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以灰烬之名加尔文》 第一章 全村最后的仔 700.m39.太阳星域边缘瑟乌尔农业世界。 夏令时间下午两点钟。 正午阳光直射的田地里,一名壮汉挥舞着树枝把三个干瘦的农奴从谷仓的阴凉处赶了出来。壮汉长了一副与体型极其不符的娃娃脸,配上1.9米的身高与一身虬结的肌肉。让人一时难以分辨他的真实年龄。 他孩子气地挥舞着手里的树枝,指向远处的山坡: “听我命令!以前方山坡为目标!1公里折返跑,战士们,冲啊!” 说完他自己就丢下树枝,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跑了几十米,壮汉转头发现三个农奴原地没动,于是在远处跳着脚朝着农奴们大叫: “跑啊!怎么不跑!你们不听命令!我要让指导员关你们禁闭!” “王座在上!我的加尔文少爷,能把您带出来我们三兄弟就冒了天大的风险了!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三个农奴叫苦连天地抱怨着,看见加尔文没有反应,索性赖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壮汉见状只好慢慢地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哝着:“你们不好玩,说好的出来全听我的!我要告诉管家莱文大叔!” 三个农奴面面相觑,显然壮汉口中的管家莱文比他本人更有威慑力,于是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个被推出来对着壮汉讨好地说道: “少爷!不是我们不想跑,实在是跑不动了啊!这样,我们换个游戏,就……”一边说着农奴甲的眼睛一边向另外两人使起眼色。 “就您上次说的侦察兵抓舌头!我们仨躲起来,您来抓我们!”旁边的农奴乙接上话茬。 “对对对!少爷您玩这个可厉害了!”农奴丙收到两人的暗示,忙不迭地接口道。 “那行,说好了这次不能跑啊。那从我开始。”壮汉开心地背过身去,面朝谷仓的墙壁,开始大声地计时: “1!2!3!……” 三个农奴互相看了看,嘿嘿低笑着就想跑到谷仓顶层的贮藏室里,把梯子一抽,就没人找得到他们了。要不是为了偷懒,谁会把这位神志不清的大少爷带出来呢? 然而三人刚刚走到谷仓门口,迎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女人,瘦弱的身躯和破旧的衣裳也不能掩盖她面色的凶悍。 三人刚刚要发出惊呼,就被这个女人一挥手,隔空全都放倒在地了。显然,这是一名未注册在案的非法灵能者,或者换个熟悉的说法,这是一名女巫。 女巫的状态差极了,放倒三人后的她原地晃了晃,强打着精神走进谷仓。希望能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 “20!时间到!我来抓你们啦!”壮汉一脸开心地向谷仓跑来。听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刚刚放松下来的女巫顿时紧张起来。灵能已经所剩无几,下面逃亡的路上必须留着力量以备突发情况……一边想着女巫的眼睛一边在谷仓里快速地巡游着。 “就它了”女巫拿起墙边的锄头,慢慢地走到谷仓门内阴影覆盖的一侧。等待着壮汉的进入…… 夏令时下午五点钟。 太阳在天边停留,迟迟不肯下山。昏黄的阳光映照着一处山林边缘的小镇,晚餐时间的屋顶上,错落的炊烟飘起又被风吹散。民居和胡同里一丝人声犬吠都听不见。不祥的气氛笼罩着这座本该热闹的村落。 “踏踏踏踏”伴随着一连串急速而有力的脚步声,十几名黑衣玄甲、束着高挑马尾的女武士身负长枪短炮,以战斗队形互相掩护着从城镇各处走出,在教堂门前的空地上短暂地集结后迅速向外走去。 穿过简陋的木质寨门边两个已无生机的守卫,重新展开追猎阵型后,追捕行动的负责人第二小队队长卡辛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向第一小队队长阿尔德琳用手语快速沟通着: “一个活口都没留!以帝皇的名义,那个杂碎必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镇静,卡辛姐妹。她的灵能不多了” “我知道!算上刚刚这次,是第三次了。” “她已经一周没睡觉了” “是的阿尔德琳姐妹,我能感觉到她就像只陌路的野兽,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不,姐妹,我的意思是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我们即将面对的,也许是一头野兽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 半个小时过去,几公里长的麦田被快速清理,包围圈正在越缩越小。远处田地尽头,储备粮食和农具的谷仓已经清晰可见。 “就是这儿,控制这里!找到她!我要活的!” 十六道身影以弯月形状快速穿过一人高的金色麦浪,向田地尽头的谷仓包围。 女巫站在谷仓的门口,一点要跑的意思也无。三个农奴的躯体还躺在原地,剩下的那个壮汉也昏迷在门边。 污泥与草木灰沾满了女巫的衣裳,休息足够的女巫本想穿过谷仓回到山林中逃避追捕,但谷仓背后的大型泄洪沟渠显然跟她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10米宽的沟壑和其中汹涌的流水让近在咫尺的林地可望而不可及,这让本来就濒临崩溃的女巫完全自暴自弃起来。她索性站在门口等待追兵的到来,显然,这里就是她选择的最后战场。 十六名修女荷枪实弹地围了过来,其中3名在正面安全距离外举起爆矢枪瞄准女巫的全身,其余的修女开始占据高点、延伸侧翼到沟渠边上,防止女巫跳水逃跑,毕竟活的女巫才有资格成为帝皇的薪柴。 当包围圈彻底完成,修女队长卡辛身旁的新入誓者,在看完队长的手语后向女巫用高格特语说道: “束手就擒吧,女巫!只有为帝皇献出你那肮脏的灵魂!方能清偿你的罪孽!” “你……你们逼我的!我……从来没想!” 含混的哥特语从女巫口中说出,显然前三次的“嚎叫”让她的声带受了不轻的伤。 “你……们休想活着抓到我!我知道被抓的人的下场!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女巫张开嘴,用尽身躯里残余力量,开始她最后的“歌唱”。强大的灵能伴随着物理层面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开始扩散,肉眼可见的波纹干扰着周围修女们的瞄准。 “不够!这不够!再多一点!再多一点!没有灵能,那就把我的灵魂也拿走!” 女巫的眼角开始崩裂,嘴角流下燃烧着的血液证明,她正将自己交给镜面彼侧的亚空间,来换取更多的力量。 空前强大的灵能波动伴随着穿透灵魂的恐怖嚎叫以女巫为中心,扩散开来。黑色的血液从她的五官流出,就连皮肤上的血管都崩裂开,滴下的血液抗拒着地心的引力漂浮在她的周围,随即被持续扩散的波动蒸发。 修女们痛苦地蜷缩着,颤抖着,连手中的武器都掉在地上。灵压还在持续升高,亚空间与现实的边界正在被破坏。显然,绝望的女巫在以燃烧自我为代价,要给予她们最后一击。 卡辛从未觉得如此痛苦,往日迅捷的身法在如今放佛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困难。反灵能手雷挂在腰间的搭扣上,距离她的手指只有不到30公分。只要能拿到,拔出保险,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但显然女巫知道是谁在领导这支部队,之前的追捕中她在卡辛的手里吃够了苦头。她张开的嘴正对着卡辛,流着黑色血泪的眼睛带着仇恨紧紧盯着她的右手,眼白里迸满血丝。 卡辛的手指的小动作显然被发现了,而这再一次激怒了女巫。 灵压的波动在达到她的极限以后突然再次加强,并且越来越高。天空开始失去颜色,亚空间的低吟穿透了现实的边界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已经有修女开始昏倒。 女巫的身体开始被黑色的火焰覆盖,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当代价已经付出,那么收获就无可阻挡。她表现出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贝塔级的上限,开始向着传说中的阿尔法前进。当她达到自我巅峰的时候,也同样是她完全失去自我的时候。 脚边农夫的躯体,最先经受不住灵能的波动被分解。就像是阴燃过后的纸张,完整保留下他生前的模样,但一阵风吹过整个躯体就像黑色的粉尘随风飘散。门内的壮汉看来也难逃厄运,稍远一些的修女们都已经丧失意识,再没有一个还能站立,除了卡辛。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卡辛在心里念叨着,1公分的距离仿若天堑,抓取的动作就像定格动画,每一帧都被交代得干净、漫长。 “嘣。” 蛋壳碎裂一样的声音突兀地在在场每一个尚有意识的人耳边响起。那个声音来自女巫身后的壮汉。失去意识的他身上仿佛某种枷锁在极限的环境内终于被打破,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在他的躯体内醒来。紧跟着就是从无到有迅速加强的吸力,漩涡一般把女巫带来的压迫中和掉。 吸力还在快速地加强,来者不拒地吞食着现场的每一份灵能,几秒钟内就吸干了周边原本充沛到溢出的灵能。甚至就连女巫灵魂上本应燃烧的不可逆的火焰也被抽干。 亚空间穿透现实墙壁的行为无以为继,只能恨恨地褪去。天空开始恢复原有的颜色,失去信标的亚空间开始被现实推离,亚空间生灵的投影在愤怒尖叫中消散。 一地狼藉的战场上,只有女巫孤零零地站在中央。精疲力竭的她,步履蹒跚地环顾四周后,略显愤恨地看了一眼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然后双眼泛白昏死过去。 “胃口真好!”这个念头出现在卡辛的脑中的一瞬间,就被发现,她略显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姐妹们都还在昏迷,看起来她是这场战斗最后唯一的清醒的人,这很好。 而结束这一切的青年,在一声低沉的呻吟后,也缓缓醒了过来。 姜文慢慢地坐起身,目光略显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14年了,旁观这具身体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终于到了接手的时候了么? 他抬起头看向这场战斗唯一的胜利者卡辛,目光一改之前的孩子气。本来稚嫩的脸庞上,锐利而沉静的目光却第一时间在卡辛身上的各处装备上一带而过。结合姜文脚边的锄头,这让卡辛瞬间就意识到了威胁:这是一个老兵。 对待老兵要有老兵的尊重,但可惜卡辛已精疲力竭。没有过多思考的她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起身,飞扑,掷出手中的手雷,正中姜文的眉心。刻意没拉保险的手雷分量刚好够把苏醒的姜文再次砸晕,威胁再次被解除。 卡辛拾起脚边的爆矢枪,走到他的身前,警惕地观察了几分钟。然后掏出通讯装置,按下早已约定好的机读代码指令,开始呼叫轨道上空黑船的接应。 泰拉时间6点整,忠诚履行了一整天职责的太阳,带着收获的喜悦落下山坡。 第二章 同行之间 “所以,你就这么把他也带回来了?” 醒来后的阿尔德琳和卡辛并肩坐在雷鹰突击艇的一角,脚边躺着的是我们依旧酣睡的主角,手脚上都被挂上镣铐的加尔文,显然不能参与到两人的聊天中。 以这个农业世界2倍标准重力的环境下还能长到1.9米的强壮身躯,目测100公斤以上的体重,让卡辛在搬动他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 雷鹰突击艇在不执行突击任务的时候噪音并不大。安静的舱室里除了引擎均匀的嗡鸣声并无别的声音。但与这堪称安静的环境相反,两位修女队长之间的沟通十分地“热烈”。 寂静修女之间也有八卦的时候,只不过手语交流让她们具有某些天然的隐蔽性。不信?眼下就是: “不然呢?他的灵能明显觉醒了。放任不管是对我等职责的亵渎!” “我的卡辛姐妹,看看他手上的戒指,这是一名贵族。星球总督会等着我们的解释。” “那又怎样?阿尔德琳姐妹!我们是帝皇之爪,我们没有义务向凡人解释我们的行动!” “但是,帝皇他老人家已经沉睡很久了……没有了他的庇佑,我们不能随意逮捕一名贵族。更不能给女士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寂静修女的行为不需要解释!” “但你身上破损的护甲需要,手中没有子弹的武器需要。” “咕~~” 有些委屈的卡辛修女无言以对,只好撇过头去。尤其是在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以后…… “你的饥饿肚子也需要……” 精神还有些萎靡的阿尔德琳修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幽幽地补上最后一刀。 ………… 姜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他大学毕业了,参军了,提干了,结婚了。 然后在一次军事演习中,负伤了。伤残的他不能继续留在他热爱的部队,只能选择转业。走的时候,他和团长,也是他的老班长两人坐在宿舍里,就着2斤老白干,对着哭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从军部赶来的参谋长给了他另一个选择:部队在高原训练场的后勤人员。 虽然他很不想麻烦老领导,但拖着那条废腿,他进了社会又能做些什么呢? 高额的抚恤金让他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但30岁不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就这样提前退休吗?这和让他去si有什么区别! 在训练场,虽然不可能再有机会回到一线。但至少,他还能每天看到他曾经挥洒过汗水的地方、那个他无数次为突破极限而努力的地方、那个他曾经梦回吹角连营的部队啊! 在梦里,姜文接受了这份工作,一干就是30年。从青年干到老年,从小姜变成老姜,从班长变成了老班长。常去靶场轮训的新兵们都知道,靶场有个姜老头,成天笑眯眯的特别和气。每天晚上第一次值夜岗的新兵,都盼着老姜的那口鸡汤,那可真叫一个香啊…… 但谁知道,背地里的老姜,每天夜里入眠的时候,又哭湿了多少条枕巾? 一晃又是15年,老姜早就退休了。干休所里的老姜还是那样成天笑眯眯的,在一众倔脾气的老兵里,就属他好说话。但他心里知道,自己从未变过。 到了75岁,老姜身体不行了。弥留之际,老伴和儿女都守在icu的窗外。儿女双全的他也算是人生圆满。 但他就是不服!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想要。他就只想要一个保家卫国的机会啊! 呼吸越来越艰难的姜文,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医生让家属进来等待他最后一句遗言,他拼尽全力,从干瘪的肺里挤出最后一口气: “杀!!!” 再长的旅途亦有终点。历经了40分钟的航程后,修女们终于到达了她们此次任务的起始地:一艘停靠在轨道上同步飞行的黑色飞船——流浪乐团号。 “杀!!!!” “砰!” 沉重的帝国军靴与年轻人的头颅发生了一次“友好”的接触。刚刚醒来的姜文又一次晕了过去……显然,心情因前辈的劝诫而大坏的修女显然对麻烦的源头有些过于苛刻。 但不论哪个宇宙,女士在这方面总是有些小小的特权。于是前来帮助搬运的海军工作人员默契地选择了无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绝对不是因为22.5mm口径的爆矢枪什么的,绝对!光荣而英勇的帝国海军哪怕直面邪神也无所畏惧!怎么可能会屈服于眼前这“小小”的武力威胁?至于精工动力剑、卡尔加型火焰喷射器就更不在话下! 因此,在这里有必要再次强调一遍:英勇的帝国海军绝不向暴力低头! ……………… 机库的闸门缓缓关闭,刚刚从雷鹰上走下来的卡辛看见了在机库一旁早已等候的书记官:一个新入誓的修女娜塔莎·冈察洛娃。 “女士命令我通知您,请到舰桥后教堂的第一层,她的办公室,她在那里等您。”书记官说道。 “谨遵谕令。那么,他呢?”卡辛在行完天鹰礼后,又踢了脚边的姜文一脚。 “先送进囚室,等待巢都把他的基本资料传输过来。会有更进一步的纯洁试验在等着他。如果没有问题,分级报告出来以后,女士会决定他下一步的去向。” “好,那我们先走”…… 姜文,或者说加尔文。醒来的他在被踢晕不久,就已经恢复了意识。今生熊一样强壮的身躯带来的抗打击能力与前世长年在一线部队作战的高强度训练练就的顽强意志,都让他的快速清醒显得理所当然。 加尔文在眯着眼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伪装昏迷争取恢复行动的时间,也在等待机仆为他解开镣铐。 轻而悠长的呼吸和平缓的心跳让搬运他的机仆和看守的海军军官放松警惕。四肢轻到看不见的细微抽动代表着他在尝试尽快熟悉这个迟到了14年才接手的躯体。 也许下一刻,找到机会暴起发难的加尔文就有机会抢到一把武器,那把看着类似手枪的武器就挂在距离加尔文一步之遥的海军军官的腰上。 虽然那玩意和前世的手枪比起来整整大了两圈还充满了陌生的科技感,但同样比前世强壮了几圈的加尔文也有足够的信心驾驭它进行战斗。实在不行,看这个分量当个锤子用也挺趁手的吧?大概? 旁边一直不出声的海军军官,在目送两位修女走后,掏出一支类似烟草的玩意点燃,然后整个人放松地倚靠着身后的货柜。悠悠地吐了一口烟圈后对还横在地上装死的加尔文说道: “行了年轻人,装晕这活计我第一次参加海军体能训练的时候就学会了。我要是你,就自己爬起来,放了那两个快散架的机仆一马。” “淦!遇到同行了!” 第三章 黑船的使命与灵能的认知 “那可真是令人尴尬到窒息的五秒。”许多年后,在日记本里,人们找到了加尔文对这段经历的评价。 当了14年旁观者的姜文显然对高哥特语不是那么熟练,日常接触的农奴大多数都以发音含混不清的低哥特语为母语,以至于他花了足足四秒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装死大失败的加尔文在简单思考了1秒后,决定做点什么。 他起身翻滚到没反应过来的机仆身后。这个过程中,柔韧有力的身躯让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响动;敏捷的反应让他在起身的瞬间就找到自己想要的武器并尝试得到它;强大的力量让简单的关节技变得朴实无华却又富有威慑力。半秒内,加尔文夺下了机仆背后众多义肢上的一把螺丝刀并且顶在机仆脑后,才听到海军军官姗姗来迟地劝解: “放松!放松!年轻人!你完全不必如此紧张。” “给我一个能够相信你的理由。”加尔文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边操着生疏的高哥特语说道。 “这里是黑船,她隶属于星语庭。如果我们对你怀有恶意,起码你不会这样一点控制措施都没有就被带上来,懂吗?我的孩子。” “黑船?做什么的?” “你本不该知道这些,但你的灵能天赋觉醒了,孩子。这艘船是帝国星语庭为了搜集帝国疆域内灵能者的专用飞船。它的使命就是在你的灵能失控前找到你们。” “灵能?”这个禁忌的词汇仿佛自身就拥有某些概念与权能。加尔文在读到这个词的一瞬间,本能的反应就让他明白了“它”所代表的意义,他仿佛看见了一朵放肆生长在宇宙物理法则上方的花朵,妖艳而又肆意。那迷人的花瓣上的每一条细微的纹路都代表了一种强大的力量,而盘踞在整个宇宙上的丑陋根须却明确的告诉他每种力量的最后是一个何等罪孽且悲惨的故事。 他看见了有人和“它”做了交易,换取了原本不曾拥有的力量,而代价是灵魂;也看见了有人妄图寻找“它”的本质,却在寻觅的路途中丧失了自我与人性。 每一名拥有灵能天赋的人既是这个宇宙的幸运儿也是被诅咒者,幸运的是他们从此脱离自身既有的命运,拥有真正飞向天空的可能;不幸的是自他们觉醒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灵魂就已经被摆上邪神的餐桌。 每一次使用这种禁忌的力量,都会带来力量的成长。而每一次看似没有代价的增强,都会把使用者的灵魂在亚空间彼侧的投影点亮,从而为邪神的狩猎点亮坐标。 当一个人克制不住自我的欲望,无节制地使用这份禁忌的力量后。他的灵魂在亚空的投影就会越来越清晰,间终有一日,亚空间的邪神和祂的爪牙会找到他,将他的灵魂带走、吞噬或者成为邪神那近乎永恒的生命中用以消解无聊而进行无尽折磨的玩物。 而他剩下的血肉之躯,也会成为邪神与祂们的恶魔子裔来到现实宇宙的门户。让祂们得以突破宇宙法则的束缚到达现实进行更可怕的狩猎与杀戮的狂欢。 真的有人能够拒绝这份力量的诱惑么?加尔文对此不抱期待。作为一个名义上14岁,但活了两辈子的老兵来说,他对人性始终是持悲观态度的。 军营里的蝇营狗苟也许比社会上少很多,但每天挥洒汗水甚至是血泪不就是为了突破自我的极限么?看似没有代价地增强的诱惑力,实在是不可抗拒。这份认知甚至包括加尔文自己。 在加尔文陷入思考的沉静中时,他的灵能也终于在他此世短暂的14年生命中第一次主动回应了他。他以灵魂内视的角度看到:一颗黑色的、有着无数切面的宝石,在缓慢地转动着从他意识的海洋中升起。 那颗宝石仿佛是一颗微型的黑洞,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灵能波动,以至于当它响应加尔文的呼唤时,本该外溢的灵能波动与来自亚空间的不正常温度变化都被它饕餮般吃得一干二净。加尔文的灵能波动也因此被完全压制在自己的身体以内,以至于机库内遍布的盖革计数器也不曾察觉。看它不紧不慢转动的频率,可是一点都不像失控样子啊…… 加尔文回过神来接着之前的思路继续问: “那,如果黑船来晚了,我是说如果,我已经失控了呢?” “那就是在你失控后,消灭你。你该庆幸你不是后者。亚空间的腐化不可逆转,这是帝国上万年来用无数生命得出的血的教训。”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 “你当然可以,而且说实话,你与那些‘税款’不一样,军功贵族的徽章源自鲜血染成,你的父母或者长辈有功于帝国。你会得到最好的培训和安置,而不是简单地被当作柴薪。” “柴薪?” “那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孩子。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们的人。你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放下你那可笑的武器,在你真正把事情闹大之前。” “好吧” 在环顾四周发现至少20挺疑似重型武器的警戒守卫,在各个方位交叉布置无死角地覆盖整个机库以后。认清事实且从善如流的加尔文把螺丝刀丢在钢制的地板上。清脆的撞击声下机仆完全没有反应,还在机械地重复地试图完成工作任务。 “他们早就不算是活人了。别理他们,跟我来。”说完军官转身向机库一角的电梯走去。加尔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我们去哪?” “11层b,教堂正下方的纯洁试验场,那里有人在等着你,别担心,就是走个过场,真有问题你早被扬了。” “扬了?这是你们海军的黑话?” “屁话!什么叫你们海军?万一以后你被分配到我们这里呢?” ……………… 飞船顶部教堂负一层,也是这艘飞船真正的主人,号称帝皇之爪的寂静修女战斗部队为数不多的最高阶军官——黑船女士的办公室。四周的墙壁由厚达3米的陶钢一体成型并在上面刻满纯洁印记,在这艘即使是铸造世界也需要花费10年建造的飞船里,这间舱室的单独造价也是可以单列一项支出的。 但与它昂贵的本质不同,当你有幸进入这间舱室,你会发现宽敞的空间内简朴得出人意料。除了正对门的墙壁上,占据整个视野帝皇等身油画和正下方的大型办公桌椅以及武器架、全息地图等必要设备,就只有四周贴墙摆满的高大书架。 当卡辛得到允许进入房间时,女士正在办公桌后埋首审阅着成堆的文件。人油蜡烛的光照下,女士的面色略显苍白。显然,作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全员超过五万名的“太空城市”,哪怕是日常行政管理也是令人头疼的工作。而这样的黑船,在行政星球数量以百亿计的广袤的帝国疆域中,也只是沧海一粟。 安静的等待了很久,女士终于从案牍中抬起头,她温润而坚毅的目光看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卡辛,嘴角微微笑着用手语对她说到: “我们的小卡辛长大了啊,开始变得有耐心了。来,坐在我面前,和我讲讲地面上的事吧……” 第四章 墙与球,不得其解 女士最初也曾有自己的名字,克里丝蒂娜·冯·加图索是她的全名。只是她在这座太空城市里已经存在了太久的时间,300年的服役时间足以带走绝大多数的战友。 漫长的时光里,曾经有机会称呼女士“姐妹”与姓名的人,都一个又一个的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不能再与女士同行。或是战死魂归王座,或是被调走独当一面。 当女士终于成为“黑船女士”,开始接掌这艘飞船的权利与使命的时候,她的身边就只剩下她自己,再也没有人能慈爱的看着她,亲切地对她叫一声“我亲爱的小克里丝”了。 修女不行,船上的凡人船员就更不可能了。3年一次的整体调动是死规定,因为黑船的工作环境太过恶劣,出于安全考虑而设置的反灵能力场下工作的压抑环境,是凡人注定不能长久承受的。 星语庭对此的处理意见是:除修女基队自身以外,其他工作人员必须定时更换并被清理关于在此服役的相关记忆。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同事是谁,他们之间就仅以编号互相称呼。 所以在这艘船上,没人在乎女士叫什么,就只称呼她为“女士”。就像作为凡人的他们同样不在乎自己叫什么一样,左胸前数字编号牌是他们互相称呼的唯一参考。 除了工作,船员之间没有任何沟通。这样他们彼此间就不会有情感的羁绊,当危急时刻真正到来时,也就不会因为感情而干扰战友的决断。这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 这片宇宙对人类是如此残酷而充满敌意,作为孱弱的凡人,沉默即是忠诚,沉默中工作就是为帝国贡献自我的唯一方式。在沉默中生,在沉默中死。 ……………… 飞船顶端教堂一层,女士的办公室里。 “我想我犯了个错误,女士。” “哦?说来听听,我的小卡辛。” “您应该正式称呼我的名字——卡辛姐妹。” “好的,我的小卡辛。” 微微泛黄的烛光映照下,舱室中除了女士和卡辛并无他人。女士也就不需要刻意表现出领袖的庄重与决断。墨绿色丝绒装饰的高大靠背椅,把女士在同性中也算颇为挺拔的身姿映衬得有些瘦削。她双手拄着下颚,微侧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好吧,让我们跳过这一步。”卡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继续说。”讲到任务,女士也微微坐正身体表示尊重。 “任务目标已顺利捕捉,但在回收时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灵能觉醒者。” “你把他带回来了?” “是的。未备案灵能者必须被回收,或者被清理。这是帝国的法律,也是我们的原则。” “那么问题呢?” “他可能是一名贵族,阿尔德琳姐妹的意见是我们需要向行星总督备案。” “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你做得很好,卡辛姐妹。” 讲到这里女士已经恢复了她作为一名帝皇之爪的寂静修女中最高阶军官——黑船女士的权谋与决断。她强势的挥了挥手: “政治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你们。” 女士站起身来抱着双臂走了两步,转过头对卡辛: “阿尔德琳的想法没有错,但请记住,在任何时候,我们都将,也只会以帝国法律为原则。” “您的意志!女士,那么下面我们该做什么?” “纯洁测试做了么?” “应该正在做,但我初步检查过,没有问题。” “好,那么现在,通知书记官。向行星总督发出问责信,为什么有一个未备案的灵能者出现在我们的任务里?我需要他的解释!否则在下次高领主议会之前,我会同时向审判庭和禁军首领投诉,希望内政部的问责不是他想要的。” “啊?”卡辛蒙了。 “照做就是,我亲爱的小卡辛。”女士忽然收起严肃的表情,略显俏皮地向卡辛眨了眨眼。 ……………… 与此同时,我们的主角加尔文,正在女士办公室的正下方10米处的一间舱室中被强势围观。 他被要求赤身裸体站在舱室的中央,把手按在一本安放在台面正中的经文上。 厚度明显超过一公分的精金封皮和带锁链的搭扣,让加尔文暗自吐槽这玩意的分量和手感都足以当作武器。然后他就骇然地发现:这封皮的边缘居然是开刃的!上面还有一些干涸的、不知名的生物的血迹没洗干净!王座在上!这玩意真砸死过人! 还不等加尔文消化掉这惊悚的信息,防弹玻璃后面身披红袍的国教神甫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镇静!下面,跟着我念。” “恶魔之本性如斯,正义之人尚不了解,待知晓其后,我等必须与之作战……”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看在郑重其事的神甫和四角明显进入开机状态的火焰喷射器的份上,加尔文还是决定大度的宽恕了对方的冒犯。他跟着神甫缓慢的声音念道: “恶魔之本性如斯,正义之人尚不了解,待知晓其后,我等必须与之作战……” 等待加尔文念完这段经文之后的神甫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灵能仪器,刺眼红色涂料刻上的如尼文读数表上,指针安静地悬浮着,动也不动。 又安静地等了几秒钟,如释重负的神甫将指数抄录在羊皮纸上,交给旁边等待的修女。然后站起身对着防弹玻璃另一侧的加尔文说道: “好了,你可走了。” 穿好衣服的加尔文,刚刚从门内走出,就被两位武装齐备地士兵从两侧看住,领着他向下一个测试环节走去。等待他的将是自他登上这艘黑船以来最重要的、可能会影响他整个人生命运走向的一次测试——灵能分级。 新的测试用舱室和之前的环境略有不同。同样的灰色钢铁作为墙壁的主基调,不同的是四面天花板上的武器被撤销了,正面没有了防弹玻璃,与之相反,三位高阶灵能者在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陪同下,坐在了加尔文的面前。 当加尔文进入舱室并按照示意坐好以后,三位灵能者互相用眼神示意,然后中间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位眼中泛起银色的电弧,他看向加尔文,一段话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加尔文的脑海中: “那么现在开始你的灵能分级测试,以下的话我只说一遍,请记好。每个人在觉醒灵能以后,按照心灵传动原理,都会有一个最初始的参照物,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你心灵投射在物质界的具体缩影,它也许是一把剑,也许是一支笔。但无论如何,它就是你释放灵能时你潜意识希望看到的形态。那么现在请你闭上眼,放松,深呼吸,敞开你的心灵,让我们看到你内心的投影。” 下意识地,加尔文开始遵从着那个声音的指示。闭上眼睛,意识放进虚空精神的海洋中,加尔文的灵魂所具象的那颗小小的、黑色的、布满了无数切面的宝石也理所当然的响应他的呼唤,从深邃的海面上缓缓升起。 这一刻,他仿佛抽离了“人”的所有情绪,安静地从上往下俯视着这颗宝石,同时也在审视着自己的灵魂。微小的黑色光泽从宝石上更加细小的切面上规律地亮起又规律地熄灭,仿佛呼应着加尔文的呼吸。 在更加微观的视角里,加尔文看见宝石上那些切面中有大部分都是破损状态,而仅有很少的一些是完整的,其中能够响应自己的呼唤发出光芒的,更是十不存一。 “唔,很好,保持下去。让我们看看,一面墙?黑色的水晶墙么?这寓意着什么?守护还是囚禁?好吧不管它,灵能波动很稳定,波动周期可以称为精确了。” 被声音打断思绪的加尔文本来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其他问题,但听到“墙”这个词的时候,饶是两辈子活了这么久的他也还是忍不住愕然地抬起头。 “墙?老子这么大一个乒乓球在这里飘着你们眼睛是瞎的不成?” 第五章 传奇的种子 关于加尔文的报告,到达女士手中的时候已是3天以后了。 女士简单地看了看就放在一旁,她决定先完成手边的事。 这个孩子的贵族身份所带来的波折在女士漫长的人生中并不算起眼,但好在过程还算有趣。女士当然有足够的理由把这份快乐的最后一部分——加尔文的分级报告留给晚餐后的她自己。 这也许是长夜中缓解失眠的一份不错的甜点。既然是甜点,那也许在女士的眼中,与睡前的红酒搭配才是最佳的食用方式吧。与之同时到达的还有来自行星总督的使者,他带来了总督的亲笔致歉信和随同的一大批农业世界的特产物资与一些昂贵的礼物。 女士对此的回应是礼貌地接受总督的歉意,物资则分两类处理:生活物资留下就地给船员们改善生活,在返回泰拉之后,会将对应的物资清单递交给内政部,从下一个周期的什一税中提前抵扣;而财物分文不动,原路退回。 前来递送信函和物资的使者对此并无其他意见,女士老辣的手腕和成熟的处理方式让他和背后的那位大人物无话可说。唯有在内心深处向远在泰拉的神皇陛下祈祷,以期尽快送走这路瘟神。 至于加尔文本人,想来已经没人记得他了。一个人的命运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尤其是当你没有能力发出属于你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古往今来莫外如是。 就这样,在最后的抓捕行动以及它的后续事件结束后的第五天,流浪乐团号也终于踏上她返回泰拉的最后一段旅程。 在短暂休整的船员们全体努力之下,流浪乐团号开始脱离行星引力,尝试摆脱轨道进入太空。向着星系内黄金切角的折跃点驶去。 又3天后,在星系边缘的折跃点上,经过短暂加速后达到亚空间航行的最低标准的流浪乐团号,在一阵闪烁后终于消失在星系外围空间站的观测范围内。 想必此刻的巢都顶层的总督府邸内,一定有人在弹冠庆祝她们的离开。但是,谁在乎呢? “咚咚咚!学员9527,开门!你的早饭到了!” “咚咚咚!学员9527,开门,你的饭到了!” “咚咚咚!9527!开门!饭!” 以上就是加尔文在被分配舱室以后的三天内仅有的和外界沟通的全部信息。他被要求在舱室内不得允许下禁止外出。 9527既是房间号,也是加尔文在船上的编号。 这间舱室不算宽敞,算上床和桌子还有洗手间,8名米的单人舱室就是他的所有活动空间。没有书籍没有播放器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但加尔文并不抱怨,前世的军人生涯让他这样的准军事化管理适应得非常快,甚至乐在其中。 鉴于他的年龄,也许是怕他抱怨。在他进入禁闭舱之前,那个神出鬼没的海军军官还特意领着去看了一眼真正用来运送那些底层灵能者,也就是军官口中的”柴薪“们的舱室。 暗无天日的100多平米的舱室,没有窗户,没有铺位,甚至没有厕所。 2个小小的换气阀和一个简单的供水阀门就是这里拥挤的几十个”居民“的全部维生设备。与那里相比,此刻的加尔文觉得自己身处天堂。 在短暂的8天里,他终于有机会一个人安静地独处而不被打扰。思考自己的处境是他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是谁? 姜文还是加尔文? 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现在要去哪里? 我该怎么办? 在飞船进入亚空间航行之前的五天里,加尔文仔细地思考,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是姜文,也是加尔文。 这个身躯自从出世起,就没有自我的意识,灵魂在还未生成的时候,意外来到这个宇宙的加尔文就已经雀占鸠巢。从头到尾不存在什么吞噬同化的过程。他对这具身躯的法理性足以说服他自己的伦理观。 至于他的父母,很遗憾,他未曾有机会见到他们。只是在周围的仆从口中知道他们都在某个骑士团服役。他们是撑起帝国重型武力的支柱,也是以太阳领主为代表的遍布整个帝国疆域的军功贵族之一。 在加尔文出生仅三天,他的父母就应召前往遥远的卡地亚去抵御恐惧之眼强大到窒息的进攻浪潮。当黑色军团的战帅发起那臭名昭著的第10次黑暗远征的时候,整个帝国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卡地亚虽小,但帝国已无路可退。”某非著名星界军政委如是说。 此时,安静思考了三天的加尔文也得出了自己初步的结论。 “灵能的天赋也许并非意外。”在舱室内刚刚做完无器械自体负重锻炼的加尔文躺在单人床上,一边喘息着一边想道。 因为灵魂在长途旅行中力量的不断流失,他的记忆也有很多陷入了沉寂。与之对应的就是代表他灵魂具象的那颗黑色宝石上,诸多破碎且不再闪亮的切面。只有等待新的力量的补充,才有机会修补。 但在有限的记忆中,关于初来这方宇宙时,和一颗有两个核心的太阳发生过一段对话的奇妙旅程,他还是模糊的有些印象的,仿佛也是从那次对话以后,加尔文才拥有能顺利利用本土的特有能量——灵能的某种许可。 但这段记忆很不幸也是散碎的只有几个画面,想要完全恢复,目前已知的办法就是再有一位灵能者,为加尔文进行一次类似抓捕行动中女巫的“无偿奉献”。 而他的灵魂也是借助那一次意外的“充能”,才达到最低重新点燃主意识的标准,进而摆脱足足14年的低能儿的生涯。 好吧,女巫是否是自愿且无偿的我们不必深究,但要求一个灵能者贡献自己的全部灵魂,想来代价不菲。这暂时不是加尔文能够有条件去考虑的。 思考无果的加尔文果断放弃这个问题,开始下一个环节: 为什么他的灵魂具象是一个球体,而测试中被认为是一面墙?如此大的认知差本能地让加尔文选择闭嘴,缄默有时是种美德尤其是你在信息不对等的时候。 而空白到连基本概念都没有的灵能知识储备,也让加尔文放弃了思考。前世军人的行为准则再一次发挥作用: 尽可能地尝试以后如果还是没有结果,那就不要纠结。船到桥头自然直,把一切交给时间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8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进入亚空间航行状态前,从安全角度考虑,黑船需要保证所有“货物”的绝对安静。从而确保在遍布危险的亚空间内,这些本来就被亚空间青睐的“宠儿”们没有机会制造更多的危险。 而经验丰富的船员们知道:大剂量的镇静剂是最具性价比的选择。这也是以亚空间旅行为主要跨星系方法的黑船上,被补给最频繁的物资,没有之一。 飞船启动的第八天,0时到来前三小时。镇静剂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释放给目标群体:飞船底层舱室中的排气阀、重度监控舱室的注射器,以及我们主角加尔文手里领到的蓝色小药片。 总之,在规定时间到来前,黑船上全部“货物”都顺利地进入酣眠。非值班时间的船员们,也被要求停止一切娱乐活动,返回各自舱室进入休眠。只有需要他们工作的时候,才会有人员负责叫醒。整艘飞船也随即沉寂了下来。整艘黑船至此,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人员在保持清醒状态下沉默地工作着。 当整个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告一段落,轻松下来的女士也终于想起了那份被冷落许久的文件。作为奖励,特意从冰柜取出一杯红酒后,昏黄的烛光下,女士饶有兴趣地翻开了第一页…… “出生世界2倍标准泰拉重力环境?” “190cm身高110公斤体重?” “14岁?” 仅仅看了前三项的数据,女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欧格林血统?”再往下看去,果然: “纯血人类?” 特别红字标注说明对此疑惑的不只是女士一人。缀饮了一小口红酒,女士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灵能波动差值:b 灵能波动周期稳定性:b 意志强度:a+ 自我认知:b 潜力:b 出生地参照差值:c 综合评级:b “嗯,潜力低了。”按照地面抓捕行动中的信息,能够短时间消化干净一名b级灵能者的爆发式倾泻,至少需要b++的级别。但这并不是参与测试人员的失误。 作为直属女士的寂静修女基队,她们的行动信息向来只对女士本人负责。他人无权过问,即使是船长也不例外。 羊皮纸页的最下端,推荐岗位培养栏上,四行空白栏里已经有三行被填满。 基于彼此代表的立场不同,在三名灵能导师的署名后,培养意见倾向栏里的内容并不一致: 第一条,来自星语庭直属部门的阿道夫·芒格:“巫师,水平线以上的稳定性值得培养。” 第二条,来自星语庭派驻帝国海军部门的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军团政委,强烈的军人作风使人相信,他能很好地履行这份职责。” 第三条,来自星语庭派驻内政部的理查德森:“灵能合唱团,强健的体魄会让此位学员拥有更长久为帝皇尽忠的机会。” 在看完三条代表各自利益的观点以后,女士陷入长久地思考中。她并不想支持其中任何一人的利益诉求,哪怕这对加尔文代表短时间的利好。 漫无目的地思考中,女士下意识地重新审视加尔文的各项指标,一个在脑海中很久不曾列入的选择唤起她曾经在地面部队服役时参与过的一些绝密级别的战役。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第四行培养意见倾向栏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换成代表绝密的红色笔尖,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个简短而富有传奇色彩的单词“gk”(灰骑士)。 第六章 淦!亏大了! 如果说以原体为代表的阿斯塔特战士,是站在帝国武力光谱中物理侧的极致的话,那么超自然一侧自然是以帝国宰相魔纹马卡多所代表的灵能者。 那么灰骑士的战术定位则是取两家之长。 一名合格的灰骑士往往同时具备超越一般阿斯塔特的强健身躯与钢铁纪律,和比灵能者更坚定纯洁的意志。所以当以混沌恶魔为首的亚空间生灵向实体宇宙发起挑战时,在最恶劣的作战环境中、最为关键的战役中,乃至最为绝望的境地里,投送一只灰骑士小队都是扭转战局、取得胜利的不二法则。 女士在地面部队服役时曾与灰骑士们有过不多也绝不愉快的接触。抛开浅薄的自身情绪不谈,纯以帝国利益而言灰骑士的确是一支值得尊敬的部队。 而灰骑士人员补充的挑剔与困难在黑船女士级别的军官中也并非秘密。所以当加尔文这个类似蛮荒世界原住民一样的身体条件与教堂世界乃至知识世界才会诞生的成熟意志与灵能天赋几乎史无前例地凑在一起时,女士首先就想起了他们。 公私分明是女士的一贯作风,抛开个人恩怨,仅以职责论,灰骑士的处境值得最好的种子。 所以女士毫不迟疑地在羊皮纸上写完最后一笔后,慎重地将文件放入涂有鲜红保密印记的α级文件袋。摇响桌角的铃铛。对闻召而来的书记官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优先级α,发土卫五。联络码和保密授权码接到我办公室,我亲自写。“ 漫长的亚空间旅行此时将将过半,而黑船的另一侧,还在沉睡的加尔文却遇到了一些意外的麻烦。 在吸收了那个女巫的全部灵能以及相当部分的灵魂碎片以后,沉寂了足足23天的黑色宝石终于消化完毕,开始“反馈”他物理意义上的身体了。 稳定而强劲的灵能波动隐晦地从那颗黑色的宝石发出,位置正好在加尔文的脑核中央。显然刻意沉寂了14年来等待身体条件成熟的黑色宝石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尝试改造自己的“居住环境”。加尔文的身体也开始响应这份来自中枢的命令,自发地调动全身的营养储备开始供应这项刚刚开始但不知如何收场的“浩大的工程”。 于是,一个只有加尔文意识受伤的局面就这样尴尬地形成了。剧烈的周期性疼痛让加尔文从休眠中醒来,过量分泌的激素和急速升高的体温,甚至身体各部能量储备临界都不甘寂寞地向他发出警报。 挣扎地站起来,加尔文看到床对面的镜子里骨肉如柴的自己,失去肌肉支撑后松垮的皮肤褶皱地挂在粗大的骨架上,像极了田里用来惊吓鸟雀的稻草人。深陷的眼眶里满是血丝的眼睛加上凹进颧骨的双腮,饿鬼一样面容在提醒着他当前最强烈的感受: “饿啊!” 他迫切地渴求能量的摄入,不论固体、液体。粗暴的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后,环顾四周的加尔文发现一个糟糕的问题:这具身体还在发育期,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更何况半大的熊呢?旺盛的食欲让加尔文向来是你发多少我就吃多少,从来就没有任何存粮的习惯。 疼痛越来越剧烈。改造意味着什么?成功的好处又是什么?现在的加尔文根本无暇思考。但本能中对失败的恐惧让他不再犹豫,奋力地拍下了床边红色的应急按钮。 他扶着床边颤抖地躺下等待医疗救援的到来,在拼尽最后的意志把写有身份血型的吊牌抓在手里以后,黑暗笼罩了加尔文的意识…… “丢了大人了,我是第一个被自己玩死的穿越者么?”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安静的亚空间中,流浪乐团号舰桥上。发现异常的值班人员启动了救援机制,医疗组与警戒部队在第一时间排除亚空间污染的可能性后,将昏迷的加尔文转移到维生舱内静置。 “罐内流体参数异常!电解质含量快速下降!”医疗组工作人员向负责人报告。 “再来一个标准单位,不,再来三个。”负责人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透明绿色罐体内漂浮着的加尔文。扭头问道: “第几次了?” “10分钟内5次,累计20单位,是否放弃?”操作台上的船员头也不抬地说道。 “把情况上报给女士,货物的决定权不在我们这里。” 三分钟过后,女士办公室中代表紧急情况的红色通讯器被接通。简短地了解一下基本信息后,女士就毫不犹豫地下令: “保证目标人物的能量供给。另外通知灵能评估小组,我们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 挂上通讯器的女士想了想,一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常服外套,向门外走去。决策要在战场前线下达,越近越好。这是一个300年老兵的经验之谈。 医疗舱内,来自星语庭的三位高阶灵能者悉数到场。在女士的监督下,他们对罐体内的加尔文进行了一次细致的灵能感知: “是二次发育。” 三位灵能者在短暂沟通以后,向女士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很罕见,但综合体征指数以及热量分布图,还有目标的灵能波动,这的确是一次典型的二次发育。” 对于灵能领域太过于专业的词汇,女士并不了解。她只想得到最快最有效的意见。 “你们的意见是?” “观察或者销毁。灵能的二次发育非常罕见,而且有非常高的变异可能。考虑到我们目前正处于亚空间航行,我的建议是就地销毁。” 来自内政部的灵能者给出他的判断。 而其他两位灵能者出于某些顾虑,并未作出其他建议。在内政部的灵能者发言完毕后,整个医疗舱都沉默了下来。而女士也习惯地把双臂抱起,开始在高速思考中漫无意识地踱步。 在走了几步之后,女士回过头向室内的人说道: “一个β级的灵能者,我们难道没有在变异开始时处理的能力?这不是正确的处理办法。” 三位灵能者没有异议。女士见状又说道: “如果我们希望帮助他,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维持现在的电解质输入,增加γ伽马值超过5%的医疗剂,含量越高越好,那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但是这个代价可能过于昂贵……” 沉默了几秒,来自海军的那位灵能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好,我们有多少符合标准的医疗剂?”女士转过头把火力对准医务人员。 “本次航行没有发生巨大伤亡,所以您和整个基队的配给是按人数的三倍标准配发的,目前数量满额。三位灵能导师的配给也还在……” 话说到一半感到不妥的医疗师,在看到内政部灵能者不善的眼神的时候果断选择闭嘴。但为时已晚。 “那就全给他!”女士大手一挥截下话头接着说: “156份的伽马药剂,我倒要看看他的胃口吃不吃得下!”说完,女士转头对书记官下达命令: “我命令!由基队第二卡辛小队,不,阿尔德林小队修整结束!尽快赶到医疗舱,全程监视目标活动。直至目标二次发育结束或变异,修女小队有全权处理本次事件。” 说完,女士转身走向舱外。完全不理会那位内政部的灵能者难看的脸色。绿色的罐体内,对此次博弈一无所知的加尔文还在与自我艰难斗争中沉睡着。 三天后,在吃掉了整整150份伽马药剂以及500份电解质药剂以后,得到充足物质补充的加尔文终于恢复了原本虬劲肌肉的体型。他的各项体征也在最初的飙升以后逐渐稳定下来。不仅如此,他的身高还从刚刚登船时的190cm短时间内增长到210cm。更加宽大的肩膀和粗壮的锁骨让他的上半身维度愈发宽厚,发育期内本能的调整也让他的身材更加接近黄金比例。 更重要的是,从共振透视仪中,可以清晰地看见加尔文的脑干中央偏左,一个从未见过的叶装腺体从无到有,一点点地在三天内发育成型。 向左侧完全倾斜的生长方向就像是再为另一片叶子留下对称位置。依附在上面的静脉血管随着血液的涌动而周期性地张翕。医疗人员对此的评估是功能未知,属于良性变异,修女们也全程见证了这一过程,可以保证本次变异的纯洁性。 此时的加尔文就像一座沉睡战神的塑像,静静地在绿色的罐体内随着呼吸载浮载沉。 又过了4天,脑波意识逐渐开始活跃的加尔文终于在一次深长的呼吸中醒来,睁眼后的他看到的就是老熟人阿尔德林和站在一旁用手语对他身躯评头论足的卡辛。 于是今生第一次在异性面前暴露的加尔文,在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淦!这他么亏大了?” 黑色乌木装裱的飞船依旧在亚空间中无声无息地航行着。但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再远的流浪,也终会有尽头。 第七章 微观中或有宏大 八天后,漫长的亚空间旅途即将结束,风尘仆仆的流浪乐团号在导航员的正确引导下自太阳系的曼泽维尔点上成功地跃出,回归到现实宇宙中。 星语者在亚空间中提前与星炬沟通后取得了正确的识别信息,而这些信息也在飞船回到现实宇宙后的第一时间,即被转送给位于火星轨道上的星系防御要塞。 激活的防卫机制被来自火星的信号取消,周边行星外围轨道上的武器阵列陆续被关闭,远远围绕在飞船三个天文单位外的巡航舰队也把充能完毕的光矛纷纷收起。又是和平的一天啊…… 几乎同时,流浪乐团号的机要通讯室里,一封携有加尔文基本信息以及最新的二次发育以后更新的各项信息,也被第一时间经过重重加密后,隐秘地发往土卫五号。只希望那里的大人物们,能够及时注意到这条消息,才不枉费女士的一番辛苦。 短暂航行两天,流浪乐团号终于到达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月球,在这个帝国中心最繁华,物资吞吐量最为庞大的太空港口上,黑船将会把这一路上收集的“货物”卸下。交给帝国中由星语庭派驻在月球的工作人员。 在这里,已经初步被判定没有培训价值的低阶灵能者和未经帝国注册备案的非法灵能者将直接被送往星炬庭。被抽干所有灵能之后成为帝皇与亚空间万千光芒中的一缕将是他们最后的荣耀。 而剩下的人们,将被带往坐落于喜马拉雅山脉上的雄伟皇宫建筑群中的视界之城。 在那里,灵能学院将会按照他们的特长,分别对他们进行长达五年的培训。 然后再经过评级成功后,分配给帝国各个行政、作战、生产部门的相关灵能岗位。 与之相反,那些不及格或被证明无法承受培训的人,将会与他们五年前的同行者们“殊途同归”——在星炬庭燃尽自己是他们最后的命运。 加尔文在亚空间旅行的第22天就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这次成功的决策令女士在黑船上的权威再次得到了巩固。 因为投资成功而心情大好的女士,甚至允许他和船员同样有机会享受黑船公共餐厅的服务。此等优待在流浪乐团号上不能说绝无仅有,只能说是史无前例。(向伟大的通辽可汗致敬!) 但糟糕的是,暴涨的尺寸和与之相同暴增的力量让他对身躯彻底失去以往精确地控制:他的力量几乎翻了一倍有余,而肌肉增加了整整三个维度的厚度却仅仅是原因之一。 据医疗室的人员讲,他的骨骼因为增长接近10%的金属成分:主要是铁,在共振透视中可以明显发现骨骼中氧化铁带来的褚黄色。 这导致加尔文的骨骼密度与之前相比足足翻了五倍。已经接近哺乳类生物自然生长的极限纪录——古泰拉大地上某种名叫“剑齿虎”的生物。 综上所述,得到骨骼足够的支撑强度,可能才是加尔文肌肉潜力得到空前解放的真正原因。 而暴涨失控的力量,也让航程中最后的两周时间里的加尔文,成为黑船上名副其实的“餐具毁灭者”。不论是铁、钢、合金,甚至在愤怒的大厨搬出来压箱底的陶钢餐具,都在加尔文的非人力量下惨遭蹂躏…… 面对暴怒的大厨,加尔文也曾在闯祸以后尴尬地辩解到:“力量涨了太多这种事……在军人眼里……怎么能叫失控呢?” 于是整个餐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对这件小事,女士乐观其成。在收到勤务人员交上来的相关损耗清单以后,她曾笑着对一旁看热闹的卡辛修女说过: “总会有人乐于替他买单的,我们要做的只是安静地等待便好。” 距离黑船到达月球的前两天。在作训区完成恢复性训练之后,加尔文在回到居住舱室的路上,遇见了正带队例行巡逻的卡辛。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加尔文还是没忍住,向本应错身而过的修女问道: “最后……我是说如果可以,我想知道那个村落的人怎么样了,安德烈大叔他们,还好吗?” 卡辛转过身,安静地仰视着面前略显忐忑的年轻人几秒。而后做出一串手语,身边随行的新兵修女为她翻译: “相关文件,已经发往泰拉,在你下船到达学院以后,会有人交给你。” 之后,卡辛便头也不回地带队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疑问的加尔文在原地。 回到居住的舱室简单地洗漱过后,加尔文安静地躺在床上,把因为身高而多出来10公分无处安放的脚翘起来以后,安心地舒了口气。 他闭上眼睛,精神投入虚空。开始观察这一遭磨难的始作俑者——那颗黑色的宝石。它亦响应着他的召唤,缓缓地转动着从深邃的意识海中升起。 “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一颗由无数棱面组成的球体,而他们只能看见墙呢?” 这个奇怪的认知差距,加尔文之前没机会考虑,只能作为他一个人的秘密保守下去。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至少在到达月球之前,他确实有机会不被打扰,安静地想想这个问题了。 “墙,球……” “水晶墙,棱面球……” “是了!” 加尔文突然坐起,他的眼睛没有睁开。精神的空间里,他第一次尝试拉近距离,从微观的角度去仰视这个本来微小的球体。 “大一点,再大一点……” 当他把视野中的球体放大,再放大。当视角被成百上千倍地扩大时。在加尔文的眼中,这枚球体的细微棱面终于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不够!再来!” 再次放大1000倍,以至于整个球体变得如恒星般巨大而充斥他整个视野时。在加尔文的眼里,他终于得到了那位灵能者口中所说的“黑色的水晶墙”…… “这,也太他么离谱了……” 在如此微观的视角里,无数如高耸入云的巨大黑色水晶棱面,组成的恒星般壮阔的球体在缓缓转动。而它的每一个水晶的棱面上都刻满了玄奥的字符。 这颗“恒星”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伴随着呼吸一样的节奏,每一刻都有粗壮如巨树一般的电闪雷鸣在那些成人大小的字符上跃动着。就像是太阳表面的日珥一样跳起又滑落。它在尝试通过激活那些黯淡的字符去点亮的那面“墙”。加尔文本能地一眼就看出来。 但这里能够被点亮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也许10%都不到。大多数的墙体都是同上面所铭刻的符文一样,黯淡而破碎。巨大的裂隙充斥着这些墙体的身上。而每当闪电通过这些黯淡、破碎的墙体时,那些墙上巨大的裂隙就微不可查地收缩一些。 “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尘埃一般站在“黑色恒星”远处,看着面前宏大壮观如神话般场景的加尔文,呻吟一样的说出这句话。 第八章 小孩与大锤 当最初的震撼归于平寂,加尔文渐渐冷静。他开始思考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们所看见的是这些墙壁。或者说……受灵魂的本质影响,他们所能够看见的仅仅只是墙壁!”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把视角恢复正常,直至那个象征着他的灵魂具象的球重新变成乒乓球的大小。 看着眼前的球体,一个令他感到战栗而不安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作为一个外来者,他的灵魂终究与这个宇宙的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而他面前的这颗黑色的宝石,在面对他自身以外时也远远没有它如今表现出来的温驯。 加尔文张开手,轻轻地把它托在掌中,看着这颗球体静静地悬浮在他掌心上。 原本巨树一般粗壮的黑色闪电在这个视角中,变得几乎微不可查……但已经有过一次近距离观察的加尔文不再被这些表象所欺骗。 他已经明白,面前的球体,抑或说他自身的本质,与这个宇宙原生物种的灵魂相比是何等的伟岸。而那如丝絮一般细微的电流,在面对他人时,又该是何等的狂暴。 许多关于他灵魂本身的信息,也在他看到那些画面第一眼就已经传达到他的意识中: “闪电由灵能组成,是维系球体运作的能源,也是捍卫他自身完整的武器。破碎的墙体则是他的灵魂到达这个宇宙的旅程中所流失的记忆与情绪。” 这是此次观察中加尔文得出的结论。原来,经过14年的缓慢恢复,本来他的灵魂中的灵能已经不止一次抵近了重新点燃的最低标准。 但除了灵能以外,灵魂作为组成球体主要物质的缺失,则是无法靠自身恢复的。 于是潜意识主导的球体就只能在每次灵能足够之后,本能地尝试去重新点燃他的意识。 但没有足够的智慧生灵的灵魂碎片,和上面所携带的情绪,重启行动的失败是必然的。 而他就只能在每次点燃失败的那一瞬间,有机会去观察这具因为没有灵魂而智力缺损的身躯。 如果就这样静待下去,坐等身躯一步步老化,直至死亡的加尔文,到死都不可能等到恢复意识的一天。那将是何等的绝望。 就这样足足等了14年,才有那个女巫在机缘巧合下为他补齐了最后那亿万分之一的缺口,让他有机会重见天日。 漫长的等待让人煎熬,但这却不是坏事。也正是如此,加尔文才有14年的时间让自己的身体得到充足的成长,进而在日后恢复意识的时候勉强的顶住那源自他灵魂的恐怖灵压。 在船上的这些日子里,他有机会了解到:大多数情况下,灵能者的力量大小其实是与他现实中身躯的强壮成反比的。 毕竟强大的灵能多数与生俱来,强大却不可控的力量与还未发育的身躯形成了绝不对等的压迫。这也让多数人没有机会得到正常的发育。 除了少数出生在蛮荒世界中的异类奇葩,灵能越强大,身躯越瘦弱几乎成了这个人群的定律。 像加尔文这般,可以给身躯足够发育时间后再拿起灵能天赋的人。在整个帝国有记录以来都可称为绝无仅有。 这也是他的潜意识,在消化完那些来自女巫的“供奉”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反哺自身的原因。 就他的身躯所承载的灵魂而言,他熊一样强壮的身躯依然完全不能对等。 幸好他恢复意识后的短暂时间里,他没想,也没机会使用这股力量。(一群寂静修女在身边24小时巡逻……) 否则用小孩抡大锤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危险。想到这里,加尔文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后脑。 在放出第一道灵能闪电之前,先一步把自己全身血肉瞬间蒸发掉大概就是他最痛快的死法…… 一天后,得到入港准予的流浪乐团号终于在月球引力的捕捉下,缓缓地停靠在轨道上高耸的星港内。 在接驳口与飞船成功对接后,以加尔文为代表的货物们被分批小心地转交给星语庭派驻月球的工作人员。 这也是加尔文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最能代表帝国繁华的空港。 数不清的巨大货船,蝗虫一般不间断地围绕整个月球引力轨道搭建的星港进进出出。 把产自各个行星世界的特产物资卸下后,又急匆匆地驶向远方。 而这些海量的物资,又仅是帝国维持运作的航运体系中日常的一角。 前世一辈子的老兵生涯,也让他看透这眼前繁华,其背后所支撑的那个疆域横跨整个银河系、坐拥亿万甲兵的庞大帝国,是何等地威加宇内、不可一世。 没有过多停留,身为“敏感物资”的加尔文和他的同行者很快被全副武装的守卫分批次带向飞船,向各自既定分配的单位飞去。 而远在太阳另一侧的土星,一艘相同目的地的灰色飞船也从土卫五号中悄悄地向泰拉驶来…… 载有加尔文的飞船同时装载的还有五位年纪相仿的孩子,衣着精致的他们与身上只有一套黑船上配发的灰色作训服加尔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并未因此对加尔文假以颜色。更准确地说,是无视了加尔文。 这些家世不凡的孩子显然从小就接受了足够优秀的精英教育。 这让他们近距离面对一个身高210公分体重超过130公斤的壮汉时,除了初见时为首的那位轻轻地挑了挑眉,就再无其他表情。 很快,载有加尔文的飞船降落在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上雄伟的皇宫建筑群中的一角的停机坪上。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星语庭对于所有初级灵能者的培训机构——视界之城,到了。 停机坪上早有人在等待,这些身穿黑袍的人在念出人员编号后便领着对应的学员转身离去。 加尔文也同样如此。跟着前面引导的人员默默地走向远方的主广场。 加尔文看到远处一个几乎超出视野极限的巨大广场。广场尽头的罗马式建筑群纷繁而庄重,在其正中主楼上,自上而下地挂着一面巨大的条状战旗。 纯黑的背景色中一只头戴日冕长有双翅的红色眼睛正在中央,那是代表帝国星语庭下所有注册灵能者的母校——视界之城的徽章。 足足用了2小时,一行人终于走到建筑群边缘的一座塔楼。 这也是他们的居住区,在门口领到基本生活物资与一套黑色长袍、两套黑色作训服后,加尔文被分配到一间单人的宿舍。 房间里的设施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别无他物。 泰拉时间7点整。简单洗漱后,白日里精神过于活跃的加尔文很快地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一个比加尔文还要高大的身影,刚刚从一艘雷鹰突击艇上走下。一只不小的接机队伍在远远的看到这个男人的身影时,就全体行天鹰礼跪下,口中念道: “以帝皇的名义,我等谨代表星语庭灵能经院。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艾丹大导师。” 第九章 远方的来信 “大风起兮云飞扬!链锯剑兮劈他凉!” 受训第一天:空旷的训练场上,政委培训班的方阵前方。 一名明显来自帝国西北暴风星域的教官,用他浓郁的乡音激情地演讲着。 口水和口气同时从他那杂乱胡子下的大嘴里喷薄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讲到高潮处,这位教官甚至无视了身后同事的眼色,在整个学员方阵前方手舞足蹈地唱出上面那句荒腔走板的歌词。 加尔文站在训练场上政委方阵的排头,强壮的身躯如礁石一般为身边的战友们“遮风避雨”。 趁着教官回头的当儿,加尔文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在旁边战友向他致以敬意的眼光中,继续保持严肃的表情。 而演讲还在继续: “在战场上!什么是你最可靠的伙伴?” “你那时灵时不灵的灵能吗?用完了怎么办?投降吗?娘炮才指着灵能过活!” “战场上最可靠的是你自己!” “任何时候,肱二头肌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武器!链锯剑就是你最安心的老婆!” 在泰拉时间早上6点的朝阳下,加尔文和他的同学们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能记住的,只有教官脸上杂乱胡子挂着的晶莹剔透的口水…… 直到教官开始下令:“目标左前跑道,20公里冲刺!时间不限,但最后10人没晚饭!” 跑,一直跑,往死里跑。从早跑到晚,就连午饭都是在操场边上临时设立的移动食堂里解决的。 这就是教员给他们上的第一课。用他的原话就是: “腿都抬不动还想砍人?你想得真多!” 许多学员跑到虚脱,在剧烈的呕吐中昏迷,然后被医务人员抬了下去。 但还有一些机灵的学员,开始用灵能作弊,一边跑一边使用灵能来缓解肌肉上堆积的乳酸,或者尝试用灵能平复已经混乱的呼吸节奏,也有用灵能在奔跑中给自己向前的推力以便减轻体能上的消耗…… 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教官对此通通无视,这让学员们也终于明白了教官的意图: 教官希望他们明白,对于灵能的应用远远不仅限于战场上的厮杀。 而更是可以应用在战场上以及日常生活中为了增强自身并减低消耗的每一环节。 于是作弊的行为开始彻底公开化。形形色色的灵能应用方式都开始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奔跑的人群中。 加尔文在其中并不起眼,但前世的服役生涯让他有充分的经验去合理地分配体力。 在撑到有人开始用灵能作弊以后,加尔文恍然大悟。 他开始在观察并反思灵能在跑步中的应用。 最开始的时候加尔文尝试用灵能缓解肌肉的疲劳,但马上就发现这样做的效率太低。 动态的灵能使用消耗远大于静态。 于是他开始效仿前世看到的跑鞋:在自己的军靴下设置一个弧面的弹性力场,这大大缓解了加尔文脚踝的压力。而且在这一过程中灵能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然后,他又开始模仿前世炮兵部队的外骨骼,让自己的体重给骨骼带来的负担被充分分摊在体外透明的灵能骨架上。 到最后的一小时,他甚至受益于前世的基础义务教育,开始尝试利用流体来减低正面风阻进而尝试利用风阻。 加尔文的跑步效率大大地提升了。尤其在他构建的正面灵能锥面成型以后,他甚至能够以极低的消耗维持百米冲刺的速度进行长跑。 一直无视学员们的小动作的教官看见人群中一马当先的加尔文,气的笑了起来。 “就他么一群小聪明!”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然后吹响了嘴里的哨子。 “讲评!” 在所有学员集合完毕之后,教官站在方阵面前咧着嘴大声说道。 “今天这样耍小聪明的,下不为例!让你们脑子开开窍,可以。但把小聪明当正道走,不行!明早开始,所有体能训练科目内,对灵能使用方式仅限于恢复,解散!” 以上就是加尔文在灵能经院第一天的全部生活。在之后的日子里,加尔文在教官的训练下,越来越倾向把灵能用作身体开发的一种工具来使用。 使用灵能在肌肉纤维层面的修复让加尔文的肉体更加强悍。 而快速的恢复能力也让加尔文有更多让自身体能突破极限的机会。 他的肌肉纤维理所当然地在不断被撕裂、修复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强韧。 二次变异带来的发育潮的余韵也在默默地增强他的骨骼强度。 在往后一个月这样单纯的训练生活中,加尔文久违地享受着前生求而不得的单纯军旅生活。 这是他一直在梦中所盼望的生活,也是他在今后在战场上不断面对各种极端环境时,不可多得的一段美好回忆。 也许这样的力量训练对于他来说过于简单,他并非不知道,把自己手中的这股庞大力量仅仅用作恢复与开发肉体的工具是一种浪费。 但相较于他强大到不对称的灵能,他在有限的手段中尽可能多地开发一些肉体上限也确实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政委班在第二个月起开始教授武器方面的课程。加尔文在这期间已经完整地掌握了基本的步兵战术所涉及的大多数武器参数与常规操作流程。 在第三个月,也是政委班开始真正涉及核心技术的培训,也就是灵能使用的知识的时候,加尔文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包裹。 在课堂上被叫出的加尔文,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这个印着金色双头鹰徽章的黑色包裹,以及上面一行鎏金的字迹: “向英勇的海军战士西尔维·阿隆索致敬。”其后是审判庭的标志。 场面陷入尴尬额沉默,他不认识这上面的名字,也不清楚自己和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 送来包裹的人仿佛看出了他的难堪,但对他难堪的原因显然有所误解,他对加尔文说道: “包裹里有一封信,您可以在有空的时候看看。虽然这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王座在上,每一位为帝国英勇献身的战士,都有权利把自己的财产,留给自己的家人。” 说完,送信的人便在学院派来监视的工作人员陪同下,离开了。 但是他留下的话让加尔文更加疑惑,这显然不是他所知道双亲内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下课后,加尔文终于有机会在宿舍打开这个包裹。 包裹分量不轻,打开后,一枚徽章压着一封信,再往下,一个黑色的遗物盒就是其中的全部内容。 徽章有一个巴掌大,蓝色鎏金的徽章上一头狰狞的狮子正张嘴咆哮着。一枚古拉丁文字母的变种Ψ,浦西,在狮子的额头正中。 加尔文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但他对这枚与其说徽章,不如说是纹章的事物所代表的意义完全没有印象。 他把徽章放在手边,继续看下面的信,翻开信封后,一张浅灰色的信纸滑了出来: “致我可爱的小朋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归帝皇座下。希望短暂的相处并没有让你忘了我们的交往,在黑船上我们的相处还算愉快。而眼下大战在即,我又确实没有别的亲友。想来想去,东西既然在死后用不上,总是要送出去的,希望你不会嫌弃。你永远的海军朋友……署名:西尔维·阿隆索。” 第十章 改变与思考 噩耗跑得总比风快一些。 这封信所代表的真实意义大概过了一个月以后,加尔文才有机会通过星语庭的内参资料了解。 流浪乐团号,这艘某些意义上加尔文人生开始的地方。 在新一次什一税征收的路途开始不久,他们就在暴风星域边缘遭遇了一次来自亚空间的风暴。 而紧跟着风暴一起袭来的,还有整整一支舰队的星际海盗。 在激烈的跳帮战斗中,流浪乐团号全舰成员战损超过85%。 以女士为首的寂静修女基队在向对方巫师发起的斩首作战中被侧翼破墙而出的混沌星际战士打断。 女士与她麾下的修女们尽皆魂归王座,仅余卡辛因伤重昏迷未能参加此次行动而得以存活。 海军陆战队全员阵亡。 船内指挥人员自船长起,全员阵亡。 武器组包括枪炮军士在内,全员阵亡。 星语者与领航员小组全员阵亡,她是死的最早的一个。 星语者在危急时刻到来前就预见了这场战斗的残酷。 她牺牲了自己,强行在亚空间风暴中把求援的消息发向最近的星域节区防卫要塞,以及星际通讯公共频道上。 以期任何一支可能存在的部队前往救援。 而代价,则是她的灵魂。这位长年沉默的瘦小女士,在拼尽全力向外发出求助信息后。 失去最后一点灵能庇护的灵魂,完全暴露在贪婪的亚空间里,旋即被群起而上的邪魔们撕碎。 但她的付出没有被辜负。 在战斗到最危急的时刻,整个舰体上只有舰桥上还有零星反抗,引擎动力已经完全丧失,整个舰体已经被海盗的引力爪捕获,准备拖往小行星带内的海盗基地时。 一支在该星区巡游并接到求援信息的阿斯塔特连队终于赶到。 在这新生力量的强力支援以及节区舰队随时可能到来的威胁下。 海盗们放弃了原本俘获整艘流浪乐团号的目标,从船上逐渐退去。 此役过后,整支流浪乐团号的船员,包括底层甲板的机械奴工在内,只有不到一万存活。 这般战斗也许在我们眼中过于惨烈,但在帝国烽火遍地的疆域内并不起眼。 他对帝国的统治机构高领主议会的某些成员来说,甚至只能代表某个熟悉的名字的离去。 而在不相关的内政部眼里,这就只能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但它对加尔文不同,某种意义上,这艘只生活了一个月的飞船,就是他今生的家乡。 而那些代表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初认识的人的故去,对加尔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终于不再是命运长河中漂流的纸船那样,只会随着水流而飘动。 加尔文对这个世界开始有参与进去的欲望,他希望能理解那些牺牲的故人们,在战斗到最后一刻时,是抱着怎样的觉悟。 于是在训练之余,加尔文有了一个新的活动场所——图书馆。 与大多数人不同,他的目的并不是那些写有灵能知识的书籍。 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帝国的历史与文化。他想了解这个他生活的国家的前世今生。 加尔文不想再随波逐流,他希望主动去了解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想作为一个军人继续荣誉地活下去,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这是他前世作为军人被教育的第一课,也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动力所在: “吾辈,为何而战。” 图书馆的文史区人迹稀少。大概是这里的年轻人总是太过功利地追求力量的缘故。 这里的书籍没有太多的借阅痕迹,很多书籍自被摆在这里,就再无人问津。 安静的书架和借阅区里,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除了加尔文,另一位借阅者就坐在借阅区的正中央。 而加尔文所不知道的是:他能来这里肆无忌惮的翻阅这些本不是他的保密级别所能接触的书籍,全赖眼前这位安静阅读的陌生人。 昏黄的烛光下,他比加尔文还要高大的身躯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只有旁边漂浮的伺服颅骨,偶尔在翻页时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一位身披简朴灰袍的银发高大的老者,棱角峥嵘的样貌隐藏在连衣的兜帽中。 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在烛光下静静地阅读,但那种阅读的感觉与他人对知识的渴求不同。 当这位老者坐在那些写有帝国历史的书籍堆里,静静地阅读时,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与周围融为一体。 仿佛他自己就是那沉重的历史中一部分。 这大概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吧。加尔文偶尔分神时想到。 长久地阅读与存取书籍的加尔文的足迹遍布整个书架与阅读区。 也许太多擦肩而过的机会,让老人偶尔抬起头与加尔文的视线互相触碰时,偶尔也会礼貌地颔首。 但大多数的时候,老人就那样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如同亘古便存在于此。 而加尔文自己也在阅读中慢慢撇去内心的浮躁,开始被这个成长中充满灾厄与苦难的古老帝国的魅力所臣服。 当一个以单一种族为构成的帝国万年的发展史,也是战争史,更是生存史。 以编年史这样的文字载体,画卷一样展开在加尔文的面前时,毫无疑问,他被征服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片宇宙中,有如此多的异类与灾厄,在仅仅是银河系的范围内,就曾存在如此多的文明与战争,而人类仅仅是希望生存,就是如此的艰难。 长达万年的历史中,有太多太多的英雄为这个种族这个帝国的生存与延续,燃烧自己,奉献自己。 同样也有太多太多的惨剧以同样冷漠的文字记载在无人问津的文书中。 在阅读的过程中了解到帝国陈旧而封建的管理方式让加尔文唾弃。 但又是同样甚至更加恶劣的环境,让加尔文知道,并非他的前行者们没有智慧,这也只是以生存延续为第一目的的不得已的妥协罢了。 亿兆黎民,生死由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帝国的历史是何等的波澜壮阔,又是何等的冷酷无情。 其中,尤以帝皇本人的传记,最为让加尔文痴迷。 加尔文是一名军人,他能理解帝皇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加尔文也仅仅只是一个军人,他不能理解帝皇怎么能如此无私。 献上自己生命为自己所热爱的国家与民族,这是加尔文能做到的极限。 但完全抛弃自我,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甚至很多据记载,那些出自帝皇本人的政令,在经受9年义务教育的加尔文眼中,也是可以看透,有规律可循的。 任何一个帝国在扩张时期必定以武力机构为权力中心,这是铁律。 而当这个国家过渡到维持期时,以文官系统为中心的权力转移,也同样是大势所趋。 但假如这个帝国的主宰者,不希望在残酷的权利转移中流太多的血。 那就必定需要一个能够稳定住那些功勋贵族的人:他必须足够强大、必须足够有魅力、必须有足够开阔的视野、甚至必须有注定牺牲自我的觉悟。 而残酷的是:这个人,又恰恰不能是主宰者本人。 把这样一个人,而且是最亲密的战友,更是最像自己,自己也最爱的长子。 亲手送上那座名为权利的祭台,看着他痛苦挣扎中注定的死去的行为。 不论结果如何,都远远超出了加尔文的理解范畴。 他不禁陷入了思考,帝皇没有人性吗?或者说帝皇不懂人性吗? 不是,他和他心爱的孩子们相处的时候,表现出的喜爱不似作假。 那如果帝皇有人性,这样的行为又作何解释呢?他不爱他的孩子吗? 不,他当然爱他的孩子,但他更爱这个国家,这个种族。 加尔文扪心自问,换位思考,他能做得到吗? 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我,但自己的孩子呢?亲人呢? 自己能否说服自己亲手把他们摆上祭台吗?就为了这由无数人类组成的帝国?那他自己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做不到。 这些事,仅仅是看到简略的文字记载,就已经让加尔文倍感沉重。 那么在帝皇的眼中,他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些不能逃避的问题的呢? 加尔文眉头紧锁,一边低头思考一边急匆匆放下手中的书籍,准备走出图书馆。 毕竟,限时开放的餐厅不会理解加尔文的伤春与悲秋。 “你似乎有些疑惑,我的孩子。”这是加尔文与这位老者共处一室这么久的时间里,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循着这道低沉中带着力量的声音,加尔文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向阅读区的中央,金色的烛光里,那位银发的老人对着他好整以暇地说道。 第十章 改变与思考 噩耗跑得总比风快一些。 这封信所代表的真实意义大概过了一个月以后,加尔文才有机会通过星语庭的内参资料了解。 流浪乐团号,这艘某些意义上加尔文人生开始的地方。 在新一次什一税征收的路途开始不久,他们就在暴风星域边缘遭遇了一次来自亚空间的风暴。 而紧跟着风暴一起袭来的,还有整整一支舰队的星际海盗。 在激烈的跳帮战斗中,流浪乐团号全舰成员战损超过85%。 以女士为首的寂静修女基队在向对方巫师发起的斩首作战中被侧翼破墙而出的混沌星际战士打断。 女士与她麾下的修女们尽皆魂归王座,仅余卡辛因伤重昏迷未能参加此次行动而得以存活。 海军陆战队全员阵亡。 船内指挥人员自船长起,全员阵亡。 武器组包括枪炮军士在内,全员阵亡。 星语者与领航员小组全员阵亡,她是死的最早的一个。 星语者在危急时刻到来前就预见了这场战斗的残酷。 她牺牲了自己,强行在亚空间风暴中把求援的消息发向最近的星域节区防卫要塞,以及星际通讯公共频道上。 以期任何一支可能存在的部队前往救援。 而代价,则是她的灵魂。这位长年沉默的瘦小女士,在拼尽全力向外发出求助信息后。 失去最后一点灵能庇护的灵魂,完全暴露在贪婪的亚空间里,旋即被群起而上的邪魔们撕碎。 但她的付出没有被辜负。 在战斗到最危急的时刻,整个舰体上只有舰桥上还有零星反抗,引擎动力已经完全丧失,整个舰体已经被海盗的引力爪捕获,准备拖往小行星带内的海盗基地时。 一支在该星区巡游并接到求援信息的阿斯塔特连队终于赶到。 在这新生力量的强力支援以及节区舰队随时可能到来的威胁下。 海盗们放弃了原本俘获整艘流浪乐团号的目标,从船上逐渐退去。 此役过后,整支流浪乐团号的船员,包括底层甲板的机械奴工在内,只有不到一万存活。 这般战斗也许在我们眼中过于惨烈,但在帝国烽火遍地的疆域内并不起眼。 他对帝国的统治机构高领主议会的某些成员来说,甚至只能代表某个熟悉的名字的离去。 而在不相关的内政部眼里,这就只能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但它对加尔文不同,某种意义上,这艘只生活了一个月的飞船,就是他今生的家乡。 而那些代表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初认识的人的故去,对加尔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终于不再是命运长河中漂流的纸船那样,只会随着水流而飘动。 加尔文对这个世界开始有参与进去的欲望,他希望能理解那些牺牲的故人们,在战斗到最后一刻时,是抱着怎样的觉悟。 于是在训练之余,加尔文有了一个新的活动场所——图书馆。 与大多数人不同,他的目的并不是那些写有灵能知识的书籍。 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帝国的历史与文化。他想了解这个他生活的国家的前世今生。 加尔文不想再随波逐流,他希望主动去了解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想作为一个军人继续荣誉地活下去,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这是他前世作为军人被教育的第一课,也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动力所在: “吾辈,为何而战。” 图书馆的文史区人迹稀少。大概是这里的年轻人总是太过功利地追求力量的缘故。 这里的书籍没有太多的借阅痕迹,很多书籍自被摆在这里,就再无人问津。 安静的书架和借阅区里,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除了加尔文,另一位借阅者就坐在借阅区的正中央。 而加尔文所不知道的是:他能来这里肆无忌惮的翻阅这些本不是他的保密级别所能接触的书籍,全赖眼前这位安静阅读的陌生人。 昏黄的烛光下,他比加尔文还要高大的身躯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只有旁边漂浮的伺服颅骨,偶尔在翻页时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一位身披简朴灰袍的银发高大的老者,棱角峥嵘的样貌隐藏在连衣的兜帽中。 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在烛光下静静地阅读,但那种阅读的感觉与他人对知识的渴求不同。 当这位老者坐在那些写有帝国历史的书籍堆里,静静地阅读时,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与周围融为一体。 仿佛他自己就是那沉重的历史中一部分。 这大概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吧。加尔文偶尔分神时想到。 长久地阅读与存取书籍的加尔文的足迹遍布整个书架与阅读区。 也许太多擦肩而过的机会,让老人偶尔抬起头与加尔文的视线互相触碰时,偶尔也会礼貌地颔首。 但大多数的时候,老人就那样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如同亘古便存在于此。 而加尔文自己也在阅读中慢慢撇去内心的浮躁,开始被这个成长中充满灾厄与苦难的古老帝国的魅力所臣服。 当一个以单一种族为构成的帝国万年的发展史,也是战争史,更是生存史。 以编年史这样的文字载体,画卷一样展开在加尔文的面前时,毫无疑问,他被征服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片宇宙中,有如此多的异类与灾厄,在仅仅是银河系的范围内,就曾存在如此多的文明与战争,而人类仅仅是希望生存,就是如此的艰难。 长达万年的历史中,有太多太多的英雄为这个种族这个帝国的生存与延续,燃烧自己,奉献自己。 同样也有太多太多的惨剧以同样冷漠的文字记载在无人问津的文书中。 在阅读的过程中了解到帝国陈旧而封建的管理方式让加尔文唾弃。 但又是同样甚至更加恶劣的环境,让加尔文知道,并非他的前行者们没有智慧,这也只是以生存延续为第一目的的不得已的妥协罢了。 亿兆黎民,生死由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帝国的历史是何等的波澜壮阔,又是何等的冷酷无情。 其中,尤以帝皇本人的传记,最为让加尔文痴迷。 加尔文是一名军人,他能理解帝皇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加尔文也仅仅只是一个军人,他不能理解帝皇怎么能如此无私。 献上自己生命为自己所热爱的国家与民族,这是加尔文能做到的极限。 但完全抛弃自我,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甚至很多据记载,那些出自帝皇本人的政令,在经受9年义务教育的加尔文眼中,也是可以看透,有规律可循的。 任何一个帝国在扩张时期必定以武力机构为权力中心,这是铁律。 而当这个国家过渡到维持期时,以文官系统为中心的权力转移,也同样是大势所趋。 但假如这个帝国的主宰者,不希望在残酷的权利转移中流太多的血。 那就必定需要一个能够稳定住那些功勋贵族的人:他必须足够强大、必须足够有魅力、必须有足够开阔的视野、甚至必须有注定牺牲自我的觉悟。 而残酷的是:这个人,又恰恰不能是主宰者本人。 把这样一个人,而且是最亲密的战友,更是最像自己,自己也最爱的长子。 亲手送上那座名为权利的祭台,看着他痛苦挣扎中注定的死去的行为。 不论结果如何,都远远超出了加尔文的理解范畴。 他不禁陷入了思考,帝皇没有人性吗?或者说帝皇不懂人性吗? 不是,他和他心爱的孩子们相处的时候,表现出的喜爱不似作假。 那如果帝皇有人性,这样的行为又作何解释呢?他不爱他的孩子吗? 不,他当然爱他的孩子,但他更爱这个国家,这个种族。 加尔文扪心自问,换位思考,他能做得到吗? 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我,但自己的孩子呢?亲人呢? 自己能否说服自己亲手把他们摆上祭台吗?就为了这由无数人类组成的帝国?那他自己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做不到。 这些事,仅仅是看到简略的文字记载,就已经让加尔文倍感沉重。 那么在帝皇的眼中,他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些不能逃避的问题的呢? 加尔文眉头紧锁,一边低头思考一边急匆匆放下手中的书籍,准备走出图书馆。 毕竟,限时开放的餐厅不会理解加尔文的伤春与悲秋。 “你似乎有些疑惑,我的孩子。”这是加尔文与这位老者共处一室这么久的时间里,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循着这道低沉中带着力量的声音,加尔文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向阅读区的中央,金色的烛光里,那位银发的老人对着他好整以暇地说道。 第十一章 剑与魂 “我确实有一些问题需要讨教,假如您愿意的话。” 加尔文索性不再去想午餐的事情,就一顿饭而已。 他转身朝着老者面前的案几走去,在摆满书籍的案几另一侧,与老者面对面坐了下来。 当加尔文坐稳,抬头看向老人。在足够近的距离他才有机会察觉,面前的人的骨骼与肌肉至少要比自己大上三个维度。 而且他的很多细微的特征,比如几乎听不见尽头的悠长气息以及吸气时胸腔违反常识地向前而非向两侧扩张; 再比如他的小肌肉群发达得极不正常,很多的地方在加尔文看来即使刻意锻炼,也很难维持高效增长。 直到此时加尔文才意识到,面前坐在案几对面的可能并非凡人。 “说说吧,你的疑惑是什么。” 老人对加尔文的观察不以为意,甚至颇为赞许。他依旧温和地开口道。 “一个人,如果不爱自己。算得上有人性么?”加尔文如是问。 “如果他爱亲友,那就是有。”老人仿佛料到加尔文的问题,略微笑着回答道。 “那如果,他爱人胜过爱己呢?”加尔文追问道。 “那就不是人性了。”说到这里,老人也不禁正坐起来。 “那是什么?”加尔文问道。 “在我们看来,那是神性的一种。” “所以帝皇也被称之为神皇?”加尔文又问道。 “是,但继承他基因遗泽的孩子们,都不愿这么做。但这不影响我们,称呼他为神圣。” “不是神?却是神圣?”加尔文有些不懂了。 “当一个人,用一生去履行他的义,贯彻始终不改初心。把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凡人身上能够完成的虚假的诺言,用一生的践行去变成真实,他就是神圣。”老者说到这里也严肃起来。 “是这样……“说到这里加尔文明白了。 在他曾生活的故土,也曾经有那么一些人,背叛自己优渥的生活,选择拥抱平凡;克制自己的欲望,选择坚守诺言;把他们口中铁一样的纪律用一生的奋斗在自己凡人的身躯上践行。 当他们终于随着时间离去时,他们一生所践行的谎言就变成了真实。于此,在后来人的眼中,他们就是神圣。 “感谢您的指点。”加尔文的心中已无疑惑,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老者问道。 “当上行而下效,不敢为人后。”加尔文道。 “很好,你当颂他的名,行他的义。祂也会看着,我会看着。”老人心情显然不错。 “如果有机会的话。”加尔文有些不以为然,但出于礼貌,仍旧回答道。 “会有的。”说到这里,老人莞尔一笑。然后重新低下头开始阅读,不再说话。 往后的日子,里加尔文仍旧在紧张的训练中利用空闲的时间来图书馆翻阅书籍,但他在文史区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随着对这个帝国历史的了解,他也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论是什么理由让他能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但出于对自身人类身份的认同,当有需要时,他也愿意为这个种族的命运而战。 泰拉时间10月,凛冬的寒风开始呼啸。伴随着凛冬的寒风一同到来的,是学院期末的结业考试。没办法,纯以培训周期、“产能”而言,政委培训班大概就是整个灵能经院最高效的专业,没有之一。 每年都有无数年轻人在这里进行短短几个月最多半年的培训,然后就被派往帝国驻扎在各地的军队之中。 然后又有更多的年轻人被帝国收集起来,进入这个地方,但依旧无法填满帝国军队对政委的无限渴望。 原因无他,哪怕纵观整个帝国的凡人武装序列,实习政委也是阵亡率最高的职务,没有之一。 在实习政委3年后,如果这个年轻人既没有战死,也没有因军规被枪决,那么会有一张来自母校的毕业证书从泰拉送来,通常一起来的还有正式政委的军衔和晋升通知。 不过真实情况是泰拉通常没精力去一一查看每个实习政委的服役表现。弥漫在整个内政部的官……僚作风让公务员们有足够的热情去开发各种可能让自己多偷一点懒的流程。 具体的办法如下: 1、在实习政委被派往部队的路上,他的晋升令就已经被打印出来并发送到他所在部队的军团级指挥部。 2、等到时间如果没死,军团的文员就会把三年前收到的晋升令和相关配套物资发下去。 3、军团文员再把已经死了的人员名单和用不上的晋升令原路送回内政部。 4、内政部再按照返回的名单直接开始发放阵亡通知。 总结以上4点以后,不难发现,关于实习政委的阵亡通知总是晚上两三年的不明原因终于被解释清楚了。 而“发明了这种流程的”内政部官员们对此引以为自豪,他们洋洋得意地宣称这是“创造性的懒惰”。 以上诸般加尔文并不知情也并不关心,他在安心等待着考试后关于分配调令的到来。 在他和他的同学们看来,无论是去哪里都是帝国的命令。而认同自己身份的加尔文眼中,军人,就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渴望着接手自己的部队,更渴望用前世军旅生涯所学到的知识,去从内到外、从下到上地重新铸造一只类似前世那支因为拥有信仰而变得坚不可摧的部队。 借用某位大佬的话来说就是“陆军建设就像铸剑,三年采矿,三年洗矿,再三年炼矿,复三年铸矿。” “12年只铸一剑,剑成,寒光可耀百年。” 人的心灵的改造是复杂的,但一旦一个群体的共识被达成,也是能够保存相当长久的时光的。除非这支部队经历一次番号重建级别的全员阵亡,否则这种共识就会以军人的荣誉以及使命等等方式,默默地传递下去。 这也许很难,但加尔文有耐心。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更是一种铸造人心的长久事业。 在加尔文的前世里,拥有这样光荣传统的部队,被称之为“英雄部队”,而这种光荣的传统,也被称为“军魂”。 第十二章 调动 也许从前世的角度看,加尔文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如果依照现今他所在的国家而言,他的理想又是渺小而浅薄的。 一支拥有军魂的凡人部队或许的确是帝皇手中实用的货币,他也许的确能够拥有更加顽强的意志、拥有更高的觉悟、承受更高的战损。但以帝国的体量而言,这样一支凡人部队所能起到的作用不能说是杯水车薪也可以讲是聊胜于无。 帝国军队在过去万年的历史中从不缺乏作战英勇抑或残暴的军队。 无论是前者:诸如30千年起就已经成名的太阳辅助军、路西法黑卫,还是在遥远未来的40千年时代生命做税金,以“血税”和悍不畏死而著称的克里格死亡军团,以及在更遥远的41千年先后出现的暴风兵、卡塔昌、卡迪安军团。 还是后者:以罪囚为兵源,因残暴闻名的萨弗拉化学狗、卡纳科携颅者军团。 前者在历次直面混沌的战场上,用无数自己的鲜血以及更多敌人的鲜血让敌人闻风丧胆,甚至就连那些投向混沌怀抱的半神也在他们手中吃过苦头,辉煌而彪炳的战绩是他们捍卫自身勇武之名的最好注脚。 而后者作为罪刑军团也许没有荣誉可言,但他们也的确通过将自身的暴虐完整倾泻给帝国的敌人,从而把他们罪恶的生命作为最有价值的货币献与帝皇。 这样的部队在从自25千年时代,地球向外开拓伊始,就如过江之鲤,从不曾断绝。 及至帝国到达30千年时,帝皇坐拥百万星球世界,民众以万亿计。强盛的国力让帝国的武装序列中,连阿斯塔特战士这样的半神,都有20支军团,达到过百万之众。更遑论诸如游荡在星空中动辄毁天灭地的百万战舰,和以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化身行走大地的泰坦军团、泰坦骑士团骑士等等。 与之相比,这些凡人的英雄部队太过渺小。 在30k时代,以帝皇为首,19名原体坐镇的收服失落疆土和拓展新领地的大远征中,仅仅一场决定星系归属的会战中,就会出现一整支数以10万计的阿斯塔特军团以及上千座来自泰坦军团的巨大战争机器。就连长度动辄以公里计的太空战列舰,也会依战况而出现几十乃至上百艘。 这样的战场上,半神一样的阿斯塔特也只能是炮灰一样的存在。重达二十公斤的链锯剑与动力武器在宏观角度上连牙签都不如。而穿梭飞过的枪弹,最小的口径都是来自阿斯塔特战士们的22.5毫米爆矢枪。凡人部队的重武器地震炮这样的货色,在这里就只能是这场盛大乐章中的余响,喷吐一次长度上百米高温激流的火焰喷射器只是泰坦们的常规武器。而发起自轨道上的战列舰光矛,如天灾一般穿透大气层,从天际降下的十米粗细的激光才是战场的主旋律。 而这样的战场,帝国最多时候可以同时维持20个。 凡人部队是什么?百万级的太阳辅助军们,在这样神话一般的战场中可能连炮灰的资格都没有,更多时候只能以收尾时维持治安的角色出现。 如果加尔文的理想仅仅如此,又怎么对得起他今生的天赋和那些为他平安到达泰拉过程中努力的人呢? 他这一生该有更广阔的未来,更重要的位置,从而对帝国产生更多的贡献。 而非一枚奥兰尼斯·皮乌斯勋章(凡人部队最高荣誉)。就足够解释。于是…… 在加尔文结业考试的前一天,一名教员带着一纸调令从教室外走来。 “我的考试被取消了?”加尔文惊讶地从教室中站了起来。 “是的。另外,有更高级别的调令,命令你立即前往13号训练场,你最新的导师在那里等你。”前来传话的教员在交代完毕后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加尔文。 来不及过多思考,加尔文跨步走出教室。 既然调令中强调的是立即执行,那么作为军人的加尔文就没资格疑问。 那不是他的责任,他只负责执行。依照命令,他回到宿舍收拾好行囊。在领取最新的门禁后搬入了一个只有他一人居住的宿舍区。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加尔文一人在低头行走,反常的调动、崭新的门禁卡上复杂的如尼文加密,都让加尔文知道自己可能被调入某项秘密任务中。这让对此感到熟悉的加尔文感到一丝兴奋——以他前世军人的经历,能够参与机密本身就已经证明他的价值。 “再没有比执行资格更好的肯定。”这是加尔文现在的想法。 按图索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掏出加密卡开门,新的房间里,一张从未见过的通行令与地图摆在桌上。来不及细看,加尔文拿起通行证和地图就向外走去。 依照手中最新得到的示意图,在跨过两个学院大区以及三道以上的警戒岗哨以后。 加尔文来到了这座罗马式建筑群的核心区域——主楼。与门卫再一次验证身份与准入权限后,一番忙碌的加尔文终于来到这个他之前从未涉足过的区域——13号训练场。 在门外,加尔文简单整理仪容,随后敲门: “报告,政委学员班编号9527号加尔文前来报到。” “进。” 回答的声音让加尔文略感熟悉。不及多想,加尔文抬腿迈入训练场。眼前高大强壮的身影瞬间让加尔文辨认出来。 后者也在加尔文的眼中慢慢转过身来,银灰色的短发下,那张棱角峥嵘的脸严肃地对他说: “自今日起,由我来担任你的教员。” “那个老人?” 看着眼前的熟人,对其身份早有怀疑的加尔文,在脑海中快速扫过一些资料与随之而来的种种可能。 于是一个问题从加尔文脑中出现了: “老子,他么要变超人了?” 第十一章 剑与魂 “我确实有一些问题需要讨教,假如您愿意的话。” 加尔文索性不再去想午餐的事情,就一顿饭而已。 他转身朝着老者面前的案几走去,在摆满书籍的案几另一侧,与老者面对面坐了下来。 当加尔文坐稳,抬头看向老人。在足够近的距离他才有机会察觉,面前的人的骨骼与肌肉至少要比自己大上三个维度。 而且他的很多细微的特征,比如几乎听不见尽头的悠长气息以及吸气时胸腔违反常识地向前而非向两侧扩张; 再比如他的小肌肉群发达得极不正常,很多的地方在加尔文看来即使刻意锻炼,也很难维持高效增长。 直到此时加尔文才意识到,面前坐在案几对面的可能并非凡人。 “说说吧,你的疑惑是什么。” 老人对加尔文的观察不以为意,甚至颇为赞许。他依旧温和地开口道。 “一个人,如果不爱自己。算得上有人性么?”加尔文如是问。 “如果他爱亲友,那就是有。”老人仿佛料到加尔文的问题,略微笑着回答道。 “那如果,他爱人胜过爱己呢?”加尔文追问道。 “那就不是人性了。”说到这里,老人也不禁正坐起来。 “那是什么?”加尔文问道。 “在我们看来,那是神性的一种。” “所以帝皇也被称之为神皇?”加尔文又问道。 “是,但继承他基因遗泽的孩子们,都不愿这么做。但这不影响我们,称呼他为神圣。” “不是神?却是神圣?”加尔文有些不懂了。 “当一个人,用一生去履行他的义,贯彻始终不改初心。把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凡人身上能够完成的虚假的诺言,用一生的践行去变成真实,他就是神圣。”老者说到这里也严肃起来。 “是这样……“说到这里加尔文明白了。 在他曾生活的故土,也曾经有那么一些人,背叛自己优渥的生活,选择拥抱平凡;克制自己的欲望,选择坚守诺言;把他们口中铁一样的纪律用一生的奋斗在自己凡人的身躯上践行。 当他们终于随着时间离去时,他们一生所践行的谎言就变成了真实。于此,在后来人的眼中,他们就是神圣。 “感谢您的指点。”加尔文的心中已无疑惑,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老者问道。 “当上行而下效,不敢为人后。”加尔文道。 “很好,你当颂他的名,行他的义。祂也会看着,我会看着。”老人心情显然不错。 “如果有机会的话。”加尔文有些不以为然,但出于礼貌,仍旧回答道。 “会有的。”说到这里,老人莞尔一笑。然后重新低下头开始阅读,不再说话。 往后的日子,里加尔文仍旧在紧张的训练中利用空闲的时间来图书馆翻阅书籍,但他在文史区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随着对这个帝国历史的了解,他也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论是什么理由让他能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但出于对自身人类身份的认同,当有需要时,他也愿意为这个种族的命运而战。 泰拉时间10月,凛冬的寒风开始呼啸。伴随着凛冬的寒风一同到来的,是学院期末的结业考试。没办法,纯以培训周期、“产能”而言,政委培训班大概就是整个灵能经院最高效的专业,没有之一。 每年都有无数年轻人在这里进行短短几个月最多半年的培训,然后就被派往帝国驻扎在各地的军队之中。 然后又有更多的年轻人被帝国收集起来,进入这个地方,但依旧无法填满帝国军队对政委的无限渴望。 原因无他,哪怕纵观整个帝国的凡人武装序列,实习政委也是阵亡率最高的职务,没有之一。 在实习政委3年后,如果这个年轻人既没有战死,也没有因军规被枪决,那么会有一张来自母校的毕业证书从泰拉送来,通常一起来的还有正式政委的军衔和晋升通知。 不过真实情况是泰拉通常没精力去一一查看每个实习政委的服役表现。弥漫在整个内政部的官……僚作风让公务员们有足够的热情去开发各种可能让自己多偷一点懒的流程。 具体的办法如下: 1、在实习政委被派往部队的路上,他的晋升令就已经被打印出来并发送到他所在部队的军团级指挥部。 2、等到时间如果没死,军团的文员就会把三年前收到的晋升令和相关配套物资发下去。 3、军团文员再把已经死了的人员名单和用不上的晋升令原路送回内政部。 4、内政部再按照返回的名单直接开始发放阵亡通知。 总结以上4点以后,不难发现,关于实习政委的阵亡通知总是晚上两三年的不明原因终于被解释清楚了。 而“发明了这种流程的”内政部官员们对此引以为自豪,他们洋洋得意地宣称这是“创造性的懒惰”。 以上诸般加尔文并不知情也并不关心,他在安心等待着考试后关于分配调令的到来。 在他和他的同学们看来,无论是去哪里都是帝国的命令。而认同自己身份的加尔文眼中,军人,就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渴望着接手自己的部队,更渴望用前世军旅生涯所学到的知识,去从内到外、从下到上地重新铸造一只类似前世那支因为拥有信仰而变得坚不可摧的部队。 借用某位大佬的话来说就是“陆军建设就像铸剑,三年采矿,三年洗矿,再三年炼矿,复三年铸矿。” “12年只铸一剑,剑成,寒光可耀百年。” 人的心灵的改造是复杂的,但一旦一个群体的共识被达成,也是能够保存相当长久的时光的。除非这支部队经历一次番号重建级别的全员阵亡,否则这种共识就会以军人的荣誉以及使命等等方式,默默地传递下去。 这也许很难,但加尔文有耐心。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更是一种铸造人心的长久事业。 在加尔文的前世里,拥有这样光荣传统的部队,被称之为“英雄部队”,而这种光荣的传统,也被称为“军魂”。 第十三章 本质与认知 “所以你是一名阿斯塔尔特?”加尔文略显兴奋地问道。 在他所能接触到有限的资料中,这是一群不会恐惧但能把恐惧与死亡带给敌人的战士。厚重的动力甲和着甲后2.5米以上的身高是他们标志性的形象,一旦发起冲锋,连人带甲数吨重的惯性动能足够让他们轻易消灭大多数敌人。 与凡人部队的精锐相比,他们还拥有很多非人的特性:能够挥舞几十公斤的武器酣战数日的力量、耐性;达到微秒级的反应速度、爬行动物一样的动态视觉以及与之相配才能彻底发挥威力的重型武器等等…… 抛开这些外在的表现,当过一辈子兵的加尔文更感兴趣的是阿斯塔尔特们对战场超乎凡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什么让他们对满是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战场环境视若无睹,是什么让他们能够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鏖战不退?意志抑或是信仰? 在加尔文读过的资料所记载的,帝国一些著名战役的文字中,用来描述这些来自帝皇的阿斯塔特半神们非人特性的词汇,让加尔文对他们感到敬畏。 在他看来这些行走于星空之上的半神本身就拥有足够传奇的色彩。而与他们相关的故事更是让他感到战栗。他们是帝皇的告死天使,他们更是帝国的铜墙铁壁;他们是叛乱者的黑色梦魇,他们更是异形怪物们的毁灭本身。 但如今,他离这个神秘的群体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有机会成为他们的一员,这令他感到兴奋与好奇。 “是的,我名艾丹。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阿斯塔尔特,那我的确是。而你,如能通过考验,自然也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老人俯视着他,开口承认道。艾丹挺拔的身躯似乎并未随着时间而衰老。银灰色的短发与灰色的罩袍也掩饰不住肉体巅峰状态带来的强大威慑。年轻的肉体和饱经世事的眼神,让你在看到他时,有种看见神灵从壁画中走出的错乱感。 “我需要做什么?”加尔文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军人的本能让他找到问题的核心。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相反,如果可能,我会帮助解决一些关于你的小问题。”艾丹对加尔文表现出的敏锐洞察感到满意,他转身向训练场内部走去。 “问题?我有什么问题?”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加尔文感到不安,他身上的秘密不多,灵魂与外乡人的身份又恰恰是不能说的。 “无须紧张,年轻人。想想看,如果你真有什么麻烦,处理你的也不是我,而是审判庭。我所指的,是你最近关于灵能使用的小问题。” 灵魂与身体的不匹配产生的困扰最近一直伴随着加尔文。灵魂的特殊性让加尔文的灵能总量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发强大,而原地停步不前的身体强度和不能协调的灵魂波动,都让加尔文在使用灵能时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每次使用这股力量的时候他的精神压力变得越来越大。但无论是训练还是生活中,加尔文都从未表现出来。奇怪的是,艾丹显然知道这些。 “你的灵能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对吗?” 艾丹带着加尔文走向训练场边缘的一座电梯,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的,我想我可以克服。” “有没有想过原因?”艾丹并未回头,似乎对他的了解远比加尔文知道得更多。 灵魂的强大导致他所负载的灵能过于庞大,而外来者本质的不同才是一切的原因。这是他最不能也不敢说的核心秘密。在加尔文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之前,艾丹又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应该允许它的存在,而我不好奇你的秘密。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加尔文抬起头,语气略显干涩的问道。 “因为你是人类,这份纯洁才是我们最为重视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欲望,而我们要的并不多。你认为自己是人类,愿意为帝皇与这个国家而战,这就够了。 自泰拉统一后万年的征途中,从不缺少来自宇宙各地的英雄。在帝皇宏大的愿景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我们,不在乎你从何而来,只要你认同我们的使命;我们,不在乎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只要你的小秘密不含有恶意,为何我们不能包容它呢?当你作为一名平民时,我们愿意保护你,这是我们的职业也是使命。 而当你已经通过重重困难险阻,愿意披上战甲,拿起武器为帝皇战斗而证明了你的忠诚的时候。我们就成为了兄弟,到那时候,你也一定会愿意将它与我分享,不是么?帝皇远比你想象的大度,我们也是。”艾丹如是说。 “好吧,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加尔文听到这里,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电梯仍在下降,他们的目的地似乎还很远。 “去一个能够向我证明你的小秘密是无害的地方,也是能够解决你现在问题的地方。”艾丹说道。 电梯开始停止下降,短暂地停滞后,电梯的门向两侧开启,空旷的巨型空间正中,一座用途不明的巨大的装置出现在加尔文的面前。一张座椅摆在巨大的金属材质的基座,头顶上,是一个如同倒挂的树根一样的巨型熔炉一般的装置,十几米长的管道穿透天花板,通往未知的地方。 “这是什么?”加尔文问道 “一座灵能的放大装置,它能够在分担灵能使用者的负担的同时放大灵能的信号。他能让你有机会在尽可能减轻负担的条件下,深入观察你自己的本质。我想这会帮助你解决你的问题。”艾丹回答道。 而他没说的是,这座设备的诸多管线中有一条是经过禁军统领亲自授权,从皇宫直接接驳到这里。其目的就是保证当使用者出现失控乃至被亚空间污染时,来自帝皇本人所点亮的星炬的光辉会第一时间将使用者净化。 “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么解决出问题的人,通常是比较有效的方法。”艾丹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十二章 调动 也许从前世的角度看,加尔文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如果依照现今他所在的国家而言,他的理想又是渺小而浅薄的。 一支拥有军魂的凡人部队或许的确是帝皇手中实用的货币,他也许的确能够拥有更加顽强的意志、拥有更高的觉悟、承受更高的战损。但以帝国的体量而言,这样一支凡人部队所能起到的作用不能说是杯水车薪也可以讲是聊胜于无。 帝国军队在过去万年的历史中从不缺乏作战英勇抑或残暴的军队。 无论是前者:诸如30千年起就已经成名的太阳辅助军、路西法黑卫,还是在遥远未来的40千年时代生命做税金,以“血税”和悍不畏死而著称的克里格死亡军团,以及在更遥远的41千年先后出现的暴风兵、卡塔昌、卡迪安军团。 还是后者:以罪囚为兵源,因残暴闻名的萨弗拉化学狗、卡纳科携颅者军团。 前者在历次直面混沌的战场上,用无数自己的鲜血以及更多敌人的鲜血让敌人闻风丧胆,甚至就连那些投向混沌怀抱的半神也在他们手中吃过苦头,辉煌而彪炳的战绩是他们捍卫自身勇武之名的最好注脚。 而后者作为罪刑军团也许没有荣誉可言,但他们也的确通过将自身的暴虐完整倾泻给帝国的敌人,从而把他们罪恶的生命作为最有价值的货币献与帝皇。 这样的部队在从自25千年时代,地球向外开拓伊始,就如过江之鲤,从不曾断绝。 及至帝国到达30千年时,帝皇坐拥百万星球世界,民众以万亿计。强盛的国力让帝国的武装序列中,连阿斯塔特战士这样的半神,都有20支军团,达到过百万之众。更遑论诸如游荡在星空中动辄毁天灭地的百万战舰,和以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化身行走大地的泰坦军团、泰坦骑士团骑士等等。 与之相比,这些凡人的英雄部队太过渺小。 在30k时代,以帝皇为首,19名原体坐镇的收服失落疆土和拓展新领地的大远征中,仅仅一场决定星系归属的会战中,就会出现一整支数以10万计的阿斯塔特军团以及上千座来自泰坦军团的巨大战争机器。就连长度动辄以公里计的太空战列舰,也会依战况而出现几十乃至上百艘。 这样的战场上,半神一样的阿斯塔特也只能是炮灰一样的存在。重达二十公斤的链锯剑与动力武器在宏观角度上连牙签都不如。而穿梭飞过的枪弹,最小的口径都是来自阿斯塔特战士们的22.5毫米爆矢枪。凡人部队的重武器地震炮这样的货色,在这里就只能是这场盛大乐章中的余响,喷吐一次长度上百米高温激流的火焰喷射器只是泰坦们的常规武器。而发起自轨道上的战列舰光矛,如天灾一般穿透大气层,从天际降下的十米粗细的激光才是战场的主旋律。 而这样的战场,帝国最多时候可以同时维持20个。 凡人部队是什么?百万级的太阳辅助军们,在这样神话一般的战场中可能连炮灰的资格都没有,更多时候只能以收尾时维持治安的角色出现。 如果加尔文的理想仅仅如此,又怎么对得起他今生的天赋和那些为他平安到达泰拉过程中努力的人呢? 他这一生该有更广阔的未来,更重要的位置,从而对帝国产生更多的贡献。 而非一枚奥兰尼斯·皮乌斯勋章(凡人部队最高荣誉)。就足够解释。于是…… 在加尔文结业考试的前一天,一名教员带着一纸调令从教室外走来。 “我的考试被取消了?”加尔文惊讶地从教室中站了起来。 “是的。另外,有更高级别的调令,命令你立即前往13号训练场,你最新的导师在那里等你。”前来传话的教员在交代完毕后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加尔文。 来不及过多思考,加尔文跨步走出教室。 既然调令中强调的是立即执行,那么作为军人的加尔文就没资格疑问。 那不是他的责任,他只负责执行。依照命令,他回到宿舍收拾好行囊。在领取最新的门禁后搬入了一个只有他一人居住的宿舍区。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加尔文一人在低头行走,反常的调动、崭新的门禁卡上复杂的如尼文加密,都让加尔文知道自己可能被调入某项秘密任务中。这让对此感到熟悉的加尔文感到一丝兴奋——以他前世军人的经历,能够参与机密本身就已经证明他的价值。 “再没有比执行资格更好的肯定。”这是加尔文现在的想法。 按图索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掏出加密卡开门,新的房间里,一张从未见过的通行令与地图摆在桌上。来不及细看,加尔文拿起通行证和地图就向外走去。 依照手中最新得到的示意图,在跨过两个学院大区以及三道以上的警戒岗哨以后。 加尔文来到了这座罗马式建筑群的核心区域——主楼。与门卫再一次验证身份与准入权限后,一番忙碌的加尔文终于来到这个他之前从未涉足过的区域——13号训练场。 在门外,加尔文简单整理仪容,随后敲门: “报告,政委学员班编号9527号加尔文前来报到。” “进。” 回答的声音让加尔文略感熟悉。不及多想,加尔文抬腿迈入训练场。眼前高大强壮的身影瞬间让加尔文辨认出来。 后者也在加尔文的眼中慢慢转过身来,银灰色的短发下,那张棱角峥嵘的脸严肃地对他说: “自今日起,由我来担任你的教员。” “那个老人?” 看着眼前的熟人,对其身份早有怀疑的加尔文,在脑海中快速扫过一些资料与随之而来的种种可能。 于是一个问题从加尔文脑中出现了: “老子,他么要变超人了?” 第十四章 惹祸与探索 塞尔尼奥14号,就是加尔文面前这座巨大装置的名字。 它源自某个不可言明的前黑暗时代遗留的科技装备。是火星方面应星炬庭之邀请,针对那个不可言说的装备,和它在大远征时代被发现的黑色原型机的逆向分解工程的产物之一。 最初目的是“那件装置”因长期使用而需要维护,泰拉与火星方面的现有技术不足以完成这项工作。于是小规模的逆向工程就是火星方面提出的可行性方案之一。 顾名思义,这座意译为太阳之子的设备在计划中总计建造完工14座,但前13座在建造完成以后表现出的稳定性都非常失败,唯有14号因为施工期间一些不能倒查的偶然因素,导致与它的诸多前身不同,即使在全功率运转下依旧能够保证相当可靠的稳定性。 但建造这种装置的成本过于高昂,尤其在m37千年(第37千年)以后,高领主议会与阿斯塔特战团之间的权利博弈日益激烈,深渊远征以及塔尼姆远征就是这些权利博弈在帝国疆域中的政治体现;而恐惧之眼内的黑色战帅阿巴顿,又不甘寂寞的带领混沌军团向帝国发起第七、八两次黑暗远征。 内忧外患交加之下,日益衰退的国力最终让内政部于38千年初期,下定决心拒绝对这项看不见尽头的工程继续投资。 于是这项工程的最后产物之一的塞尔尼奥14号,在完全没有回收成本的可能性之后,由于其特殊功能导致的某些政治敏感性,在星炬庭、内政部、星语庭几个职能部门间被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颠沛流离。 最终,于m38(38千年)中期,它在星语庭下属灵能经院(亦称学院)中安顿下来,作为某些有特殊需求的学员的仪式辅助设备而存在。 但鉴于它的敏感性,甚少有人或者说在加尔文之前并未有人申请这座设备的使用权限。 而艾丹的身份过于机密,以至于对于他的来历,学院方面除了知道他是某个与审判庭关系密切的战团导师以外一无所知,对他的尊重也仅仅源于审判庭的存在。所以当艾丹向学院方面申请相关功能的设备权限时,管理人员也只是照章办事,竟无一人向艾丹解释其中典故。 风云际会也好,阴差阳错也罢。无论如何,双方的认知盲区就这样凑在了一起。让加尔文这个史无前例的奇葩,就这样莫名其妙、一路畅通无阻地站在了这座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帝国权力中心的某个缩影的面前。 空旷的大厅中,只有艾丹与加尔文两人以及零散几个没有人格意识的机械奴工。而看着眼前这座除了一些礼仪性质的雕文与静止力场和维生设备以外,其他一应设备五脏俱全的庞大装置。加尔文一时也没了头绪。 “坐上去。”艾丹简单地找到了最可能的使用办法。 “你确定?”加尔文虽然从见闻角度讲就是一个来自农业世界的土包子,但军人的敏感性不可能让他认不出这座设备本身可能具有的某些仪轨性质。 “难不成我坐上去?”艾丹翻了个白眼。 “好吧。”别无他法的加尔文遵从艾丹的建议向这座巨大的椅子走去。 从九阶的台阶上,加尔文登上五米高的金属基座,看着眼前的座椅也有些好奇。 “这么大的规格,坐上去的怕不是三米高的巨人?”他的心中暗暗想道。 来不及多想,加尔文转身朝椅子上坐了下去。旁边的机械奴工也开始为加尔文把链接设备安装在他的身上。 当设备链接调试完成后。复杂的设备被有序地启动,意义不明的信号装置开始被一一点亮,粗壮的线缆上低沉的嗡鸣代表来自皇宫区的主动力源开始供能。一些提前启动的灵能阵列装置开始有序地替加尔文承担起他庞大的灵能压力。 而这些完成工作的机械奴工也都从金属基座上退了下来,只留加尔文一人坐在高台的座椅上“俯视众生”。 “呼!”加尔文呻吟着体会久违的轻松,自从苏醒开始,上一次这么轻松的感觉还是在上一次…… “全力释放你的灵能,在这过程中尽可能地深入自己的灵魂。”艾丹虽然没用过这玩意,但是该有的流程他大概也是了然于胸,看着在台上只记得“爽”的加尔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好吧。”得到催促的加尔文收敛情绪,开始把注意力向自己的意识海集中。当那颗黑色的小球从潜意识的海洋中升起时,他迫不及待地把它放大,再放大。直到它恢复本来的面貌之时,加尔文对着面前这颗黑色的恒星,一跃而入。 “轰!” 没有后顾之忧的加尔文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全力施为后,强大的灵能波动瞬间以他的座椅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同时带来的寒流让整个大厅的温度急剧下降。灵能分散阵列瞬间接近过载,整座金属基座都开始发出高速运转的共鸣。 而与之相反,向外引导倾泻灵能的金属管道,被管道内汹涌的能量的高温瞬间变红。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极短,大概三秒不到。但灵能的视野里艾丹依然能透过头顶的重重阻碍,看到皇宫区的灵能经院里,短暂地出现一支除星炬庭以外的第二道庞大的光束。 这道光束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泰拉,甚至整个太阳系都在观测到这道灵能光束以后启动警戒机制。面对如此近距离的未知能量波动,禁军在第一时间进入最高戒备。本来正常开放的重重宫门开始被封闭,精美装饰的城墙上,一个个隐藏的炮台被唤醒激活。 负责皇宫外围的帝拳们开始与月球沟通,隐藏在月球后并轨飞行的山阵号开始进入应急响应状态。 最近巡航的星际海军舰队也开始响应警戒,护盾全功率打开,光矛开始充能。舰桥上的鸟卜仪也开始向虚空中搜索隐藏的敌人。 “帝皇的马桶!你他么做了什么!”艾丹发誓,这是他自服役1000年以来,第一次爆出的粗口。 而对自己闯了多大祸全然不知的加尔文,正在自己的灵魂中向内探索。这里的时间维度与外界不同,他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十三章 本质与认知 “所以你是一名阿斯塔尔特?”加尔文略显兴奋地问道。 在他所能接触到有限的资料中,这是一群不会恐惧但能把恐惧与死亡带给敌人的战士。厚重的动力甲和着甲后2.5米以上的身高是他们标志性的形象,一旦发起冲锋,连人带甲数吨重的惯性动能足够让他们轻易消灭大多数敌人。 与凡人部队的精锐相比,他们还拥有很多非人的特性:能够挥舞几十公斤的武器酣战数日的力量、耐性;达到微秒级的反应速度、爬行动物一样的动态视觉以及与之相配才能彻底发挥威力的重型武器等等…… 抛开这些外在的表现,当过一辈子兵的加尔文更感兴趣的是阿斯塔尔特们对战场超乎凡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什么让他们对满是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战场环境视若无睹,是什么让他们能够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鏖战不退?意志抑或是信仰? 在加尔文读过的资料所记载的,帝国一些著名战役的文字中,用来描述这些来自帝皇的阿斯塔特半神们非人特性的词汇,让加尔文对他们感到敬畏。 在他看来这些行走于星空之上的半神本身就拥有足够传奇的色彩。而与他们相关的故事更是让他感到战栗。他们是帝皇的告死天使,他们更是帝国的铜墙铁壁;他们是叛乱者的黑色梦魇,他们更是异形怪物们的毁灭本身。 但如今,他离这个神秘的群体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有机会成为他们的一员,这令他感到兴奋与好奇。 “是的,我名艾丹。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阿斯塔尔特,那我的确是。而你,如能通过考验,自然也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老人俯视着他,开口承认道。艾丹挺拔的身躯似乎并未随着时间而衰老。银灰色的短发与灰色的罩袍也掩饰不住肉体巅峰状态带来的强大威慑。年轻的肉体和饱经世事的眼神,让你在看到他时,有种看见神灵从壁画中走出的错乱感。 “我需要做什么?”加尔文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军人的本能让他找到问题的核心。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相反,如果可能,我会帮助解决一些关于你的小问题。”艾丹对加尔文表现出的敏锐洞察感到满意,他转身向训练场内部走去。 “问题?我有什么问题?”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加尔文感到不安,他身上的秘密不多,灵魂与外乡人的身份又恰恰是不能说的。 “无须紧张,年轻人。想想看,如果你真有什么麻烦,处理你的也不是我,而是审判庭。我所指的,是你最近关于灵能使用的小问题。” 灵魂与身体的不匹配产生的困扰最近一直伴随着加尔文。灵魂的特殊性让加尔文的灵能总量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发强大,而原地停步不前的身体强度和不能协调的灵魂波动,都让加尔文在使用灵能时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每次使用这股力量的时候他的精神压力变得越来越大。但无论是训练还是生活中,加尔文都从未表现出来。奇怪的是,艾丹显然知道这些。 “你的灵能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对吗?” 艾丹带着加尔文走向训练场边缘的一座电梯,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的,我想我可以克服。” “有没有想过原因?”艾丹并未回头,似乎对他的了解远比加尔文知道得更多。 灵魂的强大导致他所负载的灵能过于庞大,而外来者本质的不同才是一切的原因。这是他最不能也不敢说的核心秘密。在加尔文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之前,艾丹又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应该允许它的存在,而我不好奇你的秘密。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加尔文抬起头,语气略显干涩的问道。 “因为你是人类,这份纯洁才是我们最为重视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欲望,而我们要的并不多。你认为自己是人类,愿意为帝皇与这个国家而战,这就够了。 自泰拉统一后万年的征途中,从不缺少来自宇宙各地的英雄。在帝皇宏大的愿景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我们,不在乎你从何而来,只要你认同我们的使命;我们,不在乎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只要你的小秘密不含有恶意,为何我们不能包容它呢?当你作为一名平民时,我们愿意保护你,这是我们的职业也是使命。 而当你已经通过重重困难险阻,愿意披上战甲,拿起武器为帝皇战斗而证明了你的忠诚的时候。我们就成为了兄弟,到那时候,你也一定会愿意将它与我分享,不是么?帝皇远比你想象的大度,我们也是。”艾丹如是说。 “好吧,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加尔文听到这里,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电梯仍在下降,他们的目的地似乎还很远。 “去一个能够向我证明你的小秘密是无害的地方,也是能够解决你现在问题的地方。”艾丹说道。 电梯开始停止下降,短暂地停滞后,电梯的门向两侧开启,空旷的巨型空间正中,一座用途不明的巨大的装置出现在加尔文的面前。一张座椅摆在巨大的金属材质的基座,头顶上,是一个如同倒挂的树根一样的巨型熔炉一般的装置,十几米长的管道穿透天花板,通往未知的地方。 “这是什么?”加尔文问道 “一座灵能的放大装置,它能够在分担灵能使用者的负担的同时放大灵能的信号。他能让你有机会在尽可能减轻负担的条件下,深入观察你自己的本质。我想这会帮助你解决你的问题。”艾丹回答道。 而他没说的是,这座设备的诸多管线中有一条是经过禁军统领亲自授权,从皇宫直接接驳到这里。其目的就是保证当使用者出现失控乃至被亚空间污染时,来自帝皇本人所点亮的星炬的光辉会第一时间将使用者净化。 “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么解决出问题的人,通常是比较有效的方法。”艾丹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十四章 惹祸与探索 塞尔尼奥14号,就是加尔文面前这座巨大装置的名字。 它源自某个不可言明的前黑暗时代遗留的科技装备。是火星方面应星炬庭之邀请,针对那个不可言说的装备,和它在大远征时代被发现的黑色原型机的逆向分解工程的产物之一。 最初目的是“那件装置”因长期使用而需要维护,泰拉与火星方面的现有技术不足以完成这项工作。于是小规模的逆向工程就是火星方面提出的可行性方案之一。 顾名思义,这座意译为太阳之子的设备在计划中总计建造完工14座,但前13座在建造完成以后表现出的稳定性都非常失败,唯有14号因为施工期间一些不能倒查的偶然因素,导致与它的诸多前身不同,即使在全功率运转下依旧能够保证相当可靠的稳定性。 但建造这种装置的成本过于高昂,尤其在m37千年(第37千年)以后,高领主议会与阿斯塔特战团之间的权利博弈日益激烈,深渊远征以及塔尼姆远征就是这些权利博弈在帝国疆域中的政治体现;而恐惧之眼内的黑色战帅阿巴顿,又不甘寂寞的带领混沌军团向帝国发起第七、八两次黑暗远征。 内忧外患交加之下,日益衰退的国力最终让内政部于38千年初期,下定决心拒绝对这项看不见尽头的工程继续投资。 于是这项工程的最后产物之一的塞尔尼奥14号,在完全没有回收成本的可能性之后,由于其特殊功能导致的某些政治敏感性,在星炬庭、内政部、星语庭几个职能部门间被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颠沛流离。 最终,于m38(38千年)中期,它在星语庭下属灵能经院(亦称学院)中安顿下来,作为某些有特殊需求的学员的仪式辅助设备而存在。 但鉴于它的敏感性,甚少有人或者说在加尔文之前并未有人申请这座设备的使用权限。 而艾丹的身份过于机密,以至于对于他的来历,学院方面除了知道他是某个与审判庭关系密切的战团导师以外一无所知,对他的尊重也仅仅源于审判庭的存在。所以当艾丹向学院方面申请相关功能的设备权限时,管理人员也只是照章办事,竟无一人向艾丹解释其中典故。 风云际会也好,阴差阳错也罢。无论如何,双方的认知盲区就这样凑在了一起。让加尔文这个史无前例的奇葩,就这样莫名其妙、一路畅通无阻地站在了这座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帝国权力中心的某个缩影的面前。 空旷的大厅中,只有艾丹与加尔文两人以及零散几个没有人格意识的机械奴工。而看着眼前这座除了一些礼仪性质的雕文与静止力场和维生设备以外,其他一应设备五脏俱全的庞大装置。加尔文一时也没了头绪。 “坐上去。”艾丹简单地找到了最可能的使用办法。 “你确定?”加尔文虽然从见闻角度讲就是一个来自农业世界的土包子,但军人的敏感性不可能让他认不出这座设备本身可能具有的某些仪轨性质。 “难不成我坐上去?”艾丹翻了个白眼。 “好吧。”别无他法的加尔文遵从艾丹的建议向这座巨大的椅子走去。 从九阶的台阶上,加尔文登上五米高的金属基座,看着眼前的座椅也有些好奇。 “这么大的规格,坐上去的怕不是三米高的巨人?”他的心中暗暗想道。 来不及多想,加尔文转身朝椅子上坐了下去。旁边的机械奴工也开始为加尔文把链接设备安装在他的身上。 当设备链接调试完成后。复杂的设备被有序地启动,意义不明的信号装置开始被一一点亮,粗壮的线缆上低沉的嗡鸣代表来自皇宫区的主动力源开始供能。一些提前启动的灵能阵列装置开始有序地替加尔文承担起他庞大的灵能压力。 而这些完成工作的机械奴工也都从金属基座上退了下来,只留加尔文一人坐在高台的座椅上“俯视众生”。 “呼!”加尔文呻吟着体会久违的轻松,自从苏醒开始,上一次这么轻松的感觉还是在上一次…… “全力释放你的灵能,在这过程中尽可能地深入自己的灵魂。”艾丹虽然没用过这玩意,但是该有的流程他大概也是了然于胸,看着在台上只记得“爽”的加尔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好吧。”得到催促的加尔文收敛情绪,开始把注意力向自己的意识海集中。当那颗黑色的小球从潜意识的海洋中升起时,他迫不及待地把它放大,再放大。直到它恢复本来的面貌之时,加尔文对着面前这颗黑色的恒星,一跃而入。 “轰!” 没有后顾之忧的加尔文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全力施为后,强大的灵能波动瞬间以他的座椅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同时带来的寒流让整个大厅的温度急剧下降。灵能分散阵列瞬间接近过载,整座金属基座都开始发出高速运转的共鸣。 而与之相反,向外引导倾泻灵能的金属管道,被管道内汹涌的能量的高温瞬间变红。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极短,大概三秒不到。但灵能的视野里艾丹依然能透过头顶的重重阻碍,看到皇宫区的灵能经院里,短暂地出现一支除星炬庭以外的第二道庞大的光束。 这道光束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泰拉,甚至整个太阳系都在观测到这道灵能光束以后启动警戒机制。面对如此近距离的未知能量波动,禁军在第一时间进入最高戒备。本来正常开放的重重宫门开始被封闭,精美装饰的城墙上,一个个隐藏的炮台被唤醒激活。 负责皇宫外围的帝拳们开始与月球沟通,隐藏在月球后并轨飞行的山阵号开始进入应急响应状态。 最近巡航的星际海军舰队也开始响应警戒,护盾全功率打开,光矛开始充能。舰桥上的鸟卜仪也开始向虚空中搜索隐藏的敌人。 “帝皇的马桶!你他么做了什么!”艾丹发誓,这是他自服役1000年以来,第一次爆出的粗口。 而对自己闯了多大祸全然不知的加尔文,正在自己的灵魂中向内探索。这里的时间维度与外界不同,他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十五章 迫近的客星 太阳系内的种种纷乱还在继续,皇宫王座庭派来的禁军使者,已经在灵能经院人员的陪同下,在重重保护的地下与艾丹见面。 整个星系内的灵能观测点都被那束过于耀眼的光所吸引,而无人观察到的是,在那束光亮起的前,曾有一个恒星般大小的暗影在万分之一秒中出现在亚空间里,并与整个星炬在亚空间的投影重合,又迅速消失。 而我们的主角加尔文这边,才刚刚历尽艰辛抵达自己的灵魂核心。 这是一间位于那颗恒星的中心的小房间,房门的样式就跟他前世还在连队服役时的办公室一样。简单实用的装修一向是最受部队青睐的风格,这间也不例外。 加尔文拉开房门,正对着门的还是前世所熟悉的摆设,门口左侧的衣架还挂着自己的常服,倚墙而立的文件柜,和老搭档连指导员面对面挨着窗子摆放的两套桌椅。窗子对面的墙上是作训图和荣誉旗帜,正对的桌子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没写完的文件,杯子里的热茶摸起来还有余温。加尔文,或者说姜文,略显怅然地拍了拍指导员的椅背。可惜,对面的位置永远不会再有人来了。 收拾好心情的加尔文,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灵魂中的概念是唯心的。所以每个人的灵魂中,依照自我成长中不同的际遇,记忆的具象也是不同的,加尔文也不例外。 按照他前世的习惯,文件柜里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文件就是他最喜欢的记忆管理方式,所以放在柜子里的就是他现有的记忆,而屋子里散落的,就是他能够被找到但尚未知晓的记忆。 当加尔文简单翻阅一遍文件柜之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书桌上那些散落的文件,他此行的目的,也大抵就在这里了。 桌面上的散碎纸张代表的短时记忆很快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份装订好的文稿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 黑色的封皮代表这是由潜意识记录,厚重的装订则代表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加尔文知道这就是他来到这个宇宙最早时期的记忆。在这里他也许能够了解他自我的本质,和他与这个宇宙的关系。 坐在椅子上的他看着虚假的窗外前世军营的景色,笑了笑拿起了那份黑色的文稿,整个精神开始沉浸下去…… 灵魂是宝贵的财富,不是每个宇宙都有机会诞生生命,更遑论灵魂。 而每个宇宙自出生起,它的熵就已经固定,若想要改变自己注定寂灭的命运,灵魂更是增加熵的唯一可能性。 所以在一些能够跨越宇宙生存的更高级的生命眼中,一个能够孕育灵魂的宇宙,绝对是宝贵的矿产资源。 这片宇宙就是其中之一。 这片宇宙因灵魂而显得热闹非凡,而对应这些灵魂的倒影,亚空间则更是回响着这些灵魂亘古以来的喧嚣。 混沌是亚空间永恒的主旋律,而亚空间则是这片宇宙智慧生灵曾经存在的写照。 最初的亚空间是什么样子我们不得而知,但银河系自宇宙诞生伊始,每一个存在过的智慧生命都为亚空间的成长慷慨地尽到过自己的一份贡献。 有情生灵的每一份喜悦与痛苦、爱意与仇恨、正面抑或是负面的情绪汇集到亚空间的最深处——以太的海洋。 汇集整个银河亿万世界无以计数的生灵们的情绪带着他们的愿望最终流向这里,从小溪变成江河,从江河变成海洋中无量激流中的一缕波涛。 而澎湃的波涛每时每刻都在激荡,怒号的如恒星一般大小的波浪在这里也只是无数浪花中转瞬即逝的一朵。 宏观视角中,这里既是人性的终点亦是神性以及某些更加恐怖存在诞生的温床。 她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力量之一,甚至神明的权柄也不过是这里无数浪花中打捞出来的一小杯清水而已。 这也同样是最无情而多变的力量。 哪怕同样名为混沌的神明,在诞生时发出第一声啼哭以此向宇宙昭告自我的存在之后,也要迫不及待地远离此地。生怕祂们赌上性命得来的权柄,在下一瞬间的波涛下重新化为乌有。 这里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无法用人类那贫瘠的词汇形容。维度空间的晶壁在这里像biao子一样被随意揉捏,可怕的空间裂隙在这里随处可见又转瞬被更大的能量抹平。 这样的环境下,总有足够幸运抑或是不幸的路过的灵魂被卷入其中,然后被瞬间同化。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能够走出这里,但我们的主角加尔文就是其中一个。 灵魂有重量说,不论是否真实。 但假设灵魂真的有重量,那么彼时还叫做姜文的高维宇宙的灵魂重量,哪怕再轻,也拥有远超一个质子甚至一个原子的重量。 他不该来到这个低维的世界,就像一个冰箱不应该被塞进去一只蓝鲸。这是冰箱的悲哀,也是这个宇宙的不能承受之重。 但在他死去的那一瞬间,一个微观层面的重力井成功地捕获了他的灵魂,千分之一毫秒的时间内将他的灵魂压缩成一枚高密度类似黑洞的球体,打入了这个比夸克更小的低维宇宙。 于是,在某次亚空间打碎晶壁的收货中,就收到了这么一枚“庞然大物”。 初来此地,主意识已经熄灭的姜文只是遵从本能地停留在原地。 而亚空间的波涛对他似乎也颇有畏惧,惊涛骇浪们似乎也有了自我的意识,远远的绕开这个球体。似乎他们也怕惊醒这个对他们存在某些本能压制的不速之客。 他的灵魂在这里有着奇怪的矛盾性,一方面凡人的本质让他没有任何神性可言,这使得他无法对这个宇宙的灵能有任何干涉的能力;另一方面,考虑到他高维灵魂的体量,他就像是把自己装进微小瓶子里的巨灵,某种意义上比邪神更邪恶。 邪神的终极目标也许就是在不断地成长中最终获得这片宇宙的所有权能,进而把神性的自我推动、点燃,最终完成升维的壮举。 而姜文的终极目标,可能就是在无意识中吞吃收割掉整个宇宙的灵魂用以补完自我,进而重回高维宇宙。 某种意义上,加尔文现在的状态就是祂们的最终梦想。 祂们缺少权能,还在默默成长;而加尔文没有神性,空有如此庞大的体量却不能干涉。 邪神们的存在是这片宇宙的不幸,而无意识的姜文则是这片宇宙的幸运。现实就是这么讽刺又具有魔幻主义色彩。 姜文的本能迫使他不再停留本地,开始了漫长的流浪。在无尽的时光中,他自身的能量越来越少,与之相应他能够维持的记忆也越来越少。表现在唯心的亚空间里,就是这个球体越来越小。 直到他流浪到亚空间表层,遇到那个拥有两个核心的太阳为止。 第十六章 双日协议与灵魂三问 黑色亚空间背景下,一颗外表散发黑色光芒内核是白金相间的太阳,与另一颗外表漆黑一片,吸收所有光芒的球体安静地对峙着。 太阳的光芒依旧冰冷,而姜文可能是受到了某些刺激或者是感召,他原本沉睡的意识也从黑暗中短暂地苏醒。双方都在使用精神波动在精神世界中与对方交流。 在那里,一个巍然的、神圣的、金白相间的虚影在俯视着还是前世凡人身躯的姜文。金色象征着高贵的人格,而白色意味众生信仰的神格。 “你是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从一个身躯里发出。双重共鸣又不分前后的、庄严的声音一瞬间就让姜文意识到,这是最根本、最不容抵赖的问题,他必须回答得认真且谨慎。 “我?我是……”姜文有些迟疑。他是什么?他是人,他还算人吗?他都如今这副模样了,哪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可不是人,他又算什么?前世的记忆在眼中滑过。一辈子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就这样都不作数? 他是人,他当然是人!别人有的感情他一样都有!别人有的欲望他一样不缺!他为什么不能是人?姜文迷茫的眼神逐渐清醒。 “我是人!”姜文坚定地回答。 “什么是人?”那个声音又发问道。 “人,有人性!我有人性!我当然是人!”迟滞的思维越来越敏捷,一旦念头通达,姜文的回答就不再迟疑。 “你以此为傲?”那个声音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 我以此为傲?姜文喃喃地念道,人性是什么?是我思故我在的思考?还是生长?是情绪,还是欲望?都不是,人性,是希望! 是每一个人短暂如烟花一般的生命里尽可能绽放的灿烂光芒!是旧去新来永远抱有希望的前进!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被称为人。 永生重要么?强大的力量重要么?重要,但都比不上希望更重要! 如果一个种群,没有了寿命限制,那么老的生命永远不能故去,新的生命永远不能做出改变。 种群的行为就会越来越僵化,新生命与之对应的变数就会越来越少。他们的思维就会停留在原地,他们的欲望就会极端,他们就会失去前进的可能,最终失去希望! 而丧失了前进可能的种族会做什么呢?漫长而看不见尽头的时光里,空有无尽的寿命而没有对应金石一般不朽的意志。那些畸形的生命就只能靠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活着了。 当一个种族单纯为了消解永生中的寂寞,开始用整个族群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无穷寿命带来同样无尽欲望就会像一座深渊,最终吞噬掉他们所有人。 任何尝试放纵它的行为,都是灾难的开始。想来这个宇宙中,已经有某个先行者已经在为此付出代价。 短生种很耻辱么?寿命短就比寿命长的生命低级?姜文从不这么认为,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意志,寿命就只能是毒药。所以姜文从未以此为耻,相反,他以此为荣。 “我当然以此为傲!”姜文的声音越发坚定。 “那么,你愿意去捍卫这份希望么?”那个声音依旧冷静。 “我愿意!”姜文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代价,你想过代价么?”忽然沉重的声音让姜文冷静下来。那是怎样的沉重的经历才会有这样的感叹啊!姜文不敢去想,但他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不容忽视。 “代价?代价是……”姜文想起前世的军旅生涯。新兵时艰苦的训练,长时间里反人性的纪律,服役生活中远离繁华的寂寞,一辈子亲友不能常见的苦楚。甚至一旦开战,冰冷的战术、残酷的杀戮、专门针对人性甚至是反人性的恶毒手段。 “代价……是失去人性。”姜文语气干涩地说道。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身影的用意。 没有清楚的思考,没有决然的觉悟,有些力量拿到手就不是幸运,而是诅咒。 轻率地承担起自己没有对应觉悟的力量与责任,对这份责任的交接双方,都绝不是一件好事。而这样的行为也必然导向某些不幸的结果。 “既已清楚代价,你,依然愿意么?”这大概就是这道身影最后的问题了。 身为人类,以人性为荣,却要因捍卫人性而拥抱兽性。这是残忍的讽刺,也是无奈的必然。 “我愿意。”姜文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他是有这个觉悟的,上一辈子就有。 前世从当兵的那天起,他就明白,穿上这身军装,他就不仅仅是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更是捍卫一个国家利益的守卫。 而他前生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难道不就是这个机会吗?这份责任就放在那里,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去承担,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份责任对别人是负担甚至是惩罚,而对于姜文这样的军人来说,则是无上的光荣。上辈子就那样了,但这辈子,他只想活得更单纯一点,活得更自我一点。 “善!你去吧!”那道虚影挥了挥手,宣布了这次谈话的结束。姜文就此失去了意识。这段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而在精神世界里的姜文,也就是如今的加尔文,也晃过神来。他就着这场对话的余韵静静地思考着,在现今39千年的时间点上,他忽然奇妙地与万年之前,那些最初的阿斯塔特们的信念产生了些许共鸣。 在他们的眼中,死亡从来不是惩罚,死亡是奖励,奖励他一生所做的事业,让他能够有机会从始至终履行自己的职责。对他们来说,对如今的加尔文来说,人生这场大戏如能再来一次,就不存在比战死沙场更好地收尾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想起前世那句来自某个游戏的名言: “天堂向左,战士向右。” 而在他的耳边似乎也响起了这个世界里,那段来自阿斯塔特的著名的誓言: “何为汝之责任!”whatisyourduty. “唯帝皇所指!”toserveemperorswill. “何为帝皇所指!”whatisemperorswill. . “唯战与死而已!”thatwefightanddie. “何为死亡!”whatisthedeath. “唯我等之责任!”itisourduty. “何为汝之责任”whatisyourduty…… 第十五章 迫近的客星 太阳系内的种种纷乱还在继续,皇宫王座庭派来的禁军使者,已经在灵能经院人员的陪同下,在重重保护的地下与艾丹见面。 整个星系内的灵能观测点都被那束过于耀眼的光所吸引,而无人观察到的是,在那束光亮起的前,曾有一个恒星般大小的暗影在万分之一秒中出现在亚空间里,并与整个星炬在亚空间的投影重合,又迅速消失。 而我们的主角加尔文这边,才刚刚历尽艰辛抵达自己的灵魂核心。 这是一间位于那颗恒星的中心的小房间,房门的样式就跟他前世还在连队服役时的办公室一样。简单实用的装修一向是最受部队青睐的风格,这间也不例外。 加尔文拉开房门,正对着门的还是前世所熟悉的摆设,门口左侧的衣架还挂着自己的常服,倚墙而立的文件柜,和老搭档连指导员面对面挨着窗子摆放的两套桌椅。窗子对面的墙上是作训图和荣誉旗帜,正对的桌子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没写完的文件,杯子里的热茶摸起来还有余温。加尔文,或者说姜文,略显怅然地拍了拍指导员的椅背。可惜,对面的位置永远不会再有人来了。 收拾好心情的加尔文,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灵魂中的概念是唯心的。所以每个人的灵魂中,依照自我成长中不同的际遇,记忆的具象也是不同的,加尔文也不例外。 按照他前世的习惯,文件柜里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文件就是他最喜欢的记忆管理方式,所以放在柜子里的就是他现有的记忆,而屋子里散落的,就是他能够被找到但尚未知晓的记忆。 当加尔文简单翻阅一遍文件柜之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书桌上那些散落的文件,他此行的目的,也大抵就在这里了。 桌面上的散碎纸张代表的短时记忆很快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份装订好的文稿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 黑色的封皮代表这是由潜意识记录,厚重的装订则代表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加尔文知道这就是他来到这个宇宙最早时期的记忆。在这里他也许能够了解他自我的本质,和他与这个宇宙的关系。 坐在椅子上的他看着虚假的窗外前世军营的景色,笑了笑拿起了那份黑色的文稿,整个精神开始沉浸下去…… 灵魂是宝贵的财富,不是每个宇宙都有机会诞生生命,更遑论灵魂。 而每个宇宙自出生起,它的熵就已经固定,若想要改变自己注定寂灭的命运,灵魂更是增加熵的唯一可能性。 所以在一些能够跨越宇宙生存的更高级的生命眼中,一个能够孕育灵魂的宇宙,绝对是宝贵的矿产资源。 这片宇宙就是其中之一。 这片宇宙因灵魂而显得热闹非凡,而对应这些灵魂的倒影,亚空间则更是回响着这些灵魂亘古以来的喧嚣。 混沌是亚空间永恒的主旋律,而亚空间则是这片宇宙智慧生灵曾经存在的写照。 最初的亚空间是什么样子我们不得而知,但银河系自宇宙诞生伊始,每一个存在过的智慧生命都为亚空间的成长慷慨地尽到过自己的一份贡献。 有情生灵的每一份喜悦与痛苦、爱意与仇恨、正面抑或是负面的情绪汇集到亚空间的最深处——以太的海洋。 汇集整个银河亿万世界无以计数的生灵们的情绪带着他们的愿望最终流向这里,从小溪变成江河,从江河变成海洋中无量激流中的一缕波涛。 而澎湃的波涛每时每刻都在激荡,怒号的如恒星一般大小的波浪在这里也只是无数浪花中转瞬即逝的一朵。 宏观视角中,这里既是人性的终点亦是神性以及某些更加恐怖存在诞生的温床。 她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力量之一,甚至神明的权柄也不过是这里无数浪花中打捞出来的一小杯清水而已。 这也同样是最无情而多变的力量。 哪怕同样名为混沌的神明,在诞生时发出第一声啼哭以此向宇宙昭告自我的存在之后,也要迫不及待地远离此地。生怕祂们赌上性命得来的权柄,在下一瞬间的波涛下重新化为乌有。 这里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无法用人类那贫瘠的词汇形容。维度空间的晶壁在这里像biao子一样被随意揉捏,可怕的空间裂隙在这里随处可见又转瞬被更大的能量抹平。 这样的环境下,总有足够幸运抑或是不幸的路过的灵魂被卷入其中,然后被瞬间同化。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能够走出这里,但我们的主角加尔文就是其中一个。 灵魂有重量说,不论是否真实。 但假设灵魂真的有重量,那么彼时还叫做姜文的高维宇宙的灵魂重量,哪怕再轻,也拥有远超一个质子甚至一个原子的重量。 他不该来到这个低维的世界,就像一个冰箱不应该被塞进去一只蓝鲸。这是冰箱的悲哀,也是这个宇宙的不能承受之重。 但在他死去的那一瞬间,一个微观层面的重力井成功地捕获了他的灵魂,千分之一毫秒的时间内将他的灵魂压缩成一枚高密度类似黑洞的球体,打入了这个比夸克更小的低维宇宙。 于是,在某次亚空间打碎晶壁的收货中,就收到了这么一枚“庞然大物”。 初来此地,主意识已经熄灭的姜文只是遵从本能地停留在原地。 而亚空间的波涛对他似乎也颇有畏惧,惊涛骇浪们似乎也有了自我的意识,远远的绕开这个球体。似乎他们也怕惊醒这个对他们存在某些本能压制的不速之客。 他的灵魂在这里有着奇怪的矛盾性,一方面凡人的本质让他没有任何神性可言,这使得他无法对这个宇宙的灵能有任何干涉的能力;另一方面,考虑到他高维灵魂的体量,他就像是把自己装进微小瓶子里的巨灵,某种意义上比邪神更邪恶。 邪神的终极目标也许就是在不断地成长中最终获得这片宇宙的所有权能,进而把神性的自我推动、点燃,最终完成升维的壮举。 而姜文的终极目标,可能就是在无意识中吞吃收割掉整个宇宙的灵魂用以补完自我,进而重回高维宇宙。 某种意义上,加尔文现在的状态就是祂们的最终梦想。 祂们缺少权能,还在默默成长;而加尔文没有神性,空有如此庞大的体量却不能干涉。 邪神们的存在是这片宇宙的不幸,而无意识的姜文则是这片宇宙的幸运。现实就是这么讽刺又具有魔幻主义色彩。 姜文的本能迫使他不再停留本地,开始了漫长的流浪。在无尽的时光中,他自身的能量越来越少,与之相应他能够维持的记忆也越来越少。表现在唯心的亚空间里,就是这个球体越来越小。 直到他流浪到亚空间表层,遇到那个拥有两个核心的太阳为止。 第十七章 喧嚣与释怀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一个女孩子啦……ヽ(^?^*)ノ 好吧,以上是其他频道的杂音,请无视。 脱离精神世界的加尔文就在那些前辈们的誓言与精神共鸣中醒来,刚刚睁开的眼睛里还残存着这些意志的余韵。那种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向死而生的意志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平静而摄人。 金属基座下面,费尽口舌把前面一千年的话都一次讲完,连审判庭驻泰拉代表都被他紧急拉了过来,就为了给加尔文擦屁股的艾丹。本来就想着等这小子醒来说什么也要给他点颜色尝尝。 但看到这个眼神的一刹那,他有些欣慰地笑了。有些事不需要解释,甚至不要沟通,一个眼神其实就够了。 再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艾丹转过身朝外走去。他背对着刚刚清醒的加尔文说摆了摆手道: “没死就赶紧起来,收拾行李,回家。” 意识刚刚完全清醒的加尔文,听到这句话一把抓开连在身上的设备接口,跳了下去。几步就跟上了艾丹的步伐。 “你不问我结果?”加尔文有些好奇。 “结果都写在你脸上了,还用问?”艾丹没好气的说道。 他没说的是,在加尔文醒来之前,在审判庭代表的监督下,从禁军到寂静修女已经把他里里外外翻了几遍。 最新的这次对外宣称警报误触与新设备实验事故的文件,最后一页上有关于加尔文的资料已经详细到他内裤的产地了。但可惜有权限查看的,估计整个泰拉不足一手之数。 “啊,是这样。还有老兵你刚刚说回家的时候好肉麻啊。咱家在哪里啊?伙食好不好?几级标准?” “…………滚!”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向外走着,后者貌似不经意的接着说道: “你看你,这么粗暴的对待新兵是不行的,我上辈子当兵那会我指导员就没少劝我。什么新兵的内心很脆弱,你要给他们转变的时间巴拉巴拉……” 前者听到后身形一滞:“你还有上辈子?那你跟我这儿装哪门子嫩呢……”后者原本说完话后微微僵硬的肩膀在此时,彻底地放松下去。 “你不能这么算啊,我这辈子生理年龄又不是我说了算,再说我两辈子加起来估计也没你活得长吧……” 两个壮汉的身影就这样从大厅离去,越来越远。 空留下这些设备和几个无意识的机仆,也不知道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又需要等待多少年…… 泰拉大气层外,响应艾丹呼唤的雷鹰突击艇从轨道上待命的巡洋打击舰甲板上一跃而下,直奔泰拉的皇宫区飞去。 皇宫区的停机坪上,与来时的庄重不同,只有艾丹和背着行囊的加尔文两个人。 两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得到通行权限备案的雷鹰用了不到10分钟就到达了停机坪。 两人走进雷鹰后方打开的舱门内找到座位,面对面坐好后。加尔文一边看着观察孔内快速远离的地平线一边向艾丹问道: “老兵你服役多少年了?军衔是什么?我该叫你什么?长官?” 艾丹在坐下后按照习惯检查了一遍紧固设备以及应急逃生装置,才回答道: “第一,你现在连新兵都不是,你只是学员与被选召者;第二,在前面等待着你的还有两道难关,一个是改造手术,一个是新兵试炼。” 艾丹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对加尔文报以热切的希望。他知道这个有着特殊来历与天赋的年轻人只要能够通过考验,必然是灰骑士这支部队中自建军以来最有潜力的人之一。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有必要让加尔文明白,他所即将面临的考验的艰难。 艾丹绝不希望这样美丽的雏鹰,因为大意或准备不足这种错误,而陨落在第一次飞翔之前。 “每个人都是帝皇的硬币,我们必须珍视他” 艾丹想了想后郑重地开口道: “别对你将要面临的考验报以任何轻视,改造手术的死亡率从来不低。任何求生意志不够强硬的人,或者意志足够但身体对基因改造不能匹配的不幸者,都会死在手术中。古泰拉有一句谚语,叫做暴风季节的天空上,真正能够翱翔的雏鹰只会是对天空最敬畏的那只。我希望我不会在手术死亡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你明白吗?” “而这结束以后,你还要面临更加艰难的意志力考验。等待你的是更加残酷的遴选。只有这两关你都能够通过,我才能够在新兵欢迎礼上看到你。到时候,你才有资格,叫我一声导师。” 加尔文听到这里,也收起了原本松散的行止。他坐正身躯,正视着面容严肃的艾丹,用前所未有的、也是第一次以帝皇为名的誓言,郑重地告诉艾丹: “王座在上,我发誓,你必定能够在欢迎礼上看到我!” 话音刚落,加尔文的整个人就又松散了下去…… “真是……”艾丹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劝诫的想法。 他也看得出来,和那些真正的新兵不一样,加尔文的这种放松,是老兵在临战前独有的状态。 这很好,一味地紧绷从来不是长久的事。肾上腺素应该留给真正战斗来临的时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而且,留给眼前这个年轻人放松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旦加尔文能够通过考验,真正加入这支部队,他就再没机会如凡人这样有放松警惕、享受悠闲时间的时候了。 作为一名已经服役近千年的老兵,艾丹清楚地知道,在那支充满传奇色彩的部队里,全天候保持警惕,连休眠都是左右脑轮流休息的状态才是对每个战士的基本要求。 就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尽可能地多放松一会吧,这会是他在凡人阶段最后的幸福时光,如果他没死于试炼中的话。 雷鹰就在两人的谈话中,快速而安静地飞进了巡洋打击舰的机库。 当机库闸门关闭后,巡洋舰也没有过多停留,在短暂地向星区节点发出通行申请的讯号后,灰骑士打击巡洋舰的引擎开始工作。 带着两人驶向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土卫六号。 泰拉时间11月1日,经历整整一天的纷乱过后的星空,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第十六章 双日协议与灵魂三问 黑色亚空间背景下,一颗外表散发黑色光芒内核是白金相间的太阳,与另一颗外表漆黑一片,吸收所有光芒的球体安静地对峙着。 太阳的光芒依旧冰冷,而姜文可能是受到了某些刺激或者是感召,他原本沉睡的意识也从黑暗中短暂地苏醒。双方都在使用精神波动在精神世界中与对方交流。 在那里,一个巍然的、神圣的、金白相间的虚影在俯视着还是前世凡人身躯的姜文。金色象征着高贵的人格,而白色意味众生信仰的神格。 “你是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从一个身躯里发出。双重共鸣又不分前后的、庄严的声音一瞬间就让姜文意识到,这是最根本、最不容抵赖的问题,他必须回答得认真且谨慎。 “我?我是……”姜文有些迟疑。他是什么?他是人,他还算人吗?他都如今这副模样了,哪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可不是人,他又算什么?前世的记忆在眼中滑过。一辈子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就这样都不作数? 他是人,他当然是人!别人有的感情他一样都有!别人有的欲望他一样不缺!他为什么不能是人?姜文迷茫的眼神逐渐清醒。 “我是人!”姜文坚定地回答。 “什么是人?”那个声音又发问道。 “人,有人性!我有人性!我当然是人!”迟滞的思维越来越敏捷,一旦念头通达,姜文的回答就不再迟疑。 “你以此为傲?”那个声音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 我以此为傲?姜文喃喃地念道,人性是什么?是我思故我在的思考?还是生长?是情绪,还是欲望?都不是,人性,是希望! 是每一个人短暂如烟花一般的生命里尽可能绽放的灿烂光芒!是旧去新来永远抱有希望的前进!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被称为人。 永生重要么?强大的力量重要么?重要,但都比不上希望更重要! 如果一个种群,没有了寿命限制,那么老的生命永远不能故去,新的生命永远不能做出改变。 种群的行为就会越来越僵化,新生命与之对应的变数就会越来越少。他们的思维就会停留在原地,他们的欲望就会极端,他们就会失去前进的可能,最终失去希望! 而丧失了前进可能的种族会做什么呢?漫长而看不见尽头的时光里,空有无尽的寿命而没有对应金石一般不朽的意志。那些畸形的生命就只能靠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活着了。 当一个种族单纯为了消解永生中的寂寞,开始用整个族群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无穷寿命带来同样无尽欲望就会像一座深渊,最终吞噬掉他们所有人。 任何尝试放纵它的行为,都是灾难的开始。想来这个宇宙中,已经有某个先行者已经在为此付出代价。 短生种很耻辱么?寿命短就比寿命长的生命低级?姜文从不这么认为,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意志,寿命就只能是毒药。所以姜文从未以此为耻,相反,他以此为荣。 “我当然以此为傲!”姜文的声音越发坚定。 “那么,你愿意去捍卫这份希望么?”那个声音依旧冷静。 “我愿意!”姜文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代价,你想过代价么?”忽然沉重的声音让姜文冷静下来。那是怎样的沉重的经历才会有这样的感叹啊!姜文不敢去想,但他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不容忽视。 “代价?代价是……”姜文想起前世的军旅生涯。新兵时艰苦的训练,长时间里反人性的纪律,服役生活中远离繁华的寂寞,一辈子亲友不能常见的苦楚。甚至一旦开战,冰冷的战术、残酷的杀戮、专门针对人性甚至是反人性的恶毒手段。 “代价……是失去人性。”姜文语气干涩地说道。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身影的用意。 没有清楚的思考,没有决然的觉悟,有些力量拿到手就不是幸运,而是诅咒。 轻率地承担起自己没有对应觉悟的力量与责任,对这份责任的交接双方,都绝不是一件好事。而这样的行为也必然导向某些不幸的结果。 “既已清楚代价,你,依然愿意么?”这大概就是这道身影最后的问题了。 身为人类,以人性为荣,却要因捍卫人性而拥抱兽性。这是残忍的讽刺,也是无奈的必然。 “我愿意。”姜文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他是有这个觉悟的,上一辈子就有。 前世从当兵的那天起,他就明白,穿上这身军装,他就不仅仅是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更是捍卫一个国家利益的守卫。 而他前生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难道不就是这个机会吗?这份责任就放在那里,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去承担,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份责任对别人是负担甚至是惩罚,而对于姜文这样的军人来说,则是无上的光荣。上辈子就那样了,但这辈子,他只想活得更单纯一点,活得更自我一点。 “善!你去吧!”那道虚影挥了挥手,宣布了这次谈话的结束。姜文就此失去了意识。这段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而在精神世界里的姜文,也就是如今的加尔文,也晃过神来。他就着这场对话的余韵静静地思考着,在现今39千年的时间点上,他忽然奇妙地与万年之前,那些最初的阿斯塔特们的信念产生了些许共鸣。 在他们的眼中,死亡从来不是惩罚,死亡是奖励,奖励他一生所做的事业,让他能够有机会从始至终履行自己的职责。对他们来说,对如今的加尔文来说,人生这场大戏如能再来一次,就不存在比战死沙场更好地收尾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想起前世那句来自某个游戏的名言: “天堂向左,战士向右。” 而在他的耳边似乎也响起了这个世界里,那段来自阿斯塔特的著名的誓言: “何为汝之责任!”whatisyourduty. “唯帝皇所指!”toserveemperorswill. “何为帝皇所指!”whatisemperorswill. . “唯战与死而已!”thatwefightanddie. “何为死亡!”whatisthedeath. “唯我等之责任!”itisourduty. “何为汝之责任”whatisyourduty…… 第十七章 喧嚣与释怀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一个女孩子啦……ヽ(^?^*)ノ 好吧,以上是其他频道的杂音,请无视。 脱离精神世界的加尔文就在那些前辈们的誓言与精神共鸣中醒来,刚刚睁开的眼睛里还残存着这些意志的余韵。那种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向死而生的意志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平静而摄人。 金属基座下面,费尽口舌把前面一千年的话都一次讲完,连审判庭驻泰拉代表都被他紧急拉了过来,就为了给加尔文擦屁股的艾丹。本来就想着等这小子醒来说什么也要给他点颜色尝尝。 但看到这个眼神的一刹那,他有些欣慰地笑了。有些事不需要解释,甚至不要沟通,一个眼神其实就够了。 再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艾丹转过身朝外走去。他背对着刚刚清醒的加尔文说摆了摆手道: “没死就赶紧起来,收拾行李,回家。” 意识刚刚完全清醒的加尔文,听到这句话一把抓开连在身上的设备接口,跳了下去。几步就跟上了艾丹的步伐。 “你不问我结果?”加尔文有些好奇。 “结果都写在你脸上了,还用问?”艾丹没好气的说道。 他没说的是,在加尔文醒来之前,在审判庭代表的监督下,从禁军到寂静修女已经把他里里外外翻了几遍。 最新的这次对外宣称警报误触与新设备实验事故的文件,最后一页上有关于加尔文的资料已经详细到他内裤的产地了。但可惜有权限查看的,估计整个泰拉不足一手之数。 “啊,是这样。还有老兵你刚刚说回家的时候好肉麻啊。咱家在哪里啊?伙食好不好?几级标准?” “…………滚!”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向外走着,后者貌似不经意的接着说道: “你看你,这么粗暴的对待新兵是不行的,我上辈子当兵那会我指导员就没少劝我。什么新兵的内心很脆弱,你要给他们转变的时间巴拉巴拉……” 前者听到后身形一滞:“你还有上辈子?那你跟我这儿装哪门子嫩呢……”后者原本说完话后微微僵硬的肩膀在此时,彻底地放松下去。 “你不能这么算啊,我这辈子生理年龄又不是我说了算,再说我两辈子加起来估计也没你活得长吧……” 两个壮汉的身影就这样从大厅离去,越来越远。 空留下这些设备和几个无意识的机仆,也不知道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又需要等待多少年…… 泰拉大气层外,响应艾丹呼唤的雷鹰突击艇从轨道上待命的巡洋打击舰甲板上一跃而下,直奔泰拉的皇宫区飞去。 皇宫区的停机坪上,与来时的庄重不同,只有艾丹和背着行囊的加尔文两个人。 两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得到通行权限备案的雷鹰用了不到10分钟就到达了停机坪。 两人走进雷鹰后方打开的舱门内找到座位,面对面坐好后。加尔文一边看着观察孔内快速远离的地平线一边向艾丹问道: “老兵你服役多少年了?军衔是什么?我该叫你什么?长官?” 艾丹在坐下后按照习惯检查了一遍紧固设备以及应急逃生装置,才回答道: “第一,你现在连新兵都不是,你只是学员与被选召者;第二,在前面等待着你的还有两道难关,一个是改造手术,一个是新兵试炼。” 艾丹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对加尔文报以热切的希望。他知道这个有着特殊来历与天赋的年轻人只要能够通过考验,必然是灰骑士这支部队中自建军以来最有潜力的人之一。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有必要让加尔文明白,他所即将面临的考验的艰难。 艾丹绝不希望这样美丽的雏鹰,因为大意或准备不足这种错误,而陨落在第一次飞翔之前。 “每个人都是帝皇的硬币,我们必须珍视他” 艾丹想了想后郑重地开口道: “别对你将要面临的考验报以任何轻视,改造手术的死亡率从来不低。任何求生意志不够强硬的人,或者意志足够但身体对基因改造不能匹配的不幸者,都会死在手术中。古泰拉有一句谚语,叫做暴风季节的天空上,真正能够翱翔的雏鹰只会是对天空最敬畏的那只。我希望我不会在手术死亡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你明白吗?” “而这结束以后,你还要面临更加艰难的意志力考验。等待你的是更加残酷的遴选。只有这两关你都能够通过,我才能够在新兵欢迎礼上看到你。到时候,你才有资格,叫我一声导师。” 加尔文听到这里,也收起了原本松散的行止。他坐正身躯,正视着面容严肃的艾丹,用前所未有的、也是第一次以帝皇为名的誓言,郑重地告诉艾丹: “王座在上,我发誓,你必定能够在欢迎礼上看到我!” 话音刚落,加尔文的整个人就又松散了下去…… “真是……”艾丹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劝诫的想法。 他也看得出来,和那些真正的新兵不一样,加尔文的这种放松,是老兵在临战前独有的状态。 这很好,一味地紧绷从来不是长久的事。肾上腺素应该留给真正战斗来临的时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而且,留给眼前这个年轻人放松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旦加尔文能够通过考验,真正加入这支部队,他就再没机会如凡人这样有放松警惕、享受悠闲时间的时候了。 作为一名已经服役近千年的老兵,艾丹清楚地知道,在那支充满传奇色彩的部队里,全天候保持警惕,连休眠都是左右脑轮流休息的状态才是对每个战士的基本要求。 就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尽可能地多放松一会吧,这会是他在凡人阶段最后的幸福时光,如果他没死于试炼中的话。 雷鹰就在两人的谈话中,快速而安静地飞进了巡洋打击舰的机库。 当机库闸门关闭后,巡洋舰也没有过多停留,在短暂地向星区节点发出通行申请的讯号后,灰骑士打击巡洋舰的引擎开始工作。 带着两人驶向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土卫六号。 泰拉时间11月1日,经历整整一天的纷乱过后的星空,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第十八章 改造手术与世另我 灰骑士们的基地距离泰拉并不算远,但保密级别极高,整个泰拉有权知晓这支战团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它被安放在清冷的土星轨道的一颗不起眼的卫星上。这个基地据传说源自帝皇本人亲自下令建造。自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单纯的使命——为当时还未诞生的灰骑士们服务。 在这里整座卫星被挖空,层层的回廊与大厅在地下蔓延。各式各样的地下建筑依照灰骑士们的需求,组成了庞大的地下建筑群。 帝国的宰相魔纹马卡多,这位有史以来凡人中灵能最强大者也在这个基地建成后,亲自这里用他除帝皇本人外帝国最为强大的灵能,将战争迷雾永恒地笼罩在这里。 只为了保护灰骑士们不受亚空间的邪神以及他们在帝国中潜伏的爪牙们的窥视。 艾丹与加尔文所在的巡洋打击舰很快就抵达了这里,他们两人在短暂的告别后就被分开。 艾丹需要回到他的连部处理他不在时堆积的政务,而加尔文,在被带到备选者所在的居住区以后3天,就和这一批次的人一起,在位于地下11层的战团医疗部门被麻醉以后植入了一颗基因种子。 安静的医疗室内,加尔文脱光了衣服只剩一条鼻裤躺在了手术台上,周围只有自动手术仪以及一名身着白色动力甲的巨人。这是属于每个战团掌管基因改造与种子回收的专业人士,药剂师。 “我要被植入的种子来自哪里?是哪个战团的?成功率高不高?”看似镇定的加尔文,到了这一刻也还是有些紧张,他看着房间内唯一的活人,忍不住问道。 “啊~艾丹这个大嘴巴,他可真是什么都跟你讲了?”这位药剂师并没有佩戴头盔,一只改造过的巨大的双瞳机械义眼一上一下地排列着。 两只义眼和剩下那只眼睛一起观察着加尔文的全身。 听到加尔文的问题,他眉毛微微一挑,转过身来俯视着加尔文。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 “你的这颗种子吗?听我说,他来自……”加尔文的眼皮突然沉重了起来。几秒内他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意从脑后袭来。 他残留的意识还在挣扎着想听完药剂师的话,但药剂师那只剩下的眼睛里似乎也有另一句话: “大朗,来,吃药药了……”然后加尔文就昏了过去。 “你看,可不是我不说。是你没听完……”药剂师耸了耸肩,直起身来。 “麻翻了没?翻了就赶紧干活,后面等着呢” 医疗室外,另一位控制自动手术仪的药剂师走了进来。他向站在加尔文床前的药剂师问道。 “翻了,你这5倍剂量能不翻么。可惜了这个小话痨,我还想再逗逗他来着。” “那就开始吧。”门口的药剂师走到床边,和原来的那位,一起看向床上的加尔文,在发出嘿嘿嘿的怪笑声中一起俯下身去,忽明忽灭的灯光下,医疗室内不时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声音…… 好吧,以上这段是加尔文的脑补,不作数。 按药剂师的说法就是本次植入手术很成功。种子被成功安置在肝脏后方紧贴脊椎的地方,两支分别从肝脏和脊髓前支动脉链接上去的血管,能够充分保证种子的成活率和改造效果。 至于接下来就是按照流程把加尔文放置进维生舱内,静置一段时间后再观察。 看他对种子的接受是否有排异反应,如果没有,那么他的生长能否达到改造手术的基础指标。 这个过程内,没人能够帮助加尔文,就全看他本人的意志与帝皇保佑了。 按照阿斯塔特的基因改造相关流程,此时的加尔文,本该是无意识的。 又或者,基于他强壮的身躯或是体内新植入的基因种子的活性。 他现阶段最有可能的状态,就是陷入这颗种子的血脉来源:基因原体与他的后辈们的关于战争的记忆里。 这是伟大的帝皇和原体给予他们的赠礼。在这里,他们将在前辈们关于战争的记忆中飞速成长。 通过这些记忆他们能在不付出惨痛代价的情况下,本能地继承关于阿斯塔特的敌人们的信息,以及针对这些敌人的成熟的作战方式。 而反过来继承这段记忆的新人也会在吸收记忆的同时,本能的尝试调用这些阿斯塔特的身躯。 这在思维上反过来映射到基因种子植入后正在发育改造的躯体上,就会更进一步促进这具身躯的改变。 改造手术的下一步,植入器官的基础也就达成了。 于是一个个超人的器官开始被分步骤植入进宿体的预定位置。 在这一过程中的每一个植入步骤都是严谨的。任何一个新器官的植入,必须以前一个器官的成功植入为基础条件。 反过来说,任何一步的失败都将直接宣布改造手术的整体失败。 当现实的身躯改造完毕,开始自我运行,或者受改造人的精神在接收这些记忆过程中,达到自身精神承受能力的极限,这具身躯都会停止增长。 前者意味着一名新的半神的诞生,而后者就只剩下被扔进销毁室里,成为这些半神从凡人蜕变的路上的一座座无名的墓碑。 他们没有名字,如果非要有,那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可以共享——失败者。 而我们的主角,在被放入维生舱不久,他的精神意识中,就开始面临一场离奇的战斗。 是的,没有原体血脉的感应,也没有前辈的作战记忆。 加尔文面前就只有一位老人,一个口齿含糊身躯佝偻的老人。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从看见这个老人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是他自己! 加尔文站在一间草屋里。就是那种他出生的农业世界上,每到收获季节时,农奴们迫于帝国强大的压力,从早到晚地忙碌以至于没有时间回到村镇休息,在田边地头上随意建造的草屋。 屋外是黑漆漆的夜,而屋内就只有破旧的草席上,双肘托在一个木头桌子上的老人,在昏黄的烛光里看着他笑。 “你……还是来了。来了好,来了好。我等了你一辈子,总算是等到了。”老人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你是谁?”两世为人的加尔文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一个他不敢也不愿想象的可能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我是谁?你不知道么?还是你不敢想?你再想想,再想想……”老人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他嘴里的话语却像一把利剑,捅得加尔文几乎手足无措。 “诶……你不愿说,那我来说吧。我就是你啊!”老人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加尔文,端起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慢悠悠地说道。 第十九章 掷色子与消消乐 “荒谬!你就是我?那我是谁?”加尔文的声音里既有愤怒,更有恐惧。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恐惧也一样。既然我们都如此了解彼此,那就把无用的省掉,说些重要的吧。”老人看着加尔文慢慢地说道。 “你说,我听。” 加尔文的情绪被这句话平复下来,他确实有太多需要知道,尤其是什么原因造成眼前这个荒唐的局面。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假如,那个女巫没来过,你会是怎样的结果?” 老人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难住了加尔文。那个女巫,如果没来过?那么等待加尔文或者说是姜文的是什么? 那么姜文的灵魂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凑足恢复意识的最低标准,那他就只能在不断地重复点燃意识的过程中任由时间流逝,最终走向寂灭。 假如他足够幸运,那么也许会有其他的机会补齐那最后一点的缺口。然后像眼前这个老人一样,醒来后发现等待自己的只有苍老的身躯,于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姜文就只能在漫长的时间里静静等待死亡。 像这个老人一样!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醒了姜文!他原本低下思考的头豁然抬起: “你!你!你是……”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人。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却又不够幸运的加尔文,对么?没什么可惊讶的,接下来你还会看见更多。比如当星界军政委的加尔文、泰坦骑士的加尔文、行星总督加尔文、审判官加尔文、机械神甫加尔文、极限战士加尔文、没有小秘密的加尔文、阿尔法瑞斯的加尔文……只要你能赢下去。”老人看着眼前的幸运儿,感情复杂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为什么?我是说我为什么能看见你?不!我是说我为什么能来到这里?不!也不对!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姜文的思绪一旦被打开,就发现了太多的疑问,而这些问题的最终指向,都需要眼前的这个人来解答。 “你看,上辈子老领导就夸过我们,说姜文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找到问题的本质。” 老人笑着,眼里的被烛光映照的色彩,似乎在追忆前一世的美好的时光。然后他整了整面容对还在思考的加尔文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真的知道,你所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吗?” 这句话让加尔文呆住了一瞬间。他回忆起,在最初与那个身影的交流或者说协议里,作为他能够在本地拥有“户籍”的交换,他所承担的义务就是为人类而战。 那么,为人类而战,敌人是谁呢?异形?那从来不是加尔文担心的。 从大远征时期,到后来的野兽战争、收复之战、贝尔拉斯远征等等诸多针对异形以及叛乱者战争都证明了,这些外在的挑战对帝国无法造成结构性的威胁。只要帝国国力强盛,异形的灭亡就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相反,自人类诞生起,甚至更加久远的灵族时代,以混沌诸神为代表的亚空间力量,才是造成黑暗时代遍布银河的亚空间风暴、荷鲁斯大叛乱、阿巴顿的无休止的黑暗远征这些让帝国整体实力受到重创、帝皇本人都受到重伤,以至于在数个千年以来改变帝国国运的罪魁祸首。 而以加尔文目前所处的境遇,灰骑士作为帝国针对亚空间的最强力量,加尔文所面临的敌人,毋庸置疑,只有亚空间。 “混沌恶魔?邪神?”这是加尔文的回答。 “那么,你真的了解他们吗?你真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老人严肃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会勇敢的战死。这是我的使命。”一个标准的军人式的答案,但这不能让老人满意。 “那我们换个问法。假设你需要掷色子来获取结果的时候,如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你该怎么做?” 老人循循善诱的问道。 “……再掷一遍?”加尔文有些不确定。 “对,就是这样。在面临混沌的时候,你只有一次机会。而祂们……” 也许是为了避免念出祂们的名讳来惊动这些邪神,老人没有说出邪神的名字,而是指了指上面: “祂们,在无尽的时间线里,这次不行,就在等下一次。祂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想要的结果出现。而这,才是祂们与我们,也是帝皇与我们,最大的区别。” “这样?那还玩个锤子!”加尔文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后,有些绝望了。 你能想象么?在一次事件的转折点上,祂们可以无数次的考验你,而你却必须始终如一,这在凡人眼中,如何可能做到? “别灰心,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还有办法。”老人笑了。 “什么办法?”加尔文问道。他不相信会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一百次,一千次的选择,他都有信心,但一万次呢?十万次呢? “杀了我。”老人收起笑容看着加尔文,嘴里说出的话让加尔文整个人都被吓到了。他不能确认这是不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杀了我。”老人再次强调。 “就现在,在你真正被纳入祂们的感知范围之前,杀了我。然后去下一个时间线,找到他,杀了他。最终你将会得到所有的你。趁现在时间线没被扰乱之前,尽快做到这件事,你就会得到神灵区别于凡人最基本的一个本质——万世如一。”老人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加尔文。 “来吧,快点。”老人再次催促道。他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一把匕首倒持着交在加尔文的手中。 “不,我做不到……你这”加尔文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试图往后退却,但背后就是墙壁。就像加尔文现在的处境一样,他无路可退。 老人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年轻而具有希望的身躯,他走了过来。和加尔文一般宽大只是略显瘦削的手拍了拍惊慌失措的加尔文。对他说道: “这不是你的罪,而是我们,所有的我们,共同的愿望。所以请原谅我们的自私,就这样轻易的离开战场。把全部的负担都交在你一个人的肩上。因为这么多的可能里,只有你最接近那个目标。你必须有这样的觉悟,若不能抛弃人性,又怎能保卫他?” 而后,老人一把抓起加尔文的手,用那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的力量就像被那把匕首抽干了一样,整个人软倒在加尔文的肩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还处在惊魂未定中的加尔文说:“再强大的力量与身躯,如果没有对应金石一样的意志,那么,只能是灾难。” 第十八章 改造手术与世另我 灰骑士们的基地距离泰拉并不算远,但保密级别极高,整个泰拉有权知晓这支战团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它被安放在清冷的土星轨道的一颗不起眼的卫星上。这个基地据传说源自帝皇本人亲自下令建造。自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单纯的使命——为当时还未诞生的灰骑士们服务。 在这里整座卫星被挖空,层层的回廊与大厅在地下蔓延。各式各样的地下建筑依照灰骑士们的需求,组成了庞大的地下建筑群。 帝国的宰相魔纹马卡多,这位有史以来凡人中灵能最强大者也在这个基地建成后,亲自这里用他除帝皇本人外帝国最为强大的灵能,将战争迷雾永恒地笼罩在这里。 只为了保护灰骑士们不受亚空间的邪神以及他们在帝国中潜伏的爪牙们的窥视。 艾丹与加尔文所在的巡洋打击舰很快就抵达了这里,他们两人在短暂的告别后就被分开。 艾丹需要回到他的连部处理他不在时堆积的政务,而加尔文,在被带到备选者所在的居住区以后3天,就和这一批次的人一起,在位于地下11层的战团医疗部门被麻醉以后植入了一颗基因种子。 安静的医疗室内,加尔文脱光了衣服只剩一条鼻裤躺在了手术台上,周围只有自动手术仪以及一名身着白色动力甲的巨人。这是属于每个战团掌管基因改造与种子回收的专业人士,药剂师。 “我要被植入的种子来自哪里?是哪个战团的?成功率高不高?”看似镇定的加尔文,到了这一刻也还是有些紧张,他看着房间内唯一的活人,忍不住问道。 “啊~艾丹这个大嘴巴,他可真是什么都跟你讲了?”这位药剂师并没有佩戴头盔,一只改造过的巨大的双瞳机械义眼一上一下地排列着。 两只义眼和剩下那只眼睛一起观察着加尔文的全身。 听到加尔文的问题,他眉毛微微一挑,转过身来俯视着加尔文。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 “你的这颗种子吗?听我说,他来自……”加尔文的眼皮突然沉重了起来。几秒内他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意从脑后袭来。 他残留的意识还在挣扎着想听完药剂师的话,但药剂师那只剩下的眼睛里似乎也有另一句话: “大朗,来,吃药药了……”然后加尔文就昏了过去。 “你看,可不是我不说。是你没听完……”药剂师耸了耸肩,直起身来。 “麻翻了没?翻了就赶紧干活,后面等着呢” 医疗室外,另一位控制自动手术仪的药剂师走了进来。他向站在加尔文床前的药剂师问道。 “翻了,你这5倍剂量能不翻么。可惜了这个小话痨,我还想再逗逗他来着。” “那就开始吧。”门口的药剂师走到床边,和原来的那位,一起看向床上的加尔文,在发出嘿嘿嘿的怪笑声中一起俯下身去,忽明忽灭的灯光下,医疗室内不时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声音…… 好吧,以上这段是加尔文的脑补,不作数。 按药剂师的说法就是本次植入手术很成功。种子被成功安置在肝脏后方紧贴脊椎的地方,两支分别从肝脏和脊髓前支动脉链接上去的血管,能够充分保证种子的成活率和改造效果。 至于接下来就是按照流程把加尔文放置进维生舱内,静置一段时间后再观察。 看他对种子的接受是否有排异反应,如果没有,那么他的生长能否达到改造手术的基础指标。 这个过程内,没人能够帮助加尔文,就全看他本人的意志与帝皇保佑了。 按照阿斯塔特的基因改造相关流程,此时的加尔文,本该是无意识的。 又或者,基于他强壮的身躯或是体内新植入的基因种子的活性。 他现阶段最有可能的状态,就是陷入这颗种子的血脉来源:基因原体与他的后辈们的关于战争的记忆里。 这是伟大的帝皇和原体给予他们的赠礼。在这里,他们将在前辈们关于战争的记忆中飞速成长。 通过这些记忆他们能在不付出惨痛代价的情况下,本能地继承关于阿斯塔特的敌人们的信息,以及针对这些敌人的成熟的作战方式。 而反过来继承这段记忆的新人也会在吸收记忆的同时,本能的尝试调用这些阿斯塔特的身躯。 这在思维上反过来映射到基因种子植入后正在发育改造的躯体上,就会更进一步促进这具身躯的改变。 改造手术的下一步,植入器官的基础也就达成了。 于是一个个超人的器官开始被分步骤植入进宿体的预定位置。 在这一过程中的每一个植入步骤都是严谨的。任何一个新器官的植入,必须以前一个器官的成功植入为基础条件。 反过来说,任何一步的失败都将直接宣布改造手术的整体失败。 当现实的身躯改造完毕,开始自我运行,或者受改造人的精神在接收这些记忆过程中,达到自身精神承受能力的极限,这具身躯都会停止增长。 前者意味着一名新的半神的诞生,而后者就只剩下被扔进销毁室里,成为这些半神从凡人蜕变的路上的一座座无名的墓碑。 他们没有名字,如果非要有,那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可以共享——失败者。 而我们的主角,在被放入维生舱不久,他的精神意识中,就开始面临一场离奇的战斗。 是的,没有原体血脉的感应,也没有前辈的作战记忆。 加尔文面前就只有一位老人,一个口齿含糊身躯佝偻的老人。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从看见这个老人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是他自己! 加尔文站在一间草屋里。就是那种他出生的农业世界上,每到收获季节时,农奴们迫于帝国强大的压力,从早到晚地忙碌以至于没有时间回到村镇休息,在田边地头上随意建造的草屋。 屋外是黑漆漆的夜,而屋内就只有破旧的草席上,双肘托在一个木头桌子上的老人,在昏黄的烛光里看着他笑。 “你……还是来了。来了好,来了好。我等了你一辈子,总算是等到了。”老人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你是谁?”两世为人的加尔文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一个他不敢也不愿想象的可能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我是谁?你不知道么?还是你不敢想?你再想想,再想想……”老人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他嘴里的话语却像一把利剑,捅得加尔文几乎手足无措。 “诶……你不愿说,那我来说吧。我就是你啊!”老人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加尔文,端起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慢悠悠地说道。 第二十章 改造与接收 老年的加尔文就这样在年轻的加尔文怀中迎接自己最后的时光。 这与其说是早有预谋的谋杀,更像是一个准备多时的祭典。 而这场充满仪式感的祭典就是老年的加尔文对自己最后的交代,也是对年轻的加尔文成长的最后一次温暖却又冰冷的提醒。 人的死亡分三个阶段,肉体的死亡、社会地位的死亡,以及最后也是最残酷的一种,存在的消亡。老年的加尔文就是最后一种。 他没有留下尸体,死去的老人的身躯就像是画布上被抹去的笔迹,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加尔文的面前。 在他把自己的“名”交给加尔文后,他也就不再拥有“存在”的资格了。 在这条曾经属于他自己的时间线里,他短短百年却也可以谈得上丰富的人生轨迹,被从头到尾地抹除得一干二净。 而他消失造成的空缺,例如所曾遇到过的人或是参与过的事,全部被时空中存在的自我纠正能力所抹消、纠正为没有他的结果。他这一生的所有努力与成就,就此烟消云散。他的所有存在将回到最初的原点,然后被纠正成为加尔文的人生轨迹。 就像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曾存在过这位老人一样。 加尔文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座只有他自己的小屋,他知道当他离开这里时,这座小屋也会同样地消失。但他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老年加尔文的意志从未曾离去,他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身上。 加尔文的灵魂在经历这次灵魂上的合并后并没有得到多少增强,相同的灵魂再多也不会补全他的缺失。他的变化更多是体现在时空意义上的权重的增强。 而老人一辈子低级灵能者的记忆和使用经验,对他来说也仅仅是聊胜于无罢了。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物品值得带走,只有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枚铜质的戒指,就安静地套在加尔文的右手上。 它微微散发的热量轻轻地灼烧着加尔文的手指,似乎预示着它将指引着加尔文继续这段未完的旅行。 视角再转,现实世界中,已经达到改造手术基本参数要求的加尔文,被从维生舱内取出,放置在手术台上。 在灰骑士战团的首席药剂师注视下,两名近距离执行操作的药剂师兄弟,与医疗室外面两名聚精会神操作自动手术仪的战团药剂师组成的手术小组。 开始尝试把已经培育完毕的超人器官开始向加尔文的身躯植入。两名药剂师短暂地对视后,望向在旁边伫立的首席药剂师。 在得到允许后,其中之一向室外挥手示意:“手术开始。” 全自动手术仪嗡鸣的机械臂上,专用于切割的一支开始向下探去。机械臂的尖端,通过高频震荡完成切割功能的刀片开始充能。在加尔文的胸腔右侧制造一个10公分的手术视野,是这一刀的目的。 “手术视野良好。继续尝试游离心脏动脉,体外循环准备。”在刀具完成任务的一瞬间,早已在旁等待的药剂师熟练地开始清理创口,并开始评估这一刀的效果。 于是整个手术开始顺利地进入漫长的改造过程的第一步: 阶段1-第二心脏,作用:完全自持的器官,能够在加快星际战士的血液供应的同时,为他们添加一层保险——在原生心脏被摧毁时,星际战士仍旧可以借助这颗第二心脏获得相对完整的血液循环能力。 这个阶段并没有太多的难度,排除体质过差产生排异反应的极少数样本外,大多数被改造者都能成功接受这一器官。 而在第二心脏开始跳动,并入体内循环之后,进一步增强的生命力能够为接下来的手术创造更有利的基础条件。 “动脉接驳完毕,电击激活。”完成移植的两位药剂师简单确认为手术中对动脉回路的改造与新增的几条动脉缝合效果后。向室外的同事们下达指示。 “第二心脏启动成功,体外循环关闭。”室外的药剂师通过话筒将声音传进室内。 “检查完毕,没有失血点。”两位药剂师再次确认。然后看向首席药剂师。 “缝合,静置72小时观察。”首席药剂师在评估完毕后,快速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另一边,加尔文也顺着戒指的指引,在一片梦一样的世界中穿梭几秒后,来到了一个位于帝国边陲但却始终牵动着整个帝国高层注意力的地方——卡迪安。 这是一个战场的残骸,加尔文来到这里后就只看见一片掺杂着帝国卫队、阿斯塔特以及更多的混沌星际战士的尸体的战场。 遍地横倒的树干和一脚下去两尺厚的虚土证明这里曾经受过饱和式的轰炸,而密集的尸体则说明这里的守军在最后的时刻进行的惨烈肉搏。 这里没有易守难攻的地形,那么战斗双方能在这里投入如此多的生命进行绞杀的理由只有一个:这里一定是通往某个关键节点的必经之路。 加尔文顺着指引往战场后方走去,在战场的尽头,他看见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濒死的阿斯塔特。低垂着曾经高贵的头颅,静静的坐在那里。 蓝色的涂装和倒置的Ω,都说明了这是一位来自奥塔拉玛的战士。肩甲与掉落的头盔上金色的羽装贴饰则证明,这位依靠在巨石上战斗至最后一刻的战士,是一名荣耀的战团冠军。 加尔文缓缓走到他仍旧雄伟的身躯面前,轻轻蹲下。他看见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这具身躯的主人似乎也感应到加尔文的到来,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来晚了吗?”加尔文有些伤感地问道。 “不,并不晚。你能来,就不晚。”冠军加尔文的嘴角笑着,脸颊上的皱纹和额头右侧的服役钉都在说明他曾经为这个帝国守望了多久,眉宇里的笑意似乎还能看见他全盛时期的骄捍。 “来吧,带着我走吧,去迎接我们新的战场。”冠军加尔文一边说着,一边挣扎地抬起他那仅剩的右臂,巨大的拳套攥成一个拳头,轻轻地向加尔文伸去。 这一刻的加尔文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义,他也同样伸出带着戒指的右手攥成拳头,让戒指的面朝前。 两个拳头轻轻碰撞了一下,他抬头看见冠军加尔文在消失前对他最后的笑容: “以后,承蒙照顾。” 第十九章 掷色子与消消乐 “荒谬!你就是我?那我是谁?”加尔文的声音里既有愤怒,更有恐惧。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恐惧也一样。既然我们都如此了解彼此,那就把无用的省掉,说些重要的吧。”老人看着加尔文慢慢地说道。 “你说,我听。” 加尔文的情绪被这句话平复下来,他确实有太多需要知道,尤其是什么原因造成眼前这个荒唐的局面。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假如,那个女巫没来过,你会是怎样的结果?” 老人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难住了加尔文。那个女巫,如果没来过?那么等待加尔文或者说是姜文的是什么? 那么姜文的灵魂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凑足恢复意识的最低标准,那他就只能在不断地重复点燃意识的过程中任由时间流逝,最终走向寂灭。 假如他足够幸运,那么也许会有其他的机会补齐那最后一点的缺口。然后像眼前这个老人一样,醒来后发现等待自己的只有苍老的身躯,于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姜文就只能在漫长的时间里静静等待死亡。 像这个老人一样!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醒了姜文!他原本低下思考的头豁然抬起: “你!你!你是……”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人。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却又不够幸运的加尔文,对么?没什么可惊讶的,接下来你还会看见更多。比如当星界军政委的加尔文、泰坦骑士的加尔文、行星总督加尔文、审判官加尔文、机械神甫加尔文、极限战士加尔文、没有小秘密的加尔文、阿尔法瑞斯的加尔文……只要你能赢下去。”老人看着眼前的幸运儿,感情复杂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为什么?我是说我为什么能看见你?不!我是说我为什么能来到这里?不!也不对!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姜文的思绪一旦被打开,就发现了太多的疑问,而这些问题的最终指向,都需要眼前的这个人来解答。 “你看,上辈子老领导就夸过我们,说姜文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找到问题的本质。” 老人笑着,眼里的被烛光映照的色彩,似乎在追忆前一世的美好的时光。然后他整了整面容对还在思考的加尔文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真的知道,你所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吗?” 这句话让加尔文呆住了一瞬间。他回忆起,在最初与那个身影的交流或者说协议里,作为他能够在本地拥有“户籍”的交换,他所承担的义务就是为人类而战。 那么,为人类而战,敌人是谁呢?异形?那从来不是加尔文担心的。 从大远征时期,到后来的野兽战争、收复之战、贝尔拉斯远征等等诸多针对异形以及叛乱者战争都证明了,这些外在的挑战对帝国无法造成结构性的威胁。只要帝国国力强盛,异形的灭亡就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相反,自人类诞生起,甚至更加久远的灵族时代,以混沌诸神为代表的亚空间力量,才是造成黑暗时代遍布银河的亚空间风暴、荷鲁斯大叛乱、阿巴顿的无休止的黑暗远征这些让帝国整体实力受到重创、帝皇本人都受到重伤,以至于在数个千年以来改变帝国国运的罪魁祸首。 而以加尔文目前所处的境遇,灰骑士作为帝国针对亚空间的最强力量,加尔文所面临的敌人,毋庸置疑,只有亚空间。 “混沌恶魔?邪神?”这是加尔文的回答。 “那么,你真的了解他们吗?你真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老人严肃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会勇敢的战死。这是我的使命。”一个标准的军人式的答案,但这不能让老人满意。 “那我们换个问法。假设你需要掷色子来获取结果的时候,如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你该怎么做?” 老人循循善诱的问道。 “……再掷一遍?”加尔文有些不确定。 “对,就是这样。在面临混沌的时候,你只有一次机会。而祂们……” 也许是为了避免念出祂们的名讳来惊动这些邪神,老人没有说出邪神的名字,而是指了指上面: “祂们,在无尽的时间线里,这次不行,就在等下一次。祂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想要的结果出现。而这,才是祂们与我们,也是帝皇与我们,最大的区别。” “这样?那还玩个锤子!”加尔文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后,有些绝望了。 你能想象么?在一次事件的转折点上,祂们可以无数次的考验你,而你却必须始终如一,这在凡人眼中,如何可能做到? “别灰心,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还有办法。”老人笑了。 “什么办法?”加尔文问道。他不相信会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一百次,一千次的选择,他都有信心,但一万次呢?十万次呢? “杀了我。”老人收起笑容看着加尔文,嘴里说出的话让加尔文整个人都被吓到了。他不能确认这是不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杀了我。”老人再次强调。 “就现在,在你真正被纳入祂们的感知范围之前,杀了我。然后去下一个时间线,找到他,杀了他。最终你将会得到所有的你。趁现在时间线没被扰乱之前,尽快做到这件事,你就会得到神灵区别于凡人最基本的一个本质——万世如一。”老人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加尔文。 “来吧,快点。”老人再次催促道。他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一把匕首倒持着交在加尔文的手中。 “不,我做不到……你这”加尔文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试图往后退却,但背后就是墙壁。就像加尔文现在的处境一样,他无路可退。 老人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年轻而具有希望的身躯,他走了过来。和加尔文一般宽大只是略显瘦削的手拍了拍惊慌失措的加尔文。对他说道: “这不是你的罪,而是我们,所有的我们,共同的愿望。所以请原谅我们的自私,就这样轻易的离开战场。把全部的负担都交在你一个人的肩上。因为这么多的可能里,只有你最接近那个目标。你必须有这样的觉悟,若不能抛弃人性,又怎能保卫他?” 而后,老人一把抓起加尔文的手,用那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的力量就像被那把匕首抽干了一样,整个人软倒在加尔文的肩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还处在惊魂未定中的加尔文说:“再强大的力量与身躯,如果没有对应金石一样的意志,那么,只能是灾难。” 第二十章 改造与接收 老年的加尔文就这样在年轻的加尔文怀中迎接自己最后的时光。 这与其说是早有预谋的谋杀,更像是一个准备多时的祭典。 而这场充满仪式感的祭典就是老年的加尔文对自己最后的交代,也是对年轻的加尔文成长的最后一次温暖却又冰冷的提醒。 人的死亡分三个阶段,肉体的死亡、社会地位的死亡,以及最后也是最残酷的一种,存在的消亡。老年的加尔文就是最后一种。 他没有留下尸体,死去的老人的身躯就像是画布上被抹去的笔迹,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加尔文的面前。 在他把自己的“名”交给加尔文后,他也就不再拥有“存在”的资格了。 在这条曾经属于他自己的时间线里,他短短百年却也可以谈得上丰富的人生轨迹,被从头到尾地抹除得一干二净。 而他消失造成的空缺,例如所曾遇到过的人或是参与过的事,全部被时空中存在的自我纠正能力所抹消、纠正为没有他的结果。他这一生的所有努力与成就,就此烟消云散。他的所有存在将回到最初的原点,然后被纠正成为加尔文的人生轨迹。 就像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曾存在过这位老人一样。 加尔文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座只有他自己的小屋,他知道当他离开这里时,这座小屋也会同样地消失。但他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老年加尔文的意志从未曾离去,他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身上。 加尔文的灵魂在经历这次灵魂上的合并后并没有得到多少增强,相同的灵魂再多也不会补全他的缺失。他的变化更多是体现在时空意义上的权重的增强。 而老人一辈子低级灵能者的记忆和使用经验,对他来说也仅仅是聊胜于无罢了。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物品值得带走,只有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枚铜质的戒指,就安静地套在加尔文的右手上。 它微微散发的热量轻轻地灼烧着加尔文的手指,似乎预示着它将指引着加尔文继续这段未完的旅行。 视角再转,现实世界中,已经达到改造手术基本参数要求的加尔文,被从维生舱内取出,放置在手术台上。 在灰骑士战团的首席药剂师注视下,两名近距离执行操作的药剂师兄弟,与医疗室外面两名聚精会神操作自动手术仪的战团药剂师组成的手术小组。 开始尝试把已经培育完毕的超人器官开始向加尔文的身躯植入。两名药剂师短暂地对视后,望向在旁边伫立的首席药剂师。 在得到允许后,其中之一向室外挥手示意:“手术开始。” 全自动手术仪嗡鸣的机械臂上,专用于切割的一支开始向下探去。机械臂的尖端,通过高频震荡完成切割功能的刀片开始充能。在加尔文的胸腔右侧制造一个10公分的手术视野,是这一刀的目的。 “手术视野良好。继续尝试游离心脏动脉,体外循环准备。”在刀具完成任务的一瞬间,早已在旁等待的药剂师熟练地开始清理创口,并开始评估这一刀的效果。 于是整个手术开始顺利地进入漫长的改造过程的第一步: 阶段1-第二心脏,作用:完全自持的器官,能够在加快星际战士的血液供应的同时,为他们添加一层保险——在原生心脏被摧毁时,星际战士仍旧可以借助这颗第二心脏获得相对完整的血液循环能力。 这个阶段并没有太多的难度,排除体质过差产生排异反应的极少数样本外,大多数被改造者都能成功接受这一器官。 而在第二心脏开始跳动,并入体内循环之后,进一步增强的生命力能够为接下来的手术创造更有利的基础条件。 “动脉接驳完毕,电击激活。”完成移植的两位药剂师简单确认为手术中对动脉回路的改造与新增的几条动脉缝合效果后。向室外的同事们下达指示。 “第二心脏启动成功,体外循环关闭。”室外的药剂师通过话筒将声音传进室内。 “检查完毕,没有失血点。”两位药剂师再次确认。然后看向首席药剂师。 “缝合,静置72小时观察。”首席药剂师在评估完毕后,快速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另一边,加尔文也顺着戒指的指引,在一片梦一样的世界中穿梭几秒后,来到了一个位于帝国边陲但却始终牵动着整个帝国高层注意力的地方——卡迪安。 这是一个战场的残骸,加尔文来到这里后就只看见一片掺杂着帝国卫队、阿斯塔特以及更多的混沌星际战士的尸体的战场。 遍地横倒的树干和一脚下去两尺厚的虚土证明这里曾经受过饱和式的轰炸,而密集的尸体则说明这里的守军在最后的时刻进行的惨烈肉搏。 这里没有易守难攻的地形,那么战斗双方能在这里投入如此多的生命进行绞杀的理由只有一个:这里一定是通往某个关键节点的必经之路。 加尔文顺着指引往战场后方走去,在战场的尽头,他看见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濒死的阿斯塔特。低垂着曾经高贵的头颅,静静的坐在那里。 蓝色的涂装和倒置的Ω,都说明了这是一位来自奥塔拉玛的战士。肩甲与掉落的头盔上金色的羽装贴饰则证明,这位依靠在巨石上战斗至最后一刻的战士,是一名荣耀的战团冠军。 加尔文缓缓走到他仍旧雄伟的身躯面前,轻轻蹲下。他看见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这具身躯的主人似乎也感应到加尔文的到来,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来晚了吗?”加尔文有些伤感地问道。 “不,并不晚。你能来,就不晚。”冠军加尔文的嘴角笑着,脸颊上的皱纹和额头右侧的服役钉都在说明他曾经为这个帝国守望了多久,眉宇里的笑意似乎还能看见他全盛时期的骄捍。 “来吧,带着我走吧,去迎接我们新的战场。”冠军加尔文一边说着,一边挣扎地抬起他那仅剩的右臂,巨大的拳套攥成一个拳头,轻轻地向加尔文伸去。 这一刻的加尔文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义,他也同样伸出带着戒指的右手攥成拳头,让戒指的面朝前。 两个拳头轻轻碰撞了一下,他抬头看见冠军加尔文在消失前对他最后的笑容: “以后,承蒙照顾。” 第二十一章 改造(2) 加尔文就这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看着这位冠军老兵的离去。脚下的土地被重炮洗礼后的余温尚在,远处的夜空里,星星点点的登陆舱像流星一样在天边的大气层里划过,留下灿烂的轨迹。 这位来自奥特拉玛的冠军加尔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等到了加尔文的到来。然后欣然选择放弃了原本死后把名字铭刻在马库拉格那座庄严的巨像脚下的荣耀,也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功业。从此以后,除加尔文之外再无人知晓他的骁勇与善战、忠诚与奉献。 但就像这位冠军之前所说的,他并未离去,而是与加尔文一起去面对新的战斗。他的精神与意志将于加尔文同在,他的记忆将在未来的战斗中同加尔文一起用剑锋饱饮敌人的鲜血。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实现那位地球之主的愿景。 也许,他不再有机会站在那位伟大原体的麾下与那些同样热血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但更久远的时光里,终将让他们在终点重新相遇。 加尔文收拾好心情站了起来,遥望着泰拉的方向笑了笑,向下一个战场走去。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现实世界中。加尔文的生理指标在医疗监护仪上打印出长长的纸条。手术小组在首席药剂师的带领下,一边隔着维生舱观察着加尔文的体表伤口愈合情况,一边仔细地读取着纸条上的数据。 “是我的错觉么?这家伙好像又长高了。”其中一名药剂师说道。 “不是,这家伙确实长高了。身高已经超过7英尺,三天里身高正增长超过5公分,骨密度也还在增长。”守在监护仪旁边的药剂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我记得正常的快速发育期是从2阶以后,大规模移植完成才开始的?”还是维生舱旁边的那个药剂师,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首席药剂师。 “正常,毕竟改造前综合体征能接近常规阿斯塔特60%的怪胎你也没见过几个是吧。”首席药剂师放下端着的手臂。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 “数据无异常,基础数据达标。二阶段改造准备。” 二阶段,或者说以2阶段为起始的改造手术,将全面地、一次性地将阶段2到阶段18,总计18个器官移植进目标体内(阶段4有两个器官)。除黑色甲壳外,其他新移植的、脆弱的、新生器官彼此间微妙的激素平衡就是整个手术的最难点。 除泰拉王座庭与火星外,只有专门接受近百年的专业培训的战团药剂师兄弟掌握着相关知识。 也只有他们知道如何对待这些神圣而脆弱的基因种子。因此他们中的佼佼者也被委以在激烈的战场上,回收牺牲兄弟们神圣的基因种子的职责。 某种意义上,药剂师兄弟们身上所承担的就是整个战团的延续的职责。 也同样因此,活跃于战场上的药剂师兄弟们享有比所有人更周密的保护。保护药剂师兄弟,就是保护战团的未来。 手术已经开始,躺在手术台上的加尔文被整个手术小组同时在身上切开了两个巨大的开放式刀口。 因为这次移植涉及的部位遍布加尔文整个胸腔、腹腔以及颅腔。 所以药剂师兄弟们为了争取宝贵的手术时间,在加尔文的锁骨下至小腹上端,一次性切开了一条长达55公分的切口,由两名药剂师同时负责处理手术中这些位置的13个器官的植入。 与此同时,还有额外的两名药剂师兄弟们还要在加尔文的头骨上打开一个缺口,用以移植剩余的5个器官。 具体器官名称与位置如下: 阶段2,骨骼强化器官,管状,移植位置脊髓。作用为强化骨骼强度与优化骨骼形态。使接受改造后的星际战士可以通过该器官分泌的激素,吸收陶瓷类化合物用以强化骨骼强度。在两年的后续发育周期内使肋骨的软骨性质硬骨化,并调整肋骨的形态为宽长的柳叶状彼此交叠,以增强胸腔的强度更好地保护其中的器官。 3.肌肉强化器官,位置胸腔,顾名思义,作用为强化肌肉强度。 4-1.血液改造,胸腔内随机主动脉,作用为提高血液携养含量(不只是氧气),提高循环效率。 4-2.重造血液器官,位置同上,作用为监视、平衡阶段2、3器官功能,并进一步强化血液携养能力。 5.拉瑞曼器官,位置胸腔,也称快速愈合器官,通过在白细胞上附着该细胞以快速止血、愈合伤口。 6.神经节,位置脑后枕骨内侧,作用为调整星际战士生理节律,让星际战士们获得类似海豚一样的左右脑不同区轮流休息的功能。 7.预置胃,位置原生胃脏附近,作用为过滤储存食物中的有毒成分,并根据其内部的侦测神经反馈分泌对应激素,中和毒性。 8.基因侦测神经,位置食道后脊柱,与食道相连。作用为进食特定目标后获得相关记忆。 9.多肺,位置,原生肺脏附近。作用为过滤并隔离有毒气体。 10.视觉控制器官,位置眼球后方,作用改善昏暗条件下视觉并一定程度上增强动态视力。 11.莱曼之耳,位置,耳部(取代原生耳部),作用为增强听觉并选择性过滤噪音。 12.sus-an脑膜,位置脑皮层,作用为经过正确化学物质刺激与对应训练后,获得重伤假死休眠状态。已知最长假死被唤醒记录为567年,该项记录来自暗黑天使战团。 13.色素控制球,位置皮下,作用通过分泌激素对太空环境下的宇宙高能射线做出代偿性生长,使星际战士的皮肤颜色产生对应变化。 14.卵石肾脏,位置原生肾脏附近,强化肾脏原有血液过滤及解毒功能。 15.味觉检测神经,位置口腔后部,通过咀嚼分辨特定化学成分,强化星际战士的侦查能力。 16.汗腺改进器官,位置肠组织下部,通过能被肠组织吸收的特定激素造成汗腺分泌物的变化。对极端环境甚至真空环境提供一定保护。(也是星际战士的天然体表清洁剂) 17.betcher器官,位置口腔内部,可以分泌腐蚀性液体。 18.基因存收腺(两个),位置颈部与胸腔深处,成熟期不同,分别为5年、10年,作用为吸收以上所有器官分泌激素后生长出新的基因种子。是战团延续的唯一手段,也是拉泰议会对战团征收“血税”的来源。 这是一场漫长的手术,周期最长可达160小时,除了经过改造的星际战士本身以外,凡人很难一次性承受如此漫长的高强度工作,并全程保持注意力集中和稳定。 加尔文在这次手术中表现得尤为优秀,他原有的身体条件为整个移植手术提供了足够的余量。 虽然很遗憾,他全程未能对此次手术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作为提供优秀手术材料和愉快的手术体验的来源,首席药剂师阁下在手术顺利完成后难忍心中的喜悦,轻轻地拍了拍加尔文的脑袋以示鼓励,并欢迎他以后常来。 很遗憾他未能接受到这份善意。此时此刻的加尔文,正忙于观看一场精彩的动作电影(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第二十二章 改造与接收(3) 》刺客庭密令:普罗米修斯工程(盗日行动) 》发布人:行动导师 》运输方式:本人亲自监视,轨道登陆舱投送。 》日期:*** 》地点:**** 》许可级别:黑色 》姓名/代号:泰伦特五号,原名加尔文。 》出生地:*** 》项目编组:蝎尾狮(艾弗森神庙与审判庭联合项目第192批,实验性,非量产。) 》警告:该文件不可传送《 》警告:该文件不可复制《 》警告:阅后即毁《 》制裁目标:色当节区,阿维尼翁工业世界,原废弃巢都下方遗迹,邪教徒若干,另有疑似混沌星际战士在此世界有活动迹象,初步推测规模为小队编制(五人) 》安全威胁等级:极高。 》证据:1、据审判庭文件通报,兹有恶魔审判庭审判官维茨·伍德于10年前秘密潜入调查该遗迹,怀疑其中存有大远征时期某军团遗留重要设备。 2、另据奥塔拉玛星区信号站报告,来自卡利班附近有观测到不正常部队小规模集结,怀疑为炎翼或死翼。综合考虑,请尽快处理当前事宜,以防生变。 》任务目标:1、取回该物品。 2、消灭沿途可能目击行动所有活体。 》备注:投放执行单位极度危险,建议于设定地点等待回收。不可主动回收!不可主动回收!如预定时间该单位未能到达回收点,请立即上报! 》命令结束,立即销毁。《 以上就是加尔文在来到这个新世界所看到的第一份文件,也是他接下来看到的一切的源头。 他不知道这份文件的由来,就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就看见眼前静静悬浮的透明羊皮纸装的文件。 在加尔文阅读完毕以后,这张纸就消失了。而不同于之前的世界,加尔文在这个世界没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他只能在第三人称视角里安静地俯视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行动。 阿维尼翁工业世界的轨道上,一艘没有任何标志的深灰色涂装蜂鸟型武装护卫舰,安静地从太空中靠近。 在进入轨道并校订投送位置后不久,一枚单兵用小型登陆舱被这艘武装护卫舰投出。目标就是这个行星上某个废弃巢都附近旷野的空地。 在穿过大气层时短暂的燃烧过后,登陆舱成功地降落在距离巢都5公里左右的丘陵上。 这里原本应该是为巢都上层服务的本土化小型农业区。但现在,随着巢都被废弃,这里也在百年内退化成原始地貌。 登陆舱门伴随着气压阀的喘息缓缓打开,同时打开的还有舱内一座立着的棺材一样的小型维生舱。 营养液和循环废弃物组成的半透明液体顺着舱门流出,顺着登陆舱在土地上砸出的裂缝缓缓蔓延,一只黑色的皮靴从舱内踏出,正踩在上面。 “呸呸呸!说了他么几次了,投送的时候把循环关了就他么不听。出来一次就喝一次废水,跟他么喝尿有什么区别?老子迟早把投送部的那群废物全扬了。” 说话的人就是加尔文这次观看“电影”的主角,刺客加尔文,再细分下去的话,那么他还有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艾佛森刺客—加尔文。 在帝国高领主议会刺客庭下庞大的编制与分类中,拥有各式各样的特殊能力诸如变形、隐身、渗透、反灵能、超远狙击的刺客里,艾佛森刺客的专有能力显得如此简单粗暴而没有技术含量,一言以概之: 艾弗森刺客,以改造到极限的强大肉体所和极度特化训练的特殊武技,构成了其专有的恐怖单兵作战能力。而专精方面:专精灭门,仅此而已。 迎风站了几秒,刺客的身上原本柔软的黑色皮质紧身衣开始干燥并发生化学性质上的变化,厚度增加了不到3毫米和材料综合强度增加上百倍就是具体的外在表现。 干燥前可以当内衣穿,干燥后可以当防弹衣穿,理想状态下能够抵御中距离重武器射击,就是刺客庭对这件昂贵的、通常属于不可回收装备的性能要求。 没有拖延时间,在体内激素的催促下,这位带着笑脸骷髅头盔、身着黑甲的刺客,在原地甩了甩两手腕上40公分长的动力爪上残余的水渍后,就径直向巢都走去。 孤独的身影在刚刚暗下来的夜空映衬下显得有些瘦削,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嘴里哼出来的古泰拉小调:“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 30分钟后,顶着微凉的夜风,刺客加尔文来到了巢都的边缘,受益于提前灌输在脑中的巢都结构资料,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条隐秘的通往下层的电梯,直奔目标而去。 距离地表10公里的地方,一条地下河侵蚀出的巨大溶洞里,5名xie教徒在亡命奔跑着,剧烈的喘息声和杂乱的脚步证明跑到这里已经是他们体力的极限,但距离巢都最下层的入口,还有足足两公里这段往常不需要20分钟的路,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是如此漫长而艰难。 他们的同伴都已经在之前的交火,或者说屠/杀中死伤殆尽,仅剩的这5个人也并非侥幸逃出,更确切的说他们只是对方在一场杀戮盛宴之后作为余兴刻意留下的娱乐节目而已。 对方的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只有5个。这也是没见过世面的本地邪教敢于向对方叫嚣的底气所在。 在下层巢都居民的眼中,变异人类遍地都是的下层巢都里2米以上的壮汉绝不算稀罕。 身高在这里并不是最有威慑力的工具,在他们的印象中最顶级的杀戮也不过是来自法务部的凡人宪兵。 5个荷枪实弹的宪兵?不,别说5个,50个敢就这么来到巢都底层,他们也得被扒光了扔回去~!这是底层巢都佬的自豪! 所以,这五名身高超过2.3米身着重甲的巨人不但没有震慑到面前的这群乡巴佬,反而因为他们身上佩戴的爆矢枪和链锯剑,以及精美的配饰引起了这群野狗的贪欲。 而这群怀言者身上代表混沌诸神的邪恶纹饰与亵渎符号,在他们的眼中和自家xie教的神甫们日常装神弄鬼的那套东西没什么区别,就这样被无视了。 怀言者对此也乐见其成,本来应小队队长的要求:“尽快拿走目标物品,不要另生事端。”,这些堕落的半神正苦于没有理由开启一场杀戮的狂欢。 现在,战斗的理由就在眼前,而杀戮,就从对面射过来的第一发子弹开始。 第二十一章 改造(2) 加尔文就这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看着这位冠军老兵的离去。脚下的土地被重炮洗礼后的余温尚在,远处的夜空里,星星点点的登陆舱像流星一样在天边的大气层里划过,留下灿烂的轨迹。 这位来自奥特拉玛的冠军加尔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等到了加尔文的到来。然后欣然选择放弃了原本死后把名字铭刻在马库拉格那座庄严的巨像脚下的荣耀,也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功业。从此以后,除加尔文之外再无人知晓他的骁勇与善战、忠诚与奉献。 但就像这位冠军之前所说的,他并未离去,而是与加尔文一起去面对新的战斗。他的精神与意志将于加尔文同在,他的记忆将在未来的战斗中同加尔文一起用剑锋饱饮敌人的鲜血。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实现那位地球之主的愿景。 也许,他不再有机会站在那位伟大原体的麾下与那些同样热血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但更久远的时光里,终将让他们在终点重新相遇。 加尔文收拾好心情站了起来,遥望着泰拉的方向笑了笑,向下一个战场走去。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现实世界中。加尔文的生理指标在医疗监护仪上打印出长长的纸条。手术小组在首席药剂师的带领下,一边隔着维生舱观察着加尔文的体表伤口愈合情况,一边仔细地读取着纸条上的数据。 “是我的错觉么?这家伙好像又长高了。”其中一名药剂师说道。 “不是,这家伙确实长高了。身高已经超过7英尺,三天里身高正增长超过5公分,骨密度也还在增长。”守在监护仪旁边的药剂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我记得正常的快速发育期是从2阶以后,大规模移植完成才开始的?”还是维生舱旁边的那个药剂师,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首席药剂师。 “正常,毕竟改造前综合体征能接近常规阿斯塔特60%的怪胎你也没见过几个是吧。”首席药剂师放下端着的手臂。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 “数据无异常,基础数据达标。二阶段改造准备。” 二阶段,或者说以2阶段为起始的改造手术,将全面地、一次性地将阶段2到阶段18,总计18个器官移植进目标体内(阶段4有两个器官)。除黑色甲壳外,其他新移植的、脆弱的、新生器官彼此间微妙的激素平衡就是整个手术的最难点。 除泰拉王座庭与火星外,只有专门接受近百年的专业培训的战团药剂师兄弟掌握着相关知识。 也只有他们知道如何对待这些神圣而脆弱的基因种子。因此他们中的佼佼者也被委以在激烈的战场上,回收牺牲兄弟们神圣的基因种子的职责。 某种意义上,药剂师兄弟们身上所承担的就是整个战团的延续的职责。 也同样因此,活跃于战场上的药剂师兄弟们享有比所有人更周密的保护。保护药剂师兄弟,就是保护战团的未来。 手术已经开始,躺在手术台上的加尔文被整个手术小组同时在身上切开了两个巨大的开放式刀口。 因为这次移植涉及的部位遍布加尔文整个胸腔、腹腔以及颅腔。 所以药剂师兄弟们为了争取宝贵的手术时间,在加尔文的锁骨下至小腹上端,一次性切开了一条长达55公分的切口,由两名药剂师同时负责处理手术中这些位置的13个器官的植入。 与此同时,还有额外的两名药剂师兄弟们还要在加尔文的头骨上打开一个缺口,用以移植剩余的5个器官。 具体器官名称与位置如下: 阶段2,骨骼强化器官,管状,移植位置脊髓。作用为强化骨骼强度与优化骨骼形态。使接受改造后的星际战士可以通过该器官分泌的激素,吸收陶瓷类化合物用以强化骨骼强度。在两年的后续发育周期内使肋骨的软骨性质硬骨化,并调整肋骨的形态为宽长的柳叶状彼此交叠,以增强胸腔的强度更好地保护其中的器官。 3.肌肉强化器官,位置胸腔,顾名思义,作用为强化肌肉强度。 4-1.血液改造,胸腔内随机主动脉,作用为提高血液携养含量(不只是氧气),提高循环效率。 4-2.重造血液器官,位置同上,作用为监视、平衡阶段2、3器官功能,并进一步强化血液携养能力。 5.拉瑞曼器官,位置胸腔,也称快速愈合器官,通过在白细胞上附着该细胞以快速止血、愈合伤口。 6.神经节,位置脑后枕骨内侧,作用为调整星际战士生理节律,让星际战士们获得类似海豚一样的左右脑不同区轮流休息的功能。 7.预置胃,位置原生胃脏附近,作用为过滤储存食物中的有毒成分,并根据其内部的侦测神经反馈分泌对应激素,中和毒性。 8.基因侦测神经,位置食道后脊柱,与食道相连。作用为进食特定目标后获得相关记忆。 9.多肺,位置,原生肺脏附近。作用为过滤并隔离有毒气体。 10.视觉控制器官,位置眼球后方,作用改善昏暗条件下视觉并一定程度上增强动态视力。 11.莱曼之耳,位置,耳部(取代原生耳部),作用为增强听觉并选择性过滤噪音。 12.sus-an脑膜,位置脑皮层,作用为经过正确化学物质刺激与对应训练后,获得重伤假死休眠状态。已知最长假死被唤醒记录为567年,该项记录来自暗黑天使战团。 13.色素控制球,位置皮下,作用通过分泌激素对太空环境下的宇宙高能射线做出代偿性生长,使星际战士的皮肤颜色产生对应变化。 14.卵石肾脏,位置原生肾脏附近,强化肾脏原有血液过滤及解毒功能。 15.味觉检测神经,位置口腔后部,通过咀嚼分辨特定化学成分,强化星际战士的侦查能力。 16.汗腺改进器官,位置肠组织下部,通过能被肠组织吸收的特定激素造成汗腺分泌物的变化。对极端环境甚至真空环境提供一定保护。(也是星际战士的天然体表清洁剂) 17.betcher器官,位置口腔内部,可以分泌腐蚀性液体。 18.基因存收腺(两个),位置颈部与胸腔深处,成熟期不同,分别为5年、10年,作用为吸收以上所有器官分泌激素后生长出新的基因种子。是战团延续的唯一手段,也是拉泰议会对战团征收“血税”的来源。 这是一场漫长的手术,周期最长可达160小时,除了经过改造的星际战士本身以外,凡人很难一次性承受如此漫长的高强度工作,并全程保持注意力集中和稳定。 加尔文在这次手术中表现得尤为优秀,他原有的身体条件为整个移植手术提供了足够的余量。 虽然很遗憾,他全程未能对此次手术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作为提供优秀手术材料和愉快的手术体验的来源,首席药剂师阁下在手术顺利完成后难忍心中的喜悦,轻轻地拍了拍加尔文的脑袋以示鼓励,并欢迎他以后常来。 很遗憾他未能接受到这份善意。此时此刻的加尔文,正忙于观看一场精彩的动作电影(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第二十三章 改造与接收(4) 战斗从一开始就向一面倒去。 本地用原始火药推动的枪弹经过粗制滥造的枪管向这些怀言者们射去。 而这些战争经验无比丰富的星际战士们,则在第一时间收起手中的枪械。狂笑着抡起链锯剑硬顶着这些连挠痒都不算的火力冲了上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能算是真正的战斗,这就只能算是旅途中偶尔的娱乐的宴会而已。 所以宴会就要有宴会的样子,爆弹枪过高的杀伤效率在这个场合显得尤其不合时宜,与之相比链锯剑带来足够的血腥才能让长途跋涉的半神们获得足够的快感。 他们只一次冲锋就彻底击垮了对面的阵线,假如那混乱的站位能够被称为阵线的话。 当一个2.3米的巨人披着近吨重的铠甲向你发起百米冲锋时,那随着沉重的脚步而来的巨大震撼,会比其中蕴含的巨大动能更先一步打碎你的勇气。 古代时全甲重骑兵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发起冲锋的效果也就这样了。如此强大的动能加持下,你甚至不需要挥砍。 只需要把链锯剑平端让剑锋微微向后,高速旋转的刀锋就可以在拖拽中切碎沿途遇到的一切目标。 怀言者们尽情享受着眼前的杀戮,他们乐此不疲地用各种花样来处死这些哀嚎着的生命,砍死,撞死甚至踩死。 这既是取悦他们信奉的xie神,也同样在取悦他们自己那早已扭曲的灵魂。 200多人的xie教队伍很快就被杀戮一空,仅剩下5个年轻力壮的人,被这些怀言者或有意或无意地留下了。 这是他们的餐后甜点,他们想要在放肆杀戮后再享受一点点追捕的乐趣。 怀言者们大笑着驱赶这五个人往远处跑去,刻意拖在地上的刀锋发出的刺耳噪音,在远处就能让这些人宛若受惊的兔子一样,虽然精疲力竭,但又不得不继续奔逃。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他们在遗迹的门口分开,由小队队长带着两名兄弟,进入遗迹收取他们的目标。 而剩下的两人在这5名凡人的后方两公里左右不紧不慢地跟着,顺便等待着那三个人的回归。 他们就用这些帝国赐予的极度发达的听觉和嗅觉,去保证他们在对帝国平民的杀戮中,不会跟丢这些猎物。 这是何等的亵渎! 当他们一路跟着这些亡命的教徒走到溶洞口的时候,其中一名怀言者停下了脚步。 “马库斯,闻到了么?血腥味,五个。我们的小点心被宰了。”他的头看向另外一名怀言者。 “闻到了,我的怀特兄弟。但我闻不到那个家伙的味道。他的动作很干净,只有一个人。” 马库斯停下了脚步,他抬起手中的爆矢枪,习惯性地双腿一前一后侧身把肩甲朝前站好。好让身上最坚硬的部分能够抵挡洞内可能存在的袭击。 “要等凯尔他们么?”马库斯向怀特问道。 “不了,我想我们两个能搞定。”怀特回答道。这里能有什么?废弃了这么久的巢都,除了变异的野兽,怀特想不出还有别的东西。 他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顺便还嘲讽了一下马库斯: “走吧,我的兄弟。记着那句老话,质疑虽令我们存活,但莽撞则为我们带来胜利!”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光影从怀特的前方滑过,高速穿过的身影让马库斯超人的动态视觉也无法捕捉。他只能一边端起爆矢枪按照这个身影的轨迹进行预瞄式点射,一边对着怀特大喊: “小心!敌袭!左前!” 怀特也警觉过来,他发觉自己的位置太过危险,洞口射进来的光线让他的昏暗视觉无法生效。而狭窄的视野让背后的战友也无法对自己提供有效的支援。 半秒钟不到的本能反应,让这位万年老兵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毫不顾忌体面地尝试向后翻滚,希望能在战友的直射火力庇护下脱离这个危险的位置。然而,太晚了…… 来袭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他的身侧。就在他刚刚蹲下时,对方似乎早有预谋地把右手上充能完毕的动力爪向他的身后胸膛的高度捞去。那里,正好是他向后翻滚时,头颅必经的路线。 在马库斯目次欲裂的注视下,动力爪悄无声息的切开了怀特那鲜红色饰有羊角的马克4型头盔。 一并被切开的,还有怀特那因为至死都不曾看见敌人而带着迷惘表情的头颅。 失去头颅的巨人还在慢慢倒下,不要钱的鲜血井喷一样从软倒的身躯上的脖颈处泵发。 直到此时,这名刺客才从半蹲的姿态中站起。他抬起的脸上,白色骨质的骷髅对着马库斯咧嘴笑了笑。 随即跳起躲过射来的子弹,半空中就向空地上的马库斯悍然发起了冲锋。 刺客加尔文在跳跃中就提前用灵能向上锚定了一个点,在空中看似毫无着力之处的他用脚跟狠狠地踩了这个点后,借力向下窜去。 这是他在训练中参考刺客庭提供的,珍贵的灵族女妖作战录像后,受到启发而得出的独有技巧。 他不断在前进的路上左右跳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数次明显违逆重力法则的折跃让两人间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而这中间怀言者马库斯的鸟卜仪甚至没能成功锁定过他一次,滴滴作响的警报提示这马库斯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本应精准的点射只能每每落后半步,徒劳的射击在加尔文的脚印上,荡起一片片愤怒却无能的尘埃。 超人和超人之间的战争就是这样,胜负就在凡人所来不及反应的几秒内分出。 当没有战友提供足够正面火力掩护时,被迫陷入一对一战斗的重甲单位,在面对舍弃防御选择极端速度与敏捷的刺杀突袭的情况下,哪怕是贵为半神的阿斯塔特,也同样难逃陨落的命运。 马库斯在加尔文近身后只来得及用手中的爆矢枪挡下前两次斩击,就被加尔文俯身穿到背后,紧接着一跃而起,整个身躯绷紧发力,左手上的动力爪横扫而出,连带着战利品悬架头盔一起被切掉。 这场从开始到停止总计不到10秒的战斗至此结束,以加尔文无伤,两位怀言者全灭为最终结局。 这两条邪恶的生命也在这个不知名的星球上,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第二十二章 改造与接收(3) 》刺客庭密令:普罗米修斯工程(盗日行动) 》发布人:行动导师 》运输方式:本人亲自监视,轨道登陆舱投送。 》日期:*** 》地点:**** 》许可级别:黑色 》姓名/代号:泰伦特五号,原名加尔文。 》出生地:*** 》项目编组:蝎尾狮(艾弗森神庙与审判庭联合项目第192批,实验性,非量产。) 》警告:该文件不可传送《 》警告:该文件不可复制《 》警告:阅后即毁《 》制裁目标:色当节区,阿维尼翁工业世界,原废弃巢都下方遗迹,邪教徒若干,另有疑似混沌星际战士在此世界有活动迹象,初步推测规模为小队编制(五人) 》安全威胁等级:极高。 》证据:1、据审判庭文件通报,兹有恶魔审判庭审判官维茨·伍德于10年前秘密潜入调查该遗迹,怀疑其中存有大远征时期某军团遗留重要设备。 2、另据奥塔拉玛星区信号站报告,来自卡利班附近有观测到不正常部队小规模集结,怀疑为炎翼或死翼。综合考虑,请尽快处理当前事宜,以防生变。 》任务目标:1、取回该物品。 2、消灭沿途可能目击行动所有活体。 》备注:投放执行单位极度危险,建议于设定地点等待回收。不可主动回收!不可主动回收!如预定时间该单位未能到达回收点,请立即上报! 》命令结束,立即销毁。《 以上就是加尔文在来到这个新世界所看到的第一份文件,也是他接下来看到的一切的源头。 他不知道这份文件的由来,就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就看见眼前静静悬浮的透明羊皮纸装的文件。 在加尔文阅读完毕以后,这张纸就消失了。而不同于之前的世界,加尔文在这个世界没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他只能在第三人称视角里安静地俯视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行动。 阿维尼翁工业世界的轨道上,一艘没有任何标志的深灰色涂装蜂鸟型武装护卫舰,安静地从太空中靠近。 在进入轨道并校订投送位置后不久,一枚单兵用小型登陆舱被这艘武装护卫舰投出。目标就是这个行星上某个废弃巢都附近旷野的空地。 在穿过大气层时短暂的燃烧过后,登陆舱成功地降落在距离巢都5公里左右的丘陵上。 这里原本应该是为巢都上层服务的本土化小型农业区。但现在,随着巢都被废弃,这里也在百年内退化成原始地貌。 登陆舱门伴随着气压阀的喘息缓缓打开,同时打开的还有舱内一座立着的棺材一样的小型维生舱。 营养液和循环废弃物组成的半透明液体顺着舱门流出,顺着登陆舱在土地上砸出的裂缝缓缓蔓延,一只黑色的皮靴从舱内踏出,正踩在上面。 “呸呸呸!说了他么几次了,投送的时候把循环关了就他么不听。出来一次就喝一次废水,跟他么喝尿有什么区别?老子迟早把投送部的那群废物全扬了。” 说话的人就是加尔文这次观看“电影”的主角,刺客加尔文,再细分下去的话,那么他还有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艾佛森刺客—加尔文。 在帝国高领主议会刺客庭下庞大的编制与分类中,拥有各式各样的特殊能力诸如变形、隐身、渗透、反灵能、超远狙击的刺客里,艾佛森刺客的专有能力显得如此简单粗暴而没有技术含量,一言以概之: 艾弗森刺客,以改造到极限的强大肉体所和极度特化训练的特殊武技,构成了其专有的恐怖单兵作战能力。而专精方面:专精灭门,仅此而已。 迎风站了几秒,刺客的身上原本柔软的黑色皮质紧身衣开始干燥并发生化学性质上的变化,厚度增加了不到3毫米和材料综合强度增加上百倍就是具体的外在表现。 干燥前可以当内衣穿,干燥后可以当防弹衣穿,理想状态下能够抵御中距离重武器射击,就是刺客庭对这件昂贵的、通常属于不可回收装备的性能要求。 没有拖延时间,在体内激素的催促下,这位带着笑脸骷髅头盔、身着黑甲的刺客,在原地甩了甩两手腕上40公分长的动力爪上残余的水渍后,就径直向巢都走去。 孤独的身影在刚刚暗下来的夜空映衬下显得有些瘦削,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嘴里哼出来的古泰拉小调:“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 30分钟后,顶着微凉的夜风,刺客加尔文来到了巢都的边缘,受益于提前灌输在脑中的巢都结构资料,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条隐秘的通往下层的电梯,直奔目标而去。 距离地表10公里的地方,一条地下河侵蚀出的巨大溶洞里,5名xie教徒在亡命奔跑着,剧烈的喘息声和杂乱的脚步证明跑到这里已经是他们体力的极限,但距离巢都最下层的入口,还有足足两公里这段往常不需要20分钟的路,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是如此漫长而艰难。 他们的同伴都已经在之前的交火,或者说屠/杀中死伤殆尽,仅剩的这5个人也并非侥幸逃出,更确切的说他们只是对方在一场杀戮盛宴之后作为余兴刻意留下的娱乐节目而已。 对方的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只有5个。这也是没见过世面的本地邪教敢于向对方叫嚣的底气所在。 在下层巢都居民的眼中,变异人类遍地都是的下层巢都里2米以上的壮汉绝不算稀罕。 身高在这里并不是最有威慑力的工具,在他们的印象中最顶级的杀戮也不过是来自法务部的凡人宪兵。 5个荷枪实弹的宪兵?不,别说5个,50个敢就这么来到巢都底层,他们也得被扒光了扔回去~!这是底层巢都佬的自豪! 所以,这五名身高超过2.3米身着重甲的巨人不但没有震慑到面前的这群乡巴佬,反而因为他们身上佩戴的爆矢枪和链锯剑,以及精美的配饰引起了这群野狗的贪欲。 而这群怀言者身上代表混沌诸神的邪恶纹饰与亵渎符号,在他们的眼中和自家xie教的神甫们日常装神弄鬼的那套东西没什么区别,就这样被无视了。 怀言者对此也乐见其成,本来应小队队长的要求:“尽快拿走目标物品,不要另生事端。”,这些堕落的半神正苦于没有理由开启一场杀戮的狂欢。 现在,战斗的理由就在眼前,而杀戮,就从对面射过来的第一发子弹开始。 第二十三章 改造与接收(4) 战斗从一开始就向一面倒去。 本地用原始火药推动的枪弹经过粗制滥造的枪管向这些怀言者们射去。 而这些战争经验无比丰富的星际战士们,则在第一时间收起手中的枪械。狂笑着抡起链锯剑硬顶着这些连挠痒都不算的火力冲了上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能算是真正的战斗,这就只能算是旅途中偶尔的娱乐的宴会而已。 所以宴会就要有宴会的样子,爆弹枪过高的杀伤效率在这个场合显得尤其不合时宜,与之相比链锯剑带来足够的血腥才能让长途跋涉的半神们获得足够的快感。 他们只一次冲锋就彻底击垮了对面的阵线,假如那混乱的站位能够被称为阵线的话。 当一个2.3米的巨人披着近吨重的铠甲向你发起百米冲锋时,那随着沉重的脚步而来的巨大震撼,会比其中蕴含的巨大动能更先一步打碎你的勇气。 古代时全甲重骑兵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发起冲锋的效果也就这样了。如此强大的动能加持下,你甚至不需要挥砍。 只需要把链锯剑平端让剑锋微微向后,高速旋转的刀锋就可以在拖拽中切碎沿途遇到的一切目标。 怀言者们尽情享受着眼前的杀戮,他们乐此不疲地用各种花样来处死这些哀嚎着的生命,砍死,撞死甚至踩死。 这既是取悦他们信奉的xie神,也同样在取悦他们自己那早已扭曲的灵魂。 200多人的xie教队伍很快就被杀戮一空,仅剩下5个年轻力壮的人,被这些怀言者或有意或无意地留下了。 这是他们的餐后甜点,他们想要在放肆杀戮后再享受一点点追捕的乐趣。 怀言者们大笑着驱赶这五个人往远处跑去,刻意拖在地上的刀锋发出的刺耳噪音,在远处就能让这些人宛若受惊的兔子一样,虽然精疲力竭,但又不得不继续奔逃。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他们在遗迹的门口分开,由小队队长带着两名兄弟,进入遗迹收取他们的目标。 而剩下的两人在这5名凡人的后方两公里左右不紧不慢地跟着,顺便等待着那三个人的回归。 他们就用这些帝国赐予的极度发达的听觉和嗅觉,去保证他们在对帝国平民的杀戮中,不会跟丢这些猎物。 这是何等的亵渎! 当他们一路跟着这些亡命的教徒走到溶洞口的时候,其中一名怀言者停下了脚步。 “马库斯,闻到了么?血腥味,五个。我们的小点心被宰了。”他的头看向另外一名怀言者。 “闻到了,我的怀特兄弟。但我闻不到那个家伙的味道。他的动作很干净,只有一个人。” 马库斯停下了脚步,他抬起手中的爆矢枪,习惯性地双腿一前一后侧身把肩甲朝前站好。好让身上最坚硬的部分能够抵挡洞内可能存在的袭击。 “要等凯尔他们么?”马库斯向怀特问道。 “不了,我想我们两个能搞定。”怀特回答道。这里能有什么?废弃了这么久的巢都,除了变异的野兽,怀特想不出还有别的东西。 他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顺便还嘲讽了一下马库斯: “走吧,我的兄弟。记着那句老话,质疑虽令我们存活,但莽撞则为我们带来胜利!”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光影从怀特的前方滑过,高速穿过的身影让马库斯超人的动态视觉也无法捕捉。他只能一边端起爆矢枪按照这个身影的轨迹进行预瞄式点射,一边对着怀特大喊: “小心!敌袭!左前!” 怀特也警觉过来,他发觉自己的位置太过危险,洞口射进来的光线让他的昏暗视觉无法生效。而狭窄的视野让背后的战友也无法对自己提供有效的支援。 半秒钟不到的本能反应,让这位万年老兵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毫不顾忌体面地尝试向后翻滚,希望能在战友的直射火力庇护下脱离这个危险的位置。然而,太晚了…… 来袭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他的身侧。就在他刚刚蹲下时,对方似乎早有预谋地把右手上充能完毕的动力爪向他的身后胸膛的高度捞去。那里,正好是他向后翻滚时,头颅必经的路线。 在马库斯目次欲裂的注视下,动力爪悄无声息的切开了怀特那鲜红色饰有羊角的马克4型头盔。 一并被切开的,还有怀特那因为至死都不曾看见敌人而带着迷惘表情的头颅。 失去头颅的巨人还在慢慢倒下,不要钱的鲜血井喷一样从软倒的身躯上的脖颈处泵发。 直到此时,这名刺客才从半蹲的姿态中站起。他抬起的脸上,白色骨质的骷髅对着马库斯咧嘴笑了笑。 随即跳起躲过射来的子弹,半空中就向空地上的马库斯悍然发起了冲锋。 刺客加尔文在跳跃中就提前用灵能向上锚定了一个点,在空中看似毫无着力之处的他用脚跟狠狠地踩了这个点后,借力向下窜去。 这是他在训练中参考刺客庭提供的,珍贵的灵族女妖作战录像后,受到启发而得出的独有技巧。 他不断在前进的路上左右跳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数次明显违逆重力法则的折跃让两人间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而这中间怀言者马库斯的鸟卜仪甚至没能成功锁定过他一次,滴滴作响的警报提示这马库斯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本应精准的点射只能每每落后半步,徒劳的射击在加尔文的脚印上,荡起一片片愤怒却无能的尘埃。 超人和超人之间的战争就是这样,胜负就在凡人所来不及反应的几秒内分出。 当没有战友提供足够正面火力掩护时,被迫陷入一对一战斗的重甲单位,在面对舍弃防御选择极端速度与敏捷的刺杀突袭的情况下,哪怕是贵为半神的阿斯塔特,也同样难逃陨落的命运。 马库斯在加尔文近身后只来得及用手中的爆矢枪挡下前两次斩击,就被加尔文俯身穿到背后,紧接着一跃而起,整个身躯绷紧发力,左手上的动力爪横扫而出,连带着战利品悬架头盔一起被切掉。 这场从开始到停止总计不到10秒的战斗至此结束,以加尔文无伤,两位怀言者全灭为最终结局。 这两条邪恶的生命也在这个不知名的星球上,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第二十四章 接收与猎杀时刻 怀言者马库斯的无头尸体背后,加尔文剧烈的喘息着。 黑色的静脉血缓缓从他的鼻腔溢出,顺着面具从下巴上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与这些接受复杂且昂贵的改造手术的阿斯塔特们相比,刺客庭对加尔文这类刺客的改造显得更加粗暴而极端。 没有基因改造,没有器官移植。只有滥用的激素和濒临崩溃的身体才是每个艾佛森刺客隐藏在强大背后的真实面目。 从最开始就是本着一次性用品的产品方案去打造这些刺客的刺客庭,显然在计划里就没考虑过回收再利用的可能性。 像加尔文这种能够在成功执行任务以后,还没被体内沸腾的激素把脑子烧掉的,在艾佛森刺客里并不多见。对刺客庭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但多次使用的弊端就在这里,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也许就是下一次战斗,就是崩溃的开端。 但他还有最后一次的利用价值,就是他自己。加尔文的血液早已被改造成强酸性液体,平时能正常行动全靠心脏内植入的一颗腺体分泌的特定激素来平衡。 当这颗腺体检测不到加尔文的生命体征时,它就会立即停止工作。 几秒内全身的强酸将会蚀穿他的肌肉,然后强酸性的血液就会与早已植入在肌肉下层的软性炸药发生接触。 这个“人体礼花”就是加尔文对帝国最后的忠诚。如果他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 简单清理一下自己留下的血迹,加尔文就开始向这次真正的目标赶去。 目标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取巧的机会,等待加尔文的是一场硬仗。 遗迹内,三人显然已经顺利拿到了那件装备,由队长背在背后亲自保管,另外两人在两侧保护。返回的路上,三人之间的气氛显然比之前轻松很多,在他们的眼中按计划与另外两人会合后返回轨道上等候的战舰后,这次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但愿怀特玩得不要太开心。否则我们会多等很久。”队长凯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5人的家乡同为科尔奇斯,这也是他们之间长久合作的一个重要纽带。 作为少数从新兵时期就在一起的同乡,队伍里的这五人一个不少地活到现在实属不易。虽然随着进入亚空间的时间推移,在他们身上属于正常人的感情越发稀少。但这份同乡同袍之谊,一直都是凯尔维持自我的一个重要的支柱。 “马库斯会让他收着点的,那个胆小鬼这么多年了就没点长进。”左边并行的柯瑞福说道。 “马库斯的胆子就那么大,当年要不是凯尔你领着,我都不敢相信他会跟着我们掀翻那个伪帝!”右边的怀言者马维接口道。 三人就这样以护卫队形慢慢走到遗迹的入口。 “停止前进。”队长凯尔突然停下脚步命令道。 两名队员下意识的用鸟卜仪向周围检视,在搜索无果后其中马维用他经过mk4头盔扩音器过滤后显得嘶哑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凯尔?” “看一眼你们的数据备案,上一次收到怀特和马库斯的生命体征信号,是多久以前?” 身躯比两位兄弟更魁梧的队长凯尔在简单思索后问向两名队员。 “113个呼吸周期以前,凯尔兄弟。”位于凯尔身后的柯瑞福首先说到。 “我的是134个,你想说什么?凯尔?”队伍前端的马维也看完了自己头盔眼镜上的虚拟屏幕。 “这片遗迹没有信号干扰,从降落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怀特和马库斯的活动范围也没有达到最大通讯范围。他们的生命体征消失得没有理由。我命令,检查弹药数量。进入警戒状态。”队长凯尔说道。 “也许是设备故障?你太多疑了,我的兄弟。”队伍前的怀言者虽然口中还在抱怨,但手里检查武器状态和清点的动作和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停下。 “两个同时发生的设备故障?你不如相信那个伪帝能从马桶上站起来!”这是来自凯尔的回答。 “砰!”沉闷的爆裂声从马维的脚下响起。一个被半埋在泥地里与周围颜色相近的蛋状物体被马维踩碎了,新绿色的液体迸发出来,味道说不上好闻,但绝对能传到很远。 “这是什么?”马维问道。 “剑尺蛛的卵,我们有麻烦了!”凯尔说道。剑尺蛛这种有着类人智慧的大型群居生物的嗅觉极为发达,破碎的蛛卵的味道显然会引来整个族群的报复。 他开始紧张地看向周围的植被,地下特有的一人高的荧光草丛静静地随着微风晃动,周围的环境暂时安静。 但远处已经开始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开始迅速接近。枯叶与朽木被刺穿的声音不断传来,凯尔知道,他们的麻烦来了。 可是比这个更让他关心的是,把这枚蛛卵放在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在那里。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威胁。 不能等下去了,蛛群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一旦被这群有着腐蚀性唾液的巨型蜘蛛围攻,凯尔也不敢保证完全没有损伤。五个人已经有两个生死不明,剩下的两个,凯尔觉得他有义务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找个有靠背的地形!”凯尔大喊道。蛛群已经从草丛中里显露出身影,7只巨蛛一马当先地从草丛中冲出。 暴怒的巨蛛们目标一致,直接向马维扑去。而它们背后的草丛里,影影祟祟的阴影中还有更多的同类在赶来。 “这里!向我靠拢!”左侧的柯瑞福一边大声呼应,一边用手中的爆矢枪开始短点射,第一波的剑尺蛛就在他和马维的交叉火力下纷纷毙命。 凯尔扭头看到,柯瑞福的背后是一座假山大小的巨石,就立在遗迹入口那宽阔地山洞旁边。他马上回头看向另一侧的马维。希望他能够尽快与两人会合。 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马维的背后接近,他并不贪婪地妄图一次性击杀马维。而是在接近到足够距离后对毫无防备的马维身上的动力背包发起攻击。 充盈着蓝色微光的动力爪只一击就让整个动力背包破开一个尺长的缺口。缺口的位置很巧妙,就在动力源与备用动力的交叉点上,对方看来对这个设备的结构很是了解。 而后一击即走,瞬间消失在一人高的草丛中,丝毫不给远处的柯瑞福和凯尔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只留下原地站立的马维,他的头盔上因为能源不足而逐渐黯淡的目镜说明了这次进攻的成果。 “该死的臭虫!”被队友火力争取出的时间差,本来应该和队友汇合的马维。就这样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失去能源供应的整个动力甲里的电子束肌肉都迅速变得僵硬起来。 他的步履开始蹒跚,往日对自身起到增幅作用的动力甲现在变得沉重而充满阻力。 在向凯尔和柯瑞福的方向仅仅走了两步后,他就又陷入后续出现的蛛群的攻击中。 凯尔和柯瑞福互相看了一眼:“必须把马维带回来。否则他们迟早会被各个击破。”不再顾及颜面的凯尔刚刚已经向太空发出了求援信号,但陨石带里的飞船,从接到信号到接近轨道开启新的空降,至少需要2小时。他不能对此报以太多希望。 换个角度从战场的另一方,刺客加尔文的视角上看,他已经成功地隐蔽移动到凯尔两人的背后。就静默着等待他们再次分人前往救援的时机的出现。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击杀留守的目标就会彻底促成对方放弃那个落单者的决心。 而后的时间里他几乎不可能再有完成任务的机会,对方是有支援的,他对此很清楚;刺客加尔文是没有支援的,他自己也很清楚。 第二十五章 接受(终) 加尔文在第三个时间线里,花了六小时完整地观看了一名艾佛森刺客是如何通过侧翼奇袭、正面绞杀以及最后通过利用对方的友情去一步步杀死剩余的三名阿斯塔特。 整个过程中这名艾佛森刺客向他充分地表现了他在任务期间为达到既定目标的不择手段与反人性的一面。 直到任务完成,所有阿斯塔特被杀死,而刺客的身体不能维持开始崩溃,加尔文才恢复了行动的自由,从而有机会和这名刺客聊上两句。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加尔文站在刺客的身边,此时的刺客已经失去站立的能力。他就躺在自己的战利品边上,胸口静静地起伏着,等待着最后时间的到来。 加尔文蹲在刺客的身边,伸手把他的面具轻轻拉下,一张苍白的、酷似自己的面孔就这样毫不意外地露了出来。 他从胸口掏出一盒烟草,叼在嘴里点燃后,把它轻轻地插在刺客的嘴里。刺客大口地吸了一下,挣扎着用一只手把烟推到嘴角,就这样躺在地上,仰望着加尔文和他背后的天空,回答道:“那么,你看明白了?” “明白了,若有机会,我不会对敌人讲什么原则。”加尔文心头有些沉重,但还是回答道。 “那就走吧,他们在等你,抓紧。”刺客加尔文笑着伸出右手,爪刃已经破碎,只有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拳头。 加尔文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给自己准备点燃的那份烟草扔在地上,伸出右手,眼前又是一片恍惚…… 虚空的黑色背景下,一道既看不见起源也看不见尽头的银色河流就这样从远方蜿蜒流过。加尔文懵懂着从这条代表时间的河流里暂时地脱离出来。 原本以为又是一个人代表的一个世界在等待他的加尔文,不知不觉已经接受完自己三个最重要的碎片。 而接下来的过程就无须他一个一个地寻找。已经收集完包括自己在内最重要的三个“自我”之后,他需要做的,就“仅仅”是站在时光之河的水面上,向所有的自己发起号召。 加尔文抬头望去,他的目光一路从遥远的过去看向未知的未来,加尔文看到无数代表着英雄的光点在这条银色河流里载浮载沉,尝试挣脱宿命而终究不得解脱。 而在这条河流之上的,则横亘着自太古原初一直到无尽的未来,都一直存在的、代表四神们权柄的四种颜色的巨大光团。 他无法看清其中隐藏的真实面目,也不敢多作探究。生怕这小小的窥测引起祂们的注意,从而让祂们逆流而上寻找到还处于幼生期的自己。 加尔文知道时机的紧迫,邪神的威胁就在眼前。他再没犹豫,举起右手,向所有时间线上的自己发起了呼唤。 巡洋打击舰上的舰长加尔文:正处于战场中央的他,本来在大声命令着船员火力全开中撞向敌舰,去为帝皇行使最后一次职责。当他手上的戒指亮起的时候,他怅然地笑了笑,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向自己仍在忙碌的船员们点头示意,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巢都顶层的行星总督加尔文,在昏黄的烛光下一个人在办公室内处理本年度的工业进度方案。一辈子不近女色,拒绝政治联姻的他膝下无儿无女,已经做过三次增寿手术的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依然决定在下一任总督到任前坚守最后一班岗。当他手中戒指亮起时,他遗憾地看了看手里未处理完的文件,就在烛光里静静地离开了…… 泰拉商业街上,战斗飞行员加尔文正拥着未婚妻年轻的身躯,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当他环绕未婚妻腰上的右手上,那枚沉寂了22个年头的戒指亮起时,他皱了皱眉头,笑着把女友送回家。在街角的尽头,他一直目送女孩走进家门后,转过身再无一丝留恋地离开…… 修道院世界里,国教枢机主教加尔文,一辈子苦行僧生活的他不曾穿上代表他权势的红衣。用他自己所有的年金收养了数不清的孤儿,然后再把他们送往忠嗣学院,最后目送着他们踏上战场。他不曾后悔,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在为这个种族燃烧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光和热,他也是如此。当脖子上麻绳穿过的戒指开始亮起时,他知道,另外一个世界里,他还能继续为这个古老的帝国继续奉献…… 整个时光的长河在这一刻开始沸腾,无数来自别的支流的光点开始跨越虚空向加尔文的手中汇集。 他庄严的看着自己高举的右手,就如同看着那些化作光点向他汇集的战友们。 想象中他们长着酷似却又不同的面容,有年轻的、年迈的,有严肃的、有俏皮的。他们每个人在进入戒指之前,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洒脱地离去。 加尔文原本五颜六色的灵魂,也因为这些不同宇宙里相同的自我而变得越来越沉重、密集。最终,一丝金色的火花自他的灵魂中被点亮。这一小朵火花的金色是如此的纯洁,即是在神性的范围里也是如此稀有,与他人繁杂欲望构成的白色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 加尔文的灵魂也在此刻,终于从凡俗向神性完成了最初的蜕变。整个时间长河的所有支流里,从此再没有其他的加尔文。所有的命运轨迹在此刻被加以修正。 “众生归于一,虽百世而不悔。我是一,也是万。”这,就是神性最初的起源,也是永生最初的开端。 所有尝试不朽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都能听到这跨过时间的呐喊,他们明白,又一个神性的神圣存在,诞生了。而位于时光长河上方的邪神们,也终于被惊动了,他们从沉睡中苏醒,开始本能地向下搜寻。 而此时的加尔文,已经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还处于精神世界里的他,安静地托举着掌心那朵金色的火苗。 这朵神性的火苗里,加尔文仿佛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圣歌从中想起,但在他的眼中,那是战友们对他的鼓励: “加油啊!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勇敢地战斗吧!我们与你同在!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 第二十四章 接收与猎杀时刻 怀言者马库斯的无头尸体背后,加尔文剧烈的喘息着。 黑色的静脉血缓缓从他的鼻腔溢出,顺着面具从下巴上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与这些接受复杂且昂贵的改造手术的阿斯塔特们相比,刺客庭对加尔文这类刺客的改造显得更加粗暴而极端。 没有基因改造,没有器官移植。只有滥用的激素和濒临崩溃的身体才是每个艾佛森刺客隐藏在强大背后的真实面目。 从最开始就是本着一次性用品的产品方案去打造这些刺客的刺客庭,显然在计划里就没考虑过回收再利用的可能性。 像加尔文这种能够在成功执行任务以后,还没被体内沸腾的激素把脑子烧掉的,在艾佛森刺客里并不多见。对刺客庭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但多次使用的弊端就在这里,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也许就是下一次战斗,就是崩溃的开端。 但他还有最后一次的利用价值,就是他自己。加尔文的血液早已被改造成强酸性液体,平时能正常行动全靠心脏内植入的一颗腺体分泌的特定激素来平衡。 当这颗腺体检测不到加尔文的生命体征时,它就会立即停止工作。 几秒内全身的强酸将会蚀穿他的肌肉,然后强酸性的血液就会与早已植入在肌肉下层的软性炸药发生接触。 这个“人体礼花”就是加尔文对帝国最后的忠诚。如果他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 简单清理一下自己留下的血迹,加尔文就开始向这次真正的目标赶去。 目标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取巧的机会,等待加尔文的是一场硬仗。 遗迹内,三人显然已经顺利拿到了那件装备,由队长背在背后亲自保管,另外两人在两侧保护。返回的路上,三人之间的气氛显然比之前轻松很多,在他们的眼中按计划与另外两人会合后返回轨道上等候的战舰后,这次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但愿怀特玩得不要太开心。否则我们会多等很久。”队长凯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5人的家乡同为科尔奇斯,这也是他们之间长久合作的一个重要纽带。 作为少数从新兵时期就在一起的同乡,队伍里的这五人一个不少地活到现在实属不易。虽然随着进入亚空间的时间推移,在他们身上属于正常人的感情越发稀少。但这份同乡同袍之谊,一直都是凯尔维持自我的一个重要的支柱。 “马库斯会让他收着点的,那个胆小鬼这么多年了就没点长进。”左边并行的柯瑞福说道。 “马库斯的胆子就那么大,当年要不是凯尔你领着,我都不敢相信他会跟着我们掀翻那个伪帝!”右边的怀言者马维接口道。 三人就这样以护卫队形慢慢走到遗迹的入口。 “停止前进。”队长凯尔突然停下脚步命令道。 两名队员下意识的用鸟卜仪向周围检视,在搜索无果后其中马维用他经过mk4头盔扩音器过滤后显得嘶哑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凯尔?” “看一眼你们的数据备案,上一次收到怀特和马库斯的生命体征信号,是多久以前?” 身躯比两位兄弟更魁梧的队长凯尔在简单思索后问向两名队员。 “113个呼吸周期以前,凯尔兄弟。”位于凯尔身后的柯瑞福首先说到。 “我的是134个,你想说什么?凯尔?”队伍前端的马维也看完了自己头盔眼镜上的虚拟屏幕。 “这片遗迹没有信号干扰,从降落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怀特和马库斯的活动范围也没有达到最大通讯范围。他们的生命体征消失得没有理由。我命令,检查弹药数量。进入警戒状态。”队长凯尔说道。 “也许是设备故障?你太多疑了,我的兄弟。”队伍前的怀言者虽然口中还在抱怨,但手里检查武器状态和清点的动作和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停下。 “两个同时发生的设备故障?你不如相信那个伪帝能从马桶上站起来!”这是来自凯尔的回答。 “砰!”沉闷的爆裂声从马维的脚下响起。一个被半埋在泥地里与周围颜色相近的蛋状物体被马维踩碎了,新绿色的液体迸发出来,味道说不上好闻,但绝对能传到很远。 “这是什么?”马维问道。 “剑尺蛛的卵,我们有麻烦了!”凯尔说道。剑尺蛛这种有着类人智慧的大型群居生物的嗅觉极为发达,破碎的蛛卵的味道显然会引来整个族群的报复。 他开始紧张地看向周围的植被,地下特有的一人高的荧光草丛静静地随着微风晃动,周围的环境暂时安静。 但远处已经开始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开始迅速接近。枯叶与朽木被刺穿的声音不断传来,凯尔知道,他们的麻烦来了。 可是比这个更让他关心的是,把这枚蛛卵放在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在那里。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威胁。 不能等下去了,蛛群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一旦被这群有着腐蚀性唾液的巨型蜘蛛围攻,凯尔也不敢保证完全没有损伤。五个人已经有两个生死不明,剩下的两个,凯尔觉得他有义务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找个有靠背的地形!”凯尔大喊道。蛛群已经从草丛中里显露出身影,7只巨蛛一马当先地从草丛中冲出。 暴怒的巨蛛们目标一致,直接向马维扑去。而它们背后的草丛里,影影祟祟的阴影中还有更多的同类在赶来。 “这里!向我靠拢!”左侧的柯瑞福一边大声呼应,一边用手中的爆矢枪开始短点射,第一波的剑尺蛛就在他和马维的交叉火力下纷纷毙命。 凯尔扭头看到,柯瑞福的背后是一座假山大小的巨石,就立在遗迹入口那宽阔地山洞旁边。他马上回头看向另一侧的马维。希望他能够尽快与两人会合。 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马维的背后接近,他并不贪婪地妄图一次性击杀马维。而是在接近到足够距离后对毫无防备的马维身上的动力背包发起攻击。 充盈着蓝色微光的动力爪只一击就让整个动力背包破开一个尺长的缺口。缺口的位置很巧妙,就在动力源与备用动力的交叉点上,对方看来对这个设备的结构很是了解。 而后一击即走,瞬间消失在一人高的草丛中,丝毫不给远处的柯瑞福和凯尔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只留下原地站立的马维,他的头盔上因为能源不足而逐渐黯淡的目镜说明了这次进攻的成果。 “该死的臭虫!”被队友火力争取出的时间差,本来应该和队友汇合的马维。就这样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失去能源供应的整个动力甲里的电子束肌肉都迅速变得僵硬起来。 他的步履开始蹒跚,往日对自身起到增幅作用的动力甲现在变得沉重而充满阻力。 在向凯尔和柯瑞福的方向仅仅走了两步后,他就又陷入后续出现的蛛群的攻击中。 凯尔和柯瑞福互相看了一眼:“必须把马维带回来。否则他们迟早会被各个击破。”不再顾及颜面的凯尔刚刚已经向太空发出了求援信号,但陨石带里的飞船,从接到信号到接近轨道开启新的空降,至少需要2小时。他不能对此报以太多希望。 换个角度从战场的另一方,刺客加尔文的视角上看,他已经成功地隐蔽移动到凯尔两人的背后。就静默着等待他们再次分人前往救援的时机的出现。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击杀留守的目标就会彻底促成对方放弃那个落单者的决心。 而后的时间里他几乎不可能再有完成任务的机会,对方是有支援的,他对此很清楚;刺客加尔文是没有支援的,他自己也很清楚。 第二十五章 接受(终) 加尔文在第三个时间线里,花了六小时完整地观看了一名艾佛森刺客是如何通过侧翼奇袭、正面绞杀以及最后通过利用对方的友情去一步步杀死剩余的三名阿斯塔特。 整个过程中这名艾佛森刺客向他充分地表现了他在任务期间为达到既定目标的不择手段与反人性的一面。 直到任务完成,所有阿斯塔特被杀死,而刺客的身体不能维持开始崩溃,加尔文才恢复了行动的自由,从而有机会和这名刺客聊上两句。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加尔文站在刺客的身边,此时的刺客已经失去站立的能力。他就躺在自己的战利品边上,胸口静静地起伏着,等待着最后时间的到来。 加尔文蹲在刺客的身边,伸手把他的面具轻轻拉下,一张苍白的、酷似自己的面孔就这样毫不意外地露了出来。 他从胸口掏出一盒烟草,叼在嘴里点燃后,把它轻轻地插在刺客的嘴里。刺客大口地吸了一下,挣扎着用一只手把烟推到嘴角,就这样躺在地上,仰望着加尔文和他背后的天空,回答道:“那么,你看明白了?” “明白了,若有机会,我不会对敌人讲什么原则。”加尔文心头有些沉重,但还是回答道。 “那就走吧,他们在等你,抓紧。”刺客加尔文笑着伸出右手,爪刃已经破碎,只有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拳头。 加尔文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给自己准备点燃的那份烟草扔在地上,伸出右手,眼前又是一片恍惚…… 虚空的黑色背景下,一道既看不见起源也看不见尽头的银色河流就这样从远方蜿蜒流过。加尔文懵懂着从这条代表时间的河流里暂时地脱离出来。 原本以为又是一个人代表的一个世界在等待他的加尔文,不知不觉已经接受完自己三个最重要的碎片。 而接下来的过程就无须他一个一个地寻找。已经收集完包括自己在内最重要的三个“自我”之后,他需要做的,就“仅仅”是站在时光之河的水面上,向所有的自己发起号召。 加尔文抬头望去,他的目光一路从遥远的过去看向未知的未来,加尔文看到无数代表着英雄的光点在这条银色河流里载浮载沉,尝试挣脱宿命而终究不得解脱。 而在这条河流之上的,则横亘着自太古原初一直到无尽的未来,都一直存在的、代表四神们权柄的四种颜色的巨大光团。 他无法看清其中隐藏的真实面目,也不敢多作探究。生怕这小小的窥测引起祂们的注意,从而让祂们逆流而上寻找到还处于幼生期的自己。 加尔文知道时机的紧迫,邪神的威胁就在眼前。他再没犹豫,举起右手,向所有时间线上的自己发起了呼唤。 巡洋打击舰上的舰长加尔文:正处于战场中央的他,本来在大声命令着船员火力全开中撞向敌舰,去为帝皇行使最后一次职责。当他手上的戒指亮起的时候,他怅然地笑了笑,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向自己仍在忙碌的船员们点头示意,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巢都顶层的行星总督加尔文,在昏黄的烛光下一个人在办公室内处理本年度的工业进度方案。一辈子不近女色,拒绝政治联姻的他膝下无儿无女,已经做过三次增寿手术的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依然决定在下一任总督到任前坚守最后一班岗。当他手中戒指亮起时,他遗憾地看了看手里未处理完的文件,就在烛光里静静地离开了…… 泰拉商业街上,战斗飞行员加尔文正拥着未婚妻年轻的身躯,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当他环绕未婚妻腰上的右手上,那枚沉寂了22个年头的戒指亮起时,他皱了皱眉头,笑着把女友送回家。在街角的尽头,他一直目送女孩走进家门后,转过身再无一丝留恋地离开…… 修道院世界里,国教枢机主教加尔文,一辈子苦行僧生活的他不曾穿上代表他权势的红衣。用他自己所有的年金收养了数不清的孤儿,然后再把他们送往忠嗣学院,最后目送着他们踏上战场。他不曾后悔,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在为这个种族燃烧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光和热,他也是如此。当脖子上麻绳穿过的戒指开始亮起时,他知道,另外一个世界里,他还能继续为这个古老的帝国继续奉献…… 整个时光的长河在这一刻开始沸腾,无数来自别的支流的光点开始跨越虚空向加尔文的手中汇集。 他庄严的看着自己高举的右手,就如同看着那些化作光点向他汇集的战友们。 想象中他们长着酷似却又不同的面容,有年轻的、年迈的,有严肃的、有俏皮的。他们每个人在进入戒指之前,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洒脱地离去。 加尔文原本五颜六色的灵魂,也因为这些不同宇宙里相同的自我而变得越来越沉重、密集。最终,一丝金色的火花自他的灵魂中被点亮。这一小朵火花的金色是如此的纯洁,即是在神性的范围里也是如此稀有,与他人繁杂欲望构成的白色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 加尔文的灵魂也在此刻,终于从凡俗向神性完成了最初的蜕变。整个时间长河的所有支流里,从此再没有其他的加尔文。所有的命运轨迹在此刻被加以修正。 “众生归于一,虽百世而不悔。我是一,也是万。”这,就是神性最初的起源,也是永生最初的开端。 所有尝试不朽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都能听到这跨过时间的呐喊,他们明白,又一个神性的神圣存在,诞生了。而位于时光长河上方的邪神们,也终于被惊动了,他们从沉睡中苏醒,开始本能地向下搜寻。 而此时的加尔文,已经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还处于精神世界里的他,安静地托举着掌心那朵金色的火苗。 这朵神性的火苗里,加尔文仿佛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圣歌从中想起,但在他的眼中,那是战友们对他的鼓励: “加油啊!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勇敢地战斗吧!我们与你同在!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 第二十六章 改造与意外 沉睡,依旧是漫长地沉睡。 从时光长河重新沉入水面的加尔文依旧忙碌。在精神世界里,加尔文观察着那丝代表着超越凡俗的可能的火焰,就停留在自己灵魂的中心。 它就像是灵魂的心脏一样,对应着现实躯体的脉搏一息一息地搏动着。 每一次的波动都吸收着加尔文自那些战友身上得来的记忆与情感,又在下一次波动时将转化完成的部分赋予神性的金色,反哺给加尔文的整个灵魂。 当这些记忆被彻底吸收的时候,也是加尔文可以彻底掌握神性力量从而苏醒的时候。 但是这效率实在是太慢了,按照它现在的速度,想必直至加尔文寿命的尽头,他也无法消化完这来自不同时间线上数以万计的自己的记忆。 这是幸福的担忧,因为凡人不会有他这般苦恼的机会。这又确实是来自这个宇宙的诅咒,因为每个神性生物的诞生都不啻于一个伟大得奇迹,而突破宇宙规则的行为又怎能不被惩罚。 如此耀眼的光芒背后又怎么会没有代价,只不过太多的巧合让加尔文没有机会体会得到这份神性背后的艰辛。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连最初的一步都无法迈出,毕竟灵魂本质才使加尔文具备了跨越时间的基本可能性,换做他人,只怕就这第一步,就能让人望之兴叹。 而那些灵魂们在压缩点燃第一丝神性火焰的过程里,如果不是无数个相似的灵魂抱有同样的觉悟,让他们在汇集而来的时候主动放弃自我,甚至自发地压制属于自己的那份记忆的话。那加尔文必定无法承受如此重压,精神分裂再乘以十万倍是什么下场?加尔文不敢想象。 饶是如此,该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被推迟而不可能免单。 灵魂们随着神性的点燃终究归于一体,这部分的代价可以不需要支付。但他们留下的海量的属于他们的记忆,却还留在加尔文的灵魂的具象里等待着他的梳理。 如果不能清理干净每一份外来的记忆,那么加尔文对自我的认知就会存在偏差的可能。 那么有朝一日,他需要与神明为敌的时候,他如今的每一份模糊不清的记忆,带来的自我认知的不完整。就是对方可以趁虚而入的漏洞,也是可以用来杀死他人格的毒药与利剑。 所以精神世界里的加尔文,现在正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何在改造手术的短短的时间内,完成超过万份记忆的梳理。 哪怕大脑的时钟远远快过现实的时间,但这份迟来的负担仍旧远超加尔文的能力所及。 现实世界,经过数天的基因层面的替换与发育,加尔文的改造手术效果开始慢慢体现。 自手术中段开始,他的身躯开始在药剂师兄弟们不计成本地超量供给下高速生长:他的身高再次从215公分长到足足280公分,体重也同样增长了30公斤。 过快的生长速度让大脑垂体将摄入的营养大部分分给了骨骼与脏器,肌肉这种不重要的位置就只能等等再说。 于是现在在药剂师们的视线里,维生舱内漂浮着的,就是这样一具身高超过九英尺、骨节粗大却又没有多少肌肉的怪诞形象。 “泰拉的回复到了么?”首席药剂师站在老地方。他双手抱胸,一边仰头看着舱内的加尔文一边头也不回的问向负责联络的药剂师。 “到了,据回复,使者已经在路上。”负责联络的药剂师说道。 “那就准备开始吧,能挺过这一关,我们的兄弟就又会多一个了。”首席药剂师大手一挥,向室内的手术小组下达了命令。 药剂师们收到命令后,开始将加尔文从舱体内转移到手术台上。 另一侧,阿斯塔特改造的最后一部分——被誉为活体癌症的黑色甲壳也已经切割完毕准备就绪。 于此同时,来自泰拉的使者,也乘坐着飞船穿过重重迷雾,到达了土卫六号。 经过简单的确认后,这位神秘的使者孤身一人,带着由他亲自保管的重要物资一路直奔手术室。从他一路上他不需要任何提示,就能马不停蹄地在灰骑士要塞重重复杂的回廊里直奔医疗室来看,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行使这项使命。 “砰-砰-砰”沉重而稳定的步伐就像是经过时钟调校一般的精准而有力。随着脚步的接近,医疗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头戴着黑色的守望者头盔身着禁军标志性的精金动力甲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禁军,一名来自王座庭的帝皇禁卫,带着来自禁军元帅图拉真的直属命令,和应许给灰骑士们的特殊物资,来到了这里。 来者径直走近手术台,在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加尔文后,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就是他么?” “就是他,本次改造唯一成功的备选者。资料在这里,请您核对。”首席药剂师一边示意身边的药剂师取出加尔文的身份资料,一边回答道。 “资料确认,没有问题。那么准备开始吧。”禁军使者快速却认真地翻阅了一遍资料后,也不打算离开,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手术台边。 药剂师们也似乎习以为常,开始将加尔文的全身各处有序地切开刀口,并向切口内植入已经切割成合适大小的黑色甲壳。 在这一系列的操作过程中,禁军的站位神奇地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操作。看来这个位置,是属于这些帝皇使者的“老地方”了。 当甲壳植入完毕,所有伤口都缝合完成时,禁军使者直起身,慎之又慎地从他的胸甲内侧的一个置物匣内取出了一个金色的盒子。 所有药剂师在看到它时,都不约而同地收起手边的工作,向它单膝跪下: “圣哉兮吾皇!以血育我!伟哉兮吾主!以灵赋我!” 禁军使者冷静地从这个盒子内取出一支小小的水晶试管,在那里,半金半红的液体在医疗舱内苍白的灯光下发出奇异的色彩。 他更加慎重地双手捧着这支试管,将它悬空在加尔文胸口唯一没有缝合的伤口上,小心地拔掉塞子,将里面的液体轻轻地注入进去,直至试管里空无一物。他的姿势还在维持不动,仿佛在确认自己的使命是否顺利完成。 药剂师们继续跪着,全程保持肃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出生一样,虽千百次仍不觉厌倦。直到禁军使者收起试管,他们才陆续站起。 神圣的仪式本应就此告一段落,药剂师们也开始准备将加尔文的伤口缝合后抓紧送回维生舱,但禁军出人意料地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平静地再次出声: “等一等,以王座庭禁军元帅图拉真大人的名字,我还带来了另外一件东西。” 第二十七章 改造与小误会 禁军的声音让原本开始收尾的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原本准备离开的首席药剂师转过身来。 之前的改造流程中的每一个步骤,甚至包括刻意留给禁军使者的,在手术台上行使监督职能的站位,都是历经千年实际操作中不断被优化,最终成为定式的。 眼前的禁军使者既然开口打断这既定的流程,那必然有他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当意外发生的时候,不幸发生的概率通常比幸运要多得多。 他慎重地看了眼前这位代表着泰拉王庭的使者后,扭过头对旁边的药剂师说:“打开临时静滞力场。” 然后转过头来对禁军使者说道: “我们听候您的谕示,但请尽快。” 禁军使者再次把手伸向怀中,而后拿出了一个比之前更小的盒子。他对首席药剂师说道: “这是来自火星的一项关于阿斯塔特改造的绝密科技项目的原初样本,我们的手里只有这一个。图拉真大人命我将它带到这里,他说这个孩子可能需要它。” “样本?关于阿斯塔特?改造?”当首席药剂师完全确认并理解了这些词汇的含义以后,他愤怒地向禁军使者确认道: “这个项目基于谁的授权?我们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技术现在成熟了?还是说你们要在我们的兄弟身上试验你们所谓样品的效果?” 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在愤怒中无视了禁军那明显比他更高大的身躯。 他紧紧盯着禁军使者的脸,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口中也一字一顿地、近乎咆哮地向他质问: “谁给你的勇气,让,我们,这些帝皇的孩子!充当,你们口中,样本的使用者?我们,是你们的试验品吗?” 他最终走到禁军使者的面前只有半步之遥,几乎是脸贴着脸、眼睛盯着眼睛,而后压低了嗓音低沉地说道:“你最好给我们解释,否则……” 整个医疗室内在药剂师吐出口中最后的词汇后,变得安静得连呼吸似乎都被凝固。 禁军使者看着眼前的老兵,他很清楚对方愤怒的理由,也知道自己的使命。 前者,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上除了帝皇本人以外,没有人能让禁军在意;但后者,不能完成使命的禁军,不需要别人的指示,自己就会脱下盔甲换上那件代表退役的黑袍。 而他暂时并没有类似的意愿。 每一个禁军都是实用主义者,他们会消灭每一个尝试冒犯他们威严的敌人。 但如若任务的完成代价便是尊严,那么他们也绝不介意把尊严扔进泥水里,当作完成任务的垫脚石。 他向后退了一步,摊开手向首席药剂师,也向在场所有的灰骑士们示意他并无恶意。他开口说道: “这个项目,授权于帝国摄政,基因原体罗伯特·基里曼大人,开启于大叛乱结束后,仅仅比你们建军稍晚。你们无须置疑它的法理性是否正当。” 他顿了顿,给在场的灰骑士们一点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然后又开口道:“至于为何是样品,因为这个新生器官的培育流程还未固定,成品率极低,而且你们……” 他扫视了在场的灰骑士一周后抬起手指向床上的加尔文说道:“正常情况下,是用不到这个器官的,除了他……” 禁军使者的态度让首席药剂师的愤怒平息了下来。 他知道眼前这名禁军所代表的群体是何等的骄傲,能让对方放下尊严来刻意解释他的来意,只能说明对方更看重自身使命的完成,而非灰骑士的面子。 他已经感受到足够的诚意,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 随着首席药剂师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集中到加尔文身上。 禁军使者轻咳一声,拉回了众人的视线,然后说道:“在他没来这里前,他在皇宫emmm……的某个设备上,惹出了一点小麻烦。所以我们曾经对他进行过一次检查。” 他看了看在场众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共振透视仪的扫描图,指着加尔文的头部某个地方。继续说道: “我们在他的脑中发现了这个”随着他的手指,众人在加尔文的大脑核心处的位置上,看见了那个奇怪的、不该存在的异常组织: 一个拇指大小的叶状腺体,就静静地生长在脑干核心偏左的位置上,叶尖向上,叶柄向下。 “所以?”其中一个药剂师忍不住追问。 “所以?不,不是所以,而是因为。”禁军使者看着满腹疑问的众人,语气有些怪异地说: “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它的不对称性么?就像在等待它的另一半?巧合地是,火星的研发项目里,基于某些原始资料的考古,我们恰好得到了它的另一半。而这另一半现在唯一的成品,就在我这里。” 随着禁军使者的话音落下,全场又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 药剂师们面面相觑,似乎在通过目光来决定由谁,来把这位禁军使者被冒犯的尊严从地上捡起来,再送回去,嗯,如果能再擦一擦就更好了。 在整间医疗室弥漫着高浓度的名为“尴尬”的气体的环境下,首席药剂师体现出他作为老兵的优越性,各种意义上的(如果脸皮也算的话)。 他率先从纠结中恢复过来,用力地向众人眨了眨眼,然后清了清嗓子: “啊,尊贵的,我是说,来自神圣泰拉的,代表着伟大帝皇意志的、高贵的王座庭杰出的战士……” 说道这里这位老兵药剂师已经难以为继,他已经在短时间内挥霍掉了自己数百年役龄内所有关于溜须拍马的“词汇配额”,真的是一滴也没有了。 好在禁军使者也不愿难为这位老兵,他打断了着漫长而艰难的吟唱,对着首席药剂师说道: “鉴于以上情况,图拉真元帅令我将这枚宝贵的腺体送至土卫6号,这即是我本次出行的使命所在。” 说完指着躺在静滞力场里的加尔文又说道: “所以,你们最好尽快开始植入,血液已经开始活化,他等不了太久。” 第二十六章 改造与意外 沉睡,依旧是漫长地沉睡。 从时光长河重新沉入水面的加尔文依旧忙碌。在精神世界里,加尔文观察着那丝代表着超越凡俗的可能的火焰,就停留在自己灵魂的中心。 它就像是灵魂的心脏一样,对应着现实躯体的脉搏一息一息地搏动着。 每一次的波动都吸收着加尔文自那些战友身上得来的记忆与情感,又在下一次波动时将转化完成的部分赋予神性的金色,反哺给加尔文的整个灵魂。 当这些记忆被彻底吸收的时候,也是加尔文可以彻底掌握神性力量从而苏醒的时候。 但是这效率实在是太慢了,按照它现在的速度,想必直至加尔文寿命的尽头,他也无法消化完这来自不同时间线上数以万计的自己的记忆。 这是幸福的担忧,因为凡人不会有他这般苦恼的机会。这又确实是来自这个宇宙的诅咒,因为每个神性生物的诞生都不啻于一个伟大得奇迹,而突破宇宙规则的行为又怎能不被惩罚。 如此耀眼的光芒背后又怎么会没有代价,只不过太多的巧合让加尔文没有机会体会得到这份神性背后的艰辛。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连最初的一步都无法迈出,毕竟灵魂本质才使加尔文具备了跨越时间的基本可能性,换做他人,只怕就这第一步,就能让人望之兴叹。 而那些灵魂们在压缩点燃第一丝神性火焰的过程里,如果不是无数个相似的灵魂抱有同样的觉悟,让他们在汇集而来的时候主动放弃自我,甚至自发地压制属于自己的那份记忆的话。那加尔文必定无法承受如此重压,精神分裂再乘以十万倍是什么下场?加尔文不敢想象。 饶是如此,该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被推迟而不可能免单。 灵魂们随着神性的点燃终究归于一体,这部分的代价可以不需要支付。但他们留下的海量的属于他们的记忆,却还留在加尔文的灵魂的具象里等待着他的梳理。 如果不能清理干净每一份外来的记忆,那么加尔文对自我的认知就会存在偏差的可能。 那么有朝一日,他需要与神明为敌的时候,他如今的每一份模糊不清的记忆,带来的自我认知的不完整。就是对方可以趁虚而入的漏洞,也是可以用来杀死他人格的毒药与利剑。 所以精神世界里的加尔文,现在正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何在改造手术的短短的时间内,完成超过万份记忆的梳理。 哪怕大脑的时钟远远快过现实的时间,但这份迟来的负担仍旧远超加尔文的能力所及。 现实世界,经过数天的基因层面的替换与发育,加尔文的改造手术效果开始慢慢体现。 自手术中段开始,他的身躯开始在药剂师兄弟们不计成本地超量供给下高速生长:他的身高再次从215公分长到足足280公分,体重也同样增长了30公斤。 过快的生长速度让大脑垂体将摄入的营养大部分分给了骨骼与脏器,肌肉这种不重要的位置就只能等等再说。 于是现在在药剂师们的视线里,维生舱内漂浮着的,就是这样一具身高超过九英尺、骨节粗大却又没有多少肌肉的怪诞形象。 “泰拉的回复到了么?”首席药剂师站在老地方。他双手抱胸,一边仰头看着舱内的加尔文一边头也不回的问向负责联络的药剂师。 “到了,据回复,使者已经在路上。”负责联络的药剂师说道。 “那就准备开始吧,能挺过这一关,我们的兄弟就又会多一个了。”首席药剂师大手一挥,向室内的手术小组下达了命令。 药剂师们收到命令后,开始将加尔文从舱体内转移到手术台上。 另一侧,阿斯塔特改造的最后一部分——被誉为活体癌症的黑色甲壳也已经切割完毕准备就绪。 于此同时,来自泰拉的使者,也乘坐着飞船穿过重重迷雾,到达了土卫六号。 经过简单的确认后,这位神秘的使者孤身一人,带着由他亲自保管的重要物资一路直奔手术室。从他一路上他不需要任何提示,就能马不停蹄地在灰骑士要塞重重复杂的回廊里直奔医疗室来看,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行使这项使命。 “砰-砰-砰”沉重而稳定的步伐就像是经过时钟调校一般的精准而有力。随着脚步的接近,医疗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头戴着黑色的守望者头盔身着禁军标志性的精金动力甲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禁军,一名来自王座庭的帝皇禁卫,带着来自禁军元帅图拉真的直属命令,和应许给灰骑士们的特殊物资,来到了这里。 来者径直走近手术台,在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加尔文后,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就是他么?” “就是他,本次改造唯一成功的备选者。资料在这里,请您核对。”首席药剂师一边示意身边的药剂师取出加尔文的身份资料,一边回答道。 “资料确认,没有问题。那么准备开始吧。”禁军使者快速却认真地翻阅了一遍资料后,也不打算离开,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手术台边。 药剂师们也似乎习以为常,开始将加尔文的全身各处有序地切开刀口,并向切口内植入已经切割成合适大小的黑色甲壳。 在这一系列的操作过程中,禁军的站位神奇地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操作。看来这个位置,是属于这些帝皇使者的“老地方”了。 当甲壳植入完毕,所有伤口都缝合完成时,禁军使者直起身,慎之又慎地从他的胸甲内侧的一个置物匣内取出了一个金色的盒子。 所有药剂师在看到它时,都不约而同地收起手边的工作,向它单膝跪下: “圣哉兮吾皇!以血育我!伟哉兮吾主!以灵赋我!” 禁军使者冷静地从这个盒子内取出一支小小的水晶试管,在那里,半金半红的液体在医疗舱内苍白的灯光下发出奇异的色彩。 他更加慎重地双手捧着这支试管,将它悬空在加尔文胸口唯一没有缝合的伤口上,小心地拔掉塞子,将里面的液体轻轻地注入进去,直至试管里空无一物。他的姿势还在维持不动,仿佛在确认自己的使命是否顺利完成。 药剂师们继续跪着,全程保持肃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出生一样,虽千百次仍不觉厌倦。直到禁军使者收起试管,他们才陆续站起。 神圣的仪式本应就此告一段落,药剂师们也开始准备将加尔文的伤口缝合后抓紧送回维生舱,但禁军出人意料地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平静地再次出声: “等一等,以王座庭禁军元帅图拉真大人的名字,我还带来了另外一件东西。” 第二十七章 改造与小误会 禁军的声音让原本开始收尾的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原本准备离开的首席药剂师转过身来。 之前的改造流程中的每一个步骤,甚至包括刻意留给禁军使者的,在手术台上行使监督职能的站位,都是历经千年实际操作中不断被优化,最终成为定式的。 眼前的禁军使者既然开口打断这既定的流程,那必然有他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当意外发生的时候,不幸发生的概率通常比幸运要多得多。 他慎重地看了眼前这位代表着泰拉王庭的使者后,扭过头对旁边的药剂师说:“打开临时静滞力场。” 然后转过头来对禁军使者说道: “我们听候您的谕示,但请尽快。” 禁军使者再次把手伸向怀中,而后拿出了一个比之前更小的盒子。他对首席药剂师说道: “这是来自火星的一项关于阿斯塔特改造的绝密科技项目的原初样本,我们的手里只有这一个。图拉真大人命我将它带到这里,他说这个孩子可能需要它。” “样本?关于阿斯塔特?改造?”当首席药剂师完全确认并理解了这些词汇的含义以后,他愤怒地向禁军使者确认道: “这个项目基于谁的授权?我们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技术现在成熟了?还是说你们要在我们的兄弟身上试验你们所谓样品的效果?” 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在愤怒中无视了禁军那明显比他更高大的身躯。 他紧紧盯着禁军使者的脸,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口中也一字一顿地、近乎咆哮地向他质问: “谁给你的勇气,让,我们,这些帝皇的孩子!充当,你们口中,样本的使用者?我们,是你们的试验品吗?” 他最终走到禁军使者的面前只有半步之遥,几乎是脸贴着脸、眼睛盯着眼睛,而后压低了嗓音低沉地说道:“你最好给我们解释,否则……” 整个医疗室内在药剂师吐出口中最后的词汇后,变得安静得连呼吸似乎都被凝固。 禁军使者看着眼前的老兵,他很清楚对方愤怒的理由,也知道自己的使命。 前者,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上除了帝皇本人以外,没有人能让禁军在意;但后者,不能完成使命的禁军,不需要别人的指示,自己就会脱下盔甲换上那件代表退役的黑袍。 而他暂时并没有类似的意愿。 每一个禁军都是实用主义者,他们会消灭每一个尝试冒犯他们威严的敌人。 但如若任务的完成代价便是尊严,那么他们也绝不介意把尊严扔进泥水里,当作完成任务的垫脚石。 他向后退了一步,摊开手向首席药剂师,也向在场所有的灰骑士们示意他并无恶意。他开口说道: “这个项目,授权于帝国摄政,基因原体罗伯特·基里曼大人,开启于大叛乱结束后,仅仅比你们建军稍晚。你们无须置疑它的法理性是否正当。” 他顿了顿,给在场的灰骑士们一点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然后又开口道:“至于为何是样品,因为这个新生器官的培育流程还未固定,成品率极低,而且你们……” 他扫视了在场的灰骑士一周后抬起手指向床上的加尔文说道:“正常情况下,是用不到这个器官的,除了他……” 禁军使者的态度让首席药剂师的愤怒平息了下来。 他知道眼前这名禁军所代表的群体是何等的骄傲,能让对方放下尊严来刻意解释他的来意,只能说明对方更看重自身使命的完成,而非灰骑士的面子。 他已经感受到足够的诚意,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 随着首席药剂师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集中到加尔文身上。 禁军使者轻咳一声,拉回了众人的视线,然后说道:“在他没来这里前,他在皇宫emmm……的某个设备上,惹出了一点小麻烦。所以我们曾经对他进行过一次检查。” 他看了看在场众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共振透视仪的扫描图,指着加尔文的头部某个地方。继续说道: “我们在他的脑中发现了这个”随着他的手指,众人在加尔文的大脑核心处的位置上,看见了那个奇怪的、不该存在的异常组织: 一个拇指大小的叶状腺体,就静静地生长在脑干核心偏左的位置上,叶尖向上,叶柄向下。 “所以?”其中一个药剂师忍不住追问。 “所以?不,不是所以,而是因为。”禁军使者看着满腹疑问的众人,语气有些怪异地说: “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它的不对称性么?就像在等待它的另一半?巧合地是,火星的研发项目里,基于某些原始资料的考古,我们恰好得到了它的另一半。而这另一半现在唯一的成品,就在我这里。” 随着禁军使者的话音落下,全场又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 药剂师们面面相觑,似乎在通过目光来决定由谁,来把这位禁军使者被冒犯的尊严从地上捡起来,再送回去,嗯,如果能再擦一擦就更好了。 在整间医疗室弥漫着高浓度的名为“尴尬”的气体的环境下,首席药剂师体现出他作为老兵的优越性,各种意义上的(如果脸皮也算的话)。 他率先从纠结中恢复过来,用力地向众人眨了眨眼,然后清了清嗓子: “啊,尊贵的,我是说,来自神圣泰拉的,代表着伟大帝皇意志的、高贵的王座庭杰出的战士……” 说道这里这位老兵药剂师已经难以为继,他已经在短时间内挥霍掉了自己数百年役龄内所有关于溜须拍马的“词汇配额”,真的是一滴也没有了。 好在禁军使者也不愿难为这位老兵,他打断了着漫长而艰难的吟唱,对着首席药剂师说道: “鉴于以上情况,图拉真元帅令我将这枚宝贵的腺体送至土卫6号,这即是我本次出行的使命所在。” 说完指着躺在静滞力场里的加尔文又说道: “所以,你们最好尽快开始植入,血液已经开始活化,他等不了太久。” 第二十八章 不可能的可能 在听完使者善意地劝诫后,药剂师兄弟们在首席药剂师的带领下,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术前准备。 临时开启的静滞力场被再次关闭,加尔文沉睡的面容与刚刚注入血液的时候似乎并无二致。 药剂师们开始依照禁军提供的资料,围绕他的头部测算并尝试找到最佳切入点。 而很久没有一线操作的首席药剂师大人,打破常理地亲自操刀来完成这次的新术式。 这既是基于对新手术的重视,也可以避免他在手术台外长久伫立时面对禁军使者的尴尬场面。(一举多得,一鱼两吃,让我们为他的机智点赞。)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首席药剂师大人面色严肃地操作着手术刀,再三从助手那里确认了最佳的手术路径。 他再不犹豫,举起充能完毕开始嗡鸣的高频震荡刀具,伸向了加尔文的头部…… 经过紧张的入路切割和精确的组织分离后,加尔文的脑干核心处的景象,已经在光导纤维的传输下,清晰地出现在手术小组的眼里。 那颗原本只存在于透视图上的叶状腺体,也终于在众人眼中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半透明的晶状物质组成了叶子的主体部分,而纤细的血管就如同叶脉一样从腺体中穿插经过,并随着脉门的开合而轻微地涌动。 整个腺体精美的不似凡间的造物,而众人对它的功能却一无所知。 而后,在全体手术小组的努力下,那颗由禁军带来的高度相似的腺体,被按照对称的位置,轻轻地安放在脑干的中央偏右侧。 紧接着就是在周围的组织上寻找合适的动静脉血管进行移植,构建基本的循环回路。 当新植入的腺体的血管回路搭建完毕,并确认没有失血点后,伤口被迅速缝合。 紧接着,加尔文被手术小组迅速抬回维生舱内,并向后勤处调动了数倍于正常标准的物资储备。 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次基因层面的改造做好外界所能做的一切必要条件。 直到此时众人才松下紧张的精神才渐渐放松,他们终于能够安下心来,在光导纤维传输屏幕上欣赏之前拍下的两枚腺体的全貌。 “它真美啊!它有名字吗?”这是一名药剂师兄弟的赞叹。 “那么它的功能是?”在首席药剂师的挤眉弄眼只差明示的压力下,他的助手向站在手术台旁边的禁军使者问道。 “圣母颂歌,这是它的名字。”禁军眼神复杂地看着光导屏幕上的腺体,似乎陷入某些回忆。喃喃的说道。 “作用,作用呢?”依旧是来自首席药剂师巨大的好奇心下,挨了领导一次肘击的助手发问。 “作用?”禁军使者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诸多阿斯塔特。 “按照找到的原始资料来看,它的作用是多线程的思考能力,可以让人同时处理不同来源的信息。” “啊,这样么?那确实于我等并无大用。”药剂师们听完禁军使者的话后,慎重地得出结论。 放松之余,其中一名药剂师似乎是想缓和之前紧张的气氛,他回忆起之前禁军的话,用专业的语气接上话茬问道: “您之前说过,这份腺体的培育依据,是源自某些原始资料。那么,它的上一次具体应用个体的形态是?” “上个具体应用对象么?……”禁军使者闻声环视了一周,而后有些报复性地快意地说道: “不如我们换个说法,它首先不是来源与我们,其次不是来源于雷霆战士、再次不是来源于阿斯塔特,嗯,当然更不可能是伟大的帝皇。你们猜猜?”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药剂师都像被扔进静滞力场一样一动不动,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耳中听到的荒诞的信息所代表的意义。 “不可能是帝皇,不是阿斯塔特,不是禁军,更不是古早的雷霆战士……” 剩余的答案虽然听起来荒诞无比,但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后,无论最后的答案指向是多么离奇,它就是最终的可能。 “阿巴阿巴阿巴………呸呸呸!一半?另一半?”药剂师兄弟指着植入手术前原本就生长在那里的腺体,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禁军使者: “那这……阿巴阿巴……” 禁军使者明白这位药剂师兄弟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 “从目前已有的资料中的描述推断,这的确很可能就是剩下的另外一半,但这部分资料已经遗失,帝国方面即使拼劲全力也无法制造。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这也是元帅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的原因。” 室内的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几个呼吸之内,首席药剂师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圈。在确认所有人的名字以后,开口说道: “我命令!手术结束后,本次手术资料直接就地封存,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部进行记忆清洗!现在,所有人不得外出!” 首席药剂师转过身看向禁军使者半是请求半是命令地说:“需要麻烦您,先不急回去复命,请,在这里为我等见证。” 禁军使者耸了耸肩,他对此并不介意。而且老实说,他对能够见证某种意义上帝国巅峰科技的重现,也非常有兴趣。 平静的对禁军使者说完这段话后,首席药剂师转过头对旁边的助手说到“通知塑卫者修会大导师,要求封闭整个土卫六所有人员进出,通知所有在基地未外出的大导师。要求他们尽快赶到!” 一番兵荒马乱后,在外界看来依旧平静地被浓雾笼罩地土卫六号,实际上已经竖起毛发、瞪大眼睛、张开利爪,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本身常驻圣锤修会第七大连勒索者连队的审判庭常驻代表,在第一时间被无声无息地控制住,封锁了他一切尝试向外联系的可能。 另一边的土卫三号上,常年驻守冠军大厅的圣骑士们,在高阶骑士们的带领下,全员配装终结者动力甲后前往土卫六,并在上面的各处关键要道建立封锁。 周围巡航路线的直属于灰骑士的打击巡洋舰队,虽然不知晓基地突然警戒的原因。但依旧在接到命令后全功率开启鸟卜仪,光矛与护盾的充能也同时全功率拉满。 在此时此刻,土卫六号以及附近防区内,任何未经允许尝试进出的人员于载具单位,都会在最高警戒下被直接射杀,没有通报、没有警告,更不会有任何犹豫与仁慈可言。 而位于泰拉上的审判庭办公机构,也突然接到来自圣锤修会的加密通知: “即日起,我修会暂时关闭外界进出口,已发出的支援部队暂缓返回修整计划,未出发打击支援部队暂时停止行动计划。圣皇庇佑,当尽快恢复联系。” 然后,通往土星方向的一切联络尝试就再得不到任何回应。 理由未知,时间未知。 第二十九章 amd,yes~! 视角转向加尔文的方向,此时的他依旧在和海量的看不见尽头的记忆做着艰苦的斗争。 但这对他来说,这并非单纯的负担:每个记忆对他都相当于一次重生,每一个加尔文的人生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心灵缺憾的补足。 在他正式从一介凡人蜕变成这个种族的半神,永远放弃自我而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这个帝国之前。 这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远征前夜的狂欢,婚礼前夜的单身派对。 这是命运对他的一种补偿,补偿他未来面对这个宇宙最残酷狡诈的敌人时,那注定的、永恒的战争里永远不可能获得的一些东西。 平凡,是的,就是平凡。 平凡是这个帝国中,看似平常但在真正能够决定帝国命运的那些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得的奢侈品。 他们不缺乏物质,因为天生贵胄,所以帝国愿意用整个银河的产出来供养这些人; 他们不缺乏荣誉,因为既然天生尊贵,那么与之俱来的责任终究会付诸命运,去驱使着他们赢得一场场战斗的荣耀; 他们不缺乏认同,因为从出生起就接受的残酷教育让他们本就卓越的天赋在成年后所兑现的能力更加耀眼; 他们不缺乏使命,因为自他们的血脉和帝国绑定,休戚与共之时,他们和他们的子裔就已经无路可退,注定要为帝国洒尽最后一滴热血。 那么,他们缺什么呢?什么是他们自牙牙学语就开始接受反人性的训练时、懂事后被灌输一套套繁复的礼仪时、青春正好却要奔赴一场场的战斗时、老年耄耋却依然要坚守岗位时,每每午夜梦回中都不敢奢求的东西呢? 是平凡而悠闲的生活。是无忧无虑,不知也不为末日将至而忧愁的放松的生活。 是夕阳下惬意的牧场上,纵马欢笑的身影;是夏日微风拂过的农庄里,葡萄架下躺椅上惬意的身姿;是午夜华丽的城堡中彻夜的欢歌,是热闹集市上奔放的吉普赛舞蹈。 这是注定不属于这些生来就要背负帝国命运的“贵人们”的,也是哪怕他们最慈爱的父母,也未曾尝试赐予他们的。 这太过奢侈了,让他们不配拥有;这也太过幸福了,让他们不敢拥有。 毕竟有几个人能从这般温柔的生活中重新站起来面对那些残忍的真相呢?人性如此,不足为怪。 既然不配拥有,索性就要不有机会拥有。帝国上层的育儿理念就是如此朴素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残忍,在这个荒诞陆离的宇宙中却又如此地契合。 所谓乡土人情,不外如是。 而我们的主角加尔文,现在就一边忧虑一边幸福地接受着这些来自众多自己的“馈赠”。 不同的人生演绎着不同的悲欢离合,而不同的际遇也最终成就了不一样的自己,从而把人生中每一条岔路的可能,都完整地展示给了加尔文。 让他明白这些选择的背后最终站着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亲情、友情、乃至爱情,以及各式各样的工作经历,都让加尔文在日后需要时,可以从更多的角度来思考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不是像那些生而为“贵人”的决策者们一样,从来都不曾有一天真实地在这个帝国的底层,生活过一天,一个小时,甚至哪怕是一刻钟。 他就这样幸福且辛苦地徜徉在这些记忆中,痛苦并快乐地享受着这些宝贵的记忆。 加尔文很清楚这个工作的必要性,但更让他忧虑的是,时间似乎并未站在他这一方。 如果在正常手术期内他都不能恢复意识,那么在场外那些在他身上投下“重注”的人们,能给他多少宽限的时间呢?他不清楚。 正当加尔文为这个从开始就卡在1%的进程表而犯愁时,他的场外支援到了。 先一步被注入的神秘血液因为静滞力场的关系,并未被加尔文察觉。 而后面进场的圣母颂歌腺体,则对灵魂上如此巨大的信息流处理的需求,提供了肉体上可靠的保障和反应到灵魂上对信息处理能力上立竿见影的提升。 当你的cpu主频不够的时候你该怎么办?超频!当你的核心数量太少时你该怎么办?加核!这就是圣母颂歌对于加尔文现在的意义。 这枚腺体不仅仅让加尔文对信息的归类有帮助,并且字面意义上增加的核心频率以及核心数量,似乎让超频和多线程操作成为可能。(amd,yes!) 如此,大脑被升级成“线程撕裂者加尔文”的主角之前原本缓慢的信息处理速度得到了质的飞跃。(苏妈万岁!呸!哆啦考尔万岁!) 他原本停滞的进度条也开始从缓慢到高速,最终向着完全处理的尽头一路扬长而去。 “得到通常也意味着付出。”这是任何宇宙都颠簸不破的真理之一。那么,信息处理能力强化的代价呢? 代价是在加尔文看不见的现实里,他整个人的“功耗”的指数级增长。(你看,我真的不是a炮头子) 大脑突然开始高速运转的加尔文在短时间内代谢速率急速飙升,全身的脏器都在为大脑这个核心部位的“能源告急”而超频工作。 舱内的营养液有效成分数值也对应地急剧下降,舱外黄铜色的体征监视仪警报被拉响。 维生舱外,专人负责24小时全天候监视的药剂师兄弟,也在百无聊赖之下终于等到了他预期内的那头代表意外的“灰犀牛”。 然而,应急预案是早就做好的,物资准备也是充分的。仅就目前而言,加尔文的体征表现出的问题,远远不是预案中最危险的那些。 甚至在药剂师的眼中,他只是简单地、本能地执行了一次营养品类更换和补充的工作,连有效的思考都欠奉。 加尔文的身体在短时间内重新得到了有效的营养供给,甚至因为营养液品类的提升,他的吸收效率还得到了提升。 大脑的高频运转在得到稳定支持后不再报警,相应的维生舱的警报也就安静了下来。短暂的危机似乎就要过去。 精神世界里的加尔文也刚刚松了口气,然后,新一波的、更加致命的挑战来了: 那些经过刻意冷冻,从而达到灭活效果的神秘血液,在进入加尔文身体内后的三小时后,终于开始活化了。 第二十八章 不可能的可能 在听完使者善意地劝诫后,药剂师兄弟们在首席药剂师的带领下,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术前准备。 临时开启的静滞力场被再次关闭,加尔文沉睡的面容与刚刚注入血液的时候似乎并无二致。 药剂师们开始依照禁军提供的资料,围绕他的头部测算并尝试找到最佳切入点。 而很久没有一线操作的首席药剂师大人,打破常理地亲自操刀来完成这次的新术式。 这既是基于对新手术的重视,也可以避免他在手术台外长久伫立时面对禁军使者的尴尬场面。(一举多得,一鱼两吃,让我们为他的机智点赞。)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首席药剂师大人面色严肃地操作着手术刀,再三从助手那里确认了最佳的手术路径。 他再不犹豫,举起充能完毕开始嗡鸣的高频震荡刀具,伸向了加尔文的头部…… 经过紧张的入路切割和精确的组织分离后,加尔文的脑干核心处的景象,已经在光导纤维的传输下,清晰地出现在手术小组的眼里。 那颗原本只存在于透视图上的叶状腺体,也终于在众人眼中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半透明的晶状物质组成了叶子的主体部分,而纤细的血管就如同叶脉一样从腺体中穿插经过,并随着脉门的开合而轻微地涌动。 整个腺体精美的不似凡间的造物,而众人对它的功能却一无所知。 而后,在全体手术小组的努力下,那颗由禁军带来的高度相似的腺体,被按照对称的位置,轻轻地安放在脑干的中央偏右侧。 紧接着就是在周围的组织上寻找合适的动静脉血管进行移植,构建基本的循环回路。 当新植入的腺体的血管回路搭建完毕,并确认没有失血点后,伤口被迅速缝合。 紧接着,加尔文被手术小组迅速抬回维生舱内,并向后勤处调动了数倍于正常标准的物资储备。 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次基因层面的改造做好外界所能做的一切必要条件。 直到此时众人才松下紧张的精神才渐渐放松,他们终于能够安下心来,在光导纤维传输屏幕上欣赏之前拍下的两枚腺体的全貌。 “它真美啊!它有名字吗?”这是一名药剂师兄弟的赞叹。 “那么它的功能是?”在首席药剂师的挤眉弄眼只差明示的压力下,他的助手向站在手术台旁边的禁军使者问道。 “圣母颂歌,这是它的名字。”禁军眼神复杂地看着光导屏幕上的腺体,似乎陷入某些回忆。喃喃的说道。 “作用,作用呢?”依旧是来自首席药剂师巨大的好奇心下,挨了领导一次肘击的助手发问。 “作用?”禁军使者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诸多阿斯塔特。 “按照找到的原始资料来看,它的作用是多线程的思考能力,可以让人同时处理不同来源的信息。” “啊,这样么?那确实于我等并无大用。”药剂师们听完禁军使者的话后,慎重地得出结论。 放松之余,其中一名药剂师似乎是想缓和之前紧张的气氛,他回忆起之前禁军的话,用专业的语气接上话茬问道: “您之前说过,这份腺体的培育依据,是源自某些原始资料。那么,它的上一次具体应用个体的形态是?” “上个具体应用对象么?……”禁军使者闻声环视了一周,而后有些报复性地快意地说道: “不如我们换个说法,它首先不是来源与我们,其次不是来源于雷霆战士、再次不是来源于阿斯塔特,嗯,当然更不可能是伟大的帝皇。你们猜猜?”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药剂师都像被扔进静滞力场一样一动不动,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耳中听到的荒诞的信息所代表的意义。 “不可能是帝皇,不是阿斯塔特,不是禁军,更不是古早的雷霆战士……” 剩余的答案虽然听起来荒诞无比,但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后,无论最后的答案指向是多么离奇,它就是最终的可能。 “阿巴阿巴阿巴………呸呸呸!一半?另一半?”药剂师兄弟指着植入手术前原本就生长在那里的腺体,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禁军使者: “那这……阿巴阿巴……” 禁军使者明白这位药剂师兄弟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 “从目前已有的资料中的描述推断,这的确很可能就是剩下的另外一半,但这部分资料已经遗失,帝国方面即使拼劲全力也无法制造。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这也是元帅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的原因。” 室内的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几个呼吸之内,首席药剂师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圈。在确认所有人的名字以后,开口说道: “我命令!手术结束后,本次手术资料直接就地封存,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部进行记忆清洗!现在,所有人不得外出!” 首席药剂师转过身看向禁军使者半是请求半是命令地说:“需要麻烦您,先不急回去复命,请,在这里为我等见证。” 禁军使者耸了耸肩,他对此并不介意。而且老实说,他对能够见证某种意义上帝国巅峰科技的重现,也非常有兴趣。 平静的对禁军使者说完这段话后,首席药剂师转过头对旁边的助手说到“通知塑卫者修会大导师,要求封闭整个土卫六所有人员进出,通知所有在基地未外出的大导师。要求他们尽快赶到!” 一番兵荒马乱后,在外界看来依旧平静地被浓雾笼罩地土卫六号,实际上已经竖起毛发、瞪大眼睛、张开利爪,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本身常驻圣锤修会第七大连勒索者连队的审判庭常驻代表,在第一时间被无声无息地控制住,封锁了他一切尝试向外联系的可能。 另一边的土卫三号上,常年驻守冠军大厅的圣骑士们,在高阶骑士们的带领下,全员配装终结者动力甲后前往土卫六,并在上面的各处关键要道建立封锁。 周围巡航路线的直属于灰骑士的打击巡洋舰队,虽然不知晓基地突然警戒的原因。但依旧在接到命令后全功率开启鸟卜仪,光矛与护盾的充能也同时全功率拉满。 在此时此刻,土卫六号以及附近防区内,任何未经允许尝试进出的人员于载具单位,都会在最高警戒下被直接射杀,没有通报、没有警告,更不会有任何犹豫与仁慈可言。 而位于泰拉上的审判庭办公机构,也突然接到来自圣锤修会的加密通知: “即日起,我修会暂时关闭外界进出口,已发出的支援部队暂缓返回修整计划,未出发打击支援部队暂时停止行动计划。圣皇庇佑,当尽快恢复联系。” 然后,通往土星方向的一切联络尝试就再得不到任何回应。 理由未知,时间未知。 第二十九章 amd,yes~! 视角转向加尔文的方向,此时的他依旧在和海量的看不见尽头的记忆做着艰苦的斗争。 但这对他来说,这并非单纯的负担:每个记忆对他都相当于一次重生,每一个加尔文的人生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心灵缺憾的补足。 在他正式从一介凡人蜕变成这个种族的半神,永远放弃自我而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这个帝国之前。 这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远征前夜的狂欢,婚礼前夜的单身派对。 这是命运对他的一种补偿,补偿他未来面对这个宇宙最残酷狡诈的敌人时,那注定的、永恒的战争里永远不可能获得的一些东西。 平凡,是的,就是平凡。 平凡是这个帝国中,看似平常但在真正能够决定帝国命运的那些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得的奢侈品。 他们不缺乏物质,因为天生贵胄,所以帝国愿意用整个银河的产出来供养这些人; 他们不缺乏荣誉,因为既然天生尊贵,那么与之俱来的责任终究会付诸命运,去驱使着他们赢得一场场战斗的荣耀; 他们不缺乏认同,因为从出生起就接受的残酷教育让他们本就卓越的天赋在成年后所兑现的能力更加耀眼; 他们不缺乏使命,因为自他们的血脉和帝国绑定,休戚与共之时,他们和他们的子裔就已经无路可退,注定要为帝国洒尽最后一滴热血。 那么,他们缺什么呢?什么是他们自牙牙学语就开始接受反人性的训练时、懂事后被灌输一套套繁复的礼仪时、青春正好却要奔赴一场场的战斗时、老年耄耋却依然要坚守岗位时,每每午夜梦回中都不敢奢求的东西呢? 是平凡而悠闲的生活。是无忧无虑,不知也不为末日将至而忧愁的放松的生活。 是夕阳下惬意的牧场上,纵马欢笑的身影;是夏日微风拂过的农庄里,葡萄架下躺椅上惬意的身姿;是午夜华丽的城堡中彻夜的欢歌,是热闹集市上奔放的吉普赛舞蹈。 这是注定不属于这些生来就要背负帝国命运的“贵人们”的,也是哪怕他们最慈爱的父母,也未曾尝试赐予他们的。 这太过奢侈了,让他们不配拥有;这也太过幸福了,让他们不敢拥有。 毕竟有几个人能从这般温柔的生活中重新站起来面对那些残忍的真相呢?人性如此,不足为怪。 既然不配拥有,索性就要不有机会拥有。帝国上层的育儿理念就是如此朴素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残忍,在这个荒诞陆离的宇宙中却又如此地契合。 所谓乡土人情,不外如是。 而我们的主角加尔文,现在就一边忧虑一边幸福地接受着这些来自众多自己的“馈赠”。 不同的人生演绎着不同的悲欢离合,而不同的际遇也最终成就了不一样的自己,从而把人生中每一条岔路的可能,都完整地展示给了加尔文。 让他明白这些选择的背后最终站着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亲情、友情、乃至爱情,以及各式各样的工作经历,都让加尔文在日后需要时,可以从更多的角度来思考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不是像那些生而为“贵人”的决策者们一样,从来都不曾有一天真实地在这个帝国的底层,生活过一天,一个小时,甚至哪怕是一刻钟。 他就这样幸福且辛苦地徜徉在这些记忆中,痛苦并快乐地享受着这些宝贵的记忆。 加尔文很清楚这个工作的必要性,但更让他忧虑的是,时间似乎并未站在他这一方。 如果在正常手术期内他都不能恢复意识,那么在场外那些在他身上投下“重注”的人们,能给他多少宽限的时间呢?他不清楚。 正当加尔文为这个从开始就卡在1%的进程表而犯愁时,他的场外支援到了。 先一步被注入的神秘血液因为静滞力场的关系,并未被加尔文察觉。 而后面进场的圣母颂歌腺体,则对灵魂上如此巨大的信息流处理的需求,提供了肉体上可靠的保障和反应到灵魂上对信息处理能力上立竿见影的提升。 当你的cpu主频不够的时候你该怎么办?超频!当你的核心数量太少时你该怎么办?加核!这就是圣母颂歌对于加尔文现在的意义。 这枚腺体不仅仅让加尔文对信息的归类有帮助,并且字面意义上增加的核心频率以及核心数量,似乎让超频和多线程操作成为可能。(amd,yes!) 如此,大脑被升级成“线程撕裂者加尔文”的主角之前原本缓慢的信息处理速度得到了质的飞跃。(苏妈万岁!呸!哆啦考尔万岁!) 他原本停滞的进度条也开始从缓慢到高速,最终向着完全处理的尽头一路扬长而去。 “得到通常也意味着付出。”这是任何宇宙都颠簸不破的真理之一。那么,信息处理能力强化的代价呢? 代价是在加尔文看不见的现实里,他整个人的“功耗”的指数级增长。(你看,我真的不是a炮头子) 大脑突然开始高速运转的加尔文在短时间内代谢速率急速飙升,全身的脏器都在为大脑这个核心部位的“能源告急”而超频工作。 舱内的营养液有效成分数值也对应地急剧下降,舱外黄铜色的体征监视仪警报被拉响。 维生舱外,专人负责24小时全天候监视的药剂师兄弟,也在百无聊赖之下终于等到了他预期内的那头代表意外的“灰犀牛”。 然而,应急预案是早就做好的,物资准备也是充分的。仅就目前而言,加尔文的体征表现出的问题,远远不是预案中最危险的那些。 甚至在药剂师的眼中,他只是简单地、本能地执行了一次营养品类更换和补充的工作,连有效的思考都欠奉。 加尔文的身体在短时间内重新得到了有效的营养供给,甚至因为营养液品类的提升,他的吸收效率还得到了提升。 大脑的高频运转在得到稳定支持后不再报警,相应的维生舱的警报也就安静了下来。短暂的危机似乎就要过去。 精神世界里的加尔文也刚刚松了口气,然后,新一波的、更加致命的挑战来了: 那些经过刻意冷冻,从而达到灭活效果的神秘血液,在进入加尔文身体内后的三小时后,终于开始活化了。 第三十章 漫长的战争 “在遥远的41k的战锤宇宙中,战争将无处不在。” 好吧,这句话加尔文前世并没有机会看到,但一场以自己身体内细胞层面展开的战争,属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这些血液最初进入加尔文的体内时,他的精力还集中在如何解决自己的“数据冗余”问题上。 而这些血液在进入加尔文的胸腔后,因为之前低温保存的原因,也并没有足够的活性做出任何行动。这具身体的双方,就这样度过了一段短暂而和平的时期。 随着时间推移,冰冷的血液被胸腔内的温度慢慢激活,这些血液中的细胞就开始显露出一些本能的凶性。 血液中的细胞没有自己的意志,它们只有一点点的本能。 而这些本能会驱使它们侵入这具身体,复制自己的rna并抢夺尽可能多的养分来复制并扩散它们。 直到把整具身躯全部侵蚀替代,至于完全被替代的身躯因为没有对应意志的降临而崩溃,就不是这些细胞所能考虑的问题了。 某种意义上讲,如果宿体的意志不够强大,不能够与他们达成某种情况下的共生的话。 那么,它们就是癌症。它们就是病毒。 这些细胞并未急于向这里原本的主人宣布自己的存在。 它们一方面隐蔽地从胸膜开始渗透,扩散并开始自我复制;一方面在完全取代胸膜原有细胞功能后,他们并没有大肆扩张,而是目标明确地向更深处的心脏发起新一轮的渗透。 当与胸膜组织最近的动脉旁路开始被这些金色的细胞浸染,并一路蔓延到心室时,加尔文的原生心脏就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些外来者细胞组成的组织逐渐替换。 整颗心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画笔,从里到外一笔一笔的从原来的红色被染成金色。 直至此时,加尔文才刚刚从内部精神世界中脱离出来,而大权在手并获益于心脏动脉充足营养供应的入侵者们,也终于放弃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它们肆意地拦截着流经心脏动脉的血液里携带着的养分,然后将这些养分与那些负责搬运的红细胞杀死并转化成它们的一员。而后这些新生的金色细胞就顺着心脏的动脉回路加入了加尔文的循环系统,一路向下扫荡。 肺部和肝部都是没有神经的,这让加尔文的反应迟钝了几分。 直到胆组织和以胃为代表的消化系统的细胞出现大规模死亡和替换,神经元发出剧烈的疼痛的电信号被加尔文的大脑捕捉到,感受到身体异常的加尔文才下意识地将灵能视野转向自己身体内部。 他愕然地发现这些入侵者正堂而皇之地以心脏为中心,沿着心脏的主动脉,正向着他全身的脏器发起进攻。 一路上的血管与脏器的细胞组织,都在这些金色的入侵者的攻击下纷纷坏死,而后被新生的金色细胞就地吸收并取代。 快速蔓延的趋势让他来不及思考,就只能凭借本能地用灵能集中在未失守的脏器,通过在细胞层面的抵抗企图延缓这场突如其来的败局。 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加尔文对于细胞层面的灵能应用完全没有经验。 即使是受益于前世的义务教育,他关于生物医学方面的知识也乏善可陈。 用一句话形容加尔文的医学知识的话,就是“只有狼团那些鲁斯的崽子比他更像文盲。” 肝脏、肺脏、胆囊、胰脏、消化系统、肾脏相继失守,快速向外部腹膜以及更接近体表的肌肉扩散的战火,切断了加尔文与他的四肢的联系。 也宣告了他最后的领地只剩下脖子以上的头颅。 以上的情况,其实就是每一位灰骑士,在改造手术中都会遇到的,也是最后一道难关:如何在这些神秘的、神圣的血液侵袭中活下来。 说来也简单,这些金色在最初的采集后,就已经为这些未来的“宿体”们准备好了后门。 它们强烈攻势的假象背后掩盖的是被放大的灵能感应。 当一位灰骑士学徒被这些入侵者逼到无路可退即将走向死亡的时候,假如他们的忠诚是真实的,那么他们在人生的尽头,最可能做的是什么呢? 是祈祷,是以自身前所未有的决心、觉悟去祈祷。他们的灵魂,以及他们的灵能频率会前所未有地向帝皇靠拢,而这样的灵能波动就是打开这场必死之局的钥匙。 这些金色的入侵者们会在感应到对应的灵能波动后逐渐褪去,留下二代或者三代甚至更弱化的后代细胞作为这场改造的最终成果。 而最具攻击性的,也是最接近本体的初代细胞,反而因为身为高能生物的细胞,必须有高能的宿体意志支撑的问题。 最终会在长期失去神性意志的支撑而全部死去。 以上的一切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即灰骑士的备选者们,必须全身心相信他们全能的主。 反之,不信祂的凡人,将会无从抵御祂的意志与这些细胞的侵袭。 而如果是恶魔与灵族这样的高能种族若是胆敢如此尝试呢? 那么这些血液会像钷素一样,甚至远远高于钷素的烈度,第一时间用燃尽它身躯、灵魂的烈焰,来抵偿这亵渎的行为。 加尔文两者都不属于,他从不曾像信仰神明一样信仰帝皇,所以他不会选择遭遇困难时向他人求助;他也不是那些从出生就带着肮脏原罪的亚空间生物,这些金色的细胞翻遍了他的身体也找不到一丝来自亚空间的肮脏的痕迹。 于是头铁的他就只能和同样呆板只知道达成本能目的的入侵者们战了个昏天黑地。 从最初的一步溃败,被杀得丢盔弃甲也不能消灭一个敌人;到退守脖颈的时候已经偶然的能给这些金色的细胞带来一点点杀伤。加尔文的灵能在微观操作上进步的飞快。 而当第一个金色的细胞被杀死的时候,加尔文也察觉到了对方如此强大的秘密:在微观视角里,每个金色细胞的外壁上都刻满了代表人类神圣而纯洁的灵能的印记。 有样学样,加尔文也开始对自己现有的细胞进行升级迭代,就从最初的一枚印记开始,他耐心的对自己的细胞做出最初的改造。 随着这些新生细胞的加入,这场原本看不见希望的战争也渐渐显露出胜利的曙光。 现实世界里,原本一直尖叫的体征监护仪也被失去耐心的药剂师关掉。 在发现这场战斗始终未能彻底威胁加尔文的生命以后,药剂师们除了加大对医疗舱的能源与物质补充,能做的并没有太多。 被紧急召集的大导师们也在简单的了解现场情况后,纷纷离去。只留下当初把加尔文接到这里的艾丹,还在这里等待。 加尔文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战况越发乐观。他发现这些入侵者,真的就只会依从本能作战。 哪怕在他困守头颅最危急的情况时,这些细胞也从没想着断绝这个方向的营养供给,而就是单纯的一波又一波的前仆后继的向加尔文发起冲锋。 身体上,自有的细胞在随着时间推移在不断加强。虽然还不能与这些入侵者相比,但有着加尔文神性意志的支撑,它们还是在战争中逐渐占据上风。 从颈椎开始,锁骨、肩膀、心脏、肺脏……一场场的战斗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 终于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似乎达成某个隐藏条件的加尔文,发现对面的金色细胞不再抵抗。 于是,双方激烈的战争变成单方面投降后的接管。从外部观测角度看,他的身躯也从原本的淡金色迅速恢复成原本的白色。 惊喜之下的加尔文也无暇多想,只是看着自身的细胞本能地向着这些失地发起进攻、代谢。 轻松下来的他在不能维持疲惫的精神与近乎干枯的灵能,陷入了久违的黑色睡眠。监护仪上,他的体征也终于慢慢归于平稳。 真是,难熬的一天啊…… 第三十一章 苏醒 漫长的酣眠终将结束,加尔文的精神在得到足够的休整后恢复如初。 他的意识也慢慢地从那纯黑色的梦乡里向上浮去。 通过此次改造,加尔文终于补上了自己身体一侧的短板。 他的肉体终于在这最后一次的劫难中通过与帝皇之血的斗争,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华。 虽然与那些原初的金色细胞暂时还不可同日而语,但他的本质终于勉强和前者站在了同一个层面。 不论过程如何,仅就结果而言,他的灵与肉终于得到了统一。 然而在负责手术的药剂师的眼中,一个从未见过的问题被摆在了面前——之前通过手术移植入加尔文体内的这些超人的器官,在此次覆盖加尔文全身的战争中,无一幸免。 他们全都经历了先被金色细胞击溃、替换,而后又被加尔文的新生细胞接管、替换的过程。 甚至包括最后植入的几丁质的黑色甲壳也没能逃过此劫。 加尔文的这些新生器官,不再与最初版本的器官相同。 经历了前后两次“洗礼”的它们,不再有后天植入的特征,更不需要人工痕迹明显的激素维持彼此间的平衡。 相反,他们完美地加入了这具新生身体的循环中,再无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 于是在经手过上千次改造手术药剂师们的眼中,维生舱内看似平常的高大身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改造成果。 它更像是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新生物种一样,看不见任何的改造痕迹。以天然的、完美的姿态摆在他们的面前。 而有关于这次手术的记忆以及加尔文的相关资料,却在某些未知的原因影响下,被首席药剂师以及诸位大导师的强硬命令,全部清洗得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药剂师兄弟们既不知道眼前的身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对这个历经苦难,从建军伊始就从未满员的战团意味着什么。 留守在监护仪旁的药剂师兄弟,痴迷地看着眼前的这具躯体。 他对这个完全处于他知识盲区的陌生躯体充满了好奇与研究的渴望。 2.8米的身高,接近15倍成人的骨骼强度和远超普通阿斯塔特的肌肉维度加持下,超过210公斤的体重、更优秀的身体比例和发力结构、与肤色接近且可以自由开合的白色甲壳接口。 这些外在细节上的不同都在告诉这名药剂师兄弟,这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战场凶兽。 “真期待他醒来以后的样子啊……”药剂师兄弟赞叹着,然后他抬起的视线就和维生舱内刚刚苏醒的加尔文撞了个正着…… “这货不是gay吧?不对,阿斯塔特没这种奇葩!不能慌,不能慌!”这是加尔文眼下的想法。 他第一时间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让自己不露出任何的破绽。保持着沉静坚定目光俯视着舱外的人: “只要尴尬的不是我自己,那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 但在药剂师和不远处守候的艾丹眼中,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如星河般漆黑深邃的眼中,透露出来的是历经世事的深沉。 瞳孔中银色的星星点点则代表了强大到恐怖,但却被完美控制的灵能力量。 神性的加持下加尔文与凡人、阿斯塔特,甚至基因原体们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 他的眼神里没有犹豫,他的意志似乎也不再源于个体,而更像是虫巢意志一般经过万千灵魂的呐喊而汇集在一起的最终宣告。 两人一时间都被这似乎历经时光长河清洗过的眼神所震慑,呆站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直到维生舱内的加尔文,因为苏醒后恢复的主动呼吸而呛水,开始在舱内手舞足蹈地求助示意,舱外的两人才手忙脚乱地把加尔文放了出来。 虽然从最初的呛水后不久,加尔文就在体内的器官支持下,本能转换为水下呼吸状态。 但他刚刚的狼狈模样还是被艾丹取笑了很久。穿好衣服,加尔文和艾丹两人向外走去。 两人一起在医疗室外部的回廊里说笑着,艾丹看着旁边这个原本矮小现在却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的壮汉,笑着说道: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成长潜力的新兵,这次的改造手术算是给我涨了见识;但如果你刚刚因为呛水而死,我想我的见闻里还能再补上新的一笔。” 加尔文闻声翻了个白眼,他转过头俯视着艾丹说道: “我真不知道……”而后他就被自己像扩音器一样洪亮的、蕴含着一定低频灵能波纹的声音吓了一跳。 然后他有意识的遏制灵能的本能散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我真不知道你们灰骑士都是要经过这样的考验,你们最后都是怎么从那种程度的入侵同化里赢下来的?” “什么你们灰骑士,你现在距离我们也只差一道试炼,难不成你觉得你过不去?还有什么叫赢下来……等等,你他么说什么?你赢下来了?” 原本放松状态的艾丹还在吐槽着加尔文的身份认知,但同为经历过那种仪式的灰骑士老兵,他瞬间就理解了加尔文的意思。 艾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再次向他确认: “你所说的赢下来,是指你在最后那次洗礼中并未妥协,对么?即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你也没有屈服,没有将命运托付给帝皇?你是自己完整地赢下了那场战争?对么?” 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艾丹的灵魂三问,加尔文虽然不知所以,但还是郑重地回答道: “如你所见,我当然赢得了那场战争,否则我就不会有机会站在你的面前。而且,你们难道不是这样做得?” “王座在上!你他么根本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 艾丹在得到确认后,简单地思考后重重地在原地重重地跺了一脚。 “走!跟我走,我们去见至高大导师!” 他一把拉住加尔文,几乎是拖着这个还处于疑惑中的年轻人向走廊尽头快步走去。 他的眼睛似乎有泪光滑过,颤抖的嘴唇还喃喃地念着: “我们!帝皇庇佑!我们终于有,真正的灰骑士了!” 第三十章 漫长的战争 “在遥远的41k的战锤宇宙中,战争将无处不在。” 好吧,这句话加尔文前世并没有机会看到,但一场以自己身体内细胞层面展开的战争,属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这些血液最初进入加尔文的体内时,他的精力还集中在如何解决自己的“数据冗余”问题上。 而这些血液在进入加尔文的胸腔后,因为之前低温保存的原因,也并没有足够的活性做出任何行动。这具身体的双方,就这样度过了一段短暂而和平的时期。 随着时间推移,冰冷的血液被胸腔内的温度慢慢激活,这些血液中的细胞就开始显露出一些本能的凶性。 血液中的细胞没有自己的意志,它们只有一点点的本能。 而这些本能会驱使它们侵入这具身体,复制自己的rna并抢夺尽可能多的养分来复制并扩散它们。 直到把整具身躯全部侵蚀替代,至于完全被替代的身躯因为没有对应意志的降临而崩溃,就不是这些细胞所能考虑的问题了。 某种意义上讲,如果宿体的意志不够强大,不能够与他们达成某种情况下的共生的话。 那么,它们就是癌症。它们就是病毒。 这些细胞并未急于向这里原本的主人宣布自己的存在。 它们一方面隐蔽地从胸膜开始渗透,扩散并开始自我复制;一方面在完全取代胸膜原有细胞功能后,他们并没有大肆扩张,而是目标明确地向更深处的心脏发起新一轮的渗透。 当与胸膜组织最近的动脉旁路开始被这些金色的细胞浸染,并一路蔓延到心室时,加尔文的原生心脏就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些外来者细胞组成的组织逐渐替换。 整颗心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画笔,从里到外一笔一笔的从原来的红色被染成金色。 直至此时,加尔文才刚刚从内部精神世界中脱离出来,而大权在手并获益于心脏动脉充足营养供应的入侵者们,也终于放弃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它们肆意地拦截着流经心脏动脉的血液里携带着的养分,然后将这些养分与那些负责搬运的红细胞杀死并转化成它们的一员。而后这些新生的金色细胞就顺着心脏的动脉回路加入了加尔文的循环系统,一路向下扫荡。 肺部和肝部都是没有神经的,这让加尔文的反应迟钝了几分。 直到胆组织和以胃为代表的消化系统的细胞出现大规模死亡和替换,神经元发出剧烈的疼痛的电信号被加尔文的大脑捕捉到,感受到身体异常的加尔文才下意识地将灵能视野转向自己身体内部。 他愕然地发现这些入侵者正堂而皇之地以心脏为中心,沿着心脏的主动脉,正向着他全身的脏器发起进攻。 一路上的血管与脏器的细胞组织,都在这些金色的入侵者的攻击下纷纷坏死,而后被新生的金色细胞就地吸收并取代。 快速蔓延的趋势让他来不及思考,就只能凭借本能地用灵能集中在未失守的脏器,通过在细胞层面的抵抗企图延缓这场突如其来的败局。 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加尔文对于细胞层面的灵能应用完全没有经验。 即使是受益于前世的义务教育,他关于生物医学方面的知识也乏善可陈。 用一句话形容加尔文的医学知识的话,就是“只有狼团那些鲁斯的崽子比他更像文盲。” 肝脏、肺脏、胆囊、胰脏、消化系统、肾脏相继失守,快速向外部腹膜以及更接近体表的肌肉扩散的战火,切断了加尔文与他的四肢的联系。 也宣告了他最后的领地只剩下脖子以上的头颅。 以上的情况,其实就是每一位灰骑士,在改造手术中都会遇到的,也是最后一道难关:如何在这些神秘的、神圣的血液侵袭中活下来。 说来也简单,这些金色在最初的采集后,就已经为这些未来的“宿体”们准备好了后门。 它们强烈攻势的假象背后掩盖的是被放大的灵能感应。 当一位灰骑士学徒被这些入侵者逼到无路可退即将走向死亡的时候,假如他们的忠诚是真实的,那么他们在人生的尽头,最可能做的是什么呢? 是祈祷,是以自身前所未有的决心、觉悟去祈祷。他们的灵魂,以及他们的灵能频率会前所未有地向帝皇靠拢,而这样的灵能波动就是打开这场必死之局的钥匙。 这些金色的入侵者们会在感应到对应的灵能波动后逐渐褪去,留下二代或者三代甚至更弱化的后代细胞作为这场改造的最终成果。 而最具攻击性的,也是最接近本体的初代细胞,反而因为身为高能生物的细胞,必须有高能的宿体意志支撑的问题。 最终会在长期失去神性意志的支撑而全部死去。 以上的一切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即灰骑士的备选者们,必须全身心相信他们全能的主。 反之,不信祂的凡人,将会无从抵御祂的意志与这些细胞的侵袭。 而如果是恶魔与灵族这样的高能种族若是胆敢如此尝试呢? 那么这些血液会像钷素一样,甚至远远高于钷素的烈度,第一时间用燃尽它身躯、灵魂的烈焰,来抵偿这亵渎的行为。 加尔文两者都不属于,他从不曾像信仰神明一样信仰帝皇,所以他不会选择遭遇困难时向他人求助;他也不是那些从出生就带着肮脏原罪的亚空间生物,这些金色的细胞翻遍了他的身体也找不到一丝来自亚空间的肮脏的痕迹。 于是头铁的他就只能和同样呆板只知道达成本能目的的入侵者们战了个昏天黑地。 从最初的一步溃败,被杀得丢盔弃甲也不能消灭一个敌人;到退守脖颈的时候已经偶然的能给这些金色的细胞带来一点点杀伤。加尔文的灵能在微观操作上进步的飞快。 而当第一个金色的细胞被杀死的时候,加尔文也察觉到了对方如此强大的秘密:在微观视角里,每个金色细胞的外壁上都刻满了代表人类神圣而纯洁的灵能的印记。 有样学样,加尔文也开始对自己现有的细胞进行升级迭代,就从最初的一枚印记开始,他耐心的对自己的细胞做出最初的改造。 随着这些新生细胞的加入,这场原本看不见希望的战争也渐渐显露出胜利的曙光。 现实世界里,原本一直尖叫的体征监护仪也被失去耐心的药剂师关掉。 在发现这场战斗始终未能彻底威胁加尔文的生命以后,药剂师们除了加大对医疗舱的能源与物质补充,能做的并没有太多。 被紧急召集的大导师们也在简单的了解现场情况后,纷纷离去。只留下当初把加尔文接到这里的艾丹,还在这里等待。 加尔文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战况越发乐观。他发现这些入侵者,真的就只会依从本能作战。 哪怕在他困守头颅最危急的情况时,这些细胞也从没想着断绝这个方向的营养供给,而就是单纯的一波又一波的前仆后继的向加尔文发起冲锋。 身体上,自有的细胞在随着时间推移在不断加强。虽然还不能与这些入侵者相比,但有着加尔文神性意志的支撑,它们还是在战争中逐渐占据上风。 从颈椎开始,锁骨、肩膀、心脏、肺脏……一场场的战斗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 终于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似乎达成某个隐藏条件的加尔文,发现对面的金色细胞不再抵抗。 于是,双方激烈的战争变成单方面投降后的接管。从外部观测角度看,他的身躯也从原本的淡金色迅速恢复成原本的白色。 惊喜之下的加尔文也无暇多想,只是看着自身的细胞本能地向着这些失地发起进攻、代谢。 轻松下来的他在不能维持疲惫的精神与近乎干枯的灵能,陷入了久违的黑色睡眠。监护仪上,他的体征也终于慢慢归于平稳。 真是,难熬的一天啊…… 第三十一章 苏醒 漫长的酣眠终将结束,加尔文的精神在得到足够的休整后恢复如初。 他的意识也慢慢地从那纯黑色的梦乡里向上浮去。 通过此次改造,加尔文终于补上了自己身体一侧的短板。 他的肉体终于在这最后一次的劫难中通过与帝皇之血的斗争,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华。 虽然与那些原初的金色细胞暂时还不可同日而语,但他的本质终于勉强和前者站在了同一个层面。 不论过程如何,仅就结果而言,他的灵与肉终于得到了统一。 然而在负责手术的药剂师的眼中,一个从未见过的问题被摆在了面前——之前通过手术移植入加尔文体内的这些超人的器官,在此次覆盖加尔文全身的战争中,无一幸免。 他们全都经历了先被金色细胞击溃、替换,而后又被加尔文的新生细胞接管、替换的过程。 甚至包括最后植入的几丁质的黑色甲壳也没能逃过此劫。 加尔文的这些新生器官,不再与最初版本的器官相同。 经历了前后两次“洗礼”的它们,不再有后天植入的特征,更不需要人工痕迹明显的激素维持彼此间的平衡。 相反,他们完美地加入了这具新生身体的循环中,再无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 于是在经手过上千次改造手术药剂师们的眼中,维生舱内看似平常的高大身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改造成果。 它更像是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新生物种一样,看不见任何的改造痕迹。以天然的、完美的姿态摆在他们的面前。 而有关于这次手术的记忆以及加尔文的相关资料,却在某些未知的原因影响下,被首席药剂师以及诸位大导师的强硬命令,全部清洗得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药剂师兄弟们既不知道眼前的身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对这个历经苦难,从建军伊始就从未满员的战团意味着什么。 留守在监护仪旁的药剂师兄弟,痴迷地看着眼前的这具躯体。 他对这个完全处于他知识盲区的陌生躯体充满了好奇与研究的渴望。 2.8米的身高,接近15倍成人的骨骼强度和远超普通阿斯塔特的肌肉维度加持下,超过210公斤的体重、更优秀的身体比例和发力结构、与肤色接近且可以自由开合的白色甲壳接口。 这些外在细节上的不同都在告诉这名药剂师兄弟,这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战场凶兽。 “真期待他醒来以后的样子啊……”药剂师兄弟赞叹着,然后他抬起的视线就和维生舱内刚刚苏醒的加尔文撞了个正着…… “这货不是gay吧?不对,阿斯塔特没这种奇葩!不能慌,不能慌!”这是加尔文眼下的想法。 他第一时间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让自己不露出任何的破绽。保持着沉静坚定目光俯视着舱外的人: “只要尴尬的不是我自己,那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 但在药剂师和不远处守候的艾丹眼中,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如星河般漆黑深邃的眼中,透露出来的是历经世事的深沉。 瞳孔中银色的星星点点则代表了强大到恐怖,但却被完美控制的灵能力量。 神性的加持下加尔文与凡人、阿斯塔特,甚至基因原体们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 他的眼神里没有犹豫,他的意志似乎也不再源于个体,而更像是虫巢意志一般经过万千灵魂的呐喊而汇集在一起的最终宣告。 两人一时间都被这似乎历经时光长河清洗过的眼神所震慑,呆站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直到维生舱内的加尔文,因为苏醒后恢复的主动呼吸而呛水,开始在舱内手舞足蹈地求助示意,舱外的两人才手忙脚乱地把加尔文放了出来。 虽然从最初的呛水后不久,加尔文就在体内的器官支持下,本能转换为水下呼吸状态。 但他刚刚的狼狈模样还是被艾丹取笑了很久。穿好衣服,加尔文和艾丹两人向外走去。 两人一起在医疗室外部的回廊里说笑着,艾丹看着旁边这个原本矮小现在却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的壮汉,笑着说道: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成长潜力的新兵,这次的改造手术算是给我涨了见识;但如果你刚刚因为呛水而死,我想我的见闻里还能再补上新的一笔。” 加尔文闻声翻了个白眼,他转过头俯视着艾丹说道: “我真不知道……”而后他就被自己像扩音器一样洪亮的、蕴含着一定低频灵能波纹的声音吓了一跳。 然后他有意识的遏制灵能的本能散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我真不知道你们灰骑士都是要经过这样的考验,你们最后都是怎么从那种程度的入侵同化里赢下来的?” “什么你们灰骑士,你现在距离我们也只差一道试炼,难不成你觉得你过不去?还有什么叫赢下来……等等,你他么说什么?你赢下来了?” 原本放松状态的艾丹还在吐槽着加尔文的身份认知,但同为经历过那种仪式的灰骑士老兵,他瞬间就理解了加尔文的意思。 艾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再次向他确认: “你所说的赢下来,是指你在最后那次洗礼中并未妥协,对么?即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你也没有屈服,没有将命运托付给帝皇?你是自己完整地赢下了那场战争?对么?” 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艾丹的灵魂三问,加尔文虽然不知所以,但还是郑重地回答道: “如你所见,我当然赢得了那场战争,否则我就不会有机会站在你的面前。而且,你们难道不是这样做得?” “王座在上!你他么根本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 艾丹在得到确认后,简单地思考后重重地在原地重重地跺了一脚。 “走!跟我走,我们去见至高大导师!” 他一把拉住加尔文,几乎是拖着这个还处于疑惑中的年轻人向走廊尽头快步走去。 他的眼睛似乎有泪光滑过,颤抖的嘴唇还喃喃地念着: “我们!帝皇庇佑!我们终于有,真正的灰骑士了!” 第三十二章 美丽的梦 讲个冷笑话:40k的年代里,整个帝国唯一不认为神皇是神的人是谁?是帝皇。 巧了,同样的事也发生在这支建军于31千年的灰骑士部队里。 整个帝国中凡是有权知悉这支部队存在的人中,会有谁认为灰骑士们不是灰骑士?巧了不是,也是他们自己。 帝皇老人家自家人知自家事,成神对他来说就仅仅是一个选择,只是这个选择与他的愿景并不相符而已。 但灰骑士们却是有苦只能自己吃,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并没有一个“喜欢与否的”选项。 他们,真的不是灰骑士。或者说,不是最初所想的那个灰骑士。 一个没有原体的战团也能称之为战团?一个没有完整改造流程的战团,也能称之为战团?也许有人会说: “没有基因原体,有基因种子的来源不是一样么?” “没有完整的改造流程,分步骤先成为阿斯塔特,再接受帝皇的基因改造不是一样么?” 真的一样么?真的没有区别么?别人不知道,灰骑士们是一清二楚的。 基因原体的意义是什么?他对于一个战团亦或是军团,甚至于整个帝国来说,他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是英明的领袖?还是战无不胜的统帅?都不是,或者再确切一些地说,这些都不是他们最初也是最本质的意义。 过往的帝国历史中,人们赋予了基因原体们太多的传奇色彩,这些外在的浮华遮掩帝国学者们探究基因原体真正意义的目光。 让我们抛开这些过于浓郁的个人色彩、政治因素以及那些可有可无的军事意义: 一个基因原体,他的意义是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他是一个稳定器,仅此而已。 一个通过稀释帝皇本人那不可能被凡人所承受的基因,所制造出来的个体生命。 而这个生命通过自我的个体进化,从凡人之中脱颖而出,在凡人与帝皇间遥远的进化之旅中,建立了一个稳定的节点。 而通过这个节点,他能维持一个下限,一个稳定的、可批量生产的超凡战士的下限。 哪怕这个下限是比基因原体更加弱化的产物,也足可以被帝国所接受。 这就是“基因种子”。而当从原体身上培育出的第一批基因种子,经过重重保护送达火星上的培养基地开始批量复制扩散时。 在帝皇的眼中,基因原体的使命,其实就已经大部分完成了。 剩下所谓领袖、统帅之流,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或者再刻薄一点地说,废物利用而已。 没有基因原体的军团,在大远征时期就不会作战么? 还是说,在基因原体回归之前,那些早已跟随帝皇本人驰骋于银河系的军团们没有自己的指挥官?亦或是成熟的战争体系?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连作为初创军团的暗黑天使们的作战体系,也是早在狮王莱恩回归之前就已经成熟。 天使们的基因原体,在回归后整合的所谓“六翼”,也不过是在他回归之前军团们就已经演化完善的“天军”体系,无非换个名字而已。 但请不要忽视基因原体们的意义,一个完整的,可以通过一次性手术就达成的改造,也许在军团后裔们的眼中显得理所当然。 但在灰骑士们的眼中,这就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地奢侈品了。灰骑士们缺的,就是这个节点。 灰骑士们不想扩张么?还是说一个区区初创战团都不放在眼中的《阿斯塔特圣典》,就能束缚到这些与禁军同为帝皇直系的神秘战团? 更何况这部《圣典》的出处还来自某个不知名第二帝国的创始人? 泰拉在上!皇宫区喜马拉雅山上的风都比这个笑话有温度! 看看同为兄弟部队的禁军吧,自31k以来的8个千年里,当年网道战争中损失惨重的他们,早已在不声不响中恢复了巅峰时期号称“万夫团”的庞大规模。 而隐藏在这可怕表象背后的是更可怕的事实:禁军每年都在向外派出的数量不明的守卫部队,和比军团服役人数更多的、遍布银河系的退伍人员。 而在皇宫区执勤的禁军数量,却从不见减少。 退伍的禁军不是禁军?好吧,今日份的冷笑话有点太多了。 他们充其量是确认自己不再有进步以后,才决定脱下那身金色的盔甲,披上黑袍为帝国开始全银河系的奔走。 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对,我玩游戏出新手村之前也这么干。 这样的运营模式下,禁军的真实规模,恐怕也就成了只有帝皇本人有权知道了。 什么小秘密、第二帝国,和这个众所周知但没人敢问的大秘密相比,前二者什么也不是。 灰骑士们对此心知肚明,嫉妒得怕是眼珠子都是红色的,但没用。 帝皇曾有机会为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想想帝皇在建立这支部队时也已自身难保; 宰相马卡多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但他自己尚且走在帝皇之前; 火星上的哆啦·考尔,啊呸!是机械大贤者贝利撒·考尔,他也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 但可惜,从他32k开始接受基里曼的支持开始原铸星际战士的项目,前后的8千年里,他对于灰骑士的存在,一无所知。 于是灰骑士们就只能寄希望于自身遍布全银河的招兵范围,和审判庭的影响下那些有合作关系的战团。 以期海量的兵源样本供给下能够筛选出足够多的优秀样本,通过几代几十代的优化,哪怕是上百代的优化。 总是要出一个能够成功越过那条神与人的分界线的样本吧? 然而没有,加尔文之前,8个漫长的千年里,数以亿计的样本中,没有一个灰骑士能够在最后的那场考验里达成那个隐藏的条件。 也就没有一个能够真的站出来,为整个军团的延续提供一个像其他原体那样,站在人与神之间的稳定节点。 哪怕有个一个呢?就一个,就一个也行啊。 那么经过帝皇之血的洗礼下,得到生命层次跃升的这个人,也可以用他自己的种子,为整个战团省下最后那一步筛选的过程。 就这一步,在过去的8千年里,死过多少优秀的种子啊! 于是整个灰骑士就只能不断重复着养蛊的过程,每年投入着如此多的优秀种子,收获却寥寥无几。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最初的希望,到侥幸,再到绝望。灰骑士们渐渐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前辈们陆续死去,魂归王座。战团在8千年里从来没有一次满编,也更没有一次能够有足够人手进行轮换休整。 每日都活在濒临结构性崩溃的边缘上的灰骑士们,把这个原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束之高阁。避而不谈。 到了39千年的今天,也就只有大导师们在从前任手中接过岗位时,才会有前辈对他们提起这个话题。 艾丹对加尔文的期望是非常高的,但再高的期望也不是奢望。他从潜意识里就没对自己活着的年代里能解决这个问题抱以任何想法。 但现在,一切都随着加尔文的那句话,改变了。 加尔文的话让他看见一个美丽的梦,而这个梦,距离真实,仅仅隔着一次入会的试炼。 “我们,有真正的灰骑士了!” 第三十三章 来自战团的审视 刺耳的警报再次被拉响,只不过与上一次遍及整个土卫六号基地不同,这一次的警报仅仅是单独通过加密专线由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向其余7位大导师的办公室传达。 接到代表紧急时间的黑色通讯器的提醒后,导师们步履匆匆地从基地各处赶来。 加尔文就站在至高大导师办公室的门口,与大导师的两位专职保镖,也是战团冠军的圣骑士六目相觑。而随着回廊里大导师们不断赶来的脚步,留在门口守卫的圣骑士也越来越多。 这些日常都身穿圣盾型终结者动力甲的高级军官们面容严肃、步履匆匆。 在加尔文的眼中,他们全程没有表情与交流。只是在进入办公室之前都不约而同地以审慎的眼神,注视了加尔文几秒。 加尔文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觉,刚刚从改造手术中死中求活的他并没有机会了解战团的管理结构。 他只是本能地从这些有资格配属专职保镖的高级军官们反常地聚集的现象里,察觉到这次事件的影响。 办公室内,巨大的长条石质长桌后,8位导师悉数到场。 所有人都面色严肃,仿佛他们此时正经历的事件,即将影响这个拥有八千年历史的战团的命运走向,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连带很少露面的圣骑士修会及净化者修会的两名代表在内,8名高级军官,也是灰骑士这支超级战团的实际“话事人”们一言不发地在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和“银色之刃”大导师艾丹之前不断巡视。 他们需要一个人来亲口承认,他们之前在通讯器里听到的内容不是一个玩笑,就现在,越快越好。 在所有人都到场后,至高大导师沃尔登的目光检视全场,而后看向左手边代表信号屏蔽设备正在运行的灯光,设备运转正常。 他最后看向坐待代表银色之刃的席位上的艾丹,说道: “来吧,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艾丹有些神思不属,但听到沃尔登的声音后,他从高度亢奋后略显疲惫的精神状态中摆脱出来,整了整仪容后,庄重地看向在场所有的战友们说道: “王座在上!仰赖帝皇庇佑!自建军以来8000年,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那个能为我们提供只属于灰骑士的基因种子的原体,找到了。” 话音未落,来自胜利之刃的大导师沃茨豁然站起身,他顾不得因为失态而向至高大导师致歉,直截了当地向艾丹问道: “你需要为你的言行负责,这不是一个能够开玩笑的话题!” 艾丹看向至高大导师,在得到允许后,从身后拿出原本存放在药剂师小队手中的加尔文的全部资料,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对着在场诸位展示道: “之前的资料你们已经看过,现在在我手里的是药剂师紧急从加尔文身上提取的细胞检验结果!他的细胞活性与特征,确实达到原初血液的20%以上,而且还在成长!” 足够的证据证明了那个众人一直惦念却不敢确认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指向了那个铁一样的事实:这场自31k末期开始就环绕着整个灰骑士战团的诅咒一样的噩梦,是时候结束了。 沃茨想象着在拥有基因原体以后的日子,100年内,不,最少只需要70年,就会有1000颗以上的基因种子被从火星送回战团。 而源于战团苛刻的兵源选拔标准,这些种子的移植成功率将可能达到恐怖的90%以上! 短短百年!就会有900!不,甚至是1000名新血被补充进战团! 战团原本濒临崩溃的人员结构将会得到强有力的补充! 这还仅仅是第一个百年,这之后,还有更多的种子会制造更多的新血,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 而如此充沛的兵员补充甚至让负责舰队管理的他,想起了土卫六星港里那十几艘自出厂就因为缺乏人员而被封闭的全新的巡洋打击舰! 这些源自帝皇本人圣谕下与火星签订的装备协议中的一部分,一直以来都因不能得到充分使用而让沃茨深感愧疚。甚至那艘来自木星仿造的,在建成伊始就被宰相马卡多就地秘密征调至土星背后停放的,连名字都没有的荣光女王级战列舰…… 想到这里他激动地站起身来看向坐在代表持剑人修会席位上的首席大导师沃尔登说道: “那我们在等什么?我们就这样对待我们的原体?让他一个人站在战团会议室的门外?等待我们的宣判?你们怎能如此亵渎他!”声音到最后,已经几乎接近咆哮。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温和地看着沃茨,他冷静地声音从口中传出: “冷静,我的兄弟。你需要更多地思考,思考一下我们,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一个原体,一个我们的基因原体” 沃茨语塞了,他看着沃尔登说不出话来。 是啊,一个基因原体,一个活在39千年的基因原体。 沃尔登的话语还在继续:“想象一下吧,我的兄弟。在最多3个百年过后,战团中的兄弟们将有绝大多数来自他的种子。而这些具有灵能基因的种子,会让这些兄弟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们的父亲。灵魂与灵能的协调下,他们将比任何其他的军团更加忠于自己的基因之父。成千上万的灰骑士们会在他的指引下向着所有他的敌人发起冲锋……” 剩下的不需要沃尔登再说,本就掌管着舰船与装备的沃茨可太明白其中的意义了。 在39k的时代里,除了那些泰拉皇宫里的胞亲们,还有谁享有火星连续8个千年的不限量装备供给? 只有灰骑士。 还有谁能一次拉出超过5000套的终结者动力甲? 只有灰骑士。 还有谁能在火星8000年里每年死板的数量的供应下,积累出超过数万件精工动力甲? 只有灰骑士。 这些积年累月留下的财富,在之前就只能因为保养的人员都无法保证。 而在从火星运抵土星之后的第一时间里,连封条都不拆就被放进仓库不见天日。沃茨在之前的日子里,没少因为这事发愁。 但灰骑士们的“小金库”还不仅仅是这些。 在遥远的泰拉星区系边缘里,还有这数量巨大的凡人部队。 那些因为征召而参加过恶魔战场的凡人辅助军们。漫长的战斗中积累下来数以百万级的数量,让灰骑士们也不能直接处理。 最后只能在洗脑以后放置在一些隐秘的行星世界中,等待灰骑士们偶然的召唤。 以上这些加上沃茨直接管理的那些战舰,最终在他的脑海中补足了某个概念的最后一片拼图。 他呻吟般的从口中说出一个许久未见天日的词汇:“…………军团?” 第三十二章 美丽的梦 讲个冷笑话:40k的年代里,整个帝国唯一不认为神皇是神的人是谁?是帝皇。 巧了,同样的事也发生在这支建军于31千年的灰骑士部队里。 整个帝国中凡是有权知悉这支部队存在的人中,会有谁认为灰骑士们不是灰骑士?巧了不是,也是他们自己。 帝皇老人家自家人知自家事,成神对他来说就仅仅是一个选择,只是这个选择与他的愿景并不相符而已。 但灰骑士们却是有苦只能自己吃,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并没有一个“喜欢与否的”选项。 他们,真的不是灰骑士。或者说,不是最初所想的那个灰骑士。 一个没有原体的战团也能称之为战团?一个没有完整改造流程的战团,也能称之为战团?也许有人会说: “没有基因原体,有基因种子的来源不是一样么?” “没有完整的改造流程,分步骤先成为阿斯塔特,再接受帝皇的基因改造不是一样么?” 真的一样么?真的没有区别么?别人不知道,灰骑士们是一清二楚的。 基因原体的意义是什么?他对于一个战团亦或是军团,甚至于整个帝国来说,他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是英明的领袖?还是战无不胜的统帅?都不是,或者再确切一些地说,这些都不是他们最初也是最本质的意义。 过往的帝国历史中,人们赋予了基因原体们太多的传奇色彩,这些外在的浮华遮掩帝国学者们探究基因原体真正意义的目光。 让我们抛开这些过于浓郁的个人色彩、政治因素以及那些可有可无的军事意义: 一个基因原体,他的意义是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他是一个稳定器,仅此而已。 一个通过稀释帝皇本人那不可能被凡人所承受的基因,所制造出来的个体生命。 而这个生命通过自我的个体进化,从凡人之中脱颖而出,在凡人与帝皇间遥远的进化之旅中,建立了一个稳定的节点。 而通过这个节点,他能维持一个下限,一个稳定的、可批量生产的超凡战士的下限。 哪怕这个下限是比基因原体更加弱化的产物,也足可以被帝国所接受。 这就是“基因种子”。而当从原体身上培育出的第一批基因种子,经过重重保护送达火星上的培养基地开始批量复制扩散时。 在帝皇的眼中,基因原体的使命,其实就已经大部分完成了。 剩下所谓领袖、统帅之流,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或者再刻薄一点地说,废物利用而已。 没有基因原体的军团,在大远征时期就不会作战么? 还是说,在基因原体回归之前,那些早已跟随帝皇本人驰骋于银河系的军团们没有自己的指挥官?亦或是成熟的战争体系?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连作为初创军团的暗黑天使们的作战体系,也是早在狮王莱恩回归之前就已经成熟。 天使们的基因原体,在回归后整合的所谓“六翼”,也不过是在他回归之前军团们就已经演化完善的“天军”体系,无非换个名字而已。 但请不要忽视基因原体们的意义,一个完整的,可以通过一次性手术就达成的改造,也许在军团后裔们的眼中显得理所当然。 但在灰骑士们的眼中,这就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地奢侈品了。灰骑士们缺的,就是这个节点。 灰骑士们不想扩张么?还是说一个区区初创战团都不放在眼中的《阿斯塔特圣典》,就能束缚到这些与禁军同为帝皇直系的神秘战团? 更何况这部《圣典》的出处还来自某个不知名第二帝国的创始人? 泰拉在上!皇宫区喜马拉雅山上的风都比这个笑话有温度! 看看同为兄弟部队的禁军吧,自31k以来的8个千年里,当年网道战争中损失惨重的他们,早已在不声不响中恢复了巅峰时期号称“万夫团”的庞大规模。 而隐藏在这可怕表象背后的是更可怕的事实:禁军每年都在向外派出的数量不明的守卫部队,和比军团服役人数更多的、遍布银河系的退伍人员。 而在皇宫区执勤的禁军数量,却从不见减少。 退伍的禁军不是禁军?好吧,今日份的冷笑话有点太多了。 他们充其量是确认自己不再有进步以后,才决定脱下那身金色的盔甲,披上黑袍为帝国开始全银河系的奔走。 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对,我玩游戏出新手村之前也这么干。 这样的运营模式下,禁军的真实规模,恐怕也就成了只有帝皇本人有权知道了。 什么小秘密、第二帝国,和这个众所周知但没人敢问的大秘密相比,前二者什么也不是。 灰骑士们对此心知肚明,嫉妒得怕是眼珠子都是红色的,但没用。 帝皇曾有机会为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想想帝皇在建立这支部队时也已自身难保; 宰相马卡多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但他自己尚且走在帝皇之前; 火星上的哆啦·考尔,啊呸!是机械大贤者贝利撒·考尔,他也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 但可惜,从他32k开始接受基里曼的支持开始原铸星际战士的项目,前后的8千年里,他对于灰骑士的存在,一无所知。 于是灰骑士们就只能寄希望于自身遍布全银河的招兵范围,和审判庭的影响下那些有合作关系的战团。 以期海量的兵源样本供给下能够筛选出足够多的优秀样本,通过几代几十代的优化,哪怕是上百代的优化。 总是要出一个能够成功越过那条神与人的分界线的样本吧? 然而没有,加尔文之前,8个漫长的千年里,数以亿计的样本中,没有一个灰骑士能够在最后的那场考验里达成那个隐藏的条件。 也就没有一个能够真的站出来,为整个军团的延续提供一个像其他原体那样,站在人与神之间的稳定节点。 哪怕有个一个呢?就一个,就一个也行啊。 那么经过帝皇之血的洗礼下,得到生命层次跃升的这个人,也可以用他自己的种子,为整个战团省下最后那一步筛选的过程。 就这一步,在过去的8千年里,死过多少优秀的种子啊! 于是整个灰骑士就只能不断重复着养蛊的过程,每年投入着如此多的优秀种子,收获却寥寥无几。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最初的希望,到侥幸,再到绝望。灰骑士们渐渐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前辈们陆续死去,魂归王座。战团在8千年里从来没有一次满编,也更没有一次能够有足够人手进行轮换休整。 每日都活在濒临结构性崩溃的边缘上的灰骑士们,把这个原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束之高阁。避而不谈。 到了39千年的今天,也就只有大导师们在从前任手中接过岗位时,才会有前辈对他们提起这个话题。 艾丹对加尔文的期望是非常高的,但再高的期望也不是奢望。他从潜意识里就没对自己活着的年代里能解决这个问题抱以任何想法。 但现在,一切都随着加尔文的那句话,改变了。 加尔文的话让他看见一个美丽的梦,而这个梦,距离真实,仅仅隔着一次入会的试炼。 “我们,有真正的灰骑士了!” 第三十四章 决议与未来 安静的会议室里,沃茨的声音还在回荡。 他扭过头看向场中安坐的诸位同事,顿时明白了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明白这件事背后的影响的人。 他突然有些同情坐在末席上代表银色之刃的艾丹,也明白对方之前神思不属的原因所在。 一个如此优秀的年轻人,是艾丹亲手从泰拉上接回来,又亲手送进改造手术室里。 而当最终的结果出现后,作为负责战团的最高的8名负责人,他又需要割裂自己的感情,去从战团的使命的角度上审视并怀疑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一切可疑之处。 这很不近人情,但沃茨相信艾丹的原则。这种感情上的冲突对一名老兵来说或许确实痛苦,但远称不上考验。 沃茨回过头看向至高大导师沃尔登问道:“那么你是质疑他的忠诚么?还是担心他通不过入会试炼?你要知道,他可是从帝皇的考验中完整地赢了下来的,区区一夜的亚空间污染,还是弱化过的,在他眼里不会比古泰拉的蚊子更有威胁。” “你今天太过急切了,这可不是你的水平,沃茨。”至高大导师对还处于激动的沃茨说到,他环顾两侧的坐席,向这些兄弟们问道: “有人能替我回答沃茨兄弟的问题么?” “我来吧。”回答他的是来自第七连队,也是常年负责对外与审判庭合作的勒索者修会大导师格温·李奥瑞克。 常年与外部单位诸如审判庭、星界军甚至其他阿斯塔特战团接触的经历,让李奥瑞克成为灰骑士战团中最成功的外交官,也是对帝国现有权利了解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他向沃尔登致意以后转头看向沃茨说到: “我们并非质疑他的纯洁与忠诚。与之相反,在座诸位都曾经历过‘圣血试炼’,我们对能够正面通过的人绝不会抱以任何怀疑。但你需要知道,我的兄弟。在39k的现在,帝皇已经脱离政务整整8个千年的现在,泰拉上掌管帝国一切庶务的那些凡人们,真的需要一个基因原体么?尤其是他还是一名没有战功在身的基因原体,他的身边只有我们这样一群从不参与帝国政务,只会做审判庭的“清道夫”的老兵们?贸然把这个年轻人推出去,让他就这样站在权利的风暴中心,你真的想过后果么?你能保护他么?” “不!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会!”沃茨下意识地反驳,但话说到一半他就沉默了。 是啊,他们凭什么不敢?不敢对一位没得到帝皇正式承认,但却真实存在的基因原体下手? 灰骑士们也许确实能在百年内为他们的原体打造一支军团,但在这一切并未实现的现在,这种可能本身又恰恰成了加尔文的原罪。 他们怎能容许一支如此强大却又完全不受掌控的力量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处一点点地成长起来? 在帝皇垂拱而治以后的数个千年的政治斗争中,内政部、国教、星界军、阿斯塔特甚至是刺客庭这些帝国关键的政治势力,在象征帝国实际统治中心的高领主议会中轮番执掌大权。 而数千年过去了,最终的胜利者却是其中根基最浅最不起眼的审判庭,这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了。 而在审判庭执掌帝国高领主议会的决策权3千年的今天,他们已经发展得足够强大了。强大的似乎只要再多一点点的势力增长,他们就也要触及那条被群起而攻之的底线了。 近些年审判庭在议会中维持中立立场,轻易不在表态的最大顾虑,也是出于维护这个微妙的平衡。这也是泰拉现能在各方势力共同参与下维持运作的一种人尽皆知的默契。 考虑到这些情况,在灰骑士们真正面临各方势力风暴般的打压时,彼时的审判庭,真的是可以期望援助的战友么? 亦或者,他们本来也是那些希望打压这个新生势力背后的主导元凶之一? 一个原本手下的打手,现在却有自立门户的可能。他们怎会坐视不理?他们有理由这么做,他们没理由不这么做。 沃茨沉默了,他确实太过急切以至于丧失思考能力。 这既源自他对战团环境能够得到根本性改善的喜悦情绪,也是他所在岗位职责带来的长久背负的压力的缘故。 但冷静下来的沃茨,依旧是一名掌管一支三艘打击巡洋舰以及其上十几万服役船员命运的舰队最高统帅。 当这些他原本没有细思的可能性被一一看穿后,他不禁为自己所在的这个团体所处的命运的转折点上的风险,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年过于单纯地为职责而努力的单纯环境,让他的政治嗅觉变得太过迟钝。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些战友们的阻拦,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加尔文推出去,将要面对的是怎样恶意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坐于首席的沃尔登,低下头认错:“我的思虑过于简单,这在这种决定战团命运的节点上轻率地发言,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将在会后自行去忏悔庭领取责罚。” 而后,他看向周围列席的战友们,说到:“现在我们能做什么?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战团的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让我们做些什么吧。” 在所有目光再次向首席大导师的身上集中的时候,他也不负众人地期待地站起身来,对所有的军官们说道: “我命令!对外现有行程不变,但即日起,战团内部为迎接新血做好准备。四连行程不变;三连塑卫者修会负责扩大智库编制为新兵培养提前准备教员名额;八连银色之刃修会新建10个训练大厅,具体施工交给六连利剑修会负责!二连胜利之刃修会负责武器库清点数量,把对应装备缺额加入火星下一周期交付装备清单!但不要一次加入,分批分次补入即可。编制……按军团算!五连保管员修会向火星预约两个周期内的基因种子培养名额,按最大数量。最后,我的持剑人一连和勒索者七连,负责接下来一百年内所有对外作战!” 一口气下达完所有命令后的至高大导师看向众人:“有没有问题?” 沉默中,众人皆起身俯首以示认同。 沃尔登没有等待他们的礼毕,而是按下手边的通讯装置,通知门口的加尔文和诸位冠军护卫的进入。 接着对在场的大导师们说:“既然没有问题,那么作为我们这群老兵最后奉献的报酬,让我们一起去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见证我们的基因原体的入团仪式吧。” 第三十三章 来自战团的审视 刺耳的警报再次被拉响,只不过与上一次遍及整个土卫六号基地不同,这一次的警报仅仅是单独通过加密专线由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向其余7位大导师的办公室传达。 接到代表紧急时间的黑色通讯器的提醒后,导师们步履匆匆地从基地各处赶来。 加尔文就站在至高大导师办公室的门口,与大导师的两位专职保镖,也是战团冠军的圣骑士六目相觑。而随着回廊里大导师们不断赶来的脚步,留在门口守卫的圣骑士也越来越多。 这些日常都身穿圣盾型终结者动力甲的高级军官们面容严肃、步履匆匆。 在加尔文的眼中,他们全程没有表情与交流。只是在进入办公室之前都不约而同地以审慎的眼神,注视了加尔文几秒。 加尔文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觉,刚刚从改造手术中死中求活的他并没有机会了解战团的管理结构。 他只是本能地从这些有资格配属专职保镖的高级军官们反常地聚集的现象里,察觉到这次事件的影响。 办公室内,巨大的长条石质长桌后,8位导师悉数到场。 所有人都面色严肃,仿佛他们此时正经历的事件,即将影响这个拥有八千年历史的战团的命运走向,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连带很少露面的圣骑士修会及净化者修会的两名代表在内,8名高级军官,也是灰骑士这支超级战团的实际“话事人”们一言不发地在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和“银色之刃”大导师艾丹之前不断巡视。 他们需要一个人来亲口承认,他们之前在通讯器里听到的内容不是一个玩笑,就现在,越快越好。 在所有人都到场后,至高大导师沃尔登的目光检视全场,而后看向左手边代表信号屏蔽设备正在运行的灯光,设备运转正常。 他最后看向坐待代表银色之刃的席位上的艾丹,说道: “来吧,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艾丹有些神思不属,但听到沃尔登的声音后,他从高度亢奋后略显疲惫的精神状态中摆脱出来,整了整仪容后,庄重地看向在场所有的战友们说道: “王座在上!仰赖帝皇庇佑!自建军以来8000年,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那个能为我们提供只属于灰骑士的基因种子的原体,找到了。” 话音未落,来自胜利之刃的大导师沃茨豁然站起身,他顾不得因为失态而向至高大导师致歉,直截了当地向艾丹问道: “你需要为你的言行负责,这不是一个能够开玩笑的话题!” 艾丹看向至高大导师,在得到允许后,从身后拿出原本存放在药剂师小队手中的加尔文的全部资料,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对着在场诸位展示道: “之前的资料你们已经看过,现在在我手里的是药剂师紧急从加尔文身上提取的细胞检验结果!他的细胞活性与特征,确实达到原初血液的20%以上,而且还在成长!” 足够的证据证明了那个众人一直惦念却不敢确认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指向了那个铁一样的事实:这场自31k末期开始就环绕着整个灰骑士战团的诅咒一样的噩梦,是时候结束了。 沃茨想象着在拥有基因原体以后的日子,100年内,不,最少只需要70年,就会有1000颗以上的基因种子被从火星送回战团。 而源于战团苛刻的兵源选拔标准,这些种子的移植成功率将可能达到恐怖的90%以上! 短短百年!就会有900!不,甚至是1000名新血被补充进战团! 战团原本濒临崩溃的人员结构将会得到强有力的补充! 这还仅仅是第一个百年,这之后,还有更多的种子会制造更多的新血,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 而如此充沛的兵员补充甚至让负责舰队管理的他,想起了土卫六星港里那十几艘自出厂就因为缺乏人员而被封闭的全新的巡洋打击舰! 这些源自帝皇本人圣谕下与火星签订的装备协议中的一部分,一直以来都因不能得到充分使用而让沃茨深感愧疚。甚至那艘来自木星仿造的,在建成伊始就被宰相马卡多就地秘密征调至土星背后停放的,连名字都没有的荣光女王级战列舰…… 想到这里他激动地站起身来看向坐在代表持剑人修会席位上的首席大导师沃尔登说道: “那我们在等什么?我们就这样对待我们的原体?让他一个人站在战团会议室的门外?等待我们的宣判?你们怎能如此亵渎他!”声音到最后,已经几乎接近咆哮。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温和地看着沃茨,他冷静地声音从口中传出: “冷静,我的兄弟。你需要更多地思考,思考一下我们,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一个原体,一个我们的基因原体” 沃茨语塞了,他看着沃尔登说不出话来。 是啊,一个基因原体,一个活在39千年的基因原体。 沃尔登的话语还在继续:“想象一下吧,我的兄弟。在最多3个百年过后,战团中的兄弟们将有绝大多数来自他的种子。而这些具有灵能基因的种子,会让这些兄弟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们的父亲。灵魂与灵能的协调下,他们将比任何其他的军团更加忠于自己的基因之父。成千上万的灰骑士们会在他的指引下向着所有他的敌人发起冲锋……” 剩下的不需要沃尔登再说,本就掌管着舰船与装备的沃茨可太明白其中的意义了。 在39k的时代里,除了那些泰拉皇宫里的胞亲们,还有谁享有火星连续8个千年的不限量装备供给? 只有灰骑士。 还有谁能一次拉出超过5000套的终结者动力甲? 只有灰骑士。 还有谁能在火星8000年里每年死板的数量的供应下,积累出超过数万件精工动力甲? 只有灰骑士。 这些积年累月留下的财富,在之前就只能因为保养的人员都无法保证。 而在从火星运抵土星之后的第一时间里,连封条都不拆就被放进仓库不见天日。沃茨在之前的日子里,没少因为这事发愁。 但灰骑士们的“小金库”还不仅仅是这些。 在遥远的泰拉星区系边缘里,还有这数量巨大的凡人部队。 那些因为征召而参加过恶魔战场的凡人辅助军们。漫长的战斗中积累下来数以百万级的数量,让灰骑士们也不能直接处理。 最后只能在洗脑以后放置在一些隐秘的行星世界中,等待灰骑士们偶然的召唤。 以上这些加上沃茨直接管理的那些战舰,最终在他的脑海中补足了某个概念的最后一片拼图。 他呻吟般的从口中说出一个许久未见天日的词汇:“…………军团?” 第三十四章 决议与未来 安静的会议室里,沃茨的声音还在回荡。 他扭过头看向场中安坐的诸位同事,顿时明白了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明白这件事背后的影响的人。 他突然有些同情坐在末席上代表银色之刃的艾丹,也明白对方之前神思不属的原因所在。 一个如此优秀的年轻人,是艾丹亲手从泰拉上接回来,又亲手送进改造手术室里。 而当最终的结果出现后,作为负责战团的最高的8名负责人,他又需要割裂自己的感情,去从战团的使命的角度上审视并怀疑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一切可疑之处。 这很不近人情,但沃茨相信艾丹的原则。这种感情上的冲突对一名老兵来说或许确实痛苦,但远称不上考验。 沃茨回过头看向至高大导师沃尔登问道:“那么你是质疑他的忠诚么?还是担心他通不过入会试炼?你要知道,他可是从帝皇的考验中完整地赢了下来的,区区一夜的亚空间污染,还是弱化过的,在他眼里不会比古泰拉的蚊子更有威胁。” “你今天太过急切了,这可不是你的水平,沃茨。”至高大导师对还处于激动的沃茨说到,他环顾两侧的坐席,向这些兄弟们问道: “有人能替我回答沃茨兄弟的问题么?” “我来吧。”回答他的是来自第七连队,也是常年负责对外与审判庭合作的勒索者修会大导师格温·李奥瑞克。 常年与外部单位诸如审判庭、星界军甚至其他阿斯塔特战团接触的经历,让李奥瑞克成为灰骑士战团中最成功的外交官,也是对帝国现有权利了解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他向沃尔登致意以后转头看向沃茨说到: “我们并非质疑他的纯洁与忠诚。与之相反,在座诸位都曾经历过‘圣血试炼’,我们对能够正面通过的人绝不会抱以任何怀疑。但你需要知道,我的兄弟。在39k的现在,帝皇已经脱离政务整整8个千年的现在,泰拉上掌管帝国一切庶务的那些凡人们,真的需要一个基因原体么?尤其是他还是一名没有战功在身的基因原体,他的身边只有我们这样一群从不参与帝国政务,只会做审判庭的“清道夫”的老兵们?贸然把这个年轻人推出去,让他就这样站在权利的风暴中心,你真的想过后果么?你能保护他么?” “不!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会!”沃茨下意识地反驳,但话说到一半他就沉默了。 是啊,他们凭什么不敢?不敢对一位没得到帝皇正式承认,但却真实存在的基因原体下手? 灰骑士们也许确实能在百年内为他们的原体打造一支军团,但在这一切并未实现的现在,这种可能本身又恰恰成了加尔文的原罪。 他们怎能容许一支如此强大却又完全不受掌控的力量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处一点点地成长起来? 在帝皇垂拱而治以后的数个千年的政治斗争中,内政部、国教、星界军、阿斯塔特甚至是刺客庭这些帝国关键的政治势力,在象征帝国实际统治中心的高领主议会中轮番执掌大权。 而数千年过去了,最终的胜利者却是其中根基最浅最不起眼的审判庭,这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了。 而在审判庭执掌帝国高领主议会的决策权3千年的今天,他们已经发展得足够强大了。强大的似乎只要再多一点点的势力增长,他们就也要触及那条被群起而攻之的底线了。 近些年审判庭在议会中维持中立立场,轻易不在表态的最大顾虑,也是出于维护这个微妙的平衡。这也是泰拉现能在各方势力共同参与下维持运作的一种人尽皆知的默契。 考虑到这些情况,在灰骑士们真正面临各方势力风暴般的打压时,彼时的审判庭,真的是可以期望援助的战友么? 亦或者,他们本来也是那些希望打压这个新生势力背后的主导元凶之一? 一个原本手下的打手,现在却有自立门户的可能。他们怎会坐视不理?他们有理由这么做,他们没理由不这么做。 沃茨沉默了,他确实太过急切以至于丧失思考能力。 这既源自他对战团环境能够得到根本性改善的喜悦情绪,也是他所在岗位职责带来的长久背负的压力的缘故。 但冷静下来的沃茨,依旧是一名掌管一支三艘打击巡洋舰以及其上十几万服役船员命运的舰队最高统帅。 当这些他原本没有细思的可能性被一一看穿后,他不禁为自己所在的这个团体所处的命运的转折点上的风险,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年过于单纯地为职责而努力的单纯环境,让他的政治嗅觉变得太过迟钝。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些战友们的阻拦,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加尔文推出去,将要面对的是怎样恶意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坐于首席的沃尔登,低下头认错:“我的思虑过于简单,这在这种决定战团命运的节点上轻率地发言,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将在会后自行去忏悔庭领取责罚。” 而后,他看向周围列席的战友们,说到:“现在我们能做什么?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战团的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让我们做些什么吧。” 在所有目光再次向首席大导师的身上集中的时候,他也不负众人地期待地站起身来,对所有的军官们说道: “我命令!对外现有行程不变,但即日起,战团内部为迎接新血做好准备。四连行程不变;三连塑卫者修会负责扩大智库编制为新兵培养提前准备教员名额;八连银色之刃修会新建10个训练大厅,具体施工交给六连利剑修会负责!二连胜利之刃修会负责武器库清点数量,把对应装备缺额加入火星下一周期交付装备清单!但不要一次加入,分批分次补入即可。编制……按军团算!五连保管员修会向火星预约两个周期内的基因种子培养名额,按最大数量。最后,我的持剑人一连和勒索者七连,负责接下来一百年内所有对外作战!” 一口气下达完所有命令后的至高大导师看向众人:“有没有问题?” 沉默中,众人皆起身俯首以示认同。 沃尔登没有等待他们的礼毕,而是按下手边的通讯装置,通知门口的加尔文和诸位冠军护卫的进入。 接着对在场的大导师们说:“既然没有问题,那么作为我们这群老兵最后奉献的报酬,让我们一起去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见证我们的基因原体的入团仪式吧。” 第三十五章 见证与传承 会议室大厅的门被打开了,在外静候多时的加尔文与10名圣骑士鱼贯进入了会议大厅。 在场的所有军官在看到加尔文的那一刻,尽皆起身目视,以示尊重。 以至高大导师沃尔登为首的一众高阶军官们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们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军团的希望,看到了帝皇在坐上王座之前最后一次对人类的方向做出战略性的决策实现的可能。 他不仅仅是灰骑士们的希望,更有可能是人类帝国今后的希望所在。 沃尔登排开众人走到加尔文的身前,对他说道:“年轻人,也许你并不知道你的到来对于我们的意义,但是现在应该明白你对我们某种意义上的特殊性。我并不要求你现在理解这些,但经过我们众人的共同意愿,我们希望见证你最后的入团试炼。那么,对此你的意见是?” 加尔文看着眼前面容庄重如朝圣的众人,也模糊地明白这是一次超乎他想象的重要事件。 他没有太多犹豫,军人的本能让他挺直了原本就巨大的身躯,对面前的至高大导师回应到:“这亦是我的荣幸!”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回顾身后众人,然后言简意赅的挥了挥手:“走,恐惧大厅。” 说完他一马当先领着加尔文和身后的军官和圣骑士(战团冠军剑士)向着代表加尔文加入战团前最后的一道障碍,或者说是手续走去。 恐惧大厅位于与摆渡人兄弟看守的埋骨之地同样的最深一层。这里除了偶尔的新兵试炼以外,平时鲜少有人造访。 和埋骨之地一样,它们都是距离泰坦下那个不可言明的恶魔封印所在最近的地方。 这里是灰骑士建军以后来到泰坦才发现的特殊地点。 也同样因为这里的特殊性,这里特有的恶魔散发出的邪恶念头与碎片,也顺理成章地被用来进行对新兵的纯洁性进行鉴别的地点。 成功在这里坚持48小时的灰骑士新兵,他的信仰会得到整个战团的认可。 所以,这里就是新兵们通往胜利大厅新兵欢迎晚宴的最后一道门槛;或者,也是通往一墙之隔的埋骨之地的便捷之路。 今时不同于往日,由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带领下,一支由10名灰骑士最高阶军官以及10名冠军剑士(圣骑士)和我们的主角加尔文这支堪称豪华的队伍来到了这里。 在进入大厅前,为了不对本次仪式做出干扰,众人除加尔文以外皆披上了隔绝灵能视觉的特质斗篷。 而后,由至高大导师带路,整支队伍鱼贯而入,围成一圈在大厅的边缘坐好。 而圈内的中心点,就是加尔文的位置。他们在这里陪伴并监视加尔文度过漫长的48小时。 在这段时间内,无论恶魔对于加尔文进行何种诱惑干扰,他们都不会进行干预。 只有在最坏的情况下,确认加尔文已经堕落,他们才会群起而上,对他进行最后的处决。 但对这间大厅内的众人对即将来临的考验都心知肚明,能够正面完成“圣血试炼”的人,在这间屋子里经历的48个小时的难度,恐怕只会比静坐更简单。 事实也是如此,在加尔文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不知死活的恶魔碎片尝试接近加尔文。 而后,就在主角察觉到的一瞬间,被他的目光所泯灭…… 更大程度的试探也有,但仅有几次。在抗住加尔文的目光以后它们勉强接触到了他的身体,然后就毫无悬念地为加尔文的灵魂修复作出了添砖加瓦的宝贵贡献。 它们在哀嚎中被粉碎,所有碎片上附着的灵魂与能量都被掠夺一空。 当他们尝试从自身留存在亚空间里的印记上重生的时候,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掠夺在这些低阶恶魔眼中,原本仅仅只是一次短暂的受挫,只要能够回到亚空间,就可以在那里借助留存的印记复活。 而他们看不见的是,在无数个时间线里,都有同样的加尔文对同样的他们进行了同样的掠夺。 于是,当所有时间线代表的所有可能,全部被束线器一样的加尔文归于一点上时,因果中再无复活可能的它们,永恒地消失了。 一夜平安无事,地下被封印的恶魔也未曾感觉到威胁,就像从不曾有过这些碎片一样。 它仅仅是从本能上觉得,在他头上的那个披着人类外皮的家伙,并不是他可以去尝试僭越的存在。 而作为邪神在亚空间里无数权能碎片的代表之一,它的突然削弱,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邪神本尊对于现实的窥视。 但在时间长河上数次巡回、搜索无果的尝试后,邪神也最终只能不甘地退却。 祂在时间长河中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最终只能认定自己要么从未有过这些碎片所代表的权能,要么就是陷入了“同行们”的算计。 于是,在遥远的亚空间深处,随着某个黄铜神座上巨大身影的愤怒嚎叫,一场神与神之间的永恒圣战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展开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一如祂们之前的无数次战争一样。 48小时一晃而过,在一众躯体强度超越凡人的灰骑士们的眼中,这就仅仅是一次不算长久的静坐。 而他们的眼中加尔文对于恶魔侵袭的反击,似乎也与他们并未有任何不同。 随着门口黄铜材质的座钟发出声响,众人皆缓慢起身。而听到响动的加尔文,也从后半段就开始的枯坐冥想中醒来。 加尔文被沃尔登带往位于泰坦顶层面朝泰拉方向的礼堂。 众人在进入礼拜堂后自发地沿着两侧的红毯按顺序站立,静待着见证那伟大时刻的到来。 在这里,在礼堂正中那把神圣的泰坦之剑的见证下,他被赐予了最初的圣盾型动力甲。(为了找到与他巨大体型所匹配的部件,战团的装备军士们临时从空置的圣盾无畏装甲上拆卸下一部分合适的部件。) 而后,沃尔登将自身腰间常佩的短剑拔出,插在加尔文的腰间。 沃尔登转过身,带着他面向圣物架上的泰坦之剑,庄严地念起那段传承数千年的誓言: “以信念为铠甲!” “以信念为铠甲” “以信仰为坚盾!” “以信仰为坚盾!” “以纯洁之本性武装吾等灵魂!” “以纯洁之本性武装吾等灵魂!” “谨以此身彰显帝皇之威严!” “谨以此身彰显帝皇之威严!” “吾乃,神圣之灰骑士!” “吾乃,神圣之灰骑士!” “吾即,混沌之敌!” “吾即,混沌之敌!” 当最后一句誓言的声音响彻礼拜堂时,加尔文的背后,礼拜堂内的众人也在肃穆的气氛中集体单膝下跪。 在礼拜堂内庄严神圣的烛光里,他们与加尔文不约而同地重复了那最后一句的誓言: “吾即,混沌之敌!” 第三十六章 谜底的揭开与正名 银色礼拜堂的穹顶下,加尔文在行礼完毕后缓缓从地上站起。 他转身看向在台阶下依旧维持跪姿的众人显得有些疑惑。誓言已经念诵完毕,为何他们还不起身呢?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看着身边这位着甲以后超过3米的巨大身躯,自己在战友中已经属于出类拔萃的身高将将只到加尔文的胸口。 而现在的加尔文还是一个孩子,他的身高还会继续增长。一如他的未来一样,远远不止于此。 沃尔登的目光注视着加尔文,仿佛看穿过他的身躯又看见了帝国巅峰时期的年代里,那些在帝皇亲自率领下引领整个伟大征途的帝皇的孩子们,那些真正的行走于人间的半神。 随着加尔文起身,沃尔登也从回忆中醒来。他当着众人对加尔文说道: “想必眼前的一切应当让你有所觉悟,但关于你对战团的意义,我还是有必要亲口向你说明。” 加尔文一边听着沃尔登的话,一边也在思考。 他确实从这样不应属于一个新兵入役的仪式中读出了异样的味道。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当然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谜底的揭开。 他低下头显示对导师的谦卑,说到:“您的意志,即是我之命运。” 沃尔登看着加尔文,他对加尔文说到: “自31千年起,我等受命于帝皇建军于此,至今已有八个千年。但是,虽然有着整个银河系的兵源供给,战团的兵员却始终未曾满员。你可知为何?” 加尔文有些疑惑,他的脑中思绪电转,回忆着自己的亲身经历: 是改造手术?不,其他战团可是没有灰骑士们如此豪华的兵员质量,但也没有他们的问题。 那么问题只能在最后的那场“圣血试炼上。”于是他试着回答:“圣血试炼的难度?” 沃尔登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也不是,这场持续了八个千年的重复的试炼,本就不该存在。这场试炼从头到尾,其实就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我们所等待的人。” 加尔文看着面前的至高大导师,等待着他的解释。沃尔登也没有让他多等,他继续说到: “在帝皇与帝国宰相的最初构想中,禁军才是人类未来的方向。 在计划中随着远征的结束与网道的建成,禁军的模板将会被向所有的帝国子民推广开来。 但邪神的阴谋下,大远征的失败让帝皇觉察到这个方向尝试的失败。 亚空间的威胁远比帝皇最初预想的要大得多。 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些能脱离寂静修女独自对抗亚空间的人,灰骑士。 我们,是帝皇在登上王座前,对人类未来的最后一次尝试。 我们也是帝皇针对亚空间所打造的最后一把利刃。 但遗憾的是,这把利刃并未能完工,帝皇就已不再能够视事。 我们足够锋利,我们足够坚定,但我们依旧天生存有缺憾。 看看我们在泰拉上的胞亲,那些禁军们。他们从网道战争中恢复元气才用了多少年? 再看看我们,自建军起连维持满员都如此艰难! 你应该就能明白,我们灰骑士的培养标准,有些难的过于异常了。 这可以是一支精锐部队的培养标准,如果我们仅仅是一支部队,那我们可以接受。 但这绝不应该是一个人类普适性的发展方向的标准!帝皇的初衷绝不仅限于此! 我们缺少什么呢?一如其他阿斯塔特一样,我们缺少的,就只是一个站在灰骑士和帝皇中间的人; 一个能够正面通过帝皇之血的考验的人;一个能够稳定提供带有灵能改造功能的基因种子的来源的人; 而这样的人,我们一般对他有一个特殊的称呼——基因原体。” 在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沃尔登有意地盯着加尔文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讲出最后的四句。 当最后一句单词从沃尔登的口中吐出,加尔文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这个战团真实的意义所在。 “基因原体?我?加尔文?是一名基因原体?” 加尔文吃力地将自己与这个陌生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基因原体在他的脑中是什么呢?统帅?政治家?还是行走于人间的神明? 加尔文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他一直都知道。 但如此突然地将他与这个只在史书中存在的概念联系起来,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回想自己从来到这个宇宙起,他所经历的一切,加尔文又有些理所当然。 是了,没有与那颗太阳的协议,自己不会有机会重生为人。在应许祂所提出的交易时,他就该想到此生注定不会平凡。 而自己如果没有为人类种族命运奋斗至死的觉悟,就不会有那些时间线里无数个加尔文们的牺牲,自己也就不会如此轻易地得到灵魂上的超然。 加尔文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这本来不就是他所期盼的吗? 这难道不就是他以及为了他而牺牲的所有时间线上的加尔文们所期待的吗? 当责任来临时,难道他要软弱地退却吗? 想到这里的他再不犹豫。加尔文向前迈出一步,接过沃尔登的话,认真的回应着沃尔登的目光说到: “如果,这样的荣誉与责任最终的承担者,是我的话,我将无比荣幸!” “善!”沃尔登满意地笑了。 他转过身看向在场的众人,对他们大声的说到: “那么欢呼吧我的战友们!及至帝国历39千年的今天,我们终于不需要再为使命能否履行而担忧!我们终于等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基因原体!我们终于能够看见人类在这个黑暗的宇宙中本就微弱的希望之光,又增加了关键的一缕!让我们高呼属于我们的基因原体的名字!加尔文!” 随着沃尔登的话,台阶下本就早已知情的诸位军官,以及随着之前的对话慢慢了解真相的圣骑士们,都不再压抑自己沸腾的情感。 他们一边高呼着帝皇的圣名,一边再次向着礼堂的中央单膝跪下。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礼敬的对象不再是那冰冷的圣物,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基因原体,加尔文。 第三十五章 见证与传承 会议室大厅的门被打开了,在外静候多时的加尔文与10名圣骑士鱼贯进入了会议大厅。 在场的所有军官在看到加尔文的那一刻,尽皆起身目视,以示尊重。 以至高大导师沃尔登为首的一众高阶军官们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们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军团的希望,看到了帝皇在坐上王座之前最后一次对人类的方向做出战略性的决策实现的可能。 他不仅仅是灰骑士们的希望,更有可能是人类帝国今后的希望所在。 沃尔登排开众人走到加尔文的身前,对他说道:“年轻人,也许你并不知道你的到来对于我们的意义,但是现在应该明白你对我们某种意义上的特殊性。我并不要求你现在理解这些,但经过我们众人的共同意愿,我们希望见证你最后的入团试炼。那么,对此你的意见是?” 加尔文看着眼前面容庄重如朝圣的众人,也模糊地明白这是一次超乎他想象的重要事件。 他没有太多犹豫,军人的本能让他挺直了原本就巨大的身躯,对面前的至高大导师回应到:“这亦是我的荣幸!”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回顾身后众人,然后言简意赅的挥了挥手:“走,恐惧大厅。” 说完他一马当先领着加尔文和身后的军官和圣骑士(战团冠军剑士)向着代表加尔文加入战团前最后的一道障碍,或者说是手续走去。 恐惧大厅位于与摆渡人兄弟看守的埋骨之地同样的最深一层。这里除了偶尔的新兵试炼以外,平时鲜少有人造访。 和埋骨之地一样,它们都是距离泰坦下那个不可言明的恶魔封印所在最近的地方。 这里是灰骑士建军以后来到泰坦才发现的特殊地点。 也同样因为这里的特殊性,这里特有的恶魔散发出的邪恶念头与碎片,也顺理成章地被用来进行对新兵的纯洁性进行鉴别的地点。 成功在这里坚持48小时的灰骑士新兵,他的信仰会得到整个战团的认可。 所以,这里就是新兵们通往胜利大厅新兵欢迎晚宴的最后一道门槛;或者,也是通往一墙之隔的埋骨之地的便捷之路。 今时不同于往日,由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带领下,一支由10名灰骑士最高阶军官以及10名冠军剑士(圣骑士)和我们的主角加尔文这支堪称豪华的队伍来到了这里。 在进入大厅前,为了不对本次仪式做出干扰,众人除加尔文以外皆披上了隔绝灵能视觉的特质斗篷。 而后,由至高大导师带路,整支队伍鱼贯而入,围成一圈在大厅的边缘坐好。 而圈内的中心点,就是加尔文的位置。他们在这里陪伴并监视加尔文度过漫长的48小时。 在这段时间内,无论恶魔对于加尔文进行何种诱惑干扰,他们都不会进行干预。 只有在最坏的情况下,确认加尔文已经堕落,他们才会群起而上,对他进行最后的处决。 但对这间大厅内的众人对即将来临的考验都心知肚明,能够正面完成“圣血试炼”的人,在这间屋子里经历的48个小时的难度,恐怕只会比静坐更简单。 事实也是如此,在加尔文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不知死活的恶魔碎片尝试接近加尔文。 而后,就在主角察觉到的一瞬间,被他的目光所泯灭…… 更大程度的试探也有,但仅有几次。在抗住加尔文的目光以后它们勉强接触到了他的身体,然后就毫无悬念地为加尔文的灵魂修复作出了添砖加瓦的宝贵贡献。 它们在哀嚎中被粉碎,所有碎片上附着的灵魂与能量都被掠夺一空。 当他们尝试从自身留存在亚空间里的印记上重生的时候,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掠夺在这些低阶恶魔眼中,原本仅仅只是一次短暂的受挫,只要能够回到亚空间,就可以在那里借助留存的印记复活。 而他们看不见的是,在无数个时间线里,都有同样的加尔文对同样的他们进行了同样的掠夺。 于是,当所有时间线代表的所有可能,全部被束线器一样的加尔文归于一点上时,因果中再无复活可能的它们,永恒地消失了。 一夜平安无事,地下被封印的恶魔也未曾感觉到威胁,就像从不曾有过这些碎片一样。 它仅仅是从本能上觉得,在他头上的那个披着人类外皮的家伙,并不是他可以去尝试僭越的存在。 而作为邪神在亚空间里无数权能碎片的代表之一,它的突然削弱,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邪神本尊对于现实的窥视。 但在时间长河上数次巡回、搜索无果的尝试后,邪神也最终只能不甘地退却。 祂在时间长河中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最终只能认定自己要么从未有过这些碎片所代表的权能,要么就是陷入了“同行们”的算计。 于是,在遥远的亚空间深处,随着某个黄铜神座上巨大身影的愤怒嚎叫,一场神与神之间的永恒圣战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展开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一如祂们之前的无数次战争一样。 48小时一晃而过,在一众躯体强度超越凡人的灰骑士们的眼中,这就仅仅是一次不算长久的静坐。 而他们的眼中加尔文对于恶魔侵袭的反击,似乎也与他们并未有任何不同。 随着门口黄铜材质的座钟发出声响,众人皆缓慢起身。而听到响动的加尔文,也从后半段就开始的枯坐冥想中醒来。 加尔文被沃尔登带往位于泰坦顶层面朝泰拉方向的礼堂。 众人在进入礼拜堂后自发地沿着两侧的红毯按顺序站立,静待着见证那伟大时刻的到来。 在这里,在礼堂正中那把神圣的泰坦之剑的见证下,他被赐予了最初的圣盾型动力甲。(为了找到与他巨大体型所匹配的部件,战团的装备军士们临时从空置的圣盾无畏装甲上拆卸下一部分合适的部件。) 而后,沃尔登将自身腰间常佩的短剑拔出,插在加尔文的腰间。 沃尔登转过身,带着他面向圣物架上的泰坦之剑,庄严地念起那段传承数千年的誓言: “以信念为铠甲!” “以信念为铠甲” “以信仰为坚盾!” “以信仰为坚盾!” “以纯洁之本性武装吾等灵魂!” “以纯洁之本性武装吾等灵魂!” “谨以此身彰显帝皇之威严!” “谨以此身彰显帝皇之威严!” “吾乃,神圣之灰骑士!” “吾乃,神圣之灰骑士!” “吾即,混沌之敌!” “吾即,混沌之敌!” 当最后一句誓言的声音响彻礼拜堂时,加尔文的背后,礼拜堂内的众人也在肃穆的气氛中集体单膝下跪。 在礼拜堂内庄严神圣的烛光里,他们与加尔文不约而同地重复了那最后一句的誓言: “吾即,混沌之敌!” 第三十六章 谜底的揭开与正名 银色礼拜堂的穹顶下,加尔文在行礼完毕后缓缓从地上站起。 他转身看向在台阶下依旧维持跪姿的众人显得有些疑惑。誓言已经念诵完毕,为何他们还不起身呢?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看着身边这位着甲以后超过3米的巨大身躯,自己在战友中已经属于出类拔萃的身高将将只到加尔文的胸口。 而现在的加尔文还是一个孩子,他的身高还会继续增长。一如他的未来一样,远远不止于此。 沃尔登的目光注视着加尔文,仿佛看穿过他的身躯又看见了帝国巅峰时期的年代里,那些在帝皇亲自率领下引领整个伟大征途的帝皇的孩子们,那些真正的行走于人间的半神。 随着加尔文起身,沃尔登也从回忆中醒来。他当着众人对加尔文说道: “想必眼前的一切应当让你有所觉悟,但关于你对战团的意义,我还是有必要亲口向你说明。” 加尔文一边听着沃尔登的话,一边也在思考。 他确实从这样不应属于一个新兵入役的仪式中读出了异样的味道。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当然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谜底的揭开。 他低下头显示对导师的谦卑,说到:“您的意志,即是我之命运。” 沃尔登看着加尔文,他对加尔文说到: “自31千年起,我等受命于帝皇建军于此,至今已有八个千年。但是,虽然有着整个银河系的兵源供给,战团的兵员却始终未曾满员。你可知为何?” 加尔文有些疑惑,他的脑中思绪电转,回忆着自己的亲身经历: 是改造手术?不,其他战团可是没有灰骑士们如此豪华的兵员质量,但也没有他们的问题。 那么问题只能在最后的那场“圣血试炼上。”于是他试着回答:“圣血试炼的难度?” 沃尔登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也不是,这场持续了八个千年的重复的试炼,本就不该存在。这场试炼从头到尾,其实就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我们所等待的人。” 加尔文看着面前的至高大导师,等待着他的解释。沃尔登也没有让他多等,他继续说到: “在帝皇与帝国宰相的最初构想中,禁军才是人类未来的方向。 在计划中随着远征的结束与网道的建成,禁军的模板将会被向所有的帝国子民推广开来。 但邪神的阴谋下,大远征的失败让帝皇觉察到这个方向尝试的失败。 亚空间的威胁远比帝皇最初预想的要大得多。 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些能脱离寂静修女独自对抗亚空间的人,灰骑士。 我们,是帝皇在登上王座前,对人类未来的最后一次尝试。 我们也是帝皇针对亚空间所打造的最后一把利刃。 但遗憾的是,这把利刃并未能完工,帝皇就已不再能够视事。 我们足够锋利,我们足够坚定,但我们依旧天生存有缺憾。 看看我们在泰拉上的胞亲,那些禁军们。他们从网道战争中恢复元气才用了多少年? 再看看我们,自建军起连维持满员都如此艰难! 你应该就能明白,我们灰骑士的培养标准,有些难的过于异常了。 这可以是一支精锐部队的培养标准,如果我们仅仅是一支部队,那我们可以接受。 但这绝不应该是一个人类普适性的发展方向的标准!帝皇的初衷绝不仅限于此! 我们缺少什么呢?一如其他阿斯塔特一样,我们缺少的,就只是一个站在灰骑士和帝皇中间的人; 一个能够正面通过帝皇之血的考验的人;一个能够稳定提供带有灵能改造功能的基因种子的来源的人; 而这样的人,我们一般对他有一个特殊的称呼——基因原体。” 在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沃尔登有意地盯着加尔文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讲出最后的四句。 当最后一句单词从沃尔登的口中吐出,加尔文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这个战团真实的意义所在。 “基因原体?我?加尔文?是一名基因原体?” 加尔文吃力地将自己与这个陌生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基因原体在他的脑中是什么呢?统帅?政治家?还是行走于人间的神明? 加尔文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他一直都知道。 但如此突然地将他与这个只在史书中存在的概念联系起来,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回想自己从来到这个宇宙起,他所经历的一切,加尔文又有些理所当然。 是了,没有与那颗太阳的协议,自己不会有机会重生为人。在应许祂所提出的交易时,他就该想到此生注定不会平凡。 而自己如果没有为人类种族命运奋斗至死的觉悟,就不会有那些时间线里无数个加尔文们的牺牲,自己也就不会如此轻易地得到灵魂上的超然。 加尔文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这本来不就是他所期盼的吗? 这难道不就是他以及为了他而牺牲的所有时间线上的加尔文们所期待的吗? 当责任来临时,难道他要软弱地退却吗? 想到这里的他再不犹豫。加尔文向前迈出一步,接过沃尔登的话,认真的回应着沃尔登的目光说到: “如果,这样的荣誉与责任最终的承担者,是我的话,我将无比荣幸!” “善!”沃尔登满意地笑了。 他转过身看向在场的众人,对他们大声的说到: “那么欢呼吧我的战友们!及至帝国历39千年的今天,我们终于不需要再为使命能否履行而担忧!我们终于等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基因原体!我们终于能够看见人类在这个黑暗的宇宙中本就微弱的希望之光,又增加了关键的一缕!让我们高呼属于我们的基因原体的名字!加尔文!” 随着沃尔登的话,台阶下本就早已知情的诸位军官,以及随着之前的对话慢慢了解真相的圣骑士们,都不再压抑自己沸腾的情感。 他们一边高呼着帝皇的圣名,一边再次向着礼堂的中央单膝跪下。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礼敬的对象不再是那冰冷的圣物,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基因原体,加尔文。 第一章 银色之刃的生活 砰………砰砰!砰!砰! 银色之刃的新兵训练场上,中央的围笼内两个巨大身影战至正酣。 两位阿斯塔特都只穿了训练甲,在二十平米不到的空间内,以凡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高频率的挥击着手中的无锋训练大剑。 在这个级别的冷兵器肉搏中,力量和速度才是最基本的入场券。 如果连这一点都不具备,那你连知晓自己死亡的形式的资格都没有。 凡人动态视觉对于这样的敌人,连捕捉动作都难以做到,更遑论反击的可能。 低质量的数量在这种环境下不再有意义,除非像那些于沉默中与奔赴死亡的克里格军团一样,用数倍于敌人的牺牲来换取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才可能有一丝胜机。 对抗阿斯塔特的最好办法就是另一支阿斯塔特,这个道理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场中的两名阿斯塔特也确实在用身体力行在阐述着这个道理。 随着长时间、高频次的对抗,两个状态正佳的战士都罕见地没有给对方明显的机会。 于是战斗的最终结果的产生,居然只能凭借双方开战时,彼此间站位的区别导致的重心微妙优劣而分出。 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高水平的、同级别的较量。 随着优势方对劣势方持续对抗施压,这场维持了整整10分钟的贴身搏斗即将分出结果。 当战斗双方的其中一名,再不能维持自己的重心循环的时候,对方早有预谋的终结性攻击也同时到达。 这是一种绝望的感觉,就是对方知道你会怎样死去,你自己也知道,但就是无力抵挡那致命一击的到来。 周围笼边的战士们再难忍热烈的情绪,一同向着场内兴奋地高呼起来。 场内的圣骑士盖文斯伸出右手,将倒在地上的八连长于勒一把拉起。 简单地互相拥抱后,盖文斯举起自己的双手向周围宣告自己的胜利。 并示意有兴趣与他战斗的兄弟们尽可以再来一次,而不必顾及他的体力。 然而新兵连中除了大导师艾丹以外,公认最强的战士连长费迪南斯已经在之前倒在盖文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 剩余的新兵对必败的战斗没有兴趣,而老兵们也从盖文斯稳定的呼吸中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狼总是越老越精明,战士也一样。这群老兵在盖文斯身上闻到了阴谋,他似乎在刚才貌似激烈的对抗中并未用尽全力。 这样的敌人让老狼们失去了下场的兴趣,场面一时间竟然冷却了下来。 于是盖文斯就只好在转身一圈后望向场边角落里的加尔文。 从开始就没有加入欢呼的他正安静地闭目坐在角落里一直保持着冥想。 “加尔文兄弟!有兴趣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吗?”盖文斯大声呼喊着。 冥想,是加尔文最近开发出的一个新的能力。 具体的作用就是,在观看到一场战斗后,他在冥想时就可以通过多线程的推演,将自己带入这场战斗的一方,以完全实战的方式练习他的临阵手段。 这样的对抗不同于铁笼中彼此留手的打法,以彼此搏杀为目的的战斗包括但不限于武技、心理博弈、站位选择、出击的时机等等。 实在是让加尔文欣喜异常,如同网瘾少年一样上瘾得厉害。 但同样与现实中的铁笼不同的是,对抗失败时对手不会像训练中那样留手。 与之相反,这些推演中没有感情的对手只会在加尔文漏出破绽后绝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屡次被斩杀的加尔文精神有些恍惚,短时间内上百次各式各样却又真实无比的死法让他远超常人的精神也有些吃不消。 而他的战斗技巧也就是以这些死亡为代价,开始突飞猛进的。 加尔文的冥想中第一个拟态的敌人就是盖文斯。 从一开始空有一身蛮力,却只能被戏耍中轻易地斩杀。 到可以凭借自身的反应速度与力量毫无技巧地强行击杀对方,加尔文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而完成击杀后的加尔文还没来得及喘息,就愕然的看见冥想的世界里对面“刷新”出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盖文斯…… 再次在顾此失彼中毫无抵抗的被斩杀以后,加尔文痛定思痛。 他开始在记忆里搜索一切有关战斗的记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记忆的拥有和完全吸收根本不是一回事。 至少对当初的极限冠军加尔文,赖以成名的奥特拉玛冠军剑术,和其他配套的步伐技巧、副武器技巧。 他其实也就是走马观花地学了一遍,距离吃透精通还差得很远。 而另一边,同样印象深刻的艾弗森刺客加尔文,他的那一手无所不用其极的爪刀杀人技,还有配套的反惯性重力规律的灵能影步,加尔文更是学了寂寞。 至于其他的加尔文的武技,他大概也就是知道有这事,但什么样,不清楚。 大脑思维快于现实的优势在加尔文的身上受到多线程的加持,发挥了几乎十倍百倍的效果。 白天的课程中,除了上午银色之刃的礼堂里学习军事常识与纪律的课程,他不能闭眼冥想以外。 下午的训练课和晚上祈祷过后的自由时间,他都尽可能地充分利用了起来。 现实时间的一个月中,对应着最少十倍以上的冥想中的战斗时间。 两个盖文斯被解决之后,就是三个盖文斯。 毫无意外,加尔文再次在抵抗不足两分钟时间里,就被配合默契的三人成功绞杀,代价则仅仅是一人的残废。 因为始终对战的都是盖文斯一人,对于他的行动习惯加尔文已经越来越熟悉。 他也懒得换目标,照着一个往死里打,打出成果才是他的性格。 所以加尔文在一个月的煎熬后,通过快速熟练起来的奥特拉玛剑术,终于打破了对面三个盖文斯的默契的剑网,与他们其中一人同归于尽。 这样的结果得来的虽然依旧是死亡的痛苦,但还是让抑郁了一个月的加尔文忍不住扬眉吐气。 当现实世界里的盖文斯呼唤加尔文的时候,也恰好是他结束这次冥想的时候。 冥想中被剩下的那两个盖文斯一剑斩去头颅的痛苦与愤怒,加上一个月内几乎不眠不休的战斗,让加尔文看向现实里的盖文斯的时候虽然面色平静,但杀意十足。 他朝着毫不知情的盖文斯呲了呲牙:“好啊,这就来。” 盖文斯也被这出乎意料的眼神刺了一下,这可与他对加尔文的评估不太相符…… 在他的印象中,还没彻底掌握一套基础战技的原体虽然在身体上拥有绝对优势。 但在经验丰富的盖文斯的“刻意照顾”下,也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里解释一下针对加尔文绝非恶意,而是来自至高大导师的叮嘱,让原体尽可能认识到自己目前武技的脆弱,是防止他想要外出的有效方法。这是大导师的原话。) 有关基因原体的秘密并没有传开,各个连队除连长知道以外,再往下的仲裁者与士兵们并不知情。 而当初导师们有意引导进场的十名冠军剑士,原本就是为基因原体作为最初的荣誉卫队的雏形。 荣誉卫队的使命是什么?当然是寸步不离地保卫他们的基因原体。 尤其是灰骑士的原体来的如此艰辛与不易,如果可以,大导师们不介意把整个圣骑士修会都扔到加尔文的身边。 进行全天候、360度、无死角的保卫工作,假如加尔文不抗议的话。 但考虑到最近十年内加尔文没有,也不允许有外出的情况;和日常生活中带着十名冠军的荣誉卫队行动,在哪怕是自家的泰坦基地里也还是太过惹眼的效果。 所以经由基因原体加尔文本人建议(抗议),最终大导师们妥协了。 他们决定从眼前的这十名冠军中决出最强者,来陪同他们神圣的基因原体,在整个战团进行为期10年的轮转式学习的荣誉使命。 最终,经验丰富的高阶圣骑士盖文斯以一些不那么名誉的作战手法,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于是在礼拜堂入役仪式的第二天,在大导师艾丹的带领下,银色之刃的战士们在胜利大厅中迎来了两位特殊的新兄弟。 新兵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知道最近新来了两个战友,实力都强得离谱。 他们两人在每日下午的搏击训练中风格差异巨大: 一个甚少下场较量,但看他庞大的身躯就让新兵们没有任何挑战的意愿,老狼们也不想丢脸。 而另一个则是极具攻击性,在第一天的铁笼对决中从列兵到仲裁者毫无败绩。 最终更是在一对一的铁笼决斗中不止一次地战胜了连长于勒。 今天,这两个实力强劲但却从未交手的人,将在众人的见证下在铁笼中决出高下。 这样一望即知的高水平的战斗不能不让士兵们感到好奇与兴奋。 甚至因为忙于公务而不常露面的连队大导师艾丹,也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连队长的身边。与连长一起,严肃而郑重地看着笼中即将开始的战斗两人。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章 银色之刃的生活 砰………砰砰!砰!砰! 银色之刃的新兵训练场上,中央的围笼内两个巨大身影战至正酣。 两位阿斯塔特都只穿了训练甲,在二十平米不到的空间内,以凡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高频率的挥击着手中的无锋训练大剑。 在这个级别的冷兵器肉搏中,力量和速度才是最基本的入场券。 如果连这一点都不具备,那你连知晓自己死亡的形式的资格都没有。 凡人动态视觉对于这样的敌人,连捕捉动作都难以做到,更遑论反击的可能。 低质量的数量在这种环境下不再有意义,除非像那些于沉默中与奔赴死亡的克里格军团一样,用数倍于敌人的牺牲来换取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才可能有一丝胜机。 对抗阿斯塔特的最好办法就是另一支阿斯塔特,这个道理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场中的两名阿斯塔特也确实在用身体力行在阐述着这个道理。 随着长时间、高频次的对抗,两个状态正佳的战士都罕见地没有给对方明显的机会。 于是战斗的最终结果的产生,居然只能凭借双方开战时,彼此间站位的区别导致的重心微妙优劣而分出。 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高水平的、同级别的较量。 随着优势方对劣势方持续对抗施压,这场维持了整整10分钟的贴身搏斗即将分出结果。 当战斗双方的其中一名,再不能维持自己的重心循环的时候,对方早有预谋的终结性攻击也同时到达。 这是一种绝望的感觉,就是对方知道你会怎样死去,你自己也知道,但就是无力抵挡那致命一击的到来。 周围笼边的战士们再难忍热烈的情绪,一同向着场内兴奋地高呼起来。 场内的圣骑士盖文斯伸出右手,将倒在地上的八连长于勒一把拉起。 简单地互相拥抱后,盖文斯举起自己的双手向周围宣告自己的胜利。 并示意有兴趣与他战斗的兄弟们尽可以再来一次,而不必顾及他的体力。 然而新兵连中除了大导师艾丹以外,公认最强的战士连长费迪南斯已经在之前倒在盖文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 剩余的新兵对必败的战斗没有兴趣,而老兵们也从盖文斯稳定的呼吸中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狼总是越老越精明,战士也一样。这群老兵在盖文斯身上闻到了阴谋,他似乎在刚才貌似激烈的对抗中并未用尽全力。 这样的敌人让老狼们失去了下场的兴趣,场面一时间竟然冷却了下来。 于是盖文斯就只好在转身一圈后望向场边角落里的加尔文。 从开始就没有加入欢呼的他正安静地闭目坐在角落里一直保持着冥想。 “加尔文兄弟!有兴趣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吗?”盖文斯大声呼喊着。 冥想,是加尔文最近开发出的一个新的能力。 具体的作用就是,在观看到一场战斗后,他在冥想时就可以通过多线程的推演,将自己带入这场战斗的一方,以完全实战的方式练习他的临阵手段。 这样的对抗不同于铁笼中彼此留手的打法,以彼此搏杀为目的的战斗包括但不限于武技、心理博弈、站位选择、出击的时机等等。 实在是让加尔文欣喜异常,如同网瘾少年一样上瘾得厉害。 但同样与现实中的铁笼不同的是,对抗失败时对手不会像训练中那样留手。 与之相反,这些推演中没有感情的对手只会在加尔文漏出破绽后绝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屡次被斩杀的加尔文精神有些恍惚,短时间内上百次各式各样却又真实无比的死法让他远超常人的精神也有些吃不消。 而他的战斗技巧也就是以这些死亡为代价,开始突飞猛进的。 加尔文的冥想中第一个拟态的敌人就是盖文斯。 从一开始空有一身蛮力,却只能被戏耍中轻易地斩杀。 到可以凭借自身的反应速度与力量毫无技巧地强行击杀对方,加尔文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而完成击杀后的加尔文还没来得及喘息,就愕然的看见冥想的世界里对面“刷新”出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盖文斯…… 再次在顾此失彼中毫无抵抗的被斩杀以后,加尔文痛定思痛。 他开始在记忆里搜索一切有关战斗的记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记忆的拥有和完全吸收根本不是一回事。 至少对当初的极限冠军加尔文,赖以成名的奥特拉玛冠军剑术,和其他配套的步伐技巧、副武器技巧。 他其实也就是走马观花地学了一遍,距离吃透精通还差得很远。 而另一边,同样印象深刻的艾弗森刺客加尔文,他的那一手无所不用其极的爪刀杀人技,还有配套的反惯性重力规律的灵能影步,加尔文更是学了寂寞。 至于其他的加尔文的武技,他大概也就是知道有这事,但什么样,不清楚。 大脑思维快于现实的优势在加尔文的身上受到多线程的加持,发挥了几乎十倍百倍的效果。 白天的课程中,除了上午银色之刃的礼堂里学习军事常识与纪律的课程,他不能闭眼冥想以外。 下午的训练课和晚上祈祷过后的自由时间,他都尽可能地充分利用了起来。 现实时间的一个月中,对应着最少十倍以上的冥想中的战斗时间。 两个盖文斯被解决之后,就是三个盖文斯。 毫无意外,加尔文再次在抵抗不足两分钟时间里,就被配合默契的三人成功绞杀,代价则仅仅是一人的残废。 因为始终对战的都是盖文斯一人,对于他的行动习惯加尔文已经越来越熟悉。 他也懒得换目标,照着一个往死里打,打出成果才是他的性格。 所以加尔文在一个月的煎熬后,通过快速熟练起来的奥特拉玛剑术,终于打破了对面三个盖文斯的默契的剑网,与他们其中一人同归于尽。 这样的结果得来的虽然依旧是死亡的痛苦,但还是让抑郁了一个月的加尔文忍不住扬眉吐气。 当现实世界里的盖文斯呼唤加尔文的时候,也恰好是他结束这次冥想的时候。 冥想中被剩下的那两个盖文斯一剑斩去头颅的痛苦与愤怒,加上一个月内几乎不眠不休的战斗,让加尔文看向现实里的盖文斯的时候虽然面色平静,但杀意十足。 他朝着毫不知情的盖文斯呲了呲牙:“好啊,这就来。” 盖文斯也被这出乎意料的眼神刺了一下,这可与他对加尔文的评估不太相符…… 在他的印象中,还没彻底掌握一套基础战技的原体虽然在身体上拥有绝对优势。 但在经验丰富的盖文斯的“刻意照顾”下,也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里解释一下针对加尔文绝非恶意,而是来自至高大导师的叮嘱,让原体尽可能认识到自己目前武技的脆弱,是防止他想要外出的有效方法。这是大导师的原话。) 有关基因原体的秘密并没有传开,各个连队除连长知道以外,再往下的仲裁者与士兵们并不知情。 而当初导师们有意引导进场的十名冠军剑士,原本就是为基因原体作为最初的荣誉卫队的雏形。 荣誉卫队的使命是什么?当然是寸步不离地保卫他们的基因原体。 尤其是灰骑士的原体来的如此艰辛与不易,如果可以,大导师们不介意把整个圣骑士修会都扔到加尔文的身边。 进行全天候、360度、无死角的保卫工作,假如加尔文不抗议的话。 但考虑到最近十年内加尔文没有,也不允许有外出的情况;和日常生活中带着十名冠军的荣誉卫队行动,在哪怕是自家的泰坦基地里也还是太过惹眼的效果。 所以经由基因原体加尔文本人建议(抗议),最终大导师们妥协了。 他们决定从眼前的这十名冠军中决出最强者,来陪同他们神圣的基因原体,在整个战团进行为期10年的轮转式学习的荣誉使命。 最终,经验丰富的高阶圣骑士盖文斯以一些不那么名誉的作战手法,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于是在礼拜堂入役仪式的第二天,在大导师艾丹的带领下,银色之刃的战士们在胜利大厅中迎来了两位特殊的新兄弟。 新兵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知道最近新来了两个战友,实力都强得离谱。 他们两人在每日下午的搏击训练中风格差异巨大: 一个甚少下场较量,但看他庞大的身躯就让新兵们没有任何挑战的意愿,老狼们也不想丢脸。 而另一个则是极具攻击性,在第一天的铁笼对决中从列兵到仲裁者毫无败绩。 最终更是在一对一的铁笼决斗中不止一次地战胜了连长于勒。 今天,这两个实力强劲但却从未交手的人,将在众人的见证下在铁笼中决出高下。 这样一望即知的高水平的战斗不能不让士兵们感到好奇与兴奋。 甚至因为忙于公务而不常露面的连队大导师艾丹,也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连队长的身边。与连长一起,严肃而郑重地看着笼中即将开始的战斗两人。 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章 战斗与十日谈 沉重的液压装置推动下,铁笼上厚重的门板在低鸣声中被闭合。 场内的两人也在活动身体的同时,紧盯着一边对方的眼睛一边缓慢地尝试拉近距离。 与之前对冷兵器作战几乎没有概念的加尔文不同,时隔一月,现在的加尔文仅仅是从他富有韵律的步伐上就能看出巨大的进步。 盖文斯有些紧张,这是他除去一个月前那场玩闹般的短暂交手后,第一次面对正经起来的加尔文。 原本有足够信心完成大导师的嘱托的他,在看到加尔文眼里尚未散去的血色和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内心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这毕竟是一名基因原体啊!王座在上!有幸见证祂的成长,这本身就是我的荣耀!盖文斯如是想着。 他收拾好心情,抬头正看见对面的那个年轻的人脸上的笑容:“准备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接着,不等盖文斯的回答,加尔文就团身而上,在距离盖文斯1.8米的地方恰好停下脚步。 1.1米的臂展加上同样长度的剑刃,构成让对方无从闪避的攻击范围的同时,背后腰下处被暴力抡起的大剑,瞬间在切开空气的爆鸣声中翻过加尔文的肩膀,直奔盖文斯的头顶而去。 来不及闪避只能选择就地招架的盖文斯,直到听到两剑交击发出的轰鸣声时,才同时在加尔文近在咫尺的口中听到他的下半句话: “我今天!就想当一回铁匠!” 我想逃,但是逃不掉……嗯,这不是歌词,这是盖文斯现在满脑子除了“呯呯呯”的金属撞击声以外仅剩的想法。 步法完全被看透的盖文斯,在加尔文的连续重击下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每一次的招架只会让对方借助他的力量顺利地抡起大剑完成下一次更强势的斩击。 而尝试泄力脱离的各种动作总是被莫名地看穿,于是盖文斯就只能在不断招架中苦苦寻找机会,尝试脱离这令人大脑缺氧的处境。 反观另一方的加尔文,一个月的单方面交手让他完全看透盖文斯的动作指向。 对方的大概承受能力也在之前密集的交手中早已被加尔文所知晓。 他兴奋地围着原地苦守的盖文斯跳着一场名为“剑刃风暴”的死亡之舞,来发泄着一个月以来被无数次斩杀的“苦难”。 加尔文没有想过用简单高效的剑术,直接穿过盖文斯那对他来说几乎透明的防御。 那没有意义,也不是他现在想要得到的。 他现在想要的,就只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而已。 每一次盖文斯尝试泄力、脱离的动作,都被加尔文用刚刚好足够停滞他动作的斩击所阻止。 而每次的斩击换来的抵抗,则被他娴熟地转化加入到下一次斩击的动作里。 精准控制下加尔文的力量也刚刚好卡在盖文斯所能承受的上限。 场外的观战者们,都被这近乎风暴一样的攻击震慑到呼吸都开始放慢。 从铁笼外面的视角看,加尔文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化身为一名手法精准的铁匠。 在狂风暴雨般的高频打击中屡屡能够把手中的“大锤”精准地砸在盖文斯这颗钉子上面。 60秒,仅仅是60秒,盖文斯却感觉可能过了一年。 他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换气的机会,就这样憋红着脸,被当作钉子一般原地承受着加尔文看不见尽头的打击。 “这就是半神的成长的速度么?我还真是狂妄啊……”这是他几乎丧失意识的脑子里所剩不多的理智。 战斗的结果虽然没有得出,但局势的一面压倒已经让在场的人对于结果没有了悬念。 对于自己的卫队首领,加尔文并没有打算斩尽杀绝的打算。 在消解自己的戾气之余,完成了对卫队冠军一次小小的警告后,加尔文就不再追求一个明确的胜负来装点自己的战绩。 于是,他在一次交击后悠长的剑鸣中抽身而退,看着眼前的盖文斯微微笑着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而累到虚脱的盖文斯也没有了力气走出铁笼,他就这样原地坐下,大口喘息着对加尔文说到:“当然,这是您的意志。” 视线短暂地从土卫六拉开,遥远的远东星域与泰拉星域的交汇处,某艘审判庭的飞船中,三位审判庭的领主审判官难得地汇聚一堂。 更罕见的是,在场的三位都是出自圣锤修会,这种能够在没有重大事件作为背景条件的情况下,在审判庭茫茫多的事务处理强度下,想要凑齐如此多的高阶审判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三人中其二是任务在身,在进入泰拉星域后不久就会离开这艘蹭来的“顺风船”。 而剩余的那位则单纯是由审判庭决议,前往泰拉担任下一个5年的高阶领主议会中审判庭的代表。 飞船还在亚空间中航行,距离泰拉也还有遥远的航程。 而必要的信息来源则是每一名帝国官僚生存的可靠保证,审判庭也不例外。 于是三名审判官就在无聊中闲坐在一起在船上的酒吧里打牌度日。三人一边浅酌着船上自酿的果酒,一边讨论着修会内部最近的流言蜚语。 在他们的座位外围稍远的地方,则安静地坐满了这些审判官的卫队与附庸。桌上同样的酒杯同样的美酒,自从被斟满后就没有人动过。 这些形形色色的武装分子不同于中央放松惬意的三位大佬。安静地擦拭武器和貌似轻松实际紧绷的警戒才是他们彼此间真实的相处之道。 没有任务在身的他们也许在外人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家的舰船上如此紧张,但考虑到即使是审判庭内部之间,也同样有着翻脸如翻书的恶劣传统。 也许前一秒还和你举杯畅饮的同事,下一秒就像你递上刺穿心脏的刺剑也是常理之中。 于是作为受雇者和直属部队的下属,身家性命全赖大佬一人的他们,就只能紧紧盯着中央位置上自家大佬的一切信息,以防错过时机被周围的敌人抢占先手。 “听说了么?土卫六的封闭结束了。” 蹭船的审判官之一,也是在场的年龄最小的安博莱女士。一边扔出了手中的牌,一边貌似不动声色的说道。 “唔,这张牌我要!听说了,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即将赴任的让·马里都斯审判官也同样不动声色地接上话题,他是三者中对自己的处境最为担忧的一名。 毕竟自他加入审判庭的这百多年里,可是有不止一位高阶审判官被来自总部的任职令冲昏了头脑。 然后就死在接到秘密处决令的同事手中。对于眼前的两位同事,是否真的是前往太阳星域另有任务,他一直都是持保留态度。 眼前装修别致的酒吧就是他精心挑选的位置,整间酒吧的墙体内都无死角地装满了自动镭射武器与重型伐木枪。 只需要他一个响指,就可以消灭掉在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随从。 而他自己则可以在一个动作内轻松地从脚下的地板里预留的暗门中从容离去。 不怪马里都斯如此谨慎,毕竟身处帝国对抗亚空间的最前线这么多年,谁还没点不能言说的小秘密? 但既然底牌还未揭开,他也就不急于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于是有着静观其变的想法的马里都斯,也就乐得陪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打牌度日,全当是漫长旅途中的消遣罢了。 “但驻在泰坦的审判官代表听说在封闭期间是被全程控制的,他已经失去了总部的信任。” 接上话的是同为“蹭船二人组”的另一位,高阶审判官施泰德。 与另外两人不同,出身自泰拉的他天生消息灵通,他的话也让两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理由呢?那些罐头们是怎么解释的?” 安博莱女士放下了手中的纸牌,拿起桌边的酒杯轻轻的缀饮了一口以后问道。 而不远处的随从们之间的气氛,随着她手中的酒杯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摔杯为号这事,看样子在这个宇宙也一样有着悠长的历史。 “常规设备问题,就这么敷衍,但你也没什么办法。难不成给他们也来到灭绝令?” 施泰德悠闲地向后靠去,整个人都沉进了柔软的天鹅绒沙发里。 他略显轻浮的声音从沙发里传出:“马里都斯阁下,这个沙发可真是不错,我听说当初预定它的时候你足足在泰拉等了两年?” “以讹传讹而已,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拿去好了。”马里都斯笑着回应道。 有需求是好事,至少说明对方的计划里还有与他长期相处的位置。 他也微微地放松了下来,靠在同样柔软的沙发上轻轻问道: “那就这么算了?什么时候我们吃过这样的亏?” 安博莱听到这里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准备听听这场来自泰拉的“意外事故”的最终结果。 施泰德的身体还沉在沙发中,阴影挡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听见他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 “灰骑士战团至高大导师已于昨日到达总部,听说他此次向圣锤修会提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建议。” “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至高大导师向总部提议,改变8千年以来,审判庭派驻代表在土卫六的惯例,改为由灰骑士驻审判庭总部。” “他们同意了?”还是两人的齐声发问,毕竟这样的事在过往可是绝无仅有。 它本身就代表了很多隐藏的意义,更遑论在具体施行以后会带来的诸多改变。 “为什么不呢?毕竟这些罐头们,论起真正的关系归属,可是一直都是直属于王座庭,和我们仅仅是合作关系而已。”这是来自施泰德的最终解释。 而听到他的话后,两人的思绪,也随着这些话语内所蕴含的意味飘向了遥远的泰拉。 没人注意到,阴影中的施泰德,那交叠的双手上手指内侧,代表文娜姆神庙的纹身,和他看向两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亚空间中,这艘载着三人的飞船依旧安静地航行着。 但最终有几人能够活着抵达,就只能交给命运决断了。 第二章 战斗与十日谈 沉重的液压装置推动下,铁笼上厚重的门板在低鸣声中被闭合。 场内的两人也在活动身体的同时,紧盯着一边对方的眼睛一边缓慢地尝试拉近距离。 与之前对冷兵器作战几乎没有概念的加尔文不同,时隔一月,现在的加尔文仅仅是从他富有韵律的步伐上就能看出巨大的进步。 盖文斯有些紧张,这是他除去一个月前那场玩闹般的短暂交手后,第一次面对正经起来的加尔文。 原本有足够信心完成大导师的嘱托的他,在看到加尔文眼里尚未散去的血色和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内心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这毕竟是一名基因原体啊!王座在上!有幸见证祂的成长,这本身就是我的荣耀!盖文斯如是想着。 他收拾好心情,抬头正看见对面的那个年轻的人脸上的笑容:“准备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接着,不等盖文斯的回答,加尔文就团身而上,在距离盖文斯1.8米的地方恰好停下脚步。 1.1米的臂展加上同样长度的剑刃,构成让对方无从闪避的攻击范围的同时,背后腰下处被暴力抡起的大剑,瞬间在切开空气的爆鸣声中翻过加尔文的肩膀,直奔盖文斯的头顶而去。 来不及闪避只能选择就地招架的盖文斯,直到听到两剑交击发出的轰鸣声时,才同时在加尔文近在咫尺的口中听到他的下半句话: “我今天!就想当一回铁匠!” 我想逃,但是逃不掉……嗯,这不是歌词,这是盖文斯现在满脑子除了“呯呯呯”的金属撞击声以外仅剩的想法。 步法完全被看透的盖文斯,在加尔文的连续重击下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每一次的招架只会让对方借助他的力量顺利地抡起大剑完成下一次更强势的斩击。 而尝试泄力脱离的各种动作总是被莫名地看穿,于是盖文斯就只能在不断招架中苦苦寻找机会,尝试脱离这令人大脑缺氧的处境。 反观另一方的加尔文,一个月的单方面交手让他完全看透盖文斯的动作指向。 对方的大概承受能力也在之前密集的交手中早已被加尔文所知晓。 他兴奋地围着原地苦守的盖文斯跳着一场名为“剑刃风暴”的死亡之舞,来发泄着一个月以来被无数次斩杀的“苦难”。 加尔文没有想过用简单高效的剑术,直接穿过盖文斯那对他来说几乎透明的防御。 那没有意义,也不是他现在想要得到的。 他现在想要的,就只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而已。 每一次盖文斯尝试泄力、脱离的动作,都被加尔文用刚刚好足够停滞他动作的斩击所阻止。 而每次的斩击换来的抵抗,则被他娴熟地转化加入到下一次斩击的动作里。 精准控制下加尔文的力量也刚刚好卡在盖文斯所能承受的上限。 场外的观战者们,都被这近乎风暴一样的攻击震慑到呼吸都开始放慢。 从铁笼外面的视角看,加尔文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化身为一名手法精准的铁匠。 在狂风暴雨般的高频打击中屡屡能够把手中的“大锤”精准地砸在盖文斯这颗钉子上面。 60秒,仅仅是60秒,盖文斯却感觉可能过了一年。 他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换气的机会,就这样憋红着脸,被当作钉子一般原地承受着加尔文看不见尽头的打击。 “这就是半神的成长的速度么?我还真是狂妄啊……”这是他几乎丧失意识的脑子里所剩不多的理智。 战斗的结果虽然没有得出,但局势的一面压倒已经让在场的人对于结果没有了悬念。 对于自己的卫队首领,加尔文并没有打算斩尽杀绝的打算。 在消解自己的戾气之余,完成了对卫队冠军一次小小的警告后,加尔文就不再追求一个明确的胜负来装点自己的战绩。 于是,他在一次交击后悠长的剑鸣中抽身而退,看着眼前的盖文斯微微笑着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而累到虚脱的盖文斯也没有了力气走出铁笼,他就这样原地坐下,大口喘息着对加尔文说到:“当然,这是您的意志。” 视线短暂地从土卫六拉开,遥远的远东星域与泰拉星域的交汇处,某艘审判庭的飞船中,三位审判庭的领主审判官难得地汇聚一堂。 更罕见的是,在场的三位都是出自圣锤修会,这种能够在没有重大事件作为背景条件的情况下,在审判庭茫茫多的事务处理强度下,想要凑齐如此多的高阶审判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三人中其二是任务在身,在进入泰拉星域后不久就会离开这艘蹭来的“顺风船”。 而剩余的那位则单纯是由审判庭决议,前往泰拉担任下一个5年的高阶领主议会中审判庭的代表。 飞船还在亚空间中航行,距离泰拉也还有遥远的航程。 而必要的信息来源则是每一名帝国官僚生存的可靠保证,审判庭也不例外。 于是三名审判官就在无聊中闲坐在一起在船上的酒吧里打牌度日。三人一边浅酌着船上自酿的果酒,一边讨论着修会内部最近的流言蜚语。 在他们的座位外围稍远的地方,则安静地坐满了这些审判官的卫队与附庸。桌上同样的酒杯同样的美酒,自从被斟满后就没有人动过。 这些形形色色的武装分子不同于中央放松惬意的三位大佬。安静地擦拭武器和貌似轻松实际紧绷的警戒才是他们彼此间真实的相处之道。 没有任务在身的他们也许在外人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家的舰船上如此紧张,但考虑到即使是审判庭内部之间,也同样有着翻脸如翻书的恶劣传统。 也许前一秒还和你举杯畅饮的同事,下一秒就像你递上刺穿心脏的刺剑也是常理之中。 于是作为受雇者和直属部队的下属,身家性命全赖大佬一人的他们,就只能紧紧盯着中央位置上自家大佬的一切信息,以防错过时机被周围的敌人抢占先手。 “听说了么?土卫六的封闭结束了。” 蹭船的审判官之一,也是在场的年龄最小的安博莱女士。一边扔出了手中的牌,一边貌似不动声色的说道。 “唔,这张牌我要!听说了,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即将赴任的让·马里都斯审判官也同样不动声色地接上话题,他是三者中对自己的处境最为担忧的一名。 毕竟自他加入审判庭的这百多年里,可是有不止一位高阶审判官被来自总部的任职令冲昏了头脑。 然后就死在接到秘密处决令的同事手中。对于眼前的两位同事,是否真的是前往太阳星域另有任务,他一直都是持保留态度。 眼前装修别致的酒吧就是他精心挑选的位置,整间酒吧的墙体内都无死角地装满了自动镭射武器与重型伐木枪。 只需要他一个响指,就可以消灭掉在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随从。 而他自己则可以在一个动作内轻松地从脚下的地板里预留的暗门中从容离去。 不怪马里都斯如此谨慎,毕竟身处帝国对抗亚空间的最前线这么多年,谁还没点不能言说的小秘密? 但既然底牌还未揭开,他也就不急于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于是有着静观其变的想法的马里都斯,也就乐得陪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打牌度日,全当是漫长旅途中的消遣罢了。 “但驻在泰坦的审判官代表听说在封闭期间是被全程控制的,他已经失去了总部的信任。” 接上话的是同为“蹭船二人组”的另一位,高阶审判官施泰德。 与另外两人不同,出身自泰拉的他天生消息灵通,他的话也让两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理由呢?那些罐头们是怎么解释的?” 安博莱女士放下了手中的纸牌,拿起桌边的酒杯轻轻的缀饮了一口以后问道。 而不远处的随从们之间的气氛,随着她手中的酒杯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摔杯为号这事,看样子在这个宇宙也一样有着悠长的历史。 “常规设备问题,就这么敷衍,但你也没什么办法。难不成给他们也来到灭绝令?” 施泰德悠闲地向后靠去,整个人都沉进了柔软的天鹅绒沙发里。 他略显轻浮的声音从沙发里传出:“马里都斯阁下,这个沙发可真是不错,我听说当初预定它的时候你足足在泰拉等了两年?” “以讹传讹而已,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拿去好了。”马里都斯笑着回应道。 有需求是好事,至少说明对方的计划里还有与他长期相处的位置。 他也微微地放松了下来,靠在同样柔软的沙发上轻轻问道: “那就这么算了?什么时候我们吃过这样的亏?” 安博莱听到这里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准备听听这场来自泰拉的“意外事故”的最终结果。 施泰德的身体还沉在沙发中,阴影挡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听见他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 “灰骑士战团至高大导师已于昨日到达总部,听说他此次向圣锤修会提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建议。” “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至高大导师向总部提议,改变8千年以来,审判庭派驻代表在土卫六的惯例,改为由灰骑士驻审判庭总部。” “他们同意了?”还是两人的齐声发问,毕竟这样的事在过往可是绝无仅有。 它本身就代表了很多隐藏的意义,更遑论在具体施行以后会带来的诸多改变。 “为什么不呢?毕竟这些罐头们,论起真正的关系归属,可是一直都是直属于王座庭,和我们仅仅是合作关系而已。”这是来自施泰德的最终解释。 而听到他的话后,两人的思绪,也随着这些话语内所蕴含的意味飘向了遥远的泰拉。 没人注意到,阴影中的施泰德,那交叠的双手上手指内侧,代表文娜姆神庙的纹身,和他看向两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亚空间中,这艘载着三人的飞船依旧安静地航行着。 但最终有几人能够活着抵达,就只能交给命运决断了。 第三章 余波与种子 再大的石子,投下池水的波澜也终究会平静。 灰骑士战团至高大导师在此次与审判庭的博弈并未掀起足够的波澜。 秋风起于毫末,双方此次谈判所带来的影响也远未开始显现。 有权知悉灰骑士战团存在的帝国其他部门,或许知道这件事,或许不知道具体情况,仅仅是出于本次土卫六异常的封锁而做出猜测。 但不论如何,这些并未能影响到灰骑士们的准备。外界的纷扰也许还在继续,又或者从未停止过。 但对于土卫六来说,变革的种子一经种下,就不需要再多关注。 安心地等待它们破土、发芽,看着它们随着准备好的方向一路茁壮成长。 终有一日,人们将会在这里看见一株可以为他人遮风蔽雨的参天大树。 也终有一日,会有人在看到这壮观景色之余,向前反推数百年,才会在史书中发现这一伟大变革的微末的开端。 至于最初种下种子的人,或是在成长中为它浇水施肥的人,想必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它的荫蔽吧。 短生物种的魅力也许就在这里,明明知道自己是一朵只能绽放一季的花、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却又总是有一些个体,拒绝向命运屈服。 每每在种族生死抉择关头,他们就会自群体中脱颖而出,奋不顾身地燃烧自我,只为向命运发出那转瞬即逝的挑战声。 帝皇如此,宰相马卡多如此。万年以来在帝国代表全人类向着银河中开疆拓土,一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路上,那些向着帝国之敌们呐喊着人类与帝皇之名,在冲锋死去的英灵们也是如此。 谁在乎呢?大概只有这个种族自己在乎吧。但,这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泰拉时间一个月后,灰骑士战团至高大导师沃尔登,此次的审判庭本部之行也宣告结束。 他又在某个不起眼的日出时,照常出现在战团的会议室里,仿佛他从未离开。风尘仆仆的他仿若不知疲倦,就再次埋首于战团的案牍之中。 与审判庭的谈判,最终得到的结果还算顺利。这也得益于他并未强求立刻改变审判庭数个千年以来的惯例,而是把变革的时期放在遥远的3个百年以后。 时间给了双方足够的缓冲,也让这次变革中受到冲击的相关利益方都有足够的时间适应。这是一个充满政治智慧的选择,也是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选择。 300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到了那个时候,想必无论他在与不在,又或是审判庭的掌印之人是否轮换。 在来自火星所培育的海量基因种子的支援下,灰骑士战团都不会再有往日兵源补充捉襟见肘的日子了。 导师们不需要看着一批一批的新兵,连名字都没记熟就在下一场战斗中天人永别; 药剂师兄弟们,也就不需要忍着悲伤,在这些年轻肉体尚未痊愈的旧伤口上,想办法缝合新的伤口; 这些孩子也再不用刚刚从医疗舱中爬出来,甚至来不及为逝去的战友哀悼,就要奔赴下一场生死之战…… 彼时战团中庞大的兵员和终于被充分利用得充沛的武备,将一起乘坐在那些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全新的打击巡洋舰上,在帝国的庞大疆域中以星区为单位分路巡航。 每一个星区里的每一个舰队上,都会有数以万计的灰骑士们在随时随地的等待先知兄弟们和审判庭的召唤。 那将是一幅何等壮丽雄阔的画面啊!大导师偶尔也会在忙碌之余,畅想着将来的日子。 这样的灰骑士才是帝皇的愿景中的样子;也是这样的灰骑士才是逝去的帝国宰相马卡多所希望看到的帝国之墙,也只有这样的灰骑士,才可担当起人类的希望所在。 不再需要决死的孤注一掷,因为有更多的兄弟们为他们撑起正面战场的保护伞; 不再需要带着几个大连就冲进恶魔的城堡,去面对无以计数的敌人,因为会有更多的战友为他们打开通往胜利的通路。 沃尔登每每想到这里,都不禁握紧手中的拳套。 他一时情难自禁地抬起头,在他看向窗外遥远泰拉的激动的眼神里,这样的灰骑士,才能为帝国更好地服务;也只有这样的灰骑士,才能为那些亚空间里的肮脏的杂碎们,带去更多的死亡! 而当这样的灰骑士战团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出现在彼时的审判庭面前的时候,今时今日里大导师看似无理的请求,想必就会显得理所当然了吧。 而这一切都是他身边静静伫立的这个年轻人所带来的,是这个年轻人,为整个战团甚至为整个人类带来了点亮那缕希望的光芒的第一朵火花。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侧首审视着这个如雕塑般静静伫立在他身边的年轻人。 加尔文的第一个轮转周期的上半部分,已经在下放连队一年后宣告结束。接下来的安排是从连队回到战团高层,在至高大导师的身边充当副官与卫队首领。 他将在这个职位上,通过近距离接触战团的行政事务,从而学习整个战团的日常运行逻辑,并为他有朝一日接掌这个庞大的战士群体做好足够的准备。 这是大导师们为他精心安排的一条绝无仅有的晋升之路,它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培养出一名强大的战士,帝国从不缺少战士;更不是为了培养出一名果决的统帅,帝国的历史证明仅仅是统帅并不能够改变帝国千年以来政事疲敝,管理松散的残破之局。 大导师们想要的更多,他们希望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在他们的一路扶持下,最终能够成为一个以灰骑士与审判庭为基本盘,能够影响整个帝国政局的参天巨擘。 在这样长远甚至可以称之为富有野心的布局与计划之下,审判庭在与灰骑士战团之间数千年的惯例里,关于派驻代表权的博弈与最终的妥协,仅仅是这群老兵们长远布局中的最初一步。 八千年以来,依照帝皇亲口下达的谕令,来自火星的巨量装备与物资让导师们做到除人员补给以外的无欲无求,不需要帝国内任何势力的关照与优待。 加尔文的到来,将补上灰骑士战团最后的短板,让兵员的补充不再成为桎梏。当这样一个超然于帝国所有势力之外的存在,基于数千年的积累开始野蛮生长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能无视的庞然大物之时,想必这些习惯了蝇营狗苟的势力们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而接下来的事,还需要长久的耐心,借助时光的力量去缓慢改变。 这其中灰骑士灰骑士战团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加尔文也一样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而作为这样覆盖千年变局的计划的始作俑者,这些灰骑士战团的大导师们,却不一定有机会活着见证。 导师们不在乎,加尔文不清楚。但既然种子已经埋下,就静待他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好了。 大导师沃尔登也在一次会议中笑着说过对此事的看法: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第四章 无聊、无用、无能! 太阳星域,位于皇宫区深处的灵能经院的大型停机坪上,时隔三年之后,依旧是庞大的接机队伍在等待着来自天边的使者。 在得到土卫六发来的讯息后,这些官员自灵能经院的各处办公楼的高低不同的回廊过道内准时地出现,默默地像溪水汇入河流般顺畅地汇集成长长的一列,并且默契地不需要任何沟通。 人,还是三年前的那些人。以这个宇宙的人口平均年龄与泰拉的丰富物质为参考,这短短的三年在公务员们普遍高于巢都居民的寿命里,尚不足以覆盖他们缓慢的人事升迁的变动。 而他们所等待的,也依旧是那个来自审判庭方面的神秘阿斯塔特战团代表。 人们沉默地按照职位序列站在等待的长列中,互相保持着标准的一步半的距离。 为稍后的人群向两侧退步并同时向那位即将到来的大人物行礼留够了刚刚好的空间,既不显得拥挤,也不会显得空旷,一切都显得如此驾轻就熟、秩序井然。 如此默契且成熟的规则,既得益于灵能经院这个帝国老牌机构,持续运行万年的行为惯性带来的深厚底蕴; 也同样源于这个冗员百万的庞大机构的职能里,负责迎来送往本身就是一项繁重的职责。无他,唯手熟尔。 迎接加尔文一行的队伍规格很高,除了占据绝大多数的身披黑袍的低阶公务人员以外,临时从各处抽调的红袍官员也比平时多了一倍。 足足四名红袍的高阶公务员站在了队伍的前列,这也侧面体现出来自审判庭的巨大影响。 后排的底层职员没有闲聊的胆量,他们在等待中安静地伫立着,低垂的兜帽掩盖了他们面上的神情。 对于这些自成年起就常年从事接待工作的底层人员来说,工作的本身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 但参考灵能经院涉及高密级单位业务的数量,如果想活得久一点,那么少听、少说、少问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们之间故老相传的生存之道。 随着约定的时间即将来临,青色的天空中遥远的边际里,也出现了代表阿斯塔特战团的标志性载具——雷鹰突击艇的身影。 雷鹰的速度非常快。在驾驶员娴熟的、近乎炫技的操作下,这艘专用于轨道对大气层内进行打击、空降任务的强大机械造物如流星一般从大气层外直扎下来,而后,在达到预定高度后划过一条角度极窄的弧度,直奔灵能经院的停机坪驶来。 随着雷鹰突击艇引擎标志性的啸叫声自远方的高速接近,等待的人群开始下意识地检视自己的仪容,以免在这些无谓的细节上触犯到某些可能存在的大人物的威严。 随着人们细碎的动作,整支队伍也像一条冬眠中被唤醒的蛇一样活了过来。而高空中的雷鹰并没有耐心等待他们隐藏在小动作里的小心思,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冲到了停机坪的上方后降了下来。而伴随着它自万米高空中裹挟而来的凛冽寒风,将这些人为自身仪容所做的努力全部摧毁。 登陆舱门的气阀发出了响亮的喷气声,整个厚重的装甲门板被松开后追逐着引力砸在停机坪的土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出乎灵能经院意料之外的庞大队伍。 以加尔文为首的十二名灰骑士,尽皆穿戴着没有任何涂装、标志的纯灰色圣盾形动力甲,迈着沉重的步伐,自突击艇的舱门处列队走出。 虽然没有终结者护甲作装点,也没有携带其他重型武器,但这样一群着甲后身高最低2.5米以上的巨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你走来时,大多数人能做到的,也只有祖先从基因里就教会他们的生存欲望所带来的安静,绝对的安静。 而等待的人群,在带头的官员的带领下,原本准备好就含在嘴里的迎宾致意词,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场面震撼地卡在口中,不知如何继续。 巨大的身躯同样有巨大的步伐,几步走到接机队伍旁的加尔文停下了脚步,而他背后的战士们也不需要任何提示,就这样在加尔文站住以后的瞬间,也停下了他们的动作。 泰拉下午三点的阳光下,这些高大的天使们雕塑一般的姿态,和之前12个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带来的共鸣让官员们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不能吐出一句有意义的话语。 在领头的官员脸上的颜色快要和他身上的长袍一样鲜红时,加尔文摘下了头上厚重的十字军型头盔,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凡人。 他的脸色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眼底的一丝阴郁证明了这个半神的心情并不愉悦。 在战团全面开始为改制转向做出准备的现在,因为人员紧张,连新兵连的银色之刃都在大导师艾丹的带领下被抽调出去,支援在外作战的第一、七连队。 而作为这个战团未来的主人的加尔文,却因为他自身特殊的原因,不能参与任何可能出现威胁的任务当中。 在屡次请战被驳回后,甚至被将要赶赴战场的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在临行前严令留守泰坦,这对他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他沮丧的事。 然而事出有因,他也不是不明白导师们对他的安危如此谨慎的原因,这不仅仅关系到他自己的命运,也同时牵动着整个战团的未来所在。 于是,在新的一年里,当黑船再次带着从帝国各处收集的灵能者满载而归时,因为银色之刃全员缺席,这种完全没有危险的“卫生球”级别的外事任务就落在了加尔文的手里。 但他生气的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因为哪怕是这种任务,导师们都要求他不能只身前往。 身后整整两只由冠军剑士冒充的“洗罪者小队”,和雷鹰内隐藏不出的一整支终结者小队就是他此行的安全保障。 他还不能拒绝,看着眼前因为战团内部改制带来的巨大工作量而疲劳的大导师沃茨,他满腹的牢骚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这他么活了这么久,感觉自己屁用没有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加尔文对此的无奈之语。 转过头来,到达泰拉的加尔文目睹了灵能经院对于自己远超规格的卫队的惊讶,也就不以为怪了。 他并未将自己的怒火向无关的人肆意倾泻,也没有因为这些凡人理所当然的失礼而追责。 加尔文就只是用他低沉带有共鸣的嗓音对着面前脸色通红的年轻凡人说道:“头前带路,我们的时间不应浪费在这里。” 终于被加尔文话语拯救出尴尬姿态的官员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地转过身向身后的属下示意。整队人整齐地向两侧展开,而后他转过身面向加尔文以及他背后的战士们,带领着整支队伍熟练地向阿斯塔特们行天鹰礼致意后,才对加尔文说: “请跟我来,诸位远道而来的天使们。” 第三章 余波与种子 再大的石子,投下池水的波澜也终究会平静。 灰骑士战团至高大导师在此次与审判庭的博弈并未掀起足够的波澜。 秋风起于毫末,双方此次谈判所带来的影响也远未开始显现。 有权知悉灰骑士战团存在的帝国其他部门,或许知道这件事,或许不知道具体情况,仅仅是出于本次土卫六异常的封锁而做出猜测。 但不论如何,这些并未能影响到灰骑士们的准备。外界的纷扰也许还在继续,又或者从未停止过。 但对于土卫六来说,变革的种子一经种下,就不需要再多关注。 安心地等待它们破土、发芽,看着它们随着准备好的方向一路茁壮成长。 终有一日,人们将会在这里看见一株可以为他人遮风蔽雨的参天大树。 也终有一日,会有人在看到这壮观景色之余,向前反推数百年,才会在史书中发现这一伟大变革的微末的开端。 至于最初种下种子的人,或是在成长中为它浇水施肥的人,想必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它的荫蔽吧。 短生物种的魅力也许就在这里,明明知道自己是一朵只能绽放一季的花、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却又总是有一些个体,拒绝向命运屈服。 每每在种族生死抉择关头,他们就会自群体中脱颖而出,奋不顾身地燃烧自我,只为向命运发出那转瞬即逝的挑战声。 帝皇如此,宰相马卡多如此。万年以来在帝国代表全人类向着银河中开疆拓土,一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路上,那些向着帝国之敌们呐喊着人类与帝皇之名,在冲锋死去的英灵们也是如此。 谁在乎呢?大概只有这个种族自己在乎吧。但,这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泰拉时间一个月后,灰骑士战团至高大导师沃尔登,此次的审判庭本部之行也宣告结束。 他又在某个不起眼的日出时,照常出现在战团的会议室里,仿佛他从未离开。风尘仆仆的他仿若不知疲倦,就再次埋首于战团的案牍之中。 与审判庭的谈判,最终得到的结果还算顺利。这也得益于他并未强求立刻改变审判庭数个千年以来的惯例,而是把变革的时期放在遥远的3个百年以后。 时间给了双方足够的缓冲,也让这次变革中受到冲击的相关利益方都有足够的时间适应。这是一个充满政治智慧的选择,也是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选择。 300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到了那个时候,想必无论他在与不在,又或是审判庭的掌印之人是否轮换。 在来自火星所培育的海量基因种子的支援下,灰骑士战团都不会再有往日兵源补充捉襟见肘的日子了。 导师们不需要看着一批一批的新兵,连名字都没记熟就在下一场战斗中天人永别; 药剂师兄弟们,也就不需要忍着悲伤,在这些年轻肉体尚未痊愈的旧伤口上,想办法缝合新的伤口; 这些孩子也再不用刚刚从医疗舱中爬出来,甚至来不及为逝去的战友哀悼,就要奔赴下一场生死之战…… 彼时战团中庞大的兵员和终于被充分利用得充沛的武备,将一起乘坐在那些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全新的打击巡洋舰上,在帝国的庞大疆域中以星区为单位分路巡航。 每一个星区里的每一个舰队上,都会有数以万计的灰骑士们在随时随地的等待先知兄弟们和审判庭的召唤。 那将是一幅何等壮丽雄阔的画面啊!大导师偶尔也会在忙碌之余,畅想着将来的日子。 这样的灰骑士才是帝皇的愿景中的样子;也是这样的灰骑士才是逝去的帝国宰相马卡多所希望看到的帝国之墙,也只有这样的灰骑士,才可担当起人类的希望所在。 不再需要决死的孤注一掷,因为有更多的兄弟们为他们撑起正面战场的保护伞; 不再需要带着几个大连就冲进恶魔的城堡,去面对无以计数的敌人,因为会有更多的战友为他们打开通往胜利的通路。 沃尔登每每想到这里,都不禁握紧手中的拳套。 他一时情难自禁地抬起头,在他看向窗外遥远泰拉的激动的眼神里,这样的灰骑士,才能为帝国更好地服务;也只有这样的灰骑士,才能为那些亚空间里的肮脏的杂碎们,带去更多的死亡! 而当这样的灰骑士战团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出现在彼时的审判庭面前的时候,今时今日里大导师看似无理的请求,想必就会显得理所当然了吧。 而这一切都是他身边静静伫立的这个年轻人所带来的,是这个年轻人,为整个战团甚至为整个人类带来了点亮那缕希望的光芒的第一朵火花。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侧首审视着这个如雕塑般静静伫立在他身边的年轻人。 加尔文的第一个轮转周期的上半部分,已经在下放连队一年后宣告结束。接下来的安排是从连队回到战团高层,在至高大导师的身边充当副官与卫队首领。 他将在这个职位上,通过近距离接触战团的行政事务,从而学习整个战团的日常运行逻辑,并为他有朝一日接掌这个庞大的战士群体做好足够的准备。 这是大导师们为他精心安排的一条绝无仅有的晋升之路,它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培养出一名强大的战士,帝国从不缺少战士;更不是为了培养出一名果决的统帅,帝国的历史证明仅仅是统帅并不能够改变帝国千年以来政事疲敝,管理松散的残破之局。 大导师们想要的更多,他们希望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在他们的一路扶持下,最终能够成为一个以灰骑士与审判庭为基本盘,能够影响整个帝国政局的参天巨擘。 在这样长远甚至可以称之为富有野心的布局与计划之下,审判庭在与灰骑士战团之间数千年的惯例里,关于派驻代表权的博弈与最终的妥协,仅仅是这群老兵们长远布局中的最初一步。 八千年以来,依照帝皇亲口下达的谕令,来自火星的巨量装备与物资让导师们做到除人员补给以外的无欲无求,不需要帝国内任何势力的关照与优待。 加尔文的到来,将补上灰骑士战团最后的短板,让兵员的补充不再成为桎梏。当这样一个超然于帝国所有势力之外的存在,基于数千年的积累开始野蛮生长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能无视的庞然大物之时,想必这些习惯了蝇营狗苟的势力们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而接下来的事,还需要长久的耐心,借助时光的力量去缓慢改变。 这其中灰骑士灰骑士战团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加尔文也一样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而作为这样覆盖千年变局的计划的始作俑者,这些灰骑士战团的大导师们,却不一定有机会活着见证。 导师们不在乎,加尔文不清楚。但既然种子已经埋下,就静待他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好了。 大导师沃尔登也在一次会议中笑着说过对此事的看法: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第五章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视界之城的前方,巨大的广场的边缘上有一条小小的黑线在移动,那正是以加尔文为首的一行人正在缓慢地行走着。 来自视界之城的管理部门的高级官员,一边殷勤地引路,一边在大脑里高速地思考着,如何把这群身披重甲的巨人们安静地、不引人瞩目地送进位于核心建筑群中的接待部门里,是一个值得努力的难题。 考虑到加尔文以及他身后的阿斯塔特们的罕见的人数可能造成的不必要的骚乱,苦思无果的官员最终选择了向加尔文求助。 在得到加尔文的允许后,为首的那名身着红袍的年轻官员用手中的通讯器向着学院的轮值负责人发起了联络。 管理部门的响应速度出乎意料地快,在对方的调度下,广场边缘的早年间被用来建造广场地下建筑群工程中,一座专为大型结构材料作为入口的货运电梯,被临时从休眠中唤醒。 巨大的电梯入口的穹顶,从两侧翻开的石板中缓慢地升起。如果没有对应口令的激活,你很难想象如此规模的机械造物,居然就沉睡在距离地表不到10米的地方。 而类似或更大的隐藏式建筑,在皇宫区究竟有多少,恐怕帝皇本人都难以统计。 这座电梯将载着加尔文一行人直达视界之城的地下轨道交通运输系统中。 借助这个体系,他们可以在尽可能安静保密的条件下进入视界之城的中心地带。 当诸人一路来到视界之城主建筑群的正下方后,一直带路的官员对加尔文说道: “王座在上,为您与您的战兄准备的休息大厅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先到那里休息。大概明天的上午,载有最后一批学员的飞船就会到达,您可以在那时一起查看整个生源的情况。” 加尔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见到这些生源,在加尔文的眼中并不重要。 战团现在并没有除改建以外的重大任务,而新兵在从泰拉接到土卫六以后,等待他们的也不是原有的改造与选拔流程。 自基因原体加尔文正式回归战团以后,第五大连的保管员修会的药剂师兄弟们就开始停止改造手术的相关物资准备了。 与之相反,大批量的冷冻休眠型维生舱被从仓库内取出并迅速安装、调试。与之配套的安眠大厅也在医疗室部门附近被加班加点地拓展、建造出来。 在战团导师们的计划中,自这批新生开始,今后的70年里的每一批生源来到泰坦后都将直接被送往这座位于泰坦地下的新建大型建筑群——安眠大厅里。 他们将在那里维持休眠,让他们适龄的身体能够在低温下停止生长,从而能够等到源自基因原体加尔文的种子从火星被送回的那一天。 也只有当加尔文的基因种子被火星培育复制完成并送回泰坦后,他们才会被按计划进行新的基因种子的植入,并开始随后的改造手术。 通俗地讲,灰骑士在爆兵,嗯,如果在新的基因种子的加持下,手术成功率喜人的话,就是一次批量出1000个的那种爆兵。 对于这些计划内的增员的对应配套安排,银色之刃的驻地里,新的作训装备以及人员已经开始陆续到位。 新增的居住区也已经建造完毕后,新增的训练区也开始施工。 在第六大连的利剑修会的兄弟们的监督下,凡人辅助部队正夜以继日地改造着泰坦地下的空间。 嘈杂的施工噪音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年,但导师和连长们对此甘之如饴。 无论眼前的环境多么嘈杂,只要想到52年后,即将批量从医疗舱内走出的新兵们,导师们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整座泰坦基地,都被一种久违了的,名为“希望”的气氛所笼罩。 通往待客区的路还在继续,加尔文也还在思考着明天即将见面的生员的相关事宜。 而他的背后,这些冒牌的洗罪者,也就是战团的冠军剑士们,却开始用灵能开始私下的交流。 这种类似战锤世界灵能版bbs的灵能用法,是独属于这些高阶灵能者的奢侈品。 毕竟对普通的灵能者而言,能够用尽全部力量将一句话完整地,没有损伤地传入目标的大脑,并且还不能烧坏对方的大脑为前提的灵能应用实在是过于艰难。 但对圣骑士们而言,这就是日常对于灵能的精准使用的一个小小的训练科目而已。 “看,泰坦好像不太高兴?”这是圣骑士甲发在小队的灵能沟通频道公频上的话。 “他要是知道你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可能会更不高兴。”来自圣骑士乙的回答。 “那又怎样?为每一个被保护目标起一个外号,难道不是我们圣骑士的传统吗?至于什么名字那更是我们的自由,哪怕他是基因原体也要尊重这个传统。”圣骑士丙接着前两人的话说到。 “话说回来了,你为什么非要用泰坦这个名字?”圣骑士乙向圣骑士甲问道。 “等你有一天跟着他上战场的时候,你会感谢我的。”圣骑士甲说道。 他悄悄的探头看了一眼还在队伍前面跟着凡人官员脚步的加尔文,然后回过头用灵能对大家说到: “想想看,当我们跟着他上战场的时候,难道还要重复以前没有基因原体的时候的战吼吗?” “所以?”这是全体圣骑士的发问。 圣骑士甲在看了一圈周围战友们的疑问的表情后心情大爽: “当然是新的战吼,比如向我们泰拉上的那些兄弟们学习一下——一句‘为了泰坦和地球之主!’就很不错,难道不是吗?” ……………………灵能频道里短暂的沉默过后是大家热烈的响应: “这个好!” “这个可以!” “楼上加一!”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 圣骑士甲的发言得到了战友们广泛地认可。心满意足的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整了整身上的仪容,一边迈着(相对)轻快的步伐,一边继续加入战友们这场“无声的交流”中。 而前面一直带路没有回头的加尔文,一直貌似沉静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他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泰坦和地球之主?嘶……听起来不赖,就是有点尴尬,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四章 无聊、无用、无能! 太阳星域,位于皇宫区深处的灵能经院的大型停机坪上,时隔三年之后,依旧是庞大的接机队伍在等待着来自天边的使者。 在得到土卫六发来的讯息后,这些官员自灵能经院的各处办公楼的高低不同的回廊过道内准时地出现,默默地像溪水汇入河流般顺畅地汇集成长长的一列,并且默契地不需要任何沟通。 人,还是三年前的那些人。以这个宇宙的人口平均年龄与泰拉的丰富物质为参考,这短短的三年在公务员们普遍高于巢都居民的寿命里,尚不足以覆盖他们缓慢的人事升迁的变动。 而他们所等待的,也依旧是那个来自审判庭方面的神秘阿斯塔特战团代表。 人们沉默地按照职位序列站在等待的长列中,互相保持着标准的一步半的距离。 为稍后的人群向两侧退步并同时向那位即将到来的大人物行礼留够了刚刚好的空间,既不显得拥挤,也不会显得空旷,一切都显得如此驾轻就熟、秩序井然。 如此默契且成熟的规则,既得益于灵能经院这个帝国老牌机构,持续运行万年的行为惯性带来的深厚底蕴; 也同样源于这个冗员百万的庞大机构的职能里,负责迎来送往本身就是一项繁重的职责。无他,唯手熟尔。 迎接加尔文一行的队伍规格很高,除了占据绝大多数的身披黑袍的低阶公务人员以外,临时从各处抽调的红袍官员也比平时多了一倍。 足足四名红袍的高阶公务员站在了队伍的前列,这也侧面体现出来自审判庭的巨大影响。 后排的底层职员没有闲聊的胆量,他们在等待中安静地伫立着,低垂的兜帽掩盖了他们面上的神情。 对于这些自成年起就常年从事接待工作的底层人员来说,工作的本身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 但参考灵能经院涉及高密级单位业务的数量,如果想活得久一点,那么少听、少说、少问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们之间故老相传的生存之道。 随着约定的时间即将来临,青色的天空中遥远的边际里,也出现了代表阿斯塔特战团的标志性载具——雷鹰突击艇的身影。 雷鹰的速度非常快。在驾驶员娴熟的、近乎炫技的操作下,这艘专用于轨道对大气层内进行打击、空降任务的强大机械造物如流星一般从大气层外直扎下来,而后,在达到预定高度后划过一条角度极窄的弧度,直奔灵能经院的停机坪驶来。 随着雷鹰突击艇引擎标志性的啸叫声自远方的高速接近,等待的人群开始下意识地检视自己的仪容,以免在这些无谓的细节上触犯到某些可能存在的大人物的威严。 随着人们细碎的动作,整支队伍也像一条冬眠中被唤醒的蛇一样活了过来。而高空中的雷鹰并没有耐心等待他们隐藏在小动作里的小心思,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冲到了停机坪的上方后降了下来。而伴随着它自万米高空中裹挟而来的凛冽寒风,将这些人为自身仪容所做的努力全部摧毁。 登陆舱门的气阀发出了响亮的喷气声,整个厚重的装甲门板被松开后追逐着引力砸在停机坪的土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出乎灵能经院意料之外的庞大队伍。 以加尔文为首的十二名灰骑士,尽皆穿戴着没有任何涂装、标志的纯灰色圣盾形动力甲,迈着沉重的步伐,自突击艇的舱门处列队走出。 虽然没有终结者护甲作装点,也没有携带其他重型武器,但这样一群着甲后身高最低2.5米以上的巨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你走来时,大多数人能做到的,也只有祖先从基因里就教会他们的生存欲望所带来的安静,绝对的安静。 而等待的人群,在带头的官员的带领下,原本准备好就含在嘴里的迎宾致意词,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场面震撼地卡在口中,不知如何继续。 巨大的身躯同样有巨大的步伐,几步走到接机队伍旁的加尔文停下了脚步,而他背后的战士们也不需要任何提示,就这样在加尔文站住以后的瞬间,也停下了他们的动作。 泰拉下午三点的阳光下,这些高大的天使们雕塑一般的姿态,和之前12个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带来的共鸣让官员们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不能吐出一句有意义的话语。 在领头的官员脸上的颜色快要和他身上的长袍一样鲜红时,加尔文摘下了头上厚重的十字军型头盔,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凡人。 他的脸色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眼底的一丝阴郁证明了这个半神的心情并不愉悦。 在战团全面开始为改制转向做出准备的现在,因为人员紧张,连新兵连的银色之刃都在大导师艾丹的带领下被抽调出去,支援在外作战的第一、七连队。 而作为这个战团未来的主人的加尔文,却因为他自身特殊的原因,不能参与任何可能出现威胁的任务当中。 在屡次请战被驳回后,甚至被将要赶赴战场的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在临行前严令留守泰坦,这对他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他沮丧的事。 然而事出有因,他也不是不明白导师们对他的安危如此谨慎的原因,这不仅仅关系到他自己的命运,也同时牵动着整个战团的未来所在。 于是,在新的一年里,当黑船再次带着从帝国各处收集的灵能者满载而归时,因为银色之刃全员缺席,这种完全没有危险的“卫生球”级别的外事任务就落在了加尔文的手里。 但他生气的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因为哪怕是这种任务,导师们都要求他不能只身前往。 身后整整两只由冠军剑士冒充的“洗罪者小队”,和雷鹰内隐藏不出的一整支终结者小队就是他此行的安全保障。 他还不能拒绝,看着眼前因为战团内部改制带来的巨大工作量而疲劳的大导师沃茨,他满腹的牢骚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这他么活了这么久,感觉自己屁用没有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加尔文对此的无奈之语。 转过头来,到达泰拉的加尔文目睹了灵能经院对于自己远超规格的卫队的惊讶,也就不以为怪了。 他并未将自己的怒火向无关的人肆意倾泻,也没有因为这些凡人理所当然的失礼而追责。 加尔文就只是用他低沉带有共鸣的嗓音对着面前脸色通红的年轻凡人说道:“头前带路,我们的时间不应浪费在这里。” 终于被加尔文话语拯救出尴尬姿态的官员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地转过身向身后的属下示意。整队人整齐地向两侧展开,而后他转过身面向加尔文以及他背后的战士们,带领着整支队伍熟练地向阿斯塔特们行天鹰礼致意后,才对加尔文说: “请跟我来,诸位远道而来的天使们。” 第五章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视界之城的前方,巨大的广场的边缘上有一条小小的黑线在移动,那正是以加尔文为首的一行人正在缓慢地行走着。 来自视界之城的管理部门的高级官员,一边殷勤地引路,一边在大脑里高速地思考着,如何把这群身披重甲的巨人们安静地、不引人瞩目地送进位于核心建筑群中的接待部门里,是一个值得努力的难题。 考虑到加尔文以及他身后的阿斯塔特们的罕见的人数可能造成的不必要的骚乱,苦思无果的官员最终选择了向加尔文求助。 在得到加尔文的允许后,为首的那名身着红袍的年轻官员用手中的通讯器向着学院的轮值负责人发起了联络。 管理部门的响应速度出乎意料地快,在对方的调度下,广场边缘的早年间被用来建造广场地下建筑群工程中,一座专为大型结构材料作为入口的货运电梯,被临时从休眠中唤醒。 巨大的电梯入口的穹顶,从两侧翻开的石板中缓慢地升起。如果没有对应口令的激活,你很难想象如此规模的机械造物,居然就沉睡在距离地表不到10米的地方。 而类似或更大的隐藏式建筑,在皇宫区究竟有多少,恐怕帝皇本人都难以统计。 这座电梯将载着加尔文一行人直达视界之城的地下轨道交通运输系统中。 借助这个体系,他们可以在尽可能安静保密的条件下进入视界之城的中心地带。 当诸人一路来到视界之城主建筑群的正下方后,一直带路的官员对加尔文说道: “王座在上,为您与您的战兄准备的休息大厅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先到那里休息。大概明天的上午,载有最后一批学员的飞船就会到达,您可以在那时一起查看整个生源的情况。” 加尔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见到这些生源,在加尔文的眼中并不重要。 战团现在并没有除改建以外的重大任务,而新兵在从泰拉接到土卫六以后,等待他们的也不是原有的改造与选拔流程。 自基因原体加尔文正式回归战团以后,第五大连的保管员修会的药剂师兄弟们就开始停止改造手术的相关物资准备了。 与之相反,大批量的冷冻休眠型维生舱被从仓库内取出并迅速安装、调试。与之配套的安眠大厅也在医疗室部门附近被加班加点地拓展、建造出来。 在战团导师们的计划中,自这批新生开始,今后的70年里的每一批生源来到泰坦后都将直接被送往这座位于泰坦地下的新建大型建筑群——安眠大厅里。 他们将在那里维持休眠,让他们适龄的身体能够在低温下停止生长,从而能够等到源自基因原体加尔文的种子从火星被送回的那一天。 也只有当加尔文的基因种子被火星培育复制完成并送回泰坦后,他们才会被按计划进行新的基因种子的植入,并开始随后的改造手术。 通俗地讲,灰骑士在爆兵,嗯,如果在新的基因种子的加持下,手术成功率喜人的话,就是一次批量出1000个的那种爆兵。 对于这些计划内的增员的对应配套安排,银色之刃的驻地里,新的作训装备以及人员已经开始陆续到位。 新增的居住区也已经建造完毕后,新增的训练区也开始施工。 在第六大连的利剑修会的兄弟们的监督下,凡人辅助部队正夜以继日地改造着泰坦地下的空间。 嘈杂的施工噪音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年,但导师和连长们对此甘之如饴。 无论眼前的环境多么嘈杂,只要想到52年后,即将批量从医疗舱内走出的新兵们,导师们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整座泰坦基地,都被一种久违了的,名为“希望”的气氛所笼罩。 通往待客区的路还在继续,加尔文也还在思考着明天即将见面的生员的相关事宜。 而他的背后,这些冒牌的洗罪者,也就是战团的冠军剑士们,却开始用灵能开始私下的交流。 这种类似战锤世界灵能版bbs的灵能用法,是独属于这些高阶灵能者的奢侈品。 毕竟对普通的灵能者而言,能够用尽全部力量将一句话完整地,没有损伤地传入目标的大脑,并且还不能烧坏对方的大脑为前提的灵能应用实在是过于艰难。 但对圣骑士们而言,这就是日常对于灵能的精准使用的一个小小的训练科目而已。 “看,泰坦好像不太高兴?”这是圣骑士甲发在小队的灵能沟通频道公频上的话。 “他要是知道你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可能会更不高兴。”来自圣骑士乙的回答。 “那又怎样?为每一个被保护目标起一个外号,难道不是我们圣骑士的传统吗?至于什么名字那更是我们的自由,哪怕他是基因原体也要尊重这个传统。”圣骑士丙接着前两人的话说到。 “话说回来了,你为什么非要用泰坦这个名字?”圣骑士乙向圣骑士甲问道。 “等你有一天跟着他上战场的时候,你会感谢我的。”圣骑士甲说道。 他悄悄的探头看了一眼还在队伍前面跟着凡人官员脚步的加尔文,然后回过头用灵能对大家说到: “想想看,当我们跟着他上战场的时候,难道还要重复以前没有基因原体的时候的战吼吗?” “所以?”这是全体圣骑士的发问。 圣骑士甲在看了一圈周围战友们的疑问的表情后心情大爽: “当然是新的战吼,比如向我们泰拉上的那些兄弟们学习一下——一句‘为了泰坦和地球之主!’就很不错,难道不是吗?” ……………………灵能频道里短暂的沉默过后是大家热烈的响应: “这个好!” “这个可以!” “楼上加一!”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 圣骑士甲的发言得到了战友们广泛地认可。心满意足的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整了整身上的仪容,一边迈着(相对)轻快的步伐,一边继续加入战友们这场“无声的交流”中。 而前面一直带路没有回头的加尔文,一直貌似沉静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他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泰坦和地球之主?嘶……听起来不赖,就是有点尴尬,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六章 不为人知的勤劳 夜已深,罗马式的露台上洒满了来自月球上折射后变成银色的二手阳光。 微凉的夜风轻轻吹动着露台内门廊两侧血红色的窗帘,似乎在倾诉自己的温柔。 但厚重丝锦织就的窗帘对此司空见惯且无动于衷,只有最下方的流苏在不甘寂寞地响应着它的抚摸。 加尔文坐在静室内的中央,门外两名值守的圣骑士安静低沉的心跳声在这样的夜色里清晰而有力。 在圣骑士们的帮助下,卸下一身甲胄的加尔文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这样穿着一身简朴的麻制短衫,坐在静室的中央开始了一天的冥想。 现阶段中的加尔文,在日常的修行中冥想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 在周围的圣骑士们的眼中,基因原体这种生物有着太多非人的特征。 不需要如凡人一样艰苦的修炼,加尔文就只是静坐在那里,他的身躯的强度和战斗的经验就都在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在惊人地成长着。 而考虑到他的特殊身份,加尔文身边的众人也对此习以为常。 毕竟基因原体的成长路线与原理究竟是什么样,整个帝国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只有王座上的那位陛下能够说得清楚。 所以当一只基因原体的“幼崽”,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且当着你的面开始三日一小变十日一大变得快速成长的时候,你能做的其实更多只是见证这一神奇的过程而已。 但与外界看向加尔文那种非人的眼神不同,自家人知自家事。加尔文每天看似轻松的冥想,其实包含着巨大的、不为人知的工作量。 从大的方向上看,他需要做的有两个方向: 第一个方面,他将继续在“圣血试炼”中受到刺激而开始的细胞层面的改造工作。 这项工作其实一经开始,他的身体里对向更高层面的生命形态的进化本能,就已经自发地开始推动这一改造的进程。 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这些细胞的自我进化方式将会放弃加尔文有意关注、干涉时的主动选择,无视他通过微观的灵能改造里对那些源自帝皇之血中的基础能量符文的模仿。 而是遵从生物进化的本能模式,通过采取对rna中信息的穷举法来对应改造自身,最终在不断迭代中向着目标帝皇之血中的样子不断接近。 可想而知,如果加尔文就这样在最初的试炼之后就对这个进程放任不管的话,那仅以这种效率而言,可能数百年过去之后改造的进度仍旧停留在原地不动。 所以主动地干涉成为了加尔文的无奈之举,但异常的小批高频的高能细胞迭代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对能量摄入的渴求。 这也是加尔文在改造手术后,仍在日常生活中需要维持长期的高能食物的摄入的主要原因。 而考虑到导师们提供的,关于其他基因原体同样在成长期内,巨大无比的食量的相关记录。 加尔文有理由怀疑他们其实也有类似的能力,但依照他们每个人在灵魂一侧修行的路上的不同进度,他们对于这个来自帝皇的馈赠的利用率也是截然不同的。 对比之下,最晚出现的加尔文,也许是最幸运的一个。 在接受这项馈赠之前,他的灵魂一侧的成长,就已经抵达了一个除帝皇之外原本不可能再有他人抵达的境地。 而神性灵魂的火花对于肉体一侧高能生物细胞的反向催化,估计也是其他基因原体不可能拥有的事物。 未来可期是一个美好的支票,但眼下看不见尽头的工作依然会让人感到疲惫。 自加尔文通过“圣血试炼”已经过了三年,但他对于细胞的改造与模仿到现在也才堪堪突破了不到3%,加上那些细胞在最后时刻的主动配合,加尔文在这项工程的进度也就是将将不到10%,这是何等巨大的差别。 也许在凡人甚至是阿斯塔特们的眼中,加尔文作为一名基因原体,他距离帝皇已经足够近了。 但在加尔文的眼中,对那些初代细胞不足10%的逆向结构完成度,也就是刚刚解决了“有或无”的问题而已。 加尔文现在的身体强度距离那些血液原来的主人,还差得太远太远。 现在想来,当初能够侥幸赢得胜利,加尔文自己所占的功劳恐怕没有他原来想象的那么大,帝皇的主动放水和圣血本身经过层层弱化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一日耕耘方有一日收获,既然帝皇已经把通往至圣天的钥匙递到了他的手里,那他就没理由不将之充分的利用起来。 也终会有一天,加尔文会在这日复一日看似无用功的努力中获得属于他自己的收获。 而另一方面的工作,就是关于他的灵魂一侧,关于如何继承那些“自己的那些遗产”的问题。 这不同于前者,虽然同样漫长,但每一次的阅读都会带来立竿见影的收获。 日有所得的正向反馈,让加尔文对这项工作的积极性要比前者高得多。 完整的圣母颂歌在最初整理记忆的时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让现在的加尔文现在可以一心多用,多线程并行阅读这些记忆。 但如此浩瀚的记忆宝库,让加尔文想起了他前世时,一个在他看来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操作可能的成语典故:愚公移山。 “当一座山堵在你家门口时,哪怕你的意志足够坚定,但如果想要将这座山搬走,那么一个人还是几个人的区别确实不大。” 这是他对这个典故的也许片面的理解。 最后一项工作,就是被开发出的时间最短的模拟战场的能力了,这项模拟进行到现在,目标早已经不再局限于加尔文现实生活中所能接触到的对象。 他在一次记忆整理工作完成后偶然地发现,在这些被完整吸收的记忆里,那些加尔文们遇到的敌人也同样可以被拉入模拟的战场。 这也大大丰富的加尔文的战斗经验积累的可能性,也让之前总是想要外出作战的他略显浮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以加尔文,或者说姜文前世的那个民族的生活习惯而言,耐心绝对是一种美德。 “十里坡剑神”之类的概念才更符合他们的审美。 以上的三项工作内容,就基本上填满了加尔文除白天出行和夜间左右脑轮换休息外的所有时间。 而未来的诸多收获与可能,也尽皆来自这些不为人知的努力。 时间在这里展现出他最稀有且珍贵的品质——公平。让这些付出必然能得到收获,而所有的收获都源于这些最初的勤劳。 第六章 不为人知的勤劳 夜已深,罗马式的露台上洒满了来自月球上折射后变成银色的二手阳光。 微凉的夜风轻轻吹动着露台内门廊两侧血红色的窗帘,似乎在倾诉自己的温柔。 但厚重丝锦织就的窗帘对此司空见惯且无动于衷,只有最下方的流苏在不甘寂寞地响应着它的抚摸。 加尔文坐在静室内的中央,门外两名值守的圣骑士安静低沉的心跳声在这样的夜色里清晰而有力。 在圣骑士们的帮助下,卸下一身甲胄的加尔文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这样穿着一身简朴的麻制短衫,坐在静室的中央开始了一天的冥想。 现阶段中的加尔文,在日常的修行中冥想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 在周围的圣骑士们的眼中,基因原体这种生物有着太多非人的特征。 不需要如凡人一样艰苦的修炼,加尔文就只是静坐在那里,他的身躯的强度和战斗的经验就都在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在惊人地成长着。 而考虑到他的特殊身份,加尔文身边的众人也对此习以为常。 毕竟基因原体的成长路线与原理究竟是什么样,整个帝国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只有王座上的那位陛下能够说得清楚。 所以当一只基因原体的“幼崽”,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且当着你的面开始三日一小变十日一大变得快速成长的时候,你能做的其实更多只是见证这一神奇的过程而已。 但与外界看向加尔文那种非人的眼神不同,自家人知自家事。加尔文每天看似轻松的冥想,其实包含着巨大的、不为人知的工作量。 从大的方向上看,他需要做的有两个方向: 第一个方面,他将继续在“圣血试炼”中受到刺激而开始的细胞层面的改造工作。 这项工作其实一经开始,他的身体里对向更高层面的生命形态的进化本能,就已经自发地开始推动这一改造的进程。 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这些细胞的自我进化方式将会放弃加尔文有意关注、干涉时的主动选择,无视他通过微观的灵能改造里对那些源自帝皇之血中的基础能量符文的模仿。 而是遵从生物进化的本能模式,通过采取对rna中信息的穷举法来对应改造自身,最终在不断迭代中向着目标帝皇之血中的样子不断接近。 可想而知,如果加尔文就这样在最初的试炼之后就对这个进程放任不管的话,那仅以这种效率而言,可能数百年过去之后改造的进度仍旧停留在原地不动。 所以主动地干涉成为了加尔文的无奈之举,但异常的小批高频的高能细胞迭代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对能量摄入的渴求。 这也是加尔文在改造手术后,仍在日常生活中需要维持长期的高能食物的摄入的主要原因。 而考虑到导师们提供的,关于其他基因原体同样在成长期内,巨大无比的食量的相关记录。 加尔文有理由怀疑他们其实也有类似的能力,但依照他们每个人在灵魂一侧修行的路上的不同进度,他们对于这个来自帝皇的馈赠的利用率也是截然不同的。 对比之下,最晚出现的加尔文,也许是最幸运的一个。 在接受这项馈赠之前,他的灵魂一侧的成长,就已经抵达了一个除帝皇之外原本不可能再有他人抵达的境地。 而神性灵魂的火花对于肉体一侧高能生物细胞的反向催化,估计也是其他基因原体不可能拥有的事物。 未来可期是一个美好的支票,但眼下看不见尽头的工作依然会让人感到疲惫。 自加尔文通过“圣血试炼”已经过了三年,但他对于细胞的改造与模仿到现在也才堪堪突破了不到3%,加上那些细胞在最后时刻的主动配合,加尔文在这项工程的进度也就是将将不到10%,这是何等巨大的差别。 也许在凡人甚至是阿斯塔特们的眼中,加尔文作为一名基因原体,他距离帝皇已经足够近了。 但在加尔文的眼中,对那些初代细胞不足10%的逆向结构完成度,也就是刚刚解决了“有或无”的问题而已。 加尔文现在的身体强度距离那些血液原来的主人,还差得太远太远。 现在想来,当初能够侥幸赢得胜利,加尔文自己所占的功劳恐怕没有他原来想象的那么大,帝皇的主动放水和圣血本身经过层层弱化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一日耕耘方有一日收获,既然帝皇已经把通往至圣天的钥匙递到了他的手里,那他就没理由不将之充分的利用起来。 也终会有一天,加尔文会在这日复一日看似无用功的努力中获得属于他自己的收获。 而另一方面的工作,就是关于他的灵魂一侧,关于如何继承那些“自己的那些遗产”的问题。 这不同于前者,虽然同样漫长,但每一次的阅读都会带来立竿见影的收获。 日有所得的正向反馈,让加尔文对这项工作的积极性要比前者高得多。 完整的圣母颂歌在最初整理记忆的时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让现在的加尔文现在可以一心多用,多线程并行阅读这些记忆。 但如此浩瀚的记忆宝库,让加尔文想起了他前世时,一个在他看来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操作可能的成语典故:愚公移山。 “当一座山堵在你家门口时,哪怕你的意志足够坚定,但如果想要将这座山搬走,那么一个人还是几个人的区别确实不大。” 这是他对这个典故的也许片面的理解。 最后一项工作,就是被开发出的时间最短的模拟战场的能力了,这项模拟进行到现在,目标早已经不再局限于加尔文现实生活中所能接触到的对象。 他在一次记忆整理工作完成后偶然地发现,在这些被完整吸收的记忆里,那些加尔文们遇到的敌人也同样可以被拉入模拟的战场。 这也大大丰富的加尔文的战斗经验积累的可能性,也让之前总是想要外出作战的他略显浮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以加尔文,或者说姜文前世的那个民族的生活习惯而言,耐心绝对是一种美德。 “十里坡剑神”之类的概念才更符合他们的审美。 以上的三项工作内容,就基本上填满了加尔文除白天出行和夜间左右脑轮换休息外的所有时间。 而未来的诸多收获与可能,也尽皆来自这些不为人知的努力。 时间在这里展现出他最稀有且珍贵的品质——公平。让这些付出必然能得到收获,而所有的收获都源于这些最初的勤劳。 第七章 意外与小交易 “只有五十个?” 还是在灵能经院为加尔文安排的套间内,前厅的待客厅,也是办公区。 在经院特意为这些巨人们准备的办公桌后,王座一样宽大的椅子上,加尔文双手交叠,玩味的看着眼前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官员。 “这与你们发来文件上的数量并不相符。” “是的,错误出自我们的工作人员,错误的数量被发送给贵方,我们愿意就此作出道歉。” 这名身着黑袍的中层官员并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将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但越是问题越是看似简单,加尔文就越是不信。 他从眼前的人身上,闻到了他前世在征兵时与地方部门因为优秀兵员扯皮时,遇到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的味道。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他不再是一名刚刚拿到少尉军衔的排长,帝国的政体也远远比他前生所生长的国家更加肮脏、复杂。 他不愿对此过多纠缠,因为他对泰拉的势力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并不了解,贸然树敌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但亏是绝对不能吃的。于是他想了想后,看向面前的官员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我不想知道你的原因,我只要结果。今天之内,只要你拿出于这份名单上同等数量的合格的兵源,我可以不计较这次的错误。” 原本加尔文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但当他准备低下头继续阅读手边现有的兵源资料时,发现对方并未有离去的意思。 这名官员既没有答应加尔文的话,也没有准备拿起文件离开,就这样还是维持着鞠躬道歉的姿势。 加尔文的面色沉了下来:麻烦的事到了。 看样子,这并不是普通的文件撰写的错误。而是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势力将手伸到了他的桌上了。 对于自身的保密级别,加尔文是清楚的。对方大致的想法加尔文也能猜得到。 表面上区区一个审判庭的关联战团,在多数时候是够用的,没人会因为一些小利益而冒着开罪他们的风险。 但如果利益够大呢?比100名拥有良好灵能天赋的战士学徒? 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不发一语的官员,眼前的这个人,大概率只是被踢出来当作替罪羊的倒霉蛋。 而真正的主使者,恐怕正在某个角落里看他的热闹。而自己的处理也会影响到战团此次兵员征收的成败。 他没有再次尝试与对方进行无谓的沟通,一个替死鬼怎么会有能力把话带到真正的始作俑者手中? 出了这个门,面前的这个人能不能活着回到他的宿舍想必都是一个问题。 他再不犹豫,看向左手边伫立的圣骑士盖文斯,对他说:“向轨道上的鹰巢发送消息,我们需要泰坦打开王座庭的联系权限……” 正在他话未说完的时候,待客厅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位年轻的红袍官员满面笑容地径直走了进来。 他似模似样的环顾了一周,而后踱步到黑袍官员的身前半步停下。在向加尔文半弯腰行了行礼后自我介绍道: “日安,来自审判庭的天使们。鄙人,马修斯·德·萨瑟兰,忝为帝国一等爵士。目前负责灵能经院生源选拔工作。” 他在未等到加尔文的允许前就起身站直,而后微笑着直视着桌子后的加尔文说道:“鄙人此行,是想与大人做一笔小交易。” 说到一半,他抬起手虚指了桌子上的文件,继续说到:“一个关于此次生员的小交易。” 加尔文看这面前这名有恃无恐的凡人官僚,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思考,在他的脑海中急速的转动着。 “一名来自灵能经院的中高级官僚,是什么让他有自信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呢? 他那冗长的姓氏所代表的权势?恐怕并不全是,那么一个合适的、开罪得起的目标,想必对他同样重要。 一个不是任何显赫的战团,不是任何原初战团,最好是一个混得不如意,最终只能依附于审判庭这样的凡人组织的阿斯塔特战团?” 想到这的加尔文笑了,他突然不急于给面前的狂徒以惩戒了。在明白自身过于低调的伪装也同样是促成此次事件的众多原因之一后,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原本属于灰骑士的生员,最终流向了哪里。 加尔文低下头沉思着: 不可能是星炬庭,那里的人有足够的权限调动过往的征兵资料,他们大致清楚这些每年被审判庭派来代表带走的人最终的去向; 也不可能是星界军,他们的征兵关于灵能一侧的需求里,除导航员是他们的核心利益不容侵犯以外,更多的是政委与军团灵能者这种相对不要求质,而更看中数量的需求; 还有哪里呢?剩下的恐怕只有同为阿斯塔特的智库,会有与灰骑士们如此高度重叠的需求了吧?那么谁的征兵世界在泰拉?想到这里的加尔文,已经明白此行的最大阻碍的根源所在了。 “所以,帝国之拳?那他们的长官,知道你这么做么?” 突然放松下来的加尔文整个人向后靠去,庞大的身躯把精致的古董实木椅子压得吱嘎作响。 他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自信满满的年轻人,而后向着对方说出自己的问题。 话题如此之快地进入到实质,并且被揭穿底牌的马修斯,面色也终于不再轻佻。他郑重看着加尔文说道: “确如大人所想,兵员已经被送往帝国之拳的基地所在了,想必您也不愿意与这些真正的帝国支柱有任何的不愉快。” 他说到这里,仿佛被自己口中的那支战团赋予了更多的自信,用更加从容的口吻继续说到: “此次的兵员配置确实不巧,恰好赶上了帝国之拳的智库征兵,而舍弟,也忝为其中。如大人愿意,萨瑟兰家族愿意记下您的友情。” 话已说尽,想要的消息也得到了最终的确认。加尔文也就不再伪装,他直起身俯视着面前的官僚,口中的声调虽然并不高亢,但吐出的语义却如刀锋: “那么,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并不会影响这件事的结局,为今后的相处着想,想必大人不会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这是来自马修斯的回答。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掩饰,一个依附于审判庭的战团,在帝国老牌贵族的眼中,不是可以轻易开罪的,但也绝对不是不能开罪的,只要代价足够。 这些战士们所代表的武力与权威,也许对帝国平民或者是那些荒郊野岭的乡下星球总督们足够强大。但在这些扎根于泰拉几十个世纪的贵族眼中,远远没有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在马修斯的眼中,尽可能地表达态度与付出代价后,如果仍不能与对方达成一致,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这样的事,在他以及他的父辈们的短暂生命中,既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为了家族的昌盛与延续,将自家的子弟送往实质上掌管泰拉本地防务的帝国之拳,是他们数十个世纪以来的传统,绝不会因为某个战团的行为而打乱。” 马修斯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得。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精心挑选的目标,可能与他父辈们所挑选的那些,可能存在着某些本质上的差距。 第八章 闹剧的收场与盖文斯的苦恼 “事情的结局恐怕确实不会改变,但不该是你所期待的那种。而且于我等而言,萨瑟兰家族的友谊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价值!” 随着这段突如其来的发言,一名身着金甲的禁军自厅外没有关上的门中跨步走进。 加尔文的眉头一挑,虽然这里不是自家所在的土卫六号基地,但在让一名凡人随意进入后的短时间内,又有一名虽然带着明显的善意,但同属不速之客的禁军使者的闯入。 这不能不让他对自身的卫队首领盖文斯的工作能力有所质疑。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所以加尔文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仅仅是侧过头看向身边伫立的盖文斯,而后者也正因为发觉自身工作纰漏而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比如灰骑士在过往从未拥有过基因原体,所以战团冠军们更没有作为荣誉卫队方面的工作经验。但盖文斯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战士的荣誉与觉悟让他明白从未有在战场上才质问枪在哪里的胜利者。 所以当他的眼神与加尔文蕴含着质询的眼神交汇后,明确无误的歉意让后者感到满意。至少前者的态度让加尔文明白,这些骄傲的冠军们对于自身的职责的荣誉感还值得他的信任。 禁军使者在进入房间后向着人群所在处走来,在看到踞坐在书桌后的加尔文后,这名按惯例只要出现在皇宫核心区外,就一定代表着王座庭意志的高贵使的节,罕见的停下了脚步,在距离加尔文5米处率先向他颔首示意。 而本就为这名突出起来的禁军所打断谈话节奏的马修斯,就更被着一幕所代表额意义惊骇的如坠冰窟。 这种礼仪上的细节,让本就以繁文缛节而著称的泰拉土著贵族马修斯敏感的接收到与他认知完全不符的信息,而与此同时这种信息在结合他眼下的处境后,一股巨大危机感开始在他心头降临。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马修斯这样的想到。 错误发生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再重要,但错误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对加尔文代表的这一方在泰拉的影响力评估出现了严重的、甚至可以说致命的谬误。 打狗尚需看主人,那如果打的不是狗,而就是主人呢?如果主人还恰好是条恶龙呢? 尚未想明白如何收场的马修斯还站在原地焦虑地思考时,那名来自王座的使者接上了刚刚说的话,看着在场中无论所代表的力量与实际上的身形,都最为渺小的马修斯说道: “凡人,你的祸事到了!与其为你的胞亲的前途思考,不如抓紧时间为你的家族担忧吧。” 说完这句话,禁军使者转身看向加尔文: “日安,来自泰坦的使者,我带来了来自图拉真元帅的善意,此等小事已经解决,勿须为此费心。图拉真大人在我临行前曾托我带话,如时机合适,请务必前往王座厅一晤。” 说完,这名禁军再次向加尔文颔首,而后转过身径直离去,再未看过已经被他的话吓的软到在地的凡人一眼。 场面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但与之前不同,双方的态势恐怕再也不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当同样意外的加尔文刚刚理清现场的状况,未来得及开口时,尚未关紧的门外,又一次有人闯了进来。 加尔文的眉毛挑了又挑,他有些戏谑地看向身边的盖文斯,而后者的脸色已经和他背后的窗帘一样血红。今天这个日子,想来这将是这位前高阶圣骑士转行成为卫队首领后人生中最为漫长的一天。 新的不速之客是一名身披黑色紧身陶瓷护甲的年轻女人,她带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暴风兵出现在了客厅的门口。 在向室内的加尔文等人眼神示意后,这名女人自己独自摇曳着富有韵律的步伐慢慢走了进来。 与她性感的身姿对比,她腰上的爆矢枪与头上占据额头一半空间的机械义眼都说明她来自某些强力单位,而肩甲上血红色的罗马数字“1”和数字中央的神圣头骨也证明了这些信息。 在向加尔文鞠躬行天鹰礼后,她对加尔文说到:“我带来了审判庭的帮助,源自现任泰拉审判庭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大人的善意。” 在得到加尔文的允许后,这名高阶审判官的下属转过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马修斯,一字一顿的念出他的姓名,并开始简述他的罪行与审判结果: “马修斯·德·萨瑟兰,前帝国一等爵士。你被指控,利用帝国授予你的神圣公权为自己的家族谋取不该属于你的利益!经查实,你越权擅自调动星炬庭生员去向,干涉帝国机密机构运转,损害帝国核心利益。经高领主议会紧急商议决定:你将被处以极刑,即可执行!而你的家族将被没收全部财产,所有家族成员被流放至远东星域。有关萨瑟兰所有过往颁发荣誉将予以追回,萨瑟兰家族自33千年始,悬挂在帝国元老院的家族纹章,将被永久性撤销。” 说完,她向门口等候的暴风兵们挥了挥手,早已等候的士兵们就走了进来,从已经彻底失能的马修斯两侧,一把捞起这坨瘫软的物体,将他拖了出去。女人也在再次行礼后躬身向后退步,最终消失在了客厅的门口。而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走出了很远,来自帝国前一等爵士马修斯大人的惨叫才姗姗来迟地响起: “等等!我为帝国立过功!我为内政部流过血啊!我要见总理大人!让我见总理是领主大人一面……” “嗵!……嗵嗵!”爆弹枪处决的声音在室外响起,随后的两声补枪充分证明了审判庭人员的业务素养之高,不亏为泰拉一众部门之首。 午时的阳光正好,带着暖意的微风轻轻从露台吹了进来,屋内用于装饰的绿植与窗帘的流苏都在轻轻迎合着这些微风的抚摸。待客厅里重归安静的气氛似乎也在告诉加尔文,有关这场别开生面的闹剧,是时候做一个收场了。 加尔文放松地向后伸展自己的身躯,并左右看了一眼两侧的圣骑士们,示意他们也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下自己紧绷了一个晌午的姿态。 可是还未等两位圣骑士做出回应,走廊里就又响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对这个级别的重量非常敏感的三人,顿时明白了来人的大概身份。在帝国历第三十九千年的今天,还能在此时此地穿着一套马克系列的动力装甲前来加尔文居住的地方的人,就只能是那些在兄弟们中因为纪律过于严明而被谑称为“石头人”的帝国之拳了。 作为本次事件中的背景之一,虽然加尔文绝不相信骄傲如多恩一般,他的子嗣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但既然已经涉事其中,与对错无关,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对被无辜波及的加尔文有个交代。这也是对彼此之间的一种基本尊重,与身份无关,与背景无关。 加尔文也预料到对方会在另一个合适的时间,对这件事的发生做出一个让加尔文满意的补偿,但来得这么快,是他没能想到的。 看样子,源自基因原体多恩的刚直性格,真的就是流淌在每一个多恩之子的血液中了,对于被自己波及的无辜之人的交代,在这些多恩之子们的眼中,恐怕真是每多拖一分钟,就是对他们多一分的折磨。 一上午之内被连续四次冒然造访的加尔文有些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此时此刻,能不翻白眼就是他自成为灰骑士以后心理素质强化的最大体现了。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放弃挣扎的盖文斯说到: “今天过后,我会和卫队的所有兄弟们,就你今天的失职做一个完整的反思会议,我想你对此应该没有异议。” 第七章 意外与小交易 “只有五十个?” 还是在灵能经院为加尔文安排的套间内,前厅的待客厅,也是办公区。 在经院特意为这些巨人们准备的办公桌后,王座一样宽大的椅子上,加尔文双手交叠,玩味的看着眼前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官员。 “这与你们发来文件上的数量并不相符。” “是的,错误出自我们的工作人员,错误的数量被发送给贵方,我们愿意就此作出道歉。” 这名身着黑袍的中层官员并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将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但越是问题越是看似简单,加尔文就越是不信。 他从眼前的人身上,闻到了他前世在征兵时与地方部门因为优秀兵员扯皮时,遇到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的味道。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他不再是一名刚刚拿到少尉军衔的排长,帝国的政体也远远比他前生所生长的国家更加肮脏、复杂。 他不愿对此过多纠缠,因为他对泰拉的势力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并不了解,贸然树敌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但亏是绝对不能吃的。于是他想了想后,看向面前的官员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我不想知道你的原因,我只要结果。今天之内,只要你拿出于这份名单上同等数量的合格的兵源,我可以不计较这次的错误。” 原本加尔文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但当他准备低下头继续阅读手边现有的兵源资料时,发现对方并未有离去的意思。 这名官员既没有答应加尔文的话,也没有准备拿起文件离开,就这样还是维持着鞠躬道歉的姿势。 加尔文的面色沉了下来:麻烦的事到了。 看样子,这并不是普通的文件撰写的错误。而是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势力将手伸到了他的桌上了。 对于自身的保密级别,加尔文是清楚的。对方大致的想法加尔文也能猜得到。 表面上区区一个审判庭的关联战团,在多数时候是够用的,没人会因为一些小利益而冒着开罪他们的风险。 但如果利益够大呢?比100名拥有良好灵能天赋的战士学徒? 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不发一语的官员,眼前的这个人,大概率只是被踢出来当作替罪羊的倒霉蛋。 而真正的主使者,恐怕正在某个角落里看他的热闹。而自己的处理也会影响到战团此次兵员征收的成败。 他没有再次尝试与对方进行无谓的沟通,一个替死鬼怎么会有能力把话带到真正的始作俑者手中? 出了这个门,面前的这个人能不能活着回到他的宿舍想必都是一个问题。 他再不犹豫,看向左手边伫立的圣骑士盖文斯,对他说:“向轨道上的鹰巢发送消息,我们需要泰坦打开王座庭的联系权限……” 正在他话未说完的时候,待客厅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位年轻的红袍官员满面笑容地径直走了进来。 他似模似样的环顾了一周,而后踱步到黑袍官员的身前半步停下。在向加尔文半弯腰行了行礼后自我介绍道: “日安,来自审判庭的天使们。鄙人,马修斯·德·萨瑟兰,忝为帝国一等爵士。目前负责灵能经院生源选拔工作。” 他在未等到加尔文的允许前就起身站直,而后微笑着直视着桌子后的加尔文说道:“鄙人此行,是想与大人做一笔小交易。” 说到一半,他抬起手虚指了桌子上的文件,继续说到:“一个关于此次生员的小交易。” 加尔文看这面前这名有恃无恐的凡人官僚,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思考,在他的脑海中急速的转动着。 “一名来自灵能经院的中高级官僚,是什么让他有自信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呢? 他那冗长的姓氏所代表的权势?恐怕并不全是,那么一个合适的、开罪得起的目标,想必对他同样重要。 一个不是任何显赫的战团,不是任何原初战团,最好是一个混得不如意,最终只能依附于审判庭这样的凡人组织的阿斯塔特战团?” 想到这的加尔文笑了,他突然不急于给面前的狂徒以惩戒了。在明白自身过于低调的伪装也同样是促成此次事件的众多原因之一后,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原本属于灰骑士的生员,最终流向了哪里。 加尔文低下头沉思着: 不可能是星炬庭,那里的人有足够的权限调动过往的征兵资料,他们大致清楚这些每年被审判庭派来代表带走的人最终的去向; 也不可能是星界军,他们的征兵关于灵能一侧的需求里,除导航员是他们的核心利益不容侵犯以外,更多的是政委与军团灵能者这种相对不要求质,而更看中数量的需求; 还有哪里呢?剩下的恐怕只有同为阿斯塔特的智库,会有与灰骑士们如此高度重叠的需求了吧?那么谁的征兵世界在泰拉?想到这里的加尔文,已经明白此行的最大阻碍的根源所在了。 “所以,帝国之拳?那他们的长官,知道你这么做么?” 突然放松下来的加尔文整个人向后靠去,庞大的身躯把精致的古董实木椅子压得吱嘎作响。 他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自信满满的年轻人,而后向着对方说出自己的问题。 话题如此之快地进入到实质,并且被揭穿底牌的马修斯,面色也终于不再轻佻。他郑重看着加尔文说道: “确如大人所想,兵员已经被送往帝国之拳的基地所在了,想必您也不愿意与这些真正的帝国支柱有任何的不愉快。” 他说到这里,仿佛被自己口中的那支战团赋予了更多的自信,用更加从容的口吻继续说到: “此次的兵员配置确实不巧,恰好赶上了帝国之拳的智库征兵,而舍弟,也忝为其中。如大人愿意,萨瑟兰家族愿意记下您的友情。” 话已说尽,想要的消息也得到了最终的确认。加尔文也就不再伪装,他直起身俯视着面前的官僚,口中的声调虽然并不高亢,但吐出的语义却如刀锋: “那么,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并不会影响这件事的结局,为今后的相处着想,想必大人不会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这是来自马修斯的回答。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掩饰,一个依附于审判庭的战团,在帝国老牌贵族的眼中,不是可以轻易开罪的,但也绝对不是不能开罪的,只要代价足够。 这些战士们所代表的武力与权威,也许对帝国平民或者是那些荒郊野岭的乡下星球总督们足够强大。但在这些扎根于泰拉几十个世纪的贵族眼中,远远没有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在马修斯的眼中,尽可能地表达态度与付出代价后,如果仍不能与对方达成一致,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这样的事,在他以及他的父辈们的短暂生命中,既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为了家族的昌盛与延续,将自家的子弟送往实质上掌管泰拉本地防务的帝国之拳,是他们数十个世纪以来的传统,绝不会因为某个战团的行为而打乱。” 马修斯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得。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精心挑选的目标,可能与他父辈们所挑选的那些,可能存在着某些本质上的差距。 第八章 闹剧的收场与盖文斯的苦恼 “事情的结局恐怕确实不会改变,但不该是你所期待的那种。而且于我等而言,萨瑟兰家族的友谊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价值!” 随着这段突如其来的发言,一名身着金甲的禁军自厅外没有关上的门中跨步走进。 加尔文的眉头一挑,虽然这里不是自家所在的土卫六号基地,但在让一名凡人随意进入后的短时间内,又有一名虽然带着明显的善意,但同属不速之客的禁军使者的闯入。 这不能不让他对自身的卫队首领盖文斯的工作能力有所质疑。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所以加尔文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仅仅是侧过头看向身边伫立的盖文斯,而后者也正因为发觉自身工作纰漏而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比如灰骑士在过往从未拥有过基因原体,所以战团冠军们更没有作为荣誉卫队方面的工作经验。但盖文斯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战士的荣誉与觉悟让他明白从未有在战场上才质问枪在哪里的胜利者。 所以当他的眼神与加尔文蕴含着质询的眼神交汇后,明确无误的歉意让后者感到满意。至少前者的态度让加尔文明白,这些骄傲的冠军们对于自身的职责的荣誉感还值得他的信任。 禁军使者在进入房间后向着人群所在处走来,在看到踞坐在书桌后的加尔文后,这名按惯例只要出现在皇宫核心区外,就一定代表着王座庭意志的高贵使的节,罕见的停下了脚步,在距离加尔文5米处率先向他颔首示意。 而本就为这名突出起来的禁军所打断谈话节奏的马修斯,就更被着一幕所代表额意义惊骇的如坠冰窟。 这种礼仪上的细节,让本就以繁文缛节而著称的泰拉土著贵族马修斯敏感的接收到与他认知完全不符的信息,而与此同时这种信息在结合他眼下的处境后,一股巨大危机感开始在他心头降临。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马修斯这样的想到。 错误发生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再重要,但错误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对加尔文代表的这一方在泰拉的影响力评估出现了严重的、甚至可以说致命的谬误。 打狗尚需看主人,那如果打的不是狗,而就是主人呢?如果主人还恰好是条恶龙呢? 尚未想明白如何收场的马修斯还站在原地焦虑地思考时,那名来自王座的使者接上了刚刚说的话,看着在场中无论所代表的力量与实际上的身形,都最为渺小的马修斯说道: “凡人,你的祸事到了!与其为你的胞亲的前途思考,不如抓紧时间为你的家族担忧吧。” 说完这句话,禁军使者转身看向加尔文: “日安,来自泰坦的使者,我带来了来自图拉真元帅的善意,此等小事已经解决,勿须为此费心。图拉真大人在我临行前曾托我带话,如时机合适,请务必前往王座厅一晤。” 说完,这名禁军再次向加尔文颔首,而后转过身径直离去,再未看过已经被他的话吓的软到在地的凡人一眼。 场面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但与之前不同,双方的态势恐怕再也不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当同样意外的加尔文刚刚理清现场的状况,未来得及开口时,尚未关紧的门外,又一次有人闯了进来。 加尔文的眉毛挑了又挑,他有些戏谑地看向身边的盖文斯,而后者的脸色已经和他背后的窗帘一样血红。今天这个日子,想来这将是这位前高阶圣骑士转行成为卫队首领后人生中最为漫长的一天。 新的不速之客是一名身披黑色紧身陶瓷护甲的年轻女人,她带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暴风兵出现在了客厅的门口。 在向室内的加尔文等人眼神示意后,这名女人自己独自摇曳着富有韵律的步伐慢慢走了进来。 与她性感的身姿对比,她腰上的爆矢枪与头上占据额头一半空间的机械义眼都说明她来自某些强力单位,而肩甲上血红色的罗马数字“1”和数字中央的神圣头骨也证明了这些信息。 在向加尔文鞠躬行天鹰礼后,她对加尔文说到:“我带来了审判庭的帮助,源自现任泰拉审判庭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大人的善意。” 在得到加尔文的允许后,这名高阶审判官的下属转过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马修斯,一字一顿的念出他的姓名,并开始简述他的罪行与审判结果: “马修斯·德·萨瑟兰,前帝国一等爵士。你被指控,利用帝国授予你的神圣公权为自己的家族谋取不该属于你的利益!经查实,你越权擅自调动星炬庭生员去向,干涉帝国机密机构运转,损害帝国核心利益。经高领主议会紧急商议决定:你将被处以极刑,即可执行!而你的家族将被没收全部财产,所有家族成员被流放至远东星域。有关萨瑟兰所有过往颁发荣誉将予以追回,萨瑟兰家族自33千年始,悬挂在帝国元老院的家族纹章,将被永久性撤销。” 说完,她向门口等候的暴风兵们挥了挥手,早已等候的士兵们就走了进来,从已经彻底失能的马修斯两侧,一把捞起这坨瘫软的物体,将他拖了出去。女人也在再次行礼后躬身向后退步,最终消失在了客厅的门口。而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走出了很远,来自帝国前一等爵士马修斯大人的惨叫才姗姗来迟地响起: “等等!我为帝国立过功!我为内政部流过血啊!我要见总理大人!让我见总理是领主大人一面……” “嗵!……嗵嗵!”爆弹枪处决的声音在室外响起,随后的两声补枪充分证明了审判庭人员的业务素养之高,不亏为泰拉一众部门之首。 午时的阳光正好,带着暖意的微风轻轻从露台吹了进来,屋内用于装饰的绿植与窗帘的流苏都在轻轻迎合着这些微风的抚摸。待客厅里重归安静的气氛似乎也在告诉加尔文,有关这场别开生面的闹剧,是时候做一个收场了。 加尔文放松地向后伸展自己的身躯,并左右看了一眼两侧的圣骑士们,示意他们也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下自己紧绷了一个晌午的姿态。 可是还未等两位圣骑士做出回应,走廊里就又响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对这个级别的重量非常敏感的三人,顿时明白了来人的大概身份。在帝国历第三十九千年的今天,还能在此时此地穿着一套马克系列的动力装甲前来加尔文居住的地方的人,就只能是那些在兄弟们中因为纪律过于严明而被谑称为“石头人”的帝国之拳了。 作为本次事件中的背景之一,虽然加尔文绝不相信骄傲如多恩一般,他的子嗣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但既然已经涉事其中,与对错无关,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对被无辜波及的加尔文有个交代。这也是对彼此之间的一种基本尊重,与身份无关,与背景无关。 加尔文也预料到对方会在另一个合适的时间,对这件事的发生做出一个让加尔文满意的补偿,但来得这么快,是他没能想到的。 看样子,源自基因原体多恩的刚直性格,真的就是流淌在每一个多恩之子的血液中了,对于被自己波及的无辜之人的交代,在这些多恩之子们的眼中,恐怕真是每多拖一分钟,就是对他们多一分的折磨。 一上午之内被连续四次冒然造访的加尔文有些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此时此刻,能不翻白眼就是他自成为灰骑士以后心理素质强化的最大体现了。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放弃挣扎的盖文斯说到: “今天过后,我会和卫队的所有兄弟们,就你今天的失职做一个完整的反思会议,我想你对此应该没有异议。” 第九章 简单的收尾与背后的复杂 与多恩之子的会面谈不上令人愉快,但还算是卓有成效并且未留下任何误会的。 这位与加尔文明面身份对等的、来自山阵号上的帝国之拳战团掌旗官,弗拉基米尔普格以非常符合帝国之拳人设的风格,与加尔文进行了一场没有任何客套寒暄的、全程时间在5分钟以内的高效沟通: 在阐述前因后果、确认加尔文明确知晓此次事件中,帝国之拳并未有人知道灵能经院方面的违规操作。而此次事件全程都是那名前帝国一等爵士的私自行为后。 帝国之拳的掌旗官弗拉基米尔,直截了当地给出了来自帝国之拳方面的补偿:今后100年内关于帝国之拳的智库人选,加尔文所代表的战团将有绝对优先选择权。 话说完的弗拉基米尔就这么直视着加尔文,等待着对方的接受,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意愿。 而加尔文对于这样一份堪称意外的实质性补偿也在惊喜之余表示欣然接受。 于是,在得到加尔文确认后,这位多恩之子就将手中的信物放在加尔文的桌子上,转身径直离去。在走廊中回响的声音与他来时的脚步一样,精准而没有任何变通。 加尔文对此很满意,而这也多亏了盖文斯在最初刚刚听到对方的脚步后紧急用灵能与加尔文进行沟通。 他觉得必须要给加尔文打一次预防针,让他明白对方的行事风格绝不是傲慢,而是天性使然。来防止加尔文误以为对方可能存在的傲慢态度。 以这些阿斯塔特们与他们的基因原体罗格·多恩一脉相承的石头一般的性格,哪怕这次的事情起因全在帝国之拳,你还是不能期待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任何的软话。 这也是盖文斯对加尔文提前讲述了对方的行事风格后,加尔文所亲眼见证到的事实。 哪怕是付出了未来100年内帝国之拳关于智库的兵员人选的优先供给权这样实质上的血的代价,但是“多恩的崽们”的原则就是“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这群黄铜打造的汉子们,用实际行动向加尔文身体力行地树立他对于帝国之拳的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印象: “我们是多恩的崽,血可以流,眼泪,一滴都没有。” 这场以马修斯的私心而起,最终以他以及他的整个家族为之殉葬的风波就这样看似简单地结束了。 而这一切前提是,没有高领主议会在此次事件中一反常态的高效以及态度明确的话。 在这次非定期、非常规事务的高领主议会中,来自各方的势力都未对此次事件报以足够的重视。 毕竟在这些日理万机尚不足以形容的大人物眼中,这件事情的本质就只是一次私权的违规操作。 如果不是牵涉两个阿斯塔特战团事务的话,这种事件的文件袋甚至不可能被送进领主们的办公所在地。 像这样的事在这个疆域庞大,子民兆亿的帝国中只是统计它每日发生的次数的业务量,就足够撑起一个庞大编制的部门。 领主们自有要事在身,对于这份送到桌边的文件,也只是在伺服颅骨或者更高级的助理的帮助下,简单地知晓相关事件的大致梗概。 能在本就不敷使用的人手中,再挤出一名珍贵的代表与会,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给予最大重视的表现了。 但当这些因为公务,偶然能被派往参与帝国名义上最高层级的会议的公务员们尚未从荣幸与兴奋的情绪中脱离,刚刚在机要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 看着因为刚刚履职而没机会见到的审判庭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本人,一反常态地早早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时,这些精明的高级官僚们敏锐地察觉到此次事件的背后另有原因。 在这些时代从政的贵族世家眼中,这种层级的政治博弈远不是他们这种小胳膊小腿能够触碰的,在这种级别的对抗里,像他们这样的没有真正实质权利与暴力的所谓宫廷贵族,就连炮灰都算不上。 而位于审判庭高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大人的对面,同样已经早早到场的阿斯塔特战团代表与禁军代表更是让他们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于是在这样诡异而高压的气氛中,原本因有幸与会而庆幸的代表们,就只能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向自家的高领主高大奢华的席位旁,稍微靠后一步的代理席位。 祈祷能够活着从此次风波中脱身,大概就是他们此时此刻对帝皇最大的祈愿。 会议就这样在多数高领主常规性缺席,而某些少数或者说少见的高领主们出席的诡异气氛中被宣布开始。 审判庭一反常态在此次事件中罕见地没有模糊自身立场,以观其变。 在会议一开始,审判庭高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就悍然的将矛头精准的指向星炬庭以及内政部,而这两个部门,也恰恰是萨瑟兰家族盘根错节、数百年经营之根基所在。 阿斯塔特战团代表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事件中本身涉及两支同为阿斯塔特战团的利益纠纷,让他的中立显得理所当然。 在来自内政部和星炬庭的高领主的两名临时代表们,尚未想清楚有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在元老院排名中,连第二梯队都只能勉强排进末尾的家族的利益,正面与审判庭高领主本人硬憾时,紧随其后的是更加少见的来自王座庭的禁军代表,也作出了态度倾向异常明确的发言。 而这次发言也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主导这次高领主议会会议结果的最终导向性发言。 要知道作为帝皇的直属卫队,禁军天生就是超然于帝国诸多政治势力的存在。 在绝大多数的帝国日常会议里,甚至多数能够决定帝国国策的重大会议中,有关代表王座庭的禁军席位都是空缺的。 最多也就只是在会议出现明确倾向性结果之后,才会有禁军代表从皇宫之内走出,在会议记录上补上,代表王座庭知晓并认可本次会议结果的金印而已。 他们对于泰拉乃至整个帝国疆域的关心仅限于皇宫之内。这是高领主们对于禁军在议会中几千年的运作中所形成的传统印象。 而当一场在代表帝国的权力中心的高领主议会的会议中,本来就站主导性地位的审判庭,与另一支某种意义上在实质上行使着空缺但并非不存在的王权,并且真正有权利与能力,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悍然否定高领主议会的最终决议的超然的势力,毫无预兆地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一致的时候。 来自国教的枢机代表、内政部的最高理事常务参赞代表、星界海军高领主大元帅的副官代表、星炬庭高阶巫师领主代表。 这些真正决定着帝国命运的庞大势力,也是真正拥有议会常务会议权力的人们,都在某种危机来临前的本能的战栗中察觉到: 有些事自今天开始,就将与以往将再不相同;而某种曾经经过所有势力的共识而维持的平衡,也在这次会议所表达出其背后的意义中显得岌岌可危。 高阶公务员、军官、主教与巫师们,都在会议结束后行色匆匆地走向属于自己此次出行所乘坐的专机。 但与来时的兴奋与享受不同,尽可能快的回到自己的本部所在,向自身势力的最高领主回报这次会议的实际情况才是他们最迫切的需求。 一个他们之前完全未能察觉政治势力或者关键人物的权势,可能已经在无声中笼罩了泰拉的上空,而他们这种世代服务于泰拉政府的宫廷贵族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居然要等到这个势力或者人物开始向他们伸出手来,他们才惊觉地发现对方的存在,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何等的失职!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在回到本部以后,所将面临的是高领主本人何等愤怒的斥责。 而那个未知的势力或者人物,则必须得到他们的重视。帝国所代表与蕴含的利益在这些真正出口成宪的高领主们眼中,是固定的。 在他们的眼中,已经能够动用高领主议会中如此关键的两个席位的人,已经错过了扼杀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们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今后与他们共同坐在这至高的权位之座上分享利益的人,恐怕又多了一位。 那么如何与之在现有的利益分配上作出令彼此都满意的妥协,才是各方所关注的核心重点。 虽然他们还不能找到与对方沟通的办法,但只要有心,高领主们总是能够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形式与利益诉求。 而以对方的体量与利益的需求,也想必不会允许他或他们,进行长久的潜伏。 耐心地等待亦或者准备,才是处于帝国首都泰拉上的贵人们,对一个未知却不得不面对的威胁时,最常用的处理方式。 确切的目标仍未知晓,但仅仅是现在,它自云中偶然显露出的一鳞半爪,在经过阳光的照射下映在地面上的阴影,就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庞大的压力,亦或者说是恐惧。 第九章 简单的收尾与背后的复杂 与多恩之子的会面谈不上令人愉快,但还算是卓有成效并且未留下任何误会的。 这位与加尔文明面身份对等的、来自山阵号上的帝国之拳战团掌旗官,弗拉基米尔普格以非常符合帝国之拳人设的风格,与加尔文进行了一场没有任何客套寒暄的、全程时间在5分钟以内的高效沟通: 在阐述前因后果、确认加尔文明确知晓此次事件中,帝国之拳并未有人知道灵能经院方面的违规操作。而此次事件全程都是那名前帝国一等爵士的私自行为后。 帝国之拳的掌旗官弗拉基米尔,直截了当地给出了来自帝国之拳方面的补偿:今后100年内关于帝国之拳的智库人选,加尔文所代表的战团将有绝对优先选择权。 话说完的弗拉基米尔就这么直视着加尔文,等待着对方的接受,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意愿。 而加尔文对于这样一份堪称意外的实质性补偿也在惊喜之余表示欣然接受。 于是,在得到加尔文确认后,这位多恩之子就将手中的信物放在加尔文的桌子上,转身径直离去。在走廊中回响的声音与他来时的脚步一样,精准而没有任何变通。 加尔文对此很满意,而这也多亏了盖文斯在最初刚刚听到对方的脚步后紧急用灵能与加尔文进行沟通。 他觉得必须要给加尔文打一次预防针,让他明白对方的行事风格绝不是傲慢,而是天性使然。来防止加尔文误以为对方可能存在的傲慢态度。 以这些阿斯塔特们与他们的基因原体罗格·多恩一脉相承的石头一般的性格,哪怕这次的事情起因全在帝国之拳,你还是不能期待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任何的软话。 这也是盖文斯对加尔文提前讲述了对方的行事风格后,加尔文所亲眼见证到的事实。 哪怕是付出了未来100年内帝国之拳关于智库的兵员人选的优先供给权这样实质上的血的代价,但是“多恩的崽们”的原则就是“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这群黄铜打造的汉子们,用实际行动向加尔文身体力行地树立他对于帝国之拳的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印象: “我们是多恩的崽,血可以流,眼泪,一滴都没有。” 这场以马修斯的私心而起,最终以他以及他的整个家族为之殉葬的风波就这样看似简单地结束了。 而这一切前提是,没有高领主议会在此次事件中一反常态的高效以及态度明确的话。 在这次非定期、非常规事务的高领主议会中,来自各方的势力都未对此次事件报以足够的重视。 毕竟在这些日理万机尚不足以形容的大人物眼中,这件事情的本质就只是一次私权的违规操作。 如果不是牵涉两个阿斯塔特战团事务的话,这种事件的文件袋甚至不可能被送进领主们的办公所在地。 像这样的事在这个疆域庞大,子民兆亿的帝国中只是统计它每日发生的次数的业务量,就足够撑起一个庞大编制的部门。 领主们自有要事在身,对于这份送到桌边的文件,也只是在伺服颅骨或者更高级的助理的帮助下,简单地知晓相关事件的大致梗概。 能在本就不敷使用的人手中,再挤出一名珍贵的代表与会,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给予最大重视的表现了。 但当这些因为公务,偶然能被派往参与帝国名义上最高层级的会议的公务员们尚未从荣幸与兴奋的情绪中脱离,刚刚在机要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 看着因为刚刚履职而没机会见到的审判庭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本人,一反常态地早早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时,这些精明的高级官僚们敏锐地察觉到此次事件的背后另有原因。 在这些时代从政的贵族世家眼中,这种层级的政治博弈远不是他们这种小胳膊小腿能够触碰的,在这种级别的对抗里,像他们这样的没有真正实质权利与暴力的所谓宫廷贵族,就连炮灰都算不上。 而位于审判庭高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大人的对面,同样已经早早到场的阿斯塔特战团代表与禁军代表更是让他们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于是在这样诡异而高压的气氛中,原本因有幸与会而庆幸的代表们,就只能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向自家的高领主高大奢华的席位旁,稍微靠后一步的代理席位。 祈祷能够活着从此次风波中脱身,大概就是他们此时此刻对帝皇最大的祈愿。 会议就这样在多数高领主常规性缺席,而某些少数或者说少见的高领主们出席的诡异气氛中被宣布开始。 审判庭一反常态在此次事件中罕见地没有模糊自身立场,以观其变。 在会议一开始,审判庭高领主施泰德·诺森伯兰就悍然的将矛头精准的指向星炬庭以及内政部,而这两个部门,也恰恰是萨瑟兰家族盘根错节、数百年经营之根基所在。 阿斯塔特战团代表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事件中本身涉及两支同为阿斯塔特战团的利益纠纷,让他的中立显得理所当然。 在来自内政部和星炬庭的高领主的两名临时代表们,尚未想清楚有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在元老院排名中,连第二梯队都只能勉强排进末尾的家族的利益,正面与审判庭高领主本人硬憾时,紧随其后的是更加少见的来自王座庭的禁军代表,也作出了态度倾向异常明确的发言。 而这次发言也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主导这次高领主议会会议结果的最终导向性发言。 要知道作为帝皇的直属卫队,禁军天生就是超然于帝国诸多政治势力的存在。 在绝大多数的帝国日常会议里,甚至多数能够决定帝国国策的重大会议中,有关代表王座庭的禁军席位都是空缺的。 最多也就只是在会议出现明确倾向性结果之后,才会有禁军代表从皇宫之内走出,在会议记录上补上,代表王座庭知晓并认可本次会议结果的金印而已。 他们对于泰拉乃至整个帝国疆域的关心仅限于皇宫之内。这是高领主们对于禁军在议会中几千年的运作中所形成的传统印象。 而当一场在代表帝国的权力中心的高领主议会的会议中,本来就站主导性地位的审判庭,与另一支某种意义上在实质上行使着空缺但并非不存在的王权,并且真正有权利与能力,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悍然否定高领主议会的最终决议的超然的势力,毫无预兆地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一致的时候。 来自国教的枢机代表、内政部的最高理事常务参赞代表、星界海军高领主大元帅的副官代表、星炬庭高阶巫师领主代表。 这些真正决定着帝国命运的庞大势力,也是真正拥有议会常务会议权力的人们,都在某种危机来临前的本能的战栗中察觉到: 有些事自今天开始,就将与以往将再不相同;而某种曾经经过所有势力的共识而维持的平衡,也在这次会议所表达出其背后的意义中显得岌岌可危。 高阶公务员、军官、主教与巫师们,都在会议结束后行色匆匆地走向属于自己此次出行所乘坐的专机。 但与来时的兴奋与享受不同,尽可能快的回到自己的本部所在,向自身势力的最高领主回报这次会议的实际情况才是他们最迫切的需求。 一个他们之前完全未能察觉政治势力或者关键人物的权势,可能已经在无声中笼罩了泰拉的上空,而他们这种世代服务于泰拉政府的宫廷贵族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居然要等到这个势力或者人物开始向他们伸出手来,他们才惊觉地发现对方的存在,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何等的失职!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在回到本部以后,所将面临的是高领主本人何等愤怒的斥责。 而那个未知的势力或者人物,则必须得到他们的重视。帝国所代表与蕴含的利益在这些真正出口成宪的高领主们眼中,是固定的。 在他们的眼中,已经能够动用高领主议会中如此关键的两个席位的人,已经错过了扼杀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们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今后与他们共同坐在这至高的权位之座上分享利益的人,恐怕又多了一位。 那么如何与之在现有的利益分配上作出令彼此都满意的妥协,才是各方所关注的核心重点。 虽然他们还不能找到与对方沟通的办法,但只要有心,高领主们总是能够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形式与利益诉求。 而以对方的体量与利益的需求,也想必不会允许他或他们,进行长久的潜伏。 耐心地等待亦或者准备,才是处于帝国首都泰拉上的贵人们,对一个未知却不得不面对的威胁时,最常用的处理方式。 确切的目标仍未知晓,但仅仅是现在,它自云中偶然显露出的一鳞半爪,在经过阳光的照射下映在地面上的阴影,就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庞大的压力,亦或者说是恐惧。 第十章 思考与大人 与泰拉上正酝酿的政治风暴不同,诸事已毕的加尔文一身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帝国之拳的使者离去后不久,一位被临时升职的学院官员就热情地造访了加尔文的住所。在他的殷勤帮助下,加尔文一行人终于完成了此次行程的任务。 他们在学院方面一个已经准备好的操场上,见到了最初的那份名单里的150名生员,一人不少。 是的,一个不少。在考虑再三后,加尔文对这名来自学院的官员特别提议,将那名本应被自己父兄的愚蠢行为所牵连,前途黯淡的年轻的萨瑟兰从灵能经院的临时监狱中带了出来。 再未多做停留,不愿再生事端、急于复命的加尔文向轨道上发出了预定的信号,而原本就在轨道上待命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也快速的予以回应。 三艘雷鹰突击艇以品字队形从天际出现后迅速地降临在灵能经院宽大的停机坪上。 在加尔文的命令下,圣骑士们将学员分为两队,分别带上了两艘雷鹰突击艇。 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圣骑士们,带着那名本次征兵中最特殊的学员登上了雷鹰们的最后一艘。 与来时一样,短暂的航空管制申请通过后,雷鹰们开足马力,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带着他们的主人向自己在太空中的家园飞去。只留下因为意外升职而心情美好的学院官员,那身崭新的红袍的身影,随着远离的地平线越来越小。 雷鹰的引擎还在轰鸣,加尔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思考着此次行程中的经历。 虽然未能见到禁军的首领与那名新履职的审判庭领主,但也隐约地感觉到了整件事在处理的时候有些过于顺利。 加尔文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那名帝国贵族几乎是刚刚露面不久,来自禁军与审判庭的力量就已经将对方处理干净。 这种刚刚犯困,就能有人递上枕头的巧合与善意,在加尔文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事,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无来由的善意需要用什么样的代价去平衡,这是加尔文所不能知道和掌控的。 从事后看,当时处在争斗中心的加尔文的职能,也就只是一名执行层面的军官而已。 彼时彼刻的他在整个棋局中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除了功能有些特殊外本质并未有何不同。 这种命不由己的巨大落差让他清醒地意识到,此时的泰拉,尚且不是他的舞台。 距离他接掌整个战团以及相关势力,真正做到棋桌上与各方势力角逐的时候,还远远未到。 想明白这些的加尔文对此次的经历再不纠结,他只是想细细品味并牢记住这种失控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他不想虚伪地欺骗自己只是一个战士,而只想着从单纯的武力一侧尽到自己的使命与义务的话。 那么他就必须明白,政治游戏有他自己的规则。暴力的终结对方的肉体存在这种处理方式,只能是在未付诸行动之时才最富有威慑力。 如何最大化地利用暴力形成的威慑,来引导他人或者某些群体做出自己想要的变化与成果,才是真正显示他手腕强硬的地方。 在这样的斗争中,杀戮无疑是最简单最粗暴,也同时是最无能的做法。 简单的杀戮除了降低自己作为一个决策者能力的评价,让盟友更加不能信任自己以外,就只能空留下一地狼藉,而无人收拾的局面。而这样的后果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在泰拉这个人类帝国的心脏处,每一个看似微小的职能部门都如同心脏上的血管一样,牵涉着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 而对于这里的人们,每一个简单粗暴的处理都是对整个帝国的不负责任;每一个不在规则内的权力交接造成的职位空缺,都可能在连锁反应下最终放大成帝国应对的某个方向的毁灭性损失。 一批未能及时送到的补给会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进而影响一个星系乃至星区的归属; 一批未能送到的粮食会影响到一个巢都世界的生死,进而影响某个战团在百年前预定好的征兵进程; 一个未能到达的命令会影响一个星区未来几十年的政策走向,进而影响亿万黎民。 以上这些,都是加尔文在归途中坐在雷鹰中的思考。 他身体中那来自前世东方民族中的灵魂,有关于家国情怀的理解,是这些从森林法则中进化而来的战锤世界的人们所无法理解的。 他可以不爱某个具体的人,但是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爱这个种族所代表的国家,这可能也是他与王座上的那个人最大的相似之处。 有些人,在加尔文的眼中该死,但不能死,加尔文也只能在时机未到之前纵容他们的存在; 有些人在他的眼中不该死,却只能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当这个国家的命运被绑定在某次战争的胜负之上时,纵是恨不得以身代之,加尔文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如此价值观的本质区别让他注定在这个帝国得不到太多人的理解。 而这也预示着将来的某一天,当他羽翼丰厚终于从前辈们的庇护中走出,成为执子一方的棋手后,会注定走上一条或许不被他人理解的道路。 这样的思考是有益的,也是伴随他的一生的一种常态。 这种对于帝国内部方向的思考,将使他不再满足于成为一名优秀的政客、亦或是一名深谙于权术与阴谋的统治者。一名可以引导整个帝国方向,自上而下地改变帝国目前低下的效率与陈腐的管理结构,进而成为一个治世的开创者、引领者才是他心目中的使命所在。 这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够达到的目标,甚至在外部的异形势力与亚空间的窥伺之下,能够于从未停歇的战火与阴谋中将帝国做出这种程度的改变,其难度本身就不亚于一场没有体外循环保障的心脏移植手术。 而有志于成为这个古老帝国的医生的加尔文,也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和平时期用以修整与权利和平过渡的糟糕的局面。这将是对他的一次大考。(别学主角,学医救不了帝国。waaaaaah就够了!) 从沉思中醒来的加尔文定了定神,看向了周围的圣骑士们。 这些可爱的战友们似乎也知道这次的行程中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经历对加尔文的意义。 他们屏息凝神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往日热闹的灵能频道中也没有一言半语的痕迹。 没有任何人希望打断这个年轻人的思考,因为他被报以太多的沉重的希望。 而他们所能做的并不算多,除了以生命捍卫他的安全以外,就只剩下在他需要思考的时候,为他保持安静。 当他从思考中醒来时,整个舱室的气氛才慢慢地活跃起来。 加尔文转过头,看向对面,作为这次生员中各项数据最优质的一名,也是身份最为特殊的一名备选者,正略显忐忑的坐在这群巨人的对面。 少年俊美精致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惊慌与愤怒的痕迹。 但在登上雷鹰后这段“被迫”的安静过后,想明白一些事的他也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淡然态度,来观察周围的一切。 “你恨我么?”这是加尔文在安静地注视对方数分钟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而他周围的巨人们,也在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将貌似冷酷实则八卦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少年。 少年在众位天使们的围观下有些本能地瑟缩,但良好的教养让他迅速摆脱这种于事无补的无效行为。 他理了理思绪,郑重的对着面前一众天使中最为高大的那个人说到: “恨?也不恨。” “哦?说说看。”加尔文有些好奇对方的小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也关系着他在对方家族被处理时所特别付出的“人情”的代价是否能够收到回馈。 “我想我该恨你,因为你是造成我父族被打落的原因。但从小父亲就告诉我,我的使命就是成为一名天使,为帝皇服务是我最大的价值,我的人生也是为此而存在。而你,挽救了我原本即将失败的命运。” 少年有些纠结地看着面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天使。一方面家族的毁灭让少年虽然明知错不在他,但还是无法对加尔文淡然处之;而另一方面也同样是这个天使,挽救了他作为一名阿斯塔特备选而活了13年的人生。如果在家族毁灭后,他的人生存在意义也同样被毁灭,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你会找我复仇吗?比如在战场上,我的背后来上那么一枪?”加尔文继续问道,手上还配合着嘴里的话,似模似样地比划着开枪的手势。 对方的心性让他觉得满意。而这样优秀的苗子,仅仅因为他父兄的私欲而被毁掉,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也许他最终会为家族的仇恨而向他发起挑战,但在那之前,让这个孩子为帝国、为帝皇贡献出他从小接受的巨量资源下应当回馈给帝国的忠诚,才是加尔文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你也许可以恨我,但你仍然必须忠于这个帝国。因为是他给了你富足的生活与优渥的物质条件。这也是加尔文在这件事中所持的根本立场。 “我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我家族荣誉的事!即便它已经不复存在!哪怕只剩我一人,但萨瑟兰的荣誉不容诋毁!我会在成为一名神圣的阿斯塔特后,向你发起荣誉的复仇!……就算我死了,也是我应得的结果!” 少年成功地被加尔文的语言激怒了,对方的后半句话彻底击穿贵族教养赋予他的伪装。 他满脸通红地将心中的怒火大声地向加尔文宣泄出去,哪怕在说到最后他已经意识到复仇的无望,但来自家族的荣誉,依旧让他自信地去接受一场选择光荣的死亡。 加尔文笑了,对方真实的一面在他的灵能的感知下显露无疑: “一个虽然带着仇恨但本质优秀幼崽,显然会成长得比他人更快、更有动力。这是他想要的样子,至于复仇?真有那天再说吧。”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说到: “很好!我记住你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真的能成为一名阿斯塔特,那么我随时随地欢迎你的复仇。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加尔文!加尔文·德·萨瑟兰!”少年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与他预料中的嘲笑或认可的场面都不相同,在他说出自己的名讳后,得到的是整个机舱内突如其来的安静。 诸位圣骑士面面相觑,然后最终将目光看向原本笑着,但现在面容有些僵硬的加尔文。而后者也在大脑当机了几秒以后,还是勉强地维持住表情。对着面前的“小加尔文”说到: “很好,我等着你的复仇。但在这之前,你还仅仅是我们的预备役。”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到达泰坦之前,他暂时不想再和这个与他同名的小家伙做任何沟通。他伸手指向一旁看热闹的盖文斯说到: “来,就是你!你负责把这个小家伙带到五连!” 听到指示的盖文斯有些无奈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对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说到:“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走。嗯,你可以称呼我为盖文斯战兄。” “是!那他呢?也叫战兄?”小萨瑟兰接受了来自对方的命令后,将手指向了自己的仇敌——一旁正摸着自己鼻子的加尔文。 “他?嗯……他不太一样,你就先叫大人吧。”几乎是强忍着笑的盖文斯说到。 第十章 思考与大人 与泰拉上正酝酿的政治风暴不同,诸事已毕的加尔文一身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帝国之拳的使者离去后不久,一位被临时升职的学院官员就热情地造访了加尔文的住所。在他的殷勤帮助下,加尔文一行人终于完成了此次行程的任务。 他们在学院方面一个已经准备好的操场上,见到了最初的那份名单里的150名生员,一人不少。 是的,一个不少。在考虑再三后,加尔文对这名来自学院的官员特别提议,将那名本应被自己父兄的愚蠢行为所牵连,前途黯淡的年轻的萨瑟兰从灵能经院的临时监狱中带了出来。 再未多做停留,不愿再生事端、急于复命的加尔文向轨道上发出了预定的信号,而原本就在轨道上待命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也快速的予以回应。 三艘雷鹰突击艇以品字队形从天际出现后迅速地降临在灵能经院宽大的停机坪上。 在加尔文的命令下,圣骑士们将学员分为两队,分别带上了两艘雷鹰突击艇。 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圣骑士们,带着那名本次征兵中最特殊的学员登上了雷鹰们的最后一艘。 与来时一样,短暂的航空管制申请通过后,雷鹰们开足马力,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带着他们的主人向自己在太空中的家园飞去。只留下因为意外升职而心情美好的学院官员,那身崭新的红袍的身影,随着远离的地平线越来越小。 雷鹰的引擎还在轰鸣,加尔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思考着此次行程中的经历。 虽然未能见到禁军的首领与那名新履职的审判庭领主,但也隐约地感觉到了整件事在处理的时候有些过于顺利。 加尔文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那名帝国贵族几乎是刚刚露面不久,来自禁军与审判庭的力量就已经将对方处理干净。 这种刚刚犯困,就能有人递上枕头的巧合与善意,在加尔文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事,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无来由的善意需要用什么样的代价去平衡,这是加尔文所不能知道和掌控的。 从事后看,当时处在争斗中心的加尔文的职能,也就只是一名执行层面的军官而已。 彼时彼刻的他在整个棋局中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除了功能有些特殊外本质并未有何不同。 这种命不由己的巨大落差让他清醒地意识到,此时的泰拉,尚且不是他的舞台。 距离他接掌整个战团以及相关势力,真正做到棋桌上与各方势力角逐的时候,还远远未到。 想明白这些的加尔文对此次的经历再不纠结,他只是想细细品味并牢记住这种失控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他不想虚伪地欺骗自己只是一个战士,而只想着从单纯的武力一侧尽到自己的使命与义务的话。 那么他就必须明白,政治游戏有他自己的规则。暴力的终结对方的肉体存在这种处理方式,只能是在未付诸行动之时才最富有威慑力。 如何最大化地利用暴力形成的威慑,来引导他人或者某些群体做出自己想要的变化与成果,才是真正显示他手腕强硬的地方。 在这样的斗争中,杀戮无疑是最简单最粗暴,也同时是最无能的做法。 简单的杀戮除了降低自己作为一个决策者能力的评价,让盟友更加不能信任自己以外,就只能空留下一地狼藉,而无人收拾的局面。而这样的后果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在泰拉这个人类帝国的心脏处,每一个看似微小的职能部门都如同心脏上的血管一样,牵涉着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 而对于这里的人们,每一个简单粗暴的处理都是对整个帝国的不负责任;每一个不在规则内的权力交接造成的职位空缺,都可能在连锁反应下最终放大成帝国应对的某个方向的毁灭性损失。 一批未能及时送到的补给会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进而影响一个星系乃至星区的归属; 一批未能送到的粮食会影响到一个巢都世界的生死,进而影响某个战团在百年前预定好的征兵进程; 一个未能到达的命令会影响一个星区未来几十年的政策走向,进而影响亿万黎民。 以上这些,都是加尔文在归途中坐在雷鹰中的思考。 他身体中那来自前世东方民族中的灵魂,有关于家国情怀的理解,是这些从森林法则中进化而来的战锤世界的人们所无法理解的。 他可以不爱某个具体的人,但是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爱这个种族所代表的国家,这可能也是他与王座上的那个人最大的相似之处。 有些人,在加尔文的眼中该死,但不能死,加尔文也只能在时机未到之前纵容他们的存在; 有些人在他的眼中不该死,却只能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当这个国家的命运被绑定在某次战争的胜负之上时,纵是恨不得以身代之,加尔文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如此价值观的本质区别让他注定在这个帝国得不到太多人的理解。 而这也预示着将来的某一天,当他羽翼丰厚终于从前辈们的庇护中走出,成为执子一方的棋手后,会注定走上一条或许不被他人理解的道路。 这样的思考是有益的,也是伴随他的一生的一种常态。 这种对于帝国内部方向的思考,将使他不再满足于成为一名优秀的政客、亦或是一名深谙于权术与阴谋的统治者。一名可以引导整个帝国方向,自上而下地改变帝国目前低下的效率与陈腐的管理结构,进而成为一个治世的开创者、引领者才是他心目中的使命所在。 这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够达到的目标,甚至在外部的异形势力与亚空间的窥伺之下,能够于从未停歇的战火与阴谋中将帝国做出这种程度的改变,其难度本身就不亚于一场没有体外循环保障的心脏移植手术。 而有志于成为这个古老帝国的医生的加尔文,也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和平时期用以修整与权利和平过渡的糟糕的局面。这将是对他的一次大考。(别学主角,学医救不了帝国。waaaaaah就够了!) 从沉思中醒来的加尔文定了定神,看向了周围的圣骑士们。 这些可爱的战友们似乎也知道这次的行程中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经历对加尔文的意义。 他们屏息凝神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往日热闹的灵能频道中也没有一言半语的痕迹。 没有任何人希望打断这个年轻人的思考,因为他被报以太多的沉重的希望。 而他们所能做的并不算多,除了以生命捍卫他的安全以外,就只剩下在他需要思考的时候,为他保持安静。 当他从思考中醒来时,整个舱室的气氛才慢慢地活跃起来。 加尔文转过头,看向对面,作为这次生员中各项数据最优质的一名,也是身份最为特殊的一名备选者,正略显忐忑的坐在这群巨人的对面。 少年俊美精致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惊慌与愤怒的痕迹。 但在登上雷鹰后这段“被迫”的安静过后,想明白一些事的他也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淡然态度,来观察周围的一切。 “你恨我么?”这是加尔文在安静地注视对方数分钟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而他周围的巨人们,也在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将貌似冷酷实则八卦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少年。 少年在众位天使们的围观下有些本能地瑟缩,但良好的教养让他迅速摆脱这种于事无补的无效行为。 他理了理思绪,郑重的对着面前一众天使中最为高大的那个人说到: “恨?也不恨。” “哦?说说看。”加尔文有些好奇对方的小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也关系着他在对方家族被处理时所特别付出的“人情”的代价是否能够收到回馈。 “我想我该恨你,因为你是造成我父族被打落的原因。但从小父亲就告诉我,我的使命就是成为一名天使,为帝皇服务是我最大的价值,我的人生也是为此而存在。而你,挽救了我原本即将失败的命运。” 少年有些纠结地看着面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天使。一方面家族的毁灭让少年虽然明知错不在他,但还是无法对加尔文淡然处之;而另一方面也同样是这个天使,挽救了他作为一名阿斯塔特备选而活了13年的人生。如果在家族毁灭后,他的人生存在意义也同样被毁灭,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你会找我复仇吗?比如在战场上,我的背后来上那么一枪?”加尔文继续问道,手上还配合着嘴里的话,似模似样地比划着开枪的手势。 对方的心性让他觉得满意。而这样优秀的苗子,仅仅因为他父兄的私欲而被毁掉,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也许他最终会为家族的仇恨而向他发起挑战,但在那之前,让这个孩子为帝国、为帝皇贡献出他从小接受的巨量资源下应当回馈给帝国的忠诚,才是加尔文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你也许可以恨我,但你仍然必须忠于这个帝国。因为是他给了你富足的生活与优渥的物质条件。这也是加尔文在这件事中所持的根本立场。 “我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我家族荣誉的事!即便它已经不复存在!哪怕只剩我一人,但萨瑟兰的荣誉不容诋毁!我会在成为一名神圣的阿斯塔特后,向你发起荣誉的复仇!……就算我死了,也是我应得的结果!” 少年成功地被加尔文的语言激怒了,对方的后半句话彻底击穿贵族教养赋予他的伪装。 他满脸通红地将心中的怒火大声地向加尔文宣泄出去,哪怕在说到最后他已经意识到复仇的无望,但来自家族的荣誉,依旧让他自信地去接受一场选择光荣的死亡。 加尔文笑了,对方真实的一面在他的灵能的感知下显露无疑: “一个虽然带着仇恨但本质优秀幼崽,显然会成长得比他人更快、更有动力。这是他想要的样子,至于复仇?真有那天再说吧。”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说到: “很好!我记住你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真的能成为一名阿斯塔特,那么我随时随地欢迎你的复仇。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加尔文!加尔文·德·萨瑟兰!”少年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与他预料中的嘲笑或认可的场面都不相同,在他说出自己的名讳后,得到的是整个机舱内突如其来的安静。 诸位圣骑士面面相觑,然后最终将目光看向原本笑着,但现在面容有些僵硬的加尔文。而后者也在大脑当机了几秒以后,还是勉强地维持住表情。对着面前的“小加尔文”说到: “很好,我等着你的复仇。但在这之前,你还仅仅是我们的预备役。”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到达泰坦之前,他暂时不想再和这个与他同名的小家伙做任何沟通。他伸手指向一旁看热闹的盖文斯说到: “来,就是你!你负责把这个小家伙带到五连!” 听到指示的盖文斯有些无奈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对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说到:“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走。嗯,你可以称呼我为盖文斯战兄。” “是!那他呢?也叫战兄?”小萨瑟兰接受了来自对方的命令后,将手指向了自己的仇敌——一旁正摸着自己鼻子的加尔文。 “他?嗯……他不太一样,你就先叫大人吧。”几乎是强忍着笑的盖文斯说到。 第十一章 三不管与被迫守家 太阳星系内的航道上,来往的商船与战舰依旧数不胜数。月球上的星港也依旧繁忙地接待这些来自帝国各处的船舶与货物。 回到土卫六的路上一路平安无事。自火星授权临时开辟出的一条空白的航道,让这艘巡洋打击舰悄无声息地到达了土卫六的外围。穿过了重重的战争迷雾后,灰骑士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教堂要塞土卫六号,或者按照他们自己亲切地叫法:泰坦。 回到基地的加尔文,在把本次外出所带回的兵员交接给第五连队保管员兄弟们后,手中暂时没有了其他任务。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也将在对至高大导师进行述职后,结束此次为期一年的副官职务生涯。 他将按计划被下放至第三连队——塑卫者修会的连队里,跟随战团内最优秀的智库兄弟们学习关于灵能的实战应用。 而具体学习时间长短,则视他的学习速度而定。 总而言之,未来一年甚至几年内,刻苦学习有关亚空间、灵能方面的知识,将是他的主要生活内容。 但凡是总有意外,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原计划中的返程,因为战事的不顺而略有拖延。 按照前线舰队回复的信息,大导师预计到达土星的日期还要继续拖后,没有具体日期。 于是眼下的加尔文就这样处于一个新的职位未能确认,旧的职位未能述职的三不管状态。 加尔文也曾想过省去一些可能不必要的行政手续。 他直接前往了塑卫者修会的驻地,寻找到负责修会的大导师艾瑞克·乌尔达斯,并向他直言自己不想要进行无谓的等待。如果能够经过他的许可,可以直接开始下一阶段的学习,那将对加尔文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但乌尔达斯拒绝了加尔文,他坦率的对加尔文进行了解释:与加尔文所预料的不同,塑卫者对于灰骑士新兵们关于灵能一侧的训练中,是完全不同于加尔文在其他连队所见过的训练科目的。 与常见的通用项目比如强度、纯洁、意志、稳定等科目不同,塑卫者们对灰骑士的新兵训练的核心科目分两种,一是对恶魔的鉴别与对应的处理;二则是当灰骑士们团队作战并且有必要时,必须使用的团体灵能技能。又或者按照他们的叫法——律令。 但遗憾的是,有关恶魔的鉴定与真名的记忆,及其对应处理方式,都必须要使用一件战团的宝贵的核心财产——驱魔大典。 那是一本长久以来就被塑卫者们所保管的,记载有666种恶魔形态、处理方式以及最重要的信息——真名的宝典。 而这本神圣的驱魔大典的使用条件,历来有严格的权限要求,每一次这它被战团的智库们从圣物架上取下,都必须经由战团至高大导师的允许。 在至高大导师本人不在泰坦的情况下,塑卫者无权将其私自取出并使用。 如果因为加尔文的要求而擅自取出,将被视为一种严重的亵渎行为,乌尔达斯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至于第二个训练科目灵能的团队应用,加尔文倒是在乌尔达斯的陪同下,与战团的智库兄弟们简单地尝试了一下。 但遗憾的是,在过去这项经常因为损耗过大而中断的训练,在加尔文的参与下,产生了一个以往他们从未遇到,也没有机会想到的问题:没人能够承受加尔文的灵能。 任何在有加尔文参与下的灵能释放,总是在协调彼此灵能波动的第一时间就宣告了失败,巨大的灵能总是让他们在这一步就完全不能协调使用众人的力量,更别提接下来具体对某个兄弟的定向增益的步骤了。 反过来也一样,没有人的灵能能够对加尔文产生预定的增益效应。几经尝试下,都没有取得预期的结果。 最终一次的实验里,包括大导师乌尔达斯在内的十一位兄弟发起了一次从强度上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联合施法。 但遗憾的是,那股看似磅礴的灵能浪潮在进入加尔文的身体后,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见不到任何的回应。 兜兜转转的尝试后,一整天的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就算加尔文不用休息,被他折腾的不轻的塑卫者兄弟们也需要在灵能干枯后进入恢复状态。 看着满脸疲惫的诸位战友与前辈们,加尔文实在是不好在坚持继续尝试增加人手的要求。最终只能在乌尔达斯的陪同下,走出了塑卫者们的驻地。 无处可去的加尔文,最终只能返回他位于泰坦最底层的专用宿舍。 没错,他有自己的专用居住区域,而且就位于试炼大厅隔壁。 这样的安排,最初只是大导师们出于对自家原体的尊重而提议让加尔文选择一处居所而已。 而彼时刚刚经过入役仪式的加尔文,显然不会忘记他在试炼大厅中,所遇到的来自泰坦下方的那个恶魔的骚扰。 在经过向在场的一众导师们的询问之后,加尔文大概知道了这个恶魔的来历,与它对于整个灰骑士战团的意义。 有关于这只大魔的历史,在有记载的资料中,甚至可以追溯到泰拉上人类最早的历史当中。 传说中,这是一只因为人类而生的特殊的恶魔。 在先知兄弟会的前辈们查阅了有关于它的资料后的推测里,它很可能是因着人类最初的几桩罪行之一的罪恶的灵能投影而诞生。 也正因为他所代表的,专属于人类的原罪的概念,他无法被像其他恶魔一样驱逐、消灭。 甚至在一些不太可靠的记载中,帝皇本人也曾经尝试过消灭这个顽固的恶魔,但最终也因为它的特殊性,而不能被身为人类的帝皇所杀。 当然,这样的资料在灰骑士们看来纯属一派胡言!所以在查阅到这份资料后,经过导师们的慎重考虑,这份资料被就地予以销毁。 总之,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这只恶魔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地强大起来,而泰拉方面对于它的处理,就是在土星轨道上寻找一处合适之地予以封印。 这样的封印大概已经持续足有近两万年之久。 直到灰骑士们受命建军于此,他们才在到达土卫六以后,在接收这个帝皇为他们准备好的要塞修道院的同时,也接受了驻守于此地看守这个恶魔的封印的长久任务。 而这,也是明明灰骑士们并不缺乏兵员征召之地(全银河凡帝国疆域所在,皆可为灰骑士征兵之所),也不缺少武备装具(不仅仅是火星,事实上整个机械神教皆在为灰骑士提供装备的协议范围内),却偏偏只能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困守于泰坦的最大原因之一。 他们必须确保这个某种意义上亚空间里的混沌诸神们,所刻意针对人类而降下的恶毒诅咒不被意外地释放出去。 在无法消灭对方的情况下,派驻可靠之人驻守于此,将之长久的封印,其实是灰骑士们,也是整个人类帝国的无奈之举。 在帝国近四万年的历史中,末日距离她从未遥远。只不过是总有人用自己的牺牲,去换取她生命的延续罢了。 牺牲从未停止,而战火仍将继续。 第十一章 三不管与被迫守家 太阳星系内的航道上,来往的商船与战舰依旧数不胜数。月球上的星港也依旧繁忙地接待这些来自帝国各处的船舶与货物。 回到土卫六的路上一路平安无事。自火星授权临时开辟出的一条空白的航道,让这艘巡洋打击舰悄无声息地到达了土卫六的外围。穿过了重重的战争迷雾后,灰骑士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教堂要塞土卫六号,或者按照他们自己亲切地叫法:泰坦。 回到基地的加尔文,在把本次外出所带回的兵员交接给第五连队保管员兄弟们后,手中暂时没有了其他任务。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也将在对至高大导师进行述职后,结束此次为期一年的副官职务生涯。 他将按计划被下放至第三连队——塑卫者修会的连队里,跟随战团内最优秀的智库兄弟们学习关于灵能的实战应用。 而具体学习时间长短,则视他的学习速度而定。 总而言之,未来一年甚至几年内,刻苦学习有关亚空间、灵能方面的知识,将是他的主要生活内容。 但凡是总有意外,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原计划中的返程,因为战事的不顺而略有拖延。 按照前线舰队回复的信息,大导师预计到达土星的日期还要继续拖后,没有具体日期。 于是眼下的加尔文就这样处于一个新的职位未能确认,旧的职位未能述职的三不管状态。 加尔文也曾想过省去一些可能不必要的行政手续。 他直接前往了塑卫者修会的驻地,寻找到负责修会的大导师艾瑞克·乌尔达斯,并向他直言自己不想要进行无谓的等待。如果能够经过他的许可,可以直接开始下一阶段的学习,那将对加尔文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但乌尔达斯拒绝了加尔文,他坦率的对加尔文进行了解释:与加尔文所预料的不同,塑卫者对于灰骑士新兵们关于灵能一侧的训练中,是完全不同于加尔文在其他连队所见过的训练科目的。 与常见的通用项目比如强度、纯洁、意志、稳定等科目不同,塑卫者们对灰骑士的新兵训练的核心科目分两种,一是对恶魔的鉴别与对应的处理;二则是当灰骑士们团队作战并且有必要时,必须使用的团体灵能技能。又或者按照他们的叫法——律令。 但遗憾的是,有关恶魔的鉴定与真名的记忆,及其对应处理方式,都必须要使用一件战团的宝贵的核心财产——驱魔大典。 那是一本长久以来就被塑卫者们所保管的,记载有666种恶魔形态、处理方式以及最重要的信息——真名的宝典。 而这本神圣的驱魔大典的使用条件,历来有严格的权限要求,每一次这它被战团的智库们从圣物架上取下,都必须经由战团至高大导师的允许。 在至高大导师本人不在泰坦的情况下,塑卫者无权将其私自取出并使用。 如果因为加尔文的要求而擅自取出,将被视为一种严重的亵渎行为,乌尔达斯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至于第二个训练科目灵能的团队应用,加尔文倒是在乌尔达斯的陪同下,与战团的智库兄弟们简单地尝试了一下。 但遗憾的是,在过去这项经常因为损耗过大而中断的训练,在加尔文的参与下,产生了一个以往他们从未遇到,也没有机会想到的问题:没人能够承受加尔文的灵能。 任何在有加尔文参与下的灵能释放,总是在协调彼此灵能波动的第一时间就宣告了失败,巨大的灵能总是让他们在这一步就完全不能协调使用众人的力量,更别提接下来具体对某个兄弟的定向增益的步骤了。 反过来也一样,没有人的灵能能够对加尔文产生预定的增益效应。几经尝试下,都没有取得预期的结果。 最终一次的实验里,包括大导师乌尔达斯在内的十一位兄弟发起了一次从强度上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联合施法。 但遗憾的是,那股看似磅礴的灵能浪潮在进入加尔文的身体后,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见不到任何的回应。 兜兜转转的尝试后,一整天的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就算加尔文不用休息,被他折腾的不轻的塑卫者兄弟们也需要在灵能干枯后进入恢复状态。 看着满脸疲惫的诸位战友与前辈们,加尔文实在是不好在坚持继续尝试增加人手的要求。最终只能在乌尔达斯的陪同下,走出了塑卫者们的驻地。 无处可去的加尔文,最终只能返回他位于泰坦最底层的专用宿舍。 没错,他有自己的专用居住区域,而且就位于试炼大厅隔壁。 这样的安排,最初只是大导师们出于对自家原体的尊重而提议让加尔文选择一处居所而已。 而彼时刚刚经过入役仪式的加尔文,显然不会忘记他在试炼大厅中,所遇到的来自泰坦下方的那个恶魔的骚扰。 在经过向在场的一众导师们的询问之后,加尔文大概知道了这个恶魔的来历,与它对于整个灰骑士战团的意义。 有关于这只大魔的历史,在有记载的资料中,甚至可以追溯到泰拉上人类最早的历史当中。 传说中,这是一只因为人类而生的特殊的恶魔。 在先知兄弟会的前辈们查阅了有关于它的资料后的推测里,它很可能是因着人类最初的几桩罪行之一的罪恶的灵能投影而诞生。 也正因为他所代表的,专属于人类的原罪的概念,他无法被像其他恶魔一样驱逐、消灭。 甚至在一些不太可靠的记载中,帝皇本人也曾经尝试过消灭这个顽固的恶魔,但最终也因为它的特殊性,而不能被身为人类的帝皇所杀。 当然,这样的资料在灰骑士们看来纯属一派胡言!所以在查阅到这份资料后,经过导师们的慎重考虑,这份资料被就地予以销毁。 总之,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这只恶魔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地强大起来,而泰拉方面对于它的处理,就是在土星轨道上寻找一处合适之地予以封印。 这样的封印大概已经持续足有近两万年之久。 直到灰骑士们受命建军于此,他们才在到达土卫六以后,在接收这个帝皇为他们准备好的要塞修道院的同时,也接受了驻守于此地看守这个恶魔的封印的长久任务。 而这,也是明明灰骑士们并不缺乏兵员征召之地(全银河凡帝国疆域所在,皆可为灰骑士征兵之所),也不缺少武备装具(不仅仅是火星,事实上整个机械神教皆在为灰骑士提供装备的协议范围内),却偏偏只能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困守于泰坦的最大原因之一。 他们必须确保这个某种意义上亚空间里的混沌诸神们,所刻意针对人类而降下的恶毒诅咒不被意外地释放出去。 在无法消灭对方的情况下,派驻可靠之人驻守于此,将之长久的封印,其实是灰骑士们,也是整个人类帝国的无奈之举。 在帝国近四万年的历史中,末日距离她从未遥远。只不过是总有人用自己的牺牲,去换取她生命的延续罢了。 牺牲从未停止,而战火仍将继续。 第十二章 种子与窃贼 人类历史中有关善与恶的思考从最初诞生便已经存在。而与之几乎同时出生的,就是在生产力尚不发达之时对于人类认知世界起到解释作用的宗教概念。 关于恶魔的概念在人类宗教中的最早出现的时间已经无从知晓。 相对来讲能够得到考证的是在最早可以追溯的奴隶社会的早期,原始的萨满教教义中便已存在有关于恶魔的描述。 更有意思的是,同样或类似的概念在古泰拉时期,不同人类发源地之间相隔万里之遥的隔绝下,却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出现在萨满教派、德鲁伊教派、和东亚方向的长生天教派中。 这样的巧合在当时或许并未能够引起人类的注意。毕竟受制于生产力所限的沟通效率问题,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不会踏出他所在的文明的覆盖范围。 然而三万年的时间里人类的科技与生产力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刀耕火种。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的足迹早已遍布银河。 三万年过去,目光随着科技的进步而遍及全银河的人类,已经有能力在亚空间通信技术的支持下,去维持一个疆域遍布银河的帝国作为整个种族的政体而存在。 当人类在帝皇的带领下,将帝国国力发展到自黄金时代以后的第二次巅峰之时,亚空间中蓄谋已久的混沌诸神用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的叛乱,让人类帝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而帝国的学者与巫师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宗教,这个已经伴随人类存在万年之久的概念上。 随着信仰的需求,神明的概念被从人类古老的记事本中被重新翻出,而与之对应的一个衍生的概念:恶魔,也开始被人们所注意。 当这些帝国中最有智慧的群体开始因为对宗教的历史而追溯人类自身的历史之时,他们才在那些经年累月中保存下的资料里,隐约地察觉到了混沌诸神对于人类如此具前瞻性的深远的恶意。 这些对应着人类自诞生起最初的恶行的投影,在人类作为一个种族还处于幼年时便已经被悄悄埋下。 混沌诸神的记忆中,彼时的灵族尚且活跃。但在神灵们以万年为单位的生命中所造就的视野里,属于这些灵族的时日已然无多。 上一个“田地”已经结出了最大的果实,辛烈志便诞生于此。那么下一个田地呢?自然也早早地被埋下了象征着灾祸的种子。 混沌诸神无须付出太多的代价,只需静待着这些罪恶的种子随着人类的兴起而成长,就终有收获那些代表一个种族灭亡的灾厄的果实的一天。 帝皇也曾发现这个问题,但还是太晚太晚了。有记载的资料中关于帝皇诞生的可能,最早也是在人类摆脱蒙昧以后的事情。 所以即便神圣伟大如帝皇本人,也对这些自蛮荒时期便种下的种子,在生长后变成的寄生于整个文明之上的恶毒诅咒无能为力。 因为帝皇也是人类的一员,既然是人类,那么在面对这些代表着人类原罪的恶魔面前,他的力量就只能被限制在击伤、封印这些恶魔的范围里。 这些恶魔天然地对于这些来自帝皇的能够彻底毁灭它们的力量拥有免疫的权利,仅仅是因为帝皇也是来自人类。 封印,是对于这样的存在所能做到的不多的处理办法,但也仅仅是拖延而已。 只要人类文明还存在一天,这些根植于人类这个概念上的寄生虫就也会存在一天。 而且随着人类的长久存在,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难以限制。 按照这个宇宙原本的命运走向,这些种子最终会有一天膨胀到难以控制。他们的脱壳而出之日,也是混沌诸神对于人类这个种族的收割之时。 当终焉的时刻到来的时候,这些果实会变成神灵们刺向战帅荷鲁斯的那把诅咒之刃一样的专属武器。或者换个说法,这些恶魔在本质上就是邪神刻意为人类制造的阿赫琉斯之踵。 命运无从更改,但命运自有定数。加尔文就是这样的定数,也是变数。 当加尔文这个变数从另外的世界来到这方宇宙时,原本既定的命运轨迹就被自然而然地改变了。 加尔文是人类么?他当然自认为是。 但他所认为的人类,真的与这个宇宙所诞生的人类是一个完全相同的概念吗?显然不是。 否则,他的灵魂的本质又为何与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于是当这样的一个自称是人类,看着也像人类,但偏偏本质上就不是人类的外来者,在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一个从凡物向神性蜕变的机会,并且真正变成一个拥有神性的存在时,他天然的在权能上对这个原本看似无解的诅咒有完整的克制。 加尔文有神性吗?有。 于是他和帝皇一样,能够对这些恶魔进行有效的杀伤。 他是人类吗?是,但他又恰好不是这个宇宙的人类,所以恶魔们所代表的原罪与他无关。 那么当加尔文有机会因为自身神性的权能而彻底毁灭这些来自原初的恶魔,它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当初面对帝皇时的免于死亡的特权。 “不好意思,你这一套,我不吃。” 这就是加尔文的神性对于这些恶魔之力的态度。也是加尔文当初刻意将自己的住所选择在这里的最大原因。 自他住进这个位于泰坦最底层的房间开始,这些来自泰坦地下深处封印处那名大魔身上逸散出的碎片,便不知疲倦地向着加尔文所在的方向涌去。 这些碎片在那位大魔的眼中,本来无足轻重。 而且在这只大魔到达实体宇宙过往的数万年成长的时光里,实体宇宙的短生种们也确实没什么办法能够彻底地消灭它。 在以往的惯例中,这些源自它的碎片,通常被前来进行试炼的灰骑士新兵们消灭后,在亚空间里依靠自身的概念重生才是原本既定的程序。 而如果侥幸未被消灭,这些碎片还能为大魔带回有关于地表的新的信息。 虽然对它破解封印没什么帮助,但能有新鲜事物的消息,能够打发漫长的时光带来的无聊,对它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收益。 所以在毫无危机感的大魔的眼中,对于地表的任何前来的生物释放这些自己的碎片,就成了一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这一切到了加尔文这里变得开始不同起来,原本应该按时返回的碎片们,在与加尔文进行了一些列短暂而友好的交流后欣然地抛弃了他们的旧主。 它们在被消化吸收后永久地变成了加尔文的一部分,再也没有了回归本体的机会。 对应地,它们身上所携带的那些力量:那些在漫长的时光里,自人类整个种族与文明中积累的、本该在未来人类终焉之时交给它的邪神本尊的权能,就这样被加尔文悄无声息地截留了下来,成为了他自身生长所需的养分。 邪神们该为此感到愤怒,如果祂们能有机会抓住加尔文这个无耻的窃贼的话。 然而无数的时间线里,同样作为唯一存在的加尔文把自己的小动作的痕迹擦得干净无比。 所以这些在远古时代就辛勤地在人类这个“田地”上种下了种子,计划着等待果实慢慢成熟的农民们,可能注定永远都等不到收获的时刻了。 还是那句老话,谁在乎呢?反正加尔文不在乎。 第十三章 无聊与语言学的发现 战争从加尔文进入自己的房间就已经开始。 感受到头顶来人的恶魔迫不及待的向上送出了封印所允许的最大程度上的力量,然后坐等回报与反应就是它为数不多所能做的事了。 失败在这位莎力士的仆从眼中是正常的情况,自27千年被送到这里开始,它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寂寞无聊的时间中自我娱乐。 漫长的封印的时光里,这个本质上与它的创造者一样,由纯粹的扭曲的欲望组成的恶心的东西,变得富有耐心起来。 它明白自己的使命,也清楚自己的本质,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完整地知晓自己的由来。所以,它对于人类对他的囚禁充满了恶意的鄙视。 “你们,能把我囚禁多久呢?还是说,你们,真的能够对我这样的存在,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呢?真是,可悲又可笑的凡物啊……”它也曾如此地感叹道。 在漫长的四个千年的等待后,灰骑士们应帝皇之命到达了土卫六号。 于此它不惊反喜,太久的枯守已经让它快忘记自己的存在方式。不能在凡人时间肆意地玩弄、腐化,让它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不满。 而这些看似对于恶魔有克制的灰骑士们的到来,对于知晓自身由来而没有了死亡威胁的它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危机。 不论成败它的力量注定会随着时间越发强大,而同样的原因也让它对这些短生种们充满了恶趣味的审视。 只要有机会能去尝试,它从不拒绝每一个人出现在它力量范围内的机会。 虽然在过往的尝试中,关于灰骑士们的新兵们腐化从未成功过。 但在最初灰骑士们对它尚未了解之时,它还很是借助了几名被错误放进地下的凡人奴工闹了一点乱子。这也是它往后的几千年来,唯一能聊以自慰的话题了。 加尔文也在忙碌,白天与塑卫者们的训练并未能够消耗他的灵能存储,所以当他回到居所在辅助机械的帮助下脱下动力甲后,关于他自身的修行就开始了。 静室内坐好的加尔文,无视了周围开始自发出现的恶魔碎片的吵闹,集中精神开始了对自己身体的检视。 加尔文目前的努力方向主要还是自身身体的开发,关于他的身体内部,底层的细胞迭代还在继续。 在长期的观察中,加尔文慢慢地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在那些来自圣血的最初的细胞样本里,那些符文之间信息携带数量并非一致。 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的符文里,加尔文解析出了相当于十倍于初始符文的信息,而对应的就是这样的符文对于灵能消耗与意志的承载能力,也同样十倍于基础的初始符文。 越是往后,这样的高信息含量的符文出现的频率就越是频繁,放大视角拉到整个细胞时,这些细小的符文本身又组成了更加繁杂的、一个动态的、立体的符文。 而这样的符文集合体组成的“文字”,几乎每一个所蕴含的信息都可以与一本略薄的书籍相比。 并且它们表述事物的语序也和人类所使用的语言以前后顺序的传统排列所不同。 它们更多的是在从时空的角度,倒叙着描述一种事物的本质。所以当你能够读懂它时,就能够直接从时间空间角度去直接了解他的意义。 某种意义上说,一个人的一生,如果用这种表述方式的话,一个字符就足够了。 “这是战锤版的文件压缩?”加尔文独自一人在喃喃地念叨着。 他的精神视角里,正观测着这样的一个“文字”,而它的意义与发音,也在加尔文全幅精神集中的解读之下,在几分钟后才大概知晓。 当这些复杂的信息在加尔文的脑海中最终成型时,他下意识地尝试着念出这个字符的发音:“ri(ma)sa(si)……”复杂的多重同时发出的声音似乎表明这种语言并非为人类的发音器官所设计,就算是以加尔文的有异于常人的嗓子与口舌也只能完成不到三分之一。 但这个字符似乎有着它自己的生命与权能。 当加尔文在最开始的发音里完成了全部正确的步骤后,它的意识就像被唤醒一样,虚空中有一种力量开始本能地开始抽取他的灵能来模拟他所未能发出的声音。 万幸以加尔文磅礴的灵能储备,完成这个过程对他并未能有太多的负担。 如果将此时此地的加尔文换做一名凡人灵能者或者普通的灵能大师,那么这种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的,仪式一样的行为的最终结果,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灵能宣告枯竭以后继续对使用者的生命进行抽取,直至完成这个仪式般的发音。 代价还远不止于此。 在灵能的发音与加尔文口中的声音几乎是同频率地发出后,加尔文清晰地感觉到源自灵魂一侧的从未有过的、异样的疲倦感。 以他如今已经过永久性地跨过凡人与神明界限的灵魂而言,从未有过一种灵能上的使用会让他感到疲倦,就算是灵能全部耗干,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轻微的不适而已。 神性的灵魂的稳固性与凡人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区别是体现在加尔文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细节中的。“金石所存,万世如一”这句话来形容他的灵魂的坚固再恰当不过。 而他的灵魂在完成这段发音以后尚且感到了轻微的负担,那么换做凡人的灵魂呢? 恐怕直接崩溃都是有可能的,若是在复杂一点的“文字”?那估计等待这个狂妄的凡人的,只有灵魂的烟消云散一种结局。 “这可真是一种奢侈的语言啊。”加尔文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而随着他的发音的完成: “嗡!”一道奇异的力量最终在加尔文身边成型,它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就只是在短时间内发出了强力而纯洁的光芒,将他周围的实体宇宙空间里的恶魔的碎片扫荡一空。 这些碎片在接触到这道光芒时,就像是被太阳照射的积雪一样,瞬间融化掉。 这样的效果与以往加尔文所见的那些被打碎实体后,灵魂逃逸回亚空间的恶魔完全不同。 而虚空中似乎也有着什么在得到这些恶魔所代表的力量之后,对于加尔文进行里立竿见影的反馈: 在他精神一直集中所观测的那颗细胞上,这样的反馈最终被落实。 这颗细胞也终于不像之前加尔文所做的那些拙劣的仿制品一样,开始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它开始在加尔文的支持下复制自我并向周围蔓延,在几分钟过后,才在某些不可知的原因下宣告停止。 而与此同时,加尔文对于这些源自圣血细胞的仿制进程,也刚刚好跨过了10%这个点。 加尔文对此非常满意,长久地积累至此,终于有了可见的回报。 但他所未曾注意到的是,源自虚空中的回馈远远不止于此。 在那枚细胞完成复制、扩散的工作以后,加尔文的神性灵魂一侧的周边上破碎的符文,也终于在经过漫长的修修补补后,出现了第一个象征着权能的金色闪光。 第十二章 种子与窃贼 人类历史中有关善与恶的思考从最初诞生便已经存在。而与之几乎同时出生的,就是在生产力尚不发达之时对于人类认知世界起到解释作用的宗教概念。 关于恶魔的概念在人类宗教中的最早出现的时间已经无从知晓。 相对来讲能够得到考证的是在最早可以追溯的奴隶社会的早期,原始的萨满教教义中便已存在有关于恶魔的描述。 更有意思的是,同样或类似的概念在古泰拉时期,不同人类发源地之间相隔万里之遥的隔绝下,却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出现在萨满教派、德鲁伊教派、和东亚方向的长生天教派中。 这样的巧合在当时或许并未能够引起人类的注意。毕竟受制于生产力所限的沟通效率问题,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不会踏出他所在的文明的覆盖范围。 然而三万年的时间里人类的科技与生产力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刀耕火种。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的足迹早已遍布银河。 三万年过去,目光随着科技的进步而遍及全银河的人类,已经有能力在亚空间通信技术的支持下,去维持一个疆域遍布银河的帝国作为整个种族的政体而存在。 当人类在帝皇的带领下,将帝国国力发展到自黄金时代以后的第二次巅峰之时,亚空间中蓄谋已久的混沌诸神用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的叛乱,让人类帝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而帝国的学者与巫师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宗教,这个已经伴随人类存在万年之久的概念上。 随着信仰的需求,神明的概念被从人类古老的记事本中被重新翻出,而与之对应的一个衍生的概念:恶魔,也开始被人们所注意。 当这些帝国中最有智慧的群体开始因为对宗教的历史而追溯人类自身的历史之时,他们才在那些经年累月中保存下的资料里,隐约地察觉到了混沌诸神对于人类如此具前瞻性的深远的恶意。 这些对应着人类自诞生起最初的恶行的投影,在人类作为一个种族还处于幼年时便已经被悄悄埋下。 混沌诸神的记忆中,彼时的灵族尚且活跃。但在神灵们以万年为单位的生命中所造就的视野里,属于这些灵族的时日已然无多。 上一个“田地”已经结出了最大的果实,辛烈志便诞生于此。那么下一个田地呢?自然也早早地被埋下了象征着灾祸的种子。 混沌诸神无须付出太多的代价,只需静待着这些罪恶的种子随着人类的兴起而成长,就终有收获那些代表一个种族灭亡的灾厄的果实的一天。 帝皇也曾发现这个问题,但还是太晚太晚了。有记载的资料中关于帝皇诞生的可能,最早也是在人类摆脱蒙昧以后的事情。 所以即便神圣伟大如帝皇本人,也对这些自蛮荒时期便种下的种子,在生长后变成的寄生于整个文明之上的恶毒诅咒无能为力。 因为帝皇也是人类的一员,既然是人类,那么在面对这些代表着人类原罪的恶魔面前,他的力量就只能被限制在击伤、封印这些恶魔的范围里。 这些恶魔天然地对于这些来自帝皇的能够彻底毁灭它们的力量拥有免疫的权利,仅仅是因为帝皇也是来自人类。 封印,是对于这样的存在所能做到的不多的处理办法,但也仅仅是拖延而已。 只要人类文明还存在一天,这些根植于人类这个概念上的寄生虫就也会存在一天。 而且随着人类的长久存在,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难以限制。 按照这个宇宙原本的命运走向,这些种子最终会有一天膨胀到难以控制。他们的脱壳而出之日,也是混沌诸神对于人类这个种族的收割之时。 当终焉的时刻到来的时候,这些果实会变成神灵们刺向战帅荷鲁斯的那把诅咒之刃一样的专属武器。或者换个说法,这些恶魔在本质上就是邪神刻意为人类制造的阿赫琉斯之踵。 命运无从更改,但命运自有定数。加尔文就是这样的定数,也是变数。 当加尔文这个变数从另外的世界来到这方宇宙时,原本既定的命运轨迹就被自然而然地改变了。 加尔文是人类么?他当然自认为是。 但他所认为的人类,真的与这个宇宙所诞生的人类是一个完全相同的概念吗?显然不是。 否则,他的灵魂的本质又为何与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于是当这样的一个自称是人类,看着也像人类,但偏偏本质上就不是人类的外来者,在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一个从凡物向神性蜕变的机会,并且真正变成一个拥有神性的存在时,他天然的在权能上对这个原本看似无解的诅咒有完整的克制。 加尔文有神性吗?有。 于是他和帝皇一样,能够对这些恶魔进行有效的杀伤。 他是人类吗?是,但他又恰好不是这个宇宙的人类,所以恶魔们所代表的原罪与他无关。 那么当加尔文有机会因为自身神性的权能而彻底毁灭这些来自原初的恶魔,它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当初面对帝皇时的免于死亡的特权。 “不好意思,你这一套,我不吃。” 这就是加尔文的神性对于这些恶魔之力的态度。也是加尔文当初刻意将自己的住所选择在这里的最大原因。 自他住进这个位于泰坦最底层的房间开始,这些来自泰坦地下深处封印处那名大魔身上逸散出的碎片,便不知疲倦地向着加尔文所在的方向涌去。 这些碎片在那位大魔的眼中,本来无足轻重。 而且在这只大魔到达实体宇宙过往的数万年成长的时光里,实体宇宙的短生种们也确实没什么办法能够彻底地消灭它。 在以往的惯例中,这些源自它的碎片,通常被前来进行试炼的灰骑士新兵们消灭后,在亚空间里依靠自身的概念重生才是原本既定的程序。 而如果侥幸未被消灭,这些碎片还能为大魔带回有关于地表的新的信息。 虽然对它破解封印没什么帮助,但能有新鲜事物的消息,能够打发漫长的时光带来的无聊,对它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收益。 所以在毫无危机感的大魔的眼中,对于地表的任何前来的生物释放这些自己的碎片,就成了一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这一切到了加尔文这里变得开始不同起来,原本应该按时返回的碎片们,在与加尔文进行了一些列短暂而友好的交流后欣然地抛弃了他们的旧主。 它们在被消化吸收后永久地变成了加尔文的一部分,再也没有了回归本体的机会。 对应地,它们身上所携带的那些力量:那些在漫长的时光里,自人类整个种族与文明中积累的、本该在未来人类终焉之时交给它的邪神本尊的权能,就这样被加尔文悄无声息地截留了下来,成为了他自身生长所需的养分。 邪神们该为此感到愤怒,如果祂们能有机会抓住加尔文这个无耻的窃贼的话。 然而无数的时间线里,同样作为唯一存在的加尔文把自己的小动作的痕迹擦得干净无比。 所以这些在远古时代就辛勤地在人类这个“田地”上种下了种子,计划着等待果实慢慢成熟的农民们,可能注定永远都等不到收获的时刻了。 还是那句老话,谁在乎呢?反正加尔文不在乎。 第十三章 无聊与语言学的发现 战争从加尔文进入自己的房间就已经开始。 感受到头顶来人的恶魔迫不及待的向上送出了封印所允许的最大程度上的力量,然后坐等回报与反应就是它为数不多所能做的事了。 失败在这位莎力士的仆从眼中是正常的情况,自27千年被送到这里开始,它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寂寞无聊的时间中自我娱乐。 漫长的封印的时光里,这个本质上与它的创造者一样,由纯粹的扭曲的欲望组成的恶心的东西,变得富有耐心起来。 它明白自己的使命,也清楚自己的本质,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完整地知晓自己的由来。所以,它对于人类对他的囚禁充满了恶意的鄙视。 “你们,能把我囚禁多久呢?还是说,你们,真的能够对我这样的存在,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呢?真是,可悲又可笑的凡物啊……”它也曾如此地感叹道。 在漫长的四个千年的等待后,灰骑士们应帝皇之命到达了土卫六号。 于此它不惊反喜,太久的枯守已经让它快忘记自己的存在方式。不能在凡人时间肆意地玩弄、腐化,让它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不满。 而这些看似对于恶魔有克制的灰骑士们的到来,对于知晓自身由来而没有了死亡威胁的它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危机。 不论成败它的力量注定会随着时间越发强大,而同样的原因也让它对这些短生种们充满了恶趣味的审视。 只要有机会能去尝试,它从不拒绝每一个人出现在它力量范围内的机会。 虽然在过往的尝试中,关于灰骑士们的新兵们腐化从未成功过。 但在最初灰骑士们对它尚未了解之时,它还很是借助了几名被错误放进地下的凡人奴工闹了一点乱子。这也是它往后的几千年来,唯一能聊以自慰的话题了。 加尔文也在忙碌,白天与塑卫者们的训练并未能够消耗他的灵能存储,所以当他回到居所在辅助机械的帮助下脱下动力甲后,关于他自身的修行就开始了。 静室内坐好的加尔文,无视了周围开始自发出现的恶魔碎片的吵闹,集中精神开始了对自己身体的检视。 加尔文目前的努力方向主要还是自身身体的开发,关于他的身体内部,底层的细胞迭代还在继续。 在长期的观察中,加尔文慢慢地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在那些来自圣血的最初的细胞样本里,那些符文之间信息携带数量并非一致。 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的符文里,加尔文解析出了相当于十倍于初始符文的信息,而对应的就是这样的符文对于灵能消耗与意志的承载能力,也同样十倍于基础的初始符文。 越是往后,这样的高信息含量的符文出现的频率就越是频繁,放大视角拉到整个细胞时,这些细小的符文本身又组成了更加繁杂的、一个动态的、立体的符文。 而这样的符文集合体组成的“文字”,几乎每一个所蕴含的信息都可以与一本略薄的书籍相比。 并且它们表述事物的语序也和人类所使用的语言以前后顺序的传统排列所不同。 它们更多的是在从时空的角度,倒叙着描述一种事物的本质。所以当你能够读懂它时,就能够直接从时间空间角度去直接了解他的意义。 某种意义上说,一个人的一生,如果用这种表述方式的话,一个字符就足够了。 “这是战锤版的文件压缩?”加尔文独自一人在喃喃地念叨着。 他的精神视角里,正观测着这样的一个“文字”,而它的意义与发音,也在加尔文全幅精神集中的解读之下,在几分钟后才大概知晓。 当这些复杂的信息在加尔文的脑海中最终成型时,他下意识地尝试着念出这个字符的发音:“ri(ma)sa(si)……”复杂的多重同时发出的声音似乎表明这种语言并非为人类的发音器官所设计,就算是以加尔文的有异于常人的嗓子与口舌也只能完成不到三分之一。 但这个字符似乎有着它自己的生命与权能。 当加尔文在最开始的发音里完成了全部正确的步骤后,它的意识就像被唤醒一样,虚空中有一种力量开始本能地开始抽取他的灵能来模拟他所未能发出的声音。 万幸以加尔文磅礴的灵能储备,完成这个过程对他并未能有太多的负担。 如果将此时此地的加尔文换做一名凡人灵能者或者普通的灵能大师,那么这种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的,仪式一样的行为的最终结果,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灵能宣告枯竭以后继续对使用者的生命进行抽取,直至完成这个仪式般的发音。 代价还远不止于此。 在灵能的发音与加尔文口中的声音几乎是同频率地发出后,加尔文清晰地感觉到源自灵魂一侧的从未有过的、异样的疲倦感。 以他如今已经过永久性地跨过凡人与神明界限的灵魂而言,从未有过一种灵能上的使用会让他感到疲倦,就算是灵能全部耗干,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轻微的不适而已。 神性的灵魂的稳固性与凡人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区别是体现在加尔文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细节中的。“金石所存,万世如一”这句话来形容他的灵魂的坚固再恰当不过。 而他的灵魂在完成这段发音以后尚且感到了轻微的负担,那么换做凡人的灵魂呢? 恐怕直接崩溃都是有可能的,若是在复杂一点的“文字”?那估计等待这个狂妄的凡人的,只有灵魂的烟消云散一种结局。 “这可真是一种奢侈的语言啊。”加尔文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而随着他的发音的完成: “嗡!”一道奇异的力量最终在加尔文身边成型,它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就只是在短时间内发出了强力而纯洁的光芒,将他周围的实体宇宙空间里的恶魔的碎片扫荡一空。 这些碎片在接触到这道光芒时,就像是被太阳照射的积雪一样,瞬间融化掉。 这样的效果与以往加尔文所见的那些被打碎实体后,灵魂逃逸回亚空间的恶魔完全不同。 而虚空中似乎也有着什么在得到这些恶魔所代表的力量之后,对于加尔文进行里立竿见影的反馈: 在他精神一直集中所观测的那颗细胞上,这样的反馈最终被落实。 这颗细胞也终于不像之前加尔文所做的那些拙劣的仿制品一样,开始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它开始在加尔文的支持下复制自我并向周围蔓延,在几分钟过后,才在某些不可知的原因下宣告停止。 而与此同时,加尔文对于这些源自圣血细胞的仿制进程,也刚刚好跨过了10%这个点。 加尔文对此非常满意,长久地积累至此,终于有了可见的回报。 但他所未曾注意到的是,源自虚空中的回馈远远不止于此。 在那枚细胞完成复制、扩散的工作以后,加尔文的神性灵魂一侧的周边上破碎的符文,也终于在经过漫长的修修补补后,出现了第一个象征着权能的金色闪光。 第十四章 神学、权柄与秩序 神学,顾名思义,与神明有关的,或者说与神明相关的合理性的学说。 对于身处于唯物世界我们来说,这样的学说因着从未有神灵在我们的面前显露过祂的存在,而显得不够真实。 所以与我等而言,神学与其说是与神有关的学说,不如说它更像是作为我们人类自蒙昧走向理性的路上,对于剖析自我关于未知的恐惧、关于信仰的需求的起源的学说。 但这对于如今身处彼方的加尔文不同,在他现在所在世界中,神明是已经被证明真实不虚的存在。 而往日在他从军时不屑一顾的、对于神明的敬畏不同,在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中,对于神的礼敬已经是一个不算常识的常识了。 唯物主义教导我们,我们不相信神的存在并非从根本上否定祂存在的合理性,而是由于我们确实未能见过祂或者祂们存在过的痕迹。 而加尔文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当一个神明或者多个神明已经切切实实地出现过,并且在人类这个种族两次向着自身巅峰发起挑战时,都被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予以了迎头痛击。 那么有关于神灵是否存在的争论,就再无疑问。纵观人类的历史: 第一次的时候,黄金时代的人类以科技为主导,拒绝任何有关自身的改造。巅峰时期的黄金人类据说已经统治了整个银河系,连时间都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但他们还是倒在了整个种族升格前夜的那场庞大的亚空间风暴中。 第二次的时候,帝皇引领着人类帝国。他们在帝皇的带领下不再盲目地迷信科学,而是选择了对亚空间的敬而远之。在绝大多数人甚至包括基因原体在内都未曾对亚空间有过了解的情况下,帝皇带领着他们一方面向着银河系发起了那场浩荡的远征,以收复曾经的失地;另一方面,一个能够彻底摆脱亚空间技术而能够独自撑起帝国疆域中的交通与通讯的网道技术,也在帝皇的高度保密的研发下取得了令人惊喜的进展。 一切都看似顺利,但人类依旧未能逃过失败的命运。 很快,另一次出现在大远征末期的、席卷覆盖了整个银河的亚空间风暴,让巅峰时期的帝国短时间内就完全丧失了对于自己疆域内亿兆黎民的控制与保护。 而以艾瑞巴斯为首的混沌使徒们,则在亚空间诸神的精心安排下,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帝皇所最为钟爱的孩子。那个在19个半神一样的基因原体中,无论文治武功都最为接近帝皇本人的孩子。 也是大远征后期,帝皇本人回归泰拉主持网道工程后,帝国庞大的武装力量的实际掌舵人:那个拥有着可以名义上指挥并且支配所有十八支参与大远征的军团的最高战帅:荷鲁斯·卢佩卡尔。也是在这位因为失去帝皇庇佑,被重重阴谋所包围构陷的战帅,在最终未能逃避来自亚空间的混沌诸神的腐化后,才发起了那场让整个帝国从巅峰时期一落而下,历经万年也未能恢复国力的庞大的叛乱。 此役,最终以人类帝国的惨胜而告终,荷鲁斯粉身于帝皇利剑之下。但帝皇也从此失去了行走于帝国之中的可能,在重伤之下,最终也只能久坐于那个著名的黄金王座之上。 失去至高君主统治的帝国国势自巅峰急转直下。而随后,尚未恢复的帝国,又在经历野兽战争、叛教时代、暗黑远征等等或来自兽人异形,或来自亚空间诸神的,波及整个帝国的连续打击后,帝国彻底失去了恢复往昔强盛之日的所有可能。 自此开始,帝国进入了一个没有帝皇的时代,一个由各方政治势力之间微妙平衡来维持的高领主议会所统治的、属于凡人的帝国时代——后帝皇时代。 如此,人类已经在三万年里,两次用自身血的代价证明了两点:即对于亚空间与混沌诸神,无论是黄金时代人类的无视的态度,还是前帝皇时代的敬而远之的态度,都是失败的。 对于一个种族而言,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失去卷土重来的机会。在帝皇伤势加重,坐上黄金王座之前,已经看见失败结局的他为人类做出了第三次尝试,也是最后一次尝试:灰骑士。 灰骑士们与他们的胞亲禁军一样,都担负着沉重的使命:他们既是帝国武装序列中最强最精锐的那些人,也同样是帝皇对于人类为来的某种意义上的模板。 所以,当禁军作为人类第二次尝试的模板随着帝皇的失败而永远地退出了人类种族未来的选择的选项中后,灰骑士们就是人类最后希望的所在。 从灰骑士身上就能够看出,在帝皇为人类选择的第三条也是第三次的崛起之路上,他所希望的人类,不会再如黄金时代的人类一样,傲慢地无视亚空间的力量; 也不会再如同前帝皇时代的帝国一样,选择敬而远之。既然该来的一样会来,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么在帝皇的眼中,如灰骑士这般,正面与亚空间进行斗争,在不断地对其作战中加深对亚空间的了解,最终掌握它,制服它。或许这才是帝皇对于这些与禁军一样,直接从基因层面上继承着帝皇本人的财富的孩子们,最大的期许。 也许也同样只有如灰骑士这样的战士,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帝国中能够越来越多,最终成为帝国武装的主导性力量,才能够在人类帝国痛定思痛后,决定正面迎战亚空间力量的第三次崛起所需要的核心力量。 而这样的重担,现在就落在我们的主角,加尔文的肩上。 神灵对于此世的加尔文,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与神有关的学说也就不再虚假。即便这个宇宙的神灵不由人类创造,不为人服务;即便这个宇宙的神灵天然地对人类充满了恶意。 但与神有关的知识,仍旧是值得加尔文所认真学习并理解。并非加尔文对于这些神灵存有敬意。知晓它,理解它,掌握它,方能够毁灭它。这是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或者说,实用主义者的加尔文对于它们的态度。 加尔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手中那颗代表着他的灵魂的球体,和它上面最近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那细小的金色的闪光。 “概念即权能,概念越完整,权能越强大。” 这是他在看到这枚闪光时脑海中就第一时间、自然而然地感知到的知识。而这也宣告着在三万年以后,人类终于有人在通往神灵的超凡之路上,获得了最初的、开创性的,也是实质性的知识。 在他此时的脑海中,关于这枚代表他与诸神一样的权能的最初的种子,他正面临着三个不同的选项:正义、权利与秩序。 三个看似都代表正向能力的选项,让此时的加尔文颇为纠结:这三个选项,可能直接关系到他最初从这枚权能所代表的权柄中,获得什么样的力量。 而这样的****着不同力量体系的初始的种子,在未来的发展中,能够为他带来的,可能是截然不同的境遇。 权威自不必提,这个选项是第一时间就被加尔文所排除的,自他与帝皇达成那场交易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使命绝不是什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那么什么是正义呢?什么又是秩序?正义,应该就是善良;而秩序,看起来却似乎代表着有些冷酷的,不近人情的意味。 而与此相应而来的,有关善与恶的思考,也让他沉浸在其中的同时,简略地明白了一些所谓诸神可能代表的力量。 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 亦或者说,善是永恒的么?还是说恶是固定的? 加尔文的脑海中,有关于这样的思考,在高速地进行着。 善是什么?是道德吗?道德是什么?是法律吗? 都不是,法律是维持规则与秩序的底线,而道德是法律的向往与精神所在。 善呢?善应该只是道德的原始的向往的目标,而并未有具体的定义。 为何要如此说呢?因为在人类的发展中,或者说所有的智慧种族的发展中,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道德或者说善的标准,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更遑论依附它们而存在的法律。 在原始社会,掠夺与杀戮是恶吗?不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善; 在奴隶社会,对于他人的终身制的压迫是恶吗?不,在当时的法律中,这也同样是必须被保护的善; 在封建社会,源于土地的兼并与人身的依附产生的压迫,是恶吗?要知道当时的社会中,这同样是善。 善就是这样,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提高着自己的标准,一如诸神,所代表的恶,在某些时刻,也曾经是善。 每一个新的善的标准的确立,都意味着新的恶的标准的更新,每一个善的概念也同样与它的前辈们,彼时的善,现在的恶彼此对立而统一。 如此一来,简单定义的善于正义,就永远比积累着的恶要少得多。正义在某个方向上的定义往往同时只有一个,而与之对立统一存在的恶,却多如牛毛。 甚至加尔文此时此刻已经看到了自己,如果轻易地接过了眼前所代表善良正义的权柄以后,最终也会在往后的漫长时光的某个时刻,成为了恶的一员。 那么究竟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善?或者说,究竟是什么才是于混沌对应的另一端力量的本质? 是秩序!唯有秩序,才是发展的基础,也唯有秩序,才是善良诞生的可能。 思及至此的加尔文似乎明白了自己所追寻的目标,也明白了这个宇宙的某种本质上的真相: 与混沌斗争的,能够真正对抗混沌诸神的权柄的,从不是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亦或者他们的前辈那个已经毁灭与莎力士第一声嚎叫的灵族。 而是他们在种族不断开随着智慧与理性的开化中一路发展时,所代表的秩序。 第十五章 源自秩序的第一缕火花 秩序,唯有秩序是值得一个种族与文明去花费无数时间与生命去追求的目标,也同样只有秩序,才是诸善诞生的土壤与前提。 而当下加尔文所身处的宇宙里,也是与混沌对位的秩序的权柄的缺失与散落,才是造成了眼前这些邪神与恶魔所代表的混沌毫无忌惮、肆意地生长、扭曲的最大原因。 想到这里的加尔文再不犹豫,他在自己的精神视角里,轻轻将手指点向那枚代表他初始道路的闪光。 而那枚自虚空中的宇宙本源里反馈而来的种子,也在感应到加尔文的意志后,不再游离于加尔文的灵魂之外。在加尔文的灵魂的吸引之下,一路向着球体的深处沉去。 与最初来时不同,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种种奇遇的加尔文的灵魂,已经有了长足的成长与进步。 现在的他,精神世界中代表灵魂的那颗球体,也不再是当初第一次看到时那般满目疮痍。 球体上原本黑色的外表变得更加深邃,在球体的裂口上偶尔能看见来自更深处的红色的火光。 在当初加尔文的灵魂得到升华的时候,来自无数个时间线上的加尔文的汇集,已经让这个球体的完成度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象征着灵魂质量的密度在无数个加尔文的叠加后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就整个球体现在所处的情况而言,无论是外在样貌还是内里的条件,都像是一颗处于临界点上,将燃而未燃的恒星。 而裂隙里类似地幔的位置散发出的红色的光芒,则更是说明了加尔文的灵魂积累已经足够,与再次改变只差分毫的微妙局面。 当种子最终达到球体的核心处时,它原本的金色光芒,也在感应着加尔文的选择,自内而外地开始改变。 象征着位格的金色开始褪去,内在象征着秩序本质的银色开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整颗种子在到达加尔文的灵魂核心后,变成了一朵银色的火焰向四周弥散开来。 整个球体在这一瞬间由内而外的开始被点燃,加尔文原填充在灵魂中的,属于他凡人时代的灵能开始了剧烈的压缩与燃烧、转化。真正属于神性的加尔文的新的、银色的灵能在这样的反应中被逐渐产生,并占据着原本属于他凡人时代的灵能的空间。 当球体内部的物质与能量被彻底转化完毕后,总量变得稀少却更加明亮的光芒终于开始穿透了球体的表层,向外照射。 球体的表面被这些来自核心深处的火焰所晕染、同化。 几个呼吸过去,球体上来自裂隙中发出的闪电首先变成了银色,它们像是恒星表面上的日珥一般地跳起落下,从一个被染成银色的棱面跳向另一个棱面,然后在后者身上快速地扩散。 这些原本黑色的琉璃材质组成的棱形的地表也在这种内外交击的环境下开始微微发亮,而这些琉璃上所镌刻的符文,则更是发出了刺眼的银色的光芒。 当所有的棱面全部被“染色”完毕时,整个球体的反应也同样来到了一个高峰。 它像是终于进入了稳定的辐射周期一样,开始向内收敛自己的锋芒。 整个球体的能量向内集中,开始了稳定的循环,而体现在外部的特征,就是这枚高悬在加尔文精神世界的银色的太阳的光芒变得不再刺眼,却更加明亮而柔和。 而与此同时,球体下方原本是深沉的黑色的心灵之海,也在这颗银色的球体的照耀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黑色的象征着蒙昧与混沌的海水开始从中央向后退去,海的深处象征智慧与理性的陆地拔地而起。 这片象征着也是对应着加尔文灵魂真实数量的土地,也同他在无数时间线里的真实的数量一样,面积恰好就是十二万九千公里。 这场代表着加尔文神性灵魂的有关初始权能的掌握的过程,到此终于宣告结束。 “同化”,这是加尔文最新拥有的灵能特质。 加尔文静静地看着手中被他刻意汇集起来的灵能,银色的闪电的数量还未恢复至他的巅峰状态,但其中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特质却被他轻易地感知。 作为与混沌对位的高等概念,秩序自然也拥有如同混沌的污染类似的权能,而“同化”就是加尔文对于这种现象的暂时的定义。 但与混沌的污染不同,前者的本质是向下的堕落,而同化的本质是向上的升格。二者其中难度的差别自然是一望而知。 堕落需要的只是你不再坚持,放纵于自我的欲望;而想要被秩序所同化,则需要被接触者本身对于光明的向往与坚持。 一旦被同化者的意志不够坚定,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化作一朵银色的烟火,让自己至少从身体到灵魂彻底的烟消云散与秩序与混沌的斗争中。 哪怕意志坚定的被同化者也不一定能够成功,身体的污染程度也同样是影响着逆转污染的重要指标。 但比前者稍好的是,如果被同化者身体的畸变与腐化已经不可逆转,但他的灵魂尚且足够坚定与纯洁的话,那么至少这样的同化会让他的灵魂得到彻底的解脱,从而摆脱死后灵魂依旧要落于邪神之手惨遭蹂躏的可悲下场。 毁灭总是比建设容易,堕落也永远比升华更简单,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也告诉了加尔文,他不是救世主,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被拯救。 但不论如何,对于原本看来无解的污染,加尔文手中总算是有了一个选择。而这样的力量如果能够被扩散出去,那对于这个宇宙的生灵而言,都将不啻于一场福音。 加尔文也是这样想的,可毕竟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浑身是手,对于混沌战场上少则成千上万,多则波及一整个星系亿万人民的腐化污染也是杯水车薪、无能为力。 想办法尝试,看看能否让他的战友们同样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是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于是隔天一早,加尔文就回到银色之刃的驻地,找到了因为整个驻地人手全部被抽空而找不到竞技对手的荣誉卫队的成员们。 圣骑士们对于彼此太过熟悉,过往几个世纪的朝夕相处并肩作战让他们对彼此的招式可谓是熟念于心。 而太多的战后会议总结,也让他们对于战斗中的细节处理趋于雷同。 唯一能够稍微区别于他们彼此之间的,可能就是因为身高体型不同而导致的力量大小而已。 套用某个电影的经典台词就是:“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卫队内部的单兵对抗演练都显得兴趣寥寥。 借用某不知名卫队队长盖文斯骑士的话说,就是“我宁可对着自动战斗机奴,拆上一整天的零件,也不想对着另一个自己舞刀弄枪,那和精神上的那啥有什么区别?” 于是当一早上的训练与祷告尚未开始前,盖文斯就看到匆匆赶来的加尔文一脸神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来,给你康个好东西。” 第十四章 神学、权柄与秩序 神学,顾名思义,与神明有关的,或者说与神明相关的合理性的学说。 对于身处于唯物世界我们来说,这样的学说因着从未有神灵在我们的面前显露过祂的存在,而显得不够真实。 所以与我等而言,神学与其说是与神有关的学说,不如说它更像是作为我们人类自蒙昧走向理性的路上,对于剖析自我关于未知的恐惧、关于信仰的需求的起源的学说。 但这对于如今身处彼方的加尔文不同,在他现在所在世界中,神明是已经被证明真实不虚的存在。 而往日在他从军时不屑一顾的、对于神明的敬畏不同,在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中,对于神的礼敬已经是一个不算常识的常识了。 唯物主义教导我们,我们不相信神的存在并非从根本上否定祂存在的合理性,而是由于我们确实未能见过祂或者祂们存在过的痕迹。 而加尔文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当一个神明或者多个神明已经切切实实地出现过,并且在人类这个种族两次向着自身巅峰发起挑战时,都被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予以了迎头痛击。 那么有关于神灵是否存在的争论,就再无疑问。纵观人类的历史: 第一次的时候,黄金时代的人类以科技为主导,拒绝任何有关自身的改造。巅峰时期的黄金人类据说已经统治了整个银河系,连时间都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但他们还是倒在了整个种族升格前夜的那场庞大的亚空间风暴中。 第二次的时候,帝皇引领着人类帝国。他们在帝皇的带领下不再盲目地迷信科学,而是选择了对亚空间的敬而远之。在绝大多数人甚至包括基因原体在内都未曾对亚空间有过了解的情况下,帝皇带领着他们一方面向着银河系发起了那场浩荡的远征,以收复曾经的失地;另一方面,一个能够彻底摆脱亚空间技术而能够独自撑起帝国疆域中的交通与通讯的网道技术,也在帝皇的高度保密的研发下取得了令人惊喜的进展。 一切都看似顺利,但人类依旧未能逃过失败的命运。 很快,另一次出现在大远征末期的、席卷覆盖了整个银河的亚空间风暴,让巅峰时期的帝国短时间内就完全丧失了对于自己疆域内亿兆黎民的控制与保护。 而以艾瑞巴斯为首的混沌使徒们,则在亚空间诸神的精心安排下,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帝皇所最为钟爱的孩子。那个在19个半神一样的基因原体中,无论文治武功都最为接近帝皇本人的孩子。 也是大远征后期,帝皇本人回归泰拉主持网道工程后,帝国庞大的武装力量的实际掌舵人:那个拥有着可以名义上指挥并且支配所有十八支参与大远征的军团的最高战帅:荷鲁斯·卢佩卡尔。也是在这位因为失去帝皇庇佑,被重重阴谋所包围构陷的战帅,在最终未能逃避来自亚空间的混沌诸神的腐化后,才发起了那场让整个帝国从巅峰时期一落而下,历经万年也未能恢复国力的庞大的叛乱。 此役,最终以人类帝国的惨胜而告终,荷鲁斯粉身于帝皇利剑之下。但帝皇也从此失去了行走于帝国之中的可能,在重伤之下,最终也只能久坐于那个著名的黄金王座之上。 失去至高君主统治的帝国国势自巅峰急转直下。而随后,尚未恢复的帝国,又在经历野兽战争、叛教时代、暗黑远征等等或来自兽人异形,或来自亚空间诸神的,波及整个帝国的连续打击后,帝国彻底失去了恢复往昔强盛之日的所有可能。 自此开始,帝国进入了一个没有帝皇的时代,一个由各方政治势力之间微妙平衡来维持的高领主议会所统治的、属于凡人的帝国时代——后帝皇时代。 如此,人类已经在三万年里,两次用自身血的代价证明了两点:即对于亚空间与混沌诸神,无论是黄金时代人类的无视的态度,还是前帝皇时代的敬而远之的态度,都是失败的。 对于一个种族而言,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失去卷土重来的机会。在帝皇伤势加重,坐上黄金王座之前,已经看见失败结局的他为人类做出了第三次尝试,也是最后一次尝试:灰骑士。 灰骑士们与他们的胞亲禁军一样,都担负着沉重的使命:他们既是帝国武装序列中最强最精锐的那些人,也同样是帝皇对于人类为来的某种意义上的模板。 所以,当禁军作为人类第二次尝试的模板随着帝皇的失败而永远地退出了人类种族未来的选择的选项中后,灰骑士们就是人类最后希望的所在。 从灰骑士身上就能够看出,在帝皇为人类选择的第三条也是第三次的崛起之路上,他所希望的人类,不会再如黄金时代的人类一样,傲慢地无视亚空间的力量; 也不会再如同前帝皇时代的帝国一样,选择敬而远之。既然该来的一样会来,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么在帝皇的眼中,如灰骑士这般,正面与亚空间进行斗争,在不断地对其作战中加深对亚空间的了解,最终掌握它,制服它。或许这才是帝皇对于这些与禁军一样,直接从基因层面上继承着帝皇本人的财富的孩子们,最大的期许。 也许也同样只有如灰骑士这样的战士,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帝国中能够越来越多,最终成为帝国武装的主导性力量,才能够在人类帝国痛定思痛后,决定正面迎战亚空间力量的第三次崛起所需要的核心力量。 而这样的重担,现在就落在我们的主角,加尔文的肩上。 神灵对于此世的加尔文,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与神有关的学说也就不再虚假。即便这个宇宙的神灵不由人类创造,不为人服务;即便这个宇宙的神灵天然地对人类充满了恶意。 但与神有关的知识,仍旧是值得加尔文所认真学习并理解。并非加尔文对于这些神灵存有敬意。知晓它,理解它,掌握它,方能够毁灭它。这是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或者说,实用主义者的加尔文对于它们的态度。 加尔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手中那颗代表着他的灵魂的球体,和它上面最近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那细小的金色的闪光。 “概念即权能,概念越完整,权能越强大。” 这是他在看到这枚闪光时脑海中就第一时间、自然而然地感知到的知识。而这也宣告着在三万年以后,人类终于有人在通往神灵的超凡之路上,获得了最初的、开创性的,也是实质性的知识。 在他此时的脑海中,关于这枚代表他与诸神一样的权能的最初的种子,他正面临着三个不同的选项:正义、权利与秩序。 三个看似都代表正向能力的选项,让此时的加尔文颇为纠结:这三个选项,可能直接关系到他最初从这枚权能所代表的权柄中,获得什么样的力量。 而这样的****着不同力量体系的初始的种子,在未来的发展中,能够为他带来的,可能是截然不同的境遇。 权威自不必提,这个选项是第一时间就被加尔文所排除的,自他与帝皇达成那场交易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使命绝不是什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那么什么是正义呢?什么又是秩序?正义,应该就是善良;而秩序,看起来却似乎代表着有些冷酷的,不近人情的意味。 而与此相应而来的,有关善与恶的思考,也让他沉浸在其中的同时,简略地明白了一些所谓诸神可能代表的力量。 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 亦或者说,善是永恒的么?还是说恶是固定的? 加尔文的脑海中,有关于这样的思考,在高速地进行着。 善是什么?是道德吗?道德是什么?是法律吗? 都不是,法律是维持规则与秩序的底线,而道德是法律的向往与精神所在。 善呢?善应该只是道德的原始的向往的目标,而并未有具体的定义。 为何要如此说呢?因为在人类的发展中,或者说所有的智慧种族的发展中,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道德或者说善的标准,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更遑论依附它们而存在的法律。 在原始社会,掠夺与杀戮是恶吗?不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善; 在奴隶社会,对于他人的终身制的压迫是恶吗?不,在当时的法律中,这也同样是必须被保护的善; 在封建社会,源于土地的兼并与人身的依附产生的压迫,是恶吗?要知道当时的社会中,这同样是善。 善就是这样,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提高着自己的标准,一如诸神,所代表的恶,在某些时刻,也曾经是善。 每一个新的善的标准的确立,都意味着新的恶的标准的更新,每一个善的概念也同样与它的前辈们,彼时的善,现在的恶彼此对立而统一。 如此一来,简单定义的善于正义,就永远比积累着的恶要少得多。正义在某个方向上的定义往往同时只有一个,而与之对立统一存在的恶,却多如牛毛。 甚至加尔文此时此刻已经看到了自己,如果轻易地接过了眼前所代表善良正义的权柄以后,最终也会在往后的漫长时光的某个时刻,成为了恶的一员。 那么究竟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善?或者说,究竟是什么才是于混沌对应的另一端力量的本质? 是秩序!唯有秩序,才是发展的基础,也唯有秩序,才是善良诞生的可能。 思及至此的加尔文似乎明白了自己所追寻的目标,也明白了这个宇宙的某种本质上的真相: 与混沌斗争的,能够真正对抗混沌诸神的权柄的,从不是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亦或者他们的前辈那个已经毁灭与莎力士第一声嚎叫的灵族。 而是他们在种族不断开随着智慧与理性的开化中一路发展时,所代表的秩序。 第十六章 意外的收获 有关于“同化”的灵能实验,还是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理由则是有关于秩序一侧的本质终究不同于混沌,所以它所对应的“同化”自然也不同于“腐化”。 后者就像一颗野蛮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的种子,只要粘上一点,就会无休止地扩散且不可阻挡。 除非你的灵魂足够纯洁,让你能够从根本上杜绝混沌对于你的基本影响。 而前者能够产生效果的一个基本前提则是首先你需要认同他、渴望他的存在。 如此,当秩序的力量进入你的体内时才会受灵魂的吸引,对其进行缓慢的、长期的灵魂的改造,并在最终体现在灵能这个灵魂的能量释放的外在表征中。 盖文斯并不清楚眼前的加尔文所释放的,与往日不同的银色灵能有何特殊之处,自然也不可能对它存有任何敬意。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一名直接继承帝皇的遗泽的灰骑士,在经过改造后的灵能就已经与凡人不同,再没有任何除帝皇本人以外的力量值得他抱以敬意,哪怕是原体。 某种意义上他的认知并未有错。 作为同样继承帝皇遗产的幸运儿,历史上存在的19位伟大的基因原体也确实在超凡的武力以外,没有能够显示出他们灵魂一侧对等的成就。 一些稀少的资料中所显示的少数几位基因原体曾经施展过的灵能天赋,也被证明是来自亚空间的赠与而非其本人灵魂的高贵。 唯一的例外则是那位来自千疮之子的基因原体玛格姆斯,他伟大的灵能成就远超帝国中除帝皇以外的任何一人,就算是帝国宰相魔纹马卡多,也不能说比他更加强大。但就算是他,对于自我灵魂的升华,也还是全无头绪。 或许这与帝皇在创造这些基因原体之初,对于亚空间的看法与战略在彼时还停留在敬而远之有很大的关系。在祂最初创造这些基因原体时,就未曾想过要直面来自亚空间的威胁,也就更加无从考虑为这些基因原体赋予与他们超凡的半神之躯所对等的卓越的灵魂。 而实话实说,肉体的天赋可以通过外来的手段赠予,灵能的力量也同样可以通过权柄的赐予而分享。 但灵魂的卓越却通常只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获取,外界的力量的帮助在这条属于每个人自己的道路上总是太过无力而苍白。 这也是诸神对于那些在对抗混沌的战场上显得英勇而卓越的凡人总是显得青睐的原因,原因无他,通过赠予的力量再强大,也还是需要对应的灵魂才能发挥出来。 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来承载神灵力量的权柄,再慷慨的赐予也不过是在制造一枚新的混沌卵的过程中推了一把而已。套用我们世界的话来讲,“0”再多,没有前面的“1”也将毫无意义。 基因原体也是如此,最得到诸神青睐的也同样不是表面上最强大的那个。 在这19颗帝皇亲手创造的人类的瑰宝内,若是可以随便选择。那么在邪神们的眼中,或许战帅荷鲁斯恐怕并不是最优之共选,基里曼也同样如此,莱昂也不例外。与这些以外在武力与统帅力著称的基因原体不同,以温柔善良而著称的圣吉列斯那高洁的灵魂才是诸神们最为垂涎的那颗宝石。 至于洛嘉、福格瑞姆、安格隆之流,除了对于某个单独的邪神有特别的引力以外,在其余三位的眼中怕是不会比粪土的价值更高。 但圣吉列斯对于灵魂一侧的道路,又走了多远呢?他对于这个宇宙关于灵魂的珍贵性又有多少认知呢? 结果恐怕同样令人失望,在帝皇的严令下,尼凯亚会议共识得以建立。这之后的任何对于亚空间的探询,都可能迎来彼时帝皇本人的怒火与惩罚。 关于这点,有一名来自普罗斯佩罗的晒伤红色独眼欧格林有话要说。(红魔玛格姆斯,不了解的朋友可以去查一下“普罗斯佩罗之焚”) 这样的关于亚空间与灵魂的知识的禁忌一直持续到那场波及整个银河的大叛乱为止,而之后的基因原体们,在失去了帝皇的压制下也许确实有机会向着这个方向探索,然而彼时的帝国再也没有让一名原体安静学习的环境了。甚至在一些未知的原因下,原体们纷纷以各种奇怪的理由从帝国的舞台上离开,再也未曾归来。 直到加尔文这个计划外的产品,从一名外来的异乡旅者,在经历了与本地土著头子的谈判后获得了本地的户籍,然后再从一名凡人,蜕变成神性生物的存在,最后依仗着自己除帝皇本人外,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灵魂质量,通过了帝皇之血的考验,成为了帝国目前仅剩的、计划外的、不为人所知的一名基因原体。 这样一路的跌跌撞撞,靠着加尔文本人的意志与诸多巧合配合下的最终成果,别说眼前的盖文斯不能理解,那位现今坐在泰拉王座上的人类之主,看着眼前的早已超出当初祂接收姜文时最大的收获预期的大家伙,恐怕也是错愕不已吧。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仅就这一点上,我们的主角没给我们丢人就是了。 而加尔文手中的灵能也充满了伪装性:已经过了初生期的秩序权能,在没有昭告自己存在的需求时,柔和的非战斗状态本来就是它正常的外在特征。 尤其是加尔文的潜意识中已经对使用目标判定为友军的时候。这股银色的灵能就更是蜷起自己的爪牙,显得倍加“温柔”而无害。 盖文斯的认知中找不到这股力量的特殊性,也就不会对其存有任何敬畏,那么“同化”的第一次使用的失败结果也就显得理所当然。 加尔文则根本没意识到他的灵能已经不同于往日。 神性的灵魂在得到权能之前,就像空有躯干却没有爪牙的猛兽一样,很难与凡人区分出明显的不同。 再加上他的属于秩序一侧的力量,在使用目标不同时会根据他潜意识中的敌我区分与对方是否携有混沌之力,也同样会有一个明显的敌我区别。 所以加尔文对于自己力量的改变并没有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认知。 而这点恐怕要等待他晚上返回自己的居所,开始与那位被封印在泰坦下的莎力士的孩子进行下一次“友好而亲切”地交流时,才会被他发现。 也只有当面对自己宿命之敌时,这个为加尔文所持有的,与混沌同样象征着比邪神所属的具体概念更加高等的秩序权能,才会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 它也将在那个时候用事实告诉加尔文,在面对亚空间里的肮脏的生物时,秩序将是一种何等酷烈而高效的力量。 有关于“同化”的实验并未就此打住。 虽然“同化”本身并未能顺利地向外传播,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加尔文在于盖文斯的实验中,有关“同化”的次一级能力的意外收获,倒是让两人颇为惊喜: 再数次尝试失败后,加尔文已经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力量能否对盖文斯现有的灵能做出改变。 盖文斯也对加尔文的尝试感到不解,如果一定要求对目标力量进行改变的话,那么可能从最初解决如何长久的维持力量在他人身上的存在开始着手比较好一点。 从善如流的加尔文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将自己的灵能刻意压制,保证后者的稳定性与无害性之后,在盖文斯的配合引导下将其释放在对方的前额处以观察效果。 而后,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感受到同频的灵能向自己持续传达着某些信息的加尔文,下意识地切入了灵能视觉。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成功地共享了此时正与自己面对面站立着的盖文斯的视野,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环境。 而与此同时被传输过来的还有盖文斯对于自己的执着探索的碎念…… 在简单观察了一下彼此之间的灵能共振频率后,大概明白了原理的加尔文尝试着向着信息的来源发出了同样的信息。 在几乎是加尔文发出信息的同时,正安静地站立的盖文斯就从肢体语言上给出了他的反馈。 盖文斯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圆,看着眼前的加尔文。不可置信的情绪以思维流为载体,在经过加尔文留下的灵能点翻译过后,向着加尔文反馈而去: “帝皇在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那么做的。” “怎么做得?” “我也不知道……” “这玩意有点意思了。” “什么意思?” “意思意思……” 两人之间就这样沉默地大眼瞪着小眼,思维流却以一个正常语音沟通远远难以企及的速度在沟通着。 “你这玩意能保持多远距离?” “没试过……” “试试?” “试试!” 两人默契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将近300米,沟通信号的质量才开始受到影响。 再次往后,500米,信号彻底中断。 两人再次走到一起,同样意识到这个意外收获的意义的两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这玩意,最多能几个人?” “不知道,主要还是信息流梳理的问题。压力不大。” “500米极限距离?” “嗯,应该还能再多一些,但同样要考虑战场上的干扰。” “最低100米绝对有效?能不能做到?” “我试试!” “真能做到,这玩意的用处就大了!” “那就试试!” 于是,在陪着加尔文折腾了一上午后,两人又在简单的休息后马不停蹄地找上了其他正处于闲置状态的冠军骑士们,而两人的台词和早上也如出一辙:“来,给你康个好东西!” 第十五章 源自秩序的第一缕火花 秩序,唯有秩序是值得一个种族与文明去花费无数时间与生命去追求的目标,也同样只有秩序,才是诸善诞生的土壤与前提。 而当下加尔文所身处的宇宙里,也是与混沌对位的秩序的权柄的缺失与散落,才是造成了眼前这些邪神与恶魔所代表的混沌毫无忌惮、肆意地生长、扭曲的最大原因。 想到这里的加尔文再不犹豫,他在自己的精神视角里,轻轻将手指点向那枚代表他初始道路的闪光。 而那枚自虚空中的宇宙本源里反馈而来的种子,也在感应到加尔文的意志后,不再游离于加尔文的灵魂之外。在加尔文的灵魂的吸引之下,一路向着球体的深处沉去。 与最初来时不同,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种种奇遇的加尔文的灵魂,已经有了长足的成长与进步。 现在的他,精神世界中代表灵魂的那颗球体,也不再是当初第一次看到时那般满目疮痍。 球体上原本黑色的外表变得更加深邃,在球体的裂口上偶尔能看见来自更深处的红色的火光。 在当初加尔文的灵魂得到升华的时候,来自无数个时间线上的加尔文的汇集,已经让这个球体的完成度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象征着灵魂质量的密度在无数个加尔文的叠加后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就整个球体现在所处的情况而言,无论是外在样貌还是内里的条件,都像是一颗处于临界点上,将燃而未燃的恒星。 而裂隙里类似地幔的位置散发出的红色的光芒,则更是说明了加尔文的灵魂积累已经足够,与再次改变只差分毫的微妙局面。 当种子最终达到球体的核心处时,它原本的金色光芒,也在感应着加尔文的选择,自内而外地开始改变。 象征着位格的金色开始褪去,内在象征着秩序本质的银色开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整颗种子在到达加尔文的灵魂核心后,变成了一朵银色的火焰向四周弥散开来。 整个球体在这一瞬间由内而外的开始被点燃,加尔文原填充在灵魂中的,属于他凡人时代的灵能开始了剧烈的压缩与燃烧、转化。真正属于神性的加尔文的新的、银色的灵能在这样的反应中被逐渐产生,并占据着原本属于他凡人时代的灵能的空间。 当球体内部的物质与能量被彻底转化完毕后,总量变得稀少却更加明亮的光芒终于开始穿透了球体的表层,向外照射。 球体的表面被这些来自核心深处的火焰所晕染、同化。 几个呼吸过去,球体上来自裂隙中发出的闪电首先变成了银色,它们像是恒星表面上的日珥一般地跳起落下,从一个被染成银色的棱面跳向另一个棱面,然后在后者身上快速地扩散。 这些原本黑色的琉璃材质组成的棱形的地表也在这种内外交击的环境下开始微微发亮,而这些琉璃上所镌刻的符文,则更是发出了刺眼的银色的光芒。 当所有的棱面全部被“染色”完毕时,整个球体的反应也同样来到了一个高峰。 它像是终于进入了稳定的辐射周期一样,开始向内收敛自己的锋芒。 整个球体的能量向内集中,开始了稳定的循环,而体现在外部的特征,就是这枚高悬在加尔文精神世界的银色的太阳的光芒变得不再刺眼,却更加明亮而柔和。 而与此同时,球体下方原本是深沉的黑色的心灵之海,也在这颗银色的球体的照耀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黑色的象征着蒙昧与混沌的海水开始从中央向后退去,海的深处象征智慧与理性的陆地拔地而起。 这片象征着也是对应着加尔文灵魂真实数量的土地,也同他在无数时间线里的真实的数量一样,面积恰好就是十二万九千公里。 这场代表着加尔文神性灵魂的有关初始权能的掌握的过程,到此终于宣告结束。 “同化”,这是加尔文最新拥有的灵能特质。 加尔文静静地看着手中被他刻意汇集起来的灵能,银色的闪电的数量还未恢复至他的巅峰状态,但其中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特质却被他轻易地感知。 作为与混沌对位的高等概念,秩序自然也拥有如同混沌的污染类似的权能,而“同化”就是加尔文对于这种现象的暂时的定义。 但与混沌的污染不同,前者的本质是向下的堕落,而同化的本质是向上的升格。二者其中难度的差别自然是一望而知。 堕落需要的只是你不再坚持,放纵于自我的欲望;而想要被秩序所同化,则需要被接触者本身对于光明的向往与坚持。 一旦被同化者的意志不够坚定,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化作一朵银色的烟火,让自己至少从身体到灵魂彻底的烟消云散与秩序与混沌的斗争中。 哪怕意志坚定的被同化者也不一定能够成功,身体的污染程度也同样是影响着逆转污染的重要指标。 但比前者稍好的是,如果被同化者身体的畸变与腐化已经不可逆转,但他的灵魂尚且足够坚定与纯洁的话,那么至少这样的同化会让他的灵魂得到彻底的解脱,从而摆脱死后灵魂依旧要落于邪神之手惨遭蹂躏的可悲下场。 毁灭总是比建设容易,堕落也永远比升华更简单,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也告诉了加尔文,他不是救世主,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被拯救。 但不论如何,对于原本看来无解的污染,加尔文手中总算是有了一个选择。而这样的力量如果能够被扩散出去,那对于这个宇宙的生灵而言,都将不啻于一场福音。 加尔文也是这样想的,可毕竟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浑身是手,对于混沌战场上少则成千上万,多则波及一整个星系亿万人民的腐化污染也是杯水车薪、无能为力。 想办法尝试,看看能否让他的战友们同样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是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于是隔天一早,加尔文就回到银色之刃的驻地,找到了因为整个驻地人手全部被抽空而找不到竞技对手的荣誉卫队的成员们。 圣骑士们对于彼此太过熟悉,过往几个世纪的朝夕相处并肩作战让他们对彼此的招式可谓是熟念于心。 而太多的战后会议总结,也让他们对于战斗中的细节处理趋于雷同。 唯一能够稍微区别于他们彼此之间的,可能就是因为身高体型不同而导致的力量大小而已。 套用某个电影的经典台词就是:“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卫队内部的单兵对抗演练都显得兴趣寥寥。 借用某不知名卫队队长盖文斯骑士的话说,就是“我宁可对着自动战斗机奴,拆上一整天的零件,也不想对着另一个自己舞刀弄枪,那和精神上的那啥有什么区别?” 于是当一早上的训练与祷告尚未开始前,盖文斯就看到匆匆赶来的加尔文一脸神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来,给你康个好东西。” 第十七章 双人舞 任何竞技都有胜负,任何胜负都使人在意,否则竞技本身就没有了意义。 而在紧张刺激的竞争与对抗后,再没有任何语言与词汇,比来自胜者貌似大度的评价更令人恶心。 盖文斯现在就是这样,他在之前的2v2中与加尔文合作,在后者的灵能支持下轻易地战胜了对面的二人组。 作为胜利者的特权也是失败者的义务,他现在正在得意洋洋地用语言持续地污染着失败者的耳朵: “别这么紧张,你太在意胜负了,学学我塔里克。这就仅仅是一场实验。无论胜负都与荣誉无关!” “胜利者有权发言!无论他口中含着的是黄金还是狗屎。”听到盖文斯的话,作为刚刚的失败者,现在新一轮对抗的参与者,塔里克不忿地回应道。 “别分心,塔里克!你忘了刚刚是怎么输的了?”身边的战友亚历克斯也同样是刚刚的受害者之一,但相对稳定的性格让他快速地从失败中走出,并且还不忘了提醒自己的战友不要再次陷入对方的陷阱。 与其纠结于上一场的失败,不如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尽全力去取得下一场胜利才更加符合亚历克斯的理念。 训练场的大型格斗台上,加尔文与盖文斯背对着背,面对着包围着他们两个人的四名圣骑士。 但与被包围的态势不同,场上对抗的双方中,如临大敌的反而是人多的一方。四名圣骑士紧盯着包围圈中还在闲聊说笑的二人,生怕再一次的突袭让场上人数的优势变成稍后场下的耻辱和谈资。 刚刚兔起鹘落之间,30秒不到就分出胜负的2v2对抗,让圣骑士们收起了轻视之心。如此轻易的落败让这些自灰骑士中的精锐之士们不再盲目的骄傲与自信。 “可以使用灵能么?”这是场上第一次发言的阿芒克斯,一项木讷的他只把语言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可以么?”盖文斯用眼神向加尔文征询。 “当然可以,我们也需要知道这个灵能信道的抗干扰能力的极限。但武器附魔除外,如果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和盖文的话。”加尔文笑着回答道。 “那我没有问题了。”场上的最后一人,也是卫队的队副,戈尔德拍了拍胸口。 “我也可以?”盖文斯又问。 “可以,不过我不确定你的技能是否会受到我的影响。”加尔文对盖文斯说道。毕竟灵能讯道的锚点位置就安放在如此敏感的额头正中,而多数的灵能发起过程,也正是由这里向着双眼转移而最终释放。 “好,开始吧。”得到确认的盖文斯回过头继续看向面前的对手,抖了抖手中双持的弯刀说道。 而他身后的加尔文,也在得到对抗开始的眼神后,将双手合十,口中大喊:“神圣的卡拉联系着你我!……” 好吧,上面这句纯属脑补。 真实的情况是加尔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他就只是在呼吸之间向着精神世界中的那颗银色的太阳发起了召唤,打开了灵能讯道的权限。事先已经被加尔文定下过锚点的盖文斯,也只是在内心深处默念着加尔文的名字,彼此之间的灵能讯号就在比呼吸还要短的时间内,被瞬间搭建完成。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已经事先签订好数据协议的服务器与数据终端的关系。 盖文斯的思维与视野在实时地向着加尔文的大脑传递,而加尔文的作用就是,负担这个外来的思维的同时,与他完成高效的信息沟通并将结果传递回去。 整套的工作流程并不复杂,但如果加尔文还想在更大的范围内,使用这套与其说是技能不如说是指挥体系的玩意的话,那么如何在“多人在线”的同时还能保证思维信息流的通畅将是他所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 但在当下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局域网”里,加尔文要做的仅仅是“开机”而已。 而战斗的警报,也在这一刻被同时拉响:两人的思维流在对接之后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答案: “转起来!只有转起来才能充分发挥出二人的优势!” 两人在毫秒级的沟通过后都一致性地无视了侧翼的对手,向着正面的敌人发起了势大力沉的跳劈。 而当对方匆忙间使出全力招架,并依从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时刻准备着在被诱骗后及时向侧翼的队友支援时,他们才悍然的发现,对方不仅仅是第一轮的跳劈是虚招,连带着对方借力的回跳也是虚招!. 加尔文与盖文斯就在彼此之间背对着背、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在呼吸之间就不约而同的借助第一轮的攻击与面前的对手拉开距离,然后就接着惯性直奔着盖文斯左侧的戈尔德发起了由两个人四把弯刀组成的死亡旋转! 都是阿斯塔特,都是经过重重改造的超人战士! 这样的力量与速度并存的攻击目标如果是凡人,那么后者或许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碎尸于当场了。 但戈尔德不是!他与对方没有本质的不同!至少,在为公平起见而刻意收敛了力量的加尔文与盖文斯面前,他并未有质的差距! 面对这样躲避已经不能解决问题的攻击,老兵的血性让他决定不再后退,他要为正在大踏步赶来的剩余三名战友争取机会! 既然死亡已经注定,那么如何最大程度上体现出一枚合格的帝皇的金币的价值就是这名老兵最后的想法。 戈尔德毫不犹豫,两步后退不能离开对方二人组的攻击范围,他立即停止了继续后退的步伐,他昂首挺胸直视着虚假但又真实的死亡,将手中的战戟双持高举向前劈下。 死,可以。但就算死,战戟锋刃所向,也必须是胜利的方向! 戈尔德的行为太过明显,在场的其余五人立刻就感受到他行为的用意。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为此停下脚步,包括正处在戈尔德戟锋所指的加尔文与盖文斯二人。相反,他们对于这样的行为充满感激。 这样的同归于尽式的打法,也许并不适合出现在战友们内部的较量中。但这次的技能实验的最初目的,难道不就是模拟战场上最残酷的境地么? 如果这样的同归于尽式的打法都不能应对,那他还有什么实战意义呢?而戈尔德如此选择如果放在战场上,那么他所保护的又是谁呢? 加尔文和盖文斯对于戈尔德的选择充满了敬意,但既然是对手,那么对他尊重的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给他一个体面的退场! 两人的高速回旋就像是一个人在操作两具躯体,在戈尔德全力地劈砍下,如流水一般顺滑地分开又汇合。 而力道用尽再也没有躲避的机会的戈尔德,也就只能看着转过身离开的盖文斯与紧随而至的加尔文从容的一刀挥砍,将前者的头盔上的璎珞一分为二。 而此时才姗姗来迟的三人,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在不处于被偷袭,并且人数多出一倍的情况下,战损产生的时间如此之短,已经足够说明事实。 这样的沟通效率,已经远远高于动力甲内电子通讯频道,而彼此间的实时战斗视野共享,也更不是仅有少数指挥官才能拥有的战术指挥视野所能比较。 既然优劣已经如此分明,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作为这一全新系统的发明者也是发起者,加尔文,到底能够维持多少人的同时在线? 而这样的依仗与加尔文的灵能的战术体系,能否在未来的真实战斗中,抵抗住种种外来的干扰? 这都是需要加尔文一项一项来证明的事情,而如果这些都被证明了可靠性与纯洁性之后,这个系统对于这个卫队来说,就可能以为着从此以后完全不同的作战方式了。 而这样的改变,显然不会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如何适应原体带来的改变,将是他们如果还想为帝皇服务,所不能逃避的问题。 “帝皇在上,难道我等卑微的仆从,就真的这样老了么?”场上场下的圣骑士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第十六章 意外的收获 有关于“同化”的灵能实验,还是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理由则是有关于秩序一侧的本质终究不同于混沌,所以它所对应的“同化”自然也不同于“腐化”。 后者就像一颗野蛮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的种子,只要粘上一点,就会无休止地扩散且不可阻挡。 除非你的灵魂足够纯洁,让你能够从根本上杜绝混沌对于你的基本影响。 而前者能够产生效果的一个基本前提则是首先你需要认同他、渴望他的存在。 如此,当秩序的力量进入你的体内时才会受灵魂的吸引,对其进行缓慢的、长期的灵魂的改造,并在最终体现在灵能这个灵魂的能量释放的外在表征中。 盖文斯并不清楚眼前的加尔文所释放的,与往日不同的银色灵能有何特殊之处,自然也不可能对它存有任何敬意。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一名直接继承帝皇的遗泽的灰骑士,在经过改造后的灵能就已经与凡人不同,再没有任何除帝皇本人以外的力量值得他抱以敬意,哪怕是原体。 某种意义上他的认知并未有错。 作为同样继承帝皇遗产的幸运儿,历史上存在的19位伟大的基因原体也确实在超凡的武力以外,没有能够显示出他们灵魂一侧对等的成就。 一些稀少的资料中所显示的少数几位基因原体曾经施展过的灵能天赋,也被证明是来自亚空间的赠与而非其本人灵魂的高贵。 唯一的例外则是那位来自千疮之子的基因原体玛格姆斯,他伟大的灵能成就远超帝国中除帝皇以外的任何一人,就算是帝国宰相魔纹马卡多,也不能说比他更加强大。但就算是他,对于自我灵魂的升华,也还是全无头绪。 或许这与帝皇在创造这些基因原体之初,对于亚空间的看法与战略在彼时还停留在敬而远之有很大的关系。在祂最初创造这些基因原体时,就未曾想过要直面来自亚空间的威胁,也就更加无从考虑为这些基因原体赋予与他们超凡的半神之躯所对等的卓越的灵魂。 而实话实说,肉体的天赋可以通过外来的手段赠予,灵能的力量也同样可以通过权柄的赐予而分享。 但灵魂的卓越却通常只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获取,外界的力量的帮助在这条属于每个人自己的道路上总是太过无力而苍白。 这也是诸神对于那些在对抗混沌的战场上显得英勇而卓越的凡人总是显得青睐的原因,原因无他,通过赠予的力量再强大,也还是需要对应的灵魂才能发挥出来。 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来承载神灵力量的权柄,再慷慨的赐予也不过是在制造一枚新的混沌卵的过程中推了一把而已。套用我们世界的话来讲,“0”再多,没有前面的“1”也将毫无意义。 基因原体也是如此,最得到诸神青睐的也同样不是表面上最强大的那个。 在这19颗帝皇亲手创造的人类的瑰宝内,若是可以随便选择。那么在邪神们的眼中,或许战帅荷鲁斯恐怕并不是最优之共选,基里曼也同样如此,莱昂也不例外。与这些以外在武力与统帅力著称的基因原体不同,以温柔善良而著称的圣吉列斯那高洁的灵魂才是诸神们最为垂涎的那颗宝石。 至于洛嘉、福格瑞姆、安格隆之流,除了对于某个单独的邪神有特别的引力以外,在其余三位的眼中怕是不会比粪土的价值更高。 但圣吉列斯对于灵魂一侧的道路,又走了多远呢?他对于这个宇宙关于灵魂的珍贵性又有多少认知呢? 结果恐怕同样令人失望,在帝皇的严令下,尼凯亚会议共识得以建立。这之后的任何对于亚空间的探询,都可能迎来彼时帝皇本人的怒火与惩罚。 关于这点,有一名来自普罗斯佩罗的晒伤红色独眼欧格林有话要说。(红魔玛格姆斯,不了解的朋友可以去查一下“普罗斯佩罗之焚”) 这样的关于亚空间与灵魂的知识的禁忌一直持续到那场波及整个银河的大叛乱为止,而之后的基因原体们,在失去了帝皇的压制下也许确实有机会向着这个方向探索,然而彼时的帝国再也没有让一名原体安静学习的环境了。甚至在一些未知的原因下,原体们纷纷以各种奇怪的理由从帝国的舞台上离开,再也未曾归来。 直到加尔文这个计划外的产品,从一名外来的异乡旅者,在经历了与本地土著头子的谈判后获得了本地的户籍,然后再从一名凡人,蜕变成神性生物的存在,最后依仗着自己除帝皇本人外,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灵魂质量,通过了帝皇之血的考验,成为了帝国目前仅剩的、计划外的、不为人所知的一名基因原体。 这样一路的跌跌撞撞,靠着加尔文本人的意志与诸多巧合配合下的最终成果,别说眼前的盖文斯不能理解,那位现今坐在泰拉王座上的人类之主,看着眼前的早已超出当初祂接收姜文时最大的收获预期的大家伙,恐怕也是错愕不已吧。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仅就这一点上,我们的主角没给我们丢人就是了。 而加尔文手中的灵能也充满了伪装性:已经过了初生期的秩序权能,在没有昭告自己存在的需求时,柔和的非战斗状态本来就是它正常的外在特征。 尤其是加尔文的潜意识中已经对使用目标判定为友军的时候。这股银色的灵能就更是蜷起自己的爪牙,显得倍加“温柔”而无害。 盖文斯的认知中找不到这股力量的特殊性,也就不会对其存有任何敬畏,那么“同化”的第一次使用的失败结果也就显得理所当然。 加尔文则根本没意识到他的灵能已经不同于往日。 神性的灵魂在得到权能之前,就像空有躯干却没有爪牙的猛兽一样,很难与凡人区分出明显的不同。 再加上他的属于秩序一侧的力量,在使用目标不同时会根据他潜意识中的敌我区分与对方是否携有混沌之力,也同样会有一个明显的敌我区别。 所以加尔文对于自己力量的改变并没有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认知。 而这点恐怕要等待他晚上返回自己的居所,开始与那位被封印在泰坦下的莎力士的孩子进行下一次“友好而亲切”地交流时,才会被他发现。 也只有当面对自己宿命之敌时,这个为加尔文所持有的,与混沌同样象征着比邪神所属的具体概念更加高等的秩序权能,才会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 它也将在那个时候用事实告诉加尔文,在面对亚空间里的肮脏的生物时,秩序将是一种何等酷烈而高效的力量。 有关于“同化”的实验并未就此打住。 虽然“同化”本身并未能顺利地向外传播,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加尔文在于盖文斯的实验中,有关“同化”的次一级能力的意外收获,倒是让两人颇为惊喜: 再数次尝试失败后,加尔文已经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力量能否对盖文斯现有的灵能做出改变。 盖文斯也对加尔文的尝试感到不解,如果一定要求对目标力量进行改变的话,那么可能从最初解决如何长久的维持力量在他人身上的存在开始着手比较好一点。 从善如流的加尔文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将自己的灵能刻意压制,保证后者的稳定性与无害性之后,在盖文斯的配合引导下将其释放在对方的前额处以观察效果。 而后,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感受到同频的灵能向自己持续传达着某些信息的加尔文,下意识地切入了灵能视觉。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成功地共享了此时正与自己面对面站立着的盖文斯的视野,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环境。 而与此同时被传输过来的还有盖文斯对于自己的执着探索的碎念…… 在简单观察了一下彼此之间的灵能共振频率后,大概明白了原理的加尔文尝试着向着信息的来源发出了同样的信息。 在几乎是加尔文发出信息的同时,正安静地站立的盖文斯就从肢体语言上给出了他的反馈。 盖文斯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圆,看着眼前的加尔文。不可置信的情绪以思维流为载体,在经过加尔文留下的灵能点翻译过后,向着加尔文反馈而去: “帝皇在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那么做的。” “怎么做得?” “我也不知道……” “这玩意有点意思了。” “什么意思?” “意思意思……” 两人之间就这样沉默地大眼瞪着小眼,思维流却以一个正常语音沟通远远难以企及的速度在沟通着。 “你这玩意能保持多远距离?” “没试过……” “试试?” “试试!” 两人默契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将近300米,沟通信号的质量才开始受到影响。 再次往后,500米,信号彻底中断。 两人再次走到一起,同样意识到这个意外收获的意义的两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这玩意,最多能几个人?” “不知道,主要还是信息流梳理的问题。压力不大。” “500米极限距离?” “嗯,应该还能再多一些,但同样要考虑战场上的干扰。” “最低100米绝对有效?能不能做到?” “我试试!” “真能做到,这玩意的用处就大了!” “那就试试!” 于是,在陪着加尔文折腾了一上午后,两人又在简单的休息后马不停蹄地找上了其他正处于闲置状态的冠军骑士们,而两人的台词和早上也如出一辙:“来,给你康个好东西!” 第十八章 征途的开端 707.m39.太阳星域.太阳星区.太阳系次节区.太阳系星系.土星.土卫六。 五年,自加尔文接受阿斯塔特战士改造以及圣血试炼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样的时间对于一名天使或者半神来说,大概只是一次稍长一点的战斗任务,而对于加尔文,则意味着他的位于颈部下方的基因种子腺体终于宣告第一次成熟。 种子取出本身只是一个简单的手术,复杂而又技术含量的更多是在提取以后,对于种子本身的保管以及各种有关种子可能的异变的观察与处理经验。 在种子被确认绝对成熟并被取出的当天,战团内未外出的导师们全体出席并观摩了此次手术的全过程。 来自五连的首席药剂师也是大导师本人亲自操刀,将种子提取器轻轻地探入了加尔文颈部早已准备好的切口内。 手术全程顺利,并且种子质量也堪称完美。除种子本身的细胞活性远超同类以外,没有任何异常数据。 在战团至高大导师亲自率队护送下,这颗宝贵的基因种子也被送往火星上的培养基地。在那里,早就因提前预订而空置的培养基地在等着这枚种子的到来。 这次手术对于灰骑士战团来说,意味着他们在后续补员上的问题将极大可能得到解决;对于加尔文来说,则意味着他终于履行了作为基因原体的基本义务——为战团的未来留下起码一颗来源纯正的种子。 而随着这个最为关键的义务被履行完毕后,战团导师们也终于不再像守在待产媳妇旁边的婆婆一样,对加尔文行动范围加以严厉的限制了。 虽然基因原体依旧是灰骑士战团最宝贵的财富,但既然血脉已经留下,那么考虑到加尔文本人的强烈意愿与战团所面临的人力不足的窘迫现状,大导师们终于同意了加尔文可以有限度地参加一些战斗。 五年的时间,加尔文也并非没有收获。 首先是泰坦下被封印的那名倒霉的莎力士的子裔,已经在加尔文长达五年的可持续性消耗下,整整缩水了三分之一的大小。其所表现出的灵压与污染强度也只有最初的一半。 肉眼可见的未来里,加尔文将很有可能在未来一个世纪的时间内,对其进行彻底的审判与毁灭。 其次,经过三年的迭代后,在加尔文的灵能趋于稳定的基础上,他的灵能指挥体系也在几年的持续性试验中得到了初步的信任。 荣誉卫队的成员们也在长期的适应与被动改造下,灵能一侧的性质也开始向秩序的方向靠拢。 在基地内部对恶魔样本的实战中,带有秩序概念的灵能力量对混沌的杀伤效果提升巨大,至于未来在战场上是否会有漏洞体现,则只能交由时间决定。 最后,加尔文的体型也在五年的持续成长中,最终接近定型,可能在未来的漫长时光里他的三维还会随着时间增长。 但属于基因原体的高速发育期已经顺利渡过也是经过药剂师们长期慎重的观察下得出的可靠结论。 加尔文最新的数据如下:裸身高2.99米,着甲后接近3.1米。裸身体重840公斤。(作者数学渣,嗯,仅就这点而言非常适合写战锤。写到关于体重这里还被读者纠错不止一次。然而苦于未有具体参照物而苦手,最终参照物的对象是北极熊2.6米被观测到的极限体重为800kg。具体在参照骨密度正常值与水的比例为1.138:1,而脂肪的密度接近于水。再次参考北极熊体脂比例在秋季是可以达到接近一半,并且参考人类大力士比赛中身高在2.0米附近的标准体重也在200公斤以上,有记录现实身高2.08米大力士体重为244公斤,而1.8米身高时,体重则会剧烈减少到60%左右。那么可以推断在身高增长接近三分之一时,体重的增长并不是线性的,而很可能是接近翻倍。所以最终得出大概数字840公斤,减去骨骼数据160-170公斤后还能剩余670公斤,这与他的身高和肌肉密度的背景条件勉强符合。也能与身高两米的人类大力士244公斤的体重翻倍后的数值大致对应。以上结果绝不严谨,但确实已经是作者极限,欢迎大家指正,但不想改了。tot) 着甲后体重接近1.6吨,奔跑极限速度未知,但在他强大的细胞活力支持下,他的肌肉可以轻易地抗拒战术无畏动力甲在失去动力源情况下的沉重束缚。沉重的护甲所配有的电磁肌肉束对他的增幅并不明显,甚至略显累赘。这也是他多次向战团内铸甲军士抱怨的主要内容。 另据小道消息,在灰骑士付出昂贵代价的前提下,火星方面正在为灰骑士们提供的不明来源,且明显异常的数据样本进行客制化动力甲订制的项目。该项目保密级别极高,此消息来源不予说明。 看样子在帝皇久未视事的今日,火星上神甫与制造总监的节操也确实值得怀疑。 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价格到了,其他很多程序就会变得无所谓。 在这个整个帝国都显得暮气沉沉的今天,制造总监们偶尔也确实会有一些在他们个人职责以外的特殊需求。 只要你的渠道能够通达到那些真正有权利做事的大人物那里,那么一些合情并合理的小需求总是会在慷慨后得到相应的回报。 这样的例子在帝国的高层,尤其是阿斯塔特战团与火星为代表的铸造世界阵营中屡见不鲜。 甚至更加不违法,但也不那么合法的要求,在某些特殊的铸造世界,也是可以在足够的付出后得到回应的,比如某个不知名的黄泉八号世界。 这并不奇怪,毕竟是生意嘛,不寒碜。不信你看这个stc和那个stc,哪个高尚,哪个又是堕落呢? 至于加尔文的武器,在综合考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记忆中,另外两个加尔文最为擅长的武器:单持重型大剑,与闪电爪。 这样的配置能够充分地利用起加尔文最为擅长的武技,让他在战场上不仅足够灵活,也能在近战的冷兵器搏斗中全面发挥出他强大肉体带来的敏捷。 想必日后他在战场上面对的敌人在看到这种兼顾“快与重”的打法,也会为此付出不少代价。 总而言之,在加尔文本人已经被有限解除禁令以后,他还需要穿着战团内部为其改造的、不那么合身的战术无畏动力甲凑合一段不短的日子。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主角,在泰坦这个十里坡呆满五年后,终于能够有限度地参加一线战士们的战斗。 而与之同行的荣誉卫队们的冠军骑士们,也确实是身处前线的大导师们所急缺的强大支援。虽然这样的强力单位,需要在投送时有更复杂的考虑就是了。 战争从未停止,战争,即将开始。 第十九章 任务与物资 出门见喜是吉祥的预兆;开刃见血,则是属于战刃的浪漫。 707.m39,太平星域·维恩星区·赫剃斯节区·赫剃斯星系上的巴勃罗五号商业世界轨道上,一艘从涂装上看明显不属于本地防御节区舰队与常驻阿斯塔特的外来者,安静地停靠在空港的一角。 这艘有着高耸的教堂的银灰色巡洋打击舰看起来崭新、明亮,就像是刚刚从某个铸造世界的铁环带上驶出一样。 巨大的特化引擎承载着象征着阿斯塔特的哥特式教堂,银灰色的厚重甲板被嵌合在修长舰体上,让整艘船都处在这样的色调当中。 与这些主基调的银灰色相称的,则是船体两侧对称安装的八门黑色的赫克托尔电浆宏炮。 这种古老的、在32k以后就不再常见的武装序列,也恰恰让旁观者对于这艘船的具体服役时间的推论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如果有旁观者的话。 而如果你再细心一点,就会发掘出这艘“不起眼”的打击巡洋舰上更多的不同之处: 比如舰体下方明显经过改装放大的传送矩阵;再比如铲形的舰艏上两门常规的火星型新星炮以外,舰艏中央凹陷处多出的一门被隐蔽安装的瑞扎型新星炮。 这样的超量火力配置在巡洋打击舰上并不多见,而总计两种、三门新星炮如果同时开火,也会让人对于这艘巡洋舰的龙骨强度产生合理的担忧。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以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名义,你必定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by某位火星上不知名制造总监对于这艘船的评价。 加尔文现在就正在这艘船上,他安静地站在指挥台的星图模拟器旁看着手中的任务简报,同时也在等待着空港上临近停泊的运输驳船上的“特殊物资”。 这批物资被从审判庭最近的指挥节点上临时抽调,在加尔文所在的这艘“亡魂救赎者号”即将进入战区范围前,被紧急要求在指定地点接收这些在加尔文看来可能过于极端的设备。 “有关于此次任务简报,您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么?”他看着身边来自火星的技术神甫,也是最新上任的本艘舰船的机械主教克莱因·安卡瑞斯说道。 身着红袍,整个躯体80%以上完成改造的克莱因主教,在听到加尔文的问题后,从他脸上的扩音器中发出了带着明显机械共鸣的声音: “pl-44-sit-90-loa-33,权限通过。简报信息如下,目的地santa节区,santa星系。该星系于49个泰拉周期(年)前向星区频道发出求援信号。疑似混沌污染。另外有前置信息,恶魔审判庭斯维因审判官于70年前,在santa星系上报内政部的数据中发现人口生育系数异常,随后斯维因审判官前往调查,后失踪。审判庭于51年前对此进行立案,尚未派遣后续调查小组,即接到上述求援信号。” 后面的资料加尔文不需要主教说明,已经在前方传来的简报文件中看到具体的情况。 sata星系有商业世界一座,工业巢都城市一座,农业世界两座,配属矿业星球两个。 总督塔兰,前帝国星界军少将,在上一次圣盾远征中战功卓著。他所率领的塔兰师在星界海军的帮助下第一个到达曼格拉星系外围。在没有胡须部队以及重型装备的支援下,他们强行攻占了行星轨道外围的防御要塞,为后续部队的集结与展开建立了第一个桥头堡。 该团在后续阿斯塔特战团赶到前,在面对黑机械教的攻击下坚守星系外围要塞超过1个月,而他的部队也在此次战斗中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战后,被证明未受到污染到了塔兰将军与他幸存的部下,在失去整编价值的同时,沦为了帝国内政部与军令部的博弈的牺牲品。 他们甚至连星界军中的惯例性的就地安置的权利也未能获得,在帝国官僚们长达10年的互踢皮球中,他和他的残部最终被打发到到sata星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担任商业世界总督,也同时是星系的实际负责人。 “那么,我们的任务是?”加尔文看向另一侧同样身着圣盾型战术无畏动力甲的一名老兵,对方是来自第二连队的军士长泰伯斯,也是战团内无数专业战舰指挥官中经验最为丰富的一名。 泰伯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苍老的面容与坚定的眼神看起来互相矛盾却又令人信服,他以最短的文字将战区现状阐述给这艘巡洋打击舰的最高负责人加尔文: “有资料显示,圣典备案编号不明的阿斯塔特,恶意战士战团的一个连队在10年前最先响应审判庭的召唤,到达该星系。但在前往农业世界sata5号后,失踪。审判庭在综合考虑后,向我们灰骑士发起求助。大导师在得到先知兄弟会有关此地的恶魔活动语言后,决定派驻艾丹大导师负责此次战役。” 他话音一转:“至于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接受此次特殊配给的物资以后,前往战区与艾丹大导师会合,然后在他与审判庭的代表的决定下,看看怎么使用这些物资。” “我们的器械弹药怎么样?”加尔文在等泰伯斯的话说完后,回头看向身后的盖文斯,他和他的小队理所当然地参与了此次行动。 在听到加尔文的问题后,他毫不犹豫的拍了拍胸口说到:“终结者动力甲全员状态完好,临时加装传送阵列同样运行良好!额外配属的两只拦截者小队一样!全员战备完毕随时可以参与作战!” “滴~!滴~!滴~!”刺耳的鸣笛声中,前方的光幕上,关于物资接收进程的显示栏,亮起了象征接收完毕的信号。 加尔文回过头,高达3.2米的身躯微微弯下将双手支撑在中央指挥台上。 首战将至的他此刻对于胜利充满了渴望,看着自己的核心决策层的成员们,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我宣布,亡魂救赎者号,现在出发!目标,sata星系!” 随着加尔文的命令,空港上驻留的“亡魂救赎者号”自星港泊位的重力锁中摆脱出来。 整艘船的船体侧翼与甲板上,象征着飞船引擎正全力输出的信号灯梯次开始高频地闪亮。舰体后端微微发亮的喷射口在引擎得到充足能源供给的情况下,骤然发出了明亮的、炫目的蓝色尾流。 飞船在快速地离开行星引力范围后,直奔到赫剃斯星系的曼德维尔点驶去。 随着亚空间引擎的开启,“亡魂救赎者号”的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被撕裂开来。通往亚空间的门户快速的打开。 飞船也没有再做停留,顺着自身的惯性快速地消失在亚空间的孔洞里,而被打开的缺口也随着舰船的消失转瞬即逝。 亡魂救赎者,这艘在泰坦上已经沉睡了8个千年的“新船”,在等待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后,终于有机会载着我们的主角,向着银河深处走去,去行使它迟到了八千年的职责与使命。 第十七章 双人舞 任何竞技都有胜负,任何胜负都使人在意,否则竞技本身就没有了意义。 而在紧张刺激的竞争与对抗后,再没有任何语言与词汇,比来自胜者貌似大度的评价更令人恶心。 盖文斯现在就是这样,他在之前的2v2中与加尔文合作,在后者的灵能支持下轻易地战胜了对面的二人组。 作为胜利者的特权也是失败者的义务,他现在正在得意洋洋地用语言持续地污染着失败者的耳朵: “别这么紧张,你太在意胜负了,学学我塔里克。这就仅仅是一场实验。无论胜负都与荣誉无关!” “胜利者有权发言!无论他口中含着的是黄金还是狗屎。”听到盖文斯的话,作为刚刚的失败者,现在新一轮对抗的参与者,塔里克不忿地回应道。 “别分心,塔里克!你忘了刚刚是怎么输的了?”身边的战友亚历克斯也同样是刚刚的受害者之一,但相对稳定的性格让他快速地从失败中走出,并且还不忘了提醒自己的战友不要再次陷入对方的陷阱。 与其纠结于上一场的失败,不如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尽全力去取得下一场胜利才更加符合亚历克斯的理念。 训练场的大型格斗台上,加尔文与盖文斯背对着背,面对着包围着他们两个人的四名圣骑士。 但与被包围的态势不同,场上对抗的双方中,如临大敌的反而是人多的一方。四名圣骑士紧盯着包围圈中还在闲聊说笑的二人,生怕再一次的突袭让场上人数的优势变成稍后场下的耻辱和谈资。 刚刚兔起鹘落之间,30秒不到就分出胜负的2v2对抗,让圣骑士们收起了轻视之心。如此轻易的落败让这些自灰骑士中的精锐之士们不再盲目的骄傲与自信。 “可以使用灵能么?”这是场上第一次发言的阿芒克斯,一项木讷的他只把语言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可以么?”盖文斯用眼神向加尔文征询。 “当然可以,我们也需要知道这个灵能信道的抗干扰能力的极限。但武器附魔除外,如果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和盖文的话。”加尔文笑着回答道。 “那我没有问题了。”场上的最后一人,也是卫队的队副,戈尔德拍了拍胸口。 “我也可以?”盖文斯又问。 “可以,不过我不确定你的技能是否会受到我的影响。”加尔文对盖文斯说道。毕竟灵能讯道的锚点位置就安放在如此敏感的额头正中,而多数的灵能发起过程,也正是由这里向着双眼转移而最终释放。 “好,开始吧。”得到确认的盖文斯回过头继续看向面前的对手,抖了抖手中双持的弯刀说道。 而他身后的加尔文,也在得到对抗开始的眼神后,将双手合十,口中大喊:“神圣的卡拉联系着你我!……” 好吧,上面这句纯属脑补。 真实的情况是加尔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他就只是在呼吸之间向着精神世界中的那颗银色的太阳发起了召唤,打开了灵能讯道的权限。事先已经被加尔文定下过锚点的盖文斯,也只是在内心深处默念着加尔文的名字,彼此之间的灵能讯号就在比呼吸还要短的时间内,被瞬间搭建完成。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已经事先签订好数据协议的服务器与数据终端的关系。 盖文斯的思维与视野在实时地向着加尔文的大脑传递,而加尔文的作用就是,负担这个外来的思维的同时,与他完成高效的信息沟通并将结果传递回去。 整套的工作流程并不复杂,但如果加尔文还想在更大的范围内,使用这套与其说是技能不如说是指挥体系的玩意的话,那么如何在“多人在线”的同时还能保证思维信息流的通畅将是他所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 但在当下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局域网”里,加尔文要做的仅仅是“开机”而已。 而战斗的警报,也在这一刻被同时拉响:两人的思维流在对接之后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答案: “转起来!只有转起来才能充分发挥出二人的优势!” 两人在毫秒级的沟通过后都一致性地无视了侧翼的对手,向着正面的敌人发起了势大力沉的跳劈。 而当对方匆忙间使出全力招架,并依从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时刻准备着在被诱骗后及时向侧翼的队友支援时,他们才悍然的发现,对方不仅仅是第一轮的跳劈是虚招,连带着对方借力的回跳也是虚招!. 加尔文与盖文斯就在彼此之间背对着背、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在呼吸之间就不约而同的借助第一轮的攻击与面前的对手拉开距离,然后就接着惯性直奔着盖文斯左侧的戈尔德发起了由两个人四把弯刀组成的死亡旋转! 都是阿斯塔特,都是经过重重改造的超人战士! 这样的力量与速度并存的攻击目标如果是凡人,那么后者或许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碎尸于当场了。 但戈尔德不是!他与对方没有本质的不同!至少,在为公平起见而刻意收敛了力量的加尔文与盖文斯面前,他并未有质的差距! 面对这样躲避已经不能解决问题的攻击,老兵的血性让他决定不再后退,他要为正在大踏步赶来的剩余三名战友争取机会! 既然死亡已经注定,那么如何最大程度上体现出一枚合格的帝皇的金币的价值就是这名老兵最后的想法。 戈尔德毫不犹豫,两步后退不能离开对方二人组的攻击范围,他立即停止了继续后退的步伐,他昂首挺胸直视着虚假但又真实的死亡,将手中的战戟双持高举向前劈下。 死,可以。但就算死,战戟锋刃所向,也必须是胜利的方向! 戈尔德的行为太过明显,在场的其余五人立刻就感受到他行为的用意。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为此停下脚步,包括正处在戈尔德戟锋所指的加尔文与盖文斯二人。相反,他们对于这样的行为充满感激。 这样的同归于尽式的打法,也许并不适合出现在战友们内部的较量中。但这次的技能实验的最初目的,难道不就是模拟战场上最残酷的境地么? 如果这样的同归于尽式的打法都不能应对,那他还有什么实战意义呢?而戈尔德如此选择如果放在战场上,那么他所保护的又是谁呢? 加尔文和盖文斯对于戈尔德的选择充满了敬意,但既然是对手,那么对他尊重的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给他一个体面的退场! 两人的高速回旋就像是一个人在操作两具躯体,在戈尔德全力地劈砍下,如流水一般顺滑地分开又汇合。 而力道用尽再也没有躲避的机会的戈尔德,也就只能看着转过身离开的盖文斯与紧随而至的加尔文从容的一刀挥砍,将前者的头盔上的璎珞一分为二。 而此时才姗姗来迟的三人,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在不处于被偷袭,并且人数多出一倍的情况下,战损产生的时间如此之短,已经足够说明事实。 这样的沟通效率,已经远远高于动力甲内电子通讯频道,而彼此间的实时战斗视野共享,也更不是仅有少数指挥官才能拥有的战术指挥视野所能比较。 既然优劣已经如此分明,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作为这一全新系统的发明者也是发起者,加尔文,到底能够维持多少人的同时在线? 而这样的依仗与加尔文的灵能的战术体系,能否在未来的真实战斗中,抵抗住种种外来的干扰? 这都是需要加尔文一项一项来证明的事情,而如果这些都被证明了可靠性与纯洁性之后,这个系统对于这个卫队来说,就可能以为着从此以后完全不同的作战方式了。 而这样的改变,显然不会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如何适应原体带来的改变,将是他们如果还想为帝皇服务,所不能逃避的问题。 “帝皇在上,难道我等卑微的仆从,就真的这样老了么?”场上场下的圣骑士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第二十章 救赎亦或者灭鼠 sata节区外围,随着平静的空间被突然打破,宇宙另一侧通往现实的门户被突兀地撕开,在亚空间内航行了30天的“亡魂救赎者号”终于到达了sata节区的外围。 加尔文所在的亡魂救赎者号,在进入实体宇宙的第一时间就依照条例,向整个节区张开了通讯搜索,并持续发出强脉冲信号标出自己的存在。 果然,在不到三分钟后,战舰的舰桥指挥台上,加尔文与一众决策人员正在观察自星区公共频道下载的星图和实际观察的星球进行对比时,指挥台前方的工作区就传来了通讯人员的报告:依照舰船上现有备案编号gk39-01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向我舰发出通讯请求。 在得到加尔文确认后,通讯信号被转接到指挥台正前方的光幕里。 随着一阵链接初期的噪音与画面扭曲后,战区目前的总指挥官,加尔文的老熟人银色之刃大导师艾丹久违的面孔出现在光幕上。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加尔文所熟悉的那个在一众导师中也显得格外欠揍的声音: “王座在上,我看到了谁?沃尔登那个老家伙终于舍得把你放出来了吗?” 外人在场,不论是加尔文这边合作时日尚短的从火星临时赶来赴任的机械主教克莱因,还是大导师艾丹那边此时必然在场的审判庭代表,都让加尔文不能放肆。 而有关他的身份的信息,更是不能在这个频道里随意泄露。所以单方面被调戏的加尔文也只能选择回避。 于是加尔文正了正身子向艾丹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天鹰礼,貌似严肃的在光幕以及光幕对面的一众人员眼里严肃地向着艾丹报告: “以帝皇之名,我舰亡魂救赎者号现已到达战区边缘,等待您的指示!全船现有终结者小队两队,拦截者小队两队,全员状态良好,可以随时参与作战任务!船员15400人,配属物资齐全,武器阵列理论满装75%,除特殊装备外,常规武器弹药充足。另外,遵照您以及前线指挥部要求,我舰在赫剃斯星域顺利接受指定物资,数量符合,具体处理方式,请告知。” “咳咳……”被加尔文把皮球踢回来的艾丹也不再故作轻松。 在涉及具体作战事务的时候,他也必须同样回以严肃的态度。 在认真听完加尔文汇报的全部内容以后,他在听到最后一句有关指定物资时,用眼神与身边对光幕观察已久的审判庭代表交流了一下。 而后看向另一旁的星界海军代表说到:“那么按照我们的预订计划里,原本就有三处兵力缺额,现在亡魂救赎者的到来的正好,这次任务本来就不适合海军陆战队员登陆,让他们撤下来吧” 说完艾丹伸出手指向手边星区节区的态势感知全息图像: “这里,艾法兰1号;这里艾法兰9号,这里艾法兰15号,都已经有感染源出现,我们派去的队伍也已经在路上……” 说到这里,艾丹将手往回大幅度地调整敲向sata节区里艾法兰星系的旁边,也就是这一切的发源地sata星系:“还有这里,sata4号,sata五号,新近赶来的恶意战士战团也已经在前往登录的路上了。但是这里!sata一号!不对!这里明显不对!“ 说到这里的艾丹,睁圆了眼睛看向四周的高阶官员与审判官,他以郑重的口气说到:“这里的安静让我夜不能寐,以我们对这群纳垢的崽子的处理经验上看,就没有出现6个感染源的情况下,不出第七个的理由!” 说到这里,艾丹再次点了点sata星系的中心处:“而这样跨星系的传播与亵渎,我绝不相信作为行政中心和交通枢纽的首都世界没有问题!” 安静的沉默,本来就代表着某种程度的认同,更不用说在场的众人哪一位的地位与尊严不是通过尸山血海中经年累月地为帝皇服务而获得? 之前对于sata某种程度的无视或者说沉默,与其说他们这群久战老兵们的疏忽,不如说是在面对战况复杂而兵力又确实不够时的无奈取舍。 这种隐藏的可能存在威胁的点,还是人口与防御力量最为强大的节区首都世界。如果真的存在腐化现象,那么在没有阿斯塔特直接介入的前提下,轻易的派驻凡人部队登陆,换来的结果多数就是人地两空。 而手中的筹码本就不够的情况下,筹码每少一分,对面的敌人也就从容一分。 所以帝皇的财富必须得到珍惜,不论是金币还是银币,哪怕是一个ig大头这种铜子儿!也必须花得恰到好处! 帝国不怕死伤,但帝国决不允许肆意的浪费! 在条件不允许的时候,这群帝国的老兵们就想办法拖延战局不致恶化。复杂问题简单化,顾及不上的问题就搁置,凡人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交给帝皇,尽可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为这些事所击倒才能保持最佳状态为帝皇服务。 这也是这些人在过往服役生涯里常年在处于不利状态下与混沌斗争的经验之谈。但条件一旦允许,早已对sata星一号这个存疑已久的艾丹,就绝不会姑息这种他早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关键位置的威胁。 第一时间就决定对其发起突袭式的清扫,就是作为一名前线最高负责人的灰骑士大导师对此的处理方式。 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审判官捷琳卡·柳德米拉,在审判庭中的位置也是非常有意思。 她明面所属的圣锤修会与她真实所在的纯洁派势力,对于混沌污染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报以最激进的立场。 能在这样的态势中长久地保持沉默,除了情势所迫以外,只能说是她在与大导师艾丹的长期合作中,已经建立了非常牢固的信任。 而在艾丹已经对光幕对面的这个新来的仲裁者报以足够信任,认定他以及他所率领的灰骑士们能力足够卓越,能够完成突袭并清理一个星区节区首都的巢都世界内可能存在的大范围腐化的任务后。 她也就再没有对此次任务的人选发表其他意见,就仅仅是就着这个巢都里可能存在的敌人数量表示了谨慎的担忧: “年轻的仲裁者,我相信你的忠诚与能力,但请切记,如事不可为……” 说到这里的捷林卡·柳德米拉凝重的停顿了一下,她那带有狭长疤痕的眉头下蓝色深邃的眼里似乎充满了回忆,紧紧抿住的嘴角说明了她可能想起一些非常不好的记忆。 但坚强如她还是快速地摆脱了这份记忆带来的负面情绪,对着光幕彼侧的加尔文继续说到: “如事不可为,请立即返回轨道。我,恶魔审判庭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审判庭内部代号s12-h93-00-op-9502,权限β,临时权限α。正式授权你舰,行使‘灭鼠’权利!具体使用流程,你们的紧急备案里应该有,代码9954,使用设备,就是你们接受的那批物资。不必担心事后的责难,我将在你的行使权限记录上签名。” 光幕对面的加尔文,原本严肃表情在听取来自指挥部的命令,但在从对面的审判官口中听到“灭鼠”的词汇后,他的眼睛也忍不住瞪圆了。 他的脑子了忍不住地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危急的境地了吗?或者说,他加尔文的第一次任务,就要从亲手颁布一条“灭绝令”开始? 第十八章 征途的开端 707.m39.太阳星域.太阳星区.太阳系次节区.太阳系星系.土星.土卫六。 五年,自加尔文接受阿斯塔特战士改造以及圣血试炼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样的时间对于一名天使或者半神来说,大概只是一次稍长一点的战斗任务,而对于加尔文,则意味着他的位于颈部下方的基因种子腺体终于宣告第一次成熟。 种子取出本身只是一个简单的手术,复杂而又技术含量的更多是在提取以后,对于种子本身的保管以及各种有关种子可能的异变的观察与处理经验。 在种子被确认绝对成熟并被取出的当天,战团内未外出的导师们全体出席并观摩了此次手术的全过程。 来自五连的首席药剂师也是大导师本人亲自操刀,将种子提取器轻轻地探入了加尔文颈部早已准备好的切口内。 手术全程顺利,并且种子质量也堪称完美。除种子本身的细胞活性远超同类以外,没有任何异常数据。 在战团至高大导师亲自率队护送下,这颗宝贵的基因种子也被送往火星上的培养基地。在那里,早就因提前预订而空置的培养基地在等着这枚种子的到来。 这次手术对于灰骑士战团来说,意味着他们在后续补员上的问题将极大可能得到解决;对于加尔文来说,则意味着他终于履行了作为基因原体的基本义务——为战团的未来留下起码一颗来源纯正的种子。 而随着这个最为关键的义务被履行完毕后,战团导师们也终于不再像守在待产媳妇旁边的婆婆一样,对加尔文行动范围加以严厉的限制了。 虽然基因原体依旧是灰骑士战团最宝贵的财富,但既然血脉已经留下,那么考虑到加尔文本人的强烈意愿与战团所面临的人力不足的窘迫现状,大导师们终于同意了加尔文可以有限度地参加一些战斗。 五年的时间,加尔文也并非没有收获。 首先是泰坦下被封印的那名倒霉的莎力士的子裔,已经在加尔文长达五年的可持续性消耗下,整整缩水了三分之一的大小。其所表现出的灵压与污染强度也只有最初的一半。 肉眼可见的未来里,加尔文将很有可能在未来一个世纪的时间内,对其进行彻底的审判与毁灭。 其次,经过三年的迭代后,在加尔文的灵能趋于稳定的基础上,他的灵能指挥体系也在几年的持续性试验中得到了初步的信任。 荣誉卫队的成员们也在长期的适应与被动改造下,灵能一侧的性质也开始向秩序的方向靠拢。 在基地内部对恶魔样本的实战中,带有秩序概念的灵能力量对混沌的杀伤效果提升巨大,至于未来在战场上是否会有漏洞体现,则只能交由时间决定。 最后,加尔文的体型也在五年的持续成长中,最终接近定型,可能在未来的漫长时光里他的三维还会随着时间增长。 但属于基因原体的高速发育期已经顺利渡过也是经过药剂师们长期慎重的观察下得出的可靠结论。 加尔文最新的数据如下:裸身高2.99米,着甲后接近3.1米。裸身体重840公斤。(作者数学渣,嗯,仅就这点而言非常适合写战锤。写到关于体重这里还被读者纠错不止一次。然而苦于未有具体参照物而苦手,最终参照物的对象是北极熊2.6米被观测到的极限体重为800kg。具体在参照骨密度正常值与水的比例为1.138:1,而脂肪的密度接近于水。再次参考北极熊体脂比例在秋季是可以达到接近一半,并且参考人类大力士比赛中身高在2.0米附近的标准体重也在200公斤以上,有记录现实身高2.08米大力士体重为244公斤,而1.8米身高时,体重则会剧烈减少到60%左右。那么可以推断在身高增长接近三分之一时,体重的增长并不是线性的,而很可能是接近翻倍。所以最终得出大概数字840公斤,减去骨骼数据160-170公斤后还能剩余670公斤,这与他的身高和肌肉密度的背景条件勉强符合。也能与身高两米的人类大力士244公斤的体重翻倍后的数值大致对应。以上结果绝不严谨,但确实已经是作者极限,欢迎大家指正,但不想改了。tot) 着甲后体重接近1.6吨,奔跑极限速度未知,但在他强大的细胞活力支持下,他的肌肉可以轻易地抗拒战术无畏动力甲在失去动力源情况下的沉重束缚。沉重的护甲所配有的电磁肌肉束对他的增幅并不明显,甚至略显累赘。这也是他多次向战团内铸甲军士抱怨的主要内容。 另据小道消息,在灰骑士付出昂贵代价的前提下,火星方面正在为灰骑士们提供的不明来源,且明显异常的数据样本进行客制化动力甲订制的项目。该项目保密级别极高,此消息来源不予说明。 看样子在帝皇久未视事的今日,火星上神甫与制造总监的节操也确实值得怀疑。 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价格到了,其他很多程序就会变得无所谓。 在这个整个帝国都显得暮气沉沉的今天,制造总监们偶尔也确实会有一些在他们个人职责以外的特殊需求。 只要你的渠道能够通达到那些真正有权利做事的大人物那里,那么一些合情并合理的小需求总是会在慷慨后得到相应的回报。 这样的例子在帝国的高层,尤其是阿斯塔特战团与火星为代表的铸造世界阵营中屡见不鲜。 甚至更加不违法,但也不那么合法的要求,在某些特殊的铸造世界,也是可以在足够的付出后得到回应的,比如某个不知名的黄泉八号世界。 这并不奇怪,毕竟是生意嘛,不寒碜。不信你看这个stc和那个stc,哪个高尚,哪个又是堕落呢? 至于加尔文的武器,在综合考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记忆中,另外两个加尔文最为擅长的武器:单持重型大剑,与闪电爪。 这样的配置能够充分地利用起加尔文最为擅长的武技,让他在战场上不仅足够灵活,也能在近战的冷兵器搏斗中全面发挥出他强大肉体带来的敏捷。 想必日后他在战场上面对的敌人在看到这种兼顾“快与重”的打法,也会为此付出不少代价。 总而言之,在加尔文本人已经被有限解除禁令以后,他还需要穿着战团内部为其改造的、不那么合身的战术无畏动力甲凑合一段不短的日子。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主角,在泰坦这个十里坡呆满五年后,终于能够有限度地参加一线战士们的战斗。 而与之同行的荣誉卫队们的冠军骑士们,也确实是身处前线的大导师们所急缺的强大支援。虽然这样的强力单位,需要在投送时有更复杂的考虑就是了。 战争从未停止,战争,即将开始。 第十九章 任务与物资 出门见喜是吉祥的预兆;开刃见血,则是属于战刃的浪漫。 707.m39,太平星域·维恩星区·赫剃斯节区·赫剃斯星系上的巴勃罗五号商业世界轨道上,一艘从涂装上看明显不属于本地防御节区舰队与常驻阿斯塔特的外来者,安静地停靠在空港的一角。 这艘有着高耸的教堂的银灰色巡洋打击舰看起来崭新、明亮,就像是刚刚从某个铸造世界的铁环带上驶出一样。 巨大的特化引擎承载着象征着阿斯塔特的哥特式教堂,银灰色的厚重甲板被嵌合在修长舰体上,让整艘船都处在这样的色调当中。 与这些主基调的银灰色相称的,则是船体两侧对称安装的八门黑色的赫克托尔电浆宏炮。 这种古老的、在32k以后就不再常见的武装序列,也恰恰让旁观者对于这艘船的具体服役时间的推论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如果有旁观者的话。 而如果你再细心一点,就会发掘出这艘“不起眼”的打击巡洋舰上更多的不同之处: 比如舰体下方明显经过改装放大的传送矩阵;再比如铲形的舰艏上两门常规的火星型新星炮以外,舰艏中央凹陷处多出的一门被隐蔽安装的瑞扎型新星炮。 这样的超量火力配置在巡洋打击舰上并不多见,而总计两种、三门新星炮如果同时开火,也会让人对于这艘巡洋舰的龙骨强度产生合理的担忧。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以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名义,你必定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by某位火星上不知名制造总监对于这艘船的评价。 加尔文现在就正在这艘船上,他安静地站在指挥台的星图模拟器旁看着手中的任务简报,同时也在等待着空港上临近停泊的运输驳船上的“特殊物资”。 这批物资被从审判庭最近的指挥节点上临时抽调,在加尔文所在的这艘“亡魂救赎者号”即将进入战区范围前,被紧急要求在指定地点接收这些在加尔文看来可能过于极端的设备。 “有关于此次任务简报,您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么?”他看着身边来自火星的技术神甫,也是最新上任的本艘舰船的机械主教克莱因·安卡瑞斯说道。 身着红袍,整个躯体80%以上完成改造的克莱因主教,在听到加尔文的问题后,从他脸上的扩音器中发出了带着明显机械共鸣的声音: “pl-44-sit-90-loa-33,权限通过。简报信息如下,目的地santa节区,santa星系。该星系于49个泰拉周期(年)前向星区频道发出求援信号。疑似混沌污染。另外有前置信息,恶魔审判庭斯维因审判官于70年前,在santa星系上报内政部的数据中发现人口生育系数异常,随后斯维因审判官前往调查,后失踪。审判庭于51年前对此进行立案,尚未派遣后续调查小组,即接到上述求援信号。” 后面的资料加尔文不需要主教说明,已经在前方传来的简报文件中看到具体的情况。 sata星系有商业世界一座,工业巢都城市一座,农业世界两座,配属矿业星球两个。 总督塔兰,前帝国星界军少将,在上一次圣盾远征中战功卓著。他所率领的塔兰师在星界海军的帮助下第一个到达曼格拉星系外围。在没有胡须部队以及重型装备的支援下,他们强行攻占了行星轨道外围的防御要塞,为后续部队的集结与展开建立了第一个桥头堡。 该团在后续阿斯塔特战团赶到前,在面对黑机械教的攻击下坚守星系外围要塞超过1个月,而他的部队也在此次战斗中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战后,被证明未受到污染到了塔兰将军与他幸存的部下,在失去整编价值的同时,沦为了帝国内政部与军令部的博弈的牺牲品。 他们甚至连星界军中的惯例性的就地安置的权利也未能获得,在帝国官僚们长达10年的互踢皮球中,他和他的残部最终被打发到到sata星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担任商业世界总督,也同时是星系的实际负责人。 “那么,我们的任务是?”加尔文看向另一侧同样身着圣盾型战术无畏动力甲的一名老兵,对方是来自第二连队的军士长泰伯斯,也是战团内无数专业战舰指挥官中经验最为丰富的一名。 泰伯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苍老的面容与坚定的眼神看起来互相矛盾却又令人信服,他以最短的文字将战区现状阐述给这艘巡洋打击舰的最高负责人加尔文: “有资料显示,圣典备案编号不明的阿斯塔特,恶意战士战团的一个连队在10年前最先响应审判庭的召唤,到达该星系。但在前往农业世界sata5号后,失踪。审判庭在综合考虑后,向我们灰骑士发起求助。大导师在得到先知兄弟会有关此地的恶魔活动语言后,决定派驻艾丹大导师负责此次战役。” 他话音一转:“至于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接受此次特殊配给的物资以后,前往战区与艾丹大导师会合,然后在他与审判庭的代表的决定下,看看怎么使用这些物资。” “我们的器械弹药怎么样?”加尔文在等泰伯斯的话说完后,回头看向身后的盖文斯,他和他的小队理所当然地参与了此次行动。 在听到加尔文的问题后,他毫不犹豫的拍了拍胸口说到:“终结者动力甲全员状态完好,临时加装传送阵列同样运行良好!额外配属的两只拦截者小队一样!全员战备完毕随时可以参与作战!” “滴~!滴~!滴~!”刺耳的鸣笛声中,前方的光幕上,关于物资接收进程的显示栏,亮起了象征接收完毕的信号。 加尔文回过头,高达3.2米的身躯微微弯下将双手支撑在中央指挥台上。 首战将至的他此刻对于胜利充满了渴望,看着自己的核心决策层的成员们,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我宣布,亡魂救赎者号,现在出发!目标,sata星系!” 随着加尔文的命令,空港上驻留的“亡魂救赎者号”自星港泊位的重力锁中摆脱出来。 整艘船的船体侧翼与甲板上,象征着飞船引擎正全力输出的信号灯梯次开始高频地闪亮。舰体后端微微发亮的喷射口在引擎得到充足能源供给的情况下,骤然发出了明亮的、炫目的蓝色尾流。 飞船在快速地离开行星引力范围后,直奔到赫剃斯星系的曼德维尔点驶去。 随着亚空间引擎的开启,“亡魂救赎者号”的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被撕裂开来。通往亚空间的门户快速的打开。 飞船也没有再做停留,顺着自身的惯性快速地消失在亚空间的孔洞里,而被打开的缺口也随着舰船的消失转瞬即逝。 亡魂救赎者,这艘在泰坦上已经沉睡了8个千年的“新船”,在等待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后,终于有机会载着我们的主角,向着银河深处走去,去行使它迟到了八千年的职责与使命。 第二十一章 降临前夜 咚、咚、咚、咚…… 钢铁拼成的走廊上,一名身穿着华丽而厚重的圣盾终结者型动力甲的灰骑士,从舱室的顶部入口走来。 他沉重的脚步带来的震颤,让人担忧这些高悬在这座巨大的舱室上方的走廊是否能够承受他的重量。 而在他的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也正是两段回廊交汇之处,由承重柱改造成的露台上,没有戴着头盔的加尔文正伫立于此。 他远超普通的阿斯塔特的,足有三米以上的身躯(着甲)上,是明显区别于其他灰骑士的银色镶金的圆盾型肩甲的、更加华丽夸张的、明显带有神话风格的银色翼状肩甲。 被工匠们刻满这两片厚重的“羽翼”上,每根羽毛的高哥特符文,更是在光线的照射下,每个角度都在反射着神圣的光芒,让人一眼看去便能明白他的与众不同。 把目光转向他的头上,银色的短发与他年轻的面庞在身上护甲映衬下,比他的真实年龄显得成熟很多,额头上佩戴的蓝色的叶状的灵能水晶雕刻而成的头环配上他银蓝色的瞳色,显得高贵且神秘。(灵能放大装置) 此时的他正默默地看着巨大的舱室下方,数以百计的凡人船员与机仆正在为战斗做着繁杂的准备工作。 而他的目光的焦点,就在舱室前段的中心地带。在那里,足有几十名技术人员,正围绕着一颗被重型运载车辆负载在背上的,半径5米以上潜水艇一般的大小的弹头。他们正依照着彼此不同的分工,在弹体不同的位置上,一遍一遍地确认着目标的现有数据是否与手中的操作手册相吻合。 “在想什么?”这位后来的巨人走到加尔文的身边后与他并肩站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依旧忙碌的人们。 “在想,我们所能做的,究竟有多少意义,在想,我们需要做多少,才能让它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加尔文看着下方那颗代表着灾厄与毁灭的武器,抬手指向它下方正在被启动的运载车说道。 “想没有用,做才有用。帝皇自有庇佑,吾等能做的,就是按着祂既定的安排,奉献而已。我们尽己所能,做到最好,其余的,交给帝皇评定吧。”身边的巨人也顺着加尔文的手指,看了一眼那辆正背负着那颗巨大的弹头,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缓慢地进入发射装置弹仓吊装区的运载车,然后回应道。 “好吧,又是这套宿命论,我听够了。说说吧,我们离目标还有多远,谁派你来的。”加尔文也收拾好自己偶然间的感叹,重新恢复到工作状态。他回头看向身边的盖文斯问道。 而后者听到加尔文的结论也不意外,想来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没有在做纠缠,就着加尔文的问题回答道: “50分钟后,我们将到达sata一号的防御轨道外围,老泰伯斯和克莱因主教,都在等着你。我们需要最后核实一下sata一号的轨道防御情况和地表目前的状态。”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新的战场在等着我。而我也会用每一场的胜利去改变这该死的命运。” 正如盖文斯所说,能够做些什么,总比在这里无谓地感叹要好一些。 加尔文不再多做停留,向着盖文斯招了招手,就一马当先的走向盖文斯来时的方向;后者也转过身跟着加尔文迈开了脚步,两个身形庞大的银色巨人用他们巨大的步伐似慢实快的走远,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里。 而下方的工作人员仿若未觉,就如同上方的两位从未来过一样,依旧在他们用着作为凡人所仅能贡献的沉默里,继续着与往日同样的高效的工作着…… 亡魂救赎者的舰桥最高指挥台上,舰长老泰伯斯和机械大主教克莱因看着远处的加尔文带着他的副官盖文斯出现在舰桥走廊的尽头,并快速地进入了指挥功能区。 一路上经过的人员在沉默地工作之余,偶尔抬头看见加尔文、盖文斯这两位灰骑士,都仅以目视为礼,而后就又迅速地投入工作中。 加尔文快速的走到了指挥台上,他把手里一直抓着的重型十字军头盔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而后转过头看向两位; “还有多久,到达轨道防御火力有效距离?” “这里……还有45分钟,我们即将进入sata一号的防御武装序列有效攻击范围。”大主教克莱因本人没有动作,前方的双手依旧紧握着象征着她有关于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知识与信仰的齿轮权杖。 但她经过电讯号模拟的声音从她原来未改造时的嘴部位置的扩音器里传出;并且与此同时,她背后的诸多机械义肢中的一条,也随着她的话从她的头顶上伸出,指向了指挥台中央全息投影模拟出的有关于sata一号的具体情况: 那个代表着行星外围防御武器序列的绿色圆环的外侧,正被一个更大、更立体的带状区域,以高亮度的红色标注出来。 “情况呢?再次确认了么?我可不想这艘船刚刚启封就返回火星铁环来一次大修。”加尔文专心看着代表着自己所在亡魂救赎者的位置的闪光点与被标注危险区域之间的绿色虚线,那是飞船上的测算人员为他们计算出的距离与现有航速下,可能发生交火的零时倒计时。 舰长老泰伯斯军士在听到加尔文这句话以后,接过话茬说道: “已经确认过了,与我们之前得到的资料一致。在49年前sata节区发出求援信号以后,轨道上的防御武器阵列就已被总督授权,将控制核心代码传输给了已经在路上的审判庭人员。并且经星球总督的特许下,轨道武器已经完成了全面向内的火力方向的调整。这也是该星球总督对外发出的最后一条命令。” “目前状态?”加尔文再次追问道,这次的战斗对加尔文太过重要。所以他并没有同正常惯例一样充分尊重这两位的专业与职权范围,而是希望在他随着打击部队进入大气层之前,尽可能地了解有关战场的方方面面。 他不希望有任何信息被他遗漏而导致战场局势的失控。所以此时的加尔文显得格外强势与专权,有关于战场的全部信息都必须在他的信息列表里。 在加尔文看来,他在此次战斗前不能接受任何人、任何环节的信息省略与概括,大气层里面的他要,外面的他也要。 而决策层的另外两个老兵,显然对于此时异常强势的加尔文也有充分的理解。 毕竟在最初在人员配置的选择时,大导师们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场景了,所以两名经验丰富、心思缜密,却又绝不强势的老兵,就成了给加尔文新手上路保驾护航的不二选择。 某种意义上,他们二人的任命中本来就有这样的倾向与被选的理由,所以当这一幕不出意料地出现时,他们二人并未做出加尔文在强势揽权后心理准备好的反弹。 两位服役时间加在一起超过1500年的老兵就这样互相看了一眼,短暂的眼神交流就让他们确认由谁来化解这个新生部队领导层中可能发生的第一场矛盾。 机械主教克莱因率先接过了加尔文的追问,她仿佛没听出这段话里背后的意义一样,继续以她平淡没有情绪的机械模拟音说道: “确认过了,所有武器阵列均已进入维护状态,弹药已经拔出引信,由星界军派出的小股部队监督下就地封存。” 第二十章 救赎亦或者灭鼠 sata节区外围,随着平静的空间被突然打破,宇宙另一侧通往现实的门户被突兀地撕开,在亚空间内航行了30天的“亡魂救赎者号”终于到达了sata节区的外围。 加尔文所在的亡魂救赎者号,在进入实体宇宙的第一时间就依照条例,向整个节区张开了通讯搜索,并持续发出强脉冲信号标出自己的存在。 果然,在不到三分钟后,战舰的舰桥指挥台上,加尔文与一众决策人员正在观察自星区公共频道下载的星图和实际观察的星球进行对比时,指挥台前方的工作区就传来了通讯人员的报告:依照舰船上现有备案编号gk39-01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向我舰发出通讯请求。 在得到加尔文确认后,通讯信号被转接到指挥台正前方的光幕里。 随着一阵链接初期的噪音与画面扭曲后,战区目前的总指挥官,加尔文的老熟人银色之刃大导师艾丹久违的面孔出现在光幕上。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加尔文所熟悉的那个在一众导师中也显得格外欠揍的声音: “王座在上,我看到了谁?沃尔登那个老家伙终于舍得把你放出来了吗?” 外人在场,不论是加尔文这边合作时日尚短的从火星临时赶来赴任的机械主教克莱因,还是大导师艾丹那边此时必然在场的审判庭代表,都让加尔文不能放肆。 而有关他的身份的信息,更是不能在这个频道里随意泄露。所以单方面被调戏的加尔文也只能选择回避。 于是加尔文正了正身子向艾丹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天鹰礼,貌似严肃的在光幕以及光幕对面的一众人员眼里严肃地向着艾丹报告: “以帝皇之名,我舰亡魂救赎者号现已到达战区边缘,等待您的指示!全船现有终结者小队两队,拦截者小队两队,全员状态良好,可以随时参与作战任务!船员15400人,配属物资齐全,武器阵列理论满装75%,除特殊装备外,常规武器弹药充足。另外,遵照您以及前线指挥部要求,我舰在赫剃斯星域顺利接受指定物资,数量符合,具体处理方式,请告知。” “咳咳……”被加尔文把皮球踢回来的艾丹也不再故作轻松。 在涉及具体作战事务的时候,他也必须同样回以严肃的态度。 在认真听完加尔文汇报的全部内容以后,他在听到最后一句有关指定物资时,用眼神与身边对光幕观察已久的审判庭代表交流了一下。 而后看向另一旁的星界海军代表说到:“那么按照我们的预订计划里,原本就有三处兵力缺额,现在亡魂救赎者的到来的正好,这次任务本来就不适合海军陆战队员登陆,让他们撤下来吧” 说完艾丹伸出手指向手边星区节区的态势感知全息图像: “这里,艾法兰1号;这里艾法兰9号,这里艾法兰15号,都已经有感染源出现,我们派去的队伍也已经在路上……” 说到这里,艾丹将手往回大幅度地调整敲向sata节区里艾法兰星系的旁边,也就是这一切的发源地sata星系:“还有这里,sata4号,sata五号,新近赶来的恶意战士战团也已经在前往登录的路上了。但是这里!sata一号!不对!这里明显不对!“ 说到这里的艾丹,睁圆了眼睛看向四周的高阶官员与审判官,他以郑重的口气说到:“这里的安静让我夜不能寐,以我们对这群纳垢的崽子的处理经验上看,就没有出现6个感染源的情况下,不出第七个的理由!” 说到这里,艾丹再次点了点sata星系的中心处:“而这样跨星系的传播与亵渎,我绝不相信作为行政中心和交通枢纽的首都世界没有问题!” 安静的沉默,本来就代表着某种程度的认同,更不用说在场的众人哪一位的地位与尊严不是通过尸山血海中经年累月地为帝皇服务而获得? 之前对于sata某种程度的无视或者说沉默,与其说他们这群久战老兵们的疏忽,不如说是在面对战况复杂而兵力又确实不够时的无奈取舍。 这种隐藏的可能存在威胁的点,还是人口与防御力量最为强大的节区首都世界。如果真的存在腐化现象,那么在没有阿斯塔特直接介入的前提下,轻易的派驻凡人部队登陆,换来的结果多数就是人地两空。 而手中的筹码本就不够的情况下,筹码每少一分,对面的敌人也就从容一分。 所以帝皇的财富必须得到珍惜,不论是金币还是银币,哪怕是一个ig大头这种铜子儿!也必须花得恰到好处! 帝国不怕死伤,但帝国决不允许肆意的浪费! 在条件不允许的时候,这群帝国的老兵们就想办法拖延战局不致恶化。复杂问题简单化,顾及不上的问题就搁置,凡人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交给帝皇,尽可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为这些事所击倒才能保持最佳状态为帝皇服务。 这也是这些人在过往服役生涯里常年在处于不利状态下与混沌斗争的经验之谈。但条件一旦允许,早已对sata星一号这个存疑已久的艾丹,就绝不会姑息这种他早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关键位置的威胁。 第一时间就决定对其发起突袭式的清扫,就是作为一名前线最高负责人的灰骑士大导师对此的处理方式。 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审判官捷琳卡·柳德米拉,在审判庭中的位置也是非常有意思。 她明面所属的圣锤修会与她真实所在的纯洁派势力,对于混沌污染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报以最激进的立场。 能在这样的态势中长久地保持沉默,除了情势所迫以外,只能说是她在与大导师艾丹的长期合作中,已经建立了非常牢固的信任。 而在艾丹已经对光幕对面的这个新来的仲裁者报以足够信任,认定他以及他所率领的灰骑士们能力足够卓越,能够完成突袭并清理一个星区节区首都的巢都世界内可能存在的大范围腐化的任务后。 她也就再没有对此次任务的人选发表其他意见,就仅仅是就着这个巢都里可能存在的敌人数量表示了谨慎的担忧: “年轻的仲裁者,我相信你的忠诚与能力,但请切记,如事不可为……” 说到这里的捷林卡·柳德米拉凝重的停顿了一下,她那带有狭长疤痕的眉头下蓝色深邃的眼里似乎充满了回忆,紧紧抿住的嘴角说明了她可能想起一些非常不好的记忆。 但坚强如她还是快速地摆脱了这份记忆带来的负面情绪,对着光幕彼侧的加尔文继续说到: “如事不可为,请立即返回轨道。我,恶魔审判庭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审判庭内部代号s12-h93-00-op-9502,权限β,临时权限α。正式授权你舰,行使‘灭鼠’权利!具体使用流程,你们的紧急备案里应该有,代码9954,使用设备,就是你们接受的那批物资。不必担心事后的责难,我将在你的行使权限记录上签名。” 光幕对面的加尔文,原本严肃表情在听取来自指挥部的命令,但在从对面的审判官口中听到“灭鼠”的词汇后,他的眼睛也忍不住瞪圆了。 他的脑子了忍不住地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危急的境地了吗?或者说,他加尔文的第一次任务,就要从亲手颁布一条“灭绝令”开始? 第二十二章 海兰、海兰。 “这样么?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剩下等待了。” 确认轨道上不会出现意外情况的加尔文,将注意力自身前指挥台上的全息投影上移开,开始看向舰桥的正前方。 他的目光一路顺着巨大舷窗上的防弹玻璃与它背后的虚空,到达了那颗作为星系,也是节区首都的行星上。穿过那尚未被高度污染的大气层,在地表的大大小小的有着人工痕迹的建筑群落中,直接地锁定了他们此行的目标——星球首都巢都——拉斯特霍德巢都。 此时,在那个原本代表巢都的位置上空,一个巨大的覆盖了上百公里的漩涡状深灰色云层正在盘踞。 嘭……嘭……嘭……嘭……巨大的脚步声,缓慢地从礼堂的外厅走近。 窗外面的铅黑色的天空下,大雨还在无休止地下着。昏暗而空旷的大厅里,破碎的装饰与摆设胡乱地倒在地上。 一朵朵绿色与紫色交杂的花蕊在扭曲密布地占满整个大厅根须上,妖艳地绽放着。 整座厅堂的空间大多被这些根须与枝叶填满,若非墙角里躺倒的铠甲与武具,和墙上已经褪色的帝国双头鹰标志,这间屋子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用来培育种子与鲜花的温室,而非它原本的用途。 往日里奢华的装饰在长期的无人照料与空置下变得残破不堪,而屋内的植被的生长更是加速这些残骸的腐化。 一道身影在蹒跚的脚步中,正从礼拜堂中央原本红色的地毯上穿过。 当他的身体随着步伐路过侧面一扇扇落地窗时,窗外天空上划过的闪电在瞬间熄灭前,勉强照出了这个身影的一些侧影: 绿色的苔状皮肤布满了巨大而臃肿的身躯,整个人的体型肥硕到几乎失去人形。 在他被围绕着自身飞舞的腐蝇与飞虫们骚扰得烦躁得摇头晃脑时,头上那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巨大的鹿角更是在电光的闪烁里被照出一片畸形的倒影。就像是一顶代表着畸变与腐化的王冠,戴在他那已无人形的阴影之上。 绿色的妖异的闪电还在一条条地划过天空,偶尔映照进巨大的哥特式落地窗内。 借着这些短暂的、绿色的光,可以看见地面上已经被不明液体泡透后,开始腐烂发芽的丝绒地毯,至于原本的颜色,恐怕已无人知晓…… 大厅顶部的水晶吊灯原本鎏金的支架上爬满了绿色的锈迹,除了散落在大厅内部边上的那几盏光线转化自供能的灯光仍在坚守岗位以外,绝大多数的照明设备都已经随着能源的失去供给而陷入黯淡。 这样错落而稀少的光线里,礼堂最高处的台阶上那座象征着统治权威的王座上空无一人,一如现在这座除了大厅里以外,再无一人存活的巢都一样,充满了失去意义以后,空留下形式存在的荒诞与讽刺。 “唔……有些痒……”巨人或者说是巨魔,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一边伸出巨大肥硕且臃肿不堪的手指,扣弄着另一支臂膀的外侧。但可能是挠痒力道稍大了些,鲜绿色的皮肤被手指上黑绿色的指甲轻易地切开,破碎的血肉里流出了墨绿色的血液。 但巨魔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它将那块腐肉和肉里为他制造瘙痒的蛆虫一起抠了下来,借着稀疏的灯光,孩子一样好奇地观察着: 长满黑色刺状毛发的肉蛆对此毫不领情,进食被打断的它非常愤怒,它一口咬在了巨大的手掌上,试图再次钻回温暖的血肉之中。 “啊,调皮的家伙……”巨魔嘴里嘟哝着,他一把攥起手掌,将手心里的血肉与蛆虫一起捏碎,而后顺手塞到了位于他腰腹上的另一张嘴里。 这张横跨着他整个腰腹的嘴对于投喂分量的吝啬很是不满,细长肥厚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把他的手从肘部往下仔仔细细地洗了一边,直到确认再无可食之物才悻悻地缩了回去。一边甩着舌头一边也和上面那张嘴一样哼唧着: “饿……啊!” 腹内的酸涩的饥饿感催促着他的脚步,让他径直走向礼堂后方一门之隔的宴会厅,本能里的信息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的食物,或者能当食物的东西。 “轰!”窗外的闪电再次在远方划过,而云层中巨大的雷鸣也在稍后紧随而至。 巨魔的脚步停了下来,巨大的鹿角下显得过小的头颅上,原本混沌的眼神在雷声的刺激下变得有些清明。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遭遇让他一时理不清时间的顺序与真假。前一秒还沉浸在回忆中沉睡的意识在清醒后看着眼前的一地残骸让他理不出头绪。 他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角,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副玳瑁质的镜框。 这幅镜框并不名贵,与他后来就任总督后所见识到的奇珍异宝相比实在是廉价得很。但这是他的战友临终前的赠与,也是他最为珍爱个人财富。 而眼下,手指上空空的触感让他知道,斯物已同斯人一样,被他遗失了。 和镜框一起丢失了的,还有其他的战友们送给他的挂坠、戒指、佩剑……林林总总二十几件东西,其中单单是戒指就有8个之多。 这些廉价的“宝贝”源自他所在的军团的传统:当一个新兵看中了老兵的某件东西,他就可以直接对着老兵说出来。然后,当战况激烈到出现必死之局时,老兵们会把自己的财产留下托付给新兵,而之前新兵看中的东西,就正好是把这些财物转交给老兵家人的代价。 其实,那些东西的意义远远不止于此。其背后隐含的,还有生还者对阵亡者家人的庇护的义务。 否则,也就不会出现贵族出身的海兰在刚刚服役时什么也看不上,被老团长强按着头指定了这副镜框的故事了。 这副镜框,是他第一次继承的财富。而与那之后林林总总的二十件摆在一起,则是他这一生的义务。 也正因为这项传统,海兰团在包括他以内的几任团长,对于战功这东西都是不争不抢,对于战利品就更是给啥要啥,从不多嘴一句。 因为包括海兰在内的几任团长们都知道,他们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不能断根。 毕竟家乡那里,还有着太多人等着他们的音讯。如果忘了,他们身上、手里的这些“财富”会提醒他们。 海兰团终究还是未能逃脱除被打碎番号的一天,曼格拉五号上的整月的鏖战,和有意无意间迟迟不到的援军对于他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星界军与阿斯塔特之间的博弈是这个小小的凡人军团没有能力参与的,也更没资格抱怨。 他一向安于任事,不争不抢。哪怕事后军务部直接撤销番号的做法也没激起海兰的反抗。 在他的眼中,这样的结局谈不上最好,也谈不上最差。虽然最终连就地安置的权利也被夺走了,但他海兰,不还是没有辜负老团长的嘱托,终于把这一群人给安排明白了么?这就够了。 “在为帝国尽过义务,为帝皇献出忠诚以后,尚能苟活的我们眼中,和平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弥足珍贵。” 这就是海兰的想法。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灾难未曾到来时,这个看似老实无害的胖子总督海兰,就是这样每天一早醒来,就戴着这副没镜片的玳瑁镜框,双手戴满八个廉价的戒指,腰插一把劣质的佩剑,脖子上挂着几条看着就知道是便宜货的项链四处招摇过市的。 无论他人什么异样的眼光,他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呼吸的每一口和平的空气,都是身上这些小物件的主人的赠与。 眼下,这些东西丢了。顾不上自己的样子的变化,就开始慌张地四处张望: “在哪呢?在哪呢?怎么就丢了?” 头上巨大的鹿角随着他的头甩来甩去,巨大的离心力让这些角上的东西不再安稳。 “哐!”一破旧的荣誉佩剑从他的右边鹿角上被甩了下来,而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失而复得之物。 “啊,在这里……都在都在,那就好,那就好……”他拾起那把在他现在体型对比下,水果刀一般大小的佩剑,开心地将之又塞回右角…… 而直到此时,这个以前就以心大而著称的小胖子,现在的大胖子海兰,才从自己的双手与头上多出来的鹿角上,察觉到自己的巨大的变化…… “轰!~!”又是一道绿色的闪电与雷鸣。刚刚清醒的海兰的意识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他再次遵从本能的饥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后厅走去。 远处的天边上,一些细小的流星从天上划过,似乎激起了他潜意识中不好的回忆: “唔……流星……黄罐头……坏人……带来疾病……抢劫……杀了……踩扁……嘿嘿……嘿嘿……” 他一边单手抓起墙边歪倒的粗大的实心金属灯柱,作为武器拖在自己的身后,一边在嘴里念叨着: “我是海兰……团长海兰……我是海兰……最后的帝国总督,海兰……” 第二十一章 降临前夜 咚、咚、咚、咚…… 钢铁拼成的走廊上,一名身穿着华丽而厚重的圣盾终结者型动力甲的灰骑士,从舱室的顶部入口走来。 他沉重的脚步带来的震颤,让人担忧这些高悬在这座巨大的舱室上方的走廊是否能够承受他的重量。 而在他的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也正是两段回廊交汇之处,由承重柱改造成的露台上,没有戴着头盔的加尔文正伫立于此。 他远超普通的阿斯塔特的,足有三米以上的身躯(着甲)上,是明显区别于其他灰骑士的银色镶金的圆盾型肩甲的、更加华丽夸张的、明显带有神话风格的银色翼状肩甲。 被工匠们刻满这两片厚重的“羽翼”上,每根羽毛的高哥特符文,更是在光线的照射下,每个角度都在反射着神圣的光芒,让人一眼看去便能明白他的与众不同。 把目光转向他的头上,银色的短发与他年轻的面庞在身上护甲映衬下,比他的真实年龄显得成熟很多,额头上佩戴的蓝色的叶状的灵能水晶雕刻而成的头环配上他银蓝色的瞳色,显得高贵且神秘。(灵能放大装置) 此时的他正默默地看着巨大的舱室下方,数以百计的凡人船员与机仆正在为战斗做着繁杂的准备工作。 而他的目光的焦点,就在舱室前段的中心地带。在那里,足有几十名技术人员,正围绕着一颗被重型运载车辆负载在背上的,半径5米以上潜水艇一般的大小的弹头。他们正依照着彼此不同的分工,在弹体不同的位置上,一遍一遍地确认着目标的现有数据是否与手中的操作手册相吻合。 “在想什么?”这位后来的巨人走到加尔文的身边后与他并肩站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依旧忙碌的人们。 “在想,我们所能做的,究竟有多少意义,在想,我们需要做多少,才能让它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加尔文看着下方那颗代表着灾厄与毁灭的武器,抬手指向它下方正在被启动的运载车说道。 “想没有用,做才有用。帝皇自有庇佑,吾等能做的,就是按着祂既定的安排,奉献而已。我们尽己所能,做到最好,其余的,交给帝皇评定吧。”身边的巨人也顺着加尔文的手指,看了一眼那辆正背负着那颗巨大的弹头,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缓慢地进入发射装置弹仓吊装区的运载车,然后回应道。 “好吧,又是这套宿命论,我听够了。说说吧,我们离目标还有多远,谁派你来的。”加尔文也收拾好自己偶然间的感叹,重新恢复到工作状态。他回头看向身边的盖文斯问道。 而后者听到加尔文的结论也不意外,想来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没有在做纠缠,就着加尔文的问题回答道: “50分钟后,我们将到达sata一号的防御轨道外围,老泰伯斯和克莱因主教,都在等着你。我们需要最后核实一下sata一号的轨道防御情况和地表目前的状态。”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新的战场在等着我。而我也会用每一场的胜利去改变这该死的命运。” 正如盖文斯所说,能够做些什么,总比在这里无谓地感叹要好一些。 加尔文不再多做停留,向着盖文斯招了招手,就一马当先的走向盖文斯来时的方向;后者也转过身跟着加尔文迈开了脚步,两个身形庞大的银色巨人用他们巨大的步伐似慢实快的走远,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里。 而下方的工作人员仿若未觉,就如同上方的两位从未来过一样,依旧在他们用着作为凡人所仅能贡献的沉默里,继续着与往日同样的高效的工作着…… 亡魂救赎者的舰桥最高指挥台上,舰长老泰伯斯和机械大主教克莱因看着远处的加尔文带着他的副官盖文斯出现在舰桥走廊的尽头,并快速地进入了指挥功能区。 一路上经过的人员在沉默地工作之余,偶尔抬头看见加尔文、盖文斯这两位灰骑士,都仅以目视为礼,而后就又迅速地投入工作中。 加尔文快速的走到了指挥台上,他把手里一直抓着的重型十字军头盔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而后转过头看向两位; “还有多久,到达轨道防御火力有效距离?” “这里……还有45分钟,我们即将进入sata一号的防御武装序列有效攻击范围。”大主教克莱因本人没有动作,前方的双手依旧紧握着象征着她有关于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知识与信仰的齿轮权杖。 但她经过电讯号模拟的声音从她原来未改造时的嘴部位置的扩音器里传出;并且与此同时,她背后的诸多机械义肢中的一条,也随着她的话从她的头顶上伸出,指向了指挥台中央全息投影模拟出的有关于sata一号的具体情况: 那个代表着行星外围防御武器序列的绿色圆环的外侧,正被一个更大、更立体的带状区域,以高亮度的红色标注出来。 “情况呢?再次确认了么?我可不想这艘船刚刚启封就返回火星铁环来一次大修。”加尔文专心看着代表着自己所在亡魂救赎者的位置的闪光点与被标注危险区域之间的绿色虚线,那是飞船上的测算人员为他们计算出的距离与现有航速下,可能发生交火的零时倒计时。 舰长老泰伯斯军士在听到加尔文这句话以后,接过话茬说道: “已经确认过了,与我们之前得到的资料一致。在49年前sata节区发出求援信号以后,轨道上的防御武器阵列就已被总督授权,将控制核心代码传输给了已经在路上的审判庭人员。并且经星球总督的特许下,轨道武器已经完成了全面向内的火力方向的调整。这也是该星球总督对外发出的最后一条命令。” “目前状态?”加尔文再次追问道,这次的战斗对加尔文太过重要。所以他并没有同正常惯例一样充分尊重这两位的专业与职权范围,而是希望在他随着打击部队进入大气层之前,尽可能地了解有关战场的方方面面。 他不希望有任何信息被他遗漏而导致战场局势的失控。所以此时的加尔文显得格外强势与专权,有关于战场的全部信息都必须在他的信息列表里。 在加尔文看来,他在此次战斗前不能接受任何人、任何环节的信息省略与概括,大气层里面的他要,外面的他也要。 而决策层的另外两个老兵,显然对于此时异常强势的加尔文也有充分的理解。 毕竟在最初在人员配置的选择时,大导师们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场景了,所以两名经验丰富、心思缜密,却又绝不强势的老兵,就成了给加尔文新手上路保驾护航的不二选择。 某种意义上,他们二人的任命中本来就有这样的倾向与被选的理由,所以当这一幕不出意料地出现时,他们二人并未做出加尔文在强势揽权后心理准备好的反弹。 两位服役时间加在一起超过1500年的老兵就这样互相看了一眼,短暂的眼神交流就让他们确认由谁来化解这个新生部队领导层中可能发生的第一场矛盾。 机械主教克莱因率先接过了加尔文的追问,她仿佛没听出这段话里背后的意义一样,继续以她平淡没有情绪的机械模拟音说道: “确认过了,所有武器阵列均已进入维护状态,弹药已经拔出引信,由星界军派出的小股部队监督下就地封存。” 第二十三章 种子 sata一号,近地轨道上,亡魂救赎者号灰骑士打击巡洋舰正安静地停在预设的高度上与目标保持同步状态。 飞船的鸟卜仪正在全功率运作。其背后的船员们正在舰长泰伯斯和机械主教克莱因的领导下,尝试为即将进行定点传送的灰骑士小队们找到一个合适的登陆场。 与阿斯塔特常规乘坐的打击巡洋舰不同的遍布全舰的灵能放大装置,此时正在引擎与灵能唱诗班的双重工作下,为舰桥下方准备实施精准打击的传送矩阵提供灵能增幅与供能。 飞船侧翼的武器阵列此时也没闲着。枪炮军士们正督促着手下的船员们,他们一边紧紧盯着手边的仪表,一边不断地重复确认自己负责的这门宏炮的状态。 已经提前得到舰桥方向授权的他们,将毫不犹豫地为可能在传送途中出现的任何敌人第一时间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整艘亡魂救赎者号打击巡洋舰在此刻就像是一只刺猬,在完成灰骑士们的传送之前,紧张地观察着周围,并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舰桥下方,三座灵能传送矩阵上,整整四只灰骑士小队组成的临时战斗打击群正在整装待发。 加尔文带着他的直属战术小队站在中央的也是最大的传送矩阵上,他们身披的战术无畏型动力甲就是对巢都这种封闭性空间内执行任务最为适合的选择。 也是阿斯塔特们在面对高烈度战场时最经常投送的重型单位——战术无畏型动力甲(圣盾型)。这种有别于普通马克系列型号的动力甲造价极其昂贵,而它们的强大装甲与对应的凶猛的火力也确实对得起帝国对于它们的投入。 最初的战术无畏型动力甲的需求,源自阿斯塔特们对于战场上高烈度的正面防御火力,或者封闭空间内没有侧翼可供突破时的战场需求而创造。 为了满足这种集防御与火力于一身的需求,大量的材料与技术装备被不计成本地投入其中。比如在它精金打造的框架上,层层覆盖的厚重的陶钢装甲; 再比如它肩膀装甲下方,额外添置的目标分析矩阵、生物扫描仪、运动追踪器等等高科技的战场辅助仪器。 而有些终结者动力甲的特殊型号比如铁骑型与灰骑士们的圣盾型,则更是在原本就强悍的防御基础上,分别增加了小型力场护盾和灵能护盾。 诸如此类的细节上与普通动力甲的区别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细说。 只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相传在帝皇与荷鲁斯一战之后,帝皇将自己神圣的“真一”护甲熔碎,将其碎片加入到每一具帝国一方的终结者动力甲左肩一侧的专属徽章中。以此来庇佑它们的纯洁、彰显它们的神圣与忠诚。 总而言之,在帝国39千年的今日,多数的铸造世界已经遗失了制造这种战场重剑的相关技术,这也让每一具终结者动力甲都显得来之不易且弥足珍贵。 这也让帝国的阿斯塔特战团们在战斗中,都尽可能地去尝试回收每一具在战场上损失或缴获的终结者动力甲。 毕竟每一具新增或成功回收的终结者,都将是战团的核心财产与珍贵的圣物。 甚至就连一些以家业富庶而闻名的初创母团,比如某不知名极限战士战团,都舍不得将战损的终结者动力甲直接报废,而是选择在长达数个世纪的漫长工期中,将其逐渐修复。 终结者的稀有,由此可见一斑。而这样的终结者,此刻在传送矩阵上,一次性出现了足足12具之多。 而此时,传送室内灰骑士们的头顶上,有关于地表传送进程的通告,正一遍遍地在广播中想起: “区域以太强度异常,鸟卜仪锁定失败,正在尝试干涉,灵能咏唱班介入中……” “区域以太强度异常增加,灵能咏唱班干涉失败……” “区域以太强度大幅增强,怀疑有混沌仪式正在进行,灵能咏唱班干涉失败!建议放弃传送,采取干涉措施!”………… 有关传送的不利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出现,但灰骑士们并未有任何动摇。 或者说,真要是有一次全程顺利丢了任务出现,在这些常年奋战在混沌战场一线的战士们,反倒是会疑神疑鬼起来。 正当加尔文在思考是否还要等待下去,头盔内部的通讯器向他提示来自舰桥的通讯正在接入: “加尔文,我是泰伯斯。舰载鸟卜仪无法为你确认精准传送目标。灵能咏唱班尝试压制以太场为鸟卜仪打开通路,但是失败了。 地表极有可能有大型的混沌仪式正在进行,灵能咏唱班正在尝试平复亚空间浪潮为你们拖延时间。但是如何降落,你们必须自己想办法了。” 收到信息的加尔文没有多加犹豫:“收到,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帝皇在上,他们的阴谋无法阻止审判的降临。” 结束通话的加尔文抬起手向两侧的拦截者小队示意,然后用扩音器将自己的声音传到: “放弃传送方案,我们空降!5分钟以内,我们空投舱甲板会合。咏唱班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两侧的小队负责人仲裁者同时举手示意收到,然后带领着他们的队员从不同的出口向着空投甲板走去。 没办法,并非他们不想一起走,而是在舰体内部的初期设计,为了同时满足凡人与阿斯塔特的需求,也为了从防御上考虑,舰体内除武器弹药运输的货运通道以外,标准通道的尺寸就是比终结者的最低通行尺寸稍大而已。 不是不能再大一些,而是如果在扩大通道的尺寸,那么从防御角度看,舰体内部的节点性火力封锁就很难达成。 想象一下,如果这种常规通道的尺寸太过宽大,那么在遇到敌对势力例如混沌星际战士跳帮时,就会成为对方优先选择的重装冲锋的黄金走廊。 加尔文也带着自己的队员们,选了一条路向着目的地走去。 十一具终结者巨大的身影在加尔文的身后沉默地列成一队,迈着统一的步伐在铁灰色的走廊内穿行。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们身上的装甲与武器出奇地体现出一种暴力的美感。 “嘭……嘭……嘭……嘭……” 在日常,一具终结者的脚步就已经足够你远远相隔百米就感受到它的沉重,而当十二具终结者迈着相同频率的步伐向你走来时,你可能第一时间都来不及恐惧,而是本能地担忧脚下的甲板,能否承受这个级别的共振而不垮塌。 负责投放空投舱的专用待机甲板并不远,加尔文和它的战友很快就到达了这里。另外两队的灰骑士们也早已在各自的战术小队型空投仓门口等待命令。 当终结者们也分成两排在两个特别改装的无畏型空头舱的门口站好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加尔文,他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踏进舱门,并在最靠近正门的一侧站好等待着上方固定支架的合拢。 在所有的为数四枚空头仓全数就位并封闭锁定后,加尔文的指挥通讯频道里也传来了小队长们的确认信息。他看了一眼身边为他执旗的盖文斯,又环视了一周确认其他的战友们的状态后向着早已等待的指挥台发出确认的信号: “开始投送。” 随着加尔文的指令,轨道上安静许久的亡魂救赎者的下方投送舱门被快速打开,四枚载有毁灭与救赎的种子被安静地投放。 而舱内的灰骑士们,则在各自的通讯频道内,开始了每次战斗前必备的战前祈祷: 吾等乃帝之右手, 以信仰为盔甲, 以虔诚为盾, 吾乃其手中利刃, 吾乃其臂上圣铠! 吾乃恶魔之灾厄! 吾乃……汝之覆亡! 第二十四章 降临 灰黑色的乌云仍在天空上笼罩,滂沱的大雨让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水中。天上是水,地上也是水。 天空上,铅灰色的积雨云仿佛没有尽头,整个世界的土壤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长达数月雨水中变成泥塘、沼泽。 与在凡人的视野内看不见尽头的云层不同,倘若你能够摆脱地表的引力,从轨道上的角度观察这个星球的话。 你就会发现这些看不见尽头的云层,终究也是组成一个巨大旋涡状云层的悬臂的一部分。 而这个巨大旋涡状的台风团,就是这场大雨的始作俑者。 眼下,这个巨大的覆盖了附近上百公里的旋涡边上的悬臂上,有四个不起眼的“流星”一路拉着因雨水被蒸发而带起的白烟直直地落了下来。 “高度还有多少?”终结者自带的通讯器里,加尔文向盖文斯问道。 “8500-8000-7500……还在降落!” “找一处高点!下面的视野不好!”加尔文对盖文斯说。 “收到!轨迹修正,其他人跟上!”盖文斯一边在通讯频道内说着,一边启动了空投舱内的火箭喷射装置开始二次轨道修正。 天空上的视角里,四枚空投舱几乎不分先后地喷射出白色的尾流,在以加尔文所在舱体为核心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阵形,开始了降落前的最后一次调整。 “嗵!嗵!嗵!嗵!”四枚载有灰骑士们的沉重的空投舱相继落在距离巢都10公里附近的一处略高的平地上。 这里距离巢都仍然有段不短的距离,但这已经是他们在穿透云层边缘后再次进行轨迹调整后,尽可能的拉近与巢都的之间距离的操作极限了。 随着气压阀的启动,舱门被快速地放下。以加尔文为首的灰骑士们,也迅速地向着四周进行警戒性的探查。 加尔文也在舱门打开后一把提起手中的大剑,向着舱外走去。 灰暗的背景下,他的盔甲也没有显出一丝黯淡,肩旁两侧的力场盾已经自动开启,让雨水在他的头上纷纷绕开。能量背包上方的圣典架上钢铁光环的金色光晕,在与他头上的蓝色灵能法环银色的光芒交相辉映。 这样神圣的一幕让周围的灰骑士们目光扫过,都更加振奋。尤其是知晓加尔文身份的终结者们,更是在感谢着帝皇的慷慨与仁慈。 在这种没有外人的、单独由灰骑士们组成的战场里,若非是尚未见到敌人,这些情绪激动的终结者们真是恨不得大声的喊出那句早已酝酿讨论多时的战吼: “为了帝皇!与神圣的泰坦之主!” 对于这些终结者们的情绪波动,加尔文能够察觉到,但并不清楚原因。 他此时正一边看着左臂臂甲上的屏幕,核对着自身所在的位置,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特征与屏幕上的信息一一核对着。 “这里,嗯,这里,嗯,对得上……” 盖文斯与塔里克,就站在他的两侧为他守卫,并等待着他的命令。 不远处的两只拦截者的小队的两名队长,也在安排完警戒任务后径直脱离自己的队形,向着加尔文走来。 加尔文也并没有让他们多等,在确认自己位置以后,他迅速地从最近的路线里挑出了一条看起来最无险可守的路。 他略微提高自己的声音,来吸引围着他站立的两位圣骑士与刚刚到达的拦截者小队长的视线: “这里,再往前3公里,就是巢都的郊区板块了,那里有巢都自己的小农业区,我们就从这里进去。而这里,我们身后紧挨着的,就是这附近的地表居住点,我们小心……” 话音未落,远处的林地里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与负责这个方向的灰骑士的警戒提醒让加尔文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在视线的尽头,穿过这些没有枝叶的黑色枯树的远处大概500米处。一群至少上百名尚且能勉强看出人形的腐尸,正在一些体型更大的尸体的缝合怪的驱赶下,向着灰骑士们走来。 加尔文也正好把话讲完。他看着这些意料之内的不速之客,放下了自己的左臂,顺势提起插在地上的大剑微微一震,水蓝色带有银光的灵能顺着剑脊的灵能通路,点燃了整个剑身。 看着这些被污染、囚禁于自己腐烂的身躯中,死后尚不能得到解脱的腐尸,加尔文轻轻地说道: “嗯,这边先这样,我们有活干了。” 随着加尔文的话语,灰骑士们高效地循序着既往的作战阵形,他们默不作声地按着自己的职能区分,站好位置准备迎接这场遭遇战。 与这里一触即发的情形不同,远处高耸的巢都里,顶层的礼堂中。则是另一幅荒诞又可悲的景象。 同样那样灰暗的环境里,与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巨大的身影正头顶着一堆“宝贵的废物”,痛苦地在礼拜堂的大厅内徘徊。 这个前身名为海兰,身份为帝国总督的魔物,此时正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得解脱。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意识,让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而每当清醒时对自己的回忆所带来的痛苦,则更是让他发出愤怒得不似人声的嚎叫:“恶意之子……恶意之子!恶意之子!!!” 他一把抡起手中的铜柱,将礼堂后侧墙边上,一具躺倒的阿斯塔特战士的尸体击飞。 如此尚不解其恨,他又迈着蹒跚的脚步追了上去,愤怒地双手抓起沉重的灯柱,将地上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身上暗黄色的动力甲砸扁、砸碎。 “这一下,是为我的战友;这一下,是为了我的亲友;这一下是为了上层的百姓;这一下,是为了底层的工人……” “哐!哐!哐!哐……”空旷的大厅内,沉重的灯柱与陶钢之间的碰撞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对应的则是整个房间、整座礼堂甚至是整座巢都死一般的安静。 而与这绝对安静代表的死寂对比,礼堂后方的房间内一个本该是喷泉的地方,一株本不该存在的高大的灌木正在此茂盛地生长着。 翠绿的枝叶上,细密的纹路与微小的毫毛证明着它的健康。顶端粉红色的花朵与下方苍翠的枝杈上似乎还有刚刚凝结的露水。 在房间顶部的光源照射一下,它是如此的充满活力与美感。 它是如此的让人一见之下就心情愉快,让人对生命又有了新的理解。让人不禁想到这是不是生命之神的某种启示,让人不禁怀疑它究竟是吸收了多少养分才能生长的这般生机勃勃… 第二十二章 海兰、海兰。 “这样么?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剩下等待了。” 确认轨道上不会出现意外情况的加尔文,将注意力自身前指挥台上的全息投影上移开,开始看向舰桥的正前方。 他的目光一路顺着巨大舷窗上的防弹玻璃与它背后的虚空,到达了那颗作为星系,也是节区首都的行星上。穿过那尚未被高度污染的大气层,在地表的大大小小的有着人工痕迹的建筑群落中,直接地锁定了他们此行的目标——星球首都巢都——拉斯特霍德巢都。 此时,在那个原本代表巢都的位置上空,一个巨大的覆盖了上百公里的漩涡状深灰色云层正在盘踞。 嘭……嘭……嘭……嘭……巨大的脚步声,缓慢地从礼堂的外厅走近。 窗外面的铅黑色的天空下,大雨还在无休止地下着。昏暗而空旷的大厅里,破碎的装饰与摆设胡乱地倒在地上。 一朵朵绿色与紫色交杂的花蕊在扭曲密布地占满整个大厅根须上,妖艳地绽放着。 整座厅堂的空间大多被这些根须与枝叶填满,若非墙角里躺倒的铠甲与武具,和墙上已经褪色的帝国双头鹰标志,这间屋子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用来培育种子与鲜花的温室,而非它原本的用途。 往日里奢华的装饰在长期的无人照料与空置下变得残破不堪,而屋内的植被的生长更是加速这些残骸的腐化。 一道身影在蹒跚的脚步中,正从礼拜堂中央原本红色的地毯上穿过。 当他的身体随着步伐路过侧面一扇扇落地窗时,窗外天空上划过的闪电在瞬间熄灭前,勉强照出了这个身影的一些侧影: 绿色的苔状皮肤布满了巨大而臃肿的身躯,整个人的体型肥硕到几乎失去人形。 在他被围绕着自身飞舞的腐蝇与飞虫们骚扰得烦躁得摇头晃脑时,头上那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巨大的鹿角更是在电光的闪烁里被照出一片畸形的倒影。就像是一顶代表着畸变与腐化的王冠,戴在他那已无人形的阴影之上。 绿色的妖异的闪电还在一条条地划过天空,偶尔映照进巨大的哥特式落地窗内。 借着这些短暂的、绿色的光,可以看见地面上已经被不明液体泡透后,开始腐烂发芽的丝绒地毯,至于原本的颜色,恐怕已无人知晓…… 大厅顶部的水晶吊灯原本鎏金的支架上爬满了绿色的锈迹,除了散落在大厅内部边上的那几盏光线转化自供能的灯光仍在坚守岗位以外,绝大多数的照明设备都已经随着能源的失去供给而陷入黯淡。 这样错落而稀少的光线里,礼堂最高处的台阶上那座象征着统治权威的王座上空无一人,一如现在这座除了大厅里以外,再无一人存活的巢都一样,充满了失去意义以后,空留下形式存在的荒诞与讽刺。 “唔……有些痒……”巨人或者说是巨魔,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一边伸出巨大肥硕且臃肿不堪的手指,扣弄着另一支臂膀的外侧。但可能是挠痒力道稍大了些,鲜绿色的皮肤被手指上黑绿色的指甲轻易地切开,破碎的血肉里流出了墨绿色的血液。 但巨魔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它将那块腐肉和肉里为他制造瘙痒的蛆虫一起抠了下来,借着稀疏的灯光,孩子一样好奇地观察着: 长满黑色刺状毛发的肉蛆对此毫不领情,进食被打断的它非常愤怒,它一口咬在了巨大的手掌上,试图再次钻回温暖的血肉之中。 “啊,调皮的家伙……”巨魔嘴里嘟哝着,他一把攥起手掌,将手心里的血肉与蛆虫一起捏碎,而后顺手塞到了位于他腰腹上的另一张嘴里。 这张横跨着他整个腰腹的嘴对于投喂分量的吝啬很是不满,细长肥厚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把他的手从肘部往下仔仔细细地洗了一边,直到确认再无可食之物才悻悻地缩了回去。一边甩着舌头一边也和上面那张嘴一样哼唧着: “饿……啊!” 腹内的酸涩的饥饿感催促着他的脚步,让他径直走向礼堂后方一门之隔的宴会厅,本能里的信息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的食物,或者能当食物的东西。 “轰!”窗外的闪电再次在远方划过,而云层中巨大的雷鸣也在稍后紧随而至。 巨魔的脚步停了下来,巨大的鹿角下显得过小的头颅上,原本混沌的眼神在雷声的刺激下变得有些清明。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遭遇让他一时理不清时间的顺序与真假。前一秒还沉浸在回忆中沉睡的意识在清醒后看着眼前的一地残骸让他理不出头绪。 他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角,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副玳瑁质的镜框。 这幅镜框并不名贵,与他后来就任总督后所见识到的奇珍异宝相比实在是廉价得很。但这是他的战友临终前的赠与,也是他最为珍爱个人财富。 而眼下,手指上空空的触感让他知道,斯物已同斯人一样,被他遗失了。 和镜框一起丢失了的,还有其他的战友们送给他的挂坠、戒指、佩剑……林林总总二十几件东西,其中单单是戒指就有8个之多。 这些廉价的“宝贝”源自他所在的军团的传统:当一个新兵看中了老兵的某件东西,他就可以直接对着老兵说出来。然后,当战况激烈到出现必死之局时,老兵们会把自己的财产留下托付给新兵,而之前新兵看中的东西,就正好是把这些财物转交给老兵家人的代价。 其实,那些东西的意义远远不止于此。其背后隐含的,还有生还者对阵亡者家人的庇护的义务。 否则,也就不会出现贵族出身的海兰在刚刚服役时什么也看不上,被老团长强按着头指定了这副镜框的故事了。 这副镜框,是他第一次继承的财富。而与那之后林林总总的二十件摆在一起,则是他这一生的义务。 也正因为这项传统,海兰团在包括他以内的几任团长,对于战功这东西都是不争不抢,对于战利品就更是给啥要啥,从不多嘴一句。 因为包括海兰在内的几任团长们都知道,他们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不能断根。 毕竟家乡那里,还有着太多人等着他们的音讯。如果忘了,他们身上、手里的这些“财富”会提醒他们。 海兰团终究还是未能逃脱除被打碎番号的一天,曼格拉五号上的整月的鏖战,和有意无意间迟迟不到的援军对于他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星界军与阿斯塔特之间的博弈是这个小小的凡人军团没有能力参与的,也更没资格抱怨。 他一向安于任事,不争不抢。哪怕事后军务部直接撤销番号的做法也没激起海兰的反抗。 在他的眼中,这样的结局谈不上最好,也谈不上最差。虽然最终连就地安置的权利也被夺走了,但他海兰,不还是没有辜负老团长的嘱托,终于把这一群人给安排明白了么?这就够了。 “在为帝国尽过义务,为帝皇献出忠诚以后,尚能苟活的我们眼中,和平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弥足珍贵。” 这就是海兰的想法。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灾难未曾到来时,这个看似老实无害的胖子总督海兰,就是这样每天一早醒来,就戴着这副没镜片的玳瑁镜框,双手戴满八个廉价的戒指,腰插一把劣质的佩剑,脖子上挂着几条看着就知道是便宜货的项链四处招摇过市的。 无论他人什么异样的眼光,他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呼吸的每一口和平的空气,都是身上这些小物件的主人的赠与。 眼下,这些东西丢了。顾不上自己的样子的变化,就开始慌张地四处张望: “在哪呢?在哪呢?怎么就丢了?” 头上巨大的鹿角随着他的头甩来甩去,巨大的离心力让这些角上的东西不再安稳。 “哐!”一破旧的荣誉佩剑从他的右边鹿角上被甩了下来,而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失而复得之物。 “啊,在这里……都在都在,那就好,那就好……”他拾起那把在他现在体型对比下,水果刀一般大小的佩剑,开心地将之又塞回右角…… 而直到此时,这个以前就以心大而著称的小胖子,现在的大胖子海兰,才从自己的双手与头上多出来的鹿角上,察觉到自己的巨大的变化…… “轰!~!”又是一道绿色的闪电与雷鸣。刚刚清醒的海兰的意识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他再次遵从本能的饥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后厅走去。 远处的天边上,一些细小的流星从天上划过,似乎激起了他潜意识中不好的回忆: “唔……流星……黄罐头……坏人……带来疾病……抢劫……杀了……踩扁……嘿嘿……嘿嘿……” 他一边单手抓起墙边歪倒的粗大的实心金属灯柱,作为武器拖在自己的身后,一边在嘴里念叨着: “我是海兰……团长海兰……我是海兰……最后的帝国总督,海兰……” 第一章 初战 巢都外围,高地。战斗一触即发。 当视线中的腐尸和巨怪们拖着他们腐败地、肿胀不堪地身躯穿过树林到达灰骑士们面前的空地时。 无须加尔文命令,两支拦截者小队的十名灰骑士率先抬起左手的风暴爆矢枪,对着面前的敌人进行精准的火力打击。 拦截者们娴熟地按照梯次维持着既定的火力密度,以保证在预定周期内先一步开火的战友们进入装填状态时,前方的战线不会出现致命的火力真空。 他们的杀戮效率极高,盖因他们所装备的武器——经过特殊改造后携带有灵能通路的风暴爆矢枪,对于敌人的打击远远不只限于肉体。 灰骑士们手中的枪械在射击时,经过自身灵能加持后射出的灵能爆弹,是可以在打击对方的肉体的同时,无视对方的护甲直接对目标的灵魂造成打击。 绕过这些或强硬或腐败的肉体,而直接针对对方的灵魂进行有效而致命的一击,可以高效地让这些亚空间的生灵迅速地失去现实世界的锚点,滚回他们的老家。 这样的枪械涉及也许确实牺牲了一部分物理破坏的威力,但当他们对面的是有混沌的污染制造出的大量低阶仆从时,这种对灵魂的高效点对点杀伤会让灰骑士们的枪械取得极其优异的杀伤效费比。 就算是体型较大的或者阶位更高的恶魔,在面对这种枪械的饱和性打击时,也会倒在这种短时间高密度的灵能攻击之下。 腐尸们在灰骑士们的精准点射下被轻易的扫荡一空,少量的巨怪也在重点集火打击下消亡在冲锋的半路上。 这种低烈度的堪比射击训练一样的战斗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就宣告结束。 正当灰骑士们刚刚将手中的枪械准备放下时,新的敌人出现了。 “为了腐败之主!”随着远处树林中的一声嚎叫,更多的腐尸与巨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边缘。而领头的更是一个身高超过4米的庞然大物。巨大肥胖的身躯上是被撑开到极限的、透明的皮肤,皮下已经腐烂化脓的绿色肌肉与黄褐色的脂肪中甚至能看见蛆虫在游走。 它一边向着灰骑士们所在的高地走来,一边高举起手中的羊角杖,含混不清的颂唱着纳垢慈父的圣名。借以祈求来自邪神的力量。 与此同时,灰骑士们站立的高地四周原本空无一物的沼泽与泥塘里,也相应着那名恶魔的召唤,站起了密密麻麻的腐尸。 他们塞满淤泥的眼眶里看不见眼珠的存在,腐烂得能透过脸颊看见牙齿的嘴里,同样嘶吼着亵渎的话语“为了……腐败之主!” 高地上的灰骑士们开始收缩阵形,站在拦截者阵形保护的中心位置的加尔文则伸手点了点讯通器,对着两名拦截者的仲裁官兄弟说道: “这么打不行,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这么拖下去!从现在起,你们要节省弹药,为我们的两侧护住侧翼即可。至于正面,交给我们吧。” 两名仲裁官显然也看到了这样的态势,在接到加尔文的命令后旋即在通讯频道中下达指令,拦截者小队流畅地让开了正面的火力线转而专心保护两翼。 等到正面火力全部让开后,加尔文也深吸了一口气,他环顾左右的终结者们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该我们上场了……” 加尔文开始全力调动自己的灵能,并放开了对秩序权能的权限。 他灵魂的核心处原本安静的代表秩序的火苗,也在得到加尔文的允许后终于不再压制它早在到达这个星球开始,就因为闻到来自混沌的臭味而刻意压制的愤怒! 火苗在得到允许的一瞬间光芒大涨,代表其温度的颜色更是从黯淡向炽热快速转化! 往日里用来伪装的银色柔光被瞬间撕下,代表着审判与终结的白金色刺眼的光芒开始亮起。 这样的光芒是如此的神圣,又是如此的残酷与冰冷。 一切在它面前的污染与肮脏都将无所遁形,它是如此的不容抵赖,不容辩驳。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种结局,那即是被彻底的净化。 而体现在外在的,就是加尔文的眼中开始向外放射出白金色的光芒,他额间的法环上原本蓝色的树叶在灵能的波动下被晕染成了神圣的金色。 这一刻的加尔文,短暂地放弃了自己的人性的一面,他身上属于人的特征也对应的一扫而空。他将在此时全心去拥抱自己的使命。在给予眼前这些亵渎之物最后的审判前,他都不会再有属于人类的情绪。 没有仁慈!只有愤怒!而且不是属于凡人的愤怒!他此刻的灵魂在彻底拥抱秩序之后,所存留的只有专属于秩序的、冰冷的愤怒! 加尔文抬起右手,轻轻地指向天空之后攥成拳头。一道以他为中心的灵能波动瞬间扫过在场的所有终结者。 在身边常年一同训练的战友的脑海里留下的锚点,如同数据协议一样瞬间将彼此的思维沟通在一起,灵能的思维讯道与所有的终结者完成链接。 “链接完成,第一状态,启动。”加尔文嘴里轻轻念着。 十二双眼睛,十二个大脑,十二把武器,十二具来自帝皇的审判天使,在此刻归于一体。 来自混沌的腐尸与怪物已经近在咫尺,但这些灰骑士们仿若不见。 两侧的拦截者小队也对终结者们报以绝对的信任,继续专注的守护着终结者们的两翼。 十二具终结者整齐划一地双手将自己的武器驻地,单膝跪下,头颅低垂。向着远在泰拉的神皇发起临战的祈祷。 他们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在凡人眼中或许与其他阿斯塔特经过长年仪式培养的默契并无不同。 但在同为阿斯塔特的灰骑士拦截者们的眼中,远超凡人的动态视力能让他们在作战之余,捕获到更多惊人的细节。 尤其是在小队的指挥官的两名仲裁者们的眼中,这种毫秒级的同步,绝不是通过训练能够得出成果。 一定是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装备开始实验性列装。 而这支他们并未听说过的、有着更高密级的小队,显然就是这种装备的实验性部队。 默念祷词的流程很快。当短时间的祈祷完成后,队伍最前端的、也是最为高大的灰骑士加尔文领头站起。 他看着坡下近到已经能闻到腐臭味的怪物们,举起手中的大剑回头对身后的战友大声的喊道: “吾即,帝皇之圣锤!(wearehammer!)”随即一跃而下开始了他的第一场杀戮。 而他身后此时与他同体同心的终结者们,也遵循着加尔文在心灵上的指引与号召。 他们在紧握着武器跟随加尔文向着敌人发起冲锋的同时,同声呐喊着意义相同但容或区别的战吼: “为了帝皇!与神圣的泰坦之主!” 第二十三章 种子 sata一号,近地轨道上,亡魂救赎者号灰骑士打击巡洋舰正安静地停在预设的高度上与目标保持同步状态。 飞船的鸟卜仪正在全功率运作。其背后的船员们正在舰长泰伯斯和机械主教克莱因的领导下,尝试为即将进行定点传送的灰骑士小队们找到一个合适的登陆场。 与阿斯塔特常规乘坐的打击巡洋舰不同的遍布全舰的灵能放大装置,此时正在引擎与灵能唱诗班的双重工作下,为舰桥下方准备实施精准打击的传送矩阵提供灵能增幅与供能。 飞船侧翼的武器阵列此时也没闲着。枪炮军士们正督促着手下的船员们,他们一边紧紧盯着手边的仪表,一边不断地重复确认自己负责的这门宏炮的状态。 已经提前得到舰桥方向授权的他们,将毫不犹豫地为可能在传送途中出现的任何敌人第一时间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整艘亡魂救赎者号打击巡洋舰在此刻就像是一只刺猬,在完成灰骑士们的传送之前,紧张地观察着周围,并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舰桥下方,三座灵能传送矩阵上,整整四只灰骑士小队组成的临时战斗打击群正在整装待发。 加尔文带着他的直属战术小队站在中央的也是最大的传送矩阵上,他们身披的战术无畏型动力甲就是对巢都这种封闭性空间内执行任务最为适合的选择。 也是阿斯塔特们在面对高烈度战场时最经常投送的重型单位——战术无畏型动力甲(圣盾型)。这种有别于普通马克系列型号的动力甲造价极其昂贵,而它们的强大装甲与对应的凶猛的火力也确实对得起帝国对于它们的投入。 最初的战术无畏型动力甲的需求,源自阿斯塔特们对于战场上高烈度的正面防御火力,或者封闭空间内没有侧翼可供突破时的战场需求而创造。 为了满足这种集防御与火力于一身的需求,大量的材料与技术装备被不计成本地投入其中。比如在它精金打造的框架上,层层覆盖的厚重的陶钢装甲; 再比如它肩膀装甲下方,额外添置的目标分析矩阵、生物扫描仪、运动追踪器等等高科技的战场辅助仪器。 而有些终结者动力甲的特殊型号比如铁骑型与灰骑士们的圣盾型,则更是在原本就强悍的防御基础上,分别增加了小型力场护盾和灵能护盾。 诸如此类的细节上与普通动力甲的区别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细说。 只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相传在帝皇与荷鲁斯一战之后,帝皇将自己神圣的“真一”护甲熔碎,将其碎片加入到每一具帝国一方的终结者动力甲左肩一侧的专属徽章中。以此来庇佑它们的纯洁、彰显它们的神圣与忠诚。 总而言之,在帝国39千年的今日,多数的铸造世界已经遗失了制造这种战场重剑的相关技术,这也让每一具终结者动力甲都显得来之不易且弥足珍贵。 这也让帝国的阿斯塔特战团们在战斗中,都尽可能地去尝试回收每一具在战场上损失或缴获的终结者动力甲。 毕竟每一具新增或成功回收的终结者,都将是战团的核心财产与珍贵的圣物。 甚至就连一些以家业富庶而闻名的初创母团,比如某不知名极限战士战团,都舍不得将战损的终结者动力甲直接报废,而是选择在长达数个世纪的漫长工期中,将其逐渐修复。 终结者的稀有,由此可见一斑。而这样的终结者,此刻在传送矩阵上,一次性出现了足足12具之多。 而此时,传送室内灰骑士们的头顶上,有关于地表传送进程的通告,正一遍遍地在广播中想起: “区域以太强度异常,鸟卜仪锁定失败,正在尝试干涉,灵能咏唱班介入中……” “区域以太强度异常增加,灵能咏唱班干涉失败……” “区域以太强度大幅增强,怀疑有混沌仪式正在进行,灵能咏唱班干涉失败!建议放弃传送,采取干涉措施!”………… 有关传送的不利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出现,但灰骑士们并未有任何动摇。 或者说,真要是有一次全程顺利丢了任务出现,在这些常年奋战在混沌战场一线的战士们,反倒是会疑神疑鬼起来。 正当加尔文在思考是否还要等待下去,头盔内部的通讯器向他提示来自舰桥的通讯正在接入: “加尔文,我是泰伯斯。舰载鸟卜仪无法为你确认精准传送目标。灵能咏唱班尝试压制以太场为鸟卜仪打开通路,但是失败了。 地表极有可能有大型的混沌仪式正在进行,灵能咏唱班正在尝试平复亚空间浪潮为你们拖延时间。但是如何降落,你们必须自己想办法了。” 收到信息的加尔文没有多加犹豫:“收到,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帝皇在上,他们的阴谋无法阻止审判的降临。” 结束通话的加尔文抬起手向两侧的拦截者小队示意,然后用扩音器将自己的声音传到: “放弃传送方案,我们空降!5分钟以内,我们空投舱甲板会合。咏唱班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两侧的小队负责人仲裁者同时举手示意收到,然后带领着他们的队员从不同的出口向着空投甲板走去。 没办法,并非他们不想一起走,而是在舰体内部的初期设计,为了同时满足凡人与阿斯塔特的需求,也为了从防御上考虑,舰体内除武器弹药运输的货运通道以外,标准通道的尺寸就是比终结者的最低通行尺寸稍大而已。 不是不能再大一些,而是如果在扩大通道的尺寸,那么从防御角度看,舰体内部的节点性火力封锁就很难达成。 想象一下,如果这种常规通道的尺寸太过宽大,那么在遇到敌对势力例如混沌星际战士跳帮时,就会成为对方优先选择的重装冲锋的黄金走廊。 加尔文也带着自己的队员们,选了一条路向着目的地走去。 十一具终结者巨大的身影在加尔文的身后沉默地列成一队,迈着统一的步伐在铁灰色的走廊内穿行。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们身上的装甲与武器出奇地体现出一种暴力的美感。 “嘭……嘭……嘭……嘭……” 在日常,一具终结者的脚步就已经足够你远远相隔百米就感受到它的沉重,而当十二具终结者迈着相同频率的步伐向你走来时,你可能第一时间都来不及恐惧,而是本能地担忧脚下的甲板,能否承受这个级别的共振而不垮塌。 负责投放空投舱的专用待机甲板并不远,加尔文和它的战友很快就到达了这里。另外两队的灰骑士们也早已在各自的战术小队型空投仓门口等待命令。 当终结者们也分成两排在两个特别改装的无畏型空头舱的门口站好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加尔文,他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踏进舱门,并在最靠近正门的一侧站好等待着上方固定支架的合拢。 在所有的为数四枚空头仓全数就位并封闭锁定后,加尔文的指挥通讯频道里也传来了小队长们的确认信息。他看了一眼身边为他执旗的盖文斯,又环视了一周确认其他的战友们的状态后向着早已等待的指挥台发出确认的信号: “开始投送。” 随着加尔文的指令,轨道上安静许久的亡魂救赎者的下方投送舱门被快速打开,四枚载有毁灭与救赎的种子被安静地投放。 而舱内的灰骑士们,则在各自的通讯频道内,开始了每次战斗前必备的战前祈祷: 吾等乃帝之右手, 以信仰为盔甲, 以虔诚为盾, 吾乃其手中利刃, 吾乃其臂上圣铠! 吾乃恶魔之灾厄! 吾乃……汝之覆亡! 第二十四章 降临 灰黑色的乌云仍在天空上笼罩,滂沱的大雨让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水中。天上是水,地上也是水。 天空上,铅灰色的积雨云仿佛没有尽头,整个世界的土壤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长达数月雨水中变成泥塘、沼泽。 与在凡人的视野内看不见尽头的云层不同,倘若你能够摆脱地表的引力,从轨道上的角度观察这个星球的话。 你就会发现这些看不见尽头的云层,终究也是组成一个巨大旋涡状云层的悬臂的一部分。 而这个巨大旋涡状的台风团,就是这场大雨的始作俑者。 眼下,这个巨大的覆盖了附近上百公里的旋涡边上的悬臂上,有四个不起眼的“流星”一路拉着因雨水被蒸发而带起的白烟直直地落了下来。 “高度还有多少?”终结者自带的通讯器里,加尔文向盖文斯问道。 “8500-8000-7500……还在降落!” “找一处高点!下面的视野不好!”加尔文对盖文斯说。 “收到!轨迹修正,其他人跟上!”盖文斯一边在通讯频道内说着,一边启动了空投舱内的火箭喷射装置开始二次轨道修正。 天空上的视角里,四枚空投舱几乎不分先后地喷射出白色的尾流,在以加尔文所在舱体为核心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阵形,开始了降落前的最后一次调整。 “嗵!嗵!嗵!嗵!”四枚载有灰骑士们的沉重的空投舱相继落在距离巢都10公里附近的一处略高的平地上。 这里距离巢都仍然有段不短的距离,但这已经是他们在穿透云层边缘后再次进行轨迹调整后,尽可能的拉近与巢都的之间距离的操作极限了。 随着气压阀的启动,舱门被快速地放下。以加尔文为首的灰骑士们,也迅速地向着四周进行警戒性的探查。 加尔文也在舱门打开后一把提起手中的大剑,向着舱外走去。 灰暗的背景下,他的盔甲也没有显出一丝黯淡,肩旁两侧的力场盾已经自动开启,让雨水在他的头上纷纷绕开。能量背包上方的圣典架上钢铁光环的金色光晕,在与他头上的蓝色灵能法环银色的光芒交相辉映。 这样神圣的一幕让周围的灰骑士们目光扫过,都更加振奋。尤其是知晓加尔文身份的终结者们,更是在感谢着帝皇的慷慨与仁慈。 在这种没有外人的、单独由灰骑士们组成的战场里,若非是尚未见到敌人,这些情绪激动的终结者们真是恨不得大声的喊出那句早已酝酿讨论多时的战吼: “为了帝皇!与神圣的泰坦之主!” 对于这些终结者们的情绪波动,加尔文能够察觉到,但并不清楚原因。 他此时正一边看着左臂臂甲上的屏幕,核对着自身所在的位置,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特征与屏幕上的信息一一核对着。 “这里,嗯,这里,嗯,对得上……” 盖文斯与塔里克,就站在他的两侧为他守卫,并等待着他的命令。 不远处的两只拦截者的小队的两名队长,也在安排完警戒任务后径直脱离自己的队形,向着加尔文走来。 加尔文也并没有让他们多等,在确认自己位置以后,他迅速地从最近的路线里挑出了一条看起来最无险可守的路。 他略微提高自己的声音,来吸引围着他站立的两位圣骑士与刚刚到达的拦截者小队长的视线: “这里,再往前3公里,就是巢都的郊区板块了,那里有巢都自己的小农业区,我们就从这里进去。而这里,我们身后紧挨着的,就是这附近的地表居住点,我们小心……” 话音未落,远处的林地里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与负责这个方向的灰骑士的警戒提醒让加尔文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在视线的尽头,穿过这些没有枝叶的黑色枯树的远处大概500米处。一群至少上百名尚且能勉强看出人形的腐尸,正在一些体型更大的尸体的缝合怪的驱赶下,向着灰骑士们走来。 加尔文也正好把话讲完。他看着这些意料之内的不速之客,放下了自己的左臂,顺势提起插在地上的大剑微微一震,水蓝色带有银光的灵能顺着剑脊的灵能通路,点燃了整个剑身。 看着这些被污染、囚禁于自己腐烂的身躯中,死后尚不能得到解脱的腐尸,加尔文轻轻地说道: “嗯,这边先这样,我们有活干了。” 随着加尔文的话语,灰骑士们高效地循序着既往的作战阵形,他们默不作声地按着自己的职能区分,站好位置准备迎接这场遭遇战。 与这里一触即发的情形不同,远处高耸的巢都里,顶层的礼堂中。则是另一幅荒诞又可悲的景象。 同样那样灰暗的环境里,与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巨大的身影正头顶着一堆“宝贵的废物”,痛苦地在礼拜堂的大厅内徘徊。 这个前身名为海兰,身份为帝国总督的魔物,此时正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得解脱。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意识,让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而每当清醒时对自己的回忆所带来的痛苦,则更是让他发出愤怒得不似人声的嚎叫:“恶意之子……恶意之子!恶意之子!!!” 他一把抡起手中的铜柱,将礼堂后侧墙边上,一具躺倒的阿斯塔特战士的尸体击飞。 如此尚不解其恨,他又迈着蹒跚的脚步追了上去,愤怒地双手抓起沉重的灯柱,将地上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身上暗黄色的动力甲砸扁、砸碎。 “这一下,是为我的战友;这一下,是为了我的亲友;这一下是为了上层的百姓;这一下,是为了底层的工人……” “哐!哐!哐!哐……”空旷的大厅内,沉重的灯柱与陶钢之间的碰撞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对应的则是整个房间、整座礼堂甚至是整座巢都死一般的安静。 而与这绝对安静代表的死寂对比,礼堂后方的房间内一个本该是喷泉的地方,一株本不该存在的高大的灌木正在此茂盛地生长着。 翠绿的枝叶上,细密的纹路与微小的毫毛证明着它的健康。顶端粉红色的花朵与下方苍翠的枝杈上似乎还有刚刚凝结的露水。 在房间顶部的光源照射一下,它是如此的充满活力与美感。 它是如此的让人一见之下就心情愉快,让人对生命又有了新的理解。让人不禁想到这是不是生命之神的某种启示,让人不禁怀疑它究竟是吸收了多少养分才能生长的这般生机勃勃… 第二章 特质与苗头 秩序是什么?或者说秩序对不同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秩序是规律,是稳定,是繁荣的基础,是诸善诞生的基石。 于己方,它是基于智慧、理性的温和的审视与纠正;于敌方,它则是从本质上的一种严厉的不容辩驳的质询与审判。 战斗从一开始就选入了单方面的屠戮。加尔文的身影在跃起后直奔着为首的巨魔,将手中的大剑向对方劈去。 对方尝试招架的羊角杖在与加尔文的劈下的重剑碰撞后,杖身上黑绿色的、源自纳垢的污秽的神力在与加尔文的力量稍作碰撞后即告瓦解。 被加尔文灵能染成白金色的大剑再无阻力,一路向下将对方连人带杖切做两半。 对方巨大的身躯被切开后瞬间软倒在地,伤口处的金色火焰如烈火浇油一样从内部燃烧,再从它的五官内窜出,将它变成一具巨大的人形焰火。 一击得手的加尔文落地后长剑横扫,为后方赶上的战友开拓空间。紧随其后的终结者们也同样赶来,将加尔文开拓出的空间再次扩大。 在第一波的攻击浪潮下,加尔文等人面前的腐尸与巨怪被成功地斩杀一空。数以百计的腐尸与巨怪倒在了加尔文与他的战友们的剑戟之下。 而刚刚落地的终结者们并不贪功,他们在近战的大力横扫下清理干净身边的敌人后,迅速调整呼吸并抬起左手。 六把暴风爆矢枪对准尸群中有施法者嫌疑的目标开始了密集而精准的点射,为即将开始的第二轮冲锋创造有利条件。 此时,第二批到达坡下的另外六名终结者们恰好调整完毕,开始从前方战友之间的缝隙向着敌人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加尔文自第一轮冲锋以后不再参与,而是寻找着尸群中的大体型目标进行定点斩杀。 阵线的推进与彼此的沟通在以他为中心的灵能讯道内每时每刻都在高速进行,从未停止。 彼此间高度的默契与视野的共享让终结者们的杀戮充满了异样的齿轮咬合一般精致的美感,也可以换句话说,这是独属于秩序的美感。 敌人虽然多得难以计数,但在加尔文的加持下,近距离面临这些本就是由冠军剑士组成的杀戮小队时,人数的优势反倒属于灰骑士的一方: 当你站在这些天使面前时,你将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眼前这名战士的攻击。 就像你不能理解为何对方的一次斩击可以在被你躲过后,恰好还能砍下身边被另一名灰骑士牵制的战友的人头一样。 这样的无缝的配合在以往也许仅仅属于某些常年一起训练、作战的搭档之间偶然的神来之笔。 但当加尔文到来以后,这样的场面在他的荣誉卫队的战斗中发生的频率就越来越多。 灰骑士们也从最初的惊喜地发现,再到平静地接受,以至于最后的稀松见惯,不以为意。 对应地,加尔文的灵能讯道中,有关于具体的物质概念的描述性词汇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这源于冠军剑士们在高效的视野共享与思维共享以后,彼此间的共通所需要的跨过的障碍实际上被大大地减少降低了。 毕竟语言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不同个体在绝无完全了解彼此的可能下,才创造出的通用性沟通工具。 而这种工具在诞生之初就为了通用性而放弃了太多专属于个人的色彩与理解。 当加尔文所代表的这个天然的、彻底的沟通体系被建立以后,语言这种后天的沟通工具的“理解——转化——理解”的工作流程在冠军剑士之间就显得越发多余起来。 他们发现,在彼此间均处于灵能讯道的范围内时,完全可以将中间的那道“转化”省去。 直接理解彼此的意志而没有任何误解,那将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这样的异常,在现在只是初现端倪,因为使用这种通讯作战的人数太少而不被注意。 而在今后随着加尔文的成长与承接他的基因种子的新血们,渐渐成为灰骑士们中的主要部分以后,这样的特异性终究会在漫长的战斗中,被帝国的其他势力所发现最终被标注为专属于灰骑士的特点。 但他们偏偏不能,也不可能知道这种存在的缘由。因为每个能够成功加入灵能讯道的灰骑士本身,就已经证明他自灵魂层面对于秩序的高度认可。 这样的灰骑士单论意志的强度,甚至要更加强于他们最初的前辈。而过往的8000年里,老一辈的灰骑士的意志尚且无人能比,更何况这些自出生就被加尔文的基因种子同化,比前辈们天然就更接近高能生物的“新”灰骑士呢? 除了加尔文本人,能让这些灰骑士们开口说出属于自己军团的“小秘密”呢? 哪怕是帝皇…………嗯,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做讨论………… 总之,随着这种现在还只限于作战使用的系统慢慢在其他方向的推广、使用,在沉默中生活,在沉默中训练,在沉默中作战,终究会变成灰骑士们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固有印象。 除了在与友军联合作战时偶尔的战吼与沟通,你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很难发觉这些银色的天使们之间的沟通,但偏偏他们默契得仿若一人。 不论哪个连队,不论哪个修会。甚至在未来灰骑士们的人员不再紧张,编制也不再流动。 跨星域的灰骑士之间可能自改造手术起,数个世纪都未曾见过一面。 但只要在战场上相遇,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远远地互相看上一眼,他们就能飞快地找到他们应有的默契,就像已经在一起征战了无数岁月一样。 这种完全异于其他阿斯塔特甚至也不同于禁军卫士的作战方式将他们与帝皇之前所有的作品全部区分开来。 “沉默的天使”成了阿斯塔特们对于这群特立独行的“兄弟们”特有的称呼。(没有阿斯塔特知道灰骑士的基因来源,他们最多只是知道灰骑士的存在而已。) 以上的描述都还属于未来,而眼下,这些事物的种子尚且还处于萌芽。 随着初战的适应,冠军剑士们的配合已经越发熟练,在有盖文斯和戈尔德作为指挥层面的下一级保障后,加尔文放心地退出了管理的指令序列。 他现在不再加入具体的阵列中,除了偶尔的冲锋以外,针对对方强力单位的一对一抹除以保证战线的流畅性,成了加尔文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这样的持续性的滚动式冲锋一直在继续,拦截者小队也在前方阵线推进后缓步从两侧合拢倒退着跟上加尔文队伍的脚步,以保证队伍后方的安全。 腐尸的数量还在增加,看不见尽头的敌人还在从远方不断地赶来。 但整支队伍前进的脚步坚定而不可阻挡,数公里外的巢都入口,原本模糊得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三章 尸潮与巢都 队伍仍在前进,哪怕前方的腐尸与怪物的数量已经无法计算,但来自灰骑士冠军剑士们滚动式冲锋还是每一次都能在尸潮中狠狠地切开一道伤口。 冠军剑士们因为长期被加尔文的灵能同化,而带有一丝秩序权能的灵能攻击,就像是一把炙热的利刃放在一座油脂凝固而成的高山上一样,只要稍微碰触到这些低等的腐尸,就能跳过肉体上的破坏而直接瓦解对方的灵魂。 加尔文的灵魂每时每刻都在收到新的来自原质层面的补充,虽然质量低等,但胜在数量众多。他的灵能越发活跃,精神世界中属于秩序的光芒也越发刺眼。 战况看似顺利,但加尔文并未报以乐观。 战斗还在继续,随着队伍矛头的不断切入,整支队伍的压力实际上已经转移到队伍的后方。 在正面无法与身披终结者动力甲的冠军剑士相匹敌的邪魔们,理所当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位于队伍后方的拦截者们。 本来就在防御属性上远远不如终结者们厚重可靠,而且还被要求在梯次退守为整支队伍断后。这样的高难度作战中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尸潮,拦截者们纵使是久经沙场,但仍旧不免开始出现战损: 一名浑身枯瘦但大肚便便的腐尸依靠尸群中隐藏的巫师的指引,在同类的掩护下悄悄接近了拦截者们的防线。 巫师在使用他那肮脏的灵能压制着这些只剩下本能的尸体的行动,他没有急于让手中的底牌冲锋,而是选择等待对方下一次位置转换时的火力稍显薄弱之时,才在其他巫师的配合下暴起发难。 仅仅几个呼吸,前方的队伍就再次完成了一次对尸潮的凿击,开拓出新的空间。而对应的,则是拦截者们在一次的交叉掩护中开始准备后退。 尸潮后早已等待许久的巫师就趁着这个机会,骤然发力,将复数的灵能冲击向一名位置极差正准备转移的灰骑士涌去。 灰骑士们的经验极为丰富。他在察觉到对方的能量波动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后退,而是选择原地留守等待队友的配合。 而他的队友对于这样的意外显然也早有预案,他们瞬间分出三人停下脚步,转身向着那名被拖住的战友施以援助性的火力支援。 他本人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第一时间就将自身的防护撑到极致,以寻求防御成功后可能存在的机会。 内在的灵能顺着动力甲内的以太线缆奔涌向护甲左肩处的誓言护盾装置,闪耀的光芒从这个小小的盾形装备上发出后迅速扩大,最终变成一个可以庇护他全身上下的灵能屏障。 同一时间,灰骑士的动力甲上各处镶嵌的纯洁印记,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亵渎,开始自发地融化并燃烧为灰骑士提供更多的保护。 第一波的灵能攻击在护盾与纯洁印记的庇护下消弭于无形,然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至少十名携带着诅咒的腐尸的自爆式进攻。 战友们一边顶着尸潮的压力,一边尽可能地为他进行火力支援,大部分的自爆式的腐尸都被点杀在冲锋的路上。 然而,还是三名携带着恶毒诅咒的大肚腐尸最终穿过了灰骑士队友的火力支援,冲到了这名灰骑士的身边。但只有一名腐尸被灰骑士及时斩杀处理。 “砰~!砰~!” 随着两声低闷的仿佛被涨破的膀胱一样的爆炸声,大量的蕴含着亵渎之力的绿色脓液与秽物,随着爆炸劈头盖脸地洒向来不及躲闪的灰骑士。 他身上原本就只剩下一丝亮光的灵能护盾在这之后,彻底宣告破裂。 趁他病,要他命。早已在天空上盘旋的腐臭恶蝇像一朵黑云一样瞬间朝着丧失防护的灰骑士冲去,将他包裹成黑上的一团人形物体。 而这名灰骑士也只能用体内最后一点灵能释放一次微弱的冲击波,让这些飞舞而来的蝇虫稍作停滞,而后再一次扑了上去,将灰骑士淹没在黑色的虫群当中。 如此复杂的战况,在真实发生时却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此时,发觉异常的加尔文才刚刚从前方赶到队伍中段,距离这名战友还足足有十几米的距离。 目赤欲裂的加尔文在此刻无师自通地举起右手,强大的白金色的力量在他的闪电爪中瞬间汇聚成型。 他将手用力指向远处的灰骑士,一道强大的冲击波穿透并蒸发了他们之间阻隔的复数的邪魔,打在了那名生死不知的灰骑士身上。 黑色的虫群在这道能量的打击下灰飞烟灭,只留下躺在原地陷入昏迷的战士。 加尔文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身体扛在肩上,回过头狠狠地盯住失手后在尸群中慢慢后退的巫师首领。 他扛着战友的身体,和剩下三名断后的灰骑士会合后一路杀回阵线。在将那名灰骑士交给仲裁者以后才回过头来寻找对方的踪迹,但对方早已经销声匿迹于尸潮之中。 加尔文明白对方的意图,他们在尽一切可能拖延灰骑士们的脚步。 而拦截者们也对此心知肚明。刚刚若不是加尔文的强行救援,恐怕这名失去意识的战友也只能在三名灰骑士火力支援无效后被宣告放弃。 这并非无情,而是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在踏上这个战场的第一时间起,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被舍弃的觉悟。 既然审判庭能够召唤灰骑士们至此作为此次任务的执行者,那么混沌的污染就一定已经危及到整个星系乃至节区。 与这样的帝国利益相比,除了加尔文以外,这支队伍中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不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加尔文不再往战线前方走去,他开始在拦截者们的火力支援下游荡于整个断后小队的后方。 尽可能地带回更多的战友回到泰坦,是他此时最大的愿望……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队伍的前方,冠军剑士们的冲锋还在继续。 尸潮的阻拦也来到了高峰,加尔文的灵能不再保留,他带着整支队伍艰难地逆着尸潮向目标接近。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波了。”他的心里有种直觉一般的念头滑过。 果然,当加尔文一行人也终于到达距离巢都的入口不到100米的位置时,尸潮就像是到达了自己的活动范围边缘,出奇地褪去了。 尸潮在某一刻突然地停滞和褪去,只留下一地的尸骸和灰骑士们站在高耸的巢都的阴影下。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加尔文有些不适应。他回过头看着空旷而阴暗的巢都货梯入口,仿佛其中有什么更加可怕地存在其中盘踞。 又或者,这座巢都本身,就是一个吞噬生命的怪兽。 第一章 初战 巢都外围,高地。战斗一触即发。 当视线中的腐尸和巨怪们拖着他们腐败地、肿胀不堪地身躯穿过树林到达灰骑士们面前的空地时。 无须加尔文命令,两支拦截者小队的十名灰骑士率先抬起左手的风暴爆矢枪,对着面前的敌人进行精准的火力打击。 拦截者们娴熟地按照梯次维持着既定的火力密度,以保证在预定周期内先一步开火的战友们进入装填状态时,前方的战线不会出现致命的火力真空。 他们的杀戮效率极高,盖因他们所装备的武器——经过特殊改造后携带有灵能通路的风暴爆矢枪,对于敌人的打击远远不只限于肉体。 灰骑士们手中的枪械在射击时,经过自身灵能加持后射出的灵能爆弹,是可以在打击对方的肉体的同时,无视对方的护甲直接对目标的灵魂造成打击。 绕过这些或强硬或腐败的肉体,而直接针对对方的灵魂进行有效而致命的一击,可以高效地让这些亚空间的生灵迅速地失去现实世界的锚点,滚回他们的老家。 这样的枪械涉及也许确实牺牲了一部分物理破坏的威力,但当他们对面的是有混沌的污染制造出的大量低阶仆从时,这种对灵魂的高效点对点杀伤会让灰骑士们的枪械取得极其优异的杀伤效费比。 就算是体型较大的或者阶位更高的恶魔,在面对这种枪械的饱和性打击时,也会倒在这种短时间高密度的灵能攻击之下。 腐尸们在灰骑士们的精准点射下被轻易的扫荡一空,少量的巨怪也在重点集火打击下消亡在冲锋的半路上。 这种低烈度的堪比射击训练一样的战斗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就宣告结束。 正当灰骑士们刚刚将手中的枪械准备放下时,新的敌人出现了。 “为了腐败之主!”随着远处树林中的一声嚎叫,更多的腐尸与巨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边缘。而领头的更是一个身高超过4米的庞然大物。巨大肥胖的身躯上是被撑开到极限的、透明的皮肤,皮下已经腐烂化脓的绿色肌肉与黄褐色的脂肪中甚至能看见蛆虫在游走。 它一边向着灰骑士们所在的高地走来,一边高举起手中的羊角杖,含混不清的颂唱着纳垢慈父的圣名。借以祈求来自邪神的力量。 与此同时,灰骑士们站立的高地四周原本空无一物的沼泽与泥塘里,也相应着那名恶魔的召唤,站起了密密麻麻的腐尸。 他们塞满淤泥的眼眶里看不见眼珠的存在,腐烂得能透过脸颊看见牙齿的嘴里,同样嘶吼着亵渎的话语“为了……腐败之主!” 高地上的灰骑士们开始收缩阵形,站在拦截者阵形保护的中心位置的加尔文则伸手点了点讯通器,对着两名拦截者的仲裁官兄弟说道: “这么打不行,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这么拖下去!从现在起,你们要节省弹药,为我们的两侧护住侧翼即可。至于正面,交给我们吧。” 两名仲裁官显然也看到了这样的态势,在接到加尔文的命令后旋即在通讯频道中下达指令,拦截者小队流畅地让开了正面的火力线转而专心保护两翼。 等到正面火力全部让开后,加尔文也深吸了一口气,他环顾左右的终结者们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该我们上场了……” 加尔文开始全力调动自己的灵能,并放开了对秩序权能的权限。 他灵魂的核心处原本安静的代表秩序的火苗,也在得到加尔文的允许后终于不再压制它早在到达这个星球开始,就因为闻到来自混沌的臭味而刻意压制的愤怒! 火苗在得到允许的一瞬间光芒大涨,代表其温度的颜色更是从黯淡向炽热快速转化! 往日里用来伪装的银色柔光被瞬间撕下,代表着审判与终结的白金色刺眼的光芒开始亮起。 这样的光芒是如此的神圣,又是如此的残酷与冰冷。 一切在它面前的污染与肮脏都将无所遁形,它是如此的不容抵赖,不容辩驳。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种结局,那即是被彻底的净化。 而体现在外在的,就是加尔文的眼中开始向外放射出白金色的光芒,他额间的法环上原本蓝色的树叶在灵能的波动下被晕染成了神圣的金色。 这一刻的加尔文,短暂地放弃了自己的人性的一面,他身上属于人的特征也对应的一扫而空。他将在此时全心去拥抱自己的使命。在给予眼前这些亵渎之物最后的审判前,他都不会再有属于人类的情绪。 没有仁慈!只有愤怒!而且不是属于凡人的愤怒!他此刻的灵魂在彻底拥抱秩序之后,所存留的只有专属于秩序的、冰冷的愤怒! 加尔文抬起右手,轻轻地指向天空之后攥成拳头。一道以他为中心的灵能波动瞬间扫过在场的所有终结者。 在身边常年一同训练的战友的脑海里留下的锚点,如同数据协议一样瞬间将彼此的思维沟通在一起,灵能的思维讯道与所有的终结者完成链接。 “链接完成,第一状态,启动。”加尔文嘴里轻轻念着。 十二双眼睛,十二个大脑,十二把武器,十二具来自帝皇的审判天使,在此刻归于一体。 来自混沌的腐尸与怪物已经近在咫尺,但这些灰骑士们仿若不见。 两侧的拦截者小队也对终结者们报以绝对的信任,继续专注的守护着终结者们的两翼。 十二具终结者整齐划一地双手将自己的武器驻地,单膝跪下,头颅低垂。向着远在泰拉的神皇发起临战的祈祷。 他们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在凡人眼中或许与其他阿斯塔特经过长年仪式培养的默契并无不同。 但在同为阿斯塔特的灰骑士拦截者们的眼中,远超凡人的动态视力能让他们在作战之余,捕获到更多惊人的细节。 尤其是在小队的指挥官的两名仲裁者们的眼中,这种毫秒级的同步,绝不是通过训练能够得出成果。 一定是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装备开始实验性列装。 而这支他们并未听说过的、有着更高密级的小队,显然就是这种装备的实验性部队。 默念祷词的流程很快。当短时间的祈祷完成后,队伍最前端的、也是最为高大的灰骑士加尔文领头站起。 他看着坡下近到已经能闻到腐臭味的怪物们,举起手中的大剑回头对身后的战友大声的喊道: “吾即,帝皇之圣锤!(wearehammer!)”随即一跃而下开始了他的第一场杀戮。 而他身后此时与他同体同心的终结者们,也遵循着加尔文在心灵上的指引与号召。 他们在紧握着武器跟随加尔文向着敌人发起冲锋的同时,同声呐喊着意义相同但容或区别的战吼: “为了帝皇!与神圣的泰坦之主!” 第二章 特质与苗头 秩序是什么?或者说秩序对不同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秩序是规律,是稳定,是繁荣的基础,是诸善诞生的基石。 于己方,它是基于智慧、理性的温和的审视与纠正;于敌方,它则是从本质上的一种严厉的不容辩驳的质询与审判。 战斗从一开始就选入了单方面的屠戮。加尔文的身影在跃起后直奔着为首的巨魔,将手中的大剑向对方劈去。 对方尝试招架的羊角杖在与加尔文的劈下的重剑碰撞后,杖身上黑绿色的、源自纳垢的污秽的神力在与加尔文的力量稍作碰撞后即告瓦解。 被加尔文灵能染成白金色的大剑再无阻力,一路向下将对方连人带杖切做两半。 对方巨大的身躯被切开后瞬间软倒在地,伤口处的金色火焰如烈火浇油一样从内部燃烧,再从它的五官内窜出,将它变成一具巨大的人形焰火。 一击得手的加尔文落地后长剑横扫,为后方赶上的战友开拓空间。紧随其后的终结者们也同样赶来,将加尔文开拓出的空间再次扩大。 在第一波的攻击浪潮下,加尔文等人面前的腐尸与巨怪被成功地斩杀一空。数以百计的腐尸与巨怪倒在了加尔文与他的战友们的剑戟之下。 而刚刚落地的终结者们并不贪功,他们在近战的大力横扫下清理干净身边的敌人后,迅速调整呼吸并抬起左手。 六把暴风爆矢枪对准尸群中有施法者嫌疑的目标开始了密集而精准的点射,为即将开始的第二轮冲锋创造有利条件。 此时,第二批到达坡下的另外六名终结者们恰好调整完毕,开始从前方战友之间的缝隙向着敌人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加尔文自第一轮冲锋以后不再参与,而是寻找着尸群中的大体型目标进行定点斩杀。 阵线的推进与彼此的沟通在以他为中心的灵能讯道内每时每刻都在高速进行,从未停止。 彼此间高度的默契与视野的共享让终结者们的杀戮充满了异样的齿轮咬合一般精致的美感,也可以换句话说,这是独属于秩序的美感。 敌人虽然多得难以计数,但在加尔文的加持下,近距离面临这些本就是由冠军剑士组成的杀戮小队时,人数的优势反倒属于灰骑士的一方: 当你站在这些天使面前时,你将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眼前这名战士的攻击。 就像你不能理解为何对方的一次斩击可以在被你躲过后,恰好还能砍下身边被另一名灰骑士牵制的战友的人头一样。 这样的无缝的配合在以往也许仅仅属于某些常年一起训练、作战的搭档之间偶然的神来之笔。 但当加尔文到来以后,这样的场面在他的荣誉卫队的战斗中发生的频率就越来越多。 灰骑士们也从最初的惊喜地发现,再到平静地接受,以至于最后的稀松见惯,不以为意。 对应地,加尔文的灵能讯道中,有关于具体的物质概念的描述性词汇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这源于冠军剑士们在高效的视野共享与思维共享以后,彼此间的共通所需要的跨过的障碍实际上被大大地减少降低了。 毕竟语言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不同个体在绝无完全了解彼此的可能下,才创造出的通用性沟通工具。 而这种工具在诞生之初就为了通用性而放弃了太多专属于个人的色彩与理解。 当加尔文所代表的这个天然的、彻底的沟通体系被建立以后,语言这种后天的沟通工具的“理解——转化——理解”的工作流程在冠军剑士之间就显得越发多余起来。 他们发现,在彼此间均处于灵能讯道的范围内时,完全可以将中间的那道“转化”省去。 直接理解彼此的意志而没有任何误解,那将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这样的异常,在现在只是初现端倪,因为使用这种通讯作战的人数太少而不被注意。 而在今后随着加尔文的成长与承接他的基因种子的新血们,渐渐成为灰骑士们中的主要部分以后,这样的特异性终究会在漫长的战斗中,被帝国的其他势力所发现最终被标注为专属于灰骑士的特点。 但他们偏偏不能,也不可能知道这种存在的缘由。因为每个能够成功加入灵能讯道的灰骑士本身,就已经证明他自灵魂层面对于秩序的高度认可。 这样的灰骑士单论意志的强度,甚至要更加强于他们最初的前辈。而过往的8000年里,老一辈的灰骑士的意志尚且无人能比,更何况这些自出生就被加尔文的基因种子同化,比前辈们天然就更接近高能生物的“新”灰骑士呢? 除了加尔文本人,能让这些灰骑士们开口说出属于自己军团的“小秘密”呢? 哪怕是帝皇…………嗯,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做讨论………… 总之,随着这种现在还只限于作战使用的系统慢慢在其他方向的推广、使用,在沉默中生活,在沉默中训练,在沉默中作战,终究会变成灰骑士们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固有印象。 除了在与友军联合作战时偶尔的战吼与沟通,你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很难发觉这些银色的天使们之间的沟通,但偏偏他们默契得仿若一人。 不论哪个连队,不论哪个修会。甚至在未来灰骑士们的人员不再紧张,编制也不再流动。 跨星域的灰骑士之间可能自改造手术起,数个世纪都未曾见过一面。 但只要在战场上相遇,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远远地互相看上一眼,他们就能飞快地找到他们应有的默契,就像已经在一起征战了无数岁月一样。 这种完全异于其他阿斯塔特甚至也不同于禁军卫士的作战方式将他们与帝皇之前所有的作品全部区分开来。 “沉默的天使”成了阿斯塔特们对于这群特立独行的“兄弟们”特有的称呼。(没有阿斯塔特知道灰骑士的基因来源,他们最多只是知道灰骑士的存在而已。) 以上的描述都还属于未来,而眼下,这些事物的种子尚且还处于萌芽。 随着初战的适应,冠军剑士们的配合已经越发熟练,在有盖文斯和戈尔德作为指挥层面的下一级保障后,加尔文放心地退出了管理的指令序列。 他现在不再加入具体的阵列中,除了偶尔的冲锋以外,针对对方强力单位的一对一抹除以保证战线的流畅性,成了加尔文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这样的持续性的滚动式冲锋一直在继续,拦截者小队也在前方阵线推进后缓步从两侧合拢倒退着跟上加尔文队伍的脚步,以保证队伍后方的安全。 腐尸的数量还在增加,看不见尽头的敌人还在从远方不断地赶来。 但整支队伍前进的脚步坚定而不可阻挡,数公里外的巢都入口,原本模糊得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四章 路线与重托 “亡魂救赎者,这里是加尔文地面执行小队。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亡魂救赎者,这里是地面执行小队。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亡魂救赎者,这里是执行小队。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拉德特霍德巢都工业区正二层货运电梯入口,稍作休整的灰骑士们正在尝试与轨道上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取得联系。 昏迷的拦截者小队桑奇斯修士已经恢复了意识,加尔文在刚才的救援虽然不算及时,但好歹保住了他的性命。 尤其是最后那道灵能闪电,让已经通过桑奇斯的动力甲呼吸孔快要爬到他脸上的蝇虫被瞬间蒸发,可以说是从纳垢的手里将他抢了回来。 但连续的灵能透支与诅咒,还是让他没有多余的体力跟随小队的前进。 经过加尔文与两位仲裁者以及当事人本人的讨论,他被计划安置在巢都的闸门进行修整恢复,在灰骑士们继续前进的路上他将尽快归队。 “呲……呲……亡魂救赎者号收到……呲……请回复。”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请回复。” “我们已经到达目标区域,拉斯特霍德巢都,当前位置……” 加尔文盯着左臂上的定位装置显示的信息: “当前位置工业区正二层,除拦截者小队桑其斯修士失去战斗力,其余人状态完好,请为我们做下一步指示。”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实时行动路线资料正在传输……请接收……目标位置怀疑在巢都顶层,请尽快前往处理!另外,请注意,侦测有不明强生命信号在巢都内部活动,范围……整个巢都。” “执行小队收到,路线资料接收完毕。我们会尽快前往。”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帝皇庇佑,祝好运!” “帝皇庇佑……” 休整完毕的加尔文小队,开始继续向前探索。 货运电梯的通道上目测二十米以上的巨大闸门并未关闭,门内的电机房内操作台上一片凌乱。 空荡荡的大型通道里漆黑一片,这座建筑在没有人气时太过庞大的空间让很难有安全感。 尤其是在能源供给被切断后没有灯光的通道,像一头怪兽正敞开着巨口想要吞噬着敢于前来的生命。 巢都底层能源供给看来已经失效,只有应急电源保障的信号灯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微光。 虽然没有人可以向灰骑士们讲述当时的情况,但需要相当复杂的手续才能开启的大门,与地上凌乱的杂物与脚印说明在灾难发生前,巢都底层的人已经接到通知或者发现了端倪,才会这样大量人口外逃的痕迹出现在这里。 他们至少曾经挣扎过,虽然灰骑士们之前遇到的尸潮证明他们的挣扎最终并未能逃脱死亡的宿命。 小队在经过门口时稍作停留,在一处视野良好并利于防守的角落将桑奇斯修士放下,与之一同留下的还有三日份的食物与饮水、两个基数的风暴爆矢枪的弹药、以及……一枚用来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热熔手雷。 “我们等着你的归队,桑奇斯兄弟。” 加尔文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但无论是今生的觉悟还是前生的履历,都让他表现出了配得上他身份的决然与热切。 决然的是他的责任感让他有足够的冷静,让小队执行任务的进度绝不为某个战友而停滞;热切的则是他冷酷的决断下对于每一个战友的珍惜与期盼。 “我会的,加尔文连长。如果我回不去,那我也必将无损于帝皇之荣耀。”桑奇斯修士看着面前年轻的面孔。 就像他最初并未因对方的高大身形而高看加尔文一眼一样,现在的他也同样不会因为对方过于年轻的容貌而小觑对方。 这种评价的标准与他是否挽救过自己无关:灰骑士们自服役伊始就从未对自己的生命有过过多的珍惜,能够为帝皇、为帝国在抵御亚空间的邪魔的战斗中死去,本就是他们的荣耀。 死去的前辈们有些遗体得到了回收,有些则没有。能够回收的,灰骑士们会在战后为他们举行清洁仪式,然后放进战团技工为之打造的石棺;而未能够回收的,墓穴墙壁上铭刻的姓名就是他们仅存的证明。 但不论有无,泰坦下方的亡者之城里安眠的前辈们,那一具具的棺椁与一个个刻在古老墙壁上的姓名,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钟贯彻了灰骑士们数千年的意志。 桑奇斯当然不怕死,所以也不会因为被加尔文所救而刻意感谢加尔文。 如果非要感谢的话,那就只能是感谢加尔文让他能够多点时间,多一点机会继续为帝皇服务而已。 称加尔文为连长,是对加尔文所表现出的担当与能力的肯定与认同。 在这种临时组建的多个小队执行的任务中,称呼最高负责人为指挥官这种纯粹的职能性称号才是正常的情况。 而连长,哪怕是临时的连长,则是像桑奇斯这样的普通灰骑士们,唯有对领导层的纯职能以外的认同时才会用到的称呼。 加尔文在听到桑奇斯的称呼后也稍微的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位仲裁者,他们似乎对于桑奇斯在称呼上的逾越并未加以反对。 他笑了笑,对于这样的称呼他同样也不会过于在意。 与收到这份来自基层战士的认可的喜悦相比,他在听到这个称呼的同时,感受到更多的则是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多带一些人回去的责任感。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感情,则是被这个称呼激起的、有关他前生在军队服役的记忆。 “连长啊……真是,一个久违了的称呼啊……” 好在他没有再多陷入回忆太久多久,转瞬的时间里加尔文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就已经从回忆中摆脱出来。 简短的告别后,他一边向着队伍的集结地走去,一边抬起左手将左臂上光幕里的地图信息对着两名仲裁者展示,并且说道: “路线的选择我们都已经清楚,有关亡魂救赎者号的提醒,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打击巡洋舰的扫描设备已经告诉我们这里可能存在的敌人与它存在的方式,我们没有时间和它纠缠。具体的行动路线的选择,我的考虑是这样……” 两位仲裁者在听到加尔文的话后,也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也将头靠拢过去,一边仔细地看着地图显示的信息,以确认完全理解加尔文的战术意图后。 两人恢复了身姿对加尔文说到:“收到,我们尊从您的意志,加尔文连长。” 第三章 尸潮与巢都 队伍仍在前进,哪怕前方的腐尸与怪物的数量已经无法计算,但来自灰骑士冠军剑士们滚动式冲锋还是每一次都能在尸潮中狠狠地切开一道伤口。 冠军剑士们因为长期被加尔文的灵能同化,而带有一丝秩序权能的灵能攻击,就像是一把炙热的利刃放在一座油脂凝固而成的高山上一样,只要稍微碰触到这些低等的腐尸,就能跳过肉体上的破坏而直接瓦解对方的灵魂。 加尔文的灵魂每时每刻都在收到新的来自原质层面的补充,虽然质量低等,但胜在数量众多。他的灵能越发活跃,精神世界中属于秩序的光芒也越发刺眼。 战况看似顺利,但加尔文并未报以乐观。 战斗还在继续,随着队伍矛头的不断切入,整支队伍的压力实际上已经转移到队伍的后方。 在正面无法与身披终结者动力甲的冠军剑士相匹敌的邪魔们,理所当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位于队伍后方的拦截者们。 本来就在防御属性上远远不如终结者们厚重可靠,而且还被要求在梯次退守为整支队伍断后。这样的高难度作战中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尸潮,拦截者们纵使是久经沙场,但仍旧不免开始出现战损: 一名浑身枯瘦但大肚便便的腐尸依靠尸群中隐藏的巫师的指引,在同类的掩护下悄悄接近了拦截者们的防线。 巫师在使用他那肮脏的灵能压制着这些只剩下本能的尸体的行动,他没有急于让手中的底牌冲锋,而是选择等待对方下一次位置转换时的火力稍显薄弱之时,才在其他巫师的配合下暴起发难。 仅仅几个呼吸,前方的队伍就再次完成了一次对尸潮的凿击,开拓出新的空间。而对应的,则是拦截者们在一次的交叉掩护中开始准备后退。 尸潮后早已等待许久的巫师就趁着这个机会,骤然发力,将复数的灵能冲击向一名位置极差正准备转移的灰骑士涌去。 灰骑士们的经验极为丰富。他在察觉到对方的能量波动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后退,而是选择原地留守等待队友的配合。 而他的队友对于这样的意外显然也早有预案,他们瞬间分出三人停下脚步,转身向着那名被拖住的战友施以援助性的火力支援。 他本人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第一时间就将自身的防护撑到极致,以寻求防御成功后可能存在的机会。 内在的灵能顺着动力甲内的以太线缆奔涌向护甲左肩处的誓言护盾装置,闪耀的光芒从这个小小的盾形装备上发出后迅速扩大,最终变成一个可以庇护他全身上下的灵能屏障。 同一时间,灰骑士的动力甲上各处镶嵌的纯洁印记,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亵渎,开始自发地融化并燃烧为灰骑士提供更多的保护。 第一波的灵能攻击在护盾与纯洁印记的庇护下消弭于无形,然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至少十名携带着诅咒的腐尸的自爆式进攻。 战友们一边顶着尸潮的压力,一边尽可能地为他进行火力支援,大部分的自爆式的腐尸都被点杀在冲锋的路上。 然而,还是三名携带着恶毒诅咒的大肚腐尸最终穿过了灰骑士队友的火力支援,冲到了这名灰骑士的身边。但只有一名腐尸被灰骑士及时斩杀处理。 “砰~!砰~!” 随着两声低闷的仿佛被涨破的膀胱一样的爆炸声,大量的蕴含着亵渎之力的绿色脓液与秽物,随着爆炸劈头盖脸地洒向来不及躲闪的灰骑士。 他身上原本就只剩下一丝亮光的灵能护盾在这之后,彻底宣告破裂。 趁他病,要他命。早已在天空上盘旋的腐臭恶蝇像一朵黑云一样瞬间朝着丧失防护的灰骑士冲去,将他包裹成黑上的一团人形物体。 而这名灰骑士也只能用体内最后一点灵能释放一次微弱的冲击波,让这些飞舞而来的蝇虫稍作停滞,而后再一次扑了上去,将灰骑士淹没在黑色的虫群当中。 如此复杂的战况,在真实发生时却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此时,发觉异常的加尔文才刚刚从前方赶到队伍中段,距离这名战友还足足有十几米的距离。 目赤欲裂的加尔文在此刻无师自通地举起右手,强大的白金色的力量在他的闪电爪中瞬间汇聚成型。 他将手用力指向远处的灰骑士,一道强大的冲击波穿透并蒸发了他们之间阻隔的复数的邪魔,打在了那名生死不知的灰骑士身上。 黑色的虫群在这道能量的打击下灰飞烟灭,只留下躺在原地陷入昏迷的战士。 加尔文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身体扛在肩上,回过头狠狠地盯住失手后在尸群中慢慢后退的巫师首领。 他扛着战友的身体,和剩下三名断后的灰骑士会合后一路杀回阵线。在将那名灰骑士交给仲裁者以后才回过头来寻找对方的踪迹,但对方早已经销声匿迹于尸潮之中。 加尔文明白对方的意图,他们在尽一切可能拖延灰骑士们的脚步。 而拦截者们也对此心知肚明。刚刚若不是加尔文的强行救援,恐怕这名失去意识的战友也只能在三名灰骑士火力支援无效后被宣告放弃。 这并非无情,而是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在踏上这个战场的第一时间起,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被舍弃的觉悟。 既然审判庭能够召唤灰骑士们至此作为此次任务的执行者,那么混沌的污染就一定已经危及到整个星系乃至节区。 与这样的帝国利益相比,除了加尔文以外,这支队伍中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不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加尔文不再往战线前方走去,他开始在拦截者们的火力支援下游荡于整个断后小队的后方。 尽可能地带回更多的战友回到泰坦,是他此时最大的愿望……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队伍的前方,冠军剑士们的冲锋还在继续。 尸潮的阻拦也来到了高峰,加尔文的灵能不再保留,他带着整支队伍艰难地逆着尸潮向目标接近。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波了。”他的心里有种直觉一般的念头滑过。 果然,当加尔文一行人也终于到达距离巢都的入口不到100米的位置时,尸潮就像是到达了自己的活动范围边缘,出奇地褪去了。 尸潮在某一刻突然地停滞和褪去,只留下一地的尸骸和灰骑士们站在高耸的巢都的阴影下。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加尔文有些不适应。他回过头看着空旷而阴暗的巢都货梯入口,仿佛其中有什么更加可怕地存在其中盘踞。 又或者,这座巢都本身,就是一个吞噬生命的怪兽。 第五章 沉默的行军与哀悼 每日一思:令人恐惧的从来不是黑暗,而是黑暗所代表的未知。 离开了桑奇斯修士和巢都的入口,灰骑士小队开始按照加尔文之前选择的路线行进。 考虑到轨道上打击巡洋舰远比灰骑士们身上的鸟卜仪性能强出不知多少倍的扫描阵列,和它对巢都生命信号的扫描结果。 让加尔文决定放弃直接通向上层的主干电梯,同时也放弃货运电梯的通路,转而选择外围狭窄逼仄的维修通道。 第一种主干电梯的优势是可以直达巢都上层,第二种货运电梯也差不多,而且运载量也能够保证灰骑士们能够整支队伍一起进入电梯。 但他们的缺点一起同样明显,过于宽大的空间以及通道和靠近巢都中央支柱的核心位置,都让灰骑士们将要承受的风险扩大了不止一倍。 外围的维修通道也许空间狭小,而且电梯与电梯之间的连接也是断断续续。 但这种逼仄的空间本身就能保证,当那个可能存在的巨大怪物出现时,无法完全发挥利用它的体型优势,对灰骑士们造成碾压式的伤害。 仅就这一点点提前积攒下的优势,就值得眼下加尔文做这种慎重的考虑。 拉斯特霍德巢都的历史并不太长,这座巨大的建筑从诞生到现在尚且不足2个千年。 原因就是这个行星被选为首都行星以后,为了匹配他的政治地位,当地的贵族在以时任总督的带领下与铸造世界达成过一次代价高昂的交易:为sata一号作为节区首府建立一座与之匹配的新的巢都。 在数个世纪的工期后新的巢都终于竣工。总督一声令下,老城里原有的人口与设备,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开始向着新城迁移。 而这种涉及数以亿计的人口迁徙,在任何年代都是一项庞大得让人绝望的巨大的体系式工程。 所谓破家值万贯,不搬家不知道东西多,就是这个道理。凡人搬一次家尚且如此痛苦,更何况一个巢都的亿万黎民呢? 这种强制性的迁徙途中诞生的悲剧与遗憾的数量无法统计,也没有人会统计。 但它们最终留下的伤痛想必会在当年整整两三代人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新的巢都被开启时,继承了原有巢都“霍德”之名的基础上,又被时任总督加上寓意着“最后一次”的前缀“拉斯特”,也就不足为奇。 当然,以有关巢都名字变更的意义的推测,只是他们本地对外的说法。至于其中是否含有其他的寓意,加尔文在接收到的简略资料中是无法知晓了。 灰骑士们在加尔文和仲裁者的带领下,顺利的到达了内圈生活区和外圈工业区域的分界点上。 他们按照手中显示的资料从一间维修舱室里找到了通往巢都内外层中间隐秘的夹层的门户。 在接入数据接口以后,这扇门被安静且安静地打开了。 之所以强调安静,是因为在不断接近巢都中心区域的路上,灰骑士们已经看到了大批量的巢都居民留下的痕迹,一种他们不想看见的痕迹: 在灰骑士们一路走来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存在着一种疑问: 整个巢都的人口有多少,而在灾难来临时,真正能够逃出去的又有多少? 如果他们逃出去的是少部分。那么,多数未能逃出的巢都居民呢?他们最终去了哪里?等待他们的最终结果又是什么? 现在,关于这种疑问,恐怕灰骑士们已经有了一些答案的可能。 在进入工业区的范围开始,随着灰骑士们身上携带的照明用具,在探索的途中偶尔从地面上扫过的瞬间点亮的画面里。 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与接近巢都出口的区域不同的痕迹:衣服,遍地的成套的衣服。 这种情况在一件两件零星出现时尚且不算起眼,但在当灰骑士们接近居住区看见成片的衣物堆积在居民区的街道上时,就引起了他们最高的警惕。 加尔文派出了一只小队在街道的两侧住所中进行了简单的搜索,返回的灰骑士们对着加尔文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在这些平民的房屋中未发现任何打斗与挣扎的痕迹。 那就是说,这些人是在得到了某些提前的通知后,在紧急避险的途中被追上的。 而一地散落的衣物则说明,这些敌人与以往灰骑士们面对的人形或者更大的纯粹物理性破坏的敌人不同。 他们既然可以在不伤及这些衣服的同时大范围地将这些平民杀死(注意是杀死不是带走,因为带走不需要刻意留下衣物),那本身就已经表现出对方的形态上的特殊性了。 这些经过推理得出的细节对灰骑士们十分有用。 通过这样细节拼凑的过程,他们对于将要面对的未知敌人的轮廓,也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在真正对上这些敌人之前,像这样的信息自然是越多越好…… 巢都夹层平常就人迹罕至,除非有对应部位的维修需要,否则这里除了工程人员以外,就只有地城的帮派间的黑市交易会用到这个地方。 在夹层中依靠着内层巢都巨大的看不见顶尖的墙壁上,一节一节反复弯折的维修用楼梯上,灰骑士们还在默默地前行着。 这种楼梯设计之初就是以凡人的体量为标准,所以楼梯的宽度最多只允许灰骑士们单排成列,向上攀爬。 远远地看去,这些在平日里如雕塑一般雄伟的身姿组成的队列,在巨大的巢都墙壁的对比下像是一条趴在巨大油桶上的蠕虫一般渺小。 周围的环境安静得令人发指,除了动力甲敲击在金属台阶上沉重的回响外,只有灰骑士们头盔里传出的呼吸声证明着此处尚有人在。 沉默带来的安静仿佛没有尽头,枯燥的脚步声一直持续。 整支队伍的灰骑士在行军途中没有太多沟通的欲望,他们就这样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直到前方的加尔文突兀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在确认没有敌情后,加尔文身后的盖文斯向着加尔文问道。 进入巢都之前的战斗太过激烈,盖文斯的一次次的冲锋中确实没有精力注意加尔文的状态。 他很担心是自己的疏忽下,加尔文在战斗中受了伤,而他又不知情的情况发生。 “桑奇斯兄弟,牺牲了。”加尔文回过头看着巢都入口的方向。 看向那个已经不知距离多远的,这辈子第一个叫他连长的兵。 就在刚刚,加尔文在告别桑奇斯时隐蔽地留在他身上的灵能标记,失效了。 而在这个环境里,除了桑奇斯在他们走后再次遇敌,最终力战而亡以外,加尔文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的信标失效的理由。 加尔文的话音不大,但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足够整支队伍清晰地听到。 灰骑士们除了两只冠军终结者小队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加尔文得出结论的依据。 但是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他们的指挥官,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用足够的能力与决断来建立士兵们对他的信任。 所有的灰骑士都在这一刻转过身去,看像远处桑奇斯修士的方向双手抚胸,他们集体用低沉地声音念道: “斯生于战,银刀以破虏; 斯亡于役,以死为名节。 以忠为性命,则帝皇垂悯; 以纯为律令,有幸以侍君侧。 天地或有尽时,吾辈征战不休。 万灵兮有证,万古曰不朽。” 每一名灰骑士都知道自己的宿命是战死沙场,但不是每一名灰骑士都有幸马革裹尸而还。、 任务还未完成,帝皇的使命还等待着他们去行使,帝国黎民还在等待他们的救赎。 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回收桑奇斯修士的身体,所以这就是灰骑士们能够为他举行的最后的葬礼。 在全体默哀了三分钟后,灰骑士们继续抬起沉默的脚步,征战并未停止,任务还要继续。 阵亡的桑奇斯修士不会让灰骑士们气馁,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他们终有一日,会在王座之下有重见之时。那个日子也许很遥远,也许就是现在…… 在将近4小时在经过漫长的行军后,加尔文一行人终于看见了头顶上昏暗的视野中,在尽头出现的那个标注着巢都上层的标志。 正当一行人为这个阶段性的目标节点的出现而欣喜时,一直走在前列的冠军剑士们穿戴的终结者动力甲上的鸟卜仪,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默,开始发出了一声声的警报。 “警告!探测到有多个生命体征出现在上方,距离100米!” “警告!探测到有多个生命体征出现在上方,距离100米!”…… 不止加尔文身上的扫描阵列,随着其他的终结者的到达,他们身上的鸟卜仪也似乎到达了扫描的有效范围,开始加入了恬噪的行列。 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队伍的前端,也是最上方的加尔文身上。 加尔文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头顶远处的舱门一般看向那里,在对比了手中的生命检测的目标位置信息后,他回过头对着自己的战友们说: “走!时间不允许我们绕路了,让我们会会这些家伙。” 身后的灰骑士们在得到加尔文的指令后再无多言,他们纷纷在自己小队负责人的带领下默默地整理清点了一遍武器弹药,确认战斗状态完整后,紧随着加尔文的脚步,走向那个注定不能躲避的门口。 第六章 哀嚎与愤怒 折梯尽头舱门口的平台上,武器状态调整完毕的灰骑士们看着门口的加尔文,等待着他的命令。 加尔文在确认所有人的状态后,将手伸向门板上的抓手。准备第一个进去为身后的战友们换取安全进入的空间与时间。 盖文斯按住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想要第一个进去。但加尔文摇了摇头,否决了盖文斯的想法。 这种情况下选择第一个进入危险的区域,第一个进入可能存在的敌人的火力范围,不仅仅是风险与责任,更是作为最高指挥官的“特权”与“荣誉”。 在任何时候、任何境遇里,只要加尔文还是这支部队的最高负责人,只要他还一息尚存,就决不允许这份“特权”有任何转移的可能。 盖文斯在感受到加尔文明确的意志后向后退了一步以示他对于加尔文意志的尊重,周围的灰骑士们也对此并无异议。 加尔文没有再多做停留,他一把拉开舱门后团身冲了进去。抬起的右臂护住头脸,左手的大剑更是平直端起准备接受任何方向的攻击的到来。 而在他身后的冠军终结者们也在他进入舱室后的第一时间跟上他的脚步,在舱室门口快速向两侧展开以备不测。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纷纷放下了武器看向原本生命探测仪所标注的强信号反应的位置上的“人”。 是的,十二个人,还是他们所熟悉的人——阿斯塔特战士。 毒蜂一般警告性的明黄色与黑色为主的涂装,双头鹰和象征着人类纯洁性的头骨浮雕装饰在胸口装甲上,标准的帝国产马克五型动力甲与马克六型混编在十二人的队伍里。 而此时,这些同样代表着帝国武装序列中最强大的力量之一的阿斯塔特们,就静静地站在舱室的墙边,他们低垂的头与不再起伏的胸膛,让他们就像是睡过去一样。 “恶意战士!”后进入的拦截者小队仲裁官在进入舱室后,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惊呼着叫出这些阿斯塔特的名字。 但对方却像睡着了一样,对于仲裁官的声音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但众所周知,阿斯塔特是几乎不需要睡眠的!更何况是战时状态? 哪怕是被击晕失去意识,动力甲内的生命检测与维持系统也会第一时间向失去意识的阿斯塔特注射兴奋//剂,以激活唤醒他们! 能够让这些超越凡人的天使们永久地陷入沉默,只有一种方式——死亡! 但屋子内确实还有十二个生命信号在活跃! 灰骑士们瞬间就意识到了危险,他们睁大了眼睛,体内的肾上腺素以前所未有的程度飙升。 二十把风暴爆矢枪向着各个危险可能出现的方向扫视! “在脚下!不!到处都是!”加尔文的灵能最先感受到了异常。 他的灵能视野里,在这些倚墙而立的恶意战士们的背后,正有着什么东西快速地从休眠中醒来。 对方的能量强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在他的眼中,对方的颜色正从灰暗的几乎不可见的颜色快速地向着炽热的红色变化着。 而更多的未知的东西,正在加尔文的灵能视野里,正在从他们进入的入口以外的其他五个方向快速赶来! “后退!后退!退出这个空间!”终结者们不需要他用语言就可以明白他的所见所思,但拦截者小队不行! 而且在这个紧急的关头,恰恰是必须让这些相对脆弱的拦截者兄弟们先退出去! 冠军剑士们必须为这些拦截者兄弟们站稳最后一班岗才能退出! 加尔文大声疾呼着让拦截者们向外退去,而仲裁官们的经验也是十足丰富,他们明白自己此时就是加尔文等人的累赘。 在快速地向外退去的时候仲裁者们不忘了尽可能地为后续退出的终结者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并且他们已经开始向着舱内的一侧开始倾泻着火力,试图穿过这些墙壁给予那些未知存在尽可能地阻拦与拖延。 “退!往外退!你们也是!”加尔文的意志通过思维讯道向着所有的终结者们传达。 而后者也在最后一名拦截者退出以后开始默契有序地从两侧向中间收缩,在保证有效火力拦截的情况下默契地退出着。 但这一切还是太晚了。 加尔文眼看着倚墙而立的“恶意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倒下,而他们身后露出来的并不是那里原本应该存在的钢铁墙体。 一种与其说是树根,不如说是触手一样的东西在慢慢蠕动着正从这些阿斯塔特们背后的动力背包上破口中缓缓地退出来。 它们细长而柔软的躯干上,有着黏腻的亚麻色与白色夹杂的皮肤,无数颗像是细密的马赛克一样的眼睛布满了整只触手和它的枝丫。 这些眼睛似乎也感受到了加尔文的注视,它们纷纷在脱离了动力甲以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加尔文,一道类似意识集合体一样的庞大的、复杂的、纷乱而充满了杂质与噪音的灵能向着加尔文迎面冲击而来。 这种灵能波动与其说是一种攻击,不如说是一种感召。 仿佛有无数个不同的灵魂个体存在于其中又融为一个整体,他们用来自自身灵魂中最深沉、最本能的渴望大声地向着加尔文呼喊着: “与我为一!背负我等的罪孽!与我为一!迎接这终焉的到来!” 强大的、复杂纷乱的灵魂波动让一墙之隔的灰骑士们也感受到了痛苦,这种病毒一样的单纯由无法计数的意识的集合体的污染让灰骑士们的意志受到了严酷的考验。 他们纷纷在这种攻击下单膝跪下向着帝皇祷告以坚定自己的意志。 而首当其冲的加尔文,此时的压力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大。 他的意志本就在经过升华后坚定的不类凡人,甚至可以说他的灵魂从结构上看,本就是有一个个同根同源而且更加纯净的自我组成。 这样的意识集合体的攻击方式也对他人也许行之有效,但对于加尔文,这种另辟蹊径的灵能攻击就只有单纯的力量上的压力而已。 但是他还是流泪了,他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潸然流下。 不是他承受不住对方的污染,而是他恰恰作为另一个同为意识的集合体的存在,他在感受到这股灵能的波动后,第一时间就从本质上察觉到这些看似恐怖的灵魂的真实的可悲之处。 他们已经没有自我了,现在在加尔文面前逞凶的,只不过是他们曾经存在的昨日泡影而已。 真实的他们早已经在遇难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吞噬与同化了。 那个恶魔,在吃掉他们的灵魂本质以后,刻意地留下他们生前最后的呐喊与哀嚎的回响,并以此为乐。 这是何等的苦难!这又是何等的亵渎! 加尔文从未如此地愤怒,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地向着这些罪孽的余韵走去。 作为一名战士,一名阿斯塔特,一名灰骑士,一名灰骑士的原体。 他所要做的就是净化眼前的罪恶的同时,给予这些可悲的灵魂留下的最后遗产一次彻底的解脱! 第五章 沉默的行军与哀悼 每日一思:令人恐惧的从来不是黑暗,而是黑暗所代表的未知。 离开了桑奇斯修士和巢都的入口,灰骑士小队开始按照加尔文之前选择的路线行进。 考虑到轨道上打击巡洋舰远比灰骑士们身上的鸟卜仪性能强出不知多少倍的扫描阵列,和它对巢都生命信号的扫描结果。 让加尔文决定放弃直接通向上层的主干电梯,同时也放弃货运电梯的通路,转而选择外围狭窄逼仄的维修通道。 第一种主干电梯的优势是可以直达巢都上层,第二种货运电梯也差不多,而且运载量也能够保证灰骑士们能够整支队伍一起进入电梯。 但他们的缺点一起同样明显,过于宽大的空间以及通道和靠近巢都中央支柱的核心位置,都让灰骑士们将要承受的风险扩大了不止一倍。 外围的维修通道也许空间狭小,而且电梯与电梯之间的连接也是断断续续。 但这种逼仄的空间本身就能保证,当那个可能存在的巨大怪物出现时,无法完全发挥利用它的体型优势,对灰骑士们造成碾压式的伤害。 仅就这一点点提前积攒下的优势,就值得眼下加尔文做这种慎重的考虑。 拉斯特霍德巢都的历史并不太长,这座巨大的建筑从诞生到现在尚且不足2个千年。 原因就是这个行星被选为首都行星以后,为了匹配他的政治地位,当地的贵族在以时任总督的带领下与铸造世界达成过一次代价高昂的交易:为sata一号作为节区首府建立一座与之匹配的新的巢都。 在数个世纪的工期后新的巢都终于竣工。总督一声令下,老城里原有的人口与设备,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开始向着新城迁移。 而这种涉及数以亿计的人口迁徙,在任何年代都是一项庞大得让人绝望的巨大的体系式工程。 所谓破家值万贯,不搬家不知道东西多,就是这个道理。凡人搬一次家尚且如此痛苦,更何况一个巢都的亿万黎民呢? 这种强制性的迁徙途中诞生的悲剧与遗憾的数量无法统计,也没有人会统计。 但它们最终留下的伤痛想必会在当年整整两三代人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新的巢都被开启时,继承了原有巢都“霍德”之名的基础上,又被时任总督加上寓意着“最后一次”的前缀“拉斯特”,也就不足为奇。 当然,以有关巢都名字变更的意义的推测,只是他们本地对外的说法。至于其中是否含有其他的寓意,加尔文在接收到的简略资料中是无法知晓了。 灰骑士们在加尔文和仲裁者的带领下,顺利的到达了内圈生活区和外圈工业区域的分界点上。 他们按照手中显示的资料从一间维修舱室里找到了通往巢都内外层中间隐秘的夹层的门户。 在接入数据接口以后,这扇门被安静且安静地打开了。 之所以强调安静,是因为在不断接近巢都中心区域的路上,灰骑士们已经看到了大批量的巢都居民留下的痕迹,一种他们不想看见的痕迹: 在灰骑士们一路走来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存在着一种疑问: 整个巢都的人口有多少,而在灾难来临时,真正能够逃出去的又有多少? 如果他们逃出去的是少部分。那么,多数未能逃出的巢都居民呢?他们最终去了哪里?等待他们的最终结果又是什么? 现在,关于这种疑问,恐怕灰骑士们已经有了一些答案的可能。 在进入工业区的范围开始,随着灰骑士们身上携带的照明用具,在探索的途中偶尔从地面上扫过的瞬间点亮的画面里。 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与接近巢都出口的区域不同的痕迹:衣服,遍地的成套的衣服。 这种情况在一件两件零星出现时尚且不算起眼,但在当灰骑士们接近居住区看见成片的衣物堆积在居民区的街道上时,就引起了他们最高的警惕。 加尔文派出了一只小队在街道的两侧住所中进行了简单的搜索,返回的灰骑士们对着加尔文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在这些平民的房屋中未发现任何打斗与挣扎的痕迹。 那就是说,这些人是在得到了某些提前的通知后,在紧急避险的途中被追上的。 而一地散落的衣物则说明,这些敌人与以往灰骑士们面对的人形或者更大的纯粹物理性破坏的敌人不同。 他们既然可以在不伤及这些衣服的同时大范围地将这些平民杀死(注意是杀死不是带走,因为带走不需要刻意留下衣物),那本身就已经表现出对方的形态上的特殊性了。 这些经过推理得出的细节对灰骑士们十分有用。 通过这样细节拼凑的过程,他们对于将要面对的未知敌人的轮廓,也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在真正对上这些敌人之前,像这样的信息自然是越多越好…… 巢都夹层平常就人迹罕至,除非有对应部位的维修需要,否则这里除了工程人员以外,就只有地城的帮派间的黑市交易会用到这个地方。 在夹层中依靠着内层巢都巨大的看不见顶尖的墙壁上,一节一节反复弯折的维修用楼梯上,灰骑士们还在默默地前行着。 这种楼梯设计之初就是以凡人的体量为标准,所以楼梯的宽度最多只允许灰骑士们单排成列,向上攀爬。 远远地看去,这些在平日里如雕塑一般雄伟的身姿组成的队列,在巨大的巢都墙壁的对比下像是一条趴在巨大油桶上的蠕虫一般渺小。 周围的环境安静得令人发指,除了动力甲敲击在金属台阶上沉重的回响外,只有灰骑士们头盔里传出的呼吸声证明着此处尚有人在。 沉默带来的安静仿佛没有尽头,枯燥的脚步声一直持续。 整支队伍的灰骑士在行军途中没有太多沟通的欲望,他们就这样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直到前方的加尔文突兀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在确认没有敌情后,加尔文身后的盖文斯向着加尔文问道。 进入巢都之前的战斗太过激烈,盖文斯的一次次的冲锋中确实没有精力注意加尔文的状态。 他很担心是自己的疏忽下,加尔文在战斗中受了伤,而他又不知情的情况发生。 “桑奇斯兄弟,牺牲了。”加尔文回过头看着巢都入口的方向。 看向那个已经不知距离多远的,这辈子第一个叫他连长的兵。 就在刚刚,加尔文在告别桑奇斯时隐蔽地留在他身上的灵能标记,失效了。 而在这个环境里,除了桑奇斯在他们走后再次遇敌,最终力战而亡以外,加尔文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的信标失效的理由。 加尔文的话音不大,但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足够整支队伍清晰地听到。 灰骑士们除了两只冠军终结者小队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加尔文得出结论的依据。 但是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他们的指挥官,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用足够的能力与决断来建立士兵们对他的信任。 所有的灰骑士都在这一刻转过身去,看像远处桑奇斯修士的方向双手抚胸,他们集体用低沉地声音念道: “斯生于战,银刀以破虏; 斯亡于役,以死为名节。 以忠为性命,则帝皇垂悯; 以纯为律令,有幸以侍君侧。 天地或有尽时,吾辈征战不休。 万灵兮有证,万古曰不朽。” 每一名灰骑士都知道自己的宿命是战死沙场,但不是每一名灰骑士都有幸马革裹尸而还。、 任务还未完成,帝皇的使命还等待着他们去行使,帝国黎民还在等待他们的救赎。 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回收桑奇斯修士的身体,所以这就是灰骑士们能够为他举行的最后的葬礼。 在全体默哀了三分钟后,灰骑士们继续抬起沉默的脚步,征战并未停止,任务还要继续。 阵亡的桑奇斯修士不会让灰骑士们气馁,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他们终有一日,会在王座之下有重见之时。那个日子也许很遥远,也许就是现在…… 在将近4小时在经过漫长的行军后,加尔文一行人终于看见了头顶上昏暗的视野中,在尽头出现的那个标注着巢都上层的标志。 正当一行人为这个阶段性的目标节点的出现而欣喜时,一直走在前列的冠军剑士们穿戴的终结者动力甲上的鸟卜仪,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默,开始发出了一声声的警报。 “警告!探测到有多个生命体征出现在上方,距离100米!” “警告!探测到有多个生命体征出现在上方,距离100米!”…… 不止加尔文身上的扫描阵列,随着其他的终结者的到达,他们身上的鸟卜仪也似乎到达了扫描的有效范围,开始加入了恬噪的行列。 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队伍的前端,也是最上方的加尔文身上。 加尔文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头顶远处的舱门一般看向那里,在对比了手中的生命检测的目标位置信息后,他回过头对着自己的战友们说: “走!时间不允许我们绕路了,让我们会会这些家伙。” 身后的灰骑士们在得到加尔文的指令后再无多言,他们纷纷在自己小队负责人的带领下默默地整理清点了一遍武器弹药,确认战斗状态完整后,紧随着加尔文的脚步,走向那个注定不能躲避的门口。 第七章 卡文,不用等我,今晚决战到天亮。 灵魂在激荡,灵魂在怒吼。 加尔文的灵能护盾在对面潮水一样的攻击中被激活,原本看不见颜色的浪潮在他白炽的护盾映衬、摩擦下也显露出其黑色的本质。 加尔文抖着手中的长剑,炽白色的灵能流水一般布满整个剑身,又像火焰一样在剑刃边缘熊熊地燃烧着。 邪魔们仿佛也感受到了威胁,那些触须上的眼睛纷纷睁大朝着加尔文的方向瞪视过去。 血一样的泪水从这些眼睛裂开的眼角流下,更加强大的灵能浪潮洪流一般向着加尔文涌来。 舱室内钢铁材质的墙体在这股腐蚀性的力量冲击下飞快地腐朽老化,数寸厚的钢质的地板转眼就被朽化成不堪使用的锈黑色。 逆着这样的浪潮,加尔文又走了两步,腐朽的地板无法承受他巨大的体重,几次险些踩空让加尔文在找到下一层的承重柱以后,索性直接从柱子上向着墙边的触手跳去。 再也无从躲避的触手终于迎来它们的末日,到达了墙边的加尔文抬起手中的长剑,将这些妄图拖延时间等待同伴的邪秽一一斩落。 白金色的火焰让复仇女武神长剑挡者披靡,墙边的十二支触手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抵抗来自秩序的审判。 它们纷纷在被斩落的第一时间就被剑身上的火焰燃烧殆尽,舱室内迅速消失的灵能浪潮里似乎还能听到它们临死前嚎叫的回响。 加尔文的灵能视野里,剩余的触手不再向着这间舱室赶来,似乎是某种群体意识组成的它们在没有了同伴的指引后,就丧失了狩猎与进食的欲望或者说本能。 短暂的战斗结束了,舱室内的场景却与刚刚截然不同。 加尔文环顾四周,除了他所在的这面墙以外,其余的方向甚至包括地面上的舱壁都在之前的腐蚀性力量的冲击下零落不堪。 原本一墙之隔的战友们,此时也正站在不远处。他们所在的平台成了这场战斗后仅存的完好的落脚之地。 从高处看,这堵代表着巢都内层的高墙现在多了一个巨大的疮口。斑驳的锈迹像是疮口周围的瘢痕一样蔓延了不知多远。 平台下方原本粗壮的支撑廊柱在之前的冲击下至少有一半的结构被锈迹爬满,而它内部结构强度的损失只会比外表显露出的更大。 在失去了这个重要的支撑结构以后,如果想仅靠平台上下直接的折梯的强度来承担灰骑士们的非人的体重和动力甲的重量,无疑是一种不智的行为。 加尔文小心地从舱室下方露出的承重柱上跳过,来到了原本舱门的位置。他探出头看了看破口上下的景色后对自己的战友们说: “这些触手绝不是它的本体,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会在最终的目的地看到它的。走吧,趁着这个平台还能坚持。剩下的路,应该不远了。” 灰骑士们点了点头,没有人为刚刚加尔文的战斗发出疑问。 终结者们在思维讯道的共享下,某种程度上地同理了加尔文的情绪,他们隐约地明白了这些触手背后的意义。 拦截者兄弟们则是单纯的认为加尔文是在为他们断后,那些死去的阿斯塔特让他们明白对方的力量如此特殊。 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整整两支小队还多的阿斯塔特也尽殁于此。 至于最后的斩杀,也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在那种程度的灵能冲击下,不将对方处理掉,整支队伍都无法脱身。 前路已断,原计划中预定好的入口现在已经明确被这种根植于整座巢都建筑中的触手占满,而巢都顶层可能存在的仪式又在告诉灰骑士们他们的时间是如此紧迫。 他们没有选择,抓紧一切时间到达巢都顶层是他们眼下最迫切的目标。 加尔文没有再多犹豫,他从自己穿戴的终结者动力甲中的数据终端上调出了已经下载完毕的地图信息。 在简单地拨动两次地图后对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们说道: “我们横向移动,先到达能源供给管道,从那里我们进入管道内部。” “那里能通往顶层?”灰骑士拦截者的仲裁官加里图里向他问道。 “可以,那里也有通向顶层的通道,只不过平时整个管道都充满了高温气流,只有在供热引擎维护的时候能通行。这些东西绝对是出现在巢都能源供给失效之前,所以那里之前一直保持的高温会让它们本能地就拒绝在那里生长。”加尔文笃定的回答道。 取得了共识的灰骑士们再不耽误,他们目标明确地通过墙壁上的管道向着夹层维修折梯的平行方向走去。 通往能源管线的路途并不遥远,事实上任何一个巢都这样的有着巨大的常驻人群的建筑里,在建造伊始对于整个建筑设计施工角度看,这种为保证基本生活水平的供水、供热的基础配套设备的投资都是所有项目中占比最大的一类。 顺着脚下的红色的供暖支线管道一路前行,加尔文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巢都上层的供热节点。 在供暖节点巨大的二次加压装置旁的维修仓里,加尔文得到了进入管道内部的具体位置。 没有时间去找对应的钥匙,供热管道上紧锁的门被加尔文粗暴地一把撕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站在围成一圈的悬空工作台上,可以看到管道内干燥而光滑的管壁也证实了加尔文之前的判断。 维修用的小型电梯就在门口安静地停放着,工作环境的原因,电梯的供电独立于其他设备,这也让电梯在整个巢都供热供热失效的状态下处于无须调整直接可用的状态。 电梯的空间太过狭小,为凡人设计的载荷也让灰骑士们一次最多只能三人乘坐。 路只剩下最后一段,前方的将要遇到的敌人还未可知。加尔文与身边的战友一边等待着电梯的返回,一边向远在泰拉的帝皇祈祷。 第八章 间隙中的快乐 每日一思:“不戴头盔的都是主角……” 离开了巢都上层入口的供热塔之后,加尔文等人终于到达了巢都上层。再往上的路就没有多长了。 巢都上层与顶层严格来讲并不是两层,他们同属于巢都的对上一层的桂冠一样的结构上,顶层在这座巨大建筑的顶端桂冠上一直作为桂冠上象征权威与财富的尖顶与其上点缀的宝石。 而巢都上层则构成了桂冠本身。 内部建筑结构讲,上层与顶层并没有完全的物理区分。人为设立的哨卡与宫殿的门墙不过是为了体现这座巨大城市的主人的居所的权势而已。 但完全的隔绝是绝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作为整个上层建筑的实际用户,也是行星首府这个政治建筑的上层结构的主要组成部分。 这些常年居住在上层的贵人们的日常工作内容本身就是在位于巢都顶层的宫殿中为他们的主人处理经过底层管理人员层层上报的政务与杂物。 无论从居住位置还是在帝国政令在星系这一行政级别的具体管理机构内,上层居民都有着和他们身份相匹配的待遇与优容。 加尔文等人快速地从桂冠的边际向着顶端走去。 而虽然还未能直接看见,但已经可以说是充斥着这些灵能者的感知的、独属于混沌的臭味已经相当明显。 一行人在依照既有的地图信息安静地向着目标行进中,因为重重建筑的阻隔而中断的与轨道上打击巡洋舰的联络信号也在不知不觉中得以恢复。 轨道上方的后方人员,也在失去地面小队的信息超过三小时后惊喜的发现代表加尔文一行人的生命信号再次出现在亡魂救赎者的鸟卜仪扫描结果上。 他们迫不及待的向着加尔文发起了通讯的请求,希望继续为这些在地面上执行者高危任务的灰骑士们,尽可能的提供来自轨道上打击巡洋舰所能拥有的一切支援。 这些支援包括但不限于最新的地图信息下载、经过强化的鸟卜仪提供的更精准的灵能传送信标指示、以及可能略有延迟的轨道光矛或者宏炮的定点打击…… “亡魂救赎者号有信息接入……”加尔文的耳边,单独的通讯器材上,有关轨道上的联络信号开始提示。(不戴头盔是一个恶劣的习惯,有数据证明在战场上不带头盔的阿斯塔特……都他么是主角……)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回过头左右看了一眼盖文斯与塔里克,两人也第一时间就在思维讯道中理解了他的意图。 二人默不作声地在加尔文稍微放缓的脚步下,加速穿过加尔文的位置,接替他作为整支队伍前进的矛头。 而后续的四名终结者也同样如此,他们默契地从两侧加速,将准备与轨道上方打击巡洋舰通话的加尔文的侧翼与后方护住。 算上队伍前端的盖文斯与戈尔登,整支队伍七个人的阵形从1-2-2-2到-2-3-2的调整就完成在5步以内。 六名终结者背后的是两只拦截者小队,再往后才是卫队副队长戈尔登带领的另一支五人的终结者小队。 他们也在得到思维讯道内的通知后开始从原本的楔形转变为更加适合防守的倒梯形。 安静的行军中,你的兄弟部队,突然完全没有预兆与信号地变换了行军阵形与备战态势,并且还是中间隔着你的部队的情况下,在五步以内完成这种调整,你会怎么想? (mua的这群孙子晒脸是吧?秀是吧?早晚我他么全给你tutu了!) 好吧,以上的想法仅仅属于某个位于泰坦地下由凡人改造的书写机仆作者,而不属于伟大的灰骑士们。 总之,拦截者们可能是一路上见得太多已经麻木或是其他理由。 两位仲裁者对于出现这样的变化,在确认不是有敌情出现后,他们对此的最终反应就仅仅是互相之间的视线的一次碰撞,再无他言。 “呼叫亡魂救赎者,这里是地面执行小队,我是加尔文,收到请回话。” “呼叫地面执行小队,这里是亡魂救赎者号,联络信号良好。我舰现在可以为你提供支援。” “地面小队收到,亡魂救赎者号,请为我标注目标具体位置。”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目标位置已经确认,现在为你传输。请尽快前往。灵能咏唱团干扰已于半小时前结束,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有必要请为我舰提供打击信标。” “收到……” 加尔文轻敲了一下耳边的通讯器结束了本次通话。他看了一眼最新的信标位置以后抬头看向位于巢都林立的尖塔中最高也是最为华丽的那座确认了目标的细节特征。 而后他转过头对身后的拦截者兄弟们说道: “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顶层的礼堂。想想我们一路上看到的东西,我觉得在那里我们有可能会见到一个能给我们讲述整个故事的详情的人。” 在这样的情景下,以灰骑士们丰富的战斗经验,不难理解加尔文的意思。 他的话无非就是在隐喻着在那个最高的礼堂里,灰骑士们一定会与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或是最终得益者相遇,并且不出意料的话,还会有一场不那么令双方愉快的谈话…… 在加尔文说的话说完后,他身边的塔里克也跟着幽幽地吐槽:“如果真有这个人,那么我对这个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他还像个人……” 在场的灰骑士们都被塔里克的话逗笑了。 在他们漫长的服役生涯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敌人里,有长着复数头颅的鸟怪,也有绿色粉色相间的侏儒;有全身都是生殖器的污秽,也有脑子里只剩杀杀杀的蠢驴。 但唯有一样,完全理智的人,是极端少见的。 而且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出现,那反而意味着大麻烦的出现,因为理性这玩意总是能在能力的基础上将事件的结果成倍放大。 无论是行善,抑或是为恶。 在众人难得的活跃的笑声中,队伍后方的戈尔登还不忘了补上一刀: “你最好期望着不要有那么个玩意的出现,否则等我们回去了一定用马桶刷子好好地给你的乌鸦嘴净化一下。” 加尔文安静地笑着,他很享受这种在艰难任务途中与自己的战友间难得的快乐。 每一幕这样的场景在他今后的峥嵘岁月里,都值得他回味与铭记。 而在场的每一位战友的音容笑貌,也在今后的岁月中,被他深深地留在脑中,不愿有片刻的遗忘。 第六章 哀嚎与愤怒 折梯尽头舱门口的平台上,武器状态调整完毕的灰骑士们看着门口的加尔文,等待着他的命令。 加尔文在确认所有人的状态后,将手伸向门板上的抓手。准备第一个进去为身后的战友们换取安全进入的空间与时间。 盖文斯按住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想要第一个进去。但加尔文摇了摇头,否决了盖文斯的想法。 这种情况下选择第一个进入危险的区域,第一个进入可能存在的敌人的火力范围,不仅仅是风险与责任,更是作为最高指挥官的“特权”与“荣誉”。 在任何时候、任何境遇里,只要加尔文还是这支部队的最高负责人,只要他还一息尚存,就决不允许这份“特权”有任何转移的可能。 盖文斯在感受到加尔文明确的意志后向后退了一步以示他对于加尔文意志的尊重,周围的灰骑士们也对此并无异议。 加尔文没有再多做停留,他一把拉开舱门后团身冲了进去。抬起的右臂护住头脸,左手的大剑更是平直端起准备接受任何方向的攻击的到来。 而在他身后的冠军终结者们也在他进入舱室后的第一时间跟上他的脚步,在舱室门口快速向两侧展开以备不测。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纷纷放下了武器看向原本生命探测仪所标注的强信号反应的位置上的“人”。 是的,十二个人,还是他们所熟悉的人——阿斯塔特战士。 毒蜂一般警告性的明黄色与黑色为主的涂装,双头鹰和象征着人类纯洁性的头骨浮雕装饰在胸口装甲上,标准的帝国产马克五型动力甲与马克六型混编在十二人的队伍里。 而此时,这些同样代表着帝国武装序列中最强大的力量之一的阿斯塔特们,就静静地站在舱室的墙边,他们低垂的头与不再起伏的胸膛,让他们就像是睡过去一样。 “恶意战士!”后进入的拦截者小队仲裁官在进入舱室后,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惊呼着叫出这些阿斯塔特的名字。 但对方却像睡着了一样,对于仲裁官的声音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但众所周知,阿斯塔特是几乎不需要睡眠的!更何况是战时状态? 哪怕是被击晕失去意识,动力甲内的生命检测与维持系统也会第一时间向失去意识的阿斯塔特注射兴奋//剂,以激活唤醒他们! 能够让这些超越凡人的天使们永久地陷入沉默,只有一种方式——死亡! 但屋子内确实还有十二个生命信号在活跃! 灰骑士们瞬间就意识到了危险,他们睁大了眼睛,体内的肾上腺素以前所未有的程度飙升。 二十把风暴爆矢枪向着各个危险可能出现的方向扫视! “在脚下!不!到处都是!”加尔文的灵能最先感受到了异常。 他的灵能视野里,在这些倚墙而立的恶意战士们的背后,正有着什么东西快速地从休眠中醒来。 对方的能量强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在他的眼中,对方的颜色正从灰暗的几乎不可见的颜色快速地向着炽热的红色变化着。 而更多的未知的东西,正在加尔文的灵能视野里,正在从他们进入的入口以外的其他五个方向快速赶来! “后退!后退!退出这个空间!”终结者们不需要他用语言就可以明白他的所见所思,但拦截者小队不行! 而且在这个紧急的关头,恰恰是必须让这些相对脆弱的拦截者兄弟们先退出去! 冠军剑士们必须为这些拦截者兄弟们站稳最后一班岗才能退出! 加尔文大声疾呼着让拦截者们向外退去,而仲裁官们的经验也是十足丰富,他们明白自己此时就是加尔文等人的累赘。 在快速地向外退去的时候仲裁者们不忘了尽可能地为后续退出的终结者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并且他们已经开始向着舱内的一侧开始倾泻着火力,试图穿过这些墙壁给予那些未知存在尽可能地阻拦与拖延。 “退!往外退!你们也是!”加尔文的意志通过思维讯道向着所有的终结者们传达。 而后者也在最后一名拦截者退出以后开始默契有序地从两侧向中间收缩,在保证有效火力拦截的情况下默契地退出着。 但这一切还是太晚了。 加尔文眼看着倚墙而立的“恶意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倒下,而他们身后露出来的并不是那里原本应该存在的钢铁墙体。 一种与其说是树根,不如说是触手一样的东西在慢慢蠕动着正从这些阿斯塔特们背后的动力背包上破口中缓缓地退出来。 它们细长而柔软的躯干上,有着黏腻的亚麻色与白色夹杂的皮肤,无数颗像是细密的马赛克一样的眼睛布满了整只触手和它的枝丫。 这些眼睛似乎也感受到了加尔文的注视,它们纷纷在脱离了动力甲以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加尔文,一道类似意识集合体一样的庞大的、复杂的、纷乱而充满了杂质与噪音的灵能向着加尔文迎面冲击而来。 这种灵能波动与其说是一种攻击,不如说是一种感召。 仿佛有无数个不同的灵魂个体存在于其中又融为一个整体,他们用来自自身灵魂中最深沉、最本能的渴望大声地向着加尔文呼喊着: “与我为一!背负我等的罪孽!与我为一!迎接这终焉的到来!” 强大的、复杂纷乱的灵魂波动让一墙之隔的灰骑士们也感受到了痛苦,这种病毒一样的单纯由无法计数的意识的集合体的污染让灰骑士们的意志受到了严酷的考验。 他们纷纷在这种攻击下单膝跪下向着帝皇祷告以坚定自己的意志。 而首当其冲的加尔文,此时的压力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大。 他的意志本就在经过升华后坚定的不类凡人,甚至可以说他的灵魂从结构上看,本就是有一个个同根同源而且更加纯净的自我组成。 这样的意识集合体的攻击方式也对他人也许行之有效,但对于加尔文,这种另辟蹊径的灵能攻击就只有单纯的力量上的压力而已。 但是他还是流泪了,他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潸然流下。 不是他承受不住对方的污染,而是他恰恰作为另一个同为意识的集合体的存在,他在感受到这股灵能的波动后,第一时间就从本质上察觉到这些看似恐怖的灵魂的真实的可悲之处。 他们已经没有自我了,现在在加尔文面前逞凶的,只不过是他们曾经存在的昨日泡影而已。 真实的他们早已经在遇难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吞噬与同化了。 那个恶魔,在吃掉他们的灵魂本质以后,刻意地留下他们生前最后的呐喊与哀嚎的回响,并以此为乐。 这是何等的苦难!这又是何等的亵渎! 加尔文从未如此地愤怒,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地向着这些罪孽的余韵走去。 作为一名战士,一名阿斯塔特,一名灰骑士,一名灰骑士的原体。 他所要做的就是净化眼前的罪恶的同时,给予这些可悲的灵魂留下的最后遗产一次彻底的解脱! 第七章 卡文,不用等我,今晚决战到天亮。 灵魂在激荡,灵魂在怒吼。 加尔文的灵能护盾在对面潮水一样的攻击中被激活,原本看不见颜色的浪潮在他白炽的护盾映衬、摩擦下也显露出其黑色的本质。 加尔文抖着手中的长剑,炽白色的灵能流水一般布满整个剑身,又像火焰一样在剑刃边缘熊熊地燃烧着。 邪魔们仿佛也感受到了威胁,那些触须上的眼睛纷纷睁大朝着加尔文的方向瞪视过去。 血一样的泪水从这些眼睛裂开的眼角流下,更加强大的灵能浪潮洪流一般向着加尔文涌来。 舱室内钢铁材质的墙体在这股腐蚀性的力量冲击下飞快地腐朽老化,数寸厚的钢质的地板转眼就被朽化成不堪使用的锈黑色。 逆着这样的浪潮,加尔文又走了两步,腐朽的地板无法承受他巨大的体重,几次险些踩空让加尔文在找到下一层的承重柱以后,索性直接从柱子上向着墙边的触手跳去。 再也无从躲避的触手终于迎来它们的末日,到达了墙边的加尔文抬起手中的长剑,将这些妄图拖延时间等待同伴的邪秽一一斩落。 白金色的火焰让复仇女武神长剑挡者披靡,墙边的十二支触手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抵抗来自秩序的审判。 它们纷纷在被斩落的第一时间就被剑身上的火焰燃烧殆尽,舱室内迅速消失的灵能浪潮里似乎还能听到它们临死前嚎叫的回响。 加尔文的灵能视野里,剩余的触手不再向着这间舱室赶来,似乎是某种群体意识组成的它们在没有了同伴的指引后,就丧失了狩猎与进食的欲望或者说本能。 短暂的战斗结束了,舱室内的场景却与刚刚截然不同。 加尔文环顾四周,除了他所在的这面墙以外,其余的方向甚至包括地面上的舱壁都在之前的腐蚀性力量的冲击下零落不堪。 原本一墙之隔的战友们,此时也正站在不远处。他们所在的平台成了这场战斗后仅存的完好的落脚之地。 从高处看,这堵代表着巢都内层的高墙现在多了一个巨大的疮口。斑驳的锈迹像是疮口周围的瘢痕一样蔓延了不知多远。 平台下方原本粗壮的支撑廊柱在之前的冲击下至少有一半的结构被锈迹爬满,而它内部结构强度的损失只会比外表显露出的更大。 在失去了这个重要的支撑结构以后,如果想仅靠平台上下直接的折梯的强度来承担灰骑士们的非人的体重和动力甲的重量,无疑是一种不智的行为。 加尔文小心地从舱室下方露出的承重柱上跳过,来到了原本舱门的位置。他探出头看了看破口上下的景色后对自己的战友们说: “这些触手绝不是它的本体,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会在最终的目的地看到它的。走吧,趁着这个平台还能坚持。剩下的路,应该不远了。” 灰骑士们点了点头,没有人为刚刚加尔文的战斗发出疑问。 终结者们在思维讯道的共享下,某种程度上地同理了加尔文的情绪,他们隐约地明白了这些触手背后的意义。 拦截者兄弟们则是单纯的认为加尔文是在为他们断后,那些死去的阿斯塔特让他们明白对方的力量如此特殊。 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整整两支小队还多的阿斯塔特也尽殁于此。 至于最后的斩杀,也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在那种程度的灵能冲击下,不将对方处理掉,整支队伍都无法脱身。 前路已断,原计划中预定好的入口现在已经明确被这种根植于整座巢都建筑中的触手占满,而巢都顶层可能存在的仪式又在告诉灰骑士们他们的时间是如此紧迫。 他们没有选择,抓紧一切时间到达巢都顶层是他们眼下最迫切的目标。 加尔文没有再多犹豫,他从自己穿戴的终结者动力甲中的数据终端上调出了已经下载完毕的地图信息。 在简单地拨动两次地图后对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们说道: “我们横向移动,先到达能源供给管道,从那里我们进入管道内部。” “那里能通往顶层?”灰骑士拦截者的仲裁官加里图里向他问道。 “可以,那里也有通向顶层的通道,只不过平时整个管道都充满了高温气流,只有在供热引擎维护的时候能通行。这些东西绝对是出现在巢都能源供给失效之前,所以那里之前一直保持的高温会让它们本能地就拒绝在那里生长。”加尔文笃定的回答道。 取得了共识的灰骑士们再不耽误,他们目标明确地通过墙壁上的管道向着夹层维修折梯的平行方向走去。 通往能源管线的路途并不遥远,事实上任何一个巢都这样的有着巨大的常驻人群的建筑里,在建造伊始对于整个建筑设计施工角度看,这种为保证基本生活水平的供水、供热的基础配套设备的投资都是所有项目中占比最大的一类。 顺着脚下的红色的供暖支线管道一路前行,加尔文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巢都上层的供热节点。 在供暖节点巨大的二次加压装置旁的维修仓里,加尔文得到了进入管道内部的具体位置。 没有时间去找对应的钥匙,供热管道上紧锁的门被加尔文粗暴地一把撕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站在围成一圈的悬空工作台上,可以看到管道内干燥而光滑的管壁也证实了加尔文之前的判断。 维修用的小型电梯就在门口安静地停放着,工作环境的原因,电梯的供电独立于其他设备,这也让电梯在整个巢都供热供热失效的状态下处于无须调整直接可用的状态。 电梯的空间太过狭小,为凡人设计的载荷也让灰骑士们一次最多只能三人乘坐。 路只剩下最后一段,前方的将要遇到的敌人还未可知。加尔文与身边的战友一边等待着电梯的返回,一边向远在泰拉的帝皇祈祷。 第九章 老兵的犹豫 sata一号上,大气层内笼罩着巢都的阴云依然密布,无休止的大雨还在倾盆而下。 远处看去巢都上方的防御力场已经彻底失效,雨水穿过原本的防护力场的位置朝着下方的耸立的哥特式建筑群肆无忌惮地泼洒而去。 巢都上层林立的尖塔之间,原本应热闹繁华的景象现在由死一样的安静所取代,就连那些位于塔尖上的信号灯也无一亮起。 整座巢都的顶层大部分由哥特教堂式的建筑组成,最初的版本中,点缀其上的回廊与天桥就是它们之间沟通往来的渠道。 但帝国的科技在进步,这些回廊和天桥也在随着帝国科技的发展慢慢地变成了纯粹的装饰性建筑,真正的交通功能早已被天空上高度机械化的电梯与建筑内部结构中快捷的轨道交通所取代。 也正是这些掩饰在古老且华丽的建筑外表下的机械真正撑起了这座建筑的内在运作功能,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帝国现今古老的政治架构与来自机械神教的各种器械一样,被掩盖在一座名为帝国的参天大厦之内。 但现在,这座巢都在也许是天灾也许是人祸的干预之下,最终失去了这部分华丽外表下真正驱动着巢都运行的核心财富。 随之而来的就是整座巢都的瘫痪以及短时间就退回到几乎是部落时代的居住条件。 失去了能源供给后的机械交通运输系统不再工作,让这座巨大无朋的建筑褪去了华丽的外表,真正显露出他原始而落后的一面。 回廊与天桥远远不能满足巢都真正的日常运作的需求,繁杂的文牍在各个部门之间的传输也更多的是依赖机仆们在乘坐这些交通工具穿梭于各个高塔之间才能维持。 帝国总督行署的职能在这样的灾难面前率先宣告失控,同时失去的还有对整座巢都亿万子民的控制与庇佑。 再往后,失去庇佑和引领的上层居民还好,他们至少还有基本的物质保障;而失去了基本生活物质提供的下层与底层平民,在连最后的秩序也丧失之后,会遇到何等的灾难都不足为奇。 加尔文一行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行走在巢都顶层尖塔之间的天桥上,高海拔上的狂风暴雨向着没有任何保护的他们不断袭来,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巢都原本配置的大气层内部飞行运输载具早已因失去供能而全部瘫痪,而位于地下的轨道交通枢纽更是只能让绕路赶来的阿斯塔特们步行前进。 灰骑士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直接从丧失力场保护后处于风暴肆虐中的狭窄的天桥,已经是既有方案中最为可靠的一种选择。 如果放弃这里而选择下方建筑中的轨道,那么最多可能会绕出几倍的路途不说,从建筑内部行军可能遇到的意外的战斗,进而耽误任务的完成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暴雨还在倾泻,灰骑士们一言不发地在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行的天桥上顶着大雨和狂风前进。 脚下的磁力靴系统早已经被启动,灰骑士们的每一次前进的脚步,都被激活的磁力系统稳稳地抓在地上。 当这些人一路穿过外围的附属建筑群中一层又一层的高塔,来到真正的顶层建筑带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吃惊且厌恶不已。 是的,在之前巢都夹层中遇到的那种怪物,又一次出现了。 此时的它们正盘踞在位于层层塔尖的拱卫的中央处,那座既是最高大也是最粗壮的那一座高塔的周围,将之紧密地包围着。 这些一眼数不清数量的、数十米高的触须将高塔从各个方向紧紧地包裹着,不漏出一点空间。 与之前只是在房间内看到的那些一人大小的触须不同,现在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可能才是它的全貌,或者全貌的一部分。 这些同时有着植物根系和动物触手特征的生物此时正在加尔文等人的视野尽头盘踞着,它们身上之前被灰骑士们观察到的眼睛一样的器官也随着它们体型的增大而增大。 巨大的眼球正在朝着尖塔的外围胡乱地转动着,紫色的瞳孔与绿色的眼球让它们仅仅是看起来就显得无比的亵渎,而它们身上所带有的类似灵能光环一样的力场更是让凡人在看到它们第一眼时就陷入错乱。 它们的触手上的分支全都在向内的方向探索着,仿佛其中有着什么珍宝让它在意,又或者有着什么敌人让它们充满愤怒地搜索着。 它们包裹地是如此地严密,以至于从加尔文的角度在远处看去,整座高塔上除了塔尖以外竟没有任何一处墙壁被遗漏。 这样的邪恶而令人恐惧的一幕没有吓倒灰骑士们,或者说灰骑士们本就是为此而生。 他们强悍的意志与灵能在经过帝皇之血的重组与强化之后,本就是为了杀戮、驱逐这些来自亚空间的邪灵而生。 所以在看到这样的场面时,灰骑士们非但没有被恐惧、混乱而动摇自己的意志。相反,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的服役生涯中见的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样怪诞而邪恶的只会让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更加渴望将其杀死、驱逐。 “就是那里么?”塔里克在思维迅道中问道。其他的终结者们也将视线集中在加尔文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复。 加尔文也很快就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就是那里。只不过,要是想要过去,我们恐怕还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之间的距离,足有三公里以上的距离,而且中间没有任何直接相连的天桥或者游廊。 看样子想要过去,就必须遵照这座巢都的设计师的意志,从那些高塔下方原来被巢都执法者们守卫的一道道宫门和通道中过去。 “走吧,别让它们等急了……”加尔文拍了拍身前的塔里克,让后者不再陷入急于战斗的狂热。 加尔文当先走在前处,领着灰骑士们向着高塔下方走去,身后的灰骑士在经过加尔文之前的位置时也都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触手们看了一眼。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目标让灰骑士们求一战而不得,他们也只能在离开时牢记下眼前这些邪魔的样子,以便在稍后的战斗中将其更完整地杀死毁灭。 灰骑士们顺着塔内螺旋的楼梯向着下方大踏步地走着,他们无暇也无心去观看塔内墙壁上的有关巢都历史变迁的油画或者雕塑。 脚下的类似大理石材质的台阶看起来的造价昂贵非常,但除了在强度的保证能够让灰骑士们更加放心的跨步前进以外毫无意义。 塔底很快就到了,目光穿过不远的主干道尽头,巢都总督的宫门就在眼前。 他们没有犹豫,直接向着那座原本象征着这座星球最高权势的大门走去。 厚重而华丽的大门由充满韧性的铜合金一体浇铸而成,这样的材质与结构让加尔文等人放弃了直接暴力破坏。 毕竟为了这样的一个障碍而轻易的付出手中珍贵的一枚热熔手雷实在是过于浪费。 轨道上已经在尽全力支援他们了,任务中的各种困难还是常有之事,比如现在这样的在完成任务前没有任何补给也完全是题中应有之义。 塔里克率先将自己的终结者动力甲上的数据接口插进大门旁的装置中。 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没有哪一位总督会奢侈到在这种设备上都安装一套来自机械神教的湿件,来安放那可能存在的机魂。 所以终结者动力甲上的机魂大概率可以解决门上的通行权限问题,而事实也没让他们失望。 或者说,一个远超他们回报预期的玩意在这里被他们发现了。 一段数据,准确地说是一段以帝国星界军常规加密后的数据记录被出乎意料地放在这种不属于任何核心区域的地点。 为防止可能存在的电子恶魔或者是病毒,加尔文等人谨慎地将其原封不动地上传至轨道上的打击巡洋舰上,而后一边行军一边等待着来自轨道上方的回应。 结果来的很快。 半小时不到,大概也就将将足够轨道上方,进行一次简单的数据开启前的纯洁祈祷仪式的时间。 来自轨道上方的打击巡洋舰的回复就已经传达到了加尔文所持有的数据终端上面。 来自轨道上方的回复也很奇怪,舰长泰伯斯语气复杂地在通讯频道中对加尔文说道: “你所上传的文件非常有价值,你们所面对的就是我们之前怀疑的来自邪神纳垢的污染与阴谋!大导师艾丹对于这里的担忧现在看来是很有必要的!你们确实将要直面来自纳垢的疫病与腐化!根据你所提供的资料,现在我们至少弄清楚了sata一号现在状态的最初原因的一些可能,这对你们之后的处理很有帮助。另外,你最好抽出一点时间,看一看文件中的内容……至于这些内容的真伪或是影响,可能需要你自己去评价。但记住,不论如何,敌人就是敌人,他已经回不来了。” 加尔文在通讯时,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他此时正处于宫殿的外围的回廊里,在往上看,已经能够隐约的看见宫殿顶层那些触手的存在。 舰长泰伯斯的前半段话语在加尔文耳中并无异常,对即将面对的敌人的分析也和灰骑士们之前在高塔上直接的目击佐证相对应。 他也在听到的同时将信息权限下放至整支队伍的语音系统中,以便身边的战友能够第一时间明白轨道上方关于地面的推测结果。 但有关于舰长泰伯斯的后半段话让他突兀地停止了脚步。 他在泰伯斯结束通话后,点开了左臂上的光幕。位于光幕上方刚刚由打击巡洋舰传输过来的,经过解密后的文件就安静地悬浮在那里。 加尔文想了想泰伯斯的话,决定接受来自一名老兵的建议,抽出宝贵的战前行军与准备时间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文件,会让泰伯斯这样的老兵也如此感慨万千。 在他点开文件的光标后,他就将之转成语音模式在自己的通讯器中播放,而后向着周围人示意继续前进。 他自己也在动力甲安静而沉重的脚步中继续行走,直到这份文件中的声音一点一点将他吸引…… “永生之癌,与常世之疮。我想要讲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我希望外界如果有任何人,在听到这个词汇以后,不要再向下听下去。你要尽快去找到任何一个帝国的审判庭部门,后者其他部门也可以,将这份文件交给能够有资格接收它的人。这份文件,我一共做了四十份,其中三十份已经确认在向轨道上的投送中被不明势力击毁,还有十份我已经分别藏在整座宫殿的各个关键处,希望后续前来处理的相关人员能够得到。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希望这些东西对你们能够有所帮助。也希望如果你们能够见到我…………请给我一个解脱。神皇在上,吾乃神圣人类帝国内政部摄令任命sata节区·sata星系第255任总督,海兰。” 第八章 间隙中的快乐 每日一思:“不戴头盔的都是主角……” 离开了巢都上层入口的供热塔之后,加尔文等人终于到达了巢都上层。再往上的路就没有多长了。 巢都上层与顶层严格来讲并不是两层,他们同属于巢都的对上一层的桂冠一样的结构上,顶层在这座巨大建筑的顶端桂冠上一直作为桂冠上象征权威与财富的尖顶与其上点缀的宝石。 而巢都上层则构成了桂冠本身。 内部建筑结构讲,上层与顶层并没有完全的物理区分。人为设立的哨卡与宫殿的门墙不过是为了体现这座巨大城市的主人的居所的权势而已。 但完全的隔绝是绝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作为整个上层建筑的实际用户,也是行星首府这个政治建筑的上层结构的主要组成部分。 这些常年居住在上层的贵人们的日常工作内容本身就是在位于巢都顶层的宫殿中为他们的主人处理经过底层管理人员层层上报的政务与杂物。 无论从居住位置还是在帝国政令在星系这一行政级别的具体管理机构内,上层居民都有着和他们身份相匹配的待遇与优容。 加尔文等人快速地从桂冠的边际向着顶端走去。 而虽然还未能直接看见,但已经可以说是充斥着这些灵能者的感知的、独属于混沌的臭味已经相当明显。 一行人在依照既有的地图信息安静地向着目标行进中,因为重重建筑的阻隔而中断的与轨道上打击巡洋舰的联络信号也在不知不觉中得以恢复。 轨道上方的后方人员,也在失去地面小队的信息超过三小时后惊喜的发现代表加尔文一行人的生命信号再次出现在亡魂救赎者的鸟卜仪扫描结果上。 他们迫不及待的向着加尔文发起了通讯的请求,希望继续为这些在地面上执行者高危任务的灰骑士们,尽可能的提供来自轨道上打击巡洋舰所能拥有的一切支援。 这些支援包括但不限于最新的地图信息下载、经过强化的鸟卜仪提供的更精准的灵能传送信标指示、以及可能略有延迟的轨道光矛或者宏炮的定点打击…… “亡魂救赎者号有信息接入……”加尔文的耳边,单独的通讯器材上,有关轨道上的联络信号开始提示。(不戴头盔是一个恶劣的习惯,有数据证明在战场上不带头盔的阿斯塔特……都他么是主角……)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回过头左右看了一眼盖文斯与塔里克,两人也第一时间就在思维讯道中理解了他的意图。 二人默不作声地在加尔文稍微放缓的脚步下,加速穿过加尔文的位置,接替他作为整支队伍前进的矛头。 而后续的四名终结者也同样如此,他们默契地从两侧加速,将准备与轨道上方打击巡洋舰通话的加尔文的侧翼与后方护住。 算上队伍前端的盖文斯与戈尔登,整支队伍七个人的阵形从1-2-2-2到-2-3-2的调整就完成在5步以内。 六名终结者背后的是两只拦截者小队,再往后才是卫队副队长戈尔登带领的另一支五人的终结者小队。 他们也在得到思维讯道内的通知后开始从原本的楔形转变为更加适合防守的倒梯形。 安静的行军中,你的兄弟部队,突然完全没有预兆与信号地变换了行军阵形与备战态势,并且还是中间隔着你的部队的情况下,在五步以内完成这种调整,你会怎么想? (mua的这群孙子晒脸是吧?秀是吧?早晚我他么全给你tutu了!) 好吧,以上的想法仅仅属于某个位于泰坦地下由凡人改造的书写机仆作者,而不属于伟大的灰骑士们。 总之,拦截者们可能是一路上见得太多已经麻木或是其他理由。 两位仲裁者对于出现这样的变化,在确认不是有敌情出现后,他们对此的最终反应就仅仅是互相之间的视线的一次碰撞,再无他言。 “呼叫亡魂救赎者,这里是地面执行小队,我是加尔文,收到请回话。” “呼叫地面执行小队,这里是亡魂救赎者号,联络信号良好。我舰现在可以为你提供支援。” “地面小队收到,亡魂救赎者号,请为我标注目标具体位置。”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目标位置已经确认,现在为你传输。请尽快前往。灵能咏唱团干扰已于半小时前结束,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有必要请为我舰提供打击信标。” “收到……” 加尔文轻敲了一下耳边的通讯器结束了本次通话。他看了一眼最新的信标位置以后抬头看向位于巢都林立的尖塔中最高也是最为华丽的那座确认了目标的细节特征。 而后他转过头对身后的拦截者兄弟们说道: “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顶层的礼堂。想想我们一路上看到的东西,我觉得在那里我们有可能会见到一个能给我们讲述整个故事的详情的人。” 在这样的情景下,以灰骑士们丰富的战斗经验,不难理解加尔文的意思。 他的话无非就是在隐喻着在那个最高的礼堂里,灰骑士们一定会与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或是最终得益者相遇,并且不出意料的话,还会有一场不那么令双方愉快的谈话…… 在加尔文说的话说完后,他身边的塔里克也跟着幽幽地吐槽:“如果真有这个人,那么我对这个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他还像个人……” 在场的灰骑士们都被塔里克的话逗笑了。 在他们漫长的服役生涯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敌人里,有长着复数头颅的鸟怪,也有绿色粉色相间的侏儒;有全身都是生殖器的污秽,也有脑子里只剩杀杀杀的蠢驴。 但唯有一样,完全理智的人,是极端少见的。 而且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出现,那反而意味着大麻烦的出现,因为理性这玩意总是能在能力的基础上将事件的结果成倍放大。 无论是行善,抑或是为恶。 在众人难得的活跃的笑声中,队伍后方的戈尔登还不忘了补上一刀: “你最好期望着不要有那么个玩意的出现,否则等我们回去了一定用马桶刷子好好地给你的乌鸦嘴净化一下。” 加尔文安静地笑着,他很享受这种在艰难任务途中与自己的战友间难得的快乐。 每一幕这样的场景在他今后的峥嵘岁月里,都值得他回味与铭记。 而在场的每一位战友的音容笑貌,也在今后的岁月中,被他深深地留在脑中,不愿有片刻的遗忘。 第十章 文件与日记 加尔文一边继续着前进的脚步,一边听着耳机中的文件。 在听完最前面这部分警告以后,他想了想,将序言之后的第一部分点开。继续听了下去。 耳机中的程序将文件转成了语音,以一种机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诵读着一篇类似日记的文本: “文件一……………… 时间:帝国历0704.650.m39 惨烈的曼德拉五号轨道要塞攻防战就像发生在昨天,有关于这场战斗的细节还历历在目。 战友们向前中锋时声嘶力竭的怒吼仿佛还回响在我的耳边,最后时刻拖着断腿的老团长抱着集束手榴弹爬向防御节点的重型伐木枪的样子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活着!你他妈的要活着!你欠我们所有人的!你要替我们活够了才算完!”视线穿过对面铺天盖地的红色曳光弹的后面,这是我看见老团长在拉响炸弹前最后的交代。 他那被血迹和硝烟涂抹的黑红相间的脸就像是印在我的脑子里一样,我一刻也不能忘记。 一觉醒来嘴里的血腥味和舱内干净的被褥散发的香精的味道让我有些错乱,但清醒时我居住的舱室内的时钟告诉我,时间已经过去15年了。 桌边剩下的半瓶钷淀粉精炼酒可是好东西,身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伤口告诉我又该喝点了。 为了它我整整掏了5个空的激光枪电池,这也是我最后的存货了。 喝完了怎么办?没想过,反正战友们也是一样地穷,身上能换的东西差不多都换出去了。 枪吗?枪早就没了。 反正我们这种连编制都没有的散兵游勇也没有仗打,只配在海军的舰艇上鬼混度日。 在军务部贵人的眼里,我们约等于不小心吃了前夜里过期的乳酪后消化不良产生的废气,除了臭一点以外大概与空气一样地透明。 在我还在思考今晚要不要吃饭,或者说如果今晚不吃饭,那么我能领到的淀粉棒攒几顿还能再换一瓶酒的时候。 一道佝偻而肮脏的身影冲了进来。老贝利,船上的维修组中负责船内损管维修的工人的头。 说起来他的另外一个小小的兼职身份可能在这艘常驻人员超过20万的飞船上更有面子一些,他是这艘船上为数不多的几家地下酒吧的老板,没有之一。 嗯,这个老货还是我的债主,安琪乐的债主或者说,所有手头不方便的星界大头兵的债主。 这个老货蠢得很,对我们这群有今天没明天的星界大头,一边是精打细算的和古泰拉小说里的葛朗台有的一拼,一边他居然敢让我们欠债! 帝皇在上,我们这群加起来都凑不够一枚金币的铜子儿的玩意他居然敢让我们欠债!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这个疑问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有一次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伤犯了,我隐约记着我在问过他这个问题以后,他是这么回答的: “钱这玩意,够用就行。反正我又不打算下船养老。至于你们,有个债背在身上,挺好的。至少多了一个活着的理由不是?每当你觉得你活不下去了,想想船上还有个老贝利,还在苦哈哈地等着你们回来,不是也挺好么?” 当然,在我酒醒了以后再问他,这话他是绝对不认的。 贝利老爹看样子是跑了不断的路,他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对着我喊道: “海兰!海兰!你的事发了!啊呸!你的好事到了!”老爷子的脚步利索得很,就是听他的口气,他平时的业务看样子不仅是报喜,报忧的业务估计也少不了…… “我他么……什么?老爷子你说话就不能先过过脑子?到底是祸事到了还是喜事到了?算了,我他么哪里有喜事,让我看看我还有啥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了,给我安排个地方躲躲吧……” 刚刚酒醒的我也没那么多的想法,就是慌乱地收拾一下东西。 除了身上那些“家伙事”以外,我没什么不能丢的。眼下就只能指望着我犯得事不大,过一阵子避过风头我还能回来。 话说我到底犯的什么事?算了,喝醉过多少次了,哪能知道究竟是哪次冲撞了哪位贵人…… 终于喘过气来的贝利老爹“不是祸事!不是祸事!是好事!你们团的安置令,下来啦!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军令部的大人,正在餐厅那里等着你呐!” 就这样,我被一路带到了公共餐厅这里,在一众早先到达的战友面前,见到了那位年轻又充满了英气的大人。 想必是看在之后的地位上,这位大人居然没有因为等待而不耐烦,他甚至可以说是亲切地对我说道: “诶呀呀,这就是我们的曼德拉血战的英雄吗?叫……叫海兰是吧?真是久仰久仰……” 在看到这名军官那标志性的黑蓝色制服后,我想起了以往见到他们的相关记忆。 这群人平时在战场上你几乎是看不见的。毕竟你不能指望这些出身高贵,在从军后能够任职于军令部直属部门的天之骄子们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在一起战斗。 所以当你偶尔能在战场看见他们的时候,除了小概率的晋升、嘉奖通知以外,大概率就是奉命前来为战斗失利的部队执行战场纪律…… 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的我,用着生平最谨慎的语气答对着这位大人物: “我们只参与了外围轨道的五号要塞攻防战,夺回铸造世界的可是那些帝皇的天使们的功劳。嗯……叫什么来着?对,红蝎战团。这是他们的功劳,跟我们没关系!” 身穿黑蓝制服的大人物并未因为我的反驳而生气,他甚至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衬衣。嗯,如果他收回去的手没在军裤上面抹了两下就更好了。 总之,这位大人物笑容满面地对着我说:“帝皇的荣耀归于帝皇,凡人的归凡人!你等的荣耀自有定论!” 他整个人的精神仿佛都在为他的话里的内容而自豪,只是从他居高临下的笑容里让我怀疑他自豪的出发点究竟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他整了整面容后从随从手中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打开以后看了我们一眼,继而低下头大声地念道: “兹令!有帝国防卫军勃兰登第52团,于曼德拉收复战役中战果斐然,堪为同袍之榜样。特此嘉奖:前团长团指挥官上校海兰,晋升帝国防卫军少将……帝国防卫军太平星域军务部高阶元帅保罗·卢卡斯。” 念完这个以后,这位大人又拿出另一份文件,打开继续念道: “帝国内政部任命书,兹有前勃兰登重装攻城第52团于曼德拉一役,功勋卓著,伤员累弊。然帝皇垂悯,明察此情。安亡魂于上飨,抚残军以厚栗。特此任命:帝国防卫军少将海兰为太平星域·维恩星区·sata节区行署之总督一职,望卿于此地再奋余力,以忠事国,则国必不负卿矣。……” 任命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念完了,军令部的大人看样子公务繁忙,并没有计较我的失礼。 他把这两张代表着帝国对我们团的最终态度的纸质文件和附属的通行文件塞到我的手中,就走了。 而我还在呆滞当中。15年了,等待了15年的安置终于就这么来了么?在战后就无人理睬,只能厚着脸皮混迹在之前把我们搭载到战场的星界海军战斗驳船上的15年的流浪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两张迟来的文件。就这两张纸么?全团6500余人阵亡6344人,加上我只剩下154人,就为的是这两张纸么? 我不明白,但好像也没人在乎我明不明白………… 帝国历0705650.m39, 致依然在漂泊,但已经被安置的我们。 海兰。” 第九章 老兵的犹豫 sata一号上,大气层内笼罩着巢都的阴云依然密布,无休止的大雨还在倾盆而下。 远处看去巢都上方的防御力场已经彻底失效,雨水穿过原本的防护力场的位置朝着下方的耸立的哥特式建筑群肆无忌惮地泼洒而去。 巢都上层林立的尖塔之间,原本应热闹繁华的景象现在由死一样的安静所取代,就连那些位于塔尖上的信号灯也无一亮起。 整座巢都的顶层大部分由哥特教堂式的建筑组成,最初的版本中,点缀其上的回廊与天桥就是它们之间沟通往来的渠道。 但帝国的科技在进步,这些回廊和天桥也在随着帝国科技的发展慢慢地变成了纯粹的装饰性建筑,真正的交通功能早已被天空上高度机械化的电梯与建筑内部结构中快捷的轨道交通所取代。 也正是这些掩饰在古老且华丽的建筑外表下的机械真正撑起了这座建筑的内在运作功能,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帝国现今古老的政治架构与来自机械神教的各种器械一样,被掩盖在一座名为帝国的参天大厦之内。 但现在,这座巢都在也许是天灾也许是人祸的干预之下,最终失去了这部分华丽外表下真正驱动着巢都运行的核心财富。 随之而来的就是整座巢都的瘫痪以及短时间就退回到几乎是部落时代的居住条件。 失去了能源供给后的机械交通运输系统不再工作,让这座巨大无朋的建筑褪去了华丽的外表,真正显露出他原始而落后的一面。 回廊与天桥远远不能满足巢都真正的日常运作的需求,繁杂的文牍在各个部门之间的传输也更多的是依赖机仆们在乘坐这些交通工具穿梭于各个高塔之间才能维持。 帝国总督行署的职能在这样的灾难面前率先宣告失控,同时失去的还有对整座巢都亿万子民的控制与庇佑。 再往后,失去庇佑和引领的上层居民还好,他们至少还有基本的物质保障;而失去了基本生活物质提供的下层与底层平民,在连最后的秩序也丧失之后,会遇到何等的灾难都不足为奇。 加尔文一行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行走在巢都顶层尖塔之间的天桥上,高海拔上的狂风暴雨向着没有任何保护的他们不断袭来,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巢都原本配置的大气层内部飞行运输载具早已因失去供能而全部瘫痪,而位于地下的轨道交通枢纽更是只能让绕路赶来的阿斯塔特们步行前进。 灰骑士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直接从丧失力场保护后处于风暴肆虐中的狭窄的天桥,已经是既有方案中最为可靠的一种选择。 如果放弃这里而选择下方建筑中的轨道,那么最多可能会绕出几倍的路途不说,从建筑内部行军可能遇到的意外的战斗,进而耽误任务的完成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暴雨还在倾泻,灰骑士们一言不发地在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行的天桥上顶着大雨和狂风前进。 脚下的磁力靴系统早已经被启动,灰骑士们的每一次前进的脚步,都被激活的磁力系统稳稳地抓在地上。 当这些人一路穿过外围的附属建筑群中一层又一层的高塔,来到真正的顶层建筑带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吃惊且厌恶不已。 是的,在之前巢都夹层中遇到的那种怪物,又一次出现了。 此时的它们正盘踞在位于层层塔尖的拱卫的中央处,那座既是最高大也是最粗壮的那一座高塔的周围,将之紧密地包围着。 这些一眼数不清数量的、数十米高的触须将高塔从各个方向紧紧地包裹着,不漏出一点空间。 与之前只是在房间内看到的那些一人大小的触须不同,现在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可能才是它的全貌,或者全貌的一部分。 这些同时有着植物根系和动物触手特征的生物此时正在加尔文等人的视野尽头盘踞着,它们身上之前被灰骑士们观察到的眼睛一样的器官也随着它们体型的增大而增大。 巨大的眼球正在朝着尖塔的外围胡乱地转动着,紫色的瞳孔与绿色的眼球让它们仅仅是看起来就显得无比的亵渎,而它们身上所带有的类似灵能光环一样的力场更是让凡人在看到它们第一眼时就陷入错乱。 它们的触手上的分支全都在向内的方向探索着,仿佛其中有着什么珍宝让它在意,又或者有着什么敌人让它们充满愤怒地搜索着。 它们包裹地是如此地严密,以至于从加尔文的角度在远处看去,整座高塔上除了塔尖以外竟没有任何一处墙壁被遗漏。 这样的邪恶而令人恐惧的一幕没有吓倒灰骑士们,或者说灰骑士们本就是为此而生。 他们强悍的意志与灵能在经过帝皇之血的重组与强化之后,本就是为了杀戮、驱逐这些来自亚空间的邪灵而生。 所以在看到这样的场面时,灰骑士们非但没有被恐惧、混乱而动摇自己的意志。相反,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的服役生涯中见的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样怪诞而邪恶的只会让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更加渴望将其杀死、驱逐。 “就是那里么?”塔里克在思维迅道中问道。其他的终结者们也将视线集中在加尔文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复。 加尔文也很快就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就是那里。只不过,要是想要过去,我们恐怕还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之间的距离,足有三公里以上的距离,而且中间没有任何直接相连的天桥或者游廊。 看样子想要过去,就必须遵照这座巢都的设计师的意志,从那些高塔下方原来被巢都执法者们守卫的一道道宫门和通道中过去。 “走吧,别让它们等急了……”加尔文拍了拍身前的塔里克,让后者不再陷入急于战斗的狂热。 加尔文当先走在前处,领着灰骑士们向着高塔下方走去,身后的灰骑士在经过加尔文之前的位置时也都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触手们看了一眼。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目标让灰骑士们求一战而不得,他们也只能在离开时牢记下眼前这些邪魔的样子,以便在稍后的战斗中将其更完整地杀死毁灭。 灰骑士们顺着塔内螺旋的楼梯向着下方大踏步地走着,他们无暇也无心去观看塔内墙壁上的有关巢都历史变迁的油画或者雕塑。 脚下的类似大理石材质的台阶看起来的造价昂贵非常,但除了在强度的保证能够让灰骑士们更加放心的跨步前进以外毫无意义。 塔底很快就到了,目光穿过不远的主干道尽头,巢都总督的宫门就在眼前。 他们没有犹豫,直接向着那座原本象征着这座星球最高权势的大门走去。 厚重而华丽的大门由充满韧性的铜合金一体浇铸而成,这样的材质与结构让加尔文等人放弃了直接暴力破坏。 毕竟为了这样的一个障碍而轻易的付出手中珍贵的一枚热熔手雷实在是过于浪费。 轨道上已经在尽全力支援他们了,任务中的各种困难还是常有之事,比如现在这样的在完成任务前没有任何补给也完全是题中应有之义。 塔里克率先将自己的终结者动力甲上的数据接口插进大门旁的装置中。 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没有哪一位总督会奢侈到在这种设备上都安装一套来自机械神教的湿件,来安放那可能存在的机魂。 所以终结者动力甲上的机魂大概率可以解决门上的通行权限问题,而事实也没让他们失望。 或者说,一个远超他们回报预期的玩意在这里被他们发现了。 一段数据,准确地说是一段以帝国星界军常规加密后的数据记录被出乎意料地放在这种不属于任何核心区域的地点。 为防止可能存在的电子恶魔或者是病毒,加尔文等人谨慎地将其原封不动地上传至轨道上的打击巡洋舰上,而后一边行军一边等待着来自轨道上方的回应。 结果来的很快。 半小时不到,大概也就将将足够轨道上方,进行一次简单的数据开启前的纯洁祈祷仪式的时间。 来自轨道上方的打击巡洋舰的回复就已经传达到了加尔文所持有的数据终端上面。 来自轨道上方的回复也很奇怪,舰长泰伯斯语气复杂地在通讯频道中对加尔文说道: “你所上传的文件非常有价值,你们所面对的就是我们之前怀疑的来自邪神纳垢的污染与阴谋!大导师艾丹对于这里的担忧现在看来是很有必要的!你们确实将要直面来自纳垢的疫病与腐化!根据你所提供的资料,现在我们至少弄清楚了sata一号现在状态的最初原因的一些可能,这对你们之后的处理很有帮助。另外,你最好抽出一点时间,看一看文件中的内容……至于这些内容的真伪或是影响,可能需要你自己去评价。但记住,不论如何,敌人就是敌人,他已经回不来了。” 加尔文在通讯时,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他此时正处于宫殿的外围的回廊里,在往上看,已经能够隐约的看见宫殿顶层那些触手的存在。 舰长泰伯斯的前半段话语在加尔文耳中并无异常,对即将面对的敌人的分析也和灰骑士们之前在高塔上直接的目击佐证相对应。 他也在听到的同时将信息权限下放至整支队伍的语音系统中,以便身边的战友能够第一时间明白轨道上方关于地面的推测结果。 但有关于舰长泰伯斯的后半段话让他突兀地停止了脚步。 他在泰伯斯结束通话后,点开了左臂上的光幕。位于光幕上方刚刚由打击巡洋舰传输过来的,经过解密后的文件就安静地悬浮在那里。 加尔文想了想泰伯斯的话,决定接受来自一名老兵的建议,抽出宝贵的战前行军与准备时间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文件,会让泰伯斯这样的老兵也如此感慨万千。 在他点开文件的光标后,他就将之转成语音模式在自己的通讯器中播放,而后向着周围人示意继续前进。 他自己也在动力甲安静而沉重的脚步中继续行走,直到这份文件中的声音一点一点将他吸引…… “永生之癌,与常世之疮。我想要讲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我希望外界如果有任何人,在听到这个词汇以后,不要再向下听下去。你要尽快去找到任何一个帝国的审判庭部门,后者其他部门也可以,将这份文件交给能够有资格接收它的人。这份文件,我一共做了四十份,其中三十份已经确认在向轨道上的投送中被不明势力击毁,还有十份我已经分别藏在整座宫殿的各个关键处,希望后续前来处理的相关人员能够得到。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希望这些东西对你们能够有所帮助。也希望如果你们能够见到我…………请给我一个解脱。神皇在上,吾乃神圣人类帝国内政部摄令任命sata节区·sata星系第255任总督,海兰。” 第十章 文件与日记 加尔文一边继续着前进的脚步,一边听着耳机中的文件。 在听完最前面这部分警告以后,他想了想,将序言之后的第一部分点开。继续听了下去。 耳机中的程序将文件转成了语音,以一种机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诵读着一篇类似日记的文本: “文件一……………… 时间:帝国历0704.650.m39 惨烈的曼德拉五号轨道要塞攻防战就像发生在昨天,有关于这场战斗的细节还历历在目。 战友们向前中锋时声嘶力竭的怒吼仿佛还回响在我的耳边,最后时刻拖着断腿的老团长抱着集束手榴弹爬向防御节点的重型伐木枪的样子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活着!你他妈的要活着!你欠我们所有人的!你要替我们活够了才算完!”视线穿过对面铺天盖地的红色曳光弹的后面,这是我看见老团长在拉响炸弹前最后的交代。 他那被血迹和硝烟涂抹的黑红相间的脸就像是印在我的脑子里一样,我一刻也不能忘记。 一觉醒来嘴里的血腥味和舱内干净的被褥散发的香精的味道让我有些错乱,但清醒时我居住的舱室内的时钟告诉我,时间已经过去15年了。 桌边剩下的半瓶钷淀粉精炼酒可是好东西,身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伤口告诉我又该喝点了。 为了它我整整掏了5个空的激光枪电池,这也是我最后的存货了。 喝完了怎么办?没想过,反正战友们也是一样地穷,身上能换的东西差不多都换出去了。 枪吗?枪早就没了。 反正我们这种连编制都没有的散兵游勇也没有仗打,只配在海军的舰艇上鬼混度日。 在军务部贵人的眼里,我们约等于不小心吃了前夜里过期的乳酪后消化不良产生的废气,除了臭一点以外大概与空气一样地透明。 在我还在思考今晚要不要吃饭,或者说如果今晚不吃饭,那么我能领到的淀粉棒攒几顿还能再换一瓶酒的时候。 一道佝偻而肮脏的身影冲了进来。老贝利,船上的维修组中负责船内损管维修的工人的头。 说起来他的另外一个小小的兼职身份可能在这艘常驻人员超过20万的飞船上更有面子一些,他是这艘船上为数不多的几家地下酒吧的老板,没有之一。 嗯,这个老货还是我的债主,安琪乐的债主或者说,所有手头不方便的星界大头兵的债主。 这个老货蠢得很,对我们这群有今天没明天的星界大头,一边是精打细算的和古泰拉小说里的葛朗台有的一拼,一边他居然敢让我们欠债! 帝皇在上,我们这群加起来都凑不够一枚金币的铜子儿的玩意他居然敢让我们欠债!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这个疑问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有一次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伤犯了,我隐约记着我在问过他这个问题以后,他是这么回答的: “钱这玩意,够用就行。反正我又不打算下船养老。至于你们,有个债背在身上,挺好的。至少多了一个活着的理由不是?每当你觉得你活不下去了,想想船上还有个老贝利,还在苦哈哈地等着你们回来,不是也挺好么?” 当然,在我酒醒了以后再问他,这话他是绝对不认的。 贝利老爹看样子是跑了不断的路,他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对着我喊道: “海兰!海兰!你的事发了!啊呸!你的好事到了!”老爷子的脚步利索得很,就是听他的口气,他平时的业务看样子不仅是报喜,报忧的业务估计也少不了…… “我他么……什么?老爷子你说话就不能先过过脑子?到底是祸事到了还是喜事到了?算了,我他么哪里有喜事,让我看看我还有啥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了,给我安排个地方躲躲吧……” 刚刚酒醒的我也没那么多的想法,就是慌乱地收拾一下东西。 除了身上那些“家伙事”以外,我没什么不能丢的。眼下就只能指望着我犯得事不大,过一阵子避过风头我还能回来。 话说我到底犯的什么事?算了,喝醉过多少次了,哪能知道究竟是哪次冲撞了哪位贵人…… 终于喘过气来的贝利老爹“不是祸事!不是祸事!是好事!你们团的安置令,下来啦!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军令部的大人,正在餐厅那里等着你呐!” 就这样,我被一路带到了公共餐厅这里,在一众早先到达的战友面前,见到了那位年轻又充满了英气的大人。 想必是看在之后的地位上,这位大人居然没有因为等待而不耐烦,他甚至可以说是亲切地对我说道: “诶呀呀,这就是我们的曼德拉血战的英雄吗?叫……叫海兰是吧?真是久仰久仰……” 在看到这名军官那标志性的黑蓝色制服后,我想起了以往见到他们的相关记忆。 这群人平时在战场上你几乎是看不见的。毕竟你不能指望这些出身高贵,在从军后能够任职于军令部直属部门的天之骄子们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在一起战斗。 所以当你偶尔能在战场看见他们的时候,除了小概率的晋升、嘉奖通知以外,大概率就是奉命前来为战斗失利的部队执行战场纪律…… 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的我,用着生平最谨慎的语气答对着这位大人物: “我们只参与了外围轨道的五号要塞攻防战,夺回铸造世界的可是那些帝皇的天使们的功劳。嗯……叫什么来着?对,红蝎战团。这是他们的功劳,跟我们没关系!” 身穿黑蓝制服的大人物并未因为我的反驳而生气,他甚至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衬衣。嗯,如果他收回去的手没在军裤上面抹了两下就更好了。 总之,这位大人物笑容满面地对着我说:“帝皇的荣耀归于帝皇,凡人的归凡人!你等的荣耀自有定论!” 他整个人的精神仿佛都在为他的话里的内容而自豪,只是从他居高临下的笑容里让我怀疑他自豪的出发点究竟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他整了整面容后从随从手中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打开以后看了我们一眼,继而低下头大声地念道: “兹令!有帝国防卫军勃兰登第52团,于曼德拉收复战役中战果斐然,堪为同袍之榜样。特此嘉奖:前团长团指挥官上校海兰,晋升帝国防卫军少将……帝国防卫军太平星域军务部高阶元帅保罗·卢卡斯。” 念完这个以后,这位大人又拿出另一份文件,打开继续念道: “帝国内政部任命书,兹有前勃兰登重装攻城第52团于曼德拉一役,功勋卓著,伤员累弊。然帝皇垂悯,明察此情。安亡魂于上飨,抚残军以厚栗。特此任命:帝国防卫军少将海兰为太平星域·维恩星区·sata节区行署之总督一职,望卿于此地再奋余力,以忠事国,则国必不负卿矣。……” 任命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念完了,军令部的大人看样子公务繁忙,并没有计较我的失礼。 他把这两张代表着帝国对我们团的最终态度的纸质文件和附属的通行文件塞到我的手中,就走了。 而我还在呆滞当中。15年了,等待了15年的安置终于就这么来了么?在战后就无人理睬,只能厚着脸皮混迹在之前把我们搭载到战场的星界海军战斗驳船上的15年的流浪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两张迟来的文件。就这两张纸么?全团6500余人阵亡6344人,加上我只剩下154人,就为的是这两张纸么? 我不明白,但好像也没人在乎我明不明白………… 帝国历0705650.m39, 致依然在漂泊,但已经被安置的我们。 海兰。” 第十一章 文件与日记-2 文件二:0705.650.m39 在得到了安置文件后,我和我的战友的生活因为这两张薄薄的法令纸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们从不受待见,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才被接收的战场残魂变成了名义上的帝国英雄,以及未来帝国百万行星中的一名地方贵族。 对于我这种本来就是出身于忠嗣学院的贵族次子来说,这样的改变都可以称得上光宗耀祖。 更遑论战友们中活着的人还有一大部分是来自巢都底层的平民,这样的改变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治愈了我或者说我们的伤痛。 与这样的回报相比,死去的战友们的牺牲似乎也变得有意义起来。正如安置令上的高哥特语的文字写的那样:“卿不负帝国,则帝国必不负卿。” 帝国贵族,是的,从接过安置诏令的那一刻起,从帝国元老院的纹章库里记下我们的名字起。 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这个古老的帝国所接纳、绑定。 从此以后,帝国将不再会以看那些连消耗品都算不上的、看待平民的目光去审视我们的后人。 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人,至少在帝国的眼中,有了些许存在的感觉。 如此的荣耀与优待带来的改变将是长久而持续的。 他体现在方方面面,从仪轨到薪饷,从权位到名誉。如果放在善于经营之人的手中,这种遗泽甚至能绵延千年不衰。 而如果更进一步,家族有幸在底蕴尚在之时能够在几代乃至几十代年轻的成员中,为帝皇的天使们贡献出哪怕一位成功的新血。 那么等待家族的,将是真正走向繁荣的坦途。 一个能够为阿斯塔特战团提供兵员的家族,才算是真正的贵族; 才算从基因层面证明自己家族的优秀,进而被那些古老的先行者们所接纳; 才能够在这些帝国无以计数的人口中真正能够参与决策性事务的核心力量搭上关系; 才会在家族自身所在的星系、节区甚至是星区有自己的声音而不被忽略。 而这一切的初始,就是你要首先从帝国的亿万黎民中成功地通过选拔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防卫军。 然后,在这个帝国武装序列中仅仅高于行星地方部队的炮灰中,熬过近一个世纪甚至更久的服役生涯。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从帝国疆域各个地方的战场上,在帝国所面对的各路牛鬼蛇神手里挣扎着活下来。 如果运气好,在你的服役生涯中,你未曾遭遇过那种波及整个星系的恶战;也未曾经历过那些不可明说的存在的污染; 最后你也有幸未曾被己方的高阶指挥官当作筹码牺牲;甚至还未曾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比如你的战友里有一些灰色的罐头,再比如因为你可能看过一个手持双枪背负长剑的人路过而被一些路过的天使枪决的话。 那么恭喜你,你至少有了坚持到你所在兵团被当作炮灰正确地使用的那一天。 在这场堪比最终审判的恶战中,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你活了下来。 准确地说,是你背负着所有你所见过的战友的牺牲后,你活了下来。 那么你就有了眼下我的待遇,一张薄薄的法令纸,黄色的,不值钱。 但它是可以让你成为帝国贵族的诏令。 路途如此艰辛,但我们有幸坚持到了最后。回报如此丰厚,但我依然在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大概是值得的,这点从船上那些得知我们将要离开的其他兵团的战友们的眼中的羡慕里,能够看得出来。 我们花了整整一周来适应这种改变,在想象中把自己当成一个贵族老爷。 这一点上我没比那些平民出身的兄弟们强多少,盖因我这种家族的次子,在出生以后被证明没有成为阿斯塔特的潜力以后,就只有被扔到忠嗣学院这一种结果。 我甚至直至成年都没机会见过我所在家族的核心礼堂是什么样子。 这也是后来帝国派来的纹章学者询问我在我自己的纹章上,是否要加上我家族的标志时,我选择否定的原因。 我没有家族,如果一定要有。那么我的家族就是我的兵团,我的纹章就是我们的团徽,我的家族成员,理所当然就应该是我的兄弟。 不知是哪位哲人说过,幸福是有相对属性的事。 我深以为然,之前沉浸在部队失去重建机会的失败中的我们,在得到了明确的安置前就像是一只跑着跑着就忘了目标的兔子,还一直为无法继续奔跑而焦虑,岂不知终点的哨声已经吹响多时。 当之前从未真正想过的、偶尔只是在酒后作为谈资的安置令被放在我们的眼前时,我们反而有些不适应。 但不适是短暂的,脱离负面情绪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在为现在的际遇而庆幸。 在为今后的生活作出畅想时,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在想着怎样将远在他乡的亲人接到我们的新家。 而在这个属于我们的新家里,我们和我们的亲人又能活得怎样幸福。嗯,对。亲人,活着的人的亲人,和死了的人的亲人。 想必那些已经在帝皇坐下的团长和其他战友们,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吧。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通往sata星系的船来了。我们这百多号人也在诸多其他兵团的兄弟们羡慕和祝福的目光中踏上了属于我们的路,回家的路。 另注:老贝利无情地拒绝了我给他养老的建议,他说他最少还能再干200年。扯淡…… 文件三:1125.650.m39 我们最终在经历4个月的旅途奔波之后到达了属于我们的应许之地。 迎接我们的是上一任总督的常务次官,也是现有的巢都中诸多贵族的议会议长、护民官帝国四等爵士、圣詹尼勋章的拥有者伯纳德爵士。 以他为代表的的当地贵族为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土狍子们举行了热烈而友好的欢迎晚宴。 从他谨慎而审视的目光里,我知道他对于我的上任是否会影响他的家族的既有利益是充满疑问的。 但在星区卫戍部队的使节陪同下履职的我背后靠着的是整个帝国的权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这里对我的合法性做出任何疑问,这就够了。 我不需要他的认同或者支持。在我看来,军人背景让我能够在星界军这里得到足够的支持。 而在军务部的默许下,我自曼德拉节区临走时从各个兵团中接收的八百老兵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为了让这些老兵有一个好的出路,这些团长欠了我很多的人情。而老兵们本身除了个别出身重型装甲兵团的人以外,基本也都把自己携带的装备原样带了出来。 这八百人也许放在真正的战场上,也许还不够一个大连在一次决死冲锋中的死伤数量。 但在巢都这种世外桃源般的世界里,我这千把人不到的小号连队就是我们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大保证,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履职后我发布的第一项总督令就是将原总督的执法部队就地免职。 他们本来也许有什么想法,但看在我手里这将近千人规模的正规星界军老兵的面子上,接收与整编的工作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嗯,跟我们手里的热线激光枪绝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信不信由你。 常务次官在军事上的能力一塌糊涂,这也很符合他在本土已经发展了十几代的家族背景。 本地的几个家族在他的背后团结得也非常紧密,我很欣赏这种抱团取暖的态度,我们自己不也是一样么? 所以在我确立了军事方面的权利以后,关于政务方面我对他的既有领域并未做出什么改动。 我仅仅是在其他几个本地家族的见证下,将常务次官的职位升职成了首席常务次官。 这是对他几次三番向我抱怨他的工作强度过大的回馈,在多了几个比他低半级的同事以后,想必会有效地减轻他的劳动强度。 而区区几个人的工资与编制,既然本来就是出自总督的内怒,我想我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 皆大欢喜的结局,我想是的。 文件3:660.m39 就任总督的十周年庆典上,我的常务次官伯纳德爵士为我介绍了自遥远的他乡赶来的行商浪人,而据说他可以为我解决一些“困扰我很久的小烦恼。” 在典礼过后,我在礼堂接见了这个名为西德尼的行商浪人,他给了我一枚种子。 据他说这个种子结出的果实能够有效地减轻那些经年的老伤在雨季时的疼痛,这对我和我的兄弟们而言,确实很有用。 随着年岁的增长,当初那些在战场上敌人的“馈赠”让我每到夜里都不能入睡,而团内的老兵们更是如此。 大家在半天也依旧是嘻嘻哈哈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后勤主管每月向我提交的采购需求中关于止痛药的刺眼的数量和使用强度做不得假。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耐药性的原因能够有效地止痛的药越来越少。 准确地说是便宜而有效的止痛药越来越少,而贵的,万幸我暂时负担得起。 种子被我种在礼堂背后的宴会大厅里,这里在没有仪式需求的时候通常安静得很。 大厅中央的喷泉上有着整座教堂式建筑内最好的阳光与水分,我满怀希望地将它种在喷泉中央的泥土上,等待着它的开花结果。 而这,就是一切罪孽的开始。 种子没有如我意料地生长,在等待了许久后我将我的疑问通过伯纳德爵士向这位因生意还滞留在星区的行商浪人转达。 而返回的消息让我猝不及防:这枚种子生长所需要的,既不是阳光,也不是水与土。是血肉,是灵魂。 伯纳德爵士阻止了我向星界军以及帝国审判庭举报的行为。 按他的说法,这位行商浪人如此行径已经不是短时间的事了,能够在如此行径之下还能光明正大地行走于帝国疆域之中少不了他背后的大人物或者说某个群体支持。 而这样的大人物是我万万开罪不起的,我听从了爵士的劝告。 文件四:1221.656.m39 来自审判庭的信件让我心惊肉跳,怎么就数值异常了?怎么就还失踪了一个审判官?真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泰拉来呗? 在问过伯纳德爵士并查阅了往前20年的入境记录之后,我才知道在我上任的十三年前隔壁的矿业星球上还有审判官失踪这档子事。 我问过伯纳德爵士,万幸矿业星球与农业星球都与本地贵族没什么关系。 这群除了争权夺势的废物的好处在这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体现,对管理经营完全不在行的他们很早就将这些分支星球的经营权外包了出去,至于管理权,更是笑话。 总督府内除了有着这两个星球的治安部队负责人的照片以外甚至没见过他们本人,他们从头到尾都只为那个承包了这些业务的真正的boss服务。 而这个人我恰好还认识,行商浪人西德尼,真是个老熟人啊…… 而更让我心情沉重的则是另外一件我不能对任何人讲的事:那颗种子,发芽了。 一早上我就看见了那片不应该有任何植被存在的地方,在阳光穿过教堂式的彩绘琉璃窗后神圣的光照下,那破土而出的嫩芽上翠绿的叶片上所蕴含的生命之美。 但我却毛骨悚然。因为我知道它的代价是什么!我甚至不需要证实就能知道,现在这片黑色的土壤下,必定躺着一具尸骸! 谁干的?不,是谁知道这个条件?当时接见那个行商浪人的时候,除了伯纳德以外还有谁在场? 机械神甫康斯坦斯?不,他对这玩意没需求。那就只剩下我的卫兵首领,也是当初一路跟随我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一连长皮尔森了。 而从需求角度讲,他确实有理由这样做。服役60年,大小战斗200余次,一身的伤疤从来都是他的荣耀,而不是累赘。 而他身上最夸张的那几条疤痕,多数都是为了掩护我而留下的,真不希望是他啊…… 皮尔森最终还是承认了,于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自到达这个星球以后最严重的火并,原因就是上面所讲的事。 我无法接受如此邪恶的行径发生在我的身边,但我同样无法将我的战友送往审判庭。我们选择内部解决。 155名兄弟全数被我叫到了宴会大厅,然后在我与皮尔森之间选择站队。 值得庆幸的是,最终还是多数人选择了我。而皮尔森则在绝望中吞枪自尽,他所剩余的参与了这场亵渎仪式的部下,也在稍后的战斗中被我们围剿。 战斗过后,这个宴会大厅被我封锁,对外宣称就说是我特别不喜欢这个大厅的装饰风格。 如此突然及明显的人事变动和缺额在我作出解释以后居然无人追问。 事件这般简单地被平息下去,让我对这个以总督为实质性君主的星球管理体制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但我宁愿不要这个理解的机会。 第十二章 诚实与聪明 文件五:0125.667.m39 我无法毁灭那颗种子。 无论是火烧还是物理上的清除,首先要想办法走近它。 在这颗幼苗上似乎有种魔力。让每一个走进它的人都能听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歌唱,让人下不去手。 我最终选择放弃,在封禁了这座大厅以后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在杀戮之夜后,我有两个多月没有再去过这座大厅了。 但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梦见那颗幼苗上长出了一颗长着人脸的果实,皮尔森的脸就在上面对我嘲笑,笑我终究难逃那最终的厄运。 他又会朝我哀求,求我给他一个解脱;然后当我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脸突然碎裂开变成那一晚死去的所有兄弟的脸。 他们一起看着我,我在毛骨悚然间被惊醒,醒来的最后一瞬间好像还能听到它们的歌唱: “与我为一……” 我要毁了它!被惊醒的我一刻也没犹豫,我穿着睡衣光着脚从寝宫里直奔着那座大厅走去。 夜色的月光里整座寝宫安静无比,一路上我穿过正在瞌睡的守卫一个人走向前厅的方向,就隔了一道门,我就能再次看见它。 我就这样在夜里孤身一人,在时隔两个月后,再次打开了这座大厅那被尘封的大门。 它果然再次长大了!那颗幼苗的高度现在足有一尺,更多的叶子从它的枝干上生长出来! 我甚至能看见它那灰色的根须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土壤与承托它的石质的托盘,在喷泉的水池里轻轻地律动! 对!帝皇在上,它的根须会动! 看样子上一次的杀戮虽然没有把肉体留给它,但一定有什么我不能看见的东西还是被留下了,才能让它能继续生长。 所以,灵魂是真的存在吗?看样子我对帝皇的信仰远远不够虔诚,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我要毁了它! 但我做不到。不论我试了多少种方法去伤害它,它都会在隔夜又恢复原样。 我不敢把它扔出去,那只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 在我的无视下,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我不能骗自己把它再扔得更远一点就天真地以为万事大吉了。 最终我选择了花费巨大的代价,我花费了整个星系半年的产出,从黑市的商人手中得到了一套小号的静滞力场。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既然不能毁了它,那至少让它停下那该死的生长吧。 静滞力场的效果很好,除了费电以外没什么缺点了。 好在我没义务向任何人解释这个新增的能源线路的去向,而那颗幼苗也终于停止了生长。 我似乎又能看见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在向我招手了。帝皇在上,请赐予我一个体面的收场吧。 文件六:678.m39 十一年的安静的时光,让我和我的兄弟们无比地感激着帝皇的慷慨。 我几乎要忘了还有这份文件的存在。毕竟平静的日子里没有什么可以被刻意记下的东西。 兄弟们在这将近三十年里也渐渐融入了社交圈,已经有人在和本地的贵族联姻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毕竟这意味着兵团终于有了自己的后代。 我就算了,早在曼德拉之战以前的几十年,我就已经在一次和绿皮的战斗中永久地失去这份功能了。 我决定将这个孩子确认为我的继承人,让他能够享受我们为他建立的美好的生活。 隔壁的矿业星球真的出问题了!如果不是路过的宪章船长的提醒,我真的没有注意到上次在轨道上交付税款已经是3年以前的事了! 宪章船长说在他的船上简陋的鸟卜仪扫描下,矿业星球几乎看不见任何生命信号。 出大问题了!我该怎么办?想想之前失踪的审判官,我似乎已经闻到了一种不详的味道。 我决定向上层发起求助,并第一时间封锁星系内的交通。 幸好我们本来就和矿业星球没有什么往来,那里是那个行商浪人西德尼的地盘,农业星球也是。 西德尼那个杂种!他必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文件七:697.m39 又是十年过去了。 我们几乎已经习惯了没有附属星球的生活。 如果不是巢都内失去贸易以后,经济条件每况愈下的惨淡在提醒我的话,我真不愿想这些烦心事。 帝国的行政效率我不能指望,毕竟如此大的疆域里的事物是如此之多。 从一件事被上报,到中央决策机构收到文件,再到确认信息、得出结论、确定措施、确定具体执行人员与物资…… 帝国如果也能算是一种生物的话,那么她的时间轴和我等凡人可能从来都不在同一个维度。 我还能等,因为做得起延寿手术的我至少还有200可以活。 但对于下层的那些平民来说,他们终其一生的时间在帝国的眼中可能仅仅是她思考间隙中一个走神的时间罢了。 但有些人的反应很快。我们终于知道了已故的前任常务次官伯纳德爵士口中,那位行商浪人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了。 一个阿斯塔特战团!是了,也只有这种恭居帝国诸多武装力量之魁首的群体,才能够为一名业务范畴笼罩数个星区的行商浪人提供足够的庇护。 也同样只有这样的群体,才会在明知已有审判庭的目光注视下,还能不紧不慢地等了十年才出现在这里,为自己的庇护抹除痕迹。 当星系防御系统上的驻军向我通知来访的巡洋舰的身份时,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点。 那位嚣张跋扈的行商浪人西德尼先生,现在恐怕早已被挫骨扬灰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白手套的意义就在这里,不脏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是光鲜亮丽;但如果脏了,就只有被销毁这一条路可以走。 想必这些帝皇的天使此时此刻也是愤怒无比吧。 毕竟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代言人,诚实与聪明,总是要选一样拿在手中的。 要么你很诚实,所以在你惹了祸的时候会有人及时地给你擦屁股; 要么你很聪明,在足够利益的分享下,总会让多数人为你闭嘴。 但如果你既不诚实,也不聪明。那像这位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了。 我不为他的消失感到任何忧伤,甚至我还有些快意。 但当轨道防御部队的指挥权限被突然接管,而天空中又下起那熟悉的流星雨时,我明白了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可能要死了。死于这种可以称得上荒谬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们知晓这位行商浪人曾经存在过的原因。 而陪葬的,则是整个巢都。 我是海兰,即将连累整个巢都人民为我陪葬的,总督海兰。 第十三章 杀戮与畸变 我死了,死于这些身披黄铜色动力甲的天使们一见面之下不由分说的一枪。 爆矢枪在我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足有海碗那么大。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我没穿护甲的原因。 这发爆弹的精钢石弹头,在用动能给我身体开了一个口子以后并未立刻引爆。 而是穿透我的身躯以后一直飞到我身后的坐席靠背上,弹头上的引信才在与黄金打造的椅背相撞后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但无论如何,这并不影响属于我的死亡的到来。无非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区别而已。 我的生命并未被立即终结,意识还有残留着看着这些属于帝皇的天使们,在这里显露出他们在神圣的光芒中不为人知的、罪恶的一面。 没有沟通、没有劝降,甚至连战吼也没有。 说实话我也好奇如果真的有战吼,他们那非人的身躯里的灵魂,是否能喊得出来? 他们真的能说服自己,能将在此时此刻发生的单方面的屠杀归类于为帝皇效忠的行为? 可惜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只有在精打细算后冷静地杀戮。沉重的动力甲下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和频率同样固定的爆弹枪射击声。 我其实深知我自己的罪孽,也明白这样的死亡对于我来说虽然不荣誉,但也算得上罪有应得。 我当初就不该接受那个行商浪人的馈赠。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到几十年后发生在眼下的这场杀戮的最终结果。但我至少会死的充满愤怒。 我不是无辜的,所以我没资格愤怒; 我的兄弟们不是无辜的,他们都亲身参与并见证了那个杀戮的夜晚; 在他们选择保守秘密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背上了罪孽。 上层居民是无辜的吗?恐怕也不是啊。 他们和他们的亲友已经享受了来自行商浪人数百年的供奉,在这种漠视帝国子民的生死的交易下得来的财富,每一分钱上自然也沾满了帝国的血。 可是底层居民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啊?他们是何其地无辜啊! 当我看见一名高大的阿斯塔特在他的长官的默许下,拿着一枚热熔手雷走向我座位边上的能源控制枢纽时,我明白了他们的决心是何等坚定。 真就是一个人都没打算放过啊…… 我已经死了,但或许我还活着……我的身体已经死去,但我的灵魂依旧愤怒地存在着。 我想要复仇!帝皇在上!您能否赐予我复仇的力量呢?就一点也行,哪怕就一点。 或者别的什么存在也可以!只要你愿意回应我的呼唤! 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我似乎真的得到了某种存在的注视,我的眼睛已经从原本的深蓝色,变成了死后的灰蓝色。 但我依旧能看见这些阿斯塔特的杀戮。 我甚至能看见更多。我看得见他们每一次的射击、每一次踩踏所造成的死亡,和那死后的灵魂。 他们在向我靠拢,在向着我的灵魂汇集。 我还能看见这些刚刚从隔壁矿业星球执行完清理任务的巨人们,身上那被黄铜包裹装饰的甲胄上,一丝丝的细微的绿色在隐蔽的向着周围扩散。 在我这种介乎生与死的旁观者的眼中,整座上层巢都被象征着杀戮的灰色所覆盖。 我看得见这些冷酷的巨人们在以一个既定的节奏,去实施着一种预定好的毁灭。 他们一丝一毫的证据也不想留下。 每一件能够运行的设备都被摧毁,每一件可能记录这场不义的屠杀的物品都难逃他们的破坏。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给那座宴会大厅里的静滞力场提供能源的设备。 “不!不要!别!别放出那个恶魔!”我的灵魂在徒劳地呐喊着。 我不敢想象在如此的杀戮过后,那个被解放出来的恶魔会得到怎样的成长!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那个恶魔被释放出来,有谁能阻止他们吗? 眼前的这些天使吗?恐怕这只会给他们更多的杀戮的理由吧,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为了救赎而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甚至已经能听到静滞力场在失去供能后发出的特有的叹息一样的抽离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不论是谁!请回应我的祈祷吧!让我阻止眼前的惨剧。求你了!求你了…… 我注视着全场的所有人,但唯独没有关注我自己。 在我发出这份源自灵魂的祈求后,我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一声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叹息。 空气中的那些绿色的微尘,开始与那些死去的灵魂一样,向着我靠拢。 我原本已经死去的身躯,突然又给了我已经脱离许久的灵魂一些意料之外的反馈。 我好像活了,又好像没有。 我活了,因为我好像又有了关于身体的感觉; 我没活,因为我忽然发觉这具身体就像原本就不属于我一样陌生,它是如此地沉重让我不能挪动哪怕一根手指。 身边的这些灵魂还在朝我汇集,他们就这样一路冲到我的体内之后不见了踪影。 我能认出他们中的一些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 随着这些灵魂的涌入,我对身体的控制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一丝。 我明白了!对!我能做的就是抢走这些死去的人!我抢得越多,它得到的就越少! 我开始主动吸引这些亡灵的目光。 而感受到我的呼唤,他们也从最开始的一丝一缕变成一股一股。 到了最后,整座上层巢都的亡灵都在我的呼唤下向着我的身躯涌来! 现实里充满硝烟味道的空气突然开始无风自动,整座大厅内突然被这些无以计数的灵魂带起一股一股的气流向我靠近! 由灵魂带起的浪潮甚至开始影响到了现实! 那些已经执行完杀戮并且完成了破坏的阿斯塔特们,纷纷停下了准备前往巢都底层的脚步。 而他们留守在大厅内的指挥小队,更是在感知到这种异样后第一时间就将目光看向了我! 然而太晚了!太晚了!!! 我身躯内的灵魂在这些力量的交织下变得不再有人的特征!但我不在乎! 灵魂的畸变下,我的力量变得前所未有地充盈!而这样的力量在连锁反应之下也体现在我的身躯之上! 我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绿、膨胀。我的骨骼,我的脏器每分每秒都在欢唱中重生!在欢唱中成长! 欢唱这失而复得的生命! 欢唱这得之不易的复仇! 我终于重新得到我自己身躯的控制权,而且这一次,我的力量将空前地强大!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新的身躯有些过于高大,我还不是很适应。 但本能一样的记忆让我知道我拥有的力量与源头,我摇了摇头,在这些原本高大现在显得瘦小的仇敌的惊骇中深呼了一口气。 绿色的菌毯随着我的呼吸从脚下蔓延,死疫与病毒从我的口中传出,象征着生命的权能让我心怀舒畅! 我禁不住大喊着:“礼赞你,生命之主!赞美你,腐败之主!” 第十一章 文件与日记-2 文件二:0705.650.m39 在得到了安置文件后,我和我的战友的生活因为这两张薄薄的法令纸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们从不受待见,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才被接收的战场残魂变成了名义上的帝国英雄,以及未来帝国百万行星中的一名地方贵族。 对于我这种本来就是出身于忠嗣学院的贵族次子来说,这样的改变都可以称得上光宗耀祖。 更遑论战友们中活着的人还有一大部分是来自巢都底层的平民,这样的改变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治愈了我或者说我们的伤痛。 与这样的回报相比,死去的战友们的牺牲似乎也变得有意义起来。正如安置令上的高哥特语的文字写的那样:“卿不负帝国,则帝国必不负卿。” 帝国贵族,是的,从接过安置诏令的那一刻起,从帝国元老院的纹章库里记下我们的名字起。 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这个古老的帝国所接纳、绑定。 从此以后,帝国将不再会以看那些连消耗品都算不上的、看待平民的目光去审视我们的后人。 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人,至少在帝国的眼中,有了些许存在的感觉。 如此的荣耀与优待带来的改变将是长久而持续的。 他体现在方方面面,从仪轨到薪饷,从权位到名誉。如果放在善于经营之人的手中,这种遗泽甚至能绵延千年不衰。 而如果更进一步,家族有幸在底蕴尚在之时能够在几代乃至几十代年轻的成员中,为帝皇的天使们贡献出哪怕一位成功的新血。 那么等待家族的,将是真正走向繁荣的坦途。 一个能够为阿斯塔特战团提供兵员的家族,才算是真正的贵族; 才算从基因层面证明自己家族的优秀,进而被那些古老的先行者们所接纳; 才能够在这些帝国无以计数的人口中真正能够参与决策性事务的核心力量搭上关系; 才会在家族自身所在的星系、节区甚至是星区有自己的声音而不被忽略。 而这一切的初始,就是你要首先从帝国的亿万黎民中成功地通过选拔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防卫军。 然后,在这个帝国武装序列中仅仅高于行星地方部队的炮灰中,熬过近一个世纪甚至更久的服役生涯。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从帝国疆域各个地方的战场上,在帝国所面对的各路牛鬼蛇神手里挣扎着活下来。 如果运气好,在你的服役生涯中,你未曾遭遇过那种波及整个星系的恶战;也未曾经历过那些不可明说的存在的污染; 最后你也有幸未曾被己方的高阶指挥官当作筹码牺牲;甚至还未曾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比如你的战友里有一些灰色的罐头,再比如因为你可能看过一个手持双枪背负长剑的人路过而被一些路过的天使枪决的话。 那么恭喜你,你至少有了坚持到你所在兵团被当作炮灰正确地使用的那一天。 在这场堪比最终审判的恶战中,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你活了下来。 准确地说,是你背负着所有你所见过的战友的牺牲后,你活了下来。 那么你就有了眼下我的待遇,一张薄薄的法令纸,黄色的,不值钱。 但它是可以让你成为帝国贵族的诏令。 路途如此艰辛,但我们有幸坚持到了最后。回报如此丰厚,但我依然在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大概是值得的,这点从船上那些得知我们将要离开的其他兵团的战友们的眼中的羡慕里,能够看得出来。 我们花了整整一周来适应这种改变,在想象中把自己当成一个贵族老爷。 这一点上我没比那些平民出身的兄弟们强多少,盖因我这种家族的次子,在出生以后被证明没有成为阿斯塔特的潜力以后,就只有被扔到忠嗣学院这一种结果。 我甚至直至成年都没机会见过我所在家族的核心礼堂是什么样子。 这也是后来帝国派来的纹章学者询问我在我自己的纹章上,是否要加上我家族的标志时,我选择否定的原因。 我没有家族,如果一定要有。那么我的家族就是我的兵团,我的纹章就是我们的团徽,我的家族成员,理所当然就应该是我的兄弟。 不知是哪位哲人说过,幸福是有相对属性的事。 我深以为然,之前沉浸在部队失去重建机会的失败中的我们,在得到了明确的安置前就像是一只跑着跑着就忘了目标的兔子,还一直为无法继续奔跑而焦虑,岂不知终点的哨声已经吹响多时。 当之前从未真正想过的、偶尔只是在酒后作为谈资的安置令被放在我们的眼前时,我们反而有些不适应。 但不适是短暂的,脱离负面情绪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在为现在的际遇而庆幸。 在为今后的生活作出畅想时,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在想着怎样将远在他乡的亲人接到我们的新家。 而在这个属于我们的新家里,我们和我们的亲人又能活得怎样幸福。嗯,对。亲人,活着的人的亲人,和死了的人的亲人。 想必那些已经在帝皇坐下的团长和其他战友们,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吧。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通往sata星系的船来了。我们这百多号人也在诸多其他兵团的兄弟们羡慕和祝福的目光中踏上了属于我们的路,回家的路。 另注:老贝利无情地拒绝了我给他养老的建议,他说他最少还能再干200年。扯淡…… 文件三:1125.650.m39 我们最终在经历4个月的旅途奔波之后到达了属于我们的应许之地。 迎接我们的是上一任总督的常务次官,也是现有的巢都中诸多贵族的议会议长、护民官帝国四等爵士、圣詹尼勋章的拥有者伯纳德爵士。 以他为代表的的当地贵族为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土狍子们举行了热烈而友好的欢迎晚宴。 从他谨慎而审视的目光里,我知道他对于我的上任是否会影响他的家族的既有利益是充满疑问的。 但在星区卫戍部队的使节陪同下履职的我背后靠着的是整个帝国的权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这里对我的合法性做出任何疑问,这就够了。 我不需要他的认同或者支持。在我看来,军人背景让我能够在星界军这里得到足够的支持。 而在军务部的默许下,我自曼德拉节区临走时从各个兵团中接收的八百老兵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为了让这些老兵有一个好的出路,这些团长欠了我很多的人情。而老兵们本身除了个别出身重型装甲兵团的人以外,基本也都把自己携带的装备原样带了出来。 这八百人也许放在真正的战场上,也许还不够一个大连在一次决死冲锋中的死伤数量。 但在巢都这种世外桃源般的世界里,我这千把人不到的小号连队就是我们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大保证,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履职后我发布的第一项总督令就是将原总督的执法部队就地免职。 他们本来也许有什么想法,但看在我手里这将近千人规模的正规星界军老兵的面子上,接收与整编的工作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嗯,跟我们手里的热线激光枪绝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信不信由你。 常务次官在军事上的能力一塌糊涂,这也很符合他在本土已经发展了十几代的家族背景。 本地的几个家族在他的背后团结得也非常紧密,我很欣赏这种抱团取暖的态度,我们自己不也是一样么? 所以在我确立了军事方面的权利以后,关于政务方面我对他的既有领域并未做出什么改动。 我仅仅是在其他几个本地家族的见证下,将常务次官的职位升职成了首席常务次官。 这是对他几次三番向我抱怨他的工作强度过大的回馈,在多了几个比他低半级的同事以后,想必会有效地减轻他的劳动强度。 而区区几个人的工资与编制,既然本来就是出自总督的内怒,我想我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 皆大欢喜的结局,我想是的。 文件3:660.m39 就任总督的十周年庆典上,我的常务次官伯纳德爵士为我介绍了自遥远的他乡赶来的行商浪人,而据说他可以为我解决一些“困扰我很久的小烦恼。” 在典礼过后,我在礼堂接见了这个名为西德尼的行商浪人,他给了我一枚种子。 据他说这个种子结出的果实能够有效地减轻那些经年的老伤在雨季时的疼痛,这对我和我的兄弟们而言,确实很有用。 随着年岁的增长,当初那些在战场上敌人的“馈赠”让我每到夜里都不能入睡,而团内的老兵们更是如此。 大家在半天也依旧是嘻嘻哈哈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后勤主管每月向我提交的采购需求中关于止痛药的刺眼的数量和使用强度做不得假。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耐药性的原因能够有效地止痛的药越来越少。 准确地说是便宜而有效的止痛药越来越少,而贵的,万幸我暂时负担得起。 种子被我种在礼堂背后的宴会大厅里,这里在没有仪式需求的时候通常安静得很。 大厅中央的喷泉上有着整座教堂式建筑内最好的阳光与水分,我满怀希望地将它种在喷泉中央的泥土上,等待着它的开花结果。 而这,就是一切罪孽的开始。 种子没有如我意料地生长,在等待了许久后我将我的疑问通过伯纳德爵士向这位因生意还滞留在星区的行商浪人转达。 而返回的消息让我猝不及防:这枚种子生长所需要的,既不是阳光,也不是水与土。是血肉,是灵魂。 伯纳德爵士阻止了我向星界军以及帝国审判庭举报的行为。 按他的说法,这位行商浪人如此行径已经不是短时间的事了,能够在如此行径之下还能光明正大地行走于帝国疆域之中少不了他背后的大人物或者说某个群体支持。 而这样的大人物是我万万开罪不起的,我听从了爵士的劝告。 文件四:1221.656.m39 来自审判庭的信件让我心惊肉跳,怎么就数值异常了?怎么就还失踪了一个审判官?真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泰拉来呗? 在问过伯纳德爵士并查阅了往前20年的入境记录之后,我才知道在我上任的十三年前隔壁的矿业星球上还有审判官失踪这档子事。 我问过伯纳德爵士,万幸矿业星球与农业星球都与本地贵族没什么关系。 这群除了争权夺势的废物的好处在这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体现,对管理经营完全不在行的他们很早就将这些分支星球的经营权外包了出去,至于管理权,更是笑话。 总督府内除了有着这两个星球的治安部队负责人的照片以外甚至没见过他们本人,他们从头到尾都只为那个承包了这些业务的真正的boss服务。 而这个人我恰好还认识,行商浪人西德尼,真是个老熟人啊…… 而更让我心情沉重的则是另外一件我不能对任何人讲的事:那颗种子,发芽了。 一早上我就看见了那片不应该有任何植被存在的地方,在阳光穿过教堂式的彩绘琉璃窗后神圣的光照下,那破土而出的嫩芽上翠绿的叶片上所蕴含的生命之美。 但我却毛骨悚然。因为我知道它的代价是什么!我甚至不需要证实就能知道,现在这片黑色的土壤下,必定躺着一具尸骸! 谁干的?不,是谁知道这个条件?当时接见那个行商浪人的时候,除了伯纳德以外还有谁在场? 机械神甫康斯坦斯?不,他对这玩意没需求。那就只剩下我的卫兵首领,也是当初一路跟随我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一连长皮尔森了。 而从需求角度讲,他确实有理由这样做。服役60年,大小战斗200余次,一身的伤疤从来都是他的荣耀,而不是累赘。 而他身上最夸张的那几条疤痕,多数都是为了掩护我而留下的,真不希望是他啊…… 皮尔森最终还是承认了,于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自到达这个星球以后最严重的火并,原因就是上面所讲的事。 我无法接受如此邪恶的行径发生在我的身边,但我同样无法将我的战友送往审判庭。我们选择内部解决。 155名兄弟全数被我叫到了宴会大厅,然后在我与皮尔森之间选择站队。 值得庆幸的是,最终还是多数人选择了我。而皮尔森则在绝望中吞枪自尽,他所剩余的参与了这场亵渎仪式的部下,也在稍后的战斗中被我们围剿。 战斗过后,这个宴会大厅被我封锁,对外宣称就说是我特别不喜欢这个大厅的装饰风格。 如此突然及明显的人事变动和缺额在我作出解释以后居然无人追问。 事件这般简单地被平息下去,让我对这个以总督为实质性君主的星球管理体制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但我宁愿不要这个理解的机会。 第十四章 复仇与现实 文件五:0125.667.m39 我无法毁灭那颗种子。 无论是火烧还是物理上的清除,首先要想办法走近它。 在这颗幼苗上似乎有种魔力。让每一个走进它的人都能听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歌唱,让人下不去手。 我最终选择放弃,在封禁了这座大厅以后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在杀戮之夜后,我有两个多月没有再去过这座大厅了。 但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梦见那颗幼苗上长出了一颗长着人脸的果实,皮尔森的脸就在上面对我嘲笑,笑我终究难逃那最终的厄运。 他又会朝我哀求,求我给他一个解脱;然后当我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脸突然碎裂开变成那一晚死去的所有兄弟的脸。 他们一起看着我,我在毛骨悚然间被惊醒,醒来的最后一瞬间好像还能听到它们的歌唱: “与我为一……” 我要毁了它!被惊醒的我一刻也没犹豫,我穿着睡衣光着脚从寝宫里直奔着那座大厅走去。 夜色的月光里整座寝宫安静无比,一路上我穿过正在瞌睡的守卫一个人走向前厅的方向,就隔了一道门,我就能再次看见它。 我就这样在夜里孤身一人,在时隔两个月后,再次打开了这座大厅那被尘封的大门。 它果然再次长大了!那颗幼苗的高度现在足有一尺,更多的叶子从它的枝干上生长出来! 我甚至能看见它那灰色的根须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土壤与承托它的石质的托盘,在喷泉的水池里轻轻地律动! 对!帝皇在上,它的根须会动! 看样子上一次的杀戮虽然没有把肉体留给它,但一定有什么我不能看见的东西还是被留下了,才能让它能继续生长。 所以,灵魂是真的存在吗?看样子我对帝皇的信仰远远不够虔诚,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我要毁了它! 但我做不到。不论我试了多少种方法去伤害它,它都会在隔夜又恢复原样。 我不敢把它扔出去,那只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 在我的无视下,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我不能骗自己把它再扔得更远一点就天真地以为万事大吉了。 最终我选择了花费巨大的代价,我花费了整个星系半年的产出,从黑市的商人手中得到了一套小号的静滞力场。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既然不能毁了它,那至少让它停下那该死的生长吧。 静滞力场的效果很好,除了费电以外没什么缺点了。 好在我没义务向任何人解释这个新增的能源线路的去向,而那颗幼苗也终于停止了生长。 我似乎又能看见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在向我招手了。帝皇在上,请赐予我一个体面的收场吧。 文件六:678.m39 十一年的安静的时光,让我和我的兄弟们无比地感激着帝皇的慷慨。 我几乎要忘了还有这份文件的存在。毕竟平静的日子里没有什么可以被刻意记下的东西。 兄弟们在这将近三十年里也渐渐融入了社交圈,已经有人在和本地的贵族联姻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毕竟这意味着兵团终于有了自己的后代。 我就算了,早在曼德拉之战以前的几十年,我就已经在一次和绿皮的战斗中永久地失去这份功能了。 我决定将这个孩子确认为我的继承人,让他能够享受我们为他建立的美好的生活。 隔壁的矿业星球真的出问题了!如果不是路过的宪章船长的提醒,我真的没有注意到上次在轨道上交付税款已经是3年以前的事了! 宪章船长说在他的船上简陋的鸟卜仪扫描下,矿业星球几乎看不见任何生命信号。 出大问题了!我该怎么办?想想之前失踪的审判官,我似乎已经闻到了一种不详的味道。 我决定向上层发起求助,并第一时间封锁星系内的交通。 幸好我们本来就和矿业星球没有什么往来,那里是那个行商浪人西德尼的地盘,农业星球也是。 西德尼那个杂种!他必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文件七:697.m39 又是十年过去了。 我们几乎已经习惯了没有附属星球的生活。 如果不是巢都内失去贸易以后,经济条件每况愈下的惨淡在提醒我的话,我真不愿想这些烦心事。 帝国的行政效率我不能指望,毕竟如此大的疆域里的事物是如此之多。 从一件事被上报,到中央决策机构收到文件,再到确认信息、得出结论、确定措施、确定具体执行人员与物资…… 帝国如果也能算是一种生物的话,那么她的时间轴和我等凡人可能从来都不在同一个维度。 我还能等,因为做得起延寿手术的我至少还有200可以活。 但对于下层的那些平民来说,他们终其一生的时间在帝国的眼中可能仅仅是她思考间隙中一个走神的时间罢了。 但有些人的反应很快。我们终于知道了已故的前任常务次官伯纳德爵士口中,那位行商浪人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了。 一个阿斯塔特战团!是了,也只有这种恭居帝国诸多武装力量之魁首的群体,才能够为一名业务范畴笼罩数个星区的行商浪人提供足够的庇护。 也同样只有这样的群体,才会在明知已有审判庭的目光注视下,还能不紧不慢地等了十年才出现在这里,为自己的庇护抹除痕迹。 当星系防御系统上的驻军向我通知来访的巡洋舰的身份时,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点。 那位嚣张跋扈的行商浪人西德尼先生,现在恐怕早已被挫骨扬灰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白手套的意义就在这里,不脏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是光鲜亮丽;但如果脏了,就只有被销毁这一条路可以走。 想必这些帝皇的天使此时此刻也是愤怒无比吧。 毕竟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代言人,诚实与聪明,总是要选一样拿在手中的。 要么你很诚实,所以在你惹了祸的时候会有人及时地给你擦屁股; 要么你很聪明,在足够利益的分享下,总会让多数人为你闭嘴。 但如果你既不诚实,也不聪明。那像这位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了。 我不为他的消失感到任何忧伤,甚至我还有些快意。 但当轨道防御部队的指挥权限被突然接管,而天空中又下起那熟悉的流星雨时,我明白了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可能要死了。死于这种可以称得上荒谬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们知晓这位行商浪人曾经存在过的原因。 而陪葬的,则是整个巢都。 我是海兰,即将连累整个巢都人民为我陪葬的,总督海兰。 第十五章 癌与疮 再次开始行进的路上,加尔文的心绪有些复杂。 他看着臂甲上的屏幕里还剩下的最后一个文件的光标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文件七-2:697.m39 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陪这些黄色的小罐头们玩一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 游戏的内容就是如何用我手里这个比别的罐头大一些的罐头,来吸引他们一波一波前来送死。 真他么好笑!你们也有战友的情谊?你们配么? 你们都不把自己当人了,还要人的感情做什么? 真要是有感情,你们又怎么对着这些一辈子节衣缩食,连巢都不曾走出过的人下得去手? 是他们贡献的税收养活了你们!是他们的存在才让你们有了存在意义! 你们的所谓战友的感情,在你们对着这些平民举起屠刀以后,在我眼里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我对这些一波一波前来尝试带走他们指挥官的阿斯塔特们极有耐心,我甚至乐此不疲地不分昼夜守候在他的尸体旁。 从一个小队的尝试偷取,到一个排的火力强攻。我都尽数承受,并予以他们慷慨地死亡。 阿斯塔特们的战术和作战意志在我看来确实当得起帝国精锐的称号,但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啊…… 我不再会畏惧他们,我不再会信仰他们。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个为了力量而付出一切的复仇之人,一个连自己灵魂都已经交给邪神去换取力量的可悲的存在。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我的神志虽然已经日渐被来自纳垢的神力所腐化,但拜他的博爱所赐,他并未贪婪的第一时间就将我的灵魂带走。 虽然我属于自己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我依然感谢慈父对我慷慨的允诺,至少,我会在完成我的复仇以后,再彻底地失去自己。 感谢仁慈的生命之主!感谢慷慨的腐败之主! 我最终还是没有能将这些罐头全都等到。 98个罐头是他们在天空上降临时的数量,而86个罐头,是我砸扁的数量。 我在巢都顶层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最后的12个。 放弃了吗?这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啊……我觉得我好像隐约地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好困啊,我可能需要睡一小会…… 我想起来了!那颗种子!我的天! 我怎么会一直放纵它的生长!我应该第一时间毁掉它! 如果我能再来一次……好吧,我可能依然会选择先砸扁那些罐头! 但这个问题不容忽视! 我摇了摇刚刚睡醒的头,淦!这是哪里? 随着我的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每次醒来的地点,离我的居所也越来越远了。 但只要我还能醒过来,我就一定要回到那个大厅里,将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罐头再拿起来砸一遍! 我终于从回廊的角落里走回了礼拜厅,一路向后走去,那里就是那颗种子的所在。 在门口我就被拦下来了,一种同根同源的力量在阻止我的前进。 我能看得见那颗幼苗的存在,现在已经不是幼苗了。 一颗看起来不起眼却很漂亮的灌木在水池上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但我不会被它的表象所欺骗。 在慈父赐予我的灵能的视野里,我能看到那隐藏与土壤与砖石之下的巨大的看不见尽头的触手。 我还能看到在亚空间的投影中,它真正的形态是多么的丑恶! 虽然我与它当属同源,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本质性的区别。 如果说我代表着慈父的慷慨,那么它就是对应着无尽的贪婪。 我,是衰败与疫病的源头,也是生命凋落后重生的基础。我象征着死后的重生。 而它,是对应着无序而肆意生长的死亡。他象征的是在空前的生长过后,最终迎来满地凋零。 我们天生属于慈父那无尽的伟力的不同的两侧,彼此同根同源却对生命有着不一样的诠释。 我们可以相生,我们注定相克! 这也是我不能再进一步,走近它从而毁灭它的原因所在。 慈父已然在最初就已经为我们设立了游戏规则。 我得到了上巢的全部,而它得到了下巢的全部。 我是动物,它是植物。 我能攻,而它只能守。 我的攻其实就是守,我要守着它的触须,不让它从我身后这条宿命的道路上通过,从而阻止它取回自己结出的果实而得到圆满; 它的守,其实是进攻。不把我杀死,它就永世不得升魔。 而我们之间的输赢,也就决定了这座星球的最终命运。 我赢,它死,得到它所蕴含的力量,我代表的力量将会常驻此世,在生命不断地生灭与轮回间证明我的道路。 它赢,我死,它会在吃光整个巢都的生命以后尝试向着地心更深处蔓延,直至将整个星球掏空,最后死于能量的枯竭。 在看到它的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忽然就明白了属于它和我的各自的真名与意义。 我,是常世之疮,意味着轮回与新生; 它,是永世之癌,意味着贪婪索取后剩下的一地死寂。 在我们两个孩子之间,伟大的慈父没有偏爱。 这很好,因为无论是谁最终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慈父的义都将行走于大地之上。 这很好,在这场生与死的对抗与轮回中,我将行使祂的义,去尽可能的取悦祂。 这就是祂对于我的恩赐的回报吧。 这很好。 我转过头离开了这条通道。 它的生长还未完全走到尽头,我已经不必去猜测那些下巢的平民的下场了,也不必去想那剩余的12个罐头的最终去向。 从这株灌木上已经开始结出的满是灵魂的果实上,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下场。 在这株灌木的顶端,那颗鲜红的桑葚一样的果子上,每一个细小的微粒上都有着无数的灵魂在痛苦的哀嚎。 我看见它在警惕于我的提前靠近,它那抖动的枝丫上,果实中的灵魂正在发出他们被同化前最后的呐喊: “与我为一!背负我等的罪孽!与我为一!迎接这终焉的到来!” 我转身走远,这种屁话和附带的灵能污染对我除了显得有些恬燥以外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不是慈父的规则已定,我想我毁灭它不需要比呼吸更长的时间。 我还要等一小会,等它的生长走近尾声,到那个时候会有一场属于我们之间的战争将要进行。 而现在,距离我和它的战争还有一小会的准备的时间。 我该做点什么呢?嗯,就从再砸一遍罐头开始吧。 第十六章 见面 加尔文最终还是见到了这个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帝国总督海兰大人。 就在他们继续深入这座巢都事实上的“王宫”不久,加尔文就在通往核心大殿的一座宫门边上看到了他。 或者说“它”也行。 现在的海兰已经彻底没有了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特征了。 巨大的身躯哪怕瘫坐在门边酣睡着,身高目测也超过了5米。 深绿色的皮肤与头上棕色的鹿角是它身上唯二的颜色。 臃肿的体型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座脂肪堆积成的假山。 与它肥胖的体型相比显得袖珍的头颅和短小的下肢看起来滑稽可笑。 它就这样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一样,靠着宫门巨大的大理石庭柱上酣睡着。 怀里抱着那根已经弯曲变形的铜质灯柱,和它头上右边那只鹿角上鸟窝一样堆满了的、奇奇怪怪的杂物,让整个场面看起来古怪又滑稽。 但加尔文笑不出来,他的战友们也一样。 这样的形态的海兰在加尔文的恶魔学知识里,与那些传说中腐败之王所最为青睐主宰病疫的混沌冠军“大不净者”已经没有任何体征上的区别了。 唯一能证明海兰还未升魔的,恐怕只有它还未曾长到十几米高的体型和那种只是行走就能大范围地传播病疫与死亡的灾厄一样的力量本质了。 “我们,终究是来晚了啊。”加尔文的心里这样想着。 不管在文件里的声音中所描绘的场景和细节已经何等恶劣,加尔文始终还是对于挽救这个被命运一步一步逼到这个份上的帝国五好青年海兰,抱有一丝幻想。 但当这样的海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也只能无奈地认清现实。 那个曾经的海兰,回不来了;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披着海兰的灵魂外衣的腐败之主的信徒而已。 灰骑士们并未可以压制自己的脚步声。 众人的行迹在很远处就已经惊醒了沉睡中的海兰。 他深深的吸着气,两只肥硕的臂膀努力地向外伸展着。 肩膀上的铜柱随着他的动作向这一边滑落,于是他赶忙狼狈地停止了伸展了一半的双手将铜柱一把抱住。 而后,他才顾得上抬头看向了加尔文一行人。 “又是罐头?啊,灰色的……”他一边在嘴里嘟哝着,而后就被自己的后半句吓倒了。 他倒不是知道眼前的这群阿斯塔特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刚刚睡醒时本能的灵能视野开启下的观察结果太过骇人了。 对面迎面走过来的二十一个阿斯塔特全是灵能者! 什么鬼!什么时候起智库这玩意这么泛滥了? 当初还在星界军的时候,偶尔能够合作的阿斯塔特战团里可是一个连都不一定有一个智库的! 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道新愈合的疤痕就在那里。 这是黄罐头里的那个智库在临死前送给它的一份大礼,它至今都还能清楚的记得那道苍白色的灵能闪电是多么可怕。 “会死。”在刚刚击杀一名阿斯塔特后,冲到智库面前的他看见对方手中的闪电时,海兰凭着直觉清楚地知道这道闪电打在自己身上会出现什么结果。 毕竟还未升魔的它没有与亚空间达成完整的契约。 如果这次死了,那它就真的是死了,透透的那种。 万幸它还有慈父的祝福,仅剩下的两道赐福中的一道自发地为海兰挡住了这次必杀的攻击。 它也趁着对方愣神的一瞬间,用手中的灯柱将对方的头颅碾碎…… 可眼前的这是什么战团? 就算是阿斯塔特也要讲道理吧? 怎么就人均灵能大师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能跑么?估计很难了。 从他的灵能视界里观察的结果,眼前的这群人人均灵能者配置已经让它只想着先避其锋芒了。 而其中最为高大的加尔文在海兰的视野里,则更是跟眼前的人形生物完全搭不上关系。 一团银色的冰冷的太阳是什么玩意啊! 只是看着它散发的光芒就已经让海兰觉得痛苦。 它赖以为生的力量在这样冰冷光芒的照射下就像是早春阳光下的雪人一样,无可抵御又无处可逃,只能等待融化那一刻的到来。 而现实也是如此。 随着加尔文排开众人独自上前的脚步,海兰脚下原本依托它的力量在旺盛的繁衍扩散的绿色菌毯,仿佛是实验室里遇到了氮气灭活的培养基一样,纷纷在加尔文无意识散发出的灵能波动下被纠正为原本无机物的灰色继而枯萎死去。 “要死了么?也挺好,反正仇我也报了……”海兰这样的想着。 随后它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让它又恢复了求生欲,它一边将自己的身体缩到宫门的廊柱后,一边大声对着加尔文等人喊着: “你们不能杀我!我不能死!” 加尔文等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讲道理,遇见了他们这群人的恶魔,第一时间跑路的有,第一时间反抗的也有,甚至第一时间开起嘴炮最后奋起抵抗的也有。 这都很常见,但是既不跑路也不抵抗,尝试和他们讲道理的恶魔,这还是第一次见…… 加尔文没有这么多的战斗经验,他只是从一路上得到的信息里觉得,无论如何帝国欠眼前这个家伙的,哪怕它只是那个人的某种意义上的残留而已,但加尔文还是愿意让它说完遗言再死。 加尔文抬起左臂的屏幕对它示意:“说出你的遗言吧,如果你想说你委屈,我已经从这些文件里知道了。我会在这里事毕以后为你找回公道,但为了更多帝国公民的生命安全,现在我只能请你上路了。” “上路?死?”它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海兰从身前的廊柱后走了出来。 “我可以死,我的仇已经报了。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必须死。” 它将手中的灯柱扔掉以示无害,然后转过身躯向着宫城的内部走去。 “但在我死前,我需要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灰骑士们招手: “来吧,快一点。趁我还清醒。” 第十四章 复仇与现实 天使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六个人五把爆矢枪在向我射击。 真是精准的射术啊!上百发沉重的爆弹在发出巨大的后坐力后仍旧被精准地控制着,向着我的身体各处关节袭来。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真没想到会有一天以敌人的身份与这些我一直仰视的天使们战斗。 但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阿斯塔特们强大的火力在向我倾泻,而为首的那名指挥官也拎起手中的链锯剑向着我发起了冲锋。 多神圣的一幕啊……这一切如果是我还身为凡人的时候,我怕不是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吧? 不,如果是我身为凡人,压根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场面。 毕竟区区一个凡人,怎么配让这些天使如此如临大敌、大费周章呢? 但此身已非彼身,此人也再非凡俗。我现在所承载的是来自慈父的力量,我是疫病之灵,我是腐败之源! 那些向我射来的枪弹,在接近我不到三米的距离时就已经被我的力量所捕获。 绿色的力量是外在的表象,而真正的改变则是从它们的金属质地的底层开始。 谁说金属就一定不能有生命呢?我甚至没有太多地改变它们的物理结构,就仅仅是让它们拥有自己的生命而已。 这些尾部还喷射着燃料的弹头就在我挥指间被我永久地赐予了它们原本不会拥有的生命! 它们的尾部喷射的蓝色火焰变成了我最喜欢的绿色,嗯,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绿色了?好吧,不管他了。 生命啊!多么美好的东西!可惜我并未真的拥有这样随意赐予生命的能力。那是慈父本身才真正拥有的伟力! 慈父是慷慨的,在我诞生的一刹那。我就已经看见祂在遥远的彼岸的花园里,对着我露出赞许的笑容。 和这温暖包容的笑容一起的,还有祂对我的诞生表示喜悦的三道赐福。而刚刚,我就用到了其中的一道。 总之,这些获得新生的小家伙们在喷射着脓液飞行着绕了我一圈以示感谢之后,就吵吵嚷嚷地互相追逐着以更快的速度向它们的出发点飞去。 而那些阿斯塔特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们身穿的动力甲更抵抗不住这些带有我赐福的小家伙,他们的陶钢装甲在这些拥有灵能层面的腐化之力的小家伙面前薄得就像纸一样。 这些弹头在穿透护甲后瞬间就高声尖笑着爆炸了,它们在为自己短暂的生命而庆祝! 而那些盔甲内的人的肉体也在爆炸中瞬间就融化掉了,我甚至能听见他们死前不甘的哀号。 哦,他们原来也会痛苦么?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将痛苦赐予他人呢?真是不可理解啊…… 这道赐福的意义就在于此了,赐我以生命,报之以甘霖;予我以恶行,我自还以死亡! 我也不知道这道赐福在使用之后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总之,结果就是这样! 多么慷慨!多么公平! 啊,忘了面前还有一个剩下的阿斯塔特,那个拿着链锯剑的家伙。 此时此刻他已经停下了冲锋的脚步,他被我制造的场面吓倒了? 不太像啊,他更像是被这样的场面给激怒了? 愤怒?真是有些陌生的情绪啊,似乎我自从重新站起来以后,我就不再会愤怒了。 这种情绪不符合我主的审美。 在我看来,愤怒是一种劣质的情绪。 它和它代表的意义一样都充满了暴力与毁灭,除了破坏它们什么也不会! 真是毫无美感的存在!就不能学学我们么? 简直就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但我偶尔也会纵容自己愤怒,因为我知道积攒这种情绪对我并没有好处,我要保证自己有纯洁的爱,爱生命,爱死亡…… 啊……思维又发散了……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他刚刚从呆滞中醒来。 在目睹了他的战友被我送往死亡之后,他愤怒地拿起那把牙签一样的链锯剑朝着我冲了过来! 为了帝皇?这是他一边奔跑冲锋,一边从口里高喊出的战吼吗?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着我冲了过来。我的嘴不禁裂了开来,嗯,上面的和下面的都是。 愤怒啊……比起你来,难道不是我更加有愤怒的理由吗!!! 难道不是你们从万里之外赶来,闯入我平静的生活里,制造了眼前的一切吗! 为什么你还有理由愤怒啊!!! 不该是我吗!!! 我一把抓起手边用来装饰的灯柱,纯铜的质地算不得坚硬,但起码分量足够! 他挥舞的剑到了,我一把抡起的灯柱也到了。 他的剑在我的胸口留下一道看似狭长,但屁用没有的伤口; 而我手里一吨多重的灯柱,则和他的动力甲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陶钢装甲怎么样!精金框架又怎么样! 还他么不是力大砖飞,一样在我的力量下飞得又高又远? 要不是有墙拦着,想必我还要多花不少时间去找他。 我一步一步地向着刚刚从墙上滑下来,昏倒在墙角的这个家伙走去。 夜还长,我要珍惜这美好的时光,也要珍惜他。 毕竟万一直接锤死了,剩下的罐头跑了怎么办? 留着他,我才能继续发泄我的仇恨;留着他,我才能将这些罐头,一个不剩地全都锤扁! 我要发泄我的愤怒! 我是……我是谁来着? 啊,我是海兰,正在为自己讨债的海兰! …………………… 加尔文将耳朵上的通讯器停掉,他向着左右的战友们看去。 终结者们显然也刚刚从他同步散发的听感中获得的信息中醒来。 思维讯道里,原本沉默的气氛渐渐又有了活力。 “所以,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腐败之主的信徒?”盖文斯幽幽地问道。 “看来是的……”加尔文低声回答。 “你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沉闷,我的兄弟。”戈尔登问道。 “嗯……确实。我是说,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不论原因如何,为了更多的帝国子民不受到灾难的威胁,我会坚定我手中的剑。”加尔文说道。 “好吧,你知道我们都相信你的意志与觉悟。”塔里克和其他的终结者们也参与进讨论的人中。 “谢谢你们。”加尔文抬头看了头顶方向依旧在亚空间影响下阴沉的天空有好一阵,然后对着自己的兄弟们说: “帝国也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我想你可以改变它。帝国也许在如此庞大的机构管理下会出现很多悲剧,但我不会无视他一直在为保护整个人类作出的贡献。我们会为海兰的事作出追责,该负责任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但眼下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清除掉这颗星球上来自混沌的威胁!我想,即使是他自己,其实也在期待着一个解脱吧。” 说到这里,加尔文的情绪终于从低沉中缓了过来。 他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对着自己的战斗兄弟们说道: “走吧,再快点!让我们去见这个总督最后一面,送这个曾经名叫海兰的总督,最后一程!” 第十七章 选择与背负 见过和恶魔和平相处的灰骑士么? 眼下就有一批。 加尔文和一众灰骑士在海兰的带领下一路走进了巢都最顶端的大厅,也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在穿过了礼拜堂后,海兰指着宴会厅里的那株灌木说道: “就是它,你们也能感觉得到吧。它就是与我对应存在的家伙——永生之癌” 顺着它的指引,加尔文看到了那颗如果不加提醒很容易被人忽视的灌木。 在加尔文的目光里,它堪称渺小的身子上满是生命之美,翠绿的叶子和丹红色的浆果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愉快。 但在显露物质真实的灵能视界中,它则露出了属于亚空间生物那丑恶乖离的本质形态。 透过眼前的砖石加尔文能看到它无法看到边际的庞大的触须,当初在巢都的夹层中他们遇到的就是这个玩意的某个触须的分支罢了。 眼前的这个东西的真实大小,恐怕只有把巢都整个全都拆了才能看得清楚。 相较于面前这株灌木的体型。加尔文不得不承认这东西与其说是这个名叫“永世之癌”的恶魔本体,不如说是它头顶上佩戴的冠冕还差不多。 “所以呢?你带我们来就是看这个?我已经在你所准备的文件知道了它的存在了。”加尔文对着远远站在一边的海兰说。 “我只能死在它的后面。”海兰对加尔文说。 “否则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间,它就会升魔。完整的它是什么样子,你们不会想见到的。到时候,整个星球、整个星系都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扼杀它的存在了。宏炮都不行。” “可如果按你所说先死的是它,那么同样,你难道不会成为我们的大麻烦?”加尔文的思路很清晰。 “是的,就是这样。如果先一步死去的是它。那么我同样会得到这个星球上所有生命生灭轮回的完整过程。那么到时候我同样无法控制我自己。” 海兰坦言说道。对于眼前这个有慈父降下的死结,它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对于神明来说,所谓凡人的智慧也好、垂死挣扎也罢,在大多数的时候只能搏其一笑罢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间越来越紧,混沌的仪式不会停止。 如果再拖延下去,加尔文在另外的六个星球上的战友们所面临的只会是更加绝望的境地。 “你说它现在没有完美,对吗?”沉思中的加尔文忽然问道。 “额,是的。”海兰回答道。 “它需要什么?物质?还是仪式?” “都有,物质就在我的身上,我死了它就能得到。仪式,就是它必须用根须取回它自己结出的果实。那就是它的力量所在。” “就是那颗?” “就是那颗,但你别想着毁灭它。没有用的。” “为什么?” “那个果子是整个巢都的灵魂凝聚而成。那是他们所背负的罪,也是我的罪。它同时存在于这里和亚空间。它是一种“因”,而不只是“果”,你明白吗?” “必须有人拿走?” “对,只能拿走。但那是何等庞大的负担?没有谁能扛得住这样的冲击!那玩意不论是谁碰了,都会瞬间就被同化掉的。” “但只要有人去承担这份罪,这个仪式就被打断了,不是么?” “当然,但谁会去承担?那可是整整数亿人的灵魂之暗!” “我明白了” 加尔文回头看向海兰,向它确认道:“如果这枚果实被第三个人拿走,那么你再没有理由活下去了,是吗?” 海兰似乎也明白了加尔文的想法,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听他的劝告的。 或者说,能让这些天使们忍受他这么久而没有动手,这本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当初要是来的是他们,该有多好……”海兰在自己的心里想道。 啊,思维又发散了。这是他即将陷入本能的前兆,留给他清醒地交代后事的时间不多了。他赶忙回道: “是的,是这样。这是我唯一坚持到现在的理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承受这样的负担,那么我将再无遗憾。以父神的名义,我发誓,我甘愿就此归于尘土,再无往生。” 又是一声叹息一样的声音从海兰的耳边出现。 它身上原本活泼的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它的主人心中那与慈父象征着生命的意志相背离的死意。 绿色的皮肤开始变得黯淡,原本肥硕的体型也开始立竿见影地瘦削下去。 生命的力量在背叛他。不,准确地说,是在感受到他对生命之主的教义的背叛后,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力量在厌弃并离开他。 海兰也感受到了这些源自自己身上的异变。 他大声的对加尔文喊道:“来吧,如果你想那么做!请快一点!慈父在抛弃我!它就快要圆满了!” 闻声得到提醒的加尔文大步跨过那道对海兰以外的人来说并不存在的灵能之门,径直走向了那株灌木。 永世之癌,这个恶魔的名字。 它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将至。 整座大殿的根基都在它的根基摇晃下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这是大殿外那些几十米高的巨大的触手在全力地抽击着宫殿的外墙和拱顶。 开裂的墙体不断地有碎石和零碎的装饰从上空掉落。 来自生命最本能的警觉和恐惧让它放弃了慈父的考验。 它现在没时间去想着升魔的事了! 它现在就只想打破周围的院墙,让自己的远在天边触手将眼前这个该死的人类一把捏扁! 不!首先要阻止眼前这个人类的靠近! 灌木从枝丫上的绿叶变得前所未有地富有生命力,那翠嫩的绿色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那是绿色的生命力与灵能正在从永世之癌那深藏于地下的、那看不见头尾的身躯中被抽调。 一圈一圈的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以它为中心向外开始扩散。 这种同时考验来者肉体与意志的力量本身也同样代价高昂! 但它不再在乎,它在垂死挣扎! 那可怕的浪潮下是它在亚空间里中几乎化为人声的怒吼: “滚开!你这渺小的臭虫!别碰我!离我的身躯远一点!” 加尔文前进的步伐被这股浪潮向后退去,他第一时间就开启了磁力靴将自己牢牢地抓在地面。 对灵魂的冲击在加尔文看来没什么大不了,充其量就是让他因为突如其来的耳鸣而歪了歪头。 但对肉体的冲击让他有些头疼,以他连人带甲接近两吨的重量还差点就在这股浪潮下直接被吹飞。 加尔文索性激活了自己的灵能护盾,配合着磁力靴一起,一步一步地正面顶着对方的怒吼和挣扎向着对方所在的喷泉走去。 五步:“轰!”“滚开你这肮脏的短生种!下贱的人类!” 四步:“轰!”“别碰我!等我出来了,我要一遍一遍地捏死你们所有人!” 三步:“轰!”“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两步:“轰!”“别,求你了!别碰我!” 一步:“轰!”“不!我不想死!我还没见过真实的宇宙!我还未曾呼吸过一口真正的空气!我甚至没见过太阳的!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诅咒你!你必定会付出代价!我的重量不是尔等凡人能够承受的!我诅咒你!恩将仇报的叛徒!你会永世活在父亲的怒火之中!” 加尔文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株灌木的身边,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这株不该存留于世的奇葩。 在它那已经因为过度使用灵能而黯淡的树叶顶端,就是那颗被整座下巢的生命与灵魂供养而成草莓一样的果实。 鲜红脆嫩的果子上,每一个微小的颗粒都显得光洁异常。 但如果你细细看去,哪怕是凡人也能隐约地看到那些颗粒上似乎有着无数灵魂哀嚎的侧影划过。 加尔文伸出手,终结者动力甲那巨大的钢铁打造的手甲将那枚果实轻轻掐住。 周围喧嚣吵闹的灵能浪潮和被触手疯狂抽打而摇晃的大殿瞬间归于安静。 知晓自己死期以至的永世之癌,整个树丛都像是动物一样簌簌的抖动着。 它是如此的不甘,又是如此的卑微可怜。如果未曾见到它所犯下的罪孽,加尔文真的不一定能有决心将它付诸毁灭。 但没有如果。 加尔文最后看了一眼远处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海兰,对方也在与加尔文的目光碰撞后回以肯定的眼神。 终结者的手甲内的伺服电机感受到了加尔文的意志,电磁肌肉以轻微却坚定的力量向上一提。 红色的果实就这样在加尔文的注视下被摘了下来。 在没有多余的审视与交流,加尔文将其一口吞下。 “不!”这是永世之癌的最后遗言。 从因果上被彻底切断与果实的归属关系的它,再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无风自燃的灵火瞬间就从它的核心一路蔓延。 在这一刻甚至从太空上都能看到整座巢都外表的各个角落突然被这股白色的火焰填满,雨水对此也无能为力。 加尔文则在吞下果实的一瞬间,就被其中存在的无以计数的灵魂所冲击。 精神世界中他金色的灵魂,在庞大的黑色浪潮中就将是暴风雨中的灯塔一样忽隐忽现。 如此的冲击之下,他再也不能维持意识在现实中的清醒。 失去意识的他向着空地上倒去,终结者内部的伺服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加尔文生命体征的异常,但是连续五支自动注射的兴奋剂都未能将他唤醒。 沉重的终结者动力甲终于还是在失去主人的意志操控后,在精致的地板上砸出一道清晰的凹陷。 灰骑士们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在看见加尔文倒下以后达到了顶点。 他们迅速的分出人手去将加尔文扶起,而剩余的人则更是第一时间的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原本海兰站立的方向。 但,没有海兰了。 或者说,在加尔文吃掉果实的那一刹那,已经对慈父许下背离生命的誓言的海兰就已经自我毁灭了。 他曾经站立的位置上,除了一些曾经证明他存在的灰烬以外,就只有他生前心心念念不曾有一刻丢失的那些“宝贵的财富”。 那些他还能被称为人类时,他的战友们为他留下的财富,他不能成为人以后,一直用作心灵的锚点,去坚守着一颗人心的财富。 “诶……”空气中似乎又响起了一声叹息,似乎又没响起过。 第十五章 癌与疮 再次开始行进的路上,加尔文的心绪有些复杂。 他看着臂甲上的屏幕里还剩下的最后一个文件的光标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文件七-2:697.m39 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陪这些黄色的小罐头们玩一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 游戏的内容就是如何用我手里这个比别的罐头大一些的罐头,来吸引他们一波一波前来送死。 真他么好笑!你们也有战友的情谊?你们配么? 你们都不把自己当人了,还要人的感情做什么? 真要是有感情,你们又怎么对着这些一辈子节衣缩食,连巢都不曾走出过的人下得去手? 是他们贡献的税收养活了你们!是他们的存在才让你们有了存在意义! 你们的所谓战友的感情,在你们对着这些平民举起屠刀以后,在我眼里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我对这些一波一波前来尝试带走他们指挥官的阿斯塔特们极有耐心,我甚至乐此不疲地不分昼夜守候在他的尸体旁。 从一个小队的尝试偷取,到一个排的火力强攻。我都尽数承受,并予以他们慷慨地死亡。 阿斯塔特们的战术和作战意志在我看来确实当得起帝国精锐的称号,但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啊…… 我不再会畏惧他们,我不再会信仰他们。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个为了力量而付出一切的复仇之人,一个连自己灵魂都已经交给邪神去换取力量的可悲的存在。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我的神志虽然已经日渐被来自纳垢的神力所腐化,但拜他的博爱所赐,他并未贪婪的第一时间就将我的灵魂带走。 虽然我属于自己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我依然感谢慈父对我慷慨的允诺,至少,我会在完成我的复仇以后,再彻底地失去自己。 感谢仁慈的生命之主!感谢慷慨的腐败之主! 我最终还是没有能将这些罐头全都等到。 98个罐头是他们在天空上降临时的数量,而86个罐头,是我砸扁的数量。 我在巢都顶层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最后的12个。 放弃了吗?这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啊……我觉得我好像隐约地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好困啊,我可能需要睡一小会…… 我想起来了!那颗种子!我的天! 我怎么会一直放纵它的生长!我应该第一时间毁掉它! 如果我能再来一次……好吧,我可能依然会选择先砸扁那些罐头! 但这个问题不容忽视! 我摇了摇刚刚睡醒的头,淦!这是哪里? 随着我的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每次醒来的地点,离我的居所也越来越远了。 但只要我还能醒过来,我就一定要回到那个大厅里,将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罐头再拿起来砸一遍! 我终于从回廊的角落里走回了礼拜厅,一路向后走去,那里就是那颗种子的所在。 在门口我就被拦下来了,一种同根同源的力量在阻止我的前进。 我能看得见那颗幼苗的存在,现在已经不是幼苗了。 一颗看起来不起眼却很漂亮的灌木在水池上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但我不会被它的表象所欺骗。 在慈父赐予我的灵能的视野里,我能看到那隐藏与土壤与砖石之下的巨大的看不见尽头的触手。 我还能看到在亚空间的投影中,它真正的形态是多么的丑恶! 虽然我与它当属同源,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本质性的区别。 如果说我代表着慈父的慷慨,那么它就是对应着无尽的贪婪。 我,是衰败与疫病的源头,也是生命凋落后重生的基础。我象征着死后的重生。 而它,是对应着无序而肆意生长的死亡。他象征的是在空前的生长过后,最终迎来满地凋零。 我们天生属于慈父那无尽的伟力的不同的两侧,彼此同根同源却对生命有着不一样的诠释。 我们可以相生,我们注定相克! 这也是我不能再进一步,走近它从而毁灭它的原因所在。 慈父已然在最初就已经为我们设立了游戏规则。 我得到了上巢的全部,而它得到了下巢的全部。 我是动物,它是植物。 我能攻,而它只能守。 我的攻其实就是守,我要守着它的触须,不让它从我身后这条宿命的道路上通过,从而阻止它取回自己结出的果实而得到圆满; 它的守,其实是进攻。不把我杀死,它就永世不得升魔。 而我们之间的输赢,也就决定了这座星球的最终命运。 我赢,它死,得到它所蕴含的力量,我代表的力量将会常驻此世,在生命不断地生灭与轮回间证明我的道路。 它赢,我死,它会在吃光整个巢都的生命以后尝试向着地心更深处蔓延,直至将整个星球掏空,最后死于能量的枯竭。 在看到它的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忽然就明白了属于它和我的各自的真名与意义。 我,是常世之疮,意味着轮回与新生; 它,是永世之癌,意味着贪婪索取后剩下的一地死寂。 在我们两个孩子之间,伟大的慈父没有偏爱。 这很好,因为无论是谁最终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慈父的义都将行走于大地之上。 这很好,在这场生与死的对抗与轮回中,我将行使祂的义,去尽可能的取悦祂。 这就是祂对于我的恩赐的回报吧。 这很好。 我转过头离开了这条通道。 它的生长还未完全走到尽头,我已经不必去猜测那些下巢的平民的下场了,也不必去想那剩余的12个罐头的最终去向。 从这株灌木上已经开始结出的满是灵魂的果实上,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下场。 在这株灌木的顶端,那颗鲜红的桑葚一样的果子上,每一个细小的微粒上都有着无数的灵魂在痛苦的哀嚎。 我看见它在警惕于我的提前靠近,它那抖动的枝丫上,果实中的灵魂正在发出他们被同化前最后的呐喊: “与我为一!背负我等的罪孽!与我为一!迎接这终焉的到来!” 我转身走远,这种屁话和附带的灵能污染对我除了显得有些恬燥以外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不是慈父的规则已定,我想我毁灭它不需要比呼吸更长的时间。 我还要等一小会,等它的生长走近尾声,到那个时候会有一场属于我们之间的战争将要进行。 而现在,距离我和它的战争还有一小会的准备的时间。 我该做点什么呢?嗯,就从再砸一遍罐头开始吧。 第十六章 见面 加尔文最终还是见到了这个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帝国总督海兰大人。 就在他们继续深入这座巢都事实上的“王宫”不久,加尔文就在通往核心大殿的一座宫门边上看到了他。 或者说“它”也行。 现在的海兰已经彻底没有了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特征了。 巨大的身躯哪怕瘫坐在门边酣睡着,身高目测也超过了5米。 深绿色的皮肤与头上棕色的鹿角是它身上唯二的颜色。 臃肿的体型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座脂肪堆积成的假山。 与它肥胖的体型相比显得袖珍的头颅和短小的下肢看起来滑稽可笑。 它就这样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一样,靠着宫门巨大的大理石庭柱上酣睡着。 怀里抱着那根已经弯曲变形的铜质灯柱,和它头上右边那只鹿角上鸟窝一样堆满了的、奇奇怪怪的杂物,让整个场面看起来古怪又滑稽。 但加尔文笑不出来,他的战友们也一样。 这样的形态的海兰在加尔文的恶魔学知识里,与那些传说中腐败之王所最为青睐主宰病疫的混沌冠军“大不净者”已经没有任何体征上的区别了。 唯一能证明海兰还未升魔的,恐怕只有它还未曾长到十几米高的体型和那种只是行走就能大范围地传播病疫与死亡的灾厄一样的力量本质了。 “我们,终究是来晚了啊。”加尔文的心里这样想着。 不管在文件里的声音中所描绘的场景和细节已经何等恶劣,加尔文始终还是对于挽救这个被命运一步一步逼到这个份上的帝国五好青年海兰,抱有一丝幻想。 但当这样的海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也只能无奈地认清现实。 那个曾经的海兰,回不来了;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披着海兰的灵魂外衣的腐败之主的信徒而已。 灰骑士们并未可以压制自己的脚步声。 众人的行迹在很远处就已经惊醒了沉睡中的海兰。 他深深的吸着气,两只肥硕的臂膀努力地向外伸展着。 肩膀上的铜柱随着他的动作向这一边滑落,于是他赶忙狼狈地停止了伸展了一半的双手将铜柱一把抱住。 而后,他才顾得上抬头看向了加尔文一行人。 “又是罐头?啊,灰色的……”他一边在嘴里嘟哝着,而后就被自己的后半句吓倒了。 他倒不是知道眼前的这群阿斯塔特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刚刚睡醒时本能的灵能视野开启下的观察结果太过骇人了。 对面迎面走过来的二十一个阿斯塔特全是灵能者! 什么鬼!什么时候起智库这玩意这么泛滥了? 当初还在星界军的时候,偶尔能够合作的阿斯塔特战团里可是一个连都不一定有一个智库的! 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道新愈合的疤痕就在那里。 这是黄罐头里的那个智库在临死前送给它的一份大礼,它至今都还能清楚的记得那道苍白色的灵能闪电是多么可怕。 “会死。”在刚刚击杀一名阿斯塔特后,冲到智库面前的他看见对方手中的闪电时,海兰凭着直觉清楚地知道这道闪电打在自己身上会出现什么结果。 毕竟还未升魔的它没有与亚空间达成完整的契约。 如果这次死了,那它就真的是死了,透透的那种。 万幸它还有慈父的祝福,仅剩下的两道赐福中的一道自发地为海兰挡住了这次必杀的攻击。 它也趁着对方愣神的一瞬间,用手中的灯柱将对方的头颅碾碎…… 可眼前的这是什么战团? 就算是阿斯塔特也要讲道理吧? 怎么就人均灵能大师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能跑么?估计很难了。 从他的灵能视界里观察的结果,眼前的这群人人均灵能者配置已经让它只想着先避其锋芒了。 而其中最为高大的加尔文在海兰的视野里,则更是跟眼前的人形生物完全搭不上关系。 一团银色的冰冷的太阳是什么玩意啊! 只是看着它散发的光芒就已经让海兰觉得痛苦。 它赖以为生的力量在这样冰冷光芒的照射下就像是早春阳光下的雪人一样,无可抵御又无处可逃,只能等待融化那一刻的到来。 而现实也是如此。 随着加尔文排开众人独自上前的脚步,海兰脚下原本依托它的力量在旺盛的繁衍扩散的绿色菌毯,仿佛是实验室里遇到了氮气灭活的培养基一样,纷纷在加尔文无意识散发出的灵能波动下被纠正为原本无机物的灰色继而枯萎死去。 “要死了么?也挺好,反正仇我也报了……”海兰这样的想着。 随后它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让它又恢复了求生欲,它一边将自己的身体缩到宫门的廊柱后,一边大声对着加尔文等人喊着: “你们不能杀我!我不能死!” 加尔文等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讲道理,遇见了他们这群人的恶魔,第一时间跑路的有,第一时间反抗的也有,甚至第一时间开起嘴炮最后奋起抵抗的也有。 这都很常见,但是既不跑路也不抵抗,尝试和他们讲道理的恶魔,这还是第一次见…… 加尔文没有这么多的战斗经验,他只是从一路上得到的信息里觉得,无论如何帝国欠眼前这个家伙的,哪怕它只是那个人的某种意义上的残留而已,但加尔文还是愿意让它说完遗言再死。 加尔文抬起左臂的屏幕对它示意:“说出你的遗言吧,如果你想说你委屈,我已经从这些文件里知道了。我会在这里事毕以后为你找回公道,但为了更多帝国公民的生命安全,现在我只能请你上路了。” “上路?死?”它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海兰从身前的廊柱后走了出来。 “我可以死,我的仇已经报了。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必须死。” 它将手中的灯柱扔掉以示无害,然后转过身躯向着宫城的内部走去。 “但在我死前,我需要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灰骑士们招手: “来吧,快一点。趁我还清醒。” 第十八章 余音与回归 永恒之癌,死了。死于加尔文对它命定仪式的打断与对其生命精华的掠夺。 前者毁掉了它的道途所在之路,让它永世再无升魔之时; 后者更是在断绝它前路的基础上夺走了它存于现世之基。 它不属于那些亘古之时便已经存在的灾厄。 在属于生命之主的无数的子嗣中,它只是祂无尽生命中一场短短百年的棋局里心血来潮的偶然性产物。 亚空间里本就没有它存在的基点,现实存在的锚点又被加尔文所剥夺。 它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就只能这样永远地消逝于命运的长河之中。 常世之疮,或者说海兰,也死了。死于对生命的诸般执念得到一一完成后的解脱。 他最初从人变成魔,是因为怀着人心所特有的复仇执念。 它最后从魔又变成人,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依托着人心的执念在维持着自我的一线存在。 慈父对于他的恩赐让他大仇得报,加尔文对于永恒之癌的毁灭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作为人他是失败的。 他的犹豫、他的软弱、他的无能让整个巢都最终陷入这场灾厄,他欠巢都的所有子民。 作为魔他也是失败的。 作为一名受恩于慈父之人,他欠那个在他危难之际怜悯于他、响应他祈祷的慈父一个行使祂义的过程与结果。 但好在作为人,他终究将仇恨一一还与了施暴者; 作为恶魔,想来一向伟大慷慨的慈父也从不在乎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 在这场人性与魔性的争夺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人性。或者说,他一直都坚守着人性。 而作为一个人,他也终究还是勉强地完成他作为一名行星总督的职责与使命。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未能做到前者,但勉强做到了后者。 所以不必去在乎他最后的下场。 哪怕他注定在死后前不能魂归于王座,后又背叛于纳垢。 不被双方所接受的孤独的灵魂最终消散于天地,是他这样选择所必然承担的结果。 他得偿所愿,他了无遗憾。 总之,当这场由腐败之主在这颗星球降下的双重祝福之间的争斗最终以双方俱都死亡而告终时。 这场以整个星球为舞台的悲剧也就走到最终落幕之刻。 棋局终分胜负,人类在这里暂时领先一局。 命运的弦在剧烈地拨动后终于在不断地震颤中归于平静,围绕着整个sata一号的亚空间的力量也悄然离去。 当这些场内场外的不速之客都已退场后,高悬于拉斯特·霍德巢都上数年的阴云也终于等到了消散的时刻。 天气重新变得晴朗,天蓝色的天空也久违地出现在拉斯特·霍德巢都的上方。 可惜,本地原有的居民已经再无人能享受雨过天晴的良辰美景了。 但无论如何,这场战斗最终还是以人类的胜利而告终。 哪怕已经付出如此多的代价。 人类作为一个能够主导整个银河的种族的魅力就在于此,我们历经坎坷,我们永远报以希望。 也许在往后的几十上百年里,帝国又会自别处调来新的殖民者居住于此。 用不了几十年,落地生根的后来者就又会让这座古老而伤痕累累的巢都焕发新的生命与活力,一如我们这个帝国。 战争仍在继续,战争从未停止。 但我们要知道的是,永恒的战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希望。 哪怕有的时候我们付出的代价惨重到难以接受,也请不要失去希望。 请务必要记住:抉择的取舍是痛苦的,但抉择中的舍弃必定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而取得。 灰骑士们最终在确认存在于巢都中的两个混沌之力的源头已经完全的、彻底的死亡后,带着昏迷的加尔文来到了巢都礼拜堂外的迎宾广场上。 从广场上回过头望去,作为最高建筑的礼拜堂那教堂式的铜质穹顶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 那是来自永恒之癌在死前的最后的挣扎。 尽管它原本的身躯已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它往昔巨大的肢体已经无从查找。 但精金为骨架,大理石为肉体、黄铜做顶盖的礼拜堂上动辄数十米长、两米宽的伤痕还是能够看出当时的它有着何等的威能。 广场的终端是作为迎接巢都外宾而建造的巨型停机坪。 这里也是建立与轨道上方联系的最佳场所。 “亡魂救赎者号,这里是地面执行小队。我是临时指挥官盖文斯,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兹…………兹……亡魂救赎者号收到。地面执行小队请回复。” “我小队已完成既定任务,目标所在地进行的混沌仪式已被终止。所有目标均被清理。指挥官加尔文现已昏迷,状态暂时稳定。拦截者小队阵亡一人,其余状态良好。但我有理由要求立即返回轨道,等待你们的回复。”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扫描阵列与灵能合唱团正在确认战果。请稍等…………确认目标地点亚空间力量正在快速消散,确认行星sata一号混沌仪式已经终止。灵能传送功能已恢复。请复查你方灵能传送信标工作状态,并于三分钟内我舰确认。” “确认小队信标完整,指挥官加尔文信标由临时指挥官盖文斯负责引导。随时可以接受传送回收。”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灵能传送阵列已充能完毕,倒计时10秒,9……8……7……6……5……4……3……2……1……” 同步停驻于拉斯特·霍德巢都轨道正上方的亡魂救赎者号遍布全舰的灵能放大装置先一步亮起,紧接着就是位于舰桥正下方突出部的灵能传送阵列向地表方向射出剧烈的闪电。 现实的空间瞬间被这股力量打穿、重叠。 而位于地表的灰骑士小队的战士们的动力背包上已经插好的信标也同时亮起。 “嗡~!” 舰桥下方的原本空无一人的传送阵列圆盘上,随着一道打穿现实空间的闪电划过,与最初预定的降临方案一样,这场任务中全体幸存的灰骑士以三个队伍的站位,尽数出现在传送阵列上一大两小的三个圆盘上。 泰伯斯舰长不知何时已经带领着药剂师兄弟站在传送阵列的外围等候。 而盖文斯也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向着他大声喊道: “泰坦重伤!我要求启动一号预备协议!经大导师议会授权,从现在开始由我接管亡魂救赎者最高指挥权!权限等级α!授权码*****,我要求我舰即时退出现有作战序列,尽快返回母星!立刻执行!” 第十九章 爱之深,责之切 一阵纷乱结束后,加尔文被送往亡魂救赎者号上的医疗舱室以便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 而盖文斯则在将荣誉卫队的其余众人与临时抽调联合作战的两支拦截者小队安排完以后,在舰长老泰伯斯的陪同下前往舰桥的指挥中枢所在。 两名灰骑士都穿着着沉重的终结者战术无畏动力甲,在通往舰桥的通道中行走着。 沉重的脚步在钢制的地板上敲击出铁锤一样的声响。 通道中迎面走来的凡人船员都在远处看见二人后就都停下了脚步向两人行礼。 心事重重的盖文斯与老泰伯斯俱都没有心思回礼,他们从并肩行走转变为一前一后。(通道太窄,要不然凡人船员就过不去了。) 但出于对这些默默奉献的船员的尊重,还有灰骑士战团内部长久以来的教条。 二人还是在跨着沉重的脚步路过这些船员时,将他们掩藏在十字军重型头盔银色的目镜背后的目光下垂,用这些巨人特有的姿势俯视着这些凡人,以表达他们对于这些凡人船员同样的尊重。 没有任何一种奉献可以被忽略,就如同没有任何一种背叛可以被原谅。 在得到回应的船员们起身走远后,恢复了并肩行走的两具终结者中年长的泰伯斯率先发出了询问。 他苍老的嗓音在经过头盔的扩音器后显得有些失真:“所以,泰坦怎么样了。我是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在问出这句话以后,想到加尔文对于战团的意义,这位老兵有些难掩自己的情绪。 他转而用更加正式的高哥特语向着身为荣誉卫队队长的盖文斯发起责难:“莫非以汝等之众,尚不得护其周全?” 经过扩音器转化以后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而另一具更加年轻高大的终结者动力甲的主人却迟迟未能回应。 “回应我!你是怎么保护我等神圣的基因原体的!你究竟如何看待你所担负的职责?” 泰伯斯在久等之后未能得到回应,愤怒之下的他暴起发难一把抓住盖文斯的胸甲将其推倒在走廊的舱壁上。 “咚~!轰!” 两个巨人之间的力量在经过电磁肌肉强化后制造出的暴力瞬间在钢制的走廊中激发出巨大的轰鸣。 泰伯斯在推倒对方后将头低下凑近了倒下的盖文斯,用低沉的电流音说着: “如果你不珍惜你拥有的荣光。那么我愿意帮你一把,把它从你的身上拿走。” 盖文斯没有反抗,也没有反驳。 他就那么倒在地上,似乎还沉浸在地面的时间中。 在他头盔上的目镜上的银光闪烁了三个周期后,他的声音终于赶在泰伯斯失去耐心前的最后一秒从头盔里传出: “泰坦,有他自己的选择。泰坦有他自己的觉悟。” 盖文斯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他从原本到了呆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他缓慢而坚定地从地上站起,这中间泰伯斯一直在不远处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而盖文斯也没有让他失望,他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在站起身后,盖文斯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终结者动力甲的伺服在接收到全力输出的信号后疯狂地将动力背包内的能源向着电磁肌肉束上输出着。 泰伯斯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他连人带甲超过一吨的重量就已经被盖文斯强大的力量扔了出去。 一个比泰伯斯之前的攻击更加狂暴的冲击被盖文斯原路还给了泰伯斯。 这毕竟是一名冠军剑士啊,一名灰骑士战团中的佼佼者,一名同时在武力和灵能上都趋于圆满的圣骑士啊。 这样的力量在走出迷惘之后,他的愤怒怎么可能是一个一辈子在舰船上以指挥为职能的普通灰骑士老兵所能抵抗的呢? 盖文斯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刚刚的冲锋让他的肩甲有些异样。 他缓步走到暂时已经失去战斗力的老兵面前,伸出手将对方一把拉起。 而后他才在几乎是面贴着面的距离对着泰伯斯说道: “第一,请尊重我的职责。第二,我不是基因原体的保姆,他,泰坦也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他自有他必须要承担的义务和觉悟。我要做的,只是贯彻他的意志。这点上,不需要你,以及任何人的质疑!最后一点,感谢你的提醒。我的确不该在任何时候心存迷惘。” 泰伯斯掩藏在头盔后的脸笑了笑,这就对了。 他之前的暴起发难,本来就有着多重的含义在其中。 一方面,他确实痛心于原体的首战即告受伤。 但这远远不是全部,因为他明白作为一名灰骑士本来就该活在帝国抵御邪魔的战场上,所以受伤乃至死亡从来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灰骑士如此,更何况要为所有灰骑士作为榜样,从精神到肉体上庇护他们的“父亲”呢? 他真正的愤怒是来自另一方面,他不能容忍的是盖文斯在回归以后的失神。 这本就代表了作为长时间同吃同住,共同作战的荣誉卫队的首领的盖文斯对于加尔文的本质的了解还是不够。 他还不能完全地接受加尔文在这场战斗中牺牲自我的选择的意义,所以他才会失神。 而失神本身更是他意志不够坚定的表现! 这样的卫队首领,叫人怎能放心! 灰骑士的一众老兵如何放心将原体的安危在最关键的时刻交给这种不坚定的人? 幸好盖文斯恢复得极快,他应该本来就距离想通加尔文的想法只有一线之隔。 再晚一点,哪怕再晚一点点。 他就要真正的失去作为一名战团老兵的泰伯斯的信任了。 要知道作为一名老兵舰长,泰伯斯被大导师议会派来配合加尔文和他的小队作战。 如此关键的岗位意味着他本身就不可能只有常规指挥作战的任务在身上。 在观察着原体的特性与人格趋向的同时,尽可能地给予矫正和帮助就是他的职责之一。 而作为大导师议会的眼睛,严密地观察、审视着原体身边的人是否尽责、称职更是他的工作! 所以不论盖文斯过往的履历如何光鲜,过往的战功如何卓著。 一旦在泰伯斯这里对他的意志作出否定的判定后,那么等待他的就只能是悄无声息地调离。 在基因原体加尔文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战团中自会有无数双眼睛严密地盯着他周围的一切。 可能是泰伯斯这样的老兵,也可能是如克莱因主教这样与灰骑士关系密切休戚与共的旁观者,甚至可以是一名被证明了忠诚的凡人船员。 他们的眼睛在无时无刻地关注着加尔文身边的一切,并且在事后会向大导师议会如实汇报。 一切可能的不稳定因素,一切可能的漏洞,一切可能导致原体人格的成长以及安危受到威胁的源头。 过往的历史已经让灰骑士们的老兵们清楚地知道了,如帝皇一般对原体的完全放养式的成长过程是何等地不负责任! 这种事决不能在灰骑士的基因原体上重演! “帝皇在上,在39千年的今天,整个灰骑士,甚至整个帝国,可就只有这一根独苗了啊。” 目送着前方盖文斯离去的脚步,灰骑士老兵泰伯斯的口喃喃地念着…… 第二十章 离开与灭鼠 盖文斯到达舰桥后,随即与舰长泰伯斯和机械主教克莱因组成了新的临时指挥小组。 在与战区指挥官艾丹大导师沟通过后,他们得到了返回泰坦的许可。 而一同返回的,还有从隔壁艾法兰星系中刚刚完成任务的其他两艘打击巡洋舰。 而在计划中在三艘战舰在行至来时经过的赫剃斯节区时,作为后续赶来的预备性部队的至高法令号战列舰也将加入他们返回泰坦的行列中…… 在两个泰拉标准日的时间内,另外两艘灰骑士打击巡洋舰都已经从各自的战场上完成脱离并来到了预定的集合地点。 但在此之前,一艘来自战区其他打击巡洋舰的物资驳船悄悄地来到了亡魂救赎者的装卸甲板上,并在停留了6个标准时间单位以后安静而神秘地驶离亡魂救赎者号。 作为“临时”指挥官的盖文斯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留守在舰桥中央的指挥座上安静地履行着作为指挥官的基本职能。 在三艘舰船间进行了短暂沟通以及指挥序列的确认后,以亡魂救赎者为中心旗舰,其余两艘打击巡洋舰将在左右稍后的位置上以护航姿态部署。 这个由三艘打击巡洋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开始准备离开现在所在的战区返回泰坦。 亡魂救赎者的引擎已经率先启动并开始功率输出。 它将带领另外两艘打击巡洋舰前往位于艾法兰星系内部的曼泽维尔点进行亚空间跃迁,而后通过亚空间航行尽快抵达赫剃斯节区与那里等候的至高法令号战列舰汇合。 在舰队驶向跃迁点的途中,盖文斯坐在舰桥上指挥台上正中央的指挥座上,看着正前方的舷窗外的景色。 他在为之前接到的通行令中蕴含的信息而困惑着。 “预备队先行撤离了?还是说至高法令号是为了我们而来?我想如果单纯为了护航的话,这并无必要。”他向着左手边的泰伯斯询问道。 泰伯斯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他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中的星系内战斗部署态势,向着盖文斯解释道: “并非如此,事实上位于这两个星系的战斗到现在已经处于尾声了。鉴于你的指挥序列问题,你所收到的信息是有一定滞后性的。事实上一线部队已经开始撤离了。” 话音刚落,指挥台前方的领航者已经发出了已经到达曼泽维尔点,即将进入亚空间航行的信号。 “尾声?我现在只看到算上我们一共四支部队的动态。” 盖文斯也将视线转移至面前的全息投影上,他用手指着投影仪上还悬浮在战斗区域所在行星上方的三艘打击巡洋舰的标志回头看向泰伯斯问道: “那么这三艘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有一些单独的任务需要收尾,现在估计还在等待最后的指令。”犹豫了一下,泰伯斯还是决定将他所知道的如实告知眼前这位从未担负过首领职责的“临时指挥官”。 “什么任务?我可以知道吗?” 新官上任的盖文斯对自己所处的新的信息权限很是好奇。 但他还是知道自己这个“指挥官”的名称之前终究还是有一个“临时”二字的前缀,所以有限高密级的信息注定是不可能完全向他开放的。 他在询问一些自觉敏感的话题时,还是会谨慎地事先确认一下自己的权限是否足够,以免出现令他尴尬的场面。 而泰伯斯的回答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对方的回答并未在他的权限上多做纠结,反而是具体的信息让他作为一名从未承担过指挥权的一线作战人员感到了份外的沉重。 泰伯斯是这样说的: “你,当然可以知道。事实上,它也不可能对你隐瞒。如果你愿意就去看看窗外吧。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再看这里最后一眼。有些景色,你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 就这样,在亡魂救赎者号进入亚空间前的最后一瞬间时,盖文斯顺着泰伯斯的指引看向的那三个真实存在的星球的视线里,就只看见整个星球化为熔融的一幕。 三艘打击巡洋舰下方对应的星球上,此时都在发生着同样的场景: 一个巨大的、能在太空中肉眼可见的火环正在星球上快速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地扩散着。 而位于火环的中心点,还有着更加炽烈的日珥一般的熔岩正在从地壳中剧烈地向上喷涌。 剧烈的板块运动产生的冲击波在其中酝酿、爆发,而后紧跟着之前的火环向着整个星球蔓延…… 盖文斯从指挥座上骤然起身,他身上的终结者动力甲内部的伺服都在这猛烈的动作之下发出了抗议的嗡鸣声,但他已经无从顾及。 他看着眼前那三颗遥远的星球上正在发生的毁天灭地的一幕,干涸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呻吟一样的传出:“双……极旋风鱼雷……灭绝令?” 而与此同时,整个舰队的通讯信号也同时捕捉到了那个响彻整个星系,乃至节区的加密通告: “以人类之主之名义!以人类帝国高领主议会之名义!以人类帝国审判庭之名义!我,恶魔审判庭高阶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在神皇的注视下于此庄重宣布,对以下三个世界予以最极之刑!处刑名单为:艾法兰一号巢都世界!艾法兰5号农业世界!艾法兰15号巢都世界!帝国之疆域寸土寸血,皆来之不易!帝国之子民筚路蓝缕,皆为神皇之财富!我等无能,不能御敌于外;我等无智,唯此下策以保全其余。此役以后,罪责全在我身。我,恶魔审判庭高阶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愿接受任何同僚对我在此役中所作决断发起的“百年调查”,如有失察之处,我愿为此负责,接受帝国之审判,高庭之绝罚!此次判决,立即生效!时间…………” 来自恶魔审判庭的柳德米拉审判官高亢而悲伤的声音还响彻在节区的加密频道上,而这份宣言也通过这个频道传播到sata节区所在的所有星球、星港、巢都、战舰等一切有帝国势力仍在战斗的地方。 在听完这份宣言以后,不论是在一线作战的阿斯塔特战士们还是后方铸造世界中的制造总监们,都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默默地看向远方那看不见的地方,那里正有着三个原本属于帝国的世界,和那之上无数帝国子民就这样被放弃了。 但这是有必要的。 灭绝令的颁布从不是一件儿戏。 能够作出这样的选择本身就已经说明此地的战局已经糜烂到战区最高指挥人员也束手无策的地步。又或者,拯救这颗星球的代价被证明已经远远超过这颗星球本身。 灭绝令的收尾也不是玩笑,任何颁布灭绝令的审判官都会为其决断负责到底。 如果在今后的百年之中有任何人能够证明她的命令存在任何不必要性,那么等待着她的就是来自帝国的最严酷的惩罚——绝罚令。 所以每一名被情势所迫开始正式将灭绝令列出选项的审判官都需要有着绝大的意志与觉悟,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一个乃至数个星球的生死存亡。 在这里借用一句属于原著的话: “这里容不下意志薄弱和犹豫之人。只有通过坚定的行动和信念,人类才能得以生存。没有大到不能承受的牺牲,也没有小到可以容忍的背叛。”------异端审判庭智库教义,二十八章“灭绝令” 第十七章 选择与背负 见过和恶魔和平相处的灰骑士么? 眼下就有一批。 加尔文和一众灰骑士在海兰的带领下一路走进了巢都最顶端的大厅,也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在穿过了礼拜堂后,海兰指着宴会厅里的那株灌木说道: “就是它,你们也能感觉得到吧。它就是与我对应存在的家伙——永生之癌” 顺着它的指引,加尔文看到了那颗如果不加提醒很容易被人忽视的灌木。 在加尔文的目光里,它堪称渺小的身子上满是生命之美,翠绿的叶子和丹红色的浆果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愉快。 但在显露物质真实的灵能视界中,它则露出了属于亚空间生物那丑恶乖离的本质形态。 透过眼前的砖石加尔文能看到它无法看到边际的庞大的触须,当初在巢都的夹层中他们遇到的就是这个玩意的某个触须的分支罢了。 眼前的这个东西的真实大小,恐怕只有把巢都整个全都拆了才能看得清楚。 相较于面前这株灌木的体型。加尔文不得不承认这东西与其说是这个名叫“永世之癌”的恶魔本体,不如说是它头顶上佩戴的冠冕还差不多。 “所以呢?你带我们来就是看这个?我已经在你所准备的文件知道了它的存在了。”加尔文对着远远站在一边的海兰说。 “我只能死在它的后面。”海兰对加尔文说。 “否则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间,它就会升魔。完整的它是什么样子,你们不会想见到的。到时候,整个星球、整个星系都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扼杀它的存在了。宏炮都不行。” “可如果按你所说先死的是它,那么同样,你难道不会成为我们的大麻烦?”加尔文的思路很清晰。 “是的,就是这样。如果先一步死去的是它。那么我同样会得到这个星球上所有生命生灭轮回的完整过程。那么到时候我同样无法控制我自己。” 海兰坦言说道。对于眼前这个有慈父降下的死结,它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对于神明来说,所谓凡人的智慧也好、垂死挣扎也罢,在大多数的时候只能搏其一笑罢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间越来越紧,混沌的仪式不会停止。 如果再拖延下去,加尔文在另外的六个星球上的战友们所面临的只会是更加绝望的境地。 “你说它现在没有完美,对吗?”沉思中的加尔文忽然问道。 “额,是的。”海兰回答道。 “它需要什么?物质?还是仪式?” “都有,物质就在我的身上,我死了它就能得到。仪式,就是它必须用根须取回它自己结出的果实。那就是它的力量所在。” “就是那颗?” “就是那颗,但你别想着毁灭它。没有用的。” “为什么?” “那个果子是整个巢都的灵魂凝聚而成。那是他们所背负的罪,也是我的罪。它同时存在于这里和亚空间。它是一种“因”,而不只是“果”,你明白吗?” “必须有人拿走?” “对,只能拿走。但那是何等庞大的负担?没有谁能扛得住这样的冲击!那玩意不论是谁碰了,都会瞬间就被同化掉的。” “但只要有人去承担这份罪,这个仪式就被打断了,不是么?” “当然,但谁会去承担?那可是整整数亿人的灵魂之暗!” “我明白了” 加尔文回头看向海兰,向它确认道:“如果这枚果实被第三个人拿走,那么你再没有理由活下去了,是吗?” 海兰似乎也明白了加尔文的想法,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听他的劝告的。 或者说,能让这些天使们忍受他这么久而没有动手,这本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当初要是来的是他们,该有多好……”海兰在自己的心里想道。 啊,思维又发散了。这是他即将陷入本能的前兆,留给他清醒地交代后事的时间不多了。他赶忙回道: “是的,是这样。这是我唯一坚持到现在的理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承受这样的负担,那么我将再无遗憾。以父神的名义,我发誓,我甘愿就此归于尘土,再无往生。” 又是一声叹息一样的声音从海兰的耳边出现。 它身上原本活泼的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它的主人心中那与慈父象征着生命的意志相背离的死意。 绿色的皮肤开始变得黯淡,原本肥硕的体型也开始立竿见影地瘦削下去。 生命的力量在背叛他。不,准确地说,是在感受到他对生命之主的教义的背叛后,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力量在厌弃并离开他。 海兰也感受到了这些源自自己身上的异变。 他大声的对加尔文喊道:“来吧,如果你想那么做!请快一点!慈父在抛弃我!它就快要圆满了!” 闻声得到提醒的加尔文大步跨过那道对海兰以外的人来说并不存在的灵能之门,径直走向了那株灌木。 永世之癌,这个恶魔的名字。 它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将至。 整座大殿的根基都在它的根基摇晃下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这是大殿外那些几十米高的巨大的触手在全力地抽击着宫殿的外墙和拱顶。 开裂的墙体不断地有碎石和零碎的装饰从上空掉落。 来自生命最本能的警觉和恐惧让它放弃了慈父的考验。 它现在没时间去想着升魔的事了! 它现在就只想打破周围的院墙,让自己的远在天边触手将眼前这个该死的人类一把捏扁! 不!首先要阻止眼前这个人类的靠近! 灌木从枝丫上的绿叶变得前所未有地富有生命力,那翠嫩的绿色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那是绿色的生命力与灵能正在从永世之癌那深藏于地下的、那看不见头尾的身躯中被抽调。 一圈一圈的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以它为中心向外开始扩散。 这种同时考验来者肉体与意志的力量本身也同样代价高昂! 但它不再在乎,它在垂死挣扎! 那可怕的浪潮下是它在亚空间里中几乎化为人声的怒吼: “滚开!你这渺小的臭虫!别碰我!离我的身躯远一点!” 加尔文前进的步伐被这股浪潮向后退去,他第一时间就开启了磁力靴将自己牢牢地抓在地面。 对灵魂的冲击在加尔文看来没什么大不了,充其量就是让他因为突如其来的耳鸣而歪了歪头。 但对肉体的冲击让他有些头疼,以他连人带甲接近两吨的重量还差点就在这股浪潮下直接被吹飞。 加尔文索性激活了自己的灵能护盾,配合着磁力靴一起,一步一步地正面顶着对方的怒吼和挣扎向着对方所在的喷泉走去。 五步:“轰!”“滚开你这肮脏的短生种!下贱的人类!” 四步:“轰!”“别碰我!等我出来了,我要一遍一遍地捏死你们所有人!” 三步:“轰!”“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两步:“轰!”“别,求你了!别碰我!” 一步:“轰!”“不!我不想死!我还没见过真实的宇宙!我还未曾呼吸过一口真正的空气!我甚至没见过太阳的!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诅咒你!你必定会付出代价!我的重量不是尔等凡人能够承受的!我诅咒你!恩将仇报的叛徒!你会永世活在父亲的怒火之中!” 加尔文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株灌木的身边,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这株不该存留于世的奇葩。 在它那已经因为过度使用灵能而黯淡的树叶顶端,就是那颗被整座下巢的生命与灵魂供养而成草莓一样的果实。 鲜红脆嫩的果子上,每一个微小的颗粒都显得光洁异常。 但如果你细细看去,哪怕是凡人也能隐约地看到那些颗粒上似乎有着无数灵魂哀嚎的侧影划过。 加尔文伸出手,终结者动力甲那巨大的钢铁打造的手甲将那枚果实轻轻掐住。 周围喧嚣吵闹的灵能浪潮和被触手疯狂抽打而摇晃的大殿瞬间归于安静。 知晓自己死期以至的永世之癌,整个树丛都像是动物一样簌簌的抖动着。 它是如此的不甘,又是如此的卑微可怜。如果未曾见到它所犯下的罪孽,加尔文真的不一定能有决心将它付诸毁灭。 但没有如果。 加尔文最后看了一眼远处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海兰,对方也在与加尔文的目光碰撞后回以肯定的眼神。 终结者的手甲内的伺服电机感受到了加尔文的意志,电磁肌肉以轻微却坚定的力量向上一提。 红色的果实就这样在加尔文的注视下被摘了下来。 在没有多余的审视与交流,加尔文将其一口吞下。 “不!”这是永世之癌的最后遗言。 从因果上被彻底切断与果实的归属关系的它,再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无风自燃的灵火瞬间就从它的核心一路蔓延。 在这一刻甚至从太空上都能看到整座巢都外表的各个角落突然被这股白色的火焰填满,雨水对此也无能为力。 加尔文则在吞下果实的一瞬间,就被其中存在的无以计数的灵魂所冲击。 精神世界中他金色的灵魂,在庞大的黑色浪潮中就将是暴风雨中的灯塔一样忽隐忽现。 如此的冲击之下,他再也不能维持意识在现实中的清醒。 失去意识的他向着空地上倒去,终结者内部的伺服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加尔文生命体征的异常,但是连续五支自动注射的兴奋剂都未能将他唤醒。 沉重的终结者动力甲终于还是在失去主人的意志操控后,在精致的地板上砸出一道清晰的凹陷。 灰骑士们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在看见加尔文倒下以后达到了顶点。 他们迅速的分出人手去将加尔文扶起,而剩余的人则更是第一时间的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原本海兰站立的方向。 但,没有海兰了。 或者说,在加尔文吃掉果实的那一刹那,已经对慈父许下背离生命的誓言的海兰就已经自我毁灭了。 他曾经站立的位置上,除了一些曾经证明他存在的灰烬以外,就只有他生前心心念念不曾有一刻丢失的那些“宝贵的财富”。 那些他还能被称为人类时,他的战友们为他留下的财富,他不能成为人以后,一直用作心灵的锚点,去坚守着一颗人心的财富。 “诶……”空气中似乎又响起了一声叹息,似乎又没响起过。 第十八章 余音与回归 永恒之癌,死了。死于加尔文对它命定仪式的打断与对其生命精华的掠夺。 前者毁掉了它的道途所在之路,让它永世再无升魔之时; 后者更是在断绝它前路的基础上夺走了它存于现世之基。 它不属于那些亘古之时便已经存在的灾厄。 在属于生命之主的无数的子嗣中,它只是祂无尽生命中一场短短百年的棋局里心血来潮的偶然性产物。 亚空间里本就没有它存在的基点,现实存在的锚点又被加尔文所剥夺。 它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就只能这样永远地消逝于命运的长河之中。 常世之疮,或者说海兰,也死了。死于对生命的诸般执念得到一一完成后的解脱。 他最初从人变成魔,是因为怀着人心所特有的复仇执念。 它最后从魔又变成人,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依托着人心的执念在维持着自我的一线存在。 慈父对于他的恩赐让他大仇得报,加尔文对于永恒之癌的毁灭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作为人他是失败的。 他的犹豫、他的软弱、他的无能让整个巢都最终陷入这场灾厄,他欠巢都的所有子民。 作为魔他也是失败的。 作为一名受恩于慈父之人,他欠那个在他危难之际怜悯于他、响应他祈祷的慈父一个行使祂义的过程与结果。 但好在作为人,他终究将仇恨一一还与了施暴者; 作为恶魔,想来一向伟大慷慨的慈父也从不在乎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 在这场人性与魔性的争夺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人性。或者说,他一直都坚守着人性。 而作为一个人,他也终究还是勉强地完成他作为一名行星总督的职责与使命。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未能做到前者,但勉强做到了后者。 所以不必去在乎他最后的下场。 哪怕他注定在死后前不能魂归于王座,后又背叛于纳垢。 不被双方所接受的孤独的灵魂最终消散于天地,是他这样选择所必然承担的结果。 他得偿所愿,他了无遗憾。 总之,当这场由腐败之主在这颗星球降下的双重祝福之间的争斗最终以双方俱都死亡而告终时。 这场以整个星球为舞台的悲剧也就走到最终落幕之刻。 棋局终分胜负,人类在这里暂时领先一局。 命运的弦在剧烈地拨动后终于在不断地震颤中归于平静,围绕着整个sata一号的亚空间的力量也悄然离去。 当这些场内场外的不速之客都已退场后,高悬于拉斯特·霍德巢都上数年的阴云也终于等到了消散的时刻。 天气重新变得晴朗,天蓝色的天空也久违地出现在拉斯特·霍德巢都的上方。 可惜,本地原有的居民已经再无人能享受雨过天晴的良辰美景了。 但无论如何,这场战斗最终还是以人类的胜利而告终。 哪怕已经付出如此多的代价。 人类作为一个能够主导整个银河的种族的魅力就在于此,我们历经坎坷,我们永远报以希望。 也许在往后的几十上百年里,帝国又会自别处调来新的殖民者居住于此。 用不了几十年,落地生根的后来者就又会让这座古老而伤痕累累的巢都焕发新的生命与活力,一如我们这个帝国。 战争仍在继续,战争从未停止。 但我们要知道的是,永恒的战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希望。 哪怕有的时候我们付出的代价惨重到难以接受,也请不要失去希望。 请务必要记住:抉择的取舍是痛苦的,但抉择中的舍弃必定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而取得。 灰骑士们最终在确认存在于巢都中的两个混沌之力的源头已经完全的、彻底的死亡后,带着昏迷的加尔文来到了巢都礼拜堂外的迎宾广场上。 从广场上回过头望去,作为最高建筑的礼拜堂那教堂式的铜质穹顶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 那是来自永恒之癌在死前的最后的挣扎。 尽管它原本的身躯已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它往昔巨大的肢体已经无从查找。 但精金为骨架,大理石为肉体、黄铜做顶盖的礼拜堂上动辄数十米长、两米宽的伤痕还是能够看出当时的它有着何等的威能。 广场的终端是作为迎接巢都外宾而建造的巨型停机坪。 这里也是建立与轨道上方联系的最佳场所。 “亡魂救赎者号,这里是地面执行小队。我是临时指挥官盖文斯,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兹…………兹……亡魂救赎者号收到。地面执行小队请回复。” “我小队已完成既定任务,目标所在地进行的混沌仪式已被终止。所有目标均被清理。指挥官加尔文现已昏迷,状态暂时稳定。拦截者小队阵亡一人,其余状态良好。但我有理由要求立即返回轨道,等待你们的回复。”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扫描阵列与灵能合唱团正在确认战果。请稍等…………确认目标地点亚空间力量正在快速消散,确认行星sata一号混沌仪式已经终止。灵能传送功能已恢复。请复查你方灵能传送信标工作状态,并于三分钟内我舰确认。” “确认小队信标完整,指挥官加尔文信标由临时指挥官盖文斯负责引导。随时可以接受传送回收。” “亡魂救赎者号收到,灵能传送阵列已充能完毕,倒计时10秒,9……8……7……6……5……4……3……2……1……” 同步停驻于拉斯特·霍德巢都轨道正上方的亡魂救赎者号遍布全舰的灵能放大装置先一步亮起,紧接着就是位于舰桥正下方突出部的灵能传送阵列向地表方向射出剧烈的闪电。 现实的空间瞬间被这股力量打穿、重叠。 而位于地表的灰骑士小队的战士们的动力背包上已经插好的信标也同时亮起。 “嗡~!” 舰桥下方的原本空无一人的传送阵列圆盘上,随着一道打穿现实空间的闪电划过,与最初预定的降临方案一样,这场任务中全体幸存的灰骑士以三个队伍的站位,尽数出现在传送阵列上一大两小的三个圆盘上。 泰伯斯舰长不知何时已经带领着药剂师兄弟站在传送阵列的外围等候。 而盖文斯也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向着他大声喊道: “泰坦重伤!我要求启动一号预备协议!经大导师议会授权,从现在开始由我接管亡魂救赎者最高指挥权!权限等级α!授权码*****,我要求我舰即时退出现有作战序列,尽快返回母星!立刻执行!” 第十九章 爱之深,责之切 一阵纷乱结束后,加尔文被送往亡魂救赎者号上的医疗舱室以便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 而盖文斯则在将荣誉卫队的其余众人与临时抽调联合作战的两支拦截者小队安排完以后,在舰长老泰伯斯的陪同下前往舰桥的指挥中枢所在。 两名灰骑士都穿着着沉重的终结者战术无畏动力甲,在通往舰桥的通道中行走着。 沉重的脚步在钢制的地板上敲击出铁锤一样的声响。 通道中迎面走来的凡人船员都在远处看见二人后就都停下了脚步向两人行礼。 心事重重的盖文斯与老泰伯斯俱都没有心思回礼,他们从并肩行走转变为一前一后。(通道太窄,要不然凡人船员就过不去了。) 但出于对这些默默奉献的船员的尊重,还有灰骑士战团内部长久以来的教条。 二人还是在跨着沉重的脚步路过这些船员时,将他们掩藏在十字军重型头盔银色的目镜背后的目光下垂,用这些巨人特有的姿势俯视着这些凡人,以表达他们对于这些凡人船员同样的尊重。 没有任何一种奉献可以被忽略,就如同没有任何一种背叛可以被原谅。 在得到回应的船员们起身走远后,恢复了并肩行走的两具终结者中年长的泰伯斯率先发出了询问。 他苍老的嗓音在经过头盔的扩音器后显得有些失真:“所以,泰坦怎么样了。我是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在问出这句话以后,想到加尔文对于战团的意义,这位老兵有些难掩自己的情绪。 他转而用更加正式的高哥特语向着身为荣誉卫队队长的盖文斯发起责难:“莫非以汝等之众,尚不得护其周全?” 经过扩音器转化以后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而另一具更加年轻高大的终结者动力甲的主人却迟迟未能回应。 “回应我!你是怎么保护我等神圣的基因原体的!你究竟如何看待你所担负的职责?” 泰伯斯在久等之后未能得到回应,愤怒之下的他暴起发难一把抓住盖文斯的胸甲将其推倒在走廊的舱壁上。 “咚~!轰!” 两个巨人之间的力量在经过电磁肌肉强化后制造出的暴力瞬间在钢制的走廊中激发出巨大的轰鸣。 泰伯斯在推倒对方后将头低下凑近了倒下的盖文斯,用低沉的电流音说着: “如果你不珍惜你拥有的荣光。那么我愿意帮你一把,把它从你的身上拿走。” 盖文斯没有反抗,也没有反驳。 他就那么倒在地上,似乎还沉浸在地面的时间中。 在他头盔上的目镜上的银光闪烁了三个周期后,他的声音终于赶在泰伯斯失去耐心前的最后一秒从头盔里传出: “泰坦,有他自己的选择。泰坦有他自己的觉悟。” 盖文斯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他从原本到了呆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他缓慢而坚定地从地上站起,这中间泰伯斯一直在不远处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而盖文斯也没有让他失望,他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在站起身后,盖文斯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终结者动力甲的伺服在接收到全力输出的信号后疯狂地将动力背包内的能源向着电磁肌肉束上输出着。 泰伯斯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他连人带甲超过一吨的重量就已经被盖文斯强大的力量扔了出去。 一个比泰伯斯之前的攻击更加狂暴的冲击被盖文斯原路还给了泰伯斯。 这毕竟是一名冠军剑士啊,一名灰骑士战团中的佼佼者,一名同时在武力和灵能上都趋于圆满的圣骑士啊。 这样的力量在走出迷惘之后,他的愤怒怎么可能是一个一辈子在舰船上以指挥为职能的普通灰骑士老兵所能抵抗的呢? 盖文斯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刚刚的冲锋让他的肩甲有些异样。 他缓步走到暂时已经失去战斗力的老兵面前,伸出手将对方一把拉起。 而后他才在几乎是面贴着面的距离对着泰伯斯说道: “第一,请尊重我的职责。第二,我不是基因原体的保姆,他,泰坦也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他自有他必须要承担的义务和觉悟。我要做的,只是贯彻他的意志。这点上,不需要你,以及任何人的质疑!最后一点,感谢你的提醒。我的确不该在任何时候心存迷惘。” 泰伯斯掩藏在头盔后的脸笑了笑,这就对了。 他之前的暴起发难,本来就有着多重的含义在其中。 一方面,他确实痛心于原体的首战即告受伤。 但这远远不是全部,因为他明白作为一名灰骑士本来就该活在帝国抵御邪魔的战场上,所以受伤乃至死亡从来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灰骑士如此,更何况要为所有灰骑士作为榜样,从精神到肉体上庇护他们的“父亲”呢? 他真正的愤怒是来自另一方面,他不能容忍的是盖文斯在回归以后的失神。 这本就代表了作为长时间同吃同住,共同作战的荣誉卫队的首领的盖文斯对于加尔文的本质的了解还是不够。 他还不能完全地接受加尔文在这场战斗中牺牲自我的选择的意义,所以他才会失神。 而失神本身更是他意志不够坚定的表现! 这样的卫队首领,叫人怎能放心! 灰骑士的一众老兵如何放心将原体的安危在最关键的时刻交给这种不坚定的人? 幸好盖文斯恢复得极快,他应该本来就距离想通加尔文的想法只有一线之隔。 再晚一点,哪怕再晚一点点。 他就要真正的失去作为一名战团老兵的泰伯斯的信任了。 要知道作为一名老兵舰长,泰伯斯被大导师议会派来配合加尔文和他的小队作战。 如此关键的岗位意味着他本身就不可能只有常规指挥作战的任务在身上。 在观察着原体的特性与人格趋向的同时,尽可能地给予矫正和帮助就是他的职责之一。 而作为大导师议会的眼睛,严密地观察、审视着原体身边的人是否尽责、称职更是他的工作! 所以不论盖文斯过往的履历如何光鲜,过往的战功如何卓著。 一旦在泰伯斯这里对他的意志作出否定的判定后,那么等待他的就只能是悄无声息地调离。 在基因原体加尔文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战团中自会有无数双眼睛严密地盯着他周围的一切。 可能是泰伯斯这样的老兵,也可能是如克莱因主教这样与灰骑士关系密切休戚与共的旁观者,甚至可以是一名被证明了忠诚的凡人船员。 他们的眼睛在无时无刻地关注着加尔文身边的一切,并且在事后会向大导师议会如实汇报。 一切可能的不稳定因素,一切可能的漏洞,一切可能导致原体人格的成长以及安危受到威胁的源头。 过往的历史已经让灰骑士们的老兵们清楚地知道了,如帝皇一般对原体的完全放养式的成长过程是何等地不负责任! 这种事决不能在灰骑士的基因原体上重演! “帝皇在上,在39千年的今天,整个灰骑士,甚至整个帝国,可就只有这一根独苗了啊。” 目送着前方盖文斯离去的脚步,灰骑士老兵泰伯斯的口喃喃地念着…… 第二十一章 评价与选择 “此间诸事已毕,我想暂时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盖文斯在等到舰队正式进入亚空间航行状态一段时间以后,从舰桥上的指挥座上站起身来对舰长泰伯斯以及克莱因主教说道。 在经过刚刚的“洗礼”与冲击之后,盖文斯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作为一名领袖,和他当初选择冠军剑士的这种专注于战斗的道路的正确性。 他在坚持完成了作为舰队临时指挥官的职能以后,就不想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位置上再多待一分钟。 这种除战斗以外还需要时时刻刻在其他的方向上做出选择与取舍的综合素质与决心,确实是与他的性格不符。 “您请自便”克莱因主教说道。 指挥官的事务到此已经告一段落,但对于整个舰队在亚空间内航行必须全程保持关注的机械神甫的首领,她的工作此时才刚刚开始。 “你做的不错,方便问一下你打算去哪里么?”这是来自舰长泰伯斯的问话。 “我会先去医疗室看看加尔文的状态。想必我的战友们除了休息的那些,这个时候应该都在那里。”盖文斯回答道,然后他不等二人的回复,径直从指挥台走了下去。 “一个合格的圣骑士,很干净纯洁的心灵。” 克莱因主教看着盖文斯远去的背影,用她特有的机械电流音评价着。 “一名合格的卫队首领,他有着非常坚定的心去执行原体的意志。” 泰伯斯补充道。他对于盖文斯的现有工作加以肯定。 “一个不合格的幕僚,他的大局观并不好。并且不愿意为领袖承担责任。”机械大主教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所以我们需要新鲜的血液不断进入原体的荣誉卫队,他的卫队不该只有单纯的护卫功能。”泰伯斯对于克莱因的话深表认同,并且提出了关于未来的加尔文身边的位置的一些看法。 “是的,一个英明的统帅麾下必然会有一群能征善战的将军,而一个贤明的君主的治下也必定有着不止一名富有智慧的贤臣。”克莱因主教并未直接发表个人的意见,而是用着古老泰拉谚语隐晦地表达着她的看法。 “所以如果原体希望能够用自己作为纽带与基石去影响今后的灰骑士的方向,就应该先从培养一批中坚位置的底层军官开始。不是吗?”作为军人的泰伯斯显得直接很多,他干净利落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将他对原体卫队未来在战团乃至军团中的地位与作用说了出来。 “愿欧姆弥赛亚常驻于你智慧的脑中。”克莱因主教对于这个话题再未深谈,她觉得在一次谈话中取得以上的这些共识就已经足够,所以她用她们机械神教所特有的祝福为这段谈话做了一个了结。 亡魂救赎者的舰体中段,左上方的通道内盖文斯一个人在前往医疗室的路上行进着。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幕僚长,甚至严格的说,连一个幕僚的能力都欠奉……”盖文斯一边行走一边想着他刚刚听到的那些“评价”,摇头失笑地总结道。 作为一名幕僚或者临时的领袖,也许盖文斯确实没有显露出足够出色的天赋。 但作为一名在灰骑士战团中一众灵能大师中的佼佼者,战团武力一侧毫无疑问的门面担当。 他所拥有的战力却不仅限于战斗,而更是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两名战团中相对属于文职位置的老兵对于他能力的边界显然有些估计不足 就像刚刚的不经意地收听到的“评价”,都只是他作为一名战士所常备的战场信息收集的本能而已。 又或者反过来去想,这种不经意的评价,是否也是刻意地让他“不经意”地听到呢?这本身也许就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太复杂了。这种弯弯绕绕对于他们这些除了一线作战以外,就只会常年驻守冠军大厅的圣骑士而言,太复杂了。 盖文斯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他注定不会擅长并乐在其中的事情,而是先将注意力放在基因原体的安危上。 毕竟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中的核心所在。 而战团的大导师议会之所以在最初将他们这些冠军剑士作为荣誉卫队的基本成员,想来一方面也是出于原体的绝对安全考虑; 而另一方面,也跟战团以往从未有过类似的人才储备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他们毕竟和那些阿斯塔特与禁军有所区别。 灰骑士们太年轻了,以至于无论是军团时代的阿斯塔特们还是万夫团时代的禁军,相较刚刚出生且人手捉襟见肘的灰骑士而言都有着更加深厚的底蕴。 而这样的底蕴也许并未体现在战团中关于作战能力这种外在的表现,而更多体现在战团内部的人才培养的制度运行与维系之中。 盖文斯虽然有些抗拒,但责任心还是让他陷入这样的思考中。 而随着他一边思考一边行进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医疗室到了。 走过转角的盖文斯抬起头看见了视野尽头的医疗室的舱门,以及五个一字排开的终结者们…… “被赶出来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盖文斯,不愿让自己的思虑使大家担忧。他开始习惯性的嘴臭。 “是的,药剂师兄弟说了,要么他出来,要么我们出来。”塔里克的嘴依然是那么的效率,总是比脑子要先行一步。他快速地回答着盖文斯的疑问。 “好吧,那我也在这里等。”盖文斯也没再尝试进入医疗舱室内部,以免在诸位兄弟的面前再丢一次人。 他安心地在挨着墙的队列尽头站好,将终结者动力甲调整至锁定模式后开始闭目冥想。 反正看他们的样子就能知道加尔文的状态想必还算稳定,否则这群灰骑士里的大只佬们可不是药剂师兄弟可以随便说服的存在。 而与他们的估计相差不多,加尔文的状态确实还算稳定,但仅限于他的肉体…… 精神世界的加尔文的时间几乎就停止在他吞下那枚来自永世之癌的果实那一刻。 之后的他就在那颗象征着永世之癌对于整个下巢将近20亿人口的吞噬的成果面前,被冲击的再没有顾及现实的机会。 是的,这颗果实源自永恒之癌对整个下巢的掠夺与杀戮。 但这颗果实又绝不仅仅是下巢接近二十亿个生命的集合体。 单一的灵魂基质早已被永恒之癌提取并用于它自我的生长,而留给加尔文的,或者说这颗果实上它原本留给自己做升魔之用的,则是这茫茫亿万众生的欲望与执念。 正如勇气与战争、暴虐与杀戮、恐惧与死亡对于战争之主的信徒是绝好的养料; 放纵与扭曲是欢愉之主的绝佳菜肴;(唯一一个不能在哲学与神学中完成自我矛盾与统一的存在,所以力量最为弱小。实属四神之屑,谁都打不赢的那种。) 阴谋与意外、时间与蜕变是篡变之主的永恒追求的话; 那么属于生命与腐败之主的则是灵魂中对于生的渴望与死亡的绝望。 混沌诸神的权柄即是如此,祂们的力量多数都在漫长的时光里对自我的核心教义的追求中完成了诸多权柄的侧面的矛盾与统一。 而因着具体降下的使徒的义的不同,每一个被诸神降临于世的使徒在散播灾厄的时候对于它们的本尊的义的解释也多有不一。 倘若是海兰还活着,那么他对应与那一位的侧面就是腐败之主,所以他的义便是先死而后生,在散播疫病的死亡中将大地归于寂静,然后再赐予它们重生。 所以海兰在行使他的道义的过程中真正所获取的则是众生对于生的渴望。 那么如今摆在加尔文面前的永世之癌呢? 则恰恰相反,它有关于与那一位对应的一侧权柄则是生命之主,一个掩藏在生命希望假象后的真正的绝望。 所以它所行使的道义,就是在生命肆无忌惮地生长过程里耗尽一切资源后走向寂灭。 因而得知,它在巢都众生灵魂中所真正截取的就是那一步一步的杀戮过后众生在死亡面前最后所存留的绝望。 是的,加尔文现在所面对的,是来自二十亿个灵魂的绝望。 铺天盖地的、有着浓郁到连光都被吞噬的黑色的绝望。 没有任何凡俗之人能够在这样的绝望面前存在半秒而不被污染、同化。 哪怕是帝皇显圣,伟力垂睐于某些信仰坚定的灵魂,也一样无法在这无边的灵魂冲击中坚持太久。 毕竟当二十亿灵魂的绝望所组成的洪流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突破你的灵魂防线,自你精神的世界中如倒悬的天河一般冲击而下时,它们本身就在演绎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概念。 这是一种何其伟大而黑暗的力量啊。 倘若不是这种在恶魔之中也唯有升魔之时才会用以突破自我本质的材料过于珍惜;倘若不是这般条件如此难以促成而又不可主动释放。 那这种黑暗的力量如若被当作武器向着特定之人释放的话。 休说是国教的活圣人,哪怕就连那些业已寻回自己亚空间本质的由基因原体升魔而成的恶魔王子们,也将此视之为毒药,若是在措不及防之下受此一击,也一样会被伤及根本。老老实实地滚回亚空间内花费千万年以调养生息。 加尔文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他又不能用自己的最为擅长的吞噬去简单地处理。 因为他是人,不是恶魔。 对于人的身份的认可才是他灵魂存在并升华的基石所在。 假如他和恶魔一样对着帝国亿兆黎民都以看待食粮的角度去看待。 那他与恶魔有何不同? 他当然可以欺骗自己这是经过恶魔消化过的东西,这是他从恶魔身上得到的东西。 但是人可以欺骗,心可以欺骗么? 如果能的话那这个唯心的宇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故事了。 但如果不能,那么加尔文就只能选择一条除了退出不管以外貌似最无可能的一条路: 给这些执念以救赎! 是的,在精神世界中顶着从天而降的黑色洪流的加尔文就是这样的狂妄! 几乎将自己的金色的身躯淹没在天河倒悬一般的绝望之河里的加尔文,没想着自保,更没想着用自己手中的秩序的利剑去净化眼前的罪恶。 他宁可殒身于此也不要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去面对这些无辜的生命与灵魂! 他来这方宇宙为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保家卫国吗? 难道不是希望给予这一片被罪恶污染了银河以一方净土吗? 难道不是希望给予这一方绝望的宇宙一点点的改变与希望吗? 他保的是谁的家? 卫的又是谁的国? 他的净土是为谁而留? 他的改变和希望又是因谁而有意义? 如果他就这样凭着个人的利好而选择将眼前的这些苦难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净化而补益于自身。 他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他手中的秩序还能算是诸善之源么? 他也配当拯救者么? 他tm的算什么军人! 伪善!实为最大的罪恶! 名为绝望的黑色洪流还在冲击着他金色的灵魂,而流过他灵魂的潮水则在迅速地污染着他的精神世界。 黑色的阴云开始在加尔文你的精神世界上空凝聚。 在遮蔽隔绝了他那颗象征着灵魂的银色太阳之后,象征着绝望的腐烂之雨化作一滴一滴的黑色的雨水从天空中倾盆降下。 意识的海洋被这股雨水污染而翻起滔天巨浪拍击着中央的陆地;而孤岛一样的陆地上也开始随着雨水的积累而出现了代表着污染的黑色淤泥。 天空中的雨水在哭泣,那是亿兆灵魂中的绝望所在加尔文精神世界中的具象。 而原本将自己的一部分隐藏在果实中以求一线生机的永世之癌更是在目睹了加尔文的投鼠忌器之后仿佛看见了自己重生的希望! 它兴奋地从原本无数个灵魂中分散式的隐藏里汇集了起来。 它的本体在乌云中如同一只八爪的黑色的章鱼一样快活地翻腾着、催促着。 好让着黑色的雨水下降的更加快一点、让着已经开始的污染变得更接近那个点,那个一旦达到某个程度就不可逆转的节点。 现实中的加尔文的体征也开始受到精神世界的危机所影响。 亚空间的浪潮开始在亡魂救赎者号原本平静的航道上剧烈的翻涌。 紫色与灰色夹杂着不属于现实的抽象的云朵在战舰周围浮现。 来自混沌的亵渎之声穿透盖革力场之后的喃喃低语响彻在亡魂救赎者号的每一个角落里。 无以计数的、来自现实彼侧的生灵像是感受到了某些感召,它们在围绕着加尔文所在的战舰开始欢呼庆祝。 庆祝着它们的主人的又一次伟大的胜利,庆祝着它们所在的势力中又有新的一位王子即将诞生! 第二十章 离开与灭鼠 盖文斯到达舰桥后,随即与舰长泰伯斯和机械主教克莱因组成了新的临时指挥小组。 在与战区指挥官艾丹大导师沟通过后,他们得到了返回泰坦的许可。 而一同返回的,还有从隔壁艾法兰星系中刚刚完成任务的其他两艘打击巡洋舰。 而在计划中在三艘战舰在行至来时经过的赫剃斯节区时,作为后续赶来的预备性部队的至高法令号战列舰也将加入他们返回泰坦的行列中…… 在两个泰拉标准日的时间内,另外两艘灰骑士打击巡洋舰都已经从各自的战场上完成脱离并来到了预定的集合地点。 但在此之前,一艘来自战区其他打击巡洋舰的物资驳船悄悄地来到了亡魂救赎者的装卸甲板上,并在停留了6个标准时间单位以后安静而神秘地驶离亡魂救赎者号。 作为“临时”指挥官的盖文斯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留守在舰桥中央的指挥座上安静地履行着作为指挥官的基本职能。 在三艘舰船间进行了短暂沟通以及指挥序列的确认后,以亡魂救赎者为中心旗舰,其余两艘打击巡洋舰将在左右稍后的位置上以护航姿态部署。 这个由三艘打击巡洋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开始准备离开现在所在的战区返回泰坦。 亡魂救赎者的引擎已经率先启动并开始功率输出。 它将带领另外两艘打击巡洋舰前往位于艾法兰星系内部的曼泽维尔点进行亚空间跃迁,而后通过亚空间航行尽快抵达赫剃斯节区与那里等候的至高法令号战列舰汇合。 在舰队驶向跃迁点的途中,盖文斯坐在舰桥上指挥台上正中央的指挥座上,看着正前方的舷窗外的景色。 他在为之前接到的通行令中蕴含的信息而困惑着。 “预备队先行撤离了?还是说至高法令号是为了我们而来?我想如果单纯为了护航的话,这并无必要。”他向着左手边的泰伯斯询问道。 泰伯斯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他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中的星系内战斗部署态势,向着盖文斯解释道: “并非如此,事实上位于这两个星系的战斗到现在已经处于尾声了。鉴于你的指挥序列问题,你所收到的信息是有一定滞后性的。事实上一线部队已经开始撤离了。” 话音刚落,指挥台前方的领航者已经发出了已经到达曼泽维尔点,即将进入亚空间航行的信号。 “尾声?我现在只看到算上我们一共四支部队的动态。” 盖文斯也将视线转移至面前的全息投影上,他用手指着投影仪上还悬浮在战斗区域所在行星上方的三艘打击巡洋舰的标志回头看向泰伯斯问道: “那么这三艘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有一些单独的任务需要收尾,现在估计还在等待最后的指令。”犹豫了一下,泰伯斯还是决定将他所知道的如实告知眼前这位从未担负过首领职责的“临时指挥官”。 “什么任务?我可以知道吗?” 新官上任的盖文斯对自己所处的新的信息权限很是好奇。 但他还是知道自己这个“指挥官”的名称之前终究还是有一个“临时”二字的前缀,所以有限高密级的信息注定是不可能完全向他开放的。 他在询问一些自觉敏感的话题时,还是会谨慎地事先确认一下自己的权限是否足够,以免出现令他尴尬的场面。 而泰伯斯的回答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对方的回答并未在他的权限上多做纠结,反而是具体的信息让他作为一名从未承担过指挥权的一线作战人员感到了份外的沉重。 泰伯斯是这样说的: “你,当然可以知道。事实上,它也不可能对你隐瞒。如果你愿意就去看看窗外吧。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再看这里最后一眼。有些景色,你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 就这样,在亡魂救赎者号进入亚空间前的最后一瞬间时,盖文斯顺着泰伯斯的指引看向的那三个真实存在的星球的视线里,就只看见整个星球化为熔融的一幕。 三艘打击巡洋舰下方对应的星球上,此时都在发生着同样的场景: 一个巨大的、能在太空中肉眼可见的火环正在星球上快速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地扩散着。 而位于火环的中心点,还有着更加炽烈的日珥一般的熔岩正在从地壳中剧烈地向上喷涌。 剧烈的板块运动产生的冲击波在其中酝酿、爆发,而后紧跟着之前的火环向着整个星球蔓延…… 盖文斯从指挥座上骤然起身,他身上的终结者动力甲内部的伺服都在这猛烈的动作之下发出了抗议的嗡鸣声,但他已经无从顾及。 他看着眼前那三颗遥远的星球上正在发生的毁天灭地的一幕,干涸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呻吟一样的传出:“双……极旋风鱼雷……灭绝令?” 而与此同时,整个舰队的通讯信号也同时捕捉到了那个响彻整个星系,乃至节区的加密通告: “以人类之主之名义!以人类帝国高领主议会之名义!以人类帝国审判庭之名义!我,恶魔审判庭高阶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在神皇的注视下于此庄重宣布,对以下三个世界予以最极之刑!处刑名单为:艾法兰一号巢都世界!艾法兰5号农业世界!艾法兰15号巢都世界!帝国之疆域寸土寸血,皆来之不易!帝国之子民筚路蓝缕,皆为神皇之财富!我等无能,不能御敌于外;我等无智,唯此下策以保全其余。此役以后,罪责全在我身。我,恶魔审判庭高阶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愿接受任何同僚对我在此役中所作决断发起的“百年调查”,如有失察之处,我愿为此负责,接受帝国之审判,高庭之绝罚!此次判决,立即生效!时间…………” 来自恶魔审判庭的柳德米拉审判官高亢而悲伤的声音还响彻在节区的加密频道上,而这份宣言也通过这个频道传播到sata节区所在的所有星球、星港、巢都、战舰等一切有帝国势力仍在战斗的地方。 在听完这份宣言以后,不论是在一线作战的阿斯塔特战士们还是后方铸造世界中的制造总监们,都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默默地看向远方那看不见的地方,那里正有着三个原本属于帝国的世界,和那之上无数帝国子民就这样被放弃了。 但这是有必要的。 灭绝令的颁布从不是一件儿戏。 能够作出这样的选择本身就已经说明此地的战局已经糜烂到战区最高指挥人员也束手无策的地步。又或者,拯救这颗星球的代价被证明已经远远超过这颗星球本身。 灭绝令的收尾也不是玩笑,任何颁布灭绝令的审判官都会为其决断负责到底。 如果在今后的百年之中有任何人能够证明她的命令存在任何不必要性,那么等待着她的就是来自帝国的最严酷的惩罚——绝罚令。 所以每一名被情势所迫开始正式将灭绝令列出选项的审判官都需要有着绝大的意志与觉悟,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一个乃至数个星球的生死存亡。 在这里借用一句属于原著的话: “这里容不下意志薄弱和犹豫之人。只有通过坚定的行动和信念,人类才能得以生存。没有大到不能承受的牺牲,也没有小到可以容忍的背叛。”------异端审判庭智库教义,二十八章“灭绝令” 第二十一章 评价与选择 “此间诸事已毕,我想暂时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盖文斯在等到舰队正式进入亚空间航行状态一段时间以后,从舰桥上的指挥座上站起身来对舰长泰伯斯以及克莱因主教说道。 在经过刚刚的“洗礼”与冲击之后,盖文斯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作为一名领袖,和他当初选择冠军剑士的这种专注于战斗的道路的正确性。 他在坚持完成了作为舰队临时指挥官的职能以后,就不想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位置上再多待一分钟。 这种除战斗以外还需要时时刻刻在其他的方向上做出选择与取舍的综合素质与决心,确实是与他的性格不符。 “您请自便”克莱因主教说道。 指挥官的事务到此已经告一段落,但对于整个舰队在亚空间内航行必须全程保持关注的机械神甫的首领,她的工作此时才刚刚开始。 “你做的不错,方便问一下你打算去哪里么?”这是来自舰长泰伯斯的问话。 “我会先去医疗室看看加尔文的状态。想必我的战友们除了休息的那些,这个时候应该都在那里。”盖文斯回答道,然后他不等二人的回复,径直从指挥台走了下去。 “一个合格的圣骑士,很干净纯洁的心灵。” 克莱因主教看着盖文斯远去的背影,用她特有的机械电流音评价着。 “一名合格的卫队首领,他有着非常坚定的心去执行原体的意志。” 泰伯斯补充道。他对于盖文斯的现有工作加以肯定。 “一个不合格的幕僚,他的大局观并不好。并且不愿意为领袖承担责任。”机械大主教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所以我们需要新鲜的血液不断进入原体的荣誉卫队,他的卫队不该只有单纯的护卫功能。”泰伯斯对于克莱因的话深表认同,并且提出了关于未来的加尔文身边的位置的一些看法。 “是的,一个英明的统帅麾下必然会有一群能征善战的将军,而一个贤明的君主的治下也必定有着不止一名富有智慧的贤臣。”克莱因主教并未直接发表个人的意见,而是用着古老泰拉谚语隐晦地表达着她的看法。 “所以如果原体希望能够用自己作为纽带与基石去影响今后的灰骑士的方向,就应该先从培养一批中坚位置的底层军官开始。不是吗?”作为军人的泰伯斯显得直接很多,他干净利落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将他对原体卫队未来在战团乃至军团中的地位与作用说了出来。 “愿欧姆弥赛亚常驻于你智慧的脑中。”克莱因主教对于这个话题再未深谈,她觉得在一次谈话中取得以上的这些共识就已经足够,所以她用她们机械神教所特有的祝福为这段谈话做了一个了结。 亡魂救赎者的舰体中段,左上方的通道内盖文斯一个人在前往医疗室的路上行进着。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幕僚长,甚至严格的说,连一个幕僚的能力都欠奉……”盖文斯一边行走一边想着他刚刚听到的那些“评价”,摇头失笑地总结道。 作为一名幕僚或者临时的领袖,也许盖文斯确实没有显露出足够出色的天赋。 但作为一名在灰骑士战团中一众灵能大师中的佼佼者,战团武力一侧毫无疑问的门面担当。 他所拥有的战力却不仅限于战斗,而更是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两名战团中相对属于文职位置的老兵对于他能力的边界显然有些估计不足 就像刚刚的不经意地收听到的“评价”,都只是他作为一名战士所常备的战场信息收集的本能而已。 又或者反过来去想,这种不经意的评价,是否也是刻意地让他“不经意”地听到呢?这本身也许就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太复杂了。这种弯弯绕绕对于他们这些除了一线作战以外,就只会常年驻守冠军大厅的圣骑士而言,太复杂了。 盖文斯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他注定不会擅长并乐在其中的事情,而是先将注意力放在基因原体的安危上。 毕竟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中的核心所在。 而战团的大导师议会之所以在最初将他们这些冠军剑士作为荣誉卫队的基本成员,想来一方面也是出于原体的绝对安全考虑; 而另一方面,也跟战团以往从未有过类似的人才储备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他们毕竟和那些阿斯塔特与禁军有所区别。 灰骑士们太年轻了,以至于无论是军团时代的阿斯塔特们还是万夫团时代的禁军,相较刚刚出生且人手捉襟见肘的灰骑士而言都有着更加深厚的底蕴。 而这样的底蕴也许并未体现在战团中关于作战能力这种外在的表现,而更多体现在战团内部的人才培养的制度运行与维系之中。 盖文斯虽然有些抗拒,但责任心还是让他陷入这样的思考中。 而随着他一边思考一边行进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医疗室到了。 走过转角的盖文斯抬起头看见了视野尽头的医疗室的舱门,以及五个一字排开的终结者们…… “被赶出来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盖文斯,不愿让自己的思虑使大家担忧。他开始习惯性的嘴臭。 “是的,药剂师兄弟说了,要么他出来,要么我们出来。”塔里克的嘴依然是那么的效率,总是比脑子要先行一步。他快速地回答着盖文斯的疑问。 “好吧,那我也在这里等。”盖文斯也没再尝试进入医疗舱室内部,以免在诸位兄弟的面前再丢一次人。 他安心地在挨着墙的队列尽头站好,将终结者动力甲调整至锁定模式后开始闭目冥想。 反正看他们的样子就能知道加尔文的状态想必还算稳定,否则这群灰骑士里的大只佬们可不是药剂师兄弟可以随便说服的存在。 而与他们的估计相差不多,加尔文的状态确实还算稳定,但仅限于他的肉体…… 精神世界的加尔文的时间几乎就停止在他吞下那枚来自永世之癌的果实那一刻。 之后的他就在那颗象征着永世之癌对于整个下巢将近20亿人口的吞噬的成果面前,被冲击的再没有顾及现实的机会。 是的,这颗果实源自永恒之癌对整个下巢的掠夺与杀戮。 但这颗果实又绝不仅仅是下巢接近二十亿个生命的集合体。 单一的灵魂基质早已被永恒之癌提取并用于它自我的生长,而留给加尔文的,或者说这颗果实上它原本留给自己做升魔之用的,则是这茫茫亿万众生的欲望与执念。 正如勇气与战争、暴虐与杀戮、恐惧与死亡对于战争之主的信徒是绝好的养料; 放纵与扭曲是欢愉之主的绝佳菜肴;(唯一一个不能在哲学与神学中完成自我矛盾与统一的存在,所以力量最为弱小。实属四神之屑,谁都打不赢的那种。) 阴谋与意外、时间与蜕变是篡变之主的永恒追求的话; 那么属于生命与腐败之主的则是灵魂中对于生的渴望与死亡的绝望。 混沌诸神的权柄即是如此,祂们的力量多数都在漫长的时光里对自我的核心教义的追求中完成了诸多权柄的侧面的矛盾与统一。 而因着具体降下的使徒的义的不同,每一个被诸神降临于世的使徒在散播灾厄的时候对于它们的本尊的义的解释也多有不一。 倘若是海兰还活着,那么他对应与那一位的侧面就是腐败之主,所以他的义便是先死而后生,在散播疫病的死亡中将大地归于寂静,然后再赐予它们重生。 所以海兰在行使他的道义的过程中真正所获取的则是众生对于生的渴望。 那么如今摆在加尔文面前的永世之癌呢? 则恰恰相反,它有关于与那一位对应的一侧权柄则是生命之主,一个掩藏在生命希望假象后的真正的绝望。 所以它所行使的道义,就是在生命肆无忌惮地生长过程里耗尽一切资源后走向寂灭。 因而得知,它在巢都众生灵魂中所真正截取的就是那一步一步的杀戮过后众生在死亡面前最后所存留的绝望。 是的,加尔文现在所面对的,是来自二十亿个灵魂的绝望。 铺天盖地的、有着浓郁到连光都被吞噬的黑色的绝望。 没有任何凡俗之人能够在这样的绝望面前存在半秒而不被污染、同化。 哪怕是帝皇显圣,伟力垂睐于某些信仰坚定的灵魂,也一样无法在这无边的灵魂冲击中坚持太久。 毕竟当二十亿灵魂的绝望所组成的洪流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突破你的灵魂防线,自你精神的世界中如倒悬的天河一般冲击而下时,它们本身就在演绎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概念。 这是一种何其伟大而黑暗的力量啊。 倘若不是这种在恶魔之中也唯有升魔之时才会用以突破自我本质的材料过于珍惜;倘若不是这般条件如此难以促成而又不可主动释放。 那这种黑暗的力量如若被当作武器向着特定之人释放的话。 休说是国教的活圣人,哪怕就连那些业已寻回自己亚空间本质的由基因原体升魔而成的恶魔王子们,也将此视之为毒药,若是在措不及防之下受此一击,也一样会被伤及根本。老老实实地滚回亚空间内花费千万年以调养生息。 加尔文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他又不能用自己的最为擅长的吞噬去简单地处理。 因为他是人,不是恶魔。 对于人的身份的认可才是他灵魂存在并升华的基石所在。 假如他和恶魔一样对着帝国亿兆黎民都以看待食粮的角度去看待。 那他与恶魔有何不同? 他当然可以欺骗自己这是经过恶魔消化过的东西,这是他从恶魔身上得到的东西。 但是人可以欺骗,心可以欺骗么? 如果能的话那这个唯心的宇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故事了。 但如果不能,那么加尔文就只能选择一条除了退出不管以外貌似最无可能的一条路: 给这些执念以救赎! 是的,在精神世界中顶着从天而降的黑色洪流的加尔文就是这样的狂妄! 几乎将自己的金色的身躯淹没在天河倒悬一般的绝望之河里的加尔文,没想着自保,更没想着用自己手中的秩序的利剑去净化眼前的罪恶。 他宁可殒身于此也不要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去面对这些无辜的生命与灵魂! 他来这方宇宙为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保家卫国吗? 难道不是希望给予这一片被罪恶污染了银河以一方净土吗? 难道不是希望给予这一方绝望的宇宙一点点的改变与希望吗? 他保的是谁的家? 卫的又是谁的国? 他的净土是为谁而留? 他的改变和希望又是因谁而有意义? 如果他就这样凭着个人的利好而选择将眼前的这些苦难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净化而补益于自身。 他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他手中的秩序还能算是诸善之源么? 他也配当拯救者么? 他tm的算什么军人! 伪善!实为最大的罪恶! 名为绝望的黑色洪流还在冲击着他金色的灵魂,而流过他灵魂的潮水则在迅速地污染着他的精神世界。 黑色的阴云开始在加尔文你的精神世界上空凝聚。 在遮蔽隔绝了他那颗象征着灵魂的银色太阳之后,象征着绝望的腐烂之雨化作一滴一滴的黑色的雨水从天空中倾盆降下。 意识的海洋被这股雨水污染而翻起滔天巨浪拍击着中央的陆地;而孤岛一样的陆地上也开始随着雨水的积累而出现了代表着污染的黑色淤泥。 天空中的雨水在哭泣,那是亿兆灵魂中的绝望所在加尔文精神世界中的具象。 而原本将自己的一部分隐藏在果实中以求一线生机的永世之癌更是在目睹了加尔文的投鼠忌器之后仿佛看见了自己重生的希望! 它兴奋地从原本无数个灵魂中分散式的隐藏里汇集了起来。 它的本体在乌云中如同一只八爪的黑色的章鱼一样快活地翻腾着、催促着。 好让着黑色的雨水下降的更加快一点、让着已经开始的污染变得更接近那个点,那个一旦达到某个程度就不可逆转的节点。 现实中的加尔文的体征也开始受到精神世界的危机所影响。 亚空间的浪潮开始在亡魂救赎者号原本平静的航道上剧烈的翻涌。 紫色与灰色夹杂着不属于现实的抽象的云朵在战舰周围浮现。 来自混沌的亵渎之声穿透盖革力场之后的喃喃低语响彻在亡魂救赎者号的每一个角落里。 无以计数的、来自现实彼侧的生灵像是感受到了某些感召,它们在围绕着加尔文所在的战舰开始欢呼庆祝。 庆祝着它们的主人的又一次伟大的胜利,庆祝着它们所在的势力中又有新的一位王子即将诞生! 第二十二章 应许之地 加尔文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他已经放弃了使用秩序的净化之力,也放弃了自我灵魂中关于这些碎片的消化与补全自我的欲望。 黑色的河流还在天空上加尔文主动打开的缺口里继续向他世界倾泻着无边的绝望与不甘。 现实中围绕着亡魂救赎者号的以太的海洋里也存在着诸多不明的力量在为此推波助澜。 那些被宇宙中激荡的命运之力所吸引过来的邪恶的生灵在欢呼雀跃着,庆祝着那属于它们狂欢的时刻的到来。 一旦加尔文的灵魂走向堕落,那无疑将是一次亚空间内混沌之于秩序的伟大胜利。 当一名被这方宇宙的最本质的力量之一的秩序所青睐的生灵走向堕落,背弃他所在的阵营而转身拥抱混沌。 这无疑将对整个宇宙未来的命运走向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甚至整个宇宙的基调都会向着混沌的黑色发生巨大的偏移。 现实宇宙的基础物理法则将会更加无序而偏向混沌,亚空间与现实的壁垒将会在遍及整个宇宙的范围内被狠狠削弱。 而这样的改变对于这个本就已经足够偏向黑暗的、绝望的宇宙来说,很可能就是决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黑色的暴雨还在加尔文的精神世界上空狂暴地倾泻着。 灵魂状态的加尔文身上的象征着神性的金色还在熠熠生辉,暂时并未因着这些凡俗的灵魂的污染而褪去自己神性的本质。 但他还能坚持多久呢? 当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被腐化之力所侵占时,纵使他的灵魂再如何高贵而神圣。 失去精神世界支持以后无以为继的他在面对着整整二十亿的灵魂负面的力量时,终究还是难逃被磨损的命运。 也许这个进程会缓慢到长达几个世纪之久。 但当精神世界彻底沦陷的那一刻起,结果就已经注定。 而当一切注定不可挽回时,他又怎么知道那些混沌之力不会在这场必赢的赌局上再次加上新的筹码呢? 不能再犹豫了,迟则生变。 虽未想通全部的事情的细节,但他已经明白了对于眼下事件的选择将导致的大概结果: 要么当机立断地退出,将这些灵魂从自己的世界驱逐出去。 代价就是自己的意志不再坚定,也许他要花费几十甚至上百年去修复自己内心的缺口,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修复,但至少获得了眼前的平安。 要么,赌上自己的全部。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手中的雨水中,虽然大概率难逃陨落的命运。但至少作为一个人类,他无愧于心。 当他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而这两个指向不同命运的选项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已然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从来只有战死的加尔文,而不存在为一时苟且偷生而退缩的加尔文。 加尔文金色的灵魂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而温和,灵魂中央那象征着秩序的权能的火焰被他搁置,灵魂具象的球体吞噬的本能被他抽离。 加尔文就只是用着他最初得到的那一点微弱的救赎之火,在尝试着救赎他握在掌心里的那一点点雨水中的灵魂。 可是救赎之所以是救赎,就是因为它的珍惜与艰难啊。 救赎不是简单打碎重建,更不是粗暴地抹去;救赎是在现有的一地废墟中重建秩序,让破碎的灵魂重归于理性与光明。 救赎需要力量,但救赎更需要的是理解。救赎需要真诚地付出,但救赎更需要被施与者自己不能放弃信仰。 经历了如此苦难与折磨后的他们,真的还留有对于理性与光明的信仰吗? 已经失去了灵魂中绝大部分的他们,真的还值得加尔文付出自己的全部去尝试那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吗? 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屁话!那有什么值不值得! 老子最烦别人给老子上价值了!” 加尔文的心里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甚至想到小时候看过的那个“这条鱼在乎,这条鱼也在乎。”的海边小故事。 但最终在他脑海中留下的,就只有上面的这句话。 原因也出乎意料地简单,他加尔文,是一个军人! 无论是前世在军队中生活一辈子的姜文,还是今生作为灰骑士的加尔文。 在这些方面都有着出乎意料的共同的简单与纯净。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今生里加尔文见得多了。 那些失去家庭、失去亲友、最终连名字都失去的凡人辅助军们从未问过加尔文这一切是否值得。 前生的姜文也是如此。那些在洪水决堤时义无反顾地跳向堤坝缺口的年轻的孩子,也从未问过值不值得。 “去tm的值不值的!” 加尔文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去以最温暖的目光看着手中的雨水。 “一个也值得!” 奇迹仿佛也在这一刻为他的努力所感动,为他的虔诚而降临。 在他最后的力量也用出去时,加尔文手中的雨滴终于被那温暖的救赎之火所感染。 黑色的绝望从水滴中退散,澄明的灵魂一个接一个地从空中站起。 他们人数不多,但面貌清晰。宁静平和的面孔也不复之前绝望与不甘。 “感谢您的慈悲……” “感谢您的怜悯……” 他们的口舌已不再能够说话,但灵魂的鸣唱让加尔文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请赐予我们您的圣名!” “请允许我们为您祈祷……” 灵魂们似乎即将离去,而他们最后的意志也随着他们的共鸣而传出。 “我名,加尔文……” 说出这句话以后的加尔文,再也没有了维持他灵魂的意志。 他太累了,他需要睡一会,就一小会…… 金色的灵魂终究未能抵御住滔天的黑色洪流,飞翔在天空上的金色的天使,也最终在暴风雨黑色的背景下一路跌破云层,向着地面陨落…… 力量用尽的加尔文在意识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那些未曾有时间相处就匆匆离去的战友们。 那些在无数个时间线里,无数的世界中为着他们共同的理想所奋斗的加尔文们。 在看到这些熟悉的关切的面孔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跟兄弟们道个歉。因为我的任性,我们的路……也许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说什么呢。” 极限战士冠军的加尔文一把搂住了他的身子说道: “干得漂亮!换作是我,我也这么干!兄弟,累了吧。累了那就歇会,我们帮你去顶一会。” 而后他就越过了加尔文的身子,走向了他背后的来路。 许久未见的艾佛森刺客加尔文还是一如以前那样话少而直接,他就只是皱着眉看着加尔文说道: “活干的有些糙了……” 随后他忽然展颜一笑: “不过好歹没搞砸。歇会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随后轻轻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加尔文的肩膀,也朝着他背后的来路走去。 之后的情况也是如此,众多的加尔文一一上前与他进行了简单的告别。 但也许是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再与加尔文多做寒暄。 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加尔文的老年总督加尔文,在深深的注视了他一眼后哼了一声,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刚毅豪爽地打击巡洋舰的舰长加尔文,在与加尔文击拳示意后的大笑三声中迈步走远了; 身披着苦行僧麻袍的枢机主教加尔文,眉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加尔文好一会,也毅然决然地走远了。 星界海军战斗机驾驶员加尔文…… 机械神甫加尔文…… 军团战士加尔文…… 太阳辅助军加尔文…… 审判官加尔文…… 巢都平民加尔文…… 无以计数的加尔文在精神世界中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间里,在与他做了简短的道别后,向着他背后的来路走去。 而最后一个,则是最初始的那个——老人加尔文。 老人的身躯依旧是那么的高大而瘦削。 在所有人都走远后,他才拄着拐杖走到加尔文的面前。 他低下头认真地对着加尔文说道: “你从未让我们失望。相反,请记住,我们一直以你为荣。” 而后,他也消失在加尔文背后的路途中…… 不知过了多久,恍然间回过神来的加尔文又恢复了力量与意志。 不,就是意志!他的意志更加地纯粹与坚硬了。 他的神性的灵魂强度也随着意志的强大而水涨船高。 金色的灵魂不再向外逸散光芒,而是将这些光化为与他现实中造型一致的盔甲,穿戴在他的身上。 加尔文睁开了双目,眼里快速向上滑过的景色让他知晓了自己还在坠落的途中。 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切的解释权本来就归他所有。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具象化自己的飞行能力,两只巨大的、银色羽翼满足着他的想象从他的背后从无到有的瞬间展开,将他从空中的落势一把止住! 重又站稳的加尔文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救赎之火。 在它被万千个不同经历的加尔文赋予了更多的人性与理解的记忆以后,它的光芒也远胜往昔。 此时在加尔文的手中,它的光芒也随着加尔文的呼吸而雀跃、跳动。 仿佛也在催促着他重新试试它新的力量。 加尔文满足了它的愿望。 他又重新将自己的意志注入其中,随后双手手腕合拢指向天空上的阴云,一个银色的光柱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 这股新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银色的光柱穿破云层的封锁逆着黑色的洪流一路推到了那条黑色天河的尽头! 天空被这样银色的暖光所占满,云层被穿透以后消失无踪。 永世之癌的残魂在这样的力量下连最后的诅咒都未来得及说出就已经被瞬间净化。 空中降下的、还未曾落地的黑色的雨水在接触到这道光以后瞬间被施以救赎。 一道道被洗净前罪的灵魂向着加尔文躬身致意。 地面上的淤泥在这道光满的照耀下开始干燥、萎缩。 更多的灵魂从淤泥中站起,在恢复意识以后向着天上的加尔文祈祷。 海面的浪潮被这道光照到以后开始恢复平静。 浪潮过后无数的灵魂从水中站起并走向陆地。 在这一刻,所有被救赎的灵魂们都自然而然地知晓了那片土地存在的意义。 那里,就是为了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苦难灵魂而建造的应许之地。 那里,既是他们这些受到污染的残魂的最终归途。 而赐予他们这份最后的安宁的人的名字,也在最初的询问后传遍了所有的灵魂。 加尔文的付出与牺牲,他们都看在眼里。 灵魂们在为加尔文祈祷,他们在感激他的救赎与赐予。 他们除了祈祷,再没有任何方式以报答天空中那个金色的天使的慈悲与怜悯。 “圣哉,加尔文!施怜悯于危途!” “伟哉,加尔文!救我等于苦难!” 土地象征着承载,土地象征着应许。 没有土地的人是流浪的人,终究会客死他乡。 而没有人的土地则是荒原,永远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最初的加尔文内心是如何考虑,才会在他的精神世界中诞生出这片象征着他愿意背负帝国黎民的命运之土,已经不再重要。 我们只需要知道的是,当他精神世界中的所有灵魂都已到达那片土地之时,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地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人民。 象征的意义在此刻终于得以补全。 人民不再流浪,因为终有人对他们许下安定的允诺;土地不再荒芜,因为从此有人存在。 荒芜的平原上一座座村庄与田地从虚无中诞生,一条条的道路彼此阡陌。 而村庄的围绕中,更是有着一座伟大的城市从中心处拔地而起! 高耸的城墙象征着守护的决心,狰狞的武器象征着对于外敌的态度! 林立的塔楼意味着智慧与理性!而最高处巍峨壮丽的宫殿,则象征着这一切的基石——秩序! 整座城市犹如一座巨大的钢铁打造的王冠一样,坐落在这片大陆的中央高地上! 而承载着这一切的土地,又象征着谁呢? 是的,加尔文。 他象征着加尔文愿意背负着整个世界前行的意愿。 于是,精神时间还在天空上的加尔文头上,也随着脚下大地的异变而同时多出了一座纯由钢铁打制的王冠! 整整13根荆棘对应着城市中高耸的十三座塔楼,依次从小到大,从后往前排列。 那座王冠实在是太过精致,精致得就好似地表上的城市的微缩版一般。 那座王冠又太过沉重与刚直,因为他全由象征着不屈与责任的钢铁打制! 整整13只荆棘对应着城市中高耸的十三座塔楼。 秩序之火不知何时已经高居其最中央的荆棘之上。 而左侧稍小的一支上,象征着救赎的火焰恭居其中。 而此时此时,加尔文头上的这顶王冠,也传来了与地表上灵魂们一致的祈祷声。 无数的灵魂的声音在此刻汇集成一道共同的声音在加尔文的头上响起: 圣哉!圣哉! 第二十二章 应许之地 加尔文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他已经放弃了使用秩序的净化之力,也放弃了自我灵魂中关于这些碎片的消化与补全自我的欲望。 黑色的河流还在天空上加尔文主动打开的缺口里继续向他世界倾泻着无边的绝望与不甘。 现实中围绕着亡魂救赎者号的以太的海洋里也存在着诸多不明的力量在为此推波助澜。 那些被宇宙中激荡的命运之力所吸引过来的邪恶的生灵在欢呼雀跃着,庆祝着那属于它们狂欢的时刻的到来。 一旦加尔文的灵魂走向堕落,那无疑将是一次亚空间内混沌之于秩序的伟大胜利。 当一名被这方宇宙的最本质的力量之一的秩序所青睐的生灵走向堕落,背弃他所在的阵营而转身拥抱混沌。 这无疑将对整个宇宙未来的命运走向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甚至整个宇宙的基调都会向着混沌的黑色发生巨大的偏移。 现实宇宙的基础物理法则将会更加无序而偏向混沌,亚空间与现实的壁垒将会在遍及整个宇宙的范围内被狠狠削弱。 而这样的改变对于这个本就已经足够偏向黑暗的、绝望的宇宙来说,很可能就是决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黑色的暴雨还在加尔文的精神世界上空狂暴地倾泻着。 灵魂状态的加尔文身上的象征着神性的金色还在熠熠生辉,暂时并未因着这些凡俗的灵魂的污染而褪去自己神性的本质。 但他还能坚持多久呢? 当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被腐化之力所侵占时,纵使他的灵魂再如何高贵而神圣。 失去精神世界支持以后无以为继的他在面对着整整二十亿的灵魂负面的力量时,终究还是难逃被磨损的命运。 也许这个进程会缓慢到长达几个世纪之久。 但当精神世界彻底沦陷的那一刻起,结果就已经注定。 而当一切注定不可挽回时,他又怎么知道那些混沌之力不会在这场必赢的赌局上再次加上新的筹码呢? 不能再犹豫了,迟则生变。 虽未想通全部的事情的细节,但他已经明白了对于眼下事件的选择将导致的大概结果: 要么当机立断地退出,将这些灵魂从自己的世界驱逐出去。 代价就是自己的意志不再坚定,也许他要花费几十甚至上百年去修复自己内心的缺口,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修复,但至少获得了眼前的平安。 要么,赌上自己的全部。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手中的雨水中,虽然大概率难逃陨落的命运。但至少作为一个人类,他无愧于心。 当他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而这两个指向不同命运的选项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已然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从来只有战死的加尔文,而不存在为一时苟且偷生而退缩的加尔文。 加尔文金色的灵魂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而温和,灵魂中央那象征着秩序的权能的火焰被他搁置,灵魂具象的球体吞噬的本能被他抽离。 加尔文就只是用着他最初得到的那一点微弱的救赎之火,在尝试着救赎他握在掌心里的那一点点雨水中的灵魂。 可是救赎之所以是救赎,就是因为它的珍惜与艰难啊。 救赎不是简单打碎重建,更不是粗暴地抹去;救赎是在现有的一地废墟中重建秩序,让破碎的灵魂重归于理性与光明。 救赎需要力量,但救赎更需要的是理解。救赎需要真诚地付出,但救赎更需要被施与者自己不能放弃信仰。 经历了如此苦难与折磨后的他们,真的还留有对于理性与光明的信仰吗? 已经失去了灵魂中绝大部分的他们,真的还值得加尔文付出自己的全部去尝试那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吗? 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屁话!那有什么值不值得! 老子最烦别人给老子上价值了!” 加尔文的心里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甚至想到小时候看过的那个“这条鱼在乎,这条鱼也在乎。”的海边小故事。 但最终在他脑海中留下的,就只有上面的这句话。 原因也出乎意料地简单,他加尔文,是一个军人! 无论是前世在军队中生活一辈子的姜文,还是今生作为灰骑士的加尔文。 在这些方面都有着出乎意料的共同的简单与纯净。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今生里加尔文见得多了。 那些失去家庭、失去亲友、最终连名字都失去的凡人辅助军们从未问过加尔文这一切是否值得。 前生的姜文也是如此。那些在洪水决堤时义无反顾地跳向堤坝缺口的年轻的孩子,也从未问过值不值得。 “去tm的值不值的!” 加尔文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去以最温暖的目光看着手中的雨水。 “一个也值得!” 奇迹仿佛也在这一刻为他的努力所感动,为他的虔诚而降临。 在他最后的力量也用出去时,加尔文手中的雨滴终于被那温暖的救赎之火所感染。 黑色的绝望从水滴中退散,澄明的灵魂一个接一个地从空中站起。 他们人数不多,但面貌清晰。宁静平和的面孔也不复之前绝望与不甘。 “感谢您的慈悲……” “感谢您的怜悯……” 他们的口舌已不再能够说话,但灵魂的鸣唱让加尔文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请赐予我们您的圣名!” “请允许我们为您祈祷……” 灵魂们似乎即将离去,而他们最后的意志也随着他们的共鸣而传出。 “我名,加尔文……” 说出这句话以后的加尔文,再也没有了维持他灵魂的意志。 他太累了,他需要睡一会,就一小会…… 金色的灵魂终究未能抵御住滔天的黑色洪流,飞翔在天空上的金色的天使,也最终在暴风雨黑色的背景下一路跌破云层,向着地面陨落…… 力量用尽的加尔文在意识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那些未曾有时间相处就匆匆离去的战友们。 那些在无数个时间线里,无数的世界中为着他们共同的理想所奋斗的加尔文们。 在看到这些熟悉的关切的面孔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跟兄弟们道个歉。因为我的任性,我们的路……也许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说什么呢。” 极限战士冠军的加尔文一把搂住了他的身子说道: “干得漂亮!换作是我,我也这么干!兄弟,累了吧。累了那就歇会,我们帮你去顶一会。” 而后他就越过了加尔文的身子,走向了他背后的来路。 许久未见的艾佛森刺客加尔文还是一如以前那样话少而直接,他就只是皱着眉看着加尔文说道: “活干的有些糙了……” 随后他忽然展颜一笑: “不过好歹没搞砸。歇会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随后轻轻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加尔文的肩膀,也朝着他背后的来路走去。 之后的情况也是如此,众多的加尔文一一上前与他进行了简单的告别。 但也许是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再与加尔文多做寒暄。 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加尔文的老年总督加尔文,在深深的注视了他一眼后哼了一声,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刚毅豪爽地打击巡洋舰的舰长加尔文,在与加尔文击拳示意后的大笑三声中迈步走远了; 身披着苦行僧麻袍的枢机主教加尔文,眉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加尔文好一会,也毅然决然地走远了。 星界海军战斗机驾驶员加尔文…… 机械神甫加尔文…… 军团战士加尔文…… 太阳辅助军加尔文…… 审判官加尔文…… 巢都平民加尔文…… 无以计数的加尔文在精神世界中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间里,在与他做了简短的道别后,向着他背后的来路走去。 而最后一个,则是最初始的那个——老人加尔文。 老人的身躯依旧是那么的高大而瘦削。 在所有人都走远后,他才拄着拐杖走到加尔文的面前。 他低下头认真地对着加尔文说道: “你从未让我们失望。相反,请记住,我们一直以你为荣。” 而后,他也消失在加尔文背后的路途中…… 不知过了多久,恍然间回过神来的加尔文又恢复了力量与意志。 不,就是意志!他的意志更加地纯粹与坚硬了。 他的神性的灵魂强度也随着意志的强大而水涨船高。 金色的灵魂不再向外逸散光芒,而是将这些光化为与他现实中造型一致的盔甲,穿戴在他的身上。 加尔文睁开了双目,眼里快速向上滑过的景色让他知晓了自己还在坠落的途中。 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切的解释权本来就归他所有。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具象化自己的飞行能力,两只巨大的、银色羽翼满足着他的想象从他的背后从无到有的瞬间展开,将他从空中的落势一把止住! 重又站稳的加尔文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救赎之火。 在它被万千个不同经历的加尔文赋予了更多的人性与理解的记忆以后,它的光芒也远胜往昔。 此时在加尔文的手中,它的光芒也随着加尔文的呼吸而雀跃、跳动。 仿佛也在催促着他重新试试它新的力量。 加尔文满足了它的愿望。 他又重新将自己的意志注入其中,随后双手手腕合拢指向天空上的阴云,一个银色的光柱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 这股新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银色的光柱穿破云层的封锁逆着黑色的洪流一路推到了那条黑色天河的尽头! 天空被这样银色的暖光所占满,云层被穿透以后消失无踪。 永世之癌的残魂在这样的力量下连最后的诅咒都未来得及说出就已经被瞬间净化。 空中降下的、还未曾落地的黑色的雨水在接触到这道光以后瞬间被施以救赎。 一道道被洗净前罪的灵魂向着加尔文躬身致意。 地面上的淤泥在这道光满的照耀下开始干燥、萎缩。 更多的灵魂从淤泥中站起,在恢复意识以后向着天上的加尔文祈祷。 海面的浪潮被这道光照到以后开始恢复平静。 浪潮过后无数的灵魂从水中站起并走向陆地。 在这一刻,所有被救赎的灵魂们都自然而然地知晓了那片土地存在的意义。 那里,就是为了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苦难灵魂而建造的应许之地。 那里,既是他们这些受到污染的残魂的最终归途。 而赐予他们这份最后的安宁的人的名字,也在最初的询问后传遍了所有的灵魂。 加尔文的付出与牺牲,他们都看在眼里。 灵魂们在为加尔文祈祷,他们在感激他的救赎与赐予。 他们除了祈祷,再没有任何方式以报答天空中那个金色的天使的慈悲与怜悯。 “圣哉,加尔文!施怜悯于危途!” “伟哉,加尔文!救我等于苦难!” 土地象征着承载,土地象征着应许。 没有土地的人是流浪的人,终究会客死他乡。 而没有人的土地则是荒原,永远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最初的加尔文内心是如何考虑,才会在他的精神世界中诞生出这片象征着他愿意背负帝国黎民的命运之土,已经不再重要。 我们只需要知道的是,当他精神世界中的所有灵魂都已到达那片土地之时,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地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人民。 象征的意义在此刻终于得以补全。 人民不再流浪,因为终有人对他们许下安定的允诺;土地不再荒芜,因为从此有人存在。 荒芜的平原上一座座村庄与田地从虚无中诞生,一条条的道路彼此阡陌。 而村庄的围绕中,更是有着一座伟大的城市从中心处拔地而起! 高耸的城墙象征着守护的决心,狰狞的武器象征着对于外敌的态度! 林立的塔楼意味着智慧与理性!而最高处巍峨壮丽的宫殿,则象征着这一切的基石——秩序! 整座城市犹如一座巨大的钢铁打造的王冠一样,坐落在这片大陆的中央高地上! 而承载着这一切的土地,又象征着谁呢? 是的,加尔文。 他象征着加尔文愿意背负着整个世界前行的意愿。 于是,精神时间还在天空上的加尔文头上,也随着脚下大地的异变而同时多出了一座纯由钢铁打制的王冠! 整整13根荆棘对应着城市中高耸的十三座塔楼,依次从小到大,从后往前排列。 那座王冠实在是太过精致,精致得就好似地表上的城市的微缩版一般。 那座王冠又太过沉重与刚直,因为他全由象征着不屈与责任的钢铁打制! 整整13只荆棘对应着城市中高耸的十三座塔楼。 秩序之火不知何时已经高居其最中央的荆棘之上。 而左侧稍小的一支上,象征着救赎的火焰恭居其中。 而此时此时,加尔文头上的这顶王冠,也传来了与地表上灵魂们一致的祈祷声。 无数的灵魂的声音在此刻汇集成一道共同的声音在加尔文的头上响起: 圣哉!圣哉! 第二十三章 凝结与窃取 天河一样的洪流还在继续倾泻,但洪水终有尽时。 在唯心的精神世界中一切都有着绝对的象征意义。 既然这场外来的灾厄最终选择了洪流与暴雨作为它的形态具象,那就如同诺亚方舟的故事一样,七天七夜将是他的全部威能所在。 而这也恰巧与那位身兼生命与腐败的神明的圣数相对应。 真的是恰巧么?还是说他的本质从来就是灾厄? 没人能说得清楚,也没人敢于探究。 毕竟那一位的存在更早于人类这个种族出现之前。 而有关于祂的故事又是因着祂的圣名而具有着超凡的力量。 凡是敢于探究的凡人,早在不知死活的翻开那本携刻有祂真名之书的第一页的时候,就已经死于祂无边伟力之下的病疫与污染中。 神名不可说,神祇不能探究。 祂们也许距离真正的全知全能还有着漫长的路要走。 但如果你主动提起祂的名讳,亦或是在祂威能所笼罩的领域范畴以内探索。 那与将自己的灵魂双手托举奉献于祂并无区别。 在不得已的时候用一些特有的称呼去代指祂们,才是真正涉足这些与神祇有关的事物之人所选择的最为稳妥的方式。 这才是人类于数万年中以自身微弱却坚韧的凡人之躯无数次在人与神的边界上尝试逾越后得出的血的教训。 不只是凡人,哪怕是一些因为偶然的因素获得了一些超凡的赐予的存在也不曾例外。 在混沌诸神这种超脱横亘于时光长河之上的存在下,仅仅一丝的超凡在祂们眼中无非就是北方的蟑螂或是南方的蟑螂的区别而已。 大一点还是小一点都不耽误祂们一脚将你踩得粉身碎骨。 唯有彻底地寻回自己的亚空间本质,你才在这些用恐怖都难以形容的存在面前拥有了躲避的资格,而不是神圣的战斗。 战斗,是神与神之间才配有的对等性词汇。 或许从个人的角度去放大,以整个人类种族与文明的角度勉强可以将战斗这个词匹配上,但也仅仅是勉强。 所以相比较与战斗,在整个帝国中极少数真正了解混沌与人类关系的存在眼中,用“挣扎”这个词来形容人类与混沌诸神之间的关系显然更加贴切和妥当。 你抓过老鼠么?我抓过。 当你把老鼠逼到角落里时,知晓自己死期将至的老鼠也会毛骨悚然,呲牙瞪眼。 它会用尽它那渺小的身躯中的所有力量向你发出愤怒的呐喊。 那一瞬间直面对方野性冲击的你也不免会被对方的求生欲带来的狰狞所惊吓,但这丝毫不影响你回过神来之后用手中的拖把一击将其扼杀。 而这,与人类面对邪神时的反抗并无二致。 加尔文的存在,大概就是属于这场原本绝望的游戏中类似人类发出的呐喊一样的东西。 但幸运的是他的本质不是老鼠,或者说他是一个因为长得像老鼠、自己也认为自己是老鼠,而被错误地认知为老鼠的路过的怪物。 这是人类的幸运,也是混沌诸神的认知局限。 毕竟你不能要求楚门去了解他世界以外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当无数的巧合下加尔文进入了这个世界,并在帝皇的允许下加入了人类这个种族以后,这个种族原本黑暗的未来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曙光。 灵魂的本质是超越凡俗的基础。 已经在诸多时间线中完成自我的概念统一的加尔文天然地满足了这个隔绝了绝大多数人的条件。 权能才是真正能够影响结果的筹码与武器。 而眼下,则是有关于加尔文真正地从本质上去取得,或者说是偷窃一个原本属于诸神的权柄的关键时刻。 无数被他救赎而得解脱的灵魂在加尔文的精神世界中的应许之地上为着他的名而祈祷。 而这些祈祷的力量最终汇集成的名为信仰的力量也加速了他手中有关救赎的概念的成长和最终的权柄的凝结。 盖因加尔文的行为本就是在践行着名为“救赎”的义,而因此获得的信仰则只是其后附赠的惊喜而已。 加尔文对于信仰的力量的态度,是极为审慎的。 这源自他在最初来到这个宇宙之时曾经目睹过的那颗冰冷的太阳之中有着两颗核心的现状,有着直接的关系。 有必要再次强调一下,在这个唯心的世界中除现实以外亚空间与个人的精神世界一样,都是有着严格的象征意味存在于其中的。 那么,那颗太阳的两个核心象征着什么呢? 是两个不同的意志,亦或者是两个不能共存的愿景。再或者更严重的可能即是灵魂本身出现了两个核心。 加尔文视角里的那个拥有两颗核心的太阳,其中金色的核心一望可知即是它原有的主人; 而另外一颗白色的核心当时的加尔文看来是未知的意义,他当时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在现在这个时刻,当他亲眼看着这些五光十色信仰之力自不同的灵魂中汇集的时候。 在他目睹了这些信仰最终从各自不同的颜色,逆向的三菱镜一般汇集成了一切的颜色的总和的纯白的时候。 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当初的加尔文所见到的那看似纯洁的白,其中隐藏着的是何等复杂的祈愿与欲望啊! 这一切在他重生于帝国,又知晓了那个名为“国教”的存在后一切都显得合理了起来。 毕竟那颗太阳中的第二颗核心,是承载着整个帝国万亿黎民对于那一位的祈愿而诞生的啊。 可惜,在加尔文所了解的一些真实的历史记载中,这种祈愿存在本身就是那一位一直追求整个人类走向理性、拒绝神性的帝皇所不愿意看到的。 帝皇,从未想过成为神皇啊。 于是,恶果就这样产生了。 当你接受的,或者不得不接受的信仰之力与你本人的精神意志背离的时候。 你该怎么办? 在加尔文看来,最好的办法即是最初就拒绝或毁灭这种信仰之力产生的来源。 但偏偏“国教”这玩意的普及,是在帝皇重伤困坐于王座以后的事了。 原本对帝皇而言唾手可破的烦恼,现在就真真是一件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了。 帝皇是永生的,所以加尔文从未怀疑有朝一日当他或者别人有能力代替帝皇本人去坐镇那个濒临崩溃的网道入口时,帝皇能否恢复过来。 帝皇是必然会恢复的,假如有人能为祂争取到一点点的喘息之机。 但在经历了足足八个千年的信仰的积累以后,那颗太阳的主导意志究竟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个高贵的灵魂? 而如果有朝一日帝皇得以重新自王座上站起之时,那重(chong)又魁伟的身躯中究竟是帝皇本人? 还是那个纯粹由信仰打造的、彻底再无一丝人性的存在? 这样的只属于加尔文所知道的现状导致的问题答案,让加尔文真的不敢去细思。 他恐惧于那个他不愿意去接受的答案。 他又矛盾地期盼着那个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奇迹的存在,能够再一次地创造新的奇迹。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后来之人不敢或忘。 所以,当加尔文自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时,他第一时间并未因为这些附赠的力量而惊喜。 因为他已经从帝皇所陷的困局中深深地知道当一件东西被标注为免费的时候,通常命运早已为它标注了更加昂贵的价格。 回到加尔文自己这边,他就必须要想明白三个问题: 眼前这些因着救赎而产生的信仰之力,究竟是否与加尔文本人的意志相符呢? 再或者说,他们的祈祷的意愿本身,是否能够被加尔文所满足呢? 他们如此庞大的群体意志所产生的愿景,是否真的与加尔文的长远愿景一致呢? 加尔文慎重地看着眼前汇集于己身的信仰,而这其中的每一声的祈愿他都要聆听、分辨。 神性灵魂的必要性再次得以显现,只有这样超凡的灵魂的本质才能在承受这些力量不被压垮的同时,还能去尝试一个一个地聆听并回应这些祈祷。 而凡俗之人有关信仰的探索之路走到此时,就已经没有了前路。 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灵魂被无数祈愿之力所压垮、撕裂最终陷入疯狂的万丈深渊。 那个在加尔文的阅读记录里的集政教于一身,独揽大权的至高领主万科里奇最后的疯狂,就很可能与之有脱不开的关系。 神性的灵魂对于收到的祈愿的梳理能力也是不同的,但加尔文的群体意志天然擅长此事。 第一个问题:灵魂的祈愿是否与加尔文相符: 对于这些已经在吞噬下变得不完整的灵魂来说,能够有应许之地的归宿于他们本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祈愿中除了感激与颂唱加尔文圣名的渴望以外再无他物,所以第一个难题被加尔文轻松得以通过。 第二个问题:他们的需求加尔文能否得以满足? 要知道,多数的神明陨落来自允诺的失信。 他们无法完成当初对每一个信徒许下的死后必升天国的诺言,因为这本就是属于少数虔诚者的特权。 而当他们失信于凡人,提前收取的信仰在此时就成了催命的债务合同。 加尔文没有这样的苦恼,因为这些存在于他的精神国度中的本就是已亡之人,而他们又确实已经被引领至此。 所以第二个问题,也不再是问题。 至于第三个问题加尔文已经不需要多想,因为这些灵魂的愿景本就是救赎本身的意义所在。 他现在所行的义,就是他们所渴盼的愿景。 至此,加尔文再无疑问。 他终于敞开了自己的灵魂,接受了这些只属于他的信仰之民与祈并之灵。 信仰的力量凝聚于他的身上,最终在他额上的王冠之中寻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秩序的火焰在信仰的加持下像是有了更好燃烧的动力。 而更加完整的救赎则更是直接越过了蜕变的过程而直接趋向于权柄的凝结。 “喀……喀……喀……” 虚空中仿佛传来了什么器物的碎裂声,又似乎伴随着某些存在的愤怒的呐喊声。 但这已经不再重要。 在诸多因素的风云际会之下,加尔文终究还是借着这些原本危及他生命与存在的机遇,将原本属于诸神的权柄狠狠地撕下了一小块。 救赎,救与赎。 其中既有希望存在其中,也有着转化与生命的赐予的概念存在。 当加尔文的行为在现实宇宙中彻底而完整地践行了有关于救赎的“义”之后,这个原本不存在的权柄就自然而然地从诸神手中不同的权柄中脱离而汇聚在加尔文的手中。 现实的世界中亡魂救赎者号周围的亚空间的浪涛本来已经开始平静。 而在加尔文的权柄成型的一刹那,更大的力量波动开始在他们的周围开始肆虐。 整个舰船的动力与能源管线都在这亚空间风暴一样的强烈波动下开始变得不再稳定。 舰体内部的走廊的灯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而吱吱作响的盖革计数器也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提醒着整艘舰船上的船员们此时的处境是何等地危急。 这是属于邪神的愤怒! 这更是属于诸神的愤怒! 因为在这一刻不只是一位神明的权柄遭到了偷窃! 但这也是无能的愤怒。 因为从一开始的时间线中,诸神就未曾观测到有关加尔文的存在。 所以愤怒的诸神从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现实的凡间。 在第一时间从时光的河流里未曾找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之后,四神之中的两位受害者就已经将审视的目光向着另外两位锁定。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我大莎力士自有国情再此; 解释那更不可能,颅骨之主什么时候有过对人解释的义务? 所以,唯一剩下的就是再次开启永恒的圣战而已。 反正打架的理由在无数个纪元中已经积累得足够多了,真就不差这一条…… 永恒而神圣的战争就这样再次开启,而专注于群体大混操中,甚至准备亲身下场的邪神们,自然也就无心维持之前的那种大范围的亚空间浪潮了。 严峻的考验就是这样,来得突然,去得也毫无预兆。 亚空间的深处,这支以亡魂救赎者为旗舰的小型舰队在风暴过后依旧安静地航行着。 他们终于挺过了这次考验,并满载着其中的灰骑士与凡人船员们继续向着母星泰坦驶去。 而此时刚刚解决完自己精神世界的麻烦的加尔文,也在短暂的苏醒中向着自己的战友们交代了一些事以后,就因为新的生长期到来而又一次地陷入昏睡之中。 第二十四章 归途与希望 加尔文成神了?救赎之神加尔文?还是说第二神皇加尔文? 想得有点多了…… 神明的诞生如果真的如此廉价与简单,那岂会轮到他加尔文这种流浪的黑户? 以人类这种人口规模来说,在过往数万年的历史中怎么着也该有那么一两个属于人类自己的神吧? 不提混沌四神这种以规则为存在方式的古老神祇。 就说帝皇本人作为整个帝国的信仰集一身的存在,自国教诞生伊始至今已有八千年过去,他成神了吗? 区区二十亿人口的灵魂与整个帝国的人口相比能否达到过往历史中帝皇所受到的信仰之力的百万分之一?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帝国现有的人口总数一直都是一个迷。 哪怕是专为管理帝国而设置的内政部,在如今的帝国低效的管理模式下也无法弄清楚帝国人口的真正数量。 毕竟除去发达的商业世界、工业世界以外,帝国版图中还有着各式各样的落后的蛮荒世界、部落世界等等奇葩的存在。 但仅以帝国的有效行政管理世界算,号称百万星球的帝国中,这区区一个星球的人口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自国教出现至今已有8千年的历史了,而帝国的百姓可不是永生的。 以平均30岁不到的理论寿命而言,足足8个千年,够整个帝国人口更新了多少代? 8千年里已经死去的帝国人民又为神皇贡献了多少信仰? 这都不能让神皇跻身诸神之列,他加尔文凭什么?当然不行。 更何况加尔文目前所握持在手中所谓“救赎”的权柄,也只不过比最初的种子要强了那么一点。 从种子的得到、萌发,再到权柄的成长、凝结。 以及之后的权柄的概念的扩散、圆满,到最后的神火得以点亮,神职与真名出现在这个宇宙的本源之中,神座得以高举而最终成神。 加尔文在这条亿万年来也无几个人成功的艰难的超凡之路上,也才是刚刚起步而已。 在他彻底消耗转化干净了那些“绝望的灵魂”以后,他所面临的危机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同样也是在紧张的战斗与危机彻底地结束后,他才真正腾出时间去了解眼前这颗带给他胜利的“权柄”,并未有他想象中那么全能。 这颗“救赎”,本就是只为了加尔文之前的行为而诞生,那么它所拥有的力量自然也就局限于之前加尔文所执着的目标而存在。 对,就是亡魂。它仅仅是对于死于战争与污染的亡魂的救赎。 甚至真正的自然死亡都不归他管,那些没有执念的灵魂自有他们自己的归宿。 它距离真正的救赎万物还差得很远,仅仅就是完整意义上的“救赎”的某个侧面。 或者,按着加尔文前世的记忆里的见识,这玩意现在所拥有的能力与那些“斋醮科仪”、“超度往生”的和尚道士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在这个没有轮回可言的世界里,加尔文是将错就错,将这个超度以后的最终去向变成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而已…… 所以这一番辛苦折腾下来后,搞明白自己现在的本事的加尔文苦笑着看着手里的“救赎”喃喃地念叨着: “想不到啊,我老姜两辈子混下来,居然也有当神棍的一天……这他么有点不体面啊……” 而将眼前这个最新收获的力量研究完以后,加尔文面前剩下的,就只有战利品了——那些与这些灵魂的碎片一起被汇集在那颗果实中原本用来给永恒之癌自己准备升魔之用的,还有这整整二十亿人的生命之力的集合。 也只有这份力量,才能支撑起它在现实宇宙中完成最后的生长。 让它得以生长成为一个能将一颗行星的地幔作为衣服一样穿在身上的巨大的身躯。 而现在,这些纯粹的、无主的力量就摆在加尔文的面前。 加尔文没有贪婪于这份力量的收益。 作为一名人类,他不需要这些生命的力量。 作为一名基因原体,他的体型已经足够巨大。 而且作为人类,他对这份同样来自人类的生命力有着本能的禁忌: 这东西要是吃了,和吃人肉也没什么不同了吧? 所以在精神的世界中他将这份旺盛到快要溢出的生命力收了起来,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再一次前往sata一号的时候,将之还给那个星球。 诸事已毕的加尔文就静静地漂浮在天空之上,听着脚下土地上隐约传出的圣歌的声音笑了笑。 这些信民的信仰与感激本身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随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他的灵魂也回归到天空正上方的那颗太阳里重新陷入了沉睡。 在得到这些新增的权柄与信仰之力以后,不论是他的精神还是肉体都需要进一步地生长来适应这新的变化。 这一次的生长不同于以往,将是对他的灵魂的一次漫长的改造。 而这个改造的进程,眼下才刚刚开始…… 亡魂救赎者号仍旧行驶在安静的亚空间航道中。 之前围绕着整艘舰船的异常波动与加尔文的体征的剧烈改变,让加尔文的卫队成员们忘记了药剂师兄弟的叮嘱(威胁)。 他们一窝蜂地冲进了医疗室中紧张地围着加尔文的医疗舱,将闻讯赶来的药剂师兄弟堵在门外。 对方在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挤进舱内以后大声地斥责着这群除了看热闹以外帮不上任何忙的憨批,药剂师兄弟愤怒的声音从他白色的头盔上的扩音器中传出: “出去!都给我出去!以王座的名义!你们就不能脱了这身龟壳再回来?以后谁再给我穿着终结者进医疗舱我就跟谁翻脸!” 而当盖文斯等人面色讪讪地在药剂师的驱赶下走到医疗舱门口时,亚空间的风暴也恰好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意识苏醒的加尔文睁开了眼睛,自透明的维生舱中看向在场的众人。 而对加尔文不放心的盖文斯也恰好在门口最后回过头看了加尔文维生舱的方向一眼。 “他醒了!”盖文斯大声疾呼。一众兄弟们随之回头…… 于是刚刚清理出空间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的药剂师兄弟,就只能看着刚刚被赶出去的一群终结者们一窝蜂地又冲了进来…… “嘿~!你没事了?” “啊,还好。暂时没事了。” “暂时?” “嗯,我感觉我可能需要休眠一段时间来再次调整我的精神与肉体之间的差距……” “………………说人话。兄弟们听不懂你啥意思。” “………………老子还要睡会,你们可以滚了!” “诶!这就对了嘛!走了兄弟们,吃饭去吃饭去……” “走走走!餐厅内今天据说有一批新到的特供蚁牛肉……” 隔着维生舱的加尔文与众人用灵能讯道沟通得不亦乐乎,几秒钟内的高效沟通让众人放心下来。 而后,终结者们就在这种在药剂师兄弟眼中堪称诡异的与加尔文互相注视几秒以后,不约而同的全都向外走去。 空气中的灵能波动让药剂师误以为是普通的灵能信息投放。 但对方为何在自家的舰船上还使用这种消耗极大但保密性极高的沟通方式,就不是药剂师想要知道的了。 有些事在他看来,好奇心越小越好。 对方如此谨慎地保密,自然有他的理由。他能做的不多,就是理解而已…… 在按照程序仔细的读取了一遍体征监护上善吐出的长长的数据纸带后,药剂师对着罐体内的加尔文说到: “目前的数据指标趋于稳定,但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再留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 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还要休眠的加尔文在罐体内漂浮着想对方点了点头。 药剂师在收到了他的确认信号以后也不再多言,转身关闭了舱内的照明以后走出了舱室。 宁静的黑暗再一次包围了加尔文,而精神疲惫的他也顺从着自己的本能,陷入了悠长的睡眠之中…… 漫长的亚空间旅行还在继续,整个舰队在途中也再未遇到任何意外。 亚空间航行第九天,舰队与赫剃斯节区的至高法令号战列舰会合,加尔文被转移至战列舰上更大型全面的医疗部。 亚空间航行第三十天,新的以至高法令号为旗舰的舰队到达星域海军舰队集结地,主桌 亚空间航行第90天,舰队终于到达了审判庭于太平星域的秘密节点之一的塔斯世界进行了短暂而隐秘的物资补给。 亚空间航行第130天,舰队抵达泰拉。在短暂地与位于火星铁环之上的星区舰队节点沟通后,舰队消失在了围绕着泰坦数个千年的战争迷雾之中。 加尔文休眠时间要远远高于他自己的预期。 整整5年的休眠是他最初在与盖文斯进行那场最后的沟通时所未想到的。 但这又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最初的权柄的生成,已经彻底地让他与自己的凡人生涯画上了句号。 神性的灵魂在拥有了第一个权柄之后已经彻底与凡俗划开了界限。 在他权柄的收集与建立的路的尽头,就是与诸神并肩而立的命运所在。 可惜加尔文不是土著,所以他永远不可能如同他之前的那些原体一样,在这个宇宙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亚空间本质。 因为亚空间本质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只要一经寻回,基因原体的力量就能成几何倍增。 幸运的也是加尔文不是土著,所以他最终选择的这条路也许眼下还不值一提。 但在权柄的道途上,他的可成长性让他最终所能拥有的上限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在这条命途坎坷的道路上,加尔文如果有幸能够走到尽头,那么他的力量也不是那些一出生就已经被注定上限的兄长们可比的。 如果非要与之相比的话,加尔文与之前所有原体兄弟们相比,他从帝皇手中接过的力量也许不值一提。 但有一样东西则是他所独有而且珍贵无比的事物,那就是希望。 第二十三章 凝结与窃取 天河一样的洪流还在继续倾泻,但洪水终有尽时。 在唯心的精神世界中一切都有着绝对的象征意义。 既然这场外来的灾厄最终选择了洪流与暴雨作为它的形态具象,那就如同诺亚方舟的故事一样,七天七夜将是他的全部威能所在。 而这也恰巧与那位身兼生命与腐败的神明的圣数相对应。 真的是恰巧么?还是说他的本质从来就是灾厄? 没人能说得清楚,也没人敢于探究。 毕竟那一位的存在更早于人类这个种族出现之前。 而有关于祂的故事又是因着祂的圣名而具有着超凡的力量。 凡是敢于探究的凡人,早在不知死活的翻开那本携刻有祂真名之书的第一页的时候,就已经死于祂无边伟力之下的病疫与污染中。 神名不可说,神祇不能探究。 祂们也许距离真正的全知全能还有着漫长的路要走。 但如果你主动提起祂的名讳,亦或是在祂威能所笼罩的领域范畴以内探索。 那与将自己的灵魂双手托举奉献于祂并无区别。 在不得已的时候用一些特有的称呼去代指祂们,才是真正涉足这些与神祇有关的事物之人所选择的最为稳妥的方式。 这才是人类于数万年中以自身微弱却坚韧的凡人之躯无数次在人与神的边界上尝试逾越后得出的血的教训。 不只是凡人,哪怕是一些因为偶然的因素获得了一些超凡的赐予的存在也不曾例外。 在混沌诸神这种超脱横亘于时光长河之上的存在下,仅仅一丝的超凡在祂们眼中无非就是北方的蟑螂或是南方的蟑螂的区别而已。 大一点还是小一点都不耽误祂们一脚将你踩得粉身碎骨。 唯有彻底地寻回自己的亚空间本质,你才在这些用恐怖都难以形容的存在面前拥有了躲避的资格,而不是神圣的战斗。 战斗,是神与神之间才配有的对等性词汇。 或许从个人的角度去放大,以整个人类种族与文明的角度勉强可以将战斗这个词匹配上,但也仅仅是勉强。 所以相比较与战斗,在整个帝国中极少数真正了解混沌与人类关系的存在眼中,用“挣扎”这个词来形容人类与混沌诸神之间的关系显然更加贴切和妥当。 你抓过老鼠么?我抓过。 当你把老鼠逼到角落里时,知晓自己死期将至的老鼠也会毛骨悚然,呲牙瞪眼。 它会用尽它那渺小的身躯中的所有力量向你发出愤怒的呐喊。 那一瞬间直面对方野性冲击的你也不免会被对方的求生欲带来的狰狞所惊吓,但这丝毫不影响你回过神来之后用手中的拖把一击将其扼杀。 而这,与人类面对邪神时的反抗并无二致。 加尔文的存在,大概就是属于这场原本绝望的游戏中类似人类发出的呐喊一样的东西。 但幸运的是他的本质不是老鼠,或者说他是一个因为长得像老鼠、自己也认为自己是老鼠,而被错误地认知为老鼠的路过的怪物。 这是人类的幸运,也是混沌诸神的认知局限。 毕竟你不能要求楚门去了解他世界以外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当无数的巧合下加尔文进入了这个世界,并在帝皇的允许下加入了人类这个种族以后,这个种族原本黑暗的未来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曙光。 灵魂的本质是超越凡俗的基础。 已经在诸多时间线中完成自我的概念统一的加尔文天然地满足了这个隔绝了绝大多数人的条件。 权能才是真正能够影响结果的筹码与武器。 而眼下,则是有关于加尔文真正地从本质上去取得,或者说是偷窃一个原本属于诸神的权柄的关键时刻。 无数被他救赎而得解脱的灵魂在加尔文的精神世界中的应许之地上为着他的名而祈祷。 而这些祈祷的力量最终汇集成的名为信仰的力量也加速了他手中有关救赎的概念的成长和最终的权柄的凝结。 盖因加尔文的行为本就是在践行着名为“救赎”的义,而因此获得的信仰则只是其后附赠的惊喜而已。 加尔文对于信仰的力量的态度,是极为审慎的。 这源自他在最初来到这个宇宙之时曾经目睹过的那颗冰冷的太阳之中有着两颗核心的现状,有着直接的关系。 有必要再次强调一下,在这个唯心的世界中除现实以外亚空间与个人的精神世界一样,都是有着严格的象征意味存在于其中的。 那么,那颗太阳的两个核心象征着什么呢? 是两个不同的意志,亦或者是两个不能共存的愿景。再或者更严重的可能即是灵魂本身出现了两个核心。 加尔文视角里的那个拥有两颗核心的太阳,其中金色的核心一望可知即是它原有的主人; 而另外一颗白色的核心当时的加尔文看来是未知的意义,他当时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在现在这个时刻,当他亲眼看着这些五光十色信仰之力自不同的灵魂中汇集的时候。 在他目睹了这些信仰最终从各自不同的颜色,逆向的三菱镜一般汇集成了一切的颜色的总和的纯白的时候。 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当初的加尔文所见到的那看似纯洁的白,其中隐藏着的是何等复杂的祈愿与欲望啊! 这一切在他重生于帝国,又知晓了那个名为“国教”的存在后一切都显得合理了起来。 毕竟那颗太阳中的第二颗核心,是承载着整个帝国万亿黎民对于那一位的祈愿而诞生的啊。 可惜,在加尔文所了解的一些真实的历史记载中,这种祈愿存在本身就是那一位一直追求整个人类走向理性、拒绝神性的帝皇所不愿意看到的。 帝皇,从未想过成为神皇啊。 于是,恶果就这样产生了。 当你接受的,或者不得不接受的信仰之力与你本人的精神意志背离的时候。 你该怎么办? 在加尔文看来,最好的办法即是最初就拒绝或毁灭这种信仰之力产生的来源。 但偏偏“国教”这玩意的普及,是在帝皇重伤困坐于王座以后的事了。 原本对帝皇而言唾手可破的烦恼,现在就真真是一件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了。 帝皇是永生的,所以加尔文从未怀疑有朝一日当他或者别人有能力代替帝皇本人去坐镇那个濒临崩溃的网道入口时,帝皇能否恢复过来。 帝皇是必然会恢复的,假如有人能为祂争取到一点点的喘息之机。 但在经历了足足八个千年的信仰的积累以后,那颗太阳的主导意志究竟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个高贵的灵魂? 而如果有朝一日帝皇得以重新自王座上站起之时,那重(chong)又魁伟的身躯中究竟是帝皇本人? 还是那个纯粹由信仰打造的、彻底再无一丝人性的存在? 这样的只属于加尔文所知道的现状导致的问题答案,让加尔文真的不敢去细思。 他恐惧于那个他不愿意去接受的答案。 他又矛盾地期盼着那个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奇迹的存在,能够再一次地创造新的奇迹。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后来之人不敢或忘。 所以,当加尔文自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时,他第一时间并未因为这些附赠的力量而惊喜。 因为他已经从帝皇所陷的困局中深深地知道当一件东西被标注为免费的时候,通常命运早已为它标注了更加昂贵的价格。 回到加尔文自己这边,他就必须要想明白三个问题: 眼前这些因着救赎而产生的信仰之力,究竟是否与加尔文本人的意志相符呢? 再或者说,他们的祈祷的意愿本身,是否能够被加尔文所满足呢? 他们如此庞大的群体意志所产生的愿景,是否真的与加尔文的长远愿景一致呢? 加尔文慎重地看着眼前汇集于己身的信仰,而这其中的每一声的祈愿他都要聆听、分辨。 神性灵魂的必要性再次得以显现,只有这样超凡的灵魂的本质才能在承受这些力量不被压垮的同时,还能去尝试一个一个地聆听并回应这些祈祷。 而凡俗之人有关信仰的探索之路走到此时,就已经没有了前路。 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灵魂被无数祈愿之力所压垮、撕裂最终陷入疯狂的万丈深渊。 那个在加尔文的阅读记录里的集政教于一身,独揽大权的至高领主万科里奇最后的疯狂,就很可能与之有脱不开的关系。 神性的灵魂对于收到的祈愿的梳理能力也是不同的,但加尔文的群体意志天然擅长此事。 第一个问题:灵魂的祈愿是否与加尔文相符: 对于这些已经在吞噬下变得不完整的灵魂来说,能够有应许之地的归宿于他们本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祈愿中除了感激与颂唱加尔文圣名的渴望以外再无他物,所以第一个难题被加尔文轻松得以通过。 第二个问题:他们的需求加尔文能否得以满足? 要知道,多数的神明陨落来自允诺的失信。 他们无法完成当初对每一个信徒许下的死后必升天国的诺言,因为这本就是属于少数虔诚者的特权。 而当他们失信于凡人,提前收取的信仰在此时就成了催命的债务合同。 加尔文没有这样的苦恼,因为这些存在于他的精神国度中的本就是已亡之人,而他们又确实已经被引领至此。 所以第二个问题,也不再是问题。 至于第三个问题加尔文已经不需要多想,因为这些灵魂的愿景本就是救赎本身的意义所在。 他现在所行的义,就是他们所渴盼的愿景。 至此,加尔文再无疑问。 他终于敞开了自己的灵魂,接受了这些只属于他的信仰之民与祈并之灵。 信仰的力量凝聚于他的身上,最终在他额上的王冠之中寻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秩序的火焰在信仰的加持下像是有了更好燃烧的动力。 而更加完整的救赎则更是直接越过了蜕变的过程而直接趋向于权柄的凝结。 “喀……喀……喀……” 虚空中仿佛传来了什么器物的碎裂声,又似乎伴随着某些存在的愤怒的呐喊声。 但这已经不再重要。 在诸多因素的风云际会之下,加尔文终究还是借着这些原本危及他生命与存在的机遇,将原本属于诸神的权柄狠狠地撕下了一小块。 救赎,救与赎。 其中既有希望存在其中,也有着转化与生命的赐予的概念存在。 当加尔文的行为在现实宇宙中彻底而完整地践行了有关于救赎的“义”之后,这个原本不存在的权柄就自然而然地从诸神手中不同的权柄中脱离而汇聚在加尔文的手中。 现实的世界中亡魂救赎者号周围的亚空间的浪涛本来已经开始平静。 而在加尔文的权柄成型的一刹那,更大的力量波动开始在他们的周围开始肆虐。 整个舰船的动力与能源管线都在这亚空间风暴一样的强烈波动下开始变得不再稳定。 舰体内部的走廊的灯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而吱吱作响的盖革计数器也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提醒着整艘舰船上的船员们此时的处境是何等地危急。 这是属于邪神的愤怒! 这更是属于诸神的愤怒! 因为在这一刻不只是一位神明的权柄遭到了偷窃! 但这也是无能的愤怒。 因为从一开始的时间线中,诸神就未曾观测到有关加尔文的存在。 所以愤怒的诸神从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现实的凡间。 在第一时间从时光的河流里未曾找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之后,四神之中的两位受害者就已经将审视的目光向着另外两位锁定。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我大莎力士自有国情再此; 解释那更不可能,颅骨之主什么时候有过对人解释的义务? 所以,唯一剩下的就是再次开启永恒的圣战而已。 反正打架的理由在无数个纪元中已经积累得足够多了,真就不差这一条…… 永恒而神圣的战争就这样再次开启,而专注于群体大混操中,甚至准备亲身下场的邪神们,自然也就无心维持之前的那种大范围的亚空间浪潮了。 严峻的考验就是这样,来得突然,去得也毫无预兆。 亚空间的深处,这支以亡魂救赎者为旗舰的小型舰队在风暴过后依旧安静地航行着。 他们终于挺过了这次考验,并满载着其中的灰骑士与凡人船员们继续向着母星泰坦驶去。 而此时刚刚解决完自己精神世界的麻烦的加尔文,也在短暂的苏醒中向着自己的战友们交代了一些事以后,就因为新的生长期到来而又一次地陷入昏睡之中。 第二十五章 改变与苏醒 五年! 整整五年!五年之后又是五年……嗯,不好意思,串台了。 加尔文陷入沉睡前最后的印象就是药剂师兄弟抬手关灯的那个动作以及自己身处的黑暗的医疗舱。 这之后他就陷入了漫长的休眠当中。 他的灵魂需要在这次休眠当中为新获得的权柄而进一步调整自己的形态。 当灵魂的调整趋近于圆满之时,也是肉体为适应他的灵魂的变化而连锁反应式地调整的开始。 这种连续性的系统化调整,整整用了加尔文五年的时间。 其中灵魂用了三年,肉体用了两年: 第一年里,加尔文的灵魂在向着适应和使用新生的权柄而努力。 权柄对于灵魂的影响是深刻且深远的。在这条除了诸神以外再无任何已知的前行者的孤独的道路上,加尔文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 关于这条道路加尔文有着太多的未知与困惑。而他目前唯一能够清晰地知晓的有关于这条道路的知识就是: 这是一条以灵魂的向上的升格以及质变为阶梯和标志的升华之路。 而这条路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基本阶梯,就是权柄。 以权柄为参照物,将已经升华的神性的灵魂向着与权柄更加契合的方向去慢慢地调整。 而每当一个权柄的威能被灵魂完整地掌握,就意味着这一阶段的灵魂调整接近尾声。 权柄的完整与新的权柄的获得都会让灵魂在向上的路途中得到更多的动力与变量。 所以加尔文在休眠中所要做的,就是以上的工作中的最开始的调整而已。 在这一年的时光里,他的灵魂为了适应全新的有关于“救赎”权柄的使用收集与使用作出了不小的改变。 体现在现实中的一面就是在他还未苏醒的期间的某个阶段的异常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荣誉卫队中的圣骑士们忽然在自己的某一次冥想与回忆中,发现自己不能记起有关于加尔文的具体相貌了。 他们穷尽自己的记忆也不能具体地描述出有关于加尔文的任何容貌特征! 这种怪异的现象在他们之间进行沟通后被确认是普遍现象! 难道说有人对这些灰骑士中的佼佼者们的记忆动了手脚?而偏偏这些人均灵能大师的灰骑士们对此还毫无觉察? 是什么人能够于无声无息中改变他们所有人的记忆而不被发现?真的有这种人存在么? 困惑与不安的他们找到了正在忙碌于公务的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将他们的遭遇尽数讲给这个他们认为最为可信的长者。 而长者的反应也让他们有些惊诧与失望,因为沃尔登大导师本人似乎也是受害者之一。 若不是圣骑士们的提醒,恐怕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至高大导师当机立断叫来了所有还未外出执行任务的导师议会的成员们,然后他们毫不意外地发现其他的大导师也未曾幸免。 大导师们紧急沟通以后排除此事乃是人为的可能性。 因为无论如何,作为人均灵能者的灰骑士们都不能相信会有这样一个存在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整个泰坦中凡是与基因原体有过交集的所有灰骑士的记忆全部改写,然后在悄无声息的离开? 即使已故的魔纹宰相马卡多大人在世,也是做不到的吧。 那么,唯一可能性就是来自这些改变的源头加尔文了。 一定是有什么有关于他的改变是众人所未能注意到的。 在大导师沃尔登的带领下众人悄悄地来到了加尔文所在的单独的医疗室。 在经过重重的加密与保卫措施的开启后,众人终于见到了医疗室内维生舱里还未苏醒的加尔文。 加尔文的身躯还漂浮在巨大维生舱内安静地沉睡着,而专属的、全时监控加尔文体征的药剂师也对这些意外的来客们报以询问的眼神。 “我们得到了一些有关于他的消息,希望到这里确认一下。” 出于对药剂师兄弟的尊重,大导师沃尔登虽未详细地讲述具体的情况,但还是象征性地给了对方一个解释。 得到了解释的药剂师在不多问,将自己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维生舱内的加尔文身上。 然而很快,药剂师兄弟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他将自己的视角从加尔文身上移开,然后又转移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 “你也发现了?”沃尔登大导师向他问道。 “这就是你们到来的理由?”药剂师停止了不断试图回忆加尔文长相的尝试,看向在场的诸人。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恐怕是的。” “没有灵能干扰的迹象。” “是的。” “不存在亚空间污染的可能。” “是的。” “那么……” 众人还在试图找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所在。 而一直在旁思考的大导师沃尔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讨论说道: “到此为止,我想我有一些头绪了。”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诸人说到:“有关于他的变化的讨论,到此为止。不再允许讨论。” 他将视线转向维生舱中的加尔文继续说到:“他身上的变化现在看来仅仅是开始,在最终的生长完成之前,我们没有做出任何结论的必要性。散了吧……” 虽然不知晓具体的缘由,但众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战团中的最年长者的判断。 第二年,加尔文的灵魂与权柄的同调基本完成。但受困于灵魂的强度而迟迟无法圆满。 第三年,在将自己之前在泰坦上与那个原初恶魔的斗争中的收货全部消化干净以后,加尔文终于完成了灵魂强度上的最低门槛。 权柄与灵魂的同调至此完成,肉体的相关适应性变化由此开始。 第四年,在灵魂进一步地调整完成之后,加尔文的肉体也开始与他灵魂的最新状态开始同步调整、适应。 他的肉体在不增长身高、体重的基础上开始了关于灵能器官方面的进一步优化: 比如他的声带与眼瞳,都因为灵能的大量使用频率而被身体记忆下来,在这个阶段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强化。 再比如他的全身上下为适应高灵能使用而沿着他的动脉走向所衍生出的灵能通道…… 但这些改造并不顺利,它们受困于他体内细胞的质量而卡在某个关键的节点上;能量级别过低的细胞无法承担起后者的搭建与随后的使用强度。 于是在经历了前三年的灵魂改造后,他随后自发开始的肉体改造因为细胞的解构进度而僵持在了这个微妙的境地。 这一卡,就又是一年过去了。 第五年,在他体内的细胞活性接近初代细胞的30%以后,肉体改造的最后一点前置条件终于被补足。 他体内的灵能通道的搭建也在早已充分准备好的情况下在几个星期内被快速地完成。 就像是大型设备的安装调试过程一样,必要的点火和试运行是绝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 在加尔文全身上下的复杂的改造全部完成的一瞬间,他的全身突然被一团灵能的光所笼罩。 他的身体率先进入了临界状态,心脏开始强有力地搏动,血液在前者的驱赶下加速地奔流向身体的全身以输送更多的养分。 灵魂中的权柄开始小范围却高频次的震动,精神世界中的圣城内的祈并者们在感应到加尔文的呼唤后,嘹亮的圣歌也从其中响起。 而对他一直保持严密观察的药剂师也发现,在这道光晕出现以后他就不再能看到加尔文的相貌了。 或者说,药剂师用灵能穿透那些凡人所看不见的光晕之后的视野里所看到的也只是他记忆中的加尔文。 这样的加尔文让同为灵能者的药剂师兄弟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甚至不知道他所看见的是真是假,或者说现在他所能看到的加尔文,就只是他所希望看见的加尔文而已。 正在他纠结于是否该发起警报将值班的负责人叫起时,这道灵能的光晕忽然地消失了。 而留在他视野中的维生舱里的加尔文,似乎与之前并无区别,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再不犹豫,将白色的手甲狠狠地按在了那个代表紧急情况的红色按钮上。 顿时,整个基地有关于加尔文休眠的知情人全部被这个警报所惊动,一众未外出的大导师们当即从整个土卫六要塞的各个角落向着这里快步走来。 在得到紧急通报的大导师们尽数赶到了维生舱所在的医疗室后,药剂师向在场的所有人通报了他报警的理由以及他的所见所闻。 大导师们也在一边听取着药剂师的汇报,一边用自己的目光审视着加尔文的身躯。 他们在互相交流以后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在他们的视角中所看到的加尔文似乎具有着某些主观的干涉效应。每一个人所看到的加尔文都大体一致却又不尽相同。 正当这些大导师们打算为此进行进一步的讨论时,维生舱内完成了全部改造的加尔文,也终于在时隔五年以后再次睁开了双眼。 他那银灰色的眼眸在睁开的一瞬间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 银河一样的星光在他的眼中汇集,神性与人性的悲悯交织于其中构成了神圣的一幕。 这样不似凡俗的面容震撼了在场的所有的人,那个人似乎仅仅就是注视着他们就已经让他们与有荣焉。 而这样的安静并未维持太久就被维生舱罐体内的加尔文所打破。 一道由他发出的灵能讯息被在场的所有人所接收到: “那啥,有吃的么?饿了。” 第二十六章 余韵 “吃啊……怎么都不吃?” 冠军大厅的专用小食堂里,加尔文正端着手里的不知第多少份特供食物在吃。 而周围坐着看着他吃的,则是已经五年未曾见面的荣誉卫队的战友们。 享受过了自己时隔五年以后的第一餐实体食物以后,加尔文将手中的刀叉放下。 他看着周围安静的战友们,五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足够几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产生了。 眼前这些身披终结者型动力甲的圣骑士们,在不履行荣誉卫队的任务时更多的是为大导师在战场上提供保护而存在。 在最危险的地方投送最强力的力量,于最危险的地方履行最稳定可靠的守护之职能。 这就是圣骑士们的日常生活状态。 在日常的保护性工作之余,他们本人通常所在的战场也是最强的单兵之一。 所以作为除大导师以外的最强者,他们也最经常被当作灵能戒律中的“尖刀”部分,用来打破最坚固的防线或斩杀最邪恶之敌人。 过刚则易折,那么被一贯当做刀尖使用的圣骑士战损率自是一直居高不下的。 当他们在战场被要求执行除本职的护卫以外的任务时,那通常就意味着战况已经非常不顺利。 指挥官需要把他这个第二顺位的后备力量投进战局才能扭转胜机。 所以,他要么是在全队灰骑士的灵能增强下直接突掉对方的首领的脸,赢了就是将对方阵斩于当场;输了就是在一众灰骑士的舍命掩护下被抢回来,但抢回来的还是不是活的,就不能保证了。 好在他们足够英勇,也足够幸运,让加尔文在这场休眠醒来之后还能完整地看到他们的面容。 然而战场凶危又是在所难免,所以这些圣骑士们或多或少每个人的盔甲或者脸上,都多了那么几道难以被时间磨灭的疤痕。 在围着这些老兵转了一圈以后,加尔文向着众人问道。“你们现在在跟哪个连队?” “我们的作战编制现在和圣骑士不全一样了,现在的值班期内我们都是4-4编制,我一队,戈尔登一队。剩下的人轮换。” 盖斯文回答道,而后他在加尔文好奇的眼神中一拍自己的额头,将加尔文最初留下的那颗灵能的种子取出托在手中说道: “因为这个,哪怕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仍能在有限距离维持同频。所以我们的战术定位被永久改变了。” 在看到那颗种子的时候,加尔文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 “啊,脱离母体以后自发形成的二级子频道?这就很有意思” 在小规模的同频也是同频,他在战术上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特殊效果。尤其是在一些特别的地形与编制里,这种思维共享和频率共享会让己方的编制权重成几何倍增,毕竟四台终结者和一个意识控制四台终结者是完全不同的火力密度。 加尔文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这颗种子在与本体失去联系这么久以后,究竟与本体产生了多大的差异。 而这个差异究竟是否会影响到它与母体的沟通?如果没有,那这些差异有没有必要去修复? 加尔文将盖文斯手中的灵能的“种子”接过,他能感觉到这枚种子对自己母体的呼应。 沟通没有问题,虽然思维通讯的讯道要比自己最新的要少很多,但这是版本问题,升级一下就好。 这之下就是整个种子的状态,也同样按着加尔文所预设的几个可能的方向之一在生长。 这也让加尔文松了一口气,因为任何在这个阶段可能出现的异变,哪怕看起来是好处多多也绝不是加尔文想要的情况。 那意味着灵能与亚空间的双重干扰下种子的成长设定出现了失控。 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加尔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种子的所有使用者全部找到并收回种子。 将之彻底地封存、弃用,永不启用。 毕竟故老相传的资料中有关于千疮之子的故事,加尔文已经清晰地了解过了。 对于灵能与亚空间的相关事宜,任何侥幸都有可能最终招致篡变之主的阴谋与恶意。 加尔文宁愿自己每一次的试验与探索都只得到最笨拙的收获,也不愿见到那些可能出现的“意外与惊喜。” 眼前盖文斯身上取出的这颗灵能的“种子”或者说锚点,让加尔文很是欣慰于它的稳定与盖文斯的灵能的纯洁。 二者若缺少任何一个,那在离开加尔文已经5年的现在,这颗种子的状态都不会如此完好。 加尔文轻轻地用将手心中的这个灵能的“种子”抬起,双手合十闭起眼睛将自身的灵能灌输进去。 有关于他最新的灵能特性随即被灌输进这个种子内,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点点有关救赎的理解和特质。 在他将这个种子还给盖文斯以后,对方将之重新放在自己的眉心处。 在与卫队所有成员都完成一遍以上的程序之后,加尔文与他们又聊起了加尔文昏迷之前的事情。 “所以,最后是三个灭绝令?”加尔文问道。 “是的,三个,都在艾法兰。”盖文斯回答道。 “我们替他们生了一个?”加尔文继续说道。 “确实,双极旋风鱼雷受帝国法令限制,一个星区只允许存两枚,咱们船上那一枚还是从赫剃斯星区临时调过来的。”盖文斯说道。 “最后还是用了?” “用了,回来以后才知道有一艘驳船在我们未启程之前就把“它”取走了。” “好吧……” 翌日,加尔文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内,先在技术军士的见证下完成了对于盔甲的赎罪仪式。 他在辅助机械的帮助下披上维护良好的终结者动力甲后,向着大导师所在的教堂走去。 泰坦的一条主干道内,加尔文以他特有的巨大的、银色的终结者动力甲的形象向着位于大教堂下方的大导师办公室走去。 等待着他的是有关于此次任务的最终评定与述职,以及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而他在行进途中所思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关于他在sata一号大气层以内的时候所搜集到的那些资料与线索。 加尔文在sata一号上获得的有关帝国总督海兰的文件已经在他回到泰坦以后被一并整理和净化。 有关于整个sata节区的病疫污染的时间线也能够从其他的资料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加尔文知道,在这场以灭绝令收尾的战役中帝国一方的决策层成员中无人对此感到满意。 这是他们无能的体现,也是整个审判庭与灰骑士的耻辱。 所以任何有关于sata节区的疫病的信息都能让审判庭与灰骑士们感兴趣。 他们也确实一直在用着这些信息在事后对整个战役加以复盘,以寻找那当初可能存在的、转瞬即逝的胜利的机会。 第二十四章 归途与希望 加尔文成神了?救赎之神加尔文?还是说第二神皇加尔文? 想得有点多了…… 神明的诞生如果真的如此廉价与简单,那岂会轮到他加尔文这种流浪的黑户? 以人类这种人口规模来说,在过往数万年的历史中怎么着也该有那么一两个属于人类自己的神吧? 不提混沌四神这种以规则为存在方式的古老神祇。 就说帝皇本人作为整个帝国的信仰集一身的存在,自国教诞生伊始至今已有八千年过去,他成神了吗? 区区二十亿人口的灵魂与整个帝国的人口相比能否达到过往历史中帝皇所受到的信仰之力的百万分之一?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帝国现有的人口总数一直都是一个迷。 哪怕是专为管理帝国而设置的内政部,在如今的帝国低效的管理模式下也无法弄清楚帝国人口的真正数量。 毕竟除去发达的商业世界、工业世界以外,帝国版图中还有着各式各样的落后的蛮荒世界、部落世界等等奇葩的存在。 但仅以帝国的有效行政管理世界算,号称百万星球的帝国中,这区区一个星球的人口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自国教出现至今已有8千年的历史了,而帝国的百姓可不是永生的。 以平均30岁不到的理论寿命而言,足足8个千年,够整个帝国人口更新了多少代? 8千年里已经死去的帝国人民又为神皇贡献了多少信仰? 这都不能让神皇跻身诸神之列,他加尔文凭什么?当然不行。 更何况加尔文目前所握持在手中所谓“救赎”的权柄,也只不过比最初的种子要强了那么一点。 从种子的得到、萌发,再到权柄的成长、凝结。 以及之后的权柄的概念的扩散、圆满,到最后的神火得以点亮,神职与真名出现在这个宇宙的本源之中,神座得以高举而最终成神。 加尔文在这条亿万年来也无几个人成功的艰难的超凡之路上,也才是刚刚起步而已。 在他彻底消耗转化干净了那些“绝望的灵魂”以后,他所面临的危机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同样也是在紧张的战斗与危机彻底地结束后,他才真正腾出时间去了解眼前这颗带给他胜利的“权柄”,并未有他想象中那么全能。 这颗“救赎”,本就是只为了加尔文之前的行为而诞生,那么它所拥有的力量自然也就局限于之前加尔文所执着的目标而存在。 对,就是亡魂。它仅仅是对于死于战争与污染的亡魂的救赎。 甚至真正的自然死亡都不归他管,那些没有执念的灵魂自有他们自己的归宿。 它距离真正的救赎万物还差得很远,仅仅就是完整意义上的“救赎”的某个侧面。 或者,按着加尔文前世的记忆里的见识,这玩意现在所拥有的能力与那些“斋醮科仪”、“超度往生”的和尚道士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在这个没有轮回可言的世界里,加尔文是将错就错,将这个超度以后的最终去向变成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而已…… 所以这一番辛苦折腾下来后,搞明白自己现在的本事的加尔文苦笑着看着手里的“救赎”喃喃地念叨着: “想不到啊,我老姜两辈子混下来,居然也有当神棍的一天……这他么有点不体面啊……” 而将眼前这个最新收获的力量研究完以后,加尔文面前剩下的,就只有战利品了——那些与这些灵魂的碎片一起被汇集在那颗果实中原本用来给永恒之癌自己准备升魔之用的,还有这整整二十亿人的生命之力的集合。 也只有这份力量,才能支撑起它在现实宇宙中完成最后的生长。 让它得以生长成为一个能将一颗行星的地幔作为衣服一样穿在身上的巨大的身躯。 而现在,这些纯粹的、无主的力量就摆在加尔文的面前。 加尔文没有贪婪于这份力量的收益。 作为一名人类,他不需要这些生命的力量。 作为一名基因原体,他的体型已经足够巨大。 而且作为人类,他对这份同样来自人类的生命力有着本能的禁忌: 这东西要是吃了,和吃人肉也没什么不同了吧? 所以在精神的世界中他将这份旺盛到快要溢出的生命力收了起来,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再一次前往sata一号的时候,将之还给那个星球。 诸事已毕的加尔文就静静地漂浮在天空之上,听着脚下土地上隐约传出的圣歌的声音笑了笑。 这些信民的信仰与感激本身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随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他的灵魂也回归到天空正上方的那颗太阳里重新陷入了沉睡。 在得到这些新增的权柄与信仰之力以后,不论是他的精神还是肉体都需要进一步地生长来适应这新的变化。 这一次的生长不同于以往,将是对他的灵魂的一次漫长的改造。 而这个改造的进程,眼下才刚刚开始…… 亡魂救赎者号仍旧行驶在安静的亚空间航道中。 之前围绕着整艘舰船的异常波动与加尔文的体征的剧烈改变,让加尔文的卫队成员们忘记了药剂师兄弟的叮嘱(威胁)。 他们一窝蜂地冲进了医疗室中紧张地围着加尔文的医疗舱,将闻讯赶来的药剂师兄弟堵在门外。 对方在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挤进舱内以后大声地斥责着这群除了看热闹以外帮不上任何忙的憨批,药剂师兄弟愤怒的声音从他白色的头盔上的扩音器中传出: “出去!都给我出去!以王座的名义!你们就不能脱了这身龟壳再回来?以后谁再给我穿着终结者进医疗舱我就跟谁翻脸!” 而当盖文斯等人面色讪讪地在药剂师的驱赶下走到医疗舱门口时,亚空间的风暴也恰好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意识苏醒的加尔文睁开了眼睛,自透明的维生舱中看向在场的众人。 而对加尔文不放心的盖文斯也恰好在门口最后回过头看了加尔文维生舱的方向一眼。 “他醒了!”盖文斯大声疾呼。一众兄弟们随之回头…… 于是刚刚清理出空间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的药剂师兄弟,就只能看着刚刚被赶出去的一群终结者们一窝蜂地又冲了进来…… “嘿~!你没事了?” “啊,还好。暂时没事了。” “暂时?” “嗯,我感觉我可能需要休眠一段时间来再次调整我的精神与肉体之间的差距……” “………………说人话。兄弟们听不懂你啥意思。” “………………老子还要睡会,你们可以滚了!” “诶!这就对了嘛!走了兄弟们,吃饭去吃饭去……” “走走走!餐厅内今天据说有一批新到的特供蚁牛肉……” 隔着维生舱的加尔文与众人用灵能讯道沟通得不亦乐乎,几秒钟内的高效沟通让众人放心下来。 而后,终结者们就在这种在药剂师兄弟眼中堪称诡异的与加尔文互相注视几秒以后,不约而同的全都向外走去。 空气中的灵能波动让药剂师误以为是普通的灵能信息投放。 但对方为何在自家的舰船上还使用这种消耗极大但保密性极高的沟通方式,就不是药剂师想要知道的了。 有些事在他看来,好奇心越小越好。 对方如此谨慎地保密,自然有他的理由。他能做的不多,就是理解而已…… 在按照程序仔细的读取了一遍体征监护上善吐出的长长的数据纸带后,药剂师对着罐体内的加尔文说到: “目前的数据指标趋于稳定,但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再留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 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还要休眠的加尔文在罐体内漂浮着想对方点了点头。 药剂师在收到了他的确认信号以后也不再多言,转身关闭了舱内的照明以后走出了舱室。 宁静的黑暗再一次包围了加尔文,而精神疲惫的他也顺从着自己的本能,陷入了悠长的睡眠之中…… 漫长的亚空间旅行还在继续,整个舰队在途中也再未遇到任何意外。 亚空间航行第九天,舰队与赫剃斯节区的至高法令号战列舰会合,加尔文被转移至战列舰上更大型全面的医疗部。 亚空间航行第三十天,新的以至高法令号为旗舰的舰队到达星域海军舰队集结地,主桌 亚空间航行第90天,舰队终于到达了审判庭于太平星域的秘密节点之一的塔斯世界进行了短暂而隐秘的物资补给。 亚空间航行第130天,舰队抵达泰拉。在短暂地与位于火星铁环之上的星区舰队节点沟通后,舰队消失在了围绕着泰坦数个千年的战争迷雾之中。 加尔文休眠时间要远远高于他自己的预期。 整整5年的休眠是他最初在与盖文斯进行那场最后的沟通时所未想到的。 但这又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最初的权柄的生成,已经彻底地让他与自己的凡人生涯画上了句号。 神性的灵魂在拥有了第一个权柄之后已经彻底与凡俗划开了界限。 在他权柄的收集与建立的路的尽头,就是与诸神并肩而立的命运所在。 可惜加尔文不是土著,所以他永远不可能如同他之前的那些原体一样,在这个宇宙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亚空间本质。 因为亚空间本质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只要一经寻回,基因原体的力量就能成几何倍增。 幸运的也是加尔文不是土著,所以他最终选择的这条路也许眼下还不值一提。 但在权柄的道途上,他的可成长性让他最终所能拥有的上限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在这条命途坎坷的道路上,加尔文如果有幸能够走到尽头,那么他的力量也不是那些一出生就已经被注定上限的兄长们可比的。 如果非要与之相比的话,加尔文与之前所有原体兄弟们相比,他从帝皇手中接过的力量也许不值一提。 但有一样东西则是他所独有而且珍贵无比的事物,那就是希望。 第二十七章 述职 加尔文最终未能直接见到战团的至高大导师沃尔登。 没办法,作为一名阿斯塔特战团的最高负责人,他手中所需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需要为自己的麾下的近千名修士负责。 他们的训练、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健康、他们的意志,这些全都需要他仔细审视并加以把握。 这还是有赖于帝皇亲口谕令下,整个战团不为自己的装备更新与补给发愁的基础上。 这还是遵照古老的契约中,灰骑士们将战前的调查与交涉工作全盘交于审判庭,他们自己只负责最后阶段的降下惩罚的过程的基础上! 如果换做一个其他的战团,哪怕是高贵的原初战团。他们的首领每天要负责的工作只会更多,不会有所减少。 于是加尔文就只能等待守卫的圣骑士在通知后者以后,对方是否能给他一个特殊待遇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得知加尔文到来以后沃尔登没有让他过多等待。 进入室内的圣骑士很快就带着消息返回,他严肃的看着加尔文认真的说到:“你可以进去了,但大导师真的很忙,请珍惜时间。” 加尔文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仪容简单的整理一番以后,推门走进了房间内。 出乎他的意料,房内不只是沃尔登一人。 加尔文一直以为还未回归的银色之刃大导师艾丹和高阶恶魔审判官柳德米拉以及她身后的一名学徒,都在屋内。 在他进入房间以后的视野中,几人中央的那台还在工作的全息投影仪已经说明了他们现在的工作。 “来,你来的正好!过来讲讲你当时是什么时间点到赫剃斯节区的。” 正俯身仔细观看实时推演的艾丹听到响动后回过头来。在看见加尔文的时候他惊喜地笑了,显然他也对加尔文之前的昏迷有过了解。 加尔文一面对屋子内的众人颌首示意,一边在经过沃尔登的眼神允许后,走向了全息投影设备的后方。 他抬起左手的手甲在与投影仪做简单对接以后,将自己的动力甲加入了临时操作权限的名单里。 而后他在地图视野拉到了星区级别时,将他所途径的赫剃斯、艾法兰、sata三个不同节区下属的星系之间的路线编著了出来。 他回过头对着在场的人说道:“我们当时的考虑,是这样的……” 随着加尔文的讲述,关于sata星系当时的状态以及一些在局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所显露出的细节被他一一讲出,而这些细节中又有了哪些对他之后的空降的选择起到了影响,也在这次会议里被加尔文顺势反推、拆解。 在一旁听加尔文叙述的艾丹和柳德米拉等人,也在前者讲到自身的时候顺势加入了话题的讨论。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微笑着端着手臂站在自己的桌前并未加入本已热烈的讨论中。 众人的专注与忘我都是值得他赞许的状态,他不愿打断这样美好而单纯的热情。 在又一次的、有加尔文加入的复盘持续了整整6个小时结束以后。众人才尽兴地慢慢散开,走回自己的居所。 本已经放弃今天的述职的目的的加尔文正打算起身,就被身后的艾丹轻轻地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在他顺着艾丹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看见并理解了沃尔登的眼神中的意思。 大导师本人是很清楚地知道加尔文前来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复盘,所以用眼神示意他待会单独留下来。 于是加尔文化身为酒席后的侍从一般,站在大导师的门边恭送着每一位离开的人。 艾丹第一个向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还和后续赶来的第三大连的指挥官阿万·斯特恩手舞足蹈地形容着什么。 高阶恶魔审判官柳德米拉女士是最后一个。她在离开门口经过加尔文的时候,刻意地停下了脚步。 她再一次地肯定了在sata一号上加尔文的行为与选择的必要性。一直到她将要离开的时候她才貌似不经意地为他介绍了她身后一直沉默的年轻人: “卢比奥·弗拉基米尔·安东诺夫,我的学徒。一位有着同你一样坚定的信仰以及对于帝国平民的怜悯的十分优秀的年轻人。” 她将他推到加尔文的面前,好让加尔文能将他看得更加清楚。然后说到:“若是有一天,我不在此位时,如果有需要,请你庇护一下这个孩子。不必为我们中的派系斗争而担忧,没人会为一粒种子而追查到底。” 加尔文有些不知所措,在他正纠结是否要拒绝这突如其来的承诺与责任时。 屋内的大导师沃尔登将自己的声音通过灵能传到了加尔文耳边:“答应她,这是她应得的。” 加尔文将本已经含在口中的拒绝吞掉,他不清楚沃尔登的用意,但在此时加尔文选择相信他。 他俯身看着眼前的女士和她身边的年轻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他足足有5秒,然后直起身对着柳德米拉半开玩笑地答应道: “好了,我想,我已经对他认识得足够清楚了。只要他需要,只要他愿意到达我所在之地,我愿意给予他庇护。” “感谢您的慈悲。”柳德米拉拉着那个年轻人轻轻地向加尔文低头致意。 这之后高阶审判官柳德米拉再也没有为自己多说什么,她将目光转向屋内的阴影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走了。 当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加尔文才将身边的门轻轻的拉上,然后回过身来向着屋子的内部走去。 沃尔登早已不知何时又一次坐在他那专属的、巨大的石桌面前,写着他那几乎从未见过尽头的文件与资料。 在听到加尔文的脚步声时,他低下的头并未抬起,而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声:“坐。” 加尔文走到桌子前3米的距离,将手边的一把符合他身形的座椅拉了过来,安静的坐在上面等待着沃尔登的问询。 并未让他等待很久,在加速审阅并签字确认手中的文件以后。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将之放在右手,而后才对加尔文说道: “那么加尔文,说点什么?” 加尔文在听到对方的问询以后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沃尔登: “我为之前sata一号的战斗述职而来。” 而沃尔登的反应也很轻松: “嗯,事实上你已经做完了,就在刚刚,不是么?” 加尔文回到:“啊,是的。如果说刚刚的讲述算是述职的话……” 沃尔登的回答:“当然算是!事实上这也是一次非常优秀的经历。我个人非常欣赏你在最后的选择,如果你能为战团的未来再多想想就更好了……” 加尔文:“…………” 沃尔登:“好吧,不开玩笑地说,你的选择没有问题。事实上如果你没有选择承担那个星球的负担,可能我们最后会因为旋风鱼雷的缺少而功亏一篑……”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加尔文接下了沃尔登未说出口的下半句:“帝国不能接受,在付出这种代价以后依旧到来的失败。” 沃尔登:“是的,所以你是对的。至少以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毋庸置疑。” 他对着加尔文说道“这一次的战斗已经经过了多次的复盘,是非已有定论,你无须为此多做思考。安心的准备迎接下一场的战斗吧。” 述职至此,在沃尔登对加尔文此行的性质做出总结性的论断后已经算是结束。 接下来的时间就属于闲聊的时间了。 加尔文想起之前的恶魔审判官柳德米拉的行止,疑惑的向至高大导师问道: “审判庭最近这么闲?她们都有时间跑到这里来复盘了?” 对话已经结束,本来已经拿起笔准备继续与文牍开战的沃尔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又重新放回笔架。 他抬起头看着加尔文说到:“不是审判庭这么闲,是她现在,就是这么闲。” 沃尔登看着加尔文疑惑的面容解释的说到:“柳德米拉啊,她现在已经交出所有的审判官权限等待审判了,连她自己的座舰现在都是托管在我们这里。” “为什么?因为那三个?”加尔文不明白,但又有些理解。 毕竟如此残酷的命令一旦下达,如果下令之人一点代价也不付出。那简直就是违背了加尔文的认知与公理。 “没有必要担心吧?毕竟当时的战局已经糜烂至此,别说是三个了,就这不是还差点不够用么?” 加尔文想到这还是觉得之前柳德米拉的疑似“托孤”的行为有些过于夸张了。 但沃尔登却不这么想,他严肃地向着加尔文问道:“你所知道的战役记录中,凡是使用到灭鼠这一既定程序的战役,事后的下令之人被施以绝罚令的比例是多少?” 沃尔登的问话让本来乐观的加尔文瞬间失语,他仔细想了想在泰坦上能够查询到的有关于“灭鼠”的资料。 除由灰骑士与阿斯塔特战团为主导释放的“灭绝令”以外,单纯由审判庭出面主导并且下令的“灭绝令”里,在事后的调查中发令人被判处绝罚的概率居然高达80%以上! “这是为什么?这不……” 发现了这一点的加尔文瞬间明白了沃尔登的疑问的原因。 他张口向着沃尔登发出追问,他想说这对于柳德米拉等人太不公平。 但话说到一半,他失言了。 是啊,这当然对柳德米拉这些愿意在关键时刻扛起责任的人来说不公平,因为事后向前找毛病,怎么可能找不到…… 等待着柳德米拉的几乎就是注定要来的“绝罚令”。 可是,在柳德米拉在星空下宣读出那句灭绝令专属的标志性的“我再次授权泯灭其上一切灵魂,无分善恶……”的台词时,有人问过那些星球上还未受到污染的人们,他们公不公平么? 这是一个死结,加尔文不能在其中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他沉默地皱起眉头在思考着,他希望能够有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 但大导师沃尔登的手打断了他的思考,他不知何时从自己的桌子后面走出,就静静地坐在加尔文面前。 他的手按在了加尔文的肩膀上:“别想了,她自己在最初下令的时候,或者说在宣誓成为审判官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份觉悟了。这是属于她的战争,也是属于她的归宿。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第二十五章 改变与苏醒 五年! 整整五年!五年之后又是五年……嗯,不好意思,串台了。 加尔文陷入沉睡前最后的印象就是药剂师兄弟抬手关灯的那个动作以及自己身处的黑暗的医疗舱。 这之后他就陷入了漫长的休眠当中。 他的灵魂需要在这次休眠当中为新获得的权柄而进一步调整自己的形态。 当灵魂的调整趋近于圆满之时,也是肉体为适应他的灵魂的变化而连锁反应式地调整的开始。 这种连续性的系统化调整,整整用了加尔文五年的时间。 其中灵魂用了三年,肉体用了两年: 第一年里,加尔文的灵魂在向着适应和使用新生的权柄而努力。 权柄对于灵魂的影响是深刻且深远的。在这条除了诸神以外再无任何已知的前行者的孤独的道路上,加尔文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 关于这条道路加尔文有着太多的未知与困惑。而他目前唯一能够清晰地知晓的有关于这条道路的知识就是: 这是一条以灵魂的向上的升格以及质变为阶梯和标志的升华之路。 而这条路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基本阶梯,就是权柄。 以权柄为参照物,将已经升华的神性的灵魂向着与权柄更加契合的方向去慢慢地调整。 而每当一个权柄的威能被灵魂完整地掌握,就意味着这一阶段的灵魂调整接近尾声。 权柄的完整与新的权柄的获得都会让灵魂在向上的路途中得到更多的动力与变量。 所以加尔文在休眠中所要做的,就是以上的工作中的最开始的调整而已。 在这一年的时光里,他的灵魂为了适应全新的有关于“救赎”权柄的使用收集与使用作出了不小的改变。 体现在现实中的一面就是在他还未苏醒的期间的某个阶段的异常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荣誉卫队中的圣骑士们忽然在自己的某一次冥想与回忆中,发现自己不能记起有关于加尔文的具体相貌了。 他们穷尽自己的记忆也不能具体地描述出有关于加尔文的任何容貌特征! 这种怪异的现象在他们之间进行沟通后被确认是普遍现象! 难道说有人对这些灰骑士中的佼佼者们的记忆动了手脚?而偏偏这些人均灵能大师的灰骑士们对此还毫无觉察? 是什么人能够于无声无息中改变他们所有人的记忆而不被发现?真的有这种人存在么? 困惑与不安的他们找到了正在忙碌于公务的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将他们的遭遇尽数讲给这个他们认为最为可信的长者。 而长者的反应也让他们有些惊诧与失望,因为沃尔登大导师本人似乎也是受害者之一。 若不是圣骑士们的提醒,恐怕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至高大导师当机立断叫来了所有还未外出执行任务的导师议会的成员们,然后他们毫不意外地发现其他的大导师也未曾幸免。 大导师们紧急沟通以后排除此事乃是人为的可能性。 因为无论如何,作为人均灵能者的灰骑士们都不能相信会有这样一个存在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整个泰坦中凡是与基因原体有过交集的所有灰骑士的记忆全部改写,然后在悄无声息的离开? 即使已故的魔纹宰相马卡多大人在世,也是做不到的吧。 那么,唯一可能性就是来自这些改变的源头加尔文了。 一定是有什么有关于他的改变是众人所未能注意到的。 在大导师沃尔登的带领下众人悄悄地来到了加尔文所在的单独的医疗室。 在经过重重的加密与保卫措施的开启后,众人终于见到了医疗室内维生舱里还未苏醒的加尔文。 加尔文的身躯还漂浮在巨大维生舱内安静地沉睡着,而专属的、全时监控加尔文体征的药剂师也对这些意外的来客们报以询问的眼神。 “我们得到了一些有关于他的消息,希望到这里确认一下。” 出于对药剂师兄弟的尊重,大导师沃尔登虽未详细地讲述具体的情况,但还是象征性地给了对方一个解释。 得到了解释的药剂师在不多问,将自己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维生舱内的加尔文身上。 然而很快,药剂师兄弟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他将自己的视角从加尔文身上移开,然后又转移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 “你也发现了?”沃尔登大导师向他问道。 “这就是你们到来的理由?”药剂师停止了不断试图回忆加尔文长相的尝试,看向在场的诸人。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恐怕是的。” “没有灵能干扰的迹象。” “是的。” “不存在亚空间污染的可能。” “是的。” “那么……” 众人还在试图找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所在。 而一直在旁思考的大导师沃尔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讨论说道: “到此为止,我想我有一些头绪了。”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诸人说到:“有关于他的变化的讨论,到此为止。不再允许讨论。” 他将视线转向维生舱中的加尔文继续说到:“他身上的变化现在看来仅仅是开始,在最终的生长完成之前,我们没有做出任何结论的必要性。散了吧……” 虽然不知晓具体的缘由,但众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战团中的最年长者的判断。 第二年,加尔文的灵魂与权柄的同调基本完成。但受困于灵魂的强度而迟迟无法圆满。 第三年,在将自己之前在泰坦上与那个原初恶魔的斗争中的收货全部消化干净以后,加尔文终于完成了灵魂强度上的最低门槛。 权柄与灵魂的同调至此完成,肉体的相关适应性变化由此开始。 第四年,在灵魂进一步地调整完成之后,加尔文的肉体也开始与他灵魂的最新状态开始同步调整、适应。 他的肉体在不增长身高、体重的基础上开始了关于灵能器官方面的进一步优化: 比如他的声带与眼瞳,都因为灵能的大量使用频率而被身体记忆下来,在这个阶段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强化。 再比如他的全身上下为适应高灵能使用而沿着他的动脉走向所衍生出的灵能通道…… 但这些改造并不顺利,它们受困于他体内细胞的质量而卡在某个关键的节点上;能量级别过低的细胞无法承担起后者的搭建与随后的使用强度。 于是在经历了前三年的灵魂改造后,他随后自发开始的肉体改造因为细胞的解构进度而僵持在了这个微妙的境地。 这一卡,就又是一年过去了。 第五年,在他体内的细胞活性接近初代细胞的30%以后,肉体改造的最后一点前置条件终于被补足。 他体内的灵能通道的搭建也在早已充分准备好的情况下在几个星期内被快速地完成。 就像是大型设备的安装调试过程一样,必要的点火和试运行是绝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 在加尔文全身上下的复杂的改造全部完成的一瞬间,他的全身突然被一团灵能的光所笼罩。 他的身体率先进入了临界状态,心脏开始强有力地搏动,血液在前者的驱赶下加速地奔流向身体的全身以输送更多的养分。 灵魂中的权柄开始小范围却高频次的震动,精神世界中的圣城内的祈并者们在感应到加尔文的呼唤后,嘹亮的圣歌也从其中响起。 而对他一直保持严密观察的药剂师也发现,在这道光晕出现以后他就不再能看到加尔文的相貌了。 或者说,药剂师用灵能穿透那些凡人所看不见的光晕之后的视野里所看到的也只是他记忆中的加尔文。 这样的加尔文让同为灵能者的药剂师兄弟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甚至不知道他所看见的是真是假,或者说现在他所能看到的加尔文,就只是他所希望看见的加尔文而已。 正在他纠结于是否该发起警报将值班的负责人叫起时,这道灵能的光晕忽然地消失了。 而留在他视野中的维生舱里的加尔文,似乎与之前并无区别,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再不犹豫,将白色的手甲狠狠地按在了那个代表紧急情况的红色按钮上。 顿时,整个基地有关于加尔文休眠的知情人全部被这个警报所惊动,一众未外出的大导师们当即从整个土卫六要塞的各个角落向着这里快步走来。 在得到紧急通报的大导师们尽数赶到了维生舱所在的医疗室后,药剂师向在场的所有人通报了他报警的理由以及他的所见所闻。 大导师们也在一边听取着药剂师的汇报,一边用自己的目光审视着加尔文的身躯。 他们在互相交流以后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在他们的视角中所看到的加尔文似乎具有着某些主观的干涉效应。每一个人所看到的加尔文都大体一致却又不尽相同。 正当这些大导师们打算为此进行进一步的讨论时,维生舱内完成了全部改造的加尔文,也终于在时隔五年以后再次睁开了双眼。 他那银灰色的眼眸在睁开的一瞬间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 银河一样的星光在他的眼中汇集,神性与人性的悲悯交织于其中构成了神圣的一幕。 这样不似凡俗的面容震撼了在场的所有的人,那个人似乎仅仅就是注视着他们就已经让他们与有荣焉。 而这样的安静并未维持太久就被维生舱罐体内的加尔文所打破。 一道由他发出的灵能讯息被在场的所有人所接收到: “那啥,有吃的么?饿了。” 第二十六章 余韵 “吃啊……怎么都不吃?” 冠军大厅的专用小食堂里,加尔文正端着手里的不知第多少份特供食物在吃。 而周围坐着看着他吃的,则是已经五年未曾见面的荣誉卫队的战友们。 享受过了自己时隔五年以后的第一餐实体食物以后,加尔文将手中的刀叉放下。 他看着周围安静的战友们,五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足够几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产生了。 眼前这些身披终结者型动力甲的圣骑士们,在不履行荣誉卫队的任务时更多的是为大导师在战场上提供保护而存在。 在最危险的地方投送最强力的力量,于最危险的地方履行最稳定可靠的守护之职能。 这就是圣骑士们的日常生活状态。 在日常的保护性工作之余,他们本人通常所在的战场也是最强的单兵之一。 所以作为除大导师以外的最强者,他们也最经常被当作灵能戒律中的“尖刀”部分,用来打破最坚固的防线或斩杀最邪恶之敌人。 过刚则易折,那么被一贯当做刀尖使用的圣骑士战损率自是一直居高不下的。 当他们在战场被要求执行除本职的护卫以外的任务时,那通常就意味着战况已经非常不顺利。 指挥官需要把他这个第二顺位的后备力量投进战局才能扭转胜机。 所以,他要么是在全队灰骑士的灵能增强下直接突掉对方的首领的脸,赢了就是将对方阵斩于当场;输了就是在一众灰骑士的舍命掩护下被抢回来,但抢回来的还是不是活的,就不能保证了。 好在他们足够英勇,也足够幸运,让加尔文在这场休眠醒来之后还能完整地看到他们的面容。 然而战场凶危又是在所难免,所以这些圣骑士们或多或少每个人的盔甲或者脸上,都多了那么几道难以被时间磨灭的疤痕。 在围着这些老兵转了一圈以后,加尔文向着众人问道。“你们现在在跟哪个连队?” “我们的作战编制现在和圣骑士不全一样了,现在的值班期内我们都是4-4编制,我一队,戈尔登一队。剩下的人轮换。” 盖斯文回答道,而后他在加尔文好奇的眼神中一拍自己的额头,将加尔文最初留下的那颗灵能的种子取出托在手中说道: “因为这个,哪怕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仍能在有限距离维持同频。所以我们的战术定位被永久改变了。” 在看到那颗种子的时候,加尔文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 “啊,脱离母体以后自发形成的二级子频道?这就很有意思” 在小规模的同频也是同频,他在战术上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特殊效果。尤其是在一些特别的地形与编制里,这种思维共享和频率共享会让己方的编制权重成几何倍增,毕竟四台终结者和一个意识控制四台终结者是完全不同的火力密度。 加尔文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这颗种子在与本体失去联系这么久以后,究竟与本体产生了多大的差异。 而这个差异究竟是否会影响到它与母体的沟通?如果没有,那这些差异有没有必要去修复? 加尔文将盖文斯手中的灵能的“种子”接过,他能感觉到这枚种子对自己母体的呼应。 沟通没有问题,虽然思维通讯的讯道要比自己最新的要少很多,但这是版本问题,升级一下就好。 这之下就是整个种子的状态,也同样按着加尔文所预设的几个可能的方向之一在生长。 这也让加尔文松了一口气,因为任何在这个阶段可能出现的异变,哪怕看起来是好处多多也绝不是加尔文想要的情况。 那意味着灵能与亚空间的双重干扰下种子的成长设定出现了失控。 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加尔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种子的所有使用者全部找到并收回种子。 将之彻底地封存、弃用,永不启用。 毕竟故老相传的资料中有关于千疮之子的故事,加尔文已经清晰地了解过了。 对于灵能与亚空间的相关事宜,任何侥幸都有可能最终招致篡变之主的阴谋与恶意。 加尔文宁愿自己每一次的试验与探索都只得到最笨拙的收获,也不愿见到那些可能出现的“意外与惊喜。” 眼前盖文斯身上取出的这颗灵能的“种子”或者说锚点,让加尔文很是欣慰于它的稳定与盖文斯的灵能的纯洁。 二者若缺少任何一个,那在离开加尔文已经5年的现在,这颗种子的状态都不会如此完好。 加尔文轻轻地用将手心中的这个灵能的“种子”抬起,双手合十闭起眼睛将自身的灵能灌输进去。 有关于他最新的灵能特性随即被灌输进这个种子内,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点点有关救赎的理解和特质。 在他将这个种子还给盖文斯以后,对方将之重新放在自己的眉心处。 在与卫队所有成员都完成一遍以上的程序之后,加尔文与他们又聊起了加尔文昏迷之前的事情。 “所以,最后是三个灭绝令?”加尔文问道。 “是的,三个,都在艾法兰。”盖文斯回答道。 “我们替他们生了一个?”加尔文继续说道。 “确实,双极旋风鱼雷受帝国法令限制,一个星区只允许存两枚,咱们船上那一枚还是从赫剃斯星区临时调过来的。”盖文斯说道。 “最后还是用了?” “用了,回来以后才知道有一艘驳船在我们未启程之前就把“它”取走了。” “好吧……” 翌日,加尔文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内,先在技术军士的见证下完成了对于盔甲的赎罪仪式。 他在辅助机械的帮助下披上维护良好的终结者动力甲后,向着大导师所在的教堂走去。 泰坦的一条主干道内,加尔文以他特有的巨大的、银色的终结者动力甲的形象向着位于大教堂下方的大导师办公室走去。 等待着他的是有关于此次任务的最终评定与述职,以及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而他在行进途中所思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关于他在sata一号大气层以内的时候所搜集到的那些资料与线索。 加尔文在sata一号上获得的有关帝国总督海兰的文件已经在他回到泰坦以后被一并整理和净化。 有关于整个sata节区的病疫污染的时间线也能够从其他的资料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加尔文知道,在这场以灭绝令收尾的战役中帝国一方的决策层成员中无人对此感到满意。 这是他们无能的体现,也是整个审判庭与灰骑士的耻辱。 所以任何有关于sata节区的疫病的信息都能让审判庭与灰骑士们感兴趣。 他们也确实一直在用着这些信息在事后对整个战役加以复盘,以寻找那当初可能存在的、转瞬即逝的胜利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远行 太阳照常升起,太阳照常落下。 帝国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与否而停止维系。 为帝国尽忠数百年的高阶恶魔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没有这个资格,加尔文更没有。 不管他对于此事的看法如何,但目前仅仅作为纯粹执行单位的灰骑士加尔文,在此时是不便,也不能发表任何干涉性言论的。 话语权,他加尔文是有的。 以他在战团内的影响力,让大导师议会为他的意愿去在圣锤修会内部会议里保住一个区区高阶审判官不存在任何问题。 但是代价呢?加尔文是否明白随着他这一次的任性,让灰骑士打破惯例干涉圣锤修会内部管理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就是,哪怕审判庭对于这一次的越界行为完全接受没有反弹。 哪怕对方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的裁定权交出来,灰骑士们接得住么? 不需要抵抗,对方只是将同类业务顺势都交出来,就足以淹没灰骑士那本紧张的人力资源了。 所以加尔文只能选择沉默。 他最终在完成了述职以后,在至高大导师的安排下接受了新一轮的任务。 “俄尔普斯?”加尔文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任务简报。 没有准确的任务信息,没有准确的任务地点。 大导师沃尔登的解释就是来自先知兄弟会的预言让大导师议会得知,在遥远的风暴星域边缘的俄尔普斯星区会有着帝国的仆人需要他们的援助。 这样的行动是如此的显得草率而鲁莽。 但讽刺的是恰恰是这样的纯粹唯心的行动,已经无数次在精密计划所无法施行的环境下拯救了整个星系甚至是星域的命运。 而更巧合的是审判庭通常需要援助来摇人的时候,他们各自的灵能者的第一反应也是同样的占卜附近是否有灰骑士的舰队存在…… 请注意,没有任何描述性的错误。就是占卜,而非向对方发起联络。 唯心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就跟你试图去理解什么叫做“俺寻思”一样。 在审判庭圣锤修会被创立以后的第二个千年里,他们找回了自己的专属武装——灰骑士战团。 而在具体如何使用这把具有毁灭性威力的战锤时,审判庭作为挥舞这把战锤的双手,也同时需要担负起寻找敌人、辨别敌人的眼睛与头脑的责任。 那么具体的使用流程呢? 如何能够保证最大化利用出灰骑士的力量呢? 他们双方的配合与调度在以整个帝国疆域版图为界的范围内,实现了某种类似互相在灵能层面的预知。 灰骑士们通常不需要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们只需要知道去哪里会被审判庭找到。 审判庭的一线审判官也同样不需要知道灰骑士在哪里。 他们往往只需要向上申请援助后稍作等待,来自总部灵能咏唱班给予的一段空间坐标的信息就能指引着他们找到附近正在待命的灰骑士。 这个机制的具体运行原理是加尔文所不能理解的。 事实上整个战团高层大导师议会的全部成员中,能够真正理解这其中的原理的也只有先知兄弟会在议会中的大导师克罗姆本人而已。 但这并不妨碍这个成熟的机制在过往的数个千年中,将灰骑士们的人力资源充分利用起来…… 加尔文身披银色无畏甲行走在泰坦的回廊中,两侧的英雄的雕塑与窗户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现在需要去召回自己的部队,召回那些在他昏迷以后被临时分派至别的任务小组中的战友们。 导师议会对此显然已经有了相关的安排,否则也不会在加尔文苏醒以后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恰好能看见这些原本应该在外作战的冠军剑士们。 事实上只有盖文斯被明确命令保持对加尔文在泰坦的关注和待命。 其余的卫队成员们在当初看到加尔文平安返回土卫六的同时,就已经接到奔赴不同战场的命令了。 这不是人走茶凉,而是整整十个冠军剑士的人力资源浪费对于灰骑士战团来说太过奢侈。 战团的先知对于加尔文的状态虽然不知详情,但对于昏迷的原因和他苏醒的时间是有大约的估计的。 所以当加尔文的灵魂与肉体的成长都按照正常的进度完成并苏醒后,他才能这么轻松且不着痕迹的看见荣誉卫队的所有成员。 这其中的调度与苦衷实在是难为了导师议会一把,可惜加尔文并不知晓这其中的辛苦。 也许要过很久很久,当他真正的掌握这支力量的某一天,他才会在无意的翻阅间看到这些人事调度的文件中显露出的,老兵们对于他的关注与爱护。 加尔文再一次的回到了圣骑士们常驻的冠军大厅里,而已盖文斯为首的十一名圣骑士也早已准备停当、整装待发了。 在进入大厅的一瞬间,加尔文就又感觉到了那些熟悉的灵魂的存在在整齐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们直接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交谈,意识间的链接在加尔文进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间已经重新建立。 意志带来的思维流里没有浮与表面的问候与礼节,甚至连成型的语言和词句都很少见。 因为这样的灵魂层面的信息的交流本质上就是一种属于灵魂的肢体语言,一切后天被赋予的形容都是笨拙而狭隘的行为。 在这样的高效的沟通下,几年的甚至几十年的陌生以及各自的经历可能只需要灵魂之间的一个抖动与展示,就已经可以全部的表达出来。 眼下的加尔文小队就是如此,他们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就已经熟知了身边的战友的近况。 在之前的五年里,受过哪些伤,有了哪些经验,甚至新增了那些武技上的进步…… 这些复杂的信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被整个团队内的每一个灵魂所知晓,这就是思维讯道的魅力所在。 加尔文带着他们向着泰坦表层的空港上的集结点前进。 在这里还有另外的四支队伍来自不同连队与修会的总计八十名灰骑士兄弟已经在此集结并登舰。 第三大连塑卫者大导师奥瑞康将负责此行的作战指挥职能,而加尔文前一天晚上在大导师办公室见到的斯特恩将行使具体的前线指挥权。 加尔文所带领的终结者小队(实际上是两支的编制,但由于护卫需求,所以每次都是统一行动不被拆分。)就是这一次行动中负责正面突袭的重装部队组成。 他们理所当然是决定性的力量,在不到决胜之时会留在指挥官的身边作为预备队待命。 加尔文本人正好可以通过近距离观察斯特恩连长的命令,在这次的战斗中近距离的观察并理解灰骑士们在连级规模的战斗中时如何有效运行的。 这样的安排,是经过导师议会所有成员同意后,共同决定的。 他们在上一次的任务中确认了他的意志与担当之后,紧接着的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让他能够清楚的知道: 当他自己处在一个决定某个战区无数人性命的时候,他该做出怎么样的取舍与决断。 在这个昂贵的课堂上,斯特恩将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加尔文作为一名战区指挥官所该有的决断。 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也正好补上了加尔文作为一个战士向着一名军官蜕变的最后一条资历。 至高法令号的引擎在被精心维护祈祷后,再一次的全力启动。 轰鸣而规律的引擎噪音可以证明机魂的愉悦,连带着让一旁的机械神甫们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太阳系不分昼夜的繁荣的背景下,每时每刻都有着茫茫多的飞船与战舰穿梭于星系之内,为着整个帝国中心的的运作献上属于自己的贡献。 这些舰船映衬的背景下,至高法令号一路离开驶向曼泽维尔点的身影丝毫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飞船进入亚空间的流程在领航员的一路引导下顺利而安静。 在彻底确认进入预定的航道后,一直站坐在舰桥上领航员坐席上的薇薇安女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向着舰桥的最高处示意目前进程的顺利。 而位于最高指挥座上的大导师奥瑞康,也回应了这位忠诚的女士以尊重的目光。 由于不属于指挥序列,加尔文难得的可以不用把自己的精力陷入这种繁杂的流程之中。 他在向自己的直属上司斯特恩上尉请示以后,自己一身走下了指挥台,向着属于他们这些灰骑士的生活区域走去。 旅程才刚刚开始,加尔文觉得在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完全有时间、有必要了解一下目标地区的背景资料。 这在他看来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 而在这种单次跃迁距离超过5000光年的长距离亚空间旅行中,时间也恰好成了一种必须要精准处理的负担。 这些复杂的信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被整个团队内的每一个灵魂所知晓,这就是思维讯道的魅力所在。这些复杂的信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被整个团队内的每一个灵魂所知晓,这就是思维讯道的魅力所在。 加尔文带着他们向着泰坦表层的空港上的集结点前进。 在这里还有另外的四支队伍来自不同连队与修会的总计八十名灰骑士兄弟已经在此集结并登舰。 第三大连塑卫者大导师奥瑞康将负责此行的作战指挥职能,而加尔文前一天晚上在大导师办公室见到的斯特恩将行使具体的前线指挥权。 加尔文所带领的终结者小队(实际上是两支的编制,但由于护卫需求,所以每次都是统一行动不被拆分。)就是这一次行动中负责正面突袭的重装部队组成。 他们理所当然是决定性的力量,在不到决胜之时会留在指挥官的身边作为预备队待命。 加尔文本人正好可以通过近距离观察斯特恩连长的命令,在这次的战斗中近距离的观察并理解灰骑士们在连级规模的战斗中时如何有效运行的。 这样的安排,是经过导师议会所有成员同意后,共同决定的。 他们在上一次的任务中确认了他的意志与担当之后,紧接着的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让他能够清楚的知道: 当他自己处在一个决定某个战区无数人性命的时候,他该做出怎么样的取舍与决断。 在这个昂贵的课堂上,斯特恩将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加尔文作为一名战区指挥官所该有的决断。 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也正好补上了加尔文作为一个战士向着一名军官蜕变的最后一条资历。 至高法令号的引擎在被精心维护祈祷后,再一次的全力启动。 轰鸣而规律的引擎噪音可以证明机魂的愉悦,连带着让一旁的机械神甫们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太阳系不分昼夜的繁荣的背景下,每时每刻都有着茫茫多的飞船与战舰穿梭于星系之内,为着整个帝国中心的的运作献上属于自己的贡献。 这些舰船映衬的背景下,至高法令号一路离开驶向曼泽维尔点的身影丝毫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飞船进入亚空间的流程在领航员的一路引导下顺利而安静。 在彻底确认进入预定的航道后,一直站坐在舰桥上领航员坐席上的薇薇安女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向着舰桥的最高处示意目前进程的顺利。 而位于最高指挥座上的大导师奥瑞康,也回应了这位忠诚的女士以尊重的目光。 由于不属于指挥序列,加尔文难得的可以不用把自己的精力陷入这种繁杂的流程之中。 他在向自己的直属上司斯特恩上尉请示以后,自己一身走下了指挥台,向着属于他们这些灰骑士的生活区域走去。 旅程才刚刚开始,加尔文觉得在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完全有时间、有必要了解一下目标地区的背景资料。 这在他看来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 而在这种单次跃迁距离超过5000光年的长距离亚空间旅行中,时间也恰好成了一种必须要精准处理的负担。 第二十七章 述职 加尔文最终未能直接见到战团的至高大导师沃尔登。 没办法,作为一名阿斯塔特战团的最高负责人,他手中所需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需要为自己的麾下的近千名修士负责。 他们的训练、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健康、他们的意志,这些全都需要他仔细审视并加以把握。 这还是有赖于帝皇亲口谕令下,整个战团不为自己的装备更新与补给发愁的基础上。 这还是遵照古老的契约中,灰骑士们将战前的调查与交涉工作全盘交于审判庭,他们自己只负责最后阶段的降下惩罚的过程的基础上! 如果换做一个其他的战团,哪怕是高贵的原初战团。他们的首领每天要负责的工作只会更多,不会有所减少。 于是加尔文就只能等待守卫的圣骑士在通知后者以后,对方是否能给他一个特殊待遇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得知加尔文到来以后沃尔登没有让他过多等待。 进入室内的圣骑士很快就带着消息返回,他严肃的看着加尔文认真的说到:“你可以进去了,但大导师真的很忙,请珍惜时间。” 加尔文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仪容简单的整理一番以后,推门走进了房间内。 出乎他的意料,房内不只是沃尔登一人。 加尔文一直以为还未回归的银色之刃大导师艾丹和高阶恶魔审判官柳德米拉以及她身后的一名学徒,都在屋内。 在他进入房间以后的视野中,几人中央的那台还在工作的全息投影仪已经说明了他们现在的工作。 “来,你来的正好!过来讲讲你当时是什么时间点到赫剃斯节区的。” 正俯身仔细观看实时推演的艾丹听到响动后回过头来。在看见加尔文的时候他惊喜地笑了,显然他也对加尔文之前的昏迷有过了解。 加尔文一面对屋子内的众人颌首示意,一边在经过沃尔登的眼神允许后,走向了全息投影设备的后方。 他抬起左手的手甲在与投影仪做简单对接以后,将自己的动力甲加入了临时操作权限的名单里。 而后他在地图视野拉到了星区级别时,将他所途径的赫剃斯、艾法兰、sata三个不同节区下属的星系之间的路线编著了出来。 他回过头对着在场的人说道:“我们当时的考虑,是这样的……” 随着加尔文的讲述,关于sata星系当时的状态以及一些在局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所显露出的细节被他一一讲出,而这些细节中又有了哪些对他之后的空降的选择起到了影响,也在这次会议里被加尔文顺势反推、拆解。 在一旁听加尔文叙述的艾丹和柳德米拉等人,也在前者讲到自身的时候顺势加入了话题的讨论。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微笑着端着手臂站在自己的桌前并未加入本已热烈的讨论中。 众人的专注与忘我都是值得他赞许的状态,他不愿打断这样美好而单纯的热情。 在又一次的、有加尔文加入的复盘持续了整整6个小时结束以后。众人才尽兴地慢慢散开,走回自己的居所。 本已经放弃今天的述职的目的的加尔文正打算起身,就被身后的艾丹轻轻地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在他顺着艾丹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看见并理解了沃尔登的眼神中的意思。 大导师本人是很清楚地知道加尔文前来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复盘,所以用眼神示意他待会单独留下来。 于是加尔文化身为酒席后的侍从一般,站在大导师的门边恭送着每一位离开的人。 艾丹第一个向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还和后续赶来的第三大连的指挥官阿万·斯特恩手舞足蹈地形容着什么。 高阶恶魔审判官柳德米拉女士是最后一个。她在离开门口经过加尔文的时候,刻意地停下了脚步。 她再一次地肯定了在sata一号上加尔文的行为与选择的必要性。一直到她将要离开的时候她才貌似不经意地为他介绍了她身后一直沉默的年轻人: “卢比奥·弗拉基米尔·安东诺夫,我的学徒。一位有着同你一样坚定的信仰以及对于帝国平民的怜悯的十分优秀的年轻人。” 她将他推到加尔文的面前,好让加尔文能将他看得更加清楚。然后说到:“若是有一天,我不在此位时,如果有需要,请你庇护一下这个孩子。不必为我们中的派系斗争而担忧,没人会为一粒种子而追查到底。” 加尔文有些不知所措,在他正纠结是否要拒绝这突如其来的承诺与责任时。 屋内的大导师沃尔登将自己的声音通过灵能传到了加尔文耳边:“答应她,这是她应得的。” 加尔文将本已经含在口中的拒绝吞掉,他不清楚沃尔登的用意,但在此时加尔文选择相信他。 他俯身看着眼前的女士和她身边的年轻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他足足有5秒,然后直起身对着柳德米拉半开玩笑地答应道: “好了,我想,我已经对他认识得足够清楚了。只要他需要,只要他愿意到达我所在之地,我愿意给予他庇护。” “感谢您的慈悲。”柳德米拉拉着那个年轻人轻轻地向加尔文低头致意。 这之后高阶审判官柳德米拉再也没有为自己多说什么,她将目光转向屋内的阴影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走了。 当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加尔文才将身边的门轻轻的拉上,然后回过身来向着屋子的内部走去。 沃尔登早已不知何时又一次坐在他那专属的、巨大的石桌面前,写着他那几乎从未见过尽头的文件与资料。 在听到加尔文的脚步声时,他低下的头并未抬起,而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声:“坐。” 加尔文走到桌子前3米的距离,将手边的一把符合他身形的座椅拉了过来,安静的坐在上面等待着沃尔登的问询。 并未让他等待很久,在加速审阅并签字确认手中的文件以后。 至高大导师沃尔登将之放在右手,而后才对加尔文说道: “那么加尔文,说点什么?” 加尔文在听到对方的问询以后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沃尔登: “我为之前sata一号的战斗述职而来。” 而沃尔登的反应也很轻松: “嗯,事实上你已经做完了,就在刚刚,不是么?” 加尔文回到:“啊,是的。如果说刚刚的讲述算是述职的话……” 沃尔登的回答:“当然算是!事实上这也是一次非常优秀的经历。我个人非常欣赏你在最后的选择,如果你能为战团的未来再多想想就更好了……” 加尔文:“…………” 沃尔登:“好吧,不开玩笑地说,你的选择没有问题。事实上如果你没有选择承担那个星球的负担,可能我们最后会因为旋风鱼雷的缺少而功亏一篑……”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加尔文接下了沃尔登未说出口的下半句:“帝国不能接受,在付出这种代价以后依旧到来的失败。” 沃尔登:“是的,所以你是对的。至少以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毋庸置疑。” 他对着加尔文说道“这一次的战斗已经经过了多次的复盘,是非已有定论,你无须为此多做思考。安心的准备迎接下一场的战斗吧。” 述职至此,在沃尔登对加尔文此行的性质做出总结性的论断后已经算是结束。 接下来的时间就属于闲聊的时间了。 加尔文想起之前的恶魔审判官柳德米拉的行止,疑惑的向至高大导师问道: “审判庭最近这么闲?她们都有时间跑到这里来复盘了?” 对话已经结束,本来已经拿起笔准备继续与文牍开战的沃尔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又重新放回笔架。 他抬起头看着加尔文说到:“不是审判庭这么闲,是她现在,就是这么闲。” 沃尔登看着加尔文疑惑的面容解释的说到:“柳德米拉啊,她现在已经交出所有的审判官权限等待审判了,连她自己的座舰现在都是托管在我们这里。” “为什么?因为那三个?”加尔文不明白,但又有些理解。 毕竟如此残酷的命令一旦下达,如果下令之人一点代价也不付出。那简直就是违背了加尔文的认知与公理。 “没有必要担心吧?毕竟当时的战局已经糜烂至此,别说是三个了,就这不是还差点不够用么?” 加尔文想到这还是觉得之前柳德米拉的疑似“托孤”的行为有些过于夸张了。 但沃尔登却不这么想,他严肃地向着加尔文问道:“你所知道的战役记录中,凡是使用到灭鼠这一既定程序的战役,事后的下令之人被施以绝罚令的比例是多少?” 沃尔登的问话让本来乐观的加尔文瞬间失语,他仔细想了想在泰坦上能够查询到的有关于“灭鼠”的资料。 除由灰骑士与阿斯塔特战团为主导释放的“灭绝令”以外,单纯由审判庭出面主导并且下令的“灭绝令”里,在事后的调查中发令人被判处绝罚的概率居然高达80%以上! “这是为什么?这不……” 发现了这一点的加尔文瞬间明白了沃尔登的疑问的原因。 他张口向着沃尔登发出追问,他想说这对于柳德米拉等人太不公平。 但话说到一半,他失言了。 是啊,这当然对柳德米拉这些愿意在关键时刻扛起责任的人来说不公平,因为事后向前找毛病,怎么可能找不到…… 等待着柳德米拉的几乎就是注定要来的“绝罚令”。 可是,在柳德米拉在星空下宣读出那句灭绝令专属的标志性的“我再次授权泯灭其上一切灵魂,无分善恶……”的台词时,有人问过那些星球上还未受到污染的人们,他们公不公平么? 这是一个死结,加尔文不能在其中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他沉默地皱起眉头在思考着,他希望能够有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 但大导师沃尔登的手打断了他的思考,他不知何时从自己的桌子后面走出,就静静地坐在加尔文面前。 他的手按在了加尔文的肩膀上:“别想了,她自己在最初下令的时候,或者说在宣誓成为审判官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份觉悟了。这是属于她的战争,也是属于她的归宿。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第二十九章 新的生活 加尔文最后看到的书籍和他来时的目标不太相同。 他在图书馆的外围透明墙体上的书架中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加尔文目力可及的尽头,有着整整一层的书架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全金属的材质与上面摆满了反射着金属光泽的书脊,让加尔文知道这是一批专为阿斯塔特们准备的书籍。 这可是个稀罕的东西,在加尔文成为灰骑士以后,除了那本恶魔书以外他还真没见过给阿斯塔特们准备的书籍是什么样呢。 而眼前这些明显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书籍,则更是让他少有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稀少但确实存在的生活的气息。 对,就是生活的气息。 加尔文不愿意称自己今生的服役生涯为生活。 因为在他的眼中,自他醒来成为灰骑士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再不属于平民的范畴之内了。 所以对于一个受帝国无数子民的供奉而养成的、帝皇最昂贵的货币,加尔文是有着自己的自觉的: 作为一名灰骑士,他可以生,也可以活,但唯独没有生活。 这与其他的阿斯塔特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哪怕是作为天使的阿斯塔特们,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非战斗状态与私人时间的。 私人的时间、私人的爱好、私人的审美、私人的意识。 以上这些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哪怕强大如阿斯塔特,也是存在着个人的喜好与厌恶的。 也就是说,剖开这些身披重甲、身高九尺的天神一样的战士的外表,他们灵魂的本质依旧还是人类。 至少,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仍旧将自己视作人类。 人类该有的善恶黑白、喜怒哀乐他们一样不差,该有的一样都有。 所以这些情绪带来的缺点,他们也一样不差。 也许在面对异形与异端的时候,这些缺点还不是问题,但当他们的敌人里出现了那些源自亚空间的、以玩弄人心为能的邪神时,他们的缺点将被无限的放大。 空有着神一样的身躯却没有对应的意志,就是说的他们。 而以这个观点继续推导下去,那之后的叛乱与背弃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但灰骑士不同。他们天生被要求去面对来自亚空间的混沌与邪恶。 他们必须每时每刻都要用信仰去武装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 不论是战场上的战斗还是在泰坦上的修行,灰骑士们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 在本质上他们已经放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放弃了人性的美好以及这些美好所附赠的缺点。 他们选择彻底地放弃自我,在舍弃人性以后拥抱神性与兽性,用非人的冷酷去抵御邪神的污染与腐化。 但凡一名灰骑士还能够意识到自己活着,那么他的意志就只会为与恶魔的战斗而准备。 没有休息,没有休眠。 他们的精神与意志每时每刻都在警觉的状态,让哪怕一丝一毫的污染也不能趁虚而入。 累么?也许是吧,但生命何其短暂,死后自当长眠。 这是加尔文的想法,其实也是所有的灰骑士的想法。 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才是解脱,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才是职责的完成与终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同样归属于阿斯塔特圣典范围内的灰骑士战团的神圣无畏,是所有阿斯塔特战团中最为稀少的。 因为真的没有几个灰骑士愿意在紧张地与混沌战斗一生以后,还要再次拖着残躯为帝皇而战斗。 那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有些过于残忍。 与这样的看不见尽头的煎熬相比,他们有权利选择永恒的安眠。 加尔文转身远离这个不请自来的“麻烦”,选择了向自己的目标走去。 而他背后的见习恶魔审判官,也在收到了加尔文意图明确的手势以后选择敬而远之。 偌大的图书馆出乎意料地安静。 加尔文在向内行进的过程中再未遇到过第二个人,只有偶尔响应着某些空间内召唤而安静地飞过的伺服颅骨,说明这里不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图书馆的建筑结构非常精妙。设计者似乎是按着不同的内容取向而将之以经纬坐标分类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每一个独立的空间的大小都恰好合适,并且足够一两个人再次安静地阅读与学习。 而每一个独立的空间在这个整体的架构下也都是随时可以被单独拆除弹射出去的。 这样的设计让加尔文再一次坚定了借书就走,绝不在这里阅读的决心。 他在到达了这个明显是为阿斯塔特准备的区域以后,按着自己当初在视界之城的留学经历,快速地找到了伺服颅骨的召唤权限。 但与他意料之中的快速反应不同,这里的伺服颅骨并未在他说出要求以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书籍的查找。 对方先是在确认加尔文的借阅权限和等级以后,向着整个楼层的“同事们”发出了召唤。 不多时,这些依靠微型反重力引擎漂浮的小家伙就以两人一组的形式,将加尔文所需要的书籍一本一本地抬了出来。 整整150本金属封装的厚重典籍,在30台伺服颅骨的艰难努力下摆在了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加尔文你的面前。 “大意了这属于是……”加尔文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小家伙。 他对于机械教的内部结构并不了解,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伺服颅骨是否每一个都拥有自己的意识,还是说他们都是某一个主意识的躯体。 但这样的无效的指令显然让他在对面这些颅骨的时候有些歉意,但又不知如何表达。 于是,安静的空气里,加尔文看着颅骨,颅骨们也安静地看着加尔文。 “简直蠢到家了……”加尔文拍了拍自己的脑子。 于是他在其中按着自己定下的顺序选出了自己最近要阅读的两本书籍,然后就看着眼前的这些小家伙再一次两人一组地将剩下的书籍一本一本的抬了回去。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的加尔文加紧腋下的书籍快步向外走去。 这个图书馆给他的印象实在是不好,而在这个以灵能为唯心力量体现的宇宙环境下,感觉不好,那就是不好。 一种本能的感觉似乎在告诉他尽快的远离这个地方,否则就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大踏步的从那条来时的索道上离开了图书馆的范围,直到他穿过巨大的闸门,看着那厚重的门板在他的眼前闭合以后,这种奇怪的感觉才从他的心头消失。 “怪事……”加尔文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放在脑后。 这种年头长了的老船就是喜欢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连灰骑士的船也不例外。 这与混沌的污染没有任何关系,否则船身上遍布的盖勒力场探测仪会第一时间发现。 就算是更加隐秘的入侵,在制造初期从钢铁的冶炼环节就已经全程进行的纯洁印记与仪式也绝不会感觉不到。 更何况这整整一船的灰骑士本身就是亚空间的苦主。 “入侵一艘灰骑士的战列舰?” 这种主意说出来,恐怕放血魔听了都觉得你是硫磺窝头吃烧心了。 然而这样的事,又确实是屡次发生在帝国各个舰队中那些服役年限过长的战舰之上。偏偏又是多次经各方调查以后得不到一个公认的成果,最终就只能被归类于机魂作乱…… 机械神教的神甫与主教们表面上对此没有异议。 因为这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增加了欧姆弥赛亚在帝国中的神秘性,但主教与神甫们肚子里的二进制语言有没有骂街,就只有万能的欧姆弥赛亚它知道了。 离开了图书馆区域的加尔文,回到了自己的居住区域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新一段的舰上生活。 亚空间内的时间概念是混乱而无序的,但这与至高法令号内部生活的船员们并无太大的关系。 被盖革力场覆盖了整个船体每一寸空间的至高法令号在亚空间内的真实状态,其实就是一个现实宇宙的泡泡在亚空间的水流内浮动。 船体内的空间就是盖革力场内的空间,在这里不论时间还是空间的规律和法则与现实均无差异。 加尔文与所有的船员一样,遵守着船内得自泰拉精准校正过的时间来维持自己的作息与训练。 但与普通船员不同的是,他需要负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作为这个全员整备状态下超过20万船员的太空城市里,实际指挥序列前5的准高层人员。 不论加尔文愿意与否他都需要深入地参与到整个舰船的指挥工作当中。 这不是说整艘船真的缺他这一个人。 而是作为一个相当于我们一个标准军区的大型军事组织,至高法令号的所有参谋、作战人员在进入作战之前的每一秒,都在为整个战斗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做着尽可能详细、稳妥的预案。 其中理所当然地会有关于最高指挥人员不再能够履行职责之时,有关指挥岗位的有序转移的问题。 所以哪怕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加尔文每天必须抽出至少4个小时用来从中层参谋处开始理解整个战舰的指挥运行系统及其原理。 这份工作无疑是复杂且厚重的,但好在加尔文也不是纯粹的新人。 之前在亡魂救赎者号上的服役经历在这个时候挽救了加尔文的舰上的生活质量,让他没有被这些系统性的工作缠住手脚而影响其他方面的训练与学习。 ------题外话------ 稍后还有,求票 第二十八章 远行 太阳照常升起,太阳照常落下。 帝国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与否而停止维系。 为帝国尽忠数百年的高阶恶魔审判官捷林卡·柳德米拉没有这个资格,加尔文更没有。 不管他对于此事的看法如何,但目前仅仅作为纯粹执行单位的灰骑士加尔文,在此时是不便,也不能发表任何干涉性言论的。 话语权,他加尔文是有的。 以他在战团内的影响力,让大导师议会为他的意愿去在圣锤修会内部会议里保住一个区区高阶审判官不存在任何问题。 但是代价呢?加尔文是否明白随着他这一次的任性,让灰骑士打破惯例干涉圣锤修会内部管理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就是,哪怕审判庭对于这一次的越界行为完全接受没有反弹。 哪怕对方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的裁定权交出来,灰骑士们接得住么? 不需要抵抗,对方只是将同类业务顺势都交出来,就足以淹没灰骑士那本紧张的人力资源了。 所以加尔文只能选择沉默。 他最终在完成了述职以后,在至高大导师的安排下接受了新一轮的任务。 “俄尔普斯?”加尔文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任务简报。 没有准确的任务信息,没有准确的任务地点。 大导师沃尔登的解释就是来自先知兄弟会的预言让大导师议会得知,在遥远的风暴星域边缘的俄尔普斯星区会有着帝国的仆人需要他们的援助。 这样的行动是如此的显得草率而鲁莽。 但讽刺的是恰恰是这样的纯粹唯心的行动,已经无数次在精密计划所无法施行的环境下拯救了整个星系甚至是星域的命运。 而更巧合的是审判庭通常需要援助来摇人的时候,他们各自的灵能者的第一反应也是同样的占卜附近是否有灰骑士的舰队存在…… 请注意,没有任何描述性的错误。就是占卜,而非向对方发起联络。 唯心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就跟你试图去理解什么叫做“俺寻思”一样。 在审判庭圣锤修会被创立以后的第二个千年里,他们找回了自己的专属武装——灰骑士战团。 而在具体如何使用这把具有毁灭性威力的战锤时,审判庭作为挥舞这把战锤的双手,也同时需要担负起寻找敌人、辨别敌人的眼睛与头脑的责任。 那么具体的使用流程呢? 如何能够保证最大化利用出灰骑士的力量呢? 他们双方的配合与调度在以整个帝国疆域版图为界的范围内,实现了某种类似互相在灵能层面的预知。 灰骑士们通常不需要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们只需要知道去哪里会被审判庭找到。 审判庭的一线审判官也同样不需要知道灰骑士在哪里。 他们往往只需要向上申请援助后稍作等待,来自总部灵能咏唱班给予的一段空间坐标的信息就能指引着他们找到附近正在待命的灰骑士。 这个机制的具体运行原理是加尔文所不能理解的。 事实上整个战团高层大导师议会的全部成员中,能够真正理解这其中的原理的也只有先知兄弟会在议会中的大导师克罗姆本人而已。 但这并不妨碍这个成熟的机制在过往的数个千年中,将灰骑士们的人力资源充分利用起来…… 加尔文身披银色无畏甲行走在泰坦的回廊中,两侧的英雄的雕塑与窗户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现在需要去召回自己的部队,召回那些在他昏迷以后被临时分派至别的任务小组中的战友们。 导师议会对此显然已经有了相关的安排,否则也不会在加尔文苏醒以后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恰好能看见这些原本应该在外作战的冠军剑士们。 事实上只有盖文斯被明确命令保持对加尔文在泰坦的关注和待命。 其余的卫队成员们在当初看到加尔文平安返回土卫六的同时,就已经接到奔赴不同战场的命令了。 这不是人走茶凉,而是整整十个冠军剑士的人力资源浪费对于灰骑士战团来说太过奢侈。 战团的先知对于加尔文的状态虽然不知详情,但对于昏迷的原因和他苏醒的时间是有大约的估计的。 所以当加尔文的灵魂与肉体的成长都按照正常的进度完成并苏醒后,他才能这么轻松且不着痕迹的看见荣誉卫队的所有成员。 这其中的调度与苦衷实在是难为了导师议会一把,可惜加尔文并不知晓这其中的辛苦。 也许要过很久很久,当他真正的掌握这支力量的某一天,他才会在无意的翻阅间看到这些人事调度的文件中显露出的,老兵们对于他的关注与爱护。 加尔文再一次的回到了圣骑士们常驻的冠军大厅里,而已盖文斯为首的十一名圣骑士也早已准备停当、整装待发了。 在进入大厅的一瞬间,加尔文就又感觉到了那些熟悉的灵魂的存在在整齐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们直接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交谈,意识间的链接在加尔文进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间已经重新建立。 意志带来的思维流里没有浮与表面的问候与礼节,甚至连成型的语言和词句都很少见。 因为这样的灵魂层面的信息的交流本质上就是一种属于灵魂的肢体语言,一切后天被赋予的形容都是笨拙而狭隘的行为。 在这样的高效的沟通下,几年的甚至几十年的陌生以及各自的经历可能只需要灵魂之间的一个抖动与展示,就已经可以全部的表达出来。 眼下的加尔文小队就是如此,他们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就已经熟知了身边的战友的近况。 在之前的五年里,受过哪些伤,有了哪些经验,甚至新增了那些武技上的进步…… 这些复杂的信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被整个团队内的每一个灵魂所知晓,这就是思维讯道的魅力所在。 加尔文带着他们向着泰坦表层的空港上的集结点前进。 在这里还有另外的四支队伍来自不同连队与修会的总计八十名灰骑士兄弟已经在此集结并登舰。 第三大连塑卫者大导师奥瑞康将负责此行的作战指挥职能,而加尔文前一天晚上在大导师办公室见到的斯特恩将行使具体的前线指挥权。 加尔文所带领的终结者小队(实际上是两支的编制,但由于护卫需求,所以每次都是统一行动不被拆分。)就是这一次行动中负责正面突袭的重装部队组成。 他们理所当然是决定性的力量,在不到决胜之时会留在指挥官的身边作为预备队待命。 加尔文本人正好可以通过近距离观察斯特恩连长的命令,在这次的战斗中近距离的观察并理解灰骑士们在连级规模的战斗中时如何有效运行的。 这样的安排,是经过导师议会所有成员同意后,共同决定的。 他们在上一次的任务中确认了他的意志与担当之后,紧接着的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让他能够清楚的知道: 当他自己处在一个决定某个战区无数人性命的时候,他该做出怎么样的取舍与决断。 在这个昂贵的课堂上,斯特恩将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加尔文作为一名战区指挥官所该有的决断。 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也正好补上了加尔文作为一个战士向着一名军官蜕变的最后一条资历。 至高法令号的引擎在被精心维护祈祷后,再一次的全力启动。 轰鸣而规律的引擎噪音可以证明机魂的愉悦,连带着让一旁的机械神甫们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太阳系不分昼夜的繁荣的背景下,每时每刻都有着茫茫多的飞船与战舰穿梭于星系之内,为着整个帝国中心的的运作献上属于自己的贡献。 这些舰船映衬的背景下,至高法令号一路离开驶向曼泽维尔点的身影丝毫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飞船进入亚空间的流程在领航员的一路引导下顺利而安静。 在彻底确认进入预定的航道后,一直站坐在舰桥上领航员坐席上的薇薇安女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向着舰桥的最高处示意目前进程的顺利。 而位于最高指挥座上的大导师奥瑞康,也回应了这位忠诚的女士以尊重的目光。 由于不属于指挥序列,加尔文难得的可以不用把自己的精力陷入这种繁杂的流程之中。 他在向自己的直属上司斯特恩上尉请示以后,自己一身走下了指挥台,向着属于他们这些灰骑士的生活区域走去。 旅程才刚刚开始,加尔文觉得在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完全有时间、有必要了解一下目标地区的背景资料。 这在他看来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 而在这种单次跃迁距离超过5000光年的长距离亚空间旅行中,时间也恰好成了一种必须要精准处理的负担。 这些复杂的信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被整个团队内的每一个灵魂所知晓,这就是思维讯道的魅力所在。这些复杂的信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被整个团队内的每一个灵魂所知晓,这就是思维讯道的魅力所在。 加尔文带着他们向着泰坦表层的空港上的集结点前进。 在这里还有另外的四支队伍来自不同连队与修会的总计八十名灰骑士兄弟已经在此集结并登舰。 第三大连塑卫者大导师奥瑞康将负责此行的作战指挥职能,而加尔文前一天晚上在大导师办公室见到的斯特恩将行使具体的前线指挥权。 加尔文所带领的终结者小队(实际上是两支的编制,但由于护卫需求,所以每次都是统一行动不被拆分。)就是这一次行动中负责正面突袭的重装部队组成。 他们理所当然是决定性的力量,在不到决胜之时会留在指挥官的身边作为预备队待命。 加尔文本人正好可以通过近距离观察斯特恩连长的命令,在这次的战斗中近距离的观察并理解灰骑士们在连级规模的战斗中时如何有效运行的。 这样的安排,是经过导师议会所有成员同意后,共同决定的。 他们在上一次的任务中确认了他的意志与担当之后,紧接着的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让他能够清楚的知道: 当他自己处在一个决定某个战区无数人性命的时候,他该做出怎么样的取舍与决断。 在这个昂贵的课堂上,斯特恩将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加尔文作为一名战区指挥官所该有的决断。 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也正好补上了加尔文作为一个战士向着一名军官蜕变的最后一条资历。 至高法令号的引擎在被精心维护祈祷后,再一次的全力启动。 轰鸣而规律的引擎噪音可以证明机魂的愉悦,连带着让一旁的机械神甫们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太阳系不分昼夜的繁荣的背景下,每时每刻都有着茫茫多的飞船与战舰穿梭于星系之内,为着整个帝国中心的的运作献上属于自己的贡献。 这些舰船映衬的背景下,至高法令号一路离开驶向曼泽维尔点的身影丝毫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飞船进入亚空间的流程在领航员的一路引导下顺利而安静。 在彻底确认进入预定的航道后,一直站坐在舰桥上领航员坐席上的薇薇安女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向着舰桥的最高处示意目前进程的顺利。 而位于最高指挥座上的大导师奥瑞康,也回应了这位忠诚的女士以尊重的目光。 由于不属于指挥序列,加尔文难得的可以不用把自己的精力陷入这种繁杂的流程之中。 他在向自己的直属上司斯特恩上尉请示以后,自己一身走下了指挥台,向着属于他们这些灰骑士的生活区域走去。 旅程才刚刚开始,加尔文觉得在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完全有时间、有必要了解一下目标地区的背景资料。 这在他看来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 而在这种单次跃迁距离超过5000光年的长距离亚空间旅行中,时间也恰好成了一种必须要精准处理的负担。 第三十章 学习与惊喜 加尔文在至高法令号上的具体日程安排如下: 扣除早中晚例行三小时的祈祷与纯洁仪式以外: 加尔文通常会在早晨6点时分准时在指挥台下方的参谋阵列中出现,他会在这里同这些具体管理整个舰队凡人战斗部队的军官们进行上一个值班周期日常工作的收尾与复查。 然后一直到6点45分时参与完成整个参谋团队的交接班流程,并在新接班的参谋人员的辅助下开始下一轮的工作准备,直至10时45分。 而后,加尔文有15分钟的时间前往灰骑士的作训大厅,战团内部的智库在那里等待着加尔文的到来以便向他单独讲解有关于律令的问题。 中午在午餐过后,加尔文会选择进行2小时的律令强化仪式以后,在13时左右加入灰骑士的正常作训科目,具体的科目视当天安排项目而定。 晚餐在18点整进行,而后至22时整为作训时间。 22时至翌日6点45分,自由阅读与休息时间。 总而言之,加尔文在至高法令号战列舰上的新的生活是非常充实而富有成效的。 而在紧张地训练与学习之余,加尔文也在阅读着图书馆内的资料。 他以大约4-8天/本的速度去阅读手中借阅出来的书籍,然后再返回图书馆内交还旧书,顺便借阅新书。 至高法令号作为一艘灰骑士专属的战列舰的服役年限是十分悠久的,在加尔文的了解中它甚至可以追溯到灰骑士初次建军之时。 也同样可能是因为服役时间足够悠久的原因,它的图书馆内的馆藏是极为丰富而全面的。 加尔文不仅能在这里找到有关三大审判庭依据各自视角对于各个星区中的热点地区的战报与综述,还可以找到与之对应的卫戍部队和防御节点的简略摘要。 这对于加尔文全面了解眼下圣锤修会以及其余两个兄弟单位的业务态势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和理解。 而除了这些对外的信息以及资料以外,加尔文还找到很多的属于阿斯塔特战团的日常训练资料。 他们被根据各个初创军团的标签分类,并且在其上详细标注了一些关于他们的具体成军日期、种子来源、作战风格以及近300年以来的战团基本维持状态。 而这些资料还有些共同的特点,就是在每一本关于某个具体战团的资料书籍的最后几页,通常都能看见一些关于如何从战术以及战斗层面具体针对性克制这些阿斯塔特的一些技巧的推测以及实验性探讨。 这样的内容不多,但却让加尔文的眉头高高扬起。 “以阿斯塔特为假想敌?真是一个有魄力的想法啊。谁?谁敢冒如此之大不韪?” 加尔文忍住好奇心继续的翻阅下去,然后他就毫不意外的在这些资料的尾页上看到了一枚金色的、代表了他们位于泰拉王座庭内那些胞亲们的专属纹章。 纹章下面甚至还用同样的金色的油墨以哥特语中特有的花体字标注了如下一行字: “书籍编号***/**,感谢王座庭书库于900·900·m31.惠赠。” “哦,那没事了。” 毕竟那群人从未信任过这些阿斯塔特战士,这份不信任甚至也同样包括他们的基因之父——基因原体,在来到泰拉面圣之时也同样被这些帝皇亲军们加以怀疑的目光; 毕竟那群人除了恨自己不能尽职导致主君重伤以外,第二恨的就是这些阿斯塔特的背叛与变节。 更加讽刺的是,大远征后期的叛乱也证实了这些不信任是正确的。 所以在经历如此惨痛的教训之后,这些失去了主君的禁卫们天然地把目光转向这些阿斯塔特也无可厚非。 加尔文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有关于这些阿斯塔特们的战术与其中的思想被他慢慢地理解并在脑海中加以演练。 这些阿斯塔特们也许确实不够可靠,但这并不耽误他们自大远征时代近万年的战斗经验总结的宝贵价值。 虽然其中很多的战术所需要的指定装备如爆燃武器在现在已经难得一见了,但其中的思想仍旧可以借鉴。 尤其是关于他们在圣典之前的军团时期的战斗编制与火力组成,绝对是现在的灰骑士所需要的宝贵经验。 还有他们与凡人部队的配合指挥方式,以及他们对于泰坦军团这种超重型装甲力量的使用这都是加尔文非常看重知识财富。 毕竟在39千年的今天,除了遥远的卡地亚以外你很难再找到这样庞大宏伟的战场,更难以找到如同这些活跃在31k时代的军团战士们一样的超级编制的作战经验。 哪怕是现在的卡地亚,正面战场上的阿斯塔特的编制也还是由一个一个的战团组成的特种打击群组成。 他们对于整个战场的把握能力天然就劣于军团时期的战士们。 不是他们的勇气不足,也不是跟后勤装备有关系。而是他们从整体结构上就不是为了与对等的势力进行对抗的存在。 基里曼出于对军团的不信任制造了那本《阿斯塔特圣典》,这在刚刚经历叛乱以及清洗的31k是符合时宜的举措。 毕竟那个时候的阿斯塔特军团在整个帝国的政治信用,已经被那些逃回恐惧之眼的失败者们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在没有帝皇做背书的时候,整个帝国的所有政治势力在看向这些代表着帝国最高暴力的武装组织的时候,都再难以报以信任的目光了。 帝国的身体在这些原本号称要保卫她的“天使们”的暴虐之下痛苦地呻吟着,数以万计的星球被毁灭,几十万的阿斯塔特们阵亡,百亿的凡人辅助军死于战火,亿兆的平民亡于这场不义的叛乱。 此时此刻的帝国,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再去供养这些军团了。 在他们看向这些忠诚之人的眼神没有变得越来越危险之前,先一步打消帝国对于他们的疑虑,自解武装无疑是一种明智之举。 这是基里曼最为一名伟大的政治家的眼光与能力的体现,哪怕倔强如多恩、鲁斯之流也在深思熟虑以后不得不接受这种当初看来匪夷所思的建议。 毕竟只要原体们还在,那么在牢牢抓住政权的基础上,他们所需要的其实只是时间而已。 “只要再过几百年,让这些凡人能够重新信任我们;只要再过几百年,时间会治疗伤痛,时间会遗忘背叛,而短生的凡人恰好最擅长的就是这两件事情。” 原体们当时的想法大概就是如此。 但基里曼也有自己的失察之处。 他万万没有想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基因原体们会如同被命运诅咒一般。 在之后的数百年内在各种意外原因之下纷纷离开了帝国权力的舞台中心。 包括基里曼自己,也在承受堕落原体福格瑞姆的致命一击以后, 生命垂危之下被帝皇扔进黑图书馆按下不写……啊呸,是保住意识,放进静滞力场。 最后一个原体就这样在意外中走远了。 在原体们纷纷消失、禁军还在为失职而自我囚禁于皇宫之内、阿斯塔特们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勒令拆解成战团星散于整个银河之中的背景下。 凡人们的掌权之路上终于再没有任何阻碍。 人类帝国中央王朝的统治权终于在后帝皇时代的32千年之时,彻底归于凡人们主导的十二人高领主议会。 尴尬的问题来了,这场权力的交接是意外产生而非有序地交接的。 所以,阿斯塔特们头上原本等待解开枷锁,也就彻底没有了解锁的机会。 高领主不会蠢到自己把刀子重新解封,而星语庭与审判庭也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 于是整整8个千年啊。 在基里曼离开帝国的这八个千年里。 偌大的帝国竟然真的就再无一个英雄,敢于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阿斯塔特们的“战团”,就只能是“战团”了。 哪怕你初创团家底如何厚实、对于子团的管理如何稳定都没有用。 毕竟少了配属的星界海军与凡人辅助军;少了泰坦军团与铸造世界的全力支持和成千上万的行星的军政一体。 单纯由阿斯塔特组成的军事组织的上限就在那里。 任你战团再大就也只能是战团而已。 加尔文没有这个顾虑,但他确实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灰骑士们也没有经验。 他们虽然从未真正落入《圣典》的管辖与桎梏之中。 但遗憾的是自建军伊始就没有人力可以按照军团模式来运转经营。 当初的军团老兵早已魂归于王座之下,斯人也已作古。 但想来他们最后也会为自己军团的战斗经验未能传承下去而遗憾吧。 空有驭龙之术,然终生未得见龙一面。 这是初始的八位老兵的遗憾。 有成军团之潜力,但毫无管理运行的经验。 这是加尔文的困扰。 总之,这些资料来得可以说是非常及时。 它们的到来,让加尔文在这趟漫长的行军之旅中所能收获的不仅仅的简单的功勋与荣誉,而是他更加看中的知识与经验。 加尔文对这些资料的原主人充满了感激。 嗯,如果这些资料中没夹着一本《帝皇圣言录》精装签名纪念版当做惊喜就更好了。 ------题外话------ 啊,py一波。 第二十九章 新的生活 加尔文最后看到的书籍和他来时的目标不太相同。 他在图书馆的外围透明墙体上的书架中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加尔文目力可及的尽头,有着整整一层的书架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全金属的材质与上面摆满了反射着金属光泽的书脊,让加尔文知道这是一批专为阿斯塔特们准备的书籍。 这可是个稀罕的东西,在加尔文成为灰骑士以后,除了那本恶魔书以外他还真没见过给阿斯塔特们准备的书籍是什么样呢。 而眼前这些明显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书籍,则更是让他少有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稀少但确实存在的生活的气息。 对,就是生活的气息。 加尔文不愿意称自己今生的服役生涯为生活。 因为在他的眼中,自他醒来成为灰骑士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再不属于平民的范畴之内了。 所以对于一个受帝国无数子民的供奉而养成的、帝皇最昂贵的货币,加尔文是有着自己的自觉的: 作为一名灰骑士,他可以生,也可以活,但唯独没有生活。 这与其他的阿斯塔特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哪怕是作为天使的阿斯塔特们,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非战斗状态与私人时间的。 私人的时间、私人的爱好、私人的审美、私人的意识。 以上这些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哪怕强大如阿斯塔特,也是存在着个人的喜好与厌恶的。 也就是说,剖开这些身披重甲、身高九尺的天神一样的战士的外表,他们灵魂的本质依旧还是人类。 至少,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仍旧将自己视作人类。 人类该有的善恶黑白、喜怒哀乐他们一样不差,该有的一样都有。 所以这些情绪带来的缺点,他们也一样不差。 也许在面对异形与异端的时候,这些缺点还不是问题,但当他们的敌人里出现了那些源自亚空间的、以玩弄人心为能的邪神时,他们的缺点将被无限的放大。 空有着神一样的身躯却没有对应的意志,就是说的他们。 而以这个观点继续推导下去,那之后的叛乱与背弃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但灰骑士不同。他们天生被要求去面对来自亚空间的混沌与邪恶。 他们必须每时每刻都要用信仰去武装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 不论是战场上的战斗还是在泰坦上的修行,灰骑士们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 在本质上他们已经放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放弃了人性的美好以及这些美好所附赠的缺点。 他们选择彻底地放弃自我,在舍弃人性以后拥抱神性与兽性,用非人的冷酷去抵御邪神的污染与腐化。 但凡一名灰骑士还能够意识到自己活着,那么他的意志就只会为与恶魔的战斗而准备。 没有休息,没有休眠。 他们的精神与意志每时每刻都在警觉的状态,让哪怕一丝一毫的污染也不能趁虚而入。 累么?也许是吧,但生命何其短暂,死后自当长眠。 这是加尔文的想法,其实也是所有的灰骑士的想法。 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才是解脱,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才是职责的完成与终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同样归属于阿斯塔特圣典范围内的灰骑士战团的神圣无畏,是所有阿斯塔特战团中最为稀少的。 因为真的没有几个灰骑士愿意在紧张地与混沌战斗一生以后,还要再次拖着残躯为帝皇而战斗。 那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有些过于残忍。 与这样的看不见尽头的煎熬相比,他们有权利选择永恒的安眠。 加尔文转身远离这个不请自来的“麻烦”,选择了向自己的目标走去。 而他背后的见习恶魔审判官,也在收到了加尔文意图明确的手势以后选择敬而远之。 偌大的图书馆出乎意料地安静。 加尔文在向内行进的过程中再未遇到过第二个人,只有偶尔响应着某些空间内召唤而安静地飞过的伺服颅骨,说明这里不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图书馆的建筑结构非常精妙。设计者似乎是按着不同的内容取向而将之以经纬坐标分类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每一个独立的空间的大小都恰好合适,并且足够一两个人再次安静地阅读与学习。 而每一个独立的空间在这个整体的架构下也都是随时可以被单独拆除弹射出去的。 这样的设计让加尔文再一次坚定了借书就走,绝不在这里阅读的决心。 他在到达了这个明显是为阿斯塔特准备的区域以后,按着自己当初在视界之城的留学经历,快速地找到了伺服颅骨的召唤权限。 但与他意料之中的快速反应不同,这里的伺服颅骨并未在他说出要求以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书籍的查找。 对方先是在确认加尔文的借阅权限和等级以后,向着整个楼层的“同事们”发出了召唤。 不多时,这些依靠微型反重力引擎漂浮的小家伙就以两人一组的形式,将加尔文所需要的书籍一本一本地抬了出来。 整整150本金属封装的厚重典籍,在30台伺服颅骨的艰难努力下摆在了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加尔文你的面前。 “大意了这属于是……”加尔文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小家伙。 他对于机械教的内部结构并不了解,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伺服颅骨是否每一个都拥有自己的意识,还是说他们都是某一个主意识的躯体。 但这样的无效的指令显然让他在对面这些颅骨的时候有些歉意,但又不知如何表达。 于是,安静的空气里,加尔文看着颅骨,颅骨们也安静地看着加尔文。 “简直蠢到家了……”加尔文拍了拍自己的脑子。 于是他在其中按着自己定下的顺序选出了自己最近要阅读的两本书籍,然后就看着眼前的这些小家伙再一次两人一组地将剩下的书籍一本一本的抬了回去。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的加尔文加紧腋下的书籍快步向外走去。 这个图书馆给他的印象实在是不好,而在这个以灵能为唯心力量体现的宇宙环境下,感觉不好,那就是不好。 一种本能的感觉似乎在告诉他尽快的远离这个地方,否则就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大踏步的从那条来时的索道上离开了图书馆的范围,直到他穿过巨大的闸门,看着那厚重的门板在他的眼前闭合以后,这种奇怪的感觉才从他的心头消失。 “怪事……”加尔文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放在脑后。 这种年头长了的老船就是喜欢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连灰骑士的船也不例外。 这与混沌的污染没有任何关系,否则船身上遍布的盖勒力场探测仪会第一时间发现。 就算是更加隐秘的入侵,在制造初期从钢铁的冶炼环节就已经全程进行的纯洁印记与仪式也绝不会感觉不到。 更何况这整整一船的灰骑士本身就是亚空间的苦主。 “入侵一艘灰骑士的战列舰?” 这种主意说出来,恐怕放血魔听了都觉得你是硫磺窝头吃烧心了。 然而这样的事,又确实是屡次发生在帝国各个舰队中那些服役年限过长的战舰之上。偏偏又是多次经各方调查以后得不到一个公认的成果,最终就只能被归类于机魂作乱…… 机械神教的神甫与主教们表面上对此没有异议。 因为这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增加了欧姆弥赛亚在帝国中的神秘性,但主教与神甫们肚子里的二进制语言有没有骂街,就只有万能的欧姆弥赛亚它知道了。 离开了图书馆区域的加尔文,回到了自己的居住区域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新一段的舰上生活。 亚空间内的时间概念是混乱而无序的,但这与至高法令号内部生活的船员们并无太大的关系。 被盖革力场覆盖了整个船体每一寸空间的至高法令号在亚空间内的真实状态,其实就是一个现实宇宙的泡泡在亚空间的水流内浮动。 船体内的空间就是盖革力场内的空间,在这里不论时间还是空间的规律和法则与现实均无差异。 加尔文与所有的船员一样,遵守着船内得自泰拉精准校正过的时间来维持自己的作息与训练。 但与普通船员不同的是,他需要负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作为这个全员整备状态下超过20万船员的太空城市里,实际指挥序列前5的准高层人员。 不论加尔文愿意与否他都需要深入地参与到整个舰船的指挥工作当中。 这不是说整艘船真的缺他这一个人。 而是作为一个相当于我们一个标准军区的大型军事组织,至高法令号的所有参谋、作战人员在进入作战之前的每一秒,都在为整个战斗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做着尽可能详细、稳妥的预案。 其中理所当然地会有关于最高指挥人员不再能够履行职责之时,有关指挥岗位的有序转移的问题。 所以哪怕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加尔文每天必须抽出至少4个小时用来从中层参谋处开始理解整个战舰的指挥运行系统及其原理。 这份工作无疑是复杂且厚重的,但好在加尔文也不是纯粹的新人。 之前在亡魂救赎者号上的服役经历在这个时候挽救了加尔文的舰上的生活质量,让他没有被这些系统性的工作缠住手脚而影响其他方面的训练与学习。 ------题外话------ 稍后还有,求票 第三十一章 圣言录的暴论 青金色的金属封皮和书脊由精金打造,厚达一公分并且开刃的金属撞角与书脊上的雕花证明了这本书在包装上的不计成本。 而由不知名的野兽的皮革制作的温润的、淡黄色的内页和明显由黑曜石打磨成粉的黑水晶一样的、墨黑发亮的字迹,则说明了这本书内部的奢华。 加尔文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居所的套间的外间的书桌旁,看着眼前桌上这个因为长期翻阅而将封皮上的金属部分打磨得锃光瓦亮的超大尺寸的书籍。 以普遍理性而言,加尔文是不相信这本书籍上的签名的真实性的。 这玩意要真是真的,他加尔文首先就要怀疑这群管理书籍的审判庭的文职人员是不是都被奸奇把脑子偷了。 毕竟这位可是帝国史上都能排的上号的背叛者和异端,就这样将对方的作品堂而皇之的放在这里,并且丝毫不加以备注或者管控。 这实在是与审判庭既往表现出的实力并不相符。 但无论这个签名真实与否,加尔文对于这种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一个时代的特殊物品都感到非常地好奇。 毕竟以他的角度来看,能够在39k的年代去阅读这本来自大远征时代的书籍,本身就有一种在见证着某些历史发生的奇妙的参与感。 这种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和男孩子独自在家的时候翻出父亲的制服和执法记录的感觉有着出乎意料的相似。 但基本的谨慎加尔文还是有的。对于这种与基因原体,尤其还是一名业已堕落的原体有关的书籍来历不明的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毕竟如果这本书上的签名真的是属于那位国教的隔代创始人的话,那这本书本身就该是一件圣物亦或是邪物的存在 于是在某天从图书馆将这本书借阅出来以后,加尔文没有将之拿回自己的居所。 他一路拿着这本书走到了圣骑士们训练大厅旁的礼拜堂内,在圣物架正下方的圣坛上将其放好,然后用灵能仔仔细细地将之查看了几遍。 万幸在如此慎重的观察下,这件古物没有任何异样的特征显现出来。 加尔文松了一口气,这看来是一本赝品。 它很可能来自那位怀言者的基因之父在军团时期的某个崇拜者之手,再或者,可能是某个曾经17军团并肩作战从而与那位原体接触过的军团战士的作品。 总之,这本书的主人对于原体们天生自带的个人魅力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他看样子全盘接受了对方的个人魅力和与之附赠的关于帝皇的一些观点。 这一点从这本书上频繁地翻阅的痕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加尔文对于这本书中除帝皇本人的语录以外,那些洛嘉自我总结的观点并不认同。 他甚至觉得荒谬可笑。 在他看来有关于洛嘉的悲剧性的人生与命运的轨迹,并未有任何值得同情之处。 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就是加尔文对于洛嘉的评价。 也许有人会说他最终还是为国教打下了最初的信仰的基础。 再或者,还会有人以结果反推原因吗,用类似地摊文学中的成功学的逻辑去评价国教与他的关系:譬如帝国的国教终究还是成了这位十七军团的基因原体的理想中的样子之类的屁话。 加尔文对此嗤之以鼻。 在他的眼中这个所谓的国教创始人、帝皇最初的虔信者,也不过就是一个披着信仰的外皮的神棍、力量面前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帝国众生中的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不然怎能解释他背叛的信仰为何与诞生时一样的廉价而随意。 真的会有一个人信仰帝皇,视帝皇为神明。然后对于神明三番五次地勒令进军的诏谕视而不见吗? 说好的对于神的信仰呢?说好的对于神的忠诚呢? 真的会有一个人将帝皇视之为神明,而且这个神明也确实创造了他的情况下,当这个神明对他降下惩罚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抱怨与仇恨吗? 休说是他信仰中视之为唯一的神明,哪怕凡俗世间中的父亲教训孩子,孩子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弑父吧? 当他声称全心全意去信仰的神明要求他认错的时候,他非但不遵守神谕去检讨反思自己,居然会因为代替神明接受检讨的使节的身份而觉得下跪是一种耻辱? 使节的身份重要么?难道彼时的他代表的不是他所口口声声去信仰的神明本身么? 所以他的信仰呢?他的忠诚呢? 怎么就如此地脆弱,连凡俗世间的父子之情都不如了? 所以他的信仰是有前提条件的吗? 他的信仰必须符合他的利益你才能存在? 反之,不符合他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哪怕背叛的目标是你生命与存在创造者、荣誉与地位的赐予者? 所以当你的神,创造你的父不符合你的理想或者说利益的时候。 你不愿去反思,不愿意去检讨,你想的是阴谋与变乱? 原来这位基因原体的信仰,在他眼中其实是一场交易啊。 当利益不能满足与他的时候,信仰就可以如此顺滑地变成了仇恨,是吗? 真是,一种脆弱到虚伪的信仰啊…… 真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 这就是加尔文对于这位所谓国教的隔代创始人的最终看法,一如洛嘉本人在圣言录中的一句名言。 “对于神祇与恶魔的分辨,具体取决于人当时的立场。” 把信仰与忠诚阐述得如此廉价与功利,就是这位原体的本质的体现。 再往下的其余观点,加尔文已经不屑于一一加以辩驳。 甚至看到那句为了证明“荷鲁斯的法理性和神圣性”而说出的: “如果一个人能挥手间号召一万个阿斯塔特; 如果一个人能够带领这些阿斯塔特去取下一万个世界,并且赐予他们统治的权利; 如果一个人能指挥百万船舰驶向星海而只用一丝意志; 那这个人怎么会不是一个神明呢?” 加尔文对于洛嘉的所谓“唯力量之神明论”可以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了。 这不就是战锤版的五胡乱华? 这不就是太空版的“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 这种强烈的即视感让加尔文的心里有着极其荒谬的想法: “真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至高法令号的时钟在公共区域开始嗡鸣,特殊频率的声音让加尔文知道第三个八分时已到。午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狗都不嫌弃家贫……” 加尔文一边在嘴里总结着对于这位“兄长”的看法,一边将这本书放在书桌之上。 他将桌上的台灯关掉,而后转身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最多还有4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在四个小时以后,舰桥上的下一轮参谋作业又要开始了。 而这也是他在参谋序列中为期一个月的执勤计划的最后一天。 在这一轮的全程参与战舰的基础工作流程的保证下,加尔文对于战舰的运作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 也许他还是与那些经历专业培训的职业人士相差甚远。 但就最低能力而言,他已经可以在危机时刻被放进指挥官的接替者选项中了。 加尔文缓缓地在钢制的床铺上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肌肉与呼吸一样随着他的冥想而慢慢变得放松而悠长…… 就在他将将要进入那黑色的安眠之中时,属于舰桥的直连广播在他的房内响起: “仲裁官加尔文,请于收到通知后立即以标准作战状态赶往舰桥。” “仲裁官加尔文,请于收到通知后立即以标准作战状态赶往舰桥。”…… ------题外话------ 支气管炎,扩张了。所以请了一天假。担心我太监的大可不必了。我这书的成绩在兄弟们的支持下确实不错,我不论为了什么都没有理由太监。但是咳嗽确实严重,前天的时候后半夜已经有呼吸困难的症状出现,所以确实不能熬夜了。就休息了两天。 三十二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花了十分钟在机械的辅助下装备完整的加尔文步履匆匆地向着舰桥的方向赶来。 疑惑的想法从他听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一直伴随着他的思绪: 这种单次折跃距离超过5000光年的超长途亚空间旅行中间能有什么意外? 在回归现实之前这种深度航行理论上是不应该有任何意外存在的,如果有,那只能有一种——亚空间风暴,船毁人亡的那种。 加尔文终于到达了舰桥,而他人未到达指挥区,就已经能够听到三连长斯特恩在台上与机械主教卡廷争吵的声音了。 三连长大声地质问道: “既然接到了星语者的信号求助,我们为什么不去!” 而主教回答的声音则非常冷静: “接到的是广域信号,我们有任务在身,没时间耽误。” “但这次出行本来不就是远征巡游?不就应该是接到求助信号以后第一时间响应呼唤?” “一定是我们?这是审判庭的信号不假,但是经过这么久的信号传递失真,除了能知道是审判庭以外我们还知道什么?如果是攘外修会的信号呢?” “不论是谁,我们都该去看一看。这是职责。” “那我们自己的任务呢?一旦在这里脱离亚空间潜航状态,那么再次进入亚空间深航状态至少需要合唱团再做一个月的准备,你能确定我们能够按时间赶到预定地点?” ……………… 加尔文进了指挥台上,而双方的“沟通”仍在继续。 他用眼神向同为仲裁官军衔的三连现任连队冠军、圣骑士克劳福德示意询问,而后者也在收到他的眼神后以极慢的速度摇了摇头示意加尔文少安毋躁。 稍后,一道灵能的信息出现在加尔文耳边,他稍微一愣随即放开了自己的意识防护将这条信息接收了进来。 而不出意外,克劳福德的声音在加尔文的脑海中响起: “我们在亚空间乱流中接到一条残破的求助信号,不知道具体发出的时间,不知道具体的求援地点。除了知道这个信号来自我们现在所处的亚空间的对面以外,就只有一个审判庭的加密标识。” “啊,这样。确实不好办啊” 加尔文思索着这个信息代表的意义,这种事情换做是他也会一样地纠结。 为了一个连时间维度和具体坐标都没有的信息去放弃正在执行中的任务,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偏偏从职责上来讲又不能直接放弃。 加尔文下意识地眯着眼睛向着指挥台的最中央的座位看去。 这可不是一件好下决定的事情,无论选择哪一个选项他都必须为另一边可能出现的问题负责。 加尔文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转动着眼睛打算把目光收回来,顺便再替这位第一次合作的大导师心疼了一下他即将死去的脑细胞。 但偏赶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大导师也正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的探询的目光恰好与加尔文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坏了坏了……”加尔文瞬间就感觉到事情不对,他下意识地就要抬脚开溜。 但晚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的大导师冷冽的声音已经在整个指挥台上清晰地响起。 “你们的顾虑,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晰。现在,请维持安静。指挥序列中还有谁没发言?嗯,仲裁者加尔文。说说你的想法。” 一瞬间,随着高台中央那个声音的指引,整个舰桥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加尔文的身上。 没时间吐槽自己的加尔文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的本身上来,大脑中的“线程撕裂者”在得到了充分的供能以后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他的大脑中飞快地运行着整个舰队的数据与现有的情况,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切已知信息就在他的脑海中汇集,并拆解出几个可行性与完整度不同的方案。 在周围的压力转移到加尔文身上的一秒钟内,他迎着这些期待与审视并存的目光给出了的答复: “我们的航行路线中,预定脱离亚空间是在巴卡星区,按计划在那里进行补给以后经由曼妥拉前往俄尔普斯,对么?” 机械主教卡庭·巴别尔将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全息地图。 指挥台中伺服的机魂响应着他的意识,将加尔文的话里所涉及路线和星区节点实时地在众人头顶显示出来。 “继续你的思路,年轻人。”主教的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激烈,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加尔文的意图。 得到信息确认的加尔文再次看向头顶的全息影像。 他指着巴卡星区的位置对着众人说道: “如果我们现在从亚空间脱离,然后直接向最近的审判庭集结点释放一支小队,然后继续进入亚空间航行直到下一个大型节点。再在恢复过来的唱诗班的帮助下进行深度折跃,我们会损失多少时间?” 全息投影仪将具体的数字计算出来显示在了众人的头顶,而加尔文脑中的计算不比这个稍慢,甚至还要更快一点。 他没有看头上的结果,而是在伺服算出的数字显示之前就已经继续他的演讲: “21天!我们可以通知审判庭,将预计的补给点从这里向曼妥拉转移。留给他们调整的时间是绝对足够的。如果不够,甚至还可以向尤尔迪斯继续转移。反正我们的底线其实只有一条,在进入俄尔普斯之前保证状态完整,不是吗?这样一来我们的时间进程,就没有问题了” 在加尔文将自己的意见完整的表述完时,指挥台上的全息地图已经在机械主教的操作下将他的方案全数列出,并将其中的变量和注意时间节点一一标出。 大导师对于这个方案表示了足够的兴趣,他看着其中的各个数据节点上的变量一一地对加尔文加以询问。 在得到他的准确而可靠的回复以后,大导师才满意地将目光转向地图。众人的目光也从加尔文的身上开始向着头顶的全息影像转移。 加尔文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上船以后莫名其妙的第一次考验,算是过了。 然而还未等到他完全放松,一个在确认这个方案具备可行性以后的理所当然的问题就又被大主教提出——谁负责执行这次小规模投送任务。 刚刚缓过神来的加尔文看着周围又一次围上来的注意力与大导师的希望的目光,别无选择。 他很清楚按照整个飞船的指挥序列来说,他确实是在不影响既定计划下,执行这次计划外的投送任务的最佳人选。 而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了那个自从他到达了指挥台以后就反常的再未和大主教继续争辩的三连长。 他之前就不明白这种纯粹的计算性问题怎么会让这些老兵们纠结,但问题来的太快让他没机会向着这个方向怀疑。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导师背后的身影和笑意满满的脸证明了加尔文的猜想。 “大爷的,这群老鸟合着就是联起手来给我下套呢……” 加尔文看着指挥台上一本正经地陷入了对“加尔文自己主动提出的方案”进行热烈讨论的诸人,内心里幽幽地想到…… 第三十章 学习与惊喜 加尔文在至高法令号上的具体日程安排如下: 扣除早中晚例行三小时的祈祷与纯洁仪式以外: 加尔文通常会在早晨6点时分准时在指挥台下方的参谋阵列中出现,他会在这里同这些具体管理整个舰队凡人战斗部队的军官们进行上一个值班周期日常工作的收尾与复查。 然后一直到6点45分时参与完成整个参谋团队的交接班流程,并在新接班的参谋人员的辅助下开始下一轮的工作准备,直至10时45分。 而后,加尔文有15分钟的时间前往灰骑士的作训大厅,战团内部的智库在那里等待着加尔文的到来以便向他单独讲解有关于律令的问题。 中午在午餐过后,加尔文会选择进行2小时的律令强化仪式以后,在13时左右加入灰骑士的正常作训科目,具体的科目视当天安排项目而定。 晚餐在18点整进行,而后至22时整为作训时间。 22时至翌日6点45分,自由阅读与休息时间。 总而言之,加尔文在至高法令号战列舰上的新的生活是非常充实而富有成效的。 而在紧张地训练与学习之余,加尔文也在阅读着图书馆内的资料。 他以大约4-8天/本的速度去阅读手中借阅出来的书籍,然后再返回图书馆内交还旧书,顺便借阅新书。 至高法令号作为一艘灰骑士专属的战列舰的服役年限是十分悠久的,在加尔文的了解中它甚至可以追溯到灰骑士初次建军之时。 也同样可能是因为服役时间足够悠久的原因,它的图书馆内的馆藏是极为丰富而全面的。 加尔文不仅能在这里找到有关三大审判庭依据各自视角对于各个星区中的热点地区的战报与综述,还可以找到与之对应的卫戍部队和防御节点的简略摘要。 这对于加尔文全面了解眼下圣锤修会以及其余两个兄弟单位的业务态势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和理解。 而除了这些对外的信息以及资料以外,加尔文还找到很多的属于阿斯塔特战团的日常训练资料。 他们被根据各个初创军团的标签分类,并且在其上详细标注了一些关于他们的具体成军日期、种子来源、作战风格以及近300年以来的战团基本维持状态。 而这些资料还有些共同的特点,就是在每一本关于某个具体战团的资料书籍的最后几页,通常都能看见一些关于如何从战术以及战斗层面具体针对性克制这些阿斯塔特的一些技巧的推测以及实验性探讨。 这样的内容不多,但却让加尔文的眉头高高扬起。 “以阿斯塔特为假想敌?真是一个有魄力的想法啊。谁?谁敢冒如此之大不韪?” 加尔文忍住好奇心继续的翻阅下去,然后他就毫不意外的在这些资料的尾页上看到了一枚金色的、代表了他们位于泰拉王座庭内那些胞亲们的专属纹章。 纹章下面甚至还用同样的金色的油墨以哥特语中特有的花体字标注了如下一行字: “书籍编号***/**,感谢王座庭书库于900·900·m31.惠赠。” “哦,那没事了。” 毕竟那群人从未信任过这些阿斯塔特战士,这份不信任甚至也同样包括他们的基因之父——基因原体,在来到泰拉面圣之时也同样被这些帝皇亲军们加以怀疑的目光; 毕竟那群人除了恨自己不能尽职导致主君重伤以外,第二恨的就是这些阿斯塔特的背叛与变节。 更加讽刺的是,大远征后期的叛乱也证实了这些不信任是正确的。 所以在经历如此惨痛的教训之后,这些失去了主君的禁卫们天然地把目光转向这些阿斯塔特也无可厚非。 加尔文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有关于这些阿斯塔特们的战术与其中的思想被他慢慢地理解并在脑海中加以演练。 这些阿斯塔特们也许确实不够可靠,但这并不耽误他们自大远征时代近万年的战斗经验总结的宝贵价值。 虽然其中很多的战术所需要的指定装备如爆燃武器在现在已经难得一见了,但其中的思想仍旧可以借鉴。 尤其是关于他们在圣典之前的军团时期的战斗编制与火力组成,绝对是现在的灰骑士所需要的宝贵经验。 还有他们与凡人部队的配合指挥方式,以及他们对于泰坦军团这种超重型装甲力量的使用这都是加尔文非常看重知识财富。 毕竟在39千年的今天,除了遥远的卡地亚以外你很难再找到这样庞大宏伟的战场,更难以找到如同这些活跃在31k时代的军团战士们一样的超级编制的作战经验。 哪怕是现在的卡地亚,正面战场上的阿斯塔特的编制也还是由一个一个的战团组成的特种打击群组成。 他们对于整个战场的把握能力天然就劣于军团时期的战士们。 不是他们的勇气不足,也不是跟后勤装备有关系。而是他们从整体结构上就不是为了与对等的势力进行对抗的存在。 基里曼出于对军团的不信任制造了那本《阿斯塔特圣典》,这在刚刚经历叛乱以及清洗的31k是符合时宜的举措。 毕竟那个时候的阿斯塔特军团在整个帝国的政治信用,已经被那些逃回恐惧之眼的失败者们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在没有帝皇做背书的时候,整个帝国的所有政治势力在看向这些代表着帝国最高暴力的武装组织的时候,都再难以报以信任的目光了。 帝国的身体在这些原本号称要保卫她的“天使们”的暴虐之下痛苦地呻吟着,数以万计的星球被毁灭,几十万的阿斯塔特们阵亡,百亿的凡人辅助军死于战火,亿兆的平民亡于这场不义的叛乱。 此时此刻的帝国,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再去供养这些军团了。 在他们看向这些忠诚之人的眼神没有变得越来越危险之前,先一步打消帝国对于他们的疑虑,自解武装无疑是一种明智之举。 这是基里曼最为一名伟大的政治家的眼光与能力的体现,哪怕倔强如多恩、鲁斯之流也在深思熟虑以后不得不接受这种当初看来匪夷所思的建议。 毕竟只要原体们还在,那么在牢牢抓住政权的基础上,他们所需要的其实只是时间而已。 “只要再过几百年,让这些凡人能够重新信任我们;只要再过几百年,时间会治疗伤痛,时间会遗忘背叛,而短生的凡人恰好最擅长的就是这两件事情。” 原体们当时的想法大概就是如此。 但基里曼也有自己的失察之处。 他万万没有想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基因原体们会如同被命运诅咒一般。 在之后的数百年内在各种意外原因之下纷纷离开了帝国权力的舞台中心。 包括基里曼自己,也在承受堕落原体福格瑞姆的致命一击以后, 生命垂危之下被帝皇扔进黑图书馆按下不写……啊呸,是保住意识,放进静滞力场。 最后一个原体就这样在意外中走远了。 在原体们纷纷消失、禁军还在为失职而自我囚禁于皇宫之内、阿斯塔特们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勒令拆解成战团星散于整个银河之中的背景下。 凡人们的掌权之路上终于再没有任何阻碍。 人类帝国中央王朝的统治权终于在后帝皇时代的32千年之时,彻底归于凡人们主导的十二人高领主议会。 尴尬的问题来了,这场权力的交接是意外产生而非有序地交接的。 所以,阿斯塔特们头上原本等待解开枷锁,也就彻底没有了解锁的机会。 高领主不会蠢到自己把刀子重新解封,而星语庭与审判庭也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 于是整整8个千年啊。 在基里曼离开帝国的这八个千年里。 偌大的帝国竟然真的就再无一个英雄,敢于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阿斯塔特们的“战团”,就只能是“战团”了。 哪怕你初创团家底如何厚实、对于子团的管理如何稳定都没有用。 毕竟少了配属的星界海军与凡人辅助军;少了泰坦军团与铸造世界的全力支持和成千上万的行星的军政一体。 单纯由阿斯塔特组成的军事组织的上限就在那里。 任你战团再大就也只能是战团而已。 加尔文没有这个顾虑,但他确实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灰骑士们也没有经验。 他们虽然从未真正落入《圣典》的管辖与桎梏之中。 但遗憾的是自建军伊始就没有人力可以按照军团模式来运转经营。 当初的军团老兵早已魂归于王座之下,斯人也已作古。 但想来他们最后也会为自己军团的战斗经验未能传承下去而遗憾吧。 空有驭龙之术,然终生未得见龙一面。 这是初始的八位老兵的遗憾。 有成军团之潜力,但毫无管理运行的经验。 这是加尔文的困扰。 总之,这些资料来得可以说是非常及时。 它们的到来,让加尔文在这趟漫长的行军之旅中所能收获的不仅仅的简单的功勋与荣誉,而是他更加看中的知识与经验。 加尔文对这些资料的原主人充满了感激。 嗯,如果这些资料中没夹着一本《帝皇圣言录》精装签名纪念版当做惊喜就更好了。 ------题外话------ 啊,py一波。 第三十三章 铁锈带 有关于特遣小队的指挥官人选,已经被舰桥上的诸位老兵们默认了。 并且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询问一下本人的意愿。 心知大势已去的加尔文也放弃了挣扎,索性摆烂看着这些老鸟还能搞出什么新的惊喜。 但老鸟们对于新兵的心理防线那是摸得透透的,他们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再没有给加尔文添加新的麻烦。 戏瘾得到满足的大导师以及机械大主教以超高的效率将特遣小队的人员拟定,然后向加尔文确认他的意见: “塔里克和戈尔登跟着你走,盖文斯和其他三人我要留下。再给你加上两支半的打击小队,配装武器按拦截者和净化者一比一的比例。总计三只小队15人,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但要尽快脱离亚空间航行状态,否则偏离目标太远,我不确定我会耽误多久在路上。 “那就去准备吧,甲板已经收到命令了,你到那里的时候应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您的意志。”加尔文行过礼以后转身离开了舰桥,向着登陆艇所在的飞行甲板走去。 当他到达飞行甲板的时候,整支小队的其余十四人已经接到了通知,先一步在登陆艇的下方等候他了。 特遣小队的人员如上文所说: 由加尔文以及两名终结者再加上一名药剂师和一名掌旗官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小队; 剩余十人分作两队,分别组成了配装拦截者的标准近战小组和净化者的重型火力支援小组。 整支队伍除了少了一点重型装甲单位比如神圣无畏以外,正正好好是一个常规的多用途任务单位的标准配置。 老兵会犯这种错误么?当然不会。 所以在至高法令号的投送甲板上,一具巨大的天罚恐惧骑士的全套装具已经被拉到了蜂鸟型登陆艇的货舱门口。 甲板内的警示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加尔文知道,那是至高法令号即将脱离亚空间航行状态的标志。 机械奴工已经将装备以及补给全部装载完毕,机械神甫正在引导他们的退场。 整间甲板上的人数正在快速而安静地下降,负责后勤的船员组长已经拿着手中的物资清单来到加尔文的面前等待他的确认签收。 加尔文略微的弯了弯腰,他把自己的头盔摘下,然后伸手将数据板从后勤组长的手中接了过来。 他一边在数据板上的物资清单里快速地扫视,一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塔里克进行核对。 而对方也轻车熟路的早在加尔文结果数据板时就已经爬进了蜂鸟的货仓之中。 少顷,塔里克从舱内将物资的数量与种类与加尔文进行一一确认以后重新走了出来。 而后勤组长也在拿回带有加尔文电子签字的数据板以后,快步地走向了甲板旁边的待机通道。 甲板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空荡荡的大型舱室内只有灰骑士们在沉默中列队等待着加尔文的命令。 看着这些士兵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加尔文,身上有关于前世的军旅生涯的本能开始发作。 他下意识地在轻咳了一声以后准备来一次战前讲话和动员。 但在这些灰骑士的注视下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群历经无数战火的、比职业军人还要职业的战斗机器真的需要他的演讲吗?他是来搞笑的? 无话可说,并且有点郁闷的加尔文大手一挥: “上船!” 然后就在一众灰骑士略显奇怪的眼神中自己先一步朝着蜂鸟的运输舱门走去。 而灰骑士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他们紧跟着加尔文的身影列队登上了蜂鸟的运输舱内。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兵营里的老兵总是套路新兵,可我不知道灰骑士也是这样。我一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我都没有犹豫和多想的。他们问我啥,我就直接说啥了。等到他们问谁能去的时候,我就脱不开身了。我真傻……” 运输艇舱内灰骑士沿着舱壁两侧对立着站好,等待着舱内上方的固定夹的落锁。 加尔文站在左边的第一顺位眼神呆滞的看着对面的塔里克,嘴里还碎碎的念着一些塔里克听不懂的话。 这一次随行的只有戈尔登和塔里克两名卫队的成员,其他的四人还要担负着重装部队骨架的重要任务,所以不能全部分配给加尔文。 没错,灰骑士们的作战理念中向来是人比装备珍贵的。 而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的基础,就是他们作为一支阿斯塔特战团在整个帝国的同僚中都能说得上富裕到豪横的装备底蕴。 灰骑士是不缺动力甲的,所以他们没有新兵连这个说法。 任何一个经过考验的灰骑士新兵,都会在迎新晚宴的当晚就能得到一副全新的圣盾型动力甲。 而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在新兵生涯结束以后不经任何考验与竞争就能直接参与终结者动力甲的培训教程。 对,你没看错。 在别的战团都是当圣物供着、摸一摸都要申请的终结者动力甲。 在灰骑士这里的使用状态没有任何的门槛,就只看具体的战场需求是否满足。 不需要成为老兵,不需数百年的服役以后进入最精锐的一连。 灰骑士的终结者动力甲的训练课程是从新兵期结束后直接开始的。 这也意味着,如果有需要灰骑士们可以拿出一个包括新兵在内的全终结者阵容出现在战场上。 这种行为在其他的战团甚至包括禁军眼中都是奢侈到犯罪的行为。 而且灰骑士们也确实擅长使用这种极端的全重装阵容。 他们全员都具备的灵能让终结者本身就具有的传送能力更加精准而有效。 并且远比同行们多的传送次数,也让灰骑士的终结者在战场上基本没有长距离冲锋的机会。 这大大减少了终结者们不善于快速移动的弱点暴露的可能性。 灰骑士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灵能带来的传送优势,总是倾向于在强大的灵能帮助下精准地传送到敌人的脸上作战。 最通常的战术就是传送突脸,然后用自己120码大小的金属鞋底去亲吻对方的头颅。 如果对面的敌人在这样的一波突袭之下还有幸存者,那么剩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见识一下什么叫复仇女神武装的破坏力。 至高法令号已经走远了,在将加尔文等人所乘坐的运输艇投送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它需要尽可能地找回自己在这里浪费的时间。 留给它的冗余时间已经不多了,在下一个曼泽维尔点到来之前它都不会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任何事情。 加尔文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他们所乘坐的蜂鸟此时正安静地穿过星系外围的无人区。 星系之间的公共频道内接受的信息让驾驶员第一时间知晓了自己的位置。 而这个信息也被第一时间传送给了这支小队的指挥官加尔文。 “铁锈星带?这个地方也会有人向审判庭呼叫救援?” 加尔文看着手中的星图,心里有些疑惑。 这里的地理位置及其特殊,处于太阳星域、朦胧星域和暴风星域的三方汇集之处。 不提朦胧星域中帝国为抵御黑暗远征而囤积的难以计数的帝国军事力量和太阳星域作为帝国中心区域的核心武力。 哪怕就单说距离这里不到一个月路程的铁锈星带上,大大小小总计十余个铸造世界就抱在一起盘踞在整个矿业行星群的正中央处。 在这群机油佬已经快溢出来的武德的光环覆盖之下,加尔文很难想象有那个势力敢于在这里上下其手。 毕竟当你隔壁住着最少一个以上的泰坦军团、十几个泰坦骑士团、数以千万计的智控军团,而且还有着十几个铸造世界为他们充当后勤保障的时候,你恐怕呼吸都会考虑音量是否过大会吵醒隔壁的大人们。 武德充沛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规则都会为你改变。 这种强大的力量在整个帝国的运行中体现在方方面面。 而最容易知道这种影响力的方式,就是看看手里的帝国国徽。 要知道最初的帝国国徽中那只金色的战鹰,可是只有一个头的。 而在帝皇前往火星并与火星上的机械神教签订协议以后,帝国的战鹰就变成了双头鹰。 这两个傲视银河的鹰头就是帝国武力的根本象征,一个是帝国所有的武装力量,而另一个就是他们所代表的机械神教。 “是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舍近求远地向路过的灰骑士发出求援信号么?” 加尔文正在思索着这个不同寻常的任务背景的时候,一艘属于审判庭的黑船已经不知何时从他们的视野尽头出现,并安静而高速地向加尔文等人驶来。 第三十一章 圣言录的暴论 青金色的金属封皮和书脊由精金打造,厚达一公分并且开刃的金属撞角与书脊上的雕花证明了这本书在包装上的不计成本。 而由不知名的野兽的皮革制作的温润的、淡黄色的内页和明显由黑曜石打磨成粉的黑水晶一样的、墨黑发亮的字迹,则说明了这本书内部的奢华。 加尔文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居所的套间的外间的书桌旁,看着眼前桌上这个因为长期翻阅而将封皮上的金属部分打磨得锃光瓦亮的超大尺寸的书籍。 以普遍理性而言,加尔文是不相信这本书籍上的签名的真实性的。 这玩意要真是真的,他加尔文首先就要怀疑这群管理书籍的审判庭的文职人员是不是都被奸奇把脑子偷了。 毕竟这位可是帝国史上都能排的上号的背叛者和异端,就这样将对方的作品堂而皇之的放在这里,并且丝毫不加以备注或者管控。 这实在是与审判庭既往表现出的实力并不相符。 但无论这个签名真实与否,加尔文对于这种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一个时代的特殊物品都感到非常地好奇。 毕竟以他的角度来看,能够在39k的年代去阅读这本来自大远征时代的书籍,本身就有一种在见证着某些历史发生的奇妙的参与感。 这种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和男孩子独自在家的时候翻出父亲的制服和执法记录的感觉有着出乎意料的相似。 但基本的谨慎加尔文还是有的。对于这种与基因原体,尤其还是一名业已堕落的原体有关的书籍来历不明的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毕竟如果这本书上的签名真的是属于那位国教的隔代创始人的话,那这本书本身就该是一件圣物亦或是邪物的存在 于是在某天从图书馆将这本书借阅出来以后,加尔文没有将之拿回自己的居所。 他一路拿着这本书走到了圣骑士们训练大厅旁的礼拜堂内,在圣物架正下方的圣坛上将其放好,然后用灵能仔仔细细地将之查看了几遍。 万幸在如此慎重的观察下,这件古物没有任何异样的特征显现出来。 加尔文松了一口气,这看来是一本赝品。 它很可能来自那位怀言者的基因之父在军团时期的某个崇拜者之手,再或者,可能是某个曾经17军团并肩作战从而与那位原体接触过的军团战士的作品。 总之,这本书的主人对于原体们天生自带的个人魅力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他看样子全盘接受了对方的个人魅力和与之附赠的关于帝皇的一些观点。 这一点从这本书上频繁地翻阅的痕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加尔文对于这本书中除帝皇本人的语录以外,那些洛嘉自我总结的观点并不认同。 他甚至觉得荒谬可笑。 在他看来有关于洛嘉的悲剧性的人生与命运的轨迹,并未有任何值得同情之处。 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就是加尔文对于洛嘉的评价。 也许有人会说他最终还是为国教打下了最初的信仰的基础。 再或者,还会有人以结果反推原因吗,用类似地摊文学中的成功学的逻辑去评价国教与他的关系:譬如帝国的国教终究还是成了这位十七军团的基因原体的理想中的样子之类的屁话。 加尔文对此嗤之以鼻。 在他的眼中这个所谓的国教创始人、帝皇最初的虔信者,也不过就是一个披着信仰的外皮的神棍、力量面前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帝国众生中的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不然怎能解释他背叛的信仰为何与诞生时一样的廉价而随意。 真的会有一个人信仰帝皇,视帝皇为神明。然后对于神明三番五次地勒令进军的诏谕视而不见吗? 说好的对于神的信仰呢?说好的对于神的忠诚呢? 真的会有一个人将帝皇视之为神明,而且这个神明也确实创造了他的情况下,当这个神明对他降下惩罚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抱怨与仇恨吗? 休说是他信仰中视之为唯一的神明,哪怕凡俗世间中的父亲教训孩子,孩子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弑父吧? 当他声称全心全意去信仰的神明要求他认错的时候,他非但不遵守神谕去检讨反思自己,居然会因为代替神明接受检讨的使节的身份而觉得下跪是一种耻辱? 使节的身份重要么?难道彼时的他代表的不是他所口口声声去信仰的神明本身么? 所以他的信仰呢?他的忠诚呢? 怎么就如此地脆弱,连凡俗世间的父子之情都不如了? 所以他的信仰是有前提条件的吗? 他的信仰必须符合他的利益你才能存在? 反之,不符合他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哪怕背叛的目标是你生命与存在创造者、荣誉与地位的赐予者? 所以当你的神,创造你的父不符合你的理想或者说利益的时候。 你不愿去反思,不愿意去检讨,你想的是阴谋与变乱? 原来这位基因原体的信仰,在他眼中其实是一场交易啊。 当利益不能满足与他的时候,信仰就可以如此顺滑地变成了仇恨,是吗? 真是,一种脆弱到虚伪的信仰啊…… 真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 这就是加尔文对于这位所谓国教的隔代创始人的最终看法,一如洛嘉本人在圣言录中的一句名言。 “对于神祇与恶魔的分辨,具体取决于人当时的立场。” 把信仰与忠诚阐述得如此廉价与功利,就是这位原体的本质的体现。 再往下的其余观点,加尔文已经不屑于一一加以辩驳。 甚至看到那句为了证明“荷鲁斯的法理性和神圣性”而说出的: “如果一个人能挥手间号召一万个阿斯塔特; 如果一个人能够带领这些阿斯塔特去取下一万个世界,并且赐予他们统治的权利; 如果一个人能指挥百万船舰驶向星海而只用一丝意志; 那这个人怎么会不是一个神明呢?” 加尔文对于洛嘉的所谓“唯力量之神明论”可以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了。 这不就是战锤版的五胡乱华? 这不就是太空版的“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 这种强烈的即视感让加尔文的心里有着极其荒谬的想法: “真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至高法令号的时钟在公共区域开始嗡鸣,特殊频率的声音让加尔文知道第三个八分时已到。午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狗都不嫌弃家贫……” 加尔文一边在嘴里总结着对于这位“兄长”的看法,一边将这本书放在书桌之上。 他将桌上的台灯关掉,而后转身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最多还有4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在四个小时以后,舰桥上的下一轮参谋作业又要开始了。 而这也是他在参谋序列中为期一个月的执勤计划的最后一天。 在这一轮的全程参与战舰的基础工作流程的保证下,加尔文对于战舰的运作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 也许他还是与那些经历专业培训的职业人士相差甚远。 但就最低能力而言,他已经可以在危机时刻被放进指挥官的接替者选项中了。 加尔文缓缓地在钢制的床铺上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肌肉与呼吸一样随着他的冥想而慢慢变得放松而悠长…… 就在他将将要进入那黑色的安眠之中时,属于舰桥的直连广播在他的房内响起: “仲裁官加尔文,请于收到通知后立即以标准作战状态赶往舰桥。” “仲裁官加尔文,请于收到通知后立即以标准作战状态赶往舰桥。”…… ------题外话------ 支气管炎,扩张了。所以请了一天假。担心我太监的大可不必了。我这书的成绩在兄弟们的支持下确实不错,我不论为了什么都没有理由太监。但是咳嗽确实严重,前天的时候后半夜已经有呼吸困难的症状出现,所以确实不能熬夜了。就休息了两天。 三十二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花了十分钟在机械的辅助下装备完整的加尔文步履匆匆地向着舰桥的方向赶来。 疑惑的想法从他听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一直伴随着他的思绪: 这种单次折跃距离超过5000光年的超长途亚空间旅行中间能有什么意外? 在回归现实之前这种深度航行理论上是不应该有任何意外存在的,如果有,那只能有一种——亚空间风暴,船毁人亡的那种。 加尔文终于到达了舰桥,而他人未到达指挥区,就已经能够听到三连长斯特恩在台上与机械主教卡廷争吵的声音了。 三连长大声地质问道: “既然接到了星语者的信号求助,我们为什么不去!” 而主教回答的声音则非常冷静: “接到的是广域信号,我们有任务在身,没时间耽误。” “但这次出行本来不就是远征巡游?不就应该是接到求助信号以后第一时间响应呼唤?” “一定是我们?这是审判庭的信号不假,但是经过这么久的信号传递失真,除了能知道是审判庭以外我们还知道什么?如果是攘外修会的信号呢?” “不论是谁,我们都该去看一看。这是职责。” “那我们自己的任务呢?一旦在这里脱离亚空间潜航状态,那么再次进入亚空间深航状态至少需要合唱团再做一个月的准备,你能确定我们能够按时间赶到预定地点?” ……………… 加尔文进了指挥台上,而双方的“沟通”仍在继续。 他用眼神向同为仲裁官军衔的三连现任连队冠军、圣骑士克劳福德示意询问,而后者也在收到他的眼神后以极慢的速度摇了摇头示意加尔文少安毋躁。 稍后,一道灵能的信息出现在加尔文耳边,他稍微一愣随即放开了自己的意识防护将这条信息接收了进来。 而不出意外,克劳福德的声音在加尔文的脑海中响起: “我们在亚空间乱流中接到一条残破的求助信号,不知道具体发出的时间,不知道具体的求援地点。除了知道这个信号来自我们现在所处的亚空间的对面以外,就只有一个审判庭的加密标识。” “啊,这样。确实不好办啊” 加尔文思索着这个信息代表的意义,这种事情换做是他也会一样地纠结。 为了一个连时间维度和具体坐标都没有的信息去放弃正在执行中的任务,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偏偏从职责上来讲又不能直接放弃。 加尔文下意识地眯着眼睛向着指挥台的最中央的座位看去。 这可不是一件好下决定的事情,无论选择哪一个选项他都必须为另一边可能出现的问题负责。 加尔文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转动着眼睛打算把目光收回来,顺便再替这位第一次合作的大导师心疼了一下他即将死去的脑细胞。 但偏赶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大导师也正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的探询的目光恰好与加尔文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坏了坏了……”加尔文瞬间就感觉到事情不对,他下意识地就要抬脚开溜。 但晚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的大导师冷冽的声音已经在整个指挥台上清晰地响起。 “你们的顾虑,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晰。现在,请维持安静。指挥序列中还有谁没发言?嗯,仲裁者加尔文。说说你的想法。” 一瞬间,随着高台中央那个声音的指引,整个舰桥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加尔文的身上。 没时间吐槽自己的加尔文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的本身上来,大脑中的“线程撕裂者”在得到了充分的供能以后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他的大脑中飞快地运行着整个舰队的数据与现有的情况,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切已知信息就在他的脑海中汇集,并拆解出几个可行性与完整度不同的方案。 在周围的压力转移到加尔文身上的一秒钟内,他迎着这些期待与审视并存的目光给出了的答复: “我们的航行路线中,预定脱离亚空间是在巴卡星区,按计划在那里进行补给以后经由曼妥拉前往俄尔普斯,对么?” 机械主教卡庭·巴别尔将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全息地图。 指挥台中伺服的机魂响应着他的意识,将加尔文的话里所涉及路线和星区节点实时地在众人头顶显示出来。 “继续你的思路,年轻人。”主教的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激烈,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加尔文的意图。 得到信息确认的加尔文再次看向头顶的全息影像。 他指着巴卡星区的位置对着众人说道: “如果我们现在从亚空间脱离,然后直接向最近的审判庭集结点释放一支小队,然后继续进入亚空间航行直到下一个大型节点。再在恢复过来的唱诗班的帮助下进行深度折跃,我们会损失多少时间?” 全息投影仪将具体的数字计算出来显示在了众人的头顶,而加尔文脑中的计算不比这个稍慢,甚至还要更快一点。 他没有看头上的结果,而是在伺服算出的数字显示之前就已经继续他的演讲: “21天!我们可以通知审判庭,将预计的补给点从这里向曼妥拉转移。留给他们调整的时间是绝对足够的。如果不够,甚至还可以向尤尔迪斯继续转移。反正我们的底线其实只有一条,在进入俄尔普斯之前保证状态完整,不是吗?这样一来我们的时间进程,就没有问题了” 在加尔文将自己的意见完整的表述完时,指挥台上的全息地图已经在机械主教的操作下将他的方案全数列出,并将其中的变量和注意时间节点一一标出。 大导师对于这个方案表示了足够的兴趣,他看着其中的各个数据节点上的变量一一地对加尔文加以询问。 在得到他的准确而可靠的回复以后,大导师才满意地将目光转向地图。众人的目光也从加尔文的身上开始向着头顶的全息影像转移。 加尔文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上船以后莫名其妙的第一次考验,算是过了。 然而还未等到他完全放松,一个在确认这个方案具备可行性以后的理所当然的问题就又被大主教提出——谁负责执行这次小规模投送任务。 刚刚缓过神来的加尔文看着周围又一次围上来的注意力与大导师的希望的目光,别无选择。 他很清楚按照整个飞船的指挥序列来说,他确实是在不影响既定计划下,执行这次计划外的投送任务的最佳人选。 而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了那个自从他到达了指挥台以后就反常的再未和大主教继续争辩的三连长。 他之前就不明白这种纯粹的计算性问题怎么会让这些老兵们纠结,但问题来的太快让他没机会向着这个方向怀疑。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导师背后的身影和笑意满满的脸证明了加尔文的猜想。 “大爷的,这群老鸟合着就是联起手来给我下套呢……” 加尔文看着指挥台上一本正经地陷入了对“加尔文自己主动提出的方案”进行热烈讨论的诸人,内心里幽幽地想到…… 第三十四章 相见争如不见 有一种相遇叫做相见不如不见。 加尔文和这艘黑船的主人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这艘黑船在收到加尔文等人乘坐的登陆艇所发出的广域探索信号以后显得非常兴奋,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向着蜂鸟所在的位置径直驶来。 而直到距离蜂鸟不到两个天文单位,这种几乎可以目测到彼此的距离时,对方才在进一步的敌我识别的信息流中看到了代表灰骑士的特殊编码。 啊这……对方似乎陷入了某种犹豫当中,但是考虑到这个距离已经不是能假装识别码传送失败或者未收到的距离了。 对方就还是硬着头皮向着加尔文所在的蜂鸟快速驶来。 加尔文在驾驶舱内观察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停顿,敏锐地感受到了对方的犹豫。 他第一时间就用通讯器向着后舱的灰骑士们发起警告。 “有点不对劲,进入作战状态。” “收到,跳帮?” “先按这个准备。” “收到,防冲撞模式开启,我命令,检视装备状态……” 加尔文的耳中可以听到后舱的戈尔登在和他沟通完毕后正在命令士兵们进入备战状态,但他已经没时间注意这个。 黑船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大,已经能隐约看清楚对方的型号以及舾装的风格。 加尔文的手握着驾驶员的椅背,紧紧盯着对方舰艏上新星炮的炮口。 只要有一丝不对,他就会命令身前的主驾驶员执行刚刚紧急商讨得出的应急方案: 扔出全部的诱饵弹,然后将引擎输出功率全部转给登陆艇正前方的力场护盾和背后的主推进器。 驾驶位上二连的灰骑士老兵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加尔文,这个迎面角度对方的有效火力只有那门新星炮,或者还有几枚鱼雷,但那不是问题。 只要能顶住第一轮的火力,他就能保证跳帮作战的成功。 而加尔文选择相信这个老兵的话。 登陆艇前方的热熔炮已经充能完毕,武器授权和防误触结构已经打开,主驾驶位的老兵的手就轻轻地搭在开关上面。 战斗一触即发。 在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200公里,一直未等到主动沟通的加尔文等人已经决定先手实施突袭时,对方才终于迟钝地发现了灰骑士们的戒备与敌意。 他们有些慌乱地将黑船的护盾撤销以示无害,并且向蜂鸟发来了通讯请求。 老兵回过头看向加尔文。 “接。”加尔文言简意赅。 对方的通讯信号被接了进来,屏幕中一名身着异形审判庭低阶制服的胖子正满头大汗的带着某些期待看着这里。 当他看到镜头对面加尔文身上标志性的银甲以后,他就像是被扼杀了最后的希望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要死要死要死……”这是初阶异形审判官马维眼下的唯一的想法。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发出的求援信号居然等来的是这群兄贵。 不是说好的各管一摊么? 圣锤修会的双花红棍不是都忙得要死么? 怎么眼前这群还有出来做兼职的时间?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发的信号是呼叫的死亡守望来着…… 这玩意除了都是阿斯塔特以外和眼前这群人一点共同点都没有好吧?! 他的内心里正疯狂的向着帝皇吐槽,但这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并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不管有多大的疑惑,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先把这群已经明显开始炸毛了的大爷们伺候好了再说。 毕竟看这个样子,他要是再晚一会联系,估计就不用联系了。 估计那会这群大只佬已经一路杀到自己的舰桥上用等离子顶着他的脑袋和他沟通了。 但就算现在,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和整艘船的船员都要做的记忆清除术的费用账单,他的心里就感觉疼得厉害,还不如杀了他…… 他一边擦着头上止不住的汗水,一边向着对面的灰骑士们说着寒暄的话: “啊,以王座的名义,日安。我尊敬的圣锤修会的天使大人们。我是异形审判庭初阶审判官马维。虽然很意外,但我依然感谢你们响应我的求助到达这里。” “…………” 加尔文有些明白对方之前迟疑的理由了。 自己不是对方想要的支援,那些死亡守望的阿斯塔特们才是。 毕竟不管是谁,点单的时候叫的马冬梅,结果来了一群孙红雷估计都会有些意外。 但现在的事态让他们双方都没有太多的选择。加尔文必须要乘坐眼前的这艘黑船才能到达最近的集结点。 否则以加尔文等人现在所乘坐的登陆艇想要进行一场跨星系的航行那就是一个笑话。 而对方既然能在发出求援信号以后等待了如此长的时间还未得到应有的回应,那么这个星区的死亡守望节点一定是已经在满负荷工作了。 黑船舰艏的甲板正在缓缓开启,而加尔文等人所乘坐的蜂鸟也顺应着对方的引力捕获系统向着甲板内部驶去。 而舰桥内部正在准备应对这群不速之客的马维正等候加尔文的到来。 而在他来之前,马维也没闲着。他在同舰桥上阴影中的一个人激烈地交谈着。 “你可以不必打发走他们。” “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是灰骑士!你指望他们能听我的命令去执行你所谓的任务?别忘了圣锤修会可是审判庭最大的分部!我可没这个能耐跨系统去命令他们,就算是恶魔审判庭和他们也仅限于合作关系!” “是的,我清楚你没有这个权限。但是想想看,难道他们不应该才是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么?你既不需要担心修女的战斗力能否胜任这次任务,而我也不需要担心这个星区节点死亡守卫的立场问题。” “所以呢?我拿什么理由去命令他们?” “不不不,为什么要命令……” 随着这句话,马修对面的那个人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披鲜红色罩袍、头上带有齿轮颅骨的圣洁标志的机械神甫用他特有的电子语音对马维说道: “以欧姆弥赛亚的名义,我想哪怕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对于迪莫斯的人力支援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直接拒绝我的。” “迪莫斯?那是什么?你等等!我突然不想知道……”马维问道。 “火星的第二颗卫星,我们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完整的铸造世界。然后送给了那些灰骑士。” 没有理会马维的阻止,机械神甫还是不急不慢地将话讲完了。 “我的天!你是想要我死吗?” “安心,我的朋友。反正无论如何这次任务过后你都免不了做一次记忆清除术。那么知道得多一点和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你就是想要我去死……”马维唉声叹气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位来自火星的使者显然明白对方的担忧是什么,他对马维保证道: “不不不,我的朋友。你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毕竟这个年代一个谨守自己的规则,从不好奇而且善于为他人解忧的搀客可是稀缺资源。你不必担忧自己的命运,以欧姆弥赛亚的名义,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那好吧,可是你确认你能够留住这些灰骑士么?你能代表火星?” 这是马维最后的问题,而机械神甫的回答也干净利落: “不能,但我所代表的那位的老师,恰好就是当年执行这个提案的制造副监。” 第三十五章 不情之请 咚……咚……咚……咚…… 随着三具终结者动力甲的脚步声的响起,加尔文和他的两个同伴的身影出现在了黑船“高尚与龌龊号”的舰桥外围。 高台上的两人也在听到脚步后停下他们的谈话,将目光转向了远处走来的三人。 “这身高是不是有点不对?”马维用自以为低沉的声音向身边的神甫询问道。 以他常年与死亡守卫的各路阿斯塔特们的交往经验里,身高在这些天使中某种意义上就是战力的同等代名词和可靠的外在表现。 而加尔文这种明显超过一般老兵与大只佬的身高,实在是让马维有点错乱。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是不太对。” 康斯坦丁神甫看着已经走近的加尔文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他所出身的火星作为整个机械神教的发源地,所拥有的知识体系与对应的晋升道途是极为庞杂的。 而康斯坦丁选择的,或者说他从人工试管中出生时所被随机注入的初始技术资料中就没有生物系道途的相关资料。 所以在之后的成长的道路上他就更没有机会向生物一系转进了。 而在机械神教内部无尽的知识海洋中,隔行如何山都不足以形容不同道途之间的神甫们的认知差异。 这种差异导致的结果,就是机械神甫和铸造贤者们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都是极为谨慎并且不轻易发表任何看法。 也正因如此,现在这个来自火星的称号是“锻炉之主”的康斯坦丁对于加尔文所表现出的外在数据也只能进行常识性的判断。 在他们还在为加尔文的身高讶异的时候,对方身上的灵能力场已经慢慢地随着距离开始覆盖整个舰桥。 二人向着加尔文的方向迎去,准备与对方进行一番礼貌性的寒暄。 马维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加尔文的相貌。 或者说他就算没有忽略,在刻意观察下能看到的无法在记忆中留存。 机械神甫康斯坦丁则更加敏感一些。 他的意识同样没有能够逃脱加尔文的光环的覆盖,但身上的逻辑引擎已经检查到了他脑中的成像与他的观察存在极大的误差。 两份用来对比的数据包存在的差异短时间就触发了协议允许的极值,于是警报声开始从康斯坦丁的脑中响起: “警告!观测协议失效!受不明力量干扰,存在误差,存在误差……” 康斯坦丁神甫瞬间从迷茫中惊醒,他认为自己正遭到某种数据病毒的入侵。 于是他停下了跟随马维的脚步握紧了自己的权杖,开始了全身的自检程序。 然而在快速的自检中迅速地将一项项的数据通过以后,最终结果显示他并未有受到任何入侵。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跟上了马维的脚步。 而前方的马维已经与加尔文开始了最初的接触。 “以……王座之名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是异形审判庭在铁锈带常驻审判官马维·奥斯汀。这位……” 马维转身看向后边正缓步走来的康斯坦丁继续说道: “这位……是来自火星的机械神甫——锻炉之主康斯坦汀大人。” 机械神甫此时也刚刚走到马维的身后,他在听到了前者对于自己的介绍以后也向着加尔文略微俯身以示尊重。 加尔文停下脚步俯视着两人。出于程序和礼貌,他也同样回应: “灰骑士,仲裁者加尔文。此次行动小队的负责人。你可以直呼我的军衔。” 三人在互相注视了不到一秒以后,加尔文率先打破了平静。 “我们所乘坐的战舰之前接收到的求援信号是残缺的,所以这次跨系统的响应,在我看来是一场误会。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希望你们能搭载我们前往最近的集结点,让我们返回自己的基地。” “嗯……” 听到加尔文的话的两人互相注视一眼,似乎在重复的确认之前他们的商讨是否有效。 在得到机械神甫的确认的眼神以后,马维回过头看向面前的巨人: “王……座在上,我斗……胆请问尊贵的天使,您是否有既定的任务在身?” “并未有。” 加尔文的眉头轻轻皱起,他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意外的消息。 “帝皇庇佑!如此,您是否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呢?由于一些原因,附近的死亡守望与阿斯塔特并未能及时响应我等的求援,而眼下帝国的利益正在流失,我们急需您的帮助。” “这并不符合规则!我们并未与异形审判庭有过任何协议。”戈尔登在一侧加入了谈话。 “但帝国的利益不容有失,而我们都是为帝皇服务的卑微仆从。并且在事件结束之前,我们也确实不能离开这里。”马维的口齿越发流利。 “…………”加尔文不说话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对方的态度说明了他们确实有求于加尔文的小队,但也同样说明了这里存在的具体任务必定存在某种特殊性。 加尔文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并且考虑着有没有必要将自己和手下的这些战士卷入这场计划之外的任务当中。 盟友不可信任、环境不熟悉、任务背景完全不清楚,这几乎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不利条件全都满足了一遍。 这样的任务如果加尔文还要贸然接手,那就真的是对自己的战友们宝贵的生命的犯罪。 心意已定的加尔文决定开口拒绝眼前的这两个人。 至于怎么离开,大不了他们前往最近的行星以后向附近的恶魔审判庭发出信号。 虽然一来一去会耽误不少时间,但这无疑比把自己和战友们扔进这个未知的漩涡里要强上百倍。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一直未参与进谈话的康斯坦汀神甫说话了。 “我们知道您的难处,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此次前来确实有重任在身,火星的利益不能受损。请您看迪莫斯的份上,给予我等帮助。我谨代表铸造一系感谢您的慷慨。” 加尔文的眉毛再次扬起: 是了,对方的身上特有的鲜红色罩袍和头顶上的金色齿轮包裹颅骨的标志,都证明对方是一名来自火星的机械教的成员。 这身行头在遥远的暴风星域里,可不是什么大路货。 而考虑到不远处就是号称“奇迹之冠”的格瑞亚铸造世界,再想想半个星域外那个一直与火星唱对台戏的瑞扎。 那这位神甫在这里出现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而关于土卫六,也就是母星泰坦旁边伴飞的那颗微型的铸造世界迪莫斯,他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毕竟他现在身穿的终结者动力甲和手持的武器并不符合他的需求,而为他专属订制的那套装具和武器就是在迪莫斯上由专门从火星赶来的高级铸造神甫所打造。 在初期订制的时候,加尔文至少在泰坦和迪莫斯之间往返了不下二十余次,才将自己身体的具体尺寸和对于武器的个人需求完整地阐述给那里的铸造大师。 对方也确实全程保持了非常专业且尽职的态度。 在漫长的三年时间里将加尔文的个人需求一遍一遍地加以确认,并且至少制作出了上百个试验品来证实加尔文的假想的可行性。 这个人情,别人可以不认,他加尔文还真不好拒绝。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两人,用眼神询问着他们的看法。 而这两个兄弟也明白了加尔文的难处,他们在灵能通道里给予加尔文确定的回复。 “没问题,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 得到确认的加尔文不再担忧。但出于对战友的负责,他还是决定在尽可能地了解清楚任务的背景以后,再决定是否参与此次任务。 他对着眼前的神甫说道: “好吧,讲讲具体的任务情况,不能有任何隐瞒。我会考虑是否参与。” ------题外话------ 先发后改,求票票! 第三十三章 铁锈带 有关于特遣小队的指挥官人选,已经被舰桥上的诸位老兵们默认了。 并且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询问一下本人的意愿。 心知大势已去的加尔文也放弃了挣扎,索性摆烂看着这些老鸟还能搞出什么新的惊喜。 但老鸟们对于新兵的心理防线那是摸得透透的,他们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再没有给加尔文添加新的麻烦。 戏瘾得到满足的大导师以及机械大主教以超高的效率将特遣小队的人员拟定,然后向加尔文确认他的意见: “塔里克和戈尔登跟着你走,盖文斯和其他三人我要留下。再给你加上两支半的打击小队,配装武器按拦截者和净化者一比一的比例。总计三只小队15人,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但要尽快脱离亚空间航行状态,否则偏离目标太远,我不确定我会耽误多久在路上。 “那就去准备吧,甲板已经收到命令了,你到那里的时候应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您的意志。”加尔文行过礼以后转身离开了舰桥,向着登陆艇所在的飞行甲板走去。 当他到达飞行甲板的时候,整支小队的其余十四人已经接到了通知,先一步在登陆艇的下方等候他了。 特遣小队的人员如上文所说: 由加尔文以及两名终结者再加上一名药剂师和一名掌旗官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小队; 剩余十人分作两队,分别组成了配装拦截者的标准近战小组和净化者的重型火力支援小组。 整支队伍除了少了一点重型装甲单位比如神圣无畏以外,正正好好是一个常规的多用途任务单位的标准配置。 老兵会犯这种错误么?当然不会。 所以在至高法令号的投送甲板上,一具巨大的天罚恐惧骑士的全套装具已经被拉到了蜂鸟型登陆艇的货舱门口。 甲板内的警示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加尔文知道,那是至高法令号即将脱离亚空间航行状态的标志。 机械奴工已经将装备以及补给全部装载完毕,机械神甫正在引导他们的退场。 整间甲板上的人数正在快速而安静地下降,负责后勤的船员组长已经拿着手中的物资清单来到加尔文的面前等待他的确认签收。 加尔文略微的弯了弯腰,他把自己的头盔摘下,然后伸手将数据板从后勤组长的手中接了过来。 他一边在数据板上的物资清单里快速地扫视,一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塔里克进行核对。 而对方也轻车熟路的早在加尔文结果数据板时就已经爬进了蜂鸟的货仓之中。 少顷,塔里克从舱内将物资的数量与种类与加尔文进行一一确认以后重新走了出来。 而后勤组长也在拿回带有加尔文电子签字的数据板以后,快步地走向了甲板旁边的待机通道。 甲板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空荡荡的大型舱室内只有灰骑士们在沉默中列队等待着加尔文的命令。 看着这些士兵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加尔文,身上有关于前世的军旅生涯的本能开始发作。 他下意识地在轻咳了一声以后准备来一次战前讲话和动员。 但在这些灰骑士的注视下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群历经无数战火的、比职业军人还要职业的战斗机器真的需要他的演讲吗?他是来搞笑的? 无话可说,并且有点郁闷的加尔文大手一挥: “上船!” 然后就在一众灰骑士略显奇怪的眼神中自己先一步朝着蜂鸟的运输舱门走去。 而灰骑士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他们紧跟着加尔文的身影列队登上了蜂鸟的运输舱内。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兵营里的老兵总是套路新兵,可我不知道灰骑士也是这样。我一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我都没有犹豫和多想的。他们问我啥,我就直接说啥了。等到他们问谁能去的时候,我就脱不开身了。我真傻……” 运输艇舱内灰骑士沿着舱壁两侧对立着站好,等待着舱内上方的固定夹的落锁。 加尔文站在左边的第一顺位眼神呆滞的看着对面的塔里克,嘴里还碎碎的念着一些塔里克听不懂的话。 这一次随行的只有戈尔登和塔里克两名卫队的成员,其他的四人还要担负着重装部队骨架的重要任务,所以不能全部分配给加尔文。 没错,灰骑士们的作战理念中向来是人比装备珍贵的。 而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的基础,就是他们作为一支阿斯塔特战团在整个帝国的同僚中都能说得上富裕到豪横的装备底蕴。 灰骑士是不缺动力甲的,所以他们没有新兵连这个说法。 任何一个经过考验的灰骑士新兵,都会在迎新晚宴的当晚就能得到一副全新的圣盾型动力甲。 而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在新兵生涯结束以后不经任何考验与竞争就能直接参与终结者动力甲的培训教程。 对,你没看错。 在别的战团都是当圣物供着、摸一摸都要申请的终结者动力甲。 在灰骑士这里的使用状态没有任何的门槛,就只看具体的战场需求是否满足。 不需要成为老兵,不需数百年的服役以后进入最精锐的一连。 灰骑士的终结者动力甲的训练课程是从新兵期结束后直接开始的。 这也意味着,如果有需要灰骑士们可以拿出一个包括新兵在内的全终结者阵容出现在战场上。 这种行为在其他的战团甚至包括禁军眼中都是奢侈到犯罪的行为。 而且灰骑士们也确实擅长使用这种极端的全重装阵容。 他们全员都具备的灵能让终结者本身就具有的传送能力更加精准而有效。 并且远比同行们多的传送次数,也让灰骑士的终结者在战场上基本没有长距离冲锋的机会。 这大大减少了终结者们不善于快速移动的弱点暴露的可能性。 灰骑士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灵能带来的传送优势,总是倾向于在强大的灵能帮助下精准地传送到敌人的脸上作战。 最通常的战术就是传送突脸,然后用自己120码大小的金属鞋底去亲吻对方的头颅。 如果对面的敌人在这样的一波突袭之下还有幸存者,那么剩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见识一下什么叫复仇女神武装的破坏力。 至高法令号已经走远了,在将加尔文等人所乘坐的运输艇投送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它需要尽可能地找回自己在这里浪费的时间。 留给它的冗余时间已经不多了,在下一个曼泽维尔点到来之前它都不会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任何事情。 加尔文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他们所乘坐的蜂鸟此时正安静地穿过星系外围的无人区。 星系之间的公共频道内接受的信息让驾驶员第一时间知晓了自己的位置。 而这个信息也被第一时间传送给了这支小队的指挥官加尔文。 “铁锈星带?这个地方也会有人向审判庭呼叫救援?” 加尔文看着手中的星图,心里有些疑惑。 这里的地理位置及其特殊,处于太阳星域、朦胧星域和暴风星域的三方汇集之处。 不提朦胧星域中帝国为抵御黑暗远征而囤积的难以计数的帝国军事力量和太阳星域作为帝国中心区域的核心武力。 哪怕就单说距离这里不到一个月路程的铁锈星带上,大大小小总计十余个铸造世界就抱在一起盘踞在整个矿业行星群的正中央处。 在这群机油佬已经快溢出来的武德的光环覆盖之下,加尔文很难想象有那个势力敢于在这里上下其手。 毕竟当你隔壁住着最少一个以上的泰坦军团、十几个泰坦骑士团、数以千万计的智控军团,而且还有着十几个铸造世界为他们充当后勤保障的时候,你恐怕呼吸都会考虑音量是否过大会吵醒隔壁的大人们。 武德充沛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规则都会为你改变。 这种强大的力量在整个帝国的运行中体现在方方面面。 而最容易知道这种影响力的方式,就是看看手里的帝国国徽。 要知道最初的帝国国徽中那只金色的战鹰,可是只有一个头的。 而在帝皇前往火星并与火星上的机械神教签订协议以后,帝国的战鹰就变成了双头鹰。 这两个傲视银河的鹰头就是帝国武力的根本象征,一个是帝国所有的武装力量,而另一个就是他们所代表的机械神教。 “是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舍近求远地向路过的灰骑士发出求援信号么?” 加尔文正在思索着这个不同寻常的任务背景的时候,一艘属于审判庭的黑船已经不知何时从他们的视野尽头出现,并安静而高速地向加尔文等人驶来。 第三十六章 背锅侠加尔文 “礼赞万能的欧姆弥赛亚!啊……礼赞神圣的帝皇!” 感知到加尔文有松口的意向,康斯坦丁神甫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开始赞美起万能的万机之神。 然而脱口而出的礼赞刚刚说到一半,康斯坦丁就发现自己的赞美对象在对方看来可能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就有了后面临时补上的半句…… 在说完祷言以后他还不忘了看看灰骑士们的反应,可惜对方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加尔文这边也是腻歪的不行: “活是我们干的,谢你的万机之神有什么用?你的万机之神能帮你把这个任务做了?你万机之神有几个师?等等,好像还真有。那算了,当我没说……” 内心戏结束的加尔文脸上不动声色,保持着属于灰骑士的威严看着面前有些忐忑的机械神甫说到: “讲讲具体的任务情况吧,尽可能的详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隐瞒。这会为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基础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您的意志。大人。”康斯坦汀正色以对,示意自己明白了加尔文隐含在话语背后的威胁。 他明白自己接下来所说对方都会在之后的战斗中认真核实,但凡与加尔文之后所见有任何差别,对方就可能一走了之并且将他们永久性地列入圣锤修会的黑名单上。 这样的影响对于他本人以及背后的派系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但再考虑到事后要面对的来自整个圣锤修会的打击报复,那就不是他们愿意承受的了。 毕竟火星上的铸造总监只有一位。 可是在他一人之下,对这个位置望眼欲穿的铸造副监可是足足有十几位呢。 在如此多的候选人中,自家派系的大boss也只是其中不显眼的一个而已。 如果和圣锤修会这种影响力遍及整个帝国的势力轻易地结仇,那对方想帮他成事也许会因为代价巨大不可能做到,但反过来想坏他一件事那真是手到擒来。 这种能力强而且位置特殊的特权单位,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康斯坦汀将加尔文等人领向位于舰桥的一间办公室,那里是审判官马维的私人空间。 在这间房间里马维和康斯坦汀将他们所知道的情报对加尔文等人和盘托出。 “stc?” 加尔文看着面前的康斯坦汀,再一次的确认的问道。 “是的,一件黄金时代人类的珍贵遗产。一份标准建造模板的残片曾经在这里出现,我们在历史中找到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引导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所以?” “一群星际海盗占据了这个星球以及它附近的小行星带。并且有证据表明这里有某些混沌战帮的活动痕迹。” “混沌战帮?”说到这里加尔文可就不困了。 这些帝国的叛徒也在灰骑士的业务范围内,而与此有关的任务也能让这次的行动在加尔文心里有更多的正当性。 “是的,一群服务于战争之主的背叛者在某次海盗的劫掠中被路过的宪章船长察觉到。” 康斯坦汀慢条斯理地将他所知道的细节讲出。他对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继续说到: “这位宪章船长在那艘被劫掠的商船发出的公频求助信号中听到了一些作为背景声音的巨大战吼,而这些亵渎的声音经过分析比对后被确认属于审判庭中备案的名为夺颅者的混沌战帮。” “夺颅者?比对一下。”加尔文转过头对身边的戈尔登说道。 “收到。”戈尔登将手中的数据终端打开,开始用他的权限登录圣锤修会的内部数据库寻找这支战帮的情报信息。 “找到了。夺颅者,怀疑为前弗拉克斯狂战士战团叛变以后的名字。153.m34以后失联,疑似叛变。后有夺颅者战帮出现在他们原活动区域。”戈尔登对着数据库所显示的信息念道。 “一个整编战团叛变转化的战帮……” 加尔文消化着眼下收到的消息,他皱着眉头看着康斯坦汀。 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明显不成比例: 一支混沌战帮的人数的上下限可是差距非常大的。 小的战帮相当于一个连队的星际战士甚至更少;但多的也可能大到军团时期的某个大连甚至更多。 他不知道这支名为卡拉顿狂战士的阿斯塔特战团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叛变,也不知道在这次不光彩的叛变中对方究竟有多少力量得到保存。 但不论如何,哪怕是一个连队的混沌星际战士,能带给加尔文小队的损失也是他所不愿承受的。 加尔文不缺乏对于混沌的勇气,但他也不是可以被人当枪使的智力残疾。 他忍住自己的疑惑与荒谬感,耐着心思对康斯坦汀确认道: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指望我们这支小队的力量去为你击溃一支完整的混沌战帮?嗯?” “当然不是!”康斯坦汀连忙解释道,他当然知晓这种要求的荒谬性。 如果自己不知死活的提出并坚持这种离谱的要求,那恐怕眼前的灰骑士就不会考虑去解决那个位于沙漠世界上的战帮的问题了。 对方更大的可能是在简单地权衡利弊后,将自己这个提出问题的人直接解决掉。 他接着刚刚的话说到: “我们要的只是一个信息,一个关于这个stc的线索是否存在于这个星球的信息。 我们只需要潜伏进去,在我们怀疑的那个废墟中确认那个线索是否存在。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可以在搜索完毕以后直接撤出。 而如果这条信息真的存在,那么后续的事就可以交给火星来做。” 说完这些,他看向加尔文,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我记得,你们火星是有自己的专属的探险舰队的。你为什么不等他们?” 对于加尔文的问题,康斯坦汀似乎早有预料。他对加尔文解释道: “来不及了。从火星收到这条消息,再到铸造总监从附近的星区中正在进行探索远征的舰队中抽调力量前往这里,至少需要3年。” 他将手中的权杖指向遥远的格瑞亚世界的方向继续说到: “但他们,居住在奇迹冠冕之上的格瑞亚铸造世界,他们以自己星区为中心的巡回式探索舰队,按最新的情报显示距此只有不到一年的航程了。 而且在没有翔实可靠的消息证明这颗星球的价值之前,火星也不会为我派出一支足以震慑宵小的军队。” “了然。”加尔文这下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群机油佬之间也是有着自己的利益团体的区别的。 而stc这种能直接带动科技体系性进步的战略性资源,自然也是能让这些铸造世界之间为了争夺可以把脑浆都打出来的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有关于这个在暴风星域的stc的消息,是怎么被火星方面知道的。 但就看眼前的康斯坦丁的谨小慎微就能知道,这种在别人家门口挖宝贝的行为一旦被主人逮住,那下场估计是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干净利落的秘密处决估计都还算是对方有良心,要是直接关起来审他个几百年彻底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后,再做成机仆送回火星示威,那才真叫一个惨…… 而以这些铸造世界之间自大远征时期就开始的各个方面的竞争来看,真要是有火星的使者光明正大地来到暴风星域,恐怕第一时间就被礼貌而坚决地控制起来了。 至于什么stc考古,那是想都别想。 想通了这一点的加尔文,再回头看向面前的这个机械神甫和异形审判官两个人的样子。 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最后的疑问: 眼前这个机械神甫说不得就是坐着这艘审判庭的黑船,一路偷渡到这里来的吧? 那异形审判庭在这中间所扮演的角色? 他将目光重新又转向旁边的胖子马维,而对方似乎也明白了加尔文的意思。 他赶紧对自己进行撇清: “您别误会,我这就是偶尔接个兼职。绝不触犯任何帝国利益!”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双手: “您看我这也挺不容易,毕竟船上一大家子的人要养。生意嘛,不寒碜……” 妥了,一个为了stc命都不要,跑到别人家门口挖坟作死的机械神甫,再加上一个为了养家什么兼职都敢接的异形审判官。 这两个奇葩凑在一起站在加尔文的面前的时候,有关于之前的一个疑惑也最终得到了答案: “所以,我们之前收到的信号,不是经过亚空间衰减以后的残缺的错误信息,而是你们压根就没召唤本地的死亡守望和阿斯塔特战团吧?” “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是的大人,本地的死亡守望和阿斯塔特战团与这里的铸造世界的关系盘根错节,我们实在是不能承担这种风险……” “所以你们就向着亚空间航道的频道里发送公频信息?本地的人不敢找,你们就专门找路过的坑?”加尔文追问道。 “是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两人索性不再否认。 “还有没有别的隐瞒的信息?”加尔文可以说是咬着牙根看着这两个坑货,说出的这句话。 “没了……”事到如今,二人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也就在没有什么顾及的彻底摆烂了起来。 “嘶……”加尔文龇着牙花子看着面前的两人,真tm是想转头一走了之啊。 但想了想那个星球上的混沌战帮和可能会落入混沌一方的stc,他最终还是咬着牙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注意已定的加尔文看着面前的哼哈二将心里想道: 既然锅都背了,跟这两个坑货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给我找一间作战室,要全套的战场全息设备!把具体的坐标和信息传过来,尽快!还有,给我麾下的战士们最好的给养!还有!这一仗打完,火星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的大人!”*2 ------题外话------ 求票票。。。吃饭饭。。。 py一波: 你可曾想过,在波云诡谲的梦境深处,潜藏着一个真实的世界? 你可曾想过,每一场被新闻报导的大灾难背后,都掩埋着不为人知的真相? …… 十八岁生日那晚,李奥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幽暗的地牢、嗜血的怪物。 他拿起身旁的铁剑,斩断了怪物的首级。 然后,他醒了。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嘴角微微扬起。 因为镜子中的他,眼睛跟梦中的怪物一样,猩红而发亮。 第三十四章 相见争如不见 有一种相遇叫做相见不如不见。 加尔文和这艘黑船的主人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这艘黑船在收到加尔文等人乘坐的登陆艇所发出的广域探索信号以后显得非常兴奋,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向着蜂鸟所在的位置径直驶来。 而直到距离蜂鸟不到两个天文单位,这种几乎可以目测到彼此的距离时,对方才在进一步的敌我识别的信息流中看到了代表灰骑士的特殊编码。 啊这……对方似乎陷入了某种犹豫当中,但是考虑到这个距离已经不是能假装识别码传送失败或者未收到的距离了。 对方就还是硬着头皮向着加尔文所在的蜂鸟快速驶来。 加尔文在驾驶舱内观察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停顿,敏锐地感受到了对方的犹豫。 他第一时间就用通讯器向着后舱的灰骑士们发起警告。 “有点不对劲,进入作战状态。” “收到,跳帮?” “先按这个准备。” “收到,防冲撞模式开启,我命令,检视装备状态……” 加尔文的耳中可以听到后舱的戈尔登在和他沟通完毕后正在命令士兵们进入备战状态,但他已经没时间注意这个。 黑船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大,已经能隐约看清楚对方的型号以及舾装的风格。 加尔文的手握着驾驶员的椅背,紧紧盯着对方舰艏上新星炮的炮口。 只要有一丝不对,他就会命令身前的主驾驶员执行刚刚紧急商讨得出的应急方案: 扔出全部的诱饵弹,然后将引擎输出功率全部转给登陆艇正前方的力场护盾和背后的主推进器。 驾驶位上二连的灰骑士老兵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加尔文,这个迎面角度对方的有效火力只有那门新星炮,或者还有几枚鱼雷,但那不是问题。 只要能顶住第一轮的火力,他就能保证跳帮作战的成功。 而加尔文选择相信这个老兵的话。 登陆艇前方的热熔炮已经充能完毕,武器授权和防误触结构已经打开,主驾驶位的老兵的手就轻轻地搭在开关上面。 战斗一触即发。 在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200公里,一直未等到主动沟通的加尔文等人已经决定先手实施突袭时,对方才终于迟钝地发现了灰骑士们的戒备与敌意。 他们有些慌乱地将黑船的护盾撤销以示无害,并且向蜂鸟发来了通讯请求。 老兵回过头看向加尔文。 “接。”加尔文言简意赅。 对方的通讯信号被接了进来,屏幕中一名身着异形审判庭低阶制服的胖子正满头大汗的带着某些期待看着这里。 当他看到镜头对面加尔文身上标志性的银甲以后,他就像是被扼杀了最后的希望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要死要死要死……”这是初阶异形审判官马维眼下的唯一的想法。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发出的求援信号居然等来的是这群兄贵。 不是说好的各管一摊么? 圣锤修会的双花红棍不是都忙得要死么? 怎么眼前这群还有出来做兼职的时间?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发的信号是呼叫的死亡守望来着…… 这玩意除了都是阿斯塔特以外和眼前这群人一点共同点都没有好吧?! 他的内心里正疯狂的向着帝皇吐槽,但这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并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不管有多大的疑惑,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先把这群已经明显开始炸毛了的大爷们伺候好了再说。 毕竟看这个样子,他要是再晚一会联系,估计就不用联系了。 估计那会这群大只佬已经一路杀到自己的舰桥上用等离子顶着他的脑袋和他沟通了。 但就算现在,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和整艘船的船员都要做的记忆清除术的费用账单,他的心里就感觉疼得厉害,还不如杀了他…… 他一边擦着头上止不住的汗水,一边向着对面的灰骑士们说着寒暄的话: “啊,以王座的名义,日安。我尊敬的圣锤修会的天使大人们。我是异形审判庭初阶审判官马维。虽然很意外,但我依然感谢你们响应我的求助到达这里。” “…………” 加尔文有些明白对方之前迟疑的理由了。 自己不是对方想要的支援,那些死亡守望的阿斯塔特们才是。 毕竟不管是谁,点单的时候叫的马冬梅,结果来了一群孙红雷估计都会有些意外。 但现在的事态让他们双方都没有太多的选择。加尔文必须要乘坐眼前的这艘黑船才能到达最近的集结点。 否则以加尔文等人现在所乘坐的登陆艇想要进行一场跨星系的航行那就是一个笑话。 而对方既然能在发出求援信号以后等待了如此长的时间还未得到应有的回应,那么这个星区的死亡守望节点一定是已经在满负荷工作了。 黑船舰艏的甲板正在缓缓开启,而加尔文等人所乘坐的蜂鸟也顺应着对方的引力捕获系统向着甲板内部驶去。 而舰桥内部正在准备应对这群不速之客的马维正等候加尔文的到来。 而在他来之前,马维也没闲着。他在同舰桥上阴影中的一个人激烈地交谈着。 “你可以不必打发走他们。” “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是灰骑士!你指望他们能听我的命令去执行你所谓的任务?别忘了圣锤修会可是审判庭最大的分部!我可没这个能耐跨系统去命令他们,就算是恶魔审判庭和他们也仅限于合作关系!” “是的,我清楚你没有这个权限。但是想想看,难道他们不应该才是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么?你既不需要担心修女的战斗力能否胜任这次任务,而我也不需要担心这个星区节点死亡守卫的立场问题。” “所以呢?我拿什么理由去命令他们?” “不不不,为什么要命令……” 随着这句话,马修对面的那个人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披鲜红色罩袍、头上带有齿轮颅骨的圣洁标志的机械神甫用他特有的电子语音对马维说道: “以欧姆弥赛亚的名义,我想哪怕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对于迪莫斯的人力支援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直接拒绝我的。” “迪莫斯?那是什么?你等等!我突然不想知道……”马维问道。 “火星的第二颗卫星,我们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完整的铸造世界。然后送给了那些灰骑士。” 没有理会马维的阻止,机械神甫还是不急不慢地将话讲完了。 “我的天!你是想要我死吗?” “安心,我的朋友。反正无论如何这次任务过后你都免不了做一次记忆清除术。那么知道得多一点和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你就是想要我去死……”马维唉声叹气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位来自火星的使者显然明白对方的担忧是什么,他对马维保证道: “不不不,我的朋友。你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毕竟这个年代一个谨守自己的规则,从不好奇而且善于为他人解忧的搀客可是稀缺资源。你不必担忧自己的命运,以欧姆弥赛亚的名义,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那好吧,可是你确认你能够留住这些灰骑士么?你能代表火星?” 这是马维最后的问题,而机械神甫的回答也干净利落: “不能,但我所代表的那位的老师,恰好就是当年执行这个提案的制造副监。” 第三十七章 降临之夜 “具体坐标就是这里?”加尔文看着全息地图上的成像结果,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是的。”康斯坦汀看着全息地图上正处在一边沙漠中央的一个小点说道。 作为任务的提供者,他有义务为灰骑士们将任务的地点已经背景环境特点一一讲述清楚。 “这个星球的陆海比大概是5:4,但陆地上沙漠的比例占绝对多数的80%。” “嗯?这么好的比例。稍加调整就能住人了吧?这个星球是怎么荒废的?” 加尔文很快发现了这个不合理的地方。这种与人类母星泰拉高度相似的原生环境在整个宇宙都是不多见的。 “地缘政治下的牺牲品而已。这里太靠近小行星带了。帝国的星区管理者发现开发这里的经济价值和需要防御就近的海盗产生的费用完全不成比例。在附近两个阿斯塔特战团驻军先后失败以后,彻底放弃了这里。”康斯坦汀解释道。 “所以这里的沙漠化是天生的?”加尔文问道。 “不,为了防止小行星带的海盗把这里发展成母港,星区总督在格瑞亚铸造世界的帮助下对这里降下了荒芜法令,或者叫荒芜协议也行。” “那是什么?”加尔文仅仅从名字上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一种强力的生化病毒炸弹,效果是在三周以内分解这个世界90%以上的有机物。” “淦……这么凶的么?生化版灭绝令?”加尔文和自己的两个兄弟面面相觑。 “咳咳……康斯坦汀,我想……” 加尔文决定再劝劝对方,如此看来这一次的冒险,也不是非去不可。 他们必须重新评估一下为了还个人情,而冒着和这群机油佬在他们家门口开片的风险是否有些过于危险了。 康斯坦汀也看出了加尔文等人的想法,或者说是个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有这样的顾虑才对。 他没有等到加尔文等人得出否定的结论,因为意志一旦成型就很难更改。 他选择在意志成型以前就打断对方思考进程,在已经约定的交易上再加上了一层筹码。 “只要这一次行动顺利,我们愿意保证今后100年内对泰坦的灵能亲和性金属供应量在原基础上追加5%。” 加尔文等人不为所动,毕竟家里东西本来就多得根本用不过来。狗大户的灰骑士们大爷们还真不差这点物资。 见到对方的反应不在预期之内,康斯坦汀也没犹豫,他干净利落地再次加码: “我查过你们最近一次对于火星的需求。我已经得到授权向你方承诺——如果你们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我们愿意在泰坦伴飞的迪莫斯微型铸造世界上常驻一套基因种子培养设备,设备的维护和人员的培训费用都由我们负责。” …………… 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沉默了。他们突然有些明白火星上的这些技术宅们的影响力是如何遍及整个帝国的上上下下的了。 “这实在是太大方了!” “答应他!” 戈尔登和塔里克的声音在加尔文的脑中响起。 这确实怪不得他们如此轻率。无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而已。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加尔文不得不在战友们的期盼中带起专门的营业性笑容对着这个来自火星的老板说道: “啊,尊贵的康斯坦汀神甫!请务必再讲一遍任务的要点吧!” 备战室内的场面又一次恢复了热烈的氛围,或者说比之前更加热烈了也说不定…… 黑船安静地自小行星带方向隐蔽地靠近了这颗没有名字的行星。 在不打算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大规模鸟卜仪扫描基础上才能使用的定点传送和正面踢门作战时采用的空降舱都不能使用。 在轨道释放一艘雷鹰,然后由雷鹰带着灰骑士们隐蔽的潜入大气层内部登陆成了众人讨论后最后的决定。 沙漠的世界中夜里总是比白天更加热闹。 一只沙丘蜥蜴安静地趴在黄沙的顶峰,正在用它两只独立工作的眼睛在警戒之余享受它宝贵的午夜时光。 它在用自己的肚皮去吸收因为剧烈降温而凝结在沙砾上的露水,这是除了前往遥远的水源地以外唯一能获取水分的方式。 “嗡…………”雷鹰的引擎声在低空扫过。但它黑色的涂装却让人在夜里难以分辨。 受惊的沙丘蜥蜴将尾巴绷直翘起,张开四条细长的腿就要逃离。 然而太晚了,漆黑的夜里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将它一把抓住然后塞进了嘴里。 “你这吃啥呢?饿了?” 刚刚操作着喷气背包,拎着机械神甫从低空通场的雷鹰上跳下来的加尔文,看着先一步降落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塔里克问道。 在加尔文的身后,一个一个的灰骑士正不断地穿透黑色的夜空,随着喷气背包的低啸声降临在这片无人的沙漠里。 “本地的沙漠蜥蜴。”塔里克在灵能讯道里对加尔文说道。 他的嘴还在咀嚼,但看样子分明不是很享受这玩意的味道。 “好吃吗?”得到加尔文解释的康斯坦汀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种问题,对方表示懒得回答。他翻起的大大的白眼已经说明了很多。 “那为什么还要吃?”机械神甫更加好奇了。 “他在找水。”戈尔登从后面走了过来,接上了康斯坦汀的问题。 “找水?” “嗯,通过进食本地的生物,来从dna里获得本地的资源的记忆和一定的能力。”戈尔登解释道。 “然后呢” “然后就知道附近的水源地的位置了。” “你们需要这个?我所知道的阿斯塔特似乎没这个需求。” “然后我们就能绕开这些水源地,和那里可能驻扎的海盗部队了。”加尔文说道。 “这样?受教了” 康斯坦汀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以机械神教那些钢铁组成的智控军团和泰坦军团这些战争机械的强大力量的背景下,在大远征中却依然只能负责辅助和后勤的定位了。 这群阿斯塔特们真就是那个名为帝皇的男人,从基因层面打造的一种彻彻底底的杀戮机器。 一个两个还不算起眼,但是想象一下这种非人的战士以10万为单位降临到敌对方的统治区域内的时候,你能做的就只剩下为对方祈祷,祈祷他死得不要太过难看。 他们的一切能力与细节都是为了战争和杀戮而存在,哪怕是进食这种细节也不例外。 纯以战争的角度而言,哪怕是专注于破坏与毁灭的还原修会的贤者们与之相比恐怕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眼前这些阿斯塔特还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 在这样的背景下,康斯坦汀觉着他对于这次任务的成败也多了一些信心。 “呸呸呸!”塔里克的“开胃菜”终于品尝完毕。他一边将嘴里的残渣和骨肉吐出,一边在自己的数据终端中将预设的路线规划出来。 而周围已经默默集结完毕的灰骑士们,也都在此时在自己的数据终端上接到了塔里克规划出来的行军路线。 “从这里,到这里有水汽的味道,我们按这个路线行进从中间穿过就是在死亡地带里通过,不会经过任何一个水源地。”塔里克在公共的通信频道中再次同他们确认。 而等到他的发言完毕后,作为小队指挥官的加尔文在检视了一遍全队状态以后,大手一挥: “走!” 所有的灰骑士都在沉默中以扇状队形,开始向目标行进。 夜晚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第三十五章 不情之请 咚……咚……咚……咚…… 随着三具终结者动力甲的脚步声的响起,加尔文和他的两个同伴的身影出现在了黑船“高尚与龌龊号”的舰桥外围。 高台上的两人也在听到脚步后停下他们的谈话,将目光转向了远处走来的三人。 “这身高是不是有点不对?”马维用自以为低沉的声音向身边的神甫询问道。 以他常年与死亡守卫的各路阿斯塔特们的交往经验里,身高在这些天使中某种意义上就是战力的同等代名词和可靠的外在表现。 而加尔文这种明显超过一般老兵与大只佬的身高,实在是让马维有点错乱。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是不太对。” 康斯坦丁神甫看着已经走近的加尔文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他所出身的火星作为整个机械神教的发源地,所拥有的知识体系与对应的晋升道途是极为庞杂的。 而康斯坦丁选择的,或者说他从人工试管中出生时所被随机注入的初始技术资料中就没有生物系道途的相关资料。 所以在之后的成长的道路上他就更没有机会向生物一系转进了。 而在机械神教内部无尽的知识海洋中,隔行如何山都不足以形容不同道途之间的神甫们的认知差异。 这种差异导致的结果,就是机械神甫和铸造贤者们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都是极为谨慎并且不轻易发表任何看法。 也正因如此,现在这个来自火星的称号是“锻炉之主”的康斯坦丁对于加尔文所表现出的外在数据也只能进行常识性的判断。 在他们还在为加尔文的身高讶异的时候,对方身上的灵能力场已经慢慢地随着距离开始覆盖整个舰桥。 二人向着加尔文的方向迎去,准备与对方进行一番礼貌性的寒暄。 马维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加尔文的相貌。 或者说他就算没有忽略,在刻意观察下能看到的无法在记忆中留存。 机械神甫康斯坦丁则更加敏感一些。 他的意识同样没有能够逃脱加尔文的光环的覆盖,但身上的逻辑引擎已经检查到了他脑中的成像与他的观察存在极大的误差。 两份用来对比的数据包存在的差异短时间就触发了协议允许的极值,于是警报声开始从康斯坦丁的脑中响起: “警告!观测协议失效!受不明力量干扰,存在误差,存在误差……” 康斯坦丁神甫瞬间从迷茫中惊醒,他认为自己正遭到某种数据病毒的入侵。 于是他停下了跟随马维的脚步握紧了自己的权杖,开始了全身的自检程序。 然而在快速的自检中迅速地将一项项的数据通过以后,最终结果显示他并未有受到任何入侵。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跟上了马维的脚步。 而前方的马维已经与加尔文开始了最初的接触。 “以……王座之名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是异形审判庭在铁锈带常驻审判官马维·奥斯汀。这位……” 马维转身看向后边正缓步走来的康斯坦丁继续说道: “这位……是来自火星的机械神甫——锻炉之主康斯坦汀大人。” 机械神甫此时也刚刚走到马维的身后,他在听到了前者对于自己的介绍以后也向着加尔文略微俯身以示尊重。 加尔文停下脚步俯视着两人。出于程序和礼貌,他也同样回应: “灰骑士,仲裁者加尔文。此次行动小队的负责人。你可以直呼我的军衔。” 三人在互相注视了不到一秒以后,加尔文率先打破了平静。 “我们所乘坐的战舰之前接收到的求援信号是残缺的,所以这次跨系统的响应,在我看来是一场误会。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希望你们能搭载我们前往最近的集结点,让我们返回自己的基地。” “嗯……” 听到加尔文的话的两人互相注视一眼,似乎在重复的确认之前他们的商讨是否有效。 在得到机械神甫的确认的眼神以后,马维回过头看向面前的巨人: “王……座在上,我斗……胆请问尊贵的天使,您是否有既定的任务在身?” “并未有。” 加尔文的眉头轻轻皱起,他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意外的消息。 “帝皇庇佑!如此,您是否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呢?由于一些原因,附近的死亡守望与阿斯塔特并未能及时响应我等的求援,而眼下帝国的利益正在流失,我们急需您的帮助。” “这并不符合规则!我们并未与异形审判庭有过任何协议。”戈尔登在一侧加入了谈话。 “但帝国的利益不容有失,而我们都是为帝皇服务的卑微仆从。并且在事件结束之前,我们也确实不能离开这里。”马维的口齿越发流利。 “…………”加尔文不说话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对方的态度说明了他们确实有求于加尔文的小队,但也同样说明了这里存在的具体任务必定存在某种特殊性。 加尔文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并且考虑着有没有必要将自己和手下的这些战士卷入这场计划之外的任务当中。 盟友不可信任、环境不熟悉、任务背景完全不清楚,这几乎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不利条件全都满足了一遍。 这样的任务如果加尔文还要贸然接手,那就真的是对自己的战友们宝贵的生命的犯罪。 心意已定的加尔文决定开口拒绝眼前的这两个人。 至于怎么离开,大不了他们前往最近的行星以后向附近的恶魔审判庭发出信号。 虽然一来一去会耽误不少时间,但这无疑比把自己和战友们扔进这个未知的漩涡里要强上百倍。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一直未参与进谈话的康斯坦汀神甫说话了。 “我们知道您的难处,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此次前来确实有重任在身,火星的利益不能受损。请您看迪莫斯的份上,给予我等帮助。我谨代表铸造一系感谢您的慷慨。” 加尔文的眉毛再次扬起: 是了,对方的身上特有的鲜红色罩袍和头顶上的金色齿轮包裹颅骨的标志,都证明对方是一名来自火星的机械教的成员。 这身行头在遥远的暴风星域里,可不是什么大路货。 而考虑到不远处就是号称“奇迹之冠”的格瑞亚铸造世界,再想想半个星域外那个一直与火星唱对台戏的瑞扎。 那这位神甫在这里出现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而关于土卫六,也就是母星泰坦旁边伴飞的那颗微型的铸造世界迪莫斯,他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毕竟他现在身穿的终结者动力甲和手持的武器并不符合他的需求,而为他专属订制的那套装具和武器就是在迪莫斯上由专门从火星赶来的高级铸造神甫所打造。 在初期订制的时候,加尔文至少在泰坦和迪莫斯之间往返了不下二十余次,才将自己身体的具体尺寸和对于武器的个人需求完整地阐述给那里的铸造大师。 对方也确实全程保持了非常专业且尽职的态度。 在漫长的三年时间里将加尔文的个人需求一遍一遍地加以确认,并且至少制作出了上百个试验品来证实加尔文的假想的可行性。 这个人情,别人可以不认,他加尔文还真不好拒绝。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两人,用眼神询问着他们的看法。 而这两个兄弟也明白了加尔文的难处,他们在灵能通道里给予加尔文确定的回复。 “没问题,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 得到确认的加尔文不再担忧。但出于对战友的负责,他还是决定在尽可能地了解清楚任务的背景以后,再决定是否参与此次任务。 他对着眼前的神甫说道: “好吧,讲讲具体的任务情况,不能有任何隐瞒。我会考虑是否参与。” ------题外话------ 先发后改,求票票! 第三十八章 千夫所指 凌晨2点40,或者按帝国时间四分之一个八分时。艾瑞娜河谷,五十五号哨站,一个前帝国防卫军,现在的混沌势力反叛军的营地。 “醒醒,艾德蒙。该你的班组执勤了!” “醒醒,我tm叫你醒醒!” 砰! 叫起失败的埃霍恩中士暴躁地将自己的大脚和对方露在睡袋外面的脸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嘶!你有病是吧……”对方在埃霍恩的“强力叫起服务”下终于从前一晚的宿醉中醒来。 “团长叫你,该你的班组值岗了。” 见到对方已经恢复了意识,埃霍恩中士丢下这句话以后抱着手中的激光枪转身走出了破旧的行军帐篷。 “都tm脱离帝国了,还执勤。值个屁的勤!政委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给谁看?你tm才该醒醒!军令部的大爷管不到我们了!” 艾德蒙冲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大叫着,但埃霍恩中士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抱怨归抱怨,清醒了的艾德蒙还是强忍着宿醉的头痛将身边的人一一叫醒。 足足十五分钟,艾德蒙和他手下的6个人才将将把装备穿好,爬出了他们的帐篷。 而在他们刚刚离开自己的帐篷以后,本应在前哨上等待交班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帐篷内,将属于自己的睡袋展开,然后钻进去享受他们的休息时间。 没错,这个哨站就是军令部规划驻扎在这里的前帝国防卫军阿曼第9团,现在的艾瑞纳鬣狗团第9连。 他们最初所跟随效忠的阿斯塔特战团,已经在试图驻扎在这里的第一场守卫战争失败后,在损兵折将中把这里的一切都抛弃了。 这其中被抛弃的相当一部分“非物质遗产”里,就包括这个在抵抗混沌战帮冲锋的第一线鏖战中被打的编制破碎、几乎团灭的帝国防卫军的阿曼第九近卫团。 这里请注意一下,是近卫,不是禁卫。 后者意味着他们直属于光荣伟大的太阳星域的凡人辅助军编制范畴内,从武器到装具,从人员配属到装甲配置都是直接由帝国军令部总部供给。 禁卫军防卫军们那是要多富裕就有多富裕,自古以来就是忠诚与战斗力的标志。 而前者,就是单纯地穷。 要枪没枪要炮没炮,要装甲车辆没装备车辆;全团上下重火力的天花板就是几门不知道被淘汰多久的重型伐木枪,就这子弹还得省着打。 所以全团上下的战术定位就只是就近防卫,简称近卫。 没办法,这支部队自组建之初就没富裕过。 别说他们,就连他们理论上的主子——那个连极限战士母团都不承认的子团自己就是穷鬼一枚,就更别提他们这群被就地征召组建而成的倒霉蛋了。 目前的阿曼第九近卫团残部,哦不,是在投降以后得到新的番号的艾瑞纳鬣狗团第9连应有人数76人,实际人数75人,(连厨师老亨特,头一个晚上刚刚因为自己偷喝的工业酒精过多而脑溢血突发,死了。) 能有这么多的人从混沌战场上活下来,还是因为他们的抵抗虽然在他们自己看来很激烈,但在正面从他们身上一路碾压过去的混沌星际战士眼里实属连抓痒的力度都欠奉。 忙着打劫帝国驻扎这里的阿斯塔特战团武库的混沌战帮根本没有时间,也懒得费心思将他们屠杀殆尽。 这种废物团剩下的残部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得不到重视,混沌这边也一样。 或者说没有稳定基地生产必需物资,全军上下吃喝拉撒全靠抢的混沌这边其实对于附庸的要求更高。 所以这种除了祭典的时候可以凑人头kpi以外没什么用的玩意,在夺颅者的混沌领主眼中,也就只配去守这种连固定水源都没有的垃圾哨站。 而其余的六个连队则分别占据了沙漠中的一些交通要道和绿洲作为哨卡。 是的你没看错,夺颅者战帮在这个星球驻防的辅助军总计8个连队。 之所以9连被称为9连,单纯是因为夺颅者们担心把八连这个带有颅主圣数八的番号给他们,会让人觉得他们对颅骨之主存在某种不敬罢了。 清冷的月光下,艾德蒙和手下的六个人走到了早已空无一人的哨位上。 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同,但又没什么不同。 “真他么冷……啊……” 一阵微风吹过艾德蒙的身上,他冷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然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就永远地丧失了意识…… 周围的场景在诡异的扭曲中慢慢回归现实,脱去灵能催眠的伪装的灰骑士们将手中被扭断脖子的凡人们小心的堆在一旁。 随着加尔文的指挥,整个灰骑士小队开始向着哨卡内部的高点摸去。 在控制了这点高点以后,他们才会放心地在尽可能安静的条件下将整个营地慢慢地“清理”干净。 整个过程十分的顺利,这也得益于这些灰骑士们对于自己肉体超凡的控制能力。 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一反常态地将自己巨大的体重带来的声响控制的如同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安静而致命。 被灵能轻轻包裹后的磁力靴在落地的时候惊不起一丝尘埃,配合着用于近距离处决的单分子动力匕首,让整个杀戮看起来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的。没有意外的任务,就像是没有变奏的舞曲一样会让人感到枯燥与无聊。 在整个营地中周围所有的帐篷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仅剩下中央的主帐以外的时候。 一个灵能者,或者说战团中唯一的灵能者。从整个营地中央处最大的帐篷中走了出来。 帐篷里的声音是如此的嘈杂。 看样子那里的功能不仅限于白天的指挥部,在夜晚来临时那里也同样是这些已经丧失了纪律与信仰的凡人军人们赌一把的大好去处。 而掀开帐篷帷幕的灵能者还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周围的杀戮现场和静默注视着他的灰骑士们。 大惊失色的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法杖,瞬间激荡起的灵能就要向身后的战友们发出信号。 灭口已经来不及了,十几步的距离和灵能者特有的意志强度都让灰骑士们对于他即将呼之欲出的警告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灵能者的眼中滑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一辈子的憋屈无奈念头,在眼下的这个场面中似乎都得到了通达: “任你有通天的本事,还不是拦不住老子拼死的这一声。” 这种得意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他看见了加尔文为止。 当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周围扫过时,一个只看得见冰蓝色的双眼的巨大的身影自黑暗中缓步走出。 灵能者的眼睛自看到这个身影开始就如同被粘住一样不能转开。 在他的灵能视野中这哪里是人啊!一具不知道有多高大的巨灵从星空中漫步向着他走来。 对方的身躯是如此高耸如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姿又是何等的神圣让他只是看看就觉得双眼刺痛不已。 而此时此刻,这具身影头上的王冠一样的光环正在向着他发起直达灵魂的压迫: 这种挑战他认知极限的可怕场景把他的理智逼到了极限,而无数他见都没见过的灵魂一边围绕着这座巨灵飞舞着,一边在向着他一起发出足以震碎他灵魂的呐喊。 这些声音在现实中无法听见,但在他的灵魂中却铺天盖的地激荡而来: “你有罪!” “你有罪!” “神说,汝当赎罪!” “你当以死谢罪!” 如此强烈的意识碰撞让灵能者的眼角瞬间裂开,血泪从他的眼中泉水一样地流下。 他含在口中的呼救也因这灵魂层面的压迫而迟迟不能喊出。 “我没罪……我……没……”他的意志在暴风雨中艰难地抵抗了不到半秒,之后即告消亡。 精神的世界中时间的维度本来就远远快过于现实,更何况这种在精神世界中也堪称短暂的战斗。 这样的结果反应在现实中,就是一个灵能者在加尔文远远的注视下,仅仅因为目光的碰撞头颅就像西瓜一样瞬间炸开。 这就是灵能者之间的战斗,一旦彼此力量差距过大,瞬间失衡的天平就会让失败者付出全部作为代价。 而如加尔文和这个灵能者这般更加悬殊到离谱的力量对比之下,一旦双方的灵魂发生碰撞,那场面就必定如现在这样惨忍而酷烈。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在这个唯心的宇宙体现的真是彻彻底底。 警报解除,行动继续。 周围的灰骑士继续行进的脚步,他们在把中央的帐篷团团围住以后,将两枚特制的震荡手雷扔了进去。 随着帐篷缝隙处接连亮起的两次白光,灰骑士们冲了进去将帐篷内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剩余人员挨个进行了清理。 营地的另一边,在高处为整个行动托底的加尔文看着远处任务的目标方向若有所思。 身边全程观战的机械神甫康斯坦汀在用手中的数据板确认着剩余的距离和行军时间。 “按目前的速度,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该见到目标地点了。”康斯坦汀的声音从加尔文的背后传来。 而加尔文则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发白的天际,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通知所有人,再加快清理的速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有预感,这次的行动,没这么顺利。” 第三十六章 背锅侠加尔文 “礼赞万能的欧姆弥赛亚!啊……礼赞神圣的帝皇!” 感知到加尔文有松口的意向,康斯坦丁神甫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开始赞美起万能的万机之神。 然而脱口而出的礼赞刚刚说到一半,康斯坦丁就发现自己的赞美对象在对方看来可能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就有了后面临时补上的半句…… 在说完祷言以后他还不忘了看看灰骑士们的反应,可惜对方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加尔文这边也是腻歪的不行: “活是我们干的,谢你的万机之神有什么用?你的万机之神能帮你把这个任务做了?你万机之神有几个师?等等,好像还真有。那算了,当我没说……” 内心戏结束的加尔文脸上不动声色,保持着属于灰骑士的威严看着面前有些忐忑的机械神甫说到: “讲讲具体的任务情况吧,尽可能的详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隐瞒。这会为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基础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您的意志。大人。”康斯坦汀正色以对,示意自己明白了加尔文隐含在话语背后的威胁。 他明白自己接下来所说对方都会在之后的战斗中认真核实,但凡与加尔文之后所见有任何差别,对方就可能一走了之并且将他们永久性地列入圣锤修会的黑名单上。 这样的影响对于他本人以及背后的派系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但再考虑到事后要面对的来自整个圣锤修会的打击报复,那就不是他们愿意承受的了。 毕竟火星上的铸造总监只有一位。 可是在他一人之下,对这个位置望眼欲穿的铸造副监可是足足有十几位呢。 在如此多的候选人中,自家派系的大boss也只是其中不显眼的一个而已。 如果和圣锤修会这种影响力遍及整个帝国的势力轻易地结仇,那对方想帮他成事也许会因为代价巨大不可能做到,但反过来想坏他一件事那真是手到擒来。 这种能力强而且位置特殊的特权单位,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康斯坦汀将加尔文等人领向位于舰桥的一间办公室,那里是审判官马维的私人空间。 在这间房间里马维和康斯坦汀将他们所知道的情报对加尔文等人和盘托出。 “stc?” 加尔文看着面前的康斯坦汀,再一次的确认的问道。 “是的,一件黄金时代人类的珍贵遗产。一份标准建造模板的残片曾经在这里出现,我们在历史中找到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引导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所以?” “一群星际海盗占据了这个星球以及它附近的小行星带。并且有证据表明这里有某些混沌战帮的活动痕迹。” “混沌战帮?”说到这里加尔文可就不困了。 这些帝国的叛徒也在灰骑士的业务范围内,而与此有关的任务也能让这次的行动在加尔文心里有更多的正当性。 “是的,一群服务于战争之主的背叛者在某次海盗的劫掠中被路过的宪章船长察觉到。” 康斯坦汀慢条斯理地将他所知道的细节讲出。他对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继续说到: “这位宪章船长在那艘被劫掠的商船发出的公频求助信号中听到了一些作为背景声音的巨大战吼,而这些亵渎的声音经过分析比对后被确认属于审判庭中备案的名为夺颅者的混沌战帮。” “夺颅者?比对一下。”加尔文转过头对身边的戈尔登说道。 “收到。”戈尔登将手中的数据终端打开,开始用他的权限登录圣锤修会的内部数据库寻找这支战帮的情报信息。 “找到了。夺颅者,怀疑为前弗拉克斯狂战士战团叛变以后的名字。153.m34以后失联,疑似叛变。后有夺颅者战帮出现在他们原活动区域。”戈尔登对着数据库所显示的信息念道。 “一个整编战团叛变转化的战帮……” 加尔文消化着眼下收到的消息,他皱着眉头看着康斯坦汀。 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明显不成比例: 一支混沌战帮的人数的上下限可是差距非常大的。 小的战帮相当于一个连队的星际战士甚至更少;但多的也可能大到军团时期的某个大连甚至更多。 他不知道这支名为卡拉顿狂战士的阿斯塔特战团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叛变,也不知道在这次不光彩的叛变中对方究竟有多少力量得到保存。 但不论如何,哪怕是一个连队的混沌星际战士,能带给加尔文小队的损失也是他所不愿承受的。 加尔文不缺乏对于混沌的勇气,但他也不是可以被人当枪使的智力残疾。 他忍住自己的疑惑与荒谬感,耐着心思对康斯坦汀确认道: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指望我们这支小队的力量去为你击溃一支完整的混沌战帮?嗯?” “当然不是!”康斯坦汀连忙解释道,他当然知晓这种要求的荒谬性。 如果自己不知死活的提出并坚持这种离谱的要求,那恐怕眼前的灰骑士就不会考虑去解决那个位于沙漠世界上的战帮的问题了。 对方更大的可能是在简单地权衡利弊后,将自己这个提出问题的人直接解决掉。 他接着刚刚的话说到: “我们要的只是一个信息,一个关于这个stc的线索是否存在于这个星球的信息。 我们只需要潜伏进去,在我们怀疑的那个废墟中确认那个线索是否存在。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可以在搜索完毕以后直接撤出。 而如果这条信息真的存在,那么后续的事就可以交给火星来做。” 说完这些,他看向加尔文,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我记得,你们火星是有自己的专属的探险舰队的。你为什么不等他们?” 对于加尔文的问题,康斯坦汀似乎早有预料。他对加尔文解释道: “来不及了。从火星收到这条消息,再到铸造总监从附近的星区中正在进行探索远征的舰队中抽调力量前往这里,至少需要3年。” 他将手中的权杖指向遥远的格瑞亚世界的方向继续说到: “但他们,居住在奇迹冠冕之上的格瑞亚铸造世界,他们以自己星区为中心的巡回式探索舰队,按最新的情报显示距此只有不到一年的航程了。 而且在没有翔实可靠的消息证明这颗星球的价值之前,火星也不会为我派出一支足以震慑宵小的军队。” “了然。”加尔文这下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群机油佬之间也是有着自己的利益团体的区别的。 而stc这种能直接带动科技体系性进步的战略性资源,自然也是能让这些铸造世界之间为了争夺可以把脑浆都打出来的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有关于这个在暴风星域的stc的消息,是怎么被火星方面知道的。 但就看眼前的康斯坦丁的谨小慎微就能知道,这种在别人家门口挖宝贝的行为一旦被主人逮住,那下场估计是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干净利落的秘密处决估计都还算是对方有良心,要是直接关起来审他个几百年彻底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后,再做成机仆送回火星示威,那才真叫一个惨…… 而以这些铸造世界之间自大远征时期就开始的各个方面的竞争来看,真要是有火星的使者光明正大地来到暴风星域,恐怕第一时间就被礼貌而坚决地控制起来了。 至于什么stc考古,那是想都别想。 想通了这一点的加尔文,再回头看向面前的这个机械神甫和异形审判官两个人的样子。 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最后的疑问: 眼前这个机械神甫说不得就是坐着这艘审判庭的黑船,一路偷渡到这里来的吧? 那异形审判庭在这中间所扮演的角色? 他将目光重新又转向旁边的胖子马维,而对方似乎也明白了加尔文的意思。 他赶紧对自己进行撇清: “您别误会,我这就是偶尔接个兼职。绝不触犯任何帝国利益!”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双手: “您看我这也挺不容易,毕竟船上一大家子的人要养。生意嘛,不寒碜……” 妥了,一个为了stc命都不要,跑到别人家门口挖坟作死的机械神甫,再加上一个为了养家什么兼职都敢接的异形审判官。 这两个奇葩凑在一起站在加尔文的面前的时候,有关于之前的一个疑惑也最终得到了答案: “所以,我们之前收到的信号,不是经过亚空间衰减以后的残缺的错误信息,而是你们压根就没召唤本地的死亡守望和阿斯塔特战团吧?” “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是的大人,本地的死亡守望和阿斯塔特战团与这里的铸造世界的关系盘根错节,我们实在是不能承担这种风险……” “所以你们就向着亚空间航道的频道里发送公频信息?本地的人不敢找,你们就专门找路过的坑?”加尔文追问道。 “是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两人索性不再否认。 “还有没有别的隐瞒的信息?”加尔文可以说是咬着牙根看着这两个坑货,说出的这句话。 “没了……”事到如今,二人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也就在没有什么顾及的彻底摆烂了起来。 “嘶……”加尔文龇着牙花子看着面前的两人,真tm是想转头一走了之啊。 但想了想那个星球上的混沌战帮和可能会落入混沌一方的stc,他最终还是咬着牙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注意已定的加尔文看着面前的哼哈二将心里想道: 既然锅都背了,跟这两个坑货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给我找一间作战室,要全套的战场全息设备!把具体的坐标和信息传过来,尽快!还有,给我麾下的战士们最好的给养!还有!这一仗打完,火星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的大人!”*2 ------题外话------ 求票票。。。吃饭饭。。。 py一波: 你可曾想过,在波云诡谲的梦境深处,潜藏着一个真实的世界? 你可曾想过,每一场被新闻报导的大灾难背后,都掩埋着不为人知的真相? …… 十八岁生日那晚,李奥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幽暗的地牢、嗜血的怪物。 他拿起身旁的铁剑,斩断了怪物的首级。 然后,他醒了。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嘴角微微扬起。 因为镜子中的他,眼睛跟梦中的怪物一样,猩红而发亮。 第三十七章 降临之夜 “具体坐标就是这里?”加尔文看着全息地图上的成像结果,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是的。”康斯坦汀看着全息地图上正处在一边沙漠中央的一个小点说道。 作为任务的提供者,他有义务为灰骑士们将任务的地点已经背景环境特点一一讲述清楚。 “这个星球的陆海比大概是5:4,但陆地上沙漠的比例占绝对多数的80%。” “嗯?这么好的比例。稍加调整就能住人了吧?这个星球是怎么荒废的?” 加尔文很快发现了这个不合理的地方。这种与人类母星泰拉高度相似的原生环境在整个宇宙都是不多见的。 “地缘政治下的牺牲品而已。这里太靠近小行星带了。帝国的星区管理者发现开发这里的经济价值和需要防御就近的海盗产生的费用完全不成比例。在附近两个阿斯塔特战团驻军先后失败以后,彻底放弃了这里。”康斯坦汀解释道。 “所以这里的沙漠化是天生的?”加尔文问道。 “不,为了防止小行星带的海盗把这里发展成母港,星区总督在格瑞亚铸造世界的帮助下对这里降下了荒芜法令,或者叫荒芜协议也行。” “那是什么?”加尔文仅仅从名字上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一种强力的生化病毒炸弹,效果是在三周以内分解这个世界90%以上的有机物。” “淦……这么凶的么?生化版灭绝令?”加尔文和自己的两个兄弟面面相觑。 “咳咳……康斯坦汀,我想……” 加尔文决定再劝劝对方,如此看来这一次的冒险,也不是非去不可。 他们必须重新评估一下为了还个人情,而冒着和这群机油佬在他们家门口开片的风险是否有些过于危险了。 康斯坦汀也看出了加尔文等人的想法,或者说是个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有这样的顾虑才对。 他没有等到加尔文等人得出否定的结论,因为意志一旦成型就很难更改。 他选择在意志成型以前就打断对方思考进程,在已经约定的交易上再加上了一层筹码。 “只要这一次行动顺利,我们愿意保证今后100年内对泰坦的灵能亲和性金属供应量在原基础上追加5%。” 加尔文等人不为所动,毕竟家里东西本来就多得根本用不过来。狗大户的灰骑士们大爷们还真不差这点物资。 见到对方的反应不在预期之内,康斯坦汀也没犹豫,他干净利落地再次加码: “我查过你们最近一次对于火星的需求。我已经得到授权向你方承诺——如果你们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我们愿意在泰坦伴飞的迪莫斯微型铸造世界上常驻一套基因种子培养设备,设备的维护和人员的培训费用都由我们负责。” …………… 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沉默了。他们突然有些明白火星上的这些技术宅们的影响力是如何遍及整个帝国的上上下下的了。 “这实在是太大方了!” “答应他!” 戈尔登和塔里克的声音在加尔文的脑中响起。 这确实怪不得他们如此轻率。无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而已。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加尔文不得不在战友们的期盼中带起专门的营业性笑容对着这个来自火星的老板说道: “啊,尊贵的康斯坦汀神甫!请务必再讲一遍任务的要点吧!” 备战室内的场面又一次恢复了热烈的氛围,或者说比之前更加热烈了也说不定…… 黑船安静地自小行星带方向隐蔽地靠近了这颗没有名字的行星。 在不打算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大规模鸟卜仪扫描基础上才能使用的定点传送和正面踢门作战时采用的空降舱都不能使用。 在轨道释放一艘雷鹰,然后由雷鹰带着灰骑士们隐蔽的潜入大气层内部登陆成了众人讨论后最后的决定。 沙漠的世界中夜里总是比白天更加热闹。 一只沙丘蜥蜴安静地趴在黄沙的顶峰,正在用它两只独立工作的眼睛在警戒之余享受它宝贵的午夜时光。 它在用自己的肚皮去吸收因为剧烈降温而凝结在沙砾上的露水,这是除了前往遥远的水源地以外唯一能获取水分的方式。 “嗡…………”雷鹰的引擎声在低空扫过。但它黑色的涂装却让人在夜里难以分辨。 受惊的沙丘蜥蜴将尾巴绷直翘起,张开四条细长的腿就要逃离。 然而太晚了,漆黑的夜里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将它一把抓住然后塞进了嘴里。 “你这吃啥呢?饿了?” 刚刚操作着喷气背包,拎着机械神甫从低空通场的雷鹰上跳下来的加尔文,看着先一步降落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塔里克问道。 在加尔文的身后,一个一个的灰骑士正不断地穿透黑色的夜空,随着喷气背包的低啸声降临在这片无人的沙漠里。 “本地的沙漠蜥蜴。”塔里克在灵能讯道里对加尔文说道。 他的嘴还在咀嚼,但看样子分明不是很享受这玩意的味道。 “好吃吗?”得到加尔文解释的康斯坦汀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种问题,对方表示懒得回答。他翻起的大大的白眼已经说明了很多。 “那为什么还要吃?”机械神甫更加好奇了。 “他在找水。”戈尔登从后面走了过来,接上了康斯坦汀的问题。 “找水?” “嗯,通过进食本地的生物,来从dna里获得本地的资源的记忆和一定的能力。”戈尔登解释道。 “然后呢” “然后就知道附近的水源地的位置了。” “你们需要这个?我所知道的阿斯塔特似乎没这个需求。” “然后我们就能绕开这些水源地,和那里可能驻扎的海盗部队了。”加尔文说道。 “这样?受教了” 康斯坦汀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以机械神教那些钢铁组成的智控军团和泰坦军团这些战争机械的强大力量的背景下,在大远征中却依然只能负责辅助和后勤的定位了。 这群阿斯塔特们真就是那个名为帝皇的男人,从基因层面打造的一种彻彻底底的杀戮机器。 一个两个还不算起眼,但是想象一下这种非人的战士以10万为单位降临到敌对方的统治区域内的时候,你能做的就只剩下为对方祈祷,祈祷他死得不要太过难看。 他们的一切能力与细节都是为了战争和杀戮而存在,哪怕是进食这种细节也不例外。 纯以战争的角度而言,哪怕是专注于破坏与毁灭的还原修会的贤者们与之相比恐怕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眼前这些阿斯塔特还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 在这样的背景下,康斯坦汀觉着他对于这次任务的成败也多了一些信心。 “呸呸呸!”塔里克的“开胃菜”终于品尝完毕。他一边将嘴里的残渣和骨肉吐出,一边在自己的数据终端中将预设的路线规划出来。 而周围已经默默集结完毕的灰骑士们,也都在此时在自己的数据终端上接到了塔里克规划出来的行军路线。 “从这里,到这里有水汽的味道,我们按这个路线行进从中间穿过就是在死亡地带里通过,不会经过任何一个水源地。”塔里克在公共的通信频道中再次同他们确认。 而等到他的发言完毕后,作为小队指挥官的加尔文在检视了一遍全队状态以后,大手一挥: “走!” 所有的灰骑士都在沉默中以扇状队形,开始向目标行进。 夜晚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第三十九章 错位的认知 “希德尼死了。”混沌巫师门德斯用他嘶哑而污浊的声音说道。 距离艾瑞纳河谷上百公里外的平原上,一座废弃的巢都旁就是夺颅者战帮在这颗星球上的要塞和营地。 巢都边上曾经的附属建筑群内满是战争遗留的残桓断壁,而偶尔有几间因为建筑质量过硬或是位置良好而免于毁灭的房间,就成了星际海盗们在这里的交易地点和混沌战帮的驻地。 夺颅者的主力部队并不在此。 他们此时还在混沌领主朱佛的带领下乘坐着他们的座舰——冥河级重巡“血色黎明”号游荡于整个宇宙。 留守在这里的是战帮名义上的三号人物:混沌巫师门德斯所带领的小型分队。 他们在这里有着自己的任务——经营好这片星际海盗的集结地,同时死死地守住星球背后通往小行星带的星际航道。 这里是狡猾的混沌领主为自己预留的诸多后路之一,也是“血色黎明号”重巡能够屡屡从帝国的围剿中逃脱出来的关键的情报来源地。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的大厅无比安静。 从冥想中突兀醒来的巫师门德斯的声音干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显得刺耳无比。 而他的护卫首领,也是一队混沌终结者的首领、信仰恐虐的颅骨冠军米尔寇第一时间响应了他的尊主的召唤: “那个凡人灵能者?你不是很喜欢他么?虽然他一直不肯将灵魂奉献于你。” 门德斯的眼睛并未睁开,他正在自己的灵魂中细细地品味希德尼灵魂最后破碎时的哀嚎。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 对于这样的解释米尔寇不以为然。 作为一名恐虐的冠军,他可没有将自己宝贵的力量用来进行无谓的思考的坏习惯。 米尔寇就只是心直口快地回答道: “很奇怪么?这个星球上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争斗、谋杀、决斗、鸩杀……而无论何种方式,这些杀戮本身都是取悦颅主的最好献礼。” 门德斯并未被米尔寇的狡辩激怒,或者说与手下的这个懒于思考的头号打手的对话,本来就是他平日里不多的消遣。 他维持着干枯的嗓音继续说道: “不,死亡有千万种方式,而我留在他灵魂中的标记告诉我,他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就被泯灭了灵魂。” “这样?”米尔寇终于明白了自己尊主的意思: “啊!来客人了对吗?这个星球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这些?我现在就去叫起所有的兄弟们。我想我们有事做了!” 米尔寇有些兴奋的站起身来,赤红色的铁骑终结者动力甲内的伺服发出了沉重的嘶鸣。 他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而身后传来的则是门德斯罕见的叮嘱: “把莫格也叫醒,重置他的记忆。召集所有的地面部队,在门口等我。” 得到警告的米尔寇终于严肃起来,他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盘坐在颅主圣象下的身影: “恶魔引擎?你确定我们用得上它?你知道的,它每一次醒来杀的自己人和敌人一样多。” “当然,你要明白主动地泯灭一个灵魂和被动泯灭的区别。这个偷渡进来的家伙,比你想象中更危险。” ------------------------------------- “就是这个?” 身处在河谷中央废墟深处的加尔文,看着眼前的古老石柜中取出不明机械造物向康斯坦汀问道。 “是的。我想我们可以返航了。”康斯坦汀的目光紧盯着装着这个机械残片的圣物匣,一瞬间都不想离开。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遗物?” “不,这只是一个携带有一段古老信息的残片。我们要回去将它净化并且解析后,才能知道其中的信息是否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那个。” 也许是知道灰骑士们的想法,康斯坦汀耐心地向他们解释着。 “不论如何,感谢你们一路上的帮助。这次任务的目标已经完成一半,只要我们能够安全返回,答应你们的东西就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才是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最想听到的话。 “那么通知全体人员,原路返回……” 加尔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臂上的屏幕与耳边的通讯器材就同时发出了代表紧急事项的联络信号。 而联络信号的发起者,就是应该在轨道上待命的审判庭黑船“高尚与龌龊号”。 “加尔文仲裁官!我是马修!” “我是加尔文,有什么情况发生?” “就在刚刚,我的座舰的星语者告诉我附近的亚空间有巨量的不明大型物体正在赶来!几个小时内他们就会冲破曼泽维尔点的束缚出现在这个星球的轨道上!” 马修的声音因为急躁与紧张而显得干涩无比,加尔文已经能想象到轨道上的他现在是何等地焦躁。 但他还是坚持着将自己最不愿意说出的猜想告知了加尔文: “我猜想,来自格瑞亚的探索舰队应该是到了!” “怎么会这么快?预期不是一年以内?”加尔文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知道,按照上一次他们出现的探索记录来看,我们中间应该还有至少三个以上的探索地点。我想,他们可能是知道什么了。” 马维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更多是将要被发现以后的惊恐。 他不能想象当一整个来自奇迹冠冕的大型探索舰队从遥远的三个节区以外径直赶来的行为背后,究竟意味着何等的目的。 “我们已经拿到了东西,最多一小时以内就可以返回。”加尔文冷静地安慰着惊慌的马维。 “王座在上!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将传送阵列打开。请尽快返回!” “收到!”加尔文将通讯信号切断,然后一把将身边的机械神甫和他怀里的圣物匣拎起,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轻点!以万机之神的名义,我命令你轻点!发生了什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不明所以的康斯坦汀大声地谴责着加尔文的粗鲁。 加尔文没有时间理睬来自腋下的机械神甫的抗议与疑问,他一边走一边在通讯器中对着整个小队下达最新的指令。 “全体都有,以最快速度向地表返回!同时命令地表留守小队与轨道上的传送阵列进行信号对接调校!这不是我们的打击巡洋舰,我们要提前把这些工作做好。” 整队的灰骑士们在加尔文的命令下纷纷将动力甲的能源输出调节到了最大标准,然后以他们巨大的步幅似慢实快地向着地表前进。 而直到这时,加尔文才有空回答机械神甫的疑问。 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对腋下的神甫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偷鸡已经完成了,我们就该走了。而且你最不想见到的主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提醒,已经从三个节区外的地方向这里赶来了。按马修的说法,他们最快1小时以后就可能到。” 随着加尔文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在挣扎的康斯坦汀立马停止了挣扎。显然在以逃命为前提的跑路的速度需求下,他也必须承认身高腿长跑的就是快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灰骑士们最终在凌晨4点50分成功地从地面上完成了向轨道上方的撤离。 而“高尚与龌龊号”也没有再多停留一分一秒,在接收到灰骑士们的返回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启了逃亡的路线。 它早已充分热机的主引擎就随着马维的命令喷射出巨大的尾流,带着这艘船上的不速之客们迅速地赶在主人到来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黑船从轨道上脱离以后并未朝着已经明确有遭遇危险可能的曼泽维尔点驶去。 恰恰相反,他们在经验丰富的船长的指引下,避免了与探索舰队迎头遇上的可能性,转头向星球背后的小行星带的方向行驶。 在这位已经有3百年的服役经历的老船长眼里,优先确保脱离一切可被观测到的可能才是当务之急。 这个选择在30分钟以后被证明是无比正确且富有预见性的。 在高尚与龌龊号将将把自己的身躯隐藏到小行星带的边缘,已经来到舰桥的加尔文和康斯坦汀还能通过黑船上的舷窗勉强看到行星的时候。 星球轨道外侧的曼泽维尔点突然被亚空间的力量撕开,随后被吐出的就是一整支数量超过三十艘的超级舰队。 这支舰队的规模与质量是何等的庞大,仅仅战列舰就有超过五艘之多! 至于稍次一些的重巡和巡洋舰,以及配属的重型登陆驳船就更是鳞次栉比、艏舯相连。 康斯坦汀甚至借助自己机械义眼的优秀视力看见了一些标记有泰坦军团标志的重型登陆舰! 这支舰队显然目标明确且充满了某种被偷家的愤怒情绪,他们从亚空间航行的状态中刚刚完成脱离,就迫不及待地向着整个星球发起了公频上的全域通告。 舰队在宣示自己所代表的格瑞亚铸造世界对此星球的合法归属权益的同时,勒令星球表面的一切武装力量放弃抵抗,否则将予以毫不犹豫的毁灭性打击,勿谓言之不预。 而那些被眼尖的康斯坦汀发现的特殊的重型登陆驳船,则更是在一众战舰的护卫下,肆无忌惮且目标明确地径直压向大气层表面,向着加尔文等人之前所在的艾瑞纳河谷所在释放了一波又一波的超大型的反重力登陆舱。 而此时的地表河谷上,则是以门德斯和米尔寇为首的,刚刚从百公里外整军备战乘坐突击艇全速赶来的夺颅者战帮的一众人等。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中降下的无数大型未知物体——这些只有在大远征时期才有机会看到的,代表泰坦军团强袭地面时才会出现的火焰与钢铁之雨时。 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辛烈志的屁股!不就是偷个东西,你至于么?” 第三十八章 千夫所指 凌晨2点40,或者按帝国时间四分之一个八分时。艾瑞娜河谷,五十五号哨站,一个前帝国防卫军,现在的混沌势力反叛军的营地。 “醒醒,艾德蒙。该你的班组执勤了!” “醒醒,我tm叫你醒醒!” 砰! 叫起失败的埃霍恩中士暴躁地将自己的大脚和对方露在睡袋外面的脸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嘶!你有病是吧……”对方在埃霍恩的“强力叫起服务”下终于从前一晚的宿醉中醒来。 “团长叫你,该你的班组值岗了。” 见到对方已经恢复了意识,埃霍恩中士丢下这句话以后抱着手中的激光枪转身走出了破旧的行军帐篷。 “都tm脱离帝国了,还执勤。值个屁的勤!政委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给谁看?你tm才该醒醒!军令部的大爷管不到我们了!” 艾德蒙冲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大叫着,但埃霍恩中士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抱怨归抱怨,清醒了的艾德蒙还是强忍着宿醉的头痛将身边的人一一叫醒。 足足十五分钟,艾德蒙和他手下的6个人才将将把装备穿好,爬出了他们的帐篷。 而在他们刚刚离开自己的帐篷以后,本应在前哨上等待交班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帐篷内,将属于自己的睡袋展开,然后钻进去享受他们的休息时间。 没错,这个哨站就是军令部规划驻扎在这里的前帝国防卫军阿曼第9团,现在的艾瑞纳鬣狗团第9连。 他们最初所跟随效忠的阿斯塔特战团,已经在试图驻扎在这里的第一场守卫战争失败后,在损兵折将中把这里的一切都抛弃了。 这其中被抛弃的相当一部分“非物质遗产”里,就包括这个在抵抗混沌战帮冲锋的第一线鏖战中被打的编制破碎、几乎团灭的帝国防卫军的阿曼第九近卫团。 这里请注意一下,是近卫,不是禁卫。 后者意味着他们直属于光荣伟大的太阳星域的凡人辅助军编制范畴内,从武器到装具,从人员配属到装甲配置都是直接由帝国军令部总部供给。 禁卫军防卫军们那是要多富裕就有多富裕,自古以来就是忠诚与战斗力的标志。 而前者,就是单纯地穷。 要枪没枪要炮没炮,要装甲车辆没装备车辆;全团上下重火力的天花板就是几门不知道被淘汰多久的重型伐木枪,就这子弹还得省着打。 所以全团上下的战术定位就只是就近防卫,简称近卫。 没办法,这支部队自组建之初就没富裕过。 别说他们,就连他们理论上的主子——那个连极限战士母团都不承认的子团自己就是穷鬼一枚,就更别提他们这群被就地征召组建而成的倒霉蛋了。 目前的阿曼第九近卫团残部,哦不,是在投降以后得到新的番号的艾瑞纳鬣狗团第9连应有人数76人,实际人数75人,(连厨师老亨特,头一个晚上刚刚因为自己偷喝的工业酒精过多而脑溢血突发,死了。) 能有这么多的人从混沌战场上活下来,还是因为他们的抵抗虽然在他们自己看来很激烈,但在正面从他们身上一路碾压过去的混沌星际战士眼里实属连抓痒的力度都欠奉。 忙着打劫帝国驻扎这里的阿斯塔特战团武库的混沌战帮根本没有时间,也懒得费心思将他们屠杀殆尽。 这种废物团剩下的残部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得不到重视,混沌这边也一样。 或者说没有稳定基地生产必需物资,全军上下吃喝拉撒全靠抢的混沌这边其实对于附庸的要求更高。 所以这种除了祭典的时候可以凑人头kpi以外没什么用的玩意,在夺颅者的混沌领主眼中,也就只配去守这种连固定水源都没有的垃圾哨站。 而其余的六个连队则分别占据了沙漠中的一些交通要道和绿洲作为哨卡。 是的你没看错,夺颅者战帮在这个星球驻防的辅助军总计8个连队。 之所以9连被称为9连,单纯是因为夺颅者们担心把八连这个带有颅主圣数八的番号给他们,会让人觉得他们对颅骨之主存在某种不敬罢了。 清冷的月光下,艾德蒙和手下的六个人走到了早已空无一人的哨位上。 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同,但又没什么不同。 “真他么冷……啊……” 一阵微风吹过艾德蒙的身上,他冷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然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就永远地丧失了意识…… 周围的场景在诡异的扭曲中慢慢回归现实,脱去灵能催眠的伪装的灰骑士们将手中被扭断脖子的凡人们小心的堆在一旁。 随着加尔文的指挥,整个灰骑士小队开始向着哨卡内部的高点摸去。 在控制了这点高点以后,他们才会放心地在尽可能安静的条件下将整个营地慢慢地“清理”干净。 整个过程十分的顺利,这也得益于这些灰骑士们对于自己肉体超凡的控制能力。 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一反常态地将自己巨大的体重带来的声响控制的如同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安静而致命。 被灵能轻轻包裹后的磁力靴在落地的时候惊不起一丝尘埃,配合着用于近距离处决的单分子动力匕首,让整个杀戮看起来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的。没有意外的任务,就像是没有变奏的舞曲一样会让人感到枯燥与无聊。 在整个营地中周围所有的帐篷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仅剩下中央的主帐以外的时候。 一个灵能者,或者说战团中唯一的灵能者。从整个营地中央处最大的帐篷中走了出来。 帐篷里的声音是如此的嘈杂。 看样子那里的功能不仅限于白天的指挥部,在夜晚来临时那里也同样是这些已经丧失了纪律与信仰的凡人军人们赌一把的大好去处。 而掀开帐篷帷幕的灵能者还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周围的杀戮现场和静默注视着他的灰骑士们。 大惊失色的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法杖,瞬间激荡起的灵能就要向身后的战友们发出信号。 灭口已经来不及了,十几步的距离和灵能者特有的意志强度都让灰骑士们对于他即将呼之欲出的警告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灵能者的眼中滑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一辈子的憋屈无奈念头,在眼下的这个场面中似乎都得到了通达: “任你有通天的本事,还不是拦不住老子拼死的这一声。” 这种得意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他看见了加尔文为止。 当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周围扫过时,一个只看得见冰蓝色的双眼的巨大的身影自黑暗中缓步走出。 灵能者的眼睛自看到这个身影开始就如同被粘住一样不能转开。 在他的灵能视野中这哪里是人啊!一具不知道有多高大的巨灵从星空中漫步向着他走来。 对方的身躯是如此高耸如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姿又是何等的神圣让他只是看看就觉得双眼刺痛不已。 而此时此刻,这具身影头上的王冠一样的光环正在向着他发起直达灵魂的压迫: 这种挑战他认知极限的可怕场景把他的理智逼到了极限,而无数他见都没见过的灵魂一边围绕着这座巨灵飞舞着,一边在向着他一起发出足以震碎他灵魂的呐喊。 这些声音在现实中无法听见,但在他的灵魂中却铺天盖的地激荡而来: “你有罪!” “你有罪!” “神说,汝当赎罪!” “你当以死谢罪!” 如此强烈的意识碰撞让灵能者的眼角瞬间裂开,血泪从他的眼中泉水一样地流下。 他含在口中的呼救也因这灵魂层面的压迫而迟迟不能喊出。 “我没罪……我……没……”他的意志在暴风雨中艰难地抵抗了不到半秒,之后即告消亡。 精神的世界中时间的维度本来就远远快过于现实,更何况这种在精神世界中也堪称短暂的战斗。 这样的结果反应在现实中,就是一个灵能者在加尔文远远的注视下,仅仅因为目光的碰撞头颅就像西瓜一样瞬间炸开。 这就是灵能者之间的战斗,一旦彼此力量差距过大,瞬间失衡的天平就会让失败者付出全部作为代价。 而如加尔文和这个灵能者这般更加悬殊到离谱的力量对比之下,一旦双方的灵魂发生碰撞,那场面就必定如现在这样惨忍而酷烈。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在这个唯心的宇宙体现的真是彻彻底底。 警报解除,行动继续。 周围的灰骑士继续行进的脚步,他们在把中央的帐篷团团围住以后,将两枚特制的震荡手雷扔了进去。 随着帐篷缝隙处接连亮起的两次白光,灰骑士们冲了进去将帐篷内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剩余人员挨个进行了清理。 营地的另一边,在高处为整个行动托底的加尔文看着远处任务的目标方向若有所思。 身边全程观战的机械神甫康斯坦汀在用手中的数据板确认着剩余的距离和行军时间。 “按目前的速度,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该见到目标地点了。”康斯坦汀的声音从加尔文的背后传来。 而加尔文则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发白的天际,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通知所有人,再加快清理的速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有预感,这次的行动,没这么顺利。” 第四十章 不可避免的遭遇战 关于那颗名叫阿曼的星球的最后印象,加尔文等人就只停留在他们离开时所看到的,来自格瑞亚铸造世界的泰坦军团——晨星军团的大规模登陆的末日一般的景象。 他大概能想象出这些来自瑞扎铸造世界派系的机械神甫们,在降临以后发觉河谷内部遗迹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以后会有何等的暴怒。 而这些可怜的夺颅者们究竟如何面对这种暴怒的后果,就不是加尔文所能负责的问题了。 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归途。 高尚与龌龊号在小行星带中用了整整一星期的时间向航道的另一侧行驶,期间还发生了几次与星际海盗的近距离遭遇。 与窃贼、妓女一样,强盗这种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职业在星际时代也依旧活跃在人类帝国的疆域中。 但与旧时代不同,星际时代的海盗们的从业门槛变得非常之高,不再是普通平民能够企及的职业。 他们的来源也许依旧是五花八门且素质参差不齐。 但考虑到该行业的服务对象最低也是帝国商船舰队这种半军事组织,那么此消彼长之下海盗们的武德自然也不能太差。 所以排除一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偶尔兼职的业余海盗以外,真正能靠着这个行业长期生存下去的“业内人士们”往往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面。 叛变的星际海军是这个行业的最低从业标准,不能再低了。 否则当一群“手有寸铁”的杂牌海盗遇到武装商队的舰队时,谁是被劫掠的一方还真不一定。 再往上诸如绿皮兽人和方舟灵族也不奇怪,甚至在一些公认危险的航段上发现有变节的阿斯塔特的活跃痕迹也是屡见不鲜。 星际海盗们通常会依托某些特殊地形或帝国海军无法有效覆盖的航段进行活动。 小行星带就是位于铁锈带附近的星际海盗一个重要的集结点与销赃地。 这里的复杂环境天然的让这些小规模的武装力量在遇到星区防卫舰队、铸造世界探索舰队、阿斯塔特战团打击巡洋舰之类的不可抵抗的力量时充分地发挥出他们进退自如、聚散随心的灵活特点。 但这些对于海盗具有绝对威慑作用的势力名单里,绝对不包括一艘落单的审判庭黑船。 单只的小型海盗舰船对于黑船的兴趣确实不大,但中型以上规模的星际海盗在前者的消息扩散之下还是慢慢地向着黑船的航线开始靠拢。 当他们的势力已经大到不惧怕审判庭事后的报复性的围剿,那么黑船这种难得的高价值目标绝对是不能错过的饕餮盛宴。 高尚与龌龊号就是如此的境遇。 他们在前半段相对平静的航程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些中大型海盗团体盯上了。 加尔文所率领的灰骑士们并不惧怕这些来源五花八门的杂碎的威胁,在他们的眼中杂碎就是杂碎,再来一万个也还是杂碎。 但舰船上的特殊地形让他顾及颇多,无论是引擎室、燃料室、舰桥还是弹药库,这些据点在可能存在的跳帮战斗中都是不能放弃的关键节点。 而灰骑士们只有区区十五人,就算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拒止性作战人数也还是不够。 他们注定要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对这些关键节点有所取舍。 在和马维以及他的舰长商议了整整一天以后,他们最终艰难地取得了一致:将弹药库的物资进行有计划地全舰分散以后放弃这个节点。 灰骑士们将分为两队,一队据守舰桥保护舰上的核心乘员,另一队灵活机动。 至于引擎室和燃料室则交给黑船上本身携带的陆战队员们负责防御。 然后在可能出现的跳帮战中,在黑船近防武器阵列将会有意识地把来者向弹药库的方向进行诱导。 在假想中,顶住海盗们的第一波跳帮进攻的基本防御态势形成以后,以加尔文为首的机动小队将会在舰内配合这些关键节点的防御部队进行逐一定点的清除,最终完成保卫黑船的目的。 计划的愿景是美好的,但不论是弹药库的分装转移还是其余节点的防御工事的建立准备都需要一段时间。 好在这些海盗势力的敌人不止一个,他们自身之间也存在着彼此提防的顾忌。 在多个海盗舰队同时盯上一个目标且未能达成分赃的共识之前,加尔文等人所需要面对的就只有这些海盗的零星的试探性攻击而已。 而且黑船在小行星带内的航程终究不算太长,这些海盗舰队就只能尾随在黑船的后方与其他海盗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动态平衡。 随着小行星带内航程终点的靠近,感觉到猎物距离真正的安全越来越近的海盗们越发地焦躁。 在短时间内无法达成默契的海盗们和同行之间的脆弱平衡至此再不能够维系。 在高尚与龌龊号距离驶出小行星带航程的最后一天,一队兽人海盗终于在消耗掉所有的耐心以后向着他们不顾一切地发起了进攻。 久等的进攻终于到来,这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毕竟长时间的对峙下被损耗的不仅仅是海盗们的耐心。 在苦等第二只靴子落地的漫长时间里,同样被消耗到危险水平的还有黑船上占据多数的凡人船员的抵抗意志。 前世有过一辈子基层军官生涯的加尔文,清楚地闻到了船上与日俱增的压抑气氛。 防御作战的警报在发现兽人的登陆船只以后第一时间就被拉响了,全舰的战斗人员开始有序的向着自己预先被指定的区域前进并且逐一上报装备状态。 舰桥上的临时指挥部的通讯班组也开始紧张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当战斗真的到来时,加尔文反而进入了轻松的状态。 作战计划早在五天前就已经拟定完毕,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预定的计划执行而已。 从对全舰士气密切注视的指挥官角度中脱离出来的加尔文轻呼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只需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小队负责。 “警报!发现兽人船只!” “警报!距离50公里!” “警报!距离30公里!” “进入火力宏炮有效射程,申请开火!” “批准开火!” 黑船侧舷的宏炮开始射击,巨大的炮弹在对方的waaaah力场下掀起一阵阵的波澜。 对方的猛攻级突击舰上各种奇奇怪怪大小不同的管子开始工作,在一阵黑烟过后这些所谓的“炮”也以自己炸膛十分之一的代价向黑船发出了反击。 而这些炮弹大多在脱离炮膛以后划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布朗运动线,随后消失在黑船周边的宇宙中。 只有很少的一些炮弹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到达了黑船的表面,考验了一下黑船的护盾工况。 第一回合的双方都没能对彼此造成损失,而双方的距离也还在拉近。 黑船在决心打出威慑性的一战后不再试图逃逸,而是用自己机动性保证自己在海战中的侧舷火力优势。 而兽人海盗标志性的猛攻级突击舰只有正面脸皮厚的特性让对方没有过多的战术选择,只能用正面向敌顶着黑船的火力倾泻向它靠近。 黑船的枪炮军士们愤怒的催促着手下加快装填的速度,在机械神甫的二进制咒骂声中无视了机魂的抗议将炮弹装填好以后,再一次的向对方射去。 而兽人们则全不在乎自己炮射的战果,在它们看来这些大管子只要能听个响就tm得很waaaah,要是还能打死个人那就更好了。 这玩意的作用在小子们的眼中更多是开始waaah之前的前奏曲而已,有它最好,没它也行。 反正依靠着猛攻级突击舰那厚得不成比例的前装甲和虚空盾,只要能突进到一定的距离,剩下的交给哼唧跳帮艇就好…… 只要能爬上对方的战舰,脏枪老大和砍砍小子们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坠吼(最好)的砰砰和最waaah的大混操! 至于如果炸膛了会怎么办,谁知道呢。先活下来再说吧…… 五轮炮击过后,兽人的突击舰上的虚空盾终于维持不住,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宣布了使命的终结。 而双方的距离也拉近到了跳帮作战允许的极限范围。 随着兽人战舰类似甩垃圾一样的动作,兽人的跳帮艇和跳帮鱼雷带着一些疑似破碎零件的碎屑,一边扔着零件一边向着黑船扑来。 而黑船的近防武器阵列也在下一轮的宏炮轰鸣以后,加入了怒吼的行列。 至少一半的兽人跳帮载具在这一轮的近防火力打击下被清扫干净。 但对方苍蝇一样的数量还是不可避免地击穿了近防武器的最大承载值。 随着第一批的跳帮艇在兽人那时灵时不灵的艇前热熔的帮助下击穿了黑船的甲板以后,船上的船员们都已经知道这样一个事实: 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海战中最为惨烈跳帮战,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舰桥上的诸人紧盯着显示全舰状态的全息示意图。 舰体上迅速增加的红色标识在告知着现场的决策人员整个战舰的被登陆点。 而在弹药库附近相对集中的警报则证明他们最初的预定计划,至少成功了一半。 “让炮击阵列的战士们撤下来吧,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加尔文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撤?往哪里撤。现在如果放弃近防阵列,那么后续登陆的兽人只会更多。” 一贯以商人和老好人嘴脸出现的马维给加尔文好好地上了一课。 对方此时近乎冷酷的态度让加尔文恍然想起他几乎忽略掉的异形审判庭的职位。 “别替我心疼,也别替他们悲哀。帝皇在上,我平时有多心疼他们,在真正为帝国尽忠之时,我就会有多憎恨他们。这一点,我知道,他们也知道。不信你问问他们,让他们撤,他们就会撤么?” 加尔文不再说话,只是目视着全息图上代表着武器阵列的亮点一个一个地黯淡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他无权剥夺。 而他能做的并不多,就是不辜负这些人的牺牲而已。 第一波的跳帮打击已经结束,那么既然对方没有针对舰桥进行“特殊照顾”,加尔文在这里的意义就已经不大。 他紧了紧手中的战锤深深的注视了在场的指挥人员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们登场了。” 第三十九章 错位的认知 “希德尼死了。”混沌巫师门德斯用他嘶哑而污浊的声音说道。 距离艾瑞纳河谷上百公里外的平原上,一座废弃的巢都旁就是夺颅者战帮在这颗星球上的要塞和营地。 巢都边上曾经的附属建筑群内满是战争遗留的残桓断壁,而偶尔有几间因为建筑质量过硬或是位置良好而免于毁灭的房间,就成了星际海盗们在这里的交易地点和混沌战帮的驻地。 夺颅者的主力部队并不在此。 他们此时还在混沌领主朱佛的带领下乘坐着他们的座舰——冥河级重巡“血色黎明”号游荡于整个宇宙。 留守在这里的是战帮名义上的三号人物:混沌巫师门德斯所带领的小型分队。 他们在这里有着自己的任务——经营好这片星际海盗的集结地,同时死死地守住星球背后通往小行星带的星际航道。 这里是狡猾的混沌领主为自己预留的诸多后路之一,也是“血色黎明号”重巡能够屡屡从帝国的围剿中逃脱出来的关键的情报来源地。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的大厅无比安静。 从冥想中突兀醒来的巫师门德斯的声音干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显得刺耳无比。 而他的护卫首领,也是一队混沌终结者的首领、信仰恐虐的颅骨冠军米尔寇第一时间响应了他的尊主的召唤: “那个凡人灵能者?你不是很喜欢他么?虽然他一直不肯将灵魂奉献于你。” 门德斯的眼睛并未睁开,他正在自己的灵魂中细细地品味希德尼灵魂最后破碎时的哀嚎。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 对于这样的解释米尔寇不以为然。 作为一名恐虐的冠军,他可没有将自己宝贵的力量用来进行无谓的思考的坏习惯。 米尔寇就只是心直口快地回答道: “很奇怪么?这个星球上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争斗、谋杀、决斗、鸩杀……而无论何种方式,这些杀戮本身都是取悦颅主的最好献礼。” 门德斯并未被米尔寇的狡辩激怒,或者说与手下的这个懒于思考的头号打手的对话,本来就是他平日里不多的消遣。 他维持着干枯的嗓音继续说道: “不,死亡有千万种方式,而我留在他灵魂中的标记告诉我,他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就被泯灭了灵魂。” “这样?”米尔寇终于明白了自己尊主的意思: “啊!来客人了对吗?这个星球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这些?我现在就去叫起所有的兄弟们。我想我们有事做了!” 米尔寇有些兴奋的站起身来,赤红色的铁骑终结者动力甲内的伺服发出了沉重的嘶鸣。 他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而身后传来的则是门德斯罕见的叮嘱: “把莫格也叫醒,重置他的记忆。召集所有的地面部队,在门口等我。” 得到警告的米尔寇终于严肃起来,他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盘坐在颅主圣象下的身影: “恶魔引擎?你确定我们用得上它?你知道的,它每一次醒来杀的自己人和敌人一样多。” “当然,你要明白主动地泯灭一个灵魂和被动泯灭的区别。这个偷渡进来的家伙,比你想象中更危险。” ------------------------------------- “就是这个?” 身处在河谷中央废墟深处的加尔文,看着眼前的古老石柜中取出不明机械造物向康斯坦汀问道。 “是的。我想我们可以返航了。”康斯坦汀的目光紧盯着装着这个机械残片的圣物匣,一瞬间都不想离开。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遗物?” “不,这只是一个携带有一段古老信息的残片。我们要回去将它净化并且解析后,才能知道其中的信息是否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那个。” 也许是知道灰骑士们的想法,康斯坦汀耐心地向他们解释着。 “不论如何,感谢你们一路上的帮助。这次任务的目标已经完成一半,只要我们能够安全返回,答应你们的东西就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才是加尔文和他的战友们最想听到的话。 “那么通知全体人员,原路返回……” 加尔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臂上的屏幕与耳边的通讯器材就同时发出了代表紧急事项的联络信号。 而联络信号的发起者,就是应该在轨道上待命的审判庭黑船“高尚与龌龊号”。 “加尔文仲裁官!我是马修!” “我是加尔文,有什么情况发生?” “就在刚刚,我的座舰的星语者告诉我附近的亚空间有巨量的不明大型物体正在赶来!几个小时内他们就会冲破曼泽维尔点的束缚出现在这个星球的轨道上!” 马修的声音因为急躁与紧张而显得干涩无比,加尔文已经能想象到轨道上的他现在是何等地焦躁。 但他还是坚持着将自己最不愿意说出的猜想告知了加尔文: “我猜想,来自格瑞亚的探索舰队应该是到了!” “怎么会这么快?预期不是一年以内?”加尔文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知道,按照上一次他们出现的探索记录来看,我们中间应该还有至少三个以上的探索地点。我想,他们可能是知道什么了。” 马维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更多是将要被发现以后的惊恐。 他不能想象当一整个来自奇迹冠冕的大型探索舰队从遥远的三个节区以外径直赶来的行为背后,究竟意味着何等的目的。 “我们已经拿到了东西,最多一小时以内就可以返回。”加尔文冷静地安慰着惊慌的马维。 “王座在上!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将传送阵列打开。请尽快返回!” “收到!”加尔文将通讯信号切断,然后一把将身边的机械神甫和他怀里的圣物匣拎起,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轻点!以万机之神的名义,我命令你轻点!发生了什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不明所以的康斯坦汀大声地谴责着加尔文的粗鲁。 加尔文没有时间理睬来自腋下的机械神甫的抗议与疑问,他一边走一边在通讯器中对着整个小队下达最新的指令。 “全体都有,以最快速度向地表返回!同时命令地表留守小队与轨道上的传送阵列进行信号对接调校!这不是我们的打击巡洋舰,我们要提前把这些工作做好。” 整队的灰骑士们在加尔文的命令下纷纷将动力甲的能源输出调节到了最大标准,然后以他们巨大的步幅似慢实快地向着地表前进。 而直到这时,加尔文才有空回答机械神甫的疑问。 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对腋下的神甫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偷鸡已经完成了,我们就该走了。而且你最不想见到的主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提醒,已经从三个节区外的地方向这里赶来了。按马修的说法,他们最快1小时以后就可能到。” 随着加尔文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在挣扎的康斯坦汀立马停止了挣扎。显然在以逃命为前提的跑路的速度需求下,他也必须承认身高腿长跑的就是快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灰骑士们最终在凌晨4点50分成功地从地面上完成了向轨道上方的撤离。 而“高尚与龌龊号”也没有再多停留一分一秒,在接收到灰骑士们的返回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启了逃亡的路线。 它早已充分热机的主引擎就随着马维的命令喷射出巨大的尾流,带着这艘船上的不速之客们迅速地赶在主人到来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黑船从轨道上脱离以后并未朝着已经明确有遭遇危险可能的曼泽维尔点驶去。 恰恰相反,他们在经验丰富的船长的指引下,避免了与探索舰队迎头遇上的可能性,转头向星球背后的小行星带的方向行驶。 在这位已经有3百年的服役经历的老船长眼里,优先确保脱离一切可被观测到的可能才是当务之急。 这个选择在30分钟以后被证明是无比正确且富有预见性的。 在高尚与龌龊号将将把自己的身躯隐藏到小行星带的边缘,已经来到舰桥的加尔文和康斯坦汀还能通过黑船上的舷窗勉强看到行星的时候。 星球轨道外侧的曼泽维尔点突然被亚空间的力量撕开,随后被吐出的就是一整支数量超过三十艘的超级舰队。 这支舰队的规模与质量是何等的庞大,仅仅战列舰就有超过五艘之多! 至于稍次一些的重巡和巡洋舰,以及配属的重型登陆驳船就更是鳞次栉比、艏舯相连。 康斯坦汀甚至借助自己机械义眼的优秀视力看见了一些标记有泰坦军团标志的重型登陆舰! 这支舰队显然目标明确且充满了某种被偷家的愤怒情绪,他们从亚空间航行的状态中刚刚完成脱离,就迫不及待地向着整个星球发起了公频上的全域通告。 舰队在宣示自己所代表的格瑞亚铸造世界对此星球的合法归属权益的同时,勒令星球表面的一切武装力量放弃抵抗,否则将予以毫不犹豫的毁灭性打击,勿谓言之不预。 而那些被眼尖的康斯坦汀发现的特殊的重型登陆驳船,则更是在一众战舰的护卫下,肆无忌惮且目标明确地径直压向大气层表面,向着加尔文等人之前所在的艾瑞纳河谷所在释放了一波又一波的超大型的反重力登陆舱。 而此时的地表河谷上,则是以门德斯和米尔寇为首的,刚刚从百公里外整军备战乘坐突击艇全速赶来的夺颅者战帮的一众人等。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中降下的无数大型未知物体——这些只有在大远征时期才有机会看到的,代表泰坦军团强袭地面时才会出现的火焰与钢铁之雨时。 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辛烈志的屁股!不就是偷个东西,你至于么?” 第四十一章 增援 小行星带的边缘,黑船与兽人海盗的海战依然在继续。 兽人的突击舰已经在黑船的持续强力打击下濒临解体。 舰体正面的强化装甲带已经被悉数掀开。 本就弯曲的龙骨和稀奇古怪的设备在宏炮的洗礼下化作熔融的一团,看不清楚原本的面目。 船上破碎的巨大伤口中不断有兽人被甩出。 它们大部分是死的,少数炮击的幸存者也在被大气压吸入太空后迅速地因为失温而僵硬。 激烈的炮战到了此时突击舰已经没有能够正常工作、向黑船反击的武器存在。 连内部重力、气压都无法维持的突击舰在舰桥也遭到打击后,彻底没有了主动操作。 看不见任何生命特征的突击舰只有依旧在喷射的引擎尾流证明着依旧有幸存者存在。 黑船上的情况也同样惨烈。 侧舷的武器阵列上的七门宏炮只有两门还在不依不饶地向对方倾泻着他们的怒火。 至于剩下的五门宏炮,已经用沉默已经昭示了在其中工作的炮组人员的命运。 整艘黑船的右舷多处受创,伤痕累累。 把那些因为未能及时启动热熔武器,而卡在装甲带上等死的兽人突击艇除去。 至少还有七艘以上的突击艇成功突破了黑船的外部装甲成功登陆。 而以兽人们那从来没有一个额定载员数量的乘坐方式,加尔文实在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兽人到达了船上。 舰体的中段,黑船卫队和海军陆战队正依托着工事和提前分散布置的弹药储存点在抵抗着兽人的蔓延。 但在弹药库登陆以后发现扑空的兽人赶来以后,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是一个未知且不乐观的问题。 巨大的升降梯上,昏暗的灯光下加尔文正带领着麾下的灰骑士向着舰桥下方的引擎室赶去。 舰桥上实时传来的信息显示黑船的引擎室外层的装甲至少有两个的破损点。 而那里据守的却只有一个连队的凡人部队。 “上尉,报告你的情况”通讯器中加尔文冷静声音向着对方询问。 事实上不需要对方的回复,通讯器中传来的战吼和炮火声已经说明了对方的窘迫与危急。 “兽人太多了!我方的一线预设阵地已经全部丢失!连队伤亡还可以!现在正在二线阵地上进行抵抗!我们给对方造成了伤亡!但我们拦不住他们!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支援!” “镇静!上尉。我们的支援将在五分钟以内到达。” 加尔文将通讯器关掉,上尉的声音也随之被掐断。 但远处的枪炮声已经穿过重重的走廊传到灰骑士们的耳中。 “他们缺少拒止性的武器,仅仅是激光枪可拦不住这群疯子。”戈尔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加快速度,清理干净这里我们还要去燃料室。” 灰骑士们的步伐开始缓慢地加快,并在与兽人相隔的最后一个通道转角到来之前加速到了冲锋的速度。 转角一过,加尔文的视野骤然开朗。 一个宽大的货用通道的尽头,凡人部队的临时阵地上枪械与炮火正激烈的向着他们面前的兽人们倾泻着。 但就像戈尔登所说的那样,抛弃实体弹药而选择制式激光武器的缺点这种环境于敌人的背景下被显露的淋漓尽致。 没有拒止能力的单兵用激光枪除非命中头部,不然根本不能阻挡兽人们狂热的冲锋。 而少量的伐木枪和双联重型激光枪也在开火的同时成为了对方的砰砰小子和灵能小子的精准打击目标。 仅仅付出了少数的减员为代价,兽人们的冲锋浪潮就已经逼近了阵地的前沿。 而在加尔文的超人的动态视觉下,他已经看见了远处的阵地上一些连退守都做不到的凡人士兵将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手榴弹。 “右边!”加尔文大声喝道。收到指示的戈尔登第一时间带领着手下的灰骑士向着右边的兽人背后发出倾泻式的火力打击。 在双联重型爆弹枪的定点打击下,刚刚顶着凡人部队火力冲锋的古巨圾的乘员和能源核心一起被瞬间点爆。 巨大的殉爆直接将它附近的兽人小子清理一空。 甚至连远处已经进入白刃战的砍砍小子们也在这巨大的声音下回头张望。 整个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 左边的加尔文也没闲着,他在通讯器中下达了自由射击的指令后就不再顾及背后的洗罪者小队。 对方对于远程火力的特化训练带来的专业素质值得他的信赖。 他单手拖着重型的动力战锤,大踏步地向着面前已经回过头来的砰砰小子们发起死亡冲锋。 远处的一个灵能小子发现了加尔文的威胁。 随着它的奇怪的蹦跳和怪叫声,它外露在透明水晶下的脑沟中正闪亮起明亮的电弧。 冲锋途中的加尔文也感应到了这股极端不稳定的灵能的快速聚集。 他看向对方的眼睛在下一瞬间先一步亮起了蓝光。 “以帝皇之名!”他大声喝道,空闲的右手顺着自己体内暴烈的力量向对方指去。 一道明亮的闪电瞬间跨过半个战场,将加尔文与这个灵能小子中隔着的数个倒霉的兽人全数击碎蒸发以后,把对方正在临界的危险力量先一步引爆。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的目光都被这强势的一击吸引过来,远处的凡人军官也终于发觉到援军的到来。 “帝皇庇佑!”他喃喃的念着,整个人都在剧烈的肾上腺素发挥过后脱力地松软下来。 就差一点,他就要在杀红了眼的情况下将腰上提前分配好的热熔炸弹拉响了。 而这样的情况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整个阵地上的凡人士兵都被援军到来的消息重新鼓舞了士气。 他们重新又拾起了希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如何清理眼前这些异端上,而不是想着如何用同归于尽来为帝皇献上最后的忠诚。 马不停蹄的加尔文此时已经到了冲锋的尽头。 他右肩上的圣盾力场为他挡住了冲锋途中最后一段路上所遭受到的火力打击。 当他这具在兽人中也算是大只佬的巨大身躯以百米六秒的速度冲到这群砰砰小子面前时。 饶是没心没肺如兽人,也被这巨大的动能和他带来的视觉冲击惊呆了。 加尔文不会理会它们的想法,更不会给予它们任何的怜悯。 他的左手在自身的怪力和电磁肌肉的全力输出下,将拖在身后的战锤向着身前一把抡了出去。 噗~嘶! 一道猩红的血雨自加尔文的身前降下,喷薄的血液在他的身前以放射形状向外洒出。 在他的战锤的挥舞下,以他为中心前半个圆形范围内的砰砰小子都在这强力的一击下被击碎了上半身。 分解力场与灵能的双重加持下这些砰砰小子的上半身连零件都没能保存,全数化为这道血线的组成部分。 而直到此时,这批入侵的兽人的首领——一个歪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海军军帽的脏枪老大才刚刚回过神来。 出身厄月氏族的他可不是那些只会waaaaahh的傻小子,身上丁零当啷挂满了的发光金属碎片证明了他的战斗力的同时也说明了他的经验丰富。 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手下的小子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虾米的银罐头才刚刚来。 新来的虾米罐头明显很能打,而且对面那个大号罐头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决定跑路!二哥在上!会跑路的兽人才是狡猾的好兽人! 家里的藏牙还那么多!新的砰砰还没从隔壁的技师小子那里拿回来! 没穿过的新衣服还藏在自己的帐篷房顶上,除了自家的屁精以外没人知道!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别的兽人!脏枪老大要回家!谁也不能拦着! 但这么走肯定是走不了的,他必须制造一个特别大的waaaahh才行! 他瞬间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身旁引擎室门口的巨大管线上,手里的大炸弹如果能把这玩意崩了,虾米们肯定没精力照顾他了! 想明白了的脏枪老大看着自己身边不多的小子们,将手中的枪对着灰骑士们的方向指去。 “顶住!给我顶住!兄弟们都跟我上!” 然后就在这群小子们哇哇叫着向灰骑士们冲锋离开后,将手中的大崩崩向着那个被刻意涂成红色的管道伸去…… “点了这一下,回家就再也不出来了。隔壁的技师小子技术不错,可以收过来当小弟,他投资,小子造砰砰。那以后牙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脏枪老大满脸笑容的看着手里的炸弹,畅想着今后的生活。 一只银色的大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老大的手腕,同时也将脏枪老大从自己的畅想中唤醒了过来。 他抬起自己的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不知何时从远处传送过来的加尔文,将自己的手继续使劲向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管道伸了伸。 然而可惜,在加尔文的钳制下,他的手纹丝未动。 “我……” 这一瞬间脏枪老大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 从它出生时艰难地从那个孕育他的菌株中爬出来,到它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牙齿; 从它第一次拿到出于自己的砰砰,到它因为太抠门而被从氏族赶了出来一路流浪到了铁锈带的海盗船上。 “要死了么?真不知道搞毛二哥到底是啥样啊,我家里的牙,还不知道便宜了那个小子……” 随着一声战锤与颅骨的碰撞声,这个欢乐的waaaaahh了一辈子的老兽人终于被加尔文送去见了他们的搞毛二哥。 第四十章 不可避免的遭遇战 关于那颗名叫阿曼的星球的最后印象,加尔文等人就只停留在他们离开时所看到的,来自格瑞亚铸造世界的泰坦军团——晨星军团的大规模登陆的末日一般的景象。 他大概能想象出这些来自瑞扎铸造世界派系的机械神甫们,在降临以后发觉河谷内部遗迹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以后会有何等的暴怒。 而这些可怜的夺颅者们究竟如何面对这种暴怒的后果,就不是加尔文所能负责的问题了。 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归途。 高尚与龌龊号在小行星带中用了整整一星期的时间向航道的另一侧行驶,期间还发生了几次与星际海盗的近距离遭遇。 与窃贼、妓女一样,强盗这种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职业在星际时代也依旧活跃在人类帝国的疆域中。 但与旧时代不同,星际时代的海盗们的从业门槛变得非常之高,不再是普通平民能够企及的职业。 他们的来源也许依旧是五花八门且素质参差不齐。 但考虑到该行业的服务对象最低也是帝国商船舰队这种半军事组织,那么此消彼长之下海盗们的武德自然也不能太差。 所以排除一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偶尔兼职的业余海盗以外,真正能靠着这个行业长期生存下去的“业内人士们”往往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面。 叛变的星际海军是这个行业的最低从业标准,不能再低了。 否则当一群“手有寸铁”的杂牌海盗遇到武装商队的舰队时,谁是被劫掠的一方还真不一定。 再往上诸如绿皮兽人和方舟灵族也不奇怪,甚至在一些公认危险的航段上发现有变节的阿斯塔特的活跃痕迹也是屡见不鲜。 星际海盗们通常会依托某些特殊地形或帝国海军无法有效覆盖的航段进行活动。 小行星带就是位于铁锈带附近的星际海盗一个重要的集结点与销赃地。 这里的复杂环境天然的让这些小规模的武装力量在遇到星区防卫舰队、铸造世界探索舰队、阿斯塔特战团打击巡洋舰之类的不可抵抗的力量时充分地发挥出他们进退自如、聚散随心的灵活特点。 但这些对于海盗具有绝对威慑作用的势力名单里,绝对不包括一艘落单的审判庭黑船。 单只的小型海盗舰船对于黑船的兴趣确实不大,但中型以上规模的星际海盗在前者的消息扩散之下还是慢慢地向着黑船的航线开始靠拢。 当他们的势力已经大到不惧怕审判庭事后的报复性的围剿,那么黑船这种难得的高价值目标绝对是不能错过的饕餮盛宴。 高尚与龌龊号就是如此的境遇。 他们在前半段相对平静的航程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些中大型海盗团体盯上了。 加尔文所率领的灰骑士们并不惧怕这些来源五花八门的杂碎的威胁,在他们的眼中杂碎就是杂碎,再来一万个也还是杂碎。 但舰船上的特殊地形让他顾及颇多,无论是引擎室、燃料室、舰桥还是弹药库,这些据点在可能存在的跳帮战斗中都是不能放弃的关键节点。 而灰骑士们只有区区十五人,就算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拒止性作战人数也还是不够。 他们注定要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对这些关键节点有所取舍。 在和马维以及他的舰长商议了整整一天以后,他们最终艰难地取得了一致:将弹药库的物资进行有计划地全舰分散以后放弃这个节点。 灰骑士们将分为两队,一队据守舰桥保护舰上的核心乘员,另一队灵活机动。 至于引擎室和燃料室则交给黑船上本身携带的陆战队员们负责防御。 然后在可能出现的跳帮战中,在黑船近防武器阵列将会有意识地把来者向弹药库的方向进行诱导。 在假想中,顶住海盗们的第一波跳帮进攻的基本防御态势形成以后,以加尔文为首的机动小队将会在舰内配合这些关键节点的防御部队进行逐一定点的清除,最终完成保卫黑船的目的。 计划的愿景是美好的,但不论是弹药库的分装转移还是其余节点的防御工事的建立准备都需要一段时间。 好在这些海盗势力的敌人不止一个,他们自身之间也存在着彼此提防的顾忌。 在多个海盗舰队同时盯上一个目标且未能达成分赃的共识之前,加尔文等人所需要面对的就只有这些海盗的零星的试探性攻击而已。 而且黑船在小行星带内的航程终究不算太长,这些海盗舰队就只能尾随在黑船的后方与其他海盗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动态平衡。 随着小行星带内航程终点的靠近,感觉到猎物距离真正的安全越来越近的海盗们越发地焦躁。 在短时间内无法达成默契的海盗们和同行之间的脆弱平衡至此再不能够维系。 在高尚与龌龊号距离驶出小行星带航程的最后一天,一队兽人海盗终于在消耗掉所有的耐心以后向着他们不顾一切地发起了进攻。 久等的进攻终于到来,这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毕竟长时间的对峙下被损耗的不仅仅是海盗们的耐心。 在苦等第二只靴子落地的漫长时间里,同样被消耗到危险水平的还有黑船上占据多数的凡人船员的抵抗意志。 前世有过一辈子基层军官生涯的加尔文,清楚地闻到了船上与日俱增的压抑气氛。 防御作战的警报在发现兽人的登陆船只以后第一时间就被拉响了,全舰的战斗人员开始有序的向着自己预先被指定的区域前进并且逐一上报装备状态。 舰桥上的临时指挥部的通讯班组也开始紧张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当战斗真的到来时,加尔文反而进入了轻松的状态。 作战计划早在五天前就已经拟定完毕,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预定的计划执行而已。 从对全舰士气密切注视的指挥官角度中脱离出来的加尔文轻呼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只需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小队负责。 “警报!发现兽人船只!” “警报!距离50公里!” “警报!距离30公里!” “进入火力宏炮有效射程,申请开火!” “批准开火!” 黑船侧舷的宏炮开始射击,巨大的炮弹在对方的waaaah力场下掀起一阵阵的波澜。 对方的猛攻级突击舰上各种奇奇怪怪大小不同的管子开始工作,在一阵黑烟过后这些所谓的“炮”也以自己炸膛十分之一的代价向黑船发出了反击。 而这些炮弹大多在脱离炮膛以后划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布朗运动线,随后消失在黑船周边的宇宙中。 只有很少的一些炮弹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到达了黑船的表面,考验了一下黑船的护盾工况。 第一回合的双方都没能对彼此造成损失,而双方的距离也还在拉近。 黑船在决心打出威慑性的一战后不再试图逃逸,而是用自己机动性保证自己在海战中的侧舷火力优势。 而兽人海盗标志性的猛攻级突击舰只有正面脸皮厚的特性让对方没有过多的战术选择,只能用正面向敌顶着黑船的火力倾泻向它靠近。 黑船的枪炮军士们愤怒的催促着手下加快装填的速度,在机械神甫的二进制咒骂声中无视了机魂的抗议将炮弹装填好以后,再一次的向对方射去。 而兽人们则全不在乎自己炮射的战果,在它们看来这些大管子只要能听个响就tm得很waaaah,要是还能打死个人那就更好了。 这玩意的作用在小子们的眼中更多是开始waaah之前的前奏曲而已,有它最好,没它也行。 反正依靠着猛攻级突击舰那厚得不成比例的前装甲和虚空盾,只要能突进到一定的距离,剩下的交给哼唧跳帮艇就好…… 只要能爬上对方的战舰,脏枪老大和砍砍小子们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坠吼(最好)的砰砰和最waaah的大混操! 至于如果炸膛了会怎么办,谁知道呢。先活下来再说吧…… 五轮炮击过后,兽人的突击舰上的虚空盾终于维持不住,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宣布了使命的终结。 而双方的距离也拉近到了跳帮作战允许的极限范围。 随着兽人战舰类似甩垃圾一样的动作,兽人的跳帮艇和跳帮鱼雷带着一些疑似破碎零件的碎屑,一边扔着零件一边向着黑船扑来。 而黑船的近防武器阵列也在下一轮的宏炮轰鸣以后,加入了怒吼的行列。 至少一半的兽人跳帮载具在这一轮的近防火力打击下被清扫干净。 但对方苍蝇一样的数量还是不可避免地击穿了近防武器的最大承载值。 随着第一批的跳帮艇在兽人那时灵时不灵的艇前热熔的帮助下击穿了黑船的甲板以后,船上的船员们都已经知道这样一个事实: 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海战中最为惨烈跳帮战,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舰桥上的诸人紧盯着显示全舰状态的全息示意图。 舰体上迅速增加的红色标识在告知着现场的决策人员整个战舰的被登陆点。 而在弹药库附近相对集中的警报则证明他们最初的预定计划,至少成功了一半。 “让炮击阵列的战士们撤下来吧,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加尔文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撤?往哪里撤。现在如果放弃近防阵列,那么后续登陆的兽人只会更多。” 一贯以商人和老好人嘴脸出现的马维给加尔文好好地上了一课。 对方此时近乎冷酷的态度让加尔文恍然想起他几乎忽略掉的异形审判庭的职位。 “别替我心疼,也别替他们悲哀。帝皇在上,我平时有多心疼他们,在真正为帝国尽忠之时,我就会有多憎恨他们。这一点,我知道,他们也知道。不信你问问他们,让他们撤,他们就会撤么?” 加尔文不再说话,只是目视着全息图上代表着武器阵列的亮点一个一个地黯淡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他无权剥夺。 而他能做的并不多,就是不辜负这些人的牺牲而已。 第一波的跳帮打击已经结束,那么既然对方没有针对舰桥进行“特殊照顾”,加尔文在这里的意义就已经不大。 他紧了紧手中的战锤深深的注视了在场的指挥人员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们登场了。” 第四十二章 不可避免的牺牲 “走!燃料室!” 眼看现场的兽人核心力量被消灭干净,余下的残兵败将已经溃不成军的加尔文对着现场进行收尾工作的灰骑士们说道。 他当先一步向着引擎室前方的通道走去,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的位置就是燃料室所在。 “呼叫舰桥。” 加尔文用手中的通讯器向着舰桥的指挥部发起联络。 “收到请讲。” “把我现在的位置到燃料室途中的隐蔽弹药储备点标记出来,我的士兵需要补充弹药。” “收到,信息传出现在开始。” 整队完毕的灰骑士们此时也正好追上加尔文的脚步。 在听到他和指挥部的沟通内容以后,灰骑士们自发在行进中开始统计自己的弹药基数。 整支灰骑士的队列开始在行进中自动地进行调整。 动力甲内部的伺服系统时刻关注着这些帝皇天使们的状态。 因为战斗在体内分泌的肾上腺素的兴奋刚刚过去,微量元素和电解质就自发地被从动力甲内的储备系统中调出并注入灰骑士们的体内。 他们没有时间如同凡人部队这样进行修整,所以动用动力甲内的战时储备就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在穿过凡人们的阵地防线时,这些身高2.5米以上的重甲巨人们已经和开战前的状态相差无几。 他们银灰色的动力甲下魁伟的身躯带来的力量感和安全感,让这些刚刚被从兽人手中拯救的凡人战士们对帝国充满了自豪与信心。 加尔文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一边走一边对着已经恢复过来的上尉军官说道: “留下足够的人手警戒,剩下的人再向后200米依托地形构筑一条备用防线。战斗还未结束,在我们清理完整艘黑船之前,你们没有放松的权利。” “谨遵谕令!” 同样心绪激荡的年轻上尉低下头以示自己的服从。 而当他抬起头时,灰骑士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重重的金属走廊里。 灰骑士们在行进的同时抓紧时间从各自的数据终端上熟悉着即将到达的战场的大致地形。 来自舰桥的数据传输已经到达,在他们的头盔目镜中燃料室的地形和大致态势已经有了完整的三维成像。 这里的战斗地形对于防守方而言要比引擎室的情况稍好。 起码没有维修通道这种为大型设备通过而准备的甬道让守军头疼。 唯一的大型物资输送通道就在守军背后通往引擎室的方向,加尔文等人就是从此而来。 正面面对兽人进攻的除了几个狭窄逼仄的通道以外,就只有一条主干道可以进攻。 但这仅有不到10米的宽度却足足200米长度的通道实在是不利于进攻的兽人一方。 他们仅仅是从通道尽头数把双联装激光枪的摆放就已经闻到了防守方的恶意。 在简单地尝试了几次进攻以后,在通道上丢下百余具尸体的兽人就转而使用凿穿战术。 正面的通道上,兽人的压制性火力一直在持续,依托着重型装备——古巨圾发起的冲锋依然在继续。 但兽人们的攻击已经不仅限于正面战场,阵地所覆盖的通道两侧的舱室开始被逐一爆破。 它们赌的就是黑船上的兵力必定不足,援军一时半会不可能到达。 这种低战损,但是高时间成本的爆破式突袭战术才有发挥的余地。 而一旦这样的战术执行到位,那等待着守军的就是在抵近足够距离以后根本挡不住的死亡冲锋。 那是这区区一个连队的守军和这点重武器组成的阵地所绝对不能承受的。 随着两侧舱壁后的房间墙壁被一次一次的爆破声音的靠近,防守方军队的军官面色也开始严峻起来。 撤?这个路口再往后可就是刚刚所说的大型通道,根本无险可守。 而且已经布置在这里的重型火力比如重型伐木枪之类的还好办。 但是已经开机调试完毕的自动炮台现在再想向后成建制转移根本不现实。 怎么办?上尉看着身边的政委和手下的几个军士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如果援军能够按时到来,那么反凿穿就显得不是非常必要。 而如果援军不能按时到来,这个血腥而惨烈的战术行动会为整个连队的任务完成争取宝贵的时间。 牺牲是难免的,但牺牲必须有意义。 上尉的纠结就在于此。 军士们也明白上尉的顾虑,他们没有让政委先一步把连长逼到被动的境地。 军士们先一步提出了那个上尉知道、政委知道、他们也知道,但偏偏没人愿意主动提及的战术。 “反凿穿,准备肉搏吧。” 其中一名军士淡定地说道,而其他军士也用沉默对此表示认同。 “好吧……”上尉轻呼了一口气说道。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上尉具体安排,早已在舰船上演习多次的军士们对这种战术的关键点一清二楚。 回到自己所属的阵地上的军士长开始抽调人手,将手中最有战斗力的老兵们集结了起来。 新兵们看着原本趴在自己身旁的班长们拿起身边的手榴弹默不作声地离开,显得有些茫然失措。 留下来的骨干安抚着这些新兵,但他们看向班长们离开的眼神也同样满含忧虑。 常年服役于舰上的老兵们对于舰内作战的各种战术条例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所以他们对这些离开的班长和老兵们究竟能否平安归来,并不敢报太多的希望。 但为了连队的士气和整个战线的维持,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现在走的是这些班长们,接下来如果需要,他们也义不容辞。 反凿穿在海战中并不是多神奇的战术,某种意义上它就是星际时代的一种巷战规则而已。 具体的内容无非就是在对方爆破突进的情况下,针对性地发起反冲锋、反爆破而已。 热武器在这种贴身的战斗下效果并不理想,反倒是冷兵器和喷火器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下偶有奇效。 一句话:肉搏与绞杀,白刃战与自杀式攻击。就够了。 哪怕有一点希望,这种战术都不会摆在基层负责战术执行的指挥官的桌案上。 但战争的局势总是不由人去选择,尤其是这种先天丧失主动权的防御性作战。 这种被逼迫而形成的防御作战行动里,整条战线中弥足珍贵的防御弹性就是靠着这种血腥的方式去获得。 他们没得选。 军士长和老兵们在阵线的两侧集结到位,一些物资富余的老兵默默地将手中的烟草向身边散发。 缭绕的烟雾中,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需要他们将用手中的武器将心中的愤怒倾泻出去的时刻。 当舰桥方向传来的态势图中最近50米的舱室的故障灯亮起的时候,老兵们知道: 惨烈的反凿穿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零时(标准坐标时间,以特定战斗时间开始为基准。),以两名军士长带队的第一批反凿穿小组三十人,自阵地两侧向前打开舱门摸索前进。 延时5分,反凿穿小组接敌,以预先埋设的炸弹打退兽人第一次进攻,零伤亡。 延时8分,第二波冲击到来,小组以火焰喷射器打退第二波进攻,零伤亡。 延时12分,小组遭遇到以兽人老大带队的第三次冲锋,火焰喷射器小组断后,以阵亡4人为代价击退进攻。 延时15分,退守倒数第三间舱室的小组以手榴弹和工兵铲为武器,在政委的带领下击退对方第四次攻击,阵亡人数10人。 延时16分,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反凿穿小组9人(含政委),在剩余两名军士长的带领下到达现场支援。 延时17分,集中一次优势兵力的反凿穿小组反向冲锋,夺回三间舱室,阵亡9人(含政委)。 延时20分,连队剩余的最后一批烈性炸药被小组带到,并以此击退一波兽人冲锋。 战斗时间至此,包括先前的试探性作战在内,也才刚刚度过了短短的一个小时。 阵地中央的临时指挥部内,指挥小组中仅剩的上尉连长自己正大口地抽着手中的烟草。 他安静却焦虑的围绕着摆放地图的桌子来回的走着。 背后的闸门上定点爆破的炸药已经安放完毕。 只等着他的一声令下,通往燃料室的通道就会在爆破军士的精湛技术下完成一次精准的垮塌。 伤亡数字在这一刻已经不再重要,他现在只关心他手下的部队还能顶住多久。 他更关心的是下一刻他的耳边响起的,究竟是阵地两侧兽人的吼叫声,还是身后援军的脚步声。 前者的声音会让他下定最后的决心,将整个通道和自己的同袍们葬送于此; 后者的声音会让他为自己已经派出去的凿穿小组而悲伤,他们本可以不去送死…… 而正在他为此感到纠结时,身后灰骑士们沉重的脚步声让他瞬间抬起头。 他没有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背后。 上尉流着泪的目光只是向上看着,穿透那顶帐篷的布料看向天空的方向。 在那里,有他们业已魂归王座的战友…… 第四十一章 增援 小行星带的边缘,黑船与兽人海盗的海战依然在继续。 兽人的突击舰已经在黑船的持续强力打击下濒临解体。 舰体正面的强化装甲带已经被悉数掀开。 本就弯曲的龙骨和稀奇古怪的设备在宏炮的洗礼下化作熔融的一团,看不清楚原本的面目。 船上破碎的巨大伤口中不断有兽人被甩出。 它们大部分是死的,少数炮击的幸存者也在被大气压吸入太空后迅速地因为失温而僵硬。 激烈的炮战到了此时突击舰已经没有能够正常工作、向黑船反击的武器存在。 连内部重力、气压都无法维持的突击舰在舰桥也遭到打击后,彻底没有了主动操作。 看不见任何生命特征的突击舰只有依旧在喷射的引擎尾流证明着依旧有幸存者存在。 黑船上的情况也同样惨烈。 侧舷的武器阵列上的七门宏炮只有两门还在不依不饶地向对方倾泻着他们的怒火。 至于剩下的五门宏炮,已经用沉默已经昭示了在其中工作的炮组人员的命运。 整艘黑船的右舷多处受创,伤痕累累。 把那些因为未能及时启动热熔武器,而卡在装甲带上等死的兽人突击艇除去。 至少还有七艘以上的突击艇成功突破了黑船的外部装甲成功登陆。 而以兽人们那从来没有一个额定载员数量的乘坐方式,加尔文实在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兽人到达了船上。 舰体的中段,黑船卫队和海军陆战队正依托着工事和提前分散布置的弹药储存点在抵抗着兽人的蔓延。 但在弹药库登陆以后发现扑空的兽人赶来以后,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是一个未知且不乐观的问题。 巨大的升降梯上,昏暗的灯光下加尔文正带领着麾下的灰骑士向着舰桥下方的引擎室赶去。 舰桥上实时传来的信息显示黑船的引擎室外层的装甲至少有两个的破损点。 而那里据守的却只有一个连队的凡人部队。 “上尉,报告你的情况”通讯器中加尔文冷静声音向着对方询问。 事实上不需要对方的回复,通讯器中传来的战吼和炮火声已经说明了对方的窘迫与危急。 “兽人太多了!我方的一线预设阵地已经全部丢失!连队伤亡还可以!现在正在二线阵地上进行抵抗!我们给对方造成了伤亡!但我们拦不住他们!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支援!” “镇静!上尉。我们的支援将在五分钟以内到达。” 加尔文将通讯器关掉,上尉的声音也随之被掐断。 但远处的枪炮声已经穿过重重的走廊传到灰骑士们的耳中。 “他们缺少拒止性的武器,仅仅是激光枪可拦不住这群疯子。”戈尔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加快速度,清理干净这里我们还要去燃料室。” 灰骑士们的步伐开始缓慢地加快,并在与兽人相隔的最后一个通道转角到来之前加速到了冲锋的速度。 转角一过,加尔文的视野骤然开朗。 一个宽大的货用通道的尽头,凡人部队的临时阵地上枪械与炮火正激烈的向着他们面前的兽人们倾泻着。 但就像戈尔登所说的那样,抛弃实体弹药而选择制式激光武器的缺点这种环境于敌人的背景下被显露的淋漓尽致。 没有拒止能力的单兵用激光枪除非命中头部,不然根本不能阻挡兽人们狂热的冲锋。 而少量的伐木枪和双联重型激光枪也在开火的同时成为了对方的砰砰小子和灵能小子的精准打击目标。 仅仅付出了少数的减员为代价,兽人们的冲锋浪潮就已经逼近了阵地的前沿。 而在加尔文的超人的动态视觉下,他已经看见了远处的阵地上一些连退守都做不到的凡人士兵将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手榴弹。 “右边!”加尔文大声喝道。收到指示的戈尔登第一时间带领着手下的灰骑士向着右边的兽人背后发出倾泻式的火力打击。 在双联重型爆弹枪的定点打击下,刚刚顶着凡人部队火力冲锋的古巨圾的乘员和能源核心一起被瞬间点爆。 巨大的殉爆直接将它附近的兽人小子清理一空。 甚至连远处已经进入白刃战的砍砍小子们也在这巨大的声音下回头张望。 整个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 左边的加尔文也没闲着,他在通讯器中下达了自由射击的指令后就不再顾及背后的洗罪者小队。 对方对于远程火力的特化训练带来的专业素质值得他的信赖。 他单手拖着重型的动力战锤,大踏步地向着面前已经回过头来的砰砰小子们发起死亡冲锋。 远处的一个灵能小子发现了加尔文的威胁。 随着它的奇怪的蹦跳和怪叫声,它外露在透明水晶下的脑沟中正闪亮起明亮的电弧。 冲锋途中的加尔文也感应到了这股极端不稳定的灵能的快速聚集。 他看向对方的眼睛在下一瞬间先一步亮起了蓝光。 “以帝皇之名!”他大声喝道,空闲的右手顺着自己体内暴烈的力量向对方指去。 一道明亮的闪电瞬间跨过半个战场,将加尔文与这个灵能小子中隔着的数个倒霉的兽人全数击碎蒸发以后,把对方正在临界的危险力量先一步引爆。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的目光都被这强势的一击吸引过来,远处的凡人军官也终于发觉到援军的到来。 “帝皇庇佑!”他喃喃的念着,整个人都在剧烈的肾上腺素发挥过后脱力地松软下来。 就差一点,他就要在杀红了眼的情况下将腰上提前分配好的热熔炸弹拉响了。 而这样的情况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整个阵地上的凡人士兵都被援军到来的消息重新鼓舞了士气。 他们重新又拾起了希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如何清理眼前这些异端上,而不是想着如何用同归于尽来为帝皇献上最后的忠诚。 马不停蹄的加尔文此时已经到了冲锋的尽头。 他右肩上的圣盾力场为他挡住了冲锋途中最后一段路上所遭受到的火力打击。 当他这具在兽人中也算是大只佬的巨大身躯以百米六秒的速度冲到这群砰砰小子面前时。 饶是没心没肺如兽人,也被这巨大的动能和他带来的视觉冲击惊呆了。 加尔文不会理会它们的想法,更不会给予它们任何的怜悯。 他的左手在自身的怪力和电磁肌肉的全力输出下,将拖在身后的战锤向着身前一把抡了出去。 噗~嘶! 一道猩红的血雨自加尔文的身前降下,喷薄的血液在他的身前以放射形状向外洒出。 在他的战锤的挥舞下,以他为中心前半个圆形范围内的砰砰小子都在这强力的一击下被击碎了上半身。 分解力场与灵能的双重加持下这些砰砰小子的上半身连零件都没能保存,全数化为这道血线的组成部分。 而直到此时,这批入侵的兽人的首领——一个歪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海军军帽的脏枪老大才刚刚回过神来。 出身厄月氏族的他可不是那些只会waaaaahh的傻小子,身上丁零当啷挂满了的发光金属碎片证明了他的战斗力的同时也说明了他的经验丰富。 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手下的小子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虾米的银罐头才刚刚来。 新来的虾米罐头明显很能打,而且对面那个大号罐头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决定跑路!二哥在上!会跑路的兽人才是狡猾的好兽人! 家里的藏牙还那么多!新的砰砰还没从隔壁的技师小子那里拿回来! 没穿过的新衣服还藏在自己的帐篷房顶上,除了自家的屁精以外没人知道!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别的兽人!脏枪老大要回家!谁也不能拦着! 但这么走肯定是走不了的,他必须制造一个特别大的waaaahh才行! 他瞬间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身旁引擎室门口的巨大管线上,手里的大炸弹如果能把这玩意崩了,虾米们肯定没精力照顾他了! 想明白了的脏枪老大看着自己身边不多的小子们,将手中的枪对着灰骑士们的方向指去。 “顶住!给我顶住!兄弟们都跟我上!” 然后就在这群小子们哇哇叫着向灰骑士们冲锋离开后,将手中的大崩崩向着那个被刻意涂成红色的管道伸去…… “点了这一下,回家就再也不出来了。隔壁的技师小子技术不错,可以收过来当小弟,他投资,小子造砰砰。那以后牙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脏枪老大满脸笑容的看着手里的炸弹,畅想着今后的生活。 一只银色的大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老大的手腕,同时也将脏枪老大从自己的畅想中唤醒了过来。 他抬起自己的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不知何时从远处传送过来的加尔文,将自己的手继续使劲向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管道伸了伸。 然而可惜,在加尔文的钳制下,他的手纹丝未动。 “我……” 这一瞬间脏枪老大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 从它出生时艰难地从那个孕育他的菌株中爬出来,到它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牙齿; 从它第一次拿到出于自己的砰砰,到它因为太抠门而被从氏族赶了出来一路流浪到了铁锈带的海盗船上。 “要死了么?真不知道搞毛二哥到底是啥样啊,我家里的牙,还不知道便宜了那个小子……” 随着一声战锤与颅骨的碰撞声,这个欢乐的waaaaahh了一辈子的老兽人终于被加尔文送去见了他们的搞毛二哥。 第四十三章 斩敌 没有询问,因为枪炮声和热成像已经告诉加尔文现在的状况。 没有寒暄,因为早一秒进入战场就可能多抢回来一个战士的生命。 他们甚至没时间与上尉沟通一句,就只是路过的时候对着这个勇敢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灰骑士们大踏步地按着预定好的战术向着两侧的前线走去。 战术既定以后指挥权就已经下放,脱身而出的加尔文又回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刀尖位置。 左侧的舱壁后不远处就是战斗的第一线,他已经通过目镜内的热成像看到了还在搏杀对峙的双方。 “凡人!准备脱离!5秒钟遮断射击预备!”他的声音从通讯器向着前线的军士长传去。 经验丰富的老兵本已经杀红了眼,但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清明唤醒了他对战友们的责任感。 还要活着!至少要带着这些人活着回去! 他强忍着自己的与敌携亡的毁灭情绪,将口令迅速转达给能听到的每一个人。 就在他刚刚把话传完的时候,加尔文等人的火力倾斜已经到达了。 隔着两重墙壁,洗罪者小队的重型暴矢枪已经开始向舱壁的缺口上进行跨越式射击。 覆盖式的火力让对面的兽人一时抬不起头来。 “撤!往回走!” 军士长奋力拖着犹自不愿脱离的战士向回拉扯着走去,而后者通红的眼睛与剧烈的喘息证明着战况的激烈。 犹做纠缠的兽人还想要追击,但刚刚抬脚就被冲锋的加尔文一把抓起,然后瞬间带走。 加尔文左手上深深插入兽人身躯的闪电爪的爪尖,此时尚能看见分解力场的光芒。 “噗~” 轻描淡写地将挂在自己手上的兽人捏碎,甩了甩手的加尔文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着对面走去。 反击,开始了。 灰骑士们正接替着凡人们原来的位置,开始攻击前进。 嫌弃战锤在这种环境里不便挥舞的加尔文将它丢在脚下,转而将腰间悬挂的罗马式短剑拿在手中。 一手短剑一手闪电爪的他看准了对方的位置就是一个传送,随后掀起的血雨昭示了这些兽人的下场。 后续赶来的灰骑士甚至不能跟上他的步伐,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被“清洗干净”的舱室。 右侧的战线进展稍慢,但在戈尔登和塔里克两个终结者的轮番冲锋下也是所向披靡。 终结者动力甲的另一个名字——战术无畏甲的意义被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 在这种狭窄逼仄的环境下,装甲等于生命,力量等于杀戮。 在这种环境下,终结者动力甲的使用者无所畏惧! “虾米的大只佬来了!是大罐头!银色哒!” 前线的小子们被砍得屁滚尿流地回来了,顺便给战争老大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愤怒的战争老大一枪崩死了这个小子,然后大声怒吼看向四周。 就在他将身边的护卫召集起来准备往前线走去时,已经一路杀穿左翼战场的加尔文正好也从舱壁的缺口中走出。 双方在相遇的瞬间就从彼此的目光中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接下来的战斗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兽人老大在看到这个看着就很waaaaah的大罐头喜上眉梢,他大吼着带着小子们向加尔文冲去: “小子们并肩子上啊!和他一个虾米罐头讲什么道义!搞毛二哥在上!他手中的大砍砍和大砰砰已经饥渴难耐了!” 没办法,不怪战争老大不讲兽德,而是真要讲道义他就不会被从部落中赶出来变成海盗。 能在兽人氏族里混不下去当海盗的,有几个正常兽? 反观这头,加尔文的反应则冷静得多。 他对于自己能否将对方解决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但背后的战友仍需要时间赶到,如果太快的将对方斩杀,聚散如星的兽人们清理起来会相当地麻烦。 已经连续使用灵能传送的加尔文状态正好,体内仍旧汹涌的力量让他选择了最为灵活也最为奢侈的打法——传送游击战。 他的身影开始闪烁地出现在整个兽人的阵营各处,每一次的出现则必带起一阵血雨。 而他每一次的闪烁又恰好卡在兽人老大将将赶到之时,就又开始一轮新的传送。 战斗的场面开始变得滑稽了起来: 加尔文在前面跑,兽人老大在后面带着小子们追; 每一次刚刚追到,加尔文就又开始新的一轮传送。 小子们被砍得哇哇大叫,老大被气得哇哇大叫。 小子们被砍得屁滚尿流但不能跑,老大追着加尔文满屋子跑…… 再长的路途也有终点,何况这短短的200米。 后续的灰骑士们陆续地赶来并加入了战场。 他们在两个冠军骑士的带领下有意识地向两翼展开,尽可能的占据更宽阔的射角。 而加尔文也在5次闪烁之后终于不在游击战斗了。 高频使用传送这种技能的消耗下,饶是灵能澎湃如他也开始感觉到一种枯竭的疲惫感。 他开始在灰骑士们的火力支援下转过身来与战争老大对抗。 砰!砰!砰!砰! 兽人老大的动力斧与加尔文的动力短剑短时间地交击了数下。 火星四溅之下他们都没能从彼此的身上寻找到明显的破绽。 兽人老大的大砰砰抽冷子射出的几枪都被加尔文的力场盾尽数吃下,没有产生他想要的战果; 而加尔文的短剑则苦于体量太轻无法打出压制性的效果。 至于闪电爪,他身边倒下的复数的砍砍小子的尸体已经证明了它的杀伤力。 加尔文现在无比想念着自己之前因嫌弃笨重而丢下的战锤。 这玩意要是在的话,他早就把眼前这个家伙干净利索地处理掉了。 而战争老大则不同,它现在想跑了。 早在第一批赶到的灰骑士们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战场态势的变化。 他狡猾的眼睛开始隐蔽地四处张望,但已经开始反击的加尔文刻意地拖住了他的脚步。 战场上的小子们已经在加尔文之前不讲道理的突袭中把士气丢尽了。 而身边的死忠也在之后的交战中被加尔文的闪电爪一一撕碎。 活跃的小子在后续赶来的灰骑士们的点杀之下越来越少,已经有聪明的家伙开始收集身边死去同伴的财产开始跑路的家伙出现了。 老大突然怀念起自己在氏族部落里的时光了。 那里虽然没有海盗船上的气氛自由。但在一个大军阀的带领下,纯粹的氏族战士们的士气远比现在这群杂鱼稳定得多。 “要走!至少不能被虾米们耗死在这里!” 它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 在一次刻意使出全力的斩击之后,拉开距离的战争老大一口气将手中的砰砰的全部子弹都向加尔文身上倾斜了出去。 “给我去死啊!可恨的臭虾米!” 它大声吼叫的嘴里除了焦黄的牙齿以外甚至能看见那颗巨大的颚扁桃体在颤动。 但隐藏在愤怒与战意的背后,四处撒摸的眼睛则出卖了他想跑的心。 “接着!加尔文!” 塔里克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加尔文的脑海中,而连接上的思维讯道带来的共享视觉则告诉了加尔文身后飞来的物体是什么。 他将手中的短剑擎起向对面的兽人老大全力掼去,然后借助臂膀甩开的惯性转身顺势接住了塔里克的投掷物——他之前丢弃的那把战锤。 这把战锤的核心材料来自他在sata一号上的战斗收获,那个名叫永世之癌的恶魔在死去以后留下的晶体。 在他当初昏迷后由盖文斯等人的战后搜索中发现、带回。 这颗足有拳头(阿斯塔特标准)大小的晶状物的具体材质不明,但灵能传导性极为强力。 它最终在被圣洁仪式重重加以净化之后,交给了迪莫斯铸造世界上的铸造大师们。 大师们对于这种来自恶魔的材料也非常感兴趣: 因为这些材料往往在拥有一些怪异的特质的同时,也同样会赋予武器一些不可复制的特殊效果。 这个晶体也是如此,它总是会在非灵能条件下拒绝任何金属的亲和与焊接。 但在灵能反应下,熔融的金属又总是被它的灵能波动所影响,让整个武器的外胚变成意料之外的形状; 而它的特效也非常有意思,它总是会在被灵能贯通以后依据接受的灵能的大小,来在短时间内强化武器的惯性势能。 而且只要使用者愿意,它可以在灵能的精准控制之下瞬间将巨大的势能储存起来加入下一次的挥击当中。 这种宝贵的特性是铸造大师们漫长的从业生涯中都极为少见的,它必须被善加利用。 于是在这些大师的多次尝试与试制以后,它最后以一种非典型战锤,或者说更像是一柄杖身全面加粗的权杖的形态回归到了加尔文的身边。 如同每一个热爱自己武器的战士一样,加尔文对这件醒来以后收到的礼物十分喜爱。 他将这柄沉重的战锤(不是)或者说权杖命名为“使命”,以昭示它在被挥舞时不可阻挡的势能。 加尔文探手将“使命”握在了手中。 而与之一起被握住的,还有加尔文的杀意。 第四十二章 不可避免的牺牲 “走!燃料室!” 眼看现场的兽人核心力量被消灭干净,余下的残兵败将已经溃不成军的加尔文对着现场进行收尾工作的灰骑士们说道。 他当先一步向着引擎室前方的通道走去,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的位置就是燃料室所在。 “呼叫舰桥。” 加尔文用手中的通讯器向着舰桥的指挥部发起联络。 “收到请讲。” “把我现在的位置到燃料室途中的隐蔽弹药储备点标记出来,我的士兵需要补充弹药。” “收到,信息传出现在开始。” 整队完毕的灰骑士们此时也正好追上加尔文的脚步。 在听到他和指挥部的沟通内容以后,灰骑士们自发在行进中开始统计自己的弹药基数。 整支灰骑士的队列开始在行进中自动地进行调整。 动力甲内部的伺服系统时刻关注着这些帝皇天使们的状态。 因为战斗在体内分泌的肾上腺素的兴奋刚刚过去,微量元素和电解质就自发地被从动力甲内的储备系统中调出并注入灰骑士们的体内。 他们没有时间如同凡人部队这样进行修整,所以动用动力甲内的战时储备就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在穿过凡人们的阵地防线时,这些身高2.5米以上的重甲巨人们已经和开战前的状态相差无几。 他们银灰色的动力甲下魁伟的身躯带来的力量感和安全感,让这些刚刚被从兽人手中拯救的凡人战士们对帝国充满了自豪与信心。 加尔文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一边走一边对着已经恢复过来的上尉军官说道: “留下足够的人手警戒,剩下的人再向后200米依托地形构筑一条备用防线。战斗还未结束,在我们清理完整艘黑船之前,你们没有放松的权利。” “谨遵谕令!” 同样心绪激荡的年轻上尉低下头以示自己的服从。 而当他抬起头时,灰骑士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重重的金属走廊里。 灰骑士们在行进的同时抓紧时间从各自的数据终端上熟悉着即将到达的战场的大致地形。 来自舰桥的数据传输已经到达,在他们的头盔目镜中燃料室的地形和大致态势已经有了完整的三维成像。 这里的战斗地形对于防守方而言要比引擎室的情况稍好。 起码没有维修通道这种为大型设备通过而准备的甬道让守军头疼。 唯一的大型物资输送通道就在守军背后通往引擎室的方向,加尔文等人就是从此而来。 正面面对兽人进攻的除了几个狭窄逼仄的通道以外,就只有一条主干道可以进攻。 但这仅有不到10米的宽度却足足200米长度的通道实在是不利于进攻的兽人一方。 他们仅仅是从通道尽头数把双联装激光枪的摆放就已经闻到了防守方的恶意。 在简单地尝试了几次进攻以后,在通道上丢下百余具尸体的兽人就转而使用凿穿战术。 正面的通道上,兽人的压制性火力一直在持续,依托着重型装备——古巨圾发起的冲锋依然在继续。 但兽人们的攻击已经不仅限于正面战场,阵地所覆盖的通道两侧的舱室开始被逐一爆破。 它们赌的就是黑船上的兵力必定不足,援军一时半会不可能到达。 这种低战损,但是高时间成本的爆破式突袭战术才有发挥的余地。 而一旦这样的战术执行到位,那等待着守军的就是在抵近足够距离以后根本挡不住的死亡冲锋。 那是这区区一个连队的守军和这点重武器组成的阵地所绝对不能承受的。 随着两侧舱壁后的房间墙壁被一次一次的爆破声音的靠近,防守方军队的军官面色也开始严峻起来。 撤?这个路口再往后可就是刚刚所说的大型通道,根本无险可守。 而且已经布置在这里的重型火力比如重型伐木枪之类的还好办。 但是已经开机调试完毕的自动炮台现在再想向后成建制转移根本不现实。 怎么办?上尉看着身边的政委和手下的几个军士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如果援军能够按时到来,那么反凿穿就显得不是非常必要。 而如果援军不能按时到来,这个血腥而惨烈的战术行动会为整个连队的任务完成争取宝贵的时间。 牺牲是难免的,但牺牲必须有意义。 上尉的纠结就在于此。 军士们也明白上尉的顾虑,他们没有让政委先一步把连长逼到被动的境地。 军士们先一步提出了那个上尉知道、政委知道、他们也知道,但偏偏没人愿意主动提及的战术。 “反凿穿,准备肉搏吧。” 其中一名军士淡定地说道,而其他军士也用沉默对此表示认同。 “好吧……”上尉轻呼了一口气说道。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上尉具体安排,早已在舰船上演习多次的军士们对这种战术的关键点一清二楚。 回到自己所属的阵地上的军士长开始抽调人手,将手中最有战斗力的老兵们集结了起来。 新兵们看着原本趴在自己身旁的班长们拿起身边的手榴弹默不作声地离开,显得有些茫然失措。 留下来的骨干安抚着这些新兵,但他们看向班长们离开的眼神也同样满含忧虑。 常年服役于舰上的老兵们对于舰内作战的各种战术条例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所以他们对这些离开的班长和老兵们究竟能否平安归来,并不敢报太多的希望。 但为了连队的士气和整个战线的维持,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现在走的是这些班长们,接下来如果需要,他们也义不容辞。 反凿穿在海战中并不是多神奇的战术,某种意义上它就是星际时代的一种巷战规则而已。 具体的内容无非就是在对方爆破突进的情况下,针对性地发起反冲锋、反爆破而已。 热武器在这种贴身的战斗下效果并不理想,反倒是冷兵器和喷火器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下偶有奇效。 一句话:肉搏与绞杀,白刃战与自杀式攻击。就够了。 哪怕有一点希望,这种战术都不会摆在基层负责战术执行的指挥官的桌案上。 但战争的局势总是不由人去选择,尤其是这种先天丧失主动权的防御性作战。 这种被逼迫而形成的防御作战行动里,整条战线中弥足珍贵的防御弹性就是靠着这种血腥的方式去获得。 他们没得选。 军士长和老兵们在阵线的两侧集结到位,一些物资富余的老兵默默地将手中的烟草向身边散发。 缭绕的烟雾中,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需要他们将用手中的武器将心中的愤怒倾泻出去的时刻。 当舰桥方向传来的态势图中最近50米的舱室的故障灯亮起的时候,老兵们知道: 惨烈的反凿穿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零时(标准坐标时间,以特定战斗时间开始为基准。),以两名军士长带队的第一批反凿穿小组三十人,自阵地两侧向前打开舱门摸索前进。 延时5分,反凿穿小组接敌,以预先埋设的炸弹打退兽人第一次进攻,零伤亡。 延时8分,第二波冲击到来,小组以火焰喷射器打退第二波进攻,零伤亡。 延时12分,小组遭遇到以兽人老大带队的第三次冲锋,火焰喷射器小组断后,以阵亡4人为代价击退进攻。 延时15分,退守倒数第三间舱室的小组以手榴弹和工兵铲为武器,在政委的带领下击退对方第四次攻击,阵亡人数10人。 延时16分,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反凿穿小组9人(含政委),在剩余两名军士长的带领下到达现场支援。 延时17分,集中一次优势兵力的反凿穿小组反向冲锋,夺回三间舱室,阵亡9人(含政委)。 延时20分,连队剩余的最后一批烈性炸药被小组带到,并以此击退一波兽人冲锋。 战斗时间至此,包括先前的试探性作战在内,也才刚刚度过了短短的一个小时。 阵地中央的临时指挥部内,指挥小组中仅剩的上尉连长自己正大口地抽着手中的烟草。 他安静却焦虑的围绕着摆放地图的桌子来回的走着。 背后的闸门上定点爆破的炸药已经安放完毕。 只等着他的一声令下,通往燃料室的通道就会在爆破军士的精湛技术下完成一次精准的垮塌。 伤亡数字在这一刻已经不再重要,他现在只关心他手下的部队还能顶住多久。 他更关心的是下一刻他的耳边响起的,究竟是阵地两侧兽人的吼叫声,还是身后援军的脚步声。 前者的声音会让他下定最后的决心,将整个通道和自己的同袍们葬送于此; 后者的声音会让他为自己已经派出去的凿穿小组而悲伤,他们本可以不去送死…… 而正在他为此感到纠结时,身后灰骑士们沉重的脚步声让他瞬间抬起头。 他没有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背后。 上尉流着泪的目光只是向上看着,穿透那顶帐篷的布料看向天空的方向。 在那里,有他们业已魂归王座的战友…… 第四十四章 尾声 你在战场上正开心地waaaaaah着,突然就被泥头车给撞了,是什么感受? 这个感觉不太好解释,因为不当面体会一下的话,很难明白那种整个意识突然断片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那感觉就像是一口菌菇啤酒下去,结果发现酒里一滴酒精都没有,剩下的全都是钷素一样。 明明上一秒你还在怒吼,下一秒就忽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别说愤怒或者是恐惧了,就连维持自我都如此地艰难。 周围的画面忽然间看起来如此的陌生,明明简单的画面却总是在模糊与清楚之间摇晃。 意识里似乎已经明白自己的状态,但身体还脱离着你的控制。你能知道你的身躯还在下意识地抽搐和反抗着,但你无法控制。 我是谁,我知道。但我怎么了?我不太清楚。 这就是兽人的战争老大现在的感受。 砰! 面前那个银色的大罐头又一次抡起了手中的大铁棍子,和上一次又间隔了多久? 一秒?还是几秒? 不知道,但这一次他的手真的再也挡不住了,手掌上的虎口已经被震裂,粗壮的大拇指关节诡异地反向扭曲着。 动力斧已经断了,砰砰枪也在上一次的招架中被击碎了。干涸的喉咙在尝试发出最后一声怒吼但传到耳边的只有嘶哑的嘶鸣后,黑暗永久地笼罩了他的意识。 嗡! 加尔文将手中战锤上挽了一个棍花,顺手将附着在上面的灵能抽离。 三百多公斤的金属柱体在他的手中做出如此轻松写意的动作。 饶是知道内情,也还是让两侧看到这里的终结者们眼角忍不住要抽搐一下。 阿斯塔特是超人不假,但与这种除了外貌以外完全不在人类范畴内的怪物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就这还是幼年期的状态,真要是给他百十来年去成长,完全体的样子估计和他那些史书里的兄长们不会稍差,恐怕只会更强。 分解力场的开关被再次按下,武器表面银色的光芒在失去支持以后逐渐黯淡,随着低沉的鸣叫重新又恢复了原本暗淡的铅灰色。 分解立场的好处就在这里,在完成一场杀戮以后武器还是光亮如新,就好像面前只剩下下半身的兽人残躯不是拜他所赐的一样。 高强度的战斗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但好在还能承受。只可惜灵能的消耗不太好恢复,神经性的头痛伴随着一种细微的疲惫感在太阳穴附近抽动着。 加尔文看着周围的战场,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但胜负已然被牢牢抓在了人类一方的手中。 灰骑士们正在两翼以两具终结者为矛头,顶着对方的火力强有力地向兽人们释放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浪潮。 随着warboss的死去,让整个战场的灵能环境中的waaaaah立场丧失了运行的中心。在没有这些干扰以后灰骑士们的拦截者们开始了他们赖以成名的传送斩首战术。 这些由钢铁组成的巨人们人数虽少,但重枪与重甲的战术定位,让他们的单位密度下火力释放效率远超凡人。 后续的凡人部队也已经赶到,洗罪者远程打击小队的身后也出现了他们跟随前进的身影。 高点上正在架设的重型伐木枪和双联装激光炮就是他们的功劳。 失去了首脑的兽人们对于战争的狂热就像是潮水,来时狂暴得让人难以招架,去时也突兀得让人目不暇接。 除去极少数由精英带领的兽人还在困守一隅坚持顽抗以外,多数的兽人们已经在向着他们来时的登陆艇撤离。 溃退的阵线就像是静态对峙下的大堤与洪水,但只有一方率先崩塌以后才能确认彼此的定位。 体力的消耗正在随着剧烈的呼吸开始恢复,与头盔目镜里显示的战场两翼仍在交火的战况相比,中央的暴风眼处反而在战斗过后安静了下来。 空闲下来的加尔文有时间向下方的指挥小组联系,对方的反馈将决定他下一步的安排。 “戈尔登,你和塔里克还要多久。” “很快,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已经没有成建制抵抗,但具体的通道和舱室还需要逐个清理。” “我这边也一样。抵抗正在减弱,但预计清理过程会花费大量时间。” “那就别清理,让凡人部队占据交通节点设立火力封锁。给你们15分钟把人清理干净,然后向武器阵列集结。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2 这边安排完毕以后的加尔文向舰桥的指挥部发起了新的联络请 “呼叫舰桥,我是加尔文。” “收到,战况如何?”通讯器中传来审判官马修的声音。 “战况顺利,兽人头目已被击毙,成建制部队已经被消灭。残余抵抗我计划交给凡人部队控制,预计半小时以内脱离战斗。” “不需要急于脱离战场,武器库那里已经安全。” “什么?”加尔文惊讶地问道,他可不知道那些凡人部队还有这个能耐。 “康斯坦汀神甫已经抵达武器库附近,最新的反馈是兽人已经丧失抵抗意志。这和你这里的反馈一致。” “康斯坦汀?他还有这个能耐?”加尔文不解地问道。 “…………听说过深红协议么?”马修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其表述的名词清楚无误。 “深红协议…………”加尔文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这东西的来历要是追溯起来,可就要从30k的年代说起了。 加尔文不想对这个协议的细节进行具体的回忆,他只是明白这玩意某种意义上只要被提及,就意味着这群机油佬的专属武装力量将要登场。 要么是智械军团,要么是赛博尼提卡。 总之这些机械的造物在诞生之初就是为了保卫火星而存在。 不同于一般神甫或者护教军,这是一群专门负责战斗的机器人组成的纯粹钢铁的人形武器。 也正因为如此,当这些没有士气限制,没有伤亡意识的钢铁战士组成一支军队时,他能发挥出的力量往往令人瞠目结舌。 而且机油佬们向来财大气粗,所以在这些本就强大的机械造物上你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改造武器都不奇怪。 甚至一些未通过正式的协议允许的特殊武器的实验型号,也能在他们的身上看到。 果然,他就说这群机油佬不可能这么孤身一人地出来冒险,遇见危险以后一件件往外掏出后手,才是这些人的行事风格。 “智械军团?还是赛博尼提卡?”他按着自己的猜测问道。 “赛博尼提卡,但不多,只有一个百人机队。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谨慎的原因。希望你不会怪他。”马修好心地替康斯坦汀解释道。 “好吧。我知道了。”加尔文回答道。 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而又确实有自己的理由,那么看在甲方爸爸慷慨付出的份上,加尔文还能说些什么呢? 能给自己解释已经是一种尊重的体现了,哪怕是事后解释。 加尔文的计划里可没打算与这群人天长日久地相处下去,所以态度这种事差不多就得了。 “那我这里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船上的兽人我们继续清理,破口处已经开始乘坐登陆艇撤退的那部分怎么办?” “放他们走,后面盯着我们的不止这一支海盗。帝皇庇佑!事实上你们能如此快速地将他们击退就已经达成了威慑的目的。再多的我们顾及不了了。” “明白,那就这样。有问题随时联系。” 说完加尔文就挂断了通讯频道,然后接通了打击小队的内部频道: “全体都有!计划临时改变!放弃集结,就地执行清理!开放公共频道权限给你附近的凡人部队!让他们在重要通道上建立火力封锁!以三人为小组单位,对目标区域执行定点清除!明白没有?” “明白!”通讯器里传来了灰骑士们的声音。 在一口气将脑中的命令下达出去以后,加尔文拎着手里的武器向着最近的凡人部队走去。 远处的灰骑士们也分出了两名携带火焰喷射器和重型爆弹枪的洗罪者,向着加尔文的位置靠拢过来。 短暂的战斗至此终于临近尾声。 而从黑船的角度上看,远处的小行星带航道也终于看到了尽头的曙光。 第四十五章 脱离与清理 黑船上的战斗最终还是结束了,尤其是在兽人的首领warboss死于加尔文的手中以后。 溃散的兽人海盗除少数有组织地乘坐登陆艇成功撤离以外,多数兽人在混乱之下只能藏身于黑船的舱室或者夹层当中。 这对于人类一方意味着战后的清理会非常地麻烦。 而成功脱逃的兽人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它们的母舰已经在之前的炮战中濒临崩溃而不堪一用,这在海盗成灾的小行星带中就是一块摆在案板上的肉,只是味道有点臭而已。但总会有牙口好的会对他们感兴趣。 所以无论是成功撤出的兽人,还是星散与黑船之上的兽人,等待着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黯淡而没有希望。 非要说的话,无非是死的早晚的区别而已。 加尔文等人顾忌不上这些兽人,在背后众多引而不发的海盗的威胁下,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快地脱离这个糟糕的地带。 索幸小行星带的航路已经看到了尽头;索幸在干净利落的反跳绑作战的威慑下,蠢蠢欲动的海盗们在仔细权衡之下终究没有出现第二个愿意吃螃蟹的人。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在黑船上战斗结束的第二天,眼看着高尚与龌龊号即将驶出航道进入空旷的星区航路,一艘隐蔽在后方属于灵族海盗的曙光女神轻巡海盗船上,正发生着这样的对话: “不然呢?难道真的要把他留在这里?” “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将他们留下!” “钱收了么?” “收了。” “那不就完了。瞧瞧它残破的样子,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亲王殿下派我们来这里,自有我们的任务,你莫非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海盗了?” “是!”低头以示服从的女性支派武士在沉默过后恨恨地看向远处即将获得自由的黑船,她眼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因上位者的喝阻而更加旺盛。 “在想什么?想着下次遇见他们一定绝不放过?”王座上的上位者沙哑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她黑色的罩袍中传出。 “选择一个宿敌,并将他的头颅取回,这是我道途的自由。您应该尊重我,亦或者尊重这个传统。”支派武士回应道。 “但劝诫一位初行者学会善于挑选目标也是我的义务。” “您在怀疑我的力量,抑或是否定我的命运?” “不,单纯的是不想你浪费时间而已。那艘船从我们的手里逃出,可不见得就高枕无忧了呢……” “您的意思是?” “看吧。命运赐予我等的最丰厚的礼物和诅咒,难道不就是漫长的时间么?” 破坏的火焰总是容易被点燃,但想将它完全熄灭却麻烦得多。 加尔文等人在之后的三天中虽然未曾受到新的海盗势力的攻击,但单是清理船上为了生存而无孔不入的兽人就费尽了精力。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绿皮会藏在什么地方,除了饭盒里。” 这是戈尔登在船上四处报警的维修人员的带领下,清剿了整整40个小时的零星绿皮以后的抱怨。 然后他们就开心地看到食堂大厨在取出他之前放在烤箱里的肉排时发出的一声惊呼: “阿巴顿的屁股!这里怎么也有绿皮!” 是的,一个新鲜出炉的,外焦里嫩8分熟的绿皮出现在了食堂的大型肉排熟成柜里。 你甚至可以看到它生前最后的表情,那张本应狰狞的脸上还有着近乎憨厚的疑惑,似乎在想为什么这里会变得这么热,为什么人类虾米的大铁箱子里会有这么多的好吃的…… 在厨师和食堂的工作人员大呼小叫的背景下,加尔文与戈尔登对视过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样子这艘黑船是不能要了。至少在回到母港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清理之前,他们不能想象还有什么地方不会出现这些生命力强悍的种族的身影。 而对这些生命的繁殖和社会形态多少有些了解的加尔文眼里,这艘货船的某个角落里,现在还指不定有多少新鲜的蘑菇正在茁壮地生长着…… 对于这群兽人来说,有这么一句话可以完美地形容他们的生态: 春天,你播种了一只兽人;秋天你就可以收获一个部落…… 而现实的情况是兽人们动物植物的二重属性带来的繁殖能力,要远比这句话更夸张。 在异形审判庭的资料里,这个物种可是不需要一个完整的兽人当做种子的。 他们的成体行为是动物性的,但他们的繁殖却是植物性的。 与人类之前所有的物种观测记录不同,如同真菌一样的孢子式扩散,才是兽人这个物种的繁衍之道。 有记录显示,在一些特别适合它们生长的极端环境下,你甚至可以看到因为某个兽人站在风口上骚了骚头皮,随风飞舞的头屑在若干个月以后就能诞生出一堆小兽人…… 所以茫茫的太空里,只要一个兽人能够到达一个新的星球,那对本地的人类而言就意味着一场没完没了的灾害的到来。 不论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只要不是熟的(注:全熟,八分熟也不是彻底的灭活。),那么这个原生的种子就会迅速地生根发芽。 这个生长的全过程不需要任何的外力扶持,只需要最基础的光合作用环境就已足够。 而当这些种子结出的第一批果实,也就是史古格诞生以后,接下来的屁精和兽人小子就会接踵而至。 没错,你没看错。一个基本的种子生长出的菌株,最后结出来的不仅是一种产物,而是从食物到仆从最后到作战单位的一个完整的社会结构! 这就他么离了大谱了! 以帝皇的名义!这玩意要是自然进化出来的,他加尔文就当场把面前的兽人吃下去! 生物兵器这玩意,在加尔文前世的时候也是在部队中接触过相关概念的。 但以他所在的时代背景而言,一直到他去世之前所能了解到的最夸张的产物或者说推测性产物,也还停留在病毒武器的时代。 像这种把一个生命的基因彻底地调配,并以之繁育出一个种族当做战争武器的手段,着实是让加尔文好好地长了一次见识。 而绿皮们的潜力还不仅仅是上文表现出来的这些,他们更加强大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核心力量,也就是它们自己所说的waaaaah立场。 这种兽人专属的灵能力量完全依靠数量作为基础,兽人的数量越多waaaaah的力量就越强。 而waaaaaah的力量越强,它对于现实层面的干涉和加速就越明显。 所以只要数量足够,它们的整体实力就会像翻滚的雪球一样在短时间内呈几何形增大: 数量越多,单个强大的个体出现的概率就越大; 数量越多,他们的灵能层面的waaaaah力场就越强; 而waaaaah力场越强,他们的科技进步速度就越快! 没错,绿皮们的科技和人类一样不靠研发。 但兽人们也不需要考古。他们只需要有waaaaah立场的加速,或者足够waaaaah的对手刺激,就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出与对手相近的科技等级! 而他们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时,他们的waaaaah力场就会在灵能层面发挥出类似虫群意志一样的立场效应。 而且这个立场还能反向地促进整个群体中的强权个体的产生和进化。 当这种立场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甚至能被动地压制或干涉整个战场上其他灵能者的力量! 而这,也是加尔文最感兴趣的一个方面: 之前对于这些兽人,他只能是通过资料来了解。对于所谓的waaaaaah立场的印象与判断,也只能停留在字面的理解上。 而在这次机缘凑巧之下与兽人们进行过一次“亲密接触”以后,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些这种被称为“帝国之藓”的物种的非凡手段。 其中自然就包括这个waaaaah立场。 在零距离体验过这个立场对于灵能的干涉和影响以后,加尔文不得不将其重视起来,一句话: “这他娘的,有点东西啊!” 第四十三章 斩敌 没有询问,因为枪炮声和热成像已经告诉加尔文现在的状况。 没有寒暄,因为早一秒进入战场就可能多抢回来一个战士的生命。 他们甚至没时间与上尉沟通一句,就只是路过的时候对着这个勇敢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灰骑士们大踏步地按着预定好的战术向着两侧的前线走去。 战术既定以后指挥权就已经下放,脱身而出的加尔文又回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刀尖位置。 左侧的舱壁后不远处就是战斗的第一线,他已经通过目镜内的热成像看到了还在搏杀对峙的双方。 “凡人!准备脱离!5秒钟遮断射击预备!”他的声音从通讯器向着前线的军士长传去。 经验丰富的老兵本已经杀红了眼,但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清明唤醒了他对战友们的责任感。 还要活着!至少要带着这些人活着回去! 他强忍着自己的与敌携亡的毁灭情绪,将口令迅速转达给能听到的每一个人。 就在他刚刚把话传完的时候,加尔文等人的火力倾斜已经到达了。 隔着两重墙壁,洗罪者小队的重型暴矢枪已经开始向舱壁的缺口上进行跨越式射击。 覆盖式的火力让对面的兽人一时抬不起头来。 “撤!往回走!” 军士长奋力拖着犹自不愿脱离的战士向回拉扯着走去,而后者通红的眼睛与剧烈的喘息证明着战况的激烈。 犹做纠缠的兽人还想要追击,但刚刚抬脚就被冲锋的加尔文一把抓起,然后瞬间带走。 加尔文左手上深深插入兽人身躯的闪电爪的爪尖,此时尚能看见分解力场的光芒。 “噗~” 轻描淡写地将挂在自己手上的兽人捏碎,甩了甩手的加尔文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着对面走去。 反击,开始了。 灰骑士们正接替着凡人们原来的位置,开始攻击前进。 嫌弃战锤在这种环境里不便挥舞的加尔文将它丢在脚下,转而将腰间悬挂的罗马式短剑拿在手中。 一手短剑一手闪电爪的他看准了对方的位置就是一个传送,随后掀起的血雨昭示了这些兽人的下场。 后续赶来的灰骑士甚至不能跟上他的步伐,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被“清洗干净”的舱室。 右侧的战线进展稍慢,但在戈尔登和塔里克两个终结者的轮番冲锋下也是所向披靡。 终结者动力甲的另一个名字——战术无畏甲的意义被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 在这种狭窄逼仄的环境下,装甲等于生命,力量等于杀戮。 在这种环境下,终结者动力甲的使用者无所畏惧! “虾米的大只佬来了!是大罐头!银色哒!” 前线的小子们被砍得屁滚尿流地回来了,顺便给战争老大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愤怒的战争老大一枪崩死了这个小子,然后大声怒吼看向四周。 就在他将身边的护卫召集起来准备往前线走去时,已经一路杀穿左翼战场的加尔文正好也从舱壁的缺口中走出。 双方在相遇的瞬间就从彼此的目光中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接下来的战斗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兽人老大在看到这个看着就很waaaaah的大罐头喜上眉梢,他大吼着带着小子们向加尔文冲去: “小子们并肩子上啊!和他一个虾米罐头讲什么道义!搞毛二哥在上!他手中的大砍砍和大砰砰已经饥渴难耐了!” 没办法,不怪战争老大不讲兽德,而是真要讲道义他就不会被从部落中赶出来变成海盗。 能在兽人氏族里混不下去当海盗的,有几个正常兽? 反观这头,加尔文的反应则冷静得多。 他对于自己能否将对方解决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但背后的战友仍需要时间赶到,如果太快的将对方斩杀,聚散如星的兽人们清理起来会相当地麻烦。 已经连续使用灵能传送的加尔文状态正好,体内仍旧汹涌的力量让他选择了最为灵活也最为奢侈的打法——传送游击战。 他的身影开始闪烁地出现在整个兽人的阵营各处,每一次的出现则必带起一阵血雨。 而他每一次的闪烁又恰好卡在兽人老大将将赶到之时,就又开始一轮新的传送。 战斗的场面开始变得滑稽了起来: 加尔文在前面跑,兽人老大在后面带着小子们追; 每一次刚刚追到,加尔文就又开始新的一轮传送。 小子们被砍得哇哇大叫,老大被气得哇哇大叫。 小子们被砍得屁滚尿流但不能跑,老大追着加尔文满屋子跑…… 再长的路途也有终点,何况这短短的200米。 后续的灰骑士们陆续地赶来并加入了战场。 他们在两个冠军骑士的带领下有意识地向两翼展开,尽可能的占据更宽阔的射角。 而加尔文也在5次闪烁之后终于不在游击战斗了。 高频使用传送这种技能的消耗下,饶是灵能澎湃如他也开始感觉到一种枯竭的疲惫感。 他开始在灰骑士们的火力支援下转过身来与战争老大对抗。 砰!砰!砰!砰! 兽人老大的动力斧与加尔文的动力短剑短时间地交击了数下。 火星四溅之下他们都没能从彼此的身上寻找到明显的破绽。 兽人老大的大砰砰抽冷子射出的几枪都被加尔文的力场盾尽数吃下,没有产生他想要的战果; 而加尔文的短剑则苦于体量太轻无法打出压制性的效果。 至于闪电爪,他身边倒下的复数的砍砍小子的尸体已经证明了它的杀伤力。 加尔文现在无比想念着自己之前因嫌弃笨重而丢下的战锤。 这玩意要是在的话,他早就把眼前这个家伙干净利索地处理掉了。 而战争老大则不同,它现在想跑了。 早在第一批赶到的灰骑士们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战场态势的变化。 他狡猾的眼睛开始隐蔽地四处张望,但已经开始反击的加尔文刻意地拖住了他的脚步。 战场上的小子们已经在加尔文之前不讲道理的突袭中把士气丢尽了。 而身边的死忠也在之后的交战中被加尔文的闪电爪一一撕碎。 活跃的小子在后续赶来的灰骑士们的点杀之下越来越少,已经有聪明的家伙开始收集身边死去同伴的财产开始跑路的家伙出现了。 老大突然怀念起自己在氏族部落里的时光了。 那里虽然没有海盗船上的气氛自由。但在一个大军阀的带领下,纯粹的氏族战士们的士气远比现在这群杂鱼稳定得多。 “要走!至少不能被虾米们耗死在这里!” 它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 在一次刻意使出全力的斩击之后,拉开距离的战争老大一口气将手中的砰砰的全部子弹都向加尔文身上倾斜了出去。 “给我去死啊!可恨的臭虾米!” 它大声吼叫的嘴里除了焦黄的牙齿以外甚至能看见那颗巨大的颚扁桃体在颤动。 但隐藏在愤怒与战意的背后,四处撒摸的眼睛则出卖了他想跑的心。 “接着!加尔文!” 塔里克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加尔文的脑海中,而连接上的思维讯道带来的共享视觉则告诉了加尔文身后飞来的物体是什么。 他将手中的短剑擎起向对面的兽人老大全力掼去,然后借助臂膀甩开的惯性转身顺势接住了塔里克的投掷物——他之前丢弃的那把战锤。 这把战锤的核心材料来自他在sata一号上的战斗收获,那个名叫永世之癌的恶魔在死去以后留下的晶体。 在他当初昏迷后由盖文斯等人的战后搜索中发现、带回。 这颗足有拳头(阿斯塔特标准)大小的晶状物的具体材质不明,但灵能传导性极为强力。 它最终在被圣洁仪式重重加以净化之后,交给了迪莫斯铸造世界上的铸造大师们。 大师们对于这种来自恶魔的材料也非常感兴趣: 因为这些材料往往在拥有一些怪异的特质的同时,也同样会赋予武器一些不可复制的特殊效果。 这个晶体也是如此,它总是会在非灵能条件下拒绝任何金属的亲和与焊接。 但在灵能反应下,熔融的金属又总是被它的灵能波动所影响,让整个武器的外胚变成意料之外的形状; 而它的特效也非常有意思,它总是会在被灵能贯通以后依据接受的灵能的大小,来在短时间内强化武器的惯性势能。 而且只要使用者愿意,它可以在灵能的精准控制之下瞬间将巨大的势能储存起来加入下一次的挥击当中。 这种宝贵的特性是铸造大师们漫长的从业生涯中都极为少见的,它必须被善加利用。 于是在这些大师的多次尝试与试制以后,它最后以一种非典型战锤,或者说更像是一柄杖身全面加粗的权杖的形态回归到了加尔文的身边。 如同每一个热爱自己武器的战士一样,加尔文对这件醒来以后收到的礼物十分喜爱。 他将这柄沉重的战锤(不是)或者说权杖命名为“使命”,以昭示它在被挥舞时不可阻挡的势能。 加尔文探手将“使命”握在了手中。 而与之一起被握住的,还有加尔文的杀意。 第四十六章 关于格式塔的讨论 无视了周边因为意外出现的兽人而产生的喧闹,加尔文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之前的思考: “你当时的感觉怎么样?” 加尔文低头往嘴里送了一块切好的肉排,向对面坐下的戈尔登问道。 “确实是感到了一种压制,类似资料中显示的那个专有名字,什么来着?格式塔?” 戈尔登的嘴里也没闲着,在听到加尔文你的问题以后他慢慢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我注意到拦截者小队在warboss阵亡前几乎没有干涉性的灵能戒律使用,为什么?” 加尔文将目光转向邻座的另一名小队长,也是本次行动中负责领导拦截者的阿列克谢。 后者在听到加尔文的问题时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飞船上这种到处都是舱壁的超复杂环境,对传送的使用要求是非常高的。而我们当时也确实感受到了类格式塔的力场性干扰,考虑到战局的非必要性,我没有冒险。如果您对此有意见……” “不不不,我没有意见,你做得很对。”加尔文连忙阻止对方的想法。 “事实上你做得非常好。对这些没有真正成规模的兽人,常规战术已经足够。你完全没必要冒险。我们就只谈论这个立场的问题。” 考虑到彼此合作的次数还是太少。未免误会,他对阿列克谢再一次补充并强调着这次谈话的基调。 “感谢您的理解,嗯,以我们当时的感受,在那名首领也就是warboss在被消灭前,兽人的立场效应确实明显。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我们以往的近战利器——复仇女武神的效果并不理想。” 阿列克谢在加尔文的强调下确认了对方的意图,然后就事论事地针对此次战斗讨论起了具体的得失。 “哦?”加尔文对此很感兴趣。他向戈尔登再次确认: “你们那边也是如此吗?” “是的。近战的复仇女武神系列的武器杀伤效能确实下降得厉害。” 戈尔登将手中刚刚端起的酒杯放下,回答着加尔文的问题。 “理由呢?有具体的猜测么?” “有!”*2,戈尔登和阿列克谢同时回答道。 “你说”*2,又是两人同时出声。 面面相觑的两人笑了笑,军衔更高一些的戈尔登对阿列克谢说道: “你说吧。” 加尔文也笑着点头。 “你来讲讲吧,阿列克谢。” “好,那就我说。”阿列克谢说道。他低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后,以斩钉截铁的语气给了加尔文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观点: “我们在具体的杀伤效果造成完毕以后,在灵能视角全程的观察下,确认了武器的具体杀伤效果完全由物理破坏组成。换句话说,这群“人造”的生物,根本没有个体的灵魂!” “哈?没有灵魂?” 对于这个结论,加尔文也有一些隐约的猜想和预感,因为这样能解释很多之前的疑惑。 但同样,这个猜想在解释了一些问题以后,同样又制造出新的问题。 “那么他们的灵能立场呢?没有灵魂又何来的灵能?这又怎么解释?” 加尔文下意识地追问道,然后他就摇了摇头。 怎么能指望对方全知全能的立刻给出答案呢?这个宇宙里的未知是如此之多,而人的精力是绝对有限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里克谢还真知道些什么,至少他对于兽人的观察要比加尔文想象得更加细致而透彻。 阿列克谢似乎对加尔文的追问早有预料,他乘着说话的间隙拿起手边佐餐的酒水轻轻地啜饮了一口,然后才在加尔文的问题说完后不紧不慢地接上话题: “所以我们才说,它们,没有的是个体的灵魂!” “个体的……”加尔文和戈尔登都喃喃地念着这个高哥特语中的副词性词汇。 “对。”见到两人的思路已经朝着这个方向思考,阿列克谢决定用他的理解给两人的思考再推上一把。 “就是个体的,它们没有个体的灵魂。但在存在首领性人物的时候,他们有群体上完整的灵魂!再或者说,除极少数精英以外,大多数兽人的灵魂在没有waaaaah立场的时候,就是缺失的!” “那么如你所说,精英单位兽人的意义是什么?”加尔文顺着这个思路问道。 “负载这个灵魂?但它又恰好不足以完全发挥出灵魂的作用。所以只有他麾下的群体数量足够去为他分担承载的时候,它所负载的灵魂才能完整地发挥作用。”阿列克谢补充着自己的观点。 “明白了。”加尔文说道。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一旦进入部落或者更大的团体,兽人的侵略性就以及智慧会指数级上升。而与之相反,落单的兽人则会完全失去它们赖以成名的暴力与狡猾。 “你怎么知道的?这仅凭一两次的战斗观察,可是很难得出这样深刻的结论! 加尔文对面前的这个士官有了一些敬意,而对方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看资料,泰坦资料库里有它们的被观测记录。它们的巅峰期的文明就是建立在巨量到无法计数的底层兽人数量的基础上。比如兽人战争,就是泰拉上的那次。它们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帝国,并且向泰拉派出了劝降的使节。看看眼前这些还停留在部落时代的玩意,你真的相信它们是同一个种族吗?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所以,这个种族的科技和智慧的进化,不是以时间维度为轴?而是以绝对的底层基数为轴?”加尔文严肃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的,而且越多的数量,它们的灵能立场所能做的事情就越多。而且与泰伦类似但不同,它们的格式塔要更加活跃而无序。” 说到这里阿列克谢看了看仍在思考的加尔文,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战场上时,感觉到你的意志,似乎在尝试学习它们。” “唔,是的。我知道这是一种冒险的行为……” 从思考中醒来的加尔文觉得他有必要向这位博学的士官长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不不不不……”这次生怕出现误会的人正好调转过来,变成了阿列克谢打断了加尔文的发言。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将餐巾从嘴角抹过以后认真地看着加尔文: “听我说,年轻的仲裁官。在过往的数个千年里,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观察并尝试的人,但你是第一个尝试出结果的人。” 说到这里的阿列克谢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的戈尔登和塔里克,然后伸出手按着加尔文的肩膀,抵近他的面孔说道: “无论是泰伦还是兽人,还是我们。想要完成这种群体意志在战场上的主动应用,都面临着具体的个体去承载整体意识的问题。泰伦选择了让庞大但无智的母舰去承担这份压力;兽人则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多数变得疯癫。而你,我不知道你的来由。也许我也不够级别知道这样的秘密。但我当时确实在某个时间点上感觉到了在你的主导下,我们的意志曾与它们有过一次碰撞。这一次的尝试确实还很拙劣,但不得不说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伟大的探索。”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已经开始紧张的戈尔登和塔里克,笑着说道: “先说好,这不是什么机密。当时在场的灰骑士都是群体的一员,你没办法让他们都闭嘴。而且我们也有过类似的尝试,但都受限于灵魂无法负载这份压力而浅尝辄止。你所知道戒律中的群体强化术,就是这样的产物。所以不必担心它是否正确。我想说的是,珍惜你的存在,你的特殊性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战场上拯救更多的生命;继续你的尝试,让你的才能去弥补我们人类在这里的缺失。” 说完之后,他就站起身向三人致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三个人在沉默中面面相觑,然后塔里克有些忧郁地问道: “帝皇庇佑,我亲爱的泰坦殿下。你觉得按你这么搞事情的节奏,我们究竟还能瞒着这些战士多久?” 第四十七章 选择与争端 “继续瞒着,能瞒多久算多久。” 加尔文也将自己的餐具收好,然后站起身说道。 身后的两人也站起身来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去。 “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家里的老头子们在处理。他们要顾虑的事情要比我们这些人多得多。” 戈尔登和塔里克两人对这段话没有异议,他们也都曾经作为冠军剑士下放过连队服役。 在那段对大导师贴身护卫的时间里,他们也能了解这些大导师们日常承受的工作压力有多么地繁重。 “我注意到你的手甲似乎出了点问题?”塔里克决定将话题转移到一些轻松的方向上。 “唔,事实上不只是手甲。” 加尔文烦恼地看着自己的手部位置,轻轻地在动力伺服的帮助下开合着手部的护甲和电磁肌肉,后者传来的触感清晰无误地告诉加尔文: 这身护甲对他快速生长的身体来说,有些小了。 他别扭的耸了耸肩说道:“如你所知,我的这具身体还在成长期。就像是每一个正在这个阶段的人一样,我也有着这个阶段的苦恼……” “像是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讨要新鞋的男孩一样?” 塔里克接上了加尔文的话茬。但他说出的话里却有着明确的戏谑意味。 “说得很好,但下次不要再说了。”加尔文翻了翻白眼,决定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 他一边加快了脚步,将准备笑话他的塔里克扔在后面,一边对戈尔登开始交代对灰骑士们下一步的安排。 身后的两人也在看到加尔文的行动后相视一笑,然后跟了上去。 黑船在行至铁锈带外围以后,终于摆脱了那些如鬣狗一样紧随不舍的海盗们。 后者的尾随最终停止于小行星带以外10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 脱离了这些威胁了以后的高尚与龌龊号在航行之余,把自己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内部的清理上面。 毕竟在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黑船接下来的航程中将无法保证自己稳定地进入亚空间航行的状态。 而加尔文所在的灰骑士作为保障性力量坐镇参与了最初的清理行动以后,就再也没有参加剩下的行动。 在舰桥的指挥人员的进一步的评估下,这些脱离了组织和编制的兽人们的威胁性正在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断崖式下降着。 无论是智商还是作战意志,这些兽人都正在飞快地向着野人的方向退化。 这种现象也进一步地证实了加尔文的猜想。 这种下降到治安事件级别的威胁,交给黑船上自带的凡人部队处理已经足够。 没人想要因为这样的事再去麻烦这些帝皇的天使们。顺水推舟之下,加尔文也就不再对此过于关心。 他的精力现在主要还是专注于与康斯坦汀等人的商谈,关于下一步的航向的选择上他们有着不小的分歧。 异形审判官马维最近正处于摆烂状态,原因自然是因为灰骑士们的参战而产生的不可避免的大范围记忆清理的昂贵费用。 但在康斯坦汀与加尔文的合力提醒下,这个吝啬的胖子还是强打起精神参与了接下来的讨论。 以加尔文等人的考虑,他们希望黑船能够前往最近的审判庭集结点,或者越级上报,与圣锤修会最近的部队取得联系。 后者的选项已经被执行并等待回复,而前者的执行则与机械神甫康斯坦汀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神甫坚持要在附近的节区防御节点以外待机,以等待来自火星的探索舰队或者其他的单位前来接应。 在未见到这些他能够信任的人时,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他不信任任何的本土势力。 看来之前有关于格瑞亚的探索舰队的反常到达,已经引起了这个身负机密使命的火星机械神甫的高度警惕。 决策层包括加尔文的几人在事后也对此进行了反推,但并未能找到康斯坦汀行迹泄露的地方。 随着对行动的细节的逐一回溯,康斯坦汀慢慢地沉默了下去。 在一切可能性的细节被一一排除以后,那些原本不可能的可能,就变成了众人不愿面对的现实。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这场行动自一开始就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又或者,还有一个更加残酷的可能性,即是火星内部存在某些人与格瑞亚铸造世界这样的地方势力达成了某些交易。 前者的推测让众人对于接下来的旅途是否能够安全回到太阳星域而担忧; 而后者一旦变成现实,那就意味着众人的一切行为都在那位远在火星的大人物的出卖下,单向透明地全程展示给了这里的本土势力。 而这种极其严重的出卖行为的性质是极端恶劣的,对方势必不可能允许有人活着回到泰拉去向他发起控诉。 接下来整整三天的航程中,决策层的三人都缄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向。 他们知道无论是哪一种推测最终成为现实,留给他们用来挣扎求生的时间与机会都不多了。 黑船驶出小行星带的第五天,船上的兽人残余已经被清理到一个极地的水平了。 引擎室、燃料舱、武器阵列以及被破坏最严重的弹药舱,都已经在反复的重点筛查以后被确认安全。 黑船直到此时,终于具备了亚空间航行的基本条件。 没有星系的曼泽维尔点作为引力弓,想要进入亚空间航行的状态的黑船,只能靠自己的引擎缓慢加速。这个过程大概需要3天左右的时间。 而在这个看似漫长却实则短暂的时间里,关于黑船此次折跃的下一个目标的选择,终于在决策层的三人中引起了剧烈的冲突。 “我不同意您的方案,无论如何圣锤修会都不是异形审判庭与火星的常备武装力量!在没有任何协议的约束条件下,回到我方的作战序列是我们的最优先选择!您这趟浑水我们参与的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帝皇赋予我手中的宝贵力量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因为火星的利益有任何的损伤!” 加尔文对于康斯坦汀神甫关于等待火星接应的提案直截了当地给予反驳。 在之前的推演中,他们已经对于火星方面的反应不再信任。 加尔文甚至怀疑如果这艘黑船真的按照约定,在预定的地点从亚空间中跳出以后面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都很怀疑。 而神甫恰恰最不能反驳的就是这里,他沉默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但作为黑船真正的主人,审判官马维的态度已经不可避免地向着加尔文的意见靠拢。 于公,马维不能接受有任何一支兄弟单位的力量在自己的船上有失,何况是灰骑士这种整个人类的宝贵财富。 如果这些阿斯塔特们真的因为这次私活而有损伤,哪怕他最后能苟活下来也逃不过内部的追责与清洗。 于私,这一次的人情交易事实上在阿曼行星上的河谷行动以后已经结束。 作为事主和雇主的康斯坦汀都没有理由再留下加尔文等人,更何况是作为中间人和掮客的马维呢? 但使命就是使命,不论是加尔文的使命,还是康斯坦汀的使命。都不容他们在这种时候有丝毫的退缩。 会议就这样在僵持的气氛中不欢而散,而这已经是这些人在短短一天中的第三次碰头。 黑船上来历不同的三人,原本因为合作默契而产生的临时的友谊,也终于在彼此不同立场所代表的利益纠纷下宣告瓦解。 黑船的时间,傍晚时分。完成日常训练与护甲维护的加尔文正走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分队日常的圣洁仪式正等待着他作为首领的主持。 沉默的行进中除了终结者自身沉重如撞钟一般的脚步声以外,别无他物。 加尔文喜欢在这种独行的过程中思考,思考自己的意义,思考过往的得失。 耳边的通讯器突兀地响了起来,电子音的鸣叫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审判官马维声音,有些失真的从设备的麦克风中传出,重新又回到最初的客气的口吻让加尔文有些不太适应: “尊敬的加尔文仲裁官,请来舰桥一下,神甫有了新的决定。” 浅灰色的回廊里高大的终结者装甲停下了他沉重的步伐,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的身影在一旁靠墙站立准备让路的凡人船员疑惑的眼神里原路返回,迈着同来时一样沉重的步伐向着远处的舰桥走去。 这一次的商讨,是由对方发起的。 而这一次的谈话,也是他最后的耐心的表现。 第四十四章 尾声 你在战场上正开心地waaaaaah着,突然就被泥头车给撞了,是什么感受? 这个感觉不太好解释,因为不当面体会一下的话,很难明白那种整个意识突然断片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那感觉就像是一口菌菇啤酒下去,结果发现酒里一滴酒精都没有,剩下的全都是钷素一样。 明明上一秒你还在怒吼,下一秒就忽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别说愤怒或者是恐惧了,就连维持自我都如此地艰难。 周围的画面忽然间看起来如此的陌生,明明简单的画面却总是在模糊与清楚之间摇晃。 意识里似乎已经明白自己的状态,但身体还脱离着你的控制。你能知道你的身躯还在下意识地抽搐和反抗着,但你无法控制。 我是谁,我知道。但我怎么了?我不太清楚。 这就是兽人的战争老大现在的感受。 砰! 面前那个银色的大罐头又一次抡起了手中的大铁棍子,和上一次又间隔了多久? 一秒?还是几秒? 不知道,但这一次他的手真的再也挡不住了,手掌上的虎口已经被震裂,粗壮的大拇指关节诡异地反向扭曲着。 动力斧已经断了,砰砰枪也在上一次的招架中被击碎了。干涸的喉咙在尝试发出最后一声怒吼但传到耳边的只有嘶哑的嘶鸣后,黑暗永久地笼罩了他的意识。 嗡! 加尔文将手中战锤上挽了一个棍花,顺手将附着在上面的灵能抽离。 三百多公斤的金属柱体在他的手中做出如此轻松写意的动作。 饶是知道内情,也还是让两侧看到这里的终结者们眼角忍不住要抽搐一下。 阿斯塔特是超人不假,但与这种除了外貌以外完全不在人类范畴内的怪物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就这还是幼年期的状态,真要是给他百十来年去成长,完全体的样子估计和他那些史书里的兄长们不会稍差,恐怕只会更强。 分解力场的开关被再次按下,武器表面银色的光芒在失去支持以后逐渐黯淡,随着低沉的鸣叫重新又恢复了原本暗淡的铅灰色。 分解立场的好处就在这里,在完成一场杀戮以后武器还是光亮如新,就好像面前只剩下下半身的兽人残躯不是拜他所赐的一样。 高强度的战斗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但好在还能承受。只可惜灵能的消耗不太好恢复,神经性的头痛伴随着一种细微的疲惫感在太阳穴附近抽动着。 加尔文看着周围的战场,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但胜负已然被牢牢抓在了人类一方的手中。 灰骑士们正在两翼以两具终结者为矛头,顶着对方的火力强有力地向兽人们释放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浪潮。 随着warboss的死去,让整个战场的灵能环境中的waaaaah立场丧失了运行的中心。在没有这些干扰以后灰骑士们的拦截者们开始了他们赖以成名的传送斩首战术。 这些由钢铁组成的巨人们人数虽少,但重枪与重甲的战术定位,让他们的单位密度下火力释放效率远超凡人。 后续的凡人部队也已经赶到,洗罪者远程打击小队的身后也出现了他们跟随前进的身影。 高点上正在架设的重型伐木枪和双联装激光炮就是他们的功劳。 失去了首脑的兽人们对于战争的狂热就像是潮水,来时狂暴得让人难以招架,去时也突兀得让人目不暇接。 除去极少数由精英带领的兽人还在困守一隅坚持顽抗以外,多数的兽人们已经在向着他们来时的登陆艇撤离。 溃退的阵线就像是静态对峙下的大堤与洪水,但只有一方率先崩塌以后才能确认彼此的定位。 体力的消耗正在随着剧烈的呼吸开始恢复,与头盔目镜里显示的战场两翼仍在交火的战况相比,中央的暴风眼处反而在战斗过后安静了下来。 空闲下来的加尔文有时间向下方的指挥小组联系,对方的反馈将决定他下一步的安排。 “戈尔登,你和塔里克还要多久。” “很快,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已经没有成建制抵抗,但具体的通道和舱室还需要逐个清理。” “我这边也一样。抵抗正在减弱,但预计清理过程会花费大量时间。” “那就别清理,让凡人部队占据交通节点设立火力封锁。给你们15分钟把人清理干净,然后向武器阵列集结。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2 这边安排完毕以后的加尔文向舰桥的指挥部发起了新的联络请 “呼叫舰桥,我是加尔文。” “收到,战况如何?”通讯器中传来审判官马修的声音。 “战况顺利,兽人头目已被击毙,成建制部队已经被消灭。残余抵抗我计划交给凡人部队控制,预计半小时以内脱离战斗。” “不需要急于脱离战场,武器库那里已经安全。” “什么?”加尔文惊讶地问道,他可不知道那些凡人部队还有这个能耐。 “康斯坦汀神甫已经抵达武器库附近,最新的反馈是兽人已经丧失抵抗意志。这和你这里的反馈一致。” “康斯坦汀?他还有这个能耐?”加尔文不解地问道。 “…………听说过深红协议么?”马修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其表述的名词清楚无误。 “深红协议…………”加尔文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这东西的来历要是追溯起来,可就要从30k的年代说起了。 加尔文不想对这个协议的细节进行具体的回忆,他只是明白这玩意某种意义上只要被提及,就意味着这群机油佬的专属武装力量将要登场。 要么是智械军团,要么是赛博尼提卡。 总之这些机械的造物在诞生之初就是为了保卫火星而存在。 不同于一般神甫或者护教军,这是一群专门负责战斗的机器人组成的纯粹钢铁的人形武器。 也正因为如此,当这些没有士气限制,没有伤亡意识的钢铁战士组成一支军队时,他能发挥出的力量往往令人瞠目结舌。 而且机油佬们向来财大气粗,所以在这些本就强大的机械造物上你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改造武器都不奇怪。 甚至一些未通过正式的协议允许的特殊武器的实验型号,也能在他们的身上看到。 果然,他就说这群机油佬不可能这么孤身一人地出来冒险,遇见危险以后一件件往外掏出后手,才是这些人的行事风格。 “智械军团?还是赛博尼提卡?”他按着自己的猜测问道。 “赛博尼提卡,但不多,只有一个百人机队。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谨慎的原因。希望你不会怪他。”马修好心地替康斯坦汀解释道。 “好吧。我知道了。”加尔文回答道。 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而又确实有自己的理由,那么看在甲方爸爸慷慨付出的份上,加尔文还能说些什么呢? 能给自己解释已经是一种尊重的体现了,哪怕是事后解释。 加尔文的计划里可没打算与这群人天长日久地相处下去,所以态度这种事差不多就得了。 “那我这里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船上的兽人我们继续清理,破口处已经开始乘坐登陆艇撤退的那部分怎么办?” “放他们走,后面盯着我们的不止这一支海盗。帝皇庇佑!事实上你们能如此快速地将他们击退就已经达成了威慑的目的。再多的我们顾及不了了。” “明白,那就这样。有问题随时联系。” 说完加尔文就挂断了通讯频道,然后接通了打击小队的内部频道: “全体都有!计划临时改变!放弃集结,就地执行清理!开放公共频道权限给你附近的凡人部队!让他们在重要通道上建立火力封锁!以三人为小组单位,对目标区域执行定点清除!明白没有?” “明白!”通讯器里传来了灰骑士们的声音。 在一口气将脑中的命令下达出去以后,加尔文拎着手里的武器向着最近的凡人部队走去。 远处的灰骑士们也分出了两名携带火焰喷射器和重型爆弹枪的洗罪者,向着加尔文的位置靠拢过来。 短暂的战斗至此终于临近尾声。 而从黑船的角度上看,远处的小行星带航道也终于看到了尽头的曙光。 第四十八章 奉命,接你回家。 舰桥的环境还和加尔文上次离开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随着三人之间原本脆弱的默契彻底破裂之后,整个舰桥的氛围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时刻,或者更糟。 无视掉台下仍旧忙碌的参谋人员的身影以后,加尔文的注意力就只停留在那个站在全息地图前发呆的鲜红色的背影之上。 随着加尔文脚步的临近,沉浸在自己的数据终端的马维和长久凝视着地图沉默不语的康斯坦汀都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即使是在灰骑士中也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的身影从远处似慢实快地走来。 这是一个年轻而富有魅力的灵魂,他在如此年轻的年岁就已经得到了所在战团的认可。 仲裁官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军衔,在任何一个阿斯塔特战团中的对应位置都不是一个不到百年的新人所能得到的。 更何况以灰骑士的特殊作战方式,作为分遣小队的指挥者,仲裁官这个职位往往就是一个区域的实质负责人。 这种职权所能够接触到的信息与调动的力量,完全可以与一些普通阿斯塔特战团的连长相比,特殊情况下还可能更高。 这样的人,在这个年纪拿到了这样的位置,是不能用特殊情况来轻易解释的事情。 这样的人,如果你还想着用自己的经验去诱导欺骗他,那在这头幼狮回过神来以后,你必将承受惨痛的报复。 康斯坦汀也想过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年轻的加尔文显然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的底线,而没有被虚假的人情所羁绊。 自己拿灰骑士当护身符的意图已经被识破,再往下就算强求也注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毕竟腿长在别人的身上,所谓的套路一旦被识破那主动权就已经丧失。 神甫最终还是做出了意料之内的妥协,他苍老的声音从罩袍的兜帽中传出。 “那么年轻的仲裁官,如您所愿。我们愿意先一步将您和您的部下送往您想去的地方。” 在加尔文走进舰桥后,就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马维紧绷的肩膀终于轻松了下来。 他知道随着康斯坦汀的妥协与退让,双方的相处就不会再如此地僵硬。 随着核心的矛盾被解决,二人间紧张的气氛终会缓和下去。 “那么预卜师和导航者的回复是?” 审判官马维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立在舰桥台座边缘的身影——黑船上原本的驻舰机械神甫德礼扎。 后者也同样是一名来自火星的神甫。 也正因如此,在机械神教中明显处于更加核心位置的康斯坦汀神甫登船开始,他就以学徒自居并且缄默地退守二线。 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选择,至少不会在舰船的利益与机械神教发生冲突时,被第一时间波及。 此时,这位沉默了许久的神甫在马维的注视下,从黑暗的舰桥边缘中走了出来: “就在刚刚,恶魔审判庭的回复信息已经收到。星语者已经收到具体坐标并告知给了领航员。预卜师的占卜显示那里并无异常。授权代码长在向仲裁官发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加尔文的通讯就已经响起提示的声音。 在他头盔目镜的屏幕里,一段只有他自己有权限解读的联络码以及保密授权码被传到了他的数据终端。 “那么接下来的航程是?” “先一步将你们送到这里,之后我会与康斯坦汀神甫前往他与探索舰队预定的地点。您对此是否还有异议?”马维说道。 “就这么办吧。”问题得到解决的加尔文说道。 正当舰桥的诸人为接下来的航向制定而稍感轻松的时候,前方的导航员向舰桥传来了警示的讯息: “亚空间波动异常!有复数折跃点即将出现!自动减速程序启动!自动规避程序启动!” 暗红色的灯光随着警报的拉响开始在整个黑船上亮起,还未从之前谈判中脱离的诸人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加尔文瞬间反应了过来,整个行程的前因后果在他的大脑中高速地回溯,面前的意外情况可能出现的各种可能被一一推演。 在某一个瞬间,推演出最坏的结果的加尔文瞬间怒目圆睁,他大声地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马维喝到: “不要减速!不要减速!” 在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后,心知情况危急但没有时间解释的加尔文果断地越过了马维的权限,直接向下放的工作人员下达指令: “修正航向!但绝不能够减速!另外通知武器阵列充能预备!全舰一级作战准备!” 然而回应他的则是沉默的注视,在没有具体的协议保证下不同于恶魔审判庭的舰船,灰骑士是没有任何紧急指挥权限的。 黑船的速度还在下降,本来已经临近亚空间航行的节点速度,正不可阻挡地向下滑落。 康斯坦汀神甫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将目光看向欲言又止的马维说道: “确认他的命令!否则我们将葬身于此!” 然而太晚了,在仅仅几十秒的时间内,黑船正前方的5个天文单位以内的空间处,亚空间被撕裂的破口已然出现。 而与此同时,黑船的背后,同样的亚空间破口正在诞生。 前方的折跃点上出现的是一艘涂装为火星红的欧泊龙级铸造巡洋舰。 对方在返回现实宇宙以后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黑船的身影。武器阵列迅速充能的同时,通讯请求也向着黑船发来: 一个面容全部隐藏在机械改造设备后的神甫以冰冷的口吻对黑船上的诸人宣告道: “通讯协议代码9-λ-3971-266z3,我舰奉命回收指定物资。锻炉之主3级修士康斯坦汀,请尽快携带指定物资登舰。” “来自火星的铸造巡洋舰?在这里?”加尔文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康斯坦汀,但意外地发现对方没有任何的喜悦。 对方的出现明显不在康斯坦汀的预计之内,那么这艘巡洋舰就必定不是他所盼望的援军。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不是朋友,那就只有敌人了。 怎么办?加尔文的脑子在这一刻又开始了疯狂地运作。 但可惜,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通过一两个人的奇谋所能解决的。 比如双方的势力存在绝对的差距的时候,比如现在。 打不过,跑不了。这就是黑船的现状。 对方现在维持和平的唯一顾忌,大概就是康斯坦汀神甫本人所知道的情报,以及他所携带的那个残破的stc而已。 不交,死路一条,而如果在对方武力威胁下将康斯坦汀交出去,那接下来无所顾忌的对方能干出什么样的事他都不奇怪,比如灭口。 绝望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在加尔文的心里蔓延,但他没有放弃。 “再想想,再想想。一定还有办法……”他焦虑地在舰桥上走着。 正当舰桥上的诸人为眼前的危机该如何处理而纠结时,黑船身后的亚空间反应也到达了峰值,一个新的亚空间破口被撕裂。 而在这个点上跃出的,则是加尔文许久未见的亡魂救赎者号打击巡洋舰。 与铸造巡洋舰一样,刚刚跳出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也向着黑船迫不及待地发来了通讯请求。 信号接通以后,银色之刃的连长于勒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热情洋溢地对着松了一口气的加尔文问候着,并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在先知兄弟会的提醒下,大导师知道你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他眼神温和但坚定地对加尔文说着自己此行的使命: “以帝皇的名义,我舰奉圣锤修会至高大导师沃尔登之命,接你回家。” 第四十五章 脱离与清理 黑船上的战斗最终还是结束了,尤其是在兽人的首领warboss死于加尔文的手中以后。 溃散的兽人海盗除少数有组织地乘坐登陆艇成功撤离以外,多数兽人在混乱之下只能藏身于黑船的舱室或者夹层当中。 这对于人类一方意味着战后的清理会非常地麻烦。 而成功脱逃的兽人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它们的母舰已经在之前的炮战中濒临崩溃而不堪一用,这在海盗成灾的小行星带中就是一块摆在案板上的肉,只是味道有点臭而已。但总会有牙口好的会对他们感兴趣。 所以无论是成功撤出的兽人,还是星散与黑船之上的兽人,等待着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黯淡而没有希望。 非要说的话,无非是死的早晚的区别而已。 加尔文等人顾忌不上这些兽人,在背后众多引而不发的海盗的威胁下,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快地脱离这个糟糕的地带。 索幸小行星带的航路已经看到了尽头;索幸在干净利落的反跳绑作战的威慑下,蠢蠢欲动的海盗们在仔细权衡之下终究没有出现第二个愿意吃螃蟹的人。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在黑船上战斗结束的第二天,眼看着高尚与龌龊号即将驶出航道进入空旷的星区航路,一艘隐蔽在后方属于灵族海盗的曙光女神轻巡海盗船上,正发生着这样的对话: “不然呢?难道真的要把他留在这里?” “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将他们留下!” “钱收了么?” “收了。” “那不就完了。瞧瞧它残破的样子,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亲王殿下派我们来这里,自有我们的任务,你莫非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海盗了?” “是!”低头以示服从的女性支派武士在沉默过后恨恨地看向远处即将获得自由的黑船,她眼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因上位者的喝阻而更加旺盛。 “在想什么?想着下次遇见他们一定绝不放过?”王座上的上位者沙哑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她黑色的罩袍中传出。 “选择一个宿敌,并将他的头颅取回,这是我道途的自由。您应该尊重我,亦或者尊重这个传统。”支派武士回应道。 “但劝诫一位初行者学会善于挑选目标也是我的义务。” “您在怀疑我的力量,抑或是否定我的命运?” “不,单纯的是不想你浪费时间而已。那艘船从我们的手里逃出,可不见得就高枕无忧了呢……” “您的意思是?” “看吧。命运赐予我等的最丰厚的礼物和诅咒,难道不就是漫长的时间么?” 破坏的火焰总是容易被点燃,但想将它完全熄灭却麻烦得多。 加尔文等人在之后的三天中虽然未曾受到新的海盗势力的攻击,但单是清理船上为了生存而无孔不入的兽人就费尽了精力。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绿皮会藏在什么地方,除了饭盒里。” 这是戈尔登在船上四处报警的维修人员的带领下,清剿了整整40个小时的零星绿皮以后的抱怨。 然后他们就开心地看到食堂大厨在取出他之前放在烤箱里的肉排时发出的一声惊呼: “阿巴顿的屁股!这里怎么也有绿皮!” 是的,一个新鲜出炉的,外焦里嫩8分熟的绿皮出现在了食堂的大型肉排熟成柜里。 你甚至可以看到它生前最后的表情,那张本应狰狞的脸上还有着近乎憨厚的疑惑,似乎在想为什么这里会变得这么热,为什么人类虾米的大铁箱子里会有这么多的好吃的…… 在厨师和食堂的工作人员大呼小叫的背景下,加尔文与戈尔登对视过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样子这艘黑船是不能要了。至少在回到母港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清理之前,他们不能想象还有什么地方不会出现这些生命力强悍的种族的身影。 而对这些生命的繁殖和社会形态多少有些了解的加尔文眼里,这艘货船的某个角落里,现在还指不定有多少新鲜的蘑菇正在茁壮地生长着…… 对于这群兽人来说,有这么一句话可以完美地形容他们的生态: 春天,你播种了一只兽人;秋天你就可以收获一个部落…… 而现实的情况是兽人们动物植物的二重属性带来的繁殖能力,要远比这句话更夸张。 在异形审判庭的资料里,这个物种可是不需要一个完整的兽人当做种子的。 他们的成体行为是动物性的,但他们的繁殖却是植物性的。 与人类之前所有的物种观测记录不同,如同真菌一样的孢子式扩散,才是兽人这个物种的繁衍之道。 有记录显示,在一些特别适合它们生长的极端环境下,你甚至可以看到因为某个兽人站在风口上骚了骚头皮,随风飞舞的头屑在若干个月以后就能诞生出一堆小兽人…… 所以茫茫的太空里,只要一个兽人能够到达一个新的星球,那对本地的人类而言就意味着一场没完没了的灾害的到来。 不论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只要不是熟的(注:全熟,八分熟也不是彻底的灭活。),那么这个原生的种子就会迅速地生根发芽。 这个生长的全过程不需要任何的外力扶持,只需要最基础的光合作用环境就已足够。 而当这些种子结出的第一批果实,也就是史古格诞生以后,接下来的屁精和兽人小子就会接踵而至。 没错,你没看错。一个基本的种子生长出的菌株,最后结出来的不仅是一种产物,而是从食物到仆从最后到作战单位的一个完整的社会结构! 这就他么离了大谱了! 以帝皇的名义!这玩意要是自然进化出来的,他加尔文就当场把面前的兽人吃下去! 生物兵器这玩意,在加尔文前世的时候也是在部队中接触过相关概念的。 但以他所在的时代背景而言,一直到他去世之前所能了解到的最夸张的产物或者说推测性产物,也还停留在病毒武器的时代。 像这种把一个生命的基因彻底地调配,并以之繁育出一个种族当做战争武器的手段,着实是让加尔文好好地长了一次见识。 而绿皮们的潜力还不仅仅是上文表现出来的这些,他们更加强大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核心力量,也就是它们自己所说的waaaaah立场。 这种兽人专属的灵能力量完全依靠数量作为基础,兽人的数量越多waaaaah的力量就越强。 而waaaaaah的力量越强,它对于现实层面的干涉和加速就越明显。 所以只要数量足够,它们的整体实力就会像翻滚的雪球一样在短时间内呈几何形增大: 数量越多,单个强大的个体出现的概率就越大; 数量越多,他们的灵能层面的waaaaah力场就越强; 而waaaaah力场越强,他们的科技进步速度就越快! 没错,绿皮们的科技和人类一样不靠研发。 但兽人们也不需要考古。他们只需要有waaaaah立场的加速,或者足够waaaaah的对手刺激,就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出与对手相近的科技等级! 而他们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时,他们的waaaaah力场就会在灵能层面发挥出类似虫群意志一样的立场效应。 而且这个立场还能反向地促进整个群体中的强权个体的产生和进化。 当这种立场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甚至能被动地压制或干涉整个战场上其他灵能者的力量! 而这,也是加尔文最感兴趣的一个方面: 之前对于这些兽人,他只能是通过资料来了解。对于所谓的waaaaaah立场的印象与判断,也只能停留在字面的理解上。 而在这次机缘凑巧之下与兽人们进行过一次“亲密接触”以后,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些这种被称为“帝国之藓”的物种的非凡手段。 其中自然就包括这个waaaaah立场。 在零距离体验过这个立场对于灵能的干涉和影响以后,加尔文不得不将其重视起来,一句话: “这他娘的,有点东西啊!” 第四十九章 一鱼三吃 空旷的太空里,黑船与前后两侧先后到达的两艘巡洋舰此时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对峙。 铸造巡洋舰上的人在灰骑士巡洋舰出现以后失去了绝对的武力优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行使自己的使命。 人还要不要?stc要不要?都拿完了,这最后的清理程序要不要进行? 而如果坚持要进行清理程序的话,一艘黑船和其上的三只小队规模的阿斯塔特他还是有信心处理的。 但再加上一艘对等火力级别的巡洋舰呢?再加上巡洋舰上面可能存在的阿斯塔特们呢? 当武力的优势不在己方以后,陷入被动的铸造巡洋舰已经失去了对整个态势的把握和主动性。 黑船上的人对于这种微妙的平衡十分珍惜,不敢做任何可能打破平衡的行为。 至于最后到来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他们的状态则要简单得多。除了将黑船上的灰骑士小队回收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利益诉求。 而这恰恰是铸造巡洋舰所不希望看到的。 它在出发时所携带的命令里,可是明确地要求在回收指定人员与物品以外,清理除线人以外的所有旁观者。 但按当前的现状,它如果真的敢于这么尝试,那么按照最低风险预估,它至少要在两艘审判庭的飞船的围攻之下抵抗接近半个连队的阿斯塔特的跳绑作战。 还是战斗风格与武备特点完全未知的以神秘而著称的灰骑士! 这位来自火星的使者的眼中此时正对着自己的现状进行高速的分析运算,但不论他如何优化方案,推演的最终结果都是他必然以全灭为代价重伤对方一半以上的兵力的结果而告终。 至于任务,必然是失败的。 既然达成全部任务目标被证明完全不可行,那么按照任务的目标优先级呢? 那就简单了。使者的机械义眼中代表运算的红光在高频的闪烁中结束。 他决定按照最低完成标准完成任务,这是他作为机械神教人员在日常僵硬死板的行事作风中难得一见的妥协,也同时是他的最低底线。 仍旧接入在黑船上的通讯信号画面里,在沉默了近一分钟以后,他的声音重新传出: “我舰奉命回收特定物资,康斯坦汀神甫,请尽快开启甲板,在我舰人员配合下完成返回程序。” 再一次的通告声中,有关于康斯坦汀和他身上的stc被刻意强调,而在场的其余两方也明白了铸造巡洋舰一侧的最终表态: 加尔文等人可以走,审判庭的黑船也可以走,火星方面不予追究。但康斯坦汀和他身上的东西必须留下! 这是底线,能谈则谈,不能谈,那么哪怕冒着战败的风险,这艘带着火星使命前来的铸造巡洋舰也必然会向他们开战! 位于焦点上的加尔文和马维互相沉默地注视着,等待着那个该做出表态的人做出抉择。 在安静的气氛中康斯坦汀神甫抬起他的头颅,安静的目光从兜帽下传出。 他先是对火星的来使说道:“我们会即刻打开甲板,请你方派出人员。” 然后挥了挥手将三方的通讯切断,对着加尔文以及马维致以歉意: “很抱歉将二位牵扯进这件事中,情势如此,我势必不能继续让各位继续被我牵连。此次同行之旅,到此为止吧。” 他先是深深地注视了黑船的主人——异形审判官马维一眼,然后走到了加尔文的面前,将怀中的一个机械神教中常见的、手掌大小的齿轮圣徽向加尔文递出。 “此行不知何时能够返回火星,但我们的交易仍旧有效。如果我先一步回到火星,那么自然有人会前往土星来履行我们的交易。而如果你先返回,可以用这个作为信物向火星索要报酬,自然会有人认下这笔交易的代价。” 在马维的注视下,加尔文将康斯坦汀拿出的信物接在手中。 “明白,那么一路平安。”他对康斯坦汀说道,虽然他和对方都心知肚明,此一去,当真是凶多吉少。 神甫没有回应他的祝福,而是朝着他点了点头,接着佝偻着身子,背着那个装有stc的圣物匣向甲板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就顺利了许多,在铸造巡洋舰的来人检视下,那块残破的stc被小心翼翼地搬上了运输艇,康斯坦汀神甫也在验明正身以后,被这些人带走。 加尔文和手下的灰骑士们也在这边的交接完毕,并与审判官马维告别以后,乘坐着亡魂救赎者号派来的雷鹰返回了自己久违了的座舰。 三艘飞船至此各自的目的均已达到,就再没有对峙的心思,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最终都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当中。 回到自家战舰上的加尔文在自动舷梯的帮助下,向着舰桥的方向快速地移动着。 他麾下的灰骑士们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在专用的兵营当中,不需要他为此操心。 眼下的事,就是和于勒回合并且询问他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 加尔文登船的地点位于侧舷的飞行甲板,这里距离舰桥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他也在乘坐各种工具以加快脚步的同时,将之前的事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以查漏补缺,思考其中的得失。 “擦!”沉思中的他突然将扶着自动舷梯扶手的大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刚刚在脑海中像电影一样地反复拉片中,恰好划到了康斯坦汀对于马维的那个深沉的眼神。 当时的加尔文本来就有所疑惑,但事态紧急容不得他细细品味。他也就只好放弃了深究的心思。 但是当他回顾完整个流程以后,一个不得不问的疑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艘来自火星的铸造大巡,是怎么在茫茫的宇宙当中如此精准地找到了正在移动当中的高尚与龌龊号的? 没有一个维持更新的坐标在持续性的提醒,这怎么可能做到? 有内鬼! 那么,在这全舰上除了加尔文和康斯坦汀以外,唯一有能力做这个内鬼的人是谁呢? 驻舰神甫德力扎?不可能,因为自从康斯坦汀来到这艘黑船上以后,他的全部职能就已经被默认交付给等级更高的后者了。 以机械神教内部堪称恐怖的内部管控能力而言,德力扎别说有自己的意志去背刺康斯坦汀,恐怕他脑子里内核频率都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那还有谁?虽然不想承认,但结合了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加尔文最终还是将怀疑的眼光转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异形审判官。 这个不起眼的胖子才是最有能力,也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嘿!一鱼三吃啊!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加尔文恨恨的嘬着牙花子想到。 羞恼的情绪带来的血压瞬间涌上了加尔文的脸庞,两世为人的他也是自视甚高,居然能吃这么大的亏还要在事后才反应过来。 好气啊!他几乎都想赶到舰桥命令亡魂救赎者向那个胖子追击了,但用屁股也能想到,对方此时绝不会让他有抓住黑船的机会,怕是早就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丢人丢的,全程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属于是。 这要是有朝一日能再见到这个家伙,他加尔文是必定要朝这个唯利是图的胖子要一个说法。 思考的过程让时间变得很快,加尔文不知不觉的已经到达了自己座舰的舰桥之上。 已经站在高台边缘等待他的于勒,在远处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 但作为老大哥的他并未深究,只是拉着加尔文的手对他说道: “回来了?回来就好。我听说你为了老家又赚回来一套好东西?辛苦了!” 第五十章 谈话与交接 “先知兄弟会这边,一直在关注我?” 这是两人坐稳以后加尔文问出的第一句话,亡魂救赎者来得如此及时,实在是让他在惊喜之余也对先知兄弟会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而对于灰骑士们的真正的敌人,那些来自混沌的恶魔,他则有了更加悲观的预测。 在如此精准的预言干涉下,灰骑士们仍旧是在整个宇宙中为了堵住不停产生的缺口而疲于奔命。那就算有了他的加入,这种情况又能改观多少呢? 对于加尔文的问题,于勒连长的回答既让他有些失望,也让他有些乐观。 “别过分低估你的重要性,也别高估了先知兄弟会的能力。” 这是于勒的回答,而加尔文也在后续的解释下明白了先知兄弟会的实际能力边界。 对于加尔文的行踪,泰坦方面是在得到至高法令号投送记录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在恶魔审判庭内部进行了一次数据检索。 在得知没有任何内部人员的活动记录以后,亡魂救赎者就已经被立即派往这里接应。 毕竟从先知兄弟会的角度来看,以太海洋中有关加尔文的信息和混沌一方能够知晓的并无差别。 他们都没有加尔文的真名留下的刻印或者记录,所以对于加尔文的命运就只能得出模糊的猜测,比如某时某刻可能出现在某个地点而已。 非要说区别的话,那么知晓加尔文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区别。 而不论加尔文是否出现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接应并回收一支没有座舰的灰骑士打击小队都是胜利之刃修会的日常工作之一。 至于对混沌恶魔的预测,先知兄弟会的力量要对口得多。 在数千年的积累之下,泰坦图书馆里记录下的无数恶魔真名对于他们的主人总是特别地敏感。 有赖于这些真名的记录,先知兄弟会对于这些妄图在现实宇宙中实现阴谋的恶魔们总是望叶知秋,往往在它们的阴谋尚未展开时便已知晓。 但帝国的疆域是如此地广袤,每时每刻试图从亚空间向现实宇宙中偷渡的恶魔近乎无穷,所以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灰骑士们也只能对这些行为中的大多数视而不见。 他们只会在筛选过后将最富有威胁的可能递交到大导师们的案几之上,剩余的就只能交给审判庭的凡人部分,这也是审判官们的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剩下的则来自他们自己的预言部门。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返回母星泰坦么?”加尔文问道。 “这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于勒耸了耸肩说道。 事实上除非有明确任务指向以外,外出执行巡游任务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通常的行踪除了对更上一级的战区指挥官,也就是轮值外出的大导师负责以外,在剩余的主要时间内对于任务的选择和部队的动向,都是由打击小队的负责仲裁官,也就是加尔文自己决定的。 在没有具体的恶魔审判官发起主动求援的情况下,恶魔审判庭通常会在加密频道中不定时地发送各个地点统计上报的情报。 其中的任务都在打击小队的选择范围内,如果一支灰骑士在执行完自己的任务以后的返程途中,因为打得不爽或者其他原因选择接下这些任务,那么本地待援的恶魔审判庭工作人员就会惊喜地发现一群灰色的罐头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当然考虑到灰骑士们通常排满的日程,这种情况不会太多就是了。 但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这些有别于普通阿斯塔特的巡洋舰出现在轨道上时,请记得为自己提前安排好一场体面一些的葬礼,因为哪怕你有幸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了下来,那么同整个星球上的所有幸存者一起失去记忆,其实和死亡的区别也没那么大。 毕竟当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和血缘关系都因为永久性失忆而不复存在时,这个人活着与死了确实没什么区别。 加尔文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某种意义上他也曾为自己的这种噩兆一样的身份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负面情绪。 但正如他之前在泰坦上与那位亲手执行了三个世界的灭绝令的捷林卡·柳德米拉聊天时所听到的那句话一样: “并非我等降灾厄于斯,乃是先有灾厄在前,方有我等灭除于后。” 而这位感情丰富却刚毅果决的审判官的另一句话则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总有人质疑我灭绝百亿人生存的权利,可是如果你真的了解,你就会知道,我只是没有让他们活下去的权利而已。” 加尔文对此深以为然,灰骑士们从不是无情之人,他们只是在与混沌有过数千年的接触以后,深切地明白了这种邪恶的存在有着怎样无孔不入的污染和扭曲。 其中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葬送整个星球人口的实例,在审判庭的资料库中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无论是这阴暗的仓库还是灰骑士们的心里,都再放不下任何一个新的旧例再次发生。 如果有人妄图用自己虚假的博爱之心去自我感动,进而阻止灰骑士们的使命。 那加尔文不介意送他们一起去见那颗最初收留他的太阳,在加尔文的理念里,他只对整个人类和那颗太阳负责。 他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因为这个残酷的宇宙中人与人奢侈的交流就是理解。 是非对错,到时自有分说。 接下来的行程就简单很多,亡魂救赎者号在加尔文的指挥下开始向着最近的星区赶去。 在那里他们会得到来自恶魔审判庭方面的更多更及时可靠的信息,而不是眼下因为地处偏远,所有的消息都要通过星语者那经过层层转接的零碎的通报。 于勒呢?我们伟大的于勒连长呢? 作为一名有着数百年服役经历的老兵,他理所当然地具有知人善任(摸鱼能手)的宝贵品质。 在加尔文刚刚登上亡魂救赎者号不久,他就将整舰的指挥权交给了这个连休整都没来得及的仲裁者。 美其名曰要对整个战团负责,为战团的未来着想,老兵的身上有老伤,需要充分得到休息,新人需要多多的机会去锻炼,加尔文你一定要把握住什么的…… 加尔文对这些废话敬谢不敏,已经在无奈之下接过指挥权的他表示: 要么让我干活,要么让我听你的废话。 于是我们的于勒连长再未多说一句,扭头就走。其步伐之敏捷、身手之矫健让背后的加尔文为之气结。 在于勒连长离开休养(摸鱼)以后,整个舰桥除了许久未见的泰伯斯和克莱因主教外,又只剩下了加尔文一个人。 有些无所事事的加尔文其实也很想学习于勒连长的行为,一走了之。 出于责任感,他不能允许自己在接受一艘巡洋舰的指挥权的24小时以内就脱离岗位。 但他又确实无事可做。舰船的航向已经定下,不需要再做讨论。 之前的战斗他又只接触了自己所在的区域,其他方向上的细节他也不清楚,而且也不方便找人复盘。 灰骑士们还在登舰以后的休整过程中,不论是戈尔登还是塔里克,或者那个拦截者的老兵阿列克谢,此时都已在净化仪式以后陷入久违的安眠中,加尔文不能打扰他们。 百无聊赖的加尔文望着依旧忙碌的泰伯斯和克莱因主教,二者在工作时的沉默状态实在是让他连聊天都不知从何开口。 他突然有些了解了于勒的落跑行为,这样的日子,他还有的熬呢…… 第四十六章 关于格式塔的讨论 无视了周边因为意外出现的兽人而产生的喧闹,加尔文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之前的思考: “你当时的感觉怎么样?” 加尔文低头往嘴里送了一块切好的肉排,向对面坐下的戈尔登问道。 “确实是感到了一种压制,类似资料中显示的那个专有名字,什么来着?格式塔?” 戈尔登的嘴里也没闲着,在听到加尔文你的问题以后他慢慢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我注意到拦截者小队在warboss阵亡前几乎没有干涉性的灵能戒律使用,为什么?” 加尔文将目光转向邻座的另一名小队长,也是本次行动中负责领导拦截者的阿列克谢。 后者在听到加尔文的问题时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飞船上这种到处都是舱壁的超复杂环境,对传送的使用要求是非常高的。而我们当时也确实感受到了类格式塔的力场性干扰,考虑到战局的非必要性,我没有冒险。如果您对此有意见……” “不不不,我没有意见,你做得很对。”加尔文连忙阻止对方的想法。 “事实上你做得非常好。对这些没有真正成规模的兽人,常规战术已经足够。你完全没必要冒险。我们就只谈论这个立场的问题。” 考虑到彼此合作的次数还是太少。未免误会,他对阿列克谢再一次补充并强调着这次谈话的基调。 “感谢您的理解,嗯,以我们当时的感受,在那名首领也就是warboss在被消灭前,兽人的立场效应确实明显。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我们以往的近战利器——复仇女武神的效果并不理想。” 阿列克谢在加尔文的强调下确认了对方的意图,然后就事论事地针对此次战斗讨论起了具体的得失。 “哦?”加尔文对此很感兴趣。他向戈尔登再次确认: “你们那边也是如此吗?” “是的。近战的复仇女武神系列的武器杀伤效能确实下降得厉害。” 戈尔登将手中刚刚端起的酒杯放下,回答着加尔文的问题。 “理由呢?有具体的猜测么?” “有!”*2,戈尔登和阿列克谢同时回答道。 “你说”*2,又是两人同时出声。 面面相觑的两人笑了笑,军衔更高一些的戈尔登对阿列克谢说道: “你说吧。” 加尔文也笑着点头。 “你来讲讲吧,阿列克谢。” “好,那就我说。”阿列克谢说道。他低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后,以斩钉截铁的语气给了加尔文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观点: “我们在具体的杀伤效果造成完毕以后,在灵能视角全程的观察下,确认了武器的具体杀伤效果完全由物理破坏组成。换句话说,这群“人造”的生物,根本没有个体的灵魂!” “哈?没有灵魂?” 对于这个结论,加尔文也有一些隐约的猜想和预感,因为这样能解释很多之前的疑惑。 但同样,这个猜想在解释了一些问题以后,同样又制造出新的问题。 “那么他们的灵能立场呢?没有灵魂又何来的灵能?这又怎么解释?” 加尔文下意识地追问道,然后他就摇了摇头。 怎么能指望对方全知全能的立刻给出答案呢?这个宇宙里的未知是如此之多,而人的精力是绝对有限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里克谢还真知道些什么,至少他对于兽人的观察要比加尔文想象得更加细致而透彻。 阿列克谢似乎对加尔文的追问早有预料,他乘着说话的间隙拿起手边佐餐的酒水轻轻地啜饮了一口,然后才在加尔文的问题说完后不紧不慢地接上话题: “所以我们才说,它们,没有的是个体的灵魂!” “个体的……”加尔文和戈尔登都喃喃地念着这个高哥特语中的副词性词汇。 “对。”见到两人的思路已经朝着这个方向思考,阿列克谢决定用他的理解给两人的思考再推上一把。 “就是个体的,它们没有个体的灵魂。但在存在首领性人物的时候,他们有群体上完整的灵魂!再或者说,除极少数精英以外,大多数兽人的灵魂在没有waaaaah立场的时候,就是缺失的!” “那么如你所说,精英单位兽人的意义是什么?”加尔文顺着这个思路问道。 “负载这个灵魂?但它又恰好不足以完全发挥出灵魂的作用。所以只有他麾下的群体数量足够去为他分担承载的时候,它所负载的灵魂才能完整地发挥作用。”阿列克谢补充着自己的观点。 “明白了。”加尔文说道。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一旦进入部落或者更大的团体,兽人的侵略性就以及智慧会指数级上升。而与之相反,落单的兽人则会完全失去它们赖以成名的暴力与狡猾。 “你怎么知道的?这仅凭一两次的战斗观察,可是很难得出这样深刻的结论! 加尔文对面前的这个士官有了一些敬意,而对方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看资料,泰坦资料库里有它们的被观测记录。它们的巅峰期的文明就是建立在巨量到无法计数的底层兽人数量的基础上。比如兽人战争,就是泰拉上的那次。它们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帝国,并且向泰拉派出了劝降的使节。看看眼前这些还停留在部落时代的玩意,你真的相信它们是同一个种族吗?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所以,这个种族的科技和智慧的进化,不是以时间维度为轴?而是以绝对的底层基数为轴?”加尔文严肃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的,而且越多的数量,它们的灵能立场所能做的事情就越多。而且与泰伦类似但不同,它们的格式塔要更加活跃而无序。” 说到这里阿列克谢看了看仍在思考的加尔文,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战场上时,感觉到你的意志,似乎在尝试学习它们。” “唔,是的。我知道这是一种冒险的行为……” 从思考中醒来的加尔文觉得他有必要向这位博学的士官长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不不不不……”这次生怕出现误会的人正好调转过来,变成了阿列克谢打断了加尔文的发言。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将餐巾从嘴角抹过以后认真地看着加尔文: “听我说,年轻的仲裁官。在过往的数个千年里,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观察并尝试的人,但你是第一个尝试出结果的人。” 说到这里的阿列克谢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的戈尔登和塔里克,然后伸出手按着加尔文的肩膀,抵近他的面孔说道: “无论是泰伦还是兽人,还是我们。想要完成这种群体意志在战场上的主动应用,都面临着具体的个体去承载整体意识的问题。泰伦选择了让庞大但无智的母舰去承担这份压力;兽人则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多数变得疯癫。而你,我不知道你的来由。也许我也不够级别知道这样的秘密。但我当时确实在某个时间点上感觉到了在你的主导下,我们的意志曾与它们有过一次碰撞。这一次的尝试确实还很拙劣,但不得不说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伟大的探索。”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已经开始紧张的戈尔登和塔里克,笑着说道: “先说好,这不是什么机密。当时在场的灰骑士都是群体的一员,你没办法让他们都闭嘴。而且我们也有过类似的尝试,但都受限于灵魂无法负载这份压力而浅尝辄止。你所知道戒律中的群体强化术,就是这样的产物。所以不必担心它是否正确。我想说的是,珍惜你的存在,你的特殊性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战场上拯救更多的生命;继续你的尝试,让你的才能去弥补我们人类在这里的缺失。” 说完之后,他就站起身向三人致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三个人在沉默中面面相觑,然后塔里克有些忧郁地问道: “帝皇庇佑,我亲爱的泰坦殿下。你觉得按你这么搞事情的节奏,我们究竟还能瞒着这些战士多久?” 第五十一章 煎熬与考验 亡魂救赎者号进入亚空间航行状态的第七个小时,也是加尔文作为一名勤勉、认真、负责任的指挥官在舰桥上执勤的第27个小时。 终于从忙碌工作中脱离出来的舰长泰伯斯将自己的目光从座位前的屏幕中移开,看向一动不动的加尔文说道: “您可以休息了,请回吧” 安静的舰桥上,同样沉默了许久的克莱因主教在听到泰伯斯的声音后抬起头向加尔文看了过来,而后者毫无反应。 “亚空间航行状态已经稳定,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泰伯斯再次强调道,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 “唔……”加尔文从冥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并非走神或者打盹,这种事在他完整地接受了阿斯塔特的肉体改造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实在是因为过去的二十几个小时的值岗工作有些过于无聊,他将自己许久未曾使用的“战斗模拟器”又拿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种战锤版的“pvp单机战斗游戏”实在是打发时间的不二之选。 尤其是在这种不能脱离岗位又确实没有事做的时候。 之前在泰坦的时候,只要有时间加尔文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冥想。而这种冥想中的模拟训练可以有效地提升他的冷兵器搏斗上的技术短板。 这也是两世从军的他在军事技能上最大的弱点,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对于已经走出宇宙遍布银河的人类居然还需要冷兵器这件事,他始终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但现实不允许他无视这个问题,所以在将这个短板补齐之前,这种冥想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伴随着他的生活。 但在走出泰坦以后,他就少有机会进行冥想了。 不是不想,而是在他开始接触任务的时候,他才真正地知道这些灰骑士的战斗强度和密度。 这种连续性的作战和一场接一场的长途奔袭,让他没有太多时间进行这种奢侈的时间规划,尤其是在他还要兼职指挥官的职责以后,就更没有这样的空闲时间了。 而论单次作战的强度和规模,像之前在sata星系同时涉及7个星球为战场的战斗,在一线的作战部队中甚至连大场面都算不上。 一个完整的二十人编制的灰骑士打击小队,如果赶上极端情况的话,在单位年度以内甚至可以参与近百次这样的战斗。 这中间由于距离和人员储备的关系,他们没有机会返回母星进行休整。 很多在母星上可以进行治疗的伤势,在巡洋舰上就只能选择休眠或者截肢以后更换上机械义肢,以此来维持战斗力的存续。 在这种重伤不能回到后方休养的背景下,轻伤就更不可能下火线了。所以在战局需要的时候带伤作战就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常态了。 而这种带伤在作战非战斗损耗也是灰骑士们的战损居高不下的一大原因。 而初来乍到的加尔文就是在这种灰骑士们习以为常的战斗节奏中疲于奔命而没有休整的时间。 这当然不是说灰骑士的战斗强度连基本的修整都不能保证,而是加尔文作为一名被期望成为军团之主的基因原体,他的新兵生涯是绝对的与众不同的。 数遍整个战团数千年的历史,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如同加尔文一样从新兵试炼结束后,即从小队长开始他的服役生涯;数遍战团上下的英雄榜,也不再有一个人会一边负责军事职能一边还要学习政治和外交课程。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是一句被讲烂了的道理,自然也不需要别人去提醒加尔文。面对这样的重压,他没有退缩,也不可能退缩,就一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除了在至高法令号上因为长途奔袭而相对轻松以外,他作为一个短时间内就晋升战团中层指挥官的新兵,反倒是完全没机会体验别的灰骑士在新兵时代相对单纯的生活。 长身而起的加尔文看了看克莱因主教的方向,后者在确认加尔文的状态以后没有说话,又沉溺于自己的工作之中了。 好吧,机械神教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风格,如无必要,你连一个多余的代码也休想从她口中得到。 舰长泰伯斯也在确认加尔文没有问题以后重新将头低下,只能听见他嘶哑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出: “如无必要,您不必常留在这里。有问题我们会及时通知您。” 帝皇在上,这大概就是加尔文在接过指挥权限以后最为期待的一句话了。 从他登舰开始,他等这句话大概已经快30个小时了,但这两位还就是一直忙于亡魂救赎者号在进入亚空间航行之前的准备工作,根本无暇给他这么一个台阶。 “那么,辛苦诸位。有事请随时联系我。” 在勉强维持了一个指挥官最后的体面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在连续了将近50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以后,哪怕是能够让自己大脑分区轮换休息的加尔文,也不愿意熬下去了。 身体已经在向他报警,虽然距离精疲力竭还有着遥远的距离,但损耗就是损耗,它不该被挥霍到这种无意义的地方。 肉体的极限只要存在,就必然有它的意义,如无必要,加尔文不想挑战自己的生理极限。 战术无畏甲低频工作的伺服声一直在啸叫,这在听觉发达的加尔文耳中一直是一种讨厌的声音。 但如今这种噪音在被赋予了休息的意义以后,也出乎意料地变得悦耳了几分。 沉重但是欢快的脚步声随着距离的拉远而越来越小,直到声音彻底逐渐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后,舰桥上的二人才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两张都不年轻的面孔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默契地相视一笑。 “你有些过于刻薄了,泰伯斯。”克莱因主教罕见地说出了一句带有人情味的话。 看来这些老兵的生活中也不一定全部由严肃与认真填满。起码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比如现在,他们也愿意讨论一些比较有人性的话题。 “嗯,也许吧。你不是也一样么?”泰伯斯的嘴角也微微地翘着,没有解释。他何尝又不知道加尔文在等待他们二人递出的台阶呢? 但他偏偏就没有如其所愿,递出这个台阶,克莱因也是如此。 默契的二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考验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意志与责任感,结果当然是令人喜悦的,只是当事人不知道而已。 第四十七章 选择与争端 “继续瞒着,能瞒多久算多久。” 加尔文也将自己的餐具收好,然后站起身说道。 身后的两人也站起身来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去。 “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家里的老头子们在处理。他们要顾虑的事情要比我们这些人多得多。” 戈尔登和塔里克两人对这段话没有异议,他们也都曾经作为冠军剑士下放过连队服役。 在那段对大导师贴身护卫的时间里,他们也能了解这些大导师们日常承受的工作压力有多么地繁重。 “我注意到你的手甲似乎出了点问题?”塔里克决定将话题转移到一些轻松的方向上。 “唔,事实上不只是手甲。” 加尔文烦恼地看着自己的手部位置,轻轻地在动力伺服的帮助下开合着手部的护甲和电磁肌肉,后者传来的触感清晰无误地告诉加尔文: 这身护甲对他快速生长的身体来说,有些小了。 他别扭的耸了耸肩说道:“如你所知,我的这具身体还在成长期。就像是每一个正在这个阶段的人一样,我也有着这个阶段的苦恼……” “像是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讨要新鞋的男孩一样?” 塔里克接上了加尔文的话茬。但他说出的话里却有着明确的戏谑意味。 “说得很好,但下次不要再说了。”加尔文翻了翻白眼,决定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 他一边加快了脚步,将准备笑话他的塔里克扔在后面,一边对戈尔登开始交代对灰骑士们下一步的安排。 身后的两人也在看到加尔文的行动后相视一笑,然后跟了上去。 黑船在行至铁锈带外围以后,终于摆脱了那些如鬣狗一样紧随不舍的海盗们。 后者的尾随最终停止于小行星带以外10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 脱离了这些威胁了以后的高尚与龌龊号在航行之余,把自己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内部的清理上面。 毕竟在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黑船接下来的航程中将无法保证自己稳定地进入亚空间航行的状态。 而加尔文所在的灰骑士作为保障性力量坐镇参与了最初的清理行动以后,就再也没有参加剩下的行动。 在舰桥的指挥人员的进一步的评估下,这些脱离了组织和编制的兽人们的威胁性正在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断崖式下降着。 无论是智商还是作战意志,这些兽人都正在飞快地向着野人的方向退化。 这种现象也进一步地证实了加尔文的猜想。 这种下降到治安事件级别的威胁,交给黑船上自带的凡人部队处理已经足够。 没人想要因为这样的事再去麻烦这些帝皇的天使们。顺水推舟之下,加尔文也就不再对此过于关心。 他的精力现在主要还是专注于与康斯坦汀等人的商谈,关于下一步的航向的选择上他们有着不小的分歧。 异形审判官马维最近正处于摆烂状态,原因自然是因为灰骑士们的参战而产生的不可避免的大范围记忆清理的昂贵费用。 但在康斯坦汀与加尔文的合力提醒下,这个吝啬的胖子还是强打起精神参与了接下来的讨论。 以加尔文等人的考虑,他们希望黑船能够前往最近的审判庭集结点,或者越级上报,与圣锤修会最近的部队取得联系。 后者的选项已经被执行并等待回复,而前者的执行则与机械神甫康斯坦汀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神甫坚持要在附近的节区防御节点以外待机,以等待来自火星的探索舰队或者其他的单位前来接应。 在未见到这些他能够信任的人时,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他不信任任何的本土势力。 看来之前有关于格瑞亚的探索舰队的反常到达,已经引起了这个身负机密使命的火星机械神甫的高度警惕。 决策层包括加尔文的几人在事后也对此进行了反推,但并未能找到康斯坦汀行迹泄露的地方。 随着对行动的细节的逐一回溯,康斯坦汀慢慢地沉默了下去。 在一切可能性的细节被一一排除以后,那些原本不可能的可能,就变成了众人不愿面对的现实。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这场行动自一开始就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又或者,还有一个更加残酷的可能性,即是火星内部存在某些人与格瑞亚铸造世界这样的地方势力达成了某些交易。 前者的推测让众人对于接下来的旅途是否能够安全回到太阳星域而担忧; 而后者一旦变成现实,那就意味着众人的一切行为都在那位远在火星的大人物的出卖下,单向透明地全程展示给了这里的本土势力。 而这种极其严重的出卖行为的性质是极端恶劣的,对方势必不可能允许有人活着回到泰拉去向他发起控诉。 接下来整整三天的航程中,决策层的三人都缄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向。 他们知道无论是哪一种推测最终成为现实,留给他们用来挣扎求生的时间与机会都不多了。 黑船驶出小行星带的第五天,船上的兽人残余已经被清理到一个极地的水平了。 引擎室、燃料舱、武器阵列以及被破坏最严重的弹药舱,都已经在反复的重点筛查以后被确认安全。 黑船直到此时,终于具备了亚空间航行的基本条件。 没有星系的曼泽维尔点作为引力弓,想要进入亚空间航行的状态的黑船,只能靠自己的引擎缓慢加速。这个过程大概需要3天左右的时间。 而在这个看似漫长却实则短暂的时间里,关于黑船此次折跃的下一个目标的选择,终于在决策层的三人中引起了剧烈的冲突。 “我不同意您的方案,无论如何圣锤修会都不是异形审判庭与火星的常备武装力量!在没有任何协议的约束条件下,回到我方的作战序列是我们的最优先选择!您这趟浑水我们参与的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帝皇赋予我手中的宝贵力量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因为火星的利益有任何的损伤!” 加尔文对于康斯坦汀神甫关于等待火星接应的提案直截了当地给予反驳。 在之前的推演中,他们已经对于火星方面的反应不再信任。 加尔文甚至怀疑如果这艘黑船真的按照约定,在预定的地点从亚空间中跳出以后面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都很怀疑。 而神甫恰恰最不能反驳的就是这里,他沉默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但作为黑船真正的主人,审判官马维的态度已经不可避免地向着加尔文的意见靠拢。 于公,马维不能接受有任何一支兄弟单位的力量在自己的船上有失,何况是灰骑士这种整个人类的宝贵财富。 如果这些阿斯塔特们真的因为这次私活而有损伤,哪怕他最后能苟活下来也逃不过内部的追责与清洗。 于私,这一次的人情交易事实上在阿曼行星上的河谷行动以后已经结束。 作为事主和雇主的康斯坦汀都没有理由再留下加尔文等人,更何况是作为中间人和掮客的马维呢? 但使命就是使命,不论是加尔文的使命,还是康斯坦汀的使命。都不容他们在这种时候有丝毫的退缩。 会议就这样在僵持的气氛中不欢而散,而这已经是这些人在短短一天中的第三次碰头。 黑船上来历不同的三人,原本因为合作默契而产生的临时的友谊,也终于在彼此不同立场所代表的利益纠纷下宣告瓦解。 黑船的时间,傍晚时分。完成日常训练与护甲维护的加尔文正走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分队日常的圣洁仪式正等待着他作为首领的主持。 沉默的行进中除了终结者自身沉重如撞钟一般的脚步声以外,别无他物。 加尔文喜欢在这种独行的过程中思考,思考自己的意义,思考过往的得失。 耳边的通讯器突兀地响了起来,电子音的鸣叫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审判官马维声音,有些失真的从设备的麦克风中传出,重新又回到最初的客气的口吻让加尔文有些不太适应: “尊敬的加尔文仲裁官,请来舰桥一下,神甫有了新的决定。” 浅灰色的回廊里高大的终结者装甲停下了他沉重的步伐,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的身影在一旁靠墙站立准备让路的凡人船员疑惑的眼神里原路返回,迈着同来时一样沉重的步伐向着远处的舰桥走去。 这一次的商讨,是由对方发起的。 而这一次的谈话,也是他最后的耐心的表现。 第五十二章 谈笑有铁匠 安静的亚空间深处,亡魂救赎者号还在黑暗的背景色中安静地行驶 在进入亚空间行使与以后船上活动的人员就非常稀少了,他们大多数在非执勤时间内都进入了特定的安眠状态,这是凡人对于亚空间航行时错乱的时空感的一种有效的应对方式。 加尔文坐在自己的宿舍的装备室内,认真地保养着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精工打制的终结者动力甲的肩甲部分此时已经被拆解开,厚达一英寸的陶钢、精金复合金属的肩甲正在他的手中被细细地擦拭着。 肩甲上的灰尘本就不多,在加尔文的清理下整个金属构成的外侧干净无比,立体的浮雕和边缘处精金铸成的圣洁经文在圣油的擦拭下温润明亮。 这是一项富有仪式感的工作,他很少将之交给奴工去完成。因为在安静地保养过程中,加尔文的心灵也随着手中擦拭的动作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加尔文很少去念那些关于神皇的祈祷圣言,因为在他的观念里神皇从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无论今时今日那个挽留他流浪的灵魂的存在是否是神明,亦或是其他方式的存在,他都一直坚信对方的初心从未改变。 而他们最初的相遇和之后的约定,也是基于彼此对人类这个种族的高度自我认同而建立的。 有了这样牢固的基础,那么加尔文有理由相信,无论是神皇还是他自己,在今后的征途中不论自己产生了怎样的变化,那颗属于人类的心就不会改变。 神明也好,人类也罢。他们的立场不会发生任何的偏移,这就够了。 宿舍的门被敲响了,在加尔文的允许下,银色之刃的于勒连长走了进来。 穿过空无一人的起居室,于勒在进入了装备间以后看到了正踞坐于装备架前的加尔文。 “你很喜欢这副装甲?他看起来真不错。”于勒斜斜地依靠着装备间的门口,他的声音也从门的方向传到了加尔文低头继续工作的耳中。 加尔文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轻浮的口吻来讨论自己的盔甲,某种意义上这是比他任何的战斗伙伴更加亲密的战友。 而在一个战士的面前对他最亲密的战友进行轻率地品头论足,和你当面对一个人说“你老婆真棒。”没什么区别。 这是一种轻率的挑衅,又或者是一种有备而来的试探。 但加尔文不是一个年轻人了,他的战士之心早已从两辈子的锻打中如钢铁一样坚定,如深海一样壮阔。 不论是前世中历尽了从人生得意到郁郁而终,还是今生中所接受的非人训练和灵魂的升华,他的灵魂中有关于暴躁和轻率的那部分都早已不复存在。 愤怒也是一项宝贵的财富,与其随意挥霍不如默默积累。 这是他作为一个成熟的战士所体悟到的一个道理,所以对于于勒的轻佻,他选择静观而后动。 加尔文没有回答于勒的问题,而是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在将最后的一部分拆解下来的零件仔细地擦拭并涂油以后,他认真地将它们装了回去。 当所有的零件都已归位时,收到激活指令的动力甲轻轻地发出了干净而规律的嗡鸣声。 加尔文知道,不论万能的欧姆弥赛亚所化的机魂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件杰出的艺术品中,至少眼下,终结者动力甲中的沉思者伺服的状态是健康和愉悦的,这就够了。 安静的装备室内,全身简朴的麻制常服的加尔文身上除了头戴的银蓝色法环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点缀。 但他的存在并未因此而稍有削弱,或者说,当一个身高3.15米的巨人以神明一样沧桑而智慧的眼神看向你的时候,他本身就是神迹的一种宣示与体现。 再或者,当一个这样的存在,在沉默中用他特有的白金色眼瞳看向你的时候,无需任何语言,你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压力。 于勒首当其冲,于勒表示有些慌,于勒表示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道歉,为我轻浮的言语道歉!”门口的巨人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以示退让。 他一边笑着一边抱怨着加尔文施与他的压力: “我说现在的新人就是这样过于严肃,禁不起一点的玩笑……” 然后他就在加尔文的又一次眼神的质问中无法将自己的说辞继续下去,有些无奈的他只好将话题转向正题: “我听戈尔登说,你的这副盔甲,又不合身了。” 加尔文瞪了于勒一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最近苦恼的就是这个问题。 哪怕在当初打造这副盔甲的时候,铸造军士们已经在大导师们的提醒下注意到了加尔文的生长预期,但在这副动力甲中留给他的空余也还是没能挺住太久。 毕竟余量这个概念是有极限的,再多不是不可以,但那就要以牺牲动力甲的协同性为代价了。 而作为战争的武备与工具,作战性能却又是技术军士眼中绝不能够妥协的核心标准。 任何装备都必须以此为核心标准,动力甲也不能例外。所以加尔文就只能在领到自己的动力甲时被铸造军士告知:这副动力甲在最乐观的估计下,也只能陪伴他50个年头。 他是有着这样的心理预期的,可是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他的这副造价不菲的特制精工终结者,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余量。 硬性的余量在他第一次返回泰拉之前就已经用完了,要不是他将部件之间的软性结构尽量打开,那这副盔甲的寿命就更少。 但就算是加上了软性结构的10公分,合计17公分的余量也在现在这个时间上没有了富余。 特别是手指的部分,这个位置的部件上软性的传导结构还好些,但硬性的手甲尤其是指甲就难办了。 全精金的一次性铸件几乎没有任何的调整余地,无论是至高法令号还是亡魂救赎者号上的铸造军士都对此无能为力。 他就只能用舰上的军士临时打制的陶钢部件来凑合一下。 可是临时的东西就只能临时用,陶钢的铸件的结构远没有精金稳定,更别提他原装的精金手甲上可是有着完整的五条灵能传导水晶刻印的! 面对这种级别的精工部件,驻舰的铸造军士手里是一没材料,二没设备。 徒呼奈何之下,加尔文能做的也就只有认清现实和认清现实了。 而今天,这个贸然登门的于勒,还就是专挑着他的痛苦来谈,他加尔文能给他好脸色? 基因原体也是有脾气的!他有必要让这个老兵知道,什么叫做训练场上痛苦制造者!想当年他加尔文在泰坦上也是有着一个响亮的“战争铁匠”的称号的! 想到这里的加尔文嘴角似笑非笑,向着于勒发出了自己的邀请。 请他作为一名老兵,一名专精于新兵培训的银色之刃的连队连长履行一下自己的义务,来陪加尔文在训练场上找找他在冷兵器武技上的缺失。 这笑绝非好笑,于勒连长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明白自己废话说得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下去自己的晚节大概率难保。 危机临头之下,他顾不得眼下的体面,终于在重压之下向加尔文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训练大厅的装备室里,有大导师在我出发前特意带给你的好东西!” 然后,他就像之前在舰桥时一样,溜了。 第五十三章 愿初心不变 “就是这里?” 加尔文看着身边的于·开溜失败·勒连长。 “对,这间舱室从出发起都已经被封闭了,授权码在这里,给你。” 加尔文不置可否地将于勒递过来的数据板接过,向着训练大厅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装备间走去。 周围还在训练的灰骑士们并未对二人有过多的关注,他们的训练中有关于意志方面的内容,一向是贯穿整个训练的所有科目中的。 随随便便的风吹草动如果都能让他们分身,那耗费帝国财力将他们从千万人中筛选出来的行为将毫无意义。 安静的角落里,加尔文将手中的授权码输入以后,再将自己的食指伸出,以方便让门上的器械采集自己的dna样本。 在包括瞳膜验证以内的数道程序以后,这间紧闭的装备室终于为加尔文打开。 在低温恒定的水蒸气从门底流出散尽以后,映入他眼帘就是装备陈列架上的那一副全新的终结者动力甲。 标志性的泰坦银,依旧是它的主色调。 但不论是与上一代相似的羽翼状的浮雕肩甲,还是领口和各个关节附近银底金字的精金铭文,都说明了这是一具由大师打造的真正的艺术品。 这副动力甲上的金属铭文是如此的丰富,甚至就连磁力靴的合金鞋面都不放过。 铸造大师们以精金为材料,将一个圣锤修会的标志镶嵌在了右侧那只靴面上,对应的左侧,则是一个被金色羽翼环抱着银色的罗马数字“2” “泰坦之心2,在你从泰坦上离开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开始,它的打造计划就已经在迪莫斯上开始讨论了。” 于勒看着眼前的这具充满了暴力美学与哥特艺术的杰作,以一种叙述史诗的口吻向加尔文讲述着。 而作为这具盔甲预定的主人的加尔文,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听他的讲解。 加尔文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全新的“礼物”之上,他如冰湖一样近乎凝固的白金色眼瞳也难得的有了些许的波澜。 “它的动力背包?”加尔文发现了这具终结者的第一个与众不同之处。 这具终结者的动力背包的大小并未改变,但上面的结构明显与之前的圣盾型通用动力背包有着不小的差异。 “是的,这个动力背包的改动,是我们在参考了泰拉上王座庭所提供的资料以后的一个产品,虽然只是第一代的实验性,但在这具盔甲的内部的动力输出体系上,确实能看到一些只属于“过去”的荣光。” 于勒对此解释道。 “哪些?”加尔文从得到“新玩具”的兴奋中脱离了出来,他饶有兴趣地一边围绕着这个“泰坦之心二代”一边向着于勒问道。 “更大的出力,背包的结构不再采用阿斯塔特的通用型号,而是使用了泰拉方面提供的某些原始图稿的设计,在整体结构调整以后增加了50%-100%的输出峰值。并且持续性不受影响。” “善!” 加尔文拍了拍手掌,这是他想要的,但却不是他最想要的。 “更优秀的反馈系统,同样放弃了传统阿斯塔特的接口反馈,而是采用了更原始却更适合你的神经接口版本。我们甚至在它的内部根据你的个人特点插入了一些灵能线缆来加强这个功能。它的反馈速度真正地没有了上限,而只取决于你的反应速度和背包的瞬时出力周期。” “大善!”这个功能可是真的让加尔文喜上眉梢,毕竟在最初的成长期过后,动力甲的反馈和出力总是比他慢,比他小就一直是他的一个遗憾。 “更全面的信息传输和防护系统。这具终结者上的探测设备的功率全部在背包供能优化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并且……” 说到这里的于勒眼神怪异地看了看身边的加尔文,继续说道: “并且考虑到某些人因为带法环而不喜欢带头盔的恶习,他的探测设备的信息反馈不再依赖于头盔的目镜成像,而是借助了一些神经导索,直接链接到使用者的颅内。” 说到这里的于勒顿了顿,略有深意地说道:“你头上不是一直比别人多了好几个空置的接口么?这次,全都能用得上了。” “这……”加尔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铸造大师们的贴心设计实在是太让他感动了: 这么强大的功能! 这么细致地设计! 这么漂亮的外观!(这里的漂亮是以战士的审美,以实用性带来的暴力美学去评价。) 而稍后就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就向于勒问道: “不便宜吧?” 无他,上辈子生在那个红色的国度里,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他们的吃、穿、住、行,每一分钱都来自黎民百姓的供养。他们存在的目的也从那个神圣的日子开始,几十年中从未有过任何的改变。保卫人民,捍卫人民的利益是他,也是他们的最初更是最终的使命。 而在这样的熏陶之下,任何的个人特殊化待遇都会让这些单纯可爱的战士们打从心里感到歉疚。 方才还口若悬河的于勒这下语塞了,他是很想说出真话来的。 但看着面前这个身负着沉重的使命的巨人那单纯而清澈的目光时,他又在理解的同时,很难将真话说出来。 便宜?不便宜?这是能用价格来评价的东西吗? 单单从火星单独调过来配合设计图纸的锻炉之主就足足有10个! 更别提王座庭内主动将那些被禁军们藏起来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原始图稿的价值! 具体用来打造的精金和灵能金属和其他稀有材料的价格,和上百人的灵能咏唱团在整整2年七百多天里,全程不间断进行的纯洁仪式、受祝仪轨的代价,在这时反倒是无足轻重了。 但就直说前两个条件,一个阿斯塔特战团要为帝国打工多少年才能来这么一次? 这种人情和资源的调动是能有明码标价的吗? 无价! 好吧,无价在某种意义上还真就是没有价格…… 那要是单说这个盔甲的单独造价和铸造军士们的人工的话,价格反倒是很好计算。 “其实也不贵,也就……一个中型铸造世界的一个月的产能吧。” 于勒有些违心地说道,只不过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在滴血的…… “那就好,那就好……”将自己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的加尔文,这时彻底的没有了顾虑,全心全意的欣赏起这个属于他的宝贝起来。 他开心地围着这具终结者打着转转,一边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的同时还问着在一旁因为谎言而纠结的于勒: “我可以为它取个名字吗?” 于勒的回答则是:“具体的型号已经定下,但这具动力甲本身命名的权利,自然归你所有。” 听到这样的回答,加尔文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拍了拍这具终结者的肩甲有些深沉地说道:“那就,叫它初心吧。” 第四十八章 奉命,接你回家。 舰桥的环境还和加尔文上次离开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随着三人之间原本脆弱的默契彻底破裂之后,整个舰桥的氛围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时刻,或者更糟。 无视掉台下仍旧忙碌的参谋人员的身影以后,加尔文的注意力就只停留在那个站在全息地图前发呆的鲜红色的背影之上。 随着加尔文脚步的临近,沉浸在自己的数据终端的马维和长久凝视着地图沉默不语的康斯坦汀都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即使是在灰骑士中也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的身影从远处似慢实快地走来。 这是一个年轻而富有魅力的灵魂,他在如此年轻的年岁就已经得到了所在战团的认可。 仲裁官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军衔,在任何一个阿斯塔特战团中的对应位置都不是一个不到百年的新人所能得到的。 更何况以灰骑士的特殊作战方式,作为分遣小队的指挥者,仲裁官这个职位往往就是一个区域的实质负责人。 这种职权所能够接触到的信息与调动的力量,完全可以与一些普通阿斯塔特战团的连长相比,特殊情况下还可能更高。 这样的人,在这个年纪拿到了这样的位置,是不能用特殊情况来轻易解释的事情。 这样的人,如果你还想着用自己的经验去诱导欺骗他,那在这头幼狮回过神来以后,你必将承受惨痛的报复。 康斯坦汀也想过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年轻的加尔文显然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的底线,而没有被虚假的人情所羁绊。 自己拿灰骑士当护身符的意图已经被识破,再往下就算强求也注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毕竟腿长在别人的身上,所谓的套路一旦被识破那主动权就已经丧失。 神甫最终还是做出了意料之内的妥协,他苍老的声音从罩袍的兜帽中传出。 “那么年轻的仲裁官,如您所愿。我们愿意先一步将您和您的部下送往您想去的地方。” 在加尔文走进舰桥后,就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马维紧绷的肩膀终于轻松了下来。 他知道随着康斯坦汀的妥协与退让,双方的相处就不会再如此地僵硬。 随着核心的矛盾被解决,二人间紧张的气氛终会缓和下去。 “那么预卜师和导航者的回复是?” 审判官马维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立在舰桥台座边缘的身影——黑船上原本的驻舰机械神甫德礼扎。 后者也同样是一名来自火星的神甫。 也正因如此,在机械神教中明显处于更加核心位置的康斯坦汀神甫登船开始,他就以学徒自居并且缄默地退守二线。 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选择,至少不会在舰船的利益与机械神教发生冲突时,被第一时间波及。 此时,这位沉默了许久的神甫在马维的注视下,从黑暗的舰桥边缘中走了出来: “就在刚刚,恶魔审判庭的回复信息已经收到。星语者已经收到具体坐标并告知给了领航员。预卜师的占卜显示那里并无异常。授权代码长在向仲裁官发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加尔文的通讯就已经响起提示的声音。 在他头盔目镜的屏幕里,一段只有他自己有权限解读的联络码以及保密授权码被传到了他的数据终端。 “那么接下来的航程是?” “先一步将你们送到这里,之后我会与康斯坦汀神甫前往他与探索舰队预定的地点。您对此是否还有异议?”马维说道。 “就这么办吧。”问题得到解决的加尔文说道。 正当舰桥的诸人为接下来的航向制定而稍感轻松的时候,前方的导航员向舰桥传来了警示的讯息: “亚空间波动异常!有复数折跃点即将出现!自动减速程序启动!自动规避程序启动!” 暗红色的灯光随着警报的拉响开始在整个黑船上亮起,还未从之前谈判中脱离的诸人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加尔文瞬间反应了过来,整个行程的前因后果在他的大脑中高速地回溯,面前的意外情况可能出现的各种可能被一一推演。 在某一个瞬间,推演出最坏的结果的加尔文瞬间怒目圆睁,他大声地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马维喝到: “不要减速!不要减速!” 在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后,心知情况危急但没有时间解释的加尔文果断地越过了马维的权限,直接向下放的工作人员下达指令: “修正航向!但绝不能够减速!另外通知武器阵列充能预备!全舰一级作战准备!” 然而回应他的则是沉默的注视,在没有具体的协议保证下不同于恶魔审判庭的舰船,灰骑士是没有任何紧急指挥权限的。 黑船的速度还在下降,本来已经临近亚空间航行的节点速度,正不可阻挡地向下滑落。 康斯坦汀神甫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将目光看向欲言又止的马维说道: “确认他的命令!否则我们将葬身于此!” 然而太晚了,在仅仅几十秒的时间内,黑船正前方的5个天文单位以内的空间处,亚空间被撕裂的破口已然出现。 而与此同时,黑船的背后,同样的亚空间破口正在诞生。 前方的折跃点上出现的是一艘涂装为火星红的欧泊龙级铸造巡洋舰。 对方在返回现实宇宙以后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黑船的身影。武器阵列迅速充能的同时,通讯请求也向着黑船发来: 一个面容全部隐藏在机械改造设备后的神甫以冰冷的口吻对黑船上的诸人宣告道: “通讯协议代码9-λ-3971-266z3,我舰奉命回收指定物资。锻炉之主3级修士康斯坦汀,请尽快携带指定物资登舰。” “来自火星的铸造巡洋舰?在这里?”加尔文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康斯坦汀,但意外地发现对方没有任何的喜悦。 对方的出现明显不在康斯坦汀的预计之内,那么这艘巡洋舰就必定不是他所盼望的援军。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不是朋友,那就只有敌人了。 怎么办?加尔文的脑子在这一刻又开始了疯狂地运作。 但可惜,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通过一两个人的奇谋所能解决的。 比如双方的势力存在绝对的差距的时候,比如现在。 打不过,跑不了。这就是黑船的现状。 对方现在维持和平的唯一顾忌,大概就是康斯坦汀神甫本人所知道的情报,以及他所携带的那个残破的stc而已。 不交,死路一条,而如果在对方武力威胁下将康斯坦汀交出去,那接下来无所顾忌的对方能干出什么样的事他都不奇怪,比如灭口。 绝望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在加尔文的心里蔓延,但他没有放弃。 “再想想,再想想。一定还有办法……”他焦虑地在舰桥上走着。 正当舰桥上的诸人为眼前的危机该如何处理而纠结时,黑船身后的亚空间反应也到达了峰值,一个新的亚空间破口被撕裂。 而在这个点上跃出的,则是加尔文许久未见的亡魂救赎者号打击巡洋舰。 与铸造巡洋舰一样,刚刚跳出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也向着黑船迫不及待地发来了通讯请求。 信号接通以后,银色之刃的连长于勒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热情洋溢地对着松了一口气的加尔文问候着,并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在先知兄弟会的提醒下,大导师知道你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他眼神温和但坚定地对加尔文说着自己此行的使命: “以帝皇的名义,我舰奉圣锤修会至高大导师沃尔登之命,接你回家。” 第五十四章 开门见喜 “武器是一种哲学,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理念!” 训练大厅内的正中央,银色之刃的修会,也是灰骑士的新兵连连长于勒,手持着一柄单手剑,来回地在整个灰骑士们的阵列前巡视并大声地训话。 “珍惜你的每一次挥剑,并尽可能地为帝皇带来战果!” 他背后的帝皇神像下,则站着以加尔文和药剂师庞博修士、智库卡努斯三人组成的指挥组成员。 “鲁莽不是勇气的源泉,理性与正义才能挥动你手中的利剑” 以六人为一排,整整六排的灰骑士组成的钢铁之墙沉默地聆听着于勒的教导。 “信仰乃我等之基石,忠诚方是使命之所在!” 于勒举起手中的大剑,看着面前的所有人大声地呐喊着。而在场的所有人也在他训话完毕以后,跟随着他念颂着那段古老的誓言: 以信仰为铠甲! 以忠诚做坚盾! 以纯洁之心为自身武装! 谨以此身彰显帝皇之伟力! 吾乃灰色之骑士! 吾乃恶魔之灾厄! 诸邪退散于吾等面前! 吾乃帝皇之锤! 收尾的仪式过后,日常集体训练就告一段落了。 队伍解散后,于勒和加尔文向外走去。一边走,两人一边商量着灰骑士支队的下一步走向。 是的,不是小队。因为加上于勒自己带来的20名灰骑士,亡魂救赎者号上现在搭载的灰骑士有足足36名。 这样的力量已经足以在某些战役的特殊环境下主导整个战争的走向了,所以关于如何使用这股力量,于勒觉得有必要听听加尔文的想法。 “先回到附近最近的星区,看看附近有没有任务。如果没有那就向大导师联系,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正在进行的战场需要我们加入。” 这是加尔文的回答,在得到了最新的动力甲进行换装以后,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返回泰坦了。 那么就近开始接手新的任务,就成了他最先能想到的工作内容。 “倒也没什么不妥。”对面加尔文询问的眼神,于勒短暂地思考过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嗯,那就这样办。”见到双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的整个队伍的方向,在加尔文的心里就有了成算。 而在这个话题结束以后,心中有事的加尔文就不想再聊下去浪费时间,毕竟这位于勒连长在他的印象中,可是一向都很善于闲聊。(很能摸鱼拖时间。) “关于圣锤修会的结构,你是怎么看的。”于勒在眼下的去向问题讨论完之后,抛出来了一个加尔文未曾想过的问题。 “你指的是?”加尔文有些错愕。 圣锤修会?这个词在某些时候可以理解为整个恶魔审判庭,但也可以理解为灰骑士与审判庭官员的沟通结构。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具体用意,但他还是隐约地察觉到了这个话题的不同。 “关于圣锤修会,也就是审判庭与我们之间,在具体业务的指导权上的问题,我建议你慎重地听取。并且最好,有你自己的看法。” 这是于勒的回答,但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他话语中残缺的信息让加尔文更加迷惘了。 说得很好,能不能下次别这么说了?这是加尔文现在的想法。 “再具体一些?”加尔文有些不满,这老兵说话怎么就神神叨叨的。这可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作风。 但于勒显然没有再往下聊的谈兴,他只是对加尔文说道: “再多的话,就不是我说的问题了。你要去看,去听。等到你真的遇到一些事,你才会明白,关于我们的存在,与圣锤修会的存在,在最初、或者最终的目标上,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区别的。” 说完这话,这个老兵向加尔文用手比了一下,示意他不需要再继续跟随,转身就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加尔文也只能将这份疑惑暂时放在心里,交给时间去慢慢解答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加尔文的生活没有其他的波澜发生,就只是在熟悉新的装备和日常的训练中度过。 而从亡魂救赎者号的领航员的反馈上可以得知,距离他们到达最近的帝国有效的行政辖区,霍利森五号星系也只有三天的路程了。 在距离返回现实宇宙的最后三天里,加尔文有意识地缩短了自己的训练的时间分配,转而开始履行起自己作为分队最高负责人的义务。 他开始在整个灰骑士部队中进行检视,对所有的灰骑士的状态进行最后的复核。 装备、弹药、武器、给养,以及配属的载具和其他一切可能在回到现实宇宙以后会使用到的物资,都在他的检视工作范围内。 而在这些物资与设备的征调与调节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与亡魂救赎者号上的各个部门都有了足够深入的沟通。 这也是他真正作为指挥官以后所欠缺的部分。 紧张、繁杂的工作在加尔文的全力施为和全体决策层人员你的帮助下,终于勉强在飞船返回现实宇宙的前一天完成。 当最后的清单复核完成以后,加尔文终于松了一口气,过往的两天时间里,他总算是又将前世在基层连队中当爹又当娘的感觉找了回来。 翌日,亡魂救赎者号顺利地按照原定计划从霍利森五号星系的曼泽维尔点中跳出,返回了久违的现实宇宙。 这个陌生的星系在亡魂救赎者号的星图上被标注的是未曾到达过的灰色,运行状态和安全评估则是代表安全的蓝色和绿色。 以上的资料,距离上一次审判庭的数据更新时间并不算太长,但也有30年之久了。 这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资料,在灰骑士们的眼中是最讨厌的类型,没有之一。 毕竟如果时间过短,代表着你可以在相当的程度上信任这份资料,并以此为行动基准;而相反时间过长,则意味着你可以索性无视这份资料,全心全意地以未知态度去探索当下的环境。 恰恰就是这种卡在中间的,它的参考价值会无限地在星界军的开腚纸和激光枪之间徘徊,让每一个使用者在查阅时都纠结不已。 别误会,帝国的高分子材料开腚纸,在任何的帝国军队中都是珍贵的物资,从擦屁股到止血包扎它几乎无所不能,用处多多,是所有星界军中交易栏里的硬通货之一; 与之相反,一轮齐射打不死一只绿皮的激光枪才是这句话里废物的代名词。 特别注明:以上言论均来自于某非著名帝国防卫军军官,本书不承担任何责任。 基于这种周边资料不可信的担忧下,亡魂救赎者号在折跃完成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向周边的加密军用频道上申请下载更新最新的资料。 应了那句老话,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在加尔文等人在舰桥上安静地等待中,比分屏上资料下载进度条先一步到达的,是突然出现在主屏幕上巨大的审判庭标志和求援告知书。 对方的通讯信号在文件到达以后的数秒以内就被接进了舰桥,来者的画风明显与加尔文之所见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经过高度机械改造的身躯和只能确认下巴还是原装货的脑袋让加尔文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名来自火星的机油佬。 但对方的熟悉的傲慢口吻和骨子里的血腥味让加尔文明白:人还是熟悉的味道,不同的是,又有新的麻烦到了。 “帝皇庇佑!你们来的非常及时!我是恶魔审判官莱茵·霍夫曼。以神圣人类帝国审判庭的名义!你们,和你们的战舰,从现在开始,被征用了!” 第四十九章 一鱼三吃 空旷的太空里,黑船与前后两侧先后到达的两艘巡洋舰此时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对峙。 铸造巡洋舰上的人在灰骑士巡洋舰出现以后失去了绝对的武力优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行使自己的使命。 人还要不要?stc要不要?都拿完了,这最后的清理程序要不要进行? 而如果坚持要进行清理程序的话,一艘黑船和其上的三只小队规模的阿斯塔特他还是有信心处理的。 但再加上一艘对等火力级别的巡洋舰呢?再加上巡洋舰上面可能存在的阿斯塔特们呢? 当武力的优势不在己方以后,陷入被动的铸造巡洋舰已经失去了对整个态势的把握和主动性。 黑船上的人对于这种微妙的平衡十分珍惜,不敢做任何可能打破平衡的行为。 至于最后到来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他们的状态则要简单得多。除了将黑船上的灰骑士小队回收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利益诉求。 而这恰恰是铸造巡洋舰所不希望看到的。 它在出发时所携带的命令里,可是明确地要求在回收指定人员与物品以外,清理除线人以外的所有旁观者。 但按当前的现状,它如果真的敢于这么尝试,那么按照最低风险预估,它至少要在两艘审判庭的飞船的围攻之下抵抗接近半个连队的阿斯塔特的跳绑作战。 还是战斗风格与武备特点完全未知的以神秘而著称的灰骑士! 这位来自火星的使者的眼中此时正对着自己的现状进行高速的分析运算,但不论他如何优化方案,推演的最终结果都是他必然以全灭为代价重伤对方一半以上的兵力的结果而告终。 至于任务,必然是失败的。 既然达成全部任务目标被证明完全不可行,那么按照任务的目标优先级呢? 那就简单了。使者的机械义眼中代表运算的红光在高频的闪烁中结束。 他决定按照最低完成标准完成任务,这是他作为机械神教人员在日常僵硬死板的行事作风中难得一见的妥协,也同时是他的最低底线。 仍旧接入在黑船上的通讯信号画面里,在沉默了近一分钟以后,他的声音重新传出: “我舰奉命回收特定物资,康斯坦汀神甫,请尽快开启甲板,在我舰人员配合下完成返回程序。” 再一次的通告声中,有关于康斯坦汀和他身上的stc被刻意强调,而在场的其余两方也明白了铸造巡洋舰一侧的最终表态: 加尔文等人可以走,审判庭的黑船也可以走,火星方面不予追究。但康斯坦汀和他身上的东西必须留下! 这是底线,能谈则谈,不能谈,那么哪怕冒着战败的风险,这艘带着火星使命前来的铸造巡洋舰也必然会向他们开战! 位于焦点上的加尔文和马维互相沉默地注视着,等待着那个该做出表态的人做出抉择。 在安静的气氛中康斯坦汀神甫抬起他的头颅,安静的目光从兜帽下传出。 他先是对火星的来使说道:“我们会即刻打开甲板,请你方派出人员。” 然后挥了挥手将三方的通讯切断,对着加尔文以及马维致以歉意: “很抱歉将二位牵扯进这件事中,情势如此,我势必不能继续让各位继续被我牵连。此次同行之旅,到此为止吧。” 他先是深深地注视了黑船的主人——异形审判官马维一眼,然后走到了加尔文的面前,将怀中的一个机械神教中常见的、手掌大小的齿轮圣徽向加尔文递出。 “此行不知何时能够返回火星,但我们的交易仍旧有效。如果我先一步回到火星,那么自然有人会前往土星来履行我们的交易。而如果你先返回,可以用这个作为信物向火星索要报酬,自然会有人认下这笔交易的代价。” 在马维的注视下,加尔文将康斯坦汀拿出的信物接在手中。 “明白,那么一路平安。”他对康斯坦汀说道,虽然他和对方都心知肚明,此一去,当真是凶多吉少。 神甫没有回应他的祝福,而是朝着他点了点头,接着佝偻着身子,背着那个装有stc的圣物匣向甲板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就顺利了许多,在铸造巡洋舰的来人检视下,那块残破的stc被小心翼翼地搬上了运输艇,康斯坦汀神甫也在验明正身以后,被这些人带走。 加尔文和手下的灰骑士们也在这边的交接完毕,并与审判官马维告别以后,乘坐着亡魂救赎者号派来的雷鹰返回了自己久违了的座舰。 三艘飞船至此各自的目的均已达到,就再没有对峙的心思,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最终都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当中。 回到自家战舰上的加尔文在自动舷梯的帮助下,向着舰桥的方向快速地移动着。 他麾下的灰骑士们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在专用的兵营当中,不需要他为此操心。 眼下的事,就是和于勒回合并且询问他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 加尔文登船的地点位于侧舷的飞行甲板,这里距离舰桥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他也在乘坐各种工具以加快脚步的同时,将之前的事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以查漏补缺,思考其中的得失。 “擦!”沉思中的他突然将扶着自动舷梯扶手的大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刚刚在脑海中像电影一样地反复拉片中,恰好划到了康斯坦汀对于马维的那个深沉的眼神。 当时的加尔文本来就有所疑惑,但事态紧急容不得他细细品味。他也就只好放弃了深究的心思。 但是当他回顾完整个流程以后,一个不得不问的疑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艘来自火星的铸造大巡,是怎么在茫茫的宇宙当中如此精准地找到了正在移动当中的高尚与龌龊号的? 没有一个维持更新的坐标在持续性的提醒,这怎么可能做到? 有内鬼! 那么,在这全舰上除了加尔文和康斯坦汀以外,唯一有能力做这个内鬼的人是谁呢? 驻舰神甫德力扎?不可能,因为自从康斯坦汀来到这艘黑船上以后,他的全部职能就已经被默认交付给等级更高的后者了。 以机械神教内部堪称恐怖的内部管控能力而言,德力扎别说有自己的意志去背刺康斯坦汀,恐怕他脑子里内核频率都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那还有谁?虽然不想承认,但结合了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加尔文最终还是将怀疑的眼光转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异形审判官。 这个不起眼的胖子才是最有能力,也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嘿!一鱼三吃啊!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加尔文恨恨的嘬着牙花子想到。 羞恼的情绪带来的血压瞬间涌上了加尔文的脸庞,两世为人的他也是自视甚高,居然能吃这么大的亏还要在事后才反应过来。 好气啊!他几乎都想赶到舰桥命令亡魂救赎者向那个胖子追击了,但用屁股也能想到,对方此时绝不会让他有抓住黑船的机会,怕是早就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丢人丢的,全程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属于是。 这要是有朝一日能再见到这个家伙,他加尔文是必定要朝这个唯利是图的胖子要一个说法。 思考的过程让时间变得很快,加尔文不知不觉的已经到达了自己座舰的舰桥之上。 已经站在高台边缘等待他的于勒,在远处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 但作为老大哥的他并未深究,只是拉着加尔文的手对他说道: “回来了?回来就好。我听说你为了老家又赚回来一套好东西?辛苦了!” 第五十章 谈话与交接 “先知兄弟会这边,一直在关注我?” 这是两人坐稳以后加尔文问出的第一句话,亡魂救赎者来得如此及时,实在是让他在惊喜之余也对先知兄弟会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而对于灰骑士们的真正的敌人,那些来自混沌的恶魔,他则有了更加悲观的预测。 在如此精准的预言干涉下,灰骑士们仍旧是在整个宇宙中为了堵住不停产生的缺口而疲于奔命。那就算有了他的加入,这种情况又能改观多少呢? 对于加尔文的问题,于勒连长的回答既让他有些失望,也让他有些乐观。 “别过分低估你的重要性,也别高估了先知兄弟会的能力。” 这是于勒的回答,而加尔文也在后续的解释下明白了先知兄弟会的实际能力边界。 对于加尔文的行踪,泰坦方面是在得到至高法令号投送记录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在恶魔审判庭内部进行了一次数据检索。 在得知没有任何内部人员的活动记录以后,亡魂救赎者就已经被立即派往这里接应。 毕竟从先知兄弟会的角度来看,以太海洋中有关加尔文的信息和混沌一方能够知晓的并无差别。 他们都没有加尔文的真名留下的刻印或者记录,所以对于加尔文的命运就只能得出模糊的猜测,比如某时某刻可能出现在某个地点而已。 非要说区别的话,那么知晓加尔文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区别。 而不论加尔文是否出现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接应并回收一支没有座舰的灰骑士打击小队都是胜利之刃修会的日常工作之一。 至于对混沌恶魔的预测,先知兄弟会的力量要对口得多。 在数千年的积累之下,泰坦图书馆里记录下的无数恶魔真名对于他们的主人总是特别地敏感。 有赖于这些真名的记录,先知兄弟会对于这些妄图在现实宇宙中实现阴谋的恶魔们总是望叶知秋,往往在它们的阴谋尚未展开时便已知晓。 但帝国的疆域是如此地广袤,每时每刻试图从亚空间向现实宇宙中偷渡的恶魔近乎无穷,所以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灰骑士们也只能对这些行为中的大多数视而不见。 他们只会在筛选过后将最富有威胁的可能递交到大导师们的案几之上,剩余的就只能交给审判庭的凡人部分,这也是审判官们的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剩下的则来自他们自己的预言部门。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返回母星泰坦么?”加尔文问道。 “这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于勒耸了耸肩说道。 事实上除非有明确任务指向以外,外出执行巡游任务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通常的行踪除了对更上一级的战区指挥官,也就是轮值外出的大导师负责以外,在剩余的主要时间内对于任务的选择和部队的动向,都是由打击小队的负责仲裁官,也就是加尔文自己决定的。 在没有具体的恶魔审判官发起主动求援的情况下,恶魔审判庭通常会在加密频道中不定时地发送各个地点统计上报的情报。 其中的任务都在打击小队的选择范围内,如果一支灰骑士在执行完自己的任务以后的返程途中,因为打得不爽或者其他原因选择接下这些任务,那么本地待援的恶魔审判庭工作人员就会惊喜地发现一群灰色的罐头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当然考虑到灰骑士们通常排满的日程,这种情况不会太多就是了。 但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这些有别于普通阿斯塔特的巡洋舰出现在轨道上时,请记得为自己提前安排好一场体面一些的葬礼,因为哪怕你有幸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了下来,那么同整个星球上的所有幸存者一起失去记忆,其实和死亡的区别也没那么大。 毕竟当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和血缘关系都因为永久性失忆而不复存在时,这个人活着与死了确实没什么区别。 加尔文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某种意义上他也曾为自己的这种噩兆一样的身份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负面情绪。 但正如他之前在泰坦上与那位亲手执行了三个世界的灭绝令的捷林卡·柳德米拉聊天时所听到的那句话一样: “并非我等降灾厄于斯,乃是先有灾厄在前,方有我等灭除于后。” 而这位感情丰富却刚毅果决的审判官的另一句话则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总有人质疑我灭绝百亿人生存的权利,可是如果你真的了解,你就会知道,我只是没有让他们活下去的权利而已。” 加尔文对此深以为然,灰骑士们从不是无情之人,他们只是在与混沌有过数千年的接触以后,深切地明白了这种邪恶的存在有着怎样无孔不入的污染和扭曲。 其中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葬送整个星球人口的实例,在审判庭的资料库中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无论是这阴暗的仓库还是灰骑士们的心里,都再放不下任何一个新的旧例再次发生。 如果有人妄图用自己虚假的博爱之心去自我感动,进而阻止灰骑士们的使命。 那加尔文不介意送他们一起去见那颗最初收留他的太阳,在加尔文的理念里,他只对整个人类和那颗太阳负责。 他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因为这个残酷的宇宙中人与人奢侈的交流就是理解。 是非对错,到时自有分说。 接下来的行程就简单很多,亡魂救赎者号在加尔文的指挥下开始向着最近的星区赶去。 在那里他们会得到来自恶魔审判庭方面的更多更及时可靠的信息,而不是眼下因为地处偏远,所有的消息都要通过星语者那经过层层转接的零碎的通报。 于勒呢?我们伟大的于勒连长呢? 作为一名有着数百年服役经历的老兵,他理所当然地具有知人善任(摸鱼能手)的宝贵品质。 在加尔文刚刚登上亡魂救赎者号不久,他就将整舰的指挥权交给了这个连休整都没来得及的仲裁者。 美其名曰要对整个战团负责,为战团的未来着想,老兵的身上有老伤,需要充分得到休息,新人需要多多的机会去锻炼,加尔文你一定要把握住什么的…… 加尔文对这些废话敬谢不敏,已经在无奈之下接过指挥权的他表示: 要么让我干活,要么让我听你的废话。 于是我们的于勒连长再未多说一句,扭头就走。其步伐之敏捷、身手之矫健让背后的加尔文为之气结。 在于勒连长离开休养(摸鱼)以后,整个舰桥除了许久未见的泰伯斯和克莱因主教外,又只剩下了加尔文一个人。 有些无所事事的加尔文其实也很想学习于勒连长的行为,一走了之。 出于责任感,他不能允许自己在接受一艘巡洋舰的指挥权的24小时以内就脱离岗位。 但他又确实无事可做。舰船的航向已经定下,不需要再做讨论。 之前的战斗他又只接触了自己所在的区域,其他方向上的细节他也不清楚,而且也不方便找人复盘。 灰骑士们还在登舰以后的休整过程中,不论是戈尔登还是塔里克,或者那个拦截者的老兵阿列克谢,此时都已在净化仪式以后陷入久违的安眠中,加尔文不能打扰他们。 百无聊赖的加尔文望着依旧忙碌的泰伯斯和克莱因主教,二者在工作时的沉默状态实在是让他连聊天都不知从何开口。 他突然有些了解了于勒的落跑行为,这样的日子,他还有的熬呢…… 第五十五章 争吵与征召 “你无权征调我们!” 舰长泰伯斯没有等对方说完,干脆利落地对于眼前这个狂徒予以拒绝。 “不!我有权利!帝国赋予我可以就近征调一切附近的武装力量!” “它不包括阿斯塔特!” “好吧!确实不包括阿斯塔特!但我所属的审判庭与你们有着完整的协议!” “那么按流程!我们必须经过大导师议会的授权!” “但时间来不及了!忘了那该死的流程!你们必须帮助我!” “我拒绝这种荒谬的要求!” “不!你没权利拒绝!打开你的甲板!我这就来!” 通讯信号随着这段短暂但激烈地争吵结束以后突兀地被单方面挂断了。 整个舰桥上的诸人面面相觑,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有这个协议?”加尔文向于勒问道。 “从未有过,但……”于勒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但我们确实一直在纵容这种情况的发生。”泰伯斯接上了于勒没有说完的话。 他看着全息屏上从远处迅速向着亡魂救赎者驶来的小型登陆艇,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命令,打开前甲板。以帝皇的名义,至少给这个狂徒一个解释的机会。” “收到。”随着前甲板上的闸门被缓缓地放下,加尔文在听到前方船员的回复的同时,已经能看见那艘装饰着审判庭标志的登陆艇的到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些?”加尔文意有所指。 “多看,多听。别急于下结论。”于勒没有正面回答加尔文的问题。 而泰伯斯则没有太多顾虑,或者说他不知道于勒之前与加尔文之间的谈话背景。 这位额头上3枚金钉的老兵对加尔文讲述着他对于眼下的情况的理解: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说,现在的审判庭的工作方式都和帝皇与马卡多的最初预期是不同的。或者说,正是我们自己的纵容,才让这些本来该老老实实守着文案进行行政与外交工作的凡人将圣锤修会的主导权一步一步地拿走。” “为什么?”加尔文更加的不能理解了。无论是灰骑士们的地位还是他们拥有的武力,都没有对这些凡人退让的理由。 但他知道他最好问得快一点,毕竟以那位审判庭的使者的脚程,从甲板到这里可不会用太久的时间。 “因为你。”泰伯斯看向加尔文。 “或者说,因为我们没有你。”泰伯斯叹了一口气,补充道: “因为你的迟迟不出现,我们的人员始终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规模上。而这与审判庭最初在帝皇见证下的人数比例绝不相符。在审判庭最高议会的十二个席位里,最初的我们是有着整整八个席位的。” “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帝国的统治和人类的存续也必须有人维护。”于勒接上了泰伯斯的话。 “由于我们自身的无能,辜负了帝皇与宰相马卡多的期望。在整整一万年的亚空间时间里,我们最终也只拿出了1000名现役的灰骑士返回帝国。”泰伯斯说道。 “1000名灰骑士,够干什么?什么都不够!它甚至连基本的作战功能都只是勉强维持!至于物资、情报、甄别、审判、外交,我们就只能交给最初前来与我们会合的那四位凡人审判官了。而人,尤其是脆弱而短生的凡人,是会变的。” 于勒对这段解释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听到这里的加尔文已经明白了大半的问题,这不是一个有关权利争夺的故事。如果真的是,那么面对这些孱弱的凡人,问题反而好解决很多。 这是一个权利被侵蚀的过程,也是一个权利被无奈地放弃的过程。 灰骑士们注定守不住自己的席位,因为他们连自己的基本职能都在勉强维持,更何况其他的管理职能? 根本不需要争夺,为了保证与恶魔的战斗,为了保护整个帝国公民的生命与利益,灰骑士们自然会在一次一次的会议缺席之下放弃这些注定难以顾及的权利。 而一次一次的退后带来的权利真空,必然是以凡人们的一次一次的接管而告终的。 最初的那四位审判官也是在帝皇与马卡多的见证下宣誓加入了圣锤修会,他们的纯洁与无私自然不容怀疑,但剩下的呢? 也许最初的那一代审判官还能在创始人存世的时候维持着自我的纯洁,但人终有一死,阿斯塔特尚且难逃战死沙场的命运,更何况那些纵使是倾尽帝国的财富,也只能维持千年寿命的凡人? 一千年的时间,足以带走任何一个凡人的生命; 一千年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以凡人为主的组织变得面目全非,与它最初的创立的目的背道而驰。 这不是一两个特例能改变的问题,这是自然的规律,这是这个物种自从诞生起就背负的诅咒与祝福。 在帝国数千年里从未中断过战火的内忧外患之下,审判庭这个组织已经算是保存得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 他们至少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他们至少还在为帝国而战。 也许他们的初心已经不如最初的创始人那般历经世事洗礼、磨难,仍旧能发出纯洁得令人心颤的光芒。 但我们不能挑剔太多,不是吗? 这些被选召者,在明知自己在长久的注视深渊之下,难免自己堕落的命运,却还是愿意以自己的一生去捍卫人类的命运。哪怕其中有一些私人的欲望夹杂其中,也是值得原谅的,不是吗? 灰骑士们不能抱怨,灰骑士们没有资格抱怨! 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是他们的无能才让这些凡人不得不顶替他们的岗位,在与混沌斗争的第一线长久地承受着从肉体到灵魂的全方位折磨! 纵观整个帝国的武装与行政序列,别说是有着明确退出路径的星界军(虽然概率很低,但有就是有。),哪怕是阿斯塔特们也有着带着荣誉去战斗,直至死亡的权利! 他们终会在力战之后,光荣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灵魂归于王座之下。 在帝皇的庇佑之下,他们或是陷入永恒的安眠,又或者以另一个方式继续光荣地为人类而战。 但审判官呢?可有一个善终?没有。 帝国审判庭那冰冷阴暗的档案馆中,历数创建以后的8个千年里,从未有一个审判官有过善终。 一个都没有。 他们或是死于谋杀,或是死于任务。或是因与地方派系的斗争而被暗杀,或是因为与混沌的斗争而自我献祭。 能够死在正面的战场上,对于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凡人中的英雄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而那些在几十年乃至几个世纪中因长久地与混沌纠缠而最终走向堕落的灵魂,才真的是帝国的丧心之痛。 每一个都是。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在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去和永恒的混沌做一场看不见胜利的战争。 在无数次地与后者的搏斗中,最终难以维持自我的存在。 他们是罪恶的吗?也许在生命的末期,他们确实犯下了难以言书的罪恶。 但因此他们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吗?当然不是。 所以啊,当这些凡人或是暴虐,或是鲁莽,或是无智,或是急躁地站在这些已经脱离凡俗的灰骑士的面前的时候,他们是有愧疚的。 他们天生就欠这些人的。 是他们的无能,才让这些人最终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是他们的无奈,才让这些本应在其他的领域为帝国、为帝皇、为整个人类更好的创造价值的卓越者,不得不披上戎装站在他们的面前的。 也许他们是错误的,也许他们是有自己的局限性的。 但始作俑者是谁呢?混沌?去责怪混沌吗? 如果不能,那就只能怪灰骑士们了。 无能,在这里就是原罪。 而如果有那么一天,灰骑士们能够真正地、完整地履行起自己的使命与义务,那这些人才不会有出现的理由。 而这,则正是加尔文存在的意义。 他需要纠正这个错误,无论是眼前这个审判官个人可能存在的错误,还是以后圣锤修会存在的结构性的错误。 这是他的命,他要认,而且他很荣幸受命于此。 第五十一章 煎熬与考验 亡魂救赎者号进入亚空间航行状态的第七个小时,也是加尔文作为一名勤勉、认真、负责任的指挥官在舰桥上执勤的第27个小时。 终于从忙碌工作中脱离出来的舰长泰伯斯将自己的目光从座位前的屏幕中移开,看向一动不动的加尔文说道: “您可以休息了,请回吧” 安静的舰桥上,同样沉默了许久的克莱因主教在听到泰伯斯的声音后抬起头向加尔文看了过来,而后者毫无反应。 “亚空间航行状态已经稳定,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泰伯斯再次强调道,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 “唔……”加尔文从冥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并非走神或者打盹,这种事在他完整地接受了阿斯塔特的肉体改造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实在是因为过去的二十几个小时的值岗工作有些过于无聊,他将自己许久未曾使用的“战斗模拟器”又拿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种战锤版的“pvp单机战斗游戏”实在是打发时间的不二之选。 尤其是在这种不能脱离岗位又确实没有事做的时候。 之前在泰坦的时候,只要有时间加尔文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冥想。而这种冥想中的模拟训练可以有效地提升他的冷兵器搏斗上的技术短板。 这也是两世从军的他在军事技能上最大的弱点,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对于已经走出宇宙遍布银河的人类居然还需要冷兵器这件事,他始终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但现实不允许他无视这个问题,所以在将这个短板补齐之前,这种冥想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伴随着他的生活。 但在走出泰坦以后,他就少有机会进行冥想了。 不是不想,而是在他开始接触任务的时候,他才真正地知道这些灰骑士的战斗强度和密度。 这种连续性的作战和一场接一场的长途奔袭,让他没有太多时间进行这种奢侈的时间规划,尤其是在他还要兼职指挥官的职责以后,就更没有这样的空闲时间了。 而论单次作战的强度和规模,像之前在sata星系同时涉及7个星球为战场的战斗,在一线的作战部队中甚至连大场面都算不上。 一个完整的二十人编制的灰骑士打击小队,如果赶上极端情况的话,在单位年度以内甚至可以参与近百次这样的战斗。 这中间由于距离和人员储备的关系,他们没有机会返回母星进行休整。 很多在母星上可以进行治疗的伤势,在巡洋舰上就只能选择休眠或者截肢以后更换上机械义肢,以此来维持战斗力的存续。 在这种重伤不能回到后方休养的背景下,轻伤就更不可能下火线了。所以在战局需要的时候带伤作战就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常态了。 而这种带伤在作战非战斗损耗也是灰骑士们的战损居高不下的一大原因。 而初来乍到的加尔文就是在这种灰骑士们习以为常的战斗节奏中疲于奔命而没有休整的时间。 这当然不是说灰骑士的战斗强度连基本的修整都不能保证,而是加尔文作为一名被期望成为军团之主的基因原体,他的新兵生涯是绝对的与众不同的。 数遍整个战团数千年的历史,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如同加尔文一样从新兵试炼结束后,即从小队长开始他的服役生涯;数遍战团上下的英雄榜,也不再有一个人会一边负责军事职能一边还要学习政治和外交课程。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是一句被讲烂了的道理,自然也不需要别人去提醒加尔文。面对这样的重压,他没有退缩,也不可能退缩,就一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除了在至高法令号上因为长途奔袭而相对轻松以外,他作为一个短时间内就晋升战团中层指挥官的新兵,反倒是完全没机会体验别的灰骑士在新兵时代相对单纯的生活。 长身而起的加尔文看了看克莱因主教的方向,后者在确认加尔文的状态以后没有说话,又沉溺于自己的工作之中了。 好吧,机械神教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风格,如无必要,你连一个多余的代码也休想从她口中得到。 舰长泰伯斯也在确认加尔文没有问题以后重新将头低下,只能听见他嘶哑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出: “如无必要,您不必常留在这里。有问题我们会及时通知您。” 帝皇在上,这大概就是加尔文在接过指挥权限以后最为期待的一句话了。 从他登舰开始,他等这句话大概已经快30个小时了,但这两位还就是一直忙于亡魂救赎者号在进入亚空间航行之前的准备工作,根本无暇给他这么一个台阶。 “那么,辛苦诸位。有事请随时联系我。” 在勉强维持了一个指挥官最后的体面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在连续了将近50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以后,哪怕是能够让自己大脑分区轮换休息的加尔文,也不愿意熬下去了。 身体已经在向他报警,虽然距离精疲力竭还有着遥远的距离,但损耗就是损耗,它不该被挥霍到这种无意义的地方。 肉体的极限只要存在,就必然有它的意义,如无必要,加尔文不想挑战自己的生理极限。 战术无畏甲低频工作的伺服声一直在啸叫,这在听觉发达的加尔文耳中一直是一种讨厌的声音。 但如今这种噪音在被赋予了休息的意义以后,也出乎意料地变得悦耳了几分。 沉重但是欢快的脚步声随着距离的拉远而越来越小,直到声音彻底逐渐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后,舰桥上的二人才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两张都不年轻的面孔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默契地相视一笑。 “你有些过于刻薄了,泰伯斯。”克莱因主教罕见地说出了一句带有人情味的话。 看来这些老兵的生活中也不一定全部由严肃与认真填满。起码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比如现在,他们也愿意讨论一些比较有人性的话题。 “嗯,也许吧。你不是也一样么?”泰伯斯的嘴角也微微地翘着,没有解释。他何尝又不知道加尔文在等待他们二人递出的台阶呢? 但他偏偏就没有如其所愿,递出这个台阶,克莱因也是如此。 默契的二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考验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意志与责任感,结果当然是令人喜悦的,只是当事人不知道而已。 第五十六章 争端与立场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与阿斯塔特们接近的沉重脚步声响起,并从远处迅速靠近。 观察力敏锐并且大脑算力日常富裕到空闲的加尔文竖起了他的耳朵。 他超人的听觉几乎是在瞬间就从体重、步幅以及步频中算出了来者的大致形态,而后者的真实样貌也与加尔文得出的结果近乎相同: 这是一具经过高度机械化改造的身躯,除了躯干本身以外,你几乎看不到属于人类的部分。 但与火星的那些机械神教人员留给加尔文的传统印象不同的是,这个审判官身上没有那些用途不明的义肢以及丰富到近乎滥用的探测设备。 全身80%由钢铁组成的躯体,高达两米。 再加上无须反馈设备,直接安装在躯体上的陶钢甲片,让加尔文怀疑眼前这个生命究竟是人还是传说中的“铁人”。 “不必怀疑我的成分,年轻的仲裁者。”对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加尔文探询的目光,并且不是第一次向人解释这个问题了。 “让我们抓紧时间,谁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他一点没有见外的意思,反客为主地站在舰桥的中央看向在场的诸人,大有一副当家做主的气势。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审判官。讲出你的来意,让我们听听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你觉得它值得我们打破自己的惯例。”泰伯斯说道。 “好吧。”他耸了耸肩膀。接着说道: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这意味着我能否挽救一个星球的命运乃至节区上百亿人类帝国公民生命的命运。 而你们必须支持我,将这场闹剧结束在这里,趁它还未发酵成真正的灾难之前……” 恶魔审判官莱茵·霍夫曼向人们开始讲述他的遭遇: 这不是一场战争,或者说这只是一场大战过后关于收尾而产生的纠纷。 霍利森五号下方连接着一个遥远而偏僻的星系——费德曼星系,那是一个由矿业世界和荒原世界组成的小型星系。 那里刚刚从一场基于亚空间风暴掩护下的混沌的阴谋中脱身。 来自篡变之主的力量,早在百年前就潜伏在那里。 当亚空间风暴开始肆虐,并将这个星系唯一与外界沟通的路径,也是通往霍利森星系的航道阻塞之后,矿业世界的总督在本地的一个名为“希望”的本土国教派系的说服下,开始了一场关于星球防御武器的建设,或者说,是一场祭典。 他们围绕着巢都建造了大量的尖塔,以向帝皇祈求庇护。(后被查明数量为99座。) 在无数座被建立的尖塔的庇护下,他们在亚空间和其中偶然窜出的恶魔的骚扰下艰难地维持了99年的生存。 在漫长的煎熬中,他们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并维持着帝国对星球的统治,直到亚空间风暴开始散去。 然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篡变之主的阴谋。 在风暴终于散去的那天,所有的星球上的人类都在为漫长的煎熬结束而庆祝,都在为希望的到来而欢呼之时,这场献给奸奇的祭典也终于被完成了。 整座星球上的所有的生灵的情绪与命运彻底地取悦了篡变之主,作为奖赏,祂将他们全部在那个希望的情绪凝聚最高的瞬间变成了属于祂的恶魔——惧妖。 这是在亚空间风暴结束以后,驻扎在另一座荒蛮世界的星界防卫军赶来以后,在轨道上看见的非人的一幕。 整座巢都都在这个瞬间,被其中充斥的惧妖们的火焰所浸染,以至于从轨道上都能看见那些粉红色与蓝色的火焰。 数十亿人的灵魂在这个时间点上被那个伪称“希望”的邪教徒们献祭给了混沌的邪神。 他们灵魂的嚎叫声层层叠叠地回荡之下,让踞守在轨道上的星界军都感到毛骨悚然。 恶魔审判庭第一时间知晓了这里的灾难,他们派遣了最近的审判官莱茵·霍夫曼前来处理这里的事件。 数十搜星区防卫舰队的战舰被抽调到这里进行警戒并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本地的上百万星界军几倍于前者的地方部队也被从隔壁的荒蛮世界上运输到轨道上待命。 在最快赶到的阿斯塔特战团——歌利亚骑士团的带领下,在审判官莱茵·霍夫曼的授权下,他们对整个星球的表面进行了大范围的清洗。 首先是星区防卫舰队在轨道上同步定位后,用雨一般稠密的光矛对巢都进行了整整一个月的打击。 然后上百万星界军与同等数量的防卫军被释放到了地面。 他们在那些来自歌利亚骑士团的阿斯塔特们的带领下,对巢都以外的所有空间进行了扫荡式的清剿。 战斗到此都是顺利进行的,直到另一位审判官的到来。 厄兰提·瑞德维恩,一名同样出身于恶魔审判庭的高阶恶魔审判官,于加尔文等人到来的前一周时间,先一步到达了这里。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支名为恶意战士的阿斯塔特战团的一整个连队。 他们并未在到达以后参与到已经进行到末期的清剿战役。 而是径直地朝着只有审判官自己留守的轨道上的总指挥部而来。 显然,这位在审判庭中以鹰派立场而闻名的高阶审判官是另有使命。 对方在到达指挥部以后,直截了当地向莱茵霍夫曼要求,或者说是命令对方交出战区的最高指挥权。 在遭到理所当然的回绝以后,他才以审判庭高层特使的身份,强行拿走了原本属于莱茵·霍夫曼的权力。 事情到了这里还未结束,拿到权力的厄兰提对地面的战斗指手画脚不说。 对于这些英勇的凡人部队极为漠视,他甚至是以酷烈的程度在对待这些来自蛮荒世界的帝国忠良。 在他背后的恶意战士战团的支持下,这位恶魔审判官甚至已经为这些凡人部队准备好了在战斗结束后的下场——一发仅次于灭绝令级别的中型瘟疫炸弹和来自恶意战士的轨道打击。 这是莱茵·霍夫曼和格瑞亚骑士团都无法接受的。 从莱茵的角度来说,他无法接受这些在他的承诺保证之下,才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为帝国作战的勇士们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 而从格瑞亚骑士团的角度,身负圣吉列斯之血的他们不能接受帝国对于忠诚之人如此凉薄。 双方各自持有自己的理念与立场,没有任何的退后妥协的余地。 激烈地争吵在轨道上的两名审判官和两位阿斯塔特连长之间已经进行了足足4天。 矛盾已经濒临爆发,话语的冲突距离转化成武力的对抗已经仅剩一线之隔。 而在地面部队已经展开的情况下,歌利亚战团的两个连队星散于整个星球表面,甚至连集结都做不到,就更不可能抵抗来自恶意战士们的轨道打击威胁和战舰的威慑性压制。 情急之下的审判官莱茵,迫切地需要一支新生的力量入场,重新平衡两边的实力对比。好让已经开始松动的战争齿轮赶紧停下它危险的脚步。 这就是灰骑士们将要面对的情况。 “怎么样?不是战斗,没有损伤。仅仅是作为一个支援去消弭一场不该出现的帝国勇士之间的内耗而已。”你们总是不会拒绝我的把?” 在将具体的情况一口气讲完以后,这个暴躁的中年人满怀期望地看着在场的灰骑士们。 在场的灰骑士们也都在听完审判官的讲述后思考其中的利弊,和这件事对于他们所秉持的理念的关系。 只有加尔文的思路非常敏捷,他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的向泰伯斯看去。 “我说,这个恶意战士战团。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 ------题外话------ 一更,老规矩,二更稍晚。求票。 第五十二章 谈笑有铁匠 安静的亚空间深处,亡魂救赎者号还在黑暗的背景色中安静地行驶 在进入亚空间行使与以后船上活动的人员就非常稀少了,他们大多数在非执勤时间内都进入了特定的安眠状态,这是凡人对于亚空间航行时错乱的时空感的一种有效的应对方式。 加尔文坐在自己的宿舍的装备室内,认真地保养着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精工打制的终结者动力甲的肩甲部分此时已经被拆解开,厚达一英寸的陶钢、精金复合金属的肩甲正在他的手中被细细地擦拭着。 肩甲上的灰尘本就不多,在加尔文的清理下整个金属构成的外侧干净无比,立体的浮雕和边缘处精金铸成的圣洁经文在圣油的擦拭下温润明亮。 这是一项富有仪式感的工作,他很少将之交给奴工去完成。因为在安静地保养过程中,加尔文的心灵也随着手中擦拭的动作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加尔文很少去念那些关于神皇的祈祷圣言,因为在他的观念里神皇从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无论今时今日那个挽留他流浪的灵魂的存在是否是神明,亦或是其他方式的存在,他都一直坚信对方的初心从未改变。 而他们最初的相遇和之后的约定,也是基于彼此对人类这个种族的高度自我认同而建立的。 有了这样牢固的基础,那么加尔文有理由相信,无论是神皇还是他自己,在今后的征途中不论自己产生了怎样的变化,那颗属于人类的心就不会改变。 神明也好,人类也罢。他们的立场不会发生任何的偏移,这就够了。 宿舍的门被敲响了,在加尔文的允许下,银色之刃的于勒连长走了进来。 穿过空无一人的起居室,于勒在进入了装备间以后看到了正踞坐于装备架前的加尔文。 “你很喜欢这副装甲?他看起来真不错。”于勒斜斜地依靠着装备间的门口,他的声音也从门的方向传到了加尔文低头继续工作的耳中。 加尔文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轻浮的口吻来讨论自己的盔甲,某种意义上这是比他任何的战斗伙伴更加亲密的战友。 而在一个战士的面前对他最亲密的战友进行轻率地品头论足,和你当面对一个人说“你老婆真棒。”没什么区别。 这是一种轻率的挑衅,又或者是一种有备而来的试探。 但加尔文不是一个年轻人了,他的战士之心早已从两辈子的锻打中如钢铁一样坚定,如深海一样壮阔。 不论是前世中历尽了从人生得意到郁郁而终,还是今生中所接受的非人训练和灵魂的升华,他的灵魂中有关于暴躁和轻率的那部分都早已不复存在。 愤怒也是一项宝贵的财富,与其随意挥霍不如默默积累。 这是他作为一个成熟的战士所体悟到的一个道理,所以对于于勒的轻佻,他选择静观而后动。 加尔文没有回答于勒的问题,而是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在将最后的一部分拆解下来的零件仔细地擦拭并涂油以后,他认真地将它们装了回去。 当所有的零件都已归位时,收到激活指令的动力甲轻轻地发出了干净而规律的嗡鸣声。 加尔文知道,不论万能的欧姆弥赛亚所化的机魂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件杰出的艺术品中,至少眼下,终结者动力甲中的沉思者伺服的状态是健康和愉悦的,这就够了。 安静的装备室内,全身简朴的麻制常服的加尔文身上除了头戴的银蓝色法环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点缀。 但他的存在并未因此而稍有削弱,或者说,当一个身高3.15米的巨人以神明一样沧桑而智慧的眼神看向你的时候,他本身就是神迹的一种宣示与体现。 再或者,当一个这样的存在,在沉默中用他特有的白金色眼瞳看向你的时候,无需任何语言,你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压力。 于勒首当其冲,于勒表示有些慌,于勒表示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道歉,为我轻浮的言语道歉!”门口的巨人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以示退让。 他一边笑着一边抱怨着加尔文施与他的压力: “我说现在的新人就是这样过于严肃,禁不起一点的玩笑……” 然后他就在加尔文的又一次眼神的质问中无法将自己的说辞继续下去,有些无奈的他只好将话题转向正题: “我听戈尔登说,你的这副盔甲,又不合身了。” 加尔文瞪了于勒一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最近苦恼的就是这个问题。 哪怕在当初打造这副盔甲的时候,铸造军士们已经在大导师们的提醒下注意到了加尔文的生长预期,但在这副动力甲中留给他的空余也还是没能挺住太久。 毕竟余量这个概念是有极限的,再多不是不可以,但那就要以牺牲动力甲的协同性为代价了。 而作为战争的武备与工具,作战性能却又是技术军士眼中绝不能够妥协的核心标准。 任何装备都必须以此为核心标准,动力甲也不能例外。所以加尔文就只能在领到自己的动力甲时被铸造军士告知:这副动力甲在最乐观的估计下,也只能陪伴他50个年头。 他是有着这样的心理预期的,可是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他的这副造价不菲的特制精工终结者,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余量。 硬性的余量在他第一次返回泰拉之前就已经用完了,要不是他将部件之间的软性结构尽量打开,那这副盔甲的寿命就更少。 但就算是加上了软性结构的10公分,合计17公分的余量也在现在这个时间上没有了富余。 特别是手指的部分,这个位置的部件上软性的传导结构还好些,但硬性的手甲尤其是指甲就难办了。 全精金的一次性铸件几乎没有任何的调整余地,无论是至高法令号还是亡魂救赎者号上的铸造军士都对此无能为力。 他就只能用舰上的军士临时打制的陶钢部件来凑合一下。 可是临时的东西就只能临时用,陶钢的铸件的结构远没有精金稳定,更别提他原装的精金手甲上可是有着完整的五条灵能传导水晶刻印的! 面对这种级别的精工部件,驻舰的铸造军士手里是一没材料,二没设备。 徒呼奈何之下,加尔文能做的也就只有认清现实和认清现实了。 而今天,这个贸然登门的于勒,还就是专挑着他的痛苦来谈,他加尔文能给他好脸色? 基因原体也是有脾气的!他有必要让这个老兵知道,什么叫做训练场上痛苦制造者!想当年他加尔文在泰坦上也是有着一个响亮的“战争铁匠”的称号的! 想到这里的加尔文嘴角似笑非笑,向着于勒发出了自己的邀请。 请他作为一名老兵,一名专精于新兵培训的银色之刃的连队连长履行一下自己的义务,来陪加尔文在训练场上找找他在冷兵器武技上的缺失。 这笑绝非好笑,于勒连长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明白自己废话说得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下去自己的晚节大概率难保。 危机临头之下,他顾不得眼下的体面,终于在重压之下向加尔文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训练大厅的装备室里,有大导师在我出发前特意带给你的好东西!” 然后,他就像之前在舰桥时一样,溜了。 第五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真相 “确实,对于这个战团,你该有印象。” 泰伯斯作为上一次sata星系任务的执行舰长,对于加尔文的经历可以说是熟稔于地。 “你们上一次任务执行完以后,事后还是艾丹大导师通知他们的人来回收的那些动力甲之类的装备。”泰伯斯回答道。 “哈!真的是他们!”加尔文几乎要跳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作为脑海中那几十亿人口的灵魂的承载者,可是无时无刻地在惦记着这些家伙啊! “你认识他们?”于勒对加尔文明显的反应有些疑惑,按道理讲他应当是没有机会遇到这个战团的战士的。 “当然,我们之间……嗯,有一点小小的故事。这不重要,给我他们的资料吧,我希望尽可能地了解他们,作战模式、惯用战术、装备情况还有他们的基因种子,我都想知道。” 加尔文以一种让审判官莱茵觉得危险的态度,回答了于勒连长的问题。 他觉得有必要对这个特别的仲裁者予以明确的警告,对方那明显异于普通阿斯塔特身高的体型和身上堪称华丽的终结者动力甲,都让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对于灰骑士,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我需要警告你!年轻的仲裁者!帝国的任何一个财富都是属于帝皇以及全体人类帝国所有!你没有私自动用和毁坏它的权利!” “收到!我保证不先动手。”加尔文回答得干净利落。 但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莱茵更加担忧了。 他看向在场军衔最高的于勒:“那么关于这一次的援助?” “我们原则上同意。”于勒连长接上了审判官的问题,但没有完全肯定。 “但鉴于你所预设的目标是两支阿斯塔特,我们要求有独立的指挥权。我们必须要有可以在必要时不需要申请,直接开火的权利。” 这是于勒连长给出来的底线条件,能谈则谈,不能谈那就一拍两散。 “……好吧。”对于这个理由审判官莱茵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但想到刚刚的那个仲裁者的话,他还是坚持强调了一次自己的立场: “我会紧盯着你们的一言一行,如果出现没有必要的伤亡,我同样保留事后追溯的权利。” “这是你的权利,我没有异议。另外给您准备的居室已经就位,您可以去休息了。在到达那里时我会派人叫你。” 于勒对审判官下达了委婉的逐客令。 而莱茵也确实是一路奔波而没有机会休息,就再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舰桥。 “现在能说了么?他们的种子是来自哪里?”加尔文在审判官走后,再次向于勒问道。 “可以说,但我可能要先向你确认另一件事。”于勒说道。 “你说?”加尔文回答。 “你是想为了sata一号上的那些平民,而找机会追责那些恶意战士?”于勒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是。”加尔文肯定地回答。 “那我不得不说,你可能要失望了。”于勒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支持我?”加尔文问道。 “当然不,但是你可能要先知道一个这样的事实:某种意义来讲,这些恶意战士,就是以连队为单位的独立存在。你不能把那个连队的事迁怒于这个连队。” 于勒耐心地解释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加尔文彻底听不明白了。而于勒也明白他的疑惑,他耐心地和加尔文讲道: “这是一个,嗯,非常特殊的战团。他们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基因种子的来源。” “然后?” “他们建立与二次建军,是为了某些过渡性需求而诞生的产物。并且他们的种子多数来自变节的那些军团中的忠诚派留下的种子。” “然后?” “他们本就是帝国的弃儿,自诞生起从未有一次完整的补给被发放给他们。” “……然后。” “他们以连为单位,使用着不同的种子,并执行着不同的任务。除了名义上属于一个战团以外,几乎没有关联。” “然后?”听到这里的加尔文,几乎已经明白了于勒的意思,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在sata一号所看见的那个连队的遗骸,就是那个连队的全部成员。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了。那个连队,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了下来。”于勒看着加尔文,缓慢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审判庭在事后没有追究他们的原因。” 泰伯斯在旁已经沉默了很久,他在于勒说完以后,幽幽地补上了这一句。 他为这个战团自建军开始,所有的作战行为以及对外行事作风做了一个总结: “这些恶意战士,也许确实是一群恶棍。但如果了解他们的来历,再去想想帝国对于他们的态度。你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偏向于利己主义的作战作风了。他们的的确确在过往的岁月中,各自有着各自的罪恶。可如果你想用sata一号的事,来追责这里的这些恶意战士,那确实是一种迁怒。” “…………他们的战团长呢?总要为此负责吧?” “对外沟通时,他们的每一位连长都有站团长的身份。” “…………”加尔文沉默了。他有些难以理解恶意战士这种战团的存在方式,或者说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帝国在战团建立这种事上的无底线的操作。 怎么会有这种战团存在?连一个统一的种子都没有? 他们就是一锅纯粹的大杂烩? 还是说从建军开始就已经被定位成一种消耗品? 连统一的基因种子都没有,那他们这样的结构,怎么可能有统一的战术和装备需求啊? 泰拉是怎么对这些恶意战士进行补给的?根本做不到吧? 所以,是从来就没有补给,对吗? 这才是他在sata星上看见的,在一个恶意战士身上套娃一样,最多套着从马克三代到六代的各种配件的原因吧。 他当时还以为这些恶意战士有着什么奇怪的癖好。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们真就是,连一套全标准型号的动力甲都拿不出来啊…… “所以,那个连队,就是那个种子所诞生的恶意战士的全部?”加尔文仍旧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 “是的,他们的第五连。审判庭记载的资料里,来自阿钢铁勇士的基因种子。这个以连为单位的基因传承,已经彻底的为自己的贪婪与暴虐而付出代价,永久地将自己断送在那颗星球上。”于勒有些沉重地说道。 “全部?”加尔文再一次确认道。 “包括药剂师在内的全部,他们没有第二个药剂师。全员在内的98人,全都死在那颗星球上了。” “这他么…………叫什么事!”加尔文难得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攥成拳头一拳捶在墙上。 巨大的噪音和开裂变形的钢板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但心里的憋闷还是无法释怀。 “这群畜生,就这么便宜他们了?”加尔文恨恨地说着。 他恨这些恶意战士的不争气,让他没有机会实施自己的复仇; 但更恨那些让恶意战士这种摆明了就是为消耗而出现的阿斯塔特战团出现的人,他们才是这种悲剧的罪魁祸首。 第五十三章 愿初心不变 “就是这里?” 加尔文看着身边的于·开溜失败·勒连长。 “对,这间舱室从出发起都已经被封闭了,授权码在这里,给你。” 加尔文不置可否地将于勒递过来的数据板接过,向着训练大厅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装备间走去。 周围还在训练的灰骑士们并未对二人有过多的关注,他们的训练中有关于意志方面的内容,一向是贯穿整个训练的所有科目中的。 随随便便的风吹草动如果都能让他们分身,那耗费帝国财力将他们从千万人中筛选出来的行为将毫无意义。 安静的角落里,加尔文将手中的授权码输入以后,再将自己的食指伸出,以方便让门上的器械采集自己的dna样本。 在包括瞳膜验证以内的数道程序以后,这间紧闭的装备室终于为加尔文打开。 在低温恒定的水蒸气从门底流出散尽以后,映入他眼帘就是装备陈列架上的那一副全新的终结者动力甲。 标志性的泰坦银,依旧是它的主色调。 但不论是与上一代相似的羽翼状的浮雕肩甲,还是领口和各个关节附近银底金字的精金铭文,都说明了这是一具由大师打造的真正的艺术品。 这副动力甲上的金属铭文是如此的丰富,甚至就连磁力靴的合金鞋面都不放过。 铸造大师们以精金为材料,将一个圣锤修会的标志镶嵌在了右侧那只靴面上,对应的左侧,则是一个被金色羽翼环抱着银色的罗马数字“2” “泰坦之心2,在你从泰坦上离开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开始,它的打造计划就已经在迪莫斯上开始讨论了。” 于勒看着眼前的这具充满了暴力美学与哥特艺术的杰作,以一种叙述史诗的口吻向加尔文讲述着。 而作为这具盔甲预定的主人的加尔文,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听他的讲解。 加尔文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全新的“礼物”之上,他如冰湖一样近乎凝固的白金色眼瞳也难得的有了些许的波澜。 “它的动力背包?”加尔文发现了这具终结者的第一个与众不同之处。 这具终结者的动力背包的大小并未改变,但上面的结构明显与之前的圣盾型通用动力背包有着不小的差异。 “是的,这个动力背包的改动,是我们在参考了泰拉上王座庭所提供的资料以后的一个产品,虽然只是第一代的实验性,但在这具盔甲的内部的动力输出体系上,确实能看到一些只属于“过去”的荣光。” 于勒对此解释道。 “哪些?”加尔文从得到“新玩具”的兴奋中脱离了出来,他饶有兴趣地一边围绕着这个“泰坦之心二代”一边向着于勒问道。 “更大的出力,背包的结构不再采用阿斯塔特的通用型号,而是使用了泰拉方面提供的某些原始图稿的设计,在整体结构调整以后增加了50%-100%的输出峰值。并且持续性不受影响。” “善!” 加尔文拍了拍手掌,这是他想要的,但却不是他最想要的。 “更优秀的反馈系统,同样放弃了传统阿斯塔特的接口反馈,而是采用了更原始却更适合你的神经接口版本。我们甚至在它的内部根据你的个人特点插入了一些灵能线缆来加强这个功能。它的反馈速度真正地没有了上限,而只取决于你的反应速度和背包的瞬时出力周期。” “大善!”这个功能可是真的让加尔文喜上眉梢,毕竟在最初的成长期过后,动力甲的反馈和出力总是比他慢,比他小就一直是他的一个遗憾。 “更全面的信息传输和防护系统。这具终结者上的探测设备的功率全部在背包供能优化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并且……” 说到这里的于勒眼神怪异地看了看身边的加尔文,继续说道: “并且考虑到某些人因为带法环而不喜欢带头盔的恶习,他的探测设备的信息反馈不再依赖于头盔的目镜成像,而是借助了一些神经导索,直接链接到使用者的颅内。” 说到这里的于勒顿了顿,略有深意地说道:“你头上不是一直比别人多了好几个空置的接口么?这次,全都能用得上了。” “这……”加尔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铸造大师们的贴心设计实在是太让他感动了: 这么强大的功能! 这么细致地设计! 这么漂亮的外观!(这里的漂亮是以战士的审美,以实用性带来的暴力美学去评价。) 而稍后就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就向于勒问道: “不便宜吧?” 无他,上辈子生在那个红色的国度里,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他们的吃、穿、住、行,每一分钱都来自黎民百姓的供养。他们存在的目的也从那个神圣的日子开始,几十年中从未有过任何的改变。保卫人民,捍卫人民的利益是他,也是他们的最初更是最终的使命。 而在这样的熏陶之下,任何的个人特殊化待遇都会让这些单纯可爱的战士们打从心里感到歉疚。 方才还口若悬河的于勒这下语塞了,他是很想说出真话来的。 但看着面前这个身负着沉重的使命的巨人那单纯而清澈的目光时,他又在理解的同时,很难将真话说出来。 便宜?不便宜?这是能用价格来评价的东西吗? 单单从火星单独调过来配合设计图纸的锻炉之主就足足有10个! 更别提王座庭内主动将那些被禁军们藏起来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原始图稿的价值! 具体用来打造的精金和灵能金属和其他稀有材料的价格,和上百人的灵能咏唱团在整整2年七百多天里,全程不间断进行的纯洁仪式、受祝仪轨的代价,在这时反倒是无足轻重了。 但就直说前两个条件,一个阿斯塔特战团要为帝国打工多少年才能来这么一次? 这种人情和资源的调动是能有明码标价的吗? 无价! 好吧,无价在某种意义上还真就是没有价格…… 那要是单说这个盔甲的单独造价和铸造军士们的人工的话,价格反倒是很好计算。 “其实也不贵,也就……一个中型铸造世界的一个月的产能吧。” 于勒有些违心地说道,只不过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在滴血的…… “那就好,那就好……”将自己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的加尔文,这时彻底的没有了顾虑,全心全意的欣赏起这个属于他的宝贝起来。 他开心地围着这具终结者打着转转,一边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的同时还问着在一旁因为谎言而纠结的于勒: “我可以为它取个名字吗?” 于勒的回答则是:“具体的型号已经定下,但这具动力甲本身命名的权利,自然归你所有。” 听到这样的回答,加尔文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拍了拍这具终结者的肩甲有些深沉地说道:“那就,叫它初心吧。” 第五十八章 战前准备 “我坚持我之前的要求,那些资料请尽快发给我。” 加尔文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对于勒说道。 “你依然认为局势有失控的可能?” 于勒敏感地体会出加尔文的话里的潜在意味。 “当然,以这群战争鬣狗的风格,他们是会在新主人面前选择摇尾乞怜,还是会用一场杀戮来证明自己?这还需要想么?”加尔文反问道。 于勒的眼神终于在加尔文的提醒下变得严肃起来,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也许这位后来的审判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这点在他到来以后抢班夺权的异常行为中可见端倪。 但在他利益与恶意战士们的诉求并不一致的情况下,他真的有能力牢牢地抓住这些鬣狗脖子上的项圈吗? 而如果失控已经成为大概率事件,那么灰骑士们就绝不能以一个寻常劝诫的心态去准备。 他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接下来的事你正好不需要在场,去兵营组织准备工作吧。你要的资料,马上就到。武器库的授权,我也全给你。还要什么,你一次说清楚。” 想通了眼下的形势的于勒不再吝啬,索性将手里的资源全部交了出来。 他手里能抓紧的牌不多,说到底只有加尔文和他麾下的灰骑士们这一张而已。那既然情势如此,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全力强化这张牌呢? “我还要灵能合唱团的配合,唱诗班需要配合我做战争祷言仪式,越快越好。”加尔文说道。 “战争祷言?”于勒作为银色之刃的连长,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他还是想不出这种意志豁免类的灵能律令对眼下的战斗有什么帮助。 “一点新想法,之前和绿皮碰了碰,学到的。”加尔文言简意赅地说着,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 “好,都依你。” 于勒也没有了解的欲望,他眼下还有更多的事去做,比如问问那个语焉不详的审判官莱茵,这第二个到场的审判官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两人的沟通到这里就已经完成了,于勒转身走向审判官的居所,进行进一步的问询。 加尔文也要前往兵营,将正在休整和日常训练的灰骑士们重新武装起来。 灵能力场的新应用,是加尔文在和绿皮们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以后得到的灵感。 来源自然是绿皮们最为著名的waaaaah力场了。这些力场在科技上的加速和跨越式的进步作用加尔文不了解,也没精力关注。 他作为一个战士在战场上所能观察到的细节,来自这个waaaaaaah力场的另一个方向的应用。 这些兽人在是否有waaaaa力场笼罩下作战时,除去作战的欲望和意志,有着一个非常隐蔽的不同,那就是他们的协同性。 当一个兽人受到攻击时,往往附近的其他兽人会以一个间不容发的时间差进行攻击式掩护,哪怕这个兽人原本是背对着这里,他也能在回过头之后无须瞄准直接开火。 这种隐藏在本能兽性里的微妙的默契,加尔文遍查资料之下,也只在那些鲁斯的子裔身上见过。 这东西和加尔文的灵能讯道很像,但更简单,同时也意味着更稳定有效。 他在之前尝试性地主导了一次灰骑士们的群体意志以后,就对这个能力的应用有了隐约的方向。 而灵能唱诗班的战争祷言对于群体意志强化,准确的说是强化之前的一次贯通,则让加尔文的想法有了真正落地的可能。 兵营的训练大厅里,得到消息的灰骑士们已经集结到位。 他们在等待着指挥官加尔文的就位,来向他们讲解此次行动的目标和背景。并在帝皇的见证下完成这次的战前祈祷。 沉默的等待没有持续多久,加尔文沉重的脚步和他标志性的泰坦之心终结者动力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的边缘。 他大踏步地走到人群的前方,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对着所有的灰骑士说道: “这不是一次拯救,也不是一次惩戒。这一次的战斗很可能只是一次不义的内战!” 灰骑士们没有反应,他们的训练让他们不会如凡人一样轻易地被动摇意志。 “但我们的行为是有益于帝国的!在帝皇的见证下,我们的战斗将间接地挽救数百万同袍的生命。并将一场无谓的内战消弭于尚未发生之前!” 加尔文大声地向这些灰骑士们讲述着他对于这场战斗的理解,并将手中的武器举起: “我们不能眼看着兄弟阋墙的悲剧发生!我们不能纵容一些人的阴谋得逞!我们是帝皇最纯洁的战士!我们是帝皇之锤!” “我们,是帝皇之锤!”众人响应着加尔文的号召,训练大厅内的墙壁回荡着他们的战吼。 作战目标如下: 阿斯塔特标准圣典连队——恶意战士战团所属,第三连队。 满编一百人。实编97人。 武器装备如下:标准爆矢枪装配,弹药口径.75cal标准爆弹。 无等离子,无风暴爆矢枪使用记录,镰式弹夹,满装20发,实际应用19发。 火力间隔值取最大值1秒,可以进行常规反击推进战术。 近战武器主要由链锯剑组成,型号马克10。复仇女武神系列武器对抗效果良好,建议继续使用。 存在少量动力武器装备可能,建议谨慎观察。 动力甲装备情况复杂,马克3-6都有装备记录,建议采用海妖型爆弹采取针对打击。 可以总结大部分配装肩甲为马克4,试验场回馈数据如下,该型号肩甲在回身姿态45度-60度存在明显战斗姿态缺陷,可以针对性打击…… 常用战术如下: 进攻战术: a,常规推进,班组火力支援,依托地形推进。(5人编组。) b,火力压制,火力值班,正面突袭。(10人编组) c,中程火力打击,火力压制,两翼包抄。(15人编组) 防御战术:…… 整间的装备室内,备战的灰骑士们在检查自己的装备的同时,机仆对于目标的装备通告也在机械地朗读着。 这些宝贵的数据经由审判庭从内政部的资料库中调取,而后者则来自战团以60年为一个周期上报给高领主会议备案的机密文件。 而现在,他们在作为审判庭最高议会成员的至高大导师的帮助下,从审判庭被标明为绝密的档案馆中调出,经历了星际通讯的遥远距离后,传输到这艘打击巡洋舰的兵营中。 在这些可以说单方面透明的信息帮助下,灰骑士们也许还无法和专业的宪兵部队相比,但如此针对性地准备后,他们也有足够信心处理这些麻烦了。 加尔文在这个阶段也没有搞特殊化,他也在领取了5个基数的海妖型爆弹以后,默默地整备着自己的装备。 时间过得很快,25分钟过后,当灰骑士们将手中的装备以及弹药准备停当之时,来自舰桥的通知告诉加尔文: 他一直等待的灵能合唱团的配合,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第五十四章 开门见喜 “武器是一种哲学,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理念!” 训练大厅内的正中央,银色之刃的修会,也是灰骑士的新兵连连长于勒,手持着一柄单手剑,来回地在整个灰骑士们的阵列前巡视并大声地训话。 “珍惜你的每一次挥剑,并尽可能地为帝皇带来战果!” 他背后的帝皇神像下,则站着以加尔文和药剂师庞博修士、智库卡努斯三人组成的指挥组成员。 “鲁莽不是勇气的源泉,理性与正义才能挥动你手中的利剑” 以六人为一排,整整六排的灰骑士组成的钢铁之墙沉默地聆听着于勒的教导。 “信仰乃我等之基石,忠诚方是使命之所在!” 于勒举起手中的大剑,看着面前的所有人大声地呐喊着。而在场的所有人也在他训话完毕以后,跟随着他念颂着那段古老的誓言: 以信仰为铠甲! 以忠诚做坚盾! 以纯洁之心为自身武装! 谨以此身彰显帝皇之伟力! 吾乃灰色之骑士! 吾乃恶魔之灾厄! 诸邪退散于吾等面前! 吾乃帝皇之锤! 收尾的仪式过后,日常集体训练就告一段落了。 队伍解散后,于勒和加尔文向外走去。一边走,两人一边商量着灰骑士支队的下一步走向。 是的,不是小队。因为加上于勒自己带来的20名灰骑士,亡魂救赎者号上现在搭载的灰骑士有足足36名。 这样的力量已经足以在某些战役的特殊环境下主导整个战争的走向了,所以关于如何使用这股力量,于勒觉得有必要听听加尔文的想法。 “先回到附近最近的星区,看看附近有没有任务。如果没有那就向大导师联系,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正在进行的战场需要我们加入。” 这是加尔文的回答,在得到了最新的动力甲进行换装以后,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返回泰坦了。 那么就近开始接手新的任务,就成了他最先能想到的工作内容。 “倒也没什么不妥。”对面加尔文询问的眼神,于勒短暂地思考过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嗯,那就这样办。”见到双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的整个队伍的方向,在加尔文的心里就有了成算。 而在这个话题结束以后,心中有事的加尔文就不想再聊下去浪费时间,毕竟这位于勒连长在他的印象中,可是一向都很善于闲聊。(很能摸鱼拖时间。) “关于圣锤修会的结构,你是怎么看的。”于勒在眼下的去向问题讨论完之后,抛出来了一个加尔文未曾想过的问题。 “你指的是?”加尔文有些错愕。 圣锤修会?这个词在某些时候可以理解为整个恶魔审判庭,但也可以理解为灰骑士与审判庭官员的沟通结构。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具体用意,但他还是隐约地察觉到了这个话题的不同。 “关于圣锤修会,也就是审判庭与我们之间,在具体业务的指导权上的问题,我建议你慎重地听取。并且最好,有你自己的看法。” 这是于勒的回答,但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他话语中残缺的信息让加尔文更加迷惘了。 说得很好,能不能下次别这么说了?这是加尔文现在的想法。 “再具体一些?”加尔文有些不满,这老兵说话怎么就神神叨叨的。这可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作风。 但于勒显然没有再往下聊的谈兴,他只是对加尔文说道: “再多的话,就不是我说的问题了。你要去看,去听。等到你真的遇到一些事,你才会明白,关于我们的存在,与圣锤修会的存在,在最初、或者最终的目标上,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区别的。” 说完这话,这个老兵向加尔文用手比了一下,示意他不需要再继续跟随,转身就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加尔文也只能将这份疑惑暂时放在心里,交给时间去慢慢解答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加尔文的生活没有其他的波澜发生,就只是在熟悉新的装备和日常的训练中度过。 而从亡魂救赎者号的领航员的反馈上可以得知,距离他们到达最近的帝国有效的行政辖区,霍利森五号星系也只有三天的路程了。 在距离返回现实宇宙的最后三天里,加尔文有意识地缩短了自己的训练的时间分配,转而开始履行起自己作为分队最高负责人的义务。 他开始在整个灰骑士部队中进行检视,对所有的灰骑士的状态进行最后的复核。 装备、弹药、武器、给养,以及配属的载具和其他一切可能在回到现实宇宙以后会使用到的物资,都在他的检视工作范围内。 而在这些物资与设备的征调与调节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与亡魂救赎者号上的各个部门都有了足够深入的沟通。 这也是他真正作为指挥官以后所欠缺的部分。 紧张、繁杂的工作在加尔文的全力施为和全体决策层人员你的帮助下,终于勉强在飞船返回现实宇宙的前一天完成。 当最后的清单复核完成以后,加尔文终于松了一口气,过往的两天时间里,他总算是又将前世在基层连队中当爹又当娘的感觉找了回来。 翌日,亡魂救赎者号顺利地按照原定计划从霍利森五号星系的曼泽维尔点中跳出,返回了久违的现实宇宙。 这个陌生的星系在亡魂救赎者号的星图上被标注的是未曾到达过的灰色,运行状态和安全评估则是代表安全的蓝色和绿色。 以上的资料,距离上一次审判庭的数据更新时间并不算太长,但也有30年之久了。 这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资料,在灰骑士们的眼中是最讨厌的类型,没有之一。 毕竟如果时间过短,代表着你可以在相当的程度上信任这份资料,并以此为行动基准;而相反时间过长,则意味着你可以索性无视这份资料,全心全意地以未知态度去探索当下的环境。 恰恰就是这种卡在中间的,它的参考价值会无限地在星界军的开腚纸和激光枪之间徘徊,让每一个使用者在查阅时都纠结不已。 别误会,帝国的高分子材料开腚纸,在任何的帝国军队中都是珍贵的物资,从擦屁股到止血包扎它几乎无所不能,用处多多,是所有星界军中交易栏里的硬通货之一; 与之相反,一轮齐射打不死一只绿皮的激光枪才是这句话里废物的代名词。 特别注明:以上言论均来自于某非著名帝国防卫军军官,本书不承担任何责任。 基于这种周边资料不可信的担忧下,亡魂救赎者号在折跃完成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向周边的加密军用频道上申请下载更新最新的资料。 应了那句老话,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在加尔文等人在舰桥上安静地等待中,比分屏上资料下载进度条先一步到达的,是突然出现在主屏幕上巨大的审判庭标志和求援告知书。 对方的通讯信号在文件到达以后的数秒以内就被接进了舰桥,来者的画风明显与加尔文之所见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经过高度机械改造的身躯和只能确认下巴还是原装货的脑袋让加尔文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名来自火星的机油佬。 但对方的熟悉的傲慢口吻和骨子里的血腥味让加尔文明白:人还是熟悉的味道,不同的是,又有新的麻烦到了。 “帝皇庇佑!你们来的非常及时!我是恶魔审判官莱茵·霍夫曼。以神圣人类帝国审判庭的名义!你们,和你们的战舰,从现在开始,被征用了!” 第五十九章 争端与缘故 群体意志也就是所谓的格式塔,是加尔文所学到的灵能知识里相对陌生的概念。 盖因灰骑士们的灵能除了少数智库以外,多数还是以少而精为使用原则的。 这与外界对于灰骑士人均灵能大师的认知并不相符,但的确是事实。 因为灰骑士们的选拔标准并不侧重于灵能的天赋,也就是常规标准的量级和操控性。 他们更注重的是灵能的绝对稳定,这种稳定才是他们杜绝亚空间腐化和经受住帝皇基因的灵能改造的基础。 灵能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一种手段,但绝不是核心。所以他们的灵能戒律在数千年的时光里,几乎没什么发展。 除了被证明可以直接对亚空间起作用的灵能戒律以外,其他的应用并不在他们的研究范围内。自然也包括这个冷门的概念。 群体意志的好处很多。比如灵能使用带来的负担,可以被整个群体所分担; 比如彼此间的沟通将不再通过语言,而可以在高度进化以后通过灵能在意志内部完成。 前者能将灵能的资源有效地优化,让前线的灰骑士们能释放出更多的法术; 后者更不用提,加尔文在荣誉卫队中的尝试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么多的好处下,群体意志仍然没有被开发利用,自然有它绕不过去的缺点——人数。 顾名思义,群体意志,自然是要有基本的群体数量才能被激活。 而灰骑士们缺的恰恰是人:五人一队的小队就是最小的作战单位,二十人的打击小队就是常规作战的顶配编制。 加尔文数遍了过往几千年的作战记录,也只在针对那些恶魔王子以上的大魔的战役里,才看到过连队规模以上参战的灰骑士们。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灰骑士们的现状。 所以群体意志这种东西,灰骑士们有,但基本没机会使用。 那么这样的强大的力量就真的被放弃了吗?加尔文对此有着不同的想法。 人数,他自然没有,至少眼下没有。 但对应的承担能力,他是有的,还很多。 并且与其他从未尝试过这种概念的灰骑士不同,思维讯道的尝试和与兽人作战的经历,都让他对于主导一个小群体的意志有基本的信心。 他缺乏的只是一个激活的程序,而灵能唱诗班的战争祷言则完美地补上了这一环节。 这种增益性的仪式以前只用来强化灰骑士意志,并链接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亚空间链接,通过这样的方式二次强化他们的意志强度。 前者的强化作用在加尔文看来聊胜于无,他所关注的是后面的那个功能。 那个链接的功能,在贯通整个团队的时候,就是激活群体意志或者说格式塔的最好机会,这才是加尔文所需要的那个钥匙。 当这个钥匙在链接上所有的灰骑士,成功的将他们的群体意志启动那一瞬间的时候,他将会以自己的力量接管整个群体的主导权,让这个本该熄灭的战争引擎继续燃烧下去,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灵能。 亡魂救赎者号已经进入了亚空间航行的状态,以两个星系之间的距离来看,这段路程最多不会超过3天。 而这三天的72小时,也恰好是战争祷言仪式所用的时间。 所以理论上讲,当亡魂救赎者号从亚空间中跳出到达费德曼星系时,同时到达这里的,还有如同蓄势待发的床驽一般,随时准备打出雷霆一击的灰骑士们。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亚空间无尽的黑暗与低吟中,位于舰艏的领航员已经通过头上的第三只眼睛看到了费德曼星系的轮廓。 全舰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跳跃的准备,而亚空间与现实的门户也在精准地计算之后被有力地撕开。 星系中空旷的视野中,亡魂救赎者号一跃而出。 星系中游弋的星界海军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报以最高级别的警戒,一时间武器阵列的充能声和宏炮的装填、瞄准的指令在整个星系的通讯频道中响彻。 而当这艘打击巡洋舰的身影彻底地显露出来以后,它身上银灰色的涂装和标志性的太空教堂结构让海军们停止了火力倾泻的欲望。 舰身上硕大的审判庭专属标识,更是让知情者急忙阻止任何可能的误会发生。 矿业世界费德曼4号的外围,轨道上漂浮的环状星港的通讯被接入,那个一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审判官厄兰提·韦德瑞恩的身影也出现在全息屏幕的中央。 对方瘦削的身材隐藏在一丝不苟的制服之下,狭长的眼睛和典型的死人脸让人一见生畏; 硕大的鹰钩鼻昭示了他强势的性格,其下刻薄的嘴唇和他吐出的话一样的冰冷: “你们是哪一只部队?谁授权你们来的?立刻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哦,一艘灰骑士巡洋舰?稀有的力量。” 是的,虽然不是每一个审判官都有和灰骑士们合作的经历。 但既然认出来了,本着结个善缘的原则,没有任何一个审判官愿意无端去开罪这些特殊的阿斯塔特战士。 在他正有些错愕地重新准备措辞之前,屏幕这头的审判官莱茵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他焦急的目光在对面传输过来的视频信号中游弋着,在遍寻无果后向对方发出了质问: “克里斯滕连长呢?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他在那里?” 看到莱茵的身影,镜头彼侧的审判官厄兰提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重新将自己的表情整理到严酷的一面。恶毒的话被他轻描淡写地从自己的唇角传出: “哦,这就是你拉来的救兵?几个灰骑士?五个?还是十个?可怜的老莱茵,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至于克里斯滕,那个敢于抗命的狂徒?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你怎么敢!”莱茵大声的驳斥着对方。 “那是一个阿斯塔特!你无权这么做!” “我有权!”厄兰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莱茵的话。 “我来时,已经得到了审判庭的全部授权。我有权利处置任何一个抗命不尊的人,包括阿斯塔特!”说完,他狭长的眼眸还示威一样地扫过屏幕对面的灰骑士们。 “理由呢?你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相信以克里斯腾连长的荣誉感会平白拒绝你的命令!”冷静下来的审判官莱茵问道。 “我派他前往费德曼9号世界,将那里的人口集中起来。” “为什么!”这次轮到莱茵打断厄兰提的话了,他继续追问: “为什么?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污染。那里还是在这星球上作战的防卫军的母星……” “就因为那里是防卫军的母星,我才派人去的。不这么做,地面上的人会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这是厄兰提的解释,也正是这句话让莱茵彻底愤怒了。 他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以一种愤怒到失去情绪的口吻问道: “你故意的?你是在用这些人的生命去做筹码,去要挟那些为帝国战斗的勇士?你该知道,我当初对他们许下过诺言,你该知道,他们是为帝国付出了忠诚的!”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厄兰提回答得轻描淡写。 “理由呢?总是要有一个理由让你这么做吧?你这么做,真的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莱茵定定地注视着厄兰提,向他问出了最不能理解的疑惑——你厄兰提真就不怕今后的任务中被人背后打黑枪? 这么败人品的事你也敢做? 你这么做被传出去以后,还有哪个战团,哪个星界军团敢响应你的召唤? 对方在莱茵的注视下,终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情绪的动摇,但下一秒,好像想到什么的审判官厄兰提就恢复了情绪,他不耐烦地对莱茵回答道: “这就不是在这里能讨论的话题了,我还有事,失陪。”说完,通讯的信号就被挂断了。 嘈杂的舰桥重新又恢复了安静,但在场的人们却各有心事。 灰骑士在不可避免地兔死狐悲之余,还细心地品味着之前对话中显露出来的信息。 而审判官莱茵则在原地踱步几圈以后下了决心: “我必须要和他当面沟通,这不是他的作风!诸位,我先行一步。你们继续按计划前进。我们星港上见。” 说完,这个审判庭中的老人就步履匆匆地赶向飞行甲板,他要乘坐登陆艇越过繁琐的入港手续,尽快地见到审判官厄兰提。 星系内的战舰们依旧在防御路线上缓慢地行进着,但在亡魂救赎者号上的灰骑士们的眼中,这里的气氛正在走向危险的方向。 第六十章 缘由与泪水 “地面的情况怎么样。” 喧嚣过后,人群后方刚刚赶到的加尔文向着正各自散开的人们问道。 泰伯斯等人并未停留,他们还有自己的任务,只有于勒留下来为他讲述: “最新的反馈,地面的清理已经接近尾声。但星界海军的大军压境让地面上的人受到了惊吓,他们的士气很糟糕。” “他们已经知道了审判庭对他们的态度?”加尔文担心的问道。 “这从来都不是秘密。”于勒摇了摇头,对加尔文说道。 在帝国方面各个部门对混沌污染源的处理上,无论是审判庭还是高领主议会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斩草须除根,是他们的一贯准则,事实上也是唯一的准则。 如果没有同为审判官的莱茵·霍夫曼的保证,这些星界军和防卫军是很难在明知时候会被清算的情况下被顺利调动过来的。 但现在轨道上的情况无疑在向这些地面上的战士说明,审判庭的保证并不值得信赖,该到来的清洗,未曾因为某一个人轻浮的保证而晚上分毫。 “战局怎么办?还维持得下去么?会不会功亏一篑?”加尔文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倒也不至于,地面上的战斗任务其实已经结束。现在在执行的主要还是零星的清扫和对原住民的驱赶和隔离。” 于勒的回答让加尔文内心稍安,但接下来他听到得那个单词却让他重新紧张起来。 “原住民?还有原住民存活?”他警觉地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又一次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然,这个星球上又不只有巢都一个地方能居住,矿场本身和其他附属设施同样也有小规模的定居点存在。” “这下麻烦了……”加尔文皱着眉说道。 “是啊,地面的部队担心的也是这点。他们在战斗的过程中可是没少收集这些难民,毕竟放任他们在战场上跑来跑去只会增加更多的麻烦。但在收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近距离接触,现在却成了审判庭的借口,这很难办。” “审判庭的意见是?” “就地清洗,在所有地面工作收尾以后。” “歌利亚战团的意见是?” “这就是麻烦的所在了,他们只同意进行记忆清洗,不同意灭活。” “这……”加尔文眨了眨眼,不知说什么好了。 换做是他,他也同样无法接受前脚还和自己并肩作战几个月的战友,下一秒就要被要求执行清洗,还是自己亲眼看着。 最讽刺的是,清洗的理由恰恰是因为自己和战友执行的任务,而处理的方式和其中轻重的裁量权完全交由一个不熟悉的人来决定。 “没得商量?”加尔文想到了什么。 在灰骑士自己执行的打击和消灭混沌的任务中,也并不是非要执行完全的灭火,记忆的大清洗本身成本虽然高了一些,但绝不是不可以考虑,尤其是这些被执行的目标都是帝国的一线战士。 这些正当壮年的士兵和军官的训练和武装起来的费用绝对不是一笔小数。就这样将其付之一炬,是否有浪费的嫌疑呢? 退一万步讲,哪怕就是在记忆清洗以后,就地转业去填补人口空缺,当做壮劳力也是好的啊! 加尔文敢保证,这些经过军事化训练的星界军和最低也经过准军事化教育的防卫军们,无论是执行能力还是执行纪律性上,都绝对远超那些由帮派分子组成的普通工人。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他能想到的,审判官会想不到?就算厄兰提他脑子被恐虐吃了,莱茵·霍夫曼想不到?再退一步,他们两个都想不到,那两个阿斯塔特连长呢? 是什么阻挡这个方案的落地?为什么没人提这个方案? 这中间的事让加尔文更加疑惑了,他能感觉到,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的局面,总是有些人的目的已经不再单纯。 于勒看着若有所思的加尔文,似乎也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疑惑地又是什么。 他轻轻想加尔文说道:“听说过训狗么?” “嗯?”加尔文瞬间警觉了起来。他转过头凌厉地看着于勒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这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愤怒之下的加尔文,连声音都少见地颤抖起来。 于勒则轻轻拍了拍加尔文的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 “都是我猜的,你不觉得这很像么?”于勒轻声说道,显然这位老兵近千年的服役生涯所带给他的并不全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无畏的意志,漫长的军旅生涯和特殊的观察角度同样给了他丰富的政治智慧。 而很显然,前者是他作为一名合格的灰骑士的基石;后者才是他能在一众老兵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连长的原因。 这哪里是像啊! 在于勒的猜测,或者说就是于勒的刻意提醒下,加尔文再一次地回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尤其是在审判官厄兰提的反常地到来以后的种种行为,他和他背后的人的想法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前身不搭后事,连自己战团史和母团都交代不明白的牛头人战团,不就是一个样板么? 在泰拉上,有那么一群人,在看到高领主中有人成功地利用自己的职权,将手伸向这些没有原体庇佑,又被圣典所遏制的阿斯塔特战团,进而掌握一支规则以外的武力以后,有些不甘寂寞了。 “这就是真相么?所以,这一次的推动者,是审判庭?” 难以置信的震惊过后,加尔文所感觉到的除了愤怒更多的则是悲伤。 他悲伤于这些曾经是帝皇的天使,荣耀与伟大的基因原体的子裔们,如今已经沦落到被人随意抓来当做看门护院的守家之犬的地步了; 他悲伤于他所为之奋战的帝国,竟是由这样的一群为了掌握权利而丧心病狂、利欲熏心的人所把握; 而他最悲伤的,则是作为帝皇亲眼所见证成立的审判庭,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纯净了。 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而单纯地陷入到对权利无休止地渴求中了。 帝皇啊!看看你的孩子吧!哪怕我从未与他们并肩作战,但看在我身上与他们同样留着你的血脉的份上,请看看他们吧! 你怎可以容许这些贪婪的凡人如此僭越!我们是这样地爱着他们!可是你看看呀!他们的嘴脸为何会如此地丑陋啊! 他们这样做,让我怎么去面对你,面对那些生死不知的前行者,面对那些已经战死的……兄长们啊! 我们这近万年以来的守护,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加尔文或者说姜文,哪怕他两世为人,哪怕他两世从军,可在这样的冲击下他坚硬的灵魂还是在这一刻忍不住地哭泣着。 他的肉体在这一刻哭泣的像个孩子,他的灵魂世界在这一刻下起了冰蓝色的雨。 第五十五章 争吵与征召 “你无权征调我们!” 舰长泰伯斯没有等对方说完,干脆利落地对于眼前这个狂徒予以拒绝。 “不!我有权利!帝国赋予我可以就近征调一切附近的武装力量!” “它不包括阿斯塔特!” “好吧!确实不包括阿斯塔特!但我所属的审判庭与你们有着完整的协议!” “那么按流程!我们必须经过大导师议会的授权!” “但时间来不及了!忘了那该死的流程!你们必须帮助我!” “我拒绝这种荒谬的要求!” “不!你没权利拒绝!打开你的甲板!我这就来!” 通讯信号随着这段短暂但激烈地争吵结束以后突兀地被单方面挂断了。 整个舰桥上的诸人面面相觑,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有这个协议?”加尔文向于勒问道。 “从未有过,但……”于勒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但我们确实一直在纵容这种情况的发生。”泰伯斯接上了于勒没有说完的话。 他看着全息屏上从远处迅速向着亡魂救赎者驶来的小型登陆艇,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命令,打开前甲板。以帝皇的名义,至少给这个狂徒一个解释的机会。” “收到。”随着前甲板上的闸门被缓缓地放下,加尔文在听到前方船员的回复的同时,已经能看见那艘装饰着审判庭标志的登陆艇的到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些?”加尔文意有所指。 “多看,多听。别急于下结论。”于勒没有正面回答加尔文的问题。 而泰伯斯则没有太多顾虑,或者说他不知道于勒之前与加尔文之间的谈话背景。 这位额头上3枚金钉的老兵对加尔文讲述着他对于眼下的情况的理解: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说,现在的审判庭的工作方式都和帝皇与马卡多的最初预期是不同的。或者说,正是我们自己的纵容,才让这些本来该老老实实守着文案进行行政与外交工作的凡人将圣锤修会的主导权一步一步地拿走。” “为什么?”加尔文更加的不能理解了。无论是灰骑士们的地位还是他们拥有的武力,都没有对这些凡人退让的理由。 但他知道他最好问得快一点,毕竟以那位审判庭的使者的脚程,从甲板到这里可不会用太久的时间。 “因为你。”泰伯斯看向加尔文。 “或者说,因为我们没有你。”泰伯斯叹了一口气,补充道: “因为你的迟迟不出现,我们的人员始终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规模上。而这与审判庭最初在帝皇见证下的人数比例绝不相符。在审判庭最高议会的十二个席位里,最初的我们是有着整整八个席位的。” “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帝国的统治和人类的存续也必须有人维护。”于勒接上了泰伯斯的话。 “由于我们自身的无能,辜负了帝皇与宰相马卡多的期望。在整整一万年的亚空间时间里,我们最终也只拿出了1000名现役的灰骑士返回帝国。”泰伯斯说道。 “1000名灰骑士,够干什么?什么都不够!它甚至连基本的作战功能都只是勉强维持!至于物资、情报、甄别、审判、外交,我们就只能交给最初前来与我们会合的那四位凡人审判官了。而人,尤其是脆弱而短生的凡人,是会变的。” 于勒对这段解释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听到这里的加尔文已经明白了大半的问题,这不是一个有关权利争夺的故事。如果真的是,那么面对这些孱弱的凡人,问题反而好解决很多。 这是一个权利被侵蚀的过程,也是一个权利被无奈地放弃的过程。 灰骑士们注定守不住自己的席位,因为他们连自己的基本职能都在勉强维持,更何况其他的管理职能? 根本不需要争夺,为了保证与恶魔的战斗,为了保护整个帝国公民的生命与利益,灰骑士们自然会在一次一次的会议缺席之下放弃这些注定难以顾及的权利。 而一次一次的退后带来的权利真空,必然是以凡人们的一次一次的接管而告终的。 最初的那四位审判官也是在帝皇与马卡多的见证下宣誓加入了圣锤修会,他们的纯洁与无私自然不容怀疑,但剩下的呢? 也许最初的那一代审判官还能在创始人存世的时候维持着自我的纯洁,但人终有一死,阿斯塔特尚且难逃战死沙场的命运,更何况那些纵使是倾尽帝国的财富,也只能维持千年寿命的凡人? 一千年的时间,足以带走任何一个凡人的生命; 一千年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以凡人为主的组织变得面目全非,与它最初的创立的目的背道而驰。 这不是一两个特例能改变的问题,这是自然的规律,这是这个物种自从诞生起就背负的诅咒与祝福。 在帝国数千年里从未中断过战火的内忧外患之下,审判庭这个组织已经算是保存得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 他们至少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他们至少还在为帝国而战。 也许他们的初心已经不如最初的创始人那般历经世事洗礼、磨难,仍旧能发出纯洁得令人心颤的光芒。 但我们不能挑剔太多,不是吗? 这些被选召者,在明知自己在长久的注视深渊之下,难免自己堕落的命运,却还是愿意以自己的一生去捍卫人类的命运。哪怕其中有一些私人的欲望夹杂其中,也是值得原谅的,不是吗? 灰骑士们不能抱怨,灰骑士们没有资格抱怨! 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是他们的无能才让这些凡人不得不顶替他们的岗位,在与混沌斗争的第一线长久地承受着从肉体到灵魂的全方位折磨! 纵观整个帝国的武装与行政序列,别说是有着明确退出路径的星界军(虽然概率很低,但有就是有。),哪怕是阿斯塔特们也有着带着荣誉去战斗,直至死亡的权利! 他们终会在力战之后,光荣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灵魂归于王座之下。 在帝皇的庇佑之下,他们或是陷入永恒的安眠,又或者以另一个方式继续光荣地为人类而战。 但审判官呢?可有一个善终?没有。 帝国审判庭那冰冷阴暗的档案馆中,历数创建以后的8个千年里,从未有一个审判官有过善终。 一个都没有。 他们或是死于谋杀,或是死于任务。或是因与地方派系的斗争而被暗杀,或是因为与混沌的斗争而自我献祭。 能够死在正面的战场上,对于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凡人中的英雄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而那些在几十年乃至几个世纪中因长久地与混沌纠缠而最终走向堕落的灵魂,才真的是帝国的丧心之痛。 每一个都是。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在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去和永恒的混沌做一场看不见胜利的战争。 在无数次地与后者的搏斗中,最终难以维持自我的存在。 他们是罪恶的吗?也许在生命的末期,他们确实犯下了难以言书的罪恶。 但因此他们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吗?当然不是。 所以啊,当这些凡人或是暴虐,或是鲁莽,或是无智,或是急躁地站在这些已经脱离凡俗的灰骑士的面前的时候,他们是有愧疚的。 他们天生就欠这些人的。 是他们的无能,才让这些人最终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是他们的无奈,才让这些本应在其他的领域为帝国、为帝皇、为整个人类更好的创造价值的卓越者,不得不披上戎装站在他们的面前的。 也许他们是错误的,也许他们是有自己的局限性的。 但始作俑者是谁呢?混沌?去责怪混沌吗? 如果不能,那就只能怪灰骑士们了。 无能,在这里就是原罪。 而如果有那么一天,灰骑士们能够真正地、完整地履行起自己的使命与义务,那这些人才不会有出现的理由。 而这,则正是加尔文存在的意义。 他需要纠正这个错误,无论是眼前这个审判官个人可能存在的错误,还是以后圣锤修会存在的结构性的错误。 这是他的命,他要认,而且他很荣幸受命于此。 第六十一章 释然与解答 坚固的堡垒从不是在外面被攻破的,它最初的裂痕往往都来源于自身。 灵魂也一样。 加尔文的灵魂在这一刻遭受到的打击如此的强烈,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否定,让这颗原本不该有任何破绽的坚硬的灵魂发出了哭泣的悲鸣声。 冰蓝色的雨在唯心的世界是眼泪的表征,而悲伤的心则直接影响着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神与自己的祈并者总是紧密地连接着的,在这样的异象之下,加尔文灵魂中的那座王冠之城中的居民们也难以无动于衷。 当天空阴暗下来,当雨水自高天降下,每一个王冠之城的子民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事,将他们同样因感召而热泪盈眶的眼神充满担忧地看向了那高穹之上。 人群自房屋内走出,不分男女老幼。无论是田野上的乡村还是城郭中的街道,这些承恩于加尔文的灵魂都出现在了空地之上,向着他们的神明祈祷。 “请宽恕我等的原罪,请原谅我等的贪婪。请坚持您的初心,请看到人性的美好。圣哉!加尔文!遥远的异乡神明,请不要为眼前的罪孽而放弃整个人类的命运啊!” 无数的祈祷声自地面而起,传向那高天之上。 “不,不。我没有放弃。我不是嫌弃你们。我知道人性还有美好的事物,我知道阴霾只是一个小小的侧面。我会学会正视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泣不成声的加尔文在灵魂中感受到了这些经受过苦难的灵魂的祈愿,他不愿意让他们为他担忧,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祈祷声更加密集了,他们也能感受到天边重新出现的太阳正在赶走眼前的乌云。 而他们所担忧的人或是神明,也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强。 但这更加让他们狂热了:他们的神不是坚硬的石头,不是贪婪的深渊,不是虚无的倒影,不是亘古存在的法则。 祂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肉;他会快乐,更会悲伤。 祂会在他们的安慰下重新变得乐观,这让他们在失去一切后,终于又重新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意义。 “圣哉!圣哉!” “圣哉!圣哉!” 热情的呼声不断地向加尔文的耳边传来,让这个单纯的战士有些难为情。 毕竟当一个24小时全天候的贴身马屁光环戴在你头上时,你也会不好意思的吧。 “好了,好了。你们忙,我溜了……” 待不下去的加尔文赶紧从他的灵魂的自闭中脱离了出来,生怕再多呆一会,自己的脑子就会因羞愧而变成煎蛋的工具,形状可能不太像,但温度估计是够了。 意识返回现实的加尔文,睁眼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于勒担忧的面容。 “好了好了,有光明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黑暗,这不该是你否定光明的理由。”他如此安慰着加尔文。 “是的,我明白。我都明白……”缓过神来的加尔文有些局促,他在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歉意。 是啊,他早该明白,或者说他的人生履历早就该补上这一课。 真正的热爱,难道不就是在看遍了它的缺点与丑陋,却依然保持热爱吗? 他会因为一时的委屈而投身混沌吗?不会! 他会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理想,转而投效敌酋吗?不会! 他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妖言蛊惑之下,就放弃自己的使命,放弃自己的君父,放弃自己的人民,向混沌低头,纵容自己的野心吗?不会!(我没映射谁,你们自己悟。) 于勒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意志的恢复出乎他意料地快。 他的心智,也出乎意料的完美而没有天生的缺憾。 这是如此的难得,尤其是在这个以黑暗、绝望为主旋律的世界里,真就是如珍珠一样宝贵啊! 仅仅从这一点看,他都想要去感谢这个年轻人的父母了。 能力与天赋确实影响着一个人的上限,但原生家庭带来的没有缺憾的人格,则更能让人在命运的激流面前经受住一次次地冲刷。 与之相比,于勒更喜欢后者。 以他的角度来看,确实不是每一个灰骑士都需要经受这样的考验,也不是每一个灰骑士都需要知晓这些人类帝国暗面的事务。 但加尔文不同,他不是一个单纯的战士。他有着更高远的未来,有着更多人对他更大的期许。、 所以他的心灵,决不允许有任何这样可以被提前的劝诫与开解而抵消的缺口;他的意志,决不能因为一两件这样的事就走向极端,从而给那些肮脏的存在以任何可乘之机。 帝国的历史上,像他这样本应翱翔于天空上的雏鹰,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与认知的缺失,最终被混沌带向绝望与毁灭的例子,已经够多了。 他不能允许眼前这个寄托着整个灰骑士战团的期望的人,也重蹈那样的覆辙。 “心情好些了?那我们接着谈地面上的事吧。”于勒接着刚刚的话题对加尔文说道。 “好的。”缓过神来的加尔文再一次地品味整件事的细节,他发现这场纠葛的关键人物并不在现场。 不论是审判庭中作为发起这个阴谋,并给与前台人物——审判官厄兰提权利的支持的那些高层,还是歌利亚战团中真正能够决定战团命运的战团长,都隐藏在整件事的背后,没有露出属于他们的面目。 歌利亚战团那边是怎么回事?他们会因为这两个连队的阿斯塔特而屈服于审判庭么? “他们的动机在哪里?他们凭什么有把握这么做?”加尔文顺着这个逻辑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因为歌利亚战团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好的缘故吧。”于勒看着遥远的费德曼4号星球,缓缓地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歌利亚战团,眼下能够动用的兵力里,这两个连队,还真是非常重要。 他们刚刚在百十来年之前,经历过一次重大的挫折。 在配合格瑞亚铸造世界的一次太空废船的探索行动里,他们遭遇了整船的基因窃取者的伏击。 在重重包围之下,他们最终在力战之下取回了机械神教们所需要的任务物品——一块年代久远的stc芯片和附带的设备。 但代价是沉重的,为了保证物品的顺利转移,他们在断后行动中,损失了包括站团长和整个一连精锐老兵在内的核心力量。 要不是智库长当时有事被拖住了脚步,他们战团的正常传承都险些葬送在那里。 “所以?”加尔文问道。 “所以作为一个极限建军的产物,在远离他们母团圣血天使,最终选择暴风星域安家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家底啊。 这一次的重挫之下,他们除去新兵连以外,能够动用的兵力,就只有不到5个连队了。而那里,现在停留了他们一半的兵力。”于勒指着远处已经能看见的费德曼4号,向加尔文解释道。 “这样……”加尔文终于在整体的角度上,窥见了这里纵贯大半个帝国的、参与了此次事件双方的全貌。 第五十六章 争端与立场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与阿斯塔特们接近的沉重脚步声响起,并从远处迅速靠近。 观察力敏锐并且大脑算力日常富裕到空闲的加尔文竖起了他的耳朵。 他超人的听觉几乎是在瞬间就从体重、步幅以及步频中算出了来者的大致形态,而后者的真实样貌也与加尔文得出的结果近乎相同: 这是一具经过高度机械化改造的身躯,除了躯干本身以外,你几乎看不到属于人类的部分。 但与火星的那些机械神教人员留给加尔文的传统印象不同的是,这个审判官身上没有那些用途不明的义肢以及丰富到近乎滥用的探测设备。 全身80%由钢铁组成的躯体,高达两米。 再加上无须反馈设备,直接安装在躯体上的陶钢甲片,让加尔文怀疑眼前这个生命究竟是人还是传说中的“铁人”。 “不必怀疑我的成分,年轻的仲裁者。”对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加尔文探询的目光,并且不是第一次向人解释这个问题了。 “让我们抓紧时间,谁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他一点没有见外的意思,反客为主地站在舰桥的中央看向在场的诸人,大有一副当家做主的气势。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审判官。讲出你的来意,让我们听听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你觉得它值得我们打破自己的惯例。”泰伯斯说道。 “好吧。”他耸了耸肩膀。接着说道: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这意味着我能否挽救一个星球的命运乃至节区上百亿人类帝国公民生命的命运。 而你们必须支持我,将这场闹剧结束在这里,趁它还未发酵成真正的灾难之前……” 恶魔审判官莱茵·霍夫曼向人们开始讲述他的遭遇: 这不是一场战争,或者说这只是一场大战过后关于收尾而产生的纠纷。 霍利森五号下方连接着一个遥远而偏僻的星系——费德曼星系,那是一个由矿业世界和荒原世界组成的小型星系。 那里刚刚从一场基于亚空间风暴掩护下的混沌的阴谋中脱身。 来自篡变之主的力量,早在百年前就潜伏在那里。 当亚空间风暴开始肆虐,并将这个星系唯一与外界沟通的路径,也是通往霍利森星系的航道阻塞之后,矿业世界的总督在本地的一个名为“希望”的本土国教派系的说服下,开始了一场关于星球防御武器的建设,或者说,是一场祭典。 他们围绕着巢都建造了大量的尖塔,以向帝皇祈求庇护。(后被查明数量为99座。) 在无数座被建立的尖塔的庇护下,他们在亚空间和其中偶然窜出的恶魔的骚扰下艰难地维持了99年的生存。 在漫长的煎熬中,他们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并维持着帝国对星球的统治,直到亚空间风暴开始散去。 然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篡变之主的阴谋。 在风暴终于散去的那天,所有的星球上的人类都在为漫长的煎熬结束而庆祝,都在为希望的到来而欢呼之时,这场献给奸奇的祭典也终于被完成了。 整座星球上的所有的生灵的情绪与命运彻底地取悦了篡变之主,作为奖赏,祂将他们全部在那个希望的情绪凝聚最高的瞬间变成了属于祂的恶魔——惧妖。 这是在亚空间风暴结束以后,驻扎在另一座荒蛮世界的星界防卫军赶来以后,在轨道上看见的非人的一幕。 整座巢都都在这个瞬间,被其中充斥的惧妖们的火焰所浸染,以至于从轨道上都能看见那些粉红色与蓝色的火焰。 数十亿人的灵魂在这个时间点上被那个伪称“希望”的邪教徒们献祭给了混沌的邪神。 他们灵魂的嚎叫声层层叠叠地回荡之下,让踞守在轨道上的星界军都感到毛骨悚然。 恶魔审判庭第一时间知晓了这里的灾难,他们派遣了最近的审判官莱茵·霍夫曼前来处理这里的事件。 数十搜星区防卫舰队的战舰被抽调到这里进行警戒并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本地的上百万星界军几倍于前者的地方部队也被从隔壁的荒蛮世界上运输到轨道上待命。 在最快赶到的阿斯塔特战团——歌利亚骑士团的带领下,在审判官莱茵·霍夫曼的授权下,他们对整个星球的表面进行了大范围的清洗。 首先是星区防卫舰队在轨道上同步定位后,用雨一般稠密的光矛对巢都进行了整整一个月的打击。 然后上百万星界军与同等数量的防卫军被释放到了地面。 他们在那些来自歌利亚骑士团的阿斯塔特们的带领下,对巢都以外的所有空间进行了扫荡式的清剿。 战斗到此都是顺利进行的,直到另一位审判官的到来。 厄兰提·瑞德维恩,一名同样出身于恶魔审判庭的高阶恶魔审判官,于加尔文等人到来的前一周时间,先一步到达了这里。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支名为恶意战士的阿斯塔特战团的一整个连队。 他们并未在到达以后参与到已经进行到末期的清剿战役。 而是径直地朝着只有审判官自己留守的轨道上的总指挥部而来。 显然,这位在审判庭中以鹰派立场而闻名的高阶审判官是另有使命。 对方在到达指挥部以后,直截了当地向莱茵霍夫曼要求,或者说是命令对方交出战区的最高指挥权。 在遭到理所当然的回绝以后,他才以审判庭高层特使的身份,强行拿走了原本属于莱茵·霍夫曼的权力。 事情到了这里还未结束,拿到权力的厄兰提对地面的战斗指手画脚不说。 对于这些英勇的凡人部队极为漠视,他甚至是以酷烈的程度在对待这些来自蛮荒世界的帝国忠良。 在他背后的恶意战士战团的支持下,这位恶魔审判官甚至已经为这些凡人部队准备好了在战斗结束后的下场——一发仅次于灭绝令级别的中型瘟疫炸弹和来自恶意战士的轨道打击。 这是莱茵·霍夫曼和格瑞亚骑士团都无法接受的。 从莱茵的角度来说,他无法接受这些在他的承诺保证之下,才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为帝国作战的勇士们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 而从格瑞亚骑士团的角度,身负圣吉列斯之血的他们不能接受帝国对于忠诚之人如此凉薄。 双方各自持有自己的理念与立场,没有任何的退后妥协的余地。 激烈地争吵在轨道上的两名审判官和两位阿斯塔特连长之间已经进行了足足4天。 矛盾已经濒临爆发,话语的冲突距离转化成武力的对抗已经仅剩一线之隔。 而在地面部队已经展开的情况下,歌利亚战团的两个连队星散于整个星球表面,甚至连集结都做不到,就更不可能抵抗来自恶意战士们的轨道打击威胁和战舰的威慑性压制。 情急之下的审判官莱茵,迫切地需要一支新生的力量入场,重新平衡两边的实力对比。好让已经开始松动的战争齿轮赶紧停下它危险的脚步。 这就是灰骑士们将要面对的情况。 “怎么样?不是战斗,没有损伤。仅仅是作为一个支援去消弭一场不该出现的帝国勇士之间的内耗而已。”你们总是不会拒绝我的把?” 在将具体的情况一口气讲完以后,这个暴躁的中年人满怀期望地看着在场的灰骑士们。 在场的灰骑士们也都在听完审判官的讲述后思考其中的利弊,和这件事对于他们所秉持的理念的关系。 只有加尔文的思路非常敏捷,他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的向泰伯斯看去。 “我说,这个恶意战士战团。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 ------题外话------ 一更,老规矩,二更稍晚。求票。 第六十二章 摊牌与谋划 “这就是你说的计划?” 审判庭黑船荣誉之心号,也是审判官厄兰提的座舰的舰桥上,审判官莱茵正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文件。 “你怎么怎么敢!“训诫行动?”哈!这就是一个笑话!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要训诫谁?这是明确的违反审判庭中立原则的行为!你要付出代价!” 莱茵大声的斥责着面前的厄兰提,而后者对面莱茵暴风雨一样的愤怒并不以为然。 他在莱茵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完以后,慢慢地说出了令对方更加愤怒的事实: “我当然敢,有些事到了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必要在墨守常规。而且我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背后,是我们。” “那是一支阿斯塔特战团!他们只属于帝皇本人!”莱茵继续愤怒地指出这些野心家的僭越。 “我们也是帝皇的仆人,在帝皇不能领导他们的时候,我们领导他们,更好地为帝国服务,不好么?” “谁给你们的权利!” “谁?需要么?我们本来就是高领主议会的一员。高领主议会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么?” 厄兰提怡然自得地踱着自己的脚步,将它口中的话慢慢地、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 “受命于神圣伟大的帝国皇帝之喻令,我等以帝国宰相马卡多为首,统合管辖帝国疆域内一切大小事,筹备汇集所辖所有世界之税源,以支援远征时期前方之需……” 他慢慢地复述完这段记载在帝国内政部、星语庭、军政部等诸多统合会初始单位的档案馆的绝密文件以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头看向失神中的审判官莱茵,一字一顿的说道: “帝皇,不能视事;帝国宰相马卡多,业已牺牲;基因原体纷纷凋零。那么现在能代表帝国统合会意志的,就是我们——高领主议会,而审判庭,则是首席!我们,不需要任何授权!我们,就是帝国!” “不!不可能!你代表不了整个审判庭,你背后的人也一样!” 莱茵坚持着自己最后的信念,他绝不相信审判庭从上到下会达成这种悖逆的共识。 他绝不相信,帝国一路步履蹒跚地存续到今天,整个审判庭会连一个怀有纯洁理想的人都不存在。 厄兰提听到莱茵的话,得意地笑了笑: “我当然代表不了,但能在某一个时间点上代表,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你们!”莱茵用手颤抖地指着厄兰提的身影,他这才明白过来对方的用意。 这群人当然不可能代表成员繁多,派系繁杂的审判庭。 但正如厄兰提所说,他们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角落里,能代表审判庭的意志,就足够了。 他们完全可以借着整个审判庭的反应缓慢、消息隔绝又互不统属的缺点,在某个关键节点上将自己人换上去。 如果不能,那就抹掉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再将他们的声音换上去。 比如那个莫名其妙成为领主审判官的施泰德,比如这里。 谈话的气氛到这里,血腥的味道已经不再能掩饰。 生死关头纵使是再不相信,审判官莱茵也需要为自己脚下的星球上的无辜者们尝试去挣扎一次。 “那为什么要将这份文件给我?” 已经闻到了某种不祥意味的审判官莱茵,将手中的这份标注着“训诫行动”的文件挥舞着。 他借势装作在愤怒中无意地脱手,在挡住厄兰提的视线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手枪。 然而太晚了。 对方的阴谋是早已准备好的,其中对于他的杀意,自然也是贯穿了始终。 半空中飞舞的纸片还未落地,他伸向腰间的手就僵在半途中。 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背后一名未曾参与谈话的阿斯塔特战士,也就是恶意战士的三连长尤塔斯手中的等离子手枪,已经在沉默中不知何时牢牢地指向了他的头部。 似乎考虑到他没有佩戴头盔,担心子弹过穿的尤塔斯歪了歪头,将手微微放低,最终锁定了莱茵的胸口。 白色的纸张慢慢屈服在重力的淫威,落在黑色的地板上,厄兰提红袍之下的黑靴也穿过地上散乱的文件走到了莱茵的身前。 他以一种殉教者的口吻对莱茵说道: “因为我不想让我曾经的同袍,死得糊涂。” 嗵! 整个胸口都被融化开一个大洞的莱茵软倒了下来,他经过高度改造的身躯也不能在如此的伤势下继续维持站立。 生命在从他的身躯中飞快地流逝着,而不甘和悔恨则充斥着他最后的意识。 “我以为,我们是战友……”这是他最后的呻吟,也是质问。 “曾经是。”厄兰提在面对这样的场面时,也严肃得仿佛在参加某种仪式,而祭礼的祭品,则是眼前曾经的战友。 “但从你背叛我们的利益以后,就不是了。” 像是对已经死去的莱茵解释,也像是对自己的开脱。 厄兰提知道对方已经死去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将这段话讲完。 “大人,接下来怎们办。” 尤塔斯的声音从他佩戴的马克六型头盔中传出,黄色的涂装让这个身躯魁伟的阿斯塔特在房间内存在感十足。 “向地表发出最后一次通牒!命令那些顽抗分子立即放下武器,接受整编!” 厄兰提头都没回,将自己的意志向手下的忠犬传达着。 “遵命!但如果他们继续顽抗到底呢?” 低下头向审判官屈服的尤塔斯看起来既恐怖,又滑稽。 恐怖的是他之前谋杀的毫无心理负担如喝水一样,滑稽的是他与身为凡人的厄兰提此时的身姿是如此的怪异。 一个身高2.5米的重甲骑士,在卑微地向一个身高不足1.8米的凡人卑躬屈膝,这是何等怪异的一幅画面。 “那就毁灭他们!我们既然能抓住第一只圣血天使的后裔,自然就能抓到第二只。不能得到,就让他毁灭吧。” “他们的母星?”尤塔斯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多虑!已经有人处理了。只要这边开火,那边也一样能清理干净。” “您的意志!” 尤塔斯躬身告退了,在厄兰提的注视之下。但厄兰提未能看见的,则是尤塔斯头盔下带有血腥味道的笑意。 空旷的舰桥上现在只剩下了审判官厄兰提一人,他也在这场谋杀以后显得意兴阑珊,失去了逗留的兴趣。 “我们必定是正确的,我们必将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厄兰提这样地向自己催眠着,他大步跨过死去莱茵的尸体向外走去,就像是跨过了某一道一直束缚着他的囚牢。 ------题外话------ 一更。 第五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真相 “确实,对于这个战团,你该有印象。” 泰伯斯作为上一次sata星系任务的执行舰长,对于加尔文的经历可以说是熟稔于地。 “你们上一次任务执行完以后,事后还是艾丹大导师通知他们的人来回收的那些动力甲之类的装备。”泰伯斯回答道。 “哈!真的是他们!”加尔文几乎要跳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作为脑海中那几十亿人口的灵魂的承载者,可是无时无刻地在惦记着这些家伙啊! “你认识他们?”于勒对加尔文明显的反应有些疑惑,按道理讲他应当是没有机会遇到这个战团的战士的。 “当然,我们之间……嗯,有一点小小的故事。这不重要,给我他们的资料吧,我希望尽可能地了解他们,作战模式、惯用战术、装备情况还有他们的基因种子,我都想知道。” 加尔文以一种让审判官莱茵觉得危险的态度,回答了于勒连长的问题。 他觉得有必要对这个特别的仲裁者予以明确的警告,对方那明显异于普通阿斯塔特身高的体型和身上堪称华丽的终结者动力甲,都让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对于灰骑士,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我需要警告你!年轻的仲裁者!帝国的任何一个财富都是属于帝皇以及全体人类帝国所有!你没有私自动用和毁坏它的权利!” “收到!我保证不先动手。”加尔文回答得干净利落。 但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莱茵更加担忧了。 他看向在场军衔最高的于勒:“那么关于这一次的援助?” “我们原则上同意。”于勒连长接上了审判官的问题,但没有完全肯定。 “但鉴于你所预设的目标是两支阿斯塔特,我们要求有独立的指挥权。我们必须要有可以在必要时不需要申请,直接开火的权利。” 这是于勒连长给出来的底线条件,能谈则谈,不能谈那就一拍两散。 “……好吧。”对于这个理由审判官莱茵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但想到刚刚的那个仲裁者的话,他还是坚持强调了一次自己的立场: “我会紧盯着你们的一言一行,如果出现没有必要的伤亡,我同样保留事后追溯的权利。” “这是你的权利,我没有异议。另外给您准备的居室已经就位,您可以去休息了。在到达那里时我会派人叫你。” 于勒对审判官下达了委婉的逐客令。 而莱茵也确实是一路奔波而没有机会休息,就再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舰桥。 “现在能说了么?他们的种子是来自哪里?”加尔文在审判官走后,再次向于勒问道。 “可以说,但我可能要先向你确认另一件事。”于勒说道。 “你说?”加尔文回答。 “你是想为了sata一号上的那些平民,而找机会追责那些恶意战士?”于勒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是。”加尔文肯定地回答。 “那我不得不说,你可能要失望了。”于勒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支持我?”加尔文问道。 “当然不,但是你可能要先知道一个这样的事实:某种意义来讲,这些恶意战士,就是以连队为单位的独立存在。你不能把那个连队的事迁怒于这个连队。” 于勒耐心地解释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加尔文彻底听不明白了。而于勒也明白他的疑惑,他耐心地和加尔文讲道: “这是一个,嗯,非常特殊的战团。他们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基因种子的来源。” “然后?” “他们建立与二次建军,是为了某些过渡性需求而诞生的产物。并且他们的种子多数来自变节的那些军团中的忠诚派留下的种子。” “然后?” “他们本就是帝国的弃儿,自诞生起从未有一次完整的补给被发放给他们。” “……然后。” “他们以连为单位,使用着不同的种子,并执行着不同的任务。除了名义上属于一个战团以外,几乎没有关联。” “然后?”听到这里的加尔文,几乎已经明白了于勒的意思,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在sata一号所看见的那个连队的遗骸,就是那个连队的全部成员。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了。那个连队,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了下来。”于勒看着加尔文,缓慢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审判庭在事后没有追究他们的原因。” 泰伯斯在旁已经沉默了很久,他在于勒说完以后,幽幽地补上了这一句。 他为这个战团自建军开始,所有的作战行为以及对外行事作风做了一个总结: “这些恶意战士,也许确实是一群恶棍。但如果了解他们的来历,再去想想帝国对于他们的态度。你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偏向于利己主义的作战作风了。他们的的确确在过往的岁月中,各自有着各自的罪恶。可如果你想用sata一号的事,来追责这里的这些恶意战士,那确实是一种迁怒。” “…………他们的战团长呢?总要为此负责吧?” “对外沟通时,他们的每一位连长都有站团长的身份。” “…………”加尔文沉默了。他有些难以理解恶意战士这种战团的存在方式,或者说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帝国在战团建立这种事上的无底线的操作。 怎么会有这种战团存在?连一个统一的种子都没有? 他们就是一锅纯粹的大杂烩? 还是说从建军开始就已经被定位成一种消耗品? 连统一的基因种子都没有,那他们这样的结构,怎么可能有统一的战术和装备需求啊? 泰拉是怎么对这些恶意战士进行补给的?根本做不到吧? 所以,是从来就没有补给,对吗? 这才是他在sata星上看见的,在一个恶意战士身上套娃一样,最多套着从马克三代到六代的各种配件的原因吧。 他当时还以为这些恶意战士有着什么奇怪的癖好。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们真就是,连一套全标准型号的动力甲都拿不出来啊…… “所以,那个连队,就是那个种子所诞生的恶意战士的全部?”加尔文仍旧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 “是的,他们的第五连。审判庭记载的资料里,来自阿钢铁勇士的基因种子。这个以连为单位的基因传承,已经彻底的为自己的贪婪与暴虐而付出代价,永久地将自己断送在那颗星球上。”于勒有些沉重地说道。 “全部?”加尔文再一次确认道。 “包括药剂师在内的全部,他们没有第二个药剂师。全员在内的98人,全都死在那颗星球上了。” “这他么…………叫什么事!”加尔文难得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攥成拳头一拳捶在墙上。 巨大的噪音和开裂变形的钢板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但心里的憋闷还是无法释怀。 “这群畜生,就这么便宜他们了?”加尔文恨恨地说着。 他恨这些恶意战士的不争气,让他没有机会实施自己的复仇; 但更恨那些让恶意战士这种摆明了就是为消耗而出现的阿斯塔特战团出现的人,他们才是这种悲剧的罪魁祸首。 第五十八章 战前准备 “我坚持我之前的要求,那些资料请尽快发给我。” 加尔文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对于勒说道。 “你依然认为局势有失控的可能?” 于勒敏感地体会出加尔文的话里的潜在意味。 “当然,以这群战争鬣狗的风格,他们是会在新主人面前选择摇尾乞怜,还是会用一场杀戮来证明自己?这还需要想么?”加尔文反问道。 于勒的眼神终于在加尔文的提醒下变得严肃起来,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也许这位后来的审判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这点在他到来以后抢班夺权的异常行为中可见端倪。 但在他利益与恶意战士们的诉求并不一致的情况下,他真的有能力牢牢地抓住这些鬣狗脖子上的项圈吗? 而如果失控已经成为大概率事件,那么灰骑士们就绝不能以一个寻常劝诫的心态去准备。 他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接下来的事你正好不需要在场,去兵营组织准备工作吧。你要的资料,马上就到。武器库的授权,我也全给你。还要什么,你一次说清楚。” 想通了眼下的形势的于勒不再吝啬,索性将手里的资源全部交了出来。 他手里能抓紧的牌不多,说到底只有加尔文和他麾下的灰骑士们这一张而已。那既然情势如此,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全力强化这张牌呢? “我还要灵能合唱团的配合,唱诗班需要配合我做战争祷言仪式,越快越好。”加尔文说道。 “战争祷言?”于勒作为银色之刃的连长,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他还是想不出这种意志豁免类的灵能律令对眼下的战斗有什么帮助。 “一点新想法,之前和绿皮碰了碰,学到的。”加尔文言简意赅地说着,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 “好,都依你。” 于勒也没有了解的欲望,他眼下还有更多的事去做,比如问问那个语焉不详的审判官莱茵,这第二个到场的审判官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两人的沟通到这里就已经完成了,于勒转身走向审判官的居所,进行进一步的问询。 加尔文也要前往兵营,将正在休整和日常训练的灰骑士们重新武装起来。 灵能力场的新应用,是加尔文在和绿皮们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以后得到的灵感。 来源自然是绿皮们最为著名的waaaaah力场了。这些力场在科技上的加速和跨越式的进步作用加尔文不了解,也没精力关注。 他作为一个战士在战场上所能观察到的细节,来自这个waaaaaaah力场的另一个方向的应用。 这些兽人在是否有waaaaa力场笼罩下作战时,除去作战的欲望和意志,有着一个非常隐蔽的不同,那就是他们的协同性。 当一个兽人受到攻击时,往往附近的其他兽人会以一个间不容发的时间差进行攻击式掩护,哪怕这个兽人原本是背对着这里,他也能在回过头之后无须瞄准直接开火。 这种隐藏在本能兽性里的微妙的默契,加尔文遍查资料之下,也只在那些鲁斯的子裔身上见过。 这东西和加尔文的灵能讯道很像,但更简单,同时也意味着更稳定有效。 他在之前尝试性地主导了一次灰骑士们的群体意志以后,就对这个能力的应用有了隐约的方向。 而灵能唱诗班的战争祷言对于群体意志强化,准确的说是强化之前的一次贯通,则让加尔文的想法有了真正落地的可能。 兵营的训练大厅里,得到消息的灰骑士们已经集结到位。 他们在等待着指挥官加尔文的就位,来向他们讲解此次行动的目标和背景。并在帝皇的见证下完成这次的战前祈祷。 沉默的等待没有持续多久,加尔文沉重的脚步和他标志性的泰坦之心终结者动力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的边缘。 他大踏步地走到人群的前方,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对着所有的灰骑士说道: “这不是一次拯救,也不是一次惩戒。这一次的战斗很可能只是一次不义的内战!” 灰骑士们没有反应,他们的训练让他们不会如凡人一样轻易地被动摇意志。 “但我们的行为是有益于帝国的!在帝皇的见证下,我们的战斗将间接地挽救数百万同袍的生命。并将一场无谓的内战消弭于尚未发生之前!” 加尔文大声地向这些灰骑士们讲述着他对于这场战斗的理解,并将手中的武器举起: “我们不能眼看着兄弟阋墙的悲剧发生!我们不能纵容一些人的阴谋得逞!我们是帝皇最纯洁的战士!我们是帝皇之锤!” “我们,是帝皇之锤!”众人响应着加尔文的号召,训练大厅内的墙壁回荡着他们的战吼。 作战目标如下: 阿斯塔特标准圣典连队——恶意战士战团所属,第三连队。 满编一百人。实编97人。 武器装备如下:标准爆矢枪装配,弹药口径.75cal标准爆弹。 无等离子,无风暴爆矢枪使用记录,镰式弹夹,满装20发,实际应用19发。 火力间隔值取最大值1秒,可以进行常规反击推进战术。 近战武器主要由链锯剑组成,型号马克10。复仇女武神系列武器对抗效果良好,建议继续使用。 存在少量动力武器装备可能,建议谨慎观察。 动力甲装备情况复杂,马克3-6都有装备记录,建议采用海妖型爆弹采取针对打击。 可以总结大部分配装肩甲为马克4,试验场回馈数据如下,该型号肩甲在回身姿态45度-60度存在明显战斗姿态缺陷,可以针对性打击…… 常用战术如下: 进攻战术: a,常规推进,班组火力支援,依托地形推进。(5人编组。) b,火力压制,火力值班,正面突袭。(10人编组) c,中程火力打击,火力压制,两翼包抄。(15人编组) 防御战术:…… 整间的装备室内,备战的灰骑士们在检查自己的装备的同时,机仆对于目标的装备通告也在机械地朗读着。 这些宝贵的数据经由审判庭从内政部的资料库中调取,而后者则来自战团以60年为一个周期上报给高领主会议备案的机密文件。 而现在,他们在作为审判庭最高议会成员的至高大导师的帮助下,从审判庭被标明为绝密的档案馆中调出,经历了星际通讯的遥远距离后,传输到这艘打击巡洋舰的兵营中。 在这些可以说单方面透明的信息帮助下,灰骑士们也许还无法和专业的宪兵部队相比,但如此针对性地准备后,他们也有足够信心处理这些麻烦了。 加尔文在这个阶段也没有搞特殊化,他也在领取了5个基数的海妖型爆弹以后,默默地整备着自己的装备。 时间过得很快,25分钟过后,当灰骑士们将手中的装备以及弹药准备停当之时,来自舰桥的通知告诉加尔文: 他一直等待的灵能合唱团的配合,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第六十三章 意外与失控 费德曼4号的上空,正在准备轨道打击的荣誉之心号的舷窗上视野开阔,整个轨道与大气层上的气旋在这里都清晰可见。 黄色涂装的动力甲从空旷的走廊末端出现,一前一后以同步的步伐经过这里,这是两名正在换岗途中的恶意战士。 “这一次的任务还要多久?”走在后面的那名阿斯塔特战士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多久了,头儿有他自己的计划,不会让那个审判官等太久。” 前面的战士并未停下脚步,磁力靴在他的脚下与钢制的地板有力地发出撞击声。 但他冷漠的声音还是清楚地在经过扩音器放大以后回荡在走廊里。 “十二个小时的最后通牒,我们真的要等这么久?” 后面的阿斯阿塔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只对战斗带来的掠夺与杀戮有兴趣。 “耐心是一种美德,尤其是对于我们!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基因种子的缺陷,就不要在战斗以外的地方纵容它的肆虐。如果你不能控制它,告诉我,我会亲手解决你。” 前方的那名恶意战士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后面的新兵一眼,区区一百年不到的兵龄在他的眼中与婴儿无异。 他的威胁显然起了作用,后面的战士不敢再多显露自己的烦躁与不耐,只能将仇恨对准了自己的基因之父: “该死的家伙!屠夫之钉为什么没有杀死那个家伙!他就该被吊死在泰拉的城门上!” “慎言!”前方的老兵终于不想忍受身后无休止地抱怨,这严重地影响他欣赏舷窗外的风景。 正当他打算回过头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年轻的新兵时,舷窗外的一艘银灰色的巡洋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这群灰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什么灰狗?” 后面的新兵也将目光顺着前者的视线看去。 透过马克四头盔的目镜,他视野中一艘同时挂着审判庭与圣锤修会标志的银色打击巡洋舰,正安静地向着空港和荣誉之心号驶来。 “闭嘴!你这个蠢货!灰狗也是你叫的?真要是哪天说漏了嘴,你麻烦就大了!” 老兵伸手怼了一下新兵以示警告,但没有真正惩罚对方的心思。 “看见没,这才是审判庭的正牌打手。带着正式编制的!不需要考试的那种!以后看见了记得离远点,没事别乱打听。这些家伙神秘得很,要是哪件事被你不小心知道了,整个连队都跟着你遭殃!” “可是兄长,你看!它的传送矩阵亮了!” 新兵在受到老兵的物理教育以后,明显情绪稳定了很多,但没等他表现出自己的稳定,对面的巡洋舰上闪亮的灵能传送矩阵就再一次引起了他的惊呼。 “说了多少次!扼制住你的情绪!等等!你说什么?!” 习惯性地还想给新兵一个充满了兄长之爱的大逼斗的老兵,刚刚举起来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僵硬的像是生锈轴承一样脖子在新兵的惊呼中向着亡魂救赎者号的方向重新转去。 映入他眼帘的,就正好是亡魂救赎者号上灵能传送矩阵在整个舰身上遍布的辅助装置的帮助下,全功率运转到最高峰的时刻。 以他三百年服役的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这艘被刻意强化过传送设备的打击巡洋舰,在不到一个天文单体的贴身距离上,正在朝着某个方向全力地投送兵力! 那么问题来了,朝那里,对谁投送? 他僵硬的脖子又一次艰难地转了回来,在与懵懂而无知的新兵对视了一秒钟以后,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整个连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敌袭!!!” 时间回到15分钟前,在处理完莱茵的尸体以后,审判官厄兰提才将将想起有灰骑士们这回事。 他匆匆赶到了舰桥的全息指挥室内,向着灰骑士们发起联络: “以恶魔审判庭驻暴风星域卡庭节区审判官的名义,我宣布你们的任务到此结束,请立即离开这里!” 屏幕对面的于勒没理会他的要求,而是向他问起审判官莱茵的去向。 为了保险,他们之前在莱茵离开时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生命检测装置。 而这个距离亡魂救赎者的指挥部里,距离接收到这个装置上一个周期性信号已经整整过去了10分钟。 在整整三个周期未收到信号以后,他们对于莱茵的命运已经有了最坏的估计。 这一次的询问,就只是尽人事的最后的证实。 厄兰提的回答也让他们的心再一次地陷入了谷底: “审判官莱茵身体有恙,正在休息。我替他感谢你们的关心。” “好的,我们会在半小时以内准备好离开的工作。”于勒面色不动,但镜头外的手轻轻地向着场外的加尔文摆了摆。 后者也领会到了于勒的意图,大步地向着传送矩阵走去。 在那里,整整34名灰骑士已经在唱诗班的长时间加持下进入了临界状态,正等待着加尔文去激活群体意志的增益以后,就可以在下一个瞬间完成向对方的传送。 这边的沟通还在继续,厄兰提显然还想在伪装下继续两句表面上的敷衍和寒暄,但他的座舰荣誉之心并未允许他这么做。 在轨道上漂浮的荣誉之心号突然启动,提前下压高度,进入了轨道打击的黄金位置。 整个侧舷在舰体侧转90度以后全部朝向了费德曼4号的方向。 宏炮的弹药装填组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而荣誉之心号头顶上的三组光矛也开始进入明显的充能状态。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厄兰提惊异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在距离最后通牒还有11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里,舰体为什么会进入战斗状态。 而眼前指挥台下方的参谋组,却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是了,这群人本来就不是荣誉之心的船员。他们本来就是在三天前由恶意战士的连长尤塔斯调来的。 理由就是荣誉之心的原有船员参谋组并没有足够的轨道打击经验。 他们可以用自己巡洋舰上的成熟的人员分批次地联合演练。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本该只有三分之一份额的教导组,竟然完全地掌控了整个舰体的权利呢? 厄兰提惊呆了,或者说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一次的轨道打击行动里,他已经对下属彻底失去了控制。 于勒也明白了对方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他们在,对方可能就只能眼看着这些恶意战士们造成对星球表面屠杀的既定事实了。 事后他还不能检举揭发,因为那样只会把他的无能暴露在所有的同僚面前。 于是这一次的杀戮就只能是我们“光荣而坚毅”的恶魔审判官厄兰提来认领了。 至于恶意战士,只不过是在具体的执行中小小地帮了一把而已。 最终,审判官厄兰提会收获一份剿灭逆党的荣誉,而恶意战士,则可以乘势收获原本属于歌利亚战团的整个要塞修道院的全部财富。 这,才是这些恶意战士们不远万里,给他厄兰提当牛做马的最终目的。 ------题外话------ 二更,求票啊!!!! 另外,py推书:书名《安布雷拉星际集团》 简介:安布雷拉,知名反派公司,在被一个拥有穿梭世界能力的人掌管后,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在战区平叛、在潘多拉星球上采矿,机械军团与外星人大战、t病毒与黑光病毒融合…… 安布雷拉公司、史塔克工业、巨神公司、邵氏工业……抛开一切的第三方因素,集团的成立,只为让人类荣光永存! 第六十四章 废黜与清算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些帮助,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尊敬的审判官阁下。” 这是于勒连长在得到灵能传送阵列上的加尔文准备就绪的信号以后,对屏幕另一端的厄兰提说出的话。 “不!我不需要!士兵!遵守你收到的命令!离开这里!马上!” 厄兰提尽可能维持着自己的表情管理,但失控的局面和灰骑士进场的威胁近在眼前,他理智中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濒临崩溃。 “我坚持我的意见,您需要一点帮助。” “不!我不需要!” “你需要!” 两人还在争执时,荣誉之心号上的光矛终于比宏炮先一步完成充能/装填,率先向费德曼4号上倾泻出了一轮火力。 沉默中的二人在舷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数米粗细的高能激光组成的光柱,在穿过大气层以后径直击穿了地面上大型防御工事的穹顶,掀起的火光和爆炸的冲击波在轨道上都清晰可见。 “你依然坚持你的意见?哪怕,眼看着这种不义的内战就发生在你眼前?” 于勒悲悯地看着厄兰提,试图最后挽回这个走向深渊的罪人。 “我……坚持。”厄兰提语气干涩的说道。他明白无论如何这些灰骑士都已经看见了这场杀戮的开始,而在不能将对方灭口的前提下,他已经不可能将这里的事平息下去。 但灭口一队有着自己巡洋舰的灰骑士?抱歉,以他现在手中捉襟见肘的力量,他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他也没把握在对方将这里的一切传达出去之前完成。 “那么,我正式向你宣布。以帝皇的名义,以圣锤修会——恶魔审判庭原初协议的名义,我,圣锤修会下属灰骑士战团高阶仲裁官正式废黜你高阶恶魔审判官的权力。” 在最后的挽回失败以后,于勒向厄兰提发出了他的宣言,这也是自审判庭建立以来,这份协议第一次被使用的时候。 “你无权这么做!”厄兰提抗辩道。 “不,我有。我们一直都有。只是不想。现在,等待你的审判吧,罪人!” “你没有!我没听过这一条协议……”情绪激亢的厄兰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也终于在审判官学员的回忆中,想起了这条本来以为一辈子用不上的协议。 于勒对于眼前这个罪人已经没有再多的兴趣,他看着大屏幕下方的分屏,向着灵能传送矩阵上的加尔文点了点头说道: “开始行动!” 然后就单方面切断了这场与审判官的通话。 与此同时,整个星系广播中都响彻起于勒的声音,他用审判庭赋予他的授权协议中的密码,正在快速地接管所有的星界海军的指挥权,并且勒令他们立即停止一切向费德曼4号大气层以内的攻击行为。 而此时的加尔文,在得到了行动许可以后,站在一大六小总计七个传送平台正中央的他闭上了眼睛。 他用他磅礴的灵能瞬间接管了由唱诗班一直维持着的群体意志并将之激活。 银灰色为主,白金色夹杂其中的光自他的身上扩散,最终覆盖了整个打击群以后消失不见。 这一瞬间过后,所有的灰骑士都感觉到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体验: 他们对于身边的战友的存在,前所未有地清晰,甚至连彼此间的意识都隐约能察觉到; 而分别带领两支分队的戈尔登和塔里克,则更是感受了一回加尔文之前位置的体验; 整个灰骑士打击群,在以加尔文自身为中心的主干支撑下,完成了与戈尔登和塔里克二人支撑的分区组网。 沟通的核心由他们三人组成,沟通的距离覆盖和抗干扰,则由整个灰骑士的群体意志负责! 在灵能力量超过,并压制性地破坏由加尔文主导的整体意志之前,除非精准地击杀他们中的组网支点,也就是指挥官本人。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打破这种状态! 军团作战模式一(试验性),正式启动! 随着睁开眼睛的加尔文上扬的手用力地挥下,一阵刺目的眩光过后,整整35名灰骑士全员装备着圣盾型终结者动力甲,兵分三路向着隔壁的荣誉之心号传送过去。 舰桥、引擎室、武器阵列指挥室,就是他们第一阶段的目标。 “敌袭!!!” 那名恶意战士的老兵的高呼声刚刚在整个连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收到提醒的阿斯塔特们尚未来得及分辨其中的信息的时候,灰骑士们伴随着灵能传送附带的第一波打击已经就位。 传送时灵能引擎的力量没有被浪费。 在灰骑士中的老兵的刻意引导下,这些由亡魂救赎者号上整整300人的灵能唱诗班的灵能者经过引擎放大的力量,瞬间就倾泻到了灰骑士们目光所及的恶意战士们的身上。 整整十八名阿斯塔特战士,在这蓄意已久的第一波打击下被巨量的灵能瞬间烧掉了灵魂。 他们的头颅连爆炸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被从耳鼻眼口中四处溢出的灵能燃烧殆尽。 其中甚至包括一具正在舰桥上参与巡逻的铸铁型神圣无畏。 他被灵能扭曲的钢铁的四肢,在抽搐的同时冒着火花。 因为力场盾保护而未能第一时间死去的肉身还在为机魂的瞬间暴乱而哀嚎。 加尔文大步上前,用闪烁着分解力场光芒的闪电爪深深地一插,自胸口处切开的巨大伤口结束了这个老兵的痛苦。 “帝皇庇佑,尔等虽疫于不义,然忠魂若在,必将重归于帝皇座下。” 他缓缓的用高哥特语念完这段祷言,起身带队走向不远处的舰桥大门。 在将将走到门口时,他用意志向着身后十名灰骑士传达他的命令: “船员身上的裁决炸弹装置权限来不及破解,不必留手,全部清理掉。” 沉默中两名灰骑士跨步越过加尔文行进的步伐,用他们身上终结者动力甲的巨大钢靴向舰桥的大门发起破坏。 终结者动力甲的骇人怪力,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动力背包在伺服的控制下,全功率向着灰骑士们腿部的电磁肌肉供能。 巨大的动能输出配合灰骑士本人的力量,操作着这具来自泰坦的巨人向钢铁组成的死物发出一脚正踹。 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三寸厚的钢质大门瞬间完成被踹弯、变形、碎裂、弹飞的全过程。 舰桥内的所有人都在这声巨响的瞬间看向了这里,距离太近的工作人员甚至因为巨响震破耳膜,而跪倒在地。 加尔文也在这时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身后的八名灰骑士终结者越过两名还未起身的战友。在加尔文两侧迅速展开的同时,手中的重型双联装爆弹枪以及其精准的点射,将在场的参谋人员中的关键岗位一一射杀。 不到一百人的射杀指标,在神经反应速度远超常人的灰骑士们的手中,平均每人两枪多一点的任务额,只花了不到两秒完成。 接下来就是完全展开以后的十名灰骑士终结者,在一字排开的阵形下,向着这些被控制着生命而身不由己的船员们发起的冲锋和近战屠杀。 他们巨大的身影本就自带威势,手中经过灵能协调过后发出湛蓝色光芒的娜美西斯武器(又称复仇女武神武器,我选择字少的,以后就叫娜美西斯。)则更是强力无比。 这个系列的武器对于灵魂的攻击特性,尽可能地减少了这场单方面屠杀的血腥和痛苦。 多数人在被波及时,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但其中的灵魂已经被一击带走。 加尔文没有参与其中,他的目标直指舰桥高台上正在惊骇中尝试逃跑的厄兰提。 “罪人!属于你的审判时间,到了!” 第五十九章 争端与缘故 群体意志也就是所谓的格式塔,是加尔文所学到的灵能知识里相对陌生的概念。 盖因灰骑士们的灵能除了少数智库以外,多数还是以少而精为使用原则的。 这与外界对于灰骑士人均灵能大师的认知并不相符,但的确是事实。 因为灰骑士们的选拔标准并不侧重于灵能的天赋,也就是常规标准的量级和操控性。 他们更注重的是灵能的绝对稳定,这种稳定才是他们杜绝亚空间腐化和经受住帝皇基因的灵能改造的基础。 灵能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一种手段,但绝不是核心。所以他们的灵能戒律在数千年的时光里,几乎没什么发展。 除了被证明可以直接对亚空间起作用的灵能戒律以外,其他的应用并不在他们的研究范围内。自然也包括这个冷门的概念。 群体意志的好处很多。比如灵能使用带来的负担,可以被整个群体所分担; 比如彼此间的沟通将不再通过语言,而可以在高度进化以后通过灵能在意志内部完成。 前者能将灵能的资源有效地优化,让前线的灰骑士们能释放出更多的法术; 后者更不用提,加尔文在荣誉卫队中的尝试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么多的好处下,群体意志仍然没有被开发利用,自然有它绕不过去的缺点——人数。 顾名思义,群体意志,自然是要有基本的群体数量才能被激活。 而灰骑士们缺的恰恰是人:五人一队的小队就是最小的作战单位,二十人的打击小队就是常规作战的顶配编制。 加尔文数遍了过往几千年的作战记录,也只在针对那些恶魔王子以上的大魔的战役里,才看到过连队规模以上参战的灰骑士们。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灰骑士们的现状。 所以群体意志这种东西,灰骑士们有,但基本没机会使用。 那么这样的强大的力量就真的被放弃了吗?加尔文对此有着不同的想法。 人数,他自然没有,至少眼下没有。 但对应的承担能力,他是有的,还很多。 并且与其他从未尝试过这种概念的灰骑士不同,思维讯道的尝试和与兽人作战的经历,都让他对于主导一个小群体的意志有基本的信心。 他缺乏的只是一个激活的程序,而灵能唱诗班的战争祷言则完美地补上了这一环节。 这种增益性的仪式以前只用来强化灰骑士意志,并链接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亚空间链接,通过这样的方式二次强化他们的意志强度。 前者的强化作用在加尔文看来聊胜于无,他所关注的是后面的那个功能。 那个链接的功能,在贯通整个团队的时候,就是激活群体意志或者说格式塔的最好机会,这才是加尔文所需要的那个钥匙。 当这个钥匙在链接上所有的灰骑士,成功的将他们的群体意志启动那一瞬间的时候,他将会以自己的力量接管整个群体的主导权,让这个本该熄灭的战争引擎继续燃烧下去,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灵能。 亡魂救赎者号已经进入了亚空间航行的状态,以两个星系之间的距离来看,这段路程最多不会超过3天。 而这三天的72小时,也恰好是战争祷言仪式所用的时间。 所以理论上讲,当亡魂救赎者号从亚空间中跳出到达费德曼星系时,同时到达这里的,还有如同蓄势待发的床驽一般,随时准备打出雷霆一击的灰骑士们。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亚空间无尽的黑暗与低吟中,位于舰艏的领航员已经通过头上的第三只眼睛看到了费德曼星系的轮廓。 全舰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跳跃的准备,而亚空间与现实的门户也在精准地计算之后被有力地撕开。 星系中空旷的视野中,亡魂救赎者号一跃而出。 星系中游弋的星界海军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报以最高级别的警戒,一时间武器阵列的充能声和宏炮的装填、瞄准的指令在整个星系的通讯频道中响彻。 而当这艘打击巡洋舰的身影彻底地显露出来以后,它身上银灰色的涂装和标志性的太空教堂结构让海军们停止了火力倾泻的欲望。 舰身上硕大的审判庭专属标识,更是让知情者急忙阻止任何可能的误会发生。 矿业世界费德曼4号的外围,轨道上漂浮的环状星港的通讯被接入,那个一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审判官厄兰提·韦德瑞恩的身影也出现在全息屏幕的中央。 对方瘦削的身材隐藏在一丝不苟的制服之下,狭长的眼睛和典型的死人脸让人一见生畏; 硕大的鹰钩鼻昭示了他强势的性格,其下刻薄的嘴唇和他吐出的话一样的冰冷: “你们是哪一只部队?谁授权你们来的?立刻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哦,一艘灰骑士巡洋舰?稀有的力量。” 是的,虽然不是每一个审判官都有和灰骑士们合作的经历。 但既然认出来了,本着结个善缘的原则,没有任何一个审判官愿意无端去开罪这些特殊的阿斯塔特战士。 在他正有些错愕地重新准备措辞之前,屏幕这头的审判官莱茵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他焦急的目光在对面传输过来的视频信号中游弋着,在遍寻无果后向对方发出了质问: “克里斯滕连长呢?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他在那里?” 看到莱茵的身影,镜头彼侧的审判官厄兰提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重新将自己的表情整理到严酷的一面。恶毒的话被他轻描淡写地从自己的唇角传出: “哦,这就是你拉来的救兵?几个灰骑士?五个?还是十个?可怜的老莱茵,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至于克里斯滕,那个敢于抗命的狂徒?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你怎么敢!”莱茵大声的驳斥着对方。 “那是一个阿斯塔特!你无权这么做!” “我有权!”厄兰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莱茵的话。 “我来时,已经得到了审判庭的全部授权。我有权利处置任何一个抗命不尊的人,包括阿斯塔特!”说完,他狭长的眼眸还示威一样地扫过屏幕对面的灰骑士们。 “理由呢?你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相信以克里斯腾连长的荣誉感会平白拒绝你的命令!”冷静下来的审判官莱茵问道。 “我派他前往费德曼9号世界,将那里的人口集中起来。” “为什么!”这次轮到莱茵打断厄兰提的话了,他继续追问: “为什么?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污染。那里还是在这星球上作战的防卫军的母星……” “就因为那里是防卫军的母星,我才派人去的。不这么做,地面上的人会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这是厄兰提的解释,也正是这句话让莱茵彻底愤怒了。 他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以一种愤怒到失去情绪的口吻问道: “你故意的?你是在用这些人的生命去做筹码,去要挟那些为帝国战斗的勇士?你该知道,我当初对他们许下过诺言,你该知道,他们是为帝国付出了忠诚的!”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厄兰提回答得轻描淡写。 “理由呢?总是要有一个理由让你这么做吧?你这么做,真的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莱茵定定地注视着厄兰提,向他问出了最不能理解的疑惑——你厄兰提真就不怕今后的任务中被人背后打黑枪? 这么败人品的事你也敢做? 你这么做被传出去以后,还有哪个战团,哪个星界军团敢响应你的召唤? 对方在莱茵的注视下,终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情绪的动摇,但下一秒,好像想到什么的审判官厄兰提就恢复了情绪,他不耐烦地对莱茵回答道: “这就不是在这里能讨论的话题了,我还有事,失陪。”说完,通讯的信号就被挂断了。 嘈杂的舰桥重新又恢复了安静,但在场的人们却各有心事。 灰骑士在不可避免地兔死狐悲之余,还细心地品味着之前对话中显露出来的信息。 而审判官莱茵则在原地踱步几圈以后下了决心: “我必须要和他当面沟通,这不是他的作风!诸位,我先行一步。你们继续按计划前进。我们星港上见。” 说完,这个审判庭中的老人就步履匆匆地赶向飞行甲板,他要乘坐登陆艇越过繁琐的入港手续,尽快地见到审判官厄兰提。 星系内的战舰们依旧在防御路线上缓慢地行进着,但在亡魂救赎者号上的灰骑士们的眼中,这里的气氛正在走向危险的方向。 第六十章 缘由与泪水 “地面的情况怎么样。” 喧嚣过后,人群后方刚刚赶到的加尔文向着正各自散开的人们问道。 泰伯斯等人并未停留,他们还有自己的任务,只有于勒留下来为他讲述: “最新的反馈,地面的清理已经接近尾声。但星界海军的大军压境让地面上的人受到了惊吓,他们的士气很糟糕。” “他们已经知道了审判庭对他们的态度?”加尔文担心的问道。 “这从来都不是秘密。”于勒摇了摇头,对加尔文说道。 在帝国方面各个部门对混沌污染源的处理上,无论是审判庭还是高领主议会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斩草须除根,是他们的一贯准则,事实上也是唯一的准则。 如果没有同为审判官的莱茵·霍夫曼的保证,这些星界军和防卫军是很难在明知时候会被清算的情况下被顺利调动过来的。 但现在轨道上的情况无疑在向这些地面上的战士说明,审判庭的保证并不值得信赖,该到来的清洗,未曾因为某一个人轻浮的保证而晚上分毫。 “战局怎么办?还维持得下去么?会不会功亏一篑?”加尔文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倒也不至于,地面上的战斗任务其实已经结束。现在在执行的主要还是零星的清扫和对原住民的驱赶和隔离。” 于勒的回答让加尔文内心稍安,但接下来他听到得那个单词却让他重新紧张起来。 “原住民?还有原住民存活?”他警觉地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又一次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然,这个星球上又不只有巢都一个地方能居住,矿场本身和其他附属设施同样也有小规模的定居点存在。” “这下麻烦了……”加尔文皱着眉说道。 “是啊,地面的部队担心的也是这点。他们在战斗的过程中可是没少收集这些难民,毕竟放任他们在战场上跑来跑去只会增加更多的麻烦。但在收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近距离接触,现在却成了审判庭的借口,这很难办。” “审判庭的意见是?” “就地清洗,在所有地面工作收尾以后。” “歌利亚战团的意见是?” “这就是麻烦的所在了,他们只同意进行记忆清洗,不同意灭活。” “这……”加尔文眨了眨眼,不知说什么好了。 换做是他,他也同样无法接受前脚还和自己并肩作战几个月的战友,下一秒就要被要求执行清洗,还是自己亲眼看着。 最讽刺的是,清洗的理由恰恰是因为自己和战友执行的任务,而处理的方式和其中轻重的裁量权完全交由一个不熟悉的人来决定。 “没得商量?”加尔文想到了什么。 在灰骑士自己执行的打击和消灭混沌的任务中,也并不是非要执行完全的灭火,记忆的大清洗本身成本虽然高了一些,但绝不是不可以考虑,尤其是这些被执行的目标都是帝国的一线战士。 这些正当壮年的士兵和军官的训练和武装起来的费用绝对不是一笔小数。就这样将其付之一炬,是否有浪费的嫌疑呢? 退一万步讲,哪怕就是在记忆清洗以后,就地转业去填补人口空缺,当做壮劳力也是好的啊! 加尔文敢保证,这些经过军事化训练的星界军和最低也经过准军事化教育的防卫军们,无论是执行能力还是执行纪律性上,都绝对远超那些由帮派分子组成的普通工人。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他能想到的,审判官会想不到?就算厄兰提他脑子被恐虐吃了,莱茵·霍夫曼想不到?再退一步,他们两个都想不到,那两个阿斯塔特连长呢? 是什么阻挡这个方案的落地?为什么没人提这个方案? 这中间的事让加尔文更加疑惑了,他能感觉到,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的局面,总是有些人的目的已经不再单纯。 于勒看着若有所思的加尔文,似乎也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疑惑地又是什么。 他轻轻想加尔文说道:“听说过训狗么?” “嗯?”加尔文瞬间警觉了起来。他转过头凌厉地看着于勒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这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愤怒之下的加尔文,连声音都少见地颤抖起来。 于勒则轻轻拍了拍加尔文的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 “都是我猜的,你不觉得这很像么?”于勒轻声说道,显然这位老兵近千年的服役生涯所带给他的并不全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无畏的意志,漫长的军旅生涯和特殊的观察角度同样给了他丰富的政治智慧。 而很显然,前者是他作为一名合格的灰骑士的基石;后者才是他能在一众老兵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连长的原因。 这哪里是像啊! 在于勒的猜测,或者说就是于勒的刻意提醒下,加尔文再一次地回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尤其是在审判官厄兰提的反常地到来以后的种种行为,他和他背后的人的想法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前身不搭后事,连自己战团史和母团都交代不明白的牛头人战团,不就是一个样板么? 在泰拉上,有那么一群人,在看到高领主中有人成功地利用自己的职权,将手伸向这些没有原体庇佑,又被圣典所遏制的阿斯塔特战团,进而掌握一支规则以外的武力以后,有些不甘寂寞了。 “这就是真相么?所以,这一次的推动者,是审判庭?” 难以置信的震惊过后,加尔文所感觉到的除了愤怒更多的则是悲伤。 他悲伤于这些曾经是帝皇的天使,荣耀与伟大的基因原体的子裔们,如今已经沦落到被人随意抓来当做看门护院的守家之犬的地步了; 他悲伤于他所为之奋战的帝国,竟是由这样的一群为了掌握权利而丧心病狂、利欲熏心的人所把握; 而他最悲伤的,则是作为帝皇亲眼所见证成立的审判庭,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纯净了。 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而单纯地陷入到对权利无休止地渴求中了。 帝皇啊!看看你的孩子吧!哪怕我从未与他们并肩作战,但看在我身上与他们同样留着你的血脉的份上,请看看他们吧! 你怎可以容许这些贪婪的凡人如此僭越!我们是这样地爱着他们!可是你看看呀!他们的嘴脸为何会如此地丑陋啊! 他们这样做,让我怎么去面对你,面对那些生死不知的前行者,面对那些已经战死的……兄长们啊! 我们这近万年以来的守护,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加尔文或者说姜文,哪怕他两世为人,哪怕他两世从军,可在这样的冲击下他坚硬的灵魂还是在这一刻忍不住地哭泣着。 他的肉体在这一刻哭泣的像个孩子,他的灵魂世界在这一刻下起了冰蓝色的雨。 第六十五章 对话与各自的后手 “听到这动听的炮声了么?克里斯滕连长。” 荣誉之心号的舰上囚牢内,隔着一层立场锁的尤塔斯和克里斯腾正进行着一场两个阿斯塔特连长之间的对话。 “你们。不守信用。你们从来都没想真正让我们活着。” 被酷刑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克里斯腾连长抬起头,看向囚牢之外的尤塔斯。 “不,不,不,那个短生的凡人还是想让你们活下来的,否则他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还要和你谈条件呢?但我不一样,我不想你们活下来。” 尤塔斯冷硬的声音透过头盔的扩音器,清楚无误地将自己的敌意传达到了克里斯腾的耳中。 “为什么!我们同为阿斯塔特!我们……是兄弟。” 克里斯腾不解地望着一步之遥的尤塔斯,他身上那同样属于帝国标志的战鹰和象征着纯洁的颅骨,甚至是动力甲上罕见的同样明黄色涂装,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地陌生。 “兄弟?我们何曾存在过这个东西?当我们在任务过后,连基本的药品都没有,眼看着战友死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当我们连一份陶瓷补剂都没有,只能吃那些下等的星界军口粮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当我们为帝国战至最后,全连连一套没伤的动力甲都凑不出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们何曾有过兄弟!我们连母团都没有! 你们又何曾将我们看做兄弟!你们连正眼看我们的欲望都没有! 你忘了我们在格瑞亚铸造世界的那次任务了吗?才过了300年啊,你不会忘了吧? 你和你的兄弟又是怎样对待辛辛苦苦从大半个星域以外赶来的我们呢? 1000发爆弹。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给这些连基因之父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这些就已经够了。这难道不是你的原话吗? 兄弟,哈!兄弟!” 尤塔斯咬着牙根说出的话,让本来同样愤怒的克里斯滕颓然地低下了头。 “你走上了邪路,我的兄弟。就算你仇恨于我,可那些星界军是无辜的。而流淌在我们血脉中的本能也不允许我们互相杀戮。”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亲手与你们搏杀,我的兄弟们也一样。轨道上的炮击会让你们痛苦的足够久的。” 尤塔斯快意的说道。 “那毁灭不了我们!”克里斯腾挣扎着将自己的头颅抬了起来,他血肉模糊的双眼强努着睁开看向尤塔斯: “在知道你们到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命令我的兄弟们找好地下的工事了!想毁灭我们,你的手上必然要沾满我们的鲜血!” “没必要!”尤塔斯打断了克里斯滕的话说道: “这艘审判庭的黑船,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这上面有什么样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不,你不会得逞!” 克里斯滕先是惊怒,再是释然,他开裂的嘴角艰难地向上扬了一下,勉强算是笑了出来: “我的副官,我们的冠军剑士会阻止你的阴谋!” “你的副官?那不是还在地面上吗?你烧糊涂了吗?我亲爱的克里斯滕?” 尤塔斯大笑着向外走去,他不想再理会这个已经丧失了神志的人。 再大的仇恨,今天过后,在他尤塔斯这里都可以算是一笔勾销了。 只要这里歌利亚战团的两个连队死光,哪怕是为了让其他人闭嘴,审判庭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的母星上还有人存活。 “糊涂?或许吧,呵呵…呵呵…呵呵……” 克里斯滕重新低下的头低声的自言自语着,而他的目光,则看向了遥远的舰艏方向。 那里的航空甲板上,有他来时乘坐的那艘雷鹰突击艇,也有他们战团最后的希望。 人眼能识别的颜色是有限的,阿斯塔特也是。 哪怕在改造手术以后,阿斯塔特们的眼睛比正常的人类多了一种视锥细胞,能够多识别一种原色和紫外线。 但多出的这个原色细胞,也就只能为阿斯塔特战士们提供大概几十种额外的可见色。 所以他们能看见的颜色只是多了一些,但并不是无限。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经历极限建军以后的历次建军行动,直至39千年的今天,究竟有多少个战团出现在帝国的武装序列中? 答案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那么抛开这个问题,只去想如果每一个建立的战团都要选择一个颜色作为动力甲的涂装主色,他们的视力可见范围内的颜色,够不够用? 答案是否定的,帝国建立的阿斯塔特战团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这些超人战士们的可见颜色的数量。 所以必定有一些战团的动力甲涂装是一样的颜色,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只能以战团的标志和装饰来区分。 巧合的是,此时位于费德曼星系中的这两个阿斯塔特战团,就是这种情况的受害者。 他们两个战团之间选择的涂装色完全一致,唯一能区分的也就只有躯干的护甲以及肩甲上的装饰而已。 这给了这位在克里斯滕连长的雷鹰座驾中,一直隐藏的冠军剑士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他在得到克里斯滕连长已经被囚禁的消息以后,就自动启动了他随同连长登舰前被下达的任务: “一旦事情有变,尽可能破坏该舰一切武备,为地面的兄弟们争取隐蔽时间。” 事实上,奥古斯丁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的隐蔽一直保持到第一轮光矛被射向地表为止。 当舰顶的光矛在充能完毕后,向地表开始射击时;当这些高能的激光击穿虚空和大气所特有的共鸣声传递到甲板上的停机坪上时,雷鹰突击艇的后舱中黑暗的一角里,一双杀手的眼睛已经被激活睁开。 没有动力甲,没有武器。但空手的冠军剑士的肉体与意志本身,就是一件帝皇的杰作。 他的危险性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物件的缺少,而有半分的削弱。 任何对于眼前这具裸身2.4米的巨汉的轻蔑,都将让人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眼前的两名属于恶意战士的阿斯阿塔就是其中的一例。 当奥古斯丁以阴柔的步伐如猫科动物一样自停机坪潜伏出来时,他通往荣誉之心的武器阵列的路上,第一个经过的就是大型吊装车间。 这里既是飞船上大型设备的维修改装地点,也同样是大型投送装置的最后检修点和投送点。 无巧不成书,在这个黑船上平时用不上,往日里没有多少人存在的大厅内,此时正有一大群的奴工在技术人员的指示下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他们在为一枚次级病毒炸弹的投送前的战斗部激活程序,反复地确认和调整着参数。 两名站在高处指指点点的阿斯塔特战士,就是恶意战士对于这项任务的全部监督人员。 刚刚窜出停机坪的奥古斯都猫一般地在恶意战士的目力最远处,卡着对方的视觉死角,纵身跃进了大厅角落里杂乱的维修工具堆中。 “左上,90度,距离200米。两个。嗯,只有两个。” 奥古斯丁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现场最具威胁的单位数量。 他抿了抿48个小时没有饮水而干裂的嘴唇,无声笑了笑。 这样的任务在他经历过的、战团内部冠军评选的标准中,可不算什么难事。 五分钟,三次视觉欺骗、两次视觉死角,因为高强度使用肌肉而大汗淋漓的奥古斯丁就已经到达了这两名恶意战士的脚下。 他小声而克制地喘息着,但笑容已经出现在他的嘴角上。 在他的眼中,这两名放松警戒的阿斯塔特战士,距离死亡就只有一次时机合适的突袭而已。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好了,不会太久,不会太久…… ------题外话------ 二更,求票! 另外,盟主大佬的配角已经就位,请查收。 第六十一章 释然与解答 坚固的堡垒从不是在外面被攻破的,它最初的裂痕往往都来源于自身。 灵魂也一样。 加尔文的灵魂在这一刻遭受到的打击如此的强烈,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否定,让这颗原本不该有任何破绽的坚硬的灵魂发出了哭泣的悲鸣声。 冰蓝色的雨在唯心的世界是眼泪的表征,而悲伤的心则直接影响着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神与自己的祈并者总是紧密地连接着的,在这样的异象之下,加尔文灵魂中的那座王冠之城中的居民们也难以无动于衷。 当天空阴暗下来,当雨水自高天降下,每一个王冠之城的子民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事,将他们同样因感召而热泪盈眶的眼神充满担忧地看向了那高穹之上。 人群自房屋内走出,不分男女老幼。无论是田野上的乡村还是城郭中的街道,这些承恩于加尔文的灵魂都出现在了空地之上,向着他们的神明祈祷。 “请宽恕我等的原罪,请原谅我等的贪婪。请坚持您的初心,请看到人性的美好。圣哉!加尔文!遥远的异乡神明,请不要为眼前的罪孽而放弃整个人类的命运啊!” 无数的祈祷声自地面而起,传向那高天之上。 “不,不。我没有放弃。我不是嫌弃你们。我知道人性还有美好的事物,我知道阴霾只是一个小小的侧面。我会学会正视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泣不成声的加尔文在灵魂中感受到了这些经受过苦难的灵魂的祈愿,他不愿意让他们为他担忧,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祈祷声更加密集了,他们也能感受到天边重新出现的太阳正在赶走眼前的乌云。 而他们所担忧的人或是神明,也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强。 但这更加让他们狂热了:他们的神不是坚硬的石头,不是贪婪的深渊,不是虚无的倒影,不是亘古存在的法则。 祂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肉;他会快乐,更会悲伤。 祂会在他们的安慰下重新变得乐观,这让他们在失去一切后,终于又重新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意义。 “圣哉!圣哉!” “圣哉!圣哉!” 热情的呼声不断地向加尔文的耳边传来,让这个单纯的战士有些难为情。 毕竟当一个24小时全天候的贴身马屁光环戴在你头上时,你也会不好意思的吧。 “好了,好了。你们忙,我溜了……” 待不下去的加尔文赶紧从他的灵魂的自闭中脱离了出来,生怕再多呆一会,自己的脑子就会因羞愧而变成煎蛋的工具,形状可能不太像,但温度估计是够了。 意识返回现实的加尔文,睁眼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于勒担忧的面容。 “好了好了,有光明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黑暗,这不该是你否定光明的理由。”他如此安慰着加尔文。 “是的,我明白。我都明白……”缓过神来的加尔文有些局促,他在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歉意。 是啊,他早该明白,或者说他的人生履历早就该补上这一课。 真正的热爱,难道不就是在看遍了它的缺点与丑陋,却依然保持热爱吗? 他会因为一时的委屈而投身混沌吗?不会! 他会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理想,转而投效敌酋吗?不会! 他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妖言蛊惑之下,就放弃自己的使命,放弃自己的君父,放弃自己的人民,向混沌低头,纵容自己的野心吗?不会!(我没映射谁,你们自己悟。) 于勒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意志的恢复出乎他意料地快。 他的心智,也出乎意料的完美而没有天生的缺憾。 这是如此的难得,尤其是在这个以黑暗、绝望为主旋律的世界里,真就是如珍珠一样宝贵啊! 仅仅从这一点看,他都想要去感谢这个年轻人的父母了。 能力与天赋确实影响着一个人的上限,但原生家庭带来的没有缺憾的人格,则更能让人在命运的激流面前经受住一次次地冲刷。 与之相比,于勒更喜欢后者。 以他的角度来看,确实不是每一个灰骑士都需要经受这样的考验,也不是每一个灰骑士都需要知晓这些人类帝国暗面的事务。 但加尔文不同,他不是一个单纯的战士。他有着更高远的未来,有着更多人对他更大的期许。、 所以他的心灵,决不允许有任何这样可以被提前的劝诫与开解而抵消的缺口;他的意志,决不能因为一两件这样的事就走向极端,从而给那些肮脏的存在以任何可乘之机。 帝国的历史上,像他这样本应翱翔于天空上的雏鹰,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与认知的缺失,最终被混沌带向绝望与毁灭的例子,已经够多了。 他不能允许眼前这个寄托着整个灰骑士战团的期望的人,也重蹈那样的覆辙。 “心情好些了?那我们接着谈地面上的事吧。”于勒接着刚刚的话题对加尔文说道。 “好的。”缓过神来的加尔文再一次地品味整件事的细节,他发现这场纠葛的关键人物并不在现场。 不论是审判庭中作为发起这个阴谋,并给与前台人物——审判官厄兰提权利的支持的那些高层,还是歌利亚战团中真正能够决定战团命运的战团长,都隐藏在整件事的背后,没有露出属于他们的面目。 歌利亚战团那边是怎么回事?他们会因为这两个连队的阿斯塔特而屈服于审判庭么? “他们的动机在哪里?他们凭什么有把握这么做?”加尔文顺着这个逻辑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因为歌利亚战团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好的缘故吧。”于勒看着遥远的费德曼4号星球,缓缓地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歌利亚战团,眼下能够动用的兵力里,这两个连队,还真是非常重要。 他们刚刚在百十来年之前,经历过一次重大的挫折。 在配合格瑞亚铸造世界的一次太空废船的探索行动里,他们遭遇了整船的基因窃取者的伏击。 在重重包围之下,他们最终在力战之下取回了机械神教们所需要的任务物品——一块年代久远的stc芯片和附带的设备。 但代价是沉重的,为了保证物品的顺利转移,他们在断后行动中,损失了包括站团长和整个一连精锐老兵在内的核心力量。 要不是智库长当时有事被拖住了脚步,他们战团的正常传承都险些葬送在那里。 “所以?”加尔文问道。 “所以作为一个极限建军的产物,在远离他们母团圣血天使,最终选择暴风星域安家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家底啊。 这一次的重挫之下,他们除去新兵连以外,能够动用的兵力,就只有不到5个连队了。而那里,现在停留了他们一半的兵力。”于勒指着远处已经能看见的费德曼4号,向加尔文解释道。 “这样……”加尔文终于在整体的角度上,窥见了这里纵贯大半个帝国的、参与了此次事件双方的全貌。 第六十六章 与时间的追逐 六个呼吸的时间,能有多久? 以阿斯塔特们强大的肺功能,大概需要五十多秒的时间吧。 就在奥古斯丁到达走廊下方的第六个呼吸,他所等待的机会出现了: 病毒炸弹的弹头导引部,机械奴工们在进行常规的机械解密程序中出现了失误。 巨大的工程钳因错误的操作而失手摔在了地板上,除了两名当场被压死的奴工以外,还有一名技术人员的上半身露在外面呻吟。 两名阿斯塔特战士的目光被巨大的声响吸引过去,伤亡的哀嚎与呼救声让他们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机会就是现在!” 奥古斯丁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回廊下方的冷钢支架,将自己的身躯向上牵引。 高大的身躯在他的骇人力量之下,以一种违反人类重力学常识的速度向上跃进。 选择这个作为攀爬支点的理由,是它的材质导致它没有任何弹性,也就不会有任何低频的共鸣声会传到上方的敌人耳中。 这在回廊的诸多支架中是比例极其稀少的刚性结构,需要足够细心才能找到。 5秒,奥古斯丁就已经抵达了回廊的边缘,而下方的惨叫声才刚刚到达高潮。 8秒,翻身而上的奥古斯丁找到两名阿斯塔特的视觉死角,发起了无声的冲锋。 14秒,脚上只穿着柔软的甲壳内靴的奥古斯丁跨越了180米的距离,到达了两名阿斯塔特的附近,此时他的位置距离他们只有不到20米。 16秒,终于察觉到异样的恶意战士试图回过头来,但已经近处在贴身位置上的奥古斯丁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顺势从第一名阿斯塔特腰间拨出的单分子匕首,下一瞬间就沿着甲胄的缝隙中,捅进了第二名阿斯塔特的脖子。 空闲下来的另一只手还不忘推了这把匕首的主人一把,肩膀位置突然受力,让他本该灵活的转身变成了滑稽的跄踉。 从受害者的脖子上抽出匕首的时候,奥古斯丁没忘拧了一把,瞬间大量涌入肺部和心脏的空气让对方死得足够彻底。 而直至此时,这把杀害了战友的匕首的主人,也才刚刚稳住身形。 奥古斯丁再一次欺身而上,弓起前突的膝撞再一次破坏了对方的平衡,揽住对方肩膀的手温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新娘。 但另一只手持匕首的手,则以一种无声的酷烈将死亡送进对方的心脏。 兔起鹘落的2秒内,一场单方面的谋杀就此宣告结束。 战团里曾经有人说过,奥古斯丁的作战风格像极了那些活跃在31k年代的鸦卫。 优雅与夜色,一直是他最喜欢的作战标签,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不止一次有人说他与战团的风格迥异,但他不想改变。他引以为荣,并以此标注他与其他连队冠军的区别。 20秒,刚刚好是两次呼吸的周期,也符合他平时的水准。呼吸平复下来的奥古斯丁满意地看向下方一无所知的凡人们。 夜还长,他和他们,有的是时间。 灰骑士们的战斗还在继续,位于引擎和武器阵列的两支队伍在群体意志的增幅下,也体现出了一种迥然不同的作战风格。 不同于奥古斯丁的无声与优雅,灰骑士们全员装备的圣盾型终结者动力甲阐明了沉默的另一种可能——当你足够强势的时候,沉默也可以很暴力。 沉默地行军,沉默地破门,沉默地展开队形,沉默地向敌人倾泻火力。 恶意战士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阿斯塔特,对方的一切行为均在沉默中进行。 没有沟通,没有战吼,没有喝令。 有的只是迎面射来的精准而狠戾的海妖型破甲爆弹,和让普通动力甲如纸一般毫无作用的娜美西斯武器。 近战不行,这些灰骑士们的力量在终结者的增幅下绝不是普通阿斯塔特能够抵挡。 他们舍命的攻击在被终结者轻描淡写地抵挡之后,换来的是对方无情而致命的打击。 无论伤势轻重,只要有一丝伤口,灵能武器都可以瞬间摧垮受害者的灵魂。 远程不行,他们的武器参数被对方熟稔于心,火力的交接与轮换勉强地维持了两轮,就在对方有恃无恐的刻意压制下宣告断裂。 对射则更是全无胜算,身负终结者甲的超高防御本来就让灰骑士们不怕对射。 双联装的风暴暴矢枪的火力,也不是他们的普通型号所能对抗的存在。 更何况精密的配合下,这些轮换位置的灰骑士们,连肩膀上的灵能护盾都尚未过载。 而海妖型破甲爆弹的威力,则更是让恶意战士难以承受。 除了肩部装甲因为双层的嵌合结构能勉强抗住两枪,其他的部分都是一碰就碎。已经身陨的人已经用他们身上狰狞的破口说明了这一切。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 除了蓄意的攻击,谁会在正常的战斗中全程使用如此昂贵却用途单一的破甲弹; 除了蓄意的谋划,谁还会对他们如此了解,连肩部装甲转身的攻击死角都计算在内。 有那么一瞬间,恶意战士们以为自己遇到的是那些隐藏在王座庭中的禁军卫士。 只有他们,才会经年累月地以阿斯塔特为假想敌去训练、备战。 事实也相差不远,他们所面对的灰骑士,从血缘上来说,还真说不好和谁更近一点。 恶意战士们高呼着这个到现在才被发现的事实,频道中的呼救与怒吼声此起彼伏,让正在赶往舰桥的尤塔斯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了?谁在攻击我?我在抵抗谁?” 从跳帮打击到第一声枪响,从对射到冲锋近战。恶意战士们的崩溃就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发生。 尤塔斯这里当然也一样,他从收到那名舷窗上示警的老兵的第一声“敌袭”,到舰桥卫队失联,引擎室失守,武器阵列室伤亡惨重的信息,也就在这十几秒钟之内。 其中甚至连一个标注对方身份的“灰骑士”,这两个哥特语中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个音节的单词他都没来得及听到。(你们就把哥特语当英语算了,我实在是懒得替gw圆了。2333) 这当然不是说恶意战士战团,作为一个标准的阿斯塔特圣典战团的战斗力真的如此孱弱。 而只能说,当一个与你对等或更强的对手有机会对你进行蓄意的打击时,它所带来的伤害是你绝不愿意承受的痛。 仅仅1分钟不到,在尤塔斯身穿的终结者动力甲的数据终端上,分散于全舰各部的恶意战士单位,就已经有超过一半以上陷入了暗淡的灰色。 这意味着什么,尤塔斯一清二楚。 他的血压在两颗心脏的泵动中急速地上升,他的眼角都在为这些灰色所代表的伤亡而愤怒地开裂。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胸口在剧烈的喘息中发出深厚的回音,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方案,来拯救他即将伤亡殆尽的连队! 其实最佳的方案就是逃跑。这无关荣誉,而是作为一名冷静的战士和首领所具备的最佳素质。 毕竟当你明显陷入敌人的陷阱中时,在没有任务要求时,如何止损就是他作为连长所考虑的当务之急。 他大可以现在就向飞行甲板跑去,随便哪个都行。只要他能找到一艘突击艇,从此以后海阔天空,自有他回报此仇之日。 但他不能,至少在这里不能。 他所主导的,对于费德曼4号地面上的打击行为,让他在帝国如此广袤的疆域中,也再无可去之路。(死亡守望收不收变节战士,我还真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不想去的。) 只要他今天敢于逃走,那么急于寻找“背锅之人”的审判庭自然会给他按上一顶“变节者”的帽子。然后就是穷尽审判庭之力,天涯海角的追逐与反抗,直至他生命的最后一息。 他可以暴虐,他也可以卑鄙;他可以屈辱地委身于审判庭,也可以光荣地战死。 但他唯独不能接受这个他从前辈手中接过的连队的旗帜,就此被标注为叛逆,然后被其他同胞们踩在脚下。 “一定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他大踏步地向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战局的前后细节在他的脑海里高速地流动。 “审判官!对!就是他!” 肾上腺素的巨量分泌终于让这个战士找到了一线生机,他明白了眼下一切的最坏收场,也不过是以他和那个审判官的判罚而告终。 只要那个审判官还在,那么为了让他闭嘴,为了维护审判庭的尊严,就会有人去保住此次行动的起码的正义性。 而在此之下,他所在战团的名位,自然也得以保全。 他尤塔斯大概率会被秘密处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但连队存续的种子好歹是保存下来了。 而且经此一役,这个连队与审判庭的共同命运也算是经受了一次考验。 也许审判庭已然不会完全信任他们,但谁在乎呢? 好歹,在大半折损后由审判庭主导重建的他们,也勉强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吧…… 就只能想到这里了,时间留给尤塔斯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保住他!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念头已定的尤塔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本就不远的舰桥赶去。 已经对于自己的命运有所预料、心存死志的尤塔斯一边大步奔跑着,一边在嘴里喃喃地念着: “厄兰提啊,你可,千万要活到我来啊!” ------题外话------ 睡不着,一更,求票! 第六十二章 摊牌与谋划 “这就是你说的计划?” 审判庭黑船荣誉之心号,也是审判官厄兰提的座舰的舰桥上,审判官莱茵正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文件。 “你怎么怎么敢!“训诫行动?”哈!这就是一个笑话!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要训诫谁?这是明确的违反审判庭中立原则的行为!你要付出代价!” 莱茵大声的斥责着面前的厄兰提,而后者对面莱茵暴风雨一样的愤怒并不以为然。 他在莱茵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完以后,慢慢地说出了令对方更加愤怒的事实: “我当然敢,有些事到了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必要在墨守常规。而且我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背后,是我们。” “那是一支阿斯塔特战团!他们只属于帝皇本人!”莱茵继续愤怒地指出这些野心家的僭越。 “我们也是帝皇的仆人,在帝皇不能领导他们的时候,我们领导他们,更好地为帝国服务,不好么?” “谁给你们的权利!” “谁?需要么?我们本来就是高领主议会的一员。高领主议会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么?” 厄兰提怡然自得地踱着自己的脚步,将它口中的话慢慢地、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 “受命于神圣伟大的帝国皇帝之喻令,我等以帝国宰相马卡多为首,统合管辖帝国疆域内一切大小事,筹备汇集所辖所有世界之税源,以支援远征时期前方之需……” 他慢慢地复述完这段记载在帝国内政部、星语庭、军政部等诸多统合会初始单位的档案馆的绝密文件以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头看向失神中的审判官莱茵,一字一顿的说道: “帝皇,不能视事;帝国宰相马卡多,业已牺牲;基因原体纷纷凋零。那么现在能代表帝国统合会意志的,就是我们——高领主议会,而审判庭,则是首席!我们,不需要任何授权!我们,就是帝国!” “不!不可能!你代表不了整个审判庭,你背后的人也一样!” 莱茵坚持着自己最后的信念,他绝不相信审判庭从上到下会达成这种悖逆的共识。 他绝不相信,帝国一路步履蹒跚地存续到今天,整个审判庭会连一个怀有纯洁理想的人都不存在。 厄兰提听到莱茵的话,得意地笑了笑: “我当然代表不了,但能在某一个时间点上代表,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你们!”莱茵用手颤抖地指着厄兰提的身影,他这才明白过来对方的用意。 这群人当然不可能代表成员繁多,派系繁杂的审判庭。 但正如厄兰提所说,他们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角落里,能代表审判庭的意志,就足够了。 他们完全可以借着整个审判庭的反应缓慢、消息隔绝又互不统属的缺点,在某个关键节点上将自己人换上去。 如果不能,那就抹掉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再将他们的声音换上去。 比如那个莫名其妙成为领主审判官的施泰德,比如这里。 谈话的气氛到这里,血腥的味道已经不再能掩饰。 生死关头纵使是再不相信,审判官莱茵也需要为自己脚下的星球上的无辜者们尝试去挣扎一次。 “那为什么要将这份文件给我?” 已经闻到了某种不祥意味的审判官莱茵,将手中的这份标注着“训诫行动”的文件挥舞着。 他借势装作在愤怒中无意地脱手,在挡住厄兰提的视线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手枪。 然而太晚了。 对方的阴谋是早已准备好的,其中对于他的杀意,自然也是贯穿了始终。 半空中飞舞的纸片还未落地,他伸向腰间的手就僵在半途中。 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背后一名未曾参与谈话的阿斯塔特战士,也就是恶意战士的三连长尤塔斯手中的等离子手枪,已经在沉默中不知何时牢牢地指向了他的头部。 似乎考虑到他没有佩戴头盔,担心子弹过穿的尤塔斯歪了歪头,将手微微放低,最终锁定了莱茵的胸口。 白色的纸张慢慢屈服在重力的淫威,落在黑色的地板上,厄兰提红袍之下的黑靴也穿过地上散乱的文件走到了莱茵的身前。 他以一种殉教者的口吻对莱茵说道: “因为我不想让我曾经的同袍,死得糊涂。” 嗵! 整个胸口都被融化开一个大洞的莱茵软倒了下来,他经过高度改造的身躯也不能在如此的伤势下继续维持站立。 生命在从他的身躯中飞快地流逝着,而不甘和悔恨则充斥着他最后的意识。 “我以为,我们是战友……”这是他最后的呻吟,也是质问。 “曾经是。”厄兰提在面对这样的场面时,也严肃得仿佛在参加某种仪式,而祭礼的祭品,则是眼前曾经的战友。 “但从你背叛我们的利益以后,就不是了。” 像是对已经死去的莱茵解释,也像是对自己的开脱。 厄兰提知道对方已经死去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将这段话讲完。 “大人,接下来怎们办。” 尤塔斯的声音从他佩戴的马克六型头盔中传出,黄色的涂装让这个身躯魁伟的阿斯塔特在房间内存在感十足。 “向地表发出最后一次通牒!命令那些顽抗分子立即放下武器,接受整编!” 厄兰提头都没回,将自己的意志向手下的忠犬传达着。 “遵命!但如果他们继续顽抗到底呢?” 低下头向审判官屈服的尤塔斯看起来既恐怖,又滑稽。 恐怖的是他之前谋杀的毫无心理负担如喝水一样,滑稽的是他与身为凡人的厄兰提此时的身姿是如此的怪异。 一个身高2.5米的重甲骑士,在卑微地向一个身高不足1.8米的凡人卑躬屈膝,这是何等怪异的一幅画面。 “那就毁灭他们!我们既然能抓住第一只圣血天使的后裔,自然就能抓到第二只。不能得到,就让他毁灭吧。” “他们的母星?”尤塔斯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多虑!已经有人处理了。只要这边开火,那边也一样能清理干净。” “您的意志!” 尤塔斯躬身告退了,在厄兰提的注视之下。但厄兰提未能看见的,则是尤塔斯头盔下带有血腥味道的笑意。 空旷的舰桥上现在只剩下了审判官厄兰提一人,他也在这场谋杀以后显得意兴阑珊,失去了逗留的兴趣。 “我们必定是正确的,我们必将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厄兰提这样地向自己催眠着,他大步跨过死去莱茵的尸体向外走去,就像是跨过了某一道一直束缚着他的囚牢。 ------题外话------ 一更。 第六十七章 终幕与承诺 “罪人!属于你的审判时间,到了!” 这是尤塔斯在从舰桥后方赶来时,离舰桥的拱门还有一百多米时听到的声音。 “不!” 肝胆俱丧的他拼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进战场,才勉强看到了加尔文将厄兰提单手扼住咽喉,抓举在半空中准备施以极刑的那个瞬间。 “住手!”他大声呐喊着,在奔跑中将腰间的动力剑全力掷向加尔文的身上。 但这样做真的救得下厄兰提的生命吗?其实是不可能的。 加尔文大可以用空闲的左手上的“使命”轻松地将飞过来的武器格开。 然后在尤塔斯绝望的眼神里,将他右手轻轻那么用力一收,厄兰提那脆弱的属于凡人的身躯,就会在他连分解力场都未曾开启的闪电爪下四分五裂。 但加尔文没有那么做。 为了保证尤塔斯这个同样在他必杀名单上的人,不会在见到事不可为的绝望下转身逃走。 他必须给尤塔斯一个理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像厄兰提这种随时可以捏死的理由,看起来就很不错。 松开闪电爪的加尔文,将手中的厄兰提随手向后方的战友扔去。 他以一种缓慢而富有韵律的节奏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尤塔斯走去。 在路过那把掉落在地板上的精工动力剑时,加尔文沉重的战靴以一种轻盈的姿态将其在轻踩之后挑起,然后一脚将其点向同样正面走来的尤塔斯。 没有沟通,没有求饶;没有质问,没有疑惑。 舰桥中央的两人都明白此时的症结所在,语言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轻浮,唯有二人间彼此清晰的杀意在告知双方: 在他们任何一个人倒下之前,这里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可能。 已经收尾完毕的灰骑士中也有人开始围拢了过来,但军士阿列克谢阻止了他们。 对尤塔斯,他既不了解他坎坷的命运,也对他的罪行不甚清楚。 但在此时此刻,对加尔文有着绝对信心的他,并不想阻止这个阿斯塔特战团连长行使他光荣战死的权利。 冷兵器的对决往往没有后世热战时代的漫长对峙,人与人之间往往在一瞬间的遭遇就已经分出生死。 尤塔斯固然不弱,但可惜加尔文真的也不是十年前刚刚成为阿斯塔特的他了。 交手之前,单凭彼此间的体型,尤塔斯就已经对自己的败亡有了某种预感; 而交手以后,这种预感被残酷的现实再一次地证实了。 两道身影挥舞着兵器的速度都已远超凡人的视觉极限,但在观战的灰骑士们的眼中,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一秒,尤塔斯八次,这是他作为阿斯塔特中的佼佼者的实力证明;但加尔文,是十二次。 尤塔斯已经将自己的极限潜力发挥了出来,这甚至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对自己表现最满意的一场战斗。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失败。 经验上理所当然的是他占优势,几次的重心诱导和骗招都接近了成功。 但尤塔斯难以理解的是对方武技与身形。 前者在他身上体现出对阿斯塔特盔甲与人体结构的可怕的理解,他似乎已经在无数次的战斗中清晰地知道了这些结构所导致的动作的边界所在,但他却反常地没有对应的经验; 后者则更让他惊恐,对方那无可匹敌的力量和已经超越他反应极限的速度,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在与自己的基因之父做面对面的角逐。 他是糊涂的,又是清醒的。 他糊涂是因为这场只有两秒的战斗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凭着本能在抵挡着加尔文的攻击; 他又是清醒的,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这样明显的单方面压制,对方那从未失去韵律的步伐,与歌者演唱时高亢但又游刃有余的颤音一样,证明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加尔文其实还是留手了。 精工动力剑已经在高频的交击中失去了它最为核心的分解立场,“使命”那骇人的分量和惯性势能仅仅用了三次敲击,就让它再也难以为继。 接下来的一击则让它和它的主人一样,走向了破碎的命运。 尤塔斯左手的动力拳套也抵抗住了两下,但这已经无关大局。 败亡终究不可避免,当他双手的武器全都破碎以后,加尔文对他的处决也如约而至。 上一瞬间加尔文的战锤贴身的上挑,在他极限后仰下被躲过,代价是被擦到的头盔飞了出去。 而转过头来还未来得及庆幸的时候,隐藏在左手锤击后的闪电爪当胸向他抓来。 在劫难逃的尤塔斯在看到这一幕时,终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闪电爪上的灵能立场被加尔文刻意的取消了,在加尔文看来,剩下的分解立场已经足够完成它的使命。 他不想让这位有故事的连长就这样无声地死去,分解立场之下,对方至少还有机会交代自己的遗言。 嗡!噗呲! 终结者的力场盾垂死地抵抗,与失效以后被闪电爪击穿陶钢护甲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遍了全场。 加尔文沉默的将右手举起,摊开的四指上,挂着尤塔斯已经松懈下来的身躯。 内脏的碎块与鲜血在从他的口中溢出,他无神的眼睛在睁开以后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陌生的一切。 模糊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那个呆坐在地上的身影,距离拱门只有几十米的位置上,曾经高贵的恶魔审判官厄兰提失去魂魄一样佝偻地坐在那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走……啊!走…………啊!” 尤塔斯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念着,血液混合着肺叶的碎块,与生命一样从他的身体中流逝。 但他似乎还想挣扎,还想尽自己最后的余力去拖住面前半神的步伐。 周围的灰骑士都沉默地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在这样的场景下,同为阿斯塔特的他们也很难不想到自己。 加尔文也是如此,他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口,说出了让尤塔斯眼中重新恢复光芒的承诺。 他沉重的声音,以阿斯塔特之间最为正式的高哥特语响彻在整个舰桥之上: “以帝皇之名,汝之罪孽,因汝而起,以汝为止。我,圣锤修会仲裁官加尔文,向你承诺。免于追责你连队的罪行,保留你连队种子存续的命运。” “一……一言为定?” 尤塔斯的声音中又有了希望的意味,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年轻却又神圣的面容。 这一刻的尤塔斯终于不再是那个充满功利与算计的冷酷暴君,他眼中的光似乎又回到了400年前刚刚参军时的单纯。 “一言为定!”对于这份临终的期盼,本来就心意已定的加尔文干净果决地给予了回应。 而尤塔斯在听到这句他最后听到,也是最希望听到的承诺以后,终于带着解脱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人世。 帝国历712.m39,费德曼星系轨道上空,荣誉之心号舰桥上。 这位传承着吞世者基因种子的安格隆之子。恶意战士战团第三连,连长尤塔斯,薨。 第六十三章 意外与失控 费德曼4号的上空,正在准备轨道打击的荣誉之心号的舷窗上视野开阔,整个轨道与大气层上的气旋在这里都清晰可见。 黄色涂装的动力甲从空旷的走廊末端出现,一前一后以同步的步伐经过这里,这是两名正在换岗途中的恶意战士。 “这一次的任务还要多久?”走在后面的那名阿斯塔特战士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多久了,头儿有他自己的计划,不会让那个审判官等太久。” 前面的战士并未停下脚步,磁力靴在他的脚下与钢制的地板有力地发出撞击声。 但他冷漠的声音还是清楚地在经过扩音器放大以后回荡在走廊里。 “十二个小时的最后通牒,我们真的要等这么久?” 后面的阿斯阿塔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只对战斗带来的掠夺与杀戮有兴趣。 “耐心是一种美德,尤其是对于我们!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基因种子的缺陷,就不要在战斗以外的地方纵容它的肆虐。如果你不能控制它,告诉我,我会亲手解决你。” 前方的那名恶意战士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后面的新兵一眼,区区一百年不到的兵龄在他的眼中与婴儿无异。 他的威胁显然起了作用,后面的战士不敢再多显露自己的烦躁与不耐,只能将仇恨对准了自己的基因之父: “该死的家伙!屠夫之钉为什么没有杀死那个家伙!他就该被吊死在泰拉的城门上!” “慎言!”前方的老兵终于不想忍受身后无休止地抱怨,这严重地影响他欣赏舷窗外的风景。 正当他打算回过头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年轻的新兵时,舷窗外的一艘银灰色的巡洋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这群灰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什么灰狗?” 后面的新兵也将目光顺着前者的视线看去。 透过马克四头盔的目镜,他视野中一艘同时挂着审判庭与圣锤修会标志的银色打击巡洋舰,正安静地向着空港和荣誉之心号驶来。 “闭嘴!你这个蠢货!灰狗也是你叫的?真要是哪天说漏了嘴,你麻烦就大了!” 老兵伸手怼了一下新兵以示警告,但没有真正惩罚对方的心思。 “看见没,这才是审判庭的正牌打手。带着正式编制的!不需要考试的那种!以后看见了记得离远点,没事别乱打听。这些家伙神秘得很,要是哪件事被你不小心知道了,整个连队都跟着你遭殃!” “可是兄长,你看!它的传送矩阵亮了!” 新兵在受到老兵的物理教育以后,明显情绪稳定了很多,但没等他表现出自己的稳定,对面的巡洋舰上闪亮的灵能传送矩阵就再一次引起了他的惊呼。 “说了多少次!扼制住你的情绪!等等!你说什么?!” 习惯性地还想给新兵一个充满了兄长之爱的大逼斗的老兵,刚刚举起来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僵硬的像是生锈轴承一样脖子在新兵的惊呼中向着亡魂救赎者号的方向重新转去。 映入他眼帘的,就正好是亡魂救赎者号上灵能传送矩阵在整个舰身上遍布的辅助装置的帮助下,全功率运转到最高峰的时刻。 以他三百年服役的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这艘被刻意强化过传送设备的打击巡洋舰,在不到一个天文单体的贴身距离上,正在朝着某个方向全力地投送兵力! 那么问题来了,朝那里,对谁投送? 他僵硬的脖子又一次艰难地转了回来,在与懵懂而无知的新兵对视了一秒钟以后,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整个连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敌袭!!!” 时间回到15分钟前,在处理完莱茵的尸体以后,审判官厄兰提才将将想起有灰骑士们这回事。 他匆匆赶到了舰桥的全息指挥室内,向着灰骑士们发起联络: “以恶魔审判庭驻暴风星域卡庭节区审判官的名义,我宣布你们的任务到此结束,请立即离开这里!” 屏幕对面的于勒没理会他的要求,而是向他问起审判官莱茵的去向。 为了保险,他们之前在莱茵离开时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生命检测装置。 而这个距离亡魂救赎者的指挥部里,距离接收到这个装置上一个周期性信号已经整整过去了10分钟。 在整整三个周期未收到信号以后,他们对于莱茵的命运已经有了最坏的估计。 这一次的询问,就只是尽人事的最后的证实。 厄兰提的回答也让他们的心再一次地陷入了谷底: “审判官莱茵身体有恙,正在休息。我替他感谢你们的关心。” “好的,我们会在半小时以内准备好离开的工作。”于勒面色不动,但镜头外的手轻轻地向着场外的加尔文摆了摆。 后者也领会到了于勒的意图,大步地向着传送矩阵走去。 在那里,整整34名灰骑士已经在唱诗班的长时间加持下进入了临界状态,正等待着加尔文去激活群体意志的增益以后,就可以在下一个瞬间完成向对方的传送。 这边的沟通还在继续,厄兰提显然还想在伪装下继续两句表面上的敷衍和寒暄,但他的座舰荣誉之心并未允许他这么做。 在轨道上漂浮的荣誉之心号突然启动,提前下压高度,进入了轨道打击的黄金位置。 整个侧舷在舰体侧转90度以后全部朝向了费德曼4号的方向。 宏炮的弹药装填组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而荣誉之心号头顶上的三组光矛也开始进入明显的充能状态。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厄兰提惊异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在距离最后通牒还有11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里,舰体为什么会进入战斗状态。 而眼前指挥台下方的参谋组,却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是了,这群人本来就不是荣誉之心的船员。他们本来就是在三天前由恶意战士的连长尤塔斯调来的。 理由就是荣誉之心的原有船员参谋组并没有足够的轨道打击经验。 他们可以用自己巡洋舰上的成熟的人员分批次地联合演练。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本该只有三分之一份额的教导组,竟然完全地掌控了整个舰体的权利呢? 厄兰提惊呆了,或者说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一次的轨道打击行动里,他已经对下属彻底失去了控制。 于勒也明白了对方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他们在,对方可能就只能眼看着这些恶意战士们造成对星球表面屠杀的既定事实了。 事后他还不能检举揭发,因为那样只会把他的无能暴露在所有的同僚面前。 于是这一次的杀戮就只能是我们“光荣而坚毅”的恶魔审判官厄兰提来认领了。 至于恶意战士,只不过是在具体的执行中小小地帮了一把而已。 最终,审判官厄兰提会收获一份剿灭逆党的荣誉,而恶意战士,则可以乘势收获原本属于歌利亚战团的整个要塞修道院的全部财富。 这,才是这些恶意战士们不远万里,给他厄兰提当牛做马的最终目的。 ------题外话------ 二更,求票啊!!!! 另外,py推书:书名《安布雷拉星际集团》 简介:安布雷拉,知名反派公司,在被一个拥有穿梭世界能力的人掌管后,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在战区平叛、在潘多拉星球上采矿,机械军团与外星人大战、t病毒与黑光病毒融合…… 安布雷拉公司、史塔克工业、巨神公司、邵氏工业……抛开一切的第三方因素,集团的成立,只为让人类荣光永存! 第六十八章 宣判 “汝可知罪?” 这是在真正面对面时,加尔文对厄兰提所说的第一句话。 回应他的是对方的沉默。 死亡既然不可避免,那已认清现实的厄兰提拒绝任何性质的审问。 如他所想,在他和他们的理念中:除帝皇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审判他们。 “汝可知罪!”大声的质问中,加尔文将厄兰提拎了起来,如一缕破布一样的拖向舰桥的舷窗。 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地表上遭受了第一轮打击的建筑上正在爆燃的火焰所形成的直径上百公里的污染云层。 黑色的尘埃与未燃烧尽的有毒气体在其中肆意地飞舞着。 仅从它的规模就可以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灵魂在这一次的打击中消亡。 “看看你和你们的杰作。这都是属于帝皇的财富,而你们,却妄图用他们来换取自己的权威。” 一把将厄兰提扔到舷窗巨大的防弹玻璃下方,站在他背后的加尔文如是说。 厄兰提则呆呆地看着脚下远方的烟云,在内心惊恐中反复问询着自己的行为是否属于正义。 然后执迷于自我催眠和自我感动的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偏执与思想中最后的锚点: “从未有不流血的胜利,从未有不牺牲的成功。我这样做,都是为了……” 话还未说完的厄兰提突然被一旁暴怒的加尔文一脚踢出,他口中瀑布一样流出的血液阻断了他的声音。 但加尔文没有,他的声音携带着他自灵魂中发出的质询向厄兰提传出: “流血与牺牲?那为什么流下的不是你的鲜血,牺牲的不是尔等之性命?吾从未见过可以将权欲粉饰得如此真诚的人啊!直视我的眼睛!你真的敢说你们这样做,是为了帝国?为了帝皇?” “我……”他的嘴角嗫嚅着,在加尔文直刺心灵的拷问,终于他从漫长的自我感动中清醒了过来。 面对地表的残骸,他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他和他的同僚们这一番谋划,纯粹地是为了帝国和人类。 “忠诚不绝对,即是绝对不忠诚。” 这样的一句箴言突兀从他脑海中划过,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加尔文接过背后灰骑士递上来的利剑,对着他高高地扬起。 “以帝皇之名,接受你的审判吧,罪人!” 随着一道剑光划过,厄兰提飞起的头颅中,意识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这个在权利的欲望上走了太久的歧途的罪人,终于在这里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随着这场位于舰桥上的战斗结束,荣誉之心号的指挥权已经被灰骑士彻底拿到手中。 引擎室方向的战斗进行得同样顺利。 塔里克和他的小队同样在短时间内完成了既定作战目标,将恶意战士的兵力驱逐出了引擎室的外围。 武器阵列方向的作战则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戈尔登小队在清理武器阵列的抵抗残敌以后,出乎意料地在通向舰艏的通道末端接敌。 而他们所遇到的敌人,就是刚刚从两名恶意战士身上,勉强凑出一套能穿的动力甲的奥古斯丁。 正面作战不同于有准备的突袭,和灰骑士们相遇的瞬间,奥古斯丁就被扑面而来的枪林弹雨压制得狼狈逃窜。 肆无忌惮的火力压制和终结者不讲道理的突袭冲锋让奥古斯丁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他亡命地向后一口气撤出百余米,交战的双方才有机会思考一下彼此的异常。 “嗯?精锐的恶意战士?资料里有说吞世者的子团还有这种作战风格?” 戈尔登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同寻常,这种灵活的身姿和对掩体、视觉死角的高效应用的打法。 与他们之前所见到的恶意战士的作战风格,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是南辕北辙。 而另一边,奥古斯丁也在一堵厚重的承重墙后剧烈地喘息着。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 头盔都被打飞了的奥古斯丁大口地吐着嘴里吸进的尘埃。 这一次短暂却激烈的交锋,让他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与乐观。 这群灰骑士高度默契带来的不间断火力压制和无死角的近战站位,让他完全失去了往日孤身闯入敌群的潇洒惬意。 连续换位牵引站位漏洞的尝试,都在第一时间被遏制。 甚至要不是反应得快,察觉到对方纵容他近身背后的陷阱,他差一点连撤退的路都被封死。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绝不是普通的恶意战士,就算曾经见过远在巴尔母团的第一连老兵,也没给过他这种完全没有机会伸手的无力感。 而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想起对方的盔甲涂装的异常。 这不是恶意战士! 那么对方之前对武器阵列的清理就说明,这是另外一群阿斯塔特。 而且他们的立场,是友军的一方! “真是蠢到家了!” 他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大声的喊着。 “我投降!” 在灰骑士们的注视下,奥古斯丁的身影从掩体背后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荣誉之心上的战斗至此,终于结束了最激烈的部分。 灰骑士们完成了他们的作战目的,在以驱逐为主,杀伤为辅的原则下,他们完整地占据并控制了荣誉之心号的全部关键部位。 而残余的恶意战士,此时也终于暂时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在黑船的某个角落里安静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加尔文与其他小队沟通优势体现在这里,远高于正常的通讯效率,他在第一时间确认占领有效以后,就借着黑船的广播向全舰公开发出胜利的宣言。 他在宣布尤塔斯和审判官的死亡以后,以圣锤修会的名义,勒令幸存的恶意战士立即放下武器,接受管制。 与此同时,亡魂救赎者号上的全体人员也在加尔文等人的反馈下,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原本全部进入击发状态的武器阵列,也将瞄准设备的准星从锁定状态中脱离出来。 星系中的星界海军开始在于勒连长的指挥下,向地面发出了救援的部队。 荣誉之心上的加尔文等人,也在亡魂救赎者号的资料指引下,带着那个自称是歌利亚战团冠军的奥古斯丁前往囚室,将他们的连长克里斯滕解救出来。 喧嚣热闹的一天,终于在短暂激烈的战斗以后重又恢复了宁静。 费德曼4号上的乱象,至此也终于重归帝国的秩序。 ------题外话------ 一更 第六十四章 废黜与清算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些帮助,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尊敬的审判官阁下。” 这是于勒连长在得到灵能传送阵列上的加尔文准备就绪的信号以后,对屏幕另一端的厄兰提说出的话。 “不!我不需要!士兵!遵守你收到的命令!离开这里!马上!” 厄兰提尽可能维持着自己的表情管理,但失控的局面和灰骑士进场的威胁近在眼前,他理智中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濒临崩溃。 “我坚持我的意见,您需要一点帮助。” “不!我不需要!” “你需要!” 两人还在争执时,荣誉之心号上的光矛终于比宏炮先一步完成充能/装填,率先向费德曼4号上倾泻出了一轮火力。 沉默中的二人在舷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数米粗细的高能激光组成的光柱,在穿过大气层以后径直击穿了地面上大型防御工事的穹顶,掀起的火光和爆炸的冲击波在轨道上都清晰可见。 “你依然坚持你的意见?哪怕,眼看着这种不义的内战就发生在你眼前?” 于勒悲悯地看着厄兰提,试图最后挽回这个走向深渊的罪人。 “我……坚持。”厄兰提语气干涩的说道。他明白无论如何这些灰骑士都已经看见了这场杀戮的开始,而在不能将对方灭口的前提下,他已经不可能将这里的事平息下去。 但灭口一队有着自己巡洋舰的灰骑士?抱歉,以他现在手中捉襟见肘的力量,他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他也没把握在对方将这里的一切传达出去之前完成。 “那么,我正式向你宣布。以帝皇的名义,以圣锤修会——恶魔审判庭原初协议的名义,我,圣锤修会下属灰骑士战团高阶仲裁官正式废黜你高阶恶魔审判官的权力。” 在最后的挽回失败以后,于勒向厄兰提发出了他的宣言,这也是自审判庭建立以来,这份协议第一次被使用的时候。 “你无权这么做!”厄兰提抗辩道。 “不,我有。我们一直都有。只是不想。现在,等待你的审判吧,罪人!” “你没有!我没听过这一条协议……”情绪激亢的厄兰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也终于在审判官学员的回忆中,想起了这条本来以为一辈子用不上的协议。 于勒对于眼前这个罪人已经没有再多的兴趣,他看着大屏幕下方的分屏,向着灵能传送矩阵上的加尔文点了点头说道: “开始行动!” 然后就单方面切断了这场与审判官的通话。 与此同时,整个星系广播中都响彻起于勒的声音,他用审判庭赋予他的授权协议中的密码,正在快速地接管所有的星界海军的指挥权,并且勒令他们立即停止一切向费德曼4号大气层以内的攻击行为。 而此时的加尔文,在得到了行动许可以后,站在一大六小总计七个传送平台正中央的他闭上了眼睛。 他用他磅礴的灵能瞬间接管了由唱诗班一直维持着的群体意志并将之激活。 银灰色为主,白金色夹杂其中的光自他的身上扩散,最终覆盖了整个打击群以后消失不见。 这一瞬间过后,所有的灰骑士都感觉到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体验: 他们对于身边的战友的存在,前所未有地清晰,甚至连彼此间的意识都隐约能察觉到; 而分别带领两支分队的戈尔登和塔里克,则更是感受了一回加尔文之前位置的体验; 整个灰骑士打击群,在以加尔文自身为中心的主干支撑下,完成了与戈尔登和塔里克二人支撑的分区组网。 沟通的核心由他们三人组成,沟通的距离覆盖和抗干扰,则由整个灰骑士的群体意志负责! 在灵能力量超过,并压制性地破坏由加尔文主导的整体意志之前,除非精准地击杀他们中的组网支点,也就是指挥官本人。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打破这种状态! 军团作战模式一(试验性),正式启动! 随着睁开眼睛的加尔文上扬的手用力地挥下,一阵刺目的眩光过后,整整35名灰骑士全员装备着圣盾型终结者动力甲,兵分三路向着隔壁的荣誉之心号传送过去。 舰桥、引擎室、武器阵列指挥室,就是他们第一阶段的目标。 “敌袭!!!” 那名恶意战士的老兵的高呼声刚刚在整个连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收到提醒的阿斯塔特们尚未来得及分辨其中的信息的时候,灰骑士们伴随着灵能传送附带的第一波打击已经就位。 传送时灵能引擎的力量没有被浪费。 在灰骑士中的老兵的刻意引导下,这些由亡魂救赎者号上整整300人的灵能唱诗班的灵能者经过引擎放大的力量,瞬间就倾泻到了灰骑士们目光所及的恶意战士们的身上。 整整十八名阿斯塔特战士,在这蓄意已久的第一波打击下被巨量的灵能瞬间烧掉了灵魂。 他们的头颅连爆炸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被从耳鼻眼口中四处溢出的灵能燃烧殆尽。 其中甚至包括一具正在舰桥上参与巡逻的铸铁型神圣无畏。 他被灵能扭曲的钢铁的四肢,在抽搐的同时冒着火花。 因为力场盾保护而未能第一时间死去的肉身还在为机魂的瞬间暴乱而哀嚎。 加尔文大步上前,用闪烁着分解力场光芒的闪电爪深深地一插,自胸口处切开的巨大伤口结束了这个老兵的痛苦。 “帝皇庇佑,尔等虽疫于不义,然忠魂若在,必将重归于帝皇座下。” 他缓缓的用高哥特语念完这段祷言,起身带队走向不远处的舰桥大门。 在将将走到门口时,他用意志向着身后十名灰骑士传达他的命令: “船员身上的裁决炸弹装置权限来不及破解,不必留手,全部清理掉。” 沉默中两名灰骑士跨步越过加尔文行进的步伐,用他们身上终结者动力甲的巨大钢靴向舰桥的大门发起破坏。 终结者动力甲的骇人怪力,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动力背包在伺服的控制下,全功率向着灰骑士们腿部的电磁肌肉供能。 巨大的动能输出配合灰骑士本人的力量,操作着这具来自泰坦的巨人向钢铁组成的死物发出一脚正踹。 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三寸厚的钢质大门瞬间完成被踹弯、变形、碎裂、弹飞的全过程。 舰桥内的所有人都在这声巨响的瞬间看向了这里,距离太近的工作人员甚至因为巨响震破耳膜,而跪倒在地。 加尔文也在这时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身后的八名灰骑士终结者越过两名还未起身的战友。在加尔文两侧迅速展开的同时,手中的重型双联装爆弹枪以及其精准的点射,将在场的参谋人员中的关键岗位一一射杀。 不到一百人的射杀指标,在神经反应速度远超常人的灰骑士们的手中,平均每人两枪多一点的任务额,只花了不到两秒完成。 接下来就是完全展开以后的十名灰骑士终结者,在一字排开的阵形下,向着这些被控制着生命而身不由己的船员们发起的冲锋和近战屠杀。 他们巨大的身影本就自带威势,手中经过灵能协调过后发出湛蓝色光芒的娜美西斯武器(又称复仇女武神武器,我选择字少的,以后就叫娜美西斯。)则更是强力无比。 这个系列的武器对于灵魂的攻击特性,尽可能地减少了这场单方面屠杀的血腥和痛苦。 多数人在被波及时,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但其中的灵魂已经被一击带走。 加尔文没有参与其中,他的目标直指舰桥高台上正在惊骇中尝试逃跑的厄兰提。 “罪人!属于你的审判时间,到了!” 第六十九章 来人,定性 费德曼星系的乱局并未持续太久。 在亡魂救赎者号的领导下,星界海军对地面上的援助简洁而高效。 大型的掘进设备和物资被定点投送到了星界军的防御阵地和防空堡垒上方,这让地面上的情况得以改善并遏制了灾害之后可能发生的动乱。 歌利亚战团的阿斯塔特们也在重新集结后,返回了他们位于轨道上的打击巡洋舰“神圣之血号”上。 重伤正在休养的克里斯滕连长将指挥权暂时托管给了他的副官,也就是戈尔登之前所俘虏的那名冒牌的恶意战士奥古斯丁。 后者在随后的地面救灾会议中代表歌利亚战团列席其中,并在会后为加尔文和于勒等人带来了克里斯滕连长的感谢。 地表上的局势在救援开始后的第三天,开始趋于稳定。但新的问题出现在了轨道上众人的眼前: 星界军与星球防卫军们,在与混沌势力恶战许久之后,又经历了一次来自审判庭的背叛。 他们的士气在轨道打击之后,已经濒临崩溃。 在救援的物资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以后,军团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进一步的作战意志了。 一言以蔽之:这些历经磨难的战士,现在想回家了。 这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尤其是在审判官莱茵霍夫曼当初征调他们时许下过诺言的背景下。 但这又是一个非分的要求,尤其是在他们刚刚与混沌近距离作战,又没有时间经过审查与净化的背景下。 厄兰提给于勒和加尔文等人留下了一个堪称破烂不堪的局面。 他们难以想象,在地表部队刚刚与于勒等人所代表的圣锤修会和星界海军们重建信任的现在,如果他们拒绝了这份早已写在征兵调令上的承诺,那局势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 危急关头,歌利亚战团的阿斯塔特们勇敢地站了出来。 他们在奥古斯丁代理连长的命令下,重新返回了地表。去安慰那些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凡人士兵和他们的代表。 而这样做的背景,则是他们自己也才刚刚经历过一次可耻的背叛。 他们的连长,此时在为之前被折磨所受的伤害,躺在医疗舱的营养液中休养。 对于这样的战友,加尔文等人没有更多的要求提出。作为审判庭在这里的临时代表,他们有愧于这些单纯的战士。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后续的审判官到来之前尽可能配合他们的工作,并在审判官到来以后,将他们的忠诚向后者诉说。 没错,即是已经废黜并击杀了一名审判官的现在,灰骑士们还是要将事件的最终主导权和解释权交还给审判庭,而不是由他们自行决定。 这是数个千年以来的惯例,也是双方信任与合作下去的基础。 就像是这些凡人在帝皇的面前去立誓严守他们的原则,不滥用他们的权利一样;灰骑士们也同样需要向他们的这些另类的战友们证明,他们不会滥用自己的武力。 帝皇的归帝皇,凡人的也归于凡人。 灰骑士终究还只能在自己能够承担足够的责任前,将这些该放手的权利交给这些凡人行使。 不过在经历了这一次的反“训诫行动”之后,这些隐藏于审判庭庞大编制后的势力,应该会安静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毕竟审判庭只是反应慢,而不是没有反应。 在废黜审判官这种自审判庭建立以来都只在理论上发生的事,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被惊醒的领主审判官们,定然会以他们鹰隼一样的眼神严厉地审视周遭的一切。 而在事后,审判庭内部的领主议会中灰骑士大导师的关切,也一定会让这些凡人暗自警醒。 来自灰骑士战团的关注。会他们的高层重新审视,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权利,是否真的在为帝国的利益而存在。 这还仅仅是内部的压力,领主审判官们已经可以想象,在下一次的高领主议会中,来自阿斯塔特联席代表的质询该是何等的严厉了。 内外交困之下,双重重压之中,这群阴暗角落里的权利的奴隶,想必会在审判庭内部的审查中损失惨重,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进入休眠状态,不会再有其他行动。 “要么聪明,要么诚实。” 这是帝国诸多行政部门中不成文的行事准则,审判庭也不例外。 这种行动失败,却还被抓包在现场,甚至连人都被处理了的局面,是高层们难以接受并十分恼火的。 对于费德曼星系这个引爆此次政治风暴的暴风眼,审判庭自然是十分的重视。 在审判庭不计成本地紧急动员下,仅仅是事后的第十天,暴风星域大审判官、审判庭暴风星域代表、高阶领主审判官乌瑟尔·唯·萨瑟兰就已经在风尘仆仆的脚步中赶到了这里。 在他的座舰出现在费德曼星系的曼泽维尔点以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这位满头银色短发的老人就以与他300年的年龄不相称的效率,出现在了亡魂救赎者号的舰桥上。 “你们!做得好啊!” 这是他在看到加尔文扔在他脚下的两个始作俑者的头颅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长途奔波之下,连休息时间都省去的大审判官乌瑟尔看着脚下的“战利品”没有急于表态。 他玩味地向加尔文问道:“关于这次事件的性质,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自32千年伊始,重新返回现实宇宙的灰骑士们,终于要拿回寄存在我等卑微仆人手中的权力了?” “他是自己人么?”这是加尔文对于勒的眼神的询问。 在得到肯定以后,加尔文不再犹豫,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有必要,如情况允许。我等确实希望对审判庭现有的一些系统性的、结构性的问题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变。” 面不改色的加尔文学着他所知道的那些除了口舌伶俐以外,别无优点的帝国公务员们的口吻,给了乌瑟尔一个态度坚决却又留有余地的回答。 “噫~~!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面相老实的加尔文,也跟着这些帝国公务员学坏了呀! 这么冗长的长难句,你居然也能脑子都不过就说出口了?好样的!我喜欢!” 这是于勒在听到加尔文的回答后内心的想法,轻轻上挑的眉梢和悄悄竖起的大拇指,则是他对于加尔文隐蔽的外在支持。 而一直保持面色严肃的大审判官乌瑟尔,在此时也终于不再维持自己的伪装。 他大声笑着张开自己的双臂,向面前的这个用叛徒与悖逆者头颅证明自己的年轻人轻轻地抱了一下,说道: “干得漂亮!审判庭里这样的崽子现在是越来越多了,正是需要有人清理一下的时候!” ------题外话------ 二更,票。 第六十五章 对话与各自的后手 “听到这动听的炮声了么?克里斯滕连长。” 荣誉之心号的舰上囚牢内,隔着一层立场锁的尤塔斯和克里斯腾正进行着一场两个阿斯塔特连长之间的对话。 “你们。不守信用。你们从来都没想真正让我们活着。” 被酷刑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克里斯腾连长抬起头,看向囚牢之外的尤塔斯。 “不,不,不,那个短生的凡人还是想让你们活下来的,否则他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还要和你谈条件呢?但我不一样,我不想你们活下来。” 尤塔斯冷硬的声音透过头盔的扩音器,清楚无误地将自己的敌意传达到了克里斯腾的耳中。 “为什么!我们同为阿斯塔特!我们……是兄弟。” 克里斯腾不解地望着一步之遥的尤塔斯,他身上那同样属于帝国标志的战鹰和象征着纯洁的颅骨,甚至是动力甲上罕见的同样明黄色涂装,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地陌生。 “兄弟?我们何曾存在过这个东西?当我们在任务过后,连基本的药品都没有,眼看着战友死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当我们连一份陶瓷补剂都没有,只能吃那些下等的星界军口粮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当我们为帝国战至最后,全连连一套没伤的动力甲都凑不出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们何曾有过兄弟!我们连母团都没有! 你们又何曾将我们看做兄弟!你们连正眼看我们的欲望都没有! 你忘了我们在格瑞亚铸造世界的那次任务了吗?才过了300年啊,你不会忘了吧? 你和你的兄弟又是怎样对待辛辛苦苦从大半个星域以外赶来的我们呢? 1000发爆弹。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给这些连基因之父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这些就已经够了。这难道不是你的原话吗? 兄弟,哈!兄弟!” 尤塔斯咬着牙根说出的话,让本来同样愤怒的克里斯滕颓然地低下了头。 “你走上了邪路,我的兄弟。就算你仇恨于我,可那些星界军是无辜的。而流淌在我们血脉中的本能也不允许我们互相杀戮。”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亲手与你们搏杀,我的兄弟们也一样。轨道上的炮击会让你们痛苦的足够久的。” 尤塔斯快意的说道。 “那毁灭不了我们!”克里斯腾挣扎着将自己的头颅抬了起来,他血肉模糊的双眼强努着睁开看向尤塔斯: “在知道你们到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命令我的兄弟们找好地下的工事了!想毁灭我们,你的手上必然要沾满我们的鲜血!” “没必要!”尤塔斯打断了克里斯滕的话说道: “这艘审判庭的黑船,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这上面有什么样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不,你不会得逞!” 克里斯滕先是惊怒,再是释然,他开裂的嘴角艰难地向上扬了一下,勉强算是笑了出来: “我的副官,我们的冠军剑士会阻止你的阴谋!” “你的副官?那不是还在地面上吗?你烧糊涂了吗?我亲爱的克里斯滕?” 尤塔斯大笑着向外走去,他不想再理会这个已经丧失了神志的人。 再大的仇恨,今天过后,在他尤塔斯这里都可以算是一笔勾销了。 只要这里歌利亚战团的两个连队死光,哪怕是为了让其他人闭嘴,审判庭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的母星上还有人存活。 “糊涂?或许吧,呵呵…呵呵…呵呵……” 克里斯滕重新低下的头低声的自言自语着,而他的目光,则看向了遥远的舰艏方向。 那里的航空甲板上,有他来时乘坐的那艘雷鹰突击艇,也有他们战团最后的希望。 人眼能识别的颜色是有限的,阿斯塔特也是。 哪怕在改造手术以后,阿斯塔特们的眼睛比正常的人类多了一种视锥细胞,能够多识别一种原色和紫外线。 但多出的这个原色细胞,也就只能为阿斯塔特战士们提供大概几十种额外的可见色。 所以他们能看见的颜色只是多了一些,但并不是无限。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经历极限建军以后的历次建军行动,直至39千年的今天,究竟有多少个战团出现在帝国的武装序列中? 答案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那么抛开这个问题,只去想如果每一个建立的战团都要选择一个颜色作为动力甲的涂装主色,他们的视力可见范围内的颜色,够不够用? 答案是否定的,帝国建立的阿斯塔特战团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这些超人战士们的可见颜色的数量。 所以必定有一些战团的动力甲涂装是一样的颜色,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只能以战团的标志和装饰来区分。 巧合的是,此时位于费德曼星系中的这两个阿斯塔特战团,就是这种情况的受害者。 他们两个战团之间选择的涂装色完全一致,唯一能区分的也就只有躯干的护甲以及肩甲上的装饰而已。 这给了这位在克里斯滕连长的雷鹰座驾中,一直隐藏的冠军剑士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他在得到克里斯滕连长已经被囚禁的消息以后,就自动启动了他随同连长登舰前被下达的任务: “一旦事情有变,尽可能破坏该舰一切武备,为地面的兄弟们争取隐蔽时间。” 事实上,奥古斯丁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的隐蔽一直保持到第一轮光矛被射向地表为止。 当舰顶的光矛在充能完毕后,向地表开始射击时;当这些高能的激光击穿虚空和大气所特有的共鸣声传递到甲板上的停机坪上时,雷鹰突击艇的后舱中黑暗的一角里,一双杀手的眼睛已经被激活睁开。 没有动力甲,没有武器。但空手的冠军剑士的肉体与意志本身,就是一件帝皇的杰作。 他的危险性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物件的缺少,而有半分的削弱。 任何对于眼前这具裸身2.4米的巨汉的轻蔑,都将让人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眼前的两名属于恶意战士的阿斯阿塔就是其中的一例。 当奥古斯丁以阴柔的步伐如猫科动物一样自停机坪潜伏出来时,他通往荣誉之心的武器阵列的路上,第一个经过的就是大型吊装车间。 这里既是飞船上大型设备的维修改装地点,也同样是大型投送装置的最后检修点和投送点。 无巧不成书,在这个黑船上平时用不上,往日里没有多少人存在的大厅内,此时正有一大群的奴工在技术人员的指示下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他们在为一枚次级病毒炸弹的投送前的战斗部激活程序,反复地确认和调整着参数。 两名站在高处指指点点的阿斯塔特战士,就是恶意战士对于这项任务的全部监督人员。 刚刚窜出停机坪的奥古斯都猫一般地在恶意战士的目力最远处,卡着对方的视觉死角,纵身跃进了大厅角落里杂乱的维修工具堆中。 “左上,90度,距离200米。两个。嗯,只有两个。” 奥古斯丁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现场最具威胁的单位数量。 他抿了抿48个小时没有饮水而干裂的嘴唇,无声笑了笑。 这样的任务在他经历过的、战团内部冠军评选的标准中,可不算什么难事。 五分钟,三次视觉欺骗、两次视觉死角,因为高强度使用肌肉而大汗淋漓的奥古斯丁就已经到达了这两名恶意战士的脚下。 他小声而克制地喘息着,但笑容已经出现在他的嘴角上。 在他的眼中,这两名放松警戒的阿斯塔特战士,距离死亡就只有一次时机合适的突袭而已。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好了,不会太久,不会太久…… ------题外话------ 二更,求票! 另外,盟主大佬的配角已经就位,请查收。 第七十章 收尾与谈判 “你们做得很好,对此类狂悖之徒就该这样处理。我没有其他意见。但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你们有准备么?” 老人对于灰骑士担忧显然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有准备,在今后的任务中承接更多的责任。” 于勒委婉地将他们的态度表达出来。 大审判官乌瑟尔对于这样的回应十分的欣慰,但他还不忘了强调其中的难处: “那就好,我希望看到那一天。但请注意,虽然我和我的诸多同僚都还谨守着最初的条约,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中。请不要让他们失望,毕竟狼来了这种事在我等眼中,只有一次机会。” “会有那么一天的,请放心。” 于勒看了一眼加尔文,信心十足地向老者保证。 “那么这里的事我没有其他的意见了,接下来就是收尾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这是老人对于他们的尊重,也是对灰骑士态度的询问。 “清洗记忆!全部,一个都不能落下!在这之前,控制他们的行动范围。” 这是加尔文的意见。同样也需要经历痛苦的过程,但结局要比简单的毁灭要好得太多。 “好,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但相对应的,歌利亚战团这里,我需要你们在中间缓冲。这一次的事对审判庭的影响不小,我们需要他们的谅解。” 老人也有他自己的难处,作为恶魔审判庭在帝国五大星域之一的暴风星域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他虽然痛恨厄兰提之流的作为。 但为了审判庭的整体形象和政治信用,他还是不得不在事后捏着鼻子给他们擦干净屁股。 “这……我想克里斯滕连长不会拒绝我们的善意,但审判庭的……我不确定。” 加尔文实话实说,将他的预测对老人讲了出来。 “叛徒的首级将会在星域内公示,审判庭会做出表态。对他们,嗯。一艘新的打击巡洋舰,但不是送,是租借。期限随意,并且这艘巡洋舰以及上面驻扎的兵力在今后的300年内必须响应我们的征召。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老人在简单地思考后给出了一个让加尔文难以拒绝的筹码,他相信换做是克里斯滕本人在此,也同样难以拒绝。 这绝对不是乌瑟尔临时下的决定,但不论怎样,这种面子里子全都给到,而条件只是一个小小的应召协议,这已经足见对方的诚意。 而且这附加条件本身,也证明了老人卓越的情商和处事手段。也更加证明了这些凡人中的卓越者在帝国的存在,绝非毫无意义。 阿斯塔特们本来就在为帝国而战。除非有彻骨的仇恨,否则哪一次的征召他们会拒绝呢? 何况300年的并肩作战,本来就给了彼此一个良好的重建信任的机会。 在这样的基础上,想来今后的审判庭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在物资、情报、兵力援助等等方面让这个战团心甘情愿地在他们的旗帜下更好地为帝国效力。 同样的目的,在不同人的手中完全是两个结果。其中的区别就是一个只想白嫖,而另一个则率先给出了诚意。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加尔文表示他学到了。 “没有问题,我这就可以去可克里斯滕连长谈。”加尔文对于这样惠而不费的交易也很是满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细节的问题了。” 乌瑟尔对解决问题的顺利表示很满意,他顺势提起了一个灰骑士们原本不会在意的细节。 “具体负责记忆清洗的部队,谁来出?” “嗯?”加尔文愣了愣,然后看向身边的于勒。 “我们有这个部队么?” 后者的面色有些复杂。他一边用眼神肯定地回答加尔文,一边向乌瑟尔问道: “我们可以出,但这其实不符合惯例。您的意见是?” “就你们来出,我知道你们一直保有数量巨大的凡人部队,但没有名义出场是么?那就在这里吧,正好。这里的情况复杂,至少在前期,有你们的加入,三方之间的信任更好建立一些。我们得到了一个好的开始,你们也有了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征兵星球,这很好。” “您的慷慨!这实在是让我不知如何感谢!” 于勒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不在乎这些星球上究竟能为灰骑士提供多少人力。 但只要有了这里,他们隐藏在其他边远星球上的那些凡人部队,就有了自己的名义。 从今以后,这些在历次与混沌作战中本应被清洗的部队,就又可以在换了一个身份以后,重新在灰骑士们的麾下为帝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这种配属部队的到位,让于勒心中的灰骑士战团距离那个名为军团的存在,向前狠狠地走了一大步。 “我们并非不希望看到你们壮大,我们担心的是你们在核心人数增长困难的情况下,下属的凡人部队因为无限制增长而失控。既然你们现在对自己有信心,那这就不再是问题。” 微笑着的乌瑟尔温和地对于勒解释着他们的考虑,他不希望对方对他的同僚有不好的误会。 “明白!我们理解诸位审判官的顾虑,它是有必要的。” 于勒深知这个机会的珍贵,也明白对方所说的真实不虚。 无论个体的幸存者偏差,让外界对审判庭的印象有多糟糕,在大的环境里,这些为帝国抵御混沌而战斗的第一线的凡人们都是值得尊敬的。至少其中的绝大多数是如此。 至于其中所必然隐藏的一些宵小之辈,已经得到最大让步的于勒表示他不在乎。 求其上的其中,求其中的其下。 今天的收获对于于勒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惊喜了,他实在没有理由要求得更多。 “但你们不会得到无限制的增长!这是没有任何余地的底线!” 在给出权力以后,大审判官乌瑟尔以符合他身份的严谨对其加以限制。 “你们的配属部队调整,必须跟随你们的巡洋舰一起。这样在今后的作战中,他们就可以与你们同时到达。所以如无必要,你们将不会得到附近星界军的其他支援。” 这是这位大审判官或者是他背后所代表的整个审判庭,对灰骑士们最后的底线。 “明白!” 于勒和回过味来的加尔文一齐答应道。 “他们的装备以及物资保障,也由你们自行解决,审判庭概不负责!” 乌瑟尔貌似愤怒地补充了这一条,就算是代表审判庭为此次巨大的让步做一个体面的收场。 “明白!” 这是于勒与加尔文对于乌瑟尔共同的回应。便宜都占尽了的他们自然不会在乎这点细枝末节。 “行了!赶紧去干活吧!我岁数大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要休息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恕不奉陪。” 说完这句话以后,再也绷不住了的乌瑟尔笑着对加尔文说道。 ------题外话------ 一更,求票。 第六十六章 与时间的追逐 六个呼吸的时间,能有多久? 以阿斯塔特们强大的肺功能,大概需要五十多秒的时间吧。 就在奥古斯丁到达走廊下方的第六个呼吸,他所等待的机会出现了: 病毒炸弹的弹头导引部,机械奴工们在进行常规的机械解密程序中出现了失误。 巨大的工程钳因错误的操作而失手摔在了地板上,除了两名当场被压死的奴工以外,还有一名技术人员的上半身露在外面呻吟。 两名阿斯塔特战士的目光被巨大的声响吸引过去,伤亡的哀嚎与呼救声让他们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机会就是现在!” 奥古斯丁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回廊下方的冷钢支架,将自己的身躯向上牵引。 高大的身躯在他的骇人力量之下,以一种违反人类重力学常识的速度向上跃进。 选择这个作为攀爬支点的理由,是它的材质导致它没有任何弹性,也就不会有任何低频的共鸣声会传到上方的敌人耳中。 这在回廊的诸多支架中是比例极其稀少的刚性结构,需要足够细心才能找到。 5秒,奥古斯丁就已经抵达了回廊的边缘,而下方的惨叫声才刚刚到达高潮。 8秒,翻身而上的奥古斯丁找到两名阿斯塔特的视觉死角,发起了无声的冲锋。 14秒,脚上只穿着柔软的甲壳内靴的奥古斯丁跨越了180米的距离,到达了两名阿斯塔特的附近,此时他的位置距离他们只有不到20米。 16秒,终于察觉到异样的恶意战士试图回过头来,但已经近处在贴身位置上的奥古斯丁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顺势从第一名阿斯塔特腰间拨出的单分子匕首,下一瞬间就沿着甲胄的缝隙中,捅进了第二名阿斯塔特的脖子。 空闲下来的另一只手还不忘推了这把匕首的主人一把,肩膀位置突然受力,让他本该灵活的转身变成了滑稽的跄踉。 从受害者的脖子上抽出匕首的时候,奥古斯丁没忘拧了一把,瞬间大量涌入肺部和心脏的空气让对方死得足够彻底。 而直至此时,这把杀害了战友的匕首的主人,也才刚刚稳住身形。 奥古斯丁再一次欺身而上,弓起前突的膝撞再一次破坏了对方的平衡,揽住对方肩膀的手温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新娘。 但另一只手持匕首的手,则以一种无声的酷烈将死亡送进对方的心脏。 兔起鹘落的2秒内,一场单方面的谋杀就此宣告结束。 战团里曾经有人说过,奥古斯丁的作战风格像极了那些活跃在31k年代的鸦卫。 优雅与夜色,一直是他最喜欢的作战标签,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不止一次有人说他与战团的风格迥异,但他不想改变。他引以为荣,并以此标注他与其他连队冠军的区别。 20秒,刚刚好是两次呼吸的周期,也符合他平时的水准。呼吸平复下来的奥古斯丁满意地看向下方一无所知的凡人们。 夜还长,他和他们,有的是时间。 灰骑士们的战斗还在继续,位于引擎和武器阵列的两支队伍在群体意志的增幅下,也体现出了一种迥然不同的作战风格。 不同于奥古斯丁的无声与优雅,灰骑士们全员装备的圣盾型终结者动力甲阐明了沉默的另一种可能——当你足够强势的时候,沉默也可以很暴力。 沉默地行军,沉默地破门,沉默地展开队形,沉默地向敌人倾泻火力。 恶意战士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阿斯塔特,对方的一切行为均在沉默中进行。 没有沟通,没有战吼,没有喝令。 有的只是迎面射来的精准而狠戾的海妖型破甲爆弹,和让普通动力甲如纸一般毫无作用的娜美西斯武器。 近战不行,这些灰骑士们的力量在终结者的增幅下绝不是普通阿斯塔特能够抵挡。 他们舍命的攻击在被终结者轻描淡写地抵挡之后,换来的是对方无情而致命的打击。 无论伤势轻重,只要有一丝伤口,灵能武器都可以瞬间摧垮受害者的灵魂。 远程不行,他们的武器参数被对方熟稔于心,火力的交接与轮换勉强地维持了两轮,就在对方有恃无恐的刻意压制下宣告断裂。 对射则更是全无胜算,身负终结者甲的超高防御本来就让灰骑士们不怕对射。 双联装的风暴暴矢枪的火力,也不是他们的普通型号所能对抗的存在。 更何况精密的配合下,这些轮换位置的灰骑士们,连肩膀上的灵能护盾都尚未过载。 而海妖型破甲爆弹的威力,则更是让恶意战士难以承受。 除了肩部装甲因为双层的嵌合结构能勉强抗住两枪,其他的部分都是一碰就碎。已经身陨的人已经用他们身上狰狞的破口说明了这一切。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 除了蓄意的攻击,谁会在正常的战斗中全程使用如此昂贵却用途单一的破甲弹; 除了蓄意的谋划,谁还会对他们如此了解,连肩部装甲转身的攻击死角都计算在内。 有那么一瞬间,恶意战士们以为自己遇到的是那些隐藏在王座庭中的禁军卫士。 只有他们,才会经年累月地以阿斯塔特为假想敌去训练、备战。 事实也相差不远,他们所面对的灰骑士,从血缘上来说,还真说不好和谁更近一点。 恶意战士们高呼着这个到现在才被发现的事实,频道中的呼救与怒吼声此起彼伏,让正在赶往舰桥的尤塔斯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了?谁在攻击我?我在抵抗谁?” 从跳帮打击到第一声枪响,从对射到冲锋近战。恶意战士们的崩溃就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发生。 尤塔斯这里当然也一样,他从收到那名舷窗上示警的老兵的第一声“敌袭”,到舰桥卫队失联,引擎室失守,武器阵列室伤亡惨重的信息,也就在这十几秒钟之内。 其中甚至连一个标注对方身份的“灰骑士”,这两个哥特语中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个音节的单词他都没来得及听到。(你们就把哥特语当英语算了,我实在是懒得替gw圆了。2333) 这当然不是说恶意战士战团,作为一个标准的阿斯塔特圣典战团的战斗力真的如此孱弱。 而只能说,当一个与你对等或更强的对手有机会对你进行蓄意的打击时,它所带来的伤害是你绝不愿意承受的痛。 仅仅1分钟不到,在尤塔斯身穿的终结者动力甲的数据终端上,分散于全舰各部的恶意战士单位,就已经有超过一半以上陷入了暗淡的灰色。 这意味着什么,尤塔斯一清二楚。 他的血压在两颗心脏的泵动中急速地上升,他的眼角都在为这些灰色所代表的伤亡而愤怒地开裂。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胸口在剧烈的喘息中发出深厚的回音,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方案,来拯救他即将伤亡殆尽的连队! 其实最佳的方案就是逃跑。这无关荣誉,而是作为一名冷静的战士和首领所具备的最佳素质。 毕竟当你明显陷入敌人的陷阱中时,在没有任务要求时,如何止损就是他作为连长所考虑的当务之急。 他大可以现在就向飞行甲板跑去,随便哪个都行。只要他能找到一艘突击艇,从此以后海阔天空,自有他回报此仇之日。 但他不能,至少在这里不能。 他所主导的,对于费德曼4号地面上的打击行为,让他在帝国如此广袤的疆域中,也再无可去之路。(死亡守望收不收变节战士,我还真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不想去的。) 只要他今天敢于逃走,那么急于寻找“背锅之人”的审判庭自然会给他按上一顶“变节者”的帽子。然后就是穷尽审判庭之力,天涯海角的追逐与反抗,直至他生命的最后一息。 他可以暴虐,他也可以卑鄙;他可以屈辱地委身于审判庭,也可以光荣地战死。 但他唯独不能接受这个他从前辈手中接过的连队的旗帜,就此被标注为叛逆,然后被其他同胞们踩在脚下。 “一定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他大踏步地向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战局的前后细节在他的脑海里高速地流动。 “审判官!对!就是他!” 肾上腺素的巨量分泌终于让这个战士找到了一线生机,他明白了眼下一切的最坏收场,也不过是以他和那个审判官的判罚而告终。 只要那个审判官还在,那么为了让他闭嘴,为了维护审判庭的尊严,就会有人去保住此次行动的起码的正义性。 而在此之下,他所在战团的名位,自然也得以保全。 他尤塔斯大概率会被秘密处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但连队存续的种子好歹是保存下来了。 而且经此一役,这个连队与审判庭的共同命运也算是经受了一次考验。 也许审判庭已然不会完全信任他们,但谁在乎呢? 好歹,在大半折损后由审判庭主导重建的他们,也勉强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吧…… 就只能想到这里了,时间留给尤塔斯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保住他!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念头已定的尤塔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本就不远的舰桥赶去。 已经对于自己的命运有所预料、心存死志的尤塔斯一边大步奔跑着,一边在嘴里喃喃地念着: “厄兰提啊,你可,千万要活到我来啊!” ------题外话------ 睡不着,一更,求票! 第七十一章 尾声与漫长的收尾 克里斯滕连长走了,带着他来时的近200名歌利亚战团的战士乘着他们来时的巡洋舰满意地离开了。 新的巡洋舰已经在审判庭的调配下自太阳星域向这里进发,接收的程序预计会在半年以内完成。 母星之围已经被解开的歌利亚战团,对于这次的意外表现得相当淡定。 他们在完全了解了内情的愤怒之后,也在灰骑士们的劝解下逐渐接受了现实。 毕竟这背后一切的谋划都停留于实施之前。 而仰赖帝皇庇佑,费德曼4号轨道上空那短暂的炮击,并未对歌利亚战团的阿斯塔特们真正造成伤害。 冷静下来的战团长在远程通讯中向克里斯滕森询问着事件的最终结局,而站在一旁的加尔文也在后者的介绍下正式地认识了这个战团的最高决策者。 在他有选择的讲述下,歌利亚战团的高层了解了发生在费德曼星系中事件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了审判庭对于这件事的最终态度。 他们在审判庭的大手笔的诚意下,最终平息了自己的怒火。 一个崭新的打击巡洋舰,虽然名义上还归属于审判庭所有,但无限的租借年限让它的归属权只存在象征性的意义。 战团领导人都有的实用主义至上的作风,让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细枝末节的问题。 东西都到手了,还不还,什么时候还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何况对方还没有标明归还年限,附加的指定服役要求和年限,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一笔划得来的生意。 简单的内部讨论之后,这艘尚未到达的打击巡洋舰被他们内部划归给了克里斯腾所领导的连队使用。 战团高层的想法简单得很: 既然是他和他的战士用生命换来的这艘巡洋舰,那这个物品的归属自然也没有任何疑问。 这很好,克里斯滕也早就想结束和其他连队混编蹭船的日子了。 一次意外,一次磨难。所幸未有真正的损伤。还能获得一艘巡洋舰作为连队的新家,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所以对于这艘即将到达的座舰,克里斯滕连长在征得战团同意以后,亲切地为它取名:“神圣磨难号”以纪念此行的不易。 这场交易初始程序到此终于结束,双方都很满意于各自的收获,也看到了彼此的诚意。 歌利亚战团在审判庭口头致歉和随后到达的巡洋舰的双重诚意下,大方地表示既往不咎; 审判庭也在歌利亚战团方面郑重写在纸上的响应协议表示满意。 对方第一时间就位的一个完整的连队,则更是让大审判官乌瑟尔此前的单方面付出得到了回应与尊重。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去发展,只有地面上的部队的事情让加尔文犯了难。 哪怕是地面的军人们的士气已经重归稳定,但牵涉数百万人的记忆清洗时间,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5年?你在开玩笑么?” 亡魂救赎者号的舰桥上,加尔文在于勒的告知下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这已经算是最快的流程了。”于勒好言安慰道。 “我们的人手仅仅从母星和其他地方赶到,就需要起码半年的时间。 更不用说在执行清洗记忆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对他们的甄别,将其中隐藏的被污染者剔除才是真正麻烦的开始。 我们会遇到误解、敌视甚至有预谋地煽动下的动乱。而既然我们决定拯救他们,你就要横下心来将这个程序进行到底。” “…………”加尔文沉默于这个事实,其中的工作量已经远远超出他最高的预计。 “拯救永远比毁灭更有意义,但也永远比毁灭更艰难。不是么?”于勒缓缓的说道。 他明白加尔文的心思,这个年轻人不愿意为这样看似没有贡献的工作而滞留在这里。他希望尽可能地多去为帝国战斗,从而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但在于勒的眼中,在这里的工作所产生的价值,并不比其他地方战斗的战友们差上分毫。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战团贡献他们的力量。 所以于勒才选择这个角度去,解释这个工作的意义。 “你不需要担心任务的繁杂与低效,审判庭不会漠视我们的努力。会有专业的甄别人员负责前期的指导与培训。你要做的就是在我们的部队到达以后,为他们的行动做最终的保障和背书。如果有必要,还会有一些清除的工作。” “明白了,所以我要在这里困守五年,是么?”加尔文还是有些情绪。 “总是要有人去做这些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而且,这个时间你大可以将其放得更宽松一点,毕竟五年的时间只是我们最初的预计。” 于勒笑着安慰着加尔文,他还隐藏了一些其他的内容没有说。 比如这里作为灰骑士战团的第一个专属征兵世界,这里后续的建设,显然也需要有一个值得战团信任的人来负责。 而且费德曼星系的价值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些。 这个口袋状的星系位置非常微妙,非亚空间航行下,它只有一个出口通向外界,易守难攻的地形让它天然地适合作为要塞节点去承担防御任务。 它还有着特殊的地缘价值:从这里到达暴风星域通向泰拉的主航道的距离,只有一个星系之隔。 也就是在必要之时,灰骑士们仅仅需要少量的机动部队据守在这里,就可以对暴风星域方向的来敌做出有力的牵制。 某种意义上,这里就是战锤世界版的街亭: 易守难攻却地处机要,只要经营好这里,那对整个星域的防御态势都将是一个有力的保障。 这样的综合条件让灰骑士们对于费德曼星系的评价非常高。 他们决定在这里通过漫长的施工,最终建造出一座雄伟的星系级别的要塞群。 对应的,他们在这里即将投入的资源也将是一个海量的数字。 如果可以,这里将被打造成一个通过扼守星际航道来震慑整个星域的要塞堡垒修道院。 它将成为一个横亘在通往泰拉之路上的必经之处的同时,也将担负成为灰骑士巡回舰队的母港的任务。 大中型舰船的维修保养,地面武装力量的武器自给自足都将放进这里的建设蓝图之中。 这是一项漫长而艰难的任务,加尔文将在这里随着时间推移而接收到更多的部队和战团仆役。 他需要在统辖这些部队的同时,尽可能地让他们有效地沟通和工作。 与本地的铸造世界的外交工作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毕竟远水不解近渴,在火星的神甫们指望不上时,本地的铸造世界一样值得交往。 不论是整体工程的经验还是巨型设备的生产能力,机油佬们对于大型工程的天然优势,在整个帝国都无出其右。 这个过程中的加尔文,不但要负责对内的统帅与周边的防卫工作,对外的外交和沟通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这是大导师议会对他从一名中层军官向着一名统帅进行蜕变而安排好的课程,没有任何逃课的可能。 于勒也许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帮助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也会脱手离开,放任他自己运筹帷幄,统帅全局。 总之,一句话。大导师们不会问原因,只会看结果。 他们希望看见加尔文以一个统帅的身份,在各方势力的眼中慢慢地将费德曼星系这个属于灰骑士的钉子,牢牢地钉死在这里。 而对于这个崭新的钉子,经过大导师议会的评议和加尔文的建议,他们将之命名为:“泰坦二号。” ------题外话------ 二更,求票。 第六十七章 终幕与承诺 “罪人!属于你的审判时间,到了!” 这是尤塔斯在从舰桥后方赶来时,离舰桥的拱门还有一百多米时听到的声音。 “不!” 肝胆俱丧的他拼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进战场,才勉强看到了加尔文将厄兰提单手扼住咽喉,抓举在半空中准备施以极刑的那个瞬间。 “住手!”他大声呐喊着,在奔跑中将腰间的动力剑全力掷向加尔文的身上。 但这样做真的救得下厄兰提的生命吗?其实是不可能的。 加尔文大可以用空闲的左手上的“使命”轻松地将飞过来的武器格开。 然后在尤塔斯绝望的眼神里,将他右手轻轻那么用力一收,厄兰提那脆弱的属于凡人的身躯,就会在他连分解力场都未曾开启的闪电爪下四分五裂。 但加尔文没有那么做。 为了保证尤塔斯这个同样在他必杀名单上的人,不会在见到事不可为的绝望下转身逃走。 他必须给尤塔斯一个理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像厄兰提这种随时可以捏死的理由,看起来就很不错。 松开闪电爪的加尔文,将手中的厄兰提随手向后方的战友扔去。 他以一种缓慢而富有韵律的节奏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尤塔斯走去。 在路过那把掉落在地板上的精工动力剑时,加尔文沉重的战靴以一种轻盈的姿态将其在轻踩之后挑起,然后一脚将其点向同样正面走来的尤塔斯。 没有沟通,没有求饶;没有质问,没有疑惑。 舰桥中央的两人都明白此时的症结所在,语言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轻浮,唯有二人间彼此清晰的杀意在告知双方: 在他们任何一个人倒下之前,这里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可能。 已经收尾完毕的灰骑士中也有人开始围拢了过来,但军士阿列克谢阻止了他们。 对尤塔斯,他既不了解他坎坷的命运,也对他的罪行不甚清楚。 但在此时此刻,对加尔文有着绝对信心的他,并不想阻止这个阿斯塔特战团连长行使他光荣战死的权利。 冷兵器的对决往往没有后世热战时代的漫长对峙,人与人之间往往在一瞬间的遭遇就已经分出生死。 尤塔斯固然不弱,但可惜加尔文真的也不是十年前刚刚成为阿斯塔特的他了。 交手之前,单凭彼此间的体型,尤塔斯就已经对自己的败亡有了某种预感; 而交手以后,这种预感被残酷的现实再一次地证实了。 两道身影挥舞着兵器的速度都已远超凡人的视觉极限,但在观战的灰骑士们的眼中,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一秒,尤塔斯八次,这是他作为阿斯塔特中的佼佼者的实力证明;但加尔文,是十二次。 尤塔斯已经将自己的极限潜力发挥了出来,这甚至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对自己表现最满意的一场战斗。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失败。 经验上理所当然的是他占优势,几次的重心诱导和骗招都接近了成功。 但尤塔斯难以理解的是对方武技与身形。 前者在他身上体现出对阿斯塔特盔甲与人体结构的可怕的理解,他似乎已经在无数次的战斗中清晰地知道了这些结构所导致的动作的边界所在,但他却反常地没有对应的经验; 后者则更让他惊恐,对方那无可匹敌的力量和已经超越他反应极限的速度,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在与自己的基因之父做面对面的角逐。 他是糊涂的,又是清醒的。 他糊涂是因为这场只有两秒的战斗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凭着本能在抵挡着加尔文的攻击; 他又是清醒的,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这样明显的单方面压制,对方那从未失去韵律的步伐,与歌者演唱时高亢但又游刃有余的颤音一样,证明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加尔文其实还是留手了。 精工动力剑已经在高频的交击中失去了它最为核心的分解立场,“使命”那骇人的分量和惯性势能仅仅用了三次敲击,就让它再也难以为继。 接下来的一击则让它和它的主人一样,走向了破碎的命运。 尤塔斯左手的动力拳套也抵抗住了两下,但这已经无关大局。 败亡终究不可避免,当他双手的武器全都破碎以后,加尔文对他的处决也如约而至。 上一瞬间加尔文的战锤贴身的上挑,在他极限后仰下被躲过,代价是被擦到的头盔飞了出去。 而转过头来还未来得及庆幸的时候,隐藏在左手锤击后的闪电爪当胸向他抓来。 在劫难逃的尤塔斯在看到这一幕时,终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闪电爪上的灵能立场被加尔文刻意的取消了,在加尔文看来,剩下的分解立场已经足够完成它的使命。 他不想让这位有故事的连长就这样无声地死去,分解立场之下,对方至少还有机会交代自己的遗言。 嗡!噗呲! 终结者的力场盾垂死地抵抗,与失效以后被闪电爪击穿陶钢护甲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遍了全场。 加尔文沉默的将右手举起,摊开的四指上,挂着尤塔斯已经松懈下来的身躯。 内脏的碎块与鲜血在从他的口中溢出,他无神的眼睛在睁开以后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陌生的一切。 模糊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那个呆坐在地上的身影,距离拱门只有几十米的位置上,曾经高贵的恶魔审判官厄兰提失去魂魄一样佝偻地坐在那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走……啊!走…………啊!” 尤塔斯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念着,血液混合着肺叶的碎块,与生命一样从他的身体中流逝。 但他似乎还想挣扎,还想尽自己最后的余力去拖住面前半神的步伐。 周围的灰骑士都沉默地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在这样的场景下,同为阿斯塔特的他们也很难不想到自己。 加尔文也是如此,他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口,说出了让尤塔斯眼中重新恢复光芒的承诺。 他沉重的声音,以阿斯塔特之间最为正式的高哥特语响彻在整个舰桥之上: “以帝皇之名,汝之罪孽,因汝而起,以汝为止。我,圣锤修会仲裁官加尔文,向你承诺。免于追责你连队的罪行,保留你连队种子存续的命运。” “一……一言为定?” 尤塔斯的声音中又有了希望的意味,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年轻却又神圣的面容。 这一刻的尤塔斯终于不再是那个充满功利与算计的冷酷暴君,他眼中的光似乎又回到了400年前刚刚参军时的单纯。 “一言为定!”对于这份临终的期盼,本来就心意已定的加尔文干净果决地给予了回应。 而尤塔斯在听到这句他最后听到,也是最希望听到的承诺以后,终于带着解脱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人世。 帝国历712.m39,费德曼星系轨道上空,荣誉之心号舰桥上。 这位传承着吞世者基因种子的安格隆之子。恶意战士战团第三连,连长尤塔斯,薨。 第六十八章 宣判 “汝可知罪?” 这是在真正面对面时,加尔文对厄兰提所说的第一句话。 回应他的是对方的沉默。 死亡既然不可避免,那已认清现实的厄兰提拒绝任何性质的审问。 如他所想,在他和他们的理念中:除帝皇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审判他们。 “汝可知罪!”大声的质问中,加尔文将厄兰提拎了起来,如一缕破布一样的拖向舰桥的舷窗。 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地表上遭受了第一轮打击的建筑上正在爆燃的火焰所形成的直径上百公里的污染云层。 黑色的尘埃与未燃烧尽的有毒气体在其中肆意地飞舞着。 仅从它的规模就可以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灵魂在这一次的打击中消亡。 “看看你和你们的杰作。这都是属于帝皇的财富,而你们,却妄图用他们来换取自己的权威。” 一把将厄兰提扔到舷窗巨大的防弹玻璃下方,站在他背后的加尔文如是说。 厄兰提则呆呆地看着脚下远方的烟云,在内心惊恐中反复问询着自己的行为是否属于正义。 然后执迷于自我催眠和自我感动的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偏执与思想中最后的锚点: “从未有不流血的胜利,从未有不牺牲的成功。我这样做,都是为了……” 话还未说完的厄兰提突然被一旁暴怒的加尔文一脚踢出,他口中瀑布一样流出的血液阻断了他的声音。 但加尔文没有,他的声音携带着他自灵魂中发出的质询向厄兰提传出: “流血与牺牲?那为什么流下的不是你的鲜血,牺牲的不是尔等之性命?吾从未见过可以将权欲粉饰得如此真诚的人啊!直视我的眼睛!你真的敢说你们这样做,是为了帝国?为了帝皇?” “我……”他的嘴角嗫嚅着,在加尔文直刺心灵的拷问,终于他从漫长的自我感动中清醒了过来。 面对地表的残骸,他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他和他的同僚们这一番谋划,纯粹地是为了帝国和人类。 “忠诚不绝对,即是绝对不忠诚。” 这样的一句箴言突兀从他脑海中划过,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加尔文接过背后灰骑士递上来的利剑,对着他高高地扬起。 “以帝皇之名,接受你的审判吧,罪人!” 随着一道剑光划过,厄兰提飞起的头颅中,意识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这个在权利的欲望上走了太久的歧途的罪人,终于在这里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随着这场位于舰桥上的战斗结束,荣誉之心号的指挥权已经被灰骑士彻底拿到手中。 引擎室方向的战斗进行得同样顺利。 塔里克和他的小队同样在短时间内完成了既定作战目标,将恶意战士的兵力驱逐出了引擎室的外围。 武器阵列方向的作战则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戈尔登小队在清理武器阵列的抵抗残敌以后,出乎意料地在通向舰艏的通道末端接敌。 而他们所遇到的敌人,就是刚刚从两名恶意战士身上,勉强凑出一套能穿的动力甲的奥古斯丁。 正面作战不同于有准备的突袭,和灰骑士们相遇的瞬间,奥古斯丁就被扑面而来的枪林弹雨压制得狼狈逃窜。 肆无忌惮的火力压制和终结者不讲道理的突袭冲锋让奥古斯丁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他亡命地向后一口气撤出百余米,交战的双方才有机会思考一下彼此的异常。 “嗯?精锐的恶意战士?资料里有说吞世者的子团还有这种作战风格?” 戈尔登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同寻常,这种灵活的身姿和对掩体、视觉死角的高效应用的打法。 与他们之前所见到的恶意战士的作战风格,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是南辕北辙。 而另一边,奥古斯丁也在一堵厚重的承重墙后剧烈地喘息着。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 头盔都被打飞了的奥古斯丁大口地吐着嘴里吸进的尘埃。 这一次短暂却激烈的交锋,让他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与乐观。 这群灰骑士高度默契带来的不间断火力压制和无死角的近战站位,让他完全失去了往日孤身闯入敌群的潇洒惬意。 连续换位牵引站位漏洞的尝试,都在第一时间被遏制。 甚至要不是反应得快,察觉到对方纵容他近身背后的陷阱,他差一点连撤退的路都被封死。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绝不是普通的恶意战士,就算曾经见过远在巴尔母团的第一连老兵,也没给过他这种完全没有机会伸手的无力感。 而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想起对方的盔甲涂装的异常。 这不是恶意战士! 那么对方之前对武器阵列的清理就说明,这是另外一群阿斯塔特。 而且他们的立场,是友军的一方! “真是蠢到家了!” 他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大声的喊着。 “我投降!” 在灰骑士们的注视下,奥古斯丁的身影从掩体背后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荣誉之心上的战斗至此,终于结束了最激烈的部分。 灰骑士们完成了他们的作战目的,在以驱逐为主,杀伤为辅的原则下,他们完整地占据并控制了荣誉之心号的全部关键部位。 而残余的恶意战士,此时也终于暂时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在黑船的某个角落里安静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加尔文与其他小队沟通优势体现在这里,远高于正常的通讯效率,他在第一时间确认占领有效以后,就借着黑船的广播向全舰公开发出胜利的宣言。 他在宣布尤塔斯和审判官的死亡以后,以圣锤修会的名义,勒令幸存的恶意战士立即放下武器,接受管制。 与此同时,亡魂救赎者号上的全体人员也在加尔文等人的反馈下,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原本全部进入击发状态的武器阵列,也将瞄准设备的准星从锁定状态中脱离出来。 星系中的星界海军开始在于勒连长的指挥下,向地面发出了救援的部队。 荣誉之心上的加尔文等人,也在亡魂救赎者号的资料指引下,带着那个自称是歌利亚战团冠军的奥古斯丁前往囚室,将他们的连长克里斯滕解救出来。 喧嚣热闹的一天,终于在短暂激烈的战斗以后重又恢复了宁静。 费德曼4号上的乱象,至此也终于重归帝国的秩序。 ------题外话------ 一更 第六十九章 来人,定性 费德曼星系的乱局并未持续太久。 在亡魂救赎者号的领导下,星界海军对地面上的援助简洁而高效。 大型的掘进设备和物资被定点投送到了星界军的防御阵地和防空堡垒上方,这让地面上的情况得以改善并遏制了灾害之后可能发生的动乱。 歌利亚战团的阿斯塔特们也在重新集结后,返回了他们位于轨道上的打击巡洋舰“神圣之血号”上。 重伤正在休养的克里斯滕连长将指挥权暂时托管给了他的副官,也就是戈尔登之前所俘虏的那名冒牌的恶意战士奥古斯丁。 后者在随后的地面救灾会议中代表歌利亚战团列席其中,并在会后为加尔文和于勒等人带来了克里斯滕连长的感谢。 地表上的局势在救援开始后的第三天,开始趋于稳定。但新的问题出现在了轨道上众人的眼前: 星界军与星球防卫军们,在与混沌势力恶战许久之后,又经历了一次来自审判庭的背叛。 他们的士气在轨道打击之后,已经濒临崩溃。 在救援的物资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以后,军团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进一步的作战意志了。 一言以蔽之:这些历经磨难的战士,现在想回家了。 这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尤其是在审判官莱茵霍夫曼当初征调他们时许下过诺言的背景下。 但这又是一个非分的要求,尤其是在他们刚刚与混沌近距离作战,又没有时间经过审查与净化的背景下。 厄兰提给于勒和加尔文等人留下了一个堪称破烂不堪的局面。 他们难以想象,在地表部队刚刚与于勒等人所代表的圣锤修会和星界海军们重建信任的现在,如果他们拒绝了这份早已写在征兵调令上的承诺,那局势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 危急关头,歌利亚战团的阿斯塔特们勇敢地站了出来。 他们在奥古斯丁代理连长的命令下,重新返回了地表。去安慰那些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凡人士兵和他们的代表。 而这样做的背景,则是他们自己也才刚刚经历过一次可耻的背叛。 他们的连长,此时在为之前被折磨所受的伤害,躺在医疗舱的营养液中休养。 对于这样的战友,加尔文等人没有更多的要求提出。作为审判庭在这里的临时代表,他们有愧于这些单纯的战士。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后续的审判官到来之前尽可能配合他们的工作,并在审判官到来以后,将他们的忠诚向后者诉说。 没错,即是已经废黜并击杀了一名审判官的现在,灰骑士们还是要将事件的最终主导权和解释权交还给审判庭,而不是由他们自行决定。 这是数个千年以来的惯例,也是双方信任与合作下去的基础。 就像是这些凡人在帝皇的面前去立誓严守他们的原则,不滥用他们的权利一样;灰骑士们也同样需要向他们的这些另类的战友们证明,他们不会滥用自己的武力。 帝皇的归帝皇,凡人的也归于凡人。 灰骑士终究还只能在自己能够承担足够的责任前,将这些该放手的权利交给这些凡人行使。 不过在经历了这一次的反“训诫行动”之后,这些隐藏于审判庭庞大编制后的势力,应该会安静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毕竟审判庭只是反应慢,而不是没有反应。 在废黜审判官这种自审判庭建立以来都只在理论上发生的事,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被惊醒的领主审判官们,定然会以他们鹰隼一样的眼神严厉地审视周遭的一切。 而在事后,审判庭内部的领主议会中灰骑士大导师的关切,也一定会让这些凡人暗自警醒。 来自灰骑士战团的关注。会他们的高层重新审视,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权利,是否真的在为帝国的利益而存在。 这还仅仅是内部的压力,领主审判官们已经可以想象,在下一次的高领主议会中,来自阿斯塔特联席代表的质询该是何等的严厉了。 内外交困之下,双重重压之中,这群阴暗角落里的权利的奴隶,想必会在审判庭内部的审查中损失惨重,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进入休眠状态,不会再有其他行动。 “要么聪明,要么诚实。” 这是帝国诸多行政部门中不成文的行事准则,审判庭也不例外。 这种行动失败,却还被抓包在现场,甚至连人都被处理了的局面,是高层们难以接受并十分恼火的。 对于费德曼星系这个引爆此次政治风暴的暴风眼,审判庭自然是十分的重视。 在审判庭不计成本地紧急动员下,仅仅是事后的第十天,暴风星域大审判官、审判庭暴风星域代表、高阶领主审判官乌瑟尔·唯·萨瑟兰就已经在风尘仆仆的脚步中赶到了这里。 在他的座舰出现在费德曼星系的曼泽维尔点以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这位满头银色短发的老人就以与他300年的年龄不相称的效率,出现在了亡魂救赎者号的舰桥上。 “你们!做得好啊!” 这是他在看到加尔文扔在他脚下的两个始作俑者的头颅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长途奔波之下,连休息时间都省去的大审判官乌瑟尔看着脚下的“战利品”没有急于表态。 他玩味地向加尔文问道:“关于这次事件的性质,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自32千年伊始,重新返回现实宇宙的灰骑士们,终于要拿回寄存在我等卑微仆人手中的权力了?” “他是自己人么?”这是加尔文对于勒的眼神的询问。 在得到肯定以后,加尔文不再犹豫,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有必要,如情况允许。我等确实希望对审判庭现有的一些系统性的、结构性的问题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变。” 面不改色的加尔文学着他所知道的那些除了口舌伶俐以外,别无优点的帝国公务员们的口吻,给了乌瑟尔一个态度坚决却又留有余地的回答。 “噫~~!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面相老实的加尔文,也跟着这些帝国公务员学坏了呀! 这么冗长的长难句,你居然也能脑子都不过就说出口了?好样的!我喜欢!” 这是于勒在听到加尔文的回答后内心的想法,轻轻上挑的眉梢和悄悄竖起的大拇指,则是他对于加尔文隐蔽的外在支持。 而一直保持面色严肃的大审判官乌瑟尔,在此时也终于不再维持自己的伪装。 他大声笑着张开自己的双臂,向面前的这个用叛徒与悖逆者头颅证明自己的年轻人轻轻地抱了一下,说道: “干得漂亮!审判庭里这样的崽子现在是越来越多了,正是需要有人清理一下的时候!” ------题外话------ 二更,票。 第七十章 收尾与谈判 “你们做得很好,对此类狂悖之徒就该这样处理。我没有其他意见。但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你们有准备么?” 老人对于灰骑士担忧显然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有准备,在今后的任务中承接更多的责任。” 于勒委婉地将他们的态度表达出来。 大审判官乌瑟尔对于这样的回应十分的欣慰,但他还不忘了强调其中的难处: “那就好,我希望看到那一天。但请注意,虽然我和我的诸多同僚都还谨守着最初的条约,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中。请不要让他们失望,毕竟狼来了这种事在我等眼中,只有一次机会。” “会有那么一天的,请放心。” 于勒看了一眼加尔文,信心十足地向老者保证。 “那么这里的事我没有其他的意见了,接下来就是收尾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这是老人对于他们的尊重,也是对灰骑士态度的询问。 “清洗记忆!全部,一个都不能落下!在这之前,控制他们的行动范围。” 这是加尔文的意见。同样也需要经历痛苦的过程,但结局要比简单的毁灭要好得太多。 “好,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但相对应的,歌利亚战团这里,我需要你们在中间缓冲。这一次的事对审判庭的影响不小,我们需要他们的谅解。” 老人也有他自己的难处,作为恶魔审判庭在帝国五大星域之一的暴风星域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他虽然痛恨厄兰提之流的作为。 但为了审判庭的整体形象和政治信用,他还是不得不在事后捏着鼻子给他们擦干净屁股。 “这……我想克里斯滕连长不会拒绝我们的善意,但审判庭的……我不确定。” 加尔文实话实说,将他的预测对老人讲了出来。 “叛徒的首级将会在星域内公示,审判庭会做出表态。对他们,嗯。一艘新的打击巡洋舰,但不是送,是租借。期限随意,并且这艘巡洋舰以及上面驻扎的兵力在今后的300年内必须响应我们的征召。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老人在简单地思考后给出了一个让加尔文难以拒绝的筹码,他相信换做是克里斯滕本人在此,也同样难以拒绝。 这绝对不是乌瑟尔临时下的决定,但不论怎样,这种面子里子全都给到,而条件只是一个小小的应召协议,这已经足见对方的诚意。 而且这附加条件本身,也证明了老人卓越的情商和处事手段。也更加证明了这些凡人中的卓越者在帝国的存在,绝非毫无意义。 阿斯塔特们本来就在为帝国而战。除非有彻骨的仇恨,否则哪一次的征召他们会拒绝呢? 何况300年的并肩作战,本来就给了彼此一个良好的重建信任的机会。 在这样的基础上,想来今后的审判庭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在物资、情报、兵力援助等等方面让这个战团心甘情愿地在他们的旗帜下更好地为帝国效力。 同样的目的,在不同人的手中完全是两个结果。其中的区别就是一个只想白嫖,而另一个则率先给出了诚意。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加尔文表示他学到了。 “没有问题,我这就可以去可克里斯滕连长谈。”加尔文对于这样惠而不费的交易也很是满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细节的问题了。” 乌瑟尔对解决问题的顺利表示很满意,他顺势提起了一个灰骑士们原本不会在意的细节。 “具体负责记忆清洗的部队,谁来出?” “嗯?”加尔文愣了愣,然后看向身边的于勒。 “我们有这个部队么?” 后者的面色有些复杂。他一边用眼神肯定地回答加尔文,一边向乌瑟尔问道: “我们可以出,但这其实不符合惯例。您的意见是?” “就你们来出,我知道你们一直保有数量巨大的凡人部队,但没有名义出场是么?那就在这里吧,正好。这里的情况复杂,至少在前期,有你们的加入,三方之间的信任更好建立一些。我们得到了一个好的开始,你们也有了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征兵星球,这很好。” “您的慷慨!这实在是让我不知如何感谢!” 于勒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不在乎这些星球上究竟能为灰骑士提供多少人力。 但只要有了这里,他们隐藏在其他边远星球上的那些凡人部队,就有了自己的名义。 从今以后,这些在历次与混沌作战中本应被清洗的部队,就又可以在换了一个身份以后,重新在灰骑士们的麾下为帝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这种配属部队的到位,让于勒心中的灰骑士战团距离那个名为军团的存在,向前狠狠地走了一大步。 “我们并非不希望看到你们壮大,我们担心的是你们在核心人数增长困难的情况下,下属的凡人部队因为无限制增长而失控。既然你们现在对自己有信心,那这就不再是问题。” 微笑着的乌瑟尔温和地对于勒解释着他们的考虑,他不希望对方对他的同僚有不好的误会。 “明白!我们理解诸位审判官的顾虑,它是有必要的。” 于勒深知这个机会的珍贵,也明白对方所说的真实不虚。 无论个体的幸存者偏差,让外界对审判庭的印象有多糟糕,在大的环境里,这些为帝国抵御混沌而战斗的第一线的凡人们都是值得尊敬的。至少其中的绝大多数是如此。 至于其中所必然隐藏的一些宵小之辈,已经得到最大让步的于勒表示他不在乎。 求其上的其中,求其中的其下。 今天的收获对于于勒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惊喜了,他实在没有理由要求得更多。 “但你们不会得到无限制的增长!这是没有任何余地的底线!” 在给出权力以后,大审判官乌瑟尔以符合他身份的严谨对其加以限制。 “你们的配属部队调整,必须跟随你们的巡洋舰一起。这样在今后的作战中,他们就可以与你们同时到达。所以如无必要,你们将不会得到附近星界军的其他支援。” 这是这位大审判官或者是他背后所代表的整个审判庭,对灰骑士们最后的底线。 “明白!” 于勒和回过味来的加尔文一齐答应道。 “他们的装备以及物资保障,也由你们自行解决,审判庭概不负责!” 乌瑟尔貌似愤怒地补充了这一条,就算是代表审判庭为此次巨大的让步做一个体面的收场。 “明白!” 这是于勒与加尔文对于乌瑟尔共同的回应。便宜都占尽了的他们自然不会在乎这点细枝末节。 “行了!赶紧去干活吧!我岁数大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要休息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恕不奉陪。” 说完这句话以后,再也绷不住了的乌瑟尔笑着对加尔文说道。 ------题外话------ 一更,求票。 第七十一章 尾声与漫长的收尾 克里斯滕连长走了,带着他来时的近200名歌利亚战团的战士乘着他们来时的巡洋舰满意地离开了。 新的巡洋舰已经在审判庭的调配下自太阳星域向这里进发,接收的程序预计会在半年以内完成。 母星之围已经被解开的歌利亚战团,对于这次的意外表现得相当淡定。 他们在完全了解了内情的愤怒之后,也在灰骑士们的劝解下逐渐接受了现实。 毕竟这背后一切的谋划都停留于实施之前。 而仰赖帝皇庇佑,费德曼4号轨道上空那短暂的炮击,并未对歌利亚战团的阿斯塔特们真正造成伤害。 冷静下来的战团长在远程通讯中向克里斯滕森询问着事件的最终结局,而站在一旁的加尔文也在后者的介绍下正式地认识了这个战团的最高决策者。 在他有选择的讲述下,歌利亚战团的高层了解了发生在费德曼星系中事件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了审判庭对于这件事的最终态度。 他们在审判庭的大手笔的诚意下,最终平息了自己的怒火。 一个崭新的打击巡洋舰,虽然名义上还归属于审判庭所有,但无限的租借年限让它的归属权只存在象征性的意义。 战团领导人都有的实用主义至上的作风,让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细枝末节的问题。 东西都到手了,还不还,什么时候还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何况对方还没有标明归还年限,附加的指定服役要求和年限,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一笔划得来的生意。 简单的内部讨论之后,这艘尚未到达的打击巡洋舰被他们内部划归给了克里斯腾所领导的连队使用。 战团高层的想法简单得很: 既然是他和他的战士用生命换来的这艘巡洋舰,那这个物品的归属自然也没有任何疑问。 这很好,克里斯滕也早就想结束和其他连队混编蹭船的日子了。 一次意外,一次磨难。所幸未有真正的损伤。还能获得一艘巡洋舰作为连队的新家,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所以对于这艘即将到达的座舰,克里斯滕连长在征得战团同意以后,亲切地为它取名:“神圣磨难号”以纪念此行的不易。 这场交易初始程序到此终于结束,双方都很满意于各自的收获,也看到了彼此的诚意。 歌利亚战团在审判庭口头致歉和随后到达的巡洋舰的双重诚意下,大方地表示既往不咎; 审判庭也在歌利亚战团方面郑重写在纸上的响应协议表示满意。 对方第一时间就位的一个完整的连队,则更是让大审判官乌瑟尔此前的单方面付出得到了回应与尊重。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去发展,只有地面上的部队的事情让加尔文犯了难。 哪怕是地面的军人们的士气已经重归稳定,但牵涉数百万人的记忆清洗时间,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5年?你在开玩笑么?” 亡魂救赎者号的舰桥上,加尔文在于勒的告知下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这已经算是最快的流程了。”于勒好言安慰道。 “我们的人手仅仅从母星和其他地方赶到,就需要起码半年的时间。 更不用说在执行清洗记忆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对他们的甄别,将其中隐藏的被污染者剔除才是真正麻烦的开始。 我们会遇到误解、敌视甚至有预谋地煽动下的动乱。而既然我们决定拯救他们,你就要横下心来将这个程序进行到底。” “…………”加尔文沉默于这个事实,其中的工作量已经远远超出他最高的预计。 “拯救永远比毁灭更有意义,但也永远比毁灭更艰难。不是么?”于勒缓缓的说道。 他明白加尔文的心思,这个年轻人不愿意为这样看似没有贡献的工作而滞留在这里。他希望尽可能地多去为帝国战斗,从而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但在于勒的眼中,在这里的工作所产生的价值,并不比其他地方战斗的战友们差上分毫。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战团贡献他们的力量。 所以于勒才选择这个角度去,解释这个工作的意义。 “你不需要担心任务的繁杂与低效,审判庭不会漠视我们的努力。会有专业的甄别人员负责前期的指导与培训。你要做的就是在我们的部队到达以后,为他们的行动做最终的保障和背书。如果有必要,还会有一些清除的工作。” “明白了,所以我要在这里困守五年,是么?”加尔文还是有些情绪。 “总是要有人去做这些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而且,这个时间你大可以将其放得更宽松一点,毕竟五年的时间只是我们最初的预计。” 于勒笑着安慰着加尔文,他还隐藏了一些其他的内容没有说。 比如这里作为灰骑士战团的第一个专属征兵世界,这里后续的建设,显然也需要有一个值得战团信任的人来负责。 而且费德曼星系的价值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些。 这个口袋状的星系位置非常微妙,非亚空间航行下,它只有一个出口通向外界,易守难攻的地形让它天然地适合作为要塞节点去承担防御任务。 它还有着特殊的地缘价值:从这里到达暴风星域通向泰拉的主航道的距离,只有一个星系之隔。 也就是在必要之时,灰骑士们仅仅需要少量的机动部队据守在这里,就可以对暴风星域方向的来敌做出有力的牵制。 某种意义上,这里就是战锤世界版的街亭: 易守难攻却地处机要,只要经营好这里,那对整个星域的防御态势都将是一个有力的保障。 这样的综合条件让灰骑士们对于费德曼星系的评价非常高。 他们决定在这里通过漫长的施工,最终建造出一座雄伟的星系级别的要塞群。 对应的,他们在这里即将投入的资源也将是一个海量的数字。 如果可以,这里将被打造成一个通过扼守星际航道来震慑整个星域的要塞堡垒修道院。 它将成为一个横亘在通往泰拉之路上的必经之处的同时,也将担负成为灰骑士巡回舰队的母港的任务。 大中型舰船的维修保养,地面武装力量的武器自给自足都将放进这里的建设蓝图之中。 这是一项漫长而艰难的任务,加尔文将在这里随着时间推移而接收到更多的部队和战团仆役。 他需要在统辖这些部队的同时,尽可能地让他们有效地沟通和工作。 与本地的铸造世界的外交工作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毕竟远水不解近渴,在火星的神甫们指望不上时,本地的铸造世界一样值得交往。 不论是整体工程的经验还是巨型设备的生产能力,机油佬们对于大型工程的天然优势,在整个帝国都无出其右。 这个过程中的加尔文,不但要负责对内的统帅与周边的防卫工作,对外的外交和沟通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这是大导师议会对他从一名中层军官向着一名统帅进行蜕变而安排好的课程,没有任何逃课的可能。 于勒也许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帮助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也会脱手离开,放任他自己运筹帷幄,统帅全局。 总之,一句话。大导师们不会问原因,只会看结果。 他们希望看见加尔文以一个统帅的身份,在各方势力的眼中慢慢地将费德曼星系这个属于灰骑士的钉子,牢牢地钉死在这里。 而对于这个崭新的钉子,经过大导师议会的评议和加尔文的建议,他们将之命名为:“泰坦二号。” ------题外话------ 二更,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