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陷阱》 第 1 章 华灯初上,北城的夜晚渐渐地泛起潋滟光亮。 临江而设的揽月阁,低调之下又隐约透着穷奢极欲的气息。 三楼的贵宾室却是难得的一方雅处,浓郁醇厚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胡了。” 江岑然的话音刚落,便是喻嘉勋哭天抢地的叫声:“然哥!给我留条底裤吧!” 其他人皆是哄堂大笑。 灯光勾勒出江岑然精致立体的脸部线条,清隽的眉目却隐于暗处,他轻启薄唇,不咸不淡地回应:“不把你底裤都输光,由着你不务正业?” 喻嘉勋:“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算了,电竞这种年轻人的东西,跟你说你也不懂。” 江岑然轻抬眉眼,要笑不笑地开口:“内涵我老?” 喻嘉勋立即认怂:“哪敢?说你十八岁都有人信。” 他这种不走心的彩虹屁掀不起江岑然半点情绪。 没安静多久,喻嘉勋又打开了话匣子:“然哥,你还不知道吧?蔚家那位小公主今天回北城呢。” 江岑然的语调没什么起伏:“是吗?” 像是终于抓到了江岑然的七寸,喻嘉勋连牌都让给了别人,端着凳子挪到他的身旁,故意提高了音量道:“我们然哥很快要做新郎官了呢。” “你就别在我们然哥的雷区蹦跶了,小心他真让你输得出门裸|奔。”旁边的好友揶揄地劝道。 熟悉江岑然的人谁不知道他反感这门被包办的婚姻,也就碍于蔚亦茗出国多年没有提及罢了。 现在人回来了,是这件事提上日程呢?还是—— “胡了。”江岑然再次推到了面前的牌,其余人面如菜色。 他将一旁的腕表慢条斯理地戴上,温淡地开口:“娶她?不可能。” 贵宾室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这句话清清楚楚地钻进蔚亦茗的耳朵,白皙漂亮的面容在半明半昧的环境里看得并不真切。 一旁的好友江妤漾却是热血澎湃了起来。 好家伙,才回国就碰到如此赤鸡的事情。 像是觉察到了门口的动静,江岑然轻转脑袋,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清澈无暇的黑眸。 空气有几分短暂的凝滞。 江妤漾亲昵地挽着蔚亦茗的手臂走进来,这包厢里的人都在一个圈子混,自然很熟悉彼此,纷纷热情地寒暄起来。 蔚亦茗的五官像瓷娃娃般精致好看,又由于打小身体娇弱,还有几分相同的易碎感,周围的人向来细心呵护着她。 她露出大方的笑靥,说道:“好久不见。” 在听到蔚亦茗的声音后,江岑然有一瞬间的恍神,幽深的双眸落在她的身上,似有几分探究。 喻嘉勋见状,眼珠子转溜了一圈,立刻起身,将离江岑然最近的位置让出来,请蔚亦茗坐下,“我们的小公主终于回来了,快坐快坐。” 江妤漾不客气的嘲弄道:“可真是把谄媚刻在dna里的小喻子啊。” 喻嘉勋从善如流地笑道:“老佛爷想坐哪里,小喻子给你安排。” 江妤漾:“……不用。” 就在这时,众人见江岑然缓缓起身,喻嘉勋连忙问道:“然哥,你要走了?” 随着他的话,蔚亦茗的眼神也落在江岑然的身上,淡笑道:“看来我挺不受欢迎的。” 喻嘉勋用手肘将江岑然顶开,脸上堆满笑容,“怎么可能?我们可欢迎了啊。他要走让他走。” 江岑然淡声道:“我有说走了吗?你倒挺会替我做主。” 喻嘉勋后颈仿若阴风刮过般猛地一颤,小声嘀咕:“借我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替你做主啊。” 江岑然看向蔚亦茗,问道:“会打牌吗?” 蔚亦茗:“不是很会。” “先坐下,我教你。”江岑然让出自己的位置,随即坐到了喻嘉勋原先的那个位置上。 蔚亦茗坐下后,偏过脸蛋问江岑然:“输了算你的?” “嗯,赢了算你的。” 蔚亦茗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那不用,我们非亲非故的。” 喻嘉勋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想跟然哥沾亲带故呢。” 江岑然视线轻瞥,口吻极淡地开口:“你也给我坐下。” 喻嘉勋:“……求放过。”他有预感今晚绝对会被江岑然这只恶狠狠的狼逮住死命薅。 “坐下。” 牌桌就那么大,蔚亦茗跟江岑然挨得有些近,一股淡淡的甜香不动声色就萦绕了过来。 像是白桃味。 江岑然的指腹轻磨,低眸之时,视线所及便是蔚亦茗白皙无暇的侧脸,倒是有几分相像。 蔚亦茗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牌面,正准备将手上的一张牌丢出去时,腕骨蓦地被扼住了,点点热意迅速地在她的肌肤上蔓延而开,紧接着耳边响起江岑然低沉磁性的嗓音:“不打这张。” 他很自然地将蔚亦茗手里的牌放了回去,抽了另外一张打出去。 蔚亦茗就听喻嘉勋哇哇大叫:“然哥,你也太过了吧?” “你不肯?” 喻嘉勋用力地吞咽了下口水:“您继续。” 江岑然的手很随意地搭在蔚亦茗的旁边,仿佛刚才那点肌肤接触再稀疏平常不过般。 再次轮到蔚亦茗时,她在两张牌之间犹豫,思忖了几秒,侧过脸蛋,压低了声线问江岑然:“现在该打哪张?” 由于两人的距离较近,江岑然甚至能感觉到蔚亦茗气息吐露的温度,带了点轻微的痒意,像根柔软的羽毛刷着他的皮肤。 没听见江岑然的回答,蔚亦茗的眼睑微抬,乌黑的双眸有些许疑惑。 江岑然微敛情绪,轻缓地开口:“右边这张。” 蔚亦茗顺势就将右边的牌给丢了出去,结果喻嘉勋直接胡了。 她的脸上有几分懊恼,像是不满地嗔视了眼江岑然。 喻嘉勋反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开口:“小公主,输的又不是你口袋里的钱,愁什么?” “那也不行。” “然哥,听出来没?人家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江岑然倒是一脸的从容淡然,深眸锁着蔚亦茗白皙的脸蛋,缓缓道:“哦?是这意思吗?” 蔚亦茗转过脸颊,轻眨了好看的眼睛,软糯的声音却带了丝丝狡黠:“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江岑然扁平的唇角轻勾,把话题转开了:“好了,洗牌了。” 蔚亦茗的神态很认真,她摸索了一会儿,就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眼看着快输光的筹码又有了增加的趋势。 心情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 快十一点时,蔚亦茗目测了下手上的筹码,轻吐了口气:“差不多了。” 其他人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江岑然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跟她从他手里交接过去时的筹码几乎不差。 也就是说她在用实际行动回答之前他问的问题—— 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江岑然的嘴角轻哂,拉开凳子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送她们回去。” 喻嘉勋:“然哥,你下半场不参加了?” “什么下半场?听上去就不健康,你不要带坏我大哥。”江妤漾警惕地看着喻嘉勋。 “什么不健康啊?老佛爷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了啊?我们连打牌都只是喝茶,烟酒不沾的,更别说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了。”喻嘉勋顿了顿,音量明显有所减弱,“再说就然哥那品性,谁能带得坏啊?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自律的人吗?” “那倒是,我大哥妥妥的好男人。” 江岑然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下,“别拍马屁了,走了。” 走出会所,临江的风吹过来,稍微缓解了几分酷暑的闷热。 蔚亦茗将被吹拂起来的头发撩到耳后,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幽幽开口道:“岑然哥,哪天抽空我们两家坐下,将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说说清楚吧。” “我们之间的什么事?” “明知故问。”蔚亦茗小声嘟囔了句。 “之前的话听见了?” “我听力这么好,自然。”蔚亦茗带着点小情绪地鼓了鼓腮帮,轻抬眼睑凝视着他,“搞得像我逼婚你似的,我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江岑然淡淡地笑了下:“怎么会?” “就问你打脸疼不疼?”蔚亦茗轻哼了声。 江岑然将半张脸侧过去,低哑地说道:“让你试试?” 他的低姿态终于让蔚亦茗的脸颊露了笑容,“我怕我的手疼。” 氛围感轻松了后,江岑然道:“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漾漾开了车过来。” “反正也顺路。” “糯糯不回蔚家。”江妤漾插话道。 江岑然低眸看着蔚亦茗,只见她微微地撇开了视线,薰黄的灯光映得她的身姿有几分寂寥。 他虽然了解不多,可大致也知道蔚家的情况,于是不由地放软了声调:“有事就找我,明白?” “嗯。” “我说的不是客套话。”江岑然低沉地强调了一遍。 蔚亦茗的目光微动,忍不住看向江岑然,可那张英俊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淡得出尘。 实在是有些难以捉摸。 不过江岑然都向她释放了这么诱人的信息了,她当然不会白白错失良机,乖巧地应道:“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 江岑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漾漾的车我让人开回去,大晚上的两个女孩子不安全,还是我送你们吧。” * 皓月高挂,巨大的黑幕下挂着几颗黯淡的残星。 位于市中心的高楼公寓。 江岑然从浴室走出来,发梢的水滴落下来,沿着健硕的胸膛缓缓而下。 他只在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比例匀称的身材尽显无遗。 江岑然拿过床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某个app的通知。 【你所关注的蔚蓝奶糖正在直播】。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输入密码后,点开了那个app。 蔚蓝奶糖的声音很干净柔软,跟她的名字般,好像带着一股让人心情放松的甜蜜气息。 北城极少有人知道江岑然十岁时被绑架过,那段黑暗的经历导致他很难入眠,就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可那好像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种反射。 在大约两年前,他无意间听见江妤漾在用这个app,播放的正是蔚蓝奶糖的故事。 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下了这个app。 偶尔有难以入睡的夜晚,他会点开app听听她讲的睡前故事。 在今天听到蔚亦茗的声音前,江岑然从未想过蔚蓝奶糖的声音背后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她的故事就跟安眠药的作用一样,纯粹只是帮助他入睡而已。 可现在—— 江岑然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延绵不绝的璀璨灯火。 当蔚亦茗跟蔚蓝奶糖重叠在一起后,似乎无形中就发生了某种化学效应。 * 总统套房的装修低调奢华,水晶灯的光线散落下来,晕开一圈圈旖旎的光泽。 此刻的蔚亦茗坐在电脑前用柔软好听的声音讲述着睡前故事,直到最后“晚安”的尾音落下,才摘除自己的耳机。 她起身朝沙发缓缓走去,一袭黑色吊带裙穿在身上,将雪白的肌肤衬得宛若凝脂,她的身段曼妙婀娜,热辣又撩人。 江妤漾将手上的红酒递过去,出言戏谑:“穿最火热的衣服,讲最纯的睡前故事,大美人鲨我。” 蔚亦茗在沙发上坐下,白得晃眼的大长腿慵懒地交叠,与江妤漾碰了碰杯,唇角轻勾道:“还是北城的空气闻着舒服。” 江妤漾朝她挪近了几分,略显担忧地开口:“你那位后妈当初以给你养身体为由将你送出国这么多年,现如今他那个儿子十八岁了,你可怎么办?” 蔚亦茗看着酒杯里晃荡的红色液体,眸色有几分悠远,“不知道。” “不知道?”江妤漾都替她急了,“你知不知道她还想方设法地跟我大哥套近乎,想要将她那个女儿塞给我大哥?” 蔚亦茗面容沉稳,慢悠悠地说道:“可你大哥又不是阿猫阿狗都看得上。” “你这心态也太稳了吧?” “本来是没那么稳,经过今晚,添了一点自信。”蔚亦茗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唇畔残留着一丝妖娆的红色,勾魂摄魄。 饶是见惯了娱乐圈各色美女,江妤漾还是被眼前的蔚亦茗给迷得找不到北,缓了片刻道:“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我大哥像今晚这样,对人如此殷勤。” “那就证明我这两年的故事没白讲。” 江妤漾啧啧说道:“怪不得殷素素会告诉张无忌,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可我有哪一句是骗你大哥的吗?”蔚亦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话是没有,但是——”江妤漾捏住蔚亦茗的下巴,还是忍不住被她这张脸给惊艳到,“就凭你今晚柔柔弱弱的小娇花人设,可不就是实实在在地欺骗他了?” 蔚亦茗:“你觉得我不娇?” 江妤漾还真说不出“不娇”两个字,“我真是大义灭亲了,明知道你利用我大哥,我还当帮凶,任他再精明睿智,也不会猜到你两年前就在布局钓他了。” “不是利用,是合理地行使未婚妻的权利。”蔚亦茗强调道,她又故作哀怜地叹了口气,“我这么孤苦伶仃,除了找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做靠山,我还能怎么办?你大哥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会无缘无故地帮我,自然得增加我跟他之间的羁绊。” 话虽如此,可听她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那你怎么猜到睡前故事这招对他有用?” 蔚亦茗点了点江妤漾的鼻尖,笑得明艳动人,“我这么甜,有谁能不喜欢?” 江妤漾:“……” 第 2 章 蔚亦茗刚一回国就跟江岑然这帮人小聚,之后又被他亲自送回酒店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早上九点,她就接到了继母许美如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跟她商量办欢迎会的事。 倒挺迫不及待的。 被窝里的江妤漾含糊不清地问道:“你那个后妈?” “嗯。说给我办欢迎会。” “我看她是意识到我大哥并不是那么不重视这桩婚事吧?” 被电话叨扰,蔚亦茗没了睡意,“我先起床,你再睡一会儿。” “我也差不多要起了,昨天可是为了你偷跑出来的,这会儿我经纪人估计已经气得抓狂了。” “我漾漾最讲义气了。” “你的欢迎会我估摸着偷跑不出来了,不能看到你艳压群芳的场面了,哭唧唧……” 蔚亦茗揉了揉她软白嫩滑的脸蛋,“皮。” * 蔚亦茗并没有急着回蔚家别墅,她将江妤漾送到了机场,又去商场逛了半天,才悠悠闲闲地开车回去。 不知道是周末的关系,还是特地等她,许美如跟蔚景山都在家。 蔚亦茗一进门就抱住蔚景山的手臂,撒娇道:“爸,我好想你哦。” 蔚景山佯装生气地沉着脸:“想我?想我也不知道回家,住酒店?” 蔚亦茗轻拽他的手臂,眨了眨浓长的黑睫,样子极其无害柔顺,“我还不是担心时间晚了,打扰大家休息嘛。” 蔚景山总算拿正眼瞧她,看着她气色红润,紧绷的脸庞才有所收敛,“身体都还好吧?” “很好,你不用担心。” 蔚景山仔细端详着蔚亦茗,“这样就好,看来那边的确养人,还是你小姨有先见之明。” 蔚亦茗这才慢悠悠地看向许美如,轻淡地开口:“嗯,小姨用心良苦。” 许美如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体。对了,在你来之前,我跟你爸已经讨论了一会儿关于你欢迎会的事宜,你自己再提提意见。” “爸跟小姨决定就行。”蔚亦茗倒不担心许美如在这种事上做什么手脚,她操办这个欢迎会就是为了向众人展示她的贤惠温婉。 闲谈了片刻,蔚景山就说起了江岑然,“跟岑然怎么样?” “爸,我才回来呢,能怎么样啊?” “之前你在国外,他不重视这桩婚事就算了,现在你回来了,我看是时候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提上日程,也该是江家提,不然显得我们家多迫不及待似的,在这之前就有些不利于亦茗的风声了,你再主动提这件事,只会将她往风尖浪口上推。”许美如不认可地说道。 “江家现在没人做得了他的主,想要他点头这桩婚事,我看还有的等。”蔚景山的声音有些沉闷。 蔚亦茗对于他们俩的对话不咸不淡,许美如字里行间看似替她着想,但实际上呢—— 恐怕巴不得她跟江岑然的婚事告吹。 至于蔚景山,或许有点身为父亲的关心在,可更多的还是跟江家结为姻亲后,那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蔚亦茗跟江岑然算得上是娃娃亲,双方母亲交好,蔚亦茗比江岑然小了四岁,她出生那年,两位母亲就订下了婚事。 虽然一直没有正式的订婚仪式,可北城的权贵圈,都默认着两人未婚夫妇的关系。 只是江岑然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不反对,却也不积极。 没一会儿,蔚亦茗的手机响了,蔚景山看见她的来电显示,笑容立刻深了几分,“说曹操曹操到。” 蔚亦茗葱白的指尖点了接听键。 “给我接风洗尘?” 蔚景山连忙向她点头示意她答应。 蔚亦茗不着痕迹地瞥开了视线,当作没看见,顺便回复江岑然:“岑然哥,今天不行,我刚回家呢。” 蔚景山见蔚亦茗回绝了江岑然,着急地夺过蔚亦茗的手机,开了免提,微笑着同江岑然说道:“岑然啊,我是叔叔,现在亦茗在家里,要是你方便的话,晚上过来吃顿便饭如何?” “会不会打扰?”手机里传来江岑然低沉的声音。 “当然不会打扰。”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就在蔚景山急迫得想要再次开口时,终于再次传来了江岑然的声音:“那就听叔叔的。” 江岑然应约了,蔚景山的高兴全写在脸上,“你江叔叔现在跟他吃饭都得要跟秘书预约,你竟然还回绝。” “哦?”蔚亦茗的尾音微微上扬,唇畔漾开一抹很浅的笑。 还真给她面子。 * 晚上六点,江岑然到了。 同时到的还有许美如的女儿蔚凝嫚,嘴上兴奋地说着岑然哥哥怎么怎么,岑然哥哥怎么怎么的。 只不过江岑然始终冷峻着脸一言不发。 蔚亦茗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听着那声“岑然哥哥”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还是许多年前江岑然给她的专属称呼呢。 蔚亦茗跟江妤漾从小交好,便跟着她一起喊江岑然“大哥”,可他那时候焉儿坏,戏谑地逗她:“喊我大哥?不给我当老婆了?” 她被说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没溢出一个字。 江岑然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喊岑然哥哥。” 没想到几年光景,又多了个喊他“岑然哥哥”的人。 蔚亦茗缓缓地站起身,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岑然哥,你来了。” 江岑然走到她面前,似有些不满她这种冷淡,沉着嗓音道:“怎么听着像是不欢迎我?” 蔚亦茗轻扯嘴角:“这误会可大了。” 江岑然微微侧过脑袋,深眸紧盯着蔚亦茗白皙的脸蛋,“是我误会了?” “就是你误会了。” 江岑然:“所以很欢迎我?” 蔚亦茗耳根微红,窘迫地回应:“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江岑然总算露了笑,“不经逗。” 蔚亦茗忍不住朝他鼓了鼓腮帮。 蔚凝嫚被他们之间那种亲昵无间的氛围弄得十分不快,她以为江岑然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听说过不少想要接近他而落得声名狼藉的例子,但是就在今天—— 她亲眼看着他纡尊降贵,跟蔚亦茗逗笑,内心的嫉妒不禁满溢,却还得堆着笑跟蔚亦茗寒暄:“姐,好久不见了呢,你这次准备待多久啊?” 蔚亦茗怎么会听不出她口中的嘲弄,干脆没理她。 蔚凝嫚简直气死了,可碍于江岑然在场又不能发作。 “北城的空气也没差到不能生存。”江岑然的语调温淡,视线轻瞥,看向从楼上下来的蔚景山跟许美如,继续道,“何况留在北城还有人照应不是吗?叔叔阿姨。” 许美如被江岑然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内心不禁有些发虚,立刻溢出笑意:“岑然说的是,我们不该一心想着那边的空气质量好,有益于亦茗养身体。” 江岑然也笑了笑:“那就是说亦茗以后都留在北城了?” 蔚景山:“嗯,留下吧。” 蔚亦茗抬眸望着江岑然,明亮的灯光下,男人熨帖笔直的西装看上去一丝不苟,只是眉眼间依然淡漠疏离。 一点情绪没露。 蔚凝嫚的脸色就精彩纷呈多了,蔚亦茗淡淡地扫她一眼,没什么波澜,却让她比吞了苍蝇还膈应。 蔚景山:“英纵今天不回来,我们开饭吧。” 提到蔚英纵,蔚凝嫚的脸上又多了丝倨傲。 她就算不是蔚景山的亲生女儿,可有个身为蔚景山唯一儿子的弟弟,怎么也比蔚亦茗这个被放逐国外多年的亲生女儿强? 所以经过蔚亦茗身旁时,眼神是明晃晃的炫耀。 就差说—— 你得意个屁。 江岑然微微低眸,蔚亦茗精致的脸蛋有些许不自然的苍白。 他轻握住她纤细的手,微凉的指腹在她掌心划了两下,低声问:“我坐你旁边吗?” 蔚亦茗乌黑的双眸满是错愕,后知后觉才将手收回,略显不自然地应道:“嗯。” 第一道菜是饭前汤,每人一盅。 江岑然拿在手上的汤匙刚搅动了下便放下了,同时按住蔚亦茗的手腕,“别喝。” 许美如见状,微笑着问:“不合岑然胃口?” “阿姨不会不知道亦茗对虾蟹一类的海鲜过敏吧?” 许美如的笑容瞬僵。 蔚景山查看了下眼前的汤,果然有虾,皱着眉头怒喝道:“厨房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佣人连忙支支吾吾道:“小姐……小姐喜欢厨师做的这个海鲜汤,今天她回来……所以厨房特地做的。” “哪个小姐?”江岑然寡淡地问道。 “二……二小姐。” “叔叔阿姨,今天这场面,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蔚家只有一位千金呢,你们说是吧?” 江岑然漫不经心地将蔚亦茗眼前的汤挪开,又用公筷夹了别的菜到蔚亦茗的碗里。 仿佛他才是这席酒宴的主人般。 席间顿时静若寒蝉。 蔚景山的脸色很难看,他特意邀请江岑然就是为了促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在这他听到风声,政府有意发展城郊的一片区域,可是富贵终究是险中求,如若这消息不实,他投进去的资金就会打水漂。 江岑然在这方面的人脉比他广,眼光也毒辣,他本想与他商量此事。 可现在这氛围,让他很难开口提及。 蔚亦茗微侧脸蛋,白皙的肌肤被暖橘色的光晕衬得有几分潋滟,她轻启嘴唇:“谢谢。” “跟我客气?” 江岑然的声音不疾不徐,可落在静谧的餐厅,清楚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中。 不动声色便将他跟蔚亦茗的关系昭示得明明白白。 许美如率先反应过来,对家里的一众佣人说道:“迟点来我这里把工资结了。” “夫人!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佣人们惊慌地说道。 “你们跟我保证没用,该向亦茗道歉,幸亏她今天没事。” 蔚凝嫚很喜欢家里的这批佣人,不会像之前的那批那样只会二小姐bb的,心里心心念念着不在家的蔚亦茗,于是开口帮腔道:“你们快跟我姐道歉,她原谅你们,你们说不定能留下。” 佣人们见状,就要跪到蔚亦茗跟前。 “这怎么回事?”江岑然轻笑了下,立体分明的脸部轮廓看着却有几分冷硬,“是在道德绑架?如果亦茗不原谅你们,还成她的错了?” 蔚景山顿时横眉怒对:“还杵着干嘛?” 蔚凝嫚还想说什么,许美如蓦地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 经过这段小插曲,后面的用餐氛围明显沉闷了许多。 蔚景山有心找话题,可江岑然的反应始终不咸不淡。 临近结束的时候,江岑然贴近蔚亦茗,问她:“今晚还要回酒店吗?” “嗯。东西都还在那里。”蔚亦茗轻抬眼睑,乌黑的眼眸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江岑然凝视着她明显带了迟疑的脸蛋,“行,那我现在送你回酒店。” 蔚景山还想说什么,江岑然先一步打断道:“叔叔,谢谢今晚的招待,我送亦茗回酒店了。”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那你们路上小心。”蔚景山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僵硬来形容。 蔚亦茗对于蔚景山的眼神暗示视而不见,精神不济地开口:“爸,我改天再回来陪你吃饭。” * 盛夏的晚间,别墅的院子灯火潋滟。 两人穿过修剪精致的植被旁,蔚亦茗缓缓道:“岑然哥,刚才多谢你。” 江岑然的脚步顿住,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了些许,笼罩在蔚亦茗的身上。 他思忖了片刻,一句话在心底反复斟酌了几遍,才低沉地问出口:“有没有想过早日嫁到江家?” 蔚亦茗抬眸凝视着江岑然,卷翘的睫毛煽动了两下:“岑然哥就算你又帅又有钱,生活自律,能力超群,可你在这时问出这种话,我也会觉得难堪的。” 蔚亦茗继续往前走,脚上踢着一颗小石子,瓮声瓮气道:“你不必觉得我可怜,违心说出这种话,其实我们都清楚,你并不乐意娶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乐意娶?” “啊?”蔚亦茗一不留神,小石子就滚到了草坪中,失去了踪迹。 江岑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沉敛:“走吧。” 上了车后的蔚亦茗还有些呆滞,江岑然忽然倾过身,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近到蔚亦茗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喷打在自己脸上的气息。 她猛地回神,略显无措地轻眨黑白分明的大眼。 江岑然见状,唇角不禁有些上扬:“你在怕什么?” “没……没有。” “舌头都快打结了。” “谁说的?” 话音刚落,蔚亦茗就将粉嫩的舌尖吐露,像要证明自己的话不假。 江岑然的指腹微微顿住,蔚亦茗已经轻哼着将脸蛋偏了过去。 带着小公主的傲气。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抽出安全带,横过蔚亦茗的身躯,语调轻慢:“嗯,看出来了。” 濡湿温热的气息几乎是贴着蔚亦茗的耳根,她仿若被烫到般,微微瑟缩了下。 江岑然姿态慵懒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紧不慢地继续问:“还有,叫我什么?” “岑……岑然哥。” “叫我什么?”江岑然又问了一遍。 微怔了几秒,蔚亦茗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嫣红的嘴唇微启,软软地喊道:“岑然哥哥。” 听到满意的答案,江岑然英俊的脸庞才柔和下来,他发动车子,随性地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住家里了吧?” 蔚亦茗迟疑了几秒,才闷声道:“我的房间都没有了,难道住客卧?还不如住酒店轻松自在呢。” “被蔚凝嫚霸占了?” 蔚亦茗轻抬眼睑,娇嗔地朝他告状:“嗯,说睡原来的房间一直做噩梦,风水大师说我的房间风水好,便给换了。” “真是鸠占鹊巢。你爸也同意?” “嗯。大概觉得我反正也不住。” “想换回来吗?” 蔚亦茗直勾勾地盯着江岑然,“我是不想住了,但给蔚凝嫚添点堵也不是不可。” 江岑然低笑了下。 蔚亦茗有点小情绪了,微鼓腮帮,说道:“你笑什么?” “以为是只无害的小绵羊,原来是只小狐狸。” “对啊,江总看走眼了呢。”蔚亦茗朝他皱了皱鼻尖。 江岑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沉地开嗓:“看在你叫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满足你那点恶趣味。” 蔚亦茗别有深意地说道:“也不是就我一个人叫你哥哥啊。” 江岑然忍不住扶额轻笑:“我要怎么理解你这句话?在吃——味?” 绯红从白皙的天鹅颈迅速地蔓延上来,蔚亦茗并未逃避这个问题,直言道:“反正我不想听见有人那么叫你。” “行。”一声伴随着低笑的回应钻进蔚亦茗的耳朵。 蔚亦茗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圆地说道:“不许开空头支票。” 江岑然不禁失笑:“我用得着?” 蔚亦茗笑得眼眉弯弯:“嗯,用不着。” 车子到达蔚亦茗入住的酒店大门,她临下车时说道:“三天后,我有个欢迎会,你能抽空来吗?” “我明天要出差,安排的行程是五天。” “怎么就这么巧了哦?”蔚亦茗的语气掺了几分失落。 “也不是不能提早回来。” 蔚亦茗的眸色瞬间又亮了起来,紧盯着江岑然道:“我们拉钩。” 看着她伸出细白的小拇指,江岑然的神色略显复杂,蔚亦茗哪能不懂他那笑意的含义? 不过她才不管呢,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拿过来,然后勾住他的小拇指,“我们拉钩了,骗人就是小狗。” 江岑然顿了顿,声线微沉地回道:“不骗人。” 蔚亦茗的笑靥越发娇艳,“那我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车门打开又关上,静默的车厢内,江岑然低眸看了下自己的小拇指,嘴角不禁轻哂,怎么有种被小丫头牵着走的感觉? 第 3 章 富丽堂皇的酒店,灯火璀璨,豪车如流水般驶入。 蔚亦茗着一袭水蓝色长裙惊艳现身宴会现场,明眸皓齿,旖旎动人。 瞬间成为瞩目的焦点。 许美如轻勾住她的臂弯,温婉地笑道:“小姨带你见见人。” 蔚亦茗虽然多年没在北城的权贵圈走动,可凭着她“江岑然未婚妻”的身份,讨论度就不会低,何况她这种颜值天花板,本身就有足够的吸睛成本。 攀谈寒暄之间,宾客们不可避免就会提起江岑然,问的最多的就是江岑然今天怎么没来。 蔚亦茗不紧不慢地回道:“很不凑巧,他出差了……” 还没等她说完,就插进一道恶劣的女声:“是真出差了还是根本不想来啊?” 蔚亦茗偏过脑袋,看见来人是蔚凝嫚的好闺蜜萧思茵,精致的容颜没有半点起伏波动,“我好像没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宴会吧?所以是不请自来?” “怎么?被我戳中痛脚想赶人了?都在传江岑然江总并不满意这门婚姻,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 “虚不虚的,要不然你亲自问问他,人就在你后面。” “你这种哄小孩的把戏,以为我会上当?” 蔚亦茗看着她的身后,言笑晏晏地开口:“岑然哥哥。” 她的话音刚落,萧思茵马上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当看见江岑然闲庭阔步地往这边走来时,她的表情彻底凝固住了。 江岑然走到蔚亦茗面前,深邃的眼眸打量了下她的装扮,低沉地开口:“小公主今天可真漂亮。”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那模样有种说不出的俏皮,江岑然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片刻后他才侧过身躯,余光扫了眼面如死灰的萧思茵,问蔚亦茗:“这是谁?” “来捣乱的。” 江岑然:“那就赶出去吧。” 萧思茵:“……” 蔚凝嫚这才慌慌张张地赶过来,同蔚亦茗道歉道:“姐抱歉,是我邀请思茵来的,想着人多热闹点,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这就离开。” “嗯,的确不喜欢。”蔚亦茗莞尔一笑。 蔚凝嫚的神情瞬间僵住,似乎没料到蔚亦茗会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地赶客。 蔚亦茗无辜地眨了眨澄澈的双眸,她这张脸极具欺骗性,看着就是人畜无害,声调低柔地说道:“难道你是随便说说的?” “没……没有。” 蔚亦茗笑靥嫣然,“那就不送了哦。” 要是以为众目睽睽,她就做不出将萧思茵这个口无遮拦给自己添堵的人扫地出门,那蔚凝嫚可就太不了解她了。 她的欢迎会,由着乱七八糟的人闹腾,当她是纸糊的? 也就萧思茵这个无脑的,被蔚凝嫚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她懒得看她们离场的背影,转过脸蛋,面向江岑然,有些闷闷地抱怨:“有人迟到了呢。” 江岑然微微伏低身躯,“我已经尽量赶来了。” “迟到了二十分钟。”蔚亦茗又强调了一遍。 “我听说小公主心胸宽广,漂亮大方,定然不会计较这二十分钟。” 蔚亦茗噗嗤笑出了声,江岑然的彩虹屁真的很受用,尤其是他一脸别扭地说出来。 江岑然清了清嗓音,已经恢复到那副沉敛的模样,“这一篇就这么揭过了?” 蔚亦茗笑着颔首,“谁叫小公主心胸宽广呢,揭过吧。” 恰逢这时音乐声响起,江岑然将手伸到她面前,磁性的声线轻问:“有荣幸请小公主跳舞吗?” 蔚亦茗轻抬眼睑,眼波流转间,指尖已被微凉的触感给包围了。 她瞟了下两人交握的部位,刻意拉长了语调:“所以只是知会我一声?” “嗯。小公主的第一支舞必须跟我跳。” 两个人步入舞池,轻缓的钢琴缓缓流淌。 灯光笼罩下来,将氛围渲染得极为潋滟缱绻。 蔚亦茗微扬着脸蛋,注视着江岑然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低语道:“我真的担心你不来了。” 看着她眼眸中泄露出来的情绪,江岑然低哑道:“放心,以后不会有人随意编排你的。” “你应该也知道今天大半的人是冲着你来的吧,我其实不怎么想办这场欢迎会,有几个是真心欢迎我回北城啊?不过是想透过这场欢迎会,来揣度你的心思罢了。” “揣度我什么心思?”江岑然故意问她。 蔚亦茗抬眸睨了他一眼,“没想到岑然哥哥也喜欢装模作样哦。” 江岑然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那你要怎么感谢岑然哥哥的撑场?” 明明两人隔着不远却也不近的距离,蔚亦茗就好像被他濡湿温热的气息烫到了般,脸蛋有些许微红,她强装镇定地回道:“请你吃我切的第一块蛋糕。” 话音落下,还恶作剧地憋着笑,她很清楚江岑然讨厌甜食的毛病。 江岑然:“亲自喂我的话,倒也行。” 蔚亦茗错愕地双眸圆睁,江岑然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样才能显出你的心意,还是说你只是随便说说?” “你刚刚还问我要怎么感谢你,现在就提这么多要求,岑然哥哥,我看你才是随便说说的吧?” “这么多要求?我就提了一个要求吧?还是说我根本没有提要求的权利?” 蔚亦茗脸上的绯色又深了些,低声嘟囔了句:“喂就喂,你等着。” 后面这三个字,像极了“放学后别走,我揍得你妈都不认”的语气。 江岑然轻笑道:“嗯,等着。” 一曲完毕,会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远处的蔚凝嫚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极其委屈地跟许美如诉苦:“妈,你看见没有?她就是跟我八字不合,之前是抢我房间,现在又当着众人将我的朋友赶走。她死了个妈就这么宝贝吗?” 许美如神色锐利地扫过去,“你该清楚什么话不该说。” 蔚凝嫚眉眼微垂,压低了声线很是不甘:“她凭什么?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吗?” “你给我沉住气,这种场合还带人进来丢脸,我还没说你呢。” “我当然没有你这么好的忍耐力。”她以为能给蔚亦茗添堵的。 许美如看了看那边众人簇拥的蔚亦茗,又看了看伤心的女儿,语气不禁柔下来:“你爸已经有松动了,所以你别跟蔚亦茗起冲突,她比你会装弱,容易让你爸心疼内疚。” “她那张小白兔似的脸,太能骗人了。”蔚凝嫚不由又看向蔚亦茗跟江岑然的方向,“我迟早有一天让她现行。” “行了,这么多人看着,你爸也在,你装也得给我装得姐妹情深,过去跟她道个歉。” 虽然很不情愿,可蔚凝嫚也知道许美如是为了她好。 江岑然带着蔚亦茗同人寒暄攀谈,虽然没有过度亲密的行为,可有眼见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这位刚刚回到北城的蔚大小姐所表现出的特殊性。 所以众人明里暗里都在奉承巴结着蔚亦茗。 蔚凝嫚见状,又差点呕血,愤恨地吞下那股不甘心后,软声喊道:“姐。” 蔚亦茗微微侧过身子,就见蔚凝嫚面带歉意地走到她面前,“我很抱歉私自带了朋友过来,令你受了委屈,对不起,你别生我气。” 不愧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星,这演技可不就杠杠的?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 蔚亦茗勾唇淡笑道:“是你交友不慎,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还想跟你道歉呢,就这么将你朋友赶出去,间接打了你的脸,你不会心里埋怨我吧?” “不会,是她先口出恶言的。” “我就知道你明事理。” 满满的塑料味。 蔚景山看见这幕,先是语调郑重地批评了下蔚凝嫚,马上又打了圆场,“你们是姐妹,谈什么生不生气的,说开了就好。” 蔚亦茗也乐得在这种公开场合给蔚景山面子,附和了两句。 这时工作人员走到蔚亦茗身旁,轻声说道:“蔚小姐,到切蛋糕拆礼物的环节了,我们要过去一下。” “行。” 江岑然:“吃蛋糕了啊。” 蔚亦茗听见他别有深意的话,瞟了瞟他,终于低喃道:“知道啦。” 这才随着工作人员离开。 见江岑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蔚亦茗,喻嘉勋又忍不住戏谑:“然哥,不用盯着这么紧吧?” 江岑然偏过脸庞,明明一副再慵懒不过的表情,可喻嘉勋却有种自己仿若一副尸体的感觉,立刻说道:“这么漂亮,是要紧盯着。” “你也觉得漂亮?” 江岑然差点一口香槟喷出来,这简直是送命题。 说漂亮不是,说不漂亮更不是。 好在江岑然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并不在乎他的答案。 经济命脉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可真踏马难受,猛男落泪gif。 蔚亦茗站在舞台上,工作人员缓缓地推出定制的蛋糕,然后将系着丝带的刀柄递到她的手里。 她切了第一块蛋糕,小心翼翼地交到工作人员手里,认真地嘱咐:“这给我留着,别动。” 三层高的蛋糕也就是第一块是蔚亦茗亲手切的,之后便由工作人员代劳了。 接下来是拆礼物的环节。 倒也没有全部拆,就是蔚亦茗随机点,毕竟她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礼物。 拆了几份,送的都算是投其所好,全是女孩子喜欢的奢侈品。 接着蔚亦茗又点了一份,工作人员将礼物交到她手里后,司仪忽然笑着说了一句:“我好像知道这份礼物是谁的。” 他如此刻意的话顿时让场下轰动起来,蔚亦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江岑然。 司仪马上清了清嗓子,“拆礼物了拆礼物了。” 蔚亦茗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拆开礼盒,就见同步的大屏幕上亮出了一枚精致闪耀的皇冠。 “好闪的皇冠,bilingbiling的,好喜欢。” “该不会是那个皇冠吧?昨天刚拍卖出去的,据传是某国皇室的那个?” “三亿落锤的那个?” 喻嘉勋听见别人口中的“三亿”,偷偷地打量着江岑然,酸溜溜道:“三亿哦,真大方。我求你投资的时候,可都是十万十万给的。” 江岑然:“给你那是打水漂,你该知足。” “用三亿拍那玩意回来才是打水漂。” 江岑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喻嘉勋小声地嘀咕道:“万一以后不是你老婆——” 话还没完,他的膝盖猛地一软,险些就这么跪了下去。 一旁的好友哄堂大笑,“你这叫活该,敢捋老虎的胡须。” 台上的蔚亦茗拿着那顶漂亮璀璨的皇冠,眸色极亮,对着麦克风轻笑道:“这份礼物大概没有谁能拒绝得了。” 司仪起哄道:“没错,连我这个堂堂七尺男儿都想要拥有呢。那么大家想不想听听送这礼物的贵宾是什么想法呢?” “想听!”台下异口同声道。 “很好,都很八卦。现在就有请江岑然先生上台。” 在众人的注目下,江岑然缓缓地走上台,他看了眼蔚亦茗手里的皇冠,然后拿到自己手里,低沉地说道:“只是觉得这皇冠很配小公主。” 他轻抬手臂,将那顶皇冠小心翼翼地戴到蔚亦茗的头上,继续云淡风轻地开口:“小公主就该有一枚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皇冠。” 第 4 章 “卧槽!!被我大哥给装到了!!” 手机里传来江妤漾高亢的声音时,蔚亦茗正泡在浴缸里,旁边的托盘上就摆放着那枚璀璨耀眼的皇冠。 江妤漾还在持续输出对江岑然的不满:“作为他同父同母的妹妹,我生日收到的礼物永远是他秘书挑选的,什么小公主的皇冠,这待遇我也想享受一次啊,哭唧唧。” 蔚亦茗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冠顶上的钻石,想到不久前江岑然当着众人发表的那番看似平淡实则能掀起惊涛骇浪的言论,心弦莫名地有些动荡,“你想戴尽管拿去。” “真的可以哦?” “可以。” “小公主万岁!” “你还学起他们的口癖来了?” “现在北城谁还不知道今天是你这位小公主的加冕仪式啊?” 蔚亦茗噙着笑意,缓缓道:“其实挺爽的。” “爽吧?我大哥简直男友力爆棚。平时只知道他会赚钱,没想到败起家来一点也不弱。” “我还亲自喂他吃蛋糕了呢。” “不是嘴对嘴就没必要跟我说了。” 蔚亦茗撩起水面上的玫瑰花瓣,火红的颜色映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无暇,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魅惑,“小公主做不出这么油腻的事。” “不得不佩服小公主的钓术,厉害。不过我大哥出手就是三亿,你亲自喂了口他平时最讨厌的蛋糕,他就满足了?听得我都不想认他了。” “小公主亲自喂蛋糕,你以为谁都有这待遇?” “那倒是,纡尊降贵了呢。” 蔚亦茗精致的眉眼微挑,“没错。” “啧啧啧……真是将恃宠而骄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泡得差不多了,先挂了。” “好梦,小公主。” 泡完澡,蔚亦茗又做了一套精致的护肤流程,才躺到床上。 今天这场宴会实在费心神跟体力,她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可她睡得并不是踏实,做梦了。 背景正是今晚的宴会现场。 蔚亦茗端着那块亲自切下来的蛋糕,慢条斯理地享用着。 这时江岑然忽然出现,沉眸看了她手里的蛋糕,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好吃吗?” “嗯。”蔚亦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咪,半眯着双眸,极度享受的模样。 “嘴边沾上奶油了。”江岑然盯着她的红唇,告诉她。 蔚亦茗眨了眨眼睛,就用指尖擦了擦嘴角,看着他问:“擦掉了吗?” “还有。” 她又用手指擦了擦,“现在好了吧?” “没有。” 蔚亦茗不自觉地嘟了嘟嘴唇,低喃道:“我看不见,你把手机拿出来给我开下前置摄像头。” 她穿着礼服,没将手机带在身上。 下一秒,江岑然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如她所说的给她开了前置摄像头。 蔚亦茗看见手机屏幕上的自己,略带赧意地往江岑然那边看去,轻声道:“我平时形象很好的,不会像今天这样邋遢。” “这也叫邋遢?不就是沾了点奶油吗?可爱的。” 蔚亦茗的瞳孔微微紧缩,又马上低垂眼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伸出粉嫩的舌尖,将沾染着的奶油给舔掉。 完了后,她朝江岑然露出浅浅的笑容,“现在没了吧?” 话音落下,她才注意到江岑然眸色略显晦暗,仿佛藏着某种暗涌的情绪。 蔚亦茗卷翘的睫毛颤动的频率快了几分,语调也有些不稳:“岑然哥哥。” 江岑然直直地盯着她,压迫感十足,“不是说亲自喂我吃蛋糕的吗?” “那……那我去拿块新的。” “不用。我就想吃你手里的这块。”江岑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蔚亦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小声地说道:“可是这我吃过了。” “那又怎么样?” “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当然没关系。”像是掩饰内心的臊意,蔚亦茗用叉子直接叉起整块蛋糕,粗暴地塞到江岑然的嘴边,“张嘴。” 江岑然不由轻笑:“小公主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蔚亦茗微鼓腮帮,不甘不愿地放下整块蛋糕,又用叉子刮了一小块下来,娇嗔地睨着他道:“现在可以了吧?” “不可以。” “这么小还不行?小公主都没你这么难伺候。”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轻勾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蔚亦茗忽然感觉嗓子有些干,下意识地抿了抿嫣红的唇,却不知这个动作使得她越发的娇艳欲滴起来。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的。” “那最好,不吃了。”蔚亦茗干脆松了手。 江岑然却用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手腕,低缓地说道:“其实还有种办法。” 蔚亦茗能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可梦里的自己似乎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她只能被迫地叉起那块蛋糕,然后喂进自己的嘴里,紧接着便听见江岑然喑哑却透着愉悦的声音,“真乖。” 她微仰着脸蛋,乌黑的眼眸映着江岑然英俊的脸庞,然后看着他缓缓地压下来—— 直到嘴唇上碰触到柔软。 周围热闹喧嚣的氛围蓦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见了。 只有一束灯光打在那两道亲昵的身影上。 江岑然的薄唇带着些许的凉意,但很快就晕染上了热意,细细地描绘她的唇瓣,再渐渐地吞噬她的呼吸,温柔的缠绵迅速地演变。 蔚亦茗手里的蛋糕掉落了下去,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江岑然的衣摆,整个人像是流失了力量般,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承受他炽烈浓稠的热吻。 两人的呼吸越发急促,在她快要濒临窒息时,江岑然才微微地离开。 蔚亦茗的眼毛沾了些水雾,眼尾也染了红,让她看上去有些破碎的艳丽。 江岑然用指腹抹掉她嘴角的蛋糕碎屑,沉哑地出声:“小公主亲自喂的蛋糕,果然够甜。” 蔚亦茗蓦地从旖旎的睡梦中惊醒,她的耳边还萦绕着江岑然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碰了碰自己的脸蛋,有些超乎寻常的体温。 睡前在电话中还跟江妤漾表示过不会做这么油腻的事,结果—— 半晌后,待脸上的热度褪去,蔚亦茗拿过手机看了眼,已经快八点钟了,干脆起床洗漱。 她挤上牙膏,心不在焉地刷着牙,当看见镜子中唇畔沾染的泡沫时,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了奶油,脑海里又出现了她跟江岑然吻得缠绵悱恻的画面。 “要命。”她迅速地冲掉泡沫,以此来驱除那不可描绘的场景。 早上九点,门铃响了。 江妤漾拖着行李箱,迫不及待地说道:“快让我瞻仰瞻仰价值三亿的小公主皇冠。” 蔚亦茗边带她去衣帽间,边发问:“早饭吃了没?” “没,活动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给我叫下客房服务。” 江妤漾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皇冠拿起来,打量了几圈后,说道:“我感觉自己不配戴它。” 蔚亦茗直接将那枚皇冠戴到她的头顶,“配了。” “哎呀呀……感觉到千斤压顶的重量。” 蔚亦茗不禁笑道:“你搞什么女团,影后有你一份。” 玩闹了一会儿,客房服务来了。 江妤漾吃到一半,终于问起了正事:“你现在什么打算?去蔚氏上班?” “就算去了,也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不去。” 江妤漾火气顿时上来了,“说来说去还是你那个后妈心思诡谲,一方面美其名曰你的爱好是画画,培养你的特长,怂恿着你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逼迫你爸,另一方面又积极地培养自己的亲儿子,摆明要争财产啊。” 蔚亦茗的指尖微微收紧,寡淡的语调掺了几分讽刺,“不得不说我妈有远见,为了保障我的权益,即便我爸指天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娶,只会有我这个女儿,她还是将她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转给了我。只是她恐怕也料不到曾经那个对她许下过无数山盟海誓的男人违背起她的遗言来也是丝毫不含糊。” 原来那些股份只在蔚景山手上托管到蔚亦茗十八岁,可是在她十八岁生日后不久,在他的默许下,由她奶奶出面,以给她养身体为由将她送出了国。 整整四年。 要不是这四年她够乖巧听话,时不时挑起蔚景山的内疚之心,她说不定还回不来。 江妤漾握住蔚亦茗的手,连忙劝道:“你可别因为这事不开心,你知道你这身体,不开心就容易病。”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许美如当初可是钻了我这个空才有今天的。” 她被叫作蔚家小公主不是没有原因。 她母亲怀她时恰逢公司起步时期,由于劳心劳累,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医生让她卧床养胎,她却只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怀孕期间发生过好几次不舒服,勉强保胎到八个月,早产生下了她。 这也导致了她出生后身体一直很羸弱。 出于对她的愧疚,她父母极其疼爱她,而且很玄乎的是她出生后,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迅速地在北城站稳了脚跟。 外界都传蔚亦茗是富贵命,渐渐就有了小公主的称号。 可惜天意弄人,温馨的家庭在两年后迎来了噩耗—— 她母亲得了癌症,术后一年,终究还是香消玉殒。 这对于蔚景山跟蔚亦茗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蔚亦茗,本就体质差,没了母亲的她更是三天两头的病。 许美如便在这个时候对她呵护备至,她也的确用了心,多少弥补了些蔚亦茗缺失的母爱。 她会跟蔚景山讨论蔚亦茗的日常生活,也会在深更半夜给疲惫的蔚景山送上一份温暖。 男人跟女人不就是这样慢慢生情的吗? “不想那些糟心事了,既然先不去蔚氏,你想做些什么?” “先开间工作室吧。”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她的确最喜欢画画。 * 蔚亦茗细心研究了一周,终于确定了工作室的位置。 于是找了一天回蔚家。 可刚进门,就见蔚景山匆匆忙忙要出门,蔚亦茗不由问道:“爸,这么急去哪儿?” “加工厂出了些问题,我现在要赶去解决。你有什么事就跟你小姨说,爸赶着去机场。” 看样子蔚景山是真的急,跟蔚亦茗说话的间隙也没停住脚步。 许美如委婉地笑道:“亦茗,别怪你爸匆忙,事有缓急对吧?” 蔚亦茗也跟着理解地笑笑:“明白。” “今天难得我们有空,不由出去喝点下午茶,顺便谈谈你目前的境况。” “行。” 慵懒的午后,悠扬的钢琴乐伴随着醇厚香溢的咖啡味流淌在空气中。 许美如给蔚亦茗叫了杯热可可,像位慈母般关爱她的身体:“虽然天气热,不过你吃冰就闹肚子,喝热可可吧。” “是呢,记得有个暑假,爸给缦缦买了一份非常精致的冰淇淋,她喂我吃了一小口,我就发烧闹肚子了。”蔚亦茗笑得人畜无害。 许美如不动声色地解释:“缦缦事后也哭得厉害,一直责怪自己,本意是想跟你分享,结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蔚亦茗将热可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乌黑的双眸毫无波动。 实际上是蔚凝嫚口吻中诸多炫耀跟嘲讽,似乎想透过那盒精致的冰淇淋来彰显她们母女俩在蔚家的地位般,于是蔚亦茗便顺势将了她一军,那天蔚凝嫚不仅被蔚景山骂得狗血淋头,还勒令她以后都不准吃冰淇淋,她那点所谓的地位,自然也不复存在。 “对了,你今天找你爸想谈什么事情?”许美如一边优雅地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温和地问道。 “我想开间工作室打发闲暇时光,不过开工作室得需要一些启动资金。” “开工作室挺好,只不过——”许美如为难地蹙了蹙眉,“你今天也看到了,公司的加工厂出了问题,可能腾不出资金给你开工作室。” 蔚亦茗始终言笑晏晏,精致的眉眼透着漫不经心,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小姨,我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看得出我爸现在焦头烂额。” “小姨就知道你顾全大局。” “所以我想着我爸给我成立的信托基金也是时候让我自己管理了,还麻烦小姨哪天有空跟我去办下手续。” 许美如的指尖猛地颤了下,半晌才回道:“没问题的。” 蔚亦茗不是不知道许美如有擅自动她信托基金的事情,不过一直没表态罢了,现在—— 她就要她一下子补齐这个空缺。 倒不是不想拆穿她,而是这种事情估计也动摇不了许美如在蔚家的地位,反倒会让她那个奶奶认为她刚回国就搅得家无宁日,还不如让许美如将吃进去的钱加倍吐出来更痛快。 江岑然跟人谈完事走出包厢,便在大厅里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头笔直的黑发被她扎成一条马尾,本就稚嫩的脸蛋此刻更显幼|齿。 江岑然身后的秦特助往江岑然的方向看了眼,下意识就道:“是小公主哦。” 江岑然淡淡地看他一眼,秦特助立刻噤声,眼神乱瞟。 也不能怪他嘴快啊,明明就是那场加冕仪式太轰动,现在谁不喊她小公主。 江岑然:“我下午不回公司了。” “明白。”秦特助应得意味深长。 “你明白什么?” 被江岑然那双幽沉的双眸盯着,秦特助忽然有些背脊发凉,牵强地解释道:“明白就是‘是’‘知道了’的意思。” 江岑然终于将视线收回,缓缓地朝蔚亦茗走去。 蔚亦茗看见江岑然,眸底有几分惊讶,“岑然哥哥。” 许美如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脑袋,果然看见了身姿颀长的江岑然,马上露出笑容,招呼道:“岑然,这么巧。” 江岑然不动声色地在蔚亦茗身旁坐下,沙发虽然宽敞,不过由于忽然的靠近,蔚亦茗本能地瑟缩了下。 江岑然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蛋上,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反应,“我身上有电?” 蔚亦茗微垂着脑袋,眼睑却是小心翼翼地往上抬了抬,“嗯?” 看见她这种又乖巧又带了些委屈的模样,江岑然的气焰很自然就下去了,嗓音带了点哑道:“在谈什么?” “关于我想开工作室的事情。” 江岑然微微思忖,“关于什么方面的?” “具体还没规划好,大概就是约稿给人画画设计,还可能偶尔给小朋友教画画,就想随意点,怎么开心怎么弄。” “听着不错,那目前难办的是什么?资金?” 蔚亦茗觉得江岑然简直聪明通透,回道:“嗯,目前公司有困难,腾不出资金给我开工作室,幸好我还有个信托基金。” 活脱脱一个朝未来老公告状的娇俏可人。 许美如见状,立即出声解释:“岑然,公司目前的确有困难。” 江岑然的眼神高深莫测,无形之中透着迫人的气场,就这么静默了片刻,他才淡漠地出声:“既然蔚家出不起这笔钱,就有我来吧。” 许美如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江岑然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赤|裸裸地朝她施压,如果蔚亦茗的工作室是由江岑然出资的,外界对蔚家的评价,对她的评价会如何?她不用想也猜到了。 不消片刻,许美如就重新换上了笑容,“岑然说笑了,亦茗是蔚家的女儿,她开工作室的钱,自然得由蔚家出。” 从许美如那里拿到私人支票,蔚亦茗如偷腥成功的猫,漂亮的双眸半眯,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 江岑然见状,声线微沉,透着一丝对蔚景山的不满,“蔚家就这么苛待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蔚亦茗用手指弹了弹支票,然后收进包里。 江岑然的眉间皱了皱,“你这个小公主的称号真是白当了。” “我现在也就在你面前享受了下小公主的待遇。” 蔚亦茗的这句话让氛围蓦地静了下来,她微微抬眸,发现江岑然的视线直直地凝视着她,似乎还因为她的这句话,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她咬了咬唇,软糯地解释:“我爸之前其实还是很疼我的,不过小姨毕竟是他枕边人,朝夕相处,双眼被蒙蔽也很正常。” “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公主哦。” 蔚亦茗忍不住出手捶了下江岑然的手臂,“笑话我?” “所以要不要求哥哥帮忙啊?” 第 5 章 “哥哥会怎么帮我?” 江岑然的手臂环抱在胸前,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哥哥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看你出什么条件。” 蔚亦茗鼻尖皱了皱,轻哼道:“我看是资本家,白叫你一声哥哥。” “哥哥这声称呼也不是万能的。” “所以哥哥这声称呼失效了?那以后——”蔚亦茗故意拖长了尾音,片刻后才幽幽道:“就不叫了。” “那不行。”江岑然唇角的弧度轻勾,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问她:“想将工作室开在哪里?” 蔚亦茗指了指对面的大厦,“那里三楼。” “位置选得不错,这里是商业街,人流量旺,不过工作室开在这里的话,准备住哪儿?还每天住酒店?” “我在找房子了,不过附近好像没有合适的房源。”蔚亦茗的语调有些泄气。 “我在附近有房子。” 蔚亦茗蓦地抬眸,卷翘的黑睫如小扇子般扑闪了好几下,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江岑然忍不住轻笑:“怎么?以为我要你跟我同居?” 蔚亦茗怔愣了几秒,慌张地摇头:“我才没这么自恋呢。” “没有,不自恋。” 蔚亦茗白皙的脸颊迅速地红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你来这里谈事情?” “小公主,你话题转移得很生硬。” 蔚亦茗不由娇嗔地睨他一眼,“难道不该怪你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了?”江岑然单手撑在桌子上,反手托着腮,整个人很是放松散漫,“我还觉得是你思想太复杂呢。” 蔚亦茗微扬下巴,不服地反驳:“我怎么就思想太复杂了?你是我的思想吗?大言不惭地说复杂。” “兔子急了要咬人了。”江岑然轻佻着说道。 “谁是兔子啊?” “你啊。白白嫩嫩的。” 由于江岑然太过理所当然,蔚亦茗竟被语塞住了。 “给你戴顶皇冠还不够,哥哥该再给你买个兔子头箍。”江岑然的视线瞟向蔚亦茗的头顶上方,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不许天马行空地乱想。” “你是我的思想吗?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江岑然拿她之前的话反驳她。 蔚亦茗气鼓鼓地瞪他,“你起来,我要走了。” 江岑然将她出去的路挡得严严实实,唇角勾着愉悦的笑:“怎么就这么不经逗?” 蔚亦茗微垂着眼睑,拿脚尖去轻踢他的鞋子,瓮声瓮气道:“对啊,我脾气可差了,你还不快起来,小心我打你。” 江岑然看了眼她白皙小巧的双手,慢条斯理地说道:“听着真让人害怕。” 蔚亦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像是终于逗弄够了蔚亦茗,江岑然缓缓地站起身,沉眸凝视着她道:“走吧。带你去看房子。” 蔚亦茗自然知道江岑然在附近有房子,不然她也不会精挑细选了在这里开工作室。 他为了不受人打扰,买房时是将一层两户全买了下来。 在咖啡厅里他提到自己在这里有房产,蔚亦茗就猜到是对面那间他不住的。 之前江妤漾有跟她提过。 房子里的一切设施一应俱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蔚亦茗参观完,有些欲言又止。 江岑然:“不喜欢?” “不是。”蔚亦茗抬眸去看江岑然,斟酌了片刻道:“这屋子原先有主人的吧?我看有不少使用过的生活用品,可又不像你用的。” “大概是漾漾留下的,她知道门禁密码。” 蔚亦茗的眸色顿时一亮,“哦。” 江岑然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语调有几分戏谑:“我可没有金屋藏娇。” 蔚亦茗的眼睛如一泓清水,望着人时又顾盼流转,她轻缓地出声:“我可没怀疑。” “好像刚才你不是这么认为的。”江岑然故作沉忖地说道。 蔚亦茗蓦地睨他一眼,“你就非要拆穿我?” 江岑然的唇角忍不住轻勾,“以后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我当然想直接说,可那不是显得我又小鸡肚肠又无理取闹吗?”蔚亦茗低垂着眼睑,嫣红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微嘟。 “不会,你可是心胸宽广,温柔大方的小公主。” 蔚亦茗的一双剪水瞳含着窘迫,“你在明晃晃地笑话我,如果我接受你这房子的前提是被你人格侮辱,那我不住了。” 江岑然险些笑出声,“小公主可真够委屈的。” 蔚亦茗:“没错。” 江岑然微凉的指尖捏了捏蔚亦茗高挺的鼻子,低沉地说道:“我求你住,可以了吧?” “岑然哥哥没求过人吧?” “怎么?还嫌我这态度不够真诚?” “哦,原来你意识到了。” 江岑然:“……” 蔚亦茗轻瞟他一眼,语调里的傲娇快要溢出来了,“既然你不是诚心的,那我就另寻他处好了。” 作势就要走,结果没过三秒,腕骨就被一股微凉的感觉给扼住了,男人沉哑的嗓音有几分紧绷,“回来。” 蔚亦茗抬了抬眼睑,好看的双目直勾勾地凝视着江岑然,“干嘛?” “我还得给你跪地斟茶求你住?” “那倒不用,你肯我还怕受不起。”蔚亦茗忍着笑意,乖巧地回应。 “瞧把你能耐的。” 蔚亦茗挑了挑眉眼,软糯的声线徐徐道:“这回看到你的诚意了,我就勉为其难住这里吧。” “真是好勉强。” 蔚亦茗见好就收,对他莞尔一笑:“谢谢岑然哥哥。” 江岑然被那笑容晃得微微一怔,她的五官生得极好看,精致得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澄澈,仿佛能洗尽世间铅华。 被他直白地盯着,蔚亦茗的眼睫忍不住颤了颤,江岑然才敛起那些发酵滋长的陌生情愫,“哪天搬过来?” “就这几天吧。” “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就两个行李箱,不用劳烦你。” “这会儿倒是我跟客气起来了。” “那不是我善解人意吗?” “善解人意?”江岑然轻嗤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蔚亦茗字正腔圆道:“不接受反驳。” * “我的天,这真的是我所熟知的江岑然吗?你知道吗?我磨他磨了多久,他才肯让我在滨水湾过夜,就因为嫌弃我会招狗仔给他制造骚乱,也不看看他住的是什么小区,那安保系统是能让狗仔随随便便进来的吗?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你住进去了,我这心啊……凉透了,这温泉也泡不暖了。” 环境幽静的私人汤泉,周遭环绕着绿树花草,隐约可闻潺潺流水的声音,朦胧的水雾跟灯光交错,景致怡人。 蔚亦茗听着江妤漾对江岑然不满的输出,乌黑的双眸也有丝丝意外:“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最近的操作的确令人费解,该不会是——”江妤漾朝蔚亦茗的方向趟过去,指尖流连在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已经被你勾了魂吧?” “你觉得你大哥有这么容易被勾魂?” 虽说江岑然一再地为她出头撑腰,可要说到“被勾了魂”,真不见得。 他要这么容易失智,哪可能有现如今的地位? 蔚亦茗:“不行了,我要起来了,有些喘不来气,大夏天的来泡温泉,亏你想得出来。” “通筋活络。” 哗啦一声,蔚亦茗从汤泉中起身。 白皙高挑的身姿,曲线曼妙火辣,如玉般的肌肤,经过汤泉的浸泡,泛着丝丝绯红,仿佛能勾魂摄魄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妤漾饶是看了无数遍,还是克制不住朝她吹了记口哨,“还是我大哥艳福不浅。” 蔚亦茗将一旁的浴巾拿过来,将部分的春色包裹住后,朝她发散魅力:“难道不是你?” 江妤漾捂住胸口,“完蛋了,心跳得极快。” 蔚亦茗笑着跨出汤泉。 两人往spa区走去的时候,碰上了萧思茵。 上次被当众赶出宴会的窘迫让萧思茵看见蔚亦茗就红了眼,马上嘴炮她:“我听说有人没脸没皮地收了份价值三亿的礼物,拜金女当众都干不出这种事,也就那种风尘场合的下贱货才能理直气壮地收下。” 蔚亦茗大大方方地朝萧思茵笑了下,“我倒觉得你说的这人一定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出手三亿的礼物,要是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想收恐怕也没机会吧。” 江妤漾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听说她的生日礼物最高价值也就十万而已。” 蔚亦茗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会吧?这听着怪寒碜的,下回我给送份高逼格的,让她涨涨见识。” 萧思茵被气得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冷笑着道:“呵,就你这副病秧子的身体,敛这么多财,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话音刚落,江妤漾就操起旁边工作人员托盘里的水,用力地浇向萧思茵的嘴巴。 萧思茵气得哇哇直叫,江妤漾的语调仿若冰窖般冷沉:“下回嘴巴再这么不干不净,就不是冰水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马上给萧思茵递毛巾,萧思茵夺过毛巾就气急败坏地往江妤漾脸上甩,谁知道被她灵巧地闪过,萧思茵越发怒目横对,大声嚷嚷道:“把保安叫过来,将她们两个轰出去。” 江妤漾不屑地冷哼:“凭什么?你当这儿是你家开的?” “还真就是我家开的。” 江妤漾跟蔚亦茗面面相觑,“你知道吗?”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茫然。 萧思茵看见她们这副模样,神色蓦地得意起来,“现在你们乖乖给我认错道歉的话,我说不定还能保留你们的会员资格。” 江妤漾不禁好笑:“我们稀罕吗?” 蔚亦茗:“不稀罕。” 萧思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咬牙切齿地吩咐:“既然她们不稀罕,现在就成全她们,轰!出!去!” 江妤漾:“我们自己有脚,等我们换完衣服。” “不不不,我就想看你们穿这样被赶出去,有手机的都给我拿出来好好地拍,这样精彩的画面可不是每天都有眼福看见的。”萧思茵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脸上的倨傲根本不加掩饰。 上次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酒店,那种脸上无光的窘迫她也要让她们尝尝。 蔚亦茗跟江妤漾是从汤泉区直接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浴袍,不用想都可以知道被保安给拉扯着出去会是什么画面。 蔚亦茗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下意识就护到了江妤漾的面前,“萧思茵,劝你想清楚后果。” 萧思茵管不了这会是什么后果,今天她就要出这口恶气,在她的地盘往她脸上泼水?不轰她们出去她颜面何存? “我就是要轰你们出去又如何?” 江妤漾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江岑然拨去了电话,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大哥,有人欺负我跟糯糯。” 蔚亦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必用力如此之猛。 江岑然的这通电话是秦特助接的,此时他们正在进行三方会议视频,会议室里响起嗡嗡嗡的震动声时,江岑然看了眼来电显示,便示意秦特助接。 秦特助听完江妤漾的话,几乎不作思考就将意思传达给了江岑然。 一个蔚亦茗,一个江妤漾。 这两人的分量可不是一般地重。 江岑然听后,周身散发出一股沉冷的压迫气息,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出声:“闻深,萧家的事你管吗?” 叶闻深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萧家怎么得罪你了?” “倒也没得罪我,就是漾漾刚哭着给我打电话说被萧思茵欺负,我就这一个妹妹,她找我做主了,我没道理不给她出头。” 叶闻深却是不咸不淡:“漾漾那丫头会被萧思茵欺负?不见得吧?” “你要不管的话,我亲自料理。” “倒也不用如此劳师动众,我给萧家打个电话。” “行,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儿吧。” “不就是小女生之间的一点摩擦?用得着劳驾你亲自过去?”叶闻深有些好奇了。 江岑然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西装的几颗纽扣扣上,简单的动作却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小丫头很少哭,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丫头会哭?既然会议中止了,我也去看看。” 江岑然的动作微顿,淡淡的视线瞥向他,叶闻深一脸从容淡定:“怎么说那丫头也是我奶奶给我物色的结婚对象,我看不得?” “随你。” * 江妤漾挂了电话,就贴着蔚亦茗的耳朵轻声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要是他们不管不顾动手,我们得吃亏。” 蔚亦茗倒是沉稳:“放心,你大哥应该考虑到了。” 萧思茵见那几个保安纹丝不动,恼怒道:“是不是想我开了你们?还不快将她们两个轰出去。” 这时经理的电话响了,她急急忙忙接起来,没过几秒就挂了。 她朝那群保安使了使眼色,他们就直接退下了。 萧思茵见状,整个人气到面容狰狞,“你们都反了?” 经理:“萧总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们以最高格的待遇招待蔚小姐跟江小姐。还有他说让你现在马上回家。” 确切的说是“滚回家”。 萧思茵一脸的不可思议,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打脸。 怪不得蔚凝嫚说蔚亦茗是个灾星祸害,谁碰她谁倒霉。 这时那位的经理又响了起来,接听完后她的面色白了白,继续道:“萧总说你先留在这里,他过来了。” 蔚亦茗听见对面的谈话,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松弛。 二十分钟后,江岑然到了。 蔚亦茗跟江妤漾已换好了衣服,就是两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怎么好。 江妤漾看见做主的人来了,立即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委屈地朝他哭诉:“大哥,我长这么大,没遇到了这种非人待遇。” 蔚亦茗:“……”不得不说这丫头戏还挺多。 江岑然还能看不出她那点伎俩? 不过难得配合她一回:“怎么回事啊?” “她。”江妤漾指向萧思茵,“不仅骂人,还咒糯糯短命,我一时气愤就拿水泼了她,然后她就让那几个保安猥|亵我们。” “哦?”江岑然幽深的视线这才落在蔚亦茗身上,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几乎没有血色,目光又暗沉了几分。 蔚亦茗似是注意到了江岑然的视线,轻抬眼睑朝他牵强地笑了笑。 一旁的萧思茵气急败坏道:“你少血口喷人,谁踏马猥|亵你们了?” 赶她们出去她还有胆,猥|亵?她嫌自己命长? “就是你。我们这么金贵的身躯被碰一下就是猥|亵。” “有碰到你一根寒毛了吗?” “那是你奸计没得逞。” 江岑然没理会她们的小学鸡吵架,蹲下身与蔚亦茗平视,很容易就发现了她眼圈周围泛起的那丝红色,于是伸出指尖,在她的眼下微微摩挲,“哭了?” “没哭。” “那眼睛怎么红了?” “大夏天的泡温泉,被热气给熏的。”蔚亦茗逞强道。 江岑然被她的话逗得唇角扬了扬,语调轻柔:“大夏天泡温泉,亏你们俩想得出来。”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正好这时叶闻深跟萧父踏入进来。 萧思茵看见父亲来了,被江岑然那迫人气场吓得出窍的灵魂总算回归了大半,也学着江妤漾的手段跟萧父哭诉:“爸,你得给我做主啊,有人当众打我的脸。” “你闭嘴,我迟点跟你算账。”萧父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萧家依附着叶家生存,今天叶闻深亲自打电话让他管教好女儿,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性。 萧思茵被萧父训得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这跟她想的怎么完全不同? 江妤漾幸灾乐祸地朝萧思茵翻了个白眼。 叶闻深先是看了眼江妤漾,见她那鬼灵精的模样,想来没受委屈,这才将目光放到安静乖巧的蔚亦茗身上。 蔚大小姐回国还不到一个月,就在北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见到这庐山真面目,不得不说有那腥风血雨的体质,难怪江岑然今天会中止会议,非要走这一趟。 江岑然的语调没什么温度:“看够没?” 叶闻深:“……”坊间传闻简直离谱,谁说他不满意这门被包办的婚姻的? 萧父训完萧思茵,便跟江岑然赔笑道:“江总,这其实就是些小事对吧?没必要让大家伤了和气。” “小事?不见得吧?”江岑然靠坐到沙发上,一副散漫的姿态,惟独那双暗沉的黑眸,带着明显的冷意,“一个是我未婚妻,一个是我妹妹,在你的地盘被你萧家的人为难,萧总觉得是小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萧家在北城横着走呢,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萧父吓得冷汗直流,磕磕绊绊道:“江总说这样的话就严重了。是我教女无方,我让她立刻给蔚小姐跟江小姐道歉。” “怎么个道歉法?” “怎么……怎么个道歉法?”萧父一愣,还有这讲法? 江岑然缓缓道:“对啊,不然你觉得口头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江妤漾立刻附和:“没错没错,不然她不长记性。” 萧思茵慌得面容惨白,萧父也是一脸为难,忍不住朝叶闻深投去求助的目光。 叶闻深:“姨夫,思茵是该受受教训。” 江岑然选择亲自处理这件事,摆明了是来撑腰的,怎么会轻易揭过? 叶闻深的话简直是判了萧思茵的死刑,她立刻潸然泪下,“明明受辱的人是我,凭什么要我道歉?” 江岑然清冷的视线落在蔚亦茗的脸上,薄唇轻启:“你想她怎么给你道歉?” 第 6 章 江妤漾:“……”她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江岑然是完完全全看不到她这个妹妹吧? 萧思茵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蔚亦茗手里,那些骨气傲气也不管了,跟个小怂包似的哀求:“蔚大小姐,我们无冤无仇的对吧,你人美心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 蔚亦茗精致的面容总算恢复了点该有的血色,澄澈的黑眸在萧思茵逗留了片刻,然后才轻淡地出声:“要不然就罚她喝水,当是说错话的惩罚吧?” 萧思茵险些喜出望外,没想到蔚亦茗这么好说话,跟蔚凝嫚给她塑造的形象也太不符了。 江妤漾却跳脚了:“这么便宜她?” 江岑然将交叠的腿放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亦茗这么说,就照她的办吧。” 大家都以为一场闹剧要这么落幕了,谁知站起身的江岑然又淡淡地补了一句:“把这里所有的饮用水都喝掉。” 江妤漾的眸底滑过一丝狡黠:“要限时的吧?” 江岑然:“你觉得呢?” 江妤漾:“五分钟吧。” 江岑然:“那就五分钟。” 萧思茵:“……”一群魔鬼! 店里最不缺的就是水。 江妤漾挽着蔚亦茗的臂弯,悠闲地漫步到萧思茵的身旁,“萧大小姐,还不快谢谢人美心善的小公主。” 萧思茵咬牙切齿地瞪向她,她的话跟“贱婢,还不快领旨谢恩”根本无异。 江妤漾不客气地瞪回去:“再磨蹭,让你喝别人的洗脚水。” “谢谢。”萧思茵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蔚亦茗微垂眉眼,眼神很淡,仿若俾睨众生般高高在上。 萧思茵被这个眼神看得呆愣了好一会儿。 等她回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她忽然想起蔚凝嫚对蔚亦茗的描述—— 根本一点没错,她哪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纯良无害啊。 * 劳斯莱斯的车厢内。 江妤漾笑得险些晕厥,“第一次见人喝水喝得翻白眼,萧思茵会不会得饮用水pdst啊?太好玩了,伤人于无形,糯糯吊炸天。” 蔚亦茗面容恬静乖巧,语气充满无辜:“这功劳我可不敢担,多亏你大哥做主才是。” 江妤漾瞬间明了,没错了,她还得维持小娇花人设,这么有意思且恶毒的想法当然跟她没关系,于是跟着点头:“没错,今天多谢大哥解围。” “怎么不谢谢我?”一旁的叶闻深低沉地插了一句。 江妤漾从鼻间哼了声:“要不是有你们叶家撑腰,她萧思茵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嚣张放肆,你不管着些就算了,还要我谢谢你?谢你大爷?” 叶闻深对于江妤漾这种粗鄙的话倒没表现出丝毫生气,“我奶奶怎么就看上你了?” “本小姐长得人见人爱,像你这种凡夫俗子当然体会不到。”江妤漾朝叶闻深吐了吐舌头,就挽住蔚亦茗的手臂,跟她商量晚上吃什么。 晚餐地点是在蔚亦茗入住的酒店顶层。 被包场的餐厅幽静唯美,灯光色调将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叶闻深给蔚亦茗的酒杯里倒酒时,不忘先看了看江岑然,江岑然不禁轻嗤:“看我干嘛?” “不是担心你不准嘛。看你这模样就是个管束很严的主。” 蔚亦茗将酒杯轻抬,微微吊起的眼尾瞟向一脸懒散的江岑然,“他还管不到我呢,倒酒。” 江岑然眉梢轻挑,唇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蔚亦茗直接撇开了脸蛋。 席间有江妤漾跟叶闻深拌嘴,气氛一直没淡下来过。 结束时叶闻深主动提送江妤漾回去,江妤漾虽然不是很情愿,不过想到今晚氛围正好,不正是蔚亦茗跟江岑然的天赐良机吗? 于是就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蔚亦茗跟江岑然进了电梯,江岑然低沉地问:“几楼?” 蔚亦茗用房卡刷了下,然后伸出指尖,按了58层。 5月8日,正好还是江岑然的生日。 餐厅在60层,两人还没说句话的时间,电梯已经到了。 看着江岑然跟着她走出电梯,蔚亦茗顿住脚步,轻抬了下眼睑,“嗯?” 喝了些许红酒的她,脸蛋带了丝微醺的绯红,这声又轻又糯的语气词仿若也沾了酒的醇香般,令人有些迷醉。 江岑然单手插在口袋中,一脸的闲适散漫,“送你到门口。” 蔚亦茗往前迈了两步,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到了。” 过廊里晕开暖色的灯光,将这静谧的一角渲染得有几分潋滟。 而身处中心的蔚亦茗让周遭的一切瞬间黯然失色。 江岑然在原地伫立了几秒才迈腿往前走了两步。 眼前蓦地落下一片阴影,蔚亦茗反射性地抬头,直接撞入了江岑然浓稠漆黑的眸底。 酒意的熏染,将男女之间的那点暧昧无声无息地勾惹了出来。 蔚亦茗的指尖握得有些紧,溢出来的声音倒是很平稳,“你要进来坐坐?” 顿了片刻,江岑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真心的?” “你站在这儿不走,不就是想我问你这句话吗?现在又问我是不是真心的,你觉得有多真?” “那我就进来坐坐吧。” 沃特? 蔚亦茗愣神的功夫,江岑然已经拿着她的房卡刷开了门。 他倒挺自然。 蔚亦茗走进房间,也不管江岑然在场,直接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她嫌少穿高跟鞋,脚上这双还是今天逛街时,江妤漾非说适合她,硬是买下让她穿上的。 再高档的新鞋第一次穿也容易硌脚。 穿上酒店提供一次性拖鞋,轻盈又舒适,蔚亦茗感觉又活了过来。 “你要喝东西吗?”蔚亦茗边走进房间,边问江岑然。 “不了。” 江岑然坐到沙发上,英俊的脸庞渐露疲态。 蔚亦茗端着温水来到客厅时,才发现他阖着双眸,长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太阳穴。 她放下杯子后,语气里掺了几丝关切,“累了?” “昨晚没睡好。” 蔚亦茗知道江岑然难以入眠且睡眠质量差的毛病,否则她也不会利用睡前故事温水煮青蛙似的融进他的生活。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干脆道:“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晚?还有个空房。” 江岑然的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温淡地出声:“刚才还不让我进门,现在又肯留我过夜了?” “行,我该叫辆车送你走才对。” 说罢就作势去拿手机。 江岑然伸手握住她的腕骨,阖着的双眸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蔚亦茗。 气氛使然,让蔚亦茗的心律有些许的不稳。 尽管如此,她依然高贵得宛若头戴三亿皇冠的小公主,看着江岑然都带着倨傲。 江岑然笑了笑,旋即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恼羞成怒就赶人。” “那也是你不识好歹在先。”蔚亦茗呛他。 “你做你自己的事去,我躺会儿就走。” 蔚亦茗有听江妤漾说过江岑然的睡眠质量差,可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眼下的青丝掩盖不了他的疲惫,估计也是硬扛习惯了,在回到房间前,她丝毫没瞧出他的倦态。 想到他三番两次地替自己出头撑腰,蔚亦茗的语调不由地柔下来:“不赶你就是了,虽然说是夏天,可是空调这么调着,也容易感冒,去房间睡。” “睡不惯陌生的床。” “你不是经常出差?睡不惯陌生的床怎么办?” “不睡觉。” “啊?”蔚亦茗惊愕地张着嘴巴。 江岑然的唇角压着笑意,语气中掺了些戏谑:“这你也信?不睡觉我早猝死了。” 蔚亦茗不满地睨向他:“你爱躺这儿就在这儿躺着,我回房间了。” 盛夏时分,出去了一天,身上少不了那股不舒服的黏腻感。 快速地洗了个澡,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外面的男人,蔚亦茗做完一套护肤又走了出来。 江岑然一个一米八七的男人窝在沙发上,长腿似乎都无处可放,只能蜷缩成一团。 蔚亦茗思忖了片刻,放缓脚步声去另一间房间拿了被子,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 可被子刚盖好准备起身,江岑然就骤然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蔚亦茗显然有些呆愣,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轻声问道:“醒了?” “嗯。”江岑然的语调掺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他起身问道,“几点了?” “你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虽然不算久,可对江岑然来说已是难得。 他入睡困难,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下,刚才他可谓是一沾沙发就睡着了。 缓了片刻,江岑然才注意到蔚亦茗换了衣服。 宽松的白色t恤胸前印着硕大的“跪下叫公主”。 蔚亦茗大概也意识到江岑然的视线所及,“没让你跪。” 江岑然轻嗤了声:“你也受不起。” 蔚亦茗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江岑然这才看清她身上的这件衣服。 看着宽松肥大,结果长度只堪堪遮住屁股,露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 江岑然只愣了两秒,便坐了起来,低哑地说道:“给我倒杯水。” “哦。”蔚亦茗起身走向吧台。 明亮的灯光幽幽地照着房间,也使得那道旖旎的身姿清晰地跃入眼帘。 江岑然阖上眼睛,修长的手指挤了挤鼻梁骨。 蔚亦茗倒好水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道响亮的雷声。 因为猝不及防,水杯从她掌心滑了下去,“啪”地摔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房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备用电马上来——” 江岑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道倒抽凉气的声音,他的眉心紧拧,起身问道:“怎么了?” “踩中玻璃了。” 江岑然将手机上的电筒打开,就见蔚亦茗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 他快步走过去,拦腰将人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到沙发上。 蔚亦茗攒着双膝,看了眼被鲜血染红的白色拖鞋,便害怕地瞥开了视线:“玻璃不会嵌进肉里了吧?” 江岑然将手电筒对着她的脚,轻柔地将拖鞋拿掉。 光线黯淡,只看得见淌血的伤口,却无法辨认伤口大小。 见江岑然不说话,蔚亦茗越发紧张起来:“很严重吗?难怪这么疼。” 江岑然见小姑娘紧蹙着眉头的模样,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找找医药箱。” “那你快点。” 不到一分钟,江岑然便提了个医药箱回来,基本的东西都有。 他半跪在地上,拿出棉花球,准备擦拭伤口旁的血渍,“忍忍?嗯?” 蔚亦茗紧抿着嘴唇,整个人僵硬得厉害。 稍微处理后,江岑然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检查她的伤口。 好在没有玻璃碎片残留。 他又蘸了碘伏给伤口消毒,微凉的感觉让蔚亦茗的脚瑟缩了下。 “先别动。”江岑然固定住她的脚。 蔚亦茗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昏黄黯淡的环境,却能看清楚他处理伤口的动作—— 很细致,很小心。 大约一分钟后,江岑然给伤口贴上创可贴,“这几天别碰水。” “哦。” 话音刚落,眼前蓦地亮起来。 突如其来的灯光也将房间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蔚亦茗的脚腕被江岑然轻攥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雪白的长腿就这么撞入视野。 江岑然的眸色微动,但很快将其敛尽,沉声道:“下次小心些。” “那也是岑然哥哥使唤我,我才出的事呢。” 要是知道伸伸脚趾头都能这么痛,她才不会故意遭这罪。 江岑然:“我要是知道你这么笨手笨脚,的确不会给为自己找麻烦。” “我这个伤患才在肉|体上被重创,你还要打击我的心灵,就问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江岑然的唇角掠过一丝浅笑:“不会。” “你竟然是这么铁石心肠的岑然哥哥,我看走眼了,下回别指望我给你做牛做马。” “我可不指望小公主给我做牛做马,免得牵累自己。” 蔚亦茗气鼓鼓地睨了他一眼:“最好不过。” * 三天后,滨水湾。 随着电梯到达的叮声,蔚亦茗仿若受惊般猛地转过身。 脸上的慌乱根本来不及掩饰,就撞进了江岑然的眸底。 “岑然哥哥。” 娇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单薄的睡衣下,一双长腿无措地并拢着,显然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着了。 江岑然的双眸漆黑幽深,溢出来的声音却显得冷沉:“怎么回事?” “出来倒垃圾,结果门被风一吹就关上了。”蔚亦茗微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学生无精打采。 “我问你手怎么回事?”刚才她下意识就将手藏到了身后。 蔚亦茗轻颤着将手拿出来,本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此刻有着明显的红肿,“看着门快被关上,就挡了下。” 江岑然轻执起她的手掌,打量观察了一番:“上次是脚,这次是手。” “意外难免。” 江岑然低眸看着她带着赧意的脸蛋,问道:“门禁密码呢?” “还没来得及问漾漾,指纹也没输入,钥匙跟手机都在里面。”蔚亦茗说得很坦荡,坦荡到都不怕会被怀疑是巧合。 一阵窸窣声后,蔚亦茗就看见江岑然拿着手机在给谁打电话。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江妤漾,肯定是问门禁密码。 只不过漫长的等待后,他微皱着眉头挂掉了电话。 当然不会接啦。 江岑然:“先跟我进屋。” “哦。”蔚亦茗应得乖巧,脸上一点雀跃也没表现出来。 这还是蔚亦茗第一次进入江岑然的领域,忘眼过去,暗色系的装修风格透着满满的冷淡风。 跟他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江岑然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给她,“我这里没有女士拖鞋,你将就着穿,新的。” 蔚亦茗穿上后,莫名就有种小孩偷穿大人鞋子的滑稽感。 江岑然见了也是唇角微勾,蔚亦茗红着耳根不满地嗔他:“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了吗?” “就有。” “行行行。” “岑然哥哥,你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不是在表达‘不跟小孩子吵’?” 江岑然:“你知道就好。” 蔚亦茗踮起脚尖,尽量地拔高自己的身高来增强气场,字正腔圆地强调:“我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 她的下巴微抬着,精致的面容彻底暴露在江岑然的视线中。 卷翘的黑睫轻颤,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嘴唇粉嫩水润,此刻有些不满地微嘟。 蔚亦茗不仅是长得漂亮,而且漂亮得毫无攻击性,让人无法设防。 江岑然眸色沉沉,心弦有几分被搅乱。 “嗯?”蔚亦茗看出他的迟疑,身躯忍不住又往前倾了倾。 “行。不是小孩子。” 江岑然撇开视线,先一步迈进屋内。 蔚亦茗的唇角往上挽了挽,慢悠悠地站直身体,说道:“岑然哥哥,我有点渴。” 江岑然端着水回到客厅的时候,蔚亦茗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可就是因为她坐得太端正,本就不算长的衣摆又往上涨了几分,使得那双白得晃眼的长腿越发明显。 蔚亦茗接过水的时候,还抬眸朝他笑了笑,嘴上说着再乖巧不过的话:“谢谢岑然哥哥。” 江岑然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继续给江妤漾打电话。 蔚亦茗则慢条斯理地喝起了水。 打再多也没用。 片刻后,江岑然终于死心,挂掉了电话,再次走过来。 蔚亦茗马上起身,脸上充满歉疚,“岑然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好像想快点赶我走。” 小姑娘虽极力想掩饰慌乱无措,可奈何太生硬,让人不发现都难。 江岑然微怔,“没有打扰,也没有要赶你走,别想多。” 蔚亦茗立刻放松般地吁了口气,弯起眉眼笑盈盈道:“我就知道岑然哥哥不是这种冷漠的人。” 话音落下,她又重新坐了下来。 江岑然的余光掠过她的腿,干脆回房拿了条薄被,然后丢到她身上。 蔚亦茗葱白的指尖抓着薄被,有些茫然地开口:“我都热死了,不冷。” “盖着。”他的声音带着威严,蔚亦茗一下子呆住了。 江岑然见她像被吓到了,不得不软下态度,“这么吹空调,容易得关节炎。” 第 7 章 神踏马关节炎。 蔚亦茗努力维持着从容的表情,娇软的声线中掺着一点点叛逆:“啊?但是我热啊,盖着身上要出汗。” 即便被江岑然幽沉的目光盯着,还是将被子悄悄地掀开了一点。 “蔚亦茗。” 听见他连名带姓地喊自己,蔚亦茗也知道濒临他爆发点。 行吧,看他有点不淡定了,今天就姑且到这儿吧。 蔚亦茗皱了皱鼻尖,虽然表现得很不情愿,可还是乖乖地盖住了自己的双腿,小声嘀咕着:“闻深哥说得挺对,你就是个管束很严的主。” 江岑然自动屏蔽她的牢骚,“我去书房有事,你自己待着有没有问题?” “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会不小心磕到额头呢还是会动插座?” 江岑然:“还真说不准。” 蔚亦茗:“……” 蔚亦茗也不管江岑然是不是真有事,他一离开,她就将薄被掀了。 说热一点都不夸张。 失去了手机的娱乐,蔚亦茗只能开电视打发时间,结果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夕阳从落地窗倾泻进来,照出一片潋滟火红。 江岑然从书房出来,正准备开口问蔚亦茗晚上想吃些什么,就看见了沙发上熟睡的身姿。 在暖色光晕的映衬下,显得她格外地娇小玲珑。 薄被已经被她踢掉了地上,修长白皙的双腿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江岑然见状,太阳穴不由地紧绷。 想叫醒她,可见她睡得深沉,又有些不忍。 思忖了几秒,给特助发了条微信,点了几份适合蔚亦茗的菜,让他送过来。 放下手机后,他又弯腰去抱蔚亦茗。 蔚亦茗轻声地嘤咛了声,倒没有醒过来。 江岑然这间屋子只有主卧有张床,他将蔚亦茗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结果起身时纽扣被她的头发给勾住了。 晦暗的环境,折腾起这种事情很费劲。 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她的头发给绕出来。 这样都不醒,江岑然都不知道该不该骂她一句没心没肺。 * 蔚亦茗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光线黯淡的房间让她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缓了片刻,才记起睡前的事情。 她拧开床头灯,冷淡风的卧室,无疑是江岑然的。 就连枕头和被子也透着主人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仿佛被江岑然包裹着般。 蔚亦茗晃了晃脑袋,抛去脑海里一些乱糟糟的画面,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趿着那双大了许多的拖鞋走出江岑然的卧室,客厅除了外面倾泻进来的丝丝灯火,并没有江岑然的身影。 “岑然哥哥。”蔚亦茗试着呼唤了一声。 江岑然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他听见这声的同时,电脑那头的几个人也听见了。 叶闻深漫不经心地打趣道:“好像听到了什么女声,我们的江总该不会金屋藏娇了吧?” 江岑然:“会议先开到这儿。” 叶闻深:“着急了。” 几个人说话间,蔚亦茗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看见灯光从里面漏出来,她才松了口道:“我叫你怎么不应我?” 语调中含着连她一丝娇嗔。 “江总还是快些去安慰小公主吧。” 听见叶闻深的声音,蔚亦茗才窘迫地红了脸,放低了声音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江岑然直接切断了视频会议,起身走过来,“是不是饿了?” 他的话音刚落,蔚亦茗的肚子就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咕咕声,羞得她马上捂住了脸蛋。 江岑然:“我什么都没听见。” “你强调这一句才让我更尴尬!”指缝间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还怪他多此一举了? 江岑然嘴角轻哂。 * 蔚亦茗坐在餐桌上,看着气质矜贵的男人将一盘盘菜热好端上桌,画面竟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可以开动了。” 蔚亦茗吃到一半,嫌气氛太安静了,便找了个话题,“你抱我回你房间的?” “不然呢?” “有点稀奇。” 江岑然凝眸看她一眼,似乎在不解她的话。 蔚亦茗喝了口松茸汤,温度恰到好处,不得不说江岑然在这上面表现出来的细心,她放下调羹,道:“漾漾可是跟我说过的,某年暑假她在客厅睡着了,隐约觉得有人抱起了她,结果没走两步,就直接将她放到了地上,临走前还嘀咕了句‘真重’,她说的人不是你?” “有这回事?” “怎么没有了啊?” “那丫头还说我什么了?” “没有了。”蔚亦茗略显心虚地避开了江岑然打量的目光。 江妤漾对江岑然的数落那可是罄竹难书,甚至一度让蔚亦茗怀疑江岑然根本就是人模狗样。 江岑然支着下巴,清隽的脸庞透着几分懒洋洋的意味,“你们经常谈起我?” “谁经常谈你了?”蔚亦茗不由地拔高了音量,可这越发显得欲盖弥彰,她顿了顿,只好改口,“也就这两年偶尔提一下。” “哦?说我什么坏话?”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两个善良的小仙女?我们当然是——”蔚亦茗咬重了最后两个字,“夸你。” 江岑然眉目间染着笑,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蔚亦茗干脆垂下了眼睑,继续吃东西。 “漾漾在你睡觉的时候回了电话,密码是5885。”江岑然道。 蔚亦茗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回应:“知道了。” “说5月8日是我生日,8月5日是你生日。”江岑然又淡定地补了一句。 蔚亦茗嘴里的东西差点被呛到喉咙里,眼睑轻轻地抬了下,低喃道:“她就喜欢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密码。” 江妤漾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爱好,就是胡乱嗑cp。 什么拉郎她都能嗑得津津有味,但最长情的就是嗑她跟江岑然了。 中二时期还写过她跟江岑然的小黄文,是她看一次要暴打一次的程度。 思及此,蔚亦茗情不自禁地看了江岑然一眼,被他知道了,估计是要打断江妤漾双腿的程度。 * 吃完饭,蔚亦茗就回自己那屋去了。 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蔚亦茗刚踏入屋内不到五分钟,手机屏幕上就亮起了江妤漾的来电。 显然是来八卦她跟江岑然的。 蔚亦茗开了免提,江妤漾兴冲冲的声音马上响起来:“好姐妹,我今天可是两肋插刀为你了,你知道我大哥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吗?15个,我真是要说一句好家伙,他这个人向来没耐性,2个未接电话已是极限,今天我真是吓得瑟瑟发抖。” “好啦好啦,辛苦。” “那你战果如何?”八卦气息快要溢出屏幕了。 蔚亦茗软到沙发上,白皙的双腿挂在沙发扶手上缓缓摇曳着,“应该算有一点点突破吧。” “你可以展开说说,我很有时间。” 蔚亦茗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阐述了一遍,江妤漾马上柠檬精上身:“江岑然真双标哦,亏我们还是一个爹一个妈的。” “说起叔叔阿姨,阿姨生日快到了吧?你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买礼物。” “我最近在演唱会彩排,累得跟狗一样,等我找机会偷跑出来。” “行,静候未来天后的佳音。” 在蔚景山将她送出国的这些年,是江母跟江妤漾隔三差五地来看望她,对她嘘寒问暖,否则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患上忧郁症。 * 华灯初上,北城的璀璨夜晚宛若一副画卷,透着奢华跟潋滟。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稳稳地停在他的专属位置上后,后座的江岑然阖上笔记本,下了车。 特助裴楚言跟随着他的步伐,与他确认未来三天的行程。 两人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电梯前耷拉着脑袋的蔚亦茗。 “小公主好像挺没精打采的。”裴楚言多嘴说了句。 江岑然自然看得出,他迈开步伐走上前。 “地上有黄金?垂着脑袋干嘛?” 蔚亦茗扬起脑袋,向来灵动的双眸没什么神采,语调也是闷闷,“岑然哥哥,你下班了啊。” “发生什么了?” “被漾漾鸽了。” “割了?割到哪儿?去医院了吗?” 蔚亦茗:“……” 裴楚言:“……” 两人一言难尽的神色,像在侮辱他的智商,江岑然沉冷的目光扫向裴楚言,他马上堆着笑解释:“蔚小姐的意思应该是被大小姐放鸽子了。” “不会好好说话?”江岑然没什么起伏地训了一句。 “岑然哥哥,你其实该反省一下,为什么裴特助听得懂,你自己却听不懂呢?” “看得出你们俩有共同语言。” 江岑然不阴不阳的话让裴楚言后颈一凉,恰逢电梯门开了,他马上殷勤地按住门,道:“二位还是先进来吧。” 进了电梯,逼仄的空间忽然让氛围陷入凝滞。 裴楚言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清了清嗓音,便询问蔚亦茗:“蔚小姐是碰上什么难题了吗?可以找江总帮忙啊。” 蔚亦茗瞥了眼下颌线紧绷的江岑然,有些沮丧地说道:“阿姨还有两天就生日了,我正在愁她的生日礼物,我知道她喜欢翡翠玉器,可我懂得不多,本来约了漾漾一起去挑的,可是她的经纪人不放人,今天才说她出不来。” “这还不简单。”裴楚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邀请函跟手册,“明晚有场慈善拍卖,给江总递了邀请函,有款琉璃种手镯应该符合蔚小姐的要求。” “真的?”蔚亦茗乌黑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 裴楚言赶紧将手册递过去给她看,蔚亦茗很快就翻到了关于手镯的那一页。 但还没开始细读关于手镯的介绍,就被江岑然按住了手册,随之响起微沉的声音:“回家再看,在电梯里看,待会儿要头晕。” “嗯。”蔚亦茗的眉眼染着笑,像是原地复活了。 这种慈善拍卖经常有,江岑然基本上不出席,只派裴楚言去走个过场。 电梯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裴楚言就走了。 蔚亦茗葱白的指尖捏着手册,有些欲言又止。 江岑然:“怎么?” “我可以跟你借钱吗?” 江岑然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让蔚亦茗窘迫得脸颊发烫,“我是一定要抢这手镯的,就是担心万一价格被抬得太高,而我现阶段的资金不够支付,你会跟着丢脸。” “哦~”江岑然应得意味深长。 蔚亦茗被他的态度弄得更羞赧了,干脆撇过了脸蛋,赌气道:“算了,不用你帮忙,我找漾漾借。” “她有几个钱是自己赚的。” “你这副瞧不起人的语气,可真让人生气。” 江岑然清了清嗓音,缓缓挨过去,语调低柔:“你找她,她还得伸手跟我要呢。” 蔚亦茗抿着嘴唇没理他。 江岑然干脆绕到了她的眼前,垂眸轻哄:“小公主不会在生气吧?不该啊,小公主向来大方善良的。” 他的声线低沉磁性,此刻又是有意地哄,语调莫名地宠溺。 蔚亦茗轻颤了下眼睫,娇嗔地睨向他:“你刚刚明明笑我不自量力。” “没有,我发誓。”江岑然端着一派正经,“我就是欣慰你这么用心,惦记着我妈。” “哼,你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将来的老婆真要小心了——” 最后一个字吞进嘴里后,就见江岑然唇角的笑意仿佛更深了,“我将来的老婆?” “没错。”蔚亦茗微扬着下巴,即便脸上的温度有些上升的趋势,气势不能弱。 “谁说我会对我将来的老婆撒谎了?” “呵。”蔚亦茗轻嗤了声,轻声嘀咕:“现在不是?” 江岑然低眸看着她,“嗯?再说一遍。” 蔚亦茗扬眉浅笑:“好话不说第二遍。” “明天尽管举牌。”江岑然的嗓音偏低,但却透着明显的纵容。 “那就谢谢岑然哥哥了。”蔚亦茗拉住江岑然的手指,语调高扬,她顿了顿,又有些羞涩地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诚心啊?要不然这样——” “嗯?”江岑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手镯就当是我们联名送给阿姨的好不好?” 江岑然稍怔,他其实已经让人备了送给江母的礼物。 蔚亦茗轻轻地摇晃了下江岑然的手臂,卷翘的睫毛带着祈求般的意味,眨得有些频繁,“好不好啊?你出钱我出力,而且我们联名送,她绝对会喜欢。” 像能蛊惑人心般,短暂的静谧后,江岑然轻启嘴唇,应了声“好”。 第 8 章 江母的生日是在江家的老宅举办。 邀请的人不算太多,也就是一些经常有走动的亲朋好友。 蔚亦茗乘坐的是江岑然的车。 她今天穿了一袭嫩绿色的抹胸长裙,露出修长的天鹅颈跟迷人的直角肩,精致的锁骨处佩戴一条很简单的花瓣项链。 既朝气蓬勃,又完美得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段。 江岑然眸色浓稠,溢出来的声音却有些偏淡:“为什么不穿我让人给你准备的衣服?” 毫无预兆的问话让蔚亦茗微怔,但很快不满地回道:“你那审美,我实在不敢苟同。” “那你这件呢?”江岑然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蔚亦茗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皮肤。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款式,你是不是戴有色眼镜了?” 江岑然矢口否认:“没有。我就是纯粹不喜欢。” “又不是你穿,你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江岑然:“……” 蔚亦茗见江岑然被语塞住的受气包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挨过去扯了扯他的指尖,“老古板。” 前排的裴楚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江岑然想抽出自己的手指,蔚亦茗觉察他的意图,马上堵了他的后路,“甩开小公主的手,可是非常失礼的,你想清楚后果。” “有什么后果?”江岑然的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自己想。” 江岑然像是被她明显讨好的举动给哄住了,指尖轻磨着她的,“行,有点怕。” 裴楚言:“……”好家伙,不得不说小公主厉害,如此简单就拿捏了他英明睿智的上司。 江岑然手指微凉,对于蔚亦茗这种怕热体质很受用,没一会儿,她便主动将白皙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语调无辜:“帮我凉一下,我有点热。” 这种正式场合,江岑然穿的还是衬衫西服,虽然材质偏薄,可那也是两件衣服,怎么就不怕热?蔚亦茗莫名地有些嫉妒。 反观她,即便坐在开着冷气的豪车内,仍觉得逼人的热气包裹在周围。 江岑然只听过给人暖手,没听过还能给人降温的。 只是掌心的触感很舒服,软软糯糯的,跟她小名一样。 江岑然的指腹先是在她的掌心轻滑,又慢条斯理地摩挲她修长的手指,顺势开口:“待会儿见到我妈,十有八|九会催婚。” “没问题,我会好好配合的。” 江岑然微怔,他本是想说不用担心,他来应付。 可蔚亦茗的建议,似乎更好些,于是沉声应道:“嗯。” 蔚亦茗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 她很清楚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无辜又好看。 蔚亦茗跟江岑然刚踏进老宅,就听见江母喜悦的声音:“来了来了。” 让蔚亦茗稍怔的是迎上来的不仅是江母本人,还有她的一群贵妇团。 看见蔚亦茗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江母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瓮声瓮气地解释:“是她们跟我炫耀儿媳妇跟孙子孙女的,我一时气不过就……” 江岑然无奈地揉了揉眉骨,“妈,你成熟点行吗?” 江母见江岑然开腔,立刻底气上来了,绑着脸教训他:“是谁让我抬不起头的?这里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有,你这个罪魁祸首,我正愁没机会找你算账呢,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你头不是抬得好好的吗?”江岑然不咸不淡地出声。 “你这个臭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寿星抬杠——” “阿姨。”蔚亦茗软声打断道,顺势将拍卖会上竞标来的手镯递过去给她,又指了指身旁的江岑然,替他说话:“岑然哥哥很有心的,特意去拍卖会上拍过来送您的。” “真的?”江母显然不信江岑然能这么有心。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拍卖会我也在场,他们小两口在一起呢,看来是精打细算,准备两个人就送你一份礼物呢。”旁边的一位夫人打趣道。 江母听了喜上眉梢,再看一眼蔚亦茗手里,可不就这一份礼物嘛。 江岑然:“嗯,一起送的。喜欢这份礼物吗?江夫人。” “算你还有一点良心。”江母嘴上嫌弃,可马上喜滋滋地接过了礼物,然后带着炫耀似的跟那帮姐妹团展示礼物,“我儿子跟未来儿媳妇送的,这份礼物可真深得我心。” 说的是礼物本身还是送礼的人,一听就知道。 “他们感情这么好,看样子我们马上就要有喜酒吃了。”又一位夫人开口。 听到这话,江母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幽怨的视线直直地扫向江岑然。 蔚亦茗白皙的手伸入江岑然的臂弯,无形之中透露着两人的亲密,她言笑晏晏地开口:“其实是我的问题,之前在国外进修耽误了时间,现在我回来了,婚事会慢慢提上日程的,岑然哥哥对吧?” 在外人面前向来不苟言笑的江岑然少见地露了些情绪,“嗯,在计划了。” 江母之前对江岑然的态度很不满,要说他不满意这门婚事吧,没见他反对过,以她对他的了解,很清楚没人能强迫他什么。 可要说他满意吧,那无所谓的态度简直让人上火。 她虽然想极力促成他们,但强扭的瓜不甜,万一将来成怨偶,她得内疚一辈子。 所以有计划准备开诚布公地找他们谈谈,要实在不行,这门婚约就作罢,免得耽误彼此。 可看现在这情形,她那烧不尽的星星之火又开始燃起来了。 江母抓着蔚亦茗白皙的手,语气甚至安慰:“我们糯糯不仅是长得漂亮,还十分懂事体贴。” “可不是嘛,长得跟瓷娃娃似的,今天这身衣服穿的,更加是锦上添花。” 蔚亦茗朝江岑然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见没?夸我衣服呢。” 江岑然嗤笑了下,他就不觉得这衣服哪里好看。 江母又突然问一位夫人:“你老公那个度假村,是不是下周试运营?” “对啊。” “你把资料发给我,我让他们去。” 当着江岑然跟蔚亦茗面,江母丝毫没避忌,“婚前才是最蜜里调油的,婚后有了孩子,哪那么容易享受二人世界啊?” 听见这太过深入的话题,蔚亦茗的脸蛋微红,指尖悄无声息地扯了扯江岑然的衣摆,示意他找机会离开。 江岑然反倒一脸的闲适:“听寿星的话。” 江母很满意江岑然的态度:“那我就给你们做主了,你给我腾出时间来,要是放我鸽子,有你好果子吃的。” “知道。” 蔚亦茗侧过脸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江岑然亲昵地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俯首对着她的耳畔低语:“让寿星高兴一下。” * 宴会间隙,蔚亦茗将江岑然叫到了后花园,把江母给她的资料递过去给他,声音有些闷:“我看过了,蜜月套餐,你想办法拒绝。” 后花园比起前厅来说静谧且晦暗了许多,江岑然借着微弱的光线,大致浏览了下资料内容,如蔚亦茗所说,蜜月套餐。 江岑然:“你刚才听见她说什么了,我如果放鸽子,她饶不过我。” “那你刚才可以推脱搪塞一下,不该那么轻易答应。”蔚亦茗有些幽怨。 “她的生日,你想惹她不开心?就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那现在怎么办?” “我说不去,她肯定要生气,如果换作你的话——” “我才不唱白脸呢。” 江岑然将资料一收,淡淡地总结:“那没办法了,只能去。” “啊?”蔚亦茗有些怔愣。 “你有更周全的办法?” 蔚亦茗摇了摇头,“我有办法,就不会叫你出来了。” “就当结伴旅行。” “你看内容了没啊?不是普通旅行。”蔚亦茗的语气稍显急切。 江岑然听了,不禁生出了几分戏谑的心思,他微微压低身躯,薄唇贴近蔚亦茗的耳廓,声线低沉中夹杂了一丝喑哑:“你担心什么?” 蔚亦茗下意识地躲闪了下,卷翘的睫毛如扑闪的翅膀,透着明显的不知所措,溢出来的声音有些微颤:“我没有啊。” “我妈精着呢,不去这趟旅行,她肯定怀疑我们,就当是打消她的疑虑,嗯?” “那好吧。” “我听着你怎么不是很愿意?” 蔚亦茗扬起脸蛋,红着脸解释:“没有。” “所以很愿意?” “谁说没有不愿意,就是很愿意了啊?” “那你是——”江岑然勾着唇角,溢出磁性动听的声音,“有一点愿意还是有一点不愿意?” 蔚亦茗鼓着腮帮,不再作答。 他就是故意逗她。 晦暗的环境下,江岑然依然能看见她轻眨的睫毛,频率有些不正常,显然在气急败坏。 “跟只炸毛的小猫似的。” 蔚亦茗听见这样的评价,马上张牙舞爪地威胁他:“信不信我挠你?” 江岑然很配合地侧过脸庞,“你挠。别人问我怎么伤的,你猜我会怎么说?” “你以为我不敢?”蔚亦茗攥住江岑然的领带,轻轻地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明明想表现出凶巴巴,可是那张好看的脸蛋配上她天生软糯的嗓音—— 只能说是奶凶奶凶的。 江岑然抓住蔚亦茗纤细的腕骨,微侧脸庞,露出自己的脖颈,然后将她的指甲贴上去,轻缓地出声:“让你报仇。” 蔚亦茗下意识地蜷缩手指,将指甲收拢,乌黑的双眸泄露了慌张,“你干嘛呢?” 江岑然入目的便是那张白皙无暇的脸庞,因为过于羞恼,呼出的气息带了点灼热,悉数喷洒在他的下颌处,有些痒。 这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出声。 见江岑然的情绪起了波澜,蔚亦茗才软着嗓音跟他讲和:“我不挠你就是了,你也松开我吧。” 江岑然微垂眉眼,巴掌大的小脸已经不见刚才的盛气凌人,反倒透着些可怜兮兮。 明明是两幅完全不同的表情,可贴合她的面容,竟然都没有违和感。 江岑然松开对她的桎梏,淡声道:“行了,进去吧。” 蔚亦茗走到他的身旁,白皙的手臂很自然地探入他的臂弯,扬起脸蛋,很乖地出声:“这样比较好。” 清新细腻的白桃味随着她的贴近,缓缓地萦绕在江岑然的周围。 在盛夏的夜晚,无端地添了丝燥热。 第 9 章 江母的生日宴会没邀请蔚家除蔚亦茗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这说明了什么,有眼见力的人都看得出来。 此刻的蔚家别墅,气氛就显得压抑多了。 蔚氏这些年发展情形可以说极其黯淡,尤其是蔚亦茗出国后,每年都在走下坡路。 蔚景山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挽回颓势。 他不禁想起了当初那位算命先生给蔚亦茗批的卦,福星,天生富贵命。 自打她出生,公司就像碰见了幸运星似的,每件事都很顺利。 但将她送出国后,他就开始到处碰壁了。 他以前还只是半信半疑,现在真由不得他不信。 这次她回国,本想借着跟江家的姻亲,将双方的利益绑在一起。 可现在看来,这条路也不一定行得通。 “妈到了。”许美如起身拍了拍蔚景山的肩膀。 蔚景山没像往日那般表现的殷勤,脸上的表情很淡,“妈。” 蔚老夫人自然也听说了今晚江家宴会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江家可真是欺人太甚,这根本就是在打你们的脸。” 许美如很体贴地拍抚着蔚老夫人的后背,“妈,你别动气,医生说你要保持好心情。” 蔚老夫人对许美如和颜悦色许多,“你就是太温婉了。” 许美如笑了笑:“没关系的。江家那位一向不喜欢我。” “让你受委屈了。”蔚老夫人宽慰了会儿许美如,又质问蔚景山:“关于我之前提的,让蔚亦茗将20%的股份转让给英纵,你跟她提了没有?” “我考虑过了,还是算了。” 不仅是蔚老夫人,连许美如也有些错愕。 之前他们商议这件事的时候,蔚景山的态度明明是赞同的。 蔚老夫人忍不住追问理由:“你想什么呢?英纵才是你儿子,蔚亦茗将来可是要嫁人的,股份留给她跟留给外人有什么区别?” “那是她妈留给她的。”蔚景山忍不住皱了皱眉。 “呵。那是你当年情深意重将股份分给她妈,公司有今天靠的是你跟美如的相互扶持,她们母女那是坐享其成,我也不要求她将股份全部转让给英纵,她10%,英纵20%,很合情合理。” 蔚景山抬眸看着蔚老夫人,立场异常坚决:“妈,不行。” 蔚老夫人气得拍腿站起来,“你想气死我?” 蔚景山见蔚老夫人气得不轻,喟叹了一声,“妈,公司现在有困难,而亦茗是福星,你明白吗?” “什么福星?我看你是糊涂了。” “总之,这件事我不会答应,而且我会找时间将属于她的股份还给她。”蔚景山说完就起身上楼回房间了。 蔚老夫人转向许美如,满是不敢置信:“怎么回事啊?短短时间就改变主意了?” 许美如朝蔚景山离去的方向看了眼,多少有些心凉,“大概他还是念着姐姐的,说起来姐姐的忌日也快到了。” “晦气。”蔚老夫人的不高兴全表现在脸上。 想当初蔚景山跟蔚亦茗的母亲一起时,她就反对。 男人得有一个帮衬得了她的贤内助,显然那位不是。 她看到太多次蔚景山为了那个女人妥协的场面,这样容易影响他的人要不得。 只是蔚景山像走火入魔似的,非那位不肯,好在是个短命鬼。 像许美如这样的,就是她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孝顺体贴。 而且动摇不了蔚景山。 蔚老夫人想了想,道:“算了,我改天找她谈。” * 一周后。 位于半山腰的度假村山涧潺潺,竹海摇曳,四周绿意环绕。 一辆迈巴赫停在豪华的别墅前。 后座下来一抹身材窈窕的身影,宽檐帽遮住了整张脸蛋,唯有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无暇。 蔚亦茗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这里的空气无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她打开别墅的门,进了屋,随手就拿掉了帽子,顺便踢掉脚上的鞋子。 江岑然本来是要跟她一块儿来的,谁知道临出门接了个电话,说有个紧急会议,让她先过来。 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显得极为空旷。 思忖了片刻,蔚亦茗拿着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照,最后才坐在泳池边,拍了张wink表情的自拍,精致漂亮的面容配上可爱的表情。 完美。 她将它放到c位,组了个九宫格,发到朋友圈。 估计江岑然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看朋友圈,所以蔚亦茗准备将手机收起来,去房间换泳衣,下水游几圈。 结果刚起来,手机就叮了一声,进来一条新消息。 岑然哥哥:【刚到?】 蔚亦茗的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不是说在开紧急会议吗?竟然还有空刷朋友圈。 她本来准备打文字的,想了想,又改成了语音,软糯的嗓音带了一丝埋怨:“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无聊得已经拍了108张照片,小心刷屏你的朋友圈。” * 江氏总部。 会议室里争论声不断,唯有坐于上首的江岑然表现得极为平静。 只是那双墨黑的深眸虽然毫无波澜,修长的指节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可裴楚言却觉得他有些不耐烦了。 想想也是,本来今天该跟小公主去度假的,临时被叫来主持公道就算了,还是这种泼妇骂街似的争吵。 换他,他也不耐烦。 作为尽忠职守的下属,替老板分忧是分内之事。 裴楚言跟在江岑然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下,也有几分神似他的气场,轻拍了几下桌面,冷声道:“吵够了没?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一出声,会议室蓦地静默下来。 裴楚言想再开口,可比他更快响起的是一道娇软的女声。 他瞬间呆若木鸡,如果没听错的话,声音是从那个谁都不敢坐的位置上传来的。 不仅是裴楚言,整间会议室的人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江岑然。 江岑然淡定自若地将手机放下,也不知道怎么的,声音会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他平静地扫了下众人,溢出来的声音很清冷:“既然吵够了,那就散会。” 刚才争论不休的一群人,机械似的点了点头。 等江岑然离开会议室,议论声又迅速响起来。 “我没幻听吧?江总迫不及待离开是跟美女有约??” “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定是可爱的女孩子,没想到我们江总这棵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不过——这位神秘的小仙女是谁啊?” 裴楚言将文件整理好,起身清了清嗓音,“注意场合,那也是你们能背后讨论的人?” “裴特助,你一定知道是谁对不对?” 裴楚言嗤笑了声:“问的不是废话吗?还能有谁?”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很快露出了然的表情。 没错了,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位小公主吗?那场轰动的加冕仪式可是让人津津乐道了好久呢。 还有上回开会开到一半中途离场,听说就是为了去给那位小公主撑腰。 * 一个半小时后。 江岑然的车抵达度假村。 他进入别墅后入目的便是斑驳树影下,一抹娉婷袅娜的身姿浮出水面,素净的瑰丽容颜挂着晶莹的水珠,她不紧不慢地抚掉,慵懒的动作却仿若藏了小钩子般,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江岑然顿了几秒,才再次迈开腿,朝她靠近。 看见江岑然,蔚亦茗马上笑得眉眼弯弯,又钻进水中,往泳池边游了过来。 她再次钻出水面的时候,像个恶作剧的小朋友,双手捧着一把水,泼到江岑然身上,然后得逞地笑起来。 江岑然也不恼,低眸看了下湿的部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最后一个尾音溢出,蔚亦茗像是才注意到那块明显颜色湿了的地方在哪里,立刻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是故意往你身上泼水……可没想泼那里。” 说话的同时,耳根已经有了绯红的迹象。 江岑然蹲下身,这样的姿态让蔚亦茗将自己的“杰作”看得更为清楚,她破罐子破摔似的伸出自己白皙的双手,“你要怪就怪它们太准,与蔚亦茗本人无关。” 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蔚亦茗曼妙的身材被泳衣勾勒得淋漓尽致。 记忆中的小女孩如今可是亭亭玉立了啊。 江岑然捏住蔚亦茗纤细的手指,整个人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那我是不是有权利让它们负责弄干?” 蔚亦茗的身躯蓦地瑟缩了下,下意识就想将手指给收回来。 可是江岑然没让,他的指腹轻磨着她的掌心,仿若胜券在握的猎人,俾睨着蔚亦茗这只幼兽。 “干嘛啊?耍流氓?”蔚亦茗抬着下巴,宛若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江岑然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要说有这打算呢?” 蔚亦茗的眉眼微挑,暂时自由的另外一只手,在水下划了一圈,然后猛地往上一抬,清凉的水悉数朝江岑然冲去。 他虽然及时闪躲了,可还是被浇到了不少。 西装裤因为浸了水的关系,颜色深浅明显。 蔚亦茗看了眼江岑然的裤子,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手法巧妙。 一时没憋住,在水中捧腹大笑,“岑然哥哥,我看你还是先去换裤子吧,不然被人瞧见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江岑然顶了顶后槽牙,情绪因为恶作剧的女孩而起了一丝波动。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着袖扣,暖黄色的光晕从枝叶中筛落下来,洒在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上,莫名地多了丝痞气。 蔚亦茗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待她想逃脱危险地带时,水中先响起了一道落水声。 就在她愣神恍惚的间隙,腰间已经被一股强势的力量给禁锢住了。 第 10 章 蔚亦茗因为猝不及防,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直到下巴传来微凉的触感,她才仰头去看上方的男人。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寸寸贴近的灼热气息,仿佛主人般,张扬强势。 蔚亦茗扑闪了两下湿漉漉的睫毛,心跳莫名地有些紊乱。 江岑然的指腹摩挲着蔚亦茗白嫩无暇的肌肤,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在紧张?” 不可否认,她是有点紧张。 就算她是有心挑衅,可说到底调情这项业务,她生疏得很。 江岑然褪去了那身一丝不苟的正装,整个人的气场突变。 没了那层冷漠深沉的外壳,却多了一丝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散漫以及浑然天成的游刃有余。 蔚亦茗很快将思绪沉敛下来,轻咬着下唇,闷不吭声地与他对峙。 她的五官就跟瓷娃娃般好看精致,此刻虽然没露出什么委屈的表情,可就是有种饱受欺负的氛围。 江岑然的手指微僵。 怎么好像是他欺负她了似的? 蔚亦茗的眼睑微抬,瓮声瓮气道:“没想到岑然哥哥这么经不起开玩笑,那我下次不玩就是了。” 江岑然:“……” 不识好歹的人反倒成了他? 蔚亦茗再将下巴扬了扬,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吧,我认栽。” 江岑然简直要被气笑。 蔚亦茗半眯着眼睛,偷瞄他一眼,见他冷冽的目光扫过来,马上又瑟瑟发抖地闭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颇有掩耳盗铃的架势。 江岑然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也实在是下不去手,动她一下仿佛就能成为千古罪人。 最后只是刮了刮她高挺的鼻尖,随即便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腰间的手掌一离开,蔚亦茗就如同没了支撑般,身体蓦地往后仰。 只不过下一秒—— 她又马上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蔚亦茗紧抓着江岑然的手臂,因为过度惊慌的缘故,喘息稍显急促。 “怎么样?”被蔚亦茗软若无骨的娇躯紧贴着,江岑然溢出来的声线带了一丝喑哑。 蔚亦茗听见他的声音,立马气势汹汹地迁怒:“想抱就抱,想放就放,你都不通知我一声?” 江岑然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嘴角牵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蔚亦茗被看得有一点点心虚,表演痕迹过重? 于是不得不敷衍地说了句:“不过刚才还是多谢你搭了一把手。现在可以放开了。” “我怕放了,小公主又要训话。” 听出江岑然语气中的打趣,蔚亦茗娇嗔地瞪着他:“你觉得我听不出你在说我无理取闹?” 江岑然的眸底含着似笑非笑,“自然不会,小公主这么聪慧。” 蔚亦茗:“……” “我妈不是让我们多拍照片跟她报备进展吗?我觉得现在就挺适合。” “可小公主现在心情不佳,不想配合。” 江岑然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逗乐了,“那就晚上,说不定她更喜欢看我们晚上相处的画面。” 蔚亦茗的耳根瞬间红了,又想如法炮制,往他脸上泼水。 这次江岑然结结实实地扼住了她的腕骨,伏低脑袋,濡湿的气息逼近她的耳畔,“我活到现在,还没人敢朝我泼水的,你数数自己泼了几次?” “也就两次,第三次没成功。”蔚亦茗竖起两根手指,说得一脸坦荡。 江岑然的指腹划过蔚亦茗的腰际,她的身躯瞬间蜷缩。 江岑然:“听说你怕痒,看来是真的。” 蔚亦茗的眼尾染上了些许的红,可怜兮兮的,“你不能攻击别人的弱点,胜之不武。” “你看我像正人君子吗?” “像,宛如谪仙。”蔚亦茗的语气肯定。 江岑然:“……” “神仙哥哥。” * 直到泳池中只剩江岑然一个人,他的耳边仍萦绕着蔚亦茗离去前的称呼。 娇软的声音特别适合喊哥哥。 没特意回味,就是挥散不去。 北城经常走动的这几个家族,就属蔚亦茗跟江妤漾最小,所以她们见到谁都是叫哥。 江岑然也有着凡夫俗子的独占欲,听见蔚亦茗叫他跟叫别人没区别,多少有些介意。 后来才会让她喊自己“岑然哥哥”。 就是没想到现在—— 还学会融会贯通了。 江岑然不禁轻哂。 约莫一个小时后,江岑然从泳池中上来。 这会儿他才发现偌大的别墅,竟只有一个睡卧。 蔚亦茗已经换上了一袭嫩黄色的连衣裙,裙摆是不规则形状的,露出一边白皙修长的腿,此刻正做着浴后护肤。 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睑,“这是蜜月别墅,放两张床也是浪费,还好房间跟客厅都有沙发,岑然哥哥有的选。” 江岑然的目光移到那张足以容纳五个人的大床上,想来这么大的床是让来度蜜月的情侣们能够彻底放纵缠绵。 蔚亦茗见状,马上张开双臂,企图挡住他觊觎的视线,“那是我的。” “谁说的?” 留下这几个意味不明的字,江岑然便朝浴室走去。 蔚亦茗怔愣了几秒,马上追上他的步伐,试图跟他谈判:“你可是神仙哥哥,不会没人性到让小仙女睡沙发吧?” 江岑然的脚步骤停,蔚亦茗险些撞上去,正想数落他,江岑然率先开口了:“我要进去洗澡,怎么?要一起?” 蔚亦茗白皙的天鹅颈瞬间换了种颜色,“您请。” 随着潺潺水声响起,蔚亦茗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从容不迫地继续涂身体乳。 脸上一点惊慌都没有。 等江岑然从浴室里出来,她也擦完了身体乳,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 江岑然稍微走近就可以闻见,像是白桃味的,跟她给人的感觉很像,白白嫩嫩的。 蔚亦茗攥了攥他的衣摆,低声道:“算了,还是你睡床吧,你这么大个人窝在沙发上一定睡不好,你本来睡眠质量就差,我就不一样了,在哪儿都能睡着。” “这点我倒挺羡慕你的。” 蔚亦茗的脸颊鼓得跟河豚似的,乌黑的双眸攒着忿忿不平,就这么盯了一会儿江岑然,才终于开口:“你不谢谢温柔善良的小公主就算了,竟然还内涵我的睡相不好。” 江岑然的眸底浸着淡淡的笑意:“我可没说你的睡相不好,毕竟还不算真正见过。” “你……”蔚亦茗吐露了一个字后,就没了下文,只是脸蛋绯红得厉害。 江岑然的语调压得有些低:“今晚应该能看见了。” 蔚亦茗眼睫扑闪的频率有些错乱,像是很不适应这种成人间的话题。 好在一旁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一角的旖旎。 蔚亦茗瞄了眼他的手机界面,是江母的视频电话。 江岑然用毛巾擦着头发,示意她接。 蔚亦茗有些不愿意,接他电话这种举动显得过分亲密了。 江岑然的语调不疾不徐:“别忘了这趟旅行的目的。” 蔚亦茗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接听,然后将镜头对准了江岑然,江母惊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个时间点洗澡,你们都干嘛了啊?” 语调很意味深长。 江岑然平淡无波的深眸扫了眼明显脑补过剩的江母,溢出来的声音很清冷:“你以为什么?江夫人。” “也是。你哪有我以为的那个本事啊。”江母的口吻瞬变。 江岑然:“……” 蔚亦茗的手指蓦地一颤,显然被这个太深入的话题给吓到了。 她本就嫣红的脸蛋,此刻好像更烫了。 江母自然不是找江岑然,没说两句话,镜头就换到了蔚亦茗。 蔚亦茗像个贴心的小棉袄,哄得江母十分开心。 等结束通话,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江岑然慵懒地依靠在沙发上,一直等到房间恢复平静,才慢悠悠地开口:“看来我们家以后不会有什么婆媳问题。” “岑然哥哥做人不要太自信,我只能嫁给你吗?”蔚亦茗的眼尾微挑,带着俾睨众生般的倨傲,俨然一副小公主做派。 江岑然的身心很放松,看了一会儿那抹迤逦袅娜的身姿摆弄自己带过来的随身物品,再次低沉地说道:“我妈想让我们这趟旅行后就办订婚仪式。” 蔚亦茗的动作骤然停住,江岑然能察觉到她的僵硬。 他将交叠的双腿放下,一步步地走向蔚亦茗,然后伸出双臂,从后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几次跟他接触,都觉得他的指腹微凉。 但此刻,却带着明显的滚烫。 隔着轻薄的连衣裙,都能感觉到。 跟以往的亲昵不同,此刻两人之间明显多了丝男女之间才有的缱绻暧昧。 江岑然的薄唇轻轻地擦过蔚亦茗的耳廓,磁性的嗓音仿佛能蛊惑人心般:“你从出生就被指给我当老婆,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可是——”蔚亦茗侧过脸颊,刚说了两个字,就撞进了江岑然幽深的眼眸里,话音一下子顿住了。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脸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现在想反悔,可是来不及了。” “那我们能不能约定好?万一以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江岑然的眼睑微掀,看似慵懒,实则透露了明显危险的气息。 蔚亦茗的身躯下意识想往后躲,可是被男人的手臂拘着,不仅没逃开,还跟他更贴近了几分。 江岑然勾起蔚亦茗的下巴,看着那双颤抖的漂亮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喜欢我?” 被他灼热的气息熨烫着,蔚亦茗想转过脸蛋,只不过此刻的江岑然气场迫人,丝毫没给机会。 “你也不喜欢我啊。”蔚亦茗的眼眶氤氲着水雾,仿佛随时会凝结成泪滴滚落下来。 江岑然一下子慌了神,怎么说哭就哭? 他也顾不上其他,马上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不是很熟练地低哄:“好了,你要是觉得太快的话,订婚仪式就迟点办。” 蔚亦茗仰着头,抽噎了几下鼻子,将情绪给逼回去,只是溢出来的声音还是带了几许哭腔:“我又没说不结婚,商业联姻嘛,我懂的,需要什么感情基础啊。可你自己都不喜欢我,却要求我喜欢你,难道不觉得过分了吗?” 江岑然听着她那些字眼,心里不是很舒坦。 可小姑娘这副想哭又逼着自己不落泪的模样,又让他喉间发紧,讲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蔚亦茗:“我们现在估计连商业联姻也算不上,我对于蔚家而言,更像是献祭给你的礼物,而我自己呢,能嫁给你,还要偷着乐吧。” “说什么呢?”江岑然的语气重了几分。 蔚亦茗撇开脸蛋,自暴自弃地低喃道:“本来就是,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换作我是你,我也不会喜欢。” 她微垂着脑袋,落寞得像被世界遗弃了般。 时间静静地流淌,半晌过后,一道颀长的阴影笼罩下来。 她的身躯再次被温热的气息包裹,随之响起的是男人低沉的两个字—— 喜欢。 第 11 章 蔚亦茗错愕地抬眸,沾了水雾的睫毛不敢置信地眨了好几下。 江岑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不哭了?” “没想到岑然哥哥为了哄人,还能这么没原则。” 不可否认,蔚亦茗此刻的心情不错,就算知道他说那两个字哄她的成分居多。 见蔚亦茗的情绪平稳下来,江岑然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比起我,更想去喜欢别人?” 蔚亦茗被他执拗的语气给逗笑了,指尖攥着他胸前的衣服,漂亮的眼睛仿佛泛着流光溢彩,矢口否认道:“没有。难道你没听出来我是随便说说的?” “真没听出来。” “那可能是岑然哥哥的境界不够。” 江岑然:“……” * 烛光摇曳,身影婆娑。 江岑然修长好看的手指推开香槟盖,冒着气泡的香槟缓缓地注入高脚杯中。 蔚亦茗迫不及待地拿过酒杯,将杯沿抵着嘴唇抿了一口,“白桃味的。” 江岑然低眸看着她满足的模样,低沉地出声:“白桃很符合你。” 蔚亦茗的唇畔染上了些许水珠,她伸出舌尖舔了舔,鼻腔里发出不解的疑问:“嗯?” 江岑然握着瓶身的指尖微顿,过了几秒,才将目光移开,“说你像颗桃子。” 蔚亦茗不满地皱起了鼻尖:“这么好的氛围,你就不能夸一下漂亮的小仙女?” 显然江岑然没这打算。 他慢条斯理地坐下用餐,举止优雅矜贵。 灯光笼罩在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温和儒雅了许多。 蔚亦茗单手托着腮,嫣红的嘴唇轻启,“岑然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江岑然的眼睑微掀,清隽的脸庞毫无波澜,“你也长得好看。” 蔚亦茗笑了笑:“这是要开始商业互吹了?” 而这时,江岑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蔚亦茗,蔚亦茗很大方地说道:“没关系,你接吧。” 江岑然才将手机放到耳边,开口道:“嘉勋,什么事?” 蔚亦茗微垂眼睑,就看见了自己手机屏幕亮起来。 漾漾:【古宛吟要回来了!!!】 “就说我没空。”空旷的庭院响荡着江岑然温淡的声音。 虽然没听见喻嘉勋跟江岑然说了什么,可蔚亦茗直觉跟古宛吟相关。 她很淡然地回复江妤漾:【回来就回来呗,能掀起什么风浪?】 看着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总觉得江妤漾在手机那头愤懑地点着手机屏幕。 蔚亦茗不禁莞尔一笑。 漾漾:【呵。现在是气定神闲了,也不知道当初谁因为她一病不起呢。】 “在笑什么?”随着信息进来的,还有江岑然低沉的声线。 蔚亦茗惊慌得一把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本是随意问问,见蔚亦茗这反应,江岑然眉宇微拧,“怎么?” “没什么。”蔚亦茗敛起情绪,朝他笑笑,“你打完电话了,我们来拍照吧,要跟阿姨交差的。” 江岑然睨了她一眼,语气极淡:“心情不佳,不想配合。”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思忖了几秒,想起来了,不就是下午她在泳池说过的吗? 还挺睚眦必报啊。 本来不配合就不配合,她反正也不着急上火。 可想到江妤漾刚才给她透露的消息—— 这照还必须得拍。 “岑然哥哥确定不跟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小公主来张浪漫的合影?”蔚亦茗双手做捧花支在下巴,卷翘的眼睫可爱地眨了几下。 极其做作的动作,可是由她摆出来又意外地不违和,而且—— 还十分赏心悦目。 江岑然从喉管里发出一声轻嗤:“卖弄乖巧。” 蔚亦茗拿过手机,直接绕过餐桌,来到江岑然的身后。 白皙的手臂挂在他的肩膀,将前置摄像头对准两人,动作亲昵得很自然。 清淡的白桃香气随着蔚亦茗的靠近,萦绕在江岑然的鼻间。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手机屏幕,蔚亦茗漂亮的脸蛋堆着笑靥,眼睛弯弯,还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有种漫画中没心没肺的效果。 “你笑一笑啊,跟我合影有这么为难你吗?”蔚亦茗的嘴唇几乎是贴着江岑然的脸庞,发出不满的声音。 下一瞬,江岑然轻扯下嘴角,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蔚亦茗:“……” 努力了几次,都没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蔚亦茗也失了耐心,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她绷着张脸不说话,氛围一下子冷了下去。 江岑然摸了摸眉骨,有些见不得小姑娘不开心,出声解释:“我不习惯拍照。” 蔚亦茗还是没理他,垂着脑袋删着刚才拍的那些照片。 江岑然无可奈何,起身走过去,然后半蹲在她身边,“既然不好看,那重新拍几张?” “你不用勉强。”蔚亦茗不咸不淡地回应,将得寸进尺诠释得淋漓尽致。 江岑然:“一点也不勉强。” 蔚亦茗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抬起眼睑与他对视:“那你会发朋友圈吗?” 江岑然:“……” “不愿意哦?”精致的脸蛋满是失落。 “发。” “真的?”蔚亦茗的情绪马上高涨起来,但很快又带着歉意问道:“我是不是在强人所难?” “原来你知道啊。” “那我也不管,你答应了的。” 这回拍照顺利很多,江岑然虽然也没露多明显的笑意,起码不再像刚才那副被绑架了的模样。 “发朋友圈要带文案的。”蔚亦茗语调甜腻地补了一句。 江岑然显然不适应她层出不穷的花样,可对着她那张无辜的脸蛋,能如何? “带什么文案?” 蔚亦茗干脆夺过江岑然的手机,快速地编辑好,发出去。 江岑然看了眼重新回到手上的手机,朋友圈最上面一条便是他自己。 【被逼发朋友圈,罪魁祸首↓】 配上了两人的合照。 江岑然不禁嘴角轻勾。 蔚亦茗抬了抬下巴,显得很善解人意:“帮你澄清了,免得一堆人大惊小怪问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要你眨眼的。” 江岑然随手将手机锁屏,言简意赅地问她:“小公主可满意尽兴?” 蔚亦茗略显不自然,清了清嗓音道:“我听出了亿点点的不满,是吗?” 江岑然不置可否。 不过—— 她是真的满意。 虽然江岑然的朋友圈文案说是被逼的,想想也知道谁能逼得了他。 古宛吟看见了,应该能气上一会儿。 谁让她当初挑衅她呢? 她记着呢。 * 晚间时分。 静谧的别墅,只有浴室里传来水声。 蔚亦茗泡在定制的心形浴缸里,偌大的浴缸里全是白色的牛奶,最上方则飘着嫣红的玫瑰花瓣。 因为小时候身子骨弱,她是经常泡药澡,导致她长大了些,每天都要泡牛奶花瓣浴,才觉得能盖过那股药味。 放置一旁的手机响了声。 她拿过一看,是江妤漾的信息。 漾漾:【还以为你多淡定呢,这就开始宣告主权了,啧啧。】 蔚蓝奶糖:【不知道你说什么。】 漾漾:【装。我大哥要是会用那种语气发朋友圈,我明天就跟叶闻深结婚。】 蔚亦茗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江妤漾接得很快:“竟然有时间打电话,我大哥不会真如我妈担心的那般吧?” 蔚亦茗:“……” 玩笑过后,江妤漾直奔主题:“古宛吟回来是办时装展的,她现在头衔也算轰动,在几大时装周上都有不俗的表现,连我的经纪人都想找她给我做高定。” “她的确挺有才华,自身也努力。” “切。没背景没美貌的人就喜欢立才女独立的人设,但这也遮不住她一股的绿茶味,当初借着景业哥女朋友的身份打入我大哥的好友圈,趁机接近我大哥,这高级的手段,连我也望尘莫及。” 江妤漾的话没掀起古宛吟多大的情绪。 江岑然要是想跟古宛吟有所发展,就不会等到现在。 但她也的确不喜欢古宛吟,所以给她添堵这种事,她不介意多来几次。 蔚亦茗葱白的指尖捻起几片花瓣,细细地摩挲,轻启樱唇道:“嘉勋哥今晚给你大哥打了电话,我猜测着他们可能会聚会,但你大哥拒绝了。” “所以?” “我们也好久没见这位有才华的设计师了,不如去凑下热闹?” “那我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蔚亦茗莞尔一笑:“你大哥朋友圈下面倒是热闹,可没看见古宛吟,总缺了点乐趣。” “你难道还指望她点赞,评价你们真般配?” “难道她不说,我们就不般配了?” “配一脸。哎呀……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我大哥根本没加古宛吟的微信?” “啊?”蔚亦茗微愕。 “要是那样,你可就白忙活了。” * 江岑然处理完公事,回到睡卧。 就见蔚亦茗正趴在床上翻着ipad,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垂落在她白皙如玉般的肩膀上,湮没了她本就显小的脸蛋。 脚丫子上翘着,来回俏皮地晃动着。 精致纤细的脚踝处佩戴着一条红绳,忘眼过去稍显陈旧,看得出有些年头。 蔚亦茗听见声响后,便抬起了脑袋,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第 12 章 江岑然走近,便看见了ipad上的新闻—— 华人设计师古宛吟在时尚周上大放异彩。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蔚亦茗便坐了起来,眼波流转地望着江岑然:“听说嘉勋哥组了个局迎接她回归,你去吗?” “没空。”江岑然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冽淡漠。 “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就没空了?” 江岑然摘腕表的动作微动,幽深的眼眸有几分不解:“我为什么要有空?”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别阴阳怪气。” 蔚亦茗干脆开门见山地点出:“别说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又大又黑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江岑然将腕表放到一旁,清隽的脸庞掠过一丝笑意:“你想说什么?” “说你优秀呗,天才华人设计师都惦记着你。”蔚亦茗修长的手指指着ipad上媒体给古宛吟的措辞,“好生羡慕呢。” 江岑然靠近蔚亦茗,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她今晚穿了条香槟粉的真丝吊带睡裙,虽然在外面披了外袍,但一侧已经滑落到了手臂处,露出精致性感的颈肩。 因为泡过浴的关系,身上飘着一股好闻的淡香。 “你今晚就准备这么睡?”低哑的声线一字字的钻进蔚亦茗的耳中。 她垂眸一看,瓷白的脸颊瞬间滚烫起来,慌乱地将垂落的外袍拉上来,不服气地嘀咕:“故意扯开话题。” “你也知道她喜欢我,我还往上凑,估计要被你骂海王了。”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蔚亦茗的长发勾到耳后,露出她白皙精致的脸蛋。 指腹轻撩过她的肌肤,暧昧的意味蓦地滋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蔚亦茗迎着江岑然幽沉的目光,给自己开脱辩解:“我干嘛骂你海王?你想往上凑就往上凑呗。” “口是心非。”江岑然的唇角勾着明显的笑意。 “呵。反正我跟漾漾说好了要去。” “想我也去?”江岑然从她的眼神里解读出这层意思。 “那你去不去?” “看你诚意。”江岑然俯首在蔚亦茗的耳畔缓缓吐了几个字。 十五分钟后。 江岑然从浴室里出来,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清清楚楚地照出了他的胸腹线条。 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却不失有力跟性感。 蔚亦茗下午在泳池中没太注意,此刻蓦地看见他裸|露的身躯,脸颊掠过一抹红晕。 江岑然看见她怔愣的模样,薄唇溢出磁性的声音:“看够了没?” 蔚亦茗很不自然地撇过脸蛋,垂眸将精油倒入香薰灯内。 接着将房间的灯光调暗了些许。 江岑然的步伐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轻不可闻。 蔚亦茗却能感觉到他的靠近。 做完了一系列准备,她收敛好情绪,缓缓地转过身。 这时,香薰灯内飘出一阵阵清新淡香。 蔚亦茗樱唇轻启,给他说明:“是雪松味的香薰,有助眠的功效。” 江岑然对这种东西不讲究,身边的人为了让他睡眠质量好些,试过不少方法。 香薰助眠也是其中一项,但效果微乎其微。 蔚亦茗往前走了两步,示意他将毛巾给自己。 江岑然也没拒绝。 他坐在床沿边,蔚亦茗则站在一旁,手法不算熟练地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诚意够吗?”静默了片刻,蔚亦茗开口道。 江岑然的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嗤:“小公主要不要先去打听一下,能让我特意空出一晚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啊。” “哦,什么人啊?比我重要很多?” 蔚亦茗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却如陷阱般摆在了江岑然的面前。 没听见回答,蔚亦茗微侧脸颊,乌黑的双眸定定地凝视着江岑然:“怎么不说话?我是请不动江总了,不过也想听听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面子。” 江岑然微掀眼睑,眸底浸着一抹促狭的笑。 蔚亦茗见状,轻哼了声,重新回归原有姿势,继续给他擦拭头发,“不去就不去,我玩得更开心。” 江岑然抬起手臂,按住蔚亦茗的腕骨,溢出磁性好听的声音:“拿吹风机吹。” “遵命江总,小的马上去,一定服务周到。” 蔚亦茗的话着实阴阳怪气,江岑然的唇畔却弧度明显。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江岑然的头发就干了。 蔚亦茗放下吹风机,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透露出一股小公主纡尊降贵的意味。 江岑然牵住她纤细的手指,将自己微凉的指腹覆在她的腕骨处。 他的指法恰到好处,即便蔚亦茗没事,也感觉挺舒服的。 “既然小公主诚意满满,我是得给你这个面子。” “别把话说得这么华丽,指不定你心驰神往呢。” 江岑然的深眸望向蔚亦茗,淡淡的光亮晕在四周,朦胧了他俊美的五官。 蔚亦茗的心跳乱了一拍,想瞥开跟他对视的目光,就听见了江岑然低沉的声音—— “你钻牛角尖的模样,有一种另类的可爱。” 蔚亦茗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副“侮辱我,还想碰我,你哪来的脸”的模样。 江岑然勾了勾嘴角,慵懒地倒在床上。 蔚亦茗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放松的状态,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他是真好看,还好看得极有魅力。 “床很大,别睡沙发了。” 静谧了半晌,江岑然再次开了口。 他睁开半阖的双眸,定定地望着蔚亦茗:“真要有人睡沙发,也是我。” “算了,像你说的,床很大。”蔚亦茗微微不自然地说道。 沉忖了几秒,江岑然直起上半身,声线微哑:“我睡相很好,不会过界。” 蔚亦茗蓦地噎了下,低如蚊呐地出声:“我的睡相不怎么好。” 江岑然的神色淡定,像是早就猜到了的模样。 蔚亦茗气鼓鼓地睨了他一眼,干脆钻进了被窝。 没一会儿,房间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紧接着床的另一侧似乎就下陷了几分。 向来睡眠质量很好的蔚亦茗,此刻睡意全无。 属于江岑然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湮没过来,像是要将她包裹住。 搅动着她的心弦。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 蔚亦茗试探性地问了句:“岑然哥哥,你睡着了吗?” 一阵窸窣声后,江岑然的身躯转向了蔚亦茗这一侧,“没有。” 雪松味的淡香漂浮在空中,蔚亦茗其实没像之前那般思绪紊乱了,但对江岑然而言,似乎作用不大。 “要不然我讲故事给你听吧,我哄睡的本事还是很好的。” 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骄傲。 “你都哄过谁睡觉?”江岑然温淡地问。 “邻居家的小孩。”蔚亦茗胡诌了句,“在国外时,他们都喜欢听我讲睡前故事,百试百灵。” “我是邻居家的小孩吗?”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 好在环境晦暗,蔚亦茗不必忍笑。 等收敛情绪后,又谆谆善诱道:“岑然哥哥,其实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谁还不是个需要被人哄的小朋友啊?” “睡觉。”江岑然干净利落地中止了这个话题。 本是临时起意的蔚亦茗,此刻见江岑然这种别扭的反应,兴趣大增。 被褥下,她的身躯忍不住朝江岑然贴近了几分,软糯的嗓音继续蛊惑:“岑然哥哥,试一试呗,你又不亏。” 江岑然鼻腔萦绕的不再是那股雪松味,取而代之的是甜腻的白桃味。 深夜的房间,一男一女躺在一张床上。 黑暗仿佛能放大人的感官般,江岑然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体内多了股陌生的躁动。 耳畔依然响着蔚亦茗不怀好意的戏谑声,不断助长着那股暗涌,企图破茧而出。 江岑然的指骨因为隐忍而有些发白,直到软若无骨般的手掌贴到他的手臂上。 他蓦地翻身,将那个不断作祟的身躯笼罩住。 就算房间晦暗,江岑然也能在脑海里描绘出蔚亦茗此刻的神情。 一定是无辜地轻眨双眸,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谁都没说话,可氛围却因为这暧昧的姿势滋生出了几分旖旎。 静谧了片刻,江岑然才从喉咙里溢出喑哑的声音:“睡不睡?” 两人这种状态,这三个字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蔚亦茗像是才反应过来,双手推搡着江岑然,气急败坏地控诉:“你不是说不过界的吗?” “是谁过界?” 江岑然略显凉薄的声音让蔚亦茗意识到事实。 嗯。是她自己不断挪动过来的。 “那我回去就是了。”蔚亦茗小心翼翼地出声,手掌试着将他压迫感十足的身体推开。 只不过她那点力气,哪里撼动得了? 江岑然压低了上半身,温烫的气息蓦地袭来。 蔚亦茗的心跳节奏明显乱了,支支吾吾道:“你你……我睡睡睡。” 只是“睡”字三连非但没有缓和缱绻的氛围,反倒成了助燃剂。 江岑然的气息在静谧的环境下,被衬得急促了几分:“好,睡。” 话音刚落,蔚亦茗就感觉到一片柔软落在了她的颈项处。 带着明显灼热的气息跟乱人心神的酥麻。 第 13 章 蔚亦茗羡慕江岑然体温偏低,即便是酷热难当的夏天,手指也是微凉。 可此时此刻—— 他却如一团岩浆般,滚烫无比,灼得她方寸大乱。 “岑然哥哥。” 蔚亦茗低弱绵软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这使得江岑然肆|虐的动作微顿,只不过很快他便封住了声音的来源。 * 翌日上午。 阳光从窗帘缝中漏进来,投下一条虚浮的光线。 过了一会儿,偌大的床上发出一道细微的嘤咛。 蔚亦茗睁开惺忪的睡眼,迟钝的大脑缓了片刻,昨晚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迅速地冲入她的记忆里。 她蓦地坐起来,睡裙的吊带垂落在肩头,瓷白如玉的肌肤上印着斑驳的痕迹。 是江岑然的杰作。 平时看着清冷禁欲的男人,到了床笫间,也有着庸俗的癖好。 衣服虽完整地穿在她的身上,可衣服下—— 就不再那么完美无瑕了。 蔚亦茗的视线转了一周,没看见江岑然的身影。 她掀开被子下床,拿了件换洗的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在镜子中看见青紫遍布的身体,蔚亦茗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跟狗似的。” 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就会忍不住想起昨晚。 黑暗像是卸去了白日里的伪装般,江岑然不再那么从容淡然。 她似乎还能听见他响彻在自己耳畔的喘|息。 强行中止那些臆想连篇的画面,蔚亦茗开始冲澡。 她没耽搁太久,就简单冲了下,就像自我安慰般,冲过澡就等于洗去了那一身的旖旎。 从浴室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一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江岑然。 蔚亦茗只怔愣了几秒,就轻哼着撇过了脸蛋。 还记得她昨晚求饶过,但那狗男人不管不顾,硬在她身上留足了痕迹。 就像恶犬圈地。 “我做好早餐了。”江岑然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冷,跟昨晚的喑哑形成鲜明对比。 “赔罪?”蔚亦茗发出一道轻嗤,“晚了。” “要说昨晚,我认为责任不全在我。” 江岑然的这句渣男语录仿佛点燃了蔚亦茗的炸药包,她将手上刚换下来的睡裙蓦地丢到他的脸上,一张精致的笑脸盈满怒气:“所以责任是我咯?我活该被你弄得……” 后面的话像是难以启齿般,怎么都说不出来。 小姑娘张扬舞爪的姿态跟昨晚在他身下可怜兮兮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岑然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于是将姿态放得很低:“大部分责任自然在我。” “我被你欺负,还要负小部分责任?”蔚亦茗冷笑。 江岑然幽深的双眸看向她锁骨处的吻痕,蔚亦茗像被他的目光给烫到了似的,下意识就伸手去挡。 对于自己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她只能去迁怒罪魁祸首:“我真是错信你了。” 顿了顿,她又凶巴巴地补了句:“狗男人。” 江岑然玩味地笑了笑,英俊的脸庞弥漫着慵懒:“小公主,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你穿成这样躺在我旁边,我会无动于衷啊?” 蔚亦茗卷翘的黑睫颤了两下,实话实说:“阿姨都漾漾都这么怀疑你。” 江岑然摸了摸眉骨,事实上他之前的确对男女之事无感。 也没怀疑错。 江岑然:“先吃早餐。” 蔚亦茗自然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还将公主的派头诠释得淋漓尽致。 指使江岑然忙前忙后地给她布菜。 早餐刚用完,蔚亦茗的手机就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她的眉头微蹙。 江岑然没错过她这一瞬间的反应,便问了句:“谁?” “我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 蔚老夫人约她见面,说跟她商量公司股份的事情。 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倨傲。 她不喜欢蔚亦茗,蔚亦茗对这位奶奶也没什么好感。 所以能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 这次主动找她谈股份的事情,蔚亦茗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是准备将托管在蔚景山那里的股份还给她。 多半还想从她这里捞好处呢。 蔚亦茗答应了见面,时间就订在今晚七点。 听见蔚亦茗嘴里说出的见面时间,江岑然的眉眼轻拧。 等她挂掉电话,江岑然就开口了:“今天要走?” 蔚亦茗不屑地睨他一眼:“就你昨晚的行为,你以为我还会待在这里任人宰割?” 江岑然的唇角缓慢勾起,眸色深深地盯着她,没说话。 蔚亦茗不服输地回应着。 不就是不说话吗?谁还不会? 江岑然没打算跟她玩这场幼稚比拼,轻启薄唇,低沉地开口:“昨晚只是让你提早适应,那些不过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交流。” 他的话轻易就挑起了昨晚的记忆,蔚亦茗瓷白的脸颊顿时红得不像话。 江岑然伸出指腹,轻磨着她嫣红的嘴唇,好整以暇地开口:“你昨晚的香薰看样子效果不错,我睡得挺好。” 蔚亦茗:“……” * 吃过午饭,他们便启程回去了。 蔚亦茗一上车便瞌睡连连,眼角挂着生理泪水。 夏日午后本就容易困乏,何况昨晚又折腾到很晚。 江岑然让司机将中间的挡板升起来,说道:“躺着睡会儿,回程还有一个多小时,到了我叫你。” 蔚亦茗也没客气,枕着江岑然的大腿就闭上了眼睛。 江岑然垂眸就能看见她白皙精致的脸蛋,修长的手指将她的碎发轻轻拨开,随即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车子到达滨水湾,蔚亦茗就醒了。 起身时瞟见笔挺的西装裤被她枕得褶皱不堪,下意识就伸手想去给他摊平。 江岑然扼住她的手腕,对上她无辜清澈的双眸,沉哑地警告:“想再经历一回昨晚?” 蔚亦茗像被烫到了似的,蓦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还不忘谴责他:“你现在就像——” 衣冠禽兽。 最后四个字是用口型说的,没发出声。 但江岑然很明显get到了,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临下车时,江岑然已经恢复了一丝不苟,征询蔚亦茗的意见:“蔚家的事情,需要我出马吗?” 蔚亦茗思忖了片刻,回道:“我先自己应付,要是不行,再找你帮忙。”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江岑然插手太多蔚家的事情,总归对他名声不好。 尤其是这种涉及利益的事情。 * 晚上七点。某私房菜馆。 蔚亦茗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踏入包厢。 蔚老夫人已经到了,坐在正对门的位置,无声地施着下马威。 蔚亦茗礼貌但疏离地喊了声奶奶,也像是故意的,坐在她正对面,形成对峙局面。 蔚老夫人显然被她的行为给气到了,可想起今晚的目的,只能隐忍住。 蔚亦茗悠闲地捣鼓着眼前的茶具,闭口不谈股份的事情。 蔚老夫人只能清了清嗓音,主动提起:“你弟弟已经成年了,正好趁着这个暑假去公司提前实习下。” “哦。”蔚亦茗应得不咸不淡。 蔚老夫人见她不识趣,脸色沉了几分,讲话也没那么婉转了,直接点出今天的目的:“我个人作主将你托管在你爸手里的股份让20%给英纵,找一天去把手续给办下。” 蔚亦茗被蔚老夫人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给气笑了。 蔚老夫人看见她那个讽刺意味很重的笑,差点拍案而起,“公司有今天,靠的是你爸跟美如,于情于理英纵都有资格拥有公司的股份。” 蔚亦茗将茗茶杯放下,抬眸直视眼前的蔚老夫人,“你要是觉得蔚英纵必须拥有公司的股份,我爸还有您老人家给他不就行了吗?他是我爸的儿子,您的孙子,跟我可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是你弟弟。” 蔚亦茗嗤笑了声,看向蔚老夫人的眼神很凉薄:“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 “蔚亦茗,你别以为找了江家做靠山,就不顾亲情所在!” 蔚亦茗摆出笑脸,只是不达眼底:“亲情?奶奶,你有吗?你平时偏心就算了,可股份是我妈留给我的,你现在这么强硬地逼我让出来,就不怕午夜梦回她来找你啊?” 蔚老夫人的面色蓦地刷白,看着眼前这张神似的面容,心慌得厉害。 蔚亦茗抿了抿茶,字正腔圆地说道:“股份我是不会让的,就算变成废纸,我也不会便宜蔚英纵。” 蔚老夫人一怒之下,就端起面前的茶杯浇过去。 这一幕正好被推门进来的蔚景山看到,他失控大吼:“妈,你做什么?” 急急忙忙拿起纸巾擦拭蔚亦茗的脸。 她肤色偏白,此刻因为高温度的茶水而出现了一片通红。 蔚亦茗的眼眶瞬间盈满泪花,憋屈地看着蔚景山,“爸。” 这一声让蔚景山又气恼又心疼,无比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没事,温度还不算太烫,你先去冲下水,待会儿爸送你去医院。” 蔚老夫人因为这一巨变而呆愣了半晌,等回过神蔚亦茗已经进了洗手间,“你怎么来了?” 蔚景山看向蔚老夫人的眼神带了明显的谴责:“妈,我说了股份的事我心意已决,你何必多此一举?而且你刚才在做什么?亦茗是女孩子,你那杯茶但凡烫一点,都有可能让她毁容,你真是太过分了!” “你你……”向来孝顺的蔚景山忽然出言指责,让蔚老夫人猝不及防,想起在自己面前完全不是那副娇弱模样的蔚亦茗,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她多过分?平时那乖巧的模样都是装给你看的。” 蔚景山眉头紧皱,眼里盛满失望:“妈,我知道你不喜欢亦茗,但这么中伤她真的不会良心不安?我养了她这么久,她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 “蔚景山!”蔚老夫人气得大吼,“她就是故意的。” 这时蔚亦茗从洗手间出来,脸颊依然泛着红丝,双眸也是红红的。 她走到蔚景山的旁边,更咽地开口:“爸,奶奶说让我把我妈留给我的股份让20%给英纵,是你也同意了的吗?” 蔚景山被蔚亦茗清澈无辜的双眸盯着,喉间紧了紧,半晌才艰难地回道:“没有。” 蔚老夫人在一旁不赞同地说道:“景山,你别犯糊涂。” 蔚景山没理会蔚老夫人的话,双手搭着蔚亦茗的肩膀,认真地承诺:“明天我们就办手续,股份交还给你自己。” bingo。 听到满意的回答,蔚亦茗也没表现出亢奋,还十分乖巧地说道:“爸,我没想跟英纵争抢什么,但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是代表着她在世间走了一遭,代表着她对我付出的爱。” 这个话题成功让蔚景山陷入伤感跟沉痛中,喃喃道:“你说得对。” 蔚老夫人气得不行,明明蔚亦茗那个小丫头心机无比重,可自己这个儿子还被牵着鼻子走,她出声质问:“是不是你故意叫你爸过来的?” 蔚景山:“妈,亦茗什么都没说,你别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要不是翻白眼显得太不孝,蔚亦茗真不介意再气气蔚老夫人。 她是没亲自叫蔚景山过来,不过这间私房菜馆是蔚景山的产业,自然会有人通知他。 * 看过医生没什么大碍,蔚景山就将蔚亦茗送回了滨水湾,临走前还像个慈父般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 蔚亦茗其实没多大触动,只敷衍地应付了下。 她推开房门,屋内的江妤漾略显惊讶,步履轻快地蹦跶到门口,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会待上个三四天呢。” 话音落下,她才觉察到蔚亦茗素白的脸颊有一丝不自然的通红,微蹙眉头道:“你脸怎么了?” 蔚亦茗将事情简单地说明了下,江妤漾马上忿忿不平:“我靠。你那个奶奶能不能做个人啊?” “放心,我对那杯茶的温度大致有数。这不成功让她奢望破灭了吗?” “我可怜的糯糯,怎么就生在了那样的家庭?” “嗯,没你这么会投胎。” “可你若是投胎到我家,就做不成我大哥的老婆了。”江妤漾用手肘顶了顶蔚亦茗,挑眉揶揄她。 蔚亦茗睨她一眼便弯腰换上居家拖鞋,就在她俯身的间隙,江妤漾的余光像是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声吼道:“不许动。” 蔚亦茗被怔了下,本能地顿住了。 江妤漾扒拉着蔚亦茗的衣服,总算看清了她锁骨旁的吻痕,探头往深处瞧了瞧。 好家伙。那细腻瓷白的肌肤,此时可是狼藉斑驳啊。 “我大哥竟然这么野性。”江妤漾一副三观尽毁的模样,“难怪怕热体质的你,今天包裹得这么严实。” 蔚亦茗换好居家拖鞋,没理会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江妤漾,率先进了屋。 江妤漾回神过来,急忙追上,富有探知欲的双眸紧盯着蔚亦茗的腰腹处:“没有腰酸腿合不拢?我大哥该不是中看不中用吧?” 蔚亦茗:“……” “所以报复性地在你身上留了这么多痕迹,以掩盖他那方面的毛病?”江妤漾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合理,“我就说嘛,上帝是公平的,我大哥各方面都那么优秀,总会有点缺陷,没想到会是最伤自尊的方面。” “你脑补得会不会有点过于丰富?”蔚亦茗简直哭笑不得,这还是亲妹妹吗? “啊?不是?”江妤漾眨了眨眼睛,身躯紧挨着蔚亦茗,又仔细地打量她的状态,“难道是你天赋异禀?就算经过一夜七次,也迅速恢复?” 蔚亦茗这会儿是真的翻白眼了:“我们没做。” 江妤漾黑人问号脸:“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顿了几秒,江妤漾还是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定论:“看来还是我大哥不行,温香软玉在怀,摸也摸了,啃也啃了,最后就这么狼狈收场,除了硬件方面的问题,我真的无法给他找借口。” “倒也不是。”蔚亦茗低喃了句。 “嗯?” “他应该是行的。”身体变化骗不了人,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大概还是为了让她先适应那种亲密度。 江妤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行,懂了。 她大哥还是完美无缺的人。 * 翌日早上九点。 蔚亦茗出现在律师办公室,蔚景山跟许美如迟了十分钟到。 这次不仅是将托管的股份交还给她,还有许美如之前帮她打理的信托基金。 手续也不繁琐,签完字后,蔚亦茗随口说了句:“小姨,信托基金的账目麻烦让财务整理一份给我,岑然哥哥说帮我让审计过目一番。” 许美如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她这阵子已经让会计将账面做得尽量完美,骗过蔚亦茗这个门外汉应该没问题,可要是江岑然那边的审计——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 蔚亦茗没跟江岑然提及过此事,因为没必要,许美如交给她的账目肯定是修饰过的。 她只不过是跟她打心理仗罢了。 许美如那不自然的表情也落入了蔚景山的眼里,这使得他眉头轻皱,可也没当场发作。 到底是顾忌着夫妻情啊。 蔚亦茗有些失望。 从律师楼离开,蔚景山的脸色才沉下来,直接开口:“你动过亦茗的信托基金?” 许美如自然否认:“我持家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有哪一件事不是以她为优先考虑?你这么怀疑我?” 蔚景山的眸色深沉,讲出来的话也没了温情:“亦茗是我女儿,我给她的东西,别人休想染指。” 许美如的指尖蓦地收紧,眸底的不甘又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带了丝赌气的成分说道:“我没动。你要是怀疑我,就将我扫地出门好了,反正我这个蔚夫人,也向来被人看不起。” 蔚景山冷哼了声:“你要是觉得蔚夫人这个位置做得憋屈,大可不做。” 许美如显然没料到蔚景山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故作伤心地下了车。 她真是小看了蔚亦茗,才回来多久,就让蔚景山完全偏向了她。 小公主的头衔真不是随随便便叫的。 * 三天后,揽月阁。 一辆张扬高调的绿色超跑停在门口,江妤漾跟蔚亦茗分别从车门的两侧下来。 江妤漾今天穿的是一件两边样式不对称的单品,左侧是格子衬衫,右侧是印有logo的白色t恤,下身则是一条牛仔短裤,搭配她前阵子染的米黄跟淡粉的渐变头发。 既有个性,又不失好看。 蔚亦茗的装扮则是一袭赫本风套装,方领短款上衣搭配不规则长裙,完美地勾勒出了她曼妙的曲线。 交叉绑带系在天鹅颈上,将精致的锁骨衬托得越发性感。 江妤漾挽住蔚亦茗的臂弯,高调地走入揽月阁。 江岑然接到喻嘉勋的电话时,正在前往滨水湾接蔚亦茗的路上。 喻嘉勋在电话那头催促:“然哥,就等你一个人了,你什么时候到?” “就我一个了?” “对啊。老佛爷跟小公主都到了。” 喻嘉勋口中的老佛爷跟小公主指谁,江岑然自然知道,温淡地回了句:“我一会儿就到。” 挂掉电话,就嘱咐司机直接去揽月阁。 犹记得那天为了让他出席今晚这场聚会,小公主是如何纡尊降贵。 所以没曾想她会自己先去。 难怪之前发给她的微信没回,打电话又是通话中。 思及此,江岑然再次拨打蔚亦茗的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又拿了司机的手机,耳边却是传来嘟嘟声。 “哪位?”软糯的声音中混杂着热闹喧嚣的气氛,钻进江岑然的耳朵。 “江岑然。” 静默了几秒,江岑然才再次听见蔚亦茗的声音,只不过显得冷淡疏离了许多:“有事?” “没事,就试试我的号码是不是被你拉黑了。” “哦,看来试出来了,那我挂了。” 江岑然还来不及说什么,通话已经断了。 他顶了顶后槽牙,不禁气极反笑。 揽月阁,贵宾室内。 江妤漾给蔚亦茗比了个大拇指:“牛掰!把欲拒还迎玩得这么溜,我大哥才尝到点甜头就被关进了小黑屋,他不抓心挠肝得难受才怪。” 犹记得两年前的蔚亦茗,还处心积虑地计划着如何跟江岑然增加羁绊。 没想到回国才一个多月,主动权就掌握在她手里了。 两人说话间,古宛吟已经来到了她们身旁。 她们很有默契地附赠了一枚塑料笑容,齐声道:“宛吟姐。” “好久不见。”古宛吟落落大方地回应,说着便在蔚亦茗的身边坐下,“你们俩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江妤漾搭着蔚亦茗的肩膀,精致的脸上散发着嚣张的光彩:“那是,天生丽质没办法。” 古宛吟的声音蓦地被卡在喉咙里,她没迟钝到听不出江妤漾的暗讽。 她自问对待江妤漾很和善,这股敌意想来是因为身旁的蔚亦茗。 不得不说蔚亦茗的变化很大,两年前见她的那面,她还脆弱不堪得犹如破碎的瓷娃娃,现如今是完全蜕变了。 在她打量蔚亦茗的同时,蔚亦茗始终保持着娇艳的笑靥,莫名地给她一种俾睨众生的错觉。 她不禁想起了那个“小公主”的称谓。 二十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江岑然神色极淡,压迫感却是十足。 喻嘉勋赶忙上前献殷勤:“我就说嘛,怎么眼前一道仙光闪过,原来是我们然哥到了。” 江岑然不过轻瞟了他一眼,视线便落到了蔚亦茗的身上。 像是觉察到他投来的目光,蔚亦茗微抬眼睑。 只不过很快又垂了下来,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两人之间的暗涌,古宛吟敏锐地察觉到了。 莫名地有一丝不安。 迎着众人的目光,江岑然走向蔚亦茗。 江妤漾很识趣地站起身,笑容谄媚:“大哥,您坐这里,风水极好。” 第 14 章 蔚亦茗交叠着双腿,虽然今天穿了过膝的长裙,可纤细的腰肢却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不禁让江岑然想起了吻在那处时,她敏感的反应。 像是觉察到那道微微灼热的视线,蔚亦茗的脑袋抬了抬,可江岑然如往日那般,眸色淡然。 仿佛那真的是她的错觉般。 江岑然坐在了原来江妤漾的位置,江妤漾已经像只欢脱的兔子般,跑去欺负喻嘉勋了。 他还没开口,一旁的古宛吟率先出声了:“岑然,好久没见了。” 听见古宛吟的声音,蔚亦茗忽然对江岑然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他的心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蔚亦茗缓缓起身,声线柔软地说道:“我看我还是别在这里妨碍二位互诉衷肠了。” 还不忘特意加重互诉衷肠四个字。 江岑然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实属有些无奈。 另一只手则抓住了蔚亦茗纤细的腕骨,溢出来的嗓音冷沉强势:“坐下。” “就不。”蔚亦茗反骨似的跟他僵持。 江岑然微掀眼睑,眸底很幽深,磁性的嗓音从喉间缓缓吐出:“确定?” 还没等蔚亦茗说出确定两字,她的腰肢就被男人的手臂给圈住了。 下一秒,就坐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像是故意的,江岑然微凉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蔚亦茗的腰窝。 她怕痒,整个人险些颤栗。 江岑然的薄唇几乎是贴着蔚亦茗通红的耳畔,溢出来的嗓音清冷温淡:“坐不坐?” “我坐。”蔚亦茗不得不妥协,又低声补了句:“我坐旁边,你松开。” “乖。”江岑然像是奖励爱宠般摸了摸她的脑袋。 蔚亦茗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目睹这一切的古宛吟,面色极其僵硬。 认识江岑然这么久,他在感情上表现出的淡薄有目共睹。 怎么都不像是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轻浮行为的人。 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那还是他们认识的高岭之花吗? 说江岑然这人有感情洁癖绝对不夸张,不是没有不长眼的想勾搭他,可下场—— 都很惨。 江妤漾算是其中比较淡定的,在见识过江岑然留在蔚亦茗身上的印迹后,她大哥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可亲眼看见他将蔚亦茗抱到腿上,还是以那种霸总方式抱的—— 她还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冰水冷静一下澎湃波动的心情。 写小黄文有素材了。 江岑然没有多加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很自然地将蔚亦茗葱白的手握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问道:“为什么把我号码拉黑了?” 蔚亦茗不屑地轻嗤了声:“你会不知道原因?” 江岑然懒散的面容看着似笑非笑:“我真想不到,不如你告诉我?” 故意的成分诠释得明明白白。 “不知道原因?那岑然哥哥就在小黑屋好好待着吧。”蔚亦茗扬眉浅笑,说话声又软又娇。 对于关小黑屋这件事江岑然似乎没有多大的危机感,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 看见他这副笃定自信的模样,蔚亦茗就忍不住想破坏。 她缓缓地逼近他,温热的气息要像浸透他的肌肤,嫣红的嘴唇微启:“要是想不出来,微信也进小黑屋,到时候岑然哥哥在我这里,就彻底成为黑户了。” 江岑然的面色微变。 蔚亦茗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经坐直了身躯。 这年头最频繁的联系方式还是微信,拉黑个手机号码江岑然是无动于衷,可现在—— 不就没那么淡定自若了嘛。 虽然他们两个有心压低声音,可坐在一边的古宛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称不上多暧昧,但就有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屏障在。 什么时候开始的?古宛吟很意外。 她以为江岑然喜欢的绝对是要能跟他比肩的人,而不是蔚亦茗这种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她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思及此,古宛吟就有种被人捷足先登的愤怒感。 蔚亦茗的身躯前倾,准备去拿鸡尾酒。 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古宛吟还在身旁,故作惊讶地出声:“宛吟姐,你还坐这儿啊。你是要跟岑然哥哥叙旧吗?那我建议你坐他那边去,他不让我走。” 一脸无奈的表情,却是婊得明明白白。 古宛吟的指尖蓦地嵌入掌心,逼迫自己挤出得体的笑容:“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我跟他没什么话讲,反倒是你,想必有不少话吧。” 古宛吟的视线瞟向江岑然的方向,他那双黑眸除了凉薄,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被狠狠地戳刺了下,自己那点心思好像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底。 古宛吟僵硬地笑着:“没有,我上下洗手间。” 看着她离去时略显仓皇狼狈的背影,蔚亦茗惋惜地叹了口气:“你吓到她了。” 江岑然幽深的眼眸锁着蔚亦茗的侧脸,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你对她的敌意似乎特别大。” 蔚亦茗微微侧过脸蛋:“怎么?心疼了?那就去追啊,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说完,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着盛满缤纷色彩的玻璃杯,凑到唇畔。 她微扬着下巴,嘴唇轻轻抿动,卷翘的黑睫还如煽动的翅膀似的跟着轻颤。 等到玻璃杯离开嘴唇,粉嫩的舌尖又勾了勾唇角,将倾漏出来的鸡尾酒舔/弄干净。 没有刻意,却是媚意横生。 江岑然的眸色蓦地一暗,溢出来的嗓音沉哑了几许:“因为那晚的事情?” “难道岑然哥哥觉得自己那晚的行为没有资格进小黑屋?” 江岑然:“有资格。” 蔚亦茗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赞扬表情。 今晚江岑然虽然到场,可坐的是最边缘的位置,看得出没有什么玩乐的兴致。 蔚亦茗跟江妤漾却完全不同,玩起那些整蛊人的游戏,两个人极其兴奋。 古宛吟这个主角反倒被衬得黯淡无光。 还没人留意到。 似乎只要那两位高兴,大家都能跟着尽兴般。 古宛吟从未料想过她回到北城的第一次聚会会是这般难堪。 她的视线忍不住瞥向角落的江岑然。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蔚亦茗冠着他未婚妻的头衔,有这待遇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甘心在体内不断发酵滋长。 她拼命地跻身他们这个圈子,并不是在一旁当绿叶陪衬的。 这时,蔚亦茗懊恼地嗷叫了一声:“我不会。” 江妤漾兴奋地开口:“我作证,你会。” 蔚亦茗娇嗔地瞪向江妤漾,江妤漾立刻乖乖闭嘴。 古宛吟状似随意地问道:“亦茗抽中什么为难的惩罚了?” 喻嘉勋:“跳什么trouble什么的舞,我是没听过。” “troublemaker?”古宛吟接话道,“我看过,亦茗跳起来应该好看。” 在她看来,那舞简直媚俗,就像为宅男服务似的。 她这句话喻嘉勋那群直男听不出来,蔚亦茗跟江妤漾却能明了其中的不怀好意。 江妤漾虽然起哄想看蔚亦茗跳舞,可那完全是欣赏的角度,跟古宛吟这种看笑话的心态截然不同。 她正欲开口替蔚亦茗出头,蔚亦茗用眼神意识她不用。 她看向角落里的江岑然,开口道:“岑然哥哥,这支舞要个搭档,你帮个忙呗。” 江岑然将交叠的双腿放下,闲庭阔步地走过来,温淡地出声:“我不会跳舞。” 对于什么troublemaker他是根本没听过,更别说舞蹈了。 蔚亦茗自然知道,朝他笑笑:“你当个工具人就行了。” 江岑然:“……”亏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大哥,要不然我给你放段视频,你稍微学习一下?这舞还是需要两个人配合才好看的。”江妤漾朝江岑然眨眼。 江岑然从她眼里读到了恶趣味。 思忖了几秒,开了口:“可以。” 包厢里就有ktv功能,江妤漾选了这首歌,直接投放到了电视上。 没一会儿,电视上就出现了惹火的画面。 晦明晦暗的灯光落在江岑然的脸上,将他的轮廓线条衬得极为冷硬。 一曲结束,包厢静若寒蝉。 要知道是这样一段舞蹈,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怂恿那位小公主跳啊。 罪魁祸首江妤漾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大哥,糯糯跳得比她要好看许多。” 江岑然一个冷眼扫过去,江妤漾蓦地瑟缩了下。 这么玩不起。 喻嘉勋马上出来调节气氛:“游戏而已,做不到就自罚三杯。” 说完又觉得不妥,马上补充道:“有人愿意代罚也行。” “我做得到啊。”蔚亦茗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喻嘉勋险些喊小祖宗,给了台阶下,她顺势下了不就行了? 没看到有人黑脸了啊。 蔚亦茗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古宛吟,不就是想看她出糗吗? 那就让她看看好了呗。 蔚亦茗抬眸凝视着江岑然,“岑然哥哥要是不愿意,换漾漾也行,我们俩配合得挺好。” 这句话算是缓和了些许江岑然起伏的情绪。 看见mv中的男女,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蔚亦茗跟异性跳过这段惹火旖旎的舞蹈。 江岑然:“愿意。” 江妤漾试探性地问:“那我放着mv给你做参考?” “行。” 前奏重新响起,蔚亦茗的表情瞬间变得冷艳。 她无论是身姿的摇曳,还是四肢的舞动,都充分展现了这支舞蹈的精髓。 江岑然虽然动作不算熟练,可是他能将那种感觉融会贯通。 乍看之下,两人的互动仿若火花迸溅,干柴烈火。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众人皆没有回过神来。 原版的舞蹈因为服化的关系,突出的是“艳”跟“媚”。 而他们这版,更多的还是神态跟感情的交流。 简直就像热恋中的情侣般,粘稠得能拉出丝来。 经过这段热舞,蔚亦茗的脸蛋沁满薄汗,白皙的肌肤透着绯红,气息也有些喘。 江岑然低眸盯着她,看着她眼尾的那点红,轻易地勾惹出了那晚的画面。 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 静谧了几许,江妤漾率先反应过来,又是吹口哨又拍掌呐喊的。 两人之间浸漫的旖旎很快被打散了。 江妤漾懊恼地吼叫:“我就没看过比这更养眼的troublemaker了,我应该录下来好好欣赏的。” 蔚亦茗漫不经心地转向古宛吟:“宛吟姐,好看吗?” 古宛吟没想到蔚亦茗能将这段舞蹈跳得这么惊艳,而且她跟江岑然之间的互动—— 没刻意卖弄低俗,但性|张力十足。 她后悔怂恿着蔚亦茗跳舞了。 蔚亦茗目的达到,就没再施舍一个眼神给她。 她准备将搭在江岑然肩上的手收回,腕骨却被男人微热的掌心给扣住了,她轻抬眼睑,瞄他一眼,似乎有着不解。 “利用完我就丢?” “不然怎么叫工具人?”蔚亦茗的口吻一点都不心虚。 “玩什么游戏?我也加入。”江岑然朝人群温淡地告知了一声。 喻嘉勋事先声明:“你到时候可别不乐意就宣告游戏结束。” 江岑然冷嗤一声:“我这么没品?” “说不准。”喻嘉勋小声地嘀咕了声。 接收到江岑然凉薄的眼神后,他立刻招呼着大家继续游戏。 不知道该说江岑然倒霉还是现世报,第一局便是他接受惩罚。 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惩罚软件,快速跳动的字眼最终停留在了—— 用哭腔对一个异性说:官人,奴家怀了你的孩子,你可得对奴家负责啊。 江妤漾没忍住,噗嗤一声先笑了出来。 虽然是很简单的惩罚,可是从江岑然的嘴里说出来,莫名地有看头。 在场就三个异性,大家的目光流转了下,几乎不约而同都停在了蔚亦茗的脸上。 江岑然按了按眉心,清冽的嗓音带着些许克制:“可以自罚三杯对吧?” “那是刚才的规则,现在变了。”江妤漾冒着生命危险说道。 江岑然的嘴角勾起渗人的冷笑,江妤漾一个激灵。 可怕的男人。 虽然没人敢说话,可众人谁不是擦拳磨掌地等着看好戏啊。 这可是江岑然啊,脑补一下那个场面,大家就热血澎湃。 古宛吟见状,缓缓地开口:“其实吧,同一个游戏,就该实施同一个规则,既然刚才亦茗可以用罚酒代替,那么自然也能适用在岑然身上。” 江妤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茶艺大师,还显得自己多善解人意似的。 喻嘉勋难得没捧古宛吟:“宛吟,你这样说就扫兴了,谁都罚酒还玩什么游戏,干脆直接喝酒得了,何况刚才小公主也接受惩罚了啊。” 江妤漾搭在喻嘉勋的肩上,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小喻子说得有道理。” 古宛吟的声音顿时被卡在喉咙里,她再说什么,就显得刻意了。 这会儿众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江岑然演技的发挥,江岑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将话说太满。 他该一声令下,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才是。 沉忖了几许,江岑然幽沉的视线落在蔚亦茗的身上。 她向他挑了挑眉,揶揄味十足,仿佛在说“我可没本事让你怀孕”。 她这个挑衅兼调戏的眼神让江岑然刚准备出口的字眼又吞了回去。 下一刻,蔚亦茗慢悠悠地倒了杯蒸馏水,给江岑然递过去,一本正经地给出建议:“岑然哥哥润润喉,毕竟哭腔还是比较费嗓子的。” 江妤漾转过脸去,捧着肚子憋笑。 够损。 低低的笑声溢出喉咙,江岑然看着蔚亦茗几乎要冒出星光的黑眸,低低地问:“你很期待?” 实在是没办法说不期待,她伸出指尖比了比:“有那么一点,毕竟是绝版。” “你们都出去。” 江岑然的话让其他人都不满极了,错过这一幕,绝对是抱憾终身的事情。 “想看也没问题,做好准备被我报复就行了。”江岑然噙着笑,说得轻描淡写。 所有人背脊发凉,似乎不看也没有关系。 江妤漾虽然遗憾,可能怎么办? 江岑然有什么兄妹情谊吗? 很显然,没有。 很快包厢就只剩蔚亦茗跟江岑然。 江岑然慢条斯理地拿起蔚亦茗刚才给他倒的蒸馏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浮动。 这男人,连喝水都能喝得这么性感。 等待的间隙,蔚亦茗有些煎熬。 总觉得江岑然要放什么大招。 “砰”地一声,玻璃杯被放置到了调酒台上。 蔚亦茗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 她眨了眨清澈干净的黑眸,软糯地开口:“你想干嘛?” 江岑然轻捏住蔚亦茗的手指,来到他的腹部。 蔚亦茗震惊地瞪圆眼睛,想退缩,可江岑然表现出来的强势,根本不容她抵抗。 “感觉到了吗?”江岑然的薄唇贴着蔚亦茗的耳廓,嗓音磁性低沉,“你的。” “你怎么还改台词啊?而是表演方式也不对。”蔚亦茗有些气急败坏,“破坏游戏规则。” 周遭萦绕着江岑然的气息,搅乱着她的心神。 “那你听好了。”江岑然很善良地给了预告。 蔚亦茗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岑然的确用哭腔将那句羞耻度爆表的台词说了出来。 但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歇斯底里的画面,而是仿若谪仙被她玷污了般,逼得她负罪感满满。 江岑然描摹着蔚亦茗精致的面容,低哑的声线蛊惑至极:“要对我负责,知道没?” 蔚亦茗有些迟钝地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好像还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看着她这副纯真的模样,江岑然的眸底渐渐起了波澜。 他的指腹停留在蔚亦茗柔软嫣红的唇上,然后气息缓缓逼近。 被赶出门的众人,甚至将耳朵贴在了墙壁跟门上。 可良好的隔音愣是一点声响都传不出来。 等待了半晌,那扇门始终没动。 喻嘉勋扫了眼大家,别扭地出声:“是不是有些久了啊?我们要先离开吗?” 大家心领神会。 说一句台词的事情,就算需要时间酝酿感情,可也不必这么久。 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古宛吟的面色刷地一下白了。 江妤漾看见她的表情变化,很乐意在她的伤口上再撒把盐,故作惊讶地凑近她,低声道:“宛吟姐,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我大哥是情难自制……” 古宛吟的面容极其僵硬,江妤漾瞥了一眼,也开始她的茶艺表演:“我悄悄跟你说,我上回就在糯糯身上看见过我大哥留下的印记,我看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身为他的亲妹妹,我一直觉得他冷情薄性,原来不是哦。” 古宛吟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江妤漾话里的恶意,何况她精明睿智,她淡淡地开口:“你想说什么?” 既然不装了,江妤漾也懒得跟她斡旋:“想说你趁早打消那些非分之想。两年前的那种把戏,不过是正好让你钻了空子而已。” 像是觉察到这边气氛不对,喻嘉勋探过脑袋问道:“你们怎么了?” 江妤漾笑了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跟宛吟姐追溯一下过去。” 话音落下,眼前的那扇门总算开了。 包厢内似乎一切都没变,可观察入微的江妤漾很容易就发现了蔚亦茗的口红是重新补过的。 她压着声线调侃道:“啧啧……小公主可真厉害,让神仙堕入世俗。” 换做以前,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她的亲大哥会有这样不羁的一面。 蔚亦茗想到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心跳节奏还是会乱。 他的热息熨帖着她的肌肤,一字一字地蛊惑着她在他纹理清晰的腹肌上来回探索。 微重的呼吸回荡在她的耳畔,一点点地失去平日里的沉静自持。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蔚亦茗喝了口水,压下那股波澜起伏的暗涌。 她瞄了眼坐在那儿已经恢复慵懒的男人,此刻已看不见半点如刚才那般的失控。 这时,她的手机叮了声。 蔚亦茗不疑有他,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着一条调侃意味的微信:【小公主莫不是在回味?】 蔚亦茗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他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模样笃定从容。 她也朝他笑了笑,用口型说道:再见。 顺便举了举手机提醒他。 江岑然见状,眸色蓦地一沉。 修长的手指在对话框中随意打了个字,发出去—— 前面是红色的感叹号。 很好地解读了她那两个字的意思。 一次,让手机号码进了小黑屋。 一次,让微信进了小黑屋。 小公主的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江岑然按了按微拧的眉心,嘴角轻哂。 偏偏深邃的眸底尽是纵容,丝毫气愤都没有。 第 15 章 眨眼就是半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里蔚亦茗每天都在忙工作室装修的事情。 这天一早,她起床发觉脑袋有些沉,拿耳温枪量了下—— 37.8,稍微有点低烧。 在蔚家或者出国的几年,都有专人负责她的起居饮食,像退烧药、消炎药等基础药都有备着。 但她搬来这里,身体状态很好,所以一直没想起来。 想着37.8也不算太严重,多喝点水问题不大。 蔚亦茗在吃过早餐后,就出门了。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像是应景似的,天色灰蒙蒙的,宛若给整座城市铺上了一层尘埃,莫名地压抑。 四年没踏足北城,意味着她已经四年没去给母亲扫墓了。 蔚亦茗独自前往墓园祭拜母亲,没知会蔚景山。 但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却接到了蔚景山的电话,意思是想跟她一起去墓园。 蔚亦茗没掩饰语气里的冷淡:“你下午再去打扰她吧,我想单独跟我妈说会儿话。” 其实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淡薄,几乎完全不记得母女相处的画面。 但那种血脉相连的羁绊却是如何也抹杀不去的,想起早逝的母亲,她就会有痛彻心扉的难受感。 许美如是许家的私生女,是她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 但她来到许家后,她母亲视她为亲妹妹,但凡自己有一份,都会给她也准备一份。 这样的付出,换来的却是病逝后,刻意接近她的丈夫,阳奉阴违地对待她的女儿。 所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蔚亦茗绝对不会让许美如得偿所愿。 车子到达墓园,天空飘起了绵绵小雨。 即便撑着伞,雨丝还是从四面八方洒进来。 蔚亦茗将康乃馨放到墓碑前,又用纸巾仔细地将墓碑擦拭了一遍。 这才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开口道:“妈,我来看你了,好久不见。” 她对着冷冰冰的墓碑讲了不少话,就像爱撒娇的女儿腻在母亲怀中,倾吐少女心事般。 一颦一笑全都发自肺腑。 在墓园待了快两个小时,蔚亦茗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雨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等她回到车上,半条裤腿已经湿了。 回程途中,她在药店前停下,进去把常备的药都买上。 回到家,又量了次体温。 好家伙,38.5了。 蔚亦茗自然不敢马虎大意,马上吞了片退烧药。 她又淘了米,洗干净后倒入电饭锅,按了煮粥功能。 不知道是药效来了还是发烧的关系,整个人疲软得厉害。 对于这种病症,她的经验很足,不外乎是睡一觉。 要是睡醒还是难受,就去医院。 蔚亦茗回到卧室,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想了想,还是给江妤漾发了条微信:【漾漾,我好像有点烧,你待会儿没事的话能过来一趟吗?】 看来以她病娇的身躯,家里还得请个保姆。 * 下午四点。 江城的地标性建筑,□□。 顶楼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以江岑然为首的一群精英气场迫人地走出来。 一旁的裴楚言一边划着ipad,一边对江岑然交代着这趟出差的部署。 他们这次要飞一趟国外,谈一起并购案。 也是□□海外业务拓展至关重要的一步,不容出错。 在踏入电梯前,江岑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江妤漾打来的。 她打电话几乎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惹麻烦要他擦屁股。 江岑然将手机放到耳边,声线冷沉:“又怎么了?” “大哥,你有没有时间?帮我去看看糯糯行吗?”江妤漾的声音急迫忧心。 江岑然的眉眼微皱了下:“发生什么了?” “她在上午给我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发烧了,让我过去一下。可是我一直在排练,手机没带在身边,刚刚才看到,我马上给她打电话了,但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我现在在外地过不去。” 顿了顿,江妤漾接着说道:“今天还是她母亲的忌日,每当这个日子她的情绪就不高。” “知道了,我回去看看。” 裴楚言听见江岑然的话,不得不出声提醒:“江总,我们现在得赶去机场。” 为了给这起并购案做最后的准备,大家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江岑然,他的睡眠质量本就差,别人一天还能睡四五个小时,他恐怕两个小时都不到。 此刻的眼眶血丝很明显。 要是耽误了时间,那么所有人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所以裴楚言只能顶着压力提醒。 江岑然自然也清楚,沉忖了几秒还是说道:“你们先去机场,我尽快赶过来。” 顶头上司心意已决,做下属的自然只能遵从。 * 江岑然回到滨水湾,试了试5885的门禁密码,大门顺势就开了。 竟然没改密码。 这间屋子蔚亦茗没做太大的改动,就是添了些小饰物,看上去生机勃勃了不少。 江岑然试着唤蔚亦茗的名字,但喊了几次都没回应。 他来到主卧前,骨节分明的手握在门把上,轻轻地转动。 打开房门,室内是一片黯淡,还透着一股夏日午后的闷热。 江岑然大吃一惊,他很清楚蔚亦茗怕热的体质,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带着空调走。 但现在—— 她蜷缩在被窝里,待在他都有些承受不住的房间内。 江岑然快步走到床前,将被子往下攥了攥,俯首在蔚亦茗的耳边轻轻叫唤:“亦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蔚亦茗能感觉到外界的动静,但眼皮很沉,无论如何也撑不开。 江岑然碰了碰蔚亦茗的额头,就碰到了一片潮湿。 不算太滚烫,应该是出了汗,烧退下来了。 他稍微松了口气,继续用温和柔软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亦茗,你出了很多汗,先起来换身衣服。” 蔚亦茗蹙了蹙眉头,从唇齿间发生一声呢喃。 江岑然凑近了,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妈妈。 江岑然的眸色微动,指尖的动作不由地放软。 他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品般,极尽温柔地将人抱起来。 这会儿蔚亦茗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湿漉漉的黑眸透着迷蒙茫然。 江岑然将那些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轻轻拨开,低沉地开口:“醒了没有?” 蔚亦茗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混沌的思绪慢慢地清晰起来,“岑然哥哥?” 她的嗓音微哑,掺着病态。 江岑然的心脏微拧,不是很舒服,溢出来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有些偏冷硬:“知道自己病了还如此轻率,我若不来,你准备怎么办?” 蔚亦茗的心情本就一般,再加上发烧的缘故,整个人就莫名地烦躁,他还用这态度对她? 于是伸手推开江岑然,虽然身躯微跄了下,可犟着脾气冷嗤:“我又没让你来。” 脱口而出就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但要再说什么挽回的话,她又抿紧了嘴唇。 反正她是病患,有特权。 江岑然冷哼了声,起身步出了房间。 蔚亦茗一脸错愕,不敢相信他说走就走。 呵。狗男人。 连这点小脾气都忍受不了是吧? 行。她之前那两次就当被狗啃了。 虽然心里骂江岑然是狗,但酸涩的眼睛还是有些违背意愿,吧嗒—— 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 她这副病娇身躯,可真是将脆弱诠释得淋漓尽致。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打开。 蔚亦茗蓦地抬眸,通红的眼眶水雾氤氲,待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时,马上撇过脸蛋,擦拭眼泪。 江岑然的指腹蜷缩了下,颀长的身影缓缓靠近床铺。 “怎么还哭了?”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低沉轻缓的男声。 虽然丢人,可已经掩饰不了自己哭过的事实,蔚亦茗就将脸转了回来,更着嗓音道:“你知道老子为什么写《道德经》吗?” 江岑然对于这个突兀的问题有些不解。 “因为老子愿意。”蔚亦茗一字一顿地讲完。 怔了几秒,一道轻笑从喉间溢出,江岑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脑袋:“色厉内荏。” 比起此刻故作坚强的模样,江岑然倒更希望她像之前那样,向他示弱。 这样的她分明让人更心疼。 “有没有饿了?”江岑然又问。 下一秒,饥肠辘辘的滋味就席卷而来,蔚亦茗吞咽了下口水,说道:“我睡前好像煮了粥。” “电饭锅里米还是米,水还是水的粥?” 蔚亦茗微愕地看向江岑然,紧接着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按了煮粥功能啊,难道电饭锅坏了?” “坏应该是没坏,你也可能按了煮粥功能,就是忘记将插头插进去了。” 蔚亦茗:“……” “我是因为发烧了,你明白吧?”顿了顿,蔚亦茗觉得有必须解释一番。 “明白,你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白痴。” 蔚亦茗:“……” 江岑然看着蔚亦茗微鼓腮帮的可爱模样,心就跟着柔软下来:“我让秘书送食物过来了,这几天就先由她照顾你,我会替你物色保姆。” 行吧,反正她也有这打算,正好省事了,不过—— 秘书?照顾她? “你秘书是男是女?” “小公主,你觉得我会让一个男人来照顾自己的未婚妻吗?” “你竟然有女秘书。”蔚亦茗从鼻间轻哼了声,说话口吻立刻变得阴阳怪气,“看来岑然哥哥也逃不过世俗的一面。” 江岑然:“……”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蔚亦茗微扬着下巴,咄咄逼人。 “反正她待会儿就来了,你要开除她的话,知会我一声,我让人事部办手续。” “我手不会伸那么长,你舍不得开除就留着呗,还能影响我?” “那就留着。” 蔚亦茗:“……” 这时,屋内的灯光忽然亮了。 江岑然的眉头轻皱了下,待他适应屋内的光线—— 眸色蓦地晦暗了几分。 蔚亦茗睡前换了条黑色吊带短裙,深v的设计让那抹沟壑若隐若现,此刻旖旎缱绻的意味横生。 她掀开被子,白皙的长腿从江岑然的眼前晃过,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淡淡地说道:“麻烦岑然哥哥出去一下,我要洗澡了。” 江岑然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对着这幕活|色|生|香的画面,眸底有了丝丝波澜。 蔚亦茗的眼尾轻挑,将骨子里的媚意轻易勾惹了出来。 在经过江岑然身旁时,他扼住她的腕骨,溢出来的嗓音微显喑哑:“你才退烧,暂时先别洗澡。” “我偏要洗呢?” “那我也不介意帮你洗。”江岑然低眸锁着她精致的脸蛋,薄唇有意靠近她,“免得你自己一个人,加重病情。” 第 16 章 “纯粹洗个澡?我怎么不是很信得过啊?”蔚亦茗笑得明艳动人,“我现在可是个病患,万一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就听话。” “哼。”蔚亦茗从鼻腔里溢出一道不屑声,逗弄他的目的达到了,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虽然身上不舒服,可她也不想又烧起来,只能先忍忍了。 等蔚亦茗简单地擦拭了下身体,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 家里已经多出了个陌生女人。 而且还是个身材高挑曼妙的漂亮女人。 “蔚小姐,我叫许曼迪。”听见她称呼自己,蔚亦茗便确定了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江岑然的秘书。 如果说之前跟江岑然的对话还存在玩笑成分,现在看见真人—— 心情很难不受影响。 蔚亦茗那瞬间的表情波动没能逃过许曼迪的眼睛,她在江岑然身边,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得清楚老板的喜怒哀乐。 她马上举起双手,自证清白:“蔚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居心叵测的妖艳贱货。” 自己的猜想被当事人看出来,蔚亦茗还是有些赧意的,她眨了眨眼睛,装傻充愣:“啊?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意思。” 说着走到餐桌旁,打开那盒芳香馥郁的蔬菜粥,企图将尴尬掩饰过去。 江岑然看着蔚亦茗这副鬼灵精怪的模样,稍微放了点心。 对上许曼迪,眼神就没那么和善了,幽深的双眸泛着凌厉迫人的气势:“你最好规矩点。” 许曼迪跟其他人一样,自然是惧怕江岑然的,“是,江总。” “你能不能在江氏待下去,全看我们蔚小姐的心情,明白吗?” 正在喝粥的蔚亦茗听见江岑然的话,猛地呛了一口。 他摆明就是故意揶揄她。 江岑然的嘴角忍不住轻勾,闲庭阔步地走到蔚亦茗的身旁。 她不管不顾,低垂着脑袋,一脸享受地喝着蔬菜粥。 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般。 江岑然伸出手,轻柔了下她的脑袋,低沉地出声:“有事就吩咐mandy,我接下来这周都不在北城。” 蔚亦茗的动作微顿,但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她温淡地回道:“哦。” 照江岑然之前的表现来看,她以为就算将他的联系方式拉入了黑名单,他应该也不会太安分。 可事实却是,他压根就没找过她,就算两人住在对门,也愣是一面都没碰上。 江岑然走后,许曼迪就发觉蔚亦茗喝粥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将凳子拉近,坐到她身旁,意味深长地说道:“江总是因为赶飞机所以急着走,虽说是包机,但也不能因为他个人而延误,毕竟所有航线都是事先确认好的。” 蔚亦茗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不谙世事的无辜:“许秘书进江氏多久了啊?一定是江总的解语花吧?” 许曼迪忍不住轻笑出声:“江总知不知道蔚小姐吃醋的模样这么可爱啊?” “许秘书别忘记了,你们江总可是说过的,你能否留在江氏全看我的心情,你现在的表现,我可是要扣分的。”蔚亦茗漫不经心地警告。 “比起江总那种整天只知道工作,冷情薄性,寡淡无味的男人,我其实更喜欢蔚小姐这种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蔚亦茗不可避免又被粥给呛了一口,“啊?你喜欢女的?” 见她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副讶异不已的模样,许曼迪真想伸手摸一摸。 可想起江岑然临走前冷冰冰的警告—— 算了。她没能力对付那样的男人。 “喜不喜欢女的,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朋友说我能对江总免疫,十有八|九性取向不正常。”许曼迪摊了摊手。 “的确挺少人会对他免疫。” 她身边凡是正常点的,都对江岑然有企图。 “但蔚小姐尽管放心,江总他不近女色,哦不对,除了你。” 蔚亦茗精致的面容没有多大的波澜,“那是因为我是他未婚妻。” “蔚小姐可不要妄自菲薄,你这么漂亮又可爱,江总绝对是你的裙下之臣。” 蔚亦茗反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曼迪:“为了留在江氏,你连溜须拍马都用上了啊?” 许曼迪一脸正色:“绝对肺腑之言。” 蔚亦茗轻笑了下,状似无意地问道:“他赶飞机去干嘛?最近似乎也没怎么见他回来。” “要飞国外谈一起并购案,关系着江氏海外业务拓展能否顺利展开,准备了有大半年吧,这阵子都在公司加班,听裴特助说江总一天的睡觉时间都没到两个小时。” 听到这,蔚亦茗的眉头微拧:“印钞机都没他勤快,也不怕猝死。” 她搅了搅碗里的粥,很快就放下了汤匙。 “蔚小姐,江总让我将你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他,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他说你因为担心他,食欲都没了?” 许曼迪拿着手机,一脸的促狭地看着她。 蔚亦茗的耳根微红:“你别捏造事实。” “是吗?”许曼迪故意看了看还剩大半碗的粥,“你一开始吃得可是很享受的。” “我一开始饿不行吗?” “行行行,那我就不发了。” “他让你将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他?玩什么远程监视啊。” “一日三餐给你准备,每天量三次体温,都让我拍照发给他,要是情况恶化,马上送医院,他发给我的微信就是这么讲的。”说着许曼迪将对话框给她看,“没见过这么婆妈的江总,形象幻灭了。” 蔚亦茗:“你该不会准备照做吧?” 许曼迪笑了笑:“当然,江总可是给我发薪水的人。” 蔚亦茗:“……” 接下来连续三天,许曼迪就贯彻着“江总说什么是什么”的原则,雷打不动地发文字发图片发视频给江岑然,报告蔚亦茗的情况。 但江岑然基本没回,要不然就回个“好”。 可以看得出他那边确实很忙。 * 夜色入侵,璀璨的灯光却将这座城市点缀出了另一番景象,潋滟迤逦。 偌大的浴缸里,蔚亦茗捻着嫣红的花瓣,缓缓地抚过光滑细腻的肌肤。 三天了,终于能好好地泡一回澡了。 这时,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蔚亦茗将手掌的水擦拭干净,这才慢悠悠地拿过电话。 一看是裴楚言的视频电话,她想也没想,直接挂掉。 结果没过几秒钟,电话再次响起。 她跟前次一样,照样挂掉。 很快对话框时出现了一行字:【是我,接电话。】 蔚亦茗这才明白过来,是小黑屋里的某人借了特助的电话,于是故意回道:【我当然知道是你,裴特助。】 那边静谧了几秒,又弹出一句:【好玩?】 蔚亦茗的唇角勾着笑,继续打字回复:【裴特助说什么好玩啊?我不明白。】 下一秒,视频电话又来了。 这次蔚亦茗没再挂掉,而是点了接听。 电话一接通,蔚亦茗就故作错愕地说道:“岑然哥哥,怎么是你啊?” 剔透的水珠挂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衬得镜头中的她越发娇艳欲滴。 江岑然那边便怔愣了几秒,传过来的声音微沉:“你在泡澡?” 蔚亦茗的手掌托起水面上的花瓣跟泡沫,清澈的双眸纯真无辜:“我挂两次电话不就意味着不方便接吗?没想到岑然哥哥这么聪慧的人竟然看不出来。” “不是以为是裴楚言吗?” 蔚亦茗嫣红的唇畔溢出一抹笑意:“裴特助应该不敢连续打视频电话给我。” 江岑然这才步入正题:“mandy说你明天要去工作室?” “对啊,装修差不多好了,我得准备下开业了。” “身体都没大碍了?” “三天前我就退烧了,说起来许秘书可真是好员工,把我盯得死死的。” “蔚小姐既然不喜欢,那我开除她?” 蔚亦茗轻勾眼尾,看着似笑非笑的江岑然,慢悠悠地说道:“许秘书好像挺喜欢我的,正好我工作室要招人,江总肯割爱的话,我当然赞成。” “她应该不适合在你的工作室工作,你要缺人,我可以帮你物色。”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说来说去,江总还是舍不得放这样的大美人走嘛,我明白。”蔚亦茗一脸的识趣。 江岑然:“……” 蔚亦茗撩了撩水,微润的双眸顾盼流转,“岑然哥哥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继续泡澡了。” 江岑然的喉结不由滚了两下,问道:“什么时候开业?” “8月5日。” “小公主的诞辰啊,的确是良辰吉日。” 莫名被打趣了,蔚亦茗腮帮鼓了鼓,微扬着下巴,公主做派十足:“那是,换做以前,还是举国欢腾的大日子呢。” “我那天应该赶不回来。” “没关系,礼物到就行。” 江岑然的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忘了准备。” 蔚亦茗精致的面容缓缓地凑近摄像头,嫣红的嘴唇轻启:“本来还想着,如果岑然哥哥能送一份我满意的礼物,就把你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免得堂堂江总还得借特助的手机打电话,现在呢——只好算了。” 江岑然按了按眉骨,小姑娘套路真多。 蔚亦茗噙着嫣然笑意,乌黑的双眸满是鬼灵精怪,“那么再见咯。” 身在彼岸的江岑然看着切掉对话的手机屏幕,嘴角又是一阵轻哂。 他将手机还给裴楚言后,问道:“小公主的礼物安排妥当了吧?” “江总放心。” * 三天后,蔚亦茗的工作室正式开业。 江妤漾不仅在微博上替她宣传,鼓动圈内好友帮她宣传,本人更是亲自来站台:“恭贺小公主工作室开张,兼生日快乐!” “我漾漾最讲义气了。”蔚亦茗抱着她腻歪了好久。 一众好友也送来了花篮,兼朋友圈呐喊,所以一个早上,工作室可谓门庭若市。 但在吃过午饭后,捧场的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蔚亦茗跟江妤漾都有些狐疑纳闷,没理由冷却得这么快。 稍微一打听才知道古宛吟在附近的商场办了场走秀,而且还有众多娱乐圈艺人去捧场。 江妤漾听完,险些气炸:“挑今天这个日子自降逼格办秀,摆明了是跟我们叫嚣啊。” 蔚亦茗的眸色也冷了下来,在今天这么个大好日子给她找晦气。 很难忍得下去。 “听说了没?北城所有的应援大屏都在宣传古宛吟的走秀。” “这么大的手笔?” 路过的两个学生样的女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惊讶地探讨着。 “古宛吟区区一个时装设计师,有这么大的能耐?”江妤漾显然不信,“我让人打听一下。” 看着根据自己的思路一点点装修起来的工作室,此刻却是一派冷清寂寥,蔚亦茗的心情很难保持愉悦。 过了半晌,江妤漾的经纪人回了电话:“帮你从不同的渠道打听过了,大屏宣传是江总授意的。” “不可能。”江妤漾直接否认。 “我也怕出错,所以询问了好几个人”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先挂了。” 江妤漾开的是扬声器,所以蔚亦茗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扯了扯嘴角,极淡地说道:“是江总就难怪了。” “说不定是误会,古宛吟惯会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打电话给我大哥问清楚。” 蔚亦茗并没有阻止江妤漾,只是江妤漾拨出去的号码始终没人接听。 “算了,今天先关门吧。” “糯糯。”江妤漾一脸诧异。 “通常碰到砸场子的,我们该怎么做?”蔚亦茗的嘴角往上挽了挽,黑漆漆的双眸满是冷艳。 江妤漾顿了顿,立刻神采飞扬地说道:“自然是砸回去。” 第 17 章 蔚亦茗的手搭在江妤漾的肩上,朝她挑了挑眉。 被这张精致的脸蛋近距离蛊惑,江妤漾感觉心跳都快了好几拍,“所以准备怎么做?” “商场是叶家的吧?” 要说对蔚亦茗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江妤漾。 那眸底的狡黠,摆明了是算计到自己头上了,可能怎么办呢—— 好姐妹,必须得两肋插刀啊。 约莫半个小时后,商场的广播里开始播放广播:“今天是我们北城小公主蔚亦茗的生日,在这里给小公主送上一首生日快乐歌,愿我们高贵漂亮的小公主永远开心!” 声音正是江妤漾。 下一秒,生日快乐的旋律就萦绕在整座商场。 江妤漾时不时就会开麦说了几句,风趣幽默中不忘强调今天这个特殊日子—— 北城小公主蔚亦茗的生日。 仿佛要将这个日子刻进人们的肺里般。 今天商场最热闹的区域莫过于古宛吟的秀场。 可是由于生日快乐歌跟江妤漾时不时的干扰,场下的观众很快就将焦点转移。 “北城小公主”这个头衔足以令人津津乐道。 就连到场支持的娱乐圈艺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佩戴三亿皇冠的那位小公主?” “能称得上北城小公主的不就是那位?□□太子爷给她的那场加冕仪式可是轰动整个权贵圈啊,现在谁看见她不低半个姿态啊?” 蔚凝嫚就坐在其中。 听着别人用那种艳羡的口吻谈论蔚亦茗,她就忍不住冒酸泡。 凭什么蔚亦茗到哪儿都是焦点?就因为会投胎? 如果不是她那个死了的妈跟江家那位夫人是手帕交,江氏太子爷的未婚妻轮得到她? 蔚凝嫚状似无意地跟旁边的人轻语道:“可我听说今天整个北城的应援大屏都在宣传这场走秀,授意的便是□□的太子爷。” “真的假的?今天还是那位小公主的生日,不是明晃晃地打她脸吗?” “那场所谓的加冕仪式看着就像做给别人看的表面功夫。反倒是授意北城所有应援大屏宣传这种浪漫的手段,高调中又带着内敛。” “你又知道大屏宣传是江氏太子爷授意的?”跟蔚凝嫚隔了两个位置的柯慕蕤漫不经心地笑道,“是江氏太子爷跟你说的还是古宛吟跟你说的?” 柯慕蕤跟江妤漾同团,对于蔚凝嫚的身份心知肚明。 她今天会来看秀,纯粹是被经纪人压迫,没想到就正好听见了蔚凝嫚在这里煽风点火,造谣生事。 蔚凝嫚自然也知道柯慕蕤,怕她去江妤漾那里告状,只能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柯慕蕤低头捣弄手机,不到一分钟就将蔚凝嫚卖得彻底。 没一会儿,广播里又传来好听的女声:“今天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凡是有在社交平台说一句‘蔚亦茗小公主生日快乐’的乖宝宝,进商场任何一家店都可打半折,跟小公主同天生日的,金额在八万五内还可免单哦,时间截止下午五点前。” 半折?免单? 这种直观的诱惑马上让商场沸腾了起来。 围观走秀的观众瞬间散去了大半。 坐在广播室里的江妤漾跟蔚亦茗,心情愉悦地享受着美味的下午茶。 “糯糯,这些损招也就你想得出来。” “她想让我不痛快,我又怎么好意思让她痛快呢?” “听说不少艺人都提前离场了,最精明的莫过于他们,一察觉风向不对,马上选择明哲保身。” “这家商场的背后是叶家,能在这里肆意妄为的——”蔚亦茗将尾音稍稍拉长,“谁不掂量几分?” “看来叶闻深还是有点用处的。” 蔚亦茗不禁嘀笑皆非,叶闻深在北城的地位不亚于江岑然,到了江妤漾嘴里,跟工具人似的。 “走吧,我们去祝贺一下天才设计师完成北城的首秀,顺便看看我那位继妹,把凉茶也带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糯糯,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蔚亦茗跟江妤漾坐电梯到达一楼。 有人认出了蔚亦茗,噙着笑容大声说道:“小公主生快,永远漂亮。” 蔚亦茗在人前就是一副精致漂亮的面孔,微微勾唇,眉眼弯弯:“谢谢,你们也永远漂亮。” 等她们俩走到秀场的时候,身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不是跟她说祝福的话,就是感谢她的慷慨。 对比她周遭的热闹喧嚣,原来人潮涌动的秀场此刻就显得冷清多了,只七零八落地散着几个人。 看见蔚亦茗跟江妤漾被人簇拥着来到秀场,蔚凝嫚的心咯噔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广播里的声音似乎就是江妤漾。 蔚亦茗站在蔚凝嫚眼前,俾睨地看了她一眼,姿态高贵冷艳。 蔚凝嫚被那一眼看得莫名地紧张,连带呼吸都凝滞了几分。 不过下一秒,就见蔚亦茗跟江妤漾绕过她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 可还等她松口气,蔚景山的微信就进来了。 极其简要的四个字:【马上回来】。 蔚凝嫚的手掌紧握成拳,从这几个字里她几乎立刻判断出了蔚景山的情绪。 她实在没忍住,忿忿不平地来到蔚亦茗面前,出声责问:“你这个告状精,是不是又跟爸胡说八道了?” 蔚亦茗轻抬眼睑,慵懒的模样却有着高高在上的矜贵,“你不在我面前找存在感,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告你的状?可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也不知道这四年流浪在外的人是谁,要没有江岑然未婚妻的头衔撑着,你还可以在这里嚣张?不过我看你得意的日子也不长了。”蔚凝嫚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面前的t台。 “有些人嗅觉就是灵敏,哪儿臭就往哪儿钻。”江妤漾挽着蔚亦茗的臂弯,浅笑着说道。 “你说谁?”蔚凝嫚忍不住跳脚。 “难道我说得不够明显?当然是说你啊,这么喜欢舔古宛吟的臭脚,应该趴过去,伸出舌头,好好地求主人赏赐才对,在我们这边吠什么?仙女们浑身散发清香,你高攀不起。” 江妤漾向来伶牙俐齿,而且她背后是江家。 论吵架,她吵不过,论底气,她也差了一大截。 所以即便被气得面红耳赤,蔚凝嫚也只能饮恨吞下。 蔚亦茗淡漠的目光瞟向蔚凝嫚:“再有下回,我就让你名字前的‘蔚’字彻底去掉,不信你尽管试试。” 她的语调不疾不徐,甚至有点软,可蔚凝嫚信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赢过蔚亦茗,蔚亦茗这人不仅会耍阴,而且还阴得人不知鬼不觉。 她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什么乖巧文静?阴险狡诈才对。 蔚亦茗跟江妤漾坐在那儿,修长的双腿轻叠,气质高雅矜贵。 秀场的尾声,古宛吟跟模特同时亮相。 蔚亦茗举起手,微笑大方地朝她示意。 古宛吟的表情猛地一变,脚下没注意,踩在了一个模特的裙摆上。 而这一下就像多米诺效应似的,你摔我倒,场面瞬间陷入骚乱。 “真是意外收获。”蔚亦茗拿出手机,从容淡定地将这一幕捕捉下来,漫不经心地同江妤漾说道:“漾漾,好好地帮我们的天才设计师营销一把。” “遵命,小公主。” 蔚亦茗看够了热闹,才神态慵懒地站起来:“走,我们去庆祝。” * 银白色的月光从辽阔的黑幕中间洒落下来,宛若一张柔软的网,铺陈在这片繁华的城市之上。 一辆骚包的绿色超跑停在揽月阁门口。 江家大小姐的爱车,揽月阁的泊车小弟自然认得,马上殷勤地上去服务。 蔚亦茗从副驾驶座下来,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复古宫廷风的一字肩连衣裙,裙摆是蛋糕裙似的a字大摆,精致的锁骨旁贴了一次性纹身—— theprincesswhorulesyou. 蔚亦茗跟江妤漾前往包厢的途中,只要有人经过,都会对蔚亦茗说上一句小公主生日快乐。 今天#小公主生日快乐#的标签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一旦有洗脚婢蹭热搜,评论就会被冲。 而热搜第二便是#古宛吟t台人仰马翻#。 大v跟水军将这个词条牢牢霸占,就算有人想洗也洗不掉。 江妤漾送给她的这份生日礼物,让她糟糕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蔚亦茗在沙发上坐下,轻柔的光亮落在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一点瑕疵都没有。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贵,被她体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就由我江大小姐为我们北城的小公主服务。”江妤漾朝蔚亦茗抛了个媚眼,一副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 蔚亦茗忍不住轻笑:“那我拭目以待?” * 晚上十一点多。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机场停车场驶出。 后座的江岑然挤了挤鼻梁骨,寡淡的嗓音缓缓溢出:“联系上没有?” “两人都关机了。”裴楚言艰难地回道。 “这就是你说的办妥当了?”江岑然微掀眼睑,幽沉的双眸淬着寒霜,“年底奖金没了。” 裴楚言自然不敢有怨言,这次是他的疏忽。 本来江岑然安排了北城所有的大屏给蔚亦茗庆生,顺便帮她宣传工作室。 放送的时间还精确到了她的出生时间,下午1点20分。 结果中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大屏被换成了古宛吟的秀场。 偏偏他们又在国外,中间有时差,没有及时处理好。 “去揽月阁吧。”江岑然道。 “是。” 约莫半个小时,车子抵达揽月阁。 “在三楼vip房。”裴楚言说。 今天的蔚亦茗走哪儿都是焦点,所以无需特地去查,也能知道行踪。 揽月阁是喻嘉勋的产业,所以江岑然畅通无阻便到了vip房。 他打开门,入目的便是单手托腮,笑得嫣然的小公主。 瓷白的脸颊被酒意染得晕红,黑眸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澄澈,像是氤氲了些许迷离。 听见动静,她轻转过脸蛋,看见是他,笑容淡了几分。 江岑然的脸庞波澜不惊,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颀长的身躯在她面前站定后,微微俯身,低沉地说道:“喝了多少?” “你管不着。”蔚亦茗撇开视线,不拿睁眼看他。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江岑然的唇角勾了勾,双臂穿过她的腋下,想将她抱起来。 蔚亦茗自然不依,四肢拼命挣扎。 江岑然猝不及防,险些将她摔下去,只好将她重新放回到沙发上。 蔚亦茗仰着脑袋,眸底开始积聚委屈,“你来干嘛?” “赶在8月5日的末班车,跟小公主说声生日快乐。” 不说生日还好,提到生日两个字,蔚亦茗的眼眶里便有了水雾,“生日一点都不快乐,我以后都不想过了。” 江岑然坐到沙发上,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正欲开口,余光忽然就瞥见了眼睛泛光的江妤漾,温淡地开口:“裴楚言就在门口,先让他送你回家。” 难得能现场嗑cp,江妤漾很不想走,可她大哥气势凌人,那个“不”字实在不敢说出口。 迎风落泪gif。 等到包厢就剩了他们俩,江岑然微微低眸,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越发像脆弱易碎的洋娃娃。 他伸出指尖,缓缓地摩挲她的眼角,说出来的话极为低柔:“是我没安排妥当,本来那大屏是给你庆生的。” “你随便说两句打发我,我就要信你吗?” 江岑然若有所思。 蔚亦茗软若无骨的身躯在江岑然的怀里动来动去,“你别抱着我,影响我思考。” 江岑然看了眼面前东歪西倒的酒杯,颇有些伤脑筋,“你喝了这么多,还能思考?” “那你就放开我啊,抱着我更难思考。”蔚亦茗修长的手指去扒江岑然的手臂,蹙着眉硬是撼动不了。 江岑然:“我让公司出个声明,将今天的事情说明白,行吗?” 蔚亦茗的动作终于有所减弱,她抽噎了下,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岑然:“你舍得?你就不怕古宛吟成为众矢之的?” 江岑然拿起蔚亦茗的指尖贴到嘴唇,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她没那么重要。” 蔚亦茗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但也不忘朝江岑然告状诉苦:“今天真是太糟心了,我要是有了生日ptsd,那都是你的错。” “小公主的心灵没那么脆弱吧?” 蔚亦茗抬眸去看他,凶巴巴地哼了声:“你想表达什么,请直说,我喝了酒,比较迟钝。” 江岑然的唇角漾开一抹淡笑,没见过有人能把自己迟钝说得那么可爱的。 蔚亦茗见他只笑不说话,便直起身体去扯他的脸庞,“不许笑,想要嘲笑我也在心里默默嘲笑,别让我看见。” 江岑然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胡作非为,还是蔚亦茗觉得累了才停了手,瓮声瓮气道:“你是不是听说了我做的坏事?” “听说了一点。” “那你要教育我吗?” 江岑然将蔚亦茗的手指放在掌心,轻轻地摩挲着,“不会。你做得很对。” “如果不是她做得太过分,我也不会那么做的。”蔚亦茗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软糯,无辜的双眸轻眨,“你应该知道我向来大方善良的吧?” “嗯。”江岑然笑着应了声。 “还有你之前说的声明,内容我要自己写。” “行。” 得到江岑然的保证,蔚亦茗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公关部拟的声明太官方,可以解读出好几种意思,她就要直白地点出古宛吟抢占的行为。 蔚亦茗打了个瞌睡,有些疲乏地说道:“回家吧,今天玩够了。” 江岑然低眸便看见了她锁骨旁的纹身,镌刻在白皙的皮肤上,无声无息便将性感勾勒了出来。 片刻后,蔚亦茗感觉到锁骨旁柔软的碰触,蓦地睁开双眼,卷翘的睫毛轻颤,有些警惕地瞪着江岑然:“不许趁人之危,我现在不清醒。” “清醒的时候就可以?”江岑然深邃的眸底浸着笑意。 蔚亦茗轻咬着红唇,迷离的双眸像在思忖。 无辜可爱的模样,偏偏又带着勾人的意味。 江岑然的指腹轻捻她的唇瓣,溢出来的嗓音明显带着喑哑:“要咬破了。” “你上回才是把我咬破了。”蔚亦茗娇嗔地埋怨。 江岑然笑了笑,低柔的声音轻哄道:“嗯,但这次不会了。” 许久过后,蔚亦茗气喘吁吁地依偎在江岑然的怀中,脸蛋绯红,眼尾泛泪。 “生日快乐,小公主。” 话音落下的同时,响起了12点的钟声。 * 漂浮在空中的晓雾,被晨曦驱得几近磬尽。 枝叶上剔透的露珠沿着清晰的纹路缓缓滑落。 又一天开始了。 主卧的大床上,蔚亦茗嘤咛着醒过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余光瞥见身上的睡衣,很快想起了昨晚的情况。 衣服是江岑然给她换的,还纡尊降贵地给她洗了个澡。 蔚亦茗忍不住轻嗤,他也未免太过顺手了。 洗漱完,她连早餐都没吃,换了身衣服就去找江岑然兑现承诺。 昨晚他可是答应过让她拟声明的,趁热打铁。 蔚亦茗趿着拖鞋,迫不及待地摁响了江岑然的门铃。 现在快九点了,她其实有些担心江岑然去上班了。 不过没过几秒,眼前的门就开了。 赶上了。 蔚亦茗朝他莞尔一笑:“岑然哥哥,你昨晚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嗯。你给我弄一份呗。” “先坐。” 见江岑然穿着居家服,蔚亦茗便问道:“你今天不上班?” “嗯。并购案完成了,给大家放了几天假。” 不到十分钟,江岑然便将一份精致且营养丰富的早餐端到了蔚亦茗面前。 蔚亦茗双手捧着脸蛋,毫不客气地输出彩虹屁:“岑然哥哥,你简直是完美的。” 江岑然的动作微顿,眸色有些复杂,片刻后才低沉地说道:“先吃吧,都九点了。” 蔚亦茗吃东西细嚼慢咽,过程中要是跟江岑然的视线对上,就会眉眼弯弯地朝他笑一笑。 可爱灵动。 半个小时后,她放下了餐具,表情十分餍足:“要是以后每天能来蹭早餐就好了。” “我已经让人给你请保姆了。”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打扰你。”蔚亦茗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你要是六点起得来,我倒可以给你做。” 六点?扰人睡觉十恶不赦。 “算了,我长大了,得学着独立生活。”蔚亦茗刚才也是随口说说,她很快切入正题:“我们来说声明的事吧。” 静谧了片刻,江岑然才淡声开口:“亦茗,声明的事暂时先算了。” 蔚亦茗微蹙眉头,但她没发怒,只是有些不确信地问了一遍:“算了?” “算了。” 她双手忍不住交叉置于胸前,眼神凉薄了几许:“理由呢?所以昨晚就是趁我喝多了,随便哄骗我的?要是我不记得了最好是吗?” “不是——” “要是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别人。”蔚亦茗幽幽打断。 江岑然按了按眉骨,溢出来的嗓音低哑无奈:“我保证不会有下回。” “算了就算了吧。”蔚亦茗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只是蓦地起身时,凳子在大理石上滑过的声音却显得刺耳尖锐。 江岑然随即也站起来,绕过桌子轻轻攥住蔚亦茗的腕骨,“我再补一份生日礼物给你。” 蔚亦茗轻扯嘴角,敷衍的笑意根本不加掩饰:“我没那么在乎生日礼物。何况生日都过了,收什么礼物,还是留着给别人献殷勤吧。” 说罢便挣扎着要从江岑然的掌心脱离,他见她执拗,担心她伤到自己,只好松了手。 可依然拦在她离去的方向,轻缓地开口:“要说献殷勤,我只对你献过。” 蔚亦茗的眼眸毫无波澜,“那我真荣幸,说完了的话,我要去上班了。” “要怎么才肯消气?”江岑然没什么哄人的经验,只得将姿态放低。 “岑然哥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蔚亦茗轻抬眉眼,说出来的话平淡疏离,“既然想保全她,就别再妄想着我原谅,我跟她可是对立面。” * 临近中午的时候,蔚亦茗才知道,昨晚十二点后,古宛吟的那条热搜也被撤下了。 而且现在全网都已搜不到。 有了早上那件事做铺垫,对于撤热搜的反应,蔚亦茗可以说是寡淡平静。 江岑然既然想保古宛吟,就会保个彻底。 她没时间沉溺低落,工作室刚开始运营,凡是她都得亲力亲为。 思忖了许久,蔚亦茗才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师哥,中午方便吗?想约你吃顿饭。” 第 18 章 中午十二点,私房菜馆。 精致优雅的庭院中,花木掩映,馥郁葱茏。 蔚亦茗沿着白色沙池中间的小径,惬意地走向水钵旁。 她将白皙的手凑到竹筒边,微凉的流水沿着指缝缓缓而下。 这间富含东方禅意的院落,仿佛能洗练人心般,让人格外平静。 “亦茗。” 听见声音,蔚亦茗缓缓地抬起眼睑。 温肆站在韵味古朴的推门旁,眼角眉梢带着笑意。 蔚亦茗的唇畔也漾开一抹笑。 两人在就餐处坐定后,温肆动作娴熟地洗茶具,开始泡茶。 “师兄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体贴周到。”蔚亦茗托着下巴赞扬。 “回来北城这么久,现在才联系我,我还在生你的气呢,别以为随便夸我几句,我就不跟你算账了。” “我的错,求您大人有大量。”蔚亦茗立刻双手合十,眼眸半眯,腮帮微鼓,模样十分可爱。 温肆笑了下:“我怎么就生不了你的气呢?” 蔚亦茗两指轻戳自己的脸蛋:“因为我讨人喜欢。” “倒是不假。”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轻松,随着精致的菜肴缓缓地上来,蔚亦茗将一张名片推到温肆的面前。 温肆拿起来仔细看了眼,打趣道:“所以以后得叫蔚总了?” “在温总面前,我哪担得起啊?” 温肆将名片放下,缓缓道:“《凤舞》目前处于内测阶段,马上要公测了。” “真的?”蔚亦茗的眼睛蓦地亮起来。 “对于自己参与过的作品,你可真是一点没关注啊。”温肆故作愠怒地横了她一眼。 蔚亦茗摸了摸鼻尖:“我不会打游戏啊。” “我把电脑带来了,体验一下?” “嗯嗯。” 在两年前,温肆向蔚亦茗抛出了橄榄枝。 他成立了一间游戏制作公司,邀请她参与游戏美术设计环节。 那个游戏正是《凤舞》。 蔚亦茗迫不及待地起身,坐到温肆旁边。 电脑开机,然后温经业点开凤舞的logo。 画面正式进入游戏。 看见自己画的人设图出现在屏幕上,蔚亦茗有些难以言状的激动。 温肆将电脑交给她,声线温润地指导着她操作。 * 喻嘉勋被喻父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勒令他马上放下手中那些不正经的事业,回公司帮忙。 喻嘉勋没办法,只好舔着脸请江岑然出面说服喻父。 知道他喜静,特地挑了这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可不曾想,刚走过走廊,就瞄见了那间包厢里的画面—— 蔚亦茗跟一个男人亲昵地挨在一起,两个人之间言笑晏晏。 喻嘉勋顿时头皮发麻,他这是出门忘记翻看黄历了吧。 硬着头皮出声:“然哥,我们的包厢在隔壁。” 江岑然看他一眼,幽沉的黑眸仿若深渊般望不到底。 喻嘉勋顿时后悔了,他该本分地回去继承家业的。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惊扰到了包厢里的人,温肆的视线转了过来。 喻嘉勋脱口而出:“温先生。” 温肆也礼貌地回应:“喻先生。” 江岑然不咸不淡地开口:“认识的?那就一起吧。” 喻嘉勋:“……” 颀长的身影逆着光,闲庭阔步地走进来。 蔚亦茗看着这幕,不禁微蹙眉头:“江先生是否该讲点礼貌?这么随意地进入别人的包厢。” 江先生? 江岑然没忘记早上眼前的小姑娘还在甜丝丝地叫他“岑然哥哥”,又是对他笑得招摇,又是夸他完美的。 转身一变就成江先生了? 喻嘉勋为了保住自己的头盖骨,笑着对温肆说道:“久仰温先生大名,今日有幸遇见,一起吃顿饭,不会介意吧?” 蔚亦茗:“介意。” 温肆温和地笑了笑:“抱歉二位,今天是亦茗请客,我做不了主。” 蔚亦茗精致的面容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淡淡地开口:“相信二位不会死皮赖脸地留下打扰别人吧。” 喻嘉勋:“……”他是做什么孽了?这种修罗场都被他遇见。 他侧过脸庞,征询江岑然的意思。 壁灯下,江岑然的轮廓线条稍显冷硬,他的指腹轻磨眼前的杯盏,然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来,小饮了一口。 嘴唇对准的地方恰好有个口红印。 喻嘉勋惊呼道:“然哥,你这杯子好像是小公主的。” 江岑然垂眸瞄了一眼,神态自若地放下,低沉道:“没注意。” 幽深的目光望向蔚亦茗,态度轻描淡写:“要是介意的话,换个杯子。” 蔚亦茗:“自然。” 话音落下,便按了服务铃。 江岑然清隽的脸庞情绪难辨,只是将杯子端起来,就着那个唇印又喝了一口。 丝毫不介意将故意诠释得更直白。 蔚亦茗轻嗤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电脑屏幕上。 这才发现血条快空了,白皙的手指抓住温肆,着急地说道:“师兄,快快快,要死了。” 温肆不由轻笑,一只手按住键盘,一只手则覆在鼠标上。 江岑然看着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眸色微沉。 恰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 “我跟她一起,要她接吗?” 听见江岑然磁性的声音,蔚亦茗轻抬眼睑,就见他站起来走向她,“我妈的电话,说打你电话没接。” 蔚亦茗将手机拿过来,喂了一声后,耳边便传来江母亢奋的声音:“你跟岑然在约会?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们了?” 蔚亦茗也懒得计较江岑然故意给江母释放的错误信息,回道:“不打扰。” 江岑然的唇角挽了挽,紧接着朝喻嘉勋招手:“在玩游戏呢,你的领域,要是玩得好,我去跟叔叔开口,让你继续你目前的兴趣。” 喻嘉勋:“……”他这把枪今天是当定了吧。 虽然是日式榻榻米的位置,可四个人挤在一侧也显拥挤。 蔚亦茗拿着手机,干脆起了身。 “糯糯,你跟岑然约会完,记得回家吃晚饭。阿姨亲自下厨,就当今天给你过生日。” 蔚亦茗轻抿嘴唇,没立刻答应。 像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江母试探性地问道:“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还是江岑然欺负你了?” 江母温柔的声音让蔚亦茗的心弦拨动得厉害。 这么多年来,江母不仅是将她当未来儿媳妇,更是拿她当女儿疼,所以她很难拒绝她的要求:“知道了,阿姨。” 她们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江母便叫她让江岑然接电话。 江岑然就坐在她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盏,让她有种在抚摸她嘴唇的错觉。 “阿姨让你接。”她将手机还给他后,便侧过了脸颊没看他。 “糯糯是不是不开心?”江母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江岑然应道。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自己哄好她。她答应我待会儿来家里,机会自己把握。” 四个人的饭局,注定沉闷,散得快是必然。 最后这顿是江岑然买的单,给蔚亦茗的说辞是:你确定我们之间还算得清楚? 他喜欢花钱,蔚亦茗没理由拦着,只是对温肆说道:“师兄,下次再请你吃饭。” 喻嘉勋忍不住说了句好家伙,也就她敢捋老虎的胡须了。 江岑然没开车,是坐喻嘉勋的车来的。 回去时,很自然地跟着蔚亦茗。 午后的阳光格外炙热刺眼,蔚亦茗撑着遮阳伞,依然感觉快被烤焦了。 这让她的心情指数暴跌。 来到车子旁,她才发现尾随在身后的人。 “你要坐我的车?” 江岑然的嘴唇轻启,正欲说话,蔚亦茗朝他勾了勾唇:“但我不想载你。” “我没开车。” “那又如何?”蔚亦茗按了下车子钥匙,“堂堂江总难不成还找不到人送你回家?” “亦茗。” 听见江岑然喊她的名字,蔚亦茗连那点敷衍的笑容也懒得给了,径自坐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见江岑然吃了一嘴的尾气,喻嘉勋开口都是小心翼翼的:“然哥,我送你?” “温肆是什么人?” 在北城,他没听过这号人物。 “禹城人。家族排好老四,所以叫温肆,红三代,他的几个堂哥都走了仕途,偏他离经叛道,开了间游戏制作公司。但头脑活络,那款《凤舞》虽还在内测阶段,但反响极佳,我之前想找他谈合作,还吃了几次闭门羹。” “他们俩怎么会有交集?” “他好像也在j国留过学,应该是那会儿认识的。” 温肆的谈吐举止看着儒雅有礼,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张扬并没有彻底磨灭。 即便在江岑然面前,他的气势也丝毫没落下风。 江岑然揉了揉眉骨,有些烦。 * 蔚亦茗到达江氏老宅不到两分钟,江岑然就进来了。 江母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是一起来的。 蔚亦茗见她高兴,也没去辩解。 “你妈妈的礼物跟信是现在看还是……” “现在。”蔚亦茗迫不及待地打断。 蔚母虽然早逝,可还是准备了每年的生日礼物给她,都交托在江母手上。 礼物不是什么贵重品,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的手作品。 蔚亦茗拿到信跟礼物,江母便退出了房间,留足空间给她。 今年的礼物是一副蔚母画的画—— 她自己跟蔚亦茗。 蔚亦茗遗传了母亲姣好的五官,所以蔚母给她刻画的容颜有七八分像。 【妈妈没机会看见二十三岁的糯糯长什么样了,但一定比妈妈画的还漂亮许多吧?】 看着信纸上娟秀漂亮的字,蔚亦茗的眼眶很快水雾氤氲。 她能想象得到在自己时日不多的岁月里,蔚母是如何一笔一笔地勾勒她将来的五官轮廓,一字一字地写下对她的期许。 那滋味一定很难受。 两页的信笺,蔚亦茗反复地看了一个小时。 等调整好情绪,她才走出房间。 蔚亦茗打开门,就看见了江岑然。 估计在家的缘故,他换下了一丝不苟的正装,整个人看上去随意很多。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绕过他要下楼。 江岑然长腿微微一跨,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蔚亦茗眼睑微抬,眼尾的那点红就这么撞入了江岑然的视线,他低哑地问道:“哭了?” 蔚亦茗抿着唇,眼神倔强地盯着江岑然。 如那回发烧般,极力掩饰自己的脆弱。 看着这幕,江岑然的胸膛像被棉絮堵住了般,有些上不来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攥住她的腕骨,声线很柔:“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的处理方式,但我有理由。” 蔚亦茗乌黑的眼眸凝视着江岑然,轻启双唇:“我尊重你啊,我有强迫你出声明吗?没有吧。所以请岑然哥哥也尊重我不高兴的权利。” 一向无往不利的江岑然,在面对蔚亦茗时,彻底犯难了。 她是尊重他,没逼迫他,可这种形同冷暴力的方式,分明杀伤力更强。 “糯糯。”江妤漾跑过来拉住蔚亦茗的手,但是面对江岑然时,笑容顿消,不甘不愿地叫了声:“大哥。” “我们走吧。”蔚亦茗眉眼低垂,没再看江岑然。 看着离去的窈窕身影,江岑然按了按眉心,后悔答应乔景业那个无理的要求了。 回到自己房间,江妤漾轻捏住蔚亦茗的下巴,啧啧称道:“恐怕也只有长成你这样,才能这么轻易拿捏我大哥了。” 蔚亦茗卷翘的睫毛轻眨了两下,还依稀可见上面沾染的水汽,语气温淡:“我倒没觉得。” 想到古宛吟的事情,她就败兴得很。 “要不然你试试撒娇卖萌?” 蔚亦茗睨她一眼:“你真当我是没骨头的?” “小公主硬气得很,就该多摆脸色给江岑然看,渣男。” 蔚亦茗总算被江妤漾刻意的奉承逗得笑了下,“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骂。” “那我可没本事,我只敢躲着骂。指着他鼻子骂的大任就交给你了。” 蔚亦茗:“你真看得起我。” * 在江母跟江父面前,蔚亦茗没透露丝毫跟江岑然闹别扭的意味。 所以一顿饭吃得开心又温馨。 晚上九点。 蔚亦茗跟江岑然从江家老宅离开。 在江母的注视下,蔚亦茗只能上了江岑然的车。 车子驶出江家老宅,江岑然便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磁性的声线掺了一丝讨好:“生日礼物。” 蔚亦茗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垂看了看那个盒子,没接,“谢谢,但我生日过了,不用了。” 态度疏离冷淡,跟近日来狡黠的形象截然不同。 “那就当普通的礼物。” 蔚亦茗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江岑然,嗓音依然是软糯的:“岑然哥哥,人之所以好哄,并不是手段多高超,而是被哄的人有心让步,但是一旦不想让步了,那么饶是费劲万千手段,也是哄不好的。” “礼物,你送给别人吧。” 说完这句话,蔚亦茗就闭上了双眸假寐。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到三分钟,天空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蔚亦茗特别不喜欢下雨天,雨天留给她的回忆全是糟糕难受的。 她辗转反侧了几次,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不舒服?”江岑然微凉的手掌贴在蔚亦茗的额头上,下一秒他神色微变,“怎么有些烫?” “是你手凉。” 江岑然试了自己的体温,虽然不明显,可比她还是低一些的,于是二话不说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让他去滨水湾待命。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滨水湾。 江岑然率先下车,绕到蔚亦茗的这侧,将人从车上抱下来。 蔚亦茗的脑袋有些胀痛,像是发烧的症状,便由着他去了。 家庭医生已经等在门口,江岑然想将人抱回自己那屋,怀中却传来了蔚亦茗低软的声音:“我要回自己那儿。” 江岑然的眉心微拧,只能调转身躯,去了蔚亦茗那屋。 医生检查完,对江岑然说道:“想要确切的诊断结果,可能还得去医生抽血检查下,但据我检查,应该没有什么感染,发烧的原因恐怕还是心理问题。”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情绪影响到了身体。” 送走了医生,江岑然重新回到蔚亦茗的房间。 床头灯晕染出暖色光圈,笼罩在蔚亦茗的周遭,将她的娇弱映衬得极为明显。 江岑然放缓脚步走到床边,正欲伸手去摩挲她的肌肤,就见浓翘的睫毛掀了掀。 两人四目相对。 “我没事,你回去吧。”蔚亦茗率先开了口。 “你发烧了。” “低烧,明天就会退,我有经验。” 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江岑然喉咙发紧,她在国外的四年就这么度过的? “我这次说真的,不会在你走了后又哭。”蔚亦茗见江岑然没动,温淡地补了句。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轻触蔚亦茗的脸蛋,动作极致温柔,偏偏说出来的话控制欲十足:“你睡你的,我就待这儿不吵你。” 蔚亦茗偏开脸颊,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些冷沉:“还非要我赶你吗?” 说罢就欲起身。 江岑然见状,眉头皱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以让漾漾过来,再不然也可以叫许秘书。” “只要不是我就行是吧?”微哑的声线可以听出他在隐忍克制。 蔚亦茗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没作答。 江岑然其实有些不解,纵然他在处理古宛吟这件事上让她受了委屈,但有必要到这种程度吗? 他何时这么低声下气地哄过人? 思及此,也有些脾气上来了。 听到关门声,蔚亦茗除了微怔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 很快闭上了眼睛。 * 江岑然在打开大门离去时,脑中浮现蔚亦茗纤弱的模样,被掀起的所有情绪瞬间被消弭殆尽。 医生说她是情绪引起的低烧,可见是何等不开心。 他计较什么?本身就是他有错在先。 江岑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推开了蔚亦茗的房门。 她已经睡着了,巴掌大的脸蛋陷在被窝里,额角凝着细碎的薄汗。 江岑然去浴室端了盆水,养尊处优的双手浸在凉水中,直到毛巾全部被水覆盖,再拿起来拧干帮她擦汗。 许是感觉舒服些了,蔚亦茗紧蹙的眉头松了几许。 帮她擦过汗,江岑然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的指腹轻柔地描摹她的五官,语气颇为无奈:“长得乖巧软糯,脾气却是又臭又硬。” 他将房间内的光亮调暗,只余床周边的灯带,走出了房间。 轻轻地阖上门后,江岑然拨通了江妤漾的号码。 夜深人静的客厅,显得他的声音格外的冷寂萧条:“亦茗跟古宛吟之间发生过什么?” 除了这个,江岑然猜不出蔚亦茗对这件事反应如此强烈的原因。 第 19 章 翌日八点。 稍显凌乱的床上,伸出一截白皙细腻的手臂。 蔚亦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地坐起身。 思绪顿了片刻便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揉了揉太阳穴,身体除了有些许疲乏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应该是退烧了。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当看见上面的信息后,瞳孔微微紧缩了几分。 蔚亦茗思忖了片刻便下了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步履轻缓地走向衣帽间。 珠宝台上那枚璀璨夺目的皇冠在探射灯的照耀下,越发的闪亮贵气。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从玻璃柜中拿出盒子,将它装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蔚亦茗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江岑然从厨房里出来,她微愕了下。 江岑然将早餐端到餐桌上,拿起耳温枪走向她。 蔚亦茗由着他给自己测量体温,“叮”地一声后,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没烧了。” “我昨天就说了没什么要紧。” 顿了几秒,江岑然声线微哑地问道:“你时常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发烧?” 蔚亦茗的眼睫轻颤了两下,答得有些散漫:“有时候吧。” 毕竟发烧过,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江岑然看着,眸底有几许波澜,他低柔地说道:“先过去吃早餐。” 蔚亦茗就着江岑然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谢谢。” “你要跟我这么客套?” 蔚亦茗轻抬眼睑,朝他笑了笑:“之前是我不懂事。” 江岑然的下颌线绷紧,指骨也微微泛白。 蔚亦茗朝他笑过后,便若无其事地开始用餐。 “我昨天问过漾漾,你跟古宛吟之间发生过什么。” 听到江岑然的话,蔚亦茗的动作微顿,掀起眼睑看向他。 江岑然:“但她没说。” “哦。”蔚亦茗姿态懒散地应了声,又开始舀起眼前的鱼片粥。 这粥做得不仅鲜香美味,而且一点鱼骨都没有,可以看出处理鱼片时的细致。 她虽对虾蟹一类的壳类海鲜过敏,但吃鱼却没事。 “岑然哥哥做的?”蔚亦茗问道。 “合胃口吗?” “嗯。很好吃。” “你以后想吃就跟我说。” 温热软糯的粥滑进胃中,蔚亦茗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仿佛将缺失的能量都补了回来般。 “对了,那枚皇冠我装好了,本来想送还给你的,既然你在,那么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吧。” 蔚亦茗这种要跟他一步步划清界限的态度,让江岑然的神色冷沉了几许。 他将餐具轻缓地放下,压着嗓子道:“然后呢?” 蔚亦茗似乎不解江岑然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卷翘的黑睫眨了眨。 江岑然:“然后就解除婚约吗?” 蔚亦茗的嘴唇轻抿,虽然没做声,可江岑然一眼就看穿她有这打算。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气笑了:“你讲点良心,我除了这件事情处理得让你受了些委屈,哪件事不向着你?” “那么谢谢岑然哥哥?”蔚亦茗扬起甜腻的笑靥,“以后做牛做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蔚亦茗!” 因为突然提高的音量,蔚亦茗整个人战栗了下。 江岑然见状,又硬生生压下无名之火。 他绕过餐桌,走到蔚亦茗面前,将她的椅子推出来,几乎不假思索,整个人就半跪了下来。 他执起蔚亦茗葱白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摩挲着,溢出来的嗓音却是喑哑沉闷:“是不是吓到了?” “你凶都凶了,现在才问,难道不觉得晚了?”蔚亦茗的声音本就偏软,此刻受了惊吓的状态,委屈意味更浓。 “是我不对。” 倨傲矜贵的天之骄子,此刻宛若臣服在她的面前,蔚亦茗的心弦还是被拨动了几分,态度也缓和了些许:“我实话跟你说吧,我非常讨厌古宛吟,非常非常讨厌,所以她在我生日那天故意给我难堪添堵这道坎,我是过不去的,你既然帮着她,我跟你也过不去。” “我怎么可能帮她?” “这还叫没帮?”蔚亦茗嗔怒地瞪向他。 她这眼带着明显的娇意,江岑然见了,英俊的脸庞掠过一丝笑意。 蔚亦茗捕捉到了,有些气急败坏,作势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江岑然自然不让她如愿,修长的指节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在了一起。 “你干嘛?”蔚亦茗见手被他控制住了,就拿脚去踢他。 江岑然生生受了她两脚,“再踢的话,小心我挠你——” “脚丫子。” 蔚亦茗气呼呼地哼了声:“你别以为随随便便跪一会儿,又让我踢两脚,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声明跟热搜的事情就让它过了行吗?我让古宛吟亲自向你赔罪认错?” “声明跟热搜都过了最佳时机了,我想不过又有什么用。” “小公主最明事理,最善良大方了。” “你别给我灌迷魂汤,我被你骗过一次了。”蔚亦茗不介意提醒江岑然是有前科在的,前一晚还哄着她接吻,早上等她清醒了又告诉她事情有变,这种渣男行为,跟白|嫖她有什么区别。 “这次谁的情面都不讲。” 蔚亦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唇轻轻抿动,似在考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江岑然也沉得住气,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的宣判。 “你之前是看谁的情面放过古宛吟的?”静谧了片刻,蔚亦茗出声问道。 江岑然在商场杀伐决断,手腕强硬,向来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小姑娘套路。 蔚亦茗低眸睨他一眼,谆谆善诱道:“你要说出来,我就不计较你帮她这件事了。” 江岑然缓缓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餐盘。 “什么人面子这么大?”蔚亦茗不依不饶。 江岑然有些头疼:“我答应你虽然这次只是让古宛吟跟你赔罪道歉,但如果她再冒犯你,你想怎么处理都行好不好?” “我今天会改门禁密码,你以后别随便进我屋。”对于江岑然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蔚亦茗漂亮精致的脸蛋瞬间冷淡了下来。 江岑然:“……” * 午后两点。 坐落在闹区夹缝里一间小资情调的咖啡馆。 蔚亦茗推开门,一道清脆的风铃声便响了起来,静下来后,整间咖啡馆又透露出雅致清静的气息。 她稍微环顾了下,便看见了江妤漾跟蒋桑洛。 “问出来了吗?”蒋桑洛问道。 “没有,我威逼利诱了,他都不肯说。” 蒋桑洛的双眸盛满伤感落寞:“不肯说不更说明问题吗?除了乔景业,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蔚亦茗的猜测其实跟蒋桑洛差不多。 今早她在手机上收到了蒋桑洛的信息,怀疑乔景业出面让江岑然保古宛吟,于是让她试探下他的态度。 那年被绑架的不仅是江岑然,还有乔景业。 穷凶极恶的匪徒在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时,对肉票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乔景业为了帮江岑然逃脱,一只耳朵就此失聪。 能让江岑然如此偏颇的,除了他,的确找不出还有谁。 蒋桑洛灌了口黑咖啡,苦涩的滋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惦念着古宛吟。我知道是我们蒋家先对不起他,当初我爸嫌弃他耳朵失聪,在乔家不得宠,在拒绝他提出的联姻要求后,还选择了他大哥,让他沦为笑话。偏偏后来他得势,而我们蒋家渐渐式微,我爸又将联姻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这点你们家的确挺理亏的。”江妤漾实话实说。 “那之后他带着古宛吟高调地出入各种场合,甚至将她带到他们的小圈子,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砸资源,硬是捧出了一个天才设计师。如果不是她出走国外,他们现在恐怕连孩子都会叫爸爸妈妈了。” 蔚亦茗跟江妤漾对视一眼,那些虚假的安慰不过是往伤口撒盐罢了,解决问题才是正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桩婚姻本来就是强求来的,既然他还这么舍不得古宛吟,我又何必鸠占鹊巢?” “你要离婚?”蔚亦茗有些错愕,“你从小到大就只喜欢他的。” 蒋家是书香门第,良好的修养造就了蒋桑洛即便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也学不会歇斯底里。 只是眉眼间有些许愁苦。 “还是别这么冲动吧?”江妤漾也有些着急,“景业哥跟古宛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不会搞藕断丝连那套的。” 蒋桑洛用纤细的手指擦拭了下眼角,露出一抹温婉优雅的笑意:“我这次冲动回北城,何尝不是自欺欺人?想着说不定是我多疑了,但现在死心了。我可以容忍他们有过去,但无法容忍婚姻有污点,精神出轨让我更膈应。” 只要代入蒋桑洛的角色,共情她的经历,蔚亦茗她们就说不出圣母的话。 * 繁星高悬,点缀着如同泼了墨的夜空,偶尔发光发亮。 江妤漾将江家老宅酒窖里最有年份的几瓶酒都带到了滨水湾。 只是一行三人刚到门口,便看见了两道颀长挺括的身影。 蒋桑洛看见乔景业,指尖微微泛白。 乔景业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要是想回北城可以跟我说,下次别这样甩开保镖偷跑出来了,今天也跟她们俩小聚了,现在回家吧。” 口吻宛若已经让爱宠放风过了。 蒋桑洛抬起眼睑,望着那张爱之入骨的容颜,思绪还是会紊乱,她沉默了片刻,等收敛好波动的情绪,淡淡道:“乔景业,我们离婚吧。” 乔景业听后依然是不动声色,只是转过身跟江岑然说了句:“岑然,我们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聚。” 蔚亦茗不放心蒋桑洛就这么被乔景业带走,但还没来得及出声,江岑然已经攥住了她的手,“他们夫妻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别掺和了。” “岑然哥哥还真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江岑然对于自己被迁怒一副照单全收的样子,微垂眉眼,同她说道:“你想古宛吟什么时候给你赔罪认错?” 这个话题让蔚亦茗心情好了些许,微微思忖了一会儿,软声回应:“就明天吧,免得夜长梦多。” 瞟向他的那一眼内涵意味明显。 江岑然倒是一脸若无其事,“那我让人去安排。” 江妤漾:“大哥,上回萧思茵口无遮拦,你对她算是小惩大诫,可这次古宛吟这么过分,不能轻飘飘揭过哦,她的赔罪态度一定要好。” 蔚亦茗也看向江岑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隐约可见委屈,但随着浓翘的黑睫垂下,情绪也被掩盖住了。 江岑然见状,心蓦地揪了下,沉声道:“我知道。” 第 20 章 蔚亦茗因为饥饿感,被迫醒了起来。 附近的外卖最快也要二十分钟,无法及时进食的滋味让她的心情指数很低。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江岑然做的早餐。 既精致又美味。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胄少爷竟然会有那么好的厨艺,之前都没听江妤漾说过。 思及此,蔚亦茗好像更饿了。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起来。 蔚亦茗趿着拖鞋奔赴到门边,干净白皙的手指握住门把,迫不及待就拧了开来。 “看见我这么高兴?”门口的江岑然唇瓣划过一丝笑痕。 蔚亦茗这才反应过来,外卖不可能随意进入楼层,物业会先给她打电话。 江岑然:“到我那儿吃早餐。” 蔚亦茗眨了眨双眸,听着这么诱人的提议,还是有点踌躇。 “不饿?就算生我气也没必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当不合时宜的咕咕声响彻在静谧的门口时,蔚亦茗的耳根颜色浓了半分。 她看见江岑然促狭的笑意,轻哼了声,抬头挺胸地走向他那屋。 今天的早餐是岩烧乳酪吐司和花生核桃露,一旁搭配了新鲜的水果。 摆盘精美,一看就先有了食欲。 蔚亦茗吞咽了下口腔中分泌的唾沫,便拉下椅子坐了下来。 味道如外表那么精良,入口便觉得身心愉悦起来。 “你怎么会这些?”蔚亦茗挺好奇的。 “不难,翻下菜谱就会了。” “不难吗?” “你可能会比较难。”江岑然没忘记上次她煮粥的情况。 蔚亦茗鼓了鼓腮帮:“说了上回是因为我发烧,你别歧视人。” “那明天你给我煮顿早餐?” “我凭什么给你煮?”蔚亦茗用叉子叉了小块火龙果放进嘴里,吃得心安理得。 江岑然清隽的脸庞似笑非笑,蔚亦茗睨他一眼,吃饱餍足后便放下了餐具。 “声明的来龙去脉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景业开口帮古宛吟求情,我不得不卖他这个面子,而他并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影响到他跟桑洛的正常生活,便让我别伸张。” “岑然哥哥可真懂讲话的艺术性。”蔚亦茗丝毫没掩饰话语中的嘲讽,“景业哥这种欺瞒老婆帮着前任的渣男行为从你口中讲出来,还搞得像乐于助人,不留姓名似的。” “而你——说话不算数,又助纣为虐,跟他可真是一丘之貉。” 江岑然不仅没反驳,还照单全收:“是我的错,所以在想办法弥补了。” “那你说,古宛吟怎么个道歉法?”蔚亦茗用江岑然上回的话反问他。 “你想怎么样?” “岑然哥哥还是别抬举我了,我说的话算什么,还不是你一秒就能推翻的事。” 小公主生起气来可真是了不得,江岑然放低姿态,语调轻缓:“小公主的懿旨,我都照办。” 蔚亦茗见他如此伏低做小,那些憋屈的滋味才舒缓了些许:“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就是我今天让古宛吟干嘛,你都别管就行。” “嗯。不管。” “说起来,景业哥在你心里的地位可有够高的。”蔚亦茗盯着江岑然,说得煞有其事,“反正桑洛跟他过不下去了,要不然以后你们俩过日子吧?” “景业不会跟桑洛离婚,你这个愿望恐怕难以实现。” “所以——”蔚亦茗眼尾微挑,睨向他的那一眼媚意横生:“你挺想跟他过日子的?” 江岑然的唇角轻勾一抹弧度:“不生气了?” “想我不生气也行。”蔚亦茗的双手托腮撑在餐桌上,清澈干净的双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江岑然,“桑洛昨晚还没离开北城,今天古宛吟给我道歉时,我会叫上她,你叫上景业哥。” 江岑然修长的指节揉了揉眉骨,语气颇为伤脑筋:“你别掺和他们的事情了。” “岑然哥哥这是心疼古宛吟了还是替你的景业心疼古宛吟?”蔚亦茗卷翘的睫毛轻眨了两下,“也没关系,那就不用道歉了,我受点委屈有什么关系,哪能让岑然哥哥这么为难啊?” 说罢,便干净利落地站起身:“好了,既然吃完了,我回去了,谢谢岑然哥哥招待。” 江岑然伸手攥住她纤细的腕骨,低眸紧锁着她精致的脸蛋,嗓音低柔:“我有说不叫吗?”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蔚亦茗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璀璨的笑靥。 “等会儿。” “嗯?”蔚亦茗微微抬眸,唇齿间发出一道疑惑的声音。 江岑然将她带到了主卧,一进门她就闻见了空气中未散的雪松味。 觉察到她的视线看向那盏香薰灯,江岑然不疾不徐地开口:“没有上次那么好的效果。” 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像真的在谈论香薰效果似的。 蔚亦茗对他话里透露的讯息置之不理,眨了眨无辜的黑眸,软糯地说道:“我迟点把牌子推给你,说不定有不同的效果。” “我是看过你用的那个牌子才让人买的。” “那可能是量的问题,你下次多加点试试,再不济就一瓶都倒进去。”蔚亦茗浅笑着说道。 江岑然:“……” “你带我进来就是说这个问题?” “不是。”江岑然将抽屉打开,拿出上次那个精致的礼盒,“把它收下,嗯?” 蔚亦茗这回没拒绝,白皙的手指伸向江岑然,暂停地滑过他的掌心后,将礼盒拿了过来。 那点微末的触碰,跟空气中的雪松味搅弄在一块,蓦地勾惹出了那晚潋滟旖旎的画面。 江岑然的手揽住蔚亦茗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往身前压了几分,濡湿的吐息在她的侧脸拂过:“收下礼物,就代表那天的事情过去了。” “那还你。”蔚亦茗将礼盒推回到江岑然怀中。 江岑然将她严丝合缝地贴紧自己,语气是无奈又纵容:“行,不提那茬,礼物你收着。” “岑然哥哥是找不到接受礼物的人吗?这么强硬非要塞给我。”可谓将恃宠而骄诠释得淋漓尽致。 江岑然唇瓣的弧度未消,嗓音透着轻慢:“是,那么小公主愿意收下吗?” “勉为其难吧。” 短暂的相拥后,蔚亦茗用手指戳了戳江岑然的后背,“抱够没?我还没看礼物是什么呢。” 江岑然的眸光落在她瓷白无暇的颈肩,喉结微滚。 在缩回手掌的瞬间,隔着轻薄的连衣裙,在她的腰窝处蓦地滑了下。 下一秒,蔚亦茗就像被启动了什么开关般,双膝一软,连带着江岑然一起陷进了被窝里。 “这叫什么?”江岑然磁性的声音含着满满的打趣,“投怀送抱?” 蔚亦茗的脸蛋从江岑然的胸膛上抬起来,便对上了他促狭的双眸,瓷白的肌肤迅速被染上了嫣红,说出来的话又娇又软:“分明是你故意陷害我。” “我陷害你?”江岑然慢悠悠地说道:“这样吗?” 说罢又在她的腰窝处挠了两下。 蔚亦茗禁不住他这般逗弄,枕着他的身躯便挣扎反抗起来。 肢体的摩擦让房间中的气息渐渐盈满暧昧。 厮磨了片刻,江岑然的双手撑在蔚亦茗的两侧,居高临下地凝视她精致漂亮的脸蛋。 而蔚亦茗的喘息微乱,卷翘的黑睫随着那节奏而轻轻颤动。 此时此刻的她犹如困斗之兽般,似乎做什么都是无谓的挣扎。 江岑然轻抬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将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指腹滑过她的肌肤时,不再如之前那般带有凉意,而是烫热无比。 蔚亦茗的手情不自禁地抵在他的胸前,却很快被他攥住手腕,禁锢在了她的脑袋上方。 这种强势的举止让蔚亦茗的睫毛颤得更厉害,红唇忍不住轻启:“岑然哥哥。” 娇软的声音落在江岑然的耳中,要是打破了某种禁制般,让他的眸色瞬间陷入暗沉。 他伏低身躯,轻勾她的下颌,那娇嫩的双唇就像在蛊惑他向她沉沦般,让他的理智几近崩盘。 可就在碰触到的那一刻,蔚亦茗撇开了脸蛋,微红的眼眶慢慢地氤氲起了水雾。 她紧抿着嘴唇没说话,可泄露的委屈是毋庸置疑的。 江岑然埋首在她的颈肩,濡湿的气息将她的肌肤晕染得绯红且烫热,“怎么这么爱哭?” “你欺负人,还不准我哭了?” “娇气,这就叫欺负了?”江岑然的声线沉哑得像砂砾磨过般,极尽克制。 “我还没原谅你之前帮着古宛吟的事呢,所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欺负。”蔚亦茗蒙着水雾的黑眸警惕地瞪着江岑然,顿了顿又强调了句:“不能碰我。” 娇嗔的模样落在江岑然眼里,别提有多勾人了。 简直又纯又欲。 “这是小公主的命令?” “是,你听吗?” “我敢不听小公主的命令吗?”江岑然的眸底攒着柔意,说话的间隙已经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蔚亦茗揉了揉手腕,将上面的一截红痕凑到江岑然面前,有些兴师问罪地说道:“岑然哥哥,我严重怀疑你有一些不良癖好的倾向。” 江岑然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眸色深浓了几分。 她的肌肤娇嫩无比,轻轻一碰就能出印迹,之前他就有过经历。 他翻身坐起来,指腹在红痕上轻轻抚过,嗓音克制低沉:“以前倒没有,现在——” “说不准。” “你……”蔚亦茗讶异地张嘴,脸蛋越发绯红起来。 看她这可爱的模样,江岑然逗弄她的心思更重了,煞有其事地开口道:“但我会掌握好分寸,别担心。” “你别想。”蔚亦茗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快速地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就想跳下床,宛若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江岑然也不介意将这个角色套到自己身上,长臂一伸,将欲逃脱的身姿重新揽入怀中。 他的薄唇贴着她的脸蛋,呼吸轻弱,但压迫感却是十足,“小公主也会怕?” “小公主可不是你肆意玩弄那些手段的对象,你最好搞清楚。”蔚亦茗盛气凌人地威胁。 江岑然笑了笑,“自然,要玩也是小公主玩我。” “谁要玩你啊?”蔚亦茗偏过脸蛋,直直地对上了江岑然的深眸,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我又不是变态。” 江岑然轻勾唇角,就着抱她的姿势,低沉地开口:“打开看看?” 蔚亦茗顺势便将那个礼盒打开了。 是一颗极致漂亮璀璨的粉钻原石。 大概没有人能抵挡这种blingbling的东西,蔚亦茗的眸色很明显一亮。 上次的皇冠,这次的粉钻原石,都精准地击中了她的少女心。 江岑然解释道:“大屏的事,是因为广告公司跟古宛吟有合作,擅作主张更改的,我已经让人起诉他们违约的行为。这姑且就当作补你的生日礼物,嗯?” “岑然哥哥倒是把纨绔子弟那套玩得很溜,甜言蜜语加礼物攻势,我不消气是否还显得我不懂事了?”蔚亦茗漫不经心地将礼盒阖上。 江岑然举起双手,语调掺着恳求:“我投降。” 他现在就是说多错多,做多更是错多。 蔚亦茗轻哼了一声,算是将此事揭过吧。 * 下午两点。 江岑然载着蔚亦茗来到了一间茶室。 在这热闹喧嚣的北城,极少能有这一隅宁静。 忘眼过去,绿意葱茏,一汪水池平静无波。 焚香煮茶,便能暂忘尘嚣。 “岑然哥哥是不是卖弄心机啊?找了这么一处雅致的地方,我岂不是不能太为难古宛吟?” 江岑然低眸看她,从容不迫地回应:“上回见你跟你那师哥吃饭的地方,以为你就喜欢这种雅致清幽的地方,难道不是?” 蔚亦茗微愕了几秒,渐渐读出江岑然话里的酸意,不禁莞尔一笑:“是没错,我挺喜欢的。”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并不大方,亦茗,以后跟他保持些距离。” 古宛吟走进来时,入目的便是两人深情相望,亲昵无间的模样。 她的心蓦地被刺痛了。 她占用江岑然本来安排给蔚亦茗的大屏,就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她找了乔景业帮忙。 但她却怎么也没料到,乔景业替她出头了,江岑然依然会让她给蔚亦茗赔礼认错。 蔚亦茗率先看见古宛吟,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看模样应该是她的助理。 见蔚亦茗发现她了,古宛吟敛起所有情绪,落落大方地走向他们。 蔚亦茗笑了下:“宛吟姐是贵人事忙吧,来得竟比我们还迟。” 古宛吟的面色僵了片刻,放低姿态回道:“抱歉,是我来迟了。” 蔚亦茗指了指不远处的煮茶区,对江岑然说道:“你坐那儿。” 她自己则坐在了沙发上。 完全没有招呼古宛吟的意思,以至于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杵在那里。 蔚亦茗拿出手机跟蒋桑洛语音:“桑洛,你到了吗?” 听见蔚亦茗口中喊出蒋桑洛的名字,古宛吟的面色蓦地惨淡了几分,出声质问:“为什么还有蒋桑洛?” 蔚亦茗卷翘的睫毛微扬,眸色却是寡淡的,仿若枯井般冷寂,“怎么?怕正室打你啊?” “岑然只说我向你道歉,可不包括其他人。” “没错啊,可又没说不许其他人围观。”蔚亦茗一脸无辜。 一旁的助理显然被气到了,不由地替古宛吟委屈:“你们不要仗势欺人。” 蔚亦茗葱白的指尖拿着茶夹,开始清洗品茗杯,光线将她的侧脸衬托得极为沉静优雅,她不疾不徐地回道:“要想事情轻松揭过,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大方的人。” 约莫五分钟,江妤漾跟蒋桑洛到了,后面还跟着乔景业。 古宛吟看见这幕,指尖不受控制地嵌入掌心。 乔景业的目光没在她身上逗留,径自走向了江岑然。 反倒是蒋桑洛,上下仔细地打量古宛吟。 古宛吟长得不算太漂亮,气质也一般,心地更谈不上善良。 要说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她的才华了。 所以蒋桑洛其实有些不明白乔景业为什么能记挂她这么多年。 古宛吟接受不了被这么多人围观狼狈,只想快点结束这煎熬的时刻,出声问蔚亦茗:“蔚大小姐,你想我怎么道歉?” 蔚亦茗看着玻璃壶中的水渐渐滚开,这才施舍般看了古宛吟一眼,声音柔软:“茶我已经煮得差不多了,需要我教你敬茶认错的步骤吗?” “你什么意思?”古宛吟警觉地看着蔚亦茗。 “听不懂?”蔚亦茗的视线落到她的膝盖上,声音瞬冷:“敬茶认错,自然得下跪。” 第 21 章 赤鸡。 江妤漾的情绪莫名地高涨起来,她以为这回蔚亦茗也会像上次惩罚萧思茵那般,玩的还是心机。 没想到今天如此直白明了。 她往江岑然跟乔景业那边看了一眼,两个男人似乎对这边的事情毫无兴趣,举止矜贵地喝着茶。 不得不感叹小公主驯服人可真有一手。 古宛吟听了蔚亦茗提出的要求,面色白了几分,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同她解释道:“亦茗,大屏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我的确要为这个错误负责……” “你觉得我想听你讲这些废话吗?”蔚亦茗幽幽打断道,她笑得明艳动人,可讲的每个字就像要将古宛吟拖入深不见底的寒潭般,“要是诚心道歉就跪下斟茶,假惺惺那套就别在我面前演了,我不吃。” “我很有诚心向你道歉,否则也不会答应岑然来这里,但我却觉得你不像要我道歉,只想侮辱我。”古宛吟的身躯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看着蔚亦茗。 事到如今还跟她玩茶艺这套。 “是又如何?”蔚亦茗白皙的手指拿起一旁的茶点,用另外一只手垫着喂进嘴里,举手投足间满是娇贵,只不过在看向古宛吟的那瞬间,清澈干净的双眸蓦地覆上寒霜,“你反抗得了吗?” “蔚大小姐,还请你别太过分了。”助理再次出声。 蔚亦茗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做派如此嚣张跋扈。 “我可是向宛吟姐学的,在男人面前落几滴泪,说几句软话,不就有人撑腰,可以作威作福了吗?”蔚亦茗纤细的手指指向乔景业那边,给她出谋划策:“宛吟姐不是很擅长吗?人就在现场,不想下跪的话就去求他呗,顺便让我们家桑洛学学怎么讨人欢心,也不至于被欺负到家里了还要躲着哭。” 古宛吟终于回过味来了,蔚亦茗如此咄咄逼人,是在替蒋桑洛出气。 可蒋桑洛受什么委屈了?就因为乔景业帮她说情? 难道就她们这些权贵出身的千金小姐金贵?只允许她们仗势欺人,不允许她以牙还牙? 她向来知道这个社会分三六九等,她努力往上爬就是不想在底层苦苦挣扎,受这些权贵人士的胁迫。 但她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告诉她,她摆脱不了? 她很难甘心饮恨。 蔚亦茗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蓄着璀璨的笑靥,可这浮于表面的良善,掩盖的却是傲慢与偏见。 古宛吟明知道息事宁人尚且还能过关,可自尊却不容忍她低头。 她艰难地挪动步伐,一步步地靠近乔景业。 乔景业拿着杯盏的动作顿了顿,视线瞥向蒋桑洛。 蒋桑洛却对这边的事情置若罔闻,指着茶点,评价着味道。 这边古宛吟将挺直的腰杆伛偻了几分,姿态瞬间低了下来,一字一顿说得认真:“乔先生,请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麻烦让蔚大小姐高抬贵手好吗?我感激不尽。” 包厢虽然宽敞,但古宛吟的声音仍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 蒋桑洛终究还是抬起眼睑,看向了乔景业。 气氛瞬间静谧了下来。 空气中隐约掺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张。 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乔景业的回应。 乔景业把手中的杯盏放下,语调平淡无波:“上回就说过,情分这东西仅能用一次。” 他的话砸得古宛吟晃晃晕晕,靠着一旁的助理支撑,才不至于软到地毯上。 乔景业站起身,挺拔的身高将气场蓦地抬了上去:“今天既然是你向亦茗道歉,就诚心些,让她消了气,你自然也安然无恙。” “你说过,会护我周全,保我一切的。” 从古宛吟口中吐露如此缠绵悱恻的承诺,蒋桑洛的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是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般承诺呢? 可惜她没体会过。 不过蒋桑洛的波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敛尽情绪,也缓缓地站起身。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凝视着自己的枕边人:“所以你今天还是要保她吗?” 古宛吟忍不住往前靠近了几分,伸手攥住乔景业的衣角,被逼到极限的神色已有了崩溃的趋势,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求你了,乔先生。” 忽地,一道呕吐声打破了寂静却紧绷的氛围。 蒋桑洛捂着嘴唇,冷白的肤色此刻更无血色可言,她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滋味,甚至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泪水。 站在她身旁的蔚亦茗紧张地搀住她,“桑洛,怎么了?” 这个反应,不会是—— 乔景业挥开古宛吟的手,几步便跨到了蒋桑洛的面前,上一秒还凉薄的黑眸,此刻波澜明显。 蒋桑洛拿开白皙的手掌,眼眶因为生理不适而染了些许红丝,她语调轻弱地开口:“抱歉,没忍住,就是纯粹被恶心到了。” 乔景业:“我带你去看医生。” 蒋桑洛微掀眼睑,不带什么情绪地盯着乔景业:“怎么?觉得我怀孕了?” “看过医生就知道了。” 蒋桑洛避开乔景业伸过来的手,侧过身躯,看向浑身僵硬的古宛吟,“我若真是怀孕了,能要挟得了乔先生,让你那位放在心尖上多年的人下跪道歉吗?” “乔先生!”古宛吟失控地喊道,“你答应的事情,不能不作数。” “那你也别忘了,我承诺的前提是什么。”乔景业的声线寡淡凉薄。 蒋桑洛的指尖嵌进掌心,心里那点希冀终于消失殆尽。 还真的对她做出过这般承诺啊。 蔚亦茗看见蒋桑洛紧绷的侧脸,内心不可避免地升起了愧疚。 今天她会让江岑然把乔景业叫来,无非是斩断念想罢了。 不是古宛吟,就是蒋桑洛。 要是乔景业袖手旁观,古宛吟那倚赖的底气便可摧毁。 要是乔景业出手帮古宛吟,那么蒋桑洛这桩婚姻也的确没有继续的必要。 可乔景业虽然没有帮古宛吟,但过去的种种却如一颗有毒的种子,在蒋桑洛的心里已经发芽生根,无法轻松抹去。 蒋桑洛:“古小姐,想清楚没有?今天是跪下道歉认错,还是让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付之一炬?” 古宛吟的嘴唇紧抿,体内翻滚着愤恨与嫉妒。 她们凭什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她不过是没有好出身,论努力论实力,她完全胜过她们,到头来却依然如蝼蚁般,被她们踩在脚下。 可是能不听从她们的命令吗? 她好不容易拥有了现在的成就,不再如之前那般卑微地迎合着别人。 她不想从头开始,而且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从头开始了。 古宛吟所有的气节傲骨终究化为一缕气息,飘散在空中。 她挪动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缓慢地到了蔚亦茗的面前。 之前那软弱不堪的病秧子渐渐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甚至将周遭的一切化为了她的后盾,给她保驾护航。 是自己失算了。 古宛吟的双手微抖,拿起瓷白的品茶杯时,里面的茶水荡开层层涟漪。 她沉忖了片刻,终于双腿微曲,缓缓地跪到了地毯上,带着浓重鼻音的话一字一字地吐露出来:“请蔚大小姐原谅我的过错,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喝过这杯茶后,能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睨着古宛吟此刻卑微到尘土里的姿态,蔚亦茗的情绪没多大的波动。 她长腿交叠,面容冷艳地说道:“本来你是不需要下跪的。” 古宛吟拿着品茗杯的手指蓦地紧了几分。 蔚亦茗瞥了眼她情绪波动的样子,继续道:“你既然猜得出我在给桑洛出气,就断不该当着她的面又去求景业哥,而且是以那种容易令人误会的暧昧姿态。你要是刚才真诚点给桑洛道歉,跟我认错,我不一定会要你跪的。” 古宛吟抬起下巴,那眼里的愤恨虽是一闪而过,可蔚亦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很是遗憾地说道:“搞小动作之前,最好掂量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是否承受得住后果。别搞得现在是我在侮辱你似的,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三番两次地跟别人的丈夫牵扯,就是不知廉耻了,要你跪,你并不冤枉。” 在古宛吟跪下的那瞬间,蔚亦茗的身躯挪动了几分,从位置上看她跪的更像是蒋桑洛。 古宛吟绷直着身躯,将不甘跟苦楚拼命地咽下,违心地附和着:“是我不对,请乔太太多多海涵。” 蒋桑洛侧过脸颊,定定地凝视着乔景业,但他那张冷峻的脸庞始终不露声色。 也罢,搞得她们在霸凌似的。 蒋桑洛轻缓地出声:“糯糯,谢谢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蔚亦茗这才俯身接过古宛吟手里的茶杯,不咸不淡地警告道:“望宛吟姐好自为之。” 乔景业拦腰将蒋桑洛横抱起来,语调低哑:“现在去医院。” “不用了。”蒋桑洛的脸色很差,腰腹有些不正常的酸疼,“我来大姨妈了。” 蒋桑洛的月经向来很准,可这次迟了半个月。 乔景业也知道。 本以为他们要有一个宝宝,现在—— 蒋桑洛:“我说离婚是认真的,要是不能协议离婚,那就诉讼吧。但我不希望我们走到那步,所以你考虑下。” 乔景业低眸看她的那眼淡得出尘,“我不会协议离婚,想诉讼?随便。” 蒋桑洛饶是家教良好,还是被乔景业不温不火的态度惹毛了,“凭你跟古宛吟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赢的概率很高。” 乔景业嗤笑了声:“你倒自信。” “走着瞧。” 古宛吟被助理搀扶着走出包厢,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直到坐上了车,才颤抖着声音问道:“都录下来了?” 助理将衣服上的胸针小心地拿下来,交给古宛吟,“都录下来了。” “好,等到合适的机会,便将这份大礼送给她们。” 今日之耻,她会永生不忘。 * 宽敞的车厢后座,蔚亦茗挨着江岑然,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游走,讲出来的话甜腻讨喜:“岑然哥哥最好了。” 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谄媚的小姑娘跟不久前对他不屑一顾的小公主联系在一起。 蔚亦茗轻眨了下双眸,特别纯真无辜地看着他:“岑然哥哥怎么了?” “这会儿消气了?” 蔚亦茗展开双臂,松垮地挂在江岑然的颈肩上,温热的吐息随着她的话语喷洒在他的下巴上,带着轻微的痒意:“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过分了?” “唔~”江岑然微微思忖。 蔚亦茗嘟了嘟嫣红的嘴唇,想离他远些,但江岑然已经先一步将人抱到了腿上。 蔚亦茗气鼓鼓地瞪着江岑然:“我这么恶毒,你亲近我干嘛?还是快去安慰受了欺负的那位吧。” 江岑然勾着唇角,眸色柔和,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厮磨着:“脾气真是越发大了,逗都逗不得。” 蔚亦茗卷翘的睫毛往上扬起,模样无比乖巧柔顺:“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小心眼,爱计较,且心思歹毒吧,连逼人下跪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的确刷新了我对小公主的认知。”江岑然语调慵懒。 蔚亦茗略微紧张地轻颤眼睫:“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你是不是有些讨厌我了?” “这么在乎我怎么看你?” 蔚亦茗点了点头:“我并没有那么乖,你不喜欢也正常。” 精致的脸蛋泄露了几丝沮丧。 “没有不喜欢。” 听到清晰的几个字从江岑然的嘴里传来,蔚亦茗惊愕得睁大双眸:“真的?” “骗你的。” “骗我好玩吗?”蔚亦茗伤心地鼓起了腮帮。 “好玩。”江岑然忍不住上手去捏她柔嫩的肌肤,“能看见这么丰富有趣的表情。” 蔚亦茗的眼睫轻眨,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真的没讨厌我?” “没讨厌。” 蔚亦茗顿时眉开眼笑,快速地在江岑然的唇上嘬了下:“那我从今天开始,也会多喜欢你一点的。” “就只是一点?” “两点,不能再多了。” 江岑然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没良心。” 蔚亦茗朝他笑得眉眼弯弯:“你以后不许再帮古宛吟了。” “动不动就甩脸色给我看,我敢不由着你吗?” “你别说得我如此不讲理。”蔚亦茗给自己申辩,“我就是被气着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可爱讨人喜欢吗?” 江岑然的嘴角忍不住轻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你敢否认我是个小可爱?”蔚亦茗歪着脑袋去盯江岑然。 江岑然勾起她的下巴,低眸看着她,幽深的眼睛如望不到底的漩涡,“是个小可爱。”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近到气息交错,晕染着彼此。 蔚亦茗微启红唇,但还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封进了口腔中。 他好整以暇地描绘着她的唇线,像个游刃有余的猎人,不急着将猎物吞噬殆尽。 极其地享受这蚕食她的过程。 蔚亦茗的心跳紊乱不堪,白皙的指尖紧攥着江岑然的衣摆,黑睫轻颤。 透露了些许紧张。 一阵耳鬓厮磨后,江岑然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擦拭她微润的眼角,“不是喜欢我做的东西吗?待会儿一起去超市,晚上我下厨。” 蔚亦茗那双黑眸水色潋滟,低声回应:“嗯。” “你就不担心我将你拐回家,然后图谋不轨?”江岑然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蔚亦茗软若无骨的身躯倚靠着他的臂膀,薄薄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恍若撩拨:“那你会吗?” 第 22 章 傍晚六点钟。 云霞映着落日,无垠的天空仿若被泼上了浓艳的红色,昭示暮色渐渐来袭。 蔚亦茗斜倚在沙发上,眉眼倦怠地按着手机。 漾漾:【你今天a得我双腿都软了,我大哥有没有怀疑你什么?】 蔚蓝奶糖:【没什么事是主动坦白解决不了的,要真解决不了,那再主动亲一下。】 漾漾:【……小公主v5。】 蔚蓝奶糖:【再说你大哥也从来不觉得我是只无害的小白兔。】 漾漾:【所以是我白担心了?话说回来,今天古宛吟要真的跟桑洛道歉了,你就不让她跪了?】 蔚蓝奶糖:【我看着像那么善良?】 漾漾:【看着是挺善良的。】 蔚蓝奶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你的夸奖。】 漾漾:【嘻嘻。我大哥今天给你将场面撑爆了,你有什么表示?[附上耳朵聆听]】 蔚蓝奶糖:【把你当初发给我的小黄文分享给你亲爱的大哥?】 漾漾:【美人饶我一条狗命,小人马上退下。】 蔚亦茗忍不住轻笑,她的目光转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清冷矜贵的男人好像终于沾染了些许生活气息。 她放下手机,趿着拖鞋去了厨房。 倚着门框,探出精致的脸蛋,装模作样地开口:“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张嘴。” 酸酸甜甜的咕咾肉进入口腔,咀嚼起来软硬适中,是能让味蕾迅速得到满足的程度。 “好好吃。”蔚亦茗踮起脚尖,用拇指在江岑然的额头上盖了戳,笑靥甜美地赞道,“小公主认证。” 灯光下的男人,幽深的双眸仿若被镀上了朦胧柔和的光,溢出来的嗓音却是微沉:“那我也尝尝。” 话音落下,他揽过蔚亦茗纤细的腰肢,将她压近自己。 俯首攫住她的双唇,濡湿的气息不动声色便萦绕了过去。 他撬开她的唇齿,像是贯彻之前的话那般,在她的口腔中仔仔细细地扫荡了一遍。 相濡以沫,缠绵缱绻。 浓烈的纠缠,持续了近十分钟。 蔚亦茗的双唇一阵阵的酸麻,气息也彻底混乱了。 “小公主认证的,果然好吃。”江岑然低眸望着蔚亦茗,嗓音透着性感的喑哑。 他的话不禁让蔚亦茗想起了那次她做的梦。 相似的场景,但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却强烈了许多。 蔚亦茗白皙的手指有些脱力地攥着江岑然的衣服,卷翘的睫毛轻颤,声音软绵:“岑然哥哥你现在简直——” “如何?”江岑然眉眼间泛着懒散。 “动不动就吻,你说如何?”她的双眸氤氲着薄薄的水雾,像被欺负惨了般。 江岑然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咬字清晰地回应她:“衣冠禽兽?” “还是斯文败类?”江岑然煞有其事地思忖了几秒,“亦或者是道貌岸然?” 蔚亦茗的脸颊渐渐绯红起来:“怎么?还要我夸你一句答得真棒?” “倒也可以。” 蔚亦茗娇嗔地睨向他,男人清隽的脸庞挂着似笑非笑,仿佛在说“我等着你夸呢”。 “小公主饿了,开始传膳吧。” 说罢,便转过身出了厨房,留给江岑然一个高傲的背影。 江岑然不禁轻笑,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 精致的菜肴端上桌,蔚亦茗的眸色很快被惊艳晕染。 她忍不住看向江岑然修长的手指,很难想象这双做的好菜的手,在床笫之间又是那般游刃有余。 那天在度假村的大床上,就是它们一步步地诱着她沉沦,直到缴械投降。 江岑然将筷子摆到蔚亦茗的面前,低沉地出声:“在想入非非什么?” 蔚亦茗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岑然哥哥说什么?” 江岑然:“哦,我以为你回想起了什么。” 蔚亦茗:“……”呵。秀你会读心术吗? 她眼睑微垂,动作优雅地开始用餐。 这顿饭,不得不说不仅好吃到味蕾跳跃,而且完美地避开了她的雷区。 要不是他身价太高,真想弄回家做她的专属保姆。 “岑然哥哥今天的表现很好,值得一份礼物。”蔚亦茗抬起水波潋滟的双眸,语调又软又糯。 “哦?”江岑然来了兴趣,难得哦,竟然想着给他送礼物。 蔚亦茗从他简单的字眼里悟出了意思,皱了皱鼻尖表示不满:“岑然哥哥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是貔貅,只进不出?” 江岑然的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准备送我什么?” “等我一下。” 蔚亦茗起身往门口走去,修长雪白的双腿在裙摆下衬得尤为旖旎迤逦。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口,江岑然才将视线收回。 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他的眉心微拧。 轻微的洁癖犯了。 犹豫了几许,最终还是戴上手套,将碗碟放进了洗碗机。 十分钟后,蔚亦茗回来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张手作卡片,江岑然忍不住轻笑:“这便是我的礼物?” “岑然哥哥,做人不能太务实。”蔚亦茗故作遗憾地批判他。 紧接着将手作卡片展示在他眼前,上面是用缤纷的水彩笔修饰的几个字—— 小公主心愿卡。 江岑然看着那几个精心勾勒的字,眸色瞬间柔了下来:“我提的任何心愿,小公主都能帮我达成?” 蔚亦茗眉头微蹙了下:“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是份大礼。”江岑然的语调低缓,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张卡片,“那我现在就想行使这张卡片的权利。” “这么快?”蔚亦茗微愕。 “难道还有使用期限?” “那倒没有。” “那就行。陪我睡觉。”江岑然云淡风轻地说道。 蔚亦茗瓷白的脸颊蓦地涨红起来,水色潋滟的双眸泛着嗔意。 江岑然的两指夹着卡片,清隽的脸庞从容不迫:“这不在小公主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早知道你有这种想法,我就不给你送礼物了。”蔚亦茗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她的额头上现在就差写“自荐枕席”四个字了。 “我都被你认为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了,自然得坐实一下。” 蔚亦茗看了眼他手上的卡片:“那你现在的确是证据确凿了。” “在我这儿洗澡,还是回自己那儿洗了再过来。” “你几点睡觉?我到时候再过来。” 江岑然抬腕看了看时间,好整以暇地开口:“七点半。” 蔚亦茗:“……”谢谢他给了半个小时洗澡。 * 浴室里,水雾朦胧。 蔚亦茗精致无暇的脸蛋布满薄汗。 虽说只有半个小时,但她仍旧不疾不徐。 昳丽漂亮的花瓣铺陈在水面上,萦绕着阵阵淡雅的幽香。 将江岑然所给予的时间耗费殆尽,蔚亦茗才从浴缸里起身。 一身玉骨冰肌站在花洒下,剔透的温水缓缓冲刷,洗尽泡沫跟花瓣。 她围着白色浴巾,从衣帽间里挑选了一条可爱风的网纱仙女睡裙,刺绣花边萦绕,融合斗篷元素。 吹干头发,又做了套精致的护肤,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半。 江岑然那屋的房门并没关上,蔚亦茗轻推开房门,客厅里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直至走到主卧。 冷白的灯光下,男人深陷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低垂着脑袋翻着平板。 光晕仿若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朦胧神秘。 江岑然轻抬眼睑,朝着门口的她招了招手。 蔚亦茗缓缓走近,静谧的房间响起男人低沉的声线:“迟到了一个小时。” “陪/睡,可不得香喷喷的。” 江岑然勾唇浅笑,揽着她的腰身,将人压到自己的腿上。 修长的指节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凑到鼻间轻嗅,片刻后缓慢低语:“的确很香。” 暧昧的热息将蔚亦茗的肌肤晕染得有些绯红,她垂着眉眼问:“现在睡吗?” “不急。” “你不是说七点半就要睡觉吗?” “忽然又有了精神。”江岑然不紧不慢地回道。 从容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那我坐旁边,你继续你刚才的事情。” 说着蔚亦茗就想从他的腿上下去。 江岑然微凉的指腹轻握住她的腰身,“就坐这儿。” “你的腿没有沙发舒服。” “那就只能委屈小公主了。” 蔚亦茗:“……” 江岑然将她白皙柔软的手放置掌心,与她交叠紧握,“下午在车上不是问我有没有企图吗?陪我睡觉,就只是字面意思。” 蔚亦茗微侧脸颊,眸底有几分意外。 “你这几天跟我闹别扭,所以没睡好。” 她怎么感觉听出了一丝委屈? 蔚亦茗凝视着江岑然英俊的脸庞,试图找出一丝委屈的成分,可他将情绪掩饰得极好,根本捕捉不到。 “你说得像我在无理取闹。”她不满地反驳。 江岑然的指腹轻抚她白嫩的脸蛋,薄唇轻启:“没有。小公主有理有据。” “你——”蔚亦茗轻咬着下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江岑然眼下的青色,“算了,你现在就去睡觉。” “好。” 话音落下,便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 蔚亦茗的指尖攥着他的睡袍,低如蚊呐地开口:“你要是再辜负我的信任,下次我绝不会上你床了。” 江岑然微微俯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次?” “难道没有下次?”蔚亦茗的眼睫微微掀起,惹得那双乌黑的眼眸如钩子般,撩动着江岑然的心弦。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单膝跪在床沿,将人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伸手将调控平板拿过来,敞亮的房间瞬间黯淡了下来。 氛围却是被烘托得恰到好处,不算伸手不见五指,亦不是将一切曝光在光线下。 “你今天要点香薰吗?”软糯的声音响彻在静谧的房间。 “不用。”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床榻微微下沉。 紧接着便是一股暖意缠绕过来。 “抱着热。”蔚亦茗娇嗔道。 “调了空调。” “那也热。” “你喜欢白桃味?”江岑然干脆把话题转开了。 “嗯。很淡的味道,你闻得出?” 问完这句话,她便感觉到颈肩处的热息浓烈了几许。 “和你很像。”如砂砾般磨过的声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像白桃了?”蔚亦茗瓮声瓮气地问道。 “白桃有什么不好?又白又嫩,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随着吐露的字眼,温烫的掌心一一指出那些位置。 而蔚亦茗的脸颊温度却是蓦地攀升,气息也稍显错乱:“没想到如谪仙般的岑然哥哥,会有如此庸俗的一面。” “哦,还想到了一个相似处——”江岑然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蔚亦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凶巴巴地威胁:“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回去了。” 手掌下,能感觉到江岑然微微勾起的嘴角,即便环境晦暗,蔚亦茗仍旧瞪了他一眼。 他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拿开。 蔚亦茗:“你睡不睡觉?” 江岑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见他老实,蔚亦茗才将手放开,“快点睡觉。” 江岑然将手横在她的腰肢上,被子下,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着。 约莫十分钟后。 蔚亦茗的耳边传来了匀称平稳的呼吸声,这让她有几秒的怔愣。 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他真的入睡困难? * 早上七点。 柔光穿过漂浮在空中的雾霭,从窗帘的缝隙间倾泻进来。 江岑然睁开双眸,入目的便是小姑娘精致恬静的睡颜。 松软的长发披覆在脸颊一侧,越发衬得脸蛋小巧。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些碎发给撩到耳后。 看着她素净白嫩的脸颊,江岑然渐渐陷入沉思。 上次在度假村,他还分不清是香薰的作用还是她在身旁的关系,能让他整宿睡得那般平静。 但经过昨晚,他已经可以肯定答案了。 半个小时后,江岑然小心地抽出手臂。 蔚亦茗因为这个扰乱她睡眠的动作而嘤咛了一声。 江岑然的动作马上顿住了,只不过小姑娘辗转着翻了个身后,又卷着被子继续睡。 他的唇角忍不住浮现淡淡的笑意,简直没心没肺到他都替她担心安危。 简单地洗漱后,江岑然开始准备早餐。 想到最近进厨房的频率,他不由地按了按眉心。 为了让小公主吃得开心,他都快成家庭煮夫了。 江岑然洗手,准备早餐的食材。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从监控画面里看见门外的人是江母,江岑然的眉头轻皱了下。 这位江夫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估计是房门依然紧闭,江母又按了次门铃。 怕吵到主卧里那位睡美人,江岑然只能开了门。 江母一见他就数落:“怎么这么久?” “在准备早餐。” “你亲自做早餐?”江母不得不错愕惊讶,她生的儿子,她都不了解。 “嗯,你吃了没?要不要给你准备一份?”江岑然说着便往厨房走。 江母立刻跟了上去,见他动作熟稔,几乎惊掉下巴。 “一大早找我什么事?”江岑然问。 “我思来想去,想来思去,都觉得你年纪不小了,现在事业有成,也是时候立家了,这不昨天陪着几位夫人去算命大师那里,挑了几个好日子,给你参考参考。” 江岑然微侧脸庞,毫无波澜的眼眸看向江母。 江母略感心虚,实际上昨天她就是特地去挑好日子的。 他们不急,她急。 就在她以为江岑然要拒绝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天籁之音:“你做主吧。” “我……我做主?”江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算了,还是等问过亦茗再说。” 江母消化了片刻,将江岑然的话拆了又组,组了又拆,确定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后,笑容满面地说道:“果然没人能逃过糯糯的魅力。” 江岑然的思绪游走了片刻,小姑娘的确魅力四射。 “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江母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岑然哥哥。” 江母怔愣了几秒,蓦地转过身,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揉着惺忪睡眼的蔚亦茗。 她的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的睡裙,一边的蝴蝶结吊带几乎落到了肩头,将瓷白如玉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中。 这般画面轻易便勾惹出了暧昧。 蔚亦茗看见一脸惊愕的江母,混沌的脑袋迅速地清醒过来,“阿姨。” 江母很快换上和蔼的笑容走近她,问道:“糯糯,你昨晚在这里过夜?” 蔚亦茗的思绪迅速收敛,乖巧地回道:“岑然哥哥说自己晚上睡不着,非让我给他讲睡前故事,结果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毫无负担地将脏水泼到了江岑然身上。 “是这样啊。那睡在了哪里?” 蔚亦茗:“……”江妤漾的八卦魂大概全遗传自母亲吧。 “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这间屋子似乎就一间卧室。”江母一副“你们昨晚一定干柴烈火了吧”的开明模样。 她细细地打量蔚亦茗浑身上下,但是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淡。 那一身精致无暇的肌肤,怎么看这么不像厮混过。 江母忽地轻叹一声:“孩子,委屈你了。” 蔚亦茗:? 江母往江岑然那里瞟了一眼,眼神有些受伤:“别人都羡慕我生了一个极其优秀的儿子,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 她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缓了片刻才继续道:“虽然我一直有这样的怀疑,但如今怕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江岑然听着江母唉声叹气,忍不住揉了揉眉骨,颀长的身影挡在蔚亦茗的身前。 江母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讲道:“你怎么就不行呢?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竟然是中看不中用。” 蔚亦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难怪刚才那副口吻,原来是怀疑江岑然那方面不行。 蔚亦茗微抬眼眸,只见他绷紧着下颌,濒临发火边缘。 江母:“不过有病早治,应该还有挽回的空间。” 江岑然语调沉冷:“江夫人,你够了。” 江母不服气地扬起下巴:“糯糯这样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躺在身边,是人都想做点什么,你却无能为力,你还敢跟我呛?” 江岑然揉着太阳穴,实在不想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谈论床笫之事。 还是她凭空想象,自以为是的想法。 江母见他无话可说,又转向蔚亦茗,眼神却是饱含着殷切:“糯糯,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医学发达,而且我们江家别的不敢说,钱真的不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会治好他的隐疾,你们会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 蔚亦茗微垂眼睑,落寞中又掺着坚强,低声回道:“阿姨,我明白的。” 江岑然:“……” 第 23 章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 流畅的线条在露天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车厢内。 蔚亦茗看见江岑然俊美的侧脸,就想起江母对他怀疑的那件事,笑意根本抑制不住。 “不准笑了。”江岑然声线沉沉,含着警告。 蔚亦茗将身躯侧过来些许,反手托腮凝视着江岑然,学着江母的口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就不行呢?” 前方正好是红灯,江岑然踩下刹车,车子顺势停住了。 他轻转脸庞,幽深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蔚亦茗,薄唇溢出不疾不徐的声音:“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蔚亦茗:“……”竟然用这张脸一本正经地开车。 “看来还是得实践下,免得小公主得出一些谬论。” 蔚亦茗用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回以微笑。 江岑然的唇角勾了勾,片刻后说道:“我妈挑了几个日子,你自己看下,先办订婚如何?” “阿姨看着办吧,我都可以。”蔚亦茗善解人意地开口。 “那我将你的意思转达给她。” 蔚亦茗:“……” 就这? 平时见他送礼不手软,讲到订婚这等大事,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的善良大方太深入人心了? 有点生气呢。 * 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将整座城市照得奢靡繁华。 揽月阁的vip包厢。 “这么快?”听到江岑然即将订婚的消息,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喻嘉勋难得有机会可以嘲弄江岑然,自然不会放过:“然哥,你还记不记得小公主刚回国那天,你就在这间包厢说的话。” 江岑然:“不记得了。” 喻嘉勋:“……”他要怎么接话? “要不然你帮我回忆回忆?” 喻嘉勋:“……”他认怂。不敢捋老虎的胡须。 江岑然朝他勾了勾手指,高高在上的俾睨气场让喻嘉勋将脑袋伸了过去。 江岑然眉心微拧:“你干嘛?” “你不是想摸我的头?” 江岑然神色冷沉,语调凉薄:“我养狗也不养你这种的。”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说你是狗就是人身攻击了?狗可你比懂得讨主人欢心。” 喻嘉勋:“……”猛男也会哭泣的好吗? “小公主既然喜欢游戏制作,你多给她介绍些客户。” 听见江岑然的诉求,喻嘉勋轻挑眉眼,忍不住打趣他:“然哥,你该不会是担心温肆会打着合作的名义,跟小公主朝夕相处吧?” 江岑然掀了掀眼睑,慵懒的模样看似一丝脾气都没有,“这么喜欢当我的脑细胞?” 喻嘉勋顿时毛骨悚然,他这句话跟“下一秒死的就是你”无异。 为了缓解这可怕的氛围,喻嘉勋说道:“然哥,你准备怎么跟小公主求婚啊?” 江岑然拿着酒杯的手指微顿。 见状,喻嘉勋错愕地问道:“你难道没准备跟小公主求婚?” 江岑然沉忖了几秒,他还真没想过。 “完了完了。”喻嘉勋着急上火地数落,“你怎么能不求婚呢?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难道你想让小公主留有遗憾?”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一袭挺括正装的叶闻深。 他坐到江岑然旁边,先喝了杯酒润喉,才问道:“你今天召集大家干嘛?” “然哥要订婚了。不过他没准备求婚。”喻嘉勋简单扼要地总结道。 江岑然转向叶闻深,颇有些虚心请教的意味问他:“必须要求婚?” 叶闻深对于这种男女之事并不擅长,不甚肯定地回他:“应该要的吧?” “就你们这种觉悟,也亏得长了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否则就是注孤生的命。”喻嘉勋摇着脑袋。 江岑然陷入沉思,不禁想起了小姑娘那次在度假村说的话。 什么商业联姻啊,什么喜欢别人啊,又什么不需要感情基础的。 他如果不求婚,倒像是坐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江岑然的眸色难得有几分认真,他问喻嘉勋:“别人都怎么求婚的?” “自然是营造一种极其浪漫的氛围,然后单膝跪地求婚啊。” 江岑然淡薄的眼神瞟向喻嘉勋,那里面的嫌弃根本藏不住,“别说废话。” “具体的你可以找婚礼策划公司。” 江岑然:“我早该知道你那狗脑子空得很。” 喻嘉勋不服地反驳:“我所有的计划是要保留到给我未来老婆求婚的那天。” 江岑然轻嗤一声:“你未必有这机会吧。” 喻嘉勋:“……”欺负人tat。 * 三天后,蔚家别墅。 江母坐在沙发上,不需一言一行,便将高贵典雅诠释得淋漓尽致。 许美如在她面前,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卑微感。 尤其是江母对她毫不掩饰不屑。 佣人将精致的茶点端上来后,江母才缓缓开口道:“为表尊重,所以我亲自来一趟告诉你们,糯糯跟岑然的订婚日期我定在了十月份。至于订婚事宜,我们家会全权负责,你们不用操心。” 为了防止不快,蔚景山并没有通知蔚老夫人过来,否则照江母这番话说出来,老人家又得气急败坏了。 许美如微笑着开口:“我们知道江夫人是好心,但亦茗是蔚家的女儿,怎么好意思让您全权负责?” 江母轻睨许美如一眼,唇畔漾开一丝笑意:“怎么?后妈当久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许美如面色顿时难看了几许。 蔚景山其实也不喜欢江母的口吻,淡淡地说道:“亦茗是我女儿,关于订婚事宜,还是两家有商有量比较稳妥。” 江母端起精致漂亮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红茶,慢悠悠地说着:“我是没见过狠心将女儿丢在国外四年的父亲,蔚家这种家庭传统,我怕商量不出什么稳妥的办法。” 蔚景山的眉头微皱,但也没退让:“江夫人,亦茗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也养了她这么多年,我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她的订婚。” 江母还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注意? 无非是想借由这场订婚,挽回蔚氏公司的颓势。 可蔚亦茗毕竟是蔚家的女儿,血脉关系不容抹杀。 那些裙带利益怕是逃不过。 江母的语调微冷:“行。不过许美如可不是糯糯的妈妈,订婚这件事,她就不必参与了。” 许美如的指尖蓦地握紧,恼怒跟郁闷充斥着胸腔。 这种当面被人如同打了耳刮子的滋味,太憋屈太难受了。 江母站起身,微垂的眼睑透着俾睨:“这么喜欢操心,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女儿,我看她挺恨嫁的。” 这句话连许美如也骂了进去。 她们母女俩之前趁着蔚亦茗不在国内,算计着接近江岑然的事,可没把她给膈应死。 许美如一直忍到江母离开蔚家别墅,眼眶才红起来:“别人都说当后妈难,我现在是真的深有体会。” 毕竟多年夫妻,蔚景山也有些许不忍:“你知道她跟亦茗妈妈的关系,别伤心了。” “是不是连他们的订婚宴,我都不能参加?那我成什么了?” “不会的。”蔚景山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许美如的情绪这才好一些,声线微微更咽:“算了,江夫人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参加了,免得大家不愉快。” “行了,会保证你能到场的。” 蔚亦茗的订婚宴,许美如这位现如今的蔚夫人不到场,丢脸的还有蔚景山。 许美如自是知道这点。 蔚凝嫚听完了全程,极度的忿忿不平:“妈,这些窝囊气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我想忍?”许美如赤红着眼睛。 她出生就被贴上“野种”的标签,被人指着脊梁骨咒骂。 就算被接回了许家,事事被许家真正的大小姐压一头。 后来她嫁了个负心汉,但她的那位好姐姐嫁给了蔚景山这位风头正劲的新贵,疼她入骨,爱她至深。 好在她命薄如纸,死得早。 她也终于撬动了蔚景山这颗顽石,成了蔚夫人。 以为好日子来了,可蔚景山心里永远有那个死人的一席之地,而蔚亦茗这位小公主的待遇,蔚凝嫚也永远享受不到。 不甘,不解,不忿,不愿。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多年来的隐忍逐渐崩塌。 “蔚亦茗现在倚仗的不过是江家跟江岑然,如果能破坏这桩婚事的话——”蔚凝嫚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有办法?”许美如倒也觉得是条出路。 蔚亦茗没了江家这座靠山,在蔚家的价值也消失大半。 蔚景山那么痛快将股份还给蔚亦茗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公司跟蔚亦茗的利益绑在了一起,江家怎么都会帮衬着些。 “蔚亦茗签约在某个app上讲睡前故事这件事,你知道吗?” 许美如微微错愕:“有这种事?她图什么?” “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的,本来没当回事,可时间点很微妙,就在两年前。” “她大病一场那年?” “确切地说是她大病以后,所以我觉得以她那深思熟虑的性格,一定有她的目的。” “我们至今都还不清楚她忽然生病的原因,那次你爸险些就将她接回来了。” “妈,我觉得这是个突破口,要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说不定可以加以利用。” 许美如并没有那么乐观,这些细微的事情,对大局恐怕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只不过试一试也无妨:“你姑且去查查吧。” * 盛夏的午夜,蝉鸣聒噪,酷暑难挡。 即便房间里的空调显示着24度,床上的蔚亦茗仍薄汗淋漓。 她像被梦靥住了般,精致的眉头紧蹙。 想要醒来,又十分费劲。 她的指尖紧攥着被子,骨节都泛了白。 唇齿间在不断呢喃低语着什么。 过了许久,她蓦地睁开了双眸。 似乎还未从梦境中走出来,瞳仁是一片空洞迷惘。 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直到颈肩一阵阵地凉意袭来,才终于回过神。 蔚亦茗去简单冲洗了一番,便坐到了电脑前。 她已许久没有直播,突然上线,收听的人很快直线上升。 蔚亦茗的情绪调整能力很强,一开嗓便是柔软的声音:“刚才做了场噩梦,没了睡意,来跟大家聊天。” 直播间的人不约而同地问她做了什么梦。 隔着屏幕,谁也不认识谁,这反倒让蔚亦茗有了倾诉的欲望,她缓缓道:“一段糟糕的过去。” 马上又有人安慰她说过去了。 看着那些暖心的回复,蔚亦茗那股阴霾很快消弭殆尽,“今天临时上线,没准备故事,我唱首歌吧。” 她唱的是一首动漫中的插曲,舒缓的节奏跟她柔软的声音搭在一起,很有治愈的效果。 * 蔚亦茗上线的时候,江岑然正跟国外的设计师沟通着戒指设计的细节。 只不过轻松愉悦的心情在她说出做噩梦后戛然而止。 除去她出国的四年,江岑然对蔚亦茗的过去就算没有深入了解,可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要说糟糕,真不至于。 而蔚亦茗出国的四年,也是他进入公司后打拼最辛苦的几年。 他虽是接班人,可没有过硬的手腕跟突出的能力,下面的人不一定服他。 所以那几年,他的确没有怎么关注蔚亦茗。 能到让她做噩梦的程度,想来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思及此,江岑然便有一股难舒的烦闷之感。 问江妤漾,肯定得不到答案。 他那位软骨头妹妹,在蔚亦茗的事情上总显得特别硬气,饶是他威逼利诱,她也一概不吃。 亲自问蔚亦茗? 形同于她亲自揭开伤疤,他并不想。 * 翌日早上。 江岑然亲自做了早餐,去叫蔚亦茗的时候,她的脸上已找不出一丝昨晚因为噩梦而无法入睡的痕迹。 如若不是他听到了她昨晚直播的内容,这会儿恐怕还以为她仍旧没心没肺。 “晚上来我这里睡吗?”用餐的间隙,江岑然沉声发问。 “这次可没有小公主心愿卡给你,别随便提要求。”蔚亦茗轻抬下巴,将小公主的倨傲体现得淋漓尽致。 “先透支一下。” “你可真行。还透支?”蔚亦茗丝毫没掩饰不屑,“小公主心愿卡是用你的表现换的,就你现在这表现,别想。” 江岑然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就是说我以后可以用表现换小公主心愿卡?” “可以这么说吧,但评判标准是由我定的。” “那今天陪你上班。” “嗯?”蔚亦茗乌黑的眼眸疑惑的看向江岑然,“你陪我上班?” “还有几天假期,得努力在小公主面前挣表现,来换一张心愿卡——” -让你陪/睡。 后面的四个字,江岑然是用口型说的。 蔚亦茗对上他促狭的神色,轻哼着撇开了视线,“那岑然哥哥就努力表现吧。” * 江岑然的努力表现—— 的确是很努力。 将助理的活全干了。 蔚亦茗反手托着腮,凝视着江岑然将芒果肉剔出来的画面,唇角不由带了笑:“岑然哥哥,你大可不必。” 堂堂□□太子爷,蜗居在她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给她洗水果泡茶的,实在是太过纡尊降贵。 江岑然将果盘端到蔚亦茗面前,英俊的脸庞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够换一张心愿卡吗?” “你是想说够不够让我□□吧?” 江岑然深邃的双眸映着她漂亮的脸蛋,溢出来的声线好听磁性:“嗯,想和你一起睡。” 蔚亦茗蓦地愣怔住了,她不过一句戏言,可江岑然的回答—— 好像有些过分认真。 不似之前那般揶揄轻浮,就是掺着一股她说不出的感觉。 “老板,有位叫温肆的先生找你。”打破寂静的是助理果冻的声音。 第 24 章 “来得还挺巧。”江岑然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说罢,便姿态懒散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蔚亦茗:“……” 一副她被捉奸在床的口吻后,还显得自己特别识趣似的。 着实有被他的茶艺给秀到。 温肆进来看见江岑然,微怔了下后,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江总也在。” “温先生。” 蔚亦茗招呼着温肆坐下,微笑着问:“师哥找我有事?” “没什么,今天在附近办事,想着你还欠我一顿饭,就厚着脸皮来了。” “师哥,你说得我要无地自容了。请,今天就请。”蔚亦茗半开玩笑地回应。 温肆笑了笑:“那江总——” 江岑然忍不住轻嗤一声,男人婊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岑然哥哥一起吧。”蔚亦茗微微侧过脸蛋,望着江岑然轻眨眼睫。 “我不会打扰?”江岑然漫不经心地问。 “江总要是觉得打扰,也可以不去。”温肆淡笑着说。 “呵。” 出门时,江岑然轻捏住蔚亦茗的腕骨,两人微微落后于温肆。 他低沉的嗓音贴着蔚亦茗的耳廓,“小公主可真懂雨露均沾啊。” 蔚亦茗抬眸凝视他,乌黑的眼睛含着笑:“奖励你一张小公主心愿卡可行?” 他可越发像等待宠幸的侍臣了。 * 席间大部分时候是温肆跟蔚亦茗在说话,江岑然则在一旁给蔚亦茗添菜。 听闻他们讲到j国的经历,江岑然的动作微顿,淡声问道:“温先生也是美术系的?” “不是,我修的是心理学。” “听亦茗喊你师哥,以为你也是美术系的。” “不过我们俩的确是因画结缘。” “哦?”江岑然侧过脸庞,情绪难辨地看了眼蔚亦茗,“那你们还挺有缘分。” 蔚亦茗拿起湿巾,擦拭了一遍白皙的手指。 然后不着痕迹地伸到桌布下。 江岑然觉察到大腿上轻轻地摩挲时,清隽的脸庞始终不露声色。 他将剔好鱼骨的肉放进她的碗碟,“趁着还热,吃了。” 蔚亦茗想收回手时,江岑然将勺子塞进了她的左手,“用勺子吧。” 她侧过脸蛋,卷翘的睫毛别有深意地眨了两下,似在说“还能更明显一点吗?” 江岑然旁若无人地问道:“要我喂你?” “不用。”蔚亦茗用左手拿起勺子,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挑起鱼肉,含进嘴里。 对面的温肆微垂眼睑,看了眼桌布,便收回了视线。 蔚亦茗讨好的举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江岑然的不快。 他虽然没当温肆是威胁,可当着他的面,讲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当他是隐形的? 温肆:“亦茗,下周会有职业队伍打凤舞,要不要去现场看?” 话音刚落,蔚亦茗的指尖就被江岑然微凉的手给捏住了,他轻摩她的指骨,漫不经心地开口:“嘉勋给我们预留了位置,就不麻烦温先生了。” “也行。”温肆倒是表现得无所谓。 “你不是一向觉得嘉勋哥是不务正业吗?怎么忽然有了兴趣?” “我投了这么多钱进去,验收一下结果,有问题?”江岑然从容不迫地回应。 “没有。”蔚亦茗忍不住轻笑。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买单时,江岑然岿然不动。 免得他请一顿,又给了他们下一顿的机会。 蔚亦茗又怎么瞧不出他的心思,倾身覆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们之间还要算得这么清楚?” 今天的小公主怎么就这么甜?这么会讨人喜欢! 江岑然显然吃她这套,英俊的脸庞不再绷紧,沉着声音道:“那这顿算是你请他的吧?” “是。” 江岑然出去后,温肆看着蔚亦茗说道:“好像还显得我多事了一样。” “知道师哥关心我。” “看得出你现在状态挺好的。” “怎么?要用你的专业分析我了?” 温肆笑了笑:“是我多虑了。” “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放心吧。” 回程的路上。 江岑然开着车,慢悠悠地开口:“记得别忘记给我小公主心愿卡。” “我这么辛苦描绘心愿卡,你张口四个字就作废了,不想弄了。”蔚亦茗想起自己认真涂描的样子,就觉得不值。 “这次不是四个字。” “嗯?”蔚亦茗微侧身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几分意外。 “七个字。” “你说。”蔚亦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陪我睡一个星期。” 蔚亦茗:“……”做人不能太认真。 江岑然唇角噙着笑意:“上次的心愿卡还留着,可以资源循环利用。” “你这心愿,超出小公主能力范围了。” 江岑然不疾不徐地问道:“要耍赖了?” “不是哦~小公主娇贵,哪能连续陪|睡一个星期啊?”蔚亦茗轻挑眉眼,将“我就是耍赖,你能怎么样”的意思诠释得淋漓尽致。 “那请问娇贵的小公主,能连续陪/睡几天?” “岑然哥哥,你还挺不耻下问的。” “有什么问题?抱着你我可以睡个好觉,这是为自己谋福利啊。” “我的作用就是让你睡得好吗?”蔚亦茗气鼓鼓地睨向他,湿漉漉的眼眶盛着大大的不满。 江岑然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这作用可太伟大了,任何事物都办不到。” “所以我还得感觉无比自豪吗?” “你要这么想也行。” “我可以打你吗?”蔚亦茗将紧握成拳的手在江岑然眼前展示了一下。 江岑然顺势扼住它,紧接着凑到自己的唇边,印下细碎的轻吻。 蔚亦茗略显羞赧,浓翘的眼睫如羽翼般频繁颤动。 那一下下柔软的触碰,仿若加剧着心脏的跳动,难以自控。 “睡几天?”江岑然微掀眼睑,精雕细琢的五官带着浓浓的蛊惑气息。 蔚亦茗严重怀疑他在用美男计。 “五天吧。”江岑然自问自答。 “三天。”蔚亦茗讨价还价。 “不行。”江岑然不假思索便否决了。 “岑然哥哥应该知道抗药性这个词吧?”蔚亦茗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我现在跟药物的作用也没差,睡多了就没效果了,懂?” 低低的笑声从江岑然的唇瓣溢出,揶揄的意味很重。 蔚亦茗轻哼着将白皙的手从他的掌心中脱离,语调酸涩:“看来我小时候泡了那么多药也有好处,竟然还能助眠,真是个意外的发现呢。” “别曲解我的意思。”江岑然磁性的声线饱含着宠溺。 “我哪曲解了?”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在方向盘上转了一圈,然后一个急刹,将车子停在了一旁。 安静的车厢,无声无息便多了一股无处可逃的逼仄感。 蔚亦茗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安全带,乌黑的双眸略显慌张地看向江岑然。 江岑然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欺身将蔚亦茗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 蔚亦茗的眼珠子左右扫视,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你停车干嘛?” 看着怀中如被吓坏的小白兔,江岑然的眼角眉梢很快染上笑意,“方便跟你探讨睡觉这件事。” 说话的同时,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她白皙柔嫩的脸蛋,“有点烫,是热吗?” 蔚亦茗掀起眼睑,娇嗔地睨向他:“你这样,我没心情跟你探讨。” “亲一下会不会心情好点?”江岑然慢条斯理地描摹着她的面容,那双深眸却如同漩涡般,将人的思绪席卷禁锢住,逃无可逃。 蔚亦茗微微后仰,纤细的天鹅颈贴近了椅背,湿润的眼眶映着男人不断逼近的俊脸。 江岑然的手最终覆在了她的颈侧处,将她牢牢地桎梏着,濡湿的气息萦绕过去,兑现自己刚才的话。 慢慢的,细碎的轻嘬逐渐化为深吻。 蔚亦茗的手指紧攥着江岑然,指骨因为用力而泛了白。 双唇的厮磨吸|吮让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气若游丝地承受着那浓烈的给予。 许久的耳鬓厮磨后,蔚亦茗才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她的眼眶氤氲着朦胧的水雾,眼角晕染着昳丽的红色。 模样是七分娇媚,偏偏还保有三分纯粹。 江岑然修长好看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碰了碰她娇艳的唇,溢出喑哑的低语:“现在还觉得抱着你睡觉纯粹是助眠吗?” 蔚亦茗湿润的睫毛轻轻抬起,旖旎悱恻的氛围顿时萦绕在呼吸间。 她不自觉地轻抿双唇,神色似是纠结为难,“那我跟你睡觉,岂不是羊入虎口?” 江岑然神态自若地坐回驾驶座,语调不轻不重:“你现在还可以当自己是药人。” 蔚亦茗:“……”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敲击声,江岑然按了下车控按钮,车窗缓缓而下。 炎炎烈日下的警察叔叔伏低上半身,意味深长地开口:“结束了就快点把车开走,不然开罚单了。” 蔚亦茗脸颊的温度蓦地攀升到一个高度,欲盖弥彰地转过了头,留着始作俑者去应付警察叔叔。 她这会儿才看清车子前排两边的贴膜并没有覆盖完全,留了不大不小的空间,正好便于后视镜的观察。 可能警察叔叔就是从这缝隙间看到了车里面的情景。 还很善解人意地等待结束才上前打扰。 想到他们接吻的画面被人看到了,蔚亦茗的肌肤就情不自禁地发烫。 江岑然清冽的嗓音听不出一丝被抓包的窘迫:“抱歉,没看见禁停标志,现在就开走。” 车窗重新上升,直到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蔚亦茗才红着脸瞪向江岑然,指责他荒唐的行为:“丢脸了吧?让你不克制。” “也是你让我不克制的。” 蔚亦茗微愕地眼眸圆睁,着实有被他倒打一耙的言论给气到,“岑然哥哥,你这脏水泼的,我可不是很服啊。” 江岑然的唇角轻挽,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亲妈跟亲妹都觉得我在男女之事上不行,为什么对你就克制不住?难道不是你的问题?” “你简直比古宛吟还茶。” 江岑然歪了歪头,表示听不懂。 蔚亦茗:“……” * 临近下班的时候,蔚亦茗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是蔚景山的来电,她的情绪蓦地淡了几许。 江岑然轻柔她的脑袋,“要不要我帮你接?” “你接,他估计更高兴。” 蔚亦茗点了接听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蔚景山:“亦茗,晚上回家吃顿饭吧?爸爸今天跟朋友出海,有条石斑鱼很不错。” 蔚亦茗轻抿嘴唇,她对蔚景山这个父亲的感情可以说是错综复杂。 他曾经疼她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凡是能力范围内的,都做到极致。 可这种深沉的爱,随着时间的流逝,又逐渐淡去。 他为了自身利益,罔顾她的意愿,强行送她出国,甚至意图将她母亲留给她的股份霸占不放。 她初到国外,人生地不熟,加上本身体质就差,生病时哭着恳求他,但结果—— 也不过是用糖衣炮弹将她安抚住罢了。 就在她思绪游走的时候,手指被微凉的感觉轻轻地包裹住了。 蔚亦茗的眼睑上撩,便对上了江岑然深邃的双眸。 他似察觉出了她的走神,以眼神询问她。 蔚亦茗回复蔚景山:“好,我会回去的。” 切断电话,蔚亦茗便告诉了江岑然:“我晚上要回一趟蔚家。”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 蔚景山没提让她带江岑然回去,估计就是有些他在场不方便的话要讲。 江岑然将蔚亦茗送到蔚家,他并没有让她马上下车。 而是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柔地摩挲着,“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 “岑然哥哥还怕我留宿,晚上不能陪你睡觉?” “嗯,挺怕的,那样我就夜不能寐了。” 蔚亦茗知道江岑然有心缓和她的情绪,勾起唇角淡笑:“我在这里才会睡不着,不会留宿的。” “要不是惹你不开心了,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你随时待命?” “是,努力在小公主面前挣表现。” 蔚亦茗的眼睫上卷,漂亮的双眸水光潋滟,她的身姿微微地往他这边倾过来。 江岑然幽沉的眸光望着她缓缓靠近的红唇,只是—— 蔚亦茗轻转脸蛋,唇瓣却是贴近了他的耳廓,戏谑地出声:“岑然哥哥,你在期待着我吻你吗?” 江岑然顶了顶后槽牙,被小姑娘戏耍的滋味还挺抓心挠肝的。 蔚亦茗笑着解开安全带,眼尾上扬,调皮又风情:“岑然哥哥可真敢想哦。” 江岑然寡淡地笑了声:“你行。” “再见咯。”蔚亦茗朝他动了动葱白的手指。 江岑然低眸轻哂,小姑娘还挺会玩弄人心。 第 25 章 蔚亦茗以为今天的家宴会是鸿门宴。 可是踏入蔚家后,才发现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蔚亦茗缓缓地走近,看见的画面是蔚景山系着围裙,微垂着脑袋,在认真地剔除鱼鳞。 她的瞳孔微微紧缩,低声地喊了句:“爸。” 听见蔚亦茗的声音,蔚景山转过身躯,微笑道:“来了啊,先出去坐一下,爸把鱼蒸上就好了。” 蔚亦茗并未挪动脚跟,看着这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她的胸腔充斥着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其实很喜欢吃虾蟹类带壳的海鲜,偏偏体质不允许,有次敏感到险些休克,蔚景山心疼得守了她两天两夜。 后来又亲自钻研,用鱼肉给她做出虾蟹等形状的美食,来补偿她不能吃的遗憾。 他曾经是真疼她。 “爸,我帮你吧。” “不用,你会什么?切根萝卜都能出血。”蔚景山忆起往年的事迹,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染了笑,“说你小公主,真的没错,娇贵得很。” 蔚亦茗窘迫地嗔了声:“爸,那是以前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将来,爸都希望你做个娇贵的小公主。行了,出去等吧。”蔚景山动作熟稔地将剔除好鱼鳞的鱼放入盘中,倒入调料,再放入锅中。 蔚亦茗眸色沉静,但心弦还是被触动了几分。 大约半个小时后,蔚景山将最后一盘菜端到餐桌上。 椰汁鸡汤、清蒸石斑鱼、菠萝咕咾肉、什锦蔬菜,甜品则是草莓布丁。 全是按着蔚亦茗喜欢的口味准备的。 蔚景山的语调有几分追忆过去的惆怅:“你以前啊,只吃爸做的菜。” “我以前那么难带,辛苦爸了。” 蔚景山的视线望向蔚亦茗,愧疚之色难以掩饰:“我知道你埋怨我,我也不指望我们父女俩的感情还可以恢复如初,但是亦茗,你是我第一个孩子,我在你身上倾注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蔚亦茗想冷静地面对蔚景山的感情牌,可指尖还是控制不住轻颤蜷缩。 他说终身不娶,结果娶了许美如。 他说只会有她一个女儿,结果生了蔚英纵。 他还说我们家糯糯会是最幸福的小公主,但是将她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四年都没让她回来。 中间许美如母子三人挑拨离间的事情就不细数了,她不信他一点都没觉察,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是他先寒了她的心,现在又企图重新捂热? 如果没有跟江岑然的娃娃亲在,她今天会有这待遇吗? 时间流转,感情这种脆弱的东西,其实也消弭得差不多了吧? 蔚亦茗敛尽情绪,拿起筷子,淡淡地说道:“尝尝爸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嗯,尝尝。”蔚景山用公筷将鱼肉夹到她的碗里,“你最喜欢吃鱼了。” * 从蔚家别墅出来,时间已近八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似是要有一场下雨降临。 银白色的灯火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打着双闪灯。 旁边则靠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看见蔚亦茗,他便迈开腿朝她走了过去,“怎么样?” 刚才在里面,蔚景山除了跟她聊些家常,倒没提及别的。 蔚亦茗:“没事。” 江岑然牵住她的手,不同以往的温热,而是带着些许的凉意,他低着眸去捕捉她的情绪。 蔚亦茗的唇角弯了弯,似是安抚他:“先回家吧。” “好。” 江岑然牵着蔚亦茗的手坐进后座,蔚亦茗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司机。 江岑然:“觉得你心情不会太好,陪陪你。” 蔚亦茗微愕,想不到江岑然的心思会这么细腻,她也没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的确算不上好。” “想跟我说说吗?” “他就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我喜欢的菜,跟我追忆了下曾经的父女时光。” “那你怎么想的?” 蔚亦茗轻抬眼睑,那双漂亮的眼睛难得露了几分厌倦,“不怎么样,本来不去触碰的话,还是段回忆,现在被他用作手段后,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江岑然轻柔地抚摸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开口:“蔚氏的情况不怎么好。” 蔚亦茗的表情微微怔住:“有多不好?” “投资的项目接连出问题,资金链断了,再加上前阵子加工厂出事,口碑也倒了,可以说现在是腹背受敌。” “还挺严重。”说实话,蔚亦茗听了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大概就是“应该是这个结果”。 “我知道你现在有蔚氏的股份,要我帮一下吗?” “你帮我把股份卖了吧,趁着现在还有点价值。” 江岑然轻抚的动作微顿,眸光幽沉地跟蔚亦茗对视,她漫不经心地笑道:“怎么?岑然哥哥觉得我想当个救世主?” “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蔚亦茗眼睫低垂,唇瓣抹开迤逦的笑靥:“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我不会便宜别人,但她留给我的意思并不是让我有朝一日帮着打理公司,而不过是一个母亲最简单的心愿——希望我将来不至于受苦。既然蔚氏如今有难,我自然是套现比较稳妥。” “嗯,很理智。” “我奶奶一直强调蔚氏有今天是靠我爸跟我后妈,让我别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么了不起的他们自己去解决困难呗。我爸养我长大,我会给他养老,至于其他的,恕我没那个能力。” 江岑然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深邃的眼眸锁着她的脸蛋,语调微沉:“不开心就别笑了。” 蔚亦茗对上江岑然高深莫测的眼睛,莫名地有一丝无所遁形的窘迫。 江岑然:“听说吃甜品心情会好,我陪你吃,嗯?” “现在八点了,你想胖死我吗?” “小公主天生丽质,不会因为这点甜品就胖的。” 蔚亦茗的心情的确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很糟糕,现在在江岑然的溜须拍马下,负面情绪几乎消弭殆尽了。 “岑然哥哥能做到完全不受外界影响吗?” “不能。但我调节能力不错。” 蔚亦茗伸出葱白的指尖,描摹着江岑然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红唇翕动:“在国外四年,开心没人分享,难过没人倾诉,什么都得自己消化,所以我的调节能力也不差。” 江岑然将她的手指拿到唇边轻吻,溢出来的嗓音略显喑哑:“小公主受苦了,以后不必这么可怜了。” 蔚亦茗将脸蛋枕在江岑然的肩上,娇嗔的语调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你现在知道我可怜了?我在国外四年,也没见你去看我一眼。” 江岑然:“我去过两次。” 蔚亦茗将脑袋抬起来,眸底是迷惘疑惑,“我怎么没印象?” 江岑然思忖了几秒,回道:“第一次去的时候,你正好生病,发烧陷入昏迷,而我那时候有事,便没有久留。第二次去的时候,你正好出门采风了,又没碰上面。” “原来我们这么有缘无分啊。” “说什么呢。”江岑然故作冷沉地睨向她,这种词听着就不吉利。 “不过——”蔚亦茗伸出两根手指,气势汹汹地开口:“一年365天,四年是……总之就是一千多个日子,你就看了我两次,你自己说,像话吗?离谱吗?” “不像话。十分离谱。”江岑然顺着蔚亦茗的话自我检讨,“那会儿刚进去公司不久,想的全是让人看到自己的能力,让他们知道并不仅仅因为我姓江就坐那个位置。”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指责你了。”蔚亦茗轻嗤一声,“茶艺大师。” 江岑然勾唇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 蔚亦茗拉扯他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听着像是夸奖。” 蔚亦茗:“……” * 晚间时分,雨帘倾盆而下,掩盖住了一切繁华奢靡,只剩一片黑暗雾霭。 窗外树影婆娑,吹风叶响。 室内灯光旖旎,窸窸窣窣。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一缕一缕地拨开蔚亦茗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精致漂亮的容颜彻底露出来。 她的双眸水色潋滟,笑盈盈地望着他。 “心情好了?”低沉磁性的声线从江岑然的口中吐露出来。 “嗯。谢谢岑然哥哥陪着我吃甜品。” 江岑然素来不喜欢那些女孩子吃的甜腻的东西,今天吃的分量大概比过去二十多年的还要多。 现在还感觉胃里撑撑的。 蔚亦茗伸出白皙的手臂,松垮地挂在江岑然的肩颈,眉眼间是娇俏明艳的笑:“那要怎么答谢你呢?” 江岑然压低身躯,鼻间萦绕着熟悉的白桃气息,清清淡淡的幽香却如罂|粟般,让他有些沉溺迷醉。 “小公主是诚心让我不得安宁?”江岑然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哑意。 “岑然哥哥可真了不得,又将锅甩我头上了。”蔚亦茗的指尖沿着江岑然健硕结实的胸膛缓缓游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尽是无辜跟委屈,“女孩子长得漂亮是她的错吗?” 轻缓的笑声从江岑然的唇齿间溢出,“自然不是。” “是我哭着求你让我睡你这张床的?”蔚亦茗继续软软糯糯地发问。 “也不是。” “那我礼貌地问你要如何答谢,难道做错了?” “没做错。” 蔚亦茗的指尖滑过他轻滚的喉结,眼睫轻眨,“那怎么说我让你不得安宁了?” 柔和的光线下,黑色的长发铺陈在枕头之上,将小姑娘娇艳的容颜衬托得越发迤逦缱绻,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岑然的唇角勾起明显的弧度:“小公主可真是个辩驳的高手。” 蔚亦茗卷翘的黑睫如羽翼般扑闪了两下,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讲道理的人。” “是,你讲得全对。” “那就睡觉吧。” 蔚亦茗莞尔一笑,将故意诠释得明明白白。 江岑然顶了顶后槽牙,明知道是小姑娘的套路,偏偏还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 他将房间的灯光调暗,然后将香软的身躯揽入怀中。 蔚亦茗也没挣脱,调整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将手臂横在他身上。 只不过老实了不到一分钟,她那纤细的手指便开始作祟。 沿着他胸膛的肌肉纹路,如羽毛般轻轻地流连。 “岑然哥哥,我睡不着,要不然你给我讲故事吧?” “我看着像是会讲故事的人吗?” “那可以为了哄我睡觉,努力一下吗?” 一阵窸窣声后,江岑然反身将捣乱的人压在身下。 床周围的灯带发出微弱的光亮,大致照出了他的轮廓。 “小公主,除了讲故事哄睡,我还知道另一种办法,要试试吗?”温热的气息随着他暧昧的话语,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耳廓。 蔚亦茗轻眨眼睫,语调软糯地问道:“是什么啊?” 如此无辜纯真,江岑然都险些信了。 “我以前怎么就认为你——”江岑然讲到一半又止住了,似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形容她。 蔚亦茗的指尖沿着他的侧脸描摹着,“天真烂漫?” 低低的笑声从江岑然的嘴里溢出,“被你的脸给骗了。” “现在发现也不迟啊。” 江岑然抓过她的手指,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蔚亦茗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在黯淡的环境下,不由地滋生了一丝暧昧。 江岑然扼着她的手腕,将它们压到她的脑袋上方。 强势的意味完全不加掩饰。 他一寸寸地描绘着她的唇线,温柔缱绻,娇艳的唇渐渐被暖热,直至充盈着他的气息。 “睡前运动也可助眠。”江岑然轻咬住蔚亦茗的耳垂,解答她刚才的疑问。 “啊……岑然哥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蔚亦茗像是恍然大悟,“我今天生理期第一天。” 江岑然的面色顿沉,难怪今天如此肆无忌惮,是有这层保|护|伞在? 蔚亦茗略显无辜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女生可能不知道,生理期不适合运动,要好好休息。” 江岑然:“……” 蔚亦茗打了个哈欠,情绪略显兴奋:“似乎有点睡意了。” “玩我?”江岑然的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岑然哥哥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我就是记性差而已。” 江岑然放开了对她的桎梏,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轻磨了片刻,云淡风轻地开口:“手真软。” 蔚亦茗的脸蛋微红,像是解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谁起的火——”江岑然的薄唇沿着她的侧脸移到她的耳畔,喑哑地开口,“谁负责灭。” 第 26 章 一场大雨让被炙热笼罩了许久的北城,终于多了一丝清凉的气息。 晶莹的露珠滑过嫩绿的枝叶,落入泥土,滋润着大地。 被窗帘遮得严丝合缝的主卧。 深灰色的大床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肆意地横在男人的胸膛上。 感觉到香软的胴|体往自己怀里拱,江岑然缓缓地睁开眼睛,微微低眸,便看见了一张素净却精致漂亮的面容。 他的嘴角忍不住轻勾,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蛋,轻轻地揉捏了下。 蔚亦茗被扰了清梦,精致的眉眼微蹙,嘴上呢喃:“别动。” “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晨起让江岑然的声音还带着细微的哑意,听见他的声音,蔚亦茗的意识蓦地清醒了过来。 昨晚就是这道声音,一步步蛊诱着她。 晦暗静谧的房间,像个敬业的老师,教授着生涩的学生。 旖旎至极。 蔚亦茗的身躯翻转过去,掀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略显羞赧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我不饿。” 江岑然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攥住被子边缘,用了几分巧劲,将被子掀开,“躲什么?” 蔚亦茗的肌肤泛着明显的红晕,水光潋滟的双眸攒着愠色,凶巴巴地瞪他:“你管不着。” 江岑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小公主,精致的锁骨下,吻痕潋滟,活|色|生|香。 他昨晚算是比较克制了,没想到—— 小公主也太娇嫩了些。 蔚亦茗觉察到江岑然的目光,垂眸一看,才发现那斑驳的痕迹,又娇又恼地骂他:“恶犬。” “下次还敢不敢撩拨人了?” 江岑然将蔚亦茗的手指拿在掌心把玩,软软糯糯的,摸着极其舒服。 蔚亦茗正欲开口,被窝下细微的变化让她猛地僵住,绯红从颈项一直蔓延至脸颊。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从容淡定的男人。 他是憋太久了?这都能发|情? 江岑然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摩挲过去,眉眼间浸漫着笑意:“要不然小公主再帮我一回?” 蔚亦茗蓦地缩回手指,整个人本能性地窝到了被子下,只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防备地看着他:“你自己解决。” “你的手比较软。” “我的手不是那作用!” 江岑然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就这么可爱? * 午后的甜品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甜美。 “糯糯,你想什么呢?”江妤漾的手在蔚亦茗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一直在走神?” “我……我走神了吗?”蔚亦茗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思绪似乎有些游走。 全怪江岑然,昨晚诱惑着她做那种事。 现在想起来,还会有浑身灼烧似的烫热感。 见蔚亦茗好端端地脸红起来,江妤漾讶异地双眸发亮,倾身向前,刻意压低了嗓音问:“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蔚亦茗微垂眼睫,故作从容地搅拌着眼前的饮品。 只是白色的奶昔不小心飞溅到手背上时,她像被烫到了似的,蓦地缩回了手,然后抽了张纸巾,迅速地擦拭。 江妤漾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怔了下,“一点奶昔而已,不至于——” 她的话蓦地戛然而止,不需抽丝剥茧,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蔚亦茗抬眸看向江妤漾,她的脸上是戏谑促狭的笑意。 只见她拿起自己的右手,故作沉敛地打量了一番,才打趣的问蔚亦茗:“酸吗?” 就知道浸淫在黄色世界里的她能看透一切,蔚亦茗卷翘的黑睫轻颤,瓮声瓮气道:“你跟阿姨怎么会有那种怀疑?” 说到这个话题,蔚亦茗的耳根又忍不住一热。 用衣冠禽兽形容江岑然,简直再合适不过。 一袭熨帖笔挺的正装,极好地掩盖了那层外皮下的真面目。 可一旦褪去了那身衣服,肆意张扬。 “那也是遇见你才破了戒。”江妤漾朝她抛去媚眼。 蔚亦茗将手背反复擦拭了几遍,仍觉得那股烫热残留在上面,干脆将纸巾丢到一旁,“你大哥说之前去j国看过我两次,你知道吗?” 江妤漾的双眸略显迷惘:“有吗?” “你也不知道啊,那可能是骗我的。”蔚亦茗白皙的脸蛋微有愠色。 “他说有,应该是有的,我大哥不至于拿这种事说谎。” “他说一次是我生病昏迷,一次是我出门采风。” “生病昏迷?”江妤漾斟酌着这几个字,微微沉思,“病到昏迷,也就两年前那次吧?” 蔚亦茗的瞳孔蓦地紧缩,她生病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病到神志不清,连江岑然有没有来过都不记得,的确只有一次。 “那次他来过我那儿?” “应该是,他那次不就在j国吗?” 蔚亦茗轻抿双唇,忆起当时自己的状态,漆黑的瞳仁仍旧会有萧条萎靡之色。 “当时你打给我大哥的电话是古宛吟接的,又看见穿着浴袍的她出现在我大哥的房间,才会导致本就情绪不稳的你高烧昏迷。” 蔚亦茗的指尖微微蜷缩,心脏像被细密的针扎着,漫开阵阵刺痛。 要送她出国的消息,她是蔚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生日那天,蔚凝嫚难得送了份精致的礼物给她,只是言辞之间依然诸多挑衅,在她的刺激下,蔚凝嫚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蔚亦茗并不信蔚景山会这么做,想去找他问清楚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蔚老夫人与他的对话。 他们不仅是想将她送出国,甚至是想将她妈妈留给她的股份都骗到手送给蔚英纵。 蔚景山一直以来的慈父形象在那刻蓦地崩塌龟裂。 像蔚凝嫚说的,她最终还是被送到了j国。 水土不服,人生地不熟,被娇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惨到一周不到便瘦了五斤。 光是适应j国的生活,她就花了整整一年。 但体质羸弱的她始终生病不断,身体不舒服导致情绪失控,情绪不佳又引发生病。 就这么恶性循环,让她的精神濒临着崩溃。 那次得知江岑然来j国,她毫不犹豫选择去找他。 至于想干嘛,她并没有深思熟虑过。 那时候的她就像被什么密不透风的东西罩着,再没有突破口就要窒息般难受。 她乘坐三个小时火车到达江岑然所在的城市,过程跌跌撞撞,艰难地到达酒店。 她打他的电话,是古宛吟接的。 她仍旧不死心,找到他的房间,开门的是穿着浴袍的古宛吟。 古宛吟告诉她,江岑然没在房间,不过等他回来,会告诉他自己来过。 蔚亦茗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店,仿佛那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 等她回到住处,就发了高烧。 整整五天退了又烧,烧了又退。 仿佛厌倦了尘世,毫无生存意志。 “糯糯,时过境迁,你现在应该可以理智地分析当时的情况了吧?”江妤漾的话将蔚亦茗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的确,当时我的状态太差,根本没有任何分辨真假的能力。”蔚亦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像个横冲直撞的傻子。” “虽然我不清楚我大哥的手机为什么在古宛吟手上,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大哥的房间,但他的眼睛没那么瞎。”对于诋毁古宛吟这件事,江妤漾毫无心理负担,“她那种惯会使手段的心机婊,八成就是故意让你误会。” “我那时候钻了牛角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想起当时的自己,蔚亦茗就有些难以启齿,“像个神经病。” 江妤漾紧握住她的手,蹙着眉喝斥:“你胡说什么?” 蔚亦茗看见江妤漾脸上的关切,忍不住轻笑:“瞧把你紧张的。” “如果说我大哥那天就有去找你了——”江妤漾顿了顿,脸上尽是懊恼,“说不定当时就可以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蔚亦茗的脸上倒没多余的情绪表露,“没有那么多如果。” “你就不应该让我只字不提这件事的。” “我自卑啊。”蔚亦茗淡淡地笑了下。 她实在不想将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摆在江岑然的面前。 像个被世间抛弃的可怜虫,乞讨别人的同情。 “那现在呢?”江妤漾看向蔚亦茗,认真地询问道:“虽然我们都相信我大哥的人品,但没得到那个答案,你始终会如鲠在喉吧。” 蔚亦茗的眼睑微垂,似有几分迷惘。 她的确对当时的情况耿耿于怀,想不通江岑然的私人电话为什么会是古宛吟接的,更想不通古宛吟为什么会穿着浴袍这种私密的衣服出现在江岑然的房间。 凑巧吗? 那也太凑巧了,正好被她碰上了。 可不是凑巧的话—— 他们那时候是什么关系? 以江岑然对古宛吟的态度,应该是没什么暧昧才是。 “算了,先不提这事,我找机会问他吧。”蔚亦茗话锋一转,眉眼间多了一丝惆怅,“我是想跟你说桑洛的事,她这次离婚的决心很坚决,但景业哥的态度就是没想离,她只能走诉讼这条途径,结果在景业哥的施压下,甚至没有律师敢接她离婚的案件。” “景业哥干嘛这么过分?他因为左耳失聪的事,被人背后奚落,桑洛那小身板哪次没有挺身而出?倒是他自己,对桑洛的态度一直很恶劣,就算那次主动提出联姻,目的也不单纯,无非是想透过那门联姻,起到牵制他大哥的作用。” “我们都知道桑洛喜欢景业哥,对于他跟古宛吟的过去,她也逼着自己接受了,可是如果在他们婚后,两人依然藕断丝连的话,谁都忍不了。” 尤其蒋桑洛还是完美主义,容不得一丝瑕疵,她接受乔景业跟古宛吟的过去,已经是打破底线了。 这次乔景业出面保古宛吟,无疑是在他们的婚姻上涂上一笔永远抹不去的黑色。 她肯定是无法忍受的。 江妤漾忿忿不平地拍了下桌子,“说来说去都是古宛吟这个心机婊惹出来的是非,她是不是有什么掠夺癖啊?这么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上次只是让她下跪认错真是便宜她了。” “就她那种性格,安分不了多久的。”蔚亦茗懒得提这个败兴的人,破坏胃口,“桑洛想回北城打官司,但是蒋家又是个拖后腿的,都劝她别离婚。” “蒋家本就只是书香世家,偏偏桑洛的爸爸眼高于顶,想来商场分一杯羹,现在的产业跟乔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割锯了,就什么都没了,自然要劝着桑洛别离婚。” “我们现在能帮的就是帮她找个好律师,但她想快速地离婚,怕是难。”蔚亦茗的眉头微蹙。 第 27 章 黎城,乔家别墅。 乔景业站在窗户前,黑沉的天际只有几颗残星高悬,黯淡无光。 他的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那点腥红明灭,映着他眸底淡淡的疏离。 旁边的书桌上放着蒋桑洛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第三份了,要求一次比一次低,这次几乎是净身出户。 还挺锲而不舍。 一如之前的两份离婚协议书,乔景业将它放进碎纸机里碎掉,咬住香烟抽了一口,将其掐灭在烟灰缸里,走出了书房。 去次卧洗了个澡,乔景业拧开主卧的门。 没拧动,从里面反锁了。 “桑洛。”静谧的环境,将他的声音衬得有几分寡淡寂寥。 蒋桑洛背靠着床头,正在看书,听见乔景业的声音,眼睑轻抬。 暖色的光晕落在她的周遭,仿若镀上了朦胧的轻纱。 不需任何修饰,便将她端庄优雅的气质彰显了出来。 “有事明天说吧。”她言辞淡淡地回应。 “我们谈谈。” “除了离婚,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谈?”蒋桑洛将书签夹进书里,然后轻轻地阖上,放到了一旁。 她第一次提离婚,被乔景业冷漠地拒绝时,还会气急败坏。 可经历了两次后,她慢慢就变得从容了。 软话说尽,他没有一丝动容。 跟他硬碰硬,又犹如以卵击石。 被他这么耗着,蒋桑洛心里自然还是有气。 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她将房间灯光调暗后,躺进被窝,只是辗转反侧了半晌,依然没有什么睡意。 即便乔景业已经多日没有进房,可他的气息始终无法消弭殆尽。 烦得很。 蒋桑洛迫不得已又将阅读灯打开,下了床。 白皙如玉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缓缓地走向书柜。 她打开其中的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白色药瓶。 刚准备拧开瓶盖,忽然听见开锁的声音。 蒋桑洛微转脸蛋,就见房门从外推进来。 微弱的灯光幽幽地映照着乔景业修长挺拔的身影。 蒋桑洛的眉眼蓦地紧蹙,不快之意满溢。 乔景业清隽的脸庞却是毫无波澜,将钥匙递给身后的管家,不疾不徐地阖上房门。 “你要喜欢这间房,我让给你。”蒋桑洛作势便要出去。 乔景业的余光瞥见她手上的药瓶,眉心倏然紧拧。 他将她的手腕扼住,从她的掌心将药瓶夺过来,看清了药的成分后,目光冷冽地扫向她:“安眠药?” “别误会,我不会因为你自杀的。” “桑洛,别忘了,结婚时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你自己保证的,结了婚就不会离婚,现在这算什么?”乔景业的眼眸漆黑如墨,周遭散发着森寒的气韵。 蒋桑洛的腕骨被乔景业攥着,他似乎情绪波动得厉害,力道没了控制,漾开一阵阵的疼痛。 “现在意识到你并不值得让我将自己困在这场婚姻里。”蒋桑洛望着乔景业,眉眼之间淡淡的,甚至还勾起了唇角。 他曾经给古宛吟的荣宠本就如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日复一日地深陷,拔除不了。 现在这根刺化作了锋利的爪牙,无情地剜着她的肉。 除了剔除那些腐肉,她没有别的途径让自己解脱。 “我不值得?”乔景业发出极淡的嗤笑,“乔景安就值得?” “你什么意思?” 乔景业将蒋桑洛的手覆在她身后,将人压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瓣漾开凉薄的笑意:“乔景安隐忍多年,终于要回来了,你选在这时候跟我离婚,不是因为他?” “乔景业,你别将屎盆子扣我头上,我没你这么下作。”因为气急败坏,蒋桑洛的气息都乱了。 “这话从如此有修养的乔太太口中说出来,真叫人稀奇。”乔景业捏着蒋桑洛的下巴,清隽的脸庞是游刃有余的闲适,“不过你把我乔景业当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离婚?别妄想了。” “明明是你自己跟古宛吟藕断丝连。”蒋桑洛恨自己不会巧舌如簧,眼眶不由自主就红了,“你这么心疼她,我成全你们还不行?”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当初你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乔景业的语调淡得出尘。 蒋桑洛的脸蛋蓦地煞白。 当初乔景业跟古宛吟出双入对,向来循规蹈矩的她难得反叛了一次,的确暗中使过绊子。 “你手段那么拙劣,我想装不知道都难。” 乔景业轻描淡写的话无疑是往蒋桑洛的膝盖上插了一箭。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 “毕竟不痛不痒。” 不痛不痒?是对他跟古宛吟的关系起不到丝毫挑拨作用吧。 免费看一场小丑表演,起码有点调剂生活的乐趣。 蒋桑洛眼睑低垂,指尖微微泛白,溢出来的声音带了细微的颤抖:“现在古宛吟有困难,你出手帮她的话,应该能感动她,你们可以——” 她的话未说完,被迫吞回了唇齿间。 乔景业扣着蒋桑洛的脑袋,毫无章法地啃|噬着她的双唇,充满了惩罚的意味。 蒋桑洛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对于他忽如而来的粗暴,完全乱了方寸。 结婚以来,两人在男女之事上称得上水乳|交融。 他总会给予她无限的欢愉后,再同她共赴巫山。 虽然偶尔有失控的时候,但那不过是情趣所致。 不像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完完全全在用男性之力压制她。 蒋桑洛扯着他的衣角,挣扎之余,修剪平整的指甲抓过他的胸膛,那点微末的痛楚让乔景业的粗暴暂时缓了下来。 蒋桑洛的双眸氤氲着明显的水雾,随时可能凝结成泪珠滑落而下。 她的气息起伏不停,铁锈味在口腔之间蔓延,分不清是谁的血。 她愠怒地瞪着乔景业,猝不及防的情况让她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乔景业的面容却是沉敛淡然的,他轻轻地摩挲着她微肿的嘴唇,低哑地开口道:“桑洛,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乖乖的,我宠着你,你要是继续做那些无谓的反抗,我没了耐性,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蒋桑洛眨了眨眼睫,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虽然见识过乔景业冷寂的一面,但那已是久远的小时候了。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懂得了收敛,骨子里的狠绝始终未泯。 蒋桑洛抓住自己的衣摆,企图让自己颤抖的双手平缓下来。 她又去看乔景业,只见男人脸上已恢复到了那副儒雅的神态。 乔景业将她打横抱起来,闲庭阔步地走向床榻,将人轻轻地放到床上后,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她凌乱的头发,态度比刚才软化了不少:“桑洛,我对目前的婚姻状态很满意,没打算离婚另娶。你如果是因为古宛吟跟我闹,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和她不可能。” 蒋桑洛并没有因为他的保证而有丝毫动容,她直直地盯着乔景业英俊的脸庞,问他:“你对她有求必应,甚至明知道她有心让糯糯不快的情况下,还利用跟岑然的情分给她求情开脱,你让我相信你的说辞?” 乔景业的姿态从容,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线条勾勒得极为冷硬:“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总之,离婚,不可能。” * 又一天夜幕降临。 皎洁的月色洒进屋内,如铺陈着满室清霜。 浴室的门被拉开,水雾缭绕中走出一抹迤逦蹁跹的身姿。 江岑然微掀眼睑,看清她的装扮后,眸色蓦地浓稠了几分。 肤白如玉,黑发如云,浓艳的红色真丝睡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 炽热夺目,烘托着那张本就精致的脸蛋越发令人惊艳。 江岑然将交叠的双腿放下,缓缓起身走向她,眉宇间带着浅淡的笑意:“前几天还没吸取教训?” 蔚亦茗轻眨眼睫,上面还残留着不明显的水雾,看上去有股我见犹怜的脆弱感,“行,我明天就穿大棉袄,免得被你无端揣测。” 江岑然的笑意渐深,微微弯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颊,“好,是我思想复杂了。” “能及时地认知到错误,还算不错。”蔚亦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地赞扬了一句。 说罢便掀开被子上了床。 江岑然绕到床的另一侧,也上了床。 熟悉的幽香弥漫在鼻间,让他有种心境瞬间平静下来的效果。 蔚亦茗并没有立刻躺下,她轻咬了下嘴唇,还是问出了口:“岑然哥哥,你有没有办法帮桑洛跟景业哥离婚?” “我知道你身为桑洛的朋友,想帮她无可厚非,但是景业如果不想离婚,桑洛这婚恐怕就离不了。” “连你都没办法?”蔚亦茗愁容满面,这几天她跟江妤漾倒是找了不少律师,可是听说了是打他们俩的离婚案,都推脱说没能力接。 黎城就算了,现在连北城的律师都是这态度。 江岑然:“别人的婚姻,我能有什么办法?” 蔚亦茗轻哼了声,不着痕迹便跟他拉开了些许距离:“就你跟乔景业那‘深厚’的兄弟情,劝说一下他放桑洛自由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别阴阳怪气。”江岑然对于她与他拉开距离的行为掺了几分不满。 “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了?他随便一个电话打给你,你就能对我言而无信,这还不叫感情深厚啊?”蔚亦茗漂亮的面容挂着明艳的笑容,旧事重提免不了又是一阵上火,“我让你帮桑洛一把,你又轻飘飘地说没有办法,合着不是在帮你的好兄弟?真是感天动地呢。” “他们夫妻的事,外人干预得了吗?你别搞迁怒这套。” “那也是你给我机会迁怒不是吗?”蔚亦茗将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姿态冷艳,“如果不是你助纣为虐,帮着乔景业偏颇古宛吟,他们会闹别扭?我会堵塞难受?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男人招蜂引蝶!” 无端被按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江岑然一阵心塞,“小公主,你现在像在没事找事。” “呵。”蔚亦茗附赠了一枚冷笑后,“受不了?那我走呗,又不是我死皮赖脸想睡你的床。” 江岑然按了按眉骨,也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就演变成这情况。 “你有没有想过,景业求婚被拒后,后来又为什么会答应跟桑洛结婚?” 蔚亦茗思忖了片刻,始终不相信得出的结论:“你不会想说他对桑洛有感情吧?” “反正是我的话,不会娶一个没感情的老婆。” 蔚亦茗露出一枚人畜无害的笑容:“怪不得之前说娶我不可能,现在懂了,自然不能委屈岑然哥哥娶一个没感情的老婆。” 江岑然:“……” 第 28 章 江岑然将蔚亦茗的手牵过来放进掌心,极致温柔地碰触抚摸,深邃的眼眸望着她,语调伴着些许无奈:“小公主也太喜欢翻旧账了吧?” 灯影婆娑,将蔚亦茗整个衬得沉静婉约,“那不是事实?” “之前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江岑然首次对蔚亦茗坦白,“商业联姻在我们的生活圈虽说常见,但我——” 他微微俯首,低着眸与她对视:“一直没那打算。” 蔚亦茗浓翘的眼睫往上轻抬,眸底似有几分嗔怪,微抿着嘴唇没说话。 “我们的事情是长辈的口头之约,我并没有当真。” 听到这儿,蔚亦茗明艳的面容勾起极淡的笑。 江岑然见状,干脆将人抱进了自己怀中,沉着嗓音道:“先听我说完再生气。” “岑然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看着像生气吗?”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的笑意更浓了几许。 江岑然勾起她的下巴,眸底的那抹愠色可不是生气? 他的双臂锁着她香软的身躯,有着不容她逃脱的强势,继续道:“我看着你长大,很难对你起什么心思。” “哦,听着挺有底线的。” 江岑然的面容蓦地微僵,她话中的嘲讽之意浓得想装听不懂都难。 蔚亦茗轻转身躯,巴掌大的精致脸蛋干净无瑕,就这么暴露在江岑然的视线中。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沿着他精雕细琢的五官,轻缓地流连,“那你现在算什么?” 江岑然的喉结轻滚,嗓音微哑:“打脸现场?真香现场?” 蔚亦茗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别给我灌迷魂汤了。” “你从我妈跟漾漾口中应该听说了不少她们对我的诽谤——” 蔚亦茗直接被“诽谤”二字逗得笑出了声:“原来你这么在意。” 对于她的打趣,江岑然自动忽视,薄唇在她的脸上若有似无地轻嘬着:“我之前的确没有什么冲动。” “也就被你引诱了。”性感的低嗓紧贴着蔚亦茗的耳廓。 她的耳根迅速红了起来,有些娇嗔地拍向他的胸膛:“呵,岑然哥哥可真无辜,什么都是我的错咯?” 江岑然执起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捏着,“小公主敢否认之前没故意向我散发过魅力?” “没有。” “没有?”江岑然轻笑了下,将抱着她的姿势变了变,凝眸与她对视:“露腿?露肩?找到机会就跟我贴贴?” “岑然哥哥多大脸啊?”蔚亦茗挽着娇艳的笑靥,“女孩子爱美,穿衣服总有些暴露的地方,这都能被你说成故意散发魅力?照你的说法,我以后不仅得全身包裹,还得围头巾吧?” 江岑然轻勾着嘴角,俊美的脸庞从容闲适:“小公主说没有就没有吧,是我被迷了眼。” “我倒觉得你更像见色起意。” 江岑然的长指卷起她的发丝,深邃的眼眸微垂,落在她嫣红的唇上,晦涩不明,“不否认小公主的姿容极佳,但把我定义成见色起意,我还是要给自己辩驳一下的。” 他翻转身躯,顺势伸长手臂,将房间内的光亮调了几度。 薰黄的色调无声无息给氛围滋生了几许缱绻。 江岑然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蔚亦茗,影子沉沉压下,带着紧迫逼人的气焰。 “世人为了达到目的,总有层出不穷的手段,我遭遇过不少,一些腌臜恶浊之事我便不跟你详说了,那些我都从容应对过去了,直到如今——也就在小公主身上栽了一回。” 蔚亦茗柔软的掌心抵着江岑然健硕的胸膛,黑白分明的双眸因为他这番话而有些许迷惘,“我该信吗?” 江岑然的气息缓缓地萦绕过去,抵着她的额间,嗓音低沉沙哑:“我没有暗恋,没有逢场作戏,没有跟任何异性同性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用洁身自好形容都不为过,为什么不信?” 蔚亦茗的嘴唇紧抿着,心房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震动着。 江岑然并没有任何施压逼迫的意思,只是缓缓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之前在度假村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商业联姻,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凭蔚家如今的情况,这顿婚姻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江岑然幽沉的眼眸仿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被盯着,像随时被席卷进去般。 蔚亦茗忍不住将脸蛋轻转。 江岑然在她的红唇上轻吻了片刻,没有太过深入,“当时说喜欢虽有哄你的意思,但我并不会为了哄人轻易说出那两个字。” 蔚亦茗的指尖将江岑然的衣服攥紧了几分,绯红从白皙的侧脸渐渐蜿蜒至精致的天鹅颈。 江岑然伏低脸庞,濡湿温热的喘息一下下地铺洒在她的肌肤上,像是要利用此刻温馨的氛围,将心底的想法全部吐露:“亦茗,即便是见色起意,也仅仅是对你而已,何况并不完全是见色起意。” “你离我远一点。”蔚亦茗推了推江岑然的胸膛,“你靠我这么近,会影响我思考你话里的真实性。” 江岑然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听了她的话,将上半身抬高了些许,“这样可以思考了吗?” 蔚亦茗仰视着矜贵英俊的男人,说出来的话绵软至极:“所以真的是喜欢我?” “喜欢。”江岑然压低着嗓音,莫名地添了一丝性感。 “可岑然哥哥的所作所为,很像——”蔚亦茗微抬下巴,漂亮的双眸像淬着星河,璀璨明亮,“引诱我跟你睡觉。” 她口中的睡觉自然不仅仅是字面意思。 低沉的笑声从江岑然的唇瓣溢出,他的指腹轻磨她嫩软的脸蛋,答得处变不惊:“想跟你睡觉这个目的我没掩饰过吧?用得着着墨这么多?” “都传岑然哥哥清冷禁欲,真该让世人看看你如此庸俗的一面。” “这一面也就对小公主开放。” 蔚亦茗的双手绕到江岑然的后颈,指尖轻挠这他的肌肤,乌黑的双眸浸着慵懒的笑意:“没对别人起过这样的心思?” 江岑然的眸色沉沉,认真地回道:“绝对没有。” “那为什么古宛吟会穿着浴袍出现在你的房间?” “嗯?”江岑然的神色是不加掩饰的不解。 “两年前,j国。”蔚亦茗好心地给出提示,“岑然哥哥最好想清楚了,否则今晚就是我最后一次睡你的床。” 江岑然眉心微拧,对于蔚亦茗提及的时间跟地点是有印象,可说的事情却是全无记忆。 “她还接了你的私人手机。”蔚亦茗再次出声时,语调有了轻微的波澜。 “你打过我电话,还去找过我?”江岑然从细枝末节中提取到他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信息。 蔚亦茗蓦地语塞,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后,逼问他:“我在问你跟古宛吟的关系呢,别又岔开话题,显得多心虚似的。” 江岑然沉忖了半晌,依稀记起了一些细节,“两年前我是去j国出过差,而古宛吟似乎在那儿办秀,我临走前,她邀请我一起吃顿饭。” “你答应了?” 江岑然看了蔚亦茗一眼,无奈地说道:“小公主,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吃顿饭而已。” “答应对你有所企图的异性的邀约,就是变相给她机会,岑然哥哥连这点自觉都没有,还说什么没跟异性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江岑然按了按眉骨,感觉自己实属有些冤枉:“我那会儿并不知道她的心思,纯粹就是看在景业的份上。” “然后呢?” 江岑然慢慢地忆起当时的情况,眸色有些冷沉:“要说她接了我的私人电话,也就是中途有一会儿合作方跟我告别,我起身离开了片刻的空档。后来服务员就不小心将汤洒在了她的裙子上,她提出想借我的房间清洗一下。我那会儿已经整理完行李准备退房了,便让裴楚言留下处理事宜。” 蔚亦茗很快将事情始末整理完毕:“她知道我找你,所以故意制造出这场暧昧让我误会。” “这手段很拙劣,我们一对质就可以拆穿,她凭什么以为能得逞?”江岑然顿了顿,有些不解地看向蔚亦茗:“而且你之前为什么没跟我提过?” “岑然哥哥难道不该反省一下自己?” “又是我的错?”江岑然不禁轻哂。 蔚亦茗黑白分明的双眸盛着满满的控诉,语调轻软委屈:“没错。古宛吟才华横溢,又成熟优雅,跟你挺相配的不是吗?你对我轻视的态度让我有什么勇气去质问你和她的关系?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情到浓时,无法自持——” “停!”江岑然轻皱着眉头打断,“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算之前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可顶着娃娃亲的头衔,也不至于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哦,还是我亵渎你的人品了啊?”蔚亦茗淡笑着问。 “难道不是?”江岑然轻咬了下她的嘴唇以示惩罚。 蔚亦茗抚摸着被咬的部位,凶巴巴地瞪他:“江狗,动不动就咬。” 江岑然的眸色浸着宠溺的笑意,将她的手拨开,温和地舔|弄起她几乎看不清的伤口。 那一下下的酥麻从她的四肢百骸缓缓地蔓延开,让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蜷缩,心口也是砰砰乱跳。 耳鬓厮磨使周遭的氛围弥漫着旖旎缱绻的气息。 许久的勾缠之后,蔚亦茗才睁开双眸。 卷翘的眼睫沾着几许水雾,瓷白的脸颊是彻底地红透了,整个看上去水色潋滟,美不胜收。 “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我是不是该物尽其用?”江岑然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磨着她的脸蛋,嗓音也染上了磁性的喑哑。 蔚亦茗微微吞咽了下,绵软的声线像被欺负惨了:“你还想怎么物尽其用?” 江岑然的气息略显粗重,清隽的眉眼不知道何时镀上了欲色,低着眸凝视着她道:“想法很多。” “那也憋着。”蔚亦茗将他的脸庞推开,“岑然哥哥别太重|欲了。” 江岑然埋首在蔚亦茗的颈肩,烫热的气息拂过她绯红的肌肤,“小公主心里没有很高兴?” 蔚亦茗唇角的弧度虽有心压平,但似乎失败了,用手指比划了个尺度:“一点点吧。” 江岑然轻捏她的鼻尖,深邃的眸底是一片柔色:“让你得意些许日子。” “呵。岑然哥哥在跟我放狠话?” 江岑然将她的手臂压在上方,再次咬住她嫣红的双唇。 就不该让她开口,处处挑衅他,看准了他拿她没办法。 馥郁的幽香萦绕在呼吸之间,使得江岑然的瞳仁越发晦暗浓稠。 深吻戛然而止。 蔚亦茗的脸上没反应过来的迷惘,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男人。 江岑然英俊的脸庞失了往日的沉敛冷静,眸色幽幽沉沉,似沉淀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去一趟浴室。” 话音落下,江岑然便下了床。 薰黄的灯光照着那抹离去的身姿,蔚亦茗才反应过来他去做什么。 本就绯红的肌肤变得越发滚烫起来。 她捂了捂自己的脸颊,又拿起修长白皙的手指看。 那日旖旎缱绻的画面不由自主就出现在脑海里。 刚才还说今天要物尽其用的人,转眼就自己进了浴室。 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蔚亦茗侧过身躯,望着紧闭的那道门。 嫣红的嘴唇扬起明显的弧度。 很难想象宛若谪仙般的矜贵男人会有这般狼狈的时刻,浴室里是她如何都无法想象的画面。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啊。 思及此,蔚亦茗的心里就有股虚荣感在不断地膨胀。 第 29 章 夜色弥漫,轻轻地涤荡去了白天的喧嚣与浮躁。 月色轻柔,如薄纱般翩跹潋滟,点缀着幽蓝夜幕。 市中心的体育馆,门口灯火璀璨,有着别样的热闹。 黑色的劳斯莱斯轻缓停下,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微微弯腰,打开后座的车门。 江岑然率先下车,一袭熨帖笔挺的手工西装,气质矜贵。 英俊的脸庞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肃穆,周遭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往车内伸出右手,无声无息便勾出了绅士精神。 放在他掌心的是一双瓷白漂亮的小手,手腕上佩戴一支白金手镯。 精巧的四瓣花中心镶嵌一颗中央钻石,饰以密镶碎钻包裹,仿若绽放隽永不息的璀璨光芒。 紧接着车上下来一抹旖旎的身姿,温和的粉色长裙看上去干净无瑕,毫无阴霾。 她朝江岑然莞尔一笑,眉目间是如熠熠生辉般,耀眼漂亮。 江岑然牵着她的手,在保镖的护卫下,缓缓地走入体育馆。 场馆内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人声虽不算鼎沸,但也不清静。 对于这种环境,江岑然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看见嘉勋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喻嘉勋匆忙交代了下工作人员事宜,便快步来到了江岑然面前,“然哥,我给你安排了vip厅。” 江岑然眉目间的嫌弃才稍微减轻了些。 蔚亦茗忍不住轻笑:“是你自己要来的。” 江岑然捏着她手的力道重了些许,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张嘴:“为了瞻仰小公主的巨作,我忍下。” 蔚亦茗:“……”这酸不拉几的口吻,真是。 “对了,漾漾是今天开场秀表演的嘉宾。”蔚亦茗兴奋地告诉江岑然。 “是吗?”江岑然的语调不咸不淡。 “我知道你觉得女团的营业模式上不了台面,但那绝对是你的偏见,不仅是男的喜欢看女团跳舞,女粉也很多的好吗?何况漾漾自己喜欢跳舞唱歌。” “我又没阻止过她。” “那她今天表演,你给她加油。”说着蔚亦茗让保镖将她事先准备的手幅跟应援灯拿出来。 看着那些红红绿绿,满是可爱装饰的应援物,江岑然按了按眉骨,“我不阻止你,你也别强迫我。” “这间是vip厅,没人看得见。”蔚亦茗贴着江岑然,眨着漂亮的双眸,出声蛊惑着他。 江岑然轻笑了声,微凉的掌心勾住蔚亦茗盈盈一握的纤腰,低着眸看她:“小公主,你这种哄骗三岁小孩的手段,确定没搞错对象?你都说没人看得见了,我——” 他瞟了眼那些应援物,嫌弃之意毫不掩饰:“为什么要做?” “给我看啊。”蔚亦茗乌黑的双眸诚意十足,“岑然哥哥太高冷了,我想看你接地气的一面。” “我最接地气的一面你都看过,这种事就免了。” 最接地气的一面? 蔚亦茗几乎瞬间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你现在真是耍得一手好流氓。”白皙的脸颊有了微末的绯红,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江岑然的唇角轻勾:“不接地气?” “接。”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 十分钟后,主持人开始暖场。 隔着玻璃窗户,蔚亦茗俯瞰着下面的画面,心中莫名跟着澎湃起来。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剥掉荔枝壳,将汁水饱满的荔枝递到她的嘴边。 蔚亦茗先是微怔下,但很快张嘴含了过去,“好甜。” “荔枝甜?”江岑然漫不经心地开嗓,手上没闲着,又拿了个荔枝开始剥壳。 “荔枝是甜,但岑然哥哥剥的荔枝才是最甜的。”蔚亦茗起身绕过小茶几,手臂勾住江岑然的脖颈,送上香醇旖旎的红唇。 江岑然岿然不动,幽沉的眸光直勾勾地看着主动的蔚亦茗,似乎嫌她的诚意不够般,散漫地不给出回应。 纵然两人接吻的次数不在少数,可次次都是江岑然主动,她顶多是轻嘬敷衍下。 现在这般,让她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如薄翅的黑睫微微轻颤,反映着她内心的波动。 江岑然的脑袋往后撤了几分,戏谑地笑道:“小公主这生涩的手法,是感谢的意思?” “你欺负人。”蔚亦茗娇嗔地剜他一眼,顿时媚意横生。 “是你欺负我吧?”江岑然故作为难地喟叹一声,“在这没人踏足的房间内,趁机轻薄我。” 蔚亦茗:“……” “你是小公主,我自然不敢反抗,可怜我的名声,怕是要毁在你手上了。不过不要紧,你肯对我负责,我就——”像是难以启齿,江岑然的话语顿了片刻,定定地看向蔚亦茗,“任凭你轻薄。” 蔚亦茗双腿跨坐在他的腿上,精致的脸颊是明媚娇艳的笑靥,她勾起江岑然的下颌,软糯地出声:“岑然哥哥如此纤弱惹人爱,我是得好好疼你。” 纤弱?疼他? 这些词从蔚亦茗的嘴里碰出来,让他有种打她屁股的冲动。 蔚亦茗将他手里的荔枝拿出来,嫣红的嘴唇轻咬住,那极致的色差让这幕画面无端地多了丝糜丽气息。 她朝他缓缓靠近,甜腻的汁水渡进江岑然的口中,再将荔枝推送过去。 蔚亦茗轻舔唇瓣周围,笑靥嫣然地问道:“这样感谢岑然哥哥剥的荔枝可以吗?” 江岑然将荔枝核吐出来,将荔枝咀嚼殆尽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应:“我剥一颗,你感谢一回?” “那我岂不是做了赔本买卖?” “不赔本,既可以吃荔枝,又可以吃我。”江岑然的掌心若有似无地轻抚她的纤腰。 那细微的痒意让蔚亦茗有些许的战栗,眉眼间含着娇嗔:“那是岑然哥哥吧,才是既能吃荔枝,又能吃我。” 江岑然抬腕看了看时间,神色十分从容淡定,“离开场还有十分钟,小公主猜我能剥多少荔枝?” “你刚刚还说荔枝上火,不宜多吃。” 江岑然:“那剥十颗吧,我们对半分,一人五颗而已,无伤大雅。” 蔚亦茗的脸颊微红,他这话翻译过来,跟“接吻十次”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江岑然那骨节分明的手又抓了颗荔枝放在掌心,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急不躁,但速度不慢,三秒左右就剥好了。 “张嘴。” 蔚亦茗微润的双眸映着江岑然明显愉悦的脸庞,最后还是乖巧地被他投喂了荔枝。 旖旎糜|烂的相濡以沫,整整持续了十分钟之久。 两人的衣服上都不小心沾染到了粘稠甜腻的汁水。 蔚亦茗重新回到位置上,感觉双腿都有轻微的打颤。 仅仅是接吻而已,都能被他玩出新高度。 撩人反被撩。 蔚亦茗气呼呼地鼓起腮帮。 荔枝这在她心里排行前三的水果,现在彻底上她的黑名单了。 “荔枝很甜,小公主喂的荔枝是最甜的。” 听见江岑然用她刚才用过的句式调侃人,蔚亦茗的愠色更浓了,凶巴巴地刮他一眼:“小心让小公主记仇了,以后再也吃不到小公主喂的东西。” 江岑然唇角的弧度十分明显:“嗯嗯,我得适可而止。” 蔚亦茗顺手拿起荔枝,砸到得寸进尺的男人身上。 “要我继续剥?”江岑然明知故问道。 蔚亦茗轻哼着撇开了精致的脸蛋,水雾氤氲的黑眸看向了即将开始的舞台。 场馆内的灯光全部暗下,只剩舞台上耀眼的女生们。 蔚亦茗立刻拿出了手幅,朝着下面喊道:“漾漾!漾漾!你最棒!为你哐哐撞大墙!” 江岑然:“……” 几分钟的表演里,蔚亦茗不是喊一些江岑然嫌弃的口号,就是像个失智的少女挥舞手幅跟应援灯。 也亏得是在vip间里,要是大庭广众,他还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将她打晕扛走。 几分钟的打call应援将蔚亦茗的精力耗费了大半,她缓了片刻,才看向气定神闲的男人,“岑然哥哥有看表演了吗?” “嗯?”江岑然微掀眼睑,没什么波澜地发出一道疑惑声。 “青春四射的少女挥洒汗水,摇曳生姿,这画面是不是很美?” “小公主想问什么?”江岑然放下茶杯,嘴角轻扯。 “就是问问岑然哥哥的观感而已,你别多想。” 江岑然沉忖思索了片刻:“你要是跳给我看,我应该能说出观感来。” “是不是因为我在场,所以岑然哥哥故意装作没兴趣看啊?” 江岑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所以小公主是真的纯粹问我观感还是想问我对你口中那些青春四射的少女有没有兴趣?” “行吧,后者。”蔚亦茗干脆也不扭捏造作了。 “略显可惜,刚才光顾着看某个失智少女了,没怎么注意。” “你说我失智?” “小公主这么快对号入座了啊?” 蔚亦茗修长的双腿踢向江岑然,结果自己膝盖反倒撞到了茶几,疼得忍不住发出嘶声。 江岑然是既好笑又好气,“小公主,你能活到今天,我都疑惑。” “我都受伤了,你还取笑我。” 江岑然的手轻攥住她的脚踝,将她受伤的腿架到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撩起她的裙摆。 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多了一团通红,隐隐可见有些许肿胀。 她因为白,淤痕看上去就显得触目惊心。 江岑然的眸底有几许波澜,手掌犹豫着是否要按下去。 蔚亦茗轻咬着下唇,片刻后勇敢地说道:“你揉着。” “会有点疼,忍下,这样瘀血散得快些。” 因为疼痛,轻微的呜咽声从蔚亦茗的唇齿间溢出,眼眶有几许湿润。 江岑然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微微倾身,含住了她的双唇。 第 30 章 “然哥。” 随着高亢的呼喊声,vip厅的门被人从外推进来。 蔚亦茗被惊吓到,身躯蓦地战栗了下,脑袋往后轻仰。 喻嘉勋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先是看了看江岑然阴郁到黑沉的脸庞。 再是转向他的掌心下,那叠放姿态暧昧的双腿。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撞破了什么场面。 “啊啊啊啊!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蔚亦茗撇过绯红的脸蛋,用手背轻拭着双唇,上面仿若还残留着江岑然的体温般烫热。 江岑然拉过蔚亦茗的长裙,掩盖住她那白皙修长的腿,这才不温不火地看向破坏氛围的肇事者,“你很闲?” 喻嘉勋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对着手指叫屈:“我不是怕招待不周,让您这位金主爸爸不满意嘛,特地来看看。” 江岑然:“的确不是很满意,下个季度的投资黄了。” 喻嘉勋扁了扁嘴巴:“我现在跪下来抱大腿还有用吗?” “呵。你说呢?” “小公主,我真的冤枉。”既然求那位冷血无情的资本家没用,喻嘉勋就将目标转到了人美心善的活菩萨身上,“然哥以前高冷禁欲,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 喻嘉勋偷瞄了一眼情绪难辨的江岑然,微微地向蔚亦茗挪近了几分,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有错,敲门这项连三岁孩童都懂的礼貌我竟忘了,才会打扰了二位雅兴,但您们二位要是喜欢这种的话,下回我给安排?” 江岑然:“怎么?改行做龟公了?” 喻嘉勋:“然哥这话就不对了,龟公可是在妓院打杂的,那小公主成什么了?” 江岑然英俊的脸庞浮现一抹不阴不阳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磨着一旁烟灰缸。 喻嘉勋面色猛地煞白,他毫不怀疑资本家会对着他的脑袋猛砸下去,于是磕磕绊绊地开口:“我顶多是大内总管,给小公主挑些中意的小倌。” 江岑然:“再说一遍。” 喻嘉勋用手挡着脑袋,慌张地回道:“不说了。怕没命。” 蔚亦茗的唇角微微勾起,问道:“是不是要开始了?” “是的,马上介绍双方战队成员了。” “那就开始看比赛。” “小喻子先行告退。”喻嘉勋如释重负,迅速地逃离修罗场。 江岑然气极反笑:“论溜须拍马的本事,我看没人能比得上他,知道该讨好谁。” “岑然哥哥在暗戳戳地标榜什么?” 江岑然干脆将人抱到自己腿上,薄唇贴着她修长白皙的颈项游走,低哑地出声:“连我都要讨好你,你说呢?” 丝丝痒意伴随着江岑然的话,渗透进蔚亦茗的体内,引起她轻微的颤栗。 她轻转脸蛋,熟悉的雪松味无声无息便占据了她的呼吸。 缱绻的勾缠是被楼下的欢呼声给打断的。 蔚亦茗的气息明显紊乱不堪,卷翘的眼睫上沾染着暧昧的水雾,楚楚而落魄,她软绵绵地说道:“我要看比赛了。” 从进这间vip厅后,两人就没停止过缠绵悱恻的热吻。 导致她的嘴唇现在酸麻得厉害。 江岑然用指腹轻抚过她微微红肿的双唇,轻笑着:“行,看完继续。” 蔚亦茗:“……”来个人把这接吻狂魔带走! * 比赛结束,喻嘉勋公司的战队以微弱的优势赢得最后的比赛。 江岑然的脸上云淡风轻:“钱算是没白花,起码有虚名。” “岑然哥哥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挺可爱。” “说什么?”江岑然微垂眼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蔚亦茗的双臂勾住他的后颈,神色认真地回道:“别人玩泥巴的时候,你已经在学习各种本领,早早失去了自己的兴趣,所以才这么支持嘉勋哥所做的事吧,你对漾漾也是,总是口头上嫌弃他们俩的事业,可最护着他们的人不就是你?” “哦?小公主把我想得这么伟大?”江岑然的面容未起丝毫波澜,始终懒懒散散的。 “没错。” 江岑然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开口:“走了。” “等下,我补下妆。”蔚亦茗的脸上微有绯色。 她这副样子走出去,谁都能看出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江岑然的手插进口袋,眉眼间含着漫不经心的笑:“下回跟我一起别折腾这些,吃了一嘴的化妆品。” 蔚亦茗很想将手中的口红丢到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有本事别吃。” “没本事。” 蔚亦茗吧唧了下恢复娇艳的红唇,浅浅地勾起弧度,朝江岑然歪了歪脑袋。 发散魅力的意图,故意得明明白白。 江岑然的喉结轻滚。 这哪是什么无害的小白兔,根本就是吸□□血的狐狸精。 又在vip厅逗留了半晌,两人才出了门。 江岑然的手臂勾着蔚亦茗的纤腰,神态气定神闲。 反倒是被他搂着的蔚亦茗,步履有轻微的打颤。 她是高估了这男人的底线,没想到会又逮着她厮磨了许久。 两人走了没多远,蔚亦茗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江妤漾,出声喊道:“漾漾。” 江妤漾听见声响,跟同队的女孩子打了声招呼,便朝蔚亦茗奔赴过来。 “你刚才在台上也太好看耀眼了吧?尤其最后一个wink,老夫的心都被你夺走了。”蔚亦茗抱着江妤漾,脸蛋轻磨着她的。 “啊啊啊!真的啊!?” “真的真的!我给你疯狂打call!” “糯糯最好了!不枉我疼你一场!”一个香艳的亲吻落在蔚亦茗的脸颊上。 江岑然对于小女生之间这种亲昵的举动,无法理解。 但也由着她们去了。 之后就是庆功宴,喻嘉勋把地点定在了揽月阁。 知道江岑然不喜欢那种乌烟瘴气的氛围,他特地另外安排了个包厢。 江妤漾将蔚亦茗拉到了角落的位置,看着她明显因为厮磨过而红肿的嘴唇,啧啧说道:“还挺激烈哦。” 蔚亦茗拿手指轻抚,压着嗓音道:“很明显?” “明显。”江妤漾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好像还破了。” “你刚刚怎么没提醒我?” 难怪有轻微的刺痛感。 “跟江总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妹,原来我根本不了解他。”江妤漾轻叹,“没想到他这么鬼畜。” “你脑海里是不是想什么淫|秽的事了?” 江妤漾清了清嗓音,摆出正色:“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我平时写些霸总小言吧。” “能不知道吗?不是写我跟你大哥,就是以我们俩的原型写些伤风败俗之作。” 江妤漾挽住蔚亦茗的臂弯,朝她挑了挑眉。 那意味不明的笑意让蔚亦茗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妤漾:“有编辑签我的漫画版权。” 蔚亦茗大大的双眸,大大的疑惑。 “不过我还没答应,我给她提了个条件。” “不会跟我有关吧?” 江妤漾给了一个“糯糯真聪明”的夸赞表情。 蔚亦茗:“你说。” “就是除非你主笔,否则我不卖版权。”江妤漾湿漉漉的桃花眸直勾勾地凝视着蔚亦茗,像在求夸奖,“我反正是写着开心,又不准备卖钱,毕竟原型是你,由你自己主笔画的话,才能将精髓给体现出来。” 蔚亦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忽然又想起江妤漾写的东西,车速可不慢,“那些场景呢?” “不知道,大概是要删减一些的,不过你可以运用一些比拟的手法将它们画出来,比如画一朵花,轻抚花蕊——” “你打住。”让她画江妤漾笔下她跟江岑然开车的漫画,简直羞耻度爆表。 江妤漾又继续游说:“糯糯你想,你如今工作室才开不久,总不能一直依赖朋友的帮忙吧,还是想靠自己打响知名度吧,虽然你不指望它赚钱,但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灵魂都会亢奋。” 蔚亦茗微蹙着眉头,陷入深思。 “你不想画的话,我就不卖版权了,毕竟是以你跟我大哥的原型写的。” 蔚亦茗:“我考虑一下。” * 回程的途中,江岑然摩挲着蔚亦茗纤细的手指,低着嗓音问:“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蔚亦茗看着江岑然清隽的脸庞,莫名就想起了江妤漾笔下他们在床笫之间做的事情,脸颊微红。 江岑然微愕了下,漾开一抹浅笑:“你想到什么了?” 蔚亦茗撇开脸蛋,欲盖弥彰地否认:“没有。” “没有?那这抹胭脂色代表着什么?”江岑然微凉的指腹抚上她柔嫩的脸颊,“如同娇艳的桃子,想要咬上一口。” 蔚亦茗被惊讶地瑟缩了下,双眸有几分娇嗔:“你别随时随地就想那些事。” 江岑然慵懒地笑着:“是谁无缘无故脸红?” “我热不行吗?” “当然行。小公主怕热,我知道,我给你凉凉。” 话音刚落,他那微凉的薄唇便沿着她的耳后,一寸寸地蔓延过来。 蔚亦茗有些招架不住江岑然刻意的卖弄,身躯忍不住蜷缩颤栗,语调绵软无力:“岑然哥哥。” “那要不要跟我说,刚才在想什么?” 蔚亦茗的眼睫轻颤,绯红更明显了几分,“我跟你说了,你不能生气,不能迁怒。” “先说。” “不行,你得先保证,而且听了还得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么苛刻,还想我听都没听就答应?”江岑然眸色深沉。 “没错,不然我就不告诉你。”蔚亦茗也摆出小公主的做派。 “那我有什么别的奖励?” “你——” “小公主心愿卡。”江岑然一字一顿地要求。 第 31 章 蔚亦茗微鼓腮帮。 她为什么要弄“小公主心愿卡”出来?现在—— 小公主心愿卡=陪江岑然睡觉。 江岑然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蔚亦茗的指骨,“要不然让我猜猜?你跟漾漾那丫头交头接耳了半天,想来跟她有点关系,她这个人吧,怂得很,我应该能逼问出来。” “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 江岑然从善如流地应道:“没有。” 蔚亦茗被噎了下,然后反抓住江岑然的手,娇嗔地威胁道:“你答不答应?” “小公主倒是可以试试威逼利诱,看能不能让我答应下来。” “明明你是问我问题,怎么还跟我谈起条件了啊?” 江岑然泰然自若地回道:“因为我是无良资本家啊,不做赔本买卖。” “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不能陪你睡觉,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你一张小公主心愿卡。”蔚亦茗不高兴地妥协下来。 “行。我的假期也结束了,没那么多时间被小公主临幸。” 蔚亦茗气鼓鼓地瞪向得寸进尺的男人:“你真的很懂惹人生气啊,江总。” 江岑然摸了摸蔚亦茗的脑袋,眉宇间染着宠溺的笑意:“小公主最乖了。” 火气莫名被安抚了下来,这男人太犯规了。 蔚亦茗酝酿着腹稿,将这件事跟当事人坦白出来,不是一般的羞耻。 江岑然一脸的沉敛从容,倒是掩盖住了内心的好奇。 蔚亦茗轻轻抬眸,瓷□□致的脸蛋染着一抹散不去的晕红,“漾漾给我接了个稿子。” “嗯?就这?”江岑然的眼里有几分探究。 “小说漫改。” 江岑然懒散地笑着:“你准备花多久讲完这件简单的事情?” 蔚亦茗愤愤地睨他一眼:“你想不想听了?” “小公主继续。” “小说的内容大概是霸总强制爱那方面的,那个霸总只长颜值不长嘴巴,仗着有点姿色跟财力就为所欲为,将女主困在自己的别墅里酱酱酿酿,以为女主会有斯德哥尔摩症爱上他?不,结果他可惨了,女主忍辱负重,不仅搞垮了他的帝国,还将他关在了阁楼里,心情好的时候去临幸他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用道具临幸他,霸总最后还成了女主的舔狗。” 饶是江岑然听到这么脑残的剧情都做不到面不改色。 蔚亦茗瞟向江岑然,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霸总的原型就是你。” “嗯?”江岑然微拧眉头,似乎有些幻听。 “你不用怀疑。” 江岑然的面容阴沉森寒,凉飕飕地问:“原型是我?所以是漾漾写的?” 蔚亦茗白皙的手指对着轻拍,脸上堆着无辜可爱的笑容:“岑然哥哥好聪明哦~” “哦?所以女主是你?” 蔚亦茗轻眨了几下卷翘的眼睫:“又答对了,好棒棒哦!” “别给我装傻。” 蔚亦茗的表情骤收,肩膀贴着江岑然厮磨,软糯地撒娇:“说好不生气的。” “呵。”江岑然冷哼道。 “漫改嘛,我们会尽量改得你像个有脑子的霸总。” 江岑然眼睑垂着,冷白的指节有一下每一下地按着她纤细的后颈,仿佛随时会拧掉她的脑袋。 蔚亦茗干脆主动坐到了他的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唇息拂着他的脖颈:“漾漾还写了不少亲密戏码,这点符合你的人设。” 江岑然轻攥住她纤细的腕骨,语调淡得出尘:“哦?所以我只是个精|虫上脑的蠢货?” 蔚亦茗:“……”总结真精辟。 江岑然:“不准画。” 蔚亦茗支起上半身,直勾勾地望着江岑然,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盛着几许可怜:“真的不能画?” “装可怜没用。” “我没装可怜,我是真可怜。”蔚亦茗振振有词地回道,“我除了画画就一无所长了,现在好不容易漾漾给我争取到能发挥自己本事的机会,你还要断送它。” 失落的表情几乎写在脸上。 江岑然今天并不吃她这套:“没的商量,你应该知道我有的是办法叫停你们这无聊的东西。” “可是——”蔚亦茗的眼尾如染了胭脂般,透着一抹艳丽的红,“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心目中我们俩暧昧厮磨的画面是什么样的吗?” 江岑然微掀眼睑,讳莫如深的黑眸将情绪掩藏得极好,语调不疾不徐:“那我跟小公主约稿,你画给我看就行了。” “那自然是行的,不过嘛——”蔚亦茗又意味深长地拖着尾音,指尖沿着江岑然的胸膛,缓缓而上,抵达他轻滚的喉结时,才轻启红唇:“给别人看的话,不觉得更有禁忌感吗?” “哦?小公主还有这等恶趣味?” 蔚亦茗的脸颊绯红滚烫:“我说的是漫画。” “我说的也是漫画啊,你理解成什么了?” 一副“你怎么这么堕落”的姿态看向蔚亦茗。 就在这时,蔚亦茗的眼睑低垂,意味不明地往下看了看,语调有些许波动:“岑然哥哥装得挺淡定。” “小公主,你对我动手动脚,我要没点反应,就要去看男科了。”江岑然的声线仍旧不温不火。 “我都跟你交代得这么清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还将漾漾给卖了,你怎么忍心辜负我的信任?”蔚亦茗装可怜自有一套,埋首在江岑然的颈窝,像讨好主人的小猫咪,轻轻地蹭着。 “我就算不跟你说,你也不会发现不是吗?可我不想欺骗你,不想自己良心不安,我这么体贴你,你难道不该以同样的心意回报我吗?”蔚亦茗继续煞有其事地说着。 江岑然都快被她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给逗笑了。 但小公主如此纡尊降贵地讨好,拒绝她,的确不怎么忍心。 “我是不是得是至尊vip?”江岑然问。 “嗯?” “我看的内容得是别人没机会看的。”江岑然淡定自若地要求。 蔚亦茗眨了眨眼睛,故作懵懂:“嗯?” 江岑然轻咬住她的耳垂,薄唇溢出低哑的声音:“我想知道小公主心目中我们暧昧厮磨是什么样子的。” 被他温热的气息晕染着,蔚亦茗的耳朵红得像能滴出血来。 江岑然:“今晚就画。” 蔚亦茗不满地回道:“时间这么紧迫,我哪画得出来?” “我可以指导你。” “不用!”蔚亦茗毫不犹豫地拒绝。 江岑然慵懒地笑了笑:“行。十二点前,我要看到成品。” 蔚亦茗拿起江岑然的手,指着他腕上的手表,说道:“现在快十一点了,你让我十二点前画出来?” “那就明天晚上,我看着你画。”一副大发慈悲的口吻。 “你看着我画不出来。” “不看着你画,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找人代笔敷衍我?” “岑然哥哥心胸宽广一些,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岑然:“哦,不巧,我就是小人之心。” 蔚亦茗:“……” * 翌日晚上。 清冷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洒在书桌前那抹绯色的娇躯上。 她白皙的手指拿着画笔,在手绘屏上勾着线条。 像是碰上了难题般,精致的眉眼微蹙。 这时,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步入房间,低沉着问:“开始画了?” 蔚亦茗抬了抬脸蛋,眸底掠过一抹惊艳。 江岑然仿若为了给她提供思路般,只穿了身轻薄的睡袍。 线条优秀的胸膛若隐若现,蛊惑着她去一探究竟。 糜丽性感。 蔚亦茗的指尖微紧,比起绞尽脑汁地想象,有现成的模版在,的确能轻松不少。 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把浴袍再敞开一点,我看看画几块腹肌合适。” 江岑然的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要敞开多少?” “把腰带松了吧。” 下一秒,就见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开始解腰间的绑带,声线磁性蛊惑:“这样可以吗?” “嗯。”蔚亦茗的脸蛋已经有了发烫的趋势,故作从容地继续道:“暂时先这样,你在那边坐好别动。” 有了参照物,蔚亦茗下笔时就流畅多了。 经过半个小时的勾线,总算将江岑然的轮廓给画好了。 “我坐在床上,你——”江岑然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蔚亦茗的身后,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徐徐问道:“坐我腿上?” 蔚亦茗被他的说话声给惊了下。 江岑然低沉的笑声从嘴里溢出:“原来小公主喜欢这个姿势,明白了。” 自己画就够羞耻了,还被江岑然紧逼着画,羞耻度max! 蔚亦茗将江岑然推远了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别打扰我。” “行吧。就当是开盲盒,惊喜在后面。” 蔚亦茗画的姿势的确如江岑然所说。 画自己比画江岑然更难,是尴尬得能让人抠出三室一厅的程度。 耗费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将线稿画好。 江岑然拿起手绘屏,幽深的双眸看似没有波澜地欣赏着。 画中的两人正缠绵悱恻地吻着,薄被横在他们的腰间之下。 女主画的是背面,但玲珑有致的身躯又被淋漓尽致地勾勒了出来。 霸总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抚女主的蝴蝶骨,手臂线条有力,无声无息彰显着魅力。 江岑然放下手绘屏,语调浸透着喑哑:“没想到小公主还是艺术大师。” 这个艺术大师涵义就多了,蔚亦茗不禁红了脸:“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画得这般栩栩如生,小公主是在脑海里想象了多少遍啊?我们可没试过这个姿势。” “你闭嘴吧!”蔚亦茗打断他的话。 江岑然晦暗的眸色再次转向手绘屏,不疾不徐地说道:“明天上完色发给我。” 第 32 章 蔚亦茗又花了一天的时间上色,才将那幅活|色|生|香的图给修饰好。 看着那旖旎缱绻的画面,不禁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卧槽卧槽卧槽!!!” 蔚亦茗的思绪是被江妤漾澎湃激昂的声音给打断的。 江妤漾夺过蔚亦茗手中的手绘屏,双眸亮若灿星,“糯糯,你是神仙手吧!人物画得如此绝色美艳不说,暧昧缠绵的意境又被烘托得淋漓尽致,仅仅一副平面画,就有让人联想完整个过程的效果。” 蔚亦茗揉了揉酸疼的手臂跟肩膀,浓翘的睫毛慵懒地抬了抬:“别动,不是给你的。” 江妤漾的手指骤停,迟疑了几秒才算领悟她表述的意思,猛地抱住蔚亦茗,用一股掀翻屋顶的洪荒之力朝她哭诉:“怎么可能不是给我的?!!我不管!就是给我的!” 蔚亦茗的唇角勾了勾,慢悠悠道:“那你大哥问我的时候,我就说被你抢走了?” 哭喊声瞬间停歇,江妤漾用细白的手指将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小泪花给擦掉:“我们兄友妹恭,我自然不会跟他抢。” 嘴上这么说,眼睛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手绘屏。 正主亲自发糖,可却喂不到她嘴里qaq。 蔚亦茗摸了摸江妤漾的脑袋,“等我明天给你画q版人设图。” “真·区别对待。”江妤漾忍不住轻嗤。 蔚亦茗:“迫于淫威。” 江妤漾挑起蔚亦茗的下巴,啧啧道:“我看你乐在其中。看着我大哥这种无情无欲的谪仙因为你而沾染世俗,得意着吧?” 蔚亦茗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双眸下,是一抹狡黠,嗓音软软糯糯地回:“那也是他心甘情愿。” “是哪是哪,小公主魅力无边,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蔚亦茗笑着弹了弹她的额间。 “这个姿势——”江妤漾朝蔚亦茗挤眉弄眼,“我大哥愿意?他应该是那种很强势,喜欢掌控全局的大男子主义吧?” “是吧?但他好像也不介意这个。” 昨天看见线稿时,江岑然看上去并不抗拒,似乎还—— 有些兴趣。 江妤漾捂着羞红的脸蛋,八卦之魂熊熊灼烧:“原来这二十多年的时间,我对我大哥都是个误解,是你开发了一个全新的江岑然。” “开发”这次听着莫名的情|色,蔚亦茗娇嗔地睨她一眼,然后微垂脑袋,将上好色的图发给江岑然。 将手绘屏在一旁放好后,对江妤漾说道:“你今天留在这儿吗?” “嗯。想跟你谈论一下剧情如何改编。我怕按原著来,我大哥会拧掉我的脑袋。” 蔚亦茗笑了笑:“行。我先去泡个澡。” 今天一天都在画图,整个人酸疼得厉害。 江妤漾:“嗯,我还叫了夜宵,今天彻底放肆一回。” “行。陪你。” 蔚亦茗趿着松软的拖鞋缓缓走入浴室,她拧开水龙头,开始往浴缸里放水。 再在精油礼盒中挑了一瓶玫瑰精油,滴入水中,往上面撒上花瓣。 一切准备就绪,蔚亦茗才褪去身上的衣服,修长白皙的双腿试了试水温。 慢慢的,旖旎的身段全部没入水中。 轻缓舒适的音乐萦绕在四周,整个人很自然放松了下来。 蔚亦茗闭着双眸,享受着四面八方的温水包裹肌肤的感觉。 半晌后,她才想起忘了拿换洗衣服进来。 “唰”的一声,蔚亦茗从水中起身。 瓷白无暇的肌肤挂着剔透的水珠,因为被温水浸泡了许久,又透着艳丽的绯色。 长腿跨过浴缸,蔚亦茗又站到浴亭里,用干净的流水冲洗了一遍。 她拿过浴室里备用的白色浴巾,围在腋下。 她从浴室里出来,就径自走向衣柜。 从衣柜里挑了件凉快轻薄的睡裙,便准备将身上的浴巾拿掉。 就在这时,房间内发出一道极淡的声响。 蔚亦茗如惊弓之鸟般,整个人猛地颤栗。 她慌张地转过身,才注意到沙发上被黑暗湮没的人影。 只隐约看见模糊的轮廓。 下一秒,房间内灯光大亮。 蔚亦茗用手背遮了遮眼睛,花了几秒的时间来适应忽然明亮的环境。 江岑然将交叠的双腿放下,缓缓地朝她走过去。 看清男人的面貌,蔚亦茗的眼睛瞬间变得雾蒙蒙,愠怒地喊道:“你干嘛不出声?” 江岑然低着眸,看着小姑娘泫然若泣的模样,知道她被吓到了,声线放得极软:“是我不好。” 蔚亦茗还嫌不解气,重重地打在江岑然的身上,“我被你吓死了。” “以为进了采花贼?” “你还说。”蔚亦茗凶巴巴地瞪向始作俑者。 偏偏她今天没带换洗衣服进去,现在白色浴巾下,完全是真空的状态。 江岑然的指腹轻抚过蔚亦茗的眼角,压着嗓子道:“没点危机意识。” “我的确想不到安保系统这么好的小区,会有鬼祟的人进入我的房间。” 鬼祟本人:“再好的安保系统,都会有人潜入。” 蔚亦茗从鼻间轻哼一声。 想到自己身上仅围了一条随时可能会松垮下来的浴巾,她又轻扬脸蛋,水雾弥漫的双眸望着江岑然:“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 江岑然的身躯往后微撤了几分,眸底含着似笑非笑:“不想。” 一脸的从容不迫。 “行吧。”蔚亦茗拿起睡裙跟内裤,准备去浴室换。 江岑然攥住她纤细的腕骨,轻轻一拉,她便撞入了他的怀中。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馥郁的幽香萦绕在江岑然的鼻间,他低哑地问道:“今天怎么不是白桃味了?” “今天用的是玫瑰精油。” 江岑然的指腹轻捻着她的嘴唇,眸色讳莫如深,“小公主真是每天都香喷喷的。” 蔚亦茗眼睑上撩,幽幽地望着他:“我今天可没送上门,你收起那些心思。” 江岑然泰然自若地自荐:“今天我送上门。” “我不方便。”蔚亦茗动作不敢太大,就怕推搡间,兜不住身上的那条浴巾,只能轻轻地推着江岑然的胸膛,可那点微末的阻挡反倒透着欲拒还迎的意味。 “我知道你哪天不方便。” “我说的不是那个。”蔚亦茗的脸颊微红,上回的事还让他记住自己哪天生理期了? “要说漾漾的话,她走了。” “嗯?”蔚亦茗眨了眨眼睫。 “带着她那些垃圾食品,欢快地走了。” 蔚亦茗:“……”那没骨头的丫头。 “所以——”江岑然的薄唇几乎贴着蔚亦茗的唇瓣,“还有哪里不方便?” “你不是说假期结束了,没空被我临幸吗?” 蔚亦茗特意强调了“临幸”两个字,揶揄之意浓重。 “做人要懂得劳逸结合。” 神踏马劳逸结合。之前可没听说过。 江岑然在蔚亦茗的唇上轻嘬了一口,喑哑地开口:“我来帮你换。” 蔚亦茗白皙漂亮的手按着浴巾边缘,警惕地望着饶有兴趣的男人:“不用,您要劳逸结合,这种粗活就不费心了。” 江岑然英俊的脸庞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才是‘逸’。” 蔚亦茗瓷白的肌肤逐渐变得绯红,在思索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难关。 江岑然的指缝间勾着她乌黑的发丝,微垂的眼睑透着沉敛从容,“小公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慢慢想办法。” 话音落下,他又朝她凑近了几分,微凉的薄唇在她精致的天鹅颈上轻抚,那若有似无的触感漫开丝丝让她轻颤的酥麻。 开窍的男人如他其他的天赋那般,不需花费什么时间,便已自学成才。 蔚亦茗在他有技巧的蛊惑下,很快溃不成军。 江岑然一手托着她的纤腰,一手捧着她的脸蛋。 小公主的嘴唇被蹂|躏得嫣红,水雾氤氲的双眸半阖,明明毫不设防,却又让人徒生暴虐欲。 江岑然眸光幽深晦暗,体内像是沉睡已久的困兽被她召唤着醒来。 蓦地,蔚亦茗感觉到包裹着她的浴巾一松。 在她惊慌之余,江岑然立刻动作敏捷地将它攥住。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从喉管中溢出沉闷喑哑的声线:“你看。天意如此。注定要我给你换衣服。” 蔚亦茗着实被他厚颜无耻的发言给震惊到了:“你怎么不上天?” “我是从天上下来的——”江岑然轻笑着,紧贴着蔚亦茗的耳廓,将剩余的话补充完:“神仙哥哥。” 蔚亦茗忆起那次在游泳池,她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那时候他身上还有点谪仙的影子,现在—— “流氓哥哥。”蔚亦茗一字一顿地喊他。 江岑然将蔚亦茗壁咚在衣柜上,不疾不徐地回应:“只为小公主一人做流氓。” 房间的灯光再次暗下,只透着从客厅蔓延过来的一缕光亮,影影绰绰地照出两道身高分明的影子。 浴巾落地,男人修长的手指拿着轻薄的睡裙,缓慢地将它穿到她的身上。 然后屈膝蹲下,她的长腿轻抬。 半晌过去,灯光才又重新亮起。 这时蔚亦茗的脸颊是浓浓的胭脂色,嘴唇被她轻咬着发了白。 江岑然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般,眸底透着满意,“穿对了。” 黑灯瞎火,人的感官也会放大。 江岑然那微凉的指腹在她的肌肤上掠过的感觉明显且—— 令她心跳紊乱。 蔚亦茗趿着拖鞋,几步就走到了床边,掀起被子坐进去,企图让砰砰直跳的心平缓下来。 江岑然慵懒地倚着衣柜,一双深眸紧盯着娇艳欲滴的小姑娘,低缓地问:“我今晚可以留下吗?” 蔚亦茗的目光扫向他,含着娇嗔跟窘迫:“你怎么没完没了啊?” 江岑然从容不迫地应道:“嗯。” 蔚亦茗一时语塞。 江岑然也不急,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站着。 静默了几许,蔚亦茗脸上的热度逐渐褪去,才瓮声瓮气地开口:“那今天算你用了小公主心愿卡。” “嗯。”江岑然的声音掺着一丝哑意,“我先洗个澡。” 看见江岑然进入她的浴室,蔚亦茗慌忙叫住他:“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江岑然微侧脸庞,似乎在笑她这话的多余:“你见我跟你睡觉有穿衣服?” 蔚亦茗的脸蛋又有了重新灼烧的趋势,她瞪了他一眼后,迅速地钻进被窝。 的确,衣冠禽兽晚上需要穿什么衣服。 没过一会儿,静谧的房间响起一道开门声。 那道不轻不重的声响像敲在了蔚亦茗的心上,让她微微慌乱。 几秒后,薄被被掀开一角。 窸窸窣窣的动静后,身后的床榻有几许下沉,紧接着一股湿润的气息随之萦绕过来。 第 33 章 蔚亦茗闭着双眸,感觉到男人的手臂横在她的腰间,线条分明的胸膛与她肌肤相贴。 带着一股刚沐浴完的清凉。 江岑然的薄唇轻触蔚亦茗的颈窝,阵阵濡湿温热的气息晕染,让蔚亦茗的心跳不受控地漏了一拍。 “你不能好好睡觉?”她有些气急败坏。 “怎么?只许你将我撩拨得不上不下?”江岑然轻笑着。 蔚亦茗干脆转过身,不用看,也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 乌黑的大眸凶巴巴地瞪着他,可偏偏长得精致可爱,又凸显不出气场。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宠溺,“不跟你一起睡的话,我的睡眠质量似乎比之前还差。” 蔚亦茗一时语塞住了,他这种大型猫科动物一旦装起可怜来,让人更加难以招架。 片刻后,才闷闷地低语:“你哪次提这种要求,我没答应啊?” “嗯,小公主人美心善。” 蔚亦茗的脸蛋贴近江岑然的颈窝,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身躯,“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好像更睡不着了。”江岑然低沉的声线含着打趣,“小公主又香又软,太提神了。” 蔚亦茗的脸颊滚烫绯红,眸底一片愠色:“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睡觉。” 江岑然不置可否:“我看过你发给我的那幅令人浮想联翩的画了。” “那也是你思想太复杂,才会浮想联翩。” 提起那幅画,蔚亦茗就有些心绪波动。 江岑然勾着唇,笑得极淡:“美不胜收。” “指画还是指——”蔚亦茗意有所指地问。 江岑然轻咬蔚亦茗的唇,略显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片刻后喑哑地回道:“画是,你更是。” 蔚亦茗的嘴唇被他的气息染得滚烫,轻抬眼睑与他对视,即便周遭光线不足,仍能感觉到那炙热的视线几乎要吞噬她。 她的心跳砰砰乱撞,仿佛受了他的蛊惑般,意识也渐渐开始迷离。 江岑然攥住她的腕骨,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庞轻轻地摩挲,低哑的嗓音引诱着她沉沦:“试试吗?” 蔚亦茗轻抿嘴唇,像是陷入天人交战。 一方说看谪仙为你疯狂,干嘛不试? 一方说不能轻易受他诱惑,钓着他。 江岑然将她的手指一一轻吻过,带着无比的虔诚。 蔚亦茗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又因为他透露出来的细枝末节而逐渐崩塌。 “亦茗。”江岑然贴着蔚亦茗的耳畔,沉哑地呼唤她的名字,磁性的嗓音满满都是蛊诱。 江岑然极少叫她的名字,总是喜欢用小公主称呼她,带着些许宠溺跟调侃。 为数不多的几次叫她的名字,不是认真地说事,就是在床笫之间了。 例如此刻,性|张力拉满。 蔚亦茗的力道逐渐流失,软若无骨似的,被江岑然抱到了腿上。 这个姿势让她看上去比他还高了些许。 蔚亦茗的手指埋在江岑然的发丝里,因为情不自禁,轻扯着他的头发。 江岑然微扬下巴,溢出沉哑的问话:“要不要开灯?” 蔚亦茗下意思就想拒绝。 可江岑然的下一句又让她的情绪蓦地澎湃起来:“看我如何臣服在小公主的裙下,嗯?” 灯影婆娑,旖旎缱绻。 许久的厮磨缠绵后,蔚亦茗气若游丝地靠在江岑然的肩膀。 四肢百骸被那股愉悦席卷后,软成了一团水般。 江岑然如画中那般,骨节分明的手指爱怜地摩挲着蔚亦茗的蝴蝶骨。 她的后背娇艳极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皮肤瓷白无暇。 只是精致的肩颈处,却印着深浅不一的斑驳痕迹,无声无息地昭示着糜丽。 等到蔚亦茗缓过来,才渐渐地忆起刚才的画面。 这是第一次,她清楚地看到江岑然神态的变化。 不似往日里那般游刃有余,沉敛从容,而是有些急促失控。 因为她,而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弦颤得极为厉害。 江岑然极致虔诚地亲在蔚亦茗的锁骨旁,“我抱你去洗澡。” “岑然哥哥。” “嗯?” 慵懒的语调又让蔚亦茗莫名有些脸红,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低声问:“你要解决一下吗?” 刚才的整个过程,都是他在服务她。 “你给我解决?”江岑然低笑着问。 “你……你自己解决。”蔚亦茗因为羞赧,说话声都有些磕绊。 “那没意思。” 江岑然所有的兴致都来自于她,在触碰她之前,他虽称不上无情无欲,但的确没有多少那方面的想法。 何况对比过后,自己解决更显得索然无味。 江岑然帮蔚亦茗冲澡时,已恢复到一派从容淡然,如果不是—— 蔚亦茗的视线微微往下,又迅速地上撩,耳根绯红不已。 重新回到床上,江岑然将蔚亦茗箍在怀中,跟她提起蔚氏股份的事:“有人愿意买你手上的股份,而且还是下跌前的价格,你没异议的话,我让律师拟好转让协议。” “这么快?而且是那样的价格?”蔚亦茗无比惊愕,忍不住问:“有这么蠢的人吗?” “生意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是要收购蔚氏吗?”蔚亦茗思忖了片刻,觉得只有这样的可能。 “你不想?” 蔚亦茗对公司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唯一的牵绊大概就是这是她母亲曾经打拼过的,甚至因为忙公司的事,还导致了她早产,致使体弱多病。 可她的母亲早已离世,现在的公司跟她也没了一丝一毫的关系,有的也只是那个躯壳罢了。 而如果公司被收购的话—— 蔚景山、许美如、蔚老夫人,甚至是蔚凝嫚、蔚英纵都会痛不欲生吧。 想到这儿,蔚亦茗的内心就产生了一股畅快解气之感,“没有。收不收购都不关我的事。我之前也说过我妈妈留给我股份只是希望我生活无忧,并不是让我去拼搏,奉献自己的。” “这些年,因为我奶奶的强势施压,我连分红都没拿到过。”蔚亦茗的语调有些落寞,“我也不是在意那些钱,我爸养着我,供我吃穿,也满足了同阶层所需的生活质量,谈钱没必要,可是他的做法,多少让我心寒。” 江岑然轻抚着蔚亦茗的脑袋,声线低柔:“小公主会苦尽甘来的。” “都说父母疼爱子女,是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但我却没有那么幸运。”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为你开了另一扇窗。” 蔚亦茗噗嗤一声笑出来:“岑然哥哥忽然哲学起来,真让人不习惯。” 江岑然的轻吻落在她的眉间,低沉地说道:“小公主看来更喜欢我耍流氓。” “睡觉!”蔚亦茗简单明了地结束话题。 江岑然勾了勾唇,等到怀里累极的小姑娘沉沉睡去,他才低喃道:“小公主,我愿意做那扇窗。” * 蔚亦茗答应了主笔,江妤漾就跟编辑那边敲定具体事宜。 花了些时间走完法务流程,这件事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 不过蔚亦茗拿到江妤漾撰写的前几话剧本时,不禁有些嘀笑皆非:“你确定没弄错剧本?” 她手上拿的明明是“霸总的宠妻日常”。 “糯糯,现在不流行强制爱了,那都是我中二时期的想法,霸道的男人多有魅力啊,现在——”江妤漾不屑地嗤了声,“那狗怎么不去死?不不……说他狗都是侮辱狗。” 蔚亦茗险些笑岔气:“你这满满的求生欲。” 江妤漾喟叹一声:“我很难的啊,我大哥轻描淡写地跟我说,我这脑袋要是不想要了,他可以帮我减轻负担,简直瘆得慌,我敢不给他塑造一个爱妻人设吗?” “你之前给他塑造的形象的确跟本人大有出入。” 江妤漾的指尖轻佻地勾起蔚亦茗的下巴,“瞧你这水色潋滟的模样,没有卖力地付出,都滋润不出来。” 蔚亦茗轻拍江妤漾的手背,顾盼生辉的双眸昳丽勾魂,“是哪,你算无遗漏。” “难怪我大哥会沦陷,我一个妙龄少女都吃你这套。来,贴贴。”江妤漾抱着蔚亦茗,使劲地蹭。 蔚亦茗被惹得哄堂大笑。 笑闹过后,她问道:“什么时候交稿?” “两个月后正式连载,一周两更。” “行,我会掌握好进度。” * □□总部。 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齐聚会议室。 坐于上首的江岑然面容寡淡疏离,修长的指节翻看完手上的文件,温淡地开口:“就照原计划进行吧。” 回到办公室,清隽的脸庞才泄露了几许倦怠之色。 裴楚言见状,有些欲言又止。 江岑然半阖的双眸仍旧压迫感十足,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收购蔚氏?” 裴楚言见他自己先提出来了,便将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们不久前才完成了那起并购案,现阶段来说无论是资金还是员工的疲劳程度,的确不适合再行收购。” 见江岑然没有出言反驳,他又继续道:“虽然说在商言商,如今蔚氏萎靡,是最好的收购时机,可你身份特殊,由你出手,不免落人口实,对你和公司的形象都不好。” 江岑然微掀眼睑,眸色幽沉锐利:“但我等不了。” 想到蔚亦茗就因为这间破公司,忍受的那些屈辱跟委屈,他就想颠覆它。 至于形象。 这个社会向来是弱肉强食,谁强谁说了算。 一些渣滓的言论,根本影响不到他。 眼看他们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如果将她母亲曾经付出过的公司拱手送上。 好像是件不错的订婚礼物。 第 34 章 晚上十一点的夜空,黑沉得像被无边的浓墨涂抹,黯淡无光。 滨水湾的书房,却是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蔚亦茗放下画笔,白皙的手掌揉着酸疼的颈肩。 今天这话算是完成了。 今天她画的是女主喝醉后,被霸总诱惑着捆|绑的名场面。 质地丝柔的领带遮住女主泫然若泣的眼睛,双手被绑在床头,而双腿则被迫分开。 画面旖旎糜丽。 蔚亦茗画着画着肌肤就滚烫发热起来。 剧本如何变,江妤漾lsp的本质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将所有画保存好,便起身前往浴室泡澡。 闭关画了半个月的“霸总的宠妻日常”,跟演员演戏似的,蔚亦茗也渐渐将自己代入了角色中。 这样更能将女主的心理透过漫画而表述出来。 只是想到今天画的那话—— 蔚亦茗的心境就不可避免地起了波澜。 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她提起修长白皙的腿,缓缓地没入乳白色的浴缸中。 水面上漂浮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极大的撞色反差将潋滟的画面烘托得更为魅惑。 蔚亦茗闭目调息了片刻,才拿过一旁的手机。 闭关的这半个月,江岑然并没有来找他,甚至连微信上的对话都寥寥无几。 之前还黏黏糊糊地说没有她陪着睡觉,睡眠质量比之前更差。 现在看来—— 哄骗她的成分居多。 思及此,蔚亦茗的眸底就掠过一丝狡黠。 她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牛奶浴咔嚓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点进朋友圈,将这张照片上传后,附上文字:今日份放松。 权限设的是仅江岑然可见。 做完这件事,她又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唇角噙着淡淡的笑靥,开始轻抚身体。 泡了半个小时的牛奶浴,又做了一套精致的护理。 蔚亦茗的手机上依然平静无波。 她那戏弄的小心思在此刻消弭得几乎不剩。 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不想搭理她? 蔚亦茗精致的眉眼微蹙。 明明前阵子还腻歪得像是二十四个小时都跟她贴在一起,最近怎么会忽然这么冷淡? 毫无征兆。 蔚亦茗在床上辗转了许久,始终没有睡意。 江岑然前阵子的表现,终究是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无数次点开手机屏幕,那上面都没有新消息进来。 蔚亦茗干脆关掉了手机,来个眼不见为净。 * 翌日清晨,阳光穿过薄雾,洒入室内。 大床的中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就见蔚亦茗缓缓地坐起身。 吊带从她白皙如玉的肩膀滑落,透着一股缱绻慵懒之意。 只是她的脸色却是青白。 蔚亦茗的头紧绷胀痛,像是睡眠不足,又像是发烧的症状。 下了床后,她便去医药箱里拿了耳温枪。 38度。 果然又发烧了。 蔚亦茗的脸色萎靡败落,因为昨晚的胡思乱想,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才会发烧。 她这两年其实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不会轻易受到外界影响。 但碰上江岑然—— 仿佛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了流水似的。 蔚亦茗在负面情绪中沉迷了片刻后,起身将手机开机,然后去洗漱。 等到她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条新消息。 被折叠在最上面的便是江岑然的。 【醒了给我打电话。】 她解锁点开手机,看见江岑然给她发了四条消息。 【朋友圈删掉!】 【小公主听话,把朋友圈那条删了。】 【睡着了?】 然后就是最上面的那条。 还有条来电提醒,是他快一点的时候打来的。 看到这些,蔚亦茗娇气地抽噎了下鼻子。 她正准备将电话拨出去,屏幕上先显示了江岑然的来电。 故意等到电话快挂,蔚亦茗才按了接听,又不开口说话。 “睡美人醒了?”江岑然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有事?”蔚亦茗冷淡地回。 江岑然那边顿了几秒,轻笑道:“小公主在生气?” 蔚亦茗都有些讶异他是如何从两个字里得出她生气的信息,于是用娇俏的语调回道:“没有呀~岑然哥哥觉得我是那种会无缘无故生气的人吗?” 江岑然:“在生气,听出来了。” 蔚亦茗的情绪瞬敛,干脆也不装了:“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岑然哥哥贵人事忙,我还是不打扰了。” 低低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小九九似的。 蔚亦茗干脆直接挂掉了电话。 但很快江岑然的视频电话又来了,她没接,他就一直打。 等到铃声终于停下,又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乖,让我看看你。】 蔚蓝奶糖:【不给看。】 岑然哥哥:【我最近的确有事忙,而且也怕打扰了你画画,所以才没找你。】 简单地将前因后果交代完。 蔚亦茗看着那段文字,胸膛中的那股委屈似乎发酵得更厉害了。 像是迁怒手机似的,在上面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岑然哥哥真是太温柔体贴了,那么我接下来还会很忙很忙,你都别找我了!】 发出去不久,江岑然的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蔚亦茗仍旧按了挂掉。 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他的回复:【小公主可真是暴脾气。那我一会儿来家里下跪认错,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冷落你。】 蔚蓝奶糖:【顺便带上榴莲。】 岑然哥哥:【行,你别心疼就可以。】 蔚蓝奶糖:【呵。】 约莫半个小时后,大门被人打了开。 蔚亦茗轻转脸蛋,就见面色疲倦的男人手上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食盒,以及另一侧的榴莲。 “给你带了早餐,是不是还没吃?” 蔚亦茗叫了外卖,但还没送到。 从他手里接过食盒,又看了眼榴莲,她瓮声瓮气地说道:“别以为这么听话,我就会改变主意。” 江岑然:“给小公主下跪,荣幸之至。” 蔚亦茗乌黑的双眸再次落在江岑然的脸上,他眼下的青丝极浓,眼眶里也泛着红丝。 一看就知道没好好休息过。 “你吃了没?”蔚亦茗没忍住问道。 “没吃。” “坐下来先吃早餐。”蔚亦茗将食盒打开。 也不知道江岑然从哪里打包过来的早餐,外观精致,营养丰富。 江岑然在餐桌旁落座后,勾住她的指尖,薄唇轻轻地触碰,“我承认这么长时间没找你,的确存了一点私心。” 蔚亦茗凝视着他,嘴唇翕动:“岑然哥哥要是觉得经常跟我待在一起烦,我理解的。” “说什么呢?”江岑然轻笑,“我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烦了的意思?” “怎么没有?”蔚亦茗气鼓鼓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就是想看看,我不主动找你的话,你会不会想到我。”江岑然的低嗓透着一股落寞,“但结果很显然,整整半个月你都没想起我。” 蔚亦茗蓦地凝眸,浓翘的黑睫有几分错愕的轻颤。 江岑然收起了玩世不恭,深邃的双眸像是漩涡般,卷着蔚亦茗的思绪:“小公主的心真的很硬,就连昨晚的朋友圈——也不掺杂几分主动。” 蔚亦茗张了张嘴,企图给自己申辩:“我忙着画画。” “所以你忙着画画不找我是人之常情,而我忙着工作没找你,就是罪该万死?” “不是。”蔚亦茗下意识地反驳。 江岑然的视线直直地锁着蔚亦茗张皇无措的脸蛋,“我问过漾漾了,她说你昨天并没有发朋友圈,所以是仅我可见吧?” 蔚亦茗的脸上是被看穿后的窘迫,声线低如蚊呐:“是。” 江岑然从凳子上起身,紧接着又半跪在她的脚边,轻攥着她的手指,沉声说道:“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有什么话要对我直说。” 蔚亦茗的眼眶不知不觉氤氲起了水雾,溢出来的声音微微更咽:“你突然就不理人,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自知之明地去质问,万一——” 江岑然握着她的力道重了几分,眸色也稍显凌厉:“亦茗,我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你不该这样怀疑我。” 蔚亦茗被江岑然的低姿态及话里的失望给搅得心绪大乱,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将我们的关系弄得太难堪,所以才这么试探你的,如果你真的不理我了,我也就当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美梦。”顿了顿,蔚亦茗又补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终于让江岑然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只是语调仍旧不温不火:“半个月才想起我,的确跟梦似的,可有可无。” 蔚亦茗将江岑然拉起来,主动踮脚去亲吻他微凉的嘴唇,与他轻轻地厮磨,带着讨好跟歉意,“我是寄情于画。” 一旦小公主胡说八道起来,江岑然的情绪就要绷不住,“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谎言圆不下去,蔚亦茗只好献身了,软若无骨的娇躯依偎在江岑然的胸膛上,拿起他的手掌去贴自己的额头:“你昨天没理我,我都难受得发烧了。” 听罢蔚亦茗半真半假的话,江岑然的眉心微拧。 掌心果然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 他将她的身躯微微推开,见她脸色也比平日里惨白了几分,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怎么不早说?” “谁让你对我兴师问罪的?” 江岑然眸底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怎么就这么娇贵?” 蔚亦茗顿时拿乔起来:“就算你为了试探我,可也的确半个月没理人,现在我又生病了,你喂我吃早餐。” “好。” 蔚亦茗跟江岑然并肩而坐,吃了一口江岑然喂的早餐后,软糯地出声:“吃完我陪你睡觉。” “嗯?” 蔚亦茗的葱白的指尖轻抚江岑然的脸庞,语调不善:“脸色这么差,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 江岑然泰然自若,继续给蔚亦茗投食:“最近的确很忙,所以休息的时间比较少。” “今天没睡够八个小时,你不许离开我的床。” 对于蔚亦茗软萌的霸道宣言,江岑然忍不住轻勾唇角:“行,我谨遵小公主懿旨。” 蔚亦茗倾身亲在江岑然的嘴上,眼尾微挑,含着魅惑:“这是岑然哥哥听话的奖励。” 江岑然将手上的汤匙放下,扣着蔚亦茗的后脑勺,炙热地回应她的奖励。 缠绵悱恻,撩拨心弦。 蔚亦茗被吻得气息紊乱,双眸水色潋滟。 江岑然的指腹轻抚过她终于有了血色的嘴唇,喑哑地开口:“小公主这是仗着发烧肆无忌惮?” “没有!”蔚亦茗红着脸反驳。 江岑然轻笑了下:“有也没事。对于小公主,我自然会疼惜些。” 第 35 章 蔚亦茗因为发了烧,体温不免有些发烫。 她本就是怕热体质,现在更觉得火烧火燎地难受。 江岑然微睁双眸,压着嗓音道:“很不舒服?” “就是有些热。”蔚亦茗身上还未出汗,可那股难忍的热意让她略显心浮气躁,“我还是起床吧,不然你也休息不好。” 江岑然箍着她没放,寻到她的嘴唇,温柔地辗转。 几许纠缠后,他喑哑地出声:“明天带你去看医生,看这种情况能否改善。” “老毛病了,我懂得自我调节。” “以后别胡思乱想。”江岑然的语调里透着几分自责,“也怪我。” “那岑然哥哥以后可得疼惜着我一些。”蔚亦茗笑靥嫣然地凝视着江岑然,“我今天可是因为你才受了这份罪。” “是,小公主受委屈了。”江岑然的指腹轻抚着她的脸蛋,眸底蓄着柔情。 * 蔚亦茗是被身上黏腻的感觉给弄醒的,她昨晚并没有休息好,今天又发了烧,闭上眼睛后,竟真的睡了过去。 退烧自然而然伴随着出汗,蔚亦茗此刻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碎发湿漉漉地凝在额角,睡裙也贴着肌肤。 极其地不舒服。 她微微抬眸,精雕细琢的俊脸映入眼帘,视觉冲击明显。 蔚亦茗将葱白的指尖伸向他,动作轻柔地描摹他的脸庞,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 “偷偷地在对我做什么?”江岑然微凉的手掌扼住他的手腕。 “我可不是偷偷,光明正大呢。” 江岑然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几点了?” 蔚亦茗拿过手机,看了眼后道:“一点了。” “还没睡够八个小时怎么办?”江岑然轻抚她的嘴唇,语调甚是为难。 蔚亦茗娇嗔地睨他一眼:“那就躺满八个小时为止。” “我倒是想流连温柔乡,但还得回公司有事。” 安稳地睡了一觉,江岑然的精神差不多恢复了。 “你不是才回公司吗?怎么就这么多事?”蔚亦茗问。 “赚老婆本。”江岑然从容淡定地回道。 蔚亦茗的脸颊微有绯色,故作镇定地说道:“哦。” “小公主是担心我的身体?” 蔚亦茗挑起眼尾,眼波流转,“你说呢?” 江岑然微微往前倾,在她的唇上嘬了一口,“放心,我会保重身体,还得照顾小公主一辈子呢。” “我起床了。要洗澡。”蔚亦茗的语调波动明显。 江岑然的手掌贴向她的额头,体温的确不似睡前那般高,“现在是退烧了,但洗澡时还是要注意一些。” “你不吃中饭了吗?”蔚亦茗的眉头微蹙,“现在都一点了。” 江岑然掀开被子,露出紧实好看的胸膛,“回公司再吃。” 他下了床,取过衣架上的衬衫,慢条斯理地套到身上,举止投足间满是贵气。 蔚亦茗也同样下了床,真丝睡裙贴在婀娜旖旎的身躯上,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的好身段。 江岑然的手臂勾住她盈盈一握的腰,俯首攫住她的红唇。 浓烈的缠绵伴随着炙热濡湿的气息,让蔚亦茗的意识逐渐迷离混沌。 她如溺水般呼吸不顺,软若无骨的身躯近乎无力地软在江岑然的怀中。 “算是知道君王不早朝的原因。”江岑然的嗓音因为克制隐忍,透着几分喑哑。 蔚亦茗伸出白皙的手臂,指尖捏住江岑然的领带,手法熟稔地打结系好。 江岑然的眸底掠过一丝波动:“怎么会打领带?” 蔚亦茗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黑眸,软糯地回道:“特意为了你学的,信不信?” 江岑然的眸色漆黑如墨染,并没有回答信还是不信。 蔚亦茗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朝他笑了笑:“我去洗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 等到蔚亦茗从浴室里出来,江岑然已经不在了。 不过给她留了张笔锋凌厉的纸条。 【中饭我让人送过来了。最近我应该都没空来看你,但如果小公主想我了,尽管召唤我过来。】 蔚亦茗将纸条压好后,思绪有几分飘远。 半晌后,才起身走向衣柜。 她打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被衣服压着的一个精致盒子。 白皙的手指迟疑了片刻,缓缓地打开盒子。 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以及一个精致的领带结。 是她给江岑然准备的毕业礼物。 四年前,蔚亦茗得知要被父亲送出国的话,不管不顾跑到了江家。 那时候的她迷惘无措,除了寻求江家的帮助,想不到任何办法。 江家的佣人没有拦阻她的到来,她一鼓作气跑到二楼去找江母。 江母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只是里面除了江母,还有江岑然。 江岑然那时候怎么说的? -妈,你要真喜欢亦茗,可以认她做干女儿。 -我这几年内都没有结婚的打算,你要觉得她耗得起,我也无所谓。 那凉薄的语调一字一字将她敲得清醒过来,同时也让她有股撕心裂肺的难受感。 疼她入骨的父亲明知她身体羸弱,仍然二话不说将她远送国外。 而与她订有婚姻的未婚夫原来完全没有娶她的意思。 回到家后,蔚亦茗便答应了出国。 像个被世界摒弃的可怜虫,企图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舔舐伤口。 这份没送出去的礼物,机缘巧合跟着她远渡国外,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 蔚亦茗静静地用完中餐,便接到了蔚景山的电话。 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温情,更多的还是透着兴师问罪。 责令她现在马上回家。 大概是得知她将股份卖了吧。 蔚亦茗驱车来到蔚家别墅,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等她。 那架势像是三司会审般。 尤其是蔚凝嫚,那眼里的幸灾乐祸都藏不住,快溢出来了。 蔚亦茗从容地走过去,先是朝蔚景山叫了声“爸”。 只是蔚景山面色紧绷,没有回应她。 蔚亦茗正准备叫蔚老夫人,她先一步抬起手臂,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只白眼狼!我蔚家怎么养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的指尖微颤,下一秒便眼睑低垂,将情绪掩埋起来。 等了片刻,许美如温婉地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亦茗,你这次的做法真的有些过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们商量,不该悄悄就把股份给卖了。妈您也别急着生气发火,不仅对你身体不好,也容易伤到亦茗。” 蔚英纵完全继承了许美如的城府,不似蔚凝嫚那般将内心想法全部表露于脸。 他淡淡地开口:“大姐,你不将股份转让给我没事,拿在手上依然是我们蔚家的,可是你卖给别人,等同于将公司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你们把她当蔚家人,她可没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她之前可是跟我放过狠话的,就算让股份变成废纸,都不会便宜英纵!”蔚老夫人想起那天在私房菜馆蔚亦茗的话,火气又蓦地冒上来。 蔚景山终于抬起了脸庞,幽沉的眸色直直地盯着蔚亦茗:“你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 上回还信誓旦旦说相信他养的女儿,现在触碰到了他自身利益,马上又变了一副面孔不是? 蔚亦茗神色淡漠,唇角勾起极淡的讽意,“爸,你都相信他们说的了,又何必问我?” 蔚景山的手掌气势汹汹地拍向沙发,横眉怒对望着蔚亦茗:“你知不知道公司快被收购了?我把股份还给你,不是让你将刀往我身上捅的?” 蔚凝嫚似乎还嫌这层火烧得不够旺,努力地添着柴火:“姐,你一直觉得是我们抢占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是你捂着自己的良心说,爸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这样伤他的心,实在不孝。” 蔚亦茗的眼睑慵懒地垂着,到了这一刻,终于不用虚以委蛇了。 低低的笑声从她的唇瓣溢出:“股份是我妈留给我的,怎么处置自然凭我自己心意,别说得是我将公司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爸你会将股份还给我,难道不是打着江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都会帮扶一把的主意去的?” 蔚老夫人听到蔚亦茗提起那个晦气的人,就忍不住发火:“别提那个死人,她那是空手套白狼,她是凭什么拿到股份的?是你爸情深意重!” “奶奶,别当我无知了好吗?”蔚亦茗掀起眼睑,眸底是从未有过的淡漠疏离,“我妈为公司付出多少,我清楚得很,这股份是她应得的。鸠占鹊巢的是谁,你别装瞎看不见。”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蔚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 “你诸多言语都在侮辱我母亲,我很难拿好态度对你,而且你除了占着一个奶奶的头衔外,又有什么底气让我好好说话?” “啪”的一声巨响蓦地响彻在空旷的客厅里。 周遭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疼痛让蔚亦茗的眼角淌出生理眼泪,因为这毫不留情的巴掌也让她有短暂的耳鸣头晕。 只能看着蔚景山嘴唇翕动,神态愤怒。 蔚亦茗后知后觉地捂住脸颊,颤抖的掌心传来阵阵烫热。 像才反应过来蔚景山打了她。 她轻轻地拭去温热的眼泪,笑出浅浅的弧度:“爸,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蔚老夫人像是终于解了气般:“打得还太晚了,当初就不该将股份还给你这个白眼狼。” 蔚亦茗将白皙的手放下,即便肿了半边脸,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可是你们现在除了跳脚急眼又能怎么办呢?公司啊——” “马上就要易主了。” 第 36 章 最怒不可遏的就是蔚老夫人,字眼行间全是对蔚亦茗的辱骂:“我以为你那个晦气的妈早死,我们家就太平了,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最大的祸害,当初就不该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病秧子,让你跟你妈一起去死就好了。” 蔚亦茗蓦地抬眸看向面目狰狞的老人,神情凉薄到极致,仿若一口荒废的枯井,泛着寒彻刺骨的萧条冷意。 蔚老夫人被那一眼看得心脏紧缩,怔怔地回不过神。 许美如拉住蔚亦茗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亦茗,公司现在陷入大麻烦,所以你爸跟你奶奶才会因为气头上讲了些刺耳的话,但你毕竟姓蔚,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要帮着想想办法。” 蔚亦茗将手从许美如的掌心抽离,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很自然地拿起湿巾擦拭被她碰触过的位置。 “蔚亦茗,你别太过分了!”蔚凝嫚见状,怒气冲冲地开腔。 蔚亦茗将湿巾丢进垃圾桶,这才温淡地开口:“小三生的女儿,勾引妻子才过世不久的姐夫,带来的拖油瓶又觊觎继姐的未婚夫,你们家的祖训是知三当三吧?从骨子里透露着肮脏,垃圾桶就是最好的归属。” 终于,许美如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闭嘴。”蔚景山的气息粗重,一双黑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蔚亦茗。 “爸,你在我母亲的病床前指天发誓过,终身不会再娶,结果不到一年,就跟她的妹妹滚到床上去了。”蔚亦茗的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语调很淡:“也别总说如何对我妈情深意重了,她可能并不稀罕。” “我让你闭嘴!”蔚景山抓起烟灰缸,就朝蔚亦茗丢过去。 她的瞳孔紧缩,望着那忽然袭来的玻璃物,眸底有几分不敢置信。 忽然,她的手腕被一股微凉的触感扼住,将她的身躯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随着啪啦一声巨响落下后,屋内瞬间变得静若寒蝉。 蔚亦茗低着眸,看着自己腕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酸涩的眼眶莫名就热了起来。 江岑然的掌心压着蔚亦茗的脑袋,将她禁锢在怀中,溢出来的声线一点波澜都没有:“没事了。” 只是他的心跳现在还完全是乱的。 要是他出手晚了一步,那么重的烟灰缸丢在她的脸上—— 他不敢想象那画面。 江岑然将蔚亦茗的情绪安抚住,才缓缓地环顾四周。 本就凉薄疏离的面容,此刻更是沁着化不掉的寒霜。 可真够可以的,一群人围着她一个人欺负。 在江岑然出现在视野中的瞬间,所有人的神情都僵凝住了。 今天会叫蔚亦茗过来,除了骂她两句出气,更多的还是想请她去江岑然面前斡旋,现在—— 完全搞砸了。 他们没想到蔚亦茗字字都在他们的雷区蹦跶,让人很难忍得住火气。 偏偏又让江岑然看见了最惊心动魄的一面。 江岑然的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只是那森冷的气场却令人不寒而栗:“自己无能,拿小姑娘出气,蔚总可真出息啊。” 蔚景山面色铁青,绷着声线说道:“江总,她是我女儿,父女之间难免有些口角。” “口角?”江岑然凉薄的视线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烟灰缸,“这种父女之间的口角恐怕也就发生在蔚总对亦茗身上吧。” 蔚亦茗从江岑然怀中扬起脑袋,那半边红肿的脸蛋瞬间揪紧了他的心脏,语调是入骨的凉薄:“你傻的吗?不会躲?” “没料到。”蔚亦茗无辜的黑眸透着几分委屈。 江岑然拧眉在她的脸蛋上停留了片刻,才终于将视线移开。 对着一屋子的蔚家人,面无表情地放下狠话:“蔚家,一周内必然破产,我江岑然说的。” 蔚亦茗的指尖蓦地轻颤,她轻抬眼眸,望着江岑然紧绷冷硬的下颌线,心底却是淌过一阵暖流。 “岑然。”蔚景山从沙发倏然站起来,脸上有几许慌张,“我们两家马上要结亲了——” “蔚总,有点自知之明,别高攀了ok?”江岑然的眼睛无波无澜,那层表面和谐的伪装被蔚景山亲自撕毁后,他也就没必要故作尊敬,“你们要是将她跟观音菩萨似的供着,我或许还念着几分情谊,可现在——” 他的指腹轻抚蔚亦茗的脸蛋,“她有个磕着碰着,我都要心疼好久,你们却这样欺她辱她,我会让你们好过,我就不姓江。” “亦茗。”蔚景山颤抖的嘴唇吐出蔚亦茗的名字,“爸今天是冲动了,可你扪心自问,爸以前对你如何?” 蔚亦茗离开江岑然的怀抱,用手指轻拭眼眶里的水雾,整个人显得极为冷静:“公司前景堪忧,我卖股份是人之常情。爸,我也是从你身上学到的,做人还是要现实些。我妈临死前的心愿就是希望能保障我生活无忧,我不能忤逆她的意思,你能理解我的吧?” 茶言茶语,谁还不会? 蔚景山整个人气得发抖,手背青筋暴起,还得忍着不发泄出来。 蔚亦茗顿了片刻,又轻飘飘地开口:“在我卖股份之前,公司就陷入困境了,所以别随便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锅我可背不动。不过你养我长大,我是一定会给你养老的,至于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蔚亦茗,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蔚凝嫚大声骂道。 蔚亦茗的余光瞟向蔚凝嫚,语气极淡:“蔚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可一定得帮着度过难关,否则就跟我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 “走吧。”江岑然将蔚亦茗横抱起来,神色冷峻肃穆。 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得多吸一刻污秽的空气。 蔚亦茗环着江岑然的脖颈,露出一抹甜腻的笑:“我伤的又不是脚。” 江岑然一言不发,抱着她上了车后,仍然是将她桎梏在怀中。 蔚亦茗看得出江岑然此刻怒火中烧,可对着她,他又只能将一切自行消化。 “岑然哥哥。”她将他的手掌拿起来,轻轻地贴到红肿的侧脸上,娇声娇气地说道:“好疼,你给我摸摸。” 江岑然刻意避开她受伤的脸颊,就是不想情绪受到影响,可那一幕幕糟心的画面,很显然已经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 他沉眸紧盯着本该是白皙无暇的脸蛋,那眼里的心疼根本抵挡不住,近乎满溢出来,“我要不来,你都要进icu了。” “那你不是来了吗?”蔚亦茗顺着江岑然夸大其词的话说,“像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将我从泥沼中救出来。” “别给我灌迷魂汤,明知道那一家子来者不善,还傻乎乎地送上门,是嫌自己命太长?”江岑然的声音温淡凉薄,但却掩盖不住那背后浓浓的后怕。 蔚亦茗沾着水雾的眼睫轻颤了几下,溢出来的嗓音有几分破碎:“怎么说呢?大概还是抱了一丝微末的希望,希望他之前对我展露的温情是真心的,如果真是那样,我说不定会将钱拿出来,可是——我终究是高估了人性。” “别再抱有什么天真的想法了,否则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嗯,经过今天,我跟他这段父女之情,怕是做到头了。” 江岑然轻吻她的额间,平稳的吐息字字敲在蔚亦茗的心尖上:“亦茗,我不敢保证未来什么都不会变,相信你也不会信。但你如果觉得钱才可靠,我很愿意给你这个保障。” “岑然哥哥说什么呢?”蔚亦茗错开江岑然浓稠的视线,努力平复着波动起伏的心弦。 “小公主马上就要成为小富婆了。”江岑然不疾不徐地回。 “我不用——” “是我愿意给。”江岑然轻描淡写地打断道,“我会让人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罗列出来,能动的都转给你。” 蔚亦茗错愕地看着江岑然,指尖紧攥着衣摆,情绪泄露得明显:“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啊?”蔚亦茗的耳根绯红烫热,脸上的羞赧根本掩饰不了。 江岑然勾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吸|吮舔|舐她柔嫩的双唇。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闭上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对方。 一吻作罢,江岑然才戏谑地出声:“你可是说过要对我负责的,自然得给我名分。” “你就不担心我将来拿你的钱去包养小鲜肉?毕竟你比我大了四岁,我长得又嫩。”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江岑然从容不迫地回。 “岑然哥哥可真自信呢。”蔚亦茗轻挑眼尾,像藏了钩子似的,蛊惑魅人,“好像吃定我了。” “嗯。吃定你了。”说着又含住了她的红唇,依然温情满满,如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般。 许久的厮磨缠绵后,蔚亦茗才想起来问:“你不是回公司了吗?怎么会来?” “本来想让mandy去照应你的,结果她到滨水湾的时候看见你开车出去,看路径猜测你是来蔚家,便通知我了。” “哦。”蔚亦茗微垂眼睑,心底有股复杂难辨的闷痛感。 其实在路上时,她就发现了许曼迪的车跟在后面。 蔚亦茗的双臂圈住江岑然的腰身,脸蛋贴着他的胸膛,软软糯糯地开口:“岑然哥哥今天晚上要不要来我那儿?” 那么明显的邀请让江岑然的眸色瞬间起了波澜,他箍着她的力道重了几分,嗓音也因为克制而显得喑哑:“小公主可是在勾我?” 蔚亦茗仰起脸颊,虽然半边脸有些红肿,但仍旧漂亮到极致:“那岑然哥哥可有被勾到?” 第 37 章 江岑然用手掌捂住那双水色潋滟的黑眸,喉结轻滚:“现在不是沉溺温柔乡的时候。” 蔚亦茗不禁地勾起唇角,往他的下颌处轻轻地吐息道:“岑然哥哥禁欲克制,真乃当今男德楷模哦。” 江岑然眉眼沉敛,仍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口吻:“别闹。” “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哦~” 蔚亦茗软糯的嗓音如掺了蜜似的甜腻至极。 江岑然松开手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红肿的半边脸侧过来,压着嗓音道:“mandy在滨水湾,让她给你消消肿,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哦。” “过几天再来看你。”江岑然揽着她的腰身,温烫濡湿的气息拂过她的颈窝,嗓音微哑:“至尊vip到时候来验收作品。” “好。”蔚亦茗莞尔一笑。 * 晚上九点,蔚亦茗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看见江妤漾坐在她的床上翻着一本老旧泛黄的相册。 江妤漾将一张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张照片好像是从我家的相册中扒过去的吧?” 她手上拿的是江岑然高中的入学照。 少年的脸庞不苟言笑,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偏偏穿出了一股矜贵的气质。 蔚亦茗从她手里夺过照片,重新塞回相册,“不许说出去。” “小公主的暗恋史~我自然会保密。” 蔚亦茗坐到梳妆台前,轻薄的红色睡裙贴着她曼妙袅娜的娇躯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了旖旎之意。 江妤漾双手拖着下巴,欣赏着眼前美若画卷的景色,“看你跟我大哥现在进展顺利,我好开心。” 蔚亦茗凑近镜子,看了下被蔚景山打过的脸颊,不似下午那般红肿了,远看几乎看不出来。 许曼迪不仅是事业上的女强人,还是生活中的小天使啊。 蔚亦茗从凳子上站起来,修长白皙的双腿从红裙中探出,随着走动,裙摆摇曳翩跹,汇成一副缱绻潋滟的画面。 她也跟江妤漾一样,趴在床铺上,嘴唇翕动:“蔚家这次怕是过不去了。” “活该。” “目标达成,但我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江妤漾微侧脸颊,从蔚亦茗的眉眼中读出了一抹惆怅,“不忍心了?” “不是对蔚家。”蔚亦茗翻转身躯,乌黑的双眸望着天花板,轻喃道:“是因为你大哥。” “嗯?”江妤漾探过脑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一开始可是表现得毫无心理负担呢~” 蔚亦茗轻转脸蛋,眸底流转着一丝情愫,“他要是同之前那般不在乎,我可能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可现在——” 江妤漾的手指轻磨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大哥会不会只是开窍得晚?” 蔚亦茗的眼睫上撩,等着她的后续。 江妤漾清了清嗓音,继续发表自己的想法:“你想啊,但凡他不喜欢的事物,从来都是干脆拒绝。可是在跟你的婚姻上,他的态度是不积极,但也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不是吗?” 说得倒是。即便是那次她听到江岑然跟江母的对话。 江岑然也只是说几年内没有结婚的打算,并没有说以后不会跟她结婚。 虽然听着像渣男语录,像是耗着她一样。 但如果换一种角度,也可以说他并没有那么强的拒绝意志。 江妤漾:“而且你之前长得那么嫩,对你起心思,跟恋|童似的,我大哥也是道德底线高。” 蔚亦茗的嘴角抽了抽:“我没嫩到那程度吧?” “总之你这趟回国,是完全长开了。我大哥如今又事业有成,是该考虑家庭的事,天时地利人和,很难不擦出火花。” “他今天说会让人将名下资产全部罗列出来,把能动的都转给我。”蔚亦茗说这话时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江妤漾是江岑然的妹妹,江岑然的资产也是江家的资产,跟江妤漾有着丝丝缕缕的牵扯。 江妤漾的身躯僵硬了几秒,马上痛心疾首地说道:“儿大不中留啊!!江岑然这个恋爱脑,要被小妖精骗财骗色~” 蔚亦茗噗嗤笑了下:“所以我本来想让他今晚留宿的。” 江妤漾夸张的表情顿收,饶有兴趣地勾起蔚亦茗的发丝,眉眼轻挑:“哟哟哟~感动得都主动献身了啊?” “被拒绝了。”蔚亦茗故作哀怜地叹了口气。 “被拒绝了还眼角含春。迟早啊,我大哥会将你这颗熟透的白桃扒开,蜜水横流,然后被吞噬殆尽。” 蔚亦茗被江妤漾隐晦却又透着情|色意味的话语弄得脸颊微红。 想到那旖旎的画面,就有种置身烈焰中的灼烧感。 * 此刻的江家,却是一片败落颓废。 蔚景山在客厅喝得酩酊大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 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眼底只剩阴霾。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抹洋溢着笑容的身影,朝着他招手。 他踉跄地扑过去,只得到钻心的疼痛。 手掌心淌出赤红的鲜红,提醒着他那美好的画面不过是幻觉。 他笑得凄惨:“颖馨,这就是我违背誓言的报应吧。” 再次从蔚景山的嘴里听到许颖馨的名字,许美如的双拳攥得死紧。 她为蔚家操持这么多年,方方面面都做到极致。 结果始终替代不了那个死人? 本来想将蔚景山搀回房间,此时此刻她直接打消了主意。 蔚凝嫚跟蔚英纵见许美如神情忧伤地上楼,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一起上前说道:“妈,现在这情况,我们也要有所打算了。” 许美如看着自己的这对儿女,都说女为母则刚,她终于体会到了意思。 三人进了蔚英纵的房间。 蔚凝嫚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结合自己的猜想后,告诉他们:“两年前蔚亦茗之所以会生那场病,应该是误会江岑然跟古宛吟有染。我住她房间的时候,看过她的日记本,写的全是对江岑然的爱慕之情。她那个病秧子一想多身体就吃不消,本来在国外就奄奄一息了,被这个误会一打击,自然是一病不起。” “我还打听了温肆跟她的交集,他们就是在j国认识的,温肆的大学专业是心理学,我猜想蔚亦茗病入膏肓的时候,可能是他开解的。” “目前来说,除非温肆跟蔚亦茗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以江岑然护她的那个架势,这些事情不仅摧毁不了她,还会让他更心疼。”蔚英纵轻皱着眉头分析。 蔚凝嫚继续道:“蔚亦茗两年前在一个哄睡app上讲睡前故事,而江岑然正好又在听这个app,你觉得是巧合?” “她是故意埋线?” “十有八|九,蔚家对她不忍,江岑然对她不义。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蔚凝嫚故意顿了片刻,才缓缓道:“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有优势,你们也看见了,蔚亦茗回国才多长时间啊,江岑然就为她做到这地步了。” 许美如眸色凌厉,“跟她妈一样,那些狐媚人的把戏简直如出一辙。” 蔚凝嫚安慰地拍了拍许美如的肩膀:“妈,那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才更让你爸刻骨铭心,她是死在你爸最爱她的时候,一辈子都忘不了。”许美如眼里全是不甘。 “妈,你该看清了,许颖馨只有一个,而蔚夫人是谁都可以。” 蔚凝嫚的话像是终于点醒了许美如。 见许美如开窍了,蔚凝嫚才接着说道:“蔚亦茗从前就暗恋着江岑然,但我们都没看出来,说明她隐藏得很深。但这次她回国,却如此高调地跟他出双入对,合理吗?” 蔚英纵沉思了片刻,总结道:“姐的意思是她利用江岑然的感情?不仅达到报复蔚家的意图,也能重伤江岑然?” “bingo!如果让江岑然看清她的真面目,看他还会不会护她。” “但我们要怎么做?” “舆论。”蔚凝嫚将事先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蔚家如果真的破产,那暗中推波助澜的蔚亦茗跟江岑然又怎么能独善其身?然后再让人发布这个绘声绘色的故事,离间他们自然水到渠成。” “把蔚亦茗暗恋江岑然的那段去掉。”许美如冷声说道。 “嗯。”想到蔚亦茗落魄的模样,蔚凝嫚的眼底就闪着亢奋,“我手上还有一段视频,给蔚亦茗恶毒的形象再添一项证据。” * 一周后,蔚氏这座曾经屹立北城的大厦倾倒覆灭。 令人唏嘘。 江岑然站在蔚景山的办公室,看着颓败萧条的蔚景山,只是勾出极淡的弧度:“蔚总。” “是你?”蔚景山的眸底蹦出明显的意外。 这次的收购来得太过措手不及,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可任他如何打听,都找不出背后的始作俑者。 原来是江岑然,也难怪了,除了他有着雷厉风行的本事,还有谁可以? 江岑然在转椅上坐下,神态懒散随意:“嗯,是我。” 蔚景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想过谁都没想过你,竟然还想着让你帮忙度过难关。” “蔚总是时候安享晚年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你还想干嘛?”蔚景山神色倏然变得凌厉。 “不是我想干嘛?是你的好妻子跟那对儿女想干嘛。”江岑然给裴楚言做了个手势,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还不知道他们在你身上敛了不少财吧?做得很隐蔽,不过我帮了你一个大忙,都帮你找出来了。” 蔚景山转过裴楚言递上来的资料,越看双手越抖。 江岑然:“蔚总啊,你可真是糊涂啊,就为了他们,将亦茗这样的好女儿推离自己,你这会儿陷入困难,他们想的可不是帮你度过难关,而是如何明哲保身。” 蔚景山将资料拍在桌子上,怒火中烧的脸已近扭曲。 江岑然继续煽风点火:“我没那个兴致去制造些假证据诬陷离间,你如果不相信大可自己派人去查。” “你做这一切就为了给亦茗出气?”蔚景山绷着声线道。 江岑然不置可否,甚至不介意往他的伤口上再撒把盐:“你当初如果没做错选择,现在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江岑然缓缓地站起来:“今天内离开蔚氏,还有别墅,我今天会让人去查收。” 从蔚氏出来,江岑然拧了拧疲倦的鼻梁,温淡地嘱咐司机:“去滨水湾。” 为了抓紧完成收购案,他将本就嫌少的休息时间再度压缩。 此刻疲乏袭来,尤为难受。 不过—— 今晚终于可以抱着小公主好好地睡一觉了。 第 38 章 暴雨初歇的夜空,浓稠漆黑,宛若无边无际的黑幕。 微风轻拂,少了夏日的闷热,多了一丝凉爽。 蔚亦茗关上窗户,拿着手绘屏,坐到飘窗上,涂抹着色彩。 一声啪嗒的开门声,她轻抬眉眼望过去。 门前的男人穿着一袭宽松的居家服,头发不似白日里那般一丝不苟,像是被主人随意揉擦了下过来的。 白天所有媒体都在推送着蔚氏破产的消息,蔚亦茗隐约有感觉江岑然会过来。 可真看到人了,又莫名地有些心跳紊乱。 江岑然将房门轻阖上,步履从容地朝着她走过去。 蔚亦茗握笔的指尖蓦地收紧,涂抹的色彩出现了细微的偏差。 高大的阴影投射下来,笼罩着飘窗上娇柔的身躯。 从影子上看,忽然滋生了一丝暧昧。 下一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那个手绘屏,将屏幕转向自己。 一颗蜜桃被剥了皮,从两瓣的那条缝隙间流出潺潺汁液,旁边是男人的薄唇在轻|吮。 到了下一幕,就见他伸出了舌尖去舔|舐那蜜汁横流的蜜桃。 江岑然将手绘屏反过来,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小公主不会在水漫画吧?用这么多篇幅去画吃桃的过程?” 还不是上次受了江妤漾的启发,她才会将那暧昧的过程用如此隐晦的手法画出来。 江岑然这位腹黑老狗,明明看得出来,还装模作样地反问她。 蔚亦茗将手绘屏从他的手里夺回来,顺便锁屏。 然后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乌黑的双眸清澈无辜,软声问他:“难道岑然哥哥不觉得白桃特别美味?不值得好好地品尝?” 江岑然气定神闲地吐出清晰字眼:“美味。我也挺想尝尝的。” 蔚亦茗的脸颊有了些许发烫的迹象,于是不着痕迹地将他往旁边推搡了下,白皙的长腿踩到地上,走向舒适的懒人沙发。 擦肩而过时,熟悉的白桃气息随之萦绕过来。 江岑然的喉结有几许浮动。 他转过身,只见慵懒的美人深陷在懒人沙发里。 冷白的灯光下,精致漂亮的容颜越发地白皙透亮。 色彩感极大的红色轻薄睡裙,隐约透出旖旎妖娆的身段。 无声无息地蛊惑着他向她臣服。 江岑然的长腿向着她迈去,周遭漫着一股迫人的气息。 蔚亦茗的指尖忍不住轻攥住沙发边缘。 江岑然将一份文件摆在她面前,语调低沉:“这是蔚氏的股权转让书,签了字,你以后就是最大的股东了。” 蔚亦茗的双眸掠过明显的错愕,她拿过文件,粗略地浏览完。 抿唇望着眼前沉敛平静的男人,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之前说有人买我的股份,其实就是你自己?” 江岑然:“是。” “你现在又送给我?” “嗯。” 听着江岑然不温不火的回答,蔚亦茗的心湖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下一刻,江岑然半蹲的身躯改成单膝跪地。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半跪在自己面前,可此时此刻的氛围明显有所不同。 蔚亦茗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视线就这么固定在比她矮了半截的男人身上。 静默了片刻,江岑然的手伸进口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眼睑微掀,看了蔚亦茗一眼。 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像是要从蔚亦茗的身体内破茧而出般,让她再也无法淡定下来。 很快,一个精致的绒布盒子出现在江岑然的掌心。 他微仰着脸庞,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 “嘉勋说该营造一个浪漫的氛围跟小公主求婚,可我觉得那不过是些浮华喧嚣罢了。” 说完这句,江岑然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将绒布盒子打开,将那颗璀璨耀眼的钻戒取出来。 “求婚的这一刻,我希望只有我们俩。”江岑然的唇角漾开温柔的笑意,“小公主,愿意嫁给我吗?” “与我共富贵,同享乐,没有荆棘与风雨,我会是你永不凋零的保|护|伞,护你永生永世。” 蔚亦茗的眼眶迅速地氤氲起了水雾,听着简单却直白的誓言从江岑然的口中吐露,整颗心颤抖得厉害。 她也幻想过美好的求婚场面,鲜花、钻戒、无数亲朋好友的呐喊助威。 但所有的一切一切,在此刻都化为了泡影。 她的眼里只剩那张英俊的脸。 江岑然执起蔚亦茗修长白皙的手指,再次低沉地征询她的意见:“亦茗,愿意嫁我为妻吗?” 蔚亦茗轻眨双眸,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般,半个字眼都吐露不出来。 江岑然并不着急,双眸盈满万千柔情,等待着她心甘情愿的回答。 “我愿意。”许久后,更咽的声线才从她的唇齿间溢出。 下一刻,冰凉的指环便缓缓地套进了她的手指。 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轻吻,带着无比的虔诚。 江岑然用指腹轻拭她脸颊上的眼泪,克制的嗓音微有哑意:“你现在是我老婆了。” 蔚亦茗将手指上的钻戒露在灯光下,完全的切割手法让它展现出了最璀璨的光芒。 漂亮得令人炫目。 被求婚的那股激动劲缓过来后,她睨向江岑然:“求婚而已,你还没名分呢。” 江岑然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蔚亦茗的心咯噔一跳。 一股危机感莫名滋生。 只见江岑然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双手撑在她的两侧。 磁性的嗓音伴随着濡湿的气息,晕染着蔚亦茗的耳畔:“可以先做无名却有实的夫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身躯已经腾空了。 蔚亦茗的肌肤很快染满绯色,忘眼过去,便是江岑然完美的脸部轮廓。 让她的心蓦地鼓噪起来。 江岑然低眸看了眼面红耳赤的人,不禁出声戏谑道:“一周前小公主才勾过我,现在这般纯情——怕是不合适吧?” 蔚亦茗凶巴巴地瞪向他,可始终掩盖不了对即将发生之事的紧张。 后背很快触到柔软的床铺,而上方则是步步紧逼的男人。 仿若有一张严密的网,将她困得不可动弹。 江岑然轻抚着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面孔,眸色变得深谙浓稠,“开始吃桃。” 蔚亦茗捂住自己的脸颊,瓮声瓮气道:“不许说这个,我会对桃有阴影!” 江岑然的唇畔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我一早就说过了,小公主像极了白桃。” 她的手指被他一点点地拿开,沾染了欲|色的男人直直地撞进她的视线。 性感糜丽,令她悸动。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插入蔚亦茗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后,俯首贴近她的红唇。 滚烫的气息萦绕过来,强势霸道,不容她挣脱。 “我这里没有……小雨伞。”蔚亦茗磕磕绊绊地出声。 下一秒江岑然的手掌间多了个方形盒子,嗓音低哑:“我准备了。” 万事俱备的环境让蔚亦茗羞赧地撇过脸颊,露出细□□致的天鹅颈。 江岑然伏低脑袋,开始轻触那滑嫩的肌肤。 “关……关灯。”蔚亦茗轻咬嘴唇,软糯的嗓音不知不觉掺了娇媚。 江岑然并没有将房间内所有的灯关掉,懒人沙发旁的落地台灯晕开薰黄的光亮。 反倒将氛围烘托得缱绻旖旎。 轻薄的红色睡裙被丢在地上,空调的凉快完全化不开体内炙热的暗涌。 漂亮的白桃被渐渐催熟,绯红娇艳,勾惹着对方不断深入品尝。 汁水满溢,甜腻美味。 墙壁上的影影绰绰回归平静时,已是两个小时后。 江岑然将蔚亦茗沾了薄汗的发丝拨开,露出白里透红的精致脸蛋。 事后的痕迹跟凌乱的长发让她媚意横生。 即便被蹂|躏过,依然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挪不开视线。 江岑然深邃的眼眸跳跃着幽幽的火焰,像只饿了很久的野狼,那点微末的吃食并没有给他什么饱腹之感。 蔚亦茗却是累得四肢绵软,气若游丝。 虽说江岑然的准备功夫做得极足,那初经人事的身体仍旧有着撕裂般的难受。 江岑然的眼睑垂下,再度睁开,已化去了些许波澜。 他轻吻她的眉心,沉哑的嗓音透着事后的慵懒:“洗完澡,抱你去我那儿,这床明天再收拾。” 随便吧。 蔚亦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任由着江岑然抱着她走来走去。 * 翌日醒来时,放纵的后遗症翻涌而来。 酸、麻、疼。 刚一起身,又马上倒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进门的男人看见,那眼里一闪而过的绝对是笑她。 蔚亦茗气鼓鼓地瞪向江岑然,她现在除了眼睛还是能自由活动的,其余器官好像都衰败了。 江岑然闲庭阔步地走向床榻,吃了白桃后,整个人春风满面。 蔚亦茗的脑海里很容易浮现昨晚那些暧昧勾缠的画面,如星星之火,慢慢地开始燎原。 惹人脸红心跳。 江岑然的唇瓣勾起浅淡的弧度,慢悠悠地说道:“我弄了早餐,在这里吃还是——” “江岑然你这个坏人!” 蔚亦茗的声音娇嗔绵软,江岑然忍不住加深了笑意:“看来是在这里吃,我去端来。” “你就吃一次白桃的吗?”蔚亦茗凶巴巴地问道,“你再是这种表现,给你差评,下回不许吃了。” “那不行。”江岑然清隽的脸庞露出难色,“我最喜欢吃白桃了。” “那你还不快去端早餐?”白桃本桃傲娇地发号施令。 “知道了,小公主。”江岑然倾身轻嘬了下她嫩软的唇,才又一次起身出去。 像是昨晚热情的余温还残留在身上,蔚亦茗觉得浑身都烫烫的。 莫名地不自然。 第 39 章 早餐是江岑然一口一口喂进蔚亦茗嘴里的,昨晚的缠绵似乎让他充足了电般,整个人不仅精神抖擞,而且柔情十足。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蔚亦茗微赧着问。 失去了黑暗这层保护色,一旦联想起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跟江岑然相处起来就极其别扭。 “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江岑然语调清冷。 “你闭嘴。” 江岑然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她绯红的精致脸蛋,往前压了压身躯,低沉地开口:“今天好好休息。” 蔚亦茗乌黑的双眸有几许慌张:“你不会想说晚上继续吧?” “小公主要是这么期待的话,我是不介意努力的。” “岑然哥哥,白桃也需要时间熟的。” “谁昨晚说不许提桃的?”江岑然轻抚蔚亦茗的肌肤,眸底浸着笑意。 “那又是谁让我留下阴影的?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吃桃了。” 想到江岑然将她画的那个过程在她身上演习了一遍,蔚亦茗就不能直视白桃了。 “小公主,我是为了实践你画的可行性。” “你还有理了?”蔚亦茗气极反笑。 江岑然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今天不去公司,不过有些事情还要收尾,会待在书房,你有事就叫我。” “嗯。”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蔚亦茗的下巴,然后吮住那柔软的嘴唇,缠绵地轻吻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蔚亦茗躺在充满江岑然气息的床上,卷着被子,唇角不知不觉就漫开了笑意。 江岑然昨晚可谓细腻温情到极致,深怕她有不适,时不时用性感低哑的语调问她的感受。 这种程度的鱼|水|之|欢不仅是身体的碰撞,更是灵魂的交融。 仅仅一次,她就有些上瘾了。 在床上翻滚了片刻,始终无法将那颗悸动的心平复下来。 蔚亦茗又下了床,刚落地,双腿就险些软了下去。 花了点时间才适应此刻的身体状态。 冷淡风的房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参观,就在蔚亦茗想出去的时候,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没有上锁,也不像什么私密东西。 蔚亦茗随手便翻了开来。 只是第一页就让她瞳孔紧缩,是一张钻戒的设计图。 蔚亦茗不禁拿起自己的手指,上面那枚精致璀璨的钻戒就来自这张设计图。 她没想到江岑然求婚的戒指竟然是他自己设计的。 往后翻,是他预备求婚的场景。 有在布置浪漫的酒店下跪求婚,有在黄金档直播求婚,也有透过直升机垂下横幅求婚,还有搞一个烟火节,绽放绚丽的烟火求婚…… 原来他预想过这么多方案。 蔚亦茗不禁想笑,这男人够闷骚的。 她要是没看到这本笔记本,都不知道他为求婚准备了这么多。 后面还有他求婚时要说的词,大部分应该是摘自网络。 -你是我的毒药,渗入我的血液,穿透我的神经,控制我的大脑,月日毒性发作,请别忘了,给我解药。 能讲出这句话,已经无药可解了。x -宝贝,你出五毛,我出五毛,让我们凑成一块吧! 小公主以为我多小气。x -我的手被划了一道口子,你也划一下,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我舍不得。x 几乎所有情话都被他打了叉。 也的确,如果这些土味情话从江岑然嘴巴里说出来,她听了估计只会想笑。 但看着他为求婚做了这么多准备,蔚亦茗的胸腔胀满了情愫。 打断她思绪的是手机铃声。 蔚亦茗拿过手机一看,是江妤漾的来电。 “糯糯,你终于接电话了啊。”江妤漾的声音有几分急促,“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我在家啊。”蔚亦茗略显疑惑。 “行。我马上到了。” 蔚亦茗忽然想起那张凌乱糜烂的床还没收拾,着急地回道:“我在你大哥这里,你来这边吧。” “昨晚在我大哥那儿过的夜?”江妤漾的语调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对不对,你这语气听着不对,仿佛家里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似的,才着急地将我往我大哥那儿引,快点,从实招来。” “你火急火燎地找我什么事啊?”蔚亦茗很不自然地将话题扯开了,被江妤漾知道她跟江岑然滚床单是一回事,被她亲眼目睹他们滚完床单后的场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瞧你这心虚的模样,定是有什么瞒了我,不过那些再说。先看微博热搜吧,你都快成为全网最恶毒女人了!” “什么意思?”蔚亦茗将手机开了扬声器,然后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便是#北城的恶毒小公主#爆。 蔚亦茗简直哭笑不得:“我做什么了值得热搜第一的待遇,还是爆。” “说你如何利用姿色勾引我大哥,搞垮含辛茹苦养你长大的蔚家,骂你狼心狗肺,下贱无耻。” 蔚亦茗一脸懵:“网友们又开始微博断案了?” “图文并茂,说得我都快信了。” 蔚亦茗打开yxh发的长博,里面还细数了她平日里有多仗势欺人。 她平生也就看那么几个人不爽,很不巧,都在上面了。 这下子真是坐实了恶毒的名声。 江妤漾忿忿不平道:“上回让古宛吟下跪真的是太便宜她了!没想到这心机婊竟然还录了视频,断章取义的视频只显示你如何趾高气扬地逼她下跪,微博的圣母们正义愤填膺地给她们打抱不平呢。” “小打小闹,你大哥会解决的。”蔚亦茗面容淡定,这些不相干的人丝毫掀不起她任何情绪。 “但这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全是你利用我大哥的感情来达到搞垮蔚家的目的,这摆明想离间你们。” 蔚亦茗迟疑了片刻,低声开口:“这点也说错,我确实是利用了你大哥。” 话音刚落,蔚亦茗的余光似乎瞟见了什么。 蓦地转过脸蛋,就见门口的江岑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家伙,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蔚亦茗:“漾漾我先挂了。” 也不等江妤漾回应,她先行挂掉了手机。 蔚亦茗的双腿仍旧有些许不适,只能将步履幅度放得很小。 要是这个电话,江岑然早迈开长腿,将她抱起来了。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一步步地走向他。 江岑然就站在那里,周遭散发着凌厉的气势,跟刚才喂她吃早餐的神态判若两人。 蔚亦茗伸出葱白的指尖,揪了揪他的衣摆,黑白分明的双眸清澈无辜:“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江岑然的语调温淡,“说你如何利用姿色勾引我搞垮蔚家?” “你信?” “本来是觉得无稽之谈,可听到小公主本人都承认了这个故事,我还要自欺欺人?” 蔚亦茗伸出双臂圈住江岑然的腰身,脸蛋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溢出来的声线娇软无比:“蔚家昨天就垮了,那昨晚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我怎么知道?可能小公主看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很有成就感?” 蔚亦茗扬起素净的脸蛋,眼里含着娇嗔:“你再这么阴阳怪气,我可生气了。” “小公主脾气真不小,我还没生气,你倒先发制人,先生起气了?” 蔚亦茗干脆踮起脚尖,直接封住了那张气死人的嘴。 略显生涩地撬开他的唇齿,勾缠吸|吮。 可昨晚的放纵让她的踮脚显得极为吃力,没一会儿身躯就不稳了。 江岑然的手臂托住她的娇躯,夺过主动权,吻得粗暴蛮横。 蔚亦茗很肯定狗男人咬她的唇了,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她的双眸氤氲着薄薄的水雾:“人都被你欺负了,你还不信我。” 江岑然低眸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语调温淡:“你最好想好一套完美的说辞解释你刚才的话,否则——” “如何?”蔚亦茗的眼睫颤得厉害。 “一个月都别想下床。”一字一顿表示他话里的郑重感。 蔚亦茗白皙的脸蛋顿时染上绯色。 江岑然:“我现在去处理网上的流言蜚语,你好好想。” 蔚亦茗的指尖仍然揪着江岑然的衣角,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不会分手?” “别想。” 蔚亦茗漂亮的容颜顿时洋溢笑靥:“好!” 江岑然的心被这笑容蛊惑得又软了下来:“给小公主三天时间,想办法如何讨好我,别觉得我不会生气。” “你不就喜欢吃桃嘛?”蔚亦茗小声嘀咕。 “这个方案排除在外。”江岑然绑着脸断了她的后路。 “行。我想别的。” 只要江岑然不是真的生气,她就有办法哄好他。 但是话说回来,他看上去寡淡疏离,但实际上并没拿冷眼对她。 换位思考下,她就不一定会如此轻飘飘揭过。 思及此,蔚亦茗的心底就翻滚着一股澎湃的情绪。 想将她压抑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全部告知于他。 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她青春年少时记录的点点滴滴了。 她得回一趟蔚家,把那些日记本给拿回来。 * 江妤漾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岑然森冷着一张脸出门,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大哥走好。” 尾音落下,马上意识到好像说了句不怎么吉利的话,想改口时,江岑然没什么波澜的语调先传来:“这一年的零花钱都没了。” 江妤漾深受打击地倒向大门。 又是被瘟神眷顾的一天qaq。 蔚亦茗看见萎靡不振的江妤漾,很难不笑:“他气头上呢,等我哄好他,你的零花钱就回来了。” “那赶紧哄!使劲哄!不哄不是人!”江妤漾斗志满满地抓住蔚亦茗的手臂。 “在这之前,你先陪我回一趟蔚家。” 第 40 章 听江妤漾说蔚家的人被连夜赶出了别墅,不仅如此,江岑然还让人将他们赶出去的狼狈画面放到了网上。 现在估计全北城都知道了。 江岑然损起来还挺损。 到达蔚家别墅,看着人去楼空的庭院,蔚亦茗微有感慨。 她出生便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有过几次翻新,虽然跟最初的模样有了明显不同,但确实是曾经给她无数快乐的地方。 走到自己的房间,蔚亦茗循着记忆翻找柜子。 但经过几次翻箱倒柜,却始终没有看见日记本的影子。 江妤漾问:“不在了?” 蔚亦茗微蹙眉头:“蔚凝嫚曾经住过这间房,如果不见了,只能她搞的鬼。” 江妤漾忿忿不平:“知道她无耻,但不知道她这么无耻。” 蔚亦茗情窦初开,便将日记本当作倾吐心事的对象,记录着少女情感的点点滴滴。 纯真、稚嫩。 如今这一片最美好的区域被蔚凝嫚破坏,仿若白纸染上污渍。 蔚亦茗的眸色就渐渐变得凉薄。 她拨出蔚凝嫚的电话,没有等待多久,那边就传来蔚凝嫚气急败坏的声音:“蔚亦茗!你打电话来是奚落我的吗?” “我更喜欢当面奚落。我的日记本呢?”蔚亦茗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日记本?” 听蔚凝嫚的语调,蔚亦茗就知道听出她在撒谎,温淡地警告道:“蔚凝嫚,趁我还有耐性。”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日记本,别想什么都栽赃我。” “怎么?觉得现在的日子还挺舒适是吧?” “哦,我想起来了,日记本是吧?就是那本记录你如何暗恋江岑然的日记本?”蔚凝嫚的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戏弄,“我搬出去的时候,好像顺便带上了。” “说吧,怎么才肯还给我?” “你的东西,我自然会还给你,还请姐姐过来找我一下。” 蔚凝嫚将自己所在的地址报给蔚亦茗后便挂掉了电话。 江妤漾:“如何?” “让我去找她。” “肯定又动了什么心思。” “先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从小到大蔚凝嫚都没在她身上讨到便宜,蔚亦茗并不担心。 “安全起见,我还是先通知我大哥,万一对我们有什么不利,还有救兵。” “嗯。” * 蔚凝嫚他们不仅是被赶出了蔚家别墅,甚至连酒店都不能入住。 如今只能蜗居在一间极其混乱的家庭式旅馆里。 昨晚她听了一夜隔壁房间的男女厮混声,险些崩溃。 接到蔚亦茗的电话,她那股不甘与耻辱又猛地冒上来。 虽然不知道蔚亦茗为什么要拿回日记本,但是越是她想要的,她就越不会给。 蔚凝嫚手上有三本蔚亦茗写的日记本,密码锁都被她撬掉了。 除了文字,她还用自己擅长的画画功底画了不少东西。 论起来,还是本充满美好回忆的东西呢。 可偏偏落在她手里,那么—— 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了哦。 江妤漾开车将蔚亦茗送到蔚凝嫚给的地方,蔚亦茗又给蔚凝嫚打了电话:“我到了。” “你到后院来,我在这里等你。” 蔚亦茗的面容始终平淡无波:“你送出来。” “姐姐要是不想拿回日记本,那就算了。” 哄江岑然是其一,但蔚亦茗本身也舍不得那些日记本,最终应承道:“行。” 江妤漾并不赞同蔚亦茗答应蔚凝嫚无力的要求:“摆明她设了什么陷阱等你,不如等我大哥过来。” “你忘了我是柔道黑段?”蔚亦茗淡淡道。 “的确忘了,你平时那般柔弱不堪,谁能想到啊。” “问你大哥什么时候到,要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进去。既然是哄他开心,我还是希望由自己解决的。” 江妤漾跟江岑然通完电话,说五分钟后就到了。 “行,那我们就先进去吧。” 两人进去时,就看见游泳池上飘着一张张模糊不堪的日记页了。 蔚亦茗的神色倏然凌厉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蔚凝嫚,语调失去了冷静:“你最好别告诉这是我的日记本。” 蔚凝嫚将空空如也的日记本展现在蔚亦茗的眼前,笑容很深:“不如姐姐认认?” 自己亲手挑的日记本,又陪了她无数个日子,蔚亦茗自然认得,她的脸上覆着寒霜,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踢下了泳池,“你给我一张张地捡回来,否则别想上来。” 被蔚亦茗猝不及防地踢下泳池,蔚凝嫚呛了好几口水,等她浮出水面,就破口大骂:“捡你麻痹!” 蔚亦茗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声线凉飕飕的:“我现在让人送辣椒水过来,一桶一桶地往这泳池里灌,让我猜猜你能坚持多久呢?” 家庭式旅馆的泳池并不比酒店,顶多四个平方,稀释辣椒水的能力微乎其微。 蔚凝嫚听了后面色已被吓得花白,磕磕绊绊道:“爸妈还有英纵一会儿就过来。” “那就看看如今的他们还愿不愿意为了喜欢作死的你付出更惨的代价呗。”蔚亦茗慵懒地笑了笑,“限时三分钟,你要是不把日记页全部捡上来,就试试泡辣椒水的滋味吧。” “蔚亦茗,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不是你赋予我的头衔吗?现在才知道?” 江妤漾已经拿了手机帮着计时了,“蔚凝嫚,你还是快捡吧,时间要不够了。” 蔚凝嫚想上来,蔚亦茗就慢悠悠地挪步过去,按着她的脑袋,让她喝几口水。 她是真的好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这下子不仅得想另外的办法哄江岑然,还有种心血被无情糟蹋的憋屈感。 无计可施下,蔚亦茗又大叫起来企图引人过来:“救命啊!这里有人要谋杀!” 只不过先引来的却是江岑然等人。 看见江岑然出现,蔚凝嫚马上老实了下来,连抬眸看他都不敢。 “怎么回事?”江岑然看到蔚亦茗安然无恙,才淡淡地发问。 “她惹到我了。我让她下去凉快一下。”蔚亦茗简单地回。 既然蔚亦茗平安无事,江岑然也懒得管过程。 只是在看见泳池上面飘着的日记页后,又问了句:“那些是什么?” “本来是用来哄岑然哥哥的,现在泡汤了。” 这还确确实实是泡汤。 “看来蔚家还是太舒坦了。”江岑然的声线凉薄。 正好赶到的蔚景山听见江岑然的这句话,立刻否认道:“她跟蔚家没有关系。” 许美如听了蔚景山如此不留情面的话,终于隐忍不住脾气,愤恨地盯着蔚景山:“你再说一次!” 蔚景山想到因为他们,自己才跟蔚亦茗离心,落到如今的田地,又想到他们在自己身上敛财,在他困难的时候冷眼旁观,那股气血就直冲脑门:“那是你跟你那个软饭前夫的女儿,本来就跟我蔚家没关系。” “蔚景山!做人讲点良心!我操持你们蔚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初要不是爬我的床,你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狗咬狗般的画面,让蔚亦茗微蹙眉头。 撕破脸面后,面容真的极其丑陋狰狞。 “岑然哥哥,让人看着蔚凝嫚将日记页捡上来,否则就让她尝尝辣椒水的滋味,这里太晒了,我想先走了。” 她终究是不想看见曾经的慈父变得那般陌生。 从旅馆走出来后,江岑然又恢复了早上那般寡淡的神色。 蔚亦茗心梗了几许,被蔚凝嫚破坏了原定计划,现在只能另想办法,让男人消气。 不过她还是要稍稍地攻心一番,葱白的指尖勾住江岑然的,卷翘的眼睫上撩,软声道:“被蔚凝嫚丢进泳池的全都是我写的日记,记录了我之前喜欢你的心理历程,我不是纯粹利用你的感情对付蔚家的。” “是吗?不过现在都被水泡了,内容应该都看不清了,所以——”江岑然垂眸看着她,不疾不徐地反问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小公主在瞎编乱造?” “我现在都这么不值得信任了啊?”蔚亦茗挫败地叹了口气,黑白分明的眼里是明显的落寞。 江岑然轻嗤一声:“不许用这些苦肉计。” “我哪有?”蔚亦茗微鼓腮帮。 江岑然沉声道:“也不许用可爱攻击。” “哎呀……受不了!”一旁的江妤漾终于忍不下去了,“冷战还让人这么酸,求你们和好吧!” 江岑然冷眼扫向江妤漾:“是不是想明年的零花钱也没啊?” 江妤漾往自己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安静如鸡。 江岑然:“还有时间,如果真像小公主自己说的那般对我情意绵绵,怎么都不只几本日记本的吧?” 蔚亦茗扬起明媚的笑靥:“那自然。” 江岑然压着唇角,声线极淡:“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等到江岑然乘车离开,蔚亦茗才抱住江妤漾哭诉:“你大哥真腹黑!狡猾的奸商!” 江妤漾却是笑道:“我大哥难得支棱了一次。” “哎……都怪蔚凝嫚这个惹事精!” “现在你打算如何?” 蔚亦茗思索了片刻,倒有了一个主意:“画画吧。” 她的日记本里其实也画了不少,但一般是一些表情或许简单的素描。 现在要画的是记忆中江岑然的模样。 从少年到现在,也算是个记录他的过程吧。 “送我回工作室。” 毕竟不是小工程,得抓紧时间开动。 而另一边上了车的江岑然终于忍不住轻勾嘴角。 逼一下,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他淡淡道:“将那些日记页打捞上来后,都送来给我,所有人都不许看内容。” 第 41 章 江岑然的形象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 当蔚亦茗下笔画他的时候,才惊觉那些岁月已经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 无比地清晰明了。 一笔一划慢慢地勾勒出了她整个青春。 整整两天的时间,蔚亦茗都待在工作室里,没让任何人打扰,专心致志地画着江岑然。 有他的笑脸,有他的冷脸。 有他运动的时候,有他学习的时候。 有他的正面,有他的背影。 有他正经的时候,还有他耍流氓的时候。 一张张从她笔下出来的江岑然,组成了一个完成的他。 完成最后一幅,蔚亦茗将画笔放下,看着满室的江岑然,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另一边网上的流言蜚语也平息了。 江岑然的公关团队自然不是蔚凝嫚找几个营销号就可以比拟的。 他不仅完全扭转了蔚亦茗的形象,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将蔚凝嫚的事业彻底抹杀了。 蔚景山那边也随即发布跟蔚凝嫚脱离法律上关系的声明。 蔚凝嫚从此以后便是—— 查无此人。 这大概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蔚亦茗连续画了两天多,手指、手腕、肩颈、腰以及眼睛,感觉都快废了大半。 为了哄那个男人开心,她可真不容易。 将所有画安置好,蔚亦茗拨出了江岑然的手机号码。 “小公主找我有事?”当低沉磁性的男声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时,她的心跳蓦地变快了些许。 明知道江岑然在刻意为难她,蔚亦茗还得装作乖巧的模样回道:“有点想岑然哥哥了。” “哦?”江岑然的语调不温不火。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约岑然哥哥吃顿饭?”蔚亦茗声线娇软无比,“两个人的约会。” “不一定有空。” 蔚亦茗差点翻白眼了,没想到狗男人装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只好继续低声下气地讨好着:“我这里可能有岑然哥哥感兴趣的东西,你看了以后说不定就有空了。” “是吗?” “过来看下嘛,好不好?”蔚亦茗软糯的声音极其适合撒娇,娇而不作。 “小公主在求我?”江岑然的语调总算有了轻微的变化。 “求岑然哥哥来看一下吧。” “既然小公主都这般求我,行。” “那你快点过来哦,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了呢。”撒娇哄人嘛,信手拈来。 * 江岑然放下手机,唇角压不平那愉悦的弧度。 小公主倒挺能屈能伸的。 骨节分明的手将日记页放进文件夹,然后锁到保险柜里。 上面的字迹虽然被晕染得厉害,不过透过一些看得清的字眼,还是能通晓大概意思。 少女时代的蔚亦茗用这种方式记录着对他的情愫。 想到这儿,江岑然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甚至懊悔自己无形之中讲过的话,做的事,那些对她来说无疑都是利剑。 能够伤筋动骨的程度。 可她将一切都隐藏得那么好,直到此刻才让他发现端倪。 这次就算是被她利用对付蔚家,江岑然也甘之如饴。 何况并不纯粹是利用。 江岑然驱车来到蔚亦茗的工作室,装潢简约却不失雅致的办公室安安静静。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攥住领带结,慵懒地将其松了松,淡淡地开口:“亦茗。” “我在这里。” 循着声音,江岑然步履轻慢地走过去。 上回他来,基本上就待在她的办公室,还没参观过其他的地方。 蔚亦茗的声音就是从其中一间里传来的。 走到门口,江岑然才发现这是一间画室。 跟她连载漫画的风格不同,不是透过手绘屏,而是真材实料的笔画的画。 有铅笔画,也有水彩画,甚至还有水墨画。 但主题无一例外—— 全是他。 江岑然的脚步驻扎在门口,幽深的双眸静静地望着那些“自己”。 许多其实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画面,均被蔚亦茗勾勒了出来。 这份惊喜,极大地冲撞着他的心。 一下又一下,疼、酸、麻,却又甜到了骨子里。 蔚亦茗缓步走到江岑然的面前,精致的脸颊染着微末的绯色。 这一室的人物画,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的内心。 那份对江岑然不可言说的情愫,终于悉数摊在了他本人面前。 免不了还是有些许窘迫,以致于溢出来的声线都开始不连贯:“岑然哥哥,我虽然很喜欢你,但你也不必有心里负担……” 话未说完,江岑然已经伸出了指腹,勾起她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所以这全是你对我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嗯?”蔚亦茗卷翘的眼睫有些不解地轻眨。 就这么简单? 江岑然将人搂进怀中,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轻吻,濡湿的唇息伴随着低沉的语调缓慢吐露:“够了。” 蔚亦茗还有些如梦般的懵圈,她是哄好他了? 好像难度并不高啊。 这一室的画看着崭新崭新的,没有一丝沾染年代的气息。 恐怕是她这两天不眠不休画的。 光是她的日记,就要了他半条命。 再看这些画,江岑然感觉心脏都被掐住似的,翻开密密麻麻的疼。 如果不是埋藏深处的感情,任谁都不可能在两天内将这么多不同时期的他给画出来。 “那你是不生气了吧?”蔚亦茗试探性地问。 “嗯。” 蔚亦茗展开双臂,狠狠地圈住他的身躯,语调有些秋后算账的娇嗔:“小公主明明只有被哄的份,也就是你江总有这个天大面子,让我煞费苦心了。” “不会有下次了。” “那你现在信我了吗?”蔚亦茗轻抬脸蛋,清澈干净的双眸流转着丝丝情愫,喃喃道:“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早多了。” 这一句软糯的控诉又让江岑然的呼吸一滞,眸色浓稠地锁着她的眉眼,溢出来的嗓音有几许喑哑:“那怎么办呢?换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久多了可以吗?” “你年纪比我大,说不定死得还比我早,你凭什么觉得能比我久啊?”蔚亦茗轻哼一声。 “也就是说小公主到死都会喜欢我?”江岑然轻勾唇角,将她话里的意思给解读出来。 “看你表现吧。”蔚亦茗慵懒地垂下眼睑,既然哄好男人了,她又可以做回肆无忌惮的小公主了! 江岑然轻捏住她的手指,极其虔诚地吻着,语调中的愧疚几乎满溢:“让小公主等了这么久,是我的错。我不为自己的过去辩解,但会用将来的时间弥补这一切的。” 深藏多年的情感等到回应,蔚亦茗像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水雾氤氲的双眸睨着江岑然:“你既不明确地拒绝这桩联姻让我死心,又像拖着我似的说暂时不想结婚,要不是太喜欢你,我早移情别恋了。” 蔚亦茗的话像锋利的爪牙,一下又一下地剜着江岑然的心。 他将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半跪在地上,以极其卑微的姿态仰望着她:“为什么一直没说?” “曾经动过两次想说的念头。”蔚亦茗的指尖被江岑然抓着,再忆起之前的事情,心情的波动没再那么明显了。 “一次是我得知被送出国的时候,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希望你可以说服我爸不要送我出国。但那次我听见你跟阿姨说,暂时没有跟我结婚的打算,那语气中的冷淡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你对我没想法,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那第二次是在j国时你找我那次?”江岑然不难猜到。 “嗯。可是又看见了古宛吟穿着浴袍出现在你的房间。”蔚亦茗思忖了几秒后,决定将自己当时的感受与他轻吐:“那时我到j国快满两年,可是我还是适应不了那样的生活,一个月起码病两次,身心都濒临着崩溃,所以得知你在j国时,才会不管不顾去找你,我知道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是你的责任心也不会放任我在j国受苦,但是——” 江岑然将她的手掌压在自己的脸上,任由密密麻麻的疼痛侵蚀着他的心。 “我回去后就病倒了,听漾漾和我说,医生除了给我输营养液,找不到任何方式救治,说我求生意识几乎没有。” 江岑然的瞳孔蓦地紧缩,他从来没听江妤漾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蔚亦茗像是看出了他的心理波动,淡笑了下:“是我不许她说的,我有我的自尊心,并不想博取你的同情。” “对不起。”江岑然黯哑地开口,“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那时候情绪很不稳定,容易钻牛角尖胡思乱想,想多了就会发烧生病,差不多到了轻度抑郁的程度。”蔚亦茗很平淡地讲出自己的过往,可作为听众的江岑然却有些扛不住了。 他用手指点住她的嘴唇,不让她继续:“亦茗,你现在就像在凌迟我,得让我缓缓。” 蔚亦茗将他的手指拿开,嫣红的嘴唇凑近他的,细碎的轻吻就像安抚男人波动的情绪,狡黠地问道:“不想知道我跟师哥的过往了?” 提起温肆,江岑然不得不在意。 他其实私下有调查过他们俩在j国的事情,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 十有八|九是被温肆特意抹去了。 “师哥大学修的是心理学,而我有轻微抑郁的迹象,该怎么定义关系呢?说医生跟病人吧,好像又不怎么合适,他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医生,而且我跟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他很懂得引导,知道我喜欢画画,便会布置主题让我画。慢慢的,透过他给的主题画画,我的心境也不再那么阴郁了。” “看来他对你帮助很大。”江岑然不想酸,如果不是温肆的引导,说不定不会有现在的蔚亦茗。 可是想到陪她度过难关的是温肆,他就不可避免地有些自我厌弃。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引导我吗?”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我的房东,同系的师姐。”蔚亦茗的唇角漾开一抹深深的弧度,“是不是误会他喜欢我了?暗暗吃过醋?” “哦,原来他这么没眼光。”江岑然不疾不徐地说。 蔚亦茗圈住江岑然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柔情似水地说道:“自然没有岑然哥哥眼光好。” 江岑然:“那哄睡app呢?” 蔚亦茗吐了吐粉嫩的舌尖:“你不是猜到了吗?” “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下这个app?” “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吗?就看运气好不好呗,现在看来,显然小公主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 江岑然刮了刮她的鼻尖:“今晚我要听现场版。” 正文完 晚上六点,黑色的宾利停在一家法式餐厅门口。 专属接待毕恭毕敬地将江岑然跟蔚亦茗迎进来。 华丽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亮,使整个餐厅显得高雅而静谧。 紧接着柔和的钢琴曲慢慢地萦绕整个餐厅,悠扬好听,仿佛能洗涤心灵般。 蔚亦茗今天穿的是一袭浅粉色的露肩高叉礼服,露出那双如玉般洁白修长的美腿。 海藻般的黑色卷发垂落在胸前,精致的锁骨处佩戴一条粉钻项链,在灯光的衬托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江岑然则是一身熨帖笔挺的燕尾服,举手投足间宛若矜贵的王子。 他轻拉开凳子,很绅士地请蔚亦茗入座。 蔚亦茗单手托着腮,言笑晏晏地开口:“说起来,这应该算是我跟岑然哥哥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吧。” 江岑然坐下后,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小公主想的话,我以后每周安排一次。” “怎么不说每天都可以跟我约会?” “还要赚钱养家。得给小公主最精致的生活。” “岑然哥哥真懂得如何给出满分答案呢。” 江岑然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因为发自肺腑。” “我之前就设想过第一次约会的场景。”蔚亦茗抿了抿唇后,向江岑然坦白心里的想法。 “嗯?是什么样的?” 虽然江岑然清隽的脸庞看不出情绪波动,但她有种感觉,他在紧张。 蔚亦茗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几秒后,江岑然来到她身旁。 颀长的身躯有几许压迫,蔚亦茗又让他蹲下来。 直到两人视线齐平,她才将双臂挂在他的脖颈上,轻嘬他的嘴唇,软糯地出声:“玫瑰花,钢琴曲,以及你的邀舞。” 话音刚落,侍者便推着一辆小车出来,上一层是蛋糕跟香槟。 下一层则是浓艳的火红玫瑰。 蛋糕上很肉麻地写着“纪念第一次约会”。 实属不像江岑然的做派,可这又轻易地拨动了蔚亦茗的心弦。 江岑然不疾不徐道:“那今天跟小公主设想的有出入吗?” 蔚亦茗不可免俗地也有一些少女的浪漫情怀。 香槟,玫瑰,以及在轻缓的钢琴乐中与心中的那个人舞姿摇曳。 “你看过我的日记了?”蔚亦茗一下子明白过来。 江岑然英俊的脸庞有几分慵懒散漫:“关于我的,我自然要看。” “不要脸,偷窥别人隐私。”蔚亦茗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绯色。 年少时做的事情,放到现在,很难不产生羞耻感。 江岑然的指腹轻抚她的唇瓣,低沉的嗓音好听磁性:“不看不知道小公主对我的心思这么浓烈,得时刻谨记着,以后得加倍回应才是。” 蔚亦茗卷翘的眼睫如羽翼般轻轻眨动,声音轻软地回应:“嗯,很喜欢,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 江岑然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两下,眸色墨黑深邃,仿佛要将这个说着世间最好听的话的小姑娘卷进去。 与她骨血相融,永不分离。 周遭的人已经很自觉地退散开了。 偌大的餐厅只剩了他们两个。 被江岑然炙热的视线盯着,蔚亦茗的耳根有些许发烫,不禁出声提醒:“快把花送我啊。” 江岑然这才缓慢地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攥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如最虔诚的信徒半跪在蔚亦茗的身前,“送给我的小公主。” 江岑然向来壕,出手的礼物都是价值连城。 相对之下,玫瑰花就显得朴素多了。 偏偏他的低姿态又将这束玫瑰花衬成了无价之宝。 望着男人眉宇间流露出的柔情,蔚亦茗的眼眶渐渐有了湿意,“以后都不准欺负我了。” “那说不准。”江岑然有些为难,“毕竟小公主在床笫之间,还挺让人有凌|虐欲的。” 蔚亦茗乌黑的双眸有几许娇嗔,忍不住用脚踢向他的小腿,奶凶奶凶地骂他:“人面兽心。” “是,在小公主面前,很难不化身为狼。” 几日前的鱼|水|之|欢顷刻间又浮现在脑海里。 蔚亦茗羞赧着将玫瑰花抢夺过来,娇声命令:“小公主饿了,要用餐了。” 浪漫的烛光晚餐,充斥着甜腻缱绻的气息。 用餐到尾声,悠扬轻缓的钢琴声再次响起。 蔚亦茗微微怔愣了下。 是她回北城欢迎会上,江岑然与她跳舞时的音乐。 这种仪式感让她的心跳失了该有的节奏。 他浪漫起来,她竟有些招架不住。 江岑然朝蔚亦茗做了一个绅士的邀请动作,“有荣幸邀请最漂亮可爱的公主与我跳一支舞吗?” 蔚亦茗看着他摊开的掌心,缓缓地将自己白皙的手放上去。 大小分明的两只手,看上去却极其和谐。 就像天生一对般。 同样的舞姿,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那时候的她虽有明确的目的,可终究还是有些茫然徘徊的。 但是现在—— 蔚亦茗扬起脸蛋,在看见江岑然眼底的那抹深情后,踮起脚尖,将嫣红地嘴唇凑到他耳边:“岑然哥哥,我们回家吧。” 暗示性十足的话让江岑然的眸色顿时陷入晦暗。 “我有一份迟迟未送出的礼物,你应该会喜欢。”蔚亦茗的眼睫上撩,娇媚之下又有几分清纯作留白。 仿佛在勾魂摄魄。 江岑然轻滚喉结,贴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溢出沉哑的声线:“哦?让人迫不及待。” * 线条流畅的车子飞快地奔驰在灯火璀璨的大道。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滨水湾。 蔚亦茗用指纹开了锁,晦暗的屋子很快亮如白昼。 江岑然倚靠在门边,修长的手指已经扯掉了领结。 蔚亦茗看过去时,他正在熟练地解着最上面的纽扣。 动作慵懒不羁,无声无息多了丝性感。 蔚亦茗偏过发烫的脸蛋,步履略显凌乱地走到了房间。 她打开衣柜,拿出被掩藏在最深处的礼盒。 等她再出来时,江岑然仍旧站在原地。 “今晚去那儿。”清冽的嗓音似乎不沾任何世俗,偏偏话里的意思露|骨明了。 蔚亦茗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礼盒,一步一步地走向江岑然。 然后跟着他走入他的领域。 几乎是一进门,江岑然就将她抵到了墙上,倾略性十足地吻住她的双唇。 柔软的嫩肉在他的粗暴蹂|躏下很快变得酸麻。 娇滴滴的呜咽声仍旧阻止不了男人的强势侵犯,那架势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般。 蔚亦茗被迫地仰着脸蛋,眼角渐渐凝聚水雾,但又没有丝毫的反抗。 心甘情愿地承受着男人暴风雨般的热情。 许久的耳鬓厮磨后,江岑然才像是理智回归,额头抵着她的,低沉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克制住。” “岑然哥哥对我用不着克制。”蔚亦茗蒙着水雾的双眸流转着情深,“我很高兴的。” 江岑然的指腹擦过她的唇瓣,低低地取笑她:“就怕小公主太娇,受不住。” 蔚亦茗的脸蛋绯红娇艳,想起自己的礼物,指使着男人蹲下捡起来。 江岑然拿起礼盒后,问道:“我自己拆?” “嗯。” 江岑然好看的指节慢慢地打开礼盒,很快深蓝色的领带以及旁边精致的领带夹映入眼帘。 蔚亦茗从礼盒中将领带取出来,然后绕过他的脖颈,眉目恬静地帮他系好领带。 眼睑轻撩,笑靥甜美地说道:“上次不是说过特地为了你学打领带吗?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名正言顺地帮你系上我送给你的领带。” “买了很久了?” “嗯,本来是给你的毕业礼物,但没机会送出去。” “亦茗。”江岑然喊她的名字透着极其缱绻的意味,“以后不想给我打领带了都不行。” “你还挺强权主义的啊。”蔚亦茗轻笑。 “送领带是什么意思你不懂?” “永永远远地绑住你。”蔚亦茗凝视着江岑然,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好。” 下一秒又是炙热浓烈的抵死纠缠。 蔚亦茗根本站不住,全靠着江岑然托着,才不至于狼狈地滑落到地上。 雨歇云收时,蔚亦茗的眼眶氤氲着薄薄的水雾,才像是意识到男人今天让她穿这件衣服的意图。 高分叉的长裙,根本就是方便他自己行事。 要不是那股黏腻感,衣服完好无损穿在身上的他们,丝毫找不到厮磨过的证据。 江岑然的手指慵懒地解开蔚亦茗亲手系上的领带,似笑非笑地说道:“接下来,该合理利用小公主送的礼物了。” 蔚亦茗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她画的漫画中那旖旎糜烂的场面,眼神略带张皇。 江岑然打横将她抱起来,低沉地安抚道:“小公主莫慌,我领带的质地绝对伤不到你。” 视线被遮挡后,对于未知之事的紧张让蔚亦茗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四肢被一一捆绑起来。 不痛,但就是紧张。 江岑然像是耐心十足的猎人,不着急将所捕获的猎物吞噬果腹。 而是一点点地麻痹她的神经,待她瘫软成一滩水之时—— 再强势侵吞。 蔚亦茗如一叶扁舟,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沉沉浮浮,过程漫长。 等到她恢复平静,已经气若游丝,再无精力。 餍足的男人却是精神抖擞,慵懒的眉眼是藏不住的柔情似水。 他下了地,往浴缸里放好水,又过来将娇艳的小姑娘抱起来去清洗。 整个过程他无比温柔,仿若对待最珍贵的琉璃般,深怕她会磕着碰着。 好像几分钟前在她白嫩细腻的肌肤留下痕迹的人不是他那般。 蔚亦茗艰难地掀了掀眼睑,娇软地出声:“今天讲不了故事了。” 江岑然的眸底掠过一丝心疼,语调十分轻柔:“没关系,以后慢慢讲。” 蔚亦茗倚靠在江岑然的胸膛前,跟他吐露心声:“岑然哥哥,我会在哄睡app上讲故事,初衷就是想讲给你听的。” “那以后只讲给我听。” “你上次还嫌弃来着。”蔚亦茗不介意跟他翻旧账。 “小公主,有个词叫口是心非。” 蔚亦茗的唇角缓缓勾起,“你让我有话直说时可很有底气呢。” “老底都要被掀完了,还请善良大方的小公主放我一马。” “所以谨记教训,知道没?”蔚亦茗的语调娇俏无比。 “是,遵小公主懿旨。” “好累~”蔚亦茗阖上双眸,抱着江岑然撒娇,“今晚要岑然哥哥抱着睡觉。” “这会儿不嫌我热了?” “凉的。最喜欢岑然哥哥了。” “睡吧。”江岑然的唇角弧度明显,在蔚亦茗的眉心落下温柔的轻吻,“晚安,我的小公主。” 番外 金秋十月,美丽的卢瓦尔河流域旁,茂密的梧桐与流水掩映,蔓延开一片惊艳的黄色。 不远处是一个宏伟庄严的古堡,高耸林立的烟囱、楼梯塔、大规模山型墙的窗户、直角的亭阁,这些十五世纪的皇家建筑特征,无不彰显着这座古堡的神圣与尊贵。 而此时的古堡内,伴随着悠扬婉转的结婚曲响起,一对新人缓缓步入。 高定的婚纱穿在蔚亦茗身上,层层叠叠轻纱弥漫,缀满软缎织就的玫瑰和宝石拼镶,裙摆摇曳,婆娑生姿,圣洁又漂亮。 江岑然则是一袭黑色燕尾服,身躯挺拔颀长的他,连发丝都透着矜贵。 当两人走到了见证人的面前后,整座古堡顷刻间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最神圣时刻的到来。 见证人:“新郎,你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言,无论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永远忠心不变?” 蔚亦茗听过许许多多次类似的誓言,如今轮到自己,才会发自肺腑地意识到其郑重之意。 她的指尖轻颤,如同那颗紊乱不堪的心那般,仿佛不受大脑控制。 江岑然轻转脑袋,深邃的目光在漂亮的新娘身上流转了一圈,响起清晰的回应:“我愿为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蔚亦茗隔着头纱,也能看见男人流露出来的柔情蜜意。 唇角忍不住翘得高高的。 见证人又转向蔚亦茗,将刚才的誓言又问了一遍她。 蔚亦茗也转向江岑然,柔软的声音如沾了蜜般甜美动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见证人:“那么接下来,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两个人慢慢地转过身躯,不由自主便深情对望。 江岑然唇瓣的笑意温柔,他率先执起蔚亦茗的手指,在她纤长的无名指上戴上璀璨漂亮的婚戒。 动作十分虔诚。 做完后又将自己的手指展示在她的面前,一瞬不眨地等待着她完成神圣的交换动作。 简单的交换,却又像在为彼此烙上对方的专属印记。 见证人:“终于到了最激动的时刻了——” “接吻接吻!!”江妤漾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高亢地呼喊起来。 在这样庄重神圣但又无比喜庆的日子里,江岑然倒是纵着她胡闹。 唇角轻勾,骨节分明的手将蔚亦茗的头纱慢慢地上撩,露出那张精致完美的容颜。 他低眸凝视着她,那双漂亮的双眸里满是少女的娇羞,却又坦荡得毫无阴霾。 黑色的瞳仁映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江岑然揽过蔚亦茗的腰身,将她轻压在怀中,如同饥渴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寻到了绿洲。 严丝合缝地缠上去,与她相濡以沫。 “掌声不停,接吻不断!”江妤漾又带头起哄起来。 蔚亦茗白皙的双臂圈着江岑然的腰身,将自己完完全全交托给了他。 缠绵悱恻的热吻,在亲朋好友的鼓动下,持续了许久许久。 * 苍翠葱茏的庭院中,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蔚亦茗拿着手捧花,往后看了又看,笑意嫣然地说道:“我要抛了哦~” 江妤漾被众人挤着,硬生生成了接手捧花的人,鼓着腮帮不满地埋怨:“你们这是对手捧花的亵渎懂吗?” 像她这样的青春美少女,是大众情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狗男人而葬送璀璨人生? 蔚亦茗:“听你大哥说叶家最近在给闻深哥物色结婚对象了。” 江妤漾将手捧花凑到鼻间轻嗅,浑不在意地说道:“关我什么事?” “我就给你透透风,你要觉得没关系,那就当没听过。” “他们家也就他奶奶喜欢我,他父母可一直觉得我不配当未来的叶太太,我会蠢到上赶着找罪受?”江妤漾欣赏完手捧花后,就将它塞进了蒋桑洛的手上,“愿我们的桑洛宝贝早日脱离渣男,觅得第二春。” 蒋桑洛哭笑不得:“你在糯糯的婚礼上,说什么第二春,也太不吉利了。” 江妤漾吐了吐舌尖:“呸呸呸。” 蔚亦茗看见化妆师助理向她招手示意,便对她们二人说道:“我先去换衣服,你们要一起吗?” “要要要。”江妤漾点头如捣蒜,“我大哥让人给糯糯设计了十套礼服,每一套都惊艳到怀疑人生,我虽然不想结婚,可也好想穿。” “等你碰上对的人就会想结婚的。”蒋桑洛轻笑着,“也可以像糯糯这般惊艳四座。” “像我大哥这种绝世好男人,世界上只有一个,被我们家的糯糯给碰上了。”江妤漾指着那宏伟的古堡,眼里满是艳羡,“小公主在古老的城堡嫁人,我大哥也太有仪式感了。” “听说这里不对外开放的,岑然为了这场婚礼,的确费了不少心思。”蒋桑洛也有些羡慕,不像她跟乔景业,连正式婚礼都没有。 蔚亦茗的裙摆很长,她走得极为小心翼翼,但眉目之间的幸福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本来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可是两人心意相通后,他就急迫地改成了结婚。 订婚跟结婚毕竟不同,原来的安排都被打乱,在时间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他依然给了她一场盛大且梦幻的婚礼。 蔚亦茗是亲眼看着他为了这场婚礼如何地劳心劳力。 思及此,身体里便流淌着一股甜蜜。 换衣服的间隙,江岑然过来了。 其他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新人夫妻。 “你怎么没留在庭院里招呼客人?”蔚亦茗莞尔一笑,精致的容颜瑰丽漂亮,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争辉。 江岑然的眸底缀着柔光,一步一步走向他美丽的新娘。 蔚亦茗现在换了身红色的鱼尾裙,修身的设计完美地勾勒出了她曼妙袅娜的曲线。 白皙的肌肤在这浓烈饱满色彩的烘托下,也显得越发娇艳动人。 他伸出手臂,将人横抱起来,侧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指腹轻磨着她的脸蛋,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有点累,想让老婆给我充充电。” 蔚亦茗莫名地有些面红耳赤,轻扇了下浓翘的眼睫,然后凑近他的唇畔,含情脉脉地吸|吮|舔|舐。 半晌后,她睁着澄澈明亮的黑眸,软糯地问道:“可以了吗?” “好像还不是很够。”江岑然不疾不徐地回道。 蔚亦茗的眸底含着娇嗔,明知道男人是故意成分居多,仍然乖巧地继续讨好着。 为了这场婚礼,他这两个月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蔚亦茗自然是心疼他的。 小动物般的爱抚动作让江岑然的目光越发柔和下来,“嗯,有能量了。” “我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要是不够了,就可以跟我索取。”蔚亦茗凝视着他,语调十分坦荡。 “外面还有一群宾客等着我们招待,小公主可先悠着些。”江岑然一脸正经地曲解她的话,“大不了等晚间——我再满足小公主。” 蔚亦茗睨他一眼:“岑然哥哥可真懂得蹬鼻子上脸哦。” 江岑然轻笑着帮她整理有些许凌乱的碎发,低沉地开口:“今天会很累,要是撑不住就跟我说,交给我应付。” “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蔚亦茗挺着精致的天鹅颈强调道,“我自然要跟你站在一起。” 江岑然眉眼轻挑:“求之不得。” * 夜幕降临,庭院的灯光仍是璀璨耀眼。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蔚亦茗挽着江岑然的臂弯,游走在宾客之中。 直到十点,酒席才渐渐散去。 江岑然将疲态尽显的蔚亦茗拦腰抱起,走向他们的新婚房间。 浓艳的红色大床上,铺洒着许许多多的小玩意。 昭示着各种吉祥寓意。 蔚亦茗是真的累坏了,依偎在江岑然的怀中不想动弹,声线慵懒地指使道:“岑然哥哥,你给我洗澡。” 对于洗澡这种事,江岑然早就轻车驾熟。 他将她放下来,修长的手指略显生涩地解开她礼服的绑带。 完美无瑕的后背映入他的眼帘,无声无息便将他的欲给勾了出来。 似乎被他略显湿热的气息给晕染到,蔚亦茗轻转脸蛋,看到江岑然晦涩浓稠的眸色,她扬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仿若勾魂摄魄的女妖,对着他发出致命邀请:“岑然哥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 她软若无骨似的缠上他的身躯,嫣红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廓,将未尽的话语补充完:“任你为所欲为好不好?” 江岑然的喉结上下轻滚,指骨将束缚着他的领结给攥掉,溢出喑哑的嗓音:“好。” 像是知道有一整夜的时光供他予取予求,对于给蔚亦茗洗澡这件事上,他表现得从容不迫。 仿佛一个专业的厨师,在烹饪一道最精致的菜肴,整个过程细心又耐心。 他先给她卸妆,即便不擅长,但仍做到尽善尽美。 他又帮她搓背按摩,放松身心,温烫的指腹在她柔滑的肌肤上滑过时,神色也没有过多的波澜起伏。 如果不是蔚亦茗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或许真是一个清心寡欲的谪仙。 整个洗澡过程耗费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回到房间,而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已经不在床上了。 蔚亦茗想到两人在浴室里耳鬓厮磨时,有人进到房间收拾,羞耻感便从脚底直冲脑门。 江岑然将蔚亦茗放到床上后,一片阴影便遮住了她的视线。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躯的两侧,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轻缓地出声:“任我为所欲为?” 蔚亦茗并不扭捏造作,抬起双臂,勾住江岑然的脖颈压向自己,微微上撩的眼尾风情万种:“想跟岑然哥哥严丝合缝地在一起。” “叫我什么?”江岑然幽深的双眸紧盯着蔚亦茗,沙哑着嗓音问。 蔚亦茗的眼睑轻抬,望着上方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庞,勾起唇角,慢慢地喊道:“老公~” 仿若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岑然的情绪蓦地亢奋到极致,“再叫一次。”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喊得就顺利很多,她软糯又乖巧地继续叫道:“老公~老公~” “如何是严丝合缝地在一起?”江岑然继续为难她。 蔚亦茗微扬起上半身,动听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他的耳边:“你觉得呢?” 江岑然的眸色瞬暗,一切的隐忍克制很快瓦解崩盘。 窗外月色正浓,皎白清冷,落在屋内如满室清霜。 第 43 章 金秋十月,美丽的卢瓦尔河流域旁,茂密的梧桐与流水掩映,蔓延开一片惊艳的黄色。 不远处是一个宏伟庄严的古堡,高耸林立的烟囱、楼梯塔、大规模山型墙的窗户、直角的亭阁,这些十五世纪的皇家建筑特征,无不彰显着这座古堡的神圣与尊贵。 而此时的古堡内,伴随着悠扬婉转的结婚曲响起,一对新人缓缓步入。 高定的婚纱穿在蔚亦茗身上,层层叠叠轻纱弥漫,缀满软缎织就的玫瑰和宝石拼镶,裙摆摇曳,婆娑生姿,圣洁又漂亮。 江岑然则是一袭黑色燕尾服,身躯挺拔颀长的他,连发丝都透着矜贵。 当两人走到了见证人的面前后,整座古堡顷刻间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最神圣时刻的到来。 见证人:“新郎,你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言,无论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永远忠心不变?” 蔚亦茗听过许许多多次类似的誓言,如今轮到自己,才会发自肺腑地意识到其郑重之意。 她的指尖轻颤,如同那颗紊乱不堪的心那般,仿佛不受大脑控制。 江岑然轻转脑袋,深邃的目光在漂亮的新娘身上流转了一圈,响起清晰的回应:“我愿为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蔚亦茗隔着头纱,也能看见男人流露出来的柔情蜜意。 唇角忍不住翘得高高的。 见证人又转向蔚亦茗,将刚才的誓言又问了一遍她。 蔚亦茗也转向江岑然,柔软的声音如沾了蜜般甜美动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见证人:“那么接下来,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两个人慢慢地转过身躯,不由自主便深情对望。 江岑然唇瓣的笑意温柔,他率先执起蔚亦茗的手指,在她纤长的无名指上戴上璀璨漂亮的婚戒。 动作十分虔诚。 做完后又将自己的手指展示在她的面前,一瞬不眨地等待着她完成神圣的交换动作。 简单的交换,却又像在为彼此烙上对方的专属印记。 见证人:“终于到了最激动的时刻了——” “接吻接吻!!”江妤漾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高亢地呼喊起来。 在这样庄重神圣但又无比喜庆的日子里,江岑然倒是纵着她胡闹。 唇角轻勾,骨节分明的手将蔚亦茗的头纱慢慢地上撩,露出那张精致完美的容颜。 他低眸凝视着她,那双漂亮的双眸里满是少女的娇羞,却又坦荡得毫无阴霾。 黑色的瞳仁映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江岑然揽过蔚亦茗的腰身,将她轻压在怀中,如同饥渴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寻到了绿洲。 严丝合缝地缠上去,与她相濡以沫。 “掌声不停,接吻不断!”江妤漾又带头起哄起来。 蔚亦茗白皙的双臂圈着江岑然的腰身,将自己完完全全交托给了他。 缠绵悱恻的热吻,在亲朋好友的鼓动下,持续了许久许久。 * 苍翠葱茏的庭院中,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蔚亦茗拿着手捧花,往后看了又看,笑意嫣然地说道:“我要抛了哦~” 江妤漾被众人挤着,硬生生成了接手捧花的人,鼓着腮帮不满地埋怨:“你们这是对手捧花的亵渎懂吗?” 像她这样的青春美少女,是大众情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狗男人而葬送璀璨人生? 蔚亦茗:“听你大哥说叶家最近在给闻深哥物色结婚对象了。” 江妤漾将手捧花凑到鼻间轻嗅,浑不在意地说道:“关我什么事?” “我就给你透透风,你要觉得没关系,那就当没听过。” “他们家也就他奶奶喜欢我,他父母可一直觉得我不配当未来的叶太太,我会蠢到上赶着找罪受?”江妤漾欣赏完手捧花后,就将它塞进了蒋桑洛的手上,“愿我们的桑洛宝贝早日脱离渣男,觅得第二春。” 蒋桑洛哭笑不得:“你在糯糯的婚礼上,说什么第二春,也太不吉利了。” 江妤漾吐了吐舌尖:“呸呸呸。” 蔚亦茗看见化妆师助理向她招手示意,便对她们二人说道:“我先去换衣服,你们要一起吗?” “要要要。”江妤漾点头如捣蒜,“我大哥让人给糯糯设计了十套礼服,每一套都惊艳到怀疑人生,我虽然不想结婚,可也好想穿。” “等你碰上对的人就会想结婚的。”蒋桑洛轻笑着,“也可以像糯糯这般惊艳四座。” “像我大哥这种绝世好男人,世界上只有一个,被我们家的糯糯给碰上了。”江妤漾指着那宏伟的古堡,眼里满是艳羡,“小公主在古老的城堡嫁人,我大哥也太有仪式感了。” “听说这里不对外开放的,岑然为了这场婚礼,的确费了不少心思。”蒋桑洛也有些羡慕,不像她跟乔景业,连正式婚礼都没有。 蔚亦茗的裙摆很长,她走得极为小心翼翼,但眉目之间的幸福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本来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可是两人心意相通后,他就急迫地改成了结婚。 订婚跟结婚毕竟不同,原来的安排都被打乱,在时间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他依然给了她一场盛大且梦幻的婚礼。 蔚亦茗是亲眼看着他为了这场婚礼如何地劳心劳力。 思及此,身体里便流淌着一股甜蜜。 换衣服的间隙,江岑然过来了。 其他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新人夫妻。 “你怎么没留在庭院里招呼客人?”蔚亦茗莞尔一笑,精致的容颜瑰丽漂亮,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争辉。 江岑然的眸底缀着柔光,一步一步走向他美丽的新娘。 蔚亦茗现在换了身红色的鱼尾裙,修身的设计完美地勾勒出了她曼妙袅娜的曲线。 白皙的肌肤在这浓烈饱满色彩的烘托下,也显得越发娇艳动人。 他伸出手臂,将人横抱起来,侧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指腹轻磨着她的脸蛋,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有点累,想让老婆给我充充电。” 蔚亦茗莫名地有些面红耳赤,轻扇了下浓翘的眼睫,然后凑近他的唇畔,含情脉脉地吸|吮|舔|舐。 半晌后,她睁着澄澈明亮的黑眸,软糯地问道:“可以了吗?” “好像还不是很够。”江岑然不疾不徐地回道。 蔚亦茗的眸底含着娇嗔,明知道男人是故意成分居多,仍然乖巧地继续讨好着。 为了这场婚礼,他这两个月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蔚亦茗自然是心疼他的。 小动物般的爱抚动作让江岑然的目光越发柔和下来,“嗯,有能量了。” “我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要是不够了,就可以跟我索取。”蔚亦茗凝视着他,语调十分坦荡。 “外面还有一群宾客等着我们招待,小公主可先悠着些。”江岑然一脸正经地曲解她的话,“大不了等晚间——我再满足小公主。” 蔚亦茗睨他一眼:“岑然哥哥可真懂得蹬鼻子上脸哦。” 江岑然轻笑着帮她整理有些许凌乱的碎发,低沉地开口:“今天会很累,要是撑不住就跟我说,交给我应付。” “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蔚亦茗挺着精致的天鹅颈强调道,“我自然要跟你站在一起。” 江岑然眉眼轻挑:“求之不得。” * 夜幕降临,庭院的灯光仍是璀璨耀眼。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蔚亦茗挽着江岑然的臂弯,游走在宾客之中。 直到十点,酒席才渐渐散去。 江岑然将疲态尽显的蔚亦茗拦腰抱起,走向他们的新婚房间。 浓艳的红色大床上,铺洒着许许多多的小玩意。 昭示着各种吉祥寓意。 蔚亦茗是真的累坏了,依偎在江岑然的怀中不想动弹,声线慵懒地指使道:“岑然哥哥,你给我洗澡。” 对于洗澡这种事,江岑然早就轻车驾熟。 他将她放下来,修长的手指略显生涩地解开她礼服的绑带。 完美无瑕的后背映入他的眼帘,无声无息便将他的欲给勾了出来。 似乎被他略显湿热的气息给晕染到,蔚亦茗轻转脸蛋,看到江岑然晦涩浓稠的眸色,她扬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仿若勾魂摄魄的女妖,对着他发出致命邀请:“岑然哥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 她软若无骨似的缠上他的身躯,嫣红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廓,将未尽的话语补充完:“任你为所欲为好不好?” 江岑然的喉结上下轻滚,指骨将束缚着他的领结给攥掉,溢出喑哑的嗓音:“好。” 像是知道有一整夜的时光供他予取予求,对于给蔚亦茗洗澡这件事上,他表现得从容不迫。 仿佛一个专业的厨师,在烹饪一道最精致的菜肴,整个过程细心又耐心。 他先给她卸妆,即便不擅长,但仍做到尽善尽美。 他又帮她搓背按摩,放松身心,温烫的指腹在她柔滑的肌肤上滑过时,神色也没有过多的波澜起伏。 如果不是蔚亦茗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或许真是一个清心寡欲的谪仙。 整个洗澡过程耗费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回到房间,而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已经不在床上了。 蔚亦茗想到两人在浴室里耳鬓厮磨时,有人进到房间收拾,羞耻感便从脚底直冲脑门。 江岑然将蔚亦茗放到床上后,一片阴影便遮住了她的视线。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躯的两侧,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轻缓地出声:“任我为所欲为?” 蔚亦茗并不扭捏造作,抬起双臂,勾住江岑然的脖颈压向自己,微微上撩的眼尾风情万种:“想跟岑然哥哥严丝合缝地在一起。” “叫我什么?”江岑然幽深的双眸紧盯着蔚亦茗,沙哑着嗓音问。 蔚亦茗的眼睑轻抬,望着上方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庞,勾起唇角,慢慢地喊道:“老公~” 仿若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岑然的情绪蓦地亢奋到极致,“再叫一次。”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喊得就顺利很多,她软糯又乖巧地继续叫道:“老公~老公~” “如何是严丝合缝地在一起?”江岑然继续为难她。 蔚亦茗微扬起上半身,动听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他的耳边:“你觉得呢?” 江岑然的眸色瞬暗,一切的隐忍克制很快瓦解崩盘。 窗外月色正浓,皎白清冷,落在屋内如满室清霜。 第 44 章 订阅全文可解锁更多精彩!三楼的贵宾室却是难得的一方雅处,浓郁醇厚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胡了。” 江岑然的话音刚落,便是喻嘉勋哭天抢地的叫声:“然哥!给我留条底裤吧!” 其他人皆是哄堂大笑。 灯光勾勒出江岑然精致立体的脸部线条,清隽的眉目却隐于暗处,他轻启薄唇,不咸不淡地回应:“不把你底裤都输光,由着你不务正业?” 喻嘉勋:“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算了,电竞这种年轻人的东西,跟你说你也不懂。” 江岑然轻抬眉眼,要笑不笑地开口:“内涵我老?” 喻嘉勋立即认怂:“哪敢?说你十八岁都有人信。” 他这种不走心的彩虹屁掀不起江岑然半点情绪。 没安静多久,喻嘉勋又打开了话匣子:“然哥,你还不知道吧?蔚家那位小公主今天回北城呢。” 江岑然的语调没什么起伏:“是吗?” 像是终于抓到了江岑然的七寸,喻嘉勋连牌都让给了别人,端着凳子挪到他的身旁,故意提高了音量道:“我们然哥很快要做新郎官了呢。” “你就别在我们然哥的雷区蹦跶了,小心他真让你输得出门裸|奔。”旁边的好友揶揄地劝道。 熟悉江岑然的人谁不知道他反感这门被包办的婚姻,也就碍于蔚亦茗出国多年没有提及罢了。 现在人回来了,是这件事提上日程呢?还是—— “胡了。”江岑然再次推到了面前的牌,其余人面如菜色。 他将一旁的腕表慢条斯理地戴上,温淡地开口:“娶她?不可能。” 贵宾室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这句话清清楚楚地钻进蔚亦茗的耳朵,白皙漂亮的面容在半明半昧的环境里看得并不真切。 一旁的好友江妤漾却是热血澎湃了起来。 好家伙,才回国就碰到如此赤鸡的事情。 像是觉察到了门口的动静,江岑然轻转脑袋,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清澈无暇的黑眸。 空气有几分短暂的凝滞。 江妤漾亲昵地挽着蔚亦茗的手臂走进来,这包厢里的人都在一个圈子混,自然很熟悉彼此,纷纷热情地寒暄起来。 蔚亦茗的五官像瓷娃娃般精致好看,又由于打小身体娇弱,还有几分相同的易碎感,周围的人向来细心呵护着她。 她露出大方的笑靥,说道:“好久不见。” 在听到蔚亦茗的声音后,江岑然有一瞬间的恍神,幽深的双眸落在她的身上,似有几分探究。 喻嘉勋见状,眼珠子转溜了一圈,立刻起身,将离江岑然最近的位置让出来,请蔚亦茗坐下,“我们的小公主终于回来了,快坐快坐。” 江妤漾不客气的嘲弄道:“可真是把谄媚刻在dna里的小喻子啊。” 喻嘉勋从善如流地笑道:“老佛爷想坐哪里,小喻子给你安排。” 江妤漾:“……不用。” 就在这时,众人见江岑然缓缓起身,喻嘉勋连忙问道:“然哥,你要走了?” 随着他的话,蔚亦茗的眼神也落在江岑然的身上,淡笑道:“看来我挺不受欢迎的。” 喻嘉勋用手肘将江岑然顶开,脸上堆满笑容,“怎么可能?我们可欢迎了啊。他要走让他走。” 江岑然淡声道:“我有说走了吗?你倒挺会替我做主。” 喻嘉勋后颈仿若阴风刮过般猛地一颤,小声嘀咕:“借我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替你做主啊。” 江岑然看向蔚亦茗,问道:“会打牌吗?” 蔚亦茗:“不是很会。” “先坐下,我教你。”江岑然让出自己的位置,随即坐到了喻嘉勋原先的那个位置上。 蔚亦茗坐下后,偏过脸蛋问江岑然:“输了算你的?” “嗯,赢了算你的。” 蔚亦茗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那不用,我们非亲非故的。” 喻嘉勋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想跟然哥沾亲带故呢。” 江岑然视线轻瞥,口吻极淡地开口:“你也给我坐下。” 喻嘉勋:“……求放过。”他有预感今晚绝对会被江岑然这只恶狠狠的狼逮住死命薅。 “坐下。” 牌桌就那么大,蔚亦茗跟江岑然挨得有些近,一股淡淡的甜香不动声色就萦绕了过来。 像是白桃味。 江岑然的指腹轻磨,低眸之时,视线所及便是蔚亦茗白皙无暇的侧脸,倒是有几分相像。 蔚亦茗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牌面,正准备将手上的一张牌丢出去时,腕骨蓦地被扼住了,点点热意迅速地在她的肌肤上蔓延而开,紧接着耳边响起江岑然低沉磁性的嗓音:“不打这张。” 他很自然地将蔚亦茗手里的牌放了回去,抽了另外一张打出去。 蔚亦茗就听喻嘉勋哇哇大叫:“然哥,你也太过了吧?” “你不肯?” 喻嘉勋用力地吞咽了下口水:“您继续。” 江岑然的手很随意地搭在蔚亦茗的旁边,仿佛刚才那点肌肤接触再稀疏平常不过般。 再次轮到蔚亦茗时,她在两张牌之间犹豫,思忖了几秒,侧过脸蛋,压低了声线问江岑然:“现在该打哪张?” 由于两人的距离较近,江岑然甚至能感觉到蔚亦茗气息吐露的温度,带了点轻微的痒意,像根柔软的羽毛刷着他的皮肤。 没听见江岑然的回答,蔚亦茗的眼睑微抬,乌黑的双眸有些许疑惑。 江岑然微敛情绪,轻缓地开口:“右边这张。” 蔚亦茗顺势就将右边的牌给丢了出去,结果喻嘉勋直接胡了。 她的脸上有几分懊恼,像是不满地嗔视了眼江岑然。 喻嘉勋反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开口:“小公主,输的又不是你口袋里的钱,愁什么?” “那也不行。” “然哥,听出来没?人家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江岑然倒是一脸的从容淡然,深眸锁着蔚亦茗白皙的脸蛋,缓缓道:“哦?是这意思吗?” 蔚亦茗转过脸颊,轻眨了好看的眼睛,软糯的声音却带了丝丝狡黠:“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江岑然扁平的唇角轻勾,把话题转开了:“好了,洗牌了。” 蔚亦茗的神态很认真,她摸索了一会儿,就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眼看着快输光的筹码又有了增加的趋势。 心情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 快十一点时,蔚亦茗目测了下手上的筹码,轻吐了口气:“差不多了。” 其他人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江岑然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跟她从他手里交接过去时的筹码几乎不差。 也就是说她在用实际行动回答之前他问的问题—— 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江岑然的嘴角轻哂,拉开凳子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送她们回去。” 喻嘉勋:“然哥,你下半场不参加了?” “什么下半场?听上去就不健康,你不要带坏我大哥。”江妤漾警惕地看着喻嘉勋。 “什么不健康啊?老佛爷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了啊?我们连打牌都只是喝茶,烟酒不沾的,更别说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了。”喻嘉勋顿了顿,音量明显有所减弱,“再说就然哥那品性,谁能带得坏啊?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自律的人吗?” “那倒是,我大哥妥妥的好男人。” 江岑然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下,“别拍马屁了,走了。” 走出会所,临江的风吹过来,稍微缓解了几分酷暑的闷热。 蔚亦茗将被吹拂起来的头发撩到耳后,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幽幽开口道:“岑然哥,哪天抽空我们两家坐下,将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说说清楚吧。” “我们之间的什么事?” “明知故问。”蔚亦茗小声嘟囔了句。 “之前的话听见了?” “我听力这么好,自然。”蔚亦茗带着点小情绪地鼓了鼓腮帮,轻抬眼睑凝视着他,“搞得像我逼婚你似的,我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江岑然淡淡地笑了下:“怎么会?” “就问你打脸疼不疼?”蔚亦茗轻哼了声。 江岑然将半张脸侧过去,低哑地说道:“让你试试?” 他的低姿态终于让蔚亦茗的脸颊露了笑容,“我怕我的手疼。” 氛围感轻松了后,江岑然道:“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漾漾开了车过来。” “反正也顺路。” “糯糯不回蔚家。”江妤漾插话道。 江岑然低眸看着蔚亦茗,只见她微微地撇开了视线,薰黄的灯光映得她的身姿有几分寂寥。 他虽然了解不多,可大致也知道蔚家的情况,于是不由地放软了声调:“有事就找我,明白?” “嗯。” “我说的不是客套话。”江岑然低沉地强调了一遍。 蔚亦茗的目光微动,忍不住看向江岑然,可那张英俊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淡得出尘。 实在是有些难以捉摸。 不过江岑然都向她释放了这么诱人的信息了,她当然不会白白错失良机,乖巧地应道:“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 江岑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漾漾的车我让人开回去,大晚上的两个女孩子不安全,还是我送你们吧。” * 皓月高挂,巨大的黑幕下挂着几颗黯淡的残星。 位于市中心的高楼公寓。 江岑然从浴室走出来,发梢的水滴落下来,沿着健硕的胸膛缓缓而下。 他只在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比例匀称的身材尽显无遗。 江岑然拿过床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某个app的通知。 【你所关注的蔚蓝奶糖正在直播】。 江岑然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输入密码后,点开了那个app。 蔚蓝奶糖的声音很干净柔软,跟她的名字般,好像带着一股让人心情放松的甜蜜气息。 北城极少有人知道江岑然十岁时被绑架过,那段黑暗的经历导致他很难入眠,就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可那好像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种反射。 在大约两年前,他无意间听见江妤漾在用这个app,播放的正是蔚蓝奶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