镇。 “那儿臣先下去准备！” 林亦手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必须先落实好才能放心离京。 “后天出巡！” 林允宏给出了具体出巡的时间。 “是！” 林亦点头，时间上有些着急，但也足够他吩咐下去一些事了。 有些事他不需要亲力亲为，但需要靠谱的办事之人。 林亦跟洛红绫离开御书房，出宫直奔大衍周报官邸。 恰好。 陈敬之带着工部吏员，将大衍周报拖欠的银子带走，顺便收取打造新活字版的银子。 “太子殿下，洛姑娘？” 陈敬之看到林亦跟洛红绫落轿，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好快！ “恭喜陈大人！”洛红绫抱拳道贺。 从七品县令一跃成为工部四品郎中，这速度比她出枪的速度还快。 靠关系爬到四品郎中的陈敬之，对此感到脸红。 “敬之！” 林亦见陈敬之就在这，省了他去召见的时间，直接开口道：“尽快打造好活字版，将工部现有的所有纸墨，都调到大衍周报官署，配合长孙策他们印刷。” 陈敬之点头。 林亦现在是皇太子的身份，只要陛下没有下达旨意否定林亦的决策。 那么林亦的话，就是不可抗拒的旨意。 “速速去办吧，此事关乎大衍未来，孤对你寄予厚望！” 林亦拍了拍陈敬之的肩膀，便准备进入官邸。 但陈敬之难受的看着林亦，便秘似的说道：“殿下……能拍一下臣左边的肩膀吗？” “……” 洛红绫悄悄地躲开。 林亦这才想起陈敬之的强迫症，便拍了拍他的左肩膀，陈敬之浑身舒坦，带着工部吏员，押着银子离开。 …… “长孙策！” 进入周报官邸中的林亦，召来长孙策询问文章的事情。 长孙策整个编辑组恰好草拟了一份，林亦扫了一遍后，摇头道：“还欠缺点意思！” “这一段加上：当今我大衍南湘府与南苏府百姓，正处水深火热之中，救灾安民迫在眉睫！” “大衍朝廷特此向全体大衍子民呼吁：无论你们是读书人还是商人亦或者世家望族，都应当有‘兄弟阋（xi）于墙，外御其侮’的觉悟，向南湘府与南苏府的同胞伸出援手……” “后面写上朝廷的许诺，免除税赋等……” “这一刻，朝廷需要你们！”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愿有志之士的你们，都能施以援手，为南湘府和南苏府灾区的百姓，送去希望与鼓励！” “各府驿站已经对外开放，朝廷官兵将士将带着你们的心意，一道驰援灾区，助他们走出困境！” “惟愿山河锦绣,国泰民安!” 林亦提笔书写了不少内容，长孙策表情呆滞，整个人头皮都麻了。 洛红绫娇躯轻颤。 …… 努力调整作息中~ 第371章 诗，文道之王 “凝香姑娘不仅人美曲美，声更美，曲词相融，天作之合。” “林解元有状元之才。” “好，好！” 这一刻，所有文人学士都起身喝彩，为凝香姑娘和林亦鼓掌。 那些抱琴准备跃跃欲试的琴道学士，一个个嘴巴微张，神色还处在震撼当中。 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听？ 词意与曲意怎么可以如此契合？ “林解元为什么懂凝香姑娘的曲？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圣院学士发出这样的疑问。 脸色阴沉的圣子李西洋，听到这句话后，悠然笑道：“因为这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 “词早就作了，只不过营造出才子佳人的效果罢了。” “否则这词曲问世，天地间怎么会没有任何才气波动？” 李西洋根据天地才气的波动，作出判断。 不少圣院学士纷纷附和，认同李圣子的判断，一时间席间人人交头接耳。 对着凝香姑娘指指点点。 但懂琴道的学士，却是连连摇头，颇感凄凉。 凝香姑娘看向李西洋，拭去泪痕，道：“看来李圣子并不懂琴道，文道天音的诞生，本就是被天地印刻的第一道琴音，所以曲词的天地才气如何，还得看……我们琴师的收音！” 她右手纤指放在古筝上，毫不怯弱地看向李西洋，手指一拨。 咚~ 沉闷的琴音响起，如同文道天音般，响彻整个岳阳楼。 紧接着。 那承载着这首曲词的古筝，陡然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浑厚的天地才气涌动，迅速充斥整个岳阳楼内外。 这种音律产生的才气，经过琴音的洗涤，无须文道修士参悟。 它就跟醍醐灌顶一样，对琴音感悟多深，就能够吸收多少才气。 那些感动于凝香歌曲的文人学士，跟琴道学士获益最大，无数才气汇入他们的文宫。 就连那些普通人出身的花魁娘子，也都有所获益。 而圣院学士则没有沾到任何好处，因为他们不曾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过，傅玉衡与钟子正以及方晴雪等人，却有所获益。 此时此刻。 那些获益的文人学士站起身来，朝着凝香姑娘躬身揖礼，表示感激与敬佩。 凝香姑娘欠身还礼，她看向林亦离开的芳香，大声道：“还未问公子词名……” “赤伶！” 人群中响起林亦的声音，但凝香姑娘却没能找到他在哪。 一股淡淡的惆怅与失意，浮上心头。 六皇子林琮低声喃喃道：“这家伙……还真够任性的啊，本以为他诗才可以，没有曲词造诣竟然不输凝香姑娘？” “本皇子有些欣赏他了！” 但就在这时。 “呵！” 岳阳楼中，传出一道冷笑：“真难听，谁取的名字？” 正是穿着白色儒衫的李文博。 不少人看向李文博，一脸的疑惑之色，这人是谁？ 长相平平无奇，也不是什么才子俊杰，搁这蹭热度呢？ 方晴雪微蹙了蹙眉头。 钟子正跟傅玉衡这两个老熟人也愣了一下，这不是林亦的书童吗？ 赵泰更是忍不住拔刀砍了这厮。 不知道那是嫡皇子殿下吗？ 这书童路怎么越走越远了？ “……” 林亦沉默了下来，好家伙……这就开始演上了？不过别说《赤伶》难听啊！ 由于李文博太过平凡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但是李文博的话，却成功吸引到了圣子李西洋的注意。 李西洋侧过头对身边的一个圣院学士说了两句，后者点了点头…… “可有琴道高人献曲？” 凝香姑娘调整好情绪，看向在场的文人学士。 但他的话却吓到了不少琴道学士，这些原本还跃跃欲试的琴道学士，都收紧了琴袋…… “今日听到凝香姑娘的歌曲，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就不去献丑了。” “久闻凝香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那些琴道学士笑了笑，并没有选择上去献丑。 除非能够超越凝香姑娘，一举成名，否则就是真的献丑了……他们有自知之明。 “这首词曲是林解元教会小女子的，他才是名不虚传，一首《滕王阁序》天下知，如今一首赤伶，更是才艺双全！” 凝香姑娘知道这是林亦的词好，甚至改动的地方，连她都惊为天人。 她相信林亦绝对不是不懂音律，而是故意这么说的。 文人学士们纷纷点头。 随后的棋书画项目，也是很快走了个过场，毕竟是艺，算是文会的助兴项目。 它们的主场是战场。 而才气强弱的诗词文章，才是文会的压轴之物，也是所有人期待的项目。 “常言道：文无第一，术无第二，今日文会，想必大家跟小女子一样，都想看看谁才是文会第一，京城第一。” 凝香姑娘有了赤伶的镇场，整个文会的节奏，俨然都在她的把握之中。 话音落下，原本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文人学士和官吏，顿时就来了精神。 “众所皆知，文道昌隆看诗词，而诗乃文道之王！” 带着面纱的凝香姑娘，越发从容起来，道：“好的诗，可以唤醒我们内心深处的感动。” “优美的诗词更是能让人感同身受，京城流传的《金缕衣》与《望月亭送傅学政出南湘》，鸣州贯府，才气冲霄，让人惊叹诗的魅力。” “那么现在，便让我们走近诗的世界。” 凝香姑娘随后打量着岳阳楼，眼角带着笑意，继续道：“这次文会的场地由滕王提供，我们有幸见到这巧夺天工的京城名楼，所以……今天的文会就以岳阳楼为主题。” “一首惊才绝艳的诗，不是数十年的苦熬琢磨，而是当时站在这里，福至心灵的一种感悟与感动。” “期待佳作传世，大衍文道再添佳话！” 凝香姑娘的话音落下，岳阳楼内外，原本早就准备好诗词，准备跃跃欲试的文人学士，顿时一个个脸都黑了。 “岳阳楼？为什么要有主题？” “这是谁要求的？” “合着我们白准备了？” 他们本以为这场文会，会没有主题，百花齐放，甚至应对这次文会，不惜花重金从大儒那里买了才气贯州的诗。 现在连人前显圣的机会都没了？ 角落中。 滕王笑看着林允宏，道：“陛下，臣觉得这样的诗会才公平，方显真功夫！” 林允宏都不好揭穿滕王，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这文会就应该临场发挥，才能考验这些文人学士的才气！” 滕王干笑了笑。 …… ‘这文会的主题是送分题吗？’ 人群中的林亦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主题一出，肯定会将不少人打的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才能筛选出真正的才子天骄。 第394章 皇儿，你的机会来了 林亦想洛红绫跟长孙策，疑惑道：“写的不好？” 长孙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怎么会不好，他看的头都麻了。 洛红绫轻笑道：“太子殿下的才华，小女子早就见识过了。” 林亦不好意思的一笑。 才华？ 前世九年义务教育的读书人，都能做到他这一点，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林亦将稿子交给长孙策，思虑再三，道：“活字版排版完成后，只要工部材料抵达印刷坊，立马安排人印刷。” “后天孤会亲赴灾区，大衍周报暂且交给你们。” “你们都是孤挑选的信得过的人，也是孤对你们的一次考验。” 长孙策神色肃穆，正色道：“殿下放心！” 他从袖袍中掏出几两碎银，交给林亦，红着脸道：“殿下，下官身上就这点银子，也是下官的心意，帮忙送给灾区的百姓……” 林亦轻拍了拍长孙策的肩膀，收下那几两银子，道：“好，孤会亲自把银子交到灾区百姓手上，保证不会少一文钱！” 他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国子监祭酒李沐这人，眼光不错，可以适当往翰林院提拔一下。 若是大衍所有官员都跟长孙策一样，劲往一处使，何惧任何磨难？ 长孙策躬身退下。 他回到编辑组，将林亦批阅过的稿子，跟其他学士讨论润色。 长孙策随后脑子一热，号召其他人，要不要也帮助灾区的百姓？ 这号召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他们纷纷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放在一个盒子里面。 没有可以写上谁谁出了多少银子，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心意。 长孙策抱着盒子再次再来公房。 “润色好了？” 林亦有些意外，但随后看到了他手上抱着的盒子：“这是？” 洛红绫此时也并没有离开，她找不到出皇城的路…… 长孙策道：“殿下，这是其他人的心意，尽点他们的绵薄之力，希望殿下能够帮忙带去灾区。” 林亦心神动容。 这不就是募捐吗？还是他们自发组织的，林亦感到欣慰，点头道：“好。” 他执笔沾墨，在桌上的宣纸上写上【大衍周报全体人员捐赠】，放进盒子当中。 长孙策眼眸微微泛红，那一个大衍周报全体人员，送到灾民手上，他们……一定也会记得，在京城有一群没有太大出息的人。 也在默默的关注他们。 洛红绫看着林亦跟大衍周报学士的所作所为，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 心想侠士盟对朝廷，是不是有太多的偏见？ …… 与此同时。 仁景宫。 惠妃周氏脸上带着一抹冷笑，静静地等皇儿林琮过来，心情激动。 就在刚才，宫女婷儿告诉了她一则惊天丑闻，说大衍皇太子一下朝，就去了皇城重新开的教坊司寻欢作乐。 “本宫说过，有的是机会……”惠妃周氏小啜了口茶。 “母妃！” 六皇子林琮的声音响起，他无精打采的走近殿中。 惠妃周氏放下茶杯，笑看着林琮道：“皇儿，你的机会来了！” 惠妃周氏当下将丑闻告诉给了林琮，林琮激动的身体颤抖。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才刚被立为大衍皇太子，得意忘形下直接去了新开的教坊司寻欢作乐。 这事要是在朝堂上公开，到时候朝臣们死谏，以太子林亦德不配位为由，可直接罢黜林亦的皇太子之位。 “好，真是太好了！” 林琮看到了希望，整个人重新精神抖擞起来，道：“母妃，儿臣要去联络其他朝臣，下次小朝会上，必将让太子名誉扫地！” “对，单独去找陛下没用，说不定还会打压你，但是在朝堂上由朝臣们开口，太子必被罢黜！” 惠妃周氏非常欣慰，别看她的琮儿还小，被她教的丝毫不比其他皇兄差。 仁景宫内，母子二人的笑的很欢，心情愉悦而惬意。 …… 大衍周报官邸。 太监梅春光快步进入林亦公房，道：“太子殿下，龙卫指挥同知赵泰求见！” “让他进来，下次不用通报。” 林亦放下笔，看了眼他留给郑宇和长孙策等人的《周易》残篇。 为往圣继绝学，自己也能获得修为上的提升，这个‘外挂’是时候启动了。 赵泰快步走了进来，本来准备行跪拜礼，但被林亦阻止，便躬身揖礼道： “太子殿下，卑职查出来了，马小荣父亲小旗的身份，与兵部侍郎宋仲没有关系，是一个龙卫百户给宋泽的面子。” “另外郑宇选择放过了宋泽，兵部侍郎承了太子殿下的这份情义……” 林亦摇了摇头道：“是郑宇他知道孤的难处，想让兵部侍郎宋仲欠孤一份大人情。” 林亦对郑宇的考验结束。 郑宇做出了他认为最佳的选择，今后朝堂上，他不至于跌大跟头。 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就是修为弱了点……不过有他留下的文章。 这些应该都不是事。 赵泰微笑道：“郑宇这小子并不傻，可咋的就缺心眼？看上那马小荣，咳……tui！” 他对马小荣鄙夷的想吐口水。 “对了太子殿下，卑职还查到了许清姑娘家中几百两银子的来路……” 赵泰看向林亦。 “说！” 林亦隐约觉得这里面应该有点故事。 赵泰神色肃穆道：“许清姑娘家中的银子，是朝廷对许家的补偿……许清的父亲是镇北军中的士兵，死在与妖人决战的战场上。” “许清父亲死的时候，她才刚满月，她母亲思念成疾，三年后病逝……许家只留下许清与其祖母！” 林亦心神微颤。 又是为大衍而付出生命的将士后人，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父亲为大衍做过什么。 连马小荣这种人，都可以任意欺凌大衍将士的家人。 林亦觉得寒心。 “赵大人，许清父亲和陈敬之包括那些埋骨他乡的将士，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后人？” 林亦开口问道。 “能，卑职去找兵部侍郎宋仲要一份资料就好，不过北境之战的那场战事，葬身北境的将士太多，许多甚至都没有名字，所以估计只有京城户籍的才能找的到，但可能不多……” 赵泰给出一个大概的估算。 “孤后天要去南湘府灾区，在这期间，孤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做。” 林亦神色肃穆地看着赵泰。 第372章 你拉车妖兽，我要了 人群骚动。 很多文人学士的计划全部打乱，临场发挥不够自信，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林琮心中暗笑道：“这才叫有意思，这文会既然是本皇子主办，当然要方方面面眷顾到。” “那些投机取巧的文人学士，本皇子不需要。” “有真才学的才是良驹，若是有传世佳作诞生岳阳楼，皇叔肯定高兴，到时候太上皇御赐的银龙软甲，都可能送给本皇子……” 文会以岳阳楼为主题，就是六皇子林琮的意思。 为了让滕王开心，林琮也跟皇叔滕王通过气，得到了滕王的高度赞扬。 岳阳楼中的圣院学士跟书院学士大多不会出手。 他们慕名而来，就是想见识下京城，有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天骄。 七大才子中，擅长写诗的也有，但似乎都在听令行事。 圣子李西洋看向七大才子中的一人，那人微微颔首，站起身来。 “是八大才子中的小诗圣杜丕，诗才仅次于圣院第七圣子，状元杨子宁！” “好，小诗圣出手，必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 “快，真是急死人了。” 岳阳楼内外顿时轰动，不少佳人眼中泛起光芒，灿若星辰。 杜丕五官俊朗，身材健硕，浅蓝色儒衫罩在身上，衣袂飘飘。 他神色平静地拱手朝着楼内外的文人学士，朝廷官员和圣院学官揖礼，朗声道：“在下不才，愿八步成诗，献丑了！” “什么？” “七……七步成诗？杜丕有如此诗才了吗？” 现场一片沸腾，更是迎来佳人尖叫。 ‘小诗圣？八步成诗？在下输了……’林亦心神动容，要不是他会搬运圣贤名作之术，怕是能败得一塌糊涂。 他其实也会一些打油诗，但没必要在这个场合献丑。 明天大朝会上，只怕成为笑话。 林亦看着小诗圣杜丕，期待他的八步成诗。 哒！ 杜丕一步跨出，身上才气涌动，儒衫无风自动，英气逼人。 所有人等待他的第一句诗。 哒！ 他再走一步，众人沉默，但也在等待他的第一句诗。 哒！ 第三步。 …… 哒！ 第四步踏出，所有人顿时有些郁闷了。 八步走了一半，一句诗还没出，不行就别装行吗？ 杜丕神色平静，吟诗道：“北国冰封雪飘飘，万里银海卷鹅毛；登上山峰俯首望，银装素裹更妖娆……” 诗毕。 一股浑厚的天地才气，在虚空凝成白色的才气之龙，在岳阳楼上空盘旋。 随后猛地扎入杜丕的眉心之中，儒衫猎猎作响，才气四溢。 一股书香气更是弥漫整个岳阳楼。 “好！” 圣子李西洋笑着赞道：“五步成诗，虽说没有才气贯州，但也有才气之龙凝聚，才高四斗，写的是岳阳楼外的风景，倒也应景！” “杜师兄好样的！” “真是朗朗上口，银装素裹更妖娆，妙啊！” 不少圣院学士也纷纷大赞起来，摇头晃脑，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就这？” 林亦整个人都愣住了，打油诗都能才高四斗，凝聚天地才气？ 他很快沉默。 难怪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几首诗都不完整，不是贯州不是鸣州…… 原来这个世界的诗词水平，真的不高。 “恩？” “恩？” 林亦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群文人学士的耳中，就跟晴天霹雳没什么区别。 不少人注意到了他。 圣子李西洋哪里会听不出林亦的声音，听声辩位，瞬间锁定岳阳楼外的林亦。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林亦，他身边的文人学士下意识远离几步。 傅玉衡跟钟子正猛地起身。 书院大夫子李墨白也站起身来。 ‘文会中，诗词佳作诞生，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被人盯上，因为踩人能将名气最大化。’ 林亦心中明悟，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被盯上。 这些文人学士，都在等人往他们的枪头上撞。 杜丕眼神如炬，落在林亦身上，微微拱手，神色淡漠道：“久闻林解元大名，刚才一首词，让人惊艳，可惜非你弹奏琴曲，词也非凝香姑娘所写，略有遗憾，否则足以贯州。” “你的文章做的不错，滕王阁序鸣府之文，令人敬仰。” “虽然你词与文章皆有才华，但诗却跟词和文章不同，是词与文章的集大成。” 杜丕微微摇头，道：“你年轻气傲，有此名气难免有些飘，在下理解，但是连天地才气都认可我的诗，你还不认可，却让在下有些糊涂了，难道你比文道还更能鉴别诗词的好坏？” 噗！ 噗！ 钟子正跟傅玉衡听到杜丕的话后，一时间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林亦他当然没有文道那么厉害，但是……他有权威点评你杜丕的诗。 圣子李西洋看向钟子正跟傅玉衡，微皱了皱眉头，有些困惑。 “在下没有不认可。” 林亦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小诗圣的诗没有贯州，让在下有那么一点失望！” 远处。 林允宏轻笑道：“皇儿心善，但也不失锋芒，这才对嘛！” 滕王认可地点了点头，内心有些激动。 是不是他的岳阳楼也要跟滕王阁一样，名动天下了？ “哈哈哈！” 杜丕气极反笑，道：“林解元莫非以为作出了《滕王阁序》，就可以这般狂妄了？你懂不懂诗？以你的年纪和才气，说实话……杜某甚至怀疑你的《滕王阁序》是他人传授！”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林亦因滕王阁序而扬名，杜丕的这句话，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不仅直接否定了林亦的全部才华，甚至解元的身份，都有水分。 圣子李西洋点头道：“本圣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刚才他赠给凝香姑娘的词，想来也是他人传授！” 人群再次哗然。 文人学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凝香姑娘皱眉，不满地盯着李西洋与杜丕。 傅玉衡跟钟子正想站起身证明，却发现林亦摇头失笑了起来。 “呃？” 众人顿时有些错愕起来。 李西洋道：“笑？想要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 “不不不~” 林亦摇了摇头，道：“李圣子处处针对在下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所以一时没忍住！” “你！” 圣子李西洋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身上才气涌动。 与此同时。 岳阳楼内外无数道气息也猛地爆发出来，但却是一闪而逝。 那一瞬间。 李西洋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在岳阳楼中，隐藏了什么可怕的强者一般。 林亦抬头看向岳阳楼上的李西洋，道：“李圣子也不必多说，你我就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赢了，你拉车的两头妖兽我要了！” 哗！ 文会现场顿时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林亦。 好……好狂！ 钟子正低声喃喃道：“李西洋还真的要被激怒了，看样子无影兽要换主人了啊！” 第395章 道别 赵泰正色道：“太子殿下尽管吩咐！” “第一件事，请示陛下，在京城寻一座山头，为大衍战死的将士立碑，孤想在祭祀太庙，告慰先祖的那天，去祭奠大衍战死的将士。” 林亦停顿少许，道：“带上他们的家人。” 阔别家乡数载，为大衍战死沙场，他们应当被世人铭记，并时刻警醒大衍子民，北境妖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犯我大衍者，虽远必诛！ 赵泰虎躯一震，重重地点头道：“卑职明白！” 之前他在查看龙卫在南湘府的情报，就知道太子殿下让大衍老将的后人，知道他们的过往。 这件事，感动了无数龙卫。 这次太子殿下提出为大衍将士立碑的事，一旦传开，对于军中将士来说，绝对影响深远。 “第二件事。” 林亦接着道：“此次驰援灾区，会有大衍各府民众捐赠的物资，通过驿站送往灾区，让各府龙卫盯紧每个驿站，一旦发现有官吏或者什么人，中饱私囊，贪图物资与银两，就地缉拿。” “甚至可以视情况，就地格杀！” 林亦不想大衍各府的物资，还没到那些灾民手上，却被各府官吏给瓜分的一干二净。 他敢肯定，这样的事绝对不少。 否则他也不会刻意要求赵泰去做这件事。 “好，卑职明白！” 赵泰将这两件事谨记在心，便在林亦的授意下退了下去。 这两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要动员的龙卫可不是小数目，任务量也很大。 不仅需要兵部配合，也需要户部，并且还需要确定在京的将士后人，核对…… ‘父皇思路没有打开，光想着跟朝廷官员斗来斗去，却不知道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爱民如子不是在心里面爱，而是行动。 要让百姓看到朝廷的行动，他们才能真正的感知到天子的心意。 “太子殿下！” 洛红绫从公房的休息室中走出。 林亦笑看着她：“睡醒了？” 洛红绫微微点头，道：“早就醒了，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我该忘记吗？” “不是什么秘密，大衍对大衍将士有太多的亏欠，孤只是去弥补这些亏欠。” 林亦自然是知道洛红绫早就醒来。 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 林亦有意让洛红绫听到，因为洛红绫能够知道南湘府幕后的黑手，背后有她的渠道。 有些话，他也需要借助洛红绫去告诉那些人，朝廷在做些什么。 不管是好是坏。 都能让对方知道朝廷的决心。 “太子殿下仁德，小女子佩服！”洛红绫正色道。 “我送你出去吧！” 林亦觉得一个女子呆在身边，难免会遭人误会。 自己是男的倒不会吃亏，就怕一代女侠被人误会攀附皇权。 这对于洛女侠来说，肯定无法接受。 “好。” 洛红绫长吁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怕再呆下去，会对林亦动心，这位太子身上有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 大概是他身上那股心怀大衍子民的仁心吧！ 林亦亲自送洛红绫离开皇城，坐着轿子，倒也不担心被外人看到。 “洛姑娘，谢谢你告知这一切。” 林亦跟洛红绫在皇城外道别。 洛红绫捋顺被风吹乱的刘海，笑道：“这是身为大衍子民该做的事。” “小女子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说完这些话后，洛红绫便欠身揖礼，向林亦告辞。 林亦目送她离开。 高挑的身姿，一头高高挽起的秀发如同马尾般晃动，青春而靓丽。 …… 与此同时。 南城百业街章家外面，驶来一辆精致轻奢的红色马车。 “小姐，到了！” 红袖坊的清倌儿凝香姑娘坐在轿中，听到婢女的话后，走下马车。 “林公子有这等才华，却借住在他人家中……” 凝香姑娘看向婢女，道：“回头让人打扫下南城的那栋宅子，便送给林公子吧！” “小姐您这也太大方了。”婢女惊讶道。 “大方？” 凝香姑娘摇头，轻笑道：“林公子才是那最大方的人，那首词对我来说，十栋宅子都不如。” 凝香姑娘随后敲响章家大门。 开门的是章夫人。 章夫人打开门便看到一张精致的脸庞，感到惊艳，疑惑道：“姑娘找谁？” 凝香姑娘道“夫人好，小女子是来找林公子的，请问……他在家吗？” “你找林亦那混小子？” 章夫人听到这个便气不打一处来，道：“这小子自从成为京城乡试解元后，三天两头不归家，老娘我都在找他……” 章夫人虽然生气，但特别担忧那混小子的安危。 她知道林亦为她和九儿的事，得罪了京城不少勋贵，就怕林亦出事。 “不在么？” 凝香姑娘眼神黯淡了许多。 她转身便准备离开。 章夫人觉得凝香姑娘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等那混小子回来后，我好告诉他，姑娘你在找他。” “夫人叫我凝香就好。” 凝香姑娘回头，朝着章夫人欠身揖礼，便重新上了马车，离开此地。 “不得了啊！” 章夫人急的直跺脚，慌神道：“九儿这才去书院多久？林亦就认识了这种非富即贵的女子，九儿现在希望渺茫啊……” “还有文博也是的，好几天鬼影子都看不到，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官后就不认人了。” “杀千刀的！” …… 黄昏时刻。 林亦的轿子停在了百业街外，步行回到章家。 ‘这次离京，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多亏章夫人的照料，也该跟她道个别。’ 林亦敲响大门。 章夫人打开门看到林亦，先是一喜，紧接着板着脸道：“还知道回家啊？” “这段时间太忙，后天又要离开京城一趟，过来跟章夫人道个别。” 林亦笑着解释。 “又要离开？” 章夫人没来由地有几分失落，以前家宅小的时候，倒是不觉得。 可现在宅子大了，一个人却显得那么冷清。 身边说话的人也没有一个。 “恩，有任务在身。” 林亦从袖袍中拿出几张银票，交给了章夫人，道：“章夫人，现在我在朝堂任职，包吃包住，以后估计很少回来了，这些银子你拿着，算是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今后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九儿有什么事，就去皇城找我。” 林亦没有进入章家。 章夫人怔怔地拿着几张银票，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万分失落。 “皇城那么大，怎么找你？”章夫人眼眶泛红。 第373章 文会魁元的赌约 “什么？” “林解元这也太……怎么就盯上李圣子的无影兽了？” 众文人学士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实在是李圣子出场的时候太高调，谁不想坐拥这种妖兽？ 可问题是，圣子李西洋乃是四品君子境强者，这是在虎口夺食啊！ 岳阳山某个地方。 一头鹿头虎躯的白色妖兽，正在吐纳天地灵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些欢喜地看向岳阳楼方向。 “哦？你拿什么跟本圣子赌？” 李西洋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本圣子这可是传说中的圣人坐骑，大衍仅此一头！” 林亦愣了一下，解释道：“李圣子误会，在下不是说要你拉车，在下知道大衍只有你一头李圣子！” 噗！ 钟子正又是一口浓茶喷出，心惊肉跳地看着林亦。 傅玉衡跟李墨白更是目瞪口呆，这小友……未免太生猛了。 “你！” 李西洋怒不可遏地盯着林亦，要不是刚才那股气息让他忌惮，他或许早就出手。 他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道：“你想赌什么？” 林亦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次答应父皇来岳阳楼，目的就是扬名，通俗点来说就是来一个王炸。 好让明天的大朝会上，父皇牵头提到今天岳阳楼文会，在朝臣百官连连称赞的时候，借机公开他的身份。 流程就是这个。 关键看他这个王炸什么时候甩出去。 而有了凝香姑娘的《赤伶》当顺子开路，这时候也该直接来一对王炸，直接打所有文人学士一个春天！ 妙啊！ “在下与李圣子赌……在下能不能夺得此次文会的魁元！”林亦朗声道。 魁元也就是文会第一名的意思。 哗！ 全场哗然，所有人再次被林亦的话所震惊。 这林解元当真生猛。 “？？？” 岳阳楼中的杜丕，整个人都麻了，他一脸茫然道：“杜某就这么被无视了？” 明明是他跟林亦杠上了。 可林亦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还跟圣子李西洋打赌，说能够夺下这文会的魁元。 “林解元好生狂妄，小小乡试解元，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林解元这是完全没将京城才子放在眼里，殊不知京城会元与状元，就在这岳阳楼中！” 这时，几个李圣子的拥簇，充分发挥出了狗腿子的精神，对林亦冷嘲热讽。 “好！” 李西洋早就恨不得碾死这个朝廷走狗，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冷声道：“本圣子跟你赌了，本圣子倒想看看你这乡试解元，拿什么来夺得这文会魁元！” 今日京城天骄尽出，还怕一个小小地乡试解元。 整个文会现场，顿时气氛热烈起来，有人嘲笑有人佩服。 倒是红袖坊请来的那些花魁娘子，美目中流露出担忧之色，不想这么有才情的公子哥，落入那看起来就讨厌的圣子手里。 不过。 在场的三位内阁大学士，跟一些朝臣，却是忍不住捋须轻笑起来。 “这林解元是朝廷的人，若他能够得到这文会魁元，那朝廷这次可就长脸了。” “朝廷国子监学士在圣院和书院之间，常年都被压一头，老夫倒希望林解元替朝廷出这口恶气！” …… 林亦不再藏拙，径直走向准备好的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可惜缺少研墨的，文博啊，要是进入圣院要好好干啊……’林亦内心轻叹了口气。 楼上，李文博恨不得上去研墨，但他知道不能。 “小女子为公子研墨。” 一阵香风袭来，凝香姑娘不知何时来到林亦身边。 红袖添香倒也可以，林亦微微颔首，轻笑道：“有劳凝香姑娘了。” 凝香姑娘微微一笑。 林亦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执笔沾墨，在纸上边写边念道： “岳阳楼上日衔窗，影到深潭赤玉幢。” 轰隆！ 天地间突兀地响起一道惊雷声，正当众人以为要下晴雨时，却见岳阳楼上空的天地才气汇聚而来。 众人脸色一变。 林亦却内心松了口气。 不是怕诗不好，是怕无法引动天地才气，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继续书写起来，同时念道：“怅望残冬（春）万般意，满棂湖水入西江。” 轰隆！ 天地间再起惊雷。 ‘我没有动用浩然正气，应该只是普通的……’ 林亦心中念头还没落下去，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像是受到什么激发一般。 一道气柱自桌案上的纸张冲天而去，在岳阳楼上空如烟花般炸开，横贯整个京城。 当~ 悦耳的文道天音响彻整个岳阳楼。 所有身形剧震，一股麻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感。 “才气鸣州……” 凝香姑娘手中砚石脱手，墨水溅了她一身，面纱下的那张脸满是震撼之色。 哗！ 诗成鸣州的刹那，所有文人学士下意识站起身来。 他们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林解元这就作出了才高六斗的鸣州诗？ 这等才华，不比小诗圣杜丕强几倍？ 难怪他敢说出杜丕的诗，让他失望，原来他的诗才，已经达到这等地步。 好可怕！ 但很快，这些文人学士便抓住机会，纷纷参悟林亦的这首诗，接引天地才气入体。 滕王有点小兴奋，皇侄出手就是鸣州诗，这岳阳楼虽然不如滕王阁，但也很不错了。 “不过鸣州而已，不如乡试时的鸣府文章！” 圣子李西洋颇为不屑，遗憾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失落：“如果仅此而已的话，这文会魁元，你恐怕无缘了。” “本圣子想想该怎么处置你的不敬了……” 林亦狐疑道：“李圣子就这么着急？你怎么就知道在下就一首诗？” “凝香姑娘。” 林亦一开口，这位京城三美的清倌人便徒手研墨，红袖添香，心中难掩讶色。 还有？ 世上竟有如此奇男子？ “什么？林解元还能再来一首？” 岳阳楼外的文人学士们，都已经快麻木了。 但林亦显然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现在有多震惊，明天大朝会时的朝廷百官就有多惊喜。 “冬（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山（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咔擦！ 天地间再起惊雷，天地才气随着林亦的诵读与书写，早就在岳阳楼中浓郁的化不开。 所有文人学士目光呆滞地看着林亦，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当~ 文道天音再响。 所有人身体再次一哆嗦，最先缓过神来的文人学士，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的参悟起来，疯狂吸收这些天地才气。 对他们来说……要发啦！ 十两银子花得值！ 不仅有陛下的签名，还能见证两首鸣州诗的诞生，舒服…… 第396章 臣要弹劾太子殿下! “就说找乡试解元林亦就好。” 林亦没有告诉章夫人他的身份，怕她今晚睡不着。 然后，连夜就可能去书院将章九儿叫回来。 说着‘还读什么书？林亦是大衍皇太子，将来你就是太子妃’这样的话。 林亦最怕的就是这个。 “面子这么大？”章夫人狐疑道。 “还行吧！” 林亦笑了笑，朝着章夫人拱手，随后转身告辞离开。 “林亦，白天有个叫做凝香的姑娘找你，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家九儿认不认识？” “那女的一看就非富即贵，你还小，婶儿怕你把握不住……” 章夫人在后面扯开嗓子喊。 …… “凝香姑娘都能找到章家来，身边有能人啊！” 林亦没有多想。 曾经在宫中跟在母后身边的小姑娘，就算后面被送出宫，母后又怎么会没在凝香身边安排高人？ 不过林亦现在不想接触。 怕乱了道心。 实在是以凝香姑娘现在的心情，肯定是恨不得睡了自己，先让她冷静一段时间。 到时候回来再询问一些母后的事情。 天道宗。 他还没有任何了解，也想知道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自己会流落民间，她又为什么离开京城。 那个他所看到的仙宫，又是什么地方？ 林亦收回思绪，回到大衍周报官邸，这里都快成了他的家。 林亦在公房中闭门读书修行，沉浸其中，不知时间流逝…… 经历过入六品儒生的神动征兆后，林亦感觉距离破六品非常近了。 但每次感觉元神即将孕育，却发现始终无法破开那股无形的屏障。 林亦不敢强行破开，涉及到元神上的东西，稍有不慎变成傻子就不妙了。 况且他还是个魂穿…… 翌日清晨。 小朝会。 林亦身为皇太子，自然不能缺席，早早地就在御书房候着。 林允宏换上朝服进来，看到林亦如标枪样站在御书房中，神色柔和：“皇儿辛苦了，朕自私了……没有给你任何缓冲的时间，便要你做这大衍的储君。” “能摘下吗？” 林宇笑着道。 林允宏板着脸道：“敢！你要是有这想法，咱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拴在东宫跟着御书房，天天给朕批阅奏折，出主意……” 林亦感觉两条腿冷冰冰的，还是算了。 还是安心当大衍的皇太子吧。 林允宏在御书房中坐了下去，笑看着林亦道：“皇儿这脑瓜子怎么长的？昨天赵泰跟朕汇报了你安排他的事，朕允了！” “儿臣谢父皇！” 林亦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旨意，最终肯定要陛下批准。 好在父皇也认可他的想法。 “谢什么？应该是朕要谢谢皇儿你……” 林允宏看向御书房外，仿佛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他叹了口气道：“当年随朕在北境厮杀的儿郎，太多太多朕不知道名字的将士了。” “是他们为朕打了胜仗，可朕却没能带他们回来。” “京城东边有座皇家园林，便将那座园林改造成将士陵园吧！” 林亦身形一震，朝着父皇拱手道：“那些将士后人，定会感谢父皇隆恩！” “感谢咱干什么？他们要感谢的是你这个太子。” 林允宏道：“明日你就要视察灾区，朕也给你准备了两样东西……” 这时，三殿大学士进入御书房。 林允宏没有再多说什么，跟林亦和大学士开始确定今天小朝会的基调。 时辰一到，林允宏便带着林亦前去奉天殿上朝。 …… 奉天殿朝臣并列。 小朝会并不是所有京官都要来，只是在皇城中当值的朝廷大臣。 简单的汇报一些大衍各府的情况，陛下作出批示，一切和谐。 但就在这时。 礼部一位官员很不识趣的出列，带着满腔怒意，道：“陛下，臣有本奏！” 三殿大学士看向那礼部官员。 哪里杀出来的？ 通常有这种他们都不知道的上奏，就是突发事件，也就是绕过了他们三位内阁大学士。 六皇子林琮眼睛一亮，下意思地看向太子林亦。 好！ 这下看你如何保住这太子的位子，才刚当上太子就寻欢作乐？ 得意忘形必遭殃。 林允宏沉声道：“奏！” 扑咚！ 那礼部官员跪在地上，大声道：“臣要弹劾太子殿下！” 哗！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就连皇帝林允宏都‘噌’的一下站起来。 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向那礼部官员，大骂道：“你弹劾什么弹？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太子是你能弹劾的吗？” 一点规矩都不懂，气的林允宏恨不得摘了此人的脑袋。 林琮愣了一下。 哪怕是当事人林亦，也有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感觉。 他仔细回想了下，好像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朝臣头铁，也跟着站了出来，道：“陛下息怒，应当让言大人把话说完，为何要弹劾太子殿下……” 林琮认可道：“父皇，还是让大臣们说说，皇兄肯定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说出来也好让皇兄以后改正。” “……” ‘这么挫劣的伎俩，老六你在宫中师承何人啊……’林亦心中为林琮默哀。 一个成熟的皇子，哪怕要对付太子，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啊！ 担心陛下不知道是你指使的？ 林允宏听到林琮的话后，当时脸都绿了……心中将惠妃周氏大骂了一顿。 这皇儿教的越来越不成人样了。 “说！” 林允宏淡漠道。 “太子私德不检，昨日下值后便去教坊司寻欢作乐！”那礼部官员正色道。 哗！ 朝臣哗然。 丑闻！ 这绝对是朝堂上天大的丑闻！ 大衍储君昨天的大朝会才定下，没想到得意忘形之下，居然去教坊司寻欢作乐。 身为太子，私德不检，严重是要被罢黜的。 林琮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已经料准父皇盛怒之下，拿鞋底抽打太子林亦的一幕了。 跟我斗？ 你个民间成长的皇子，拿什么跟我斗？ “……” 林亦听到那礼部官员弹劾理由时，便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差点没失态到笑喷。 教坊司？ 大衍教坊司早就取消了，如今教坊司被改造成了大衍周报官邸，这还是陛下敲定的。 这礼部官员要惨了。 老六估计也要懵逼了…… 林允宏短暂失神后，看向林亦道：“太子，言大人说你去教坊司了？” …… 求催更和评论~ 第374章 三诗一文，惊天地! “怎么会？” 圣子李西洋神色动容，内心开始慌乱了起来，他没想到林亦居然连着作出了两首鸣州诗。 要是接下来的文会中，没有三首鸣州以上的诗词文章，林亦还真有可能拿下魁元。 滕王林允英激动的快哭了，“陛下，皇侄的礼物太厚重，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送了……” 林允宏欣慰的不得了，道：“朕到时候从内库中拿一些，要不是知道你的银子，都花在为百姓谋福祉的份上，朕都懒得帮你。” 内库中没有银子，还有太上皇留下的一些御赐之物，可以送给皇儿。 他太秀了！ “林公子……” 连将圣院圣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凝香姑娘，此时已对林亦生出深深地敬佩之情。 她生出邀请林亦成为她入幕之宾的想法。 俏脸忍不住微红。 林公子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总比年龄大的要好。 “凝香姑娘，继续，墨有点稀，待会我要放大招……” 林亦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败李圣子。 在为往圣继绝学这一块，他还没将李西洋放在眼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明天的大朝会做铺垫。 当然。 还有个小私心，他确实看上了李圣子拉车的那头妖兽。 所以李西洋只是他扬名的踏脚石。 ‘有点惨哦！’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但心里面自然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想将他踩进尘土里。 当然凭实力，现在肯定做不到，但舞文弄墨这一块，对方难不成玩的过唐诗宋词…… “啊？” 凝香姑娘怔了怔，试探道：“还来？” “不然呢？多一首，多一重保险，稳中求胜嘛。”林亦现在正好诗兴大发。 他恨不得将所有跟岳阳楼有关的诗词都‘搬运’过来，让这些文人学士，见识我泱泱华夏的文人才气。 那是华夏文学史上的瑰宝。 “还……还没结束？” 有擅长诗词的学士坐不住了，头皮都感觉被林亦秀麻了。 两首鸣州诗了，还想怎样？ 小诗圣杜丕脸色煞白，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他感觉自己活在林亦的阴影中了。 圣院第七圣子状元杨子宁，神色从平静到现在的微微失态，儒衫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两首，以我现在的感悟与心境，全身心沉浸在岳阳楼中，或许能够作出来，三首……难！” 杨子宁看向师兄李西洋，以才气传音道：“李师兄，跟林解元道个歉吧！” 无影兽对圣院来说意义重大，毕竟是圣院的圣人坐骑。 若是输给林亦，老师出关可能不会轻饶李西洋。 “不可能！” 李西洋眼眸赤红，神色狰狞道：“不管怎样，你要拿出两首鸣州诗来，我要元神通古今，从历史长河中找出未曾传世的贯府之文……” 高傲如他，连圣人都曾庇护他，怎么可能选择认输，去跟林亦道歉？ 朝廷走狗，一个不得好死！ “哎！” 状元郎杨子宁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 林亦再次执笔沾墨，岳阳楼外才气都仿佛产生了灵智一般，不曾散去。 落笔成字。 林亦意气风发，朗声道： “楼观岳阳尽，川迥长江（洞庭）开。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当~ 天地才气再次自纸间冲霄而去，整个京城华天府都见到了那贯府才气。 “才高七斗，贯府！” 有人尖叫出声，气血直冲脑门，整个人惊的亡魂皆冒。 咔！ 案桌直接承载不起三首诗的重量，轰然破碎。 时间仿佛在岳阳楼中的众人身上停滞了下来，林亦见凝香姑娘愣在原地。 他拉着小时候抱过他的凝香姑娘，走到另外一张桌案前。 那桌案前的才子看到林亦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这特么的还是人啊？ 大家都是读书人，别卷了，求求了！ 但大部分读书人都在开动脑筋，疯狂参悟林亦的诗词，吸收游离的天地才气。 感动的快要哭了。 天降奇遇啊！ …… 凝香姑娘被林亦拉着，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不就是她幻想过的才子佳人，红袖添香吗？ “凝香姑娘，墨！” “恩恩~” 凝香姑娘顾不上其他，素手研墨。 林亦铺纸，继续执笔沾墨，落笔成字，眼中绽放出实质般的光芒。 这次压轴……决定就是它了！ 《岳阳楼记》 “予观夫京城（巴陵）胜状，在岳阳一湖（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皓月千里，浮光跃金……此乐何极！”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 林亦书写速度加快，朗诵速度也越发快速起来。 情绪与气势在此刻也酝酿到位，下笔如神，朗声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静！ 偌大的岳阳楼内外，鸦雀无声，所有人嘴巴微张，一脸呆滞地看着岳阳楼上的林亦。 此时此刻。 任何话语都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震撼，只觉得浑身发麻。 林允宏眸光闪烁，反复咀嚼林亦的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原来在皇儿的心中，这才是他对大衍的情怀。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林允宏眼眶微微湿润。 有子如此，父复何求？ 当~ 当~ 文道天音虽迟，但绝不缺席，响彻了整个华天府。 但这一次。 纸张上的文字却是迸射出耀眼的金光，随后浮空，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在碰触到这些金光的刹那，仿佛是被点燃的棉絮…… 在虚空中尽皆化成金色的才气。 一股刚正的浩然正气，瞬间充斥整个岳阳楼内外，浩然波动席卷。 所有文人学士文心震颤，与文宫齐鸣。 仿佛得到醍醐灌顶一般，无数文人学士欣喜若狂起来。 “浩然正气！” “是浩然正气！” “鸣府，又是鸣府文章，林解元大才，大才啊！” 唰！ 岳阳楼内外文人学士，猛地站起身来，酒菜撒了一地，花魁娘子花容失色…… 他们眼眸赤红，死死地盯着林亦，以及那化成金色小字的《岳阳楼记》。 他们发现此文章，竟然铭刻在了岳阳楼的铭楼碑上。 这岳阳楼的主人捡大便宜了！ “本王……本王的岳阳楼又要名传天下了？” 滕王林允英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那铭楼碑上的《岳阳楼记》。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唰！ 六皇子林琮站起身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亦，心中又惊又怕，低喃道：“还好……还好他不是大衍皇子。” 浩然正气是后天修出来的，当年父皇也是在北境修出浩然正气，平定战乱。 他有机会。 不过一个外人拥有浩然正气，他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此时此刻。 圣子李西洋一屁股坐在软塌上，神色可见的煞白，心中嫉妒的浑身发抖。 如果他修出浩然正气，那就是圣主继承人。 该死！ 但现在不仅仅是继承人的问题。 而是。 他输了…… 林亦连续三首鸣州贯府诗，一首鸣府文章，直接将他的路堵死了。 呼哧！ 青山书院李墨白脸色涨的通红，胡子狂抖，指着林亦道：“不当人子啊，答应要赠老夫一首的啊……” …… 括号内的是正版，改动是为了迎合小说背景，勿怪小妹……求评论和支持！ 第397章 段位太低就别秀 “回父皇，儿臣确实去了，但……” 林亦如实回答。 但话还没说完，众朝臣便哗然出声。 礼部言大人更是激动的身体颤抖，再次开口道：“陛下，臣所言非虚吧！臣恳请陛下罢黜太子，另立贤明。” 其实早在林亦嫡皇子身份未曾曝光前，皇城中就有官员流传出消息。 说教坊司重开，乡试解元与国子监女学士彻夜未出，颠鸾倒凤…… 可谓是带坏了朝堂风气。 消息来源真实可靠。 “哈哈哈……” 陛下林允宏没绷住，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盯着那礼部言大人道：“言大人被人当枪使了，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满朝皆知！” 言大人正色道。 “你是惠妃远房亲戚，朕没猜错的话，这是惠妃指使你干的吧？” 林允宏哪能不知道这位礼部言大人的背后站着谁。 无疑是六皇子林琮。 但他不能将林琮抖出来，他一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兄弟相残。 他宁可当作林琮不知道这一切。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将惠妃拉出来敲打了…… 礼部言大人愣了一下，脸色涨红道：“难道陛下就因为臣指出太子殿下德不配位，就想到背后有人指使臣？” “臣是惠妃娘娘的远房亲戚没错，但臣是凭实力站在朝堂上的，与惠妃娘娘没有任何干系！” “臣今日若因为弹劾太子殿下，而失去官身，臣无怨无悔！” 咚！ 他跪地叩首。 “大衍储君，应当贤明仁德，可太子成长民间，不懂规矩，乱了礼制，立储当日，流连教坊司，夜夜笙歌……” “臣等恳请陛下罢黜太子！” 哗啦啦！ 朝堂上二三十个大臣，同时跪在地上请命。 不少朝臣议论纷纷。 龙卫指挥使严双武站出来道：“诸位大人不免好笑，教坊司早就属于历史，太子殿下如何流连教坊司，夜夜笙歌？” “严大人身为龙卫指挥使，却连这都不知道？失职，严重失职！” 有大臣怒视严双武，朗声道：“陛下，臣要弹劾龙卫指挥使严双武……” 严双武愣住。 这些老家伙还真是疯狗一样，现在是谁为太子说话，就逮着谁咬了。 他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这些跳梁小丑。 随后赵泰与陈敬之也相继出列，不出意外也被那些老臣咬了一口。 陈敬之不服，挺直胸膛，斜视众老臣道：“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却听信坊间传言，诬蔑当朝太子，罪大恶极！” “太子殿下从津天府回京，未曾休息一日，兴办大衍周报，为大衍社稷呕心沥血，为国为民，不曾有丝毫怨言，文会上，更是为朝廷夺得魁元，劳苦功高……” “甚至明天，太子殿下将要代天子出巡，视察南方灾情，尔等不关心如何赈灾，却在朝堂上挥舞大棒，构陷诬蔑太子殿下，简直卑鄙无耻！” “在陈某看来，尔等身为朝臣大臣，不仅未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在朝堂上开创一番事业，反倒是人到中年，便垂垂老矣，腐朽不堪，尔等就应该辞官致仕，免得祸乱朝廷。” 朝臣再次哗然，开始打量这个空降工部郎中位置的新官员。 那些跪在地上弹劾太子的大臣们，更是纷纷怒视陈敬之：“住口！” 他们脸色涨的通红，感觉遭受到了奇耻大辱。 “陈敬之，骂得好！” 林允宏不禁对陈敬之刮目相看，这小子锋芒毕露，简直就是一柄朝堂上的一柄利剑。 ‘陈敬之真是个人才啊！’ 即便是颇有‘喷人’心得的林亦，也被陈敬之的这番话，说的起了鸡皮疙瘩。 朝堂后继有人。 林允宏看向那群怒目圆瞪的朝臣，道：“你们还真是沉不住气，太子殿下去教坊司是朕安排的……” “？？？” “陛下？ 众朝臣当时傻眼，朝堂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那些跪在地上弹劾太子的朝臣，一时间语噎，彼此大眼瞪小眼。 “言丛，去一趟皇城教坊司，好好看清楚匾额再回来汇报，告诉朝臣，那是什么地方！” 林允宏走到言丛跟前，右手虚空一点，言丛身前的空间扭曲。 随后林允宏抬起脚将言丛揣进了扭曲的空间当中，“给朕好好看清楚！” …… 言丛从一人高的虚空掉落下来，恰好摔在了大衍周报官邸门口。 “教坊司！” 言丛年轻时是这里的常客，瞬间就知道陛下将他送来了这里。 他抬头看向教坊司匾额，发现被红布遮盖。 他袖袍一挥，那红布被才气抖落，看清楚那匾额上的四个字后……言丛身体软倒在地。 “大……大衍周报！” 言丛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冷汗直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教坊司’，而是‘大衍周报’？ 是谁！ 是谁在流传这里是教坊司的？是谁告诉惠妃娘娘，说太子下朝后，就在教坊司中颠鸾倒凤？ 下一刻。 言丛身后的虚空扭曲，一股力量将他拉入其中。 再出现时，再次回到了朝堂之中。 扑咚！ 言丛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言大人，你抖什么？” “今日我等是为大衍社稷着想，死亦何妨？” “是不是教坊司？坊间都传开了……” 其他朝臣纷纷开口。 林亦也不说话，这是针对他的弹劾，沉默看戏就好，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老六林琮。 发现林琮现在还迷之自信，心中不免叹息。 小老弟没经历过毒打，还很天真。 “言丛，看清楚了吗？”林允宏的声音响起。 “臣……臣看清楚了！” “是什么？” “大衍周报！” 言丛头贴在地板上，触感冰凉，身体肉眼可见的哆嗦起来。 事情不调查清楚，就诬蔑构陷当朝太子，下场已经注定。 朝堂上再次哗然。 陈敬之双手拢在袖袍中，神色平静，深藏功与名。 “什么？” “不是教坊司？” “是谁在传那是教坊司的？” 那些抓住机会使劲弹劾林亦的朝臣，气的险些暴走，心神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有老臣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言丛，你们几个递交辞呈吧！” 林允宏正视朝臣，道：“以后谁再说弹劾太子的，朕摘了他的脑袋。太子是朕立的，除了朕，没有谁有资格说弹劾太子。” 说着他扭头看向六皇子林琮，道：“告诉你母后，朕给她一次机会，还有你……搬出仁景宫，去国子监读书修行，不必在朝堂上听政了！” 嗡！ 林琮感觉脑海中炸裂，脸色惨白，心肺仿佛都要裂开了。 ‘段位太低就别秀啊！’ 林亦叹息。 他什么都没干，老六就自己倒下了…… …… 求催更求数据~你们的支持是小妹的动力！ 第375章 士为知己者死 “浩然正气的鸣府文章，参悟将有无上造化！” “有兄台讲解下吗？在下才疏学浅不太懂……” 众学士迫不及待的想要参悟，可碍于思想境界不够，不得精髓。 便在这时。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自岳阳楼外的角落中响起：“前文不难领悟，你们难以领悟的是最后那一段精髓。” “若你们能够领悟，并学以致用，以身作则，大衍朝廷必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有文人学士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以为你是……” “陛下！” 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认出了林允宏，大吃一惊。 那文人学士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面若死灰。 哗啦啦！ 整个岳阳楼内外的官员，从三殿大学士到六部尚书与侍郎……顿时跑到林允宏身边，拜倒在地： “臣等拜见陛下！” 那些国子监与翰林院学官，以及文人学士也都纷纷跪伏在地。 文会没召开的时候，他们就听说陛下可能会亲临会场，没想到陛下早就来了。 “滕王！” 众人随后也看到了陛下身边的滕王，纷纷揖礼。 “父皇！” 岳阳楼中的六皇子林琮，还有八大老国公和世子，纷纷走到林允宏身边行礼。 唯独圣院学士与青山书院中的某些反骨仔，在一旁无动于衷。 圣子李西洋这时候才明白，那股让他感到窒息的威压，就是来自这位大衍国君。 ‘想要赖掉赌注……怕是有些难了。’ 李西洋儒袍下的双拳紧握，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凭什么林亦又能作出鸣府文章？ “都起来，朕过来就是凑个热闹，没那么多规矩，趁林解元文章引来的浩然正气未散，你们抓紧机会参悟吧！” 林允宏似乎有意让朝臣们领悟林亦的文章，看向朝廷官员，道：“林解元这篇文章写的好，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 众朝臣自然点头称是。 随后岳阳楼内外的众人，在参悟《岳阳楼记》后，一个个神色动容起来。 看向林亦的眼神都难免多出几分敬意与钦佩。 林亦在观岳阳楼风景的时候，触景生情，作出了这篇文章。 在朝堂做高官就应该心系百姓，在民间也不能忘记关注国家安危。 既然做官也担忧，在民间也担忧，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感到快乐呢？ 而林亦的回答就是：在天下人忧之前先忧，在天下人乐之后才乐。 只是这样的人有吗？ 如果没有……又能跟谁一道？ 有官员莫名地感到几分羞愧，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是林亦这样的想法。 升官发财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有文人学士感慨颇深，自岳阳楼中起身，朗声道：“学生想拜入朝廷，进入国子监……跟林解元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众人看去，露出惊容。 那青年长相俊秀，身穿青色儒衫，眼神坚毅，闪烁着光芒。 “是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杨辉，上届殿试状元……他不是说要寄情山水，当一辈子的闲云野鹤，此生都不入朝廷和圣院以及书院吗？” 有人认出了杨辉的身份，感到疑惑。 “八大才子？” 林亦看向那个说要跟他一起，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青年。 杨辉神色肃穆，眼神真挚地看着林亦，道：“在今天之前，我依旧是这个想法，但林解元写出我心志，士为知己者死，从此我愿入朝为官，为大衍国泰民安而为官！” 话音落下。 浩然正气化成精纯浑厚的才气，直接融入杨辉的文宫当中。 这一刹那。 他同样不受圣院文道规则所影响，境界从七品……直入五品德行境！ “什么！” “破……破境了？” “他没有朝廷官气加持，更无圣院才气灌顶，他怎么会突破？” 不少文人学士心神动容起来，眼神中尽是骇然之色。 唰！ 圣子李西洋才刚坐下的身体，猛地站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八大才子的杨辉。 他为何破境了？ ‘这杨辉才华横溢，但没有拜入圣院跟书院，受文道规则限制，始终无法突破，但现在他参悟了《岳阳楼记》……’ 林亦愣了一下。 不禁怀疑杨辉境界不受文道规则限制，是不是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就像他当初凭借正气歌，强行接引浩然正气入体，连圣主都拿他没办法。 他破境也不受圣院影响。 李文博参悟了《周易·系辞》，也不受圣院文道规则的影响。 “我也要跟林解元一道，为大衍百姓读书！”有人趁热打铁大声许诺。 他双手撑开，准备跟杨辉一样破境。 安静！ 场面极度尴尬。 嘎嘎~ 林亦仿佛在此人头顶看到乌鸦飞过，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林亦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或许这个诗词打破文道规则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说……有人率先领悟了，那么可以破一次规则。 想想也是。 如果诗词文章有这种能力的话，那圣院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读书人拜入圣院，就是因为圣院能够帮助他们破境。 “状元郎杨辉，朝廷永远向你敞开大门。”林允宏看向杨辉。 “学生谢陛下！” 杨辉躬身揖礼道。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林亦弯腰鞠躬，他知道自己破境是因为林亦的这篇鸣府文章。 只是他心中非常困惑，林亦的文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 连文道规则的限制都能打破。 林亦朝着杨辉微微颔首，他记住了这个状元郎，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成为他的班底吧？ 杨辉破境的事，在岳阳楼内外引起一阵骚动。 许久。 天地浩然正气散去，众人也从领悟状态中退了出来，不少人眼神发生了变化。 显然被岳阳楼记这篇文章所影响。 ‘是时候打脸李西洋了……’ 林亦心情颇为不错，放下笔，扭头看向李西洋道：“李圣子？你觉得在下能否夺得这次文会的魁元？” 李圣子脸色铁青，继而涨的通红，眼中都快喷出火来。 他能说不能吗？ 鸣府文章是那么好作的吗？就算让大儒出手，那也是元神通古今，在历史长河中寻找遗失的神作。 但那等文章，又岂是那么好找的？ 可要是说能，那就证明他输了，京城才子无人能媲美林亦。 哪怕是圣院也不行。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世家子弟跟寒门子弟斗诗，最后寒门子弟将世家子弟的脸打的啪啪响。 “圣院可有弟子愿意出手？” 李西洋没有回应林亦，目光在圣院学士身上游走，但所有人都怂的低下脑袋。 不敢不敢! “师弟？” 李西洋盛怒之余，将希望落在了第七圣子，今朝状元杨子宁身上。 第376章 李西洋:我服! “……” 杨子宁沉默，摇了摇头，抱拳道：“李师兄，抱歉，诗文我不如林解元。” 两首鸣州诗是他的极限。 代价就是今后可能很难再突破，人最难超越的永远都是自己。 既然没办法超越林亦了，为什么还去费那个劲？ “你可是状元杨子宁，我圣院第七圣子，甘愿认输？” 李西洋声音低沉道。 “不然呢？” 杨子宁耸了耸肩，先是瞅了眼林亦，再看向师兄李西洋，道：“难不成李师兄认为有人能够超越林解元的三诗一文？” 这话就好像在问李西洋，你行你上…… 林亦也不着急，他环视岳阳楼内外的文人学士，道：“在下并非针对在座的各位，只是想问问，这文会魁元我先拿着行不行？” “不行的话，当我没问……” 林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反派，担心要是也遇到个穿越者…… 明天大朝会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连父皇的脸都要丢尽。 好在。 “林解元当之无愧的魁元，我等敬服！” “服！” “心服口服！” 众文人学士纷纷开口，向林亦道贺。 文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众人到现在脑袋都是麻的。 遇到这样一个妖孽，好像文会专门为他而开的一样。 不对。 自古以为文会不就是为那些妖孽准备的吗？只不过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妖孽。 林亦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圣子李西洋，道：“众多文人学士都觉得魁元非我莫属，李圣子不会不服吧？” “不服也行，你也来！” 李西洋心头震怒，真以为他不敢燃烧寿元的方式，去历史长河中寻找遗失的神作？ “当然我还有压轴的……”林亦似笑非笑道。 李西洋顿时脸色一变，心想不就是赌输了吗？下次赢回来就是。 没必要牺牲寿元去干这种事，人应该肚量大点。 “我服！” 圣子李西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整个人近乎虚脱。 骄傲如他，没想到今天却向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少年认输。 不甘心啊！ “好！” 林亦环视全场的文人学士，道：“还请诸位给在下做个见证，李圣子这头圣兽现在归我的。” 李西洋：“？？？” 骂人？ “对，恭喜林解元！” “什么林解元，得叫林魁元！” 众文人学士也是乐意看到这种好戏上演，加上他们确实佩服林亦的才华，又得到不少好处。 这时候自然是为林亦说话。 李西洋神色冰冷，道：“无影兽通灵，一生只会认一个主，极其忠心，本圣子的圣兽输给了你，但不能保证它会跟你走！” ‘这家伙不早说？靠……’ 林亦没想到李西洋还留了这么一手，不过这有关系吗？ 没有！ 因为圣兽只是彩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扬名就行了。 不用猜也知道明天的大朝会，这些朝臣会如何描述今天的文会了。 怕是能将他吹上天。 “在下也不会强兽所难！”林亦平静道。 “恩？” 李西洋眉头一皱，他怎么在林亦的话中，听出了一种他似乎看不上的语气。 什么意思？ 凭什么圣人的坐骑也看不上？ 李西洋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将林亦直接在此地抹杀。 随后。 林亦见差不多了，便走到凝香姑娘身边，准备将那三首诗收起来。 他打算丢去京城多宝阁卖掉，将卖掉的银子拿去南方赈灾。 早在他跟李西洋对赌的时候，其实就有这种想法，先打出名气。 再将诗词拍卖给那些有钱的读书人，将银子捐献给大衍百姓。 想必前世圣贤知道自己的初衷，也不会怪罪他吧？ 凝香姑娘红着脸道：“文会过后，林公子若有空可到红袖坊找小女子……” 林亦愣了一下，鼻尖闻到凝香姑娘身上的体香，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好在他定力贼强：“日后再说……” …… 与此同时。 回到岳阳楼中的六皇子林琮，对国公府世子赵甲山道：“这林解元虽说性子有点狂，但若收入麾下，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赵甲山点头道：“殿下可将林亦与那状元杨辉一起收入麾下，有这一对卧龙凤雏相助，大衍储君……” “有道理，不过本皇子现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林琮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要让林亦感受到他的诚意。 赵甲山眯了眯眼睛，道：“这次文会，不是有好几百万两银子吗？初衷就是吸引京城天骄过来，拉拢班底……” “那不如花重金买下林亦的那三首诗？既让林解元感受到殿下对他的欣赏，也让他明白殿下的诚意……” 临时军师赵甲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折扇，轻摇道：“最重要的是，给其他天骄透个底，殿下是个惜才之人。” “同时也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了一回，” “善！” 林琮赞赏地看了眼赵甲山，说行动就行动，看到林解元收拾好了诗作，便朗声道：“林解元，可否稍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被林琮吸引了过去，心想主办文会的六皇子，这是对魁元抛出橄榄枝了？ 林亦看向老六林琮，疑惑道：“殿下有事？” “林解元才华横溢，三诗一文惊四座，本皇子主办这次文会，意在汇聚京城天骄，以文会友，同时给京城才子一个展现才华的舞台。” 林亦笑看着林亦，道：“本皇子是个爱才的人，对有才之人的诗词也颇为热衷收藏，所以想让林解元能够割爱，将那三首诗让给本皇子……” ‘想屁吃啊！’ 林亦听到林琮这句话，差点没忍住上去揍他一顿。 但林琮接下来的话，却让林亦觉得老六其实也不算坏…… “当然本皇子作为感谢，也愿意赠予林解元白银七百万两！” 读书人之间的交易，怎么能够说买卖呢？ 得称为互赠！ 林允宏错愕地看着雪中送炭的林琮，心道：“这国公府的银子，还真就进了皇儿的口袋了？这下大衍周报就不愁没银子了……” 林亦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鸣州诗真迹的价值，在多宝阁一首能卖几百万两银子。 虽说这三首诗已经外泄，但也是半真迹，加上一首贯州诗…… 神了！ 价格差不多就是七百万两银子。 林亦朝着老六拱手道：“学生知道殿下也是爱诗之人，难得这三首诗能入殿下的眼……” 稍作犹豫，加上几分肉疼的表情，林亦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学生便将这三首诗赠予殿下，算是感谢殿下举办了这次文会，让学生文思泉涌，留下了几篇拙作。” ‘果然有用，这林亦已经被本皇子收服了一半……’ 林琮心中大喜，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明天大朝会，父皇肯定会赞赏他的眼光。 知道如何去留住人才。 当下，林琮便让国公府世子赵甲山，将装着金票的锦盒送下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八大国公心中虽然肉疼，但考虑到这是储君林琮收服大衍文会魁元，倒也不算亏。 毕竟连圣院圣子李西洋，都输给了林亦。 陛下肯定会对他们加以褒奖。 所以，这银子还是花得值！ 第398章 太子出巡 “父皇，儿臣……儿臣什么都没干，为什么？” 林琮脸色煞白的看着林允宏。 “幸好你什么都没干。” 林允宏看了眼林琮，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漠与心痛。 天家就是如此，既然皇长子已经成为太子，那么便让林琮彻底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远离朝堂。 “退朝！太子，随朕去御书房！” 林允宏站起身，一甩袖袍，转身便朝着偏殿走去。 朝臣散去。 林亦经过林琮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朝御书房走去。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御书房。 林亦进来的时候，林允宏已经换上了常服，御桌上静静地放着两样东西。 一枚玉佩，以及斩妖剑。 ‘斩妖剑给我防身，那玉佩是？’ 林亦大概猜到父皇会让他带上半步天劫文宝斩妖剑，但那玉佩猜不出来。 “父皇！”林亦躬身揖礼。 “皇儿，你明日就要离京出巡，朕对你有很大的信心，这斩妖剑你依旧带上！” 林允宏看向玉佩，道：“这玉佩中有朕加持的浩然正气，关键时刻捏碎它，可让你暂时拥有四品君子境的实力……不过时效只有半个时辰。” “另外，这次前往灾区，朕依旧让严双武庇护你的安全，多带些龙卫去，到时候也好出把力。” 林允宏多少还是担心林亦的安危，儿行千里父担忧。 “谢父皇！” 林亦对此行是有顾虑，毕竟南方灾情背后有人道宗和万妖国的影子。 此去会遇到什么存在，都是未知数。 现在有斩妖剑跟林允宏加持过的玉佩，还有滕王的银龙软甲，林亦持乐观心态。 “你修为尚浅，朕本意是不想你去的，但想到你身怀浩然正气，朕应该放手让你去闯……” 林允宏不舍地看着林亦，但随后脸上浮现笑容，道：“朕在京城等你回来。” “灾区的百姓，朕就交给你了。” 如果是其他皇子出巡，他肯定各种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次去灾区的是林亦，他千万个放心。 唯一牵挂的就是……心中的那份不舍。 才相认没多久，又要分别。 林亦心系灾区，向林允宏承诺：“南方灾情一日不结束，儿臣便一日不回京。” “儿臣会与灾区百姓共克时艰，走出困境！” 林允宏眼眶微微泛红，轻轻扬手，玉佩与斩妖剑漂浮在林亦面前。 但随着林允宏手指轻点，斩妖剑化成一枚手镯，套在了林亦的手腕上。 “想要用它的时候，灌输浩然正气即可，这是上任工部尚书邓太阿最得意的作品……” 林允宏笑着解释。 “真神奇！” 林亦这才觉得正常，不然他还以为穿越的是一个架空的历史朝代。 “中午在宫里用膳，先帮朕批阅奏折，拿着……” 林允宏把林亦当成了免费劳动力，将一沓奏折交给他处理。 林亦大呼不公平。 他发现父皇的御桌上，只有小小的一部分，自己桌上的才是大头。 父皇太坑，伤不起！ …… 与此同时。 仁景宫。 六皇子林琮失魂落魄的回来，整个人精神恍惚，连宫女的问候都没听到。 惠妃周氏内心忐忑，不断祈求，希望朝堂一切顺利，最好将林亦的太子身份罢黜。 “娘娘，殿下回来了！” 婷儿激动的进殿汇报，她从皇城不少官员哪里打听到，红袖坊确实重开了。 连匾额都重新挂了上去，被红布遮挡，隐约可见‘教坊司’几个字。 消息非常可靠。 “好！” 惠妃娘娘在婷儿的伺候下穿上鞋子，很快便等到了林琮进殿。 “琮儿，陛下是不是罢黜了太子？言丛跟那些大臣是否出面弹劾太子？” 惠妃周氏关心结果。 林琮抬头看了眼惠妃，点头道：“弹劾了，但是消息有误，儿臣跟母妃被坑了……” “儿臣很后悔，没有亲自去弄清楚，太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 林琮将朝廷上发生的一切，尽数告诉给了惠妃周氏，她娇躯剧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 惠妃周氏感觉浑身发冷，陛下的话无疑将她打入冷宫。 让林琮搬出仁景宫，去跟国子监学士同住同修行，更是直接剥夺林琮立储的资格。 虽然现在林亦是太子，但只要不登基，琮儿就有机会，可现在他的地位连七皇子都不如。 “母妃，我不要搬出宫去，我不要去国子监，我是大衍皇子，才不要跟那些凡夫俗子同住同修……” 林琮委屈地哭出声来：“父皇他太偏心，就因为他是嫡皇子，就什么都偏袒他？他有什么本事？” “他的那些主意，还不是父皇告诉他的！” 林琮不认为一个民间长大的读书人，能跟他相比，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安排好的。 “不急，琮儿不急，还有机会！” 惠妃周氏不可能放弃，她将林琮搂入怀中，眼神阴翳道：“他不是要出巡吗？” “母妃，你要干什么？”林琮大惊失色。 “你不要管，也不用知道，你现在唯一做的，就是在国子监好好读书修行，表现好一点，有时间就进宫拜见你父皇……” 惠妃周氏正色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父皇必然收回成命，只要太子回不来，你照样能重回朝堂。” “母妃？” “你别问，娘背后的势力你无须知道，收拾东西去国子监吧……” 惠妃周氏松开林琮，背对着林琮跟宫女，道：“婷儿，给殿下收拾东西，送殿下去国子监！” “是！” …… 入夜。 林亦在大衍周报官邸中，为郑宇和长孙策他们留下了一些话。 让他们务必在工部活字模送达的第一时间，便着手印刷。 同时龙卫指挥同知赵泰会安排发行事宜，可以完全信赖。 这段时间。 林亦确实辛苦，感觉到了身为大衍太子身上的责任，也理解父皇的不易。 真的是时刻都要心系天下苍生。 既要考虑如何使得大衍变得更好，也要思考如何改变这个糟糕的世道。 读书人以文乱法是顽疾，任重道远。 人道宗更是令人厌烦，隐藏的极深，时不时出来闹腾一下。 这次大衍周报跟驿站凑巧碰上南方的灾情，只希望它们能够发挥出威能，让大衍官员和百姓，都能感受到放开驿站跟大衍周报带来的神效。 助他打开局面。 “期待众志成城的那一刻，我在南湘府和南苏府，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翌日清晨。 林亦收拾好所有东西，走出公房的时候，发现长孙策等人列好队相送。 周报官邸外，是太子出行仪仗。 圣院那头圣兽驮着辇车，就停在官邸大门外面，看到林亦走出后，发出兴奋的鸣叫。 辇车旁边站着的是，老熟人龙卫指挥使严双武，脸上带着笑容。 ‘这次离京，严双武可以好好放松了，他这次神色表现的很轻松！’ 林亦走了过去。 “卑职（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众人起身，严双武上前揖礼道：“太子殿下，龙卫在京城外候着，随时可以出发！” “好！” 林亦点头，没有延误时辰，登上辇车跟长孙策等人告辞。 依稀看到送行的队伍中，有许清搀扶着的郑宇，还有躲起来的工部郎中陈敬之、赵泰、连龙卫百户花扒光也在其中。 他微微颔首。 随后圣兽无影兽吼了一声，通体光芒大作，身下的影子又化成一头无影兽。 霎时特效全开，脚踏祥云，载着林亦直接腾空，往城外飞驰而去，宛若圣人出巡…… 严双武松了口气，笑道：“这次出行可以好好放松，不必被太子殿下榨干了……” 他展开身形，与随行的太子仪仗队伍追了上去。 …… 白天就已经上传更新了，系统抓取太慢！ 第399章 书院记名弟子——林亦 皇宫。 宫墙上，林允宏看着皇城方向，那里有圣人出巡的异象出现，并远离皇城。 “皇儿，要快些成长起来，有件事朕忘记跟你说了，老祖宗伏羲为咱人族争取的时间……没有多少年了！” 林允宏想到那个历代只有天子才能知晓的秘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但旋即他选择释然。 “太上皇为朕争取了几年，将来……朕也会为你争取！” 林允宏不舍地收回目光。 …… 此时。 京城外。 两千余龙卫精锐整装待发，千户徐景清点完人数，开始讲解此次南巡的任务。 主要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但大概率会有一场恶战。 因为南方灾情牵扯到了人道宗与万妖国，事情很不简单。 没过多久。 京城方向传来一股波动，徐景与另外两大千户有所察觉，回头望去，顿时心中大惊。 虚空上，两头鹿头虎躯的白色圣兽，周身绽放璀璨霞光，正拉着辇车飞驰而来。 像是圣人出巡。 “太子殿下？” 徐景很是惊讶，据他所知，这是圣院圣子李西洋的那头圣兽。 但在前些天的文会上，李西洋将其输给了一个名叫林亦的少年。 恰好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太子殿下真名的人，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很快。 徐景便看清楚了辇车上的人影，正是已经成为太子殿下的林亦。 只是他没想到，传说中这个一生不事二主的圣兽，居然被太子殿下给降服了…… 这就很离谱！ 林亦示意圣兽落地，随后圣兽驮着辇车停在了龙卫大军前。 没多久严双武跟太子仪仗队伍一并赶来。 别看圣兽特效全开，其实林亦有意让圣兽放缓速度，不然严双武他们跟不上来。 没办法集结。 此时林亦辇车落地，徐景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徐景，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哗啦！ 铁甲交击声响彻，众披甲龙卫齐齐单膝跪地，向林亦行礼。 “起来！” 第二次再跟徐景这群龙卫精锐见面，林亦心情澎湃，这让他有种干大事的感觉。 上次清理津天府官府毒瘤，这次将是参与赈灾，庇护一方百姓。 “诸将！” 林亦站在辇车上，目光环视众龙卫，神色道：“津天府之行，孤因有尔等相助，得以顺利完成陛下所托，解救大衍女学士。” “而今南方两府灾情，致使百姓困苦蹉跎，流离失所，孤代天子巡视，望尔等尽心尽力，以解救百姓苦难为己任。” “此次南巡，任重道远，更是对尔等的巨大挑战……” “人道宗与万妖国在背后作妖，此去灾情不灭，妖道不破，誓不还京！” “天佑大衍，天佑龙卫！” 林亦朗声道。 那一句‘天佑大衍，天佑龙卫’，让众龙卫精锐热血沸腾。 他们齐声高呼‘天佑大衍，天佑太子’，声音高亢，震散云霄。 “出发！” 林亦大手一挥，太子仪仗升起太子旗帜，圣兽拉辇，脚踏祥云腾飞。 大军开拔！ 严双武心潮澎湃，燃烧墨宝加持战马，日行万里…… …… 南湘府。 云州青萍书院。 院长贺万城坐在书阁中，笔下书写下第七件画术墨宝，心力交瘁。 “灾情反反复复，明显背后有高人作妖，可对方隐藏的太深，只能先保百姓。” “圣院有规矩，书院不得插手民间之事，可老夫亦是从民间走到今天这一步，怎能忘本？” “纵是圣院责罚，老夫也要去做这件事……” 画术墨宝跟文道画术一样，都拥有很多神效，一个是提前作画。 另外一个是现场以文笔勾勒。 相对来说，提前准备好的画术墨宝，效果会比现场施展画术要更好。 因为画术以画作形式呈现，栩栩如生，蕴含的才气充斥每个细节。 就像当初平洲书院的郑知秋，一幅美女图，让贺万城吃尽了苦头。 现在贺万城制作的画术墨宝，就是那种可以庇护方圆百姓不受寒气侵袭的画作：烈阳图。 这加持了他几乎全部才气的‘烈阳图’，起码能够抵挡一阵时间。 等到朝廷的赈灾物资抵达南湘府，那么他就可以默默退出，好好休息一阵子。 “蓉儿？” 贺万城收好画术墨宝，想让贺有蓉带去受灾的地方。 神识感应，没有发现闺女贺有蓉的踪迹。 他去往贺有蓉的房间，看到房间中留下的一封信： “爹，女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书院是读书修行的地方没错，可读书修行难道就高人一等了？” “圣院规定书院不插手俗世，只需专注文道修行，可现在南湘府多地百姓受灾，为什么书院还要无动于衷？” “爹，你在害怕什么？” “不要怪女儿，女儿跟书院师兄师姐们去灾区救人了。” 贺万城看完信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傻闺女，不枉为父教你读书修行先做人，爹不是害怕什么，而是爹若违背书院规矩，是要受圣裁的！” 贺万城不认为圣裁之下能够活下来。 但现在。 他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也见过鸣州贯府和贯州之诗，这辈子文道彼岸也不再奢求。 “读书数十载，老夫还能为大衍百姓做些什么？大抵就是这最后一次了……” 哗啦！ 贺万城穿上夫人曾经为他亲手做的素白儒袍，带上七件画术墨宝，离开了青萍书院。 同时也留下一封信。 如果他回不来，请将青萍书院交给他的记名弟子——林亦！ 请他照顾好他的闺女贺有蓉。 …… 同样在这危难时刻。 南湘府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也带上墨宝离开书院。 在圣院与插手俗世之间。 他选择了俗世。 本就俗世一凡人，没必要一心洗去身上的凡尘味。 何为君留下一封信，内容跟贺万城的高度相似。 那就是他若回不来了，就将君集书院交给他的记名弟子——林亦。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有闺女！ …… 平洲书院。 院长郑知秋留下一封书信在书阁，拿着一本画册便趁夜离开书院。 可就在他前脚刚离开书院，后脚就有不少书院学士跟着溜了出去。 这次南湘府突兀地遭遇有史以来的最大雪灾，家乡不少地方已经受灾。 但院长郑知秋不准他们离开书院一步。 因为他们现在是圣院入册弟子，就要遵守圣院不插手俗世的规定。 可他们心里清楚的很，院长不就是不想让他们被圣院责罚，才选择孤身赴灾区吗？ 但他们也不怕。 读书不为民解忧，不如回家养猪去！ 第377章 割袍断义 林亦含泪收下老六的七百万两银子。 ‘卖诗看似捞了读书人的银子，实际上我搬运来的诗作，反而助长了他们的修为……’ 林亦也不想这样。 但他别无选择，前世亲历过好几次大的灾难，国家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人。 现在大衍南方正发生雪灾，百姓流离失所，他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人。 这些银子分摊下去不多，但至少是一份希望。 “卖诗救民，圣贤一定不会怪我……”林亦心中这般想道。 接下来的文会，林亦期待有谁能够惊艳四座，但众人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在诗词文章上没有任何人出手，时不时打量着林亦，扭扭捏捏，不敢献丑。 但是青山书院的大夫子弟子唐虎，现场作出的一幅《虎啸山林图》，让林亦眼前一亮。 居然有几分唐寅的风骨。 不过那老虎不够生猛，肚子圆滚滚的，有些萌态，用唐虎的话来说…… 这是一头凶猛的妖虎，刚吞了猎户，所以肚子显得特别大。 那一吼也代表百兽之王的威严。 这幅画才气贯州，让气到险些头秃的李墨白大为振奋。 “这是老夫弟子唐虎。” “他的画老夫教的。” “儒剑仙李墨白？对，对，这正是老夫！” 李墨白心情愉悦，跟周遭过来敬酒的朝臣和上了年纪的老儒生交谈甚欢。 …… 文会还在继续，但经历了林亦献词和三诗一文的高潮，后面的文会很令人兴致泛泛。 最后成了各文人世子彼此饮酒作乐，花魁娘子在怀的风月时刻。 大衍皇帝林允宏起身离开，心中莫名期待明天的大朝会。 这样的皇儿，他恨不得马上让文会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大衍嫡皇子，未来的储君。 林亦献词的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与鸣府文章中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堪称官员与读书人的典范。 他从没有感到这么欣慰过。 真正的才华，就应该是林亦这个样子。 “父皇，等等儿臣！” 六皇子林琮见父皇起身离开，连忙追了上去，身后八个老国公也小跑跟了过去。 林亦也琢磨着该去牵走李西洋的圣兽了。 就在这时。 李文博则趁大家都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想起林亦对他的吩咐。 心中挣扎过后，突然对着林亦的背影，大声道：“林亦，你给我站住！” 哗！ 岳阳楼内外的人，顿时被吸引住了目光。 以酒解愁的李西洋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看到李文博大叫林亦的一幕，心里顿时舒坦了起来。 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了。 ‘皇儿的书童在干什么？’ 林允宏皱着眉头，停下身形，林琮一个急停，差点野蛮冲撞。 幸好滕王按住他肩膀，没让他当场出糗。 “父皇不用停下来的，儿臣追得上……”林琮感动道。 但他发现父皇的目光似乎不在他身上，顿时一惊，扭头看向身后。 居然是文会魁元林亦。 林琮：“？？？” …… 站在岳阳楼外的林亦，抬头看向楼上的李文博，心中不免期待起来。 林亦板着脸道：“李文博，当我的书童是不是为难你了？” 哗！ 众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个直呼林亦名字的‘平平无奇’，竟然是林亦的书童。 我去！ 这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成为文会魁元的书童？ 林亦今晚过后，凭借那一词三诗一文，绝对会成为朝堂新贵，这书童起码得少奋斗几十年。 但这书童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 “对，我受够了！” 李文博大声道：“我李文博好歹也是乡试解元，答应当你书童也是打赌输了，我根本就没有甘心过！” “我读书修行的目的，不是跟着你拜入朝廷，去关心那些对文道作不出任何贡献的老百姓，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有我的追求。” “你说读书人应当成为为百姓抱薪的人，那谁来为我们读书人抱薪？” “你立下的八品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认为你可以做的到？既然做不到，你凭什么要求我跟你一样？” “我只想读书修行，拜入圣院，将来成为像圣子李西洋这样的天骄，为文道昌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今日你辱他，就是辱我心中的信仰，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噗！ 李西洋一口酒水差点喷出去，他怔怔地看着李文博。 这家伙……能处啊！ 在场的文人学士们则一脸的呆滞，看向林亦的眼神满是震惊之色。 众人似乎明白，为什么林亦拥有浩然正气，却能够八品立命。 这四句简直是圣人宏愿。 “这书童简直恬不知耻，林魁元一心为国为民，才能做出这些诗词文章，才能立下这等宏愿，他却以此为耻，呸！” “身为书童，却公然辱骂主子，林魁元，灭他文心！” 不少人纷纷开口，讨伐李文博。 ‘咱不怕被人嘲笑没有眼光，只要爷您安好，咱又能被圣院看中就成了……’ ‘爷，对不住，咱的口气是重了点，可咱知道这事不能露出破绽。’ 李文博看似处处是对林亦的攻击，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岳阳楼众人林亦的情怀与忧国忧民之心。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 李文博此刻红着眼的样子，在李西洋看来就是愤怒的表现。 ‘这家伙，为了我把自己塑造成极端利己的短视者……就算你羞辱我，我也不可能怪你！’ 林亦看着李文博，心神动容，内心深处对他满是愧疚。 但他知道李文博已经行动，那么自己……就绝不能拖他后腿。 既然决定让李文博成为卧底，那就开始吧！ “你让我很失望！” 林亦袖袍下的双手紧握，他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是对李文博的一种伤害。 可现在别无选择。 “我本以为你跟我一样，有同样的观念跟追求，但现在看来，你跟我厌恶的某些读书人，没有什么两样！” 林亦感觉自己有着深深地罪恶感，李文博他不是这样子的啊…… 他处处为了自己，可自己却只能这么做，不亚于在对方身上插一刀。 “呵~” 李文博冷笑。 但他心底却是欣慰的。 啪！ 林亦指节点碎一个酒碗，将身上的儒衫割下一快：“今日你我割袍断义，从此两不相欠！”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嗤啦！ 李文博从林亦手上抢过碎碗，同样割袍断义，道：“好！”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对主仆，但大多数人都是对李文博的嘲笑。 一个文会魁元的书童，居然不想当？ 这目光何其短浅。 给我。 我愿意啊！ 林亦没有说话，佯怒着转身就走，心中暗道：“文博，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兄弟！” 李文博看着林亦转身离去，神色平静，心道：“爷，我会拜入圣院，我会成为圣子，帮你践行宏愿，一定……” …… 后续更精彩~求自持。 第400章 小兄弟何方人士? 南湘府全境受灾，寒风像刀子一般，在大街小巷中呼啸。 屋檐下悬着的冰锥，散发着锋芒冷冽的寒意。 所有百姓被迫困在屋内，不敢迈出大门，人们身上裹着棉絮取暖。 身形蜷缩，瑟瑟发抖。 街道上。 有身穿飞鱼服的卫所龙卫，才气护体，驾驭马车，拖着物资，挨家挨户敲门投放物资。 东西不多，都已经焉了的萝卜青菜，但对百姓来说却能救命。 也有身穿儒衫的读书人，行走在大街小巷中，书写文章墨宝，保一方平安。 “朝廷难道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这些菜已经发霉，为何还要运来？” “有吃的就不错，咋们也管不着，上面运送什么，我们就发什么，咱们难道不是吃的这些？” “哎！若是我们倒下，这城中的百姓怎么办？户部主事视察，却在隔壁府驻留，这里发生什么，也将没人知道……” 负责保障的龙卫叹息，对未来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再这么烂下去，南湘府与南苏府将成为冰封死地。 远处。 龙卫看到一户人家，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披着破旧的棉絮，抬着一具尸体走出家宅。 龙卫追上去调查，得知是有老人为了将御寒的棉絮给小孙子，自己没能抗住，活活冻死。 “你们回去，免得这一去你们都回不来，老爷子尸首交给我们处理吧！” 龙卫拖来空出来的板车，将老爷子尸体放了上去。 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修行过，在这如刀的寒风中，根本扛不住太久。 超过一刻钟，便可能化成冰雕。 两个年轻夫妇泪水化成冰晶，睫毛满是冰花，拉着孩子跪在地上叩首，跟亲人告别。 也向龙卫表达感谢。 “官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太苦，太苦了啊……”年轻的男人更咽道。 龙卫沉默，眼眶微微泛红，片刻后摇头道：“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去吧！” 这些龙卫拖着老爷子的尸首离开，身后传来了男人一家的哭泣声。 他们都很年轻，没有经历腐朽的观念摧残，心中热血未凉。 这一幕，只是南湘府城中的一个缩影。 在无数个角落，无情地上演生离死别的场景，有人倒下，有人继续前行。 不变的是……一些对未来仍抱有希望，心中热爱这片土地的读书人、龙卫。 他们逆行在这寒风彻骨的人间。 把自己点亮，温暖人间。 哪怕有人坚持不住倒下，也会有人站起来，加入其中…… …… 京城到南湘府的路上，林亦心系那边的灾民，但为了让严双武跟龙卫们跟上来，只能让圣兽稍微放慢速度。 此时。 林亦在辇车上看到身下有官兵在运输物资，长长地车队如长龙，封条上写的是朝廷户部的赈灾物资。 现在林亦即将破六品，神识与目力堪称惊人。 “户部的物资也在运抵南湘府，一切肯定都在慢慢变好……” 林亦稍微松了口气。 “小家伙，下去！” 林亦称呼圣兽为小家伙，关键圣兽很受用，拉着辇车落了下去。 严双武见状，带着太子仪仗队与龙卫精锐追赶过去。 ‘这是户部赈灾物资，为什么要在驿站停留？’林亦皱起了眉头。 户部赈灾款是不允许停留，除非更换马匹，但林亦没有看到马匹更换。 反而还没到南湘府境内，就开始卸货。 林亦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决定先过去探明真相，但暴露身份可能会打草惊蛇。 他让小兽停留，自己则施展巽卦，御风赶了过去，并混入队伍当中。 进入驿站。 驿站中的官吏，多的超乎林亦的想象，林亦被其中几道身影吓到。 小小的驿站当中，居然来了几尊大人物，是头戴五品官帽的知府和同知。 还有龙卫千户和百户。 ‘他们为什么会来驿站？放开驿站，过来指导驿站官吏工作？’ 林亦心中这般想到，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被打脸了，心中更是升起无穷尽的怒火…… “户部这批赈灾物资跟赈灾款，核对了下，从京城过来了三千多万两白银，物资七百余车。” “如今到这清风驿站，还有两千一百万两白银，物资五百车……按规矩，留下三百万两白银，一百余车物资。” “不过本官从商人那购置了一百余车物资，替换掉户部的一百余车，我们得留下两百车物资。” “物资倒是少事，还得让商人转卖，银子多截留点也行，物资车少要！” “……” 一众官吏坐在桌上，讨论着赈灾款跟赈灾物资的去留，争得面红耳赤。 ‘该死！’ 林亦咬牙切齿，眼中寒光毕露，心中愤怒：“这群官吏简直该死，难怪户部穷的老鼠都要落泪，还是没能解决老百姓的困境！” “调换物资，以次充好？” “连赈灾款都敢动，他们是有几个脑袋！” 林亦没办法忍，他径直走近驿站当中，眼神吓退几个官兵，看着那群还在争执的官吏，笑道：“诸位大人真是好雅兴，在这讨论什么？我看外面那么多好货，是不是见者都有份？” 唰！ 一道道目光落在林亦身上，他们打量着林亦，眉头皱起。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是怎么进入驿站的？ “来人，将这小子给轰出去！” 一个负责这清风驿站的七品县令，直接让衙役轰人。 林亦冷笑道：“诸位大人这是何故？不能好事都让你们占了，总得给我留一份不是？不然……我可就要发飙了！” “发飙？” “哈哈哈……” 几个官吏笑出猪叫声，林亦身穿银龙软甲，全身气机都已经内敛，望气术看过去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头戴知府官帽的中年人，平静道：“这是朝廷赈灾物资，小兄弟你也应该知道，但有胆子闯入驿站问本官要一份好处，算是有些胆识。” “小兄弟是何方人士？哪所书院的学士？说清楚了，本官说不定看在熟人的份上，施你一份好处也说不定！” 中年知府有些眼力见儿，知道林亦的来路不简单，普通毛头小子哪有这份气定神闲的样子。 或许是某个书院院长的子嗣，过来要求分一杯羹也说不定。 …… 第397章可能还在审核当中~ 第378章 圣兽:我一生不事二主 ‘皇儿跟他书童闹什么？’ 林允宏觉得此事必有蹊跷，看了眼离席的皇儿林亦，转身便走。 六皇子林琮跟在身后，道：“父皇，儿臣将这林解元收入麾下如何？刚才那小书童说出了林解元的追求，儿臣心生敬佩，儿臣之前对他有所偏见，心中属实后悔。” 林允宏停下脚步：“你要将林解元收入麾下？” 他是你哥…… “明日大朝会再说。” 林允宏真想给这老六一耳刮子，幸好今天的魁元是大皇儿。 要是换成被人，国公府的七百万两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 败家子！ 林琮见父皇跟皇叔走远，内心狂喜，暗道：“明天大朝会，朝堂必然会议论今天的文会，到时候朝臣称赞林魁元，而本皇子作为文会发起人，国公跟朝臣再助力一下，这储君之位……” 咕咚！ 林琮从没有想过，他会距离储君之位这么近。 也幸好几个大哥都不在京城，机会全部都给了本皇子。 …… 林亦对风月之事自然不感兴趣，准备去牵李西洋的那头无影兽。 作为此次文会的彩头，哪怕李西洋说无影兽极其忠心，一生不事二主，他也要试试。 身后，是那些没名气没有花魁娘子找上门的文人学士，都想看看他怎么牵走李西洋的坐骑。 国公府的几个世子也特别好奇，纷纷跟上去凑热闹。 赵甲山抱着一个花魁娘子，道：“诶，怎么都走了？这银子可都花出去了……那七个我可全都要了啊！” …… “想牵走无影兽？异想天开。”圣子李西洋跟了上去。 这个可以笑话林亦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 不过离开之前，他却是吩咐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圣院学士，前去调查李文博的全部资料。 此时。 岳阳楼外的青草地，依山傍江，一头雪白的圣兽不断地滑动脚掌，看起来似乎特别激动。 当看到身穿儒衫的林亦过来，圣兽瞳孔猛地扩张，神色呈现呆滞的状态。 在它眼中。 牠看到的是一个周身笼罩金光，金色龙影相随，身后黑白太极八卦悬浮的身影，正向牠走来。 “呜~” 圣兽激动地大叫，浑身颤抖，很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这圣兽排斥我？还没走过去，就表现出不耐烦了？’ 林亦不由地感到遗憾。 圣兽拉车能够避免一个四品君子境的强者虚脱，可以说是个视察天下的必备之物。 可惜。 看来只能便宜那李西洋了。 林亦抱着巨款准备转身就走，圣兽看到这一幕，稍稍发了下愣。 这就走？ 那些跟上来凑热闹的文人学士也大吃一惊，林解元大费周章的跟李西洋赌斗，不就是为了这头圣兽吗？ 怎么说走就走？ 难不成你林解元的目的，就是为了踩圣院圣子扬名？ “本圣子说过，圣兽忠诚，一生不事二主，它不可能跟你走，你借本圣子在文会扬名，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李西洋发现林亦并不在乎圣兽，便知道林亦的目的。 彩头是小，踩他上位才是真。 “李圣子真会往脸上贴金。” 林亦神色平静，心中暗道：‘你说的对，但是我不会承认。’ 呜~ 这时圣兽扭头看了眼李西洋，大吼一声，随后主动套上辇车绳套，拉着辇车朝李西洋跟林亦走去。 “本圣子先走一步，下次别……” 李西洋准备登上辇车，来一次洒脱不羁的离开的背影。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圣兽拉着辇车在林亦面前停了下来。 林亦看着这比他高两个头的妖兽，突然停在他的面前，顿时有些疑惑。 下一刻。 这头圣兽脑袋凑过去，在林亦身上蹭了蹭，铜铃般的大眼睛热情地盯着林亦。 那模样像是在说：“来，上我！” “你是认真的？” 林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有点糊涂，难道刚才圣兽不是不耐烦，而是看到他后的激动表现？ 白赚一头四品君子？ “呃？” “这……” 过来凑热闹的文人学士，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脑袋有点转不过弯。 这无影兽不是一生不事二主的吗？ 怎么就跑到林亦面前热络起来，像是在让新的主人上车。 “孽畜，本圣子在这！” 李西洋脸色涨的通红，感觉脸被打的啪啪响，说着便准备强行上车。 林亦冷笑道：“李圣子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李西洋身形骤停，猛地扭头瞪向林亦。 “李圣子为了让在下放弃这头圣兽，却故意捏造事实，说圣兽不事二主，这才是好算计！” 林亦展开身形纵身一跃，落在了辇车之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这头圣兽瞬间一分为二，周身释放霞光，特效全开。 ‘好家伙！’ 林亦心中惊呼一声，心想父皇出行都没这架势吧？ 随后林亦居高临下的盯着李圣子，道：“在下多谢李圣子割爱！” “走。” 圣兽仿佛明白林亦的意思，趾高气扬的斜了眼李西洋，载着林亦便腾空而去。 噔噔噔~ 李西洋身形猛地倒退了数步，感到天旋地转，喉咙发甜，气的差点吐出一口喷血。 ‘死，此朝廷走狗，万不能留！’ 李西洋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内心溢满杀机，“殊不知今日你替朝廷扬名，有多威风，明日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就有多少！” 那些凑热闹的文人学士艳羡地看着林亦离开，看向李西洋时的目光，则充满了各种同情。 好惨！ “六殿下气运无双啊！” 几个国公府世子议论起来，感叹六皇子林琮不仅得到林亦这卧龙，顺便还将圣院李西洋圣子的坐骑给收了。 洪福齐天，天佑大衍啊！ …… 岳阳山山脚下，才刚上轿子的林允宏，突然抬头看向虚空。 “当年老师力保的李家余孽，因缘际会得到圣兽认可，到头来却徒做了嫁衣。”林允弘轻笑道。 滕王林允英抬头看向特效全开的圣兽辇车，疑惑道：“陛下，难不成上面坐着的是皇侄不成？这可离大谱，圣兽一生不事二主的！” “好在皇侄今日踩着圣院圣子扬名，明天大朝会上，皇侄也该苦尽甘来了……” 林允英很难不期待林亦的身份公布。 现在他跟王妃在闹矛盾，就等着带林亦去向王妃和小昭解释银龙软甲的事。 这是自家的皇侄，怎么能说送给外人呢？ 林允宏笑了笑。 随后便乘坐辇轿，赶回宫中，准备明天的大朝会之事。 第379章 此子能成大事 文会结束后没过多久，城中便开始传出文会上发生的事件。 先是红袖坊清倌儿凝香姑娘，主持文会，开场弹奏新曲，遭到圣院李西洋圣子的羞辱。 于是有了林解元赠词《赤伶》，词曲相得益彰，特殊的弹唱方式也惊艳四座。 还听说文会散去后，凝香姑娘一直在打探林亦的下落，神色落寞。 后来也因为林亦的赠词，惹怒了圣子李西洋，直到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杜丕作诗，整个文会迎来了林解元与李圣子对赌的高潮。 一首鸣州，两首贯府的诗，一首鸣府的文章横空出世，打的圣院李圣子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认输。 连大衍独一无二的圣兽都输了。 文会还没结束，魁元便花落林解元的身上，风头无两。 但很快，城中关于林解元跟李西洋的对赌，传的越来越夸张。 说李西洋输了后，跪着求林解元不要牵走他的圣兽。 还说愿意当林解元的书童，把林解元当成他的信仰。 不过也有一种声音在力挺李西洋，说这些传闻都是假的。 李西洋要不是存了照顾晚辈的想法，哪里还有林解元扬名的机会。 这是李西洋在给新人机会。 …… 此时，圣院天枢院圣子殿中。 咔擦！ 李西洋听到圣院学士的汇报，说他跪求林解元，还说甘愿当林解元的书童，差点没将他气死。 那在他眼中就是朝廷走狗的林亦，算个什么东西？ 他圣主最疼爱的弟子，会说出朝廷走狗是他的信仰？ 放屁！ 都踏马的全在放屁！ “圣子，不过学生也在城中听到一些声音……” 这位圣院学士将李文博在城中力挺李西洋的话，事无巨细的告诉给了李西洋。 这让盛怒之下的李西洋大为震撼，心中说不出的舒坦与惜才。 “那书童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李西洋问道。 “南湘府平洲书院的弟子，乡试解元，家世清白，关键祖上没有人拜入朝廷。” “之所以成为林亦的跟班，确实是因为打赌输给了林亦。后来跟着林亦来京城北漂，日子过的清贫，寄人篱下……” “这些正好是平洲书院想在圣院入册，所呈上来的学士名单资料。” 大衍各府书院，想要在圣院入册，就需要递交书院学士的全部资料。 所以想要调查出某个学士的资料并不难。 除非这个学士没有拜入任何书院，是那些文道底蕴特别深厚的世家子弟。 李西洋神色缓和了许多，轻笑道：“这李文博，与本圣子倒也是一家之姓，说不定数百年前也是一家人。” “本圣子突然有点欣赏他了，派人将他带到圣院中来……” “圣子！” 李西洋话还没说完，那圣院学士便主动开口道：“那李文博现在就跪在圣院外面，一心想要拜入圣院。” “此子能成大事，本圣子亲自去见他。” 李西洋心神动容，在他被人如此诋毁羞辱，却有人在为他奔走。 就算他的心是铁做的，这会也软了。 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带在身边，先观察他是否真心，再决定是否重用。 李西洋离开圣子殿，来到圣院大门外，一眼就看到跪在外面的李文博。 不少圣院学士在围观，在看到李西洋过来后，纷纷让出一条路。 “李文博！” 李西洋来到了李文博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道：“为何想要拜入圣院？” “出一口气！” “哦？” “我要让林亦知道，离开他，我能有更广阔的天地，能有更广大的前途，我受不了那什么为国为民的俗话，圣院才是我的追求！” 李文博抬头看向李西洋，道：“李圣子宅心仁厚，愿圣子网开一面，给学生一个机会！” 李西洋盯着李文博的眼睛，看到的是真诚与那股倔强。 他微微颔首，道：“我辈读书人，应当是读书修行，追求文道彼岸，圣人言文道之下皆蝼蚁，不必为那些凡夫俗子所动，就像你会在乎一只蚂蚁的生死吗？你文心澄澈，可惜被林亦所污染，好在你迷途知返……” “今后，你就跟在本圣子身边吧！” 李西洋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负手离开。 同时李文博也引来了无数圣院学士的羡慕，能跟在圣子身边，这是天大的气运。 “是！” 李文博起身跟了上去，同时心里将李圣子诅咒了一百遍。 他文心蒙尘，是林亦的那些话让他劈开识海中的混沌，明白活着与修行的意义。 实力越强，责任越大。 上天赐予读书人文心，不是去当人上人，而是应该用自身的能力，去庇护那些普通人。 因为他们放下读书人的身份，其实跟普通人并没有任何两样。 归根结底，都是一模一样的人。 …… 与此同时。 从文会归来的文人学士，朝廷官员，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花费十两银子买到的周报，小心翼翼地从袖袍中拿出来。 准备装裱起来，好生供奉。 可当他们仔细看向周报上的内容，心中大为震惊。 “大衍周报？陛下这是要挑起朝廷与圣院的矛盾，挑起与朝臣的关系。” “若是这周报发行下去，大衍谁还敢当官？水至清则无鱼啊！” “明日大朝会，一定要阻止陛下，这周报可不兴这么传啊……” “此事必须阻止！” 不少官员在看到大衍周报内容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头顶悬着一把狗头铡。 要是让老百姓知道，陛下为了他们，对大衍官员这么心狠，动不动就满门抄斩，鬼知道那些刁民会干出什么诬蔑大衍官员的事来？ 但同样的。 有些官员看到大衍周报后，看到的却是被斩官员触目惊心的不法行径。 同样看到南湘府妖患事件，那死亡数字背后代表的含义，不禁仰头泪目。 “大衍周报一定要推行，大衍因百姓得以立国，官员治国，本该为百姓谋福祉！”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说的好，为官者就该勤政爱民，而非结党营私，鱼肉百姓……” “大衍周报在文会中传开，京城很快就要传开，明日大朝会，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这一夜。 京城宵禁，只因大朝会召开前夕，京城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少官员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准备奏章，死谏！ 第401章 大衍之耻! 林亦胆子很大，七品进入五六品大员的窝里，不亚于羊入狼群。 成了待宰的小羊羔。 “我是半个南湘府人士，不过现在求学于京城，刚跟父亲团聚，得知南湘府与南苏府灾情，就让人运了些东西过来……” 林亦很委婉的表达身份，同时点出他的目的：“可惜，运来的东西要被人搜刮走，我气不过，就进来向各位大人讨要。” “这不过分吧？” 中年知府愣了一下，得知是京城人士，又运送东西到灾区，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京城水深，加上林亦胆子贼大，自然拿捏不准。 他笑了笑，道：“小兄弟要不这样吧，你让人运送了什么东西？又是被何人搜刮走的？告诉本知府，本知府为你找回来，如何？” 知府不是真心找，他在试探林亦这番话的真假。 “这样更好！” 林亦点了点头，笑看着中年知府道：“还是知府大人心好。” “运送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搜刮我东西的人，我都记得他们样子！” 林亦神色认真地看向在场的所有官吏，一个没有落下，他以为这些官吏能懂。 事实上他想多了，没人读懂他话中的含义跟眼神。 “是谁？” “小兄弟看来是大户人家啊！” “整个沧南府我们知府大人说了算，他都开口了，你不必担忧，到时候让点辛苦费就好……” 众官吏也不再争吵，被林亦引起了兴趣，觉得特别有意思。 林亦无语道：“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 他先是指着沧南府中年知府，道：“你一个！” 又指苍南府通知：“还有你！” “你也是！” “你！” “你……” 林亦将所有官吏都指了一遍，所有官吏短暂的愣神后，很快便明白过来。 这小子的意思是，朝廷户部过来的赈灾物资都是他家的，然后说他们搜刮了这些武者。 众官吏勃然大怒，一个个都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尤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苍南府知府李善秋，此刻都忍不住动怒：“你在戏耍本官？” 唰！ 唰！ 几个龙卫百户围了上来。 “戏耍？” 林亦决定摊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冷哼道：“现在南湘府与南苏府灾情尔等难道不知情？” “还是说知情，却懒得去在乎那两府的百姓生死？先把自个儿腰包塞满了再说？” “孤！” “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大衍有尔等这样的官吏，简直是朝廷的奇耻大辱！” 声若惊雷。 浩然正气透体而出。 林亦后悔来的时候，没有带上大衍周报，让这些好好看看津天府官吏的下场。 嗡！ 那围上林亦的几个龙卫百户，被林亦身上外溢的浩然正气惊退。 唰！ 唰！ 沧南府知府李善秋猛地站起身来，其他官吏也吓的官帽都弹跳起来，冷汗浸透后背。 孤？ 什么人敢自称孤？甚至还身怀浩然正气？ 太子！ 太子殿下！ 李善秋顿时觉得有些腿软，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根本提不起任何劲了，其他官吏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人裤裆已经湿透，散发出怪味儿。 “大胆，竟敢冒充当今大衍储君，我大衍现在可还没立太子，死！” 一个利益相关的官吏猛地站起来，他抽出一个龙卫腰间的绣春刀。 铿！ 直接劈向林亦。 这一刻没有人阻拦，哪怕林亦是真太子也不会有人阻拦，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死太子不死本官。 微服私访？殊不知大衍各府水深的一塌糊涂，没有绝对的实力也敢这么做？ 幼稚！ “干的好！” 林亦冷笑，有人居然敢动手杀他，胆子不可谓不小。 他虽然只是七品，但神识比六品儒生还要敏锐，早在那官吏抽刀时，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右手掌划过左手腕上的手镯，浩然正气灌输。 铿~ 手镯化成斩妖剑，以迅雷之势划过那官吏的脖颈。 噗！ 伴随着嘹亮的剑吟声响彻驿站，一个头颅高高飞起，咕噜噜地滚到一旁，眼睛死死地睁大。 哗！ 驿站众官吏哗然，这一切发展的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脸色微微发白。 哒哒哒~ 与此同时，整个大地震颤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这时，严双武带着太子仪仗与两千余龙卫精锐赶来，不到片刻便将整个驿站包围。 严双武与徐景等千户进入驿站，直接指着这群官吏，言出法随：“官吏百无一用！” 哐当！ 龙卫绣春刀坠地，官吏文宝也都纷纷抖落在地上，众人手上空无一物。 “龙卫都指挥使？” “精锐千户……” 驿站中的龙卫百户惊声大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众官吏更是面如死灰，这下确定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大衍太子。 连龙卫都指挥使都贴身护卫，这无法作假。 “太子殿下饶命！” “我们什么都没有干，赈灾物资都还在驿站外面，我们什么都没有动！” “我们是过来送物资的，外面有一百余车是我们沧南府的心意……” 沧南府衙门同知跟几个官吏，连忙解释撇清关系，表示他们一分钱没拿。 物资都没动过。 “严双武，派人抽查驿站外的物资，还有银子，将押送赈灾物资的官兵全部拿下！”林亦沉声道。 他不知道那些物资被调换了多少，但肯定不少。 也幸好他碰巧遇上，否则在这沧南府的清风驿站，也要被截留一大部分。 林亦不敢想象，从京城户部到南湘府这么远，途径二三十个府，上千驿站……三千万两赈灾款，看有没有三百两到南湘府和南苏府。 好！ 真是大衍的好官员，果然是自己肚子还没饱，哪里轮得到那些百姓。 不管如何，凡是将手伸到了这批赈灾物资上的人，不管是谁……必须立斩不赦！ 林亦随后看向驿站中跪成一片的官吏，淡漠道：“你们的名字！” “太子殿下，下官沧南府知府李善秋……”李善秋颤声道。 “下官沧南府通知……” “下官……” 众官吏纷纷说出官职与姓名，瑟瑟发抖，内心极度惶恐。 刚才他们本以为这少年是哪个书院院长的子嗣，没想到却是大衍皇太子。 他们干的这些事能被太子殿下知道吗？ 眼下还有活路吗？ “你们这群废物蛀虫，你们简直是大衍之耻！”林亦压抑不住怒火，抬脚就踹向李善秋的肩膀。 他是沧南府衙门的一号人物，最该死的就是他！ 哎哟~ 李善秋翻了几个跟头，痛呼出声，接着又爬到林亦跟前，哆嗦道：“太子殿下，下官是废物，但求太子殿下给下官家人一条活路，他们是无辜的……” 李善秋自知死路一条，得想办法让太子殿下同情家人，免除他们之死。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当初在津天府，也有人这么对孤说……但结果他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林亦站起身来，转身背对着李善秋等人，冷声道：“孤记住了你们所有人的名字，等着永远地被钉在大衍历史的耻辱柱上，受沧南府亿万人唾弃吧！” 林亦关心赈灾物资的情况，一甩袖袍：“彻查！斩！” 随后走出驿站。 铿！ 徐景与另外两个千户以及几个百户，直接拔出绣春刀，尖叫中人头落地…… 林亦走出驿站，外面押送物资的官兵已经跪了一片…… “若是任由这么下去，大衍迟早要完！大厦将倾之势，绝不是我一人能阻止，难！” 林亦低声喃喃道：“但我不能不去做，就算我不是大衍太子，我也说服不了自己心中该死的正义感……” …… 求数据~第397章，一定会出来的…… 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380章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大衍周报官邸。 林亦将圣兽跟辇车安顿在这里后，忍不住感叹李西洋会享受。 这辇车比他去津天府的马车，要舒服太多。 “明天就是大朝会了，突然有点儿紧张了……” 林亦忍不住自嘲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了，看来定力还不够。” 呼吸~ 淡定~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当嫡皇子的，但没当过也见过，前世宫斗剧看的还少？ 哒！ 哒哒~ 周报官邸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林亦神识发散出去，顿时起身去开门。 ‘大晚上这宦官怎么来了？身边还带着太监宫女跟内卫……’ 林亦疑惑，打开官邸大门。 “奴婢参见殿下！” 梅春光跟宫女躬身揖礼，脸上带着笑容，道：“殿下，明天就是大朝会了，奴婢奉陛下之命，带着尚衣监的人过来为殿下更衣。” 林亦看向梅春光身旁的几个宫女，每人都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面盖着黄布。 林亦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了，明天大朝会他不可能还是儒衫的打扮。 而应该是……皇子蟒袍。 “今天晚上就要换？这距离大朝会还有好几个时辰。” 林亦还打算先睡一觉，调整下心态。 梅春光轻笑道：“殿下需要先沐浴，再更衣，这流程啊，都得一个一个来，几个时辰刚刚好。” “奴婢掐着时间点儿来的！” 林亦没想到换个衣服这么复杂，点头道：“进来吧！” 梅春光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进入官邸，吩咐道：“准备烧水为殿下沐浴更衣。” “是！” 几个太监垂首去烧水。 几个宫女则端着托盘，去了林亦在官邸的房间。 不多时。 浴桶跟热水便准备好了，梅春光笑看着林亦，道：“殿下是想让奴婢几个伺候着沐浴，还是让宫女……” 林亦皱眉道：“还需要问？” 他转身进入房间，梅春光却心领神会，朝着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欠身揖礼，跟在林亦身后进入了房间当中。 ‘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太监宫女洗？’ 林亦刚脱掉身上的儒衫，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便看到几个宫女，也解掉了身上的长袖外衣。 露出光洁细滑的手臂，还有身上穿着的粉粉的小肚兜。 “？？？” 林亦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老脸忍不住一红道：“你们进来干什么？”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忍不住扑哧一笑。 “奴婢们自然是给殿下沐浴更衣……”宫女红着脸道。 ‘梅春光这阉货连意思都不懂，我一个大男人还要别人伺候洗澡？’ 林亦知道宫里的规矩，但他并不习惯这种规矩，便摆了摆手道：“洗澡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下去吧！” 几个宫女彼此相视了一眼，便退了下去。 洗漱完后。 穿着里衣的林亦，让梅春光等人进来更衣，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穿皇子蟒袍。 从此以后，身份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属于嫡皇子的担子，也等着他去挑起来，责任重大。 梅春光带着宫女与太监，手上端着托盘，从房间外鱼贯而入。 林亦站在铜镜前：“开始吧！” 听说皇室子弟穿衣特别烦琐，很有讲究。 太监掀开托盘上的黄布，露出一件件叠好的服饰，从冠到靴子以及佩饰，一应齐全。 随后，宫女负责为林亦梳头，挽发戴冠，从里到外，细心地为林亦穿上皇子蟒袍。 “这是我？” 林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种淡淡的陌生感。 之前穿着儒衫的他，是个性情淡然的小儒生模样，但现在皇子蟒袍加身，身上也自然有种说不上的贵气。 就好像，他生来就应该如此。 等等！ 但就在这时，林亦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扭头看向梅春光：“尚衣监没有拿错？” 林亦自从知道自己是大衍嫡皇子后，也看过相应的文章。 皇子在宫中穿错衣服，那是非常可怕的翻车事件。 按理说。 他穿的应该是皇子的蟒袍，可现在这朱红色的蟒袍上的龙纹，却是大衍储君的纹饰。 也就是……皇太子朝服。 嗡！ 林亦感觉整个人险些裂开，父皇他搞什么？ 不是说大朝会只是公开嫡皇子身份吗？这就直接皇太子身份安排了？ 扑咚！ 扑咚！ 梅春光没有回答，只是跟太监和宫女们连忙下跪，道：“奴婢拜见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林亦头都麻了。 …… 寅时！ 换上皇太子蟒袍服饰的林亦，坐着梅春光带来的皇子辇轿，进入宫中。 与此同时。 京城五品以上的京官，也都摸黑从府上启程，轿子进入皇城，在皇宫门下落轿。 随着宫门打开，朝臣们结伴进入宫中，前往奉天殿参加朝会。 官员汇聚在奉天殿外，按照品阶依次排列，龙卫与禁军驻守，给人一种严肃与庄严的感觉。 但私底下却有相邻的官员窃窃私语，在谈论着昨天文会上发生的事情。 但说着说着，很快便聊到了‘大衍周报’这件事上。 有官员情绪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大有待会在朝堂上死谏的架势。 很快。 奉天殿大门徐徐打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请百官上朝觐见！” …… 此时此刻。 梅春光带着嫡皇子林亦，在奉天殿偏殿中静静地待着。 林亦听到外面响起太监通传的声音，心中立马紧张起来。 好慌！ 待会那么多熟悉的官员，看到他穿着皇太子的蟒袍走出去，恐怕一个个会吓的头皮发麻吧？ 还有老六林琮……他会不会崩溃？ 那些国公，还有三殿大学士，下巴会不会脱臼？ “太子殿下，陛下有吩咐，您暂时在这里候着，陛下会瞅准时机唤您出去！” 梅春光在一旁笑着说道。 “恩！” 林亦微微颔首。 他其实也知道，父皇不可能让他这么直接走出去。 必须要在最合适的时候亮相。 譬如朝臣上奏陛下立储君，或者是其他适合亮相身份的时机，这时候…… 才是他面对朝臣的时刻。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殿偏殿中的林亦，听到隔壁大殿中传来的声音，内心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突然间放松下来，甚至恨不得现在就站在庙堂之上。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 求支持~求数据~ 第402章 龙三太子! “太子殿下！” 林亦走出驿站，有龙卫精锐上前汇报道：“根据户部赈灾明细，银子与物资对不上，已少三分之一……” 林亦神色凝重，看向那些押运辎重车的官兵，道：“他们怎么说？” “运送这批物资的户部主事已经被缉拿，那些士兵并不知道，只是执行兵部命令，一切听从户部主事指挥。”龙卫精锐道。 “将那户部主事带过来！” “是！” 林亦庆幸不是所有官兵都坏，只是上面的户部主事坏了。 很快。 龙卫精锐将负责这批赈灾物资的户部主事拖了过来，后者如烂泥一般，被丢在林亦跟前。 他连滚带爬到林亦面前，嚎啕大哭道：“太子殿下，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这银子你不吃，还是会有其他人吃……” “求天子殿下饶命！” 那户部主事磕头磕的头破血流，眼泪与血水混杂，狼狈不堪。 “沿途那些参与瓜分了赈灾物资的官吏名单，都交上来吧！孤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林亦神色淡漠，没有多说任何无意义的话。 但凡伸手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子殿下……” 那户部主事还想诡辩，一旁的龙卫精锐，直接将他拎起来搜身，从袖袍中扯落一个金丝镶边的文囊。 “太子殿下！” 龙卫精锐将文囊交给林亦，道：“罪证应该就在这文囊中。” 林亦接过，深知这文囊就是所谓的乾坤袋，能够装上不少东西。 但文囊也是文宝，主人以才气蕴养后，外人根本无法打开。 ‘书籍上记载，浩然正气是才气之王，能开所有文囊……’ 林亦浩然正气灌输文囊当中，金色丝线泛起光芒，袋口大开。 顿时，不少银子跟文房四宝还有文术和书籍抖落一地。 随后一本黑色封面的账本映入林亦眼帘。 噗通！ 户部主事彻底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形瑟瑟发抖。 林亦将那黑色账本仔细看了起来，果然记录的非常详细，从京城开始，一路南下…… 什么府什么官员，哪个驿站，留下多少物资跟银两，包括调换物资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好，好的很啊！” 林亦身体微微颤抖，这些官吏当真无可救药，为了利益，可以不顾那些百姓的生死。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朝廷官员的？ 还是说。 拜入朝廷的目的，本质就是为了捞钱？ “严双武！” 林亦将严双武从驿站中喊了出来，道：“我们现在没时间耗费在彻查官吏贪腐上面，将这账簿上的所有名单，呈给陛下，交由陛下裁定……” “是！” 严双武神色凝重，赈灾物资都敢动，大衍某些官吏实在胆大包天。 不过现在也离死不远。 林亦挥手，让人将这户部主事带下去，心情异常沉重。 这批物资还不是朝廷发往灾区的第一批物资，可想而知，前面的赈灾物资，这些官吏吃进去了多少…… 灾区百姓状况，又是何等的水深火热？ 一切都很不乐观。 林亦为此感到心寒，灾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徐景，带一部分人彻查沧南府官吏的情况，将所抄的家财，全部充当赈灾物资与款项，事毕后，即刻发往两府灾区！” 林亦当即吩咐下去。 他决定不在这里逗留，看向严双武道：“严双武，带领龙卫精锐与官兵押送这批赈灾物资，途径驿站，若有官府截留，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是！” 严双武领命，但也察觉到林亦的想法，道：“那太子殿下？” “孤先走一步，那小家伙拉车速度比你还快，孤等不及想知道两府的灾情了，阅遍奏折千万遍，不如实地探个究竟！” 林亦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有父皇的斩妖剑跟玉佩，还有皇叔的银龙软甲，还有书院大夫子李墨白的画术……怕个球！ 林亦没有解释太多，唤来圣兽辇车，直接朝着南湘府的方向疾掠而去。 为避免惊扰到幕后的人道宗与万妖国相关之人，林亦让小家伙收敛特效。 谁知这小家伙手段通天，变幻成了脚踏祥云的战马。 林亦琢磨着这小家伙还有这种能耐，将来是不是可以让它化龙成凤？ 不愧是圣兽。 …… 与此同时。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林允宏放下手中的奏折，轻叹了口气。 这份奏折是礼部官员询问他临近年关，是否将在外的皇子召回京城，一起过年。 他没有批红，他也想与皇儿们团圆，让众皇子见见他们的大哥。 但众多皇子进京，将是一笔巨大的开支，现在朝廷国库空虚，内库也没有太多余粮。 难难难！ 这时，御书房中的角落，虚空扭曲，黑影从中走出。 “陛下！” 黑影没有多余的废话，开口道：“天道宗圣女已经入世，万妖国传出秘闻，万妖国前朝太子与太子妃还活着，几年前就隐居在大衍……” 林允宏听到这则消息，眼皮子微不可察地一抖，他想到了一个人。 旋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无心插柳柳成荫，朕知道他们在哪！” “陛下，此次户部发往灾区的赈灾物资与赈灾银两，两批都被各府截下八成，有相关龙卫插手，所以消息无法抵京……” 黑影继续说道。 林允宏眼中泛起一道寒光，冷笑道：“朕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没想到他们的胃口如此之大，此事朕会彻查，一个都不会放过……” 黑影沉默，继续道：“此次南方两府灾情，人道宗出动两位四品化神境堂主，一位三品阳神境的分宗道主；万妖国出动前朝妖皇麾下十二将的雪妖……” 林允宏沉声道：“朕就猜到会是她，不是天灾，那就只有雪妖与人道宗联手。” “两个四品，一个三品，朕想知道谁能号令人道宗与万妖国联手对付大衍，夺大衍气运？” 黑影沉默了片刻，道：“圣主？” 林允宏面露微笑，道：“看来太子的那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是吓到老师了……” “哈哈哈！” 林允宏笑了笑，摇头道：“不过，老师不会干这种事，他也没这么大能耐。毕竟，他不是他……” 就在这时。 林允宏察觉到龙案上的御纸变化，随后密密麻麻的小字，清晰浮现在上面。 林允宏扫了一眼后，笑看着黑影，心情愉悦道：“看看咱这太子，这人还没到南方灾区，就在半路把朕要彻查赈灾物资的事，给全部查清楚了，连名单都有了……” 黑影似乎也表现出愉悦的情绪，默默退下。 林允宏则唤来龙卫指挥同知赵泰，立刻着手调查名单上的各府官吏与各府龙卫卫所。 彻查清楚后，一并按律抄家灭族，一个不留！ “从朕的子民口中夺食，看是你们还是脖子硬，还是朕的刀更硬！” 林允宏面露冷笑，随后想起远赴南方两府灾区的太子，低声道：“如果朕没猜错的话……龙三太子你应该还活着，只是你这局，埋的可真够深啊！” …… 求数据~ 第403章 周报的力量 数日后。 工部锻造司。 “快，快……” 工部郎中陈敬之看着即将完工的活字，内心紧张，额头冒汗。 这关乎太子殿下的嘱托，他必须保证工期进展。 而且大衍周报意义重大，必须尽快发行，他也想知道太子殿下看中的大衍周报，能发挥怎样的能量。 “陈大人！” 很快，锻造司的官员快步走到陈敬之跟前，道：“六十幅活字模已经完成。” “好！”陈敬之终于等到这一刻，道：“装箱，本官这就带人送去大衍周报官邸。” “是！” …… 这一日，林亦在工部定制的活字模提前完工，尽数送到了大衍周报印刷坊。 伤势痊愈的郑宇跟长孙策，亲自试模，逐字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便安排印刷。 时间紧迫。 所有人都亲自上‘前线’印刷，检查成品，看有没有出现错版等情况。 六十余幅活字模同时印刷，一份份朝廷宣言与灾情报道的大衍周报出炉。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 大衍周报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周报在民间一鸣惊人的那天。 长孙策根据太子林亦留下的工作安排，在周报印刷出十万份时，便派人通知赵泰发行。 赵泰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一边是根据陛下名单，彻查对赈灾物资下手的各府官吏。 另外一边又是安排龙卫调查镇北军将士后人，在皇家园林打造将士陵园。 这边又是大衍周报的发行工作，还需要跟兵部侍郎宋仲磋商。 “还是严帅舒服，早知道我就申请跟太子殿下去灾区好了……累死老赵我了！” 赵泰很想找个地方躺下，然后别醒来了。 这些事都特别重要，不是陛下就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事，所以他只能亲力亲为。 他在皇城中奔走，好在一切工作都已经铺开。 大衍周报印刷出的周报，龙卫运送出城，而兵部侍郎也因为儿子宋泽的事，全力助太子林亦发行周报。 调遣兵力运送大衍周报出城，众将士凭借兵部调令，将驿站掌控在手中，以京城华天府为起点，呈扇形朝大衍各府驿站发行下去。 京城大衍周报，则是龙卫发行。 原本林亦打算将周报定价，但这次有南方灾情，便全民免费发行。 所有成本他来兜底。 这是一场豪赌。 只要周报成功发行，有人愿意为南方两府受灾的百姓伸出援手，就算赌赢。 如果没有人站出来。 那么……就是全线溃败。 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去做这件事，却没有任何效果，将可能成为朝堂中的笑话。 …… 京城。 南城百业街。 章夫人跟往常一样买菜回家，刚准备开门，却看到门缝下有一张纸。 “什么东西？” 章夫人好奇地捡起，稍微扫了眼，便立马被上面的内容吸引。 细看之下，她整个人都麻了。 这种朝廷大事，她怎么能够知道？ 会不会被杀头？ 这是谁给她的情报？ 无数疑问浮现心头，但当她看到《六部之祸》事件的内容后却愣住了。 上面提到的官员钟文和和刑部官员，不就是针对林亦和抓走九儿的那件事么？ “主编：林允宏？” “责编：林亦？” 章夫人不知道主编责编是什么意思，但她毕竟是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加上丈夫生前也是龙卫，很清楚当今的大衍国君就叫林允宏。 嗡！ 章夫人感觉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感觉这张纸重若千钧。 “林亦这小子的名字，怎么跟陛下在一起？他不怕被砍头么？” 章夫人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顺手将周报对折，还有一版面的内容，章夫人看后神色动容。 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大衍朝廷宣言！” “南湘府与南苏府百姓，遭受前所未有之劫难，水深火热，救灾安民迫在眉睫！” “大衍朝廷特向全体大衍子民呼吁……” “这一刻，朝廷需要你们！”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若愿施以援手，请前往所在地最近的驿站，所捐赠的一切物资，都将通过驿站送达灾区百姓手中！” “大衍皇太子敬上！” 章夫人怔怔地看着这份朝廷宣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朝廷居然放下身段，向民间求援。 南方两府遭遇特大灾情，百姓生命垂危…… 消息太过震撼，内容也让人揪心。 章夫人将周报妥善收好，放下菜，便直接进入房间，移开衣柜，掀开一块地砖。 从里面拿出一个漆上红漆的小木箱，里面有金银首饰等嫁妆和不少银两。 “九儿，娘的嫁妆留着给你，这些银两娘拿走了……” 章夫人低声喃喃道：“虽说朝廷那些官老爷没干几件好事，可现在南湘府跟南苏府发生这么大的灾情，看到朝廷宣言，娘心里堵得慌……” “说到底有国才有家，现在朝廷需要我们，娘总要出一把力。” “钱这东西其实不必多，够用就行，别怪娘！” 章夫人拿着攒下来的二十两银子，从家中找来还没用过的棉絮和衣服被褥，用独轮车装好，便离开家朝着京城驿站走去。 她跟大部分妇人一样，把钱看的很重，任何时候都想着能省就省。 但她心中也有同理心。 若捐赠的银两跟东西，灾区百姓用得上，她少吃点也没关系。 人命关天才是最重要。 …… 京城中。 这一天数十万城民，看到了这张大衍周报，人们震惊其中的内容。 有人早就看过，但却没有想到，朝廷会铺天盖地的发行。 当他们看到周报另一个版面上的宣言后，无数人心神动容。 他们不敢确定此事真假，可大衍皇太子敬上几个字，却让他们信了九分。 世家望族响应朝廷的号召，自备物资与马车和银两，派下人运去驿站。 有些勋贵也没有多说什么，多少也意思一下。 有人囊中羞涩，但还是将所剩不多的几百文钱，一并托人带去京城驿站，聊表关切之意。 同时他们也期待……能够听到南方两府的好消息。 有些读书人也被触动，他们自发前往南湘府与南苏府驰援，愿意出一份力。 他们都是修士，能够抵御风雪侵袭，是最适合支援灾区百姓的人。 他们不顾阻拦与劝阻，义无反顾。 这一刻。 京城各处驿站，排成长龙，马车牛车独轮车驮着物资，所有人都在力所能及的尽着一份心意。 一封封奏章也从京城各地发往大衍皇帝的龙案上…… 第381章 朝堂之争 偌大奉天殿中，百官觐见。 上到三殿内阁大学士，下到五品京官，每个人都跪伏在地，低着头，心中有无数念头闪过。 陛下选择在大朝会的前一天，让人在文会中大肆贩卖御笔亲书的‘大衍周报’，意义非同小可。 谁都能预测的到，一旦周报落入普通老百姓手中，大衍官员必将如履薄冰。 这份周报太过震慑官员了。 刑部侍郎与工部郎中，包括翰林院与国子监学士，他们的死怎么能够公之于众？ 不知道这会将朝廷官员打落神坛吗？ “平身！” 林允宏高坐龙椅之上，看着这群神色变幻的朝臣，心中泛起一股冷笑。 早在朝会之前。 三殿大学士就在御书房觐见，让他收回成命，关闭大衍周报官署。 如果不关闭，那就定下章程，大衍周报不得刊登涉及任何与官员有关的事。 只能刊登不法读书人，与各地发生的大事。 ‘你们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们怕了，怕就会改正……’ 林允宏眯了眯眼睛，等待朝臣上奏。 便在这时。 “陛下，臣有本奏！” 安静的大殿中，充当出头鸟的吏部官员，朗声道：“昨日京城中盛传一份周报，在民间引起极大反响，无数百姓借故，在各地衙门闹事，严重妨碍官吏办案……” 吏部官员扒拉一大堆，声音洪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老百姓描述成了刁民。 拿着陛下的御笔亲书当令箭，以下犯上。 将官吏描述成了弱势群体。 声泪俱下！ “是啊！” “顾大人所言极是。” 朝中一个个官员纷纷附和，认为陛下御笔亲书的周报，成了刁民的护身符。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些刁民都是要下大狱的，现在全乱套了。 但这时。 龙卫指挥使严双武，向前一步，驳斥道：“也不知道顾大人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 “顾大人，据本官所知，昨天文会过后，你便带着红袖坊的花魁娘子去了你城外的庄园，直到寅时才从庄园离开。” “请问顾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亲眼所见？” 严双武板着一张酷吏脸，正色道：“可本官在各地衙门，看到的却是衙门官员的不作为，民间积怨许久，怨声载道，如今百姓在周报中看到陛下仁心与整治官员的决心，鼓起勇气控诉衙门官吏鱼肉百姓，却遭官吏报复！” “本官昨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话音落下，大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官员羞愧难当。 那吏部顾大人脸色涨的通红，扑通跪在地上，道：“陛下，严大人含血喷人，臣……臣……昨天在文会上染了风寒，红袖坊女子硬要照顾臣，恰好岳阳山离臣的庄子近……” 砰！ 林允宏一拍龙案，怒视那吏部官员：“一口一句刁民，朕的百姓在你眼里就是刁民？还敢欺骗朕说感染了风寒，朕看你这顶乌纱帽也没必要戴了！” “来人，摘了他的乌纱帽，丢出去！” 大殿侍卫入场，将那身体发软的顾姓官员直接拖了下去。 他这就歇逼了？ “陛下息怒……” 众官员心神大惊，微微垂首。 “陛下，臣以为大衍周报可以发行，但涉及官员的事不应当刊登。” “陛下，臣等并不是认为大衍周报不好，而是在于一个尺度问题……” 不少官员知道大衍周报无法阻止，便退让一步，只需摘掉涉及官员的事就好了。 林允宏淡漠道：“尔等只看到乱臣贼子的死，却看不到周报中朕对体恤百姓的官员的赞赏！” “津天府事件中，陈敬之的所作所为，你们一个都没看到？” “若是尔等也跟陈敬之一样，做出造福大衍百姓的事，大衍周报也将有你们的名字，百姓必将称赞尔等，青史留名不就是尔等的追求？” 话音落下。 所有官员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们当然看到了陈敬之的记载。 确实也羡慕。 但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只要他们哪天登上大衍周报，那绝对就是遗臭万年的事。 搁谁心里会好受？ “今日大朝会，朕不想再听到有人否定‘大衍周报’的话，朕今天不想你们当中，有谁的脑袋再搬家。” 林允宏目光威严的扫过朝臣，随后询问南方灾情与北境之事。 结果是南方灾情仍没有结束，朝廷的赈灾款已经到位，但仍然是杯水车薪。 至于北境战事已经逐渐平息。 林允宏也对朝臣启奏的事，作出批复，随后内心才长嘘一口气。 就在这时。 头铁的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说！” “臣以为大衍周报可以继续发行，但不能印上陛下的御笔亲书，此周报既然是林解元提出，理当印上林解元的名字！” 大衍周报印上大衍国君的名字，意义太过重大，但是换上一个解元的名字，那就好多了。 因为林解元代表不了朝廷，代表不了陛下的意志。 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臣附议！” “臣附议！” 顿时，朝堂中的老臣们也一个个站了出来，认为此举才是最优解。 大衍周报只要不是跟陛下有关，那么就没有震慑性，可以看成是文会魁元林亦的点评实事。 一旁。 身穿蟒袍的六皇子林琮，内心开始激动起来。 没想到这在京城引起巨大凡响的周报，居然是出自林解元之手。 这真的是个人才！ ‘内阁大学士刘怀民厉害，这就为本皇子的路开始做铺垫了，林解元是本皇子的班底，这大衍周报岂不是要被本皇子掌握在手中？’ 林琮心中这般想道。 林允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微微颔首道：“怀民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林解元是个有才华的人。” “父皇，儿臣也觉得林解元极有才华，说到林解元，昨日文会，林解元可谓是技惊四座，一鸣惊人！” 林琮这时候也抓住机会，站了出来。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这次主办的文会，当真是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使得林解元作出三诗一文，才气鸣府，堪称惊才绝艳！” “这还是朝廷所属，第一次在文会上压得圣院与书院无话可说，林解元大才！” 不少站着林琮这边的老臣，与几个国公爷，也纷纷借林亦的出彩，称赞起了六皇子林琮慧眼识珠。 林琮表现的谦逊，有储君之风。 林允宏笑着点头道：“琮儿确实做的不错！” 奉天殿大学士刘怀民身躯猛地一震，知道陛下的基调已经定下…… 就在这时。 礼部尚书戴玉春瞅准时机出列，不少朝臣眼睛猛地一亮。 来了！ 第382章 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朝臣呼吸急促起来。 林琮小拳头捏的生紧，脚趾头都快抠破鞋底，一脸希冀地看着礼部尚书戴玉春。 “陛下，臣戴玉春，有本要奏！”礼部尚书正色道。 身为朝廷十大元老，戴玉春在这个位置诚诚恳恳地干了二十多年。 送走过太上皇，迎接过新帝，如今他将再次联名上奏陛下，立大衍储君之事。 林允宏面带笑容，道：“说吧！” “陛下，臣以为几位皇子都已长大，为避免皇子之间产生间隙，应当尽快确立皇太子之位，稳固国本，护佑大衍社稷！” 戴玉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头硬刚了。 大衍皇太子的位置始终空缺，几个皇子也都长大成人。加上嫡皇子当年丧生在坤宁宫，理当由其他庶皇子继承储君之位。 但这事已经拖了好些年了。 倘若再不确定皇太子，各皇子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到时候皇子间明争暗夺，互相残杀，便是皇室之患。 于情于理，都应该尽早确立储君之位，方能断绝其他皇子的念想。 “臣等，请陛下立大衍皇太子！” “臣等，请陛下立大衍皇太子！” 刹那间，奉天殿中已经跪倒了一半，都在叩请陛下确立储君之位。 严双武与赵泰见状，也连忙跪伏在地，高声道：“臣，请陛下立皇太子！” 林允宏眼角带笑，看向戴玉春道：“戴玉春，那你觉得朕应该立谁为皇太子？” “既然今天大家把话匣子都打开了，不妨都说说看，这皇太子该立谁？” 刚准备再下猛药的戴玉春跟其他朝臣，听到林允宏的话后，当时就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觉得陛下今天有点不对劲？ 但很快他们便明白过来。 肯定是因为六皇子林琮，这次文会使得朝廷长了这么大的脸。 所以陛下才下定决心，要立六皇子林琮为皇太子。 加上现在陛下正值壮年，林琮也还小，正好可以在朝堂中跟着陛下历练。 戴玉春正色道：“臣在吏部待了这么多年，已年老气衰，理该致仕，之所以请求陛下立皇太子，是为大衍社稷着想。” “陛下问臣想立谁做皇太子，这是在怀疑臣，臣已经七十有几，膝下无子，并非是谋求好处。” “但老臣在朝堂的这些年月里，也见证几位殿下的成长，昨日六殿下主办的文会，让老臣在六殿下身上看到了陛下昔日的影子……” “臣以为，当立六皇子林琮为大衍皇太子！” 哗！ 话音落下，满朝官员象征性的哗然出声。 有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顿时跳起脚来，各自为所表忠心的皇子谏言。 ‘这几个老东西，父皇的意思这么明显，就是要立本皇子为储君，居然还在上蹿下跳……待本皇子登大宝，第一个就摘了你们的乌纱帽！’ 林琮对那些反对他的朝臣，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琮儿确实不错！” 林允宏笑着点了点头，这让林琮顿时感觉飘飘欲仙起来。 八个老国公更是激动到哭。 八百万两银子花的实在太值了，直接买一个国公府的世代荣昌。 林允宏随后问道：“那诸位大臣觉得林解元怎么样？” 林琮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父皇，儿臣以为林解元乃不世之才。” “林解元是老臣平生仅见的文道天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林解元才华横溢，其两首鸣府文章，已是千古绝唱。” “林解元应当委以重任，臣听闻津天府案子，也是陛下特派林解元前去处理，事实证明，林解元不仅有才，更有治世之能……” “林解元所创的‘活字印刷术’，更是开创前人所没有的壮举！” 朝臣们对于文会中惊艳四座的林解元，那自然是毫不吝啬的褒奖。 “咦，臣上次见林解元还在朝堂之上，怎么今天没有见到他？” 有朝臣感到疑惑。 林允宏听到朝臣们如此夸赞林亦，那感觉就比夸奖他还舒服。 不过。 有朝臣疑惑道：“陛下为何突然提及林解元，这跟立皇太子有什么关系？” 其他朝中看向陛下林允宏。 林允宏目光看向朝臣，正色道：“大衍储君，朕心中已有人选！” “谁？” “谁？” 众朝臣连忙开口，望眼欲穿地看着林允宏。 六皇子林琮呼吸骤停，死死地盯着父皇，内心忐忑到了极点。 只有滕王与严双武以及梅哲仁等近臣，表现的较为淡定…… 林允宏面带微笑，看向偏殿方向，轻率袖袍。 梅哲仁神色肃穆，发出道：“请皇太子进殿！” …… 偏殿中静静等待的林亦，听到梅哲仁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梅春光激动道：“殿下……” 守在偏殿门口的连忙打开殿门，林亦深吸了口气，神色平静地迈开步伐。 哒！ 哒哒~ 寂静的偏殿中，响起林亦清脆而稳重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 奉天殿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朝臣包括六皇子林琮，皆是一脸呆滞地顺着陛下的目光，看向偏殿大门。 皇太子？？？ 随后脚步声清晰传来，所有人感觉嗓子中卡住了一口浓痰。 怎么都咽不下去。 林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死死地盯着偏殿入口。 谁？ 谁是皇太子？ 京城中就只有他跟老七，父皇不可能立才七八岁的老七为皇太子。 身穿朱红色圆领蟒袍的林亦，所有朝臣见鬼的眼神中，从偏殿中走出。 嗡！ 林琮感觉脑海中有一颗惊雷炸响，整个脑袋都仿佛离开了。 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林……林解元？”林琮整个人都愣住了，为什么林亦穿上了皇太子的蟒袍？ 这是要被砍头的啊！ 三殿大学士嘴巴微张，脑海中想起林亦曾经在御书房中，就坐在陛下的龙案旁边。 那是储君的位置。 “林……林林林……” 三殿内阁大学士整个人都结巴了，话已经说的不利索起来。 ‘这一刻，我也等了很久……’ 林亦深吸了口气，神色平静地走到奉天殿正中，朝着陛下林允宏跪拜下去，叩首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双武与赵泰以及陈敬之等人，迅速撩起官袍，俯首拜道： “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浑厚的声音在奉天殿回荡，众朝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头皮都震的发麻，惊的肝胆欲裂！ 几个老臣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身体软倒在地。 直接懵了！ 这哪儿冒出来的皇太子？ 第404章 圣子是个笑话 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林允宏这几天都在忙，雪片般的奏折一封封出现在他的龙案上。 他一封都没有漏过，不仅感觉不到疲乏，反而心情特别不错。 脸上始终挂着欣慰而感动的笑容。 奏折内容是大衍周报开始发行，在京城引起了巨大反响。 各城驿站都人满为患，许多京城百姓，包括世家勋贵，都排队捐赠物资与银两。 不少读书人更是出城，亲自驰援南方两府灾区。 加上驿站由兵部接手，号称铁面无私的兵部侍郎宋仲，亲自坐镇，杜绝大衍子民捐赠的赈灾物资被染指。 他立下军令状，要求各大接管驿站的官兵，不得动赈灾物资与银两一分一毫，谁若敢伸手，立斩不赦！ “京城是天子脚下，就是不知道周报发行下去的其他府城……会是怎样？” 林允宏很期待其他府城的消息，那边是否会和京城一样？ “太子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朝堂上那么多脑袋，简直中看不中用，看来太子在民间长大，反倒是成就了他……” 林允宏随后看向南方，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那边气运被蚕食，一片灰色，只有少量的气运游历，这代表南方两府的情况很不乐观。 民心涣散。 “那些将手伸向赈灾物资的家伙都该死……”林允宏眼中隐现杀机。 若是赈灾物资送过去，再大的灾难，百姓也能感受到朝廷对他们的关心。 民心不至于涣散。 但就是因为那些官吏贪得无厌，让南方两府百姓对朝廷大失所望，才酿成这种结果。 好在！ 太子的大衍周报正在力挽狂澜，加上太子亲自前往两府灾区，林允宏对此信心十足。 知子莫若父。 …… 圣院。 天枢院圣子殿。 “李圣子，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圣院学士向圣子李西洋汇报一些事情，带来了几份大衍周报。 “哦？” 李西洋有些好奇，拿起周报看了起来，并看到了朝廷的号召。 “呵！” 李西洋嗤笑出声：“这朝廷已经末路了，国库已经空虚，拿不出任何赈灾物资，还想向民间号召？可笑！” “那些贱民自家都揭不开锅，还会拿出银子跟物资给别人？只能说朝廷不懂人心之私！” 那圣院学士暗暗点头：“圣子所言极是，起码弟子就不想给！” “恩，你这想法很好。” 李西洋面露浅笑，微微点头，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正好今天本圣子有空，便为你们上一课，看看大衍那些贱民，是如何痛恨朝廷的。” “去召集弟子，本圣子带你们去各大驿站看笑话去。” 李西洋在文会上失了脸面，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找回场子。 他自认对人心有些了解。 人都是自私的。 他想让圣院学士知道，朝廷这么做，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 那圣院学士很乐意如此。 在圣院中读书修行太过无聊，还不如跟着圣子行路修行，笑看人间。 很快圣院学士便召来几十个人，大家都很激动，非常仰慕圣子李西洋。 “上次文会，朝廷有备而来，本圣子损失不小，不过朝廷终究还是末路，竟然向民间发起了号召，本圣子带尔等看看朝廷的笑话。” 李西洋高谈阔论一番，笑着道：“你们当中很多都是新生，选择圣院，将是你们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随后他们出发离开圣院。 很快就抵达距离圣院最近的一处驿站，李西洋很享受这些新生的仰慕，在讲述他的圣子之路。 可抵达驿站时，李西洋愣住了。 他身后拿着小本子记录圣子言行的圣院学士，也一个个傻眼。 驿站哪里是李西洋所说的没人，完全截然相反，百姓排起了长龙，携带各种物资。 甚至还有身患残疾的乞儿，都将碗里乞讨的碎银捐赠，让无数人动容。 驿站官兵登记入册，并向所有捐赠物资的大衍子民抱拳致谢。 ‘怎么会这样？人都是自私的，不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李西洋嘴角微微抽搐，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很快明悟其中道理，给出他的见解，道：“都是朝廷安排的假象，毕竟周报发行，若是没人岂不是遭人耻笑？” “最重要的原因，这驿站离圣院很近，故意给圣院学士看的！” 其他圣院学士这才恍然大悟，纷纷道：“原来如此！” “其他驿站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李西洋相信他的判断，带着众学士前往其他驿站，然后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假的！” 他不相信，继续带着众学士去往其他驿站。 城西！ 城北！ 城东！ …… 李西洋身后的圣院学士越来越少，甚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跟随。 他们都找借口离开了，因为李西洋这个圣子的理论，让他们特别失望。 徒有虚名！ 他们本来还想看李西洋所说的笑话，到最后……原来圣子才是那个笑话。 “这些人都疯了，穷的跟要饭似的，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愚昧无知啊！” 李西洋受到极大的打击，不甘心朝廷能得人心…… 他全家死在大衍皇帝手中，他怎么能够忍受朝廷受人拥戴？ “呵呵！” 李西洋突然冷笑起来，嗤笑道：“差点忘了，朝廷还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这些捐赠的物资与银子，只会填饱那些人的肚子！” “有意思，朝廷就等着这些贱民的怒火宣泄吧！到时候本圣子不介意推波助澜一回……” 李西洋很清楚，这些人捐出的物资与银子，一旦被朝廷官吏吞下，绝对会激起极大的民愤。 甚至整个民心就散了，皇朝一夜崩塌也不是不可能。 李西洋心情瞬间好转起来，他期待这一幕的发生，打算到时候亲自暗中使劲…… …… 与此同时。 历经数日的赶路，化成战马的圣兽，总算将林亦带到了南湘府境内。 它落在积雪覆盖的南湘府城外面，吐着长舌……近乎快虚脱。 它几乎快被榨干，正满脸幽怨地看着林亦。 “辛苦你了，小家伙！” 林亦轻抚圣兽头颅，后者幽怨的神色消失，很享受林亦的轻抚，仿佛瞬间又满血复活起来。 林亦轻笑，随后扭头看向南湘府城，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天地寒风呼啸。 城池都被覆盖一层积雪，结冰的状态下，就像是冰雕的城池一般。 “像是电影冰河时代一样……情况很不乐观！” 林亦心情沉重。 他有银龙软甲护体，不用运转浩然正气也能抵御寒气侵袭，但城中的百姓不能。 就在这时。 一股温热的气浪从城中袭来，有积雪正慢慢消融，林亦抬头看去，看到南湘府城上空居然升起了一轮烈阳。 寒意正受到压制。 “好强烈的才气波动，这是……文术！” 林亦瞬间明白过来，心中没来由地划过一丝暖流，惊喜道：“有人在守护着这座城，他们一直在坚持，没有放弃……” “我有太极八卦，除了物资后勤上的保障，或许我还能出一份力！” “小家伙，卸下辇车，跟我进城！” 林亦不想招摇过境，决定先进城探查具体情况。 他翻身骑上圣兽化成的战马，在冰天雪地中逆风前行，孤身入城…… ~~ 不短~求数据~ 第405章 再见魏忠君 南湘府城。 历经妖患事件，民生本就艰难困苦，而今又遭人祸雪灾，更是难上加难。 但这座古老偏远的府城，却总能迸发出它顽强的生命力，一群人默默地支撑着府城的运转。 林亦骑着圣兽深入，城门大开，冷冽如刀子的寒风，夹杂着风雪，从城门口呼呼刮来。 “难怪没有百姓逃难，这寒风普通人根本扛不住，打开城门也没用……” 林亦有向往让城民逃离南湘府，但现在才发现……根本没有离开的条件。 他进入南湘府城，朝着那轮升空的烈阳方向前行，看是谁在施展这种文术。 起码也是四品以上。 天地间的温度有所回升，但仍然处在极低的水平，不足以支撑百姓离开府城。 只能缓解一点寒意，为人们争取生还的希望。 …… 沙沙~ 不远处传来踩踏积雪的声音，林亦耳根微动，骑着化成战马的圣兽靠了过去。 “什么人？” 几个投放物资的龙卫，察觉到动静，立马将物资围住，谨慎地看向林亦所在的方向。 他们看到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身骑白马，从风雪中走来，丰神如玉。 短暂的惊讶后，龙卫回过神来，有龙卫开口问道：“公子是？” 书院弟子会穿儒衫。 穿锦衣的通常都是世家公子，这种人有专门的夫子传授文道修行。 “林学士？” 就在这时，一个投放完物资归队的少年，认出了林亦的身份。 “魏忠君！” 林亦翻身下马，打量起了魏老将军的儿子。 数月不见，魏忠君身体壮实了不少，看起来更加成熟，不过神色间的疲态掩盖不住。 “林学士你怎么回来了？” 魏忠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惊喜道：“我听别人说，你去京城了，还拿到了京城的乡试解元，你现在在朝堂当差了对不对？” “也就是说……朝廷的援助到了？” 其他几个龙卫看向林亦，想要知道答案，这段时间，全城百姓太苦。 朝廷物资增援的太少，都不够养活几千人。 “朝廷向南湘府与南苏府，运送了两批物资与赈灾款，你们没有收到？” 林亦知道沿途驿站官吏扣留不少物资，可不至于一丁点汤水都不给。 “两批有个三十车物资，赈灾款七百多万两……要不是快过年，百姓大多准备好了过年的鸡鸭鱼肉，朝廷的两批物资扛不住一天。” 魏忠君叹息道：“这还只是府城中的百姓，反正……南湘府其他灾区百姓，一个萝卜片也分不到。” 林亦内心沉入谷底，浑身发凉，道：“从京城来的户部主事在哪？” “没入城，物资都是君集书院的读书人，跟龙卫和衙门捕快，还有民间侠士去城外搬运的。” 魏忠君嘴唇开始发白，扛不住这股寒意，他开口道：“林学士，我们出来太久，快扛不住了，具体情况我们去赈灾指挥司……” “正好君集书院的院长何为君，正在指挥司动用画术墨宝‘烈阳图’，抵挡寒气。” “还有老将后人们都在，要是他们看到你回来，肯定很高兴！” 林亦看出魏忠君跟其他龙卫，都有点扛不住了，点头道：“好！” 他也期待看到那些老将后人。 他曾向死去的大衍老将许诺，会像他们守护自己一样，守护好大衍百姓，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而今他成为大衍皇太子，应当践行当初的承诺。 几个龙卫听说过林亦的名字，敬佩他曾为民夫匠人出头，也曾为百姓斩过读书人的脑袋。 是个狠人。 而林亦路上也询问了魏忠君一些事情，得知老将后人们都遵从了父辈的遗志。 此前在严双武的授意下，南湘府龙卫卫所千户，将他们全部招入麾下，成为龙卫中的一员，如今奋斗在赈灾前线。 …… 赈灾指挥司属于临时设立，由卫所千户与知府宋知理牵头。 负责接收朝廷赈灾物资与赈灾款，并登记所有赈灾人士的名册。 此次赈灾指挥司，设立在府城中心的天枢院，可以借助阵法发挥出画术的最大威能。 “天枢院的学士呢？” 林亦得知指挥司在天枢院后，下意识询问道。 魏忠君目露鄙夷之色：“早在雪灾降临时，他们似乎提前预知到什么，早就撤出南湘府城了……” “知府大人宋知理曾去交涉，他们说圣院有规定，不允许插手世俗事务，走的心安理得！” 林亦面露冷笑，眼中掠过一道寒意，人心都是肉长的，但显然那些学士并不是。 他突然想起，天枢院的圣子好像就是李西洋。 也难怪！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朝廷逆臣贼子的后人，怎么可能会让麾下天枢院援助朝廷？ “文博必将取代他的位置……”林亦决定找机会出手，助李文博干掉李西洋上位，掌握天枢院。 很快。 魏忠君等人带着林亦，抵达赈灾指挥司，也就是重建后的天枢院。 门口停着许多板车，但却没有物资，轮毂都已经结冰，只有寥寥十余架板车，有龙卫与身穿儒衫的学士正在装载物资。 这时屋檐下的一块冰凌坠落，将板车上的物资袋划破，萝卜青菜滚落一地。 林亦下意识瞄了一眼，身形一颤。 他沉默着走了过去，在书院学士之前捡起萝卜青菜，手都在颤抖。 “这些菜都已经坏掉发霉，换掉吧！” 林亦知道这些发霉的菜是怎么回事，某些府的官吏在驿站调换过的。 那学士表情已经麻木，淡漠道：“换？那就等着南湘府的百姓都饿死吧，这发霉的菜，总比吃雪团要强吧？” “没有好的？” “全都是这样的，我们南湘府很偏远，山高皇帝远，朝廷不在乎我们的生死，也能理解。” 那书院学士自嘲道：“灾情过后，我将拜入圣院，这大衍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跟龙卫重新装上物资，运转微弱的才气抵御寒风，消失在风雪当中。 林亦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对那离开的学士道：“陛下与朝廷始终心系灾区百姓，从未放弃过大家……” 林亦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心在战栗。 这时候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除非灾区百姓真的能够看到朝廷的赈灾物资，感受到陛下与朝廷的关心。 ‘那些畜生是怎么对赈灾物资下得了手？满门抄斩十遍都不为过，不杀不足平民愤啊……’ 林亦恨不得从南湘府一路杀回去，以前他觉得不法读书人可恨。 可现在跟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吏来说，他们不法起来，危害更大千百倍。 第383章 合理乎? 嗡！ 嗡！ 六皇子林琮身形爆退，喉咙发甜，目瞪口呆地看着身穿太子蟒袍的林亦。 太子殿下？ 不！ 怎么可能！ 一个乡试解元，怎么可能突然就成了大衍皇太子？ 翰林院学士沈平后知后觉，也连忙跪在地上，打破了奉天殿的寂静。 朝臣们也一个个缓过劲来，只是看着那个昨天在岳阳楼惊艳四座的林魁元，突然穿上了大衍皇太子的蟒袍，感觉有点不真实。 怀疑是不是没睡醒…… “起来！”林允宏道。 “谢父皇！” 林亦站起身来，示意严双武他们也赶紧起来，随后便站到六皇子林琮旁边。 微微一笑。 林琮身体哆嗦了下，表情僵硬地看着林亦，隐约间觉得自己活在了林亦的阴影下面。 不对劲！ “父皇，不对劲！” 脑袋被震懵了的林琮，出列看向父皇林允宏，迷糊道：“皇太子是皇子出身，一个乡试解元怎么成了皇太子？” 众朝臣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陛下~” 扑咚！ 礼部尚书戴玉春以头抢地，老泪横流，指着林允宏骂道：“陛下糊涂，千古大昏君！” 哗！ 朝臣哗然。 戴玉春居然骂陛下糊涂，骂陛下昏君？几个脑袋？ “储君之位关乎大衍江山社稷，唯有从众皇子中挑选，德才兼备者为储君，社稷稳固。” 戴玉春泪流满面，道：“然而陛下却因为一个解元作出了鸣府文章，便定为大衍皇太子，实乃千古昏君所为！” “我大衍朝廷不是圣院，可凭资质天赋立圣子，大衍皇储立嫡不立庶，立庶观德行才智……” 话音落下，其他朝臣也纷纷附议，大声道： “陛下收回成命！” “祖宗礼法不能乱，一乱天下乱！” “陛下！” 高坐龙椅上的林允宏站起身来，他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看着这群朝臣。 “朕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他走下高台，走到嚎啕大哭的礼部尚书戴玉春跟前，将其搀扶起来，道：“戴卿家把一生奉献给了朝廷，朕何尝不知你对大衍社稷的关心。” “这些年你们但凡有机会，就让朕立储君，朕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你们总让朕想起那命苦的皇长子。” “朕不是偏心，在朕心里嫡庶皇子都是朕的皇儿，没有任何区别，但朕就是觉得嫡皇子他命苦，心中放不下执念。” “当年后宫之事，朕便不说了，但朕能告诉你们的是……林解元，他便是朕跟皇后的儿子。” “他！” 林允宏指着林亦，眼眶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道：“便是朕的嫡长子，大衍嫡皇子！” 嗡！ 林琮身形摇摇欲坠。 他脑海中突然记起了很多事情，有父皇带着林亦在乾清宫用膳的事情。 有父皇在御书房，因为林亦而痛骂他的事情。 好多小细节。 处处都彰显了父皇对林亦的关心。 他本以为父皇是欣赏林解元，所以他投其所好，去拉拢这个他并不喜欢的家伙。 可现在才知道……他却偷偷成了自己的皇兄，成了大衍的皇太子。 他蟒袍下的双拳紧握，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好不甘心啊！ 众朝臣也满脸的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陛下林允宏，时不时打量着林亦。 像！ 穿着朱红色太子蟒袍的林亦，跟身穿明黄龙袍的陛下，真有几分神似。 丰神俊朗的林亦，眉宇间与皇后也有几分相似。 当真是继承了陛下跟娘娘的颜值，这是几个皇子中气质与相貌最出众的一个了吧？ “皇儿，你过来。” 林允宏朝着林亦招了招手。 林亦走了过去。 林琮下意识想要过去，却发现皇叔拉住了他的手臂。 “？？？” 林琮懵了，合着皇叔您早就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父皇！” 林亦站在林允宏的身边，林允宏拉着他直接登上高台，引得朝臣一阵骚动。 林琮感觉自己处在六月份的下雪天，浑身拔凉，再厉害的琴师，也弹不出他的悲伤，葬爱，殇情…… “嫡皇子被贼人掳出宫，流落民间十余载，朕有愧于他，若他平庸，朕自当封他一个闲散王爷，护他一世！” 林允宏盯着朝臣，正色道：“但你们也看到了，嫡皇子他可曾平庸？” “他身承浩然正气，大衍正统，八品立命的大宏愿，你们也在文会上知晓……” “南湘府妖患事件，他与城民百姓共存亡，共克时艰与患难。” “工部郎中，刑部侍郎，翰林院与国子监中有乱臣贼子，也是他揪出来的。” “津天府女学士事件，嫡皇子与翰林院学士沈平，龙卫指挥使严双武，给了朕一份完美的答卷。” “大衍周报，活字印刷术，也是皇儿呈上来的，三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尔等也是知晓的。” 几个被点名的朝臣低下头来，心神动容。 “此次文会，嫡皇子才华朕不必多说，但你们想必还记得他那几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 “若尔等能够做到，朕定当感谢你们。” 林允宏正视这些朝臣，正色道：于德于才，于仁于义，于礼制，于祖宗规矩……朕立嫡长子林亦为大衍皇太子，合理乎？” 威严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 林亦老脸忍不住一红，怪不好意思的，他好像……只是做了几件很平凡的事。 怎么到了父皇嘴里，听起来就这么高大上？ 其实不管将来自己是大衍皇太子还是什么，他始终铭记着改变这个世道的初心。 放下这些身份，他仍然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只不过有了这些身份，他所要肩负的责任更加重大，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 众朝臣沉默了下来，但心中的震撼一点儿都不少，浑然没有想到林亦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其实哪怕从大衍周报的内容上，他们就能看出林亦的心。 与陛下年轻时何其的相似。 “臣，礼部尚书戴玉春，叩见皇太子殿下……” 戴玉春抹干眼泪，当下带头承认林亦的皇太子身份。 其他朝臣见事已至此，也知道陛下心意已决，也纷纷叩首。 林琮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没了！ 他劳心劳力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是在为林亦扬名，在为林亦做嫁衣？ 老国公们更是脸都快黑了，八百万两银子，让林琮去成全了皇太子林亦？ 废了最大的力气，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三首诗？ 可三首诗也在林琮手里啊！ 亏！ 血亏啊！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银子最终还是进了皇太子的兜里，而不是当成彩头派发出去。 好险！ 差点几百万两银子就要被逆子们败光了，不行，下朝回府后，非得揍他们一顿。 跟着乳臭未干的六皇子闹什么？ 要不是皇太子殿下才华横溢，他们国公的爵位怕是都要被削去一半。 林亦看着奉天殿朝着他叩首的朝臣，这些可都是君子与大儒强者…… 他心中豪迈，文心与文宫轻颤，朗声道：“诸位大人平身！” 可惜文博未能看到…… 养父苏怀志未能看到。 “谢太子殿下！” 朝臣齐声道。 林允宏微微颔首，心中也长吁了一口气，皇儿凭借自己的努力，最终站在了朝堂上。 他证明了自己。 今后。 许多事情他或许可以放手，交给太子去处理。 “陛下，大衍储君已立，当挑选黄道吉日，祭祀太庙，告慰祖先！” 礼部尚书戴玉春开口道。 …… 求数据~ 第406章 十日横空图? 林亦在失神。 魏忠君没有打扰，但很快他便扛不住了，对林亦说道：“林学士，进去再说，我冷……” 林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带着魏忠君进入天枢院。 果然进入天枢院后，寒风刮不进来，有火炉在各个角落中燃起。 整个天枢院温暖和煦，跟外面仿若两个世界。 魏忠君舒服多了，笑看着林亦道：“我才八品，去外面最多一个时辰就扛不住了。” 他随后好奇地看向林亦，询问他是怎么进城来的。 “能在外面自由行走的，最少也是六品儒生……林学士，你难道六品了？” 魏忠君心惊肉跳，数月前林亦还准备乡试，才八品修为，如今都已经六品？ 数月时间，走完别人几年的路。 妖孽！ 林亦摇头道：“没有，不过身上御赐的文宝。” “还是京城充满机遇，我爹让我拜入朝廷，但就我这资质，难……” 魏忠君苦笑一声，道：“把马拴那火炉边，我带你去见宋知府和何院长他们。” “恩！” 林亦打算灾情过后，带魏忠君他们前往京城，好好培养，算是回报老将们的付出。 …… 天枢院主殿中。 南湘府知府宋知理，正召集卫所千户百户和院长何为君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路。 “何院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不是天灾，而是有人针对南湘府和南苏府，对方实力还不弱，能借天地大势……” 宋知府一个头两个大。 他后知后觉，本以为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灾，没想到却是幕后有人搞鬼。 南湘府百姓也是命苦，才从妖患事件走出来，准备安心过个好年，却又遇到这事儿。 “恩，如果是天灾，我跟贺万城还有郑知秋三人联手，还能力挽狂澜，但我们都失败了……幕后之人起码有三品，可能还不是人族！” 何为君神色凝重道：“妖族生来带有灵性，与天地自然沟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硬扛，扛住朝廷来人……” “其他地方，有贺万城跟郑知秋，府城这边有老夫，还能扛住一阵子。”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敌人搞出这么大阵仗，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我们可以在他们恢复实力之前，找到他们，从源头解决此事！” 何为君给出他的判断和意见，总的来说，未来形势很不乐观。 对方光脚不怕穿鞋的，但他们身后，却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生命。 “何院长！” “宋大人！” 就在何为君和宋知理等人商讨之际，有人向他们打起了招呼。 声音特别熟悉。 唰！ 众人目光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锦衣少年，在龙卫魏忠君的带领下进入殿中。 “林……林亦！” “林学士？” 何为君心神动容，他起身迎了上去，笑道：“好你个小子，在京城力压年轻一代，拿到了京城的乡试解元，还作出了千古绝唱的鸣府文章，没给南湘府的父老乡亲丢脸。” 不过他随后担忧起来，问道：“你怎么回南湘府来了？你那书童呢？” 林亦看到故人，心情好了许多，没有隐瞒，正声道：“何院长，我代陛下来南方再去视察，此刻我代表朝廷，感谢你对南湘府百姓的付出！” 林亦朝着何为君揖礼。 何为君身为书院院长，本是圣院所属，但却主动插手俗世，帮助南湘府的百姓，他值得敬重。 “你臭屁大，还代表朝廷？” 何为君摇头苦笑，随后正色道：“言归正传，你说代陛下来南方视察，就你一人？陛下对南湘府和南苏府的灾情是什么态度？” 宋知府耳朵竖了起来，卫所千户百户也围了过来。 “陛下派来了几千人增援，但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我让他们处理完了再上路！” 林亦将他在驿站的事，当着官府衙门的人面前说了出来。 有敲打跟提醒的意思在里面。 宋知府跟卫所千户百户们，当时脸色都白了，一个个心中盘算起来有没有干过这事。 “陛下彻夜难眠，始终关注南方两府的灾情，为此还问责了户部尚书宁子民，让他致仕还乡。” “朝廷也不容易，上面是全力赈灾，可赈灾物资跟赈灾款总是要途径各府，朝廷也无法保证物资全部抵达这边，只能发现一起处理一起。” “但人心是个无底洞……” 林亦向何为君和宋知府等人，转达了陛下对灾区百姓的关心。 这些话，让众人精神一振。 有人因此泪目。 原来并不是陛下忘记了南湘府，而是有逆臣贼子在作妖，让他们误会朝廷与陛下。 “你没骗老夫？” 何为君总觉得林亦将大衍国君和朝廷说的那么好，有拿了好处的感觉。 林亦突然玩起了恶趣味，苦笑道：“学生还能骗何院长不成？陛下连皇太子都派过来了，你说陛下关不关心？” “什么！” “什么？” “太子殿下都来了？殿下在哪里？” 何为君与宋知府以及众官吏都吓到了，纷纷询问起了太子殿下在何处。 他们彻底信了。 如果陛下不关心南湘府的灾情，怎么可能会派储君来这里。 这得冒着多大的风险？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保证百姓的生存，同时调查人道宗与万妖国作妖之人的踪迹。” 林亦看向何为君，道：“何院长，你的画术墨宝能支撑多久？” “两个时辰左右。” 何为君惊讶地看着林亦，道：“你怎么知道是人道宗和万妖国的人在作妖？” “有人进京提供了线索。” 林亦想到了洛红绫，心想应该带上她的，他随后问道：“何院长，画术墨宝可以显化烈阳，诗词能不能做到？” “诗词是蕴养才气，提升修为，它并非是术！而画术墨宝是术……” 何为君摇了摇头。 林亦有些失望，他都准备好了几十首有关太阳的诗词。 何为君随后咧开嘴笑道：“不过，林学士你的诗词可以为老夫提供才气，可以延长画术的时效……” “甚至只要诗词才气足够多，老夫说不定能画出烈阳图术中的十日横空图！” “……” 林亦沉默了下来。 第407章 林亦，你来的太及时了! “十日横空图，需要什么层次的诗词？” 林亦看向何为君。 若能救下南方两府百姓，它向前世先贤借用几首鸣府诗又如何？ “你真的有？” 何为君有几分玩笑话在里面，诗词哪是这么容易说作就作的？ 但林亦好像要来真的…… 林亦没有把话说死，道：“可以试试。” “一首鸣州诗的才气，全部融入其中，可以画一幅烈阳图。” 何为君神色凝重，正色道：“若想一次性画出十日横空图，起码……十首贯府诗。” “只要传说中的十日横空图出世，可融万里冰雪！” 林亦愣了一下。 十首贯府诗有些难度，他不是拿不出，而是他能记的诗词文章并不多。 搬运一首就少一首。 况且一下子拿出十首，还有南苏府，那就是几十首贯府诗词。 换成鸣府诗词，可能也会不少。 ‘当初施展八卦图，对付苏卫的阴神，借助了城中不少才气，关键还是送给文博的鸣州诗《竹石》，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林亦打算尝试这种方法，或许一首鸣府诗词就足够了。 不过成功率他不敢保证。 所以林亦继续询问何为君，道：“何院长，十首贯府诗画出‘十日横空图’的概率多大？” 何为君神色有些窘迫起来，这副模样，这让林亦心脏差点漏了一拍，难道不是百分百？ “百分之一的概率，毕竟……这也只是烈阳图画术的通神术，对作画者要求极高，不仅仅是才气的问题。” 何为君如实相告。 他虽然特别想白嫖林亦的诗，但明知不大可能成功，却还去祸害林亦的事，他干不出来。 毕竟这是他心目中内定的传人。 “……” 林亦沉默了下来，按照何为君的说法，也就是说，十首鸣府诗来了可能也没用。 概率实在太低了，不值得去浪费先贤诗词文章，因为概率还不如他施展八卦图靠谱。 “除了画出‘十日横空图’，跟揪出作妖的人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想要解救这些百姓，只能先搞定外部的危机，也就是那刀子般的风雪。 然后才赈灾。 何为君沉默片刻，神色凝重道：“真正的道术！” 道术对圣院来说属于禁忌话题。 哪怕是天道宗的道术。 因为这是道统之争。 宋知府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说何为君还真敢说这种话，不怕被圣院裁决？ 何为君无所谓，此刻反而释然，洒脱道：“反正传人已经找好，况且天道宗道术又不是邪术，老夫没什么好怕的。” 他看向林亦，道：“不过天道宗已经不在世间行走，这条路还是走不通。” 林亦问道：“当初学生对付苏卫的‘术’，能不能行？” 啪！ 何为君听到林亦的话，猛地一拍桌子，捋须笑道：“老夫差点忘了，你小子当初那神秘文术，可是拯救了南湘府的百姓。” “那至刚至阳的浩然正气，不输烈阳图，若你还能施展出那门‘术’，借助天枢阵，老夫认为可行。” 知府宋知理也猛地站立起来，脑袋能够保住了。 他欣喜道：“南湘府百姓有救了！” 殿中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煎熬。 他们作为南湘府本土人士，见证过那场妖患，也见证了那幅浩然正气显化的‘天图’。 连三品阳神都直接抹杀，很大概率能够消融冰雪，甚至可能会破掉幕后作妖之人的术。 “如何借助天枢阵？” 林亦很清楚圣院天枢阵的威能，当初苏卫利用天枢阵，差点血祭全城。 如果太极八卦图能经过天枢阵加持，或许也有奇效。 “天枢阵本身没有任何威能，但每座府城都有，数千年前是为了庇护人族而存在，由人皇伏羲所在道宗打造……” 何为君知道这段曾经的历史，继续道：“后来大衍与圣院联手确立大陆文道正统，作为条件，圣院掌握道宗遗留的天枢阵。” “天枢阵其实相当于一个阵眼，你若在天枢阵中布下防御阵，那么阵法增幅，将会笼罩全城……” “当初妖道苏卫便是以血祭神阵阵石，布置在天枢阵中，使得这座邪阵笼罩全城。” 林亦顿时明白了过来，简单点来说，这天枢阵就是一个阵法增幅器。 任何阵法在天枢阵中布下，就会在全城中展开。 几千年前还没有大衍皇朝存在，只有城池能庇护一方生灵，天枢阵是用来防御。 但现在天枢阵被圣院掌控，则成了监察天下读书人的眼睛。 林亦有些疑惑，看向何为君道：“何院长的烈阳图，能否通过天枢阵施展？” “不能！” 何为君摇头道：“画术不是阵法，文术也不是阵法，天枢阵不会启动。” ‘难道我的八卦图就是阵法了？’ 林亦心中若有所思。 何为君似乎看出林亦心中的疑惑，道：“你的术不同于普通的文术，老夫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当初你施展的时候，老夫在一旁看着的，觉得它很像阵术……” “同时它吸收了全城读书人的才气，也展现出了阵的势，所以老夫觉得可以尝试，希望极大。林亦，你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何为君毕竟是南湘府第一书院的院长，见识自然不会弱，此刻跃跃欲试。 林亦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发现老何确实眼光犀利，也说到点子上来了。 八卦图的表现确实是个图形状态，但八卦图却也能演变成一种阵法，也是俗称的八卦阵。 说是跟阵术沾边，确实也不为过。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尝试一下！”林亦不想耽误太长的时间。 解决南湘府的寒风与冰雪只是第一步。 后面才是赈灾。 第一步不解决，赈灾进度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时刻可能会有百姓在彻骨的寒风中死去。 “走，去天枢阵眼！” 何为君跟宋知理连忙起身，带着林亦直接前往天枢阵眼，其他官吏也都跟了过去。 魏忠君众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也想成为林学士这样的人。 他悔不当初，好在现在为时不晚。 …… 得益于天枢院学士溜得快，天枢阵巧妙的落在临时的赈灾指挥司手中。 林亦重回故地，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仿佛再次看到龙三舍身赴死的天地一刀斩。 也看到魏无敌等人为救他而死的一幕。 往事历历在目，不小心红了眼眶。 挥去愁绪。 林亦目光落在失去光华的天枢阵眼上，跃跃欲试…… 第384章 昏聩的是你 “这事交由你们礼部办就好，顺便与司天监监令合计下。” 林允宏道。 “臣遵旨！” “臣遵旨！” 礼部尚书跟司天监监令恭声道。 此时朝堂中寂静无声，这突然空降的大衍皇太子，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但不是谁都能够这么快代入进去。 一个跟朝臣没有任何交集的皇太子，能够治理好大衍？ 怕是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们当中许多大臣，都跟几个皇子存在利益上的来往。 重新对太子表忠心？ 不见得陛下跟太子会相信他们，所以现在朝廷中的平衡直接打破。 陛下或许可以决定大衍储君的归属，但朝臣归心……却没那么容易。 ‘父皇还是心急了些，严双武、赵泰和沈平、陈敬之他们可以为我所用，但其他大臣不行……’ 林亦看到那些大臣如丧考妣的样子，就知道没几个真心认他为大衍储君的。 逢场作戏？ 殿中。 林琮瞧见朝臣们都不说话，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关键节点，眼中燃起希望。 因为林亦在朝堂上没有任何根基，他只是名义上的太子，毫无意义。 能力不济照样可以废黜。 林琮下意识地看向户部尚书宁子民，后者稍作沉吟，出列上奏：“陛下，太子殿下，臣有本奏！” 众朝臣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林允宏看向宁尚书，道：“奏！” ‘这个在父皇面前哭穷的尚书大人，说是有本奏，枪口却是对准了我……看来这是打算考验我的能力？’ 林亦心中无奈。 这也没有人教他怎么当皇太子啊？但心想，只要出发点放在百姓跟大衍兴盛上面，那就应该不会翻车。 户部尚书宁子民道：“太子殿下兴办大衍周报，劳师动众，如今国库空虚，工部尚书张居正，却不断向户部讨要打造字模的银子……” “大衍周报有许多可行之处，但现在却是不宜兴办，应当搁置推后……” “或是朝廷有足够的现银。” 林亦这时候算是听清楚了。 户部尚书宁子民扒拉一大堆，唯一的重点就是：现在国库没钱，大衍周报别搞了，有钱再说！ 核心就是。 如果林亦只是个解元，大衍周报可以发，但林亦现在是太子殿下，大衍周报的意义又不同了。 这是让太子殿下，一波就收割了民心，这让其他皇子无路可走。 ‘这老东西还真会恶心人的啊……’林亦在心里将宁子民骂了一顿。 他是为了收割民心？ 真是可笑。 这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事，在宁子民嘴里，却成了他捞资本的工具。 林琮很满意户部尚书的切入点，直接断了林亦积累民心的路。 给了他新的机会。 “太子，你怎么看？” 林允宏将首秀交给了林亦，既有考验之心，也有让林亦慑服群臣的意思。 虽说林亦没有老师带，但他觉得……自己的皇长子能差到哪里去？ 唰！ 众朝臣的目光落在林亦的身上。 林亦叹息的摇了摇头，道：“宁大人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是不是该挪一挪了？朝廷翰林院跟国子监那么多官员，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林允宏：“？？？” 哗！ 林亦的这番话，顿时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朝臣都被震得头皮发麻。 一些跟宁尚书年纪差不多大的老臣，更是泣血痛斥太子殿下年幼无知。 反倒是翰林院跟国子监的官员，眼睛放光，有种解气的感觉。 朝堂重要的位置，都被这些老臣把持，他们的未来其实一眼看得到头。 要是太子殿下能够给他们一条上升的路，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这波，他们站太子殿下。 蹬蹬~ 宁子民身形颤巍巍倒退两步。 想到那天因为周报定价的事，林亦直接骂他不知民间疾苦，此时更是怒从胆边生，大骂道：“昏聩……” “昏聩的是你！” 林亦直接指着宁子民的鼻子骂道：“身为户部尚书，不知百姓疾苦，税收都算不清楚，拿着十万两银子的俸禄，就做些珠算之事，这样的事，民间私塾的幼儿都比你会做！” “国库空虚，你身为户部尚书不去为陛下排忧解难，没钱就向陛下伸手，可曾想过为陛下分忧，在让百姓既能创收，又能增加国库收入的办法？” “你没有！” “一大把年纪，还学年轻学士们花天酒地，就不怕哪天栽倒在女子的肚皮上面，遗臭万年！” 林亦对着宁子民就是一顿当头棒喝。 嗡！ 嗡！ 噗！ 宁子民脸色通红，急怒攻心下，一口老血喷了出去，血溅朝堂。 他身形瘫软，好几个官员搀扶才保持半直立的姿态。 朝堂哗然。 林允宏也暗自心惊，这些事他何尝不知道？龙卫都禀报的清清楚楚。 可宁子民身为两朝老臣，对大衍忠心耿耿，在国库充盈的时候，也让他省心太多。 现在国库空虚，宁子民能力不足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但实在狠不下心来让他致仕。 “太子殿下为何羞辱两朝老臣？宁大人为大衍……” 一个户部官员气不过，想替宁尚书说两句，但是才开口，林亦便转头看向他：“周郎中，孤对你也有些了解……” 那户部郎中身体一哆嗦，连忙低着头，身体缩了回去。 林亦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郎中。 朝中的一些官员资料，赵泰暗中偷偷地给他搞了一小份，说是等他去了朝堂，也好有个底。 没想到现在却发挥了些作用。 此时此刻。 朝堂中竟然难得安静了下来，估计众朝臣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刚。 比陛下年轻时还要锋芒几分。 但他们又不好站出来，就怕身上的一些不可见光的东西，在朝堂上曝光。 林亦看了眼气若游丝，仿佛要往生西方极乐的户部尚书宁子民，环视朝堂众臣，沉声道：“我们大衍许多官员，根本不问民间疾苦，只顾埋头写文章，如何利用陛下的信任，上下串通，营造出虚假的繁荣盛世，欺君罔上！” “周报上的事，不过是冰山下的一角！” “大衍周报推行，孤不会花户部跟朝廷的一分银子，但大衍官员的不作为，孤就是要公诸天下，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永世不得翻身！” 翻身！ 身！ 众朝臣脸色煞白，看向林亦的眼神，充满了惊惧与几分慌乱…… 只有少部分官位低的朝臣，如陈敬之等人，看出了太子殿下整治官员不作为的决心，早已经泪湿眼眶。 这一天，他们等的太久了！ 第408章 大衍皇帝来了? “呵呵，多亏天枢院学士跑的快，不然天枢阵我们还用不上……” 何为君捋须，看似在笑，但眼神中的那抹失望与落寞，掩饰不住。 书院也是隶属于圣院，天枢院学士的撤离，让他对圣院非常失望。 何为君摇头叹息，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看向林亦道：“林学士，尽快尝试，若是行不通，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好！” 林亦点头，在何为君的指导下，踏入天枢阵眼，袖袍中文宝青狼笔滑落至手上。 体内浩然正气催动。 “林学士，这方天地才气不缺，就看你的‘天图’能否引动天枢阵，聚天地才气！” 何为君神色凝重，将希望寄托在林亦身上。 知府衙门众官吏，以及卫所千户百户，心也都悬在嗓子眼上。 他们心中祈祷，林亦能够施术成功。 ‘以防万一，还是书写全篇的《周易·象传》为妙……’ 林亦闭上眼睛，酝酿象传全文，睁开眼睛的刹那，视线中出现金色的八卦图。 他执笔虚空书写，浩然正气运转：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虚空生金字，化成卦象‘乾卦’，也就是代表天，特征是刚健。 乾卦一现，黯淡的天枢阵眼，突然有光芒从古老的石板缝隙中射出，不断蔓延…… “林亦，有效果！” 何院长失态大叫，天枢阵一旦启动，这个方案极有可能成功。 宋知理摸了下脖子，心想这下总算可以保住了，林亦简直是他的救星。 上次妖患事件，也是林亦力挽狂澜，而今又是林亦。 “好！” 林亦自然有所察觉，他没有停留，继续运转浩然正气，虚空书写坤卦全文。 金色光芒充斥整个阵眼，坤卦虚空凝实，与乾卦相对，在阵眼中旋转。 大地缝隙中，光芒渗出，一股厚重的气息充斥整个天枢院。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林亦身形在阵眼中朦朦胧胧，没人看清楚他是如何施展这神秘之术。 时间悄然流逝，林亦也逐渐进入状态，速度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 南湘府城外，望月亭中。 三个身穿道袍的老者，与一个白衣男子，煮酒论新茶。 寒风如刀，却吹不进望月亭中。 “毕兄这等手段，让贫道叹为观止，若没有毕兄相助，贫道哪里能冰封三万里？” 黑色道袍老者举杯敬茶。 白衣男子容貌俊朗，他只是看了眼茶杯，茶水便凭空消失，进入他腹中。 “好茶！” 白衣男子称赞，疑惑道：“不过毕某很好奇，为何你们人道宗要向大衍无辜百姓下手？你们的目标不是圣院么？” “没其他意思，只是贫道儿子与孙儿命丧南湘城，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失败，自然是要向朝廷寻仇，这只是给大衍朝廷的一份见面礼！” 黑袍老道眼神冰冷，杀机隐现。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道：“终究还是大衍百姓替朝廷受了这份罪。” “毕兄同情这群蝼蚁？”黑袍老道惊讶不已。 他身后的两个灰袍老道，也颇为惊讶。 白衣男子神色悲悯，道：“终究都是万物生灵，若不是新帝欠你宗一份人情，毕某绝不会出手。” 黑袍老道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大妖什么存在，老道心里清楚的很，但不管怎么说，大衍两府百姓葬身这冰雪之城，国运必然衰减。 他既能为儿孙复仇，又能让大衍伤筋动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就任由这位大妖悲天悯人，自我安慰。 就在这时。 白衣男子看向望月亭外，鼻子微微抽了抽，眼眸深处泛起一抹亮光。 他身一闪，飘出望月亭。 三个老道猛地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白衣男子，发现白衣男子并不是离开，而是站在某个位置。 他紧闭双目，身形悬空，妖力涌动，仿佛进入某种奇妙的状态，能再现当初的场景。 当他睁开眼睛后，内心激动，心中低语：“太子的气息，他……他还活着，曾在这个地方停留！” “毕兄？” 黑袍老道开口询问，不知道这位大妖发什么神经。 白衣男子心情大好，身形化成一道流光，重新出现在望月亭中。 “恩？” 白衣男子微蹙着眉头，看向黑袍老道。 “下一次施法，毕兄觉得什么时候为妙？你看南湘府城上空的烈阳图术，相信那些蝼蚁已经认为看到了希望，这时候我们再次施法，他们必将再次体会到绝望……” 黑袍老道打算再来一次。 此前，之所以选择停下，便是想来回折磨大衍这些百姓，这会让他极度满足。 当初儿子苏卫没有血祭全城，踏入三品阳神，导致他在人道宗无法做到一门俩三品，失去角逐人道宗主的希望。 这份仇恨，必须要让整个南湘府的子民来抵消。 至于南苏府……恰好在三万里的范围之内，算那一府的百姓倒霉。 白子男子摇头道：“毕某答应只出手一次，这也是新帝的意思！” 黑袍老道表情僵在脸上。 嗡！ 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股波动，白衣男子与三位老道下意识地看向府城方向。 只见南湘府城上空除了那一轮火红的烈阳之外，一幅巨大金色八卦图冉冉升空。 随后一黑一白两道光影，相互盘旋纠缠，没入八卦图中。 演变成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好似要将这片天地笼罩。 同时太极八卦图中，释放出一股刚正的浩然气息。 白衣男子在这股气息下，身形如同触电般颤抖，他沉声道：“浩然正气，大衍皇帝林允宏来了……毕某先走一步！” 咻！ 他不敢逗留，直接遁走。 以大衍皇帝的修为，一旦发现他，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什么？” 黑袍老道也吓的不轻，他抬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黑白太极图。 “好你个天道宗，连道宗秘宝太极，也传给那狗皇帝了？” 黑袍老道看向身后两个灰袍老道，将一枚冰晶交给他们，道：“你们二人维持天象，本宗回去告知太上长老，发现道宗秘宝下落，夺得太极，恢复道宗正统！” 咻！ 黑袍老道也害怕被狗皇帝盯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宗主？” “宗……” 两个灰袍老道直接傻眼，什么回去告知太上长老？怕死就怕死，找什么借口？ 现在他们也想直接遁走。 第385章 成吨的暴击 ‘这家伙……’ 林琮被林亦的表现吓了一大跳，他仿佛看到了父皇的影子。 林允宏沉默。 林亦的声音继续在奉天殿中响起。 “当然……” 林亦神色这时缓和下来，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朝臣，道：“若是尔等立下丰功伟绩，孤也能让你们万古流芳！” “在孤看来，为官执政者，应当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若是尔等为官一生，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众朝臣听后，脸色燥热无比，太子殿下的每一句，都狠狠的戳中他们的心。 他们回想为官的这些年月，好像……真没干出过什么大事。 就是下面汇报上来，这边上奏疏，陛下批阅，然后再安排下去。 就像是工具人一样。 “呜~” 大殿中，有老臣忍不住哭出声来，回首一生，真的跟朽木腐草一样。 众朝臣沉默了下来。 “宁尚书。” 林亦看向脸色煞白的户部尚书宁子民，道：“孤建议你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户部没有你这个尚书，孤认为也能转的开！” “陛下！老臣……” 宁子民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挣扎着要给陛下下跪，林允宏却开口道：“户部尚书宁子民，尽忠职守，如今朝廷事务繁重，已无力替朕分担，特准致仕还乡！” “陛下！” “陛下！臣还没老，臣还能干……” 宁子民感觉天都塌了，一朝致仕，从户部尚书直接沦为普通老头，根本无法接受。 朝臣们被吓的不轻，这时候才发现，陛下对这位嫡皇子格外偏袒。 也就是说，他们的前途，有一半已经在太子殿下的手中。 ‘父皇在帮我树立威严……’ 林亦随后看向工部尚书张居洞，道：“张居洞，孤让你工部尽快抓紧制作活字版与文字，先制作……五十副！” 张居洞出列，面露苦笑，揖礼道：“回太子殿下，臣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户部没有银子拨付，工部也没办法！” “孤拿五百万两现银出来，另外大衍周报拖欠工部的银子，孤一并还给你。” 林亦随后看向陈敬之，道：“陈敬之，下朝后去大衍官邸，郑宇会将银子交付给工部。” “臣遵旨！” 陈敬之正色道，他现在充满干劲。 老国公们跟六皇子林琮，听到林亦所说的五百万，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跟吞了几千堆苍蝇屎似得。 那都是他们的银子，到头来又落入朝廷工部手中，最终还会变成无数的大衍周报…… 上面血淋淋地记载大衍朝廷官员的‘救赎’。 这时。 林亦目光看向众多朝臣，朗声道：“工部侍郎宋仲何在？” 人群中，身材魁梧的兵部侍郎宋仲出列，朝着林亦揖礼道：“臣兵部侍郎宋仲，见过太子殿下！” 朝臣中不少人愣住了。 皇太子这是干什么？不是在商议大衍周报的事吗？怎么连兵部都扯上了？ ‘就是这宋仲的儿子宋泽，勾搭上郑宇的未婚妻？人看起来挺正派……’ 林亦看向兵部侍郎宋仲，道：“大衍五十六府，驿站设有多少所？” 宋仲道：“五十六府，共设驿站五千六百余所，主官道每一百里一所。” “每年朝廷要投入多少银子？”林亦问道。 “一个驿站设有驿丞，典簿、力士、马夫、马医若干，每月耗费军饷千余两，五千六百余所就是……”宋仲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紧接着，他神色窘迫起来。 林亦开口道：“近六百余万两银子！” “对，对！” 兵部侍郎宋仲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随后莫名有些羞愧，道：“臣只是个武夫……” 林亦微微颔首。 在得出这个结果后，他的内心是相当震撼的，仅仅一个驿站的开支，一年就高达七千多万两。 还有各府官员俸禄，一系列用度，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林亦心中吐槽。 好在他叫出兵部侍郎宋仲，询问驿站并不是去算账，而是打算对驿站进行改造。 大衍周报是报纸，驿站则可以当成是前世的邮局。 目前驿站主要负责传递官府文术和情报的人的食宿和换马的场所。 所有开支用度都是朝廷的银子。 林亦打算利用起驿站，在发行大衍周报的同时，承担起货运和快递的作用。 这样不仅能够提升大衍的民间经济，更能为朝廷节源开流，说不定还能充实国库。 大衍很大，车马很远。 大到普通人的一封信，从南湘府到津天府，可能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还要看有没有熟悉人帮忙捎带。 信息极为闭塞。 于是也就有了许多事情，上不达天听，朝廷也不知民间的疾苦。 只有读书人之间，可以凭借神通手段‘飞剑传书’，消息灵通。 林亦沉吟片刻后，看向宋仲道：“宋侍郎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嗡！ 宋仲以为有天大的好事，激动道：“臣的儿子名叫宋泽，七品仁者，青山书院弟子……” “孤知道他！” 林亦摆手制止，问道：“宋侍郎是个好官吗？” 宋仲脸色涨的通红，正色道：“臣不敢说是好官，但臣绝对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好！” 林亦微微点头，不忠于自己？ 这时。 龙椅上的林允宏，对林亦的行为有些疑惑，道：“太子询问驿站所为何事？” “回父皇！” 林亦朝着林允宏揖礼，深吸了口气，道：“儿臣在考虑发行大衍周报之事，恰好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绝佳方案！” “此方案若能施行，大衍周报便能不耗费多余人力与物力，同时也能解决驿站的开支用度问题，甚至还为朝廷带来可观的营收！” 哗！ 话音落下，满朝哗然，朝臣们窃窃私语，觉得太子殿下异想天开。 林允宏心神动容，他正视林亦，道：“太子有何良策，不妨说来，跟朕和朝臣们共同商议！” 林亦微微一笑。 初次亮相，直接参与大衍国.策制定施行，这就是……身为穿越者超前认知的优势。 ‘怎么会……’ 林琮则眼珠子一瞪，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林亦的成吨暴击。 第409章 急急如律令! “师兄，我们怎么办？”一个灰袍老道开口问道。 “能怎么办？布阵，降雪！” 抱着冰晶的老道师兄没好气道，他简直快要吐血，宗主跑的未免太快了。 将这烂摊子留给了他们。 嘴上说，给狗皇帝一份见面礼，让其元气大伤，可得知狗皇帝来到南湘府城了，却跑的比谁都快。 还有那头雪妖也是。 号称万妖国前朝妖皇十二妖将，看到浩然正气，就吓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确实不能怪白衣男子跟黑袍老道，大衍皇帝林允宏有多可怕，从万妖国跟北境当年被打成什么样，就能够看出一二。 大衍皇帝从不轻易离京，要镇住大衍国运，一旦离京，必有人遭殃。 如今这次他亲自过来。 白衣妖将跟黑袍老道，能不吓的卷铺盖逃跑？ 因为他们压根没想过，大衍皇帝会亲赴南湘府城，这是怎么都没有算到的。 可事实上。 大衍皇帝根本没来，来的只是大衍皇太子林亦，一个浩然正气与太极八卦图，直接镇住他们。 两个老道施展道术布阵，那枚冰晶周围开始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紧接着一道龙卷凭空出现，将冰晶直接卷到与层之上。 呜呜~ 天地间，骤起风雪。 …… 天枢院中。 “林学士，你成功了，这‘天图’很不一般，经过天枢阵加持，浩然正气温暖人间。” 宋知府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确定不用掉脑袋了。 其他衙门官吏，也都如释重负。 这段时间他们压力特别大，感觉都快喘不过气了。 没想到林亦一来，直接就带来了希望。 何为君捋须轻笑，颔首道：“早在当初林亦施展此术的时候，我就知道，身怀浩然正气的他，利用天枢阵，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宋知府打趣道：“刚才谁没自信，说行不通的话，再做下一步打算？” 何院长愣了一下，皱眉道：“老夫不知道，不是老夫，别瞎说……” “哈哈哈！” 宋知府心情愉悦。 天枢阵眼中，林亦几乎榨干了自己，将所有浩然正气，全部用在写出《象传》全文上。 好在进展顺利，不枉他这么拼命。 他站在天枢阵眼中，能够明显地感知到，天地间的温度正在缓缓上升。 他的神识在天枢阵中，也被无形放大，仿佛感受到了南湘府城百姓们的各种情绪。 有正面的激动喜悦。 也有负面的悲伤痛苦。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人间苦难，世道不公。 也仿佛听到有人诉说着人生的迷惘与挣扎，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你眼里只有别人家的苦，你想过这个家吗？” “你想过孩子，想过我吗？” “外面冰天雪地，家里就这最后两个馍，你给了别人一个，我跟孩子……还有你怎么办？” “我不吃！” …… “家里还有余粮么？” “还能吃两顿。” “给隔壁家送一顿过去吧！” “送过去，那我们吃什么？” “我们起码还有下一顿，可他们……连这一顿都没有。” …… 林亦听到无数城民百姓的对话，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有感动有愧疚。 但就在这时。 林亦通过天枢阵眼，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降临，像是有人在施法作妖，跟他作对。 “不好，有人作妖！” 何院长也察觉到天地间的变化，他看向阵眼中朦胧的林亦身影，道：“林亦坚持住，阵法不要停，为老夫指路，老夫前去镇压！” “还有本官！” 宋知理随身带着‘明镜高悬’的文宝匾额，扛着匾额，便准备跟何为君出去杀敌。 林亦闭上眼睛，试着寻找那股寒意的源头，凭借天枢阵聚拢的天地才气，很快便察觉天地间的一股波动。 “寒意源头在云层之上，其余两股力量存在联系，那两股力量的位置……在望月亭！” 林亦猛地睁开眼睛，道：“是两个人道宗妖道！” “走！” 何院长准备叫上宋知理过去杀妖道，但下一刻，林亦的声音响起：“你们不必出手，我有办法！” “恩？” 何为君跟宋知理愣了一下。 下一刻。 他们抬头，便看到南湘府城上空的太极八卦图，发生某种变化。 那天图中的两个符号，有雷霆与狂风在其中酝酿，并缓缓转动起来，直接对着望月亭方向…… ‘几千年的道宗天枢阵，跟太极八卦图配合起来，简直无敌！’ 林亦心中震撼，他现在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天枢阵生来就是为太极八卦图而准备的。 伏羲，八卦。 道宗，太极。 林亦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他猜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联系。 或许蕴含着一个惊天大秘。 林亦现在就感觉，凭借天枢阵本能的威能，仿佛自己做到了身外化身，或者道宗阳神。 他元神出窍，化成百丈透明圣人虚影，立身在南湘府城上空，俯瞰整个人间，并且锁定了城外望月亭的两个灰袍老道。 这一瞬间，林亦脑海中凭空浮现出，前世源于庄子的隐宗《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 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林亦下意识地念出这句咒语，声音在南湘府城上空响彻，宛若惊雷炸响。 他压根没想过念出来…… 可就是毫无征兆地念了出来，仿佛有人指使他这么做。 而伴随着‘令’字落下，南湘府城外望月亭，突然间风雷大作。 青色罡风与紫色雷霆，在太极八卦图中酝酿，直接朝着望月亭外的两个老道劈去。 “是狗皇帝的身外化身，他真的来了，还掌握了道宗秘宝太极！” “无量他娘的天尊……杀鸡用牛刀啊！” 两个老道看清楚南湘府城上空的那道百丈透明虚影，认为是大衍皇帝林允宏。 此刻看到头顶上空的太极八卦图，罡风与紫色神雷轰来，发出绝望惨叫。 咔擦！ 啪！ 望月亭方圆百米被一道道紫色神雷覆盖，无差别攻击下，两个灰袍老道渣渣都没留下，化为齑粉。 同时整个望月亭一片焦黑，冰雪消融，大地电光涌动，噼里啪啦…… 触目惊心！ 云层上的冰晶也直接炸裂。 距离南湘府城极远的地方。 黑袍老道大惊失色，道：“狗皇帝真的亲自来了，还好贫道跑的快……” 白衣男子低语：“大衍皇帝修为通天，娶道宗圣女，儒道双修，竟已炼成道宗阳神身外化身，得道宗秘宝太极，风雷咒……此地不宜久留，日后再寻太子！” 咻！ 他化成一团风雪，朝着万妖国方向遁走，消失在天地之间。 …… 天枢院中。 “……” 何为君睁大着嘴巴，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让他想到了一些秘辛，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承认这一切是天枢阵带来的威能，可林亦怎么就会天道宗的术法？ 他在京城到底学了什么？ “啊这……” 宋知理肩膀上的匾额落地，砸到自己的脚掌都没有察觉，惊讶到下巴脱臼。 众官吏也怔怔地看着刚才发生一切，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天枢阵这么恐怖？ …… 小妹来求数据啦~ 第386章 君子之臣 “开驿站！” 这是林亦早就有的想法，早在上次陈敬之告诉他活字版的造价后。 他就进宫打算跟父皇商议此事。 但当时户部尚书宁子民的平摊收入，气的他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现在提出来更合适。 这将是他改变大衍世道与民生的第一战。 “驿站不是在开么？”兵部侍郎宋仲疑惑道。 林允宏与众朝臣看向皇太子林亦。 “儿臣所说的开驿站，是打开驿站的大门，让百姓与商贾都能享受驿站带来的便利。” 林亦眼中泛起光芒，看向林允宏道：“大衍驿站五千多六百余所，仅仅用于官府文书与情报传递，未能发挥驿站潜力。” “儿臣曾在驿站待过，见过驿丞向读书人开放，收取银两，中饱私囊，也见过大雨中蹲在驿站墙角下避雨，望门而不入……” “驿站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是官府的驿站，官吏读书人外，寻常人不得入内。” “儿臣认为，开放驿站，百姓与商人不仅可以入内歇脚，更可以享受驿站的便利！” “百姓投递信件，寄收物品，那些押送货物的商人，更可以雇佣驿站官兵庇护，或者驿站利用战马，可以承担为商贾运送货物的委托。” “大衍不法读书人不少，武夫悍匪山贼也不少，这也是民间镖局兴盛的缘故，读书人与武夫押镖，可以让悍匪山贼忌惮，也能让不法读书人知难而退，但镖局运费昂贵，普通商人根本承担不起。” “这时候委托驿站送货，或者驿站官兵护送，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山贼悍匪与读书人，大概率不敢对官府动手。而且驿站接手的货物，可护送到大衍的任何一座驿站。” “京城的货物，经过驿站不间断的运送，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接手护送，马歇货不停……” 林亦将他构建出的大衍邮局的蓝图，通俗易懂地说了出来。 整个奉天殿中都是他那自信而从容的声音。 众朝臣怔怔地看着太子殿下，心神简直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驿站……还可以这样？ 并不少朝臣心中思忖起来，顿时觉得可行。 哪怕是林允宏，看向林亦的眼神都充满了欣慰与激动，这才是大衍储君该有的样子。 就敢对过去陈旧的规则动手，他仔细想了下，一旦施行下去，还是提升国运的好计策。 但也有缺陷。 “皇兄……” 六皇子林琮突然开口，疑惑道：“臣弟刚才听皇兄说，驿站向读书人开放，收取银两，中饱私囊……倘若放开驿站，那这些银子如何到朝廷上来？” “若是放开驿站，驿站官吏要增员，也将增加朝廷的开支。” “到头来朝廷银两没看到，反倒是驿站的官吏个个盆满钵满。” 林琮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一瞬间就戳中这个方案的弊点。 几个老国公松了口气，还好六皇子还没有放弃，一切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六殿下所言极是！”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妥，还是不妥……” “若真要施行，各驿站驿丞，还得是信得过的人去当才行……” 众朝臣刚才还觉得可行，但现在被林琮这么一分析，就觉得不太行。 怎么能够让那些不认识的底层官吏，赚得盆满钵满？ 这事儿得他们的宗族旁系子弟去干才行！ “六皇子说的没有错。” 林亦认可地朝着林琮点了点头，一副孤看好你的样子。 随后他环视朝臣，冷笑道：“但刚才有大臣说让信得过的人去当驿丞，孤一听，就知道这种大臣乃是小人之臣！” “在孤看来，臣有君子之臣和小人之臣的区别，君子之臣忠君爱国，守公正，斥邪恶，既可恩泽于当世，又能流放于后世。” “而小人之臣，专攻帝王之心，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只会雕虫小技与小聪明，满脑子都是利益，胸中则实无一策！” 林亦看向那个老臣，直接就是当头棒喝。 扑咚！ 那老臣双腿一软，脸色瞬间煞白。 林亦收回盯着那老臣的目光，看向父皇林允宏，道：“对于六皇子所说的问题，儿臣早有应对之法。” 朝臣哗然。 林琮愣了一下，表示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事，朝廷管得住驿丞的心？ 林允宏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亦。 林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儿臣认为，朝廷发行驿站专用的驿票，由朝廷根据驿站跟驿站的距离综合定价，百姓向驿站购买相应的驿票，即可享受驿站的便利。” “而驿站卖出去的驿票与银两，都要对上，同时其他驿站只认驿票不认送货的官吏，可以防止驿站官吏勾结。” “朝廷每月核对发出的驿票与银两，数额超过一定偏差，追根溯源，揪出贪官污吏！” “而为了防止驿站官吏为难百姓，朝廷也会对驿站官吏，施行赏罚制度……由百姓和商人对驿站官吏的作为进行点评，各县衙每月进行考核，差评超过一定数量，革职查办，好评多的驿站，升官或加俸！” “……” 林亦根据前世的物流行业，大概做了些改动。 而朝臣听了他的方法后，一个个交头接耳，神色纷纷动容起来。 林允宏稍微思考一下，便看到其中的可行性，确实不失为一个良策。 ‘他怎么会想到这种方法？我有翰林院与内阁大学士教导，为什么本皇子就想不到？’ 林琮怔怔地看着林亦，他感觉自己身处六月的下雪天，浑身拔凉，再厉害的琴师，也弹不出他的悲伤，葬爱，殇情…… 便在这时。 工部尚书张居洞站出来，开口道：“太子殿下，这驿票要避免民间仿造，那就需要做一些特殊的手段，这些都需要不菲的造价。” 林亦笑看着张居洞，从袖袍中拿出一份周报，指甲在上面划出一道痕迹。 随后从痕迹处对折撕掉，将其中的一半交给张居洞。 张居洞正纳闷的时候，便听到太子殿下开口道：“张尚书，你如何证明手上的周报是孤的？” 张居洞皱眉道：“太子殿下何必羞辱老臣？殿下在周报上做了……记号！” 嗡！ 工部尚书张居洞身形一颤，被林亦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驿票分子母。 子票跟母票连在一起就是完整的驿票，一半留在驿站当存根，一半百姓留在身上。 这样可以在发生纠纷跟认领物品的时候，可以当成是证据。 同时驿站做好登记，一旦发现是伪造的驿票，根据登记资料，官府可直接追溯抓人。 工部尚书张居洞，此刻神色肃穆地朝着林亦躬身揖礼，道：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臣自愧不如！” 林亦谦虚还礼，轻笑道：“张尚书言重了，微末之计罢了。” 张居洞感慨道：“太子殿下谦虚了！” 他对这位突然空降的太子殿下，已是心服口服。 林亦微微一笑，随后转身朝着林允宏揖礼道：“驿站之事，若父皇与朝臣觉得不妥，或有疑虑，朝廷可暂时选择一个地方，进行小范围试点，若是反响好，便在全国推行！” 林允宏没有任何犹豫： “准！” “责令兵部、工部、吏部、户部共同商议施行此策，尽快推行，最迟年前，朕要看到结果！” “退朝！” 林允宏随后起身离开，不过离开前却对林亦说道：“太子，随朕去御书房！” “是，父皇！” 林亦回头朝着严双武和赵泰以及陈敬之等人眼神交汇示意，便跟了上去。 只剩下六皇子林琮呆立在原地，感觉世界一片黑暗…… …… 求数据~ 第410章 难不成朝廷虚了? “南湘府城有很强烈的波动，起码是三品以上的战斗……” 亲自护送赈灾物资的严双武，察觉到南湘府异动，心神大骇。 “太子殿下！” 严双武担心林亦的安危，一咬牙，身形腾空，浑身才气暴涌，低头看向千户徐景：“徐千户，加快行进速度，本使先去先走一步！” “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严双武身形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 与此同时。 南湘府城上空，人道宗妖道与冰晶灰飞烟灭，整个南湘府的风雪骤然停了下来。 伴随着天枢阵的运转加持。 太极八卦图释放出的浩然正气，驱散天地间的寒意。 院长何为君心情激动，看向知府宋知理道：“快马加鞭，告诉全城百姓，灾情已经过去。” “对，对！” 宋知理连忙下达命令，与卫所龙卫千户沟通。 很快。 魏忠君与老将后人以及众多龙卫，骑着战马，敲响铜锣，全城通告。 没有了人道的的作妖，在太极八卦图的加持下，天地间温度逐渐回升。 积雪也在缓缓消融。 “风雪停了，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了！” “爹娘，快出来，不冷了，外面没有像刀子一样的风了……” “你们看天上，是这天图驱散了寒意，带来了温暖。” 城民走出房间，来到大街小巷。 人们彼此相视，有微笑，有泪水，与身边的亲人紧紧相拥。 劫后余生，人们更加懂得珍惜。 但很快人们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场雪灾耗尽了家中的存粮。 现在已经到了，有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那些在这场雪灾中倒下的，大多都是饿死，仅有少部分的人是死在极寒的天气。 “大人！” 有老人家带着孩子，拦住骑马的龙卫，问道：“我们家中实在没有一点粮食了，能不能跟知府大人说说……咱不要多少，只要娃儿能有一口粥就行……” 被拦住的龙卫正是魏忠君，他知道全城百姓的状况，大多数早就没了余粮。 全靠龙卫与有侠气的读书人，在分发朝廷下来的赈灾物资。 “老人家你再坚持下，大人们都在想办法，现在我们跟你们一样！” 魏忠君认真地看着老人家，承诺道：“在你们没有吃上一口粥前，我们绝不会多喝一口水。” “朝廷已经派了大人过来，我们头上的天图，就是大人的手笔！” “很快大家就有吃的，现在积雪消融，温度还没有升上来，老人家先带孩子回家等消息吧！” 魏忠君脸上的笑容与信心，给了老人家勇气，他抱拳作揖道：“谢大人，谢朝廷！” 魏忠君策马离开。 …… 与此同时。 天枢院。 ‘扛不住了，已经到极限了……’ 林亦维持太极八卦图，就算天枢阵与天地才气的加持，也难以为继。 归根结底需要他以浩然正气为引，时刻都在消耗精神力。 如果是才气还好，作诗补充就好。 但精神力却没办法。 天枢阵眼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逐渐停止运转，一股斥力将他从阵眼中推了出来。 咻！ 南湘府城上空的太极八卦图消散。 光芒内敛。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亦！” “林学士！” 院长何为君与知府宋知理连忙向前，左右搀扶，满脸关心担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何为君关切道。 林亦摇了摇头，轻笑道：“还好，就是有点疲惫，没办法再支撑下去。” “够了！” 宋知府掩面抹掉两滴泪，道：“现在这寒意，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问题不大……” 他的头总算彻底保住了。 “寒意事小，解决掉幕后作妖的人就好，关键是灾后救助与重建问题，这才是大事！” 林亦并不认为灾难已经过去。 更大的挑战还在前面。 啪！ “没错！” 何为君猛地一拍大腿，连连点头，神色肃穆道：“南湘府这么大，不只是一个府城……如何让他们扛过这个冬天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些天龙卫与捕快和民间侠士投放物资，大概摸底了下，七成以上的百姓已经没有余粮，以雪为食。” “死亡人数也已经有数百人之巨，所以我们最大的难题不是雪灾，而是百姓的生计！” 知府宋知理，这时候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脑袋还没有完全保住。 他莫名心慌了起来。 下意识的看向救星林亦。 何为君也看向林亦，道：“林亦，你知道太子殿下跟驰援的物资，什么时候能到？” 林亦道：“快了！” 宋知理问道：“驰援了多少物资赈灾？” 林亦想了下，正色道：“朝廷户部的物资，沿途被一些官吏截留一部分，预计会有五百余车物资过来，银子两千余万两。” “至于民间物资……暂时还不清楚！” 林亦不知道大衍周报发行的怎么样？有没有在民间传开？朝廷的号召有没有用？ 这些都是未知数，因为这些百姓不是跟他一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他们会不会驰援南方两府灾区，都需要时间去验证。 林亦现在无法确定。 宋知理掰开手指头算了起来，越算脸色越苍白……脑袋估计会掉。 “五百余车？” 何为君摇了摇头道：“远远不够，一个府城的百姓都不够，更何况其他州县的百姓。” “加上南苏府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更糟糕。” 何为君似乎明白了什么，惊讶地看向林亦，道：“难不成朝廷虚了？” “还有，民间物资是怎么回事？” 他很难理解林亦关于民间物资的那番话，先不说大衍老百姓都过的不怎样。 就算他们想分一床棉絮给灾区，送到这边来也不大可能。 先不说驿站本身没什么大的运力，从大衍各府集中这些物资都很难。 最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大衍各府百姓都知道南方灾情的事？ 如果整个大衍一半以上的百姓知道南方两府灾情，并且愿意施以援手…… 那么。 或许南湘府与南苏府的百姓有的救。 大衍五十六府。 相当于五十四府的百姓，支援南方两府，那驰援的物资将是何等的可怕？ 但是……这现实吗？ 朝廷要怎么做，才能够做到这一步？起码他的认知中，无计可施! 第387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大朝会在朝臣们的心惊动魄中结束，众人精神恍惚，宛若大梦一场。 走出奉天殿，感觉整个天都变了个颜色。 林亦跟着父皇林允宏，直接去了御书房。 ‘父皇的日常看起来很简单，开完会就去办公室，批阅文件，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 林亦默默地看着在梅哲仁的伺候下，换上常服的父皇。 这样的日常，对于地位和修为达到顶尖的人来说，肯定很枯燥。 但这就是身为大衍皇帝的代价，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衍那么多百姓撑起了他。 他也得照顾好这些人。 换上常服的林允宏，在御桌前坐下，看向林亦道：“皇儿，上朝的感觉如何？” “需要顾虑的太多……” 林亦面露苦涩，道：“但是儿臣性子直，不会变通，没有去在乎其他朝臣的感觉，也未曾去权衡朝堂力量，只是纯粹的想……为大衍做些什么。” “多余！” 林允宏靠坐在椅子上，道：“大衍是咱林家的天下，是大衍百姓的天下，所谓权衡，那只是咱需要他们去办事，去为大衍百姓谋福祉。” “要是没啥能力，管他是谁，摘了乌纱帽再说。” 林允宏笑看着林亦，道：“皇儿今天的那些话，尤其是君子之臣与小人之臣，说的很好。” “朝堂上那些大臣，看起来胸有良策，高谈阔论，舞文弄墨，皓首穷经，真要他们干点事，半点商议不出什么，这不就是小人之臣？” 林亦微微一笑。 “帮咱批阅奏折，现在总算有人帮咱分担了，哈哈……” 林允宏心情不错，称呼也更亲近起来。 他示意林亦坐在御书房旁边的桌案前，随手拿出一沓奏折，放在林亦跟前。 让林亦帮着审批。 “好！” 林亦拿起奏折看了起来，有些意外。 这些奏折其实已经由内阁大学士批阅过一遍，重要的发到御书房，由陛下裁定。 同时有处理不当的地方，陛下再给出意见，发回重审。 “父皇，南方灾情这么严重？” 林亦看了几分关于南方灾情的奏章，内心沉重。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南湘府又在其中，林亦不难想象南湘府当前的困境。 府城还未来得及重建，又遭此灾难，百姓真的是水深火热。 “恩！” 林允宏神色凝重，道：“南方天象略显诡异，这雪灾来的太过突然，也是大衍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雪灾……” “朝廷户部有派人去视察了吧？”林亦问道。 林允宏点头道：“目前雪是停了，现在主要是救灾跟灾后处置问题。” “马上又临近春节，南湘府与南苏府的百姓，怕是没个好年过了。” 叹了口气，颇有种无力的感觉。 就算他有通天修为，却也不可能挥手间，就能让两大府的灾难过去。 言出法随与圣言，受制于天地规则，对天象无法干预。 除非成圣！ ‘灾后重建，缺乏的是物资……大雪封山，唯有七品仁者以上的读书人，才能不受地域限制……’ 林亦神色凝重，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林允宏：“父皇，大衍地图能给儿臣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 林允宏右手对着书架上的某个位置招手，卷轴落在林亦桌上。 哗啦！ 林亦摊开地图，顿时愣了一下，这份地图上面详细记录了许多东西。 从城池到驻军卫所以及驿站和官道分布…… 但林亦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很快便找到了南湘府与南苏府。 许久。 林亦收回落在纸上的目光，看向林允宏道：“父皇，催促兵部与户部和工部，尽快落实儿臣的驿站策略。” “想要南湘府与南苏府的百姓过个好年，驿站与大衍周报都不可缺……” 林允宏看着眼前的太子，隐约间有些恍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少年天子。 他似乎天生就是皇者。 “说说你的看法！”林允宏神色凝重道。 林亦正色道：“两大府受灾，这不是局部赈灾，以津天府抄来的银子，还有发往灾区的粮食，是绝对不够。” “况且地方官府衙门，还不一定尽心尽责。” “父皇，儿臣以为应当特事特办，暂时开放驿站，所有赈灾物资通过驿站向灾区支援！” “朝廷的物资不够，那就登报发布灾情通报，向民间求援，只要他们愿意出手相助，可根据增援的物资，免去来年一定的税收。” “所征集的善款以及物资，从各地驿站发往南湘府与南苏府灾区，先帮助灾区老百姓度过眼前的危机。” “衣服，被褥，药材，粮食……” 林亦脑海中展开头脑风暴，思路越发清晰起来，道：“父皇，老旧的赈灾方式已经行不通，您说大衍是百姓的大衍，那朝廷就该放下它的高傲，向民间号召，儿臣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民间力量加入其中。” “大衍一定有许许多多的陈敬之这样的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林允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亦，这一刻，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林亦的每一个决策，都精准无比的戳中他的内心。 大衍因百姓而立国，林家祖训的第一条，那就是勿忘根本。 而百姓就是根本。 林允宏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精芒，点头道：“皇儿说的不错，只要灾区百姓能够得到救助，朝廷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咱这就起草诏书，着兵部即刻推行此策，各府卫所官兵驰援驿站。” “大衍周报通告南方灾情之事，向民间发起号召，驰援南湘府与南苏府！” 林允宏当即便在御纸上，起草诏书，盖上大印。 伴随着御纸光芒闪烁，文字与印章消失在御纸上。 与此同时。 才离开皇宫的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户部侍郎，便看到身前虚空悬浮的诏书。 扑咚！ 几人跪伏在地，看清楚诏书内容后，心神剧震，不敢怠慢。 今天大朝会上，户部尚书宁子民致仕，面对南方灾情谁都不敢担责。 唯有……全力以赴。 不久之后。 一道道皇城各部衙门的文书，以极快的速度发往大衍各府。 开放驿站。 驻守各府的将士官兵，驰援驿站……待命！ 第411章 听老夫一句劝 “朝廷确实不容易……” 林亦开口讲述朝廷的不容易，国库本来就被北境的战事拖的快崩了。 可没想到南方两府遭遇前所未有的雪灾，前后两批赈灾物资彻底打崩大衍国库。 至于民间物资，则大概说了下，说朝廷向民间发出了号召。 何为君与宋知理听的认真，一愣一愣的。 “不对，你对朝堂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何为君觉得不太对劲，林亦知道的太清楚了，感觉像是接触到了朝堂的核心。 但以林亦的年龄，还做不到这一点。 “对，对，林学士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宋知府好奇地盯着林亦。 “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指挥司中还有多少物资，尽快将这些物资送到有需要的百姓手中。” 林亦最怕的就是自曝身份，会显得特别二。 除非是逼不得已的情况。 “指挥司中都是朝廷运来的赈灾物资，林学士可以自己去看下……” 宋知府与何为君带着林亦前往临时仓库。 林亦推开仓门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难怪外面会空着那么多板车，轮毂都已经结冰，原来偌大的仓库，压根没有物资。 只有十来箱银两。 但银两这个时候反而用处不大，只有在挺过去的重建工作，才需要大量用到银两。 ‘路上那批赈灾物资就算到了，也是杯水车薪，真的只能靠大衍的民间力量了……’ 林亦颇有些无力，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林学士，情况你也看到了，本官也想保障百姓的生计，可拿什么去保障？” 知府宋知理摇头叹息道：“我们是文道修士还好，扛得住饿，受得了冻，关键那些百姓没办法。” “城中米粮各商铺什么情况？”林亦随后问道。 “灾情发生后，百姓扛不住风雪，龙卫与衙门捕快已经提前征用所有城中米粮商铺，发放了下去……” 宋知府苦涩道：“要不是有这些商铺在，可能南湘府百姓早就扛不住了！” ‘还算不错，是个干实事的，我对大衍官吏的成见是不是太深了……’ 林亦心中自我审视。 能为百姓干实事的大衍官吏，看来还是有不少的。 “南湘府城的粮仓情况如何？”林亦突然想到这一点。 各府城都设有粮仓，除了上交一部分给朝廷，方便朝廷调控支援外，大部分都会留在各府城的粮仓当中。 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天灾，起码能够保障百姓生计。 “粮仓那边的情况，是同知孙大人负责。” 知府宋知理招手，将孙同知喊了过来，道：“林学士想知道府城粮仓的情况，你说说……” “……” 孙同知神色立马窘迫了起来，结巴道：“这个粮仓……那个……” 说着他神色肃穆起来，盯着林亦道：“林学士问这个干什么？粮仓中的粮食自然拿去赈灾了。” 宋知府一看孙同知这副模样，便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他盯着孙同知，沉声道：“往哪赈灾了？你说清楚点！” “按理来说，开粮仓赈灾，不至于府城百姓这么快就没有任何余粮才对……” 孙同知额头渗出冷汗，正色道：“下官本想着府城百姓不大可能缺粮，就发往南湘府其他灾区了。” 宋知府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林亦，道：“林学士，确实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 “是吗？” 林亦没有理会宋知府，他迈开步子走到孙同知跟前，道：“粮簿给我看看！” 他觉得孙同知有不小的问题。 他本不愿意去质问孙同知，因为当初在南湘府，他所认识的那个孙同知，算是个有良心的官吏。 “林学士，你不是衙门中人，粮簿中记录了米粮去向，你不便得知！” 孙同知拒绝提供，他内心有点慌，眼神躲闪。 “孙大人你什么意思？林学士要粮簿，你还藏着掖着？刚才要不是林学士出手，你我脑袋都得掉下来，快去拿！” 一旁的宋知府厉声呵斥，觉得孙同知有点不识时务。 他倒不担心孙同知瞎搞什么。 毕竟同僚这么多年，他的为人，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 关键贴心！ “恩！” 孙同知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头退了下去。 何为君没有插手衙门内务，选择旁观，并时刻打量着林亦。 他觉得林亦变化很大，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气质。 听说京城乡试解元能够见到大衍皇帝，说不定林亦见了皇帝，开始有些飘了…… “林亦，你过来一下！” 院长何为君将林亦唤了过来，并拉到天枢院无人的角落，劝道：“林亦，听老夫一句劝，务必要戒骄戒躁！” “？？？” 林亦有些迷糊，他有表现出骄躁的样子吗？ “你就跟老夫交心，你夺得京城的乡试解元，是不是见过了大衍皇帝？”何为君开口问道。 林亦点头表示见过。 “这就对了！” 何为君表现出一切都在洞察中的模样，正声道：“林亦，你不能因为见了大衍皇帝，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有多了不起！” “宋知府与孙同知那都是朝廷命官，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他们能被你这么使唤吗？” “肯定不能啊！” 何为君扒拉扒拉一大堆，都是对林亦的劝导。 希望他不要骄躁，官道一途水深的很，他把握不住，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说林亦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待会去跟两位大人道个歉，将来你或许还要仰仗他们二人……” 何为君拍了拍林亦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 “何院长，我有必须要插手的理由，其实我是……” 林亦刚想说他其实是大衍太子，必须要插手此事。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孙同知已经带着粮簿回来。 他迅速走了过去。 “林亦，其实你是什么？哎，这小子话也不说完，你有什么必须插手的理由啊？” 何为君摇头叹息。 他已经尽力劝导，可林亦去了京城，性情变化太大。 这样下去，将来会吃大亏的啊！ “林学士，这是粮簿！” 林亦刚走过去，宋知府便将从孙同知手上拿过来的粮簿，递到他手上。 林亦翻开看了一下，上面详细记录了什么日子，粮仓进来多少粮食。 然后什么日子，粮仓又出去多少粮食。 包括经办人是户房的哪个官吏，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看起来没有任何毛病。 林亦合上粮簿，看了眼右手拇指上未干的墨迹……心中难免感到阵阵寒意。 他突然甩手，将粮簿直接砸在孙同知的脸上，斥道：“什么时候将粮仓的粮食转移的，你从中拿了什么好处，做出这种事，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是不是南湘府城的百姓中，没有你的至亲，所以他们的生死你觉得无所谓？” 林亦的声音宛若惊雷般，在寂静的指挥司大殿炸响，振聋发聩。 “咋回事？” 何为君与宋知府直接愣住，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林亦，也看了看孙同知。 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388章 储君不是我! 御书房中。 林亦看到林允宏连续几道诏书发出，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幸好。 自己是大衍皇太子，也幸好这个父皇始终支持他。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的方法适不适用大衍，但他相信……世上不止一个陈敬之。 林允宏起草完诏书后，看向林亦道：“皇儿想何时搬进东宫？” ‘好快……’ 林亦还没做好这个准备，道：“等南方灾情过去，祭祀太庙后，儿臣再进宫陪父皇。” “就知道你一时半会也不想住进来……”林允宏倒也没有强求林亦，但却不忘催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咱弄个小嫡孙出来？” “啊？” 林亦心态直接崩了。 不会吧！ 他才刚从奉天殿出道，就要开始安排皇太孙了？ 林亦正色道：“儿臣还小！” “可以先处着，皇儿觉得章九儿跟洛红绫哪个好？或者……朕让礼部官员去物色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林允宏对这事颇为上心。 “儿臣现在的心思不在儿女私情上面……” 林亦败退。 “成，这点你倒是随朕，回去歇着吧，大衍周报那边那你得盯着，如今看来，大衍周报承担的东西，远比此前设想的要多！” 林允宏越发清楚大衍周报的重要性。 他有信心。 只要这次皇儿提出的开放驿站，以及大衍周报，能够帮助南湘府和南苏府走出困境，这朝堂皇儿就算是站稳了！ “儿臣告退！” 林亦旋即拿了几份有关南方灾情的奏章，离开了御书房。 而外面等候多时的梅春光，也带着东宫太子仪仗出现。 “太子殿下，东宫都已经打扫干净，您看……” 梅春光话还没说完，林亦便开口道：“出宫，去大衍周报官邸。” 梅春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是！” “起驾！” …… 与此同时。 六皇子林琮跟老国公们道别后，便失魂落魄回到仁景宫。 才刚踏入仁景宫大门，惠妃周氏的宫女们，便笑着欠身揖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 林琮僵硬地扭过头去，差点没把魂儿吓丢，压低着声音，沉声道：“想死啊？瞎叫唤什么？母后呢？” 宫女们脸色一白，低下头道：“娘娘在刺绣……” 林琮走进惠妃周氏的房间，听到脚步的惠妃周氏连忙起身。 她神色柔和地看着林琮，放下刺绣，笑着欠身揖礼，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这次大朝会，惠妃周氏有很大的把握，他的儿子林琮将会被立大衍皇太子。 “哎！” 林琮长叹了口气，“娘，这话你可别让外人听去了，若是传出去了，父皇指不定会震怒成什么样子。” 他找个位置坐下，愁眉苦脸，整个人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惠妃周氏看到林琮这样子，便知道事情出现变故，慌忙道：“琮儿，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今日大朝会，陛下没有立储君？” “立了！” “立了怎么还愁眉苦脸，这是大好事……” “立的不是我。” 林琮突然捂脸，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说到底。 自己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这打击也太大了！ “什么？难不成陛下立的是老七？就老七那毛都没长齐，文章都背不全，他凭什么？” 惠妃周氏整个人都炸了，她目中泛着寒光，一脸的不甘心。 “怎么会是老七？” “那还能是谁？二皇子？三皇子……” “父皇的皇长子！” 林琮见母妃还在胡乱猜测，心情烦躁的他，便直接说了出来。 “皇长子他当年早就……什么？皇长子？”惠妃周氏整个人都懵了。 “对，他回来了！” 林琮抹干眼泪，正色道：“他不仅回来了，还将我的太子之位抢走了。” “娘还记得那天跟父皇在乾清宫吃饭的乡试解元吗？就是他！” “他就是父皇的皇长子，我的大皇兄，他今天在大朝会上出尽风头，成了大衍皇太子！” 林琮越说心越疼，连呼吸都痛。 他看向惠妃周氏，道：“昨天的文会上，我本想召他成为我的班底，花了七百两银子买了他的三首诗，到头来……全成了他的嫁衣。” “户部尚书宁子民，都被他骂的致仕，他似乎比我更聪明。” 林琮有种颓废感。 他感觉自己活在了林亦的影子里，不管他怎么努力，就好像是场笑话。 惠妃周氏沉默了下来，脸色铁青，随后道：“别放弃，还有机会！” “只要他一天没成为大衍国君，你就有机会，你就等……等他出事！” “哦！” 林琮没太大信心，实在今天他被打击的太惨了。 …… 大衍周报官邸。 太子辇轿落下，林亦进入官邸当中。 有官员凑巧看到这一幕，眼中闪烁一道光芒，暗道：“太子殿下才刚立为储君，居然就去教坊司？这事得告诉惠妃娘娘跟六殿下……” 他快步离开，通风报信去了。 进入周报官邸的林亦，发现长孙策他们都在忙碌，这时候才想起郑宇还在南城的小清家中疗伤。 就在这时。 长孙策感应到有人过来，扭头看去的瞬间，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 “太……太子。” 他们身为国子监学士，当然知道太子蟒袍长什么样。 扑咚~ 众学士身体颤抖着拜倒在地，高声道：“学生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殿下居然是大衍的皇太子。 他们更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在大衍皇太子的手下做事。 祖坟青烟千百丈啊！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换衣服的。’ 林亦示意大家都站起来，随后道：“有新的文章，需要你们撰写。” “太子殿下，郑宇他今天没来当值，我去过他未婚妻家，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长孙策目露担忧之色。 “他在新的未婚妻家，让他休息一段时间，都坐下！” 林亦在这个布置的跟前世办公室差不多的公房中坐下，将带出宫的奏折交给长孙策，认真道：“都看一下，然后撰写一篇有关灾情的文章。” “同时在后面以朝廷的名义，向民间发起号召，增援南湘府与南苏府灾区。” “对参与救援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朝廷事后都会给予奖赏。” 想要联动大衍其他地方的人，去增援灾区，必须要有朝廷出面号召。 而大衍周报上会有陛下的御笔亲书，这次同样也会有他的署名。 林亦坚信，只要大衍周报能够发行下去，一定会得到民间的号召。 他期待。 期待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一幕，一定也能够在大衍上演。 第412章 你可真是个人才 “大胆林亦，为何袭击本官？” 孙同知脸色发烫的厉害，像是被人戳穿了伎俩，红着眼睛怒视林亦。 “林学士？你怎地如此冲动，孙同知乃是朝廷命官，你出手袭击，本官说不定要依律羁押你！” 宋知府整个人都麻了，林亦对他有大恩，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正色道：“跟孙大人道个歉，本官作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算了。” 何院长闪身出现在林亦身边，气氛一时间高度紧张。 指挥司中的官吏与众龙卫，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住。 唰！ 就在这时，天地间有规则波动产生，何院长与宋知府顿时色变。 “有人施展出言出法随，对方能够准确地知道天枢院位置，显然来过此地，莫非是圣院来人？” 何院长扭头看向虚空荡起涟漪的地方。 宋知府与孙同知也扭头看去，顿时一愣，因为有人从虚空中走出。 他身穿红色飞鱼服，一张酷吏脸特别扎眼。 正是龙卫都指挥使严双武，他感应到太子林亦的气息，瞬间赶了过来。 他刚才隐约听见，有人在直呼太子殿下的名字，呵斥太子大胆。 大殿中的龙卫，认出身穿红色飞鱼服的严双武，连忙单膝跪地，齐声道：“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 “起来！” 严双武救主心切，一步走到林亦身旁，盯着孙同知道：“本使听到你在呵斥太子殿下？” 他稍微感到困惑。 此前的能量波动极其强大，不弱于三品，怎么太子殿下身边就这几个小喽啰？ “下官没有，下官只是……恩？” 孙同知见龙卫都指挥使诬蔑，连忙解释，可还没有开始解释，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呵斥太子殿下？ 他刚才在呵斥林亦…… 君集书院院长何为君，与南湘府知府宋知理，只觉得头皮一麻。 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太子殿下？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林亦之前所说的话，说陛下将太子殿下都派过来了…… 很明显，林亦说的就是他自己。 那些龙卫千户百户也直接傻眼，林亦竟然是太子殿下？ 扑咚！ 他们跪成一片，在大殿中高呼殿下千岁。 就连知府宋知理也哆嗦着身体，连忙行大礼，孙同知一屁股软倒在地，脸色煞白。 “你们都起来，孤只想问清楚孙大人，粮食都去哪儿了！” 林亦神色淡漠地盯着孙同知。 孙同知随后迸发出了求生欲，跪地道：“殿下饶命，看在以前下官跟您相识一场，给下官一次机会。” “粮食，粮食还在南湘府城，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啊……” 孙同知将粮仓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灾情发生后，孙同知发现府城各粮铺的米粮被官府衙门征用。 待灾情过后结算银子。 他打算趁此机会大发一笔，既能够救助到南湘府城百姓，又能发一笔横财。 于是便伪造文书，将粮仓中的粮食运往南湘府城各地，安排人接收。 名义上是赈灾，实际却是囤积居奇，打算先囤货，等所有百姓抗不下去的时候。 各地再大开商铺大门，让府城百姓疯狂抢购，知府衙门征用也没关系。 他会利用同知的身份，搞定这一切。 左右倒右手，将朝廷的东西，倒到他的私人口袋里。 “孙大人，你可真是个人才！” 林亦得知他的操作后，气得恨不得当场踹死这家伙，他怎么就被利欲熏了心？ 孙同知更咽抽泣道：“太子殿下，下官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粮食都还没有卖出去，都在城中……” 宋知府心都凉了。 这是他的副手？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刚才还为他打掩护？ “你还想有以后？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想着发这种横财，置南湘府百姓生死于不顾……” 林亦当即下令让人将孙同知拉下去，沉声道：“待到灾情过后，依律从严处置！” 宋知府跟何为君一句话都没说。 尤其是何院长，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以前以为林亦是亚圣入凡之人。 想着留在身边或者交好，并且刚才也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各种劝导。 目的是告诉他当世的人情世故。 可没想到……林亦却是大衍皇太子，那么一切都解释的清了。 林亦坐在指挥司大殿的主位上，道：“宋知理，立刻安排人手，将孙同知转运的粮食找出来，以官府的名义，在当地以熬粥的形式，直接开仓振粮！” 粮簿上的粮食存货，不够整个南湘府百姓按人头去分，用熬粥的方式……则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有了这些粮食，南湘府百姓还能熬上几天。 而那时候。 想必大衍周报已经发行的差不多，民间只要有人响应号召，那么陆续就会有物资过来。 南方两府灾区的百姓，一定会扛过去。 “是！” 宋知府看到少年太子高坐主位，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他都自愧不如。 他当初一看林亦，就知道是人中之龙。 眼光真准！ 宋知府当即安排人手，严双武也责令卫所龙卫，全力配合赈灾。 维持熬粥现场的秩序。 这时。 老将后人魏忠君进入指挥司大殿，看到林亦坐在主位上，愣了一下，连忙道：“林学士，快快起来，这是知府大人的位置……” “咳~” 知府宋知理恰好吩咐好一切，归来后轻咳一声，道：“什么林学士？这是大衍当今的太子殿下！” “什么？” 魏忠君整个人弹跳起来，神色惊诧。 林亦浅笑着点了点头，道：“你爹当初是知道孤的身份，所以……你爹给了你一个向上的机会，记住孤当初说的话，别给你爹丢脸！” 魏忠君这时候想起过往的一切，脑海中更是想起林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能够成为魏无敌的儿子，那是你何等的荣耀……” “振作起来，别给你爹丢脸……” “你魏忠君，将来是要继承你爹的意志，成为大衍顶天立地的汉子，守土开疆的大将军！” 魏忠君彻底醒悟过来，他红着眼落泪，拜倒在地道：“卑职愿为太子殿下效死！” “为百姓效死，而不是孤！” 林亦纠正，并看向魏忠君道：“府城中的情况如何？” 魏忠君正色道：“府城百姓的下一顿已经没有着落，情况很不乐观，有老人家问卑职要一口粥给他的孙儿……” 林亦感到揪心，交代魏忠君一些事情，道：“吃的问题官府正在解决，孤要你们这些老将后人，带人摸查行动不便的老人与妇人幼童，为他们送粥上门，记录他们的需求，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相助。” “同时朝廷赈灾物资即将抵达南湘府城，你们可征集城中青壮年，共同参与自救行动，统计并且分发赈灾物资。” “先摸清楚工作流程，再想办法完善，为即将到来的更大的民间物资做准备，这是孤给你们老将后人的一个任务！” “南方两府灾区百姓，能不能过个好年，你们奋战在第一线的人，至关重要！” 林亦有意考验魏忠君等一群老将后人，灾情过后，他将带他们前往京城培养。 回报老将们对大衍的付出。 魏忠君感受到太子林亦对他的期盼与信任，大声道：“卑职明白！” 他抱拳，随后退下，开始召集老将后人，传达太子殿下的旨意。 大殿中。 宋知府与何院长以及严双武等人，像个小学生一样地杵在那里，战战兢兢。 脆弱而又无助，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卯（luan）用…… … 很长，求数据~ 第389章 洛红绫抵京 “向民间发起号召？” 长孙策有些意外，道：“这样会不会降低朝廷的威望？都知道朝廷困难了，我担心妖道会趁虚而入。” “南湘府妖患后，朝廷在彻查境内的妖道，他们也许这是朝廷抛出去的诱饵！” 林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朝廷困难，不代表朝廷的强者困难。 这是两码事。 众学士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太子殿下说的没错。 随后他们传阅起了奏折上的内容，了解南湘府与南苏府的雪灾情况。 林亦没有逗留。 他手上有不少事情要忙，打算抓紧机会提升修为，修六品儒生元神。 之前在章家府宅中，他确定八卦图融合黑白双花的那一刻，他是元神出窍。 那种感觉很好。 比神识感应强太多，加上八卦太极图，或许能做到伤人于无形。 护佑大衍百姓，他有太子身份，能调遣龙卫，监察天下。 但除此之外。 朝廷还有三大强敌，圣院跟人道宗已经万妖国。 这是太子身份使不上劲的地方，这时候就只能依赖自身的修为。 所以他现在变强的内在动力，特别足。 公房中。 林亦抄写下《周易·系辞》，随着不断地参悟，文宫中浩然正气不断凝实。 这时。 他心神微动，似乎随着他的读书修行，京城中有无数清气向他汇聚而来。 但大多数是来自岳阳楼方向。 “跟《滕王阁序》一样，那些参悟《岳阳楼记》的读书人，也能为我提升修为，这清气是不是可以称其为信仰之力？” 类似于香火。 林亦猜测，这或许为往圣继绝学的宏愿，所带来的一种力量？ 不过他不能确定。 但这次南湘府跟南苏府的灾情过后，亲身参与，还能得到这股力量的话。 那么就能确定。 这就是践行宏愿，天地给他的反馈。 至于其他读书人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 …… 京城华天府。 南城门。 一个身穿高靴皮裤的女子进入城中，直接前往青山书院。 路上。 女子时不时听到有人谈论去一个人。 恰好。 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人……林亦。 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从南苏府赶来的洛红绫。 自从在津天府跟林亦和表哥李文博分开后，她便将几个女学士带去家族治疗。 期间。 她所加入的民间组织‘侠士盟’来信。 说南湘府跟南苏府遭遇雪灾，根据组织的调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里面有人道宗跟万妖国的影子，事情似乎很严重。 组织力量有限，想让她召集大衍有志之士，前往南湘府和南苏府赈灾。 但洛红绫第一时间，想到了大衍皇子林亦。 “这次文会，书院与圣院败的一塌糊涂。” “不冤，没看到圣子李西洋连圣兽都输给林亦了吗？我们书院也没输什么。” “唐虎师兄的那副《虎啸山林图》，不是才气贯州了吗？” “但是跟林亦的那首鸣府文章《岳阳楼记》相比，差太远……” 洛红绫听到‘林亦’两个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叫住一个书院学士，问道：“你们说的林亦，是不是大衍皇子？” “噗！” 一个书院学士没忍住，直接笑喷了，道：“这位师妹没去文会？那林亦是京城乡试解元，怎么就跟大衍皇子扯上关系了？” “不是？” 洛红绫秀眉微蹙。 她是知道林亦才华的，因为她带回家族治病的女学士，都收到了林亦的一封信和两千两银票。 她看过那封信，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无论是诗还是对那些女学士的祝福，都倾注了林亦对她们的关心。 也是因为林亦的举动。 她才决定进京，将南湘府跟南苏府的真相告诉林亦。 可如果文会上的林亦是她所知道的大衍皇子，那为什么这些人不知道？ 难道京城有两个林亦？ “红绫！” 就在这时，洛红绫脑海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师！” 洛红绫下意识地开口。 身边几个书院学士愣了一下。 下一刻。 他们便看到洛红绫直接腾空而起，朝着书院主峰之巅飞去。 …… 主峰之巅。 洛红绫被一股无形的气旋托住，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白发院长收回放在棋盘上的目光，抬头看向洛红绫，道：“你舍得回书院看看了？” “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外公。”洛红绫揖礼道。 “……” 白发院长沉默，随后道：“在这偌大的京城，还有什么事比外公还重要？” 随后他看着洛红绫身上若有若无的气运，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道：“好像还真有一个！” “你想去见他？” 洛红绫知道外公的手段，脸色瞬间红了一半，她摇头道：“不是想，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通知他。” “所以想让外公送我进宫。” 白发院长再次沉默，合着他在这个外孙女心中，只是个工具…… “先告诉外公，什么事！” “南湘府跟南苏府的雪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洛红绫正色道。 “恩？” 白发院长眉头一扬，低头静静地看向棋盘，道：“来头不小，遮蔽天机，难怪连宫里的那位都不知道……” “一刻钟后，他会经过皇城门口，去见他吧！” “我赶不过去……” 白发院长笑着伸出手，一指点在洛红绫的眉心，他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古棋盘虚影。 那一瞬间。 洛红绫就发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拉扯进虚空当中。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到了皇城之下。 …… 大衍周报官邸中。 林亦参悟《周易》，随着不断的清气汇入文宫，他感觉到了神动。 神动。 也就是跨入六品儒生的一个先兆，只要神动，便说明元神有了诞生的征兆。 同时神识的感应范围，直接提升了一倍，方圆四十米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但这时。 神识恰好感应到了两道熟悉的气息，正进入周报官邸之中，正是暗中保护郑宇的王汉跟马朝。 ‘兵部侍郎宋仲的儿子又准备坑爹了？’ 林亦心中升起一股念头，退出修炼状态。 身穿朱红色太子蟒袍的林亦，经过前院走廊，王汉跟马朝快步往里走。 突然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王汉反应最快，心脏狂跳，连忙拉着马朝往一边退下，低声道：“朱红色蟒袍，是大衍皇太子！” 马朝双腿一软，跟王汉连忙低着头，并没有去看太子的长相。 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 让王汉跟马朝感到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这位大衍皇太子，却在他们二人跟前停了下来。 “？？？” 王汉跟马朝寻思着，他们两个除了没有让人通报就进入此官邸外。 没什么值得皇太子停留的吧？ “又出事了？”林亦开开口道。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汉跟马朝当时便愣了一下。 这声音？ 咋听着像是爷的声音？ 二人下意识地抬头，大脑瞬间空白，随后膝盖很不听话地直直跪在地上…… …… 不短~求数据~ 第413章 众志成城 “严大人，赈灾物资何时能到？” 林亦随后看向严双武，询问赈灾物资的情况。 严双武回道：“回太子殿下，在数百里之外，不过臣加持过才气，约莫今晚能到。” “臣提前过来，是因为察觉到这边的波动，臣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他解释自己为何先到一步的原因。 林亦内心稍微松了口气，南湘府百姓有盼头了。 他看向严双武，微微点头：“辛苦了！” 此前太极八卦图在天枢阵的加持下，波动确实极大，严双武能及时赶到，也算有心。 严双武身形一震，“臣不苦！” “宋大人！” 林亦目光落在宋知府身上，问道：“随赈灾物资一块来的户部主事，如今在哪？” 解决了雪灾跟百姓暂时的生计问题，也是时候找之前的户部主事的麻烦了。 “前来赈灾视察的户部主事陈默并未进城，赈灾物资也是下官派人去运回来的！” 宋知理道：“户部主事大人曾说南湘府城形势复杂，灾情严峻，他进城会耽误援助工作，他全权交由下官负责……” 啪！ 林亦怒拍桌子，看向严双武道：“严大人，将这陈默与同行官吏缉拿到孤面前来！” “是！” 严双武抱拳领命，旋即让卫所龙卫带路，前去缉拿户部主事陈默。 宋知府与何为君心神一震。 他们记起过去的一些事，发现林亦成为大衍太子后，初心没变。 如今正式手握大权，他将成为不法官吏的噩梦。 “宋大人、何院长……” 林亦看向宋知府与何院长，站起身，情绪略有些低落，道：“能陪孤去城中走走，看看南湘府城的百姓么？顺便聊聊……” 何院长道：“乐意至极！” 宋知府正色道：“下官万死不辞” 林亦被宋知府逗笑了。 只是陪他去视察，怎么连万死不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想要知道南湘府城百姓过的怎么样，只有亲自去看，才能完全了解！’ 林亦心中这般想道，并叮嘱何院长与宋知府，不要太过招摇，以视察民生为主。 何院长与宋知府彼此相视，硬汉柔情？ 对官吏和读书人那么狠，对普通百姓却这么关心，宋知府有点想辞官…… …… 与此同时。 大衍各府之中，正发生着一些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中有龙卫与捕快和城中驻军，发放周报。 许多百姓起初不知道是什么，仔细看后，没有人不心神动容的。 哪怕不认识字的百姓，托人念出来后，也露出惊容。 同时有读书人解释，那个主编林允宏，便是当今的大衍皇帝。 所有拿到周报的百姓，感觉心肝都吓的跳出来。 “朝廷干的漂亮，终于能为咱老百姓做主了！” “那些不法官吏斩的好。” “南湘府妖患事件，居然死了这么多人，人道宗简直十恶不赦，好在有人守护那些百姓……” 许多人都觉得震撼，朝廷居然发放这种周报，但对官吏的震慑效果绝对不差。 “后面还有……朝廷号召？” 与此同时，众城民也看到了朝廷的宣言与号召，一个个内心一紧。 朝廷困难，为了南方两府灾区百姓，竟然降下身段，向全民号召求援。 这一刻。 有人通过跟官府衙门的关系，确定了此事的真实度。 甚至落款还是大衍皇太子。 根本假不了。 “南湘府虽然距离很远，这辈子甚至还去不了南湘府，但兄弟府的同胞有难，我们又怎能见死不救？” 有人担心灾区百姓安危，亲自送往最近的驿站，捐助物资，传达祝福。 “不要放弃，我们携手共战艰苦，相信朝廷，一定会好起来。” “向你们捎去我温暖而诚挚的心，心和你们相通，来年春暖花开，我们再见！” “愿你们早日渡过难关，重建家园！” 各地前往驿站捐赠物资的人越来越多。 上到一些权贵，下到平民百姓，都在能力范围内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兵部立下的军令状，各府驻军驰援驿站。 将一份份祝福与物资，带着各府百姓的祝福，以神速向南湘府途经的驿站转运过去。 津天府某州。 “灵芝！” 一个白发中年人手里拿着周报，快步进入屋中，他情绪激动，将周报递给教孩子读书的那女子。 女子正是津天府女学士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傅灵芝。 “爹？” 傅灵芝接过周报，示意孩子自学，便跟父亲走出房间。 她看向周报上的内容，突然捂住嘴巴，红着眼泪流满面，轻声更咽。 这是殿下林亦的字迹，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朝廷跟殿下始终没有忘记她们这群人。 傅灵芝看完关于三大事件的通报，看向父亲道：“爹，朝廷在试图改变这世道，它也正在这么做……我想重新读书，为女官！” 白发男子笑看着傅灵芝，点头道：“无论你做什么，爹都支持你！” “你看后面……还有！” 他已经看过那三篇通告，心中感动莫名，这才是老百姓想要的那个大衍。 朝廷官府是他们的靠山，而不是压在他们头上，不知道何时能压下来的山。 “还有？” 傅灵芝翻转一看，道：“是林亦殿下的字，这是……朝廷的号召！” “南方两府发生了灾情，朝廷在向我们发起号召！”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朝廷需要我们。” “皇太子……爹，这……这是林亦殿下的字，他……他是大衍皇太子！” 傅灵芝眼神中满是震撼之色，她红着眼道：“一国太子，可以亲自解救我们这些籍籍无名的女子，现在太子殿下号召，女儿不能坐视不管！” “哪怕……不是太子殿下号召，我们也有必要支援。” 白发男子笑看着傅灵芝，道：“太子殿下为国为民，亲力亲为，爹也想看看未来的大衍会变成什么样子。” “爹买了好几床棉絮，还有过冬的棉袄，大人小孩的都有，还有可以吃的饼子跟牛肉干。” “银子爹也准备了，傻丫头，朝廷救了我的心肝闺女，就算要爹的命，爹也会义无反顾，更何况如今是救灾救人，爹岂能坐视不管？” 傅志民擦去傅灵芝脸上的泪水，道：“将孩子送去你姑家，我们一起去南湘府抗灾，出一份力！” “爹，女儿去就好，你的身体……”傅灵芝不忍心。 “让爹报答朝廷的这份恩情，爹身子骨还硬朗着。”傅志民笑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女儿来保护爹！” 傅灵芝点头，随后便着手安排，将孩子送去亲戚家，与父亲驰援南湘府。 与此同时。 当初被解救的女学士，在得知太子殿下的号召后，一个个都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她们没有任何犹豫，愿将此身献于朝廷…… 此时。 各方力量驰援南方两府灾区，百川朝海，大衍周报开始按照林亦的设想，发挥它的能量。 兵部连发军令，各驿站确保赈灾物资通畅，各城驻军驰援，不得延误！ 个人力量虽小，但千万个有志之士，必将聚沙成塔，积水成渊。 也必将众志成城，创造奇迹！ 第390章 敢想敢干 王汉马朝吓懵了。 这不是爷吗？ 他咋穿上大衍皇太子的蟒袍了？若是被外人知道，是要杀头的大罪。 “起来！” 林亦将二人拉了起来。 话比较多的王汉，哆嗦着声音道：“爷，你在干什么？这官邸虽说还没正式开张，没有外人在，但你这么做……是要杀头的！” “对，对！”马朝点头如捣蒜。 他们之前跟着龙卫总旗李文博的，听李文博说，林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只知道林亦在京城中的名气，是写出《滕王阁序》的大才子。 帮助陛下破获大案。 可就算再得宠，也别干出这种出格的事。 林亦哭笑不得，道：“反正也没有外人，忘记脱了，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郑大人的事……” 王汉叹了口气，道：“郑大人的未婚妻马小荣，不知道怎么找到小清姑娘的家，带着奸夫宋泽将郑大人和小清给抓了。” “说郑大人悔婚，骗财骗色，还偷了马家三百两银子送给小清姑娘……” 林亦被气笑了：“这马小荣丧失道德伦理底线，背叛郑宇的是她，到头来还倒打一耙。” “郑宇跟小清姑娘被抓去哪了？” 马朝道：“南城永安县衙。” 南城马家就属于京城华天府永安县，被带去县衙倒也正常。 ‘宋泽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永安县令巴不得搭上这根线，估计……情况不乐观！’ 林亦不敢耽误时间，他深知大衍官员的道德水准。 去晚了，估计都被严刑逼供了。 “我的人也敢动，宋泽好样的！” 林亦大手一挥，道：“来人！” 唰！ 梅春光如轻烟般出现在林亦身边。 王汉马朝下意识地想大叫‘完蛋’，却看到这个公公朝着林亦躬身揖礼：“太子殿下！” 嗡！ 嗡！ 王汉马朝二人膝盖再次一软，这次是脑袋叩首，紧贴着地面。 连公公都称呼爷为太子殿下，这事还能假？ 二人头皮发麻，北漂这么多年，压根没想过大富大贵，能混成个人样就行。 可没想到，下定决心跟着的爷，却是大衍皇太子。 林亦正色道：“让人去翰林院通知赵庆，跟兵部侍郎宋仲，还有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就说孤让他们去一趟永安县衙！” “好好管管手下的人！” 赵庆是负责尽管调任的翰林院学士，宋仲是宋泽的父亲，马小荣的父亲又是龙卫小旗…… 现在关键时刻，林亦没有心情去跟宋仲和马家，以及县令去斗嘴。 直接降维打击，速战速决。 林亦承认是个护短的人。 “奴婢遵命！” 梅春光激动的退下，连忙下去吩咐小太监去传令，想要成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就得把事干漂亮。 林亦这时候看向王汉跟马朝，道：“还跪着干什么？去永安县衙捞人！” “是，太子殿下！” 王汉跟马朝标杆一样站直。 “梅春光，更衣！” …… 永安县衙当中。 啪！ 县令梁兴立一拍惊堂木，一对虎目威严地盯着堂中的郑宇跟小清：“郑宇、许清，你们二人可认罪？” 小清姑娘搀扶着郑宇，后者怒视县令梁兴立，道：“我不认罪！” “明明是马家吞我几百两银子，是宋泽跟马小荣这对狗男女陷害我跟小清姑娘，我无罪！” 郑宇气的满脸通红，眼睛布满血丝。 许清无声落泪，道：“大人冤枉，是宋泽跟马小荣陷害我跟郑大哥，我们没有偷盗马家的银子，那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嫁妆……” 这就是身为底层的悲哀，哪怕你不去招惹某些人，可麻烦总会主动找上门来。 因为他们好欺负，没有背景。 “胡说八道！” 跟宋泽站在一块地女子马小荣，指着许清道：“就你家那穷酸样，还能留给你几百两银子？就是郑宇他从我们家偷的。” “郑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接近我就为骗财骗色……” 马小荣委屈的哭着，挽起袖子，露出瘀青，道：“县令大人你看，郑宇自从被国子监劝退后，心情变差，动不动就打我……县令大人，还请为民女讨个公道！” 一旁坐着啜茶的宋家公子，差点喷出一口茶水。 那是郑宇打的？ 明明是他昨晚用劲的时候，力道大了些，这小娘皮有一套。 不过越野，征服起来才越有满足感，很合他胃口。 “马小荣，你血口喷人！” 郑宇怒视马小荣，对她的心早就死的彻底。 啪啪！ “安静，把本县衙当成菜市场了？”县令梁兴立拍着惊堂木呵斥道。 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兵部侍郎的儿子宋泽。 在得到宋泽的暗示之后，便立刻明白怎么做了。 “来人，将这两个雌雄大盗关进大牢，好好审讯，永安县这段时间的几起失窃案，说不定就跟他们有关系！” 啪！ 县令梁兴立直接让人将郑宇跟许清带下去。 衙堂安静了下来。 县令梁兴立小跑到宋泽身边，拱手道：“侍郎公子，这二人您想怎么判？” “县令大人看着办就好，马小姐家中几百两银子失窃不是小事！” 宋泽平静地说道。 “本官明白！” 县令梁兴立笑着点头，只要能够搭上兵部侍郎这条线，让他判死几个人又有什么？ 死别人又不死自己，为大人们办事，就要敢想敢干。 砰！ “哎哟！”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像沙包一样摔进了衙堂当中，看清楚后，发现竟然是衙门衙役。 几个衙役伤势不重，但却极为狼狈。 “大胆，天子脚下也敢擅闯衙堂！” 县令梁兴立释放出官威，眼神如铜铃般，盯着进入衙堂中的林亦和公公梅春光。 王汉马朝跟张虎赵龙，以及禁军和内廷侍卫，则守在外面。 整个县衙都被包围。 马小荣看到林亦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几分，比宋泽更要好看几分。 关键很有贵人气质。 宋泽微微皱眉，这人他看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后他豁然惊醒，惊讶道：“林魁元！” “作出鸣府文章《滕王阁序》《岳阳楼记》的林魁元？”县令梁兴立也大吃一惊。 马小荣眼睫毛颤动，对宋泽道：“泽哥，城中流传的那个文会林魁元，是不是他？” 第414章 救人 此时。 京城皇城大衍周报官邸之中，印刷坊工人不辞辛劳，主动要求留在印刷坊。 累了歇息，醒来后再干，每个人都在努力。 他们书读的不多，但也知道，每多印刷一份周报，便可能多一份援助。 郑宇与长孙策等人，也时刻备战，挥洒汗水。 公公梅春光派人购买了不少瓜果糕点，亲自送到大衍周报官邸之中。 梅春光的贴心，让大家感受到的是，太子林亦虽然不在京城，但殿下的关心始终都在。 一群人在林亦的影响下，都站在各自的位置，认真的做着该做的事。 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行。 …… 皇宫御书房中。 一封封密奏，如雪片般进入御书房中。 林允宏看着奏折，脸上的笑容与欣慰掩饰不住。 “好，太子成功了！” “各府传来密奏，大衍子民响应了号召，捐银捐物，更有人亲赴南湘府与南苏府救灾……” 林允宏很多年没有像这般心情畅快过。 自从当年后宫出事，皇后不辞而别，他仿佛灵魂坠落深渊。 他麻木的做着一国之君该做的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得知嫡皇子还活着，并且展现出超高的天赋资质后，他重新找回意气风发的自己。 大刀阔斧，整顿朝堂。 他想留给嫡皇子一个盛世大衍，让皇儿当个轻松的天子。 可现在，林允宏觉得自己反倒成了那个轻松的天子。 心中莫名惭愧。 “还是苦了朕的太子……”林允宏心疼太子。 他继续翻看秘奏消息，不断颔首，称赞道：“兵部侍郎宋仲干的不错，算是完美配合了太子的想法。” “把驿站当成一个巨大的枢纽，链接各府，展现出极强的调度能力……” “开放驿站，已势不可挡，驿票的事也得催促工部尽快施行，到时候大衍周报可随运送的物资，一并发往大衍各府，节省成本。” “驿站也该让民众享受便利，从此各府联系加深，大衍子民同心，好！” 林允宏也有远见，仿佛看到了不远的将来。 那是他心目中的大衍该有的样子。 …… 与此同时。 南湘府城当中。 林亦并不知道各府发生的一切。 他等待赈灾物资过来的同时，正与宋知府跟何为君在城中视察民情。 天寒地冻，街上很少有人走动。 能看到的就是忙碌着的龙卫与捕快以及读书人，因为他们有才气护体，不必担心风寒。 不过。 气温也在逐渐升高，相信不久后，人们裹着大棉袄，就能自由外出。 路上，林亦看向何为君，询问道：“青萍书院贺院长，跟平洲书院郑院长情况如何？” 何为君开口道：“他们跟老夫一样，都下山救灾去了，听说贺院长画了不少烈阳图，稳住了灾情。” “但太子殿下也知道，百姓能有多少余粮？书院本就读书人修行的地方，粮食并没有储备多少……” “好在两大书院的学士，家中都是大族，相信也在用各自的方式救助百姓。” 林亦闻言，忍不住感慨道：“我心目中读书人的样子，该是这样的！” “这也应该是大衍青年，该有的样子。” 这世上其实并不缺好人。 越是普通人，其实越有一颗向善的心，只是大多数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会同情别人。 明明自己过的也不怎么样，却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心中徒增遗憾。 城中有房屋倒塌，龙卫与民间侠士和城中驻军，在齐心解救被困的百姓。 生命奇迹，也正在城中各个地方发生。 这时。 林亦看到不远处的一群百姓，围住两个龙卫，神色哀求。 “发生什么事了？” 林亦快步走了过去，询问具体的事情。 “何院长！” “知府大人！” 两个龙卫认出了何为君跟宋知理，其中一人道：“他们都是需要郎中的人，家中有人生病，也有人急需产婆……可是我们都不会！” “府城中的郎中稀缺，药馆也不多，如果寻常时候还够用，现在受雪灾而致病的百姓太多，城里的郎中根本忙不过来……” 两个龙卫都很年轻，他们很想帮助这些人，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干着急，轻声安慰。 “这位大人！” “院长大人！” “救救老头儿的孙子，老头儿给您跪下了！” “也救救我家闺女，他才四岁。” “大人，我夫人快生了，她肚子疼了很久，都已经见血，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我们……” 那些人已穷途末路，抓住最后的机会，朝着何为君与宋知府下跪，就跪在林亦的面前。 ‘除了吃的问题，治病救人的郎中也尤为重要，不能让他们都坐着等死……’ 林亦见不得这些人下跪求救的样子，连忙开口道：“你们都起来，朝廷一定会救你们的！” 话音落下。 有人悲从心来，情绪失控，红着眼睛大叫起来： “朝廷？我们迄今为止就没看到朝廷救过我们什么！” “听说赈灾来的户部主事，吓的连城都不入，这样的朝廷有什么用？” “我们宁可相信官府衙门，相信书院，也不相信朝廷……” 宋知府惊的汗毛倒竖，连忙开口：“都住嘴，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大衍皇太子！” “太子殿下受陛下所托，亲自过来赈灾救助，竟说不相信朝廷？” 众人噤声，大惊失色。 一个个吓的身体开始发软，脸色瞬间煞白…… 林亦瞪了眼宋知府，但并未责备他什么，朝廷用人不淑，不怪这些百姓误解。 他看向何为君道：“何院长，辛苦你出手帮忙救人了，你是四品君子，救人应该没问题。” “老夫试试看！”何为君没有推辞。 林亦同时看向宋知府，正色道：“宋大人，你也别愣着了，立刻派人找接生婆，同时摸底城中郎中的情况，遵循先救重后救轻的原则，任何阻扰耽误郎中救人者，从严处置……” “若有郎中见死不救，漫天要价，失了医德，立即查封药馆，从严惩处！” “是，太子殿下！” 宋知理连连点头，这种能立功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 众人看着太子殿下没有惩戒他们，反而安排救人，一个个心神动容，无声泪目。 此时此刻。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能笨拙地一个个跪在雪中叩谢君恩。 第391章 殿殿殿……殿下? ‘泽哥？看来他就是兵部侍郎的儿子宋泽了，旁边这女的就是郑宇的前未婚妻……’ 林亦看了眼马小荣跟宋泽，发现马小荣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像是在勾引他。 林亦暗自冷笑，这种女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渣女。 “县令大人如何称呼？” 林亦注意力放在了县令梁兴立身上。 梁兴立知道林亦的名气，将来前途比他还广，提前交好，后面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本官姓梁，名兴立，林魁元快快请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梁兴立笑看着林亦，没有任何责备，同时让那几个狼狈的衙役滚下去。 林亦在宋泽和马小荣对面坐下。 梅春光站在林亦身旁，没有曝光林亦的太子身份，为林亦奉茶。 这一幕让宋泽跟梁兴立都心颤了下。 太监那可都是宫里的人，现在却为林魁元奉茶，这里面必有蹊跷。 林亦小啜了一口茶，看向梁兴立道：“我听说有人将郑宇和一个姑娘送到你这县衙来了？” “我是来带他们走的，可以吗？” 林亦语气很平和，愿意给县令梁兴立一个机会，继续道：“县令大人应该也清楚，他们是无辜的！” “这……” 县令梁兴立稍微犹豫了下，看到宋泽板着脸，便皱眉道：“林魁元这话，本官可就不喜欢听了！” “什么叫他们是无辜的？这事林魁元说了算？” “郑宇他跟许清联手，盗窃了马家数百两银子，人赃并获，本官身为京城永安县令，岂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梁兴立当然知道怎么选择，兵部侍郎的儿子比魁元的价值强太多。 就算林魁元将来能够爬到朝堂高位，那时候他可能已经致仕还乡。 选择谁，这根本不需要考虑。 “宋泽？”林亦看向宋泽。 “在下敬佩林魁元的才华，但在下朋友家中失窃，不是件小事……” 宋泽本来想卖林亦个面子，但林亦的态度很冷淡，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让他很不舒服。 林亦态度肯定冷淡，前天晚上打伤了郑宇，还想有好态度？ 他宋泽想屁吃。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林亦遗憾摇头，对梅春光道：“去把人带出来！” “是！” 梅春光直接朝着衙门牢狱走去，京城六品县令梁兴立，手持惊堂木，才气涌动，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官威：“你敢！” “咱家有何不敢？哼~” 梅春光斜了眼梁兴立，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但梁兴立却抡起惊堂木，才气灌输下，惊堂木暴涨，化成泛着光芒的五丈巨木砸向梅春光。 劲风呼啸。 梅春光伸出右手，袖袍中拂尘飞出，直接将惊堂木卷住，左手虚空一握。 啪！ 惊堂木表面光芒破碎，惊堂木重新变成巴掌大小。 蹬蹬~ 县令梁兴立爆退数步，心中惊讶这公公竟然有文宝拂尘，这是唯有陛下身边的红人才有赏赐。 压制官员文宝有一套。 梅春光脚步迈出，化作一道残影，片刻后便从监牢中带出两个人。 郑宇身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许清衣服有些许凌乱，幸好梅春光去的及时。 不然怕是要遭轻薄。 “梁兴立，你好大的胆子！”林亦看到郑宇的伤势，顿时大怒。 他现在很缺人手，郑宇文笔极为不错，周报文章还需要他主笔。 这两鞭子下去，郑宇估计得好几天才能下床。 “放肆，你不过一文会魁元，竟敢直呼本官姓名，来人……” 县令梁兴立脸色阴沉地滴出水来，他感觉宋泽要对他失望。 务必尽快处理好此事。 但他话还没说完，郑宇听出林亦的声音，心中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 扑咚！ 他跪在地上，更咽道：“殿下，下官无能……” “殿殿殿……殿下？” 啪嗒！ 县令梁兴立听到郑宇的话，嘴巴都吓歪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泽更是猛地从椅子上站立，神色惊骇。 马小荣娇躯剧震。 殿下？ 郑宇跟大衍皇子看起来关系很好，不然不会亲自过来捞人。 这后台比宋泽更大。 她突然好后悔。 “宇哥！” 马小荣眼泪夺眶而出，她冲到郑宇身边，一把推开许清，道：“宇哥，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滚！” 郑宇对她早已经绝望，一脚踹开她，将许清搀扶起来，冷冷地盯着马小荣。 马小荣被郑宇的眼神吓到了，他这么懦弱的一个人，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这时。 衙堂外传来不小的动静，有好几道官威从外面直接笼罩过来。 “梁兴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翰林院学士赵庆第一个进来。 其次是龙卫指挥同知赵泰。 最后则是兵部侍郎宋仲。 他们三人一进入衙堂，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县令梁兴立屁股下的官椅直接炸裂。 他‘菊’部出血。 “爹！” 宋泽一脸意外地看着父亲宋仲，不明白父亲过来干什么。 但宋仲压根没理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太子林亦身上，他这时候才明白朝堂上林亦的那句话。 问他是不是好官。 也问宋泽是不是他儿子。 原来逆子早就触怒了太子殿下。 宋仲身体一抖，直接朝着林亦拜倒：“臣宋仲，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什么？” “啊！” “宋泽误我……” 宋泽跟马小荣还有县令梁兴立，三人同时发出大叫，身体发软，一个个脑瓜子嗡嗡作响。 太子殿下。 大衍储君？ 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连郑宇也身躯一颤。 殿下居然是太子……他一个寒门子弟，背后没有大的势力，太子殿下为何亲自过来救他？ 郑宇眼眶泛红，泪水滴落。 哪怕许清也没想到，那天去她家看望郑宇的少年，竟然会是大衍的太子。 县令梁兴立连滚带爬到林亦身边，抱住林亦的大腿，边哭边抽自个耳光：“太子殿下，下官眼拙，下官知错，下官都是受小人所累……呜呜！”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的鼻涕横流。 “太子殿下，卑职过来是？” 赵泰见县衙中也没人是他龙卫的人，有些疑惑。 说着便将梁县令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丢到翰林院学士赵庆身边，交给他处置。 林亦指着马小荣道：“她的父亲是龙卫小旗，是宋侍郎家的公子找的关系，查出背后相关的利益人等，视情况处置！” 兵部侍郎宋仲脸色煞白，道：“太子殿下，臣不知道，逆子做了什么，臣……臣真的不知道。” “逆子！” 宋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宋泽干了触怒太子的事情。 他怒视宋泽，抬起右手，“老子一掌劈死你！” 林亦见宋仲真的要大义灭亲，那样子不像有假，此人可以重用…… “赵泰！”林亦开口。 赵泰心领神会，兵部在大衍所有官署部衙中，拥有最举足轻重的地位。 重要性比其他五部都要高。 他知道殿下这是利用宋仲的儿子，来拉拢这位侍郎，当成在朝堂上的根基。 “宋大人这是干什么？” 赵泰出手阻止了宋仲，可宋泽还是吓的裤裆出了黄水，脸色一片煞白。 他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此刻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逆子整天不务正业，被青山书院赶了出来，我将他禁足，还是被他偷跑出来，我怕他打着我的名头惹事，从不给他一两银子，可没想到他还是惹事了……” 宋仲盛怒，真的恨不得拍死这逆子，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虎毒不食子！” 林亦站起身来，看了眼近乎吓懵的宋泽，道：“宋泽他出手打伤朝廷重臣，又联手他人栽赃陷害，视情况轻重依律处置就好！” “太子殿下还不如让臣宰了这逆子，看着就闹心……”宋仲瞪向宋泽。 “爹！孩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乱来了！” 宋泽这下确实怕了，也知道这次闯下大祸，没想到郑宇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连忙朝着郑宇赔礼道歉，态度诚恳道：“郑大人，前天晚上是我的错，我愿意赔偿你的医药费，原谅我可以吗？” “是她！” “你知道的，男人在做完那种事后，大脑一片空白，女人说什么都应了……” 宋泽顾不上形象。 马小荣脸色通红，一脸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跟父亲还有马家……都要完了！ 本来差一点她可以成为京城勋贵，父亲或许有望成为龙卫千户。 没了！ 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郑宇，他们如何处置，选择权在你手上，伤势尽快养好，孤还等着你这支笔杆子！” 唰！ 林亦丢下这句话后，便跟梅春光径直离开县衙。 接下来的事，如何处理，是他给郑宇的一个考验。 看他潜力如何，将来可不可堪大用…… 寒门学子走到这一步是不容易，他可以给郑宇机会，但也要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 没能力而进入朝堂，只会害了他自己！ …… 这章真的很长~多点点催更吧! 第415章 天枢院乱民心 “太子殿下，你身怀浩然正气，普通百姓的风寒症状，比老夫更有效果！” 何为君建议林亦直接出手，并向林亦解释起来。 浩然正气与普通才气不同，它具有刚直刚正的特性，专门克制阴物。 风寒属阴。 对普通人来说，一丝浩然正气入体，便能驱散风寒病痛，效果神速。 “还有这种好处？” 林亦感到意外，心中苦涩。 拥有浩然正气，却没外人懂的多，这次回京他打算好好恶补一下常识。 ‘化凡之人，就算忘记这些，本能还在……’何为君心中这般想到。 随后，林亦与何为君率先去了一个老者家中，拯救他的孙儿。 小男孩应该是重度发烧，面颊通红，四肢冰凉，额头发烫的厉害，闭眼呓语，整个人表情非常痛苦。 情况确实危险。 然而，何为君看了一眼，却让林亦试着尝试，道：“太子殿下你来吧，一丝浩然正气就可！” 林亦心想老何胆子真大，一点示范都没有，就让他上手。 “太子殿下？院长大人？” 老人家一脸茫然，内心也发怵，应该不会把他的小孙孙治坏吧？ 何院长看向老人家，安慰道：“老人家放心！” 太子殿下最起码也是亚圣化凡之人，只剩半条命都能救 林亦不知道何为君哪里来的勇气，但选择相信他。 毕竟是书院院长，见识肯定比自己要强。 他上前握住男孩的手，运转一缕浩然正气至掌心，并汇入男孩手臂当中。 仅仅一瞬间，男孩状态神奇的稳定了下来，不再梦呓，身上开始冒汗。 额头温度退了下去，手脚也逐渐升温。 ‘这么神奇？’ 林亦特别惊讶，浩然正气居然有此神效。 他猜测男孩是普通人的缘故，体质虚弱，而浩然正气疏通他体内的脉络。 然后完成自愈。 “太子殿下当真聪慧，一点就通！” 何为君忍不住称赞起来。 初次上手，就能这么快搞定，可见林亦对人体脉络了解的特别熟悉。 这已经是一种本能。 ‘倘若我翻遍圣文大陆所有历史，或许能推测出太子殿下是那位亚圣入凡……’ 何为君打算寻找一些真相，根据‘天图’去挖掘。 “爷……爷爷？” 小男孩此刻醒来，状态非常不错。 “我的乖孙，你真的好了！” 老人家看到男孩醒来后的状态，便知道彻底好了，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当下便拉着男孩跪谢林亦大恩。 “有什么困难，可以向龙卫和官吏以及城中将士诉说，倘若谁不作为，大可去官府衙门告状，孤为你们撑腰！” 林亦跟何为君没有多做逗留。 现在城中郎中稀缺，外面又有人等着救治，他只能跟何为君前去解决。 不能因为病情轻，而不出手！ …… 与此同时。 从南湘府城撤出的天枢院学士，不仅重新入城，甚至不知道在城中说了什么，集结了一大帮人。 有身穿儒衫的读书人，也有披着棉袄大褂的城民百姓。 他们抵达天枢院。 “这就是你们信奉的朝廷？这些官吏抢占了我圣院天枢院，将准备救助你们的我们赶出南湘府城！” 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人，在天枢院，对身后的百姓和读书人说道：“朝廷两批赈灾物资过来，为什么你们到手却是几根萝卜和青菜？” “连粮食都没有一升（1.5斤），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大衍朝廷的那些官吏，相互勾结，在路上就全部瓜分了你们的救命物资。” “派来赈灾的户部主事，更是过城不入，而朝廷根本不会追责，因为朝廷还需要这些官吏治理你们！” “就连南湘府城的同知大人，私自吞下粮仓米粮，想要天价卖给你们，你们现在穷途末路，已经无路可走。” “大衍朝廷一天不倒，你们一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位天枢院儒袍学士，知道不少秘辛，声音更是故意加持才气，方圆几条街的城民百姓都听到了。 众城民百姓一个个红了眼睛，心底充斥着滔天的愤怒。 这时。 临时赈灾指挥司的天枢院中，只有留守的十余人冲了出来。 他们红着眼睛，怒视天枢院的众学士，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他们无法反驳。 “去通知太子殿下和知府大人……” 有龙卫暗中让人去通知林亦等人。 天枢院学士趁着雪灾过去，突然归来，明显是打算趁乱生事。 ‘李圣子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霸道，可让大衍朝廷动荡，丧失两府民心，圣院趁机彻底掌控两府，为天枢院所用……’ 儒袍中年人心情美妙。 他收到天枢院圣子殿李西洋圣子的吩咐，从府城百姓这方面下手。 直接曝光朝廷官吏的贪心，使两府灾区事态失控，到时候圣院会让周遭各府书院下山赈灾，笼络人心。 堪称一举两得！ “你们简直无耻，灾情来临时，落荒而逃，现在灾情结束却归来闹事，你们简直是读书人的耻辱！” 有龙卫怒斥儒袍中年人，还有那些天枢院学士。 “我们为民请命，何来闹事？我们只想拿回属于我们圣院的天枢院，怎么就是读书人的耻辱？” 儒袍中年人大声斥问，才气加持，声若惊雷。 那龙卫被才气震荡的迷糊，耳朵溢出血来，整个都耳鸣起来。 …… “太子殿下，出事了，天枢院的学士重新归来，带着上千城民在指挥司门口闹事，抹黑朝廷……” 一个龙卫找到了视察的府城灾情的林亦等人，神色慌张。 并将发生在天枢院外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 尤其是那些抹黑的话，更是一字不漏的反馈给了林亦与宋知府以及何院长。 “天枢院好手段，杀人诛心不过如此，这是在乱我民心！” 林亦神色阴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圣院干得尽不是人事。 何为君对圣院彻底失望，已决心不会回头。 宋知府更是气得胡子都在抖。 “走！” 林亦一刻都不想耽误，直接巽卦御风而行，奔赴天枢院。 恰好。 天枢院的儒袍中年人，正在蛊惑这些城民百姓强闯天枢院，进去打砸抢烧。 “谁敢向前一步？” ‘震卦！’ 噼啪！ 伴随着林亦的一声大喝，天枢院门口，突兀地降下一道青色雷霆。 所有人吓的连连倒退，脸色煞白，就连天枢院众学士，也惊的眼皮子直跳。 咻！ 林亦与宋知府以及何为君，从天而降，落在天枢院大门，与众人对峙。 而林亦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那个儒袍中年人。 就是他在妖言惑众乱民心！ 与此同时。 越来越多的天书院学士，从各个方向，都集结了不少城民百姓过来。 整个天枢院都被包围了起来。 林亦皱了皱眉，旋即面露冷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天枢院的如意算盘，想利用民心来对付朝廷。 可谓是用心极其险恶，显然幕后有人指使…… …… 求数据~ 第392章 还没有结束的 林亦走后，众人的目光落在郑宇身上。 吓傻了的县令梁兴立，连忙叫人送来郑宇的长衫，各种道歉。 掌管京城官员调任的翰林院学士赵庆，淡漠地看着梁兴立。 要是太子殿下因为这县令而疏远他，将来必刨这县令祖坟。 郑宇不接受梁兴立的道歉，这样的父母官如果继续在位，那就是永安县老百姓的末路。 于是赵庆果断按律将梁兴立革职查办，梁兴立大骂宋泽误他前程…… 这时，龙卫指挥同知赵泰单手拎起马小荣，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带这女娃去她家，看看是哪个小旗教出来的好女儿……哼！” 唰！ 赵泰拎着马小荣，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县衙。 衙堂中只剩下兵部侍郎宋仲父子，以及郑宇和小清姑娘。 “郑大人，逆子宋泽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不必给本官面子！” 宋仲背对着郑宇跟宋泽，负手看着衙堂外面。 宋泽吓哭，没有任何半点勋贵子弟的样子，恳求郑宇给他一次机会。 从今往后绝对闭门思过，如有违反此誓，可让太子殿下派人缉拿他。 郑宇其实对宋泽的恨意不深，恨得是未婚妻马小荣，他注意到兵部侍郎的一些身体小细节。 也想到殿下成了大衍储君，很需要六部大臣的支持，虎毒不食子，宋侍郎嘴巴说宋泽任他处置，但哪有当父亲的会忍心？ 郑宇深吸了口气，道：“宋大人将宋泽带回去吧！” 他没有解释，紧紧地握住许清的小手，朝着宋侍郎揖礼，便走出县衙。 “此子将来不会简单……太子殿下这是卖我情义！” 宋仲明白一切，他看着郑宇离去的背影，转身将宋泽拍倒在地，拿过水火棍便在宋泽屁股上杖责起来，大骂道：“混账东西，要不是太子殿下给你老子我几分薄面，你早就死了，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再敢离开家中半步，不用太子殿下缉拿，老子第一个宰了你！” “啊！” 宋泽发出痛苦的大叫，但宋仲下手还是看着去的。 …… 此时。 皇城门口，洛红绫手上拿着一份‘大衍周报’，整个人无比震撼。 津天府的事情，被朝廷自批为朝廷之耻，这跟以前的大衍绝不一样。 否则侠士盟不会有人反感朝廷，并因此抹黑。 “林亦对女学士的关心不是假的，这文章……也很像他的风格。” 洛红绫猜测大衍周报出自林亦之手。 不过想要朝廷作出这么大的改变，足以证明林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外公说一刻钟，这都半个时辰了……”洛红绫有些头疼。 外公这个青山书院院长，看起来也不靠谱。 哒哒！ 远处半个时辰前看到的马车，正朝着洛红绫驶来。 而此时赶回皇城的林亦，没有赶去县衙时的那份急切，神识突然感应到熟悉的气息。 他掀开车帘，看到双手环胸，有几分小情绪的洛红绫，似乎在吐槽什么。 ‘她来京城了？’ 林亦有些意外，连忙唤停轿子。 这个英姿飒爽的洛女侠，林亦对她记忆很深刻，巾帼不让须眉。 她来皇城或许有事。 林亦走了过去，洛红绫似乎也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便看到一张俊秀的脸庞贴近她的脸庞。 “呀！” 洛红绫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当看清楚是林亦后，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心想外公没算错，只是时辰晚了点。 “殿下，总算等到你了！”洛红绫调整好心态。 “洛姑娘等我？”林亦惊讶道。 “对！” 洛红绫看了眼四周来往的官吏，提议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跟我来。” 林亦拉着洛红绫进入轿中，后者还没反应过来。 梅春光面露浅笑，当成没看到：“起轿……” 洛红绫：“？？？” “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她们还好吧！”林亦看向洛红绫。 “都挺好，殿下的文章对她们鼓励很大。” 洛红绫没想到林亦远在京城，都还关心那些女学士，突然觉得她们也挺幸福。 洛红绫发现思绪有些乱飘，连忙回过神来：“殿下，南湘府跟南苏府雪灾的事，你知道吗？” “进京的消息说雪停了，现在是灾后救助问题……” 林亦并不意外洛红绫关心这个，她要不关心，就不会跑去津天府救人。 但林亦话还没说完，洛红绫便打断道：“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的。” 她神色凝重，有一丝紧迫。 林亦内心一紧：“什么意思？” 早上还在御书房中看过奏折，派往灾区的户部大臣说大雪一停，赈灾款都已经到位…… 但还缺少物资。 所以他才提议提前开放驿站，向民间调集物资，驰援灾区。 可现在却听洛红绫说没有结束，他瞬间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南湘府跟南苏府雪灾，不是天灾，而是人为的……” 洛红绫认真地盯着林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制造这一切的家伙，试图掏空朝廷底蕴。” “朝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掏空底蕴驰援灾区，要么就放弃两府亿万百姓！” 林亦情绪直接炸裂，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他敢！” 他眼眸赤红，胸膛剧烈起伏，这震撼的消息容不得他不失态。 亿万百姓……这是什么概念？ 南湘府跟南苏府是偏隅之地，读书人少于其他富庶的地方，占据了整个大衍十分之一的人口。 “这是真的？消息来源可不可靠？”林亦关心真假。 “我没有证据，但消息来源可靠，殿下可以选择相信我一次。”洛红绫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梅春光，进宫！” 林亦取消去大衍周报官邸的计划，打算带洛红绫进宫，向父皇禀明这件事。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 对方这是想要以百姓性命要挟，灭大衍国运…… 林亦想到北境妖人犯境，再联想到南境的雪灾的事情……便感觉有只无形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这是一场国运之争！ 更是有人在他家中点火闹事，这谁能忍？ 洛红绫看到林亦重视她说的话，悬着的心总算松懈了下来。 她就担心朝廷像侠士盟所说的那样，名义上驰援，保证民心不散。 实际上会更多的考虑底蕴会不会被掏空的问题。 所幸。 这位心系百姓的殿下，他足够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