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哄》 第1章 六月的夏季,蝉鸣刮耳,白日里黏腻的热潮随着夜晚的到来多少散去。 夏天,躁动的季节,年轻的荷尔蒙如鼓点般跳动。 「in」是沂城刚开业不久的高级会所,短短一个月,一跃成为沂城年轻人夜晚最热门的去处。不过门槛摆在那里,寻常人消费不起,逐渐的成为了有钱人的专属去处,当然,也避免不了一些暴发户。 夜晚六点,霓虹初升,笙箫刚起,in就已经喧嚣遍地,人山人海。 下午四点,周以寻有事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in的人已经满了,保安在门口和人致歉,告知他们已无法再进。她淡淡扫了一眼,抬步进去。 被拦住的女孩本来都被说服了,准备离开时却看到周以寻进去了,毫无阻碍地进去了,她顿时就不高兴了,指着周以寻叉着腰质问保安:“你不是说人满了吗?!那她凭什么可以进去?!” 保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解释着:“您误会了,那是我们老板!” 女孩:“……” 她看到了周以寻的侧脸,只是一眼,就让人惊心动魄脸红心跳,眉眼精致如画,不染脂粉,却胜世间万千颜色。虽然面无表情,但也挡不住人家好看啊,这样一个说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都不为过的女人,竟然是一家会所的老板?! 女孩嘴角一抽。 真是,深藏不露,人不可貌相…… 她恨恨地一跺脚,不得不转身走了,还给保安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不让就不让!我明天再来!” 保安微笑,像是见惯了,“您慢走。” 周以寻刚和调酒师说来杯喝的,池芮就跑来说:“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小丫头不经事,一脸的慌张,周以寻和调酒师点好单,才不紧不慢地偏头问她:“怎么了?” 池芮忙说:“有人闹事——” 周以寻从来没想过和江京峋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看着有个女人不停往他身边凑,试图拉他,神色狰狞,他眉骨拧着,一脸不耐地避开她。 江京峋应该是和朋友出来玩,许多人站在他身边挡着那个女人。多年不见,周以寻还是认得出几个熟悉的面孔。 在这边处理事情的waiter见到周以寻如见救星,“老板!”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结了过来。看到周以寻,盛萤人都傻了,她用了三秒钟反应,又用了三秒钟恢复肢体知觉,第七秒,她扑了上去:“周以寻——!” 陈烬下意识看了眼江京峋,他虽然表情只是微动,但陈烬看得出他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汹涌。 周以寻接住盛萤,冷意微融。 盛萤用力抱着她,像是怕她从自己怀里消失一样抱着她,死死地,用足了力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周以寻,你这个混蛋!混蛋!!!” 周以寻纵着她发泄,池芮和其他服务生看得都傻了,这还是他们冰山似的老板?! 还是陈烬看不过去,去拉开盛萤。 盛萤哭得不能自已,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周以寻了。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平复下来,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一边要表达自己很生气,一边又得捆住周以寻,跟她要到联系方式。终于,她昂着头,递出手机,看起来很纡尊降贵,别扭极了。 周以寻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 盛萤气极,凶巴巴道:“加个微信!” 周以寻:“……噢。” 她摸了摸口袋,没有手机,看了眼池芮,池芮赶紧去找了她手机过来,打开扫一扫,扫了盛萤,加了好友。 全程,周以寻动都不用动。 盛萤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一秒通过了好友申请。 江京峋看似在注意别的事情,可在周以寻的手机扫盛萤时,他的眸光似乎是有往这边挪的。 陈烬看得可真是太清楚了。 他是个局外人,没有参与进来,但却能把所有的一切尽数收入眼中,看得比谁都清楚。 加完好友,闹事的女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这群人无视她可以,可是全都挡着她算怎么回事?她忍无可忍道:“能不能滚开啊?!” 周以寻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是要处理事情的,她忍着耐心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上下扫她一眼:“你谁啊?管得着吗你?” 池芮:“这是我们老板,有什么事你说。” 老板? 盛萤悄悄瞄着周以寻。 女人也没想到这么年轻个女人,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却会是in的老板。不过是就是吧。她安心告状了,一指江京峋,一字一句道:“他!性骚扰我!” 江京峋:“……” 他冷淡的眼皮一掀,连看都懒得看那个女人。 周以寻也觉得有点离谱,她没反应过来地顿了一下。 即使三年没见过江京峋,她也确定他做不出这种事。 一是他不屑,二是他的教养不允许。 那个女人也不等周以寻反应过来,继续演绎着,拼命往江京峋身边挤:“你说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还干这种事情?性骚扰是不对的!你喜欢我你直说啊,我可以给你微信。来,加一个。” 她掏出二维码,往江京峋那边递。 盛萤说话还带着刚刚哭完的鼻音,抱着手冷嗤道:“你想得美!谁骚扰谁啊,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还加微信?搞笑。” 女人恼羞成怒,整张脸瞬间胀得通红:“你又不是他!你知道什么?怎么就不可能看上了?我这么好看,身材又这么好,刚才到现在想加我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可能了?!” 盛萤毫不客气地一指周以寻:“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她,有可比性?人家女朋友的标准在这呢。见过明月之光,怎么还看得上你区区小不点儿的光?” 周以寻无端被涉及,微微一怔。 池芮心里嚎叫着,她都知道了些什么!!会不会被老大灭口啊?? 什么意思?这两人之间有过啥事?你说清楚一点啊喂!! 周以寻的其他手下默默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陈烬扶额,没想到盛萤突然来这么一出。这下好了,全场俱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快听见了。 还是那个女人,打破了这个沉寂。 她再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下周以寻,眼神极其挑剔。半晌后,她很爽快地来了一句:“算了,抢不过。走了。” 说走就走,转身就走,爽快极了,背影潇洒飒气。 可是现场,却更加沉寂了。 盛萤瞟了瞟周以寻,没想到她的杀伤力这么大,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死乞白赖的怎么也不走,周以寻不过露了个面,那女人立刻马上转头就走。 不过如果她是那个女人,她也走,毕竟一看周以寻就有了自知之明,就知道比不过,何必还自取其辱。 那个女人走了,今晚的闹剧结束,江京峋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欢欣。他扫了眼陈烬几个,朝着一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接着玩。 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时候该咋做。 周以寻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事情解决——不管是怎么解决的,反正是解决了,她也可以走了,让池芮留下处理,她回了吧台。刚才让调酒师调的酒应该好了。 池芮与他们道了歉,很抱歉给他们美好的夜晚带来了一丝不好的体验,并且给他们今晚的消费打了七折。盛萤不在意这些,摆摆手刚想让她走,又突然想起什么,朝她招手:“来来,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池芮笑:“我知道您想问什么,现在就可以回答您。” 盛萤一脸兴奋:“真的?那你说。” 池芮:“我的回答是:无可奉告。” 盛萤:“……” 一桌子的人都乐了。 盛萤瞪了池芮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说个——” 陈烬看她一眼。 盛萤接收到了眸光,默默改口:“小锤锤。” 池芮油盐不进的模样,像极了周以寻。盛萤问不出来,只得换个寻常的问题:“周以寻真是这儿的老板?” 这个问题池芮可以回答,毕竟这么……弱智。 “是的。” 盛萤:“你们这儿几个老板?” “一个。” 池芮还真思考了下,她觉得裴先生应该不算,他出资,但没要股份。 盛萤摸摸下巴,觉得其他的应该也问不出来了,这才让池芮离开。 池芮一走,盛萤立马看向江京峋:“你知道她来沂城了?” 江京峋瞥她一眼,没理,捏起跟前的子弹杯,也不管里面的是什么,一口饮尽。 陈烬知道这位爷心里堵着呢,怕是一阵阵地在搅着,拉住盛萤:“他不知道。” 知道的话,哪里还坐得住,怎么可能还平静到跟他们来玩? 季成泽拍拍江京峋的肩膀,和盛萤侃道:“他要是能知道周以寻的下落,哪还会等到现在?” 盛萤也很会往江京峋心上扎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江京峋猝然起身。 季成泽吓了一跳,还以为点了炮仗:“嘛呢?不说了我们。” 江京峋神色淡淡:“累了,回去睡觉。” 季成泽看眼时间,怒吼:“才七点半!” 江京峋这人,狂得很,说要走,转个眼就没了影。 殷思远:“算了算了,你还不知道他?今晚这一出,他还坐得下去才怪。” 季成泽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陈烬亦然。 刚才到现在,忍了那么久也是难为他。 盛萤撇撇嘴,“别把他说得那么深情行不行?” 他们闭嘴了。 这个惹不起,那个也惹不起,还是闭嘴保平安。 ▍作者有话说: 大噶好久不见!今年夏天,就让江京峋和周以寻和大家一起度过叭~~相信我,这是个甜饼! 每晚九点日更,大噶快来宠幸我=v= 预收文↓喜欢的宝贝可以先收藏,专栏点进去就可以看到,也可以收藏一下厘厘呀2333 《厮磨与她》 *破镜重圆,久别重逢 *追妻火葬场 文案1: 陆家大少高冷矜贵,权势滔天却不近女色 只有几个好友知道他养了只会解闷的雀儿 疼着宠着,纵着溺着 他却不自知 甚至还给雀儿当了裸模 好友们惊到下巴掉了一地 后来,雀儿飞走了 好友问起,他晃着红酒杯,漫不经心道:“会回来的。” 捏着酒杯的手,却是死紧,青筋可见 文案2: 南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女儿,特地办了一场宴会 陆识珘应邀前往 但他自从她走后,性子清淡下来,只与好友在一旁聊天 好友见他如此,不忍道:“听说南家新寻回的千金容貌一绝,性格也好,你们两家好像关系不错,不如……” 陆识珘打断道:“绝无可能。” 南嘉挽着父亲的手出来时,好友惊讶,疯狂拉他,“快看——” 陆识珘:“我说过,绝无可能。” 好友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宴会开始,当陆识珘看到南嘉时,当场失控 好友故意问道:“绝无可能?” 陆识珘抿着唇:“她绝无可能不是我的。” 好友:“……”不要脸! 1v1,sc,求收藏 第2章 周以寻住在一个老房子里,胡同深处,地方不大,但离in很近。 这是裴淮阳的房子,但他们之前倒也无需计较这些。 这一个月她修整得差不多了,连收货地址都已经改成了这里。 这里挺好的,但这个时间点很安静,从繁华之处到了寂静无声之处,耳边骤然来的空寂让人有些不适应。 凌晨,四下无人,一般的女孩该有些害怕,但周以寻的面无表情一如既往,淡淡地开门、进屋。 直到门关上,她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薄唇紧抿,身体靠着门板缓缓滑落,随后,她捂住了眼睛。 从来没想过,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却还能遇到他、甚至,他们。 周以寻努力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她怕中途她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内心的破绽。好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过去,她觉得她的表现……应该还好。 她这才松了口气。 重逢最忌讳的就是在对方面前先露了在意。 ——虽然,在他眼里心里,她可能并不重要,但她还是保持住一分最后的颜面。 周以寻忽然笑了。 你太可悲了,周以寻。 她从地上坐起,去厨房煮面。 不该这个点吃东西,可是胃部一阵一阵地疼,她想不起晚上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依稀记得吃了点面,可又好像是昨天的事。索性再吃一顿。 她一边吃面一边玩手机,微信里,刚刚通过的好友有些瞩目。想起盛萤的性格,周以寻试探着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过去。 盛萤秒回:「!!」 周以寻默了默。这孩子怕不是在那边蹲了一晚上她的消息吧? 盛萤发出去就后悔了。自己这样也太不符合人设了,可是撤回又显得欲盖弥彰……于是乎,她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你还知道出现呢?我以为有些人加了人就拿来躺列。」 她满意了,陈烬见她抱着手机抑郁地盯着看了一晚上,终于罕见地笑了,不由好奇地探过头去。盛萤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喏,霸气吧?” 陈烬:“……” 霸气看不出来,满腹怨气的小媳妇倒是有一个。 他也不忍心打击她,默默点头:“嗯。” 盛萤一边戳着屏幕发消息,一边嘟囔:“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还好今天让我撞见了!等着跪求我原谅吧,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哄的人!” 周以寻:「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好不好?」 盛萤:「好」 盛萤:「明天」 盛萤:「山水广场那里有家日料还行」 周以寻:「那,明天中午那里见?」 盛萤高冷地回了一句:「嗯。」 陈烬忙了会,转头再问她:“明天中午吃什么?” 盛萤抱着手机就差转圈圈:“我和寻寻子要去吃日料!你自己煮点面吧!” 陈烬:“……你刚才说周以寻就等着跪求你原谅吧,你不是那么好哄的人。” 盛萤:“对啊,我还没被哄好呢。” 说完她就欢天喜地地回房间挑明天要穿的衣服去了。 陈烬:“……” 周以寻依靠药物入睡已经好几年了,可是最近她的医生再次老生常谈地劝她戒掉。也不是强制,就是能少吃就少吃,哪怕少吃一颗也是好的。 史密斯医生的脸上就差写着“你、不、许、吃”这四个大字。 周以寻想到他,把刚拿起的药瓶又放了回去。 试一下吧。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入眠。 一小时过去。 两小时过去。 黑暗中,周以寻绝望地又睁开了眼。 她在床头摸索了下,倒出几粒安眠药,和水吞了,重新准备入睡。 ——这一次,空气中很快就传来了她勉强算平稳的呼吸声。 因为和盛萤约好了,所以周以寻定了个闹钟,十点的。许久没在这个点醒来,她起得很艰难,挣扎了片刻才爬了起来。 打开衣柜从清一色的白t黑裤里抽了两件出来,她换上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这时正好碰上钟点工杨阿姨过来。杨阿姨轻手轻脚地刚打开门,看到她还有点愣,旋即高兴道:“阿寻今天醒得这么早呀?昨晚睡得好吗?” 这是她在家政公司找的钟点工,是本地人,性格很好,又很热情,刚见面时叫她周小姐,周以寻觉得不习惯,跟她说可以随意点叫,杨阿姨一听,立马乐呵呵地说:“那我叫你阿寻吧!我们这儿的人就喜欢这么喊姑娘,可惜我没姑娘,家里就一个小子。” 周以寻初闻,还有些愣,因为从来没人这样喊过她。 阿寻…… 阿寻…… 听起来就带满了宠溺,这两个字绕在舌尖,转了又转,并不习惯与人亲近的她,愣是说不出拒绝之语,也就默认了她叫。一个月过去,杨阿姨都叫习惯了,越叫越觉得这姑娘可爱得紧。用她儿子的话说,年轻人管这叫啥来着?——哦对,面冷心热,傲娇! 相处了一个月,杨阿姨对周以寻的性格和生活习惯都有了不少了解,知道她……似乎是生病的,夜里睡不着,早上有时候也起得早,根本睡不深、睡不久,她早上来打扫,动作都是轻之又轻的,就想让她多睡会。今天见她气色还好,杨阿姨猜她昨晚睡的时间应该长了些,不由有些高兴。 周以寻听着杨阿姨明显高兴得不得了的问声,弯了下唇,点头:“还好。” 如果不是有个约,她应该能睡到自然醒。这对她而言,实属难得。 杨阿姨真的是高兴,眼尾的皱纹都深了两分,笑眯眯道:“好,好,今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奖励一下!” 周以寻说:“约了朋友在外面吃,中午不用做我的饭。” 杨阿姨怔了一怔,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朋友? 她没听错吧? 杨阿姨几乎要喜极而泣,这孩子今天太让她惊喜了,睡了好觉不说,还有朋友了,甚至还要和朋友出去玩! 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声说好,“那晚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送去会所!” 周以寻刚想说不用麻烦,杨阿姨就跟知道她心思似的:“就这样说定咯。” 她知道,这孩子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她有时候没去,阿寻可能就直接没吃了,所以她越来越坚持。 她坚持,周以寻也就应了。 杨阿姨把买好的菜放下,去热一下早上煮的粥,一边说着话:“阿寻啊,早上那个水管又坏了,底下也好像堵住了,我今天叫人来修一下哈?” “好,你安排就好。” “哎!阿姨得多嘴跟你说一句,这房子真的太旧了,维修工都快成熟人了。短住可以,长住可有点麻烦,不方便哩。” 周以寻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老裴这房子他离开这里时就是老房子,离开了好几年,就更老了。临时落脚可以,长期居住是有点不方便。她点头表示知道,“我会想想的。” “哎。其实没啥大事儿,沂城房子贵,东西坏了大不了就是多叫几趟人的事儿。就是得跟您说一下,毕竟维修了东西,不能不和主家说。要是想好好住,我觉着干脆重装一下,把这里大部分内里的东西一次性都给换了,一劳永逸,那就舒坦了。”杨阿姨给着建议。 她热心,周以寻淡淡笑了笑,说着好。 只是她内心没采取这个建议。 ——太麻烦了,她不想折腾,不如直接换个地方住。 就是买房有点麻烦,沂城买房需要户口,可她并没有这里的户口,还是去租个房吧。 见到盛萤时,周以寻脚步微顿。 实在是她没想到,盛萤会这么隆重地打扮——丝绸的连衣裙,裙摆像玫瑰花瓣一样一层层剥开,化着精致到每一根睫毛的妆容,踩着目测有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拎着个爱马仕铂金包,微昂着头。 所过之人,无一不侧目。 相比之下,白衣黑裤运动鞋素面朝天只拿了个手机的周以寻,脚步下意识就停了。 有那一刻,她想脚下一旋,立刻转身。 但盛萤眼尖地一眼就看到了她,美目一扫,眯了眯眼,掐着腰踩着高跟就气势汹汹过来,“周以寻!” 周以寻是真的心虚。她不知道盛萤会这样准备,一对比,又要把她惹生气了…… 果然,盛萤气到脑壳发昏,可又碍于她还想端着架子,不想立马和周以寻亲密无间,让周以寻以为自己不生气了,所以只是抿着唇,绷着脸,没有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撒娇控诉。 周以寻试探地勾了下她的手。 盛萤一边哼声一边把手让她勾。 周以寻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哼!跟她出来玩也不打扮打扮!看看她!精心准备了好久呢! 周以寻笑了笑,勾住她的手,往里走。她一米六七,盛萤一米六一,在高跟鞋的加持下,她们还算和谐。 盛萤悄悄抬头看她头顶,又庆幸还好她没咋打扮,没穿高跟,不然、不然她有点显矮啦。 山水广场是新开的商业广场,客流量却已经炒起来了,热闹得很。 有个女人手里提着几个名牌的袋子走过去,盛萤瞥见,随口道:“一个个的上门来送钱,江京峋不发都不行。” 周以寻抬眼。 盛萤正紧张地搜肠刮肚找话题和她说话,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早已经晚了,覆水难收。 她张了张嘴,失了声,暗恼自己说话又不经大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也不能怪她啦……实在因为这里是江京峋的地盘,走进来,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他,她也就顺嘴一提。 好在周以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笑了下,点点头,目光又转走,看向一边排着长队的地方,似是被自信了注意。 盛萤很想挽回一下,看到那个奶茶店,立马道:“热不热?我们去买杯喝的吧!” 周以寻说好。 可盛萤不知,她已经三年没喝过了。 当年和她一起手拉手在奶茶店门口排队,顶着烈日,拎着领口扇风,笑得肆意又张扬的周以寻,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是个救赎文~会甜的 第3章 暑气太大,季成泽真是不知道这种天巡查商场的人是有什么毛病。 他哀怨地看着江京峋。 他热得快着了,瞅见一边有人在排队,他不管不顾就拉着江京峋过去:“大哥,我买杯冰的,不然我给你表演个当场晕厥!” 江京峋也就没挣脱开,随了他去。 在排队时,季成泽等得不耐烦,往前看了眼,忽然叫着:“哎!盛萤!” 季成泽嘀咕:“这姑奶奶旁边那人谁啊?” 江京峋眸光一停。 ——盛萤并不是个朋友很多的人,她的脾气秉性,很多人都受不了,在女孩子里,从来只有一个周以寻能和她和睦相处。 果然。 季成泽很快认了出来:“哟,是周以寻啊。” 江京峋看过去。是她们俩,盛萤叽叽喳喳地在说话,周以寻静静地听。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盛夏。 ——那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时不时盛萤会莫名其妙地生他的气,跑过来把他骂一顿,他一头雾水的同时,又懒得与一个小丫头计较。 江京峋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迟迟移不开目光。 季成泽也没去打扰她们,排队无聊,和江京峋说起旁的事来。 季成泽问:“傅家要回来了吧?” 看得出来江京峋没什么心情说这个,淡淡点头,摸出根烟,想去一旁抽一根,被季成泽拉住,“热得要死,你可消停会吧。” 江京峋扫他:“要是去里面早就有空调了。” 也就是说,不在这排队买喝的,他们早就不用受这个热了。 季成泽一噎,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在这排队买喝的,你这丫的能见到人? 不过他早已习惯这丫的性子,瞪完也就收回了目光,只忙着继续八卦:“傅书宁要回来了,高不高兴?” “为什么要高兴。” 听着像问句,又不像是问句。 季成泽理所当然道:“那是你未婚妻,还是你暗恋多年的人啊。” 江京峋的眼刀扫了过去,声音有点凉:“不会说话就闭嘴。” 季成泽不知道他这突然是哪来的脾气,“不对吗?” “怎么看出来我暗恋她?” “这不是,”季成泽斟酌用词,“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吗?” 江京峋愣了一瞬。全世界都知道?怎么就,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狠狠拧眉,“谁传的?” “源头早就抓不到了,但从你大四那年就开始传,传到现在,越传越有鼻子有眼。” 季成泽瞅着他表情,又忍不住道:“你和这两个女人还挺有缘。” 江京峋心想,可不是有缘,都有交集,又都在大四的时候离开。走得干脆利落,任他翻云覆雨也找不着。 刚开始他是在想着这两人,到最后,他也不知他是想着谁在腹诽了。 那边,两个女人已经买好了喝的,要去日料店,这一走来就看到了江京峋和季成泽,盛萤“咦”了一声:“你们俩怎么在这?你们也喝奶茶?” 实在是不可思议极了,毕竟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不像是会对这种东西有兴趣的人。 季成泽看了眼还是很长的队伍,索性放弃,跟她们一起走,“这是要去哪儿?” 盛萤看起来对他们很嫌弃,撇嘴道:“去吃好吃的。” 季成泽看眼时间,是到饭点了,他没好气地朝江京峋的方向抬抬下巴:“看看什么是资本家,到饭点了还拉着我来巡查。” 盛萤吃吃地笑起来。 周以寻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季成泽问盛萤要去吃什么,盛萤说:“新开的日料!” 季成泽眉一挑,脱口而出:“正好,我也想吃。” 盛萤微微一笑:“不正好。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小气。”季成泽试图和周以寻搭上话,“那个,周以寻——” 周以寻和他之间隔着个盛萤,她偏头看他,眸带询问。 江京峋在季成泽旁边,也看过去。 四目相对,周以寻触电似的收回目光。 季成泽顾着看她,后脑勺没长眼睛,也就没注意到这个插曲,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沂城?” 周以寻:“一个月前。” 淡漠且清冷,却没有给人不敢亲近的感觉,相反,她身上有种力量在吸引着别人不由自主地朝她靠拢,与她亲近。 “哦,那也不久。”季成泽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又问:“以后还走吗?” 周以寻:“不一定。” 她无根无依,去留随意,和浮萍一样,孤独,但自由。 盛萤握紧了拳心,眼眶有点红。 她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一次的重逢,她欣喜得要疯了,可是乍然得知这只是一时的,她的难受也是瞬间袭来。 她忽然不想再和寻寻别扭了,万一,万一别扭着别扭着,还没和好寻寻又跑了,那她上哪哭去? 周以寻来到这里,包括开这个会所都是有原因的,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回答完问题就闭了嘴。 昨天匆匆一见,什么也看不出来,今天季成泽很快就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变化了——她话少了,性子也淡了。 乍一看并没有变化,可曾经认识她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姑娘从前的灵气褪去了,脸上生动活泼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云淡风轻,像是看破世事一样的淡然。从表情到举止,都沉稳到不能再沉稳,可这种沉稳,并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该有的啊。 一个活泼的姑娘,突然就长大了,成熟了。 季成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会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宛如变了个人。 季成泽笑了笑,“那在这的这段时间,还是得多和我们这些老熟人聚聚啊。” 周以寻没应。 显然,她并不想。 气氛逐渐冷下。 盛萤推推季成泽,“你们待会忙你们的。” 她喝了口奶茶,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珍珠。她已经消灭了小半杯奶茶。 反观周以寻,她手里的奶茶也插了吸管,但是一口没动。 一路上,盛萤又开始叽叽喳喳,可周以寻只是听她讲,偶尔看一眼她说的人或物,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盛萤没发现,自顾自地讲。寻寻静,那她动就好了。 到了日料店门口,盛萤和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跟过来的两个大男人挥挥手:“我们要去吃饭了,再见啦!” 季成泽也不是上赶着的人,无奈地准备离开,却在同时,江京峋抬步走进去。 季成泽:“?” 江京峋:“饿了。”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饿了,像是进这家店真的就纯粹只是为了吃东西,眉目间的冷冽让人怀疑不起来他有别的居心。 季成泽:“……” 饿了咱们吃别的成吗?没看人家不待见你呢!咋还能若无其事地往上跟呢?? 季成泽硬着头皮,顶着盛萤不善的目光跟上江京峋。 盛萤快被气死了,她挽着周以寻的手,气鼓鼓道:“我们吃我们的,不理他们!” 周以寻笑了笑,并不在意。 点菜时,盛萤迅速点好自己想吃的,问她想吃什么。周以寻连菜单都没打开,“都行,你点就好。” 盛萤很不理解,来到好吃的店里,不应该颇感兴趣地翻阅菜单,然后开始从所有自己想点的东西中纠结地挑出来一些,以免点得太多的吗?竟然还有这样不感兴趣的?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像是完成任务的。 想到这里,盛萤突然把菜单一搁,皱眉质问:“你要是不想和我吃饭你可以直说的!” 周以寻微愣,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忙道:“不是不想和你吃饭,你别多想。” 盛萤:“真的?” 周以寻连连点头,“我只是不知道吃什么,不如让你点,跟着你尝尝你喜欢吃的东西。” ……哎哟。这话说的,还怪撩人的。 盛萤的气烟消云散,乐呵呵地继续点菜。 周以寻松口气,等盛萤点单过程中,她垂眸看着菜单出神,手指无意识地轻点桌面。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想吃东西的**了。 盛萤喜欢吃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平时自己一个人怕吃不完,点单时总要控制一下,这下可以放开许多,她一口气就点了一大堆。 江京峋他们离她们不远,隔了三个位置。从进门开始,江京峋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周以寻的背影,嘴角平直。怕挡着他视线,季成泽贴心地没坐他对面,而是坐他左边。 服务员递上菜单时,江京峋一摆手,拿着菜单朝她们的方向一指,“跟她们一样。” 服务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反应了两秒,才说:“哦哦,好的。” 她在心里嘟囔,他们这是认识吗?那怎么不坐在一起?还离得这么远? 季成泽一听,就开始憋笑。 江京峋奢侈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扫了他一眼。 季成泽这下终于忍不住,笑声从唇齿间泻出一二。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像极了怨夫哈哈哈哈,活像一个等着女皇宠幸的怨夫哈哈哈哈哈——” 江京峋:“……” 他的眼神只透露出一个信号:你怕不是想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可以评评论帮厘厘冲冲月榜呀~~月底啦,有营养液的宝宝也可以投一下,新书需要浇灌ing~~(娇弱(? 第4章 周以寻是谁? 美院的风云人物,当年艺考第一杀来的,美院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 一学期过后,周以寻的名字更是响彻每个角落。什么叫天之骄女?什么叫祖师爷赏饭吃?这就是! 就连美院脾气最古怪的老头儿都把她收作弟子,亲自指导作品! 长得漂亮就算了,还这么有才华,根本不让人混口饭吃了! 一时间引得无数男生趋之若鹜地追求,但这位谁也看不上,冰山一样不为所动。不过她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有个例外——江京峋。她追江京峋的疯狂程度,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美院不知多少男生扼腕。 江京峋? 虽然不是美院的,但是整个学校谁不知道这位风云人物? 背景听说很不一般,抛开背景不说,他本人也是稳居金融第一,还辅修了美院这边的设计。 长得嘛,是不赖,但凭什么勾走了美院的院花!——美院男生呕血。 接下去,他们还有幸见识到了周以寻是怎样追江京峋的。江京峋不管是在金融学院上课还是在美院上课,都常常能在他身后看到周以寻的身影。 她这一追,就是三年。 可是到了实习那一年,她突然松了手,松的干干脆脆,一点痕迹都没有,众人摸不着头脑,可是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再后来,毕业了,周以寻更是突然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任谁也不知道下落。就连盛萤也不知道。至于众人是怎么知道盛萤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的呢?—— 某一个雨天,她突然喝得烂醉,跑来找江京峋发酒疯,疯了一样要和他算账:“都怪你!都怪你!寻寻不要你就不要你,可她为什么我也不要了!都怪你!不是你的话,她才不会走!她不会走的!要不是我认识你的话,她才不会对我也这么狠心,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啊!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她的情绪炸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整个人的理智即将失去,恨不能杀了江京峋泄愤。 周以寻走后,江京峋的平静未免让人对这段渊源感到可惜遗憾,直到今天盛萤的爆发才突然让人惊觉周以寻的这几年光阴是值得的。 但不是值得在江京峋身上,是值得在盛萤身上,值得在,这个地方,是有人记得她的。 江京峋? ——他不值得。 江京峋或许是看在陈烬的面子上吧,谁不知道陈烬对这个小妹妹从小护到大?反正他任由盛萤打,没还手。直到陈烬过来拉开盛萤,带走了她,江京峋才面无表情地抬步离开。 据可靠的目击者说,那天他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周以寻追了三年,消失了三年,突然的出现,让他们这些故人都有些无措。但他们到底不是故事的主人公,最无措的,怕是…… 陈烬看了眼江京峋。 这个人的心思深,饶是他,也看不出太多。对周以寻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 那边两个女人显然对他们意见颇深,全然无视,一个眼神都不带给这边的。 盛萤自打知道周以寻还要离开后,原本端着的架子就全扔了,恨不得把周以寻这几年的一切都问个清楚。她好想知道寻寻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好想参与些许进去,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周以寻摇摇头,温柔道:“过去的事情没什么意思,不说也罢。你呢?你过得怎么样?你和陈烬在一起了吗?” 盛萤红了红眼。离开的时候不肯告诉她,如今还是不肯告诉她吗?她是寻寻的好朋友,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对她的这三年一无所知…… 她的寻寻变了,变了好多啊,以前的寻寻,不会这样对她什么都不肯说的,也不会……这样安静的…… ——对,就是安静! “安静”两个字在盛萤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是了,是安静,周以寻的异样就来自于她的安静! 这个世界上会有安静的人,但那个人绝不会是周以寻。 盛萤呆呆愣愣地忽然咬着唇抬头看周以寻,眼里有些不解。 周以寻浅浅地对她笑了笑。 她笑起来,有个小小的梨涡,在脸颊上陷下去一小块,看起来让人很想戳。笑容不复当年明媚,却仍有盈于眼眸眉梢间的柔和若水,能将人的魂魄不自觉地吸引过去,让人看得更加怔神。那是一种静态到了极致而绽放的美。 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心境与性格,盛萤想,她这应当是进阶了叭。 侍者上了红酒,盛萤举起杯,“寻寻,来碰一下。” 周以寻微微抿着唇,欣然碰杯。 这里尚且算是热闹,不过她们刚才坐的位置较偏,人少了些,才寻得几分安静。周以寻简单用了些看上去还不错的食物,很快就停了筷。但她停筷停得悄无声息,若无其事地和盛萤闲话家常:“你现在在做什么呀?还好吗?和陈烬,也还好吗?” 盛萤塞了一嘴的好吃的,笑嘻嘻道:“我开了个摄影室,随便混混日子,生意还行,赚的钱勉强够花,和陈烬那狗东西还行吧,他还是照样管天管地的,恨不能把我拴在身边。” 陈烬和盛萤是兄妹,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但从小就不对付。而盛萤虽然有不对付之心,却无不对付之力,根本不是陈烬的对手。 但跳出来看,周以寻总觉得这对兄妹……并不像是兄妹。 她笑了笑,喝了口杯中的酒。酒入喉后,并不十分爽口,带着几分涩,她却连表情都没变,极其自然地咽了下去。 可是当年的周以寻,那是个连啤酒都不敢喝,在她们喝酒的时候,她只可怜兮兮地在一旁看着,没贼心,也没贼胆。 岁月里,无形中变化了的东西,太多太多。 盛萤踟蹰着问:“你现在……还有在画画吗?” 盛萤问出口后,不自觉就屏了息。她好害怕会听到一个扼腕叹息的答案。 周以寻在画画这个领域,是个天才。 真的天才。 只见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极淡地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 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说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早就不画了。” 她已经三年没有提笔了。 画画之于她,是过去式。 盛萤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喃喃:“莫教授要是知道了,得有多难过啊。” 美院有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儿,就是盛萤说的莫教授,对谁都板着脸,唯独对周以寻,爱得不行,收入麾下,亲自指导,多次带她出席重要场合,多次当众言道:这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周以寻有多久没听到“莫教授”这三个字了? 久到她都要记不清了。可是听见了又如何?除了心脏又开始疼起来外,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为了转移走盛萤的注意力,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一件事,她笑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方便啊,你尽管说!”盛萤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好不容易寻寻跟她开口了,怎么着也是方便的。 她还以为,寻寻和她之间要一直这样疏远下去,什么都不肯说呢。 盛萤的眼眸亮了几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打算租个房,你对这里熟,可以帮我多留意一下吗?” “当然可以!包我身上了!”盛萤爽快道,又操心道:“着急吗?你现在住哪里?要不要去我那住?” “不着急,只是住的地方有点老旧,才想着换一个。” “那就好。有什么要求吗?” “可以的话,离in近点就好。” “ojbk!” 周以寻笑了笑,真心道:“多谢。” “你又跟我客气。”盛萤撇嘴,一口气喝光剩下的两口奶茶。这时,她的眸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周以寻纹丝不动的那杯奶茶,抿了抿唇,垂下了眸。 吃完饭,周以寻回了趟家。 久违地回到世界,倦意将她席卷了个天翻地覆,与人相处、与人交际、与人沟通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准备回来睡一觉再去「in」。——如果这一觉睡得好的话,不去也可以,池芮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说起这个她就无奈,她在的话,池芮好像不自觉就变成了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她不在的话,池芮就是顶天立地的小哪吒。 想起池芮,周以寻终于有了些放松的心情。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她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还真睡过了头。 江京峋在「in」点了两杯酒,漫不经心地喝完后,又起身转了圈,根本就没看到周以寻的身影。他的气定神闲逐渐消失。 要不是池芮还在跟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地忙,他简直要怀疑周以寻是不是又跑路了。 季成泽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江京峋:「有事?」 季成泽:「三缺一,来不?」 江京峋眼尾有些耷地扫了一眼周围,起身离开。 池芮正忙得热火朝天,不经意间,好像看到个挺熟悉的身影。 转瞬即逝,她觉得熟悉,却认不出来。 ——是谁呢? 她挠挠头。 第5章 最近在沂城的上层圈子是有大事发生的。 ——傅家要回来了。 这可是沂城的老牌世家,在沂城举足轻重,在世家里只有江家、陈家这几家能与之相提。 只可惜树大招风,二十多年前嫡长女无故失踪,自那以后,傅夫人就得了心病。三年前身体突然也垮了,一病就是几个月,傅家人心急如焚,带她远赴美国,一为求医,二为暂且远离这里,以免傅夫人触景生情、病情加重。 傅家人虽不在,但产业在,这几年傅家的几个男人往返两地打理生意,傅家依然蒸蒸日上,不容小觑。 三年转瞬即逝,没想到傅家竟然放出消息要回来了。这可是个大事,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心思动了。 季成泽猜测:“傅夫人身体可能好了不少,不然就傅竟敛那个爱妻如命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回来。” 陈烬推出一张牌,闲闲道:“回头看看就知道了。听说,傅书宁日夜侍奉,照顾得妥妥当当,精细得不行。” 几人纷纷勾唇,其中深意各显。 陈烬笑了笑,瞥了眼毫无反应的江京峋。 季成泽是个不怕死的,主动拔虎须:“江大公子,听说江家和傅家有个娃娃亲?” 江京峋看着手上的牌,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多少年前的事儿。” “你还真别不重视,两家现在利益相连,随时可能旧事重提。”殷思远说。 “要提就让他们提。”这件事不是临时提出的了,几年前傅家还在国内的时候江家就动过心思,还让傅书宁来找过他,只是没想到傅夫人病情来势汹汹,一家子突然出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傅安凛又升了。”有人突然道。 江京峋动作几不可见地一顿。 傅安凛是傅家长子,他升了,于他而言没什么,但江家的不少人该动了。 他看向陈烬,嗓音清淡:“帮我找个住的地方。” 之前他一直住在家里,方便,也多陪陪长辈,而且江家公馆很大,也不怕没有私人空间。但现在显然行不通,他要是想求个清静,还是得搬出去。 陈烬想起盛萤嘀咕的周以寻要找房子的事,一时间竟是不知江京峋是不是这个意思。 江京峋等不到他应,看了过来,他这才笑着颔首。 孽缘。 就是孽缘。 “阿寻,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面粉粿好不好?” 周以寻没听过,也没吃过,她放下手里的书,偏头想了想,想好后淡淡笑了一下,笑意和窗外的微阳一样和煦,轻轻暖暖的,很摄动人心。 “好。” 杨阿姨见她最近的出门时间不停减少,这两天连会所也不去了,颇为担心,见状,不由笑了,担心也搁下些许,乐呵呵地揉面去了。 周以寻撑着下巴放空地看着窗外。路边一棵棵的芒果树,树上结的果子又多又青,会不会掉下来砸到人呢? 手机突然一震。 她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手机的方向,过了几秒,才兴趣缺缺地拿起来看。 是盛萤。 盛萤:「你怎么都不约我呀」 盛萤:「[委屈哒哒.jpg]」 周以寻提不太起兴趣,但还是回:「最近有一点忙,不介意的话来in,我请客。」 盛萤恼怒:「谁要你请了?我是那种贪图朋友小便宜的人吗?你那儿能不能充值?姐给你充个两百万!!」 周以寻笑了,抿着唇轻轻地笑了起来。 盛萤紧接着又发:「那晚上见?」 周以寻说好。 看眼时间,也是不早了,她赤脚踩上厚厚的地毯,去衣柜里拿衣服。 她衣服不多,款式也不多,随手一拿就是今天要穿的衣物。并不大的一个衣柜,她的衣服全装进去仍显空旷。 杨阿姨做好了吃的,让她出来吃,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面粉粿,看上去就充满食欲。周以寻换好衣服出来,提了点心情,拿着筷子拨了小半碗吃。 杨阿姨在围裙上擦擦手,看着她吃,一面说:“你快尝尝,好吃的话多吃点,我家小子可喜欢吃了。” 她看周以寻这两天吃的都不多,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想让她多吃点,连家乡的特色菜都拿出来做了。 周以寻知道她的心意,一点点地吃了一些,不过真的很好吃,嚼劲很足,她从一开始的强迫自己吃到后面把汤也给喝了。 杨阿姨高兴坏了,咧着嘴笑,慈爱得恨不得上去摸摸她的头——她很遗憾地想,要不是阿寻不喜欢被摸头的话。 只是看着她色调单一、款式也单一的衣服,杨阿姨还是有些愁。小姑娘都没有小姑娘的样子嘞,一点也不爱穿花衣服。 周以寻吃完,拿着手机就出去了。这里离in近,她晃悠着晃悠着就能过去,所以要是找新房子的话她也想找个离得近的。 说起来,她最近没怎么看房子,也不知道盛萤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天光仍大亮,但in早已喧嚣沸腾,人声鼎沸。 周以寻像是一个精灵闯进了凡尘,微挑的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漫,凉薄地扫过某一片区域时,似乎撩起了一片涟漪。 “那个妹子……”她看过的某个方向有个穿着花衬衣的男人看到了她的正脸,眼前一亮,“卧槽,漂亮。” 同行的是个鸡冠头的男的,发胶竖起的鸡冠头,跟着看过去,这一看可了不得了,眼睛都直了。 江京峋就坐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因为背对着他们,所以也没看到他们说的是谁,正不耐烦地从冰桶里夹起个冰块往杯子里丢。 这位爷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为的什么来的,就算他不说不承认的大家伙也都知道,心里一个比一个亮堂,至于为什么心情这么糟糕,原因更是简单,不外乎是,这三天里连周以寻的一个影子都没瞅见。 陈烬他们是想笑又不敢,只能憋着。同时吧,瞅他每天眼巴巴地上门找人,除了觉得离谱,还有点心疼。 不出意外,今天八成还是扑了个空。 要不是那天在这里还有在山水广场,他们都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人,他们可能会以为周以寻其实并没有回来,一切不过是江京峋的幻想。可遗憾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切切实实地知道,周以寻真的回来了。 旁边那两个男的说话的时候他们这桌其实并没有人在意,会所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种货色他们见得多了。 直到那个男的不知去做了什么,骂骂咧咧地回来时骂了一句:“一个开会所的女人能正经到哪去?还在这给老子装!装什么装!等明儿我让她亲口给老子舔——” 话音未落,拳风扫过,一个拳头已经狠狠砸了过来。 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吃痛的呼叫。 周以寻赶过来的时候花衬衣已经被打得趴下,要不是陈烬季成泽拉着江京峋,江京峋还能继续往他脸上抡。 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池芮带着保安过来拦人,亦是一脸懵逼,桌子翻了一个,一地狼藉。 “咋、咋的了这是?”她招呼人过来清扫。 花衬衣快疯了,跳起来指着江京峋:“你他妈的疯子!我要告你!我要报警!!” 陈烬的薄唇轻蔑地掀了个角。就这么一个没眼色又犯贱的人,要不是怕江京峋把人打死了要惹上事,他们理都不会理。 江京峋的疯在见到周以寻后就停了下来,凉薄地别开眼,眼底是毫无感情的淡漠。 周以寻看着他,在他转走视线后才慢吞吞的看向花衬衣,示意池芮好好处理。报警肯定是不能的,好好说说话就行了,而且指不定是谁的错呢。 江京峋今天本来都做好见不到她的准备了,没想到被这个傻逼一闹,他倒是猝不及防地见到了人。但这个见到好像也并没有多好,他的衣服被扯乱,脸上应该也有点淤青,肯定是比不上来时。 其实他也说不好为什么非要见到她,一天一天的,事情堆成山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蹲人,可是就是胸口赌着口气,就想见她一次。可是吧,真的见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的指腹抹了下嘴角,拿了手机准备走。 周以寻叫住他,也是重逢以来第一次叫他,“你先别走。” 她叫得急促,等江京峋停下步子,她才愣住,不知接下去要说什么。周以寻舔了下发干的嘴角,踟蹰道:“可不可以等事情处理一下再走?只剩一位当事人,我们不好处理。” 她觉得她这个老板也是当得很尽职尽责了。 而且她知道这事儿肯定不是江京峋的错,这个花衬衣指不定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江京峋大打出手。江京峋留下还能给自己辩解,他一走这事儿就任由那个花衬衣瞎编乱造地诬陷,对他根本不利,她这也是为了他好。 江京峋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什么,默了一瞬,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爷会抬脚就走的时候,他伸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烬真是一点也不奇怪了,跟在旁边也坐了下来。 花衬衣一见状,立马骂骂咧咧地道:“处理一下?你们想怎么处理?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 鸡冠头附和道:“就是!你们知道他爸是谁吗?敢打他,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江京峋连个表情都没给。 殷思远看上去很有兴趣:“是谁?” 鸡冠头报了个厅级的单位和名字。花衬衣跟着抬了抬头,颇有几分骄傲。 殷思远:“厅长?” 鸡冠头:“副厅长!” 花衬衣忍着大腿的疼踹了过去:“有区别吗?!副厅长不也是厅长!!” 鸡冠头一边捂屁股跳着一边赶紧说是。 殷思远啧啧两声,听不出是什么意味,好像是好心提醒:“那不如你把你爸叫来处理?” 花衬衣哼了声,还真打电话去了。 周以寻抿紧了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打起来?” 花衬衣以为她是怕了自己亲爹,语气都高高在上起来:“这样吧,你把微信给小爷,小爷还能考虑考虑不计较这件事。” 江京峋一直懒耷着的眼皮终于给点面子地掀了掀。 回想起刚刚一兜子话,他感觉拳头又硬了,下意识转了转,骨骼发出了声音。 花衬衣下意识一瑟缩。 等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丢脸,气得咬牙,愤恨道:“你给老子等着!” 周以寻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问题,她抬手叫来池芮:“带出去。” 所有人都呆了呆。 江京峋也是。 他自己不在乎这个什么厅长,但他没想到她也不在乎。 开会所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得罪政部的人,她倒是不怕? 池芮对周以寻无条件听从、无条件服从,立马清凌凌地答应:“好嘞!” 她叫来保安把人拖走,顺便跟出去要他赔钱。 保洁阿姨很快过来,东西清理干净后,这里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池芮一走,周以寻只能自己上,她面无表情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待会不管谁来,你们如实说就行,今晚各位的所有消费免单。” 听着挺有服务态度的,但看着又没有。 江京峋听完后,挑了个唇,“就这?” ▍作者有话说: 厘厘子:不然呢?你还想要啥??? 第6章 周以寻:……不然呢? 秉持着服务第一的原则,她默默咽回去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好脾气道:“那你还想要什么补偿吗?” 江京峋不语。 但整个表情的意思都是:你们这服务还能再糟糕点吗? 周以寻觉得他在找茬,而且是很明显的、肉眼可见的那种故意。既如此,那她还是得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不觉得从他嘴里能问出什么,于是看向了陈烬:“你可以告诉我刚才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吗?” 说着说着,还能跟别人说起来? 江京峋觉得还挺离谱。 他眉毛一跳,极为不满地提醒:“揍他的是我。” 揍人的是他,所以她要问的人不也应该是他吗? 周以寻假装不解其意。 陈烬两头为难,索性摊开手走人:“盛萤是不是在找我?我看看去。” 周以寻抿了抿唇。 也是这时,调酒师来说有个基酒找不到了,偏偏又急着用,周以寻只好先放下这边的事情去找酒,让他们稍等。 江京峋的脸色黑得能吃人了。 周以寻再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她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江京峋的刁难,没想到她等来的根本不是江京峋的所谓刁难,她回来时看到的场面仍然是超出她的心理预期。 一个打扮风情的女人正往他怀里倒去,周以寻再怎么说也是个开会所的,她倒下去的那个位置她不知见过多少。 江京峋也并没有推开的意思,闭着眼坐在那里,手随意地搭在沙发上。 周以寻下意识停住了脚,抿唇看着这一幕。 她就这样看着那个女人倒入他的怀里。 周以寻转身就走,一瞬不犹豫,不想再看下去。 池芮刚过来就看到她走了,下意识叫她:“老板?” 这声一出,原本闭着眼的某人突然睁开眼。 也是这时,那女人正好倒在他身上。她吓了一跳,旋即娇娇道:“江总……” 江京峋下意识看向周以寻。 见她抬步离开,他猛地一蹙眉。 来不及算账,他一把过去拉住周以寻,“走什么?” 周以寻错愕地看着他。 江京峋想解释他不认识那个女的,可是对上她的眼睛,他忽然又觉得解释很苍白。因为她看上去是并不在乎的模样,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江京峋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薄唇紧抿。直到她蹙眉挣脱,他才恍然回神,松开了她的手腕。 季成泽及时冒出来解释:“以寻,刚才那女的是那个厅长送过来的,他不知道。” 在刚刚周以寻不在的一小会时间里,发生了挺多。先是花衬衣所谓的厅长爸爸来了,被花衬衣气势汹汹地带进来,摆着找茬的姿态。那个厅长却在看到江京峋的那一瞬间,脸色一变。更是在江京峋撩起眼看过来的时候吓得面容失色。 嚣张气焰从头到尾都在熊熊燃烧的花衬衣,就这样看着他爸对着江京峋走了过去,直到这时候他都还在嚣张得意,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痞笑。就在他以为他爸要开始帮他教训人的时候,不曾想,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爸朝着江京峋就那样……弯下了腰? 花衬衣瞪大眼,跑过去拦住他爸,有些气急败坏:“爸你干嘛呢?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傻逼!就是他揍的我!” 他爸倒是个聪明人,一巴掌直接抡过去,“江先生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好好受着就是了!胡说八道什么!给老子闭嘴!” 花衬衣是家中三代单传,从小到大被家里所有人都宠得跟什么似的,从来就没被打过,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捂着脸又傻又懵地看着他爹。 没想到的是,他爹不仅没恢复“正常”,还突然使力踹了他一脚。 江京峋那边,冷眼看着,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但也没有和花衬衣他爹说话的意思。 他爹见他这态度,吓得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得罪了这位,还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整个沂城,这位爷说句话要堵死他们的路,他们就别想活了啊! 花衬衣被打又被踹,说是一脸懵逼也不为过。他捂着被踹的肚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爹,“你干什么打我啊?你儿子被人欺负了!被人欺负了!你不给我撑腰还打我?!” 他爹的冷汗都滴下来,怕他继续胡说,一巴掌又扇了过去,“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打完后,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去觑江京峋的脸色,可是很遗憾,江京峋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花衬衣终于是看出来了,看来今天他惹了个根本不能惹的人,不然他爹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但这下也好了,笑死,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江京峋慢悠悠地喝了口威士忌,在这个什么厅长又要说话时,抬了抬手。很快就有人来把这两个人带走,直接堵着嘴带走的,连声都不给发,怕吵着这位爷。 得罪了江京峋,下场来得很快,上头很快就有人给打了电话来。厅长站在in门口,拿着手机,不知所措,脸色灰败。 完了,完了。 惹了沂城的江家唯一继承人,他还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时候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心情再去责怪自己那混蛋儿子,只摸着脑门转着圈,拔着仅剩的几根头毛想着法子。 这一想,还真让他给想出了主意——厅长看着in的牌子,看着里面的声色犬马,福至心灵地打了个电话。 混了这么多年,叫个女人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而且他也知道江公子看不上普通女人,这一下手就来个狠的,咬咬牙叫了个最好的、也是最贵的、最会来事儿的。 付了钱,吩咐了一通后,厅长就让她进去了。 会所里刚好灯光昏暗,众人没注意到江京峋闭着眼,见他没拒绝也就没人拦着。 紧接着就有了刚刚周以寻看到的那一幕。 江京峋很久没这么慌过了,他听季成泽解释完,是有松了一口气的。 不曾想,周以寻默默地退后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平静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稍后我们会让人来把她带出去,拉进黑名单,不许再进入in。” 江京峋:“……” 他在跟她谈感情,她却在和他谈工作。 胸口没来由的堵了口闷气,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气过。 他如漆的眼眸就这样盯着她,薄唇一点点抿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周以寻垂下眼,转身离开。她已经应付烦了,女孩卷翘的睫毛一颤,泄露出些许不耐。 也不知道这两年她的变化怎么这么大,脾气都变得这样大了。 江京峋咬着牙,忍住想把人逮回来的冲动,让陈烬把盛萤叫过来。 果然,盛萤知道周以寻在,平时三催四请都请不动的人立马就来了,一来就找周以寻,周以寻没多久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神情柔和了许多。 相比起来,这两个人才是真、的、恩、爱。 江京峋生着闷气,转走了头。 盛萤可没感觉,扒在周以寻耳边小声说:“房子找好了,在紫江苑,很漂亮的房子,离这里近,一个月租金也便宜,我给你付了半年的!” 周以寻:“?” 她呆愣得微微张大嘴。 怎么就、付钱了??? “你放心,那是陈烬朋友的房子,打八折,巨便宜,合同什么的都只是走个形式,位置好,装修还是新的,都没人用过,闲置了两年呢。”盛萤拍着胸脯说。 千言万语,都只变成了一句话—— 周以寻憋出一句:“那……谢谢昂?” 盛萤动作太迅速,直接解决了她所有的难题,但她总觉得好像不太对? 周以寻弱弱地问了下价格。 “一个月三千。是个大房子,两个房间,你可以用一个,客厅厨房阳台都有,随便用。” 盛萤仍处于高兴之中,正微挺着胸等夸呢,没想到周以寻弱弱地提出来个疑问:“两个房间,另一个谁住呀?” 周以寻猜着应该是盛萤,可又觉得陈烬不会肯让盛萤出来住,这才有此一问。 她这一问还真把盛萤给问懵了,对吼,两个房间,另一个房间呢? 盛萤求助地看向陈烬,眸带询问,心里却猜测可能是空着的吧。 陈烬却没如她所想,笑道:“放心,是个靠谱的朋友,偶尔过去住,人……挺好相处。” 周以寻微微蹙了下眉。她本来没打算合租的,价格贵一些也没什么,但盛萤一下子付了半年的钱,这样一来她倒是没法反悔了,必须合租。 盛萤也没想到是这样,气得锤了陈烬一下,“你怎么这样啊!之前也不跟我说,到现在了才说,还有什么用?!” 寻寻好不容易拜托她一件事呢,她却连这都做不好! 盛萤要气死了,有一种自己辜负了寻寻信任的感觉。 陈烬自知理亏,轻咳一声,声音微弱:“我这不是觉得是小事吗?而且我有跟你说了这个房间。” “你说了?你说了吗?……哦,对,你用了二十句话介绍客厅餐厅阳台,其中似乎是穿插了半句话,重点全偏,卧槽,你故意的吧?”盛萤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陈烬。 陈烬辩解:“真不是,是你没注意。” 盛萤瞪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 陈烬无奈,他这可真是为了江京峋把自己都给卖了。最后还是陈烬连连保证,他那个朋友人真的很好,没事还能扛扛水扛扛快递,周以寻才打圆场熄灭了这场战争。 战争结束,陈烬松了口气,下意识看了眼江京峋。 江京峋挑眉,不解其意。 陈烬却觉得他这是在和自己对暗号,夸自己的意思,坦然地接受了下来。 他这次为了江京峋,牺牲可真是太大了。 周以寻看着他们,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盛萤嘤嘤着跟她说话,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也就没再去细想。 这时,刚回国的傅安铎被朋友带进了in。 他慵懒地打着哈欠,并不太相信这里能有多好玩。 他的狐朋狗友指着台上,“这里的歌手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傅安铎懒懒地:“哦。” 他说:“去搞个包厢。” 狐朋狗友:“不好意思二少,我们来晚了,没没没包厢了……” 傅安铎:“那去搞个位置。” 狐朋狗友皱眉思考:“应该也没了。” 傅安铎:“那我今天来这干嘛?” 狐朋狗友冷汗涔涔:“我们可以去舞台上蹦迪?” 傅安铎一脚直接过去。 ▍作者有话说: 江京峋:还没怎么着,情敌就这么多,连盛萤都是,你是亲妈吗? 厘厘(抖腿):当然是!!! 第7章 周以寻带着盛萤去参观一下偌大的in,霎时又只剩下一群男人。 陈烬给江京峋使眼色:“什么时候搬进去?” 陈烬自己说完了还自己琢磨:“过几天吧。”等周以寻那边尘埃落定了他这边再进去也不迟。 江京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念经。他倒了杯酒,随口问:“找好房子了?” 这对兄妹,也不知怎么,竟然有点像是房产中介。 陈烬嗤了一声:“还装?能没找好吗?精心给你挑的。” 他这话里,是真的有话,说是满满的深意也不为过。 江京峋一脸莫名。他总感觉陈烬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卧槽,我没瞎吧?那个是不是傅安铎?”殷思远突然叫唤,把几个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走了。 傅安铎这个名字,直接在平静的湖水里掀起了波澜。 江京峋抬眼看去,本以为是殷思远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傅安铎,身边跟着他常玩的几个人。 他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傅家人碰上,可转念一想,说起玩来,傅安铎可不输给别人。 江京峋收回目光,没有多看,可是还在为没有位置而愤愤的傅安铎却注意到了他这边,看到江京峋后,他眼前一亮,立马抬脚走过去,丁点不带犹豫的。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见他走了,还不解地跟着问:“铎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要去哪?” 傅安铎勾了勾嘴角,“带你们找位置坐。” ——听起来,还挺卑微。这会所也是厉害了。 狐朋狗友们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要个位置,直到看到他一屁股坐在了……江家大少爷那边。 他们眼睛都直了,可不敢跟去,摸着头就窜去了舞池。 这边位置宽敞,傅安铎往江京峋旁边一坐,自在悠闲,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叫来waiter点酒,还能笑着自如地说一句:“江京峋,好久不见啊。” 江京峋逡巡了下周以寻的身影,没看到她,他又默默收回目光。当年说好的喜欢他,却在再次遇见后没有丁点动作,她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女人的变心都这么快? 江京峋没理他,傅安铎也不失望,自顾自地说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人多得都没位置,之前我听说的时候还不以为意,没想到还真没位置坐。” 傅二少可真是难得栽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推荐一下?”傅安铎戳了戳江京峋的胳膊。 江京峋哪里知道。他每次过来,除了在这里喝酒,就是跟季成泽他们说点生意上的事。真要介绍,那还不得这里的老板来?周以寻刚刚不就带着盛萤介绍去了? 一想到她又和盛萤单独离开,江京峋就气闷。 她这样的人偏爱起一个人来,原来是这样让人嫉妒。他很想知道,当年她对他也是这样的偏爱吗? 可是脑子里能够回忆起的细节却并不多。 正好周以寻和盛萤逛了一圈回来,江京峋抬抬下巴,没多想就道:“你问老板。” “老板?哪呢?”傅安铎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周以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的第一眼他就有些发愣。明明他没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就是莫名的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一不小心,他就盯着人家看了。 周以寻有些莫名,她认识他吗?或者,他认识她? 对上她不解的目光,傅安铎忙收回视线,一边恢复该有的距离和礼貌,一边暗暗骂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傅安铎注视周以寻的时候,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江京峋更想杀人了,浑身气压骤降。他不过只是随口指了一下周以寻,傅安铎都能被迷成这样?! 忽然间,他都不敢去想象这些年她的身后有多少的追随者,也不敢去想象她现在…… 江京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是在为她突然的放弃而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在为曾经的一丁点缘分而觉得不舍。 周以寻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和盛萤说着话:“你手里这款酒会比较苦,下次给你做一款甜的好不好?” 盛萤化身小迷妹,连连点头。 她从来没想过女人还能开会所,更没想过女人开起会所来原来可以这么帅。 刚刚周以寻给她介绍这里的时候,眼里仿佛重新亮起了光。光芒虽黯淡,但好歹是有了。 盛萤高兴极了,从再次见面开始,她就没见过周以寻这个样子。 傅安铎慢慢抿紧了唇,他总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 他的位置离她不远,真想偷看也不是不行。于是他就开始了专心的偷窥。 周以寻没注意到,江京峋却注意到了。他拧着眉,身体微侧,挡住了傅安铎的视线。 傅安铎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故意遮挡,直到他下意识换了两个姿势,江京峋也跟着换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京峋在捣乱。 傅安铎撇撇嘴,往沙发上一躺,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季成泽和殷思远对视一眼,今天的傅二少有点反常啊,往常他可是个不近女色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周以寻身上真有什么魔力,能勾得江京峋破戒、傅安铎失守? 他们啧了声。 周以寻不愧是周以寻。 傅安铎也觉得今天的自己不对劲,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正常点,可是即使他刻意地改变主观意识,他对周以寻的注意力和好奇心还是不减反增。他逐渐有些烦躁,拎着酒起身,想去吧台坐着,听听歌。 周以寻不知道他是谁,问了下盛萤。 盛萤刚要回答,却被江京峋抢了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周以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 会所里越来越热闹,池芮在那边忙得团团转,周以寻啜着酒看着,总算觉得有了点儿人间烟火味。 不过,她总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周以寻四处找了找目光的来源,很快就捕捉到了傅安铎。 她是个实诚的姑娘,径直就盯着他看。来而不往——非礼也。 江京峋:“……”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两人还对视上了? 他揉了揉眉骨,一股更加烦躁的情绪散播开来。 过了会,陈烬乐哉哉地看着江京峋朝着傅安铎的方向走过去。 周以寻的追求者素来很多,从大一开始,至今也不曾削减分毫。 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追求者怎么可能不多?当年他们一致认为是江京峋眼瞎。 傅安铎的视线又被江京峋挡了,他有些不满地撇了下嘴,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江京峋比他还不爽十倍。他凉凉地掀了下唇,扯开傅安铎身旁的椅子,径直坐下,面无表情道:“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哟? 傅安铎来了劲,扯着唇道:“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你是在这藏了什么宝贝了吗?” 他的嘲讽之意过于明显。 他是注意到了周以寻,可是很明显,周以寻对江京峋一点意思也没有。既然如此,那不就是人人都可以追求了吗? ——虽然他目前也并不是想追求人家。 江京峋冷冷看着他,眼尾有几分倦淡。一直看着这边的周以寻对这个眼神太熟悉了,那是独属于这个男人的不可一世。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约觉得他们的话题和自己有关。 恰是这时候,裴淮阳给她来了电话,周以寻拿着手机,迟疑了下,去外面接了。 江京峋一转眼的功夫,周以寻就不在位置上了,他的眼眸隐有几分慌乱。 斜了傅安铎一眼,准备去问问盛萤。 傅安铎不乐意了,拽住他胳膊不让人走,“怎么个意思?说走还就走了?今天把话说清楚点儿,这你谁?不给碰?” 他也没碰的意思,他傅安铎从来对女色就不感兴趣,纯粹是八卦一下江京峋和这个女人的关系。 没想到的是,素来清清冷冷的江京峋,漆黑的眼眸有几分冷意,“嗯,不给。” 傅安铎都要气笑了。 “你说不给就不给?” “你碰一个试试。” 说完,盛萤也不见了,应该是去舞池了,江京峋也没犹豫,自己去找周以寻。 好像并不难找,整个in都处于极度的喧嚣之中,可她喜静,所以只要往安静的地方找就可以。他很快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好像在和别人打电话,声音像猫儿一样,软软的,没有攻击力,他好像又见到了她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柔。 “不会呀,这边很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你帮我找的那个阿姨人很好的。” “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别操心啦。” “你呢?胃病严重的裴先生,有没有乖乖吃饭?” “裴先生”三个字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江京峋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沉了下去。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是大脑一片空白。 刚开始以为是她的亲朋好友,直到现在,再多的侥幸都化为灰烬。 三年不见,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个男人。 ——江京峋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久久过后。 他觉得自己有点搞笑。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不要,现在她的身边有了别人,他却在这里不甘又无力。 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徘徊,却是无声。 第8章 周以寻这个人,喜不喜欢一个人、和一个人亲不亲近其实很明显,全摆在脸上,半点不藏。 当年她追江京峋的时候,和他说话甜甜的软软的,又温柔又撩人,和旁的不熟的人说话,那都是普通的清冷调子。对待那叫一个区别分明。 如今也是,和盛萤说话,会软一些,和其余的人说话,都是平常至极的语调。 她的偏爱,曾经让多少男人求而不得,羡慕不已。 当初江京峋是局中人,是那个被肆无忌惮偏爱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察觉,也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偏爱有多难得,不知珍贵、不懂珍惜。可如今被置身局外,不再是那个被偏爱的人,他突然就感觉到了其中的落差,乍然惊觉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有多珍贵,也突然有一种他再也得不到了的认知。 这样的认知,让他连嘴角都是苦涩的。尤其是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男人得到了她的偏爱,那种感受,难以言喻,像是有一根细线在他的心脏上划来又划去,就这样细细地磨着,让他痛不欲生,又不肯一次性给个了断。 周以寻的电话像是打完了,江京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并不光彩的小人,竟然在这里偷听别人的电话。他没有再听下去,也听不进去,转身回了里头。 他的骄傲在被折碎,而且还是他亲手折碎。 什么叫后悔,他早已痛到明彻。 周以寻说完电话进去,嘴角微微翘起。 裴淮阳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乍然闯入她生命中的阳光,也是她于黑暗谷底,堪堪抓住的唯一一缕阳光。 他在蓉城的事情还没解决,所以不能过来陪她,也口口声声说要让她更独立一些,好好锻炼锻炼她,但他的不放心,她都看在眼里。 in的营业额几乎每天都在上涨,热度越来越大,成了不少人口中的“网红会所”。周以寻站在门口看了会,默默想着,欠裴淮阳的这么多,她该怎么还才好? 没有他,就没有in,也没有今天的周以寻。 她想,大概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傅安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手里拎着杯酒,嘴角带着散漫的笑,突然出声:“在这看什么呢?” 周以寻差点被他吓了一跳。 看清是谁后,她又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也不看了,往里走,看上去不太想搭理人。 傅安铎嘴角微抽,换做别人,他也就走了,他傅小爷可不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可是对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倒有点越挫越勇的兴头上来了。 他紧紧跟上,问她说:“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在看今晚生意好好?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会所里找不到位置,你这里也是绝了点。” 周以寻一本正经地回答:“来得晚的基本上都没有。你来得再晚一点,甚至进不来的,我们对人数也有把控,不能太拥挤。” 傅安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这生意还挺好。” 周以寻也不客气:“是挺好。” 她不欲再多说,想走,傅安铎叫住她,“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周以寻的脚步顿了一下。 两秒后,她面色平静道:“这种搭讪的手段有点老。” 她可是开会所的人,没有那么好骗的。 傅安铎愣了愣,随即被气笑了。 搭讪? 他傅小爷这辈子还没他妈搭过讪。 “我说的是实话。”他挣扎地解释了最后一句,又试图道:“加个微信?” 怕她不答应,他补充说:“我可以买很多酒,还能带很多人来买很多酒。”算是个附带福利? 傅安铎觉得自己有点无耻,竟然用金钱勾引别人加自己微信。 周以寻抿着唇,小声吐槽:“还说你不是搭讪。” 傅安铎嘴角微抽。 她拒绝得干脆:“不加。” 说完就走。 这个女人,又冷又傲,坚决拒绝别人染指,没留一点情面,看上去无懈可击,无缝可入。 傅安铎靠在墙边,乐了。 他还真不是搭讪,只是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们像是认识许多年。 手机铃声响起。 傅安铎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宁宁啊,马上就回去了。” 傅书宁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信你个鬼!都几点了,又跑哪玩去啦?赶紧回去睡觉!” 傅书宁在家中多少有些拘谨,唯独和这个哥哥是亲近的,说起话来顾忌的也少。 傅安铎吊儿郎当地应着,脚下不停地往会所里走:“知道知道,马上就回了。你早点睡,妈睡了吗?” “妈妈吃了药,刚睡着。” “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放心吧,有我照顾妈妈呢。” “嗯,有你在,我放心。” 傅书宁照顾林照舒周到又体贴,有她照顾,没人不放心。 “先挂了,快睡吧。” 傅安铎说罢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下又一下。 他妈的身体他知道,能好吗?不能。 应该还是老样子。傅书宁说“好多了”,不过是人人心照不宣的好听话罢了。 要想让林照舒好起来,只有一个办法,找回他的亲妹妹,带到她的面前,她的病一夜之间就能给好个干净。 可是找回傅安里,谈何容易?一年又一年过去,杳无音讯,可能几乎为零。 想起傅安里,傅安铎的拳心越握越紧。 他不知道,这辈子和她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傅安铎手里拎着的是酒,度数不低,他却像是喝水一样一口饮尽。 傅安里…… 这个名字是他全家一辈子的痛。 江京峋又一次中途离开,原因很简单—— “困了,先走了,账结过了。”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是给人的感觉更闷了。 陈烬叫住他,递给他一个钥匙:“地址和门牌待会发你。” 江京峋接过,垂眸看了眼,“嗯”了声,“谢了。” 近日江家人在他耳边已经开始暗示傅家的相关消息,搬走是必然的了,甚至可以说有些迫在眉睫。 陈烬挑了挑眉,“客气。” 这个“谢了”肯定是谢他精心给他们安排住到了一块。 啧,他容易吗? 远远的看到周以寻要回来了,江京峋抿紧薄唇,看了她一眼后就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陈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周以寻还在,他却要走了,还走的这么着急? 这还是江京峋么? 周以寻去看了下房子,地段、朝向、安保,种种条件都极好,好到这个价格简直是在做慈善。 整个房子的装修更是深得她心,她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盛萤高兴得翘起嘴角,“怎么样?我靠谱吧?” 周以寻笑着点头。 杨阿姨给她发微信,跟她说厨房又漏水了,她轻松地回道:「最后一次啦,我找好房子了,马上搬。」 杨阿姨先是高兴,后又担心:「在哪儿啊?阿寻啊,我好喜欢你的,我还能在你家做不?」 周以寻:「就在紫江苑,市中心这里,您那边看看方不方便,方便的话我当然想让您继续做。」 杨阿姨放心了,笑道:「方便方便,回头你看看啥时候要搬家,我还能搭把手。」 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姑娘,也是真的想继续照顾她。 周以寻转头就给盛萤转了钱,押金租金都给了。盛萤不收,她轻轻摇了摇头,很坚定,“一定要收的,不然下次不敢找你帮忙了。” 盛萤不缺钱,但是她必须得给,该给的不能少给人家。朋友归朋友,一码事归一码事。 盛萤抿抿唇,不太情愿地收了,又吵着要帮她搬家。 周以寻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就搬吧。 搬家很快,找个搬家公司,有杨阿姨、盛萤帮忙,一天的时间就解决了,晚上她还能带着杨阿姨和盛萤去吃顿饭,算是感谢。 她重新回到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累了一天,她没注意到进门时客厅的灯是开着的,直到走进去,看到沙发上有人,她才突然一惊。 脑子里的滚轮快速转动,一圈又一圈过去,她才终于从角落里挖出来一个记忆——哦,对,她是跟别人合租的,这应该就是她的室友。 周以寻松了口气,又提起来另一口气——要社交了。 这对她而言难度显然太大。 她得想办法落户买房了,或者等这半年过去,赶紧换个房子。当然,要是实在受不了,这半年的租金大不了就当做打水漂,她重新去找房子。 短短几秒钟,她已经默默预设了多种处理方式。 等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才走了进去。 沙发上的人听到动静,懒懒地转过头来看。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一静。 江京峋刚刚在看几个汇总表,不自觉地指尖就捏紧了表单的边缘,纸张在外力的逼迫下皱起。他想努力绷住表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泄漏出一丝诧异,诧异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诧异,她震惊,张张嘴想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对。 周以寻蹙起眉,抱有几分侥幸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江京峋舌尖抵了抵脸颊,闲散道:“我住这。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周以寻细细的眉蹙得更紧,像是觉得听到的答案有些荒唐。 她听到自己有些低的声音:“我也住这。” 空气中更安静了。 应该是他也觉得挺荒唐的吧? ——她想。 ▍作者有话说: 同居(?)进行曲~ 第9章 房间很大,被子被杨阿姨拿去晒了一下午,闻起来都是阳光的味道,软软的,暖暖的,是能让她感到舒服的味道。 周以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逐渐地,空白里出现了他的身影。 在会所里他穿得很随意,衬衣长裤,在商场里他穿得很严谨,一身西装。 今天可能是因为在家的缘故,他穿得很休闲,她从未见过他穿成这样,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放松。一身的冷傲都随之消退了不少,像是战斗时中场休息的猛虎,给了人不敢置信的又凶又慵懒的感觉。 三年不见,从学生变成社会人士,从里到外他的变化都肉眼可见,但他的冷一如既往。直到刚刚,她才第一次见到私底下的他。她不得不承认,刚才的第一眼,她是有点愣住的。 不得不说,穿休闲装的江京峋,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很新奇,——也可以说是新鲜。 周以寻做梦都没想到能和他成为合租室友。这简直比做梦还离谱。 刚刚面对着他,她真的半晌都说不出来话。几番来回,她先跑为敬。周以寻这个人,惯来是会逃避的,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下意识就是跑。这一跑,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门一关,像是把门外的世界割开,单独给她劈裂出来一个世界,她总算能在自己的世界中得到片刻喘息。 周以寻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自己的脸。 她很艰难地冷静下来后就是一阵的懊恼。 ——她真的,一遇上江京峋就没有出息。 刚刚那种情况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她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和她租同一个房子,是通过什么途径和渠道造成的这种后果。 还有就是她应该去问清楚盛萤和陈烬,这期间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才会变成这个局面。 ——一万种理智且正确的做法摆在眼前,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只晓得狼狈地落荒而逃。 她早已回忆不起当时她的肢体动作、表情神态,更无法从中去肢解分析给人的感觉是怎样的、会不会暴露内心的一分真实、会不会在他面前丢了脸面。 周以寻越想越崩溃,她把她自己为难到了某个极点。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为什么她只是租个房子,都能变成和他合租?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没了交集,却又能莫名其妙地突然从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合租室友? 这件事情太过荒唐,荒唐到根本让人没有办法相信。 命运的齿轮像是不知不觉地在转动,将他们两个牵到了一起,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任他们怎么努力、任他们使劲地朝相反的方向走过多少路,最终都还会把他们紧紧地扣在一起,告诉他们,徒劳无功。 周以寻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面,纤细的手指缓缓捏紧了被子,慢慢收紧,指骨突兀地显出。 她明明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但不知道为什么,交集却是越来越多。 但无论如何,住在一起她是不可能接受的。 ——她要搬走。 要么搬回去,要么再找个新的住处搬进去。 她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搬一次家就让她筋疲力尽,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动都不想再动,本来以为就此安定,谁能想到中途还能出现这种意外? 可她又不可能就这样和江京峋住下去,一想到每天都要和他相处、朝夕相对,她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开始跳动,脸色微微发白。 ——不行,她一定要走。 她和他之间有缘无份,牵扯过多,痛的只会是她自己。 从前是,以后也会是。 报应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了,再也承受不起。 周以寻脸色看上去很糟糕,但这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并无人察觉。她摸出手机,给盛萤发了条消息。 这房子半年的租金她不要了,换房子势在必行。 盛萤看到消息一脸的懵逼。 啥? 江京峋在哪儿? 怎么可能会在寻寻那里! 盛萤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反应,下一秒,她开始找陈烬的人。 保姆端着个果盘过来,笑眯眯地说:“萤萤吃点西瓜,冰过的,可甜了。” 却见盛萤咬牙切齿,一脸杀气地问:“陈烬呢?!” 隐约可以听见她磨牙的声音。 保姆不知道这对冤家又闹了什么别扭,不过呢,在陈家,盛萤向来比陈烬得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包括保姆也是独独偏爱盛萤的,很快就笑着指了个方向:“刚才在那儿瞅见他了,快去吧。” 盛萤找了个高尔夫的棍子就杀了过去。 好你个陈烬,居然敢这么蒙骗她!!! 那个房间根本不是他不小心忘了具体介绍,也不是她没听到介绍,而是他故意短介绍不让她注意到的吧!为的就是和江京峋狼狈为奸!图谋不轨! 盛萤肺都要气炸了! 她气势汹汹地杀过去,可是陈烬影子都没了。盛萤冷笑一声,一句语音过去:“三分钟内我见不到你,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我了!” 陈烬心肝颤了颤,立马往回赶,盛萤掐着秒表,在两分五十八秒的时候,陈烬果然出现。 他素日里不苟言笑,这会子却是赔着笑来的,小心翼翼地拎着笑凑到她面前来。 “陈、烬,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盛萤咬牙切齿,狠狠瞪着他,看得出已经是处于怒火中烧的状态,有一点儿火星在这里她都能给自燃的那种。 陈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拔了老虎须,忙迭声哄着人。可盛萤根本不买账,扭头就走,“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陈烬头疼地扶额。 他不是说要卖了周以寻,只是见江京峋和周以寻之间冷得快要结冰,想给江京峋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要是周以寻愿意顺水推舟地给、江京峋也握住了那自然好,要是周以寻给了,江京峋没握住,那他也再没话说。退一步说,要是周以寻不愿意给,扭头就走,所谓的租金他也会十倍奉还。 说白了,这就是他给这两人制造的一个机会而已,可他没想到盛萤会这么生气。 陈烬慌了神,想追上去,保姆在一旁劝道:“少爷要不让小姐冷静一些再去哄吧?待会火上浇油咯。” 陈烬觉得有点道理。 保姆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少爷啊,您是哥哥,得让着妹妹一点,别老是把妹妹欺负哭才是,做哥哥的可不能这样。” 陈烬扯了一下嘴角,嗤了一声。 妹妹? 他可没把她当妹妹,也没准备当她的哥哥。 不过保姆这话还是有点可听的道理——他别老是把她欺负哭。 陈烬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盛萤他比谁都了解,不能硬着来,得软着哄。不过这次该怎么哄,他心里还真没数。 陈烬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江京峋,他为江京峋牺牲的可真是太多了。 周以寻回房了,江京峋没有。 他还是坐在沙发上,只是视线的落地处换成了她的房间门口。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陈烬给他找的地方他肯定是放心的,刚才进来看了一眼后他还以为周以寻现在住的那个房间是空着的,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陈烬让人送来的。 不过不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她刚才那个架势,怕是很快就会离开了。来得有多突然,走得也会有多突然。 江京峋不自觉地折了一下眉。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会对他这样弃之如敝屣,就好像他是病毒,她避之不及。 她进去后就跟没进去一样,她的房间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是在里面干什么,才能一点声响都不发出。 江京峋摸索了下杯口,把杯子里的威士忌喝完,喝完后慢条斯理地折起袖口,起身。 不管怎样,不管她为什么会在这,但反正,来了就别想走了。 他又不是傻子,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他想要她。 周以寻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更别提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更难入睡,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她才迷糊地睡去。 这一觉,就到了下午。 外面的烈日灼烧大地,欲将行人烤熟一般。 周以寻拉开窗帘看了会,又把窗帘拉上。她换上衣服,想出去,又不知道该去哪。去客厅?可是万一碰上江京峋怎么办。 她有些纠结,只好先给盛萤发消息,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有新的房子。没办法,要是她自己找的话,又得和别人有交集、有接触,她只能依托于盛萤。 盛萤秒回:「我找了个新的!但是房主在国外,过两天才回来,宝贝要不你这两天先来我这里住?我把我哥赶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盛萤和陈烬两个单独住在外头,有个保姆照顾他们。 周以寻还没厚脸皮到把主人赶出去,自己进门。她忙拒绝了:「没事,两天而已,我等等就好。」 别的不说,其实盛萤是真的挺想把陈烬赶出去的。 不过周以寻这么说,她也懂,没有坚持,提议道不如她带她出去玩。 周以寻拒绝了,她不想出门。一天下来,连「in」都不想去,还好有池芮在那边。 池芮是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大学毕业后就跟着她,办事能力很强,两人都没有亲人,也算是彼此照顾着、依靠着。 这个点,杨阿姨来了,她来打扫卫生,显然还不知道这里住了另一个男人,进了厨房就开始做饭。 听到做饭声,周以寻悄悄打开了门,往外窥探,想看看江京峋在不在。也是这时,江京峋刚好打开房门。 两个房间斜斜对着,江京峋很快就对上周以寻的眼睛,他静静又闲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个偷偷摸摸往外探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周以寻:“……” 她抿紧了唇,慢吞吞地挪出来。 怎么说呢? 尴尬,就是非常尴尬。 “阿寻,起床了吗?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快来看看有没有胃口?”杨阿姨擦着围裙笑眯眯地从厨房走出来。 声音从旁边传来,江京峋下意识看过去。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她是谁,心下有几个猜测,但猜测和现实都指向同一个人——她的母亲。 杨阿姨好奇这人是谁,怎么会在这? “阿寻,这是谁啊?”她问。 周以寻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斟酌半晌,不太确定道:“合租室友……?” 杨阿姨一时间都没听出来她这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 不知道是不是周以寻的错觉,她总感觉江京峋若有似无地好像看了这边一眼。她有些心虚地没敢看回去。两人的关系岂止合租室友那么简单?但她就是简单地一概而过。 杨阿姨了然地“哦”了声,友善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她今天做了很多菜。 江京峋答道:“不用,我吃过了。”停了一瞬,他补了一句:“谢谢。” 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礼貌的男孩子。 这不,杨阿姨笑眯眯地说:“那也来吃两口嘛!很好吃的,看看阿姨做的合不合你胃口。” 杨阿姨很热情,周以寻却是知道他是不喜欢别人胡搅蛮缠的,她怕惹得他反感,适时制止道:“阿姨,他不吃的。” 同一时间,江京峋颔首:“那我吃一点,谢谢您。” 两人的声音重叠。 周以寻:“……” 江京峋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剑眉星目里,带着丝疑惑的询问,平静淡定,慢条斯理,像极了无辜的绅士,倒是看得对方心里发慌,即使没错,也莫名觉得心虚。 周以寻即使没错,也被看出了一种她有罪之感。 她轻轻蹙眉,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他以为见到了丈母娘 采访一下,江公子,请问现在什么心情? 江京峋:………… 第10章 周以寻一直觉得他是个又冷又傲的人,不屑于这些东西,也看不上这些寻常饭菜。他这种活在高岭上的人物,吃的喝的无一不精细,普通人家的粗茶淡饭哪能入得去他的眼?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吃喝到往来,一直都是。所以她原以为他不会吃的,还觉得她这是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台阶,却不曾想过他会答应下来。 杨阿姨搓了搓手,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唱的这是什么戏,小心道:“阿寻,那现在吃吗?阿姨去给你盛饭?” ——阿姨? 江京峋的肩胛、后背,忽的一下放松下来。 不过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察觉。 周以寻点点头,示意阿姨去盛,“我要半碗就好。” 杨阿姨一边答应一边不免说:“又吃这么少,胃怎么受得了呢?多一点点昂?乖!” 周以寻没多说,任由她去盛了。 杨阿姨去盛饭,她就在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江京峋没走,在她对面坐下。 周以寻掀起眼睛看他,在他快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收回目光,像是受惊的小鹿。 江京峋没说什么,打开了桌上盖住菜品以保温的盘子。 四菜一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他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声:“这个阿姨是?” 周以寻:“我请的保姆。” 江京峋这才算是放心了。 周以寻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仍然觉得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待着很不自在。认识多年以来,还不曾同桌吃饭过,这样温馨又亲近的场面,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们之间。 杨阿姨盛好饭递给他们俩,她真以为这是阿寻的合租室友,想着住在一起就要彼此照应,很是和善地劝他多吃一些。就是她觉得吧,和一个男人合租,不方便还是比方便来得多,而且不知根知底,也不安全,回头还是得和阿寻说说才对。 不过很快她的想法就有了些许的改变。 江京峋接过她盛的饭,礼貌道了谢。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不外如是。 长得好、又有礼貌,杨阿姨一开始认识他对他的好感就不停地往上窜。 “多吃些,饭够的,菜也够的。”杨阿姨热情道。 她则去厨房洗水果、切水果,准备等周以寻吃完饭给她吃。 这个空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周以寻埋头吃饭,简单吃了两口,胃里又传来熟悉的饱腹感,不知是真是假的饱腹感。她放下筷子,盛了一点点汤,慢吞吞地喝着,心想待会去看个房子吧,早点搬走,早点结束和他之间的这种尴尬。 说曹操曹操就到,盛萤给她发着微信,让她开个门。这是个潮得不行的年轻人,发个消息,带几个表情包,微信的提示音就一下接一下的,不带停的。 周以寻忙着看消息,没注意到听到微信提示音的某人表情稍微有些变化。 她起身去开门,盛萤跟猴一样窜了进来。 “宝贝,走,看房去!” 听到这话,江京峋捏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盛萤没想到江京峋也在这,两人还能坐一块,面对面地吃东西,下巴都要惊掉了,“草了,你你你——” 江京峋抬起眼,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盛萤对他有点怵,立马闭了嘴,可是嘴巴又是不情不愿地撅起的。 和陈烬他们出来的时候,陈烬见他脸色不太对,好奇又好心地问:“怎么?这时候不是应该嘴角咧到耳朵根了吗?怎么看起来还不开心呢?” 欠的慌。 江京峋扫他:“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我们俩安排在那?” 陈烬一脸莫名:“你啊。” 江京峋:“……”他怎么不记得? 他仔细回想,没想起来他让陈烬做的这事,倒是想起来了旁的——之前陈烬动不动给他使个暧昧至极的眼神,他一直摸不着头脑,现在总算是找到了缘由。 他坦然否认:“我可没让你做这种事,别污蔑我。” 陈烬:“?” 他不知道世间竟还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很鄙视地想揍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闹够了,静下来了,江京峋嘴角的笑意退了,他忽然哑声道:“我其实,真没这意思。让你找房子就是单纯的让你找房子。” 空气有些静。 季成泽看了看殷思远,殷思远又看了看陈烬,面面相觑,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过了半晌,陈烬琢磨着:“那我再给你找个房子?或者我给盛萤再找一个,让以寻搬出去?她好像已经在打算搬出去,我给递个梯子?” 在陈烬以为他给了一个很稳妥的方案时,却听得江京峋道:“那不用。错了就错了,何必矫正。” 陈烬:“啥意思??” 江京峋:“你让盛萤打消帮她找房子的想法,拖点时间。” 陈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知道他不是人,不知道他竟然这么不是人。 江京峋泰然收下他的注视,“城郊那块地给你。” 陈烬:“……成交。” 诱惑太大,他不得不屈服于这个禽兽。 “不过我拖住了盛萤,拖不住以寻。”他不忘提醒。 “嗯,我知道,你拖住你的,剩下的我来。” 陈烬有个前提:“你别欺负她。她是盛萤闺蜜,我多少把她当妹妹看。答应我,做个人?” 江京峋:“……” 他踹了一脚过去。 说谁不做人? 况且,他和她之间,从来不是他欺不欺负她的问题。 “啧,我们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她。”季成泽说,“毕竟她追了你好几年了吧?你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我记得!三年!你都没被她追到,后来她走了,我们以为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殷思远接着说。 所以他们其实并不明白江京峋现在的行为是在做什么。 喜欢吗?明明不喜欢的啊。 江京峋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烟雾一层层缭绕,藏住了他的神情。但就算看得到,怕是也没人猜得出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陈烬压根就没看过来,他知道江京峋不会说的。但江京峋不说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上心了。当年上不上心他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上了。虽然他也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感情这种事本来也搞不清楚到哪去。 他跟盛萤不也是如此吗? 一开始盛萤来到陈家的时候,他的确是把她当亲妹妹,可后来不知不觉的就变了味,等他明确自己心意的时候,早已是不知过了多久。他既庆幸自己没到七老八十了才醒悟,又遗憾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而且他现在还处于单方面暗恋,那姑娘还蒙在鼓里,并没有开窍的模样。她还把他当哥哥,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提出要和她单独出来住时,她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真以为是为了离公司近点,方便上班,也不用被爸妈管,虽然还是要被他管,但好歹少了两个人管她。 想到盛萤,陈烬冷冽的面孔稍一和缓。知道这人心里有数,也就没再多言。别的不说,江京峋人品他知道,做不出逼良为娼的混事。 等盛萤好不容易找了两个合周以寻心意的房子出来,刚要把房子信息发给周以寻时,两个房主突然都打电话来跟她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盛萤一脸懵,她找了好久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她气得质问:“明明我都和你们说好了!” 房东:“这都是以合同为主,签了合同就是人家的,口头上的话哪里算数?不好意思了姑娘,你再看看吧。” 盛萤无可奈何,她能怎么办呢? 只能接着再找找,可是合心意的房子真的不好找,她想着干脆她买一个给寻寻住好了。说做就做,她看了看银行卡余额——显然不够,她巴巴地去找陈烬求助。 陈烬听她一说,沉思片刻,很为难地皱了皱眉。 盛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怎么了?” 家里怎么也是沂城的大户人家,买个几百万的房不至于为难叭?? “阿萤,我也不瞒你,最近公司的资金流动出了点问题,现在仅有的这些资金不能乱动。” 盛萤:“……?” 她反应了两秒,花容失色道:“要破产了??” 陈烬嘴角一抽,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暂时性的紧张,过两个月就好了。最近要花钱就刷我的卡,就先不给你打零花钱了。” 主要是为了防止她把钱拿去借周以寻买房。 陈烬觉得这事儿挺缺德,他为了江京峋也是豁出去了。 这话落在盛萤耳里,可把她紧张坏了。要知道,陈烬从来没有短过她零花钱,这次突然这么说,肯定是万不得已,那公司的情况得有多危急啊? 盛萤心肝颤颤的,咬着唇说:“哥,我这两年也攒了点钱,不多,几十万还是有的,需要的话你尽管和我开口!” 她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毕业后自己开了个摄影室玩,这两年发展的不错,名声打了出去,客源渐渐稳定起来,已经开始步入正轨。 赚的其实挺多的,就是她花得更多,存不下来钱,甚至还经常超支。刚开始她也觉得这样不好,毕竟都毕业了,也该独立了,所以她想过要不花销上还是收敛一下,努力做到收支平衡,为此她还特意跑去跟陈烬说了不用再给她打零花钱。可是陈烬很坚持,直接驳回她的话,每个月二十万还是雷打不动地打来,她忍了两个月,见拒绝无效,也就不跟他客气,继续敞开了花。 说来惭愧,现在手头的几十万存款还是爸妈今年给的压岁钱花剩的。对于陈氏来说,几十万实在不值一提,只是杯水车薪。说出口后,盛萤才觉得不对,脸上一红,算了算了,也是个……心意…… 陈烬半点没嫌弃,还颇为感动地拍拍她肩膀,“阿萤懂事了,放心,我还撑得住,需要的话一定不跟你客气。” 盛萤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她本来满满的注意力都在帮周以寻找房子上,现在倒是真分散了一点到陈氏上了。她很发愁,陈烬都这么说了,那问题得有多严重呐? 陈烬见她这样,开始后悔,或许他该换个理由?可别把这小脑袋给愁坏了。 “周五晚上妈让我们回去吃饭。”他不动声色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谁知说起这个盛萤更愁了:“我不。妈妈肯定又要唠叨!” “嗯?唠叨什么?” “让我找个男朋友啊。对了,你也跑不了,妈妈说了,她要两个一起催,还要催你找女朋友呢。” 陈烬:“?” 他微微蹙眉,“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天你不是出差了?我回家了一趟,那时候说的。” 陈烬默了默,下颚紧绷。 两个一起催?那多麻烦,不如直接两个凑在一起。这样他有了女朋友,她有了男朋友,自产自销,他妈也没了烦恼。 他没想到,盛萤这才多大,他妈就开始着急了,速度快到他都没有准备。 陈烬抿紧唇,声音里有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盛萤捏了捏裙摆。她撇嘴,漫不经心道:“不告诉你。” 说完她就跑回屋了。 客厅里只剩下一个陈烬,站在原地,安静,萧然。 艹,他还在操心什么江京峋?他自己都要凉了! ▍作者有话说: 知道他不是人,不知道他竟然这么不是人~ 第11章 盛萤这姑娘是藏不住事的人,很快就在微信上抽抽搭搭地和周以寻哭了一通。 她是真觉得家里出事了。 周以寻不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见状也担心了起来,顾不得再去想搬家的事。 盛萤说自己还要回家一趟,说着说着,不免道:“我妈可喜欢你了,要是知道你在沂城,我们俩又见面了,那肯定高兴坏了。” 闻言,周以寻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亲缘淡薄,从来也没被谁挂念过,偶有一二,她都觉得难得又小心翼翼地珍惜着。她难得主动道:“那什么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伯母吧?” 盛萤当然说好,“那就这周五?我妈正等着骂我嫌弃我,你一去,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正好救我一命哈哈哈……” 周以寻温吞吞地答应下来,并开始思考买些什么礼物送去才好。 她原先还记得自己是要搬家的,但盛萤那边显然已经顾不上她,她也就没再开口。打电话时她还在想,大不了她自己去找找,不麻烦盛萤了,但电话一挂,她的勇气在下载了几个可以找租房信息的软件后就终止了。 周以寻叹了口气,再……再等等? 裴淮阳不是说他那边快忙完了吗?要不等他忙完过来时再说? 那她现在怎么办?搬回去,还是先住着? 周以寻又一次,叹了口气。 搬回去是真的很麻烦,而且那边的设施设备都老了,一个接一个地坏,好几处都坏到她懒得修的地步,住起来是真的不舒坦。她交了这里半年的房租,又不是白住,没道理再去住回那个地方,不然也太委屈了。 要不,就先住着? 周以寻纠结得小脸都皱了起来。不是说他家里很有钱吗?不是说他混的很好吗?在「in」消费也是,一次就是上万,上次办了卡,充了二十万,每次都挂他的账,这么豪气,这么还来住这里?而且还是跟她合租…… 周以寻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觉得他在这里,就是纡尊降贵。 这时,在外面收拾东西的杨阿姨拿着个画架进来:“阿寻,这个干啥子的?画画的吗?给你放哪里嘞?” 搬家过来,很多杂物还放在客厅里等着慢慢收拾,杨阿姨有空了就去鼓捣,遇到不知道放哪的就来问她。 周以寻有些恍惚。 江京峋开门要出去,看到杨阿姨手上的东西,动作停住,下意识抬头看向周以寻。 她是美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开起了会所,而且再见这么多天,她像是和“画画”两个字再无关系了一般。 江京峋心里有疑惑,却不知道怎么解除自己的疑惑。直到现在看到了画架,他的疑惑又重新被翻了出来,并且愈演愈烈,有加深之势。无形中,他隐隐知道好像有哪里是不对劲的。 周以寻和杨阿姨说:“扔了吧。” 她的声音挺平静的。却是惊得江京峋乍然抬眸看过来。 尤其是在周以寻补充道:“外面还有些水彩颜料,画纸,一起扔了吧”时,江京峋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变得这么多,判若两人的性格之外,她的习性也全然发生了变化,包括工作和爱好。 当年的周以寻,扬名美院,深得美院脾气最古怪的老头青睐,天赋极佳,后天的努力更是让人惊叹,所有人都笃定地认为她以后一定会在中国美术界占有一席之地,不止美院的人、整个学校的人多少都知道她。她像是明珠,璀璨得夺目,没有人能夺去她半分的光辉。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爱画画,她视画画为生命,她最爱的事情大概就是拿起画笔,在纸上挥洒。 可是三年不见,她却对着画架、画笔、画纸说出“扔掉”的字眼。 江京峋静在原地半晌,仍是接受无能,甚至于他都不敢去相信这是周以寻本人。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有一个场景他至今都记得,有一次雨下得很大,他从图书馆出来,眼角瞥到了从画室出来的她,她的伞很小,怀里抱着画,整个伞全部前倾,画安然无恙,她的后背却全部湿透。她没看到他,他却是把她看在了眼里,第一次明白画画对于这个女孩的重要性,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存在。 江京峋静静地锁住她的眼,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周以寻看起来却并无解释的**,说完后就说起了旁的:“阿姨,我点了杯星巴克,待会到了你拿来我屋里。” “哎,好。”杨阿姨关心地问:“今天去会所吗?” 周以寻摇摇头,“有点累,我在家待着就好。” 杨阿姨有些担心,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想让她开心一些。她察觉得到,最近阿寻的情绪又低下去了——亦或者说是,最近压根就没高过。偶尔的外出,都只是她自己在逼着自己而已。 她说:“我待会做点绿豆汤,西瓜烧仙草,银耳莲子羹放在冰箱,阿寻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就吃一碗,好不好?” 周以寻没有辜负她的好意,笑着点头说好。她的脸上有些苍白,笑容显得易碎脆弱,像是天使折翼,摇摇欲坠,是一种让人不敢触碰的美好。 江京峋心中一颤。 主仆旁若无人地说完话后才后知后觉江京峋的存在。周以寻不懂他站在这里做什么,眼神里透露出疑惑——不走? 江京峋还真没走的意思,他似乎对她准备丢掉的东西上了心,问她:“怎么要扔了?是坏了还是?” 周以寻回答的话却又是让他一惊。 “没什么,不用了的东西,省得挤占位置。” 江京峋沉沉地看着她,目光幽长,似有深意。 周以寻倒没太在乎,把房门关上去找吃的。她睡了很久,肚子里空空的。 “我买了些沂城本地的特色吃食,买多了,吃吗?”江京峋问她。 周以寻不解地看着他,疑惑他怎么突然和自己说话,还友善地发出了邀请。迟迟,在她想摇头拒绝时,江京峋直接走了:“在餐厅。” 看上去,他给了她拒绝的机会,可是又好像没有? 周以寻抿抿唇,跟了上去。 人家好心好意的,她也不能太过分。 这个房子真的很大,从房间到餐厅,好一段路。从布局到装修,都很合她心意。要不是他在,她能在这里住很久很久。 他的确买了很多,偌大的餐桌上几乎铺满,许多种糕点小吃,琳琅满目,她有一大半是见都不曾见过的。小吃类的东西通常很香很香,她的食欲很快就被勾了起来。 他把一小份炒面推过来,“尝尝。” “你买这么多,是要?”她问。 “有用,你放心吃就是。” 她闭嘴了,看着跟前的一小份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杨阿姨远远看着,会心地笑了。总算是吃了。 周以寻食欲不好,让她吃一份东西吃一整份她是吃不完的,但一小份量的东西她倒是很快就吃完了。吃完炒面,他又推过来一份烤布蕾。 一份接一份,很快她就吃完了四五份,饱腹感袭来,她赧然,礼貌地道谢:“谢谢,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刚才两人是一起进食的,现在桌上还有十二份。 纸巾在江京峋手边,他顺手给她递了一张。 周以寻:“?” “擦擦手?” “……噢。”她差点跑去厕所照镜子。 她擦擦手上的油,侧头就看见杨阿姨正忙着清理垃圾,她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被粗暴地拎起,即将被扔到垃圾堆。 她看得出神。 她一个孤儿学美术,走的路比其他人的难百倍千倍,费用这里就能够把一条原本宽阔的路变得狭窄得容不下人。杨阿姨手上的那些东西,曾经是她省吃俭用,一天只吃一两顿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饭,省下来钱去买的,也曾经是她看着便心生欢喜的。 可谁也没想到,在即将熬出头的时候,在付出即将得到数倍的回报的时候,她骤然退出,从那个圈子里乍然抽身。想到画画,她不再是快乐,她只余痛苦,只余一夜又一夜的崩溃,整个世界都是灰白的,她的世界不再有色彩。 刚开始她并不愿意放弃画画,可是裴淮阳知道她的状况有多糟糕,强行断掉了她的画画之路,她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虽然也没有好到哪去,但起码没有越来越糟糕,史密斯医生说,她要是再糟糕下去,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没有明说,却把裴淮阳吓得脸色惨白。 她看着杨阿姨,江京峋看着她。 从再次见面开始,她的身上就充满了无数疑惑。他感觉他现在离她很远,很远很远。 可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江京峋迟疑着问:“你现在,还画画吗?” 虽然是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大多是不画了,不然如今美术界不可能没有她的名字。 果然—— 周以寻摇摇头,诚实道:“退圈了,不画了。” 她提不起画笔了。 “为什么?”他声音有些急,下意识的紧接着问出口。 她却不再回答。 江京峋握紧了拳心,抿紧薄唇,如她所愿,不再追问。 他知道,她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出去一趟。”他忽然起身,拿了车钥匙就走。 周以寻望着他的背影,不解,他出去就出去,为什么要跟她说呢?像是在……报备? 这个词过于暧昧,暧昧到她适可而止地停住联想,不敢再深入。 周以寻捏紧了手心,手指掐得手心生疼。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清醒一点,周以寻,那是江京峋,是毒药,是你这辈子都不能碰的毒。 ▍作者有话说: 抱抱。 第12章 杨阿姨去扔垃圾扔得有点久,江京峋又出去了,这个房子难得只剩下她一个人。 很多人并不喜欢过分空旷的房子,周以寻却很享受,满满的安全感罩着她。 她拿了瓶酒出来,再拿一个她从裴淮阳那里顺来的酒杯,坐在落地窗前喝酒。这个房子实在合她心意,落地窗前有桌有椅,方便赏景,也方便饮酒。 按照她的病情而言,她一周看一次医生都是少的,史密斯医生也叮嘱了她看病的时间,可她任性,没告诉裴淮阳这个事,直接就来了沂城。 算算时间,两个多月没去看医生了。 该看病的病人不看病,她知道不对,可是又纵着自己不对下去。 左右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也无所谓了。 酒是让杨阿姨买的,杨阿姨知道她的情况,没给买什么度数高的,喝起来实在没味道。周以寻喝了两杯就喝不下去了,拿了手机去「in」。 江京峋忙到凌晨才回来,还没开灯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灯一开,看清了客厅里的情景后,他太阳穴突地一跳。 “周以寻?” 摊在沙发上的人没反应。 他蹙起眉走过去,许是身上的酒气熏到了她,她翻了个身,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江京峋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把她推回沙发上。 这人的动作太粗鲁了。 周以寻不太乐意地皱了皱眉尖,一脸的嫌弃。 江京峋气笑了,娇里娇气的,白天怎么没看出来? 他蹲下,与她平行在一条直线,戳了戳她,声音懒散:“醉了?还是睡了?” 为了闻闻她有没有酒气,他往前凑了凑。 也是这时,周以寻闭着眼不大高兴地歪了个头,像是在调整姿势。 两片唇,倏然碰上。 就只是字面意义的碰上,没有挤压,没有吮吸,连个吻都算不上,但江京峋的心跳就是莫名其妙地停住了一瞬。 下一秒,她又不安分地挪开了。 那个触碰,像是他的幻觉。 江京峋停在原地不动,眸色幽深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周以寻,你是不是故意的?”他问,咬着牙。 明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但他还是特意等了两秒。 没等到回答,他冷哼,继续确定她醉了没有。可是凑上前闻了半天,他还是分不清酒味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亦或者是两者都有?他大概是真醉了,半天过去,不仅没确定她醉没醉,闻到若有似无的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后,他倒是醉得更厉害,连心跳都加了速。 夜里静得很,蝉鸣都偶有几声传入耳中。 江京峋从来没有这样静静地看过她,将她的眉眼轮廓都用眼睛细细地描摹一遍。 “周以寻,你当年为什么走?去了哪里?又什么突然出现?” “你知不知道,我找过你,而且……一直在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更像是喃喃自语。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江京峋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或许这是他的报应。 “你的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明明,他就要破防了啊。 他开了灯,她拿手背去遮眼睛,喝醉酒的她娇里娇气极了,嘤嘤的呜咽声不时响起,一下一下地往他心上砸。 江京峋的眸色一点点地加深,终于,俯身亲在了她的手心。 手背上,周以寻的长睫像蝶翼一般颤动。 手心,他的吻缓缓落下,沉得如千斤。 周以寻整颗心都在吼着,想让他快点走开,可是他动也不动,像是被502粘住了一般。 她刚刚是真的醉过去了,被这古怪的气氛突然惊醒,可是她怎么觉得她醉得更厉害了,都出现幻觉了? 周以寻不敢醒来,更不敢有动作,她觉得……就这样醉死过去也挺好。 接下来的许久,他缓缓起身,但没有了声音,空气里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周以寻晕得厉害,静着静着,又不敢动,很快就又抵挡不住睡意地睡了过去。她头好晕,晕到站起来都分不清天南地北的那种。 她哪里知道,他身侧的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握,反复数次,终于是落败般地垂了下去。 ——是你先重新出现的,那就不能怪我,周以寻。 这一觉,周以寻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虽然醉着不太好,但她好歹是睡了个长长的好觉。 她还做梦了,梦里,江京峋居然隔着她的手吻她的眼睛。狂妄又深情,是他,又不是他。 回神了好一会,周以寻忽然一笑。对了,所以说是梦嘛。只有梦里才会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换作现实,她想都不敢想。 宿醉醒来,头疼得快要裂开,周以寻在床上缓了会才下来,看了眼时间,她挑了下细细的眉,她居然睡了十个小时? 多久都不曾有过的长睡眠了? 久到周以寻都记不清了。 看来,有时候酒也是良药。 周以寻在家窝了一下午,心情难得提起一些,晚上准备去趟in。 别的不说,问问几个手下,长辈都喜欢什么。她挺重视去陈家见陈母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尝有人评价过周以寻,面对对她心怀恶意的人,她丝毫不曾手软地会对付回去;面对对她满心善意的人,她小心翼翼地捧上自己的一颗心都还害怕觉得不够。 她这辈子受到的疼爱太少,所以偶有一二,她都无比珍惜。又因为不曾与长辈相处,所以她在去见长辈之前,总要掂量再三,生怕出错,惹人不喜。 别看她表面上不显,其实有着一颗最赤诚的心。只是那颗心藏的深,交情一般的人轻易察觉不到罢了。 甚至有时候她太小心翼翼了,小心翼翼到过分,过分得都让人心疼。 陈家今天很热闹,不仅是因为在外住的少爷小姐要回来,还因为傅家太太要来拜访。 傅太太要来,这可是件大事,边边角角都怠慢不得的大事,陈家从一大早起就忙得火热。 虽说他们重视,但主要是因为这位傅太太背后的几个盘根错节的家族,她本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相处,和善得像个菩萨,每年捐出去的善钱数都数不清。 盛萤这两天和陈烬闹翻,自己开车带着周以寻回去,回到家了才知道家里今天要接待客人。本来她有点紧张,不过听说是傅太太,她灿然一笑,和周以寻低语:“傅太太很好相处,一点架子都没有,说不定你会喜欢的。不怕不怕,我们进去吧?” 都到门口了,周以寻也不可能说回去,况且盛萤这么说,她姑且是缓解了一点见生人的紧张。盛萤不是个轻易会给人好评的人,连她都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的人,周以寻的确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们到的晚,傅太太已经到了,和陈母相谈甚欢。陈烬陪坐一边,听着她们说话,给她们泡茶。 傅太太是南方人,爱喝茶,在国外疗养期间,因为外国人没这个习惯,所以他们在国外也不常喝,没那个氛围,喝起来没味道。回了国,见陈烬泡起茶来头头是道的,很是欢喜,笑意浅浅地看着,不住地夸。 “还是你家这个省心,不像我家那两个混小子,做不来这雅事。” 傅家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商,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混得风生水起,搅动风云。她这么说是谦虚,陈母却不敢附和,嗔道:“有这么优秀的两个儿子,你可知足吧!” 傅太太无奈地摇摇头,“操心着呢。大的小的,都打着光棍哩。” 陈母嫌弃地一指陈烬:“喏,这个不也是?” 话音一落,两个太太相视着笑了起来。 也是这时,保姆来说盛萤回来了,还带了个朋友。 陈母早听女儿说了,闻言,忙笑道:“快请进来。” 她和傅太太说:“这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傅太太好奇地望了过去,目光带着探寻和好奇。 周以寻穿得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黑t黑裤运动鞋,扎了个丸子头,清凌凌的气质却是出尘空灵,站在精致的盛萤身边,并不逊色分毫。 她手上提着礼物,是她想了许久、挑了许久给陈家人的。当年多承照顾,她素来知恩图报。 陈母早已忍不住起身迎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有些更咽,“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没个消息,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傅太太林照舒手里端着珐琅茶杯,优雅地喝着茶,不时好奇地探过来一眼。 周以寻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她,顾着和陈母寒暄叙旧,再递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被夸了一顿又一顿,夸得她羞赧之色愈发的浓。 陈烬怕冷落了林照舒,和她解释道:“她是盛萤的好朋友,我妈一直很喜欢她。她离开了几年,我妈刚知道她回来,一时间高兴得过了头。” 林照舒这种家庭的人,防备心重,闻言,倒是不好判断这姑娘是真讨人喜欢,还是故意讨人喜欢了。她笑容略淡,等陈太太回来。 陈母她们其实就在不远处说话,没说几句她就领着人来介绍给林照舒。林照舒打量着周以寻,虽然觉得这姑娘生得好,不施粉黛都夺目得很,穿着打扮也看不出心机,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疏远,只轻轻点头以作示意。 自小的环境使然,周以寻比常人敏感,心思细腻,也很会察言观色,一个人喜不喜欢她很容易便能感觉得到。她感觉到了来自这位太太的不友善,她便也不是很热忱,回以寡淡的礼貌。 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先对人家冷淡,可人家冷淡回来时,林照舒还是有些难受。 她笑了笑,问她们吃饭没有,要不要和她们这两个长辈一起吃一顿。 盛萤笑着说用过了,“我知道林姨和我妈妈有好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啦!给你们留个空间哈哈。” 林照舒疼极了这个小姑娘,她自己的女儿丢了,对世家里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都很疼爱,听她这样说,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好,吃过了就好,来这里坐会,和林姨说说话好不好?林姨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 一时间,周以寻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个所谓和善的太太只留了盛萤一个人,她怎么办呢?这个太太好似是故意让她处于尴尬。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周以寻对她的这种故意感到莫名。 她已经让人不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盛萤最在乎的就是她,怎么会舍得抛下她,撒娇道:“今天怕是不行,我朋友还在这儿,我想带她逛逛我家。我改天再陪您好好聊聊天说说话,好不好?” 林照舒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她自然是答应,“记得哦,不许哄我。” 陈母接过了话:“哎哟,这孩子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什么时候哄过你?对我都没那么听话呐!” 林照舒听得开心,眼尾不经意间扫过周以寻。她也没再为难两个小姑娘,放她们去玩了。 她注意着周以寻,周以寻却没再看她,利落离开。 这个太太对她而言就是人生中普通又平凡的一个路人而已,喜不喜欢、人怎么样,都不重要,反正以后还不一定能见得着面呢。 林照舒胸口忽然有些堵。 和陈太太聊天过程中,她频频又往那个方向看了几次。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傅书宁过来接她,她才告辞离开,却一直没再看到盛萤和那个女孩。林照舒和陈太太告别,没再多想。 傅书宁打着方向盘,笑着问她今天开不开心。 林照舒心里一阵慰籍,有这么个乖巧贴心的孩子,实在是她的福气。 “开心,很开心,我和陈太太是老朋友了,多年不见,说起话来还是滔滔不绝的,没说尽兴呢。” “那妈妈可以和陈太太再约约,出来吃下午茶?或者来家里,我给你们烤饼干,做果茶。” 林照舒闻言更是开心,连声说好。 傅书宁嘴角勾起。 她开的是辆限量款的车子,车子飞速驶过,隐隐能看到超过了路边两个在说话的女孩。 她并没有在意。 第13章 陈家所在的别墅区这一片的环境很舒服,周以寻和盛萤在这里散了会步,还看到了偶有出现的萤火虫。 周以寻看到时与盛萤说,盛萤却觉得是她的幻觉,“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萤火虫啦。” 周以寻笑了笑,眉眼柔和了起来,月光给铺了层细碎的光。 她没有争辩,静静地默下去,似是不争,似是认同。 可盛萤却知道,她不可能是后者。 她有些生气——也无暇分辨是真生气,还是着急伪造的生气,她把人一拉,噘嘴道:“你不要默认附和,你就不能反驳我,和我吵一架,据理力争吗?你周以寻比我有文化多了,我说的又不一定是对的,你反驳一下,我不就认同你了吗?你为什么不反驳呢?” 周以寻轻声说:“我反驳,你认同,没什么意义,没多久就会忘掉的,白争。” 她踢踢脚下的一个小石子。 盛萤眼眶又红了,执着道:“你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明明以前辩论社里你是老大的啊!” 在很多个辩论会上都能看到周以寻耀眼如灿阳的身影,她懒得做事,不是社长,但却是辩论社的定海神针。那时的她,瞩目,骄傲,受万千目光萦绕。 “没什么,年纪大了,辩不动了而已。”她言简意赅地掠过,心疼地抚上盛萤的眼尾,“别哭,我没有发生什么,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话? 盛萤抱住她,狠狠地、紧紧地,“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不要客气。我希望你快乐,像以前一样快乐。” “嗯。”周以寻扯了扯唇,回搂住她。 这条路寂静幽长,其实很适合散步。走着走着,盛萤邀请她今晚在这住下。 周以寻怎么可能答应?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首先她就不习惯在别人家里住,其次她也没有带换洗衣物。 盛萤很坚持,她好久没和周以寻睡在一起了,而且她想给周以寻展示一下自己这三年学到的东西,给她做点小饼干、煮个面什么的,这会让她有一种和周以寻终于拉近了距离的感觉。 她没说的是,每次周以寻回家,她也回家,甫一分开,她仍是会觉得两人的距离很远,中间好似隔着虚无缥缈的一层雾,她找不回从前的亲密无间。盛萤很害怕,所以她在试图破解这个局面。 周以寻眉眼透着薄薄的无奈。 她最受不住的就是盛萤的撒娇。 大概每个用钢铁作为护身罩的女孩内心都受不住娇娇女孩儿的撒娇吧。 盛萤使出平生所有的撒娇解数,终于哄得周以寻不得不松口。她还是很有良心的,知道自己很勉强寻寻,马上就有些愧疚地抱着周以寻的手说:“我会好好宠你的,尝尝我做的面好不好?” 周以寻无奈点头,有些纵容:“好。” “我妈刚刚也偷偷叮嘱我,说要不要留你下来住几天,好好给你补补身体。” 周以寻受宠若惊地瞪大眼,可她哪里敢当,当即连连摇头:“不用,我……身体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盛萤噘嘴,“不过寻寻,你真的别跟我客气,也别跟我妈客气,你客气了,我们反而心里不好受。” 周以寻捏着手心,半晌,点头说好。 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一家人。 不过今晚怎么睡,对她而言是个难题。她大概猜得到盛萤是想和她一起睡的,可是她并不习惯和别人这样亲近。 大学的时候她和盛萤不管是去外面住还是在宿舍,都常常挤在一张床。 去写生的时候,盛萤找酒店不会随随便便,会很考虑她的经济情况,和她一起找一间又便宜又能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的小酒店,顺着她的意思来。这种酒店的床也不大,她们就挤在小小的一张床上睡。 在宿舍的时候,有时候她睡不着,就去找盛萤,盛萤睡不着,也来找她,说来奇怪,在自己的床上睡不着,可一到了对方的床上她们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同床共枕于她们而言并非什么稀罕事。 可她三年前经历过那件事后就很惊惧于别人的触碰,即使她已经经过三年的缓冲,即使那个人是她发自内心接受的朋友,她也受不了过于亲密的接触,比如同床共枕。 周以寻头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和周以寻不一样,盛萤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房间很大,阳光充足,还配有小书房和衣帽间、练琴室、摄影房。 她从小就喜欢摄影,所以这里的摄影房主要是放她的作品,还有方便她洗照片,陈家对女儿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说起来,周以寻是学画画的,盛萤是学摄影的,她们能住在一个宿舍,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缘分。不过也有共同点,两人可以一起出去写生,满足对自然界的渴望和创作的需求。 周以寻还是第一次来,她由着盛萤介绍,欢天喜地地给她拿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为即将到来的场景紧张着。 她洗漱的时候,盛萤跑去给她煮夜宵了,等她洗完澡出来,盛萤正好端着一碗面回来。是加了很多东西的泡面,螃蟹、虾、鱼丸、火腿、蟹□□都加在里面,满满一大盆,周以寻看得目瞪口呆。 “快尝尝,我刚煮好的,待会凉了不好吃。”盛萤可高兴地给她盛了一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放在桌上,与她面对面坐下。她还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兴致盎然。 周以寻扯了下嘴角,试图勾起对吃食的兴趣,哪怕只是几口。但是很遗憾,反胃感一阵阵地袭来,一点点地涌上来,她拼命地忍着,想把这股感觉忍下去,可结果却是失败。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胃部,快步跑向了洗手间。 盛萤手里的筷子还停在半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周以寻终于是没有忍得住,原本的恶心感就不轻,加上她刻意克制引起更深的反弹,她这一次的反应格外强烈。 她在洗手间吐了很久才出来,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盛萤是真被吓到了,迟疑半晌,小心翼翼问:“寻寻,你怀孕了?” 周以寻:“……?” 盛萤挠头:“我看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周以寻失笑,“不是,只是……胃有点不舒服。你吃吧,我今天没口福了。” 盛萤咬了下唇,迟疑着看了眼自己做的面,眼泪忽然涌上来:“有那么难吃吗?” 她越想越委屈,控诉道:“从再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嫌弃我,什么都不和我一起做,还嫌弃我煮的东西,嫌弃也就嫌弃吧,你还吐了!!呜呜呜哇——!!!” 盛小公主哭起来惊天动地的,蹲下去把头一埋就跟乌龟一样不肯出来了,哭得稀里哗啦。 她看似突如其来的情绪崩盘,实则是压抑了许久的难过。重逢以来,她一直在主动,可周以寻却没能给予足够的回应,就像个渣男一样,没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没能让她感觉到在这段友情里她们是双向的。一次一次又一次,今天这个事情就像一个触发点,触动了她崩溃的开关。 周以寻的眼里满是无措,她也跟着蹲下去,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不知怎样哄人。 盛萤才不管她呢,自顾自地哭,哭得不能自已,到最后,甚至都有些抽搐起来。 见状,周以寻再也受不住,情绪彻底决堤,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脸上尽是让人心疼的仓皇和无措。她垂下了眸,无力至极,她身侧的手,握紧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她低声开口,声音轻如蚊蝇:“萤萤,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喜欢你,不是嫌弃你,我只是……” 太过难以启齿,也太过难以向外人道之,周以寻咬紧了唇,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心理准备,她才终于像是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一般坦白:“我只是…生病了。” 盛萤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周以寻没听清般地问了一遍:“什么?” 开了个头,后面就没有那么艰难了。周以寻耐心地重复:“我说,我只是生病了,萤萤。不是故意与你这样疏远,不是故意去吐,所有你误会的行为都不是出自我的本心。我……很抱歉。” 最后四个字,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盛萤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在征询什么,也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只听她唇瓣颤抖地呢喃:“什么、病?” 盛萤没注意到发的那个朋友圈,点赞人数还挺不少。 江京峋也看到了。 盛萤的配字是:「煮夜宵给我宝贝吃,今晚又可以和宝贝一起睡觉觉啦!开心!!」 他盯着这行字看,看得眼睛生疼。 啧。 江京峋把这个朋友圈截图下来,给陈烬发过去,「管管?」 陈烬很无奈,「管不了。」 要是能管,这祖宗至于这两天都不理他? 陈烬:「她怪我给你们撮合合租,现在还在跟我冷战,请明白一下我为你们付出了多少。」 江京峋:「回头给你包个大的份子钱。」 陈烬勾了下嘴角。还挺会说话? 既然如此,他也不吝赐教,「别老整天拉着张脸,女孩子都喜欢温文尔雅的绅士。喜欢就去追,追到手了才是真的,别再把人气走了,再一走可就不知道是几个三年了。」 江京峋:「我气走她?」 陈烬:「难道不是?当年你怎么对人家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换作别人早就跑了几百次了好吗?」 陈烬:「你跟我说个实话,为什么三年前那副死样子,现在又突然喜欢人家了?你不觉得你的转变又突然又莫名其妙吗?」 周以寻回来的时候,他们是真的以为这两人之间又是悲剧结局。她追,他不理。结果谁能想到会变成他偷偷地追,她不理。 突如其来的转变,任谁也想不通缘由。 江京峋没有再回。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靠椅上,看着外面一片繁华之地,却只觉凄清。 没有人知道,他不是突然的转变,就算是突然,那也不是她回来之后。早在三年前她离开后,他就已经尝遍酸涩苦楚。 后知后觉的爱意,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后悔药吃,他就连后悔都找不到人。 她的暗恋或许结束了,属于他的暗恋,却是刚刚开始。 好在,夏天到了,她也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人好奇为啥傅太太和寻寻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她,只能说是母女俩特殊的感应,有些母女多多少少会相斥,但是因为是母女所以就都不计较,这时候还没有认亲,所以就还没有到不计较的地步,也可以简单理解为——天生的冤家(顶锅盖逃跑 第14章 周以寻和盛萤敞开聊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凌晨四点多盛萤才不知不觉地睡着。 周以寻没能睡着,悄悄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以陈家的财力地位,这里的景色自然是好,这个时间里的景色她看得太多,但这里的景色又是格外独特。她静静地站着,轻轻抱着手,恬静婉然。 等到八点多,胃部又开始抗议了,隐隐地疼了起来,她才从窗边离开,下楼想去接杯温水。 周以寻到了厨房,却没看到开水。这个时间可能是还早,厨房里都没人,她往外寻去,想找个人问问。 没想到这一走却是碰到了昨日见着的,她以为以后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林照舒看着她,眸光似水,却有些浓郁得化不开、捉不透的情绪。 她不喜欢自己,周以寻自然也不喜欢她,迎着林照舒的眸光,周以寻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更没有什么热情,只轻轻颔首算作打招呼。 林照舒下意识地蹙了下又弯又细的眉。 陈家的保姆候在旁边,见到周以寻,忙过来问她:“周小姐早上好,今天起的好早,是要接水吗?” 周以寻点点头,把手里的水杯递了过去。 因为林照舒丢了女儿,所以这些年有不少人上门认亲,各有各的坏心眼,但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图着傅家的荣华来的,有时候在傅家居住等验证结果,她常常能看到那些女孩对保姆佣人颐指气使,可以说是不悦不喜到了极致。今天见着周以寻,她下意识就把她当成了那样的女孩,下意识的对她有些苛刻。 “周小姐要用早餐吗?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您的口味。” “我跟你去看看,随便吃点就行。”周以寻说,想和她一起离开。 她和这个傅太太也算是双向不喜?虽然盛萤说林照舒人很好,林照舒本人给人的感觉也是很温柔好相处,但在她感觉到林照舒的恶意之后她对林照舒就只有排斥了。这大概是她心理的自我保护机能吧。 和不喜欢的人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处,为难她,也是为难自己。 林照舒见她要走,却是忽的起身,追问:“你走什么?” 周以寻漠然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出招。 她早已摆出了敌对的阵容。 林照舒不知为什么,竟是觉得喉间苦涩,这个女孩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巴结上来,反而还对她避之不及?哪里出了问题? 佣人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对,有些紧张,这两位可都是贵客,两位贵客吵起来的话那还得了?她赶紧笑道:“周小姐这是要去吃早餐呢,傅太太,您用过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去用一些?今天的早餐很丰盛。” 林照舒看着周以寻,明明用过了早饭,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点头:“来得急,那就一起用一点。” 她的目光炯炯,明明不怀善意,可是又不明显地表示出来。 在她要一起去餐厅的时候,周以寻顿住脚步,淡漠一撩眼,吩咐佣人:“帮我送点三明治到房间就行,谢谢。” 林照舒:“……”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周以寻,再傻也看出来了人家不喜欢她,不乐意和她一起去吃早餐。 她这辈子还没这样被嫌弃过。 周以寻要回去,却被林照舒拉住手腕。 周以寻:“?” 林照舒有些愣神地看着手里的手腕,怎么这么细呢?她和养女都很瘦,但也绝没有到手上这个手腕的这种地步,一点肉都没有似的。 对上周以寻疑惑的目光,林照舒喃喃道:“这么不喜欢我吗?” 周以寻没说话。 “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吃早餐。为什么?我们好像是第二次见面?” 林照舒一辈子都被人捧着,这辈子顺风顺水的,最难过的事情就只有亲生女儿丢失多年,寻无进展。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恨不得远离她,明目张胆地讨厌她。 林照舒的心情很微妙,说不上是什么感受。突然,她灵光一闪地问:“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呀?” 周以寻:“……” 她淡淡的茶眸里有些无语,想抬步离开,不想多言,可手腕却仍被对方桎梏着,她抽了抽,没抽出来。 看来不说个明白,对方是不会放她走了。 周以寻看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和不喜欢我的人吃早餐?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我了,不是吗?” 周以寻往日里性子淡得和水一样,倒是第一次这样与人说话,像是在逼人。让她觉得有些惊讶的是,看着林照舒的眼睛时,她发现对方和她一样,也是茶色的眼眸。不是漆黑,而是有些淡的颜色。 周以寻说的太过直白,林照舒有些怔。她的不喜欢这样明显吗?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呀? 周以寻的一番话可真是让她无颜见人,把她所有的心思都剖开挑明于阳光之下,再面对周以寻,她只剩赧然。 周以寻说得没错,她刚开始的确是不喜欢她的…… 但明晃晃说出来,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林照舒都想钻进地底下了。 “你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周以寻问,也是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傅太太就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会喜欢你呢?还有,你也不是什么人,欲擒故纵都想得出来,未免有些离谱。” 林照舒咬住下唇,心里油然升起一些歉意。 “对不起,我只是误会了一些事情,我很抱歉。”她说,“我跟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我没放在心上,你对我来说只是个路人,今天我离开后可能以后我们都不会有什么交集,我没必要把你对我的态度放在心上。”周以寻低眸看两人手相接之处,“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林照舒忙松开她。她觉得这女孩说话好不近人情——冷静,淡漠,不近人情。 而且听到她说以后不会有交集,林照舒竟是有些不舍。 这个女孩其实也没那么不好? 林照舒纠结着想与她留个联系方式,但刚刚被她戳穿,再要联系方式,不怀好意的人倒是变成了她。 林照舒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她离开。她盯着周以寻的背影,莫名觉得很熟悉。 等人走远了,回过神来,林照舒懊恼极了。 昨天她不该那样的。 其实回到家后她就有些悔了,今天一大早上门来也是冲着周以寻来的,倒不是来见陈太太的。 佣人问她还要去用早餐吗,她摆摆手拒绝,拿起包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下午再约你们太太,我先走了。不用吵她,让她再睡会。” 佣人笑着应了。果然是傅太太,素来温柔体贴人,周小姐也是好人,就是不知道两个好人碰着了,怎么还不能好好相处呢?看起来都很讨厌对方? 她想不通。 盛萤昨晚睡得晚,睡得还不好,一直蹙着眉,明艳的脸上布满愁思。 周以寻坐在旁边看她,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不想让她知道的原因。她的苦她自己受着也就是了,没必要让更多人陪着一起苦。 这三年,她觉得她折磨裴淮阳就已经够了,不想再扯上其他人。 况且,欠裴淮阳的她用这辈子都还不清,她欠不起了,真的欠不起了。 昨晚的坦白是她没料到的,实在是顶不住盛萤的探寻,她只能投降。现在回想,又是后悔。 不该让她知道的,这样的女孩,只要开心就够了,别被她的这些坏事给坏了心情。 周以寻想抚平她的眉,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盛萤,没有了其它的动作。或许,她不该来沂城?——早知他们都在这里,她断然不会回来。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盛萤,思来想去,周以寻还是溜走了,只给盛萤留了个小纸条:突然有事,先走了宝贝,下回再约。别担心我,我其实没什么大事的。 像个乌龟,蹭地一下缩回了窝。 ▍作者有话说: 别作了,傅太太~ 第15章 (入v公告) 周以寻回到家后,还在换鞋,裴淮阳的微信就来了。 他先发微信问她醒了没,周以寻回他醒了,他的电话才打来。体贴又细致,他就是这样照顾了她三年。周以寻想,所以她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当是还他的吧。 裴淮阳的声音很温润,听着便很舒服,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今天起得很早?”他问。 “还没睡。”她很诚实地交代,“睡不着。” 室内的这双拖鞋是杨阿姨去买的,很可爱地竖着两只小耳朵,周以寻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买来了她就穿上,情绪依旧很淡。 裴淮阳那边有一瞬的安静,半晌后,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寻,史密斯想起你一次就吐槽一次,他说,他从来没见过治病途中偷偷跑走的病人。” 周以寻弯起唇,看来他知道了。她离开,他知道,她逃避治病,他却是不知的。 她当时不敢告诉他,怕说了以后他就不肯让她来沂城了。 “你怎么知道的呀?”她问他,有些俏皮。 “史密斯医生找不到你,找到我这里来了。他说,你这是不珍惜自己生命的愚蠢行为。” “错了。”周以寻推开窗,看向窗外,喃喃道:“我这是在自救。” 史密斯医生或许能救她,但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完全拯救,沉浮于深海,她常觉呼吸困难,生命脆弱。倒不如放手一搏,试试自救。 没有人会是另一个人的上帝,周以寻数次想放弃生命,又是数次,想着求生。 她有病,也有最原始的对生存的渴求。 裴淮阳被她这话震到了,许久才笑了笑:“对,我们以寻是在自救。我知道这个过程很难,但你答应我件事,坚持下去,别放弃。” 周以寻在离他千里之外的地方,都仿佛能想象得出他笑起来的样子。 她也笑了笑,“好,答应你,怎么也得帮你先把事情做好了,再还还欠你的债。”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熬夜是为了帮你治病开的,搜集消息只是附带,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更别提什么债不债的。” “我知道,都知道,裴大好人,你对我简直是在做不计成本的善事。”她难得打趣道。 裴淮阳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会打哈哈过去。说她糊涂,可她心里跟明镜一样亮,说她敞亮,可她又喜欢装糊涂。 他也不明白,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裴淮阳没再说这个事,问起她近日的生活。 “很好呀,我不是和你说我搬来了新的房子嘛,这里还挺好的。” 他们就这样聊了会家常,像是亲人,又像是朋友。周以寻不是话很多的人,极少打这么长的电话,但她的眉眼间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淡淡的温情萦绕。 “对了,你父母的消息有下落了,我查到了一个老院长的信息,你要不要……” 周以寻拒绝了,“不用,以后也不用再找了。我已经二十五了,这个年纪再去找也没有什么意义,就这样吧。” 这辈子就这样吧,反正她的一辈子应该也不会很长,将就地、胡乱地、随意地、糊涂地过过也就是了。 寻找父母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裴淮阳没想到她会连这件事都放弃,属实让他错愕。 他试图劝说,但她意很坚定,似乎对于寻找父母再无执念。 可是这样一个从懂事开始便以寻找父母作为目标的女孩,真的会突然放弃吗?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或者准备去做什么才放弃的? 他记得刚认识时他问她名字有没有什么含义,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身泥泞,狼狈仓皇,只有在提起名字时眼里才有丝微光:“以寻,用以寻找,我想找到我爸妈。” 这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她说,她以此为名,是小时候的自己怕自己长大后忘记了,所以用来提醒自己——你还有爸妈要找。 这是一个很让人心疼的女孩,听到这话的时候,裴淮阳整颗心都是疼的。 当年的周以寻却不曾想到,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真的忘记了,或者说是放弃了。 他知道她的决定一旦下了,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和原因,没必要强制性要求她或者说是劝说她,所以裴淮阳没有选择改变她,而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好,那就不找。”他轻声说。 周以寻弯了弯眼,身体得到了最大的放松,靠着墙,转了个身,想换个姿势。 却在这时,乍然对上了江京峋的眼眸。 周以寻一惊。 她没想到他竟然没去上班,这个点还在家?而且……而且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下意识的有些慌乱。 裴淮阳得不到她的回应,好奇地喊着她的名字:“以寻?以寻?” 周以寻心死地想,这个空间这么安静,他恐怕不止听到了她说的,还听到了裴淮阳说的话吧? 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听着裴淮阳叫她,她只顾得上应:“在呢在呢。” “想什么呢?怎么不出声了?” 周以寻快步往屋里走,一边回着话:“没事。” 在经过江京峋时,她的心跳加速了些,不知是在紧张什么。 下一秒,他的声音毫无防备地响起:“吃了吗?” 周以寻吓得抿住了唇。 他们关系有这么好吗?都好到互问吃没吃的地步了? 周以寻摇摇头,快步溜走了,并没有留下和他聊天的意思。 江京峋盯着她溜走,眸光沉沉。 那个电话里,是个男人,而且与她交情不错,她和那个男人聊天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所以——那个男的是谁?? 在重新遇到她后,他从来没想过——万一她有男朋友了呢?更甚至,她结婚了呢? 直到现在,这个刻意被他忽略的假设重新出现于脑海之中。 但显然,他并没有打算接受这个假设,就算是现实他也没打算接受,不然刚刚不会出声。他出个声,不是为了吓她,是为了让对面那个男人听到。 阴暗的心思,谁还没有了?谁心里没点阴暗面。 江京峋心里拱着火,往墙上砸了一拳,痛感袭来,他的脸色却是越发的沉。 她说的话他听到了,但他不解其意。 ——自救。 ——还债。 ——不找了。 是什么意思,他一个都没懂。 不过他也有抓住关键,比如,那个男人姓裴?还什么裴大好人,呵。 助理李岱颤巍巍地给他打电话催他,江京峋随手挂掉,回屋拿了文件,再度出门。 他才不是专门站这偷听,只是回来拿个文件,恰好听到她说“自救”二字,他的脚步就再也挪不动了。 周以寻跑得快,但刚刚江京峋就在耳边说的话,裴淮阳自然听得到。他试探着问:“你没在家吗?” “一个邻居经过,没事。”她简单解释了下。主要是她不觉得她和江京峋会合租多久,他那么有钱,指不定已经在找房子搬走,所以她就没打算和裴淮阳解释。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她懒得。 “原来是这样。”裴淮阳笑了笑,没多问,却是暗暗下了主意,准备把手头的事情加紧处理完,然后去找她。她那么好,喜欢她的人一定如过江之鲫,他不在她身边,实在不放心。 傅家开了个小型的家庭会。 林照舒今天到底没能和陈太太出去喝下午茶,主要是她的女儿有消息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消息,但只要有一点风声,于她而言就是大事。 她抓着丈夫傅竟敛的手,紧张地等着他说。 “有消息传小里当年是被拐向了南方沿海城市。”傅竟敛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抓到了个人贩子的头头,从他嘴里挖出来的话,对了信息,他说有印象是这个孩子,但他的话是真是假,或者他认得是对是错,都没人知道。” “南方沿海?上海?广东?这消息未免也太泛了。沂城也是南方沿海呀!”林照舒丧气地一恼,叹了口气。 “妈妈别着急,别着急别着急,别把身子气坏了。”傅书宁安抚着林照舒,轻轻拍着她的背,“小里会有消息的,这不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呢吗?说不定小里就在沂城呢,对不对?” 就在沂城? 林照舒嘲讽地勾了下嘴角,她连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头晕一下子上来,林照舒坐不住,痛苦地闭上眼,“宁宁,快,扶我上去休息。” 这么多年,一说起这事她就头晕,脸色渐渐白起来,挺吓人。 傅竟敛搀住她,“我陪你去休息一下。” 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此时脸上也难掩悲伤。或许他不该把这些虚无缥缈的消息告诉家里,可是他又知道,这些好歹是希望,他们需要希望来活下去,当有朝一日连希望都没有了,那对他们而言会是崩溃与绝望。 林照舒刚走,傅安铎抿紧唇,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傅书宁问他去哪,他头也没回:“出去走走。” 她想跟,傅安铎摆手拦住:“你陪陪妈,我去的地方你不喜欢。” 他想去「熬夜」。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去。 说起「熬夜」,他下意识看眼时间。 嗯……才十一点,肯定有位置。 到了「熬夜」门口,傅二公子看着禁闭的大门,直瞪眼。 还没开门???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v章里傅家会发现寻宝的存在,寻宝生的病也会揭晓,最最重要的是看追妻呀!!正版不易,希望可以得到大噶的支持~ 推荐下接档文↓这本完结就开,也可能一起开,是个甜甜的娱乐圈小甜饼~(专栏里还有很多预收文,喜欢的宝贝都可以收藏一下噢,厘厘很快就开~点进专栏,可以把厘厘也收藏一下,开文早知道呀=v= 《和顶流隐婚之后》 [你们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文案1: 闻寒时作为娱乐圈传奇级别的顶流 他的工作室日常发的微博中辟谣的比工作的多,又被戏称为“专业辟谣工作室官博” 不知道多少女星试图碰瓷 直到闻寒时和一线女星虞浓传上了绯闻,粉丝们已经处变不惊,静静地等着工作室辟谣 一小时,两小时,十小时,一天,两天…… 嗯??熟悉的辟谣博呢?! 文案2: 闻寒时和虞浓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某档节目中主持人问虞浓:“虞老师觉得闻老师怎么样?” 虞浓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样。” 就,装都不肯装一下 看直播的闻家粉丝不乐意了,怎么就不怎么样了!这神颜!你是脸盲吗? 突然有网友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闻老师今天的衣服居然不是黑白灰了?!怎么是淡蓝色?!” 这可是个以性冷淡闻名的人物,连衣服色调都没超过三种颜色,一度以此闻名 弹幕迅速刷了起来:“卧槽!!卧槽!!!是啊!!” 闻寒时看到弹幕后,下意识看了眼虞浓 穿着蓝色裙子的虞浓也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虞浓:“……”艹了,你看我干嘛? 网友:……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文案3: 某天虞浓发现闻寒时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凑近看才发现他在照……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 虞浓好奇:“你照这个干嘛呀。” “我在想哪个角度拍出来会比较好看。”闻寒时淡淡一笑,笑得无辜,“想官宣一下。” “!!!”虞浓炸了。 在闻太太的强烈反对下,闻先生勉强同意不拍了。 而虞浓万万没有想到,次日,某人出席某活动时,在众媒体的镁光灯下,婚戒出现于众人面前—— 镜头放大, 她的名字缩写 一览无遗。 虞浓:……苍了天了 [我沉浸在你眼里的万千星河中,彻底溺亡,再不知何为人间] [星光永不褪色,我对你的爱永不泯灭] 阅读指南: 1v1,sc,开完《别哄》开这个,高糖等你入坑 第16章 [vip] 「in」是有营业时间的,而且哪有高级会所大早上的开门? 傅安铎扑了个空,但打道回府是不可能的,他给狐朋狗友打电话,“那个in的老板你们谁认识?让她来开个门,生意怎么能这么做,几点了还不开门。” 他纯粹是吐槽。 狐朋狗友为难道:“二少你开玩笑呢?这才早上,现在开门了才不正常吧……?” 傅安铎瞪他,瞪完了又发现人又不在跟前,看不到他瞪眼。他气鼓鼓地:“这叫敬业懂不懂?我不管,你打个电话,或者电话给我。” “二少,这会所能在市中心开起来,还能在沂城的上流圈子流行起来,且一直安安稳稳的不出事,背后肯定是有人的啊……哪能是咱们想欺负就欺负的?” 傅安铎:“谁让你欺负了?” “……你啊……”狐朋狗友小心翼翼道。 “滚滚滚。”傅安铎没好气地挂了电话。一点用都没有! 他看着「in」紧闭的大门,咬了咬牙。左右看看,角落里有个牌子写了营业时间——14:00-5:00。 行吧。 傅二少转头离开。 他的神色少了狮子一样的张狂,出现了些许的萎靡。 每次小里有消息,父亲都会当做大事,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当众宣布,或喜或忧,大家一起受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哪有什么好消息?更多的还是和这次一样的失望。傅安铎设想过很多次傅安里回来的场景,连给她准备什么礼物、给她多少零花钱、带她去哪玩都想得清清楚楚,可是她没回来,一点具体的消息都没有,他们直到现在都还像是在海底捞针。 怎么就又没消息了呢?是不是老头子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端着那副清贵,没有逼问那个人贩子?在他眼里,那些人贩子都该死,再怎么逼问都是应该! 不必去顾虑他们的人格,更不必去考虑他们的尊严! 走到一条小巷子里,红墙绿瓦,也不知是哪来的园林式建筑,他没忍住重重往墙上砸了一拳。红墙坚硬,鲜血破皮而出,他重重吐了口气,终于觉得憋闷在胸腔中的那股闷气抽出来了点儿。 再等等,再等等…… 他不相信他找不到人,一日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十年、二十年,他肯定能找得到她。 傅安铎都已经准备要走了,没想到却是能在这里遇到周以寻,他挑了下眉:“周老板是来开门的吗?” 周以寻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还在淌血的手,她盯着他的伤口看,迟疑着想问问发生了什么。遇到劫匪了? 傅安铎见她盯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把手往身后一背。 周以寻也注意到了自己眼神的不妥,温吞地转走视线,回答道:“还没有开门,员工在做准备工作,我去看看。” “那把我也带进去吧,我太无聊了,我就看着你们工作,保证不捣乱。哦对了,我还能付钱。” 周以寻:“……” 他那么执着,她也没什么意见,顺带的小事而已。 “那你跟我来吧,钱就不用了,消费多少买多少就行。” “你倒是和其他商人不一样,对钱不是很执着。”傅安铎没忍住说。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可是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但反正其他做生意的,尤其是开酒吧开会所的,要么贼精明,要么唯利是图,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的。她不像是商人,倒像是文人,或者就是眼高于顶的艺术家。 周以寻瞟他一眼,平静道:“你想多了。” 她也喜欢钱,从底层爬上来的孩子、曾经因为钱而导致前途几度受阻、曾经为钱而数度苦恼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钱。 她买不起画笔画纸,交不起培训班费用的时候,她失眠了好几天,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想,要是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是不是就没有这些苦恼了?可以用得起世界上最好的画笔画纸,请得起世界上最好的老师,那该多好呀…… 但是梦终归只是梦,更何况这连梦都谈不上。 好在院长支持她的梦想,带着她挨家挨户地找人捐赠,找电视台、找镇长县长,终于是把钱凑齐了。她的求学之路很艰难,艰难到每一步都是咬牙往前走的,但好在,是往前走的,不是么?院长对她寄予厚望,跟她说过,她是国家养出来的,赶紧把书读完好好报效国家,她没有退路,也没有偷懒、放弃的资格。可惜的是,院长在她出事的次日,遭遇车祸,当场去世;庆幸的是,院长直到去世,眼中的她都还是令院长骄傲的她,而不是放弃一切、放弃梦想、自暴自弃、没有出息没有未来的她。 周以寻不知道她死后有何脸面去面对院长,也一度因此而觉得自己不配活着。放弃了信念与梦想的人,有什么资格活着?她愧对院长,愧对国家,浑浑噩噩至今日,全是苟活。 想到过往,周以寻咬了咬牙,垂下眼帘。 史密斯医生说,她要是想痊愈,最好的方法就是遗忘。的确,每次想起,都只觉得痛彻心扉。一个承担着过多的希望与责任的人,一个没有资格选择放弃的人,一旦放弃,就是罪人。 傅安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只觉得不知为什么,小姑娘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他是个心大又挺会炒气氛的人,没在意这个插曲,自顾自找着话瞎扯:“你多大啦?” “九六年。” 傅安铎挑眉,还挺有缘分? 他笑了声,“我比你大三岁,不过我有个妹妹,也是九六年。” 他说起妹妹,没有刻意,自然如流水,就似随口一说。周以寻看得出来他很爱他的妹妹,不然不会连随口聊个天都能想到他妹妹。 “你几月的?”傅安铎继续问,也没别的意思,就寻常聊天。如果非要探究,那——好吧,他有个习惯,那就是遇到和傅安里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时都会随口问问年纪月份。 问到这个,周以寻有点卡壳,她组织了下语言,“大概是六月。” 傅安铎好奇:“怎么是大概?” “我是孤儿,警察把我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后把我送去了福利院,院长说,当时是七月,我看起来大概是两个月大,所以我应该是五月的生日。” 孤儿?警察,人贩子,院长? 出场人物算是多的,也算是常人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大多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在傅安铎耳中却不觉得稀奇,毕竟他已经和这三种人物打了很多年的交道。 傅安铎在心里默默做了计较,微有些惊,那还挺巧,小里是六月初的生日,很多信息和这个女孩都对得上。不管怎样,缘分是肯定有了。 他握拳轻咳一声,压住情绪,想再问问,但周以寻瞥他一眼,他大概就懂了意思。这女孩防备心重,他问得太**,她不仅不会答,还会对他升起防备。既如此,那他就不问了。 只是,虽极大可能又是一场空,但他对每个可能都不会放过。 万一呢? 万一呢? 如果她是,他又没抓住机会,那他会懊悔一辈子。——二十多年,傅安铎一直这样警告自己。他查了不下百个女孩,虽然都不是,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周以寻的防备心重,那他就慢慢来,一点点地了解下去,直到排除她是小里的可能为止。 「in」大门紧闭,周以寻带着他从后门拐进去。池芮已经在了,和几个waiter在擦着酒杯聊着天,看到周以寻,她从椅子上蹦下来,欢欢喜喜地跑过来:“老板!” 周以寻并不是每天来,池芮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她,每次看到她眼睛都会发光。她是孤儿院出来的,周以寻把她当妹妹,她就把周以寻当姐姐。要不是周以寻,池芮读不了书,也赚不了钱,她这辈子都是周以寻的,不管周以寻要不要。 周以寻轻轻颔首,问了几个事,就让她把报表拿来看看。 “点个喝的?”周以寻问傅安铎。怎么也是顾客,该服务还是得服务的。 “你会调吗?” 真不按常理出牌。 周以寻提了两款酒:“我只会这两个。” 都是基础款。 “哪个贵来哪个。”他说。 “……” 周以寻默默进了吧台去做给他,他就跟她隔着一个吧台继续说话。 挺能侃的,侃天侃地,侃着侃着,又冒出一句:“能不能加个你微信?这样下次你提前来的时候我也跟进来。” 傅安铎自以为是个天衣无缝的好理由。 周以寻手上的动作很漂亮,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边还能分出心神应付他:“不用,我就一两次提前来,平时很少出现,有时候营业了都不来。你可以加个我们店的官方微信,会有开门提醒,关门提醒,活动提醒,新品推送。” 周以寻也不知道从哪里掏了张二维码出来摆他面前。 傅安铎:“……” 这么看上去,还是挺专业的? ——但是是不是有点过于专业了!? 他吃了瘪,气闷地加了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官方微信,把手机随手往旁边一丢。 周以寻:“财物丢了概不负责。” “……知道。”傅安铎没由来的瞪眼,他至于为了个手机纠缠怎么的?真是走太久了,傅二少的名头都不响当当了。 周以寻其实有挺多事情要做,几天没来,就有一叠的财务报表等着她,加上零碎的琐事,够她头疼。不过她的性格摆在那里,不会去急,一样一样耐心地处理,不急不躁,又有条理,看她做事,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傅安铎手里的酒很快就喝完了,想喊waiter续杯的时候,他突然转了话头,把酒杯朝她努了努:“再来一杯。” 可惜周以寻不是什么好脾气地伺候人的性格,头也没抬,翻过一页报表,手指在计算器上灵活地跳动。 傅安铎又吃瘪,他也不恼,叫了waiter续杯,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池芮看得新鲜,就着明灭的灯光拍了张不甚清楚的照片,气氛感爆棚,转手她就发了个朋友圈:【老板的追求者+1[照片]】 她发的是私人号,加的好友不多,好几个是孤儿院的,彼此都认识,除此之外还有谁?池芮发完后才想起来,哦,还加了盛小姐和那个拽到天上去的男的。——她掏二维码给盛小姐扫的时候那个男的正在玩手机,顺手也扫了,她没当一回事,毕竟人家每次来消费都挺多的,妥妥一个金主爸爸,加个微信就加个微信吧。 她万万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只是随手的一个动作能引起后续那样的祸端。 盛萤洗完澡就赖在家里,一边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一边享受着陈烬的伺候,看到这一条,“啧”了声,“我们寻寻不愧是我们寻寻,追求者一如既往的多,真想重温一次当年那样的盛况。” ——什么盛况? ——美院院花闻名全校,隔三差五就有人慕名而来,本想一探究竟,一不小心却纷纷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盛况。 盛萤至今都记得那个场面,盛大、恢弘,那是寻寻这辈子光芒最盛的时候,也是她最骄傲的时候,集万千星光于一身,群星璀璨都不及她一分耀眼。 现在的周以寻,像是明珠蒙尘,失去光辉,黯然平凡。可是揭开挡住她光芒的幕布,盛萤相信,一定璀璨胜昨日。 不,是坚信。 她眯着眼笑看完这条朋友圈,还没来得及给周以寻发个微信,陈烬的电话就响了。 “烬哥快来,峋哥和傅二少打起来了——”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急促慌忙,很不知所措。 陈烬的脸色一凛,抓了钥匙就走,脚步很急,声音也染了急色,“在哪?怎么回事?” 盛萤八卦极了,紧紧跟上,寸步不带落下的。打起来了?为了寻寻吗?——那可就刺激了! 她脸上窜出来期待和兴奋,反正笼统地称之为幸灾乐祸就是了。 「in」—— 傅安铎咬着牙瞪着那个疯子。神经病啊?冲进来就往他脸上抡??打人不打脸,基本的武德都没有! “我说过,你别招惹她。” “我也说过,你是她的谁?你算个屁啊!” 烽烟味又起。 刚刚停歇下来的战火即将再次复燃。 周以寻紧蹙着眉,很无奈地看着这两人。也不止江京峋……他们都不是她的谁啊。 她单腿撑坐在一个不高的桌上,抱着手,神色慵懒而闲适,仿佛她不是当事人,纯粹一个看热闹的。 高丸子,黑t和高腰牛仔裤,周围一圈的目光都聚在这,她给人的感觉不是寻常女人的妩媚柔婉,也不是桀骜不羁,而是二者的结合,半柔半狂,二者在她身上得到很好的诠释,她让人知道原来这两者是可以共存的。她太吸睛了,不必费一丝一毫的心力就能吸取所有人的瞩目。 周以寻的一只脚有些悬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静静地看他们争——虽然也不知道在争个什么。 江京峋阴狠地乜着傅安铎,“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安铎气乐了,“你问我?你用什么身份问的我?你凭什么这样问我?” 周以寻看得无趣,招手叫来保安:“把这两个带去休息室慢慢争。” 她要去忙了,财务报表还没整完呢。 江京峋突然叫住她,声音很哑,“周以寻,我可以问一下,当年你为什么突然选择去京市实习?还有,毕业后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消失,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你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 压在心里不知道多久的所有问题,他一股脑地问了三个。其实还有很多,但他早已没有了问出口的勇气,而且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叫她时,三个字,连名带姓,许是他终于意识到了——对于她,他并没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就连叫得亲昵一些的资格都没有。 周以寻长睫轻颤,宛如蝶翼翩飞。她扯了下唇,唇瓣因为太干而有撕扯之感:“京市的实习单位很好,我学到了很多。其他的,就是我的私事了。” 她垂下眼,看着脚尖,终于,抬步离开。 她的背挺得很直,背部曲线美得惊人,天鹅颈白皙得像是一块天然的白玉,背影给人满分的幻想与高傲,却没有人看到她紧抿住的唇瓣。 喜欢一个人,三个夏天就够了,再多一个都不行,因为夏天太热了,会晒化所有……周以寻说不出她心里的苦涩,只觉得都溢到了喉间,以至于她艰涩不已。 属于那三个夏天的暗恋与明恋,足以她用一生去怀念。 ——但,不必重来。 in有办公室和休息室,她让人把江京峋和傅安铎带去休息室,她自己则去了办公室,拿着一堆报表盯着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半晌之后,她终于放弃,双手交叠枕住脸,泪水无声而落。 她很痛苦、很痛苦,可她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些什么,也不知道谁才能救她于无尽深渊。 最上面的一张报表,迅速地被浸透。 陈烬和盛萤赶到「in」的时候,民警已经在了。 哦,也不是民警,是派出所所长,听下面的人说是江京峋和傅安铎后,汗都顾不得擦就赶过来了。虽说in的人报了警,可他哪里敢拿这两位祖宗怎么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小心翼翼劝和呢,周旋在两人身边,一会劝这个一会哄那个,忙得不亦乐乎,但——收效甚微,两人之间依然剑拔弩张。 江京峋再没看到周以寻,知道她今天是不会出现了,无心和傅安铎纠缠,转身欲走。 傅安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直接拦住他的退路,拧起他领口,声音发狠:“你喜欢周以寻,那我们书宁怎么办?” 傅书宁是他妹妹,不是亲生的但也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全家跟她关系最好的,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 江傅两家的联姻早在几年前就放出了风声,江京峋和傅书宁,这对联姻人选也早就定下,看着江京峋为了另一个女人这样疯,作为傅书宁的哥哥,傅安铎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江京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般,冷笑启唇:“我跟傅书宁,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在场的人皆是哗然。 盛萤的嘴巴张得老大。 这不仅间接地承认了他喜欢周以寻,还直接地否认了他和傅书宁之间的关系。 那可是傅书宁啊,那可是傅家啊!要是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怕是整个江家都能跳起来骂他! 两家谋划已久的联姻,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他们年纪相仿,郎才女貌,家世又需要,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几年前傅家出国,这次回国后江家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开始思考起联姻的事情,可这么大个事落到江京峋嘴里怎么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怎么就被他这样随口一句给否了?他跟傅书宁怎么就没关系了? 傅安铎拳心紧攥,说话是从齿关里蹦出的,看得出来是气到了极点:“江、京、峋——!” 他觉得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侮辱,还有他们宁宁,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傅书宁合该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疼着宠着,豪门千金中最耀眼瞩目的,所有男人求而不得的,而不该是被这样弃之如敝屣的! 傅安铎气得不行,呵,他们傅家现在是不行了吗?凭什么被这个人按着侮辱?! 江京峋感觉得到他的怒气,但他早就料到,这些话说出来势必会引起傅家的愤怒。可是有些话非说不可,不管傅家怎么愤怒他都不可能不说。早说晚说都是说,而且越晚说,影响就越大,倒不如早早挑明。 “我对傅书宁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傅安铎,强扭的瓜不甜,强行凑对,反而会让当事人痛苦,何苦如此?” 江京峋的情绪稳了下来,看起来,句句肺腑之言。 傅安铎却是气得肺都要炸掉,“强扭的瓜不甜?!你知不知道昨天你们江家的老太爷还在亲自上门求娶书宁?!你别说的好像我们傅家上赶着把她嫁给你似的!江京峋,别给脸不要脸!” 他咬牙说罢,浑身气得发抖,一指门口:“周以寻,傅书宁,你还他妈想坐享齐人之福?!你做梦!” 傅安铎摔门而去。 陈烬欲拦,却连片衣袖都没碰着。 再看江京峋,他死死拧着眉,回想着刚刚傅安铎说的话,一阵烦躁。他知道江家会有动作,却没想到这么快,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已经在安排他的婚事。 真当他肯定能照着他们要求的做?真当他是死的?! 他眉眼间一片戾色。说得好听,还坐享齐人之福?也不看看他一个都追不着。 “她呢?” 陈烬:“我们一来就没看见。” 他指了指江京峋脸上的伤,“说说,怎么打起来的?” 江京峋一开口就牵动嘴角的伤,可他的表情一点没变,阴沉沉的,像是蒙了层黑雾。 用得着说吗?为的什么其实一眼分明。 之前他低估了傅安铎对周以寻的兴趣,亦或者可以说,是他低估了周以寻的魅力和对其他人的吸引力。 他没想到连傅安铎这样的人都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疯狂。 陈烬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算什么?周以寻的追求者里,比他疯狂的,比比皆是。这种用打架抢人的低级手段,他们看都懒得看,更别提是做了。” 江京峋:“……” 盛萤今晚就是来幸灾乐祸的,她往江京峋心上扎着刀:“你活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看就傅安铎这个架势,没多久他们就要官宣了。” 江京峋:“……” 他扫了盛萤一眼,跟陈烬说:“管管,行不?” 陈烬无奈耸肩,意思是——你看我像是管得住的样子? 江京峋按了按眉骨,“我出去一趟。” 池芮却堵在门口,“江先生,我们送您离开。” 江京峋看上去耐心已经耗尽,眉眼间的桀骜尽数释放,冷笑:“我有说我要走?” “或者您可以在in继续消费,我带您回大厅?” 她想做什么,两人心照不宣,无非就是不让他去找她。 他的意思更明确,“她在哪?” 池芮才不会说呢,老板特意交代的,说了不想见他。 不过她有点被江京峋吓到,他这模样还怪吓人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拎起来扔了似的。池芮心肝颤了颤,握紧拳抿紧唇强行给自己壮胆,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江京峋没再理她,伸手挥开她。他手劲很大,池芮像个纸片似的被撇开。她咬牙,挥着手挣扎,但根本拦不住他。 办公室就在休息室旁边,江京峋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拧门把,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也没人告诉他周以寻就在里面,但他就是知道。 他屈起食指敲了两下,“要谈谈么?” 没有动静。 她不想理他,八成也没准备跟他谈。 而且他们之间,在她眼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这里怎么也说是in,喧闹繁杂,莫名给他的情绪添了一丝躁乱。可他根本没走的意思,她不出来,他就在这耗。他倚着门,单腿微屈,跟里面的人打着商量:“开个门?” “为什么躲在里面?” “出来说说话?” “要不要回去休息?我送你?” “不困吗?凌晨一点了。” 像是个话痨,在那里说个不停。 周以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子前来到了门后,靠着门,静静地听他讲,即使讲的是一堆废话。 “你离傅安铎远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以为他只是简单地看上你了吗?指不定心里藏着什么坏心眼。” 周以寻听着听着,忽然勾了下唇。她垂下头,低低地笑了一下,有些忍不住。 明明他才是最危险的,却还在这里说别人。难道他的坏心眼会比谁少吗? “我听说莫老的六十大寿要到了,到时候你去吗?” 周以寻嘴角浅浅的笑忽然卡壳。 莫老,是一个曾经的她提起来会尊重爱戴的名字,也是一个如今的她提都不敢提的名字。 她走了多久,就与莫老有多久没见。可这位老人,她发自内心地敬重,他的六十大寿她不可能不到场。作为他的弟子,她怎么可能,也怎么可以不露面? 周以寻一阵的无力。 她可以当乌龟,但乌龟也有躲不过去的坎。 外面的人等不到她的回答也没关系,转了话题继续说,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的,说起来没有条理没有规律,像是瞎扯,也像是他所说的闲谈。 周以寻从来不知道他能说这么多话。 “真不出来?抛掉别的不说,也算是老朋友吧?喝一杯去,行不行?” 周以寻默默腹诽:就不出去。 她抿了抿唇,想等他离开。按理来说,对着个毫无回应的房间说了这么久的话,不是应该怀疑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吗?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还能说这么久?万一真的没有人呢? “我记得你挺能喝的,这个我没记错吧?” 是没记错。 在周以寻的努力下,当年其实他们的交集并不算少。 她跟金融院的几大才子混得都挺熟,甚至成功加入他唯一参加的协会——音乐协会。 和学生会那些大社团比起来,这只是个小社团,江京峋也是阴差阳错进去的,本来就没准备加社团,所以也没担任什么职务。 他的钢琴弹得很好,还会一点架子鼓,在会里逐渐成了个骨干,有什么表演都得让他来撑门面的那种,他也没意见,该参加的他都会参加。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架子会很大,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挺好相处。 至于周以寻,完全是因为无意中认识了协会的会长徐嘉南,这协会本来就缺人,徐嘉南知道她想来,立马拍板同意了。她闲来没事就在协会打打杂,再——看看江京峋。 少女的心事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这对于她而言就足够了。 她加入没多久,江京峋就参加了校级的一个表演,表演结束,音乐协会再次夺得万众瞩目,一结束就去了ktv。周以寻平时是不参加这些娱乐活动的,但是她看到江京峋要去,立马也跟去了,当时想都没想过自己的生活费还够不够,一股脑的只有冲动和激动。 他唱歌也很好听,好听得周以寻耳根微微泛了红,为了掩盖自己的不正常,她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就喝。回过神时,已经半罐下肚。周围几个人惊讶地看着她:“以寻,没想到你这么能喝啊。” 徐嘉南刚和别人猜完拳,一转头就看到她喝了一罐,差点跳起来:“哎哎,你别喝得太猛,待会醉了。慢点喝慢点喝!” 周以寻脸上的温度好像又升腾了,她支支吾吾地说好,生怕自己的动静惹起他的关注,更怕自己在他面前丢脸。 平日里的她活泼热情,像个太阳,一遇到他,她就安静了。 徐嘉南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根本没看出来她的心思,往她旁边一屁股一坐,撕开一包薯片,“来,吃点薯片缓缓。” 周围的人还在打趣,江京峋唱完也看了过来,眼角挑起,也有些不可思议。周以寻接过薯片,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社团里有个女孩,和她一样喜欢江京峋。徐嘉南不知道,赵芊桐可没那么瞎,她早就看出来了。见状,赵芊桐笑道:“以寻这么能喝啊?平时练出来的吧?” 周以寻可不喜欢她了,听到她开口下意识就反击,“一般般,但应该没有你厉害。” “我不行,我喝不了酒的。”她笑着。 “是吗?喝酒这种东西,喝的了喝不了,好像也证明不了什么,你说对吧?” 难道能喝酒就是好女孩,不能喝酒就是坏女孩? 赵芊桐没想到她这么牙尖嘴利,她怕得罪人,忙否认了,一边否认一边去看江京峋,没想到他也在看这边,一时不免有些慌张地解释:“我就是随口说说,京峋,你唱的真好听,我们一起再唱一首好不好?” 她撇开了周以寻,笑着迎向江京峋。 周以寻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江京峋把话筒随手递给身边的人,“不唱了,我也喝点。” 他不是个刻薄的人,赵芊桐分辨不出他这话是不是对刚才的自己的回应,眼睛突然就红了。 周以寻都以为会看到他们合唱的准备了,没想到局势反转之下,她弯了弯嘴角,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易拉罐,又是一口。 当意识到她喝完了剩下的半瓶时……周围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凝聚…… 一罐其实不多,只是她看上去太乖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这么会喝。 周以寻:“……” 想到当年,周以寻的耳根还是有点烫。 不过她一点也没准备跟他喝一次,在办公室里找了找,准备自己喝。 酒这种东西,要是能醉掉理智和情感,那就是个好东西。 她没找到别的酒,只有一瓶啤酒。 ——也行。 她随手撬开瓶盖,发出不算小的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掉在地上乒乓作响的瓶盖,更是将她无情出卖,周以寻无奈蹙眉。 好了,暴露了。 果然,下一秒,外面就传来江京峋的低笑,闷闷的,很有磁性。 他吊儿郎当地笑着:“别躲了,出来吧。” 周以寻不乐意了。 ……谁躲了? ▍作者有话说: 好高兴在这里看到泥萌!!!么么!! 第17章 [vip] 江京峋像是一个在龟壳门口探着头想把乌龟揪出来的猎手,周以寻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他进不来,就算知道她在里面,他也没有办法进来,索性继续装死。 江京峋久等不来动静,他思忖了下,继续道:“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然不会放手得这么突然,又这么坚定。 “要不我们敞开说说,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周以寻终于出声,闷闷道:“没有误会。” 她以为他会追问,没想到他哼小了一声:“舍得出壳了?” 周以寻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她有些懊恼。 而外面的人已经像是逮住了她伸出的触角一样,试图通过抓住这个触角把她带出去:“隔着一道门说话也不容易,要不你开个门?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面对面和你说说话,不会伤害你。” 周以寻的手迟疑地握上门把。 “我去拿瓶红酒,一起喝一点吧。” 她闭了闭眼。 算了,太过刻意的疏远反而奇怪,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暴露了所在,那开门就开门吧。 她拿出手机检查了下眼睛,果然还是红红的。 江京峋拿了两瓶红酒两个杯子回来时,门已经打开了,他眉骨轻挑,低头笑了下,总算是哄开了。 周以寻看到他时已经补好了妆,依旧是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赶不走,那就只能请进来坐了。 他开酒的动作和当年一样,利落洒脱,熟稔的,帅气潇洒的。开完后他慢下动作,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至她跟前。 周以寻当年的酒量其实不行,回了宿舍就吐了个昏天暗地,难受了一整个晚上,亏得盛萤一直照顾。但现如今的酒量和当初不同,红酒而已,她已经可以坦然喝下一杯又一杯。 她端起酒杯,想收回手时,他却摆出交碰的动作。周以寻手一顿,与他碰了一下。 能做到如寻常朋友一样碰杯,她觉得她在面对他时的心理素质有所加强。 “要不要问一下我为什么动手?” 周以寻垂眸,摇了摇头。她猜得到,不想问,也不想听他说。 他紧紧凝着她,“我想了三年,你为什么突然变化那么大,又为什么突然离开,但我一直没想明白。” 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他等了三年的答案。 大四上,她突然选择去外地实习,大四下,她回来了,却默默准备完了毕业,又迅速消失。 在她刚回校时,他找过她数次,但均被她躲了过去。后来他忙于毕业诸多事宜,暂时顾不上,等忙完后再回过头来,却发现她又离开了。而这次的离开,不再是半年,而是整整三年。 三年有多长?长到他曾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她。 他最痛苦的不是她离开的半年,而是她后来离开的三年,这三年也是他最后悔、最绝望的三年。因为她离开时并没有给他一个期限,他的等待是没有限期的,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才会回来,亦或者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种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的日子,他无法释然。她想离他远点,可他怎么可能会同意,怎么可能会允许? “这不重要,”她一点也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意思,“我不想说。” “那什么重要?”他追问。 她不答。 “周以寻,当年说喜欢我的人是你,那现在呢?不喜欢了,是吗?” 他步步紧逼,根本没给她留半分退路。周以寻咬紧了唇,低眸不语,保持沉默。 可有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江京峋觉得嘴里发苦,只觉得如今这些,全是报应。当初他对她的,如今全还了回来。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喉结滚动,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 不想说? 行,那他不问。 “谈恋爱了吗?” 他话锋突转,周以寻怔了一怔。 而她的这个反应在他眼里,又是不一样的答案。他烦躁更甚,那天那个“裴先生”一直绕在他脑子里久久不散,他想了一天,想让人去查,可迟迟下不去手——他不想查她。和她有关的、他想知道的一切,他想由她亲口告诉他,而不是他偷偷让人去查。 周以寻反应过来后,诚实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江京峋一顿。 他原以为…… 没想到? 不过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要说“还没有”?加了一个字,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还没在一起,即将在一起的意思,还是……? 江京峋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多愁善感。 不过没有总比有好,他微微勾唇,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并没有适可而止,而是得寸进尺道:“那能不能试着,再喜欢我一次?” 他看出来了,曾经的周以寻是喜欢他的,甚至喜欢到了疯狂的地步,但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冷淡。他不敢奢望现在的她还能对他有那样的喜欢和热情,但只希望,她还能对他们之间抱有一分的希冀,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而不是关上心门,完全将他锁在门外。 江京峋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卑微过,对着一个女孩,把姿态放到最低。 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信。 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在仰望的存在,就是周以寻,也从未想过这个画面。他与她之间,一直都是她在追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朝她伸手。 如果是曾经的她,会高兴得当场疯掉的吧? 周以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心下却是没有丝毫动摇,她很坚定地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我累了,也没有了曾经不顾一切的勇气和权利。江京峋,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就像以前一样不喜欢我,就好。” 对呀,以前的他,就是不喜欢她,他的不喜欢,**裸的,所有人都知道。 现在也无需他做什么,只要他保持原样就好了。 周以寻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他倒了一杯。他的桌子放在手边,她就这样与他的杯子碰了一碰,“对于曾经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这杯敬你。” 她一口饮尽,意思很明显——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别再找我了,我也不会去打扰你。 江京峋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拿走酒杯,把酒当场倒掉,眼睛紧紧凝着她,眼底散着红丝,说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你做梦。” “周以寻,招惹了人,不是一杯酒,一句话就能撇清的。”他在教她,语气不容置喙,霸道尽显无疑。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这段时间的纠缠,他根本就没打算结束。 周以寻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那你想怎么样?……江京峋,这样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 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后,他终于软下声:“周以寻,不带这么过分的,说惹就惹,说走就走,一个理由都不给又要撤退。这世界上没那么好的事。” 说到了头,受委屈的,又变成了他。 周以寻不是个会争的人,但她觉得她有必要争一争这个问题:“可我惹你的时候,你不是很讨厌吗?我就这样走,应该说是正合你意。” 江京峋:“……”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听着她这控诉,他竟是找不出话来回,因为他当初……的确如她所说的过分,所以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回这话? 两人初次交锋—— 江京峋,败。 他看着她,终于从她身上找回了一点曾经的影子——执着。 她一直是个很执着的人,对画画、对人、对事,皆是如此。 他拧着眉思忖片刻,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澄清:“周以寻,你别乱诬赖,你这样走,怎么就正合我意了?当年是我错,我认错行不行?” “不行。” “……” 他气得咬牙。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油盐不进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根本连哄的机会都不给。 看到江京峋吃瘪成这样,周以寻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再次提出逐客令,“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江京峋觑她,绷着个脸:“一起。” 看上去挺执着,周以寻默默地想,可是她不想跟他一起…… “不然就喝到天亮,选一个。” “……走吧。” 江京峋面无表情地叫来助理开车。 周以寻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池芮蹲在门口等情况,她不敢打扰他们,又担心周以寻,于是就在这里等着,准备一有情况就冲进去。见他们出来,她赶紧迎上去,“老板——” 没想到腿蹲麻了,站起来太猛,直接一个趔趄摔在周以寻身上。她挺瘦一个人,轻轻撞到一个人按理来说也没什么,可池芮却大惊失色地搂住周以寻的腰。 两人七倒八歪地,江京峋眼疾手快地扶住周以寻,拉开池芮。池芮自己好不容易站稳了,却顾不上自己,急忙查看周以寻的情况。 周以寻被撞得脸色有些发白,晕眩感一阵一阵袭来。 江京峋蹙着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才那一撞他就在旁边看着,并不重,可她看起来却像是被撞碎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手腕细得只手可握,且绰绰有余。 ……太瘦了,瘦到不可思议。 池芮小心翼翼地问她:“老板老板,还好吗?” 她没看到,江京峋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的身上谜团越来越多,而且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事。旁的他还能暂且忍忍,可她的身体…… 周以寻和池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几年她因为厌食而导致贫血、营养不足,体重下降的同时没想到连这么小小一撞也禁不起了。她喟叹着,还好在杨阿姨的精心照顾下,厌食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善。 傅安铎带着伤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家里一片寂静,他眉眼间的戾气未褪。 他看得出来江京峋想做什么,也看得出来江京峋对周以寻的势在必得。傅安铎脸上有伤,身上也有,跟江京峋一起挂的彩,他暗忖明天得早点起来溜走,别被他妈看到了。 他打开大灯,客厅里坐着的母亲突然进入视线。 “艹——” 傅安铎吓得往后一蹦,待看清人后,立马收住声儿,“妈?你怎么在这?” 他意识到自己的形象不能见人,下意识就想跑。 林照舒蹙了蹙细眉,没好气道:“回来。” 傅安铎耷下脑袋,灰溜溜的不敢动了。 林照舒很无奈,看到他一脸的伤,又气又心疼,哒哒上前,拎着他耳朵教训:“怎么回事啊?去做什么坏事了?怎么挂彩了呢?” 她叫来保姆:“宋妈,快把医药箱拿过来。” 傅安铎想说不用,却被素来温柔的母亲瞪了回去。 林照舒很无奈,“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混,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 傅安铎乖乖挨训,蔫儿着脑袋,看上去颇有些可怜。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很快林照舒也训不下去了,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儿子虽然从小就皮,但现如今怎么说也是傅氏独挑大梁的人,不会太没分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惹得他如此。 傅安铎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母亲身体不好,很多事情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尤其是这件事,实在是无厘头,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吧,他又不是真贪图周以寻的美色,说不是吧,可事实又摆在了眼前,证明他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打的这个架,这话真的是说不清。 见他如此犹豫,林照舒也不问了,她还是很尊重孩子们的,让他坐下,她开始给他擦药。 宋妈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心疼得眼睛都红了,轻轻给他吹着气。 “饿不饿?我让宋妈去下碗面给你吃?”林照舒问他。 “妈妈!我也要——” 傅书宁穿着睡裙从楼上下来,人未至声先闻,笑意连连的,“妈妈又背着我给哥哥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照舒嘴角也漾开笑来,嗔道:“不过一碗面罢了,你可太会冤枉人了。宋妈,给她也做一碗,可别说我偏心。” 傅书宁抱着她的手,“哪儿敢呀。” 傅安铎啧了一声:“您啥时候偏心我了?不都是偏心这丫头么。” 氛围很快融洽起来,林照舒看着傅安铎也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她精神头不足,让他们去吃面后她就回屋休息了。傅竟敛在看新闻,等她回来了才把手机放下,“傅安铎回来了?” “嗯。”林照舒掀开被子上床,一边说着丈夫,“你怎么老是连名带姓地叫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属下呢。” 傅竟敛捏了捏鼻梁,“男孩儿也别太娇养,怎么叫都行。” 他这辈子的铁汉柔情只在妻子和女儿身上,对其他人都是严厉的。可是再多的柔情,女儿也感受不到。 “你啊,重女轻男。” 傅竟敛扯了下唇,笑容有点苦涩。他从来就没把傅书宁当成过亲生女儿。 小里那边最近又传来了不少消息,据说一家孤儿院里在那一年收到过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只是院长已经去世,信息链再次断掉。傅竟敛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因为每次都是这样,在即将有点希望的时候,总会出现点什么意外,把希望再次摁灭,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一点苗头都没有。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决定亲自去一下那个孤儿院,查看查看情况。但妻子这边他不打算告诉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怕她身体经不起。 傅竟敛再三思忖,开口道:“阿舒,明天我出趟差,去下英国。” “这么突然?去多久呀?” “说不定,半个月以内吧。” “这样啊。怎么这么着急,我都来不及给你收拾行李。” “不着急,明天下午的飞机,明天早上慢慢收拾。”傅竟敛伸手揽过她,“先睡吧。” 等林照舒睡着,黑暗中,傅竟敛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走进同一层的另一个房间。就在他们主卧的旁边,很近,面积很大,朝向也好,却是空房。傅书宁住的屋子还不如这个,这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但他从没提起让傅书宁住过来,因为这是他们对遗失的女儿唯一的一处可以寄托情感的地方。 这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每一年他们给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有平时看到的想送给她的好玩的东西。甚至林照舒每年都会依照傅书宁的身量给小里买衣服,再把里面去年的衣服拿出来放好。他们总忍不住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孩子还在。 傅竟敛开了灯,再把房门关上,这里就又是他和女儿独处的空间。 他坐在床边,微微叹了口气,和床上的玩偶说话:“小里,你到底在哪里呢?爸爸这次去芜山村,可以找到你吗?爸爸不敢再告诉妈妈了,妈妈身体不好,所以这次就爸爸一个人来,等找到你,我们再一起回来见妈妈,好不好?” 一片寂静。 但傅竟敛已经习惯了,他继续道:“小里,你要平安,健康地等爸爸。相信爸爸,爸爸可以找到你的。” 傅竟敛一阵无力。他这辈子,做了不少事,也算是声名斐然,但女儿这一件事就足以击垮他所有的骄傲。 孩子丢了,他没办法,而且还找不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麻痹自己的神经,什么事都做不了。 傅竟敛在那个房间坐了一会,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像是真的陪着女儿说了一会话一般。他回屋时,傅书宁正好上楼,看到他从长廊里走过来,大概猜到他又去了傅安里那里,眼神微黯,但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仍是乖巧的模样,“爸爸还没睡吗?” 傅竟敛颔首,没多说,倒是问:“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屋。” “下去吃了碗面,爸爸饿不饿?我也给你下一碗?”她略有几分讨好之意。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她从小就敏感,感觉得到傅竟敛对自己不是特别的亲近,父女俩总是隔着一层膜,所以她面对他总会有些紧张和讨好,甚至并不敢做错事情,生怕他更加不喜自己。 这是傅家的掌权人,她深知他喜不喜欢自己的重要性。 “不用,去睡吧。” “好,爸爸晚安。” “晚安。” 傅竟敛没有多看她,打开门,回屋休息。 傅书宁目送他回屋,门一关上,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爸爸对她还是这么不冷不淡的,这么多年了,永远是这副样子,哪里像是父女?说她是他朋友的女儿都有人信。他心里根本就没把她当女儿,在他心里,只有傅安里才是他的女儿! 看向那个傅安里的房间,傅书宁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难道她这辈子都比不过傅安里吗?比不过一个失踪了二十五年,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她不甘心! 如果说有些事情她需要奋斗才能达到,那她可以接受,大不了就是奋斗,可是这件事情明摆着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的,也就是意味着她的努力根本没有用,这让她怎么甘心?! 傅安里的房间她很喜欢,但是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个别墅是在林照舒怀傅安里时买的,大人住的、小孩住的都分好了,她来的时候是跟阿姨一起住,后来长大一点了,以为可以住傅安里的房间,可是没想到傅竟敛让保姆带她去了一个两间客房拆成一间的房间。 傅家的客房自然很好,可是两个客房加起来都没有傅安里那个房间大,采光朝向都没有她那里好,更别提装修的用心程度。可是傅书宁再不满意也只能藏在心里,压根不敢往外说,还得表现得很高兴、很感激,她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住呢?她不明白,更不理解,也不愿意接受。 她手机在房间充电,回到房间后她才看到叔叔一小时前发的消息,问她最近怎么样。 傅竟安是傅竟敛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他半个月前出差,叔侄俩半个月没见了,他们的关系向来很好,时不时都会聊几句。 傅书宁回道:「很好呀,叔叔呢?顺不顺利?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偷看]」 傅竟安拍了个照过来:「两个包,两盒糕点。看看喜不喜欢?」 傅书宁点开一看,发现是两个爱马仕,不配货个几十万买不到的那种,其中有一个还是她想要一个多月了都买不到的。她嘴角一勾,心情都好了一片。 这个二叔,应该是整个家里最疼她的人了,妈妈都比不上他疼她。 傅书宁:「谢谢叔叔,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傅竟安宠溺道:「看到你之前发的朋友圈了,给你婶婶买包的时候看到就顺手买了。」 傅书宁抿着唇笑了。 这下是真的开心。 周以寻是第一次坐江京峋的车。 黑色的车子,她不懂车,但也知道这车很昂贵,从外到内,都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司机在前面,她想往副驾驶坐,但江京峋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后面坐。 周以寻抵抗无果,只能不情不愿地往后面坐,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到了后座,位置很宽,她直接往最里面坐,离他最远,但她没想到他一进来,直接就往里挪,坐到了她身边。 周以寻:“……”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评论破百,我立马跑去码字,biubiu双更合一!!炒鸡肥!求夸!!!答应我,评论继续凶猛(?)下去好不好!! 第18章 [vip] 车里很安静,开着窗,才有簌簌风声,吹散了一点寂静。 周以寻觉得这样也还好,即使他坐得离她近,但他们现在好歹相安无事。 他没有动作,她的心渐渐放下来,看着窗外出神发呆,等着熟悉的风景出现。 司机感觉到江京峋的低气压,大气不敢出,生怕殃及池鱼,还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关了窗,把肆虐的风声关在外面。 车里更加静了,这下连风声都没有。 车窗升起,反着光,周以寻突然发现江京峋在看自己。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他。 这一回头,将他阴鸷的眼神彻底看了个分明。 江京峋也像是被触碰到了某个开关一样,突然有了动作。他倾身朝她压来,周身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在这拥挤的车座,她退无可退,轻呼一声,双手去抵住他。 江京峋单手钳住她双手,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拉过安全带,一声不响,静默地给她系上。 周以寻心跳如鼓,她还以为......还以为他想做什么,没想到只是给她系安全带?她悄悄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又重重提了起来。 ——江京峋像匹狼一样,咬住她的唇瓣,啃着吸着,咬得她生疼,血腥味很快袭来。 疯子! 周以寻使劲推他,将头别开,不让他啃咬。 他疯了吗?! 她使尽浑身气力,终于把他推开,而她也喘着气,发丝垂落,有几分狼狈。 周以寻的嘴角被咬破,破皮出血,鲜血在她白皙如雪的脸上显得妖冶。她瞪向他,像是刺猬,想用身上的刺回击。可那眼神,哪有什么杀伤力,猎手抱起刺猬就能走。 疯了,疯了! 像是听到她心声似的,他闷声:“是疯了。” 司机怕死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隔板已经升起,给他们一个完全独处的空间。 就这有眼色的样子,江京峋决定回去给他加个工资。 周以寻擦了下嘴角,破皮了,疼痛的感觉很明显。 她冷着脸:“停车,我要下车。” 显然是动了气。 江京峋怎么会让,他八成真的是疯了,所有的教养、理智全部抛之脑后,“周以寻,你别躲我。我承认,我爱你——” 周以寻脑子里像是有根弦崩断了,“嗡”地一声,在她脑中回响。 “我爱你”......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像是在做梦。 周以寻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情绪倾泻而出,她很清楚,一旦倾泻出一丝一毫,剩下的情绪就会随之全线崩盘,她会当场决堤。 曾经她追得如痴如狂,也不曾奢望过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可谁曾想,一朝放手,反而是听到了他自愿与她说出的“我爱你”。 这三个字的杀伤力真的很强,强到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她控住泪水,只觉得很讽刺——对他,也是对曾经的自己。 江京峋等了很久很久,只听到她说—— “可是,我不爱你了,江京峋。”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刀,直接刺穿他的心。 他眼尾迅速撩起一圈的红,强硬道:“听清楚了,周以寻,你能爱我一次,我就能让你爱我第二次。” “不可能——” “那就走着瞧。” 周以寻深呼吸,不明白他的执着来自何方。这是他们今晚的第二次争执,争执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知道,我不会回来。”她轻声说。 江京峋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周以寻——”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依然可以无动于衷地继续割他的心,恨不得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没有告诉她,即使她不回来,他本来也在探听她的下落。 三年,从未停止。 他已经知道她在蓉城,一张机票的预订信息停留在他的手机里,时间正好是他们重逢的后三天。如果那天他没有见到她,第三天他就会飞去蓉城。 他从来不信,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就到此为止了。 他再次覆身而来,周以寻下意识别开脸,以为他又要发疯,没想到他停在半路,恶狠狠地砸了一下座椅,便收了手。 周以寻偷偷睁眼,见他竟然坐了回去。 她更不懂他想做什么了。 车子的行驶速度好慢,慢到周以寻都有所察觉,不过总算是到了。周以寻逃也似的开门下车,迅速跑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挡板落下,司机战战兢兢地刚想解释就看到周小姐跑走的背影,吓得他更加战战兢兢,顶着江京峋沉沉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江总,我车速真的慢得不能再慢了……不得不到了……” “不会反锁?” “......是,我明白了,下次一定!” 他哪里想得到江总竟然会有这么不是人的想法啊? 江京峋刚刚想着给他加薪的想法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太没眼色了! 他也下车,跟在她身后回家。 嗯,家。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怎么可能躲得掉他? 周以寻又失眠了。 这一次,直接到了天亮,仍然了无睡意。 窗帘是入住时特意买的,遮光效果很好,外面日出东方,整个房间依然如同黑夜。 周以寻想吃药,可是掏出药瓶,里面只剩一颗,对于她而言,一颗药等同于没有。她痛苦地闭了下眼,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于地上,拉开抽屉翻找病历本,准备去医院开药。 ——其实她也没有史密斯医生说的那么不乖,该吃药的时候她会吃的。 她不常用包,以至于一个包都没有,看了一遍屋里,周以寻拿着手机和病历本就出了门。 杨阿姨已经在打扫卫生,见她匆匆要出门,赶紧给她拿了个三明治,一边递给她一边问:“这么早要去哪儿?” 周以寻没看到江京峋,才放心和杨阿姨说话:“药吃完了,我去医院开一点,不然睡不着。待会回来吃药,吃完药补觉。” “哎,行,那我给你煮点粥,别空腹吃药,伤胃。” 周以寻点点头,拿着三明治出门去了。 这个房子的隔音并没有太好,江京峋站在房间门口,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完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三年里,他有时候总会想,上天挺残酷的,才会让他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不以为意,在他喜欢她后,又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现在,他又觉得上天对他们已经算是厚待,不然不会让他们重逢,也不会无意中让他听到许多他原不会知道的事情。 每次都是那么巧,刚好让他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上次——自救,还债,不找了。 这次——吃药,睡不着。 上次的三个词他百思不得其解,加上这次的两个词后却是突然畅顺了许多,某个怎么也想不通的点突然就在他脑子里撞清楚了。 这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词,他能找得到联系了。 就算“还债”和“不找了”他仍不解其意,但他好歹是知道了另一个事实——她生病了。 江京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手段雷霆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茫然。 她……生病了? 怎么会生病?生的什么病? 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连她生病,都是刚刚得知。 他一遍又一遍地捋着听到的话,被无数人称为高智商的脑子在这一刻却乱成一团,怎么也捋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 江京峋不知道周以寻会去哪个医院,只知道贸贸然跟着去肯定是不行,可是不跟着去,他又怎么才能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她性格大变,待人接物时的变化皆是大得不可思议,但他从未细想过原因,如今再想会不会是因为她生病了? 江京峋只觉喉间发苦,只话难言。 怎么会生病呢? 怎么会……生病呢? 江京峋不愿去查她私人信息,总想着终有一天她会把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他,可现在,江京峋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给李岱发了个消息,让他把这几年周以寻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调查一遍,他要结果。 李岱着手就开始调查,可是刚刚开始,他就遇到了阻力。挣扎半晌,李岱还是束手无策,只能来和江京峋禀报——周以寻的信息有人插了手,根本查不到。 李岱做了江京峋多年的助理,早已是可以独挑大梁的人物,连他都查不到的东西,可想而知是有多难查。至于是谁插的手,刻意保密她的信息,这也无从得知。 李岱说完,江京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一样。 居然还会有李岱查不到的东西?而且不是查不到底,是连最浅显的表面一层都查不到。 “查,不惜所有地查,还有,阻碍的人是谁也给我查出来。”他沉声吩咐,“我只要结果。” 不管对方做了怎样的手脚,他都会破开。 李岱应是。 他不知道江总为什么要调查一个女人,但他也不敢多问。 “对了江总,太太画的的电话一直打过来,想让你回江家一趟,打不通你的就往我这里打,说了很多话,大概的意思是跟傅家的联姻……他们已经着手在准备了。” 江京峋揉了揉眉心,“你不用管,以后直接摁掉,我会处理。” 傅家虽刚回国,但他们以破竹之势在崛起,不管是傅安凛还是傅安铎,都成绩斐然,不容小觑。以最短的时间让傅家重回巅峰,甚至超越巅峰,于他们而言并非不可能,沂城的所有世家又如当年一般,希冀与他们扯上关系,若能联姻,那于家族而言就是天大的利益。 可是最要紧的不是别的,是傅家从来不拿儿女的婚事作为发展的手段,除非儿女自愿。傅安凛和傅安铎就不必多说了,春心未动,倒是傅书宁,从十几岁时就表现出了对江京峋的喜欢,是以江家很重视这一次的机会。要知道,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要想得到傅家掌上明珠的青睐,那也实属不容易。 江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各大董事都会给初出茅庐不久的江京峋施压。——这么大的好处,没有人舍得放弃。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岱电话刚挂断,宋娴的电话紧追而来。 江京峋摩挲了下手指,不紧不慢地接起。 “妈。”他声音淡淡的。 宋娴背着儿子做了那么大的事,多少有些心虚,她笑着问:“阿峋,在上班吗?” “没有。” 江京峋等着他这亲妈摆明来意,前面的铺垫都是虚的。 果然,关心不到几句,宋娴的真面目就摆了出来—— “阿峋,妈妈跟你说过的和傅小姐的婚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傅家也回来这么久了,我打听过了,以后他们都会留在沂城发展。阿峋,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儿啊。” 宋娴越说越激动。要是真能和傅家联姻,她儿子目前面临的所有困境和难题都会迎刃而解,这多好呀! 江京峋不紧不慢地问:“哦?有多好?” 宋娴脱口而出:“江家最近的两个项目都可以如虎添翼啊,阿峋,傅安凛的那个位置——”没有人不眼红。 “我和傅小姐,什么时候有过婚事?” “你们从小就订下了的呀!你爷爷和傅爷爷亲自订下的娃娃亲呢。” “当时订的是傅太太腹中的孩子和我,据我所知,那个孩子丢失多年,所以——我这是和谁的婚事?那孩子找回来了是吗?” 他的追问,咄咄紧逼。 ▍作者有话说: 感谢留言!泥萌的热情让我动力满满 给《占为己有》改了下文案,喜欢的宝贝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噢~ 文案: 沈檀宁喜欢齐行川喜欢了四年,可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她费尽心机求得联姻,以为可以在婚后慢慢地把齐行川的心融化,却没想到婚礼当天他为了白月光把她当场抛下,让她彻底沦为笑柄 沈檀宁试图挽留,她苦苦哀求 可他连脚步都没停 他走出玫瑰拱门的那一刻,她终于心死 也是那一刻 在门外等候许久的某人 噙笑而来,带她离开,将她占为己有 沈檀宁心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刻 ——他携光而来,将光芒照满了她的全世界 齐行川处理完事情回来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哪能想到她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等他终于联系上时,电话却是一个男人接的 对方声音懒散,带着狂妄和轻蔑:“我老婆怀孕了,还没满三月,不宜动气。” 旁边隐隐有女人的娇嗔声:“江逾和——” 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婉转妖娆,俨然深陷爱恋 他轰然崩溃 江逾和喜欢了沈檀宁二十多年,他曾经坚定地认为她一定会是他的妻子 可是没想到中途出现了个齐行川,更没想到沈檀宁会眼瞎到这个份上 还好,他稍微布局,那个男人就原形毕露 他的小青梅,最终还是落入他的掌心 她和齐行川婚礼的那一天,他就在门外,不愿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的结婚仪式,只等着姓齐的中计,他做她的新郎 她眼瞎没关系,他帮她做个复明手术就好了 「男二上位,天降败给竹马」 「追妻追不上,破镜不重圆」 「1v1,sc,he,治愈超甜,求收藏」 感谢在2021-08-0422:59:30~2021-08-0523: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月、iq、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华10瓶;不想上高数6瓶;木小木2瓶;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vip] 宋娴被他一噎,一时竟是不知怎么接话。她能怎么说?怎么可能找回来了?傅家要是能把孩子找回来,哪会这么低调?早就普天同庆了,不说全国都知道,起码也是整个沂城,整个豪门圈。 宋娴嗔他:“你这孩子——” “别乱点鸳鸯谱,宋女士。”江京峋的声音有点严肃。 “我这哪里是乱点鸳鸯谱呢?阿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当作试一试吧,好不好?一旦和傅家联姻,在江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你想铲除的势力都可以任你处置,你想下手的项目随便下手,这样不好吗?这样你可以少费多少功夫呀?而且书宁这么好,学历高,人漂亮,还善解人意,如果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她不正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吗?妈妈是为了你好!” “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可以拿到,我想解决的人也可以自己解决。而且,我解决他们,从来都只是时间的问题,无需你担心,更不必你插手。” “阿峋!” “和傅家的婚事不必再进行,我不会配合分毫,劝你们就此中断。” 他算是把话说得很清楚,没有再啰嗦,也没有再去听宋娴的胡搅蛮缠和哭诉,就此挂断电话。 宋娴自认已经把好处坏处都一一列在他面前,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倔。电话挂断后,她气得摔了手边的杯子。 他以为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好吗?那么多元老搁着,不知道多少人想把他拽下来,他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让他的路好走一点罢了,这有错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了指助理:“你去给我查查,江京峋最近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女人!” 助理一脸莫名:“江少不是这样的人,他向来不近女色的,您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想不明白,书宁这么漂亮,这么知书达礼的女孩,他怎么会不喜欢?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道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太太,您别操心了,江少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可别硬插手,弄得母子离心。” 宋娴深呼吸了很久,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又忍不住泣道:“就算我不逼他,难道他就能躲过去了吗?老爷子最是重情重义的人,跟傅家的这个婚约,肯定是要履行的。” 助理给她递纸巾,她接过来,擦着泪水,只觉得委屈极了,这件事又不是她一个人促成的,主要不还是老人的意思吗?她这也只是顺水推舟呀。 “你说他是不是为了躲我才搬出去的?”宋娴泪眼朦胧地看着助理等答案。 很明显就是呀…… 助理看着她无辜的眼睛,竟是有些不忍说实话,只能逼着自己摇头:“江少只是工作忙,住在外面方便一些,您千万别多想。” “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宋娴扯了下唇,又忍不住嘀咕,“我这边好说话,老爷子那边可不好说。” 老爷子一辈子重情重诺,江家其他人贪图傅家旁的,可他不一样,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承诺的信守。 可不,话音刚落,老爷子身边的人就过来交代了:“太太,老爷子说两天后和傅家的晚宴,大少爷务必出席。” 宋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这一通吵,她儿子清清楚楚地说明了肯定不会配合的,她上哪里找人去出席? 她深深叹了口气,“晚宴在哪里?” 那人报了个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的名字和包厢。 宋娴疲惫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老爷子肯定是知道叫不动江京峋,才让她来叫,也不管她叫不叫得动哦。 她把地点时间都给江京峋发微信过去,千叮咛万嘱咐:「你爷爷交代的,赏个脸出席一下吧?不然你爷爷又要生气了。两家关系好,他们回国后我们都还没吃过饭,也算是接风啦。」 江京峋回都没回,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故意没理。 宋娴头又疼了。 不过这回江京峋是真在忙。 两个新项目正式启动,他没心思去应付那么多家族琐事。那些需要收拾的,迟早有一天他会一一收拾。 而且,现在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周以寻。他没有别的心思,就只想知道她生的什么病。 李岱那边查不到消息,他心下有猜测,应该就是那个“裴先生”。姓裴的人很多,沂城的世家里却是没有,所以他目前还没办法确定这个裴先生到底是谁。这个姓裴的为什么要藏住她的信息,他不得而知,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也不得而知。 他在去公司的路上,看着窗外捋着这些事情,有家糕点店一晃而过。江京峋觉得眼熟,下意识让李岱停车。 在他并不算多的回忆中,记得她很喜欢这家店的糕点,有几次他都看到她从这家店里出来。没想到沂城也有这家店,之前他倒是从没注意过。 江京峋走进去买糕点,里面的糕点琳琅满目,点心、甜品,数不胜数,店员问他要哪一种,江京峋拧了下眉,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喜欢吃什么? 他不知道。 最终,他提着数个袋子离开了糕点店。 李岱帮忙接的时候都惊呆了,“江总,您怎么买了这么多?” 江京峋没答。 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所以每一种都买了一种。 糕点摆满了后座,他不知道周以寻要出门多久,但显而易见他今天是没什么心思工作。于是,他吩咐:“回紫江苑。” 李岱惊讶,欲言又止:“江总,今天的合同是……” “往后推。” “……是。” 李岱打着方向盘,不得不顺了他的意思。他实在不明白江总这是在做什么,明明都快到公司了,把这个合同签了不就好了吗?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不成? 江京峋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自打知道她生病开始,他就越来越慌。与其心不在焉地工作,倒不如回去等她,说不定她回来的时候有些糕点还是热的。 想到周以寻看到这些或许会有一丝开心,江京峋淡淡吩咐李岱:“再开快点。” 李岱实在搞不懂江总这是在做什么,只能默默加快速度。 开快点做什么?又不是急着回家见老婆,啧。 傅家。 傅书宁起得很早,因为今天林照舒要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预约的是九点,不过她准备早点起来给林照舒做早餐,她做的早餐林照舒一向很喜欢。 林照舒亲自给傅竟敛收拾行李,收拾完下楼就看到了傅书宁给她准备的一桌早餐,她笑着嗔道:“哪里要你做早餐了?累不累呀宝贝?” “妈妈喜欢吃我做的,我就做给妈妈吃嘛,这有什么累的。”傅书宁给她盛粥,“今天的粥煮了很久,妈妈你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林照舒爱怜地看着她。她本想多夸几句,但无奈今天一早她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心脏也有些不适,现下没什么气力来夸赞女儿。 傅书宁看得出来她今天身体又不好了,很贴心地把碗筷都放到她手边,“妈妈尝尝。吃一点垫垫肚子,待会我们去让医生检查身体。我看呀妈妈的气色好了很多的。” “是吗?”林照舒撑着笑了笑,多尝了几口,喝完了小半碗。她觉得心越来越慌,也不喝了,放下碗就叫司机去医院。 傅书宁看出她今天状态的不好,担忧地问要不要告诉傅竟敛,被林照舒拒绝了,她笑笑说:“他又不是医生,告诉他也没有用。走吧,去看医生。” 傅书宁看得出来她在强行放松,这时候的身体应该是很难受了。说实话,她不太敢不告诉傅竟敛,可林照舒坚持,她也没办法。 傅书宁只好跟上林照舒,搀扶着她去坐车。 “妈妈,你要是坚持不住你就叫我。” 林照舒笑着点头,但笑容肉眼可见的有些苍白无力。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这两天看着身体好了点,可今天又变成了这样。很慌,很悸,整个心脏跟造反似的。 医生是她专门预约的,今天只看她一个人,林照舒检查完,傅书宁和医生在里面说话。一堆的专业术语,她懒得听,索性出来走走,透透气,里面快把她憋坏了。 这一层楼都是vip,不吵不闹,林照舒很满意。她四下走了走,没想到,这一走,却是不经意间遇到了个认识的。 林照舒惊讶地挑眉,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林照舒生怕自己看错了,还多看了几眼,但她很确定,这就是周以寻。 周以寻走向的是—— 林照舒脸色一变。那是精神科。 林照舒的心突然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比刚才更甚。她快步上前,叫住周以寻。 “以寻——” 周以寻低头看诊断单,有些懊恼,她的病怎么一点都没有好转呢?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周以寻惊讶抬眸,下意识把诊断单藏到身后,发现是林照舒后,蹙了下眉。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认识的人。她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在沂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都能遇到,也是神奇。 不过她跟这个人好像没有熟到叫她“以寻”的地步吧? 周以寻没应,默默看着她,想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小刺猬浑身又竖起了刺。 林照舒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温柔温柔再温柔一些。昨晚她想着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姑娘了,又心疼又遗憾,没想到缘分摆在那里,今天竟然又见到了,她可得好好珍惜。 林照舒暂且没功夫细想她怎么会从精神科出来,只关心道:“是生病了吗?” 周以寻捏紧手中的检查单,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林照舒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还能和她说得下去这么多话?……也实在是难为林照舒了。 周以寻摇摇头,简要道:“来拿点药。” 说完她就想走,林照舒却并没有说话结束的意思,还在关心着:“身体没事就好,现在忙吗?是要去工作还是?” 周以寻退后半步:“还好。我先走了。” 她现在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一夜没睡,坐在那里不动还好,行动起来整个脑子都是空的,她只想感觉拿药,赶紧回去躺着。 就是安眠药不好开,她又是第一次来这个医院,手续比较复杂了些,不然她就不会碰上林照舒了。 “哎,别急着走嘛,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以寻,我希望可以解开。有空可以和小萤去我家玩的,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妈妈——”和医生说完话的傅书宁开门出来,还没说话就径直对上周以寻。 看到她,周以寻眸光一冷。目光在她们之间一逡巡,她们的关系她已了然。 她冷笑,这世界可真是小。 “周以寻,你怎么会在这里?”傅书宁声音都变了,脸色更是难看不已。 “医院是你家开的?” 傅书宁笑了下,有些得意,“就是我家开的,怎么了?” 周以寻一阵无语。 “有本事你把我拉入黑名单,不然关我什么事?” 她对傅书宁已是厌恶至极,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傅书宁怎么可能会让她走?她做梦都没想到周以寻会在沂城出现,她现在都不敢仔细去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女人跟江京峋有没有交集。 傅书宁拦住她,试探道:“你怎么会在沂城?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照舒觉得今天的傅书宁真奇怪,明明平时是一个谦逊有礼的好孩子,今天怎么突然就变得无礼了起来?书宁这样问实在有些不礼貌,她怕再把周以寻惹生气了,有点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你们认识呀?”林照舒试图打开话题。 周以寻淡淡否认:“不认识。” 她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傅书宁见她否认得这么干脆,又是气绝:“周以寻,你——” 周以寻:“有问题?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她对傅书宁的厌恶已是肉眼可见。 这些年她很少大动情绪,很少对一个人表达出喜恶,今天这副样子这对她来说实属罕见。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见到傅书宁,她的情绪就好像失去了控制。 “你是不是和京峋见过面了?你实话告诉我,周以寻!你为什么会来沂城?你故意的,对不对?” 林照舒见傅书宁的情绪过分激动,试图劝阻,傅书宁在她身边却更觉得委屈,向她靠拢过去,想撒娇。周以寻却无心观看她的“表演”,转身即走。 傅书宁有些气急败坏,在她身后警告道:“你离京峋远点!” 周以寻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 林照舒不明白傅书宁和周以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向来乖顺的女儿会在遇到周以寻时突然抓狂。她细细问了问,傅书宁直接红着眼睛说:“妈妈,她很坏,你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换作傅竟敛,傅书宁就不敢这样像小女孩一样地撒娇,说别人坏话,因为傅竟敛对儿女要求严格,且不许他们对别人妄下定义,很理智也很清醒,傅书宁在他面前很小心翼翼。 但这是林照舒,她就更肆意一些,而且她知道妈妈喜欢自己撒娇,对她向来娇宠,也一定会和她站在同一个立场的。从小到大,林照舒就是一个完美妈妈,符合所有孩子对妈妈的一切幻想,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妈妈。 奇怪的是这次林照舒没有和以往一样毫无原则地站在她这边,她若有所思地问:“有多坏呢?你和妈妈说说。” 傅书宁仔细想了想,其实也很好总结:“妈妈,她跟我抢京峋。她很有心机,特别会演戏,以后我和京峋在一起,她指不定会做什么坏事把京峋抢过去的。” 林照舒哑然。 她没想到是因为江京峋。可是又觉得挺正常,女人之间的矛盾无非也就那几种,十有**都是为了男人。 她无奈地摸摸女儿的头发:“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她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傅书宁幽幽道:“所以我说她很会演戏呀!看,她连您都骗过去了。” 林照舒:“……”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她有些犹豫地想,她觉得周以寻不是那种人。廖廖几次接触,但周以寻的性格很明显,平淡如水,不争不抢,怎么看都不是会演戏的人。不,应该说是,怎么看也没有值得她去演戏的东西。 虽然傅书宁这么说,但林照舒仍不肯信。主要是她已经冤枉过一次周以寻了,不想再轻易冤枉她第二次。 林照舒笑笑,没再和女儿说这个话题,问起刚刚医生怎么说。 傅书宁又看了眼周以寻离开的方向,才转述起医生的话来。 她不知道周以寻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的,但是既然当年她有本事让周以寻走,那这一次,她也依旧可以。 这个女人,休想和她抢江京峋!还有……傅书宁看了眼林照舒。她没说,也不敢说的是,从认识周以寻开始,她就莫名觉得周以寻和林照舒有点像。虽说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她从小到大也不止遇到这一个和林照舒长得像的,但是但凡有点像的她都得赶走,赶得远远的,宁错一万,不可对一。 傅书宁当年为了赶走周以寻,真的是费尽心机,怠尽心力,一想到还要再来一次,只觉得头疼。 她有些愤恨地想,周以寻,你为什么就不能永远地消失呢?!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 明天开始恢复晚九点日更~~ 参加了建党百年的活动,求营养液~~ 感谢在2021-08-0523:27:55~2021-08-0723: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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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李岱从楼下一起拿上来,再一一摆好、打开,当时情绪高涨,现在倒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江京峋有些气闷,明明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堆想让她高兴点的东西,可她一点高兴的苗头都没有。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对过一个人,却把头都要给撞破了。 周以寻去了杨阿姨那里,等着吃饭,江京峋看了一眼周围,跟医院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收在了哪里。 他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准备待会让李岱扔了。 满满一桌,他原来设想的是这时候他已经在看着她吃了,顺便还能等个她的笑。 杨阿姨很热情地给他也盛好了,催他尝尝。江京峋道了谢,接过一碗银耳莲子羹。 他们面对面坐着,一时相对无言。 杨阿姨去忙了,她准备今天把周以寻房间的地毯清洗一下,又只剩下了两人。 周以寻垂眸吃东西,用完了小半碗粥后又用了点绿豆汤,便准备离开。吃点药,睡一会吧,她有点累。 她安静着,哪里知道江京峋的眸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 李岱去给他买一些生活用品,刚回来,就被吩咐:“把桌上那些都扔了。” 李岱一头问号,下意识问:“都扔了?您不是刚提回来吗?” “扔了。” 江京峋挺坚定,说话都不带犹豫。 周以寻吃饭的动作微顿。 李岱小心翼翼觑了觑他的脸色,又看了看周以寻,故意道:“江总,你特意买这些回来,再扔掉的话也太可惜了。” “特意”两个字,他重重地一咬。 周以寻愣了愣。什么叫做特意买这些回来?特意? 她有些不解其意,心里有个堪称大胆的猜测,可又不敢细细往那方面去想。她像个鹧鸪一样,又低下了头想继续吃,可拿着勺子的手却在颤抖。 不会是,特意给她买的吧? 周以寻想让自己别多想,人家就只是刚好买了这家的糕点,买得比较多了些而已,也只是……突然不想吃了而已。 可是自己哪有那么好骗? 周以寻根本骗不过去自己。 ——他买的糕点刚好是她打了两年工的那家,又刚好买了那么多,粗略看一下,几乎每一样都有,在她说了不吃后,他又让李岱全部丢掉。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这些糕点……好像就是为了她买的。 他是不是以为……她当年常去这家店,是因为喜欢吃? 这样的假设,越想越成立。 周以寻抿紧了唇,有些无措。 她实在是不善于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是跟她说江京峋会这样对她,她又根本不敢相信。 江京峋—— 他会这样贴心细致地对一个女人吗? 周以寻从未设想过。 她与他之间,从来都只是她去揣摩他的心意,他何曾会做这样的事情? 眼看李岱要去收拾桌上的糕点,周以寻慌忙阻拦:“等一下。” 她放下手中的碗勺,快步去客厅,“这样太浪费了,还是先放在这吧,待会我处理。” 李岱有些为难地看向江京峋。 江总才是他老板,他还是得看江总的意思。 他又哪里知道,在周以寻开口的那一刹那,江京峋就已经输了,哪里会有不从的。 他轻轻点了下头,李岱立马退开。 江京峋也在看这边,他心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吧?说不定刚刚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他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等着看她想对那些糕点做什么。 其实当年总觉得自己不喜欢她,可回过头一看,不知不觉的他早已把她的许多事情都刻在了心上,不然他寻常哪里会去注意谁从哪家店出来。 年少时的轻狂无知,将一个人的爱意肆意挥霍无视,数年后,总是要还的。 他示意李岱可以走了,自己也起身过去。 李岱一走,杨阿姨在阳台忙碌,屋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周以寻拿起一个糕点,当年打工时的经历又跃然眼前,她垂眸,长睫落下,掩住一片阴影。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是熟悉又遥远的味道。 江京峋走过来时,她轻声说:“你应该有很多次看我从这家糕点店里出来,但我不是去买糕点,我只是去打工。手里抱着的糕点一般是当天剩得多的,肯定卖不完的,老板会让我带走一些,当做早餐或者零食。我不喜欢吃糕点的,江京峋。” 她的字字句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江京峋的心上扎得鲜血直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即使她没有看他,但他也感觉到了她情绪之低。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是谎话,可能是,他没有了面对这个事实的勇气。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而这偏偏就是□□裸的事实。 他所引以为可圈可点之处,却是他只耽于表面的误解,他自以为对她的些许了解,却是一场荒唐的误会。 他数次见到她从糕点店出来,原以为是她对糕点的喜爱,可哪能想到这背后藏着的,是一个少女的窘迫。 周以寻一口一口地吃完一块,“我不喜欢吃,因为吃腻了。我没有多余的钱买早餐,所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把这个糕点做早餐,糕点再好吃,吃这么久,也会腻的。去京市实习的时候,我和老板辞职,我心里很高兴,因为我再也不用吃这个糕点了。” 说完,最后一口糕点也吃完了。 她又拿起了一块,江京峋动手夺走,声音很哑,“不喜欢,那就不吃了。” 她看他。 他也直视着她,唇瓣微动,“别将就。不喜欢,以后就不吃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以寻摇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是她当年不该不自量力地招惹人,不该拼命朝他奔跑,以至于自己遍体鳞伤。她知道他几乎所有的喜好,可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他连她喜不喜欢吃这个糕点都不知。 周以寻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再有任何的奢望与幻想,但她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丝的失落与遗憾。 江京峋受不了她这么说,一句都听不下去,把她往自己这边扯,“就是我的错,我错得太离谱了,阿寻。” 周以寻浑身一颤,她想挣开,可他力气大得她根本挣不动,她气极:“你放开我——” 他身上的气息罩过来,她闭了闭眼,有些痛苦,挣脱的想法愈发浓烈。她不想和他这样—— “也不要这样叫我。”她说。她感受着他胸前滚烫的温度,只觉得心悸。 江京峋压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更没有好说话好商量的意思。他要是好商量,那他就不是江京峋了。“要怎么样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们不可能的。”她仰头看他,眼底满是悲凉,“我们……注定的有缘无分。” “没有什么注定,”他紧紧把人控着,又注意着力度,“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承担,行么?” 她下意识想否认,他的眼睛却像是看穿了一切,“别瞒我了,我不是傻子,你突然转变的一切,肯定都有理由。你知道吗,你当年去京市实习,谁也没告诉,只有你辅导员和导师知道,我求了你辅导员很久,也在莫老那里待了很久,可他们仍不肯说。后来我辗转几番才知道你在京市,但也只知道你在京市,我去过很多趟,可是我找不到你。” 后面这些话,他原是打算藏在肚子里一辈子,可这时候还是没有忍住,像是控诉,像是争宠。——他从来都没想过他还会有这么一天。 这时候她就被他搂在怀里,就跟梦里的情形一样,他有些不敢动作。 他的话并没有夸张,那一年他真的是看不到希望。当时的他羽翼未丰,查不到她的具体消息,京市那么大,他一有时间就往京市跑,机票不知买了多少张,可竟愣是一次也没见过她。当然,即使如此,他也绝不会把“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往他们头上安。 周以寻死死咬着唇,把他推开。她怕再多一秒,她的情绪就会决堤。 江京峋太骄傲了,这时候的他,却又是生生地把那些骄傲扯了下来,从神坛跌落。 “江京峋,你何苦呢?明明不喜欢,还非要纠缠,有意思吗?还是你非要看着我苦苦纠缠你,才会有满足感,才愿意罢休?”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闻言,江京峋冷冷看着她,周身温度越来越低,他从来没想过她还能这么想他!“周以寻,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不管你纠不纠缠,反正我纠缠定你了。我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喜欢到快疯了——” 他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握着她的手腕,下滑,想吻她。 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柔软的事。 周以寻拒绝多了,倒也熟练,熟练至极地躲开,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很好脾气地和他商量:“你别纠缠我,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不搬出去那我搬,我已经在找房子了,很快就走。” 江京峋快被她气死在这里,“你走一个试试。” 周以寻不满地想反抗。 “你走到哪我就搬到哪,同居不了就做邻居,做对门。” 周以寻目瞪口呆,难以相信这是江京峋说出的话。 “我们在一起吧,周以寻。”还没等周以寻反应,他又道:“这句话,三年前我就想说,可是我没找到你,迟了三年,我知道很多事情都变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不是追我吗?那我同意了,行不行?” 周以寻唇瓣嗫嚅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行。” 这两个字,她用尽了气力,说完之后,整颗心都塌了。 江京峋却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不以为意道:“也对,你就这样答应是不太公平。那就换成我来追你,等你和我说:我们在一起吧,江京峋。” 周以寻死死咬着唇,不肯泄露半分情绪,她整个人早已崩溃。 江京峋等她说话,也不着急,就慢慢地等。可等来的,是她一根一根地扒开他的手指,落荒而逃,躲回龟壳。 ▍作者有话说: 厘厘:追吧,追到算我输 江京峋:?? 追妻火葬场开始啦—— ps:厘厘参加了个建党百年的征文,宝贝们有营养液的可以给别哄灌一灌呀(星星眼 感谢在2021-08-0723:02:24~2021-08-0819:5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等阿宋17瓶;王乐乐乐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vip] 在大一、大二、大三的夏天,周以寻做过许多次梦,有一天江京峋会答应她的追求。 在她的梦境里,一切幻想都是那么美好,梦醒过后,她也曾想过,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那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可能做梦都会笑醒,走路喝水吃饭嘴角都会衔着笑的吧? 可谁能想到,在她执着的时候,没能等到那一天,在她放弃的时候,那一天却到来了。 多么讽刺。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周以寻才终于愿意从这场梦中回到现实,终于勉强算是相信了这个事实。 她躺在床上,单手枕着后脑,看着天花板出神。 她的暗恋有结果了,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 可惜,她的爱情没有结果。 周以寻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几颗和水吞了,如往常一样等着睡意来临。 她突然有一股马上搬走的冲动,因为在今天之后,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正常面对江京峋。 令人烦躁的是,刚才杨阿姨给她盛饭的时候提了一件事,她老家有事,得回家一趟,这一趟,起码是一周。 杨阿姨人那么好,周以寻不可能不答应,当场就应了她。可应完之后她就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杨阿姨一走,那不就意味着这个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这太可怕了。 ——周以寻很窒息地想。 江家和傅家是结交多年的两个老牌世家了,傅家这次回国,江家势必是要和傅家人约着吃顿饭接风洗尘的。 江京峋是江家这一脉唯一的嫡长孙,其他人的地位都比不上他贵重,他也是势必要出席。 他不来,江老爷子第一个不答应。 宋娴千求万求的,连连保证绝对不瞎凑合他和傅小姐,他这边才松了口。 等到了那天,江则禄和宋娴去接了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抵达酒店时,礼宾过来开车门,而傅老爷子早已笑着在门边等候。 傅老爷子身边人很多,一行人全站在那里,江老爷子一边下车一边受宠若惊地笑骂:“我给你接风,怎么还让你在这里迎我了?” 傅书宁笑着接话:“爷爷等不及见您,早早的就来了,让他在包厢里等都不肯呢。” 江老爷子哈哈大笑,“宁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江京峋也下了车,跟在老爷子身后,正好被老爷子嫌弃:“不像我家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江京峋:“......” 傅老爷子乐坏了,顺便嫌弃一下自家的两个孙子:“我家这两个不也是?男娃都这样,不然怎么说女娃贴心呢?” 傅安凛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着,傅安铎则是一有机会就给江京峋飞眼刀。傅安铎现在恨不得把江京峋提起来再揍一顿,即使两败俱伤他也认了。 林照舒不知道他又犯什么混,不动声色地警告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傅书宁笑盈盈的,仪态大方,宋娴看得真是喜欢的不行。她已经忍不住想,这要是真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那她得多有面子呐? 而且人家女孩子长得漂亮,自家儿子也不亏嘛。 不过她怕惹毛江京峋,硬是憋着不敢说话。 江家订的是中餐厅的包厢,准备让傅家好好感受一下国内的菜肴。江老爷子拍着傅老爷子的肩膀说:“在国外馋坏了家里的味道吧?” “可不是!外国的东西,咱们吃不惯。虽然保姆会做中国菜,可是在国外吃起来总觉得差了什么味道。” 他们说他们的话,两位老太太、江则禄和傅竟敛、宋娴和林照舒很快也说上了,傅书宁安静笑着,目光时不时流连在江京峋身上。 江京峋多敏锐的一个人,哪里会察觉不到,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 傅书宁心思玲珑剔透的,这一来就懂了他的意思,但她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倒是在安排座位时主动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声音轻松:“怎么啦,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面,叙个旧也不行呀?” 她说得俏皮,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听着这话,就只是一个女孩遇着了故人,想说说话叙叙旧的意思而已,没给江京峋理由拒绝。 他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我回来后就想找你的,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我们多久没见啦?有...三年了吧?”她歪头看他。 “也许。”他无神细想,也没有记得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 对于他的冷淡,傅书宁浑然不觉,兀自道:“我陪我妈妈在国外待了三年,都没有回来,我们就是三年没见啦。我还记得三年前我去你学校找你的事儿呢,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傅书宁记得,江京峋也记得。 三年前两家把联姻的事儿摆在明面上来说,傅书宁兴奋至极地来找他,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蹙着眉用一盆冷水泼了回去。 傅书宁当场眼眶就红了,可是没有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会为了傅家能带来的好处而去骗她身心。 傅书宁哭着跑掉了,再然后傅家就传来要出国的消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再提起,她不觉有些尴尬,他自是也没有意见。 可他哪里知道,看似云淡风轻的聊天,背后藏着的,是她的势在必得。三年前没有办成的事情,这一次再次提起遗憾,也就意味着她办成的决心。 “京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江京峋颔首,“还好。” 别看只是他们两人的聊天,其实旁边的大人都偷偷在听呢。 说起这个,江老太太就忍不住抱怨起孙子搬出去住的事情,和傅老太太抱怨孩子大了心都往外面飞。她疼孙子,以往住在一起才合她的心意。 傅书宁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了周以寻。她笑容微敛,想试探一下江京峋,可又不知从何开口。她心下一转,有了主意。 由于江京峋的抵抗,江老爷子今天没有再提联姻的事。傅老爷子骄傲了一辈子,男方不愿意,他自不可能巴巴地把孙女送上去,所以也没提。这样一兜转,傅书宁心下委屈,难不成因为他不愿意,他们就真的不可能了吗?他为什么不愿意?她有什么不好的! 这顿晚餐,几乎所有人都用得很开心,傅书宁还加了宋娴的微信,说以后想和她聊聊天,约约下午茶,把宋娴哄得可开心了。 江京峋全程当了个工具人,用餐结束,送长辈回了家,他就开车准备回紫江苑。 江老太太叫住他,让他等一下。 “这么晚了,在家里住一晚怎么了?”老太太无奈道。 “也不是很晚,九点多而已。奶奶,您回去早点休息。” “阿峋,你实话和奶奶说,为什么突然想搬出去?” 江京峋顿了顿。刚开始是觉得外面住清净一些,本也打算隔三差五回来陪陪他们,可他后来知道周以寻也住在那里后,他每晚都回去,无一例外。以前工作晚了就睡在办公室,现在也没有了。 他低笑了声:“怕您唠叨让我娶妻。” 江老太太嗔他一眼:“你这孩子!你要真不愿意,奶奶也不会勉强你。回来住,奶奶保证不唠叨,好不好?” “您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江老太太被怼得想揍他。 江京峋眼疾手快,赶紧跑了。 宋娴在看手机,突然大声问江京峋:“你说你那个小区叫什么来着?” 江京峋随口回了:“紫江苑。” 宋娴嘀咕:“原来是这个。”她的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给傅书宁回了过去。 她刚回来,傅书宁就很贴心地来问他们到家没,随后又多聊了几句,问起江京峋住在哪里,宋娴一咯噔,哎呀,她还真不知道。回完傅书宁,她心想着,有空还是得去看看,关心关心儿子。 傅书宁如愿得到地址。虽然宋娴只说了个小区名,没有门牌号,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得到。 周以寻一觉睡到晚上八点。 虽说睡得不太踏实,但好歹睡饱了。 和池芮聊了会,确定「in」没什么事后她就打开房门觅食。 奇怪的是,客厅是黑的。 ——他还没回来吗? 平时江京峋最晚六七点就回来了,现在都八点了,竟然还没回来? 她窃喜,可能今天他被打击狠了,所以不回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吃了点面,拿出了红酒,就地坐在落地窗边,难得有兴致。 窗外的夜景很美,到处是繁华,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看着也挺开心。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神思放空,她反而觉得自在,没了太多桎梏,于她而言是好事。她平日里顾虑太多,圈住她的东西也太多,她肩上的责任和负担层层压着她,才惹得她的病情一再加重。 酒喝着喝着,她觉得好无聊,也突然好想裴淮阳。周以寻拿起手机就给他打视频。 裴淮阳接得很快,笑意如风:“以寻?” 他看清了她的脸色后才发现她在喝酒,挑眉道:“今天这么有兴致呢?” 周以寻弯着眼,脑袋有些空:“还好。” “我那有几瓶上好的红酒,回头给你寄过去。” “昂?好呀。” 裴淮阳许久未见过她这副模样,觉得新奇,又觉得实在可爱,心下一片柔软。 他柔声问:“为什么喝酒?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烦心事? 周以寻歪头想了想,随手抓了下头发,凌乱感尽显。 “有一件,莫老生日要到了,我在想……去还是不去?” “那你想不想去?” 周以寻用她那个已经不太清楚的脑子想了想。 “想呀,我很想他,可是我知道,他会对我很失望。”她闷闷道,从声音里都听得出她的不开心,“我三年没有拿起画笔,这对一个美术专业的学生来说,是致命的。他对我会有多失望……我都不敢想象。” 说白了,她不敢去面对莫老,羞于看到他失望至极的眼神。 这也是她一直压在心里的结,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心结之一。她很难过,替她自己,也是替莫老。 裴淮阳心疼得要死,恨不能穿过屏幕去安抚她。 她说着怕莫老失望,直到现在考虑的都是别人的心情,可是他很清楚,最对她失望的还是她自己,三年没有画画,最痛苦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她无需向任何人道歉,她对不起的从来只有她自己,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相反,是这个世界对不起她。 裴淮阳不知道这个女孩怎么可以这么好,在遇到她之前,他以为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是阴暗的,直到遇到了她,她才用她自己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是有所谓的美好存在的。 看着她不拘小节地席地而坐,单膝曲起,手肘搁在膝盖上,随意地看向窗外的夜色。 裴淮阳心思微动,那股想见她的冲动再也压不住:“以寻,我过来找你吧,好久没见了。” “事情处理完了?”她偏头一问。 还真没有。 他失笑,“快了。” “这个月的信息汇总待会发你。” 她说起了正事,裴淮阳脸色稍肃,颔首说好,“辛苦了。” “这有什么。”她不以为意,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其实还是有点想你的。” 他的笑声倾泻而出,止也止不住,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 周以寻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小没良心的,知道想我就好。”他感叹了一声,“最近的事情有些棘手,你送过来的消息至关重要。” “有点用就行。”她喃了一声。她活着的意义越来越小,能给他做点事情也是好的。 “当然有用,用处大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他道,“答应我,好好治疗,早日痊愈,我还要带你去看白鸽,看海鸥,看极光,你说过想看的,对吗?” “……对。”她没有细说,又闲聊了两句,便挂了视频。 她之前说想看,那是还想画画的时候,想去写生,想看遍这个世界所有的风景,现在不同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哪里还会想去看世界。 可是她不想和裴淮阳说得太明白,如果他发现她真实的想法,又要替她操心担忧,说不定还会直接赶过来。这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喝酒喝得有些乏味,周以寻想点一些吃的,找手机时,乍一抬头,却是看到了江京峋。 他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了,周以寻被吓得心脏一停。 这个人,怎么回事?! 一次两次的都没有动静! 这次又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主要是她和裴淮阳视频聊天,所有的声音都是外放。 思及此,周以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白。 她先发制人地控诉:“江京峋,你这么喜欢偷听的吗?!” 周以寻很少这么气急败坏,能把她惹得这么生气,也是江京峋的本事。 江京峋倚在门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凑巧。可是她就在大厅说话,他一进门就能听到,刻意想躲都躲不掉,他能怎么办? 面对她的控诉,他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把人给惹毛了。 “那个——”他摸了摸鼻子,“我一进来你就在说话,我不得不听。” 周以寻瞪他。 江京峋妥协:“……好吧,抱歉。” 周以寻火气降下后理智才回笼,思考了一下,发现他说的也有道理。她就在这里说话,大摇大摆的,还不让人听,是有点霸道了。 可是那些话……也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 仔细回忆了下她都说了什么,但是无果,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本来就有点迷蒙。 ——算了。 周以寻撇撇嘴,想回屋。她手掌撑地,想站起来,头晕却一阵阵袭来,她身体一晃。 江京峋上前搂住她,扫了眼地上的酒,将她拦腰抱起。 周以寻软趴趴地趴他身上,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可仍有一丝理智让她想从上面爬下来,她踢着小腿挣扎着。 他哪里会让她挣扎成功,手上使力控住,一边附下身在她耳边轻哄,唇瓣划过她的耳垂,他好似亲了一下:“别动了,不做什么,送你回屋。” 周以寻闭上眼,忍住自尾椎而起的浑身的颤栗。 头晕目眩,但仍听得到心跳如鼓点般跳动,一下比一下剧烈。 他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抱着她走,像是在抱着他的公主。 她很安静地埋在他怀里,直到终于忍不住困惑,喃喃出声:“江京峋,你刚才……” “嗯?” “……听到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猜他听到了嘛~ 炒鸡肥的一章~厘厘尽量每章四五千~ 感谢在2021-08-0819:55:23~2021-08-0920:5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张张张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习清10瓶;50705586、木小木2瓶;背着书包闯天下、怀中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vip] 周以寻话音落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她猜到了,但她仍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也没有欺瞒,诚实道:“都听到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怕她生气,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当作我没听到。” 周以寻更气了。 她愤愤地咬了他一口,直接咬在他的肩上。 她咬得用力,所有心事被窥探的恐惧都发泄在了上面。 江京峋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任她咬,也没说话,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他把她抱到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做出要离开的动作时,周以寻突然拉住他袖子,“等一下。” 他嘴角微微一弯,知道她这是预备向他敞开心扉。他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预先做足了准备,拳心微握,有些紧张。 “有些事情想必你要么听到,要么也猜到了。”周以寻声音有点闷,听出来很不情愿,“我是生病了,病的不轻,至于什么病,这我就不说了,反正挺麻烦的,所以我劝你离我远点。” 他轻扯了下唇,好像在说——我不听你劝。 “我来沂城之前不知道你家在这里,更不知道你在这里,这是实话。这几年我有了新的生活,认识了新的人,有了新的人生,我不接受你的追求,我希望我们可以和平行线一样,没有交集。” “周以寻,”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甚至毫不犹豫,“你做梦。” 周以寻皱了下眉,不明白为什么听到她有病他还不跑,“我的病很严重,也很麻烦,我没有什么好的,不值得你这样纠缠。”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值得就值得。”他很倔,“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两情相悦,正好。生病没关系,老子带你治病,治不好也没关系,什么样的周以寻,我都要。” 或许是做过了心理准备,听到她承认生病的事,他也没有太多的意外,至于为了这个什么病放弃她,更是不可能。 生病,那就治,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生病,他就不要她了。 “还有事你没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突然选择去京市实习?我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对不对?”他追问。 “江京峋……”她的声音很嘲讽,“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京峋不明所以,“我知道什么?” 周以寻不欲多说,偏头想停止这个话题。 江京峋哪里会让,握住她的手腕,坚持道:“别结束,说下去,今天说清楚了,好么?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也冤枉。” 周以寻咬紧了唇,坐起来与他对视,“我今天见到傅书宁了。” 她想,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但江京峋真的是不明所以,拧眉想了半天,才问:“你认识她?” 周以寻气坏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傅书宁?周以寻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江京峋拿她真是没办法,名副其实的一只乌龟,遇到事情就躲,不追问个到底,这事儿又要这么过去。 “大三的时候,你不是让她来找过我吗?哦对了,江京峋,我忘了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白炽灯下,女孩穿着棉麻白裙,微仰着头看他,目光极带讽刺,身躯单薄得让人心疼。 江京峋心头一刺,不解的同时,又知道自己必须辩解:“我没有让她去找过你,我跟她也不可能结婚。” 他解释的声音有点急,“她跟你说什么了?我发誓,绝对不是我让她去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去找你了。” “江京峋,”她有些可笑地看着他,“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是她接的,她说,你让她接,并且让她来拒绝我,想让我死了这条心。她还约我见面,告诉我你们从出生开始就有婚约。” 她没说的是,傅书宁把她的身世踩在了脚底下,将傅家和江家的家世如何雄厚摆在了她的面前,两相对比,把她的不自量力摆在了明面上。 “所以你觉得京峋不答应你的原因是什么?” “你怎么有脸追他呢?是为了他的钱吗?如果是钱,那我给你好了,你要多少?” “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难道你以为江家会让你进门?” “我要是你,我早就羞愧地离开了。人活一张脸,何必自取其辱?家世悬殊,在一起也是强求。” “实不相瞒,京峋已经觉得你是困扰了,才让我来拒绝你的,周小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打扰他了。” 傅书宁简单几句话,就让她所有的自尊心都被尽数摧毁。傅书宁还说,她是妄图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麻雀,白日做梦。 那时候的周以寻,意气风发,即使心里再难受,也倔强地与她争执。 “他要是喜欢你,不会不跟你在一起,傅书宁,你说我如何如何,那你又强到哪里去?也是自欺欺人罢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可是她没法否认傅书宁说过的话,两人的悬殊,是第一次被摆到明面上,却不是她第一次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承认。没办法,她太爱他了,她没有办法因为外界因素而主动放弃他。 直到傅书宁出现,直到傅书宁说他们有婚约,她才知道她差点做了第三者,终于是不得不离开。没多久她就递交了去京市实习的申请。数个实习点,她为什么选择去京市?大概是,这个地方和他的名字里,有一个相同的字吧。 她对他的爱,已成执念。 那大半年的实习生活,她逼着自己忘掉他,可是回来以后,他不过又现了个身影,她便再度缴械投降。 直到毕业前半个月,她在画室画画的时候,不小心忘了时间,画得太晚,画室只剩她一人。这时,傅书宁带着几个人把画室的门锁了,将她困在一处……周以寻孤助无援,那一刻,她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她在等江京峋出现,但直到最后一刻江京峋也没有出现,好在裴淮阳出现了,他把她从那群恶魔手中救下,还报了警。 傅书宁家里有权有势,最终仍然没有什么报应,受到伤害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那时候周以寻好恨好恨,恨到她那样一个通透的女孩也根本无法释然。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她一度走不出来,也终于放了手,对江京峋的所有执念……全部放弃,处理完毕业事宜后就远走高飞,跟着裴淮阳离开,再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而这一走,并不意味着结束,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常常梦到那个夜晚,她无法入眠。无法入眠也就意味着无法正常生活。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那天傅书宁是在她画画的时候出现的,以至于她每次拿起画笔都会回想起那个画面,下一秒就会惊恐地扔掉笔……她彻底地失去了画画的能力,也彻底地将自己葬入深渊。 她的心病太重,这三年,她一直在治疗,裴淮阳与她非亲非故,却鞍前马后地为她求医问药,她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而造成她这样痛苦的根源——不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么?! 可笑的是,他一脸茫然,倒像是浑然不知的模样。 周以寻觉得讽刺,“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江先生。” “我没有让她接过我电话,更不可能让她跟你说那样的话。我跟她没有婚约,江家和傅家是有婚约没错,但傅家的女儿丢失多年,她只是傅家的养女,并不作数,我跟她毫无关系!” 江京峋再傻也知道傅书宁从中不知作了多少梗,这时候也顾不得去跟她算账,只顾得上周以寻,“你信我一次。我江京峋拒绝人什么时候需要假借他人之口了?!” 周以寻突然一怔。 ……也是。 “周以寻,我是清白的。”他幽幽来了一句,“我身上可没婚约,你要是想有,那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周以寻:“……?” 他就着她的手腕把她搂在怀里,“我不会放过她,我不知道她怎么拿到的我手机,但我不会放过她。” 即使不是他,又能怎么样? 周以寻仍旧躲开,翻身盖上被子,闭上眼:“你出去吧,我要睡了。你跟她怎么样,我管不着。” 江京峋猜想,傅书宁可能不止说了那些话那么简单。他从来不知道,还能有人背着他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他握紧拳心,把她的被子掖好,“先睡一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话,摆明了意思是他不会放过傅书宁。 当年的事情,所有他不知道的、傅书宁偷偷做的事情,他都会调查清楚。 或许,他找到她离开的原因了。 傅书宁有江京峋的微信,但他从来没给她发过消息。 今天是第一次。 这么晚了,他还约她出去,地点是一个高级咖啡厅,就在她家旁边,可以说是贴心至极。 傅书宁本来已经躺在床上敷面膜了,愣是鲤鱼打挺蹦起来重新化妆穿衣,打扮出门。 林照舒拿着刚做好的衣服给女儿送来,见她在挑项链,全副妆容都已经妥当,不由好奇:“宝贝要出去?有约会吗?” 傅书宁高兴道:“妈妈!京峋约我出去!” 换作别的女孩可能会害羞,但傅书宁却是不会,她自小被宠爱,所有的光环围绕着,自信和骄傲从小就开始培养,素来大方得体,不会扭扭捏捏。 与母亲说起心爱的男人约自己出去,她纯粹是快乐的分享,等着母亲和自己一样开心。 林照舒到底是过来人,深知江京峋对女儿无意,多少有些担忧,但她也没败女儿的兴,只笑着叮嘱她早点回来。 傅书宁娇声说:“知道啦。” 她拿起包包,像只蝴蝶似的下楼去找司机开车。 林照舒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江京峋摆明了对她无意,这时候约她出去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她高兴的好事。这个傻孩子,还高兴成这样? ——不过有一点她是放心的,那就是女儿的安全。江京峋这人的人品她信得过。 江京峋在咖啡馆久等多时,在等傅书宁的过程中,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些细节其实不难连起来。 有些事情原先被一层幕布遮着,掩住了所有的真相,现在揭开一角,剩余的真相也随之破土而出。 滔天的怒火席卷了他的理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年具体的事情经过他已经让李岱去查,但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已然有数。 她离开的原因猝然揭晓,可他没有丝毫得知真相的喜悦,反而有无尽的恐慌。他怕傅书宁对她做了太多,伤她太深,怕她对他彻底死心,怕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 傅书宁到来的速度比他想得还快,妆容精致,穿着光鲜华丽,脸上挂着恬静温婉的笑。 江京峋觉得讽刺,原来人的表象和内心可以这样大的差别。 如果不是真实发生,他根本想象不到傅书宁会是这样的人。 当然,他从未怀疑过周以寻话的真假。 这个时间,咖啡馆已经没什么人,傅书宁朝他走去,问他点东西了没。 她的笑一如既往的矜持自端,恰到好处,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漠,这是世家贵女多年来养成的礼节,也是她们特有的矜持端庄。 傅书宁心里再激动,也万万不会表现出来降低自己的档次,见他摇头,她便含笑抬手叫来服务员点单。 “我看看,嗯?这个我还没喝过,那就来一杯西瓜冰柠,少冰少糖。京峋,你呢?” 傅书宁随手把菜单递给他。她虽然不知道他叫她来做什么,但她很期待,眼睛里都在发着光。 “不用。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走。” 傅书宁眸光微闪,长睫轻颤,不解其意地偏头看他。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那个婚约是我和你?”江京峋开门见山,眸似鹰隼,锐利而又冰冷。 傅书宁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试图阻止这个话题的深入:“京峋,这都是长辈该操心的事,我们操心这个做什么?难得出来一趟,好好玩玩嘛。” 江京峋食指敲击着桌面,继续自己的话:“婚约是我和傅家嫡长女的,也就是傅家嫡系出生的第一个女孩,你一不是傅太太亲生,也就不是嫡系,二不是第一个孩子,所以你不觉得他们所传的婚约很荒谬?” 傅书宁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不是傅家亲生的孩子,还有就是别人提起傅安里。 江京峋这一遭,倒是都占全了。 她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作者有话说: 听到啦。 甜度超标 当年的事情也揭开序幕—— (因为老是有人说「熬夜」这个名字抄袭某本书,虽然我觉得挺莫名其妙,当初是因为我熬夜成性,天天挨骂(不是),所以才起了这个名,但是看烦了,正好有新的灵感,就把会所名字改为「in」啦!) 感谢在2021-08-0920:56:44~2021-08-1020:0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张张张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linahou0822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一更 [vip] 傅家嫡长女,说的可不就是傅安里?占嫡占长,论资排辈,他们都是最最合适的一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傅安里丢了,傅家长房就只有她一个女儿! 傅书宁在心里冷笑,傅安里占得再多又如何?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那个婚约是既定的事实,不是傅安里,那就是她。傅安里回不来,那这个婚约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傅书宁不知道江京峋为什么这样说,可是听得出他的拒绝之意,她咬唇道:“你有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京峋,婚约是两家长辈定的,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只是个听从家族安排的而已。” “是吗?”江京峋挑了下唇,极具讽刺。 她的无辜骗过了很多人,险些连他也受骗。 他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大三的时候你为什么去找以寻?” 傅书宁脸色微微一变。 周以寻竟然告诉他了?!他们果然私下有了接触?! 之前她担心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么? 傅书宁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只是手不由轻颤起来。她没想到周以寻会和江京峋对质,这一对质,也就意味着她彻底暴露了。 面对江京峋的问题,她不知如何回答——主要是她不知道江京峋到底知道了多少。 江京峋今天却没打算放过她,步步紧逼道:“你都和她说了什么?凭空捏造很好玩吗?” 傅书宁的眼泪直接下来了,梨花带雨,美人落泪,“京峋,你听我解释……” “傅书宁,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你才离开,如果我知道,我早就不会放过你。现在也一样,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查到什么——”他的话并不客气,也不曾顾及什么傅家的颜面,“即使有傅家保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傅书宁的脸色白了又白,已是毫无血色。 “现在可以说了吗?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沉声。 几轮下来,傅书宁的心里防线早已崩溃,她死死咬着唇,想保持最后的理智。江京峋太会摧毁一个人的理智和坚持,她现在已经在绝望的边缘。 她很相信,江京峋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 说到底,还是她当年行事不够成熟,要是现在的她,肯定不会让周以寻知道背后她做了手脚,也不会给周以寻这个告状的机会。 犹豫半晌,傅书宁斟酌地半说半瞒:“我……承认我当年有去找过以寻,但是京峋,你先听我解释,别急着给我定罪,好吗?” 一个多小时后,李岱为江京峋开车门。 上车后,李岱问:“江总,傅小姐怎么说?” 江京峋按了按眉骨,声音很淡,“继续查,不用管她说的。” 他压根没信她的话。 听她说了半晌,不过是说她只是和周以寻认识了一下,无意中说漏了他们有婚约的事。江京峋哪里会信? 路边的告示牌上放了不少广告,江京峋看了眼,从中捕捉到重要信息,蹙眉问李岱:“七夕要到了?” 李岱不知道自家老板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快到了。” 他给他女朋友买的包都到了。 沉吟半晌,江京峋突然吩咐:“这次有这种节日,提前半个月跟我说一声。” “……?” “提前一个月吧。”待会半个月来不及准备。 “……好的。” 李岱的下巴已经快惊掉了。 这是啥意思?要给周小姐准备礼物的意思?! 这种节日是什么节日?情人节?? “李岱,我记得你有女朋友?”江京峋费劲想了想,印象里似乎看过李岱的朋友圈发过。 李岱说是,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七夕给女朋友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准备了个包,爱马仕限量款,之前出差的时候买的,国内抢不到的一款。”所以他笃定他女朋友会喜欢。 江京峋若有所思,“很难买吗?” 李岱兢兢业业地给他安利:“对,现在一些柜姐对一些款会有配货要求,没买到一定金额她们不会拿出来,所以也算是不好买。” 女朋友太喜欢包,以至于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也算是了解。 江京峋没见过周以寻背包,倒是见过她背画板。 他认真思考了下,又问:“你还送过什么别的吗?” “口红……礼盒?”李岱本来是想说口红的,但是他觉得一只口红配不上江总的……逼格,于是加了两个字上去。 “她不太喜欢化妆。”江京峋蹙了下眉,也不问了,开始自己琢磨起来。他的周以寻和别人不一样,就连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 李岱沉默了,在他眼里,周小姐很不一样,江总也很不一样,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就让江总慢慢琢磨去吧。 江京峋想了整整一路,突然灵光一闪,让李岱去查几个拍卖会的时间。 李岱一头雾水地去了,“好的,江总,回头整理好了我发给你。” “尽快。” “哎!” 这个时间,以往周以寻还没睡,但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或者还有点别的情愫的催眠作用,她睡得挺沉。 江京峋的手在她房门的门把上放了很久,终于是收回。 李岱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整理出了几个大型拍卖会的时间。其中最近的是三天后,在巴黎的一场。 江京峋看了下那个拍卖会的拍卖品,当即就让李岱订了票,收拾行李飞去法国。他没让李岱跟着,而是让他代自己留在沂城照看着。 他现在也是有了牵挂的人。 江京峋这一走,起码是四五天,要是拍了东西,加上后续的处理事宜,那就是一周起步。 他给周以寻留了个标签:我去出差,大概一周左右回,照顾好自己。 他不是多善于表达的人,但他在试着学会。 周以寻次日醒来,又是熟悉的头疼。她晕乎乎地喊杨阿姨,想喝柠檬水,杨阿姨没应,她这才想起杨阿姨回家去了。刚想下床,她眼角扫到床头,那里正搁着一杯蜂蜜水。 她看了那杯水看了很久,面无表情地起床,没有去动,自己去倒了杯温水喝。 周以寻很快就在餐桌上发现了他留下的标签。看完后,她随手丢了,可是手在垃圾桶上方半晌,却迟迟丢不下。 她点了份外卖吃,还点了杯咖啡。一知道他要走一周,她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下来,索性今天在家休息一下。 她找了部电影出来,还没放多久门铃就响了,周以寻嘀咕今天的外卖怎么这么快,一边去开了门。可是打开门看到的却不是外卖员,而是…… 周以寻冷眼看着傅书宁:“你来做什么?” 她对傅书宁的不喜肉眼可见,身体动也不动,一点让傅书宁进来的意思都没有,识相点的早该离去,尤其还是她这种骄傲得像是孔雀一样的人物。 可她没有,她仍然固执地站在门口,透过周以寻打量着里面,表情有点复杂:“你自己住?” “和你有关系?” 周以寻准备把门关上,傅书宁往门的位置凑,拼尽全力不让她关门,硬是要进。 周以寻和她推搡了会,直接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傅小姐,私闯民宅可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 她的意思是,傅书宁再不走,她就报警了。 傅书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让她报警,当即就急了。 “周以寻,我只是觉得我们一直也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我们之间有不少误会的,所以要……” 傅书宁先服了软,好声好气地跟她说,反正首先她得进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千辛万苦找到的江京峋的住址,打开门出现的却是周以寻,她想进去看看,到底是她信息有误,还是……他们同居了?! 傅书宁面上是笑的,心里却恨不得撕了周以寻,可是为了进去一探究竟,她还得在这里虚伪地摆着个笑脸。 周以寻的表情动也没动,直接把门关上了,差点撞平她鼻子。 傅书宁被吓得后退,门关上的巨大响声震得她回不过神。 她一脸懵地看着那个门,回过神后吓得又退了一步,有些心有余悸。 傅书宁几乎一下子就笃定了,周以寻肯定是和江京峋同居,不然看到她不会这么害怕! 她咬牙,恨得牙痒痒,真是千防万防都防不住,这才多长时间,他们居然都住在一起了! 傅书宁就站在门外,朝里面提了提声音:“周以寻,你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看到有人在问啥时候可以有加更,安排! 零点有二更~~~夸我叭夸我叭!! 感谢在2021-08-1020:03:57~2021-08-1120: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87154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二更 [vip] 周以寻并没有走,就站在门后,听完这句,嘴角嘲讽地勾起,她不要脸?那你傅书宁岂不是连脸皮都没有了?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这就是了。 傅书宁的骂声并没有停止,这个所谓的豪门千金,确确实实没了风度。 周以寻侧耳听着,就听她在那里说自己是第三者,插入他们之间有多无耻。 周以寻听笑了,忍不住出声:“这话你说了好多年,要不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们的结婚证再说?” 她隐隐发现了这件事的不对,或许,她太过听信傅书宁的一面之词。 昨晚她醉得没有很离谱,记得他说过他和傅书宁之间是没有婚约的。 傅书宁的声音果然戛然而止,她没想到周以寻出息成了这样。 当年那个她此话一出就觉得羞愧不已的周以寻,到底是不存在了。 傅书宁咬着牙:“你太不要脸了,周以寻,做第三者还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属实是我没想到的,你太没有家教了。” 周以寻没有再回,抬步离开,任她自己待在门口。 她当然没有家教了,又没有家,哪来的家教。 她最后听到一句—— “周以寻,江京峋是我的未婚夫,以后就是我的丈夫,我承认当年那样对你是我不对,但我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破坏我的家庭?” 这话,周以寻真的听累了。 她也无意去做第三者,当年追他的时候,她哪里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婚约?后来傅书宁出现,她才得知,可是傅书宁也没有给她任何撤退的机会。 作为一个追求者,周以寻已经累了,也受到了本不该受到的惩罚。 周以寻报了警,后续的事情她让池芮处理了。 时隔三年,傅书宁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并且仍然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谴责她的入侵。 周以寻很累,无心再去掺和他们的生活,只想自己好好地度日。 江京峋这一走就是一周,她在微信上和盛萤聊天的时候就有提起自己想搬走的事,说不定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也说不定。 盛萤最近一直想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但她状态不好,不太想见人,也就只和她在微信上聊天。 可能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周以寻越怕麻烦,麻烦就越爱朝她而来。 她用完外卖,喝着咖啡看着电影,刚看完,门铃就响了。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门铃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周以寻把咖啡放下,懒洋洋地掀开毯子去开门。 赤足踩在地毯上,她浑身上下都充满慵懒,像一只波斯猫。 开门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女士。 周以寻蹙了下眉,弯弯的柳叶眉弯起来有几分西子的味道,她迟疑着问:“您找谁?” 宋娴看到她,惊愕极了,又抬头确认了好几遍门牌号,才终于相信这里真的是自己查到的儿子家。 没办法,江京峋不回她,她就让人去查了查。自己儿子嘛,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胆战心惊地开口确认:“那个,江京峋……住在这里吧?” 她看着跟前的姑娘,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吓着人家。 宋娴这辈子见过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她却极少见过长得这么精致的,精致倒是其次,主要是精致与厌世相结合,就成了惊艳。 几乎是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宋娴不过刚问出口,心里就已经转过了不知多少种答案和猜想,她期待地看着周以寻。 周以寻不知道这又是谁,有钱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保养得太好,让人猜不出年纪。她斟酌了个答案:“我是他室友。因为中介的原因不小心暂时住在了一起,我很快就搬走了。” 宋娴有些遗憾地问:“是吗?” 周以寻确定地点头。 宋娴信了这个回答。要是说儿子主动和谁住在一起那她肯定不信,但要是说因为中介的原因不小心和别人住在了一起,那她倒是信的。 不过能和儿子住在一起这也是缘分了,她笑着说:“你好你好,我是京峋的妈妈,我来找他的,但他电话没接,我就直接上门了,没打扰到你吧?” 周以寻摇摇头,侧身让她进来。 既然不是来找她的,那就与她无关。她斜斜靠在沙发上,为即将到来的莫老师的生日发愁。 ——去还是不去?去的话送什么礼物好? 宋娴还不知道儿子出差了,估摸着时间他快回来了,想着给他下碗面,说起来她都好久没给儿子做过吃的了。做着做着,她找不到鸡蛋,走出来问周以寻:“姑娘,我给京峋做碗面,你知道鸡蛋在哪吗?” 周以寻翻着书,随口回:“他不吃鸡蛋。” 宋娴先是恍然地“哦”了一声,刚要往里走,两人纷纷意识到了不对。宋娴一愣,吃惊地看向周以寻。 周以寻看着书的眸光也一停,葱白的手指停下翻页:“……” 她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的喜好,她记得太清楚了罢了。 但眼下,看宋娴的表情,显然是解释不清了。 周以寻试图挣扎一下:“那个……我只是……上次煮面的时候多煮了一份,顺便问了下他的喜好而已。” 宋娴显然是不信的。她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这个女孩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当然,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她还得装作一副她信了的模样,实在是难为她。 见宋娴要继续去做那碗面,捣鼓得手忙脚乱的,周以寻才想起来告诉他江京峋出差了,可是这一说,误会不就更大了么?她踟蹰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刚刚的小插曲让她依稀回忆起了当年的暗恋,她熟知他的种种喜恶,比如不吃鸡蛋、不吃香菜,喜欢喝咖啡,奶茶只喝半糖…… 这些都是她自己发现的,从来没有问过他,周以寻以前还有一个本子专门记这些,每次在本子上写东西,盛萤说她都是一脸春光。 其实暗恋也不是全然苦涩,在一点点地了解对方的时候,还是有些许的快乐存在。 周以寻想不起来那个本子收在了何处,许是记忆刻意将其遗忘吧。 宋娴煮好了面,那边李岱终于回了她消息:【不好意思太太,刚刚没看到消息。江总出差了,大概一周左右回来。】 什么?! 宋娴看着眼前的面,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出差的?也不和她说一声。 她是刚吃了下午茶来的,肯定是吃不下这碗面了,那就…… 宋娴偷偷瞄了眼周以寻,周以寻正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双方又是沉默。 宋娴讪讪一笑,指着热腾腾的面主动问:“姑娘,吃面吗?京峋出差去了,他没这个口福。” 周以寻不饿,她刚吃完没多久呢,而且本身也不是什么爱吃东西的人。不过对上宋娴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碗她亲手做的面,她有些说不出拒绝。 宋娴劝了几句,周以寻就应了,掀开毯子走到餐桌前。 除了院长和杨阿姨,她没怎么吃过别人煮的面。她们又都是妈妈这个年纪的,她总觉得她们煮的面都有妈妈的味道,而这个味道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拒绝的。她和她的名字一样,无比渴望亲情。 宋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她笑着给周以寻拿筷子,等着她对自己难得下厨的厨艺的点评。 周以寻有些不自觉的紧张,可是看一眼宋娴柔和的面庞,又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很快小半碗下肚。 “很好吃,谢谢您。”她微微一笑,礼貌道谢。 宋娴被这么一夸,整个人都舒适起来,笑眯眯地弯起眼,对周以寻真是越看越喜欢,“好吃就好!” 闺女可不是比儿子贴心嘛!要是今天是江京峋吃,那指定又是嫌弃她。这闺女真是长得又好看,又讨人喜欢。 不过江京峋不在,她也不好多待,把带来的点心送给周以寻后就走了。 等她上了车,从喜悦中醒过神来,慢慢一琢磨,突然琢磨出了点儿不对。 刚刚她说京峋出差,可是那姑娘一点惊讶都不带有的,怎么……这是早就知道了吗? 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宋娴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不止合租那么简单?? 她的脸色倏然就变了。 好你个江京峋,背着她在背后都干什么呢?她就说怎么突然说要搬出来,又怎么不想进行和傅书宁的婚约了,合着是因为……? 宋娴脑瓜子嗡嗡的疼,这可怎么办? 老爷子那边怎么交代哦? ……不过还真别说,这姑娘还挺对她眼缘的。宋娴美滋滋地想,要是她真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那她就天天煮面给她吃。 周以寻浑然不知自己暴露得彻彻底底,吃完面后肚子是真的撑了,整个人也更懒了,无所事事地和盛萤聊天。 她说刚刚江京峋妈妈来了,盛萤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来了?没对你做什么吧?!” 周以寻不知道这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可别是脑补了一整场宫斗大剧?她笑着说没有,“还给我煮了碗面,留下了一些点心。” 她不常得到女性长辈的关怀,偶尔得到,总是无比感念。 盛萤松一口气,她还怕宋娴去为难寻寻呢,还好还好。 她有些担忧地说:“寻寻,以后再有人找你,你别开门了,我马上给你找新的地方,实在不行你先来我这里,我把陈烬赶出去就是了。” 在一边办公的陈烬:“……?” ▍作者有话说: 陈烬:??? 二更来啦!江总没见到真丈母娘,寻寻倒是见到了真婆婆哈哈。(厘厘记得是个甜文的ww,先苦后甜嘛!傅爸爸已经在找孩子啦!23333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呀! 感谢在2021-08-1120:50:04~2021-08-1123:4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倦老婆18瓶;dddddddd.10瓶;木小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vip] 盛萤听周以寻说了傅书宁和宋娴,实在心有余悸。傅书宁可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一个圈子的,即使交集不多,但盛萤从小就不太喜欢傅书宁。 陈烬想说什么,又碍于心虚,实在不好多话,只能幽幽地给江京峋发消息:「你怎么回事?这都几天了,还留不住人……」 他快看不起江京峋了。这么久了还没能追到手,那就是能力问题。 某人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边追了多久。 江京峋那里还没回,陈烬和盛萤打商量:“你房间挺大的,你们俩可以一起住。” 盛萤噼里啪啦回复着周以寻,没空理他,随口:“so?” “所以我就不用搬出去了吧。” 盛萤拒绝:“那不行,你在这寻寻会觉得不自在。” 陈烬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出现了幻听,为了不让周以寻不自在,她就想让他搬出去? “哎,盛萤,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地位?” 盛萤诚实地点点头,无辜道:“是呀。” 陈烬把电脑往旁边一搁,给人拉到自己怀里来:“气还没消呢?” 盛萤熟稔地往他腿上一靠,“谁让你老做坏事。” 陈烬挑了下眉,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像是无意识的动作,“阿萤,你觉得江京峋怎么样?” “不怎么样。”盛萤坐了起来,做出一个双手交叉的动作,一本正经道:“我不赞成他们破镜重圆,江京峋配不上我们寻寻。” 她亲眼目睹了周以寻追江京峋,江京峋无视周以寻,所有的所有她都是见证者,好不容易周以寻放弃了江京峋,她希望就此下去,各自安好,别再纠缠。 陈烬轻叹一口气,既如此,那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门铃响起,陈烬眉眼掠过几分温柔,让盛萤去开门。 盛萤莫名,还是去了,很快就抱着个大箱子回来。 她一边拆一边嘀咕:“是什么呀?” 陈烬:“礼物。” 盛萤:“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呀?” 陈烬不语。 七夕要到了,这是七夕礼物。 盛萤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前一亮—— “我想要这个包好久了!还有这个香水,是不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特调师调制的?” 陈烬颔首。 盛萤没太注意里面裹着的玫瑰花瓣,把礼物拆出来后快乐地转了个圈,回屋拍照去了。 陈烬看了眼那个箱子,叹了口气。是真没看到,还是假没看到? 盛萤一开始是真没发现,欢天喜地地发了朋友圈:【今天收到的新礼物~~[照片][照片]】 很快就有小姐妹点赞和评论:【是七夕礼物?[偷看]】 盛萤一愣。 ——七夕? 七夕要到了? ——好像是的。 不过陈烬没事给她送什么七夕礼物?肯定不是了。但是……不是七夕礼物的话,那是什么礼物呢? 盛萤咬了咬唇。 妈妈看到她发的朋友圈,也打电话来问:“萤萤啊,这个礼物是谁送的?是不是晏双?” 晏双是陈母上次给盛萤安排的相亲对象,人很温柔,言行举止都很绅士,最主要的是家世与陈家相当,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陈母对晏双非常满意,安排女儿和晏双见过一次面后就总忍不住没事提一提。 盛萤忙否认,“当然不是,是陈烬送的!” 陈母有些失望,怎么不是呢?不过没关系,一定是因为七夕还没到,说不定那孩子是准备和萤萤过七夕的时候再送呢!陈母很快就想通了,美滋滋地和女儿说:“那也没事,小晏这两天应该会约你过七夕,萤萤啊,好好把握,不许闹脾气,这是个好孩子,知道吗?” 盛萤抿抿唇,不太乐意道:“妈妈,你不能只催我。” 陈母笑了,“谁说我只催你了,我还催你哥哥的。你觉得冉秋函怎么样?记得冉秋函吗?” 盛萤怎么会不认识,冉家的千金,也是这个圈子的,只是兴趣不同,平时交集也就不多。 她何等聪明,顺便明白了陈母的意思,“你要把她介绍给哥哥吗?” 陈母笑道:“秋函最近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和你哥哥自有联系,都不用我介绍的,我只要适当撮合一下就行。萤萤啊,让她当你嫂子怎么样?” 盛萤一时失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怎么样。”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起来,和妈妈也说不下去话,嘟着嘴挂断了。 她这一反应,陈母倒是担心起来,毕竟姑嫂俩关系不好可不行。以前也没听过女儿和冉家的那个有什么矛盾啊,怎么突然就“不怎么样”了? 盛萤再度有了操心的事情,她在微信上和周以寻大吐苦水,她和陈烬这才几岁呀,妈妈到底着急什么嘛。 周以寻:【你还小,但陈烬的确是适婚的年龄。】 盛萤一愣。 是吗? 陈烬都……这么老了? 周以寻:【知道他要相亲,不高兴了?】 盛萤老实承认,的确,她从听到的时候开始就不是很开心。 周以寻早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瓜葛,盛萤不过是当局者迷,亦或者可以说是不肯承认心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该怎么办,只隐晦道:“那问题来了,他要相亲,你怎么会不高兴呢?是对哥哥的占有欲?” “那肯定不是,我怎么会对哥哥有占有欲!”盛萤急切地否认。 “不是对哥哥?嗯,我也觉得,一般人怎么会对哥哥有占有欲,大家都是对男朋友有占有欲,对情敌吃醋而已,对吧?” 盛萤:“……对。” 周以寻引导到位,适时功成身退。 她很无奈地想,三年过去,陈烬和盛萤还没有功德圆满,陈烬这也太不行了。 傅竟敛这次去的孤儿院在偏近山区的地方,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大多都是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 一二十年前年轻人没有大量外出打工的时候,这里还算繁华,这几年却是越来越没落,傅竟敛在来之前就听说,这家孤儿院也快关门了,把最后一批孤儿养大就要申请关闭。 他能在这家孤儿院最后的时刻打听到消息前来,也是缘分。 他和助理雷德义抵达这里之后,先联系了一下这里的负责人,负责人是个老妪,看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脸提防地问:“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傅竟敛温和地笑道:“老人家,我们是来给孩子们捐赠文具和玩具的。” 闻言,老妪的表情才好看了许多,她打量了会两人,又扫了眼他们身后的大卡车,才让开道请他们进去。她一边带他们往里走一边说:“这里偏远穷苦,难得有人做慈善做到这里来。” 傅竟敛也不相瞒,开门见山道:“老人家,不瞒您说,我主要……是来看看有没有我女儿的消息的。” 老妪眸光倏地变得犀利:“果然是有目的!” 自从孤儿院的院长走了以后,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孤儿院,她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孩子们的安全,用最后的力气帮他们抵御坏人,所以她对人的敏感度很强,任何心怀歹心的人都会被她赶出去。 傅竟敛连连摆手:“不,这不是什么目的,请您原谅我的一片为父之心,我无心伤害您和这里的孩子,查不到消息我会自行离开,这些文具玩具还是留下给孩子们用。” 老妪拧紧眉看了他半晌,才终于勉强地点了头,“你仔细说说。” 傅竟敛将傅安里的所有情况与老妪说了,老妪拧眉想了半天,才琢磨出一个和他说的时间对得上的人,那不就是小寻么? 就是有一点不太对,他们捡到小寻的时候小寻是两个月甚至两个多月大,这个男人说孩子当时应该是一个半月大,这有些对不上。 思忖半晌,老妪决定暂时压下不提,只让他们先进去坐坐。 傅竟敛心急如焚,还得强装镇定地让人先给孩子们发礼物。由于孤儿院经费不太足,这些孩子都有些偏瘦,加上这群孤儿里大部分是女孩,傅竟敛看着她们多少就联想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一颗心揪揪地疼了起来。 他亲自给他们分发礼物,孩子们都很懂事,一口一个谢谢。有个女孩比较内向,怯生生地和傅竟敛说谢谢的时候,傅竟敛再也绷不住情绪,轻轻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蹲下和她平视,温和地问她:“这些玩具和文具,喜欢吗?” 他面色和善,女孩忍住害怕,尝试和他说话,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喜欢的。” “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的,婆婆、每天都和我们说。”和他说着说着,女孩的胆子开始大了一些,有了和他分享生活的**:“我很久没有过新的玩具,也没有过新的铅笔了,谢谢你……叔叔。” 傅竟敛心里百味杂陈。这不是他的女儿他尚且如此心疼,更不用提,如果是他的女儿,那他…… 她脸上一团黑黑的,不知是哪里蹭的,他喉间有点涩,拧了毛巾给女孩擦脸,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老妪在一旁都看在了眼里,静静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等孩子们的礼物都分好了,她才把傅竟敛叫去办公室。 傅竟敛神色微肃,连忙跟上。 说是办公室,其实不过是个放了木板桌的屋子,文件倒是挺多的。她从里面翻出一个文件来,递给傅竟敛。 “听你说的这些,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孩子大概能对得上,你且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傅爸爸冲鸭! 男主马上回来! 求评论呀~~~~ 感谢在2021-08-1123:41:06~2021-08-1220:2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倪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vip] 傅竟敛心里隐隐有预感,老妪递过来的这份资料对他而言会很重要。 他慎重接过,仔细翻看,手轻微有些颤抖。 老妪说:“这是我们院长最疼的孩子,也是院里最聪明的孩子,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长成了最好的姑娘。后来考上了a大,前途一片光明啊,可惜院长三年前出车祸走了,没能看到这孩子的未来。不过这孩子现在过得也不好……” 老妪给傅竟敛的资料上有一张周以寻大一时的照片,少女看着镜头,笑容灿烂,胜过头顶的烈日。那时候的她,活泼开朗,自信骄傲,是整个a大最出名的美院院花,要不是评比的时候她用的素颜照,校花用的精修图,那校花的宝座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她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她铁定是校花。 这张照片真的很好看,傅竟敛舍不得睁开眼睛。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 老妪像是没看到似的,自顾自道:“这孩子三年没回来了,但是东西寄得多,不然我可能已经撑不下去这个孤儿院了。” 她七十多了,除了一颗想要发光发热的心,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求不到,还好有这些年走出去的几个孩子帮衬,其中帮衬得最多的就是周以寻。 傅竟敛的手摩挲了下照片上女孩的脸,才拿开照片开始看资料。 很多信息都对得上,就是孩子月份有出入,但出入也不大。 这时候傅竟敛还是可以克制情绪,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信息高度吻合的人,而且还不是少数,但结果不也还是令人失望么。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底仍然不免升起一丝希冀。 “老人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样才可以找到她呢?”傅竟敛诚恳地问。 老妪自然不会把周以寻的联系方式直接给他,她又不能确保这个人一定安全,待会害了孩子怎么办?她寻思着该怎么做才好。 傅竟敛看出她的顾虑,主动地把证件、采访过他的视频等等资料都掏了出来给她看:“老人家,我真的是好人,我女儿丢了二十五年,我只是一个想找到女儿的父亲,仅此而已。” 傅竟敛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实在无法不让人动容。 半晌过后,老妪勉强相信了傅竟敛的话,把周以寻的电话给了他,“孩子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说她在沂城。这是电话,剩下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结果如何,回头告诉我一声就行。” 沂城?! 竟然这么巧? 傅竟敛捏紧了写着周以寻号码的纸,感叹实在太过巧合。兜兜转转地越过千里来到这里,可哪能想到要找的那个孩子就在沂城? 但无论如何,这次的线索好歹是没有断掉,他又是庆幸又是珍惜,道谢过后立即回了沂城。 老妪其实没太放在心上,她不觉得眼前这个真就真是小寻的爸爸,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人,哪里会自己突然冒出头来。应该又是空欢喜一场。 她打电话和周以寻说了一声,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和她一样,周以寻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还在纠结去不去莫老的寿宴,但无论如何,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是一副她从老裴那里抢来的画,晚清时期的,莫老应该会喜欢。 周以寻挺纠结的,她不知道她出现好,还是不出现好。 她想让莫老在六十大寿的时候开心一些,但若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不开心,那她还不如不出现。 送走傅书宁,又送走江京峋妈妈,家里一下子空了下来。杨阿姨不在……江京峋也不在,的确怪冷清的。 人呐,果然是不能惯着,在热闹的地方待久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就再也不习惯冷清。 想江京峋吗?也不想,只是难免会有几个影子从脑子里掠过。 闲下来卧在床上时,周以寻用酒吧的号刷了会朋友圈,看到了他刚刚发的一张照片,没有文字,就简简单单的定位和一张照片——凌晨的法国。 静谧的夜色下,法国很美,街边的几棵树显得很浪漫,偶有行人,闲适慵懒。 原来是去法国了。 那是个到处充满浪漫的国度,也是她大学时最向往的地方,曾经心心念念着,挣了钱一定要去一次,后来手里不缺钱了,却再没了对它的**。 周以寻切回自己的号,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小红点。 好友申请—— 点进去,她发现是江京峋。 不明白这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还加她微信折腾什么,周以寻迟迟没有通过。 记忆一下子拉回到大一。 她当初为了加江京峋的微信,特意请徐嘉南吃了一桌烧烤,请他陪自己演场戏。 第二天徐嘉南乐呵呵地带着大家面对面建群,还主动撮合大家互加一下微信。 于是周以寻就这样“被动”地加了几个男生的微信。 江京峋收到她的好友申请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周以寻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心跳如鼓,害怕他看出自己的刻意为之,也害怕他发现她的各种小心机。好在他什么都没说,最终还是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周以寻高兴得回宿舍后蹦了好几分钟,要知道,江京峋可是从来不随便加女孩子微信的,赵芊桐就是个例子,听说她从认识江京峋开始就想加他微信,但是屡屡被拒,从来也没成功过。可是她加到了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总是有点特殊的! 加上江京峋微信后,周以寻兴奋了很久,可是等兴奋劲一过,看着手机里两人一片空白的聊天记录,她咬着手指开始苦恼起来。 ——好不容易加到的微信,一声不吭地荒废肯定是不行的,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但是随便发发,万一江京峋一个觉得无聊把她给删了可怎么办? 周以寻勤勤恳恳地琢磨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发过去一个“你好”的表情包。 在当时那个年纪,那个表情包怎么看都觉得正常,在如今这个年纪,那个表情包却是怎么看怎么幼稚。 江京峋过了两小时四十二分钟才回了一句你好,此后便再无下文。 他是个很高冷的男生,周以寻一直都知道,她不以为意,继续释放着她如火一般的热情。 那段时间,周以寻的朋友圈很热闹,一条接一条的动态,许多悲春伤秋、还有暗藏着少女心事的告白……绝大部分,仅他可见。 他的朋友圈倒是很少,零星几条,偶尔出没,从未给人点过赞,她也不知道他看不看朋友圈。但这或许是暗恋者的通病,总要做好他窥探她的世界的准备,提前准备好各种文案和照片。 这一坚持,她就做了两年多,直到要去实习的时候,周以寻一夜没睡,想了很久很久,才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把他删了。 她想,亲手删除一个自己念念不忘的人,是很痛的吧?不然她也不至于意难平至今。 后来,她换了手机号,从前的那张电话卡收了起来,再也没拿出来过。 不曾想到了如今,却是江京峋主动来加她的微信。 回神之时,他已经又发了好几条过来,申请理由各不相同—— 「老板,我好歹也是消费者,加一下方便沟通」 「我保证不骚扰你,通过下?」 「好歹也算是朋友?」 江京峋的申请一条接一条地来,周以寻默默看了很久,才通过了申请。 他们再次成了微信好友。 江京峋已经做好了她不给通过的准备,乍然通过,他挑了下眉,勾起了唇。愿意通过就好。 他给她发过去一张他在法国拍的一张照,照片里有很多法国人,还有一个法国的标志建筑。人来人往,人声嘈杂。 周以寻不解其意,回了个问号。 江京峋:「适合写生吗?」 周以寻抿紧了唇。 江京峋:「下次我们一起来。」 然后她就没回了。 可他却能自己和自己聊起来,陆陆续续发了很多条。周以寻没有退出这个页面,静静地看着,直到看到睡意袭来,才拥着被子睡去。 傅家权势那样大,周以寻从来不觉得自己报的警能把傅书宁怎么样。 第二天她接到那个传说中的找女儿的爸爸的电话,他说他想过来找她。周以寻给了个地址后,又有些担心安全,就把池芮也叫过来。池芮比她还能打。 周以寻还没招待过客人,仔细想了很久,才思考出——要不去买点水果? 等她买完水果回来,估摸着人也要到了,没想到的是出了电梯看到的又是傅书宁,周以寻一点也不意外,平静地让她让路。 这次,傅书宁依旧是那样嚣张跋扈,或许是上次周以寻报警了也没能把她如何,加剧了她的底气,她不愿意让路,扫了眼周以寻手里的东西,嘲讽道:“你怎么都吃这种水果店的?对自己好点,买点好的水果吃吃吧。” 周以寻没有理她,非要把自己放在最高的位置去俯视别人,活得不累? “周以寻,你别忘了当年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就那么贱,非要插足我们才甘心吗?!” “傅书宁,我不是你爸,什么都要纵容你,请你注意言行。”周以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什么温度,“积点德,别以为你真的无法无天。” “呵,你不是试过报警了吗?你看我有什么事没有?”傅书宁素日里其实并不这样,只是面对周以寻,她不知不觉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周以寻懒得与她纠缠,真要撕破脸,她不是没办法。眼看时间快到和那个男人的约定时间了,她有些赶,着急进屋,索性一次性和她掰扯个干净,径直道:“说吧,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你离江京峋远点,从这里搬出去,走的远远的,有什么条件你也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你吧。” 周以寻也不知道剧情走向怎么就越来越狗血了,接下去是不是要扔给她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我说过,我们是一对,未来一定会是夫妻,他的家人和我的家人已经在商量订婚事宜,你这样纠缠实在没有意义。你走远点,对我们都好,做人别太犯贱。”傅书宁的眼神越来越锋利,带着势在必得的嚣张和不可一世,这是个骄傲得自负的女人。 “书宁,你在说什么?!” 周以寻嗤了一声,但还不待周以寻理她,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声音浑厚有力,又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 傅书宁听到这声音,身体猝然一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8-1220:23:23~2021-08-1319:4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张张张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木小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vip] 傅书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傅竟敛,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傅竟敛对子女的家教一向严格,自认为养出来的是几个知书达理、晓事知礼的孩子,素来也饱受赞扬,周围的圈子都夸赞羡慕不已,傅竟敛险些陷入在那些幻境之中,直到刚刚听到傅书宁的一席话,他才如梦初醒自己的教育有多失败。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说出一句又一句嚣张之语的人会是他的女儿,会是他含辛茹苦栽培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眼前的这个人有多陌生?她随口而言都充满张狂无礼,肆意地威胁一个家世不如她的人。 傅竟敛的眼底尽是失望。 他多少知道些养女的性格,却不曾想,他还是知道得太少。 傅竟敛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失望,满腔的情绪翻滚,震得他说不出话。 傅书宁脸色苍白地看着傅竟敛,刚才的嚣张消失无踪,只余一脸仓皇。 她唇瓣嗫嚅半晌,终于是没能出声,像是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到底年纪轻,应对不来这样的突发场面。 傅竟敛此刻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看着纸上写着的地址,和周以寻核对,待周以寻点头,他欣喜道:“你好,我是之前电话和你说过要来的人。” 周以寻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傅书宁:“你们是什么关系?” 傅竟敛犹豫半晌,显然是在犹豫该不该承认他和傅书宁的关系。傅书宁的脸上由白转红,羞愧难忍,很快她就很恼地哭了出来,声音委屈到了极点:“爸爸……” 这下好了。 这两个字,像是什么开关按钮,周以寻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要说原先是冷淡,那现在就是冷漠,刷地给自己的心房拉下了帘子,拒绝外人进入。 她的变化明显到肉眼可见。 傅竟敛莫名有些心慌,顾不得其他,只得先斥傅书宁:“还不快回去?!” 傅书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傅竟敛的话却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回头有空再教训你,回去——立刻,马上!” 傅书宁咬紧了唇,一边对父亲的命令感到不可置信,一边又没有勇气违抗。 最终,她不敢再做什么,默默地转身坐电梯离开。 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傅书宁的爸爸,周以寻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欢迎,她觉得他也可以一起离开了。 傅竟敛在来之前做好了各种准备,但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他看得出周以寻前后情绪的变化,更觉愁人,最终还是决定主动道:“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我从来不知道她在外面会是这样的做派。周小姐,她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能不能先容我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个人说话,其实挺讲道理,也挺有条理,看上去和傅书宁一点都不像。 如果把他们分开,周以寻是认不出他们是父女的。 念在这个父亲的一片爱女之心,周以寻还是让他进了家门,与此同时,池芮也到了。她匆匆赶来,还给她带了一杯冰镇西瓜汁。 ——虽然周以寻让他进去说,但周以寻已经在心里下了定论,这位父亲八成又是空欢喜一场,他们不可能是父女,她和傅书宁也不可能是姐妹。还肯和他聊几句,把这个可能掐灭,不过是怜悯他的寻女之心。 这个时候的周以寻还很淡定,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别人的事情来处理。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傅竟敛是个在商场沉浮多年的人,心机手段智商都在线,不可能毫无准备地带着老妪给的资料就过来。在拿到资料到现在坐在这里,中途有一天的时间,他一边往沂城赶,一边派人查了许多相关的消息,刚刚赶到楼下的时候,他正好从属下手中接过了相关文件,翻看完才上楼来。 那些文件,看得他的血液好似都沸腾了起来。 此刻,他把所查到的消息摆至周以寻面前,轻轻扯出一抹笑:“孩子,你看看这个。” 周以寻没有看的意思,甚至眼神都不曾落下,“这位先生,很遗憾地告诉您,您这次还是找错人了,我不是您的女儿。” 傅竟敛笑容不变,依旧温润如玉,饶有耐心地问:“何以见得呢?” 周以寻没有多说,笑了笑,“您还是再找找吧。” 她让池芮送客。 至于刚才买的那些水果,还堆在角落。她想,傅书宁看不上,她的父亲八成也是看不上的,索性不拿出来了。——这水果在她眼里挺好的,在一家水果连锁店买的,西瓜啊,桃子啊,新鲜个大,也不知傅书宁平时吃的都是什么,才会这也看不上。 周以寻没有再琢磨,傅书宁不值得她想这么多,她想回屋休息了。 “等等,”见她想走,傅竟敛更着急了,“你先看一下,真不是的话,我绝不纠缠,还会给您一笔打扰的费用。” “你们家的人可真奇怪,”周以寻的声音有点嘲讽,“怎么都想给我送钱呢?” 傅竟敛头大,为傅书宁的所作所为感到雷霆震怒,可他现在还得忍住那些怒火,先行压下,暂且先哄着跟前的女孩。 “孩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想弥补你的损失。”他抱歉道,抓起桌上的文件递到她面前,神色有些急切:“你先看看,好不好?” 既定的事情,总有人喜欢挣扎,试图挣扎出不一样的结果。周以寻摇摇头,也就从了他的意思,接过文件翻看,她心里已然笃定他们毫无关系,所以翻看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直到上面的信息一条一条地映入眼帘,和她的关键信息一条一条地对上,她终于再也无法淡定,更无法漫不经心。她稍微有些上心地看了起来。 丢失的年份、日期,还有血型,以及各种没来由的分析,比如——她吃不了辣。 看到这里,周以寻没忍住笑了下。 这个男的,的确是有点可爱存在的,推理能力……还挺强大? 不过除了那些不靠谱的,靠谱的猜测也的确是能对上。周以寻指了指月份:“我应该比你女儿大一些。” 傅竟敛犹豫地说:“应该也没有,只是我女儿自小养得……比较好,别人都说看起来比实际月份大。” 他这话真的是委婉,其实说直白点就是──胖。 虽然这么形容自己的小闺女有点不对,但事实如此。 小里被家里养得太好,小时候可能吃了,吃得多,长得也比同龄的小孩……壮实,别人看着猜测的月份都会比实际的大一些。他们当时又是无奈,又是忍不住接着惯着。 傅竟敛的解释没有毛病,可是这样一来,唯一一个看上去有毛病的地方也没了毛病。周以寻看着手里的报告,慢慢蹙起了眉。 她蹙眉,傅竟敛却是舒眉,像个得意的小老头:“信息都对,对不对?” 周以寻释然地笑了笑,仍是不以为意:“对是对,但我也不是您的女儿。” 傅竟敛耐心地问:“为什么呢?” 刚才在外面匆匆忙忙,他都没功夫细看她,现在越看越觉得和自己长得像。淡然如水的性格,他更是喜欢,像极了傅家人。 傅书宁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他向来觉得她的骨子里没有太多和他想象的基因,性格行事都不合他心意。尤其今日一见,更是让他大为失望。 “不用为什么,肯定不是。”周以寻笑了笑,把文件还给他,“您回去吧,祝您早日找到女儿。” 她早就没抱找到父母的心思,也就怎样都可以了。现如今就算面前出现再多的希望,她也懒得再去希冀,因为希望实在渺茫至极,到了最后必然还是失望。 “孩子,你别这样消极悲观。”傅竟敛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试着验证一下,如果是呢?” 李岱简直冷汗涔涔,江总刚出门没多久,傅书宁就去找了周以寻,再然后,傅竟敛又来了。李岱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总交代。 傅书宁来的时候,李岱想插手一下,但是他的速度还没周以寻报警的速度快。 傅竟敛再来的时候,李岱查了下江京峋的行程,知道他现在还在飞机上后,自己连忙赶到了紫江苑。他挺搞不明白的,不知道傅家到底是要做什么。 江京峋拍下想要的东西后就迅速结束了在法国的行程,专机回国。 七夕将近,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可以和她一起过,如果她不躲的话。 李岱把这几天周以寻发生的事情都给他汇总了一下,在飞机上,江京峋慢慢翻看着。看着她的生活日常,心里总觉得有点暖意淌过,他一下一下地翻着,看得很认真。 看完后,江京峋准备回去后处理一下傅家的事情。傅书宁这样没完没了,是他没想到的。 但傅竟敛向来挺明理的,为什么也去找周以寻,这倒是江京峋没想明白的。 傅家人这是什么毛病?这么喜欢找她? 他第一次有了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但是在他们搬运画作的时候,他仍是按捺着性子让他们慢点。这几幅画,他按着她的喜好好不容易蹲到的,跟那几个法国人争了半天,可不能毁了。 李岱在他到之前已经先行赶到,看到傅竟敛和周以寻一起出门时,他太阳穴突突一跳,赶紧用身体拦住人:“傅董!您这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孤寡孤寡孤寡~ 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男主终于回来啦!(江京峋:?) 感谢在2021-08-1319:45:28~2021-08-1419:1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74804340瓶;城春14瓶;3072145710瓶;412322395瓶;不我不在4瓶;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vip] 周以寻记得李岱,知道他是江京峋的助手,还以为他和江京峋一起去了法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可是……她也不知道李岱这是要做什么,凭空出现拦在他们面前? 傅竟敛比周以寻还紧张,他好不容易把她说服让她和自己去做dna检测,在这关头出现了拦路虎,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李岱的大脑嗡嗡的响,傅董这也太不清楚了,女儿脑子不清明,他也跟着瞎凑热闹。李岱劝道:“傅董,我知道您疼傅小姐,什么事都宠着来,舍不得规正半句,可是咱也得看情况啊,周小姐是无辜的,您别冲着她去啊,我们江总走之前特意——” “李助理。”周以寻喊住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解释道:“我和傅先生有别的事情处理,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岱愣了一下。 傅竟敛听李岱说的那些话也听得脑子嗡响,要不是知道这是江京峋的人,他真要以为这是来挑拨离间的。当着周以寻的面说他多宠傅书宁,要是周以寻真是他女儿,那心里不得不舒服起来么? 而且扪心自问,傅竟敛对子女从来没有说无脑宠过。 他很不悦地扫了眼李岱。 李岱比他更不爽,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看着他,并不放心周以寻和他出去。 周以寻请他让一下,“放心吧李助理,她会和我去。”她拉着池芮的手,“待会就回来。” “周小姐,傅小姐这么不喜欢你,这是她的父亲,您还是小心为上。”李岱最后说了一句,就不得不让开了路。 傅竟敛看着他的眼神很不善,替自己辩解道:“你别用虚造的想法揣测人,我并无恶意。书宁不懂事我知道,回去后我会和她好好说说。” 李岱似信非信。 但在他们走后,他还是立即安排人跟上,并给江京峋发了信息。 江总吩咐他守好的人,他不能轻易不管。 他没想到的是,他派着跟上的人回复说,傅竟敛带周以寻去了医院。 李岱一脸莫名,没事去医院做什么?周小姐受伤了? 他吩咐他们继续跟着,却被告知:“李助,他们去的是傅家开的医院,我们被拦在外面了。” 李岱:“……” 在傅竟敛的劝说下,周以寻和他做了dna检测,做完她就走了,“我还有事,我们的缘分应该到此为止了,有缘再见吧傅先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女儿。” 傅竟敛请她稍等:“我请你喝杯咖啡吧,算是对你的感谢。” 周以寻拒绝了。她能答应到这里已经是极限,她该回去了。但是这个傅竟敛为人处世的确让人挺舒服的。 傅竟敛再次被拒绝,有些遗憾,但也觉得是意料之中。这个女孩的性格很不一般,疏离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好亲近,无形之中她就在她的心上竖起了保护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傅竟敛有强烈的预感,他喃了一声:“我可能,已经找到我的女儿了。” 傅书宁开车回家,一路上薄唇紧抿,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这个形势。 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爸爸听去了多少,但反正她的形象是全毁了! 话说,爸爸怎么会在那里?怎么会在周以寻家? 傅书宁想到这里,越想越不对,脑子里越来越乱,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好好地思考起来。 爸爸和周以寻不可能有交集的呀,而且妈妈说妈妈去出差了,既然是出差,那怎么会还在沂城呢?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傅书宁给林照舒发了条消息,问爸爸回来了没有,林照舒笑着回:【没有那么快啦,宝宝想爸爸了?应该还得三四天吧。】 连林照舒都不知道傅竟敛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书宁的心里突突跳了起来。 ——周以寻? 她想起之前第一次看到周以寻的照片,第一眼就觉得她和妈妈有点像,和自己也有点像,当时只觉得是孽缘,现在想想……傅书宁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爸爸的为人她知道,说爸爸出轨,那肯定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女儿。 难道? 傅书宁越想越心惊。 可是越想就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她和周以寻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忽然就全部涌上心头,傅书宁咬紧了牙,不可能,周以寻怎么可能是傅家的女儿!周以寻是的话,那她是什么?那她算什么! 傅书宁想了一整个下午,她能做什么吗? 答案却又那么无力。 傅竟安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才惊觉她满面泪痕。或是惊恐,或是无助。 傅竟安的声音带着点儿高兴:“宁宁,在哪儿呢?我刚回沂城,给你带了不少礼物,赶紧来看看喜不喜欢。” 傅书宁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带着哭腔喊他:“二叔——” 傅竟安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呢?” 傅书宁和他是很亲近的,甚至超过了和傅竟敛。毕竟傅竟敛不苟言笑的,但是叔叔经常带她玩,从小玩到大,什么话都能和他说,是以傅书宁直接把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我、我爸好像找到小里了……” 傅竟安失声:“什么?!” 傅书宁瞬间觉得叔叔和自己是一伙的,她的委屈快溢出手机:“怎么办呀?要是他找回女儿……那他一定不会要我了!” 傅竟安:“你先别急,我先问问。” 她太慌乱,以至于没听出,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傅书宁闻言,只顾得上连连点头说好。 傅竟安马上给傅竟敛去了电话,他状似无意地问了问最近小里有没有消息。 傅竟敛有些话都已经到喉间了,但还是咽了下去。一来,怕又是空欢喜一场,不如等结果出来,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二来,也不怪傅竟敛多想,只是他现在对谁都信不过,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但他也多了几分防备之心。于是,傅竟敛只沉声道:“有收到一些消息,但也禁不起推敲,到底还是错的。再看看吧。” 傅竟安稍稍松了口气,既如此,那应该只是傅书宁多想了。 江京峋的飞机一到就回了紫江苑,风尘仆仆。 李岱还守在门口呢,看到他如见救星,把连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赶紧都给说了。 他一说起来就没停,江京峋抬手拦住,先问:“她呢?” “和傅董去医院了。” “去多久了?” “两小时了。” 江京峋蹙起眉,知道现在过去就算有什么事也于事无补,而且人八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带着搬画的人进去,让他们把画放好。 李岱忧心忡忡:“这几天您母亲来了,傅小姐来了,傅董也来了,周小姐这里真的比什么都热闹。” “知道我妈和她说了什么吗?” 李岱愁苦地摇头。 他哪里能知道? 江京峋揉揉眉心,“你先去忙。” “好的江总。” 搬画的工人把画放好也走了,他亲自动手拆画的包装,眉眼很严肃,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他以前偶然听过她喜欢的画家,这个画家居于首位,偏偏画作稀少,尤为难得。在看到这场拍卖会有这个画家的画后,他都不带犹豫就直接飞了巴黎。 一共两幅,一幅画是鸟困于笼,一幅画是白鹭展翅。 他觉得,她会喜欢的。 七夕将至,连他下榻的酒店大堂都摆起了玫瑰,这也算作他送给她的第一份七夕礼物吧。李岱提的礼物建议,他一听就知道不可能用那些东西哄好她,她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可以说是很不一样,哪里是那么好哄的。 想着想着,江京峋轻轻勾唇。 他这次所有的行程都很赶,到了巴黎马上准备参加拍卖会,拍完画就走流程,一走完就忙着处理包装和运输,马上回国,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他才会连宋娴和傅书宁过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也没来得及和她们联系处理。 而这么赶也是有成绩的,一番折腾下来,才用了五天不到。 他之前给周以寻留的言说的是七天,所以周以寻在回家时仍然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她像往常一样换鞋时,看到旁边的皮鞋,愣了一下。 往客厅一看,杵在那里的人,不是他是谁? 周以寻的动作停住,漂亮的玫瑰色的唇瓣一点点地抿起。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搬走……他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咱们楠竹回来啦! 看到整个评论区都是催加更的,厘厘子有点方,那就整个七夕小活动,营养液满1200加更~好啦,码字去嘿嘿~~ 感谢在2021-08-1419:11:30~2021-08-1520: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倪、46842333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倪10瓶;一颗阿橘4瓶;50705586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vip] 和周以寻的有一点崩溃不同,江京峋看到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闲适地弯着嘴角,“回来了?” 像是丈夫在问出门的妻子。 周以寻捏了捏手指,收回视线,继续换鞋,只轻轻“嗯”了一声。 在她回来前,他已经把画搬去了自己房间,准备等七夕那天再拿出来给她一个惊喜。五天没见,他真的很想她,视线流连在她眉目间,她好像没什么变化,眼下仍有淡淡的青黑,不太明显,但刻意去看,也能看出。——她还是睡不好。 待她看过来,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我妈来找你,没和你胡说什么吧?还有傅书宁,我没和她说过地址,我和她也没关系,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了。” 他有些焦急地解释完。 反倒是周以寻比较淡定,“你妈妈没说什么,她……还挺好的。” 那碗面挺好吃。 “傅书宁是有点烦,而且她的话和你的话有些冲突。”说完她想了想,又释然道:“不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去切,傅书宁瞧不上又如何,这些就是普通人的人间烟火。 江京峋想跟上去,宋娴的微信却来得很及时:【儿子,爷爷邀请了傅爷爷来家里吃饭,你出差回来了吗?回家一起陪陪老人家。】 江京峋故意问道:【您怎么知道我出差了?】 宋娴哑然。 完了,露馅了。 她总不能说是周以寻告诉她的吧?那不就暴露了她去找周以寻? 宋娴那边瞬间安静。江京峋已经习惯了,警告道:【别再来打扰她。】 宋娴怒了:【胡说八道,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开心!】 等狡辩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是不打自招,她暗恼地拍了拍额头。但是既然都已经暴露了,那她就……继续抗争好了,还能反咬一口:【你看吧!我就知道你跟她之间不一般!果然是不一般!】 江京峋压根没打算瞒她,懒散道:【那又怎样?】 宋娴被他无语到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那你和……】 宋娴犹豫了下,把字又删掉了。算了,提起这个他又要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己能处理好的。宋娴很无奈地想,大不了就是跟老爷子吵一架。 宋娴心思一转,回他:【妹妹很喜欢我做的面,还有我做的点心!】 江京峋:“……”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拧眉想了会,可是记忆里只有她做的东西有时候连调味品都分不清,家里没什么人会吃,他也是,最多给点面子吃一半。她会喜欢吃? 江京峋去厨房陪她洗水果,一入眼就是她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他快走过去,“怎么了?” 一道伤口出现在葱白纤长的手指上。 江京峋握住她手腕看清后,带着她出去坐下,“别动。” 他回房间熟稔地找出药箱。 刚才血被水冲了些,水一停下,血又冒出来,周以寻乖乖坐着没动,只盯着伤口看。她一个没注意就切到了,切西瓜原来也是个技术活呐。 早知道就不切块,切瓣就好了,切瓣可简单多了。 得出结论——周以寻就是精致不起来。 她悄悄叹口气。 这个伤口是真的挺大,等江京峋拿来药箱,给她止血,她手指上的血已经涌出不少。他心疼得心都在抽,动作飞快地给她止住,包扎好。 他给她包扎的时候,微低着头,垂着眸,平添几分冷然。周以寻几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近得看得到他的皮肤状态。他有黑眼圈,看上去好像挺疲惫,也不知道这几天是去做什么了。还有……说好的走一周呢?五天就回来了,是特地赶的行程吗? 转瞬之间的功夫,她已经想了很多很多。 等反应过来时,手上的伤口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周以寻左右看了看食指,发现他包得太挺好看的? “还疼么?” “……还好。” 她看着挺娇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娇气,毕竟也是苦过来的孩子,这点疼不算什么的。他这样怕她疼的模样,整得她有些无措。 周以寻道了谢,要去把剩下的残局处理一下,江京峋低声道:“我去弄,你坐着。”他还把电视打开,将遥控器塞到她手上。 周以寻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江京峋接着她没做完的事情,不到十分钟就端出了一大盘西瓜,切成块的,看上去卖相不错,切得……反正比她切的好看。 他放在她面前,还给拿了个叉子,示意她可以吃了。周以寻很不好意思地推过去一些,“你切的,你也吃吧。” 还挺客气? 他挑了下眉骨,“我不爱吃。” 本来就是切给她吃的,要是他吃的话哪里用得着整成这样?花里胡哨的。 不过她倒是愿意和他说话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惜字如金。 “吃吧。”他靠在沙发上,看了会消息,把之前李岱发的全部看完,思忖了一下,又问:“傅书宁有和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吗?” 周以寻不太想说,把那些话复述一遍有点麻烦,而且告状不是她的性格。 “我隐约猜到她和你编造了一些谎话,但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撒了什么谎,我想澄清。”他凑近她,声音有些低,低着声就带了磁性,开始撩人起来,“不能就这样冤枉我,我是清白的。” 周以寻往后躲,手撑住沙发,视线也躲开。 ……怎么越说越委屈了? 像有根羽毛在她心上挠,挠得她心痒。 “所以跟我说一下,好不好?” 周以寻根本无法抵挡,她直接溃不成军。 拳心握紧,她往后退了一些,才能正常呼吸。但她面上努力保持着正常,垂着眼慢吞吞地说:“她再次和我强调了一下你们的关系,让我离你们远点,就这样。” 江京峋在心里先把傅书宁骂了一通,要是她真听进去,真走了,那看他怎么收拾傅书宁,弄死都不为过。就还好她还在,他还有解释和澄清的机会。他现在真的挺怕她一走又是没有归期。 “别听她胡说。”江京峋寻思她上次喝醉了可能有些话没记清,于是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之前我爷爷和她爷爷是指着肚子订过婚约,但当时傅太太怀着的不是她,是亲生女儿傅安里,所以这个婚约自然也是我和傅安里的,不是和她。” 周以寻若有所思,吐出一句:“那你不还是有婚约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京峋突然有了一种他不清白了的……错觉? 他说过的,她果然是忘了! 他一边无奈一边庆幸自己又说了一遍。 江京峋继续道:“虽然是这样,但是傅安里在很小的时候就丢了,至今杳无音信,世家圈里都知道,也都觉得她怕是凶多吉少,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在我眼里这个婚约早就不作数。” “那傅书宁……” “傅书宁不是傅太太亲生的孩子,据说当年傅安里丢失的时候她才两岁不到,来傅家做客,两个保姆带着两个女孩出去玩,就在家附近而已,结果傅安里就丢了,傅书宁当时哭得很厉害,抱着傅太太哭,傅太太也就收养了她,把她养在身边,算个安慰。婚约是我跟傅安里的,不知怎么传成了江家和傅家的,到她那里,又变成了我跟她的。”江京峋嘲讽地说:“主要是两家利益相连,不少人喜闻乐见地跟着瞎起哄,才给她这么大脸。我会处理好这些的,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周以寻听八卦听得好好的,他突然来个深情告白,把她整得突然从听八卦的快乐中回神。 ……干嘛跟她说这个。 她也不会和他结婚的。 “哦。”周以寻叉了个瓜吃,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 原来刚刚那个傅竟敛的亲生女儿叫傅安里,真好听的名字,一听就是个深受宠爱的女孩。就是可惜,怎么会丢了呢?要是没有丢的话,得有多幸福呀……做他的女儿应该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吧? 还有林照舒,那天那个贵太太,对女儿也是极宠的模样,傅书宁可劲与她撒娇的样子,她看着没反应,其实内心深处也是羡慕的。 但是人各有命,这种好的父母,强求不来。她亲缘浅,这辈子都没有和亲人的缘分。 傅竟敛在自家医院做的检查,叮嘱尽快出结果,并且交代了心腹亲自盯着做,还务必保密。 其实心腹对这个早已见怪不怪,熟练非常,毕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做了几百几千次了,他恭敬接下活儿,却没放在心上,并不觉得这次的结果会有什么意外。结果出来后他看也没看就给傅竟敛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取。 傅竟敛这几天为了让家里安心,直接住在外面的酒店,和林照舒谎称还在出差。接到消息马上赶了过来。 心腹把报告递给他:“傅董,您看。” 看他这淡定寻常的模样,傅竟敛的心一沉。 如果结果周以寻真的是他的女儿,这个属下不会这么淡然,早就激动坏了。 他深呼吸,打开报告查看。 熟悉地找到鉴定结果后,傅竟敛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腹安慰他:“傅董,您也别太失望了,一定可以找到小姐的。这次不是,下次一定会是的。” 傅竟敛没想到这种时候旁边会有这么个扫兴的东西,怒吼:“你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说: 我着实没有想到你们这么给力,更新完刚躺床上就有宝宝一口气投了六七百瓶,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和傅董看到结果的表情差不离了……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爬起来码字,但还是码到了现在……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这一章各位看官请笑纳~~~ 有宝贝说喜欢这个活动,那再来一个,营养液满3000还有双更~(近期的最后一个了,捂着肾弱弱地说) 感谢在2021-08-1520:59:08~2021-08-1601:1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拉、张张张张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又618瓶;郭郭郭100瓶;背着书包闯天下39瓶;hdudh32瓶;sama宇飏29瓶;圆圆27瓶;selinahou0822、躲进梦境20瓶;果酱栀子花11瓶;lyl、拉、stop10瓶;今天也是催更的一天8瓶;realい、汨。7瓶;。。6瓶;双色球、hovcxk5瓶;biubiubiu4瓶;慕陈、amy、孤岛、小熊猫的柚子糖、挽星、r2瓶;-、陈述、辛夷、只想当条咸鱼、怀中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vip] 七夕那一天,整个街上都罩上了浪漫的面纱。 周以寻醒得晚,一觉到了中午,杨阿姨今天刚回来,这时候她已经把卫生打扫好,饭也做好了。 池芮也来了,和杨阿姨正在聊天。 江京峋一早起来就在客厅办公,池芮看到池芮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过来,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忙。他也让李岱订了一束花,也是红玫瑰,不知道这个人带着花来是要做什么,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好事。 周以寻睡得迷迷蒙蒙的,看到池芮,问了声:“你怎么来了?” 池芮笑眯眯地喊姐姐,给她倒了杯温水,“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 “那就好,杨阿姨带了家里的特产回来,我刚刚吃了一个,好好吃。”池芮给她盛饭:“快吃饭吧姐姐,吃完饭就能吃啦!” 周以寻哭笑不得,这是把她当小孩吗? 她还是好奇池芮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池芮嘿嘿笑:“当个跑腿。” 周以寻:“?” 池芮跑去门边,把刚才藏在玄关处的一大捧玫瑰花搬了进来,“铛铛铛铛——” 周以寻吃了一惊,“哪来的?” “我帮裴先生跑的腿!他早早订好了,让我和你——”池芮吐吐舌头,突然刹车:“算了,还是让他亲口和你说吧!” 客厅里,江京峋倏然抬眸,咬了咬牙。 话音刚落,裴淮阳的视频就来了,应该是池芮给他通风报信她醒了。 周以寻接通,和他挥挥手:“hello──” “起床啦?收到玫瑰了吗?喜不喜欢?”裴淮阳笑道。他在外面,身后是一大束阳光。 周以寻把花抱过来,一大捧在身前,快把她整个人都遮住了。她笑着说:“喜欢。谢谢。” “七夕快乐,以寻。”裴淮阳温柔道,“本来想去沂城陪你过七夕,但实在走不开,只能让你一个人过啦,抱歉。” “这有什么要抱歉的。”周以寻轻声笑起来,“忙你的吧,我觉得没过几天就可以见到你了。” “给你点了份私房甜品,还有七夕礼物,记得签收。”裴淮阳笑着说完,“你吃饭吧,待会再说。” 这么神秘? 收礼物固然好,但这是七夕礼物,周以寻总觉得收着不安心,可他那边已经在说再见,她只好和他挥挥手。 池芮和她挤眉弄眼:“七夕快乐哟。” 周以寻打过去:“走开。” 江京峋折着袖子走过来倒水,听到了刚才所有的对话。 裴淮阳,工作性质有点算保密一挂的,才会让李岱这么久查不到。和她之间也不知是认识了多久,亲近非常。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不是真要在一起了? 几年前是没有裴淮阳这个人物出现过的,江京峋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步。 周以寻没有注意到江京峋过来,闻了闻花香,把它抱回房间。 江京峋:“……” 还抱回去?? 日夜相见?? 池芮把花送到,跑完腿就走了,待会in要开门,她得去准备。周以寻把花放好,精心地摆了一下,还难得有兴致想着去买几个花瓶回来养,再出来时敏锐地发现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江京峋把灯关了一半,两幅画就面对着她的门,她一打开就能看到。 周以寻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肖沉的画。 她呆愣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两幅画,有些说不出话。 好半晌,周以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哪里买到的?” 江京峋靠在一边的墙上:“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天干嘛去了?” “七夕快乐,周以寻。”他低着声。 不知道周以寻有没有和他说过,每次他低着声音说话,都很迷人。声音撩人,人也撩人。 周以寻贪婪地看着那两幅画,可是又觉得自己的目光太过玷污。她垂下眸,“我不要,你拿走吧。” 他挑眉:“为什么不要?”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这些了。 “谢谢你啊江京峋,这几天让你费了挺多心。” 江京峋咬牙,伸手把她拉到跟前,“先看看画,不是很喜欢吗?喜欢哪里那么容易变。” 一语双关。 周以寻是聪明人,她听得出来,可是她又不想听出来。 她挣脱开他的手,“就是不喜欢了。” 他平静地说:“肖沉的名气比之当年更甚,这两幅画,我压下了几十人才拍下来,精心打包,仔细搬运,我以为你会喜欢。” 周以寻抿着唇不语。 “为什么不画画了,为什么不喜欢他了?告诉我。” “我也算是受害者,我有权利知道一些真相,你觉得呢?”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着话。 周以寻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线终于断了。在曾经的热爱面前,她溃不成军。 终于,她有了动作—— 周以寻缓缓地蹲下来,抱住膝盖,把那股强烈涌上来的情绪和泪意拼命地压下去。 他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 时间好像停止了。 “当年傅书宁找我,不止说了那些话。有一次我在画室画画,画的晚了,画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江京峋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眉目微凝,突然不忍再听。 “傅书宁带了好几个男人过来,把我围堵在角落里。他们——”周以寻突然痛苦地闭上眼,把这些回忆从脑海里揪出,于她而言不亚于再度陷入痛苦的旋涡。 “傅书宁想毁了我,她想让我这辈子都毁在她的手上。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黑暗的事情,他们肮脏的手想摸我,碰我,扯掉我的裙子。 “画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周围也没有人,傅书宁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地看着我在泥泞里挣扎。 “是裴淮阳救了我,在我快护不住我自己的时候,在他们要扒上来的时候,他救了我,用西装外套裹住我裸露的肩膀。 “江京峋,她因为你,想毁了我一辈子。 “我忘不掉那一天,也忘不了这件事。当时我手里拿着画笔,后来……我就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听到了吗,江京峋…… 你差点毁了我,裴淮阳却救我于绝望的绝境。 这是周以寻第一次和他提起裴淮阳,却可以硬生生地把他的心扯下一块。江京峋难以想象那一天是什么样子的。 周以寻陷入回忆的荆棘,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如果裴淮阳在,他可以看得出她这是病发。 她有病,她有病的…… 她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一个在绝境中挣扎的普通人,可是他们对她的要求太高了,对她的期望也太高了。 江京峋把她抱在怀里,很用力,用力到手的青筋突起,他想安抚下她的颤抖,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她浑身颤抖得厉害。 她不明白,明明傅书宁当年也就二十岁的模样,为什么可以有那样狠毒的手段和心思。——可能这辈子她都无法明白吧。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哑,这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使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做的事情,但他第一次直面她所受到的创伤,直击她内心最深处的痛苦,直白得让他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他不是在替傅书宁道歉,是在替他自己道歉,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但他平生第一次荒唐地渴求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时候,把她完好无损地护住。还有道歉他这几年的缺席。他简直难以想象这几年她是如何疗伤自愈,如何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他不该缺席。 “所以——江京峋,我放过你了,你离我远点吧,我现在只想治好我的病,能活多久……”她顿了下,疑似轻叹了口气,“就活多久吧。” 没有力气再去挣扎什么,也没有力气再去企盼什么了。 “不要因为她不要我,这对我不公平。” “可是我又要去哪里讨要公平呢?”她咬着唇,唇色惨白,没有血色。 他很慢很慢地说:“我会给你公平。” 很久以后,周以寻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义有多重。 把这件事说出来后,周以寻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她独自在屋里待着。 她以为江京峋走了,但他没有,就和她隔着一道门,这样静静地在一个空间里相处,他默默地陪着她。 手机里传来数条消息,通通被他无视。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去理。 他从来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他没有看消息,不知道傅竟敛给他发了多少条消息。 傅竟敛快急坏了,他给周以寻打电话,没人接,给江京峋打电话也没人接,发微信更是没回,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现在就只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受不起了,真的受不起了。 在拿到结果后他先回了趟家,回家的路上就忍不住联系周以寻,可惜这一联系,倒是把他的好心情给冲没了,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但无论如何都得先回家一趟,把这个消息和家里说了,再一起去接女儿回家,正式、还有仪式感。 傅竟敛感慨了一下,这个梦做了太多年了,以至于当美梦成真的时候,他竟是手足无措,觉得不真实的同时,还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才好。 直到司机说:“傅董,到了。” 傅竟敛才如梦初醒,开门下车。 巧的是,傅书宁不知去哪里,也刚回来,父女俩在家门口相遇。 傅书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笑容凛住,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爸爸——” ▍作者有话说: 心疼我女鹅tt 咕噜噜地喝下宝宝们的灌溉!比哈特~ 营养液还差1000~满3000就加更~~厘厘子继续码字去,吼~ 感谢在2021-08-1601:18:31~2021-08-1620: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711492个;孤岛、张张张张娉、拉、小章鱼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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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家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在他眼里,女孩子家实在没必要太贴上去,男方不愿的话实在没有必要强求。他是傅家人,骨子里自带傲气,看不上这种行为。不过傅书宁是女孩,家里秉承着女孩娇宠的原则,所以他也没说太多,反正……也不是亲生的妹妹,他向来不是很亲近,保持着面上的客气就行。当然,都是一家人,真遇到事了他也不会不管,是以他接到电话才匆匆赶回。 林照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这样说妹妹,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 “我看您呐,就是太宠她了。” “老大,工作再忙也注意身体,你看你,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林照舒关心着,“以后早点回来,妈妈多给你炖点汤喝。” 傅安凛笑了笑,说好。 “你这次升了,妈妈很高兴,但是妈妈得跟你打个警钟,肯定有很多人在盯着你,你务必戒骄戒躁,方能长久。” “您放心,我明白。” “那就好。”林照舒笑了笑,又掐掐傅安铎,“你也是啊。” 傅安铎故意哎哟叫唤着躲开,“知道啦——是不是您亲生的啊?下死手哇!” 闻言,林照舒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傅安铎赶紧收住嘴。傅书宁在,“亲生的”这几个字多少有些敏感,不能随便说出口,待会惹得她伤心。 看着他们立即噤声,傅安凛摇了摇头,看上去不是很赞同。 书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傅书宁哭得整张脸都是红的,妆容全花了,看上去可怜极了。傅竟安心疼坏了,可是他也不敢再贸贸然开口,待会惹得傅竟敛更加生气。他刚才一进来就求情,傅竟敛直接把手边的书砸过来:“她就是被你们这样宠啊宠的给宠坏了!” 吓得傅竟安不敢再出声。他被砸了也就砸了,可是就怕傅竟敛对傅书宁更加生气,他只能跟着傅书宁一起挨着训。——虽然他也不知道傅书宁是怎么惹着他哥了。 等到林照舒他们敲门来的时候,其实硝烟已经散去了许多,傅竟敛的火气勉强压住,也不等林照舒开口替女儿求情,径直起身:“傅书宁在这给我面壁思过!傅竟安,你哪来的回哪去,别瞎掺和,你们——” 他牵起妻子的手,扫了眼两个儿子,“跟我过来。” 傅安铎也没想到傅竟敛会发这么大的火,来之前他还以为撑死就是芝麻大点的屁事,没想到这么严重,以为父亲要把他叫去另一个地方继续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最近……没闯祸啊?前两天还谈了两笔大合同下来哎! 他一看傅书宁,可傅书宁哭花了脸,又爱漂亮,知道自己妆花了干脆就低着头,谁也不看,根本没接收到他的眼神。 傅安铎深吸一口气,跟着傅安凛一块走。 到底咋了? 傅书宁也以为傅竟敛要带他们去骂,所以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接着哭,她现在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精心伪装隐藏起来的某个真面目被扒了出来,彻底暴露于阳光之下……她完了,起码在父亲的眼里心里是完了。 傅竟敛一走,傅竟安就安慰起了傅书宁,顺便终于有机会能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书宁抽抽噎噎的不肯说——她哪里能说?这么毁形象的事情被傅竟敛知道就够了!即使是傅竟安,她也不能说。 傅竟安叹口气,“和叔叔还有秘密啊。” “又不是那个意思。”傅书宁吸了吸鼻子,“只是真的很丢人嘛!” 傅竟安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好,那就不问了。别哭了,你爸我还不了解?他最疼你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加上有些恨铁不成钢,今天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过两天就好了,瞧你哭的,哭成小花猫咯。” 傅书宁破涕为笑。 傅竟敛把妻儿叫到房间里的小客厅,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林照舒。 林照舒有些莫名地接过,看到是鉴定书,微微一愣,“你……你怎么又去鉴定……不是,你跟谁鉴定去了呀?我怎么都不知道。” 傅安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眼看向父亲。 这些年,父亲瞒着母亲做的鉴定比母亲知道的鉴定还要多一倍不止,那些鉴定做了也就做了,因为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所以父亲全程瞒下,也不用和母亲说,直接省去了母亲的失望和伤心。这一次应该也是瞒着母亲去做了鉴定,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母亲? 一个想法在傅安凛的脑海中呼之欲出,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急切地喊出声:“爸──” 傅竟敛对他笑了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林照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拿着报告的手颤抖起来,突然迅速地翻到最后,只看鉴定结果。 傅安铎唇边挂着的笑也突然消失,凝重又愕然地看向傅竟敛,不可思议到说话都结巴:“爸……真的?” 林照舒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整个人直接傻了。 即使心中一直坚信他们一定可以找回小里,可是真当这一天来临,他们更多的还是当场呆住的不敢置信。 这是一种连做梦都不太敢做的美梦突然成真的巨大惊喜。 傅安铎傻了,林照舒直接哭出了声,她死死盯着那个结果看,生怕一眨眼,那个结果就变了。 只有傅安凛还有点理智,急急忙忙地问:“爸爸,小里在哪里?你在哪里找到的她?她现在怎么样?” 林照舒反应过来,也抓住丈夫的手,疯了一样地嘶喊:“我的女儿呢?” 她的声音直接哑掉,这一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她就摇摇欲坠地瘫坐在了地上,她太高兴了,高兴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傅竟敛揽住她,笑着说:“别激动,我们还要去接女儿回家。” 林照舒的眼泪再也控不住。 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快绝望了。 傅竟敛把这几天找到女儿的过程和他们分享了一遍,“幸运的是,她也在沂城,我找到了她。” 谁能想到,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然和他们就在同一座城市呢?之前傅书宁就和林照舒提过,但林照舒压根就不敢这么想,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林照舒又哭又笑的,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她问丈夫,“你怎么不带小里回来呀?是不是她不愿意回来?” 想到这里,林照舒的心又提了起来。没办法,老天对她太残忍了,残忍到她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会是顺利的。 “刚刚我给她打电话,想告诉她这个消息,但是没有接。”傅竟敛皱起眉,“我想着回来接你们,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她,一起去接她回家。” 林照舒急急道:“怎么会没接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应该派人守着她的呀老公!走,我们赶紧去接她!” 晚一秒,她都放心不下。就怕横生枝节! 傅安凛也是这个意思,“爸,我们先去看看吧。” 傅竟敛没有意见,他也是心急如焚。 一家四口一边往外走,林照舒一边问丈夫:“你快和我说说,她叫什么?她多高呢?和我们像吗?过得好不好呀?” 她一脸喜色,完全忍不住的喜色,迫切地想多知道一些女儿的消息,恨不得现在就能看到她。 傅竟敛一一答了:“她叫周以寻,和我像,和你也像,待会你看了就知道了。挺高的孩子,应该有一米六五以上。” 林照舒闻言,却是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林照舒:我女儿就在我身边? 感谢在2021-08-1620:57:15~2021-08-1718:1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鲤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有春知处4个;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郭郭郭166瓶;小王同学100瓶;阿胖糕糕啦94瓶;selinahou082274瓶;4132704750瓶;桥舒舒哇34瓶;4914391429瓶;hyacinth22瓶;weina52515瓶;半糖棠、17、花花10瓶;-9瓶;雪碧、kimber6瓶;hill5瓶;怼怼劉4瓶;伊一3瓶;木小木2瓶;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乐乐乐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vip] 林照舒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她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又问了一遍:“你说她叫什么?” “周以寻。周全的周,以后的以,寻找的寻。” 林照舒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不止是她,还有傅安铎,亦是一脸懵逼。开什么玩笑?! 傅竟敛和傅安凛奇怪地看着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吗?” 何止是有不对?这不对可大了! 林照舒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周以寻,的确是很不一样的感觉,当时她还觉得这个孩子是坏的,是攀附陈家富贵的,一不小心就误会了她,还把她惹生气了,以至于后来见到,她都不想理自己。后来她小心翼翼地维护与这个女孩的关系,但是屡屡吃瘪。可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有一天丈夫会和自己说:这是我们的女儿。 林照舒真是惊呆了。 哪来这么巧的事儿呢? 傅安铎和她一样吃惊,那个「in」的老板?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挺不一样,但是从来就没敢往她是他妹的方向想过!也不敢这样想啊。 傅安凛试探着问了个极不可能的问题:“你们不会……都认识吧?” 林照舒和傅安铎面面相觑。 林照舒点头。 傅安铎也点头。 四人一起沉默了…… 好半晌,傅竟敛才问:“你们和小里怎么认识的?” 傅安凛却有些等不及:“先上车,路上再慢慢说吧。” 他真的等不及了。 小里丢失的时候他四岁半了,从小里出生开始他就守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地长大,每天上课回家的第一件事都是找她,整天就是妹妹长妹妹短的。那时候“妹控”这个词还没出现,不然他的小伙伴们一定天天把这个词扣在他头上。 后来小里不见了,他疯了一样跟警察一起找了很久很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在懂事以后第一次哭得那么惨,天天哭天天哭,但是没有用,她就是回不来了。 再后来,爸妈收养了傅书宁,可是傅安凛无论如何也疼不起来她。他和当时只有三岁的傅安铎不一样,他有更多和小里相处的记忆,因此他没办法把另一个女孩当成小里来疼宠,在他心里,小里就是小里,谁也没办法替代,所以傅安凛和傅书宁始终有些隔阂,心底里亲近不起来,只能保持面上的亲近。 现在听到小里有了消息,傅安凛根本坐不住,更不可能还能沉得下心坐在这里听他们说什么,他现在只想见到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傅竟敛理解他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是呢?当即就说好。 开车去紫江苑的路上,傅竟敛又给周以寻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不由得更加担忧。可是着急也没用,无论如何都得等到了再说。 听到周以寻住在紫江苑,傅安凛说:“那里的房价挺贵的,看来小里过得不会很糟糕。” 傅竟敛:“……她是租的房。” 傅安凛:“……” 他皱了下眉,很快道:“也没事,我正好有机会给她送个礼物。” 林照舒没忍住笑了出来。很多年没见到大儿子这样疼妹妹了。他跟书宁不亲近,原先以为是他长大了,不喜欢和妹妹玩,可现在一看,哪里是因为那个,分明只是因为……书宁不是小里。林照舒感慨万千,不知该喜该忧。 对了,要是小里回了家,那书宁怎么办?或者说,书宁在,小里怎么办?这两孩子不对付啊。林照舒忽然就有了新的操心点。 “对了,小里是和江京峋合租的,待会看到他你们别太惊讶。”傅竟敛补充说。 傅安凛:“……” 傅安铎:“……” 怎么可能不惊讶!? 傅安凛差点语无伦次:“不是,小里怎么就和他合租了?一男一女的,这怎么安全?江家什么情况,江京峋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他越说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连小里的面都还没见上呢,怎么江京峋就和她合租了?!江京峋怎么回事,牵扯了傅书宁,还牵扯了小里?! 傅安凛已经在撸袖子了。 傅竟敛不知道向来稳重的大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他摆摆手,摆出大局观:“好了,这都不是重点,暂时顾不上这些。我现在只想把小里认回来,接回家,其他的以后再说。” 的确是这个理。 现在就怕又出现什么变故,阻碍他们接小里回家。 这些年,苍天是真的不长眼啊,在找她的途中,通常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到了后来,他们甚至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傅竟敛可以顺利找到小里,他们才会这么不可思议,惊喜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 周以寻躺在床上,拥着被子,睁着眼发呆。手机一直响,她索性给开了静音。 她现在谁都不想理,也谁都不要理她。 她很累,很累很累,本来是想睡会的,可是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又浮现出了刚刚她才回忆过的一切。 让经历过黑暗与痛不欲生的人再去回忆一遍,简直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现在,她的伤口就如刚被翻出,被人用手撕扯开裂,痛得她几欲去死。 她其实知道他是无辜的,加害者从头至尾都只是傅书宁,可是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不去牵连责怪他,毕竟,他也的的确确是那根导火线,不是么?说起无辜,谁不无辜啊…… 可是这也意味着,她真的如傅书宁所愿,真的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停止了自己长达三年的暗恋,并且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生不如死。 亲者痛、仇者快,无形中就成全了傅书宁和他。 这无疑加剧了她的痛苦,让她彻底在痛苦的漩涡里轮回,再也无法撤身。 她来到沂城,再见江京峋时,没有发现他和傅书宁在一起时……实不相瞒,她庆幸、雀跃。即使深掩于心,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她承认,她根本没有把“爱他”这件事从骨子里剔除干净,也或者说……她做不到。 可是真的让她和他在一起,她也做不到。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和花式追求,她真的无法点头答应,她是有恨的…… 周以寻忽然有点想笑,“周以寻”三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成了矛盾体的代名词。 她睡不着,但也不想起床,就这样赖在床上,逃避着一切,似乎,逃避着逃避着,就不用去面对了。 她今天是被江京峋逼急了,才会把那些话一股脑地全吐出来,原先……她没想过和他说的。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他是应该知道的。 她发着呆,出着神,将整个世界都屏蔽,可是外面好像越来越吵,声音越来越大,吵到她没有办法再安静地躺下去。 周以寻皱了下眉,不得不掀开被子,开门出去看看。 门一开,外面热闹得她差点又缩回去。她一头问号,她没走错吧?可别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打开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林照舒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猛地回头去看,看到周以寻,她那颗一直不太安的心才终于放下,她忍下泪水,笑盈盈地迎上去:“以寻──” 江京峋还在和他们周旋,也不知道傅家人什么毛病,一个两个的都找她。看到林照舒走向周以寻,他抿着眉站在她面前,挡住林照舒,语气很不耐烦:“有什么事直接说,别动手动脚的。” 林照舒哑了哑,瞪了他一眼,这个拦路虎,挡着她看女儿。 “以寻……”林照舒眼巴巴地看着周以寻。 周以寻也觉得她和傅家人还真是扯不断了。一个一个的也就算了,现在倒好,直接出现了一大家子。 她社恐隐隐有些要发作的趋势。 尤其是在她出现后,傅安凛和傅安铎纷纷看过来,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她更是想逃。刚好有个江京峋在,她也就安心地先窝在他身后。 她愿意待在他身后,江京峋还有些受宠若惊。 他乜了眼这群人里看上去还算有些靠谱的傅安凛:“你们来做什么?没事可以走了。” 哪里知道今天的傅安凛格外不靠谱。 他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和周以寻说话:“你好……” 江京峋一阵无语,倒也不必一个两个都盯着周以寻,这群傅家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哎,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们。”他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们有事情找以寻。”傅安凛说,和周以寻打着招呼,“可以和你谈谈吗?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 周以寻问:“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说,我没有什么时间。” 傅竟敛说:“记得我们去做的dna鉴定吗?那天你祝我早日找到我女儿,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了。” 他笑了笑,是很难得的开心。 周以寻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愣了下,说:“那……恭喜?” 傅竟敛笑意更浓,“谢谢。但是或许我也可以回一句──同喜。” 周以寻慢慢地抿紧了唇,那双和林照舒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有一丝的疑惑。 她很聪明,但是有些时候,她又不想那么聪明。这个消息于她而言,着实有些不敢去相信。 她第一次感到这样彷徨,急需捉住稻草,四下逡巡,犹豫了下,还是偷偷伸出手揪住了江京峋的衣服。 江京峋反手过来握住她,“别怕。” 他现在也正处于震惊之中。 “你……什么意思?”周以寻想听他直言。 ▍作者有话说: 3000一到我立马出现!快不快?就问你们快不快?嘿嘿~活动结束,感谢大噶支持!!! 感谢在2021-08-1718:18:48~2021-08-1800:2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8918213个;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融68瓶;果酱栀子花40瓶;40769395、kiss、花花30瓶;5448458324瓶;橘苒、北方姑娘!22瓶;郭郭郭20瓶;3874122212瓶;今天也是催更的一天、29362285、stop10瓶;龚宝张奵9瓶;小ri8瓶;344173657瓶;啊啊啊啊啊、419107716瓶;薄暮、乔欢欢欢、小熊猫的柚子糖、bee_xx、子时@、iq、蒂芬妮的lv5瓶;小王同学2瓶;可乐、挽星、123、王乐乐乐乐、33489548、抹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vip] 傅竟敛还想说什么,周以寻却已经不想听,她很排斥地指了指门口:“你们走吧。” 林照舒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赶人,有些无措,“以寻——” 周以寻隐隐猜到了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场景,她转身就想回房,被林照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腕,江京峋迅速地反应过来,想把她挡住,三人就此陷入纠缠。 傅安凛贪婪地看着周以寻,见他们开始吵起来,忙道:“以寻,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刚刚dna检测的结果出来了,结果证明你就是我们家丢失的孩子,你是我的妹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更咽,“你是我的妹妹,傅安里,安好的安,家里的里。” 周以寻捏紧了拳心,猛地甩开林照舒的手:“你走开——” 她指着他们:“你们,都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江京峋握住她的手,“别着急,都赶出去,都赶出去。”他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他都不想管。 傅安凛不明白,傅安铎也不明白。 可是周以寻却很清醒,她知道她现在只想着离他们远一些。 “以寻,你别生气,别生气……” 林照舒急得哭出了声,她不知道有多后悔,为什么第一次和以寻见面的时候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这么多年和女儿重逢,谁能想到留下的第一印象就这样不好? 她快悔死了。 “以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照舒忍着泪意和她道歉──为之前的所有。她希望和女儿之间的误会能够消除一些。 “傅太太,这次dna是在你们家的医院做的,你可别怀疑我故意做手脚、使心机得来的这个结果。”周以寻没忍住阴阳怪气。没办法,她对林照舒还是很生气。 林照舒连连摇头:“我没有这样想过的,之前、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我不对……” 她掐着手,对曾经的误会后悔不已。她真的好想扇曾经的自己一巴掌,这么多年以后和女儿的第一次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 “傅太太,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觉得我不安好心,我是长得就很坏人吗?……算了,我也能理解,有钱人家大业大,对身边接近的每一个人都竖起些提防心,是应该的。只是我听不明白,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虚荣女?” 林照舒有口难辩,只能连连摇头。她捂着嘴,死死忍住哭声。 傅竟敛他们不知她们之间的恩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奈又不敢动作。看得出来以寻对林照舒满腹怨气,现在不过是在寻机发泄一二。 还是傅安铎这个多少和周以寻有过交集的人,弱弱开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以寻慢慢地也有点冷静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吸收着这个事实,轻轻摇头:“没有误会。我问你个事……” 傅安铎受宠若惊:“你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噢。”周以寻点点头,“那我问一下,傅书宁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傅安铎:“……?” 周以寻自问自答:“是你和他的妹妹,是他们的女儿,对不对?” 傅安铎愣愣点头。 “那就得了。不巧,我和她仇挺大的,大到没法在一个空间生活的那种地步,所以我觉得……”周以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狠得下心说的这些话,“这件事还是当做没发生吧。就当做我没去做过这个鉴定。” 傅竟敛他们全部愕然。 周以寻让江京峋把他们请出去,几乎带着恳求。 他听得心头一疼,哑声说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或许是周以寻说的那番话太过让人震惊,他们一时间都愣住了,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江京峋赶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傅安凛伸手挡住门,任由门关上的瞬间夹住他的手,他眉心都没皱,只顾得上和里面的人说话,生怕她听不到:“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妹妹,她不是我妹妹!你不愿意做我妹妹的话,那我就没有妹妹了。” 这话的杀伤力真挺强的,周以寻成功地看了过来。可是她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根据她所见所闻,可以得知傅书宁是真的受尽万千宠爱,那些宠爱,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程度。包括傅竟敛和林照舒、傅安铎,她都可以看出他们很爱傅书宁。唯独这个新出现的人物,她倒是不知道情况。 傅安凛说的话,真的是好让人心疼,情不自禁的心就会偏向他。毕竟──她也的确挺喜欢做“妹妹”的。 江京峋没想到堂堂傅家大少,也会说出这种话。他使着劲关门,傅安凛却跟铁了心不要那只手一样,动也不动,直直看着周以寻。 周以寻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些下来,“你们回去吧,我已经二十五了,没有寻亲的打算了。” 林照舒哭着说:“可是我们从来就没停止过找你,二十五年了,从来没有放弃过。不用你寻我们,我们来寻你了,好不好?” “我不喜欢傅书宁。” “我、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林照舒忙道。 “那你就,”周以寻顿了下,“先安排好再说吧。” 她掰开傅安凛的手,许是因为是她的缘故,这下他没有挣扎,她顺利关上了门。 傅安凛挺痛苦的,他终于是见到了人,可是妹妹根本不想认他。 江京峋至今都觉得这一切挺不可思议,不过他都如此不敢相信,那更不用说是她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都是不重要的人,喜欢就亲近,不喜欢就疏远,不值得多虑。” 周以寻奇怪又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好奇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深沉的话。 “肖沉的画可不消沉,真不拿一副挂屋里?” 又勾引她? 周以寻的思绪一点点地被拉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没能受住诱惑地点了下头。 房间不大,只能挂下一副,挂两幅就显得累赘。周以寻在两幅画之间艰难抉择,最终选了鸟困于笼的那一幅。 他说好,拿了工具给她安装,另一幅画,在周以寻的注视下,他安在了她的房间门口,她一打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这样的安排,她依旧是等同于拥有了两幅。这两幅画,周以寻无功不受禄,收得挺不好意思,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日子,可是肖沉的画,她又真的拒绝不了。——他这次还真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把画装好后,她留恋地多看了几眼。画风一如既往,是她最爱的风格。 可是她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她还有一堆的烦心事。 周以寻想,她可能真的要搬家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即使想了很多年的事情终于实现了,她也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感,因为他们不仅是她的父母,还是傅书宁的父母。而且她幻想了这么多年的“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这些于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她的住处,江京峋又在这里,这里对她而言就像一个麻烦所,她真的要把搬家提上日程。 江京峋怕今天的事情对她会有什么太深的影响,想和她说话,但是周以寻却不想,她趿拉着拖鞋回屋,想关门。 江京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在和她说着傅安里,结果她就是傅安里本人。傅家人这段时间的纠缠,他总算是知道了原因。 他们两个的缘分,原来从出生就开始了。 “饿了吗?吃点东西?” 周以寻摇头。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吃的人。 “你吃吧,我回去了。” 想了很久,江京峋还是说:“傅竟敛找女儿找了很久,这些年也算是走遍了全国各地。” “我没有办法和傅书宁呆在一个空间。”她只说。 “嗯,我知道。”江京峋没说的是,他会让傅书宁付出应有的代价,把傅书宁扫除,正好她也能安心回家。他转移她的注意力,约她两天后一起去莫老那里。 可是说起这个,周以寻更郁闷了。 “再说吧……” 她深呼吸,匆匆跑回屋,关上门。 江京峋盯着她的房门,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给李岱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处理事情。 周以寻再开门的时候,灯是暗着的,以为家里没人了,可是她一走出来就看到了落地窗边的江京峋。他席地而坐,手边摆了两个酒杯,还有很多酒瓶。 一个人摆两个酒杯? 周以寻觉得奇怪,难道是有客人吗? 她对那些酒有点心动,给池芮发了个消息,让她送几瓶酒来,她也想喝。 刚发完,江京峋就发现她了,发出邀请:“喝酒吗?” 周以寻想拒绝,她也有酒,池芮很快就到,但江京峋继续勾引:“这瓶,这瓶,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酒,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尝一下?” 他指指杯子:“杯子都给你拿好了,坐下吧。” 也是这时,池芮回她:「in今晚好多人,有两个在闹事,我正在处理呢,没办法送酒哎tvt」 这个时间,是真的想喝酒,坐在落地窗前,氛围感简直拉满。周以寻被残杀到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发扬了下作用,她还是没忍住同意了。不过她也不能白吃白喝,去厨房里拿了不少干果出来,才在江京峋身边坐下。 她介绍着:“这是裴淮阳给我寄的,蓉城的特产,很好吃,你尝尝。” 虽然和他的酒没法比,但是这是她仅有的东西。他的酒的话……还是回头再送些酒来还吧。 江京峋扫了一眼,“嗯”了声。 分享完自己的东西,周以寻就很开心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借酒消愁,她早就发现这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烦躁到了极点的时候。 江京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红酒在杯壁上碰撞,又缓缓落下,像微型海浪。 周以寻很快喝完,又倒了一杯。 江京峋存心要消消她的愁,但又怕她喝太猛。他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不都叫莫老怪老头么,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挺念着你。我看到过他的浏览记录里还搜过你。” 周以寻又喝了一杯。手边有他的酒杯,她自顾自碰了一下。 老爷子是对她多有信心,才会觉得百度百科上会有她的名字? 这些年怕是一直在查,但她也挺让他失望的,一直没有让他查出来过。不过她好奇的是,他怎么会知道,还会看到老爷子的浏览记录?莫老是她的老师,但不是他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知道这样多。 周以寻多看了他几眼。 他没看她,薄唇挑起,“怎么了?” “没有。”她规规矩矩地收回视线。 她也勾了勾唇。 就是以为,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单向奔跑,现在才知道,这段时光里,他或许也朝她的方向走来过。 酒上了头,她微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神色慵懒,平添一丝媚色。外面的世界很热闹,热闹到她也想扑到其中感受一二,舍不得就此离开……那多无聊呐。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她突然喃喃,“怎么会喜欢我的呢?不是…不喜欢么?” 她很困惑。 明明那样不喜欢,为什么突然就变喜欢了?男人的心思也这么复杂的吗? 她不明白,所以不相信他说出口的喜欢。暗恋成真四个字,哪有那么容易?更多的时候,都不过是跃于纸上的虚伪假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很肥呀! 死亡一问,江总保重! 感谢在2021-08-1800:25:32~2021-08-1820: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拉、4740690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耶啵21瓶;南芜、hill、任翊、龚宝张奵5瓶;木小木、。。2瓶;怀中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vip] 可以说,江京峋等这个问题等挺久的了。 有问才有答,她主动发问,才能听得进去他的答。 这是好事。 “可能是因为太笨了吧。”他长吁道,“二十岁的男生,其实真的聪明不到哪去,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懂,比如情爱。” 周以寻轻摇了几下头,有些无所谓地弯了弯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说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说说吧。” 他表现得就很闲,周以寻问他:“你公司怎么那么闲呢?” 平日里常常看见他,不管是什么时间,早上、中午、晚上都常碰见,在她以为他不在的时候,他总能突然出现,吓她一跳,一点都不像一个在上班的人。正常的总裁不都是忙忙碌碌,飞来飞去,经常找不到人的吗? “我都推给季承泽了。还有一些就让下面的人去,不然养他们做什么。” 嗯,很有道理。 “那你做什么?” “追你。” “……” 夜色很凉,又很静。 周以寻故作轻松地开口:“我追你的时候不答应,不追的时候你又反过来追,也不觉得累么。” “听着就知道是个傻子。”他骂起自己来也不留情,“你在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可是你走了以后,生活真的像是空了一角。” “其实,你送的早餐很好吃,你点的咖啡是我喜欢喝的,你写的每一封信、每条短信,都还在。”他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相册,给她看了张照片,“这是你大三时的画作,我们毕业的第一年在画展上展示拍卖,我买下来了,那笔钱不知道有没有到你手中。现在还在我家里,想看的话跟我说。” 周以寻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愕然难以掩饰。 她有些恍惚:“这幅画我画完就交给了莫老师,后来也没有和莫老师联系,我都快忘了。” 她说得轻松,但根本没有忘,第一眼看到它她就认了出来。她学画多年,可是学成不久,真称得上作品的画不多,这幅画是其中最让她骄傲的,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作品之一。它对她的意义很深重。 直到现在周以寻都记得,这是她在他生日那天画好的,满屏的星光,他站在星空下,背影拉得很长,充满了无限会让少女怦然心动的遐想。画作的名字是她起的,叫《未来是星光》。未来是他,因为有他,所以是星光。 本来是要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可是那一天,她没有见到他,只能带着画离开。没过多久,傅书宁就出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那笔钱应该还在莫老师那里,只是因为他联系不上她,所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画卖出去了,也没有收到这笔钱。 但还好,这几年因为有裴淮阳,所以她手头再也没有那么缺钱过。当然,她也没有心安理得地花着他的钱,她会用她所能为他做的事当做回报。 “我生日那天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后来赶回宿舍,但是你已经走了。女生宿舍宿管不让进,也不让找人,打你电话,你没有接,我就走了。我后来才知道,你准备了一幅画要送我。” 所以他想了很多办法去查找那幅画的线索,查到那幅画被莫长青送到画展上拍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从法国飞回来专门去买下这幅画。面对莫长青惊愕的眸光,他只问了一下他知不知道周以寻的下落,毕竟莫长青卖的是周以寻的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付了钱就带着画离开。 后来那幅画被他珍藏,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一下,也是他亲自打理,这么多年保存得完好无损。 年少是对别人心意的亏待,后来他用百倍偿还。 “贵吗?” “一百二十万。” 周以寻扯了下嘴角:“它不值那么多钱。” 他摇头:“你对你自己的误解有点深,对你作品的误解也有点深。” “……”行吧。 她从来也没想过她的画能这么值钱,要是知道的话,曾经的她应该会有一种终于熬出头的感觉。“钱”这个东西,在她过往的生活中显得太重要、太重要了。一个劲地在画画的路上狂奔,却从来没有过回报,要是画能卖钱,那就是熬出头了,意味着有钱买更多更好的用具,可以给自己提供更好的条件和生活,不用再为生活操心。 只是现在她不知道是不是江京峋故意抬价? 一百二十万…… 这幅画她本来是要送给他的,后来没能送出去,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到了他的手上,只不过他付出了一定的金钱。这笔钱她不想收,如果到时候莫老给她,她直接就还给他吧。 周以寻今天没喝多,但有酒伴着,心里还是舒服了很多。 她想明白了,要么是傅书宁,要么是她。两者只能选其一,她不跟傅书宁共存。 “说起来挺好笑的,我找的时候找不到,放弃了他们反而自己找上门了。但是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都已经不需要了。”周以寻又喝了一杯,皱着眉心,“我都没敢想我的亲生父母这么有钱。可是这样的话我就更怪他们了,毕竟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却缺钱到差点辍学,而与此同时,他们在给傅书宁提供着优渥的生活。” 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周以寻在被他们找到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恶心坏了。 江京峋把她揽过来,“不想他们了。” 周以寻蹙了下眉,脑子突然一空。 两个人之间的酒味纠缠着,没喝也醉了三分,醺人又醉人。 他一点一点往下探,吻住她。周以寻头更晕了,她好像真的醉了,直接被他带着走。 她推了下他,眼神躲闪:“你喝醉了!” 他闷笑了声,笑意撩人,“酒是给你准备的,我没怎么喝。” 他只是看她心情不好,给她准备了酒,等着她出来喝而已。 ……周以寻的心跳慢慢地快了。 这样的高岭之花,为一个人精心着想的时候,真的很勾引人,也很容易让人沦陷。 今天她真挺震撼的,知道了很多他私底下做的事。周以寻出了会神,就被他捉住了。他揽着她的腰,几乎要吸走所有的空气。 酒劲上头,她推不开他,眼前的男人,仍是该死的吸引她。 这一天,傅家注定无法平静。 周以寻说的话,真实地让他们知道她和傅书宁之间的矛盾有多大。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傅安凛要让人去查的时候,傅书宁下楼了。 她弱弱地看了傅竟敛一眼,细声叫他们:“你们回来啦?你们去哪里了?我刚刚没有看到你们,还在找你们呢。” 傅安凛皱眉,简单说了声:“有点事处理。” 傅书宁走到傅竟敛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摆:“爸爸,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傅竟敛对她真的是情绪很复杂。他摇头,“没有,别多想。” 要是以前的话,他还会好奇一下傅书宁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以寻这么讨厌她,可是现在,刚刚听过傅书宁跟以寻说的那些话,他大概就懂了。两个孩子八成是为了江京峋,闹得不可开交。而傅书宁在以寻面前那样高高在上,肯定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傅竟敛头疼得厉害,“先去吃饭吧。” 忙了一天,大家都还没吃晚餐。 傅书宁忙说:“叔叔给我推荐了家烤鸭,我让阿姨买回来了,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尝一下好不好吃。” 傅竟安跟在她身后下楼,笑着帮她说话:“她说今天惹了大哥生气,一直在哭,又是后悔又是懊恼,我就哄她说了让她买个好吃的来哄哄大哥。” 傅竟敛脸色稍霁,“惹我生气不要紧,知道错了,以后改正,才是最要紧的。” “是是,我知道啦!”傅书宁大着胆子挽他的手,“我们吃饭去吧爸爸!” 傅竟敛应了好。 可是他哪里吃得下去,他现在只想把以寻接回家。跟江京峋合租?想想就觉得很危险,又不是什么安全的男人。 吃饭时,傅竟安坐在傅竟敛身边,察觉到今天他们一家的话都挺少的,好像心里都装着事。他若有所思,但都藏住了,不动声色地和傅竟敛闲聊。 “公司最近好像接了几个大项目?”他问。 “还好。你也上点心,今年别又是亏损,惹爸妈生气。” 傅竟敛继承了绝大部分的家族事业,只有一小部分划分到傅竟安手里。原因—— 一来是傅竟敛为长,二来是傅竟安实在能力不足,担不起大事。 这不,即使傅竟安手里只有几个小公司,每年传上来的数据还是负数。每次到了汇报总结的时候,老爷子都要被他气一顿。 直到现在,傅竟安也没法养活自己和妻儿,每年还是得靠傅竟敛这边给的几百万接济接济。 傅竟安对此也是心虚,陪笑说好。他也没办法啊,每次投资都不行,他有什么办法? “多上点心。”傅竟敛皱着眉,警告他。 拿人手软,傅竟安除了说好,还是说好。 傅竟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这样怎么行? 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就是会玩,还会哄人。 “哥,小里最近有消息么?” 傅安凛抿紧了唇,抢先道:“没有。” 林照舒眨了下眼,憋回原先要说的话,默默吃着,听他们说。 傅竟敛看了眼傅安凛,轻轻点头,接着说:“吃饭吧。” 像是得不到消息,不想提这个伤心的事,以免让大家都没心情吃饭。 ▍作者有话说: 好多宝贝在呼吁多来几个活动,宠粉达人来了,这章二分评论破百,明晚九点双更~大嘎多多评论呀!!厘厘喜欢看评论!! 感谢在2021-08-1820:59:32~2021-08-1921:0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稚桃栀子5瓶;南芜3瓶;辛夷、故城旧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vip] 不知道是不是傅书宁的错觉,她总觉得用饭的过程中,爸爸和二哥看了她好几眼,等她看过去,他们却又收回了目光。她很不解地看了眼大哥,大哥倒是正常,依旧没看她。 傅书宁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饭后,林照舒叫来宋妈,“小里的房间上次是什么时候打扫的?” “就昨天,我打扫的。” “再去打扫一遍,仔仔细细地打扫,角落都别放过。明天出太阳了把被子枕头都拿去晒晒,衣帽间的新衣服都过一遍水。” 宋妈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太太,小里——” 林照舒摇摇头:“你照做就是。我只是最近太想她了。” 宋妈压下惊喜,连忙说是,“我现在就去,保证打扫得干干净净。其实本来也干净,我经常打扫的,太太放心,小里住的地方怎么能不干净呢?” 林照舒欣慰地点点头,“是这样。” 宋妈想扶着她去休息,林照舒今天精神却很好,“不用,我今天不累。” 开心得过分了,一点都不累。 宋妈更觉得奇怪了,是有什么事发生吗?不过她也没多问,笑着说好,“那我去给您切盘水果。” “去吧。” 林照舒去找傅竟敛了,他们现在得弄清楚书宁和以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矛盾不消除,书宁就必须走。 傅竟敛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有个问题,“如果她们之间真的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必须放弃一个,那你会选择放弃谁???” 林照舒瞬间就哭了,等情绪稳定下来,才忍着泪开口:“当然是选我的亲生女儿。书宁从一开始就是代替小里来的。而且,而且……当年是她弄丢的小里呀!我没怪她,还对她那么好,我凭什么再为了她不要小里?” 林照舒脑子很清醒,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女儿真出现在面前,她又怎么可能不要?!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她当然是要她的女儿!这些年对待傅书宁,她本来就是把傅书宁当成小里,真的小里回来了,还要代替品做什么?尤其是还在代替品不喜欢小里,小里也不喜欢代替品的情况下,她更不能留下傅书宁了。 林照舒清醒且理智?,即使这些年对傅书宁是有感情的,但是也抵不过她的护犊之情。 傅竟敛沉默地点点头,表示他知道她的意思了。 林照舒问他他的意思呢? 傅竟敛轻叹:“我怎么可能会不要我们的女儿。” 这些年下来,费了多少心力?没有一定的决心怎么可能坚持得下来。 “那让雷德义赶紧查查,我真的很想很想把女儿接回家,好好疼她爱她。” “我已经让他去了,等一下,很快了。” 就是他们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给她买点东西都不知道买什么,越想越觉得失职。 雷德义那边的消息很快就到,才用了一天不到,第二天下午就来傅家汇报了。他知道这个对傅竟敛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很努力在赶。 只是根据查到的消息来看,傅书宁和周以寻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 当然,雷德义知道肯定不是真的没有,就是不知道被谁掩盖了,而且掩盖的手段还挺高明,他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如实报给了傅竟敛。 傅竟敛拧着眉,看着他交过来的报告。 这上面根本看不出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就显得很和平,但也很虚假。 傅竟敛沉声道:“再查。” 他等不及了,今天就想去见她。只是见到她以后,面对她的问题和排斥,他又没有应对之法,真的是让他头疼。 怎么就查不到呢?! 也是这时,宋妈来说:“江家少爷来了!” 傅竟敛抬眼看去。 ──江京峋? 他来做什么? 林照舒:“快请进来。” 傅安凛和傅安铎也跟着走进来,进来后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傅书宁和傅竟安说了会话,突然觉得不对,怎么人都不在了呢?都去哪儿了? 他们面面相觑了会,傅竟安皱了下眉:“不对,很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回想起今天的一切,真的到处是不对劲。 傅书宁愣愣的,“能发生什么?” 傅竟安脸色越来越严肃。这时他手机响了下,拿起来看才发现是妻子杨芝,她在叫他早点回去。 他一时没回,杨芝等不及就打了过来:“你在哪里呢?怎么还没回来?” “在我大哥这。” 杨芝以为他去鬼混了,听到在傅竟敛那里,杨芝气顺了些,声音稍微好了点,“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不是出差太久了,好好跟我大哥说说话么。什么事?” “安洋吵着要爸爸,说什么明天的家长会要你去。你自己回来哄你儿子!” 听到儿子,他的心软了软,“好好好,先给他个乐高,我马上就回了。” 挂了电话,傅书宁问:“是婶婶吗?” “对,安洋在找我。”傅竟安笑了笑,有些放松,“他也在念着找姐姐,回头我带他来跟你玩。” 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 傅书宁笑着说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你爸妈呢?赶紧去看看。”傅竟安过于敏感的心思仍是觉得今天的诸事都不寻常,再一转眼,发现大房的一家四口全都没了踪影,他更是觉得不好。 傅书宁叫来宋妈一问,宋妈说她也不知道,“应该是在教训二少爷吧,他又做错事了。” 宋妈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说出的话很有可信度。 是这样吗? 傅书宁将信将疑。 宋妈接着补充:“先生看上去还挺生气的,小姐别过去了,等他骂完就出来了。” “这样啊。”傅书宁点点头,“刚刚我好像听到门铃声,有人来了吗?” “有吗?我没注意哎。” 傅书宁释然地摆摆手:“那行,你先去忙。” 宋妈的话她还是信的。 傅竟安却还有些疑虑。只是他也没多说,只是劝傅书宁最近小心点,毕竟周以寻回来了。 当年傅书宁和周以寻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完全风平浪静,周以寻报了警,后来是傅竟安帮着傅书宁把事情压下来的。傅竟安别的本事没有,但这种事情干多了还是挺有经验,他把这件事压得愣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傅书宁当时以为他会骂自己,但是没有,他仍然只是纵容的宠溺,跟她说开心就好,旁的事情有他处理。 傅书宁在那件事后有了他撑腰,也就更加肆无忌惮。 二楼的客厅里,傅竟敛看着江京峋,脸色有些复杂,“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傅董在查一些资料,但是没查到,正好我手头有你想要的资料,傅董看看?” 江京峋查了很久,让李岱顺着他给的线索往下查,过去多日,才终于有了眉目。 费了不少劲是真的,现在他决定交给傅竟敛当然不是因为他傻,只是他觉得,交给傅竟敛才能发挥这份资料最大的作用。 他眉目淡然平静,伸手递出,无讨功之意。 傅竟敛犹豫半晌,才接过。简单翻看,他满目愕然,盛怒之下,拍桌而起。 “混账──!” 傅竟敛目眦欲裂,难以想象这份资料中所写的人会是他亲手栽培的养女。 江京峋尚且算平静地道:“证据摆在这里,傅董如何行事我管不上,但是还是希望别太包庇。这件事被人遮掩,以至于犯罪之人逍遥法外,我决定重新提起诉讼,还请傅董到时不要插手。” 傅竟敛的手抓紧了那几页纸,手上青筋冒起,怒气难掩。 傅安凛和傅安铎察觉到了不对,想看看那份资料,傅竟敛却突然收走,冷下脸说:“明天就把傅书宁送走,去接以寻回家!” 傅安铎惊呆,“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傅竟敛不容拒绝,只许他们按吩咐行事。 江京峋笑了声:“傅董,让他们知道,又何妨?免了他们对傅书宁的心疼。” 傅安铎眼睛红了起来,像是知道傅书宁非走不可了,他踟蹰着:“就不能一起留下吗?家里又不是养不起!而且书宁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过几年就嫁出去了,也不会碍着什么事。” 傅竟敛忍无可忍,把资料摔在他身上。 他不是为了傅书宁不给他们看,只是想保护以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事。可他没想到傅安铎会这样维护傅书宁——即使情有可原,现在的他也根本忍无可忍。 林照舒和傅安凛都想去看那份资料,江京峋没有阻拦。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替她讨一个公道,让傅家知道真相,把傅书宁赶出傅家。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让她享用了二十五年,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他们查不到的东西他可以帮忙查,但是该有的处置一个都不能少。顺便让他们知道一下,他们这些年对傅书宁的宠爱有多错误,有多离谱。 而且他知道,现在的周以寻需要治愈,他在想,或许他们可以帮助她康复,不然他没这么好心来帮他们,他还恨不得她只是他一个人的。 几页薄纸,却吸走了他们的语言。 过上许久,仍是无声。 这些被深藏于阴沟里的资料,被江京峋亲手翻出,公之于他们跟前。数年前她不曾得到的公平,他在为她争取抢回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没有保护好她一次,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评论破百啦!爱大嘎!转圈圈 but睡迟了,没写完tvt零点前二更~ 感谢在2021-08-1921:02:32~2021-08-2020: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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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你和阿姨们出去,据其中一个阿姨说,你吵着要推推车,她就给你推了,她们一个没注意,车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当时我们觉得你只有两岁,肯定也是无辜的,而且当时一直哭着要找妹妹,我们心生不忍,于是也没舍得责怪你。那时候我们丢了女儿,心痛不已,加上你叔叔在一旁说你是英勇救人的英雄遗孤,我们也就收养了你,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疼。可是,书宁啊,我们忘不掉,是你弄丢我们女儿的,也无法接受你这个孩子会心术不正!” “爸爸,怎么会是我弄丢的?当时我才两岁啊!”傅书宁痛苦地捂着心脏,“我知道是你们收养我,我一直很感激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怎么会心术不正呢?爸爸,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个暂且无从责怪。可是这个,我没法不怪!”他把刚才江京峋给的资料拍在她面前,“误会?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误会,更不可能都叫我撞见。” “这是什么?”傅书宁擦了擦眼角模糊了视线的泪水,拿起那几页纸翻看。 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 她吓得连忙去看傅竟敛,“爸爸!这是诽谤!诬陷!不可能,这不是我做的!” “证据确凿,傅书宁,我们傅家人,向来讲的都是敢作敢当。”傅安凛斥道。 傅安铎摇摇头,撇开了眼。 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吗? “我……”傅书宁看着手中的证据,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越掉越多,试图激起他们的同情心,躲避这次追问。 过了很久,她转移话题道:“爸爸,您不能不认我,我是您的女儿,不管怎样,我都是您的女儿。而且……您怎么能为了一个陌生人,不认我啊……我知道错了,我跟您认错,我去跟她道歉,好不好?” 傅竟敛看着仍不知悔改的她,失望至极,“不管是不是陌生人,你都不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可能会毁了她的一生!” 傅书宁死死低着头,没有说话。 或许是无从辩解,也或许是羞于承认,不敢承担。 “当年你才二十岁吧?你怎么下得去手做这种事情?我真的想不到,傅书宁,你真的让我想不到。”傅竟敛的失望已经可以堆积成山,到了最后,他直接和她坦白:“我们找到小里了。” 傅书宁满目愕然,乍然抬头看他,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说什么? 找到小里了?! ──找到傅安里了?! 傅书宁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怎么可能……? 紧接着,傅竟敛说出了让她更加不敢相信的话。 “小里就是这个,被你欺凌到无法反抗的女生!” 傅书宁直接呆立当场。 他在说什么? “所以,傅书宁,我真的无法原谅你。”傅竟敛的表情很复杂,更多的是痛心。 不知何时,林照舒已经泪流满面。 “书宁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妈妈一直教你要心存善意,可是你竟然能对陌生的女孩下这样的手,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林照舒紧紧咬着唇,“小里说了,要么选她,要么选你,我没有办法放弃我亲生的女儿,你……也该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了。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离开这里吧,书宁。” 傅书宁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您在说什么?您要赶我走?!” 林照舒握紧手心,坚定又无奈,重重地点了下头。 “是的,你可以回你原本的家去,也可以……算了,我管不得了,养你到这么大,我们仁至义尽,况且,你还恩将仇报地如此伤害我的女儿,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林照舒抓着心脏处的衣服,想缓解一下心脏的疼痛。 “妈妈!” 傅安凛把门打开,“给你一天收拾吧。” 傅书宁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根本无法相信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你们为了……她,不要我?我也是你们的女儿,我在这个家呆了二十五年啊……我求求你们,我真的,我以后什么都不做,我乖乖的,安安心心地呆着,我求求你们别赶我走,我去求她原谅!我去跟她道歉!”傅书宁无与伦比,疯了一样地嘶吼。 这一幕,绝情,又透露着绝望。 傅安铎什么也没有说。他看了那份资料后,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傅书宁对傅安里做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去原谅。 现在她早已成年,傅家给了她一身的本领,足以让她独立,她就算离开,也能活得下去,他们不算是把她逼到了绝路。相反,他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手机里推送着台风的预警,周以寻关好窗户才去「in」 最「in」的生意很好,她也好几天不曾出门,索性今天去看看。 路上接到裴淮阳的电话,他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以寻,我明天的机票来沂城,一起吃个晚饭?” 太突然了。 周以寻不太敢信,“你都忙完了吗?” 裴淮阳笑了下,声音温润又温柔,听着就让人如沐春风,“是啊,刚解决我就买机票了。我等很久了,不想再等了。” 周以寻抿抿唇,总觉得…… 她晃晃脑袋,不再多想,只笑道:“那你把航班号发我,我去接你。” “好,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一起去尝尝?” “那我研究一下。”她说。 “就这么定了。”裴淮阳很高兴,“在哪里呢?” “刚要去「in」,今天好像挺忙。对了,这个月营业额突破新高了。” “今年毛利突破三百万,给你一半。”他很大方地说,“池芮也是,给她五个点。” “你这个老板,当着当着,小心自己亏大了。” “钱财而已,小事。”裴淮阳突然说,“史密斯医生知道我要来。” 周以寻紧张地等着他的下一句。 “让我带了些药给你,怕你吃完了。还有一份问卷,你有空当着我的面做一下。” 知道史密斯没来,周以寻松口气。 病人大抵都是怕见医生的吧? 至于吃药和做问卷这两件小事,她爽快地答应了。 “没问题,记得发我航班号!我出门了,拜拜。” 周以寻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她没把台风放在心上,她从小没在海边的城市长大,没经历过,所以算是无所畏惧。 可是没想到,今年的台风来势汹汹,短短的时间里就席卷而来。狂风、暴雨纷沓而至,砸得沂城人民措手不及。 新闻里也播报着台风来临,让大家小心防范,尽量不要出门。 这个点,「in」该热闹了,可是因为台风,倒是没什么人,周以寻蹙眉看着外面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大树,隐隐有些担忧。 这么厉害的?待会回不去家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周以寻给员工们点了距离比较近的一家外卖,但外卖也久久不到。她想关门回家,可是池芮说:“就算关门也回不去啦。” ──就很有道理。 周以寻有些无奈。 这时,江京峋给她发微信,问她在哪里。应该是回了家没看到她,所以来问的。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么么啾泥萌tvt 二分评破百,明天也双更,我努力明晚九点一起发出来~ 感谢在2021-08-2020:55:02~2021-08-2023:5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睡年年20瓶;a_小猴子10瓶;z9724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vip] 风声很大,周以寻把门关好,一面回着消息。 她说她在「in」。 in挺大的,沙发多,椅子多,员工们在这里凑合还是可以的,但是风越来越大,门前的树都快倒下,雨水也越来越多,路面都是积水,周以寻怕待会积水多了水会漫进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很快她就下了决定,让员工们等个雨小点的时候都回家去。 员工们的家都不太远,回去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雨才刚开始下没多久,等下久了那才不好走。大家纷纷答应下来,池芮说;“那老板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去你家住一晚可以吗?我租的房子在一楼,我有点害怕。” 周以寻蹙了下眉。原本她想自己偷偷留在这里的,池芮这么一说,她倒是也得明说了。 她提议:“你知道地方,你先去?” 池芮问:“为什么呀?趁着雨小了,我们赶紧一块儿回去。” 周以寻明言道:“我不放心,我还是守着in吧。” 这怎么说都是裴淮阳的产业,也是她的心血,她不放心。 池芮没想到她是这个想法,愣了一愣,马上说:“那怎么行?这里地段低,很危险的!姐你回去,我在这守着就好了。” “你回去,听话。” “不行的,你听话!”池芮有些着急,钱财哪有生命重要?“就算是裴先生肯定也要让您回去的。”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就算是现在离开也很艰难,更别提待会。池芮有些着急。 周以寻刚想说什么,一辆车就停在了路边。是suv,淌着水过来,从天而降一样,街上只剩下这一辆还在开的车。 车窗落下,是江京峋,他问她们:“怎么站在这里?” 池芮如见救星,“你快把我姐带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江京峋让她们上车,“前面已经都淹了,只剩下一条路能回去,你们都上车。” 周以寻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这个时候他能出现真的挺让她意外的,“你怎么……会来?” 他的长相是偏狂的,但这时候柔下了许多,隐约能捕捉到其中柔情,“来接你回家。” 周以寻捏紧了手,忍住被这话撩起的阵阵悸动,别开了眼。 “上车?” 周以寻踟蹰了下。现在的话她自己回去的话也不是不行…… “上车。” 他又重复了一遍。 见她不动,他又道:“最后一条路也快淹了。” 周以寻咬牙。 池芮先投降了,她推了推周以寻,让她上车,“姐姐,别管了,管不上了。我们把门关好,门口堵一些沙袋,说不定没事的。” 至此,周以寻也不再执着于这里了,她顺从地上了车。 江京峋探过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池芮太懂事了,立马把周以寻推上去,她自己乖乖坐在后面,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妈妈也,江总特地来接姐姐回家,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种天气,一般人都不出门了好吗!待会被风刮走怎么办哟? 江总这么有心,直接鼓掌把他们凑成一对就好了! 池芮想得太美好,转眼一看,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也没有那么甜? 周以寻还记得那天他们之间的亲近,但是在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就跑了。亲近终止于亲吻,并且因为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件事多少有些酒后乱性的味道,她今天刻意避开他……算起来,也不知道他是赚是亏。 周以寻不知道别人,但是她在他的深情诱引下,多少有些沦陷。 她看着车窗外被台风刮得凌乱的大树枝干,一时无言。 “怎么不回家?”他打着方向盘。 “我怕店里会被水淹没。”她如实道。 “有那么重要吗?”周以寻刚要说有,又听他补充:“比你重要?” 周以寻又沉默了。 池芮默默在心里给江总点了个赞,说得好! “这种天如果水淹进in,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周以寻抿了抿唇,被教训得有些羞臊,突然制止他:“别说了。” 江京峋声音一顿,没听清,“嗯?” “我说,我知道错了。”她下了决心一样略略提高声音。 江京峋笑了下,为了克制住笑意,刻意别开脸。 池芮在后座直接咧着嘴笑了起来。 难得见她低头认怂,也难得见她像个小孩一样乖乖认错。 江京峋抽空腾出手想去握她的手,被周以寻躲开,她继续看着窗外出神。其实周以寻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淡定,她在纠结,要不要跟他说个谢谢?人家在这种恶劣的天气跑出来接她,真挺不容易的。 如江京峋所说,回去的路上都是积水,雨越下越大,到了某个路段,车子突然抛锚。 这时候离家已经很近了,本以为可以顺利回去,没想到半路还是出了岔子。 江京峋让她坐在车上,他下车查看下情况。 真的抛锚了,江京峋只能把车先停在这里。他拿了两把伞出来,周以寻好奇地问:“只有两把吗?” 江京峋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打开她这边的车门,微屈腿,“上来。” 周以寻愣了愣,“不、不好吧?我自己可以。” 江京峋淡淡道:“只有两把伞。还有一小段路就到了,也不远。” 池芮心领神会地抱住一把伞,“我用一把,你们用一把。” 周以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江京峋手上的伞,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边池芮已经迅速淌进水中狂奔,周以寻也不再矫情了,爬上他的后背,接过他手里的伞。 江京峋嘴角一勾,背着她走。 后备箱里零落地放着好几把伞,被他无视。 嗯,说两把,就是两把。 江京峋的膝盖都没过了水,周以寻趴在他背上,他每走一步她都紧张。可她不敢动,怕害得他更累。 一步一步,很快就到了紫江苑。 周以寻忽然一阵心安。 他的背上,真的很安全。 好不容易到了家楼下,她赶紧从他背上爬下来,毫不犹豫地连声说谢谢。 池芮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嘿嘿笑,暧昧地朝她挤眼睛。 江京峋看着她,“不用跟我说谢谢。” 一段路下来,即使打了伞,他们身上还是湿了。周以寻的身段姣好,这一下就有些若隐若现。她不自知,他却看得分明,身体都燥热起来。 江京峋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我去洗个澡。” 周以寻身上也黏糊糊的,她拿了件干的衣服给池芮后就回房间洗澡。 池芮看了看他们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般配。 可真是太般配了! 今天之前也就不说了,但今天江总从天而降似的,真的好感度upupup!! 她去煮姜汤,想给他们都喝一点暖暖身体,可是一进厨房——哦豁?都落灰了! 她翻了翻生姜,洗了洗锅,开始煮姜汤。 裴淮阳给她发微信,问她们在哪。应该是周以寻在洗澡,他没联系上,才来联系她的。池芮犹豫了下,简单道:“在姐姐家里,姐姐在洗澡,可能就没回你。” 裴淮阳应了声,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台风天不要出门。” 他继续给周以寻发微信:「沂城台风,明天的航班取消了。等回头重新能飞了我再买票过去。家里有储备些吃的吗?」 周以寻真没看到消息,她在用水冲醒自己。 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越来越不理智了?他们两个之间,无形之中就拉近了距离,而且越拉越近、越拉越近…… 这样的距离好吗? ──很显然是不好的。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赶上台风,她原定去看房的计划又得推迟。 等看到裴淮阳消息时,已经过了很久,她给他回复了个「好」,就吹头发去了。 裴淮阳拧了下眉,总觉得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发生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看着航班取消的通知,他有些沉闷。 不止裴淮阳在担心周以寻这边的储备物资。 周以寻和池芮找了个电影看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好友提醒。 ──你好,我是傅安凛。 傅安凛? 周以寻思考了一下,觉得他应该就是那天那个比较大的……哥哥。 犹豫了很久,她的指尖落在屏幕上,迟迟点不下去。 池芮抱着个抱枕:“姐姐想加就加吧,也没什么坏处,对不对?” 是没什么坏处,但也没什么好处。 周以寻叹了口气,不太情愿。池芮却一眼看穿她心底里的想法,帮她点了这个答应。 “加吧,姐姐。” 那就,加吧。 刚通过,傅安凛的消息就来了:「以寻,天气不好,你注意安全。」 很老干部的问候,但是……其实也挺暖心。 周以寻窝在沙发上,回道:「谢谢。」 傅安凛一点也没被她的冷淡劝退,继续问:「家里有吃的吗?没有的话和我说,我给你送过去,挺方便的,不会麻烦。」 傅安铎凑在他身边,对他的回复指指点点:“哪有这样说的?什么叫做不会麻烦啦?” 傅安凛解释:“我怕她觉得麻烦我们,就不肯开口。” 傅安铎继续指指点点:“哎呀这样也不行,显得有点冷漠!你要可爱一点。” 傅安凛:“……” 他沉默地看着傅安铎。 傅安铎拿过他的手机,一边打字一边羡慕。唔,他想加好久的微信,到现在都没能加上呢,怎么老大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人家的微信号,还随便一加她就通过了? 他羡慕得不行,打出了几个字:「有什么想吃的跟哥哥说,哥哥给你送![拍拍脸.jpg]」 傅安凛看着那个卖萌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8-2023:59:52~2021-08-2120:5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月、a_小猴子、xxll漪、5342075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_小猴子、不请长缨10瓶;龚宝张奵5瓶;hovcxk2瓶;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vip] 周以寻看到那个表情包的反应和傅安凛一模一样。 周以寻愣了愣,翻了翻自己的表情包,想回他一个,可是她根本没有表情包。上大学时还会用,后来就没有了这个兴趣,加个表情都是偶尔。加上换了手机号,注册了新微信,以前的表情包也不见了,所以现在的她,是个表情包贫困户。 她挠挠头,回道:真不用,谢谢啊。 傅安铎叹气:“妹妹真客气。” 本来他们都准备好出发去找她了,可天有不测风云,台风来了,所有人都出不了门。 同理,傅书宁也走不了,她带着五六个行李箱,无助地站在楼下。她和傅竟敛说:“爸爸,今天好像走不了了,我可以、再住一天吗?” 傅竟敛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外面风雨交加,他也做不出把她赶出去的事情,他轻轻颔首:“回屋休息吧。” 傅书宁受宠若惊地道谢,抽抽搭搭的,“谢谢爸爸。” 回房间时,经过傅安里的房间,傅书宁下意识多看了几眼。这个她做了二十五年梦的房间,终于还是没能属于她。那个傅安里,却是一回来就能拥有,凭什么?就因为她会投胎吗?她求而不得,傅安里唾手可得? 旁的她忍就忍了,可是为什么傅安里会是周以寻,周以寻会是傅安里啊?! 傅书宁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谁能想到,她做了傅家二十五年的女儿,有朝一日却要因为周以寻而被赶出家门呢? 一想到之前在周以寻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些话,傅书宁就觉得脸上热得慌。 谁能想到到头来周以寻才是傅家的女儿呢?她高高在上施舍她的模样,其实应该反过来,理应是周以寻施舍她! 傅书宁悄无声息地握紧拳头,主要是事情被捅到傅竟敛和林照舒面前太过突然,突然到她毫无准备,毫无应对之策,不然现在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只能先按兵不动,安抚好傅竟敛,照着他们的话做,留待来日……她不会就这样把傅家的一切放弃的。 回屋后,看着熟悉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傅书宁有些难受。那个房间她得不到也就算了,可是这是她住了二十五年的房间啊,为什么也要把她赶出去? 傅书宁真的快恨毒了周以寻。这个贱人,怎么那么好命,就是傅家的亲生女儿? 傅书宁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打了出来,给傅竟安发了过去,她没有办法了,傅竟安是她目前最后的救命稻草。 傅竟安在家里陪着老婆儿子,看到傅书宁发的消息,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 ——什么?! ——傅安里找到了?! 傅竟安起身就要去书房,他得去跟傅书宁通个话。 杨芝见他走得突然,脸色也不好看,关心地多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竟安忙着出差,出差回来就往大哥那里跑,都多久没陪陪他们了?好不容易刚坐下,怎么就又要走了? 傅竟安没多想,敷衍道:“书宁有话跟我说,我去跟她打个电话。” 听到又是傅书宁,杨芝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说出口的话不免就有些阴阳怪气:“你怎么有那么多话跟她说?平时也不见你跟我有这么多的话聊。” 傅竟安拧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杨芝:“我能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是我侄女!我跟我侄女说几句话都不行了?” 杨芝哼了声,“谁家的叔叔和侄女像你们这么亲近?洋洋跟你待的时间都没有你跟她待的时间多。” 傅竟安没想到杨芝吃醋都吃到他和傅书宁身上去了,他怒得不行,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眼看就要动手,杨芝娘家条件好,腰板直,压根不带怕他的,直接就要和他吵一架。 傅安洋吓得哭了起来:“呜呜呜哇!你们又吵架!你们又吵!” 杨芝看在儿子的份上,勉强忍住了脾气,冷哼了声,抱起儿子转身就走,不忘放下狠话:“你会后悔的,傅竟安!走,儿子,我们不认他!” 傅竟安低骂了声,懒得理这婆娘,去书房给傅书宁打电话去了。 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她还在这里添乱,真的是妇人之见,短视至极! 傅安里?她怎么可能会被找到?傅竟安的心跳有点快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八成会牵连到傅书宁。 他没注意,杨芝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至极。 结婚这么多年,儿子都这么大了,可她还是觉得他的心不在这里。他难道……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吗?可是明明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啊! 杨芝好恨,要是那个女人活着,她倒还能争一争,可是那个女人死了,活人怎么可能抢得过死人! 傅安洋还在哭,她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乖,别哭了,妈妈带你去买乐高啊,乖。” 她咬牙切齿地想,抢不过又如何?笑到最后的人还是她!现在抱着儿子陪着傅竟安的人,是她! 傅竟安急急忙忙地给傅书宁打电话,虽然傅书宁在微信里已经把该说的事情说清楚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等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傅竟安整颗心跌落谷底。 竟然真的找到了? 他让人把傅安里丢到深山老林里,任她自生自灭,他原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活了下来,而且还能被傅竟敛找到? 傅竟安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被气死。 果然如他所想,一找到傅安里,老大他们就不要书宁了,这不,跟赶着什么似的就要把她赶走了。 傅竟安听着傅书宁跟他哭,心都要碎了,只恨当时阿灵刚走,他想着给她积点德,也就没直接把傅安里弄死,现在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傅竟安思考了会,可是也是真的无计可施,只能劝傅书宁先按兵不动,以待来日。 “我在我这个小区里还有个房子,宁宁,你先去那里住下,离我这里近,我好照顾着你,我们也好商量对策。”傅竟安说,“我不方便出面帮你搬行李,你叫个搬家公司知道吗?该花的钱就花,没了跟我说,我给你打。” 这话,现在在傅书宁耳里,无异于雪中送炭,她哭得更伤心了,“叔叔,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话说的,我是你叔叔,我当然应该护着你了。别多想,先睡一觉,或者点些吃的,知道吗?” 傅书宁连声说好,乖巧至极。 如她所料,傅竟安真的会护着她。即使傅竟敛不要她了,傅竟安也会要她的。虽然傅书宁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也算是有了不顾一切的底气和勇气。 她勾了下唇,真点了份吃的。时间还早,这个点怎么可能睡得着? 点完外卖,她悄悄下楼,想看看客厅里有没有人。她都没机会和傅安铎说上话呢。 她偷偷看了眼,傅安铎还真在,只是不止他一个人在,还有傅安凛。傅书宁一下子就怯了,躲在楼梯拐角,没有出现,只是偷偷观望了下。 他们好像在给谁发消息,两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量着,商量得还挺认真,隐约还能听到傅安铎在嫌弃傅安凛老古董。 傅书宁猜测着,他们不会是在给周以寻发消息吧?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听到了傅安铎说着“以寻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傅书宁咬紧了唇。大哥会站在周以寻那边,是她可以想象得到的,但是二哥也站过去站得那么快,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难道二十五年的兄妹之情就真的不值一提吗?就这么廉价到随时可抛弃吗? 她好歹也叫了他们二十多年的哥哥啊…… 为什么她都要被赶走了,也没人理她,反而还在这里想着怎么给周以寻发消息…… 傅书宁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她今天真的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掉完了。 傅书宁偷偷看了会,就再也看不下去,越看越觉得心塞,她又默默地回了房间。 还好、还好有叔叔。她也只有叔叔了。 周以寻本想和池芮一起看个电影,但是傅安凛那边一聊起来就没完了,出于礼貌,她也只能不停地回复消息。 ——但她觉得有点奇怪的是,为什么总感觉对方回的消息有时沉稳,有时跳脱,像是……两个人? 她一面疑惑着,一面也分不出神看电影。 她回得太认真,连江京峋从房间出来都没发现。池芮悄悄戳了戳她,提醒着。 周以寻没注意,她刚好被对方发的一个表情包逗笑。 江京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她身边坐隔着半米左右吧,但也算是很近了。 江京峋状似无意地问:“跟谁聊天呢?” 周以寻随口回答:“傅安凛。” 江京峋了然,防备之心稍褪,转问她饿不饿。 周以寻的注意力终于回来了,她看向他,诚实地点了下头。这样一番折腾,的确是有些饿了。她想到他刚刚把她背回来的“恩情”,想着要不给他做点吃的吧?他既然这么问肯定也是饿了,她又肯定不能让他下厨。 今天大雨,杨阿姨没法过来,而她也不太会做饭,只会做简单的面食。想了一下,周以寻提议:“我给你们下点面吃吧?” 江京峋挑了下眉,不知是在怀疑她的厨艺还是什么。 周以寻的勇气更加振奋,“想吃泡面还是粗面呢?还有一些面线。” “都行,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他言简意赅道。 想不到他这样挑剔的人也会有这样好伺候的一面? 周以寻把抱着的抱枕往池芮身上一推,去厨房下面。 别的她不太行,煮面还是可以的。把水煮开,再把面、调料包、想加的食材往里一放——齐活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和着雨声,颇有人间烟火的味道。江京峋斜靠在沙发上,嘴角微勾,散漫地回着手机里成山的消息。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是陈烬发来的视频。点开一看,可不正是他背着周以寻的一幕? 陈烬:「啧,想不到江少也有背女人的一天。」 陈烬:「啊不对,这应该叫做英雄救美。」 陈烬:「这视频往朋友圈一发,啧啧啧,肯定很壮观。」 江京峋丝毫不以为惧,反过来调侃:「太闲了?相完亲了?」 陈烬胸口被插了一刀。 江京峋:「这视频不会是你相亲回家路上拍的吧?」 陈烬:「……」 就他妈无语! 江京峋嘚瑟得不行:「视频随便发。」 陈烬:「……」 江京峋丝毫不知收敛:「毕竟我有老婆背,有些人还没有,对吧?」 陈烬:「……」 陈烬愤而离开,只剩下江京峋心情更好,笑意更深。 他回了几条重要的消息就起身去厨房帮忙。他怕她再切到手。——就算不怕,他也想陪着她。要知道,这样跟她一起做饭的场景,是他这三年多少个梦里的求而不得。 周以寻的动作很快,他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放食材了,食材有点多,还要洗一洗,她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看到他,她腾不出手做什么,只有功夫说:“你不用来,我很快就好。” “那我在这陪你。”他真乖乖站在门口的地方。 池芮从他走去厨房就看着呢,这一幕看得她下巴都要掉了。沉默了下,她默默地收回目光,继续当她合格的“空气”。 真是的,虐狗啊! 江京峋真就静静地靠在门边看着她煮面,眼睛里是快满溢出来的柔情。认识他的人怕是根本不敢相信这人会是江京峋。 周以寻浑然不觉,煮好面后叫池芮过来吃。 池芮看着食材满满的泡面,眼前一亮,“姐姐好棒!” 这个技术难度不高,周以寻被夸得心虚,轻咳一声,让她坐下吃。 她盛了三碗,一人一碗。 吃面时,江京峋想起什么,问:“我妈做的面真的好吃?” 周以寻回忆了下,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我带着滤镜吧。” 他来了兴趣,“嗯?什么滤镜?” 他有些期待她说,带着是他妈妈的滤镜。 周以寻似乎看出他的意思,慢吞吞道:“可能是,母爱滤镜吧。” 江京峋的期待哗啦一下被打破。这个答案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母爱滤镜? 那碗面饱含母爱,所以好吃? 他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他就说,宋女士煮的面怎么可能好吃。 江京峋很快吃完了一大碗面,再去盛的时候,他动作一顿,忍不住想,他或许也是对这个面加了滤镜吧。 吃完面,周以寻叫池芮:“今天累了吧?走了,洗洗睡。” 池芮连连点头,拿着手机就巴巴地跟上她,回她的房间。今天她又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啦! 只是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池芮没多想,跟着姐姐进屋。 第二天就是莫老的寿辰,周以寻临睡前还在担心天气,要是天气还是这么糟糕,那就去不了了。 好在第二天放晴了,路面的积水也在退去,裴淮阳给她发了新的航班号。 下午的时候,盛萤就来了,她来找她一起去。 周以寻刚睡醒在换衣服,盛萤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说:“陈烬说想跟我去,被我拒绝了,我都有你了,还要他干嘛?” 周以寻听得一乐。 她在两件衣服之间拿不定主意,盛萤直接拿出一个袋子,“喏,穿这个。” 不用看周以寻就知道是什么,她笑了笑,婉拒了,直截了当地选了一件衣服去换上。 那个袋子里,是裙子。 盛萤很快就想到了她的病,眼眶有点红,又被她强行地忍了下去。她调整好心情,重新和她说话打趣。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个太阳,照亮她的寻寻。 江京峋早早准备好,等着和周以寻一起过去。突然多了个盛萤,他没说什么,只是担心周以寻要选盛萤而不选他。 好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周以寻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看到他拿着车钥匙在等,只好奇地问了句:“昨天你的车修好了吗?” “还在修,今天换一辆开。” 周以寻惊讶了下,有被财大气粗到。 盛萤没意见,于是他们三个就一起去了莫老的寿宴,互相多少有点照应。 不过一上车,盛萤就拉着周以寻坐在后座,副驾驶空荡荡的。江京峋扫了一眼,没说话。 周以寻是真的紧张,三年不见,她不算一个合格的徒弟,应该是让莫老攒足了失望吧? 盛萤问她,有没有打算再提笔,周以寻故作轻松地摇头:“画笔画板都扔了。” 盛萤除了唏嘘喟叹,也的确是没有办法。 到了酒店,周以寻拿好礼物,刚刚下车,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莫长青就看到她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两下眼,大喜地快步过来,一边喊她的名字:“周以寻!” 周以寻身体一僵。 太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以至于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抱着画,磕磕巴巴地喊人:“莫、莫老师──” 莫长青今天六十大寿里最开心的事应该就是见着了挂念多年的得意弟子。他高兴得眼眶都红了,激动地拍拍她的手:“总算回来了,啊?!” 周围不少人围了过来,师母也惊讶于她的到来,笑着说:“你师父念叨你许久,没想到今天倒是能见着,你这孩子也是有心了。” “有心”二字,周以寻实在受之有愧。她惭愧地低下头,和莫长青问好。 来之前她很紧张,可真见着人了,她倒是没了那股子紧张,只有好久不见的欣喜。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都跑哪儿去了!?”莫长青嗔怪道,“愣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他拍了拍她肩膀,忍住了老泪纵横。 “您今天可是寿星,别为了我哭。”周以寻上前抱了抱他,笑了笑,把画递给他,“生日快乐。” “你还知道祝我生日快乐啊?我快乐得起来?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有什么事我不能和你一起解决?”莫长青说,“这几年我对你可真是操碎了心。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几年,能力人脉都在这里,有什么困难不比你自己藏着自己处理来得好吗?”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直接伸手点着她脑门儿:“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三年了啊,毫无音讯!” 面对莫老爷子的控诉,周以寻只能讪讪赔笑,无言以对,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没有用的辩解。 本以为老爷子要控诉很久,可没想到老爷子说着说着突然安静下来,目光像是在看亲生的晚辈,饱含心疼地看着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更瘦了,都不吃饭吗?” 周以寻弯了弯唇,“吃的,就是吃得少。” “多吃点,江京峋——”老爷子看向她身后的人,“你多盯着点她,让她多吃饭,长点肉。” 周以寻愕然,没想到他突然叫江京峋,还这么一通叮嘱。她连连摆手:“不用他盯我。” 江京峋却是接得非常顺畅:“会的,我一定好好监督她。” 周以寻瞪了他一眼,继续和老爷子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没有在一起。” 她知道莫老师误会了,至于为什么误会,也不是没有理由——可能是他以为当年她的追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们在一起了,所以今天才会一起过来。说不定老爷子还在心里高兴着她终于追到他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莫长青“啊”了声,看看他,又看看她,愣了好一会,才和她小声地确认:“真没在一起啊?” 周以寻释然地耸了下肩,“嗯,没有在一起,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当年她追他的时候,莫长青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就像看着自家的闺女倒追别人家的儿子一样恨啊,不知道找她苦口婆心地说了多少回,一点用都没有,这孩子倔的很,不听劝! 要知道,他的得意门生那可是优秀得顶呱呱的,哪能那么追一个男人呢?况且还是一个瞧都不瞧她的男人!优秀的男人千千万,莫长青恨不得撸起袖子直接给她介绍个十个八个的,可是这个倔孩子就是只认这一个啊。 今天看到他们一起出现,他还以为她终于得偿所愿,和他修成正果了,没想到…… 太可惜了。 莫长青刚想摇摇头,就听江京峋补充着她的话:“暂时只是普通朋友。” ▍作者有话说: 评论还是只有70条tvt但是肥嘟嘟的二更还是得安排一下的,不能让泥萌失望!双更合一啦(一起发了,没有二更噢。(答应我,狠狠地夸我!! 感谢在2021-08-2120:59:51~2021-08-2221:0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_小猴子、橘苒10瓶;小刘我夜夜风流5瓶;王乐乐乐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vip] 莫长青怎么也是吃了这么多年饭的人,很容易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端倪。他琢磨了片刻,琢磨出了点意思,合着现在情势反过来了?变成了江京峋追周以寻? 他一乐,很想说一句刚学的年轻人的话:这可真是天道有轮回! 周以寻还在跟江京峋争,一本正经地纠正:“不是暂时,是永远。很久很久,都会是这样。” 江京峋则完全是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周以寻有点气恼,转过头不欲理他。 他像是怕她生气,快走两步追上来,握住她的手。指尖缱绻灼热,烫着她的手心。 周以寻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往上勾,好心地没甩开。 如此一来,盛萤都没位置了,她瞪了他一眼。占什么便宜呢? 转眼陈烬就看到他们,来接盛萤,“来了?” 盛萤还气着,不想理他,“关你什么事。” 周以寻推了推她,陈烬就势拉到自己怀里,迫不及待地解释着:“不是我让她接的,我去付钱的时候没拿手机,她自己就接了。” “你还和她吃饭!你还付款!”盛萤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转而抓住漏洞道:“现在谁付钱不是微信支付宝,你还说你不拿手机!我不信!” 陈烬无奈:“刷的卡,不习惯用这些。” 盛萤嘟囔:“老古董。” “这次是去谈生意,要跟你说的时候你在睡觉,就没吵你,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他拉着她走到一边去。 莫长青感叹了下:“这兄妹俩感情还是这么好。” 周以寻笑了笑,没有解释。 莫长青让他们都进去,“人快到齐了,今晚都一起好好吃个饭。” 他把周以寻拉在自己身边:“现在在哪儿工作呢?做什么工作呢?” 周以寻一一回答着。 听见她没有再画画,莫长青长长叹了口气,只说着:“要是可以,就重新拾起画笔。” 周以寻点头应好,声音细细的,“我努力。” 江京峋侧目看她,没想到她会答应。即使只说了努力,那也是意味着愿意努力。 莫长青这一天也是老怀安慰,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周以寻了。想当年,她真的是他的得意门生,那么多弟子都比不上她的天赋,努力也不及她,每次提起他他都觉得骄傲,对自己的女儿他都没这么疼。可惜……可惜啊。 “怎么就不画了呢?” “……生病了。”她闷闷道,“我会好好治病的。” 见她不太想提起,莫长青也没有再追问。他太了解这孩子了,她把画画看得比什么都重,连画都不画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没法过去的坎。 “嗯,回头呢跟我好好说说,我多少也认识点人,给你介绍几个好医生。生病了别怕,咱们好好治。不画画了也常来看看我。”说到后面,莫长青有些更咽,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看她的手,就会发现她紧紧攥紧了拳心,花着好大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原先不敢来看莫长青,是怕他的责备与失望,可是等真见着面了才知道,老爷子根本不会责备她,他只关心她好与不好,旁的……都不要紧。 这个世界,原来也是有温暖的,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 周以寻闷闷地说:“会的,我会来看您的。” 过了会,她很小声地补了一句:“对不起,老师。” 莫长青摇了摇头,像是在想她怎么还不懂,“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觉得不对不起任何人。” 周以寻心中大恸,死死咬着唇,再次忍下翻滚的情绪,“好。” 她对不起的,始终只有她自己。她现在所要努力的,也是为了她自己。努力从黑暗中挣扎出来吧……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 今天是老爷子六十大寿,他这六十年做了很多很多,弟子算是遍布天下,其中有成者不少,今天全都过来给老爷子贺寿,包了酒店的中餐厅,热闹至极。 周以寻刚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喧嚣。 “你现在不想画画,我就不带你认识他们了,等回头想画了,我再找个由头给你介绍人。”莫长青颇像个老小孩,偷偷跟她说。 周以寻感激不尽,笑着说好,知道待会他可能就没时间过来,她和他提了一句:“回去记得拆礼物,我觉得您会喜欢的。” “知道,你这孩子,太破费了。待会少喝点酒,谁灌你酒你都别理,让他来找我。”老爷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回却是稀罕地抱着这礼物,“我回去就拆。” 周以寻笑着说好。 这种被偏爱袒护的感觉,她好久没感受过了,也是真的很喜欢。 莫老觑了眼江京峋,大抵清楚现在是怎么个场面,他半警告半威胁:“你不许再欺负她了。” 几年前的事情,他老头子记得清楚着呢,要是再来一遍,他得心疼坏了。 江京峋神情严肃了三分,像是在发誓:“再也不会了。” 莫老看不出信还是不信,摆摆手,把她安置好坐下,就去忙了。莫老的妻子特意问了问她喜欢吃什么,周以寻笑着摇头:“我都可以的,您去忙,别担心我。” 师母怜爱地摸摸她头发,“真的瘦多了,多吃点,把肉吃回来。” 周以寻答应了。 江京峋坐在她旁边,打着两位老人的名义给她夹菜。 周以寻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吃了。 ……也还挺好吃的。 她口味偏淡,桌上只有一半的菜品是淡的,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准确,给她夹的都是她能吃的,不会偏重口味。 在他的投喂下,她今天的进食明显比往常多了许多。 她是喝酒的,但今天倒的都是果汁,江京峋提醒她:“你可以喝,我待会会带你回去。” 周以寻还是拒绝了:“明早要去接机,我怕醒不来。” “接谁的机?” “裴淮阳。” 江京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裴淮阳?! 他不是在蓉城?好端端的来沂城做什么? 这个他一直提防着的人,终于是要出现在面前了吗? 她还要亲自去接机?! 是没腿吗?自己不能来? 周以寻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觉得桌上的几道菜还不错,主动伸手夹了些吃。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小姑娘,趁江京峋没注意,偷偷跟她说:“你男朋友好帅呀。” 周以寻偏头看她,“?” 小姑娘继续说:“还很贴心,居然会给你夹菜欸!你看,这么久了你才刚刚自己夹呢!” 她捧着下巴,满脸星星眼。 周以寻解释:“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姑娘惊了:“你结婚了?!” 周以寻:“……” 她无奈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不是恋爱关系。” 刚好服务员上了道新菜——大闸蟹。 江京峋极其自然地拿了一只,剥开蟹壳,拨弄着蟹肉,夹到她的碗中。 人家女孩更不信了,这还不是男朋友?!开什么玩笑呢?不是男朋友不是老公还能这么贴心?难道……只是追求者?单方面追求的那种? 小姑娘看着周以寻的眼神瞬间就钦佩了起来,好家伙,这么帅的男人都能追她追到这种地步,姐姐厉害啊! 她仔细打量了下周以寻,发现她的五官真是越看越好看。 ——得了,天造地设,不用再说了。 小姑娘一个字没说,周以寻却愣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不是,怎么还越来越暧昧了? 周以寻:“……” 解释不清了。 江京峋倒是压根就没有解释的意思,还对着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周以寻深呼吸,不看他了,继续吃她的东西。 要去接裴淮阳,周以寻挺重视这个事的,她早早就准备睡下,还给第二天定了五个闹钟。 拿出药瓶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试着减少了一颗药,想着要是药效不足的话,大不了再吃一颗。 没想到的是,减少了一颗药,她还是如常睡去,这一觉就睡到了闹钟响起,睡得很安稳。 她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对她是有影响的吧。 早早起来后,她准备去花店买束花。抱着花去接他,想想就很有仪式感,她很久没有这份心情了。 这个时候才七点多,江京峋就已经在客厅看新闻。——不,看样子更像是守着她起床。 周以寻一边跟他打了个招呼,一边去倒水喝。 江京峋明知故问:“要出门吗?” 周以寻:“是呀。” “我今天没什么事,送你?”他试探着,有点期待。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哦,裴淮阳订的,我帮他开回来,待会直接给他,这样方便。” 江京峋:“……” 还挺亲近? 他感觉胸口堵着的气更大了。 不就是车吗?他也可以买给她! ——可是怕她生气,他愣是不敢说这事儿。 偏偏某人还毫无察觉他生气了,喝完水就出门,“我走啦,再见。” “周以寻——”江京峋看上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他的眼眸很深,看着她询问的眼神,到底没说出来,只闷声叮嘱道:“早点回来。” “好。”周以寻随口一应,打开门。 “我说真的,你没回来我就在这等你。” “……”周以寻觉得这人还挺奇怪,也挺离谱,她抿着唇,无奈地又说了声“好。” 这下她真出门了。 江京峋的眼神一直追着她,直到门被关上。 他在身侧的沙发上狠狠砸下一拳。 又不是什么好人,还这么稀罕?也不怕回头变成刀,扎到她身上! 可他没有确切能让她相信的证据,而且……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裴淮阳的事情,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没有证据,她不会相信,她要是知道的话,就证明她不在乎,他说了也没用,还成了小人。 江京峋无奈至极。当年他就不该什么都不知道,让裴淮阳趁虚而入。可他又……必须感谢裴淮阳,能在那时候出现,救下她。 但是再感谢也抵不过这时候的嫉妒。一想到她替裴淮阳拿车,两人之间亲近得像是男女朋友,他一口气就上不来下不去的。 他对她的这三年一片空白,这种空白也让他充满了无力和恐慌。 裴淮阳来了,他不可能不怕。他在害怕……她会要裴淮阳,不要他。 江京峋真的如他所说,今天就没出门,就在家等她。所以半个多小时后,门铃响起,他直接起身去开门。 ——是傅家人。 好家伙,又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 江京峋揉了揉额头,侧身让他们进来。反正周以寻也不在家,有什么话跟他说。 傅安凛看着他就像看着捅了自家白菜的野猪,眼神不善至极。 林照舒问他:“以寻在家吗?” “她出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林照舒哑然,他们今天看着书宁搬走就来了,就怕碰不上她,没想到还是没能碰上。这么早就出去了,可别不是在躲他们? 她问了问江京峋,江京峋对这个未来可能是丈母娘的人还是下意识的紧张,“不是,她有事情出去了,忙完就回来,但不确定时间。要不……你们给她打个电话,还是我这边给她发个微信?” 为什么说是未来可能是丈母娘? 江京峋不是怀疑他和周以寻未来会不会在一起的可能性,只是想着周以寻可能不愿意认他们。她愿意认,那林照舒就是,她不愿意,林照舒就不是。一切的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江京峋根本没想过强迫她,他会尊重她的选择,也会帮助她的选择。 如果她不愿意,那他会帮她和傅家断掉联系。 傅安铎很得意地来了一句:“不用,我们也有她微信,我们自己给她发一下。” 面对江京峋,他和傅安凛一样有敌意。 周以寻的微信有多难加江京峋是知道的,不过这时候他只觉得傅安铎幼稚。一个手上天天过着几个亿项目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这么幼稚。 傅安铎才不管他,听说他还小的时候,小里刚出生的时候,他天天吵着要抱她,大人们怕他小,手上没力气会摔着她,就不给他抱,他就在一旁又哭又闹。现在差不离也是这种情况,一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可能会跟别人在一起,他就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比如——江京峋。 傅安铎带着杀气地瞪了江京峋一眼。 江京峋:“……”幼稚。 ▍作者有话说: to傅安铎:你以后要吃醋的地方多啦~~ 我琢磨评论是到不了100了,那就活动暂时保留,哪天到了哪天加更,嘿嘿:d 感谢在2021-08-2221:02:08~2021-08-2320:1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_小猴子10瓶;不我不在3瓶;辛夷、34460647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vip] 沂城的夏天在自然界的定律中已经该结束了,但显然它不甘离去,燥热依旧。 周以寻很久没有见到裴淮阳了,从她来沂城开始就没有见过他的人,她也不是个喜欢视频的人,所以和裴淮阳就只限于文字聊天。 她在花店逛了一圈,最终挑了一束百合,就去了机场。 她想,她是有变化的,她在变得热爱生活的途中。 现在也会有心去做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有在变好的。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她收到了傅安凛的微信。 傅安凛:「我们在紫江苑这里,江京峋说你有事情去忙了是吗?」 傅安凛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小心翼翼,也不知发出来之前斟酌了多久。 等红灯的间隙,周以寻给他回了下:「应该要很久吧,你们先回去吧。」 傅安凛:「我们在这等你?」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也没有旁的事情做。」 周以寻叹口气。那就随他们吧。 不过昨天消失了一天,今天又突然出现,那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把傅书宁解决了? 她有点期待。 别的不重要,但只要看着傅书宁不好过她就开心。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放过傅书宁,从来没有过。傅家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但只要能给傅书宁的伤害添砖加瓦,她倒也不介意。更别提……傅书宁是在用原本属于她的权势地位来伤害她、羞辱她,占用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还反过来咬一口。现在的一切,都是傅书宁自作自受,半点不值得同情。 他们想等就等吧,她没意见。 周以寻驱车前往机场,这时候已经有了很多人,她抱着一束花站在人群中迎接裴淮阳。 即使如此,裴淮阳依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勾起嘴角,朝她走去。 明明只是几个月没见,周以寻却觉得他们已经数年未见,感慨万千,眼眶里隐隐有泪水。她笑起来,把花递给他:“欢迎来到沂城。” 裴淮阳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她都给他送起花了,调侃道:“我可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周以寻拍拍他肩膀,“走啦,吃饭去。” “是你研究出来的美食店吗?”他偏头问她。 周以寻笑了笑,说是。 她在某书上研究了一下,找到的一家评价还不错的店铺。 那些高端的食物她觉得裴淮阳应该也都吃腻了,还不如带他去吃些好玩新奇的。 裴淮阳看到车,称赞道:“我就知道你的眼光错不了。” 周以寻把车钥匙丢给他让他开,熟稔地打开副驾驶的门。 裴淮阳笑意更深,把花放在后座,才绕到前面去开车。 周以寻在鼓捣导航,随口问他在哪里住。 裴淮阳问:“你租的房子附近还有房子出租吗?” 周以寻眨了下眼,“好像……没有?” 她突然想到,紫江苑是个高档小区,住在里面的人都不缺钱,买了房子,住不上就搁着,不会想着去出租。——那她是怎么租到这个房子的? 周以寻突然疑惑。 裴淮阳挑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点不太放心,他提道:“我待会送你回去吧,也看看你住的地方。” 周以寻下意识拒绝,待拒绝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点激烈了,她找补道:“你赶了一天行程了不累吗?待会找个酒店先休息一下。”说着她就打开旅游软件帮他预订酒店,速度很快,快到没给他留下拒绝的机会。 裴淮阳隐隐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了,可又觉得应该只是他多想了。周以寻说过他有时候太多疑,可能真的是吧。 吃完饭,裴淮阳把史密斯托他带来的东西都给了周以寻,看着她做卷子。周以寻乖乖做完,把卷子递给他,看着他批改,她托腮看着窗外出神。 卷子挺长的,她光是做都做了半小时。至于结果,她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裴淮阳比对着史密斯给的答案,又对了对结果。对出结果后,他又确认了几遍,才确定下来。他悄无声息地握了一下手,故作淡定道:“看来好了很多了,你来沂城的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 周以寻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眨了下眼,虚心接受这个事实,“还好、还好啦。” 裴淮阳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上次托人在沂城找的那个专家能不能用。她的治病过程不能中断,一旦中断,于她的病情而言,有害无益。 周以寻没察觉到不对,带他去in逛一圈。 “in的发展很好,营业额和毛利我都发你邮箱了,回头你有空的时候看一下。”她带着他往里走,参观一下这里。 “那个不重要,你辛苦了才是真的。”裴淮阳温润地笑道,“我准备在你家附近找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离你近一点,也好照顾你。要是有合适的两居三居的话,要不你搬过来,也方便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考虑太多的男女大防,他们之间,这个不重要,她也相信他的人品。 周以寻想了想,点头说好,正好她也想搬走,和江京峋的合租生活只是意外,迟早要结束的。对了……她想起有件事还没和他说。 “老裴,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嗯?嗯???” 周以寻说这话的语气太平静,以至于裴淮阳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震惊到差点跳起来。 “什么?!”他不敢置信地想再听一遍。 周以寻现在倒是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她笑了笑,“就是找到了。但准确来说,也不是我找到的他们,是他们找到的我。” 裴淮阳用了五分钟来消化这个消息。 坐在in的吧台上,喝着waiter调的果酒,裴淮阳追问她细节。可别是被骗了才好。 当周以寻说是傅家时,裴淮阳再次难以置信,“是我知道的那个傅家吗?” 周以寻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哪个傅家,但应该就是了吧,她笑着点点头。 裴淮阳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去查。 周以寻不解,“查什么呀?” “万一是他们对你有所图,故意骗你的怎么办?”裴淮阳一本正经的,很郑重其事地跟她说。 周以寻耸肩,无所谓地笑笑:“我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图的。” 她喝了口酒,但也没阻止。多个心眼总是好的,裴淮阳比她多混几年社会,懂的东西比她多,涉水也比她深。 细细一想,傅家的出现是挺突然的,要真是贪图她什么,那她还真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只是她不自觉地会想,这事江京峋也知道,他应该查过了,既然他没阻止,那就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信任江京峋,或许是习惯吧,也或许,他本就是个值得别人相信的。大二的时候,他只提了句想创业,就不知有多少人伸手要跟随,这种信任,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可他就是有这份能力。 思绪不知不觉地被拉远,周以寻把一杯果酒都喝完了,她让waiter再来一杯。 池芮忙完事情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周以寻和裴淮阳,她高兴地跑过来:“姐姐!裴哥——” 池芮认识裴淮阳。裴淮阳救周以寻于深渊,还给了周以寻独自撑起一片天的能力,周以寻才得以帮助孤儿院的人。池芮的直接感谢人是周以寻,再网上一探寻,就是裴淮阳。 “池芮啊,好久不见。”裴淮阳笑了笑,让waiter也倒一杯给池芮。 池芮往他们旁边一坐,豪爽地问:“裴哥怎么突然来了?” 裴淮阳看向周以寻,眼睛有些深邃,“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周以寻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眼眸垂下。 池芮不是个傻子,况且能撑得起一个高级会所的人,情商也低不到哪去,她瞬间就懂了裴淮阳的意思。可是……可是她不能懂啊…… 她讪讪笑着,接过waiter递过来的酒,转移话题:“来,裴哥,我敬你一杯。” 裴淮阳知周以寻的脸皮薄,一直以来都是将进不进的,也不会说去逼着、去强迫着,他依旧是淡淡的笑,和她碰了个杯,“辛苦了。in你经营得很好,我知道很不容易。” “应该的。还是得我跟您道个谢,没有您和姐姐,我还不知道在那里呢。”池芮嘿嘿笑着,搂着周以寻的肩膀拍了拍。 裴淮阳一口饮尽,扫了眼她的手,几不可见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聊着聊着,裴淮阳随口问道:“最近会所有发生什么棘手的事吗?” 池芮的第一反应就是江京峋他们在这里的两件事。小一点的是江京峋被那个女人纠缠的事儿,大一点的是他和那个厅长儿子打架还闹进局子的事儿。不过下一秒她就把这两件事在脑子里甩掉了——不行不行,不能说。 裴哥应该还不知道江京峋的存在的,她不能给姐姐暴露了这个事儿。 现在的情况应该可以说是,类似于地、下、偷、情?裴哥和江京峋,有一个是正牌,有一个是男宠,不能互通消息的,一旦揭穿,那可就是血雨腥风啊! ……池芮好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完了,怎么越想越荒唐? 周以寻从容地接过话:“能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放心吧。” 裴淮阳轻轻颔首,“那就好。” 周以寻觉得坐得也差不多了,“真不累啊?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呢,要不我送你回酒店休息一下?” 池芮猛地看她。 ——酒店?! ——什么酒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几分钟,tvt男二来啦! 营养液破四千加更呀~ 感谢在2021-08-2320:14:20~2021-08-2421:0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2个;dddddddd.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_小猴子10瓶;不爱吃胡萝卜的兔子5瓶;柚子qwq、gik-、5423749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vip] 送裴淮阳去了酒店,周以寻才回了家。这一番折腾下来,她也有点累,蔫蔫儿地换着鞋。 她在想,她身体素质还是不太行,楼下最近开了家健身房,给她塞了个传单,或许她可以看一下。 杨阿姨见她回来,给她倒了杯柠檬水,“阿寻,外面热不热呀?来,喝口水先。” 家里人可多了,坐满了沙发,她进来一来,还有点慌,还好江先生在,让她忙她的就好,不用管他们。 听他们说久了,杨阿姨才听出来,原来这是阿寻的亲生爸妈。见周以寻回来,她忙暗示她——瞧,有人在呢。 周以寻接过水喝,慢慢缓着热气,先和杨阿姨说:“阿姨,今天想吃水煮虾。” “哦哦,刚好冰箱里有,还有些排骨,我做红烧的好不好?” “好。” 杨阿姨拿走她喝完水的杯子就要去忙,林照舒主动走过来说:“阿姨,我帮你吧?我想给孩子做一顿。” “啊?这……”杨阿姨为难地看向周以寻。 周以寻轻轻点了下头。她本就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相反,她的性子很软,只是这两年才硬了些。 林照舒温柔地笑了笑,眼睛流连在她身上,难以移开,她抚了下周以寻的手,“快去休息一下,累不累?” 母爱来得太快,快得周以寻有些恍惚。 就很不真实,不真实到像是虚无梦境一场。 她抽回手,轻轻颔首,扫了眼客厅,看到江京峋时,细眉轻挑,没想到他还真是在这待了一天。他回给她一个眼神,像是在说“爷说到做到”。周以寻抿了下唇,悄悄移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江京峋勾了下唇,还知道回来就好,他怕这个小没良心的真的狠心把他丢这儿,跟那个姓裴的在外面待到不知道多久才回来。这个时间还早,看来她还是稍微有些顾念他的?江京峋一层阴霾的心情终于散了些,勉强能见着太阳了。 周以寻问傅竟敛:“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竟敛殷勤地道:“书宁已经离开家了,昨天台风耽搁了,今天一早走的。” 他像是在邀功地汇报,语气着急又迫切。 周以寻有些吃惊,她只是一提,没想过他们会去做,毕竟是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哪里是旁人说扔他们就真的扔了的。可是事实是他们真就这么做了?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傅家有诈。难道真如老裴说的,他们所来,不安好心么? 虽然无法否认,周以寻听了心情的确很爽,但她不敢轻易就开心。她迟疑的神色落入傅竟敛眼中,傅竟敛的心又是一提,“囡囡,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 周以寻犹豫着怎么说。 傅安凛已经主动道:“囡囡,家里她的房间已经清了,你的房间也打扫干净了,今天可以跟我们回家吗?” 周以寻捏了捏耳垂。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叫起她“囡囡”了?叫得这样亲近呀……而且语气里满满的宠溺,她真的受宠若惊。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心爱的女孩的,常是对家中小姑娘的称呼,多少有点“宝贝”的意思,颇为亲昵。 傅竟敛看出了她的不适应,他很小心翼翼地问着,怕她生气,也怕她拒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的。” 周以寻想了又想,才终于问出口:“她和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们……不会舍不得吗?” 她自认还是比较委婉的,没有直接问——你们这么干脆地赶走养了二十五年的孩子,为了换我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闻言,父子三人皆是微愣。 傅竟敛是多少年的老人精了,哪里会看不出女儿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下,心疼女儿的防备,也心痛女儿的防备。 想了很久,傅竟敛才道:“书宁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我跟你保证,那件事我们都不知道,要是当时知道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会制止她。“ 说着说着,这件事又浮现于脑海中,他的神情有些痛苦,“对不起,囡囡,是我们没教好她,也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她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按理来说,凭她一人之力做不出这么大的事,背后有没有人襄助,我还会往下查,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周以寻怔了怔。 她没想到他们会去查这件事,也没想到……他们查得到。 这件事突然就被揭开于公众之下,弄得她有些慌乱。 江京峋大步过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他们是你的家人,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家人”这两个字于周以寻而言太远了,陌生至极,她对这两个字没有概念,不知道有家人的话……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听江京峋一说,她有些迷茫地抬起眼睛看他,他确定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是的,相信我,他们是善意的。 周以寻握紧了他的手,也不知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她尝试着去相信,也尝试着去接纳。 江京峋看上去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碍于现在人太多,他暂且压下了。 傅竟敛虽然有三个孩子,但是从来也没哄过孩子,他有些笨拙地哄着人:“囡囡,我们是你真正的亲人,我们会无条件地偏袒你,守护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甚至想手刃了那几个男的,还有傅书宁,我也好恨我作为你的父亲却保护不了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弥补你?” 傅安凛耐心地等父亲说完,继续道:“不会舍不得她,在我眼里,我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傅安里,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做周以寻。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从无虚言,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妹妹,我自己有妹妹,干嘛把别人当妹妹?” 话已至此,周以寻将将算是信了。 他们所言,的确诚恳。 想到什么,她忽然问傅安铎,“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和我聊了很多你妹妹的事情,那个……是我吗?” 她仍记得他说起他妹妹时神采飞扬的模样,那个模样给她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至今难忘。 犹记得当时,她很羡慕他的妹妹,羡慕那个“妹妹”能有这么一个爱她的哥哥,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就会是那个妹妹。 傅竟敛和傅安凛纷纷看向了傅安铎。 傅安铎就像是在答高考卷一样,认真而又神圣地道:“是你。”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爸和大哥不知道,我自己私底下也有在找你,并且找了很久很久。他们都以为我不上心,但其实不是,我只是藏在了心底里,偷偷的也有在找。这些年,dna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个。” 这时候傅安铎还算是平静,可当傅安凛问他怎么不说时,他的情绪就开始崩盘。傅安铎抓了抓头发,不屑又傲慢地扯了下嘴角:“说得好像说出来了就能找到似的。除了让爸妈更难过,还有什么用?” 傅安凛哑然。 在场者闻言都不由得有些难过。 包括周以寻。 周以寻垂下了目光,心里有些难受。忽然很想抱抱他。 她忍了忍,浑身的刺在这时候也都软化了。可是谈及要不要回去……周以寻说:“让我想想,好吗?” 当然是好的。 她说什么都好,她想要什么都行。 ──现在傅家人对她无有不应。 林照舒不经常下厨,偶尔一次很难得。可是今天她积极地主动请缨,做得浑身都激动了起来,毕竟这可是女儿第一次吃她做的饭菜。 她把菜一一摆好盘端出来,就笑吟吟地来叫他们吃饭。她走到周以寻身边,想亲近地搂住她肩膀,又怕她的亲近在这时候会显得过度,让她不高兴,便小心翼翼地站到她身边,微微俯身,与她凑近说话:“宝宝,吃饭啦,饿不饿啊?” 周以寻整颗心都酥了,耳朵根也红了。 ──要不要这么要命?! 宝宝??? 这辈子都没人这么叫过她!!! 周以寻下意识身体后仰,“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地眨了眨眼,缓慢地接收着信号。 ──唔,信号中断ing…… 林照舒被她萌化了,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呢?明明是这样一个可爱纯真的女孩子啊。她就是防备心太重,还多疑,得改! 这孩子跟她很像,现在对他们也是满满的防备心。林照舒又是难过又是心疼,还担心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取到她完全的信任。 他们这一家子,这辈子的心都要在这几天疼完了。 周以寻摸了摸耳垂,不太好意思地离她远了些,“那什么……那就吃饭吧,吃饭……” 江京峋就在她的另一边,她这一躲,就躲到了他那边去。他就势拉过她,半抱着,笑着说:“走吧。” 三年前他很遗憾他不在,三年后,当她又面临徘徊与恐惧,他很庆幸,他在。 他会护她安好。 傅安铎咬牙切齿地看着江京峋的手。 他们还在这呢,就敢这么动手动脚的,那他们要是不在,他还想干嘛??? 简直忍无可忍! 林照舒现在整颗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关切地说:“我听阿姨说你口味淡,就做得淡了些,你待会尝尝,哪里不好就跟我说,妈妈好好改进。” 周以寻动了动嘴角,还不习惯“妈妈”这个词的出现。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破四千立马二更,不用等明天噢~么么啾~求营养液呀~~ 感谢在2021-08-2421:04:34~2021-08-2520:5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5023840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238400、龚宝张奵、迷失島嶼20瓶;kiss19瓶;a_小猴子、grvff-、耶啵、背着书包闯天下10瓶;怀中猫3瓶;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vip] 这还是周以寻第一次和家人一次吃饭,而且还是这么多的家人。 她左右看看,最终选择坐在江京峋身边。 有点搞笑的是,现在倒是变成他能给她些安全感。 江京峋看上去很享受自己的这份“用处”,帮她拉开椅子,给她盛饭端汤。 刚准备给周以寻盛饭的林照舒手一顿。 ──活儿被抢了? 温温柔柔的林照舒没忍住瞪了眼江京峋。 他跟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哟? “囡囡,尝尝这个。”林照舒抢着坐在周以寻的另一边,拿着公筷给她夹菜。 “您自己吃吧,不用顾着我。”周以寻说。 “我看着你吃就高兴。”林照舒笑着说,戴上手套给她剥虾。 周以寻都拒绝不了她的热情,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照顾。上次宋娴来的时候,她很珍惜那一碗面,而现在面前的,是一桌完全由林照舒做出来的饭菜。 杨阿姨也说:“哎哟,这可都是这位太太做的,我就旁边搭了把手。” 傅安铎假装吃醋:“妈,平时我们怎么说你都不下厨,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 “你们还缺这个吃啊?就哄我开心。”林照舒嗔道,“多大的人了,不害臊哪?快去倒些喝的来。” 傅竟敛给周以寻指了指两道菜:“这是你妈妈的拿手好菜,你快尝尝。” 周以寻:“我自己来,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想围着她转。 傅竟敛在外的形象很严肃,在她面前却只有温润如玉。他关心着她这些年的生活,事无巨细地一一问着。 其实他已经查过了,女儿从小的那些经历,只是看着就让人潸然泪下,但他还是想问问,跟她聊聊天,拉近些距离。 周以寻也不是没礼貌的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闲聊。 回不回傅家,周以寻思考了一顿饭的时间。 江京峋很紧张,他和傅家一起在等她的答案。 平心而论,他自然不想她走他们的关系破冰主要还是从合租开始,这才一小段时间,他并不想就这么结束合租。可是傅家应该能给她带来不少开心和暖意,所以他也舍不得她不回去。 当然,主要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思。 吃完饭,周以寻踟蹰着说:“我觉得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悉,彼此之间不过是刚认识而已,而且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完全融入你们的,也不合适……” 傅家人的心瞬间一凉。 她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他们其实根本不敢设想她拒绝的场景,可是这一幕还是来了。 桌底下,林照舒抓紧了傅竟敛的手,紧张地等着最后的“宣判”。 周以寻垂下眸,“我平时偶尔还是可以回去看看你们的,比如说……周末?但我还是想自己生活,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时间要我改,我也没办法……希望你们理解。” 原本心里已经做好了她拒绝他们的准备,突然听到她还愿意愿意来看他们,无异于意外之喜,林照舒都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可别是幻听了才好!她一说完,林照舒怕她反悔似的立马说好,“我们理解,理解的,你有空的时候回来就好。”说完,她又忍不住补了一句:“记得……常回家看看啊。” 说完,她已经想哭了。 如果可以,她多想从现在开始就亲自照顾女儿?可是她也知道,她们之间亲情的缺陷太大了,不是一朝一夕能弥补的,乍然也亲近不起来,她愿意与自己亲近,已经是难得,不能强求太多。 或许是母女之间的感应吧,周以寻也莫名觉得难受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会的。” 傅家人瞬间都高兴了起来,有这句答应就好。 “囡囡,我们还没跟爷爷奶奶说,他们年纪大了,怕他们吵着要见你,你又还没想好,就会打扰到你。这么多年他们很想你,有时间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见见他们呀?他们会很高兴的。”林照舒握着她的手,轻声说。 周以寻是有些社恐的,可是他们是亲人,是他迟早要面对的人,也是期待她已久的人,她不忍心不去。 她也应了。 说起来,她也真的是很好说话了。 林照舒很高兴,今天应该是她二十五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她去包里拿了个小红盒出来,显示给周以寻看,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天使,抱着一颗红宝石。 一看就是精心给女儿准备的礼物,用了十足的心的。 “宝贝,这是妈妈给你定制的项链,送给你。” 周以寻不要。 “要的要的,这是妈妈在欢迎你回家呀,宝贝。” 傅竟敛笑了笑,一家人总算是其乐融融。 周以寻犹豫了下,接了,但也没打算戴,她没有戴首饰的习惯。 傅安凛拿出一张卡,递过去:“以后可以花哥哥的钱,哥哥养你。” 傅安铎瞪大眼,眼疾手快地把卡抢回来,“不是,我才是做生意的,我有钱!你有什么钱啊?要给卡也是我给!” 他嘚瑟地掏出一张卡递给周以寻:“来,刷我的,尽管刷!” 傅竟敛&林照舒:…… 傅家怎么说也算是个书香世家?就算是做生意的,那也挺有文化的啊,不知道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个人,像极了暴发户是怎么回事? 傅安凛嗤了一声,怕周以寻信了他的话,真以为自己没钱,不爽道:“我名下的财产也不比你少,怎么就没钱了?我还不能投资了?小里你放心,花不完,我看着没了再给你充,这辈子都花不完。” 江京峋认识傅安凛也挺久了,还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个傻憨憨。不过她可不缺他的钱花,也不会去要他的钱。 事态至此,她也算是回了家,那…… 江京峋开始重新思考起这个婚约的事情来。 如果婚约对象是她,她又愿意履行的话,那简直是天降好事。 他摩挲了下指腹,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可行。 那边,傅竟敛越听越不对了,斥道:“别胡说了,妹妹能差你的钱花?” 周以寻还没说话,傅竟敛继续说:“家里给她的可比给你们的多。” 周以寻:“……” 傅竟敛转头就跟周以寻笑:“爷爷和爸爸给你留了好多东西,有时间我们去做个公示,都转到你名下,每年那些分红和租金就当作零花钱,爸爸额外还会给你打一些,不够花了跟爸爸说,不用找你哥。” 傅安铎不高兴了:“爸,你这话不对,找我们怎么了?你和小里有代沟知不知道?她跟我年龄差得最小,应该跟我最有话说,差钱也是跟哥哥要。” 傅安凛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私以为傅安铎是在影射他,回怼道:“我也没大你几岁。” 林照舒看得直乐。 周以寻默了又默,才艰难地在夹缝中出声:“……我不缺钱,不用你们的钱。” 或许是觉得说话太干巴巴,有些冷漠,她又补了一句:“谢谢……” 傅安铎有些受伤地耷拉了些,怎么会不缺钱呢?在他们查到的资料里面,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很不好,经济条件更是糟糕至极,也是因此,他们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给她一些经济上的支援。就算为时已晚,好歹她从现在开始手头可以宽裕一些。 他刚知道那些的时候可难受了,知道得越多越难受。他们生活富裕,可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却生活成这样,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傅安铎想给周以寻多一点,再多一点,把他的一切全给她都行。 可是说着说着,她突然说不需要,他更心疼了。怎么这么傻呢?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肯要他们的。 第一次知道给钱还有人不要的。 她太纯了,纯净得让人徒生保护欲。 傅安铎不管了,不管她要不要,反正他强给。 他暗暗下了决定。 打量了下她,又觉得她衣着实在太素了,和她一比,傅书宁简直可以说是花枝招展。傅安铎默默思考起哪家的衣服首饰她会喜欢,或者给她定制一些送过来? 林照舒已经在约着女儿出去了,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和她相处,多相处一些,再多一些…… 周以寻实在不忍,想着反正也要去见两位老人,那不如…… “我跟你们回去住两天吧,不过我得收拾下东西,你们给我个地址,我待会自己过去就好。” 这简直就如天上掉了馅饼,把他们给砸中了。 傅竟敛他们喜不自胜,连声说好。 江京峋的笑容一僵。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傅家这几个,一个比一个黏人,怎么会放她回来? 傅家人哪有让她自己回去的道理,林照舒说:“我帮你收拾,我们等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傅安凛给宋妈发微信,让她准备东西,水果零食饮品全都再检查一遍。 周以寻没有让别人看自己私人物品的习惯,也不需要她帮忙,婉言拒绝了,还是让他们先回去。 傅安凛说:“那我留下来等你,帮你扛东西,拎行李,让他们先回去,怎么样?” 即将到达一个全新的环境,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有一个免费的搬运工加带路人加司机……也不是不好。 周以寻同意了。 林照舒拍拍她的手,笑弯了眼,“囡囡怎么这么乖。” 乖吗? 周以寻从不觉得会有人用这个字来形容自己。 她不经意间瞥到江京峋,对上他的目光,她微微一愣。 总感觉他有话要和她说的。 他们之间也的确有话该说说的。 她想。 把傅家人哄走,傅安凛看了他们一眼,主动道:“我在门外等你,别急,慢慢收拾。” 周以寻:“好。” 她有点惊讶他的体贴。 绝大多数男人是不会这样体贴的,都说对于妹妹而言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诚不欺她。 江京峋拉着她走到一边,声音有些沉:“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下巴绷着,凝视着她,等她的回答。 “重要吗?” “重要。” 周以寻还在想搬出去,所以觉得回不回来其实不重要,说不定她还会直接搬走,这样更方便。 可是江京峋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她蜷缩了下手指,捏着指尖,轻声说:“江京峋,我……” 江京峋大抵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他声音微哑:“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可不可以……再试着爱上我一次?” 他把姿态放到了极低。 是在恳求。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来个肥的!么么大家!! 感谢在2021-08-2520:50:01~2021-08-2523:3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3689182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轮生长在慕斯森林、、郭郭郭70瓶;yao69瓶;selinahou082256瓶;樱桃邮差36瓶;stop、橘苒20瓶;桥舒舒哇18瓶;小熊猫的柚子糖、嘚瑟的小孩、a_小猴子、41910771、bee_xx、伊莎贝拉、懒癌少女、菠萝冰棒10瓶;柚子qwq8瓶;海盐奥利奥6瓶;kimber5瓶;伊一4瓶;t、429918052瓶;老妖婆、背着书包闯天下、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vip] 坐在傅安凛的车上,周以寻看着窗外,傅家应该也是在市中心,人流很多,这么晚了依旧繁华。 这是回家的路,也是一条完全陌生的回家的路。 傅安凛和她介绍着家里的人:“爷爷奶奶都在,奶奶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爸爸,一个是二叔,二叔成婚晚,和婶婶只有一个小堂弟,叫安洋。回头和爷爷奶奶吃饭的时候,他们应该都会来,到时候可以见见。二叔人还是很好的,很疼我们。” 周以寻还是没什么融入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她问:“那你和……傅安铎,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吗?” 傅安凛侧目看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笑了下,泰然地摇摇头:“没有。” 周以寻算了算,傅安凛怎么也三十了,还没有女朋友吗? 大抵是猜出她在想什么,傅安凛无奈道:“三十,也不算特别老吧?” 周以寻忙说:“不会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三十了。” 傅安凛笑意更深。 气氛好像又静下来了。 傅安凛悠悠开口:“其实这些年,我们过得都不是特别好。妈妈身体不行,你刚丢失的那几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天天都得吃药,一把一把地吃,虽说领养了傅书宁,但妈妈那时候也没太多的精力分给她,都是保姆在带。几年过去了,在爸爸和家里人的精心照顾下,妈妈的身体好了一些,直到三年前,突然病重,那个早晨,突然就起不来了,爸爸吓得赶紧把妈妈送去了医院,还好抢救了,但一直蔫蔫儿的,医生建议我们赴美求医,我们在思考过后,举家去了美国,除了我,因为我的工作主要是在国内,工作性质也不允许出国。三年过去,医治加上疗养,妈妈的病真的好了很多,他们回来了,意外之喜是,你也回来了。” 周以寻听得不懂不动容。她压了压嘴角的颤动,忍下了情绪。听他说到三年前林照舒突然病重,她联想到了三年前她遇到的事情。为什么林照舒会突然病重?或许,她也可以理解为母女之间的感应? 她在这个世界的一方痛苦挣扎,林照舒感受到了,所以病发严重,是吗? 她咬紧了唇,忍着情绪的喷涌,不停深呼吸,才压下一阵又一阵的难受。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太绝情了吧,其实她们之间,谁都没错,错的……只是上天。 周以寻捏了捏衣摆,没有说话。 “我,傅安铎,爸妈,爷爷奶奶,都通过无数个途径去找你,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周以寻终于没有忍住地哭出了声。 她的哭是低低的,很压抑的,像是幼鸟啜泣,叫得人心里发疼。 每一个被丢失的女孩最想知道的无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曾被放弃。只要知道这个,无论是多大的怨恨,似乎都可以放下了。 傅安凛心疼不已,他说:“苦难都过去了,欢迎回家,小里。” 对于名字这件事,周以寻有在考虑改不改。她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寻找亲人,现在已经找到了,也没了执念与愿景,也就没什么意义。她问傅安凛:“傅安里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吗?”依华 怎么会没有呢? 作为一个全家人心爱的女孩,她的名字,当年是老爷子和傅竟敛研究了数个夜晚才起出来的。 “家里的里,心里的里,被家人盛放于心,只想藏在家里的珍宝。当年老爷子定的这个字,念起来也好听,就以此为你名了。”傅安凛笑着说,说到这里也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傅书宁,他面色稍紧,“傅书宁虽然被家里收养,但她跟你完全不能一概而论的。当年她来的时候叫叶小丫,家里要给她迁户口,改名字,但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让她从我们这一辈的’安‘字,也没有像给你起名一样那么用心,从一开始,她与你就是不同的,小里。” 这话听得真的很舒服,周以寻全身心都很舒服。 “我们对你的感情没有办法转移到她的身上,你就是你,她就是她,说什么感情转移,那都是假的。” 周以寻笑了笑,“或许我也该清醒一点,不该把对她的情绪转移到你们身上。” “我们才是一家人,从始至终,都是。” 周以寻心中大动,手指微蜷,面上也有了几分柔。 她这样的人,很难接纳别人,即使是亲人,想要打开她的心门,其实并不容易。但傅安凛快做到了。 “那我努力,把你们当成家人,和你们成为家人。”她轻声说。 微信里来了几条消息,她解锁看了眼,是江京峋,让她到家了和他说一声。 她想到了刚才,面对他的追问,她根本没有办法点下头。他步步紧逼,到最后她只能实话实说:“江京峋,我心里的坎还没过去,我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沉沉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浓得翻滚,半晌才说了一句:“那我等你,也陪你一起跨过去。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个事?” “什么事?” “我认识一个心理方面的医生……” 病人对医生都会有惧怕心理,周以寻亦然,她只是想起就已经不自觉地紧张。 她答应了。 她想,她不能老是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外出,也不能老是维持现状,不想着如何重见光明。 如果要在和他在一起和去看医生之间选一个,那她还是选择后者吧。 她一走,江京峋就联系了徐医生。 在知道她生的什么病后他立即让李岱联系的国内专家,在这方面已经攻克了许多年,并且同为女性,她的排斥可能会少一点。他早就准备了,只差她的一句答应。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不知何时遍体伤痕,他无力,也无助,所能做的只有想办法治愈她的伤口。 她一答应,他这边立即准备,一切的一切都很快。 其他的在他眼里都不及她的健康重要。 江京峋和徐医生再次沟通了下,结束通话已是凌晨。手机里躺着不少微信消息,有几条是宋娴的,提醒他每天的家族聚会记得到场。 宋娴对老爷子的心情很上心,毕竟这关于她和她儿子以后的生活。家族聚会,江京峋是万万不能缺席的。江京峋没回她,她急得发了好多条。 至于家族聚会上会讲什么,其实江京峋心里都有数。 面对宋娴的着急,江京峋没有拒绝,应下了。 其实想想,这件事也挺有意思的,为联姻努力那么久的傅书宁,谁能想到最终她依然不是受益者,婚约到头来还是与她无关。 江京峋问李岱今天傅书宁的消息。 从傅家离开以后,她会去哪里?他一直让李岱盯着。当年她能有机会伤害周以寻,但如今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李岱给他发了几张照片,还有一个详细的地址。 【江总,傅书宁搬去了傅竟安所在的小区,住址和他家只隔了两栋楼,房子在傅竟安名下。】 江京峋看着这个结果,不可思议地挑了下眉——傅竟安? 这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叔侄俩的关系有那么好吗?好到傅竟敛不要的孩子,傅竟安都能收下来? 这很不对,一眼就能看出的不对。 他吩咐李岱继续盯着,不许放过。 傅书宁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她的性格,不会轻易地离开傅家,放弃这么多年既得的一切。那些东西对她而言真的是得之不易,她这么多年承欢傅家夫妇膝下,小心讨好,好不容易才得了那么些东西,成了众所周知的傅家小姐,就连和江家的婚约,在她眼里也马上就是囊中之物了,要她放弃?除非是做梦。但是她会做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 傅家比周以寻想象的还要大,还要豪华。 不愧是沂城顶级豪门,也难怪,傅书宁从前面对她时能那样有底气地嚣张。 市中心这地方,寸土寸金,但傅家别墅的占地就好像不要钱一样地大。 花园、泳池、停车场应有尽有,一眼看去,就知有多富贵。 这里像极了电视剧。 周以寻再淡泊的心思,也忍不住会想,在这里长大的小孩得有多自由快乐。 傅安凛停好车,来带她进去,与她介绍着这个家,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囡囡,到家了。这就是你的家。” 傅竟敛和林照舒、傅安铎根本不在屋里,他们都等在门口,望着大门的方向,盼着她回来。他们的身影一出现在视线中,林照舒就迎了上去:“宝宝呀,到家啦!来,快进来!累不累啊?” 他们身后跟着很多佣人,见太太这模样,纷纷对视一眼,对这位小姐的地位心里就有了计较。 太太对书宁小姐都不曾这样的热情,不,太太对谁都不曾这样过呀!太太最是端庄持重的人,温婉如水,性子又柔又淡,何曾这样对过旁人呢? 看来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地伺候才是! 他们又哪里能想到,即使如此,也无法将林照舒整颗心里的热情全然释放,她只觉得不够、还不够。 女儿终于回了家,她不知有多高兴哩,连声叫着宋妈:“宋妈,快把我热着的汤端来!” 周以寻摆摆手:“我不喝汤的。” “是很补身体的汤,要不要尝尝?先尝一口,不喜欢我们就不喝,好不好?”林照舒像是哄着五岁的女儿一样哄着二十五岁的周以寻,笑盈盈的,还乐在其中。 周以寻的耳垂有点热,小声地说了个“好。” 或许,回来的选择,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么么大噶,写得太投入了,忘了时间 评论好少呀qaq求撒花,求评论,评论破百我给你们加更呀qaq 感谢在2021-08-2522:58:29~2021-08-2621:0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夜月、奇趣de车厘子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op20瓶;伊莎贝拉、小章鱼10瓶;背着书包闯天下、gik-、5423749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双更合一 [vip] 还未坐下,宋妈就跑过来说:“老爷子和老太太来了!” 傅竟敛和林照舒对视一眼,均不明所以。 宋妈喘口气,又道:“二房一家也来了!就在门口呢!” 傅安凛皱了下眉,也不知是走漏了风声还是什么,怎么一下子都来了。小里刚回家,到了陌生的地方本来就会紧张,这时候又来了一群生人,可不是让她更加紧张? 即使都是善意的,那也不行。 他原先是想着等小里回来安顿好了,适应一下,之后再去见他们,可他们突然造访,倒是弄得他有些无措。 傅安凛走到周以寻身边,握了握她的肩膀,“别怕,我们在呢。是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一起来了。” 周以寻垂下眼,低低‘嗯’了声。 对来者的未知让她有些焦虑。 如果不喜欢,那就不要了……她想。 她不是嘴硬,她真的已经适应了没有亲人的生活,现在乍然冒出来几个亲人,有一个算一个,少一个也无妨。 说话间,傅懋林和贺雪英已经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傅竟安和杨芝。 别看傅竟安没得什么家业,但他其实颇受贺雪英喜爱。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还是贺雪英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幺儿,打一出生就疼着,连名字都是他们这辈的字加上下一辈的字,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可惜吧,可能是宠坏了,实在是没什么出息,难当大任,担不起傅家的家业,贺雪英不是个糊涂的,不会盲目地败了家,也就只能和傅懋林商量着,所有的家业,绝大部分给老大,留一点儿给老二,老大每年再贴补贴补老二也就是了。不光是老大,他们每年也都会贴补老二不少,百年之后手里还剩的一点股份也是要留给老二的。 抛去事业不提,在生活中他们还是常把他叫来陪着,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这不,今儿老二和老二媳妇来看他们,老二无意中说漏了嘴,说大房好像找到小里了,他们也不管真的假的,连忙就过来了。 “老大!听说你们找到小里了?真的假的啊?”贺雪英一边问一边走进来,脚步有些匆忙。 当看到傅安凛身边站着个她没见过的女孩时,贺雪英迷茫了一瞬,怔怔地去问傅竟敛:“老大,这是?” 她怕听到说这是傅安凛的女朋友…… 虽然小凛有女朋友了是件好事,但怎么也好不过找到了小里去…… 贺雪英眼巴巴地看着大儿子。 傅懋林自带着气场在那里,一双眼一看周以寻,气压瞬间就压了下来。 周以寻却是不惧这个的,感受到了威胁,直接抬眼对视过去。 小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 傅懋林却是笑了,这小姑娘很对他的脾气,这样不惧不怕的,很有他们傅家的风骨。 傅竟敛扶住了母亲的手,笑着解释道:“是,找到了,这就是小里。” 傅竟安咬了下牙,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 他打量了下这个传说中的“傅安里”,表情很复杂。 ——她早就该死了,怎么可能真的就被老大他们找到了?书宁说的时候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了又是另一回事,他还是不甘心。 傅懋林和贺雪英一听这消息,高兴得根本止不住,贺雪英年纪大了,激动不得,这一激动,险些晕过去,还好傅竟敛很有先见之明的已经扶住了她。 傅懋林是经历过多少事的人啊,高兴轻易不写在脸上,这时候却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褶子一道一道的。 他连声说好,目光锁在她身上,移都移不开,“快过来,让我看看。” 说到最后,这么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人声音里居然也带了更咽。 傅懋林虽已退居幕后,但在傅家的地位仍是最高,他说一,旁人绝不敢说二,他的态度一明,也就意味着整个傅家对周以寻的态度都明了。 杨芝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大房的女儿找不找的回来跟她的关系不大,就算没找回来,大房的钱也不可能分给她,所以这个孩子跟她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她看热闹看得开心。而且有时间她多夸几句傅安里,哄了老人和老大开心,说不定还能多打点钱过来哩。 见状,她笑道:“可不容易找回来了,瞧瞧,多漂亮的一姑娘,我们傅家的女孩儿就是水灵。”见老太太迫不及待地要去拉傅安里,她赶紧帮忙搀着,“哎哟,瞧把奶奶高兴的,小里啊,奶奶盼你回来盼得可苦了!” 可是周以寻不习惯被人这样热情地扑呀,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贺雪英是个老人精了,泪眼婆娑地,赶忙止住脚步,“对,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呢,囡囡。” 杨芝给她递纸巾。 贺雪英擦了擦眼泪,啜泣道:“我是奶奶,是奶奶,宝宝……” 傅懋林跟着凑过来说:“我是爷爷。” 傅竟安也不得不出面了,他强行忍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尽可能和善地笑道:“小里啊,回来了就好,我是二叔,你爸爸的弟弟。” 杨芝跟着说:“我是二婶。” 傅安凛知道她的心思,把她护在身后,笑着和傅懋林道:“爷爷,她今天刚回来呢,你们就来了,太巧了不是?本来还想安顿一下就去见你们,让你们好好高兴一下,这下倒是不用了。” 老爷子不免埋怨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早该告诉我们的!”不过他也知道儿孙是为了他和贺雪英的身体着想,所以没多怪罪,就迫切地问:“是在哪儿得到的消息?哪儿找到的人呐?” 傅竟安忍不住道:“就是啊大哥,连我也不说,瞒着做什么呢?早点说,也早点替你高兴不是?” 傅竟敛乜了傅竟安一眼,示意他闭嘴,拍拍傅懋林的手,以示安抚,那些话说来还长呢,回头有时间了再慢慢说也不迟,“爸,我知道您刚瞧着孙女高兴,先坐下喘个气,说说话吧,那些回头再细细跟您讲。” 傅懋林连声说好,整个家里如同过年一样高兴喜气。他叫来保姆吩咐:“赶紧的准备一桌菜,我们几个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 老一辈的人,一有高兴的事儿就喜欢喝酒,尤其喜欢一家子一起,有氛围。 贺雪英顾忌他身体,平时是不让他喝酒的,今天也是没拦着,难得这么高兴,喝就喝吧! 她拉着周以寻坐下,关切地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啊?你是在哪里被你爸妈找见的啊?” 林照舒替她回答了,老太太不高兴了,“我跟我孙女儿说会话,闲聊几句而已,你们都边儿去边儿去。” 杨芝笑着说:“嫂子,你就让妈好好稀罕稀罕孙女儿吧。” 林照舒在心里默默着:她也正稀罕着闺女儿呢! 不过她也不会跟老人抢,她明白这些年他们的心里也很苦。 聊了会天,贺雪英就摸清了周以寻的性子,她也不嫌弃,既然这孩子话少,那她乐呵呵地多说一些就是了。 周以寻话少,但她每个问题都会回答。 这一下子就到了很晚,老爷子还在说要和他们喝酒,傅竟敛又怕今天周以寻太累了会想休息,索性直接改天。 傅懋林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还是孙女重要! 傅竟敛负责送他们离开,贺雪英还在恋恋不舍地嘱咐等周以寻休息好了他们再来。 林照舒则带着周以寻去看她的房间。 周以寻问:“我不用送他们吗?” 林照舒欣慰地搂了搂她肩膀,温柔道:“宝贝,我们是一家人,不讲这么多虚礼。” 周以寻原以为豪门规矩多,没想到这家倒是挺平易近人,没有什么豪门架子。 “宝贝,你的房间就在爸爸妈妈房间隔壁,喏,在这里──” 林照舒推开门,带她进去:“这里从来都是你的房间,爸爸妈妈保存得很好,有很多很多我们给你买的东西。这些年我们经常往里面添置,所以不会冷清陈旧,很有人味儿。” 门一打开,周以寻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里会是自己的房间。大到像个房子,她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这么大。 书房、琴房、衣帽间、小客厅应有尽有,是个很大的套间,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也就是这样了。 装修和家具都是奢华中带着少女情调,看着价值不菲,但又充满少女心,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东西。 “喜欢吗宝贝?有哪里不喜欢的我们再改,装修和家具都不是问题。” 周以寻不太习惯,但也不是说不能接受,这么公主和少女的地方,是每一个女孩的心之所向,或许她也可以试着和其她女孩一样喜欢这里。 “不用,谢谢。” “跟妈妈客气什么,宝贝。”林照舒和她介绍了下浴室,问她要不要先洗个澡。 这个浴室,实在过于大了,比一般的房间都大。 周以寻说好,林照舒犹豫了下,想在这里陪她,可是也知道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说:“那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我去给你拿睡衣,浴巾,哦对了,面膜需要吗?一边泡澡一边敷怎么样?” 周以寻笑了笑:“我不用那些。你去忙吧,我自己就可以。” 林照舒也没走,就在房间里等她,这里摆摆,那里弄弄,满心的欢喜。待空下来了,她坐在椅子上,忽的大舒一口气,笑了。 这个房间精心布置多年,总算是迎回了它的主人。 周以寻没泡什么澡,和平时一样简单冲洗了下就出来,擦着头发,一边给裴淮阳回消息。 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忙,根本没顾得上。 林照舒取了吹风机来,“来,囡囡坐这儿,妈妈给你吹。” 周以寻动作一顿,略有些迟疑地抬眼看她。 林照舒热情不减,满脸温柔,朝她招了招手:“快来,仔细受凉了。” 周以寻被她拉着,半推半就地坐下。身后吹风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这还是她第一次享受着别人帮她吹头发,当然,理发店除外。 林照舒的动作很轻,又很细心,吹得很舒服,睡意都有些卷来。 吹完头发,林照舒怎么也该走了,可她还念念不舍地站这儿,周以寻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林照舒有些犹豫,见她耐心地在等着自己回答,她的勇气鼓了鼓,过了会才下定决心说:“今晚你一个人睡害不害怕呀?” 周以寻懂了,她想跟自己睡。 可是…… 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从来也没有过这个习惯,从小到大她只和盛萤一起睡过。 但是看着林照舒期待的眼神,她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算了。 反正她吃了药就能睡着,睡着以后无所谓身边有没有人了。 傅竟敛和两个儿子在周以寻的门口等了会,傅竟安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但是隔音太好,什么也听不到。又过了会,傅安铎不可思议道:“妈就这样成功了?” 傅安凛:“不出意外就是了。” 傅安铎嫉妒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他还以为林照舒会被拒绝的。看来妹妹到底还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外表看着再冷,其实心还是软的。 父子三年一边吃醋一边离开,走的时候好似在嘀咕着什么。 周以寻从带来的行李里拿出药瓶,倒了几颗药吃。这是裴淮阳带来的,史密斯给她开的,药效比她自己在医院开的好。 林照舒坐在床上看着,不知不觉手已经捏紧了。女儿生病她知道,因为上次她在自家医院撞见过,转头就让人去查出来了。至于病因,当时不知,后来也知了,离不开傅书宁的所作所为,是以在他们要赶走傅书宁的时候,即使她顾念多年的母女之情,也并无反对,因为她也好恨,她不知道她这么多年养出来的人怎么会这么恶毒,更恨傅书宁伤害的是自己嫡亲的骨肉,恨自己为何不在女儿身边,为何不能保护好她。 她第一次看周以寻吃药,看得不知有多心疼。 周以寻吃完药准备休息时,就见林照舒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 林照舒强行扯出一抹笑,问:“宝宝,医生有没有说你这个药要吃多久呀?” “这个不是治病的,只是辅助睡眠。” “哦哦。”她搓了搓手,有些无措,不知继续追问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可是,不问的话,也不行。“宝宝,你的病严重吗?妈妈认识几个医生,可以……” “不用,谢谢。” 再说下去,怕是真要生气了。林照舒强行压下,不敢再提,“好,好,快睡吧,今天一天下来累坏了吧?” 周以寻轻轻颔首,“你也睡吧。” 被子很大,床也很大,她们睡在一起,中间还能有个分水岭。这样的距离让周以寻很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药的药效比较好,以往吃了药都还要挣扎许久才能入睡的周以寻这次入睡得很快,很快就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林照舒却是睡不着的,她在女儿睡着后又悄然睁开眼,撑着身体坐起来,凝着她的睡颜,满目珍惜,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都不敢伸手触碰。 “囡囡,妈妈终于找回你了。”她笑了起来,是很久不曾出现过的绚烂。 她俯身,往她那边靠,轻轻地抱住了她,这才安心地闭上眼。只有她在怀中,她才觉得踏实。 妈妈找回你了,以后,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周以寻和盛萤约好晚上去in。 她想着下午就先去,把账目对一对,整理出来给裴淮阳看。 裴淮阳在忙着找房子,这两天倒是没空过来,等他一空,正好她也整理好了。 盛萤约好人,不情不愿地把聊天记录发给江京峋。 她忍不住吐槽:【你现在也有微信了,想约人自己不会去?】 江京峋心情好,不跟她计较,顺便给她透露个消息:【冉秋函拍下了东二环的地,下一步就是和陈氏合作。】 盛萤:【???】 她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等她稍微冷静下来思考了下,整个人直接就炸了。好你个冉秋函,这么心机!! 盛萤深呼吸,冲去了公司。 冉秋函在陈氏的会议厅里和陈氏的几个对接人开会,陈烬那边结束一个会议就匆匆过来,和她讨论新的方案。 陈冉两家联手,这次没准备不挣个大的。 盛萤过来的时候,陈烬刚好赶到和他们开会,看到她来,陈烬扣着第二颗扣子,起身,“你们先讨论。” 他过去拉她的手,带她去办公室,低头柔声问:“你怎么来了?” 盛萤卡了下壳,从刚才到现在,终于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她挠挠头,好像也找不到理由。 陈烬握着她的手揉了揉,捏着她的手指玩,漫不经心地:“嗯?” “没什么,听说冉秋函来了,想约她去喝个下午茶。” 陈烬挑眉看她,轻笑出声,“你?跟她?” 他可不信她有这个兴致。 盛萤咬牙,“怎么了?不行吗?万一她是我未来大嫂怎么办?我不得提前打好关系啊?” 这下,陈烬是知道了她来做什么。他轻声顺着她的毛,笑道:“她不会是你大嫂。” “那谁会是?” “……”陈烬目光幽幽,反问道:“你觉得谁会是?” 盛萤深呼吸,撇开头,不对他的目光。 陈烬也不逼她,看了眼时间,问她:“在办公室休息一下,叫下午茶来这里吃,待会一起吃晚餐,怎么样?” 盛萤勉强应了。反正她不想走,冉秋函还在这呢。 就是晏双原本约她去打卡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她得跟他改个时间。 她低头给晏双发消息,陈烬看着,问:“你和晏双有事?” “是啊,本来我们要出去玩的,我差点忘了。”刚刚怒气上头,这件事转身就被她忘到了脑后,现在想起来,唔,满满的愧疚。 陈烬薄唇慢慢抿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查了很多晏双的消息,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查出来他有什么黑点,也就意味着他没有理由去拆散这一对,在母亲面前没有理由,在她面前也没有理由。 冉秋函悄无声息地退开,回到会议室。 刚才陈烬说的那句“她不会是你大嫂”,直接把她的整颗心都浇凉了。两家太太已经在开始商量着的联姻的事情,被他这一句话就足够切断。她的眸光逐渐狠厉起来,为什么她不会是?那谁会是?!她有什么不好?妈妈都说了,她和陈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了! 冉秋函不甘心。 她回到会议室后,在座的所有人都明显地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助理关心地问了下,冉秋函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 她调整了下心情和状态,重新回到职场丽人的状态。 没关系,陈烬现在说不可能,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被她打动,经过这次几个月的合作,她就不信她拿不下陈烬。 陈烬继续开会,这一开就是几个小时。他的办公室是有连通会议室的监控的,盛萤闲来无事,打开监控看了会,看着看着,就不想关了,她托着腮,就这么看了起来。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诚不欺她。 陈烬到晚上六点多才结束会议,冉秋函本来要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要跟他拿个文件,于是又折了回来,还好他的门没关上。 办公室里,盛萤等得无聊,都睡着了。他怕她睡太久,晚上又睡不着,把她叫醒:“阿萤——” 温柔到这个份上,是冉秋函从未见过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8-2621:06:31~2021-08-2701:4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又又2个;橘苒、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又88瓶;iq8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vip] 不知道是不是冉秋函的错觉,她总感觉这对兄妹之间有点奇怪,不想是寻常兄妹。 可是一想,陈家就这么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旁人好了些也不一定。 冉秋函不停告诉自己别多想,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跟她打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 她默默忍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走进去,“阿萤睡着啦?空调吹着,得小心着凉。” 盛萤揉了揉鼻子,“嗯。” 陈烬知道她有起床气,摸摸她脑袋,问冉秋函还有事吗。 冉秋函拿了落下的文件,本想等他留自己一起吃饭,可他迟迟没开口,她笑容都快笑僵了,只得离开。 她一走,盛萤立马往他身上扒,“走啦!吃饭去!” 陈烬无奈地把她落下来,牵着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冉秋函离开的身影,盛萤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坏。 她咬了下唇,算了,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哎?等一下,她又不要陈烬爱! 等他们吃完饭赶到in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盛萤扫了一圈,没看到江京峋,好奇:“他不会来得比我们还晚吧?” 陈烬随口道:“他最近很忙。” “那也不能忙得连老婆都不追了,老婆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陈烬一噎。总感觉有被暗射到。 盛萤不管江京峋了,直接去找周以寻,却发现她正在忙着和客人说话,一男一女。盛萤先去找了个位置坐。 周以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徐嘉南和赵芊桐。多少年没见了呀?换了个城市,竟然还能碰见,不是缘分是什么? ……虽然她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缘分。 徐嘉南也就罢了,赵芊桐她是真的不想见到。 在这里碰见他们俩,她还有些意外,“你们在一起了吗?” 赵芊桐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拿到了同一家公司的offer,现在在同一家公司,因为是老同学,所以偶尔会一起出来玩。” 赵芊桐打量了下她,撇了撇嘴:“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厉害,还开起会所了呀。” 这家会所她听说过很久了,但是据说消费很高,所以一直不敢来,好不容易今天发了工资,她耐不住心痒,拉着徐嘉南过来了,想着要是待会她钱不够,还能让徐嘉南救一下。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会是周以寻开的,瞬间眼神就复杂了起来。 她还是个打工族,周以寻怎么就这么出息了? 周以寻淡淡道:“我也只是给别人打工的而已。” 赵芊桐心情一下子就好了。那还不如她呢,她好歹是坐办公室的白领,周以寻这撑死就是个会所管事的,有什么用?她轻哼一声,笑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吧?哎,毕业后就是不容易,日子不好过呢。” 周以寻扯了扯嘴角,没理她。 徐嘉南也看不过去了,打断道:“以寻,你现在还好吧?现在工作就是在这里吗?那我以后能不能经常过来找你?” “可以,欢迎。”周以寻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徐嘉南感慨道:“是好久了。背井离乡来这里,就图这里是一线,想着能不能混个前途出来。在这都没个认识的,好不容易遇着了你。” 沂城吸引了很多年轻人来飘荡,他们是万千中的一份子,在这座城市里漂泊,心怀对未来的向往,却也免不得寂寥。 还没说几句,赵芊桐就不甘寂寞地自己插话:“哎?周以寻,你和江京峋在一起了没有啊?你追了他那么久,是个什么结果倒是和我们说说。” 气氛忽冷。 徐嘉南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赵芊桐根本不为所动,坚持地看着周以寻,要等她回答。 江京峋找了她一圈,好不容易找着,没想到坐在她对面的是两个熟人。他走过来,却听到她说—— “没有结果,我跟他,没有结果。”周以寻轻声说。 即使知道这会被赵芊桐嘲笑,在心里觉得爽翻了天,她也说了实话。 她和他之间,总是差着一点缘分。 赵芊桐嘴角勾起,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没在一起就对了,这世界上,哪能真什么好事都落在周以寻头上啊?江京峋那样一个人,是她追就能追得到的吗? 她心情好极了,还能按捺着好心情,笑吟吟地安慰她:“哎呀,你也别难过,这很正常,毕竟你们之间的确是天壤之别,你追得再久,差别也没变呐,他从一开始就没看上你,后来自然也不会突然变了眼光,你说对不对?” 徐嘉南轻斥一声:“够了,别再说了!” 赵芊桐不以为意,甚至越说越高兴,“再说了,那么多人追他,你又没什么特别的,他凭什么看上你啊?” 周以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可是,就算是这样—— 她抬起眼,刚想说什么,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谁说我没看上她了?” 江京峋冷着个脸,突然出现,把赵芊桐吓了一跳。他的变化太大了,五官成熟了,气场强大了,她好一会才认出来,不敢置信道:“江京峋?” “是我。”他走到周以寻身边,与她靠得很近,像是在宣告着,他们是一伙儿的。 赵芊桐仔细地打量着他,仍是不敢相信。她和江京峋也是数年未见了,他在她的记忆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成功人士,她一时间有点认不出,可真看看眉眼,也能认得出来。二十二岁的江京峋对现在的她逐渐没了吸引力,但是二十五岁的江京峋依然能让她心跳砰响,比之从前更甚。 赵芊桐飞快地反应过来,扬起笑脸:“好久不见啊!” 江京峋懒得理她,谁跟她好久不见。 赵芊桐咬了下唇,不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没在一起吗?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江京峋轻挑着嘴角,说:“以前没有结果,以后会有的,不劳操心。” 赵芊桐心中一颤,没想到会有这个回答。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周以寻。这么多年过去,局势怎么反转了? 周以寻没说话,看着手中的杯子。 徐嘉南抿了下唇,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 他笑道:“怎么,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还是毕业后一直在一起呢?” 周以寻对着他,才解释了下:“也是巧合,没碰见多久。” “那就差不多了,以后我们也常约出来玩,对了,你这里环境很好,我以后多来支持你生意。”徐嘉南笑了笑,他是个很阳光的大男孩,笑起来很舒服,“几年没见了,江京峋,你变化挺大啊。” “还好。”江京峋拿了杯酒,和他碰了下。 的确是挺多年的了,都是老朋友。当然,赵芊桐不算。 “一起坐会儿?”徐嘉南提议,找了个沙发,方便聊天。一边转移阵地,他一边给赵芊桐使眼色,有些话该不该说心里没点数吗?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整天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周以寻问起他现在的工作,徐嘉南还没答,赵芊桐就问江京峋:“京峋,你现在在做什么?” 赵芊桐对江京峋的兴趣显而易见。 江京峋不经意地扫了周以寻一眼,人家正偏头和徐嘉南说着话,像是没听见赵芊桐问他。 江京峋拉了拉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玩,漫不经心地回:“在家族企业混事儿。” 赵芊桐:“……” 你猜我信不信? 学校里的领导们对知名校友很重视,听说已经给江京峋发了数遍邀请,请他回学校给学弟妹们传授传授经验,但江京峋一直没接受邀请。对于江京峋,“江湖”上有很多传说,听说他是沂城江家的唯一继承人,听说他大三开始创业,毕业时就有了离开家族的能力,但碍于无第二继承人而选择将产业融入江家,听说…… 传闻很多很多,共同点是,在每一条传闻里,他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赵芊桐自是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就算他不喜欢接受采访,做新闻的人都拿不到几张他的照片,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这么一问,不过是找个开端罢了。 可是江京峋根本就没有给她面子和台阶,说扯就扯,丝毫不留情面。 赵芊桐委屈地咬了下唇,至于吗? 徐嘉南还是和当年一样健谈,也很绅士,轻易就能勾起别人和他聊天的**,不会觉得冒犯无礼。周以寻很快就笑了,“是吗?我还当真了。” “没有,他唬人的。”徐嘉南看着她的笑,心中一动。 当年从大四开始她就失去了联系,他一直在找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今天倒是碰上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 江京峋敏锐地看了过来,眼神锐如鹰隼。 徐嘉南发现了他的注视,轻轻勾了勾唇,对上他的目光。 当年江京峋就不知道她的好,现在也不必知道了。上天让他们重逢,不是没有原因的。 赵芊桐又不是个傻的,哪里不知道在场两个男人的目光都锁在了周以寻身上?她默默握紧了手,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想了想,她忽然笑着说:“以寻,我在这看到你呀,就想起来一件事。我还记得你当年追京峋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次还追到了酒吧里,结果误喝了杯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的酒,哎,我还不知道后续呢?后续怎么样啦?快跟我说说,我好好奇!” 周以寻的眼神忽然转冷,脸上的笑容退去,她很冷静地扯了下嘴角:“你很感兴趣?” 赵芊桐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快被超过啦,满5000加更呀!求灌溉~ 感谢在2021-08-2701:49:21~2021-08-2722: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wm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vip] in是快乐的天堂,舞台上歌手在唱摇滚,炒热了全场的氛围。 赵芊桐却总有本事让气氛冷下。 周以寻的反问已经可以听出她有感觉到被冒犯,可赵芊桐仍是坚持追问:“是啊,不行吗?” 周以寻记得那一次,那一次也应该是她人生中最难得的经历了。 盛萤听陈烬说他们要去一家酒吧玩,她也想去,但是陈烬不让,于是就想拉着她去。当时的周以寻一听江京峋要去,立马同意,于是两个从来没去过酒吧的小姑娘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二话不说就去了。 当时距离周以寻出事不过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那个难得快乐的晚上,在她的记忆里非常深刻。 江京峋他们这样的人不管去哪里肯定都不会是普通地坐那儿,很快周以寻和盛萤就找不到他们的人了。盛萤挠挠头,“奇怪,人呢?” 她们明明是跟着他们进来的呀,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周以寻拉着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叹气道:“怎么就不见了?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绕了这一圈,盛萤对这里的一切都起了兴趣,她看着舞池里的人跳舞,很想一起跳,于是就开始怂恿周以寻,“别找他们了,他们指不定在哪玩呢,我们也玩我们的?” 周以寻找不到他们,索性也就同意了,她跟盛萤一起融入这个她们从来没来过的的地方。 盛萤能歌能舞,很快就嗨得过了头,再一回头找周以寻的时候,她一眼居然没看到人。盛萤赶紧跑出来找她,没想到却是看到她被一个男人拽住手腕的场景。 盛萤大怒,冲过去想把人拉走,对着那个男的怒斥道:“滚开——” “哟?又来了个妹子,看着是个狠角儿?”男人想去拉她的手,不仅没有被吓退,反而起了兴趣,“没关系,哥哥都爱。来,让哥哥疼一下——” 盛萤从小到大身边都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和淑女,她是被宠着长大的,阴暗的东西还不等她看见就被处理掉了。今天就是个她想都没想到的意外。 她被吓得脸色有点白,看着面前这个长得油腻又猥琐的男人,一阵的恶心。她拉了拉身后周以寻的手,想暗示一下她:我们偷偷跑掉吧! 没想到她这一拉,后面传来的力气却是软绵绵的。盛萤惊了下,往后一看,周以寻竟然趴在吧台上,昏昏沉沉的,盛萤不是个傻白甜,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跟不远处的酒保说:“去叫陈烬!就说他妹要被卖了!” 酒保自是知道陈烬是谁,听她这样熟稔地叫出陈烬的名字,再看这一形势,心下立即有了计较,撒腿就跑去叫陈烬了。 男人看也没看一眼那个酒保,他压根没察觉到事态的严重,色眯眯地盯着盛萤,“哎,妹妹,别怕呀,找什么哥哥?我就是你的好哥哥!来,跟哥哥走——” 盛萤的长相明艳动人,但年纪小,不经事,就更添了三分清纯和纯真,这样的长相简直再对不过他的胃口了,当即就想上手:“你姐妹喝了我给的宝贝,一时间是醒不过来了,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尝尝?晕呼呼地来,最舒服了。” 盛萤咬牙切齿的,“你给她喝了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男人笑了,“你觉得呢?你报警也没用,查不出来,哎~” 盛萤要气疯了,伸手把周以寻护在身后,一面还要应对这个恶心至极的男人,有些应接不暇。 男人却已经不想再跟她周旋,伸手就要去握住她的手腕带她走,另一头,陈烬终于出现,他和江京峋一起,看到这个场景,当场火气就起来了。陈烬给酒吧的老板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来带走这个男人,陈烬去看盛萤,又气又心疼:“没事吧?” 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跑了过来,心疼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了,还欺负得这样可怜。 盛萤委屈坏了,可她顾不得委屈,赶紧指了指周以寻,刚要说话,就发现她被江京峋公主抱了起来。 江京峋抱着她,拧着眉,声音很沉:“她被下药了,我带她去医院。” 盛萤想说我也去,但江京峋步子飞快,很快就走出了数米远。她在后面着急地喊:“你照顾好她!别欺负她啊!” 陈烬转头就拎着她教训,“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哎哟,我知道你在嘛,瞧,一喊你的名字就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盛萤也被吓坏了,抱着陈烬就不松手了,呜呜地撒娇。 陈烬扫了眼那个被拖出去的男人的方向,见他还在不停地嚎,他吩咐酒吧老板:“不用留情。” 老板一直候在旁边等着听他的吩咐,闻言立马说是。 周以寻喝了什么,江京峋不知道,他准备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不过还在去医院路上的时候陈烬就来了电话:“问出来了,蒙汗药加酒,药劲和酒劲过去就行,没什么大事。” 既如此,江京峋吩咐司机改道。 不去医院了,直接去他名下的一处公寓就行。 周以寻昏昏沉沉的,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车窗开着,凉风打进,她才勉强有了点儿清醒,开始后知后觉地担心起自己的安全来:“这是哪儿呀?我要回家……要回家……” 江京峋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该担心的时候不清醒,现在安全了倒是开始担心起来,要是他没出现,她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即使他不喜欢她,但她追了他那么久,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而不管。 她只是喜欢他,她没有错。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已。 她的药劲大概又上来了,喊了一句就又睡了过去。路途无聊,江京峋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从窗外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干干净净的,不染世俗。 在这个社会上,这样的女孩很少了。 她有追求的东西吗?好像只有梦想。 不,还有他。 思及此,江京峋微微一愣。 那颗滚烫灼热的心,第一次被他感觉到温度。 见多了她咋咋呼呼的模样,乍然安静下来,倒像是另一个人,有句话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也不知她做梦了没有,或者是梦到了什么,她突然喃喃:“江京峋,你到底不喜欢我什么?” 被问了。 他难得有时间也有空间地思考了一下。 如果这时候还有第三个人,一定可以看到江京峋凝眉深思,仿佛遇到了数十个亿的案子的难题一般。 他不喜欢她什么? 江京峋半晌没有动静。 似乎,也追寻不到原因,只是在她追他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觉得就是不爱。“爱”这个字很重,不是轻易就能许给另一个人的。后来,这个念头就这样传了下来,直到现在,真问他原因,他却是答不上来了。 江京峋虚虚握了下拳,抓住了一缕虚无的空气。 他可以不答,可他觉得,他得给她的这三年一个答案。 他记下了这个问题,想着慢慢思索,等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了,再把答案告诉她。 车子驶抵他的公寓,他让司机回去,抱着她下车。 女孩的身体很软,喝醉酒后更是柔若无骨的像菟丝花,极其自然地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往他怀里靠。他心尖有细微的颤抖,下意识收紧了手。 “到家了吗?唔——” “到了,再等一下,给你煮醒酒汤。” 这时候的他,其实并无禽兽的恶意,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朋友遇到事了,他搭把手,帮一把。 他不是冷血动物,他也会被她的种种所打动。 “哦。”她乖乖地没有闹,睁着眼睛看他。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细细的,还很长,卷翘起来,像是童话里的公主,就那样看着他,眼里全都是他。 江京峋忽然看不下去。 他想伸手去遮住她的眼睛,可他腾不出手来,只能出声:“别看我。” “不看你……看谁呀?”她弯了弯眼,笑了起来,小醉鬼,还开始调戏起了别人,哪里知道自己的眼里藏了万种风情,她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问你个事。”他打着商量,同时别开了目光,不去看她的眼,艰难地摁了电梯。 “嗯?”她把声音拖得很长,“说呀。” “你喜欢我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后,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别人这种问题。还好她醉了,要是她清醒的话,他想他也问不出口的。 但他真的很好奇。 “喜欢你?”周以寻想了想,有些困惑地反问:“你是谁呀?” 江京峋失笑,忘了她是个小醉鬼,竟然还妄图和她正常聊天沟通。 刚要回答,就听她说:“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江京峋哦。” 他猛地一震,突然低眸看她。对上她笑眯眯的眼睛,他整个心瞬间胀满。 他忽然觉得,他挺渣的。 “嘿,所以你是谁呀?” 江京峋张了张嘴,只觉得酸涩难言。 “我……你就当,我是个混蛋吧。”本不该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一个混蛋。 “哦……”她蹙了蹙眉,思考了下,很乖地说:“那你要不要问我喜欢江京峋什么呢?” “嗯?”他顺从地应下,“好,我问你。” “你问我……那我也不告诉你。”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被她的笑声感染,他也弯了下唇。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猜猜接下来怎么啦哈哈 让泥萌看看软fufu的寻宝~ 求营养液啦,月底了,不要过期了噢。厘厘在准备加更啦! 感谢在2021-08-2722:11:26~2021-08-2920: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2个;枫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linahou082250瓶;sama宇飏40瓶;a_小猴子20瓶;kimber11瓶;咚咚、橘苒、芮安蕊、沈倦老婆、伊莎贝拉10瓶;红花衬绿叶4瓶;54237491、慕陈2瓶;故城旧巷、辛夷、北方姑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vip] 只听她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就那么一眼,就喜欢上了。真要问呀,我也答不出来。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整个人。他的意气风发,风华正茂,我都爱!” 一言一语,带着些酒后的混乱,可是这些字的分量,于他而言却是太过沉重。 江京峋第一次和她说到这个事,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将整个心脏都剖开坦白的心意。字字句句,情深义重。 很多人和他说她喜欢的不是他这个人,是他的外表、金钱,他当时反驳了,并且疏远了那个胡乱说话、随意对一个女孩评价的所谓朋友。无论她是何想法,他想,不管是他还是他们,都没有资格、也不该那样评价她。 后来认识久了,江京峋知道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但也着实不知她到底对他是在执着什么。直到现在,面对她的纯粹与干净,他彻悟,又愧不自已。 电梯到了,一点点上行,他抱着她,稳稳地往里走,只庆幸于,他没有辜负她太多,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会好好思考,他和她之间的问题,会好好地给她一个答案。 到家后,他把她先安置在沙发上,去给她煮醒酒汤,但周以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让她走。她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更晕了。 他轻声问:“怎么了?” “不想你走……” 江京峋挑眉,这是认出他来了?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他像是在哄小孩,不知不觉地就如此了。 她呜呜地摇着头,“不要不要,江京峋,我看着你就能醒了,不需要醒酒汤。” 江京峋失笑。看来是半醉半醒,还能分出心神在嘴上来劲儿。 “听话了,很快就好。” 他今天格外的有耐心。 周以寻却是格外的不听话。 “不行,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江京峋想了想,那就带着吧。喝还是得喝,小姑娘不常喝酒,回头头疼起来折磨人。 他拎着她袖子带她去厨房,让她看着自己煮。 周以寻站不稳,就靠在门边看着。 灯光洒下,昏黄昏黄的,像是淬了金,他煮着东西的背影看上去很温馨。 也很难得。 周以寻忽然觉得酒醒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她,心跳又砰砰砰地震了起来。 ——醉酒的人怎么会心动呢? 所以她觉得她酒醒了。 她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他瞧,哪怕瞧不到脸她也高兴,毕竟他这是在给她煮醒酒汤呢。 江京峋一边煮一边留意着她的动静,她安静了,他反而觉得奇怪,转头看她,却发现她意外地安静,就那样静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如水的温柔。 他心中一动,不自觉地也温柔下来,迅速地煮好,端在手里,顺便把她带走,“好了,走吧。” 周以寻懵懵地看着他。 江京峋无奈,牵过了她的手,“走吧。” 周以寻咧了下嘴角。 她喜欢被他牵着。 这个公寓里好安静,静到他们彼此呼吸可闻。 她知道他给她煮醒酒汤已经是极限,所以回到客厅,她乖乖接过就喝了起来。醒酒汤并不好喝,可她还是很乖地喝完。 等喝完后,她把空碗递给了他,模样乖巧至极。 他顺手接过,想给她一条毯子,可是又觉得把女孩放在沙发上睡,自己回屋睡床有点不太好。思索了下,他便道:“有带身份证吗?我带你去酒店休息?” 谁出来玩还带身份证呀! 周以寻乖乖巧巧地摇头。 怕他为难,她绞尽脑汁想了想,“电子身份证行吗?” 江京峋:“不行。” 他没有为难她的小脑瓜,把房间让给她睡,他自己去旁边的酒店开个套房睡一晚。 江京峋洗漱了下,拿了证件刚要出门,都走到门口了,又开始担心起她一个人是否可以安然度过一个晚上?万一半夜发酒疯怎么办?虽然看着样子很乖,但也难保突然就不乖了。 想了又想,他就在房间的沙发上睡下,顺便盯着她。 高冷矜贵如江公子,哪里会睡过沙发?腿也伸不直,就挺不舒服,还硌得慌。他拧着眉忍了忍,到底是忍住了。 床上的人,拥着被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唔,她实在没忍住……不过,怎么像个女变态一样? 周以寻偷偷抿着嘴笑,笑得像个傻子,还得控制住自己不能发出声音,着实辛苦。 这就是江京峋的味道哎。他每天都躺在这里睡觉,现在她也躺在这里睡觉,四舍五入……那他们就是同床共枕? 这想法,刺激得周以寻一阵阵地心动。 太刺激了,看来今晚她和萤宝去酒吧的决定没有错! 睡在他的床上,她很安然地入睡了,中途或许说过醺醺的梦话,但她早已忘了。 江京峋却是一夜无眠。 次日,周以寻硬是忍着所有的激动,假装酒后什么都不记得,镇定地和他道别,利落地离开。 他对她是有几分不同的,她想。 对于一个把爱意藏于心间的暗恋者而言,一丁点的不同就足以维持住她暗恋的全部动力,把她的动力条直接拉满。 可是,一周之后,那些事情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把所有现实的差距全都摊开摆在她的面前不说,傅书宁还告诉她,他对她的些许不同,不过只是因为她们眉眼之间有那么三分相似罢了。她是他的未婚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她是世上独一份的偏爱,暗恋了她很多年,遇到与她长得像的人,也会爱屋及乌地有几分照顾,仅此而已,让她不要自作多情。 周以寻才不信呢,她只冷笑了下,不予回答。可是回去之后,她仔细地把自己和傅书宁做了个比较,越比较越心惊,她们好像……真的是有几分相似的。再加上撞见几次江京峋和傅书宁在一起,他的身边第一次有女人,周以寻也就信了大半傅书宁说的话。可她不甘心呀,她是她,傅书宁是傅书宁,凭什么为了傅书宁对她爱屋及乌?当时周以寻可真是恶心坏了。傅书宁再来找她,她直接不理──她真的讨厌傅书宁。 傅书宁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有脾气的,而这个人也真的激起了她的危机感。所以在几次让她离开她却不肯后,傅书宁直接叫了几个壮汉过来。她势必是要赶走周以寻的,无论如何。当时的她还算娇蛮,所以想做就做了,没有思虑太多。 记忆回笼,周以寻不太乐意说,有甜有涩,总归是不太好的回忆。而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忆起那个晚上。 其实那是她暗恋生涯中算是难得的一段美好。 赵芊桐似乎笃定她那一晚并不快乐,坚持追问,周以寻满心烦躁都被惹了起来。她冷笑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赵芊桐心想,当然重要了,可以在江京峋面前戳穿你并非什么良家妇女的好形象,可不是很重要吗? 周以寻最看不过去的就是她这幅模样,就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如她所料了一般。 周以寻冷声道:“没怎么样呀,就睡了一觉,醒来就好了。你的消息怎么只打听一半?” 赵芊桐才不信呢,在那种地方晕过去,能有什么好下场?她还想说什么,但徐嘉南已经忍无可忍:“能不能有点礼貌?” 赵芊桐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没礼貌?!” “不然呢?”徐嘉南显然已经忍了很久,“大家都是同学,好不容易遇到就聊聊天,说说话,不好吗?非要弄得针锋相对的做什么?” 周以寻勾了勾唇,喝了口杯中的酒。 赵芊桐冷哼一声,没理他。 同学而已,算什么?她们还是情敌呢。 她看向江京峋的目光更加放肆,很显然,她对现在的他更感兴趣了。又高又帅又多金,这样的男人还不把握住,除非她傻。 她刚要笑着和江京峋说什么,就见江京峋朝她看来。赵芊桐还来不及高兴,却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我那天送她去医院了,有什么事吗?” 赵芊桐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其意。待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灿红。她支吾了下,摇了摇头:“没、没事……” 周以寻看了江京峋一眼。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传的,谣言止于智者,没问题吧?”江京峋声音很冷,隐约带着冰碴,话里话外威胁性十足。 赵芊桐握了握拳,不太甘心。 江京峋却没给她转圜的余地,硬逼着。 赵芊桐最终还是狼狈地转过头,“知道了。” 这话她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是从江京峋嘴里说出来的,即使是假的也多了三分真实性。赵芊桐撇撇嘴,愤愤不平极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不如周以寻,就连她手里唯一一个周以寻的把柄现在都不作数了?! 周以寻转动着酒杯,不知道为什么江京峋要撒这个谎。她明明没有去医院,是去的他家里。她懒得争辩,因为这在她眼里只是一件小事,赵芊桐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不值得她多说什么。可她没想到他会替她开口,还撒了谎。他这样的人,撒谎于他而言,应该是不屑的。 他这是……为了她的名声吗? 怕她在他家里待了一晚的事传出去不好听吗? 也难为他还能想到这方面了。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徐嘉南一直在听着,再次打断,这些旧事,在他眼里本就没有再提的必要,别为了这些事把仅有的同学情分都给弄没了。他问周以寻:“现在怎么样?单身吗?” 江京峋冷然抬眼,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情敌一个接一个,祝你幸福~ 宝贝们营养液冲鸭!快了快了!准备二更! 感谢在2021-08-2920:48:09~2021-08-3019:5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张张张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郭郭郭60瓶;iy40瓶;小熊猫的柚子糖20瓶;小王同学16瓶;框框、伊莎贝拉10瓶;沈倦老婆6瓶;蒂芬妮的lv、龚宝张奵5瓶;张张张张娉、怀中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vip] 都是成年人,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是否单身,意思再明显不过。 江京峋的目光有点冷,他这个人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能自动散发冷气。 很好,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道徐嘉南竟然藏了这份心思。 周以寻或许也察觉到了,她在心里思忖了下,犹豫着该怎么说。她对徐嘉南没有别的意思,只当他是朋友。 “嗯,是单身。”周以寻说。她还没接着说什么,池芮带着裴淮阳走过来,“喏,裴哥,姐姐在这呢。” 裴淮阳今天不是来工作的,就穿着普通的休闲装,但只是一件t恤,穿在他的身上也尽显优雅矜贵。他和江京峋是两种风格,江京峋很傲,裴淮阳则是很温润,温柔从他的骨子里浸出来,傲气藏在深处,既让人觉得亲近,偏偏那点冷又让人根本难以接近。 裴淮阳大致看了一眼,微微勾了下唇,问周以寻:“忙完了吗?” 像是丈夫在问忙碌的妻子。 江京峋面无表情地回他:“没有。看不出来吗?” 火药味一瞬间就浓郁到盈满所有的客气。 裴淮阳根本没理会,找了个位置施施然坐下,“那我等你。” 周以寻硬着头皮点头,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池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矛盾,挠挠头,完了,修罗场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三足鼎立吗? ——姐姐保重! 这其实还是江京峋和裴淮阳的首次正面交锋,之前都只是在传闻里听说过对方而已。江京峋看向裴淮阳:“裴先生等她有事吗?” 裴淮阳轻笑了声,“跟你有关系?” “不然跟你有关系?” 徐嘉南苦笑,果然,在追周以寻的路上,他连号都排不上。 他摇摇头,不忍让周以寻为难,主动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你们玩就好。” 周以寻有些不好意思,可这无形中已经帮她缓解了和他之间的尴尬,于是她点点头说好:“下次有空再约。” 赵芊桐不满于她被这么多人追求,咬咬牙,说:“真羡慕你,你在男人之间的人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关你屁事?!”盛萤气势汹汹地大步赶来,直接手撕绿茶,“人缘再好,有你好吗?整天混在男人堆里,谁有你混得好?!” 赵芊桐都傻了,盛萤怎么在这里?! 盛萤变成灰她都认识,这辈子反正是忘不了了! 盛萤也是,她可记得这个女人呢,大学时这女人见周以寻好欺负,整天逮着人欺负,有一次被她碰见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转头就凶了回去。赵芊桐无非就是看周以寻无权无势才这么嚣张,可是不巧,赵家比周以寻有权有势,陈家比赵家有权有势,她最会的呢,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碰见赵芊桐,看着架势就知道当年她还没吃够教训,要不是不雅观,盛萤都想撸袖子了。 赵芊桐脸色有些白,浓妆都遮不住的白,显然是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她的动作比她的脑子反应快,立马跑了,像个鹌鹑似的,还哪来的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有些人,跟她礼貌地来,她不怕你,跟她狠着来,她反而怯了。 ——用盛萤的话来说,就是贱的。 寻寻也不是怕她,就是太讲武德,这种人呐,不配。瞧瞧,一发狠,就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盛萤得意地勾了下嘴角,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看着他们,眼尾上挑,盈满风情。 池芮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把这里留给他们几个。 没办法,气压太低了,低到她快没法呼吸了。 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能让人窒息,也就只有姐姐对付得了。 裴淮阳把一直拎着的纸袋放在桌上,周以寻问:“这是什么?” “你很喜欢吃的那家酒店的曲奇。上次去的时候你念了两句,我就记下了。这次我在那家酒店住了两天,要走的时候前台小妹还是送了我一袋,我厚着脸皮多跟她要了两袋。” 周以寻失笑。 她和他有一次外出住的某家五星级酒店,临走时前台的妹妹送了她一袋曲奇,她觉得挺好吃,就多说了两句,没想到他连这都记得。 可她哪里知道,无形中两个男人已经交过了锋。 裴淮阳三言两语就给他透露了个消息──他们一起住过酒店。 眼神如果可以化作实物,他早已被江京峋千刀万剐。 偏偏不可以。 裴淮阳还很和善地朝他笑了笑。 江京峋的拳心不知何时已经紧攥。 盛萤快羡慕坏了,裴淮阳真是又帅又贴心。她悄悄问周以寻这是谁,周以寻和她介绍着:“我朋友,裴淮阳。” 也把她介绍给裴淮阳。 于她而言,这两个都是很好的朋友。 裴淮阳轻一颔首,以作示意。 盛萤就差变成星星眼。她是妥妥的颜控,裴淮阳这样的男人简直不要太对她的胃口! 她笑眯眯地打招呼,裴淮阳很绅士,耐心至极地与她说话。 盛萤真的有点抵挡不住,抓着周以寻的手,就差尖叫起来。 陈烬去停了个车,落后一步,刚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把她拉过来,小声威胁:“你给我收敛一点。” 盛萤瘪了瘪嘴,嘟囔:“小气鬼。” 陈烬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他给她点了杯果酒安抚她,“别闹。” “知道了!”盛萤本来不是很理会他,但是她看到旁边的几个女生目光明显逡巡在他身上后,她不乐意了,往他旁边靠了靠,叮嘱:“少喝点酒,你的胃不要了是不是?” 那几个女生:“……” 好家伙,好不容易来几个长得帅的,结果都有主?? 她们不太甘心,却又不得不礼貌地克制住了视线。 陈烬低笑了声,随手搁下了酒杯。 裴淮阳问周以寻:“他们都是你朋友吗?” 周以寻点头说是。 盛萤突然收到小姐妹发来的链接,她兴奋地指着上面的东西问周以寻:“宝,你会做这个吗?” 周以寻划动她的手机看了下,是一款不是很复杂的饮品,现在在年轻人里是挺流行的。她带着盛萤去吧台:“走,我给你做。” 陈烬怕盛萤得寸进尺,也跟了上去。 裴淮阳拿起手机看消息,还未定睛,就听江京峋开了口:“裴公子,挺有兴致?” 裴淮阳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挑眉看他,等着他下文。 “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利用的工具。” 都是聪明人,一句话基本上就能明白对方话中何意。 裴淮阳眸色转冷,“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再有数不过了,不是吗?” 裴淮阳指尖抵着太阳穴,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悠悠道,像个优雅的贵公子:“还是不要血口喷人的好。” “我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只一句话,别利用她,也别伤害她,不然你可以试试。”江京峋眸色很不善,话里话外的意思摆得清清楚楚。 即使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在见面之前,他早已把裴淮阳调查得清清楚楚,即使今天没有碰到,他也很快就会去找这个姓裴的。 裴淮阳凝着周以寻在吧台的身影,目光悠沉深远,半晌后,才说:“我后悔了。我可以保证,到此为止。” 说实话,光是他看着周以寻,江京峋眼神都很阴贽,一副恨不得挖掉他眼睛的模样。 “后悔了?”他低低冷笑了声,“但愿你的话算话。” 裴淮阳忽然抬眼看他:“你也没好到哪去,不必在这里打抱不平。我自己有分寸,我不会伤害到她,而你呢?你早已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江京峋拳头握紧,青筋直冒。 烽烟味一瞬间点燃到了极点。 也是这时,周以寻匆匆过来,很无奈地说:“傅安铎来接我回家,我得先走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周以寻都不知道傅安铎这么爱玩的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跟她说出“太晚了,得回家了,哥哥来接你”这种话的。 不过刚回去,她就勉强先享受一下这种被家人关心的感觉吧。 江京峋也是一头问号,傅安铎来接她回家?! 在她经过时,他突然伸手握住她手腕。 周以寻刹地看去,四目相对,他幽幽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周以寻抿紧唇,裴淮阳还不知道他们合租呢!别乱说话啊喂!她紧张地掂量着,找着措辞,不想让裴淮阳发现端倪:“那什么......你自己回去,我也自己回去,各回各家。其他的以后再说。” 说话间,傅安铎停了车进来,“囡囡,回家啦——” 他显然对这份差事尤其满意,轻搂着她肩膀和在座的几个打招呼:“这么热闹呢?不过我家家风严谨,我得送我妹妹回家,不能陪各位玩了。” 江京峋:“......” 傅安铎就差把“嘚瑟”两个字用马克笔写在脸上,一天天的恨不得把“我妹妹回来了”打在公屏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要是他妹是别人也就算了,他也替傅安铎高兴,可是问题是他妹是周以寻,是从他家里搬去傅安铎家里的,他还在家里苦苦等着她回来!——这就很容易让人心生杀意。 江京峋懒得搭理傅安铎,和周以寻叮嘱路上小心些。 傅安铎咧嘴:“放心,我载我妹妹,肯定开得稳稳当当的。” 江京峋:“......”哦。 ▍作者有话说: 再嘚瑟,你就要被江京峋打啦!! 《别哄》进入征文的第二阶段了,求宝贝们投票支持呀!app投票方式:首页书城下面一行选择“活动”,点“2021年全年向主题征文”,点“作品投票”,在“走出大山的女孩”里可以投票噢! 投票有10票就加更!太麻烦的话可以直接某脖点击链接,@芒厘呀 感谢在2021-08-3019:58:09~2021-08-3121:0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linahou082216瓶;45837888、背着书包闯天下10瓶;慕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vip] 傅安铎的傻样,周以寻也不太想认,她忍俊不禁地别开了头,像是不想承认这是她哥。 但傅安铎想承认啊,恨不得在脸上贴张纸,写着——快看,这是我妹妹! 还是周以寻看不下去,直接带着他先走。裴淮阳和她道别,并发出邀约:“明天一起吃饭?” 周以寻说好。 江京峋在一旁直接堵住两人对话:“好什么好?” 周以寻默了默,“就是好。” 裴淮阳温润地笑了笑,眼神里都写着高兴。 江京峋:“......” 他咬牙。 不知不觉的又吵了起来,傅安铎倒是看得直乐,他妹妹就是受欢迎,这些人直接当场打一架他都没意见。 周以寻还是怂的,说完,转身就走。 傅安铎乐得像个傻大个,围在她身边:“妹妹,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夜宵?小龙虾,烧烤,炸鸡?” 傅安铎自认为摸准了年轻女孩的心思,琢磨出了她们最喜欢吃的几种夜宵,——当然,他还选定了群体,没有参考圈里的人。可没想到他对上的还是周以寻一言难尽的目光。 他很不解地问:“不喜欢吗?” 周以寻都多久没吃过这么重油重味的东西了,上次吃它们时是什么味道她都快忘了。她和他一边穿过人群往外走,一边问:“很多人喜欢吃吗?” 思考了下,傅安铎点头:“好像是的。” 周以寻知道他的心意,笑着摇摇头:“我不吃,谢谢。” “那你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没有。”周以寻不是很在意地说,走出in,她还有些不习惯,仰头看了眼星空,“我很久没有这个点回家了。” 开会所的,要么不来,一来就是凌晨才会走。 傅安铎又心疼了起来,他们在家睡大觉的时候,或是在外潇洒的时候,她还在为生活奔波。她从小到大,可能都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囡囡,那我们先回家,喝点银耳羹或者血燕,清清淡淡的,喝完就休息。” 周以寻没什么兴趣,随口应下。 她以为这个点回去家里没什么人了,但没想到仍是灯火通明,一进门,林照舒就迎了上来,“宝宝,回来啦?” 傅竟敛和傅安凛都在,一人占着沙发上的一边办公,姿态悠闲,很明显看得出来是在等人。 周以寻一回来,傅竟敛摘下眼镜笑了笑,吩咐宋妈去把吃的喝的都端来。 宋妈笑着应好。 她感觉小姐一回家,整个家的氛围都变好了,太太的身体也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孱弱。 周以寻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这种完全被爱包裹,接受整个家的目光注视的生活,她从未体验过。 林照舒心疼地拎起她的手,哎哟,才出去一天,她怎么感觉宝宝又瘦了? “累不累呀?辛苦了宝宝。”她把周以寻鬓边的碎发往旁边撩了撩,带着她往里走,“我今天去逛街,给你买了几身衣服,待会看看喜不喜欢。” 周以寻点点头,“我就不吃了,回去洗洗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虽然她心知肚明这个点她不可能睡着,的第二阶段了,求宝贝们投票支持呀!app投票方式:首页书城下面一行选择“活动”,点“2021年全年向主题征文”,点“作品投票”,在“走出大山的女孩”里可以投票噢!投票有10票就加更!太麻烦的话可以直接某脖点击链接,@芒厘呀 爱大家!!希望大家可以给我天天加更的机会!!! 感谢在2021-08-3102:15:57~2021-09-0120:5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e_xx50瓶;小王同学20瓶;selinahou082218瓶;框框16瓶;z9724、锤锤子10瓶;背着书包闯天下9瓶;497814895瓶;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vip] 傅书宁踟蹰了下,可转念一想,反正他对自己是好的,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是帮自己的……那也就无所谓了。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现在她一无所有,没什么好值得他图的。 想通以后,傅书宁瞬间就不纠结了,继续与他一起谋划起来。 傅竟安给她出着主意,傅书宁决定了,她要找个机会去找周以寻。 没过多久,杨芝的电话追过来,“老公,你在哪呢?我看你定位就在小区里呀,你回来了吗?” 傅竟安身后突然起了一片冷汗,斥道:“你做了什么?看什么定位?!” “哎呀,老公你别生气,我就是在你手机上开了一下,你也可以看我的,这样省得我们经常问来问去的麻烦,想知道的话直接看一下手机就行了,不是很方便吗?” 傅竟安对她简直无语,“我警告你,不要乱动我手机,这是最后一次!我马上关了,你的也是!我不想知道你在哪里!” 他发了火。 杨芝吓得一愣一愣的。 傅书宁也是。她还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的样子。 许是意识到傅书宁还在这,傅竟安稍微收敛了下。他刚刚一听到杨芝在监视自己,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时间什么都没顾上,想到傅书宁,他才轻咳一声,控制住了火气,压制着火说:“我不希望有下次。” 杨芝呜呜哭了出来,“我是你老婆,我连知道你在哪里的权利都没有吗?傅竟安,你凭什么凶我啊?你还是人吗你?” 她真的觉得傅竟安越来越离谱了,以前跟着他就是图他会疼人,脾气好,可现在呢?!她都快不认识他了。 傅竟安对待她却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和对傅书宁的态度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不欲再听她无理取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杨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睁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居然敢挂她!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打不通了,一直在占线。 ——他拉黑她了?! 杨芝怒不可遏,都到家了,至于这么跟她闹?! 她等了又等,却怎么也没等到人,再看下定位,明明还在小区里的。——他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关定位。 杨芝想了又想,头都想疼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他该不会是压根就不是准备回家,而是…… 这个小区里可不止住着她和儿子…… 杨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对啊,她怎么忘了,还有个傅书宁住在这呢!她老公有多疼爱傅书宁,她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并且她一直觉得,傅竟安对傅书宁的疼爱远远超过了对小洋的疼爱! 杨芝眼前一黑,立马就换鞋拿包出门,准备亲自去傅书宁那里看看。 傅竟安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挂断电话后,只和傅书宁又说了几句,就出门离开,去了车库,并且叮嘱傅书宁,要是杨芝过来,别和她说自己来过的事情。 傅书宁懵懵地点头。 虽然她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杨芝跟她并不是多亲近,没事怎么会过来她这里? 可她没想到的是,傅竟安前脚刚走,后脚杨芝就上门了,前后相差都没有三分钟的时间。 傅书宁咬了咬唇,弯起唇,乖巧地问:“婶婶怎么来了?是找我有事吗?” 杨芝狐疑地瞅她一眼,往里看了看,“哦,我来找你叔叔,他在这吗?” 傅书宁无辜地摇头:“不在呀,叔叔怎么会在我这里呢?” 杨芝不信,非要进去找,傅书宁委屈地咬了下唇,侧开身:“您不信的话,那,那您亲自看看好了。他真的不在。” 听着声音,可真是委屈坏了的模样。 杨芝不吃她这套,真的进去看了。 傅书宁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些不耐烦。这个杨芝,拿出一副捉奸的样子是在侮辱谁?难不成杨芝以为她和叔叔有一腿?呵呵,她怎么看得上他? 她任由杨芝搜,等杨芝搜完出来,她的委屈溢于言表,“您有看到吗?我说了叔叔不在吧。” 杨芝信誓旦旦地冲进去,原先真以为人在里面,可这一通找,压根就没找到人,再对上傅书宁这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就有点心虚。 她轻咳一声,“不在就不在,我这不是误会了么。” 典型的做错事还不想道歉,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更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只是,她刚才在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新袋子,也不知道她一个被赶出来的人手头怎么还那么宽裕,看上去过得比她还好。 没找到人,杨芝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她讪笑了声,“书宁啊,在这里住着还好吧?有时间也来家里玩玩,小洋一直说想你呢。” 她胡说的,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想别人,只是知道丈夫疼她,不想和这个养侄女把关系搞得太僵而已。 寒暄了几句她就走了,回家时,电梯门打开,她就看到了从地下一楼上来的丈夫,杨芝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叫我怎么在这里?你不是都定位到我回家了吗?我在停车场歇会都不行,这不是赶紧上来了么。”傅竟安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等她进来,快速地摁了关门就走,满脸不耐。 杨芝没想到他是在停车场待着,脑子里转了又转,才接受了这个事。她自知理亏,只能赔笑道:“车里待着多不舒服?干嘛不回家?” “你说呢?” 杨芝不说话了,只小心翼翼地赔着笑。 傅竟安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真的去了傅书宁那里,心想着要是这次不好好治治,说不定下次她会更加过分,于是下定决心冷她几天。 而傅书宁,真的就按照和傅竟安商量好的办法做,她几乎天天去in,守着周以寻出现。 越守她越无语,周以寻怎么回事,一个开店的人,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蹲了两天,压根就没看到她的人。 傅书宁简直怀疑这家店是不是被周以寻转手卖了。 周以寻这两天还真是没时间去in,她忙着陪林照舒,还忙着去见两位老人,除此之外还得和裴淮阳见面。林照舒特别黏她,有几次半夜过来看她还在不在,可能是梦中惊醒,怕她跑了。 两位老人时不时上门见她,她于心不忍,也常去他们家里。 至于裴淮阳,他刚来沂城,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把人撂着不管,多带他走走是应该的。 时间这种东西,压根都不够她分配的,实在腾不出时间去in,正好裴淮阳这个真老板在,池芮也在,她也就安心当个甩手掌柜。 在家吃了几天晚餐,这天她找了家评价还不错的酒店吃晚餐,和裴淮阳一起。 裴淮阳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但是是深蓝色,不是严谨的黑,所以也有了点休闲的味道。 他这么正式,周以寻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在她出门前林照舒拉着她换了条黑裙,所以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倒也没有太突兀。 酒店的西餐厅有室内有室外,他们选择在室外,裴淮阳还让人安排了烛光布置。 周以寻无奈:“就只是吃个晚餐,会不会太正式了?” “一点仪式感而已。”裴淮阳笑了笑。 江京峋和几个人在去酒店中餐厅包厢的路上,经过他们身边,都已经走过去,他突然顿足,回头看了一眼。 陈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家伙。 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两天某人的心情可不是很美妙。 这是他名下的酒店,江京峋跟随从的前厅部经理说:“他们要开房的话,不管一间两间,都不许。让服务员盯着,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经理连忙说好。 江京峋原本想做个大方的人,让他们好好吃顿饭,免得被周以寻嫌弃小气,可是到了包厢,他刚坐下没有两分钟,就忍无可忍地突然起身,“我出去一趟。” 陈烬一副“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表情。 江京峋大步流星地就走了。 在场的都是准备和江氏合作的人,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们哪里没做好,这个合作是不是要黄了?陈烬意味深长道:“别担心,他只是有点私事。” “私事?” “是啊,很重要的私事。”再不追,老婆都要跑了,可不是重要? 裴淮阳举杯邀请周以寻碰杯,周以寻莞尔,和他碰了一下。 裴淮阳:“要天天开心。” 这是他对她唯一的期许。 他不求别的了,只求她别病发,她的病能好。 “这么巧?”江京峋突然出现,说着巧,眼神却不善,下巴也紧绷成了一条线,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裴淮阳温润如阳的笑容一滞。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涨得好艰难,假装5000了,加个更qaq 求投票求留言,希望可以天天加更2333 感谢在2021-09-0120:51:29~2021-09-0123:2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揽月月月100瓶;又又28瓶;selinahou082216瓶;a_小猴子10瓶;沈倦老婆8瓶;慕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双更合一 [vip] 裴淮阳显然不欢迎江京峋的到来。 江京峋对他更不爽,尤其是看到周以寻今天穿了小黑裙,头发散下时,他又是不可思议,又是不爽到了极点。 他是知道现在的周以寻不穿裙子,也不喜欢打扮,原本也不觉得怎么样,她受过伤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也知道,可是当她把这份偏爱给了另一个人,他根本无法接受。 不可否认,她这样穿很好看,黑色的欲惑在她身上尽显无疑。江京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以寻,她像朵绽放的玫瑰,高傲冷艳,轻易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 又纯, 又欲。 他的目光直接锁在她身上,动也不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但他的情绪已经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以寻轻轻蹙了下眉,打破沉寂:“有事吗?” 江京峋不问反答:“你们在吃饭?不如一起?” 裴淮阳并没有让他加入的打算,指了指位置,摊手说:“不好意思,没位置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拒绝。 换个人也就顺势走了,但这是谁啊,这可是江京峋。 他往旁边拉了把椅子就坐下,“这不就有了,小事。” “江京峋——”周以寻喊他,很正经地说:“你别闹。” 江京峋身侧的拳头不自觉地就握紧了,他死死盯着她,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这一次,在他和裴淮阳之间,是他输了。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明天回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江京峋打着商量,等她点头。 周以寻答应了,答应后就催他离开:“你快去忙吧。” 江京峋深深看了她一眼,示意服务员继续他刚才的吩咐,终于起身离开。 这里恢复了安静。 裴淮阳一派淡然,喝了口红酒,没什么被打扰到的不悦,可周以寻还是怕他生气,抱歉道:“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啊。” 裴淮阳愣了愣,随后皱眉,问道:“以寻,你为什么要替他道歉呢?” 周以寻眨了下眼,怔着。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没有关系,你没必要替他说什么。” 周以寻挠了下手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裴淮阳深深地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说:“不要替他道歉,我不需要你的歉意。” 周以寻下意识想说“抱歉”,又被她及时收住。 她赧然,忙说好。 就好像,她潜意识里把他和自己归为了一类,所以她会想着去帮他解释与道歉。 可是为什么要道歉呢? 是怕他在裴淮阳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吗? 周以寻越想下去越觉得荒唐,赶紧及时止住。 她端起红酒抿了一口,掩盖住不知从何而起的慌张。 裴淮阳叹了口气:“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真的想不通。” 周以寻喃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裴淮阳没听清,再问的时候她却是摇摇头,“没什么。” 她指了指桌上的菜肴,“我们继续吃。” 这家酒店的西餐她还没吃过,看着很棒。 裴淮阳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好。” 即使他已经有了危机感,他也只会暗中铲平障碍,不会在面上做些无用之举。 江京峋在包厢里跟他们谈了几个合同,谈完后他们要打牌,他懒懒地往旁边一靠:“你们打。” 陈烬拉了他一把,“走了,反正也追不到人,来点乐子。” 江京峋:“......” 他挺无语地瞥陈烬一眼。 可是能怎么办?他说的也是实话。 几局下来,江京峋输得挺惨,但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懒懒散散地出着牌。 到最后,他们都已经赢得不好意思了,一个个心里暗喜,被他赢了这么多年,难得有机会赢他一回。 就可惜,赢的人很爽,输的人却看不到半点愁容,实在有点无趣。赢起来都没什么快感。 江京峋浑不在意地推出一个又一个的赌注,只剩几个的时候,更是干脆地直接推倒在桌上,拿了外套起身,“我出去一下。” 陈烬笑了。 老婆在跟别人一起吃饭,他这牌怎么可能打得下去? 能在这坐这么一会都是他没想到的了。 他朝一个一直坐旁边看的人招了招手,“来,三缺一。补上。这种重色轻友的咱们就别管了。” 话音刚落不到三分钟,盛萤的电话就来了。 陈烬漫不经心地接起:“怎么了?” 盛萤气得快炸掉,一边插着腰和冉秋函吵架,一边给陈烬打电话:“喂!姓陈的,能不能管管你未婚妻啊?!” 冉秋函闻言,瞬间失语。知道对方是陈烬后,她所有的脾气瞬间收敛,理智也终于回神,她的后背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她刚刚在做什么?她居然在和陈烬的妹妹吵架? 冉秋函一回过神来都快傻了,脑子疯狂运转起来,开始思考起现在的情况下她应该怎么办。其实刚才她也是气狠了,不然断不会直接和盛萤吵起来的。 冉秋函试图补救,“盛萤,我觉得我们之间都是误会……” 盛萤呵呵一笑:“是吗?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她也不怕被说搬救星丢人,有些人想搬还搬不到呢!再说了,保护了她二十多年的哥哥,接着保护她有什么错?难不成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伤害她就是对的了吗? 冉秋函咬咬牙,知道盛萤是出了名的脾气大,但这还真是她第一次领教。 谁还不是家里金尊玉贵的小宝贝了?盛萤凭什么这么嚣张地在她头上放肆? 冉秋函一点都不甘心,偏偏她喜欢陈烬,所以她也就不得不甘心。 她最后挣扎地去抓了抓盛萤的手,转眼就听到盛萤惊慌失措地喊:“啊——陈烬救命!冉秋函要杀我!” 冉秋函:“……” 陈烬拧紧眉,起身就往外走:“你在哪里?你们在做什么?” 盛萤瘪瘪嘴,不闹了,乖乖说:“我在跟她吵架。陈烬,我很不开心。” 就算她不在跟前,陈烬也能轻易想象出她的嘴撅得老高的模样。他大抵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就是想闹闹脾气。他无奈又宠溺地道:“好了,发个定位,我来接你。” 刚分好牌,剩下的三个人看着陈烬离开的背影,一脸懵逼。 “怎么就走了?” “不知道啊。” “刚刚谁说这种重色轻友的人就别管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 真的是,没一个有出息的。 但江京峋出去的时候,周以寻他们早就走了。 吃完饭,没必要还留在这里,尤其是知道有个男的在对她虎视眈眈之后,裴淮阳几乎一吃完饭就带着她走了。沂城好玩的地方很多,没必要留在那里。 裴淮阳是真的感受到了来自江京峋的威胁。他怕的不是江京峋,是怕周以寻对江京峋的偏爱。要是争过,输了也就算了,可他怕的是还没开始,他在她心里就已是输的定局。 裴淮阳自打见过江京峋和周以寻后就一直有这样的担忧。 ——即使她不承认,他的担忧也只多不少。 尤其是在一次次地看到他们的相处之后,他有发现到江京峋对周以寻来说是特殊的。即使她嘴上不承认,即使她表面上看着对江京峋满是不喜,也掩盖不住她对他的种种特殊。 裴淮阳想问,在你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可是他忽然没有勇气问出口。 一来,这种幼稚的问题他不屑于说出口,二来怕把她吓走,三来……他怕得到的答案太过伤人。 裴淮阳苦笑了下,“以寻,你喜欢这里吗?” 周以寻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认真想了想,回答着:“是挺喜欢的。” “那你有考虑过留在这座城市吗?你还会……”裴淮阳挺着勇气,试图从她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又害怕亲耳听到她的拒绝,所以声音显得有些犹豫:“和我走吗?” 周以寻微微怔愣了下。 她偏头看他,直到看到他脸上认真的神色,她才发觉他说这话时是很认真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周以寻捏了捏手心,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重要到,她不敢随意回答。 她本来就该是和他在一起的,为了他来到这里,那等事情做完,她还会走吗? 周以寻的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着告诉她——不会的。周以寻,放弃吧,你不会的。 可是她不喜欢这个答案,一点都不喜欢。 最终,她说:“等事情做完了我们再说这个话题好吗?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我想,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与决定,现在我就算做了决定,说不定将来也会后悔的。” 裴淮阳握了握拳,强笑着,点了下头,“嗯,你说得对。” 可他心里却是一凉。她这话的意思……话中深意不就是拒绝么? 他不是听不懂,不是看不透。也正是因为看得太破,他的心才更凉。 或许这个时候的裴淮阳就已经知道,她不会跟他回去了。要么,他和她一起留在这里,要么,他自己回蓉城。 裴淮阳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他真的很后悔,他当初就不该让周以寻只身一人来沂城来in,他也不该为了处理那些破事而在蓉城逗留那么久。 再追根溯源下去,他就不该…… 裴淮阳不想再回忆过去,他只想着抓住当下。 不,他不一定就已经是输,他和她相处了三年,救她于水火,伴她于低谷,怎么可以说输就输? 裴淮阳默默在心底里冷笑了下,三年前他能把她从江京峋身边带走,让她对江京峋死心,三年后他依旧可以。 周以寻没有忘记答应江京峋的话,所以也没在外面玩得太晚,早早地回去,准备多吃点药,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去紫江苑找他。 说来,她从一个没有家的人变成了现在有两个家的人,也实在是不容易。 更喜欢哪个呢?说不上来。 说傅家吧,也的确,但她现在还是不喜欢这么多人的感觉,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独处。可是说是紫江苑吧,倒也没有,因为她真的很贪恋这里的温度。 一个人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连空气都是冰冷的。周以寻过了二十五年那样的日子,早就腻了,她也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的温度。 比如,深夜回家,家里也会亮着一盏灯,锅炉上也会有为她温着的吃食,或是各种切好的水果、榨好的果汁。 比如,饭桌上,某天她多夹了几筷子某道菜,第二天那道菜就会摆在她的面前。 比如,一只鸡只有两只鸡腿,而这种在她眼里只有小孩才喜欢吃的东西,永远都会齐齐整整地待在她的碗里,两个哥哥不仅毫无嫉妒之意,而且还一脸宠溺和纵容,叫她多吃一点。 这是一种,从前的她连梦都不敢这么做的日子。 也是一种,她从不敢渴求的“幸福”。 周以寻从没想过,原来有一天,她在提起家人的时候,脸上也会漾满笑意。即使笑意浅浅,那也是难得稀罕。 她开始一点点地适应着有家人的生活,也在一点点地学会融入这个家。 她是一个有家人的人,是一个有人爱的人。——有时候情绪过分低落,她都会这样暗示自己。 周以寻曾经很恨这个世界,毕竟这个世界以痛吻她,但是每次看到林照舒他们对她的疼爱,她总又会想——算了,该知足了。 她原本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啊。 两天没回来紫江苑,周以寻在开门的时候,有一种偷偷进别人家里的羞耻感。 她呼了口气,推门进去。 江京峋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作息,又是已经起床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周以寻想,这一幕再多来几次,都快能出现在她的梦里了。 江京峋摊开报纸抖了抖,像极了老年人的动作。他扫她一眼,看到她又是熟悉的运动装后,不由咬牙。 昨晚他中途撂下陈烬他们出去的时候,她和裴淮阳早已离开。问服务员他们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忽然一阵颓废,也没了什么玩的心思,一股子烦躁涌了起来。他没回那个包厢,也没回家,就开着车沿着去傅家的路走了一趟。车速很慢,就是在兜风。 如他所料,他根本没在那条路上看到他们。 江京峋把车停在傅家外面,很久很久,一个又一个的烟头掉落,直到清晨,环卫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扫走烟头,可能觉得他是个傻子。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在这里抽什么烟? 他没说话,看着他把烟头扫走,发了会呆,给他递了瓶矿泉水就开车走了。 最近老爷子的身体日益不好起来,这两天还进了次医院。家里难得有几个小聚会,都为此推迟了。 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着,想趁着这个机会,办点喜事,以冲喜为名,要是真能换得老爷子的健康,哪怕只是身体好上那么一点儿,那可都是在老爷子跟前露脸了!那印象分,可是蹭蹭地涨啊! 宋娴也忍不住和儿子提起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对家产虎视眈眈的,没几个安着好心! 宋娴明着在嫌弃那些人心思多,可她潜在的意思是——儿子,要不咱也跟着办点喜事?多捞点它不好吗?! 江京峋就当做没看出她的意思,装傻充愣。 可把宋娴给气的。 她忍不住说:“你口口声声只要娶傅家的亲生女儿,可亏得她丢了,她要是没丢,要是你未婚妻,那不得天天被你给气死!” 宋娴其实没有恶意,就是忍不住埋怨儿子。别人在老爷子面前争宠都快争出一朵花来了,你还在这优哉游哉地悠闲啥呢! 江京峋看着她,正当宋娴被看得发怵时,他忽然来了一句:“找到了。” 宋娴一脸懵逼:“什么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江京峋正坐在沙发上办公,手撑了下太阳穴,提示:“傅安里,找到了。” 宋娴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傅安里是谁? 哎?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等等等,这不就是傅家的那个、那个……!!! 有些时候吧,即使你知道这个名字是谁,但太久没说起这个名字,都是以“她”“傅家闺女”来指代,一时间听到,也是认不出来。 比如这时候的宋娴。 可真当想起来时,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狗儿子,你怕不是在做梦? 江京峋勾了勾唇,继续看文件,没有多说。 要是想办点喜事也不是不行,只是喜事的另一个对象,只能是周以寻。哦,也可以是傅安里。 江京峋不知道为什么裴淮阳可以让周以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穿成那样,但显然可见,现在的他还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江京峋幽幽地看着玄关处的周以寻,“回来了?” 怨气都快顶破天了。 周以寻摸了摸耳垂,没跟他对视,低头换鞋,“你找我有事吗?” “有啊。”他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在桌上拿了个名片,大步朝她走来。 很休闲的装扮,看来今天他是不准备去工作了。周以寻默默心想。 周以寻接过名片,不解:“这是?” “针对心理疾病研究多年的老医生……的亲传弟子,对这些很有研究,也很有经验。我想……带你去和她聊聊天。”江京峋说。声音很轻,像是怕她听了就立马跳起来似的小心翼翼。 “是吗?”周以寻翻看了下那张字并不多的名片,并不怎么感兴趣,可她又想起她之前答应过他的,要和他去看医生。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周以寻一直挺注重承诺。 那就…… 去? 一想到要去看医生,周以寻的小脸忽然就皱了起来。 江京峋脸色有些柔和地缓了下来,“我陪你去,就在她家里,和朋友一样聊聊天而已,别怕。” 周以寻忍不住:“我不怕。” “好,你不怕。”江京峋随口一敷衍,像是在哄小孩。 周以寻:“……” 她瞪着他。 “什么时候搬回来好不好?你已经搬出去三天零二个小时了。”江京峋忽然转移话题,声音也忽然软下来,像是……小狼狗在撒娇。 周以寻根本受不了这个,她不忍直视地转开眼。 “在那里住得怎么样?适应吗?” 周以寻以为他转移了话题,忙说:“适应。挺好的。” 谁知,他下一句就是—— “那也没有这里好。什么时候我去接你回来吧?” 他是真的很想她。 合住的时间不长,但每天好歹有个期盼,醒来就能看到她,回家以后只要他不回房,也能碰见她。 可她这一走,他就只能在in守株待兔,毫无盼头,毕竟她好像光顾着陪傅家人和裴淮阳了。 江京峋只是想想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要。”周以寻拒绝,又觉得拒绝得太好,委婉道:“我刚回家,说得油腻一点,他们还没有把我稀罕够,等过段时间吧。” 周以寻一直是个心软得不行的人,也是一个心善得过分的人。江京峋一直都知道。不然喜欢她的人不会那么多。 “莫老师没加你微信,让我跟你说,他最近新得了一幅画,让你有空的话去他那里陪他一起欣赏欣赏。他说了,让你开开眼。”江京峋笑道。 莫长青从来就没放弃过周以寻。 即使她说自己已经不画画了,莫长青也不会放弃她。 他是她的老师,一天是,一辈子就是。 周以寻忽然就有了去看医生的勇气。 或许,她治好病,有一天,还能如莫长青所愿,再次拿起画笔作画,或许……能不让莫老对她抱有一辈子的遗憾。 周以寻不知道他一个外院的为什么会有莫长青的微信,但她只能点头答应。 努力一下吧,试着向前迈一小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也好的。 周以寻浑然没有发觉,她在被他一点一点地,牵着走向光明。 周以寻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只配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可是与他重逢之后,他亲自告诉她,她配得上世间所有。她感觉得到,他在带着她,使劲地摆脱黑暗。 她想,在这个过程中,也不能只有他使力,她也应该跟着用力,使劲挣扎。 双向用力,或许,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她很久违地朝他笑了笑:“走吧,看医生去了。” 倒是第一次,打心底里愿意看医生了。 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她朝他笑的某人,傻了一傻,呆了一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9-0123:20:23~2021-09-0222:2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麻辣肉毛豆凉皮40瓶;yeer、41910771、框框20瓶;iq16瓶;橘苒10瓶;344606475瓶;红花衬绿叶3瓶;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vip] 江京峋要带周以寻去的地方在沂城周边古镇的老巷子里。他们开了有一小时的车才抵达,还没走进古镇,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的氛围。 这里到处是木屋石屋,屋檐是砖瓦,不久前刚下了场雨,雨水顺着瓦片滴落。 很安静,也很纯朴。 莫名的就能让人的心静下来。 一个心理医生喜欢住在这里,想必也是有理由的。 江京峋带着她走进深巷,这才知道里面还藏着一个四合院。 徐季桐在浇花,听到敲门声,放下水壶走过来。 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对周以寻露出善意的微笑:“你好呀!” 打去了周以寻心里的些许顾虑。 她请他们进来,“坐坐坐。” 徐季桐在院子里种了葡萄藤,葡萄藤架下有石桌石凳,还有茶几。 丝毫没给人要去看病的感觉,倒像是普通的闲聊。 周以寻没有丝毫的负担感。 徐季桐取了茶叶来,让江京峋先走,“我和以寻喝个下午茶,你就别掺和了。” 一下午过去,徐季桐和周以寻聊了很久。她试图打开她的心扉。 说到江京峋时,徐季桐问她:“你还爱他,对吗?” 周以寻愣了愣,说没有。 徐季桐笑着:“你骗不过我的,我可是医生噢,宝贝。” “如果喜欢,那为什么不试着朝他奔赴一下呢?” 周以寻垂下眸,纠结地搅着手。徐季桐耐心地等着她敞开心扉。 “我奔赴过的。”周以寻的眼神空洞着,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看着以后,“但是没有结果。我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再去追求那些,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寻,你对生命是有追求的,这就够了。”徐季桐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看这个葡萄藤,过了这个时候,它就变得光秃秃了,不精心养着,它不好活。我是个外行人,不懂画画,但是我知道,你们画画一定是想着留下这些景色的,对吗?没有东西是永恒的,但是画可以延长他们在这世界上为人所记住的时间,留下美好,我说的应该对吧?” 她柔柔地笑笑。 “既然喜欢,那就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放弃,这是真的亲者痛仇者快,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执着的人,对喜欢的人和事,都是执着的,所以放弃对你来说的痛苦是无法估量的。”徐季桐拍拍她的手,“不如重新考虑一下,或许不放弃,对你来说才是救赎。” 她的话像是一根根软刺,轻轻扎进心脏,惹起一阵阵说不清的疼。 “可是我没办法。我会想起那些事,一碰到画笔就会想起,我根本没有办法......” “不,你有办法,你可以。要么和罪恶之源彻底切掉联系,和她好好算算账,彻底放下这段过往。要么,就是逼着自己忘掉这一段记忆。” 周以寻紧紧咬着唇,看着她,直到徐季桐确定地、重重地点点头:“试试吧,你的人生,不能因为其他人毁掉。你一定会在你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也一定等和你爱的人好好相爱。我没有见证过属于你的时代,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见识一下吗?” 她的时代...... 周以寻为了这段话,愣了很久很久。 江京峋发微信问什么时候可以来接她,她拒绝了,“我想在这里自己走走,再自己回去。” 江京峋那边过了几秒钟,才回了个“好”字。 周以寻独自一人穿梭在这里,走了又走,心难得格外的静。她没有回去,而是找了家民宿,关掉手机,就这么住下。 至于衣物用品,更是方便,直接在周边的两三家店里走一走就能采购齐全。 江京峋以为她今晚会回家,可是一点消息都等不到。他问徐季桐,徐季桐说她早就走了,接着他又拐弯抹角地问了下傅安铎,傅安铎何其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你什么意思?我妹不是去你那儿了吗?” 江京峋拧着眉,知道周以寻也没回傅家,顿时心就提了起来。 她不是说自己回来么?回哪儿去了?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江京峋又急又慌,脑子里冒出了不知道多少种想象和猜测,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傅安铎比他更急:“喂!你说啊?人呢?” “在找!” “你——!” 徐季桐又折回来给他打电话:“她给我发了消息,我也在这里的一家民宿找到她了,你们别过来了,让她自己想想,自己静静。” 江京峋皱着眉,“你和她说了什么?” 徐季桐勾着唇:“不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江京峋,追人就好好追,追不到的话......那我可看不起你哦。” 江京峋冷笑了下。现在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怎么看,他只在乎她怎么看。不过知道她没事,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想静静吗? 是不是不想看见他,所以才不回来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勉强应了——不去打扰她。 挂断电话后,手机还在不停地响。想也知道是傅安铎。 他接起来回了一句:“人在古镇,找到了,别打了。” “......江京峋,你他妈可做个人吧!”傅安铎没忍住骂。 火爆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他自己缓了又缓,把那股气压了下去,原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儿。 “我们也在找医生,但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怕引起她反感,这事儿就先压住了。”傅安铎说,“我们会治好她的。” 江京峋像是要和他杠上似的,“我也会。” 傅安铎拳头又硬了。 他给周以寻发了微信,可她也没回。他好想去接她,可是又觉得这时候的她可能谁也不想见。 他找了几个人过去,暗中保护着。 林照舒问起她回来了没时,傅安铎也给遮掩了过去。 她想做的事情,他会支持的,在她的治病过程中,他更是会全力支持。 林照舒听说女儿去玩了,还是不大放心,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担忧道:“囡囡都不回我微信,应该是玩得开心了没看到吧。” “肯定是。妈,她难得出去散散心,您就别担心了。” 说的也是,难得肯去散心呢。 林照舒稍微放下了心,又忍不住念叨:“我让人找的这方面的专家,找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些。” 周以寻在那里一待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过去,傅家人想她想得着急,亏得有傅安铎安抚着。 江京峋也没有催她找她,任她在那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这一行,周以寻想了很多很多。 回来以后,她打开手机,消息多得手机直接死机。 曾经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除了盛萤和莫老,没有人找她。而现在,找她的人有很多很多。 等手机卡过去了,可以看到林照舒他们每天都在给她发消息。或是担心,或是和她分享生活。 回来以后,她依旧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回了in。 傅书宁在in蹲了她大半个月,蹲得整个人都心烦意乱。 这个贱人,找她的时候她死活不出现! 可是她又没办法不蹲,越蹲不到,她越是得蹲! 终于见到周以寻的时候,傅书宁眨了眨眼,都不太敢相信她真的蹲到了人。 池芮给周以寻发了很多微信,其中就有说过傅书宁天天来,天天找她。 所以看到傅书宁时,周以寻也并不意外。也可以说,她就是特地来“自投罗网”。 “周以寻——”傅书宁快步走来,怕她又跑了,怕她一跑,自己又得蹲半个月。 周以寻朝着一边的沙发抬了抬下巴。 傅书宁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忍不住嫌弃这里的消费。傅竟安给她的钱,她几乎都耗在了这里。而且她又没有只在这里等而不消费的可能,那未免也太丢人了。 “周以寻,我有话跟你说。”傅书宁开门见山道。 周以寻勾了勾唇,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散漫,“巧了,我也是。” 傅书宁不屑着,自顾自道:“就这样自己住进傅家,而把我赶走,有意思吗?爸妈心里是有我的,让我先顾大局,把你先哄回家再说,我这才不得不先忍了。” 周以寻神色莫名,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傅书宁咬牙,几年不见,她的心思变得越发的深了。 周以寻不紧不慢道:“是吗?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傅书宁听着这话,很不爽,她凭什么这么嚣张?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周以寻冷笑着说:“就凭我才是傅家的女儿,而你不是。” 这话的扎心程度,堪比一绝。 ▍作者有话说: 有十票啦! 零点前加更!么么!!! 感谢在2021-09-0222:22:41~2021-09-0320:4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裕52040瓶;sama宇飏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vip] 傅书宁瞪大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地说出这个话。 傅书宁:“周以寻,你还要脸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享受了二十五年,舍不得走了,是吗?”周以寻恶狠狠地回击。 她从来没有这么恶狠狠过,狠到面目全非,狠到她自己都不认识她自己。 如果她不曾被她伤害过,或许她可以有容人之肚,让她留在傅家,两个人不是不可以共存。傅家不缺养她的钱,多一个子女并非坏事,还能帮她多陪陪林照舒。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傅书宁伤害过她,将她伤到现在都难治愈。她就算再大气,也没有这个度量去原谅与谅解。而且傅家是她的生身家庭,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家再继续养她。她不会和傅书宁共存。 周以寻说完,类似于欣赏地看着她的脸色变幻莫测。 她在想,当年傅书宁用傅家的权势欺压她的时候,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绝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欣赏的眼神? 或许吧。 所以想想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了,她现在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傅书宁近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快不认识这是周以寻了。 这他妈是周以寻?! 那个任她欺负却不敢还手的周以寻?! 傅书宁握紧了拳心,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盈满了怨恨。 “周、以、寻——” 周以寻却是无辜地看着她,“怎么了?你很生气吗?你想打我吗?不好意思,现在我才是傅家的女儿,傅家的权势为我所用,你只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人罢了,你没有资格,也不配打我。” 她想了想,偏头说:“现在只有我能打你了。” 傅书宁大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嘛?!” “你说呢?”周以寻笑了笑,很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想做什么呀,你怎么这么害怕呢?” 傅书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不停暗示自己,这个只是周以寻,只是一个任她拿捏欺负的蝼蚁。她即使是傅家的女儿又如何?这辈子也不可能赢她什么!她在傅家住了二十五年,她享受了最高端的教育和资源,这一切都是无价的,不是周以寻说能得到就能得到的。 傅书宁想了很多,一瞬间,脑海里已经跳过无数的念头。忽然,她脸色一变,有些柔弱地抓住周以寻的手,“以寻——” 周以寻侧身避开,冷冷地看着她,想看看她又要演什么戏。 傅书宁不管不顾地,也顾不上脸面,转变了策略。她柔声说:“以寻,其实我们又何必针锋相对呢?我们都是傅家的女儿,不是吗?你是他们亲生的,我也承欢膝下二十多年,对他们的感情不比你少。” 周以寻听明白了,这个女人要跟她来柔的。 以柔克刚? 周以寻摇摇头:“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可不一样。不然,爸爸妈妈不会把你赶走,你说对不对?” 傅书宁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这个女人——! 字字句句都戳在她心脏正中央。 她眼泪说下就下,“以寻,难道我们就非要这样吗?” “傅书宁,你够了。别跟我说你都忘了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觉得那些事情是抹平的吗?我还能跟你和睦相处,笑脸相迎?前不久,你还在我面前威胁恐吓,让我离开这座城市,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有多厚的脸皮才会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傅书宁脸色一白。 ......她当然没有忘。 她试图忘记,但是怎么可能忘记。可是要是她知道周以寻是傅安里,那她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做。她又不是傻子! “可是......”傅书宁本是低着头在哭,这下突然抬起眼,“当年你也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啊!我是想伤害你,可是那不是失败了吗?” 她真的再次刷新周以寻对脸皮厚度的认知。 周以寻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根本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女人,“难道杀人未遂就不是杀人了吗?要不是裴淮阳,我不觉得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傅书宁,二十岁,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恶毒?我想不通,到底是多大的仇,才值得你如此伤害一个女孩的贞洁!” 周以寻的话并没有激起傅书宁的愧疚心,她只觉得周以寻为什么这么记仇? 看她的眼神,周以寻就知道跟她说这些根本没什么用。她嘲讽地勾了下唇。 “傅书宁,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傅书宁:“?” “我想和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 傅书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应该也记得,我当年报警了,但是由于你的权势,躲过了所有的惩罚。” 傅书宁失声:“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当年你有权有势可以躲过,那现在呢?”周以寻笑,“只是想想,就很开心呢。” 傅书宁后背莫名起了一身冷汗。 只是听着,她就知道她的下场了。 傅书宁算是知道周以寻想做什么了。当年的事情她当然知道,要不是有傅竟安,她那件事绝对会被捅到爸妈跟前,她也绝对不会安然无恙。她不知道傅竟安做了什么,但是傅竟安帮她掩饰太平,把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平,这也造就了她后来做事越来越无法无天。 可是当时谁能想到事情会反转成这样?!谁能想到几年过去,会变成...... 当年傅竟安帮她掩饰太平,那是因为周以寻无权无势,弄死她就跟弄死蝼蚁一样简单。那现在怎么办?现在周以寻的背后是整个傅家!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江京峋...... 傅书宁越想越窒息,脸色苍白一片,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与害怕。 “周以寻,你......” 傅书宁只是开了个口,就没了声,她脑子里高速运转,想着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每条路都是绝路! “周以寻......”傅书宁突然就变成了哭腔,“算我求你......你别、别......” “这句话有点耳熟,似曾相识的感觉。”周以寻说,故作思考地想了想,又故作恍然:“对了,当年你带着他们把我围堵,他们撕我衣服的时候,我好像也是这么求你的。说实话,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求人哦。” 傅书宁心一凉。 当年又多痛快,现在就有多痛苦。 “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我也求你了,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人......”傅书宁咬牙。 “对啊。你当然可以把我赶尽杀绝,那我现在为什么不能把你赶尽杀绝?而且第一次求人怎么了,难道我就非要答应吗?当年你也没有答应我啊。” 说完这番话,周以寻只觉得畅快无比。有一口在心里堵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气,终于完全地出了。 她轻轻笑了笑:“我会再次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我的权利。傅书宁,这次,我不信你还能安然无恙。” 傅书宁心如死灰。她突然跪下,直接跪在周以寻面前:“以寻!以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求你原谅我,我求求你,别去报警,别去翻旧账,我会完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周以寻,我求你——” 周以寻无动于衷。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痛哭流涕,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 终于,这一天来了。 她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等得她好苦。 傅书宁的报应,会来的。 她说过,她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周以寻勾了勾唇,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你等着吧。” 傅书宁抓了抓,想抓住她的衣角,手中却一空,什么也没抓到,整个人还控制不住地前倾,摔倒在地。 傅书宁“啊——”了一声,在人来人往的「in」里毫无脸面地痛哭流涕。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事情会反转成这样! 周以寻,她凭什么?! 啊?! 最后,是in的保安把她拖出去的。 ——老板吩咐的,不用留情,直接往外拖! 保安在她的尖叫声中手上毫不留情地把她往外面一甩。 周以寻处理完她,开车回紫江苑。在路上,她的嘴角第一次这样高高挂起。她也第一次觉得心情这样畅快。 原来,真如徐季桐所说,把心中的障碍给解决了,把所有的心魔都给解除,一个人才是真正的解放。而这一刻,她真的得到了解放。 周以寻回了紫江苑,没有去傅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见到江京峋。 徐季桐一下子就能看出她们之间的牵连纠葛,她自己又何必骗自己? 有些时候,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某些孽缘,根本切不断。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因为她把手机打开,所以裴淮阳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按了下耳机,“老裴?” 她消失的第二天有给裴淮阳和池芮发消息说自己去散散心,以免他们找她。发完后她就没再回过。 裴淮阳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她去散心,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这段时间一直在不停地试图联系她,这是第一次联系上。 “以寻,你现在在哪里?回来了吗?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二选一,老裴还是老江? 庆祝票数十票的二更来啦! 晚安!! 感谢在2021-09-0320:49:45~2021-09-0323: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框框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一更 [vip] 傅安铎的人在守着周以寻的时候有跟傅安铎说,他们有发现另一拨人跟他们有同样的目的。 傅安铎一听就知道是江京峋。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派他们去了以后,江京峋也抽空去住了两天。在离她民宿不远的地方,静静地住着,没有打扰她,只是想离她近一点,陪陪她。 夜里的时候,他会去民宿对面的一家客栈吃菜喝酒,有时周以寻独自出来,他都会撞见,也都会默默跟上。 半跟半随,是在陪着,也是在护着。 古镇这地方的安保,比不上沂城,他不大放心。 他也就跟着这姑娘走了很远很远,远到荒无人烟的小河边。他看着她独自坐在河边,抱着膝盖出神。 他想,她选择自己安静一段时间,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周以寻那天坐了很久才回去,听着流水声,伴着月色,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这是她刚发现的解压方式。 江京峋悄无声息地跟着她回去。这么晚了,她一个人不安全。 见她进了民宿,她那个房间的灯亮起,他才离开。 是以她虽半个月没见到他,他却不是。 但想念也依然胀满。 他在开国际会议,听到开门声,猝然抬眸,眸光似鹰隼般锋利。 看到如愿是她时,他嘴角微勾:“回来了?” 在电脑另一头的一大群高管面面相觑,一脸懵逼。正在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妈耶? 这谁?! 这么温柔地说出这句话的,是他们老板?! 江京峋底下的一大群人,跟着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但他们发誓,这绝对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江京峋这个样子。 他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只会工作的工作狂魔,整天板着个脸做事,运筹帷幄雷厉风行,即使是私下在家跟他们开会,他的行事作风也依旧严谨刻板。 温润柔和地说话都是少见,更别提这一幕,连神色都溢满温柔。 他们琢磨着,今天过后,他们不会因为明天左脚先踏进公司而被开除吧? 高管们抱着一颗八卦的心,虽然说不太敢看,但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不看。一边不敢,一边偷看。 可是江京峋也没给他们偷看太久的机会,转头就肃着脸说:“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挂断了视频。 高管们:“……”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 所以还是不想让我们看是吗? 我们还是知道得太多了是吗?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能先解答一下吗? 江京峋早就把他们忘到脑后,放下电脑,朝她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包。 里面装了些她在古镇上采买的日用品,挺沉。 周以寻一直很安静,没有动静,像个木偶人,在他接过包的时候,木木地看着他。 “江京峋……” “嗯?” 这个男人,拥有着岁月的厚待,三年过去,依旧和当年一样意气风发,依旧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模样。 岁月在他身上只有沉淀,没有留下其它杂质。 可是和当年不同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淡漠。 周以寻忽然有点心疼自己,心疼当初追逐的自己。可是……她想,要是当初的自己知道现在的一切,会很为她高兴的吧? 她笑了笑,轻声说:“好久不见。” 江京峋微愣。 “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吗?” 江京峋怎么会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他等着她开口。 “我跟傅书宁说,我要报警。”周以寻打心底里吁了一下,很舒服很舒服,她补充说:“她从前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我今天就是怎么跟她说话的。” 她的笑意,从话里就已忍不住倾泻而出。 她的开心,是肉眼可见。 她觉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而这份开心,就已经达到了她所有的幻想与目的。 她偷偷窥探他的神情,试图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一丝一毫的不悦,但显然没有,他和她一起沉浸在她的快乐之中,“快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周以寻忽然莞尔。 她当年得是有多笨,才会相信傅书宁的那一番话。 傅书宁说,她们两个眉眼间很相似,所以江京峋只把她当作她的替身。 她仔细观察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傅书宁不是傅家亲生的孩子,但眉眼间的确和她很像。只是皮骨的细节处很不同,不会让人认错。她很奇怪,但她只能归结于巧合。 而当年,因为这个巧合,她相信了傅书宁的鬼话…… 他问她笑什么,她把这件事说了。 江京峋无奈地揉揉她的头:“怎么这话也信了?傻。” 是啊,怎么这话也信了? 周以寻自己都觉得可笑。 江京峋小心翼翼地问:“今晚在这住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但他怕她再次离开。 周以寻想了想,点点头:“我想杨阿姨了,她应该很久没见到我了,我明天跟她见一面再走。” 她不是个薄情的人,就算暂时搬走了,也没有辞退杨阿姨,还是让她在这里做做家务,工资照发,只是不用照顾她了。 她们的确很久没见了,但周以寻自己知道,这时候她说的这话,只是个借口而已。 嗯,只是借口。 也不知他看没看出来,但她鲜少找借口撒谎,违背心意,有些不自在。 江京峋含笑:“好,那先把包放进去。一起看个电影?” “你刚刚不是在工作吗?” 江京峋脸不红气不喘地:“刚好结束,现在是休息时间。” 一大群巴巴等着他指令的高管莫名其妙收到通知:会议取消,改作明天下午三点。 高管们:…… 所以您是去忙什么了吗? 忙着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 有些八卦莫名其妙就在江氏内部传开了…… 比如:万年单身黄金汉已经不单身了! 单身狗们已经没有领头羊了! 周以寻点了些吃的,找了部电影。 她隐隐感觉到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很不一样的事情,可她没有拒绝地逃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刚才裴淮阳问她在哪里,她如实说了,但只说去紫江苑拿点东西,没有多说。 裴淮阳静了一瞬,关心起她这几天的行踪。 周以寻笑了笑:“老裴,我在努力从过去中走出来。我快成功了。” 裴淮阳愣了愣,低低笑了:“恭喜,我的公主。” 他的声音有点撩人,周以寻再傻也从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暧昧的味道已经蔓延开来。 周以寻握紧方向盘,心里一阵震动,却说不出话来。 好甜,好撩人—— 她感觉得到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 这种宠溺到极致的声音和话语,他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后来有了很多人,但第一个总是尤其令人珍贵。 她第一次听到时尤为震撼,曾经视为珍宝。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偏爱。 “老裴,谢谢。”她郑重其事道。 一般来说,她不会跟他客气,老是说谢谢,这次的郑重其事,其实饱含深意。裴淮阳很了解她,他什么都知道。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他们之间更加尴尬。 周以寻倏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过了会,裴淮阳问:“你已经决定了吗?” “还没有,我还在想。我要考虑的事情好多啊……”周以寻讷讷道,“可是我发现,我好像还是爱他。” 只一句话,就能证明他输得一塌涂地。 裴淮阳苦笑,可是这时候他的每一句话都尤为重要。心思百转千回之后,他只能说:“那是好事。” 周以寻眼里一阵酸涩。 她对不起他,她知道,不是说他掩盖过去她就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周以寻想起她和裴淮阳的对话,愧疚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江京峋拿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过来,随手搂住她,“想看什么?” 周以寻蹙眉,往旁边侧了侧,“都行。” 江京峋挑了下眉,在手机上按了按,就挑了个电影出来。等片头曲的时候,他开着红酒。 小酒鬼喝醉后的样子挺可爱的。 周以寻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慢慢啜着,眼睛留神在电影上,只是好像不太对劲,片头曲额声音…… 她掐了掐旁边的胳膊:“你这是点的什么?” 江京峋也懵了,他刚才问季承泽,这是季承泽推荐的。他眼疾手快地换掉,可是越想关越关不掉,喘息声越来越暧昧,周以寻没忍住又掐了他一把,耳尖红得快滴血,她已经想回房间了。 还好这时候另一部电影终于成功出现在屏幕上,江京峋松口气,赶紧连声解释了一遍。 可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没信。 江京峋:“……” 他现在拿刀去砍季承泽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江京峋:你听我解释 周以寻(眼神一言难尽) 江京峋:…… 评论多的话我二更! 感谢在2021-09-0323:19:52~2021-09-0420: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笙笙漓人18瓶;伊莎贝拉10瓶;乔裕5207瓶;浮苏之秋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二更 [vip] 新选的电影是个很普通的爱情片,平平淡淡的,但周以寻耳垂的温度一直就没降下来过。 她刚刚看到了,那部电影里的女人紧紧地抱住了男人劲实的腰,亲吻他的喉结,动情又妩媚。 ……她承认,她是做不出这种动作的。 可是也耐不住她脸红,还有越来越燥热的心。 江京峋这辈子的英明算是全毁在季成泽手里了,他现在动也不敢动,就怕动一下就变成了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他的印象算是被他亲手给毁了。 可是又无法否认,刚才那一幕让他有点燥热。 电影的声音环绕着,他随手抓了包零食,撕开,递给她。 周以寻看了一下,才接过来。 过了会,江京峋又撕了一包递过去。 周以寻闷闷道:“我还没吃完呢。” 江京峋收回手,但身体往她那边挪了挪。 周以寻看了他一眼,没动。 江京峋勾了勾唇,搂住她。 她突然觉得他有点幼稚,像是一个纯情小男生刚刚谈恋爱,让人不忍直视,又觉得可爱得紧。 周以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电影,吃着东西,手机响了还能有心思回一下消息。 裴淮阳给她发了很多,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神情休闲散漫。 “你了解裴淮阳吗?”江京峋眼角瞥到他们在聊天,对这女人的走神咬牙,又忍不住吃醋。 可是想起裴淮阳,想起她对裴淮阳的好,他就很不甘心。 裴淮阳配也就算了,可是裴淮阳不配啊。 周以寻突然听到这问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她说:“应该还算了解吧。” 她知道裴淮阳有很多手下和心腹,她只是其中的一个,后来关系越来越近,她才从中显得有些特殊。当然,那时候的她对裴淮阳仍然是陌生的,她并不了解他。 后来慢慢掺足了他的生意后,她对裴淮阳的了解才越来越深。 能掺足他生意的人,才是真正和他亲近的人。也只有真正和他亲近的人,才会从中一点点地去了解他。 周以寻迟疑地说:“应该是了解的吧。” 她知道裴淮阳的过去,知道他都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对他的一切算是了解。 “不,你不了解。”江京峋轻轻点着她的肩膀,“你上次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周以寻抿抿唇,不太乐意回忆。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局势是傅书宁害怕她,而不是她害怕傅书宁,该担忧害怕的人已经不是她了。她忽然就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在傅书宁带人出现的时候,他救了我。”她轻声说。 那一刻,他如同神袛降临。 “嗯,可那是你第一次见到他,却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你。” 周以寻一头问号。 “怎么说?” 话音未落,裴淮阳的消息就紧随而来:「以寻,江京峋可能会在你面前说一些我的话,你别相信,有些事情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千万别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他知道的并非全部。」 屏幕亮起,江京峋看到了所有。 他另一只手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个裴淮阳,简直就是绿茶中的战斗机。 事实摆在那里,还想狡辩什么? 江京峋深呼吸了下,算了,今晚是他和周以寻难得的二人世界,他没必要为了一个裴淮阳破坏掉。 他搂了搂她的肩膀,“好,那就等他在的时候,摊开来说。” “很重要吗?”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不重要。别多想。”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摩挲着她发间,“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 出于江京峋的小心机,所有大灯都关了,只剩下昏暗的小灯。 周以寻觉得这电影可能不太对,越看越觉得气氛过浓。她有点紧张,总预感待会会发生什么。 说期待也不是,隐约还有些害怕。可是说不期待也不是…… 还好这时候傅安凛的电话来了,成功打断了她的纠结。 “囡囡,回沂城了吗?后天是爷爷大寿,会在酒店举行宴会,爸爸想借机和大家公布一下你,你看好吗?” 周以寻没什么意见,“都可以。” 就是她也不知道老爷子的生日,没给准备什么礼物,挺愧疚的。 或许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傅安凛笑着说:“我们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给你,你安心过来就好。” 周以寻柔声说好。 她知道,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和全世界宣布——我们家的孩子找回来了。 他们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突然,周以寻提了个让傅安凛激动得几乎失语的事情:“我可以去改名字,户口也可以迁一下。” 她想抛弃过去,和过去的所有不开心彻底切断联系,从今天开始,拥抱未来。而第一步的话,可以从改名字开始。 ——她本来就是傅安里,这个名字一直都是她的,她丢失了二十五年,如今也可以拿回来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傅安里。 傅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一个被爱包裹着的女孩。 她不是孤儿,不是以寻找家人为目标的周以寻了。 迁户口对别人来说或许并不容易,但她知道,对傅家来说,这只是一件想做就能做成的小事罢了。 她想迁进傅家,成为好几页户口本中的其中一页。 她这两句话,震撼住了傅安凛。 傅安凛想过这一天,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从找回她的第一天起就想叫她小里,但是怕她不开心,也怕她生气,所以一直以“周以寻”称呼她,或是称之为“囡囡”。当然,后者更多,因为他不太喜欢“周以寻”这个名字,总觉得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他心疼。 没想到的是,她同意改名了。 更没想到,她会愿意把户口迁过来,和他们在所有意义上都真正地成为一家人。 傅安凛高兴得说不出话,笑得像个傻子。 周以寻对他好无奈,“这么高兴呢?” 傅安凛抬头看天,想把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这么多年几乎也没掉过泪。 可他今天真的太高兴了。 “小里……以后我可以叫你小里吗?” “当然。”这个充满爱的名字,被她领取了,以后就是她的名字。 她是傅安里。 傅安凛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傅竟敛经过,看他这副傻样,没忍住问:“你笑什么呢?怎么笑得像个傻子?” 傅安凛嘁了一声,要是他知道的话,他会高兴得比自个儿还傻。 “跟谁讲电话呢?”傅竟敛问。 “和小里。” 傅竟敛挑了挑眉,来了兴趣,“说什么了?” 傅安凛笑出了声:“小里说,她同意改名,改户口。” “哦,这样啊。”傅竟敛点点头,等反应过来后,却是差点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傅安凛朝他点点头,表示确认。 很快,傅竟敛笑得比傅安凛还傻气。 傅竟敛:“小里现在在哪儿呢?回来了没?要不要我们去接她回来?你跟她说了什么?” 傅安凛照着问了。 江京峋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有被他们的喜悦感染到,他笑了笑。可是笑容刚刚出现不到两秒,就听到了这个问题。他忙看向了周以寻。 周以寻,不,是傅安里,她说:“我在紫江苑,明天再回去吧,你们忙你们的,我很好。” 她是真的很好。 这两天在那家民宿,她把药量减少了,但还是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 江京峋松了口气。 傅安里听到松气声,笑了笑,让他们放心,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我在看电影呢,回头跟你们说。” “哦哦,好。”傅安凛没多想就挂了电话。 可是挂完电话后,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不对,她在紫江苑?看电影?跟谁看?为什么要看电影? 作为一个有妹妹的哥哥,傅安凛自认为警觉性挺强的,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家伙……?! 傅安凛脸色一变,给江京峋发信息:「离我妹妹远点!!!」 江京峋连看都没看。 他正忙着呢,哪有空搭理傅安凛。 “宝宝,有件事我觉得我得跟你说。”他说,声音里的笑意浓得都藏不住。 “嗯?”傅安里啃着薯片,好奇地看向他,模样看起来有点呆萌,让人徒生保护欲。 “我和傅安里有个婚约,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傅安里本里:“?” “之前呢,他们想把这个婚约推到我和傅书宁头上,但是呢,耐不住我守身如玉。”他气定神闲道。 傅安里:“……so?” 她皱皱眉,心里觉得快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江京峋煞有其事道:“我为傅安里同志恪守男德,也挺不容易的,但这都是应该的。不过呢,既然现在傅安里同志回来了,那是不是也是时候该接手这个婚约了?” 傅安里:“……” 她真的是,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守身如玉?恪守男德? 他──! 傅安里的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地把这些帽子往他头上戴。 这个婚约…… 对吼,这个婚约是江京峋和傅安里的,现在她是傅安里了,那这个婚约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抓抓头发,“都二十一世纪了……” “二十一世纪也不能忘了老一辈的本,传承的重要性想必你应该是知道的并且也理解的。”他接下了话,微微一笑。 傅安里:“……”话都被他说完了,那她还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万更失败,当我没说…… 默默二更…… 爱大家…… tvt 感谢在2021-09-0420:51:17~2021-09-0422:5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盐奥利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一更 [vip] 听完江京峋的长篇大论后,傅安里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随后,她若有所思:“爷爷很疼我的,要是我提出解除婚约,问题也不大。” 江京峋:“……?” 傅安里继续有理有据地分析:“而且这年代大家不讲婚不婚约了,这是糟粕,得去除。这年头讲究婚姻自主!” 江京峋:“……?” 傅安里满意地笑了笑,“下次我见到爷爷就去和他说这个事。” 江京峋眯了眯眼,身体前倾,把她抱得死紧,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许。” “就许。”傅安里推了推他,“你凭什么不许。” 他咬上她的唇,碾压研磨,一下一下的。 傅安里应之不及,“唔”了一声。她感觉到他的存在与入侵,想躲,却躲不掉,被他紧紧捉住。 傅安里闭上眼,好像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我想娶你。真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像有一股电流从她心脏处穿过。 “那你就,”她很艰难地出声,“想着吧。” 江京峋气笑了,手下使了些力气,掐了掐她的腰,“怎么这么坏?” 他算是知道了,想娶到她,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只要她现在不躲他就好。 就现在这个状态,他就知足了。 傅安里的手缠绕上他的脖颈,柔软似藤蔓。他眸色越来越深邃,显然是动了情。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每一次接吻,都是一阵阵悸动。 傅安里挡住他作乱的手,很冷静很冷静地挡住:“你别乱来。” “嗯?怎么样才能乱来?” “怎么样都不行。”她很铁面无私地说,落下衣服下摆,用力推开他。 她一本正经地面向着电视:“我、我要看电影。” 江京峋随便扫了一眼,里面的人不也正抱在一起吗,有什么区别。他心痒得不行,偏偏人还把他推开不让靠近了。 他揉揉太阳穴。 这时候他的手机开始响,微信提示音一下一下的,没完没了。 江京峋黑着个脸拿起来看。 是傅安铎。 【我妹是不是在你那儿?】 【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尊重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跟你没完!】 【你们现在在干嘛呢?】 【什么时候把她送回来?】 江京峋看了两眼就把手机一扔,假装没看到。 傅安铎不敢打扰傅安里,就来骚扰他?呵呵。把人送回去?不可能。让他把人藏在这里他倒是很愿意。 江京峋给她又倒了一杯酒。 傅安里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的险恶用心,顺手接过,慢悠悠喝完。 等一部电影结束,酒意也正上头,傅安里有点晕,脸上一片酡红,她想回屋睡觉。 江京峋诱哄她:“要不要一起睡?” “嗯?为什么要一起睡?” “你喝醉了,我可以照顾你。” 她偏头想了想,说:“我不用照顾的。” 不可否认,他心疼了。 江京峋把她往怀里一带,揉揉她的头,“你要的。” 他戳戳她的脸,“你也是需要照顾的小宝贝。” 这话可把傅安里哄开心了。 她弯了弯眼,仰头去亲他,亲不到,就亲他的喉结。 喉结滚动,江京峋搂住她的手微微收紧,“周以寻……”他一瞬间没改过来口,“别乱动。” “不行,要亲亲你。” “你别后悔。”他咬牙。 清醒的时候把他推开,喝迷糊了,倒变得黏他。江京峋勾了勾嘴角,乐得被她黏。可还是舍不得她太难受,他掐着她下巴,先不让她乱动,“我抱你回去睡,再去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喝。” 江京峋想起他曾经给她煮过的那一碗醒酒汤,那时候,她乖乖喝完了,一句旁的话都没多说,乖得令人心疼。是啊,一点都不好喝,但她还是喝完了。 江京峋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心里一阵酸胀,算了,那就不喝了。他哄着人,去给她倒蜂蜜水。小酒鬼,酒量不好,还爱喝酒,还不爱喝醒酒汤。 蜂蜜水倒是好喝的,她喝完了。 喝完以后就抱着江京峋的腰,说什么也不肯走。 江京峋别提多享受了,他也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很享受和她这样亲近,享受她这样信任喜欢,就好像他是她的全世界一样。 他把她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躺在她旁边。 她突然喃喃:“我以前也不爱喝。” 他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只笑着亲亲她,“那就不喝。” 她终于被哄好,轻轻点头,弯着眼睛笑:“嗯嗯。” “喜欢江京峋吗?”他看着她,问。 “不喜欢。”她很无辜地笑。 江京峋分不清她是不是故意在逗他。叹了口气,拥着被子转过身,看着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时候当我老婆啊?” 她很乖地提醒:“你老婆是傅安里。” 江京峋愣了愣,又忍不住提醒她一个事实:“你就是傅安里。” 对哦? 傅安里挠挠头,“但我不是你老婆。” “傅安里是我老婆,你是傅安里,所以你就是我老婆。” 傅安里彻底被转晕了。 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所以——”他诱哄着人:“叫老公。” 傅安里:“……” “叫一声听听,好不好?你是不是最乖的小宝贝?”他很耐心地哄骗。 傅安里纠结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叫了一声,声音也很小,小得几乎听不清。 某人哄骗成功,心满意足。 浑然不知,手机快被傅家两兄弟给炸了。 傅安里第二天回了趟家,在路上经过一家甜品店,还进去买了些甜品。 傅安凛和傅安铎一晚上没睡,凑一块儿骂江京峋。这会儿哈欠连天,听到宋妈说小姐回来了,第一时间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 半个月没见了! 半个月没见到妹妹了! 他们高兴得像是在过年。 宋妈接过傅安里手上的东西,笑着说:“小姐总算回来了,可把他们都给想坏喽!” 周以寻没忍住笑。 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好。 林照舒听着了消息,让宋妈赶紧去买菜,多买一些。 傅安里拉住她的手:“妈妈,别忙,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她的表情很严肃,带着很强的力量。林照舒微微一愣,又连声说好,“来,我们去里面,慢慢说。” “宝贝儿,玩得怎么样?开心吗?”林照舒关心地捧着她的脸,“都瘦了。” “很开心。”傅安里轻轻笑了笑,“我去看医生了,妈妈。” 林照舒眼眶一红。她感觉得到女儿这次跟她亲近了很多。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心就是钝钝地疼。 “宝贝——”林照舒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她的宝贝儿才要受这么多的苦啊…… “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我要去翻出当年的案子,重新告傅书宁。”傅安里的声音里渐渐褪去了柔,坚定又坚决,带着恨意和决心,“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我要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傅竟安刚刚迈进大门,就惊得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告傅书宁?! 这贱人又要告书宁?! 傅安里没有注意到他来,当然,这时候不管是谁来都没用,她的决心已下,这次告诉他们,只是通知。 傅竟安眼底划过一道阴狠,书宁已经因为她被赶出去,到现在都回不来,她还要赶尽杀绝?! 他走进去,提起笑:“嫂子,小里,你们在说什么呢?来,让我也听听。”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留言多待会二更? 这章有点短,太着急了,待会补回来~ 感谢在2021-09-0422:57:02~2021-09-0519:4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莎贝拉10瓶;jo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二更 [vip] 傅竟安突然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林照舒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傅安里看向他,眼里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 她记得这是谁,但实在没有接触,在她眼里和陌生人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是很好。 “小里,最近都没见到你,过得怎么样?” 傅安里轻轻颔首,表示过得还可以。这也算是……寒暄? 她的必修课之一。 傅竟安带了点月饼过来,快中秋了,也有点氛围,随手拿给保姆,“嫂子,我买的这个叫什么佛跳墙月饼,还挺贵,回头你们尝尝。” “你说你,来就来,买什么东西呢?快坐吧。”林照舒让人上茶,“怎么过来了?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多做点你爱吃的。”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傅竟安笑了笑,注意力还在刚刚偷听到的事情上面,他有些不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面上看上去真的就只是好奇:“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了个尾巴,没听全。”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其实林照舒不太乐意说,但既然他都听到了,也这么开口了,那她也就不得不说一下。而且其实这事儿,连两位老人都知道了,他大抵也是知道的。 说实话,现在林照舒只想和女儿关起门来说说私房话,但无奈傅竟安在,她不能撂下傅竟安。 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傅竟安震惊道:“竟然还有这事儿?我只知道书宁做了错事,却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无法无天?” 他看起来又震惊又生气。 林照舒又何尝不是呢?自己最宝贝的亲生女儿受了这种欺负,她比谁都心疼,偏偏当时那种情况她还找不到公平。 这世界对她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她忍着泪说:“也不知道她当时找的谁,竟就真的瞒天过海了!” 女儿如今想找公平,林照舒比谁都支持。该处理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她一想到她的女儿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对傅书宁二十多年的疼爱是真的,但对她的恨也是真的。 林照舒有时候挺恨自己的,好好的一个女儿,为什么会弄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年那两个保姆被他们辞退,他们还盯了快二十年,可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就好像,她们真的是很无辜的人。 可是就这样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她甘心吗? 不甘心的。 她不甘心的心情就和女儿对这个事的不甘心是一样的。 林照舒咬牙说:“妈妈帮你,有爸爸妈妈在呢,我们会把她绳之以法的。” 她忍不住喃喃:“明明是个英雄的女儿,我们也都是和善的人家,为什么会生养出一个这样恶毒的孩子呢?” 这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可是或许只能归结于奇怪的命运吧。 “囡囡,当年的事情你爸爸早就帮你去查了,有些证据他手里都有,你可以直接用。至于她当年找的是什么关系,这个倒是还没查出来。说来也奇怪,我觉得这个应该不难查,除非对方做惯了这种事,很有经验地把自己藏了起来,藏住所有的马脚,才会如此难寻踪迹。” 傅竟安闻言,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偶尔有个一二句应和。 他琢磨,可不是么,这种事儿他打小就做惯了,可不是有经验?怎么可能会留下马脚等他们抓。 傅安里能得到林照舒的支持,真的很宽慰,她想,一开始她对林照舒的所有偏见,在犹豫回不回家时的种种顾虑,在这一刻都可以扫清了。 她曾经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和傅书宁一起站在面前让他们选择,他们是不是会选择傅书宁?她没有信心他们会选择自己。直到现在,她真的释然了。 她感受到了来自林照舒的、深深切切的爱。 在傅竟敛从公司回来后,闻言,他只笑着说:“我的宝贝,终于鼓起了勇气。爸爸很高兴。” 他第一时间给予了认可和赞许。 傅竟安放在餐桌下的手下意识收紧。 又要麻烦了…… 这群人就是太闲了,整天旧事重提。 说点冷血的话,傅竟敛其实一直没把傅书宁当成过亲生女儿,所以傅书宁都二十七了,也还没有进入傅氏打理事务。傅安凛从政,傅安铎从商,次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学着了,傅书宁自己是个上进的人,前前后后提了好几次想进傅氏,但他一直没有松口。 外人都以为傅竟敛是重男轻女,不想让女儿继承家业。但只有傅竟敛自己知道,如果傅安里还在,他很愿意让小里参与这些,只要她喜欢。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她不喜欢,那他就把股份给小里,傅安铎挣钱给小里花。 傅书宁每个月零花钱是八十万,他们还时不时会带她去买东西,或者节日的时候给她发个红包。但如果是傅安里,一个月想要多少他给多少,他直接给一张副卡让她随便刷。 傅竟敛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女儿面前是个严父。 “宝贝儿,跟爸爸一起,我们去找法律的帮助,让坏人绳之以法。” 傅竟安终于听不下去,忍不住说:“哥,书宁好歹喊了你二十五年的爸,咱们也别这么赶尽杀绝。” 傅竟敛眉毛一竖:“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她当初这么对小里的时候,不也是在赶尽杀绝?她顾虑什么了吗?” 他的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点勇气,万万不能因为旁人的话打消念头。傅竟敛气得不行,直接用眼神警告傅竟安,不会说话就闭嘴。 “哥!她那么做的时候又不知道这个就是小里。不然她指不定比你们还疼呢,她从小就懂事,一直盼着妹妹回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每年过生日,那孩子的愿望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妹妹找回来啊!” 傅竟安歇斯底里道,试图唤起他们对傅书宁的心疼。他就想不明白了,血缘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这么多年疼到心坎里的孩子都能直接当做仇人对待? 林照舒呜呜哭了起来,显然也是想起了很多往事。书宁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知道他们很想小里,所以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可以把妹妹找回来。是以在知道她对小里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震惊到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么纯良的孩子竟然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傅竟安唤醒了她对傅书宁的母爱,唤醒了她们母女间这么多年的相处回忆,她真的很痛苦。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会对此毫无感觉? 可是那又怎么办呢?傅书宁,她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就算伤害的不是小里,他们也断然不会纵容她逍遥法外。 看到林照舒哭了,傅竟安终于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有点用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林照舒就擦干眼泪,执着道:“无论如何,做错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法网恢恢,她逃不掉的。” 傅竟安:…… 一群傻逼!! 他气得快升天。 事情有多棘手他太清楚了,头疼欲裂。 傅安凛看了傅竟安一眼,觉得他对傅书宁的疼爱是不是有点过了?他提醒道:“叔叔,小里才是你的侄女。傅书宁,不是。” 傅竟安的表情一僵。 废话,他当然知道。 “呵呵,呵呵,我就是觉得不落忍,当然,事情怎么处理还是看你们。” 傅竟安怕说太多真被看出了不对劲,没有再多说,乖乖闭上了嘴。 傅安凛说:“爸,我有托人调查,证据很快就到手。我们一起去告她。” 傅安里虚虚握了握拳,控制住整颗心的感动。 这一切,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没有想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没想到在面对她和傅书宁的选择题时,他们下笔如此果断。 江家的家庭聚会一拖再拖,最终还是在老爷子出院这天着急了起来。 前几天他心脏病发,进了医院,抢救了快二十个小时,才把他的命从死神手中再次夺回。这次的情况尤为严重,出院时医生再三叮嘱,切勿不能动气。 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半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每次都以不同的原因被送入医院,身体已经是日落西山。 但这次好像是一个预兆,预兆着这位江家的大家长,或许真的命数该尽了。很多事情都得筹备起来了。 江京峋是小辈,他所能做的,就是—— “老大啊,你是大孙子,你的婚事得抓紧,得带头的,让爷爷好好高兴高兴。”江京峋的大姑说。 即使暗地里财产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表面上他们也都维持着和平友好的面子工程。 在老爷子面前,他们还是最亲近的家人。 老爷子说:“是啊,你和书宁的婚事怎么样了?” 他住院住太久了,外界的消息大家大多都一条心地瞒下,不让那些琐碎的事去扰乱他心情,影响他康复,所以江老爷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傅家发生的这些事。 江京峋的小姑和大姑对了个眼神,才说:“爸,您不知道,傅家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 江老爷子惊讶极了,“什么?” “是啊,找回来了,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书宁离开傅家了。” “什么?!” 江老爷子着实不太能接受。这事儿太大了,也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样?”老爷子皱着眉,问江京峋:“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瞒着我?” “是好事啊,爸,傅叔的孙女找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小姑拍拍老爷子的手,安定着他的情绪。 老爷子琢磨,“对,是好事儿。可是书宁怎么能赶出去呢?” 那孩子他知道,是个乖孩子,还是他看中了要给自家孙子的人,所以他一直很留意着。即使当年说好的婚约对象是傅安里,但是傅安里丢了这么多年,找回来的希望那么渺茫,他自然不大抱希望,只把傅书宁当成孙媳妇。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嫁给大孙子,他放心。 关注得多了,他也挺喜欢这孩子,可是怎么就能被赶出去了呢? 老爷子不高兴了,“傅家那老头儿啊,老糊涂!找回亲生的,就不要养的了,这样可不行,这样缺德的!” 江京峋说:“不知内情,不予评价。爷爷,您别轻易下定论。” ▍作者有话说: 傅安里:我要跟我爷爷说取消~ 江京峋笑:那我就撺掇一下他们,让他们撮合。 傅安里:…… 二更完成~快夸夸~投票到20票明天继续双更~ (位置:书城-活动-红色征文海报-作品投票-走出大山的女孩-选择本书,非常感谢!爱大家!) 感谢在2021-09-0519:41:30~2021-09-0522:5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芮安蕊10瓶;jo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一更 [vip] 在所有人眼里,江京峋就是个不近女色的奇葩。二十多岁的人了,清冷自持,一点桃色绯闻都没有,虽说吧,这样的男人挺好,但太过不近女色,老爷子不得不担心呐。 可今天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开了口。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女人说话。老爷子来了兴趣,“哦?怎么说?”他还端正了坐姿,“来,你和我讲讲。” 大姑和小姑对视一眼,也不知这侄儿要搞什么名堂。她们原想着,老爷子要他娶傅书宁,也不错,一来傅书宁惹了傅家厌弃,于江京峋再无半点助益,二来江京峋不愿意娶,又要惹老爷子生气,她们还能趁机说他不孝。 可现在一看,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她们都没法按计划接了。 宋娴没好气地剥着手里的蟹。这些人在想什么她可真是太清楚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儿子不听她的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她们的坑里跳! 宋娴愤愤地把蟹肉往嘴里送。 江京峋给老爷子夹了块煮的很软的牛肉,“爷爷,傅书宁被赶出傅家是有原因的。您想想,傅爷爷是那种不辨是非做事的人吗?” 这倒不是。 江老爷子有点冷静下来了。 他仔细琢磨了下,踟蹰道:“她、是犯了什么错吗?” “简而言之:嚣张于法外。” 江承国脸色大变。 半晌过后,沉沉叹了口气。 ──“算了。” 他们江家,满门清正,忠党爱国,从来没做过违法犯纪的事儿。 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江承国知道江京峋不是一个会随口胡扯的人,更不是一个会随口说出这种话的人。既然他这样说,那一定是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到这份上了,那就是品行问题了,江承国不可能逼着自己孙子去娶这种女人。 ……那,这个婚约怎么办呢? 养的女儿不成器,亲生的女儿又是刚找回来的,没有感情基础…… 江承国痛心无比地做出一个决定:“算了,回头我拉下这张老脸,去和傅老头子把婚约解了吧!” 江京峋:“……?” 他滞了一滞,没想到老爷子突然松口,松口到他猝不及防。 大姑和小姑也懵了,怎么?怎么回事儿?江京峋不是拒了很久老爷子都不松口吗?把这承诺看得比天都大,任江京峋这宝贝孙子怎么闹都没用,她们一直看得乐呵,为什么这回才三两句话,老爷子突然就松口了?! 大姑心想老爷子怕不是病糊涂了吧? 小姑也是愣神,这样一来,她和大姐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老爷子病了一段时间,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他看江京峋这反应,还以为他是高兴的,摆摆手:“我想过了,既然这样,就不勉强了。就这样吧。来,吃饭。” 江京峋:“……” 大姑和小姑紧张地对视──怎么办? 怎么阻止老爷子? 江京峋放下筷子,严肃道:“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他。 一脸好奇。 这应该是他求了很久的事情,可以说是巴不得呢!现在不行个什么? 江京峋:“爷爷,这是您和傅爷爷多少年前定下来的事,哪儿能轻易变更?虽然傅书宁不行,但我觉得傅安里可以。我觉得婚约可以继续,按照我和傅安里的进行。” 一片寂静。 大姑和小姑怎么也没想到江京峋会主动说这话。她们本想开口阻止,可是见江京峋开口,她们反而沉默了。 不行,不能随便开口,小心有诈! 她们很谨慎地观察着形势。 江承国不解:“可是你和她都不认识啊?京峋啊,我之前想让你和傅书宁在一起,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基础在那里,感情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爷爷是很重视这个婚约,但我也不是个老糊涂,瞎凑合!算了,这事儿,咱就算了!” 江京峋:“……不行。” 啧,稀了奇。 宋娴本来都要替儿子高兴了,结果……? 她疑惑地瞅着儿子,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两个姑姑也很崩溃,她们现在啊,是真看不懂江京峋了!难不成是终于对傅家所能带来的助益心动了么? 不过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他想要什么,她们唱反调就是了!这肯定错不了! 于是,大姑说:“爸,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小姑说:“该取消还是得取消,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爸你说得对,这事儿咱们还是取消了的好!” 江京峋:“……” 他很想打人。 江京峋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她们,目光很凉。 看到他这眼神,大姑小姑瞬间觉得自己的这种掺和是对的。 江京峋看了眼一桌子的菜:“爷爷,先吃,我饭后和您说。” 江承国真是搞不懂他。之前让他联姻,死活不同意,现在不让他联姻,倒是执着了起来? 他摇摇头。 江京峋才想摇头,之前他不要的时候非要往他头上摁,现在他要了,又轻而易举收回话了? 现在这婚约没有还真不行,要不是有它束着点儿,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娶她的可能。 江京峋一阵烦躁,脸上神色愈发的冷淡。 大姑笑呵呵地说:“年轻人还是得以事业为重,儿女之情啊,有缘再说。” 江京峋面不改色地说:“什么都没有比爷爷开心重要。” 大姑:“……”可真是差点就信了。 傅竟安吃完饭就走了,直奔傅书宁那里。 他今天本来就是听了傅书宁说的才来的大哥家,想探听探听消息。 可是很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傅书宁一晚上没睡好,眼下全是黑眼圈。傅竟安来的时候,她立马迎上去,“叔叔!怎么样了?” 她觉得傅竟安肯定可以搞定的,毕竟傅安里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傅竟安这都多少年的老狐狸了? 傅竟安紧锁的眉头却让她心一沉。 傅书宁有点崩溃,傅安里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事情搅得这样乱。 傅竟安的脸色很严肃,他已经想了一路解决的办法,但是毫无头绪。他一个手上没什么实权的人,在面对傅竟敛父子三人的同时出手,他能怎么办? 或许当年的旧账真的要被翻出来了。 在傅书宁绝望的痛哭时,傅竟安咬牙:“别怕,大不了……这罪我扛了。” 只要有个替死鬼,傅书宁就能安然无恙。反正当时事情也的确是他打点的。 傅书宁愣住了。她想过傅竟安要怎么帮她,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想自己替掉她的罪? 傅书宁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这得是怎样的情分,才能让一个人愿意去为另一个顶嘴? 反正……她觉得她承受不起…… 傅书宁不是没脑子,她再笨也知道自己和傅竟安的关系到了怎样的地步,承受得起与否,在她心中自有定数。 现在已经到了她承受不起的地步,她自是不会再盲目接受,甚至可以说,傅竟安这样,已经让她开始恐慌。 傅书宁嗫嚅道:“你、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一直觉得傅竟安对她太好了,好得有点过头了,之前享受其中,只觉沾沾自喜,可直到现在,这种好已经好到她都不敢接了。 傅书宁第一次这么问他,能问出口,说明她已经是害怕到极致。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她怕,傅竟安又是一个拿着刀子要捅向她的人。 傅竟安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深。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啊,你是我和刘灵的女儿啊。 爸爸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即使你一声爸爸都不曾喊过我。 可是傅竟安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沉默。 “你说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傅书宁几乎要崩溃,她的害怕越来越浓,怕傅竟安也是表面上对她好,实际上却想捅她一刀的人。她喃喃着:“帮我顶罪?这是要坐牢的啊……” 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那么好,好到愿意帮她去坐牢? 傅书宁不信。 连养了她二十多年的爸妈都做不到,都能轻易放弃她,更何况是一个叔叔呢? 傅竟安只说:“反正,我不会害你的。你记住这句就行了,我不会害你的。” 他信誓旦旦,讷讷地重复了下,深深地看着傅书宁,“他们只是要人认罪,我来就行了。你安心过你的日子。” “叔叔──”傅书宁几乎要破音。 她不相信这种事实的存在。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还不行吗?”傅书宁几近崩溃,她不吃软不吃硬,但就是怕软硬都不给她吃的。 ▍作者有话说: 还差一票,今晚双更!!app可以投的!!宝贝们冲!! 江京峋os:平生没见过这么狗的人…… 感谢在2021-09-0522:54:33~2021-09-0620:5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莎贝拉、小熊猫的柚子糖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二更 [vip] 看着傅书宁这样猜疑,傅竟安心如刀割。 他眼神复杂道:“我什么都不要。不管你信不信,我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 傅书宁听着,却是更不安了。 她想不到原因。 把源头追溯到最开始…… 傅书宁费解道:“总不能是因为我亲生父母的关系吧?难不成你和他们关系很好,或者亏欠了他们什么?” 傅竟安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个份上,越想越离谱了。她哪来什么别的亲生父母?她亲生父亲就站在面前呢! 亲生母亲…… 傅竟安有点黯然。 她的亲生母亲,早就不在了。 想起这个,傅竟安就是一阵阵的心痛如麻。 可是有什么办法?逝者已矣,他再怎么想,也回不来了。 面对傅书宁的疑惑,傅竟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那叫一个心疼。都怪他当年太心软,没有把傅安里直接掐死,如果傅安里死了,那现在书宁还会把傅家千金的宝座坐得稳稳当当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傅竟安叹口气,又怕真的吓到她,只半真半假道:“其实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不一定真的要坐牢。傅竟敛有他的势力,我也有我的,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到最后,会有转机的。我们现在只是在打算最坏的结果,在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而已。” 傅书宁半信半疑,“是……是吗?” 傅竟安重重地点头。 “嗯,是这样。” 傅书宁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惊疑不定的心,终于稍稍地落了实地。 或许,真的像他说的这样? 所以在说起要坐牢时,他才会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更加感动,以此获得她更死心塌地的忠心吧。 可是……要她的忠心做什么用呢? 傅书宁担心他可能以后是有更严重的事情需要她去卖身…… 傅竟安知道这孩子从小疑心病重,感恩的心思是没多少,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时间来鉴别。他没有再多说,“你保重,知道吗?照顾好自己,别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比不上你重要。我在这卡里放了一笔钱,如果手头缺钱了,就花这里面的,应该可以撑几年。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反正不会饿着你的。你还是照样花,不用省着,也不用委屈自己。这房子我办个手续转给你,你就安心住着。” 傅书宁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傅竟安。 他真的不觉得他这样很奇怪吗? 这些嘱咐,真的很容易感动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尚未经历太多世事,最容易被这些事情感动了的。 钱、房,这些在普通人眼里重要至极,足以撕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他这么随随便便地就给了她?毫无二话? 不可能无所图,所谓的“无所图”,都只是为了图求更多。 傅书宁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傅竟安对上她的这个眼神,叹了口气,“我说过了,不用怕我。” 他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的。这是他和阿灵唯一的血脉,有且仅有,他自己压根舍不得碰一根汗毛。 她小时候因为不听话被傅竟敛罚站或者罚不吃晚饭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心疼,总是想着法子救她。 但这孩子不记事,压根不记别人对她的好事儿。 傅竟安笑了笑,都说女儿随爹,没办法了。 傅竟安刚准备离开,他得去筹备更多东西,得做足准备打一场硬战。却也是这时,门铃一声又一声地响起。 傅书宁以为是外卖,没有太多防备心就要去开门。傅竟安皱了皱眉,虽没阻止,但却忍不住道:“你以后一个人住要小心一点,不能听到敲门声就去开门,得核对一下。这里只有你一人住,不比安保重重的傅家,多的是危险。” 傅书宁从小被娇养,所有的危险都有人替她挡去,她根本不知世界险恶。 傅竟安是真的不放心她。 这时,一道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声音响起—— “哟?你傅竟安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呢?今儿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是杨芝。 结婚二十多年,她的声音他自然熟悉至极。至于为什么说陌生,只是因为她说这句话时,声音里的讽刺与嘲讽,属实是他闻所未闻。 傅竟安没想到她会来,闻言,脸色一变。 傅书宁不想让杨芝进来,她挡住门,杨芝冷哼一声,把她挤开,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她那天回去后,心里始终有疑虑,并不太信傅竟安真在停车场待了那么久,还莫名其妙跟她发脾气,于是就偷偷买通物业和这里的几个保洁,让他们看着他就偷偷给她递消息。努力都是有回报的,喏,这不就让她给逮到了?! 要说只是单独来看看傅书宁,杨芝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刚才甚至还在想着待会开门见了面,该说些什么比较不尴尬。可是刚刚开门时,傅竟安说的那句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这种话,话里带满了宠溺和纵容,哪里会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叔叔会跟侄女说的? 傅书宁都被大哥赶出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却在这里当成了个宝!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杨芝心里痛得跟一万根针往里扎似的。 他们之间,肯定不正常! 杨芝用眼神剜傅竟安:“你可真是体贴至极!可真是个疼爱侄女的好叔叔!” 傅竟安的眉心紧皱,“你又闹什么?” 他为刚才说的话做出解释:“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独自在外面住,我叮嘱她小心一点有错吗?” “没错!”杨芝怒地瞪他,怒目圆睁,食指指着自己,指尖气得发颤,“错的是我!” “不可理喻!”傅竟安懒得再跟她掰扯,“回去!” “你说回就回?我今天还真就不回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叔侄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杨芝气得浑身发抖。真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肯定不一般! “别在这里发疯!”傅竟安提着她就走,手上动作毫不留情。 傅书宁眸光深深地看着他们。 就算她想自欺欺人地瞒过自己的良心,可现在都到了这种份上,她没办法再骗自己了。傅竟安对她,是真的很不一样…… 为了她,竟然可以这样怒吼自己的妻子? 她还没自恋到这种份上,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正常的行为。 很快,一条短信就来了,是刚刚离开的傅竟安发的:【别多想,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醒来还是新的一天,这件事不会弄死你的,你的未来,还长着呢。】 傅书宁突然握紧了手机。 江承国在自家孙子的撺掇下,总算是暂时停住决定,他不再乱点鸳鸯谱,但是想着见一面傅安里,这个傅家刚回来的女孩儿。 正好,傅老爷子的大寿到了,江承国这天一大早起来就觉得精气神倍棒,收拾利落去赴宴。 江京峋给傅安里发微信:【我爷爷想见见你,在去酒店的路上。】 傅家包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和中西餐的所有厨师,给老爷子举办寿宴。场面热闹又盛大。 有些机灵点的人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傅老爷子傅懋林一辈子高风亮节,最不喜奢侈铺张,这次弄的动静这么大,说不定是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但傅家在沂城的世家里是龙头一挂的,消息向来最紧,只要他们不主动往外露,外面别想知道一星半点儿。 一传十十传百,这场寿宴越传越神秘。 有人说是傅氏的股权要大变动,有人说傅氏要正式宣布给傅安铎继任董事长,有人说傅家两兄弟的家产争夺要正式拉开序幕…… 各说纷纭,神秘度达到了顶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这一场寿宴上。 他们哪里知道,傅家上下对家产根本没怎么上心,整颗心都扑在傅安里身上。 林照舒给傅安里定制了条裙子,傅安铎一本正经地欣赏:“不行不行,颜色太亮了,吸睛。” 林照舒对他无语:“吸睛不好啊?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该穿得鲜亮一些。” “那也不行,图案不够华丽。” 林照舒随手拿了个苹果就扔过去:“都说了里里是年轻女孩儿!你在这儿玩什么富贵花纹吗?” 傅安铎熟稔至极地接住苹果,嘟嘟囔囔的,大概意思是:穿得这么好看,被别人叼走了怎么办? 林照舒哭笑不得。 不过说起这事,她也有点伤心。是啊,女儿都二十五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明明刚找回来没相处多久,可是就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林照舒想着想着,眼眶都红了。 傅安里抿了抿淡淡的口红,有些无奈地说:“离我嫁人还早呢,别想那么多了。” 她着实有些无奈。 她记得盛萤她妈妈已经在恨嫁了,可是到她头上,他们倒是怕她嫁出去,巴不得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他们对她患得患失的,她感觉得到。 手机屏幕一亮。 傅安里点开看了眼。 ——是江京峋。 看到他说他和他爷爷在来酒店的路上,傅安里下意识呼吸一紧。 爷爷?! 来酒店?! 要见面了?! 傅安里捏了捏手心,已经在出汗。 她咬牙,他还真的来先斩后奏…… 她这边还在优哉游哉地收拾梳妆呢,他就直接跟扔雷一样扔来一句:要见家长啦! 傅安里扶额。 她都没想过这么快就见家长,更别提,见的还是江家辈分最高的大家长。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江京峋(笑):来不及了。 (30票冲鸭!满30明天也双更!!23333) 感谢在2021-09-0620:54:21~2021-09-0623:5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ee_xx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一更 [vip] 傅懋林的八十大寿,热闹非凡。 江承国比他大了两岁,忍不住说:“多长人家几岁也没用,孙子还是单身!抱不上重孙呐!” 江京峋默默地来了一句:“傅安凛和傅安铎也没生孩子,连个对象都没有。” 江承国并不买账:“说的好像你就有了似的。” 江京峋:“你好好谈,把婚约定下来,我可不就是有了。” 江承国:“……” 他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琢磨了一遍又一遍,他终于琢磨出味儿来了,不对,不对不对…… 这很不对啊…… 江承国也是个老人精,他仔细想了想,突然问:“跟傅书宁的婚约你死也不要,跟傅安里的婚约你上赶着来。你跟傅安里是不是认识啊?” 江承国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他也没想过这回事,毕竟傅安里刚找回来,怎么着才能就已经认识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孙子听着问题,也没怎么犹豫就点了下头:“嗯,是认识。” 觉得没说清楚,又补了一句:“还喜欢。” 江承国:“……” 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老爷子这次也是震惊得险些回不过神。 他在说什么玩意儿? 喜欢?! 江则禄夫妇也挺惊讶,因为儿子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说过喜欢。 江老太太就更高兴了,她还以为孙子不近女色,没想到啊,偷偷摸摸的就有喜欢的人了。她叮嘱丈夫:“待会好好说说那个婚约的事儿,把孙媳妇娶回来。” 江承国:“……” 江老太太问江京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就喜欢了呢?快和奶奶说说。” 说话间,他们到了酒店门口。 江京峋安抚着奶奶,“有时间再和您细说。” 宋娴觉得挺奇怪,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不像是会突然喜欢人的人,说不定和傅安里认识已久。她免不得想起她那次去紫江苑见到的女孩,哎,那可真是喜欢呐,长得那么好看,和洋娃娃似的,还那么会讨人喜欢。 直到见到傅太太身边的女孩,宋娴震惊了,她立马看向江京峋,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江京峋轻轻颔首,小声说:“她就是傅安里。” 宋娴惊呆了。 好家伙,怪不得说早就认识了!可不是早就认识了么? 宋娴一言难尽地看着江京峋,怪不得,怪不得啊。这两天他所有的反常都解释得清了,合着不是因为他突然转性想要这个婚约了,只是因为这个婚约对象变成了他想要的人!她这狗儿子还是狗儿子,一点都没变! 啧啧啧,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在没人看得到的角落,宋娴戏谑地瞥了他一眼。她早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不一般了,瞧瞧,瞧瞧,果然不一般! 傅安里跟在母亲身边,做着她从没做过的事情。 “哎呀,这就是小里吧?哎呦呦,长得这么漂亮呐。” “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苦日子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了。” “多水灵的孩子,快来让我好好瞧瞧,我是你姨姥姥!” 一个又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亲戚,面带笑容地打量着她,有好几个喜极而泣。 她从小就没有过亲人,更别提是亲戚,各种五花八门的叫法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她有点懵,一直捋不太顺。 等江承国出现的时候,她刚才得知时的紧张早就散去不少,只剩下一丁点,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还没太反应过来。 江京峋伸出手要和她握手时,傅安里:“……” 别装得我们好像第一天认识似的好吗? 江老太太看着傅安里的眼神纯纯的就是在看孙媳妇。 江承国对这个孙子喜欢的孩子也颇感兴趣,哎,长得可真好看,标致,带着书卷气。他忍不住去找傅懋林,想多问问这孩子的情况。 傅家找孩子找了这么些年他是知道的,其实大家都没想过能找得回来。中国被拐卖的孩子有多少啊?找得回来的寥寥无几,希望渺茫到几乎为零。可没想到啊,上天眷顾好心人,竟然真的就让他们给找到了啊! 江承国都替傅懋林高兴。 他把傅懋林拉到一边,问:“老傅啊,快跟我讲讲,你们怎么找到的孩子啊?” 傅懋林老怀安慰,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过得最没有遗憾的一次生日。 他与江承国细细讲了许久,摸着胡子一脸高兴。他说:“我这宝贝孙女找回来得不容易,我得好好挑选孙女婿。” 江承国:“……” 他想起自家孙子说的话,试探地问道:“老傅啊,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年说的那事儿。前段时间还在提呢,就那个——” 江承国疯狂暗示。 傅懋林“啊?”了一声,表示没明白,至于是真没明白还是装没明白,那就没人知道了。 他打着哈哈,“来来来,快坐这,这里的大厨可有名了,快尝尝,今天人多,要是招待不周可别生气。” 江承国一头黑线,老家伙,跟他玩这招呢?他把人拉住:“你别跑,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装什么傻?” “什么正事儿啊?”傅懋林心虚地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之前傅书宁怎样他不太在意,可是傅安里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可不能乱来。别说他舍不得,要是他答应下来,那还不得被儿子儿媳妇孙子给嫌弃死? “哎,我说你这老头儿,你不厚道啊,那怎么说赖就赖呢?婚约!婚约!俩孩子还在肚子里就指腹为婚的婚约!之前让书宁上我就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毕竟定的时候说的不是她,现在好了,安里回来了,正好,这婚约呀,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谁跟你名正言顺了? 傅懋林不想认,越发后悔起当年的决定。你说你这个老头子,没事定什么婚约呢?自家生的是儿子还好,能把别人家的女儿拐回来,可生的是女儿,那可是意味着要嫁去别人家的,不能答应不能答应……亏大了亏大了…… 江承国“嘿”了一声,“你这个糟老头子,不认账了是吧?那可不行,我跟你说,明儿我就上你家去把这事儿说一说!” 傅懋林赶紧就连声拒绝:“那不行那不行。” “咋就不行?” “我宝贝孙女刚回来呢,疼都没疼够,哪能就让你们娶走?想得美!” 江承国气得吹胡子。 这个老家伙,光明正大的想赖账?!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不要脸呢?说好的联姻呢?说好的两家亲上加亲呢?好家伙,全是唬他的! 大门口好像来了很多人,傅懋林找了借口就出去:“哎呀哎呀我得去招待人,你自个儿坐着吃哈。” 江承国:“……” 江承国回到孙子身边时,幽幽说了一句:“你老婆没了。” 江京峋:“?” 江老太太拧了他一把,“怎么说话呢?我孙媳妇怎么了?不喜欢孙子吗?” 她的眼神瞟着江京峋,意思很明显——你这孩子不行啊。 “傅家的宝贝疙瘩,哪里是想娶就能娶得到的?”江承国睨了眼江京峋,“能不能娶到老婆,纯看你孙子的本事了。” 江京峋:“……” 好了,连这个婚约都没用了。 傅懋林的八十大寿,偌大的酒店都显得人山人海。 舞台上忽然集聚了所有的灯光—— 傅懋林和傅竟敛带着傅安里走上台。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裙,戴着皇冠,容色清冷,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今晚的主题所在。 ——傅家的公主,傅家的掌上明珠,回来了。 傅懋林这个沂城的老人物,动动脚整个金融圈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她的爷爷。 傅竟敛,傅氏的现任董事长和掌权人,是她的爸爸。 傅安凛,位置越来越高,窜的速度惊人,已经是沂城政界在那个位置上最年轻的人,前无古人,是她的大哥。 傅安铎,傅氏的现任总经理和负责人,带着傅氏正式走向国际的领军人,是她的二哥。 就这样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合该被鲜花与掌声所环绕的小公主,回来了。 傅家选择在傅懋林的八十大寿公开这一消息,已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在傅家的地位之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沂城的贵女圈,直接插入了一个地位最高的人,有了惊天的动荡。 这样的女人,说白一点,这世界上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在场的人再傻,该怎么对待、怎么看待傅安里,心里都有了数。 傅家找回女儿的消息,很快就流露了出去,虽然非娱乐圈的事件,但也以最快的速度登上热搜。 ▍作者有话说: 娶妻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感谢在2021-09-0623:01:25~2021-09-0718:3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ee_xx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辛夷、懒癌少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二更 [vip] 沂城是一线城市,能在这里被称作豪门世家的,自然都是顶级的世家。而傅家,又可被尊为顶级之中的尊贵。 这样的人家,平日里自是有不少人在关注。 傅安里被送上热搜,这也是她没想到的,她被盛萤戳的时候,有点懵。 傅家保密信息做得好,她的照片没有泄露出去,但也正因如此,她更是被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上千,都在感叹这是什么人生。——这不就是传说中躺赢的人生吗?亲爷爷亲爹亲哥都这么牛逼,她躺着都能幸福一辈子好吗!啧,这种人生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傅家小公主#的搜索量越来越多,要么是好奇点进去的,要么是进去后就出不来的。 [呜呜呜今天也是柠檬的一天] [她还缺嫂子吗?我应聘!!] [卧槽了这不就是行走的团宠吗?] [请问怎样的投胎姿势可以投成这样?] [有没有知道这位公主是做什么的?她不会也是牛逼轰轰的吧?] [根本查不到名字和信息……不愧是傅家……] 傅安里看到评论的时候,薄唇无声地抿紧。 她没有做什么,她没有牛逼轰轰,就算查得到名字,她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和家里人不一样,百度百科并没有她。 傅安里扯了扯唇,有些苦涩。她躺在床上,再次思考起画画的事。 在傅家的帮助下,她报了警,找了沂城最好的律师,状告傅书宁,把当年的事情重新翻出来追究。 做完这些,她是真的感觉解放了,整颗心、整个人都解放了。 可是她的病并没有好。 或许,她还得看看医生,不管是史密斯还是徐季桐,谁能治得好她都行。 想重新画画吗? ──想的。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会想起那些求学的日子,也会想起一遍又一遍画线条、画正方体长方体的日子。 她的画画之路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放弃了,最对不起的不是别人,只有她自己。 傅安里握紧了拳心,她后悔了,那些画画的东西,不该扔的。 虽然买新的不是不行,但那些总归不一样,画架什么的用了那么多年,跟她有感情。 傅安里叹了口气。可是那时候的她,也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她的生活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对她的影响太深刻了。 两个月之前,她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现在终于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有爱有恨,有情感情绪。 而自己的变化自己知道,她现在已经从有时候吃药都很难睡着、睡眠质量糟糕到杨阿姨打扫卫生的动静大一点都能把她吵醒,到现在药量可以减少、睡觉还算安稳的地步了。 她现在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件,那就是重新拿起画笔。其它的,她都已经满足了。 至于家人的出现,对她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放弃了寻找,甚至已经想去改个名字,不想再把寻找作为目标。 微博上一条又一条想探究她的评论出现,她低声喃喃:“没什么值得探究的。” 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甘心吗,傅安里? ──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如此平凡而又普通,不甘心的。她曾经也是美院的传奇人物啊……也是莫老师出了名的弟子啊…… 她咬了咬唇,打开某购物网站,搜索购买记录,重新下单。 周以寻会回来的。 一定会。 躺在床上,她想起江京峋说过的莫老想见她的事情,她几乎毫不犹豫的,给他发了条微信:「明天有空吗?」 江京峋刚经历了婚姻被傅懋林拒掉的丧气,又看到微博上她的热度越来越高,慕名而来的所谓“兴趣者”越来越多,还有了个称号叫做“傅公主”,更有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傅公主本人好看得惊人,像个真正的公主,那天穿着白色的曳地纱裙,宛如仙女下凡。 这么一爆料,对她感兴趣的人更多了,超话都开了起来,只想一探神颜。 这是一个只出现了个名,就收割了一大批好奇者的人。 难得收到她微信,江京峋秒回:「有空。」 转头他就面不改色地把原本的三个会议退掉。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悠闲,最近堆积了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他处理。可是所有的事情就算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重要的。 他开始处理一些比较紧急的公务,把消息提醒的声音开到最大。 傅安里:「明天,要不我们去莫老师那里?」 江京峋有些惊讶。他手上摩挲着手机,或许和微博上的事情有点关系? 他一口答应下来。 她很难得迈出第一步,他一定会是最支持的那个人。 这次去莫长青那里,或许对她的帮助会很大。莫长青虽然只是画家,但好歹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在教育方面也是有点心得。加上环境感染更有利于重新激起她对画画的热爱。这是他那天和莫老商量了很久想出的这么一个办法。 傅安里跟他约好以后就安心了,就好像她知道任何事情他都会处理的,也知道跟他一起去不用担心什么,反正……有他在。 黑夜中,她悄悄勾起嘴角。 还记得当年她偶然听到的一句话,是季成泽说的:“跟峋哥在一起就是放心!” 当年她和他毫无关系,也没什么交集,他不会替她做什么,也不会护着她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是他主动,他会护着她,会罩着她,她也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跟他在一起就是放心」。 他给了她一往无前的勇气,因此她也衍生了动力,会有那个心想着去做什么去做什么。 傅安里悄悄地,为曾经的自己、或许也为现在的自己高兴着。 傅安里睡了,傅书宁却根本睡不着。 她看热度越来越高的#傅公主#,气得根本睡不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公主?!她也配?! 她以前是傅家独生女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探究她,在微博上一点水花都没有。她仅有的一百多万微博粉丝是因为她整天发一些骄奢淫逸的照片和视频才关注的她。 可是为什么傅安里能有这样的热度?! 主要原因是什么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因为傅家从来没有正式地带着她在大众面前露过脸,大家只知道傅家有个养女──仅此而已。 她认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只是普通的尊重她,并没有把她当成什么大人物。 养女和亲生女儿,那差别可大了去了。 这不,傅家为了亲生女儿,轻而易举的就能放弃她! 而且傅安里这才回来多久,傅家人就能在老爷子的寿宴上这样隆重地介绍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隆重一点的晚宴,傅家可能还不带她去。 两者的区别有多大,肉眼可见。 一点都不公平! 一点、都不! 傅书宁越想越是恨得红了眼,同样是女儿,差别为什么可以这样大?那么点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 傅书宁把微博上那些消息都翻了一遍,她很想告诉那些人,所谓的傅公主,名字叫傅安里,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而已,开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会所,有什么用?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哦不对,她会画画的,不过呢,被自己亲手给毁了。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吧,这个时候想想,也没那么后悔了。 傅书宁今天收到了律师函,她拍给了傅竟安看。傅竟安也会给她找律师的。 无论如何,傅竟安都在。 就是她这里可能住不得了,那天杨芝那么闹,闹得很难看,据说回去后还闹了很久,根本上不得台面。闹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来这里找她,就是为了看傅竟安在不在,来也就来吧,还喜欢阴阳怪气地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杨芝是什么意思傅书宁不是不知道,她觉得挺可笑的,她会看得上傅竟安吗?以为谁都跟她似的把傅竟安当个宝贝呢?看不起谁? 傅书宁冷哼一声,用小号转发了某条微博。 那条微博说的是:「傅公主的家里人都这么厉害,她肯定也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羡慕ing~」 她转发着,顺便打了几个字:「知情人表示,那可不见得,哈哈。」 微博上隐隐有人注意到她发的这条微博。 傅书宁勾了勾唇,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那她也不介意把脸撕得更破一点。 傅书宁关了手机,随手撕了那张什么律师函。想要她死?那也得傅安里给她当垫背的! 次日,傅安里醒得比较早,想去商场逛逛,在实体店买些画画用具。网购需要时间,她有点等不及。 至于去莫老家,她安排在了下午。 她在时间管理方面,向来做得很好。这几年生病了,早上和中午大多在睡觉,什么事都做不了,这样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有加深她的病症。她很喜欢一天下来可以充充实实地做些事情,如果什么都做不了,那她很容易会产生自我厌弃。 傅安凛没出去,在家里看报纸喝咖啡。听她说想出去,立马自告奋勇要给她当司机。 他殷勤得过分,很不符合他高冷的形象,傅安里笑了下,“不用啦,我会开车,我自己开车去。” “那不行,你总要买东西吧?我帮你拎着去。” 傅安凛不由分说地想当车夫,傅安里也就没拒绝。 后来,她很庆幸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傅安凛的陪同。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要夸夸夸!! 感谢在2021-09-0718:33:11~2021-09-0723:4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又又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又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苒14瓶;文星星的迷妹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一更 [vip] 所有人都没想到,傅书宁会在收到律师函的时候,选择和傅安里鱼死网破。 在#傅公主#的热度空前高涨的时候,有个人爆出了傅安里的曾用名和曾经。 ——关于周以寻的所有过往都被翻了出来,乘着热度,直接登顶。 网络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有了名字和线索,很快就有人顺藤摸瓜把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扒了出来。 小到她拿了很多年助学金和各种补助,学习画画和买画画用具的钱凑起来有多艰难,大到她上大学后的各种光鲜事迹,事无巨细全部出现在了网上。 所有人不由得唏嘘。 #傅公主#的童年未免太过可怜凄惨,完全就是靠着社会上的好心人活下来的,但凡没有任何一笔补助,她的生活都进行不下去。后来她在大学里遇到了莫长青,莫长青手里资源很多,遇到合适她的会推荐给她,她的生活这才有了些许改善。学美术的费钱是肯定的,即使有了莫长青的帮助也还是不够,后来加上兼职和补助,她的大学生活才算是过得还算正常。 随着她的消息被越扒越多,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暴露在公众之中,毫无**可言。 原本她在众人眼里是陌生的,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对她的了解都瞬间升级到了顶峰。 可以说是,了解到不能再了解。 不由会有网友唏嘘。 「怎么这么可怜qaq我跟她同岁,突然觉得我过得好幸福怎么办」 「啊,我知道她,我们以前一个高中的,她可可怜了,是个孤儿,咋回事?原来是流落人间的白富美吗?」 「我们美院的院花!啊啊啊神颜!真的好看的!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深!」 当然,也有一些人问了些傅安里并不想提起的话题。 「为什么她学的是美术,但却没有什么名气和作品呢?」 「有没有知道她有什么作品?傅家的人,想必也简单不到哪去吧?」 「我是她大学同学,只能说她发生了一些事情,很久没画画了。」 「这么多同学?哪个是真的?怎么人一红“同学”就多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楼上说清楚啊,什么事情?」 傅安里在逛商场,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这些消息。 傅安凛在帮她挑东西,他买东西很简单,要么贵的,要么好看的,参考性不强。 好在逛了一圈下来,想买的东西还是买全了。 傅安里想再逛逛,突然听到窃窃私语:“是不是她啊?” “我看照片,很像哎,是的吧?” “你再拿出来看看,我也比对比对。” “哎,就是就是,她就是,那个被强……的。” 傅安里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抬眼看了过去。她一看过来,两个女孩赶紧把视线移开,有些心虚。 可是她的辨识度太高,很快,认出她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傅安凛觉出不对,下意识握紧她的手。 周围私语的人越来越多,傅安凛叫住一个问:“你们是在说什么?” 那人怕极了他似的,转头就跑。 傅安凛觉得更不对劲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傅安里却从他们的私语声中听出了个大概。她隐隐猜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呼吸忽然短促起来。 整个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消息。 各种各样的,事无巨细的……关于她的私事。 傅安凛看出不对,夺过她的手机看了眼,眉头迅速皱起。他一目十行地看了许多,立马把手机关掉,想带她离开这里:“我们先走。小里,别多想,我马上让人查这是怎么回事。” 傅安铎那边已经启动了公关,一个电话追过来:“哥,小里怎么样?你照顾好她!” “放心。我先带她回去。”傅安凛面色很严肃。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知道现在情况的严峻。 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来的,但现在也无暇顾及。 傅安里的脸色很难看,白得像纸,紧紧握住他的手,眼里有些茫然。 傅安凛心疼得眼底都是红的,他突然伸手把她抱住,“小里,哥哥在呢,别怕。” 网络上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已经把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传成了已发生过的,真真假假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她的名字、长相、过往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傅安里从心底里觉得恐怖,他们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锁住她的咽喉。 那些事情经由他们的口中一说,变得肮脏至极…… 傅安里痛苦地闭上眼,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想把这个世界隔绝。 傅安凛的心直接疼得揪了起来。他吩咐店员,“把人都赶出去,我包场。” 这位是谁,店员还是知道的,哪敢有二话?立马就去了。 傅安凛也跟着她蹲下,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到无以复加。“小里,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你别听他们乱说。” 顾客被赶走,都很不高兴,“干嘛啊?有钱了不起啊?谁要包场?谁?有人想包场就可以把我们赶出去咯?” 有人指了指傅安里:“不会是因为她吧?” 其他人耸耸肩:“那可说不准。” “为什么呀?难道是被我们说中了吗?她就是傅安里吗?” “谁?微博上的那个傅公主吗?” “不是吧?真的假的?就那个那个……?” 傅安凛阴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发怵地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赶紧跑了。 啧啧啧,惹不起惹不起。 傅安里手心里全是汗,等人群散去,她才感觉她又活了过来。她抓了抓头发,很烦躁,也很痛苦。 刚刚她看到了很多不堪入眼的评论。 “小里,”傅安凛扶着她站起来,“我们会去查幕后的人是谁,也会做出解释和澄清。我们会保护你,别怕。”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轻过。 可是他的妹妹在他眼里脆弱得像个瓷娃娃,他怕稍微用点力,她就碎了。 其实是谁,挺好猜的。 她垂下眸,或许,傅书宁是在垂死挣扎吧,也或许,傅书宁是想拉着她同归于尽。 她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法平复。 傅安凛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拿走她的手机,不再让她去看那些消息。网上的评论有好有坏,有些键盘侠的话,跟刀子一样里就往人的心上扎,他舍不得她经历这些。 “有我在,有我在,我会处理好的。”他轻声说。 傅安里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商场,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她没有再去看网上的消息和评论。 刚刚那一眼,已经够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不公平,有时候施害者都没受到什么惩罚,被害者就已经尝遍了舆论的痛苦。 这不,傅书宁还什么惩罚都没受到,她已经痛苦了整整三年。就在即将从痛苦中自我解放的时候,傅书宁轻而易举的,就能再次把她摁进痛苦的深渊。她不仅自己能伤她,她还能发动很多很多的人…… 傅安里闭了闭眼,没有再想下去。 “我们回去吧,我累了。”她说。这么一会的功夫,足够她恢复理智了。她不会让傅书宁得逞的。 她的手紧紧抓着傅安凛的手,像是试图从中汲取力量。 傅安凛回握住她,心里已是下了狠意。傅书宁是真以为他们做不了什么了吗? 整个傅家,紧急召开会议。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事情在网上发酵得太快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有点短,待会二更来个肥的,么么大家,多多评论噢~ 第63章 二更 [vip] 傅书宁很满意网上的舆论导向。 她做了这么多,还是有点用的。 在接到傅竟敛电话的时候,她笑了笑:“这不终于还是打电话来求我了么?” 之前她给傅竟敛发了很多微信,他回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这不,风水轮流转么。 傅书宁笑得很满意。这样就对了。 该来求她的,总是要来的。 她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傅竟敛的怒火几乎要穿透话筒,“傅书宁,你都做了什么?!” 傅书宁很恶毒地想,如果不是我伤到了你的宝贝,可能这辈子你都不会再跟我有任何联系的吧?那就不能怪我,伤她伤得深一些,再深一些了。 她笑着开口:“爸爸?您怎么了?怎么那么生气呀?生气伤身体的。” “傅书宁──”傅竟敛深呼吸,在查到幕后之人是她的时候,他早已分不清是早料到如此还是失望。“我们傅家就算停止对你的养育,可你早已成年,我们对你没有了任何的义务,我们没有错。而且我们精心养育你多年,我们对你还有恩,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反正,不管恩不恩的,早就恩将仇报了,也不差这一桩了。再说了,我是把你们当爸妈,可你们有把我当成过女儿吗?你们要用傅家的律师团来告我,来告我呀!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自己救自己了,就算救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她顿了顿,笑得更欢,“一起死。” “反正我自幼没有父母,你们不要我以后,也没有人要我了,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跟你们鱼死网破的。” 傅竟敛心一紧。 他没有想到傅书宁会这么极端。 既然她是这么想,那她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了。 刚刚开门要进来的傅竟安心头一震。 听着女儿说这话,他整颗心都在痛。 她对她自己,竟然是抱了这样放弃的心思?什么叫鱼死网破啊?她这是要…… 傅竟安沉沉地看着她,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又碍于通话未结束,他只能先忍着。 傅竟敛被傅书宁的这番言论惊讶到了,他很痛心,很痛心很痛心。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无论如何,他以为至少她有良知和底线,知道是非对错,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并没有这些。她的心里,只有责怪,只有怨恨。 傅竟敛对她是彻底失望。他说:“我们为什么要状告你?是因为你当年害了人,既然做错事,就要承认错误,付出代价。我们不是在刻意地针对你,今天这一切……” “都是我活该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呵呵,不用再多说了,我亲爱的爸爸。” 傅竟敛真的觉得她已经无药可救。他没有再跟她多说废话,事到如今,什么话都是枉然。他只道:“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会追究到底。你……好自为之。” 傅书宁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电话一挂断,她更是犹如疯了一样地哭了起来。 谁不想成为父母的骄傲呢?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想的。但是很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她这么多年,活得就像个笑话。 为什么啊? 要是傅安里那个贱人死在外面就好了!别看傅竟敛说得冠冕堂皇,要是今天做错事的是傅安里,他们早就护着了!要是傅安里死了,今天做错事的是她,她伤害的是另一个女孩,那他们也肯定会护着她的! 但是没有那么多的假设,傅安里,他妈的就是活着! 傅竟安叹了口气,悄声走到她身边,“宁宁啊,你别这样自我放弃,我看了真的很难受。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的。我说过,我一直在你身后。” 可是他有什么用? 她想要的不是他。 傅书宁突然擦干泪,“你怎么来了?” “网上的事情……”傅竟安很想骂一句的,为什么要这么自作主张,什么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可是他哪里还骂得出来?只能无奈道:“下次做事不要这么冲动,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傅书宁这已经是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傅竟安一直在给她收拾烂摊子,这个还没收拾完,另一个又来了,他不能不气,但是自己的女儿,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他的眉头都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你不知道,那些人把傅安里都吹上天了,还什么公主,仙女,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嘴里的公主,只是一个出身贫困的贱人!还差点被脏了,哈哈。” 傅竟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她。纵是他,也没想到她现在会变成这样。他恍惚地回想了一下刘灵,那是个很清纯的女人,善良得像雪,美好又纯净。那宁宁肯定不是遗传的刘灵。 他呢?他的确不是个好人。那宁宁会是遗传他的吗? 傅竟安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可是当年他把她送去傅竟敛家里的时候,有一个原因就是怕他教不好啊。为什么在傅竟敛家里生活了二十五年,还是变成了这样呢? 傅竟安想不明白。 “宁宁,你……” “我什么?你也要骂我了是吗?”傅书宁怨毒地瞪着他。 傅竟安还能说什么呢?他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要保护好自己,这几天别出门,谁来也别开门,我怕傅家会对你不利。” 傅家是沂城的顶级世家,一个世家,哪里是那么好招惹的?他们的底蕴在那里,势力在那里,一旦招惹,就意味着要承受相应的代价。至于代价是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 傅竟安很担心傅书宁,他怕傅家动了怒,直接对她下手。 那是傅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家,不是想招惹就招惹一下,还能全身而退的。 傅书宁静静看了他一会,点了下头。 今天她格外平静,情绪很稳定,忽然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不是第一次问。 但她没得到结果,就会一直问。 傅竟安身体僵了僵。 “跟我说实话吧。我二十七岁了,不是七个月,也不是七岁十七岁,我什么都能接受。” 傅书宁看得出来,傅竟安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因此,她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可真说傅竟安无所图,她不信。 傅书宁直直看着他,倔强地想等一个答案。 “宁宁──” “我要答案。” 傅竟安心里不知挣扎纠结成了什么样。他深深地看着他的女儿,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她的时候。可是再不说,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说了吗?他甘心吗?甘心这辈子都听不到她叫他一声爸爸吗? 不甘心的,他不知道有多想听她叫他一声爸爸,她叫傅竟敛的时候,他快嫉妒疯了。 可是说了的话…… “你还在顾虑什么?说啊!”傅书宁逼着他。 半晌。 傅竟安终于开了口。 整个人却是瞬间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丧了下去。 “宁宁,我,我有个事情得告诉你。你说得没错,你应该知道的,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说了以后,你要是接受不了也没关系……” “别啰嗦了好吗?”傅书宁不耐烦地打断,“你说啊。” 傅竟安闭了闭眼,有些痛苦。 不,更准确地讲,他是害怕。 怕她不认他,或是说……怕她…… 数种可能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在她的一再催促下,傅竟安终于还是开口说了实话:“孩子,我、其实我才是你爸爸……” 傅书宁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当场笑出了声,“你在说什么混话?” 傅竟安就知道她不会信的,可是在这种已知的背后,他又忍不住失望。如果他有本事一点,她一定会高兴他是她的爸爸。 傅竟安颓丧道:“我没有骗你。” “哦,那照你这么说,杨芝是我妈?” 傅竟安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你是我和我爱人的孩子,杨芝不是。” 傅书宁笑容终于僵了僵。 “你在逗我的吧?”她不敢置信道。 “当年,我给你伪造了一个身份,带你去傅竟敛家里,还让你和傅安里一起,叫两个保姆带出去玩。其实那两个保姆都是我的人,很快我就安排人偷走了傅安里,再顺势弄哭你,把你留在了傅家。 “后来,我叫人把傅安里送去深山老林里,直接扔那儿。没想到的是,她命大,居然还活着。那两个保姆我安置得很好,傅家到现在都还在留意着她们的动静,但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那时候,你亲生的妈妈刚走,我也舍不得你,可我没本事,看着傅安里被他们宠成那样,我也想你被他们这样宠,所以我才想出的这个法子,让你做傅家唯一的女儿,受尽万千宠爱。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的确成功了。你不是什么英雄的女儿,那是我给你假造的身份,其实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妈妈家庭条件一般,当年我是偷偷跟她在一起的,谁也不知道她,你出生后,谁也不知道你。所以这件事我做的根本就没人知道。后来、后来你妈妈走了,我才不得不娶的杨芝。” 傅书宁整个人都被惊呆在了原地。 傅竟安这是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傅竟敛打电话给傅书宁之前,傅书宁都还在网上推波助澜。 网上的舆论一时间发酵到了顶端。 傅家强势涉入,撤下所有的热搜和话题,禁止讨论。 网友们一脸懵逼:发生了啥? 等反应过来后,他们大怒:这都什么时代了!凭什么不让讨论? 可是任他们再怎么努力,热搜也一直在被撤,根本上不去。 资本的力量,有时候是无比强大的。 可是越压,网友们就越反抗。明面上不许讨论,他们就在私底下讨论得越发火热。 傅安里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在家里待了一天,没看手机,就鼓捣刚买来的那些东西。拆包装、试试手感,这样一通下来,也是挺忙的。 一直到下午,江京峋出现,她混沌的脑子里才终于想起──她今天和江京峋约好的要去莫老师家里。 傅安里匆匆起身:“对不起,我忘了,我去换个衣服。”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我们俩之前不需要这个。地上凉,下次记得坐在地毯上,或者找个小凳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想哭的冲动。 明明她今天都忍住了的,这一刻,突然就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了!炒鸡肥!宝贝们继续投票票,40票了明天双更继续~ (位置:书城-活动-红色征文海报-作品投票-走出大山的女孩-选择本书) 感谢在2021-09-0821:07:07~2021-09-0823:0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ma宇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轮生长在慕斯森林、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一更 [vip] 江京峋指腹抚了抚她的眼角,带着点力度。 傅安里忍了忍,泪意终于被她忍了下去。 今天一整天的委屈,在这一刻才算是稍微被稀释。 他刚才把她拉起来,现在手一动,就把她拉进了怀里,亲吻她,安抚她。 也不顾这里是傅家,亲的是傅家的宝贝疙瘩。 他含住她的唇,一点点地吮吸亲吻,含糊不清道:“我在呢。” 傅安里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存在。 短短半天时间,她仿佛重新过了一遍刀山。 对于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生来说,选择维权是最难的一条路,因为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要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往事。报警要回忆,上诉要回忆,开庭要回忆,会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去追问她种种细节。 每一次的回忆,对她们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除此之外……还有的就是诸如这样的场景,外人会在她并不愿意的情况下肆意谈论,妄加猜测,把一些他们自以为的场景强加在她身上,再用一些并不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她。在很多人的口中,她会变成一个“活该的人”——为什么别人不强|奸别人,只强|奸你呢? 傅安里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本就不易,她更是不易中的不易,别人是来活着的,她是来渡劫的。 “别难受,为了他们,不值得。”他轻声说,眼底却藏着狠厉。这件事他会追究到底。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样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又狠狠地捅了她几刀。他不可能原谅。 “江京峋──” “嗯?”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出息?” 他心一紧,猜到了是那些言论对她的影响最大。她很骄傲,给自己的压力很大,不然她在放弃画画后,抑郁症不会这么严重。 如今在慢慢的疏解下,她的情绪好了很多,但是网友们如山倾倒的评论,质疑她“配不配得上是傅家人”,终于还是将她击垮。 “不是,不是。”江京峋扣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很郑重地说:“你很棒,一直都很棒,你只是被坏人伤害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产生自我怀疑。我们不要让他们得逞。” 傅安里愣愣地看着他。 他坚定地点头,在告诉她,事实就是如此。 傅安里“唔”了声,重重撞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他。 是的,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不会只是这样的,她还有光明的未来。 傅安里闭了闭眼,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化完,她从他怀里挣出来:“等我下,我去换衣服,我们去莫老师家!” 她说完就跑走了。 她在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衣帽间,跟紫江苑的客厅一样大,里面的衣物很多,有她喜欢的、有适合她但她几乎不穿的、也有林照舒喜欢觉得适合她的。 怀里突然一空的江京峋:“……?” 等她的间隙,他拿出手机刷新微博。 微博上的风向瞬息万变,对她好奇的人越来越多,所谓认识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这些“认识她的人”之中,却没有几个是好意的。 即使傅家一直在降热度,相关话题也一直在诞生。江京峋冷着脸看完新的几条,发现赵芊桐出现了。 她是真的很好认—— 「我是她大学同学,一个社团的,就她最会装了!别被她骗了,还什么傅公主?她不配的,相信我。」 「她真的很会装,把男人唬得团团转,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她是什么公主吧?要我看,得看另一种“公主”才对,哈哈哈」 她微博下的评论越来越多,有一条横空出现—— 「我也是同社团的,我作证,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刻苦上进,善良努力,你们别听这个人胡说。」 私底下,徐嘉南私聊了赵芊桐。 徐嘉南:「你别太过分!」 自从上次从in回去后,他们就闹翻了,即使在同一个公司,也再也没有说过话。 徐嘉南不喜她对傅安里的恶意针对,总觉得大家都是同学,不互相扶持也就算了,怎么还能针对成这个样子? 赵芊桐还嫌弃徐嘉南呢,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这次在微博上,还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交锋。 赵芊桐正心满意足地看着一堆人私信她,要她多爆点料,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回道:「我说的有错吗?我说的是实话,她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没办法~」 徐嘉南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就见她又发过来一条:「你喜欢她,我没猜错吧?可是没办法,她喜欢的是江京峋啊,哈哈!」 徐嘉南愣住了。 那种心事被戳穿的紧张和羞耻瞬间把他淹没。 他是喜欢周以寻,一直就喜欢,从她拿着报名表问他能不能进社团的时候,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但是没有用,如赵芊桐所说,她喜欢的是江京峋,一直都是。这是他在她进了社团以后才知道的,为此也难过了挺久。多年未见,再次重逢,他原以为他们的缘分到了,但是哪里到了呢?她喜欢的依旧是江京峋,他们的重逢只是命运给他的一点福利……而已。 徐嘉南彻底恼了,回击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不也是喜欢江京峋未果吗?你凭什么笑别人?」 赵芊桐笑容一僵。她感觉她要被这个傻逼气死了。 徐嘉南:「你再在网上乱说话,你猜傅家会不会放过你?还是你以为你家比她家厉害?」 赵芊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徐嘉南:「你现在改过自新还来得及。」 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没多久,他果然看着赵芊桐删了微博。 不管网友怎么质疑,但起码她收手了。 徐嘉南想,这可能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如果还有机会见面,他想告诉她,她真的很好,不然他不会这么喜欢她。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很多。 江京峋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徐嘉南的联系方式,他发了句:「多谢。」 徐嘉南:「不需要你的谢谢。我又不是为了你。」 而且……他能力有限,所能做的也没有江京峋的多,只能尽力地能帮她减少一点负面消息是一点。 握着手机,徐嘉南想了很久,给他又发了一句:「她真的很爱你,你要珍惜。」 他发这句,真的是咬着牙发的。 江京峋沉沉看着这条短信,久久,才郑重其事地回了个:「我会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爱他,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她的喜欢。 她坦荡炽热的爱,他到现在都没有还上一分。 他想,总有一天,他也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他会亲口告诉全世界,她的爱意没有付诸东流,砸在他身上,是有回响的。 他的爱意迟到了许多年,只期望,能得到她的原谅,重新拥有她的拥抱。 傅安里没有看手机,跟外界直接切断。她换了身衣服,就和江京峋出门了。 林照舒把人拦住,带了几盒礼品出来,让江京峋打开后备箱,一边放进去一边说:“去人家家里不好空着手的,带点东西,乖。” 放好了,她才笑着说:“去吧,你爸爸他们很快就能处理好的,早点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傅安里弯了弯唇,笑着说好。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有很坚强的后盾。 莫长青早就听江京峋说他们今天要来,从中午就一直开始盼着。 网上的事情他有所听说,正在愁着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命运怎么如此多舛,眼看着好不容易能过两天好日子了,结果又出了事。他们来的时候,他还在观望着网上的风向。 听到车子熄火声,他立马放下手机起身。 妻子笑着说:“你慢点儿!都到门口了,跑不了!” 傅安里已经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她看到这个熟悉的建筑,有点感伤。 莫老没有住在学校里,而是住在了外面,在一个离学校有点距离的村庄里。她以前常来这里,要么是莫老喊她来家里过节,要么是来吃饭,要么是来当个小助手,要么是莫老要介绍人给她认识。来得次数多了,师母还把一个小房间专门收拾出来给她住。她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一度把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 这么久没来,她的愧疚感一阵一阵地涌上心头。 莫长青走出来时,她的眼泪直接往下落。 莫长青没想到这孩子一见面又哭了,“哎哟”了声,忙上前:“怎么哭了?是不是因为网上的事儿?我刚给你那些师兄弟交代让他们帮忙呢。” 傅安里是莫长青最后一个弟子,在她之前,莫老距离上次收徒已经过去了三年,不打算再收徒,已经是关门的状态。但他一遇到傅安里,立马改变了主意,把她收入麾下。而且傅安里还是他唯一一个女徒弟。 不过这时候傅安里的同门师兄弟早已毕业,各奔东西,所以她和他们都不太熟,只是互相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碰见了也会打个招呼。 傅安里不舍得再让莫长青担心,而且她相信傅家会处理好的。她安抚着莫长青,说起那幅画的事情。 莫长青说着对,连忙带着他们进去。 “我刚得的一幅画,跟我去看看。” 能被莫长青觉得好的画自然是好画,傅安里远远看着就有些被震撼住。 莫长青乐呵呵地说:“咱们不管外面的事,关起门来安心赏画,管外面怎么天翻地覆呢。” 这话在理。 ▍作者有话说: 投票到40有二更呀!么么!! 感谢在2021-09-0823:04:58~2021-09-0918:2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q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99689920瓶;尾号38938瓶;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二更 [vip] 傅安里荒废了三年,她放弃所带来的痛苦不比坚持下去得到的痛苦更少。 而且她放弃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吗?得到的只是别人的质疑——她配姓傅吗?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但是她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得到的只是自我否定和自我厌弃,还有来自外界的种种质疑。 一路走下来,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些质疑和谩骂声落下时,她很茫然。 她都放弃了,但她还是错了? 这个世界在用事实告诉她,她不仅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所以,这一次,她不想再为了任何人而放弃。她曾经自己亲手松开丢弃的,她如今要自己再捡起来。 毫无疑问,莫长青听到她这话,不知有多高兴。他拍桌而起,连声说好:“你这么想就对了!” 老爷子可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能为了别人而选择放弃自己的,这是无比愚蠢的做法!”老爷子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的好日子啊,在后头呢。” 江京峋也笑了笑,无比赞同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指着那幅要给她看的画说:“瞧见没有?我不觉得你画的会比他输,你就是差点时间,差点火候的问题。” 他说的无比笃定,傅安里差点就信了。 对于这么高的评价,她受宠若惊。可她忍不住再去看那幅画,又情不自禁地想,或许呢? 她默默算着她和这个作者的水平差距。 “好了,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老爷子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跟上。 江京峋没有打扰他们,趁着空,他和莫长青的妻子聊天。 师母很感兴趣地问:“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江京峋笑着说:“应该算是在一起了。” 这话,师母可真是太嫌弃了。哎哟,没出息哟。这么久了竟然到现在还只是一句“应该算是在一起”。 “京峋啊,合着你的能力都用在了别的地方。这可不行,也得用一点在追老婆上的!”师母摇摇头,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江京峋谦逊地低头说是。 现在的情况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有权利说教他。 毕竟他在这方面确实弱了……? “我跟你讲,追女孩子可不容易的,你别看得太简单,当年你们莫老师为了追到我,那可不容易了。现在的女孩子比起当年,那肯定是更不好追的。”师母笑呵呵道。 江京峋心想,他可不敢看得太简单,这事儿有多难他心里很有数。 “你多上点心,整天追在她屁股后面跑,指定可以的。” 江京峋笑了笑,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我呀,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没问题,到时候我来给您送请帖。” 师母被哄得很高兴,又忍不住说:“你要是当年懂得珍惜,只要轻轻点个头,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江京峋:“……” 感觉有被扎心到。 他苦笑道:“早就不知后悔多少回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师母摇着蒲扇,听得很开心,“你啊你,你也有今天。” 江京峋早不知被多少人调侃过这个了,他苦笑不已。 哪有那么多的后悔可以说呢? 他看着傅安里离去的方向,可是他想尽力去减少她的后悔。 她的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傅安里跟着莫长青进了书房,莫长青从一个抽屉里拿出许多东西。 零零散散的,装在一个偌大的袋子里,也不知是什么。 他神神秘秘道:“回去再拆开,这是我奖励你重新鼓起勇气画画的礼物。” 傅安里不能收,小老头却很倔强:“一定要收下的。收着吧,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傅安里越发觉得愧疚不已,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对待? 老爷子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说:“既然决定重来,那就好好走这条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有时间就来我这坐坐,我们也方便探讨。” 傅安里重重点头,像是在宣誓:“我会的。” 她的目光像是透过眼前看向了未来,“我不会再轻言放弃。这一次,我想让他们记住我的名字。” 记住她是傅安里,而不是傅家的附属品,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外壳。 她想让他们知道,傅安里并不是依附于傅家的,一无所用的人,她也有她的擅长之处,她也有她所热爱与拼搏的东西。 从莫家离开,江京峋想带她回紫江苑。 傅安里问为什么。 江京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神秘秘的。 傅安里笑了笑,“那好吧,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直到江京峋把东西拿出来的那一刻,傅安里真的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喃喃。 江京峋从房间里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看得出来被他保存得很好,一点灰尘都没有。 傅安里的手有些颤抖,不太敢去触碰眼前的这些东西,生怕一碰,它们就像梦境一样破碎了。 江京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去触碰。 眼前这些,是她曾经让杨阿姨丢掉的东西,画板画架,调色板等等都在。她以为被丢了,但其实没有,居然都在他的手上。 傅安里都不太敢相信,她问:“这些怎么会在你手里?” 江京峋等着她夸奖,略有些得意:“你让杨阿姨丢了,我跟在她后面捡回来了。” 傅安里却并没有被他感染到轻松,她鼻尖一酸,拍了下他额头:“傻子!” 江京峋在垃圾桶里捡东西,这话说出去谁敢信?可他竟然还真的做得出来。 并且丝毫不觉得耻辱,甚至在为捡回了她的宝贝而高兴,在为现在的她挽回了后悔、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而高兴。 傅安里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京峋的赤子之心,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片赤诚,坦坦荡荡地,令人不得不动容其中。 她没法否认,她被感动了。 看着眼前的一堆画具,心中的某个曾以为这辈子都填不平的遗憾突然就被填平了,这真的是她没想到的。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与这些东西无缘了。 江京峋问她:“感动吗?快看看,有没有坏掉?应该是没有的,杨阿姨丢的时候可心疼了动作轻轻的,我捡回来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擦拭的时候都很注意,应当不会坏。” 傅安里抹了下即将落下的眼泪。 她摇摇头:“不会的,我放心。”顿了顿,她还是说了句自己很想说的话:“谢谢,江京峋。” 江京峋咬牙,“都说了,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不知道说多少遍了!可她仍然和他客客气气的。哪有情侣之间像他们这么客气的?──虽然他们的情侣关系一直到现在都只是他单方面认定。可他真的很怕她会否决他们这段勉强亲近了些的关系。 江京峋抱了抱她,“这是我送给你重新提起画笔的礼物。虽然不知道莫老送的是什么,但也算是诚意满满吧?” 要说贵的,她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可是她不要,他也不会盲目地去给。真要送到她心坎上,那还真不容易。 傅安里还是有点想哭,她摇摇头:“我很满意,很高兴,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她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他:“谢谢,真的。不是客气,是我真的感谢。” 她扔掉这些的时候,他们才刚刚重逢,其实关系真说不上有多么好,也就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的情况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去捡回这些,她做梦都没想到。受宠若惊的同时,她隐隐地感觉到了他深藏于心底的隐晦爱意。 我感受到了你的爱了,江京峋。 傅安里在心里无声地说。 她也知道了,原来刚重逢时,他所有表面上的高冷,都只是虚伪的傲娇而已。 傅安里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他不解:“笑什么。” 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与此同时,网上突然掀起了一片大风大浪。 傅公主的事情,再度有了反转。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许多知名或是冷门画家,以莫长青为首,纷纷发微博力挺傅安里。 他们发的微博意思很简单,傅公主并非像有心人所说的那么坏、那么十恶不赦,她是一个很努力也很上进的女孩,即使是在绝境里她也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在绝境里努力挣扎,给自己挣扎出一片未来。很多故意污蔑诋毁的人把她说成了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微博,又炸了。 这次出面的,可是一群大佬啊! ▍作者有话说: 差了一票,但是不能让大家失望呀!二更来咯!!感谢大家!事情很快就解决! 感谢在2021-09-0918:27:30~2021-09-0923:4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蒂芬妮的lv4瓶;尾号38932瓶;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双更合一 [vip] 或许圈外人不认识莫长青,但是圈内人都知道他的分量有多重。 他带着众弟子一出面,说的话谁能不信? 以他为代表,不少画画的人也都转了矛头。 莫老认可的人一定不会差! 网友们其实都没想到,傅公主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豪门千金,居然会和艺术圈的大佬扯得上关系。这层次一下子就拔高了。 有人开始质疑所谓爆料的人,傅安里有那么糟糕吗?如果真的像她所说,那为什么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一个比一个牛逼? 开始有人说── 「爆料的人是不是嫉妒啊?」 「女生之间是非多,我开始不相信这个爆料了」 「我也觉得有点假,怎么说傅公主也是傅家的人,身上流着傅家的血,傅家满门优秀,怎么可能会出什么平庸的人?」 「不要低估遗传的力量!」 「啊这,我突然也不信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哈哈哈哈」 舆论急转直下,让人猝不及防。 与此同时,傅家对傅书宁的状告已经开始。 傅家上下都关注着这件事,包括老爷子和老太太。 他们这时候还都以为,他们要收拾的只是一个傅书宁。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案件刚开始进行,他们却突然收到了警方传来的消息——有人自首了。 傅家人想不通这个事,问是谁的话,警方意味深长地说:“要不你们还是自己过来看一下?” 傅家人更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谁? 当年做这事的人不就是傅书宁吗?还能有谁自首? 直到见到了傅竟安,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傅懋林问他:“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傅竟安扯了下嘴角,完全没再打算隐瞒,一副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爸,你们不是都好奇为什么当年书宁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能把闹到警局的事悄无声息地平复吗?不是都觉得挺奇怪,她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么。” 傅竟敛脸色一变。 傅懋林拿拐杖捶他,“你个混账,你想说什么?” 他显然也是听出了傅竟安的题外话。 何止是他?整个傅家人都听出来了。 “对,就是我。”他也不否认,“我帮的她。” 傅懋林气得拐杖直往他身上招呼,气得满脸通红:“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我们傅家从来没有落下仗势欺人的名声,傅竟安,你可真是起了个好头啊!” 傅竟安侧身想躲,可是看到老爷子眼里若隐若现的泪花,他又躲不开了。 ──算了。 他任由老爷子的拐杖落下,可是老爷子自己也舍不得啊,遑论还有贺雪英拦着。 贺雪英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这样是包庇,是犯罪啊!” “那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警察抓起来。”傅竟安辩解道。 “是她先做错的,没有人逼着她去欺负别人啊!相反,她把别人逼到了绝路啊!” 太过理亏,傅竟安没有再开口。 一旁的角落里,傅书宁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这群人会坏她的事,她找个替罪羊不容易的。 “你乖乖的认你的错,事情是她做的,大错也在她。”老爷子冷静了下,还是理智地吩咐着,“她的罪过可比你的大多了,你最多是个包庇罪。” 他如此筹谋,次子却完全不领会他的心意,“爸。都是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她只是出了个面而已。” 傅竟安颓丧地抱住头,这是人在恐惧之下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傅懋林快被这个逆子给气死,关键是,他还根本想不明白傅竟安这是图的什么。 他哪里看不出来傅竟安这是要把自己送去当替罪羊?这事儿怎么会是他做的呢?傅书宁和傅安里是因为有利益纠纷才会闹到这个份上,可是傅竟安和傅安里无冤无仇,何必去做这种事情? 有些罪不是他认了,别人就会相信是他的罪。???? 傅懋林因年迈而有些混浊的眼里隐隐冒着泪花,他摇了摇头,忽然往旁边一瘫。 傅竟敛眼疾手快地搀住他,“爸──” 他已经八十了,经不起折腾了。 贺雪英呜呜地哭着,手颤抖着,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竟敛对傅竟安真的是又恨又气,这个弟弟与他差了几岁,也不算是一起长大,又被父母溺爱,有时候他是觉得傅竟安长歪了,可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歪成了这样! 这一辈的事情小一辈不好掺手,傅竟敛对着傅安凛招招手,让他把爷爷奶奶照顾好。 傅竟安抱着头的手颤了颤。 他被傅竟敛教训多了,也有经验。 果然,下一秒,傅竟敛就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一拳直接揍了上来。 傅书宁尖叫出声,不敢置信。傅竟敛这么冷静的人,竟然会在警局对傅竟安大打出手? 林照舒要去拦,但是根本拦不住。 一拳又一拳重重地落下,带着兄长对弟弟的恨铁不成钢,还有对在其中作为受害者的女儿的心疼。 整个室内都是傅竟安痛苦的叫声。 直到警方来拦,傅竟敛才堪堪停下了动作。但即使停下,他愤怒的眼睛也仍然锁在傅竟安身上。 这个混账! 傅竟安本来还在猜想,如果有一天傅竟敛知道了当年他所做的一切后会有多生气,现在算是得到答案了,他的怒火应该会是现在的十倍。被揍得整个脸上都在疼的傅竟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对傅竟敛他是个什么感情? 其实他也想把傅竟敛当大哥,也一直是把他当大哥,可是、可是所有的产业都在傅竟敛手里,而他只能庸庸碌碌一辈子,他没法甘心。 傅竟敛对他好吗?扪心自问,肯定是好的。可是这种像寄生虫的日子、掌心向上的生活,傅竟安又不得不嫉妒怨恨。 他被傅竟敛扔在了地上,很是狼狈。但是傅书宁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别开了头。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傅竟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眯了眯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某些不可思议到极致的可能。突然,他又是一阵怒火上头,直接拖着傅竟安到一旁。 傅竟安嚎叫着,他这阵疼还没过去呢! 傅竟敛低声斥他:“不揍你!闭嘴!” 于是乎,也没人阻拦。 傅竟安就像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废物一样被拖走。 到了比较靠边的角落,傅竟敛紧紧锁着傅竟安的眼睛,问:“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傅书宁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傅竟安被这怒吼声惊到,真的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 等他从惊吓中回神,去反应傅竟敛说了什么的时候,他愣了愣。 什么?什么个情况? 他连忙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竟敛冷笑:“我想的哪样?” 他冷冷看着傅竟安,“傅竟安,你还是人吗?” “不!大哥,你相信我,我还是个人的,我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竟安相信,今天要是他承认他和傅书宁之间有什么,傅竟敛就能当场把他揍死。傅竟敛又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对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感情?再怎么样也是把她当成过女儿的,无论如何是有点底线在的。 傅竟敛不太相信他,毕竟现在傅竟安在他眼里是一点正面形象都没有了,再混账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傅竟安赶紧把手举起来立誓:“哥!哥哥哥,我保证,我发誓,我跟她之间绝对绝对没有男女之情!我是真把她当女儿在疼的,当亲女儿啊!” 傅竟敛并不太信。他刚刚在路上还听老太太说,杨芝和她抱怨傅竟安越来越不着家,儿子也不管,媳妇儿也不管,过得就像个没有老婆儿子的人。那做什么会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侄女这么好? 可是傅竟安说得信誓旦旦,傅竟敛也不得不勉强信了。 他警告道:“希望你至少还能做个人。” 傅竟敛苦笑:“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傅竟敛这才勉强信了。可是信归信,这个事又说不通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个实话,你为什么要去替她顶那个罪?”还不待傅竟安开口,傅竟敛不耐烦道:“别跟我说就是你做的,我不是傻子,你怎么说我就信什么。” 傅竟安:“……” 他挠挠头,在傅竟敛面前不自觉地就变成了个弟弟。 挣扎半晌,傅竟安沉沉往地上捶了一拳,“你就当我魔怔了吧。反正,我不会让她坐牢的。” “然后你就愿意抛下老婆儿子,八十岁的父母,自己去替她坐牢?”傅竟敛看着他,眼神逐渐平静下来。 傅竟安没有吭声,整个人如一潭死水地坐在那里。 傅竟敛看了他半晌,突然说:“我会去查傅书宁的身世,查她的父母亲人,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竟安下意识收紧拳心。 等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所有的一切他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任傅竟敛怎么查也查不出破绽的。他既然决定做这个事,肯定就是把所有该消灭的证据全都消灭干净了才来的。傅竟敛再厉害,也没办法。 暗示完自己,他整个人才慢慢地松了下来。 殊不知,一切都落在了傅竟敛的眼里。他的紧张、放松,傅竟敛一一收入眼下。 他没有再和傅竟安废话,只沉沉道:“你好自为之!” 警方也给傅竟安做了警告:“替罪是犯法的,做伪证、录假口供都是犯法的。” 傅竟安却很坚决。 坚决到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傅竟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太清楚了,平时有点什么小困难,他保证是第一个逃跑的,全都推给爸爸哥哥,什么事儿也不落自己身上他最开心。而这一次,他也的的确确是让他们全都大开了眼界,原来他也有这么勇敢的一幕。就是勇敢的对象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罢了。 傅家一行人离开了警局,没有再浪费心力在傅竟安身上。傅竟安现在就跟中了邪一样,无可救药。 可是一出警局的门,傅竟敛就派了人去调查。 他开始怀疑起傅书宁的身份来。要么,是她身份有问题,要么……是傅竟安和她亲生父母之间的关系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样的问题才会使得傅竟安如此死心塌地,他的确是无法想象出来,只能等心腹调查出结果。 林照舒握了握他的手:“有吧,里里还在家等我们呢,我要给她做糖醋鱼吃的。” “好。你也别担心了,公关部这两天都在处理这个事,现在网上的风向已经被扭转回来了。”傅竟敛知道妻子这两天为了这个事一直吃不下饭,即使他也担心忧愁,也忍不住劝解妻子。 林照舒蹙着眉,“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傅书宁这个罪真的被顶了,我也要告她造谣诽谤,散播不实信息!” 从前对傅书宁有多疼,她现在就有多恨。 很难相信,一个乖巧可人的孩子,突然就变成了这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他们再不济,也是养育了她多年的人,对他们那样疼爱亏欠的亲生女儿,也不知她为什么狠的下心去说那些话,给他们的女儿造成二次伤害! 到了家,傅安里正在研究林照舒养的一盆花。 女儿和花在一个镜头里,林照舒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她的女儿啊,是和花儿一样娇的,这辈子会比花都绚烂的。 哎哟,瞧瞧,和花在一起,颜色也没有被夺去半分。 林照舒爱得不行,走上前去抱了抱她,和她蹲在一起:“宝宝,看什么呢?” “前两天看它有个枯叶,今天却没了,我在想是不是我记错了。” 林照舒轻轻笑了起来。她真是不知道女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高冷都是假的,呆萌才是真的。 她解释说:“它只是生病了,我给它上了药,它很快就好了,我早上刚把掉下的枯叶拿去丢掉。” 傅安里了然地点点头。 “宝贝啊,你和江京峋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能不能和妈妈说说?”林照舒拉起她的手,带着她站起来。 傅安里轻轻“嗯?”了一声,不解其意。 “他妈妈,也就是江太太,和我提了几次婚约的事情。”林照舒说着就不大乐意,她的宝贝女儿刚刚找回家,捂都没捂热乎呢,就有人惦记上了,“所以妈妈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不可以,婚约就取消,如果可以,婚约就作数。” 林照舒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就算作数那也得是几年后再提上日程的事情。” 哎哟,想想女儿要嫁出去,她就心疼得心口疼。 傅安里笑了起来,却也不知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她当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傅书宁说的是真的,江京峋的确有婚约,但傅书宁只是个婚约背后的替身,她才是正主。 ──不是她是替身,而是傅书宁才是替身。 只是想想,就觉得神清气爽。 不过想归想,答应肯定是不能轻易答应的。 认认真真斟酌了一番,傅安里说:“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妈妈,我刚刚捡起画画,我要好好画画,重新追逐梦想,其它的……我现在还不想考虑。” 林照舒对女儿的想法,一万个赞同。 “没问题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家里是最支持傅安里的梦想的,画室、画具应有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好些珍贵的用具还是傅竟敛去淘回来的,他在用行动诠释什么叫□□女如命。林照舒还记得有个东西是在法国拍卖的,里里看到新闻的时候,也就多看了那么一眼,傅竟敛立马不远万里地奔过去拍下。 真的,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宠女儿的,他好几个朋友都连连调侃,他可真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傅竟敛是真的把“傅安里”宠成了“傅公主”。 他在尽心竭力地弥补他多年来的遗憾和痛苦。 除了这些外界的,傅安里自己还天天背着画架去找莫长青,莫长青没时间,她就自己背着画架去写生。 有时候恍惚间,她会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大学时,她最充满活力和热爱的日子。 她承认,这是很快乐的,快乐到她几乎乐不思蜀。 池芮打电话幽幽地说:“姐姐,你都小半个月没来in了。” 傅安里才恍然,对哦,她还有一个工作呢。 说来也真是对不起裴淮阳。 想起裴淮阳,傅安里越想越不好意思,决定打包点宋妈做的糕点去给他。 林照舒陪她一起打包,问:“这是要给谁的呀?” 傅安里想了想,给裴淮阳安了个身份:“是个,救了我一命的人。” 她这话也说不上夸张,裴淮阳的的确确是救了她一命。 而且── 她的眼睛像是穿过时光,看向了很远很远的过去。“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林照舒闻言大骇,唇瓣嗫嚅,却说不出话。她除了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疼得直落泪,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有机会,可以把他介绍给妈妈认识一下吗?”林照舒忍不住声音里的更咽,“妈妈想,亲口和他,说个谢谢。” 她话音一落,就死死地咬住了唇,怕眼泪落下。 傅安里笑着说好。 她不曾告诉过别人,裴淮阳曾经从她手上夺过一把刀。那把刀当时要是割下去,哪里还有今天的傅安里?只有二十二岁的周以寻。 来到沂城后,随着事情越来越多,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少。没办法,实在是没时间。 就说这几天,傅安里忙着见莫长青、忙着画画、忙着处理网上的事情、忙着思考怎么对待傅书宁,还要抽出时间和力气来回一回江京峋的消息……根本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加上裴淮阳话比江京峋少多了,她没回的话,他会一直静静地等,不会一直发,有时候消息就被挤下去了,她过了好久才发现。 傅安里是个很容易愧疚的人,这一想,愧疚心就拉不住了。 她给裴淮阳发了条消息,约他去「in」。 说起来,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江京峋未免也太黏人了,除去睡觉,动不动就给她发一条。 傅安里苦恼地想,偏偏每次他发的,都会勾起她想回的**,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回了。她回一句,他来一句,一来一去的,很容易就聊起来。 唉。 以前怎么没发现江京峋的性格是这样的呢?明明以前那么高冷的。她以前虽然有他微信,但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只有有时候遇到事情,她才会趁机多和他聊几句。她发一串,他就回一点点,把“高冷”两个字诠释到极致。 现在俨然颠了个个儿。 不过据盛萤所说,这才叫谈恋爱,不叫单方面暗恋或者单方面追求。 另一方,裴淮阳目光略阴沉地看着手机屏幕,看到是她发的信息,眼神才稍稍和缓。那种变化,明明改变的只是气场和给人的感觉,但是就是明显到肉眼可见。 他的手下见状,悄无声息地松了口大大的气。 这气压,已经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最近压力大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每天都提着个心来上班,生怕一步不慎就踩了个雷。 也不知道是谁发的消息,一下子就能让气压变得正常。 裴淮阳觉得她这时候应该是刚好有空,也没功夫再功夫,抬抬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他则给傅安里去了个电话。 傅安里接起的时候,听到的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怎么样,忙完了是吗?” 他知道她最近很忙。 傅安里拿了个曲奇,小口小口地吃着,宋妈笑眯眯地看着她,给她拿来一杯西瓜汁。 在宋妈眼里,傅安里做什么都可爱得紧。 傅安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裴淮阳说了,包括今天发生的,刚刚林照舒告诉她的。 所有人都很好奇,为什么傅竟安要对傅书宁那么好,好到有点不对劲了。她也很好奇,“老裴,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呢?” 裴淮阳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深邃的眼睛里让人根本看不透。 他轻声喃了一句:“爱人。”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他们年龄差的也太大了。虽然年龄差的大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也有可能喜欢老牛吃嫩草,但我还是觉得不是这样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直觉。” 裴淮阳笑了下,随口道:“那就是女儿。” ▍作者有话说: 哦豁~ 来晚了!双更一起发,有木有看得很爽!! 看在银家这么勤快的份上,留个爪爪再走叭?(握住爪) 投票到50明晚双更~ 感谢在2021-09-0923:43:03~2021-09-1023:2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黎nl5瓶;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一更 [vip] 等话说出口了,裴淮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转动扳指,忽然勾唇,算了,也不算什么要紧事。 有些事情,不必再在黑暗里沉着了。 傅安里被他说的话愣住,女儿? 这个猜测在她脑子里滚了一遍又一遍。 ──不可能的呀,傅竟安和妻子杨芝只有一个儿子,才上小学,哪来这么大个女儿? 而且他们说过傅书宁的身世来源,是个英勇救人牺牲的英雄遗孤,傅竟安偶然认识,看不过去这小孩日子过得清贫困苦,就经常带在身边,那一天是傅竟安突然想去傅竟敛家,也就刚好一起带着去了,没想到事发突然,林照舒又见傅书宁可怜,也就顺势收养了她。 傅书宁的身世还是很明朗的,不至于…… 可是如果不是,又从何解释傅竟安的反常? 傅安里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她心底里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测冒出了头。 裴淮阳知道他的女孩一点就通,他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东西点到即止。 “不多说了,晚上in见。” “好。”她握着手机,手心微微收紧。 待电话挂断,她跑去找林照舒,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她。 林照舒惊讶地捂住嘴,旋即连连摇头:“不可能的,宝贝,你怎么会有这个猜测?他和杨芝结婚后我是一直看着的,就安洋一个孩子,再没有了。” “那,如果是私生女呢?” “私生女?”林照舒蹙起细眉,认认真真想了想,“可是我也没听说过他在外面有女人。他混归混,但是在男女之事上,是不乱搞的。” 可他们也是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可能性了。 稍作思忖,林照舒还是派人去查。 宁错一万,不错一个。 回到房间,她和傅竟敛说起,傅竟敛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可是等他仔细回想,记忆里好像还真有一点踪迹。 “当年……我记得他是有过一个女朋友。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二十左右的样子。”时间太久,傅竟敛也记不太清了。但他记得家里那时候要让傅竟安娶杨芝,傅竟安很不乐意,反抗了很久,后来到了二十七八岁才和杨芝结的婚。 家里对他和傅竟安从小的培养目的就不一样,他那时候忙于学业和事业,并没有太关注这件事。 林照舒试探地问:“你觉得,傅书宁会不会是二弟的孩子?” 这话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但是真的就不可能吗? 也不见得。 傅竟敛按住她的手:“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这个事,我会好好地查。” 从前他只觉得傅竟安做事不成熟,性子也幼稚,可是现在想想,或许并非如此呢?这次要替傅书宁担罪责,任他们打骂,傅竟安都不带犹豫和反悔的,那种坚韧和决心,并非他们所熟悉的傅竟安。 傅竟敛的胸口沉着一口气,怎么也畅快不了。 原先对付傅书宁一个,易如反掌,但有傅竟安搅和进来,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棘手。 他问妻子:“这件事弟妹知道了吗?” “知道,她说她要过来一趟。” 林照舒不知道杨芝要做什么,但她听得出来杨芝很愤怒。 在听林照舒说傅竟安要帮傅书宁顶罪的时候,杨芝整个人直接就炸了。 这件事她是真不知道,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家里陪着儿子做数学题。 他们在家里等了一会,杨芝很快就赶过来了,匆匆忙忙的,林照舒忙让宋妈给她倒了杯水。 “嫂子!”杨芝走的急,把儿子放家里让保姆看着就过来了。看到林照舒,她眼眶就红了。她不是个白眼狼,他们什么也没干,大哥家还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钱花,她很感激的,平时也经常往这边跑,和林照舒还算挺亲近。 她一把拉住林照舒的手问:“你快和我说说,那个天杀的都做了什么?” 林照舒叹了口气,如实把事情都说了。 她没想到,傅竟安这么不靠谱,都去警局顶罪了,却对家里一字未提。要是这回真被扣下回不来,也不想想他对不对得起老婆孩子。 杨芝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的时候,整颗心还是哗啦啦碎了一地。 她是真没想到啊…… 这几天她不是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才把傅竟安盯得那么紧,动不动就去傅书宁那里探探。可是她是真没想到傅竟安还能替傅书宁做到这个份上! 杨芝咬紧了牙,几乎要把牙咬碎,“那个狐媚子!我就知道他们之间非同寻常!傅竟安还不承认,呵!” 她转身就要去警局,“我倒是要亲口问问,傅书宁在他心里到底有多宝贝,甚至还能超过我和他的宝贝儿子去!他连儿子也不要了啊,说替罪就替罪啊,嫂子,我这么多年算是白嫁了!” 听着这话,林照舒都心疼她,“好,我陪你去。你别急啊,乖。” 林照舒问她:“你怎么这么笃定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呢?会不会真不是啊?”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那个死人精虫上脑,脸皮都不要了!” “杨芝,你别怪嫂子问你个事儿。” 林照舒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 杨芝听罢,惊讶地瞪大了眼。她迟疑道:“你是说……” 林照舒轻轻点点头。 毕竟看着样子,傅竟安是真的和傅书宁没什么男女之情。 杨芝跟傅竟安纠葛了那么多年,只这么一个猜测,她脑子里就冒出了所有的事情。 她嘀咕:“难不成,是刘灵的孩子?可是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林照舒敏锐地捕捉到信息,“刘灵是谁?” 杨芝愤恨道:“还能是谁?那个天杀的想了念了一辈子的初恋!要不是那个女人死了,哪里轮得到我嫁给他?怕是爸妈说破天去,他也不会同意接受这门婚事。” 林照舒惊讶极了。她是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那事情就很好查了,只要查一下那个刘灵有没有孩子就行了。 林照舒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杨芝竟然这么可怜,这心里得有多苦啊? in. 傅安里好久没来,一来就被池芮抱住。 池芮挂在她身上跟她撒娇,一边跟她报告着最近的事情。 旁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送到山区去的那批物资已经顺利送达。 淋过雨的人总想给他人也撑一下伞,傅安里从经济独立以后时不时的就会准备些物资送回去。 这是孤儿院里最后一批孤儿了,婆婆干不动了,把他们养出来了就要松手了,孤儿院也没人接手,于是早就停止了接收孤儿。 这个孤儿院开在偏远的山村,一直以来经费就不足,得到的支持也不多,能够开到今天已经是奇迹。院长走了以后多亏还有一个婆婆在,不然早已关门,这一批孤儿也无去无从。 傅安里夸她做得好,“让孩子们好好高兴一下。” “可高兴了,让我替他们和你说谢谢呢。” 傅安里弯了弯唇。 “哪里需要谢谢,他们能好好读书,好好长大,我就很开心了。”她也是这样一路受着好心人的捐赠长大的,她如今只是在做着一些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所做的还不够多,如果可以,她想帮助更多更多的孤儿。 “姐姐,你是真的很好,那些人是瞎了眼吗?为什么还能对你骂得出口?”池芮有些难受。这些年傅安里做了多少没人比她更清楚,即使姐姐一直在说自己做得太少太少,可是明明,她一直都在倾尽全力地去帮助孤儿求学,有一分给一分,有一百给一百,不然不至于连那点租金都要心疼,那时候狠不下心不要租金直接从紫江苑搬走。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不管他们。”傅安里安抚地拍拍她,像是在哄小猫儿,她问:“老裴来了吗?” “来了,早就来了,下午就来了,在这里坐了一天。” 傅安里挑了下眉,快步去找他。 裴淮阳待在会所最里面的屋子,清静,听不太到外面的声响。 他泡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处理公务,很悠闲。 傅安里敲敲门,笑着倚在门边,“hello,我能进来吗?” 裴淮阳笑了笑,拉开身旁的椅子,“当然。” 他向来是绅士的,绅士得让人舒服。 刚要走过来,有一条微信进来了,傅安里随意扫了眼,是江京峋,问她在哪儿。 傅安里没回,按灭屏幕,自顾自坐下,“泡的什么茶?闻着好香。” “碧螺春。”裴淮阳笑着说了一款绿茶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耐人寻味的绿茶~ 人家都在泡绿茶了,江狗你人呢? 江京峋(咬牙):…… 投票满50,零点二更~ 感谢在2021-09-1023:20:57~2021-09-1120:2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865048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章鱼5瓶;548650483瓶;尾号3893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二更 [vip] 江京峋没等到傅安里回,其实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就是有点心不在焉。 又开了个会,还是定不下心神。 江京峋有些烦躁,还是决定去找她。所以明知她不会去in,他还是拿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去in。 杨阿姨打扫着卫生,突然拿着一盒颜料过来,看上去疑惑不已,“奇怪,江先生,这是你的吗?我记得上次阿寻让我把这些都扔了,这个怎么还在这呢?” 江京峋看了眼,很淡定地回:“哦,我捡回来了。” 杨阿姨:“???” 她呆呆地低头看了看颜料,又抬眼看看他,愣愣的回不过神,看上去像是被震惊到做不出反应。 啥?! 他捡回来了?! 从垃圾桶捡回来了? 江京峋交代:“放她房间就好,别弄坏了。” 杨阿姨瞬间觉得手上像是有千斤重。 额滴个娘哎,她哪里敢弄坏咯?这可是这位爷亲自捡回来的哟! 她想不明白,好奇地问:“为什么捡回来呢?” “她舍不得。”他很笃定地说。 杨阿姨是真给震了一震。 是啊,她舍不得。 那孩子犟得跟什么似的,明明舍不得,但是非要扔。可她没想到会这么有心,毕竟看起来高高冷冷的,很不好亲近的样子,谁能想得到他竟然会为了阿寻做出这种事呢? 说实话,杨阿姨原先觉得他一点也配不上阿寻,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她错了。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吧。 江京峋拿了钥匙就出门了,杨阿姨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再厉害的男人呐,追起人来都是一样的幼稚。 in,傅安里点了一些小食,和裴淮阳一边说事情一边喝茶。 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两人难得坐下来说会话。 “窃听器里的资料都已经……”傅安里刚开口,就被裴淮阳打断,他突然道:“以寻,以后你不用再帮我了。” 傅安里一愣,旋即,她轻轻蹙了下眉:“我虽然回到了傅家,但是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还是一样的,我还是要替你工作的。” 这是她欠他的。 她从来没有觉得她是傅家人了就不欠他,她回到傅家以后想的只是可以更好地报答他,更是从未想过他会说出不用再继续的话。 裴淮阳见她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忙道:“别急,先听我说。” 还没开口,他就忍不住笑起来:“你现在情绪丰富了很多,这是一种进步。” 傅安里见他还转移话题,瞪了他一眼。 裴淮阳笑意却更深。对这件事,他解释说:“不让你继续是有原因的,这些事情的风险太大了,又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出了事,我套进去也就罢了,没得把我们两个一网打尽,你说是不是?” 尽管他说得好听,是要留个退路,可她哪里会听他的。 “再危险也没办法,你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这么多年都做过来了,我哪里会怕?只要能帮你就好了呀。”她想的真的很简单。 本就是一条命而已,这条命都是他救的,为了他搭进去也没什么。 裴淮阳面色渐渐严肃起来,“以寻,你真的已经帮了我很多,只是你自己没发觉罢了。你不要老是觉得你欠我,你早就不欠我的,真的。” “我不是因为觉得欠你。”傅安里摇摇头,可是又觉得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她只能说:“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想帮你做,你不要想那么多,我都是自愿的。这辈子都会是自愿的。” 裴淮阳深深看着她,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以寻,你现在有家人,有未来,可能还要成家了,有很多很多的人爱你,你也有爱的人,你的未来很重要。” 江京峋赶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一句。他目光沉沉地和裴淮阳四目相对。 傅安里背对着他,不知道他来了。 她听着裴淮阳的意思,像是两个人自此就要疏远了一般,越听越难受,微微垂着头,闷闷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跟我越来越客气……就算有了很多人,你在我心里也是不一样的,一直都是不一样的。我的未来很重要,你的未来也是,很重要很重要。裴淮阳,你给我一种你马上就要出事的感觉,我警告你啊,你别有这种想法,也别去冒险做什么,我会跟你共患难的。” 谁也不知道裴淮阳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一想到要失去裴淮阳,傅安里就觉得眼睛里胀胀地疼,很想落泪。 裴淮阳根本就见不得她哭,原先还分着神在看不速之客,这会子却只顾着哄她了。 “你别多想,我没有要去冒险做什么,我知道很重要,不会的,相信我。”他轻轻拍着她肩膀,给她用签子递了一块西瓜,“很甜,多吃几块。”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满足。 他原本真的以为他输给了江京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在她心里不是江京峋比他重要,只是他们两个在她心里被放在了两个不同的位置,他的重要性不输于江京峋。 有这个认知,就够了。 裴淮阳近日来罩着的阴霾一扫而空,甚至嘴角已经轻轻勾起。 另一个人,却是快把牙根咬碎。 江京峋冷冷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深情互诉。 他现在胸腔里全是气,可是又没法打断,更没得出声。他像一个不该出现的第三者出现在这里。 人这辈子都是有后悔的事情的,比如他。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她和裴淮阳有任何接触。 傅安里不要裴淮阳的西瓜,她推开,警告似的说:“你且试试,你要是敢往那里头闯,我就敢和你一起栽进去。” 她第一次说这么狠的话。 裴淮阳呼吸一紧,下意识惊呼出声:“周以寻──” 她却很倔强,坚定地看着他,目光微凉,无声地告诉他毫无回寰的余地。 “你撤手吧。从那里面撤出来,好好生活。in的收入足够花销了。”她声音很轻,像是在求他。 她怕了,今天他说的这话,她真的听出了他一去不还的叮嘱之意。 比起其它,她更希望好友平安。 “安里。”江京峋终于出声,声音有些涩然,他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邃。一坐下他就握住了她的手,紧得像是要箍住她。 傅安里愣了下,抬眼看他,眼睛里还藏着刚刚没有落下的泪,“你怎么来了?” 江京峋心里想,能不来吗?再不来她都要和裴淮阳一起去死了。想想他心跳就气得加速。 他强行扯出一抹笑:“闲着没事来这坐坐,看能不能遇到你。这不是遇到了么。你们在聊什么呢?” 傅安里咽下所有的情绪,什么也没说,“没什么。这里比较偏,你怎么走过来的?” 江京峋听池芮说了她在,拐弯抹角探听出来她在哪,然后找到人的。他没多说,在桌下,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裴淮阳幽幽地看着他,“江先生,这是我们内部休息室,外人不便进来。” 俨然是很不欢迎的态度。 江京峋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家属。” 家属? 谁的家属? 可想而知。 裴淮阳握了握茶杯,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江先生好像是单身?” “那你消息有点不灵通。我有心上人了。” “只是心上人而已。” “这你就不懂了,最难的一步就是找到心上人。”江京峋轻飘飘道。 裴淮阳忍住把茶水泼他脸上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不要脸,说的就好像,以寻肯定会和他在一起似的。 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一回,裴淮阳心微沉。她向来很抗拒别人的触碰和接近,可是江京峋却能坐得离她那么近,还能握住她的手。无论如何,在她心里,江京峋都是不一样的吧? 是从什么时候的?肯定不可能她和江京峋一重逢,就能有这样的亲近的…… 裴淮阳再次后悔,他前段时间就不该在蓉城处理那么久的事情,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放任她在这里和江京峋单独相处了那么久,还发生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别的先不提,合租同居,就足以直接把关系拉满。 ──她没有告诉他,她和江京峋合租在一起,是他后来自己知道的。 但是知道了又如何?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在知道的时候,他很失望她没有告诉他这个事。 她为什么不和他说?是怕他生气,还是怕他介意,还是仅仅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什么答案都没有。 裴淮阳忽然站起来:“以寻,我们去外面和他们一起玩吧。酒保说新学了一款酒,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江京峋紧跟而上,“我也来试试。” 裴淮阳:“……” 他用眼神询问江京峋:你还要脸吗? 江京峋也用眼神回答:不要了:) 反正跟紧了就对了。 傅安里只能是他的,和裴淮阳一起去死?想得美。就算到了阎王殿门口,他也得把人给拉回来。 于是乎,池芮看到的就是一行三人。 她沉默了。 什么情况??? 修罗场本场!!? 她心疼地看着傅安里,唉,姐姐也是不容易,才能在这样的修罗场下活下来。 傅安里接收到她的信号,笑着耸了耸肩。 两个幼稚鬼而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9-1120:29:17~2021-09-1123: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eyyeung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双更合一 [vip] 酒保调酒时,总忍不住偷瞄三人。 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太奇怪了。 傅安里给他们介绍着几款看起来很瑰丽的酒。“它们欺骗性很强,好看不一定好喝。” 但有时候喝着喝着就喜欢上了,找虐一样地喜欢喝。傅安里从酒保手中接过一杯,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第二杯很快续上,江京峋握住她另一只手,提醒:“你快醉了。”傅安里不可思议地问:“你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 她现在明明很清醒。 “这杯下去,很快就醉。”他很了解她的酒量,没办法,实在是“领教”多回了。 傅安里不承认自己有那么差劲,她拿起来还想喝,江京峋也不拦了,只说:“待会我送你回去。” “回哪里?” 他没了声音,似乎在笑她的明知故问。 傅安里默默地放下了酒杯。 江京峋:“……” 他轻轻哼哧了声,也拿起一杯品尝。 “裴先生最近在忙什么?”他随口问。 裴淮阳不觉得江京峋不知道。他应付了下,并不想多提。 可江京峋压根没打算放过他,和他聊起了他在进行中的项目。 裴淮阳来到沂城并非无所事事,相反,他的谋划多着呢。 短短几日,公司分部都已经设立,人员全是他的心腹,说他不想做什么,谁信? 江京峋意有所指道:“有些时候步子太快,容易摔。裴先生可得走稳了才好。” 裴淮阳看着手里的酒杯,没什么动作,声音淡淡:“不劳操心。” 傅安里知道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和主意,所以她从来不去掺手什么,只做他吩咐下来需要她的事情。听两个男人对话,她有些云里雾里。 “别的不说,别折进去了才好。” 裴淮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倒是会在这里随口扯话了。 裴淮阳信息来了好几条,他看了一眼,眸光微凛,按着傅安里的肩膀说:“我有事,先走一步,待会早点回去。” 她点头说好,就见他匆匆出去了。 联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她不得不开始担忧。傅安里思忖片刻,还是选择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他气定神闲地喝了口酒。 这酒的确很让人上瘾。 “就是裴淮阳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么关心他?” 傅安里敏锐地从话里捕捉到了危险,但凡识趣一点,就不该再说什么危险的话语。不过她是个叛逆惯了的,哪里会知趣地收敛? 只见她卷翘的睫毛轻轻一眨,“有什么问题吗?” 江京峋气乐,他挨在她身边,咬着牙:“不乖的孩子得不到答案。” 傅安里咬了下唇。这个男人真的是……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瑰丽的小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更勾得人心痒。 她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往他唇上亲去。他的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一幕的发生,下意识揽住她的腰。 在这种“**”,简单的亲吻亲热已经习以为常,连酒保都不以为意,识趣地没有多看,专心摆弄着手上的调酒壶。 江京峋以为她要来长的,但是傅安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只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就毫不留情地离开,见他怔愣,她轻轻一笑,又亲了几下。也不算是亲,只能算是啄。 他眯了眯眼,看着这个放肆的女人,在她又一次啄了就走的时候,扣住她的后颈,咬住她的唇瓣。 “那样不够的,宝贝。”他教她。 傅安里笑容一僵。 他闭上眼,搂着她的腰,轻轻往里试探。在音乐的嘈杂背景下,更显得暧昧。 他把今晚所有的醋意都宣泄在了这个吻上,来势汹汹,动作很用力。 傅安里吃疼,感觉血腥味弥漫开来,她气得掐了把他,“你是吸血鬼吗?把吸血当成报酬?” 他咬的,他又心疼,拉住她去舔她嘴角带出的血。 傅安里生气不让,他偏要。 他声音低低沉沉地,把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事情说了,“刚才你和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傅安里:“?” “我不知道你们一起经历了什么,可是我承认,我很嫉妒他。”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快嫉妒疯了。” “啊,你是狼吗?”虽然咬的不疼,但傅安里还是下意识退后一步。 “那也是嫉妒疯了的狼。”他幽幽道。 “想跟他一起去死?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到了阎罗殿门口,我也会把你们拽回来。” 这话说的实在怵人,傅安里下意识捏紧他的衣服。 他满目阴鸷,被她这一动作给缓了回去,他亲着她,语气陡转:“你知不知道我听着是什么心情……” 不管是死,还是和裴淮阳一起死,每个字都如同剜心,如同用手在他心脏里狠狠挖了一刀。 他的吻又急又凶,带着害怕和恐慌。傅安里犹豫了下,抱住了他,承受着他的吻。 设身处地想一下,她也不是不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这种时候,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又亲耳听到她这么说,想必是最痛苦的吧。 当年听傅书宁说,她和江京峋有多好时,自己不也是难受到崩溃么。 她开始心疼起了他,第一次想和外人解释一下。 “江京峋,你、停一下──”她很艰难地从唇齿中把话说清楚。 他扫了眼周围若有似无落过来的视线,带着她去了包厢里,“我们去里面说。” 有人窃窃私语:“这是要开始了?嫌我们碍眼呢。” “啧,这女的简直是神颜,干起来不知道有多爽。” “冷冷的,欲得要死!换了我我也不肯让你们瞧见!” “能不能跟进去瞅一眼啊哈哈哈。” 池芮咬牙,抬手,示意保安把他们丢出去。一群脑子里长满了黄色废料的玩意儿。 她看了眼江京峋和傅安里离开的方向,怎么突然觉得姐姐有点危险? 不过一想江京峋在姐姐面前的模样,她又一点都不担心了。在姐姐面前,狼狗变奶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委屈巴巴地等着姐姐给眼神。 唉,堂堂江氏的总裁啊,说出去谁信? 还真是这个样子。 到了安静的包厢里,他幽幽看着她,等着她说。 傅安里拉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晃了下,“我那么说只是在威胁裴淮阳,怕他真的去做傻事。他舍不得跟我一起同归于尽的,我这么一说,他就有了顾忌,并不是说我真的打算和他一起去死。” ……这话,其实真没什么安慰。 “我从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 “你不懂。”她轻轻摇头。 “我是不懂。”话说着说着,咬牙切齿都快磨出个声。 傅安里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一乐:“你醋意怎么这么大呀。” “你说呢?”真的是个没良心的,他在这里吃醋,她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他掐了一把她的腰,想治治她嚣张至极的笑。 傅安里不逗他了,乖乖地解释:“你不知道,当年他救下我以后我就生病了,我病得很重很重。” 回忆起过去,她的语气有明显的低落,“我和他非亲非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没必要救我的,也没必要照顾我,给我治病。他手下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事要去做,每天都很忙,但是他还是腾出了时间来照顾我,带医生来给我看病。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里只有他。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她突然很想很想裴淮阳,想再抱抱他。 他真的很不容易,对她也是真的很好。 扪心自问,有几个人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份上的?她可能都做不到的。那不是一天两天,那是三年,整整三年。 所以在那之后,她努力地多做一些好事,她也想像裴淮阳一样多帮别人一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接受了这个社会太多的善意,她理应回报。 “这辈子我都欠他的,只要他需要,我都会冲出来帮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推辞的,就算是死亡我也不怕。这辈子,都是。”她轻声说,像是在立誓。 不管是做他的刀,还是做什么,她都愿意的。 江京峋握紧了拳心。 不知何时,牙根已经几乎要咬碎。 他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也唤不起太多的思考。 他突然开口:“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对你的帮助只是路见不平,三年的帮助只是爱心使然,全无所图么。” 傅安里一时间没明白,“什么?”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毕业了那么多年,平白无故的那一天会出现在大学里,还从画室经过,把你救下。他一不是学校的老师,二不是学校的学生,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傅安里愣了愣,忙道:“他说他那天是去看樱花的。” 学校的湖边有一小片樱花树,那时候正是樱花盛开纷飞的时候。 “樱花树离画室有多远,要我告诉你吗?” 傅安里咬了咬唇。她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迟疑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心里有个猜测,隐隐地几乎要冒出芽。 她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她慌张地拦住他,“你是不是要说他是有目的的?不可能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东西。江京峋,你不要说……” 她想说你不要污蔑裴淮阳,可是这个词又被她咽了下去。这么说太伤人了,她知道的,她不忍心。 “你怎么会没有?你是傅家唯一的女儿,是傅竟敛的掌上明珠,是傅安凛和傅安铎的亲生妹妹!”他一语道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逼着她接受现实。 他看得出来,戳破裴淮阳的所有,对她来说有多痛苦。可是她痛苦,他的痛苦就在她之上直接翻番。——没有一个男人能毫无反应地看着自己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痛苦。 但是能不说吗? 不可能。 裴淮阳的真面目,她迟早要知道,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他不可能看着裴淮阳把她玩的团团转,肆意地去利用她达成目的。 “你在说什么啊?”傅安里不明白,“我刚刚被傅家找到,这才发生了多久?你是要说他未卜先知吗?不可能的!”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复杂,复杂到江京峋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告诉她的原因。他只弄明白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他还在调查。 但是就只是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应该知道裴淮阳是做什么,他是刀尖舔血的人,这样的人棋差一招都会万劫不复,再也起不来。他们做梦都想要的是什么?”他一步步地引导她。 “是……”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保障?” “对,是保障。他们恨不得有一张护身符,这样闯起来能更加肆无忌惮,做起事来也不用再畏手畏脚。而这护身符,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正好符合身份?” 傅安里大惊失色,她猛地抬眼看他,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但还是紧紧存住最后一分理智,“不,不是,就算是他图的是我大哥,那也应该是在我回到傅家以后他才能图。在这之前,他又不知道──” “他为什么就一定不知道?当年你丢失,不一定是什么真的人贩子特意蓄谋把你偷走,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说不定会有一些暗中的知情人。那如果知情人告诉了他呢?”? 傅安里的脑子几乎要崩溃。 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起来,她又什么都不懂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裴淮阳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傅家的女儿,那时候你大哥已经初露锋芒,他也就势盯上了你。那一次,不一定全是傅书宁做的,裴淮阳不一定干干净净,和傅书宁全无勾结!” 这一句话,直接在她心里翻开了浪。 她原本以为她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可现在才知道,身边早就盈满了各种偌大的圈套和阴谋。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大敢信,毕竟这说起来未免也太荒唐了,她最后抱着一丝希望地问:“会不会都是误会?” “宝贝,这个圈子,还有他那个圈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一个比一个阴狠恶毒,阴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我说的,句句属实,证据我已经在搜集,只是还有一部分最关键的没有找到,等我全部搜集清楚,我会给你看。”他握着她的肩膀,情绪已然稳定,“但你不要再全副身心地相信裴淮阳,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你答应我,对他先有些防备,好不好?” 他原先是打算,把所有的资料都收集清楚了再告诉她这些事,这样的话可信度会更高。证据条理清晰,她也容易一眼看穿裴淮阳的真实面目。可是刚刚听到的那些话,迫使他没法再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他现在只想撕开裴淮阳的假面孔,让她离裴淮阳远一些,再选一些。 傅安铎来接傅安里回家的时候,傅安里坐在副驾驶,格外的安静。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会不会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 会不会,从她出事开始,或者从她被傅家找到开始,就都是梦境? 车窗落下,窗外的风打在脸上,风声徐徐,她却半点冷静不了。 如果江京峋说的都是真的,那裴淮阳……得有多可怕啊。 可是,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会是真的吗? 裴淮阳为了自保,能在她身上耐心地下一盘好几年的棋?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出了事,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又忽然觉得想的通了,毕竟那样的后果,足以他们绞尽脑汁、拼死拼活地去寻求退路。 傅安里想得头疼,不愿再去想。 傅安铎见她脸色不对,多问了一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哥……” 傅安铎对这个称呼非常受用,享受地应下,“哎!二哥在,怎么了?和二哥说说。” “你们这个圈子的人,是不是整天都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设计陷害?”她无辜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傅安铎笑容一滞:“……”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宫心计吗? 他失笑,正好遇到红灯,他把车停下,腾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小脑袋,整天想什么呢。” “我看电视剧,好像是挺复杂的。”傅安里眼神闪了闪,随意找了个借口。 “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有比电视剧夸张的,但是也有跟电视剧上完全不沾边的。”他想了想,自夸道:“比如我们家,从爷爷开始,兄弟间就没有过什么勾心斗角,家业这种东西,都没人想继承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咬牙道:“当年大哥仗着比我大,毕业就从政,跑得比谁都快。等我毕业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只能继承家业了。” 他们这一辈就他们俩,大哥跑了,他就跑不掉了。说起来傅安铎就气得牙痒痒。他也想去拥抱世界啊,谁想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看着那一堆的数字,头都要大了。 傅安里听得直乐,别人求之不得,在他们手里却成了烫手山芋。 傅安铎想到什么,突然提议道:“回头你有空来公司玩玩,喜欢的话我就把位置给你。”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小里回来了,他们家可是有三个孩子。 傅安里断然:“我不要。” 傅安铎:“……?” 傅安里:“二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加油!” 她笑了起来,为成功甩锅而沾沾自喜。 傅安铎咬牙。 他这遇到的都是什么兄弟姐妹? 他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行!谁让我是你哥呢?我给你挣钱花去!” 傅安里心满意足。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一有时间就画画,空了就陪陪林照舒,吃吃下午茶逛逛街,悠闲得和她从前的生活是两个极端。若不是主角都是她,她并不敢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世界。 “小里,有空要不要去爷爷那里坐坐?他们这两天为了二叔的事情,吃不下睡不着,你去了,他们看着你能高兴些。” 不说的话,傅安里都快忘了。 傅竟安到现在都不肯改变主意,执着地认罪,等着法律宣判定罪。 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派去查消息的人到现在都没给出个结果。 傅安里垂眸细思,如果说傅书宁是傅竟安的女儿,傅竟安才对傅书宁这么好,她是信的。 这个道理完全说得通。 现在就只差一个证据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养,还给了自己的大哥养? 经历了一个晚上的头脑风暴,傅安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有点不够用。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傅安洋早就该睡了,可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吵着要爸爸,吵啊闹啊,就到了这个点。 明天还要上学的,杨芝有些生气,“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傅安洋,你不是一岁两岁的小孩儿了,没事找什么爸爸?他又不是第一次不在家。” 傅竟安真不是合格的父亲,每天陪着傅安洋的,其实只有杨芝一个人。 傅安洋眼泪啪嗒就往下掉,他哭着说:“我不管,我要我爸。” 他最近偷偷听了些家里的保姆和工人说的话,隐隐猜到了什么。他有一种预感,爸爸出事了。 “傅安洋,你要气死我啊?要你爸就要把你妈气死了是不是?赶紧给我去睡觉,明天上课打瞌睡的话,你看我没不没收你的游戏装备。” 傅安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就是可以!快点去睡觉!” 在杨芝的威胁下,傅安洋不得不回房间乖乖睡觉。 见他把门关上,灯也暗了,杨芝瞬间就像垮了下来一样,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这两天,她经历的真的足够多了,不知道和傅竟安生了多少气,她感觉她要把这辈子的气都给生完了。可是有什么用? 一想到那个混蛋,杨芝就气不打一出来。 原先他还是愿意见她的,她当时不理智,只顾着一哭二闹,导致他拒绝见她。 现在冷静下来,杨芝后悔了。她算是明白了,哭闹根本没有用。 她看了眼书房,思忖片刻,走过去,打开了门。她平时用不上书房,这是傅竟安的,他在家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里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9-1123:40:24~2021-09-1223:2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倦老婆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一更 [vip] 不得不说,傅竟安真的是把消息处理得干干净净,让人捉不住马脚。 傅竟敛手下的各个都是精兵强将,调查点东西并不难。可即使他派出了所有人,也是在好几天后才得到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 但没关系,这不妨碍傅竟敛下定论。 研究了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傅竟敛终于笃定,傅书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傅竟安和刘灵的孩子。 至于情况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却找不出原因。傅竟安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养,却给孩子隐姓埋名,送来给他养,他也想不通为什么。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到了快开庭的那一天,杨芝来找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傅竟敛请她进来,让她坐。 他觉得有些愧对她。毕竟自己弟弟背着她在外面有个私生女,还瞒了所有人这么久,最对不起的,肯定是她这个妻子。 而杨芝的眼眶,也是红的。傅竟敛觉得,她手上拿着的文件,可能并不简单,或许……她可能已经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让宋妈泡茶来。 杨芝摆摆手:“麻烦什么?”她和傅竟敛说,“都是一家人,大哥别和我客气。” 傅竟敛笑了笑,“好。弟妹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杨芝偷偷抹着泪,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看。“大哥,傅竟安真的不是个东西,这、这是我在他书房里找到的,藏在一幅画后面,要不是赶巧了,我根本发现不了。” 杨芝已经看过了,越看,越是心寒。 她是真的没想到傅竟安能混蛋到这个地步。 听了她说的话,傅竟敛脸色微凛,接过文件,打开翻看。 看完以后,他属实笃定了之前的猜想。傅书宁果然是傅竟安的女儿! 傅竟敛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杨芝已经忍不住控诉:“我只知道他对傅书宁很不一般,但我从来没想过傅书宁会是他的亲生女儿!要是知道、要是知道……” 她有些崩溃,她一直以为她赢了那个贱人,毕竟无论如何那个贱人死了,她还活着,她有老公有孩子,她才是最后的赢家,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傅竟安和刘灵竟然会有一个孩子!而且,傅竟安还把那个孩子放在大哥家,安心疼爱了二十几年!杨芝到最后已经崩溃得说不出话,眼泪也落了下来,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被傅竟安这个混蛋耍得团团转! 之前她也挺疼傅书宁的,毕竟是大哥的孩子,大哥一家对他们又那么好,有时候出去玩看着傅竟安给傅书宁买东西,她也会跟着买上一些,还会夸傅竟安会做事,对傅书宁好,爸妈和大哥都开心。现在简直是越想越隔应! 傅竟敛安抚住她,带她去找傅竟安,“我想,我们需要他的一个解释。” 比如,为什么要把孩子放在他家养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傅书宁是他的女儿?傅书宁原先的身份,是他从哪里捏造出来的? 傅竟敛有很多疑问,只等着傅竟安解惑。 傅书宁和傅竟安都被看守在一处,傅竟敛也不见傅书宁,只见傅竟安。 他以往觉得自己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还算了解,可是现在,他才恍然发觉,他的这个所谓的“了解”有多可笑。 而结果也如他所想,傅竟安什么也不说。 直到傅竟敛把杨芝带来的材料给他看,杨芝哭着质问,傅竟安的脸色才骤然一变,再也没有那么淡定。 他狠狠瞪着杨芝:“你没事为什么要去翻我东西?!” 杨芝也占理呢,“要不是我去翻,我哪里会知道这么大的好事?” “你──!” “傅竟安,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和刘灵为什么会有个女儿?!你为什么能把她隐瞒这么多年,谁也不告诉,就放在大哥家里?!你、你这个混蛋!” 傅竟敛在看着他,傅竟安却不敢去对上傅竟敛的眼神。 他原以为这些事情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可是随着这份材料被扒出,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其它事情,也很快就要被挖出来了。 傅竟安攥紧了拳心。 傅竟敛见他不肯说,便知他死不悔改。失望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替傅书宁担着罪责了,不过不是你想担就能担的,我会把证据交给法官,让法官对傅书宁做出公正的宣判。我女儿几年前受的委屈,我这个做父亲的,会为她找回公正。” 傅竟安拳心越握越紧,青筋直爆,让人很担忧下一刻他会冲出桎梏,一拳砸在傅竟敛身上。只听他垂头半晌,恨恨道:“你是做父亲的,我也是做父亲的,你非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去坐牢吗?!” “那是她活该。”傅竟敛平静道。 “她无论如何也叫了你二十五年的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傅竟安血红着眼,疯了一样地怒吼。这个事情,他不知嫉妒了多久,直到现在也是嫉妒的,可是傅竟敛压根就不在乎?压根没觉得有多珍惜?凭什么? “傅竟安,如果我知道她是你的孩子,你觉得我还会收养她?!”他拍桌而起,“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干了多少荒唐事吧!仔细想想,当年可不是你诱导我们一步步决定下来收养她的?!” 傅竟敛忽然幽幽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通。但我会查出原因。你最好祈祷,原因是我可以接受的。” 傅竟安突然,瑟缩了下。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待会来个肥的二更。求撒花~ 第71章 二更 [vip] 傅竟敛查出原因会如何,傅竟安根本难以想象。 仅仅只是知道书宁是他的女儿,傅竟安就已经如此无法接受,更遑论…… “你很恨我吗?”傅竟敛问他。 傅竟安嗫嚅了下嘴唇,到底是没有出声,只颓丧地抱住了头,看着地面。 傅竟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他带着杨芝离开。 杨芝临走时,说了一句:“洋洋天天都在吵着要爸爸。” 闻言,傅竟安心中大动,脸上灰败之色更显。 他是很重视儿子的。虽不爱杨芝,但好歹过了十几年日子,虽傅安洋是他和杨芝生的,可是是他唯一的儿子。 听完这话,他才想起来,他这段时间都在为女儿奔波,完全忘了儿子,他都忘了他已经这么久没见到儿子了。 杨芝说别的或许他还能无动于衷,但说到儿子,他就有些崩不住了。 傅竟敛带着杨芝离开,他安慰着杨芝:“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件事……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 傅竟安在娶杨芝之前外面就有孩子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再让他去娶杨芝,平白无故让杨芝跳进这个火坑。 可杨芝又哪里会接他的道歉,毕竟,他替傅竟安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傅竟安也对不起自己的这个亲大哥。 “对了大哥,我还在书房里找到一张卡,藏得很深,我觉得奇怪,就去银行查了下流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都给你吧。”杨芝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我对他算是彻底死心了,也就可怜洋洋罢了。” 傅竟敛拍拍她肩膀,只能说:“有空多带洋洋去我那儿坐坐。” “会的。”她勉强笑了笑,打车离开。 从知道傅书宁是傅竟安的女儿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根本提不起来。 其实这场婚姻一直是她强求,但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直到现在,多年过去,她自食恶果,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要是当年她任由傅竟安和刘灵在一起,自己爽快抽身,不跟他们牵牵扯扯,那会不会就没有今天的这些事情了?就算傅竟安还会有私生女,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说不定她会嫁给另一个人,受着丈夫的宠爱,安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把这事儿当作一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回想一下,傅竟安有什么好呢?值得她付出她的大好年华来跟他纠纠缠缠吗?他不值得的啊。 杨芝闭了闭眼,捏紧了手中的包。 傅竟敛看了一遍那个流水单后,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消费,还有几笔是给傅书宁的转账,没什么特殊的。 不过傅竟安对傅书宁也真的是舍得,每次都是几十万几十万地转,他自己手里才多少钱?傅书宁离开傅家的这段时间,傅竟安快把所有的私房钱都转给她了。 别的不说,他疼傅书宁是真的疼。 也难怪每次傅书宁挨骂,他比谁都先站出来护着。 傅竟敛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他仔细看着每一笔流水。 终于,他找到了一笔很奇怪的支出。足足有五十万。对傅竟安来说,这不是一笔普通的小数字。 傅竟敛立马让人去查。 信息这么齐全,结果也得到的很快。 半个小时后,他看着收到的消息,陷入沉思。 这是当年弄丢小里的其中一个保姆的表侄子的账户。关系有点远,但只要是和那两个保姆有关系的,就不是小事。 傅竟安为什么要给这个账户打钱?还一打就是五十万? 傅竟敛突然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很好联系。 几个关键节点都有了,轻而易举就能推测出…… 可他怎么敢信这个事实?! 派去调查的人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傅董,这边查到联系了,傅竟安先生有聘请过保姆表侄子的干儿子当司机,但是出了意外,腿瘸了,这辈子都好不了,这笔钱也有可能是补偿金。」 保姆的、表侄子的、干儿子。 傅竟敛嘲讽地勾了下嘴角。 他离开书房,想缓一缓。 傅安里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画画,亭子的周围都是绿植,还有风吹过,并不太热,是个画画的好地方。 到底学过多年,即使阔别三年,再次捡起,不过几天时间就有手感了。 和从前不同的是,她现在所用的工具都是最好的,傅家几乎要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她可以完全心无旁骛地去创作。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多创作者一直追求的,也莫过于此。 终于画完,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和颈椎,随意弯了弯唇。 这种把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件事里,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一画起来就是几个小时,盛萤在旁边处理照片,两人安安静静的,在一个空间里各自做着彼此的事情。 见她画完,盛萤抬眸看她的画板,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在上面盛开,迎着朝阳,赶着盛放。她微微挑眉,震撼于这副画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幅画了。 傅安里回头问她:“怎么样?” 盛萤毫不吝啬地夸奖:“太棒了宝贝!真的太棒了!”她激动地扔下电脑,站到画的前面,满是惊艳之色,“我感觉,我又见到了三年前的周以寻。” 而且现在的她和从前的她完全是两种风格,之前的画风多少带着束缚和收敛,现在却完全是放开,带着空前的绽放。 傅安里笑了起来,“我第一次尝试,还好没有失败。” “宝贝,失败两个字跟你有关系吗?”盛萤抱着她,埋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太美了太美了!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得到她的肯定,傅安里的唇角弯得更深,掐掐她的脸,“怎么这么会说话?” “可能是,”她佯装认真思考,“吃了蜜?” 傅安里被她逗得直乐,她很好奇,和这么个开心果相处那么久,陈烬是怎么能做到天天板着个脸的? 她刚想到陈烬,盛萤好像也想到了,有些落寞地说:“宝,陈烬下礼拜订婚,你要去吗?” “什么?”傅安里的呼吸短了一促。 “你不知道吗?他没告诉你们啊?” “……没有。”思考了下,傅安里笃定道。 见盛萤状态不对,傅安里小心翼翼地问:“和谁订婚?” “冉秋函呀。”盛萤咬牙,到底还是让她赢了。 “怎么会?”不说特别了解,但陈烬对盛萤的心思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也就盛萤自己不知是被瞒在鼓里还是自欺欺人。这种情况下,陈烬怎么可能跟冉秋函订婚?这不是意味着他和盛萤彻底结束了么? 傅安里并不敢信,她想着种种可能,问:“你们是吵架了吗?还是陈氏出什么事了?” 盛萤笑她脑洞太大,“没有啦。只是他们前后也谈了几个月了,可能是觉得合适,想订下来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跟陈烬天天吵架,都吵了二十几年了。陈氏也很好。” 傅安里一噎。 要是告诉她陈烬心甘情愿地要去娶冉秋函,那不如告诉她火星撞地球来得快。 盛萤像是自己想通了似的,耸耸肩,无所谓道:“算了,不重要。不过等他们订下,我跟晏双应该也要提上日程了,我妈呀,急得恨不得我和我哥同时结婚。” 她还有心情打趣,傅安里却是笑不出来了。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盛萤。 盛萤摇摇头,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提议道:“你们家甜点师做的蛋糕可好吃了,我们吃下午茶吧?我再去煮点咖啡。” ……怎么还这么有心情? 傅安里无法理解。 吃就吃吧,她觉得现在盛萤心里应该很不好受,总得想点办法宣泄宣泄。哪怕只是和她说说也好。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不对劲的。 盛萤问她去不去订婚宴,她无奈地点头:“去吧。” 盛萤松口气似的,“那就好,有你陪我,我也不无聊。” 吃着小蛋糕,盛萤没忍住说:“在我眼里,冉秋函和傅书宁一样讨厌。” 傅安里失笑。 “快开庭了吧?”盛萤问。 “嗯,明天开庭。” “别放过她!我要去看的,我要亲眼见证她的下场。” 傅安里虚虚握了握拳,“好。” 她等了三年的一天,想必是快到了。 盛萤在傅家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晏双来接她,坐在车里,含笑和傅安里打了个招呼。 盛萤打开副驾驶的门窜进去,和她挥手:“宝贝明天见!” 傅安里打量了下晏双,轻轻颔首,“路上小心。” 晏双和陈烬是两种风格,一温,一冷。 吃完饭,她去了紫江苑。 紫江苑的家灯火通明,还没开门她就知道他在。 她心中一暖。 江京峋听到开门声就走过来,动作快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他拥着她往里走,“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才来的,你呢?” “刚才被宋女士叫回去,吃了碗她煮的面。” 傅安里听他幽幽怨怨的语气,忍不住失笑。 这对母子,是真的很好玩。她还记得宋娴呢,是个很可爱的阿姨。 “有那么难吃吗?我吃过的,我觉得好吃。”她替宋娴辩解。 “别说瞎话。” 傅安里:“……” 宋娴要是听到的话,可能会气得跳起来给他一个爆炒栗子。 “你们啊……”江京峋无奈道,“我妈也惦记着你,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跟她说一声,她来找你玩,或者你去找她玩,她给你做好吃的。” 傅安里有些受宠若惊,她们才见过两次,她还以为宋娴不太记得她呢,没想到倒是一直惦记着? 江京峋幽幽说:“毕竟也没人夸过她煮的面好吃。” 傅安里:“……” “之前我让我爷爷去和你爷爷说婚约的事,被拒绝了。”他像是要求个安慰似的抱住她,“宝宝,这个婚约还能不能作数?或者不作数也行,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有区别吗?” 江京峋一本正经地回答:“区别很大。但是结果的确是一样的。” 傅安里推开他脑袋,红着脸想,一个大男人,没事撒什么娇? 某人却丝毫不觉得羞愧,继续说着让她脸红心热的话:“我好想你。” 明明只是一个白天没见,就已经想得快疯了。他一下一下地在她身上啄着,亲着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脖子,恨不得把她身上所有地方都亲一遍,黏人到令人发指。 傅安里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想推开,但推不开。她轻轻喊他:“喂——” “我叫你宝宝,你怎么叫我喂?”他不太满意。 傅安里想了想,“你也可以叫我喂。” 江京峋气笑了,他捏了捏她的腰,“想的美。你就是宝宝,宝贝。” 他又亲了亲她,半是诱惑半是勾引,“今晚在这边睡?” “那也是你睡你的房间,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有什么区别?” “这样可以离你近一点。” 傅安里心中一动。她看着江京峋,觉得有些陌生,从来不知道他是这么会说话的人。 他这样和女人说话,相信没有一个女人可以逃离他的温柔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住。 她掐着手心,不停警告自己,冷静冷静,不能被美色迷了眼。 “待会,再说。”她迷糊道,见气氛越来越热,试图转移话题,“听盛萤说,下周陈烬订婚,你知道吗?” 江京峋当然知道,只是他没把这个当回事,他闻着她的发香,抱着她,漫不经心道:“嗯,怎么?” “陈烬真的要和冉秋函订婚吗?他们真要在一起吗?”傅安里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觉得他应该会知道些内幕,所以过来问他。 至于为什么打个电话就能问的事,她却要亲自过来……她也不知道。 傅安里脸上的温度略略有些升高。 江京峋笑了笑,“订婚而已,不是结婚,陈烬这么做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不用替他操心。看戏吧,这是一场好戏。” 他难得和她在一起,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很无情地说:“别替他们操心,让陈烬自己操心去。” 傅安里无奈:“他是你好兄弟哎。” “那也没有我老婆重要。” 傅安里小声反驳:“江京峋,你是单身,你没有老婆。” “是吗?”他压根没认同的意思,压着她亲了上去。他没有再问她今晚在不在这睡,直接用行动留下她,把她带得意乱情迷。 到最后,傅安里连呼吸都调不 ▍作者有话说: 陈烬:?你礼貌吗 二更来啦!肥肥肥哒!宝宝们多评论>3< 差不多还有十天左右完结~ 第72章 双更合一 [vip] 这次开庭,是傅安里等了很久的,她早就订好了闹钟。 次日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还有点懵。 傅安里闭上眼,再次睁开,理智一点点地回笼。手腕酸得厉害,抬起都有些费力。她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脸上逐渐染上绯红。 唔,家里又知道她一晚没回去了,解释不清了…… 她的手往床头摸了摸,摸到手机,关掉刺耳的闹钟声,把被子往上一提,蒙住脸。 江京峋在动静中醒来,已经黏了过来。他熟稔地去亲她白皙细嫩的脖颈,明明还闭着眼,但还是能随意慵懒地倾身而上,在她身上点火作乱。 傅安里气息渐渐不稳起来,“江京峋……” “嗯?” 即使是晨起,他也满是活力,哪里看得出昨晚闹到了半夜。 她真的自愧不如。 可是她哪里知道,她对他来说是最强烈的诱惑。她在身边,他不可能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 傅安里紧紧抓住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跟他说有正事,“今天开庭……” 可是某人清早正开荤,开始容易停下难。他看了眼时间,含住她的唇,“没事,还早。”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时间越吃越紧,他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不得不停下。 傅安里被他欺负得蔫蔫儿的,有气无力地去浴室洗漱,可是一着地,小步子就走得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傅安里直接把浴室的门一关。 她再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又是人模人样,压根看不出昨晚熬夜、早上没吃饱。他打着领带,笑着问她想吃什么。 傅安里默默腹诽着,男人和女人的精神力差别可真大。她随口说:“随便吃点就行。” 拿起手机看了眼,傅安里才发现昨晚裴淮阳给她发了几条微信。看眼时间,正是她进了这个家门的时间。唔,进门以后她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被江京峋勾走了,竟然连手机都没看上一眼? ……一定是他太粘人了。 嗯,对,都怪他。 裴淮阳问她今天需不需要他陪她去开庭。没等到她回,他又自顾自关心了几句。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 傅安里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自从上次一别,她就没怎么和裴淮阳有联系。江京峋说的那些话,她很难去相信,又不得不去相信。在那以后,她对裴淮阳总会不由自主地芥蒂。 她回他:「没事的,你不用特意过来,你忙你的事就好。」 裴淮阳看着她回的消息,有些烦闷。以往不管有什么事都是他陪着她,现在他倒是空闲了。 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果然,一山不容二虎。 他点了根烟,静默地抽着,烟雾缭绕。 他还挺怀念她只有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只有他,也只能依靠他。 江京峋半搂着她看着她发消息,他不喜欢她和裴淮阳有联系,一联系他就想吃醋。 裴淮阳真没什么好的,只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裴淮阳:「回头结果出来记得告诉我。」 傅安里:「一定一定。」 她有些难过地把手机一收。她有时会想,她对裴淮阳是不是太不好了?也会想,她对江京峋是不是太好了? 好像无形中就有了偏爱。 江京峋抬起她下巴亲了下,”想什么?” 傅安里撇开头,挣扎起身:“快迟到了。” 她在回避。 他眸光微沉,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煎个蛋,再来个三明治,怎么样?” “好。” 他去了厨房,傅安里看着他的背影,恍惚着。他们之间真的和从前截然不同了,从前是她给他送早餐,现在却是他在为她下厨。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天。 不过傅安里也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忙,她跟着进去,“你烤面包吧,鸡蛋我来。” 江京峋不让,”你在外面坐会。” “为什么?” “我想给你做一次早餐。” 傅安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莞尔:”那好吧。”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麻油,“炒鸡蛋可以放这个,很香。” “你怎么知道?”他也没见她做过早餐。 “我看杨阿姨这么做的。”她抿了下唇,她不懂的很多事情,好多都是看着别人做,然后学来的。 “杨阿姨做的饭是很好吃,回头我跟她学两手。回头买了婚房,可以让杨阿姨继续来工作。” 婚房??? 傅安里瞥了他一眼,悄悄低下头假装忙碌没听见。 可是某人压根不给她“没听见”的机会,追问道:“你有喜欢的项目吗?” 她下意识问:“什么项目?” 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么?房地产项目呀。 她忙摇头:“没有!都不喜欢!” 江京峋略有些为难:“那我只能亲自开一个项目了。” 傅安里:“?” 她呆愣了下,恼羞成怒:”谁要跟你讨论婚房了?你自己住去吧!” 江京峋低笑出声。终于惹毛了。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他也没再逗她,用她拿出来的那瓶油炒了鸡蛋,又做了两个三明治。 他们赶到法院的时候,正在等待开庭,傅安铎看到江京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就收回了目光。 傅家今天都到了,除了两位老人。他们想来,傅竟敛不让。他不知道今天会撕到什么地步,看着兄弟相残,骨肉互斗,他怕老人身体承受不住。 经过了数小时的审判和宣判,他们只得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傅竟安和傅书宁一个也逃不过,一个是伤人,一个是包庇,谁也别想跑。 顶罪是不可能存在的,也不知道傅竟安怎么想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最终,在确凿的证据之下,傅竟安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傅书宁三年。 结果出来,傅书宁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不!我不接受!我要上诉!” 并没有人理会她。那都是后续的事情了。反正牢狱之灾她跑不掉。 傅书宁脸色灰败地站在那里,不愿意接受现实。 傅安里平静地看着她:“傅书宁,我说过,你不可能无法无天。这个世界的公平与正义,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她不是没有逃避过,可是得到的只是痛苦的加深。那根刺永远都会埋在她的内心深处,任由鲜血横流,永远不会消失。 倒不如站出来面对,亲手把恶人绳之以法,她得到的反而是解放。 至此,那根刺□□了。 终于,□□了。 傅书宁瞪着她,与看仇人无异。“傅安里,你毁了我一辈子!一辈子!!” “你在三年前就毁了我一辈子了。” 傅书宁微微一愣,却并不为所动,在她眼里,傅安里就不该这么对她,三年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何必现在翻旧账?她指着傅竟安,退后一步:“你要害我,我认了,可是二叔没错,他只是帮我找关系,你能不能放了他?” 傅安里悲哀地看着她,“这是法律的宣判,我跟你不一样,没有像你那么只手遮天。” “傅安里,你——” “就算叫破天,这个牢,你也坐定了。”她微微一笑。 这是她三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没有之一。 江京峋握住她的手,她笑着看他,眼底是久违的轻松。 “江京峋,我是真的喜欢你。”傅书宁黯然道,“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着,她看向傅安里,恶毒地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但我是为了他做的。和他在一起,你不会觉得膈应吗?” 江京峋的拳头硬了。他咬着牙,阴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再说一句试试?” 傅书宁愣是被他的眼神给吓得一颤。 他给她的感觉是,他想掐死她…… 傅书宁毫不怀疑江京峋的心狠,登时闭了嘴。 但她闭嘴有什么用?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江京峋紧张地看向傅安里,“事情都是她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傅安里知道傅书宁打的是什么算盘,无非是想拉着他们陪葬,能让他们损失多少是多少,她自然不会让傅书宁如意。别的本事她不一定有,是非分明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件事江京峋就是个局外人,凭什么怪罪到他的头上?那对他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 傅安里笑了笑:“我当然不会觉得膈应,我膈应的,只有你一个。膈应到,看到你就恶心,怎么办?” “你!” 傅书宁被她气到了,她没有想到傅安里这么能说! “傅书宁,乖乖的,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我会努力,和他好好的。” 江京峋心中一颤,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动,便与她十指相扣。 紧紧地扣住。 她真的,每天都在刷新他所认为的她的好。 她这么好,好到他整颗心都在痒,他可怎么办才好? 他现在好想亲她。 随意扫了眼,江京峋就看到傅安铎在瞪他,那眼神,像是在瞪仇人。 江京峋:“……” 傅安里自认该说的都说完了,只冷眼看着傅书宁陷入崩溃。林照舒心疼地搂住她肩膀,轻轻在上面蹭了蹭,充满心疼。 “妈妈,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妈妈。”傅书宁嫉妒得眼里要喷火,她不甘又可怜地说。 “但是,你伤害了我的亲生女儿。”林照舒丝毫没有心软之意,她轻轻摇了摇头,“接受惩罚,好好反省,改过自新吧。” 这是她最后的忠告。见傅书宁的脸上只有怨恨,她失望至极,“不能怪我们,我们从小就教你善良待人,是你不听话的。” “你们从来就不爱我,你们爱的只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傅书宁摇着头,并不愿意再去听林照舒说什么,“我只是替代品,你们只是把对她的那些无法宣泄的爱加在我身上了而已。” “你真的是不知感恩!如果没有我们,你会享受这么多年最好的教育吗?还有最好的生活条件和家庭氛围,这都是我们给你的!我们没有这个义务的啊!”林照舒心痛不已,终于死心地不再和她废话,“算了,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傅书宁眼眶里包着泪,颓丧地垂下了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看向傅竟安,或许,他还有办法? 当年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的呀。出了事,他护住了她,可是现在,又出事了,他还能护住她吗? 傅竟安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傅竟敛林照舒他们身上,他有些黯然。见她终于看自己,忙安慰她:“别着急,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就算……就算要付出什么我也认了。” 傅书宁咬牙,恨恨地看着他,像是在恨他的无能。 傅竟安被这眼神给吓到了。 她怎么会恨他?他明明……一直在帮她的呀…… 傅竟安不安地搓了搓手。 杨芝在一旁看着他,他一眼都没看她,其实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这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的时候,她平静道:“傅竟安,我们离婚吧。” 傅竟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所有人也都被震惊了。 法院却已经不等人,要把他们带走。 杨芝冲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拔高了音量:“我说,我们离婚。你有婚外情,有私生女,你净身出户,孩子房子财产都是我的!你一个人滚!” 吼出来以后,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几天,谁也不知道她有多煎熬,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傅竟安和刘灵,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慢慢的,她脑子里产生了个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匪夷所思的想法——她要离婚。 刚刚围观之后,她更是坚定了决心。 要离的,早就该离了。 她死心了。 从年少执着到现在,早就知道是错的,偏偏还不死心地往下走,一直走到了今天。 现在,她想把错误掰正了,不想再错下去了。 她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傅安里与她并不熟悉,却在这一刻油然而生钦佩之情。 杨芝说完,忽然露出释然的笑。 傅竟安回头看她,看到她脸上的这笑,生生给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原来也那么好看。 “傅竟安啊,你硬是蹉跎了她一辈子啊。”傅竟敛失望地摇了摇头。可以不爱,但是也别如此伤害。 傅竟安听到傅竟敛说话,下意识的想让大哥帮他多照顾照顾他们母子,可是一想到他对傅竟敛做的事情,他就羞愧得开不了口。也就是现在傅竟敛不知道,才还能跟他说几句话,等回头他什么都知道了…… 算了。 他对不起杨芝,也对不起儿子,不过离婚不可能,净身出户更不可能,他不会把儿子给别人养! 快离开这里时,傅书宁也回头去看,充满眷恋和不舍。 她好像,真的要坐牢了,要和这个多彩的世界割开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快乐的,直到现在,她痛苦万分,想后悔,又无门。 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傅家准备回去,今天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就是傅竟敛心情有些低落,毕竟傅竟安是他的亲弟弟。 家里两位老人这两天血压一直偏高,也是为的这事。 不过傅竟敛不可能后悔,他知道这一天,是女儿等了很久的,他和女儿一起努力才得到的这么好的结果,他很替女儿高兴。 “里里,我们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林照舒牵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江京峋默默听去了这称呼,他在想,她更喜欢他叫她什么? 一不留神,他跟着傅家走到了车前。傅安铎拦住他,特意说:“今天辛苦你一起来,你要回去了吧?那就不送咯?你车在哪儿呢,快让司机开过来。” 江京峋瞥他一眼。这话里的不欢迎都快溢出屏幕了。 傅安铎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咋的,难不成还想跟他们回去?想得美! 不过他亲妈显然并不理解他的心,热情地请江京峋去家里一起吃顿饭。 林照舒笑着说:“我亲自下厨做一顿,京峋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正好尝尝。” 傅安铎下意识就要开口阻止。吃什么饭?再吃下去,小里都被他拐走了! 傅安凛拦住他,这么小气多丢人,要显得大度! 傅安铎get到自家大哥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情愿。 傅安凛摇摇头,格局小了不是?当这个坏人,在妹妹眼里留下小气的形象可不好。 傅安铎哪里知道傅安凛在想什么,这就是只腹黑的狐狸,他才猜不透,不过也没有再拦。 好在江京峋识趣,谎称家中有事,笑着告辞,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 临走时,他看了傅安里一眼。巧了,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她立即收回视线。 江京峋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也有他的小心思,适当放点手,好在未来岳父岳母眼里留个好的印象。 傅安里没忘记裴淮阳,她一上车就给裴淮阳报喜。 裴淮阳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却是笑不出来,无法共情。 傅竟安竟然也进去了? 父女俩都被套进去,这肯定不是傅竟安想要的,既然不是,那他就一定会挣扎。至于怎么挣扎……傅竟安现在也没几条路可走,最好走的一条路,可不就是他? 裴淮阳捏了捏眉心,隐隐感觉有些头疼,这件事他已经有点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傅竟安没想到,他也没想到,他们都没想到……短短几年,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 握着手机半晌,他给她回:「恭喜,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个人的文字是很能传达情感的,不知道是不是傅安里的错觉,从这行字里,她好像感受不出什么喜悦。不过,可能是她多想了吧,老裴怎么会不替她高兴呢? 她笑了笑,安心陪起父母。林照舒最近为这件事也是很憔悴,难得今天大家都轻松了。 不出裴淮阳所料,傅竟安的律师很快就找上了他,速度之快,显然是直奔他而来,压根没考虑别的路子。 他冷着张脸,平静地等着他说。 “裴先生,傅先生的意思是,还请您可以施个援手。” 裴淮阳脸色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冷笑了声,听律师说完。 他在等这个律师放出所有的底牌。 跟裴淮阳这样的老狐狸比起来,这个律师显然不是什么对手。裴淮阳不说话,他心底开始慌张起来,难道傅竟安的话他理解错了?怎么看这样子,人家压根就没搭把手的意思? 时间一久,律师的额头透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跟这种人谈判,太考验心态了,一不小心,心态就容易崩。?事儿还没开始谈,心态就先崩完了。 “裴先生,当年的事情,我的当事人都告诉我了,如果不是您的意思,他们今天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不管于情于理,还希望您能伸这个手。”律师再次道。 裴淮阳的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点着,眸光沉沉,静默不语。 待律师把所有的话说完,他才不紧不慢道:“傅竟安的意思是,把锅都推我身上,让我背?” “那肯定不是的!”律师忙否认,天呐,谁敢这么说?“傅先生只是希望您能出手捞他们一把。不管是减刑还是什么,总归您出手,局势肯定大不一样。” 裴淮阳忽的笑了下。 律师的背后,莫名陡生一片冷汗。 他感觉他不是在和人谈判,这分明是在和魔鬼谈判! 他硬着头皮问:“裴先生,要不您还是考虑一下?傅先生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才会委托我来找您的。您看,这么多年了他也都没有打扰过您,您看对不对?” 裴淮阳也不知有没有在听,散漫地“嗯”了声。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更新都有点晚,今天一下子放两更~~么么大家~(刚刚又补了几百字,看得早的宝贝可以刷新看看结尾) (没有准时更新的话都会在文案说哒,大家可以看文案2333) 感谢在2021-09-1322:08:28~2021-09-1421:2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莎贝拉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vip] 这个律师受了叮嘱,字字句句说得非常诚恳,裴淮阳却并没有买账的意思。 “我只是和傅竟安说了周以寻可能就是傅安里,这有什么错吗?他不也是半信半疑,一直笃定傅安里已经死了?后续他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可不知道,我顺路经过救了个人也是凑巧。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裴淮阳气定神闲道。 傅竟安非常笃定傅安里已经死亡,裴淮阳和他说的时候他说不上相信,只是嗤之以鼻。但裴淮阳走后,他还是不太放心,抱着宁错一个,不放一个的心怂恿傅书宁对周以寻下了手,再装作好人去帮傅书宁收拾烂摊子,而傅书宁完全被蒙在鼓里。 当然,即使下了手他也并不信那就是傅安里,所以他也没有赶尽杀绝,甚至第一次在傅家见到傅安里的时候异常吃惊。 傅竟安是真的以为周以寻只是个寻寻常常的人,从来也没把她当成过傅安里,裴淮阳跟他说的话,其实压根没被他放在心上,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欺压一个女大学生。至于为什么不信还要去欺压,原因很简单,在他们这种阶级的人眼里,对于一般人,他们都是欺负也就欺负了,都不必顾虑后果的。 所以裴淮阳这么说也没错——和他有什么关系? 律师变了脸色,“裴先生,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预谋吗?把这个事透露给我的当事人,借我当事人的手去伤害傅安里,你再在我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出面救下傅安里,成了傅安里的恩人,从中牟利。好人让你当了,好处让你拿了,怎么,坏人就是我的当事人了吗?他就活该被你如此利用吗?” 裴淮阳冷冷一笑,晃了晃手机,“你有录音,我也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那天只是经过,看到傅书宁带着几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女人,但凡是个人,都得出手吧?我可不觉得我有错。” 三两句话,他就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律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拿出最后的办法,“裴先生,要是傅安里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你?” 裴淮阳抬眸看他,语气很冷,“你在威胁我?” “我怎么敢呢?裴先生,我只是想让你救一救傅先生而已。” “呵,我真没看出来你不敢。” 律师没再搭话,但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在威胁裴淮阳。裴淮阳不出手救人,他就去找傅安里,大不了鱼死网破。 傅竟安对他有恩,他会想尽办法救他的。 裴淮阳沉吟半晌,只说:“我不一定能救得了。” “只要您有这个心就够了,裴先生,您一定可以帮得上忙的。哪怕只是减刑。” 裴淮阳双手交叉置于膝上,“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律师见状,终于有些安心。 他看得出来裴淮阳不情愿,可是没办法,这是傅先生最后的希望了,再不愿意也得愿意。 江京峋和傅安里说过要小心裴淮阳,她有放在心上,可是怎么也无法对一个全身心信任了三年的人产生防备和怀疑。 直到江京峋把裴淮阳出手帮傅竟安的证据放在她面前,她亲眼看着,才不得不信。 ——原来裴淮阳和傅竟安是真的有勾结。 裴淮阳在帮傅竟安疏通,他想让傅竟安减刑,缓刑也行。 他做得很隐蔽,但是只要动了手,就不可能不留下马脚。江京峋在盯着他,他一动手,立马就被江京峋的人抓住了马脚,拍了证据送过来。 其实裴淮阳不是不知道有人在盯他,只是他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只能铤而走险。 在亲眼看到证据的时候,傅安里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去为他辩解。按理来说,裴淮阳和傅竟安不可能认识的,除非就如江京峋所说,他们早就认识。 她有些黯然,老裴啊,你怎么可以…… 江京峋搂过她,“这下信了吗?老婆,只有我是真的对你好,他们都是揣着不安好心来的。” 傅安里嘴角微抽。好不容易升起的黯然瞬间烟消云散,她推开他,一脸不可置信:“谁是你老婆???” 江京峋存了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想看着她在为另一个男人难过,趁机揩油。效果很成功。 他挑了挑眉,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好像最好听。”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公’这个称呼也挺好听?” “没错。哎,老婆。” “你滚吧。”傅安里很不给面子,直接起身走开,她去厨房泡点蜂蜜水喝。 江京峋轻声笑了起来。他跟了过去,像个粘人精一样黏着她,“老婆,婚约的事情再考虑一下?两家就这么结为百年之好,不是件好事么。” “两家本来就挺好的。”她有听傅安铎说傅家和江家有一个即将合作的项目,打着开辟市场的目的去的,也算是共患难。两家是世交,不然当年两个老爷子也不可能指腹为婚,关系向来不错。 和盛萤妈妈不同,林照舒一点都不着急他们兄妹的婚事,甚至很多次都跟她叮嘱说,女孩子晚点结婚好,等心理成熟一些,看男人明白一些再结婚也不迟的。 所以她拒绝起江京峋来很有底气。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动不动就提起这件事。看来在他眼里这很重要。 “可以好上加好。” “那不必,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她振振有词,他一噎。 傅安里问:“那现在怎么办?老裴……”她顿了顿,还是改了称呼,“裴淮阳,他真的救了傅竟安怎么办?” “你老公不是吃素的,他救不了。”他亲了亲她的唇,把她转过来和她接吻,“要不要夸一下?” ……都不给拒绝的时间,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虽然江京峋拍起证据来不动声色,但裴淮阳那边肯定是有所察觉。做坏事的人总是心虚,没过多久他就来找傅安里,语中带了试探。 傅安里看着挺难受的,她转身埋在江京峋怀里,不太想回。她怕她一回,就会窥探到更深处的真实,真相会在她的脸上乱拍。 江京峋握了握拳,捏起她的下巴,想亲,但又忍住了。他目光幽幽,“明明是他对不起你,你怕什么。” “我……” “看清局势。现在不是你欠他,反而极有可能是他欠你。” 道理她都懂,只是到底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她一时间没法转变过来观念。 而且她根本不敢去想,当年傅竟安和傅书宁害她的事情和他会有关系。 她双手从他腰间穿过,抱住他。 江京峋笑了,声音低低哑哑:“别撒娇,傅安里。” 可是看起来,他却是很享受其中的,把她揽在怀里。 傅安里想了很久,她想,或许她得和老裴谈谈了。所有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真相,都该现世了。 还不到十点,傅安凛和傅安铎的微信接连出现,他们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傅家原本是没有门禁的,直到她回来,突然出现个门禁。时间差不多了,两个哥哥都会轮流出现,甚至一起出现,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一点让江京峋占便宜的机会都不给。 傅安里也可以说不回去,他们不会强制地要求她做什么,最多只是委屈巴巴地“噢……”一声。但是傅安里自己就不好意思说,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们她要在这里和江京峋同居么?她不可能开口的,只会选择回家。 傅安里回道:【待会儿吧,差不多半小时。】 他们秒回:【好。要哥哥去接你吗?】 傅安里:【不用,我自己开了车的。要吃夜宵吗?我路上可以给你们带。】 傅安凛说不用,傅安铎则暗搓搓地说:【那买点烧烤?我们撸串!】 傅安里:【好呀。】 傅竟敛在傅安铎旁边看着,拍了他一肩膀:“这么晚了还吃什么呢?女孩子爱漂亮的,待会长痘,长胖,她不开心了怎么办?” 傅安铎:“???” 他呆滞地看着自家的老父亲,想得这么周到体贴???这还是他亲爹吗???这种细腻的心思,他从来就没想过还能出现在自家老爹身上! 哇,简直了,想得周全到不可思议!以前这么没发现他这么贴心? 难道这就是养女儿的必备素养吗?而且还是能无中生有的那种? 面对亲爹的控诉指责,傅安铎只能幽幽道:“大不了我吃。” “那也不行,让她看着你吃,你还是人吗?” ▍作者有话说: 傅安铎:??? 求票票的厘厘子又来啦!投票满50有二更噢23333 只差8票啦! (app投票方式:首页书城下面一行选择“活动”,点“2021年全年向主题征文”,点“作品投票”,在“走出大山的女孩”里可以投票噢! 第74章 二更 [vip] 傅安铎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不是,怎么,他突然就不是人了? 喂,偏心也不带这么偏的吧?! 傅竟敛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偏心,又拍了他一肩膀,“注意点时间,半小时后再提醒一下。” “为什么你不提醒?”傅安铎控诉,明明最想问的是他,可是他每次都不问,只会催着他问。……虽然他本来也想问就是了。 傅竟敛才不会告诉他,这种坏事他是不可能做的,坏人只能让儿子们做,他在女儿心里必须是个完美的父亲形象。慈父,懂吗?不,笨儿子不会懂的。 半小时后,傅安铎不得不又兢兢业业地出现了一次。其实他觉得没必要,但没办法,父令如山。 江京峋对傅安凛和傅安铎简直咬牙切齿,这才几点,他们难道都没有夜生活的吗? 他一边送她回去一边幽幽道:“什么时候把你娶回来你就不用再走了。” “你想着吧。”她安抚地拍拍他。 江京峋:“……” 老婆很无情是种什么体验? 傅安里本来对烧烤是没什么**的,但是她在等的时候,闻着味道,一不小心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于是她又去点了一些。 付钱时,她用的仍然是自己的卡。 傅家给她好多张卡,卡里金额都不少,她不用看就知道,平时也动不动就给她转账,但是她好像还是不习惯花他们的钱,那些钱没怎么动过。付款的时候有选择方式的话,她下意识就选了自己的卡,没有的话就默认,看扣到哪里就是哪里。 或许是意识到她不会去花,傅家人经常带她出去买东西,或者直接给她带礼物,他们试图增加在她生活中的存在感,填充满存在。 她也想依赖一下他们,可是没办法,她从小到大就不习惯花别人的钱,从上大学开始连院长妈妈的钱都没拿过了。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自食其力。——从小到大她也的确没有怎么依赖过别人,孤儿院经费不多,连院长妈妈都没有什么钱,没有人能让她安心地依赖着。 现在傅家于她而言是一个坚实的后盾,是她无路可走时绝对会让她走的退路。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很珍惜,也很感激。 老板烤好了,把三大袋烧烤递给她,原以为她会提不动,却见她轻松接过,提着走人。 老板感叹,现在的女孩子可真不一样,一个比一个厉害。 傅安里回到家已经很晚,家里却不是黑黑一片,反而灯火通明。她心里一暖,知道这是他们在等她,给她留灯。 她刚下车,宋妈就来接过东西,笑吟吟的:“小里买了这么多吃的呢?老爷二少爷都在里面呢,今晚是要一起吃吗?” “对,二哥想吃。怎么这么晚了爸爸还没睡呀?” “等你呢,不然这个点他都休息啦。”宋妈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待会吃完早点睡。有没有想喝的?吃烧烤你们年轻人好像都喜欢搭配啤酒或者冰的饮料,要不要我给你们端点来?” 傅安里说好,“那拿几罐冰啤吧。” “好嘞。” 傅安里抬头看了眼这座建筑,这里充满了温暖和亲情,她想,怪不得傅书宁那样有恃无恐,如果她整天被这样的宠爱包围,她应该也是毫无畏惧,充满自信和阳光。 不过往事既已,不必多加缅怀,她会好好珍惜今后。其实不想早早答应江京峋,也是因为她觉得她还没有在这里住够,她还没有当够傅竟敛和林照舒的女儿,她很贪恋这一切,想再多享受一下。 傅安铎看到她就小跑过来,“总算回来了,烧烤店等久了吧?” 他顺手接过宋妈手上的东西,傅安里就让宋妈先去拿啤酒。 傅安铎差点跳起来,皱眉道:“喝啤酒?” 自家的宝贝妹妹怎么可以喝啤酒?这都是男人喝的!!! 还没出口他就闭上了,不行,他不能搞性别歧视。 可是他还是觉得妹妹喝酒不太好,酒多伤身? 傅竟敛扫了他一眼,你小子有话倒是说啊,憋回去干嘛?难不成让他说?不可能的。 傅安铎犹豫半晌,还是憋住没说。 喝就喝吧,总归是在家里,安全。 傅竟敛来了兴致,跟他们一起吃。 三人开了电视,拿着啤酒,吃着烧烤,氛围感十足。 傅竟敛和她说起婚约的事,“江家的老爷子现在见着你爷爷就说这个,活像是他孙子娶不到老婆了似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本不想让她知道,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得说。 傅安里笑了笑,随手开了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 傅竟敛&傅安铎看着她洒脱熟稔的动作:“……” 为什么这么娴熟!! 是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吗? 他们偷偷心塞了下,也开了易拉罐。他们不常喝啤酒,喝的大多都是红酒白酒,但是陪着她一起喝才有意思。 傅安里笑了笑,很无情地说:“没关系,您和爷爷可以拒绝。” 傅竟敛笑了起来。不愧是他女儿,要是江京峋知道还不得气死? “好,拒绝他们。我宝贝闺女我都没疼够呢,哪轮得到他们?”傅竟敛一不小心就说了心里话。 傅安里笑着点点头。 之前傅竟敛还怕他们每天叫她回来,会打扰了他们,现在倒是不担心了。 “之前我让人去查的傅竟安转保姆钱的事情,有眉目了。”傅竟敛脸色忽然严肃了些,他喃喃道:“傅竟安可能比我想的,还不是人。” 傅安里一头雾水,“什么?” 傅竟敛说:“我们合理怀疑,当年那两个把你弄丢的保姆,是他的人。亦或者说,是受了他的吩咐行事。” 傅安里有些恍惚,“您认真的吗?可他不是您的亲弟弟吗?” 傅竟敛握紧了拳。他也希望不是真的。但是传来的事实,又的确如此。 他痛心非常,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他可能是为了把傅书宁送到我们家,才把你送走。毕竟如果你还在,我们根本不可能去收养另一个女孩,我们只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舍不得分出丝毫给别人。?”? 这是他所想得出的,唯一的可能。 随着调查结果的明朗,他的心理在逐步崩溃。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会是他的亲弟弟做的。?? 傅安里想不明白,“他的女儿他为什么不自己养??” “要么是怕被婶婶发现,破坏家庭,要么……”傅安铎猜测,眼里划过阴狠,“是想让傅书宁过上更好的日子。毕竟我们家的条件比他们家好太多了。” 傅安里真的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她活得很明白,现在才知道她活的太糊涂了,身边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看不懂裴淮阳,被他瞒了这么久,她还看不懂傅竟安,他们轻而易举地就织下惊天大局,把他们所有人都蒙蔽在其中。 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蠢的人了。 “他还有脸提起上诉!”傅竟敛怒不可遏,拳头紧握,“我明天倒是要去和他亲自对质对质!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还有脸叫我一声哥!” 有脸的呀。 坏人的脸皮总是格外的厚,不然也做不了坏人的。 傅安里叹了口气,拿起一串鱿鱼吃。 太复杂了,他们也不嫌活得太累。 傅安铎揉揉她的头,也不想再说。徒惹难受罢了。 他说:“今天到了几个你的快递,我让人给你放房间门口了。” “好。”应该是她买的用具,她忍不住和他们分享一个好消息:“莫老师要办画展,让我准备一幅作品,到时候展示。” 这是她时隔三年来,再一次有机会登上大舞台,让自己的画为众人所知所看。 莫老师不喜欢整这些,她看得出来这都是为了她做的。她的作品,到时候应该就是重点。 傅竟敛惊讶道:“是吗?那可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去!囡囡好好画,你的画一定是最好的!” 傅安铎已经在说:“能拍吗?我想买!多少钱都行!” 傅安里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她笑着说:“不贵的。” 傅竟敛一巴掌呼他肩膀,怎么又那么像暴发户了呢? 得婉转一点—— “那就抬价!我们拍!” 傅安铎:“???” 有区别吗???您不觉得您更像啊? 傅安里对爸爸和二哥表示无奈:“不用。就按着价就可以了。” 她当年在美院小有名气,圈子里也都知道莫老有这么一个徒弟,但是也仅仅是仅此而已,并不算什么人物,更别提她还离开这个圈子三年,更是无人知晓她了。是以即使她这段时间疯狂练习,拼命去捡起从前的感觉并提升,画作的价格也定在了那里,不会有多高。 不过万事开头难,有这样一个机会,她已经再满足不过。 傅竟敛给傅安铎使了个眼色:抬价,知道不? 傅安铎挑眉:还用你说? 我妹妹的画,那可是无价之宝,能用金钱买到已经不错了,价格肯定不能低啊。 傅竟敛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他要去见傅竟安。 他昨晚得到的消息,从不敢置信到怒不可遏,再到现在,过了一宿,慢慢地趋于平静。 他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是傅竟安做的,可是傅竟安这几天干的不敢让人相信的事情还少吗?一件一件的,没有一件是人干的事!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先和傅竟安当面对质再说。把那些证据一条一条地摆在傅竟安面前,他倒是要看看傅竟安怎么跟他解释! ▍作者有话说: 傅竟安要被拆穿啦! 银家只拿到了四票,还差四票qaq但是银家还是更新了,哭唧唧地抱住自己 要夸夸(对手指) 第75章 双更合一 [vip] 在去之前,其实傅竟敛还抱有幻想,或许一切只是他的误会呢?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而且这样恶毒的事情,他始终不相信傅竟安能做得出来。 傅竟敛觉得自己就算再不合格,也没有到让亲弟弟如此恨他的地步,两人到底一母同胞,他是很少陪傅竟安,但也不至于到恨的地步。 见到傅竟安后,傅竟敛还算是平静地把自己查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傅竟安满目惊愕地看向他。 傅竟敛怎么可能……?! 看着他的反应,傅竟敛已然心里一沉。可他还带着些许希望,等傅竟安解释。 这种不是人该做的事儿,他始终不敢信。 傅竟安对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有点发怵,从小到大对他一直就是长兄如父的情感。事儿做是做了,真被傅竟敛逮着对质的时候,慌的还是他。 “说实话。”这时候的傅竟敛还算平静。 傅竟安哪里敢说什么实话。他心想,要不咬死了算了,反正傅竟敛也奈何不了他。只要他咬死不认,傅竟敛也没什么办法。 “老二,你不用再狡辩,我已经什么都查到了。” 傅竟安心一横。 不行,这一定是诈他的! “哥,你别问了,不是我。”他垂下头。 “弟妹在你书房里找到了些东西,我顺藤摸瓜查到了些资料,比如你给保姆的表侄子打的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原因,我都不想听,你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女儿偷走?” 傅竟敛死死盯着他,时至今日,其实很多事情的真相都已经被揭开。 傅竟安身体一抖。杨芝这个贱人,她到底都干了什么! “老二,我需要一个原因,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才会让你这么恨我?” 傅竟安一时间不知道傅竟敛是不是在炸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话,沉默没有用──” “你别逼我了!” “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我只要你的一句承认,是不是你把小里偷走的?!” 傅竟敛把傅竟安逼到极致,在多重证据下,傅竟安终于不得不认。他一咬牙一闭眼,终于承认下来:“……是我。” 这个承认,他鼓足了勇气,他比谁都清楚,一句承认,相当于是割断了他们兄弟间所有的感情。从此,傅竟敛不会再把他当做弟弟,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他也是彻底地将他骨子里的黑暗尽数呈现。那为什么要承认?明明可以死不承认的……或许是他已经瞒不下去了吧…… 他做错的已经够多的了,在这个时候继续否认,没什么意义。他也累了。 傅竟敛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那是你亲侄女!我盼了多年的女儿,爸妈盼了多年的亲孙女!” “哥......” “别,担不起!你别叫我哥!”傅竟敛几乎是在嘶吼,他拍桌而起,“你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解释!” 傅竟安想,他的确是欠傅竟敛一个解释。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躲,一直在藏,不停逃避,不想面对。但纵使脸皮再厚,偶尔午夜梦回,也免不了心虚愧疚。 可这么多事情,他根本无从开口,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阻隔,傅竟敛恨不得揪起他的衣领,痛问一顿,最直接的是,直接打一架。 傅竟敛现在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你就这么恨我?!” 傅竟安吓得下意识想退后一步,他从来没见过傅竟敛这么生气的样子。他曾经想过,傅竟敛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多生气,而现在傅竟敛的生气程度直接超乎他的想象,他从来没有见过傅竟敛如此震怒。 傅竟敛双目充血,暴怒到了极点,周围的警察见状不对,忙过来劝解。 傅竟安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踟蹰半晌,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他心里清楚,他要是真说了实话,那他怕就是死罪一条。把傅安里带去深山老林任其自生自灭,这是蓄意谋杀,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承认的。 “你当年把她丢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找不到?这些年你是不是也动了手脚?告诉我!傅竟安—— “你凭什么把你的女儿拿来让我养,把我的女儿丢弃?!我对你的女儿精心养育,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事情真相出来后,我仍不敢信,丢了我亲生女儿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弟弟!可你呢?你竟然就是做得出来!” 久久得不到傅竟安回应,傅竟敛咬牙恨道:“我不会放过你,我要告你,数罪并罚,我倒是要看看你得坐多少年的牢!” 傅竟安吓得身体一抖,他不甘心道:“我坦白了的……” 傅竟敛冷笑:“你坦白了我就得原谅吗?怎么可能?!你是亲眼看着我们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小里又有多可怜的!无法原谅的,傅竟安。今天起,你我不再是兄弟,我宣布我们断绝关系,再不是亲人。” 如果还是亲人,他下手多少会有心慈手软和顾虑,但只要不是亲人,那他怎么下手都与道德无关,可以完全摆脱道德的束缚。 他闭了闭眼,走出这里。 什么叫做痛彻心扉?这就是了。 这么久以来,他觉得他就是个傻子,每年辛辛苦苦赚钱,再丝毫不需要回报地把钱打给傅竟安,年末怕傅竟安钱不够花,还会动不动转上几笔。他觉得即使他们之间感情不是特别深,但好歹也有情分在那里,兄弟之情,这都是应该的。这么多年,傅竟安不劳而获也就罢了,手下管理的公司还动不动就亏损,他在傅竟安背后不知道擦了多少屁股,不然傅竟安哪来这么好的日子过?不说功劳,他也有苦劳吧?可傅竟安又是怎么对他的?! 或许他所顾念的兄弟之情,一直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傅竟安指不定恨毒了他。 至于为什么恨,他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不会放过傅竟安的,放过的话,他怎么对得起小里?怎么对得起妻子儿子? 一想到小里这些年受过的苦,对比一下傅书宁在家里的日子有多悠哉,他就恨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些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傅竟敛根本就不敢联想。一联想起来,他就会怀疑,傅竟安真的是个人吗? 小里刚出生的时候傅竟安丢了她,把傅书宁送来让他们抚养;小里大学的时候,他和傅书宁试图毁她一生,事后又加以掩盖,让他们全然被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这些年或许他还对他们的寻找之路加以阻碍…… 畜生—— 傅竟敛再也舍不得细想下去,整颗心早就被痛得麻木。 别的无所谓,他们都无所谓,他们怎么样都可以,他只心疼他的小里。 傅竟敛突然又对傅竟安加以追责,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两位老人一知道消息就赶来了家中问他:“老大,你这是……” 傅懋林这辈子都没想到,临老了,膝下唯二的儿子却开始相残起来。 他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老大,你别胡闹。” 傅竟安这一年的刑罚他已经认了,做错事就该认,当年对小里做出这种事情,谁错谁就认,该担的刑罚就都担着。他和贺雪英都心疼啊,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傅家家风摆在那里,不允许他们不顾一切地去包庇纵容,他们还应该为后辈做个榜样。 可是傅竟敛这莫名其妙的又一个案子往上面加,他们倒是看不明白了,怎么个回事?老二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着急过了头,连消息都没看个清楚就匆匆赶过来了,真的是一头雾水。 贺雪英劝道:“兄弟俩没有隔夜的仇,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这件事主要过错在傅书宁身上,老二只是舍不得孩子,就给包庇了下来。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老大啊,听妈的,别再计较了。” 傅竟敛握紧了拳头,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两位老人肯定受不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让他不追究吗?——不可能的。 他努力缓了缓怒火,让其他人都出去,单独和两位老人说话。 “今后,我傅竟敛再也没有弟弟。爸妈,你们要么认他,要么认我,我不可能再和他共同生存。我要告他,非法拐卖,蓄意谋害!” 傅懋林一听这话,身体就给晃了晃。几乎是眼前一黑。 贺雪英不敢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傅竟敛冷笑:“我当然知道。” 他现在还能有理智地跟他们说话,已经是很克制了。 相信全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在听到这种事情后还能冷静得下来的。 傅竟敛说的话太严重,严重到傅懋林根本不敢去想。他唇瓣嗫嚅了下,迟疑着问:“你是说……” “对,就是您想的那样。”他忍了又忍,还是让宋妈先把老爷子的药拿来,喂了药,再说别的。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怕一时间老爷子承受不住。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说也是不可能的。 傅安凛忙完公事回家,一到家就找傅安里。他问宋妈:“小里呢?” 宋妈心情有些沉重,催他道:“你先别找小里了,快去书房看看,你爸爸和你爷爷奶奶在说事情,我瞧着情况怎么不太对劲呢?” 傅安凛笑了笑:“这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应该是爷爷奶奶在心疼傅竟安吧。让我爸好好劝劝也就是了。” 他现在已经不叫傅竟安为“二叔”了,从傅竟安做出这些事情起,就不配做他们的二叔。 他这次出差了好几天,也就好几天没见着小里,可想坏了,还带了一堆礼物回来,就急着见小里。宋妈却很坚持,“我说真的,我瞧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傅安凛才终于重视了些,“好好,那我去瞧一眼先。”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傅竟敛惊慌失措的声音:“宋妈!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傅安凛脸色一变。 门一推开,就见老爷子脸色惨白地倒在傅竟敛怀里。 傅安里今天约了老裴在in旁边的一家西餐厅,想和他谈谈。 她想,他们之间有很多话得说清楚。 或许,老裴真的瞒了她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不说清楚,他们彼此心里都会扎着刺,最终只会越走越远。倒还不如说清了,说不定他有他的苦衷,说不定……他能给她一个解释。 当然,如果一切他没法解释,事实真相就是如此,那他们……这个朋友也做到头了。 在约之前,傅安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她突然很害怕事情的真相被揭穿,很害怕裴淮阳就是江京峋所说的那种人。她不知道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能否承受得起。 裴淮阳穿得很正式,灰色的西装,雾蓝色的衬衫,打着领结,看着就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很难不捉住女人的眼球。 他比约定时间来得还早了十分钟,没想到傅安里已经到了。他挑了下眉,在她对面落座,笑道:“没等久吧?” 傅安里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 ——她撒谎了。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也想了一下午。 裴淮阳打量着她的神情,对于今天她找他是有什么事,心里约莫有了数。他心下一沉,或许有些事,已经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运作,想着把那个蠢货给捞出来了,可是他刚刚得知消息,傅竟敛那边又出手了,看样子是要置傅竟安于死地。……他也不知道傅竟安那个蠢货又干了些什么,把傅竟敛给惹怒成这样,又是头疼又是无语。他这边都快要有成效了,结果傅竟安就给他来这么一出?!蠢货! 还没来得及打听,就收到傅安里的微信,她说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要不要今晚出来吃顿饭。他怒气稍缓,自然一口应下。 应的时候很爽快,后来他才骤然觉出些不对劲来。或许,她今天并不是单纯的要和他吃饭。 裴淮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今天很漂亮。” 傅安里穿了白色的长裙,很多纱制成的裙子,仙气十足,卷发散在肩头,给人很宁静平和的感觉。 她极少这样穿。 更别提今天还化了淡妆。 裴淮阳感慨道:“你回到傅家以后,变化好大。” 傅安里笑了笑:“是吗?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当然是好的。看得出来,你的病好了很多,这两天有去看医生吗?医生有没有说什么?”裴淮阳关心道,“史密斯昨晚还在和我聊天,说他要来沂城出差,有个医术交流会,到时候顺便来看看你。” 听到史密斯要来,难得的是,这次傅安里并没有感觉到恐惧,也并没有想要逃避,相反的是,她竟然有些期待听到史密斯的诊断,想听他说——哇,恭喜你,你的病已经好了很多! 傅安里弯了弯唇,“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吧?我跟他说说,到时候也方便约出来见面。” 这下,裴淮阳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眉眼,半晌,感叹着:“你真的变了好多。” 傅安里自己不太觉得,变化嘛,当局者迷,也只有外人才能觉出来。不过她最近睡眠好了很多,也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在越变越好。她微微垂眸,有些赧然:“可能是的。” 她想了想,轻声说:“老裴,我过去过得太痛苦了,我和你说过,我想活下去。现在的话,我想更好地活下去。拥抱我的热爱,奔向我的喜欢,我想试着,去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更值得被爱我的人所爱的人。” 裴淮阳被这话震撼住了,怔愣了片刻,他才释然笑道:“你能这么想,真的很好。” 他想,或许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只是没去看医生,她自己不知道,但他看得很明显。 ——可是那也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需要他了。 裴淮阳努力去藏着自己的失落,他不停地暗示自己,这是好事。 忽然,傅安里给他倒了杯红酒,一边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有多重,在我眼里,没有你的话,我早就死了。” 裴淮阳握了握拳,拳心不停收紧。 “我一直是把你当做救命恩人的。我有多恨傅书宁,就有多感激你。” 裴淮阳眼底有片浓郁的深色,无论如何也化不开。他深深地看着傅安里,或许,是猜到了她今天要说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老裴啊,我想听实话,你和傅竟安、和傅书宁究竟有没有关系?当年……”她的脸上现着痛苦,“不是你害我,对不对?” 即使证据确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并非善者,她也仍然执拗地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他不是那个最恶最恶的人。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心里却是一片灰烬。 这对她来说,太痛苦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 裴淮阳心情很沉重,他看着她,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 他已经猜到她什么都知道了,现在问他,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她对他还抱有最后的希望。就冲着她的这个希望,他也说不出假话。欺骗她,瞒过她,是有可能的事情,她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试着去相信,可是裴淮阳做不出来了。 他已经骗了她三年,整整三年。 三年前他与她素昧平生,带着目的接近设计,可她给他的是满心赤诚与依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与付出。为了他的事情,她那样社恐的性子,都能孤身前往陌生的城市为他收集信息,哪怕这要是被发现了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她也在所不惜。他是有被她打动到的,所以后来他没忍心让她做违法的事情,只让她做最基本最普通的事情。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她不能死,她配好好活着。 裴淮阳嘴角微动,眸色暗沉无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从江京峋跟他挑明的时候他就想过了,只是这一天太可怕了,他试图去躲过,但没办法,从他为傅竟安出手的时候起,就意味着他躲不过去了。 裴淮阳忽然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以寻,在你眼里,我是个坏人的吧?毕竟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的钱一点都不干净。” 傅安里心中大恸。是啊,他的钱不干净,挣得也不容易,可是他为了她,曾经不计一切地把钱花出去,给她找医生,买药。他的钱不干净,可是她也花了啊,没有他的钱,她活得到今天吗? 她是最没有资格控诉他赚钱途径的人。 不对,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被他绕了进去,一时间走不出来。 “我也不想做那么多,可是我从小就是孤儿,十几岁的时候被带上这条路,后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其实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怕死,真的,只是怕死而已。”他失落道,声音很轻,听起来无助极了。 傅安里薄唇慢慢抿住,越抿越紧。 “那时候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了你。你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特质,我有控制过我自己,但是没办法,还是喜欢上了你。越喜欢我就越后悔,我当年应该更早一步到的,我很后悔我没有保护好你。”裴淮阳看着她,满目真挚,所有的情绪全化在了眼中,他说得很诚恳,“我发誓,我只是知道你是傅安里,又被傅竟安知道了这个事,仅此而已,我绝没有让他去伤害你。我承认,那天我不是去看樱花的,只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怕傅竟安会做出什么,这才不放心地去看看,没想到的是,傅竟安会借刀杀人,让傅书宁去对付你,更没想到傅书宁会用这种法子伤害你。我一发现我就出面护住你了,傅竟安和傅书宁的所作所为,我是真的不知道。” 裴淮阳字字句句,都打在了傅安里心上。她慢慢的有些迷茫起来。 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裴淮阳不知她信了没有,着急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承认我瞒了你很多,但绝不是我让他们伤害的你。当然,我知道我也有错,我和你道歉,真的,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说: 江京峋:你他妈还能再绿茶一点吗??? 来晚了,双更奉上,么么大噶!!求投票,快50啦,还差四票,满50明晚双更哦~ 第76章 一更 [vip] 裴淮阳说的话,傅安里谈不上是信还是不信。他声声句句,都发自肺腑一般。 他说,他知道她是傅安里,傅竟安是通过他知道的,可是他并没有让傅竟安去伤害她。 傅安里原先满腔的怒气,有在他的解释下稍稍平息。但她并不傻,很快就捉住了漏洞,她问:“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是你去调查的吗?那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她的神色很平静,淡淡然然的,看不出心绪。可偏偏是这样的冷静,才容易让对手慌乱。 裴淮阳逐渐沉默。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解释这个。 “你调查了我,还告诉了傅竟安,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写满了阴谋二字吗?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呢?我很好奇。” “我和他也是因缘巧合下认识的……”裴淮阳闭了闭眼。他没办法再骗下去了。他承认,就是他主动告诉的傅竟安,目的就是为了让傅竟安出手,而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他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是没出手,但是他是罪魁祸首,没有他,傅竟安不会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去伤害她,整件事的源头就是他。他现在还想在她面前装清白无辜,原因无他,左不过是为了挽留两人之间的这份岌岌可危的友情罢了。可是她那双眼透彻明亮,分明是看破了一切、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他忽的没了做虚弄假的心思,想来点儿明的态度。 裴淮阳松口气,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似的,肩膀都微瘫了些,没那么挺了,整个人忽然盖上一层靡靡之气。 “我很抱歉。” 傅安里抿了抿唇,握住酒杯的手倏然收紧。 他还是承认了。 “我承认,都是我处心积虑,我蓄意靠近。是我告诉的傅竟安。” 傅安里只是眨了下眼,眼泪就落了下来。一滴接一滴的,没个尽头。 “后来和你认识以后,我倒是忘了一开始的目的,见你那么痛苦,我也后悔过。再后来,我根本不敢让你发现这件事,小心翼翼地隐瞒,哪怕我知道你不会知道的,但我还是害怕,我怕你一知道,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傅安里猛地站起来,忍了又忍,仍是没能忍住情绪。 她好恨。 时至今日,才知恶狼就在身边,而她已经与狼共舞了三年!把他当成恩人去报答,毫无保留地付出! 她那么恨的的傅竟安都傅书宁,甚至都只是眼前之人手上的刀罢了! “裴淮阳——” 傅安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很久很久才把声音找回:“你太狠了。” 她拿起手机,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又清冷。 她对裴淮阳没有办法,他做的事情不足以到坐牢的地步,她所能做的,竟然只是远离。这多可笑? 可她又很庆幸,她能发现他的真面目,不至于再在他的欺骗中越陷越深。 裴淮阳不值得,他不值得她做任何事情。 傅安里一边走,眼泪一边往下掉,根本无法抑制心痛。 她曾经是那么信任他啊,即使是面对江京峋,她也很坦然地承认裴淮阳在她心里的地位。不管江京峋是怀疑还是吃醋,她都不顾。她是真的很重视他,连她的家人都知道的重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有多傻。 人家要在三年前就对她布下了局,等着她自投罗网,只有她自己傻兮兮地不知道,还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裴淮阳哪里是她的恩人?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泪水几乎要将她淹没,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她好想江京峋呀。 她埋怨过他的,埋怨如果不是因为他,傅书宁不会这么对她。即使他不知道,即使他不在场,即使他只是一个诱因。 她知道这样很没有道理,但就是忍不住。一个受害者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是以在刚重逢时,即使他步步紧追,多次坦明心迹,她也是冷着颗心把他关在门外。她拒绝接受他的爱意,他追,她就躲,对于他的追求全盘掀翻。直到后来她根本控制不住地被攻陷,才半推半就地和他在一起,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给过一个明确的答应。她是埋怨他的,她心里有怨。 她知道对他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她从来就没有被公平对待过。 现在,她就更是抱歉了。 她真的是对不起他。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爱意来得比较迟。 “傅安里。”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怎么这么想他呢?想到都出现了幻觉。 “过来。” 第二道声音出现,她才发现自己不是幻听。 她抬眸,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倚着车门,朝她张开怀抱。 像是一束光,诱着她而去。 她扯动了下嘴角,朝他走去,步伐有些急。 江京峋挑了下眉,忍不住出声:“慢点。” “怎么哭了?”她离他还有几步,就被他拉进怀里,低头看她红红的眼睛,问。 “我什么都知道了,他什么都说了。”她环住他的腰,“证据摆在面前,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始终想着万一呢?可是没有办法,事实就是事实。他三年前知道我就是傅安里,还告诉了傅竟安,这才会有之后的一切,他是背后最大的阴谋家,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江京峋知道其中一些事儿,却不知道事情连起来是这样的。听完以后,谁能不说一声妙? 裴淮阳不愧是裴淮阳,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他从她情绪的崩溃里就能知道她现在的绝望,虽是不想她为另一个男人伤心至此,可是又高兴她终于看破了裴淮阳的真面目。他揽着她上车,“不难过了,老公在这呢。” 到了车上,他想给她系安全带,看了看,还是没忍住凑上去堵住她的唇。 傅安里:? 他直接倾过来亲着她,越亲越用力。 “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记得爱我就好。”他声音含糊不清的。 傅安里失笑,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要脸的。 她闭上眼,双手似无力地抱住他,想从中汲取力量,亦或者是爱意。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渐渐升高的热度。 直到保安来敲门:“车不能停这哈!停别处去!” 傅安里吓得睁开眼,忙推开他。 明明两人关系正当,可她仍有一丝偷情的感觉,一遇到人就如惊弓之鸟。 他眼底满是晦暗,暗骂了一声,撤回身体,启动了车子,车子飞驰而出。 怪他。 他本来就只是来接她的,本想接了就走,哪里想到半路没忍住。 ......不过也是,面对她,他什么时候忍得住过? 傅安里眨眨眼,刚刚太过慌张,好像、有听他说了一句“艹”? 他竟然也会爆粗吗? 啧,被打扰了的不爽就是暴躁。 她看着窗外,弯了弯唇。 江京峋变得可真大,也或者,他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从前的她并不了解他吧。 喜欢吗? 喜欢的,只要他是江京峋,她就喜欢。像是中了蛊,这辈子都没办法逃掉了。 幸运的是,他们现在......似乎两情相悦?而且他对她的爱,更明显一点。 这一年的她,不再是独自啃着暗恋苦果的她,她得到了他的爱。霸道,而又满溢而出的爱。 她很庆幸她来了沂城,很感谢他们的重逢,也很感谢,他终于爱上了她。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比较细腻,写得比较慢,来晚了~ 投票满50待会二更~ 感谢在2021-09-1623:07:18~2021-09-1721:3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章鱼8瓶;蒂芬妮的lv5瓶;尾号3893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二更 [vip] 傅安里看着路线好像不像是回家的,她问江京峋要去哪里。 江京峋挑眉,“你看下微信。盛萤应该在找你。” 傅安里脑子里有根弦响了一下,糟了,她怎么忘了今天是陈烬和冉秋函的订婚仪式? 她看眼时间,还好,时间还早,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仪式可能还没开始。 一开微信,盛萤的消息数量直接称霸。 傅安里有些心虚地点开。 盛萤:【呜呜呜那个冉秋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炫耀!!我才不要叫她嫂子】 盛萤:【[暴躁.jpg]】 盛萤:【宝贝你什么时候过来呀?我好想你,今天好丧喔】 傅安里想也知道她这是为的什么丧,也就她自己当局者迷。 她赶紧收拾了心情,回道:【马上到了,你先乖乖的。陈烬呢?】 盛萤:【一大早就没见着人[撇嘴]】 傅安里对今天这事儿越发的想不通。陈烬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和冉秋函订婚? 江京峋的手逮住她的,握在手里摩挲,一手把着方向盘。也就趁着红灯握一握。 傅安里被迫单手回着消息。唔,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粘人的?一分钟的时间都要抓紧动手动脚。 她想起什么,问他准备礼物了没有。他和陈烬交情匪浅,红包肯定是不能够的。 江京峋轻笑了一声,懒懒散散的,“今天就当是去看戏的,今天不是他的本意,没必要准备什么。” 傅安里听得一头雾水。 他却更加含蓄:“给你留点悬念,不然多没意思。” 傅安里乜了他一眼。这两个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拿湿巾擦了擦脸,收拾好情绪,毕竟要去的是人家的订婚宴。好在眼睛肿得不是特别厉害。 她只是难过,恍然间有一种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从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裴淮阳,现在没了他,她多少有些迷茫。还有in,她也要还给他的,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就到此为止吧。她奈何不了他,但也不可能再替他做什么,毫无芥蒂地和他继续有联系。 傅安里想了很久,给池芮发了条消息。 池芮是她的人,她一走,池芮以后也不会再在in继续工作了。她会给池芮找个新工作,怎样都好,反正让池芮一个人待在in,她不放心。裴淮阳太可怕了,他就像是一匹把獠牙藏得很好的恶狼。 傅安里准备有空去in交接一下事情,就从此离开。 她不是圣母,她不可能原谅裴淮阳。 池芮惊呆了,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向关系都很好的呀?怎么突然就决裂了?还严重到要离开in的地步? 她追问了下原因,傅安里只说:【没什么,只是发现,我们从头到尾都被他骗了。他是蓄谋已久的一头狼。小芮,你先离开,不管怎样,别再待下去就是。接下去我会帮你安排,当然,你要是想自己找工作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池芮是大山里的孩子,是她带着来到大城市,一点点地触碰这个世界,她下意识的会想把池芮保护好,甚至于最好是给她盖一个保护罩。 池芮有些紧张,到底是发生什么了?看起来似乎很严重。不过她肯定是站在傅安里这边的,闻言立马离开。 领班见她要走,赶紧拦住:“池姐,你去哪?” 池芮以为是裴淮阳交代领班的,吓得赶紧抽出手臂就跑。 领班:“???” 等裴淮阳来时,领班把事情一说,他只沉默地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便是苦笑,他现在在她眼里,应该已经和洪水猛兽无异了。 以后,她们不会再来这里了吧。 他心脏处渐渐地疼了起来,像是针扎。 再给她发消息,发现已经被拉黑。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他苦笑了下。 果然,当这一天到来,她就不要他了。 傅竟安律师见他没了动静,还在催他,裴淮阳冷冷回复:【她已经知道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管。】 没了她,他们也没法再威胁他分毫。 傅竟安的律师大惊失色,怎么会?! 那、那傅竟安怎么办? 连裴淮阳都不愿意出手的话,那傅竟安直接就是死路一条! 裴淮阳哪里还有闲心管别人,他自己都自顾不暇。 他在沂城再待一段时间,如果……那他只能回蓉城。 in的话,关门也就关了。 没有她,忽然一切都没了意义。他有些烦闷地想。 傅安里把裴淮阳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江京峋看着看着,嘴角不停往上翘。 终于是把裴淮阳彻底清理干净了。 都在订婚宴酒店的停车场了,他还是没忍住把人亲了又亲。这段时间最高兴的就是今天。 傅安里简直推不开他,“你走开,待会亲肿了,好丢人的。” 江京峋眸底带笑,行吧。 陈家和冉家的订婚宴自然是热闹非凡,盛萤这个做妹妹的理应盛装打扮出席,不过傅安里远远的就看到她穿着普普通通的一条裙子靠那儿玩手机,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进”。 众人皆知这是陈家的掌上明珠,所以倒也没有人敢去惹她,只默默离她远点。 晏双西装革履地朝她走来,手里端着杯她比较喜欢的鸡尾酒,“萤萤,怎么了?有人惹你不开心了吗?” 盛萤强行扯了下嘴角,“也没有。就是我寻宝还没来,我在等她。” 晏双知道这是她闺蜜,半是信了,把酒递给她,盛萤却无意喝,“算了,不想喝酒。” 晏双无奈地收回,揉揉她的头,“是不是哥哥订婚了不高兴?” 盛萤懒懒看他,眼里是疑惑。 “你只是多了个嫂子疼你。”晏双温温柔柔地笑,“既然你哥哥订婚了,那我们要不要也订了?” 盛萤连连摇头:“我不想这么早结婚的。” “只是订婚。” “都一样。” 晏双拿她没办法,失笑地摇摇头。 盛萤补充:“而且别开玩笑了,冉秋函怎么可能疼我?她恨不得杀了我。” “有这么严重吗?” “有。”她一脸认真。因为有她,陈烬和冉秋函少了很多独处的时间,加上她摆在明面上的不喜欢冉秋函,冉秋函也就更不喜欢她。但她又不怕这个,反正让她去讨好冉秋函那是不可能的。 现场越来越热闹。 冉秋函不懂事,冉母倒是没那么拎不清。盛萤是女儿的未来小姑子,哪能把关系闹僵呢?冉母见他们两个单独在这说话,笑着过来招呼他们:“萤萤,晏双,怎么在这说话呢?快来这里,大家都在说你们呢。” 她指了指盛萤眼中的八卦中心,那里聚了一群贵妇人。 盛萤虚伪地扯了下嘴角:“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今天的主角,还是多说说冉秋函吧。” 冉母笑吟吟道:“你这孩子,我就说你最懂事不过了。不过你哥哥忙什么去啦?怎么又见不到人了,你知道吗?” “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盛萤终于懒得再应付,微微一笑,转身就要走。 正好傅安里来了,朝她招了招手。 盛萤眼前一亮,像蝴蝶一样扑过去,“寻宝——!” 傅安里接住她。 江京峋想拦,被她眼神一扫,只能撇撇嘴,住了手。他默默盯着盛萤,用眼神威胁她别对傅安里动手动脚的。 盛萤接收到他眼神,挑衅似的瞪回去。寻宝是她的,他排队去吧。她更加嚣张地往傅安里怀里拱。 盛萤在外人面前不管多高冷,一到傅安里面前就像个等着哄的撒娇鬼,抱住她就嘤嘤哭,“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 “想走。这里太没意思了。” 傅安里安抚着她,“不行不行,今天是你哥哥的订婚宴,你呀,要陪你妈妈招呼客人的。” “又不是我的订婚宴,让陈烬自己招呼去。”盛萤撇撇嘴。不过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撂担子走人。她任性是任性,但是关键时刻很懂分寸。 “陈烬呢?”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今天一大早就没怎么看到人,中途出现过一次,招呼了下客人,把冉秋函从冉家接过来,后来又消失了。 盛萤忍不住嘀咕,“怎么像是在密谋什么似的。” 江京峋正盯着她抱着傅安里的那只手,很想很想把她拎出去,但他不得不忍住了。闻言,他勾了下嘴角,不愧是陈烬带出来的,嗅觉还挺灵敏。 他没有多说,也没有提前把谜底给揭了,只是打量了下这个订婚宴,布置得挺不错,紫色蓝色的花大片大片的,很浪漫。 他忍不住和傅安里提议:“我们要不也订个婚吧?我保证给你办个比这个还好看的。”平时还好,想和她结婚,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身临别人的订婚宴,那股冲动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他现在疯狂地想跟她订个婚,再水到渠成地结个婚。总而言之一句话,想把她拐回家。 傅安里:“……” 她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听着他的话,她也打量了下这里,其实布置得很盛大很浪漫,陈家和冉家面子上是肯定有了。 订婚吗? 她还没想过。 江京峋却不给她假装没听到的机会,她不答,他就继续追问。 傅安里拍拍他,“别吵。” 江京峋:“……”怎么就是吵了? 他咬牙。 盛萤憋笑憋得辛苦。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今天从一大早开始的不爽,到这时候终于疏散了些许,她胸口没那么堵了。 冉秋函看到江京峋和傅安里,作为今天的主人公,她是应该过来招待一下的。看到盛萤也在一起,她微微一笑,提起繁琐的裙摆就朝他们走来。 盛萤的笑戛然而止。 她想干嘛?又来?没看出来自己不待见她吗?今天怎么还一个劲地往自己的跟前凑? 操—— 冉秋函笑吟吟地走过来:“安里,京峋,你们来啦?欢迎欢迎。” 傅安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冉秋函今天很漂亮,她作为宾客应该祝福的,可是这样的话对盛萤未免也太残忍。往旁边一瞧,盛萤的脸色果然不好,一点都不想看到冉秋函的模样。 她悄悄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其实她和冉秋函并不熟,甚至没见过面,她挺佩服冉秋函一眼就能认出来她,还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的。这大抵是名媛的自我修养? 她笑了笑:“你好,恭喜恭喜,来晚了,希望不要介意。” “不晚不晚,就是阿烬去忙了,都没能好好招待你们。” 盛萤:“……” 阿烬你个头。 ▍作者有话说: 醋坛子翻了~ 二更来啦!感谢大噶投票! 推个朋友文: 《水一程》by俞禾 文案: 周湘有个秘密,她喜欢程岑。 程言兴知道一个秘密,他喜欢的人喜欢他堂哥程岑。 所有人都知道周湘准许程言兴留在身边只有一个原因:他有和程岑八分相似的皮囊。 “听说周小姐十六岁就想嫁给程先生?不知道是哪位?”好事者斜着眼戏谑。 “我不清楚。”程言兴淡漠道,没有发作,没有窘迫,没有低落。 替身的自我修养,他懂的。 怎么勾引周湘,他也懂。 *周湘眼里的程言兴很简单:沉默寡言、百依百顺、喜欢对着自己摇尾巴。 自己被程岑拒绝的当晚,程言兴捧着满天星出现在自家楼下,认认真真说完对自己的一厢情愿,然后安安静静被自己拒绝。 “你被他拒绝,我被你拒绝,你看,被拒绝也没不是那么吓人的事。” “闭嘴。” “闭嘴可以,你不要哭,我没法学你哭。” 周湘想要是程岑也能像他这么简单就好,直到她发现自己好像总会在不合适的场合想他的气味——他也没那么简单。 她从前从不准程言兴进自家门,后来不知怎么就糊里糊涂让他上了自己的床,还由着他拷问:“想嫁给程先生?” “想嫁给程言兴。” 感谢在2021-09-1721:31:03~2021-09-1723: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双更合一 [vip] 只是一眼,只是几句话,傅安里就知道盛萤为什么不喜欢冉秋函。 她们完全就是两种性格的人,偏偏,冉秋函还是盛萤最讨厌的那种性格。 “没事,我们进去等。”江京峋牵着傅安里进去。 冉秋函以主人的姿态带着路,一边说:“你们好事也快了吧?到时候可得给我发个请帖,我很想见证一下。” 江京峋看了眼傅安里,有些温柔:“这得看她。” 冉秋函意外了下。 私底下江京峋再怎么磨她,明面上他也不会拿别人压她,而且他还丝毫不怕被别人知道在这段感情中他的地位比较低。 豪门里,这种情况实属罕见,大多都是为了面子挣得你死我活,她现在和盛萤不就是这样么?夫妻之间比她们挣得更厉害的有的是。 如此,冉秋函倒是不得不对傅安里高看一眼了,没想到一个傅家刚找回来的女儿,手段这么厉害,连江京峋都治住了。 傅安里没有接话茬,和盛萤说着话,像是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冉秋函也不好再说,把他们带到安排好的座位上便离开了。离开前不忘和盛萤说:“小萤,有空的话你也过来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吧,今天客人多,有点忙不过来。” 盛萤皮笑肉不笑道:“你的客人凭什么让我招待。” “也有陈家的宾客。” “那你找陈烬去。” 冉秋函也被她怼得无语了,咬咬唇,委曲求全道:“那你好好玩。” 盛萤微笑:“我会的。” 冉秋函:“......” 她拎起裙摆离开,显然是被气到了,还不能表现出来的那种。 她默念,今天她是主角,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不和这女人计较。 宴会开始了。 陈母带着冉秋函上台。 陈烬仍然没有身影,宾客里闲碎的好奇声越来越大。 冉家那边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大喜的日子,男主角不在算怎么回事?又不是上赶着求着的,凭什么他连个面都不露? 陈父陈母也知理亏,可是他们实在联系不上陈烬,只能对冉秋函更加热情,试图弥补一二。 盛萤见场面如此,倒是有些开心,谁让她那么坏呢?活该没面子。 她和傅安里坐在一起吃席,乐得自在。 约莫过了五分钟,陈烬终于出现,他手里拿着一叠纸,也不知是什么,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 盛萤忽然有些出神,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的?这副模样,充满了禁欲。 他看了过来,目光在捉她,捉住以后,又什么也做不了,默然收回,走上台去。 可他并不知,这一眼于她而言有多慰籍。 盛萤一整天的烦躁,在这一刻突然就平了。 她收回视线,垂下眸,戳了戳碗中的小蛋糕。 怎么办...... 傅安里拉了拉她的手。 盛萤忽然站起身,想要离开。她受够了。 江京峋抬手拦住她,“先别急着走。都等到现在了,不妨再等等。” 傅安里倒了杯椰汁,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盛萤撅着嘴,不情不愿地继续留下。 江京峋凑过来和她说话,离她很近很近,“我们结婚的话,你喜欢户外还是室内?” 傅安里:“......” 有完没完? 早知道参加一个订婚宴能把他刺激成这样,那她说什么也不跟他一起出现。 盛萤闲得无聊,看热闹不嫌事大,热心提议:“户外吧!多买些花,四下铺满,漂亮~” 江京峋觉得她的建议不错。 傅安里予以驳回:“乖,让陈烬陪你做梦。” “……”盛萤撇撇嘴,不捣乱了,乖乖撑着下巴看戏。 陈烬在到场以后,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牵着冉秋函的手和大家展示他们的幸福,他只是静静走到母亲身边,沉声道:“很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冉秋函温柔地笑了笑:“没关系的,不晚。” 任谁也要夸她一句善解人意,体贴大方。 现在的女孩子里,极少有像这么懂事的了。宾客们纷纷点头表示夸赞。 陈烬并没有看她,扬了扬手中的一叠资料,沉稳开口:“但是很抱歉,各位,今天这个订婚宴,恐怕要让大家败兴而归了。” 冉秋函一惊,猛地看他。 陈母也不解其意,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太任性,别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 陈烬却只是握住母亲的手,暗示她,自己心中有数。 陈母心中有些不安。 冉秋函低声与他说话,像是在哀求:“阿烬,今天这么多人,你别乱来。” 她不知道陈烬要做什么,她很慌张。要是今天他真的乱来,那她就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要知道,为了宣告她的幸福,她今天可是请了很多人,不管是真心的朋友还是虚与委蛇的塑料姐妹,她全请了,她丢不起这个人的! 冉秋函自认自己已经做得很完美,实在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她咬了咬唇,身上不自觉的流露柔弱的气息。 盛萤来了兴致,看着台上,不知陈烬在搞什么把戏。 冉家人异常生气,已经有几个脾气爆的已经拍桌站了起来。豪门的人呐,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们是不会允许被随意轻视挑衅的。 陈烬却悉数不理,只顾着宣布。 陈家和冉家都是实力雄厚的世家,两家一旦联手,也就意味着强强联合,实力远大于一加一。自从两家有联姻的苗头后,冉家就颇有几分有恃无恐,行事嚣张,无视法度。陈家生意做得这么大,也做了这么多年,向来走的是明路,一分一厘都清清白白,并不允许有任何腌臜。 了解得越深,他们越是惊讶地发现,冉家竟是和他们背道而驰。甚至于他们在遇到权势不足的事情时,还会拉出陈家以做担保。这也就是陈老爷子不知道,不然非得被气出个好歹来。 就在冉家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成定局的时候,陈烬却在这一天把证据搜罗齐全,与他们摊牌。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把冉家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并且当众宣布两家所有的关系到此为止,今天的订婚宴不作数。 满堂皆惊。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连盛萤都惊愕地瞪大了眼。 冉秋函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衣袖:“你在胡说什么?!” 陈烬掰开她的手,“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冉秋函忽然一阵颓废地瘫倒了些许。 可是她知道如果她现在颓下去,那他们家就完了! 她咬牙恨道:“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招惹我!陈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多少,是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知道她弄不过陈烬的,可是她并不想让陈烬在这次的事件中全身而退。 陈烬隐隐带着警告:“你最好想想,有些话能不能说。冉小姐,你身后可是整个冉家。” 他这是在□□裸的威胁! 冉秋函喃喃:“疯了,疯了......” “不是我招惹你,是你们冉家先做出的这些事情,否则今天的订婚宴只会顺利进行。” 他的话说得漂亮,冉秋函却只是信了一半。 笑话,什么时候陈烬的话能信,那才是有鬼。 冉秋函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嘴。她惹不起陈烬的,如他所说,她身后还有整个冉家。她能跟他同归于尽,冉家却是不能。 或许是见她还不甘心,陈烬又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吗?” 冉秋函不解。 “你不该动盛萤的主意。”他直接一语道破,声音有些沉。 冉秋函恍然,真的是恍然,像是脑子里有个关窍突然就被打通了似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它的错都可以略过不提,因为它们加起来都没有这个错重要——那就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盛萤头上。 冉秋函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的透彻。 她恨道:“你果然是喜欢她的,对不对?” “她是我妹妹,难不成我会对你比对她还好?”陈烬含糊不清道。 冉秋函却不听这些假话,她冷笑着:“你哪里是把她当妹妹?你分明是把她当——” 陈烬眸光忽然转冷:“我警告过你了,慎言。” 冉秋函在他的威胁下,不得不闭上了嘴。可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 他们的声音特意压低,旁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都是千年的狐狸,都看得出来今天的这场婚事算是黄了。 傅安里有些感叹,还真被江京峋说中了,她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内情?” 江京峋轻笑了下,“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娶别的女人,哪怕只是订婚,给个名头他也不会的。” “哦?你还挺了解陈烬?” “你没发现我跟他很像么?” “哪里像?” “之前婚约要戴在我和傅书宁头上的时候,我可是宁死不屈。”他自侃道。 傅安里抿抿唇,默默转过了头,不想理这个不要脸的。 “只有婚约对象是和你,我才愿意,不然这个婚约的结果只会是被作废。我妈说,让我用些权宜之计,先把婚订了,外人知道我们是一对,于公司有益处,还能讨老爷子关心,可我没许。”他顿了下,“江太太的名头只有一个,我的江太太也只会有一人。这个名头率先冠在别人头上,对不起的,是我未来的妻子。” 傅安里听得心中一动,不得不动容。像是听到了老旧却浪漫的爱情故事,一生只能爱一人...... 她没有与他对视,可能是怕眼里的情绪倾泻而出。 她轻声说:“婚约和我,万一结果也是作废呢?” “不会的。而且——”他笑,“就算作废也没关系,我不看重这个,我可以三书六聘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家,又不是说有婚约才能娶老婆。” 听着这话,又像是对这个婚约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了。 傅安里听得糊涂,索性把手一摊道:“你一点也不重视嘛。” 听起来有点生气。 “你重视我就重视,你不重视我就不重视。”他赶紧给她顺着毛。 傅安里很快就被哄得服服帖帖。 “那我们回去,订个婚好不好?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呢?” “再说吧。”她含糊不清道,“可以先商量一下婚约的事情。” 她听傅懋林说过,当年他们指腹为婚后,认真严谨地算了日子,用金墨在红纸上写下婚书,双方交换信物,才算礼成。 每一道程序都很严谨,仪式感十足,带着双方长辈对他们未来的期许。 她想将这份郑重接过,传承下去。 是以她不想随意抛却这个婚约,直接按照年轻人的步骤来,订婚、结婚,迅速而又简洁。 江京峋一时间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等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真的?!” “......假的。”她嘟囔。 他已经想抱住她亲一口,碍于人太多,强行忍住,只是摩挲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激动全隐在里头。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他为了听到这句话,真的是等了好久。 看来陈烬的这场订婚宴多少还是对她有点触动的,这不,在环境的感染下,她更容易被打动,加上他三言两语地一推进,她直接就答应了。 陈烬的订婚没了,但是他的有了。 江京峋很幸灾乐祸地想。一直到离开时,他都忍不住用眼神向陈烬炫耀。 不懂“眼神语”的陈烬:“......” 哪来的神经病啊?? 他嫌弃地把江京峋赶出去。 这场订婚宴,终究是荒唐地结束了。 整个冉家都充斥着怒火。 陈烬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与陈家的宾客道歉,送他们离开。 盛萤作为陈家的女儿,自然是和他站在一起道歉送客的。尤其是在没有了冉秋函的情况下,他的身边没人了,她这才乐意顶上。 送人离开的间隙里,她偷偷觑他。 陈烬状似无意地握住她的手,面上不显,继续和宾客道别。 盛萤试着抽了抽,没抽动。她的嘴角轻轻一勾。 狗陈烬,合着跟她在这儿憋大招呢,瞒得那么严实,害她平白无故难过了好久。 ——哎?难过什么? 盛萤想了想,应该是难过自己即将多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嫂子吧。 嗯,对,就是这样。 她跟陈烬感情多好啊?陈家就他们两个孩子,自小感情就好,一大家子圆圆满满的,她很知足也很满意。她又不喜欢冉秋函,一家四口突然变五口,插入的还是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说她霸道也好,说她坏也罢,反正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现在好了,他们还是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和陈烬,还有她。多好呀。 盛萤满意极了。 陈烬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见她高兴,他也勾了勾唇。 今天陈家来了不少家族里的长辈,不免有人说他,到底年纪轻,处事不够成熟,今天这事儿太不给冉家面子了,这不是要两家决裂吗? 好好的联姻没成功也就罢了,还把朋友搞成了仇人,这都是什么事? 陈烬任由他们说,丁点不后悔,表面上点着头,心思却全在身后的人儿身上。 他并不赞同这些老一辈的人的看法,他们只怕得罪人,想着多个仇人还不如多个朋友,多多结交总是好的。可是他们并不懂,有些时候,有些朋友,交了还不如不交,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把自个儿一起给拖下水。又不是什么血脉至亲,人家害你也就害了,难不成还要顾虑你什么?人家做事也不会考虑会不会牵连到你的,你又不是他亲爹妈,牵连也就牵连了,于他又没有什么损失,至于你的损失,指不定人家还喜闻乐见呢,毕竟人家不一定看得过去你过得比他好。像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可别指望有什么良心。 像这次的事情,要是任由事态发展,以后再被挖出来,那后果可是不能想的。 陈烬知道跟这些老古董说不通,左右他们手上也没什么实权,那就听听他们的唠叨也就罢了。左耳进右耳出,大家伙都会的事儿。 盛萤却是听得都心疼了,啧,陈烬好不容易干了件好事,竟然还得挨批。太可怜了。 她在旁边陪着挨训,颇有几分共患难的意思出来。 好在这些老人精力不足,也没得一直说下去,很快也就摇着头摆着手走了。 陈母点点陈烬额头,“你啊!也不知道和我们提前说一声,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呢?今天这事儿,搞得这么突然,先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人,好不容易出现了吧,又给我们来这样的惊吓。哎哟,真是要被你搞得少活二十年!” 陈父却没有说太多,显然,他是认同今天陈烬所做之事的。 陈烬比他想的,还要成熟一些,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可以独自抵御危险的苍天大树,不再是小树苗。把陈氏交到陈烬的手中,他很放心。 陈烬笑了笑,搂着陈母哄,三言两语便把母亲哄得脸上现了笑。 不过转头陈母想到什么,又忍不住蹙眉:“哎哟,本来想着你的婚事总算解决了,我可以好好操心萤萤的了,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白干了,到头来又是两个人等着我操心!” 她没好气地瞪了陈烬一眼。 陈烬敛了敛笑,只道:“盛萤才几岁,别人家的女儿哪有这么愁嫁的?你看看傅家的,傅叔恨不得把女儿留在身边,留个二三十年才好。” 陈母心里还真琢磨起来,是吗?......好像还真是。 老傅那对夫妇哟,还真是的,把女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整个圈子都知道他们家宝贝女儿,宠得哟,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现在谁不知道傅家有个顶顶宝贝的公主? 别说二三十年了,那架势,说是不让女儿嫁都有人信。 不过也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呢,找了整整二十五年,换做谁舍得一找回来就嫁出去呢? 能理解,能理解。 只是两张对比,的确是显得他们太着急了些。 她犹豫了下,“那要不,就先不急了?” “本就不必急,她才几岁?” 陈母拧着眉想了想,是这个理,女儿家金贵,才几岁,不着急、不着急。 她想通了,释然笑道:“行吧,那我还是先操心你。等这事儿过去了,再过阵子,我就再给你张罗。” 事情刚发生,立马张罗也不太好。 陈烬挑眉,应了,“行。” 反正暂且她是消停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盛萤一直默默听着,都没插嘴。一句话没说,自己就得了清净。 奔波了一天,他们也累了,陈烬把客人送完,就送陈父陈母回去休息。盛萤跟上了车。 自打陈烬和冉秋函的关系算是确定了以后,她就没有再跟陈烬住在一起,而是搬回了家。算算时间,也有半个月了。 现在事情解决了...... 陈烬把陈父陈母送到,盛萤慢了一步开车门,车门就被锁了。 盛萤:“......” 她怒:“你干嘛啦?快开门,我累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陈烬却不听,自顾自说道:“事情解决了,我和冉秋函没有关系了,回去住吧?她没去过那里。” “她去没去过......关我什么事?” “之前放出那些风声,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更好地搜罗证据。”他解释着。 陈父陈母见盛萤还没下车,等了半分钟,陈父就带着陈母进屋了。 “两孩子这两天可能闹别扭了,就让陈烬去哄吧。”陈父笑着说。 从小到大,最擅长哄盛萤的,非陈烬莫属。 陈母笑了笑,也是。 车里,只听得一句—— “我跟她的事情都结束了,萤萤,有没有开心一点?嗯?” 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撩人的低沉。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紧赶慢赶,赶出了双更(挺胸 么么大家23333 谢谢大噶的营养液!! 感谢在2021-09-1723:00:22~2021-09-1823:0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又53瓶;蒂芬妮的lv、伊莎贝拉、344606475瓶;53420757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一更 [vip] 盛萤想下车,陈烬又不让,还在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别来脸,扒着车窗,看上去颇有些可怜兮兮。 陈烬把她掰过来,“想跟你说说话。” 为了这事儿,她都好多天没理他了,打开微信看看,聊天框里一溜的都是他发的消息。 “我又不想和你说话。” “萤萤,你还是不懂吗?” 盛萤怎么可能不懂。她只是不想懂。 她垂下眸,“你别再说了,哥。” 她从小到大就没叫过他几句哥。 陈烬眸色微黯,声音有些傲,“谁想当你哥了。” “可你本来就是我哥啊。”德国骨科是不被允许的,法律都不允许! 他看着她越发逃避的眼,叹了口气:“有件事我觉得我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什么?” “其实你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盛萤嘴角一抽:“......” 就算是为了......也不用这么骗她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亲不亲生的事情,傅书宁不是,她也不是?唬谁呢? 见她并不相信,他似乎也不意外,接着道:“爸爸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你知道的。” 盛萤迟疑地点点头。是被爷爷逼着去的,后来当出了乐趣,倒是不想回来了,愣是在部队里待了好几年。 “你是他战友的女儿,他的战友......牺牲了,战友的妻子,也就是你的亲生妈妈,在牺牲之后选择离开,你的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只能选择把你送走,爸爸听说之后便把你带回了家,养在名下。” 盛萤听得恍惚,“不带这么编故事的。” “没有编,都是真的。萤萤,那时候我三岁了,我什么都知道,不然我不会有悖伦理地爱上你。”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盛萤。”他低声唤她,“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就算相爱也是合乎情理道德和法律的,你不要因为这个而退怯,你可以放心地爱我。” 盛萤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亲生的,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可是,可是,她真的想过,如果她和陈烬并非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盛萤捏紧了手心,咬紧了唇。 这波冲击对她而言太大了,她需要缓冲一下。 “当然,我们都很爱你,爸妈对你的爱从来不是假的。我告诉你这个并不是说爸妈就不会爱你了,他们永远都会爱你,永远。” 盛萤当然知道。她在家中,一直是最得宠的小公主的呀。 那颗并不安稳的心,在这一刻稍稍有些安慰。 她握了握拳心,声音有些虚无:“你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陈烬深深看着她,终于开了车门,他知道她需要冷静一下。 事情说完了,她可以慢慢冷静。他把爱他的资格交到她的手中,只看她想不想要。 陈家的订婚宴一散,圈里惊起了不少风波。 但在乎的人并不算多。 江京峋这边迅速联系了江家傅家,商谈婚约的事情。 傅家:“......” 又来??? 都说了不要了!!! 傅安里笑着说:“他想了那么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 傅家人面面相觑半晌,才琢磨出味道来。原来这次是自家闺女同意了。 林照舒怕她是被江京峋给哄着了,拉着她偷偷叮嘱:“囡囡啊,我们女孩子不急着嫁人的,在家里多待待也能陪陪我们,我们不催你的。” 傅安里知道她的意思,只说:“妈妈,只是想把婚约定下来,倒不是说现在就结婚。过几年再结也不迟。” 林照舒有些舍不得,“真想好啦?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吗?” 傅安里轻轻点头,“决定了。” 就是他了。 ——那个学生时代你喜欢的人,你们最终怎么样了? 她想给出的答案是:在一起了。 林照舒深深叹了口气。女儿都这样说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唉,再没有比她还可怜的了,女儿刚找回来没多久,就要被别人给叼走了。 她忍不住泪意,抱着傅安里抱得很用力,“妈妈真的舍不得......” 可是没办法,再舍不得也没办法。 傅家和江家终究还是坐在一起商量这个事。最主要操办的还是两位老爷子和两位老太太,毕竟他们在意的那些规规矩矩门门道道,属实是复杂,小一辈的都弄不太清楚。 江承国真的是高兴,本来以为这个事儿黄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圆回来。他对江京峋真的是欣慰。 今天人多,江京峋和傅安里座位离得远,他动不动就要看过去一眼。 傅安铎全看在眼里,在心里呵呵两声,很想很想翻个白眼,但他忍住了。 如果可以,他想跟江京峋去拳击场打几拳,凭什么他妹妹就这么同意了?!他给小里灌了什么**药? 江家和傅家的婚约很快流传到了整个圈子里,众人哗然。 他们不知内情,不知道江京峋和傅安里有过什么关系,只觉得这是豪门里固有的手段,两人肯定没什么真感情。喏,刚闹翻的陈家和冉家不就是这样么?到最后,联姻没联成,还闹得忒难看。 有陈冉两家作为前车之鉴,圈子里并不太看好这段突如其来的以婚约为名的联姻,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事儿说说笑笑罢了。 江傅两家却是认真的,还特地算了日子,要去拜拜菩萨。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长辈们在操劳,傅安里忙着画展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莫长青的画展,她不仅要参与,还接了任务,答应莫长青要帮忙准备置办。 办画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前期的准备工作繁琐至极。 一投入里头就没了时间,傅安里常常早上出门,晚上才回,也可以说是披星戴月了,别的倒无妨,家人很少见她对一件事这样上心且用心,非常支持,也不怕见不到人,大不了他们早点起,晚点睡,一天下来还能跟她打两个照面。 可怜了江京峋,一连好几天,连她的人影也没见着,发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圈子里总有消息灵通点的人,听说这消息,立马笑了:“我就说了吧,来来来,押注押注,这婚约什么时候取消?我赌两个月!” 有人嗤之以鼻:“瞧你这出息!我赌一个月!” 有人大笑:“哎哟喂,大胆点行不行?半个月!” 筹码一叠一叠往桌上压,看着都吓人。 这事儿传到江京峋耳里的时候,他脸色一黑。这都一群什么人?还敢赌这个?! 他问:“有没有赌不分,结婚的?” 来人胆战心惊地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他眉毛一竖,叫来李岱:“去,给我压,压结婚。” “压多少?” “他们压了多少,你就压多少。” 哟。 还挺有信心? 李岱赶紧去了。 他也觉得这群人挺蠢的,笑话,这婚约不知道是自家老板求了未来老板娘多久才求到的,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 江京峋一咬牙,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他再不去,那个没良心的怕是都要把他给忘了。 画展时间地点都定了,已经初具规模,傅安里正指挥着工人布置大门口处的装饰,待会再对个名单。 莫长青知道她没经验,但还是很放心地把整件事都交给她。这么大的一个展,傅安里都佩服莫长青对她的信心。她接过来并非没有压力,也并非不怕办不好,但是她不能逃避,她只能迎难而上。这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必修课。到了那一天,她得交给莫老一个满意的答卷。 画展的场地很大,规模之大,实属难得。这也是莫长青地位的一个象征。他在圈里的地位不容置喙,这两年比较少露面,但绝不是可以让小一辈轻视的理由。 傅安里忙起来的样子,是江京峋没有见过的。他倚着门,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很久,舍不得出声打扰。 等傅安里发现他的存在,都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赶紧小跑过去:“你怎么来啦?” “我再不来,某人都要忘了她还有个......”他顿了下,把自己的“新身份”拿出来溜溜,“未婚夫。” 像是个,得到了新玩具就迫不及待和众人展示展示的......幼稚鬼。 傅安里憋着笑,憋得辛苦。 “不好意思,委屈你了,未婚夫——”她拉长了声音,故意调侃他。 ▍作者有话说: 恭喜江狗!!得偿所愿!! 大家是不是都放中秋节啦?这几天假期都双更陪大家好不好~(wink~ 二更在零点~ 感谢在2021-09-1823:01:21~2021-09-1920:5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69851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二更 [vip] 傅安里想让他抱一下,某人就肃着个脸......张开了手。 他一勉强,她倒是还不愿意了,往后一退。 江京峋笑了起来,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我也想抱你。”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头,手臂收紧。 “你说说,几天没见面了?” 傅安里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发现竟然都回忆不起来了。在记忆里仔细搜寻,还是无果。 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早已忘了,他掐了把她的腰,咬牙,“看吧,久到你都忘了。” 傅安里自知理亏,乖乖闭嘴,等他给他自己“讨公道。” 周围人的目光止不住地往这边瞄,他们很好奇这个新出现的男人是谁。难道傅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工人和自告奋勇来帮忙的学生,不是一个圈子的,并不认识江京峋,也不知道江京峋和傅安里在一起的消息。 莫老师的学生对傅安里很尊敬,喜欢尊称她傅老师,傅安里拒绝过,但是拒绝不了。在他们眼里,傅安里是有一定地位的。无关其他,只论她在美术生的圈子里的地位。 她的天赋与努力,并不是想抹就能抹去的。 能让莫长青注意到的人,本就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一直以来,本就是她妄自菲薄。 当这样的人走歪了,有一天想走回原来的路,那条路上摘下星光的人里,一定会有她的名字。 有个女生胆子大,嘻嘻笑着问傅安里:“傅老师,给我们介绍一下呀~” 傅安里从他怀里退出来,思考了下,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姓江,你们可以叫他……小江。” 小江:“?” 他们快笑翻了,小江?看着这模样气度,任谁也不敢叫啊。一看就是大人物好吗! 傅老师真可爱!一看就知道她把这么厉害的男朋友给吃得死死的! “哈哈哈傅老师你跟你男朋友感情真好。” “我们是不是得叫姐夫呀?” “姐夫来视察工作吗?”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调侃着。 这声“姐夫”听得江京峋周身都顺畅了。他难得对外人有些笑,轻轻颔首,“我点了些果茶和奶茶,你们工作辛苦了,都休息一下。” 工人们都看热闹呢,有人惊讶地问:“我们也有吗?” “都有。” “哎哟,这可太破费了。” 他们一小时的工钱才多少哟?平时主家给瓶矿泉水都是好的,一杯这种喝的那么贵,从来就没遇到过。这回遇到好人了。 学生们也很惊喜,一口一个“谢谢姐夫”。 傅安里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姐夫”,浑身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个人真的是…… 他看了眼手表,“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不行,在忙呢。有叫餐,我和他们一起简单用一下就好。” 时间紧张,她得抓紧进度。 江京峋想起大学的时候,有几次他赶案子,连饭都顾不上吃,却总能在饭点碰到她拎着饭过来,让众人先吃再忙。 他们会把钱转给她,还会感谢她特地送过来。他们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不仅注意不到饭点到了,也没时间点餐。 这么多人的餐送到教室或者会议室并不容易,他们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总避免不了起哄,帮忙撮合一下江京峋和她,也算是报答一下小姑娘。没两次,江京峋就安排了人送餐,傅安里再怎样也无用武之地了。不过她还是会抽时间来看看,一边画画一边偷看他。没有人介意她的到来,他们都很心疼小姑娘追人。 那时候的江京峋并不知道,想等心爱的人忙碌完一起吃饭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忙是什么感受。 只是在多年以后,忽然心疼。 如果可以回到那时候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抱抱她,告诉她,谢谢你爱我。 暗恋太苦了,谢谢你爱了我这么久,还是…换我来爱你吧。 江京峋握紧了她的手,傅安里却误会他是生气了,凑近看他:“生气啦?” 他弯了下嘴角,“不是,没有生气,你在辛苦工作,我生什么气。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没有再说,“那能不能多点一份?我陪你吃。” “是很普通的工作餐,十八元一份的那种。”她惊讶地说,以为他是不知道什么是工作餐。 “我知道。不都是饭吗?能吃就行。”他揉了揉她的手,“想多跟你待一会。” 就吃个饭,能多待多久呢?都不到一个小时。傅安里有些无奈,舍不得再拒绝,“我给老板发个微信就好。” 江京峋挑眉。合着就他加她微信那么难,其他人怎么样都能加?餐馆老板都能加的那种? 他啧了声,“傅安里,你真偏心。” 傅安里:“?” “今晚回紫江苑?” “不回。” “为什么?” “家里人在等我呢,他们炖了汤,煮了夜宵,想和我一起吃,顺便说说话。”她说,“一天没见,他们也想我了。” 江京峋不敢置信傅家人竟然会这样。在外面一个比一个高冷,在她面前一个比一个黏人?他脸色一黑,合着他现在要跟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哥二舅哥抢老婆了? “那怎么办,我更想你,我跟你都几天没见了?看看你微信,你多久没回我了。” 傅安里忍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有多可爱?反差萌,萌坏了。 “好嘛,知道,这不是顾不上嘛。忙完这一阵就好了,你乖。”她四下瞄了瞄,见没人注意,悄悄踮起脚亲了下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亲他,江京峋眸色一沉,搂住她,显然不满足于此。他说:“就这样?再亲一下......” “不行。”她很有原则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会,饭很快就来了,吃完饭你就去忙你的吧,我还得忙一会呢。” “哎——” “听话。” 他无奈。 真的是拿她毫无办法。 他看着她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们,脸上只有从容,忽然有些欣慰。他终于重新见到了这样的她,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傅安里忙完一波后,师傅把饭送到了,她回眸去找他,却见他并没有分神在玩手机,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温柔平静,忽而一愣。 他问:“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没什么。吃饭啦。” 有小师妹偷偷嘀咕:“傅老师和姐夫好恩爱哦。” “姐夫好温柔!” “我怎么看姐夫有点眼熟?忘了是在哪里见过,但真的很眼熟。” 有人笑她:“这种搭讪套路已经过时啦!” 那人无辜:“我说真的啦!”不过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过了会,她喝着江京峋买的果茶,突然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是他!那个那个,上过杂志的江氏ceo!我看过他的采访!” 旁边的人怜爱地看着她:“你才知道吗?这是金融院那边的学长,优秀校友,江氏总裁。” 小姑娘懵懵的,“啊?你们都知道啊?” “是啊!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哩。” 说到这,他们突然沉默。 还有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当年傅老师追江京峋追得那可是轰轰烈烈,虽然不知道傅老师为什么改了名,但是这个传奇在学校里流传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现在都有人津津乐道。不过在傅老师接手画展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个故事的结局如传说一般是be结尾,没想到在毕业几年后的现实生活中,他们竟然he了? 真的是不得不感慨。 “傅老师太不容易了。” “他们的爱情故事太好磕了!” “他们能在一起,傅老师也算是圆了当年的梦。” “我也圆梦了。当时知道他们没在一起时,我可难过了。” 他们感慨着。 说话的声音大了,被江京峋听到,他好奇地问了句。听着他们说完,他笑了笑,“傅老师是很不容易。” “姐夫和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叭?你们后来怎么在一起的?毕业这么久了,是傅老师又追了你这么久吗?” 江京峋愣了下,旋即眸底有些暗地说:“没有,毕业后,她不要我了。” 傅安里拿着饭走过来,脚步顿住,静静地听着他说。他背对着她,学弟妹们看见她了,但是想让她也听听,于是就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我们分开了三年,三年后重新遇见,我就开始追她。追啊追,终于,追到手了。”他扯了下嘴角,“所以啊,有女孩子追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珍惜,也要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要等机会过去了,再悔之晚矣。” 看起来感触很深的样子。众人听着这话,多少都有些动容。他们听得好难过呀,不,他们应该为他们开心的。 有人问:“姐夫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傅老师呀?” “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但应该是大三的时候。如果要追溯到更早,那就是大二。”江京峋笑了笑,“但我醒悟得太晚,等我醒悟的时候,她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听得更难过了。为他们惋惜这三年浪费的光阴。 江京峋说:“不惋惜。这三年是对我的惩罚,也是对我的警戒,以后我会很爱很爱她,把这三年的遗憾全部补上。” 哗啦啦。 一片动容。 地表最强告白啊! 有女孩子听得想哭,“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喝喜酒吗?” 江京峋笑:“欢迎。不过,得等我求婚成功了再说。”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下一秒就开始起哄:“学姐快答应嫁给他!” 江京峋回头,这才发现她在身后,也不知她在这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第81章 一更 [vip] 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容色温柔,安抚着起哄的学弟妹们,“以后再说,如果结婚,会请你们的。” 啧,这话说的委实委婉,既没有答应江京峋结婚的话,也没有许下任何承认。看似说了,实则怎么都没说。说是承诺吧,可人家也没说一定会结婚,这几句话呐,不过是个空口一说。 小师妹们打趣地看向江京峋,姐夫不行啊,傅老师这关看着可不好过咯。 显然江京峋自己也看出来了,他无奈地一耸肩,“什么时候吃喜酒,还是得看你们傅老师。” “这么笃定他们吃得上吗?”她走到他身边,语带调侃。 他握住她的腰,有些用力地收紧,眼睛一眯:“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动作中,她感觉到了一丝恐慌。也不再逗他,让大家都去吃饭,她也带着他去一边的小桌上吃。 打开盖子,其实就是普通的盒饭,肉菜还有点油腻。模样并不太好,她觉得他应该不会太喜欢吃。 她提议:“要不我再给你点个私房菜吧?” 小馆子里的饭菜比较精致,他应该能吃得下。 “你吃得,我怎么吃不得。”他掐了下她脸颊,拆开筷子递给她,“吃吧。” “你不用——” “宝宝,我也是人,你就把我当成普通人,当成和你一样的,你的老公就好。” “……”怎么就又是老公了? 傅安里默默埋头吃饭。 “大概什么时候忙完,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我开了车的。” “把车停在这里,明天再开回去。我明天也接你上班。” 这里离他公司可不近,离紫江苑也不近,来回折腾,三点一线,得费去不少时间。 他本来也不闲,这样折腾她于心不忍,可是看着他这么坚持的模样……傅安里叹了口气,“这样你得少睡好几个小时呢。” “我和你家人一样,也想多看你几眼。” 傅安里心中一软,软得绵绵乎乎的。哪里还能不应呢?就算他要星星,她也得搬梯子。 “好不好?” “好。” 被他这样接送了两个来回,江京峋就没得机会再来,因为江氏的新项目启动,他得去趟蓉城。 具体时间不定,大概是在半个月左右。 傅安里算了算,等他回来,她这边差不多也忙完了,于是她爽快说好。 就,毫不挽留。 江京峋眯了眯眼,掐了掐她脸颊,“就这么舍得啊?” 这是他近来上瘾的动作,轻轻一捏,还能看看她养起来的肉的变化。 男人语气不善,充满危险,傅安里抿着唇笑,伸手掐回去,“也没有啦。但是你要工作呀,我得支持。” “可是我想看你无理取闹。” “???” 傅安里木着个脸,把他赶上车,“出差去吧,再见。”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看着她是爽快利落了,可是看着车子远行,她陡生不舍。啊……要半个月见不到他了。听起来不长,但是一点点地拆分开,一天一天,一小时一小时……还是长得过分。 重逢以后,她就没有再跟他分开过,有时候不过三两天,他自己就会受不了地出现在她面前。即使某一方很忙,也不会超过太久没见面。这还是第一次,一分开就是半个月。 她也想过,从前怎么不觉得三年很长呢? 傅安里不想再看车子的尾灯,她转身进去,继续忙碌。忙起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她自己可能没发觉,但画展里的人却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他们面面相觑几眼,没人敢问,只能更用心地干活儿,争取不出错。 一晃眼一周过去,他们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姐夫前两天还天天出现呢,这几天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傅老师心情也是越来越低沉,整天埋头工作,都没见几个笑的,有一次木工把一排的框架量错了尺寸,她看起来更是快要爆发,但硬生生又把脾气忍了下去,只吩咐赶工重做。他们从来没见过她那个样子。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应该是了。 这看着就像是失恋了! 唉,男人不靠谱啊,前两天还请他们吃东西,说想和傅老师结婚,转头就不见了人!傅老师果然慧眼,怕不是早就看穿了一切才没有轻易答应的。 傅老师太可怜了,失恋了还不能去疗伤,得继续在这边忙着工作,完善画展的布置和装饰。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学弟妹们都很替她生气,这事儿传来传去,一不小心越传越开。但傅安里本人并不知道,濒临开展,她忙得焦头烂额,并没有闲心去听闲话。 她微信也很少上,江京峋每天给她发好多条,她有时候看到的时候都是晚上,或者一整天都没看见,十几条里能回一两条就是难得。更别提打电话和视频。 江京峋出差了一周,愣是连她一面都没见着。 李岱对此感受最为明显,啧,老板身上的气压,一天比一天低。 一周刚过去,合作的事情刚筹备到一半,他瞅着江京峋的样子,都已经是迫不及待想回去了。时不时看眼手机,然后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他真的很想笑,但是他得忍住。从来还没见过老板这个样子,这可真是被傅小姐给吃得死死的了。 李岱没忍住拍下老板某个黑着的侧脸,发了朋友圈:和女朋友失去联系以后……[图片] 他没屏蔽江京峋,纯粹是想打趣打趣。 他的微信里是有沂城的少爷们的,季成泽,陈烬那几个都有。 是以他这条朋友圈一出来,哦豁,点赞和评论疯狂出现。 季成泽:「哟,瞧这样子,失恋了???」 陈烬:「失去联系?失去多久的联系了?」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这照片和朋友圈直接复制到自己的朋友圈。 圈子里,轻微地,炸了一炸。 李岱见状似乎不太妥,悄悄瞄了眼江京峋,赶紧偷偷删了朋友圈。 完蛋。 可别是闯祸了…… 等江京峋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看手机的时候,微信都已经炸了。 他拧了下眉,不明所以。等把事情搞清楚后,他嘴角一抽,声音凉凉,似乎在冒着寒气:“李、岱──” 李岱身子一抖,撤退到一半的脚步不得不收回,苦着个脸应声:“在,在。” “解释一下。”江京峋把手机往桌上一摊。 李岱:“……” 完了,翻车了。 江京峋手机上显示着几个大字,应该是某个人的关心:「峋哥咋了这是?失恋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qaq二更在零点!会肥的! 感谢在2021-09-1923:42:02~2021-09-2019: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忆昔003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忆昔003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忆昔00310瓶;53420757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二更 [vip] 这只是数条问候信息中的一条。 他整个微信,往下一拉,新消息根本看不到头。 一溜的全是狐朋狗友的“关心”。 李岱嘿嘿一笑,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江总,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转发得那么起劲……” 何止是起劲?就差挂个鞭炮在朋友圈欢呼雀跃了。 简直是一群损友。 李岱刚才到现在憋笑憋得可辛苦,不过现在,面对江京峋,他笑不出来了,脸马上垮了下去。 江京峋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脸色看不分明。 在李岱的胆战心惊中,他皱着眉问:“很明显吗?” 李岱没懂,下意识“啊?”了一声。 江京峋眉心拧得更深,“没什么,你先出去。”他摊开手里的资料,一副‘我要忙了,别吵我’的模样。 李岱如获大赦,说跑就跑,半点儿不带犹豫的。 他一出去,江京峋把文件一丢,接着看起朋友圈。 啧,一个接一个的,没一个盼着他点好。 他给季承泽回过去:「不劳操心:)」 季承泽说笑就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江京峋冷嗤了一声,「再怎么也比你好,单身狗。」 季承泽:「……」 季承泽:「:)」 季承泽那叫一个气,狠狠还击:「你也差不多!大家都传开了,傅公主跟你断了联系,现在押你们会分手的筹码都能买下一块市中心的地皮了。」 简直扎心。 江京峋都不知道他们的想象力怎么能那么丰富,明明他们只是忙了一点,怎么就变成断了联系? 季承泽好心地给他透口风:「还是傅安里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可信度buff哈哈哈哈哈」 江京峋眉心拧得更深。她那边传出来的?怎么可能? 江京峋:「你就编。」 季承泽:「骗你干嘛?加上李岱发的朋友圈,嘿,正好,对上了哈哈哈!」 每一句都带着哈哈哈,满屏都是哈哈哈,幸灾乐祸的味道都快溢出屏幕了。 江京峋木着个脸,给傅安里打电话。 电话的声音响了很久,她那边才姗姗接起,声音软软糯糯,一如既往的甜。“喂——” “是老公。” “……” 傅安里对这个人厚脸皮的程度真的是每天都在刷新认知。她没有应下他的话,只问:“怎么啦?”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还在翻看名单,进行最后的核对。 “老婆,你知道他们现在都说我什么吗?” “嗯?不知道呀。” 听她说话,就像是有根羽毛在江京峋心尖上扫了一下又一下,他心痒得厉害。 忍住各种各样的蠢蠢欲动,他笑了下,似是也觉得荒唐,“他们说,我们俩的婚约是豪门里常见的手段,我们肯定要吹。这两天一直在传我们断了联系,你猜他们在干嘛?” “干嘛?” “他们在赌我们多久传出婚约解除的消息。” 傅安里放下手里的活,她惊呆了,原来还有人这么无聊的吗? “怎么这样呀。”她蹙了下细眉,有些不可思议,“那怎么办?这个重不重要?” “当然重要,关乎我们的名声。” “哦,那也不是很重要。” “……?” 江京峋咬牙,对这个小没良心的也是没了办法。他控诉道:“你瞧瞧,你不理我,害他们都以为我们分手了。” 他倒不是怪她,只是琢磨着,可以趁机讨点她心软。 傅安里无奈地笑笑,瞬间明白他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她说:“这不是忙工作嘛。快忙完了,忙完了就陪你。” “我这边快结束了,我早点回去,参加你的画展。” “好。吃饭了吗?你别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哦,你的胃会伤的。” “嗯,不过这话该我叮嘱你,傅老师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并没有说几句,傅安里这边就来了人叫她。 “傅老师,这边的这个你过来看一下——” 通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傅安里有些抱歉,只来得及说再见就得挂断。 江京峋看着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等回去后,他得好好想想要点什么来补偿补偿。 漫天风言风语,他是无所谓,到最后他自然会用结婚证给他们打脸,他只是在想不知道她介不介意。 又是五天过去,江京峋提前结束工作,赶回沂城。傅安里那边的画展准备开始。 沂城的豪门圈里,众所周知他们俩的联系已经断掉,纷纷等着婚约解除的声明。不过这都是年轻人的玩笑,暂且还没传到上一辈的耳中。 江京峋这边风尘仆仆地回紫江苑洗了个澡,就去了画展。画展的开始时间就在两个小时后。 现场人山人海,无数专家学者、美术生、业界知名人士、对此颇感兴趣的人士全都慕名而来。这是一场盛大的聚会,但凡对这圈子有点涉猎的都知道今天的画展。 这场画展所展示的,以莫长青的画为主,其弟子的画为辅。 傅安里一共交出了三幅画,但具体画作内容,在画展开始之前都是保密的。 为留悬念,她连莫长青也隐瞒着,莫长青好奇得心痒痒,已经追问了好几天,可没办法,这丫头嘴巴紧,不说就是不说。 傅安里陪着莫长青在接待前来的几位老师,他们在圈里都是举足轻重。既然傅安里回到了这一行,莫长青就想着替她打算谋划些许,今天他主要是想给她扩扩人脉。 傅安里明白他的心意,努力不给他丢人。 在这些老画家的眼里,傅安里的确是个不错的。 他们难得看到莫老身边带着弟子,仔细一看,嗯,也的确是个能登台面的,落落大方,淡然如水,瞧起来就知道心性不错。 莫老有心介绍,他们也乐得多识个后辈。 “待会小傅的画,老莫你记得指给我们看看才是。”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哩。” “好好好。”莫长青笑得开怀,脸上的褶子都更加明显,层层叠叠的,都是岁月的痕迹,一看也知道平时养得不错,“各位远道而来,都累了吧?来来来,在这吃吃茶歇,马上就开始咯。” 江京峋来的时候,傅安里刚和诸位老先生说完话。 和他们说话,感觉真的很不一样。一两句话,似乎就能点清诸多疑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很开心,也很沉浸其中。 江京峋并没有告诉她今天回来,所以她在看到人的时候,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愣愣地足足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出现在了面前。 “江京峋……”她低声喃着他的名字,眸光微微一动,辗转万千情愫。 这一回,是真的好久不见。整整十二天,连视频都没有,电话也是屈指可数。上次打了一个,昨晚打了一个,就没了。他没出现在面前还好,一看到他,她的思念就如山洪一般倾泻而出。 她忽然笑了,笑着喊他:“江京峋──” 江京峋笑着朝她张开手,一如既往。 “嗯,是我。” 傅安里小跑过去抱住他。 现场人多,拥拥挤挤的,没什么人注意得到他们,她很安心很安心地埋在他怀里。 他身上有一种松木香,她很喜欢。 “你怎么回来不告诉我呀?昨晚怎么不说?” 他勾唇:“说了你就没有这么惊喜了。” 他很喜欢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无尽的惊讶与欢喜,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般。这会让他有一种,恍惚间回到了曾经的感觉,回到了那个他还是她的全世界的时候。 他嘴唇贴近她的耳垂,声音似乎会烫人:“傅安里,你这么重要的时候,老公怎么可能不在。” 傅安里第一次没有明面上排斥他自恋的一句自称,只把他拥得更紧。 江京峋低头吻她,从耳垂到脖颈,再去捉她的唇。 傅安里长睫轻颤,被动地去接受他的吻。 他没有在公共场合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只是蜻蜓点水地亲了亲,稍微解渴,便放过了她,“回去再继续。今天我宝贝有重要的事儿,我可不能给耽搁。” 傅安里默了默。 回去再继续? 继续什么? 她没听懂…… “我带你进去,待会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你自己看看画,好不好?” 画展是需要票的,而票除了送出去的一部分,其余早已一抢而空。这个画展的热门程度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受欢迎到这个地步。 后来据说还出现了黄牛。 好在数量不多,黄牛没有太猖獗的余地。她还在想,下次办画展的话她得提前防止一下这个行为。 她到底还是没有经验,做到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今天这样,她自己已经很满意。 “好。你的画在哪里?” “待会进去正中间是莫老师的,左边的三幅是我的。现在还没揭开,待会就可以看啦。” 他揉揉她的头,“好。” 他笑了笑,对那三幅画起了势在必得的决心。他一定要买下来的。 傅安里今天精神不错,原以为昨晚会紧张得睡不着,还好有他,在晚上十点就打电话过来哄她睡觉。 她把手机放在身边,开了扬声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现在回忆一下,早已想不起当时说了什么,但是只记得那颗稍微有些浮躁不安的心,在和他说话的过程中一点点地趋于平和宁静,到后来,自然而然地就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一看,手机是没电到自动关机的。充上电开机,才发现昨晚她睡着后他也没有挂断电话,不知在做什么,通话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五点。 正好,她问他:“昨晚我睡着后你怎么不挂断呀?” 江京峋觑她一眼。 又觑一眼。 看得傅安里一脸莫名,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被看出了一点点心虚。 “怎、怎么了?”她弱弱地问。 他忽的叹了口气。 叹得傅安里更加莫名其妙。 到底是怎么? “傅老师还记不记得我们这十二天一共通过几次电话?” 傅安里在心里默默地回想了下……好像,只有一次……她终于找到心虚感的来源了。她讪讪一笑,没好意思把答案说出口。 江京峋继续道:“为数不多的能听到你声音的机会,我可舍不得挂掉。听听你呼吸声也好。” 他昨晚其实没怎么睡,也没什么事,就躺在床上听她的声音,很浅很浅,浅到几乎听不到,只能用心用力地去捕捉那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即使仅仅如此,他也很贪恋。 听到半夜,他想着今天还要过来陪她,精神不能缺了,才逼着自己睡过去,手机没舍得挂,就放在耳边听着陪着。 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活了二十几年,还未对一样东西这样舍不得过。 可是,就是舍不得了。 说是视若珍宝也不为过。 他笑了笑,握紧她的手,“傅安里。” “嗯?”她很喜欢他叫她的名字,听起来总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待会就是你重新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刻。” 她静静听着,莞尔勾唇,轻轻地点了下头。 是呀。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要重新站在众人面前,接受所有人的目光。 而她现在,只有坦然,并无惧怕。 ——她回来了。 “恭喜你。”他笑着说,牵着她的手越收越紧,像是怕她忽然从手中消失,“也谢谢你。” 谢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心爱的、受了伤的女孩,那个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女孩,重新恢复,恢复到了曾经最美的模样。 自信,闪闪发光。 这是她原本的模样,也是她该有的模样。 谢谢你愿意鼓起勇气,重新抓住光。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中秋快乐!感谢在2021-09-2019:58:01~2021-09-2023:3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q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一更 [vip] 江京峋并没有把话说清楚,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懂了。 她弯了弯唇,目视前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他不知道的是,她也很谢谢他,谢谢他带着她走出来。 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捞住了她,把她从地狱里带走。中途她想挣脱,他不让,非要带她离开,好像这是他的使命一般,坚定不移的只朝着那条路走。 她能走出来,离不开他的帮助。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没有人在前面带她一把,她没这么好走。 庆幸的是,她走出来了。 如凤凰涅槃,侥幸地,从地狱逃脱。 进入展厅,刚才的一位老师见着他们,笑着问傅安里这是谁,快介绍一下。 “您好,我是江京峋,她的男朋友。”江京峋伸出手。 “哎,你好你好。”这位老师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人,看了半晌,忽然问:“你是不是学金融的那个江京峋啊?” 这是美院的一位任教老师。 江京峋颔首,“是我。您记得我?” 和这位老师说话,他并非桀骜不驯的口吻,而是谦逊至极,十足的晚辈模样。 这老师看着他,只是看着就觉得舒服,她笑呵呵地说:“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呢?” 傅安里也看过来,不解她是什么时候记得的。 “那时候以寻可是我们的宝贝,我们巴不得她和我们院的男生在一起呢,结果整天追着你一个外院的跑,我们哪能不知道哟?” 傅安里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说自己。 时隔多年,现在再听自己当年的事迹,羞耻感还是爆棚。 江京峋笑了笑,握住傅安里的手。 小年轻的动作老师都收在眼里,她笑得更开心:“没想到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院里流传你们没在一起,把那些学弟妹给难过的哟,这回回去我跟他们说说,他们可得高兴坏了,这样的佳话也好继续流传下去。” 傅安里在心里默默地想,他们可能已经流传开了。 “结婚了没有啊?”老师推了推眼镜。 “还早呢,老师,结的话一定跟您说。”傅安里接过了话,扶着她进去:“画展快开始了,我们今天呐,还是先看画吧。” 老师笑眯眯地说好,扫了眼江京峋,看来啊,路漫漫其修远兮。 画展很快开始,所有邀请的嘉宾都到了,门票供不应求,现场还有不少人想当场买票的,但保安只能婉拒。 展厅的布置格外的使人心境平和,大家都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画。 人虽多,却不嘈杂。 莫长青乐呵呵的,显然很是满意。 就一场画展而言,这无疑是成功的。 随着画展的开始,傅安里的画也正式揭开。 莫长青期待已久,背着手站在画前等着看。在三幅画全部出现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惊艳。 她回归她自己的画风,第一幅画是暗黑风,一看就能看出那种在地狱里挣扎的痛苦与绝望。那种用力到几点的挣扎和无助,仅是看着,就几乎要灼伤眼睛。 舍不得,很舍不得,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画出来的画,谁也无法想象她是经历了多少,内心才会满是荒芜。 第二幅是海上初阳,太阳半遮半掩,但隐约是能让人看到的。遮遮挡挡之中,希望破土而出。 虽然只是一幅画,但就是能让人看出她心里又有光了,她心底的那片荒芜之中,陡升亮光,希望重燃。 第三幅画的色彩明艳到了极致,是一整幅的向日葵,热烈、绚烂,向阳而生。昭示着她愿意重新拥抱世界,她心里的灰烬被她一扫而空。 简单三幅画,却像是诉说了她的半生。 在场的人看着这三幅画,无不震撼。 画的冲击力太强了,足以将他们震在原地。 从暗到明,从死到生,他们仿佛经历了她的半生。 感染力强烈到他们无不动容。 对于一幅画而言,这就够了。它所要做的,也就是如此。有了灵魂、有了生机,便是它存活于世最大的意义。 这三幅画的出现,正式把傅安里带到这个圈子里的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曾经那个美院的传奇、莫长青最看好的弟子、天之骄女周以寻,回来了。 她重拾自信与光芒,站在了巅峰与众人相见。她仍是最耀眼的存在,光芒丝毫不减。即使隐退三年,她也并没有一蹶不振地跌落神坛,瞧,她重新坐上了属于她的宝座,拿下了本就该属于她的万众瞩目。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落去,她太耀眼了,他们不自觉的就会被吸引。 在莫长青静静地看着这几幅画,而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时,傅安里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她很感谢莫长青,他之于她,如是伯乐,没有他,绝没有今日的她。这一躬里,蕴藏了她所有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情愫。 莫长青老泪纵横啊,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绷不住,“你这孩子,我就说过的,你属于这个圈子。” 傅安里弯起唇,“所以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我保证。” 莫长青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算是肯定,也算是欣慰。“以后乖乖的啊。” 傅安里陪在他身边,笑着说好。 大家都还在看着这三幅画,舍不得移动脚步,包括江京峋。 说实话,除了他买下的那幅之外,他对她的作品并不熟悉,她的画风、风格他几乎一无所知,从前的他对她真的丝毫不了解。直到今日,他才从这三幅画中窥探出一二。她的优秀与炫目扑面而来,他从中直面地感受到了她的热爱。 她满腔滚烫的热爱,他第一次感受得这样明显。 而她这三年,也尽数都在其中。 黑暗、希望、重生…… 几乎是换骨一样的疼痛,她费尽心力,终于熬了过来。 他仅是看着,便心痛如麻。 傅安里见他安静得过分,好奇地问:“怎么啦?” 他却是喉间更咽,一时间说不出话,眼尾有点点红晕染开来。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默地握住她的手。 “第三幅画,我送给你,好不好?”她说,看着是突然来的兴致,但其实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 这三幅画里,第一幅她画的有些痛苦,到第三幅时,满心的欢喜,只想着将爱意化于笔尖。从悲到喜,她想把她最喜欢的一幅送给他。那一幅画,寄托了她几乎所有的欢喜。 江京峋摇头,“今天画展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你不要送,我自己买。” 规矩摆在那里,不能轻易乱掉。而且,他也想成为她归来以后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傅安里怕他后悔,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却是无比笃定的答案。她笑骂:“傻子,不知道勤俭持家。” 虽是这么说,她却并无责怪意,显然并不生气。她看得很开,反正都是到他手里,怎么到她不在乎。 江京峋握紧她的手,声音低哑:“你怎么这么好。” 她被夸得心花怒放,偏偏还得强装淡定,努力压下嘴角,让它不要翘得太夸张,矜持道:“你才知道吗?” 他伏在她耳边,声音轻轻:“好想亲你,怎么办?” 傅安里:“?” 傅安里:“……” 这还在公共场合呢。 她的耳根慢慢地红了起来,像是染上了颜值,浅浅的薄红,平白的就能轻易勾起**,让浴火燎原。 他的眼里却没有太多的情|欲色彩,他就只是普通的、简单的,想亲她。 很想很想。 ▍作者有话说: 大噶中秋快乐鸭!!零点二更! 推个朋友文: 《星星惹火》by芙安 文案: 黎星和某位圈内男明星分手以后,在一次宴会上,不小心喝大了。随手屏蔽家中长辈发朋友圈开玩笑—— 【今晚有人吗?包夜七位数起价,xx酒店顶层套房,速来!!】 结果不出三秒,她收到一条转账消息:【沈舟向您转账9999999.99元】 淦淦淦!她忘记屏蔽沈舟了。 第二天早上,黎星打开房间的门,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沈舟。 沈舟在确定黎星是一个人住了套房以后,这才语气散漫的问:“七位数包夜?” 黎星小心翼翼的回复:“真的只给七位数啊?明星限薪令后,你现在……穷成这样?” #分手后我们靠钱维持感情# #凑合着过吧又不是没钱# #我们互相女票的那些年# *小作精x狗男人 *娱乐圈背景,无原型勿ky,谢谢大家~感谢在2021-09-2023:31:09~2021-09-2121:0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苒、awm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节节20瓶;awm10瓶;简单、linzzz2瓶;辛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二更 [vip] 画展的举办非常成功,传言,有个男人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画重金拍走了傅安里的三幅画。 是的,三幅。 整整三幅,全被同一个人拍走,像是什么稀世珍宝,压根不舍得流落在外,赶紧收罗回家。 有人争抢,却压根抢不过。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别人喊价都是一点点地往上加,他倒好,直接翻倍加,谁禁得起这么个加法?那能不落入他的囊中么? 到最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一幅画作都高达三百多万,在圈里都炸开了。 业内不少人没去成画展,想看看画,却连一眼都没能瞧上,不由啧啧称奇,纷纷好奇这到底何方神圣。 后来有知情人说,那是作者的未婚夫,沂城世家圈的人物。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后来,有些画作的照片传出,惊艳了所有人。一开始说画不值那个钱的一批人纷纷闭了嘴。 待这事儿传到微博,又是另一番景象。 傅公主的热度还在,争议也还在,今天这事儿传出后,多少有些打某些人的脸。 当时很多认识她的人没有站出来说她会画画,她画画画得有多好,因为他们都以为她退圈了,他们怕给她添麻烦。这回她主动回归,很多美院的老师同学立马为她出声:“这可是我们美院的宝贝!” 莫长青支持她的时候很多人就猜傅安里是不是在画画上有什么造诣,但是没有传出什么作品,也就没有证据。这下好了,证据来了。 瞧瞧,傅家的傅公主并不是一事无成,平凡平庸,她也在她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键盘侠闭嘴了,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 那三幅画在网上越传越火,有多火,他们的脸就有多疼。 网上不好的声音消失匿迹,傅安里很高兴,她终于,也是没有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她本不该受到的质疑,被她亲手碾压平息。 她重新站回了属于她的舞台,拿回了属于她的光芒。 她肩上一直以来的负担终于悄悄卸下。徐季桐说的没错,有时候她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但是没办法,她卸不下那些负担。她越是逃避,肩上的压力就越大,因为她怕她让对她充满信心的人失望。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面对与应战,就是让看好她的人不再失望,对她感到欣慰。 而现在,她终于做到了。 做到这个,她的病情基本也就好了大半。 从画展回到家,她第一次那么快地入睡,或是因为疲惫,或是因为轻松,总之她睡觉了,不用依赖药物地睡着了。 江京峋送她回的家,等他回到紫江苑,再给她发消息,却久久没等到回复。 看眼时间,零点刚过。 算了算,应该只是洗了个澡的功夫。 他想打电话过去,想了想,还是没打。 看着今晚的战利品,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份珍惜。 他的女孩回来了,彻彻底底地回来了。 他准备明天叫几个师傅过来,把这几幅画装好,收起来,独自珍藏。 她房间门口还挂着他送给她的那幅画,肖沉画的白鹭展翅,现在,倒是正应了期许。 这么久了,他一直都在一步步诱引着她,从小事到大事,没有一件不是藏了心思,好在都没有白费,可算是把她引出了龟壳。 江京峋勾了下唇,给她发微信:「明天来紫江苑住一晚吧?我想给你庆祝一下。」 今晚他好想亲她,但是碍于那么多人在,她的脸皮薄,他才忍住了。今晚的话她又是必须回去的,因为傅家人肯定都在等她凯旋。那就只能推到明晚了。 算了又算,江京峋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她还是没回,他也没在意,退出和她的聊天框,看了看消息。 他的目光却突然一紧—— 陈烬:「你完了,你妈好像听说了你和她没联系的事儿。」 江京峋蹙了下眉,又觉得没事,今晚过后,应该都算是澄清了。再过几天他和她出面秀个恩爱,办个订婚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没太放在心上,顺便问候了一下陈烬那边的情况。 陈烬既然有心思看热闹,说明他那边应该是哄得差不多了,才心有余力。 果然。 陈烬:「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我这边来了。」 江京峋提醒:「你别忘了还有个晏双。」 晏双和盛萤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再发展一下都能谈婚论嫁的那种。相比之下,陈烬太不能打了。 陈烬一噎。是啊,还有个晏双。 他说:「他们平时都没怎么约出去,我都找不到机会下手。我还是先把她哄好再去搞定晏双吧。」 江京峋:「某人可真不要脸。」 陈烬:「彼此彼此?」 江京峋嗤了一声,谁跟他彼此彼此,他可比陈烬强多了。 “哥,你干嘛呢?”盛萤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打了个哈欠往沙发上瘫。 陈烬收起手机,“没什么。怎么还没睡?” 盛萤眼神恍惚了下,她没说她是做了噩梦。“饿了,点了吃的,吃完再说。” “有没有点我的?” “掉了很多,够吃。” 陈烬坐在她身边,她玩着手机,他玩着她的头发,“那我陪你吃。睡得着吗?待会我陪你?” 盛萤动作一顿。 从那天以后,从来不叫他“哥”的她开始一口一个“哥”,像是想用称呼把界限划开,规定好他们之间本应有的距离。可是似乎......也没什么用。 “不用,我自己睡得着。”她很没良心地忘了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就去找他扒着一起睡的事情。 “那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我有男朋友,你就算不是我哥,也不会是我男朋友。而且,爸妈也不会同意的,你死心吧。” 他缠得厉害,她搬出来就是怕在爸妈面前漏了馅。不过她也不会再在这里住,她已经在找房子,买也好租也罢,反正不能再跟他住在一起。 陈烬不知她的打算,可她的话,只是听着就这么气人。 “你不喜欢晏双。”陈烬笃定道。 “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呀。”她无辜地看着他,真是胆子忒大了,她自己都觉得。 “你喜欢的。”他凑近她,瞬间拉近距离,声音沉沉的,眼神有些阴鸷,“你说过,你最喜欢的就是哥哥。” ......从小到大这些鬼话她信口拈来,她最会的就是哄人,和家里人这样撒娇。早就忘了这句是什么时候说的了,不曾想他倒是记住了,还记在了心里。 这个狗男人。 “哥——” “你不是不喜欢叫我哥吗?那就不叫。” “......我说我现在喜欢上了还来得及吗?” 陈烬都要被她气笑了。 盛萤颇引以为荣,嘿嘿笑了下,“也还好啦。” “明天我要去e市出趟差,你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别闯祸,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他交代着。 “怎么突然出差?” “去签个合同,挺快的。” “哦。”她浑不在意,随口道:“注意安全。” “嗯。”他深深地看着她。到底还是变了,没有黏人了,也没有上蹦下跳地吵着要跟了。 明明那才是她的本性,现在这些都是伪装。 他叹了口气,没关系,会回来的。 外卖到了,盛萤想去拿,赤脚刚踩上地板就被陈烬拎了回来,“我去拿。” 他一起身,盛萤就盯着他的背影瞧。 高大伟岸,高冷自持,禁欲感十足,是她最喜欢的模样。她和万千女生一样,都设想过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她喜欢的,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盛萤愣了愣。当时,她好像......就是按照陈烬的模样去设想的。 她甩了甩头,不行,不能乱想,这事儿禁不起细想。 “来吃。”他走向餐厅,一边喊着发呆的她。 “来了——” 盛萤走过去的时候,他在解死结。她点的不是什么昂贵的饭菜,只是普通的垃圾食品,外卖袋子不知是被商家还是被骑手打了死结,他平静地解着,脸上看不出着急和不耐,只是站在那里,都养眼得像是一道风景。 她心里忽然有点苦,还有点想哭。这么好的男人......最关键的当然是,这么帅的男人,做她的男朋友怎么了?有什么错吗?都已经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她还在怕什么呢?还在躲什么呢?喜欢了还不追,人家主动追她她还反倒往后逃,这还是她吗? 抛却奇奇怪怪的关系和关关绕绕不说,他们就只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有在一起的权利。 盛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出神时,陈烬已经解开了死结,见她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意藏不住地泻出:“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盛萤吓了一下。她慌忙摇摇头:“没什么。” 见他解开了袋子,她赶紧帮忙拿出来,好多盒烧烤,一一摊开。 她问他:“要在餐厅吃吗?不去看电影?一边看电影一边吃不香吗?”她嘿嘿一笑,抱着去了客厅。 地毯是新买的,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买来的。就是可惜是米白色的,她怕弄脏。 真是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陈烬无奈道:“脏就脏了,怕什么。” 盛萤放心了,给他倒了杯可乐,给自己也倒了杯,两个玻璃杯一碰,她喊着:“干杯——” 陈烬勾了勾唇,拿起杯子喝。他极少喝碳酸饮料,但只要是陪她,不管做什么他都不在意,也没心思在意,只跟木偶人一样依着做就行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 傅安里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中午。 这段时间她的确是累狠了,每天都没能睡上几个小时,尤其是这两天,临近时间,更是没怎么睡。也就开画展的前一晚为了养足精力才多睡了会。所以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晚连澡都没洗,沾床就睡。 可是这样饱饱的一觉睡起来真的很舒服,醒来以后幸福感满满,她很久没有这种满足到幸福的感觉。 拿起手机,消息已经多到快爆炸。 想也知道,应该都是好消息。 她弯了弯唇,先点进置顶的对话。这个人,也不知发了什么,明明她都没回,他还能单机地发了这么多条。 看到他说,晚上去紫江苑,傅安里不由自主地就……想歪了。 为什么是晚上? 去了的话……那她还回得了家吗? 啧。应该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吃月饼配糖,棒呆! 第85章 双更合一 [vip] 看着江京峋发的微信看了好半晌,傅安里愣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回。 拒绝? 她觉得这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得掉的。 傅安里严肃地想。 过了会,她决定还是先不回。 把手机放下时,她看到了他这个有且仅有的置顶对话框,回忆了下她是什么时候把他置顶的? 应该是一周前。 她没有时间看手机,微信上时有消息,等看的时候,一长串通常只来得及回一半就又没了时间。有时候他的会比较偏底下,她有两次看到的时候那个页面已经是满屏的白色对话框,一个绿色的都没有,愧疚心起,她就把他置顶了。置顶以后方便她看到他的消息,一有时间就能回复。 倒不是说别人的消息就不重要,只是相比之下,她想给他这份偏爱。 特殊的,也微不足道的偏爱。 想起这半个月的分离,傅安里又心软了,回了个:【那好吧~】 非常勉强。 但结果仍是同意。 唉,女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心软。 她托腮思考,今晚去紫江苑会发生什么?她有机会回她自己的房间睡觉吗? 那有且仅有的几次……经历突然闯进脑海,她的脸上慢慢熨了层红晕。 其实并没有真做过,她很抗拒,他也无勉强意,一直顺着她来。可是真说起来,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过了。但今晚会怎样,她说不准…… 把手机一丢,傅安里不再去想,下楼吃饭。 林照舒给她做了一大桌子的吃食,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就都在保温。她一出现,歪在沙发上休息的林照舒眼前一亮,立即迎上来,“囡囡醒啦?” 她心疼道:“你忙了这么久,都瘦了一圈,快来看看妈妈给你做了什么,我们好好养回来昂。” 傅安铎在沙发上看手机,前一秒还被林照舒嫌弃胖了,后一秒就听她心疼妹妹瘦了。他对母亲的双标见怪不怪,搁下手机也来吃饭。他特意等的傅安里一起吃。 傅竟敛和傅安凛今天也想在家里陪她庆祝一下昨晚的胜利,但实在走不开。 说起画展,林照舒止不住笑容,圈里都传开了,她的宝贝闺女的画有多难求,他们家还没出过艺术家呢,从商从政从军都有过,就是都没什么艺术细胞,这还是第一个。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宝贝终于开心了,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很多。她昨晚去给她送燕窝吃,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澡都没来得及洗就睡着了,这多难得呀!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病快好了!林照舒能不高兴吗? 她这段日子最愁的事儿就是这个,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她高兴得一晚没睡好。说来也好笑,女儿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她却反过来睡不着了。 傅安里也想和他们一起庆祝一下,她不是第一次得到许多人的表扬与赞美,却是第一次有家人和她一起高兴。不过傅竟敛和傅安凛都不在,她也就暂且作罢。 傅安铎可没打算干等,他拿果汁跟她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碰,和她生得极像的眼眸含着笑:“哥哥先跟你说个恭喜。我们囡囡终于做到了。” 林照舒也不憋着,往前凑:“妈妈也碰一下。” 傅安里弯了弯唇,“好。” 傅安铎昨天就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推掉,打算专门在家里陪她。她那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想多陪陪她。 吃完饭他点了一堆小吃饮品,全送家里来,电视上放着电影,他和傅安里悠闲地吃着东西看着电影,在沙发上躺得东倒西歪,林照舒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时不时聊几句电影剧情。等到晚上,傅竟敛和傅安凛早早处理完事情回来,又是一轮狂欢。 江京峋和她聊天,发现她回的有点慢,到了晚上直接消失。他揉揉太阳穴,大抵猜到她是被绊住,顾不得看手机,就是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在紫江苑看到她。他有点头疼,跟他抢老婆的人属实有点多了。 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他国际会议都开了两个,果不其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她的。 发微信过去,也没了动静。 刷新了下朋友圈,倒是看到了傅安铎刚发不久的一条:【把妹妹喝倒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江京峋咬了下牙根。 你他妈没事把她喝倒做什么??? 底下的评论精彩不已—— 朋友a:【哈哈哈哈哈你没被你爸妈打?】 傅安铎:【正在躲……】 朋友b:【妹妹酒量不行还是你酒量太行?】 傅安铎:【滚犊子,谁是你妹妹?那是我的!】 朋友b:【你他妈重点还能偏成这样??】 傅安铎:【没办法,你让我感觉到了威胁,第一反应就是打出去。】 朋友c:【啧啧啧,那以后妹妹怎么嫁人?】 傅安铎:【不嫁,我养着![得意]】 江京峋嘴角一抽,默默退出朋友圈。谁要你养着?说得好像他养不起似的,他的媳妇儿他自己会养。 就是可怜今晚所有既定的计划全被这家伙搞泡汤了。没事灌醉她做什么?活该被揍。也不知道她喝没喝醒酒汤或者蜂蜜水什么的,待会明天醒了以后头疼难受得过分。 想了想,他还是给傅安铎发了条微信:【记得给她喝醒酒汤,不然明天她会难受。】 其实傅安铎酒量没多厉害,就是她的更不堪一击,一个更比一个弱,简直就是两个菜鸡相逢。可能傅安铎都没想到她会被自己撂倒。江京峋无奈。 傅安铎也是微醺的状态,不过一听这话,战斗力立马熊熊燃烧:【那还用你说?我亲妹妹,我当然会照顾好了!早就煮好喂好了!】 面对这个对自家亲妹妹虎视眈眈的男人,他拿不出气度来,更别提什么大大方方地说话。 煮好了就行。 江京峋不自讨没趣,自觉消失。 傅安铎再发,他已经不见了,本来就气,现在就……更气了。 这个狗东西,合着只是来问这么一句,问完就跑,毫无道德! 他拍拍胸口里的气,继续面对亲妈的“问候”。 “你说你没事和你妹妹喝什么酒?啊?显得你能喝是不是?好的不教整天教坏的,你多能呢?”林照舒拎着他耳朵教训,手下半点不留情。 傅竟敛和傅安凛闲适地坐沙发上看着热闹,心道活该。 明明好好地聊着天,他非要和小里喝酒,喝着喝着……哟嚯,醉了。说不得话了。 活该被揍。 “爸,二叔那边结果出来了,十年。”傅安凛给傅竟敛倒了杯茶。 “才十年?” 不过一句,傅安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放心,我还在跟进,这不是最终的结果。” 傅竟敛直接说:“二十年起。后续不用再跟我说,你处理好就行。” “我明白。爷爷奶奶那边……” “我会去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想到傅竟安,傅竟敛眼中就充满怨恨。 他想不明白,这到底得是怎样的仇恨。 杨芝已经提出离婚,只等着傅竟安签字,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感情,到了这时候他却还是不肯签。 傅竟敛是支持杨芝的,傅竟安不肯签,杨芝托他想办法,他肯定是要出手帮忙的。 傅竟敛想了想,还是说:“我明天去跟他见一面。” 别的先不说,跟杨芝的这个婚他一定得离。 他们傅家已经很对不起杨芝,不能再对不起下去。 傅安凛说好。 无论如何,当年的事情总算水落石出,幕后黑手找到了,小里也回来了,以后他们家只会越来越好。 “爸,你有没有做好嫁女儿的准备?”傅安凛突然问。 “怎么说?” “我看江京峋可是很迫不及待。” “哼,他迫不及待有什么用?我可不急。” 傅安凛勾了勾嘴角。他也不急,他们都不急,急的只有江京峋。 “你们俩整天闲着没事多盯着点,别让猪拱了我们家的白菜。”傅竟敛没好气地叮嘱。 想起有人在惦记着女儿,他就浑身不舒服。 “那是当然。” 次日,傅竟敛抽时间准备去见傅竟安一面。去之前,没成想两位老人突然来了。 傅竟敛放下公文包,“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贺雪英眼尾泛着红,本就苍老的脸上倦色更浓,“老大啊。” 他们要说什么,傅竟敛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 他叹口气,“如果爸妈是为了老二的事情,那就不必多说了。” 贺雪英早就料到一般,痛苦地摇了摇头,似是叹,似是无奈。 “我们从来没想过你们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很痛心。 其实今天过来他们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做的决定。老二做的事情十恶不赦,他们不应该要求老大原谅,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坐数十年的牢,他们实在是……做不到。 他们知道小里就是老大的心头肉,老二做出这样事情,于情于理,老大这么处理都无可厚非,可是,可是他们是做爸妈的,儿女都是债,再怎样他们都得做点什么。 “爸妈,是他错了,是他!我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么多年我谁都怀疑过,但从来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的血肉至亲,我坚信他不会害我的孩子。可是他让我很失望,这件事竟然的的确确就是他做的!” 贺雪英潸然泪下,怎么也停不住。她除了哭也不知还能做什么。 傅懋林突然握住她的手,“别说了。” 贺雪英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可是她没办法,她控制不住。 “爸妈,我能理解你们为人父为人母的心情,但能不能请你们也……稍微理解一下我?我是小里的父亲,如果连我都不能替她讨这个公道,那还有谁能?” 傅懋林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和妻子终于是没有再为这个事说话。 他摆摆手:“你去忙吧。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有教好他,才让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 “这怎么能怪二老?”傅竟敛是非分明看得明白,不会乱去怪罪,他说罢,还把自己的打算和他们说了,“爸妈,杨芝想离婚,我是支持她的,我准备去找傅竟安,劝他签了那协议。” 傅懋林震了震。老二这是真的……家破人亡了啊。 可是他心里又明白,这就是他们傅家对不住人家。 傅懋林最后只说:“以后还是得你多帮衬着点,小洋还小。” “我明白。” “委屈你了,老大。” 傅懋林老泪纵横啊。这件事里最委屈的非傅竟敛莫属,他最无辜啊。平白无故让人偷了孩子,平白无故的替别人养了二十五年的孩子,到了最后,还得去照顾凶手的妻儿。 傅竟敛目光黯然如墨。委屈又怎样,他还是得担着这一切。 “杨芝还好吧?” “她看开了。凡事只要能看开,就都不算事。” 傅懋林认同地颔首。 他们问小里呢,他们想看看她。 傅竟敛无奈地说:“还在睡呢。昨晚被小铎喝倒了。” 傅懋林眉毛一竖,“这臭小子!” 一家子人,竟都是一样的反应。 贺雪英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就让她睡吧,我们下次再来看她。” 他们可舍不得吵醒宝贝孙女。 说起来,傅书宁已经接受法律的惩罚,上诉无效。 面临她的,是牢狱之灾。 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可是谁能想到,到了最后,她却是罪责最轻的一个。相比之下,她做的那点事,也都不算事了。就让她在牢狱里好好地反省改造,一年后出来,说不定还能重新做人。 傅竟敛见到傅竟安后,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签下了离婚协议。 杨芝听到消息立马带着傅安洋高兴地赶了过来。 傅竟敛把协议书递给她,“恭喜。” 杨芝的眼眶一红。 她知道傅竟敛一直对她怀有歉意,她说:“其实走到今天也怪我,我当年……不该那么固执地一心扑在他身上。是我把我自己的人生毁成了这样,不怪别人的,更不能怪你,大哥。我就应该……应该让他和刘灵在一起,让他们长相厮守!刘灵死就死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我掺和个什么劲啊?” 她真的是悔不当初。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这一切,她到现在还觉得荒唐,“我还以为他跟傅书宁是那种关系!哪能想到他们竟然会是父女?他骗得我好苦啊!” 傅安洋看着母亲情绪的崩溃,默默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有了他的拥抱,杨芝哭得更加厉害,回抱住他,哭得不能自已。 傅竟敛默默叹了口气。 傅竟安啊傅竟安,你可看看你造的孽吧。 其实他应该稍微还有点良心,才会在他提傅安洋后,终于点了头。傅竟安是不重视杨芝,但傅安洋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傅安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在床头摸了摸,摸到手机,迷蒙着看了看消息。 原本是轻松的,毕竟也没什么事,该忙的都忙完了,肆意地睡一觉而已,不算罪过。可是她一看到置顶的消息框上的红色数字,心里瞬间一咯噔。 完了,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晚和傅安铎一玩起来就过了头,中途她有想起来过,可是很快就醉得失去了意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还挣扎地记得。 唔,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愧疚心起,这已经是她第二个晚上没顾得上理他了。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想着这样的道歉或许更有诚意? 江京峋那边接得很快,几乎是秒接。 “哈喽?”她试探着。 “嗯。”男人的声音故作沉稳,闷闷的,听不出来情绪。 傅安里瞬间就垮了,她小声说:“对不起呀……” “对不起什么?” “我昨晚不该放你鸽子的。”她小声嘟囔,“我也没想到我醉得那么快。” 江京峋真是拿她没办法,对自己的酒量都没点认知的。 他很直接地问:“打算怎么补偿我?” “……?” 这么直接的吗?! 傅安里有点卡壳。她想,应该是酒醉的后遗症…… 她哪里知道…… 最终,她决定把问题抛回去:“那你想要怎么补偿?” “今晚告诉你。”他低声道,“今晚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普通正常的对话,傅安里却能莫名地红了耳根。 她眼神乱飘,随便答应了一声。 “不许再鸽我,小鸽子。” “噢──” 傅安里挂断电话,不再听他说。 隔着话筒,他还能撩人。 手机里有很多新消息,大多是来祝贺的。还有一些同学不知道哪里找到的她的联系方式,纷纷来加好友,送上祝贺。 都是许久不曾联系的人,但是都心怀善意。 她嘴角噙着笑,一条一条地回复过去。 吃过晚饭,傅安里悄悄出门,本来想悄无声息的,可是傅安铎就跟幽灵一样出现,幽幽问:“妹妹去哪儿呀?” 傅安里吓了一跳,下意识心虚,“哦……就是去紫江苑看看,好久没回去了……” “这样啊?那不急,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就是了。现在有点晚了,先休息吧?” “……好呀。”她脚下转了个方向就回了房间。她在想是阳奉阴违好,还是当个名副其实的“小鸽子”好? “别理他,想去就去。”傅安凛拎走傅安铎,教训着他:“都说了不许管妹妹,妹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什么呢?” 傅安铎瞪大眼,“还不是因为那里有豺狼!” “不会不会,很安全的。”傅安里弱弱解释。 傅安铎才不信,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妹妹,妹妹还是涉世未深,太单纯了,不知道江京峋有多坏。人家整天就惦记着她呢! 她要是去别的地方他才不会管呢,这不是情况特殊吗? 傅安凛叮嘱傅安里:“去吧小里,注意安全,有事给哥哥打电话。” 他想,江京峋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要是江京峋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一阵沉默。 傅安里得了准许,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怕被傅安铎抓到似的。傅安铎气得跺脚,“大哥!” “干嘛?”傅安凛振振有词,“小里好不容易和我们关系好了点,你管她这个管她那个,管得她不高兴了怎么办?” ……很有道理。 可是、可是她要入狼窝啊! 傅安铎咬牙。 算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在那住了,住了那么久也不见江京峋真做什么,应该是他过于担心了。 见他仍是一脸担忧,傅安凛意味深长道:“小铎,小里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也会做决定。我们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支持她。” 傅安铎突然一阵沉默。 他眼里有些迷茫,还有些不甘,“可是,她……” 她才刚回来,他舍不得她就这么嫁人。即使他心里隐隐也知道,她留在这个家的时间……八成是留不久了。 该死。 要是能把她藏在家里就好了,他能养一辈子就好了。 傅安铎捏紧了拳,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嫉妒江京峋。 傅安里不知道哥哥心里已经醋海翻滚,开着车去紫江苑,在路上看到有家花店,还饶有兴致地停下买花。 店员问她想买什么,傅安里一眼就看到了向日葵。她笑着指了指,“这个,要一大束。” “好嘞。”店员被她的笑感染,也笑了笑,猜测道:“是送给爱人的吗?” 傅安里微微一愣,旋即点头,“是啊。” 送给爱人的。 她心中被这个称呼软得微微一颤。 她还记得她上次买花,是送给裴淮阳的,当时买的是一束百合。送给友人的花,选择有很多,那时她还犹豫了挺久做选择,可是今天她只想送向日葵,没有想过第二个选项。 向日葵热情,浓烈,她想朝着他盛开,朝他倾注所有的热爱。 她从来没有有过这样迫切主动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这是送给她的爱人的吧。 开车经过楼下,她抬眸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中灯火通明。那是他开着灯在等她“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傅安里忽然觉得这样很幸福。回家时能有一盏灯为她而留,不用到家就知道有人一定在家等着她,就已经足够。 她把车停好,抱着一大束的向日葵上楼。 开门时,她悄悄把向日葵藏在身后。──即使它庞大得藏不住。 门一开,他的手就伸了过来要揽她。应该是听到电梯声就迎过来了。 她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 江京峋:“???” ▍作者有话说: 嘲笑一下江狗哈哈哈 双更合一!今晚不用等二更啦哈哈,么么啾大家!完结倒计时~应该是明天,最晚后天正文完结~ 感谢在2021-09-2123:44:27~2021-09-2218: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ma宇飏10瓶;小矜持sun3瓶;jsr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完结 直到看到一大束向日葵,江京峋才安安分分地收回动作。 傅安里把向日葵捧到他的面前,几乎扑了他一脸,她笑嘻嘻地说:“送给你的,江先生。” 向日葵,向阳而生,而我,向你而生。 江京峋眼里从她手中把花束接过,顺便摩挲了下她的手,像个登徒子。只是男人风度摆在那里,浪荡却不□□。 “送给我?”他的声线平静中隐含起伏。 “是呀。喜欢吗?” “喜欢。”他欣然收下,郑重其事地把花放在客厅的大桌子上,这花倒是和她画里的花重合了。他心思一动,突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那个画……是送给我的吗?” “你不是买了吗?”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不是,”他有些犹疑,“画是为我画的吗?” 傅安里弯了弯眼,没想到他看出来了。 她的确是为他而画的,当时也是真的很想送给他,可是某人不要,财大气粗地把三幅画都拍了下来,一副都没有落入他人之手。 看着她点头,江京峋忽然后悔。当时就应该让她送的,倒不是因为钱,只是觉得这样的话会赋予那副画更多的意义。 “后悔了吧?”她笑眯眯的,“傻子。” 他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辗转之中,化了那星点后悔。 “小鸽子,我这都多久没有见到你了?”他控诉着,“你算算有几个小时了?” 一天两晚。 傅安里不觉得久,可她不敢说。 “说好的补偿。”他用力咬了一下。 傅安里吃痛,想推开他,却压根推不开,她气恼:“你是狼吗?” “那也是恶狼。” “还早呢,不想睡觉。”她还是试图拒绝。 “不早,做完再睡就不早了。” “?” 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傅安里恼得脸上一红,不欲理他,他却半点不带松手的,把她搂得更紧。灯光昏暗,似乎是早有预备。 男人哄着她,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还没来过,却也没有精力去参观,所有的感观都在被他带着走。 她有些吸不上气,“江京峋,我要呼吸不过来啦!” 他笑了起来,笑意不止,行为恶劣至极,“我教你换气。” 傅安里呜咽着,彻底被他带跑。 …… 从房间,到浴室,遍地狼藉。 隐约能听见女孩娇娇带泣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不要了……你混蛋——” 说好的只来一次,可是被他抱去洗漱后,场面再次脱离她的控制。 月亮悄悄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数度羞得不敢现身。 宋娴原本和丈夫在国外度假,前几日听说了傅家千金和自家的狗儿子断了联系,吓得她赶紧买机票回国。 中途丈夫有事处理,稍微耽搁了下,以至于她到今天才赶回沂城。飞机上看不了手机,她就和江则禄一起把江京峋骂了个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姑娘都愿意嫁你了,你还作妖!婚约都给你求来了,你还不珍惜! 到了沂城,江则禄得去处理事情,提议着:“要不等我忙完了再一起过去找他?” 宋娴却是等不及,“你忙你的,我自己去,看我怎么教训这臭小子!” 江则禄笑着说好,任由她去,她想做什么就做,大不了他兜底。他让司机送她过去,自己打车去公司。 路上,宋娴还听说了,竟然还有人在押注这婚约什么时候能取消。把她气的呀,这臭小子,也太没出息了!瞧瞧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再不管管还得了?媳妇儿都得被他作没了! 宋娴大怒特怒地冲到江京峋的私人住宅,把门一开—— 她惊在了原地。 那个刚刚她还在担心要跑掉的媳妇儿穿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瓷白的小腿踢着她的狗儿子,脸上染着红红的薄怒,声音里尽是恼意:“滚开啊……” 江京峋单膝跪地,眼含笑意地把她拦腰抱起,声音低低地哄着人:“老婆,我错了,都怪我好不好?” 听见动静,江京峋猝然看去,眼里温度骤降,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下意识就转了个身,把她藏在怀里,用身体把她挡住。待看清是谁,他皱眉,还没说什么,惊讶未定的宋娴已经眼疾手快地关门出去。 傅安里一脸莫名:“谁呀?”她说出口的声音还有点哑,显然是被折腾得不清。 江京峋给她扣着扣子,“没谁。”小姑娘要是知道了,指不定羞成什么样子,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 之前宋娴老是过来,时不时送点东西,他又不是经常在,为图方便就给她录了指纹,现在倒是得去了才好。 万一赶上……那她可能再也不要理他了。 江京峋有些后怕。 他慢条斯理地给她扣着衬衫的扣子,扣到倒数第二个才停手。她身上到处是痕迹,他昨晚一个一个留下的,还有刚才,像个禽兽。 江京峋眸光微暗。 她显然被折腾坏了,踢他都像是在挠痒痒,“江京峋,你混蛋——” 他并不否认,“嗯,我混蛋。” 都说经历过那事儿后女人身上会不自觉地染上些许媚意,江京峋发现是真的。她仅是说话,慵慵懒懒的,也媚眼如丝,像是踩在他心上,让他整颗心都痒了起来。 傅安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想吃东西。” “我也想。” “……我说吃的。”她乜了他一眼,一眼看出他想的是什么。嗓音微哑,她又忍不住踢了过去:“都怪你!我都说不要了!你还——” 某人做事嚣张,认错态度却是良好,握住她雪白的纤细的脚腕,眸光深邃,在她脚背上落下一吻。 傅安里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好想亲,就亲了。”他越发迷恋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傅安里无可奈何,唇边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喜欢。 “想吃什么?我去做。”他随意拿了件衣服套上,把她抱起放在沙发上,“你看会电视,很快就能吃。” “不要,叫外卖好了。”她的手机不在身边,摸了半晌,摸到了他的,她让他解锁。 “对我这么没信心?真的能吃。” 傅安里不忍心打击太过,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不是没提前准备食材,不好让你大显身手嘛。” 江京峋眯了眯眼,总感觉她在哄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就算是惊天骗局,他也心甘情愿被她骗着走。 她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是不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小姑娘家家,想的还挺多。 “你自己开,密码你知道。”只是一句,便拂去了她的猜疑。 傅安里挑了下眉,她怎么不知道她知道? 心下几个辗转,她只能猜测。 会是什么密码? 她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答案错误。输入他的生日,还是错误。一时无解。 他在她身后看着,伸手按了按。 0617。 只是一瞬,傅安里就知道这一天的意义。 这是那一年,她离开的那一天。 她决绝地离开,没给他留退路,更没给自己留退路。 傅安里不知道他怎么把这个当成密码,偏头看他。 他趁机在她唇上亲了亲,“因为这是我最后悔的一天,也是这三年里我最痛苦的开端,此后三年,日日痛苦,无从解脱。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想,你会不会就这样走了,再也不回来?我担忧了整整三年。我后悔为什么这天我没有出现去把你拦下,如果我知道你要走,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 或许早点坦明心迹,他们之间能少错过许多年。 这一天,他不可能不记得。 这个密码,他也用了三年多。等和她结婚了,他就改成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傅安里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忽然想落泪。 他在告诉她,她痛苦的那三年里,他并没有独自快活,他也很痛苦。 不同的空间里,他们的情感是相同的。 她的离开,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她眨了眨眼,想把泪意忍回。 他亲了上来,帮她逼退泪意,一点一点地亲去她的泪珠。 一想到待会她又要回去,他就一阵舍不得,一边亲她一边说:“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即使这时候她被他哄得再心软,也坚定地拒绝:“不好,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 江京峋:“……?” 他默默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也有今天,上赶着负责人家都不要。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心里已经做好了求上数次的准备。 傅安里看起了外卖,点了很多她想吃的,再把手机给他:“你也点。” 江京峋以为她点的是两人份,挑了下眉。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很敏感,她凶巴巴地说:“我都这么辛苦了,多吃点怎么啦!” 他巴不得呢。 含笑亲了她一口,“不怎么,我觉得还不够多。” 其实她今天点的也只是比普通一人份多了些许,只是之前她饭量实在太小,他才会以为她点了两人份。他的确是巴不得,吃得多了,说明她病也好多了。 这还差不多。等他点好,让她看看有没有要备注的,她弄完后心满意足地点到付款页面让他输密码。 “密码是你生日。” 傅安里微微一愣。 “所有的密码都是。” 她更不敢相信。 他的密码有多值钱她还是知道的,就这样随意地改成了她的生日? “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你有点……鲁莽?” 他笑了,“不鲁莽。一个密码而已,有什么鲁莽的。” 她本想说,应该用更有纪念意义的,或者更重要的日子。可是转念一想,她的生日本身就是……很重要啊。于是她止住了话,没有再说。 他见她想通,欣慰地笑笑。 宋娴可没有那么淡定,出了门后仍是惊魂未定。 天呐,她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她她她这狗儿子竟然——! 她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差一点!她来得再早一点的话……简直不敢想象! 她回想了下她刚刚听到的,心跳又是一阵急剧加速。她现在很想让江京峋给她解释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吵的架?他又是什么时候拱了别人家的白菜的??? 深呼吸了好久,宋娴才慢慢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想到一个事,哦对了,儿子大了,以后不能随便开儿子家的门了! 是她没想周全,都怪她都怪她。以后可不能了!毕竟她是要有儿媳妇的人了,得给人家小两口一点空间! 宋娴的思想觉悟还是非常高的。 不过嘛,今天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起码—— 谣言不攻自破。 瞧瞧,人家小两口的感情好着呢。 刚才那个画面不由自主地老是往脑海里闯,宋娴老脸一红,急急离开了这里。 她是不是得准备一下去提亲?再和亲家提提结婚的事儿?这可不能含糊的,得对人家女孩子负责的。 她喜上眉梢,乐滋滋地琢磨着事情。 她这狗儿子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的,别看做事那么不靠谱,好歹是能把老婆哄到手的。 哎?她上次拍的那个蓝宝石项链也不知道儿媳妇会不会喜欢,做见面礼不知道怎么样。 她越琢磨越认真,似乎已经看到了抱孙子哄孙女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给江京峋发了条信息:「有空带儿媳妇回家吃顿饭昂!」 江京峋有了老婆忘了娘,半天没回,她也不介意,乐呵呵地回了家。 婚房也得准备了,这里可不行,房子太小了,太委屈她儿媳妇了。 这婚事进行得也是磕磕绊绊,一开始她一度以为得和傅家闹掰了,毕竟儿子那么排斥傅书宁。后来看到他和周以寻同居,她更是做好了取消婚约的准备,已经想过了,大不了就是被大姑子和小姑子说,大不了就是少得到点家产,自己的儿子,还能怎么办呢?总不可能逼着他和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以说是,宋娴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可是谁能想到最后事情还能有这样的反转,周以寻竟然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才是婚约的主人? 这下好了,万事大吉,儿子既娶到了心仪的人,老爷子那边还乐见其成。 关键是,两人的感情还好啊! 这事儿做的,她连梦都不敢这么做哟! 宋娴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那孩子她看着就喜欢!可比她这狗儿子讨喜! 宋娴回家就准备起了提亲的东西。他们这样的人家,提亲的程序复杂繁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她得提前备着,等儿子要去的时候,正好用的上。 傅安里还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的就又见了家长,她白天在江京峋那里赖了一天,没有骨头似的休息,散架似的身体才勉强养了回来。一夜未归,她第二个晚上不敢再不回去,早早就回了家,洗漱休息。 傅安铎下班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听宋妈说,他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他得去公司,她还没醒,早上,回来,她又睡了。 傅安铎:“……” 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休息了两天,傅安里才算是从蔫蔫儿的状态里回来,准备了一下,去了莫老那里。 莫老笑着恭喜了下她这次画展的成功,随后他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傅安里微愣。 一看她这样子,莫老就知道没有。他笑着提议:“如果要继续画画,我建议你开个工作室。就这样散着做也行,但是聚不起来,名气不好打出去。要是有个工作室,作品比较好面世。” 老一辈的话听起来总是很有道理。 不过稍作思索,傅安里就动了心。 她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她陪莫老吃了顿饭才离开。于她而言,莫老实在是伯乐,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她。 莫老见她能有今日,欣慰至极。 “你现在的一切,晚了三年到来,但还好,还是到来了。”遗憾可以有,但是不能造成终身的遗憾,那太可惜了。 傅安里笑着颔首。 她时不时的就要来一趟,说是陪伴,可她从中收获到的,都是无价之宝。 回去以后,她就正式筹划起了开工作室的事情。那三幅画卖出去的钱,正好可以做她的启动资金。 她现在经济上重新独立了起来。 以前的经济来源是裴淮阳,后来是「in」,再后来,是她的画。 她最喜欢的方式,自然是最后一种。这给了她无尽的底气和自信。 在给工作室起名字的时候,她起了一个「ing」,正在进行中。 和「in」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都是她深深爱着的、倾注了她诸多心血的事业。 傅家人很支持,他们太高兴这一天的到来。 傅安凛和傅安铎就差举双手双脚赞同,直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他们一定给办好。 傅安里笑着说好。 她现在比以前更敢去做一些事情,大概是因为知道,就算失败了,她也不足为惧,家人是她永远的退路,不管她做了什么,他们都会没有底线地包容与帮助。不可否认,这样的勇气,能够支撑着她走得更高更远。 她发现,她一天比一天更爱他们。 有了足够的钱财支撑,工作室的一切筹备起来都非常顺利,只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刚闲下来一点,就要忙着筹备工作室开业,江京峋那边再次被她冷落了下去。当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只是陪他的时间无论如何是少了。他却毫无怨言,非常支持她的新事业。 白天他们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到了晚上,她偶尔回家,偶尔去紫江苑,生活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 江京峋当然是不满足这么点相处时间的,他一有时间就要过来看看,要么给她送吃的喝的,要么帮点什么。晚上的话想尽办法把她哄去紫江苑。 傅家的人看在眼里,心里敞亮得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算了,她高兴就好。只要她高兴,所有的一切他们都不会阻拦。 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同意了江京峋的求婚,要嫁人了…… 傅安铎一度担忧极了,不过担忧着担忧着,她也没有要答应的意思,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池芮没再去「in」,而且听说裴淮阳也没有再开下去的意思,没怎么管理,应该是快关了。她一听说傅安里要开工作室就来帮忙,准备以后就在这里和傅安里一起工作。 有她帮忙,真的轻松很多。 两个月过去,傅安里的工作室就筹备得差不多了。 工作室离家很近,离他的公司也不远,都在市中心,除了池芮,她还找了两个小助手,当然,负责运营、设计、宣传的员工都有。? 初具规模之后,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也是这时,傅安里接到了裴淮阳的电话。他说他想跟她见一面。 傅安里跟他好久没有联系,她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所有的牵扯和纠葛都结束了,倒是没想到他还会出现。 想了想,她还是同意跟他见一面。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也不准备给他太多的时间,只同意在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给他半个小时。 裴淮阳沉默了下,说好。 那个下午,阳光很暖。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她,也不知是提前来了多久。 看到她时,他站了起来,微微一笑。 已经过去了些日子,她有了新的工作,新的生活,逐渐也释然了些:“坐吧。有什么话你说。” 裴淮阳看得出来她没有给自己太多的耐心。曾经的一切,到底是物是人非。 以前,她从不会对他这样的。 他苦笑了下,道:“听说你开工作室了,先恭喜你。” “谢谢。”她摸着杯子,垂眸看着杯中的水,很安静。 “我想,我还是得当面和你说个对不起。我刚开始的确目的不纯,后来……我后悔了。很后悔。但是好像也来不及了。” “已经过去了,我不缺你的对不起。”她顿了下,“老裴,我最后劝你一句,放下这些,重新开始,去过点平静的生活吧。 “我已经开始了我新的人生,之前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地去忘掉。祝你也是。” 裴淮阳愣了愣。 这些话在他心里掀起巨大的涟漪。 他没想到她看得已经这么开了。 转眼一看,她的变化……是真的很大。 恍惚间,他问:“你有见史密斯吗?” 史密斯来了,傅安里本来要见,但是和他突然决裂,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当时她说让他把史密斯的微信推给她,他还没推,她就拉黑了他。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没有。但是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说完,她笑了笑,拿起水杯和他碰了一下,“保重了,老裴,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见了。” 裴淮阳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她会走到今天。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裙摆摇曳,阳光洒下,他有些眩晕。 这只是傅安里生活中一个不足为提的小插曲,她继续忙着她的事情。 得准备开业啦! 她更忙了,已经从每天工作友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闻老师今天的衣服居然不是黑白灰了?!怎么是淡蓝色?!” 这可是个以性冷淡闻名的人物,连衣服色调都没超过三种颜色,一度以此闻名 弹幕迅速刷了起来:“卧槽!!卧槽!!!是啊!!” 闻寒时看到弹幕后,下意识看了眼虞浓 穿着蓝色裙子的虞浓也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虞浓:“……”艹了,你看我干嘛? 网友:……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文案3: 某天虞浓发现闻寒时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凑近看才发现他在照……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 虞浓好奇:“你照这个干嘛呀。” “我在想哪个角度拍出来会比较好看。”闻寒时淡淡一笑,笑得无辜,“想官宣一下。” “!!!”虞浓炸了。 在闻太太的强烈反对下,闻先生勉强同意不拍了。 而虞浓万万没有想到,次日,某人出席某活动时,在众媒体的镁光灯下,婚戒出现于众人面前—— 镜头放大, 她的名字缩写 一览无遗。 虞浓:……苍了天了 [我沉浸在你眼里的万千星河中,彻底溺亡,再不知何为人间] 阅读指南: 1v1,sc,开完《别哄》开这个,高糖等你入坑 感谢在2021-09-2218:57:38~2021-09-2323:2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尾号38932瓶;jsr、云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1 番外1 「ing」的开业定在了年后,傅安里想把一些细节都再完善一下,做到尽善尽美,阳春三月再开业也不迟。 她头一回在傅家过年……不,更准确地说,是她头一回在“家”过年。 以前她是没有家的,小时候过年是在孤儿院,后来就自己在外过年,大年三十、正月初一,买点好的吃也就算过了节。 离开的那三年,她和裴淮阳这个孤家寡人一起过年,一起叫些酒店的饭菜,举杯碰碰,时间很快就过去。 过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事情。 但今年不一样,或许,今年开始会变成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还未到日子,傅家就已经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宋妈炸丸子给她吃,端来一大盘,被傅安铎抢了两个,烫呼呼的,烫得他直吹气。 傅安里无奈地笑笑,本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吃了一个,才知道傅安铎为什么喜欢。 刚炸出来的丸子好吃极了! 宋妈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吃吧?” “好吃。” “我再给你们炸酥肉,快去客厅坐着,马上就好!记得多喝水,这个上火哩。” “好呀。” 宋妈对她像极了对小孩子,哄着来,宠着走。 偏偏宋妈会的东西多,她心甘情愿被当成小孩儿宠。 傅安铎给她递水,“喝完,我再给你倒。” 傅安里皱皱眉,这么一大杯,她又不是水牛…… 傅安铎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甚至还想喂她。 吓得傅安里赶紧接过,一口饮尽。 傅安铎低声笑了起来,实在是有被她笑到。 傅安里乜了他一眼,坐沙发上开始看电影。 过节这几天她给所有的员工放了一周假,她自己也能趁机休息休息,难得的悠闲。 傅安铎凑她旁边坐下,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 别看他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板起脸能吓住一大片人,可在家里,也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大男孩。 “宝宝啊,来瞧瞧,这些礼物怎么样?” 林照舒兴致盎然地走进来,穿着旗袍,迈着小碎步,披肩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 “什么礼物?” “你过年去江家的话总得带点礼物去的。” 傅安铎把手机一扔,“什么? 去江家干嘛? 我们家的孩子,没事过年去什么江家?” 林照舒瞪了他一眼,“干嘛啦? 过年不就是串门的嘛? 你来来我去去的,才叫过年嘛。 去别人家串门我们可不能寒酸的,礼数得周全。 提前备着总是没错的。” 老牌世家,对这些更加看重,他们在礼数上有很多规矩,条条框框的,是尊贵的另一种展现方式,也都象征着地位。 有些后来的世家,想做都不知该怎么做。 傅家与江家都是世家里领头的,沂城里顶顶尊贵的世家,对这些都是信手拈来,双方都做到位了,你来我往,相交得舒服,还能让外人瞧得羡慕,给他们些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感。 地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 林照舒做了许多年,对这些都做惯了,本该传授给女儿,可她哪里舍得女儿辛苦? 那么多规矩,学起来累人。 只她做就好了,女儿看着学,能学多少是多少。 傅安里照着过去瞧,这一看,哪里是“一些”? 满地的礼盒,每一样看起来都价值不菲的模样。 何止是“一些”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林照舒还问:“怎么样?” “非常好。” 傅安里无奈,“会不会太隆重了? 只是去他们家坐坐。” “要的要的,不会隆重,过年嘛,就得是这个礼。” 林照舒笑着说,“到时候爷爷去,你就跟着去坐坐。 照理来说,他们家会先来我们家,等你去的话,应该都是年后了,不着急。” 傅安里由着他们安排,她没意见,只是想到要见家长,难免会紧张些。 好在家人都在,他也在,她不是单枪匹马地去见。 今晚是除夕,她的手机里躺满了拜年短信,有后来加上的同学,有「ing」的工作人员,还有她的朋友。 这一年,不知不觉的,竟如此热闹。 有些时候,人际关系是在不知不觉中培养起来的。 她没有意识到她做了什么,但身边的人就是悄无声息地多了。 一个本应孤寂的人,一不小心就落入了人间。 她唇角含笑,一条一条地回消息,在工作室的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和他们一起开心一下。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整座城市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她穿着毛茸茸的毛衣,窝在家里,享受着家人的宠爱。 这是从前的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画面。 江京峋的消息从早上到现在时不时就冒出来一条,她有时间就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 江京峋:【在做什么? 】 傅安里:【等着吃宋妈的炸酥肉。 】 江京峋还没吃过,他起了心思:【下次去,能不能让宋妈也做一次给我吃? 】 傅安里轻轻笑了起来。 他哪里是贪那一嘴。 她答应了:【我和宋妈说下,你想吃来就是,怎么会不给你吃? 】 和他又聊了几句,他突然消失。 傅安里耐心地等了一分钟,他才重新出现:【宝宝,我妈抢走了你的微信号。 】 傅安里:【? ? 】 他听起来有些许委屈,解释道:【她看我在跟你聊天,眼红我。 】 傅安里:【……】 她紧张地咬住了唇。 果然,很快一个小红点就出现了。 是宋娴的好友申请:[里里宝贝,我是江京峋的妈妈~] 宋娴的头像是一束郁金香。 傅安里心想,果然不管什么身份的女人都逃不掉把花做头像的魔咒。 把下意识的想法甩掉,她重新拾起紧张。 一上来就叫她宝贝,热情属实让她有点……羞涩。 好像比第一次见面更热情了? 她赶紧通过了未来婆婆的好友申请。 宋娴捣鼓着手机,见她通过,咧嘴一笑,和儿子嘚瑟道:“瞧,我儿媳妇通过申请啦。” 江京峋有些无奈地撑着额头看她。 刚刚见他在碰手机,她问了句他在跟谁聊天,他随口说了是小里,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抢手机:“哎,儿子,把儿媳妇推给我哈!我还没我儿媳妇微信呢。” 一口一个儿媳妇,直接把他哄得晕头转向,心情一好,竟真是让她得了逞。 随后他就只能无奈地看着她操作。 等她操作完,手机才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宋娴精心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发过去,笑眯眯地说:“你老妈我还是很跟得上时代的,说不定她喜欢和我聊天,喜欢到都没时间理你了呢。” 江京峋:“……” 呵。 他冷笑地扯了下嘴角,懒得理她。 也不想想这可能吗?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不喜欢他? “恶婆婆可不是什么好名头,你别乱当。” 江京峋不放心地叮嘱。 “我是那种人吗? 你就这么看你妈的啊?” 江京峋挑眉不语。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难题,这可说不好。 宋娴:“……”真的是有被气到。 她还真就非得让他看看她和小里处得有多好! 家世好、性子好、有才华,这样的媳妇多难得,她想挑剔都没得挑,为什么要当恶婆婆? 她又不傻。 自打婚约的事敲定,她每次见两个姑子,都能看到她们不善至极的脸色。 她们越不爽……她就越爽啊哈哈哈!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当真是满意至极的。 回忆了下她和傅安里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就算她不是傅家的女儿,儿子真的要和她在一起,自己也是舍不得拆散他们的。 傅安里收到一个过于萌的表情包,忍俊不禁,跟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 【你好啊,在做什么呀? 】 【有空来家里玩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新年好哦】 她的善意,迅速地就能让人接收到的那种。 热情如火焰一般。 傅安里对于面对婆婆的紧张感慢慢地消逝,她跟宋娴聊了起来。 宋娴一点都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一些微笑之类的表情根本不会用,和她聊天一点都不拘束,很容易放开。 等宋妈炸好酥肉,傅安里随手给宋娴拍了一张过去,像是在和姐妹分享。 谁知宋娴的消息还没到,江京峋的到了:【你为什么不发给我? 为什么发给了我妈? 】 某人的醋坛子直接掀翻了。 傅安里:“……” 你可真是成熟。 她无奈道:【只是随手。 】 在和宋娴聊天,可不就是随手发过去。 一张照片而已。 某人却不觉得“而已”,他控诉道:【你们这才刚加了微信我的地位就坠落到了这个地步,以后还得了吗? 】 傅安里笑得欢:【可是那是你妈妈哎。 】 江京峋:【那也不行。 】 宋娴瞅着瞅着,一巴掌拍上他肩膀:“干嘛? 见不得我儿媳妇和我好啊? 我告诉你,见不得也没用,哈哈哈哈,我努力和她处成母女,到时候啊,你有的位置站就不错咯!” 江京峋:“?” 他咬牙。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还要和亲妈争抢自己的媳妇儿。 宋娴给他扎了一刀,沾沾自喜,忍不住再扎一刀:“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去你丈母娘那儿献殷勤呢? 赖家里干嘛?” 平时她可逮不到机会这么扎他心,从小到大这孩子完美得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毫无缺点,也无懈可击。 好不容易变得好玩了些,她可得珍惜机会。 江京峋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说得好像他想去就能去似的,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傅安铎要么亲自拦他,要么放狗拦他。 宋娴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等江京峋被她笑得不耐烦了,她才勉强收住,“好心”道:“没事昂,等明天妈妈带你去拜访拜访。” 大过年的,串门多正常。 她笑眯眯地准备礼物去了,第一次以亲家的身份去傅家,可不能马虎了。 她一走,江京峋继续跟傅安里发微信:【下回多理我,少理我妈。 】 傅安里:【……】 转眼林照舒叫她,她也就没再理他。 林照舒给她准备了好几身新衣,都是让她过年穿的。 年夜饭马上开始,她问傅安里想穿哪件。 傅安里还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以往过年,能买一件新衣都是好的,后来经济独立了,她也没什么心思打扮自己,买两件就算是有仪式感。 像现在这样的,她还从来没有过。 每一件都精致至极,单独拎出来都像是仙女的裙装。 她挑了一件换上,林照舒连声说好看,递了个红包过来:“来,囡囡,新年快乐!” 红包一看厚度就知道里面的金额。 傅安里推回去:“我都成年了,该我给你们才是。” 她也早就准备好了,放在了包里。 “再怎么大,不也还是我们的孩子吗? 你长这么大,我们都没给过你压岁钱,今年是头一回,怎么头一回就不让我们给啦?” 林照舒嗔道,硬是让她收下,“这只是妈妈给你的,待会还有爸爸,哥哥,你都收着,藏小金库里。 听话,别和我们客气,我们家不客气这个,图个开心就好。” 闻言,傅安里也不再推辞。 她哪里还舍得推辞呢? 她伸手抱了抱林照舒,声音轻轻:“妈妈,新年快乐。” 林照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泪点这么低,只是这么一句,她的眼眶就红了。 傅家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老爷子开了两瓶酒,和傅竟敛喝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高兴。 两位老人都给了孙女一个大红包,给得高高兴兴的,倒比收了十个亿都高兴。 吃着吃着,贺雪英忽然看了眼窗外。 也不知道监狱里有没有过节…… 这样的日子,她难免会想小儿子。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即使做了再大的错事,她这个当妈的肯定也是会挂念的。 正惆怅间,宋妈笑着来说:“二太太和小洋来了!” 贺雪英一喜,“在哪儿呢?” 跟在宋妈后面呢,他们没有宋妈脚快。 还没瞧见人影,就听傅安洋喊人:“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 老太太的惆怅一扫而空,“哎”了一声,喜上眉梢:“快来快来,刚开始吃呢,来得正好!” 傅竟敛和林照舒对视了眼,他们都没想到杨芝会来,他们原以为今天她会带着孩子在杨家吃年夜饭。 她愿意来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原以为……原以为杨芝算是和他们家彻底割裂,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了。 这么一看,倒不是这么回事? 杨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说:“小洋说想爷爷奶奶了。” 毕竟往年的这一天他们都是在一起过的,傅安洋会想念也是正常。 傅竟敛赶紧让宋妈加位置,“来了就好,快坐下吃吧。” 傅安洋想来是一回事,杨芝才是做决定的人,她肯不肯又是另一回事。 她能不计较傅竟安做的,仍愿意和他们往来,是她大度。 傅安洋和傅安里不熟,他坐在奶奶身边,控制不住眼神地偷偷看了她几眼。 纯属是小孩子的新奇感使然。 傅安里朝他一笑,她随手从傅安铎的口袋里拿了个红包给他:“小洋,新年快乐。” 这还是她今年送出去的第一个红包呢。 傅安洋受宠若惊地接过,赶紧道谢:“谢谢。” 傅安铎:“?” 他凑近傅安里耳边咬牙:“掏我口袋掏得挺顺手啊?” 他纯粹是跟她闹着玩,小声地打闹,旁人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傅安里拿捏得稳稳的,嘿嘿一笑:“还好、还好。” 傅安铎气乐了,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那你待会陪我去放烟花。” “没问题。” 傅安里用一种“你看看,我这么大方爽快,你怎么那么小气”的眼神瞅他。 傅安铎:“……” 傅安铎就像个活宝,傅安里被逗得直乐。 团圆饭一结束,她就接到了江京峋的视频电话。 傅安里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才拿着手机去一边接。 手机屏幕里,很快就出现了他的模样。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总能从他的眼里窥见三分柔情。 “新年好呀。” 她说。 她今天很不一样,化了精致的妆,穿着红裙子,笑意盈盈。 恍惚间忆起,比当年容色更盛。 当年就像是没长开的花骨朵,现在就是盛开的红玫瑰。 旁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眉眼间的自信与从容——回来了。 他勾了勾唇,“新年好,宝宝。 吃完饭了吗?” 不出声还好,还是那个高高冷冷的高岭之花,一出声,就变成了她的江京峋。 嗯,对——她的,江京峋。 傅安里弯了弯眼,“刚吃完。” 她跟他展示了下自己今天的收获:“看,我收了好多红包。 傅安铎口袋里的都被我抢过来啦。” 倒不是图的红包里的钱,只是她越发喜欢和傅安铎闹。 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后来傅安铎偶尔总会故意惹她一下、惹她一下,惹着惹着,她就跟他闹,闹着闹着,也不知何时就成了习惯。 江京峋笑她:“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傅安里才不管呢,她哼哼地笑。 他心思一动,开始蛊惑人:“我也给你准备了,来拿吗?” 他的? 拿他个红包,要跑到他家去,麻烦极了。 傅安里颇有几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势,利落拒绝:“不去。” 江京峋被她气笑了,“傅安铎的你都要,怎么我的就不要?” 某人的毛炸起来了。 傅安里想了想,试着开发新技能——顺毛。 她认真地斟酌了下才开口,一脸认真。 番外2 番外2 “你的就是我的,我们之间又不用分那么清。 我要与不要没什么区别,反正最后都是我的。 傅安铎的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傅安里颇有道理。 江京峋一挑眉,倒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说法。 “嗯,是这样。” 他甚至撺掇,“那你多坑点他。” 傅安里三言两语,江京峋就被哄得服服帖帖。 她笑着应下,“没问题。” “但我的你也可以收,老公不差你的红包钱。” “噢──”她随口应着,“你在做什么? 待会要去玩吗?” 按照往年,应该是家族里的人会凑在一起玩牌。 他如实说了,她却是心疼起他:“你跟我一样无聊。” 江京峋失笑。 他这些年一直也这样过来,即使和那些亲戚并没有什么真心可言,明面上也是过得去。 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就是这样,虚虚假假地去应付这个应付那个。 他倒不觉得有多为难,该他去做的事情总得去做,平日里的应酬也皆是如此。 只是这一年,到底和往年不同了,或许,他可以展望一下以后。 “等你嫁给我,明年我们可以一起过除夕。 要么去你家,要么来我家,要么吃个年夜饭我们自己跑出去玩。 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他循循善诱,说着最好听的话。 “小里,你干嘛呢? 走,放烟花去!” 傅安铎叫她,声音大得透过了话筒,江京峋也听到了。 傅安里俏皮道:“其实我今年一点也不无聊啦,以后也不会了。 江先生,你还是自己无聊着吧。” 江京峋:“……?” “先挂啦!我去放烟花,待会给你拍视频哦,拜拜!” 江京峋咬牙。 他去问宋娴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宋娴一脸问号:“什么?” “去傅家要带的礼物。” “哦哦,准备好了呀。 儿子,你什么时候要去?” 宋娴来了兴趣,她还以为他不急呢,还以为皇帝不急太监急。 “明天吧。” 宋娴“啧”了一声,调侃道:“这么着急啊?” 他也不否认,“嗯。” 宋娴憋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我觉得吧还是后天比较好,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 江京峋懒得和亲妈打太极,“就这么定了。 明天早上早点起。” “嘿,你小子!” 宋娴其实没什么意见,就是想逗逗他。 逗完了,她又去把礼品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差池。 忙完回到屋里,她去她的小金库里找出来一个手镯。 是上好的祖母绿手镯,这年头很难寻了,她收在这里一直舍不得戴,怕大大咧咧的碰坏了,如今拿来作为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倒是不错。 宋娴给林照舒发消息,提前与她说他们明天要登门拜访的事情。 林照舒回道:【好的呀,欢迎欢迎!】 宋娴笑了起来,打趣道:【要是改明儿我去你家提亲,你就得拿扫帚把我赶出来咯!】 林照舒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是一只小猫翻过身“哼”了一声。 宋娴笑得更欢。 儿媳妇不好娶哟。 婚约定是定了,但儿子的娶妻之路很漫长啊。 — 江京峋和宋娴说好的九点出发,他六点就起来挑选衣饰。 好像怎么挑都不太行。 这件太浮夸,这件不够稳重,这件看起来太冷漠。 一件一件的都被他一一否决。 时间快到九点,宋娴叫他吃早餐,这才发现自家的憨儿子在做什么。 她好笑道:“至于吗你?” 江京峋用行动告诉她至于。 宋娴无奈,主动站出来帮儿子选。 江京峋把最后挑出来的三件放在她面前,宋娴一一否决,“穿得那么正式做什么?” 她从旁边拿了件驼色大衣,提议道:“这件就不错,蛮休闲的。” 江京峋将信将疑地换上。 他极少穿休闲装,宋娴一看,微微有些愣。 她看惯了儿子严肃克谨的模样,像这样休闲轻松的,很久没见过了,乍然一看,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些年,其实他过得也不比她容易,肩上那么多担子要挑,硬生生逼得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过得像三十多岁一样无趣刻板。 真说起来,其实也是他们做父母的不是。 但凡他们再有能力一点,他也不用这样辛苦。 宋娴看着看着眼眶竟是有点红,他难得有了几分二十多岁该有的稚气。 江京峋不解她突然感慨什么,宋娴摆摆手:“没有,是你这样穿……太帅了。” 江京峋:“……” 他似信非信。 看了下镜子,他也不太自然。 不过既然宋娴说好,那就好吧,说不定现在的长辈就是喜欢这种风格。 “走吧,让司机开车。” “不急,还有十分钟,你吃个面包或者三明治,喝点牛奶。” 江京峋应了好,让管家去把他早就订好的、一大早送来的花拿过来。 宋娴惊讶极了,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觉悟。 看来未来儿媳妇给他得不错啊? 他简单用了早餐,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上车。 佣人们早把礼品放在后备箱,宋娴和江则禄随后上车。 他大姑和小姑一大早就来了,听说他们要去傅家,她们也想去,被老爷子否了——要么回去,要么在这等着。 她们只能愤愤不平地看着车离去。 小姑和大姑说:“等以后他娶了傅安里,这家里哪里还有我们说话的份?” 大姑的脸色也不好看,闻言,她冷冷道:“说得好像他没娶,这家里就有我们说话的份似的。” 小姑一噎。 的确是这个理。 “那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爸的遗嘱怎么立的,多少得顾念着我们一些吧?” “他现在眼里只有他那个宝贝孙子!江京峋履行了他这定了二三十年的婚约,他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给他!” 大姑狠狠咬牙,“真以为他有多孝顺呢? 也就是我没儿子,不然我也让我儿子娶啊,多香的香饽饽?” — 傅家差不多知道他们要到的点,傅懋林早早带着儿孙在门口迎候。 两家相交多年,关系向来很好,平日里用不上这么隆重,但过年嘛,老爷子高兴,非得把礼数都给做足咯。 傅安里穿着月白色的裙子,跟在母亲身边。 她戴了全套的白翡首饰,长发披肩,看起来温柔又大方,俨然一个名门闺秀。 她低头摆弄着头发,把不小心打的结解开,才抬起眸继续等人。 林照舒贴着女儿问她早餐吃得怎么样。 “很好呀。” 林照舒笑,很想亲亲她,白皙的小脸嫩嫩的,皮肤好极了,看着就让人爱得不行,“待会有好吃的海鲜,多吃点。” “好。” 见妻子和女儿这样亲近,傅竟敛有些羡慕。 女儿长大了,他再疼爱也得避着些,女大避父,他不知道有多想回到女儿还是小孩童的时候,那时候顾忌没有现在这样多,他能抱着她四处玩,还能给她骑大马。 他还没给孩子骑过呢,儿子们嘛,啧,不配,女儿的话,他对傅书宁向来严格。 但要是小里,他肯定是给骑的,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见她们说着悄悄话,他也跟着凑上去:“爸爸给你剥蟹。 这次来的大闸蟹都还不错。” 傅安里弯了弯眼:“好呀。” 也就等了两分钟,江家就到了。 傅安里的目光全锁在江京峋身上。 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娇嫩欲滴,红彤彤一片,轻易就能夺去在场人的眼球。 傅安凛和傅安铎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都在想:这狗东西,又出什么花招来哄骗妹妹? 傅懋林年纪大了,倒难得见小年轻这样秀恩爱,笑眯眯地看着,轻咳一声,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还是林照舒,笑着推了推傅安里。 江京峋眉眼温柔地和长辈们问了好,下一秒便像没事人似的‘不小心’走到她身边,把花送给她,低声道:“新年快乐。” 这场面,像极了提亲现场。 要不是四位老人在,傅安铎就抄起扫帚赶人了!怎么还光明正大地耍流氓呢? !让你们来吃个饭,你搞得像提亲现场? ? 傅安里接过花,小心翼翼抱在怀中,深深吸了口气,花香扑鼻而来,淡淡的,不是很浓郁,正合她心意。 “谢谢。” 她轻声说,不住地觑他,觉得他今天穿成这样很稀奇,像是大小伙。 这次过年她忙着和母亲一起准备年货,忙着陪家人,他们都将近一周没有见面。 好不容易见着人,要不是一堆长辈在这里,他肯定一见面就抱着人亲。 “新的一年要更开心。” 他揉了揉她的头,捉住了她偷瞄的目光,含笑问:“看什么?” “你今天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 “真好看。” 某人被这话夸得心花怒放,心想亲妈终于也靠谱了一回。 傅安凛看他和妹妹走的那样近,越看越不爽,给傅安铎使了个眼色,傅安铎心领神会地就往前凑,把江京峋挤开。 一群长辈看着他们闹,笑着摇了摇头。 傅懋林招待道:“都进去吧,外面冷。” 长辈们走在前面,看不见后面的情形,江京峋刚刚还在顾忌地装乖,在傅家长辈面前留个好印象,现在却是不用顾忌了,侧身轻巧避开,顺利牵住傅安里的手。 傅安铎:“……” 傅安凛:“……” 傅安铎咬牙,这个两面三刀的男人! 傅安里被他牵着,傅安铎怕自己出手不小心碰着了自家妹妹,只好忍住不再动。 只是看着他们牵手,怎么越看越膈应呢? 傅安里小声和他说:“我二哥要被你气死啦。” 他压低声音:“你可先心疼心疼我吧。” “心疼什么?” 他没说话,用行动回答,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傅安里下意识捂住唇,抬眸就对上他幽幽的眸光,像是饿狼一般。 ——她懂了。 秒懂了。 傅安里红着脸移开目光,心跳悄悄加了速。 现在在这里,也不可能心疼你的啦。 她在心里悄悄说。 “先叫个老公做利息,好不好?” “不好。” 她拒绝得果断,小跑进屋,他捉都捉不住。 傅安铎传来肆意的笑声。 江京峋舌尖一抵侧脸,咬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 或许可以在……他稍稍思考了下。 两家一起围坐着说话,不免提起婚事。 江承国这边是一万个乐意:“我们把什么都准备好咯!就等你们同意!” 他笑眯眯地看着傅安里,显然是满意至极。 傅懋林摆摆手:“不急不急!我孙女儿这才多大? 我们还想多留两年。” 江承国惋惜极了。 宋娴亲昵地拉着傅安里的手,拿出见面礼来:“一直也没有正式和你见一面,今天终于有机会啦,这是阿姨给你准备的见面礼,瞧瞧喜不喜欢?” 她拿出了准备好的手镯。 林照舒听见了她的话,转头看来,一眼就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起码是八位数起,而且这样的种水可不常见了。 傅安里并不敢接,推搡道:“您太客气了,这太贵重了。” “不会不会,我儿媳妇就值得最好的。” 宋娴嗔道:“你把我当朋友就好,我们微信上聊得多好呀? 不用一口一个您地拘束昂。” 她笑眯眯地把手镯给她套手上,动作温柔,还问她疼不疼。 傅安里摇头,在林照舒的示意下收下了镯子,礼貌道了谢。 “不客气啦。” 宋娴摸摸她的头,笑眯眯的,“有空我们还可以约着去吃下午茶。” 傅安里被她的善意包裹着,笑着说好。 她想,或许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婆婆。 她有想过和江京峋结婚的场景,也有想过婚后的场景。 很多人都说一个婚姻里最难面对的是婆媳关系,如果她的婆婆是宋娴,那说不定她会有一段还不错的婆媳关系。 中午两家人一起吃了饭,饭桌上,有傅竟敛,有傅安凛,有傅安铎,江京峋愣是一点插手的机会都抢不到。 他似乎从中看到了自己结婚那天有多难进门。 饭后,江家准备告辞离开,江京峋握着傅安里的手给她暖手,有些不舍,在她耳边低声说:“去紫江苑?” 傅安里含糊道:“有时间就去。” 最忙的时间都过去了,她也是开始空闲下来。 “等你。” 他握紧她的手,几瞬之后,终于不得不松开。 傅安里到底是没能走成,亲戚太多了,过年时登门拜访傅家的人也太多了,她跟在父母身边作为主人家接待着他们。 等再次和他见面,都已经是两天后。 她回到紫江苑,就往床上一瘫,丝毫不想动弹。 应酬是真的累人。 她这都算好的了,什么也没做,林照舒他们怕是更累。 一想到以后结了婚,她也要像一个当家主母一样做这些事情,她就一阵头疼,除了想跑还是想跑。 江京峋在这里办公两天了,家里吵,他就躲出来。 宋娴跟他说的他有听,和傅安里商量了下,他们就在旁边新开的楼盘买了个房子作为婚房,只是还在装修,也就先还住在这里。 听见动静,他立即起身过来找她,见她恨不能立马闭上眼睛睡一觉,有些好笑,上前坐在床侧帮她揉着腰:“这么累吗?” “好累……”她闭着眼享受他的服务,嘟囔道,“要是结婚后也这么辛苦,那还是别结了吧……好吓人哦。” 江京峋挑了下眉,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眯了眯眼,掐住她腰作为惩罚,“说什么呢。” 傅安里小小地惊呼出声。 江京峋一听她不结婚,被刺激到了,想了想,“也不是一定这么辛苦,你不想做的就不做,这些也不是非做不可。 那些人想招待就招待,不想招待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至于过年的琐事,自有管家和阿姨们处理帮忙,你检查检查,指挥指挥就行。” 那么多的事情,被他这样一说,好像……的确不算什么了? 傅安里想了想,嗯,是挺有道理的。 她恐婚的些许因素被他迅速排掉。 “所以……傅小姐考虑什么时候变成江太太呢?” 他循着细腰,倾身向前,亲吻着她的脖颈,温柔且绵长。 “唔──”她想思考一下,但是某人压根没给她思考的时间。 很快她就受不住地颤声道:“你轻、轻一点──” 近十天没开荤,这简直就是一匹饿狼。 她迷迷糊糊地想,再过段时间吧,等她工作室稳定一些,她就考虑开始忙结婚的事情,不然现在也的确是忙不过来。 — 年后,工作室正式开业。 阳春三月,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ing」的开业迎来了不少人,莫长青的到场就足够成为侃侃而谈的宣传语。 他参观着这个偌大的工作室,颇为满意,“办得好啊。” 他很是欣慰傅安里能够重新走上这条路。 他曾以为这孩子是真的和画画无缘了,那无异于暴殄天物,还好、还好最终明珠没有蒙尘。 真的是让他老怀安慰啊。 “我带您参观参观。” 傅安里扶着他,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走一遍,见他连连赞叹,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郑重道,“我会好好办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离不开莫长青的支持,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他的期望,能让他欣慰一些、再欣慰一些。 莫长青笑眯眯地点头:“好啊,很好。” 眼角的目光瞥到在忙着的江京峋,他偷偷问:“事业落定了,准备什么时候把私人大事也处理处理?” 他很看好这一对,想起什么,突然感慨道:“你刚走的时候,他天天来我这里追问你的消息,想从我嘴里扒出点什么。 也不是说硬着来,就整天送点糕点啊,茶叶啊,给我来软的,老头子我吃软不吃硬啊,最受不住的就是这个,可是没办法,我就是不知道啊,想说也没得说。 跟他说,他也不信。 日子久了,倒像是信了,也没有时间天天来了,但还是常来陪我坐坐,喝喝茶聊聊天,说说话,有时候还给我换灯泡,修电脑。 别的不说,这孩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你追他的时候我是不乐意的,我不看好你们,后来啊,他亲自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配得上你。 慢慢的,他真是把我给打动了,我也不觉得他那么糟糕了。 小里啊,我看好你们的以后的,我很支持你们在一起。” 这些都是傅安里不知道的,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他没有,莫老也没有。 莫老今天应该是有感而发,平时或许也想不起来说这些。 傅安里听着听着,抿紧了薄唇。 他在她走后的三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做了很多事情。 很多、很多…… 他那样高傲冷漠的一个人,她从来没想过他会为了找她而去做什么。 可是他做了,还做了很多。 她难以想象他是用怎样恳求的一面去求的莫老,可能还有其他人…… 后来他应该也是知道,莫老真的不知道她的去问,可他还是经常去陪伴莫老,或许他知道她对莫老的亏欠,在替她做弥补,替她感恩。 可是她回来以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她悄悄发现了些细节,猜测他可能常去陪莫老。 今天得到莫老的肯定与描述,她整颗心更受震撼。 她的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了泪意。 这种无声的爱,有时候是最难得的。 他就那样不计较回报地付出,万一……她不回来了呢? 傅安里抹了下眼角,把泪意憋回,和莫老说:“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不然的话,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他暗中悄悄地做了什么。 这个傻子,从来没有和她提过一句半句。 莫老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道什么谢。 只要能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老头子格外体恤年轻人,他说:“要不要去抱抱他? 我这边自己走走逛逛。 这么多人呢,找不到路了我自己问。 去吧去吧。” 他笑眯眯的,显然是看出来了她此刻情绪的浓厚涌动。 这孩子是个天生的创作者,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还好,还好她走这条路了。 他到现在都在不停地庆幸着。 傅安里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她重重地点头,朝江京峋跑过去。 他背对着她,没看到──他的女孩朝他跑来,用力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热情的拥抱。 他被她抱住,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此刻内心情绪有多翻滚。 她只想抱住他,紧紧地抱住。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个拥抱里。 有“谢谢”,也有“爱你”。 番外3 番外3 傅安里的情绪来得突然又浓烈,江京峋还在指挥着他们把百合花束放到外面,就被她突然抱住,他微愣,等反应过来是她后,他身上下意识的防备才褪去,转身把她抱进怀里。 他拥抱的动作很轻,揽她入怀,看起来熟练得像是做了无数遍,极其自然。 他轻声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搂着她的手稳稳当当的,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暖意,好像他们是最亲的人,毫无阻隔的依附亲近。 这个男人有时会幼稚地吃醋,但不可否认他是个极成熟的男人,他有果决断事的睿智,也有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淡然。 有时候傅安里会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个成年人,但他无疑是个合格的成年人。 “没什么。” 她吸吸鼻子,“就是突然想抱你。” 她难得热情一回,他分外受用,“好,让你抱。” 大庭广众之下,某人也半点不觉得难为情,大咧咧地抱着她,要是有人好奇地看过来,还会被他瞪回去。 他对她的偏爱,是光明正大于阳光之下的,是展于所有人面前而不加以犹豫的。 傅安里埋在他怀里,格外知足。 直到有道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哎哎哎!这儿还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儿影响哎!” 傅安里忙从他怀里跳开。 ──盛萤来了。 拎着个花篮,嗔看她一眼。 傅安里立马逃脱他怀里,扑向了盛萤:“啊啊啊你来啦!” 江京峋:“……?” 盛萤接住她:“我的宝工作室开业,我怎么可能不来哦?” 江京峋冷笑着抱手,看她们“恩爱”。 这女人,真是深情不过三秒。 不过他也习惯了就是。 他揉了揉太阳穴,友情提示他们:“要不要去忙一下开业?” 盛萤吃吃地笑了起来。 「ing」的开业典礼,到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作为主人家,的确是需要出去待客。 让人意外的是,徐嘉南也来了。 是傅安里先看到的他,犹豫了下,上前唤他:“徐师兄?” 徐嘉南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她,咧嘴笑道:“哈喽!好久不见!” 她对他的称呼越发疏远,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越矩,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 傅安里见他这样坦然,倒也释然了,笑道:“欢迎呀。” “我听同学们说你的工作室开业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大规模,你太厉害了。” 徐嘉南发自内心道,“我给你送了花,都放在外面呢。” “谢谢师兄,来就好了,何必破费呀?” “不是破费,是祝福。” 徐嘉南笑了笑,“恭喜你啊,重新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并且更加耀眼夺目。” 傅安里咧了下嘴角,收下他诚心诚意的祝福。 问起他的近况,徐嘉南更开心了,“我刚刚升职,负责的就是对外这一块。 我想和你们工作室合作,买一组画作为宣传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业务?” 怕她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他又补充说:“我们公司很重视这一块,给出的价格都是六位数,一组下来就是七位数,不难的,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没想到傅安里并无拒绝意,欣然应允:“好啊,回头我让助理跟你沟通细节。” 她不擅长沟通,索性就把不擅长的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各自发挥各自所长,这样工作室才能变得更好。 徐嘉南说好。 其实是他私心想支持一下傅安里,恰好升了职,有这个权利,接到这任务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安里。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如果他能在这其中出一份力,那再好不好。 “之前……赵芊桐在网上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啊,她也算是报应,被降职到基层了,暂时调离沂城,去了个十八线小城市。” 一样的学历,一样的起点,结果却是一升一降,一个都有能力帮老同学了,一个却是自顾不暇,实在令人唏嘘。 傅安里不禁为她叹口气,不过她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她耸耸肩道:“不管她,她跟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以后更不会有关系了。” 她们之间本拉过就是萍水相逢,意外做了同学,但也只是一段孽缘。 徐嘉南佩服她这样看得开,他轻轻点头,“嗯,是这样的,没错哈哈。” 今天是好日子,没必要去提起不开心的人和事,徐嘉南和她聊起了开工作室难不难。 他其实自己一直想创业,就是没那个胆量和魄力。 傅安里和他简单说了一下,江京峋就来寻她,“陈老师来了。” 是学校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不好怠慢,傅安里抱歉地离开。 徐嘉南看着她离开,目光久久不曾收回。 江京峋的眸光微沉,没跟着去,只是走到他旁边,漫不经心地问:“在想什么?” 他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徐嘉南觑了眼这个最后的人生赢家,没说话。 明明一开始看起来江京峋和周以寻是没可能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追他那么久,要是纱的话早就不知道破了几百回了,既然这样都没破,那也就是说很难破了。 江京峋对周以寻的冷漠和不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段感情里,单向的奔赴是没有用的,另一方要是怎么都不给出点回应,那这段感情十有八九不会有好的结果。 是以大家私下里对他们都没抱什么希望。 他们这对没希望,他自然而然的会想着那他和周以寻指不定有点希望呢? 可哪里想到,毕业那一年,万年直男江京峋突然开窍,毕业之后,他更是异常给力地把人追到了手。 他追她,可真是比她追他容易多了,一转眼,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说实话,徐嘉南不甘心。 要是他和傅安里早点在那个会所里重逢,那今天笑到最后的指不定是谁呢。 徐嘉南感慨万千,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江京峋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自顾自碰了下。 徐嘉南握着酒杯,没动。 “我知道你不甘心。” 徐嘉南眼睫抖动了下。 “可是没办法,”他的话颇有几分欠扁,“我跟她的缘分摆在那里,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你不过,是比我早遇到她。” 徐嘉南终于还是不甘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 江京峋哼笑了声,似乎是极为不屑。 他把酒杯放在一边,懒怠道:“你输的地方多了,没想到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徐嘉南不解。 “就算我遇到她的那天她不回来,我碰不到她,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去找她。 我早就调查到了她的所在地,也买好了机票。 她不来,我就去。 一段感情里,单向的奔赴不易有结果,但是双向的,很大概率会有结果。” 江京峋轻声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曾经是她奔向我,我也想奔向她一回。 徐嘉南,你跟我不一样,你只会等她出现,毫无希望地等,碰见了就想要,没碰见就算了,你真以为上天把所有的眷顾都扔你头上了?” 徐嘉南眼眶一红。 ……他说的,是没错。 他的的确确把自己都给剖析了个干净。 她回来了,他碰见了,他就想着他们有缘分,他想跟她在一起,没碰见的话……这辈子可能也都碰不见了。 可是江京峋…… 他没想到江京峋会做到这个份上。 “可是你以前是不喜欢她的啊。” 徐嘉南最后崩溃道。 “那是我蠢,我认了,我也在弥补。 但这是我欠她的,跟你──”他扫他一眼,“有个屁关系?” 徐嘉南握紧了拳头,青筋毕露。 如江京峋所说,他所做的,不过是等待而已。 可江京峋有在朝她奔赴。 徐嘉南突然自嘲一笑,他还在说一段感情里只有以寻单向奔赴是没有意义的,一转头他自己就犯了这个错。 像是突然想开了一般,徐嘉南释然地松口气。 算了。 他用力拍了拍江京峋的肩膀:“我祝福你们。” 他现在能做的不多,做一个大度的“前追求者”,给予他们最诚挚的祝福──也不错。 江京峋见终于把他说通,也是不容易,勾了下唇,“承你吉言。” 他拍拍徐嘉南肩膀,“回头再聚,今天有点忙,我先去招呼客人。” 一副‘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招待你了哈’的语气和模样。 徐嘉南握拳低头轻笑了下,“行。 去忙吧。” 他算是彻底从自己的执念中走出。 — 这么大的开业仪式,某人作为男朋友/未婚夫肯定不能没有表示,盛萤表示还挺期待? 她一直蠢蠢欲动地等着,哪里有点动静她就要夸张地看过去,时刻为江京峋的惊喜准备着。 傅安里说她夸张,“又不是什么纪念日,怎么会有惊喜呢?” 盛萤故作高深道:“你不懂,现在的男人可会了,我就不信江京峋不会。 再说了,纪念日本来就是创造出来的,要是什么都不纪念,那还哪来的纪念日哟?” ......很有道理。 傅安里被她带的,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期待起来。 等招待完一波又一波的访客,她这边才算勉强空闲下来。 她问盛萤:“陈烬怎么没来?” 说起这个,盛萤就好气。 她没好气道:“还在床上半身不遂地躺着呢。” 傅安里一脸懵,不解其意,“什么情况? 你打的?” 盛萤一把掐住她脸颊,故作凶巴巴的模样:“我哪有那么可怕啦?” 傅安里连胜求饶,才被她勉强放过。 盛萤撇撇嘴,嘟囔道:“还不是这家伙太会折腾了? 前段时间不知道干嘛,跑国外去了,结果碰上恐怖分子作乱,好家伙,腿折那儿了。” 傅安里惊呼:“没事吧? 中弹了?” “那倒没,就是骨折。” 傅安里松了口气,捶她,“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盛萤嘿嘿笑。 她故意逗她的。 这女人,稳稳重重的,就得时不时逗一逗才行。 “然后呢? 调养得怎么样了?” 傅安里追问道。 “那可真是不能再好了。 当时我也被吓到了,跟你反应一模一样,以为他中弹了,不管不顾地坐专机去看他,结果在他病床上哭了半天,人家跟没事人似的幽幽醒来,后来嘛,逮着我非让我照顾。 也就是今天你开业他才放我走一会。” 傅安里听明白了,这事儿就是......她不禁想,这不会是某些人故意卖惨吧? 她一听盛萤说完,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是看盛萤,却是丝毫没往这方面想的意思? 傅安里啧啧道,不愧是一对,真不愧是一对! 她憋笑半晌,终于好心‘指点指点’,“你也可以拒绝呀,你怎么不拒绝他呢? 我就不信你想跑的话他还能困得住你。” 盛萤是谁? 陈家的宝贝疙瘩,也是陈烬的宝贝疙瘩,她想掀翻天都有人给她递斧头,更别说别的了。 盛萤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小眼神一转悠,话又给憋回去了。 她瘪瘪嘴:“算了,那是我大度,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 某人呐,口是心非到人尽皆知咯。 傅安里笑得不行,“好好好,懒得跟他计较,咱们大度着呢。” 她拍拍盛萤肩膀,刚想再说什么,就听盛萤忽然瞪大眼,盯着她身后,像是她身后漫天掉钻石似的,盛萤的眼睛熠熠发光:“小里!快看!我就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傅安里心思一动。 盛萤这样一说,她心里就有了底。 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她的江京峋? 他身边两侧都是白玫瑰花,手里也捧着一大束,纯洁、美好的花束,蕴含的情感是那样炽热。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正式得体的黑西装和白衬衣,打着精致且一丝不苟的领结,微微笑着朝她走来。 傅安里的心跳骤然加速,所有的血液都往心脏聚集一般,大脑缺氧地失去思考。 她不知他要做什么,也不知他是何时安排的这一切,明明是在她眼皮底下,却能做到一点都不让她知道——真不愧是江京峋。 傅安里弯起嘴角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现场还有不少访客,都是熟人,或是朋友或是师长,他们也没想到参观个新开的工作室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众人都有些激动,下意识屏住呼吸地看着这一幕。 徐嘉南抿抿唇,又忽然松开,随手拿起手机——记录拍照。 看了下现场,好像没人记录? 可是录像与照片,是最能留住时光与美好的方式。 与其让美好转瞬即逝,倒不如拍下来,永久地去记录与回忆。 江京峋朝她走去,把花奉上,凑近她,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开业快乐,宝宝,这几个月辛苦了,恭喜你,新的事业启航了。” 傅安里真的跟她刚才和盛萤说的一般,对这一天没有期待过江京峋会做什么。 等他真的做了,她除了想哭,还是很没出息的想哭。 她伸出双手,不是接花,而是抱住他,“谢谢。 你也是,我知道你也很辛苦,谢谢你陪我一起创办了「ing」。” 这段时间,他所要忍受的不仅是她的忙碌,他还陪她一起忙碌。 不然她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一切,在今天就能够盛大开业。 他所给予她的,不仅有包容,还有支持与陪伴,守护与帮助。 江京峋唇边笑意更深,在她猝不及防之际,突然单膝跪地,把花奉到她面前,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枚戒指。 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他们今天不会能够见证江总的求婚吧!! 傅安里特地让傅家人晚一点过来。 太早来的话她怕她没时间带着他们逛。 而傅家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掐准了时间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进门的时候,一眼看到的不是别的,竟然会是江京峋跪地求婚! 傅安凛和傅安铎脸上的笑容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好你个江京峋!! 又背着我们偷偷干什么呢!! 傅竟敛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他几乎那你给我半点犹豫地就快步上前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还没走近就听到宾客们欢呼的声音:“求婚求婚求婚啦!” 傅竟敛:“……” 林照舒也没想到江京峋速度这么快,她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围观。 见丈夫和儿子们脸色不对,好笑地安抚了下他们:“好啦,今天是好日子,这都是好事。 你们别一个个板着个脸的,都笑笑!” 傅竟敛:“……” 傅安凛:“……” 傅安铎:“……” 他们给林照舒表演了个什么叫做三脸划一。 林照舒无奈地看着他们。 这群幼稚鬼哦,尤其是老傅,四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而全场目光的焦点,都还在男女主人公身上。 江京峋在她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一吻,眸光深情至极。 仅仅如此而已,他都还没有说话,现场的芳心就已经被他收割了一大片,有女生捂着心口嗷嗷直叫。 “救命啊,怎么这么帅? !” “为什么没有人说过江氏的江总这么帅!” “这副颜值不进娱乐圈可惜了嗷嗷嗷!” “我突然,好羡慕那个被他爱着的女人。” “谁不是呢? !啊啊啊,不过那是傅公主啊,他们天造地设!这对cp我先磕为敬!” 众人听了这群小女生说的话,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是啊,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般配极了。 江京峋的嗓音苏苏的,不是很柔,却很有质感,听起来像是心脏上方有电流窜过:“宝宝,今天真的很高兴,但我觉得还可以让今天更高兴一点。 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疯狂地想娶你。 我知道你不想这么早嫁人,但我想娶你已经想得快疯了。” 他低头笑了下,许是觉得这样的话太肉麻,不像是他能说得出的。 他挑唇:“所以……能不能请傅安里女士,好心地,满足一下我,嫁给我?” 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想努力让气氛轻松一些。 这些傅安里都看得出来。 她一开始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而那些不知所措,被他亲手平息。 她终于笑了笑,从他手中把花束接过。 没了花的阻挡,他手里的戒指她看得更加清晰。 ——很简约的一枚戒指,顶部是一颗偌大的钻石。 说它奢华,但它的设计挺简约,说它简约……这么大的钻石,又不可能真的用简约二字来形容。 几乎是一眼,傅安里就喜欢上了这枚戒指。 集简约和奢华为一体,大方又大气,这样的设计,非常出彩。 在她脸上看到满意的神色,江京峋紧张的心悄然落地,他勾了勾唇,说:“猜猜这是谁设计的?” 他这样一问…… 傅安里不可思议道:“是你设计的? !” “嗯,是我。” 他含笑承认道,“大半年前我就开始设计戒指,直到三个月前才送去给设计师加工制作。” 他的这话,意思很直白——他对娶她这件事,早已经是蓄谋已久。 他想娶她,很久很久之前就想了,甚至大半年前就开始设计戒指了。 现场的女士们,真的不得不为此沦陷。 这样深情的男人,如今可不多见了。 傅安里还没说答不答应,就已经有人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其中以女性的呼声最为强劲。 没办法,这么帅,又这么深情的男人,没有人能不心动啊。 他们都在怂恿着傅安里答应。 傅安里看了眼周围,没想到竟然意外看见了爸爸妈妈和哥哥们。 番外4 番外4 江京峋顺着傅安里的眸光看过去,他也是没想到傅家一家都出现了。 傅竟敛见他们看到了,也不再沉默,轻轻颔首。 傅安里弯了弯唇,知道他是支持的。 父爱无声,平时表现得再吃醋,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会站在女儿的未来考虑。 真说起来,江京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爱傅安里,也有能力去爱她,这就够了。 作为傅安里的父亲,傅竟敛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江京峋值得他放心地把女儿交过去。 抛却那些幼稚的吃醋想法,到了正经时候,他会点头。 江京峋也很意外,他没想到老丈人会点头,原本看到他们时还有点心慌。 林照舒挽着丈夫的手,笑着看他们。 至于两个大舅哥,那就不必看了。 反正老丈人都点头了。 江京峋含笑看向傅安里,“这下,可以答应我了么? 你看,傅叔都同意了。” 众人大笑。 搁这儿拿老丈人说话呢? 傅安里撇嘴,“我要自己做决定的。” 江京峋心稍稍一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话的意思是? 他的紧张没有表现出来,但捏着戒指的手有微微收紧。 傅安里俯首亲住他的脸颊,“我答应你啦。”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突然。 轻轻软软的触感还在颊边,他站起身抱住了她。 “谢谢你。 我爱你。” 她终于答应了。 他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尺寸竟然刚刚好。 现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所有人都在祝贺这一对的圆满。 真的是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傅竟敛眼眶酸涩,有些不忍看这场面,他无声地转过身去。 往后余生,这个男人会与女儿朝夕相伴,共同度过。 江京峋会好好地照顾小里,给小里最深的爱。 他应该放心的。 子女和父母之间,本就是渐行渐远的一生,他们无法陪伴她一生,但这个男人可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难受得过分。 林照舒知道他的心情,默默陪在他身边,抱了抱他。 “老傅,我们该为女儿高兴才是。” 她说,“这俩孩子,是终成眷属了。 小里开心,我们也要替她开心的。” 林照舒闭了闭眼,心里也很是感慨,但她看得很开,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 傅竟敛拍了拍妻子的手,无声地点了下头,表示他知道。 道理他都懂,他就是忍不住难受。 可是没办法,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 林照舒调侃道:“现在就这么难受,等女儿结婚那天,你不得哭咯?” 傅竟敛:“......” 可能还真得哭。 傅安凛和傅安铎都在抱着手看着场上的那个男的,咬牙切齿,就差磨牙威胁。 但人家显然没心思看他们,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正乐呵着呢。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裴淮阳悄然离开,步履有些沉重。 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她的脸上除了幸福还是幸福,她很开心地答应了江京峋的求婚。 曾经属于她的痛苦,现在都已经远离。 ......这样也好。 三个小时后,裴淮阳上了回蓉城的飞机。 他把「in」关了,还有相关的产业,全部结束。 这座城市,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只是在飞机飞上高空时,他的脑海中出现的,仍是傅安里的身影。 他舍不得,也忘不掉。 一开始的蓄意接近,到后来的深度沦陷,他浑不自知,也可以说......他知了,但也没去做什么。 如果他能及时补救,那或许,今天站在她身边的人就不是江京峋,而是他。 — 江京峋求婚成功后,这事儿有在微博上爆出过。 傅公主被求婚成功,这可不是件小事儿。 很多网友痛心疾首—— 「怎么还没等我下手,傅家的白菜就被猪拱了? ? 」 「to楼上:江总想说你礼貌吗? 哈哈哈哈哈」 「srds,就算没有江总也轮不到楼上哈哈哈哈哈」 「江总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叭? 急着娶老婆? 」 「楼上真相!」 「江傅两家这也算是正式联姻,强强联合啊卧槽」 「对不起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可以求婚成功? 我也想娶!」 傅安里超话的粉丝越来越多,上次涨了一波,这次又涨了一波。 她的工作室因此也是名声大噪,算是在全网做了个免费的宣传。 盛萤建议她要不开个微博? 在这个时代,用流量推动发展,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有机会大力宣传,那就没有必要固守成规,闷头画画。 傅安里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在考虑呢,没想到某人已经先她一步。 盛萤戳她让她赶紧看微博。 傅安里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一打开微博就在热搜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她脸一黑,一头黑线地点进去看。 有个网友说:「傅公主太幸福了,要是我是她就好了!我也想嫁江总!放开江总让我来!」 他转发评论:「谢谢,我会努力让她幸福。 但是我是她一个人的,她就算放开了我,我也是她的。 」 网友们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愣住了,没想到他会亲自下场,待看清内容,他们更是全炸开了锅。 好家伙! 简直宠到极致,霸道到了极点,还......还有一种小狼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救命,尤其是“就算她放开了我,我也是她的”这句简直要了人命!正面回击那个网友,满满的维护,不仅宣誓了主权,还侧面反映出......在这段感情里,并不是傅安里单方面追求,他对傅安里也是充满了占有欲。 甚至就算她不要他,他也不会走,他要她。 直接击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之前江京峋是没有开微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次的事情,他特地开了个微博,可能还没来得及认证,但是有被江氏官博关注。 微博名就是“江京峋”,介绍也很简单直率——傅安里未婚夫。 这波操作简单粗暴,占有欲十足,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新身份的模样,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你一个江氏ceo,还比不上“傅安里未婚夫”的名头让你骄傲咋的? 而且这么炫的操作? !居然真是江氏ceo? ! 要不是江氏官博关注点赞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这种在福布斯榜上有名的人不是都该挺高冷挺神秘的嘛? 这么个幼稚鬼是哪里放出来的? 打开方式错了吧!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以飞一般的速度增长,或是羡慕,或是惊讶,或是调侃。 「哈哈哈江总就差来一句:我老婆是我的,你没事儿惦记什么我老婆的位置? 」 「好霸道总裁呜呜呜」 「心碎,再见!」 「太宠了吧!之前听说过他宠傅安里,但这还是第一次被狗粮在脸上乱拍......」 「哈哈哈哈哈江总内心os:我好不容易追到的老婆,你说不要就不要? 」 网友们调侃着调侃着,突然发现,哎? 怎么好像...... 卧槽,傅安里出现了! 即使被全网污蔑构陷地泼脏水,傅安里也没有开微博,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她突然开了,微博名是“傅安里”,也是没有认证,但是被傅氏江氏全部关注,直接验证身份。 微博介绍:江京峋未婚妻。 「ing」工作室负责人。 她点赞了江京峋的微博,还转发道:「不会走。 」 网友:? ? 网友:!!! 他们全都惊呆了。 这是怎样的神仙后续? 他反驳维护,她也有回应。 所谓的双向奔赴,也不过如此了吧? 简直是绝美神仙爱情! 刚开始发那个微博的网友已经快哭了,她也没想到她就口嗨了下,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先是男主借机告白,又是女主出面回应。 啧。 这段爱情有多感人,她……就有多想哭。 只能咬着小手绢弱弱地发了条微博:「我开玩笑的!祝你们百年好合啦!」 不少网友在下面哈哈大笑。 傅安里也被江京峋拎过去夸,“老婆,什么时候注册的微博? 嗯?” 他亲着她的耳垂,半是啃咬,引起一阵阵的颤栗。 傅安里想跑,可是被他紧紧搂着,跑也跑不掉。 她呜咽了声,“早就注册了,我也会玩微博的。 只是刚改名改简介嘛。” “老婆你刚刚是不是在跟我表白?” 傅安里不说话了。 江京峋用力亲了她一口,嘴角上扬,“我老婆真好。” 求婚之前他就经常“老婆老婆”地喊,求婚成功之后更是肆无忌惮。 刚刚他求婚成功,傅家参观完工作室就回去了,没有说要和她一起走,随她选择,显然是知道小年轻们刚决定在一起,今晚指不定有多兴奋激动地想庆祝。 后来访客都走后,傅安里就跟着他回了紫江苑。 一天下来,累到身体快散架,她洗个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就被盛萤叫来看微博了。 看到他发的微博后,她心思一动,就去改名改简介了。 盛萤和她语音,把网上的现况跟她讲,激动得嗷嗷叫,直到被陈烬叫过去睡觉才停下。 傅安里自己都没发现,她一边听,嘴角一边不住地往上翘。 她出场澄清后就继续刷着微博,她发现她很喜欢看这些。 看着她和他被祝福、被认可,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他不肯走,就这样赖在她房间,抱着她陪她一起看。 她有发现,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一直是笑着的,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或许,他心里已经在盘算订婚结婚? 手上的戒指太大,存在感很强,傅安里勾了下嘴角,继续刷着微博。 她刚洗完澡,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浓,穿着墨绿色的薄绸睡衣,和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颜色碰撞,充满诱惑力。 江京峋心想,要是他这样都能无动于衷,那未免也太过分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乱动,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倒像是欲盖弥彰。 傅安里刚开始还没发现,直到她越来越热,才低眸,默默捉住他的手,“别乱动。” 手而已,不乱动就不乱动吧。 他翻身压过去亲她,像匹恶狼。 傅安里刚看到有人说他是小狼狗,她想说,你们都被他的表象骗了...... 她抱住他,有些轻颤,提醒着:“我这里没有那个。” 江京峋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拉出她旁边的抽屉,傅安里艰难地侧目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偷偷在她的床头柜里也放满了...... 傅安里捶他,“你干什么?” 江京峋笑了声,“有备无患。 比如这时候?” 他的房间也是,床头柜必备。 傅安里真是没有话说了。 江京峋不愧是江京峋,她早该料到的。 一夜荒唐。 注定的,一夜荒唐。 他求婚成功的激动与兴奋全部藏在他的动作之中,今晚比之前更加用力,傅安里数次求饶,嗓子都快哑了。 她感觉她快死了,就像是一条在水里废了的鱼,可是这人太混蛋了,她都快在岸上缺氧而死,他也不放过她。 一整个晚上,他抱她去洗漱,顺便手脚飞快地换了个床单。 和她真正在一起后,江大少爷学会的一项新的技能、而且学得最好的就是换床单。 傅安里有气无力地被他抱着,还不忘用最后的力气威胁他:“以后不许进我的房间!” “好好好。” 他心满意足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看她累成这样,他狭长的凤眼闪过心疼。 “下次我轻点。” 傅安里闭着眼睛:“没有下次了!” 江京峋假装没听到,又把手伸过去,抱着她睡。 最近傅安里的睡眠好了很多,但也没有到沾床就睡的地步。 “多亏”了他,每次和他做完她都能飞快入睡,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 现在还只是求婚成功,等以后结婚......她觉得她不用操心她的睡眠了。 她睡着了,他的神经却还在极度兴奋。 把手和她的手重合,十指相握,江京峋看着那枚戒指,格外的满足。 今天真的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其实他想过她不会答应,理由他都能找出很多条,所以她答应的时候,他除了惊喜,还有受宠若惊。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亲了亲她的侧脸,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他的珍宝。 — 求婚之后,之前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整个豪门圈子里哗然,押了赌注的输得一塌糊涂,只有少数人挣了,其中又以一个匿名的挣得最多。 有人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谁,怎么就那么笃定江京峋和傅安里会在一起? 还一押就是那么多钱,也不怕赔? 后来有人蹲着守,看到李岱的时候,众人:“......” 呵呵。 终究还是错付了。 合着是江京峋这丫自己押的。 早知道他押的是在一起,他们也跟着押了好吗! 总感觉他们是自己把钱往江家送!傻子他妈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至于江家,他们可顾不上这些,他们忙着讨论起两孩子的婚事。 提亲肯定是要的,那提亲要用的东西就得开始准备起来了,准备好了择个良辰吉日就提亲去! 提完亲就订婚,订完婚就结婚!把人给娶回家! 宋娴高兴极了,她这狗儿子还算是有点出息的,没想到竟然能求婚成功,可把她给高兴的哟,饭都多吃了两碗。 那天之后,傅安里的工作室订单如雪花一样飘来。 一是因为她在圈里的名气,二是因为她在网络的名气。 那天她注册完微博后,一夜涨粉百万,她的那个简介自然是被网友注意到了的。 很多不在沂城的、也不混这个圈子的人。 其实并不知道怎么个工作室,但是通过这个微博,他们自己就会去查找,这才知道傅公主开了个工作室。 这样的宣传几乎可以说是满分。 订单一多,傅安里只顾得上忙工作,其他的事情自有家人处理,她一时间也顾不上。 也是开了工作室以后她才发现,她也不止可以画画,她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闲着无事时她会和工作室的同事一起研究开发新的业务,开拓新的领域,接单的范围逐渐越来越广。 虽说大范围来说都是画画,但具体而言还是不一样了。 「ing」从一开始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工作室开在市中心,从装修到装饰都是如此,因此定价也高,本以为订单会比较少,没想到订单接都接不过来,这属实是傅安里没想到的。 她现在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 当然,为了不因为工作影响身体,她保证每天最多工作到晚上六点,然后就下班回家,不会过分加班。 工作室的员工也都是正常让他们朝九晚六。 傅安里的工作开的红红火火的,在圈子里的名气越来越大,日常的忙碌也是肉眼可见。 但好在她都能顾得上身体,傅家人这才放心地让她继续忙她的工作。 他们很高兴她找到了她喜欢做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她所热爱的一切。 江家来人说婚事时,已经事先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心理准备的傅竟敛心态还是有点崩了。 他板着个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家人,俨然像对方就是来跟他抢女儿的一般。 当然,对方也的确就是来跟他抢女儿的。 傅安凛和傅安铎收到消息也赶了回来。 妹妹被提亲,这是大事。 傅安凛顾不上手头的事情,顾不上还有一堆人等着他指示。 傅安铎也顾不上手头几个亿的单子,反正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赶回来! 江则禄呵呵笑着,与他们寒暄。 他指了指江京峋,“这孩子想娶小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放心,他一定会对小里好的。” 这个的话,林照舒自然是放心的。 傅安里坐在一边,静静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宋娴看她真是一万个满意。 有时候人跟人之间就是看眼缘,眼缘对上了,就极容易相处好。 她和傅安里之间就是这样。 她和林照舒笑着保证:“我肯定会把小里当做亲生女儿的。 这可不是网上说的什么说得好听,后来就做不到了,我真心的。 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伐?” 林照舒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她自是知道的。 宋娴这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屑于造假,说场面话。 江京峋面上不显,一派淡定,但实则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他郑重道:“傅叔,林姨,请二位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她,好好爱她。” 傅安铎撇了下嘴,看得出来他的不满。 也不能怪他,他妹妹这才回来不到一年!就要被叼走了!他能高兴么...... 傅竟敛沉声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品行我都放心。” 这只是个开始。 江京峋心里清楚真正的难关还没来。 果然,傅竟敛接着道:“但小时候和长大以后可不一样。 我听说你最近接了个西城区的案子?” 显然是要听听他对职业的规划。 看着云淡风轻,但越是这副模样呀,说明越难对付哩。 江则禄笑着喝茶,知道儿子今天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恐怕啊,得把职业发展规划、人生规划都给交代一遍在这咯,老丈人这关可不好过!他扫了眼傅家的两个儿子,心想,还有这两个,也是不好过的难关哟。 傅家的掌上明珠,哪里是那么好娶的? 等江京峋把为什么接这个案子说了一遍,又把之后的规划一一交代好,傅竟敛才幽幽地点了下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听说,小里大学的时候追了你三年? 是不是真的?” 傅安凛和傅安铎不善的眼神也扫了过来。 江京峋心里一咯噔。 他没想到傅竟敛还会知道这些。 而这个时候把这些说出来是什么意思,答案也很显然——这是要他给个交代。 他在心下默默地准备了下腹稿,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傅安里也好奇地看了眼父亲。 这些她没和他们说过,因为她想这是她和他的事情,况且私下里他都已经得到了她的原谅,她对曾经已经释然。 林照舒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温柔地与她耳语:“你不生气了,但是我们心里还是有气,做父母的,总是爱瞎操心嘛。 而且你爸爸不放心,怕你们之间还有芥蒂,不问清楚的话他不放心把你交给他,就让他问问吧。” 傅安里颔首,弯了弯唇。 她想,这或许,就是有父亲保护的底气吧。 番外5 番外5 之后的三个小时里,傅竟敛给所有人表演了个什么“花式为难法”。 从工作到生活,他一一问了一遍,确保跟前这人各个方面都能给女儿幸福与安稳。 就算是玉帝嫁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想。 也就好在他这女婿是江京峋,见招拆招,愣是从第一关开始拆到了最后一关,拆到傅竟敛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傅竟敛又喝了口手里的茶,勉勉强强道:“行吧。” 这俩字是什么意思? 那意思可就大了去了。 江京峋笑着道谢:“谢谢傅叔。” 老丈人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林照舒语重深长道:“这孩子我们心疼,碰都舍不得碰,你若是敢欺负——” “您放心,我绝不会。” 他掷地有声。 林照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行吧。 时候也不早了,吃饭吧。 我让宋妈准备了些,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 宋娴见儿子过了关,高兴极了,笑眯眯地挽住老姐妹的手:“喜欢喜欢!喜欢极了!” 不过还不着急吃饭,她得先把婚事落定咯。 宋娴把带来的聘礼一一介绍了一遍,见傅家人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满,这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她精心准备的,但还是怕做得不到位。 聘礼好了,嫁妆也要开始准备了,傅竟敛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给女儿准备嫁妆,又是一摇头。 江则禄笑道:“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 多一家人疼孩子,可不是说少了一家人疼。” 宋娴也附和:“可不是嘛? 我一直想要个女儿来疼疼的,还好我有个好姐姐,给我带来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林照舒被她哄得开心,心头的怅然也少了很多。 她拉过女儿的手,“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多吃点。” 傅安里颔首说好。 江京峋走在他们旁边,趁长辈不注意,悄悄勾住她的小指。 她回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住。 江京峋勾了勾嘴角,笑了。 像个傻小子似的。 傅安凛摇摇头,不忍直视。 傅竟敛背着手走在他后面,幽幽道:“你别看人家,倒是把你自己的婚事也给操心操心。” 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个目标,说起来,还不如江京峋哩。 傅安凛选择闭嘴。 傅安铎也是。 席间,宋娴提议,不如趁热打铁,把俩孩子的亲事给办了。 要是还不想结婚的话,可以先订个婚再说。 当然,主要还是看傅安里的意思。 傅安里不想弄得太麻烦,只想等回头有时间直接办婚礼就好。 江京峋也同意。 他哪里舍得她折腾。 别的不说,男女主角肯定是最累的。 主角都这样说了,长辈们也没有意见,宋娴笑道:“那就看你们时间,我们都可以的,随时有空帮忙筹备。” 江家的聘礼中,有一套房子就是他们的婚房,之前傅安里和江京峋一起去看过的,现在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江京峋想跟她一起住进去。 那个房子就在她工作室旁边,距离近到令人发指,装修又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傅安里难免有些心动。 加上江京峋的怂恿,傅安里很快就败下阵来,决定工作日去那里住,周末就回家。 她把原先紫江苑的东西搬过去,又和他去添了些家具和生活用品,那里很快就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紫江苑的房子在他们搬走之后可以退了,但江京峋舍不得,他联系房东,准备把这里买下来。 这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从重逢到在一起,每一帧都值得回忆。 傅安里一开始想拦住他的,因为她觉得他们以后不太可能再来这里住了,买下来有点浪费,但是琢磨了下他的想法,她就没再拦了。 她知道他的心思。 买就买吧,房子嘛,放着也不会消失,或许他们兴起之时也会来住上一阵。 这个男人是有一些浪漫细胞在的,之前没有被挖掘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触发的技能。 最终还是如江京峋所愿,他们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 他对这一天真的是蓄谋了不知多久,终于得偿所愿。 这种早上醒来怀里就是她,能够与她说早安,和她一起去上班,晚上接她一起回家,两人相拥一起入眠,不用担心她今天不回这里,也不用担心中途被傅家抢走的日子,简直赛神仙。 空闲的时间他就开始联系设计师,和设计师一起准备婚纱、婚戒的设计和制作。 他一直在准备,也时刻准备着要和她结婚。 傅安里都看在眼里,她闲着没事和盛萤说:“我觉得他对我太好了。” 她有些忧心忡忡。 盛萤不解:“这不是好事儿吗?” 的确是好事,但…… 她总觉得亏欠。 她好像的确是太忙了。 短短一个月,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接了不知多少单子,做出了不知多少设计,她的作品充满灵气,名声大噪。 可是与之俱来的,还有时间和精力的挤占。 她把自己想的和盛萤一说,盛萤嘿嘿笑,提议道:“那你就知错就改,从现在开始弥补一下他。” “弥补?” “对呀。” 盛萤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傅安里脸上迅速飘上红云,“你——” 盛萤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啦?” 你还怎么啦? 你问题大啦! 傅安里双手掐住她的脸:“说,你都哪里学来的这些坏东西? 嗯? 是不是跟陈烬学的?” 盛萤连声喊冤:“胡说,分明是我自学成才,跟那个狗东西有什么关系啦? 他什么都不懂,说不定还得我教他呢!” “教我什么?” 陈烬幽幽走过来,捏了捏她的后颈,声音很危险。 盛萤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吓得身体都僵硬了,她磕磕巴巴地说:“也没、没什么啦——” 她庆幸他出现得快,不然她可能会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 盛萤没看到,傅安里却看得分明,陈烬的眼底分明藏着笑意。 他在逗她玩呢。 傅安里摇了摇头,她做什么来吃他们的狗粮。 陈烬也真是的,这么久了还没把人追到手。 “定了个餐厅,走,去吃饭。” 陈烬说。 盛萤刚要拉傅安里一起,傅安里就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们去就好了我还有工作没忙完!” 拒绝的速度快到飞起。 盛萤:“……噢。” 她吸吸鼻子,跟着陈烬走了。 陈烬朝傅安里轻轻颔首,随手搭上盛萤的腰。 盛萤抿了下唇,没挣脱。 直到在餐厅看到晏双,盛萤才慌里慌张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陈烬手中一空,眸色微沉地看向来人。 晏双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笑了笑,和他们打招呼:“你们也来吃饭? 真巧。” 陈烬点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是挺巧。” “这家对餐品味道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先行离开。 陈烬没想到他这么识相,刚想说什么,就见盛萤追了上去:“等一下,晏双!” 她追到晏双跟前,步履匆忙,邀请道:“我们好久没见了,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晏双看了眼陈烬阴沉的脸色,笑了下:“不要了,你和陈总一起用餐,我还是不打扰了。 下次吧,下次我约你出来。” 盛萤有些抱歉。 这段时间陈烬住院、康复,她忙着照顾陈烬,都没有心思分出来做别的事情,更别提是和晏双联系。 可是她和晏双……是长辈们想凑到一起的人呀。 一对是陈烬和冉秋函,一对是她和晏双。 陈冉两家的联姻泡汤,家里现在对她和晏双抱有很大的期望,她肯定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的。 而且……而且她也是真的找不出晏双有什么缺点,就算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晏双温润如玉,性格好,家世和她相当,还很会包容她。 不管哪里都是挑不出错处的。 盛萤忽然有些愧疚。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晏双见她神色落寞,终于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轻叹了声:“盛萤,其实有些话我早该跟你说了,只是……”他顿了下,像是把什么话憋了回去,最后只说:“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们不太合适。 你爱的人不是我,你对我只是友情。” 盛萤没想到他说这个,微愣,呆呆地看着他。 晏双心思通透,向来看得很清楚。 从陈冉两家订婚那天开始……不,亦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他就有发现陈烬和她之间的不一般,当然,他也发现了她对陈烬的不一般。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知道什么是感情。 没有任何一段感情是允许三人同行的,所以,他这个看得最清楚的人,选择了退出。 盛萤下意识的想问──那我爱的人是谁?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失了开口的勇气。 或许,她心里是有答案的……吧。 晏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告别,“保重。” 他最后看了眼陈烬。 那个男人眼里满满的都是所有物被侵犯的不悦。 他笑了,转身离开。 盛萤本以为她能和晏双有好结果的,可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是她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好结果,那也一定是将就。 他们因为“适合”,是可以在一起的。 但也仅仅只是──可以。 扪心自问这样的婚姻她想要吗? 答案很显然。 她把晏双当朋友,但从来没有当成过爱人。 盛萤叹了口气,心道,第二场联姻──失败。 回去和妈妈一说,她怕是得气得揍她一顿,然后捂着心口说:“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就知道气我!” 想到这里,她弯了弯唇。 陈烬走过来牵她的手,“怎么了?” 他站的有些距离,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倒是接收到晏双的好几次眼神。 “没……”盛萤闷闷道,不知道该不该和他坦白。 陈烬挠了挠她的手心,“和我还瞒什么? 说吧。” 盛萤蔫儿着脑袋,“陈烬,我的未婚夫也没有了。” 陈烬听到的第一反应是──胡说八道什么,你哪来的未婚夫? 晏双哪能算你未婚夫? 第二反应才是──没有了? 什么意思? 他心里有个想法,却不敢承认,低头看她,“他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她总不能告诉他,晏双说她爱的另有其人吧? 盛萤耸耸肩,像是要把所有的事情抛之脑后似的,往里走去:“走了!吃饭去!不管了!” 陈烬一颗心都被她挠痒了,哪能真让她就这么糊弄过去? 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问。 等她不耐烦了,才告诉他她和晏双吹了的事。 盛萤闷闷道:“都怪你,这回真嫁不出去了。” 一年复一年,掐指一算,她也是奔三了! 被妈妈天天在耳边叨叨,她都被叨叨得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陈烬低声一笑:“那我娶你,好不好?” “……不好。” 盛萤别开眼,不和他对视,像是对视就会败北一般。 “萤萤,我爱你,你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是,你也爱我。” 他俯首亲住她唇角,闭上了眼。 身后跟着的人脸色一变,匆忙使了个手势,让餐厅负责人把场地清空!所有人都往别的地方撤,立刻马上,撤干净! 他家老板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来了,不知道在梦里梦到过多少次的场景来了,他可不能掉链子! 盛萤有些屈辱地承受着他的吻,可是她的脑海里就没有一个指令是让她把他推开的。 他从唇角吻到深入,动作由柔至重,到后来她几乎要承受不住,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轻吟出声。 他闭着的眼若是睁开,定能看到眼底一片浓郁的墨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浓到已经看不出情绪。 — 傅安里总想做点什么,盛萤的提议暂且抛开不提── 她盯着手上的戒指瞧了半晌,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他设计了这个戒指,那不如婚戒就由她来设计? 她给他发消息说的时候,他正在为这事头疼。 请了十几个设计师,把他的想法剖析得明明白白,他们一个稿子一个稿子地呈上来,却没有一个符合他的心意,他一一否决。 这不,刚刚又否了一批,正在发火。 江氏最近氛围好极了,老板心情好,属下也有好日子过。 直到今天,氛围突然不太对──? 李岱拿着一叠设计图进去,很快又视死如归地出来。 其他人看他这表情,心里就有了数,糟了,今天又是不好过的一天。 没想到五分钟后高管们进去汇报工作,却没有如所想的一般疯狂挨批,江京峋的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奇了怪了! 他们哪里知道,某人浑身上下炸开的毛,刚被傅安里一根一根地顺了下去。 现在心情好着呢。 傅安里包揽了婚戒,江京峋包揽婚纱。 他们约好,在结婚之前,谁也不许给谁看,惊喜留待婚礼筹备之际再揭晓。 要是有人知道,怕是要说:你们也太懂得给感情保鲜了叭! 傅安里包揽下了这个活儿后,还是工作不下去,心里堆着事儿,索性拿了包出门。 池芮问她去哪儿,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摆手:“去放松一下,你们今天也早点下班回去玩呀。” 池芮笑了,“好嘞!” 她能感觉到傅安里的变化有多大,甚至可以说没人比她更清楚,简直判若两人好吗? 傅安里去了附近的一个大型商场,这里什么店都有,刚刚盛萤说的……这里应该也有。 她像是在做贼似的,不动声色地逛着,还看了眼分布图,锁定了某个楼层的某家店,面不改色地乘坐电梯前往。 全程都像个没事儿人,心里却比谁都慌。 没办法,太太羞耻了。 她不知道盛萤有没有这样给陈烬做过,但应该是没有,看他们这慢得跟蜗牛一样的进度,实在是不好奢望什么。 进店前,她还是摸出了个口罩戴上。 ──没办法,她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万一被认出来,万一被上传到网上,那可真是…… 进了这家店,她故作淡定地说出自己想买的东西。 好在店员已经司空见惯,微笑不变,从容热情地给她推荐了几款:“这都是我们店里卖得比较好的,您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傅安里心想,她喜不喜欢没有用,主要得看江京峋喜不喜欢…… 越想越歪,她轻咳一声,难得大手大脚一回:“那这三件都包起来吧。” 她递给店员一张卡,“刷卡。” 店员没想到今天来了个大顾客,笑容更加灿烂:“好嘞!马上为您包起来!您稍等!” 傅安里轻轻“嗯”了声,不经意地四下看看,时刻注意着周围。 待看到店员手上的袋子时,她不免在心里给这家店点了个赞。 什么字都没有的普普通通的牛皮袋,安全感十足!任谁也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店员递给她,笑眯眯道:“这是您的衣物,请收好。” 简直贴心到极点。 傅安里道了谢,接过袋子回家。 时间还早,路上她买了杯咖啡,平静一下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她和江京峋的性生活还算是和谐的,平时他都纵着她来。 她娇气地喊累的时候,有时候他会忍不住继续,有时候会停下亲亲她,除了第一二次,她还没怎么见过他疯狂到失控的模样。 刚刚盛萤说,不妨看看?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心动的。 就是怎么总有一种以身试险的感觉? 她皱皱鼻子,给他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在跟高管开会,听着一堆无趣的数据汇报的某人百无聊赖地撑着太阳穴,一边听一边看报表。 微信声响起,他只是随意瞄了眼,看到是她发的,他才抬手示意他们先停一下。 待看到她发的消息内容,他立马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下午继续汇报。 都回去吧。” 高管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而某人已经抄起外套,拿着手机就开门回家──他老婆可久没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去了! 她忙他知道,今天难得有功夫问,肯定是难得有空!那不得安排? 还不回家去见她,等着干嘛? 江京峋心情倏然就好了起来,回家的动作快之又快,一边给她发语音一边往停车场走:“哎,老婆,你在家吗? 我马上回来。” 他脚步匆匆,有几个员工听着了,啧啧称奇:“不愧是江总,啧啧啧。” 几个人相视而笑。 江京峋爱妻子是出了名的,对老婆那叫一个好,也叫一个黏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每次不管他再生气,只要江太太发微信或者打电话过来,他都能瞬间阴转晴地去回复或者接电话。 变脸那叫一个精彩。 有时候他们也挺好奇,江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江总拿捏得这么到位? 说起来,都没几个人见过江太太呢!他们只知道江太太是傅公主,网上有她的照片,现实里却没几个人见过她。 有人忍不住说:“傅公主怕是比网上还好看,不然哪能把江总勾成这样?” 有人反驳:“肤浅了不是? 那能只看脸吗?” 也有人说:“我听见过江太太的人说过,本人比网图好看一百倍!而且巨有才华!” 有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傅公主那个工作室,想下单都抢不到名额,现在名额抢手得很。” 他们对傅安里的好奇心又蹭蹭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而这边,江京峋飞快开车回了家,他到家的速度快到连傅安里也没想到。 她刚刚到家,洗了个澡,还没从浴室出来呢,他就回来了。 他的速度快得她有点懵。 江京峋问:“老婆你在洗澡吗?” 傅安里含糊地应了一声,思考该怎么出去。 番外6 番外6 傅安里没想到江京峋那么快回来,在进浴室的时候只带了那条裙子想自己在里面试试,这下好了,她直接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江京峋在外面喊她,她抿抿唇,只能说:“还没洗好呢。” 四下观望一圈,只有一条浴巾,也仅仅只有一条浴巾能够救她。 ……算了。 反正都是死,她还是先试一下这衣服吧。 傅安里把那件衣服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由于太过……简陋,差点掉在地上,她捧在手里很认真地研究了半晌,才研究出来是怎么穿的。 等研究明白,羞耻度同时也爆了棚,她有一瞬间把它丢掉的冲动。 江京峋久久不见她出来,忍不住又问了声:“老婆,还没洗好吗?” 傅安里听到声音,手一抖,差点又掉了。 她赶紧说:“快了快了,你要不去客厅坐会。” 这样的话她还有点反悔的机会。 江京峋觉得奇怪,没事让他去客厅做什么。 今天到处都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江京峋故意道:“那我先出去咯。” 他开了下房门,又关上。 果然成功骗过了某个小笨蛋。 傅安里以为他真的出去了,换上那套衣服后,还谨慎地把浴巾包在外面,才开门出去。 越想越羞耻,还是算了,她找件睡衣穿上吧。 没想到某人压根没走,好整以暇地抱着手,倚靠在门口看着她。 傅安里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胸口。 江京峋挑了下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探究似的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傅安里:“……”她脸上一红,手往他那边一推,试图捂住他的眼睛,“看什么看? 臭流氓……” 江京峋挑了下嘴角,“我们是有合法关系的,江太太。” “口头协议而已,没有法律关系谢谢。” “我懂了,江太太是在催我领证。” “……你别胡说,我没有!” 江京峋随手把她拉过来搂怀里,低头亲了亲。 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浓郁,勾得他厉害。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问。 傅安里正心虚着呢,她怕被他发现她浴巾下的秘密。 乍然被问,脸上酡红明显,“没什么事,就回来休息下。 我就问了你一下,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以为我老婆想我了。” 他搂着她往床上走,“难道不是吗?” “……不是。” 她现在浑身不自在,只想支走他,提议道:“要不你也去洗个澡?” 江京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洗了澡,也让我去洗,不得不让我怀疑一下江太太的动机。 会不会太早了?” 他是什么意思,简直一眼分明。 傅安里脸上爆红,“不然你你你出去做饭,我要换衣服。” 换个衣服,还非要他出去。 江京峋“啧”了声,刚想说什么,突然,傅安里身上的浴巾一松,她惊得手忙脚乱的赶紧捂住,就匆匆往衣帽间走。 江京峋终于觉出了点儿不对劲来,他把人拉住,低眸一看,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她的皮肤过于白皙,黑色和她肌肤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实在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他心思一动,挑开她的浴巾,随后,眼里迸发出不敢置信和惊艳之色。 “啊——”傅安里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就被他拦腰抱起,大步往床边走去,男人唇角的笑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原来我老婆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为了给我准备惊喜。” 傅安里想去捂住脸。 太、太太太羞耻了。 而某人已经猴急到了某个地步,他怪自己刚刚没有也赶紧去洗个澡。 刚想说什么,他就被傅安里一巴掌推开:“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我待会再穿给你看嘛。”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跟他打着商量。 没办法,时间太早了,这才下午,这么早就荒唐……不太好,她也不好意思。 江京峋挑眉看她,显然不太乐意。 都尝到了甜味儿,哪里舍得就这么放开。 傅安里眼一闭,心一横,丢出大招诱惑:“我买了好几套,晚上一套一套穿给你看?”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句话的代价是什么。 有如此诱惑摆在面前,江京峋欣然应允:“好啊。” 他抱着她去衣帽间,“我帮你换衣服,先练习一下这个怎么脱。” 傅安里:“……你还要脸吗?” “不要了。” 他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太懂她了,亏得今天回来得早,不然还不知道要错过什么样的‘风景’。 想到什么,他眯了眯眼:“要不是我拦住你,你是不是准备悄无声息地去换下,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唔,被戳穿了。 傅安里坚决否认:“才不是呢。 就是要穿给你看的,你别诬陷我。” 江京峋一脸怀疑。 不过他已经被傅安里推出了衣帽间,“出去出去啦。” 以前她都是用个衣柜就够了,没有想过要用衣帽间,因为实在是用不上,就那么两件衣服而已。 后来在傅家住,林照舒大手一挥就给她安排了个偌大的衣帽间,一到季节就往里面狂塞衣服,全是应季新款,平日里也是时不时往里添,她现在竟是习惯了衣帽间的存在。 这个房子配备了主卧次卧和儿童房,还有书房和衣帽间,真的是很大。 江京峋摸了摸鼻子,去准备晚餐。 难得和她在家吃一顿,那肯定得精心准备一下。 他叫了个酒店的餐,让他们尽快送过来,自己则去拿出红酒,准备蜡烛。 一想到今晚,他就高度兴奋。 不过她刚刚的话提醒他了,他们现在在法律上还没关系呢,得找个时间哄着她先领个证才是。 怎么着也得合理合法。 傅安里还没出来,他刷了下朋友圈,没想到看到季成泽在朋友圈吐槽陈烬。 季成泽:【今天跟我宝贝想去某家餐厅吃饭,结果被告知陈烬包了场,这个狗东西,没事包什么场? 发微信还不回我:)】 一群人闹腾惯了,这就是纯粹的吐槽。 江京峋却从里头看出了点意思。 陈烬极少做什么高调的事情,没事包什么场,还是包的餐厅?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给陈烬发消息,的确,也是没回。 啧。 怕不是正在忙。 忙—— 他也是该忙忙了,和盛萤这都纠缠多少年了,还没个结果。 傅安里换好家居服出来,往他身上赖,“晚上吃什么?” 他回手抱着她,“叫了你喜欢的那家酒店的晚餐。” “噢。” 她在手机上点了点,“我再叫点小食。 不知道要多久呢,不如先看个电影?” 他说好。 把窗帘拉上,电影点开,氛围感瞬间拉满。 江京峋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头发,心里惦记着不少事。 “宝宝,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办婚礼?” 他已经想了很多个婚礼方案,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她。 “婚礼啊。” 她思忖片刻,现在工作室太忙了,她没有时间筹备。 可是她是一定要亲手筹备自己的婚礼的。 “明年吧。” 她说。 到时候工作室也步入正轨,她把工作稍稍放一放,好好准备婚礼。 “好。 那我们先去领个证吧?” “好呀。” 傅安里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只是领个证而已。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这些都是外在的身外之物,就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见她答应得爽快,他稍微放心了些,亲了亲她的发顶。 看完电影,晚餐刚好送到,外面也已经满空星辰。 他点燃了蜡烛,倒好红酒,和她碰了碰杯。 吃完晚餐,她有些微醺,而他的目光放肆得像狼一样,已经在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看着她,如看盘中猎物。 傅安里后知后觉的后悔起来。 “要不,今晚不要了……? 人家困了——” 江京峋轻笑了声,她太高估他的定力了。 他把人拉进怀里,她一下子撞进他胸口,“唔”了一声。 他低声说:“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柳下惠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坐怀不乱么。” 他也不瞒她,“我都想了一整个晚上了。” 他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像是带着电流。 傅安里一阵阵的心颤被他勾起,她闭了闭眼,想忍住,别被他诱惑到。 这个人像是个男妖精。 她抱住他脖子,撒着娇。 他却直接就势抱起她往房间走,“江太太,说好的三套,一套一套试穿,不许食言。” 他只是这么一说,她就感觉到了他的反应。 救命……现在收回那话还来得及吗? 一套怕是就能要了她的小命,更遑论是三套? 怕不是要她今晚折在这里? qaq 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即使她严词拒绝他帮她穿,他也能无师自通地脱下它们。 这个夜晚,疯狂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满屋狼藉。 甚至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他有没有每次都戴套。 “江京峋,混蛋——” 她恨恨地咬住他肩膀,却用不上什么力,除了说说,还是只能说说,很快就困得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某人餍足之后,脸上全是笑意,抱着她去次卧睡。 这里的狼藉,明天再收拾。 — 第二天傅安里直接睡过了头,江京峋给池芮发了条微信:【你姐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工作室了,麻烦你多照看些。 】 池芮看到消息有点懵。 之前江京峋说为了方便跟她加了下微信,这是他们加完微信以来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为了方便”。 真奇怪,姐姐从来没旷过工,堪称新时代劳模。 当然也不是说不可以休息一下,只是她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呢? 姐姐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 难道真的很不舒服? 不像啊,昨天还气色红润呢。 池芮嘟囔着奇怪,多问了几句:【姐姐没事吧? 有看医生吗? 】 江京峋:【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休息。 不用担心。 】 池芮眯了眯眼,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声【那就好。 】 江京峋继续搂着小娇妻睡觉。 昨晚真是把她累到了,眼下有些乌青。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见她睫毛轻颤,便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这招她很受用,很快又睡沉了过去。 他们昨晚闹腾到天都蒙蒙亮,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日落西沉。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身边,她安全感十足,以为还早,嘟囔地问了下时间。 “六点多。” 他随口回道。 嗯? 她四五点才睡的,睡了这么久才六点吗? 傅安里打了个哈欠,去拿手机,待看到屏幕上偌大的“18:13”,她瞪大眼。 合着是晚上六点? ! “完了完了,我都没和小芮说——” 江京峋一派淡然,“我跟她说过了,放心。” 傅安里抿抿唇,这头大尾巴狼,还真是……事无巨细。 她扑上去咬他:“都怪你——” 他含笑,“嗯,都怪我。 宝宝别生气了,饿不饿? 老公给你煮东西吃?” “要吃你煮的面。” “好。” 他答应得爽快,“你先刷牙,洗漱完就能吃。” 傅安里说好,浑身懒意,实在乏得很。 昨晚折腾得太放肆了,从未有过的放肆,他看着她,眼里都在放着光。 她捂了下脸,不想再回忆。 可一着地,她腿一软,忙攀住床边,可怜兮兮地骂着江京峋混蛋。 江京峋过来抱起她,眉眼间都是笑,“我抱你去。” 傅安里不想见人了,直接埋在他怀里,“都、怪、你。” “嗯,怪我,都怪我。” 他坦然承认。 — 次日傅安里去工作室,只觉得腿根处都还是厮磨的疼。 池芮关心地上来问她:“姐姐,身体好了吗? 还是不舒服的话你要不在家再休息休息吧?” 傅安里一猜便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一本正经道:“没事,已经好了,昨天就是……有点头晕而已。” 池芮不疑有他,“那就好。” 江京峋真不是人。 傅安里心想。 — 忙完第一批工作室的订单,时间逐步步入秋天。 傅安里的婚戒设计好了,交去制作。 至于江京峋的婚纱设计,她倒是不知道进展,也没有过问。 九月到来之际,陈家发生了件大事,陈烬宣布和盛萤在一起。 盛萤没有出声。 陈家可以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陈太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家的两个孩子还能……自产自销? 陈父发了好大的脾气,拐杖直接往陈烬身上打。 一下一下地下去,陈烬一声也没吭。 盛萤却是突然哭了,她扑过去和陈父求情:“爸爸,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别打他——” 陈父打得用力,那声音,打在身上都听得到响,盛萤听得心惊胆战。 一下两下她都害怕,更何况是这样一下接一下地打,看起来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的? 陈烬让她走开,待会要是打到她身上,那还不如在他身上多打十下。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弄得像个苦情剧。 陈母看得不忍,眼眶红红的,去拉陈父:“你别打了,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把他打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陈父真是气狠了,看着他们,恨铁不成钢。 他终于住了手,指着陈烬骂:“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你在做什么? 啊? !” 陈烬抿紧了薄唇,冷淡淡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我知道,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在一起是合法的。” “外面的女人你爱怎样怎样,可我不许你对她乱来!” 陈父气得浑身发抖。 “我对她不是乱来,我爱她,真的爱她。 我会好好对她。” “你个混账!” 陈父眼看着拐杖又要砸下去。 盛萤哭出了声:“爸爸,你别打他了嘛。” 陈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盛萤,浑浊的眼里有些不敢置信,“你、你都知道了?” 盛萤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咬着牙,点了点头,“陈烬都告诉我了……” 陈父又想揍他了。 他们全家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这臭小子倒好,说说就给说了! “爸爸,您永远是我爸爸,妈妈也是,我知道你们爱我,我也很爱你们。” 盛萤的话,像是给了他们一剂强心剂,彻底让他们放了心。 其实他们也是担心她知道以后承受不了……既如此,那也好。 盛萤哭得惨兮兮的,想看陈烬被打得怎么样了,可是他最倔了,一点脆弱都没表现出来,她什么也看不出。 陈烬还有心情哄她:“别哭,哭什么。” “痛不痛?” 她小声问他。 “不痛,他就是假把式打一下,别哭了,乖。” 陈父嘴角一抽。 真当他聋呢? !他使了劲打的,怎么就“假把式打一下”了? 这臭小子! 见他们如此,他一时间一口气堵在喉口,上不来下不去的,索性把拐杖一扔,黑着个脸问:“你们真决定好了? !” “爸,我爱她,爱了很多年,我只是在等她长大。” 这是陈烬第一次剖明自己的心意。 盛萤闭了闭眼,有些挣扎。 陈父指了指盛萤,“你呢?”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盛萤叹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好意思开口,这个点头已经是不易,是什么意思,大家也都看得出来。 陈母摇了摇头,“陈烬你真的是!你既然早就这么想,那当初早跟我说了多好? 平白惹出一堆事来。” 要是他早跟她说了,她也不见得一定会拒绝俩孩子,那就不用去跟冉家提婚事,两家也没这么多纠葛。 还有盛萤和晏家那边呢! 陈母想想都头疼,只觉得儿子任性。 在她眼里,陈烬一直是个不用她操心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陈烬任性。 “妈,我得先让萤萤同意,她不同意我不会用你们去逼她。” 陈母震撼了下,嗫嚅了下唇,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看了看陈烬,又看了看盛萤,问:“真决定好了吗? 这可是大事,不能乱说,也不能乱决定。” 陈烬点头:“我明白。” 盛萤也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想再骗自己了。 既然喜欢,那又何必躲着藏着,不敢去直面。 这不是她的性格。 陈父陈母对视了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属实是他们没想到的。 最终,陈父叫陈烬去书房:“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盛萤不放心地看着,眼神追着他们走,陈母揽过她的肩膀,带她去餐厅拿个鸡蛋敷眼睛,不然待会该肿了,“你就别担心了,你爸打也打了,不会再打了。 应该就是有些话跟他叮嘱。” 盛萤这才勉强放了些心。 只是面对父母,她还是很愧疚,喏喏的不敢说话。 陈母温柔地给她理着头发,“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永远都是,跟我们你还怕什么呢。 你瞧,你爸刚刚那么生气,也只是揍你哥……”她顿了顿,改了口,“也只是揍陈烬,舍不得碰你一根汗毛。 从小到大,我们最疼你了。 萤萤,以后的日子,你跟陈烬自己选择,我们做父母的,会努力支持你们的。” 盛萤听得更想哭了。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 “这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就跟陈烬说的一样,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法律都认可你们的关系,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你们只是比别人多了层关系,多在一起了二十几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挺好。” 不得不说,陈母现在思想越来越跟得上时代,很快就从无法接受到想通。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过是件小事,只不过—— “不过有些话妈妈得跟你说在前头的,要是哪天你们闹掰了,你不要他了,你也不能不要爸爸妈妈的,这个你先跟妈妈做个保证。” 盛萤破涕为笑,“好,好好,我保证,就算不要陈烬,也不会不要您和爸爸。” 陈母这才放了心,捏捏她的脸,“瞧,笑起来多好看。 别哭了昂,走,看看阿姨今天做了什么甜点。” 盛萤一直觉得和他们说这事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她一直不敢,可直到现在真说了,她才发现,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们仍然爱她,对她的爱并没有变化,他们不会为此怪她,更不会埋怨她勾走了他们的儿子。 呼—— 她可能狗血电视剧看多了,之前都在脑补些什么呀…… 等陈烬下来,盛萤已经恢复了心情,兴奋地和陈母说着某品牌的秋季限定。 “设计师好绝,那个花纹好美的!” 她决定明天就拉着里里去把新出的一整套口红都拿下,顺便看看新出的包包。 这个小没良心的。 陈烬无奈地走过去。 番外7 番外7 陈烬出现后,盛萤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眼:“你回来啦?” 她显然也心虚。 他被拎去书房,肯定是挨教训,可她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这里聊天,多少有点没义气。 陈烬站在她身后,捏了捏她后颈,“在聊什么?” “出了新包包......”她半点不内疚地说,“想买~” 的确是个小没良心的。 “明天带你去。 或者晚上?” 陈烬对她的这方面格外纵容。 不,或者说,对她的绝大部分都很纵容。 陈母摇摇头,下意识又想说:你这么宠着她,看她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转念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又默默闭上了嘴。 反正不管嫁不嫁人,宠着的人都是他,也没别的人能霍霍了......整得还挺好? 起码她少操心了很多,不用担心她被婆家欺负。 陈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这可真是少操了不知道多少心。 陈烬向来宠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她原先担心得很,她这要是去了婆家可怎么办? 又不会相夫教子,不得被婆家嫌弃哦? 现在倒是好了。 陈母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陈烬。 陈烬讪讪笑了下,“妈,一起去不?” 陈母慵懒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那种拎不清的长辈,你们过二人世界,浪漫来浪漫去的,我去讨什么嫌。” 盛萤惊奇地说:“妈妈,你接受得好快,身份转变得也好快哦。” 被她一侃,陈母笑得眼角纹都出来了,她笑骂了声,“臭丫头!” 她问了下陈烬:“你爸骂完你没有?” 陈烬无奈点头。 陈母立马开始赶人:“那你们回去吧,回去回去,别搁我面前碍眼。” 盛萤:“......?” 她哭唧唧道:“妈妈,我难道不是你的心肝宝贝肉了吗?” 陈烬嘴角一抽,二话不说把她拎走。 陈母笑得不行地撑住额头。 萤萤就是个开心果,这二十多年,真的给他们带来了很多。 何止是他们有恩于她? 她之于他们,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样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省得她还要舍不得嫁女儿。 盛萤挽着陈烬的手一边撒娇一边扒在他身上,一半的重力都往他身上压,“你说我们先去哪个商场好呢?” “直接去一个,把所有的买齐了。” “可是那个商场只有包包和口红。” 陈烬掐了掐她的腰,“你也不嫌累?” 盛萤想想,也是,那就明天再接着好了。 今天先逛那个最大的。 陈烬由着她作,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她累了,懒懒地靠他身上,他顺势接过她,动作一如既往的熟稔。 有那么一瞬间,盛萤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很多。 她想,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也不错,她从小到大养成的那些习惯全都不用改,不用刻意地去改变什么,还能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生活。 而且......还是自己最爱的方式。 夜风徐徐而来,盛萤扯了扯嘴角:“陈烬。” “嗯?” “陈烬陈烬——” 她也不说正经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他。 她从小就不喜欢喊他哥,想来都是有原因的。 可能是从小就有预感? “在想什么?” 他问。 “想......可能冥冥之中都是缘分。” 他笑了笑:“是啊,从你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缘分,扯不断的,你就认了吧。” 盛萤哼哼着,她也已经放弃扯了好吗。 这人这么霸道,她怎么扯得断? “我们什么时候和他们一样,也对外公开,好不好?” 陈烬问。 “再说吧。” 盛萤含糊道。 她暂时真没这个想法。 “萤萤,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握。 盛萤轻声应着:“那就过一辈子呀。” 她声音轻快,如银铃悦耳。 陈烬嘴角一勾。 他知道他操之过急了,刚刚哄住了她,就想要更多。 可是没办法,他等不及了。 — 盛萤去「ing」找傅安里玩,傅安里在忙,她就在旁边自己玩。 现在傅安里的工作室越扩越大,业务范围越来越广,在圈里的名气正盛,平日里基本都是她来找,不然根本见不到人。 傅安里把一副设计图给她看:“看,这个怎么样?” 黑色晚礼服,后背是镂空的玫瑰。 盛萤的眼里顷刻间迸发出惊艳。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盛萤问:“这是客设吗?” “不是,我想结婚的时候穿。” 傅安里反复打量着设计图,她自己也是很满意。 盛萤“啧”了声,颇感兴趣地往她面前一凑:“进度怎么这么快? 已经要结婚了吗? 什么时候?” “明年,可能是春天。” 她想了想,说。 “为什么是春天?” “因为夏热冬冷。” “还有秋天呢?” “他等不及。” “......”盛萤有被噎住。 真不错的理由。 行吧。 盛萤忍不住吐槽:“你真是越来越宠他了。” 傅安里自己倒没发现,好奇挑眉:“有吗?” “有──”盛萤斩钉截铁。 傅安里笑了笑,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一段感情里,这才是正常的。 双向的奔赴、双向的付出,这才有意义。 有时候倒也不必计较谁付出的多些,谁付出的少些,不然会少很多乐趣。” 盛萤似懂非懂。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里里在感情上的研究和感悟竟是比她还深。 傅安里拿出好几张设计图,也不给她看,背在身后:“你结婚的贺礼我可都准备好了。” 盛萤:“……你什么时候叛变的?” 她努努鼻子,“不过我得先给你当伴娘。” 傅安里欣然应允:“好啊。” — 江京峋和傅安里的婚礼真的定在了春天,即将步入夏天的那个时候。 不冷不热,气温正适宜。 他们提前三个月定下时间,而这三个月就是他们筹备婚礼的时间。 花钱请人筹备很方便,交给长辈也很方便,但他们都想自己亲自参与。 从请帖到婚礼布置,丝毫没有假手于人。 到婚礼前一周,江京峋才把婚纱拿出来,可以说是神秘感十足。 这是他亲手设计的,傅安里还真是期待。 盛萤和陈烬都在,见证着这一刻。 盛萤其实不太相信江京峋能设计出什么特别好看的婚纱来,可是真当她看到时,她彻底惊艳了。 流云一样的设计,流光溢彩的纱面几乎铺满了半个地面,抹胸的设计,曳地的头纱,钻石造就的王冠,每一笔设计都是那样的惊艳绝尘。 他把她当成了公主,这身婚纱穿在她身上,俨然公主降临。 傅安里试纱的时候把江京峋赶了出去,这里只有他们三个。 她想到婚礼的时候再让他看自己穿着他设计的婚纱的模样。 他知道婚纱是什么样的,但他不知道婚纱穿在她身上是什么样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目不敢置信。 惊艳、惊喜交织着,她着实有些眩晕。 他没学过设计,其实在今天试穿之前她心里是有做过一些心理准备的,没想到── 陈烬觑着盛萤的反应,觉着她好像很喜欢这样? 他在想要不他去跟江京峋取个经? 盛萤鼓起了掌:“宝贝你穿这个太美了!” 傅安里抿着唇,低眸看了看,仍有不真实感。 盛萤问她合不合身,傅安里这才觉得小腹处好像有点紧。 她半个月前量的尺寸送去的,难不成这才半个月她就胖了? 她吸了吸气,但没用,还是很紧。 傅安里放弃了,让人来改一下。 负责人来给她重新量尺寸,发现她腰围的确是大了点儿。 不多,就一点儿。 但这一点就足够小姑娘难过了。 傅安里开始计划着减肥。 她想,她应该是夜宵吃多了,都怪江京峋,面煮得越来越好吃了,每天一到半夜就煮面勾引她。 负责人笑着说:“只是这么一点,很正常的,说不定待会就消下去了。” 傅安里摇头,她来之前两小时没吃东西了,不可能是饱腹引起的胖。 盛萤嘀咕:“我记得你以前吃不胖的,甚至有几天还越吃越瘦过,你记不记得?” 傅安里当然记得。 不过她只能说:“应该是年纪大了,新陈代谢不太好了?” 盛萤差点揍她,“你才几岁? 三十不到你跟我说年纪大了? 我跟你同龄,你想承认我还不想呢!” 傅安里失笑。 不过这都是小事,她也没有太在意,既然腰围不合适,那改一下就好。 她和负责人交代好,就换下了婚纱。 这婚纱繁琐华丽,没有两个人帮忙,她一个人还真不好穿脱。 盛萤帮她收拾好,忍不住捧着脸说:“看你穿的,我都想穿了。” 傅安里随手掐她的脸:“那你也结个婚。 我们双喜临门。” 陈烬一直百无聊赖的,闻言却是立即抬眸看过来。 盛萤吐吐舌头,挽着她的手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不想这么早踏进婚姻的坟墓。” 陈烬幽怨道:“我什么时候给你一种坟墓的错觉? 谁家坟墓里全是限定包包,新款衣服新款首饰?” 刚宰了陈烬一把的盛萤不说话了。 啧,实在心虚。 ──他说的也有道理。 昨天晚上她花的钱,她自己怕是得赚上两三月才能回得来呢,坟墓的确是没这么……舒坦。 傅安里见她被陈烬吃得死死的,忍不住别过脸去笑。 陈烬和盛萤之间,明面上是盛萤吃死了陈烬,可是真当陈烬想吃死盛萤的时候,这傻丫头看都看不出来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她摇了摇头,离开了试纱室。 江京峋正在外面等他们,一身黑色西装,严谨禁欲,应该是刚从会上下来。 傅安里上前搂住他手,他问:“婚纱喜欢吗?” “你猜?” 江京峋眯了眯眼,勾唇,不答,心里已有答案。 “真是你设计的呀?” 她追问。 “嗯,从画图开始,都是我自己来的。 有问过专业设计师,但还是以我的想法和意见为主,他们的专业意见为辅。 哦对了,做我做不来,是让他们做的。” ……废话。 她也没傻到以为这是他自己绣出来做出来的。 傅安里乜了他一眼,眼里有水光流转,媚波荡漾。 江京峋心痒痒,握她的手握得更紧,想回去了。 他不忘问穿起来合不合身,傅安里想了想,大体还是合身的,反正已经让人改了,没必要告诉他自己胖了,也就点了下头。 两对小情侣开始兵分两路各回各家。 盛萤拍拍傅安里的手:“养足精神,准备婚礼哦。 婚礼很累的。” 她这话,话里话外像是在暗示什么。 傅安里假装没听懂,“会的会的。” 可是等回到家,她就知道“养足精神”有多难。 她和江京峋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黏她,丝毫未减。 门一关上,他就亲了上来。 傅安里抱住他的腰,承受着他的吻到同时,不忘踢踢他提醒:“戴一下……” 江京峋皱了下眉,好像又用完了。 两个月前就用完过一次,在快结束的最后一次发现没了,箭在弦上,他们也没顾上太多。 后来他买了很多,没想到又没了。 他琢磨着以后要不还是一抽屉一抽屉地买好了。 傅安里见他安静,问他在想什么,他当然不敢说实话,要是实话说出来,她能直接把他赶出去不让他进来。 小姑娘脸皮薄,他深有体会。 他嬉皮笑脸道:“没什么,只是在想用完了。” 傅安里听完,一愣,立马推开他,动作毫不留情的:“那不要了。” 江京峋:“……?” 傅安里不去看他的眼睛:“安全第一。” 此安全,非彼安全。 但是都很重要。 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来”那可不好。 傅安里扒拉着他的手:“我饿啦,我们煮面吃吧? 然后看个电影? 正好有个新上的电影我还没看呢。” 某人欲求不满地板着脸,愣是被她给吹软和了,无奈地败下阵来。 祖宗要吃面,煮。 祖宗要看电影,看。 可是小祖宗要委屈他兄弟── 江京峋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就去买一抽屉。 以后必须及时补充物料,像今天这样的情形绝对不允许再出现。 距离婚礼还有一周,时间越发紧迫,家里地方都摆满了备婚用品,喜糖就占据了一个角落,喜气十足的。 过两天宋娴他们还要来这里贴一些喜字,说是这样比较有氛围。 老一辈的人喜欢喜庆,他们也就由着他们去,没有过多阻拦。 傅安里看着喜糖,突然想吃,走过去拆了一包,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他在厨房给她煮面,这四周都在暗示着她他们即将结婚。 她四下望了眼,嘴角悄然勾起。 到现在了才有一种真实感。 她真的要嫁给他了。 那个年少时她就想嫁的人,无数个梦里都想过要嫁给他的人,她好像,要得偿所愿了。 都说最美的一个词语就是“得偿所愿”,这一刻,傅安里深以为然。 人这一辈子做的梦太多了,可是能实现的美梦,屈指可数。 能成之一二,实属不易。 其实他和她同居的近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和夫妻差不离,她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婚后生活。 感觉如何? ——还不错。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照顾,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大学的时候,她追在他身后跑,不管他要不要,她都尽自己之力地试图去照顾他,给他买早餐、找机会去看他,他忙得吃不上饭的时候她就想办法让他们吃饭,为了他一个,而照顾他们整个社团。 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想得到,数年之后,他们之间的角色会完全相反过来,变成了他照顾她。 她在工作室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加班赶稿顾不上吃饭的时候,他会板着个脸提着饭过来让她把饭吃了再继续工作。 每天早上都能比她气得早上一些,给她准备早餐。 天气稍微不好一些,他就会亲自接送她上下班,风雨无阻。 盛萤说她太宠他了,可是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知道,她还觉得她对他的好比不上他对她的。 傅安里笑了笑,拿了颗喜糖握在手心里,朝他走去。 他在给她煮她最喜欢吃的面。 她撕开糖纸,想塞他嘴里:“江先生,请你吃喜糖。” 江京峋挑眉,“谁跟谁的喜糖?” 他在明知故问。 傅安里陪他演戏:“傅安里女士和江京峋先生的喜糖~” 江京峋眼底笑意更浓,张口咬下,“嗯,很甜。” 傅安里忍不住吐槽:“你都还没尝到味道吧?” “只要是我跟你的,就一定很甜,毋庸置疑。” 这话,甜滋滋的。 比糖还甜。 傅安里抱住他,埋在他怀里,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想抱抱他。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情感格外丰富,可能是因为……试了婚纱的缘故? 江京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可爱。 “傅安里,没事撒什么娇。” 他轻笑出声,说是这么说,可她明显受用得很。 他揉揉她的头,“乖,去那坐着等会,待会面煮坏了。” 傅安里看了眼锅里的面,勉强同意走开了,到餐厅等他。 江京峋在面里加了些他前几天出差带回来的鱼丸。 这是他出差那座城市的特产,味道还不错。 想了想,他又加了些鱼汤。 面嘛,想加什么加什么,只要好吃就行了。 把面端到她面前,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安里闻到味道──闻到一阵浓郁的鱼腥味,胃里忽然有点不太舒服。 见她皱眉,江京峋问:“怎么了?” “你加了什么吗?” “鱼汤,鱼丸。 怎么,鱼腥味太重了?” 他凑近闻了闻,却没闻到什么怪味,只有鲜美的鱼汤味。 他给她拿筷子,“先尝尝?” 傅安里也不忍心辜负他一番辛苦,他煮了好一会呢,还加了不少东西,她接过筷子想尝一口,可是鱼汤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终于是没忍住捂着嘴往厕所里跑。 ──不行,她受不了这个味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 江京峋吓了一跳,忙跟了上去,“宝宝?” 他真是被吓得不轻。 傅安里的反应太大了,她也没想到突然就这么大的反应。 可她一闻到那个味道,胃里是真的很难受。 在厕所里干呕了好一会,傅安里才缓过神来。 她面上一片苍白,脆弱地靠在一边。 她腹里什么都没有,吐得她格外疲惫,满脸倦色。 江京峋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他把自己作为靠板让她靠着,“宝宝,好点没有? 我给你倒点水? 怎么样了?” 傅安里只有一星半点的力气点了下头,虚弱不已。 江京峋抱着她,“我们去医院看看。” 他急得不行,肉眼可见的慌张。 傅安里刚刚吐了一阵,即使什么都没吐出来,也是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她摇头拒绝:“我想坐会,你帮我倒杯温水。” 江京峋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椅子上,才去给她倒水。 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又慌又心疼。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的眼睛扫向那一碗面,眼神里爆发出狠戾,“是不是那个鱼丸过期了? 或者是鱼汤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他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测,起身就要把它倒了。 傅安里喊着他:“别别别倒。” 他刚煮完的,她哪里舍得这样浪费。 她猜测:“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面没问题,你尝尝? 刚煮好的,别浪费。” 江京峋咬牙,他不信,可是她坚持,他便也没去倒掉,只是也没心思吃,“我们先去医院。 来,先喝水。” 他喂她喝水,动作轻柔至极。 傅安里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杯,这才觉得胃里舒服多了。 番外之怀孕 番外之怀孕 江氏没有投资医院,江京峋就带傅安里去了傅家的医院。 傅安里其实已经好了很多,那个味道不在旁边,她就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还不觉得有什么,惦记着那碗面:“你有没有把它放锅里呀。” 江京峋板着个脸:“你给我忘掉它,明天再给你煮。” “......哦。” 傅安里瘪瘪嘴,还是不太想看医生,“应该是这两天没好好吃饭,所以胃不太好,回去按规律吃饭就好了。” 江京峋这两天忙着个新案子,没顾得上她,没想到她这还主动暴露了。 他眯了眯眼,声音里带着警告:“傅安里——”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傅安里闭上了嘴,主动拉着他往里走:“走走走,看医生去。” 江京峋闭了闭眼,忍住不被气死,跟在她身后开始叨:“你给我乖乖吃饭,回头我让池芮盯着,你不吃她就跟我说,你看我怎么......” 傅安里突然回身,踮起脚亲他,一下一下地啄他,直把他亲得半点脾气都没了,整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他故意瞪她一眼,“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啊。” 就是算了。 傅安里拉着他往里走,嘴角上扬着。 知道是傅安里过来,院长忙过来招待,带她做了检查,检查结果也以最快的速度出来。 其实听症状,院长心里就约莫有了猜测,等结果出来,他立马笑着贺喜了:“恭喜二位,傅小姐这是有喜了。” 傅安里愣了下。 院长递过来,她就接过来。 她愣愣地看了眼上面的信息。 ——虽然看不懂。 江京峋搂住她,和院长道谢。 这是大好事,江家和傅家的第一个孩子,那可真是不知多尊贵的存在。 只是想想,院长就唏嘘。 他叫来妇产科主任和他们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才敢放他们走。 江京峋听得认认真真的,直接和主任加了个微信:“回头有不会的还是得麻烦您。” 主任受宠若惊,赶紧掏出手机。 天呐,他有生之年竟然能加到江总微信? !而且很少有男人对妻子这样上心,居然还要跟她微信询问? 江总宠妻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江京峋跟傅安里回去的路上,傅安里还在看那个检查单。 “八周......是不是你没用避孕套的那次?” 她推测,“我就应该把你推开。” 傅安里开始懊悔,把检查单往脸上一盖,发出后悔的哀嚎。 江京峋抿着唇,皱起了眉。 这的确是很意外,他刚才只顾得上高兴,竟忘了考虑她的心情。 他看了眼她,薄唇抿得更紧,思虑半晌,才有勇气问:“宝宝,你......还不想生是吗?” 傅安里把检查单从脸上拿下来,迟疑地叹了口气。 太意外了,也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听到问题,她有点茫然地转头看他。 “是有点。 我们也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呀。” 的确是这样。 这两年她忙着很多事情,家庭、事业,还有她自己的身体。 他也忙着很多事情,沉迷于和她的二人世界中,只顾着享受其中,也只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其它的事情完全没有考虑过。 他好爱她,每天和她只有那么一点时间在一起,根本无法满足,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想别的事情。 被她这样一问,他有些突然地反应了过来。 那他呢? 他想要吗? 他们的孩子,既然来了,他不可能不想要,更不可能让她去打掉,那样对她身体的损伤太大。 江京峋叹了口气,突发的事情只能突发处理。 他哄着道:“那我们现在讨论一下?” 也只能讨论了。 傅安里幽怨道:“都怪你。” “嗯,怪我。” 他应得坦然。 傅安里撇撇嘴,更不高兴。 江京峋还惦记着她饿了,“别生气了,去你喜欢的那家餐厅好不好?” 他又庆幸刚刚还好没套了,不然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她怀孕了可经不起太剧烈的折腾。 “好。” 她掰着手指思考吃什么,暂时把怀孕的事放到一边。 这么晚了,还好餐厅还开着,但人不多。 江京峋看了眼她的鞋,细跟,五厘米左右,他有些担心,可他没有说,只是默默牵紧了她的手。 傅安里瞅他一眼,靠他更近。 她到现在还没什么怀孕的自觉,也没有那种感觉。 刚刚的孕吐已经消下去了,她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儿。 菜单上来,她点了五六道,再把菜单给他,“你想吃什么?” 江京峋没胃口,让服务员直接上她点的几道就行。 傅安里好玩儿地觑他,“你怎么啦?” “没什么,在想事情。” 他叹口气,“我也不饿,我有乖乖吃饭,不像某人。” 傅某人:“?” 她轻咳一声,低头看手机。 盛萤说她在被陈烬催婚,她每天来帮自己布置婚礼,陈烬就会非常非常羡慕地来一句:“有些人自己的婚礼都不办,就把别人的包圆了。” 傅安里回她:「你跟陈烬说,你只是在提前积累经验。 」 盛萤:「哇,好有道理!不愧是你!」 傅安里笑了下,抬头,又对上了江京峋哀怨的眸光。 她失笑:“到底怎么了嘛?” “我好纠结,可是纠结完了发现我的纠结没啥用。” 江京峋说,“做决定的人主要还是你。” 傅安里歪了歪头,“没什么好决定的,来了就生嘛,反正迟早是要生的。 我本来也是在放权,腾时间办婚礼,现在不过是延长了放权的时间而已。 大不了工作室发展的进度慢一点,目前的事情先交给池芮,我有空在家里画画就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做起决定速度很快,脑子里思路很清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处理突发的意外。 生活就是这样,意外很多很多,都需要被妥善处理。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最在意的事情没有变化就行。 江京峋懊悔地摁了摁太阳穴:“当时就不该。”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其实我没想过怀孕。” 傅安里说,“就这样被推着走......也挺好的,省得我自己纠结地去做决定。” 江京峋扯了下唇,眸底都是心疼之色:“委屈你了。” “那你就,”傅安里想了想,没想到什么想要的,索性先搁着,“算了,你先欠着。” 江京峋失笑,“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过。 不用因为这事儿,随时都能给你。” “嘁,话别说太早。” 江京峋危险地眯了眯眼,“你想干嘛?” “别怕呀。” 她笑。 危险的罂粟。 勾人,诱人,却带着毒。 江京峋“啧”了声,也罢,大不了,死她身上。 也值了。 — 傅安里对这事儿的反应是在第二天醒来以后。 她困得睁不开眼,往江京峋怀里赖,抱着他,困呼呼的。 江京峋这人儿不禁撩,在她面前一不小心就起反应。 以往他也没忍着,大早上的本来也没什么事,但今天他想压过去时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他抿着唇,亲了亲她的额头:“再睡会? 不急着起,跟池芮说一声。” “不行,今天有——” 傅安里突然想起什么,睁开眼,有点迷茫。 昨晚发生的事情慢慢回笼,她眨了下眼,呆呆地看向江京峋,像个小机器人:“不对,我怀孕了......” 江京峋点头,碰了碰她鼻尖:“是呀。” 有些人在遇到事情的当下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内心还没接受那个事实,可是等他们回过味来,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安里昨晚还能很平静,是因为她没真正去接受这个事儿,这下她突然就......不平静了。 她埋在枕头里哀嚎了一声,怒捶大床:“怎么就怀孕了——” 江京峋:“?” 他一脸懵,把她抱进怀里,“不是,你昨晚就怀孕了。” 她怨念深深,“那又怎样,我不接受。” 江京峋:“......” 傅安里呜咽了声,“太痛苦了太痛苦了,我还要痛苦多久? ——哦,八个月,我的天!” 江京峋:“......”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射弧吗? 恁长恁长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提议:“也可以当做没怀孕? 之前两个月一下子就过去了,八个月很快的,而且有我在呢。” “还有婚礼!马上就是婚礼了!对了,我就说嘛昨天穿婚纱我怎么可能胖了,原来是因为怀孕了!” 傅安里抿紧了唇,开始陷入焦虑,“怎么办? 婚礼——不想办婚礼了,好麻烦,也不想怀孕,生孩子也好麻烦。” 江京峋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结果箭在弦上她不乐意了,不办婚礼不生孩子,那他不就玩完了? 他脑子里警铃大作,赶紧轻声哄着人:“不是,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小事!都是小问题!婚礼你只要出个人就行,其他事情有别人忙呢,不用你忙。 生孩子也不麻烦,你该吃吃该喝喝,他敢折腾你我就揍他。 生下来后丢给月嫂,丢给我妈,不用你管,一点都不麻烦。” 他记得昨天那个主任说过,孕期由于孕激素问题,孕妇的情绪会有一些变化,可能是小变化,也可能是比较剧烈的变化,让家属注意点孕妇的情绪。 他记着了,也想过得做一下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才......十二个小时? 有十二个小时吗? ? 他准备都还没来得及做! 番外之婚礼(1) 番外之婚礼(1) 傅安里的情绪来得极快,快到江京峋猝不及防。 他把人哄了半天,还是没能稳住她的情绪,他自己倒是都慌了起来。 “宝宝──” 傅安里越想越难过,她这还什么都没做成呢,怎么就要做妈妈了? 她感觉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不小心就要转变身份,担起更多责任了。 傅安里摇了摇头,实在拒绝接受。 她这样,他当然是不忍心,摩挲着她下巴安抚着她,“那要不,我们先不生? 等以后想生的时候再说? 要是不想生,抱一个也行,丁克也行。” 他对这个并不太看重,也并不强求。 好歹也是接受新式教育的,又动不动往国外跑,多少受着点氛围感染,没那么执着这些。 比起以后,他更想握住的还是当下。 比起孩子,更重要的还是她。 “打掉吗?” 她声音突然一弱。 “……嗯。” 这是最坏的结果。 傅安里抿抿唇,垂眸看了眼小腹,突然有点舍不得。 “再、再看看吧。” 她弱弱道,刚刚涌上来的一阵阵情绪又被她压了下去。 “如果……如果真的要,那越早越好。” 他抱着她,轻声说。 “嗯,我知道。” 傅安里越发不舍起来。 她在他怀里埋着,给池芮发消息,跟她说自己今天就不过去了,让她好好处理事情。 她从床上爬起来,杨阿姨在外面,她想吃什么可以跟杨阿姨说。 江京峋握住她手腕,“我跟你一起起床。” “那你起呀。” “亲一下。 早安吻。” 他拉过她亲了一下,才算是满意。 傅安里失笑,还有人比他更幼稚的吗。 杨阿姨没想到今天两人都起这么早,而且看着样子都不像是要去上班的,她笑着问:“今天不去上班吗?” “请假休息一下。 阿姨做什么好吃的?” 傅安里凑上前去,巧的是,杨阿姨炸的带鱼。 她看到鱼已经有心理阴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京峋交代道:“杨阿姨,最近先不做鱼了,也别买,多买点别的有营养的。” 杨阿姨不明所以:“你们不是挺爱吃的吗?” 她是照顾他们的,傅安里也没必要瞒她,“因为怀孕了,闻到这个味道会反胃。 所以还是先不买啦。” 杨阿姨惊讶得把手里的锅铲一丢,“真的啊? 我的天呐,这么大的好事,什么时候知道的? 怀孕多久啦?” 被她的喜悦感染,傅安里也勾了勾唇,“两个月啦,我们也是刚知道的。” “这可是好事。 吃不得鱼没关系,我给你做别的补补身体!” 杨阿姨高兴道,“和你们爸妈说了没? 这么大的好事,他们要是知道,指不定多高兴呢。” 傅安里犹豫了下,本想说他们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可是话到嘴边,她只剩了个“好”字。 一时只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残忍,以至于不忍去做。 她看了江京峋一眼,江京峋像是明白她的心意一般,只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吃完早餐,傅安里抱着ipad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画图,见江京峋还不走,好奇问:“你今天也不去公司?” “不去,在家陪你。” 他端了杯果汁过来给她。 傅安里拿着笔画来画去,却感觉怎么也画不出心里那个意思。 终于,她把笔往沙发里一丢,去找江京峋。 也不做什么,就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京峋含笑看她,“怎么了?” “生下来吧。” 他只温柔看她,眸光由始至终都是那么温柔,不曾变过分毫。 窗外曦光落入,留下满室柔光。 他说:“好。 生下来,我养,我们一起养。” — 既然决定了要生,那就好好地准备起来,不能含糊。 他们把这事儿告诉了双方父母,他们齐齐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两孩子不声不响的,闭门造出了个崽崽来。 林照舒不放心极了,当场就拎着鸡汤上门来。 宋娴他们紧跟其后,高兴之余,不免还会担心。 他们说,要不,婚礼往后延,等孩子生了再说? 办个婚礼那么累,万一出了差池可怎么好? 傅安里摇头拒绝,这是她亲手操办起来的,从什么也没有到如今,花费了不少心血。 这是她一点一点、亲手布置的属于他们的婚礼,每一帧都是属于他们的独特的记忆,她不想随意毁弃。 而且,要不是那天闻到了鱼腥味,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并不会阻碍什么,孩子乖乖的,也好好的,和婚礼互不影响。 她这样说,长辈们自然是从她。 毕竟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可以给意见,但不会替他们决定。 宋娴高兴地握着她的手说:“以后就是双身子的人了,生活中会觉得有很多不一样的,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要是不高兴了——”她想了想,一指江京峋:“你就揍他,在他身上出气。” 傅安里失笑,在江京峋的满头黑线中含笑说好。 — 婚礼倒计时,六天。 这一天,他陪她逛了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放在家里客厅的花瓶中,极是浪漫。 五天。 四天。 三天。 两天。 这一天,傅安里没有在他们共同的家里,她回了傅家,明天要从这里出嫁。 傅家今晚所有人都在,傅安凛原是在西北处理些政务,也是在今天白天匆匆赶回。 大厅之中摆满了傅安里的嫁妆,一箱一箱的,皆是喜气。 这场沂城两大世家的婚礼,注定瞩目不凡。 林照舒舍不得极了,心里难受了许多天,傅安里怀孕才冲刷了她一些难受。 今晚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去和女儿一起睡。 傅安里和盛萤刚微信视频聊完,林照舒敲门,她趿拉着拖鞋走去开门,看到是林照舒,她笑着问:“妈妈,怎么啦?” 由于提前和他一起生活太久,她心里倒没什么感觉。 也可能是感觉还没来。 林照舒勉强地弯了弯嘴角,上前抱住她:“没什么,妈妈只是……今晚妈妈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傅安里自然是说好。 她现如今对林照舒并不会排斥,偶尔她们也会一起睡。 今晚…… 她大概是能懂林照舒的心情的,多少有些心疼。 躺在床上,林照舒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侧过身抱住她。 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一点:“宝宝,明天就要出嫁啦,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就和妈妈说,家里也是,想回来就回来,这个房间永远是你的,宋妈每天都会来打扫。” “好。” “都说女儿是要富养的,是要宠着长大的,但是很抱歉,爸爸妈妈并没有给你多少年的宠爱,没想到一眨眼你就要嫁去别人家,以后宠你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 她说着说着,不由更咽起来。 傅安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轻声说:“妈妈,父母和子女之间是相互的,付出也是,你们爱我,并非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我很感激,真的。 以后我也会努力地去爱你们。 以前缺失的时光我们就不提了,展望以后,才是最要紧的。” 林照舒绷不住地哭出声,抱着她的女儿,痛哭出声。 被她的悲戚感染,傅安里越来越难过。 那一刻,她很希望自己怀的是个儿子,这样的话,二三十年后,她就可以不用经受这样的别离。 只是一想,就觉得痛彻心扉,像是一块心头肉被人挖走了一般。 这时候,傅安凛和傅安铎两人抱了几瓶酒去天台上喝。 傅竟敛不知道,他们俩就还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似的上来偷喝酒。 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做过,乍然一做,属实有点兴奋。 傅安铎一边倒酒一边问傅安凛:“大哥,你知道小里怀孕了吗?” “知道,你们在群里发的消息我又不是看不到。” 傅安凛接过倒好的一杯,仰头喝了下去,手里捡了颗石子,用力一握,看上去似是要徒手捏碎一般,“这个混蛋。” 江京峋这个混蛋,竟然还没结婚就折腾出了孩子!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做好防护措施。 “也就是婚礼近在眼前了我才懒得揍他。” 傅安铎撇撇嘴,可是就算是这样,心里还是很不爽。 “我挺想动手的,就是怕明天拍照他毁了照片,让小里不开心。” 傅安铎:“……?” 这理由还挺清新脱俗,他倒是闻所未闻。 兄弟俩碰了下杯,四目相对,都有些难言。 唉。 自家的白菜,明天就要被抱走了,能开心么? “少喝点,明天堵门。” 傅安凛交代。 傅安铎兴奋地说好。 小里怀孕了不能折腾她——当然,就算不怀孕他们也舍不得折腾。 那就折腾江京峋好了。 结婚当天,新郎不被折腾那折腾谁? 傅安铎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早早就躺床上想养足精力却兴奋得睡不着的江京峋莫名觉得背上起了一阵凉气。 啧。 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 他该睡了,不然怕明天状态不好。 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他的新娘。 他原先以为她不会回来了,也做好了她不回来他就去的准备,可是他们最终能否在一起他心里却是没底的。 在她身上,他逐渐变得没有信心,对他们的未来,他更是毫无把握。 能有今日,是上天眷顾,是她心里仍有一份位置,是留给他的,是存着他的。 他感念于心,只觉愧疚难忍。 如果可以,他想和她度过余生,好好的、爱着的、度过余生。 番外之婚礼(2) 番外之婚礼(2) 婚礼那一天,傅安里一早起来便化妆打扮,工作室的人都来了,池芮和盛萤是她的伴娘。 盛萤把王冠戴在她头上,头纱盖好,念念不舍地放下。 头纱盖在她的头上,充满浪漫,俨然是个公主无疑。 她闭上眼等盛萤盖上的时候,美到不似凡人。 盛萤感慨地说:“真是便宜了江京峋。” 她摸摸傅安里的肚子,羡慕道:“你们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到时候我要做宝宝干妈!” 池芮也举手:“我也要!” 傅安里一一应下,“没问题。” 新郎和伴郎的动静很大,眼看着已经进了大门,正被傅安凛兄弟堵住。 傅安里饶有兴致地看着监控。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仪式感和氛围感十足。 她见惯了他正正经经穿西装的模样,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动。 盛萤瞧得起劲,下楼去跟着一起堵门。 到头来,她成了堵门最厉害的那个,陈烬:“……?” 江京峋头疼道:“陈烬,管管?” 陈烬扶额:“管不了。” 众人大笑。 被里面的人为难了个遍,江京峋才终于进了门。 他直奔妻子的卧室,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傅安凛在后面抱着手,嫌弃至极。 池芮挡在门口,嘿嘿笑:“姐夫得叫人,姐姐同意了你才能进。” 一道一道的关卡,江京峋只能一关一关过。 娶个老婆着实不易。 不过比起傅安凛他们出的难题,这实在是不算什么,很快,一声声的“宝宝”“宝贝”“老婆”就响了起来,不绝于耳。 池芮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赶紧给让开了。 有人拍下这一幕传去朋友圈,啧,整个圈子都震惊了。 这居然是江京峋? ! 怕不是换了个灵魂? 江京峋才不管那些,他在看到傅安里的那一刻,惊讶得失语。 被梦幻笼罩着的、他的妻子。 盛萤调侃:“美得不认识了吗?” 江京峋欣然接受她的调侃:“是。”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而他已经快步到她跟前,屈膝下跪。 “老婆——” 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机拍照,想把这一幕永远地记录下来。 江京峋单膝下跪的痴情模样,这辈子都没几次机会见的。 有人催着:“江总快点,长辈说吉时到啦!老婆娶回去再慢慢看吧!” 傅安里也笑,张开手让他抱。 他脸色一柔,稳稳当当地把她抱起,走出门外。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亲吻她的耳畔,“今天好美。” 傅安里弯起嘴角。 “昨晚你不在,我好想你。 “孩子有闹你吗? 他乖不乖?” 傅安里:“挺安静的,没有反应。 你没提的话我都忘了我怀孕了。” 江京峋:“……” 他想了想,那行,还是不提吧,这样她的孕期悄无声息的就能过去,多好。 傅安里手里拿着的捧花是铃兰,她问:“为什么选这个花呢?” 这是他选的,选的时候也是认真地挑了许久,才在昨天从荷兰空运过来。 他笑了笑,“因为它的花语是‘returntohappiness’。 你的归来,于我而言就是幸福归来。” 傅安里心中一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含义。 “喜欢吗?” 她颔首,“很漂亮。” 他勾了勾唇。 傅安里的出嫁,可以说是惊讶了整个世家圈。 陪嫁的数量之丰厚,沂城里从来就没见过几例的。 一个丢了那么多年,才回来两三年的女儿,傅家竟然出手这么大方,大方得怕是比家产的三分之一还多,也就是说,两个哥哥得的都没她多。 可不是让人震惊? 他们震惊于傅家对她的看重和宠爱,震惊到唏嘘。 江京峋的眼里藏着浓郁的深情,把她抱上了车,扬长而去,他对她的珍爱与珍视,所有人有目共睹。 不少看热闹的人赶紧也去了婚礼现场。 江傅两家这次办的婚礼是真的豪华到了奢华的地步,吸引了不少人瞩目,媒体都到了好几家,扛着摄像头等婚礼开始。 傅竟敛和林照舒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心里再不是滋味,也染了喜气。 今天是好日子,他们得替女儿高兴的。 婚礼开始后,傅安里挽着傅竟敛的手走向江京峋。 傅竟敛与她低声私语:“囡囡,结婚后要是过得不开心,随时回家来。 他要是欺负你,你也要和我们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这些话,他们早已叮咛过数遍,却还在不放心地叮嘱。 “会的,您放心。” 红毯很长,静静地走了几步,傅安里突然开口:“爸爸,很抱歉只在你们身边陪伴了那么一点时光。 以后我会想办法多陪陪你们,有时间就回去看你们,你们别太难过。” 她对他们的爱,满心感恩,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相处的两年多的时间,在岁月的流逝中,不知不觉她也爱上了他们。 ——哪有孩子是不爱父母的呢? 他们对她的爱,她都知道,可是她的情感表达能力不强,她爱他们,他们却是不知的。 她极少去表达自己的情感,这是难得的一次开口。 傅竟敛原本还能好好地控制住情绪,这一刻情绪却是彻底崩盘,眼睛很快地红了起来。 他原以为,她对他们还是没什么感情的…… 她这一番话,直接让他破了防。 “囡囡,我们不难过,不难过。” 他强行笑了下,“只要你快乐,幸福,我们怎样都好。” “我从来没有被爱过,也不知道该怎么爱人,是你们教会了我。” 她笑着看他,“谢谢。” 傅竟敛心中大动,看向她,四目相对,他老泪纵横。 终于走不下去,停下脚步拥抱她。 目视着他们朝自己走来的江京峋:“?” 他笑容一僵。 怎么走到一半还带停的呢? 可别是老丈人半路反悔? 江京峋心头一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有什么变故。 陈烬在底下嘲笑:“瞧他那出息。” 季承泽补刀:“你不用说他,你也好不到哪去。” 陈烬:“?” 季承泽笑问:“盛萤,想过嫁给他没? 你不知道,他今天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一个劲地阴阳怪气江京峋。” 陈烬打了他一拳:“胡说八道什么? 谁阴阳怪气了?” “行行行,你那只是纯粹的嫉妒之语,不值一提。” 陈烬笑着揍他。 盛萤抿抿唇,专心看热闹,不应声。 季承泽给陈烬使了个眼色:兄弟,你这路怎么还这么长? 陈烬无奈地耸肩。 现在这样他其实就挺满足,不敢再奢求太多。 其他东西,一步一步来,别逼她,他也舍不得逼她。 现在能得她心意,已经是来之不易,他很珍惜。 季承泽摇摇头。 一个两个的,都是痴情种,都栽在了女人身上。 “当初在in见到她,我就知道老江跑不掉的,他那反应,骗得了他自己,骗不了别人。” 季承泽悠悠道,“果然,还是在一起了。 也是他厉害,能追得到人。” 陈烬挑了下唇,“那是你不知道他追得有多惨。” “哈哈哈哈哈——” — 婚礼结束,傅安里累得不轻,回家洗了个澡就往床上躺。 江京峋还在酒店送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她躺在床上回着手机上的诸多消息。 今天一天她都没什么时间看手机,消息爆满。 有一条短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只有简单几个字:「新婚快乐。 以后都要快乐。 」 虽然没有署名,号码也是陌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傅安里就是知道是他。 嗯,是裴淮阳。 她的直觉很强烈,直觉告诉她,就是他。 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但是她听说了很多,听说「in」关门了,听说他回了蓉城,听说他金盆洗手,慢慢退出那一行…… 傅安里笑了下,或许,他把一切都放下了,才释然地给她发了这条短信。 她没有选择再把这个号码拉黑,她给他回了一条:「谢谢。 你也要好好生活,认真生活,我们都要好好的。 」 这是她对他,最后的期许。 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那边似是受宠若惊,很快就回了个:「好,会的。 」 傅安里笑了笑,退出短信页面,给江京峋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发完后,他没及时回,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漫天星光直接涌入。 夜空之下,繁星璀璨炫目。 她勾起嘴角,只觉得心下无限放松。 她结婚了,她和他结婚了,和她年少时爱得如痴如狂的人结婚了。 从此以后,人生掀开新的篇章。 她会和他、和腹中的孩子一起,走入新的人生。 挑衅 挑衅 婚礼办完,江京峋和傅安里找了个时间领证。 傅安里没太在意时间,江京峋说走她就拿了户口本走了。 在车上,她回着消息,突然看到一条朋友圈是庆祝520的,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520? 她偏头看他。 江京峋勾唇:“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好心机哦。 傅安里弯了弯唇,没有多说。 怎么一转眼又是一年的520了? 她看着窗外,有些感慨。 “你是不是为了想少过一个节日啊江京峋?” 江京峋摸摸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还以为她得慢悠悠地反应许久呢。 “哪有那么笨?” “不是笨,是一孕傻三年。” 他笑。 傅安里开始怀疑人生,有吗? 她幽幽道:“户口本还在我手里呢,我们还没踏进民政局呢。” 江京峋笑容一滞。 他立马闭了嘴,讪讪一笑,“怎么会? 我老婆最聪明了,不就是怀个孕么,怎么可能傻得到我老婆?” 傅安里勾了下嘴角,没应声。 “老婆——”他还在唤她,“真生气了?” 傅安里故意板着个脸:“没有。” 江京峋笑了,他伸手过去,虎口掐住她的脸,轻轻的,并没有用上半分力:“乖,待会去吃好吃的,嗯?” 像是在哄小孩。 傅安里扯动嘴角,勉强点了下头。 见她兴致不高,他有些不安,“在想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真的要被你套牢了。” 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喃喃。 他很喜欢给她买戒指,除了这个,家里还有订婚戒指、逢年过节送的戒指、时不时醒来就出现在无名指上的新戒指。 他说过,她想给她的无名指署下名。 傅安里把户口本在他面前晃了晃:“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 老想着结婚。” 他笑得快止不住,笑声朗朗阵阵。 在进民政局的时候,他感慨了一句:“从来没想过三十岁之前能结婚,孩子还都要有了。” 他握住她的手,真的是多亏了她的出现,也多亏了她的辛苦。 她圆满了他的整个人生。 “说不定还能有二胎? 有儿有女,儿女双全?” 她顺口一说。 江京峋笑了,“不敢想。 一个就够,生太多你辛苦,我舍不得。” 傅安里被哄得服服帖帖。 在一场婚姻中,领结婚证应该是最简单的一步。 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手上就多了个红本本。 江京峋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很简单的照片,配着很简单的文字:「结婚了。 」 别看这条朋友圈看似发得很淡定,某人的心情可一点都不淡定。 但也不看看他朋友圈都是群什么人? 一眼就能看穿这人真面目,很快点赞成片,下面评论成山—— 「我猜某人嘴角咧到耳后根发的这朋友圈!」 「那我+1? 」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假装淡定有木有? 」 「恭喜恭喜!终于娶到了哈哈哈我一度怀疑你娶不到!」 「啧啧啧这也是不容易啊,我证明他挺难的哈哈哈哈哈」 「别掩饰了,感叹号给我加上去!」 江京峋“啧”了一声。 这群人还挺了解他? 他挑了个回:「你们这群单身狗懂什么」 众人:? ? 过分了哎!人身攻击了啊喂! 他们怒,群起而攻之。 傅安里现在觉多,往他怀里滚:“江京峋,我困。” 江京峋随手回了最后一个,就把手机一丢,搂着老婆睡觉去了。 他回的那条是:「我要哄我老婆睡觉了,你们这群单身狗自己玩。 」 引来一阵又一阵的磨牙声。 嘚!瑟!什!么! 你不也是刚追到!你才脱单多久!之前追得惨兮兮的人是谁? 是谁! 江京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傅安里,目光温柔地垂眸看她睡颜。 睡觉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有多乖。 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动不动就犯困,往他怀里一呆就能睡着。 一般这时候他会确保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是静音的,连震动都没有,让她好好睡一觉。 庆幸的是,她的孕吐反应不是很严重,到现在为止只是不能闻到鱼腥味。 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能和她结婚,甚至她腹中还有了他们的孩子,一切都跟梦一样。 只是着实辛苦了她,这很影响她的事业,他知道,所以他也在尽可能地陪她。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不能只是她一个人付出,那样的话,不说别的,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这段时间,他的工作也是能推则推。 这才只是开始,他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要一起走,一起等着这个孩子出生。 ——宝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傅安里肚子里的这孩子着实古怪,怎么说呢? 反正就是难伺候。 常常大半夜的想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就要折腾他亲爹。 有时候是臭豆腐,有时候是麻辣烫,有时候是章鱼小丸子。 江京峋哪里买过这些东西,愣是摸索着询问着才给买到了。 一买还不能只是一份,一份通常不够吃。 刚开始他们还在感慨这孩子真能吃,傅安里自己食量不大,一定都是这孩子给吃了! 后来去检查的时候,听医生说:“恭喜二位,江太太怀的是双胞胎呢!” 傅安里惊愕又恍然,怪不得都要吃两份呢,原来是有两个崽崽!可是这么一算,她好像吃了个寂寞? 都是孩子吃了呀,她一口没落着? 江京峋提议:“那要不以后我买三份?” 傅安里认真思考了下,严肃地点头:“好主意。” 江京峋稀奇地看着她只是稍微起伏的小腹,这里面居然有两个孩子? 傅安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问:“你们家有双胞胎基因吗?” 江京峋摇头,“没听说过。” 傅安里:“我也没听说过。” 把这事儿往家庭群里一发,两边的爸妈都炸了,一个接一个的感叹号冒出来。 最后还是林照舒想了半天,才想出来:“我记得是你外祖父的爷爷的堂哥有生过双胞胎。” 傅安里:“......?” 她哭笑不得。 — 自打知道怀的是双胞胎,傅安里就对宝宝们的性别产生了浓郁的好奇。 她问江京峋好不好奇的时候,江京峋一脸淡定:“不好奇。 男女都一样。” 傅安里狡黠道:“行,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很快江京峋就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后半句,只是后悔前半句——“不好奇”。 等到可以查性别的时候,傅安里就去自家的医院查了性别。 江京峋送她去的,但是只是等在门外,她不让他进去。 等她做完检查出来,他就那样看着她一脸笑容,又只字不提。 好奇心抓得他心痒难耐,偏偏话是自己放出去的,还改不了口。 江京峋闲来无事开始准备孩子的东西,准备了蓝色的、粉色的,还有黄色的——男女都合适用的颜色。 他很想知道一下答案,但是傅安里就是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乎,他的好奇心快害死猫了。 有一日江京峋去一个工作伙伴的晚宴,他有个女儿,小姑娘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突然跑进来抱着他的腿,说话都说不清楚,但是竟然会弯着眼睛喊爸爸。 一双小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奶音听着就是在撒娇,在场所有男人都没说话,但是羡慕的眼神疯狂往她爸爸身上射。 所有人的心都萌化了。 那时候,江京峋不知道有多想,要是自家老婆肚子里是两个女儿,那他怕是得幸福得要升天,让他把心掏出来他都没二话! 他随手给父女俩拍了张照片,回家以后就开始念念不忘这事儿。 傅安里窝在沙发上看综艺,笑得眉眼弯弯。 他不由得更想了。 要是生个女儿,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那他真的,此生无憾。 江京峋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她肚子里的是男孩是女孩。 也顾不上什么打不打脸了,他凑上去搂着她,给她递水果吃,殷勤至极。 傅安里嗅出了点不太寻常的味道,她把注意力从综艺上收回,眯了眯眼,警惕道:“你有什么阴谋? 速速招来。” 江京峋挑眉:“我怎么可能有阴谋? 对谁有也不能对你啊,宝贝。” 嗯......甜言蜜语......很中听,但是也很危险。 傅安里非常谨慎,逼问了半晌,才撬开这个男人的嘴。 他眼巴巴地问:“就是......想知道,咱们这回生的是儿子是女儿呐?” 傅安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实在没想到他在这里不正常了半天,合着是因为这个。 忍了两个月,她还真以为他多能忍呢,还真以为他真能忍到孩子出生揭晓谜底呢,啧,还是没忍住。 她戏谑地瞧着他,直到某人被瞧得不好意思,她才悠悠地问:“那你想要儿子女儿?” 某人摩拳擦掌,按捺住满心兴奋和激动,还有好奇,佯装淡定地说:“都好,都一样的......嗯,一样的。” 傅安里就静静地看着他装,淡淡道:“说实话。” 江京峋终于忍不住把今晚拍的照片献宝似的掏出来给她看:“你看,这是老于的女儿,今晚我们在吃饭,她迈着小短腿跑进来跟老于撒娇。” 他像是见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到现在都没回神一般,“就那样一口一个爸爸,不对,那个音怎么读来着? 叭......粑粑? 对,就是这个。” 他惊讶又羡慕到无以复加。 傅安里:“......” 要生 要生 傅安里大概是能理解江京峋的激动的,男人对女儿多少都有些执念。 可是…… 她的目光渐趋同情。 她摸摸肚子,朝他伸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想起来。” 他拉了她一把,稳稳当当地把她扶起来,听她这话,不由起了嘀咕:“所以有女儿吗?” 傅安里闭嘴不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跟他搁这儿玩神秘。 偏偏江京峋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想说,那他就接着当做开盲盒吧。 傅安里丝毫没有愧疚感,还说想喝橙汁。 江京峋给她榨橙汁去了,动作非常熟稔。 因为她孕期能喝的饮品不多,他就哄着劝着让她多喝些鲜榨果汁。 几次下来,他已经很熟悉操作。 傅安里摸摸肚子,宝贝们,你们的爸爸想要女儿哎。 很难想象她生产那天他是什么心情。 她偷偷笑着,并不觉得难过,因为她知道,即使是儿子他也会很喜欢,也会很爱。 不知怎么,她怀孕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网友们都知道了,还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纷纷到她微博下面和她确认。 傅安里发了条微博确认:【是的,怀孕了,是双胞胎宝宝。 】 她的热度至今尚在,并没有因为她在微博出现的少而消减。 大家都很热闹地在评论区讨论起了男女。 当然,也不可避免会有一些阴阳怪气的人说:【江家这么大的家族,肯定是要男孩的。 要是这次生不出,江总肯定是要她生二胎的,生到男孩为止。 】 有人怼他:【有皇位继承啊? 】 那人理直气壮:【江家这么大的家业,还不算皇位? 】 【……】 也是哦。 是很有道理。 傅安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所谓的舆论,还跟江京峋探讨:“你们会不会让我一直生呀? 万一是两个女孩的话?” 江京峋幽幽扫她一眼:“我这不是巴不得是两个女孩吗?” 傅安里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也是。 他正馋女儿呢。 别说是重男轻女,不重女轻男就不错了。 “要是有两个女儿,那就宠着,从小宠到大。 生这一次就够了,家里没皇位的。” 傅安里心想,他对家里的财富状况有点不了解啊。 这还不算皇位吗? 那什么才算皇位? 她摸摸肚子,觉得以后一定得好好教育,不能为了争夺家产而兄弟反目。 这些钱的确是值得惦记的。 江京峋刚要问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就扫到了她手里的微博页面。 他也登了微博,回复了一条:「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 网友们没想到他突然出现,惊讶了一瞬。 有人还凑上来继续说:「想要儿子就想要,没必要在这里装,回头再争儿子那可就丢人了。 」 江京峋直接回复:「儿女在我这里都一样,怎么,你比我还重视我的家产百年后归谁? 」 等傅安里知道的时候,江京峋已经在网上和黑粉发现了三百回合。 她惊呆了,“你干嘛呢?” 江京峋今天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听得她问,他把她搂过,亲着她的唇,“就是不想看他们在你这里胡说。” 这些人胡说八道他不在乎,在乎的是他们可能会影响她的心情。 傅安里笑了起来,“不会啦,他们不了解你,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嗯,你老公永远不会逼你,知道吗?”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 “嗯,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能逼她,唯独他不会。 “不理他们,明天我让法务去处理。 困不困? 要不要去睡觉?” “好啊,你抱我。” 她张开手,往他身上爬。 等他抱住自己,她问:“我有没有胖了?”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肚子大起来,她的体重怎么可能没变化。 可是他又不可能说实话,不是都说女孩子最在意体重么? 江京峋委婉道:“你已经是孕妇里偏瘦的了,怎么光吃不长肉呢?” 傅安里颇为受用,是啊,都不长肉,一点都不胖。 被他抱进去的时候,她看了眼抽屉,调侃道:“你的一抽屉安全套还好还没买,不然都得过期。” 说起这个江京峋就一头黑线。 他都快忘了上次做是什么时候,他为这个孩子也是付出良多,忍了这么久,冷水澡都不知洗了几次。 怀孕以后,她身上丰盈了些,别的不说,诱惑力是越来越大。 可是医生的叮嘱,他每一个都很重视,尤其是这条不能同房,她怀着两个孩子,本就辛苦,他不忍再增加她的压力和危险。 所以从检查出怀孕后他们就再也没做过。 的确,本来那天要去买一抽屉的,还没来得及买。 好半天,他憋出一句:“正好省钱了。”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省这个钱。 “哇,江总有进步,省钱两个字居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哎?” 被她调侃,江京峋更加不爽,掐了把她腰间的肉,“再说? 不心疼心疼你老公?” 傅安里笑得简直直不起腰。 他是真的可怜。 希望儿子们以后听话点,少惹他们爸爸生气。 在三十七周的时候,傅安里羊水破了。 羊水破的时候,他们还在傅家吃饭,来的太突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傅安铎整个人都变成了木偶人,同手同脚,紧张到冒汗,“我我我去开车?” 林照舒让宋妈去拿待产包,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今天江京峋公司有事,林照舒接傅安里来家里吃饭,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有点慌。 林照舒拉住傅安铎,“你把小里抱去车上,有司机呢,哪里要你开车? 你看看你紧张的,还开什么车。” 说的也是,他手都开始抖了。 他把她抱起来,还不忘安慰她,“别怕啊,很快就到医院了。” 傅安里见他们这样,自己反而淡定了下来,“我不怕,你先别怕。” 傅安铎:“……” 众人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氛围散去不少。 傅竟敛给江京峋打电话,通知他直接去医院,还给傅安凛也打了,他最近忙得很,吃饭的时间都没法回来吃,眼看着应该是又要升一级。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京峋还在开会,肃着眉眼,应对着一众高管。 江氏面临开疆扩土,正是关键阶段。 也是这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还有点奇怪,因为傅竟敛不常给他打电话。 可几乎是下一秒,他就联想到了傅安里。 江京峋匆匆接起电话,呼吸都急了一瞬,“喂,爸,有什么事吗?” “快来医院,傅家的医院,小里羊水破了。” 江京峋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声音都有点颤,“好,我马上来。” 他吩咐了下:“今天先散会。” 高管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觉得江总难得这样慌乱,他们看到的绝大部分都是他运筹帷幄的样子。 下一秒,他拿了外套就往外走,脚步快得都要跑起来。 江京峋问着傅竟敛:“爸,小里还好吗? 她人怎么样? 情况还好吗?” ? 傅竟敛知他心急,安抚道:“放心吧,安铎抱她上车了,司机开车,正要去医院。 我安排的都是专家,不会有事的。” “好,麻烦您了。” 傅竟敛假装凶他:“一家人客气什么。” 江京峋笑了笑,“您说的是。” 他叫来李岱,交代他去买些她爱吃的东西,自己则一刻也等不及地赶去了医院。 他没有心思自己去买了,只想马上赶到她身边。 李岱多问了一句:“是太太要生了吗?” “对,你跟我爸妈说下。” 李岱沉默了下,主动道:“江总,我开车送您过去我再去买吧。” 瞧把江总给紧张的,他有点担心江总出车祸,还是他来开好了。 江京峋也有点自知之明,没有拒绝。 在路上,他腾出空给她发消息:「还好吗? 感觉怎么样? 别怕,不会有事的,很快就生了。 」 虽然他不知道待会会怎么样,但他知道她会害怕。 平素再淡定,真到了这时候也会怕的。 傅安里咬着牙,努力平静地回他:「我知道,你路上注意安全。 」 李岱的担心是对的。 江京峋嘲笑自己般地勾了下嘴角,是啊,他这种状态开车未免也太不安全。 把江京峋送到医院,李岱马不停蹄地去买东西——买太太喜欢吃的东西。 天呐,时间过得好快,江总居然追到太太,甚至孩子都要生了! 当初他就知道这两人之间一定没完的,果然! 江京峋见到傅安里的时候,她已经在待产。 二子 二子 傅安里原先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的,直到看见他,那些紧张才缓缓散去。 “江京峋——” “在,在呢。” 他看见她才算是放下心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感觉还好吗?” 傅安里点点头,“妈妈说,还没开始呢。” 江京峋缓出一口气,“别怕,我陪着你。” “不要你陪,待会你就出去。” 江京峋一脸懵,“为什么?” “生孩子的样子一定很丑,不让你看。” 傅安铎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京峋都顾不上去理他,只顾着反对这项离谱的决定:“那不行啊,我老婆在我眼里肯定是最美的,怎么会丑呢? 你生孩子我肯定得陪着的啊,哪能自己往外待着晃悠?” “不管,二哥你把他带出去吧,我生完了再让他进来。” 傅安铎:“好嘞!” 江京峋:“……?” 他拒绝,但是拒绝无效。 林照舒也忍着笑安慰他:“好了京峋,你就听她的吧,难得她还要费心力想美不美的问题。 待会生完了你再进来陪她。” 江京峋就这样被带了出去,他只来得及留一句:“那你想我了叫我啊。” 他郁闷地待在门口等,和她用手机发消息,问她饿不饿。 李岱按照他的吩咐买完吃的来医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有点跟不上节奏,凑到江京峋面前问:“江总,不进去陪太太?” 江京峋总不能说他是被赶出来的吧? 他幽幽地看了李岱一眼,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好了,你先回去。” 李岱应好,仍是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啧,猜也猜了个七成。 八成是太太不让他待在里面。 江京峋给傅安里发微信,跟她说他买了她喜欢吃的。 傅安里让林照舒来拿,还是没让他进去。 江京峋有些挫败:【傅小里,我真的很担心。 】 傅安里弯唇笑了起来:【别担心,很快就生完啦。 生完以后我和孩子一起出去见你。 】 她怀的是双胞胎,孩子比别人多一个,风险也比别人多一倍,江京峋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坐也坐不住,频频往里面看去。 傅竟敛倒是先看不过去了,朝他招手:“来来来,你先坐下,别慌。” 傅安凛拍拍他肩膀,“你这样干着急也没用。” 江则禄和宋娴匆匆赶到,傅竟敛以为江家终于来了主心骨,可是没想到,宋娴一出现,比江京峋还慌张,她抓着江京峋就问:“我儿媳妇呢? 进去了吗? 怎么样了? 啊?” 傅竟敛:“……”是他高估江家人了。 傅安凛手里拎着根烟,顾忌着是医院,没点。 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由害怕而带出的烦躁。 所有人都等在外面,等着里面传消息出来。 宋娴等不及,也实在是不放心,就跟进去照顾傅安里。 江京峋看着她的背影,着实……有点羡慕。 — 在江京峋眼里,约莫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里面才有了动静。 护士抱着一个孩子出来,说着孩子的出生信息,他什么都听不清,只顾得上问:“我老婆还好吗? 出来了吗?” 护士笑着说:“还有一个宝宝呢,等一下哦。” 江京峋握紧了拳。 所有人在等他去抱孩子,但显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又坐了回去等他老婆。 所有人:“……” 最后还是傅竟敛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孩子。 可怜的娃,你爸眼里只有你妈,没有你。 第二个孩子很快也出来了,江京峋琢磨着,那他老婆总该也出来了吧?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护士,护士被看得发怵,赶紧说:“出来了出来了——” 所有人赶紧都围了上去。 江京峋等待太久,一直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松了。 ——她平安无事。 这对他而言,就够了。 护士一头黑线:“家属家属,这里还有个宝宝呢,谁来领一下?” 她属实没见过这样的一家人,居然所有人都只顾得上大人,而没有人顾得上刚出生的小宝贝? 傅安凛接过了孩子,难得还想得起来地问:“男孩女孩?” 护士:“男孩,两个男孩,恭喜啊。” 她很感动,终于还是有人过来领孩子的。 她哪里知道,傅安凛只是因为挤不进去才被挤出来领孩子的。 傅安凛板着个脸:“好,多谢。” 他低头看了眼刚出生的小不点儿,觉得生命还是很神奇的。 小小一个,就变成了一条新的生命,从他妹妹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江京峋根本没顾得上孩子,他瞧着他老婆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 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 傅安里太累了,她睡了好长一觉。 等她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又是昏黑。 她感觉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就连看他,都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做到的。 “江京峋——” “在呢。” 他亲亲她的手,“辛苦了宝宝。” 他的胡茬扎到她了。 应该是在这里守了她一觉。 “怎么不去睡会?” 他勾了勾唇,“想让你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傅安里也笑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个妈妈,惦记着孩子,她问起孩子。 林照舒笑着说:“他这个新手爸爸,一点都不称职,一眼都没看过孩子呢,眼里只有你,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像魔怔了似的听不进去。” 她和宋娴一手抱着一个进来给傅安里看,“快瞧瞧你儿子。” 江京峋终于动了下。 他抬眸看过去。 宋娴点点他额头:“终于知道看看儿子了? 眼里终于有你儿子了?” 江京峋皱了一下眉,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他问了一句:“哪个是女儿?” 林照舒和宋娴齐齐沉默了下。 江京峋见她们沉默,回过味儿来了,他拧着眉看了眼两个被蓝色襁褓包住的孩子,似是觉得有些荒唐,“为什么都用蓝色的?” 他心里有了个极不可思议的猜测,不可思议到他都不敢想。 宋娴忽然有些不忍,连说话都觉得残忍起来,她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不忍又不得不戳穿他的美梦:“因为,都是儿子啊。” 江京峋:“……” 江京峋:“?”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什么?” 宋娴叹口气,她也想要孙女,但是就是天降两个宝贝孙子嘛。 她把孩子往前递了递,“你没听错,就是两个儿子。 要不要抱抱呐?” 江京峋:“……” 他无法接受。 傅安里早就知道性别,倒是没有惊讶,只说:“妈妈,让我也看看。 长得好看吗?” 宋娴嫌弃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把他拍开,自己凑到傅安里跟前让她看孩子。 你不稀罕我儿媳妇稀罕! “来,小里,他们可爱坏了,哎哟,把我给萌的哟,跟你有点像的,鼻子,眼睛,你瞧。” 江京峋还陷在巨大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还是林照舒善良,把孩子抱到他跟前,安慰道:“男孩儿……也不错。” ……扎心了。 江京峋皱着眉,对这个事实表示了抗拒。 一共两个,他原以为,再怎样,至少也能有一个女儿的。 至少一个,最多两个,他把她们母女三个捧在手心一起宠,结果? ?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儿子。 傅安里才不管他呢,他不感兴趣,她感兴趣。 她看不太到,还让宋娴手再低点,等看清了,她惊讶地说:“脸上没那么红了哎。”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医生有让她看过一眼,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已经好很多了。 “是啊,这两个孩子长得漂亮,连医生都夸呢。” 宋娴爱得不行,“以后肯定比爸爸还帅。” 江京峋不乐意了,瞧上两眼,不甚在意地说:“怎么可能?” 傅安里看他一眼,声音轻轻的:“你别这样,都做爸爸了。” 明明声音没什么力气,却就是能治住他,他瞬间闭了嘴,凑到她面前柔声说:“好好,我不说了。” 宋娴和林照舒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 — 有月嫂、保姆、还有双方的长辈在,江京峋一直没抱过两个孩子。 他的心思和精力都在傅安里身上,别的不说,把她照顾的是真的好,连林照舒都要自愧不如的那种。 直到有个晚上,月嫂抱着老大去洗澡,房间里只剩下他、傅安里和老二。 原本安安静静的,江京峋给傅安里喂着鸡汤喝,老二突然哭了起来,哭声由弱变强,很快就变成了哇哇大哭。 江京峋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 他刚要去找月嫂,就听傅安里说:“你去哄哄。” 江京峋看她,她也看他。 四目相对了几瞬,江京峋败下阵来,把碗放到一边,走到婴儿床前。 他看着在婴儿床上扑腾的老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把他抱起来。” 傅安里远程指挥。 他迅速地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准备,终于,伸出手试着去抱老二。 还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别提是他这种学习能力惊人的。 见月嫂她们抱过那么多次,他心里很有数该怎么抱。 动作虽慢,但好歹姿势是对了。 傅安里遥遥看着,嘴角微微勾起。 ——这还是他们父子俩的第一次接触呢。 江京峋把孩子抱起来后,孩子感觉到被人抱住,哭声稍微顿了一下。 可江京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孩子看到他的脸,突然就又哭了起来,声音比之刚才,只有更凶,而无半分缓退。 江京峋:“……” 这可能是下凡来折磨他的某个小妖怪。 傅安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俩宝 俩宝 江京峋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只限于抱起来,至于孩子哭了怎么办,他就不清楚了。 他正要抱着出去找月嫂,就被傅安里叫住,“阿姨在忙呢,你看看宝宝是不是尿了? 或者大便了? 不是的话就是饿了。” 她也没经验,但看着阿姨们照顾孩子看久了,基本上心里也清楚大概的情况。 江京峋不可思议地看她,傅安里点头示意她很确定她说的是什么。 江京峋败下阵来,只得乖乖照做。 他和老二四目相对,似乎也从老二眼里看出了嫌弃。 相看两相厌,啧。 他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动作有些笨拙地解开尿布。 ……嗯,的确是拉了。 味道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傅安里也闻到了,默默地转过身,拉起被子捂住鼻子。 剩下的交给江京峋处理就好了。 ……怎么会这么臭呀? 她想不通。 江京峋研究了下那个尿布,到底是给换上了,老二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屁屁舒服了,也就没再继续哭,只是咬着手指好奇地盯着江京峋瞧。 江京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月嫂还得再请一个,即使轮班也得有两个月嫂在,一人管一个才行。 等月嫂抱着老大回来时,看见先生站在老二面前,她一脸惊奇:“先生,您在干嘛呢?” 傅安里笑得不行,“他给二宝换了尿布。” 月嫂也惊呆了,这这这? 她忙检查了下老二的尿布有没有穿好,见穿得好好的,她还忍不住夸了一句:“先生手艺不错啊,包得真好。” 江京峋扯动了下嘴角,回到他老婆身边去了。 经过老大的婴儿床时,他不经意地扫了眼,正好对上孩子圆滚滚的眼睛。 他脚步一顿。 “孩子爸爸,你都没怎么抱过孩子呢,刚刚抱了二宝,要不要把大宝也抱一下?” 月嫂提议。 江京峋的手略有些犹豫。 月嫂鼓励道:“没事,试试嘛,有一就有二,很容易的。” 傅安里也看过来,她说:“我不急着吃,你先抱抱。” 于是,江京峋就板着个脸,抱起了大宝。 大宝可比二宝脾气好多了,被抱起来不仅没哭,还咯咯笑了起来。 江京峋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片。 也是这时候,保姆来说陈烬他们来了,来探望傅安里和两个宝宝。 江京峋看了眼桌上的鸡汤,都要凉了,他一边让他们进来,一边把孩子递给月嫂,自己去端鸡汤继续喂媳妇儿。 刚吃完晚餐的时间点,陈烬和季成泽他们扎堆过来。 在门口时他们还在说说笑笑,一进门看到这场景,他们都惊呆了。 这人谁啊? 江京峋? ? 陈烬还算是个见惯了的,季成泽直接惊掉下巴,“哇,这人谁啊? 我咋不认识了?” 江京峋扫他一眼,平平静静的,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还奇怪他在奇怪什么。 季成泽把礼物放在一边,和傅安里说:“嫂子,这是给我两个侄子带的玩具,还有给你带的,你待会看看喜不喜欢。” 把礼物放一边,他开始继续调侃江京峋,“峋哥你还会喂人呢? 看不出来啊。” 江京峋轻飘飘道:“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 季成泽一想,也是。 盛萤小跑过去看两个孩子,季成泽也跟过去,“哎,某人当初一口一个我女儿,结果? 哈哈哈。” 江京峋冷飕飕地:“结果怎样?” 季成泽在心里快笑翻了,可是不能说啊,接下这话他就完了。 他只能憋着笑转移话题,“哈哈哈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哇,长得一模一样,峋哥你认得出来不?” 盛萤戳戳小孩儿的小脸蛋,哇,肉乎乎的,好可爱。 陈烬凑在她旁边,一脸温柔。 换做平时江京峋还真分不出来,但今天他刚给老大换完尿布,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一个一个指出来,无比笃定淡然。 季成泽差点就信了,他去问月嫂江京峋说的对不对,月嫂含笑点头,季成泽惊呆了,居然真给答对了? 看不出来啊…… 江京峋颇为自得。 季成泽还在拉着月嫂问:“你别怕,别因为是他给你发的工资你就屈服,来,悄悄跟我说个实话。” 月嫂哭笑不得。 先生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好玩? 江京峋满头黑线:“季成泽,你在瞎想什么。” 季成泽这才收敛了些,好奇地问:“起名字了吗? 或者小名? 我们怎么叫他们呀?” 江京峋:“老大和老二。” 全场:“……” 傅安里背过脸去笑。 陈烬失笑,随手抱起一个,颇为新鲜地瞧。 季成泽无语:“不是,就算生的不是闺女也不带这么敷衍的吧? 还老大老二,啧。 赶紧的,就你最有文化,赶紧起一个,实在不行先给人家个小名嘛。” 傅安里觉得有道理,“对,你快想想。” 刚要拒绝季成泽的江京峋闭了嘴,转念思考起来。 老婆发话了,那肯定得上心,好好起一个。 季成泽看得直摇头,真是没救了,彻底栽了。 江京峋默默地拿出一张纸给傅安里看:“这两个名字怎么样?” 傅安里讶异挑眉:“你起好了?” “……嗯。” 江京峋别扭地撇开脸。 傅安里弯起唇,这个男人,太会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是爱他们的,嘴上却愣是不说,也愣是都没让他们看出来,她原先还在担心要是他真的不喜欢该怎么办呢,父子关系是很重要的,于孩子的成长而言,也不能没有父亲。 不过,好像是她多虑了,他怎么会不喜欢他们的孩子呢? 无论如何,就凭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他也会喜欢的。 她得对他再有信心一点。 傅安里笑了笑,把纸张展开,两个名字映入眼帘,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艳。 ——斯言,斯年。 无疑是两个极好的名字。 他简单解释了下:“永言天下养,胡不万斯年。 寓意渊博高尚。” 她颔首表示极好,瞧着瞧着忽然问他:“怎么不写个全名?” “他们姓还没定呢,你想让他们姓什么?” 傅安里稍稍一噎。 好似,孩子一生下来,绝大部分人就已经确定,他们是要跟着父亲姓的,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她倒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这也说明了她不重视这个。 一个姓而已,又是双胞胎,让他们分开姓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要来追问她为什么他们的姓不一样。 双胞胎嘛,干脆都一样就好了。 想罢,傅安里颇为赞同自己地一点头:“就叫江斯言、江斯年就好啦。” 正好省去她一桩需要思考的事情,正觉得头疼呢。 盛萤:“好听!” 季成泽:“就定了? 这么随便?” 江京峋又是一记眼刀过来:“你今天话很多?” 季成泽嘿嘿一笑,闭了嘴。 他抱起另一个孩子,“嗨,小不点儿,你有名字了。” 对了,还有小名呢,他又看向江京峋:“有小名不?” 江京峋掀唇:“小言,小年。 言言,年年。 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所有人:“……?” 季成泽嘴角一抽,对这个男人真是无语,不带这样的,因为不是闺女就这样随便对待!严厉斥责这种行为! 傅安里嗔了他一眼,“你干嘛这么随便?” 江京峋想了想,“那你来起,听你的。” 傅安里默了默。 认真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言言年年挺好听的。” 季成泽:“……” 行吧。 他低头看孩子,嗨,倒霉蛋。 盛萤围着老大,又看看老二,仔细一看还是有点区别的,很快她就抱住老二和傅安里说:“寻宝这个我喜欢,我能带走吗?” 陈烬嘴角一抽,把人拎回来,在她耳边警告:“别老惦记别人的孩子。” 正当盛萤觉得很有道理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喜欢的话我们自己回去生。” 盛萤:“……” 真不靠谱。 傅安里说:“等他哭起来你就不觉得他可爱了。” “不可能,我不信。” 盛萤抱着他走了走,“我们年年最乖啦,对不对?” 江斯年朝她咧嘴。 哇。 盛萤整颗心都被萌化了,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起自己生一个的可能来。 天呐,原来男孩子也可以这么可爱的吗? 傅安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坐久了会累,他们也没有叨扰太久就告辞离开,盛萤依依不舍地说:“宝贝儿,我改天再来看你。 你多休息,不要太累。” 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呢,还操心起别人来了。 陈烬失笑,带着她离开,和傅安里颔首以作招呼:“那我们就先走了。” 傅安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莞尔。 江京峋在季成泽后面幽幽补了一刀:“你个单身狗。” 乐颠颠准备离开的季成泽:“? ?” 谁懂? 谁懂? 季成泽万万没想到江京峋还能这么狗,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江京峋:“你能不能做个人?” 江京峋挑唇轻笑:“瞧瞧你,跟在人家小情侣身后干嘛? 单身狗。” 他今天有被这家伙吵到。 幸灾乐祸都快溢出屏幕了。 季成泽刚才没怎么被他扎心,还在高兴今天运气真好,没想到他的补刀虽迟但到。 他一脸受伤地捂住心脏,“姓江的,你太过分了——”江京峋悠然自得,颇为愉快地回去哄老婆哄孩子去了。 只剩下季成泽和陈烬盛萤,季成泽思考了下江京峋的话,嗯……是挺有道理的。 他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车,面无表情地按了下车钥匙,和陈烬说:“烬哥,那你们玩,我先走了。” 盛萤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和他熟得不行,拉着他不让走:“干嘛去? 不是说好的去泡吧?” 陈烬扫她一眼。 他倒是不知道他们还有别的安排。 盛萤莫名感觉到了危险,她讪笑道:“这不是太无聊,又太久没出去玩了吗?” 陈烬冷淡地问:“是吗? 那就要去泡吧?” 他觉得他最近对她的“教育”还不够。 盛萤脑子里警钟大作,她忙拖着他走:“没有!当我没说!我只是起了点贼心,还没有贼胆去实践!” 季成泽“啧”了声:“你这臭丫头你别鸽我啊。” ……可是注定就是鸽定了。 盛萤颇为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季成泽:“……” 行吧。 还是江京峋看得通透,他现在太多余了。 唉,单身狗的悲伤,谁懂? 季成泽愤愤不平地看着这一对,“行了行了,都走都走,我不打扰你们谈恋爱!” 陈烬毫不客气地搂着盛萤就走。 丁点儿不带犹豫的。 季成泽:“……”呵呵。 实在没忍住,他补了个刀:“哎,人家儿子都生俩了,你们能不能加点速? 怎么还在这儿一点进展都没呢?” 虽然知道江京峋他们是一下子生的俩,但季成泽这话莫名就让人觉得他们落后了很多进度。 陈烬垂眸看盛萤,对季成泽说的话若有所思。 盛萤危险道:“你想干嘛? 我还年轻呢,我可不想那么早步入婚姻的坟墓。” 陈烬随意“嗯”了声,没说话。 可是盛萤就是看出来他心怀不轨。 她撇撇嘴,算了,不管,他没说,她也不问。 她哪里知道,陈烬已经在想,如果是他的话没那么倒霉吧? 两个都是儿子? 怎么也得有一个是女儿。 当然双胞胎不是想怀就能怀,那也没关系,直接生个女儿就行。 或许男人对女儿多少都有些执念。 ——除去封建产物下的重男轻女的男人而言。 傅安里知道江京峋也有。 她还记得她怀孕的时候这男人羡慕老吴家的女儿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的模样,满怀希望地觉着她肚子里肯定有个女儿。 可是她生了言言和年年后,却从未听他再提起过,就好像那一茬是她幻想出来的似的。 傅安里想跟他谈谈这事儿,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谈的呢? 不生的话,没必要谈,谈了也只是徒增遗憾。 生的话……眼下也不太可能。 于是乎,她把这件事暂时压在了心里,只字不提。 自打那天江京峋给年年换了尿布,他们父子间的某个开关好像就被打开了似的,触碰越来越多。 月嫂有四个,保姆也有两三个,双方母亲还动不动就来帮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被很多很多人给围着转,按理来说,不该有落单的时间和机会。 但偏偏,就是有,机会就是来了。 月嫂给孩子喂完奶就出去洗奶瓶了,另一个月嫂在看着两个孩子,傅安里看着书,姿态悠闲。 言言忽然朝着江京峋挥舞小拳头,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江京峋很快就熟稔地把他抱了起来。 言言是在月嫂怀里的,看到哥哥被爸爸抱了起来,他不高兴了,小眉头皱了起来,小脸上看上去委委屈屈的。 江京峋就跟能读懂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顺手把他也接了过来。 一手一个,却是毫不吃力的,还能把两个都抱到傅安里面前给她看。 像是皇帝选妃似的。 傅安里哭笑不得,放下手里的书,去逗弄两个儿子。 逗着逗着,她一时兴起,指了指江京峋:“看,你们爸爸抱你们呢。” 言言:“咿呀!” 江京峋勾了下嘴角。 弧度很浅,但也不是不能发现。 傅安里心里憋着笑,表面上表现得再高冷又如何呢? 心里就是个幼稚鬼而已啦。 但反正,他的心里是爱孩子们的,这就够了。 别的都是小事,这才是最要紧的要紧事。 哪有爸爸会不爱孩子呢? 有时候,可能只是不会表达吧。 傅安里自认看得透透的,对这一切都放下心来。 之前网友还说什么江家这样的人家一定会很看重孩子的性别,可是哪里有? 她的公公婆婆和老公,分明都开明无比。 可能有人会说这是因为你生下了两个儿子所以你才高枕无忧,可是她坚定地相信,就算她今天生下的是两个女儿,江家人一样会视若珍宝,捧于掌心,根本不会做出逼她生二胎的事情来。 说来也好笑,?儿儿女女,他们那些外人倒是看得比他们这些当事人还重。 她也就是生了两个儿子,要是生的是两个女儿,可能他们还更稀罕,天天可着孩子香。 啧,话说,她在去检查性别之前,也是很期待女儿的,可惜她好像没有女儿命? 儿子再香,也没有女儿软软甜甜的招人疼嘛,也没办法和她一起穿漂漂亮亮的衣服嘛。 虽然她不遗憾两个孩子的到来,但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女儿的心。 言言揪着爸爸的衣领玩,力气还挺大,揪得变了形。 江京峋面无表情地警告他:“这是你妈送我的,你动作轻点,弄坏了你赔?” 傅安里听得笑了起来,“我给他买了一衣柜的衣服,他可以跟你一物换一物。” 她笑得肚子疼。 江京峋皱了皱眉,“傅安里,你还挺偏心?” 傅安里没懂:“什么?” “你给我买衣服都是按件买的,这么久了加起来也没有几件,给他们买衣服倒好,都是一衣柜一衣柜买的? 我这么宝贝的东西他们唾手可得? ?” 傅安里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差点被他的话又给笑崩。 宋娴正好端水果进来给他们吃,没想到就看见了这一幕,给她吓得脸色都白了白,伸手就赶江京峋:“你出去你出去,在这捣什么乱呢? 待会给小里笑得疼了。 哎呀,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在这捣乱呢,谁让你逗她笑了?” 江京峋:“……”他赶紧去看傅安里。 傅安里连忙说:“我没事的,妈妈。” 哎哟。 一声“妈妈”叫得宋娴心都化了。 她笑得见眉不见眼:“哎呀,早知道当年我就应该再拼一把生个女儿。 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我就不信生不着。 哎哟,这闺女就是跟臭小子不一样,怎么这么甜呢? 还好我有了你,儿媳妇就是闺女,哈哈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把傅安里又给说心痒了。 儿子和女儿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皮小子和软闺女那能一样吗? 皮夹克和小棉袄那能一样吗? 哎。 婆婆说得有道理! 万一她老了也后悔没生出女儿呢? 傅安里皱了下眉,开始思考起这件事。 江京峋却误会是她伤口疼,赶紧扶着她躺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快躺下休息。” 他动作温柔到不可思议,宋娴明明看了不知多少遍他对小里的这种温柔,但每次看都还是颇为震撼,看得啧啧称奇,新鲜感满分。 她抱起孙子哄:“哎哟小坏蛋,吃饱了吧? 可不许折腾你妈妈哦,乖乖的。” 江京峋看都没看这边一眼,眉眼有着化不去的狠戾。 傅安里不解,伸手去抚他的眉心,愣愣地问:“怎么了?” 他的情绪好像突然就低了。 江京峋摇摇头,对她说的话仍然是那样温柔。 “没有,只是觉得,你生他们两个,是真的很难。” 他的下巴碰了碰她的额头,“辛苦了,宝宝。” 一个正常人的肚子慢慢变大,器官被挤压,硬生生生出两个生命……光是想象,他就觉得疼。 可是他的傅安里,就是生出来了,就那样,愣是给生出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心疼得都要死掉。 傅安里问他:“你想要个女儿吗?” 她也是就今天的事情有感而发,想趁机问问他的意思和想法。 没想到的是江京峋摇头,想也不想的,就摇头:“不想。” 她愣了下,“为什么?” “这样的疼痛和痛苦,你受一遍就够了。 我舍不得你受第二遍。” 他亲了亲她的唇,带着怜惜,带着心疼,眉眼间的狠戾,在吻上她的那一刻,才尽数化去。 傅安里整颗心都被他软化了。 她的江京峋啊……怎么可以这么好? 她笑着说:“我只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是我们一起孕育的生命。 他们两个,是我和你的孩子。” 江京峋的内心被重重地震了一震。 “我从来没有觉得不值得过,我很高兴他们可以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我和你之间的牵连和羁绊。 人在这世间,总是要有点羁绊和牵挂的,不是吗?” 所以……她暗搓搓的想再生个女儿。 傅安里弯了弯眼。 已经有两个臭小子了,那就再来一个香香的女儿嘛。 蜜月(1) 蜜月(1) 傅安里的意思江京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两个臭小子才刚出生,生不生二胎,那是以后的事儿。 江京峋略有些威胁地说:“你乖乖的,不许胡思乱想。 女儿是好,但是没有也无妨,你可以培养他们,让他们也变成小棉袄。” 言言amp;年年:“?” 傅安里“噢”了声,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不过两个儿子的确耗费了她比较多的精力,她目前是没什么功夫再去生一个。 傅安里没有执着地多说,好好养着身体。 对于一般的产妇而言是坐个月子就行,但她生了两个孩子,林照舒愣是摁着她坐了七七四十九天。 她在家里待得快发霉了,即使三十天过后林照舒不限制她使用电子产品,她可以在ipad或者电脑上画画,不能出门也把她给闷坏了。 对于几乎每天都出门上班的某人而言,她怨念深深。 这不,江京峋刚从外面回来,就对上她幽幽的眼神。 他摸摸后脑勺,心里一咯噔,赶紧上前去抱住她,“怎么了? 不开心?” 他提了提手里的纸袋:“给你买的甜品。” 傅安里撇过头。 江京峋以为她是生气自己没陪她,忙解释说:“今天把事情都交代完了,明天我们就去度假,好不好?” “度什么假?” “总得去度个蜜月吧。” 他笑起来,“之前本来是打算办完婚礼带你去,可是这不是徒生意外,来了两个小屁孩么。 现在生完了,你也在家闷了这么久,正好去休息一下。” “你这两天这么忙就是在做准备吗?” 其实也没有多忙,只是坐月子时他都在,现在出去上班了她难免不习惯。 江京峋知道她情绪不好,亲了亲她,柔声安抚:“别生气了,嗯? 就我们俩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傅安里思考着可行性,“真不带他们?” “嗯,不带。” 他很笃定,也很确定。 开玩笑,好不容易能跟老婆有个二人世界,怎么可能会再带上他们。 傅安里勉勉强强点个头。 “那去哪里呢?” “有想去的吗? 外国城市,或者古镇,海岛?” “没有,你做决定,我想上飞机就行,来个惊喜。” “好。” 江京峋亲亲她额头,“心情好点没有? 是不是他们闹你了?” “没有,阿姨在,带着他们在楼上呢,我一个人在这里画画。” 难得清静一会。 她有点蔫蔫儿的,情绪看起来不太高。 江京峋心疼死了,换作是他,在这里闷了这么久,他心情也不会好。 好在时间一天天过去,已经满了丈母娘说的时间,他可以带她出去了。 “我让阿姨收拾行李,我们明天早上就走。” 他摩挲着她的手说。 傅安里的情绪终于被提起来一点,“好呀。” 刚说完,月嫂就抱着年年下来:“太太,年年好像想你了,怎么哄都不听,一直扑腾着手呢。” 傅安里却不想抱,“那你带他出去玩。” 江京峋掀起眼看她,没说什么,却是看出了她今天的不对劲。 以往她很喜欢和两个小不点儿玩的,从来不会这样丧丧地都不想理。 他想起了医生说过的产妇情绪问题,心里起了咯噔。 产妇情绪是很重要,也是正处于很容易陷入抑郁的阶段。 江京峋心想坏了,这可不就是把人闷过了么。 他给月嫂使了个眼色,让她带孩子出去。 月嫂愣了下,“哎,好。” 年年在咿咿呀呀地吐泡泡,还不知道自己遭了亲妈的嫌弃。 傅安里趴在桌上接着画画,她难得今天有了点灵感。 江京峋去切了点水果放在她手边,“老婆,休息一下? 看部电影怎么样?” “不想看。” 她拿出手机点了杯喝的。 也不敢点别的,只点了杯鲜榨果汁。 两个孩子有在母乳,但是她奶水不足,所以有奶粉辅助。 母乳也就意味着有很多东西不能吃,很多事情不能做。 她都好久没有喝咖啡奶茶了。 江京峋就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心里都觉得不舒服起来。 这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他觉得她只要辛苦怀孕的几个月就够了,可是现实是孩子出生后她也得不到什么放松。 他提议道:“要不不母乳了,让他们都吃奶粉吧? 反正也不是没吃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傅安里愣了下。 “这样你就能更自由一点,不用被他们束缚到。” 他心疼地揉揉她的头,拿过她的手机,取消了刚刚的订单,点了杯她以前常喝的咖啡。 傅安里忽然有点想哭。 “想哭就哭,在老公面前哭,又没什么。” 他看出了她强行隐忍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她的身份转变得太快了,一下子就变成了妈妈,肩上突然多了许多责任出来,一切就这样毫无商量地扣在了她的头上,她难免会不适应,也接受不来。 傅安里哭出了声,也不是为什么,明明有妈妈有婆婆,有保姆有月嫂,她已经算是新手妈妈里过得最幸福的一个了,任谁也会说她这小日子过得悠闲,可是她就是觉得很委屈啊……她也不想管那么多,孩子哭了找她也没用,她不想喂奶,不想做很多很多…… 可是没有人懂的。 他们只会说她矫情。 以前倒还好,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情绪一下子膨胀到了极点,这是她第一次暴露情绪。 没想到被他察觉了。 手边一时没有纸巾,他直接把衬衣递过去,“给你擦。” 傅安里看了眼这件一看就很精致的衬衣,撇撇嘴,她才没有那么暴殄天物呢。 她起身去拿纸巾……不,她想去洗把脸。 江京峋拉住她,“去哪里?” 傅安里咬了下唇,“我去洗脸。” 他这才松手。 小心翼翼地,将她置于掌心一般。 傅安里的情绪一下子散了不少,她俯身抱住他,“谢谢你,江京峋。” “笨蛋,该我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苦什么累都叫你一个人吃完了,你还跟我说什么谢谢。” 他抱起她回房间,“走,收拾东西去。” — 第二天一大早江京峋就把月嫂和两个孩子送去了江家。 别的不说,光是江承国就惦记许久了,一直想含饴弄重孙,可惜身体不好,不能老是往江京峋那儿跑,这下正合他意,把他乐得胡子一颠儿一颠儿的。 江则禄和宋娴也是求之不得,连声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宋娴知道儿媳妇憋坏了,还叮嘱道:“你带小里出去好好散散心。” “会的。” 江京峋应下,要走的时候又看了眼俩孩子,在对上四个圆滚滚的黑曜石般的小眼睛时,他目光一顿。 两个孩子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充满好奇,却不哭不闹。 他的心忽然就疼了,第一次在傅安里以外的人身上体会到了心疼的情绪。 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爸爸妈妈要出去玩,就那样把他们丢给了爷爷奶奶。 江京峋心软了下,把他们抱起来,一手抱一个地哄:“爸爸和妈妈有事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你们乖乖的,好不好?” 明明他们听不懂,但他就是觉得得给个“交代”。 宋娴都听乐了,“他们哪里听得懂哟?” 可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言言和年年争相点头。 这可把她惊讶到了,什么情况? 个把月大的孩子,还能听得懂这些话了? 她稀奇坏了,儿子从小智商就高,这下难道生了两个高智商孙子? 遗传的高智商? 江京峋见他们点头,勾了勾唇,摸摸他们的头,“乖,爸爸很快就回来,你们听话,别太闹爷爷奶奶,知道吗?” 言言吐了个奶泡,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 旁人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江京峋却是突然看懂了,他笑了下,挨个在他们头上亲了一口。 嗯,两个小公子满意了,笑得眼睛都弯了,同意放他走了。 宋娴快被惊讶死了,我的天呐,这还是两个月都不到的孩子吗? 她抱的动作都轻了。 言言和年年好像真的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们只知道吐奶泡泡。 不过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好像开心了很多。 唉,小屁孩也会有烦恼的。 嗯……起码这对不靠谱的爹妈不是想丢掉他们,还是会回来的嘛。 江京峋安心走了,回家去载傅安里,她还在睡觉呢。 趁着这次机会,算是蜜月,也算是休息。 这一年来他没怎么休息过,她更不必说,真的是累得不轻。 他早一周就在打算这个事,把手头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才有的这么几天小假期。 蜜月(2) 蜜月(2) 江京峋带傅安里去了欧洲。 欧洲几个小国的风景还不错,地域特色也摆在那里,艺术氛围浓厚,他想她会喜欢。 一个小镇一个小镇地玩,玩遍了就换个地儿,可谓惬意至极。 江京峋还带了个相机,也不做什么,就给她拍照,傅安里时不时会拿去拍拍别的。 她学的不是这个,但盛萤是,之前她多少也跟盛萤学过几手,所以对自己拍出来的照片还算满意,每天临睡前都会挑些满意的发在朋友圈。 热爱予人的治愈力量是无穷的,傅安里很久没觉得这么放松过,全身心地觉得放松。 晚上和他住在独具特色的酒店里,她缩进他怀里,抱住他劲实的腰,一阵满足。 今天她趁他不注意买了一条露背裙,墨绿色真丝的,看起来好看极了,只是她知道要是被他知道的话……唔。 傅安里忍着笑,忍得过分了,被他察觉到不对,他捏了捏她脖子,问:“在想什么坏事?” 他可真是太了解她了。 傅安里不肯说,只在他怀里蹭了蹭。 一年没开荤的男人可禁不住这么撩,很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想做什么? 嗯?” 傅安里拿过被子蒙头,“没有没有,想睡觉!” 她忍住笑,开始想象明天他看到她穿那条裙子的反应。 “是吗? 睡觉是不是个动词?” 傅安里:“?” 江京峋亲住她,“老婆,我都快素成和尚了。” 傅安里小小惊呼出声。 他的手已顺着她的腰线蜿蜒而上,引起阵阵颤栗。 何止是他素着,她也素着,许久未做,尽是生疏。 她还能在这时候斗着胆说:“你能忍这么久……是我没想到的。” 江京峋很快就叫她知道,忍这么久的背后,压抑着的是什么。 傅安里再说不出话了,更别提调侃他。 傅安里就像是水里跳到岸上的鱼一样,几度濒临窒息。 她感觉她好可怜地在抱着他,可他就是不放过她。 她可真是好好地感受了一回“久旱逢甘霖”。 第二天原是打算穿着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去玩的,她却愣是睡到了夕阳西下。 江京峋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拎着根烟,没抽。 窗外映着异国的风景,他站在异国的风景前,也成了一道风景。 傅安里懒懒地抱着被子醒来,静静地看了一会,才喊老公。 江京峋发现她醒了,含着笑走过来抱她,“饿不饿?” 傅安里一口咬住他胳膊,尤不解气,狠狠地咬下去,咬了一会才松开。 她还气着呢。 被子外的肌肤上全是痕迹,后背上也是,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他爱极了那个姿势,导致后背上全是吻痕。 现在好了,那件墨绿色的露背裙完全穿不了了。 傅安里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江京峋眼底藏着笑,被咬了也不觉得疼,丁点反应没有不说,还亲了亲她。 傅安里气得捶他,颇有些恼羞成怒:“你就是知道了!你不说!你就暗地里憋着坏!” 江京峋承认下来,握住她的拳头,笑得止不住,“现在才发现?” “昨晚就感觉到了,只是没力气控诉你!” 被他颠来复去的,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完全跟着他的动作和节奏走,哪里还有旁的力气? 江京峋见她不乐意了,赶忙敛住笑,乖乖地哄着人:“那不适合穿出去,但你可以穿给老公看,嗯? 在家里穿。” 他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扫了一眼,有看到她买了什么。 傅安里微笑:“我不。” 待会她涂涂遮瑕就能穿出去。 这可是对女子服饰的暴露程度包容心很大的欧洲,她得把握机会,漂漂亮亮地穿出去逛街游玩。 江京峋摁了摁太阳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不能真绑住她的手脚。 他咬着牙,“你就看着你老公吃醋吧。” 傅安里笑:“好呀好呀。” 江京峋:“……”他被气笑了,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但显然,隔着厚厚的杯子,有如羽毛轻拂而过。 这时国内的视频电话来了。 是宋娴打的,傅安里忙接起。 应该是两个孩子想她了。 这回也是不容易,他们出来三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收到,真的就让她玩了个尽兴。 今天突然出现,她还有点惊喜。 前段时间烦是烦,但孩子突然不在身边,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视频一接通,两个宝宝挥舞着小拳头的模样就映入眼帘。 傅安里的母爱原本都被消磨光了,这几天愣是又给复苏了起来。 人都是需要缝隙喘息的,只需要那么点喘息和机会,他们就能重新充满力量,重新拥有力气去拥抱世界。 几天过去,她从繁杂的家庭琐事中彻底抽身,得到了些许解脱,整个人都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再次看到言言和年年,她感觉她又能爱了。 “言言,年年,是妈妈,还记得吗?” 宋娴听乐了,“哪能不记得妈妈呀? 不记得谁也不能不记得妈妈的。” 这孩子这么越来越可爱了? 傅安里低头笑了会,应着:“对对对。” “家里不是挂着你们的婚纱照吗? 这两个小不点天天指着照片喊妈妈。” 都没喊爸爸。 宋娴看着儿子在旁边,拼命忍住不插刀。 啧,都没叫过爸爸呢。 江京峋显然不知情,但也不太在意的模样,在一边看着消息,手指拨弄着傅安里的头发。 傅安里忍不住说:“妈妈,这几天您看着他们辛苦了。” 带两个孩子很不容易,她知道的。 他们年轻人出来玩,把孩子丢给婆婆,一丢还就是两个,她很过意不去。 宋娴知道她懂事,欣慰极了,“跟妈妈还客气什么,这不也是我大孙子吗? 我啊,一直就想着有机会好好跟他们相处相处呢,这也是个机会不是? 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跟他们培养感情,培养得可好了。 再说了,有月嫂在,你妈妈还时不时过来,一点都不辛苦啦。” 傅安里弯了弯唇,“那就好。” 她问孩子们:“有没有想妈妈呀?” 言言“啊呜啊呜”的,看着像是在回答“想”。 傅安里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妈妈再过几天就回来,你们要乖乖听奶奶的话哦。” 年年咧着嘴笑。 江京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说:“妈,我们先去吃饭了,就先挂了。” 宋娴瞪他:“怎么都不想你儿子啊?” 江京峋挑眉:“成大事者,不能过于情感丰富。” 宋娴amp;傅安里:“……”傅安里似笑非笑:“所以我这是找了个并不爱我的老公?” 江京峋否认:“和老婆之间的感情叫做爱,不能一并而论。” 傅安里:“……”给宋娴整无语了,她不屑地摆摆手:“挂了挂了,不跟你说了,臭小子。” 正合他意。 江京峋带着傅安里吃饭去。 这里的一家餐厅还不错,他考察过了,很适合约会。 傅安里一边找衣服穿一边嘟囔:“还真的有点想儿子了耶。 我看到网上有人说,有时候不是孩子离不开父母,而是父母离不开孩子,还真有道理。” 江京峋听得吃味,修长的手挑起一条绸缎白裙,“这条怎么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对她刚刚的话发表意见:“你看你,之前近一年的时间都搭在他们身上,这回也就难得出来放松一下,没必要再想着。 我们和他们之间,是独立的个体,只有我才是陪你一辈子的,他们不重要。 没什么离得开离不开的。” 傅安里瞪他:“你胡说什么。” “哪有胡说?” 他不以为意,“我帮你换衣服。” 傅安里掐他,坚决不跳过这个话题,“那可是你亲儿子哎。” 江京峋当然知道。 可是他更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除父母之外就只有傅安里。 其余的任何人,在他眼里心里,都没可能和她相提并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或许那份爱,已经深入骨髓。 即使言言和年年是他和她的骨肉,他也没办法爱他们胜过爱她。 对他们的爱,起源于她,没有她,他不可能有他们,也不可能爱他们,这也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爱他们胜过爱她。 比如刚刚,他会想他们,但怎么也比不上她饿了重要。 说他病态也好,说他无情也罢,反正已成定局。 他拿的裙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直到膝盖以下,标标准准的短袖,肉都裹住了,一点没露。 傅安里撇撇嘴,不喜欢都摆在了脸上。 这件本来就是他趁她不注意放进行李箱的。 她放到一边,拿起一条深酒红的吊带裙,后背没有墨绿色那条露的厉害,但也有露出不少,是很独特的灵巧设计,她很喜欢。 江京峋眯了眯眼,“你要穿这条?” “是啊。” 他刚要问那她身上的痕迹怎么办,傅安里就递过去一盒遮瑕:“你帮我遮遮后面。” 前面她可以自己来。 江京峋:“……”他脸色一黑,没动。 傅安里催促道:“快点嘛。 这条多好看呀? 待会你也穿这个色系的,像情侣装。” 江京峋还是没动,他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行动告诉她——没用,这也哄不好。 傅安里捂着脸笑。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的? 最后还是她推着他给她涂,等他咬着牙涂完后面的,她又自己去涂前面的。 为什么不让他一起涂了呢? ——呵,让他涂完前面,她今天怕是就不用出门了。 一边涂傅安里一边嫌弃,她真心疼她自己,这是遇到了一匹狼吧? 吃醋 吃醋 事实证明,傅安里的那条酒红色的裙子是很好看的,回头率满分。 江京峋的脸色和回头率形成了正比。 他全程黑着个脸。 傅安里笑得不行,牵着他的手晃,在一座古老的建筑下,她让他给她拍照。 江京峋拿着相机,耐心地调整角度。 周围的目光慢慢聚集起来,都在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身上,情不自禁地就被她吸引住了视线。 等他给傅安里拍完照片,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刚好起来的脸色再次刷地黑了下去。 他上前去牵傅安里的手,“走了。” 傅安里正开心着呢,“让我看看照片。” 江京峋想给她买个披肩,又知道买了她也不会穿。 他把照片调出来给她看,傅安里很满意,“你的拍照技术有提高哦。” “那肯定。” 他觑她一眼,“也有可能是模特太上镜了。” 嗯。 很会说话。 傅安里弯了弯眼,颇为受用。 他们在去一家餐厅的路上。 他预订好了的,据说在这边很受欢迎。 傅安里的脚步很轻松,裙摆随风飘着,整个人都洋溢着很轻松的笑。 江京峋的心情忽然也变好了,他搂过她亲,两人直接在一处雕塑的后面接起吻来。 偶有行人,也是投来善意的目光。 他们看着这一对恩爱的情侣,只有祝福。 傅安里或许是嫌挑战不够大,吃完饭回去,就换下了这条裙子,把那条墨绿色的穿上,在镜子前欣赏着。 江京峋回完一封比较重要的邮件后就去找她,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场景。 雪白的后背白得像是在发光,和墨绿色相映,两种颜色碰撞,一浓一淡,直接勾走旁人心魄。 他静静欣赏片刻,上前把人抱走。 拦腰抱起,直接回房。 傅安里一脸懵,踢了踢小腿,“你干嘛呀?” “最近怎么喜欢上穿这种裙子?” “哪种?” 江京峋想了半天才想出来合适的形容词:“暴露。” 傅安里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这话应该憋了挺久的了,终于说出来了。 她佯装看不出他的不爽,歪头问:“不好看吗? 这不是很漂亮嘛。” “很漂亮,”他啄了下她的唇,“但只能我看。” 他把她放在床上,近乎迷恋地吻着她的背部。 又一个夜晚来临,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傅安里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次的蜜月之旅,纯粹是他贪图享受。 她光顾着犒劳他,哪里是来度蜜月的嘛? 半个月一到,走完最后的一个小镇,傅安里就拉着他回国了。 唔,不能不回,再不回她身体就吃不消了。 傅安里都没顾上回家,先去了江家接两个宝宝。 半个月没见,她怕两个孩子都要忘了她了,毕竟他们还那么小,不记人也不记事。 没想到的是,一看到她,他们就往她这边挥手。 傅安里心中一软,快步走过去抱起他们。 但是她力气有限,只能抱一个,于是拉来江京峋,让他也抱一个。 江京峋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随便挑了一个。 宋娴的笑容愣是僵在了脸上,忍不住吐槽:“你挑白菜呢?” 傅安里失笑。 她在宝宝脸上亲了一口,“想不想妈妈?” 她抱着的是言言,言言很开心地把口水往她脸上糊。 江京峋看得不爽,“你别糊你妈,我老婆只有我能亲。” 傅安里:“……”你猜他听不听得懂? 傅安里把给宋娴的礼物拿出来,她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宋娴买一些,感谢她的辛苦。 看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宋娴收得可高兴了,连声说:“我就知道闺女比儿子好。 瞧瞧,某些人玩起来哪里还记得妈嘛?” 江京峋:“……”他还没说话,她们已经在思考去哪里吃下午茶。 — 出了月子,度完蜜月,傅安里重新投入工作。 出去一趟后她的状态好了很多,加上不用再闷在家里,抑郁两个字只在她这儿绕了个圈就走了。 一年以来她的工作量少之又少,多少有压抑住一些她的灵感和工作欲望,现在好了,她可以全身心投入进去,把所有的创作欲望都释放出来。 池芮高兴极了,欢欢喜喜地接着单,一单接一单的,快乐极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江京峋觉得不对劲了。 以前好歹吃饭和作息时间是正常的,现在倒好,每天晚上起码八点才到家,熬夜到一两点才睡觉。 十二点一到,江京峋把灯和电脑都关掉,他硬是把人带着去休息。 傅安里挣扎了下,但他的态度却很坚决,“你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不能这样乱来,熬夜伤元气。” 傅安里勉勉强强听了。 “工作可以,但是拼命不可以。” 他严肃地警告道。 傅安里嘿嘿一笑,乖乖说好。 她解释着:“我知道熬夜不好啦,这不是太久没来,堆了好多单子嘛,我想早点赶完。” “那也不行,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傅安里自知理亏,只好乖乖听训,按着他说的做。 — 这次傅安里回来,很容易就能发现工作室的名气和热度甚嚣尘上,销路和渠道更宽了不少。 她迅速找回状态,重新打理事务,忙得不亦乐乎。 江京峋那边亦然。 他带着江氏开疆扩土,并不容易,成就却是很好的回报。 现如今,成绩斐然。 他们忙起来,倒还真把二胎的事情忘了,毕竟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偶尔能陪孩子去一次早教班都算不错的。 时间过得很快,言言和年年会爬了,一转眼就是他们的周岁生日。 傅安里特地腾出时间来筹办生日派对。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比如陈烬和盛萤终于修成正果,婚期临近。 也比如「ing」扩大规模,合并了周围的几家店面。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盛萤早早的就来帮忙,她干儿子的生日哎,她这个干妈必须得给力。 言言和年年穿着小西装,小小年纪,话都不会说的年纪,就已经看出了帅气。 傅安里把蛋糕安置好就过来陪他们,问盛萤:“你们最近怎么样? 什么时候办婚礼? 正好这两只可以给你们当花童。” 陈烬在一旁,听着问话,把目光投过来,耳朵不经意间已经竖起。 显然他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盛萤笑着说:“花童不应该是一男一女吗? 你再生个二胎给我。” 那一刻,傅安里明显感觉到陈烬看了她一眼,目光格外灼热。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不会来催她生二胎吧? 是的,陈烬催她生二胎。 为了娶到盛萤,傅安里觉得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嘴角一抽,赶紧说:“两个男孩也可以嘛。 或者我帮你去借一个,保准可爱,保准漂漂亮亮的。” 盛萤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傅安里觉得陈烬好像当真了。 果然,陈烬拉着江京峋问:“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 怎么还不生二胎?” 江京峋还不知道这个插曲,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老婆才生完多久,元气刚养回来,我可舍不得。 再说了,生孩子那么痛,经历一次就够了,我没想过生二胎。” 陈烬一噎。 有被秀恩爱秀到。 可是── 算了,的确挺疼的,他也舍不得盛萤生。 盛萤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也只是他一个人的。 陈烬转了话题,侃道:“言言和年年粘不粘人? 是不是天天跟你抢老婆?” 江京峋扫了这个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微笑道:“等你有孩子你就懂了。” 陈烬:“……” 他连老婆都没娶到,哪来的孩子? 不愧是江京峋,扎的一手好刀。 江家的小公子们生日,现场来了很多人,江京峋和傅安里的朋友都有到。 他们围着看两个小公子抓阄,盛萤一脸兴奋,“抓毛笔!抓金条? 哎,也行。 不对啊,你怎么跑去那边了?” 陈烬牵着她的手,轻声说:“我们也结婚吧。” 他音量不高,刚好只是盛萤听得到的地步。 盛萤忽然转头看他。 陈烬笑了下:“答应我?” 盛萤抿了下唇,很显然地犹豫了起来。 陈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也是这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言言抓了个戒指盒,向他们爬过来,递给盛萤。 傅安里跟江京峋嘀咕:“哪来的戒指盒? 是你放进去的吗?” 江京峋摇头,“应该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吧。” 盛萤从言言手里接过,笑着说了句:“谢谢宝贝。” 她递给陈烬,“喏。” 妹妹! 妹妹! 什么叫做神助攻? 这就是了。 陈烬眸里带笑,揉了揉言言的小脑袋,“回头干爹给你买大礼物。” 言言听不懂,只咧着嘴笑,盛萤不乐意了:“你什么时候就干爹了? 怎么就干爹了?” 陈烬振振有词:“你是干妈,那我不就是干爹?” 盛萤:“呵呵。” 陈烬笑意更深,他当场单膝下跪,没有用那个戒指盒,也不知里面有没有戒指,而是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他自己的黑丝绒戒指盒,打开,与她求婚。 “萤萤,嫁给我。” 他凝视着她,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他脸上只有清隽的笑。 这座冰山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融化得不成样子。 盛萤拒绝过他很多次,次数多得他数都数不清。 说实话,这次他也没什么把握。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盛萤轻轻一笑,颊边梨涡自现。 她点了头,伸出了纤长白皙的手,指节之处,如玉节一般。 “喏,嫁给你了。” 有一瞬间,陈烬只觉眩晕,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梦一般。 天笑着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从此她的无名指有了署名。 周围掌声雷动,均是对他们的祝福。 陈烬这一路的追求,所幸,最终结局he。 傅安里鼓着掌,为陈烬,也是为他们之间的爱情。 鲜少有人能将爱意保持这样许多年。 言言真的是神助攻,随便一出手,就把干爹这么多年的难题给一举破除。 他们求完婚,傅安里带他们去切蛋糕。 两个孩子,他们没有合二为一地糊弄,而是给每个人都精心准备了一款,颜色差不多,花样款式却截然不同。 傅安里在学着做一个妈妈,做一对双胞胎的好妈妈。 做一个孩子的妈妈尚且不易,做一对孩子的妈妈更是难上加难。 至少,她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们回忆起童年时,所想到的不是克隆的爱,而是独一无二的爱。 切蛋糕前,有人起哄让小公子许个愿。 傅安里笑了笑,没当回事,这么点大的孩子,连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连话都说不清楚呢,哪里会许愿? 可她没想到的是,年年竟然真的朝她爬过来,摸着他的肚子,咿咿呀呀地,听着声响,隐约像是在喊......“妹妹”?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京峋挑眉看他,稀奇极了。 他这小儿子还有这功能? 傅安里抱起年年,还以为这只是巧合,她笑着逗年年:“小不点儿,已经知道什么是妹妹了? 妈妈都还不会叫呢,先会叫妹妹了。” 盛萤也探过头来逗他:“来,叫声姨姨听。” 年年很坚持,艰难地吐着声音:“眉......妹......” 言言听着也开始跟,“美美......” 傅安里和江京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 这就会说了? 还一下子跨步到能表达自己的喜欢了? 他们俩生的这怕不是正常大小的哪吒? 江京峋轻笑了声,拎起言言:“乖了,你只有弟弟,想要妹妹......那你再给你干爹送个戒指盒贿赂一下?” 所有人:“......” 江京峋说着说着还真问陈烬:“刚刚那个戒指盒不够对吧?” 陈烬:“......” 在干儿子的注视下,他说不出话,果断把难题丢给媳妇儿:“老婆,你干儿子想要妹妹。” 吃瓜吃得正开心的盛萤:“? ?” 她推了他一把:“你走开。” 她又去哄小孩儿:“乖,好好缠着你妈,让你妈生昂。” 她和傅安里开着玩笑:“你只需要生,生下来丢给我养都行,我保准养得好好的!” 江京峋撇了下嘴。 也就是没有,要是真有的话怎么可能丢给你? 他自己就能宝贝到天上去。 陈烬快笑晕在这里,他搂着盛萤的肩膀,笑得欢快:“我们自己生,不去惦记他们的。” “不要,要生你自己疼,那么疼呢。” 盛萤撇撇嘴,偷偷跟他商量主意:“要不我们偷制度回去? 你想要言言还是年年? 让我看看——艹,我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哪个是言言? 年年是哪个?” 陈烬弯了下嘴角:“还是自己生吧,不然——”他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江京峋,“我怕被他打出去。” “不想生那我们就去领养一个,都行。” 盛萤不知不觉地被他带了进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都跟他商量起了孩子的事情。 哎......这人真是! 那边还在惊讶两个小屁孩过于鬼灵精了,宋娴感慨道:“这可真是比他爸爸小时候还聪明。 怕不是神童哟?” 傅安铎跟傅安里说:“我觉得吧,这得好好培养,我就很适合培养他们,要不让我带着上课?” 呵呵。 傅安凛捂住他的嘴,懒得听他胡说八道。 “你小时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带坏我外甥。” 只有江京峋和傅安里在发愁,怎么办? 宝宝们才一岁就想要妹妹了! 他们用眼神沟通—— 傅安里:要不生一个? 江京峋:不行。 傅安里:为什么? 江京峋:你不怕又是两个儿子吗? 傅安里:不可能。 就算是那也没关系,都是在宝贝。 江京峋:不行。 傅安里:又为什么? 江京峋: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他的态度格外坚决强硬。 傅安里咬咬唇,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疼的是她呢,她愿意他却不情愿了? 一年多过去,她身体养回来得差不多了,再不济......那就再养个一年半载的,就完全有条件生二胎。 嗯,人生总要拼一把,她也想要个女儿。 什么? 江京峋不同意? 没关系,他的意见不重要。 傅安里心里默默有了算盘。 生两个孩子的确伤元气,傅安里也不敢随意乱来。 加上工作繁忙,所以她这个念头一直安安分分地压着。 又过了一年,两个孩子两周岁了,他们会走路,会喊爸爸妈妈,还能简单地表述自己的需求。 这次傅安里还是很精心地给他们办了派对,甚至比之从前更甚。 因为他们逐渐长大,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感与思想,能更加真实地反映出快乐与否,更加真实地表达情绪,也多多少少会记住一些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所以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都没有错过,认认真真地为他们纪念,希望可以在他们成长的轨道中留下些许痕迹。 两个宝宝一起许愿的时候,这次,不止是年年—— 他们一起,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妈妈可以生一个妹妹给我们玩!” “希望,妈妈可以生一个妹妹跟我们一起玩!” 一起说完,年年觉得不对,纠正哥哥:“哥哥,你这样妹妹不喜欢你!” 言言吓了一跳,赶紧拍拍嘴巴:“那我改!知错就改!” 年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江京峋:“......” 傅安里:“......” 孩子别怕,妹妹还没影呢,不会不喜欢你的。 傅安里快被他们笑死,明明也没有人教,但不知为何他们对妹妹就是有一种执着。 她笑着摸摸他们毛绒绒的小脑袋,说:“这个愿望暂时还没有实现的可能啦,妈妈先记下,给你们个机会再许一个你们很想要的东西或者很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后来,言言许愿出去玩,年年也是。 爸爸妈妈工作太忙,鲜少一起带他们出去逛逛走走啦! 傅安里欣然答应,直接应允了两天的陪伴。 阿姨抱着他们去睡觉后,傅安里跟着去讲故事,过了半小时才回房间,她往床上一瘫,属实累坏了。 江京峋放下手里的书,笑着亲过来:“累坏了吧? 派对可不是那么好筹备的。” “一年就一次,难一点就难一点吧。” 傅安里并不在意,她搂着江京峋的手,问他:“你的儿子们为什么对妹妹那么执着呢?” 江京峋想,大概是他太不执着了,造成了两个捣蛋鬼的逆反心理? 这两个生来就是跟他讨债的,从出生开始就跟他抢老婆,一开始和他们一起睡,他明明看着他们睡着了,想和老婆亲热一下,可是手刚挨过去,他们必哭。 要么大的带动小的,要么小的带动大的,反正一开始哭一个,很快就两个一起哭,不知道坏了他多少好事。 后来他被她一说,是觉得有些愧疚,有一次真独自带了他们一天,呵,两个被阿姨们连声夸赞是她们职业生涯以来带过最乖的小孩的孩子,那一天闹腾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在他想把他们扔出去的那一刻,还好傅安里回来了,不然他们早就被他丢垃圾桶了。 现在长大了点儿,开始整天黏着妈妈睡觉,被他丝毫不容商量的态度气走,知道没法在他房间睡觉,就在睡前使劲霸占傅安里。 半小时放人那都是快的,快到江京峋觉得惊喜的。 所以江京峋觉得,他越不想要二胎,他们就越想要。 嗯,他有理由怀疑,并且证据十分充分。 不过他是不会跟傅安里说的,因为......她会说他幼稚。 自打有了这两个小家伙,他的地位那是直线下降:) 尤其是在她心里:) 傅安里还在嘀咕这事儿呢,被他一拥,拥进杯子里睡觉去。 “别想了老婆,那种疼受一次就够了,别听这两个臭小子胡说。 他们想要,等他们长大后自己娶老婆生女儿去。” 傅安里瞪他一眼。 这是一个做爸爸的能说出来的话? 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她自有办法~ 来了 来了 傅安里在孩子们生日过后就悄悄地做了些手脚。 可是她做是做了,却并没有什么成果出现。 在姨妈第三次造访的时候,傅安里蔫蔫地从厕所出来。 江京峋见她提不起兴致,还以为是姨妈期的情绪。 他搂过她,安抚道:“有没有想吃的? 我点几道甜品过来?” “不吃。” 傅安里拿了个抱枕抱,窝在沙发上看设计图。 见她理都不理自己,江京峋很莫名,小心翼翼地往她那边凑,可她连个眼神都不给。 江京峋心里一颠儿,试着跟她说话,可是人家就是不跟他说。 他试图去秦秦她,她推开他,“工作呢,你别打扰我。” 傅安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设计图。 江京峋笑了,“怎么了? 我哪里做错了,嗯?” 傅安里幽幽看了他一眼,自是不肯说实话。 她总不能说她偷偷地在避孕套上戳了洞洞,结果三个月过去连个影子都没有。 之前生言言和年年时,一次就中的效率去哪里了嘛? 好吧,她也承认她现在都被江京峋惯坏了,这事儿明明是她理亏,可她半点不觉得心虚,甚至还因为没有得逞而跟他发小脾气。 还好江京峋不知道,不然他得多无语呐。 傅安里想着想着,就偷偷笑了起来。 江京峋简直一脸莫名。 什么情况? 一会儿心情不好,他还没来得及哄呢,她就阴转晴了? 傅安里颇为愧疚地反问回去:“你有没有想吃的呀? 我让阿姨去做。” 江京峋眯了眯眼,“傅安里,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什么叫做‘又’嘛?” 傅安里不承认,迅速跑开了。 江京峋淡定地签了一份文件,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心知肚明一般。 唉。 就这么想要女儿? 万一又是儿子,她可别哭鼻子。 — 又过了两个月,傅安里的耐心逐渐被消耗殆尽。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不生了,爱咋的咋的,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干了。 干了五个月,套子用了多少她就加了多少工,她也很累的好吗? ! 于是她直接放任自流,也不动手脚了,就那样继续以前的生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江京峋很快就发现了,他还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放弃了也好,省得他还要想办法换掉。 最近两次他不忍心,没给换了,本来想以后都不换了,没想到她突然放弃,那就这样吧。 至于这两次……倒也没那么凑巧的事儿。 可是他和她怎么也没想到,下个月,到了姨妈该来的时候了,姨妈却没有影子。 傅安里不可思议地想,难道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 江京峋出差去了,早就叫阿姨给她准备好红糖水,阿姨端来的时候,傅安里没有多说,默默接过,让阿姨去忙。 江京峋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动声色地回。 她耐心地又等了两天,姨妈还是没有影子。 傅安里眨了下眼睛,有点小惊喜。 她摸了摸肚子,小宝贝蛋,你真来了吗? 言言和年年来找她,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以往两个小屁孩喜欢往她身上蹦,爬来爬去的,忙得不亦乐乎,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安里觉得奇怪,问言言:“今天怎么不在妈妈这里玩?” 言言说:“不可以哦。” 傅安里:“为什么呢?” 年年接话:“因为妈妈肚肚里,有妹妹。” 傅安里惊呆了。 这事儿连她自己都没确定,而且谁也没说,他们这是怎么知道的? 都说小孩子对于这种事情总有些奇怪的感知,难道这就是吗? 傅安里跟他们“嘘”了一声,小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呀? 真的是妹妹吗?” 言言年年也跟着她小声起来,重重地点点头:“妹妹!” 傅安里开心了,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明天妈妈就去做检查哦,给你们生妹妹!” 傅安里给盛萤发微信,把这事儿说了。 盛萤比她还激动:“那这么说,我比江京峋还早知道他有女儿?” 傅安里:“……” 这关注点好像有点偏啊。 不过这不重要,她就想拉个人陪她一起去做检查。 巧的是这时江京峋的视频电话也来了。 他这次走了两天,一天起码两个视频。 婚后他几乎不出差,只有不得不出时才会出,但是会带着她一起去。 可是现在傅安里也很忙,常常不能和他一起。 江京峋算着时间,是她姨妈期,还以为她心情会不好,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眉飞色舞的模样。 他好奇问:“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傅安里故作神秘,想等确定了、他回来了再当面告诉他,于是只摇头说没有,“你吃饭了吗? 别又不吃饭,待会胃疼。” 他们如寻常夫妻一般,静静地诉着家常。 他跟她说今天遇到的合作商,想把江氏的利润压下一个点,他和合作商开了一天的会,掰回了局面。 他说这里的一些所谓特产,当地人都不喜欢吃,只有外地人才觉得稀罕。 说了许久,傅安里打了哈欠,电话才挂断。 这时,年年分外贴心地拿着她的手机去充电,她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打了这么久的电话,手机竟然从满电打到了没电。 她抱走双胞胎回房睡觉。 江京峋在的时候不许他们一起睡,他一走,双胞胎像是知道不会有人赶他们了似的,鬼灵精的就自动粘上来。 久而久之,母子三人就有了默契,只要江京峋不在,他们就和傅安里一起睡。 双胞胎的睡姿不好,但今晚两人都乖得不行。 傅安里心里软乎乎的,看着他们的睡颜入睡。 她想,就算有了女儿,她也会一样爱他们的。 她的爱不是被瓜分,而是膨胀到了三倍分给他们。 次日盛萤陪着傅安里去做检查,还是傅家的医院,结果如她们所料,傅安里真的怀孕了,不到一个月,但确确实实就是怀了。 盛萤高兴得眼前突然一黑,把傅安里给吓了一跳,她都来不及高兴,赶紧拉着盛萤先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让两人都有些喜出望外,盛萤也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多月了。 盛萤被这结果砸懵了,傅安里又高兴又恨铁不成钢,戳着她额头问:“你姨妈没来你都不担心呐? 也不来检查一下身体?” 盛萤挠着头:“一直不准嘛,我就没放在心上。 而且而且而且这段时间忙到飞起,我压根没记过这个。” 傅安里无奈,让她赶紧和陈烬说:“陈烬得高兴疯了。” 盛萤皱皱鼻子:“可我都没想过要孩子,这也太早了,而且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没有准备就是最好的准备啦。 你看言言年年,他们也是来得我毫无准备,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会变好的。” 盛萤听着她说,忽然对未来还是有一点向往的。 她呆呆地问:“那要不要做检查? 孩子还好吗?” 傅安里笑了,“肯定好的。 放心。 你刚刚不是都做检查了吗?” “哦,也对吼──” 傅安里给陈烬打电话让他来接盛萤,盛萤这个状态,她可不敢让盛萤一个人回去。 陈烬接到她电话时还有点懵,“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好事,你老婆怀孕咯。” “哐当”一声,陈烬手机掉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 — 陈烬高兴傻了,把盛萤接了回去,临走时终于想起了傅安里,“你是说你来做检查? 做什么检查?” “哦,我也怀孕了。” 陈烬:“?” 他沉默了下,问:“江京峋知道吗?” “还不知道。” “所以我和萤萤比江京峋更早知道他要当爸爸了?” “……好像是这样的。” 陈烬笑得不行,“你什么时候告诉他跟我说一声,我去嘲笑一下。” 傅安里amp;盛萤:“……” 真是好兄弟。 — 江京峋是今天的飞机,一回来就发现家里气氛好像不一样。 首先两个孩子被送去爷爷奶奶家了,阿姨也不在,只有傅安里一人在家。 他莫名觉得今天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联想了下昨晚视频,她……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着的高兴。 他不动声色地找她,伸手抱她,这么久没见,他是真的很想她,也很想…… “老公,你吃饭没有呀?” 傅安里偏头问他。 “吃过了,你呢? 有没有让阿姨做饭,乖乖吃饭?” “有啊。” 他细细地吻她,她也回应着他的热情。 他们的地点很快就从客厅转移到了房间,他把她抵在门后,刚要去拿套,被她拉住,他疑惑地看她,眼里除了欲色,还有不解。 “怎么了? 嗯?” 傅安里笑得灿烂:“老公──你可能又要忍一年。” “?” 小公主 小公主 江京峋坐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安里。 刚刚的劲儿还没缓过来,他现在……冲击有点大。 忍一年? 忍一年…… 好家伙,他这一年才过去多久? 他想不通。 目光移到她的小腹,他仍是不可思议。 “真怀了?” 傅安里扔了个枕头过去。 他笑着接下,又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不和我说。” 今天她显然是故意的。 他咬牙。 谁能知道箭在弦上又活生生忍下的痛苦。 傅安里偷偷笑着:“刚知道嘛,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确定的。 对了,和你说个好消息,盛萤和我一起去的,她也检查了下,发现她也怀孕了。” 江京峋是挺意外,不过他这时候并没有心情去替别人意外,他把人抓回来,让她乖乖待在自己面前:“知道了还故意勾我? 嗯? 傅安里?” 傅安里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极为危险的味道,她心虚一笑,给他捏着肩膀,“老公辛苦了嘛。” 在外辛苦挣钱,还要回家接受老婆恶趣味的洗礼,真是太不容易了。 江京峋顺手把人一拉,压进怀里:“知道我辛苦就好。 不过忍一年是不可能的。” 之前双胞胎辛苦,肚子也大得过分,他碰都小心翼翼的,但他就不信这次还是双胞胎。 哪来那么多双胞胎让他们生呢? 傅安里这时候还不解他的意思,直到灯被人关区,她被人压着捉着手,才终于慌乱,“江京峋——” “嗯,在呢。” 他的声音充满慵懒和磁性,分外勾人,听起来还算是正经,哪有人能通过这声音想到他其实正在做什么坏事。 傅安里已经后悔了,她轻声哄人:“当做刚才的事没发生……好嘛?” “不好。” 他不假思索地道,咬了口她的唇,“做错事要惩罚的。” 不然什么时候把天都给翻了。 傅安里“唔”了一声,开始恶人先告状:“你要有女儿了你怎么都不高兴一下? 就只记得做坏事!” 江京峋挑了下眉,不答反问:“又这么笃定是女儿?” 傅安里来了兴趣,把儿子们摸着她肚子喊妹妹的事情跟他一说,“你觉得神不神奇? 而且在都不知道我怀孕了,他们倒是先无比笃定。” 江京峋听了也颇觉神奇,“不过都说小孩和小孩之间有一些感应,或许正好是感应到了。” 他摸摸她的肚子,在上面亲吻了一下。 “哇江京峋,你亲你女儿都不亲我?” 江京峋失笑,用身体行动跟她说明了下他到底有多爱她。 就算真的是女儿,他最爱的也还是她。 这一晚,傅安里算是知道了,就算他没法真枪实弹跟她来,他也有一百种办法折腾她。 而且能有一百种折腾的花招,她根本没有招架的本事。 可把她肠子都悔青了,她今天就不该逗他,老男人禁不起逗啊。 加上好几天没见,他给她演绎了一下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到最后傅安里感觉自己出气儿都少了,她像一条可怜兮兮被拍到岸上的鱼,只能按着他的手,阻止住他继续恶行,让自己活下来。 不行了,她觉得她今天得折在这里。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腕骨,声音低低沉沉,“下次还敢不敢? 嗯?” 傅安里乜他:“你这是家暴。” 。 这顶帽子江京峋可不认,他轻笑了声,“这叫情趣,宝贝。 你也很享受,不是么。” 傅安里不承认,她只想控诉。 “以后我们都可以这样。 这一年可以轻轻松松地度过。” 他伏在她耳边说。 傅安里瞪大了眼,这一次还不够? 还来? 还来一年? ! 她拒绝:) 发自内心的拒绝! 绝不能向恶势力屈服! 她转身搂过被子睡觉,被江京峋抱了回来,“老婆。” “拒绝理你,我不是你老婆。” 他低声笑了起来。 像是终于闹够了,他洇出了低低的声音,却带着沉沉的力,说话是那样动听悦耳。 “老婆,我很高兴。” 傅安里一震。 半晌,她才说:“我原来以为你不喜欢。” “瞎想什么,我和你的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不喜欢。” 他严肃了一瞬,“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既然你想要,那我们就生,既然怀上了,那我定力保你们母女无虞。” 他摸摸鼻子,觉得还是不能太重女轻男,多补了一句,“或者母子无虞。” 傅安里是背对着他的,没忍住笑出了声,欢颜尽展。 她的江先生呐,嘴硬心软嘛,但是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人呐。 — 江傅两家的小公主,足月而生。 傅安里孕期将养得好,这孩子足足有七斤二两,生的时候可把妈妈给累坏了。 但好歹母女平安。 护士把女儿抱到傅安里跟前看的时候,她直接被丑哭了。 因为孩子刚刚顺产出来,生了好半天,五官被挤得不成样子,所以还真是……丑得不忍直视。 傅安里千盼万盼来的女儿,她就看了那么一眼,就让人抱出去,埋在江京峋怀里哭了起来。 江京峋那叫一个没想到,手忙脚乱地就哄起了人。 刚生完孩子,哪里禁得起哭啊? 待会哪儿哪儿给哭坏了可咋整? 今天傅安里怎么哄也止不住哭,她泪意朦胧:“她这么丑可怎么办呐? 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呜呜呜——” 江京峋没心思看孩子,也顾不上看,根本不知道有多丑,闻言只道:“没关系,咱家有钱,能养她一辈子,或者给她找个入赘的女婿。 办法多着呢,昂?” 医生和护士在旁边听得直摇头。 见过宠老婆的,没见过这么宠老婆的,简直宠上天了好吗? 傅安里勉强被他安抚下来,一通折腾下来她困极了,顺势睡了过去。 后来的几天她忍住少看孩子,她觉得吧,一定会有奇迹的。 果然,一周后的小女孩儿,和出生时截然不同,俨然像是变了一个小孩儿一般,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傅安里眼前一亮,奇迹这不就出现了? — 小公主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的期待下降生,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傅安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盯着她瞧,天呐,为什么她可以生出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林照舒说她出生时和妹妹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是乎,她看得更稀奇了。 何止是她? 傅家也稀罕得不行,尤其是傅竟敛和林照舒,就好像看到了缩小版的女儿一般。 江家那边就有一番言语了。 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阴阳怪气地说:“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丁点用没有,难道还能继承家业不成? 看我们就知道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被宋娴怼了回去,“原来大姑小姑出生时是被这样想的吗? 那未免也太可怜了,而且既然都这样想了,之前何必还和我们家争东抢西的呢?” 大姑小姑对视一眼,有些无言。 宋娴气定神闲地抱着手,不屑道:“我们家宝贝和你们可不一样的,我们好喜欢的哟,继承家业怎么了? 都是孩子,相信阿峋和小里以后一定会雨露均沾的,反正我这边是没意见的。” 她们一噎,都觉得无语。 怎么可能? 男孩和女孩肯定不一样的,不然老爷子为什么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了江则禄一家,而不给她们? 就且嘴硬着吧,反正我们不信。 可宋娴压根不care她们信不信,带着鸡汤看儿媳妇去了。 她让保姆炖了一下午,肉质软软的,小里最喜欢的就是这种。 医生说刚生产的一周时间里不要大补,不然对产妇不好,所以她有控制住量,现在好了,时间过去了,还是得多补补。 看着宋娴乐颠颠的模样,她们有些沉默。 真有这么高兴? 江承国也准备去孙子那里看看重孙女,看见她们杵这儿,拐杖一杵,眉毛一竖:“待这儿干嘛呢?” 小姑上前去挽住他的手,阴阳怪气道:“爸,你看我嫂子,傅安里不就生了个女儿吗? 也至于她高兴成那样。” 江承国气坏了,没想到这俩女儿在想这种东西,“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自己是女人,咋还兴重男轻女嘞? 男孩女孩不都是宝吗? 当年你们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可没这样想,我们那时不也是很高兴?” 大姑和小姑面面相觑,表示不信。 江承国气得不轻,拐杖一指她们俩,问:“你们重侄女出生了,你们俩去瞧过没?” 她们有点懵,一齐摇头。 看什么看? 就一小丫头,有什么值得看的? 呵。 老爷子也不自己去了,拎着这两个脑子不清楚的一起去江京峋那里。 孙女儿软软香香的,多宝贝啊? 竟然会有人重男轻女? 他想不通。 江京峋那边还好房子大,不然最近看着三个孩子的月嫂还有照顾傅安里的阿姨一挤进来,那可真就没落脚的地方了。 言言和年年正扒在妹妹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妹妹。 两个正处于调皮年龄的小男孩,可真是乖极了,这段时间乖得都有点过分,丝毫不调皮捣蛋,看着妹妹眼睛都会发光一般。 傅安里还想过是不是他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什么二胎影响,想让江京峋带他们出去玩玩,可谁知道,江京峋刚一说,他们立马扒住妹妹的摇篮:“呜呜呜不去不去,我要和妹妹玩!” 江京峋嘴角一抽,耐心又柔声地问:“爸爸带你们去动物园,海洋馆,不想去吗?” 年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旋即憨笑:“没有妹妹好看。” 江京峋:“……” 娃娃亲 娃娃亲 其实江京峋是很想亲香亲香自己的宝贝闺女的,出生的第一天他就给起好了小名——好吧他承认是提前两个月就想好的。 但是无奈太多人稀罕,有时候他压根都排不上号。 比如像今天这种情况,待会宋娴江承国他们一来,他更是没有落脚之地。 趁着现在他们都还没来,江京峋还有机会抢到女儿,赶紧抱着她去喝奶,“小溏心,饿了吧?” 鉴于双胞胎的经验,他们干脆给小溏心纯奶粉喂养,一来是的确断奶比较痛苦,二来是傅安里想快点恢复回到工作,三来是她这次奶水真的不多。 江京峋有模有样地给她冲奶粉。 双胞胎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爸爸,妹妹又饿啦? 她怎么饿得这么快呀?” 江京峋锋锐的眉眼在双胞胎面前有刻意温柔几分,即使脸上不常带笑,在他们面前也没有过于强大的气场。 他耐心说:“因为妹妹还小,你们小时候也饿得很快,长大以后就不会了,她长大以后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吃早中晚餐。” “哇——” 言言和年年充满向往。 言言:“到时候妹妹坐我旁边,我给她喂饭,就跟我小时候阿姨喂我一样!” 他刚刚学会自己吃饭,还记得阿姨喂他吃饭的场景呢。 年年不服气:“不行不行,小溏心要坐我旁边,我喂!我喂的好!” 双胞胎就这个问题又要吵起来。 最近他们吵架次数日渐增多。 江京峋无奈,“那就让她坐你们中间,你们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行了吧?” 双胞胎恍然:“对哦!可以可以!” 江京峋默默地想,反正女儿还小,不会坐,等会坐了一定会嫌哥哥跑来跑去的身上都是汗,到时候还是坐他旁边。 他抱着小溏心,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容。 小溏心像是有感应一般,像是看懂了一般,也笑了起来,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简直要把人甜化。 江京峋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心想小里的坚持都是值得的,人的一生果然还得有个女儿才算圆满,不然甜度不够。 — 江承国把两个女儿带到车上就是想趁机教育教育。 再不教育,都不知道歪成什么样子了,趁他现在还教得动,赶紧多教育教育。 她们还不太情愿,扭扭捏捏的上车。 可把老头子气坏了,他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的这个样子。 江承国问:“你们重侄女出生,你们都不去看,一点血脉亲情都不讲!简直冷血!”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低头不语。 江承国哼了一声,冷着个脸,“都不知道你们在争什么,明明是骨肉至亲!却自相残杀!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 小姑愤愤不平道:“爸,又不能都怪我们。” “那怪谁? 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头到尾就是你们挑唆的!你们姐俩啊……”江承国想了好一会,才缓缓评价道:“脑子里就是喜欢瞎想,想来想去的,别的没想出来,怨气倒是生出了不少。” 她们无言。 或许心里藏了很多话,但就是都憋在了心里。 江承国今天铁了心的要和她们说清楚,亲人之间,不能老存着怨气。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缥缈,虚虚的,像是飘在空中。 “一个企业要想存活下去,那就必须选贤任能,我老头子脑子里想得很简单,谁有能力谁就担,我从没想过别的。 我倒是也想给你们啊,可你们有挑起这个担子的能力吗? 啊? 家业到你们手上,怕是我还没闭眼就被败光喽!我比你们谁都了解你们的能力,你们扪心自问,有京峋能担? 人家二十岁就参与集团事务,第一年就给我挣回了两个亿!两个亿啊,二十岁啊,你们呢? 四十岁了还在给老子赔钱吧?” 她们嘴角微抽,的确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们再愤愤不平也得承认的事实。 她们的能力的确是比不上江京峋的。 那简直就是个商业鬼才,他在位个几十年,说不定就能给创造出一个属于江氏的商业帝国来。 老爷子这个说法,是能把她们那些乱几把蹦的野心给摁下去的。 她们沉默半晌,久久没有说话。 “江京峋想收拾你们,那可真是太简单了,可是为什么他没有选择最狠的方式,反而对你们一再退让与容忍,你们可以好好想想。” 对付人,快准狠不难,顾虑诸多才难。 她们双双沉默。 — 小溏心吃饱了,有点蔫蔫的,江京峋抱着她,熟悉地给她拍着奶嗝儿。 月嫂都夸他姿势标准,动作熟练。 傅安里笑着说:“他可没拍过言言年年,就拍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学来的。” 言言和年年被抱去午睡了,不然闻言肯定又是一头黑线。 江京峋当做是夸奖,不语,颇为享受地抱着闺女。 宋娴带着鸡汤来,马上就把孩子抢走了,“哎哟我的小溏心,奶奶看看长大了没有啊? 哎,长大了长大了,又变漂亮咯。” 江京峋:“……” 比他还离谱。 半天不见就长大了? 就漂亮了? 他去盛汤喂傅安里,又到了补身体的时候了,得多喝些有营养的。 老宅那边的厨师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厨,怎么也比阿姨做的好,做的鸡汤补身体却不会太油太腻,深得傅安里喜欢。 傅安里赖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地喝。 傅安凛出差在外,忙于政务,但让人送来好几袋子礼物,她都还没拆,懒洋洋地让他待会去拆开看看。 江京峋应下,“吃完再睡会?” “想去花园散步。” “不行,还在坐月子呢,不能吹风。” 傅安里皱了下眉。 江京峋怕她纠缠,而自己又受不住她纠缠,生怕一不小心就给答应了,赶紧说:“你和小溏心一起坐月子呢,你得给她做好榜样,不能任性。” “我都当了这么久妈妈了,不用你教我。” 她撇嘴。 他就势亲下去,哄没用就亲,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好好好,不教你,我们宝贝哪里需要教。” 傅安里颇为满意。 宋娴摇摇头,他们两个真是把双方吃得死死的,小里只有江京峋才能哄好,江京峋也只愿意哄小里。 想当初她第一次见着这场景的时候,真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儿子,可是现在看多了,竟然也是习惯了。 她无奈地又一次摇摇头。 小溏心睁着大眼睛看她,她的心都要萌化了。 哎哟,生了个儿子,儿子生了俩孙子,她这辈子心还没这么软和过。 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跟臭小子的区别那可真是大了去了。 门铃响了,阿姨去开门,可是从监控里看到外面是谁后,阿姨不敢开了,赶紧来和宋娴说。 宋娴听说自己的两个姑子来了,眉梢一挑,冷冷勾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把她们都给吹来了,倒是让我去会会她们今天想干什么。” 她一开门,才发现老爷子也来了。 宋娴一愣,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是老爷子和她们两个一起登门。 “爸,您怎么来了? 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出去接你。 来,快进来。” 她手里还抱着孩子,江承国摆摆手:“这有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孩子。” 大姑小姑不情不愿地跟宋娴打了个招呼,摆出手中的礼物。 ——这是刚刚在路上路过一家金店,她们让司机停车,临时买的。 小姑说:“这是给这孩子的见面礼,我们怎么说也是她姑奶奶。” 宋娴没接话。 谁稀罕你这姑奶奶。 小姑抿抿唇,一时间也落不下面子,求助地看向江承国。 江承国沉声道:“都先进去再说。” 外面热闹极了,傅安里在房间里倒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在跟盛萤视频。 盛萤刚出月子没多久,被陈烬带出去放风,还没回来。 她憋了那么久也憋坏了,傅安里生的时候特意没告诉她,她知道后傅安里也让她不用回来,在外面玩个尽兴再说。 盛萤生了个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六斤八两,都没有小溏心重,皱皱巴巴的,不过后来傅安里看照片,也是长开了,和陈烬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像极了。 陈烬和盛萤不愧是亲爹妈,自己出去玩,孩子则让爸妈先带着。 当然,两老也很乐意就是。 盛萤吵着要看小溏心,她自己也想生女儿,没想到生了个儿子,知道傅安里生了女儿的时候她高兴得就好像是自己生了个女儿一般。 她暗暗琢磨着,要不结个娃娃亲? 醋缸 醋缸 宋娴和两个姑子,心里一直有个结。 她这辈子没逼过儿子,唯一的一次,就是联姻,源头嘛,自是因为这两人。 即使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她也仍然愧疚不已。 人的本质就是下意识把罪责往其他人身上推,她也是如此,她只想往旁人身上怪。 要不是她们,她绝不会如此的。 江承国这次算是做个中间人,想帮她们重归于好,可是吧,也得看她乐不乐意啊。 她辛苦苦啊。 宋娴抱着孙女,从她们进门开始就没给过一个好脸,也没给过一个正眼。 她们有些讪讪,到底是多年的死对头,谁也拉不下脸先说软话。 小溏心伸着手乱挥,吐着奶泡泡,对着奶奶笑。 宋娴真是多硬的心,在她面前也被软了个彻底。 她乜了那两人一眼,话里夹|枪带棒的:“祝福我是欢迎的,但是多了也不必,我们小溏心不差你们这俩姑奶奶。” 她们:“……” 气氛僵直。 “你们也不是多好的姑姑,没必要这时候装好人。” 宋娴顶着说话,没好气儿的,“看完了就回去,礼物我也不要你们的。” 只是有一天能看到她们认错,心里还是蛮解气的。 从来没想过有这一天的。 还以为这辈子跟她们俩就这样了,不可能等到她们认错的,她们也不可能认错的。 宋娴越想越爽,嘴角都翘了起来。 两个姑子傲气大着呢,听着这话儿,脸色已经不好,要不是老爷子在,她们可能已经走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 宋娴才无所谓她们呢,走了正好,省事儿省心。 老爷子叹了口气,出来当和事佬,想说几句,可是见她们剑拔弩张的模样,又哑了声。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他也没法压着儿媳妇原谅女儿呐。 话没说几句,小公主动了动小脚,看上去是想踢踢,可是又因为被被子抱着而踢不动。 她小脸一皱,小嘴一瘪,就要哭起来。 宋娴脸色一变,赶紧哄人,但已经晚了,小溏心嗷嗷大哭起来。 大姑小姑颇为稀奇,这孩子哭得可真有力气!女孩儿哎,哭起来还怪让人心疼的。 小溏心这一哭,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哥哥们原本在午睡,虽然隔音好,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立马爬起来看妹妹。 盛萤笑着说:“我干闺女哭起来真好听!” 傅安里:“……”大可不必。 她哭笑不得,“小家伙闹人呢,在你旁边哭的话,有你头疼的。” 盛萤笃定道:“我才不会呢。 反正陈朝洲一个也是哭,两个也是哭,我无所谓的。 哭吧哭吧不是罪~” 陈朝洲是她家的宝贝儿子,她花了整整十个月给起的名字,满意至极。 傅安里揉揉额头,那个场景只是想一下就觉得头疼。 “你可把小溏心抱走吧,抱去你家哭。” “哎!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头我来抱被你拿扫帚赶出去噢——” 傅安里笑得缓不过气,半晌后才觉得不对:“你听起来怎么像是要来我家抢孩子的呢?” 本来就是。 盛萤笑弯了眼,故作矜持道:“哪有啦。” 就只是想拐走你家闺女做我家的儿媳妇而已啦。 有些念头不能乱起,一旦起来就再也不下去。 比如她现在,很想包机回去看未来儿媳妇儿。 嗯,没错,儿子都不想,就只想儿媳妇了。 要是江京峋知道,真是会拿扫帚赶她出去的。 傅安里见闺女还在哭,穿上拖鞋赶忙出去看看,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到小溏心周围围了一堆人在哄。 江京峋刚走过来时,以为是两个姑姑又作妖惹小溏心哭,眼神狠戾得过分,那叫一个阴鸷吓人,愣是把她们都吓得不敢言语。 直到宋娴解释了,他才垂眸,缓过了那劲儿,抱过女儿。 当他看向小溏心时,眼底又只有柔情。 大姑和小姑都要看呆了。 也不怪她们,他这副样子,连江承国都没见过。 温柔成这样,啧,可真是碰着了前世的小情人。 江京峋估摸着是不是尿布该换了,抱着孩子要去里面。 宋娴赶紧跟上去,“让奶奶看看是不是拉臭臭啦?” 言言和年年紧紧跟上,挥舞着手也想抱抱妹妹。 傅安里靠在门边,见有这么多人哄孩子,她一点也不急了,也不过去,接着和盛萤说话。 见状,她把镜头一转给盛萤看,语气啊,那叫一个酸:“你快看看这些人,都快把孩子宠上天了。 爸爸,大哥二哥,奶奶,还有镜头里没出现的爷爷外公外婆,舅舅……有时候连我都羡慕小溏心的。” 盛萤抿了下唇。 唔,要是真让儿子去把小溏心娶回来的话,那儿子的压力有点大啊……这面对的,我的天,那可是两个家族。 傅安里说着话呢,盛萤就没声了,她好奇地问:“怎么了?” 盛萤慌忙摆手:“没!” 就是她觉得得带儿子去和小溏心培养培养感情啦! 和傅安里打完视频电话,盛萤转头就火急火燎地收拾行李。 陈烬不解:“你不是还说喜欢这里,想在这里多玩几天吗? 怎么这就收拾行李了?” 盛萤忙得热火朝天,抽空回答:“我要回去准备娶儿媳妇!” 陈烬:“?” 远在爷爷奶奶家的陈朝洲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被奶奶拍下来发给妈妈:“瞧,我孙子,你儿子,都会打哈欠了!你们做爸妈的,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不在身边,真是太失职了!?” 盛萤:“? ?” 她一头黑线。 自从陈朝洲出生,她在家里的地位真的是一落千丈。 ?当然,陈烬的地位落得更离谱,那起码得是万丈了。 不过他们的确有点狠心,居然说出来就出来,还出来了这么久。 唔,她也有点想儿子了。 正好,回去看儿子!看他打哈欠! 陈烬对家里的两个女人真的是无奈。 之前吵着出来玩的是她,他好不容易腾出空带她出来,结果她倒是想回去了? 女人的心说变就变。 “真散好心了? 下次出来可说不定是什么时候。” 他提醒着她。 “我回去有正事的。 走了,你也快收拾东西。” 陈烬眯了眯眼。 回去以后,她又变成了那个臭小子的专属妈妈,根本不属于他,眼里心里全是那个臭小子。 这次出来,与其说是她憋坏了,倒不如说是他也忍无可忍。 嗯,每天都在忍住把那个臭小子丢出去的冲动。 他原本规划的是出来两个月,可是这才几天? 妈妈果然离不开孩子。 陈烬幽幽叹了一口气。 盛萤察觉到什么,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去抱住他,“老公,你不想你儿子吗?” “不想。” 盛萤:“……”她无语了一阵,脑子里灵光一闪,偏了偏头,扯着唇接着说:“那你想要女儿吗?” 陈烬平静无波的眼里突然一亮,他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想做什么? 他抱起她,就往床上走。 动作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可以称得上还有几分兴奋。 盛萤傻了,“你想干什么?” 陈烬难得好心情地回了下这个愚蠢的问题:“不是要去生女儿吗?” 盛萤又是一阵无言。 她亲爱的老公,好像误会什么了…… 她踢着小腿抗议:“老公,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生,是让你……” “我也没打算自己生,这不是让你生么? 嗯? 就是会不会太辛苦了?” 盛萤满头黑线。 “就算我怀上了,也不一定是女儿呀,万一又是个儿子呢? 而且最惨的是,万一是双胞胎儿子呢?” 陈烬沉默了一瞬,低眸看她,“所以?” “寻寻家不是有个现成的么!我们去抢!抢回来给陈朝洲做媳妇儿,给我们做女儿!” 陈烬:“……” 这想法,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也不知道江京峋有没有觉得想打喷嚏,知不知道有人在惦记他尚在襁褓的女儿。 要是知道的话,他应该会拳头都硬了吧? 早就知道这年头女儿吃香,倒是不知道……才一个月就这么吃香了。 不过她说得他的确很心动。 他心思一动,在郑重思考下,郑重点头:“好主意。” 盛萤眼前一亮,嘿嘿一笑,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不愧是我老公!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陈烬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又宠溺至极的笑容。 唉,自己的老婆,自己宠着。 江京峋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想打喷嚏。 感冒了吗? 他赶紧去泡了杯冲剂,预防一下,可别传染给女儿。 当然,他也不能得,要是得了,那得多久没法抱女儿? 傅安里抱着两个儿子回房间睡觉,一个抱完抱另一个,忙得不亦乐乎。 没办法,现在都喜欢挤在他们身边跟他们睡,可是主卧睡不下两大三小,就只能在他们睡着后又悄悄把他们抱回去。 唉,太愁人。 她埋怨:“你儿子好黏人哦,是不是跟你学的?” 他低笑出声。 “可能是吧。” 他说,把女儿也抱去月嫂那里,很快回来,一手搂过她就覆下吻去。 在老婆面前,女儿也是要让道的。 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没办法比得上她。 孩子们都正是黏妈妈的年纪,他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才忍住不去光明正大地把他们拎走,警告他们别和他抢人。 江京峋在她唇上辗转研磨,眼眸的颜色越来越深。 “老婆,他们占了你好多时间。” 傅安里踢他,“他们可是你的孩子。” 他在她脖颈间啃咬,闭上眼,他的孩子又怎样? 吃醋这事儿,照吃不误。 带娃记 带娃记 陈烬和盛萤从海岛回来当天就去看了未来儿媳妇,啊不,就去看了她闺蜜。 傅安里恢复得不错,看不出来是个刚生完孩子的人,阿姨抱着小溏心,她在旁边看书,见他们来了才起身迎上去,抱过小陈朝洲。 他长得和陈烬可像了,怪不得盛萤老是说她白生了。 她让小洲洲看了眼小溏心,“瞧,这是妹妹。” 小洲洲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眼。 四目相对。 这是两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 是陈朝洲和江千宁的第一次见面。 盛萤开玩笑:“小溏心哪里缺哥哥嘛。” 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比自己家的香,盛萤乐颠颠地去抱小溏心,简直爱得不行。 到他们要走时,盛萤那叫一个舍不得,直截了当地抛弃自家儿子:“商量一下,他给你们,小溏心让我带走,好不好?” 陈烬:“……” 江京峋随后赶来,一把抢走闺女,防备地看着她,“当然不行!” 盛萤惋惜极了,“要不我们结个娃娃亲吧? 网上不是经常有辅导小孩作业辅导到崩溃的例子,让未来亲家提前带回去教吗? 我跟你说,我完全没问题的,现在就带回去都行!” 江京峋颇为自信:“不劳费心,我肯定不会。 再说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女儿,作业对她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 所有人:“……” 盛萤骂骂咧咧:“有被不要脸到。” 最终盛萤还是没能成功拐走小溏心,不过嘛,她经常约着傅安里出去玩,俩孩子也带着,她们玩她们的,他们玩他们的,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是以,江千宁的孩童时期认识的男孩子除了两个哥哥以外,就是陈朝洲。 在她模糊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很酷的男孩子。 哥哥们会亲她抱她哄她,可是这个男孩子根本不会,只会高冷地看她。 — 随着小公主满月宴、周岁宴的结束,整个沂城都知道了江家的小公主,这个被江京峋捧着都怕化了的女儿。 但这都只是听说。 直到那一天老板娘出差,江京峋带着两岁多的女儿去上班,众人第一次看到江京峋带娃。 哦不,是带女儿。 毕竟他是带过两个小公子来上班的,但带儿子那还不简单? 往那儿一丢,玩具管够就行,到饭点了就吃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但带女儿可就不一样了。 小溏心穿着小裙子,不是多夸张的款式——可能是江京峋给女儿穿不来。 就一条碎花棉裙,扎着小马尾,脑袋圆滚滚的,睁着大眼睛四处看人。 江京峋叮嘱着:“待会要乖乖的,不许乱跑知道吗? 会有怪叔叔来抓人的。” 李岱:“……” 你别胡说啊,大家都是新时代好青年。 虽然小公主的确是可爱到让人想偷走,但他们还是不敢的。 联想到自家的臭小子,李岱突然羡慕到眼红。 江千宁乖乖趴在爸爸肩上,软软糯糯地说:“好——知道啦粑粑。 粑粑,想哥哥啦。” “他们上学呢,晚上我们回去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做完作业就和你玩,好不好?” 言言和年年都上幼儿园了,沂城的贵族幼儿园,教育是没话说的,从孩子抓起的精英教育。 作业也是有的,但这个阶段都是以趣味性为主,让他们在趣味中成长。 江千宁已经习惯了哥哥们不能陪自己玩,没关系,那就换一个人,“洲洲呢? 粑粑,和洲洲玩。” 又提起那个臭小子? 江京峋眼里对女儿最心怀不轨的人就是陈朝洲。 还有比他更心怀不轨的人了吗? 没有。 每次江千宁提起他,江京峋都没好气。 “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跟他玩。” 江千宁不乐意了,“粑粑别胡说。 洲洲是好人。” 瞧瞧,最不会反驳他的闺女都为了陈朝洲反驳他。 江京峋冷哼哼,不跟她争。 不骂洲洲的粑粑还是好粑粑,江千宁继续搂着粑粑的脖子,说着想吃的小零食。 江京峋一一驳回:“你的牙牙是不是黑了? 妈妈特意交代的不给你吃糖糖。” 李岱默,他想塞住自己的耳朵,怕有一天被江京峋想起来灭口。 牙牙? 糖糖? 咦——这就是有女儿的爸爸的样子吗? “粑粑,小溏心不吃糖糖,会不甜的。” 江千宁有理有据道。 江京峋简直哭笑不得。 江千宁是真的很甜。 可问题是—— “小溏心的溏是溏心蛋的溏,又不是糖果的糖。 糖糖是不能给你吃了,溏心蛋还是可以的,吃吗? 我点个外卖来?” 江千宁:“……” 她略有些幽怨地瞅了他一眼,眼里就差写着:你可做个人吧。 幽怨的小表情看得李岱都忍俊不禁。 江家小公主的可爱程度简直难以想象,怪不得江总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跑,有太太,还有这么个宝贝,谁不想着回家? 江千宁跟着爸爸,没吃的也没喝的,瘪瘪小嘴,不乐意极了。 江京峋看得不忍心,让李岱去弄点果汁来,鲜榨的,加点糖。 江千宁立马高兴了,“好耶,我要喝两杯!” 江京峋给李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加太多。 他办公室早就准备好了给小孩吃的零食,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 到了办公室,江千宁立马投入零食和玩具的怀抱。 江京峋安心办公,时不时抬眼看一下。 可是玩具也是会玩腻的,零食也是会吃腻的,看完一集动画片,江千宁开始过来看爸爸工作。 只见爸爸埋在如山的纸堆中,看着自己看不懂的文字,刷刷地签着字。 她往爸爸身上爬,让爸爸抱,想跟爸爸拿手机:“粑粑,你忙你的工作,我和洲洲聊天好不好?” “不好。” “……” 连犹豫都没有。 江千宁不高兴地瘪嘴,“干嘛啦。 你今天好坏,洲洲这么好,你都不让我跟他聊天。” 这时候的江千宁并不知道,在许多年后,她会哭着说:“陈朝洲,我恨你——” 泪水纵横,心痛得没有知觉,拉着行李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 年少时的爱意,终究是辜负了许多年。 这时候的江千宁有多爱陈朝洲,许多年后就有多恨。 恨他,也是恨自己。 偶然得了出国的机会,她头也不回就走,只想将自己的心彻底麻木。 她走之后,陈朝洲被盛萤骂惨了,也被揍惨了,她都不管,与她无关。 一走经年,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江京峋不知有多后悔当初没有把他们隔开,没有彻底阻止他们之间的发展,任那点儿苗头发展成了不可收拾的模样。 只是现在的江千宁还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洲洲玩。 江京峋才不呢,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和女儿待在一起,他干嘛去找那个臭小子来膈应自己。 他抱起女儿哄着她看书,他这里有很多书,她想看什么都行。 江千宁拿起一本看──英文。 她默默放下,去拿另一本。 可是另一本──德文。 如此反复,江千宁翻了五六本,彻底不高兴了,瘪着嘴就要哭起来。 江京峋坐那儿看着,见这模样,他笑得欢快,一边笑一边哄:“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我让李助理去买你看得懂的书好不好? 先看会动画片吧。” 江千宁拍他肩膀:“爸爸坏!” 江京峋承认下来,笑得不能自已。 李岱拿着新买的儿童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公主在自家老板身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 真的就……毫无形象。 可是又可爱到爆炸。 他很想拍下来,然后等她长大以后给她看,很难想象小公主会有多恼羞成怒。 李岱忍着笑,把书放在桌上,见就可以一手护着江千宁的脑袋,一手艰难地批阅文件,啧啧称奇,在商场上再叱咤风云的人,到了女儿面前,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父亲罢了。 到了中午,该吃饭了,江京峋才把江千宁叫醒,给她喂饭。 李岱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江千宁没有别的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吃饭。 傅安里不是个溺爱孩子的人,为此想了不少办法,可是都没用,这孩子软硬都不吃。 为此江家人和傅家人都要愁坏了。 江京峋碰上也是头疼,拿着专门做的儿童餐跟在她身后哄着喂。 “就吃十口好不好?” “再来一口? 你看这个蛋蛋,香不香?” “你吃完这个爸爸给你看个东西?” “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你把这个吃了就带你出去──” 李岱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了。 这人是整天冷着个脸谈几十个亿项目的江大总裁? ! 沉沦 沉沦 下午江京峋有个会,他抱着孩子就去了。 小溏心到了午睡的点,睡得正香,香得李岱都担心口水会留在江总的西装上。 小公主啊,这西装很贵的,也就是你爹不心疼。 一群高管在看到江京峋抱着孩子出现的时候,集体失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江京峋很淡定,小溏心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他说:“照常开会。” 高管们面面相觑了下,应声坐下。 除了挑食,小溏心真的是一个很好养活的孩子,不挑住不挑穿,嘈杂的环境下也能呼呼大睡。 娇气,但不矫情,落落大方,一看就是个老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 过上一两年开始上课,逐渐的,她就会明礼识信,成长为一个耀眼的明珠,被父亲捧在手心的、盛放的玫瑰花。 当然,现在还只是个小花骨朵儿。 高管们看着她的睡颜,或多或少都在压声音,江京峋察觉到了,跟他们说不用刻意在意,他们到后来讨论上头了才逐渐放开,忘了顾忌。 等一轮讨论结束,他们从激烈的战况中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小溏心已经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小模样看上去听得很认真。 高管们都笑了。 有人问她:“听得懂吗?” 小溏心故作高深:“一点点吧。” 众人忍俊不禁。 丁点大的小姑娘,说起话来一道一道的。 江京峋看着协议书,把刚刚分成好几派的意见都考虑了一遍过去,才决定了其中一种,“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走。” 小溏心很安静,丁点声音没出。 就在会议结束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小溏心忽然无辜地抬起眼睛看爸爸。 江京峋感觉到了什么,低眸看她。 小溏心吐吐舌头,小声说:“粑粑没有给我穿尿不湿。” 江京峋嘴角一抽。 李岱吓了一跳,不会吧?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不? 江京峋看向高管们:“你们先回去。” 他们赶紧的就出去了,门一关,立马开始议论起来。 “小公主这是小便了?” “在江总身上?” “那身西装十几万呢,被尿泡过了还能要吗? 有没有人给科普一下?” “就这,江总还能如此淡定,不愧是江总。” “要我说,那得不愧是小公主,毕竟这世界上怕是还没人在江总身上这么撒野呢吧?” 李岱把门关好,就赶紧接过小公主。 果然,江京峋身上一片狼藉。 在这里也没法处理,江京峋黑着脸看着身上一片污渍,抱着她回办公室,拍她屁屁,“小坏蛋。” 到了办公室,他先给这小坏蛋穿好尿不湿才去清理自己身上的狼藉。 小溏心已经戒尿不湿一个月了,没想到今天突然没控制住。 小溏心也觉得愧疚,小眼睛红红的,被李岱抱着,却一直在偷瞄江京峋,看他有没有生气。 等江京峋清理好了,她才小声说:“对不起嘛粑粑。” 江京峋也不凶她,在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后就来抱她,“没关系,但是溏心得跟爸爸说,今天想上厕所为什么不说呢?” “粑粑在忙,不可以打扰粑粑。” 哇。 李岱一颗心瞬间就被萌化了。 完全化成了一滩水。 他控诉的眼神直接看向了江京峋——这么贴心懂事的小宝贝,你忍心责怪啊? 你不要给我! 江京峋:“……” 他无视李岱,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宝贝真乖。 不过工作没有你重要,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该说就说,不用怕影响爸爸,知道吗?” “知道!” “待会在这里睡,爸爸还有一个会,开完了再带你回去,好不好?” “好呀,我要和洲洲视频!” 江京峋:“……” 说实话,他挺不乐意的。 看表情就能看出来的。 可是今天她实在太乖了,乖得他心疼,实在不忍心拒绝,也就答应了,拨通视频后,把平板给她。 陈朝洲接得很快,“溏心蛋。” “洲洲洲洲,你在哪里? 在做什么? 你要不要来跟我玩?” 江京峋让李岱看着她,临出门时,还有些吃醋地又看了这边一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陈朝洲在吃东西,他奶奶做的烤布蕾,甜到过分,他并不喜欢,可是他奶奶就在旁边等着他夸,他只能硬吃。 接到小溏心视频,他如释重负地回房间,美名其曰打电话。 “我在奶奶家,晚点要去打高尔夫,来吗?” “你已经挥得动杆了吗?” 小溏心睁大眼睛,那个杆对她来说还是太大,打起来会很费力,所以她只是看爸爸他们打过,自己还没动过手。 “还好,闲着没事去玩的,那边空气好,草坪大,清场在里面玩也不错。” 小溏心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和男孩子不一样,他们喜欢跑,她不喜欢,她只喜欢赖在大人身上被抱着。 所以她摇头拒绝了,“那等你去完就来我家玩吧? 我待会就回家啦。” “好。” 陈朝洲应下来,看到她在办公室,很不放心地问:“今天没闯祸吧?” “当然没有,我是谁呀。”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烤布蕾,江千宁眼前一亮,“陈奶奶做的? 我最喜欢的。” “晚上去你家给你带。” 陈朝洲无奈,也就只有她才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也怪不得他妈、他奶奶都那么喜欢她。 待会说江千宁想吃,他给她带过去,他奶奶又要高兴上好几天,恨不得搂过江千宁一口一个宝贝地喊上几遍才行。 “好呀。 我哥哥他们在上课,晚上还要写作业,我好无聊。” “珍惜一下,回头你也要开始上课。” “那你呢? 你上了吗?” “上了,马术和围棋。” 江千宁一噎,后怕地拍拍小胸膛,太可怕了,他们还是个孩子呢。 她和他聊起刚看的动画片,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勉强认真听,也听得起劲。 李岱都不由得感慨,现在的小孩子感情真好,哪怕兴趣风马牛不相及,也能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到最后江千宁把爸爸都抛至脑后,吵着要去找陈朝洲。 陈朝洲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下,作出决定:“那你跟我一起去打球吧?” 江千宁:“好呀!” 李岱:“……” 小公主,你爸爸还没答应呢。 你这么快就被拐跑,你爸知道吗? 不过江千宁想去玩,怎么可能会出不去,他这边请示了下,江京峋就派了司机来。 江京峋能怎么办,女儿的心都飞走了,他还能捆着不成? 江千宁这一出去就到了晚上七点半才回家,玩得满头大汗的。 阿姨给她擦着汗,抱她去洗澡,笑着说:“我们小溏心难得运动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也得像这样多运动运动才好呢。” 江京峋和江斯言他们在准备吃饭,动作放慢,聊了会天,正好等小溏心洗澡。 江斯年和江京峋说:“爸爸,我觉得溏心和陈朝洲玩不好。” 江京峋都没问原因就赞同:“嗯,我也觉得。” 江斯年继续道:“下次我们陪妹妹就好了!” 江斯言:“对,我和斯年可以分开写作业,反正也不多,一小时就能搞定的。” 江京峋看了他们一眼,“行,就这么办。” 父子三人默默形成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协议,悄悄击了个掌。 可怜小陈朝洲,什么都没做,只在某天突然发现—— 怎么最近小溏心这么难约出来? — 傅安里这次出差了一周,回来的时候是在深夜,孩子们都睡了,他特意去接的她。 飞机晚点,他愣是等了两个多小时。 傅安里步伐匆忙地往外走,有同行的几个设计师开玩笑:“傅老师归心似箭呐。” 傅安里笑了笑。 可不是嘛。 有人在等呢。 “我老公来接我,先走一步,你们注意安全。” 她笑着说了句,便快步出去。 众人打趣归打趣,也没拦她。 这次出差好几天,能理解人家想老公。 设计师们远远看着,有人感慨:“这位家世不一般,嫁的也不一般。 只是没想到感情这么好,这么晚了她老公还来接机。” “孤陋寡闻了吧? 人家感情好着呢,也就是这两年低调了些,换作前几年,在微博上那可是天天被念叨的。” “她的工作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有个女设计师忍不住道。 这话可就酸了。 众人对视一眼,没人接话。 女设计师得寸进尺道:“说不定都是营销出来的,凭着人设才这么火。 真本事不知道有多少。” 终于有人怼她:“她的作品你看看再说行不行? 信口胡诌可不行。 人家的灵气可比你高。” 立即就听得附和声:“艺术这东西,可容不得你这种话这种思想随便玷污。 人家的境界你差远了!” 女设计师被呛得脸都黑了。 傅安里可管不上。 这些年随着她名气渐盛,遇到的人变多,红眼病也就随之变得越来越多,他们所处或明或暗,反正都是些不入流的,她懒得去搭理。 江京峋在她上车后就揽过了她。 隔板不知何时已经升起,后座是他们二人的世界。 他在她上车前还在办公,见她走来,就随手把电脑丢去一旁。 他的身上有着清爽的味道,像是薄荷,她的疲倦轻而易举被扫退许多。 他亲她下颚,亲她唇角,垂眸看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的墨。 “想我了没有?” “有点。” “只是有点?” 傅安里笑——即使被他惩罚地咬了一口,旋即吻了上来,扣住她的脖间,有些用力地吻着。 她闭上眼,纵容自己沦陷。 折腾 折腾 小别胜新婚。 那天晚上,江京峋和傅安里折腾到很晚才睡。 从车后座到房间,一路旖旎荒唐,半点没有收敛。 深夜人影稀疏,别墅里也没有旁的人,任他们折腾。 进屋后,江京峋把她抵在房门上亲了许久,抱进去之前,顺手锁了房门。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第二天一早小溏心来找妈妈的时候,发现打不开门。 江京峋继续心安理得地搂着媳妇儿睡觉。 李岱淡定地推迟了所有的行程安排。 嗯,江总昨天去接太太的时候他就猜到今天江总不会来上班。 被折腾得太晚,傅安里到下午才睡醒。 下午她醒来的时候,江京峋还在陪她睡。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满足感。 好像她的所求,一直都挺简单的。 傅安里笑了笑,去亲他的喉结。 江京峋一秒睁开眼,下意识搂住她腰。 对上她笑吟吟的眼,他眼底墨色翻滚。 小坏蛋,倒是越来越喜欢调戏他。 在床上赖了会,他说:“今天有时间,我想去老宅拿点东西,一起吗?” “好呀。” 她埋在他怀里蹭。 “再蹭一下,今天就不用起床了,江太太。” 傅安里适时停下,跑去洗漱。 言言年年上课去了,家里只有小溏心,爸妈关在房里一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嫌无聊,让管家大叔带她去陈家玩了一圈。 盛萤看见她就高兴,带她去逛了趟街,又带着她回来。 小溏心黏陈朝洲,可是第一次来没看到他,逛街回来后才看到他人。 “洲洲,我和姨姨逛街给你买了新衣服。” 小溏心噔噔噔小跑过去,问他去哪里了。 “在书房看书。” 他揉揉她的头,打了个哈欠,“不过睡着了。” 盛萤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自己去洗点水果来给他们吃。 看着这样子,她的儿媳妇愿望或许真能实现也说不定呢。 小溏心拉着洲洲看电视,一直到管家来说:“小姐,我们得回去啦,明天再来玩好不好?” 陈朝洲看了管家一眼。 他给小溏心喂了块哈密瓜,提议:“在我家吃晚餐吧?” 管家笑着说这样不好。 “哪有什么不好的,她喜欢在这里玩。” 陈朝洲小小年纪,话却极少,自带的冷意和父亲极像。 他又把橙汁端过来喂了她一口。 管家请示了傅安里后才让小溏心留在这里吃饭。 小溏心只顾着开心,得寸进尺道:“可以和洲洲哥哥一起睡觉吗?” 管家脸色一变,赶紧说:“不可以的不可以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一起睡觉的。” 小溏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为什么爸爸和妈妈可以?” “因为他们结婚了,只有结了婚的夫妻才可以哦。” 这样啊? 小溏心逻辑非常到位,“那我可以和洲洲结婚吗?” 管家赶紧摇头:“不行不行,小溏心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要和你爱的人结婚。” 生怕小溏心再说她喜欢的就是陈朝洲,管家擦擦汗,“你长大就懂了,宝贝。” 陈朝洲看了他一眼。 小溏心终于被哄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陈朝洲却不高兴了。 小溏心现在最喜欢的人是他,难道以后还会有别的人吗? 她还会爱上别人? 这个念头只是想想就很不爽。 他和小溏心一起长大的,他这么会照顾她,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他都知道,她怎么可以喜欢别的人呢? 趁管家不备,陈朝洲偷偷和小溏心说:“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小溏心纠结了下,“那我要怎么做呢?” 陈朝洲也不懂。 不过他思考了下,说:“你只要喜欢我,爱我就好了。” 小溏心还小,不懂那么多,闻言,她和他商量:“我长大以后再喜欢你,爱你,可以吗?” 陈朝洲想了想,“嗯,可以。” 他想,他还是很好商量很好说话的。 小溏心见事情终于“解决”,颇为开心,和陈朝洲一起吃饭去了。 在家里她需要哄着吃,但是在外面她很乖的,能自己吃就自己吃,大不了就是少吃一点。 小公主也是有形象的。 陈朝洲给她夹了一个溏心蛋。 小溏心眯着眼睛笑,说谢谢。 礼尚往来,她也给陈朝洲夹了一个,“洲洲吃溏心蛋。” 陈朝洲咬了一大口。 盛萤看着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可能是般配感太强了? 她笑了笑,“喝点汤,宝贝们。” 盛萤很会照顾她,毕竟小溏心从小到大,她时不时就给拐来家里玩,都照顾习惯了。 所以小溏心在陈家,傅安里是最放心的。 傅安里和江京峋去了老宅,拿文件之外还有几本比较古老的书。 江京峋在书房里翻找,傅安里觉得无聊,自己随便看看。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木箱子,不大,但是很有质感。 傅安里问江京峋这是什么。 江京峋找着东西,埋在书海里,一时顾不上抬头,让她自己打开看看。 这是他一个人的书房,随便看看也无妨。 傅安里小心地打开小卡子,木箱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傅安里微微一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些。 她在追他时送过的情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这里,信封她记得很清楚,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现在看过于少女,在当时看却是充满爱意的。 这里面,藏着一个个少女的心事,藏着少女满满的梦。 满满一摞,她一封一封地写,一封一封地送出去,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多。 小山一样高。 ? 除了信封以外,还有一部手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要放着一部手机,但是她有预感,这一定也与她有关。 这手机看着很眼熟,好像是他大学时用的那部。 ? 已经没电了,她找了个充电器,把电给充上,等了一会,开机。 还好还能开机,她不经意间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开机,也是不容易。 随便翻了翻,很快傅安里就发现了其中奥秘。 相册里有着几张照片,两张是她,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拍下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被拍了。 一张是她在上课的时候,被人从窗外拍的,远远的,但是能看出是她。 白t恤,高马尾,洋溢着青春与朝意。 一张是她在篮球场看球赛的时候。 她和盛萤在一起,那天是真的很嗨,她们院的篮球队对上文学院的,整个场里气氛都很燃。 这张照片拍的是她欢呼喝彩的时候,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傅安里自己都不知道这两张照片的存在。 还有两张照片,都是早餐,看着样子,应该是她送的。 她那时候很喜欢吃这些,给他送早餐送的也是这些。 有时候她也有课,早餐给他送到了她就走,她经常在怀疑她不在的话他会不会把她送的早餐给扔了。 没想到他还会拍下来。 傅安里弯了弯唇,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当年小心翼翼的欢喜与追求,原来也是有回响的。 只是当年他虽然在意,但从来没有让她知道过,任她失意而归,失意而走,也不知道是闷着做什么。 傅安里记得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和她说过,他说她送的早餐很好吃,她点的咖啡是他喜欢喝的,她写的信、短信都还在。 那时候傅安里将信将疑,总觉得他在哄她,可是现在仔细想想,江京峋哪里是会无中生有的人呢? 没有的事情他不会去说,也不屑于去说。 这些事情他肯定是做了,才会与她说的,不会为了想追到她而满口谎话。 找到了照片,可直觉告诉她还不止如此。 傅安里又翻了翻,果然,在信息里找到了, 言言年年上课去了,家里只有小溏心,爸妈关在房里一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嫌无聊,让管家大叔带她去陈家玩了一圈。 盛萤看见她就高兴,带她去逛了趟街,又带着她回来。 小溏心黏陈朝洲,可是第一次来没看到他,逛街回来后才看到他人。 “洲洲,我和姨姨逛街给你买了新衣服。” 小溏心噔噔噔小跑过去,问他去哪里了。 “在书房看书。” 他揉揉她的头,打了个哈欠,“不过睡着了。” 盛萤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自己去洗点水果来给他们吃。 看着这样子,她的儿媳妇愿望或许真能实现也说不定呢。 小溏心拉着洲洲看电视,一直到管家来说:“小姐,我们得回去啦,明天再来玩好不好?” 陈朝洲看了管家一眼。 他给小溏心喂了块哈密瓜,提议:“在我家吃晚餐吧?” 管家笑着说这样不好。 “哪有什么不好的,她喜欢在这里玩。” 陈朝洲小小年纪,话却极少, 失策 失策 江京峋要找的几本书藏得都比较里面,等他找出来时才发现傅安里好像格外安静。 他从藏书的地方走出来,“傅安里?” 傅安里没应。 “老婆?” 江京峋这才觉得不对,把书放在旁边,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待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后,他目光稍顿。 “怎么找到的这个?” 他声音很轻,极度的温柔,听不出责怪意,只有好奇。 “放在木箱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你,你让我自己看,我就自己打开看了看。” 她很乖地回答,也或者说,她是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江京峋并不介意她看。 虽不曾想过有一天这些他自己藏住了的秘密会被她发现,但被她这样知道,好像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偷偷藏起来的曾经,不经意间被她窥见了丝丝缕缕。 江京峋低声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把她摁进怀里。 “我说过的,没有骗你。 我有好好地在珍藏我们的回忆。” 他低头吻她,一下一下地去啄她的唇。 “这不是我们的回忆。 刚开始是我一个人的,后来是你一个人的,没有同时美好地存在于我们之间过。” 她说,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江京峋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可她又释然一笑,笑容璀璨若星,“逗你的啦。” “还好,后来的这几年,我们有了共同的、想想就是很美的回忆。” 她轻而郑重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妥善放回原位,眼里有着眷恋。 当年的时光,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要是他们能在大学时相爱,那不知得少多少遗憾。 这些东西,真的勾起了她很多回忆。 江京峋或许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搂着她朝外走,“要不要回学校看看?” 今天是周一,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在上课,应该没人有功夫注意到他们,他们可以玩他们的。 正好傅安里刚出差回来,整个人懒懒倦倦的,也不想工作,他一提议,她就同意了,兴致提起来几分,他们直接开车就出发。 出去玩几天,也是休息。 中途傅安里接了管家的电话,说是小溏心要去陈家玩,傅安里没太在意,随口答应。 陈家嘛,她再放心不过了。 傅安里只交代记得早点带她回家,管家应下后她就很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可是她放心不意味着江京峋放心。 江京峋听说小溏心又去了陈家,只幽幽叹了口气。 傅安里失笑:“怎么了嘛? 俩孩子玩得好是好事,以后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在这个圈子里,哪里会嫌弃认识的人多呢? 而且从小一起长大的,也可靠,以后都是人脉。 江京峋冷笑一声:“我女儿不需要这些。 就算不说别的,她也有两个哥哥,轮不着去求人,用不上这些错综复杂的人脉。 混沌的世事不必她沾染,自有我和她哥哥护她周全。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我也能保她一生无虞。” 这是作为他女儿的底气,也是他所能给女儿的最大的底气。 江京峋从小溏心出生的那天起就是这么想的,他压根没打算磨砺她,苦啊难的,哪里需要她去吃? 更不必为了今后,而去委屈着做什么,比如交友。 傅安里幽幽地看着他,听着这话,就算对象是她女儿她都忍不住酸一下:“做你女儿可真幸福。” 天呐,这种话,谁听了不感动? 从来没见过这样宠孩子的。 她听得都忍不住要吃醋。 这是什么绝世家庭? 她要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好吗? 江京峋敏锐地觉察到危险,下意识补了一句:“做我老婆更幸福。” “感觉不到呢。” 傅安里可没说瞎话,可不是嘛? 作为小溏心,做梦都要笑醒的,那种幸福是难以形容的。 江京峋阵阵失笑。 “不用比的。” 他说,“在我心里,她、还有言言年年,永远及不上你重要。” 傅安里默默转过头,嘴角偷偷翘起。 哎。 这样不行,怎么能三两句话就哄得熨熨贴贴的呢? “要是说是男孩,我倒也没有这么担心,但是正因为是女儿,我们才要更操心一些。” 他说,“从她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我们要操心一辈子的。” “是你操心。” 傅安里纠正,“我可没你那么操心,老父亲。” 江京峋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啊,可是忍不住啊。 尤其是当陈朝洲出现时,他的脑子里总是自动响起警报。 ——那就像是一个父亲的本能反应。 “小溏心迟早要长大,要嫁人的。”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 父母和子女之间,本就不可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他们迟早要把她交到别的男人手中。 江京峋没有再说话。 从决定去学校到抵达学校周边,用了半天的时间。 到的时候,天都黑了,他们订了一间附近的民宿先住下,准备等第二天再去学校里面走走。 这家民宿是从学校里毕业的学生开的,听说已经开了连锁,有三家分店。 最值得津津乐道的是,这里的老板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从同学走到了情侣,再走到了夫妻。 傅安里从知道这个故事开始就想来看一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也是趁机满足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江京峋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不管是当年,还是如今,一直都是。 毕业多年,热度已久,依然鲜活的活在同学们的谈论与畅想之中。 预订房间是要留名字的,看到预订名字的时候,老板娘激动了很久,一直在猜想会不会真的是那个江京峋和那个傅安里。 等看到了真人,老板娘差点跳起来。 她竟然真的看到了真人! 这种活在所有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中的人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老板娘高兴地抓着老板的手,激动不已。 “你们好呀,我们订了一个房间。” 傅安里打着招呼,拿出证件登记入住。 老板温润地笑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边给他们办着入住,一边说:“我老婆可喜欢你们了。 当初她也是美院的,从入学开始就听着你们的故事,一直到毕业,她很喜欢你们。” “哇,是学妹哎!” 傅安里弯了弯眼,好奇地问:“那你呢? 也是美院的吗?” “我不是,我学旅游管理的,后来就着专业开了这家民宿。” 老板笑了笑,“我也是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她。” 老板娘直接星星眼,“傅学姐,你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见着你的人才知道网上那些全是瞎话!你和他们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你一点都不冷,和冰块一点都不像。” 傅安里和江京峋对试一眼。 有一段时间,她的确是这样的。 至于她这块冰是什么时候融化的,她也不知道。 可能,得归功于某个人吧。 她笑了笑,搂紧了他的手。 “傅学姐,这次和学长来是有什么事吗? 要住几天呀?” “没什么事,就是来玩的。” 傅安里笑了笑,收起老板递回来的证件,“逛逛母校而已,我们也很久没回来了,有点想这里,不知道变化大不大。” “变化很大的,校区整来整去,就连院系之间的变化都不小。” 老板娘很热情地说着,滔滔不绝的,恨不能一口气把所有她知道的都说完。 傅安里弯唇听着,静静的,很耐心,旁人看上去只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办完入住,老板主动热情地帮他们提行李,傅安里拒绝了,“不用不用,不重的,我老公可以的。” 老板娘暧昧地挤着眼睛,笑眯眯的:“学长学姐感情真好。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啊,我就说嘛不能当真。 一堆造谣你们感情不好的,我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凭空想象与造谣。” 傅安里无奈地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 结婚好几年,他们自己不觉得怎样,倒是因为他们的低调,外头逐渐传起了他们感情不好的传闻。 江京峋握着傅安里的手,任由他们聊天,他没插嘴。 把一个工具人做得十分到位,简直是满分丈夫模范。 他们订的是这家民宿最大的房间,也是最梦幻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圆床。 傅安里洗完澡出来,就见他已经把东西收拾好。 她擦着头发,催他也去洗澡。 他看了穿着浴袍的她一眼,移开目光,说好。 这次他就没只是打算出来玩玩,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丢在家里,或许可以来一次度假。 他笑了下,进了浴室,快速洗完澡。 这里距离他们发生过无数回忆的地方,就几百米的距离。 她遗憾着他们大学时候没有过共同美好的曾经,殊不知,这也是他的遗憾。 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故地重游,有些遗憾,他们也可以弥补。 江京峋看了眼手机,李岱发消息过来,说包裹已经快到了,按照他给的地址寄出的,让他记得查收。 江京峋弯了弯唇。 傅安里头发还没吹干,江京峋就洗完澡出来了,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她惊讶,一边松手一边说:“你怎么那么快呀?” 不过她也没有太纠结这个话题,可能是她太磨蹭了吧。 她任由他帮她吹,他的手法很好,还会帮她按摩,一会时间过去,她已经昏昏欲睡。 江京峋察觉到不妥,皱了下眉,及时刹车。 要是她睡着了,那他还在这还玩什么呢? 主角番外完 主角番外完 傅安里钻进被子里想睡觉,却被江京峋一把拉住。 她好奇地看过去,“怎么啦?” 有人敲门。 咚咚作响,傅安里正好去开门。 江京峋拉住她,“我去开。” 顺着他的眼神,傅安里看到自己身上的浴袍,默默退回床上。 江京峋知道是谁,迅速收了快递。 房间很大,他就在门口拆,傅安里等不到他,只好提声问他:“你干嘛呢? 是谁呀?” 江京峋很快把东西拿进来,展示给她看,“给你买了新衣服。” 傅安里:“?” 待她看清楚他手上的衣服,她立马往被子里钻,“我不认识你。” 这这太羞耻了,她拒绝。 这是一套很青春很少女的校服,白蓝交间的上衣,看着长度,应该盖不住她小腹,百褶裙也是短得可怜。 这哪里是校服? 分明是特制的…… 江京峋对这套期待已久,跟着钻进去哄人穿,三两下就能帮她穿上。 “啊──江江京峋──” “很好看的,相信我。” ……信你就有鬼了。 十分钟后,江京峋欣赏着她身上的这一身衣服。 很合身。 嗯……不对,胸部有点小,应该会勒。 傅安里跨坐在他身上,“喜欢么?” 他眸色一浓,“嗯,喜欢。” 他没有动,想看她要做什么。 她咬住他的喉结,舌尖轻扫。 “江学长,好久不见。” 她漂亮的眼眸里水波流转,藏着媚意与诱惑。 不就是角色扮演么? 她也会。 江京峋的脸色稍微动了动,圈着她的腰,想做点什么。 她却按着他的手不叫他动,“我自己来就好──” 自己来? 自己来什么? 江京峋静静看着,眼里的墨色几乎要把她融化。 傅安里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禁不起撩,今天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可她就是想挑战一下。 她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勾他,脚尖在他的小腿上蹭着,就算没有火也要被蹭出一把火来。 傅安里淡笑着看他眼底欲色翻涌,想动,又强行忍着。 他在等一个爆发点,她也在等。 傅安里莞然一笑,“江学长,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吗? 那你还约我出来做什么呢?” 江京峋声音有点哑:“没有,那是学长胡说的,学长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是吗? 那你有多喜欢我?” “喜欢到,”他声音嘶哑,“能把命都给你。” 傅安里终于满意了,奖励一般在他唇上啄了几下。 江京峋再也控制不住,就想搂过来亲上去,可是傅安里不给,继续折磨着他,各种研转,反正就是不给亲。 江京峋眼睛都憋红了,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拢,“江学长,你是不是很想对我做坏坏的事情呀?” 江京峋快疯了,他想,哪一天他一定会被她憋疯。 他哪里是很想? 简直都要想疯了。 江京峋扣住她手腕,不再忍耐,直接上手,“学长想跟你做所有的坏事。” 后面的声音,被吞进了腹中。 那套衣服最终的下场,到底还是七零八落。 她的皮肤上,很快起了黏稠的汗液,温度逐渐升高,她慢慢的失去了清楚的感知,漂亮的眼睛里,藏着湿漉漉的水分,睫毛都被汗水打湿,颤颤的,颤到了人心里。 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禁撩…… 她算是又涨了一次教训。 — 次日,原本打算一大早就去逛逛的傅安里,愣是没起得来。 她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眉毛稍微一蹙,闹钟就被他摁掉了,他安抚地拍拍她,继续把她搂在怀里,“睡吧。” 傅安里安心地又睡了过去。 比起刚在一起时的抵触,现在的她很习惯在他怀里睡觉,嘴角总会带上一弯浅笑。 或许是因为,他像是抱着全世界一样抱着她。 下午,老板和老板娘才看到这对夫妇从楼上下来。 江京峋牵着傅安里的手,两人笑着在说什么。 老板娘一抚手,“学长学姐好恩爱呀。” 仍如热恋。 傅安里在跟他说从前学校里很好吃的那家店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开,有的话她今天就想吃。 对上老板娘亮晶晶的目光,傅安里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由于起来得实在太晚,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或许是被江京峋感染的,她现在脸皮也逐渐厚起来,还能佯装没事人地打招呼。 就是说的不是“早上好”,而是“下午好”…… 老板娘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叫个车,傅安里笑着拒绝了:“我们走过去就好,谢谢你们哦。” 太温柔了。 太温柔了。 温柔到老板娘快破防了。 要不是人还在跟前,她都想捂着脸偷笑起来。 目送他们离开,傅安里脖子里的草莓印若隐若现,老板娘没忍住去傅公主的超话发了一贴。 [到底谁造谣说他们感情不好的? 今天亲眼目睹,他们感情好得就差当场啵一个了好吗? 江总都恨不得挂在我们公主身上了!] 所有人:? ? 这对都好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了,最近传他们婚变的传言甚嚣尘上,弄得cp粉都有些心慌慌,没日没夜地怼。 突然出现这么一条消息,所有人都有点懵,发懵之余还有惊喜。 他们就说嘛,怎么可能婚变? 那一对最常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几乎天天发糖,他们吃糖都吃不过来。 江总宠妻,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 江家两个小少爷出生那天,网上遍地都是祝福,却迟迟等不到江京峋发微博,不少键盘侠跑去江氏官博还有他微博下面骂,结果他们等到了一张盛萤拍的,江京峋在床边握着傅安里的手的照片,即使是侧脸也可以看出他的眼眶红了。 嗯,心疼的。 ? 照片一出来,那些键盘侠瞬间消失。 有人嘲讽:难道你们老婆都生孩子了你们还有心思发微博吗? 人家守着老婆的这才叫男人! 键盘侠们声都没吱,无言以对。 这回不少人都挺担心的,毕竟也的确是挺久没消息了。 老板娘这条微博,彻底安了他们的心。 就好像在说—— 放心吧,我们在你们看不见的世界的某个角落,有在好好生活,也有在认真相爱。 — 江京峋和傅安里低调地在学校走了走,就在他们以前的教室,还有一些没有一起去过的地方。 走了一圈以后,傅安里看着画室的方向,有些许沉默。 好多年没去过了。 也好多年不曾想起过。 那个她大学里待了最长时间的地方,没想到最终是被她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紧紧锁起来,再也不曾打开。 江京峋握紧她的手,“要不要过去看看?” 傅安里与他对视,不过几秒时间,她就收回目光,“好。” 傅书宁已经出狱,现在早已没有了消息。 伤害一个人的过往,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毫无踪迹。 可被伤害的那个人,心里的伤口无论如何处理,都会伴随一生。 只会淡化,难以痊愈。 傅安里偶尔也会想起傅书宁,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傅竟安自身难保,不可能再去护住她,傅书宁从小娇生惯养,也不知有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傅安里带江京峋参观她曾经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教室、图书馆她常坐的位置、小树林里她常去的地方……一个不落。 现在准备去画室了,这也是最后一站。 别人在大学时期谈恋爱,总是一起去上课,他们却是没有这个机会。 江京峋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后悔,恨不能穿越时空,回去捶一下当时的自己。 他们在去画室的路上,总碰见三三两两的情侣,握着手,走路就把握着的手甩起来,笑意盈盈,洋溢着青春和朝气。 江京峋收回视线,没再看。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画室的人很少,零零星星的,正好适合她带他参观。 傅安里跟他介绍着这里的布局,突然她发现了角落里的一束花。 一大束玫瑰花。 她“哇”了一声,“现在的学弟妹这么浪漫的吗?” 江京峋提了下嘴角,在她的注视下,走过去抱起花。 傅安里惊讶地看着他,直到他抱着花束走到自己面前,她才恍然回过神──这花是他要送给自己的。 她刚刚说的浪漫,不是学弟妹的,而是他准备要给她的。 江京峋笑着把花塞进她的怀里。 傅安里弯了弯眼。 学弟妹们笑着起哄。 江京峋低声说:“我爱你。 即使这份爱意来得有点迟,我也想跟你说一声。” “我很爱你。” 学弟妹们鼓起掌来── 在掌声之中,他如同宣誓一般宣誓爱意。 他想把她在这里所发生的阴影全部扫除清空,被他所编织的美好替换上去。 从此以后,她的记忆中存在的,只会是他的满腔爱意。 [主角番外完] 陈x盛1 陈x盛1 盛萤是在出生两个多月的时候来的陈家。 她的父亲在战场上受伤,人当场就没了,她妈妈在办完丧事后就跑了,也不管她。 那个女人还算好心,没拿走赔偿款,可是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没妈了。 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还有这个在吃奶的小女孩。 两位老人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在她妈妈跑了以后,他们日夜忧愁,就他们这身体,怎么能陪孙女长大呢? 好在这时,陈家出现了,他们在两位老人的哀求下,直接收养了盛萤。 两位老人的意思是托他们帮忙找找有没有靠谱的去处,压根没敢想让他们收养,毕竟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心里都有数,并不敢高攀。 哪里想到这对夫妻心肠这么好,见盛萤如此可怜,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收养了。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当即就要把儿子的抚恤金往孩子身上揣,让他们拿去养孩子,陈父哪里会要这笔钱呢? 他推了回去,让两位老人拿着这笔钱好好养老。 这是他们的儿子用生命换来的抚恤金,他们怎么可能会收呢? 陈父郑重地跟他们承诺:“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会好好抚养她,请二老放心。” 这话算是给了两位老人一个定心丸。 他们彻底安心了。 陈父和陈母就此带着盛萤离开。 那时候陈父陈母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三岁,男孩儿。 他们带着盛萤回家的时候,陈烬立马围了上来,奶声奶气地问:“爸爸妈妈,你们是出去生孩子了吗?” 给陈母乐得险些笑岔过去。 她摸摸他的头,蹲下和他平视,把他当成一个大人和他对话:“阿烬,以后这就是你妹妹啦。 你和爸爸妈妈一起保护她,好吗?” 陈烬迟疑地看了襁褓中的盛萤一眼。 “她叫什么呢?” 说来也是缘分。 盛萤的亲生父亲和陈母一个姓,都姓盛,他们也没有给盛萤改名的想法,毕竟这是她爸爸起的名。 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她爸爸正好在野地里作战,埋伏了半天,周身都是萤火,记忆非常深刻。 作战结束后一恢复通讯就听说自己闺女出生了,当即一拍大腿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着实是有些意义在的。 于是,陈母笑着说:“盛萤。 她叫盛萤。” “哪个萤?” “萤火虫的萤。” 陈母轻轻拍着女儿的被子,笑着说。 陈烬这时候已经有了记忆,知道这个妹妹是突然来到的家里。 之前他爸他妈就在说想生个女儿,没想到没生也有了女儿。 他倒无所谓,就一个小人儿,有他妈和阿姨照顾,跟他没多大点关联。 他继续上着他的学,写着他的作业。 过了几年,盛萤长大了些,会跟在他后面玩了,他才有一种“我真的有妹妹”的真实感。 小盛萤很喜欢哥哥,天天追着他走,陈父陈母非常欣慰。 兄妹俩感情好是好事。 他们希望俩孩子能像亲兄妹一样,相互扶持地走这一生。 在陈父陈母的刻意隐瞒下,周围人都不知道盛萤不是他们亲生的事情,就算知道也不会在孩子面前多嘴胡说。 所以盛萤一直都不知道她不是陈父陈母亲生的,还以为陈烬是她亲哥哥呢。 她从小就黏他,长大了也是如此。 由于他们不同姓,小学时就有同学误解,跟老师告状他们早恋。 盛萤和老师解释完,气鼓鼓地和陈烬回家。 陈烬揉她头,“别生气了。” “小胖就知道胡说,造什么谣嘛?” 小胖说她和陈烬看起来关系很亲密,绝对是在谈恋爱,好多同学都信了。 简直就是胡说。 盛萤想了半天,还是没从死胡同里走出来,她问陈烬:“我们有很亲密吗?” 陈烬看了她一眼,又平静地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有。” 陈烬已经升初中了,是个小学生眼里的大哥哥。 在盛萤眼里,他懂很多东西,爱自己懂的多得多得多。 听他笃定确认,她重重点头:“就是嘛!” 陈烬伸手捏捏她脸颊,肉很多,掐起来都是肉肉。 他半是认真半是散漫地说:“不许早恋,知道么?” “知道!” 盛萤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没事不许捏。 我的脸就是被你捏胖的!” 陈烬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闲来无事,盛萤和他瞎扯:“为什么不能早恋呢?” “你们这个年纪懂什么是喜欢吗? 都是闹着玩的,还影响学习。” 陈烬怕她真心动,故意吓唬她:“那些男生很坏的,会骗你,把你骗得存钱罐里的钱都没了。” 盛萤有个存钱罐,辛辛苦苦地从无开始攒,这两天她很高兴地说终于快满了。 现在存钱罐可是她的大宝贝。 她睁大眼,“怎么这么坏?” 陈烬但笑不语。 盛萤被唬住了,皱皱眉头,有些心有余悸。 她又问:“我们这个年纪不懂的话,什么年纪才懂呢? 你懂吗哥?” 陈烬故作玄虚地点点头:“我当然是懂的。 我是大人了,和你们小孩可不一样。” ──嗯,他瞎扯的。 其实他也不懂。 只是他知道早恋不好,肯定不能让妹妹早恋。 陈烬是什么时候懂的呢? 据他的回忆,应该是高二的时候。 他和盛萤在同一家中学上初中和高中,但是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的,相隔有些距离。 那天他放学去找她,到了她们班门口就发现她又被拖课了。 陈烬就在走廊里等。 随着其他班级陆续放学,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 盛萤她们班门口逐渐盈满了人,应该都是来等她们班的某个人放学的,反正人挺多。 “小年轻”的友谊,等来等去啊,陈烬可不懂。 要不是盛萤是他妹,司机在外面等他们俩,她不放学他也走不了,他才不过来。 话说,平时他很少过来,都是直接去车上等她,今天是突发奇想。 就突然起了那么个念头。 一群人围在身边,陈烬略略皱了下眉,有些烦躁。 也是这时,身边的两个男生说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你说盛萤能收你这信吗?” 陈烬抬眼看了过去,神态慵慵懒懒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这样的“高年级”男生,也没人敢惹,大家看他都跟看家长一样,于是乎他们都只专注地探头探脑去看自己等的同学,没人敢看他。 另一个男生穿着黑t恤,他挠挠头,笑得有点憨:“会的吧?” 刚开始说话的寸头男生给他出主意:“你直接放她抽屉就好了嘛,干嘛当面给呢? 万一她不收那你多尴尬。” 黑t恤说:“那不行。 你不知道,她抽屉里的情书可多了,她基本上不看的,都是隔一段时间清空一次。 我当面给她,说不定她还能打开看一眼。” 寸头男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机智啊兄弟!” 黑t恤很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肯定会!她肯定记得你的!上次你打篮球她不是还来篮球场看你打篮球吗? 肯定就是来看你的。” 寸头男自顾自地分析,只觉得越分析越有道理,“女孩子嘛,脸皮薄,肯定是不好意思和你告白,你这一主动,哎,事儿就成了!” 他一拍大腿,“你瞅瞅我这分析的对不对?” 陈烬嗤笑了声。 那声音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气声,听起来极为不屑,也带满挑衅。 寸头男不乐意了,转过头去刚想问问他什么意思,就看见……他比他们高了一个头不止。 ……小学鸡们不敢说话,只能愤愤不平地压下去自己的愤怒。 寸头男继续怂恿着黑t恤,“待会你胆子大一点。 这可是段花,那么多人追呢,你不大胆点放开点,表现好一点,人家看不上你的。” 黑t恤握紧拳,“好!就按我们说好的,待会你偷偷把花塞我手里!” 花? 哪来的花? 陈烬扫了他们一眼,愣是没看出来哪里藏了花。 就是这时,只见黑t恤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一小束玫瑰花。 就五六朵。 陈烬:“……”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幼稚的吗? 他属实是没想到。 寸头男像是接过了什么重担一样,郑重点头。 终于,盛萤她们老师拖堂结束,放众人一个痛快。 她们班响起了欢呼声,很快一个接一个的人从里面跑出来。 盛萤看到了陈烬,眼前一亮,朝这边跑来。 由于陈烬和两个男生站在同一个角落,以至于── 寸头男激动地戳着黑t恤胳膊,“你看,我就说盛萤喜欢你吧!看看,她看到你多高兴?” 陈烬简直无语,看这两个小学鸡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两个小学鸡满脸激动地看着盛萤朝他们跑来,等盛萤跑到自己面前,他们刚要说话,就见盛萤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边……跑过,跑到了那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大高个身边。 黑t恤和寸头男的笑容就那么,可怜兮兮地僵在了脸上。 由于男生的发育时段问题,黑t恤和寸头男都还没到拔高的时候,而陈烬已经到了。 前两年就开始长,疯狂地长,前不久量的时候已经一米七七。 看这样子,陈母都担心长太高,以后不好找对象呐。 所以现在陈烬看着黑t恤和寸头男,完全是俯视,身高上的这差距,一下子就让两个小学鸡自卑了起来。 盛萤没想到今天陈烬会来接她,她笑盈盈地拉住他的手:“等很久了吧? 走咯,回家吃饭!哎哟饿死我啦。” 他们牵着手从两个小学鸡身边走过。 小学鸡风中凌乱。 尤其是,陈烬挑衅又炫耀似的回头看他们的时候。 他们:“……”mmp 陈x盛2 陈x盛2 回家的路上,陈烬问盛萤认不认识刚才那两个男生。 盛萤都没注意到刚才有谁,仔细回想了下,“隔壁班的吧,不太熟。”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男生,还是离他们远点的好。” 盛萤玩着手机,是她最近喜欢上的一款换装游戏,随口应着,压根没在意。 陈烬气闷,胸口堵了一大口气,刚说完又忍不住问她:“听说你还是级花?” “是啊。 其实准确来说是初中部的部花,真讨厌,要是和你们高中部分开,我就是校花了。” 高中部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可是盛萤觉得自己也不差在哪儿,顶多就是还没长开,还没学会打扮。 陈烬捏捏她鼻子,“小没良心的,和高中部分开你都见不着我。” “反正放学后就能见到嘛。” 盛萤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那个高中部的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 巧的是,那人走在路边,盛萤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哦,对了,叫沈熙雨。 盛萤收回视线,继续玩游戏。 初中生现在压力也很大,只有路上的这一点点时间可以玩一下。 陈烬对妹妹的教育还没结束,“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他们给你送情书之类的,你都别管,更不能和他们谈恋爱,知不知道?” 盛萤随口应着,没放在心上。 陈烬不放心,提着她耳朵,她这才敷衍似的点点头:“知道啦。” 陈烬瞅着她,依照他对她的熟悉,总觉得她没有放在心上。 他又气又无奈,至于为什么气,他……也说不太清。 从那天以后,陈烬一有空就去接她放学,逐渐的,学校里都知道了他们是兄妹。 哥哥来接,盛萤的追求者们多少有了些收敛,缩着脖子总不敢冒头,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陈烬的兄弟有一次叫他去打球,他不去,拿了书包就去初中部,“接盛萤。” 他兄弟调侃:“你这管的像是在管媳妇似的。” 陈烬扫他一眼,兀自去了初中部。 这时候的他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熙雨看到他,顺便把老师交代给他的一张报名表给他:“陈烬,这是李老师说要给你的,让你填完了交给她。” 陈烬接过,“谢了。” 他准备走,沈熙雨却叫住他:“陈烬,你的生日会我可以去吗?” 他们是隔壁班,但都是一批老师带的,多少认识一点,但不熟。 沈熙雨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冒昧,但她是真的想去,现在不提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陈烬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些讶异。 在他的注视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会被他看穿。 好在陈烬很快收回目光,“后天晚上七点,回头我给你发个地址。 也没什么,就吃个蛋糕,你别嫌无聊。” 如愿得了邀请,沈熙雨捏了捏裙摆,忍住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好的,我会去的,不会无聊。” 她浅浅一笑。 陈烬答应的原因很简单,都是同学,想去他的生日他没理由拒绝。 他没和她多说,抓紧时间跑去了初中部。 他们比她们早放学个几分钟,加上盛萤的拖拉,他过去找她的时间都刚刚好。 沈熙雨见他走得着急,不由疑惑,但也没多问,抱着书匆匆离开。 她已经很开心了,得赶紧回去准备一下生日礼物。 陈烬接到盛萤的时候,她跟前正站了个男生,看着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咬了下牙根,走上前去。 “萤萤,回家了。” 男生看到他,下意识的紧张,但还是强装淡定地打招呼。 陈烬却理都没理他,只看着盛萤。 盛萤吐吐舌头,“哥你等我一下。” 她和男生说:“对不起啊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男生被她拒绝,涨红了脸,却不肯轻易放弃,他说:“那等你想谈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能先找我?” 陈烬不耐地扫他一眼,提着盛萤的书包带就走:“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有人惦记她,总是很不爽,素日里再怎么平静都会变得烦躁不已。 盛萤“哎哎”地叫着,朝后面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她很成熟地安慰陈烬:“这种事情很正常的,小男生嘛,青春期难免躁动一些,可以理解。 哥你别那么敏感。” 陈烬咬牙,真想捏她耳朵。 — 陈烬生日那天,陈母好好地给举办了,他的朋友和同学来了不少,热闹极了。 盛萤参加惯了聚会,不觉得有什么,谈不上紧张。 她睡到自然醒,找出陈母早就给她准备好的裙子换上,精心编了辫子,就笑盈盈地下楼去。 她哥朋友多,今天一定很好玩。 至于礼物嘛…… 还是晚点送吧,省得人太多他没时间夸她。 果然来了很多人,人多到离谱,盛萤一时间都找不到陈烬人在哪。 她默默地到桌边拿了块糕点吃,垫垫肚子。 陈母瞧见她,招招手:“宝贝,过来这里,先吃点饭,不许用糕点代替饭。” 沈熙雨见陈母这样,一下就知道盛萤在家的受宠程度。 她不经意地贴过去,和盛萤打招呼:“你好呀,你是陈烬的妹妹对不对?” 盛萤轻一颔首。 沈熙雨笑着说:“我是陈烬的同学,我叫沈熙雨,很高兴认识你。” 盛萤当然知道她,并且早就知道她。 或许是女生的天性吧,对于和自己齐名的人,总会格外关注。 以己度人,她觉得沈熙雨也早就知道她,这样的话……这寒暄未免有点假了。 她的态度谈不上热情,只能说是礼貌,“嗯,你好。 今天玩得开心哦。” “嗯嗯,谢谢。 有时间我们可以约出去玩呀。” 盛萤假笑了笑,“好呀。” 不知道是不是沈熙雨的错觉,她总感觉盛萤对她有点敌意。 可是不应该呀,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呢。 她刚刚在回忆有没有什么时候得罪了盛萤,就见盛萤朝她弯了弯嘴角:“我妈喊我呢,你先自己玩哦。” 沈熙雨忙说好。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盛萤一转身就皱了皱鼻子,她不喜欢沈熙雨,一点都不喜欢。 倒不是因为什么校不校花的,纯粹只是因为她觉得沈熙雨对陈烬心怀不轨。 都是女生,谁骗得过谁嘛。 盛萤喝了点粥,陈母就满意地放她去玩了,不忘叮嘱:“今天是你哥生日,你少气他一天,小调皮蛋。” “我怎么会气他呢?” 盛萤不承认,脚底抹油,迅速跑去玩了。 陈母笑着摇了摇头。 让他们很欣慰的是,陈烬和萤萤从小感情就好,很符合他们一开始的期望。 盛萤好不容易找到了陈烬,好家伙,这寿星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当然,绝大多数是女生。 她轻哼了一声,这只花孔雀,真招女生喜欢。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每天板着个脸,这些女生怎么还看得上他的? 算了算,陈烬十七了耶,快成年了。 盛萤低落地想,她才十四岁半呢。 盛萤偷偷观察了下她们送给陈烬的生日礼物,好家伙,不少都是她们自己亲手做的。 还好现在是秋天,换了冬天,他怕是能收到一堆围巾。 沈熙雨送的是一本书,很难买的一本旧书,陈烬之前去淘过,没淘到。 盛萤简直瞠目结舌,这都知道? 和她们的礼物一比,她买的礼物就显得很不起眼。 盛萤有些气闷,回屋玩手机去了。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玩游戏呢! 陈烬收完礼物,眼睛逡巡了一圈,没看到盛萤。 他叫住一个阿姨问了下,阿姨说:“小姐好像回屋去了。 我去叫她?” “不用,我去看看。 你招呼好客人。” 他知道盛萤不好叫,哪里是阿姨能叫出来的,即使阿姨去了也只是白走一趟。 他去了盛萤房间,食指屈起,敲门。 咚咚咚三下,很标志性。 盛萤刚抽到了一个稀有套装,正开心呢,听到这敲门声就知道是陈烬,她随口道:“进来呗。”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 淑女极了的裙子娇贵得很,被她这么一折腾,一道道折痕清晰可见。 她很心虚地想,要是妈妈看到,又得说她。 陈烬抱着手,倚在门后,“这么不出来玩?” 盛萤撇嘴,刚想说:你身边那么多人,哪里缺我一个? 可是话刚过脑,未出口,她突然一愣。 这话这么听起来这么酸呢? 盛萤没来得及细想,只来得及憋回去。 陈烬注视着她,她一时找不到借口,只能爬起来,“好嘛,现在出去。” 陈x盛3 陈x盛3 陈烬带着盛萤出去,有几个同学不认识她,他淡声介绍:“我妹妹。” 盛萤是个跳脱外向的性格,妈妈常说她像一朵向日葵,怯场是不可能的,立马跳出来打招呼:“叫我盛萤就行。” 有个男生看见她脸都红了。 有人打趣陈烬:“你有个妹妹也不早带出来玩,藏着掖着呢? 这么漂亮的妹妹我们都不知道。” 陈烬捶了他一拳:“别乱打主意。” 只一句,男生们就收敛了许多。 时间差不多了,陈烬让人把蛋糕推出来,可以切来吃了。 盛萤拉住他,“你先许个愿嘛。 能不能有点仪式感?” 他勾了下嘴角,“幼不幼稚?” 话是不耐烦,但语气里听得出来尽是宠溺。 沈熙雨又是羡慕又是奢望。 她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他也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那她就知足了。 陈烬最终还是依着盛萤,闭上眼睛许了个愿,许完才切蛋糕。 盛萤趁他不注意把生日帽戴他头上,一边戴一边憋着笑,憋得好辛苦。 陈烬揉她头,用力地弄乱她头发,气得盛萤脸色一变,跳起来扬言要揍他。 他朗声笑着,少年意气风发,身上尽是光芒。 沈熙雨看得都痴了。 陈烬吸引了那么多女生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熙雨的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落过去。 可惜陈烬眼里像是只有盛萤一人似的,偶尔分神给旁人。 沈熙雨有些羡慕,羡慕到嫉妒。 可是这是陈烬的妹妹,她不能嫉妒的,不仅不能嫉妒,还得想办法和她搞好关系,毕竟她以后想和他在一起,离不开和小姑子相处。 而且就陈烬这么疼盛萤的模样,她要是和盛萤相处不好,那可是个很大的减分项。 十点多的时候,大家开始陆续离开。 沈熙雨有点舍不得,但是她只能随着众人一起走。 盛萤跟在陈烬身边送客,时不时仰头和他说几句话。 她能察觉到沈熙雨若有似无地看过来的目光,不过……那又怎样? 沈熙雨越在意,她越是要显摆。 她就是不喜欢沈熙雨啊…… 等到人都走光,已经是十一点。 陈烬拎着她回屋:“盛大小姐,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盛萤嗷嗷叫着,“放开我,臭混蛋——” 陈烬没好气地掐着她脖子走,“怎么就变成臭混蛋了?” 盛萤撇撇嘴,乱招蜂引蝶,不就是臭混蛋嘛。 陈烬都不知道这姑奶奶又是哪来的气,反正哄就对了。 他慵懒道:“行吧,混蛋就混蛋。” 盛萤:“?” 盛萤:“……” 现在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她收住声,慢吞吞地回自己房间拿出个礼物盒子递给他,看似很不经意,“喏。” 陈烬勾着嘴角接过去,没急着拆,只把她搂怀里,“今天怎么了?” “你喜欢沈熙雨吗?” 盛萤突然问。 陈烬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什么?” 盛萤一个字一个字地又重复了一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陈烬笑了,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胡思乱想什么。 她就是隔壁班同学,说想来参加我生日聚会,我又不能直接说‘不行,我不欢迎你’,对不对? 就一个普通同学罢了。” 他是真没放在心上,他从小到大的生日里来的人多了去了,绝大部分早就没了联系,所以这对他来说不算是个事。 盛萤烦躁地挥开他的手,颇有些任性和肆无忌惮:“没事别乱揉,我的辫子都乱啦!” 陈烬吊儿郎当地笑着哄人,“知道知道。 走,进去看电影去。” 陈烬虽没把沈熙雨放在心上,但却是把盛萤放在心上的。 她今天突然问这话,他有察觉到不一样的苗头。 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话藏在了心底里。 或许是少年突生的胆怯吧。 在触碰某个青春不该有的苗头时,触角总是自动缩回。 像极了所有人的青春时期。 那样的小心翼翼。 以为自己勇敢得所向披靡,实则不过是感情上的胆小鬼罢了。 — 陈烬回到房间以后才拆开礼物。 是一块表,他常买的那个牌子的限定款。 限定出多了,他都记不得是哪个限定,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是她送的礼物就行。 他随手拆下手上的表,换上她送的这个。 虽然陈烬什么都没说,不过他身边的朋友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块表对他的重要性。 也不能怪他们像侦探,只能怪这个狗逼实在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哟,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大男人,现在淋个雨都要先把手表拆下来装口袋,打球的时候也要先拿下来,生怕淋了雨,磕到了碰到了。 啧,瞎子才看不出来这个表的重要性。 季成泽忍不住调侃:“这不会是你生日的时候哪个小姐妹送的吧?” 陈烬懒得理他,自顾自做题。 季成泽见他不搭理自己,却是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啧啧道:“难得见我们烬哥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送个表都恨不得捧手心里。” 他随便一说,陈烬随便一听,还真没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的日子还算平静,真正不平静的开端是在沈熙雨过来找陈烬的那个下午。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年段里穿得沸沸扬扬,据说要分校区,高二的班级会对半分去两个校区。 这消息,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炸开了。 每个年段其实都是一个团体,就算平时撕得再厉害,关键时候也是团结地一致对外的。 一下子就要一分为二,谁也接受不了。 不过学生们准备闹的时候,被老师们压下来了,他们无奈地说:“你们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空穴来风你们也信? 学校还没给出个确切的话呢,大家都先别着急。” 这话安抚住了绝大部分学生。 但是仍有一部分不信的。 比如沈熙雨。 在她眼里,天都快塌了,她好好地暗恋着,和他就隔着一堵墙,时不时地看一眼,时不时地路过一下,她觉得这是她生活的全部动力,她每天都幸福极了。 有时候听到消息知道他去打球,她还能去围观围观,给他加油,即使他看不到自己,她也是知足的。 可是现在呢? 她要是和他被分在了两个校区,隔得那么远,学业又繁重,她不可能天天跑去看他找他,那她和他之间可以说是直接就玩完了。 沈熙雨听到消息后就开始哭,终于在放学后义无反顾地去找陈烬,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陈烬他们放学后,她直接把人拦住。 ——在对上他疑惑的眸光时,即使她已经给自己打足了气,她也还是瞬间紧张了起来,心跳加速到难以想象的频率。 她的勇气顷刻间殆尽,说话也磕巴起来。 “陈、陈烬,我我我有话和你说,你能不能给我五分钟?” 盛萤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提前跑来找陈烬。 她想,几乎每天都是他去找她,那她今天就偷偷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想想就觉得自己真好,哎,没办法,她人就是这么好。 可是她在跑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 好像这年级的很多人放学后都没走,像是围在这里看什么热闹似的。 盛萤没太在意,接着往前跑,去找陈烬。 等她看到人,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陈烬对面站着的那个人。 有段时间没见过的沈熙雨。 陈烬生日的时候和她说沈熙雨不重要,她很受用,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熙雨都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以至于她都快忘了沈熙雨的存在。 盛萤皱了下眉,跑到前面一点的位置去看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不用她去看了,周围有几个步履匆匆赶过去看热闹的女生已经回答了她。 “快走快走!” “怎么啦? 发生什么事了?” “沈熙雨要表白!赶紧的,晚了就看不上了!” “怎么可能啊? 你哪里看来的消息?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她要和一班的陈烬表白!” “是陈烬啊? 那我信了!快快快走,待会结束了!” 盛萤咬紧了唇。 表白? 表白……? 她也跟着跑过去,藏在越来越多的人群里。 沈熙雨也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不过正好,给了她勇气和信心,正好见证一下。 她刚要开口,却发现因为人太多,自己紧张到说不出话了。 沈熙雨捏紧拳心,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而且这么多人看着,这么多人都知道她要表白,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她一直低着头,终于说服自己,抬起头去看陈烬。 这一看,她却是一愣。 她对上的,是陈烬冷冰冰的眸光。 “有什么事吗? 你快说吧,我还要去接我妹。” 人群里的盛萤撇了撇嘴,谁要你接了? 沈熙雨更紧张了。 她手指颤抖地递上一封情书,“陈,陈烬,我……我喜欢你。” 盛萤闻言,无声地再次咬紧了唇,把唇瓣咬得毫无血色。 她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就走。 没人注意到她来,也没人注意到她走,她的来去,悄无声息。 那天她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初中部和高中部本来隔的就远,她不想知道的事情传不到她耳朵里。 高中部说要分校区的谣言一开始传得沸沸扬扬,后来也没有成真,的确只是谣传。 所有人的生活如常一般进行着。 陈烬觉得不对劲,是因为盛萤突然埋头学习,都不理人了。 尤其是,不理他。 陈x盛4 陈x盛4 陈烬觉得很懵,怎么突然就不理他了? 就连他跑去她面前和她说话她也是不理人。 那种疏离就连陈母都发现了不对劲,来问陈烬他哪里又惹到妹妹了。 陈烬只能摊手说没有。 他还想问呢。 陈母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俩孩子从小到大闹习惯了,没两天自己就和好了,用不着她操心太多。 陈烬很无奈,这次她的情绪来得很无厘头,他心里还真没谱。 盛萤也不跟他一起上下学了,每天放学后就待在学校写作业,写完了再慢悠悠地打车回来。 时间一久,陈父都知道了这事儿,拧着眉头找闺女谈话。 “萤萤啊,你每天放学都六点了,在学校里写作业一写就是七八点,回到家那都太晚了,吃饭也晚,这样不太好啊。” 盛萤不以为意:“不会啊,写完作业一身轻松,吃完饭就洗澡准备睡觉,可舒服啦。” 陈父一噎,“可是这样对胃不好,吃饭得规律。” “哎呀,我知道了爸爸,那以后我早点回家。” “跟你哥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 盛萤推着他出去,“你就别瞎想了,回去洗洗睡吧。” 陈父一脸无奈。 等把陈父推出去,盛萤却发现陈烬等在门后。 他抱着手,静静地看着她,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挤进来。 盛萤吃惊地看着他,反应过来想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烬木着脸把身后的门关上。 陈父也没想到突然变成这样,不放心地叮嘱:“你别欺负你妹啊。” 陈烬随口一回:“知道。” 盛萤咬着牙想赶他走,“这是我房间,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陈烬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翻滚着。 “为什么躲我?” 盛萤拒绝承认,“我没有。” “死也得有个理由吧,你先告诉我我怎么就被定死刑了?” “都跟你说没事了。” 盛萤嘟囔了句,不走就不走,她继续玩她的。 她回到床上继续打游戏。 最近在学校写作业,也是有好处的,写完作业才回家治好了她的拖延症,她回到家后还能打几把游戏再洗澡睡觉。 “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陈烬追上去。 “没有误会。” 陈烬拧了下眉,看上去挺愁的,“我是真不知道。 你再不告诉我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认错。” 盛萤就是不说。 她终于把陈烬冷跑后,才从手机里抬起头。 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是……就是很无厘头。 应该是突然发现,哥哥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男朋友、别人的老公吧,应该是突然地难过与失落到不想去面对现实吧。 她就是,很难过…… 盛萤咬了咬唇。 — 那天之后,陈烬突然提出他要和季成泽他们一起骑车上下学,司机留给盛萤就行。 盛萤吃着早餐,突然抬头看他。 陈母一听就知道,兄妹俩的矛盾不仅没有缓和,反而还更严重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掺和进去,还是任由事情发展? 盛萤没有出声,默默吃完准备上学。 陈母怕儿子心情不好,安慰他:“萤萤这不是正处于青春期呢吗? 情绪可能会有些奇怪,等这阵子过了就没事了,你别生她的气,知道吗?” 陈烬笑了笑:“您在我这操什么心? 放心吧,我不会跟她个小屁孩计较的。” 陈母这才勉勉强强放了个心。 没事,她相信儿子会处理好的。 一和妹妹吵架,总是他服软,一般来说,他服个软再哄两句,妹妹的脾气差不多就好了。 ? 陈烬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他拿了书包也出了门。 家离学校不远,骑车不是什么难事,相反时间还能更自由些,放学后能在学校打个球什么的。 只是,他可没准备就跟她这么下去。 这不过只是让她稍微放松一下而已。 — 盛萤这两天心情不好,抽屉里的情书堆着没有丢。 男生们发现了她没丢,还以为她不丢了,更加兴奋地往她抽屉里塞。 盛萤一开始还没发现不对劲,是情书堆满了,满到她书包都塞不进去了她才发现的。 她低头一看,看到了一抽屉情书。 盛萤:“……” 她有些无奈地开始掏。 怎么增加的速度还越来越快了? 等她掏完一站起来就看到跟前站着个男生。 看着有点眼熟……哦,是陈烬来接她那天见到的那个黑t恤。 他很坚持不懈,“盛萤,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能不能试着和我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试试?” 盛萤为难地站在那里。 可是她都不记得他是谁……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她拒绝了。 男生有些受伤地问:“为什么? 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盛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纠结地说:“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啦。”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哥哥那样的还是?” 男生会这样问纯粹只是因为现在的很多女生对自己的哥哥都有一些崇拜之情。 盛萤闻言却是愣住了,她怎么就喜欢她哥哥那样的了? 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这样问她。 更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懵在这里。 盛萤呆呆地想了想。 在男生眼里这就是变相的拒绝。 他终于失落地离开,没有再纠缠。 盛萤却是陷入了这个问题之中,难以自拔。 ? 她喜欢什么样的呢? 陈烬那样的吗? 不可能,他是她的哥哥啊。 可是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她在看到他被表白后的反应会这么大? 盛萤傻愣愣地想着,却想不通。 — 如果可以的话,盛萤希望自己没有听到这个问话。 因为如果她没有听到,她就不会由此衍生诸多胡思乱想。 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想得盛萤整个脑袋都开始晕。 越想她越心虚,越心虚她就越想做点什么。 盛萤叹了口气,放学后默默地去找陈烬。 好死不死,她还没看到陈烬,倒是先看到了沈熙雨。 盛萤一看到她脸就拉下来了。 不高兴都写在了小脸上。 看到她的身影就跑出来的陈烬完美地把她的表情变化纳入眼里。 他看了下沈熙雨,好像……忽然就明白了盛萤这几天是在发什么脾气。 他低头笑了声,到底,他还是不够了解女生的心思。 陈烬快步走过去牵盛萤的手,跟没看到沈熙雨一样从沈熙雨旁边走过,“来接我? 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 还好他收拾练习册花了点时间,不然早就走了。 兄妹俩许久没这样亲昵,盛萤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下手指。 却被他握得更紧。 “外面下雨了,总不能让你骑车回去吧。 ?”她找着借口。 下雨? 沈熙雨都没注意,不过也只是蒙蒙细雨而已。 她心思一动,忍不住追上去说:“陈烬,盛萤,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吗? 我没带伞……” 盛萤耸肩:“我只有一把。” 她看向陈烬,“你有带吗?” 沈熙雨也看向陈烬,眸光楚楚可怜,任是哪个男生都生不出拒绝之意。 陈烬扫了下她身后的人,都是隔壁班同学,她应该怎么都能搭个伞回去的,于是他摇头说没有,和盛萤一起离开。 盛萤开心了。 沈熙雨却不高兴了。 她捏了捏拳心,有些不甘。 她知道他有带伞的,每天都带着的……为什么不肯借她呢? 她想不通。 因为拒绝了沈熙雨,盛萤一路上都很开心,游戏里直接充了两千去抽奖,没想到抽奖还抽到了个她很喜欢的套装,于是乎……她更开心了。 陈烬思忖了下,略带试探地说:“那天沈熙雨和我表白──” 他不过开了个头,就发现她手上的动作停了。 像是在等他接着说。 陈烬失笑,原来还真是因为她。 他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的,这个小笨蛋的,那么在意一个不相关的人做什么? 在她眼里心里,沈熙雨哪里有她重要? 陈烬揉了揉她的头,把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接着道:“我拒绝了。 我不喜欢她。” 盛萤强行压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开心。 她是真的很开心。 具体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反正听到他不喜欢沈熙雨,她就是很开心。 沈熙雨可是高中部的部花哎,两部分开,她就是校花。 这是个很值得担心的对手,不然也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陈烬讨好似的说:“我帮你抽一下?” 她一直说他的手气好,每次抽奖都想让他帮忙。 盛萤当然说好,忙把手机递到他手上。 这次很重要,陈烬很郑重地点了下去。 抽到了—— 空的。 陈烬:“……” 盛萤:“……” 陈x盛5 陈x盛5 这件事只能算是兄妹俩青春期的一个小插曲。 那天之后,他们就和好了,盛萤没有再闹脾气,和陈烬恢复了以往的亲近。 只是…… 盛萤算了算时间,照这样下去,陈烬过不了两年就要去上大学,和她分开。 她不想和他分开。 盛萤偷偷地找了老师,研究跳级的事情。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悄悄地就把事情给办妥了,直接让陈父去签个字。 陈父:? ? 盛萤嘿嘿笑,“爸爸……我觉得现在的课程还是比较简单的,我还不如跳个级,和哥哥一起去上学,这样你们也省事。” 陈父和陈母皆是震惊不已。 “你这孩子——” 陈烬更是拎着这个小姑娘去教训。 做什么都行,但好歹也先知会一声不是? 但无论如何,盛萤这级是给跳了。 之后咬着牙跟上陈烬他们的进度,挤进他们班,又和他一起上了同一个大学。 她如愿以偿地没有和陈烬分开。 如果她不做什么,那她就会和陈烬有一个错开的分离期。 还好,她挣扎了,也争取了,才让这段分离期消失。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他们都只是以为她单纯的任性。 但是她心里隐隐约约是有一个答案的。 即将破土而出,又被她强行压下。 就这样,他们一起去上了大学。 专业不同,宿舍离得远,但没关系,只要是在一个学校盛萤就很满足了。 再说了,陈烬在校外租了个房子,他们周末都在外面一起生活。 在大学里,盛萤拥有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最好的朋友——周以寻。 她的性格其实一点也不好,骄纵又任性,这么多年没什么真心朋友,她们受不了她,她也受不了她们,但是遇到周以寻后,她总觉得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闺蜜。 周以寻能毫无痕迹地包容掉她的棱角,和她一起玩得很开心。 而且奇怪的是,她的脾气在面对周以寻时,总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颗心轻而易举就化成了水,软绵绵的。 巧的是,周以寻喜欢上了江京峋。 江京峋也是他们那个圈子的,和她差了几岁,性别又不同,就不太常玩在一起,但是江京峋和陈烬是好兄弟。 盛萤很热心地帮她一起追人,轰轰烈烈的,但她很沉迷其中,青春嘛,总要来点刺激的回忆。 只可惜,成效……确实一般。 盛萤有些沮丧,她真的很想帮寻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着她喜欢而不得,总有一种切身的难受。 但可能她的确太没经验了吧。 周五下午没课,盛萤去了校外的房子。 陈烬一大早就来了,抱着电脑在写论文。 看到她蔫蔫儿的模样,他不解,“发生什么事了吗?” “都怪你们。” “?” “你们男生怎么那么难追啊? 我想不通。” 盛萤把鞋子踢掉,往他旁边一窝,还在生着闷气:“我们寻寻哪里不好了? 你说!” 陈烬一愣,失笑,“她喜欢的又不是我,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你得问江京峋。” 提到江京峋,盛萤更气了。 臭渣男,吊什么吊? 要不是寻寻喜欢,她才看不上。 陈烬给她塞了个车厘子安抚她,顺便问了下:“那你呢? 有喜欢的人吗?” 盛萤冷笑了声:“男人有什么好? 要喜欢我就喜欢我们寻寻去。” 陈烬:“……” 他现在也很想揍江京峋。 “不能一概而论,江京峋那样的渣男毕竟还是少数。” 他一本正经道。 盛萤打了个哈欠,躺下睡觉,“不说了,一大早陪寻寻去送早餐,困死我了,我睡会。” 陈烬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送早餐? 给江京峋送早餐? 他都还没有的待遇:) 轻拍着她的背把她哄睡后,陈烬给江京峋发微信:「做个人吧。 」 江京峋一脸懵。 他皱眉摁着手机:「我怎么就不做人了? 」 陈烬:「你做过人吗? 」 江京峋:「……」 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呢? 陈烬敛目看着她睡颜,陷入沉思。 周以寻追江京峋,隔着座山,但要是她追他,他保证,只是隔着层纱。 倒也不算违背伦理道德,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陈烬的眸光越发深邃。 盛萤睡熟了,檀口微张。 陈烬几乎可以说是狼狈地别开了眼。 他不知道跟她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什么时候才可以捅破,但是看样子,好像遥遥无期。 盛萤……好像还不懂,可是,又好像已经懂了。 陈烬毕生的猜测,都用在猜她心意上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 大学的男生比初高中的男生都更加开朗,更加敢去追求爱情。 陈烬时不时就要去盛萤跟前晃一圈。 如此,倒也有成效,不少桃花都被他一一挡走。 有一点他没想到的是,江京峋和周以寻这对实在太耗费盛萤心力,不仅让她没时间思考恋爱的事情,还觉得这些感情之事太过累赘,多少有点厌烦,是以即使身边桃花朵朵开,盛萤也没动这方面的心思。 一直到毕业,都安然无恙。 就是有几次陈烬身边有女生,他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她看到了,她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很平静,愣是静静地等他们说完她才走过来。 和初中那次的反应截然不同,这让陈烬有点慌。 他怕,她对他的在意变少了,即使……是对哥哥的在意。 毕业后,陈烬和她原本是住在家里的,但是住在家里的不方便之处太多,陈烬觉得要是再住下去,那他这辈子都不用想做什么了。 于是他以家里离公司还有她的工作室有点远为理由带着她搬了出去。 不可否认,那一刻的他就像一个小人。 可是有些事情,不去争取,这辈子就都没机会了。 陈烬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样“没机会”下去。 哪怕搬出去后的进步小到几乎没有,能和她独处,也是另外的收获。 盛萤没心没肺地过着悠哉悠哉的小日子,她毕业的时候才二十岁,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都没人催她,这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她当然要好好享受。 她自己一毕业就拿着自己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开了工作室,做着自己喜欢的摄影,虽然因为刚开始而没什么成绩,但她也不指望以这个糊口,毕竟一年的收入都不够她买一个稀有皮的包的,也就图个乐呵。 一到下午五六点她就下班回来,吃点东西,看看剧,等陈烬下班,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她唯一难过的是周以寻突然的离开。 她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她本来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现在好了,连朋友都没有了。 有时候她想想就觉得难受。 她不知道这辈子她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周以寻,要是有的话,她一定要咬牙骂她几声“负心女”! 如此一过就是三年。 陈烬和盛萤,一下子就从刚毕业的年轻人,变成了适婚的年轻人。 年龄危机来得猝不及防。 陈母说起给陈烬安排了相亲的时候,盛萤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怎么就…… 到了要相亲的地步? 陈烬也觉得离谱。 他觉得她还小,一直没有突兀地做什么,只是循序渐进地先跟她过着普通平常的日子。 就这样,每天她在家等他回家,他回家一推开门就能看到她的日子,他无比知足,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一般。 他想着,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可是没想到他亲妈这时候扔出来这么一个炸弹。 陈烬整个脑子都嗡嗡响。 他肃声拒绝了,可是陈母丝毫没有允许他拒绝的意思,“你瞧瞧你都多大了? 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考虑婚事,那什么时候才要考虑? 啊? 你告诉我。” 陈母点着他脑袋,看上去可凶了,“你自己算算,现在相亲,然后相处一下,谈谈恋爱,再订婚,结婚,那也不早了,甚至都有点晚了!现在开始,刚好!” 陈母的意思,就是不容置喙。 “而且我们和她们家有不少业务往来,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结成婚后,于两个家族那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盛萤就在旁边听着,静静地,没有插嘴。 陈烬越听,胸腔里的火气越大。 他冷笑:“我不觉得现在陈家已经到了需要卖儿子的地步!” 陈母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个逆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怎么就卖儿子了? 这不是先让你们相亲看看吗? 不合适的话再说呀。” “那我把话提前跟您说明白,肯定不合适。” 陈母被气的不行,“你再说一遍试试? 就只是让你去吃个饭,有那么难?” 她余光扫到盛萤,让盛萤评评理,“萤萤,你说,对不对? 这才只是个开始,又不是说非摁着你结婚!” “都是一个道理。 反正我不会去的,您要去的话您自己去。” 陈烬二话不说,牵起盛萤的手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 盛萤小跑着才跟上他的步伐。 她刚刚听到问题,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也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带走了。 被他带到车库,坐进车里,她小跑得气喘吁吁。 陈烬一肚子火,想发泄又没地方发。 他怎么可能会去订婚? 更遑论结婚!要结也可以,对象只能是盛萤! 盛萤怕他气坏了,戳戳他,“你好好跟妈妈说嘛,别生气呀。” 陈烬还在缓着气,就听她嘟囔:“妈妈也让我去相亲,我也不乐意……” 陈烬呼吸一顿,猛地看向她。 陈x盛6 陈x盛6 盛萤有被陈烬的目光吓到,她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陈烬目光锁着她,声音低低沉沉的,“妈让你相亲? 和谁?” 盛萤低下眸,对着手指,碰了一下,又分开,“是晏双。” 晏家人,沂市的老牌世家之一,底蕴深厚,并不输于陈家。 陈烬捏紧拳,“你同意了?” “就去见见嘛,也没有说一定要成的。” 盛萤看得很开。 陈烬却并没有她那么淡定。 他只感觉一肚子火气。 不知不觉的,她竟然答应了相亲。 越想他越觉得荒谬,“你才几岁?” “妈说了,现在不早也不晚,谈成的话还需要时间步入婚姻呢,谈不成的话换一个重头来过也不慌。” 呵。 还挺乐观。 可是他见不得她这么乐观。 陈烬咬紧了牙,“我们不着急嫁。” “还是要着急的吧。” 盛萤嘟囔,“反正你乖乖相你的,我相我的。” 陈烬抿紧薄唇,看着她白净净的小脸,一时失语。 他不要什么冉秋函,也不会让她要什么晏双。 相亲? 想得美。 陈母说做就做,很快就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发给陈烬。 陈烬冷着脸拒绝之后,盛萤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她的时间在他相亲的次日。 她沉默地收起手机。 陈烬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去。” 盛萤努努鼻子,“我去剪片子了。”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的租房,她都有一个工作的房间,一转眼又埋头进去了。 她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 陈烬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次日他直接爽约,爽约前还和陈母强调了一遍他一定不会去。 至于她们那边怎么商量决定,就与他无关了。 盛萤那个他也没让她去,在他眼里,陈母简直是荒唐,盛萤这才多大,没事让她相什么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次盛萤没有和他杠。 只是冉家好像真动了这个心思。 好几次的工作,明明可以派工作人员过来,冉秋函都亲自过来联系。 ——陈母和冉母其实一开始就是这个想法,趁着他们工作联系多,俩孩子的联系也多,这事儿指不定就成了。 可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烬丝毫没给面子,该让谁去就让谁去,反正他自己是连个面都没露。 如此来了几次,冉秋函都快绷不住了。 只不过陈烬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她一时间摆脱不了对陈烬的执念。 于是乎,她来得更加勤快了,想着……勤能补拙。 反正放弃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她可以想别的办法打动他。 或者就是坚持下去,滴水穿石。 过了一段时间,陈氏的很多员工都认识了冉秋函。 不仅是因为合作的原因,还有就是冉秋函经常来陈氏慰问一下陈氏的员工,请他们吃点下午茶、水果之类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们这样吃人家东西也不好意思,于是乎总免不得时不时夸上几句。 有一次盛萤来找陈烬,陈烬在开会,她去茶水间想泡杯咖啡喝,还没进去就听着了两个女人在议论陈烬和冉秋函。 盛萤也没打断,就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冉小姐好大方,又送小蛋糕来了,是私房蛋糕店做的,可贵了。” “冉小姐这样算不算是在追陈总?” “当然是了,你是不是憨? 人家都摆明面上了。 我看这两家门当户对的,在一起啊是迟早的事,咱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郎才女貌的,好般配。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我看啊,很快了!” 盛萤听得心烦,推门进去,冷冷道:“太闲了吗? 八卦得开心吗?” 她们聊得正开心,没想到盛萤居然在门外听着,这是谁她们心里都有数,当即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的就连连摇头:“没没没,我们马上去工作!” 盛萤没管她们,她们一出去,她就烦躁地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 气死她了。 这个心机女,还学会用迂回战术了? 不过她可不是吃素的。 盛萤按捺住怒气,按兵不动,想看看冉秋函还有什么招。 她很平静地和陈烬一起吃了顿饭,陈烬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肯说。 陈烬无奈,问起她和晏双。 他怕陈母太闲了,他这边没力气使,就把心思使去了盛萤那里。 “就见了一面,也没干嘛。” 盛萤随口道。 “萤萤,你们不合适。” 陈烬笃定道。 “我们才只见了一面,哪里就谈得上什么合不合适的了。” 盛萤撇撇嘴,“而且人家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好不好? 晏双很绅士,也很儒雅。” 只是一面,她对晏双的评价就这样高。 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陈烬的脸色越发沉重,他的不高兴肉眼可见。 可盛萤却全然不顾,吃完饭就回家去了,“你管好你自己吧,你的桃花比我多多了。” 盛萤有些没忍住气。 小公主提着包就回去了。 陈烬追上去送她。 盛萤拒绝:“你不是还有事吗? 送我回去再过来,不嫌麻烦吗?” “这有什么麻烦的。” 他不以为然,“别把你跟这俩字扯上关系,在我这你永远不会是麻烦。” 盛萤忍了一天的气,忽然就松了。 她别开眼,有点想哭。 唔,不能哭,别哭…… 盛萤深呼吸,忍下所有的情绪。 陈烬把剩下的会推到明天,带着她回家,路上顺便打包了些她喜欢吃的。 等她吃饱喝足,他拿纸巾擦了下她沾了汁的嘴角,无奈又宠溺道:“真不能告诉我?” 盛萤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会丢面儿,于是她憋住了。 过了会,她才闷闷道:“你真不喜欢冉秋函啊?” 原来又是因为她。 这是她第二次因为别的女人和他生气。 上一次,是在她初中的时候,因为沈熙雨。 一晃眼都过去了好多年,这些年里她都没有再因为别的女人和他生气过,他都快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陈烬轻笑了声,揉她的头,“真的。 不骗你。” 盛萤说:“可是她喜欢你,而且很执着。 她在追你。” 她不信陈烬不知道。 果然,陈烬轻一颔首,“说句自恋的话,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是我不喜欢她们,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盛萤抿着唇,嘴角微动。 “萤萤,我——” 盛萤忽然起身,“好吧好吧,我懒得管你这么多,我吃饱了,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别吵我哦。” 说完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屋去了。 中途想起手机没拿,又回来拿了一下。 在她回屋后,陈烬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还装傻呢? 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知道。 — 没多久,冉秋函拍下了东二环的地,目的非常显然,就是为了和陈氏合作。 这是陈氏已经掺和了的项目,冉家拍下地,和陈氏的合作就是必然。 陈烬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那块地并不好拿,于冉家而言更是吃力,拿下那块地,冉秋函不知道得顶着多大的压力。 连他都忍不住想说一句:何苦呢? 陈烬和项目组紧急开会,商讨这个突发事件。 可是没办法,合作势在必行。 这个项目是陈氏今年的重点项目,之前已经投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里面,陈氏是准备通过这个项目大赚一笔的,不管是谁拿下这块地,结果都不会变。 陈烬有些烦躁。 他不想和别的女人走得过近,尤其还是对他有想法的、盛萤介意的女人。 他拿了外套,难得早退,回去找盛萤。 不管怎样,肯定是要跟她说一声的。 陈烬给盛萤发微信,问她在哪。 盛萤:【怎么啦? 我在外面吃饭呢。 】 陈烬:【一个人? 】 盛萤:【没有,和晏双。 】 陈烬眉目一凛,让她把地址发过来。 盛萤觉得没必要,她只是吃个饭而已,陈烬过来会破坏气氛的,于是她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陈烬:【哎呀,你自己吃你自己的,别管我了,我吃完就回去,这都吃到一半了,你来不太好啦。 】 她和陈烬没必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向来都是有话直说。 说来也是巧,她今天下午出外景,快结束的时候碰见了晏双,聊了几句,很顺其自然地约了饭。 是一家网红餐厅,她想来打卡很久了,正好这次在附近,就顺势带了晏双过来。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个会来打卡网红餐厅的人,她算是带他过来玩一下。 盛萤和他介绍着店里的摆设,大部分是用来拍照的,都是店主从各个地方辛辛苦苦淘来的。 或是形态怪异,或是新奇可爱。 晏双的确觉得新奇。 他哪里知道这时候另一个空间的男人正在抓狂。 陈x盛7 陈x盛7 陈烬在家里等盛萤,从下午四点等到晚上八点。 从日落西沉到夜幕降临。 盛萤回家的时候一边开灯一边换鞋,以为家里没人,看到雕塑一样的陈烬时,她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待看清是陈烬,盛萤猛然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你干嘛呢? 在家怎么不开灯?” 陈烬老僧坐定一般,目光极为平静克制地看了她这边一眼。 盛萤兀自在心里猜测他在想什么。 怕不是生气了? 生气她和晏双吃饭不叫他? 可是他们两人吃饭,都是成年男女,带个哥哥不是很奇怪吗? 盛萤往他身边坐去,裙摆落下漂亮的弧度,“怎么啦? 不开心吗?” 虽然有点明知故问……但这也是关心嘛。 陈烬默不作声,略微低垂的眼眸里藏着浓郁的墨色。 盛萤去拉他的手,“陈先生,别生气啦,生气会变老的。” 陈烬手指微动,声音平淡:“嫌我老? 晏双年轻?” 他比她大不到三岁,晏双比她大两岁,他怎么就老了? 盛萤都没想到他这脑回路。 她单纯就是想让他别生气了,怎么就扯到晏双那里去了? 她有些无奈,“不是,你别污蔑我。” “为什么跟他吃饭? 还不让我一起?” 盛萤一噎,旋即没好气道:“我跟我朋友吃饭你跟着干嘛啦。 就是碰上了一起吃个饭而已,没有为什么。” 说起来晏双挺可爱的,一本正经地听她介绍那些对他来说是新奇事物的东西时的表情简直萌化了。 盛萤弯了弯唇,不说谈婚论嫁,如果仅仅是朋友的话,那她觉得晏双会是个不错的朋友。 很有风度,很有礼貌,各种定义的距离都保持得很好,谦谦有礼,陌上君子,温润世无双。 她极少对人有这样高的评价,晏双是难得的一个。 见她神色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开心的人或事,陈烬的表情阴鸷到了极点。 很好,他这还什么都没做,什么进展都没有,她那边已经快和晏双“修成正果”了? 真的是个……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陈烬咬牙切齿的,还只能和血吞。 “你吃饭了吗?” 盛萤终于良心发现地关心他。 “没有。” 他冷漠道。 “那我给你下碗面?” “不敢指望。” 陈烬哼了声,自己进了厨房。 指望她煮面? 别把厨房炸了就不错了。 他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也不晓得来哄一下他。 白疼了。 陈烬的胃不好,禁不起折腾,他也没再找虐,下了点面吃,安抚了一下胃。 等他煮完,盛萤坐他对面看他吃,试图和他说话。 许是,终于心虚了吧。 陈烬却懒懒倦倦的,看起来不太爱搭理的模样。 活生生给她整心虚了。 盛萤微叹口气,“别这么小气嘛。 你跟冉秋函这样那样我都没说什么,我这就吃个饭而已。” 陈烬听得不对了,“我跟冉秋函怎么就这样那样了? 哪样了? 说清楚。” 盛萤闭口不言。 陈烬气得脑壳疼,戳着她脑袋,“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空口白牙地诬陷我。” 盛萤一噎。 陈烬没好气地教训她,“长点脑子行不行? 我都恨不得离她十米远了,你还能看出来我跟她这样那样,你也是厉害。” “你别唬我,我都听说了,你们要合作东二环的项目。 那是陈氏今年乃至明年的重点项目,项目结束,说不定你们也水到渠成了。” 陈烬倒是没想到她消息这么灵通。 他一挑眉,扬笑道:“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还想瞒我?” “这不是特意早退想跟你说,可是某人没心没肺的就是不理我,我连说的机会都没有,我能怎么办?” 三两句话,她就从有理的一方变成了没理的。 盛萤心虚至极地抠了下手。 陈烬叹口气,“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不管怎样,她现在做的都是徒劳。 我和她说过了,只是她不信。” 他心有所属,冉秋函实在没必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盛萤吐槽:“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陈烬默不作声。 他又何尝不是? 执着得过分。 他不欲再说别人,问她话题回到他们自己身上,“以后少和男人出去吃饭,他们对你肯定是有所图,不安全。” “有所图是肯定的,低级点的是图财图色,高级点的是图才华图思想。 可是他图我,我也图他,这很公平,我没有感觉不舒服。” 陈烬已经在握拳头了。 知道她会说话,但不知道她这么会说话。 盛萤好困,想回去睡觉,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他问:“真就那么喜欢他?” 盛萤敛目。 她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不是。 她对晏双只是欣赏,她有更喜欢的人。 盛萤握住门把,开门,进屋。 进屋后她没开灯,把自己藏匿于黑暗之中,静静地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痛苦地、放肆地闭上眼。 她不该喜欢他的,这是不对的。 明明她是他的妹妹,他们是兄妹啊。 可是听到冉秋函步步紧追他的消息,她又气又不甘,不甘心就这样把他放开,让他任由别人去追。 盛萤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还挺过分的,她想。 — 冉秋函对陈烬的步步紧追,在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她高调得过分,像是越来越无所畏惧一般。 很多人都在看热闹,遗憾的是,这件事的男主人对此却毫无回应。 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陈母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真是觉得他们挺合适的,不知道他在抗拒个什么劲。 陈烬什么都没有辩解。 东二环的合作,他公事公办地办完,全程和冉秋函没有一点题外话。 冉秋函好几次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悲伤,泫然欲泣,通通被他无视掉。 对于不在意的人和事,他绝情冷漠到了极点。 面对盛萤,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工作室的营收,他甚至比她还清楚,上心极了,每个月都会给她做一份报表。 比财务还财务,盛萤直接省了请财务的事儿。 收益不好的时候,他打给她的零花钱多得离谱,收益好的时候,打的就少,如此一来,盛萤手里就没缺过钱花。 她也没了那种会失去哥哥的失落,逐渐的都快忘了冉秋函的存在。 直到冉秋函上门找她—— 盛萤搅动杯中的咖啡,懒懒散散的,提不起兴趣,“找我有事吗?” 怎么会没事呢? 冉秋函看着她身上的l牌新款,手上戴着的手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贵的慵懒,嫉妒得捏紧了手中的杯柄。 盛萤随手放旁边的包她也认识,圈里都传开了,陈烬配货一百多万买下的,那一百多万,也是全买的女士用品。 很多人来调侃她,陈烬是不是把东西都搬去了她家? 她除了强颜欢笑,还是强颜欢笑。 天知道,她连根毛都没见着。 那时候她就猜他都送给了盛萤,可是亲眼看到之后,她仍是无法接受。 全部……那么多东西,他全部送给了盛萤。 有一个礼盒是情人节礼盒,他也送了过去。 冉秋函嫉妒得快疯了。 只是妹妹而已,分明,只是妹妹!而已! 小姐妹们说想看看那个包的时候,谁能知道她有多尴尬? 她勾起嘴角,浅浅一笑:“萤萤,你看我们都不常出来哎。 我觉得可以多约约啦,我很喜欢你,真的。” 盛萤懒得理她,连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都懒得。 盛萤原本就不是个脾气性子多好的人。 冉秋函自顾自地说着话,不经意间地提起她手边的包,“你这个是哪里买的? 真好看。” “哦,我哥送的。” 一句话,击碎了冉秋函所有安慰自己的幻想。 盛萤觉得自己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答应冉秋函出来。 这不是浪费时间,浪费心情么? 没说几句,外面下起了雨,她打车来的,看这天气眉心直接蹙起。 冉秋函颇为贴心地说:“我开车来的,待会我送你回去吧?” 盛萤:“不用,我叫陈烬来接我,他就在附近。” 她刚好知道他今天在旁边的酒店应酬。 她给陈烬发微信,又懒得等他回,毕竟他也不是时时看微信的人,于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冉秋函看得心惊胆战,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敢想,要是她真这么做,怕是直接被陈烬不耐烦地拉黑。 她若有所思地等着看陈烬的反应。 没想到的是,陈烬温声道:“十分钟。” 盛萤莞尔:“好。” 她“好心”劝冉秋函,“天气不好,你也早点回去。” 冉秋函笑意不变,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拳头捏得有多紧。 陈烬…… 陈烬……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陈烬? ! 冉秋函抿紧了唇。 甚至都不到十分钟,陈烬就出现了,手里拿着把黑伞,神色温润,看到她时,他脸色微变。 看上去并不知道今天盛萤是和她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冉秋函觉得喉间苦涩得厉害。 她礼貌地站了起来,“陈烬——” 陈烬含蓄地朝她轻一点头,克制到了极为规矩的地步。 他朝盛萤抬抬下巴,“回家了。” 盛萤欢欢喜喜地拿包拿手机,“好嘛。 你来得这么快,他们肯放你走啊?” “不然怎么办,让你淋雨吗? 我说我去接人,他们哪能不放人。” 他笑了下,听上去还骄傲上了,无情地嘲笑塑料兄弟们:“一群都没得人让他们接的。” 冉秋函的心像是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凉得她心里发冷、发胀,甚至打起了寒颤。 陈x盛8 陈x盛8 任是傻子都听得出来陈烬的意思,冉秋函再会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她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盛萤却是个装傻的鼻祖,到这时候了也很面不改色,“我们走吧。 冉小姐,既然你说你有开车来,那我们就不送你了哦。” 冉秋函的表情差点又一次绷不住。 这个女人真的是…… 她又没说她想和他们一起! 盛萤微微一笑,拎着包走人。 她不傻,知道冉秋函想做什么,而且不管想做什么,都是不安好心。 她哥宠她宠了二十年,又不可能突然就把她当个陌生人,也不知道冉家是不是不行了,怎么送点东西就把冉秋函嫉妒成这样。 现在就这个模样,那以后值得她嫉妒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盛萤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气场摆在那里,任谁也看出一股“你别惹我”的架势来。 冉秋函硬生生给…… 气哭了。 在陈烬和盛萤离开后不久,陈烬给冉秋函发了条信息:【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合适,陈家和冉家的婚约注定没法成功的。 你别再找萤萤,我不希望有下次。 】 冉秋函目眦欲裂地盯着那条消息,只觉得怒火中烧。 欺人太甚! 她看出来了陈烬对盛萤是不一样的,她看出来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能做什么?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还是得不到陈烬!她不理解,她很不理解,他们不是兄妹吗? 是感情太过于好了,还是——? 冉秋函摔了一地的东西泄愤消火。 她不开心,不喜欢她的人自然开心。 盛萤抱着陈烬的手问:“你刚跟谁一块呢? 居然这么容易就放你走了。” “就算不容易,我也会出现的。 说好的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他在这圈里使劲攀爬,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任凭自己心意地护住她么。 要是做不到,那他也混什么。 盛萤的心软乎乎的,被他硬生生给戳软的。 雨很大,他带了一把大伞,在往车上走的路上,他给她撑着伞,伞身完全往她这边倾斜。 雨大得扑面而来,雨水让人难以睁眼看清前路,盛萤紧紧抱着他的手,在他的护住下顺利上车。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对他的依赖,也很清晰地知道他会好好地护住她,所以丝毫不担心。 这种依赖,有时候盛萤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车后,盛萤才看到他另一侧的肩膀完全湿透。 她没想到被雨打得这么厉害,赶紧让他助理找毛巾。 陈烬不以为意,“马上就回去了。” “会感冒的。” 盛萤着急,“不然你脱下来,先穿着外套。” 他外套放在车上,安然无恙。 他助理姓秦,适时道:“那个、小姐,车上没有毛巾……”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简直是神来之笔。 盛萤催着陈烬赶紧脱下来,待会真感冒了。 二十多岁的小女孩,如今也是会照顾人了。 陈烬抿了下唇,轻声说:“你转过去。” 盛萤微愣。 秦助理立时也转过头去。 盛萤憋笑:“你居然会不好意思。” 陈烬看上去表情也有点异样,被她戳中,他有些恼羞成怒地把她的脸推转过去,“是不是女孩子了? 怎么能看男人脱衣服。” 盛萤第一次发现陈烬竟然这么可爱。 这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实在是很妙。 每天一副成年人的稳重模样,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都没有,实在无趣。 盛萤乖乖转过去了,不忘调侃他:“我还没见过你不穿衬衣只穿外套的样子呢。” 陈烬动作微微一顿。 秦助理咬着牙,顶着巨大的压力默默升起挡板。 他总觉得接下去的话他不能再听了。 陈烬幽幽看着盛萤,很想说什么,却又强行忍住了。 盛萤偏偏还不自知地挑衅,“真小气,这都不让人看。” 陈烬终于忍无可忍一般,上前道:“真想看?” 盛萤:“……” 她很怂:“突然又不想了。” 陈烬拉过她的手,把她掰过来看着自己,“想也不是不能看。” 盛萤紧紧闭着眼睛。 只听他一声轻笑:“有勇气惹,没勇气承担,胆小鬼。” 盛萤很想辩解,又不得不认。 ……真的讨厌。 “想看早说,又不会不给你看。” “我不想了!” 陈烬快被她乐死。 真的是小丫头。 他倒也不介意她看,看光都行,可那也得她敢看。 陈烬悠然退回位置上,拿出手机看消息。 盛萤松了一大口气,慢慢地平复心跳,待冷静下来,又忍不住偷偷觑他。 他刚才身上那件衬衣已经脱下来了,随手放在手边,身上只穿了外套。 里面什么也没穿,即使外套罩得很严实,她也忍不住开始凭空幻想。 很禁欲的……其实。 空荡荡的啊。 她不知道陈烬身材怎么样,但肯定是不错的。 他跟她这个懒鬼可不一样,他很喜欢锻炼,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去晨跑,下雨的话就在家里的跑步机跑。 自律两个字简直刻在了他身上。 就这么锻炼下来,身材怎么可能不好嘛。 可她没见过,更没摸过。 盛萤神情忍不住有些飘忽起来。 “在想什么?” 盛萤下意识回答:“想你的身材。” 陈烬:“……” 他揉揉太阳穴,似笑非笑:“我身材好吗?” 盛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可是到这时候,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还行吧……” “哦? 这么说你见过更好的?” 盛萤踢了踢他,“别阴阳怪气。” 他低低笑出了声。 等在她脸色铁青地幽幽注视下笑罢,他才敛笑问起刚刚冉秋函找她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嘛,都被我怼回去了。” 盛萤得意,反正被欺负是不可能的。 陈烬有些欣慰。 他爸妈整天担心这小丫头在外面被欺负,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担心她会不会因为亲生父母的事情自卑,现在好了,事实证明了不会。 他揉揉她头,“做得好。” 不骂反夸。 盛萤好奇:“你们真不会在一起吗? 你怎么都不生气一下。” 陈烬觉得很莫名:“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盛萤闭了嘴。 不会就好,至于为什么,她管不着。 “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他说。 盛萤却没回答。 她没说她不放心。 就是……很不放心。 “放心,她不会做你嫂子的。” 他笃定道。 盛萤看着窗外走神。 “我的妻子不会是别人。” 盛萤眨了下眼。 他在暗示她,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她没得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虽然陈烬把话撂在这里,可是时间一转,风向变化,有一天他喝了酒回来,眼里情绪很浓,抓住她的手,声音低得过分地说:“萤萤,我得跟冉秋函订个婚。” 盛萤觉得那一刻,她的心跳好像停了一瞬。 她有些崩溃地问:“为什么?” 距离他和她说那话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东二环的项目开启且完美结束,冉家在压着陈家。 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陈烬得保着陈家从这件事中安然脱身。 他看不上冉秋函,但是得迂回着来,不能直接和冉秋函闹翻。 冉家的意思是他们直接结婚就好了,何必还弄什么订婚,麻烦的很。 陈烬却很坚持。 他给出的理由是:想把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好好地把冉秋函娶回家,给她一个完整且隆重的仪式。 冉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于是他们同意了,按照流程,一步一步走。 那些陈烬不在乎,他有信心能把这件事处理得漂漂亮亮,让陈家从这件事中完美抽身,唯一的难点只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盛萤说。 即使只是一个订婚,他多少也违背了诺言,他也是没做到他说的那些话,因为他把这些仪式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今晚早早离开公司去喝酒,越喝心里却越堵得慌。 最重要的是,为了一些事情顺利进行,他得……保密。 具体的细节不能跟她说。 陈烬根本不敢看盛萤的眼睛,更不敢想此刻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自己都如此难受,更遑论是她? 这件事简直荒唐至极。 “萤萤,你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盛萤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对焦,她喉间很苦涩,想质问他为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她哪来的立场去问他这个问题。 他和冉秋函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不对,他跟任何人订婚结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他的妹妹,她只需要一个知情权……就够了的。 盛萤心里难受得过分,实在没忍住,眼眶没出息地红了一片,她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陈x盛9 陈x盛9 盛萤自从知道陈烬要订婚,整个人彻底就沉静了下来。 她先是买了张机票去巴黎转了一圈,又是开车去周边自驾游,两个月过去,整个人都瘦了五斤。 本来九十四,现在好了,八十九,突破九十。 瘦下去整个人的美感都更加鲜明,可是陈烬却不觉得高兴。 他还在布局,整个局下来得小半年,这才只过去两个月……但这两个月,他就已经如此度日如年,看着她的变化,他心疼不已,又只能默默忍下一切。 这时候,还不是能捅破窗户纸的时候,那些事情,还不能说。 盛萤在外面浪完一圈,一回到沂市就被陈母逮去家里吃饭。 陈母今天特意亲自下厨,给女儿做顿好吃的。 她没叫陈烬,陈烬自己听着消息就摸回来了。 车子熄火的声音传进来,盛萤一边吃着烫呼呼的炸丸子一边往外看:“妈今天还有谁来吗?” 陈母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哎,没了吧。” 炸完丸子,她还在弄面粉,炸地瓜。 直到听到保姆叫陈烬的声音,她们才知道来者是谁。 陈母笑着说:“你哥肯定是想你了,巴巴的就追来了。 “ 盛萤表情微微一窒。 她敛目,一口吃掉手里的炸丸子,摘下手套丢掉,没了心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 陈母一愣,“咋了这是? 闹别扭了?” 盛萤很闷地随口一回:“没有啦。” 她抱着手机给周以寻发消息,想约她出来玩。 油锅热着,陈母没得抽出身劝架,只笑着说:“难得这么久没见你哥却不缠他哦。” “本来也不缠。” “嘴硬!你不缠谁缠呢?” 陈母笑得欢,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趁着外面的人还没进来,盛萤问陈母:“有叫过冉秋函来家里吃饭吗?” 说起这个陈母就愁,“没,你哥不喜欢。 我提过,他直接给我拒掉了。” 陈母还是想看儿子和未来儿媳稳定一点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感情好像不怎么好。 她的确是愁的。 盛萤若有所思,没再问下去。 周以寻约她吃下午茶,她爽快应下,抛出时间和地点,是一家新开的店,看网评还不错,闲着没事去玩玩是不错的。 正说话间,陈烬大步走了进来。 带着一身风尘,眉目依旧凛然如旧。 黑色的风衣,显得整个人更加冷峻。 盛萤这么久没见他,到底还是陌生了,她想了半晌,愣是开不了口。 后来还是他主动地无奈开口:“什么时候到的? 怎么不告诉我?” 盛萤顶嘴:“我没告诉你你这不也是即使知道了嘛。” 的确是。 他在她身上的关注度,他们之间都很清楚。 陈烬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没去惹她心里的那口气,只静静坐在她身边,说起别的话题:“这次去了哪里? 玩得开心吗?” 盛萤随便一回,很明显的不想理人。 正好陈母饭菜做好了,她如获大赦地起身去餐厅:“吃饭了吃饭了。” 陈烬:“……”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其实不难,就是等这件事解决以后、她了解了内情不生气了再跟她说话。 可是让他半年不和她联系——根本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出去的这段时间,他经常给她发消息,她偶尔会回,最长的记录是三天,就这,他就已经受不了。 陈烬抬步跟上去,交代阿姨去把之前就存好的她喜欢的饮料拿出来。 她很喜欢法国的一款饮料,之前家里的那箱喝完了,他特意让人又去买的一箱。 陈父也回来了,看到他,挑了下眉:“难得啊,今天居然回家了?” 陈烬不理他爸的阴阳怪气。 陈父这话可不是空穴来凤,他这儿子极少回家,一搬出去就野了,平时可见不着人。 今天出现在这里,可不就是难得? 他哼了声。 待看到盛萤,陈父脸上又换了一副脸色,“宝宝回来啦? 怎么样? 这次玩得开不开心?” 盛萤抱着他的手说话,好久没见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老头给高兴得,见眉不见眼。 一家子吃饭,盛萤原先的位置是在陈烬手边,可她今天特意坐在陈父旁边、陈烬对面,没有挨着陈烬坐。 陈父默默看在眼里,没有多说。 饭桌上,父子俩说起生意上的事,母女俩聊聊旅行时的趣事,气氛好歹不僵硬。 正说着话,晏双给盛萤发了条消息。 他知道她旅行回来,想约她吃饭。 盛萤匆匆回复了个没问题,接着和妈妈说话。 陈母问她是谁,她如实说:“是晏双约我吃饭啦。” “哦?” 陈母很开心,“你们相处得不错哦,进展怎么样啦?” “还可以吧,是个还不错的朋友。” “可以的话可以试着深入发展。 你看你哥都要给你娶嫂子回来了,你抓紧一些,咱们家双喜临门多好。” 陈母笑眯眯地说。 等儿女都成婚,她也算是了了一心事。 而且她看晏双那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温文尔雅,斯文有礼,和她家萤萤最是相配。 盛萤还没开口,陈烬先道:“妈,吃饭。” 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陈母撇嘴:“干嘛啦? 这是好事,还不让说了呢。” 她猜想,“你不会害羞了吧?” 盛萤低头吃饭,默不作声。 陈烬脸色有些铁青,“不是。” “嘴硬。” 陈母调侃。 她哪里知道,她的儿子是真的不喜。 陈烬不经意间般地,看了盛萤一眼。 盛萤沉默得过分。 只有陈父陈母没察觉到不对,陈父还在问她今天的菜是不是很好吃。 盛萤笑了笑,夸阿姨的手艺又好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难以下咽,根本尝不出味道,更别提评论什么好不好吃。 — 饭后,盛萤窝在沙发上陪二老聊天。 好久没回来,他们想她,她也想他们。 陈母不由谈起陈烬的婚事。 她说,马上就要订婚了,他们去冉家提亲,一切都很顺利。 她说,订婚宴还没想好在哪里办,xx家酒店挺好的,可是另一家也不赖。 盛萤静静地听着,就好像在听着陌生人的故事,嘴角还能噙着浅浅的笑。 陈烬心如刀割,他想让陈母别说了,又怕她察觉异常。 好在,没多久,陈母怕女儿累了,劝她回屋去睡觉。 一路奔波,最是辛苦了。 盛萤也没有强撑,直接回屋,“晚安,爸妈……哥。” 陈烬眉心一跳。 阿姨已经把她的行李拿回房间,什么都收拾好了,用不着她操心。 盛萤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先是和晏双确认一下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又是和周以寻说话。 哦对了,不能叫以寻了,得叫安里,她都已经回到傅家了,但自己老是改不过来口。 一天下来,可能是真累了,半小时不到盛萤就昏昏欲睡。 就在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 标志性三声。 虽然还没睡着,但她还是有一种被吵醒的烦躁。 她很不耐烦地喊:“进来——” 陈烬开门而入,一入,眼里便是狼狈的仓皇,下意识别开了眼。 她穿着睡裙,悠哉地窝在被子里,多少,倾泻了风情。 陈烬想非礼勿视,可是他、第一次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思想。 是盛萤不耐烦的声音叫回了他的神思,“干嘛啊? 人家都睡了,你有话发微信嘛。” ——还是那个被娇宠得丝毫不顾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陈烬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我给你发十条,你能回一条么。” 盛萤:“……” 忘了这茬。 听起来似乎很有负罪感。 但她还是梗着脖子说:“当然能。” 陈烬拿她真的是没了办法。 这姑娘,软硬不吃,谁也拿她没辙。 “有事你说嘛。” 盛萤摸摸鼻子,从床上坐起来看他。 “没事的话,”他顿了下,“不能找你么。” 盛萤撇嘴。 没事的话找她做什么呢? 她低低道:“不太好,男女有别,我们虽然是兄妹,但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为什么?” “因为你有未婚妻了,而她很介意。” 陈烬的眸光幽幽地锁定她,一是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二是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些,这无异于是在他的心上插刀,也无异于,是在她的心上,狠狠插刀。 两败俱伤,又是何苦?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他能看出来的。 什么都能看出来的。 “没啥事你出去嘛,我困了,想睡觉。” 她眨了下眼,长睫轻颤,推着他,想把他推出去。 要是他不愿意的话其实她是推不动的,但今天她推得格外顺利,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推到门边的时候,某只“大尾巴狼”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不肯再挪动半分。 稍微一动,她已经被他压在了门板上。 盛萤惊呼出声,却又被他的手捂住。 她的眼睛里藏着些许泪花,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想做什么。 陈烬声音低沉得过分,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时,还带着磁性。 “她介不介意,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我在意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喜不喜欢。” 气氛晕染得有些许暧昧,盛萤心里跳得厉害,她总感觉接下来他想做些什么。 她像是想提前制止那些事情的发生一般地说:“哥——” 她希望这个字能够唤醒他。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字直接把他仅剩的理智全都砍断。 他的眼睛染了点红,“我不想当你哥,你知道的,对不对?” 陈x盛(完) 陈x盛(完) 盛萤那句话之后,陈烬彻底释然。 他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意。 只要她爱的是他,那他就什么都不怕。 他没有再过多阻碍他们聚会,吃饭就吃饭,她吃她的,他自己解决,顺便在家等她。 他是不介意这事了,但被他一提醒,盛萤后知后觉地觉得这样是不好。 她和陈烬在一起了,可不能耽误了别人。 当天晚上,她和晏母一起吃完饭后就告辞离开,晏双送她去院子里开车。 两人边走边说话,在月色之下,氛围感一下子拉满。 跟他聊天真挺舒服的,这是一个难得志同道合的朋友。 就在他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盛萤突然一顿,闷闷地来了一句:“对不起啊。” 晏双笑容一僵,不明白她突然道什么歉,疑惑地看她。 盛萤却知道,她欠晏双好多对不起。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答应那个什么相亲吧,那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妈妈很疼她,她真不想去的话,一定可以不去的。 晏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像是想阻止什么一般,笑了笑说:“没事别乱道歉。” 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盛萤摇摇头,表情严肃地解释道:“我认真的。 我总感觉我欺骗了你感情。” 晏双总算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如他所料,就是说这个。 他无奈地扯了下唇,轻而缓地叹了一口气。 都到这份上了,他好像……也的确没法再说什么。 可是他不想和她就这样断掉联系,他只能退后一步,挣扎一般地最后争取:“我们是朋友,对吗?” “当然。” 盛萤毫不犹豫,笃定回答。 晏双把手插进兜里,故作轻松道:“那就行了。 当朋友就不错。” 他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盛萤沉吟半晌,像是附和,笑着点了下头。 晏双又问:“你和陈烬好事将近了吧?” “还没想那么多,真有好事一定请你来。” “说好了。” 盛萤爽快应下。 他们零零碎碎地又聊了会日常,她才开车离开。 聊天时,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还是那么自然。 说实话,晏双是有松口气的。 在她走后,晏双没动,依旧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在院子里出神。 晏母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从身后缓缓伸手抱了抱他,声音里是浓浓的可惜和遗憾:“儿子,你们呐,有缘无份。 别太难过了。” 她安慰着深陷于难过之中的晏双。 知子莫若母,她太清楚晏双的心意了。 晏双从来没有邀请过人来家里吃饭,即使是她邀请的客人,只要是单身女性,他就一定会避开。 这是头一回,她、晏双、一个单身的女性,一起同桌吃饭。 儿子的心意,在她面前简直昭然若揭。 可是…… 圈子里的个个都是人精,饭桌上,她看得出盛萤的有意规避,也看得出盛萤所为是何。 再喜欢盛萤这孩子,晏母也只能说一句可惜。 到底还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这俩孩子缘分是肯定有的,不然不能这么多人偏偏就他们俩相了亲,盛萤这孩子在家也是被宠着的,听说就相了这么一次呢,就是可惜,到底啊,还是有缘无份。 晏母也好喜欢盛萤的,但是没办法呐。 晏双抬着眸光,望着盛萤离开的方向,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这一次,他是真动了心。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喜欢一个人。 他话少,喜欢的东西还冷门,性子也淡,难得能找到这样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也难得能和一个人聊得起来。 错过了她,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碰见下一个。 他也不想错过,可是她爱的人是陈烬,他看得出来。 但凡她眼里有他一点,他都会拼命去和陈烬争,头破血流也无所谓。 可是没有,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陈烬,她不爱他。 或许她自己不觉,但是旁人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他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多可笑。 他现在也不奢求别的,只希望和她之间不要断了联系,就这样和朋友一样相处也不错。 偶尔能说说话,联系一二。 盛萤和晏双说清楚后,轻松了许多,哼着歌进的家门。 陈烬在办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俨然一个在等妻子回家的丈夫。 他腿还在架着,看上去挺不容易的。 盛萤弯了弯唇,把包一扔,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他。 这时候,陈烬可真怕她来一句“对不起,我爱你,但是着不得不离开你”。 可能是被她带的,一脑袋狗血剧情。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盛萤亲了亲他的侧脸,说:“我都和他说清楚啦。 你以后不许乱吃醋,你的这个权利被剥夺了。” 陈烬俊朗的眉目有些许的怔愣。 旋即,他没忍住笑了出声。 很放松、很愉悦的那种笑。 只见他轻轻挑起唇角,“好,不乱吃醋了。” “不让你乱吃醋你还这么开心呀?” 这次是他理亏,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陈烬拉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来,想亲她,“嗯,开心。” 她却躲开,用手背挡住唇,“你是个病人,你得好好养伤。” 紧接着,她幽幽地威胁道:“你给我保护好自己,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处理你。” 天知道,她在知道他受伤的时候吓成了什么样,心脏骤停,呼吸顿窒。 她不敢想象如果他出事了她要怎么办。 他在外面可以拼可以闯,但是安全一定要保证。 陈烬知道这次的确吓到了她,他有些歉疚,“这次真的是意外。 不会有下次了,我跟你保证,好不好?” “不好。 我警告你,有下次的话我马上跟你离婚。” “还没结呢,就想着离?” 陈烬失笑出声,旋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他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 “笨蛋。” “那我们?” 他有点馅饼砸到脑袋的惊喜感,恍惚到他都不敢确定。 “我可没说现在就结。” 陈烬都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盆冷水就浇下了。 他幽幽盯着她看,不顾她拦,凑上去强行亲她。 ——这个坏家伙。 —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转眼傅安里他们家的双胞胎都满周岁了。 在这期间,陈烬和盛萤至少提了十遍结婚的事情,都被无情地一一拒回。 盛萤抱着枕头想了半天,想给他一个惊喜。 怎么着,也得让这个“点头”来得与众不同一些。 她还偷偷和傅安里商量了,但是也没个头绪。 傅安里为这个女人的高要求头疼不已,这个呢觉得不浪漫,那个呢觉得不惊喜。 她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好啦好啦,随便你,但是记得参加你干儿子们的周岁宴啊。” 盛萤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主意,要不,就让她的宝贝干儿子帮个忙吧。 这时候距离周岁宴还有五天。 盛萤把言言抓了壮丁,每个下午都偷出来,开始加紧训练他,想在周岁抓阄的时候让他来送个戒指。 到时候给陈烬一个惊喜,吓吓他。 好在言言虽然才周岁,却从小就伶俐,很快就学会了盛萤想让他做的。 周岁那天,众目睽睽之下,言言抓起戒指盒就往盛萤那边递。 陈烬刚和盛萤提起结婚的事儿,果不其然又没有个结果,他都还没来得及失落,戒指盒就递到了盛萤跟前。 他刚想说哪来的戒指盒,盛萤就从言言手中接过,还笑着说了句:“谢谢宝贝。” 陈烬眉心一跳。 他心里有个预感。 下一秒。 盛萤把戒指盒递给了他,“喏。” — 求婚成功后,陈烬用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像是怕她跑了一般,他的动作非常迅速。 婚礼的那一天,草长莺飞。 盛萤选了个室外的婚礼,地毯都没铺,她在春天与自然的见证下嫁给了她的王子。 他们自幼相识,今生相伴而行的时间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多。 他们是幸运的。 婚后一个月,傅安里疑似怀孕,盛萤陪傅安里去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傅安里果然是怀上了,盛萤高兴上头,眼前一黑,虽然很快就视线清明,但还是被强行拉去做了个检查。 检查结果让盛萤很意外。 他们结婚才三个月不到,竟然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 这效率,比起江京峋和傅安里怀第一胎,也不差了。 盛萤被这消息给砸懵了。 她好好一个青春美少女,都还没来得及消化掉已婚的事实,就要再进一阶当妈妈了? 傅安里自己怀过孕了,看上去倒是比她自己还对这个怀孕而感到惊喜,摸着她肚子一脸惊奇:“你们这效率也太高了。 两个多月? 那岂不是办完婚礼没多久? 天呐,我也要当干妈了。” “傅女士,你控制一下,他亲妈都没你这么激动。” 她指了指自己肚子。 傅安里嫌弃了下她都不注意自己经期,就给陈烬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陈烬的反应是——直接傻掉。 陈父陈母当晚就知道了,老一辈的做法在某些程度很相似,拎着鸡汤就上门来了。 陈母那叫一个惊喜,这俩孩子之前一个比一个让她发愁,愁婚事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没想到他们内部消化后给她的惊喜源源不断,先是领证,再是婚礼,这没两天,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她高兴得都要感觉是在做梦。 早知道这么省事,那她还操什么心呐?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她摸摸盛萤的头,满目心疼:“接下来几个月,要受苦咯。” 盛萤埋在她怀里撒娇。 陈烬皱了下眉。 陈母点点他:“你啊,给我照顾好萤萤,不然我饶不了你。 哎,依我看还是回家住? 妈妈也好照顾你。” “月份大了再回去,我现在还能上班呢,回去的话上班不方便。” “啊? 还要上班啊?” 陈母更担心了。 不过她肯定是尊重女儿的想法的,她不是那种强势的妈妈。 “是啊,我工作室刚做起来呢,得趁热打铁,不能在这时候冷掉。 哎呀,怀孕而已,您别担心,会长皱纹的。” 她在陈母的眼角处比划了下。 陈母对她真是无可奈何,无奈地笑笑,“你啊。” 陈烬给陈母打着强心剂,“我会照顾好她的别担心。” 陈母故意道:“你照顾我更不放心了。” 陈烬:“……” 陈母和盛萤齐齐笑了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盛萤还真是被陈烬从小照顾到大的,盛萤很多个“第一次”都是陈烬陪她的,有他照顾,陈母真没什么不放心。 哄着盛萤把鸡汤喝完他们就回去了。 陈烬终于能跟她有个二人世界,坐在她身边,顺势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轻声说:“别怕,有我呢,都有我。” 他知道,她乍然转变身份会很慌张,身份的升级会让她有些无措。 他只想抚平她的这些不安。 告诉她,一切有他在。 盛萤埋进他怀里,“陈先生,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陈烬颔首,亲了亲她头顶,“嗯,同喜,陈太太,你要当妈妈了。” 氛围稍稍暖起来。 盛萤问他:“你说孩子叫什么好呢?” 陈烬提议:“让他跟你姓,好不好?” 盛萤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她不解:“为什么?” “我想,你的亲生父亲应该希望有个人可以接着姓盛。” 他一直很敬佩她亲生父亲,当然,提出这个主要的还是因为在意她,爱屋及乌。 “那万一我们只生这一个,没人姓陈了怎么办?” “这不重要。” 盛萤笑了笑,摇头,“不用啦。 全天下姓盛的人很多,不差这一个。 而且我相信我爸爸没有这么封建,他不会在意这个的。 就让孩子跟着他爸爸姓,姓这个,他妈妈待了二十多年的家的姓氏。”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敲定姓氏,莫名激起盛萤给孩子想名字的迫切。 她开始翻字典,一有空就翻,立誓要想出一个最有文化、最有寓意的名字。 后来,在她推翻了无数个名字后,想好了一个很好听的女孩名。 名字想好了,所以孩子出生当天,她一点压力都没有。 直到医生说是个男孩。 她嘴角的笑容硬是僵在了半路。 “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医生就又重复了一遍。 盛萤……拒绝相信。 她就想了一个女孩名啊! 陈烬亲了亲她,和医生道谢。 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因为他也很没想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莫名的就觉得一定是女儿,并且达成了共识。 产前买的很多东西都是女孩用的,衣服都是粉色的。 现在…… 陈烬打电话让秦助理去买点男孩用的东西来,衣服也全部重买。 秦助理一下子就知道了生的是男孩,默默为女儿梦破碎的老板和老板娘点了个蜡。 — 盛萤迫不得已又得重新起名字。 不过时间紧迫,她实在想不出来,就在之前起的几个男孩名里拎出来一个。 这也都是她精心起的,只是都被pass掉了。 虽然拎出来的这个也不是百分百满意——因为陈烬说这名字笔画有点多,孩子学写字的时候可能会很想哭,但还是很好听的。 而且她相信她儿子一定很聪明,写个名字而已,不难不难。 “陈朝洲。” “为什么叫这个?” “好听。” “……” 名字就这样敲定。 真别说,还真挺好听的。 小名也随便,就叫小陈陈。 没办法,盛萤被打击狠了,实在没什么起名的心思。 刚生下来的时候,小陈陈是挺丑的,但是他很快就凭一己之力长开了。 颜值上去,亲妈也终于接受了自己生了个儿子的事实。 尤其是在傅安里那边传来消息说生了个女儿以后,盛萤彻底满血复活,直言这就是天意,要让她和小里做儿女亲家的天意啊!这个娃娃亲她必须给整下来!她没生到女儿没关系,小里这不是生到了嘛! 可是这时候的盛萤,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是个渣男。 她好不容易订了娃娃亲,结果媳妇儿愣是被儿子给整没了。 这都是后话。 这时候盛萤正欢天喜地地准备给她的宝贝干闺女的礼物呢。 当然,即使刚开始盛萤很嫌弃儿子,后来她还是很爱他。 因为她很爱他的父亲。 这是他们的结晶,她不可能不爱。 后来提出娃娃亲,也是因为她觉得她和陈烬从小一起相识相爱,从小到大的陪伴,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她想把这份幸福也让孩子们掌握住。 生下小陈陈后,盛萤花了好大的力气恢复身材。 生个孩子对她来说是真的很累,太折腾人了。 即使小陈陈有爷爷奶奶帮忙带,月嫂保姆也都不缺,她也还是觉得累,所以她和陈烬并没有生二胎。 倒是有空就去把傅安里的女儿小溏心拐来家里玩玩。 一是她稀罕,二是她想让儿子和小溏心培养培养感情。 满月后她和陈烬出去玩了几天,三个月后她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她的摄影室发展得很好,现在已经不缺单子了。 只是刚重新投入工作,工作上有很多事情都需要盛萤处理,一度忙得小陈陈都让爷爷奶奶带在身边。 意识到这点时,小陈陈已经快一岁了。 某个晚上,盛萤回到家,倒头就睡,陈烬帮她卸了妆,换上睡衣,让她能睡得好一些。 她这么累,他很心疼,可是他不能折断她想飞的翅膀,只能助她飞翔。 第二天醒来准备去上班,走到门口了她习惯性喊了声“小陈陈”,阿姨说:“小陈陈在奶奶那儿呢,昨天没接回来。” 盛萤换鞋的动作一顿。 她问:“这几天,他是不是都没回来?” “是呀。 你们工作忙,反正一大早也要送过去,折腾得很,直接放在奶奶那里也好啦。” 阿姨笑着说。 盛萤忽然觉得心酸。 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就变成留守儿童了呢? 陈烬去书房拿了个文件,拿完走出来想送她,见她在那儿发呆,还有些不解,“怎么了?” 盛萤抬眸,有些难受,“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忽略小陈陈了?” 她忽然害怕,“小孩子忘性大,他会不会、都忘了我们了?” 陈烬微愣。 细细去想她的话,才觉微惊。 盛萤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立马就给同事打了个电话:“今天我就不过去了,苏总那边的单子你去出外景,有什么事call我就好。” 她拉了拉陈烬:“接儿子去?” 陈烬从来不会拒绝她的,她想做什么,他就陪着。 闻言,他毫不犹豫地就颔首,“好。” 他转头也让秦助理取消了两个会。 这是个风雨无阻开会的家伙,突然取消,给秦助理整懵了,但他也没敢有二话,立马通知去了。 两人去爸妈家,想接孩子,再好好陪孩子一天。 一路上,他们满心的愧疚,只觉得太过亏欠。 陈烬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想太多。 他忙,她也忙,但是小陈陈被爷爷奶奶照顾得很好。 “我们太忽略他了。” 盛萤很自责,“我都忘了有多久没有陪他睡觉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可她最近忙得快飞起,连老公都顾不上,更别提是儿子。 主要是事情太多,她分身乏术。 她不是不想陪,是真的没时间。 “他还小,不懂事,不会记得的。 我们从现在开始多陪陪他,好不好?” 他哄着她的情绪。 她这么快就当妈妈,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去做,他本就心疼,让她因此愧疚,他更是于心不忍。 盛萤闷不做声,只闷闷地摇摇头。 孩子虽小,但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她现在都怕小陈陈看到她,连她是妈妈都忘了,或者就是会生气,故意不理他们。 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匆匆赶到陈家,醒来的小陈陈看到他们,只是懒懒地打个哈欠,再平静地打个招呼:“粑粑——” 平静到像是无波的水面。 和他们预想中的种种严重后果都不相同,这孩子好像还真的就,没在意? 盛萤愕然。 这么淡定? 淡定得像是无事发生,难道她真小题大做了? 小陈陈早起有点困,打完招呼就爬去玩玩具了,一点失落都没有,看上去倒是这对爸妈太大惊小怪了。 陈父陈母看到他们才吃惊呢,“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都没上班吗?” 盛萤指指小陈陈,“来陪陪他。” 她还有点懵。 陈母一乐,“难得你还记得你儿子。” 盛萤心虚地认下,“是我错是我错,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 她去抱起准备爬向玩具区的儿子,啧,重了,她抱着都有些吃力了。 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小陈陈在被她抱起后才有了动静,朝着玩具的方向扑腾。 盛萤乐滋滋地陪他玩玩具去了,“妈妈陪你玩!” 陈烬也紧跟而上。 陈父陈母相视一笑,终于懂事了。 这两个大孩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当爸当妈了。 小陈陈:……我想自己玩qaq 可不是知错了? 陈烬和盛萤陪小陈陈玩了一整天,下午一家三口还去了动物园,他们把今天所有的工作都推了。 而且这天之后,他们都有意识地减少工作量。 无论如何,陪孩子的时间得空出来。 至少得让孩子晚上回家睡觉,睡前还是他们哄着睡的、讲着故事睡着的。 生了孩子,就得负责,而不是只生不管。 陈朝洲的童年,一下子就丰富了起来。 虽然他本人觉得——唉,好累啊,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后来长大以后,他忍不住和盛萤说:“妈,其实你们可以玩你们的,不用太管我。” 盛萤斩钉截铁:“那可不行,我要当一个好妈妈的。” 陈朝洲抓狂。 ——当个好妈妈其实很简单的,就是您玩您自己的,我玩我的,而不是您老是要陪我玩玩具。 玩玩具就算了,可是不能高难度的您玩不会,就都给我换成低难度的。 唉。 做人真难,做儿子更难。 盛萤不知道儿子心中所想,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陈朝洲面无表情地被rua。 某天,他自己拿着零花钱买了一套高级的拼图。 盛萤下班后想陪他玩会拼图时,看着面前成山一般的小块拼图,惊呆了。 她是不是低估了儿子智商? 可她之前给他买的那种,难度已经是超乎这个孩子该会的难度了啊! — 陈烬和盛萤就生一个孩子,比起江京峋和傅安里,那可真是肉眼可见的省事太多了。 江家很忙,每天都热闹又吵闹,但是他们家就还好,孩子长大以后他们时不时还能有个二人世界。 就这样一直到了八十岁。 连陈朝洲都有孙子了。 两人垂垂老矣,幸运的是,他们身体虽然多少有点毛病,但却还算健康。 至少,再厮守几年是没问题了。 陈烬在陈朝洲可以独立决策后就放了权,盛萤也缩小了摄影室规模,解散了员工,只她自己,有空的时候接上两单。 陈烬陪着她去走祖国山川湖海,他们俩从五十几岁开始走遍了很多地方。 现如今,他们兴致来了还会去一些地方故地重游。 盛萤觉得,她这一辈子,是活够了。 幼年失怙,幸而有陈家接她离开,护她长大。 他们让原本凄惨伶仃的她得一庇护之所,予她万千宠爱,她真的好感激。 她这是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一家人? 更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他。 八十二岁的时候,盛萤生了重病,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她看着红了眼睛的陈烬,用尽全身力气地扯了下唇:“老公,你比我晚走,好不好? 不然……我会很难过……我先走吧,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痛苦。” 陈朝洲别过头去,强忍泪水。 陈烬握紧她的手,“那不行。 盛萤萤,你这辈子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 盛萤差点一个白眼没翻给他。 她怎么就这辈子都不讲道理了? 要是有力气,她想跳起来跟他吵一架。 陈烬接着说:“我们讲点道理,你不痛苦,就要让我痛苦? 有本事,你再活上几年……我陪你一起,再活上几年。” “可是我好累啊。” 她撒着娇。 “你要是走了,我会很苦,很苦。” 盛萤闭了闭眼。 她总觉得,她前脚一走,他后脚也要跟上。 这个狗男人,就是这个坏德行。 行吧。 那她努力一下,再活几年。 怎么着这回也得康复了,再跟他掰扯掰扯——我怎么就这辈子都不讲道理了? 再后来。 他们的重孙子们,常常能看到曾祖父和曾祖母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 咦,他们可腻歪了,晒个太阳都要拉着手的。 [陈盛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