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神魔：透支生命来说书》 第一章 临安茶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禹州城有间开了许多年却一直没什么生意的小茶馆，却在短短一月之间，名字传遍了整个九州。 临安茶馆。 此地非是临安地界，茶馆老板却执意取这名字，实在是教人看不懂。不怪乎其先前门庭冷落。 直到一个月前，禹州来了个说书先生，嘴巴上没点毛，一看就知道他肚子里没墨水。可这厮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偏要去禹州最好的春花客栈想当说书人。 结果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丢了出来，一时间沦为笑柄。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禹州的笑话，竟然还有地方敢留他当说书人。 临安茶馆的老板齐景德，可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但命运之神似乎终于开始眷顾他了，齐景德无心的善举竟使得他的茶馆大红大紫。那位说书的程先生，他的评书是全禹州，乃至整个九州最精彩的。人物都有血有肉，组成一个个庞大的奇幻世界来，气势磅礴，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只是这个正值盛年的男人，面对人生大起大落，却并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好像他早知如此一般。 就连程夏，也看不透他。 “有的人，命中注定不平凡。” 程先生的评书，世人从没有谁能在别处听过，甚至人们想都不敢想。 无数的意难平，曲中殇，最后都化为一句句判词。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道剑芒寒彻骨，一朝得道事红鸾。” “山河依旧，百姓皆苦，岂忍见阿蛮？虽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今凯旋，送君远去，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错！莫！错！” ……… ……… 可最好的故事，此刻才刚刚开讲！ 诸君，可准备好要听了？ “书接上回……” “自封神大战过后，一张封神榜收尽天下将才文神，为天庭所用。” “一入神榜，再难突破。至此，成圣之路断绝。圣人……只是遥远的传说罢了。” “在那下界百派争鸣之间，有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门派，名为泉山。” “一位将来要剑斩仙京，贯穿雷霆，杀尽天下所有神仙，独称神武天帝之人，便在这泉山出生了。” “那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天山顶上那口老钟晃个不停，白云悠悠去又散，圣临启世金光照，万古谁称天帝位？” “且说那日，泉山举行百年一度的祭神大典，明灯万千照彻长夜，鼓声惊雷，三界仙神聚首泉山。”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祭神大典被破坏了。” “迎着清晨的第一摸曦光，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只见那襁褓里刚出生的幼儿，眉心上有一道淡淡缝隙，赫然是第三只眼，叫做天眼，乃是天地圣人之相。” “百兽之王为他衔来苍龙之珠，鸾羽青鸟拔下自己的羽毛赠予他作诞辰之礼，这个孩子得日月之精华，山海之灵魄。” “而此时孩子的父亲，泉山派掌门齐不迟面上却并无喜色。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怀中婴儿，为他取下名字。” “齐愿。” “这两个字未来将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颂于百姓之口。而我们的故事，就要从这个孩子说起了。” …… 高台之上，程夏一身皂衣，裙角用金丝绣出雪浪纹样，手中摇着一把绘有兰草图案的折扇，折扇的另一面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風”字。他嘴角噙着浅浅笑意，说不出的温和儒雅。 坊间皆传，这位临安茶馆的程先生，生得玉质金相、容貌昳丽，是一种女气的好看。想来是淮扬一带谁家的小公子偷跑出来说书了，瞧他模样，分明就是个蜜罐里泡出来的小白脸。 此时台下，人山人海。有日日在此喝茶听书的老茶客，也有无数来自五湖|四海的商旅、修士聚首于此，只为听他一日评书。 半个月前，程夏来到禹州，成为了当地的一名说书先生，借着临安茶馆这方寸之地，开始叙说起了一段又一段令人神往的故事。 大气磅礴，娓娓道来！ 就好像一壶上好的江南名茶——亭畔柳。 这种茶叶未泡开时，人们便为它浓香百叶所惊艳；而泡开后，细细品尝，美人春风，又是万种滋味萦绕心尖。 一时之间，程夏二字，随着他的评书内容一起传遍了整个禹州，如雷贯耳，名动禹州。 此时茶馆内，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都生怕打扰了程先生的评书。个个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唯恐错过一个字。 场面虽然安静，但仍旧是有暗流涌动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宁在前头站，不在后排坐，一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是常有的事，换来对方一记眼刀。 不过总有人是不用挤的。 二楼雅间，一名红衣女子正悠闲地斜倚阑干，嘴角带着淡淡微笑，品茗听书。 女子修长的手指轻扣栏杆，发出“笃，笃，笃”的响声，为说书人伴奏。一双静若秋水的眼眸悠悠地看着台上俊俏儒雅的说书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白甲武士单膝跪地，向她行礼，毕恭毕敬道：“大小姐，圣主让您取得龙珠之后尽快回宫，神渊之门即将开启，苍穹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此时若不出手震慑，只怕是后患无穷。” 红衣女子神色中划过一丝不耐烦，随即那双原本静若秋水的眼眸竟在一瞬间被血丝爬满，顿时面露狰狞之色，与之前判若两人！ “唔…！”只见她一掌击出，白甲武士还未来得及喊叫出声，就已经一命呜呼！ 他的皮肤在刹那间失去了人应有的光泽，被吸去了所有养分成为了一具鞣尸！ 她冷笑着看向眼前一切，玉手一挥，白甲武士的肉躯便化作灵力被她吸收，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一身白甲，里面早已经空空荡荡，风吹过发出“嘎—嘎——”的响声。 与此同时，少女脸上的疯狂之色也尽数消失，又变回了先前那个冷若冰霜的绝色美人，好似这二者压根不是同一人般。 纱帘垂下，外面人看不清里面的动静，怎会知道这段评书从此开始就要带上血色？ 而此时如若有修真界大能在此，便会一眼认出此女的身份来——北方玄冥家族大小姐游阑，修真界年轻一辈中天赋卓绝之人！ 十三岁结丹，十四岁取得其佩剑水色，十六岁就斩杀了为祸一方的八面金银豹，一战成名。次年被玄冥家族族长宣布为家族继承者，光芒万丈压过了她那两个自命不凡的哥哥。如今修真界都在传她有成仙之能，只要她再斩杀无极裂海沧龙，取得龙珠，就定能再修为大涨，晋升半步天仙之境！ 年仅十七岁，便于整个修真界中再无敌手！ 她怎么会屈尊在这小小的临安茶馆？ 原来，十日前，她为夺得苍龙之珠，前往追杀无极裂海蛟龙，途径临安茶馆。原本只是稍作休息，顺便听嘴儿评书，却不想这位程先生肚子里竟是个有墨水的。 她起先瞧着程夏面容年轻，遂不抱希望，只是随便听听——毕竟一个普通的凡人，还如此年轻，他能有什么阅历？ 而随着程夏的故事娓娓道来，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逐渐铺展在了她的眼前，游阑的神色再也绷不住了。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少年踏波而去，执剑劈开白玉京！” “那一剑，如同贯穿黑夜的雷霆，击碎了世间一切黑暗！” “他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神，随手便能抹去一个世界。忤逆神明者，将受到无尽神罚！” 闻者听之，只觉自身若蜉蝣于天地之间，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游阑自认乃是修真界翘楚，可在听过程夏所说的书中人物齐愿之后，也不觉感到自身是无比的渺小！圣人随手就能抹去一个时代，开创新的盛世，而她呢？依旧是池中锦鲤，只看得到头顶的这一方天地。 “这程先生…的确不凡！”游阑心中暗赞。 虽然仍旧远不及她。 不过至此，这位大小姐的心态终于不再是消遣游戏，而是渐渐面色凝重起来，聚精会神地听了下去。 她倚栏回首，端的是万种风情，回眸一笑百媚生。美孜孜吐一团香兰之气，自言自语道：“程夏，我且听你接下来如何讲。” 与此同时，程夏也已经饮完茶，他并未发现楼上那被刻意敛住的强大气息，只是又摇了摇他那柄折扇，继续说了起来： “就在齐愿出生的同一时间，泉山的某个角落里，另一个不被期待孩子也悄然出世。” “萤火之光怎可与明月争辉？魏宴虽也天生神力，可他注定了要是齐愿成神之路上的背景板、踏脚石。” “还仅仅是襁褓幼儿的齐愿，就已经被寄予厚望。他的天眼注定了他要横推一个世界，斩尽天下王侯，站在那群山之巅睥睨万物！” …… 第二章 云泥之别!我界天骄不敌你话本主角? 程夏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嘴角依然带着浅浅笑意，教人难以从他的表情来推测后文。折扇清摇，带出丝丝冷风凉意。而就在他停顿的这片刻之间，台下就已经一改先前鸦雀无声之态，众人纷纷叫好，各抒己见。 “这齐愿将来，必定会是横推一世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程先生大才，程先生大才！” “上一个拥有天眼的人，不是在封神大战中大放异彩的显圣真君——二郎神杨戬吗？我原先只知道天眼厉害，却不想竟这般厉害，齐愿将来成就，定不下于那杨二郎！” “定是如此！齐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咱就说他到底是成仙好，还是成神好，亦或是成圣好呢？” “嘁，你当神仙是地摊上的白菜萝卜呢？想当就当！要我说，齐愿虽是天之骄子，天纵奇才，可要成长为九天之上凌云之人，恐怕还得再经历一番历练！” 听客们正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忽然有人开口道：“程先生，你故事中的这个剑斩仙京，贯穿雷霆，杀尽天下所有神仙，独称神武天帝之人，说的就是齐愿吧！”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全场又静了三秒，随即又爆发了开来！ “没错，这一定就是咱们的小齐愿了！” “剑斩仙京，贯穿雷霆……看来齐愿将来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啊！” “程先生您快些儿讲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 对此，游阑只是笑笑不说话。没有谁能只靠天赋就凌绝于顶。成功的花儿，娇艳的颜色永远是无尽的鲜血染红的。 就好像她一样…… 要想成为人上之人，注定少不了征战杀伐，一将功成万骨枯。 思索间，她那双惊艳了整个修真界的眼眸，便再次被血色浸染。 台下吵吵嚷嚷的，程夏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却发现根本没自己说话的地儿。遂无奈地摇了摇头，折扇一合道：“诸君说是，那便是吧。天机不可泄露，圣果未出前，一切皆有可能。” 程先生此言可谓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台下人又开始纷纷推测道： “怎么？程先生，难道这齐愿竟不是那剑斩仙京，必将成圣之人？” “程先生又在吊胃口！” “不是齐愿，还能是谁？反正我只认咱小齐愿！” “程先生，齐愿何时证得圣果？鄙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他闯出一番成就啦！” …… 最终回应他们的，只是一句淡淡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二楼雅间，游阑正兀自托腮，好生纳闷。她方才还在大发感慨，却没想到正听到兴起之时，就下回分解了？主角才刚出场呢！这说书先生整天吊人胃口，实在该打！ 想到这里，那双宛若秋水的美眸闪过一丝怒意，她咬牙切齿道： “姓程的，你下次要再敢只讲这么点，我非生吃了你不可！” 她舔了舔嘴唇，好似在渴望鲜血的味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血的滋味了。 那抹腥甜……她食髓知味。 那抹疯狂转瞬即逝，就如同昙花一现般。修罗女退出了她的神思，游阑垂眸片刻，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台上，程夏还不知道自己一番评书都招来了些什么，他又双叒叕喝了口茶水，却听见台下又冒出来一个人，朗声道： “程先生，不知你口中的这位天骄子齐愿，与我们当世的第一天骄，扬州沈氏的少主沈沐风沈公子相比，何如啊？” 此言一出，二楼的红衣女子连连冷笑。 “沈沐风，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 一楼台下，那名白衫客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笑容。他就不信，在扬州沈氏的名头前，还有哪个大胆的说书人敢不卖他面子！ 要知道，他沈沐风为了营造这个“修真界第一天骄”的名头，可没少做打点，花费了无数金银财宝才换来的！ 这姓程的说书人最近风头正盛，但他要是敢落自己堂堂沈氏少主的面子……那他也不用活了！ 只待这个软脚虾来跪舔自己，那自己的威名就能更响亮！ 类似的事情，他没少干过。 只不过以往的那些说书人，没有一个比眼前的程夏更有影响力。 沈沐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毫不掩饰贪婪之色，而这一切都被在场的其余各方势力看得一清二楚。 程夏一语不发，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开始推测他的身份。 与此同时，沈沐风嚣张质疑的声音也不断回荡在这小小的临安茶馆内，勾起了听客们的疯狂讨论。是啊，程先生所讲的话本人物齐愿，将来可是要剑斩仙京之人，不知与他们修真界当世天骄沈沐风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台下一众听客们纷纷向程夏投去期待的目光，一时间颇多议论。 首当其冲的，自然还是沈沐风的狗腿托们的花式马屁和拉踩： “这有什么好比的，齐愿不过一个话本人物，怎么比得过我修真界堂堂第一天骄！” “就连沈公子的名字，都不是这个说书人有资格提起的！” “程先生连给沈少爷提鞋都不配……” “就连吹出齐愿这种牛比人物的所谓‘程先生’，都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民罢了，现在还不快点儿跪舔沈公子！” “我们修真界第一天骄沈沐风沈公子，他名动天下靠的都是真才实学。而区区齐愿？哈哈，靠的不过是他姓程的一张嘴罢了！” 话已至此，茶馆内听客不禁纷纷点头附和。是啊，一个话本人物，与他们修真界的当世第一天骄如何相比？就连讲出这传奇话本的程先生，也不过只是一个无修为傍身的普通人罢了！ 要真是什么修士、厉害人物，又做甚要来他们茶馆说书？分明就是凡人。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衣人这个问题就是在刻意刁难，可的确又人人都想知道，程先生究竟会如何作答？ 台上，一身皂衣的说书人思忖片刻，又轻轻摇了几下折扇，旋即松口道：“既然诸君这么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沈沐风沈公子与我书中人齐愿之间，孰强孰弱，那我便评上一二！” 程夏特意把“传说中”这三个字给咬了重音。 而沈沐风和他的狗腿子们只以为，是程夏听见了他传闻中的大名，就已经怕了，此刻正瑟瑟发抖呢，很快就要跪舔了！ 程夏又是折扇一张，颔首微笑，可他说出来的话却令众人为之咋舌：“齐愿与他姓沈的，前者是天上的彩凤，后者却只是池中锦鲤。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他小小一个沈沐风……即便再修练八百世，较之齐愿也仍旧是望尘莫及！”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众人都曾猜想过，程夏究竟会如何作答？有猜他说齐愿，有猜他言沈沐风，还有的认为程先生多半要和稀泥，说二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却不想程夏如此狂妄，甚至以彩凤与锦鲤来比喻齐愿与沈沐风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至于沈沐风和他的狗腿马屁精们，此刻则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到台上将程夏生吞活剥了才好！ 第三章 妖道?诸君，好戏才刚刚开始! 此时全场一片哗然，他们原本以为程夏多少会和点稀泥，不把话说太死，给自己留条生路。却不想他竟然如此高调！ 他们中无数人都已经听闻了无数年沈沐风沈公子的美名，如今忽然一个说书先生来跟他们说“喂，他沈沐风啥也不是！”，这教台下的百十位听客如何接受得了？ “程先生，我劝您还是收回刚才那番话吧。您若说这沈公子略逊于齐愿，我还权当您是不愿自砸招牌，大家都理解。可你如今捧一踩一，硬要昧着良心说沈公子与你一个话本人物有着云泥之别，远不如他，我们大家伙儿可是决计看不下去的！” “就是啊，他齐愿一个话本人物，怎么好跟我们当世第一天骄相比？” “只怕这个姓程的，连沈少爷的一面都未曾见过呢！” “哼，他有什么资格？” “沈公子可是扬州沈氏的继承人，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天骄，年仅二十四岁修为就已经突破了天灵境，前途无限光明，又岂是他姓程的一介说书人可以随意评价的！” 面对无数质疑声与嘲讽声音，程夏却仍旧是不急不忙，稳如泰山地坐在高台上，慢悠悠地饮下一口茶，随即哈哈笑道：“诸君，你们又没有见过沈沐风本人，单是听他散布出去的谣言，就心中认定了他是我修真界第一天骄？未免耳根子忒软了罢！” “沈沐风……呵呵，莫说我当世真正的天骄，就连我这个说书人，他都打不过！”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可这片刻安静过后的无尽嘲讽才是最令人窒息的。 不论原本持什么看法的人，听到程夏这般说话，俱是觉得他不自量力。 程夏何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人！ 沈沐风何人？年仅二十四岁就突破到了天灵境第一层的当世第一天骄！ 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可比性的好吧！ 沈沐风本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大声骂道：“姓程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街上随便一个汉子拎来就能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大家称呼你一声程先生，你还真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疯子！” “屁也不是！”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们也跟着叫骂起来。在他们看来，程夏如此狂妄之言，纯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 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真能吹！” “我呸！” “还说书？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的茶馆给砸得个稀巴烂！” 沈沐风更是面露杀心——区区一个小小说书人，不来跪舔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贬低他？活得不耐烦了吧！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沈沐风藏于背后的手掌不断蓄力，就为了一击取下这不知好歹的说书人的狗命！ 游阑眯起眼睛，盯着楼下的白衣人。就他？敢伤她的小程夏？怕不是活腻味儿了吧！ 游阑已经想好，若是沈沐风此刻胆敢动手，自己不介意送他归西！ 指节扣在木栏杆上，发出“笃，笃，笃”的响声，为沈沐风的葬礼伴奏。 然而程夏并不知道游阑的打算。 程夏猛然展开手中的折扇。老听客们都知道，程先生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把玩他那把折扇。这确实是好扇子，绘着的兰草图案栩栩如生，一个顶天立地的“風”字写尽天下风骨，定非凡品。 可自程先生在临安茶馆说书至今，从未有人见到这柄折扇爆发出如此强的能量！ 只听见“哗—”的一声脆响，程夏手中折扇便裹挟着巨大的风能，向沈沐风击去！ 这一扇，整个茶馆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力量！ 扇风所过，没有人还能够站在圆度去！ 就连二楼的游阑，都不禁晃了身形！ 她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程夏身上明明就没有任何法力波动，他应当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啊！他究竟为何能击出这威力强悍至极的一道扇风！ 台上，程夏“我自岿然不动”，他仍旧稳坐高台，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只不过自沈沐风出现以来，这笑意便带了几分冷冽。 敢来他的地盘闹事，只怕是嫌命长！ 这时候台下众人也都摸摸索索地爬了起来，面上无一不是惊讶至极，还带有无尽的恐惧——这真的是一个说书人该有的力量？ 他们方才都嘲讽过程夏，不会被报复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 除了二楼的几位贵客。 他们俯瞰一切。 沈沐风皱着眉头爬了起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指着程夏鼻子骂道：“妖道，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敢对本公子出手！” “还不快快跪下求饶！” 这时候沈沐风的狗腿子们也纷纷反应了过来，有了主子带头乱吠，他们也都放起了屁： “一道扇风就能够伤我们这么多人？妖道无疑！” “我说他这么敢质疑沈公子？原来是个妖道啊！这就不奇怪了！” “这种妖道，就该活活烧死！” 茶馆内大多数还都是真正的普通人，他们被这么一带节奏，也都犹豫不决起来——难道他们听了一月评书，到头来，说书的程先生竟真是个妖道？ 他们心中的信仰正在逐渐崩塌。 对此，程夏只是面无表情地又将手中折扇扇了扇，天气热，多扇扇凉快些。 至于沈沐风？喽啰而已，他还不放在心上。 …… …… 与此同时，玉山。 一个五岁模样的小女孩捧着颗流光溢彩的水晶球四处晃荡，抓住老师傅的衣袍一角，奶声奶气地说： “师父，这个黑色衣服的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我要他做我的夫君好不好？”女孩咿咿呀呀道，头上两只粉嫩嫩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老师傅看着身边奶娃一张小嘴“语不惊人死不休”，无奈扶额道：“玉兔，此乃未来可称天帝之人，不是我们能够高攀得起的。” 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水晶球里的影像，右手抚上山羊须：“而且程夏此人，一生坎坷。虽天命独绝，横推一世，但最后却落了个被镇压在高山之下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这是他对程夏的判词。 “所以玉兔啊，你要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嗯……？”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心中执念的种子已经种下。 第四章 痛打杠精!实力初显，沈沐风吃翔! 面对台下无数质疑之声，程夏不过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醒木一拍，侃侃而谈道： “沈沐风，出身扬州沈氏，乃沈家少主。现年二十有四，其修为方才至天灵境第一层。而天灵境在修真五境中，不过是第二道关卡，上面还有幻灵境、神灵境、圣灵境。对比之下，他沈沐风实在是不够看。” “沈沐风此人，至今为止最大的‘成就’就是于玄山顶上斩杀了一条自东瀛而来的八岐大蛇。” “可据我所知，这条八岐大蛇真正的斩杀者，乃是扬州沈氏的一位门生。” “而沈沐风，则在沈家众长老的庇护下，以极其残忍阴毒的手段杀害了这名门生，并夺取了他的战果，归于自己头上。” “实际上，凭借他彼时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击杀八岐大蛇！” “他沈沐风，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一语点醒梦中人！ 在场不少程夏的忠实听客们面面相觑——程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这沈沐风未免太不要脸！ 程夏睥睨着台下闹市的几人，最终定下了结论： “扬州沈沐风，作我修真界第一天骄？他不配！” “至于我书中人齐愿……诸君且听我下回分解便是。” 此言既出，沈沐风恼羞成怒！ 他当即破口大骂：“妖道，你休要妖言惑众！” “扬州沈氏定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程夏一听这话，不屑地勾了勾唇，道：“妖言惑众？呵，准你沈沐风四处宣扬本不属于你的战绩，就不许我为无辜之人作些澄清？” “嗯？沈沐风！” 沈沐风！ 在场所有人全都目瞪狗呆地看向了那个闹事的白衣公子！ “这就是沈沐风？” “不是说长得很帅吗？今日一见，也就这样……” “程先生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也太恶毒了！” “不仅没实力，而且人品也不行！” “程先生说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相反那白衣人一直在找茬，这波我站程先生！” “程先生那一扇，足以证明他绝不是普通人，恐怕也是修道之人啊！” “这白衣人若真是沈沐风，那他是不是连程先生都不如？刚才站都站不稳。” “我看是的……”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程夏方才所说。不过临安茶馆到底是程夏的主场，程夏以往评书积攒下的名声也不小，故而这回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相信程夏。 而听见程夏说，来闹事的就是沈沐风本人，也自然而然地想到是他沈沐风恼羞成怒罢了。 至此，场上只剩下沈沐风和他的几个狗腿子在无能狂怒，可声音最终还是淹没在了人群的唾沫星子中。 与此同时，二楼的几位也在默默审视着这位说书界的新秀。 一身皂衣的说书人，在一个月内，就把名头打得老响亮，吸引了无数听客。而他们正好要去追击无极裂海蛟龙，夺取龙珠，途径禹州，便留下来听一听。 没想到，竟还能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一幕。 沈沐风在修真界，不可谓不高调，但实力也就仅仅是凑合。只不过他善于在民间造势，这才有了“修真界第一天骄”的称号。 想明白这一点，众人也就会心一笑，不再多语。 反倒是沈沐风，被揭穿了真面目，仍旧不甘心。 说书人今日评书论人已经结束，可台下风波却仍旧不断，毕竟今天的内容实在是太爆炸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今日在临安茶馆发生的一切，以及程夏所讲的每一个字，就都会被印成册子，传遍大街小巷。 而眼看程夏正要稳步下台，准备打道回府，他“腾”地又站了起来！ 结结实实地挡在了程夏的前面，和他的狗腿子一起，拦住了程夏的去路。 沈沐风冷笑：“姓程的，你若不把事情讲清楚，今儿个就别想走了！” “我扬州沈氏，定会要你付出代价！” 他身旁几个托跟着附和道。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程夏可不吃这套。 他微一挑眉，落下话来：“沈沐风，我今日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你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没什么好解释的。” 说罢，就要往前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沈沐风恨恨道。 他不甘心让程夏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区区凡人蝼蚁，也配凌驾在他“当世第一天骄”之上？啊呸！ 与此同时，沈沐风右手一掌击出！ 这一掌，他用了十成十的灵力！ 天灵境的这一掌，足以将活生生的人，打出一个血窟窿来！ 还未走的听客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惊呼阵阵，俱是为程先生捏了把汗！ 然而就在那一掌击出之时，只听见“哗——”的一声，程夏反应神速，手中折扇登时猛地一开，沈沐风便如同被凌空一掌击中般，连连后退，最后竟直接失控，被一下子击飞到了茶馆之外！ 最后一屁股摔倒在了大街上。 虽然早有预料自己不敌对方，但是沈沐风实在没想到程夏一记扇风竟就能将他轻松击退！ 简直就是碾压！ 要知道沈沐风可是有着天灵境第一层的实力，寻常人根本拿他没办法！ 可居然就被程夏这么一扇子扇飞了？ “啊！”沈沐风吃痛叫道，面露难堪之色。本想一击杀死程夏，现在倒好，人没杀成，反倒是整个茶馆里的人都在看着他出糗啊！ 最可怕的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却触到了一些热乎的东西…… 好像嘴里也有一点点…… 沈沐风颤抖将手移到面前，只见他满手都是一种土黄色的“不明”固体！ 这一刻沈沐风的内心是崩溃的，比输给了程夏还要崩溃。 而程夏此刻依然站在人群中央，腰杆笔直。一身皂衣的说书人此刻平心顺气，浅笑吟吟。他轻轻地摇了几下扇子，轻声道：“就这？” 短短两个字，就蕴藏着无限的嘲讽。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而程夏就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沈沐风紧攥着拳头，咬牙恨恨，脸上满是愤怒——他堂堂一个天灵境，却被一个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灵力波动的凡人说书先生给击败了？还摔得满身狗翔，这不可能！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沈沐风的无能狂怒和远处旺财的犬吠声，整个茶馆内也同时又炸开了锅！ 游阑黛眉微蹙，心想，再不能小瞧了这个说书人！ ……… ……… 此时临安茶馆外的大街上，满身是翔的沈沐风愤愤咬牙发誓：“程夏……我要你好看！” “啊！”沈沐风吃痛，大叫一声。 他咬牙，居然还咬到舌头了…… 今日出门实在是没看黄历啊，倒霉透顶。 “等我拿到无极裂海蛟龙的龙珠，步入圣灵境……看我不把你整个禹州夷为平地！” 无极裂海蛟龙，乃是大机遇。 谁能夺到它的龙珠，离天仙之境、坐拥天下，就不远了。 还有六日，龙珠就会现世。 就在离禹州城不远的无尽海里。 一时间，禹州汇聚了无数天骄英才。 ……… ……… 第五章 十连抽，求锦鲤! “天呐，没想到这程先生竟也是修道之人啊！” “一扇扇飞一个成年男子……天生神力！” “我倒不觉得惊讶。这程先生能讲出这般大气磅礴的故事，没点阅历是不可能的。别瞧他模样年轻，实际可能都已经几百岁了呢！毕竟修士能够维持容颜不老，装嫩什么的再容易不过啦！” “我倒是比较关心程先生之前的评书，他讲的沈沐风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毕竟沈沐风本人都被踹去外面吃翔了……” “没想到沈沐风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没本事还爱吹！” “多亏程先生点醒了我们，不然我们现在还在一味吹捧这个人渣呢！” “期待程先生下一次的评书！齐愿到底有多牛比啊？” ……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而与此同时，程夏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折扇，翻看前后两面，满意地笑了笑。 说书人系统，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月前，程夏乘坐着小叮当的时光机来到了这个修真世界。在摸爬滚打一阵后，程夏利用自己年少时曾饱览群书的优势，成功在这临安茶馆内当起了一名说书先生。 从此，他的系统觉醒了。 【说书人系统准备中，请不要关机…】 …… 程夏满脸黑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电视机机顶盒呢？ 这个系统简单概括一下就是靠说书来获得说书点，再用说书点兑换各种东西，其中不乏各种功法秘诀，绝世武功等等。 他手里的这把“风师扇”，就是靠说书点兑换到的高级法宝，能让他掌控狂风之力，抬抬手就能召来飓风。 至于现实点的好处就是——夏天再也不用怕热了！ 程夏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就是依靠着这个系统迅速成长，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成功逆袭为扮猪吃虎的说书大佬，一道扇风就轻松击退极品渣滓沈沐风！ 【系统：说书内容形成巨大期待感，高级听客人数增加，听客沉浸度直线上升……】 【系统：额外奖励说书点，共计-12000！】 “等等，高级听客？”程夏并没有盲目沉浸于获得说书点的快感中，他很快反应过来，扫了眼台下的青菜萝卜，这些人之中，难道还有真正的当世天骄？ 他感受不到那些人都灵力场，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都在他之上。 程夏不喜欢这样未知的感觉，处在一片黑暗领域中，不知道身边有什么豺狼虎豹。 “看来我还是得努力说书，变强才是王道啊！” 同时，一个全新的想法冒了出来…… “既然还有当世天骄在此，那我不列个天骄榜来给他们听听，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程夏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暴富的名场面。 毕竟人人都有好胜之心，不利用一下这一点来薅羊毛，领额外奖励，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这个系统呢？ 他得赶紧准备起来了，趁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故事都还记得比较清楚。 “又是12000说书点啊……能做什么呢？” 程夏快步回到卧房，一边轻轻敲了敲系统。 【系统：叮，人物碎片卡池已经开放！】 【系统：叮咚，人物图鉴已经解锁！】 【系统：叮，武器卡池已经开放！】 【系统：叮咚，装备强化、精炼、突破、洗练、锻神功能已开启！】 【系统：叮，随机五星级抽奖卡池已开启，在这里您可以抽到任意五星级物品！】 【系统：叮，………】 小叮当短短几句播报，就听得程夏热血沸腾！ 人物碎片，他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军团吗？ 武器卡池，他是不是可以揽尽天下名剑？ 全部五星级奖池，非酋再也不怕只出一星！ 程夏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了看自己剩余的说书点。 【系统：剩余说书点：40000！】 整整四万说书点！ 一千说书点可以抽一次奖，一万说书点足以进行一发十连抽。四次十连抽下去，他就不信没有好东西！ 每个奖池抽一次，最后一个十连抽看心情！ “十连抽，给我出！”程夏低喝一声，先选择了随机五星级抽奖卡池，然后十张金光璀璨的卡牌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恭喜宿主获得高级培养丹x100！】 【恭喜宿主获得凝神丸x1！】 【恭喜宿主获得究极天雷符x1！】 【恭喜宿主获得传奇天水符x1！】 【恭喜宿主获得鲛绡！（所制衣物入水不湿）】 【恭喜宿主获得“林之遥”人物碎片x8！】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林之遥”！） 【恭喜宿主获得无极裂海蛟龙的龙珠x1！】 【恭喜宿主获得至尊神眼！】 【恭喜宿主获得鸾羽青鸟的羽毛x3！】 【恭喜宿主获得清心丹！（可以解除一切不良效果）】 …… …… 看着系统空间里琳琅满目的高级货色，程夏高兴得两眼放光，一个字——欧！ 无尽裂海蛟龙的龙珠、鸾羽青鸟的羽毛，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更是凝炼至天法宝的原材料之二。 一旦练成至天法宝，获得的力量就足够令他自立一个宗门了！ 程夏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这还不是大头！ 究极天雷符！ 符篆使出，便能有滚滚天雷劈落。天雷所到之处，一切化为焦土，脚下裂缝直达地心！ 传奇天水符！ 符篆使出，便有天河之水引入人间，冲走世间一切污秽，净化万物，乃最强大的水法之一！ 这两张符篆在手，可以说，程夏已经拥有了足够战胜天庭普通小神的能力。 可这两样仍旧还不是最厉害的！ 传说中的至尊神眼！ 能够辨别一切妖魔鬼怪使之现形，还能看清他人灵脉运转，从而预判对手下一步的行动！这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根本就是超级大外挂！ 齐愿年少时为何被称为第一天骄，因的就是这只天眼！ 程夏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将天眼从系统空间中引出，随即它就附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只见程夏眉心一道竖缝，神眼立于其上，泛着五色霞光，有如圣临启世，乃万古圣人之相，神圣不可侵犯。 程夏刚开天眼，又是后天获得，难免十分不习惯，额头麻，天眼的异物感很重，难受得要死。只不过一想到天眼的威力，程夏就仍旧兴奋，再难受也是值得的，这可是外挂啊！ 齐愿若是能一直拥有这天眼，天帝之位怎么说也该是他的啊！ 同时他暗下决心，要变得足够强，绝不任人欺凌，重蹈覆辙！ 程夏看了一圈，决定先从最基础的用起，一层层往上爬。一念之间，他的手上就多出了一个红色锦盒，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的图案，看上去还挺高级。 这些物品原著小说中大多都是没有的，故而程夏还需要重新了解。 “培养丹x100！”程夏由衷赞叹道。 似乎是把一百颗培养丹都汇聚到了眼前这么一颗大的里面了，程夏心想。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取出这颗集百颗培养丹为一体的药丸，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闻到的是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清新至极，程夏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多闻几下，就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应该还不错啊！”程夏信心满满地把培养丹一口吞了下去。 入口同样清新，古朴的草药香萦绕在口腔中，好似嚼完薄荷糖的感觉。程夏将培养丹含在口中，细细感受着灵力逐渐充满自己全身，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 浩大的灵流仿若江河入海般地涌入他的丹田之中…… 地灵境第一层！ 地灵境第二层！ 地灵境第三层！ 地灵境第四层！ 地灵境第五层！ …… 随着灵力的增长，他的境界也随之突破，冲出了凡人之躯的屏障，正式步入了修士行列，一路在地灵境往上攀登。 修真之人的五个灵脉境界：地灵境，天灵境，幻灵境，神灵境，圣灵境。 再往上走就是半步天仙、天仙境界了，甚至还有机会等来天劫，渡劫飞升，证得上神之位。 而程夏此刻就已经完成了从凡人到地灵境修士的蜕变，正式于修道一途中入门了。 而此刻，他还在源源不断地变强。 灵力逐渐充盈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他忍不住喟叹一声，再一口咬开口中丹药，想要一口气获得全部法力。 “呕！……”就在他咬开培养丹的一瞬间，惊人的苦涩在程夏口中蔓延开来，比他从小到大喝过的中药还要苦上一万倍！ 一阵痉挛，他下意识地想把丹药整个地吐出来。可是培养丹即将脱口的那一刻，他想起来它的功效，最后硬生生紧闭双唇，忍住了！ “咳咳，咳咳咳……”程夏扑倒在床前，不断地咳嗽着。狗系统，下次就不能附赠一份使用说明么？这对新手真的很不友好啊！ …… …… 最后，他像吃苦药一样，把这颗培养丹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程夏此时无比迫切地希望口中这阵苦涩能够尽快散去，他的眼角忍不住被苦出了泪花。程夏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升级。 …… 预想中的灵流并没有来临，难道在他把药丸咬开的那一刻，培养丹的功效就戛然而止？ 程夏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能感受得到，培养丹的功效他目前只吸收了一半不到，如果完全消化完毕，他至少也能突破到幻灵境，灵力在修真界中也能算是强者了。 可惜…… 剩余的培养丹已经被浪费了。 程夏有些失望，他又看了看仓库，里面的“林之遥人物碎片”也十分亮眼。 传奇品质随从，听着不错啊？ “人物碎片卡池，十连抽，给我出！” 人物碎片卡池，必须得弥补他培养丹的缺憾才行！ 第六章 余杭林氏林之遥 【恭喜宿主获得“林之遥”人物碎片x2！】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林之遥”！） 【恭喜宿主获得“李梦”人物碎片x2！】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李梦”！） 【恭喜宿主获得“洛神”人物碎片x5！】 （提示：集齐4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说品质随从“洛神”！） 【恭喜宿主获得“林之遥”人物碎片x6！】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林之遥”！） 【恭喜宿主获得羽林侍卫100人！】 （宿主召唤人物后将随时出现在宿主身边！对宿主绝对忠心！） 【恭喜宿主获得“陌北”人物碎片x9！】 （提示：集齐4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说品质随从“陌北”！） 【恭喜宿主获得“江饮寒”人物碎片x4！】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江饮寒”！） 【恭喜宿主获得“汉水神女”碎片x1！】 （提示：集齐6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无双品质随从“汉水神女”！） 【恭喜宿主获得“林之遥”人物碎片x3！】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林之遥”！） 【恭喜宿主获得“林之遥”人物碎片x2！】 （提示：集齐20个人物碎片即可召唤传奇品质随从“林之遥”！） 抽奖完毕！ 程夏惊喜地看着手中的一个个碎片。 洛神，汉水神女…… 他有预感，若是能够收集到这两个人物，那他的战力一定会提升至少八个度！ 虽然现在手中的碎片还不多，可是不要紧，他勤奋说书，多赚些说书点来不就成了？ 程夏一边畅想着自己无限光明，坐拥无比强大实力的未来，一边盘点着手中的碎片。 8、2、6、2…… 二十！ 程夏面露喜色，这是能召唤了？ 他毫不犹豫地点击了人物碎片下方的“召唤”。 【系统：召唤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传奇品质随从林之遥！】 【系统：成功点亮图鉴——江南四杰-林之遥！宿主战斗力增加800！】 【系统：集齐一本图鉴内所有人物，可以获得丰厚奖励！无尽战力！】 【系统：预祝宿主横扫四合，横推一世！】 ！！！ 还挺牛比？ 程夏不禁勾唇浅笑，一边盘算。0 随从随从，那就是会对自己绝对忠心的存在啊……他的小弟，他的打手！ 程夏激动地东张西望，等待着传奇人物林之遥的降临。 一！ 二！！ 三！！！ …… ……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夏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无良的狗系统给忽悠了！ 他疯狂地对系统同志拳打脚踢，最终万恶的资本主义终于屈服，丢给他一张轻飘飘的纸页。 大约只有巴掌大，长方形，卡牌一样。 程夏将这张“牌”翻过来看，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公子形象。白衣翩翩，宛若谪仙，左手持着白玉长笛，伸出右手自有银白蝴蝶飞舞相随，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人物小像下方，灵流闪动，最终浮现出三个金色小字的人名——林之遥。 程夏：…… 不是吧？！ 卡牌游戏？！！ 系统城会玩！ 程夏将这张卡牌放在手中静静端详，阖眸轻唤：“林之遥！” 这张卡牌便从程夏手中飞至半空中，竖立旋转着，灵光转动，它的背后就显示出了一行行文字…… “林之遥，余杭林氏二公子，自幼聪敏，三岁作诗，五岁能写文章……” “文采斐然，作有《之遥文集》，用词华丽，意境悠远，借古讽今，为时人所推崇，在江南之地声名鹊起。” “曾梦游仙庭，饮王母蟠桃宴上百花之酒，得无尽功法，一举破入神灵五境。” “与九州南朝大皇子玄敏交好，引为知己，常把酒言欢，同游山水。” “现年十九！” 不怪程夏这回端不住了，而是这位林之遥同学的履历实在是太漂亮了。 关键是他还年轻！ 修练一途，最重勤奋，但天赋机缘也是极其要紧的。少年飞升的大有人在，可更多的是无数人修至白首老翁，度过千余载岁月也等不到那一道天劫。常言“该飞升者合飞升，机缘乃是天注定”，程夏看来，林之遥便是有这个资格的。 这样的人做他小弟，而且还是绝对忠心的“随从”，何乐而不为呢？ 程夏喜上眉梢，心中汹涌澎湃，就连有人推门而入都未曾发现…… 他只是自顾自、兴高采烈地继续着自己的抽奖。 “五星级功法、法器、道具抽奖池！” “十连抽！” 又是十张金光璀璨的卡牌出现在他的面前。 【叮！……】 【叮！……】 ……… ……… 第七章 主仆见面!这不比沈沐风牛多了? 【叮！……】 系统小叮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听得程夏身心愉悦，简直都能多活几百年： 【恭喜宿主获得踏云履一双！（可以在云上行走）】 【恭喜宿主获得万圣酒一坛！（每饮用一坛即可增加一百年寿元）】 【恭喜宿主获得土行术！】 【恭喜宿主获得变身药水一瓶！】 【恭喜宿主获得老太婆的裹脚布碎片x5！】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培养丹x800！】 【恭喜获得黄金五百两！】 【恭喜获得谪仙伞！（附赠使用说明，请不要再投诉系统小妹啦！(╥w╥`)】 ……… 【系统：说明书……】 【系统说明：谪仙伞，集防御与攻击于一身的极品神器，哪怕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也能凭借此宝，与九转八重天的神仙有一战之力，故而称之为谪仙伞。其威力之强大，可荒山海！】 而且……还是一把挺实用的雨伞？ 不得不说，自从程夏投诉培养丹后，系统小妹服务态度显著提升，连说明书这回都提供了。 不错，不错！ 程夏拿起谪仙伞在手中把玩，一边运用内力吸收了新获得的培养丹，一举突破天灵境后，兀自转身，便看见一名白衣男子颔首微笑，立于门前。 “你是？”程夏皱眉问道。 来人正是林之遥。 他看见程夏突破之际，不知怎么地，突然联想到自己也曾经这样一举破入天灵境，于是心中有所感悟，不自禁就来到了程夏房门口。 当然，他不会知道，其实一切都是系统作祟。 林之遥俯身拜曰："在下余杭林之遥，拜见主公！” 林之遥的话语让程夏心中微微一愣，是啊，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第一个随从了！ “快快免礼啊，林老弟！” 这话没错，毕竟程夏今年二十岁，林之遥十九岁，自己称呼他一声“老弟”，也没啥问题。 只不过二人修为上的差距……程夏一想到就不禁面色通红。 尽管自己是他的主公。 程夏此刻暗暗发誓，他定要尽早突破神灵境，不能连自己的随从都比不过！ 哪怕是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人，程夏也不敢完全信任。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修真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能够信任的。 别的人……程夏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林之遥始终面带和煦的微笑，他一眼见到程夏手中的谪仙伞，顿时惊奇地问道：“主公手中的伞是？” 林之遥出生余杭世家，见闻自然不会少，很快就认出了这把伞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谪仙伞。 威力强大，可荒山海！ 林之遥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强大的人，不愧为自己主公！ 就连程主公身上表露出来的那一点天灵境修为，恐怕也只是掩人耳目用的吧？ 拥有谪仙伞的人，怎么说也得是天仙之上的修为了。 林之遥心中赞许道。 程夏回过神来，撑开血红色的谪仙伞，在林之遥面前晃了一圈作展示，他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偶然间捡到的。” “哦？这也能捡到？主公好福气！"林之遥不置可否，口中赞美道。 程夏谦虚一笑：“侥幸罢了。” 不论林之遥相信与否，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让林之遥知道自己有系统的事情。 虽然那是自己的随从，但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才刚与他见面，自己还是再多作一番了解再说吧！ 二人互相试探着，各怀心思。 虽然是随从，但程夏也明白，林之遥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不愧为江南余杭天骄第一人。 若非林之遥不慕功名，哪还有沈沐风什么事？ 程夏一边感慨着，就听见林之遥谈到：“主公，在下听闻……今日晨时，主公实言扬州沈氏沈沐风沈公子不配为我修真界第一天骄，还扬手翻扇，击退沈沐风于犬土之中，之遥心生佩服，甘愿为臣，助主公一臂之力，达成伟业。” 程夏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林之遥，笑而不语。 一边感慨着，中华文字，博大精深！ ——沈沐风摔去与狗翔为伴，还吃了几口进嘴里，这种事情，他竟然也能将得如此斯文……不愧为才子啊！ 林之遥并不知道程夏此刻的心理活动，不然只怕是要一脸黑线。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程夏上下打量着林之遥，这货真的是很有才了，太能脑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伟业”想要达成啊！ 这时候，系统适时响起： 【系统：阶段任务已经解锁！】 …… …… 第八章 游阑，封王府?今生之程夏 “阶段任务？”程夏心中疑惑道。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叮，任务一：列出天骄榜，搅动九州风云！】 天骄榜！ 程夏不免惊讶，这系统可真是懂他的心思啊！ 就在早上沈沐风出现打岔之时，他便有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样能够赚到更多的说书点。 既然是当世天骄，那就没有人会甘心落于人后，更何况这个排行榜是由他这个名气已经在九州打得老响的说书先生所排列。 程夏心里清楚，那些排行榜并不是长久之道，关键还是要看自己说书的质量，不然再怎么列榜也不会有人信服。 讲得好的话，还能为自己的评书吸引更多的听客。 至于二者节奏进度的把握那就还需要自己多花费些心思了。 程夏手中不断转动着谪仙伞，思索出神，引来了林之遥好奇的目光：“主公？可是有什么心事，之遥愿为分忧。” 程夏不置可否，只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就像一只狐狸，聪明得很，也狡猾得很。 所幸有系统相助，只有前者与自己有关，而后者，则会面相敌人。 程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禹州封王府内 庭前的枇杷树枝繁叶茂，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漏到一个穿着墨袍的男子身上。他长得可真英俊，是带着些许柔和的美，而目光中却含着锐意，眼底则不知道究竟是落寞还是憎恨。 想来年纪应该已经很大了。 他手里摇着一柄折扇，折扇上方绘着栩栩如生的兰草图案，上书一个顶天立地的“風”字，写尽风骨，潇洒自如。 赫然便是程夏说书时所摇的那一把。 此宝乃是九州神界中大名鼎鼎的“風师扇”，是前朝风师所留。此扇所到之处，则能平地起风沙，教乘风破浪，扶摇而上九万里，就连当今天庭上的无数神官，都对此梦寐以求，更是现任风师毕生所追求的。 这时地上还匍匐跪着一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可较之面前的上位者，他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软脚虾。 是沈沐风。 只见这个早上还吃过翔的男人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压根儿不敢抬眼看眼前的男人，那是三界真正的神袛，命中注定的。 沈沐风哆哆嗦嗦地开口道：“王爷，求您为小的报仇啊！” “那个叫程夏的，欺人太甚！他自己到处招摇撞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指说了一二，却不想遭到这般羞辱！” “王爷！” “……” 看着泥地里三跪九叩的狗腿子，被称为“王爷”的人面色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摇着自己的折扇。 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问道：“你见到她了吗？” “谁？”沈沐风听不懂。 “小阑。” “游家的大小姐。” 这个坐拥无数权势的男子，此刻竟情难自已，眼里含着泪水，无力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 “您说的是游阑小姐？”沈沐风惊慌答道，“小的并未见到，但您给的那枚珍珠石有了反应，想来她应该是在的……” 沈沐风支支吾吾地说话，生怕眼前强大若神明的男子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的头给拧下来。 只见枇杷树下的男子那双只剩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如同涸辙之鱼重回大海，寒冷冬夜中突然拥抱太阳。他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哪怕最后大梦一场，他自取灭亡。 “三日后你再去。”他沉声道，“本座也会同往。” 萤火虫在夏夜的林间飞舞，点亮了你我的梦。 星子在回忆中闪，旅人一夜安眠终被惊扰。 睡梦中，程夏体内无限燥热，好似怀有一个正在炼丹的铜炉，里面还有个孙猴子即将破炉而出！ 程夏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浸泡过一般，全都湿透了。 忽然，聚拢在程夏身体里的那团能量，爆了开来！ “啊！”他从睡梦中惊醒。在那股力量爆开来的同时，无尽的法力也涌入了他的身体！ 地灵境第六层！ 地灵境第七层！ 地灵境第八层！ 地灵境第九层！ 满了吧？一个境界最高的也就九层。 该突破了！ 天灵境一层！ 天灵境二层！ 天灵境三层！ ………… 幻灵境二层！ 幻灵境三层！ 那股力量井喷式地上涌，最终随着程夏境界的暴涨而越来越弱，直到全部耗尽，送他一路直上了幻灵境！ “难道那颗培养丹并没有被浪费，而是一时没有消化，所以现在才发挥功效？”程夏现在被这起起落落跌宕起伏的人生彻底折服了，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自己挥出去的说书点还是没有浪费的，如今他已经是幻灵境的人了！ 程夏满意地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外貌上其实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程夏就是越看越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他知道，幻灵境是一个分水岭，无数人穷极一生也无法突破，而一旦突破，之后等着他的就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教他如何能不激动！ 与此同时…… 月夜中，那道黑影疾行而过，飞檐走壁，以夜色为隐蔽，欲将血色妆点。 他轻车熟路地翻了个身，一跃而入，站在了对面楼顶上。 轻如盈羽，悄无声息。 组织交代过他，这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呀，你也来赏月呢，真巧啊！”一道银铃般的女声响起，落在黑衣人耳中，却有如一张催命符！ 免费听了这些日子的评书，自己不对这个说书人保护一二，实在说不过去。 瞧，这不就有人来暗杀了？ 口无遮拦的年轻人，总是容易得罪各方势力。 游阑微微一笑。 “喝！”一记扫堂腿飞出，又配合掌心蓄力重击。红衣少女纵身一跃，轻松避过，轻笑道： “‘渡鸦’怎么这次就派了这么个窝囊废来？虽说我家小程夏只是个普通凡人，可你们这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她说话的语气勉强还算客气，可话中无一不是在赤果果地嘲讽！ 黑衣人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瞧不起？他堂堂神灵境七层境界，却被一个幻灵境的小丫头如此嘲笑，实在可恨！ 黑衣人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鹰勾一般盯着眼前的红衣少女，随即就是蕴含着无尽灵力的一掌击出！ 神灵境七层境者十成十的灵力！ 一掌下去足以撼动山河！ 游阑见此，也不再玩笑，而是认真了起来。 “不想死的话，就现在给我磕三个响头道歉，然后滚去蛮荒赎罪！”红衣少女冷声道。 少女的乌发在夜风中飘扬，一双异瞳格外瘆人。 她的“放过”，也仅仅是不由她亲自来下杀手罢了。 给个全尸。 那黑衣人面上冒满了汗珠，喘着粗气，眸色暗沉，显然是在衡量什么。 “啊——，啊———，啊————！”乌鸦贼嘻嘻地叫着，唱响战歌。黑衣人听到这声音，骤时飞身而起！ “呃！”一把银色的小刀插进了游阑的后背。 红衣少女的眸中晦暗不明，恨自己竟被对方同伙暗算。游阑面不改色地将小刀拔出，看见流的血是黑色的。 “居然下了毒……”游阑看了眼伤口，心中嘀咕道。不过这大抵还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她从小到大中过的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都被毒蛇虫蚁什么的咬了多少次了，还能怕中毒？ 她低低地笑着，额前碎发教前面人看不清她的脸，可每一个黑衣人无一不是毛骨悚然…… 虽然暗器得手了，但是他们恐怕也走不了了！ 闭上眼睛，想要服毒自尽。 但他还未来得及咬破口中毒药，就看见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照彻了整个长夜！ 随着少女睁眼阖眸，天地为之变色。 瞬息之间，几个黑衣人就全部被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月光扼杀生命，随光而逝。 “哼，敢动我的小程夏……不自量力！”游阑冷笑着，就让这几具尸体暴露在长街上吧？也好有个威慑。她转身向楼外走去，独留一道长长的人影徘徊此地。 第九章 命运初交叠!程夏与齐乐儿 昨日醉别林之遥，程夏同他共饮万圣酒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家乡的小桥流水，故园芳草。他衣锦还乡，亲友笑言“回来就好”，他泪流千行，抱紧父母痛哭一场，发誓再不远行。 “啊，啊——”程夏梦里大叫着，酒劲未过，一向儒雅的程先生估计也就这时候会沾上人间的情绪了。 “爸，妈……”他向前抱去，却了个空，随后“扑通”一声翻到了地上去。脑袋磕到了柜子角，可痛，痛醒了。程夏睁开眼睛才知道，原来是梦。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馆房内的陈置，不禁抿住了双唇。 他能一直偏安一隅，守着临安茶馆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么？ 只怕是从他穿越过来，系统响起的第一声播报开始，就不能了吧？ 在这个乱世之中，常能诞生一代代枭雄，横推一世，可也注定了孤独至死。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他的家那么远，连些音信都是听不到的。 既然如此，不若放手一搏！ 既来之则安之。 程夏怀着沉重的心情，正要下楼去吃早点，却听见小二在那疯疯癫癫地边跑边喊“程先生，大事不好了！” 程夏仍旧不紧不慢地下楼梯，一手搭在栏杆上，悠闲至极。 禹州这一亩三分地，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事。 无非是有人催着要他评书，有食客嫌早点不好吃，县令儿子又在欺男霸女…… 若是最后一种，那便揍一顿即可，前两者则是小地方生活的情调之一。 他只需要安心准备下一期的说书内容。 程夏对店小二慌慌张张的喊话不置可否，他只是侧过头来，一手摇着折扇，嘴角始终噙着浅浅笑意。旁人皆道，江南哪家公子？ 然而那店小二却不放过他。他一路小跑来，气喘吁吁，一手指着门外：“程先生，大事不好了！” 我知道，说重点。 程夏内心腹诽道。 小二喘了两口气，双手搭在膝盖上，大声喊道：“程先生，外面……” 茶馆内正在吃早点的人频频侧目。 “外面怎么了？”程夏饮了口茶，正要夹起一个小笼包入腹，就听见王小二忽然爆发似的喊道： “外面有好多具尸体啊！”这一声喊完，可要了王小二的一条老命，也教在场所有茶客纷纷喷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程夏这只含在嘴里的小笼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形象不能破。 他到底是有修为傍身之人，还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近些年来修真界风云四起，就算是走在大街上被尸体砸死将来也不会是什么新鲜事。 尽早习惯吧。 程夏暗骂小二不懂事，这种事情居然也喊这么大声，在茶馆里闹出好大动静，一边又默默地喝了口茶。 这时候外头推门而入一名白衫公子，似乎丝毫没有被这个重磅消息影响到，他微笑着向程夏点头致意，道：“程先生，早上好啊？” 是林之遥。 程夏一见来人，心中阴霾便顿时横扫了一半，他颔首笑道：“林兄，你来了。” 宿饮千觞始交心，他同林之遥真乃脾气相投之人。 不怪乎林之遥是他的第一个随从。 二人相视而笑，程夏带他到自己正吃饭的桌前，又拿了份豆花和小笼，递给林之遥。 他们都是江南人士，口味大抵相同。 之遥谢过，尝了一口，随即继续同程夏交谈起来。 此时跑得满头大汗的店小二又接着报道：“那些尸体个个都是年轻男子，蒙面，穿着黑衣。听官府的人说，应该是刺客，没有得手就都服毒自尽了。” “刺客”二字一出，茶馆内瞬间就又吵闹了起来。 “刺杀的谁？” “还能有谁？我们这地儿除了个封王府之外，还有谁有可能会被刺客盯上？而且你看这刺客都失手了，对方一看就是有防守的，一定就是封王府遭了刺客！” “我咋感觉是来找程先生的？昨日程先生揭露了淮扬沈氏沈沐风的真面目，还害他摔了个狗啃泥，这沈公子没道理心胸宽广不报复吧？” “有道理啊，你看着封王府不问世事，多少年没有过音信了？刺客去哪儿做什么？” “程先生小心呐……” “害，神仙打架！咱老百姓可得小心被殃及池鱼！” ……… ……… 程夏双手搭在茶桌上，凝眉深思。 禹州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前世他在书中并没有多作关注，似乎这里也没有搅起过很大的风浪，他便也不甚在意。可如今却有刺客暴尸街头，教他不得不忧心。 众人口中所说的“封王府”，算是禹州最有权势的人家了，可也神秘得很，没人知道里面住了谁，“封王”又是谁。 那是一个未被揭秘的地方。 原著中甚至不曾提到。 他看了林之遥一眼，对方吃了勺咸豆花，淡淡道：“先生，沈沐风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近日还需留意。” 程夏敷衍着点了点头，展开折扇，若无其事地摇了起来。今日他不评书，茶馆小妹兀自弹琵琶给食客们听，程夏也当了回食客，虽未食多少。他食指一抹桌面，便碰了一指黑，心想若要多挣说书点，还得在茶馆上多下一番功夫。 至于沈沐风…… 程夏愁眉舒展，有了说书点，强了自己实力，还怕他一个披皮“天骄”？ 昨日他可是突破到了幻灵境，如今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沈沐风打成百级残废。 天灵境和幻灵境，二者之间的鸿沟……是不可跨越的。 即便淮扬沈氏来了人，他还有林之遥这个帮手呢。 林之遥背后的余杭林氏，丝毫不惧他淮扬沈氏。 程夏兀自思索着，却见一个穿着橙色襦裙的二八少女便气冲冲地走了来。两颗水葡萄似的眼睛紧紧瞪住程夏，手一叉腰，就要兴师问罪。 林之遥挑眉，笑而不语。 程先生的私事，他不便多过问。 烂桃花也是桃花嘛！ 程夏心中大叫不好，脚底抹油正要开溜，可少女行动如风，竟比他还灵活！ “死程夏，你就会给我们家茶馆惹事！”少女怒不可遏，伸手就揪住程夏耳朵不放，用力往下扯，“跟你说了多少遍，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 “你非要害我家破人亡才肯罢休，是不是啊？程夏！” “你说话啊！” 茶馆老板齐景德面对这一切，从不曾责怪于他，因为临安茶馆有今天，离不开程夏的功劳，他内心也欣赏程夏，赞同他的为人。可齐景德的女儿齐乐儿却不这么想。 她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家，而不是在刀尖上起舞。 齐景德告诉她，程先生将来必定会成为搅动风云的当世强者，他是大才者，要成大事的人，只不过如今还未发迹，故而蜗居在他们小茶馆里。他愿意助程夏一臂之力，倾举家之力护他。 齐乐儿不听。 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会毁了她的家。 沈沐风当时第一天骄的名头响亮得很，再加上背后是淮扬沈氏这座大山，抬手就能压得普通人骨骼尽碎。 而程夏昨日所言，显然是把沈沐风给彻底得罪了。 而且沈沐风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 昨日齐乐儿还能心存侥幸，可今天看见外面的几具刺客尸体，她是真的慌了。 她怕。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她有自己的家，还有阿爹在。 此时茶馆内，老食客们对于临安茶馆里的这个泼辣丫头见怪不怪，可新来的却觉得新鲜，在那看得津津有味——自古以来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着小娘子撒泼的机会可少得很！ 程夏的袖子被齐乐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要一边挨打。可他也不恼，只是拍了拍乐儿的背，轻声安慰她不哭。 齐家收留之恩，他没齿难忘。 他刚穿越过来，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困难。是齐景德收留了他，还同意他一个嘴上没有半根毛的年轻小子在茶馆里说书，惹了事也不嫌弃他。他又怎么会对齐景德的女儿恶语相向？ 人家什么脾气，都是他应该受着的。 齐乐儿却不领情，一掌想要推开程夏，结果只是在程夏怀里扑腾，闹出好大动静。 “乐儿，你先冷静……”程夏哄道。外人都只见过程夏说书喝茶的儒雅模样，哪里见过他私底下柔情满怀？纷纷啧啧称叹，有的甚至还笑言“程先生一表人才，却不想名草有主，这小娘子怕不是他的童养媳”，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程夏被这么一嘲笑，脸皮再厚也端不住了，耳根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道：“乐儿乖，先别闹，你爹来了该说你了。” 齐乐儿一听这话，打他胸口的力气更重了，一边“呜呜”道：“你又那我爹来……” “乐儿，回房。” 一个面容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沉声道。 “齐叔叔。”程夏点头，打了声招呼。 这个男人就是齐景德了，临安茶馆的老板。 对方也颔首回应，随后把哭哭啼啼的齐乐儿给拽走了。 对此，程夏内心毫无波澜，可齐景德却不这么想。他满怀歉意道：“程夏，我女儿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程夏忙道：“齐叔叔，是我麻烦你们了。” 这是实话。 齐景德对此不以为意，他只道自己女儿如何如何不懂事，请程夏多担待，莫要同她计较。 “程夏，不论你是何境遇，临安茶馆永远是你可以回来的地方。” 这是他对程夏最大的支持。 也是齐景德的承诺。 百年后，程夏用墨笔绘下临安茶馆的画卷时，泪水滴在画布上，模糊了一片。 齐景德做到了。 程夏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幅画的，他只知道…… 这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 画中齐景德、齐乐儿、程夏、林之遥、游阑五个人分别站在茶馆内的不同位置。 起先，他们并肩而行。 最终，程夏一人独往，身边再无同伴。 第十章 再度说书!齐愿魏宴赴昆仑! 三日后 临安茶馆 “咱们书接上回！” “泉山少主诞生，额上生天眼，乃命中注定要横推一世之人！” “而魏宴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尽管出身卑贱，但也被泉山派悉心培养。” “……” 此时程夏早已放出风声，今日要列那九州修真界当世天骄榜，好大一个噱头！吸引了无数自认为担当得起这一名号的世家子弟、退隐修士，一时间，茶馆雅间全部订满，千金难求一席位。 那些身价雄厚的子弟纷纷攀比谁坐的位置好，谁有资格把谁踩在脚下，诸如此类。他们本要去追那无极裂海蛟龙，顺道来禹州听听这个当世第一说书人如何评价自己。 只不过程夏似乎并不打算直接进入“主题”，而是一如既往地摇扇、喝茶、说书。 一展折扇，便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風”字，写得极具风骨，定是名家手笔。二楼紧挨着游阑的那间雅间内，一主一仆静静看着楼下的说书人、听书客。 “主子，今儿个动手？”跪在一旁的仆人试探着问道。 那张英俊中还渗着几分油腻的脸，全九州也找不出第二个——赫然就是沈沐风。 而他“主子”，此刻悠闲地坐在雕花木椅上的男子，自然也就是封王府的主人了。 他的声音一点儿也不沙哑，明亮得很，但却透着几分沧桑：“我先听他要如何讲。” 他怀念。 沈沐风到底是个奴才，听了这话也就只好夹起尾巴缩在角落里，双目怨毒地看着台上侃侃而谈正在说书的程夏。 临安茶馆里，各个方位都坐着来自各方的势力。比如说，居于游阑正对面的那间雅间内的人，就是林之遥。 他垂眸看去，心道风云将变。 好像这时候就只有程夏还在没心没肺地说着书。 “齐愿凭借比寻常人多出的这只天眼，不论做何事，成绩都是遥遥领先，甩其他同门子弟一大截。” “别的师兄弟兴许心中还有几分不甘，认为自己要是也有这么好天赋，要是也有一只天眼，定然要比齐愿更加优秀，更加出色，可魏宴却不这么想。” “他见过齐愿私下为斩出那惊艳一剑花费了多少心血，不论风吹日晒，严寒酷暑，都不曾懈怠过片刻时间。门派武馆内，他永远是最早来的，最晚走的，明明有着举世无双的好天资，却比旁人还要努力一万倍。魏宴心想，齐愿将来定是要成为九天之上的神明的。” “他的父母终其一生都为泉山派效忠，他自当与父母、与泉山同在，竭尽全力辅佐少主。” “齐愿年仅十一岁，就已在剑道上再无敌手，斩尽天下王侯境才，一时间，风头无两。” “十二岁，仅凭一把废铁剑，斩杀吞象之兽巴蛇，声名鹊起；十三岁，修得百转千魄神魂，正式步入修真界第一行列，是年纪最小的神灵境修士，威震四海；十四岁，于汤谷之北拔出万古灵剑作为随身佩剑，实力大增，从此名震八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五岁，即登顶圣灵境顶峰，无人能挡！” “齐愿，真乃天之骄子也。生于泉山这一并不起眼的门派，却一步一步，走向了修真界的顶端！” “他离正飞升，仅仅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难如登天。” “人要飞升，需要过的，又岂止是这区区一道天雷？” 程夏一敲折扇，口中叹息道。他虽稍作休息，可台下的观众情绪已经被吊了起来，纷纷谈论着。 “这齐愿才不过十五岁，就有如此成就，难怪上回程先生要说那沈沐风远不如他，如今一看，真是云泥之别啊！” “啊呸，沈沐风也能和我们的天骄子齐愿相比？他不配！” “就是啊！不配！” “不过听程先生这么讲，似乎小齐愿后面还经历了什么变故啊！” “除了天雷，还有什么劫难吗？” “千万别刀啊！” 此时所有人都无比紧张地看着程夏，听他接下来怎么说。有性子急的甚至直接站了起来，大有一副“你要是敢发刀我就先把你刀了”的架势。 吓得程夏赶紧再多摇了两下扇子，随即笑呵呵道：“自封神大战以来，昆仑玉虚宫作为阐教门派所在地，与天庭势力相互扶持，愈发强盛，此时正如日中天。同时，因着昆仑山宝地，玉虚宫人才辈出，各个天资奇高，甩其他门派弟子十八条街。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泉山派的齐愿要凌驾于他们头上，他们自然是不肯的。” “时人如此善妒，得不到就要毁掉。” “齐愿虽是天赋卓绝，能独挡一面之人，可诸君不要忘了，他的门派并不强。” “从小护他长大的泉山派，是修真界最弱小的门派之一，也正是因着弱小，才活过了封神大战，一直延续至今。” “泉山派一向奉行中庸之道，藏拙。可这一次藏不住啦，齐愿天眼之事早已传遍九州，惹来无数人忌妒的眼神，期间没少过各种针对打压，甚至烧杀掳掠。” “但泉山派就像是一块耐打的海绵，虽然苟活，却也不反抗。” “他们是真的很怕出头。” 程夏垂下眼眸，静默一阵，心想他要是齐不迟，定会奋起反抗。可他绝不会因为一己私念就改变故事的结局，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每一个书中人都有自己的灵魂，在他们所处的世界里绽放光彩。 纵千万人吾往矣。 台下听客就如同程夏第一次听见这故事的时候一般，充满了不解——他们已经有了齐愿这位天之骄子，泉山派的光明未来指日可待，但为何宗主非但不待见自己这个儿子，还始终任人欺凌？当即就有人大喊道： “齐不迟不配当爹，不配当宗主！” “是啊，不配！” “他不配！” 神情激动的听客们挥舞着拳头，恨不能代替齐不迟做主，把那些欺侮自己的人全都狠狠打回去！更有甚者，双手一挥，便传来了茶盏破碎的声音。未饮完的茶水四处溅开，还湿了身旁听客的袍袖，惹了一阵麻烦。而这样的情况还不在少数，齐乐儿忙得焦头烂额。 面对众人的群情激愤，台上程夏的神色就显得复杂许多，他抿一口茶水，就又讲了下去。 “为平衡各家实力，昆仑山派在雪山顶峰办了场清谈会。美其名曰，寒冷环境有助于摒除杂念，与众道友一起畅谈古今，凝神清修。可实际上，不过是欺负泉山等门派地处南方，受不惯寒冷气候，法力场也同样要被限制。可如今昆仑山派玉虚宫一家独大，谁敢有异议？无奈之下，各个家族门派的宗主、掌门只好带上本族子弟，御剑前往昆仑雪山。” “……” 二楼，还是那间雅间。游阑轻轻打了个发不出声音的响指，面色苍白地坐在那，形容悲戚。她看着台下，姓氏为程的说书人正摇扇浅笑。那柄绘有兰草图案的墨纹折扇传颂下千百年的故事，谁都有可能会是主角。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楼下忙里忙外的小姑娘，明明衣着华贵，却和下人们一起做事，实在奇怪。 “呵……”游阑不屑地笑了声，搞什么，一个茶馆丫头，什么时候也能入她的眼了？她今日负伤前来，为的不是程夏的评书吗，做甚么这么关心那无关紧要的人！ 游阑独倚栏杆。想程夏作为说书人，如此牵动着听客们的情绪，却丝毫不见他脸上有高兴神色，反而是万分惆怅。游阑还不来得及去猜想程夏心里在想什么，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瞳仁。 程夏抬眸，第一次看见了楼上那个斜倚栏干心不在焉的美丽姑娘。 第十一章 天骄榜!无影剑客独孤晴容! 程夏的目光向楼上看去，就对上了秋海棠纱帘里，那对一红一白的眼睛。 也有人顺着他的目光向楼上看去，却只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的背影。 不过没关系，这已经够足够他们吃瓜的了。 “之前说程先生没有未婚妻，我还想着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呢！” “哎，老王，你女儿那样，也不问问人家程先生看不看得上？像我女儿就不一样啦！” “得了吧，老李，你女儿跟你长得半点不像，十之八九是老王的！” “！！！” “哈哈哈哈哈……” 场面一下子从吃瓜大会变成了相亲大会，最后转为西门老李和隔壁老王的战争。 程夏以折扇掩面，不忍直视台下“腥风血雨，他再度开讲： “清谈会说是‘清谈’，可实际不过是玉虚宫的一言堂，一个劲儿地夸耀自己，有时候嘲讽几句别的门派。但苦其势大，众家也只好忍受。” “若有谁敢存有异议，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一张太极图卷走，生死不知。” “而清谈结束，小辈们却还不能走。” “玉虚宫以教化百派之名扣押别家子弟，作为人质。其中，泉山派被留下的弟子中，就有齐愿和魏宴的名字。” 还不等程夏说完，就有暴脾气的直接跳了起来：“这玉虚宫，好不要脸！” “心胸如此狭隘，见不得别人好。这样的门派，迟早灭亡！” “别人家的弟子怎么教导，要他们来管？啊呸！” “千金跪求程先生血虐玉虚宫！” “楼上的别急，程先生之前不是说剑斩仙京嘛，玉虚宫和天庭是一体的，这说明玉虚宫大结局没了嘛！” “那就求它没得快一点！” 众人叽叽喳喳地骂着，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听评书，早已把自己代入进了泉山派的视角。泉山派掌门齐不迟不作为，他们痛骂，有人敢欺负泉山派的人，他们更要骂！ “众人血书求玉虚宫早日狗带！” 面对台下群情激愤的众人，程夏只是笑笑。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昆仑山派气数尽，圣主已出，自要剑斩仙京。” 扇合定论，众听客这才作罢，再次静了下来。 楼上，游阑微微撇过脸来，眸中神色不定，瞳色红白交错，看起来万分瘆人。最终那天音月神相跑了出来，温柔地笑着，她怜悯众生。 哪怕众生根本不需要她的怜悯，她自己就够可怜的了。 她的指尖化出一只月白色的鸟儿，轻轻巧巧飞向蓝天，转眼便不见踪影。 这只鸟儿穿针引线，躲过重重监视，飞向了牢笼。 再想要出来，那便得折翼了。 今日评书内容相较于往日，显得格外短小。程夏估摸着时间，现在开始讲天骄榜，刚刚好。 “诸君，今日我《泉山客》的评书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三日后分解！”程夏爽快道。此时台下抗议之声四起，纷纷抱怨程先生为何这次只讲这么点儿？但更多的是精明的老狐狸，知道程夏是留时间给“天骄榜”，俱是摩拳擦掌，心里期待得很。 天骄榜里会有自己的名字吗？ 他会将我排在第几？ …… 他们全都自认强过沈沐风千倍百倍，应当不至于如他一般声名扫地，为众人所耻笑，可仍旧难免心慌意乱。 那些问题，一个个地看着萦绕在每一位天骄的心头。 尤其是如同游阑这般的当世强者呢。 他们从不甘愿居于人下，他们生来就是注定要横扫四合，成就一番伟业的人，他们骄傲、自负、不容置疑。 而程夏玩的，恰好是这纵心之道。 唯有二楼雅间内，封王府的主人不屑轻笑。 但大多数人还是捧场的。 “程先生，我界天骄，可能分个上下出来？” “沈沐风都被打脸打成那样了，那现在还有谁堪当大任？” “害，你说这真正的天骄，他该有多厉害啊？” 程夏用温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一手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一手在那摇扇子，袖摆上金线绣出的云纹图案有种道不尽的稚嫩与沧桑。 “雍熙三十一年，修真界天骄榜第十位……” “江湖无影剑客——独孤晴容！” 这个第十名出来，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争议。 只因……独孤晴容，实在是太过籍籍无名。 “十九年前的那一天……” “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是独孤家族的一名不起眼的洗脚婢悄悄生下了她。” “母亲在生下孩子后，便被处理掉了，而独孤晴容……因为身上流着族长的血，而得到了活命的资格。” “这个女孩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只不过她特别的命大，在后院，女人的战场里，硬生生挣出了一条生路来。” “她过的很不好，但也没死就是了。族人动辄打骂，拿她当出气筒，遇上了什么坏事都说是她害的，这女孩命中带煞云云……” “独孤晴容没被送走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家需要这么一个可以随便凌辱而且自己还‘师出有名’的人。” “当暴行变成了常态，那就该叫它‘天降正义’。” “人们总是很团结，只不过人们对于正义，从来都没有一个定义。一直都是说的人多了，那就是对的。” “这也造成了晴容的悲剧。” “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孤晴容对世界的认知极为混乱，她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没有人交给她，一切都要靠她自己摸索。” “晴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啊！” “可族人打骂她时，神情那么愤怒，辱骂的言语如此恶劣，且下手又是那么的狠毒……” “年纪尚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如一张白纸般干净天真的小女孩儿不禁想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可是……谁能帮她指出错误呀？只要给她一个机会，那她一定是愿意改正的。” 程夏说到这里，台下的听客们都忍不住了。 听到这里，游阑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说的哪里是独孤晴容？分明就是她啊！ 所有人都指着她的眼睛，恐惧且厌恶地谩骂她，让她滚。 “这种妖女，就该被烧死！”怀胎十月生下她的母亲指着她的鼻子愤愤道。 小游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仅仅因为她的眼睛与寻常人不同，所以就要被视为不祥，被视为祸害。 游阑苦笑一声。 许多人啊，甚至并没有见过自己，却听了好事者的三言两语，就开始对自己口诛笔伐，恨不得将自己一刀一刀剐下血肉，凌迟处死。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有人，挥舞着拳头，呐喊地狱空荡，魔鬼住人间；有人已经共情地为晴容留下了眼泪，无声讨伐独孤氏的人心险恶；也有人理性反思着这个世界。 程夏的那句话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说的人多了，那就是对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谣言说多了就是真的，黑暗下的人多了那就是光明。 这是真真发生在他们世界中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是这场洪流中的一员，个人力量微小，可是只要有足够的勇气与智慧，螳臂如何不能挡车！ 大不了，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楼上的那个人神色复杂地看向一身皂衣的说书人，最终摇了摇头。 “程夏，你可知道，你当年所评的这个天骄榜里的人，到最后……” “无一生还。” “他们倒在了光明前的黑暗下，而你，融入了黑暗。” 那个人喃喃自语，叹息不止。程夏仍旧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用自己的一张嘴、一双手、一柄折扇，来见证时代的演变。 至尊神眼在他的眸中隐隐闪烁出亮丽光芒，台上的那个人就如同神袛一般不容侵犯。 谈笑间，评天下英杰死生故事；举止间，天地间为之动容。 与此同时，场内气氛也已经达到了高潮。 “万人血书求独孤氏灭门！” “渣滓不配苟活于世！” “独孤晴容必须逆袭！” “晴容要是没逆袭，我就再也不来听你说书了！” “算我一个！” “还有我！” ………… 台下，齐乐儿看着台上那神明一般的男子，只觉得陌生……这真的是程夏吗？ 阿爹说，他将会是独称天帝之人，是真的么？ “乐儿，不怕。”齐景德抱住了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我们的使命就是护他。” “死也无惧。” 他们是萤火虫。 第十二章 便宜师父不简单!枯木残枝动日月! “小晴容坚强地活到了十岁。” “十年来，她所过的日子常人根本难以想象。本也是个千金小姐，却连府上的丫鬟都可以随意欺凌她。” “直到那一天，白杨地界来了个年轻的白衣道士……” 另一边，独孤晴容则是一脸错愕——这个说书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她和师父，明明都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啊…… 晴容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再不敢儿戏，小瞧了程夏。 “时人崇尚修仙，道士的地位也跟着高了起来。可道士也分三六九等，眼前的道长衣衫褴褛，这身白衣一看就是缝缝补补，破旧无比。独孤氏的族人一见他如此，个个嗤之以鼻，将其拒之门外。” “这位白衣道长，是来收徒的。” “这已经是他来到白杨地界后，第五十八次被赶出门外了。” “不过他也不恼，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就着水壶里的水，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独孤氏众人见状，更加无语了。还好没有答应拜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修道之人，哪个不是仙风道骨，宛若谪仙？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人，连道冠都不戴，道袍都不穿，手里拂尘也不拿……一看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臭鸡蛋、洗脚水，不停地被丢向他。” “可这些东西，竟没一个砸中。” “只见白衣道士身姿敏捷，飞快地躲了过去，还丝毫不显狼狈。只是，他手里的馒头，还是不小心掉了。” “那是一个干巴巴的白面馒头，因为放的时间久了，已经很硬了。” “馒头掉在地上，被洗脚水和臭鸡蛋给污染了，显然不能吃了。” “但这个白衣道长显然非是凡人。” “他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捡了起来，皱着眉头，把被污染的部分掰了下来。” ！！！ 程夏悠悠地说道，一边轻轻地摇了几下折扇，好像他刚才所描述的不是一个被污染的干馒头，而是一盘精致诱人的点心。可程夏心中毫无波澜，不代表听客们心中也毫无波澜，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惊了。 “他他他………他不会还在想着要吃吧？！”一个满身肥肉的中年男人一脸惊愕地说。 “掰下来……呕……！”有人甚至开始干呕。 “这道士，也忒邋遢了！”女听客们纷纷以帕掩面，偏过头去表示嫌恶。 就连游阑也是忍不住扶额皱眉，一脸的不忍直视。 就这……还收徒弟啊？ 可她又隐隐觉得，这个白衣道长，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就在道士正要把这块处理过后的白馒头递进嘴里的一刹那，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道士哥哥，那块馒头脏了，别吃了，我的这块给你吧！干净的，还没有吃过。’” “是小晴容。” “她眨着一双软嫩葡萄般的眼睛，就这样闯入了道长的世界。” “晴容出于淤泥而不染，永远干净纯洁。” “这或许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白衣道士如是想。” “小姑娘双手递过她那块小小的白馒头，一脸期待地看向了一旁的道长。” “可道士迟疑了一下。” “‘小妹妹，那你吃什么？’他问道。” “原来，晴容的肚子也早已经在咕咕叫了。” “这块白馒头，是她一天中唯一的口粮。” “她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忍住了饥饿，对道长说：‘没事，我不要紧的，哥哥你快吃吧！’” “说罢，她满怀希冀地看向了道长。” “他们二人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道长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同小晴容聊了起来。” “这位白衣道人名叫肖遥游，穷的个叮当响，而且身上也没有法力气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自信地开口了，说自己吃了小晴容一个馒头，那就一定要收她为徒。” “诸君，可是觉得，这道长好生没有自知之明？就他那副模样，谁愿意拜他做师父呢？” “可我们小晴容就是愿意。” “时人崇尚修仙，家中兄姐也多少有所学习，可唯独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机会。”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岂能错过？” “就在那一日，独孤晴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白杨，离开了独孤氏。从前，她被囚禁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给人当牛做马，可从今以后不会了。” “她要修仙。” “独孤家族的人发现家族里十年来可以随意欺凌的卑微庶女不见了，个个气得火冒三丈，可任凭他们翻遍了整个白杨，也再打听不到晴容的下落了。” “她跟着她的便宜师父，行至回梦。” …… 晴容的经历，在众多天骄中，决计是算不上传奇的。 可她的际遇，足以令她位列前十了。 程夏歪过头去，笑眯眯地看着人群，惯例地给听客们一些回味的时间，顺便听听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这小晴容……不会是被拐卖了吧？” “一个馒头，便宜师父，勇闯天涯……城里人真会玩！” 果然！ 程夏扶额，虽然这么说可能对肖道长有些不敬，可他刚读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拐卖现场啊！ 要不是晴容有角色光环，根本活不下去的好咩！ ……… “二丫，听好了，要是有怪蜀黍要带你走，千万不要听他的啊，记得马上回家告诉爹爹！爹爹会保护好你的！” “得了得了，西门老李，老王会保护好二丫的，不用你操心了！” ？？？ 画风逐渐走歪。 【系统：说书内容引起听客激烈讨论，奖励说书点：6000！】 wtf？ 程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也能算激烈讨论？ 后面的画风可是已经逐渐跑歪了啊！ 西门老李vs隔壁老王！ 这也能算他带动听客情绪？ 不过想来也是，他们是听了自己的评书，才慢慢扯到那个话题上去的，记自己头上一点也不奇怪！ 遂释然。 “晴容每天跟着道长扫大街，收废品，偶尔道长还会拿着跟树枝舞给她看，教她也跟着学跟着做。” “却见枯木残枝，挥动日月！” …… …… 第十三章 天地不公，那我就斩出第三条路! “小小树枝，却惊动诸天仙神，为之一震！” “凌霄宝殿上的玉皇大帝‘噗通’一声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无数神官的金殿全都轰然倒塌，天界乱成了一团。” “而小晴容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父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她将自己所受的苦难，所经历过的一切，都视为一种修行。”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在黄沙散漫中，她看见战火蔓延，百姓流离失所，村镇因供奉不起玉皇大帝而惨遭三年大旱……她扪心自问，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一年前，晴容拜别师父，戴着一顶帷帽，持着一柄长剑，于民间奔走。” “传言说，没有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她知道世间一切天机。” “她背着一个箩筐，头戴斗笠，垂下面纱掩住真容。她手里的剑轻快如流，孤身劫大狱，救出每一个被诬陷的无辜之人！” “也能千里追凶，将人亲手押送到捕快衙门！” “哪怕对方是王公贵族，她也丝毫不惧，收集证据，散播民间。” “对于罪大恶极者，她亲自斩下对方头颅，悬于墙上。” “她从来没有弄错过一个，不曾让任何一个有罪之人逃亡，也不曾让无罪之人蒙冤。” “既然天道不公，人界混沌，那我就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 “执掌正义的天神被蒙蔽了双眼，可独孤晴容没有！” “只不过，虽然她曾在白杨独孤氏受尽欺辱，可晴容并没有选择报复。” “因晴容深知，自己的一身武功，不是用来发泄心中怨恨的。” “她的剑，只为天下苍生而斩出！” “而这也是她师父的教导。” ……… ……… 程夏一段说完，便抿唇一笑，道：“诸君，今日评书就到这里了，欲看天骄争几何？明日我说第九名！” 【系统：今日场中汇聚大量高级听客，说书获得说书点数量乘以双倍！】 【系统：说书获得说书点10000！】 【系统：乘以双倍后获得20000说书点！恭喜宿主！】 【系统：当前剩余说书点38000！】 【系统：额外奖励黄金十万两！】 与此同时，坐在茶馆一角的书童赶紧把今日程先生所说的一切给记录下来，准备装订成册，销往九州！ 而临安茶馆程先生的评书早已火遍九州，很快，程夏就会有大笔的真金白银入账，存在一七钱庄内。 一日评书说完，程夏便拍拍屁股走人，回房间里抽奖升级去了，留下齐乐儿和几个小二在那收拾东西，继续招呼客人。 其实齐乐儿可以不用这么忙的，但她打小就在阿爹的茶馆里面帮忙，如今忽然教她不做了，反而怪不习惯，齐景德倒也不拦着她，任她管算账收钱。 楼上，沈沐风蒙着面，扒拉在栏杆上，一脸震惊。 就这么走了？ 主人都来了，怎么会……还让这个死说书的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主人，这……”沈沐风回头，支支吾吾地问道。 华衣的年轻男子却心不在焉，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吵，看着旁边包厢里走出来的绝色女子失了神。 是游阑。 她嘴角噙着抹冷冽的笑意，好像谁都入不了她的眼，除了程夏。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美若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眉心一枚血月印，游阑一身红衣似火，定要灼伤天涯。 以她的修为，还注意不到封王府的这位，就连方才被评为“修真界天骄第十”的独孤晴容，也远远不能够。 “主人”在带沈沐风这条狗出来前，自然也隐去了他身上的灵力气息，教旁人不能觉察。至此，没有人发现。 就算程夏是幻灵境的修为，面对真正的强者，也远远不够看。 男子倚栏望去，楼下吃饭喝茶的还有许多人，可那抹红衣身影已经远去，仿若一阵风。 轻轻地走，正如她轻轻地来。 “你在这等着。”主人的威严不容置疑，他命令沈沐风在原地呆着，哪都不许去，而自己则隐去身形，跟在了游阑的身后。 …… …… 程夏房间内 他今天总共获得了26000说书点，算是之前的12000，总共是38000点。 程夏沉思片刻，还是指着系统喊道：“装备道具卡池！” “十连抽！” …… 【叮！………】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天庭神官大全！】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归宗培养丹x1！（功效是普通培养丹的百倍）】 【恭喜宿主获得装备突破石一百六十枚！】 【恭喜宿主获得养魂灯一盏！】 【恭喜宿主获得《本世界人物图鉴?上册》！】 【恭喜宿主获得洛神仙衣！（男女都可以穿的哦(//?//））】 【恭喜宿主获得元魂石一枚！】 【恭喜宿主获得觉醒丹一枚！】 【恭喜宿主获得元阳沙三斤！】 【恭喜宿主获得神武-弯刀！】 第十四章 神武刀对水色剑!程夏游阑初交锋! 神武！ 顾名思义，就是神的武器！ 胜过一切品质的刀剑！ 程夏惊喜地看着手中的弯刀，锋芒锐利，反射着银白的刀光，令人不寒而栗。通体是墨色的，古朴黯淡下，藏着最后的倔强与不屈。 刀柄上还没有名字，等着他来命名。 以血脉之力命名的神武，便永远只会为主人所用，神武有灵，只听主人话。 拒绝让除了主人以外的人触碰它，主人身死之后，再无人能够使用。 总之，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但程夏此刻还未想好要如何命名自己的神武，这东西一旦命名就无法更改，他一定要给自己的第一把神武取个合心意的名字才好。 反正也没人能够从他手中抢走。 对于人生中的第一把神武，程夏可是爱不释手。先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触感微凉。程夏阖眸静心感受，竟又发现这柄弯刀逐渐变得温热起来，无比贴近于他的体温，好像二者本就是一体。 弯刀正在呼唤他。 神秘的力量正在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要现在命名吗？”程夏犹豫了。 隐隐约约，他还是打算缓一缓，不急着为神武取名，可是眼前的力量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不断勾引着他陷入深渊。 “……”程夏心一横，最终还是压制住了那股念头，只是先上手挥了挥。 程夏本是一个不会用刀的普通人，可在握紧刀柄的那一刻，手臂似乎就被神武弯刀给带动了起来，向前挥去。 程夏尽力地放松自己，让自己的身体跟随着神武而动作。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神奇了，就好像自己在一息之间成为了武学强者似的。 刀光破空而过，连时空都能击碎，凌厉又灵活，宛若游龙舞，重若千钧鼎。绝对的力量与飘逸的身法灵力相结合，这就是神武的力量！ 衣摆随风而动，程夏的身影就好像墨龙一般，游曳于潭水中央，随时在寻找机会破潭而出！ “可以，可以！”程夏心中咆哮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整个人都是轻盈的，与神武心神合一，超凡入圣！ 幻灵境第四层！ 幻灵境第五层！ 幻灵境第六层！ 感受到自己的境界不断攀升，程夏心中一喜，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神武牵着他的身体向门外冲去，其速度之快根本不是常人之所能及。门被一脚踢开，外面赫然站着一个年轻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一脸错愕，显然是没有料到屋内的程夏会忽然杀出来，而比这更恐怖的是，他的境界又涨了！ 游阑彻底懵了，这是什么魔鬼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是三个小境界，那假以时日，还得了了？ 她的眸中划过一抹厉色，稳稳避过向她袭来的刀锋，反身抽出了腰间长剑！ 刀剑相击，灵流相碰！ 程夏看见游阑的那一刻也是微微吃惊，这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每回都来听他说书的那位红衣姑娘吗？ 为什么会站在他房间门口？ 但是程夏没有时间思考，对方很快抽出了贴身佩剑应战，教程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程夏不由得皱眉，正想要开口解释呢，手中神武弯刀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劈去！ 这一刀，足以劈开五山！ 程夏无法，只得调动全身灵力，试图收回，但还是丝毫不起作用！ 幻灵境第六层的灵力，面对这把桀骜不驯的神武，着实乏力。难道要出人命了吗？ 眼前的可是他的忠实听客啊！ 就在程夏绝望之际，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程夏手里狂暴的神武弯刀骤然安静下来，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丧失了攻击力。与此同时，这把足有千钧重的神武，重量也全部地压在了程夏的一只手臂上！ “啊！”他痛叫一声，随后跌倒在了地上。 “哐当！”神武弯刀掉落，程夏匍匐着企图捡回它以自保，眸中却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随即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咕嘟—” 程夏咽了咽口水。 此时游阑已经完全放开自身的灵力场，带给了程夏巨大的压迫感，单是他感受到的，就足有圣灵境一层的实力了！ 实际可能更强！ 程夏收回了想要捡起神武的手。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不要尝试任何明面上的反抗。 他不动声色，闭上了眼睛，好似认命般地举起了双手。 “林之遥！” “林之遥！” 他心中默念，试图呼唤随从来救自己。虽然林之遥也仅仅只是神灵境的修为，面对这一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可到底是余杭林氏的二公子，没准对方会给他面子放过自己？ 程夏凝神，不断召唤。 可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自己即将命丧于此？ 长剑在他的脖子上划出血痕，红衣少女冷哼一声：“你这个说书人也不怎么样嘛，原来之前都是虚张声势！” 声如黄莺般悦耳，好似潺潺的山泉，奔向大海。 她收回了长剑。 程夏松了口气。 他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好像自己仍是高台上的说书先生，而刚才的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穿着金边黑袍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目，生的好生俊朗，临危不乱，风度翩翩，才华亦是无双，一把折扇道尽天下封侯，换了旁的姑娘想必都已经疯狂地尖叫，不知矜持为何物了。 但是很可惜，眼前的红衣少女笑得实在是轻蔑。 她又是一剑刺出，逼得程夏重新跌坐在地！ 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实在太过强大，根本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抗衡的！ “就这点实力，还想妄评天骄榜？本小姐先送你上路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漠，眼睛渐渐转为赤红色。 糟了！ 程夏此刻已经猜出此女的身份，他大叫不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游阑，你不想死对吧？” 红衣少女微微愣了一下，手中的剑也有了片刻迟疑。 趁着这个机会，程夏翻身而起，手中凭空召唤出一把折扇，赫然就是三日前击退沈沐风的那一把！ 游阑见状眯了眯眼：“呵，程夏，你这把扇子对付沈沐风没问题，但想要和我扳手腕，还差的远！” 第十五章 踏云而飞!谁是猛兽谁是兔? 游阑对程夏手中的风师扇并不忌惮。 她知道，程夏比外头的那些凡夫俗子强上太多，但那又如何？她可是修真界年轻一代的天花板，没有人能够在她的手下全身而退，不可能。 眼前的男人，注定逃不出自己的股掌之间，她把程夏看作一个有意思的猎物、宠物，在那逗弄着玩儿。 可是知道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原先眼中的一个有趣的猎物，竟露出了爪牙，他很危险，他有野心。 九州的天骄榜？这不是你能列的！ 只不过……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 游阑不禁冷笑。 显然，她没放在心上。 游阑轻轻眯起眼睛，再睁开时，双眼已经尽是血红的颜色，恐怖至极。 指尖灵流汇聚，她勾了勾食指，邪邪地笑了笑。 “哟，这都没吓尿，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是想列天骄榜？你还嫩！” 她言语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她感觉自己心爱的玩具，好像要跑了，不要她了，她控制不住他来，也看不懂他。 而就在她推出掌心狂躁的灵流时，游阑感受到了一阵风扑面而来！ 不似是人间清风，这道风处处蕴藏灵力，温柔和煦，但暗藏杀机！ 霎时间，游阑美丽的脸庞上就被这道风给割出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游阑的面前，程夏正淡定地摇着扇子，好像在抱怨天气太热。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如往常那般淡然，仿佛他刚才只是轻轻吹了口气。游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方才虽没有打算下死手，一掌仅用了不到三成的灵力，可对付幻灵境的程夏，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根本不敢相信。 没想到程夏手中的这把扇子，一件名不见经传的、不起眼的小法器，竟然如此的厉害！ 但很快，她就重新振作起来。游阑的眸中又划过一道厉色，右手掌心凝聚起十成十的灵力，对着程夏就是一掌击出！ 程夏带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都快变成惊吓了。游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既然未知的一切都如此令人不安，那就讲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游阑心中纵然不舍，可并没有被剥夺理智，对于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不论再怎么欣赏，都必须毫不留情地杀死！ 自己陪他耗了这么久，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与此同时，程夏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作得一手好死！ 程夏只是一挥手，就二两拨千斤似的，让清风化去游阑的攻击。虽然游阑的那一掌依旧打在了他的身上，可却没有任何灵力！ 一点儿都不疼。 游阑的玉手抵在他的胸前，看着眼前面对自己全力一击却仍旧能够不动如山，站得稳稳当当的男子，一时间惊呆了。 连话都不会说了，动都不会动了，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程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玩味地笑了笑。 真不错啊，他之前看书的时候，可从没想到过游小姐还会有这样呆萌的表情啊！ 在他的印象中，游阑的形象一直都是冷漠决绝的，坚毅勇敢的少女，为了找寻真正的自我，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最终香消玉殒，被纡龙索穿透琵琶骨，死后魂魄流浪在无垠天地间，无处为家。 明明是全书第一女主角，却落得如此悲剧下场，程夏当初可是为此没少给作者投地雷的。 可那个死日的作者就是不肯改，哪怕番外重生都不给，还撂下狠话——全书无人生还！ 程夏看完满脸黑线，你咋不让地球爆炸啊？ 总之，此刻的游阑，绝对能载入史册！ 不知所措的样子！ 程夏内心狂笑，就连扑克脸都快绷不住了，只是抬起手来用折扇轻轻遮挡面部，掩饰自己的表情。 而在游阑眼中，这一切都是无比的嘲讽！ 你这是什么眼神？ 她怒火中烧，可又灵机一动，既然灵力攻击没有用，那就来物理攻击！ 程夏挑眉，小姑娘想干啥呢？ 反正风师扇在手，天下我有！ 刚才化去游阑击出的强劲灵流，这一成绩让程夏对风师扇的性能无比自信，万分满意——这绝对是他手里最好的法宝了！ 而且还是刚穿越来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 白嫖万岁！ 他颔首微笑，手里风师扇握得更紧了些，准备随时用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不愧是他，永远那么帅。 程夏这边还沉迷在自己的魅力中无法自拔呢，那一边游阑却心中冷笑，绝情一脚毫不犹豫地踢出！ 程夏只看见了个抬脚动作，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游阑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一脚就已经踢了过来！ “啊！”饶是程夏再怎么练扑克脸，面对这一招也是不得不惊呼出声！ 还拿着风师扇的那只手几乎是本能地往身下护去。 看见程夏这副模样，游阑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扳回一城！ 她狡黠地笑了笑，决定给她独创的这一招式起名…… 断子绝孙脚！ 好名字，好名字！ 想到这里，她“噗呲”地笑出了声。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程夏到底也是幻灵境中期的水平，虽然比不上游阑，可反应能力也是很快的。他反手就抓住了游阑的手臂，侧身闪过她的第二记攻击，同时带着她向空中飞去。游阑方才沉浸于让程夏“断子绝孙”的快意中，一时竟大意没有反应过来，被程夏揽在臂弯中踏云升空。 游阑面色微变，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和她的距离靠那么近！ 而且……自己此刻双手被缚，无法反击，只能任由对方搓圆捏扁，这才是最可怕的。 她拼命地蹬腿，去踩程夏的脚，却被抱得更紧了。 “劝你还是乖一些吧，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你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还怎么拿龙珠？”程夏淡淡道，同时稍稍松开了手臂，好让怀里的少女喘口气。 修真界的修士无一不是御剑飞行，离了剑就和普通人一样，摔下去会死。没有剑，休想上天。故而像程夏这样凌空踩两步就上天的实在是闻所未闻，而且他还带了一个人，相当于是负重了，竟却还能在空中健步如飞！ 就好像……长了双隐形的翅膀！ 但游阑还来不及去思考这些细节，她的注意力全被程夏刚才的话所吸引了。这个说书人，每次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先问自己是不是不想死，又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实际是无极裂海蛟龙的龙珠，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游阑咽了口口水，还是忍住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冲动。她试探着问：“你也是来拿龙珠的？” 她收敛了魔性，眸色重回漆黑，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看上去人畜无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若是寻常男人，是决计不可能有人能对此无动于衷的。须知游阑不仅仅是美貌，她的神格还能带给她操控人心的能力，通过举手投足间释放出来，所以并不是君子就可以幸免于难的。 不过很可惜，这招对程夏一点用都没有，他可是开着上帝视角的人，对于游阑的能力一清二楚。此刻他嘴里还正就含着一枚清心丹，对于游阑的纵心术，丝毫不惧！ “唉，小丫头怎么那么不老实？”程夏摇头叹气，他本想再动之以情晓以大义的，可这位游小姐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只好委屈她了！ 程夏催动法力，踏云而上，冲破云霄！ 可就在这时，程夏的背后，被一柄长剑抵住了。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不会那么不巧吧？ 游阑也发现了来人，正要趁着程夏分神，对他再来一记“断子绝孙踢”呢，却在意识到来人的那一刻彻底蔫了，转而紧紧地贴住了程夏的胸膛，好像寻求庇护般。 第十六章 之战，百年如梦 那把在整个修真界都赫赫有名的长剑，此刻正不偏不倚地对准了程夏所处的方向，或者说……是对着游阑的。 来人面容冷寂，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剑眉星目，飒爽英姿，一袭白衣猎猎，随风而动。 是未来的天神。 独孤晴容！ 饶是程夏这般淡定人物，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今日方才将其评为第十天骄，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就杀过来了！ 这位绝对是程夏最不想招惹的人物之一，号称行走的外挂！ 晴容的师父，那个破烂道士，可是本书中实力最强者，甚至有读者推测他就是神武天帝，出于私人爱好游走人间，超级护短！ 要是程夏敢伤晴容一根手指头，恐怕就要被他“注意”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程夏下意识地展开手中折扇掩面轻摇，另一只手更加紧紧地抱住了游阑。 没办法，他都把人带到高空中了，现在松手，游阑不死也得半残。虽然这小姑娘作得一手好死，半点不识抬举，可到底也是程夏看书时最喜欢的女角色，怎么忍心做这种冷血无情的事来？ 只能纯防守了！ 程夏深吸一口气，就听见独孤晴容冷声开口：“好你个说书人，竟与妖女同流合污，没想到前些日沈沐风歪打正着还真说对了，妖道！” 话音未落，她就飞身而来，剑芒划破蓝天，日月为之变色！ “小心！” 游阑猛地睁开了眼，惊呼一声，小程夏能躲开吗？ 冰蓝色的剑芒一闪，独孤晴容用了几乎十成十的灵力，这一剑下去，就没想要放过程夏和游阑！ 在她的眼中，非黑即白，游阑所修炼之道为世界所不容，乃妖魔之道，残害众生，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至于维护她的程夏……那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而且程夏居然还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身世，甚至连自己的师父都知道，除了他是妖道之外，哪还有别的解释？ 妖道，那就必须死。 这是神的意志！ …… 另一边，封王府内。 华丽而沉重的大门只为主人敞开，穿着墨色斗篷的英俊男人跨过王府门槛，步履无声。他那墨色的斗篷上用金线细细绣着海棠纹样，栩栩如生，尽显所谓低调的奢华。 他已经不问世事许多年啦！ 这个青年男人容貌看上去至多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年轻得很。就算是靠着灵力来维持容貌的修士，能把容貌保持在这个年纪，也一定是天赋极佳的一代天骄，早早就结了丹。 不过他大抵是后者。 年轻人该有的傲气、恣意、骄傲……在他身上半点儿都没有，有的尽是沉稳内敛的气质，没有生气，好似已经死去多年了一般。 封王府的庭院里有颗树，也只有这一棵树，再不种别的。 或说，别的都被砍掉了，只留下了树墩子。 府里头萧瑟得很，哪怕是夏天，入目尽是绿意盎然，可仍旧不见半点生机，这座王府和他的主人一样沉寂。 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径直走到那颗树下，面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这是一颗枇杷树，树上已经结了果子，想来是甜的。 男人似乎在回忆什么，笑得和这颗树上的枇杷一样甜，只是甜中难免带了几分苦涩味道。 “主公，独孤晴容正在追杀程先生与游小姐。”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那是一个白衣公子，生得极为儒雅，玉质金相。袖口上的梨花纹真真漂亮，显然是江南一带诗礼人家的公子。 林之遥。 被他称作“主公”的男人神色微变，面露不悦，可林之遥却只是笑吟吟道：“主公，我已经在那置了阵法，绝对不会让大小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对自己的布置十分满意，可主人看上去却并不十分高兴。年轻的封王只是轻轻一瞥，淡淡道：“大可不必。” “哦？”林之遥抬头，有几分好奇。 按理说，难道不是游小姐的安全比天重么？主公今儿个怎么是这态度？ 好生奇怪。 封王殿下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望向王府门前的那道兰草图屏风，悠悠道：“程先生？” “没那么弱。” “除非那小丫头背后的人来了，否则本座还不稀罕动手去欺负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他满目尽是不屑神色，林之遥挑眉，心说你还想放长线钓大鱼。 禹州城上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交战。 独孤晴容灌注进十成十的灵力于此一剑上，只为取妖女之血来祭天下苍生。她无比自信，自她出入江湖以来，从未有人真正战胜过她。 独孤晴容什么脾性，程夏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看了看手里的风师扇，这是他在原著中唯一没有看到过的法器，但就使用情况来看，其实力比起书中其他法宝，只强不弱！ 程夏顿住了脚步，搂紧了怀里的少女，另一只手把持着风师扇，借灵力加持，直接在二人面前缔造了一道风之屏障！ 正是这道远看不见的风墙，阻挡了晴容全力挥出的剑气！ 蓝色剑芒在击向程夏和游阑的路径半途，就被硬生生给挡住了！ 被狂风吞噬！ “晴容姑娘，凡事无绝对，何不冷静些呢？”程夏收扇，苦口婆心地劝道。 奈何独孤晴容并不领情，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死死地盯住游阑，一字一顿地说道：“呵，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是你知道究竟多少人因她而无辜丧命吗！” 到最后，她几乎是歇斯里底地在嘶吼。 四处漂泊的那些年里，她见过太多那样的可怜人，只因上位者一念之间，就要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不得善终，这让她如何能忍！ 而眼前的修罗魔女，手上沾的鲜血、人命，更是数不胜数。 她亲眼见过，身怀六甲的年轻孕妇，不过是在河水边稍作休息，被玄冥家族的这位游大小姐瞧见了，就听她“咯咯”地笑着，笑得可阴森，她勾了勾手指，孕妇的肚子就被划开，一片血肉模糊。人已经死了，大着肚子。最可怕的是，游阑竟还走上前去，微笑着取出那个方才成形不久就被杀死的胎儿，收进了乾坤袋中！ 晴容亲眼所见，目睹了这一起惨无人道的凶杀，却受限于自己低微的灵力，想要救那女人，却反被游阑一记光球要了半条命，奄奄一息。自那刻起，她就发誓要苦命修炼，杀尽天下妖魔！ 而游阑，无疑就是那游荡在人间的恶魔！ 程夏终于沉默了，他知道游阑曾经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包括今日她甚至想要来杀自己。他何尝不想趁着机会彻底杀了游阑一劳永逸呢？可是他知道，做出这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怀里的这个红衣少女！ 她也是受害者。 第十七章 十年之约，风起之时 别人不知道真相，他知道。所以他不能和晴容做一样的决定。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她的眼神是那样迷惘，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游阑。 她体内的两个神魂遇见现如今强大的晴容，根本不敢应战，早就藏了起来，放她的灵魂独自面对要付出的代价。 程夏“唉”地叹了一声，缓缓开口：“晴容姑娘，听我句劝，你看到的妖魔，未必就是真正的妖魔；你信仰的神明，也未必就是真正的神明！” 然而晴容却理解不了，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这是人的本能。此刻她惊讶于程夏实力不俗，自己多少年没有见过能挡住她这一剑的人了？ 不知道师父同他相比，何如？ 然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程夏就翻身过云，不见踪迹了。 他还不想与独孤晴容正面交战。 那个被无数大神读者推测为神武天帝的男人，绝对不是九州任何一个修士能够惹得起的。 只要他乐意，一粒尘可填海，一根草就能斩尽日月星辰，弹指间灰飞烟灭。 不论是北方玄冥家族，还是余杭林氏……都抵不过这位“天帝”吹口气的力量。 程夏一手抱住游阑，借着风屏障的掩护迅速逃离。 独留晴容在那气得直跺脚。 下次再要有直接杀了妖女的机会，还得等多少年啊！ 对于程夏来说，这回面对晴容，倒也让他彻底见识到了风师扇的厉害。 难道自己的金手指不是系统，而是这把扇子？ 程夏第一次动摇了。 系统给他的法宝真正有用的不多，唯有培养丹能够实实在在地提升自己的境界，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总的来说，还是有备无患的意味多一些，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开春时燕回，剪尾跃枝头。程夏的鞋底还带着几道云气，便又踏上了禹州的土地。 这一带是片空地。 游阑此时还是浑浑噩噩的，一道剑气逼退了她体内的一魔一神两个魂魄，现在她自己真正的灵魂拿到了身体的主控权，却反倒有几分不习惯。 程夏歪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玩味地笑了笑，还是这样的游阑比较可爱。 神明太无情，恶魔太残暴，人则刚刚好。 游阑揉了揉眼睛，不断地在脑子里搜寻着之前的记忆，试探着唤了声：“程先生？” 她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模糊得很，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程夏在旁边适时提醒：“你要杀我，没打赢我。有人追杀，我保护你。” 十六个字，简洁明了。 游阑顿时哑了，那自己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 虽然要杀程夏不是她的本意，可这具身体是她的，外人也只知道这是玄冥家族的大小姐，哪管是她那个灵魂做的呢？ “我……” “这……”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本心真的不重要。 因为没人会在意。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一句话…… “对不起。” 游阑缓缓说道，这三个字轻若羽毛，又重如千钧。 她面红耳赤，双手紧紧攥住袖摆，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程夏不意外游阑这么反应，不过他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这样子的游阑，不由微笑挑眉，起了点坏心思。 他在家里跟系统玩抽奖游戏，好好的却被人给打断了，还被人拿剑抵着脖子，这不要好好算笔帐？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游阑，弄得对方紧张得要死，最终程夏竟丢下这么一句话—— “我们茶馆里缺个茶水小妹，你明天来帮把手？” “一个月。” 然后便踏云而归。 留下游阑在那风中凌乱，茶水小妹？ 她？ 游阑的脸色可真是精彩极了。 但最后她还是狠下心来作出了决定。 “不就是一个月的茶水小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重新昂起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游阑并非生下来就是身份尊贵的玄冥家族大小姐，她同晴容一样，从小没少吃过苦，这点儿委屈真的不算什么。 更何况茶水小妹而已，也不算什么委屈。 唯一别扭的是，她这些年来被人捧惯了，别人敬她是玄冥家族的大小姐，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可即日起却要被人呼来喝去的，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程夏那厮还就这么轻快地走了，都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 生气！ “啊啊啊啊啊！”不论游阑再怎么抓狂跺脚，也只能臣服于现实，谁让人家救了她呢！ 今天这情况，如果不是程夏在，她搞不好真的会被独孤晴容一剑击杀。 这几年来，独孤晴容的修为突飞猛进，其进步之快已经到了几乎恐怖的地步，今日茶馆内听程夏点拨，想来她是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 游阑暗自咬牙，攥紧了掌心。 如果她再拿不到无极裂海蛟龙全副灵力所凝炼出的那颗苍龙之珠，恐怕很快就会被独孤晴容完全压制！ 到了那时，自己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暗下决心，在跟着程夏的这一个月内，她一定想办法跟他要学到点真本事！ 程夏显然不是个凡人，他手中的法器更是威力无穷的奇佳上品，若能学得皮毛，也定然会受益良多。 到时在北海的龙珠之争，她胜出的几率就会大幅增加。 游阑哼着轻快的小调慢悠悠地沿着市集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而程夏则急急忙忙赶回了茶馆二楼自己的房间，猛敲系统就准备投诉。 临安茶馆，近些日来有些鱼龙混杂。 或明或暗的实力全都齐聚于此，只因三日前，茶馆说书先生程夏所排列的天骄榜。 这位说书先生，先前就在九州搅动了不小的风云，引来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如今他要列天骄榜，捧场的人也自然不少。 只不过上位者……起初还大都是抱着玩笑的心态。 可直到他说出那个名字…… 独孤晴容。 昆仑雪域的圣女雍娥，在修真界并非是一个秘密，相反，名号很响亮。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这位雪山神女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但他们也可以猜测程夏是不是在信口胡诌。 毕竟雪域神女可是从不露面的，随便程夏怎么说，都不用担心被找上门。 可独孤晴容不一样。 这一位，嫉恶如仇。 而且实力强悍。 被她找上门，就如同被死神敲响了丧钟。 敢提及她，要么极度弱小，要么强大到了能够问鼎整个修真界。 而程夏，据他们所知，曾在一夜之间，杀灭九州神秘组织“渡鸦”数位绝世高手，实力不容小觑。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要来当一个说书先生呢……”水晶王座上，一个身穿玄冥家族家袍的年轻男子呵呵笑道，“还是说，他只是我们小妹养的一条狗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禹州临安茶馆 程夏说完今日评书，待人都散场后，踏着悠闲的小步走上楼去。 第十八章 敲敲系统，你该升级啦! 茶馆二楼，程夏的卧房内。 此时程夏正坐在榻上，打坐冥想。 紫金香炉里飘出烟雾袅袅，点的是上好的百悦香，程夏很喜欢这个味道。 可再好的香气也不能平息他此时的怒火。 虚空中，他暴力地踹醒了系统，大声骂道： “狗系统！无良商家！” “法宝实用性全无，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子路边捡来的风师扇过活！” “说好的至尊神眼很牛逼？上了战场我才发现这东西没激活！” “安我眼里就是个摆设呗？” 程夏一边骂，一边开始拳打脚踢，气不打一出来。 系统君近日刚进化出的实体，倒是为程夏发泄怒火提供了很好的渠道。 那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小烛龙。 约莫只有巴掌打，通体火红，生得一副富贵相。可惜肉乎乎的，萌的同时也十分好欺负。 二者地位发生改变，而且恐怕短期内不会恢复。 其实若是换在往日，就算给程夏一万个天做胆，他也不敢对任何形态的系统君说一句重话，可如今不一样—— 系统的不靠谱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系统带给他的能力远不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 末法时代的修真界，危机四伏，战火前的最后一缕阳光下，他得趁着时候早做准备。 如果没有实力，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管他系统呢？ 程夏下手越发狠厉。最严重的问题是，这次系统给他兑换的传奇人物林之遥，战场上召唤无用。 不能上阵的随从有什么用？留着做缘分呐？ 对系统的过分信任，只会让他丢了命，要么小说里的什么万能系统都是骗人的，要么自己碰上了三无厂家。 小烛龙系统趴在地上，小爪子疯狂捶着地面，嗷呜嗷呜地在那哭哭啼啼：“宿主，真的不怪我啊！” “你的账号等级太低了，修为境界也低，还有灵根，灵根奇差！我这高大上的法宝给了你你驾驭不了，反来怪我，呜呜呜呜～～～” 程夏：“……” 那你不早说？ “那你不知道给我些适合我的？” 系统：“宿主，您不都是抽奖的么？常言道‘玄不救非，氪不改命’，您运气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只是没有抽取到适合自己的而已！” “林之遥很厉害的！神灵境呢！而且他修炼的诗诀和忘忧录，技能都是有输出有控制，还aoe伤害！” “谪仙伞注入足够多的法力后，开伞的瞬间足以让半步天仙当场陨落！” 系统苦哈哈地求饶。 程夏却只是冷冷道：“我今日召唤林之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险些害他丧了命！ 若不是自己及时使出风师扇，后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被魔魂掌控身体的游阑，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系统哑了，说不出话来。它也不知道林之遥为什么会忽然不听命令。 尽管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系统设定里，他依然以随从为第一身份，所以系统才能收录他的卡牌。 不然他就是一个自由人，不会被程夏召唤到卡牌的。 不过小烛龙系统肯定不会作死告诉程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然自己三无产品的身份肯定就要坐实了，小心被打死！ 它瑟缩在角落里，用讨好的眼光看向程夏：“宿主大大……林之遥，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活人额，是人就总归难免有那么一丢丢急事啦哈哈哈……也许他正好在忙！” 系统自以为编出的这个理由很完美，但却还是收货了程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哎，看来问这个系统是问不出什么解决方案了！”程夏心中叹气。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摆摆手道：“也罢！系统，有没有商城？” 第十九章 驯服系统!谁是黄雀 【系统：商城功能开启中……】 【系统赠送不靠谱补偿金：2000点说书点！】 【当前您的剩余说书点：40000点！】 程夏“呵”了一声，挑眉冷笑：“系统，你说我这说书点能干啥？” 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这个废物系统。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捡来的风师扇！ 不然他早就嗝屁了！ “我觉得我这把扇子，就挺好的。” 远胜一切法宝。 系统又沉默了。 良久，小烛龙才低着头，沉声道：“风师渡劫九州慌，苏墨宝扇展奇遇。” “这也是我成为你的系统，想要辅佐你的原因。” 啥？ 程夏不由得皱眉，系统话中的“宝扇”，指的应该就是他手中的风师扇。 风师渡劫九州慌，难道这是天上风神的法宝？ 程夏更疑惑了。 原著中，天庭并没有风师这一号人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世界？ 是，游阑、独孤晴容、沈沐风……很多人物都对应上了。 不是，风师扇、林之遥、齐乐儿…… 甚至还有自己这个不寻常、不靠谱的系统。 程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时候小烛龙系统又颤颤巍巍地说道：“宿主，其实……” “其实什么？”程夏厉声喝道。 小烛龙被吓得又打了个冷颤，显然对这个已经脱离掌控的“宿主”害怕极了：“我也是穿越来的！” 它慌乱地叫了一声，索性一口气全盘托出：“原来世界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肉身已经毁了，只剩一缕灵魂飘散，然后成了你的系统！” “说书人、说书点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似乎我进入了你的空间之后，就有了这个意识。” “或者说，你本就能利用说书来获得力量，只不过我的存在帮助你把它们量化了。” “兑换成各种法器。” 小烛龙越说越心虚，随着程夏对自己的不信任，它这个失去肉身的灵魂也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换句话说，它是依附程夏而生存的。 程夏双手叉腰，仰天望去，湛蓝天空，可是他的内心却一片迷茫。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不住扶额，一时间难以接受。 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他。 他就是个走在迷宫里的人，自以为找到了出路，实际通往一个更深的死胡同。 程夏弯下腰来，点了点小烛龙的鼻子尖儿，认真道：“小系统，你也想活下去对吗？” 小烛龙疯狂点头。 “那你就给我放款吧，多来些说书点。”程夏一本正经地忽悠道。 既然狗系统能够调动他本人的资源，那他要求系统把自己应得的交出来，没问题吧？ 它都说了，本来就是自己的资源。 程夏眨眨眼，满脸期待地开口了。 抱团取暖，不为过吧！ 宿主态度如此温柔，小烛龙系统受宠若惊，又双叒叕结巴了：“不…不太可以……” 它“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摇头晃脑地继续解释道：“我也就是个打工人啊！” “说白了，你得找一切的操控者。” “没准他还能帮你返回原世界呢！” 原世界！ 程夏听到这个三个字，顿时两眼放光。 他先前就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离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在自己的小窝里躺着，吹着空调…… 回到熟悉的环境去。 这更为程夏坚定了信念，就连跟系统斤斤计较都没心思了。 在他看来，目前破局最关键的人物就是游阑与独孤晴容。 一方面，他们是这个世界原有的人物；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当世的强者，掌握着大多数的资源和力量。 游阑背后的势力虽然复杂，可他有信心抽丝剥茧，击退一切牛鬼蛇神，留下原本的她。 独孤晴容的师父，作为本世界最深不可测的强大人物，不说拉拢，至少不能得罪。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见见。 或许他会知道什么……关于自己的穿越，甚至如何回到原世界。 夜深露重，华灯初上，明灯如游鱼过海，飞向那深沉的夜色幕布，光芒点缀夜色，光明冲破长夜。 苍穹山上的观星老人翻看着手中的觅星图册，忽见流星划过，顿时叹气。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咯，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爷爷，你在说什么？”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来。 她的头上有两只大大的、毛茸茸的耳朵，走路晃动起来的时候尤其灵动可爱，只是作为一个人类，看上去怪吓人的。 会被当作妖怪打。 她很天真，还什么都不懂，只是眨着一双蕴藏着万千星辰的玫红色眸子，咯咯笑道：“是在想程夏哥哥？” 老人并不否认。 “这位天帝的命运指针忽明忽暗，就连老夫都看不清楚啦！”他摸着自己那长长的白胡子，悠悠感慨道，“一切还得看他自己，每一个选择都或将成为破局的关键。” 第二十章 月下人影，红鸾现世 且说游阑此时在房内辗转反侧，睡不着。 屋内灯光忽明忽暗，还是得开了窗让月光洒进来才能看清，游阑也不知道烛火为什么如此摇晃，明明没有风。 她总是心神不宁的。 甚至她都想不明白今儿个都发生了些什么。记忆好像被模糊过，不属于她自己。 只隐约记得，见了程夏，她答应明日去临安茶馆给他当差。 可这件事情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玄冥家族的大小姐，居然听一个说书先生使唤？不论程夏多厉害，这都不合理极了。 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她绝不反悔。 她双手搭在窗台上，迎向夜晚明亮的月光。咦，今夜外头倒是明亮。 原来是中秋。 游阑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惜她游阑是天地结合所生之女，生来背负罪孽，不配有家。 无处为家。 所以她才会好整以暇地待在禹州，等着听程夏说书。 无极裂海蛟龙每百年出海一次，算下来，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只要她拿到龙珠，踏入半步天仙之境，便再没有人敢忤逆她，那不知好歹的独孤晴容也再奈何不了她！ 眸中划过恨意，却有一个稀奇的想法忽然划过心头…… 程夏，程先生，他是何方人士？ 一个月前，他几乎是凭空出现在禹州，声名大噪。但从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这勾起了游阑的好奇心。 她轻轻笑了起来，好看极了。游阑的面相很柔和，只是那血月双瞳总会吓退不少人。 一红一白的两只眼睛，成就了她，也毁了她。 这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她沐浴在柔和美好的月光里，却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是什么，自以为掌控一切，实际她才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忽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 “居然有风师大人的第一法器……有趣，有趣！”那女声咯咯笑道。 “是谁！”游阑警惕地站了起来，四下张望。 她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痕迹，也没有看见任何人，那到底是谁在说话？ 真是恐怖极了！ 若真是有人隔空传音，那对方的灵力定然比她更强。此时她在明，对方在暗，她就是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摒住了呼吸。 对方似乎是见她如此紧张，高兴了，哂笑道：“别着急啊！” “游小姐……” “我就是你，你不是我！” ！！！ 此言一出，惊得游阑呆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神明堕落的产物罢了。”那女声恨恨道，“本就不该存在。” “若非此时此刻你有利用价值，否则早一张封神榜召了去！” 封神榜！ 一语点醒梦中人，游阑忽然想起来自己曾在哪听过这个东西。 是程夏的评书！ “‘自封神大战过后，一张封神榜收尽天下将才文神，为天庭所用。’ ‘一入神榜，再难突破。至此，成圣之路断绝。圣人……只是遥远的传说罢了。’ ‘在那下界百派争鸣之间，有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门派，名为泉山。’ ‘一位将来要剑斩仙京，贯穿雷霆，杀尽天下所有神仙，独称神武天帝之人，便在这泉山出生了。’ ‘那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天山顶上那口老钟晃个不停，白云悠悠去又散，圣临启世金光照，万古谁称天帝位……’” 对此，游阑几乎是倒背如流，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夏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不待她作出反应，那股强大的力量就瞬间剥夺了她的意识，使其陷入深深的沉睡中，长久沉眠。 “评书确实有些意思。”那股意识冷哼一声，占着游阑的身体，不屑地说道，“可惜，帝君说了，这世上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人！” “妄图动摇天庭者——杀无赦！” 这话说得深情并茂，神情激昂，却只换来了一道掌声。“啪！啪！啪！”好没诚意。 这回轮到那股意识不知所以了，她可是天帝的长女，龙吉公主！谁敢在她面前造作？ 而且，她刚才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 这人定然是法力卓绝，深藏不露，会是谁？ 所谓的修真界，难道还有人可以与神明抗衡吗？ 珠帘被掀开，走进来的是一个白衣公子，手摇折扇，当真是风度翩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玉蝶掌上飞！ “红鸾星君，龙吉公主……” “呵，有意思！” 白衣公子嘴角噙着浅浅笑意，一双眸子明亮如星，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真的是十分俊俏的小公子。 他看起来至多也就弱冠之龄，可气场却十分强大，深不可测。此刻他隐藏起全副灵力，好似与普通人无异。 可行动间又悄无声息，教任何人也发现不了。 龙吉公主此刻彻底慌了神，眼前人的实力绝对比她强了百倍不止，恐怕当今世上，只有父皇能与他一战。 真是恐怖如斯！ 龙吉公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努力稳住气息，冷声道：“阁下何人？来此何事？” 白衣公子手中折扇清摇，微微挑眉，神情玩味地笑道：“余杭林氏，林之遥是也！” 第二十一章 紫星珠!龙吉公主的任务 林之遥？ 龙吉公主皱眉沉思——放眼整个天庭乃至西方极乐世界，都没有哪位神佛名字叫做林之遥。 那难道是在修真界？ 想到这里，龙吉公主豁然开朗。当今修真界，虽然有大能者无数，更是有着无数拥有飞升资质的强者，可那又如何？ 实力能够飞升的，到了天庭自有封神榜来收；实力不够飞升的，那就更加不足为据了。她龙吉公主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她的母亲可是瑶池金母！ 当今执掌三界秩序的玉皇大帝为他继父，纵然自己并不受宠，那也虚给她留上三分颜面，天庭众神更是对她毕恭毕敬。 区区修真界的凡人，至多不过半仙之资，怎能与神明相提并论？ 至于他为什么能够在自己面前敛去气息，悄无声息……那大抵是使用了什么邪术！ 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自己身份的，可只要他是修真界的普通修士，那就不足为惧！ 龙吉公主当即自信起来，不屑地大声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冲撞本公主？” 她高傲地扬起头颅，仿佛眼前的人弱如蝼蚁。 林之遥给她逗笑了。 他像是在看将死之人一般，不打算多费唇舌，只是冷冷地丢下话来： “红鸾星，滚回去告诉你二爹，让他别作死，否则我家主公不介意……” 他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道：“让整个天庭从此消失！” 他气场极强，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外表只是一个年轻书生的模样，也没有外露任何灵力，却犹如穿行了百年一般，历尽千帆之感，这让龙吉公主震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而且居然妄言要灭了整个天庭！ 龙吉公主当场哈哈大笑起来，连一点儿仪态都不顾了。 “就你？还有你主公？”龙吉公主大肆嘲笑道，“本公主瞧你也不像是西方的人，却如此大胆，真是无知者无畏！” “余杭林氏是吧？林之遥是吧？” 龙吉公主攥紧了拳头，眸色冷厉，一字一顿道： “很快，这个家族就会不复存在了！” 世上也不会再有叫做林之遥的人。 对此，林之遥神色如常，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是继续自顾自地道： “我家主公知道你们天庭想要的是游阑小姐生来所带、灵魂里蕴藏着的那颗紫星珠。” “所以今日特意让我带了来。” 他面色不改，一手缓缓托起一颗泛着淡紫色柔和星芒的宝珠，约莫只有鹌鹑蛋的大小。 通常来说，越大的灵珠，所能蕴含的灵力也就越多，小灵珠是不被看上眼的。 可林之遥此刻取出的紫星珠，却让龙吉公主两眼放光…… 这可是她父皇日夜辗转反侧，都想要的！ 紫星珠乃是收集宇宙星芒凝结而成的，一亿年都未必能结出一颗。 十七年前，紫星珠出世，寄托在了游阑的灵魂之中。紫星珠所附身之人，于修炼一道必定如鱼得水，有如神助，命中注定合该飞升，享无尽寿元、无极神力。 可同时，也会为主人带来灾祸。 它引得各方觊觎，单是在游阑体内俯生的灵魂，就不止龙吉公主一个。 只有实力足够强大，才能安全地持有紫星珠。 比起力量之源，它更像是灾祸之源，每次出世，必然天地宇宙间要改朝换代。 所以玉帝，她的父皇才会派她来，还下了死命令，定要夺得紫星珠！ 只有这样，天庭才能完好无损地度过此劫。 而现在，紫星珠却出现在林之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身上！ 那他所说的，他的主公要灭天庭，就不再是妄言。 哪怕只是半步天仙的境界，有了紫星珠的加持，都能够拥有与玉皇大帝一战的力量，将来或能剑斩仙京，独称天帝。 龙吉公主的面色顿时凝重，她寄生于游阑体内，自然是感受得到紫星珠的力量的…… 可游阑体内的紫星珠气息，远没有林之遥手上这颗来得强势。 宇宙中只可能生一颗紫星珠。一颗紫星珠的出世，就要上一颗紫星珠消散，所以游阑体内的紫星珠，与林之遥手上的紫星珠之间，必然有一颗是假的！ 紫星珠的力量无比强大，绝不是能够被人为冒充的，难道游阑体内的紫星珠只是个幌子，而真正的紫星珠在眼前的男人手上？ 龙吉公主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若是被父皇知道，自己费尽心血，想要得到的紫星珠，已经被他人捷足先登，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打入十八层炼狱都不为过！ 龙吉公主的背上冒出层层冷汗，心想一定要在父皇发现一切之前，从林之遥手上抢回紫星珠！ 至于游阑？ 微不足道的弃子而已！ 她鄙夷地看向掌心，这个女人居然足足耗费了自己七年时间来潜伏，一点点蚕食她的灵魂…… 待事成之后，她定然要她付出血的代价！ 随后，龙吉公主贪婪地看向了林之遥的方向。 她操纵着游阑的身体，抬起头来，用月白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他…… 游阑、林之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她反手拔出腰间佩剑，对准了林之遥！ 第二十二章 真假紫星珠 她附生于游阑体内七年，已经几乎要将她的魂魄吞噬。若非游阑本体魂魄的求生欲极强，她始终不能完全消化掉，现在世上就已经没有游阑这个人存在了。 但龙吉公主要想驱使游阑的佩剑，那可是轻而易举。 “水色！” 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出鞘，剑芒划破长夜，借月华之光，灌注无尽灵力！ 这股灵力太强了，水色都快要承接不住，龙吉公主看准时机，击出这一剑…… 这一剑下去，林之遥整个人都会从天地间消散，连魂魄都不能剩下！ 龙吉公主下了绝对的死手，她不许有人打乱她的计划！ 她要紫星珠！ …… …… 林之遥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好似眼前的天帝之女不过是路边随便一个女郎挥了两下手一般。 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龙吉公主怒极，只是暗暗又加注了一分灵力，心想着要林之遥死无全尸。 林之遥随意看了两眼月光，轻蔑地笑了笑。指尖玉蝶飞舞，扇着白色的小翅膀，好看极了。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他望月而叹，不知是在感慨什么。而与此同时，龙吉公主已经持剑飞跃而至。 “喝！” 剑芒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林之遥的脖颈，突然间，却见林之遥一记眼刀看向她的方向，龙吉公主的攻击就被直接反弹回去了！ “砰！” 这一剑她用了全副灵力在，威力强悍无比，但却被一道眼神就给直接弹飞！ 龙吉公主登时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一个蝼蚁身上！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可修真界中，如何能有人能胜过自己？ 那帮修士口中所谓的圣灵境强者，实际不过都是些连散仙门槛都摸不到的人。 她心中疑惑万千。 林之遥没有理会龙吉公主心中的震惊，继续望月而叹：“月色照我心，月色明我心。” 他每吟一句，力量就增长一分。 以文道之心，催动灵力。 林之遥轻轻一挥手，玉***就随风而去，飞走了。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将他衣袂吹起，更是宛若谪仙下凡间，月明风清不入魔。 “做人呐，不要太贪心。” 林之遥悠悠说道。 “紫星珠，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 他摇头晃脑的，最后哈哈笑道，模样要多欠扁有多欠扁，拉得一手好仇恨。 “你！”龙吉公主恼羞成怒，即便现在知道自己实力远不如他，她也忍不了了！ 她再次举剑对准了林之遥。 林之遥笑得可灿烂，仅仅是默默地看着她，就把龙吉公主吓得丢盔弃甲，慌忙无措。 她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男人！ 而且，他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明明实力强悍，却从未被神明耳闻…… 仅仅是他一人就这么厉害，那林之遥口中的主公，又该是何方妖孽？ 他恐怕是真的有实力，毁灭整个天庭。 再加上紫星珠的力量。 龙吉公主面色凝重，看来这回，哪怕是被父皇厌弃，也必须禀告天庭了。 不然这后果……绝对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本公主知道了。”龙吉公主冷着脸，不得不夹起尾巴，放低了姿态，“暂时不会伤害游阑小姐的。” 反正游阑身上的紫星珠十之八九只是一个与紫星珠灵力场相近的灵珠罢了，价值远不及真正的紫星珠。 她在自己亲生父亲的宫殿里，曾经见过上一代的紫星珠。 经历了数亿年，那颗紫星珠被养得很大、很圆润，蕴藏着整个宇宙间都无法撼动的力量。 奈何最后紫星珠遗落人间，再不知去向。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消息。 看见林之遥手上紫星珠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一定是真的，绝对没有错。 下一代的紫星珠会继承上一代紫星珠的力量，阿爹把紫星珠养得那么好，怎么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紫星珠，一定属于她，属于天庭。 游阑身上的紫星珠，比起林之遥手上那颗，确实太弱了些。虽然她仍觉得游阑体内的紫星珠是真的，可是一个世间同时只蕴造出一颗紫星珠，决不会有第二颗的。 林之遥手上的紫星珠，与阿爹房里的那颗无异，甚至更强。 龙吉公主迷惑了。 但最后，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现在的判断。 兴许七年前，真的是她看错了。 林之遥手中的，定是真正的紫星珠。 “把紫星珠交出来。”龙吉公主严肃道。 这种宝物，本就应该属于天庭。 于情于理都是的。 蝼蚁怎配拥有至宝？ 就算林之遥很强，他也是身份低贱的人，自己是天帝的女儿，是天庭的公主！ “呵呵……”林之遥并不买账，只是轻声笑道，神情中隐藏着无尽嘲讽 见目的达成，那他也该回去复命了。 “记住了，我的主公，叫程夏！” 第二十三章 培养丹!程夏的升级之路! 禹州城，要变天了。 多方势力汇集。 只是程夏此刻，尚未感受到。 他只隐约晓得，将至。 所以程夏还有闲心思陪同系统大眼瞪小眼。 程夏：“你这商城里有什么？” 系统：“???” “有什么？”程夏开始凶了，狗系统，别拿颜文字糊弄他！ 小烛龙系统哭哭啼啼，就差抱着他的大腿拿他的衣摆擦鼻涕了：“宿主，俺系统里面的商城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啊！” …… 程夏这回真的怒了。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一句话非得拆两句，问他他还给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的人……啊不，系统了！ 程夏反手就一个爆栗子赏给自己那日常混吃等死的系统。 “说！” 小烛龙系统欲言又止，但迫于程夏拳头的威慑，只好硬着头皮汇报道： 【系统：商城已开启！】 【今日商品：老太婆的裹脚布碎片x5！】 （集齐十个碎片即可兑换完整的老太婆裹脚布！） 【售价：5说书点！】 【今日商品：大白馒头一块！】 【售价：2说书点！】 【今日商品：葵花宝典！】 【售价：100说书点！】 【今日商品：捆仙索碎片x7】 【售价：100点说书点！】 【系统：以上是今日商城全部商品！】 【系统：感谢您的惠顾！】 程夏一阵无语。 老太婆的裹脚布？这玩意儿你拿来卖，你老太婆同意没啊老头子？ 而且居然还是碎片！ 这东西居然也能合成？ 合成来干啥，熏死敌人吗？ 还是用来把讨厌的人悄悄勒死？被老太婆的裹脚布勒死，确实很屈辱，是个不错的活计。 塞敌人嘴里也不错…… 心理战术攻击！ “妈呀，我在想什么？”程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他搞得好像准备买了似的？ 要他买这种东西，首先就过不了他心里那一关啊！ 然后是葵花宝典…… 程夏看了眼自己胯下，还好，东西还在…… 没办法，他对那个“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开头第一句印象太深了，他可不打算当太监！ 程夏无语凝噎，连揍系统的心情都没有了。他退出了商城，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了系统： “来，咱们十连抽吧？” 他皮笑肉不笑，看得系统瑟瑟发抖，但又不好违背，只得开口求饶：“宿主大大放过小的吧，小的知错了！您说，想要什么，我给您调高爆率！” ！！！ 还能这样！ 程夏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被噶韭菜了？ 他现在是幻灵境第五层，单就修为而言有点不够用，全靠风师扇在那撑着，确实应该提升一下修为。 弄点培养丹，提升自己硬实力，可比那些什么武器管用多了。 “我要培养丹！”程夏毫不犹豫道。 多来点！ “十连抽！” 【系统：已为您开启爆率提升buff！】 【选定物品：培养丹！】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高级培养丹十枚！】 【恭喜宿主获得高级培养丹一枚！】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培养丹一百枚！】 【恭喜宿主获得神器?千叶飞花！】 【恭喜宿主获得凝神丸一枚！】 【恭喜宿主获得培养丹五枚！】 【恭喜宿主获得冥想丹一枚！】 【恭喜宿主获得昆仑碎玉一块！】 【恭喜宿主获得中级培养丹两枚！】 【恭喜宿主获得高级培养丹一百枚！】 抽奖完毕，抽到的所有的培养丹都汇聚成为了一颗棕色的小丸子。虽其貌不扬，但却令程夏激动无比。 他像是执行什么伟大的仪式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培养丹放入口中含住，用舌尖轻轻舔舐，感受着淡淡灵流若百川归海般流入自己体内。 没有人会厌恶自己变强，不论是在各种方面，强大，总是令人向往的。 何况是在修真界堪称为通行玉令一般的修为。 幻灵境第六层！ 幻灵境第七层！ 幻灵境第八层！ 幻灵境第九层！ ……… ……… 一般修士提升境界，都是要数年修行历练，有的明明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却还只是堪堪停留在地灵境，突破不得。有些人有着卓绝的天赋，于修炼一途如鱼得水，可也需花上数十年苦修。还有的人，自有奇遇，命中注定合该飞升。 就如程夏天骄榜所列的十位天骄。 各个都是不凡。 此时此刻，程夏终于是晓得了些系统的好。 若是没有系统，恐怕他至死也只能是一个运气好捡到了风师扇的普通人，在茶馆里当说书先生。 要是哪天碰见了个法宝比他厉害的，或者能克制他法宝的人，就彻底玩完了。 可有了修为就不一样啦！ 修道一途，永无止境，有的只是人们对无限力量的追求。 忽然，程夏体内的灵力不动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程夏骤然睁眼。 是时候了。 第二十四章 即将登顶!修真界要变天! 体内灵力井喷式地爆发开来，强大的灵力场再次震惊禹州，神灵境！ 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位神灵境强者！ 爆发吧小宇宙！ 程夏好似整个人都被泡在了水里，他的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喝！” 程夏大喝一声，将周身灵力运入丹田流转，顿时他感到丹田中涌起了一股狂暴的气息，那狂暴的气息瞬间冲破了经脉，直接向着四肢百骸涌去。 神灵境往上，才是最难突破的。 他体内的灵力快要爆开了。 培养丹所能带给他的灵力增长实在是太强大了，程夏在短时间内迅速升阶，本就属于逆天而行。 更何况他的先天资质并不算好。 程夏感受着体内灵流汹涌，心里害怕又激动。 不过终究是对实力的渴望，对安稳生活的向往更多一些。 殊不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啊啊啊啊啊啊——————” 程夏痛苦地大叫道，往日里那从容不惊的程先生竟也有如此疯狂的时候。 痛！实在是太痛了！ 程夏尽力放缓灵流，让它们能够平稳地在自己的体内运转，从而更加安稳地提升境界。 神灵境第一层！ 神灵境第二层！ 神灵境第三层！ 他已经超过林之遥了。 这个由不靠谱的系统为他召来的随从，不知是敌是友，但只要自己的实力超过他，那就不足为惧。 更何况，他还有风师扇这个惊天大外挂呢！ 程夏整个人都浸浴在汗水中，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他连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此刻他只想休息。 可是灵流的喷涌还未停止。 程夏喘着粗气，使劲控制着自身的灵力不要爆发，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整个禹州都要遭灾。 神灵境的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 程夏此时无比兴奋，没有谁会拒绝让自己变强。 变强，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神灵境第四层！ 神灵境第五层！ 又突破了！ 此时此刻，程夏已经感觉到，培养丹所能带给他的灵力远不如先前那般增长的快了，井喷式的增长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上升。 这也与他金丹所能负荷的灵流有关。 最初，他的灵流兴许只能填满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现在，则是江河湖海，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神灵境第六层…… 神灵境第七层…… 神灵境第八层！ 神灵境第八层，正是独孤晴容现下的境界。 独孤晴容有一个全世界第一逆天的师父在，再加上自身天赋也不错，自然修炼得快。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神灵境了。 但她再怎么说也是修炼了十几年的人，而自己，于修炼一道不过一个多月。 未来…… 程夏甚至有些渴望，能与晴容那位神秘的师父一战，并战胜他。 程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这是怎么了，膨胀了？ 居然……胆敢想象自己能战胜晴容的师父这种外挂级别的人物。 只怕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程夏收回心神，不让自己分心，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专心突破。 须知实力才是硬道理。 自深夜至凌晨，程夏一直在不断地突破，最后甚至到达了神灵境的第九层。 比独孤晴容的修为还要高。 他顶着满头大汗，累的都快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程夏满怀激动燥热的心情，颤颤巍巍地走向了茶馆后院。 此时不过清晨，临安茶馆还未开业，这里是没有人的。 程夏随手折下了一段低处的细树枝。 他已经不愿再多花费力气，跃上高处去折枝了。 试试看自己现在的实力吧，一段柔柔弱弱的小树枝，足矣。 枯木残枝，挥动日月！ 第二十五章 神仙开会!南天门被毁 程夏轻轻把树枝拿在手里挥动了两下。 一道强力的锋芒便向天上而去！ 惊动诸天仙神。 是谁？ 南天门直接被这道强大的剑气给击碎，成了废墟，还压伤了过路的神官。 “玉帝，不好啦……”太白金星摇摇晃晃地小跑进殿，也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父皇！”龙吉公主风风火火地上了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玉帝最宠爱的女儿呢，“儿臣有要事禀报！” 凌霄宝殿上的玉皇大帝见状那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看见臣子与女儿这般慌慌张张的样子，简直是丢天庭的脸！玉帝大怒：“一个一个说！” 太白金星顶着一把老骨头俯身拜下，奏曰：“启禀玉帝，禹州地界有处茶馆，自昨日起，就有一股无比强大的灵流运转开来，是有人在突破境界。其修为增长日行千里，此时已经到达了凡间的神灵境界，假以时日，必成气候啊！” “更可怕的是，方才，此子挥出剑气，竟让我天庭的南天门为之震碎！”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要知道，南天门，那可是天庭的排面啊！ 凌霄宝殿上，朝堂之上的众神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难道是第二个齐天大圣？” “这次一定要防范于未然啊！” “神灵境的小毛猴子，也敢来我天庭叫嚣？活腻味儿了吧！” 这时候，就有人站了出来，厉声骂道：“这逼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玉帝，臣自请前去捉拿！” “大力神好勇气！” “这才是我们天庭之风！” “谁敢冒犯！” 玉帝听了这话，面色才稍许缓和。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众爱卿，稍安勿躁。” 这时候，太白金星又很适时地走了出来：“陛下，依臣所见，还是规划为好。一来，能够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二来，也好彰显我们天庭的气度；这三来嘛，也弥补了人手的空缺，随意丢他个苦差事做做。他一个凡人，一跃成为了有仙籍的神官，还敢有异议？”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妙。 宝座上的玉帝点点头，显然是十分满意。 “可万一他是第二个孙悟空呢？”阴阳怪气的声音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可不是所有人都知恩图报的，太白！” “有几分本事，做几分活，可许多无知鼠辈，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去，孙大圣现在可是佛门的人，你敢编排佛门？头上乌纱帽不想要了吧！想那净坛使者，被贬下凡间时可是投了猪胎！” …… 等到人都安静下来了，玉帝才转而问道：“龙吉，你有何事要禀告？” “寡人不是派你去取得那紫星神珠？怎么无功而返，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玉帝的神色明显不悦。 对于这个继女，他一向不喜欢。 但到底是前任天帝的女儿，自己不好苛待她，于是就派了这么个十分重要但很耗时费力，还没功劳的任务交给她。 他知道，龙吉公主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的。 否则天庭……哪有她的一席之地？ 玉帝冷哼一声，吓得龙吉公主赶忙跪下，慌张道：“父皇，紫星珠可能是假的！”龙吉公主脱口而出。 “啪！”茶盏碎裂的声音。玉帝一听这话，登时怒发冲冠，拿起一琉璃盏就往龙吉公主头上砸去！ 第二十六章 天庭注意!风师扇究竟是何来历? “啊！”龙吉公主吃痛，惨叫道。 她飞快地又重新跪好，俯首拜道：“父皇，儿臣无能！” “只是那紫星珠，被一个自称是余杭林氏，林之遥的人拿在手里，儿臣以为……那颗才是真的。” 龙吉公主面色凝重，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停。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这林之遥走前留下话来，说他的主公名字叫做程夏。” “这个程夏，是禹州当地一茶馆的说书人，与我所附生的游阑也认识。” “儿臣探出他的灵力约只有幻灵境中期的水准，可面对独孤氏的那位，却丝毫不弱！” “他手中的折扇，实在厉害，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龙吉公主说着，便幻化出形象来，将程夏风师扇的模样展现给众神看。 那是一把古朴的折扇。 上面以笔墨绘下兰草的图案，正中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風”字…… 风师扇。 天庭众神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法宝。可龙吉公主本身也算是天庭排得上名号的强者，这次任务对她来说更是重要非凡，那个叫做程夏的说书人定然是有什么神通在身上。 “这把扇子，能够在瞬息之间拦下任何攻击，甚至还能够将受到的攻击反弹回去，真是厉害无比。儿臣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强大的法器。” 龙吉公主说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玉帝，那个她名义上的父皇。却见后者凝眉深思，良久才道：“寡人记得元始天尊手上有一无字天书，乃是阐教至宝。” 玉帝顿了顿，继续说道： “昴日星君？” “臣在！” “去玉虚宫，就说寡人要借他无字天书一用！” ……… ……… 枯木残枝，挥动日月，震惊九霄，白虹贯日。 程夏一套剑法舞完，顿觉神清气爽。哪怕身体再如何疲惫，也都不足挂齿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夫，旁人拿不走的！ 程夏满意地笑了笑，看着手里的小树枝，心中一动，忽然将其向地上甩去！ “啪！” 土石崩开，瞬间地上就被划出一道鸿沟，足有一人多高，连院子里的围栏都被损坏了。 程夏心中暗道抱歉，心想自己今日说完书千万记得赶紧修好。 还差一些就到圣灵境了，如今看来这狗系统也并非完全没用，只是鸡肋了些，辅助自己进阶还是十分不错的。 至少那培养丹，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神灵境的力量他已经彻底体验过了，真真厉害，名不虚传。第九层，加油，圣灵境就在前方！ 程夏此刻斗志满满，他托着疲惫的身子，打了个哈欠，向屋内走去。 今日午时还要说书，他昨儿个一宿没睡，现在若不赶紧去休息，只怕到时要出洋相。 也说不好书，更拿不到说书点。 这个系统，虽然升级后可以幻化成小烛龙形态，有自己的意识，还能给他提升物品爆率，但终究不能空手套白狼，凭空变出宝物来。一切还得靠自己说书，获得力量。 不过说实在，程夏真的一直很好奇自己说书能获得能量是为什么，系统都说了，不是他的力量，这是自己本身就拥有的，系统不过只是调用出来而已。 那他又是怎么获得的呢？ 甚至在往后一百年里，程夏都没能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 …… 与此同时，天庭凌霄宝殿，朝堂之上。 朝堂上站着九重天上各位大神官，托塔李天王、二郎神杨戬、四大天王、哪吒三太子……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全场静谧如斯，落针可闻。 紧张的气息无限蔓延。 只见凌霄宝殿内，空中悬着一道天书。 上面什么也没有。 这不应该！ 无字天书，并不是同它的名字那般没有字。 而是只有得到主人的允诺，才会显现出字来。 天书既然能够在此展开，那就决计不会是没有经过它的主人的允许，况且玉帝可是亲派昴日星官去了玉虚宫取来这无字天书，怎会？ 除非，天书也不知道。 这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在凌霄宝殿里的每一位神官心头，大家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说。 要是连天书都看不透程夏的玄机，那这个人的神通实在是太可怖了。 封神榜都未必能收他，搞不好还会被反噬。 天庭的神官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可谁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差没有“却道天凉好个秋”了。 他们心知肚明。 紫星珠出世，本就是改朝换代出神仙之际。天庭要被颠覆，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罢了。 “依老臣看，为今之计，还得是靠龙吉公主附生游阑，去接近程夏，借机夺取紫星珠！”太白金星目光炯炯，掷地有声地说道。 长夜破晓黎明，未来一片混沌。 午时，临安茶馆里，程夏正稳坐高台。 他一展折扇，入目的仍是扇上那个顶天立地的“風”字，旁绘兰草图案，背面则是用他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却并不杂乱，反而工工整整，如同艺术品。 那是上古的文字。 此刻，程夏正端坐在台上，日常摇了两下折扇，眼神扫视了一遍四周。 今日的听客，又增加了不少。 其中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要听他程先生列那天骄榜。 只不过他们来到禹州的第一日，就发生了怪事。 禹州城内灵力场发生了巨大的波动，有人正在突破境界，很强，而且修行速度堪称是日行千里。 这小小一方土地，竟也卧虎藏龙！ “咱们书接上回！” 第一章 狂风将至 凌云殿主殿里，一道着黑衣华服的身影负手而立。 九重天上玉阙，凌云殿里神武。 男子面前是一幅山河图，以宝石嵌在墙上汇出，此时许多地方被扑上了红色。 他低下头来，晃悠悠走了两步，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候，殿门被无声推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郎走了进来。 今日分明没有任何祭典和盛会，她却也同样穿着最正式的礼服，头戴金霞冠，垂下红色宝石流苏坠。 她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口中道“参见帝君”。一切都合规矩极了，一切都太合规矩了。 平常的日子里，有谁会没事想要累着自己？ 可殿上的男人似乎对这一切都是见怪不怪。 “红鸾，你还是老样子。” 殿上帝君轻轻笑道：“平身吧。”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近些日子，辛苦你了。” “姻缘之事向来不太平。”她淡淡地接了茬，始终垂眸看着殿内白玉所铺就的地板，每一块上面的纹路，都是一方人界国度的世界地图，如今倒是纯白色的地砖多了些。 这位帝君此刻正兀自沉思着，好似在思考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此刻真是像极了一个忧心天下苍生的万神之主。 可站在殿内宝座台阶下的女人无比清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帝君这一次又要为人间带来什么？ 火灾？ 洪水？ 战争？ 还是瘟疫？ 她不敢想。 只是低着头，不去看前面那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男子。 与他美好的外表不符的，是他皮囊下那颗扭曲的心。 “你可还是在怪我？”他忽然道。 “红鸾，这个位置你做得很好，我不会放你走的。” 黑袍帝君低低地笑了起来，好像欲望得到满足，又好似深渊里的人渴望同伴。 红鸾星君这回终于再淡定不住，她死皱着眉，紧紧地攥着拳头。她听见眼前的男人猖狂的笑声，他不藏啦，本性毕露啦，人们供奉的天神原来是那么阴暗偏执。 可稳坐神台的那个人，他拥有无上的神力，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能够终结他的统治，就如同帝君终结了前朝天庭，为末法时代画下句号。 她是时代的弃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燃尽自己最后的能量，散发出光热，尽绵薄之力来保护这个时代的人们。 让太过鲜艳的爱情不要凋零。 尽管她当年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并因此而飞升。从今往后，在白玉京上的每一天内心都无比的酸楚，偏生同样失意的帝君还命她司掌人间姻缘。 …… 也罢，都过去了。 男人转过身来，一连玩味地盯着她，看看这坚守本心、兢兢业业的红鸾星君会怎么说怎么做？ 最好和他一样。 年轻神主满怀恶意地想着。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平淡收场。 红鸾星君深吸一口气，又是俯身拜了下去：“帝君今日召我来神武殿，若无旁事，红鸾还请先行告退，殿里公务忙。” 真真是没有意思极了！ 帝君翻了脸。 他的怒火已经被完全点燃，凭什么赵映容可以如此从容？ 她不该这样的！ 他真是恨极了。 恨谁？ 其实他只是恨眼前这个软弱无能的自己罢了。 偏还不肯承认。 他的胸口阵阵起伏，显然是被气坏了。年轻英俊的帝君黑着脸，冷笑道：“怎么就没事了？赵映容，现在把你殿里的姻缘册给本座取来！” 红鸾星君本名叫做赵映容，不过帝君从来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全名。大多数时候都还是“红鸾”、“映容”这样叫着。 至于姻缘册是什么东西，不消说也该都知道。 掌管人间姻缘的法宝。 “你心怀天下，你怜悯苍生是吧？”男人咬牙切齿，最后歇斯里底地咆哮道，“那我就在你面前毁了苍生给你看！谁也别想好过！” “我来当这个恶人！” 赵映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知道，眼前的帝君，对此说到做到。 整个天京，不就是这么被他牢牢操控的么？ 混乱秩序，诱惑人性。 天下就要大乱了。 他的帝君之位，恐怕也做不长了。 第二章 红尘匿踪 “天地初开始混沌，万物灵长是为人。 “盘古斧落光明见，女娲圣诞我族兴。 “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 “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陰陽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 “少昊五帝民物阜，禹王治水洪波蠲。 “承平享国至四百，桀王无道乾坤颠。 “放桀南巢拯暴虐，云霓如愿後苏全。 “叁十一世传殷寿，十二金仙杀劫临。 “三教共订封神榜，改朝换代出神仙。 “天下荒荒万民怨，子牙出世人中仙。 “轩辕三妖在里应，金仙在外全杀劫。 “封神台上英魂聚，打神鞭斥效天京。 “文王拉车八百步，周朝天下八百年。” “太平盛世难得现，天骄之路通神榜。 “圣子千锤炼诛心，一剑劈开白玉京。 “怒极哀来恨玉天，泪化洪灾祸九州。” “竹生抱树葬洪水，焉知此树是阿夏。” “放虎归山领兵犯，悦陈领旨占逆贼。 “一道剑芒寒彻骨，洛阳湖畔衣冠冢。 “泪洒墓前天雷至，一朝得道事红鸾。” …… 九州几乎所有的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这个话本。 不知是谁先开讲的，但总之就是精彩极了，从上古封神时代，一直说到少年剑斩仙京，贯穿雷霆，破旧立新，众人都在等着他开创一个全新的众神纪元，他们已经看到了新天庭的发扬光大，西方佛祖再不能插手九州的神话。 可是故事戛然而止。 所有的说书先生肚子里都没墨了似的，支支吾吾，就算有几个瞎胡编了，也说不好，前言不搭后语的招来了不少臭鸡蛋。 故事的结局还远着呢。 甚至就连他们所知道的这个版本，都少了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 ……… ……… 游阑。 “本座的世界已经没了燧人氏，你们……也别想有。” 身穿黑色帝服的俊美青年冷笑着说道。 那帝服的袖摆上，用金丝绣着怒放的海棠，似乎在昭告他的结局。 即便是战败了，被人反拖住双手，屈辱地跪在地上，他也傲骨不折，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眸子看向了凌云殿的新主人。 那是一个身穿白甲的武神，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容貌，想来也是天赋卓绝，少年飞升的，所以才能将容貌保持得这般好。 新帝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不知道是恨意更多，还是怜悯多些。 亦或是……淡然。 一切都结束了。 他该去找自己的爱人了。 白甲武神淡淡地开口，宣告旧主神的结局—— “天元上帝苏墨，不思民愿，不理祈愿，混乱秩序，诱惑人心。置九州人民与天京众神于风雨飘摇之中，今我为帝君，镇其于北海南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诸君，可有疑议？”他面带微笑地看向殿上众神。 文神武神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有人站了出来，犹犹豫豫道：“帝君，不可！” “帝……苏墨，他罪恶滔天，虽仍有神格，实内心早已堕落为魔。他所做的一切，哪件不是在破坏？他是要引领这个世界走向毁灭啊！” 说话的是一个同样十分年轻的神明，身穿翠绿竹叶纹的衣袍，胸前衣角上银丝绘成水云纹，腰间挂着一个剔透晶莹的空心玉葫芦。气质本是温文尔雅，如同文弱书生。可今日却格外激动，强势非凡，眸中星光闪烁，抬头仰望新帝，抑扬顿挫，一字一顿地说道：“恳请帝君，取其佩剑，诛杀苏墨于殿前！” 话音刚落，他竟俯身拜下。随后，殿上一众神明也纷纷低头弯腰，请愿道： “恳请帝君斩杀苏墨！” “恳请帝君斩杀苏墨……” 一遍一遍地，诸神请愿。苏墨不以为然，这世间，成神做鬼有何区别？游阑早已在第一场大战中香消玉殒，就连魂魄都被击碎，散于天际，再寻不得。 游阑死了，同时带走了人间最后一捧火，这神，不做也罢。 神明死后不能化鬼，他便同她一起消散好了，做一阵风，兴许那日又吹在一起了。 苏墨闭上眼睛，似乎就又看见游阑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她终于证明了自己完整的灵魂，她是自由的。可这抹光华转瞬即逝，下一刻，她便散尽所有灵力。 的百年附生，吸取了她的全部生气。当她重新证得自我那一刻，就是她命丧之时。 她从出生起，就是一个悲剧，因为紫星珠的出世。 吸引了太多贪婪的人！ 他们毫不留情地瓜分游阑的魂魄，哪怕死了，也要拖她下水。 苏墨当年，剑斩仙京，杀光了天上所有的神明，同时……也杀死了游阑。 他死命睁着眼，看着凌云殿的白玉地板，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镇压于高山之下，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 独留于世，日日夜夜，饱尝思念之苦，尝尽悔恨之泪。 如果一切能重来…… 可惜，没有如果。 大力武神将被拴天链缚住双手的苏墨拖出神武殿，新帝君心意已决，这才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 只可惜…… 白甲武神微微叹了口气。 他日日想念的那个人，也终究消散于世间，不知去向，天各一方。 他还记得自己吗？ 天元上帝苏墨被镇压于高山之下，万重太古法阵封印，百品名剑压阵。 其被镇压的第二日，新帝将一切事物交于红鸾星君赵映容、司雨之神雨师妾、东方战神清源真君齐琅琊，三神共同治理天京事物，处理民间祈愿。 至于这位新帝么…… 坊间说书人接道： “凌云殿前白影立，恶战三月又三天。 “新君上任百待兴，却至红尘匿行踪。 “风师渡劫九州慌，禹州茶馆见天机。” 前面，就是临安茶馆了。 第三章 程苏二人 封王府内 林之遥跨过高高的门槛，入了府，没走几步就见到了那颗枇杷树。 此时正值夏日，枇杷树枝繁叶茂。 “庭有点枇杷树，妻死之年所手植也……”林之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最终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哈哈笑道，随即大跨步地向前走去。 主公还在等他。 等到穿过了层层屏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身穿黑色华服的年轻男人。 主公一向很低调。 可却从来没有人能够轻视他。 他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不愧是剑斩仙京，破旧立新的一代天帝。 苏墨回头，见了来人，颔首微笑道： “之遥，你来了。” 亦如当年，只是变也没变。 林之遥只是笑笑，就快步走了过去。 他作了个揖行礼，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男子，汇报道：“主公，一切如您所计划的。” “龙吉公主果然上当。” 苏墨那似乎永远没有表情的面上这才浮现出几分笑意，只不过依旧冷得很。 他已经很难再有什么情绪了。 即便只是皮笑肉不笑，对他来说都累。 “做的很好。”苏墨沉声道，这位曾经的天帝从林之遥手中接过这颗紫星珠，放在手里十分爱惜地转动把玩，这颗紫星珠他养了几百年，灌注进无数法力，即便只是普通凡人，凭此珠就能够杀尽天上神佛。 厉害无比！ 只是苏墨此刻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急着让天庭覆灭。 因为天庭一旦覆灭，游阑也一样会死，他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 林之遥见自己的主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适时提醒道：“主公，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告诉龙吉，那个叫程夏的说书人就是我的主人。” “她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 林之遥对程夏，并没有任何感情，程夏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而他接近程夏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他的主公苏墨办事。 当年，余杭林氏与其他家族组成同盟，揭竿而起攻上昆仑，却终究只是成为了倒在光明前的英雄。家族百十余人，均不得好死，是苏墨救下了他，带他复仇。 百年的相处，使得林之遥对苏墨越发信服，与他而言，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主公效力。 后来苏墨称帝，他自请回余杭旧宅清修，不问世事。直到新君上任，旧主被镇压北海南山，他才重出江湖。 “只是我着实想不到，程夏那小子竟然能有我的灵契在手。”林之遥沉声道，他对此头疼不已。 苏墨双手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飞鸟，戏言：“那你就从了他吧？” “主公！”林之遥急了，这种玩笑可不兴随便开。 苏墨摇了摇头，一手拍了拍他的肩，闭上眼睛无奈苦笑：“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罢了，你就陪他玩玩儿吧！所谓灵契……本座轻轻松松就能让它失去任何效力。” “永远不会有人妄图禁锢你的自由。” “本座当初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苏墨对上林之遥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郑重地说道。 临安茶馆，不过一片小小池塘，困不住任何人。 他与林之遥，都非是池中物，整个三界、乃至宇宙，才是他们想要的。 林之遥笑着摇头。 程夏、苏墨，说起来他们一个是外柔内刚，另一个则是外刚内柔。 其实呐，根本就没有程夏这个人。 连这个世界，都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第四章 临安之地 折扇开合，诉尽一个个悲凉故事。 宝扇奇缘，兴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只是程夏此时还不知道。 剑气动九州，哪怕仅是枯木残枝，就足以令人叹服。 游阑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灵力，心中不免慨叹： 程先生，又变强了。 一早醒来她虽是浑浑噩噩的，可却清爽了不少，感觉从未有过的好。 游阑张开手心，接住了树上落下的一朵梨花，会心地笑了。 一身红衣，梨花树下，伊人如此，百年追忆。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住了别人。 她的身体，乃至灵魂，都不是属于她自己。 玄冥家族的大小姐，究竟是谁？给的是谁？游阑不清楚。从前她只知道要为自己争一方天地，记住她是游阑。她是游阑，不是别人。 非神、非魔。 血月双瞳赋予她的力量足以让她冠绝九州，一骑绝尘杀尽所有不服之人，可游阑要想活下去，就必须靠自身实实在在的修为。 可这并不是她的长处。 千百年出世一回的无极裂海蛟龙，就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只要她借龙珠晋升半步天仙，就有了抗衡的资本。 从前的许多年，游阑一直在努力，可是人怎么能够与抗衡？她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灵魂被蚕食的感觉，当是令人绝望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逐渐不属于自己，再多盛名有何用。 从她在临安茶馆，瞧见程夏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说书人不平凡。 她或许可以乘着这道风，逃出去。 游阑的眸中闪烁着坚毅信念，支撑着她往前走。 她该多接近这位程先生的。 尤其是那把扇子…… “咯咯……”赤瞳的魔女掩面而笑，模样娇俏可爱。 她一跃而上，最后稳稳地停在了程夏屋外的阳台上。 清晨，没什么人，只有远处卖些早点的小贩在吆喝。煎饼果子，豆浆…… 游阑笑着眯了眯眼。 “讨厌的那位总算走了，只剩我一个，还拿捏不住这小蹄子？” 魔女如是想。 这具身体从今天开始就是她的啦！ “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眼中满是对力量的渴望。现在她要去找那把扇子了。 “无知的神明不晓得，但本座却清楚”她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那可是上古的至宝！” ……… ……… 折扇开合，说尽千古多少事，付诸东流水。 几声鸟叫声，树影摇晃，齐乐儿慢悠悠地清扫后院落叶，一旁有丫头过来了，她才反应过来，忙快步走了，齐景德在楼上看着这一切。 昆仑是个好地方。 齐景德如是想。 他下楼叫住了女儿，摸了摸她的头。齐乐儿生得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性子绝不是温软的，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他想女儿能快些长大，能保护好自己，今后的路还很长，需她一个人走下去。 他少时曾于芒山求仙问道，最终仍旧不得要领，半途而废，来了禹州开这一间茶馆，以作临安。 在他走前，芒山的老师父曾经为他算过一命。 第五章 芒山奇遇 芒山多雨，盛产茶叶。 山顶云雾缭绕，如若仙境。 拨开层云方见日，芒山顶上有神仙。 神仙避世，没人知道。 芒山结界保护，外人闯不进去。 白石墙壁，又缀彩玉，门户好华丽。 齐景德少时确有一番奇遇。 他曾骑着小毛驴，在芒山脚下遥遥一望，便在那花团锦簇的群芳之中瞧中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也只瞧中了这一个。 他对她一见钟情，用尽一生来追求。 姑娘美丽又温柔，是芒山里的采茶女，明明成日在艳阳下站着却仍旧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阳光下，姑娘的笑容格外明媚。 他当即笑着上前打招呼。 姑娘含羞低头，浅浅一笑，齐景德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许是惊了姑娘，她转身便跑开了，齐景德向前追去，一个踉跄险些被路边山石绊倒，未曾追上。 他暗骂自己粗俗无知，竟唐突了姑娘。 齐景德本是路过，如今却在这芒山住了下来。 不知道是否有幸还能见到那位姑娘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只得梦里相见，他与姑娘沈园相会。花胜去年红，携手游遍芳丛。 他们一起谈论诗词歌赋，举杯邀月，甚至针砭时政，天下三分。 姑娘眼里的爱慕之情，最后化为了一句话。 “阿景，明日清晨，芒山顶上，我等你。” 齐景德骤然睁眼，窗外星子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忙上了山。 拨开层云方见日，终夜长明与卿伴。 只是上了山，却没见到姑娘。 是她食言了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南柯一梦罢了？ 反倒是山顶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在那散步。 从前他也上过山，从没见过白房子，更不知道有什么老头，心道奇怪，反是老头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 齐景德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鬼使神差地，他成了芒山老头的徒弟。 他似乎是于修炼一途天资极差，较之同辈，所差甚远。苦修多年也只能做个逍遥散仙，终不得要领。 那一天，师父让他下山去，重新入世。 与他相伴修炼十余载的小师妹主动拜别师父，要同他一道。 芒山道士丢下几个铜钱，为他算了一卦。 “你命中注定，一辈子庸庸碌碌，做不了什么大事。” “但在你的女儿十四岁那年，会有一个年轻的说书人来找你。” “用尽一切努力辅佐他吧，这是你的宿命。” “那将是未来独称神武天帝之人，而你的女儿，亦有凤凰命格。” “师父！”齐景德慌忙拜下，问道，“徒弟少时，曾遇一采茶女，一见倾心，寤寐思服，终不能忘。一日梦境中他曾与我相约，明日午时，在山顶等我，可徒弟在此，等了十年，也未曾等到。” 齐景德抬起头来，哀求道：“师父，徒儿不能走。” “徒弟还没有等到她。” 芒山老道士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心中叹气，他摇了摇头，冷声道：“难怪你多年来一直于修炼一途不得要领。” “原来非是你天资不如人，而是红尘情未了。罢了，你滚吧！”芒山道士一挥拂尘，便转身离去。 不斩断人间烦恼丝的，除了天生神格之人，又有谁能够跻身天界呢？ 修仙，正是因为是凡人，所以才要摒弃杂念，遗世独立而活，方能成仙。 可这样的仙，不修也罢！ 齐景德心里清楚得很，他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他只是在等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 “谢师父多年教诲，徒弟今日下山。江湖路远，不能时常陪伴师父身侧……” 他说着说着，竟也更咽了起来，眼里含着泪水，告别师父，也告别自己这十几年的光阴： “多保重。”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这三个字。 哪怕师父听不见。 师妹同样对着芒山上的仙宫遥遥拜下，江湖路远，孤蓬万里。 不过还好，还有眼前人得以相伴。 师妹冲他笑了笑，温柔美丽好似当年。 …… 师父的话他铭记于心，关于自己的使命。 二十年后 禹州，临安茶馆。 齐乐儿在一旁打着小算盘算账，一边吩咐着店小二去招呼客人。 齐景德站在楼梯上，看着茶馆里的一切。 直到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人敲开了门。 他问齐景德：“先生，您这儿可还缺一个说书先生？” “我的名字叫程夏。” 方一眼，齐景德就知道，他是自己一直在等着的人。 数年后… ……… ……… 庭院里的桃花又开了，埋在地下的女儿红酒，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亲自取出来。 “瑶姬，我们的女儿……” “长大了。” 第一章 “上回说到，齐愿魏宴赴昆仑。” “昆仑可是一个好地方。” “灵气充沛，利于修炼，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来。” …… …… 青华虹宽乌展翅飞过长空，在天上划出两道漂亮的风纹。伏在乌背上的是一个穿着蓝绿色朴素衣衫的青年，袖摆被吹起好像水波化翼，又一双翅膀。 昆仑之巅，玉顶凌云，让天水轻扬东流去。 雪山为祭，雾袍泛波，引凡尘险步天雷至。 琼楼玉字，天上宫阙，上书“昆仑玉虚宫”。 昆仑山脉灵气充沛，是修仙者眼中不可多得的宝地。而地处昆仑的定天宫也因此名士辈出，为修仙界之首。 少年站在崖边，迎着风招招手，也不嫌风大，袖摆随风而动。仔细瞧，竟是个好俊俏的少年郎。 眉宇间丰神俊朗，眼若桃花，是非常能讨女孩子欢心的长相。面上常带笑，却没有什么傻气。 大概人长得好看了，做什么都是好的。这话形容魏宴再合适不过。 没多久，另一只青华虹宽乌也飞了来，它飞得慢慢的，好似十分不情愿。 魏宴眉目含笑，双手作喇叭状，踮起脚来迎风喊道：“齐愿，你飞得忒慢啦！” ！ 那乌上青年近了崖边，也不顾灵兽还在飞，眼前还有一道空，失足就是深渊。可他满不在乎，一跃而下。 这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崖边上，无声无息，显然是内力沉稳，武功卓绝。 魏宴哈哈大笑，一边自叹不如，不过这有什么，他本就不如齐愿呵！自己不过一介家仆，辅佐齐愿是他的使命，这样才能不负爹娘所托。 魏宴“啪啪”拍手称赞：“齐愿，你这功夫又有进益！” “这是自然！”那乌上跳下来的少年略一挑眉，神情自是不屑与傲慢，“我以后可是要将泉山派发扬壮大的人，若连自身修炼都不上心，那还能成什么事？” 他三分倨傲，还有五分的意气风发，细眉杏目，性格看似外露实则内敛。不同于魏宴，那是一种极柔和的俊美。 真是泉山两道风景。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呢，可这时候偏生有人要出来阴阳怪气，一个身着棕色道袍的中年男人骑着豹子赶了过来，大声斥道：“什么杂门小仙，也敢来我昆仑圣地说笑，还不赶快滚下山去！” 登时，魏宴的脸色就难看极了，齐愿也好不到哪去。 泉山虽然不是什么大的修仙门派，可也历史悠久，齐愿更是泉山派少主，魏宴则是泉山第一弟子，如何受得了一个昆仑的外门弟子呼喝？先前只知道昆仑山派名门难惹，今儿个却才知道，原来对方竟如此张扬跋扈。 齐愿皱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昆仑山派一家独大，这儿又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也不敢放肆。 魏宴却不干了，怒视中年，质问道：“你是谁啊？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师兄？难道泉山派就是这样欺善怕恶，以势压人？” “哼！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泉山弟子不学好！竟敢私闯昆仑禁地，简直胆大包天！来人，把这几个捣乱的给我扔下山去，严加管教！"那中年人不怒而威。 立刻就有四个人从远处掠了过来，围住了齐愿和魏宴，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藤条，要捆绑两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齐愿冷冷的盯着中年，心中愤怒，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嘿！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小子不识抬举，竟然敢擅闯禁地，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中年人说着，一甩袖子便往前走，“你们还不赶快将这几个不肖弟子拖下山去！” 其余四人应了一声，纷纷往魏宴扑了过去。 魏宴冷哼一声：“既然找死，那我成全你们！” 他猛地挥出一拳，砰，一个扑向魏宴的人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另外两个也被魏宴轰了回去，倒在地上不断哀嚎。 “你！”中年人惊讶得张大嘴巴。 魏宴不理会他，转过头来冲齐愿微微一笑：“齐愿，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下山，我们等你回来。” 齐愿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看地上那些人，一闪身，也消失不见。 “好！好！好！你等着，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中年人一阵怒吼。 魏宴哈哈大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