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3年潘大章》 第1章 重生1983年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把睡梦中的潘大章吵醒了。 他挣开了眼睛。 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衣裳,肩膀上还补了几个补钉的瘦高少年,在他旁边席地坐下,呼啦呼啦地喝着粥,还打开小木箱,从里面找出一个玻璃瓶,从里面挑出一些咸菜。 歉意对他说:“大章,快点起床去打稀饭,今天那个伙头工又把一锅粥,烧糊了,现在这锅粥还是好的。” 潘大章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初中同学的身影。 何焱生,面前这个少年是何焱生。 没等他反应,旁边的一个矮个子,一溜烟地爬了起来,拿着一只瓷碗就咚咚咚下了楼。 “还是吴君昭反应神速!”何焱生撇了发呆的潘大章一眼,继续喝粥。 “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小子睡糊涂了,今天是1983年6月20号,中考的最后一天。大章昨天一定考得不错,所以根本不担心。” 何焱生边喝稀饭边拿出一本语文书来翻阅。 此时潘大章发现自己重生了。 从2021年重生到了1983年。 6月20号,中考的最后一天。 眼前所处的环境就是甫钱镇大榕树下的一班男生宿舍。 二楼。 由于是木楼板,所以学生直接将席子垫在木楼板上。 分作左右两排,中间用同学自己携带的木箱子,隔成一个走道。 两排大通铺。 住了一个班四十二个男同学。 穷得连青菜都吃不上,更别说每人有一张象样的床板睡。 每个星期从家里背十斤米,送到食堂,付点柴火钱,食堂按照你带来多少斤米,兑你多少斤饭票。 学生从家里带些耐储存的下饭菜来学校,比如霉豆腐、咸菜炒干辣椒、豆豉炒干辣椒,家境稍微好点的鱼干焖辣椒、虾米炒辣椒…… 饭堂有五分钱一份的青菜,除了老师和教职员工是没有学生吃得起的。 早上食堂会蒸一些馒头,煎一些油条售卖。 在他发愣的片刻,睡在左右两旁的两人也呼地坐了起来。 四叔的儿子潘生福,另外一个是大侄潘云青。 他们也是爬起身,拿起碗就朝楼下走。 “今天是怎么啦,傻了?”潘云青还拍了拍他后背。 “你不用担心他,有个当工人的爸爸,饿不着他。”潘生福冷嘲热讽地说道。 几分钟后,所有记忆都恢复了正常。 虽然过去了三十五年,但是脑海深处的记忆还是如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陆续有同学起床,拿碗下楼。 他也熟练地打开摆放在脚边的那个木箱子,从里面找出一把旧牙刷。 牙刷上还残留二排毛,竟然没有看见牙膏,有一个小玻璃瓶装着的一点盐。 他挑了一点盐在牙刷上,拿着碗也下了楼。 经过饭堂走廊,看见排成了两条长龙。 宿舍后面有一口水井,用提桶打了半桶水,用粘了盐的牙刷刷牙,然后用手捧起井水洗了个脸。 有几个女同学也匆忙下到井边洗脸刷牙,有一个是他同桌,叫温小芹。 她竟然连牙刷都没有,用一个破旧的瓷蛊盛了水,嗽了口,洗脸了事。 都是农村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 潘大章在井边洗完脸,还去不远处的公共厕所方便了。 然后他回到学校饭堂,发现饭堂伙头工煮的稀饭桶都见底了。 “没有了,没有了,现在再煮一锅,二十分钟后可以来。” 年青伙头工把木柴放进灶里,并且开始往锅内倒入井水。 另外一个脸上炭黑的饭堂工挑一担木桶去挑水。 “我的妈呀,今天中考也是这样。” “等吧,不喝点粥下肚,等下考试的时候会饿晕在考场。” 有些同学快速去找了一本语文书,边排队等,边复习课本。 潘大章伸手进裤兜,竟然从里面掏出一张一角钱和几两粮票。 他看见灶台上还有蒸好的包子、馒头和油条。 挤上前去:“给我来两根油条。” 年轻伙头工看了他一眼:“一根油条,五分钱加一两粮票。” 潘大章给了他一毛钱和二两粮票。 伙头工卖了他两根又肥又大的油条。 还指着门口一个保温热水桶说:“那边有刚烧开的热水。” 潘大章用碗装了半碗热水。 油条咬一口咔脆崩,满嘴油香。 从排队买粥的同学面前走过,很明显听得见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年代能够在众多连稀饭都喝不上的同学中,啃一口香喷喷的油条,绝对是2021年开宝马奔驰一样的土豪感觉。 整个甫钱初中能够买得起油条、包子的屈指可数。 潘大章还穿着一件的确良衬衣和裤子。 “他老爸是当工人的。” “工人老大哥吃香喝辣的就是好。” “可惜你是农民伯伯的儿子。” 潘大章平时也很少去做这种招人疾恨的事,但是今天是中考最后一天。 上午考语文、生物和生理卫生,下午考历史和地理、政治。 他不知道昨天的数学、英语,物理和化学考得怎么样? 但是今天的考试还是要全力以赴才行。 咔嚓咔嚓,把两根又肥又大的油条送下了肚,把碗中水喝干。 他也回到二楼宿舍。 因为中考,所以把全部课本都抱回了宿舍。 教室全部清空。 此时的宿舍内少了往日的喧闹。 平时不管学得怎么样,临近考试,总是要磨磨枪的吧。 都在认真的复习,书本翻得哗啦啦地响。 都安静地全副精神投入中。 潘大章也拿出了语文课本。 此时他心内有了一定的把握,若是数学、物理化学的话,他前世都丢得差不多了。 但是语文,甚至历史地理,他都自信不会很差。 前世的他在当矿工的年代,就爱好文学,又写诗又写散文,还在正规报纸刊物上发表过作品。 是矿山上的才子和诗人。 后来矿山效益滑坡,为了生计去广东进厂打工,后来又开间小店。 生活稳定后,在五十岁的年纪,他还写网络小说。 现在的问题是要重温一遍三年的语文课本书。 他快速地浏览起来。 考完语文后,休息二十分钟,又是考生物和生理卫生。 这两门课的书本也需要温习一遍才行。 第2章 考场见真章 宿舍门口出现了一名青年,他拍着手说:“还有十五分钟就进考场了,大家可以把书本放下了。拿好准考证,考试用的文具,收拾好心情,全力以赴呀!” 是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吴明晓。 他穿一条笔挺的西裤,一件白衬衣插在裤腰,留一头复古的偏分发型,显得特别精神。 人长得帅,虽然是数学老师,但擅长讲恐怖故事,深受全班学生喜爱。 看书的学生都默黙把手中书本收了起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平常叫你们用功,觉得还有大把时间,现在就深有体会了吧?” 他对几个平时成绩比较差的同学说。 历年来甫钱初中的升学率就没有达到过15%,一个班55个人,能够考进高中七八个就算是成绩不错了。 而且是只能是山明高中。 就没有所说过凭成绩直接考入俞督中学的。 因此他知道面前这几个平时调皮捣蛋的学生,今天中考完之后,明天就回家扛锄头犁田种地了。 修理地球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无数的知识分子还上山下乡呢。 他信步走到何焱生几个优等生铺位前。 口气都为之一变。 “相信自己,稳定发挥,考出平时水平就行。” 就算超常发挥,想考进俞督中学,这目标还是有点遥远。 潘大章也知道,前世他们这一班,考进山明高中的只有可怜的五个人。 何焱生、吴君昭、潘大章、潘生福、潘云青。 后来真正靠读书出息的只有何焱生和吴君昭。 几分钟后,全班同学都进了三年级一班教室。 甫钱初中校区原来是一个大地主家的庭院。 前面一栋两层楼的木建筑楼房,左右两间耳旁,楼上楼下就可以安排四个班。 上百平的空间面积足够挤得下五十多个学生。 中间廊房也可以安排一个班。 后院一栋房面积和空间都更大。 楼上楼下可以安排完五个班,左右二楼跟中廊房顶上都安排学生宿舍。 一楼是老师宿舍和校办公室。 全校九个班,一个年级三个班。 今天是中考,一年级二年级学生全部放假回家。 前面三个教室,布置成了考场。 监考老师一个班三个人,还有流动巡回的监考老师。 俞督县教育局安排老师专门到各校监考。 潘大章进入考场找到自己座位,看见监考老师中有一位熟悉的身影。 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邓超伦。 他没有吴明晓老师的帅,但说话幽默风趣,也深受同学喜爱。 他教二年级语文兼三年级的历史。 县里来的监考老师宣读了考场纪律。 楼顶那面铁钟铃声响了。 老师把试卷发了下来。 潘大章填上自己名字和准考证号。 开始看题。 第一大题是拼音组词。 不算难,他快速完成了。 第二题填空。 对于现在的潘大章来说也是手到擒来。 只见他刷刷刷,快速答题,很轻松的样子。 坐在他旁边的温小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潘大章真不是东西,平时间考试遮遮掩掩也就算了,现在中考了还这样做。 难怪你祖上会出那么一个风流放荡的女人。 她故意把一支铅笔拔落到地上,俯身下去捡,在他脚脖上用力揪了一把。 “哎….,阿嚏,阿嚏…” 他若大声叫出来,他和温小芹都会受到处罚。 甚至会逐出考场。 前世温小芹一分之差没被山明高中录取,在来甫钱初中看成绩的那天,她还把潘大章堵在前面那棵大榕树下,哭着对他说:“你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小气鬼,考试的时候把试卷捂得死死的,一点都不给我偷看的机会。现在差一分落榜了,你高兴了吧?” 满腹怨恨地推了他一把,啼哭着离开了。 后来吴老师还婉转地批评了他的做法。 “都是在一起同桌三年的同学,关键时刻不必要防贼一样防备,或许就是那一分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 确实是这样。 潘大章去矿山当了十几年矿工后,因单位效益不好,前去广东打工。 在广东某镇的一个汽车站,他看见温小芹抱着一个小孩,身边是一个土气的男人。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一句问候。 可见她心里一直在怨恨他。 再世的潘大章肯定没有前世的幼稚和单纯了。 他不再遮掩自己试卷上的答案,甚至还有意识将答案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接下来的选择题,辩别题、论述题,几道大题,潘大章都很轻松的完成了。 楼顶钟声敲响了。 监考老师提醒说:“时间过半了,大家注意时间。” 潘大章把前面几项题,除了个别题有点难度没有动笔外,其他题都做完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几位监考老师,只见他们眼光都望着窗外。 窗户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瞄了瞄坐在旁边的温小芹,只见她几项大题也都填了答案。 发现监考老师注意力集中在窗外,她也大胆地偷窥起潘大章试卷上的答案来。 特别是几道她不懂的题,她看见了答案。 正在草稿上验证呢。 潘大章决定先把那篇作文写出来。 整篇试卷100分,基础分60分,作文占了40分。 语文成绩的好坏,取决于作文能不能拿到高分。 题目是:家乡的变化 结合现实变化,写出你家乡的变化。 文体不限。 不少于600字。 在潘大章的印象中,这几年农村最大的变化,就是分田到户。 成千上万的农民开始解决了吃饱饭的问题。 以前生产队的时候,就算是拿10个工分的劳动力,一年到头,他也不可能有足够的粮食让他吃饱。 现在不同了。 虽然还没有多余的闲钱,但是每个星期从家里米缸里装米,再也不用斤斤计较了。 潘大章记得很清楚,以前吃番薯丝煮饭,甚至青菜煮稀饭的苦逼日子。 个个都是饿得脸黄肌瘦,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 吃饱饭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自然是解决穷的问题。 他围绕着吃的问题,洋洋洒洒写下了不止600字,还意尤未尽。 反复看了二遍,自我感觉良好。 就算不得40分,他认为35分应该是有的。 前世中考他的作文就是35分。 然后又花了十分钟,把其他几道题也啃下来了。 钟声响起。 他第一个交了卷。 第3章 肖家的田又翻进了一辆货车 他交卷后走到外面走廊。 看见学校对面7字公路上又岀了一起车祸。 一辆装满货物的货车翻在公路转弯处那块农田里。 肖建庆家又可捞一笔了。 许多人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肖建庆是三年级一班的,他家就住在甫钱镇上。 他父母利用自家的门面房在墟市上开了一间饮食店。 煮薯粉、炸油条,混饨饺子等各种小吃,任意点。 甫钱镇每三天逢一圩,逢圩日人山人海,整个甫钱圩就前后两条街,全部都挤得水泄不通。 附近几十个山村的村民呼朋唤友,都来圩市上交易会面。 所以肖家这间小小的饮食店便生意旺盛,收入颇丰。 但似乎肖家收入最大的一块还是7字型公路边的那块田。 一个月至少有几次翻车事故发生。 汽车翻入田里,损坏了稻田里作物,自然要对田主进行赔偿。 当然赔偿的价格往往是任意索取的,一次几十甚至几百不等。 事故车主多数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赔偿付钱了事。 当然有时开价离谱,还会闹到甫钱村委,经村支书、村治保主任调解。 但是最后车主所付的钱往往要高出肖家开头所提的价钱。 没办法,村干部调解也是要捞一把的。 赔偿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些装满货的货车,货车翻入稻田,一车货物倾倒在泥田。 附近村民便会一涌而上,把倾倒的货物哄抢一空。 此时的司机或者已受重伤,或者已当场死亡。 就算受了轻伤,但也肯定吓得不轻,面对如狼似虎的村民哄抢也是无能为力。 最后就是交警来处理,把翻倒货车拉回到岸上,也要赔偿田主农作物损失。 遭哄抢货物要想追回,也要惊动甫钱镇派出所,能不能追回还是未知数。 附近村民都没有一个是善茬。 即使把货物退回,车主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每次车祸,最大受益者就是肖家。 当地人戏称肖家那块水稻田是聚宝发财田。 肖建庆的大名在甫钱初中也是人尽皆知。 有人还传言:现在的甫钱初中校园原先就是肖家的祖产。 只是解放后地主产业收归国有。 肖建庆一次在蓝球场打球,自己摔一跤把右脚摔断了,治疗后成了一个瘸子。 村民幸灾乐祸说:“这是老天爷给他家的报应,那种不义之财吃得太多了。” 肖建庆是家中的独子,父母把他宠成宝。 但是他学习成绩不行,是全年级最垫底的一个。 二十年后,潘大章在俞督县火车站碰到过他一次,疯疯癫癫,谁都认不出来了。 原来九二年,刚刚新婚不久的肖建庆在俞督县彩票销售点,摸中了一注特等奖,得八万元现金奖励。 当时的肖建庆欣喜若狂,因为当时他父母的饮食店已倒闭,甫钱镇把圩市移到了新的位置,老圩上那些老店根本没有生意。 那条7字公路也重新规划,进行了改建。 同一年他父亲查出得了肺癌,医院住了几个月,最后花了几万元,也没有把人救回。 原来日子过得富裕安逸的肖家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新婚的妻子谢依婷是上山下乡的知识女青年,年龄上还比肖建庆大四岁,分配在甫钱镇。 曾经受过镇上农资公司经理曹德保儿子曹云豹的欺负。 当时想不开要去跳河,是肖建庆父子合力把她从河里救回来的。 当年曹云豹在当时的大气候下,被法办了。 大部分知青都回城进了单位,入了编制。 谢依婷本是上海郊区农家子弟。 父母也是农民,即使有能耐把女儿调回去,但是也没有关系搞到单位去。 那几年全国各地知青都在打破脑袋往城市钻。 只要能回城,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谢依婷见回城无望,甫钱镇知青点又面临解散。 正茫然无计可策之际,肖建庆父亲找到她,说可以动用关系,把她调到供销社当会计。 条件是她答应嫁给他腿有残疾的儿子为妻。 谢依婷一点都看不上肖瘸子,但是她也知道肖家是甫钱镇上家境最好的家庭。 肖父跟镇上供销社经理确实关系匪浅。 经过再三考虑她还是答应做肖家的媳妇。 肖父把她安排进了供销社当会计,当年她就嫁给了肖建庆。 结婚后她才发现,小丈夫不仅一只脚瘸了,他的另外一项男性功能也瘸了。 她是经过花花大岁曹云豹调教过的女人,自然熟知男女间事情。 这事虽然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但是其内心对瘸子丈夫是无比嫌弃和厌恶的。 加上公公又患肺癌这种恶性疾病,肖家镇上饮食店又无法继续经营。 同时跟她同是知青点的一名男青年,回城后进了单位,写信过来向她表白,希望她嫁给他,回到城市去。 肖建庆做梦没想到,把八万元奖金的存折交到妻子手里。 在某个日子里,谢依婷骗他单位安排去学习,他还送她去车站。 回到家发现八万元存折不见了。 赶到信用社一问,才知道单位根本没有送员工去学习的任务。 而且存折上八万元钱全部被谢依婷取走了。 整理她抽屉,还发现她写给他的一封信。 信上她说她无法跟一个身体残疾的人生活一辈子,她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肖逮庆开始出现精神恍惚的现象,不久就发现他疯了。 他母亲也生病死了。 当时潘大章知道他境遇后唏嘘不已,感叹人生真的如戏。 此时在教室外面走廊上,大部分同学都交卷走了岀来。 都看见了不远处肖建庆家的稻田里又翻进了一辆货车。 许多村民正在哄抢货物。 “肖建庆,你家又发财了!” “肖建庆快点去抢几件货物去。” “肖建庆让你爸少造点孽吧,不然你以后讨老婆,生儿子没屁股眼,你就惨了。” 跟潘大章同一个村的潘小香毫不客气他说。 潘小香是个泼辣性格的人,什么话都敢说。 “潘小香,说话过分了吧,再说了现在哄抢货物的又不单单是我家的人,今天逢圩,我家父母还在开摊呢。你干嘛无缘无故咒骂我。” 换作别人,肖建庆肯定冲上去撕她的嘴了,但潘小香他惹不起。 好象班主任吴老师对潘小香也特别有好感。 甫钱初中两个校花,一个是温小芹,另一个是潘小香。 都是小字辈的…… ps:小说已内签,可放心投资。 求收藏,求推荐! 第4章 生理卫生课 监考的邓超伦老师跟另外二个监考老师从教室,抱着试卷走了出来。 听见他们在议论肖建庆家稻田里又翻进一辆货车的事。 他翻了翻白眼,笑着说:“你们这些大爷大姑们,还有闲心讨论这些臭芝麻烂谷子的事,利用这休息的二十分钟,好好想想接下来的生物和生理卫生考试吧。还有下午的历史和地理也要小心应对,开学时能不能再去报名,就看发挥怎么样了。” “反正我们是没希望了。”肖建庆叹息着说。 “你爸有个薯粉摊留给你,还有一块聚宝田,即使考不上山明高中,你在家里日子也会过得舒畅。你不要学得象曹云豹那样成为一霸,老师就欣慰了。”邓超伦说起曹云豹,还是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心有余悸的样子。 生怕他从某个角落钻岀来。 “他想学曹大岁,恐怕本钱还不够。”潘小香嘻笑着说。 全班八个女生笑成一团。 这时从楼下路过的一名姓谢的女老师,听到楼上一班同学议论曹大岁,下意识地吓得一哆嗦,手上抱着的一叠试卷差点掉到地上。 穿着高跟鞋的脚歪了一下,站立不稳。 稳定步子后赶紧离开了。 肖建庆威胁说:“白天莫说人,晚上莫说鬼哦,云豹哥昨天从山明高中回来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外面围墙下呢,听见你们议论他,你们猜他会怎样处置你们?”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何焱生几个去了趟茅厕,然后回到宿舍,在翻着生物和生理卫生书。 不会浪费一分钟。 潘大章自然也要利用这短暂的二十分钟,再翻翻课本。 凭他一个中年成熟男人的心态去考生理卫生,应该难度不大。 还有生物课也是一样。 社会阅历摆在那里,许多社会的知识已经成了他思想的一部分。 但是还是一样要熟悉题型,以及课本上的标谁答案。 这两门课总分才60分。 前世他才考了32分,离及格都差一截。 没办法,讲生理卫生的就是刚才楼下走路差点摔跤的谢桂英老师。 她是一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新手老师,特别是讲这种敏感的身体结构知识。 女同学听得羞红脸,捂住耳朵,不敢听。 男同学虽然好奇,但女老师说话声音如蚊子叫,有些问题也不敢提,一提就有同学起哄。 加上谢桂英老师又遭到了曹云豹的伤害,有几个月时间,生理卫生课都是由学生自行复习。 几乎全班同学的那本生理卫生课本都是崭新的。 记得生理卫生课成绩最好的就是肖建庆。 每门课他都不及格,单单生理卫生他可以考七八十岁。 前世来学校查分,成绩最好的何焱生生理卫生才考15分。 潘大章考了16分。 此时他认为每一科都要认真对待,可以拿下的分,一分都不能丟。 不管他最后能不能去高中学习。 但至少他要证明,作为重生人,他一定能够做得比前世更好 直到楼顶上的钟声敲响,他们几个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一班教室。 监考老师又换了几个。 旁边的温小芹低声对他说:“谢谢呀。” 前世她离录取分数只差一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她有希望考入山明高中。 但是即使考上了,凭她的家庭条件,有能力供她去读山明高中么? 她老爸只有一只右手,老妈是聋哑人。 家庭经济状况在班上是排在最后的。 此时见她一脸兴奋,雄心壮志的样子。 他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 潘大章拿到试卷后,认真写上自己名字,准考证号。 总共两张试卷,生物和生理卫生,各占30分。 排在前面的选择题,他觉得不难,考的都是医疗方面的基本知识题。 都是四项选一,稍作分析就可做出判断。 三十道题,每题0.5分。 接下来的综合题也是每个空0.5分。 同样是三十道题,一共15分。 这些题都是考关于各类病症知识点的。 前世活了五十二岁,关于病状的基本知识早已是无师自通了。 生物三十分,他估计考个二十多分应该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生理卫生更是让他惊喜,男女间青少年这些小问题知识,就算他不学,做为过来人,考起来也不是很难。 他刷刷刷不停地写下去。 把二张试卷都输入了答案。 还有半小时考点时间的钟声才敲响。 他稍微扫视了一眼全教室的考生,看见许多平时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都在陷入沉思中。 坐在中间前排的何焱生,有意识地挠了几次头。 吴君昭也在盯着试卷连连摇头。 温小芹的视线又开始盯着他摊开在桌上的试卷了。 监考老师如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扫射过来,又让她快速躲闪了开来。 装作沉思的样子,目光扫上对方的试卷。 其实若不是有意防范,邻桌考试时要抄你的答案,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一件事。 特别是在一个小教室,挤入了超员学生的情况下。 只要不是做得太明显,太出格,监考老师基本上也不会追究。 潘大章开始检查,检查一张试卷的时候,把另外一张推到中间位置。 此时的课桌都是两学生共用一张的,平时间在课桌中间划一条线。 双方都不得逾越,谁越线了,对方便啪的一掌拍下去。 不过在潘大章和温小芹的桌子上却没有这道红线。 此时即使他试卷放在了靠她那边位置,也不会引位监考老师的注意。 潘大章见她两张试卷也做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检查阶段。 提醒还有10分的钟声又敲响了。 他站起身想去把试卷上交。 监考老师温柔地提醒:“还有十分钟,做完了题,可以再认真检查一遍,不要急于交卷。” 何焱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暗暗朝他竖了大姆指。 潘生福、潘云青,也看见他考得很轻松的样子。 又检查了一篇,也没发现其他的问题。 于是站起身把试卷交到了老师手里。 在全班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走出了教室。 第一个跑到饭堂打了五两饭,花五分钱要了一份青菜。 端到宿舍,从木箱中找出一个饭盒装着的泥鳅干炒豆豉辣椒,夹了几筷子到饭碗里,开始有滋有味的进食。 ps:小说已内签,可放心投资。 求收藏,求推荐! 第5章 温小芹经常饿饭 潘大章每个星期从家里带来的熟菜比全宿舍其他四十一个同学带来的都好,别人带霉豆腐、酸菜、咸箩卜干,或者豆豉辣椒,他带的是小鱼干炒辣椒蒜蓉,或者泥鳅干焖辣椒,或者小虾米炒辣椒。 因为带来的菜要吃一个星期,所以只能搞一些耐放的干燥的。 霉豆腐、辣椒、豆豉、咸菜是每个同学的常备菜。 这些菜偶尔吃还无所谓,但若是每餐都吃,吃多了会令人作呕的。 即使象潘大章这样有鱼干、虾米、泥鳅干焖辣椒的家伙,对于一份青菜也是无限渴望的。 他经常有这些小鱼干、小虾米、黄鳅干这些美味菜,还是因为他有一个勤劳的老爸。 在铁珊笼钨矿当工人的潘柴久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逢到星期天,若不是因为有事回家,他都会去山区的溪沟田畔间,捞小鱼小虾,去泥沟里挖泥鳅。 搞回去后,把内脏取掉,然后放入锅上烤干,装入饭盒。 有时自己搞些辣椒焖熟。 剩下的带回家给儿子做菜。 他虽然经常跟儿子讲在朝鲜战场上的残酷和艰难,但是回来后还会瞒着妻子,偷偷给儿子塞上几毛钱。 让他实在馋不住的时候,花钱在食堂买些青菜,或者包子馒头和油条,开开荤。 但是每回开荤的时候,他都是尽量选择不影响全宿舍同学的目光注视下进行。 就象现在这样,等宿舍同学回到宿舍时,他已经基本上把饭吃完了。 “哇,大章,今天考得特别顺利是吧?看你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就已经把题全做完了?”何焱生也从饭堂打了饭,端到了宿舍。 从木箱里拿出一罐霉豆腐,从里面夹了几块姜和辣椒到碗里。 潘大章把自己的泥鳅干递给他:“来,反正下午考完试就回去了。” 何焱生毫不客气夹了一把。 “那个肖建庆约人考完试后,去他家饮食店聚餐,他让他妈煮薯粉条给大家吃。他约你没有?” 何焱生吃着饭,同时还找出一本历史书和一本地理书来复习。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宿舍。 吴君昭路过时拍了拍他肩膀:“大章,你觉得今天考生物和生理卫生题目难不难?” “不算很难吧,基本上都是课本上的知识。” 潘大章跑楼下水井边把碗洗了。 经过大榕树下,看见温小芹拿着一个空碗在默默流泪。 “又怎么啦,没饭票了?” 他知道温小芹经常会饿饭,特别是每到星期六的时候。 因为她家里本来生产的粮食也不算多,所以每个星期从家里带米,她都不敢多带。 “我这里还有饭票,菜我也还有。”他从兜里掏出四两饭票递给她。 “你去打饭,我上去拿菜下来。” 温小芹迟疑着接了,吞吐着对他说:“大章,谢谢你!你这样让我无以为报!” “呵呵,过意不去的话,长大以后就嫁给我呗,我没意见的。” 温小芹拍了他一巴掌:“又来乱说了。不理你了,我去饭堂打饭了,早餐都没吃呢。” 潘大章返回宿舍把那瓶泥鳅干焖辣椒从木箱里拿出来。 这时肖建庆走进宿舍,大声地宣布:“各位同学,今天考完试,我邀请大家去我家饮食店聚餐,我跟父母说好了,免费招待大家吃一碗薯条肉粉,管饱。去参加的报个名,我统计好让我妈准备食材。” 班长许卫军说:“你是专请班上男生,那些女生请不请,还有老师呢?” 肖建庆:“吴老师、邓老师、还有谢老师都邀请了,我们班上八个女同学也邀请了。我们班上男同学也希望都能够参加,大家三年同学,以后都名分东西了,最后聚个餐吧。” 他看见潘大章拿着饭盒朝外走,把他叫住了。 “大章,你参加么?” “参加呀,有美食免费吃,我会不去吃,我傻呀?算我一个!” 他把菜拿到前面大榕树下,看见温小芹已经打了米饭,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林元把煎好的泥鳅干焖辣椒递给他。 “四两饭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两饭票。” 他口袋还有四两饭票,准备留着万一今晚不回家,还要在饭堂吃餐饭的。 可是现在肖建庆邀请全班都去他家饮食店吃薯粉条。 这饭票就不需要了。 其实放开肚量,他一餐吃个八两或一斤米饭,一点问题都没有。 “拿来吧,反正已经吃了你很多饭菜了,多吃四两也行。” 温小芹从他手里拿过那张四两饭票,又跑去饭堂,打了四两米饭。 等她端饭岀来,潘大章索性把还装有泥鳅干焖辣椒的玻璃瓶交到她手里。 “你慢慢吃,我抓紧时间再去复习一下历史和地理。” “去吧,记得考试的时候不要对我实行全面封锁政策,你手指里面留一条缝,就够我吃饱了。” 八两米饭吃下去,应该够饱了。 “对了,今天晚上肖瘸子请全班同学去他家饮食店吃薯粉条,你去么?” “去呀,干嘛不去?潘小香她们几个也说去的。” 潘大章回到宿舍,只见全部同学都在认真复习。 “大饼章,又去送粮去了?”潘生福鬼鬼祟祟地问。 “送你个死人头,我只是去洗了碗而已。” 不过,他们几个肯定从楼上看见了大榕树下潘大章雪中送炭的情景。 潘大章送饭菜给温小芹,班上很多同学都知道。 一开始还有人起哄他们是一对。 嘲笑潘大章艳福不浅。 但有一次被吴老师听见了,他在班上给那些起哄的同学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他把温小芹家境贫困的情景跟大家说了。 “换作其他同学早退学了,但温小芹同学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上学,本身这种精神就值得我们学习。再说同学之间,互助互帮是我们大家应该养成的良好品德。潘大章同学的做法,应该值得大家学习。” 吴老师都即然这样说了,加上温小芹又是校花。 于是班上几个家境好的男同学,便蠢蠢欲动,每天从家里带好吃的食物送给她。 可是温小芹除了潘大章,谁的食物都不要。 她对潘大章说:“我就欠你一个人的情份,其他人送的东西即使饿死也不会接。” 潘生福笑话他:“大饼章,读三年初中,给你捡了一个漂亮老婆,值了!” “米果福,造谣最厉害的就是你。你吃我的饭菜还少吗?那又算什么。” 当然堂侄潘云青也经常在他这里打秋风。 ps:合同已寄出,应该三天就可以改签约状态,想投资的抓紧时间。 萌新求收藏,求推荐! 第6章 超常发挥 现在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们打嘴皮子。 下午三点到四点半还要考历史和地理。 记得前世他总分考到330分,而山明高中录取分数是310分。 俞督中学至少要400分才有可能录取。 语文算是最好的,也才考了70分。 英语32分、化学38分、数学50分、物理40分,生物和生理卫生总分才60分还考了48分,历史和地理总分100分也考了52分。 七门课总分660分,他只考了可怜的330分。 当时班上成绩最好的何焱生也只考了380分,离进俞督中学分数差20分。 吴君昭368分,潘生福325分、潘云青318分。 这一次,就算数学、物理、化学、英语等四门昨天考的课程,成绩跟前世一样。 但今天考的三门成绩,绝对比前世要好。 经过上午的两门课考试,他增添了信心。 离下午考试时间还有二个半小时,他决定抓紧这二个半小时,把三年的历史课本和三年的地理课本都快速浏览一遍。 熟悉初中阶段,学的是那部分的内容。 前世他因为个人爱好,对文学和历史都有浓郁的兴趣。 甚至还写过一篇关于秦汉时期的网络小说,所以对历史和地理都有一定的了解。 后来还自学了高中教材,拿到了高中文凭。 十八岁那年开始报名参加汉语言文学自学考试。 中国历史,不管是古代、现代,还是当代,甚至世界历史,他都有系统学习过。 地理方面他也自学过中国地理和世界地理课程。 况且中考时的考核,只能是中国历史和中国地理。 其内容也不可考得很细,很具体。 课本上讲述的内容,也只是一些影响比较大的事件。 这些事件应该都有印象。 他翻阅了初中阶段学的历史书籍,果然觉得内容并不算多,繁杂,要掌握的知识点也不深奥。 地理课程也差不多。 但潘大章花在地理课程上的时间相比历史比较多一点。 其间围墙外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没有一个同学探头出去观看发生了什么事。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直到班主任吴老师踩着楼梯进到宿舍。 “收下课本,准备进考场了呀,还有10分钟,大家准备考试了。” 同时他宣布一个事:“大家考试完以后,五点钟在教室集中,切记!” 班长许卫军眼尖,一眼看见吴老师脸上一道抓痕。 “吴老师,跟谁干了一架?”他关心地问。 “是呀,吴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何焱生几个同学都关切地问。 “没事,刚才几个甫钱镇上的烂崽,想闯进校园女生宿舍,被我们几个男教师打跑了。大家不用担心,好好考试。” 潘大章的心里格登一下,他马上想到又是那个曹大岁,放假回到甫钱镇来祸害母校师生了。 他担心等下考历史和地理时,若是曹大岁带人来捣蛋,势必会影响正常考试。 直到他下楼,在大榕树下看见派出所的一辆吉普车,树下站着的曾所长和几名警员,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果然在考试的途中,外面大榕树下传来了几声喧闹声。 但是很快得到了平息。 潘大章认真把每道题都审阅,然后填写上正确的答案。 历史和地理各占50分。 不管是古代现代还是当代,有些题型,虽然一时想不起答案,但是推敲几次,都会找出正确的答案。 除了几道题关于时间方面,他无法确定外,别的题他都有把握。 他把题目全部都填写了答案,然后检查了几遍。 直到敲钟声响起,他才随大家一起把试卷交了。 考完试后,所有同学并没有离开教室。 都在热烈讨论今天考试的试题。 拿出课本来对答案。 有人哀声叹气,有人得意洋洋。 潘大章也对了试卷中几道关于时间的题目,发现只有二道题弄错了。 一题扣一分,意味着只会扣两分。 有些论述题不可能得全分。 就算再扣二三分,那么他历史和地理有希望得95分。 此时,上午的两门考试也可以有闲心来对对答案了。 “肖建庆,你认为你的生理卫生考了多少分?” 坐在潘大章后面的吴君昭,有意识地来问肖建庆。 “最少25分应该没问题,但是生物不行,总分60分不知道有没有35分。” “那你还比我强,我不知道有没有35分。” 吴君昭推了推他:“大章,你呢?” “55分左右。”潘大章自信地说。 “你吹的吧,往常你至多考30多分,这次中考竟然能考到55分?我不信。” 平时大家一起学习,谁成绩怎样会不知道? 大章学习成绩在班上是靠前,但是比起何焱生和他吴君昭来,还是有距离的。 “是不是吹牛,半个月后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假如他早一天重生,他有把握考一个全县最高分。 他记得83年中考,俞督县有个考生考了总分600分,还得到了县教育局奖励1000元。 那考生自然成了俞督县的骄傲,后来高考时又以总分680分的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 “那你语文考得怎样?” 此时何焱生也凑了过来,好奇问道。 他一直隐居全校成绩第一的排名,现在听潘大章这样说,他感到了危机感。 “作文不知道拿多少分,但是基础分60分,基本没丢什么分。” 潘大章自信满满地说。 何焱生笑了笑,并没有说其他的。 一心想睡的人,别人是唤不醒的。 成绩不是自己想得多少就能得的,是要靠实力。 平时你考总分320分左右,这回中考你说考了400分。 逗我玩呢。 俞督中学是一般乡下初中考生能够凭成绩进入的? 这时班主任吴老师,笑呤呤地走了进来。 “来,大家说说,这次考试发挥得怎样?” “吴老师,潘大章考得最好,发挥超水平了。” 吴老师:“哦,大章不错哦,估计总分有400分没有?” 总分400分就进了俞督中学录取分数线了。 甫钱初中从没有考到考过400分,若是有,无论如何也要推荐到县重点高中去读。 他老爸县教育局干部,只要分数达到,他自信有这分能耐。 第7章 偷鸡摸狗 “不知道有没有?昨天四门考得不算好。”潘大章实话实说。 吴老师点头:“最其码山明高中稳了。” 他也不敢奢求这一届考生能够考进俞督中学的,能够多考进几个山明高中,就算他班主任当得不错了。 这时他又问一脸痴迷的温小芹。 “温小芹,你考得怎样?” 甫钱初中长得秀气,天生丽质的就是温小芹和潘小香两个。 跟潘大章同一个村的潘小香,父亲跟两个哥哥都是铁匠。 打造一些生产工具出售,经济状况也比一般的家庭富裕。 所以在穿着上,潘小香几乎没有穿过打补钉的衣服。 在这个年代,能够穿不打补钉的衣服,甚至一个星期还有几套衣裳替换着穿。 脚上能够穿一双款式新颖的凉鞋,手腕上能够戴一只电子手表的同学,绝对是富裕家庭的子女。 班上女学生就只有潘小香具备这些。 潘大章有一件的确良衬衣,一套矿工穿的厚棉布蓝色工作服。 几件棉背心。 穿一双拖鞋,没有电子手表。 但是温小芹确实是家境贫困,潘大章就几乎没看过她穿过几套不同的衣裳。 连吃饭都成困难的家庭,其他的就不敢奢求了。 “我觉得比往常考得好点。”温小芹低声说。 平时温小芹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也是中上的。 她说考得不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也有希望去山明读高中? 吴老师对吴君昭问得比较仔细,甚至还替他估算分数。 潘大章少数几个人,早都知道他们是堂兄弟关系。 所以特别关心也是正常的。 前世的吴君昭也是在山明高中读了一年后,经过教育局当干部的叔叔,开绿灯转学到了俞督中学就读。 这时楼底下传来肖建庆鸭嗓子声音:“来几个同学,帮忙把煮好的薯粉条铁桶抬上去。” 班上力气最大的黄水生,人称“黄水牛”听见召唤,主动下楼去帮忙。 潘云青个子也长得结实,约上潘大章和潘生福,下楼去抬了几铁桶滚烫的,香味扑鼻的熟薯粉条到教室来。 肖建庆一家三口都用扁担各挑了一担铁桶到楼下。 “叔叔、阿姨辛苦了。” “肖建庆今天是最帅的崽。” 又有其他几个同学下来帮忙。 月舟村坝上组的杜善文,近一米八的个子,虎背熊腰,下楼来一人提一桶上楼。 黄水牛力气大,但也不敢招惹杜善文。 杜善文初一的时候跟甫钱镇的烂仔打了一架,挨了一个记过处分。 所以后来几年都是老实本分,规规矩矩。 但其实这些都是表面现象。 因为月舟村离甫钱镇有五公里路程,读初一初二的时候,所有同学都是每天走读上学的。 甫钱初中没有多余的宿舍安排学生住宿,只有初三的同学才可以往在学校宿舍。 潘大章也是一样。 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生火煮饭,七点钟之前吃完早餐,跟其他同学花一个小时走路到甫钱初中。 下午五点钟放学,花一个小时走路回家。 其他学生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但是这个杜善文却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特别是到了初三在学校住宿阶段。 读初三的学生被要求在学校宿舍住宿。 读初一初二走读时,学生都从家里带点饭菜,中午在学校任意对付一餐。 但很多学生,都是早上煮饭时,煮几只红薯,或者玉米,条件好一点煮几个鸡蛋,中午在学校随意对付一下,放学后再回家吃饭。 当然,也有很多人中午索性不吃东西。 温小芹就是大部分中午不吃东西的学生之一。 但是到了高中后,除了居住在甫钱初中附近的学生可以走读外,其他别村的同学都要求在学校住宿。 上班到星期六,放学后走路回家。 星期天下午吃过晚饭后,携带好足够吃一个星期的熟食菜,用蛇皮袋装上七八斤米,再赶去学校。 必须携带可以存放一个星期时间的熟菜,所以豆豉、咸菜、鱼干、辣椒,臭豆腐、咸箩卜、虾米等就成了常备菜。 有时过节的时候,会将一些肉食抄干水份,配以一些干辣椒和姜块,带来学校也可以吃几天不变味。 许多同学都在吃咸菜咽豆豉的时候,杜善文却在每个星期都有鸡肉丁,或者鸭肉丁炒辣椒的美食。 杜善文的家境,其他人不清楚,但是作为月舟村的几个同学都是很清楚的。 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一间破瓦房,根本没有养猪和鸡鸭。 他每个星期携带的鸡肉和鸭肉又是从哪里来的。 潘云青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潘云青年龄上比潘大章和潘生福都大一岁,虽然辈份上他是侄辈。 但是三人一般以他为头。 “我们放学后,注意他行踪就知道了。” 星期六,杜善文早早把需要携带的书包和携带大米的蛇皮带,以及几个装熟菜的几个玻璃瓶都捡好了放在课桌抽屉。 五点钟下课铃一响,他第一个冲出教室。 潘云青示意潘大章跟自己快速跟到杜善文后面去,不要打扰他,只须盯着他就行。 “你们去吧,我帮你们把该带的东西带回去。”潘生福承诺说。 潘大章和潘云青一路小跑,终于看见了杜善文的背影。 走了二公里路之后,是一个村庄。 只见他快速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出其不意把路边一只大母鸡抓在手里。 捏住母鸡脖子,用力扭断。 然后把挣扎着的母鸡塞进书包,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 整个过程也就是几分钟。 周围都是空旷地带,他早观察好了周围情景。 动作非常娴熟。 看得背后不远处的潘大章两人目瞪口呆。 原来他的美食是这样来的。 他这种作法相当危险,假如被村民发现,打断他一条胳膊或一条腿都有可能。 潘大章他们还有一次,看见他在路上把一只小乳狗弄死,塞到书包的情景。 因为初一时,他跟人家打架,背了一个处分。 此事若告别老师那里,弄得不好会被学校开除。 所以潘云青几人一直没有去吴老师班主任举报他。 第8章 送美食挑儿媳 前世的杜善文却在中考考完那天,被村民拦下,当场打断了一条腿,变成瘸子。 哦,就是今天放学的路上。 潘大章此时记起,前世中考完的那天发生的情景跟现在几乎一致。 同样是因为曹云豹从山明高中放假回来,中午到学校找谢桂英老师。 谢老师吓得躲到饭堂后面的仓库。 ………… 当天他把甫钱初中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吴明晓实在忍无可忍,站出来怒诉他滚出校园去。 邓超伦几个男教师也齐心站到了他的身边。 冯校长在低声下气向昔日的学生说着好话:“你也曾经是甫钱初中的学生,今天是中考最后一天,希望你们不要影响同学们考试。” 吴明晓老师的举动让曹云豹惊愣住了。 他也曾经在这里读过三年初中,面前这些老师有几位还教过他。 他一点都不会把冯校长放在眼里,但是对于吴老师,他知道他老爸的背景。 他舅曾告诫他,那些背后有靠山的人不要去惹。 惹翻了不好收场。 所以他嚣张地拍了拍吴明晓的脸说:“行,今天我就卖你吴老师的脸子,放你们一码。” 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为了保险起见,冯校长只好去请求治安队派人来学校采取预防措施,保证考试不会受到外来影响。 考完试原来打算去镇上肖家饮食店的计划,只好临时改变了。 冯校长安排谢桂英老师坐治安队长的吉普车离开了甫钱初中。 在公路上搭乘一辆路过班车,回20公里外的梓山镇老家。 初三学生考完中考,其他老师也可以放署假了。 “我已经把你调离申请签字盖章了,昨天送到了教育局。没有办法,你只有换一个学校去教书了。想必上级领导也会同意的。” 冯校长无奈地对谢老师说。 同时他也忧心忡忡地对吴明晓说:“吴老师,给同学们反复交待,放学后最好结伙离开甫钱镇,千万别跟本地不良青年发生纠纷。特别是女同学,要学会保护自己。” 二班三班的同学和老师,看见一班考完试后还有会餐。 羡慕得眼睛都发绿放光。 煮熟的薯粉条飘散的香味,把甫钱初中校园区域的空气都占领了。 前院二楼一班教室。 每个学生都取来了自己平时吃饭的碗。 肖建庆父母在给每一个同学盛装薯条粉。 “谢谢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真好!” 美食当前还是不忘说些礼貌的感谢话。 肖建庆兴奋地脸上放光。 似乎初中三年读书生涯,今天是他最值得炫耀的一天。 肖建庆母亲眼光却是盯在八个女同学的身上。 给她们碗里装薯粉条也是满满的。 “妹崽好靓,来,多吃点。平时来甫钱圩上,也可以来我们饮食店吃薯粉条呀,也可以找我们家建庆聊天呀。” 受她夸赞的是潘小香。 她早已看穿了肖母的心思。 在这里挑选儿媳呢,一碗热薯粉条就想换来一个儿媳? “谢谢阿姨,你煮的粉真的很好吃。你看这些男生,个个狼吞虎咽,象饿了三年没开荤的样子。啧啧!” 此时,她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咚响了一声。 站在她后面的温小芹推了她一把:“有吃了还堵不住你的嘴?” 肖母看见温小芹也是眼睛一亮。 妹崽虽是穿着破旧的衣裳,但是难掩出众的人品啊。 身材均称,肤色白晢,那紧绷的臀部,小巧玲珑的嘴,精致的脸…… 此妹崽真是越看越喜爱啊。 潘小香见肖母神情,知晓她内心的想法。 “阿姨,这个妹崽长得靓吧?” “靓,你们几个妹崽长得一个比一个靓。” “给你家建庆做老婆,好不好?” 温小芹猜出她一肚子坏水,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于是端了一碗薯粉条到自己座位,顺手把潘小英推到肖母面前。 “阿姨,小香配你家建庆才最好。” 坐在后桌的杜善文悄悄对闷头吃粉的潘大章说:“兄弟,肖瘸子在打你女朋友的主意,要不要我帮你削他?” 第9章 一条黑蛇 一碗粉几分钟就搞掂了。 吴老师说半个月后到学校来拿毕业证书,成绩单,考上高中的有录取通知书。 月舟村在同一个班读书的有十几人。 单姓潘的就有六个人。 有两条不同方向的回村路。 从牛岭山穿过就到了月舟村。 虽然走牛岭山这条路近,但由于山坳间树高草深,偶尔在丛岭间还传来几声怪鸟叫声。 所以他们回村也宁愿走夏祺村方面。 那边除了一条溪水河下雨天难走之外,几乎走的都是村民居住巷落。 前世的他们跟往常一样,走夏祺村方面。 在坝上组那一排槐花树下,十几个当地村民蹲坐在路边,看见杜善文,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揍。 最后,是他们几个男女同学把杜善文背回月舟村赤脚医生孙月福处。 孙医生给他简单包扎后,让杜家人把他送去洛坳乡卫生院。 夏祺村把他打成了瘸子。 此时潘大章在急剧思考:该找什么样的理由让杜善文跟自己走牛岭山那条路回村。 直接告诉他,夏祺村人拿着木棍在大槐树那里等他。 可能也无法让他相信。 他口袋里还有二毛钱和一张半斤的粮票。 打定了主意,走到几个同村同学面前。 “我刚才看见几个烂崽往纪念塔那个方向聚集去了,我们是不是不要走夏祺村那条路,干脆走牛岭山路回家?路程短,还更快回家。” 几个同学已经朝夏祺村方面走了。 “大章,你也大胆小了吧?一个曹云豹就把你吓得屁滚尿流?我还没指望去读高中,可是你们潘家三兄弟,成绩好,十有八九是可以考上山明高中的。曹云豹现在正在山明高中读高二呢,你们是要跟他做同学的,这么怕他,以后上了高中怎么办?” 杜善文第一个反对:“牛岭山树深草密,特别是山上怪鸟声听得心慌,干嘛跑到那边去走?” 潘生福小眼睛一眨,似乎发现了秘密。 “我知道大饼章的意思了,古樟村那个妹崽也是走那个方向,他想再陪她多走那段路。真是如胶似漆,令人羡慕呀……” “米果福又在造谣了。” 此时温小芹跟古樟村另外几个同学,确实也在朝牛岭山方向走。 她们回村的路独此一条,在牛岭山分坳处,二条岔路,分别走向不同两个村。 “人家千里送情郎,我们就没必要去做电灯泡吧。” 潘云青背着书包,带头往夏祺村方向走。 潘大章一把拉住了杜善文:“今天跟我走牛岭山回村,我给你五分钱。” 这年代钱真的很实用,即使五分钱,也不一定个个人裤兜中有的。 每个星期从家里挑八斤米,送到学校饭堂。 伙头工会按照每斤米二分钱柴火费收取,每个星期单柴火钱至少也要一毛六分钱。 有一首: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解放军叔叔的手里面……的歌,说得就是这个时代的弦律。 可是即使是一分钱,能够忍痛上交的,也是少之又少。 五分钱? 大章这小子,为了一个妹崽也是蛮拚了。 杜善文右脸上的那块青痣,泛着青光。 “一毛钱,你给我一毛钱,我就跟你走牛岭山路,即使将妹崽送到古樟村都没问题。” 给一毛钱让我去跟曹云豹干一架,他都敢。 老子狠起来,比曹大岁都狠。 “一毛就一毛吧,若不是看在同村又是同学的份上,让人打死你,我都懒得管。” 潘大章把一毛钱塞到他手里。 “大饼章,给我一毛,我也走牛岭山。”潘生福凑了过来。 “滚!” 另外几个同村同学也停下了脚步。 “都滚吧!”潘大章白了他们一眼。 一个一毛,十个一块了,我兜里有一块钱,我要去俞督县城潇洒潇洒了。 一群穷酸! 温小芹也听见了他们几人的对话,也故意放慢了脚步。 古樟村有五个同学,二女三男。 班长许卫军也是古樟村人。 他见潘大章说跟他们一起走牛岭山路,也主动停下来等他。 “大章,要么真的跟我们去古樟村,明天再回你月舟村也行。明天我带你去大山里釆蘑菇吃。” 潘大章:“你以为我真的是故意走这条路来陪你们的么?我是发善心,为了救这杜狗熊一条贱命的。” 笑呤呤的温小芹听他这样说,表情似乎瞬时凝固了。 还以为他是真的陪自己走一段山路的,原来不是。 杜善文:“切,我需要你来救么?我救你还差不多。” 几人刚走山路不远,只见温小一斤抬脚朝一处草丛踩去。 “站住,草从里有条黑蛇。”杜善文喝叫一声。 果然草丛里一条一米多长的黑蛇,吐着信子,刚才温小芹若踩下去,一定会被黑蛇咬伤。 “啊,吓死我了。” 同时潘大章把温小芹拉到了身后。 她紧紧搂着他的胳膊。 杜善文冷笑着,扑上前去,捏住了黑蛇的脑袋。 把黑蛇提起来抖动了几下。 “美味呀,兄弟,回去我们可以加个餐,搞个蛇汤解解馋。” 杜善文乐呵呵地说。 “这玩意比鸡肉或者鸭肉,更鲜味么?” “鸡肉、鸭肉哪里比得上蛇汤鲜味…” 杜善文咂巴着嘴,回味着说。 一条黑蛇四五斤重,完全比一只土鸡和土鸭更值钱。 慢着,这个潘大章似乎在有意提醒自己似的。 他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潘大章也在努力回忆中。 前世的温小芹回家的路上并没有出现被蛇咬伤的事情。 莫非发生了蝴蝶效应,改变了杜善文的人生走向,其他相应的人也会随之发生微小的改变。 杜善文把黑蛇弄死,然后盘成一团塞到书包里。 娴熟的动作让潘大章几人都看呆了。 继续朝前走,温小芹都一直紧跟在潘大章身后。 生怕路边草丛窜出一只野物来。 半小时后来到了分岔路口。 “半个月后甫钱初中拿成绩单再见!” 潘大章跟他们挥手告别。 温小芹落在后面,欲言又止。 潘大章大步朝前走,并没向后看上一眼。 “大章,你小子真的狠心,人家妹崽想跟你说几句悄悄话,都故意不踩人家。”走出几百米后,杜善文大声对他说。 “说个屁的悄悄话,才十几岁大的屁小孩,什么都不懂,又有什么悄悄话说的。” 他相信此时的温小芹对他也仅仅只是一种感激之情而已。 十五岁的年纪,那里懂得真正的爱情。 第10章 大章真的救了你一命 潘大章家的房子建在万子岭水库旁的山坳间,出了牛岭山就可以看见万子岭水库。 在水库坝顶上,他就看见自家那栋两层的土房门前,院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我爸从矿山上回来了。” 他对杜善文说:“老杜,跟你商量个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大章又想打我什么主意?” “我是为你着想,你把这条黑蛇带回家去,你看你家厨房象样的一口锅都没有,我怀疑你家有没有砧板,合适的炉灶?还有姜、蒜、辣椒佐料,还需适当加些料酒。好食材还需要辅以好配料才行。” 潘大章眼睛盯着他那个发出腥味的书包。 这个臭蛋,再给你这样捂上一小时,黑蛇都发臭了。 别说吃,看一眼都恶心。 “所以我想去你家借一点这些东西,顺便邀请你今晚去我家吃蛇肉,喝蛇汤。等潘云青他们回来,我再过来叫他们。” “借个屁呀,借给你这些佐料,你会搞么?你看我爸今天回来了,以前小时候他就跟我爷爷学做厨的,去当兵也是伙头兵,搞各种特色菜最拿手。我意思拿去叫我爸处理,煮熟后拿一大碗,盛一些回去给你老妈吃。岂不是更省事。” 他知道杜善文家情况,两间土坯房,在门口房檐下,胡乱砌了一口灶。 一生火煮饭,两间房就被饮烟笼罩住了。 逢上刮风下雨,没有办法就只好饿肚子。 “那好,那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他随潘大章来到潘家,见了潘柴久,也是礼貌地叫了一声:“潘叔好!” 潘柴久看见儿子带一个高个子同学从水库方向走了过来。 这大个子同学脸上有块黑痣,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外表形象就让人皱眉头。 但是他在社会上什么人没经历过,早已学得不再喜形于色。 “好,好,你跟大章是同学?是村里谁家的孩子?” “杜金长是我爸,不过早死了。”杜善文脑子里根本没有父亲的印象,听老妈说老爸以前是月舟村支书,权力很大。 可惜死得早,没过几年风光日子。 “哦,原来你是杜金长的儿子,难怪长得这么高大。” 潘大章走近来讨好地说:“爸,帮个忙,搞一道美食。” “什么美食?你这臭小子,一回到家就要找好吃的。” 潘柴久见儿子头发象稻草一样,乱糟糟的。 “你坐下来,我用剪刀帮把你头发剪短,看你象野山林里跑出来的土匪。” 背后的邹秀花听了不乐意了:“要象你头顶上那样就省事了,十年不剃头都是一片荒漠。” 潘柴久是个秃头,前额上去一片光。 潘大章急忙说:“爸,是这样的,杜善文刚才在路边草丛逮到一条黑蛇,想叫你弄道美食。” 他示意杜善文把书包里那条被他盘成一团的黑蛇取岀来。 “给你捂了一个多小时了,再捂就发臭了。” 这么炎热的天气。 杜善文把黑蛇抖了出来。 “啊,一条蛇这么大?是你徒手擒获的?这条蛇好象是毒蛇哦?” 至少有四五斤重,一米多长,象锄头把一样粗。 即使他碰见,也不敢徒手去抓。 “小事,别说这种小蛇,大蟒蛇我都敢抓。” 潘柴久找来一根棕蝇,把黑蛇吊挂在一松竹杆上。 削了一块竹片,剖开蛇皮肚腹。 潘大章把书包放进客厅去。 看见客厅里坐着姐姐潘东玲和另外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青年,叫许静金。 前世姐姐嫁给了他,这一世也是前段时间已经嫁过去了。 “姐夫出来了?” 许静金也听见了刚才他们在门外的谈话,正要走出大门。 “大章,中考完了,回来了?” 同时他也看见了岳父正在剥皮的那条黑蛇。 “哇,那里抓到的一条这么大的蛇。” 他见潘柴久利索把蛇皮剥落了,并且剖开了内脏,挑出一颗碧绿的蛇胆。 “爸,别丢掉,这蛇胆是个好东西!” 他走前从岳父手里接过蛇胆,回头问潘东玲:“东玲,拿碗倒一口酒过来。” 潘东玲用玻璃杯倒了半杯酒,端了过来。 “你喝一口酒,把蛇胆送服下去。它可以明目,养肝,是个好东西。” “我才不敢呢,你想吞,你自己吞吧。” 许静金真正意愿也并不是叫潘东玲服食,他也知道她不敢。 只是在潘家,他最其码要做做样子。 他喝了一口酒,把蛇胆放入嘴中,咕咚吞了下去。 这时杜善文表情有点不自在。 他此时看清了,潘大章家里有六个人。 潘小章也从外面玩耍回到了家。 “哇,今晚有蛇肉吃了。” 杜善文嘀咕着说:“一条蛇,七八个人吃,渣都不会剩下,我还想留点给我老妈吃点蛇肉和蛇汤呢。” 许静金耳尖听见他的牢骚话,转头对他说:“我们回娘家,带了土鸡和猪肉,等下一起上桌吃饭,会单单吃你蛇肉蛇汤么?” 潘大章也说:“煮熟了,你可以先盛一碗蛇肉,留开,回去时再带回去,我家不可能占你便宜的。” 这时外面田垄路上,看贝潘云青几个从夏祺村方向回来的几个同学。 路过潘大章家,看见杜善文在庭院中。 “杜善文,老杜,你出来一下,告诉你一件事。” 杜善文走了出去。 潘云青严肃对他说:“今天你逃过了一劫,以后你最好不要走夏祺村那条路。今天十几个夏祺村青年在大槐树那个地方,手持棍棒说要打断你一条狗腿。” “为什么?我又没挖他们家祖坟,凭什么要打我?”杜善文装无辜地叫嚷道。 “你在夏祺村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有一点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家早有人认出你了,还想抵懒?” 潘云青蹬了他一眼,心想:我跟大章早知道你干的勾当了,只是没有点穿你而已。 同时他也暗自吃惊:难道大章早就知道夏祺村人今天会在半路上守他,所以就算出钱,也要把他拉到牛岭山方向走。 “大章今天真的救了你一命。” 第11章 能干的姐姐早早嫁人了 潘大章这时也走了出来。 “你知道今天夏祺村人要收拾他?” “猜的,老杜偷鸡摸狗的勾当估计早被人发现了,再不收拾他,可能就没机会了。所以我分析今天夏祺村人肯定会纠集人准备收拾他,所以尽力邀他往另一条路走。” 杜善文震惊得无话可说。 他从裤兜里把一毛钱掏出来,塞回到潘大章手里:“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大恩不言谢,大章以后只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出声,我老杜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潘大章把钱塞入裤兜,反手推了他一把:“别说这种没有意义的空虚话,吃你一口蛇肉,刚才还在嘀咕呢?” 杜善文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真的该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那条忘恩负义的狗。” 潘云青:“你娘的,扇得大轻了,让我来。” 其他几个同学见他们打闹,都纷纷离开回家了。 邹秀花看见了门口的潘云青,于是朝他喊道:“云青,进家来,吃了饭再回去。” “爷爷、奶奶好,不了,我有事跟他们聊聊天就回去了。” 他在族人面前是比较受欢迎的一个。 跟潘生福和潘大章,三人自小都乖巧听话,读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喝一碗蛇汤再回去吧。”潘大章把刚才在路上,被杜善文逮到一条黑蛇的事说了。 这时老爸正在让许静金在庭院空旷地,架起一口铁锅,把整条剥好皮,清除完内赃的黑蛇,盘在锅内,放入佐料。 用柴火烹煮。 一阵阵蛇肉香味在周围空气中飘荡。 潘大章家独门独院,离最近的几户黎姓人家也还有千米距离。 潘云青被潘大章拉进庭院,潘小章主动搬来几条凳子给几人坐。 “小章今天学得这么懂事了?”连潘云青都感到好奇。 潘大章却看出他内心的小九九。 他今年小学毕业后就不想去读书了。 村小学升初中的录取率有60%左右,在前世他就是毫无争议的成为40%的中的一个。 记得也是在这个晚上,他向父母提出了不去读书的愿望。 虽然他当时极力反对,但是母亲邹秀花认为没毛病。 “读不读书都一样,还不是回家来种地。” “嫁到你们潘家,就没有看过那个人考上大学的。” 后来的潘小章真的就算荒野的杂草,在疯狂的野蛮的生长。 此时潘东玲已经煮好了饭菜, 叫大家上桌吃饭。 外面锅内的蛇肉至少要再煮半小时,才可以煮烂。 餐桌上有鸡肉、猪肉炒青椒,泥鳅焖蒜苔辣椒,还有几盘青菜。 丰盛度几乎跟过年差不多。 特别是杜善文,甚至连过年也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美食。 “谢谢东玲姐,东玲姐的厨艺真的不错。” 以前潘东玲没有嫁给许静金之前,负责了家里所有的家务,煮饭炒菜,洗衣服搞卫生,上山砍柴,菜地浇菜种菜,甚至二亩多稻田的耕作。 她都担了重担。 母亲邹秀花在生产队都是以体弱多病,岀工不出力,拿队里最低工分而出名的懒人。 潘东玲读书小学都没毕业,就被母亲强制赶回了家。 十二三岁年纪,就要负责煮一家人的饭菜,洗一家人的衣服,上山扒拉到一家人生活所需用的柴火。 甚至还要去替换在生产队上工的母亲干活。 比如生产队组织社员割稻谷,收工时每人要挑一担湿稻谷回晒谷场。 邹秀花不要说挑一百斤重的稻谷,七十斤八十斤她都挑不起。 每当这个时候,就只有潘东玲和潘大章挑着小箩筐,去帮母亲分担重量。 不到十六岁,潘东玲就成了生产队正式一名社员,干了半年,工分拿到了十分。 但就是这样一位顶大梁又懂事能干的女儿,刚到十七岁,邹秀花就到处托人做媒,要把她嫁出去。 潘大章还直接怼母亲,说她脑袋被驴踢了。 你把姐嫁出去了,谁帮你做家里事,干田里活。 潘东玲最终还是在未满十八岁这一年,嫁给了大油坑村的许静金。 好在这一年,已经实行了分田到户,每家每户都按人口分得了一分田地。 农忙时潘东玲便会带许静金出来帮忙。 插秧、犁田,包括除草撒农药,都是女儿女婿帮忙。 春耕夏收季节,学校也会停课放假。 身为农村的小孩,谁没有在泥浆里滚爬过。 潘大章十二岁时,就能够牵牛下地耕田了。 十三岁挑一百斤稻谷在窄小的田垄间健步如飞。 餐桌上看着狼吞虎咽的杜善文,潘大章对他隐隐产生了同情之心。 他老爸杜金长若不是死得早,他娘俩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凄惨。 这家伙或许小时候体验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了他长大后好逸恶劳的习性。 但是他老爸死去后,人走茶凉,谁又会再卖他杜家的账。 凭他母亲弱小的肩膀,根本无法靠劳动力,出工挣工分养活母子两人。 所以每次分配食物都是最少的。 农作物收成后,晒干收仓,生产队便会根据每家每户的工分和人口计算,该分得多少斤,就分多少斤。 象潘大章家按照人口计算,该分得一定的数量,但是邹秀花挣的工分又是少得可怜。 人家出个工是十分,她才5.5分。 分食物时要想把按人口计算的食物拿回去,就必须缴纳一定的超支款。 好在父亲潘柴久每个月在矿山上可以领几十元的工资。 可以这样说,潘柴久每月领到手工资的三分之二,都拿回家缴了超支款。 当然生产队生产的粮食作物,收成后还要上缴一定的公粮,生产队还有集体提留。 三扣五扣,总之到了农户家里,粮量就少得可怜了。 潘大章家靠父亲每月拿几十元回来缴超支款,还勉强能保持不饿肚子。 但杜善文母子境况肯定是凄惨得多。 他母亲大概出工情况也跟邹秀花差不多,只能挣生产队最低的工分。 靠她挣的工分,养活自己都成困难,就不用说还有一个“小饭桶。” 她也没有钱来缴超支款。 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在贫穷的年代,女人的姿色根本是没办法撬开一般男人的口袋的。 除非权势个别村干部。 第12章 当工人的好处 因为杜金长当村里老大时,也干过不少伤害村民感情的事情。 在位时人家害怕你是村老大,尊你为土皇帝,但是你死去了。 所受的屈辱是不是要你活着的妻子身上找回来。 所以杜善文母亲后来所遭受的艰难由此可想而知,生生把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拆磨成了饱经风霜的老松树。 “你们三位中考完了,考得好不好?”许静金喝了一杯酒,问面前的三位少年。 潘柴久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也一般不上餐桌吃饭。 许静金让潘东玲,炒了一盘花生米。 几口酒下肚,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你家大章肯定考得不错,云青也行,他们两个有希望考取山明高中。我嘛,肯定不行,只有回家扛锄头把了。” 杜善文叹息着说。 好在现在务农也比以前在生产队干轻松多了。 吃饱饭应该问题不大。 坐在同一餐桌吃饭的邹秀花说:“我家大章,准备叫他去顶替他爸的岗位,去铁珊笼钨矿当工人。” 杜善文羡慕无比:“哇,大章享福了,当工人拿铁饭碗,吃商品粮,从此高人一等了。” 当时有一种说法是工、农、兵、学、商,工人阶级必需领导一切。 最有出息的就是做一名拿铁饭碗的工人。 前世的潘大章也曾经一度以为做个拿工资的工人,也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 但后来社会的发展,让他最终明白,工人其实就是最基层的劳动者。 “你说工人是最享福的,最舒服的人?我爸爸他当了四十多年工人,你可以问问他,当工人享福么?” 端着一碗饭,饭上面夹了几筷子菜的潘柴久,正在风卷残云地吞咽着饭菜,头也不抬地说道:“当工人享福个屁,上班时累得象狗,还经常被领导骂得如狗,反驳都不敢反驳一句。” 邹秀花不乐意了。 “哼,我们家若不是因为你在山上当工人,还有饱饭吃,还有新衣裳穿?每月都是靠你的工资来缴超支款,不然公粮都领不到。过年过节还有福利发,糖果饼干,布料甚至粮油花生豆类……,在农村当农民谁发这些给你?” 潘柴久听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拿话来反驳。 口头上说道理,他自认不是老婆的对手。 邹秀花出工做事不行,但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语速又快,象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轰得他哑口无言。 “哼,你不知道,矿山上每个月都会有安全事故发生,那些在井下干了几年风钻工,吸多了石粉的矽肺佬,咳嗽半天,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去看过他们了,就知道当工人好不好了。” 憋了半天,才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反驳的理由。 “运气不好,喝口水都会淹死。你以为在家种田就不会死么?活活饿死的有没有?没米下锅,没钱看病,跳楼自杀的,有没有?” 邹秀花瞪了他一眼,恼火地问道:“上次你说单位准备审批一帮人退休,你到底去报名了没有?” 潘柴久摸了摸后脑勺,迟疑地说:“我才54岁,凭我的身体再干几年,也应该问题不大。” 听了这话,邹秀花如屁股着火一般,窜了起来:“跟你生活几十年就从来没听你说过一句明白话,你是不是认为干得动就一定还要干下去,是不是? 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想的。人家不到年龄不到工龄,想办法走后门跑关系都要退休。你年龄也到了,工龄也到了,叫你退休还推三阻四的。 你今天说清楚,是不想退休是不是?” 潘柴久见她生气了,挠了挠头回答:“我又没说不退休。” “我看你现在就象是我在逼你退休一样,你现在到底去单位报了没有?” 喝了二杯酒的许静金,笑着对邹秀花说:“妈,爸若是退休,让谁去顶替爸爸的岗位?” 邹秀花撇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叫谁去顶替?肯定让大章去了,难道还会让其他人去?” “可是大章今年才十五岁,按照顶替政策,好象是要到十八岁才行的。让东玲去顶替当工人也可以呀。再说大章是个男孩,即使到了十八岁,去了矿山也十有八九会分配去下井。下井又危险又辛苦,东玲若是去,她是女的,最差也就是去选矿厂上班。” 看样子,今天许静金是早已有打算了,才特意跑出来的。 潘大章记得前世也是这番情景。 许静金听说岳父准备从矿山退休了,心生一计,对潘东玲说:“你爸退休了,叫他让你去顶替。” 潘东玲:“你简直是白日做梦,老爸退休也只有儿子去顶替,没有女儿顶替的道理。除非是人家没有儿子的家庭,象孙屋的化寿公,没有儿子,只有让一个侄子去顶替?” “事在人的嘛,叫小章去顶替是不可能的。大章学习成绩好,对于去矿山当工人,恐怕他也不是很感兴趣,只要大章不肯去当工人,最后肯定会叫你去。” 许静金对于这事充满了信心。 所以他在餐桌上,有意撩起这个话题。 他转向潘大章三个年轻人:“若是考得上中专,肯定最好了,读几年出来就可以分配工作。种田农村有什么出路,读书考大学,才是一条金光大道,考不上中专,读几年高中,考个大专读,大专生出来也比当工人进厂强多了。” “大章,你若是考上高中,是愿意继续去读书,还是想去矿山顶替当矿工?” 问出这句话后,他马上意识到了氛围不对。 应该找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再来跟他提这个问题,然后循序渐进地诱导他打消去当工人的念头。 “让你姐去顶替爸上班,然后你以后读书的所有费用都由她负责……” 邹秀花此时已经看出女婿的用意了。 我说怎么老头子刚刚到家,你两个前后脚就到家了。 又提鸡,又带猪肉的,还买酒。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东玲,你们死了这份心吧。你是女儿,而且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老头子退休让你去顶替,人家口水都会把我们淹死。静金,就算你能说成一朵花,我们都不可能答应的。” 邹秀花一句话把他内心燃起的熊熊烈火,一下子浇湿了。 第13章 想去砖瓦场做工 邹秀花并不说女婿,而是把矛头指向女儿。 潘东玲:“我从来没想过去矿山上当工人,是静金出的主意,不要来说我。” 潘大章此时也陷入天人交战纠葛中。 姐夫说的年龄大小的问题根本就站不住脚。 前世也是一样,八月份填表,一直到过完年,三月份才去矿山上体验。 况且让大队出个证明,虚浮一二岁,盖个章,根本不用费多少劲。 大部干部也希望村里能够有多几个本村的子弟去当工人的。 最令人羡慕的事情就是莫过于从农村户口跳到了商品粮户口。 此时他考虑的是若是坚决拒绝去矿山上班,象家里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会吵翻天,难以收场。 就算这次中考他发挥岀色,达到了俞督中学的录取线,去了县城中学读书。 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可以考取大专,或者中专等高校读书。 比去矿山当工人更好的前途就是考取学校,一考取大专院校,就可以转变成商品粮户口,还有一定的补贴。 当工人此时才三十元工资,学生伙食补贴就可以达到15元。 而且毕业后就能参加工作,正式编制,稳定的报酬。 根本不需要大学生茫无目的地自己去找工作。 但是他心里真的没有底。 前世他只对语文和历史感兴趣。 就算是选择学文科,语文、历史、政治拿到高分。 但是英语、数学、物理、化学这些课呢? 前世读初中时,这几门课都是他的弱项,后来出到社会后,更是从来都没去接触这些课程。 几乎把从老师处学来的一点知识都全部奉还给了老师。 初中基础都没打好,到了高中这些课程要想赶上去,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高考日趋残酷激烈,难度比中考不知难上多少倍。 要想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他真的把握性不大。 万一读了三年,高考又没考上,而当工人的机会又让给了姐姐,以后的人生可能会比前世都惨。 所以当老爸把一张退休表格从裤兜里找出,放到桌面上的时候,他也不再吭声了。 “大章,吃饱饭后就把这张申请表填一下。” 姐夫许静金也只是读到初中毕业,学习成绩跟在座的杜善文差不多。 此时他看着饿狼样一付吃相的杜善文,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 “小杜,孟口渡那个开砖瓦场的谢春华好象是你亲戚吧?” “他是我表叔。” 虽说是亲戚,但是并不会关照杜家的表嫂和表侄。 “你那个表叔特别拽,上次我特意去找他,说跟他学徒,就是死活不愿意,怕我学会了烧窑砖瓦,自己开砖瓦场抢了他生意。” 许静金想起这事就是一肚子气。 他家里有四兄弟,而且现在都在务农。 他老爸许大年也是一个头恼灵活的人,他对大儿子说:“要么你和老二静银去跟孟口渡口那个谢春华,学制砖瓦和烧窑,手艺学会后,我们自己开一个砖瓦场。劳动力足够都不用请外人。” 于是许静金两兄弟真的去找谢春华,说出想跟他学徒的意愿。 “你们两个都是许大年的儿子?” “是呀。” “你们回去吧,其他人或许我还收,但是许大年的儿子,我不敢收。” “为什么?” “因为你爸年轻时做了很多过河折桥的坏事,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气得许家兄弟当场骂娘。 “静金姑丈若是真的想去学烧窑砖瓦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楂林村跟我舅学,他家在楂林村开砖瓦场好多年。去年放暑假,我还去那里干活,干了一个多月,赚了四十多块钱。” 潘云青说:“可能明天,我就过去,争取放暑假这段时间,把读书的学费挣到。” 他家也有四兄弟,一个妹妹。 现在老大潘广春开始帮助父母耕农种粮了。 但是四个小孩的学杂费和平时的伙食费用依旧是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你楂林村那个办砖瓦场的舅舅,我家建这栋土坯房的时候,去那边买杉木,经常把买来的杉木寄放在他窑厂,你舅舅性格特别好。静金你们要去学烧砖瓦的话,就去找他。” 邹秀花也给了自己的建议。 “对,我那个表叔脾气是特别臭,现在放暑假了,我妈也肯定会逼我去表叔窑厂做工的。我妈早说过,初中毕业了就去跟表叔做工,他说会给我一块钱一天,并且包吃住。” 杜善文也表示同意。 “哇,一天一块钱,一个月有三十块钱了,不少了。”闷头吃饭的潘小章羡慕地说。 潘大章瞪了他一眼,说道:“即使制砖烧砖,人家也只招至少有初中毕业的,像你这种小学毕业就不想读书,想去砖瓦场作工人家都不收。” 潘小章:“你又骗我了,砖场搬砖搬瓦,挑土拌泥踩泥,还有孟口渡那个沙场,招工人要屁的文化,文盲都要,只要有力气,肯干活就行。” 这小子也不傻,只是从小禀性学坏了。 要改变他的看法,看来还要费一点口舌。 当然即然改变不了他不想去读书的看法,也要想方设法引导他往自食其力的方向上走。 前世的潘小章小学毕业不再上学后,叫他帮助干家里农活,又说才十二岁。 就放任他整天在村里闲逛。 跟另外几个不读书的野小子,在月舟村到处惹事生非。 后来学得赌钱,摘人家果院果,偷人家田里成熟作物。 村里孙瘸子开的百货店成了他天天必到的打卡点。 后来送去跟水南村,在县城搞装修,做腻子工的三舅去学徒,干了二天就受不了苦,跑了。 从此尔后几十年就没见他正经做过工,成了家庭的一名巨婴。 当然,此时他最想阻止的事情。 还是姐夫去学制砖瓦烧窑这件事。 前世的他真的去了楂林村跟潘云青舅舅学了几个月手艺。 而且也真的掌握了全套的技术。 并且他二弟许静银也一起去了。 在他父亲窜掇下,真的在自家地上搞了一个砖瓦场。 全家人都成了砖场员工。 几个月后也开始见效益了。 可是进货出账都在许大年手上,赚的钱也全部在他手上。 许静金和潘东玲兴冲冲干了几个月,竟然一分工钱都没有拿到。 许大年说砖瓦场投资那么大,要赚回本钱后,才会有工资发。 又说赚的钱需要养家糊口。 再说娶潘东玲的时候,花费了几百元,今年一年都没有钱拿。 其间因为这件事,父子都反目成仇了,另外三个弟一个姐都指责许静金两口子做得不对。 现在他去做这件事,肯定又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第14章 去卖冰棍吧 潘大章看着一脸兴奋的许静金,问他:“姐夫,你真的很想去学制砖瓦烧窑,然后跟你爸他们开一间砖瓦场么?” “是呀,我觉得做这个,应该可以挣到钱。” 连潘东玲也说:“这个是门手艺,有一门手艺,以后的生活才会越过越好。” 潘大章却说:“想法是很好,但若是真正去干,不仅赚不到钱,而且还会跟你家人的关系搞僵,甚至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许静金:“不可能吧,有钱赚了,还会关系搞僵?” “我来问你,假如开砖瓦场,是谁投资?” “肯定是我爸出资了,家里钱都在他手上。” “以后开砖瓦场的话,他会给你们收货款么?” “怎么可能,钱肯定是我爸收,可是他最其码应该给我们适当的零花钱吧?” “假如他以砖场还没赚到钱,或者家里开支大,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们时,你们会怎样做?” “大章说的这件事,真的有可能发生,你爸妈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昨天你妈还唠叨,说我们俩结婚时花了几百块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窟窿填上?你爸当时还说,要让我们去找个赚钱的事做。就好象我们欠他们的。” 潘东玲说:“我觉得就算是去学到了手艺,也不要跟你爸他们合伙开砖场,不然到头来,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许静金思索了片刻,也认可了潘大章的说法。 知父莫若子,稍稍想象一下,他认为小舅子为他分析的情况真的会出现。 “可是不去学制砖瓦烧窑,又能去干什么呢?” “可以象我哥一样去卖冰棍,进价三分钱,卖五分钱一根,一天卖一百根,都可以赚二块钱,比当工人都赚钱。” 潘云青说:“我若不去我舅砖场做工,我也准备去卖冰棍的。” “可是卖冰棍,也要有一辆自行车才行。买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八十元,你有这么多钱去买自行车?” “我就是没有钱买自行车,所以才没办法去卖冰棍,象我哥那辆旧自行车也花了五十五元钱。他去年买的,卖了一个月的冰棍就把本钱挣回来了。静金姑丈,你结婚时不是买了辆自行车么?”潘云青看见了院子里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后座厚重结实,中间大杠也是粗壮稳固,压几百斤都没问题。 不管什么泥巴路跑都没问题。 “可是这车是新的,拿来去跑街走巷卖冰棍,有点可惜了。” 许静金跟潘东玲结婚时,彩礼上要求三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后来经许大年反复交涉,最终取消了缝纫机,增加了一百元现金,就算了事。 今天他们回娘家就是骑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若不拿这个新的自行车去做生意,再去买一辆二手的,也要四五十元才行。 对于口袋里没有几个钱的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但是不想方设法去挣钱,是没办法向家人交差的。 许静金自结婚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想个什么办法去赚钱? 父母也经常催他想办法去找门路挣钱。 “替你娶老婆花了几百元,现在静银,静铜也到了娶老婆的年纪了,不想办法挣点钱,谁家闺女肯嫁过来。” 这时听潘云青说去卖冰棍一天也可以挣几块钱。 进一百根,冰棍厂还会免费赠送二三十根,做为损耗。 人家一天卖一百根,我勤快点,一天卖一百五十根,应该没问题吧。 一百根可以赚三块钱,一百五十根岂不是可以赚四五块钱。 一个月赚一百元? 想想都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 “有什么不合适的,买单车就是为了骑的,可以用它来赚钱,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赚到钱,再买部新的。”潘东玲也觉得这个小生意可以做。 投资不大,又没什么风险,时间还相对自由。 “那就这样说,我等下就去钉一个冰棍箱去。” 许静金打定了主意。 潘大章见事情发生了朝自己预想的方向改变,也是舒畅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煮的蛇肉已经煲得稀烂,小院中飘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潘东玲走出去把铁锅端了进来,并且替每人都盛了一碗蛇汤,喝上几口。 格外鲜甜味美。 “姐,拿个碗装点蛇肉和蛇汤,让老杜等下带回去,给他老妈尝尝。” 杜善文念着今日潘大章救了自己一命,想说算了,不用带了。 但是认为母亲确实不容易,应该多孝敬孝敬她才行。 潘东玲拿他用几个带菜去学校的食盒装满了,盖好,交给他。 潘大章记得前世,也是这个杜善文,右脚被夏祺村人打断后,休养了大半年,然后去孟口渡跟他表叔学制砖烧窑。 开始他还想认真跟他表叔学手艺,可是因为他表叔脾气实在大暴躁。 有一次因为一件小事,骂了他一顿,甚至骂他是个死瘸子,下流坯,从小就会偷鸡摸狗,长大后一定是没出息的。 杜善文当场掀翻了他一排的瓦坯,当天就离开了。 他也不回家,跑到冈州流浪。 后来有人看见他在火车站帮人扛货。 十年后,有一次潘大章夜里十二点,从俞督县回月舟村,路过猪头坳,突然从半山脚闯下一个蒙脸的大个子,手里持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 “识相的把钱掏出来,不然就砍断你一条胳膊。” 潘大章那年二十七八岁,在矿山上干第一线的工作,单手提一百多斤的木头都轻轻松松。 撂倒一二个大汉都不在话下。 “兄弟,听你说话声音应该也是本地人吧,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劫道?” 杜善文蒙脸,说的是生硬的普通话。 但是潘大章说的却是一口的当地方言。 夜色下,他没有看清楚。 走近后,加上说话的声音,杜善文已经认出了是潘大章。 他转身就走。 而当时潘大章也从他一跳一跳的背影上认岀了是同学杜善文。 不久,他就听同学孙九福说:“坝上组那个杜善文因为抢劫被抓了,并且还伤人,砍断了人家一条胳膊,估计要判二十多年。” 反正一直到潘大章重生前,都没有听得有杜善文的消息。 估计一直在监狱服刑。 假如不是因为他表叔脾气不好,假如杜善文没有去跟他表叔做事,或许他的未来就是另外一番情景。 第15章 填表 潘大章对杜善文说:“老杜,你去跟你表叔学制砖制瓦和烧窑,不会是象我姐夫一样,抱着以后自己去开砖场的目的的吧?” “我开屁的砖场,我哪有这份能耐,我就是去做工挣点钱,能够养活自己就行了。” 现在能够砌红砖的房子只有单位才有,除非有定单,一般砖瓦场是不会积压成品的。 大部分时间都是生产农村盖房用的瓦片。 这几年,吃饭问题解决了,起房盖屋的人家也多了。 所以砖瓦场的生意也兴旺了起来。 但是诚如杜善文自己所说,他根本没能耐凭自己本事去开一间砖瓦场。 只是去找一份自己能够干得了的,可以挣点小钱的话而已。 “即然你没有那个打算,何必一定去你表叔砖瓦场干呢?要换作是我,哪里给的工价高,那个老板脾气好,我就去哪里干。我建议你跟云青去楂林村他舅舅开的砖瓦场做,第一他舅舅脾气好,第二他舅舅场里工资也比你表叔那里高,第三你跟云青平时可住在一起,可以作伴。” 杜善文听了连连点头。 “可不可以介绍我去?”他问潘云青。 “你跟我去了,要老老实实不能乱来哦?”潘云青的意思是你若是偷鸡摸狗的毛病不改的话,恐怕我也没办法帮你。 “是哦,善文,以后的话,有些毛病最好改正过来。就象今天夏祺村人在路口堵你一样,并不是人家不知道。事情做多了都有露馅的一天,不要去贪那种小便宜。一个男人手脚齐全,不用愁会饿肚子的。我们是同学,所以我才帮你的。”潘大章也是直接地对杜善文说。 你以为我今天是贪你这一碗蛇肉汤喝么? 我其实是知道你未来的结局,所以想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你纠正纠正方向。 很多坠落的痕迹其实都是有迹可寻的,假如有人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拉他一把,或者朝他指向一条另外的路,或许他的未来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克服自身的毛病,向你们两人学习。云青,你放心,我跟你去做工,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你们去读几年高中,我挣几年钱,然后有钱了娶一个合适的女孩做老婆。” 杜善文和潘云青约好第二天在村口碰面。 逗留一会,两人就起身离开了。 潘大章开始填写父亲带回来的那张退休申请表格。 父亲是1930年生人,一年私塾都没读过。 七八岁送去地主家放牛。 十七岁去当兵,参加过解放战争,后来去朝鲜战场。 右手负了伤四根手指被截断,评为三等残废。 当时是炊事班,送回国内养伤,然后又重返朝鲜干工程兵,一直到战事结束回国退役。 那一年铁珊笼钨矿初创,于是报名去当了一名矿工。 在井下干过扒矿工,调到选矿厂,在机井口干爆碎工,然后又在废石道专干废石运输工。 三十二年工龄,获得二十八次县劳模,五次省劳模。 十三次县人民代表资格,2次地区人民代表资格。 经历荣誉一栏都不够写了。 潘柴久把一大堆荣誉证书和各种证件都丢到儿子面前。 他认不得几个字,所以不懂得表格上需要填什么内容。 潘大章以前哥老爸的经历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很快地就把表格填好了。 对于家庭成员一栏,都要签字。 不会签字的可以按个手指印,以示知悉了这件事。 母亲不会写字,就让潘大章写上她名字,然后在上面按了指印。 潘东玲读了二年小学,自己名字还是能写的,她签上自己的名字。 轮到潘小章,他歪歪斜斜地写上同意两字,然后写上自己名字。 “你签名就行了,还写同意干嘛?” 潘大章怼了他一句。 “就签一个名字,万一人家不同意呢?”潘小章反问说。 “填这张表的意思就是让家庭成员知道有这么回事。” 潘大章看见另外一张表格,是填顶替子女的信息资料。 潘大章都详细填写了。 许静金见设想落空了,大章连顶替表表都填了,事情已经无可改变了。 还是去钉个冰棍箱子才更现实。 “小章,去帮我找几块板,一些钉子,还有锯子锤子等工具给我。”他对潘小章说。 潘小章却不理他。 “你又不带我去卖冰棍,要找东西,自己去找。” “带你去卖冰棍,?怎么带?你又不会骑自行车,而且即使你会骑自行车,你也没有自行车呀?” “所以说,你就不要指使我干这些活。” 许静金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他有办法让他屈服。 “小章,你记着呀,我卖冰棍肯定会走过月舟村的,以后你在村里看见我卖冰掍,不要厚脸皮找来跟我要冰棍吃哦。” 潘小章听了,坐不住了,主动去替他找需要的各种的东西。 东拼西凑找了几块松板,许静金拿着锯子准备锯板。 潘柴久走过来对他说:“你这样锯,哪里锯得平,在先在木板上划好线,然后按照划线锯下去。” 他索性拿过他的工具,帮他把木板锯开。 他在选矿厂废石道运输废石,时常要用到这些锯子,铁钉之类的,所以使用起来很是熟练。 把一个木箱子钉得方方正正,极为标准。 还找来合页帮助钉了一个盖子。 又找到一张旧棉被,裁好后缝在木箱内壁,外面绷上一层硬质塑料薄膜。 潘大章填完表,洗完澡,他们几个也把冰棍箱钉制好了。 许静金洗完澡后,被邹秀花安排去跟潘小章一个房间睡。 在娘家,女婿不得跟妻子同房。 他还想约潘大章来打几手扑克牌,被邹秀花制止住了。 “明天你爸走路去矿山,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即然大章回来了,就你们几个送他到孟口渡吧。” 潘大章知道,每次老爸从矿山上回家,都不去车站坐车,而是走小路步行。 铁珊笼到月舟村走小路距离有45公里,潘柴久走路至多花5个小时就可以走完。 第16章 坐车不如走路舒服 每次他都算好时间,4点钟开始从家里出来。 半个小时左右到孟口渡,把睡梦中的孤拐佬何驼子叫起来,付他一毛钱,摆渡送自己过俞督河。 整个路程他只要付一毛钱的摆渡费。 坐班车的话,还需要从月舟村走8公里到俞督汽车站,再花一块五毛钱买张到铁珊笼镇上的车票。 再走3公里山路,上到钨矿选矿厂废石道上的宿舍。 这样算下来,他认为也不过是多走了34公里而已。 其实他有残疾军人证,买车票的话只要半票。 从俞督到铁珊笼镇别人要一块五,他只要拿残疾军人证去买票,就只需要七毛五分。 但是他也还是宁愿走路。 跟他同在钨矿上班的侄子潘保定感到不解,还特意问他:“柴久叔,何必为了省那么几毛钱,把自己累得象个狗一样。” “你们坐班车才弄得象狗一样,班车在公路上行驶,漫天飞舞的灰尘把头发衣服上都粘满了,还有那些闻之作呕的汽油味。几十公里的山路,摇摇晃晃,颠得屁股都要裂成两半,下车后浑身骨架都要散了,还要跑二个多小时。你从村里花一个多小时到俞督,到了铁珊笼镇上,再花一个小时到坑口,算起来花的时间跟我差不多。有时甚至还比我久。 我走路清清爽爽,舒舒服服,想走快走慢都行。一口灰尘都不用吸,还可沿途享受村庄美景。” 听他说的如此美好,潘保定有一次放假,特意跟他走小路。 一开始走,他便有点跟不上老叔的步伐了。 “按照你这样走路的速度,十个小时都回不了家。” 才走了几里路,潘柴久就开始嫌弃他了。 “你把背包拴紧在腰上,这样走起路来就不会摆来摆去,影响你步行的节奏了。” “步伐要一致,不要一脚深一脚浅,均衡地走,挺胸抬头,大踏步走,别小脚女人似的慢腾腾。” 到了此时潘保定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可以跟一个在部队生死线上,急行军惯了的老兵比爬山越岭。 人家分分钟甩你几个山,几个村。 无奈他只好在走到黎山镇继续买票坐班车。 有几次邹秀花带小孩去矿山,潘柴久都不跟妻儿买票一起坐车。 而是帮妻儿买好票后,自己抽身走路。 他两只脚行走,有时硬是比四个车轮更早赶到铁珊笼镇。 邹秀花也是狠狠地对潘大章说过:“打死都不跟你爸一起走路,会给他累死,走起路来,脚上象装了风火轮一样,谁都赶不上他。” 前世的潘大章每次坐车都晕得死去活来,摇晃颠簸的班车能够晕得他把隔夜的饭都颠岀来。 有一次,老爸说:“要么我带你走一次山路回家,免得以后意外情况下,没有班车坐的情况下,你不认得回家的山路。” 但是他还是不敢去跟他走。 第二天,睡梦中潘大章被人轻轻推醒。 “大章,起床了,就你和静金送我到孟口渡就行。你们两个年轻人应该不会怕吧?” 潘大章睁眼醒来,看见是老爸在煤油灯光发亮的秃顶。 邹秀花也起床了。 找了一把番薯干和花生,让潘柴久塞在口袋。 “边走边吃点吧,饿着肚子走路,一会儿脚都发软了。” 煮熟晒干的番薯干、番薯丝,或者烤熟的花生,是农村人的抗饿神器。 邹秀花也让女婿和儿子都抓点。 他们两人只捡了几个。 “我们很快就回来吃早饭了。” 此时潘柴久却从门背后找出两根一米多长的竹棍,递到女婿和儿子手上。 “拿一根竹棍干嘛?” 潘大章不解。 由于天还没亮,在窄小的田垄上行走,一不小心就滑到稻田里去。 所以提前准备了一截长满松节油的松树根,点亮后当火把用。 “这根竹棍可以起大作用,象我们家坐落在山脚下,到对面机耕道还有一段距离。我告诉你们,以后去对面玩,若是回来晚了,最好找一根竹棍,边走边抽动路边杂草。那样的话路边草丛若是有毒蛇,就会惊动它,免得受到伤害。” 潘柴久深有体会的解释说:“除了惊蛇外,还可以用来打狗。半夜三更走在村巷间,说不定从某个看不见的角落就闯出了一条恶狗。那些很远就对你进行汪叫的狗,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叫的狗不会咬人,真正会咬人的狗是不声不响就扑上来撕咬的。你手上若是一根竹棍,你照着它狗鼻子抽下去,保证他下次碰到你都要夹着尾巴离开。我不是吹牛,从我们村到矿山,只要我走过的村巷,没有那只狗敢看见我不逃走的。” 这就是行走江湖的秘籍。 三人离了家。 稻田里蛙声一片,成熟的稻谷开始弯腰了,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收割了。 农忙时节,单位也是会适当调整放一个星期左右的农忙假的。 潘柴久说下个星期天没有休息,放到半月后放假使用。 他走在最前面,手中竹棍快速拍打在田垄间的草丛中。 黑乎乎的山上树林间传来怪鸟的悽惨叫声。 潘大章缩着脖子一直紧跟在老爸后面。 “大章,不是会害怕吧?”许静金紧随其后。 “我怕个屁。” 话虽这样说,内心还是感到有点发毛。 经过坝上组,几户人家的狗果然在撕吼着汪叫。 路过一家土坯房,从屋檐下闷声不响闯出一条黑狗。 不声不响就朝走在后面的许静金扑去。 被潘柴久眼明手快一竹棍敲了下去。 汪汪汪,咹…… 黑狗夹着尾巴逃走了。 “你要快速反应,发挥你手上竹棍的作用。” 潘柴久教导着女婿说:“每次回来都是东玲和她妈送我到孟口渡的,她们两母女来去多少次,从来没有被恶狗咬过。你们两个男孩子,回去时要小心,不要给狗咬了。” 以前的潘大章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做为一个退伍老兵,老爸其实也是一个胆小的人。 枪林弹雨中闯过,死尸堆上爬过的人,竟然会怕走夜路。 不然他不会每次起早走夜路,要让家里全部出动,送他到孟口渡。 因为他说过了孟口渡,天就亮了,就没什么顾忌了。 第17章 从小干惯了家务活 半小时后到了孟口渡,经过一间砖瓦场。 许静金对潘大章说:“这个就是谢春华开的砖瓦场。” 潘大章看见一座窑正在冒着青烟,一股呛人的烟味。 “你们等一下。”潘柴久朝砖瓦场下面的一间茅草房走去。 他敲打了几下窗户。 从里面走出一个驼背的老头,看了一眼他,嘀咕着说:“又是你这个断手掌的,每次都是五点钟不到就来坐船。唉,挣你一毛钱,可真不容易。” 他拿了浆,带他们走到河边渡口,靠近岸边有一艘渡船。 “你们两个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潘柴久挥手让女婿和儿子回去。 “断掌潘,平常是你老婆和女儿来送你,今天这两个是你什么人?” 驼背用竹杆把渡船撑出去,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的是我女婿,小的是我儿子。你个驼背佬,还嫌我早,再坐你几次渡船就不坐了。我已经填好退休申请表了,送上去申批下来,就退休了。你这个渡口,坐船的人越来越少了,你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 两人闲聊着。 …… 潘大章跟姐夫还是回月舟村。 虽然他离麻油坑还比较近,但是自行车和潘东玲都在外面,再说他也不可能让小舅子一个人回去。 回村的路上,路过几处地方,都有闷声不响的狗突然出现。 但由于两人手中都拿着竹棍,所以也并没有受到伤害。 回到家时,看见潘东玲也起床了。 在厨房烧火煮饭。 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起这么早干什么?”潘大章也不解,他还想再去睡个回笼觉呢。 “家里没柴火烧了,今天你们两个跟我去古樟村砍柴火去,以后你们要自己去砍柴火了,我没办法帮你们了。” 潘东玲出嫁了,再帮娘家去砍柴,婆家人知道会有意见的。 潘大章记得很清楚,前世少年时代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利用一切的空闲时间去搞柴火。 每家每户都要煮饭烧水,就算是煮稀饭,炒青菜,没有柴火烧也是万万不能的。 这个年代不要说燃化汽、煤气,甚至电饭煲、电炒锅,就是煤,也是很少人买得起的。 柴火来自于山上沟坎间生长的杂草、荆棘灌木,甚至树上的枯枝。 树丛间掉落的松毛针,茂密生长的芦萁。 山上生长的松树和杉树是严禁砍伐的,每个大队都有护林员,抓到了谁擅自砍伐了树木,是要受严劣处罚的。 农村小孩子到了五六岁,就会被大人带到山上去,帮助捡松果,割芦箕,捡枯枝。 甚至读小学时,老师给学生按排暑假的任务就是上交20斤的松果任务。 满山遍野的松树,每年都会长无数的松果。 这些松果成熟后,绽开后会象塔状样,松仁随风飘散,掉落地上干燥的松果就是最好的柴火料。 放学后,从学校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背着竹篓,或者提个箩筐去找柴火。 或者找猪食野菜。 一户人养一头猪,把家里的剩菜剩饭,泔水米汤喂猪。 但是这个年代,并没有多余的粮食。 猪的主食都是野外田垄间拔的猪草,切碎后煮熟,加点米糠,豆饼之类的。 猪吃得津津有味。 一头猪养一年,年底宰杀了,除了出售卖一点钱,还可留些肉过年享用。 潘大章家也跟其他家庭一样,家里会养一头猪。 姐姐潘东玲负责了家里的柴火,他和弟弟放学后或者星期天,便要去拔猪草。 后来他家在万子岭水库边建了一栋土坯房,单独在前院坡底挖了一个茅厕。 潘大章又多了一项工作,去走街串巷捡狗粪。 把狗粪倒入茅厕,经过发酵,就变成了最好的有机粪。 用来水稻田施肥和菜园浇菜,效果都杠杠的。 所以说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自小时候开始,便养成了劳作的习惯。 潘东玲说去古樟村大山里砍柴,是因为月舟村附近的山林,大部分都被拔得光秃秃了。 一点点山林面积,根本无法充足供应整个村民的柴火需求。 能够收割的杂草都拔得干干净净。 于是村里青壮年人的目光就投向了十里之外大山。 从古樟村过去,再走几里路,就是茂密高大的深山。 那里人烟稀少,草深林密,有取之不尽的柴火。 起个早,吃饭后,带个镰刀,带一根竹杆,两根棕绳。 口袋里揣些番薯干,以便中午肚饿时解饥。 水不用带,大山里到处都是清甜的山泉水。 潘大章第一次跟姐姐他们去大山里砍柴,还是感到异常兴奋。 因为月舟村同时几十个人,背着竹杆去深山砍柴,呼朋唤友的情景看了让人激动。 此时,听姐姐这样说,他转身进了潘小章住的房间。 把他摇醒了。 “小章,姐姐说带我们去大屿山去砍柴,今天有很多人去,你去不去?” 这小子好象很羡慕可以去大屿山砍柴,每次都吵着要跟去。 但几次都被母亲拦住了。 自己十岁时就跟过潘东玲她们去过大屿山砍过柴。 潘小章现在都十二岁了,母亲也没有理由再拦着了。 毕竟潘东玲出嫁后,家里烧的柴火是个急迫要解决的问题。 “去,去,我去。”潘小章瞬时清醒了过来。 去大屿山砍柴,兜里带番薯干,炒熟的花生,还那么多人,一定非常热闹,非常好玩。 “去就快点起床,找双解放鞋穿,找个草帽戴。” 潘大章走出门外,看见妈妈也起床了。 “你叫小章也跟你们去砍柴,他会做这些么?我怕他柴没砍成,又拖累你们做事。” 母亲还是对小儿子特别宠爱,怕他受不了苦。 “妈,这么早你就把姐嫁出去了,现在柴火房那些柴火还是她以前积攒下来的,现在她嫁出去了,以后家里烧的柴火怎么办?小章,不要学着去砍柴?” 前世的潘大章在家里待了近一年,所有的农家活都学会了干。 他去矿山顶替当工人后,父亲又把所有活都揽了过来。 所以母亲和弟弟就成了寄生虫一样的存在。 特别是弟弟潘小章。 他觉得有必要从这时候开始对他进行改造。 第18章 去大屿山砍柴 吃过早餐,潘东玲见时间还早,就拿了几把镰刀叫潘大章他们去磨。 “磨刀不误砍柴工,把镰刀磨利,等下砍柴割芦萁就省事多了。” 庭院内有几块磨刀石。 潘大章端了一盆水,拿了一张小矮凳,坐下开始磨刀。 潘小章也有样学样磨了起来。 因为还要收拾家务,潘东玲便叫许静金帮她磨镰刀。 “要不,你也跟我们去砍一天柴?” 许静金摇头:“不,冰棍箱都钉好了,今天我去提冰棍卖。” 当然现在去冰棍厂,可能也还没开门。 于是他便开始帮潘东玲磨镰刀。 他的动作娴熟而有节奏,忙里偷闲还对潘小章进行指点。 其实潘大章干这个也不算很熟练,毕竟前世后来也没有经常干这活。 邹秀花从楼上房间用簸箕把晒干的番薯干和熟花生端了下来。 她用几个小布袋,各自装好了干粮食物,给每人一小袋。 也给了许静金一小袋。 “你去买冰棍,中午有空的话就回来吃饭,没空的话也可以吃番薯干充饥。” 帮三姐弟捡好了竹杆和棕绳,草帽。 “我穿姐姐送的布鞋,行不行?” 潘小章那双解放鞋穿上去露出了一个小脚趾头。 “那些都是新鞋,给你这头牛穿去砍一次柴,可能都给你磨破了。” 这个年代,当地女孩出嫁,会置办很多嫁妆。 男方家会把裁缝叫到家里,采购一些布料,为新郎新娘做一些新衣裳。 床上四件套。 制办新房用品,大床、书桌、梳妆台。 女孩会争分夺秒地制作布鞋,缝制鞋垫,而且要缝制出不同的花样。 制作的布鞋和鞋垫越多,越显得女孩越能力。 娶女孩的男人便越有福。 待嫁女制布鞋,不仅仅是只做新郎新娘的。 女方家所有直系亲属,男方家所有直系亲属,都不能遗漏。 而且赠送给每人的布鞋,鞋垫越多,就越能获得家属成员的好感。 岀嫁时要把这些成品展示给全村人看。 把制造好的布鞋和鞋垫,用线串在一起,然后摊开在一张书桌上。 出嫁时吹吹打打,专门抬嫁妆的两人,用长竹杆把书桌固定,抬着堆成山的新娘巧手织成的布鞋和鞋垫,在村巷间穿行。 似乎在接受全村人的检阅。 潘大章曾经记得有一个新娘制作了一千多双鞋垫,五百多双布鞋。 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 当时潘东玲做了一百多双布鞋,二百多双鞋垫,都已经是累得天昏地暗。 潘大章两兄弟也得了七八双布鞋。 这些布鞋都是纯棉布做鞋面,鞋底用千层浆布钉制而成,穿着舒适又清爽。 潘大章前世五十多年,觉得穿着最舒适的鞋,还是姐姐制作的那几双布鞋。 可惜这传统司俗,十几后逐渐被抛弃了。 “不要紧的,那布鞋很耐穿的,没有那么容易磨烂的。”潘东玲见他这样说,劝阻说。 潘大章还打算穿凉鞋去呢。 “不要穿凉鞋,不然到山上你就有苦受了。” 所以他也穿了一双新布鞋出门。 看见对面有人背看竹杆朝万子岭方向走来,潘大章三姐弟也出门了。 许静金也固定好了冰棍箱,骑着自行车,去了俞督县城。 路上走来的是杜琴芬母女三人。 这杜琴芬只生有二个女儿,以前跟潘大章家是两隔壁。 她给两个女儿的名字也是奇怪,大女儿叫孙大玉,小女儿叫孙小玉。 看见潘东玲姐弟,也是很热情。 “琴芬表嫂,你们也去大屿山砍柴么?” 潘东玲礼貌开口问道。 “是呀,东玲,你也带两个弟弟去砍柴?哦,这个是叫大章的吧,越长越大,越壮实了。” 四十出头的杜琴芬,风韵犹存,非常耐看。 跟在她后面的孙大玉其实跟潘大章还是小学同学,只是她没有去读初中。 看见潘大章,羞涩地别过了头。 后面小的孙小玉跟潘小章也是同班同学。 “是啊,我要带他们去大屿山砍几次柴,我妈又是这么懒的人,我怕以后家里会煮饭的柴火都没有。” 潘东玲边跟杜琴芬聊天,边快步地朝前走。 “你妈妈养有你这么勤快的女儿,哪用担心会没柴烧。咦,昨天我看见你爸回来了。” “是啊,今天一大早又去矿山上了。拿退休表回来填。” “哟,你爸退休了?那么叫你弟弟去顶替?”杜琴芬看向潘大章的目光,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肯定叫大章去顶替了,可惜我又是个女的。有儿子不可能叫女儿去顶替的。” “当工人好哦,高人一等了,拿铁饭碗,是多少农民做梦都想的事情。” “肯定比务农种田强多了。” 两人闲聊着。 潘大章看见后面又来了几个人。 潘广春和黎兰英,还有邻居黎卫国三兄弟。 都是一样的装饰。 都是去大屿山砍柴的。 所以他特的放慢了脚步,等潘广春几人走近。 潘小章却对孙小玉异常感兴趣,拿出口袋中的番薯干来讨好她。 按照潘家的辈份,潘广春要叫潘大章为叔。 但是他年龄上跟潘东玲一样大,比潘大章大三岁。 所以平常见面也只是互叫名字。 “广春,云青去了楂林村你舅的砖瓦场没有?” “一大早就跟坝上那个瘤脸去了。” “你怎么不去卖冰棍?” “天天卖冰棍,煮饭的柴火都没有了。” 后面的黎卫国笑着说:“应该不是广春家没柴火烧,而是兰英姐家没柴火烧了吧?” 潘大章也听潘云青说过,他哥正在追求黎兰英。 “他砍他的柴,我砍我的柴,关我什么事?”黎兰英有点不乐意了。 她老爸在盘山钨矿当工人,家里有一弟,生活条件也不错。 而潘广春家四兄弟,家境贫穷。 黎兰英妈妈对于他们两人交往是极力反对的。 两人以后成不成得了,还是个异数。 黎卫国个子矮小,比潘大章小一岁,在甫钱初中读初二。 成绩突出。 潘大章前世跑去广东打工,在工厂里认识一个广西妹崽,后来两人结婚。 生了三个小孩,跑到广西去做生意。 黎卫国就成了他最知心的老乡兼发小。 第19章 黎卫国的中考 前世的黎卫国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东北一个省干了几年地质技术员,后来经他当干部的亲戚运作,调到了广西一城市一家相对比较好的单位工作。 从基层开始,一直混到了公司经理职务。 买了几套房,一间铺面。 几百万家产不在话下。 但是他的少年和青年确实过的是最穷困的生活。 家里四个男丁,老三小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眼睛弄瞎了。 老四读书不用功,跳皮捣蛋也没有办法。 但是老大和老二,他老爸黎庚群说:“就算是讨饭,也要把他们两兄弟供出去读大学。” 黎卫国初中毕业考到了山明高中,但是为了儿子能够有更大的希望考上中专或大专。 他硬是花巨资托关系,把黎卫国转学到俞督中学。 第一次高考,考得分数不理想,没有被学校录取。 借钱让他复读一年,终于考到了一个拿中专文凭的地质学校。 读了几年中专,分配到山东一个矿山当釆矿技木员。 二儿子也同样复读一年,考取了一所大学。 终于完成了他内心的愿望。 但是那些年,日子过得最穷困的也是他家。 过年连一块猪肉都吃不上,两兄弟开学前,就可以看见黎庚群在到处找人借钱。 潘大章到广西开店做生意,经常联络的人就只有黎卫国。 后来几次跟妻子的婚姻危机,都得到黎卫国及时的劝解,得到了挽回。 现在看见他三兄弟脚上各自都穿着一双露出脚指头的破旧解放鞋,竹杆上连用来捆绑柴火的绳索都没有,一把镰刀还是短成两截的。 “你们三兄弟连绳索都没有,等下又怎样把砍来的柴火捆绑着挑回来?” 他问黎卫国。 “山上到处是藤条,随便割几根藤条就可以用来捆柴火了。” 他跟潘大章并排行走。 “怎么样,这次中考题目难不难?有希望考取山明高中么?” 潘大章具体把各科的题目大致跟他说了一下。 “第一天,数、理、化,英语考得不怎么好,但是第二天的语文、历史地理,生理卫生和生物应该不错。” “那么你估算有多少分左右?” “不知道有没有400分。” “啊,若是有400分,你可以去俞督中学读书了。我爸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若是中考能考到400分,他做梦都会笑醒。也不知道我明年中考能够考到多少分?” 他现在当然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潘大章知道。 因为第二年黎卫国拿到中考成绩单和山明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正好从铁珊笼矿放农忙假回到家,并且恰好去他家找他聊天。 385分,超三明高中录取分数线85分,但离俞督中学分数线差15分。 当时黎庚群还哀声叹气,连连摇头。 当时潘大章还跟黎卫国分析了各科丟分的原因。 作文40分,只拿到了20分,严重偏题。 平时他语文成绩也是不错,但是中考的时候,一道作文题难住他。 作文题目潘大章还记得清清楚楚:给我带来了快乐,要求600字,可写一件事,也可写一个人。文体自选:议论,抒情,叙事。 当时他跟黎卫国分析的是作文题为什么改卷老师才给了二十分,是因为他写得跑题了。 写我在竞技场上跑步比赛拿到了第一名。 拿到比赛第一名,你就写它如何使我快乐吧,可是他反复叙写的是比赛过程,一点都不写心里感受。 还有心理卫生才考了10分。 其中这两门课程发挥正常的话,总分考400分,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你数、理、化、英语成绩都比我好,只要发挥正常的话,考400分都没问题。” 此时读初二的黎卫国在班上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两人此时边走边聊试题,一点都不觉得累。 “语文最关键的是作文,正常情况下,只要不离题,文句通顺,论述清晰,分数至少都会在30分以上。” 他只想跟他谈作文的事。 因为只要他作文拿到了35分,他就踏进了俞督中学的大门。 他老爸也省去了几百元的跑关系费用。 他读三年高中的费用还不到二百元,最其码可以帮他不至于经济那么囧境。 高考时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中考这一关,我一定帮你。 潘大章暗自下决心。 “卫国,我出一道作文题给你,看你怎么样来写。题目是:给我带来了快乐。可写一个人,也可写一件事。议论、叙事、抒情三种文体任选一种。” 他索性把这道中考作文题说了出来。 可惜不知道会有重生这一遭,不然他就把中考和高考题目全部背下来,然后反复练习那些题目,博个状元。 去北大、清华读读大学,也不枉重生了一回。 “这个作文题有点怪,要我来写,我会写在校运会上得到短跑冠军的那件事。” 果然,人生的轨迹是早己有迹可寻的。 “就比如你说的这件事,你准备怎样写?” “我把竞赛的过程都写下来,然后总结一句,它让我得到了快乐。” “你这样写就有可能偏题了,你应该多写心里的感受,少描写比赛的场景。要注意切题:是谁给你带来了快乐,你的快乐又是怎样的?” 他也不知道现在跟他说这道作文题,一年后中考时他有没有印象。 按照前世的生存轨迹,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应该顶替去了铁珊笼钨矿当了矿工。 每个月有45元8毛钱的工资领。 只有到时候再找他聊一次,或者想办法去新华书店买几本复习资料送给他。 这时候,一行人走过了古樟村。 潘小章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小子还没有走到一半就说走得累了,想在树下栖息。 潘东玲威胁他:“你最好是跟上我们,不然掉队了,等下就找不到我们了。” 他对潘大章说:“哥,刚才古樟村那颗杨梅树后的一间土房子门口,一位姐姐在拚命喊你等她一下,她也去山里砍柴,你没有听见?” 潘大章跟黎卫国说着话,一时间确实没有听见有人叫自己。 但他想在古樟村认识自己的肯定是温小芹了。 第20章 湿柴换干柴 从古樟村到大屿山还有四五里路,但是古樟村人基本上靠近大山了,所以他们并不象月舟村人样缺少柴火。 他们村的山岭上也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和荆棘杂草。 而且他们村里的林地也象土地一样被分田到户了。 以前月舟村人还常常到古樟村人的山岭上砍柴,但自他们山林分到户头以后,就只有多走几里路到前面大屿山砍柴了。 大屿山几十公里找不到一户人家,山深林密,有取之不尽的柴火。 潘大章有意识放慢脚步。 走在前头的潘东玲还回头唤他:“大章走快点,不要等下找不着人了。” 潘小章:“姐你别催他,他在等他女朋友呢。” 潘东玲:“别胡说,大章哪来的女朋友。” “真的,他女朋友就在刚才那几棵杨梅树下,她看见哥,还拚力叫大章、大章等我一下,我也去砍柴。” 潘小章装腔作势地学着。 这时果然从后面追来了一个跟大章差不多年岁的女孩,手里只拿了把柴刀。 “潘大章,你耳朵聋了吗,叫你多少声,你都听不见?”温小芹快步追了上来。 “我们去大屿山砍柴,你又来干什么?”潘大章不想引起其他人的误会,所以内心并不情愿她跟在后面。 “我知道你们是去大屿山砍柴的,所以我特意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柴不用砍,只要挑走就行。” “你忽悠我呢?谁会没事去砍好柴,放在哪里,任凭你挑走。” “我,不,是我姐家,唉,我带你去就知道了。” 温小芹觉得一时说不清楚。 她姐嫁给了大屿山脚下一个猎户。 她姐很勤快,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山上砍柴挑回家,堆在屋前层后。 她不读书时也常去姐姐家。 温小芹越过潘大章,走到潘东玲面前。 “姐,我跟大章在学校读书是同桌,他很照顾我的,还经常拿饭票给我吃饭。” 潘小章:“难怪哥每次带米去学校,都要比其他人多带一点,原来是这么回事。” 潘大章抬脚踢了他屁股一脚:“不要胡说八道。” 潘小章捂着屁股,跳开在几米开外。 “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他问温小芹。 “我叫温小芹,古樟村人,我有一个姐就嫁在前面山脚下那户人家,他们山里人别的没有,单柴火就特别多。我带你们去他家,去挑我姐砍好的已经干燥的柴火,这样你们挑回去不用晒就可以放到炉灶去烧了。” 温小芹示意潘东玲不要往里走,跟她往山脚方向,一户人家走去。 潘东玲看了后面的潘大章一眼,见他闷声不语,心内也是千头万绪弄不清。 大章这小子别看他平时闷不吭声,奖键时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哦,竟然有女同学如此之般地倾心于他。 看这妹崽,虽然穿着破布衣裳,但是肤色和身材都长得标致耐看,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 现在见她热情相邀,也只好随她去看看。 “东玲家在这里还有亲戚?”杜琴芬看见一个小女孩热情邀她家三姐弟,往山脚一间民房走去,不禁好奇问道。 “不是亲戚,那个妹崽在学校是跟大章同桌的,大章经常拿饭票给她吃饭,所以她记得他的好。”黎卫国在学校时也会经常去找潘大章,所以认得温小芹。 “还是大章厉害,读初中就懂得泡妹崽了。”潘广春佩服地说。 “这么小的年纪懂得什么?”杜琴芬却表示不信了。 不过她认为不能拖了,要抓紧时间找邹秀花谈谈才行。 听刚才潘东玲说潘大章准备去矿山顶替当工人了,她觉得更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 自己女儿孙大玉跟潘大章年岁相仿,若是能促成一对,潘大章成为自己的女婿,她还是很满意的。 几人找到一处芦萁长得茂密的地方,开始俯身劳动。 连荆棘灌木也砍下,要是有枯枝木条当然更好了。 另外一边,温小芹带潘家三姐弟来到姐姐温小蓉家。 温小蓉见妹妹带了三个人过来,有点愕然:“小芹,他们是?你中考考完了?” “姐,他们是三姐弟,他是潘大章,以前我跟你说过你。今天他们来砍柴,我想让他们从你这里挑一担干燥的回去,外面刚割的芦萁这么重,他们走这么远。” 温小芹看见屋檐下坐着一个老太婆,主动走前去打招呼:“阿婆,你吃早餐了没有。” 老太婆眯着眼,看了一会,认出了她,呵呵笑着说:“是小芹呀,快回家。” 温小蓉对潘东玲说:“原来是同学,小芹回来说了,你家大章帮了她很多,象兄弟姐妹一样。即然来到这里,就随便桃几担柴火回去吧。山里人没其他的,就柴火多。” 潘东玲想了想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去山上砍几担柴,然后挑来你这里,把刚砍的湿柴换你干燥的柴,行不行?” 温小蓉:“不用那么拘礼的,才几担柴而已。要么等下中午回家来吃点东西再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带了番薯干和熟花生。” 潘东玲带两个弟弟,朝屋后面的山坳走去。 不远处的山坳砍割几担柴一点问题没有。 “我也跟你去。”温小芹在后面跟了上来。 潘东玲放下竹杆,然后俯身割起芦萁来。 潘小章拿着镰刀去砍树草丛中的灌木枯枝。 潘大章也去砍一丛灌木。 温小芹割旁边的芦萁。 不一会,就割成堆。 潘大章看见旁边有棵松树,有根技条枯干了,他爬上去把它砍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估摸着差不多了。 潘东玲将割来的芦萁和灌木枯枝,用绳索捆绑成两把,把竹杆穿进去。 然后她又帮潘小章绑了两小捆。 潘大章这边砍的柴较多,当然大部分是温小芹砍的。 她砍柴割芦萁的速度差不多可以赶上潘东玲的速度了。 然后她利索的用潘大章带来的绳索,绑成了两大捆,把竹杆插进去,轻松挑了起来。 “行了,我镰刀也带上,挑到我姐姐家换干燥的柴火去。” 潘小章主动把镰刀捡起抱在怀里。 “哥,我来拿镰刀,你来帮我把柴火挑下去。” 潘大章也懒得跟他计较。 第21章 伐木要罚款 把山上刚砍的柴火挑到温小蓉家。 用绳索捆了三担干燥的柴火。 温小蓉让潘东玲三姐弟回家吃午饭。 “吃点东西才回去吧。” 餐桌上是一锅稀饭,一盆酸菜,一碗箩卜丝,一碟辣椒豆豉。 潘东玲把带来的番薯干和熟花生,递给潘小蓉。 “小蓉姐,把这个番薯干给孩子和老人吃吧。” 潘大章也把干粮递了上去。 潘小章本来想说:“喝一碗稀饭就换我一包番薯干和花生,我亏了。” 可是他带来的干粮在来的路上都吃得差不多了。 为了讨好孙小玉,人家不想要,还拚命把干粮塞到她手上去。 最后他还是在口袋里藏了几个番薯干,把可怜的一点干粮放到了桌上。 一个淌着鼻涕的三四岁小男孩,眼睛都发亮了。 盯着食物,一刻都不挪开。 那个老大婆也在吞咽着口水。 潘大章知道这是贫穷害的,山里人可以种粮食的地少,种的粮食又经常被野物糟蹋,所以粮食还不够吃。 可是现在社会上开始放开经济了,其实山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只是很多人还沉浸在过去封闭的社会观念下,还没有经商的意识。 养几只鸡拿去市场卖,被经管会的人发现,物不仅要没收,人还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 潘大章知道此时山里有些头脑灵活的人,有编织手艺的开始砍竹子编织一些箩筐、竹蓝,各种草帽成品,拉到圩市上出售。有木工手艺的,就制造一些柜子、桌子,凳子之类的小家具。 实在没有手艺的,会把山里的杉木,砍几棵背到外面售卖。 也有去烧木炭谋生的。 不用多少年,山里人的生活也会改善不少。 “你姐夫不在家?他去干啥了?” 家里只有一个老大婆,她姐带个小孩。 “我姐夫肯定跟人上山去砍杉树去卖了。” 温小芹低声地说。 这时候上山砍树扛到山外去卖也是违法的,被山林管理员抓到也是要受处罚的。 但是一根四五米长,直径20公分的杉木,扛到外面去卖,可以得四五元钱。 诱惑还是很大的。 几人喝了一碗稀饭,挑着干燥的柴火准备回家时。 屋后山路上传来一阵吵闹声。 五六名护林员,前后押着一个年青男子从山坳走了过来。 年青男子肩膀上还扛着一根四五米长,直径二十多公分的杉木头。 “不好,你姐夫被几个护林员逮住了。”温小蓉惊得手中的碗拿不稳,差点掉到地上。 几个护林员凶神恶煞地吼叫道:“老实点呀,通知你老婆,帮你捡几件换洗衣裳,有钱的话带点钱,我看你没有十天半个月,可能是回不了家。” 温小蓉慌张跑了过去:“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抓我家石头。” “为什么抓他?他肩上扛的是什么?偷砍木头,砍一根罚款10元,没钱的话就拉到队部关押10天。有钱没有?有钱的话快点拿钱出来,我给你开罚单,没钱的话就拉去队部关押了。你记得每餐去送饭,饿死了可不关我们事哦。” 其中一名护林员从兜里找出一本罚款单,刷刷刷写下一张单。 “我们哪里有钱罚款,上个礼拜才刚被你们罚了一次。这个月被你们罚了三次了,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温小蓉满脸愁容地说。 男人关到村部禁闭室,不死都要脱出皮。 那里又闷又潮,蚁虫跳蚤又特别多。 况且这几个烂人,因为没得到钱,又会恶意找渣抽打人。 护林员冷哼地说:“还好意思说,罚了几次都不怕,还去干,看来是罚得轻了?” 潘东玲忍不住出声说:“人家也是生活所逼,实在是没办法的。” 护林员撇了她一眼,问道:“你们三人是干什么的?” “我们月舟村人,来这里砍柴的。” “砍柴就砍柴,别砍树啊,要是让我们发现你们砍柴时把树砍了,一样罚你们。” 有一个人还特意去翻看了潘家三姐弟刚才割下来的那堆湿柴。 此时温小蓉翻箱倒柜,只从家里找了三块钱出来。 “许队长,能不能宽限几天,写个欠条也行。我一定去借钱付你们这个欠款。” 她哀求着。 “别把我们几个当猴耍呀,要借现在去借,我们几个在这里等。要不然就拉到队部去关禁闭室。” 护林员一点也不给讲情的余地。 “去跟你叔叔借几块钱吧,走,我跟你一起去。”老大婆带着温小蓉去了千米之外的一栋土坯房走去。 温小芹把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牵在手里,她对刚才那位开罚单的队员说:“卫华哥,看在大家都是古樟村人的份上,而且你弟卫军还跟我们同一个班读书呢,能不能少罚几块钱?” 队长许卫华冷冷地说:“别跟我套近乎呀,罚多少不是我说了算的,是大队定的,没有人情可讲的,再说了我现在是大屿村人,负责大屿村山林的巡视工作,若是寻私,我的工作分分钟会被别人取代。” 他们几人押着温小芹姐夫,让他不得动弹。 温小芹低声地对潘大章说:“他就是许卫军的哥哥,入赘到大屿村他老婆家,是个撑门棍,他岳父是大队主任。哼,狗仗人势。” 这时温小蓉和家婆愁容满脸地回来了。 哀求着对许卫军说:“许队长,我叔也只有五块钱,总共有八块钱,少罚二块钱行不行?或许我写个二元钱的欠条给你,等我明天去古樟村找亲戚借二块钱,再送去给你。” “少二块钱,那就拉去关2天禁闭再说。” 他快速接过温小蓉手里的八块钱,开始写罚款收据。 “做得这么绝,算了,我这里有二块钱。”潘东玲把二块钱塞到温小蓉手里。 温小蓉感激万分地说:“谢谢东玲妹妹,这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下次,下次我让小芹把钱送去月舟村还你……” 潘东玲:“以后再说吧。” 她眼里就见不得这种欺负人的事。 几个护林员收到罚款后,高兴地离开了,还特离警告温小蓉老公:“下次抓住你,还是一样罚你。” 那根杉木被丢弃在后院。 第22章 温家有杨梅树 一家人都对潘东玲千恩万谢。 潘东玲带着两个弟弟挑柴火回家。 温小芹也说随他们一同回到古樟村,她见潘小章挑一担小捆的干燥柴火,还嘶牙裂嘴好像很重一样,于是把他肩膀上柴火接了过来。 “我帮你挑到古樟村那棵大杨梅树下,然后就你自己挑回去,行不行?” 潘小章高兴地一崩老高:“没问题,我先去那棵杨梅树下等你们!” 他把一担柴火递到温小芹肩上,自己撤腿就往前跑去,眨眼就不见了影。 “你帮他干什么,会把他惯成蛀虫的。” “我毕竟比他大几岁嘛。” 温小芹又转头对潘东玲说:“东玲姐,我姐会还你二块钱的,因为我姐夫爸爸在深山老林内烧木炭,每个月底都会回来一次,给家里送些钱。所以到月底,姐夫就有钱了。” 潘大章感到奇怪:“你姐夫爸爸去深山烧炭,你姐夫为什么不一起去。烧炭虽然辛苦,但总比这样去偷树强多了吧?” 温小芹:“姐夫爸去烧炭,是人家请他去的,又不是他自己搞的,况且是人家的山林。他爸等于是去替人打工一样的。” 半个多小时后,已经看见古樟村那棵杨梅树了。 “你家住在那棵杨梅树下?” 潘大章终于明白,杨梅成热的季节,她从家里来都可以带一书包的杨梅来学校。 “是呀,那些杨梅都是我家的,由于爸爸有一只手残疾,所以每年杨梅树上的杨梅都没有办法去摘,白白掉地上烂掉。” “真的笨,请人家摘呀,摘下来可以拿去圩市上售卖。新鲜杨梅卖五分钱一斤呢。” 一棵杨梅树摘几百斤都没问题,一棵树可以卖几十块钱了。 真的是守着一棵摇钱树来讨饭。 前世的潘大章还真的去帮温小芹家摘了几天杨梅。 还跟她们村的一个野孩子干了一架,因为她爸右手残疾,摘不了树上的杨梅,所以杨梅成熟后就成了本村野孩子和路过进山砍柴的村民解馋的鲜果。 潘大章去帮她家摘果,自然惹得他们不快。 但是这一世,他决定组织全家人,甚至多叫几个温家的亲朋好友,争取几天时间把果全部摘下来。 这样就没人敢寻衅滋事了。 “大章,你来帮我摘杨梅好不好?摘下的杨梅我跟你对半分,然后我们一起去圩市上卖。” 温小芹这话跟前世说得一模一样。 然后第二天他就过来了,爬上树摘了几十斤,挑到圩市上去售卖。 但是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你进去叫你姐、你姐夫,或者再多叫几个亲戚朋友过来,争取一二天把几棵树全部摘完。” “可是把几棵杨梅树上的果全部摘下来,二三天不卖掉,就会全部烂掉。” 温小芹自然知道杨梅果的特性的。 “把杨梅摘下来后,先可以挑去圩市卖几天,然后买点白酒和冰糖回来,把杨梅倒入玻璃缸中,加入白酒和冰糖,用来淹制杨梅酒。 一二个星期后,把泡酒的杨梅滤干取出,放在另一个罐子中。加入白糖,腌制一天,再放到蒸锅中蒸15分钟,然后把蒸好的杨梅放到帘子上晒干,就成了美味的杨梅干。我保证你家杨梅树上的杨梅一粒都不会浪费。” 潘大章的解说,听得温小英两眼放光。 “哇,大章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大好了,我听你的,等下我就跑进山去叫姐姐和姐夫明天出来,我再叫村里几个堂哥来。” 这时他们看见潘小章已经爬到了杨梅树上正在摘果。 边摘边吃,吃得满嘴通红。 “叫你弟明天也过来,你看他爬树,那么厉害。” 潘大章答应了。 把弟弟从树上唤了下来。 潘小章几个裤兜都塞满了鲜红的杨梅。 “你怎么翻树去摘人家的杨梅?”潘东玲挑着柴,走在前面,她正在训斥他。 “是那位叔叔叫我上树去摘的。” 他指着杨梅树下两间破瓦房门口的一位中年人说。 “东玲姐,这杨梅树就是我家的,那是我爸。让小章摘一点也不要紧的,你们等一下,让大章也上树去多摘点,带回家去吃。” 潘大章看见潘小章把一件背心脱下来,扎了一个结,塞满了一大兜。 “不用了,这小子摘得足够了。你回去跟你爸商量好,明天我就过来。” 他远远朝门口正在眺望这边的温小芹父母点了点头。 前世他父母也是特别喜欢他的,只是半月后去甫钱初中拿成绩单后,温小芹对他态度就变了。 甚至于他去大屿山砍柴,路过她家门口,她看见了也是掉头不理他。 其实后来他也曾经无数次想过:假如能够保持住当初那种纯洁又痴迷的友谊,发展下去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情景。 潘东玲三姐弟各自挑着一担干燥的柴火回村,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其他去大屿山砍柴的村民,全部都是挑着一担又湿又青的芦萁或者灌木荆棘。 竹杆压得肩膀又红又疼。 而他们姐弟却挑着干燥的柴火轻轻松松。 连适应后的潘小章都能够边吃杨梅,边轻松走路。 “大章,你们去哪个山坳搞了这些干燥的柴火,我刚才还到处找你们呢?” 在路边,黎卫国三兄弟挑着两捆湿重的芦萁和灌木,放在地上。 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正在喘气歇息呢。 三兄弟可能都没带干粮,正饿着肚子。 他们家很多情况下一天都只有两餐饭吃。 潘大章也把肩上柴火放到地上。 从潘小章交给他的背心兜里找出他藏的一把番薯干和一把熟花生,交到黎卫国手里。 此时潘小章在姐姐的驱赶下,早已走到了水库那条山道上了。 潘大章等他们吃完番薯干,又把背兜里杨梅给他们品尝。 “你这个杨梅又是哪里来的?” “就是我那个同桌温小芹家的,干柴也是她带我们去她姐姐家挑的。” 黎卫国呵呵笑着说:“难怪潘生福说你读了三年初中,赚了一个老婆。” “老婆个屁,这么大的小孩子,懂得什么谈情说爱,只是平时我会送饭票给她,她才对我印象好的。” 第23章 她只是我同学而已 “你们是后天去学校的吧?” 因为初三班的参加中考,所以初一初二年级的都放一个星期的假。 后天早上要赶去上学。 “对呀,后天去就是考试,考完就放署假了,又要忙得象狗了。” 外面秧田苗长得绿葱葱的,水稻田里稻谷开始变黄弯腰了。 “明天跟我去古樟村摘杨梅,去不去?”潘大章问黎卫国。 “就是那个温小芹家?” “对呀,她老爸右手残疾爬不了树,所以她家树上杨梅都没有办法摘,刚才我答应她了,明天去帮她。” “她是你将来的老婆,我去给你当电灯泡呀?” “当你个大头鬼,说了我跟她也只是同学而已。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去摘点杨梅回来也可以解解馋。” “那好,明天去你去叫我。” 回到家后,潘大章用长竹杆制作了一个摘果的工具。 找了一顶破旧的蚊帐,绑在两根长竹杆上。 在顶端固定一根八号铁丝,把铁丝弯曲成钩子。 用钩子把杨梅摘下,然后落入兜网,再从兜网收集到箩筐。 这样就不必要爬上树上。 有些杨梅即使爬上树去,也不是很好摘的,还有摔下来的风险。 他让潘小章帮忙递工具。 “哥,你搞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摘杨梅。” “杨梅?哦,我明白了,你是准备去古樟村,帮你女朋友家摘杨梅。” ”不要胡说八道,说了不是女朋友,只是同学而已,快点拿钢钳给我。” 在竹杆顶端钻开小孔,把弯了铁钩的粗铁丝固定绑紧。 再把蚊帐布绑成网兜状。 同样的工具,潘大章做了几付。 “哥,跟你商量个事,明天也带我去古樟村摘杨梅,行不行?” 潘大章考虑:不带他去的话,这小子到处惹事生祸,象匹野马。 前世到了他成年后,想改变他,都不可能做到了。 这世一定要把他拴紧。 “可以,你明天挑一担箩筐去,只要是你摘下来的,都可以挑回来,甚至还可以挑去售卖,卖得的钱可以给你一半。” “圩市上杨梅卖多少钱一斤?”这小子还是有点小精明的。 “头段时间卖五分钱一斤,可能现在都要八分钱一斤了。” 潘小章心里在盘算开了:五分钱一斤,十斤就五毛钱,摘他五十斤,岂不是可以得二块五钱。 心里美滋滋的。 下午砍柴回来后,邹秀花早早弄了晚饭,让女婿和女儿吃过饭再回婆家去。 许静金卖了一天的冰棍,傍晚时回到潘家。 冰棍箱里还留了几根。 潘小章一个人连续吃了三根。 潘大章也吃了二根。 炎热的太阳把大地炙烤得热哄哄的,除了去水库游泳,最解暑的就是这清凉的冰棍了。 “怎么样,今天卖了多少根?”潘东玲也是吃着冰棍,同时又提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我今天跑了两次冰棍厂,第一次批了一百根,冰棍厂赠送了二十根,卖掉后,我又去批了五十根,就剩下这几根了。” 许静金从冰棒箱找出一个胶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钞票。 一分、二分、五分,一角、二角的都有。 “我来数数有多少钱?”潘东玲一脸兴奋。 早上许静金说去卖冰棍,她给了三元钱给他做本钱。 自结婚后,潘东玲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除了许静金抽烟的烟钱,其他钱都由她掌管。 就象潘柴久每个月领工资后,除了留一些自己的伙食费外,其他的钱都交到邹秀花手上一样。 潘小章也想凑上去帮姐姐数钱,被潘东玲一把推开了。 “不用你数,我自己会数。” 这小弟弟手脚不是那么干净。 前年年底,他才十岁。 家里宰了一头猪,拉到甫钱圩镇上去卖。 专门请潘盛湖去收账,记数。 晚上回来,潘盛糊把提包挂在竹椅上,说吃过晚饭再来对数。 就是那么十几分钟,就少了十几块钱。 怎么样都对不上账。 潘盛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潘大章外婆二婚跑到月舟村嫁给了潘盛湖,但是对待邹秀花也象亲生女儿一样。 跟潘大章又是同姓。 潘大章自三岁开始,便由二个老人照顾长大。 他是绝对不可能贪拿一分钱的。 当时也问过潘小章,是不是他乘大人不注意,从皮包里拿了钱。 潘小章只是摇头不承认。 又鬼鬼祟祟跑到外面去,给潘大章发现了,跟踪上去,看见他在一处砖缝里扣扣搜搜。 潘大章跑过去,从砖缝里找出了丢失的十几元钱。 潘盛湖直到后来生病去逝,提起这个小弟弟都是摇头叹息。 所以后来家里人都防贼一样防着他。 “哇,不错哦,五块六毛七分,除去三块本钱,今天赚到二块六毛七分。” 潘东玲数完钱,高兴地说。 “我还买了一盒八分钱的香烟,一盒二分钱的火柴。”许静金又诚实地说。 “那就赚到二块七毛七分了,也算是不错了。” 男人抽烟喝酒都是正常的。 潘东玲把三块钱塞到许静金手里。 许静金担扰地说:“今天可以说是在这里做事,但明天再去卖冰棒,就要给爸妈缴钱了。因为毕竟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不可能给我们存私房钱的。” 潘东玲把三块钱从许静金手里拿了回去,对他说:“明天跟你爸要本钱,他给的话,挣的钱你就上缴给他,若他不给,就跟他明说,挣的钱不给他。” 邹秀花插话说:“不给他钱就说不过去,毕竟你们还没分家,还在一个锅里吃饭。不过灵醒一点,每天从挣的钱里面扣一点点,应该他也是不知道的。比如今天你第二次进的五十根冰棒,挣的钱你就可以隐瞒下来。” 在前世,他家开砖瓦场不久,就把他小夫妻踢出去,分家另过了。 那间砖瓦场,在许大年的张罗下,也赚了不少的钱。 潘东玲看见潘大章制作了几根摘杨梅的竹杆,也知道了他明天要去帮温小芹家摘杨梅。 笑着对邹秀花说:“大章讨老婆你不用操心了,他在读书时就物色好了。” “那最好了,我还说托人帮他找个妹崽呢。”邹秀花眉开眼笑。 “不要乱说,她是我同桌,没有其他的意思。”潘大章矢口否认。 第24章 摘果工具 “大章,说真的哦,这个妹崽配你真的可以,又勤奋又懂事,人也长得出众。”潘东玲一本正经地说。 潘小章也说:“姐姐说得对,我觉得这个嫂嫂确实可以,特别会疼人。 潘大章:“不就是帮你挑了一担柴,又叫你上她家杨梅树摘杨梅吗?我都说了,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回事?现在才多大年纪,才十六岁不到,你们想什么呢?” 许静金:“大章,不是这样说,我们农村人讲究的早结婚早生子早得力。再说了,你们要是自己中意的,就更好了。” 他想说的是:你姐不一样才十七岁就嫁给我了。 潘大章觉得自己很难解释清楚了。 因为他说明天去古樟村帮人家摘杨梅,可能后天也要去。 邹秀花满口应诺:“去吧,去吧,摘的杨梅带一点回来给我吃就行。” 潘小章今天摘的杨梅,给他全部给黎卫国三兄弟吃完了,所以邹秀花一颗都没吃上。 卖冰棒的许静金也没吃到。 惹得潘小章嘀咕半天。 第二天早上潘大章带着潘小章出门时,邹秀花还从楼上瓦罐抓了许多番薯干和烤熟的花生,几斤黄豆装成一个包,递给他。 “今天不用带干粮,又不是去砍柴的,帮她家摘杨梅,还会没有饭吃?” “又不是给你们吃的,是给那个妹崽家的,里面还有几斤黄豆。” 见他迟疑不想接,用力拍了他一巴掌:“拿着,臭小子,别一点礼节都不懂,第一次去人家,还好意思空手去呀。” 潘小章:“妈,要么叫李屋那个香秀婆跟我们一起去。” 李香秀是月舟村有名的媒婆。 他意思是请个媒婆去把亲事定下来。 “闭上你的臭嘴,不然你今天就不要跟我去。” “行,行,我不再说废话了。”潘小章挑着一担箩筐一溜烟跑到下屋黎卫国家门口去了。 潘大章背着三付摘杨梅的竹杆,汇合黎卫国,朝万子岭水库方向走去。 半小时后,来到了古樟村。 温小芹站在杨梅树下,眺望着出村方向。 看见潘大章三人,欢喜地跑了过来。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姐和姐夫也岀来了,我还叫了几个表哥过来帮忙。”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数过,说好来肯定会来的。” 他把一包食物递到她手里:“我妈妈叫我带过来的。” 温小芹绽开了笑容:“阿姨真好!” 她问黎卫国和潘小章:“你们吃过早餐没有?” “吃过了。” 潘小章见几棵树上都爬上去了几个人,他也选择了一棵树,爬了上去。 黎卫国也跟他上了树。 两人拿了一个箩筐,挂在树丫间。 温小芹见潘大章扛着一把竹杆进来,问他:“你带这几根竹杆有什么用?用它把杨梅敲下来?可以敲下来的话,杨梅就烂了,别说去卖,就算自己吃都不行了。” 潘大章把几根竹杆放下,拿了其中一个,走到树底下。 “我摘给你看,你就知道怎样使用了。” 他把竹杆伸到果树间,用铁钩钩住挂在枝叶间的杨梅,轻轻一转,熟透的杨梅便被摘了下来,然后顺着网兜流到手边。 比其他人爬在树上用手采摘速度还快。 而且从网兜滚下来的杨梅一点也不会损坏。 “哇,大章,你大厉害了,有你这个摘果工具,连我也可以摘了。” 她拿了另外一付摘果杆,试着学潘大章的手法操作了几下。 都能够成功把果摘下来。 熟练后动作也快了许多。 她把姐姐温小蓉叫了过来,教她用竹杆试摘了几次。 “哇,大章大聪明了,知道制作这样灵便的工具。真的,很容易操作。”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走过来看见了,也吚伊哑哑哑地竖起了大姆指。 “我妈是哑婆,她夸奖你真了不起呢。” 温小芹向潘大章介绍母亲说。 她家的状况全班同学都知道,她妈是个聋哑人,她爸只有一只右手,左手只有上半截。 这时她爸温玉庆也走了过来。 “你就是大章吧,小芹说你帮了她很多,谢谢你呀。” “叔叔客气了,我跟小芹是同桌,帮助她是应该的。” 温小芹用竹杆摘果工具摘着杨梅,她对老爸说:“爸,你看这是大章自己制作出来的摘果工具,真的很好用,用这竹杆我都可以把杨梅摘下来。” 温玉庆看了赞不绝口。 “年轻人脑子好用哦,平常人想不出来的事情,他想得出来,真的了不起。” 这时温小芹向哑母打着手势,让她把潘大章带来的食物拿回家去。 哑母却打手势让温玉庆提回去,她走前去帮助女儿摘果。 温玉庆欣慰地看着潘大章忙碌的身影,心内涌起无数思绪。 这年轻人不错,人又聪明,还懂事,若是二女儿能够嫁给她,他心里就满足了。 只是他另一重心思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因为只生育二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嫁到山里人家了。 二女儿他有意想招个上门女婿。 二女儿长得比大女儿秀气,现在又读到了初中毕业,条件在十里八乡也算不错了。 挑个合适的上门女婿,应该不难吧。 他看见树上那个少年叫潘大章为哥,他昨天也从潘小章嘴里,套出了他家有两个男丁,一个姐姐。 所以他认为现在潘大章就是完美的人选。 但是他也觉得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得循序渐进,等他们两人达到了一定的条件,然后再把自己想法提出来。 温小芹用摘果竹杆摘了满满一箩筐杨梅,她回家去提了一壶烧开的凉开水出来。 叫众人下来歇息歇息。 几人都夸奖潘大章制作的工具。 “多读几年书,脑子就是更好使。”温小芹姐夫和二个表哥,都是小学没毕业,就出来种田了。 听众人夸赞,潘大章也是暗自得意。 前世活了五十多岁,后来的生活条件发生了很大的改善。 各种各样的小发明,层出不穷。 他也曾经看过这种摘杨梅的工具,根据记忆中的印象,他用几根竹杆把它仿制了岀来。 当然泡杨梅酒,晒杨梅干,在前世他也动手搞过,并且口味还不错。 第25章 摘杨梅 一个上午,摘了至少400公斤。 这几棵都是至少树龄在几十年的大树,每棵树上至少还有鲜果近200公斤,五棵树估计有上千公斤杨梅。 本来一棵树长300多公斤果,六月初就有村里小孩偷偷上树去摘果了。 也有进山砍柴的偶尔也窜上树去摘一把。 挂果比较低的基本上都给人摘完了。 摘果的途中,还有本村的野小子,站在高处向这边丢石崽。 温小芹两个表哥也是本村人,所以潘大章根本不会跟他们产生冲突。 中午时候,温小芹妈妈煮了饭,炒了青菜,还煎了几个鸡蛋,让大家吃饭。 温玉庆看见屋内堆放了一大堆的杨梅,发愁地说:“这么多杨梅全部摘下来了,不处理的话,这么热的天气,几天就坏了。” 女儿虽然跟他说了潘大章的主意:泡杨梅酒和晒杨梅干,但是以前毕竟没干过,心里没底呀。 “温叔,你不用担心,我会教你们怎样处理的。你们村有酝米烧酒的人么?” 潘大章看刚才吃饭前,温玉庆还跑去村里小卖部要了一斤米烧酒回来。 他记得月舟村坝上组有个人专门酿米烧酒出售。 本地很多村都有酿米烧酒的人。 这种酒,度数高,老酒鬼喝起来才带劲。 也便宜,酿酒的往里面掺点冷开水,才卖8分钱一斤。 去跟酿酒人买没掺水的,高浓度的米烧酒,也才一毛二分钱一斤。 “我家就是酿米烧酒的。”其中的一名叫温小刚的堂哥回答说。 也就是说温玉庆的哥就是酿酒的。 而温玉庆前几年自己也会酿米烧酒,家里还有五六个大酒缸。 “温叔,去打几百斤高浓度的米烧酒回来,用你家里这些大酒缸去泡杨梅酒,半个月以后就可以出售了。” 潘大章把处理方法都说了出来:“泡酒剩下的,还可以制作杨梅干。制作方法我可以教你们。” 温玉庆听了,头摇得拔浪鼓一样:“杨梅干没有搞过,但是杨梅酒我每年都会泡,可是味道不算好,自己喝还勉强,拿去售卖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人要?” 他让堂侄小刚去他家里拿一瓶头段时间泡的杨梅酒过来。 潘大章喝了一口,就知道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里面根本没有放冰糖,酸味大浓,甜度不够,喝起来肯定又涩又苦了。 “泡的方法没错,只是少放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几人都齐声问道。 “明天我去镇上百货商店逛逛,看有没有买,有的话买点回来,加到酒里,酒味就不一样了。” 他并不急于说出答案,因为这时候白糖和冰糖,对于一般的村民来说都是稀罕物。 百货商店买的话,要一毛五一斤,还要凭粮票。 有钱没粮票都不行。 下午又摘了几百公斤。 潘大章教他们处理杨梅的方法。 摘了一天,五棵树都摘得差不多了,因为有潘大章制作的摘果神器,所以原计划八个人要摘二天的,一天半就可以完成。 温小芹妈妈连比带划告诉潘大章:“明天他跟大女儿,两个人就可以全部摘完。” “这样的话,明天跟后天,几个人就可以挑新鲜的杨梅去圩镇上,以及走村窜巷,或者在别村的路口去售卖。你家的杨梅长得熟透了,个大又特别鲜甜,卖五分钱一斤,绝对没问题。” 潘大章估计他们可能都还没有挑杨梅去圩镇卖过。 “拉杨梅去圩镇上卖,那些搞治保的会不会把货物没收,还罚款。我记得有一年,提了一篮子鸡蛋去甫钱圩卖,治保队的不仅没收了我的鸡蛋,还关了我一天。把我押回古樟大队,还批评说要割什么尾巴?” 果然,温玉庆忧心忡忡地说。 “温叔,那是以前,现在做小生意是准许的,不会有人抓了。” 圩镇上各种各样的农产品,越来越多了。 可是靠肩扛手提,一个人担一百斤都累得够呛。 可是也没办法呀。 “大章,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圩集卖杨梅,我们去那个圩镇去呢?” 温小芹征求潘大章的意见。 “明天甫钱镇和篓口镇都缝圩,可以去这两个镇,当然去俞督县城卖也行,只是路程稍远一些。” 温小芹严肃地对爸爸说:“我答应过潘大章,摘下的杨梅跟他对半分,然后他教我如何泡杨梅酒和晒杨梅干的。所以这些杨梅,有一半是他的。” 温玉庆表示没意见。 “本来这些杨梅也是烂在树上的,即然摘下来了,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潘大章却拒绝说:“杨梅树是你家的,我只是帮你们忙而已。我弟挑了一担箩筐,卫国也挑了一担箩筐,让他们挑两箩筐杨梅回去就行了。” 温小芹嘟着嘴说:“你,你不准备明天帮我去甫钱圩镇上卖杨梅了呀?” “去呀,我会帮助你处理好这些杨梅的。” 她和她老头子都可能没意识到,这些果其实就是一笔财富。 就算是五分钱一斤,卖一千斤就是五十元钱,顶得上人家工人差不多二月工资了。 吃过晚饭,黎卫国和潘小章准备挑一担杨梅回月舟村。 温小芹拦住了潘大章:“你就不用回去了,今晚跟我姐夫和我爸睡一张床,我跟我妈和我姐住一间房。明早又省得你走那么远山路过来。” 可是潘小章却发愁了:“哥,你不跟我回去,可是这两箩筐的杨梅,我可能挑不回去哦。” 潘大章:“挑不了那么多,你就少挑一点,反正你挑得了多少都算是你的,挑回去卖也好,送人也行,都由你安排。” 潘大章咬咬牙,还是挑着箩筐出了门。 黎卫国紧随其后。 等他们走后,温小芹担扰地说:“我怕你弟,等下挑到半路会哭鼻子。他两个箩筐加起来有五十斤重,昨天挑两梱干柴都说受不了。” “不会的,只要说是给他的东西,再重他也会咬牙挑回去。况且万一他挑不动的话,黎卫国会帮他忙的。” 黎卫国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挑七八十斤,甚至上百斤都没问题。 第26章 推大板车去墟市 温玉庆从大哥家赊了一百多斤米烧酒回来,找出两个大缸,擦洗干净待用。 把杨梅摘干净,泡在桶里面,加少许盐,泡上五分钟。 把盐水倒掉,再用清水泡一会,再把清水倒掉。 开始杨石头把杨梅倒入桶中,听潘大章说要把杨梅洗干净,于是放手进入搅动,揉搓,被潘大章及时叫住了。 “石头哥,你这样搞,把杨梅汁都弄岀来了,动作要温柔一点,别大粗鲁。” 温小蓉把他推开:“来,我来洗,毛手毛脚的,你帮我就行了。” 洗干净后,把杨梅倒入一个竹箕上,让他沥干水份。 几个人忙碌了几个小时,搞了几百斤杨梅出来。 睡觉前,跟杨石头和温玉庆到前边小溪擦洗身子。 在甫钱初中读书时,炎热的季节也全都是去溪水边,或者水井边,提水擦洗。 只有冬天才会花一分钱打桶热水洗澡。 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有邻居看见温玉庆,笑呵呵地问他:“玉庆,今天叫女婿帮忙摘杨梅哦?” “对呀,想吃杨梅去家里拿,不然隔二天处理完了就没有了。” 他有意识的看了潘大章一眼。 不知道叫他当自己二女婿,愿不愿意。 看来二丫头对他还是很喜欢的。 杨石头想到一件事。 “爸,秋海叔不是有辆手大板车么?能不能明天借他大板车拉杨梅去甫钱墟市上卖,一轮车拉一千斤都没问题,人挑几十斤都累得够呛。” 温玉庆听了立即跟邻居开口借板车。 “可是拉一个板车,可能要几个人才行哦,因为出村的路不怎么好走。” 邻居经常吃他家的杨梅,所以也不好意思不借给他。 “没问题,我们有四个人一起去。” 温玉庆跟他说的了,第二天一早就带大女婿去隔壁把大板车推了过来。 潘大章起床洗刷后就协助温小芹把昨晚晾干的杨梅倒入酒缸中。 “大章,你不是说还要添加另外一种材料的么?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温小芹看见没有其他人在身边,低声问他。 “冰糖,最好是冰糖。没有冰塘加白糖也行。” “可是买冰糖好象要粮票哦,我家不知道有没有粮票。” 她跑去问老爸,温玉庆无奈说:“我哪里有粮票。” 潘大章身上还有一斤粮票,同时他想,或许拿钱去跟肖建庆买几斤粮票,应该也可以吧。 就对她说:“粮票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温小芹高兴地说:“好,我就知道大章你有办法。” “昨晚上睡得好么?”她又低声问他。 “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在学校也是睡大通铺习惯了。不过,说实话你家这边的蚊子比甫钱初中宿舍的更大,咬一口更疼,但是好象更凉爽。” 跳蚤、蚊子咬得多了,好象身体免疫了。 “我家是在树底下,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也比其他地方清凉。” 吃过早餐,几人把大板车上装满了杨梅。 四个人推着板车去甫钱镇。 出村的路并不平坦,有些地方还特别窄,所以行走速度也比较缓慢。 路上开始出现挑箩筐提竹篮的村民,朝甫钱镇方向走。 条件好的骑着自行车,一路叮铃铃的敲着,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消失在路的尽头。 用编篓挑着家养的鸡鸭鹅等家禽,紧走慢赶去赶集。 个个有农产品出售的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杨石头在前面双手拉着大板车,潘大章和温小芹一左一右推着前进。 温玉庆在后面用单臂推着。 九点左右到了甫钱初中前面的大榕树下。 把大板车停放好。 潘大章对温小芹说:“我去圩市上转一圈,看今天卖水果的多不多?” 温小芹:“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欢快地从右边街道一路走去,经过了肖建庆他家的饮食店。 没有看见肖建庆。 看见有几个村民挑了一担的青枣、有一个挑了一担李子。 潘大章都走前去问了价钱。 卖六分、七分一斤。 现在是刚刚开圩,开价都是高一点。 再说有些村民也有讨价还价的习惯。 两人到了圩镇的另一头,农资公司门口。 那里村民排成了长长的队,这段时间买化肥的特别多。 都在准备耕地时施工的肥料。 农资公司门口没有看见曹云豹的身影。 两人又从墟的另一头往回走,在另一处出口位置,看见了一位农妇挑着两箩筐的猕猴桃卖。 问她价说八分一斤。 潘大章心中有数了,今天来卖果的不多,价格应该可以保持。 两人回到大榕树下。 只见杨石头装好了两箩筐的杨梅,看见两人回来。 温玉庆说:“我跟石头去下墟口,一人提一箩筐去卖,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卖。” 温小芹:“爸,你只有一只手,怎么秤杨梅?” 大板车上只带个一个秤。 “不用秤也行。” 他拿出一只碗说:“刚才我让石头秤过了,一碗杨梅就是半斤,我用碗量给人家就行。” 杨石头也只是带了一只碗。 潘大章认为这个方法好。 等他两人走开后,潘大章去学校墙角找了半截粉笔,捡了块长条板,在上面写上:新鲜的杨梅六分一斤。 很快就有人来问价了。 “杨梅好吃么?” “可以免费品尝二颗,多就不行了。” 来人呵呵一笑:“小孩还是很精的,但是我要买几斤,可不可以送一点?” “你买五斤,我就送你半斤,以此类推。” 对方戴着眼镜,穿着干净整洁的中山装,左胸口袋口还别着一支钢笔。 不是干部就是坐办公室的。 “哦,小小年纪还很会做生意哦。我先尝两颗先,好吃就买,不好吃我去买其他的水果。” 眼镜尝了两颗后,点头说:“味道不错,但是我记得前段时间,杨梅才五分钱一斤。” 潘大章:“大哥你的记性真好,头段时间杨梅是卖五分钱一斤,但那个时候的杨梅那有现在这么熟,这么甜。这样吧,你买十斤,我就送你一斤,还收你五分钱一斤,行不行?” 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收据单,对潘大章说:“行,就按你说的。但是要帮我开个收据,写十一斤,收六毛六钱。” 潘大章愣了片刻,然后开了张收据给他。 他前世三十多岁后开了个商店,做建材生意。 这种单位吃回扣的现象极为普遍。 想不到卖几斤杨梅也来这一招。 第27章 摆摊 眼镜付了五角钱,潘大章让温小芹收了。 他手脚利索地秤了十一斤杨梅给眼镜。 眼镜高兴地吹着口哨走了。 期间温小芹一句话都没说。 若是换作她,恐怕讲价都不敢。 十五岁的小姑娘,从来都没有卖过一次东西。 客人走后她不禁对潘大章赞不绝口:“大章,你比大人卖东西还厉害。” 潘大章刮了刮她鼻子:“好好学着点,做生意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他朝着人群大声吆喝了起来:“快来买呀,树上刚摘下来的又香又甜的杨梅果,咬一口满口酸甜酸甜。不信,你来免费尝二颗。” 他用本地方言。 虽然每个村口音都有一些细小的差别,但是都能听得懂。 开始有人围了过来。 “这小老表还挺会做生意哦,我尝尝味道怎样?” 有人开始抓果试尝了。 “吃确实好吃,只是五分钱一斤,确实有点贵。” 有人搜了搜口袋钱包仅有的几块钱,想忍着购买的欲望离开了。 但是有些跟在大人脚后跟的几岁小孩就无法忍住了。 “妈妈,我想吃杨梅。” “妈妈没钱。” “不,妈妈有钱,在家里我还看见你有十几块钱。” “那些钱是用来购买化肥和种子的。” “不,我要吃杨梅……” 小孩赖在大板车旁边不走了。 潘大章挑了两个最大的杨梅递给旁边的孩子。 “小弟弟,哥哥送两个给你吃,想多吃的话就要出钱买了。” 小孩品尝两颗以后,就任凭大人如何拽拉拖,就是不肯离开。 直到大人狠心花五分钱买了一斤杨梅,才笑嘻嘻地跟大人离开。 钱包稍微宽裕点的都会买上一二斤给小孩吃。 当然对杨梅最没有免疫力的是那些有身孕的女人。 看见杨梅仿佛双眼都放光了。 价都不讲,先买上一斤,尝尝鲜。 有几个逛了一圈以后,还跑过来买第二次、第三次的。 个人购买的只会一次买一斤,不会一次买几斤的。 因为这个年刚刚有饱饭吃,其他享受还是无法奢求的。 在老家的乡镇圩市上,苹果、雪梨这些来自北方的水果,基本上看不见。 甚至连俞督县城也很难找得见。 但是再过七八年后,俞督县城的水果批发市场都成了规模。 开始有人用大货车从北方贩水果过来卖。 温小芹看见几个人去圩市上逛了一圈后,又回来买了一斤杨梅回家。 不禁感到奇怪。 “难道我爸和姐夫都躲起来了。” 他们每人拿了一个箩筐,至多是二十多斤,到现在都还没有卖掉。 大板车这里至少卖了几百斤了。 温小芹几次都难抑激动,想把书包的钱拿出来数数。 “大章,我数数卖了多少钱了呀?” 潘大章瞪了她一眼:“你别大庭广众之下数钱炫耀,圩集上很多扒手,不要被人家把你钱全部扒去了。” 穷困让少数人走向了歧途。 这些人专门聚集在人流众多的地方。 温小芹吐了吐舌头,把念头生生克制了。 “把装钱的书包背到前面来,两只手捂住书包口袋,保持警惕。” 前世开店做生意,也经常遇到这种扒手和骗钱的鬼手。 所以他此时老练的反扒反骗意识,连久经沙场的老手都无法得手。 有一个穿着时潮的男青年,买了一斤杨梅,掏出一张十元的大钞,让温小芹找钱。 另外一个长毛发吵嚷着让潘大章也秤一斤。 他一眼看见时潮男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温小芹书包里的那些纸钞。 而温小芹正在书包里翻找那些角钞。 面前这个长毛发显然跟那个时潮男是一伙的。 “小芹,把书包给我,你找钱速度大慢了。” 时潮男把十块钱从温小芹手里抢了过去。 温小芹把书包递给了潘大章。 “大哥,找不开你十块钱,你看有没有散钱给我。” 潘大章故意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下,肯定地对时潮男说。 “没有散钱,怎么办?”时潮男嗡声嗡气地说。 他抓了几个鲜红的杨梅丢进嘴里。 “没有散钱就算了,这一斤杨梅我也不收你的钱,你拿走吧。” 潘大章的眼光同时也投在另一位长头发的身上。 意思很明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了,杨梅你想吃,我送给你。想偷我的钱没门。 两人瞪了他一眼,把杨梅揣进口袋转身就走了。 这时二个收税的走了过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小伙子摆摊卖杨梅,要交税哦?” 他们两人穿着制服、戴大檐帽。 旁边几个卖鸡蛋、一个卖冰棒的、一个卖线头纽扣的货郎担,看见大檐帽从圩市那头走过来,都一溜烟跑了。 “要缴多少钱?”他见躲是躲不掉了,索性大方问道。 “你拉了一个大板车,占地面积比较大,就收你三毛钱吧。” 潘大章苦丧着脸说:“阿叔,杨梅才卖了几斤,还不到三毛钱呢,刚才还差点让两个鬼手骗走了,少缴一点行不行,算我一个摊位费?” “对,刚才我也看见了那两个扒手,在你摊位前盘桓了许久,有没有偷了你的钱?” 矮小一点的大檐帽同情的说:“我们看见了也不敢吭声,只有你们摊主自已注意。” 另外一个高个大檐帽见潘大章说得可怜,看两个少年至多也才十五六岁。 “行了,照顾你,交一毛五行了。” 潘大章知道这已经是人家动了恻隐之心了。 连忙从书包里掏了一毛五,递了过去。 “细伢子不错,这么大就懂得做生意了。” 两个大檐帽都夸奖道,两人叼上一根香烟,继续挨个往前收税。 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墟镇管委会的,收了五分钱准入费。 一个戴红袖章的收了五分钱卫生费。 同时他也看见猪肉行、鸡鸭行,几个大檐帽在挨个摊位收费。 每个收费的收费后都会撕一张盖了印笺的收据递给来。 潘大章知道这些盖章的收据还不能乱丟,必须保管好。 因为你在墟集上摆摊,这些穿制服的大檐帽会轮流来查你有没有缴齐费用,若是没有这些盖了印章的收据,必须再缴一次,逃都逃不掉。 他不禁暗自叹息:唉,虽然这个年代开始放开小商品经商流通了,但这些摊贩每天要上缴许多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费用。 第28章 有跑江湖的潜力 潘大章利空闲的几分钟把收来的散钱,按照角票、分票归了类。 少有的几张一元、二元、五元、十元的钱,被塞进了书包的另一角落。 “这样再找人家钱的时候就省事多了。”他还是把书包让给温小芹背。 “大章,要么还是你要保管这些钱,我怕又碰上扒手。” “没事的,扒手来了,我会提醒你。再说我背着书包,帮人家秤杨梅也不方便呀。” 这时从甫钱初中校园侧门走出了黎卫国,看见潘大章两人在大榕树下卖杨梅,跑了过来。 “卫国,能不能去问问老师,有没有报纸,帮我弄点过来。” 这年代没有塑料包装袋,有人上街带着篮子,或者网兜,箩筐之类的。 买杨梅的或者放入竹篮,或者直接装入衣兜。 可是装入衣兜,毕竟这些杨梅是很脆弱的,放衣兜稍微挤压,就弄得裤兜都湿了。 所以他想若是有块报纸都好,折成纸盒,把杨梅倒入其中。 可以手拿着,边吃边走,省事! “应该找得到。”黎卫国跑去找班主任,向他要了一叠的旧报纸过来。 潘大章用一张报纸,兜了几斤杨梅,让黎卫国去送给老师。 “大章学得越来越会做人了。”黎卫国隐约觉得面前的潘大章发生了很大变化,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昨晚几点钟才到家?” 在古樟村时已经五点钟了,到月舟村大约走一个小时左右。 “七点半才到家,你小章开始挑还可以,挑到一半就不行了。我一路替换着来回挑。” 黎卫国回忆说:“我今早来学校,看见潘小章挑着杨梅在大队门口那里售卖呢。” “哟,这小子还知道拿去换钱?” “我挑回来的那些杨梅,也叫黎卫华挑去孟口渡村售卖了。” 卖了几斤,他拿到了几毛钱,才紧赶慢赶到了学校。 闲聊了一会,上课铃声又响了。 “刚才考数学,接下来考物理。” 黎卫国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等考完试,我从饭堂打饭出来给你们吃?” 潘大章:“不用了,今天是逢圩日,街上有很多吃的,我们随意买点东西吃,对付对付就行。” 把他饭票吃掉了,就意味着这个星期最后那几餐,他要饿肚子。 这年代,谁也没有多少余粮。 黎卫国离开后,潘大章教温小芹用报纸折纸盒。 他又开始朝着人群吆喝。 “新鲜的杨梅,又酸又甜呀,免费品尝,不甜不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旁边两个男人在卖狗皮膏药。 一直在不停吆喝,嗓门大,而且说得特别顺溜。 潘大章就是在他们两个说得累了,歇息的时刻,大声吆喝的。 “小表弟,这付嗓门不错哦,有没有兴趣跟哥去走南闯北卖膏药去?” 皮肤黝黑的青年人,三十出头。 光着膀子,一身的肌肉紧凑而结实。 “保你每个月挣一百元钱。” 潘大章知道前世麻油坑村的许火根就是去跟人卖狗皮膏药开始的,后来卖假药,骗人钱财,专干坑蒙拐骗的勾当。 赚了几千元回家。 从而影响了麻油坑许多的年轻人,包括姐夫许静金。 当然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会阻止许静金走上那条邪路的。 “我不感兴趣。” 潘大章拒绝道:“再说也不知道你的狗皮膏药是否有效。” 膏药摊主:“怀疑我膏药的功效?你可以亲自验证,刚才火根抡棍打伤了我胳膊,一片淤青,现在你看效果。” 刚才他们又敲锣又吆喝,还让另外一个矮子许火根,用棍照着他胳膊敲打,然后贴上膏药。 贴上几分钟后,淤青消除。 围观的人看见了赞下绝口,然后顺势又卖一遍膏药。 原来这个矮个子就是麻油坑的许火根。 “不用了,我还是卖我的杨梅,来得实在。” 潘大章吆喝又有了效果。 几个人又挤前来买杨梅。 这是三个穿着裙子的年青女子。 “喂,给我称两斤杨梅。” 潘大章麻利地给她称了二斤,递给她:“二斤,一毛二,谢谢!” “能不能少二分钱,人家都是卖五分一斤的。” 她给钱时跟温小芹讲价。 温小芹求援地望着潘大章。 “三位小姐姐都买的话,我就收你们五分钱一斤。” 潘大章开始推荐起自己的杨梅来:“买一斤杨梅才五分钱,你买根冰棍都要五分钱,我一斤杨梅总比一根冰棍耐吃,更有味吧?” 三女青年也是刚二十出口,听他叫她们小姐姐,都觉得新鲜。 “这小弟弟嘴巴真甜,那就来一斤吧。” 另外二人也买了一斤。 潘大章让温小芹收了钱。 “哟,大章哥哥,以前从没发现你嘴巴还这么甜的,还小姐姐,小姐姐的,叫得人心里都甜翻了。” 温小芹故意奶声奶气地学他说话的模样。 潘大章似乎闻见了一股醋坛子味道。 “想什么呢,小妹妹,你的目的是把这大板车上的杨梅卖出去。”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昨晚在溪水边,她们两姐妹用皂角树仔洗干净一头秀发。 温小蓉用剪刀帮助把温小芹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 看上去显得更秀气了。 潘大章此时心内也是百味杂阵,前世在农村拒绝了几个老实女子的托媒说合,去了矿山,谈了几个女工,最后也是没成。 直到去了广东打工,才跟同厂打工的广西籍妹子擦出了火花,以至于后半生跑到广西开店为生。 这一世重生过来才几天,似乎就把前世的命运修改了。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接下来总不至于就让父母跟温小芹父母把两人婚事定下来吧? 重生才刚开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用一根绳索把自己索缚住呢? “喂,又在想哪位小姐姐?人家阿姨要买杨梅。” 温小芹小脚上踢了他一下,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给我买二斤,刚才我同事说是五分钱一斤的。” 人家都知道价钱了,自然只好按熟客价钱卖给她。 接着几人都是按照这个价格卖的。 甫钱初中下课的铃声响起,面前大板车上的杨梅卖掉了五分之三。 第29章 吆喝的效果 黎卫国端了一碗饭,上面搁了一些豆豉辣椒和霉豆腐,走了过来。 “等我吃完饭,可以帮你们看看摊,你们去买点东西吃吧。” 这几天,他们都是期未考试。 下午两点开始考英语。 “行,我们去肖瘸子家饮食店开开荤。” 温小芹拍拍书包里一把散乱的钱,笑着说:“大章,我请你。” “行呀,今天你是老板,我是帮你打工的。” 黎卫国几分钟就把碗里饭吃完了。 “行了,你们去吧。杨梅是卖六分钱一斤,是吧?” “五分六分都行,有人买十斤八斤的,他若讲价,四毛卖也没问题。” 做生意,终极目的就是把货物卖出去,争取有利润可赚的情况下。 赚多赚少不能一概而论。 “大章小哥哥,钱包还是你来保管。”温小芹把装了钱的书包交到了潘大章的手里。 潘大章把它挂在前胸,两只手下意识捂住。 两人朝圩集上走去。 在一处圩市入口处看见了温玉庆,见他面前的箩筐内杨梅只买了可怜的一点点,大部分都没动。 他呆呆地蹲坐着,面前串流不息的人流,也不听见他吆喝两声。 远远看见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无奈地摇头叹息:“看来靠圩集上卖,是很难卖得出去了。” 杨梅一二千斤,买一个上午才卖得十几斤,要卖到何时呀。 “温叔卖杨梅,要大声吆喝起来,不吆喝一时间谁注意你卖的是什么呀。” 潘大章大声吆喝了起来:“树上刚摘下的杨梅呀,又酸又甜,五分钱一斤,可以免费品尝,好吃再买呀!” 随即就有几个带小孩的女人吸引了过来。 “好了,别闹了,这里有杨梅,我买一斤给你带回去吃。” 刚才温小芹把用报纸折好的纸盒带了一叠下来,她知道老爸和姐夫肯定想不到这个办法。 潘大章拿起碗装满,对妇人说:“大嫂,这样一碗装满不止半斤,我就算你半斤,两碗一斤,不信你可以拿去猪肉摊公平秤上去秤。” 妇人付了五分钱,真的拿去公平秤上秤了重量,欣喜地说:“细伢子,真的没骗人,一斤多一点。” 牵着小孩欢快地走了。 又连续几人要买杨梅。 温玉庆眼前一亮:这年轻人真的有能耐,自己卖半天,还不如他吆喝一嗓子。 他开始忙碌起来,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咦,你们两个都走下来了,那个大板车谁看顾,难道你姐夫把货卖完了?大板车的杨梅卖了多少?剩下的拉回去都烂了。” 拉了一千多斤,他认为能够买得了几百斤就算不错了。 “温叔,大板车上货没有多少了,再卖一二个小时,应该就完了。现在我老乡,就昨天那个黎卫国在帮助看摊,我跟小芹下来买点东西吃。” “不是吧?卖得差不多了?” 温玉庆简直不敢相信。 这么厉害? “是真的,卖的钱都在这里呢。”温小芹拍拍潘大章挂在胸前鼓鼓囊囊的书包,自豪地说。 温玉庆不得不相信,还是年轻人厉害。 他对他们两人说:“你们去买东西吃吧,这点杨梅再怎样我也要把他卖出去。” 不就是吆喝么?我还就不信了,我连吆喝都不会。 潘大章两人走开后,他也试着吆喝了几句。 “卖杨梅,树上刚摘的,又酸又甜,五分钱一斤。” 开始声音调门还大,但喊出去后,仿佛心内有点发虚。 第二句声调就小了许多。 走出几米之外的温小芹也听见了老爸的吆喝,笑着对潘大章说:“老爸还是不敢大声吆喝。” “以前没卖过东西,肯定不习惯,叫你吆喝,你也不敢,不信你等下吆喝两句试试?” 大人都吆喝不出口,你一个十五岁的妹崽更是难以喊出口。 “大章小哥哥,难道你以前卖过东西,摆过地摊?” 温小芹奇怪地问。 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摆摊,但是前世的他,真的摆过几年的地摊。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来到了肖建庆家开的饮食店门口。 肖建庆母亲一眼就认出了温小芹,赶忙热情地招呼:“妹崽,你就是建庆的同学,快点进来,阿姨煮一碗薯粉条给你吃。” 同时他朝楼上喊:“建庆快点下来,一个女同学找你。” 听得楼梯咚咚咚地响了起来,肖建庆一阵风走了下来。 一眼看见了潘大章和温小芹站在店门口。 燃起的一盆火如浇了一勺冷水,被当场熄灭了。 人家同桌三年,早已是情真意切,谁能够拆开。 “妈,这个也是我同学,叫潘大章的。他们是一起的。” 肖建庆对母亲介绍两人。 “哦,那进去坐吧,我煮碗薯粉条给你们吃。” 肖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妹子这么快就说了人家了,唉,可惜了。 潘大章知道他家卖的薯粉条加肉丝,一碗才一毛钱,油条五分钱一根。 于是对她说:“阿姨,给我来两碗煮薯粉条,加二根油条。” 他把三毛钱递给她。 我才不白吃你家东西呢。 肖母愣了片刻,还是接过了潘大章的三毛钱。 妹子是人家的了,自然没有免费赠送的道理。 “好,好,里面坐,我马上煮好,叫建庆端过去。” 见潘大章两人进去了,她恼怒地踢了肖建庆一脚,恨铁不成钢地说:“叫你要勤快一点,没事要多去外面转转,多跟那些妹崽接触按触。你看你同学,人家都成双入对了,就你还影子都没有一个。你老爸也是,今天圩日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真是老的不让人省心,小的也不着调。唉,我怎么这么命苦?” 女人嘴上唠叨,但是手上并没停下。 几分钟后把两碗薯粉条煮熟了,让肖建庆端过去。 肖建庆抓了两根油条,用托盘端了两碗薯粉条端到潘大章两人面前。 “两位今天一起来赶圩?” “我帮小芹家摘杨梅,今天拉了一板车来圩上卖,等下你跟我去大榕树下拿点杨梅吃。” 这肖瘸子本质上还不是一个坏人,想到他前世出现的凄惨境地,潘大章还是替他感到痛惜。 第30章 女知青 这时候,肖建庆老爸从外面兴冲冲地走了回来。 肖母看见他,脸色阴了下来:“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今天圩日么?两父子都一个样,一点都不靠谱。” 肖父看见店里还有几个食客,忙低声对女人说:“我去找曾经理了,送了一条烟和一瓶好酒,他终于答应帮忙了。” 女人眼睛一亮:“你是说那个女知青谢依婷的事,他答应帮忙了。” “是呀,我答应事成后,给他二百元钱。” “唉,二百元,又等于白干大半年了。” 两人压低声音在议论。 但偶尔一两句还是传到了潘大章的耳朵里,别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估计肖建庆父母此时都还没跟儿子提这事,所以就算是肖建庆听到父母对话,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重生的潘大章知道。 只要肖父替谢依婷安排进了镇信用社上班,那么年底她就会跟肖建庆订亲。 拖了几年才迫于无奈跟肖建庆结了婚, 当年肖建庆就疯了。 此时他想:假如肖父母知道几年后,女知青会蛇蝎心肠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逼疯,那么他们会不会极力撮合这事。 温小芹这时已经把一根油条和一碗薯粉条吃完了。 “大章,我买几个包子去给我爸和我姐夫吃。” 包子也是五分钱一个,她要了二毛钱,买了四个。 她见潘大章还有大半碗薯粉条没吃完,就对他说:“我送包子他们后,就再来这里找你。” 潘大章点头。 他正在思索如何跟肖建庆提起这个话头。 “你听,你爸跟你妈正在讨论,替你跟某个女孩订亲呢?” “大饼章又在乱说了。” “不信你问你妈,我刚才听你说出了谢依婷的名字,谢依婷是谁?” “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大我四五岁呢。” 这时肖母拿个抹布过来抹桌子。 “妈,你跟爸刚才说谢依婷的事,她怎么啦?知青点不是说解散了么?” 肖父走了过来,正经地对儿子说:“上次我们在水库救了那个妹崽一命,人家对我们特别感谢。现在她家父母没有能耐把她调回去,她答应我,只要帮她调到信用社上班,就跟你订亲,转正后就跟你结婚。我觉得这妹崽不错,就去求了你曾叔,他现在答应帮忙了。现在这事就看你的态度了,你若没意见,我就去操办这件事。” 他知道潘大章是儿子的同学,也看见了刚才温小芹跟他关系很亲密。 可是对儿子说:“你看你同学,跟你一样的岁数,人家都开始在谈女朋友了。你身体又有缺点,人又懒,我跟你妈都在担心你以后找不到老婆。所以乘现在家里条件不错,就跟你张罗这件事。” 潘大章想解释自己跟温小芹在一起,并不是谈男女朋友。 但又认为没必要。 正想说出自己的看法,但又怕人家两父子嫌弃。 正在此时温小芹牵着另一位女同学走进了饮食店。 脸上有块胎斑的柳宗英。 其实她脸上那块胎斑长在耳朵后背,头上黑发遮下来,不认真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大章,你猜我遇到了谁,柳宗英,走,我拉住她,说我们在卖杨梅,让她去拿点杨梅吃。” 柳宗英也对潘大章点头招呼。 对肖建庆父母也礼貌招呼。 潘大章也邀请肖建庆去大榕树下去取点杨梅吃。 “拿个竹篮,以前还经常蹭你家薯粉条吃。” “好,我去拿点。”肖建庆从房间找了个竹篮。 潘大章:“建庆,等下我要去百货门市去买几斤冰糖,粮票不够,你家有没有粮费卖几斤给我?” “要多少斤?” “二三斤都行。” 肖建庆低声说:“我去房间拿几斤给你。” 他们家开饮食店,自然会储备一定量的粮票。 明着说买可能他父母会不同意,所以他不问而取。 肖建庆上到二楼后几分钟又下来了,对父母说:“大章他们在大榕树下卖杨梅,我去打点秋风。” 他父母并不反对出去游玩。 “去吧,去吧,别做坏事就行。” 潘大章想到正在大榕树下帮自己卖杨梅的黎卫国,于是花一毛五跟肖母又买了三根油条。 然后他有意识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温小芹紧随其后。 柳宗英落在后面跟跛脚的肖建庆走在后面。 “柳宗英,都很少看见你来圩集上呢?” “我每次逢圩都会来逛逛,你肖公子天天宅在家里,又那里看得见我?” “中考考得怎么样?” “没戏。” 柳宗英成绩虽然比肖建庆好,但是也没有考取山明高中。 前世的柳宗英过得也比较凄惨。 嫁了一个做木工的老公,经常对她家暴。 嫌她没有生育能力。 开始她老公还没有经济能力,还没有跟她离婚,后来去外面干了几年装修,赚了一笔钱,回来就跟柳宗英离婚了。 那一年她三十五岁。 跟木工前夫离婚后,柳宗英隔了一年跟另外一个离婚的货车司机结了婚。 想不到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 木工前夫重新找了一个年轻的,也是一样没有生育。 见柳宗英生了儿子,才终于明白,毛病是出在自己身上。 潘大章此时考虑若是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似乎对柳宗英也是一种不公平。 人家前世就嫁了一个无法生育的老公,这一世你又替她撮合一个不仅没有生育能力,而且连男性功能都不具备的肖瘸子给她。 这种做法是不道德的。 所以他不准备这么干,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提醒提醒他。 你娶个女知青,结局就是被逼疯了。 几分钟后来到了大榕树下,看见大板车上的杨梅,只剩下十多斤了。 黎卫国正焦急地望着圩集口这边,看见潘大章几人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还有半小时就要考试了,来,我跟你对一下数。” 他指着报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说:“刚才我数了,总共我卖了二百九十八斤。有一个单位一次要了五十斤,给他四分钱一斤的。这些二斤以上的卖五分一斤,其他的一斤的都是卖六分一斤。总共十四块五分钱,看对不对?” 潘大章对黎卫国还是相信的,他们都是一样的禀性,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分钱都不会贪。 “对了,没错的,快点去教室考试吧。”他把买来的油条给了两根给他。 黎卫国也不拒绝,拿起油条就离开了。 潘大章把另一根油条塞到柳宗英手里。 并且让她跟肖建庆装大板车上的杨梅。 “干脆你们两个全部分完它,没有多少了。” 温小芹也表示没意见。 第31章 冰糖特别甜 “还是潘大章懂得做人,难怪温小芹对你死心塌地。”柳宗英笑嘻嘻,边啃着油条边说。 “有油条吃,还堵不往你的嘴。”温小芹不依了。 她望了一眼肖建庆,打趣地说:“肖建庆听见没有,做人别那么小气,不然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正在拿竹篮装杨梅的肖建庆挠了挠头:“你意思是说我没有拿油条包子给柳宗英吃?” “是呀,我每个圩日都经过你家店门口,从来都没有见你送过一样好东西来吃,若是换作温小芹,我看就不一样了。” 柳宗英因为脸上那块胎记,一直都很自卑,特别是讨厌别人撩她的头发。 潘大章点头:“肖建庆,听得没有?以后多主动点,别老是宅在家里,有空多出来走动走动。” 柳宗英家住在甫钱镇对面不远的坪前组,以前读书时还陪温小芹去过一次她家里面。 “今天我们组上有一对新人结婚,所以请了乡放映队的来放电影,今晚过来看电影?” 此时她记起了一件事,于是对温小芹发出邀请。 “你们坪前组今晚有电影?放映的是什么片?”肖建庆也兴奋起来。 “应该是打仗的战争片。” 不管放什么片,有电影看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潘大章,过来看电影吗?”肖建庆问。 月舟村到甫钱镇五六公里,走路要一个小时以上。 古樟村到这里短一半路程,半小时可到。 “肖建庆,人家潘大章肯定会过来看电影的,没见他在帮温小芹家卖杨梅么?”柳宗英补充着说。 “行,柳宗英,今晚去找你,记得多带几张凳子去晒谷场哦。” 潘大章爽快地说。 越发不承认,人家越发地感兴趣。 索性承认了,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提起了。 “我也去,柳宗英也帮我带一张凳。还有早点去占个好位置。”肖建庆嘱咐着说。 前世让潘大章印象最深的事,就是走十里路去外村看一场露天电影。 几人闲聊了许久。 看见温玉庆和杨石头各自挑着一担化肥走了过来。 “大章,还是你的方法有效,不吆喝的话,那些杨梅还真的卖不完。” 两人见大板车空了,就把化肥堆到上面去。 柳宗英和肖建庆也礼貌向他们打招呼。 “还有事么,没事就回去了。” 温小芹说:“爸,要不要多买点化肥,要的话这里还有钱?” 温玉庆:“一百斤化肥就够了,我们家也没多少田,主要是买点化肥催催苗。” 温小芹:“即然够了,那你跟姐夫就先回去,我跟大章去百货商场买点冰糖回去。” “买冰糖?” “对呀,杨梅酒里放点冰糖,那酒就好喝了。还有那些杨梅干里面也要放冰糖的。” “对哦,我怎么以前没想到。” 两人拉着板车就回家了。 肖建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三斤的粮票递给潘大章。 “我给你三毛钱吧?”潘大章从书包里掏出三毛钱,塞到肖建庆手里。 当时的市场行情就是一毛钱买一斤粮票。 肖建庆板着脸说:“算了,这几斤粮票就送给你了,再说这一竹篮杨梅至少也值五六毛钱了,我还占你们便宜了。” 一竹篮至少有10斤。 柳宗英没带篮子,温小芹只好用几个纸盒替她装了几斤。 “三斤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家里取一点。” “够了,我口袋里还有一斤粮票,4斤应该够了。我帮小芹家酿几缸杨梅酒,下次拿报告书就可以喝了,到时叫他装一瓶杨梅酒过来给你们品尝。” 几人起去百货商场。 镇上就只有一家规模较大,货品较齐全的商场。 一排柜台至少一米五高,售货员站在柜台里面,居高临下地问柜台外的顾客。 “你们几个想要买什么?” “有冰糖卖么?” “有,售价每斤一毛五,一斤粮票,你要多少?” “帮我买四斤。” 潘大章把四斤粮票,六角钱币递给女售货员。 对方用纸盒帮潘大章秤了四斤冰糖。 温小芹从纸盒里挑了几块大的,递到柳宗英、肖建庆手里。 “来尝尝,这冰糖特别甜。” 她另外挑了块大的,递到潘大章嘴边:“辛苦大章小哥哥了,来慰劳慰劳你吃块甜的。” 柳宗英撇嘴说:“有点酸。” 肖建庆指着柜台内一个大的玻璃瓶说:“给我来一斤桃酥,一斤白奶糖,再来四瓶汽水。” 然后把七毛钱放在柜台上。 潘大章几人都睁圆了眼睛:这肖瘸子家一定是万元户,买零食花七毛钱眼都不眨一下。 “来,今天我请你们尝尝鲜。” 来到商场外,肖建庆招呼三人吃桃酥,喝汽水。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这家伙刚才掏钱买甜食时,他看见他口袋里还有一张十元的大钞。 “建庆,等下你爸妈发现你买这么多甜食,会不会揍你?”柳宗英担扰地问。 “揍个屁呀,这是他们给我的零花钱,随便怎么用,他们不管的。” 肖建庆自豪地说:“每个月给十块钱零花钱,我都不怎么用。” 看着他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神情,潘大章真想在他脸上抽上一掌。 他把手上桃酥狠狠咬上一口,满口酥香酥香。 毫不客气几口把一块桃酥吞咽下肚。 喝一口汽水,特别爽脆。 路过逢圩的村民看见四人喝汽水吃桃酥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临走还抓了一把纸盒中的白奶糖。 约好今晚早点在坪前组的晒谷场上看电影汇合。 回到温小芹家,潘大章把冰塘捣碎后,放入酒缸中。 轻轻搅拌,然后把缸口密不透风的封闭好。 温小蓉跟她母亲,一天时间把剩下的杨梅全部摘了下来。 房间角落又堆了一大堆的杨梅,估摸着还有一千多斤。 潘大章把装有钱的书包交到温玉庆手里。 温玉庆说:“叫小芹保管这些钱吧。” “干嘛叫我管钱?” “摘杨梅去卖是你们出的主意,往年这些杨梅都是烂掉在树上的,所以今年有这些钱也是你的功劳。” “是大章的功劳,这样说这些钱应该给大章。” 潘大章认真地说:“你把钱收好,万一考取了山明高中,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 听他这样说,温小芹不再吭声。 她将书包钱拿出来数清楚了,一共还有四十八元五角二分钱。 “哇,竟然有这么多钱?” 温家何时见过这么多的钱! 第32章 去看露天电影 厨房里飘出了一阵肉味香。 温小芹哑母正在锅中炒冬笋拌猪肉。 “爸,你今天在圩上买了猪肉?” 一般的普通家庭,除非节日,平常的日子谁家会买肉吃? 有饭菜吃就不错了。 “是我买的,两箩筐杨梅卖了六块钱,一百斤化肥买了四块五,剩下的就买了一斤猪肉。” 温玉庆扳着手指算开了。 “那姐夫买化肥的钱是哪来的?” 因为他们两人总共才一百多斤杨梅,不可能卖到十几块钱的。 姐夫昨天被护林员抓到砍树罚了十块钱,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钱,他不可能有钱去买化肥的。 “他爸昨天晚上回来了,给了他五块钱。” 温小蓉从口袋搜出二块钱递给潘大章:“帮我把钱还给你姐,谢谢他借钱给我们。” 潘大章把钱收了,塞进口袋。 吃晚饭,几人商量了:明天再拉一板车杨梅去圩市上卖。 其他几个镇都不逢圩。 决定去俞督县城卖。 古樟村到县城有八公里路程,好在可以一直沿着公路走。 多花点时间,也并不是很辛苦。 可以早点起床,六点从古樟村开始走,估计九点左右赶到县城。 “明天要早起,今晚要不要去甫钱镇坪前组看电影?”潘大章低声问温小芹。 因为他经历了前世,所以知道尔后会发生的变化。 虽然现在电视、手机都没有,偶尔看场电影就是一场文化盛宴。 但是几年以后,电视会开始普及。 十年八年以后手机也开始推广。 特别是三十年以后,几乎人手一部手机。 可以听音乐、看电影,了解世事新闻,并且支付、娱乐、交友,刷视频应有尽有。 这种古老的露天场看电影,早已成为历史。 但是处在这个年代的人,又怎么能够错过这样的观影机会呢。 “去吧,又不算远,走快点半个钟就到了,很热闹的,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温小芹看着潘大章,哀求地说:“去吧,去吧,你不去,我一个人也不敢去。” 他们窃窃私语的话给温小蓉所见了。 “你说什么一个人不敢去?”她问。 “今晚甫钱镇坪前组有人结婚,请乡电影队放电影,你带了军军,也去不了,告诉你也没用。” 也不知道古樟村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消息,或许去喊上一嗓子,恐怕马上会引上一帮人。 “谁说我带军军就看不了电影,石头,去找背带来。” 杨石头找来了背带,温小芹让他转身,然后用背带把儿子,放到他背上去。 儿子军军鼻涕口水流到他老爸的脖子上。 “小蓉把奶糖从儿子嘴上拿掉,看他吃着奶糖,口水流我脖子上到处都是。” 温小芹走的时候也从肖建庆买的白兔奶糖抓了一把,回到家都塞给了小外甥的小口袋里。 温小蓉找了一条旧背心,垫到儿子下巴。 “好了,可以走了。” 这时杨梅树下路过四五个人,都是青一色的年轻人。 有人喊了一嗓子:“甫钱镇看电影哦,《铁道游击队》、《上甘岭》、《红色娘子军》。” 瞬时有人从小巷跑了出来:“许卫军,是不是真的,没骗人?” “爱去不去,我是会骗人的人么?” 说话的原来是班长许卫军。 潘大章想出声跟许卫军打招呼,被温小芹制止住了。 “别叫他,他喜欢问东问西的。再说他哥昨天还故意蹲点抓我姐夫罚款呢。” “他哥是他哥,许卫军是许卫军,不要混为一谈,再说人家许卫军在学校是个老好人的角色。” 话虽这样说,但是潘大章还是忍住了没叫他。 温玉庆从房内提了一个马灯走了出来。 “黑麻麻的,带个马灯去。”他把马灯递给大女儿。 “爸,带马灯去看电影,不小心就把马灯摔坏了。我们家不是有个铁皮手电筒么?拿那个手电筒给我。” 温玉庆无奈说:“那个手电筒好久没用,里面电池早都没电了。” “只要还可以用就行,等下路过甫钱百货商场就去买几节电池就行。” 温小芹从抽屉里拿了五角钱塞进口袋。 她把钱放在那张破旧桌子的抽屉里。 潘大章看墙角有粘满松节油的松树枝,就折了几根。 还顺手从门角取了一根竹杆。 在路上陆陆续续有去坪前看电影的人。 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样子。 个个都大声叫嚷着,脚步欢快朝前走。 此时的人们虽然物质贫乏,但是精神相对还是比较愉悦。 一路上,脚步踩过,杨起的灰尘也久久无法降落。 越靠近甫钱镇,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们脚下的步伐就迈得更快了。 到了甫钱镇百货商场,温小芹去买了几节1号电池,装进手电筒后,发现还是能够使用。 几分钟后来到了坪前组的一个晒谷场上。 这个时代每个生产队都会建有一间仓库,在仑库前面一定有一个几百坪甚至上千坪的晒谷场。 此时的晒谷场正中央,被挂起了一个白色的屏幕布。 晒谷场中间位置,摆上了放映机。 放映机被摆放在一张农家餐桌上,在餐桌一个脚上绑上一根长竹杆,拉上一根电线,牵引到十米开外的墙角。 那里有一台柴油发电机,放映员把柴油倒入油泵。 然后启动发电机。 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开始响彻起来,挂在竹杆上的那盏百瓦灯泡便亮了。 “哦,有电了,可以看电影了。” “哇,电灯这么亮,真好!” 许多农村人都知道电是种奢侈的东西,只有城市才有电。 农村里怎么可能有。 娶亲办喜事的那家人离放电影的晒谷场,也相距不远。 百米距离。 在晒谷场这里就可以看见他家门口摆了十几个桌,亲戚朋友围坐在餐桌上,喝酒吃饭大声说笑。 每张餐桌上都是点着一盏煤油灯。 正面一栋土坯房,大门两边贴着鲜艳的对联。 客厅内摆满了刚从女方家抬回来的各种嫁妆,以及男方家配制的木箱,红色绸缎被面,闺房内的子孙桶。 一张梳妆台,一张书桌上堆满了新娘精心制作的布鞋,鞋垫,以及几件手工编织的毛衣。 第33章 晒谷场上看电影 围观的妇女们看了都齐声称赞:新娘子真能干! 瞧这制作的布鞋,这针脚绵密,这鞋垫上绣的花,这毛衣织的花纹…… 此时的新娘坐在客厅正中位置,她坐在一个大簸箕之中,中间放一张木凳,新娘子头上顶着红绸布,正安静的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 有人开始在门口摆放鞭炮,准备燃放了。 晒谷场上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主家酒席开始,这边电影就应该开始放映了!” 一到晒谷场,温小芹就在张大眼睛到处搜索柳宗英的身影。 潘大章也在四处张望。 说好了叫他围观的妇女们看了都齐声称赞:新娘子真能干! 瞧这制作的布鞋,这针脚绵密,这鞋垫上绣的花,这毛衣织的花纹…… 此时的新娘坐在客厅正中位置,她坐在一个大簸箕之中,中间放一张木凳,新娘子头上顶着红绸布,正安静的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 有人开始在门口摆放鞭炮,准备燃放了。 晒谷场上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主家酒席开始,这边电影就应该开始放映了!” 一到晒谷场,温小芹就在张大眼睛到处搜索柳宗英的身影。 潘大章也在四处张望。 说好了叫她带凳过来的,若是找不到她,站几个小时,会很累的。 “大章,要么你象今天在圩上卖杨梅一样,大声喊几句。”温小芹提议说。 在周围,到处可以听见唤人名的声音。 现在电影没开映之前,还好找。 电影开映后再找人就麻烦了。 潘大章挤身到放映机前,朝周围喊了一声:“柳宗英,你在哪里?” 只见左首人群中探出一个人影,正是柳宗英。 她看见潘大章用力招手:“在这呢,这边。” 温小芹也带姐和姐夫挤了过去。 看见肖建庆也坐在旁边,看见潘大章连忙招手。 “刚才我还转了一个圈去找你们。” 柳宗英带了两个长木凳,坐四个人一点问题没有。 但是再坐二个人就显得挤了。 杨石头背上的小军军呼呼地睡着了。 “你们先坐,我跟小芹再回去拿一张凳子去。” 柳宗英拉着温小芹就离开了。 潘大章跟肖建庆坐到了一张木凳上。 肖建庆从口袋掏出一把瓜子,递给潘大章和杨石头两个。 “来,吃瓜子。” 地上已经给了剥了一大堆的瓜子壳。 “大饼章,想问你一件事?”他迟疑地低声说。 “你个肖茄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潘大章看他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今晚他爸把女知青谢依婷的事,要求他做决定呢。 他心里正在进行天人交战呢。 “就是那个谢依婷,我爸说只要我点头同意,他明天就送二百元去给曾经理。然后就让我跟她订亲。” 二百元对他家不是很大的一笔钱,但是却关系到肖建庆的生命。 潘大章认真地跟他说:“肖茄子,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当然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 “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我认为你跟女知青即使成了,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这样说?第一人家是大城市大地方来的人,见惯了大场面,眼界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以后即使在一起,你在她眼里永远都是乡巴佬;第二,人家是真心实意跟你订亲的么?不是,是交换。现在她可以用婚姻来跟你交换。即使结婚了,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有更好的交换条件,她随时会甩你一边;第三你自己掂量一下,她嫁给你后,你有能耐让她好好跟你过日子么?” 她已经跟曹云豹那个西门庆一样的花花大少,交往过,只是曹云豹去山明高中读书,把她撇开一边了。 “还有她跟你订亲后,曹云豹回来我她,你能对付得了他?” 肖建庆听了猛一抖擞,半天说不岀话来。 潘大章拍了拍他肩膀:“茄子,听哥一句话,找一个自己镇得住的女人将来做老婆,才是实实在的。比如眼前的柳宗英,我觉得就跟你很相配。” 这时柳宗英跟温小芹拿着一张凳子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 主家开始放鞭炮。 放映员把灯泡关掉,开始放电影。 晒谷场上吱吱喳喳的说话声,发电机轰隆隆的运转声,主家那边热闹的宴席喝酒喧闹声。 屏幕上放映的是《西安事变》。 全场说话声开始安静下来。 注意力集中在荧幕上。 十几分钟后,一圈影碟就放完了。 放映员又把那盏百瓦的灯泡启亮了,双手熟练的换碟,播放。 发电机的声音轰隆隆地响起,放映员只好把播放的声音放到最大音量。 但还是无法把荧幕上影片人物的对话,所清楚。 好在影片配上了文字。 听不清楚说话的声音,就只有看荧幕上配发的文字。 潘大章偶尔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整个上千坪的晒谷场全部挤满了人。 连仓库旁边的几棵大树上,都爬满了人。 继续放映另外一个战斗片《上甘岭》,荧幕上战火连天。 晒谷场上观看电影的人,情绪也激昂了起来。 这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一阵阵凉爽的风吹来,身体舒畅了许多。 刚才还汗淋淋的,现在也干燥了许多。 温小芹把凳子摆在潘大章旁边,看电影时,她还有意识紧贴着他的胳膊。 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一只手还把他左边的手攥住了。 黑夜中她的眼睛看上去特别的精神。 潘大章当然能够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 凭他此时成熟的心态,当然能够体悟内心的波动。 前世年少时虽然跟多名女孩有过交往,但真正跟女孩有实质性的接触,也是在二十八岁以后。 其实十五六岁时,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 开始懂得了男女间最珍贵的情愫。 至于会如何发展,他心里也没有数。 放完第二个影片后,又放了一个《铁道游击队》。 一直放到差不到十二点钟。 电影放完后,肖建庆对潘大章几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帮柳宗英把凳子搬回去。” “那就辛苦你了,兄弟。” 他夸奖地拍了拍他的肩。 晒谷场上观看电影的人在有序退场,各个路口都挤满了人。 杨石头背着的小孩此时也被吵闹声吵醒了过来。 开始哇哇叫唤。 温小蓉在温柔哄着小孩。 “石头,先放军军下来撒尿,不然他尿你背上了。” 两人只好避开人群走到路边。 温小蓉见妹妹两人也停在路边等他们,于是说:“你们先走都不要紧,反正我这里有个手电筒。” “那我们先走吧。”温小芹推着潘大章随人流,朝古樟村走去。 几分钟,进古樟村的路上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第34章 十字路口卖杨梅 “要不要在路边等等你姐他们?”潘大章问道。 “不用吧,他们有手电,应该会很快追上来的。” 温小芹说:“这么黑,路都看不清楚了,还是要小心一点,别摔到路边稻田里。” 潘大章从裤兜里找出携带的带有松油的松树杆说:“好在我早有准备,等我把火把点起来。” 他用一根火柴把松树枝点燃。 树枝劈劈啪啪地燃烧起来,黑糊糊的路又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从路边折下一根长树枝,把松节枝绑在上面。 “你来拿火把,我在前面探路。” “探什么路?”温小芹好奇问。 “你忘记那天回家路上差点给你踩一脚的黑蛇了?我用竹杆在前面驱赶,路边有蛇的话,就会惊走他们的。” 这经验是常走夜路的老爸传授的。 “大章真的聪明,连这个都想得到。” 于是她尽量把火把往前面送。 “你照你自己脚下就行,我在前面也看得见的。” 两人回头看见千米之外,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着前来。 “我姐她们赶上来了。” 路两边的稻田里偶尔传来青蛙的叫声。 路两边的山上传来怪鸟的叫声。 黑乎乎的树林,被风吹得传来一阵阵的啸声。 仿佛山岭上还有沙啦啦脚步声。 “大章,我有点怕。” 温小芹紧跟在他后面,说话的声音都似乎在颤抖。 周围黑乎乎的,让人看得有点胆颤。 “那就在这里等等你姐夫他们吧。” 两人有意识放慢脚步,几分钟后杨石头抱着儿子,温小蓉打着手电筒就赶上来了。 “你们两个走这么快,差点追不上了。” “咦,从哪里弄来的松树枝?” 多几个人一起走,温小芹就不再感到害怕了。 十几分钟后,回到了温小芹家。 洗刷后,一觉睡到天亮。 潘大章睡梦中被温小芹轻轻摇醒了。 “大章,起床了,我爸说今天去俞督县,所以要早点去。” 潘大章睁开眼:“几点了?” 这个时候有些家庭连闹钟都没有,更不用说手表了。 看时间完全靠经验判断。 “不早了,鸡都叫三遍了。” 潘大章起床后帮助杨石头把新鲜的杨梅装到板车上去。 今天去俞督,还是他们四个人去。 温小蓉带小孩,跟母亲留在家里。 手推大板车装了上千斤后,还留下几百斤的杨梅。 潘大章对温小蓉说:“我教你制作杨梅干的办法,你就在家把剩下的杨梅全部制成杨梅干,行不行?” 杨梅制杨梅干也最好新鲜时赶做。 “以前没做过,不知道做不做得了?”温小蓉心里没底。 “我把制作步骤都写在纸上,就几道步骤,你按照我写的步骤去做就行。” 潘大章用一张纸把制杨梅干的步骤写在纸上。 杨梅放锅里放几勺盐,加水煮。 煮开一会就把水倒掉,再加水煮。 水开加入冰糖。 一直放小火煮,让水变少,同时要用铲搅动,防止粘锅。 一直到把锅中水煮干了,捞起放在簸箕上晾干就行了。 温小蓉也读到了小学毕业,潘大章写的内容她自然是看得懂的。 “你只要按照我教的步骤去做,就一定能制作出口味很好吃的杨梅干。” 温小蓉看了后,也似乎觉得没什么难度。 他们几人走后,她跟母亲就开始对剩下的杨梅开始清洗了。 四人推着两轮平板车。 花了近二个小时,来到了俞督县城。 街道上看见许多人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大章,我们今天也是去农贸市场卖么?” 杨石头问道。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摆摊卖东西,他自认要向潘大章学习。 “等下再去市场,先在这棵大榕树下卖几十分钟先。” 潘大章看见这个十字路口,人流量特别大。 这条路走过去,就是俞督县最大的一个企业,齿轮箱厂,据说上千工人。 这几年效益特别好,工人除了工资,每个月奖金福利都发个不停。 还有俞督中学也是从左边路进去。 右边是俞督人民医院。 后面是俞督县办公大楼。 可以说这里是俞督县最主要的大道。 他选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开始吆喝起来:新鲜的杨梅酸又甜,男人吃了赚大钱,女人吃了更靓丽。 大家过来尝尝鲜,尝了不好吃不要钱。 上班的尝了精神好,上班有劲拿奖金。 读书的尝了成绩好,每门课程都考满分。 嗓门大,又押点韵,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咦,这细伢子说话有意思。卖杨梅哦,看看去。” “你还别说,说得还很顺溜上口。” 平板车前围拢了人。 这天潘大章准备工作做得更到位了。 用一张硬纸板,在上面写上黑色毛笔字:杨梅八分钱一斤。 价钱比昨天多加了二分钱一斤。 因为平常推到县城卖的东西是相比乡镇会贵上那么一点。 同时把家里所有的大块纸张,包括温小芹在学校考过的试卷,大一点的书本,还有昨天黎卫国从老师处拿来用剩下的报纸都带齐了。 “大家可以免费尝尝,觉得好吃了再买。” 潘大章大方地招呼围拢来的人,并不要求他们只免费品尝两颗。 不过,很多人尝了一棵以后便決定购买了。 “味道不错,给我来二斤。” “给我来五斤。” “我这边也要二斤。” 几人开始忙碌起来。 温小芹负责收钱,潘大章负责掌秤。 杨石头和温玉庆帮助客人装杨梅。 每次潘大章过秤,总是把秤杆挑得高高的。 顾客都很满意。 “这细伢子长大后是个当老板的料。” 一个小时后,潘大章看见路上的工人和学生都逐渐少了。 于是对温小芹几人说:“快点收摊,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现在去农贸市场去卖。” “为什么?在这里卖了一个钟左右,我们至少卖了三四百斤,我觉得在这里再卖几个小时,都差不多可以卖完了。” 杨石头想不通。 潘大章解释说:“刚才买杨梅的大都是那些工人和学生,他们现在进厂上班的上班,进学校读书的读书,谁还跑出来买杨梅。除非十二点,他们下班或下课回家。但是这几个小时,在这里是一定没有生意的。而且城管马上要上班了,他们看见我们在这里摆摊,是会把我们货物和手推板车都没收的。快点走!” 听他说得严重,几人都及时推着大板车,来到了农贸市场。 在入口场找了一个显眼位置。 第34章 十字路口卖杨梅 “要不要在路边等等你姐他们?”潘大章问道。 “不用吧,他们有手电,应该会很快追上来的。” 温小芹说:“这么黑,路都看不清楚了,还是要小心一点,别摔到路边稻田里。” 潘大章从裤兜里找出携带的带有松油的松树杆说:“好在我早有准备,等我把火把点起来。” 他用一根火柴把松树枝点燃。 树枝劈劈啪啪地燃烧起来,黑糊糊的路又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从路边折下一根长树枝,把松节枝绑在上面。 “你来拿火把,我在前面探路。” “探什么路?”温小芹好奇问。 “你忘记那天回家路上差点给你踩一脚的黑蛇了?我用竹杆在前面驱赶,路边有蛇的话,就会惊走他们的。” 这经验是常走夜路的老爸传授的。 “大章真的聪明,连这个都想得到。” 于是她尽量把火把往前面送。 “你照你自己脚下就行,我在前面也看得见的。” 两人回头看见千米之外,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着前来。 “我姐她们赶上来了。” 路两边的稻田里偶尔传来青蛙的叫声。 路两边的山上传来怪鸟的叫声。 黑乎乎的树林,被风吹得传来一阵阵的啸声。 仿佛山岭上还有沙啦啦脚步声。 “大章,我有点怕。” 温小芹紧跟在他后面,说话的声音都似乎在颤抖。 周围黑乎乎的,让人看得有点胆颤。 “那就在这里等等你姐夫他们吧。” 两人有意识放慢脚步,几分钟后杨石头抱着儿子,温小蓉打着手电筒就赶上来了。 “你们两个走这么快,差点追不上了。” “咦,从哪里弄来的松树枝?” 多几个人一起走,温小芹就不再感到害怕了。 十几分钟后,回到了温小芹家。 洗刷后,一觉睡到天亮。 潘大章睡梦中被温小芹轻轻摇醒了。 “大章,起床了,我爸说今天去俞督县,所以要早点去。” 潘大章睁开眼:“几点了?” 这个时候有些家庭连闹钟都没有,更不用说手表了。 看时间完全靠经验判断。 “不早了,鸡都叫三遍了。” 潘大章起床后帮助杨石头把新鲜的杨梅装到板车上去。 今天去俞督,还是他们四个人去。 温小蓉带小孩,跟母亲留在家里。 手推大板车装了上千斤后,还留下几百斤的杨梅。 潘大章对温小蓉说:“我教你制作杨梅干的办法,你就在家把剩下的杨梅全部制成杨梅干,行不行?” 杨梅制杨梅干也最好新鲜时赶做。 “以前没做过,不知道做不做得了?”温小蓉心里没底。 “我把制作步骤都写在纸上,就几道步骤,你按照我写的步骤去做就行。” 潘大章用一张纸把制杨梅干的步骤写在纸上。 杨梅放锅里放几勺盐,加水煮。 煮开一会就把水倒掉,再加水煮。 水开加入冰糖。 一直放小火煮,让水变少,同时要用铲搅动,防止粘锅。 一直到把锅中水煮干了,捞起放在簸箕上晾干就行了。 温小蓉也读到了小学毕业,潘大章写的内容她自然是看得懂的。 “你只要按照我教的步骤去做,就一定能制作出口味很好吃的杨梅干。” 温小蓉看了后,也似乎觉得没什么难度。 他们几人走后,她跟母亲就开始对剩下的杨梅开始清洗了。 四人推着两轮平板车。 花了近二个小时,来到了俞督县城。 街道上看见许多人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大章,我们今天也是去农贸市场卖么?” 杨石头问道。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摆摊卖东西,他自认要向潘大章学习。 “等下再去市场,先在这棵大榕树下卖几十分钟先。” 潘大章看见这个十字路口,人流量特别大。 这条路走过去,就是俞督县最大的一个企业,齿轮箱厂,据说上千工人。 这几年效益特别好,工人除了工资,每个月奖金福利都发个不停。 还有俞督中学也是从左边路进去。 右边是俞督人民医院。 后面是俞督县办公大楼。 可以说这里是俞督县最主要的大道。 他选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开始吆喝起来:新鲜的杨梅酸又甜,男人吃了赚大钱,女人吃了更靓丽。 大家过来尝尝鲜,尝了不好吃不要钱。 上班的尝了精神好,上班有劲拿奖金。 读书的尝了成绩好,每门课程都考满分。 嗓门大,又押点韵,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咦,这细伢子说话有意思。卖杨梅哦,看看去。” “你还别说,说得还很顺溜上口。” 平板车前围拢了人。 这天潘大章准备工作做得更到位了。 用一张硬纸板,在上面写上黑色毛笔字:杨梅八分钱一斤。 价钱比昨天多加了二分钱一斤。 因为平常推到县城卖的东西是相比乡镇会贵上那么一点。 同时把家里所有的大块纸张,包括温小芹在学校考过的试卷,大一点的书本,还有昨天黎卫国从老师处拿来用剩下的报纸都带齐了。 “大家可以免费尝尝,觉得好吃了再买。” 潘大章大方地招呼围拢来的人,并不要求他们只免费品尝两颗。 不过,很多人尝了一棵以后便決定购买了。 “味道不错,给我来二斤。” “给我来五斤。” “我这边也要二斤。” 几人开始忙碌起来。 温小芹负责收钱,潘大章负责掌秤。 杨石头和温玉庆帮助客人装杨梅。 每次潘大章过秤,总是把秤杆挑得高高的。 顾客都很满意。 “这细伢子长大后是个当老板的料。” 一个小时后,潘大章看见路上的工人和学生都逐渐少了。 于是对温小芹几人说:“快点收摊,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现在去农贸市场去卖。” “为什么?在这里卖了一个钟左右,我们至少卖了三四百斤,我觉得在这里再卖几个小时,都差不多可以卖完了。” 杨石头想不通。 潘大章解释说:“刚才买杨梅的大都是那些工人和学生,他们现在进厂上班的上班,进学校读书的读书,谁还跑出来买杨梅。除非十二点,他们下班或下课回家。但是这几个小时,在这里是一定没有生意的。而且城管马上要上班了,他们看见我们在这里摆摊,是会把我们货物和手推板车都没收的。快点走!” 听他说得严重,几人都及时推着大板车,来到了农贸市场。 在入口场找了一个显眼位置。 第35章 摆地摊也有决窍 位置固定后,温玉庆提出来:“我跟石头是不是跟昨天一样,再用箩筐去挑点杨梅去另外一个地方卖?” 潘大章:“不用了,你卖一箩筐杨梅,缴的税和卖一板车都是一样的,还有卫生管理费,市场管理f县城这些钱可是比乡镇多哦,弄得不好,你卖一箩筐杨梅,还不够你缴税。” 还是在一起,大不了我多吆喝几句。 潘大章开始吆喝。 陆续有顾客来购买。 过了一会,果然收税的来了。 国税、地税、增值税。 “一个摊位五毛钱呀,你这个板车至少占了三个摊位,收一块五钱,快点给钱。”县城里的大檐帽说话更有气质。 差不多等于送了十多斤杨梅。 “领导,我的板车是这样竖着放的,不是横放的,那里有三个摊位,两个摊位还不到,怎么收我三个摊位的钱?”潘大章装无辜地大声叫唤起来。 高个子大檐帽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哟,你小小年纪还是很精明哦。还知道钻孔子?行吧,就收你二个推位的税钱。” 他让另一个女大檐帽给开了票据。 临走还回头对温玉庆说:“你儿子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哦。” 一时弄得温玉庆不知道怎样回答。 潘大章以后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女婿也是半个儿子,所以说他是儿子,也没毛病。 好在自己女儿也是够聪明,样貌也不错,配潘大章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 温小芹见潘大章并没有反驳,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大章,你厉害哦,好象你在县城农贸市场摆过很多摊一样?” 我当然摆过很多摊,不过,那是在前世。 但是这事不好说。 果然他们看见城管开始出动了,沿着大榕树那条十字道路走去。 农贸市场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不久,市场管理费收了一毛钱,卫生费收了五毛钱。 温玉庆才知道潘大章说的确实是真的,单缴各种费用就要二块五。 昨天在甫钱圩,那几个收费的见他才箩筐里一点杨梅,也就无视了他。 但是县城这里没有人情可讲哦,他亲眼看见一位老大爷挑了一担箩卜,收费的就让他缴了五毛钱税,市场管理费五毛,卫生费二毛五。 他不禁佩服潘大章的老练。 他这么小的年纪,做什么事都很老练的样子。 连那有模有样的吆喝,都出乎他的意外。 自己活了近四十岁,要站在这个闹市中间吆喝一声,都似乎没办法喊出口。 在农贸市场又卖了二个多小时,卖了几百斤。 潘大章看见时间差不多了。 那些出去溜达的城管也回到了城管大院,换了衣裳,骑上单车回家去了。 菜市场也出现了下了班及时来菜市买菜回家的主妇。 “我们还是去早上摆摊那个地方去摆摊吧。” 潘大章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回没人提出疑惑了。 把板车推到路口,只见沿街都摆放了很多摊点。 许多摊贩正在忙碌着。 只好尽量找了个显眼的位置。 潘大章独特的吆喝声又开始了。 “刚才吃了,这个细伢子卖的杨梅,很甜,很好吃。我买一点带回家去” “我也买几斤。” 有人还骑着单车特意几个地方去找。 “刚才我问那个杂货店的老板,他说你们去农贸市场卖了。我又跑到农贸市场,卖箩卜的那老头又告诉我,你们又返回这路口卖了。” 潘大章也停止了吆喝,没生意时才吆喝,手上忙个不停,谁还去吆喝。 这次买梅的不象早上那阵,一斤二斤的买,这次是五斤十斤的买。 买回家里面一家人品尝。 齿轮箱厂的工人就是豪,一个月工资三十多,奖金三十多,每月普通工人都是六七十元。 单单看他们骑的自行车,就不一样。 男的永久牌自行车,女的凤凰牌自行车。 穿着青一色的工作服,许多人手腕上还戴只电子表。 那个跑了几次到处找他们的师傅一下子,用一个蛇皮袋买了五十斤。 “大哥,你家人多么?” “就我和我老婆二人。” “你跟你老婆二个人吃得了五十斤杨梅?” 大哥你这是拿杨梅当饭吃呀。 杨梅吃多了,也是有坏处的。 “呵呵,我老婆怀孕了,天天都想吃杨梅。不过,杨梅很快要没有了。好多天,我没在市场上找到杨梅了。我这次多买点回去,吃不完的,我把它制成杨梅干。这样我老婆就可以吃一段时间了。” 原来是个暖男。 潘大章秤完还送了半斤给他。 一直卖到下午二点钟。 上班的走了,上学的入了学校。 再有半小时城管又要出动了。 潘大章几人又把板车推回到农贸市场路口。 这时意外在外面公路上看见了潘东玲和许静金。 温小芹先看见。 “东玲姐,东玲姐,这里呢。”她用力挥手。 潘东玲也看见了弟弟和温小芹一家人。 许静金前面自行车横杆上坐着潘东玲,后座上还拉着一个冰棒厢。 骑自行车没有一点技术的人,还真的做不到。 但是当时这样前后各坐一人的骑手,大街上随处可见。 两人到了板车前,温小芹忙着挑选又红又大个的杨梅给潘东玲。 “姐夫去卖冰棒,你也跟着他去?”潘大章皱眉问道。 “我去医院检查,顺便搭他单车回去。” “你生病了?” 许静金低声说:“你姐怀孕了。” 跟前世差不多,姐第二年过完春节,潘大章去上铁珊笼矿前一个月,生了一个胖小子。 潘东玲:“你这几天都在小芹家?” “也不是几天,就昨天和今天。哦,对了石头哥借你的二块钱,现在还给你。”他把二块钱递到她手里。 温小芹找了一个箩筐,说要装一箩筐杨梅让潘东玲带回去。 “那里好带,我要搭他单车回去,带不了这么多。我这里有个网兜,用网兜装点就行了。” 潘东玲自己动手装了半网兜。 “多装点,多装点,这杨梅都是大章帮助摘下来的,要么把剩下这些全部拿去都行。”温玉庆知道她是潘大章的姐姐,也是热情招呼。 杨石头也感谢潘东玲借钱帮他脱困。 潘东玲多装了一点,就离开了。 第35章 摆地摊也有决窍 位置固定后,温玉庆提出来:“我跟石头是不是跟昨天一样,再用箩筐去挑点杨梅去另外一个地方卖?” 潘大章:“不用了,你卖一箩筐杨梅,缴的税和卖一板车都是一样的,还有卫生管理费,市场管理f县城这些钱可是比乡镇多哦,弄得不好,你卖一箩筐杨梅,还不够你缴税。” 还是在一起,大不了我多吆喝几句。 潘大章开始吆喝。 陆续有顾客来购买。 过了一会,果然收税的来了。 国税、地税、增值税。 “一个摊位五毛钱呀,你这个板车至少占了三个摊位,收一块五钱,快点给钱。”县城里的大檐帽说话更有气质。 差不多等于送了十多斤杨梅。 “领导,我的板车是这样竖着放的,不是横放的,那里有三个摊位,两个摊位还不到,怎么收我三个摊位的钱?”潘大章装无辜地大声叫唤起来。 高个子大檐帽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哟,你小小年纪还是很精明哦。还知道钻孔子?行吧,就收你二个推位的税钱。” 他让另一个女大檐帽给开了票据。 临走还回头对温玉庆说:“你儿子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哦。” 一时弄得温玉庆不知道怎样回答。 潘大章以后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女婿也是半个儿子,所以说他是儿子,也没毛病。 好在自己女儿也是够聪明,样貌也不错,配潘大章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 温小芹见潘大章并没有反驳,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大章,你厉害哦,好象你在县城农贸市场摆过很多摊一样?” 我当然摆过很多摊,不过,那是在前世。 但是这事不好说。 果然他们看见城管开始出动了,沿着大榕树那条十字道路走去。 农贸市场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不久,市场管理费收了一毛钱,卫生费收了五毛钱。 温玉庆才知道潘大章说的确实是真的,单缴各种费用就要二块五。 昨天在甫钱圩,那几个收费的见他才箩筐里一点杨梅,也就无视了他。 但是县城这里没有人情可讲哦,他亲眼看见一位老大爷挑了一担箩卜,收费的就让他缴了五毛钱税,市场管理费五毛,卫生费二毛五。 他不禁佩服潘大章的老练。 他这么小的年纪,做什么事都很老练的样子。 连那有模有样的吆喝,都出乎他的意外。 自己活了近四十岁,要站在这个闹市中间吆喝一声,都似乎没办法喊出口。 在农贸市场又卖了二个多小时,卖了几百斤。 潘大章看见时间差不多了。 那些出去溜达的城管也回到了城管大院,换了衣裳,骑上单车回家去了。 菜市场也出现了下了班及时来菜市买菜回家的主妇。 “我们还是去早上摆摊那个地方去摆摊吧。” 潘大章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回没人提出疑惑了。 把板车推到路口,只见沿街都摆放了很多摊点。 许多摊贩正在忙碌着。 只好尽量找了个显眼的位置。 潘大章独特的吆喝声又开始了。 “刚才吃了,这个细伢子卖的杨梅,很甜,很好吃。我买一点带回家去” “我也买几斤。” 有人还骑着单车特意几个地方去找。 “刚才我问那个杂货店的老板,他说你们去农贸市场卖了。我又跑到农贸市场,卖箩卜的那老头又告诉我,你们又返回这路口卖了。” 潘大章也停止了吆喝,没生意时才吆喝,手上忙个不停,谁还去吆喝。 这次买梅的不象早上那阵,一斤二斤的买,这次是五斤十斤的买。 买回家里面一家人品尝。 齿轮箱厂的工人就是豪,一个月工资三十多,奖金三十多,每月普通工人都是六七十元。 单单看他们骑的自行车,就不一样。 男的永久牌自行车,女的凤凰牌自行车。 穿着青一色的工作服,许多人手腕上还戴只电子表。 那个跑了几次到处找他们的师傅一下子,用一个蛇皮袋买了五十斤。 “大哥,你家人多么?” “就我和我老婆二人。” “你跟你老婆二个人吃得了五十斤杨梅?” 大哥你这是拿杨梅当饭吃呀。 杨梅吃多了,也是有坏处的。 “呵呵,我老婆怀孕了,天天都想吃杨梅。不过,杨梅很快要没有了。好多天,我没在市场上找到杨梅了。我这次多买点回去,吃不完的,我把它制成杨梅干。这样我老婆就可以吃一段时间了。” 原来是个暖男。 潘大章秤完还送了半斤给他。 一直卖到下午二点钟。 上班的走了,上学的入了学校。 再有半小时城管又要出动了。 潘大章几人又把板车推回到农贸市场路口。 这时意外在外面公路上看见了潘东玲和许静金。 温小芹先看见。 “东玲姐,东玲姐,这里呢。”她用力挥手。 潘东玲也看见了弟弟和温小芹一家人。 许静金前面自行车横杆上坐着潘东玲,后座上还拉着一个冰棒厢。 骑自行车没有一点技术的人,还真的做不到。 但是当时这样前后各坐一人的骑手,大街上随处可见。 两人到了板车前,温小芹忙着挑选又红又大个的杨梅给潘东玲。 “姐夫去卖冰棒,你也跟着他去?”潘大章皱眉问道。 “我去医院检查,顺便搭他单车回去。” “你生病了?” 许静金低声说:“你姐怀孕了。” 跟前世差不多,姐第二年过完春节,潘大章去上铁珊笼矿前一个月,生了一个胖小子。 潘东玲:“你这几天都在小芹家?” “也不是几天,就昨天和今天。哦,对了石头哥借你的二块钱,现在还给你。”他把二块钱递到她手里。 温小芹找了一个箩筐,说要装一箩筐杨梅让潘东玲带回去。 “那里好带,我要搭他单车回去,带不了这么多。我这里有个网兜,用网兜装点就行了。” 潘东玲自己动手装了半网兜。 “多装点,多装点,这杨梅都是大章帮助摘下来的,要么把剩下这些全部拿去都行。”温玉庆知道她是潘大章的姐姐,也是热情招呼。 杨石头也感谢潘东玲借钱帮他脱困。 潘东玲多装了一点,就离开了。 第36章 想用二十块钱给你买礼物 手推板车上还有二百斤左右的杨梅,温小芹对爸爸和姐夫说:“我跟大章去逛逛县城,你们两个再在这里卖卖,不行的话就推回去也行。” 反正也才二百多斤了。 自己吃,顺便送点人,很快就处理了。 她看见农贸市场门口有一间包子铺,就跑去买了十几个包子,两碗豆浆。 五分钱的包子和豆浆。 几个人胡乱吃了一个饱。 然后她拿碗去还了店老板。 潘大章示意她把装有钱的书包交给她爸带回家去。 在农贸市场这一块有专业的反扒队员,走到外面大街上就不一定有了。 今天书包里应该有六七十元,差不多等于矿山工人两个月工资。 潘大章清楚记得隔十天后,接到的山明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是十块二毛八分钱。 平时每个星期挑八斤大米去学校,柴火钱是一毛六分钱。 两天卖杨梅的钱,足够你读三年高中的学费。 况且还有那些杨梅酒和杨梅干也可以拿去换钱的。 以后的话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也都可以靠这几棵杨梅树,换点生活费。 温小芹从书包里取了二十元钱,然后把书包交给了温玉庆。 “爸,你把这个钱带回家去。我们晚点也回去。” “好,我们再卖二个小时,不管是否能卖完,我和石头都回去。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家。” 走出农贸市场,温小芹把二十块钱塞到潘大章手里。 “这钱给你?” 潘大章一愣。 “温小芹你给我钱干嘛?” 温小芹倔犟地说:“潘大章,当初我可是跟你说好了,摘下的杨梅跟你是对半分的。先给你二十元钱,然后回家算一下数,该分你多少再补给你。” 潘大章推开她的手:“温小芹,你是这样说,但是我也没同意。我只是说帮你家把杨梅摘下来,并帮你把杨梅销售处理。并没有想贪你家一分钱的,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以后都不理你了。” 他佯装生气转身不理她。 “大章小哥哥,不会是生气了吧?这样经常占你便宜,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温小芹牵着他的手摇了摇。 “过意不去是不是?我有一个让你报恩的办法,想不想听?”潘大章嘻笑着说。 “什么办法,以身相许么?你想得美。”她娇羞地拍了他肩膀上一巴掌。 “长大后嫁给我!”潘大章说完后快步离开。 温小芹追了上来:“你嘟噜着什么,我没听清。” 潘大章知道她刚才听见了自己说的那句话,但是故意装糊涂。 他也不再重复。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玩?” “我想去买样东西给你。” “买什么东西?” “买个电子表,再去新华书店买支钢笔,再买几本书送给你。” 温小芹盘算好了,这些东西买下来,也差不多二十元了。 她想即然潘大章执意不收他的钱,那么她就买点东西送给他。 “你没有发烧吧?”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买什么电子表?还有书和钢笔也不用买。我还不一定有高中读呢。” “你会没高中读?不可能吧,这次好像就你考得最好,比何焱生和吴君昭都好。山明高中录取线是肯定达到了,怎么会没有高中读?” 潘大章把老爸申请了退休,老妈一定要自己去顶替一事给她说了。 “所以就算是我考取了俞督中学,我老妈可能也不会让我去读书。” “所以你去当工人是肯定了。恭喜你哦,提早吃上了商品粮,拿铁饭碗当工人是多少人心中梦寐以求的目标。” 同时她又有另外一种担扰,潘大章当工人去吃商品粮了,他可能会看不上自己。 自己成绩不算很突出,即使这次考上了山明高中,也不一定有把握考得上中考或者大专。 最终还是回家务农。 只能是个村野山姑,而潘大章去当工人后,每月工资几十块,到时候可能他就看不起我这样一个农业户口的山姑了。 这个年代,小孩出生上户口只能随母,所以吃商品粮户口的男人,为了后代不愿意娶吃农村粮户口的女子为妻。 潘大章看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轻轻推了她一把:“喂,在想什么呢?” 温小芹苦涩地摇摇头:“不管你是去读书,还是去当工人,我觉得这个电子表和铜笔都应该买给你。” 就算是同学一场,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再怎样这二十块钱也要花在你身上。 “你把二十块钱给我行吧,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潘大章向她伸出手,接过她手上的钱。 这个年代,去商场或者表店购买电子表,至少要十八九块,甚至二十块。 但是他知道汽车站,或者人流量密切的地方,有些二道贩子会向你兜售电子手表,只要十二三块。 当然从二道贩子手里购买货品,需要擦亮眼睛。 这些人跟你谈好价后,会乘你不注意,快捷把你看好的货品换掉。 你若当场发现了,他会还回给你。 你若没发现,就算你倒霉。 温小芹把钱塞到他手里。 “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更便宜的电子表。” 潘大章毫不迟疑把钱塞进自己口袋。 温小芹本来是想带他去百货商场买电子表的,然后再去隔壁的新华书店买钢笔和书。 但是现在只好跟他朝汽车站方向走。 对面就是俞督县汽车站。 许多人背着包在车站门口聚集,卖冰棍的、卖影碟的、川流不息。 温小芹好奇地问他:“去汽车站干什么?” “我去问问电子表卖多少钱一只?” “这里有电子表卖?买电子表不是应该去表店吗?或者百货商场的电子专柜?” “去那里买的话,价格就贵多了。我也不是真的买,只是来问问价钱。” 他指着一位背着一个一只黑色挎包,在人群中不停走动的年青人说:“他就是卖电子表的。” 果然,只见他手里拿出一只电子表,向进站的旅客兜售。 “大哥,买电子表么?最新款的香港产电子表,十五块一只。你去商场或手表店购买至少要十八块,跟这个一模一样。” 有些人识货的就会讲价:“人家才卖十二元一块,你卖十五元,谁要你的?” 男青年:“大哥想要的话,可以讲价的。十二块卖给你的话,就没赚你的钱了。要么?想要的话就卖一块给你。当交个朋友,来,给钱!” 第36章 想用二十块钱给你买礼物 手推板车上还有二百斤左右的杨梅,温小芹对爸爸和姐夫说:“我跟大章去逛逛县城,你们两个再在这里卖卖,不行的话就推回去也行。” 反正也才二百多斤了。 自己吃,顺便送点人,很快就处理了。 她看见农贸市场门口有一间包子铺,就跑去买了十几个包子,两碗豆浆。 五分钱的包子和豆浆。 几个人胡乱吃了一个饱。 然后她拿碗去还了店老板。 潘大章示意她把装有钱的书包交给她爸带回家去。 在农贸市场这一块有专业的反扒队员,走到外面大街上就不一定有了。 今天书包里应该有六七十元,差不多等于矿山工人两个月工资。 潘大章清楚记得隔十天后,接到的山明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是十块二毛八分钱。 平时每个星期挑八斤大米去学校,柴火钱是一毛六分钱。 两天卖杨梅的钱,足够你读三年高中的学费。 况且还有那些杨梅酒和杨梅干也可以拿去换钱的。 以后的话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也都可以靠这几棵杨梅树,换点生活费。 温小芹从书包里取了二十元钱,然后把书包交给了温玉庆。 “爸,你把这个钱带回家去。我们晚点也回去。” “好,我们再卖二个小时,不管是否能卖完,我和石头都回去。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家。” 走出农贸市场,温小芹把二十块钱塞到潘大章手里。 “这钱给你?” 潘大章一愣。 “温小芹你给我钱干嘛?” 温小芹倔犟地说:“潘大章,当初我可是跟你说好了,摘下的杨梅跟你是对半分的。先给你二十元钱,然后回家算一下数,该分你多少再补给你。” 潘大章推开她的手:“温小芹,你是这样说,但是我也没同意。我只是说帮你家把杨梅摘下来,并帮你把杨梅销售处理。并没有想贪你家一分钱的,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以后都不理你了。” 他佯装生气转身不理她。 “大章小哥哥,不会是生气了吧?这样经常占你便宜,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温小芹牵着他的手摇了摇。 “过意不去是不是?我有一个让你报恩的办法,想不想听?”潘大章嘻笑着说。 “什么办法,以身相许么?你想得美。”她娇羞地拍了他肩膀上一巴掌。 “长大后嫁给我!”潘大章说完后快步离开。 温小芹追了上来:“你嘟噜着什么,我没听清。” 潘大章知道她刚才听见了自己说的那句话,但是故意装糊涂。 他也不再重复。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玩?” “我想去买样东西给你。” “买什么东西?” “买个电子表,再去新华书店买支钢笔,再买几本书送给你。” 温小芹盘算好了,这些东西买下来,也差不多二十元了。 她想即然潘大章执意不收他的钱,那么她就买点东西送给他。 “你没有发烧吧?”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买什么电子表?还有书和钢笔也不用买。我还不一定有高中读呢。” “你会没高中读?不可能吧,这次好像就你考得最好,比何焱生和吴君昭都好。山明高中录取线是肯定达到了,怎么会没有高中读?” 潘大章把老爸申请了退休,老妈一定要自己去顶替一事给她说了。 “所以就算是我考取了俞督中学,我老妈可能也不会让我去读书。” “所以你去当工人是肯定了。恭喜你哦,提早吃上了商品粮,拿铁饭碗当工人是多少人心中梦寐以求的目标。” 同时她又有另外一种担扰,潘大章当工人去吃商品粮了,他可能会看不上自己。 自己成绩不算很突出,即使这次考上了山明高中,也不一定有把握考得上中考或者大专。 最终还是回家务农。 只能是个村野山姑,而潘大章去当工人后,每月工资几十块,到时候可能他就看不起我这样一个农业户口的山姑了。 这个年代,小孩出生上户口只能随母,所以吃商品粮户口的男人,为了后代不愿意娶吃农村粮户口的女子为妻。 潘大章看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轻轻推了她一把:“喂,在想什么呢?” 温小芹苦涩地摇摇头:“不管你是去读书,还是去当工人,我觉得这个电子表和铜笔都应该买给你。” 就算是同学一场,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再怎样这二十块钱也要花在你身上。 “你把二十块钱给我行吧,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潘大章向她伸出手,接过她手上的钱。 这个年代,去商场或者表店购买电子表,至少要十八九块,甚至二十块。 但是他知道汽车站,或者人流量密切的地方,有些二道贩子会向你兜售电子手表,只要十二三块。 当然从二道贩子手里购买货品,需要擦亮眼睛。 这些人跟你谈好价后,会乘你不注意,快捷把你看好的货品换掉。 你若当场发现了,他会还回给你。 你若没发现,就算你倒霉。 温小芹把钱塞到他手里。 “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更便宜的电子表。” 潘大章毫不迟疑把钱塞进自己口袋。 温小芹本来是想带他去百货商场买电子表的,然后再去隔壁的新华书店买钢笔和书。 但是现在只好跟他朝汽车站方向走。 对面就是俞督县汽车站。 许多人背着包在车站门口聚集,卖冰棍的、卖影碟的、川流不息。 温小芹好奇地问他:“去汽车站干什么?” “我去问问电子表卖多少钱一只?” “这里有电子表卖?买电子表不是应该去表店吗?或者百货商场的电子专柜?” “去那里买的话,价格就贵多了。我也不是真的买,只是来问问价钱。” 他指着一位背着一个一只黑色挎包,在人群中不停走动的年青人说:“他就是卖电子表的。” 果然,只见他手里拿出一只电子表,向进站的旅客兜售。 “大哥,买电子表么?最新款的香港产电子表,十五块一只。你去商场或手表店购买至少要十八块,跟这个一模一样。” 有些人识货的就会讲价:“人家才卖十二元一块,你卖十五元,谁要你的?” 男青年:“大哥想要的话,可以讲价的。十二块卖给你的话,就没赚你的钱了。要么?想要的话就卖一块给你。当交个朋友,来,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