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细作》 第1章:都是王大锤惹的祸 北凉国。 京兆尹府,监牢。 “疼……”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季怀安从昏迷中慢慢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季怀安打量着四周,一脸茫然。 阴暗而又狭小的空间,四面石壁,唯一的光线是从铁门的缝隙中传进来的。 他想要坐起身,但刚一动胳膊,便疼得嘴角一阵抽搐。 身上十几道鞭痕,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被囚禁了?是那个路怒症变态?”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他是985名牌大学金融系高材生,刚刚毕业就进入了一家投行公司,获得了一份令人羡慕的高收入工作。 人生得意须尽欢,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他贷款买了一辆心仪已久的小车,提车当天约了心仪的女神共进晚餐,谁知刚上路不久便遇上了一个路怒症变态。 最后的记忆是“呯”的一声撞击,自己的小车侧翻了…… “难道被那个变态路怒症囚禁了?”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路怒症将一个男人囚禁后,各种变态折磨。 那叫一个ju花残,满身伤…… 想到这里,ju花一紧,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忍受着胳膊传来的疼痛,摸了摸自己的后臀,在确定自己没有被直捣黄龙,小兄弟也还健在后,方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大脑像是被一颗流星砸中,传来撕裂的疼痛,无数的信息像洪水猛兽般强势灌入,喷射进大脑中,斑杂而又混乱。 好一会,记忆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赵大柱,北凉国京都郊外的农门县人,父母双亡,尚有一妹。 职业,地痞流氓,靠着坑蒙拐骗以及妹妹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微薄收入接济,苟活于世。 三天前,赵大柱被一伙土匪看中,拉他入伙。 歃血为盟之后,赵大柱顺利加入了兄弟帮。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谁料当晚兄弟帮的老巢被官府一锅端了。 按照北凉国律法,土匪被抓后,只有两条路,充军或者砍头,前提是能熬过鞭刑。 赵大柱没熬过去,死了。 原来自己并非被变态囚禁,而是穿越了。 季怀安顿时五雷轰顶。 十年寒窗苦读,终于熬出了头,即将走向人生巅峰,这个时候穿越,穿你大爷啊。 我的小汽车、我的女神,我的十年寒窗…… 穿越你好歹穿到帝王将相之家啊。 再不济,地主老财家也能忍,穿越到一个地痞、土匪身上,连名字也土到掉渣,叫什么赵大柱……你咋不叫王大锤呢? 王大锤…… 记忆涌现,真有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也是农门县的混混。 正是王大锤的引荐,兄弟帮才上门拉着赵大柱入伙的。 季怀安在心中将王大锤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如果不是王大锤,赵大柱就不会死,自己就不会穿越到这个死鬼身上。 问候完王大锤,季怀安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充军还是杀头? 直接来一刀,倒也痛快,说不定还能回穿。 充军比杀头好不了多少,自己这细胳膊细腿上了战场,估计活不过一集。 “不对,但凡穿越者,必备金手指。” 季怀安虽然勤奋好学,但偶尔也看看网络小说,知道十个穿越者,九个都带系统,顿时又兴奋起来。 “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季怀安等了一会,继续出声呼叫。 “系统爸爸,快带我脱离苦海,征服天下,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地牢里一片寂静,脑海里也没有任何回应。 “系统爸爸,别逗我了,出来吧皮卡丘……” “系统爸爸,快点出来啊!!!” “……” 半个时辰后,季怀安泄气了,确定自己没有带系统。 “对不起,给穿越大军丢脸了。” 没有系统,自己又无权无势,根本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境,只能躺平等死。 “赵大柱,你妹来了。” “你妹……” 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听到有人喊“你妹”,本能地回了句“你妹”。 “不对,自己真有个妹妹。” 确切地说,是原主赵大柱有个妹妹。 季怀安回过神,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 一名狱卒正好领着个姑娘走到地牢门口。 姑娘二八年华,一张白皙无暇的瓜子脸,小巧挺拔的琼鼻,配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清纯可人。加上那婀娜的身段,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如同影视剧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裙,但也无法掩盖住妹子清丽脱俗的容貌。 季怀安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原主竟然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妹妹。 这……算是补偿吗? “哥,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妹妹看见季怀安身上血迹斑斑的鞭痕,眼睛一下子红了。 “婉儿,我没事。” 根据原主记忆,妹妹叫赵婉儿,很早便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 小时候,原主是个护妹狂魔,见到有人欺负妹妹,便拿着板砖跟人拼命。这恐怕算是原主身上唯一的优点了。 所以后来赵婉儿虽被卖了出去,但还是一直接济着好吃懒做的赵大柱。 “我去外面看着,你们抓紧点时间。”狱卒叮嘱后转身走了。 赵婉儿蹲了下来,一只白皙的玉手伸进铁门。 季怀安迅速将身体挪到门口,一把握着赵婉儿的玉手。 柔软!! 丝滑!! 这哪是丫鬟的手,这明明是小姐的手啊。 赵婉儿被卖到了一个将军的府上,因为心灵手巧,乖巧懂事,被安排伺候一位得宠的将军夫人,并不需要做粗重的活儿。 “哥,疼吗?” “不痛。” “都伤成这般了,怎么会不痛?” 赵婉儿两颗豆大的眼泪垂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真的不痛了。” 季怀安轻轻揉捏着妹子小巧的玉手,疼痛神奇般的减轻了大半。 “婉儿,你怎么来了?”季怀安问。 根据北凉国律法,他这种情况是禁止探监的。 “我花了点银子进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哪个世界都一样。可惜妹子那点碎银子还不足以将他救出监牢。 第2章:可怕的监察院 “哥,我求了三夫人,她答应帮忙,肯定不会杀头的,也不会被送到南方边境。” 妹子眼泪婆娑,楚楚动人。 北凉国的南方是南楚国,两大王朝南北对立,水火不容,仇深似海,几乎年年征战,每年死在战场上小卒不计其数。 一旦被送往南方边境,只有战死,几乎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会放我出去吗?”季怀安着急地问。 “不知道。”赵婉儿摇了摇头,难过地轻拭着泪花。 “那位三夫人真会为了一个丫鬟救他吗?或许只是用来哄骗妹子的托词吧。”季怀安心中不敢抱有太大的幻想。 就在这时,大牢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几位大人,这里是京兆尹监牢,没有令牌不能入内。” “监察院拿人,谁敢阻拦,滚开……”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人冲进了监牢。 这些人身穿黑色战甲,配着银色腰刀,为首那人则配着金色腰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赵婉儿吓得蹲靠在门边。 为首的金刀卫取出一张画像展开,对比着季怀安看了看。 “就是他,带走。” 一名银刀卫抽出腰刀,一刀砍在牢门的铁锁上。 “咣当”一声,铁锁被砍开。 两名银刀卫踢开铁门,不由分说地将季怀安架起来,拖着便走…… …… 皇权世界,北凉国权力最高的自然是皇宫深处的那位乾皇陛下。 除了乾皇陛下外,北凉国最有权势的机构便是监察院。 监察院是一个完全独立于朝堂之外的机构,只对皇帝陛下一人负责,主要负责搜集情报、监察文武百官,有点类似于历史上的锦衣卫、东厂、西厂之类的特务机构。 监察院的权力之大,甚至超过了刑部。 因为监察院拥有独立的调查权、逮捕权,甚至能直接从刑部拿人。 在北凉帝国,一提到监察院,人人闻风丧胆,特别是那些底裤不干净的官员们。 监察院培养了无数的密探潜伏在北凉皇朝的各个角落,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面临的将是非人的审讯。 没有人能在监察院的酷刑之下咬住牙关,只要进了监察院,不论你的骨头有多硬,都会老老实实的招供,连初夜坚持多少秒都休想瞒过去。 监察院,就是有这种手段。 一旦进了监察院,很少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即便活着出来的,也都成了废人。 季怀安浑身是伤,无力抵抗,任由监察院的两名银刀卫将自己架出了京兆尹府的监牢。 “一个刚入伙的土匪,用得着出动监察院吗?”季怀安心中苦涩。 因为原主的记忆,他深知监察院的可怕,心头被深深的恐惧笼罩着。 季怀安不认为便宜妹子能让那位三夫人请动监察院救他。 即便是那位将军,也请不动吧。 出了监牢,他像死狗一般被扔进了密封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通过宽敞的街道,径直朝城南驶去。 城南,一座戒备森严的建筑,四周的阴森的高墙黑瓦,犹如铜墙铁壁,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这里便是监察院,被百姓称之为“冥府” 重伤的身体加上内心的恐惧,季怀安刚到监察院的大门口便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醒来,但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死,因为耳边正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你觉得如何?” “像……身高、外貌,几乎无可挑剔,是目前找到的几人中最像的一个。” “光外表像可不行,其他方面呢?” “骨骼清奇,天赋不差,用心调教一番,剑术方面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文采……”声音顿了顿,“院长,他醒了。” “院长?”季怀安心头一惊。 难道是监察院中有着“屠夫”之称的那位大人? 这位院长大人的名讳,能够吓哭三岁孩童。 横竖一死,他决定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结果刚要睁眼,额头被人拍了一掌,再次陷入了昏迷。 又不知过了多久,季怀安再次醒来。 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继续伪装,而是直接睁开了眼睛。 这个世界的强者武力值很高,能够以一敌百,能够听声辨位,能够飞檐走壁…… 总之,都是挂逼。 不好混啊…… 季怀安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光着身子浸泡在一个大浴桶中。 药浴!! 浴桶中泡着各种不知名的药材,传来阵阵药香。 知觉恢复,身体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却十分舒服,让他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之前的虚弱一扫而空,有种精力充沛之感,脑子也随之清醒了不少。 季怀安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的房间,头顶有个碗口大的方块窗,光线微弱。 “这是什么地方?”季怀安自言自语。 “监察院。” 背后传来女人的回答声,将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女人背对着自己。 女人腰间配着一把金刀,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到她的存在。 “穿上衣服。” 女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浴桶旁边的椅子上放着毛巾,以及一套男式锦衣。 季怀安立刻站起身,顺势低头看了一眼。 小兄弟健在、完好无损,似乎还健壮了不少。 擦干身体,季怀安本能地翻了翻衣服。 “没有内裤?” “何谓内裤?” “就是裹鸟大裤衩。” 女人没听懂,也没再问,而是一握腰间的刀柄,命令道:“穿上衣服,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威胁,赤裸裸地威胁。 季怀安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穿上。 这套衣服摸起来丝滑柔顺,穿起来有些复杂,根据原主记忆,这不属于北凉国的服饰,应该属于南方南楚国的衣饰。 “姑娘,穿好了……” 女人回过身打量着他。 季怀安也同时打量着女人。 女人约莫二十来岁,容貌清秀,扎着头发,一身男式劲装,英姿飒爽,不过表情有些生硬。 冷艳!! 禁欲系女人!! 季怀安总结。 南楚国的衣服有些复杂,他勉强穿上,但有些凌乱。 禁欲系的女人缓缓走近,突然伸手一把扯开了他的腰带…… 第3章:识字明义 冷艳的女人扯开了季怀安的腰带,如同丫鬟一般帮他整理着衣饰,然后再将腰带重新系上。 季怀安要比女人高半个头,轻嗅着女人发丝传来独特的清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但他却一动不敢乱动。 这是监察院的女人,腰间的那把金刀足以让色中饿鬼退避三舍。 “过去坐下。”女人看向梳妆台示意。 季怀安听话地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面前的铜镜中映照着赵大柱的容貌。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 皮肤算不上白皙,但五官清秀,长眉若柳,穿着一身锦衣长衫,倒也风度翩翩。若是再白一点,妥妥的男主角。 身后的女人拿过毛巾,将他湿漉漉的头发擦干,然给他编着发髻。 虽然干着丫鬟的工作,但女人那张禁欲系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令季怀安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 一刻钟后,女人帮他打理好了头发。 束发成冠,文质彬彬。 根据原主记忆,这明显不是北凉国的发饰,更像是南楚国的发饰。 有些复杂,不过卖相不错。 人靠衣裳马靠鞍,之前还是牢房中披头散发,血血迹斑斑的囚犯,现在已经化身成风流儒雅的翩翩公子。 季怀安对这个样貌很满意,甚至从铜镜中看到身后的女人看他的眼神都起了变化。 “姑娘……” “闭嘴,跟我来。” 无奈的他跟着女人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是一处幽静的院子,院子不大,很空旷。 四周数丈的高墙,将整个院子围得像铁桶一般。 院中站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有点阴森吓人,且称他为鬼面人。 鬼面人手中握着一把通体幽黑的长剑,气势逼人。 “高手,这人绝对是个高手。” 仅从这一身行头与气势,季怀安判断这个鬼面人是个挂逼。 冷艳的女人将季怀安带至鬼面人身前,恭敬地抱拳一礼后,沉默着退至不远处站立。 鬼面人打量着他,没有说话,因为被青面獠牙的面具遮挡着,看不到鬼面人的表情,无法判断对方的情绪以及目的。 季怀安有些紧张,继续保持沉默。 “从现在开始,你跟我学剑。” 鬼面人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正是之前跟院长谈话的那个男人。 地上插着一把铁剑,鬼面人示意他拔剑。 “金手指来了,高手兄要教我绝世武功……” 谁的心中没有一个武侠梦? 季怀安抑制着心中兴奋激动,走上前,双手握住剑柄,用力将铁剑拔了出来。 鬼面人一抬手,舞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剑招,剑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颇有影视剧中的大侠风范。 一套剑招结束,鬼面人收剑。 “你试试。” “没……记住……” 季怀安尴尬了,他一招也没记住,看了个寂寞。 难道自己没有武学天赋? 鬼面人并未生气,而是将剑招拆解开来,一招一式地教着他…… …… 练剑一上午,季怀安累得跟死狗一样,结果只记住了五招,舞起来还有些不连贯。 鬼面人走时,他想问问自己学得如何?但鬼面人什么也没说。 监察院的人,都这么冷酷吗? “吃饭……” 黑衣劲装的女人不知从哪里拎了一篮饭菜过来。 她将饭菜摆在地上,席地而坐。 饭菜有两份,饥肠辘辘的季怀安坐到女人对面,端起碗狼吞虎咽着。 伙食还不算不错,有肉,有鸡腿。 分量也足。 很快,他便将自己的那份饭菜一扫而空。 “姑娘芳名?”季怀安放下碗,打了个饱嗝问。 女人不搭话,自顾自地吃着。 “姑娘,这里是监察院的什么地方?” “你是监察院的金刀卫吗?” “姑娘……” “闭嘴,以后除非我问话,否则不准开口。”女人冷声呵斥。 不问就不问,小爷我又不是舔狗。 女人虽然一身男装,但却无法掩盖住饱满的身材与清秀的容貌。 季怀安偷瞄着,结果碰到女人刀锋般的眼神,急忙将眼神瞥向他处。 “等小爷神功大成,哼哼……”这是赵大柱的龌龊想法,不是我的。 …… 下午,院里来了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先生,还带来了几大木箱子书籍。 老先生身着一身儒雅的锦衣长衫,背负着双手,浑身上下散发着读书人才有的酸腐气——不,是才气,季怀安更正着,毕竟自己也是位读书人。 女人恭敬地向老先生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边站立。 “这又要干什么?要教我读书?”季怀安一头雾水。 老先生负着双手,浑浊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季怀安,问:“识字否?” “识字……” “小爷我可是985本硕连读的高材生。”季怀安心里补充。 原主生前识字,但并不多,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文字也是中华五千年文明中的方块字。 “读给老夫听听。” 老先生随手从箱子中拿出一本书递过来。 季怀安接过来一看,书名《王制》, 他翻开读道:“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 老先生在一旁抚须颔首,侧耳倾听。 读了大半本后,老先生抬手示意他停止。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何意?”老先生负着双手考校。 “天子为臣子制定俸禄和爵位。按照爵位可以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季怀安回答道。 老先生微微有些惊讶。 “小样儿,考我古文,小爷选修的可是古汉语文学。”季怀安面露嘚瑟的微笑。 一个金融系985高材生,为啥选修古汉语文学? 当然是——爱好。 “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间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归之间田。又作何解?”老先生继续考校。 “诸侯有功,将手中剩余的土地作为封赏。诸侯犯罪,则将他的所有土地收回,并入闲田。”季怀安应答。 老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识字明义,这些书你自己看吧。记住,十日内必须看完,十日后老夫再来。” 老先生说完负着双手,迈着小碎步走了。 第4章:都是挂逼 季怀安数了数箱中的书籍,一共三大箱子,整整六十本书。 十天看完?平均一天看六本? “看书?老子刚毕业……又要看书?看你大爷。” 季怀安在心里骂街,随手将书扔回木箱中。 “啪……” 一条毒蛇般的皮鞭抽在他的小腿上,疼得他一龇牙。 “愣着作甚?看书……” 黑衣劲装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多了一根皮鞭,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我在……酝酿情绪……” 季怀安瞄了眼女人,嬉皮笑脸地拿起一本书翻看着。 一旦他开小差,或者打瞌睡,女人手中的皮鞭立刻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 好在书籍虽多,但印刷术落后,里面字体间隔较大,一本书其实没有多少字。 一个下午,季怀安挨了六鞭子,顺利看完了六本书。 这些书包括人文、地理、军事、历史、诗词…… 根据原主记忆,他发现这些书并不属于北凉国的著作,而是属于南楚国。 入夜,女人将季怀安带回院中唯一的那间房子。 浴桶中不知何时换了一桶新的药水。 “脱衣服进去。” 冷艳的女人并未转身回避,而是盯着他,这令他有些尴尬。 转念一想,女人都不怕,我怕个甚? 季怀安直接脱了衣服,在女人的目光中挑衅地晃了晃。 “姑娘,要不要一起洗?”季怀安露出无耻的笑容。 “啪……” 一鞭子抽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季怀安痛的一声惨叫,立刻跨进浴桶中坐了下去。 女人则走到唯一的床上,躺了上去。 不知道是药水的作用,还是太过寂寞无聊,偷瞄着床上的冷艳的女人,有些欲火难耐。特别是那两座小山峰,让人想入非非。 “等你睡着了,哼哼……” 这不是我,这是赵大柱的龌龊心思。 脑补着画面,嘴角挂着一道哈喇子,女人尚未睡着,他已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禁欲系的冷艳的脸颊近距离出现在他面前。 季怀安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药水泡了一夜,精力充沛,又是早晨。 蛟龙出水,懂的都懂。 女人眼神充满了好奇。 “起来,穿衣服。” 季怀安迅速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穿好衣服后,女人按照昨天的样式,继续帮他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带着他来到院中。 鬼面人已然在等候。 上午,继续跟鬼面人学习着那套剑法。 下午,继续看书。 十天时间,季怀安也不知道挨了女人多少鞭子,不过终于将三箱书籍全部看完了。 相比来说,鬼面师父虽然看着可怕,但比女人要温柔多了。 此时,季怀安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肯定不会被处死,否则监察院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至于监察院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还猜不透。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监察院确实是在培养自己…… 第十一天,季怀安已经能够完整地舞出鬼面人教授的那套剑法。 “鬼面师父,我的剑法学得怎么样?是不是神功大成了?”季怀安嬉皮笑脸地问。 “还行。” 鬼面人蹦出两个字,转身走了。 鬼面人一走,季怀安拿着铁剑指向冷艳的女人,挑衅道:“女人,试试小爷的剑招。” 黑衣女人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没有理会。 “小爷剑法已成,拔刀吧……” 季怀安一剑朝女人刺了过去。 黑衣女人看也不看,拔刀随手一挥。 “铛……” 季怀安手中的铁剑飞出数丈,插在远处的墙上,不停地震颤着。 手臂麻了,整个人都麻了。 他连女人出刀的姿势都没看清。 女人早已收刀归鞘。 监察院并非军队,人数不多,但等级森严,最核心的力量是银刀卫跟金刀卫。 一名银刀卫,可敌十多名训练有素的战士。 一名金刀卫,可敌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战士。 至于金刀卫之上是什么,赵大柱也不知道,可能是那鬼面人。 总之,监察院的这些人,都是挂逼…… “咳咳,这女人是金刀卫,小爷我才学剑十天,打不过……正常。” 季怀安自我安慰后,揉了揉发麻的右臂。 “吃饭……” “姑娘芳名?” 饭间,季怀安继续纠缠女人。 禁欲系的女人不说话,闷头吃饭,不过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生硬了。 “教我剑法的是鬼面师父是什么人?” “他比你的级别还高吗?” “你们把我抓来想做什么?是要培养我成为监察院的骨干吗?” “姑娘,你天天不说话,这样很容易得抑郁症的。” “给我装酷,总有一天,小爷要撬开你的小嘴……喂你喝豆浆。”赵大柱龌龊地想着。 …… 第十一天的午饭后,一身傲气的老先生如约来了,又带了两个大木箱。 “尼玛……” 季怀安看书看得想吐,一看老头儿又带了两箱书来,顿时头皮发麻。 “书都看完了?”老先生问。 “看完了,老先生,你别考我,我记不住。”季怀安急道。 十天时间,看六十本书,神仙也记不住。 不对,仅仅是十个半天而已。 “无需记住,有个大概的印象即可。”老先生说道。 季怀安一听,方才松了口气……偷偷瞄了旁边拿鞭子的女人。 老先生将两个新木箱子打开,左侧的木箱中装着十来本书,右侧木箱中装满了卷轴,像是字画。 “这一箱书,一箱画上的所有内容,必须全部记住……一个月后,我再来。” 老先生丢下一句话,负着双手,迈着小碎步走了。 “……”季怀安想要暴走。 “啪!!” 一鞭子抽在他的大腿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愣着作甚,看书……” 女人扬了扬鞭子,一脸不善。 “娘子动口莫动手……” 十多天的相处,季怀安差不多也摸清了女人的心性,知道女人不会把他怎么样,偶尔口头上占点便宜,给乏闷枯燥的生活添加一点乐趣。 “啪……” 女人又是一鞭子抽在他的屁股上。 季怀安惨叫一声,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拿起书,认真地翻阅起来。 冷艳的女人嘴角一弯,被季怀安滑稽的动作逗得想笑……但又强忍住了。 第5章:考核诗文 这次送来的书既不是人文地理,也不是经史子集,更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南楚国皇朝的一些人物简介。 这些人物的身份都极为不凡,上至王侯将相,下至文武百官,甚至还包括一些官僚家眷。 另一箱的卷轴,则是这些人的画像。 画像一侧用小楷标注着这些人的名字,正好跟书上的记录对应着。 此时,季怀安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之前的那些书籍,还有现在的这些人物资料,全都属于南楚国……为什么? “难不成,他们要将我送去南楚国?”季怀安心中凉了半截。 这个世界只有两大王朝,南方的南楚国、北方的北凉国,至于西南方的海岛小国,根本不成气候。 南楚、北凉都想一统中原地区,几乎年年征战,边境线每年死亡的士兵不计其数,两国的仇深似海。 一个北凉国人,如果前往南楚国,只有死路一条,反之亦然。 曾经有一个南楚国人,不知如何来到了北凉国,最后被北凉国人活活给烤着吃了。 近一个世纪的对立与战争,让两国人民的仇视,融入到了每一个普通百姓的骨血之中。 凉了,真的凉了…… 不过想去南楚国,似乎并不容易。 两国断交,不通商,边境线上还有一道方圆十里的死亡地带。 可能是我想多了,监察院也没能力将我送去南楚国吧? 也许是院长大人见我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想要培养我成为监察院的骨干。 至于这些书的内容……作为一名监察院的骨干,对敌国有些了解,也是很有必要的。 …… 日复一日,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季怀安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 上午,跟随鬼面人习剑。 下午,背诵老先生拿来的人物画像与简介。 晚上,泡药浴。偷瞄女人睡觉。 如果不是有个长得美艳的女人天天拿着鞭子陪着他,这日子恐怕更难熬。 不过这一个半月的训练与药浴,让他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筋骨强韧,气血充足,剑法也学会了三套。 虽然还是打不过冷艳的黑衣女人,但能撑住十招之后长剑才会脱手,有进步。不过要想成为绝世高手……似乎有点不现实啊。 这天下午,鼻孔朝天的老夫子负着双手,迈着小碎步如约来了。 这次没有带木箱子。 季怀安长吁了一口气。 “都记住了吗?”老夫子问。 “应该,差不多吧……”季怀安有些信心不足。 老夫子随手拿起一卷画像展开,示意季怀安作答。 “南楚国户部尚书,苏慎,字谨言,年龄四十有三,妻妾十九位,七子一女……” 季怀安一口气说完,想了想,并无遗漏后才停口。 老夫子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张画像展开。 这是一张少女的画像,画像中的少女衣着华贵,眉眼如画,一张被天使吻过的脸颊,倾国倾城,头插一枝金步摇,高贵端庄。 就连旁边的禁欲系女人看到画像,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这样的女人要是记不住,天打雷劈。 “南楚国七公主,姓楚名凌雁,字新乐,是南楚国有名的才女,精通琴棋书画,善诗文,深得南楚皇帝宠爱,母亲柳氏,被册封为贵妃……” 老夫子一连取了十几张画像,季怀安说得丝毫不差。 一个月背下这些人物的资料,倒是不算太难。 老夫子放下最后一卷画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这几天,跟我学习诗词。” “学习诗词?”季怀安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北凉国位于北方,平原辽阔,气候偏寒,从朝野到普通百姓,都是重武轻文,大多善骑射而不善诗词。 南楚国恰恰相反,位于南方,山清水秀,经济富饶,文化昌盛,涌现出很多文学形式,诗词便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之一。 老夫子双后负在身后,给季怀安讲起了诗词韵律、平仄…… 一个下午,老夫子口若悬河就没停下过。 季怀安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老头儿肚子里有墨水,不简单。 傍晚,夕阳西下,一抹晚霞将天空映照得绚丽多姿,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被工业污染,清澈的天空纯净得如同仙境。 “理解得如何了?”老夫子突然开口问道。 “略懂一些……” “能作诗吗?” “可以试试。” 老夫子抬头看了一眼夕阳余晖,“就以夕阳为题,你试着作一首诗。” 夕阳为题……季怀安露出笑容,在脑海中一搜索,顿时有了: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老夫子轻抚着胡须,点了点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老夫子表情僵住,陷入沉思,慢慢露出惊讶,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老夫子自顾自地念了一遍,惊叹鼓掌,“好一首五言绝句,好诗,妙哉妙哉,此诗,堪称传世佳作……” 半晌,老夫子才回过神,认真地打量着季怀安,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面带着一丝疑惑之色。 这首诗借夕阳黄昏,表达伤感之情,表达着对命运的无奈,跟这小子现在的处境倒是十分契合。 “或许是有感而发,灵感一现吧。”老夫子给他找了个理由。 旁边的黑衣女人虽不懂诗,但见夫子的表情,也知道这首诗不俗,不由偷偷看了季怀安一眼。 “小李杜的传世佳作,能不好吗?” 老夫子的表情在季怀安的意料之中。 能够流传千古的诗词,随便拿出一首,都足以震惊四座。 不过北凉国重武轻文,像老夫子这样懂诗词的,寥寥无几。 监察院怎么会有一个儒腐的老先生,不过从衣着装扮来看,这老先生应该不是监察院的人,而是监察院请来的。 诗词虽妙,但在南楚国并无用武之地,估计除了这个老头儿之外,用这些诗词出去装逼都没几人能听懂。 总之,想拿几首诗词翻身——做梦。 “再来一首如何?” 老夫子来了兴致,看季怀安的眼神也变了,明显和蔼了一些,少了些居高临下的傲气。 “请老夫子出题。” 季怀安面带微笑,心思:“背了那么多诗词,还应付不了你?小样儿……” 第6章:此子大才,万万不可送去敌营 老夫子想了想:“就以百姓为题。” 百姓?这个简单,我上小学就会了。 季怀安脱口而出:“种春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老夫子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老夫子表情僵住,顿时头皮发麻。 北凉国年年征战,苛捐杂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即便四海之内没有闲田,百姓依旧吃不饱。这不正是当下北凉国百姓的现状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后四句一出,老夫子如遭电击,身体微微颤栗着,有种想要跪拜的冲动。 多么朴实无华的辞藻,不仅画面感十足,而且包含节俭的深意。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诗,好诗啊。” 老夫子轻声念着,细细品味着,激动得全身发抖。 旁边的禁欲系女人的表情也变了,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季怀安,仿佛是在看外星人一般。 她虽不懂诗词,但如此朴实的辞藻还是能听懂的,千古佳作不是吹的,诗词带来的共情感,让她强烈的震撼着。 特别是在这个农耕时代,除了王公贵族外,所有人都是农民出身,悯农这首诗,太有代入感,太能引起共鸣了。 良久,老夫子才慢慢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这首诗,可有名字?” “就叫悯农吧。”季怀安答道。 “悯农……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好。”老夫子的眼眶涌现出泪花。 再看季怀安时,老夫子的表情又变了,眼神中带着一丝崇敬。 女人的表情也变了,多了一些柔和。 季怀安老脸微红,心生惭愧。 “抄诗装逼,无奈之举,请华夏诗词先贤们勿怪。” 随口两首诗震慑住了老夫子。 老夫子看着季怀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似是在为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感到可惜。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最终归宿了。 接下来,老夫子没有再考校诗词,而是转口问道:“之前看的兵书,可还有印象?” “还有一点。” 南楚国的那些兵书,写得比较粗糙,比中国古代的《孙子兵法》、《吴子》、《六韬》之类的兵书差远了。 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但也不能说什么都不记得。 “对用兵之道,可有感悟?”老夫子又问。 “略有……一些吧。”季怀安心虚。 “以五万,对五十万,如何取胜?”老夫生考校道。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不可一概而论。” “具体情况?说说看。” “若是在山区,可将队伍分散开来,打游击战……” “何谓游击战?”老夫子皱起眉头。 “游击战就是……可以理解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老夫子想了想,点头赞同,“继续说。” “若是守城,只能坚守不出,等待援兵,同时制造假象,迷惑敌人视线……若是在平原,那就只能逃命了,若是马儿跑得不够快,那就是死路一条……” 老夫子眉头拧成了三道渠沟。 “说错了吗?”季怀安稍一思忖,补充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以五万对五十万,若是在平原作战,不跑难道等死吗?” “有道理。”老夫子舒开眉头,抚须颔首,又问:“若是以五十万,对五万呢?” “围而不攻,围点打援,聚而歼之……” “围而不攻,围点打援……” 老夫子凝眉沉思,很快露出惊讶的表情。 细细琢磨了一阵后,老夫子继续问:“战争中,最高明的策略是什么?” “当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正所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老夫子一拍大腿,眉毛一挑,喜上眉梢,瞳孔放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用兵的原则是什么?”老夫子再问。 季怀安彻底放飞自我了,一句句兵法脱口而出。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老夫子表情凝固……震惊……直冒冷汗……彻底麻了…… 季怀安说出的一句句经典的兵法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扑通一声,老夫子摔倒在地。 “兵者,诡道也。”老夫子卧坐在地,细细咀嚼着口中的几个字。 寥寥五字,已经道出了战争的真谛。 “老人家……” 季怀安想要上前扶起老夫子,黑衣劲装的女人身影一闪,警惕地挡住了他,显然是怕他挟持老夫子。 他还真想过胁持这个老头儿,挟持人质逃生,影视都是这么演的,但稍一思忖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那样做,纯粹是找死。 半晌,老夫子才从地上爬了起身,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抓住季怀安的双肩,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他。 老人家,淡定……季怀安心跳加速,紧张得面红耳赤。 女人在一旁手握金刀刀柄,做着防御之姿。 “好,好,好……” 老夫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突然放开他,转身跑了。 季怀安松了口气……是不是装过头了? …… 监察院深处的书房中,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堆资料。 中年男人脸上一道骇人的伤疤贯穿了左眼,面相阴森骇人。 除了朝中的大员,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位面相阴森的中年人,正是权倾朝野有“屠夫”之称的监察院院长。 鬼面人站在下首,正在给院长汇报。 “此子天赋不错,三套剑法已经学成,剑术方面应该能够过关。” 院长点了点头,问:“荀师那边进展如何?” 鬼面人刚要答话,门口传来禀报声。 “院长大人,荀师求见。” 来得正好……院长放下手中卷宗,“请荀师进来。” 荀师慌慌张张地跑来,进门时一个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 “荀师,何事如此惊慌?”院长眉头微蹙。 荀师快速爬起身,满脸焦急道:“院长大人……此子大才,万万不可送去敌营。” 第7章:屠夫院长 “大才?” 院长愣了一下,转而露出笑容,因为脸上的刀疤之故,笑容看上去有些瘆人。 赵大柱的身份监察院已经查得巨细,一个地痞何来大才。若是真有大才,又如何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此子聪慧过人,一点就透,能够举一反三,精通诗文,兵法,既是诗才,又是将才……” 荀师口若悬河地将季怀安的表现说了出来。 院长听完,微微颔首,“如此说来,倒是合格了……荀师辛苦了。” “院长大人,此子非同凡响,一旦送去敌国,不仅是我们北凉国的损失,将来恐怕反会带来威胁……” 院长显然没有理解荀师的意思,这让他心急如焚。 “荀师多虑了,来人,送荀师回去休息。” 荀师虽为文道院的内阁学士,而且还曾做过少傅,但北凉国重武轻文,他官职虽高,但并无实权,在院长眼中不过是一介儒腐的老书生罢了。 他的话又怎么可能引起院长的重视。 两名银刀卫走来,要拉荀师的胳膊。 “不要碰老夫,老夫自己会走。”荀师恼火地推开两名银刀卫。 虽无实权,但好歹也是当今帝师之一,两名银刀卫不敢太过强硬。 “萧韫奇,你把此子送去南楚国,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荀师怒视着院长,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这位拥有“屠夫”之称的院长大人,本名叫萧韫奇,如果不是荀师喊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大才?” 荀师刚刚的表现让院长产生了好奇,他看向鬼面人,问:“你怎么看?” “纸上谈兵……很好。” 鬼面人的话很简洁,跟院长的想法一致。 院长点了点头,“明天,该去看看了。” …… 入夜,昏暗的房间中。 季怀安浸泡在浴桶中,禁欲系的女人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一缕月光从房顶的窗口照射进来,落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 女人脑海中回想着那首悯农的诗句。 季怀安担忧着自己的处境。 两人都未入眠。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是你写的?”床上的女子突然侧过身,看着季怀安。 “不是我写的,是我抄的。”季怀安冲着女人微笑。 “荀师是北凉国最有学问的人,你若是抄的,瞒不过他。” 女人看着季怀安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季怀安嬉皮笑脸:“姑娘,你也喜欢诗吗?要不我上床去,给你讲讲我的创作心得……” 地痞终究是地痞……女人脸色一寒,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无趣的女人……又是一个寂寞难耐的夜晚。 天亮后,如往日一样,女人替他梳理着头发。 不知是昨天的诗词,还是日复一日的相处,女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 辰时,两人走出了房间,女人跟季怀安都愣了一下。 因为院里来了两个人,除了鬼面人,面带刀疤的独眼院长也来了。 女人露出一丝紧张,急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至一边。 季怀安虽不认识这位院长大人,但从鬼面人落后对方一个身位来看,也已猜出了七八分。 监察院院长,权倾朝野的“屠夫”,这面相就够唬人的,特别是那仅有的一只眼睛,目光深邃犀利,不怒自威,只有久居高位者才能散发出这般气势。 院长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季怀安,面无表情。 “赵大柱,还不快见过院长大人。”鬼面人发出沙哑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见过院长大人。”季怀安走近,学着女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似乎不怕我?”院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季怀安。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跟自己对视了,这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通常来说,一个地痞若是见到自己,不吓尿已经十分难得了。如此大胆地观察自己,即便朝堂上的那些大员,也没有这么肥的胆子。 “院长大人将小人带到这里,悉心栽培,在下感激不尽,为何要怕?” 季怀安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慌的一比。不过他知道,这位院长大人……至少不会杀他。若是要杀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又何必这么费事。 只要攀上这位院长大人,以后是不是可以在北凉皇城横着走了…… 季怀安在心中盘算着,要怎么赢得这位“屠夫”院长的好感。 院长看了眼旁边的书籍,问:“书里的内容都记下了?” “回院长大人,该记的都记下了。”季怀安心里呼喊……快点考我,让我装逼得宠…… 让他失望了,院长没有考他,而是问道:“知道监察院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原主赵大柱虽知道监察院的可怕,但并不知道监察院属于什么机构。 但熟读历史的季怀安从赵大柱的有限的认知中,知道监察院就是类似于锦衣卫、东厂、西厂的特务机构,眼前的院长就是特务头子,是权倾朝野的厂公。 至于眼前的这位厂公是不是太监……不重要。 “说说看。”院长继续问。 季怀安一思忖,说道:“监察院是陛下手中的刀,是守护北凉国的重器。” 院长愣了一下,慢慢露出瘆人的笑容,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季怀安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趁热打铁:“小人愿意加入监察院,追随院长大人,为院长大人、为北凉国效力。” 院长笑容更甚,“从踏入这座院子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监察院的人了。” 季怀安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果然是在培养我成为监察院的骨干,这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要入了监察院中,即便是一名银刀卫,那也能在皇城街上横着走。以后酒楼吃喝,勾栏听曲,谁还敢收他的钱……呸呸呸,这是赵大柱的龌龊想法。 “多谢院长大人栽培。”季怀安一脸恭敬,内心激动。 院长抬手示意,鬼面人将厚厚的一沓纸张递给季怀安。 “好好看,记住里面的每一个字。” “是,院长大人。”季怀安接过厚厚的一沓纸张。 “三天后,会派给你第一个任务。” 院长说完带着鬼面人走了。 任务来了?季怀安急忙翻看着纸上的内容。 纸上的文字并非印刷体,像是笔录,是一份详细的个人资料。 “季怀安,字喻之,南楚国季侯之子,人称小侯爷,其姐季瑶是南楚国皇帝陛下的宠妃……” 这人跟自己同名同姓?季怀安继续往下看:“三岁识字,七岁作诗,精诗文,善策论,熟读兵书,风流才子,十六岁初夜献给了金凤楼的司音姑娘,得其门而不入,三秒溃败……” 第8章:没有拒绝的资格 季怀安看完纸上所有的记录后,感叹南楚国的这个季怀安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不,应该说这季家全都是人才。 季怀安的父亲名叫季丰年,原本只是一介商贾,但生意做得不错,赚了不少钱,是个名副其实的土豪。 但在封建王朝,商人地位太低,所以季丰年一心想混进上层圈子,但他一没文化,二没武功,于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一子一女身上。 自小开始,季丰年便花重金请来先生教季怀安文韬武略,给儿子打造文武全才的人设。 所谓三岁识字,七岁作诗,自然都是假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打造一个神童的人设不是很难。 不过从小悉心培养的季怀安,长大后确实颇有文采,在夏王朝有风流才子的名声,加上长得帅,又是个富二代,获得了不少大家闺秀仰慕。 青楼里仰慕的就更多了,不过诗才只是其一,银子才是根本。 除了文采,武功文面季怀安要差了不少,学了几套剑术后便放弃了。 南楚国重文轻武,用季怀安的话来说,武功学得再好,也是莽夫。他要做万人敌,之后便熟读兵书,常常发表一些对战争的见解。 季怀安曾写过一本《战策论》,书中的大半内容是请枪手代写的……不,应该说是修改的。季丰年为了让一名将军夸他儿子的《战策论》几句,豪掷三千金。 在强大的钞能力包装之下,季怀安名声在外,混得风生水起,又被称之为“将才”。 对于女儿季瑶的培养,季丰年也同样下了血本,季瑶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加上从小习诗文、礼仪,通过选秀被送入了皇宫后,受到了夏皇的宠爱,被册封为淑妃。 就这样,季丰年从一介商贾混成了皇亲国戚,还被封了侯爵,完成了从地主老财到王公贵族的阶层蜕变。 女儿成功上位了,但儿子还是一介书生,必须建功立业。 半年前,在季淑妃的帮忙下,季怀安成功被推荐到一名将军手下。 本来季丰年只是让儿子上战场镀层金就回来,但常年顶着“将才”的光环,季怀安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在一次与北凉国的战役中,季怀安主动请缨做了先锋官。 结果他的第一战,就因为追击一小股敌军,被北凉国诱敌深入活捉,成了阶下囚。 “人才啊……”季怀安放下最后一页纸,笑着感叹。 “看完了?可都记住了?”女人在旁边问道。 “记了个大概,有些细节还要再看几遍。” 季怀安伸了伸懒腰,惊讶地发现禁欲系女人竟没有催促自己,也没有抽他鞭子。 是被我的诗才感染了,还是日久生情了? 三天后,在他的忐忑不安中,院长跟鬼面人如约来了。 “记得如何?” 这位面相威严的院长大人一见面直奔主题。 “回院长大人,都记住了。”季怀安不敢怠慢。 院长接过厚厚的一叠资料,随手翻阅着问了几个问题,季怀安都回答得分毫不差,这让院长颇为满意。 “知道为什么让你记这些吗?”院长问。 “不知。”季怀安摇了摇头。 “因为这跟你接下来的任务有关。” 院长示意,旁边的鬼面人展开手中的画卷,画像是一名身穿南楚国服饰的青年男子,样貌俊秀…… 怎么有点眼熟?季怀安愣住,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人是自己。 每天早晨坐在铜镜前让女人梳妆,已经让他对赵大柱的长相有了深刻的认知。 “院长大人,这不是我的画像吗?”季怀安有点懵逼 “像吗?”院长问。 “像……” 画工十分细腻,跟照片一样,能不像吗? “像就对了,知道他是谁吗?”院长老谋深算地笑了笑。 “这不是我?”季怀安心中一惊,看到院长脸上瘆人的笑容,联想起这两个多月的训练,又看了眼院长手上的资料,所有的一切串联在一起,真相已经浮出水面。 “他是南楚国的季怀安。”他的脸色发青。 “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这很好。”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季怀安。” 老子本来就是季怀安……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终于知道监察院要让他做什么了,要让他潜伏到南楚国,当间谍。 这个时代叫细作。 自古以来,细作的下场都不太好。 以南楚国与北凉国的仇恨,自己去了南楚国,一旦露出破绽,死路一条。 这事风险太大,不能干。 “院长大人,这个任务太重,小人能力有限……”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 院长冰冷的声音令他遍体生寒,监察院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培养他,岂能让他撂挑子。 如果拒绝,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季怀安本人呢?”季怀安问。 “受不住刑……死了。”院长回答。 “我要怎么去南楚国?”季怀安再问。 “这点你无须操心。”院长有些不耐烦。 “事关生死,我必须要知道。”季怀安表现出强硬。 此时,监察院是不会杀他的,只要不拒绝去敌国,他便有了谈判的筹码。 院长脸上的阴鸷之色一现即隐,缓缓开口道:“通过战俘交换,将你送过去。交换战俘是南楚国提出来的,只要你不露出太大的破绽,他们不会怀疑。” “你不怕我去了南楚国之后,背叛你们吗?” “我以为你不是很蠢……”院长露出失望的表情。 季怀安也很快想明白了,以南楚国与北凉国的仇恨,只要监察院将他的冒牌身份暴露,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不论是赵大柱、还是他自己,对北凉国和监察院都一无所知,对南楚国来说,他毫无利用价值。 对一名毫无利用价值的细作,南楚国会怎么处置? 这个时代的酷刑,想想便令他不寒而栗。 “你还有个妹妹,你走后,监察院会保她平安。” 院长附加了一句无足轻重的威胁。 “去了之后,要我做什么?”季怀安问。 “需要你做事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南楚国,还有其他监察院的人?” “不该问的,不要问。” “多久出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七天后……” 第9章:最后一项训练 院长又仔细看了看季怀安,冷声道:“到了南楚国,不想死得太早,就好好想想还有哪些事情没有记住。” 冒充一个人很难,特别还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小侯爷。 上一世季怀安看过不少惊心动魄的谍战剧,深知潜伏的危险。难道自己穿越而来,就是为了体会那种胆战心惊的刺激? 小爷心脏不好,过不了那种提心吊胆日子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院长说得没错,他现在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看到季怀安在发呆,院长转向旁边的黑衣劲装女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诺……” 黑衣女人恭敬地送走了院长与鬼面人。 季怀安坐在狭小而又空旷的院里发呆,脑海中将最近发生的事重新捊了一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女人陪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入夜,两人回到房间。 季怀安本能地走向浴桶,但浴桶里空荡荡的,没有药水。 “还有最后一项训练。” 禁欲系的女人突然在他面前松开发带,一头秀发散开,披落在后背。 接着女人卸下金刀,解开裙带,衣裙滑落,一具完美无瑕的玉体呈现在他面前…… 季怀安是南楚国的风流才子,花丛老手,金凤楼的常客,而赵大柱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这很容易成为破绽。 最后一项训练,便是女人。 看着眼前女人披散落着一头秀发,清冷漂亮的脸蛋泛着红润,娇躯傲立,勾人心魂……季怀安使劲咽了一下口水。 女人躺到床上,玉体横陈。 “你不是一直想睡床吗?愣着作甚?”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个青年能经受得住这种考验。 季怀安快速褪去衣服,上了床……两个多月的药浴让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木床有节奏地晃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房间里的粗喘声和谐而自然…… 这一夜,注定无眠。 清晨,一缕阳光从屋顶碗口大的窗户照进来,房间依旧昏暗,两人都醒着,沉默着。 季怀安从背后搂着女人的纤腰,双手徜徉在雪峰之间。 “皇甫英男——”女人突然开口。 “什么?” “我的名字。” “皇甫英男……很帅气的名字。”季怀安双手不停,口中问道:“你也是被逼加入监察院的?” “我是被选中的……” 皇甫英男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正五品千户,死在了边境的一次战役之中。她是因为武学天赋极佳,被监察院选中后培养成了一名金刀卫。 “为什么你会是……第一次?” “因为你需要知道第一次是怎么回事。” 皇甫英男还是初夜,这让季怀安有些惊讶,不过听到她的回答,倒也合理。 监察院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所以,你也是被监察院逼的?” “为北凉国效力,是我的责任。” 这女人被pua得不轻啊……不过两人只是露水情缘,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他也不可能将女人解救出去。 皇甫英男被季怀安摸得动了情,轻轻“嗯”了一声,“你从哪里学了这么多花样?” “当然是从电脑硬盘里……” 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高材生,日夜观摩,学几个动作……不难。 “电脑硬盘?”皇甫英男听不懂,误以为是某个青楼的名字。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让季怀安适应新的身份,皇甫英男开始称他为季公子。 因为本就是同名同姓,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障碍。 为了到南楚国后能保住小命,季怀安将之前所有的资料重新复习了一遍。 当然,夜间教学也没有落下,只不过都是季公子在教皇甫姑娘。 狭小的房间中,床上、浴桶中、桌上、椅子上,墙角……每一处都留下了两人为爱鼓掌的痕迹。 第六天深夜,劳累到半夜的季怀安沉沉睡去。 醒来后身体中再次精力充沛,本能地伸手去摸……双手不能动,像是被绑住……难道皇甫姑娘在跟自己玩捆绑游戏? 显然不是,那女人害羞得很,除了配合,不太会主动。 意识到不对,季怀安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一张阴森恐怖的鬼面具。 “鬼面师父……” 他已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间昏暗的牢房,四周铜墙铁壁,自己身穿囚服,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种特制的木架上,呈大字形。 鬼面人手持皮鞭站在他面前。 皇甫英男恢复了一身黑衣劲装,腰配金刀,站在鬼面人的侧后方。 “鬼面师父,皇甫姑娘,你们这是干什么?” 看到鬼面人手中的皮鞭,还有旁边一排刑具,令他毛骨悚然。 “你现在是南楚国的囚犯,季怀安。” 鬼面人一挥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 “啪……” “啊……” 皮开肉绽的疼痛令他大叫出声来。 还有一天时间,他就要被送去南楚国,作为一名被监察院审讯过的囚犯,不带一身伤,那是最大的破绽,监察院当然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好在之前赵大柱挨过一顿皮鞭,身上还有旧伤疤,但显然不够。 “下手轻点,别打要害……” “啪啪啪……” “啊啊啊……” 一连串的鞭打声与惨叫声在幽暗的牢房中回响。 皮鞭只是开始,当鬼面人拿起一个火红的烙铁时,季怀安只想快点昏死过去。 “滋滋……”声伴随着一缕烤肉香。 季怀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后,终于如愿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了过来,全身上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鬼面人已经走了,只剩皇甫英男站在他面前。 “水……”疼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皇甫英男拿着水袋喂他喝着水……喝得太急,几滴水落在胸前的伤口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喝了些水,快要虚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丝力气。 “疼吗?” “废话……” 看着季怀安被鲜血染红的囚服,皇甫英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她扯着衣袖,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汗珠,一脸温柔。 “还有多久?” “现在是酉时,明天辰时出发,还有几个时辰。”皇甫英男答道。 此时,他只想时间能够流逝得快一点,早点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哪怕去任何地方都行,想找出比监察院大牢更恐怖的地方,估计只有地狱了。 阴森的监狱铁门突然打开,进来了一个老熟人,旬师。 第10章:出发前往南楚国 皇甫英男看见冲荀走来,师恭敬行了一礼,退至一边站立。 荀师走到季怀安面前,打量着季怀安的惨状,眼睛红了,愤怒地破口大骂:“萧韫奇,禽兽……愚蠢。” 萧韫奇?难道是院长大人的名讳? 看着荀师口吐芬芳,季怀安有些懵逼,这老头儿疯了? “孩子,你受苦了。”荀师双眼眨着泪光。 季怀安没有力气,也不知道该跟着老头儿说啥,保持沉默。 “孩子,将来不论发生什么,记住,你是北凉国人,为国效力,是子民的本份,你千万不要对北凉有任何怨恨……”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pua小爷,不过这老头儿倒是一脸真诚。 放心,小爷不记仇。 主要是记仇也没用,自己马上就要被送去南楚国,冒牌身份的秘密掌握在监察院手中,这辈子估计都别想摆脱监察院的掌控。 记仇,又能如何? 想到这些,令他十分郁闷,一言不发,连眼睛都闭上了。 荀师在他的耳边又pua了好一阵才走。离开前,嘴里还叨唠着一句话。 “萧韫奇,总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 荀师走了,皇甫英男没有走,在牢房中喂他喝水、吃饭,照顾了他最后一夜。 半夜时分,季怀安醒来后,看到皇甫英男靠在墙边,一脸木然,眼角还挂着两道泪痕。 次日辰时,一队银甲骑兵押着一架囚车离开了监察院,浩浩荡荡地从北凉皇朝的南城门出发了…… …… 广阔的平原上,艳阳高照,绵延千里的黄土地,波澜壮阔。 从北凉京都前往南方边境的官道上,三百人的银甲骑兵押解着一架囚车快速前行。 正值春耕时节,官道两侧农田中的百姓停下了播种,驻足眺望。 “这是从京都来的吧。” “又要打仗了吗?” “这是押解死刑犯去边境当炮灰去的。” “我看不像啊,押解死刑犯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阵仗了?” “我觉得,可能又要打仗了。” “……” 囚车中除了季怀安外,还有两名囚犯,三人都是一脸惨白,手脚带着沉重的镣铐,随着囚车的颠簸,传来刺耳的金属碰撞之声。 “驾……” 囚车越过一条小沟,剧烈的颠簸让季怀安再也忍受不住,转对着囚车的边缘呕吐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呕吐了,苦水从小腹涌进喉咙,再从口中滑落成一条粘稠的丝线,穿过囚车底部的缝隙,落入地面。 他感觉苦胆已经被吐了出来,但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押解的骑兵可不知道他的身份,稍稍不满意,便会折磨他们一顿。 这种折磨比死还要难受。 “呕……” “呕……” 另外两人似是受到季怀安的影响,也都低着头干呕起来。 这两人的资料季怀安早已看过,高个子留着络腮胡须的大汉名叫魏锋,是季怀安先前的副官。 另一人清瘦的男子是季府上的一名护卫,名叫袁剑英,是一名剑术高手,曾教过季怀安学剑,为了银子,跟随季怀安上了战场,贴身保护他。 战场上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再强的高手上了战场也改变不了战局。 说起来,这两人都是受了季怀安的连累被俘。 三人呕吐后在囚车中沉默着。 除了刚上囚车时,魏锋骂了他几句外,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当初魏锋极力劝阻季怀安不要追击,但季怀安太过膨胀,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加上立功心切,最追敌深入落入了北凉军的包围。 魏锋若是有力气,恨不得往季怀安身上捅上几刀,又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袁剑英倒是没有给季怀安脸色,他是拿钱卖命,落到任何田地都怪不得别人。只不过现在受刑过度,没有力气说话。 季怀安也没有主动找两人搭话,一是节省体力,二是不想惹怒这些押送的骑兵,三是因为他是个冒牌货,心虚。 既然监察院能给季怀安找个替身,这两人会不会跟自己一样?他心中没底。 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魏锋、袁剑英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呕吐后有些脱水,看上去状态极差。 表面上看,三人的伤势差不多,但季怀安只挨了一次鞭打,都是皮外伤,加两三个月的药浴浸泡,让他胫骨坚韧,其实身体状态还算不错。 但魏锋、袁剑英的情况糟糕至极,脸色惨白得骇人,虚弱的身体像是随时要断气一般。 “水……”魏军昏昏沉沉地呓语着。 袁剑英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季怀安发现两人的情况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你们怎么样?” 两人都没有回应。 他靠近了些,试探着伸手一摸袁剑英的额头……很烫。 袁剑英在发高烧,魏锋也一样。 在这个医学落后的时代,高烧很容易死人的。 “来人,快停下,他们生病了……” 季怀安也顾不得其他,用力拍打着囚车,大声叫喊着。 “喊什么喊?都给我老实点。” 一名骑兵策马来到囚车边,手中的鞭子抽向季怀安……季怀安一缩手,鞭子抽在囚车铁栏上,发出刺耳的鞭打声。 “他们生病了,发高烧,你们快点想办法救人。” 面对着轻骑兵不善的表情,季怀安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怒目瞪着对方。 轻骑兵看了眼魏锋、袁剑英,也察觉到两人状态不对,立刻策马跑向车队前方汇报去了。 很快,车队停了下来,一名队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边军医。 “看看什么情况?”队长示意。 军医走到囚笼边,一脸嫌弃地给魏锋、袁剑英号了号脉,又摸了摸两人的额头。 “伍队长,是热病……看样子,怕是活不了。”军医汇报。 伍队长皱起眉头,他们的任务是将三人活着送到边境。若是以往押送犯人,路上死了也就死了,但这次不同,监察院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活着送到。 “我有办法救他们,先拿水跟毛巾来。”季怀安着急地喊道。 军医不屑地瞥了季怀安一眼,冷声道:“无需白费力气,这二人伤寒入体,已经没救了……” 第11章:驿站刺杀 “庸医,我说能救就能救,快点拿水来,再晚就来不及了。”季怀安对着伍队长大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这两人,甚至不惜得罪这些骑兵,或许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毕竟他接受的是现代教育。 “拿给他……” 伍队长没有为难他,甚至没有犹豫。 军医脸上有些挂不住,“伍队长,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伍队长冷冷地看了军医一眼,“这两人若是死了,你给他们陪葬。” 军医吓得一哆嗦,急忙闭嘴站到一边,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一名骑兵拿来水和毛巾从囚车缝隙中递了进去。 季怀安先给魏锋、袁剑英喂了几口水,然后用水打湿毛巾给魏锋敷在额头上。 “再拿一块毛巾来。”季怀安催促。 伍队长示意,骑兵又递进去一块毛巾。 没有退烧药,只能用物理降温,但魏锋、袁剑英烧得很厉害,这种程度肯定不够。 “你们有没有治疗伤寒的药?”季怀安焦急地问。 伍队长询问地看向军医。 “走得急,所带的几份药材都已经用完了。”军医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神色。 “有没有酒精?……酒也行。”季怀安又问。 魏锋、袁剑英的情况十分糟糕,酒精降温的效果更好。 但这些骑兵本来就赶时间,又怎么可能随身带酒。 “能救活吗?”伍队长问。 “能,先弄点粥食来。”季怀安说道。 伍队长吩咐后,几名手下立刻去熬粥了。 不一会,一大锅稀粥送了过来。 季怀安给两人各喂下了一小碗,自己喝了两大碗。 “情况如何。”伍队长紧蹙着眉头。 “他们需要休息,现在不能赶路。” “行程耽误不得,坚持一下,前面就到驿站了。” “请再给我一些水。” 季怀安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多要点水给两人物理降温。 一名骑兵给了他三个水袋。 车队继续出发,在季怀安的悉心照料下,魏锋、袁剑英终于扛到了驿站。 每个驿站都备有医用的中药,服了伤寒药后,两人情况终于有所好转,季怀安也松了口气。 入夜,月光洒落,繁星点点。 赶了几天的路,这些轻骑兵饱餐后都在驿馆中进入了梦乡。 囚车停在驿站的大院之中,院门口有四名兵卒把守,院中还留有两人专门看守囚车,不过这两人也都奔波了一天,守着囚车转了几圈后便靠着车轮坐了下去。 不一会,两人打着哈欠眯着眼睡了过去。 …… 深夜,朦胧的月光笼罩下,郊外的驿站显得有些萧瑟、荒凉。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提着长刀,缓缓向囚车靠近…… 咔嚓!! 幽静的驿站大院中,突然传来枯枝的断裂声,显得格外刺耳。 蒙面的黑影顿住脚步,看了眼靠着囚车入睡的两名骑兵,手中的刀紧张地颤抖着。 不过两名骑兵睡得很熟,并未被惊醒。 停顿了几秒,黑影又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后才继续向囚车靠近。 终于,黑影来到了囚车边,季怀安、魏锋,袁剑英三人在囚车里睡得正香。 黑影扫视了三人一眼,目光落在季怀安身上,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纠结,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起了手中的长刀对准了季怀安。 一咬牙,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黑影将刀刺向季怀安的胸口。 一道破空之中传来。 铛!! 一支箭矢击中了黑影手中的长刀,长刀断成两截飞出。 刺杀失败,黑影转身便逃。 皇甫英男从驿站的高墙上飞落而来,挡在了黑影面前,手中的金刀指向黑影的面门。 黑影惊慌失措,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 刚刚的金铁交鸣声已经惊醒了押送的轻骑兵。 “有刺客……” 守夜的两名骑兵惊叫着爬起身来。 门口的守卫,驿站房间中的骑兵迅速冲进院中,这些骑兵训练有素,迅速抽出刀剑,将皇甫英男跟黑影包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伍队长喝问。 皇甫英男亮出监察院的令牌。 伍队长吓得一哆嗦,急忙恭敬地抱拳:“原来是监察院的大人,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皇甫英男冷哼了一声,看着瘫跪在地上的黑衣蒙面杀手,“我若不出手,囚犯已经让他杀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伍队长心头一颤,惊吓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快点将刺客拿下。” 几名骑兵冲上去,将刺客控制住,扯开了刺客的面巾,竟是队伍中的那名军医。 “怎么是你?”伍队长皱起眉头。 “立刻审讯……” 两名骑兵搬来一把木椅,皇甫英男坐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军医。 “谁派你来的?” 军医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杀手,很快就招了,指使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荀师。 季怀安在旁边的囚车中听得清清楚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迂腐的老头儿为什么要派人杀自己,出发前不是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吗? 直到多年以后,季怀安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才明白荀师是一个多么睿智,多么有远见的人,他很想再找荀师聊聊诗词,但早已物是人非…… 军医是个倒霉蛋,他本以为在途中弄死一名囚犯,不过是件小事,收了荀师的银子便答应了下来。 但他哪里知道,这次的囚犯跟以往有所不同。 本来下毒是最好的选择,但队伍里只有他一名军医,很容易被查出来,所以他打算趁夜亲自动手。 荀师虽然睿智,但他收买的人显然不合格,这名军医胆小怯懦,做不了杀手。不过想来荀师无权无势,应该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帮他除去季怀安。 即便他找到了,也不可能成功,监察院费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又怎么会让人在途中死掉。 除了皇甫英男外,监察院还派了不少高手潜伏在暗中。 “大人,如何处理?” 审讯结束后,伍队长看着皇甫英男,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 “派几个人,将他送回监察院。再出纰漏,你知道后果。”皇甫英男语气冷淡。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下来,众人再无睡意。 皇甫英男来到囚车边,看着囚车中的季怀安,眼神复杂。 季怀安也在看着皇甫英男,这个冷艳的女人带给他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两人四目相视,都没有说话。 第12章:交换人质 一夜无话。 辰时,三百多人的轻骑兵押解着季怀安三人继续赶路。 途中,这些轻骑兵不仅没有再为难三人,反而给足了饭菜和饮水。 魏锋、袁剑英烧退后身体也有所好转。 不过一路上,季怀安都没有再看见到皇甫英男,但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还在暗中守护着自己。 监察院有那么多人,她为什么要来?难道是舍不得自己……季怀安自恋地想着,甚至怀念起在监察院最后那几天的日子。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颠簸的囚车中,魏锋冷冷地看着季怀安,突然开口说话了。 “魏将军,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季怀安随意地笑了笑。 “你还有脸笑,因为你,三千人将士战死,如果我是你,就应该以死谢罪。”魏锋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季怀安表情一僵,顿时有些郁闷。 明明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但却要自己承受这些罪责,而他连解释都不能。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几天不打骂,上脸了是不?”一名骑兵冲着囚车呵斥。 魏锋狠狠地瞪了季怀安一眼,闭上了眼睛。 季怀安看向袁剑英,袁剑英冲他微微颔首后也闭目养神。 三人继续在囚车中沉默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这队骑兵终于到达了北凉国的南方边境,青石城。 青色的巨石堆砌着十丈城墙,让这座边城看上去像一座青石山,宏伟、壮观,气势磅礴,这是一座坚固堡垒,是北凉边境最难被攻破的边城,又称“铁甲城”。 青石城四周十丈的城墙,如同铁甲,内部驻扎着五万北凉最精锐的铁骑,而且地下储存着丰足的粮草,即便被围困,也能够坚守半年之久。 自从青石城建成以来,在历史上还从未被攻破过。 轻骑兵押解着囚车从北城门进入到城中,将人交给了驻守青石城的北凉铁骑。 顺利完成了任务,伍队长深吁了一口气。 监察院插手兵部的事情极其少见,但他没敢多问,将三人移交后,立刻带着轻骑兵便按照原路返回。 季怀安、魏锋、袁剑英三人被带进城中的一座大牢,大牢中关押着五十多名南楚国的战俘,这些战俘大多都是随季怀安出战的南楚先锋营的士兵。 三千人,仅剩下五十多人。 这些人都是先锋营的老兵,被俘后受尽了折磨,此时看到季怀安这个罪魁祸首,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将季怀安扒皮抽筋。 若不是这个纨绔的小侯爷,他们又怎么会被活捉。 “杀了他……” 不知谁喊了一句,十几个人朝季怀安走来。 看到凶神恶煞的老兵们要弄死季怀安,袁剑英急忙护着季怀安退到牢房的角落。 “都给我住手。” 魏锋突然上前拦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士兵。 “魏将军,是他将我们害成这样的。” “没错,这样的废物,怎么能统兵?” “我们先锋营三千将士的命,需要他用血来祭奠。” “……” 老兵们一个个愤怒地摩拳擦掌,怒斥着季怀安。 “够了……咳咳……”魏锋一声大喝,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战场瞬息万变,吃了败仗也不能怪他一人,现在内讧对我们没好处。” 魏锋原本是先锋营的统率,季怀安凭借着关系来到边境,取代了他的职位,让他成了季怀安的副官。 对于拿他们这些前线将士性命如同儿戏的腐败官僚,魏锋同样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将季怀安砍了。 但刚刚途中季怀安才救了他的性命,恩将仇报不是他的作风,所以才站出来替季怀安解围。 “都是阶下囚,杀了他也没用,大家听魏将军的吧。” 魏锋在这些老兵中颇有威信,众人鄙视地朝季怀安吐了吐口水,然后将魏锋扶坐到了一边。 看到这些老兵被魏锋劝住,袁剑英松了口气。 “袁大哥,多谢。”季怀安感激道。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袁剑英的语气有点冷,显然对这个小侯爷不太感冒。 “这是个好护卫,到了南楚后,此人倒是可以留在身边。”季怀安在心中盘算着。 三天后,终于迎来了交换战俘的日子。 辰时,季怀安连同五十多名战俘被押解到了铁甲城的南城门处。 两国交换战俘,当然不止交换季怀安一人。 不过除了季怀安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要干什么,一个个猜测着北凉人要将他们处决,不由心生悲戚。 身为先锋营的老兵,早已看淡了生死,但真到要被处决的这一刻,依旧有些胆寒。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不对,处决为何会押到城门口? 只见城墙上,数万北凉军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难道南楚的军队攻打过来了,这些北凉人要将他们带到城楼上砍头,用以威慑南楚军队? 以北凉人的残忍,这种事完全做得出来。 …… 北凉大将呼延雄站在城楼上亲自指挥,他低头看了眼南楚的战俘,厌恶地皱起眉头。 南楚与北凉是死敌,交换战俘的事极少出现,这次南楚国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提出交换战俘,而且陛下竟然同意了。 呼延雄怕其中有诈,不敢大意,毕竟楚人向来诡计多端,论真刀真枪的战力,南楚打不过北凉铁骑,但南楚人多,诡计也多。 两国交战多年,北凉在边境上始终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 从十丈高的城墙上望去,视线中出现了一队南楚骑兵,这支楚兵押解着几十名北凉战俘,停在了铁甲城十里之外。 前来楚军人不多,千人左右,后方看不到援军,这是一次出击的好机会,以北凉铁骑的战力,只要派出一支三千骑兵出击,便可以轻松全歼对方。 但兵部有令,让他们如约交换人质,不得节外生枝。 呼延雄按捺着出击的冲动,派出一队千人骑兵将南楚的五十名战俘押出了铁甲城。 在季怀安出城时,皇甫英男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眺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视线中的季怀安变成了一个黑点彻底消失…… 南楚、北凉在铁甲城外的十里处成功交换了战俘,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季怀安连同五十多名战俘顺利进入了南楚的阵中,在南楚军队的护送下,顺利进入了南楚国。 这次战俘交换,在不久的将来,会彻底改变这片大陆的格局。 第13章:金陵城 大凉国,京都。 监察院深处的书房中,面带刀疤的独眼院长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边境传来的快报。 鬼面人站在下首。 “人已经顺利送过去了……” 院长放下快报,露出瘆人的笑容。 都说南楚人奸诈,殊不知北凉人也不差。 “荀师和那名军医……如何处置?”鬼面人问。 院长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荀师老了……” 一句不着边际轻描淡写的话,鬼面人却听懂了院长的意思,他并没有太过惊讶。 文道院那些迂腐的学士,在这位院长大人的眼中,除了之乎者也外,毫无用处。而且还经常上折子弹劾监察院,蛊惑陛下限制监察院的权力,之早已让院长大人心生不满了。 这次院长大人正好借荀师之事,给他们一些警告。 “从雁门关到金陵需要多久?”院长问。 雁门关是南楚的边城,地位等同于北凉的铁甲城。 金陵是南楚的都城。 院长是在计算季怀安到达金陵城的时间。 “正常行军需要二个半月左右,季怀安到达金陵,恐怕需要三个月。”鬼面人回答道。 “三个月,也不是很久。” 院长微微颔首,露出一脸期待地表情。 …… 三个月后。 金陵城北门外,一队百人骑兵缓缓驶来。 季怀安坐在宽敞的马车中,身上的囚服早已换成了南楚的丝绸锦衣,不过脸色还有些苍白,并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舟车劳顿之苦。 作为一名享受惯了现代化交通工具的季怀安,哪里受过这种马车颠簸之苦。 从北凉京都到铁甲城,坐了二个多月的囚车。 接着从雁门关到现在,又坐三个月的马车,这一路上整整颠簸了近小半年的时间,谁能受得了。 此时,他深深地怀念着华夏祖国的高铁。 这一算下来,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九个月了,自己不是在坐车,就是在坐牢。 很明显,那些穿越屌丝逆袭的小说都是骗人的。 马车中除了季怀安外,还有袁剑英。 本来袁剑英是没有资格乘坐这架马车的,但在季怀安强烈要求下,带队的小队长只好依了季怀安。 这次南楚主动提出交换战俘,目的就是为了救回这位小侯爷,并不是因为这位小侯爷有多重要,而是这位小侯爷的姐姐吹了陛下的枕边风。 另外,季侯爷的“钞能力”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让不少朝臣支持了这次交换战俘的提议。 回到了南楚,即便是吃了败仗的季怀安,依旧还是小侯爷,不是他一个小队长能得罪起的。他的任务只是护送这位小侯爷平安回到金陵,至于其他的,都是小事,并不重要。 “小侯爷,到金陵了。” 袁剑英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近在咫尺的北城门,恍如做了一场噩梦。 这就是金陵,南楚国的国都……季怀安看着高大的城门,心情十分复杂。 陌生的城市,新的身份,都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入了城,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放慢了速度,入眼之处,商铺林立,高楼迭起,街道两侧的行人匆匆,五颜六色的衣裙彩带让人眼花缭乱。 南楚,确实要比北凉繁华多了。 自从到了南楚境内,山峦叠嶂,河水纵横,城池繁华,人口也远比北凉要密集。 在工业十分落后的封建王朝,山水资源丰富的南楚,远比一马平川干旱的北凉要富饶得多。 南楚的这一队骑兵并没有将季怀安送回季侯府,而是将他带到了城西的一座青灰色的气派建筑之中。 进门时,季怀安看到了“监天司”的牌匾。 监天司,南楚国的执法机构,权力范围非常广,任何危害到国家安全的事件,监天司都有权调查处理。有点类似北凉的监察院,但权力远没有北凉的监察院高,更像是现代的国安局。 作为刚从北凉被交换回来的战俘,回到南楚权力中心的都城,被带来问话在所难免。 之前在雁门关,他已经被问过一遍了,心里早有准备。 进入监天司后,季怀安、袁剑英被分开带进了不同的小黑屋。 幽静的房间中,季怀安刚坐下不久,来了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中年人身材魁梧,四方脸,样貌硬朗,下巴上留着就一撮乌黑的胡须。 穆荆山,监天司首,年龄四十有三,性格沉稳老辣,有三子一女…… 季怀安迅速在脑中读出了中年人的信息。 跟在穆荆山身后的男子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深色劲装,一张死鱼脸面无表情,腰间配着一把长剑。 这人是穆荆山的副官,名叫秦洌,是一位剑术高手,同样在季怀安所看过的资料之中。 “穆司首,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快点放了我,我要回家。”季怀安还没等两人开口,率先嚷嚷起来。 这里是南楚,又不是北凉。 作为一名纨绔的小侯爷,当然不能随便被人审问,必须要有小侯爷的锐气。 穆荆山听到季怀安的话,愣了一下,“小侯爷,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一个人长得再像,声音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不过对此监察院早已帮他想好了应对之策。 “你去北凉国大牢里呆几个月,我保证你的声音也会变。”季怀安不满地冷哼道。 其实不用去北凉,南楚大牢中那些受过酷刑之人的声音也都会变,每天撕心裂肺地叫喊,一般都会变得沙哑,如果被灌辣椒水之类的刑罚,声带损坏,音色完全改变也是正常的。 季怀安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听上去有点沙哑的感觉。 穆荆山被季怀安怼得老脸一黑,“本官也是履行职责,还请小侯爷配合调查……” “调查你大爷……老子在战场上为国卖命,在北凉又吃尽了苦头,回来还要接受你的调查?你要调查什么?” 季怀安直接破口大骂,心中直呼自己臭不要脸。 穆荆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穆大人面前,不得放肆,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秦洌一握刀柄,面露杀气。 是不是演过头了……季怀安有点心虚。 根据资料显示,季怀安是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小侯爷啊。 能做到“国安部长”的人都不是简单之辈,详细问下去怕是要出破绽。 季怀安一咬牙,解开腰带,在穆荆山、秦洌震惊的目光中脱光了衣服……露出满身的伤疤…… 第14章:家的温暖 季怀安从那个小破屋里出来了,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回想着刚刚穆荆山、秦洌两人猪肝般的脸色,心中暗爽。 伤疤,对于上过战场之人来说,每一道都是引以为傲的战绩。 季怀安是什么货色……穆荆山跟秦洌心里都是门儿清,但那一身伤疤是真实的,也足够唬人。 穆荆山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问,并没有打算对他如何,既然这位小侯爷不配合,便将他放了,送个顺水人情。 季怀安在监天司门口等了一会,袁剑英也出来了。 “袁大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季怀安问。 “没有……”袁剑英摇了摇头。 他只是侯府的护卫,没什么价值,监天司例行公事地问了一些事,便将他放了。 “小侯爷,穆大人派我送你们回府。”秦洌带着两名属下走了过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 季怀安拉着袁剑英径自走去,他不想跟监天司打交道,特别是秦洌那张死鱼脸,看着瘆得慌。 但是一出监天司的大门,季怀安脚步一顿,他不认识路。 虽然监察院给他看了很多南楚的资料,但并没有金陵城的地图,或许那些书籍里有,但被他忽略了。 冒名顶替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提前算好,很多时候需要随机应变。 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楼舍,别说季府在哪里?在哪个方向他都不知道。 “小侯爷,怎么了?”袁剑英发现了他的异常。 背后秦洌带着两人也跟了出来…… “袁大哥,你在前面带路。”季怀安手心出汗。 袁剑英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出门后往右侧的方向走去。 “小侯爷,你还是叫袁护卫吧,那样称呼不合适。” “我们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在北凉坐过牢,以后就是好基友了。” “好基友?”袁剑英听不懂。 “就是好朋友。”季怀安嬉皮笑脸地解释后,又道:“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袁大哥。” “小侯爷言重了。”袁剑英奇怪地看了眼季怀安。 好朋友?这还是那个纨绔的小侯爷吗? 回来的路上,他就感觉到小侯爷对自己的变化很大。或许这次的经历,让这个狂妄自大的纨绔小侯爷成长了吧。 袁剑英不善言辞,没有再多言。 季怀安快步跟在袁剑英的身侧,同时在心里默记着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的店铺。 …… 季府位于城南,这里每隔十丈便有一座豪宅,街道更是宽敞通透,能容下三四辆马车并行。但凡是住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达官贵族。 半个时辰后,袁剑英带着季怀安来到了一处大宅门口。 大宅门口蹲着两头镇宅辟邪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一排排铜钉,气派奢华,门楣上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匾,上书“季侯府”三个楷体大字。 这栋大别墅就是自己的家了? 不,皇城根上的四合院,价值少得几个亿,比大别墅值钱多了。 南楚的房产应该还没那么发达…… 季怀安看着“季侯府”三个字,有些小激动,对未来的日子也有了不少期待。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袁剑英走到门前拿着门环用力敲了敲。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老头儿头发半白,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清瘦的身体微微佝偻着。 季府的管家,本名叫何光福,季府上下都称他为福伯,自季怀安出生起,福伯就是季府的管家。季府的下人中,福伯的话语权最高。 十个管家,九个叫福伯……季怀安回想了一下福伯的资料后,心中吐槽着。 福伯看见袁剑英愣了一下,视线越过袁剑英看到了季怀安…… “小侯爷……” 福伯大步跨过门槛,颤巍巍地跑出业抓住季怀安的双肩,仔细打量着。 “福伯,我回来了。”季怀安忐忑地说道。 “小侯爷,真的是你,真的是小侯爷。”福伯激动得语无伦次,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栗着,眼睛里眨着泪花。 这个忠诚的老管家从小看着季怀安长大,对这位小侯爷是真的很有感情。 “侯爷,小侯爷回来了,小侯爷回来了……” 福伯突然转身跑进大宅,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喊着。 “小侯爷,进去吧。”袁剑英提醒。 季怀安跨步走进大宅,袁剑英跟在身后…… 院落很大,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假山平草,景色雅致。 两人一路往里走,真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只不过沿途没有遇见丫鬟、婆子之类的下人,显得有些清冷。 穿过外院,刚到垂花门口,福伯便搀扶着季侯爷小跑着出来。 季侯,季丰年,原本是一介商贾,一心想混进南楚的上层圈子,儿子培养得虽然有些失败,好在女儿成功上位,已经是楚皇宫中受宠的季淑妃。 季丰年身材微胖,留着八字胡,样貌憨厚得有些滑稽,不过此时脸色明显有些憔悴。 打量着面前这个便宜老爹的样貌,季怀安有种想要笑场的冲动,若是放在现代,这位便宜老爹绝对是天生的喜剧演员。 “安儿……我的安儿……” 季丰年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季怀安,完全不顾形象地放声痛哭着。旁边的福伯也在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忐忑的季怀安突然不再那么忐忑了,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意。 历经九个多月的磨难,此刻他感受到了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关爱与温暖。 “爹……我回来了。”季怀安轻抚着季丰年的后背,小声地安慰着这个哭得伤心欲绝的季侯爷。 若是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不知道这位季侯爷该有多伤心……另一个世界中,自己应该死了,不知道父母有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 想着想着,季怀安心如刀绞,眼中噙满了泪花。 半晌,两人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 此时内院中又出来了两个女人。 为首的是一名美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身姿丰腴,身着名贵的丝裙,头插镶玉金簪,端庄贵气。 这位美妇人是季丰年的正房夫人,出身名门沈家,全名叫沈芸,是长姐季淑妃的亲娘,但并不是季怀安的亲娘。 季怀安的娘亲是季丰年的二房夫人,在季怀安出生不久后便因病离世了,季怀安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他是眼前这位正房夫人带大的。 季怀安的娘亲离世后,季丰年并未再娶,季府现在只有这一位大夫人。 跟在美妇人后面的是沈芸的贴身丫鬟,秋月。 季侯爷刚松开季怀安,沈芸便上前一把将季怀安抱在怀里。 “小安,你受苦了……” 这位端庄的美妇人并不是一位恶毒的后母,而是从小将季怀安当亲儿子一般养大的,视如己出,毕竟季家只有这一个亲儿子。 “芸姨……” 季怀安被体态丰腴的美妇人抱在怀中,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 第15章:这该死的贵族生活 侯府内院。 季怀安打量着宽敞的房间,对“奢华”二字有了全新的认知。 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地上铺着兽皮制成的地毯,金丝楠木的大床雕刻着精美的镂空花纹。所有的家具清一色的金丝楠木打造。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其中有一张半裸的美人。 最夸张的是屏风后面的那个大浴池,简直可以用来当游泳池使用。 这个房间,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有牌面。 原来古人,也这么腐败。 “少爷,洗浴吧。” 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孩将他拉到屏风后面,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的左右,头上扎着两个对称的发球,样子娇俏可爱,声音清脆悦耳,像个邻家小妹妹。 这是他的贴身丫鬟玲珑。 浴池中已经放满了热水,正冒着热气。 玲珑将他拉浴池前,伸手解着他的腰带,要替他脱衣服。 “别……”季怀安紧张地一把握住玲珑的青葱小手。 “少爷,怎么了?是不是玲珑哪里做得不好?” 小妹妹两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季怀安,让他有些……焦虑。 “咳咳……玲珑,我自己来。” “可是,一直都是玲珑伺候少爷沐浴更衣的啊。” 看着玲珑可怜兮兮的眼神,季怀安只好松开了玲珑的小手,任由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衣衫褪去,看到露出来的满身的伤疤,玲珑吓得一哆嗦,漂亮的大眼睛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青葱玉手颤抖着抚摸少爷后背的伤疤。 “少爷,你受苦了,还疼吗?” “不痛了。”季怀安慌忙跳进浴池中。 “少爷,我去给你沏茶。” 玲珑擦了擦泪珠,转身走了。 季怀安松了口气,洗澡旁边站着一个丫鬟,让他很不自在,问题这个丫鬟还是个未成年,这个小侯爷,可真刑啊。 不过小侯爷的风流史中并没有碰过这个小丫头,可能是未成年,发育不全让那个小色批提不起兴致。 “舒服……” 水温正合适,季怀安仰面躺在浴池中,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 但很快,玲珑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季怀安被迫睁开了眼,只见玲珑手中精致的托盘中沏着一壶茶水,缓缓走到浴池边。 接着玲珑倒了一杯茶水,喂到了他的嘴边。 享受着小丫鬟喂到嘴的茶水,心中一阵舒畅。 原来土豪的日常是这样的……要是泡完澡再来个马杀鸡,那可就更好了。 季怀安正想着,突然两只玉手从他的脑后伸出,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季怀安:“……” 小丫鬟的玉指白皙细嫩,手法柔和,按完太阳穴又按了按头皮,颈椎,顺着脖子摸到了他的胸膛…… 季怀安身体一颤,急道:“玲珑,可以了。” 两只青葱玉手缩回,季怀安竟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玲珑又喂过来一杯清香的茶水。 泡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玲珑出声提醒道:“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季怀安看见玲珑拿着一块大大的浴巾站在浴池边等候,尴尬道:“玲珑,你先出去一下,我自己穿就好了。” “少爷,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玲珑眼睛立刻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季怀安有些无语……算了,入乡随俗吧。 起身出了浴池,玲珑用浴巾小心地擦拭着季怀安的身体,特别是那些伤疤,生怕擦痛了他。 擦得越慢,越是折磨人,季怀安实在受不了,直接抢过浴巾,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玲珑以为自己做得不好,让小侯爷生气了,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该死……” 季怀安也被玲珑吓了一跳,急忙蹲下去扶起小丫头:“玲珑,你干什么?快起来。” “少爷,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玲珑一脸不解地看着季怀安。 “没有,你做得很好……我有点不适应。”季怀安有些头大。 少爷在北凉一定吃了很多苦,刚回来有点不适应……玲珑明白了,露出心疼的神色。 “玲珑,帮我更衣吧。”季怀安叹了口气。 “是,少爷。”玲珑熟练地帮他穿着起来。 不过片刻,穿戴整齐。 坐到梳妆镜前,玲珑帮他打理着发髻。 看着铜镜中锦衣玉带,玉树临风的容貌,季怀安立刻想到了皇甫英男,那个禁欲系的女人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 在监察院的三个月时间,每天都是那个冷艳的女人帮自己梳妆打扮。 “这里跟监察院相比,如同天堂,玲珑也比那个女人要温柔多了,我想她干什么?”季怀安想要甩开皇甫英男,但那个女人冷艳的面孔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 “少爷,可以了。”玲珑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梳洗完毕后,玲珑带着季怀安来到了季府的正堂。 餐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晚餐,满满一大桌,十几个菜。 季丰年、沈芸已经坐在餐桌边等候。 看到季怀安来了,两人起身迎了上来。 “爹、芸姨……”季怀安微微一礼。 “好好好……”季丰年看着梳妆打扮后的儿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露出笑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小安,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沈芸拉着季怀安坐到桌边,不停地往季怀安碗中夹菜,很快便堆了满满一碗。 不知道是自己太饿了,还是季府的饭菜很合口味,季怀安狼吞虎咽着。 席间,三人边吃边聊,特别是沈芸,不停地嘘寒问暖,但对北凉的事,只字不提,怕是触到了他的痛处。 秋月、玲珑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着。 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季怀安回到了房间,躺在豪华的大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 “貌似还不错……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待遇。” “如果不是有监察院像一把利剑悬在心头,这日子倒是舒畅惬意。” “监察院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应该还有其他细作潜伏在金陵,不能大意。” “季怀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季府的小侯爷了,你必须尽快适应这该死的贵族生活。” “……” 在一阵胡思乱想之后,季怀安沉沉睡去。 第16章:好基友 “舒服……” 季怀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美美地睡一觉了。 “少爷,你醒了。”玲珑站在床边笑容可掬。 “几点了?”季怀安随口问道。 玲珑愣了一下,没听懂。 季怀安急忙改口:“什么时辰了?” “少爷,快到午时了。”玲珑回答。 睡了这么久……季怀安感觉精力充沛,自从穿越回来后,就没有睡得这么爽过。 “少爷,我帮你更衣……” 季怀安下床,玲珑利落地帮他换上了一身锦衣长衫。 梳妆结束后,玲珑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哎呀,袁护卫要走了,正在外院等着向少爷辞行,我差点忘了……” “袁剑英要走?” 季怀安愣了一下,急忙朝外院跑去。 季府大门处,身材修长的袁剑英手持一把长剑,挎着一个布包,身上带着几分侠客的豪气。 福伯在一旁相送。 袁剑英等了一会,见季怀安还没有来,抬头看了一眼半空的骄阳,微微有些失望。 他是季府的护卫,也是季怀安的剑术老师,但并不是那种正式拜师的师父,只是小侯爷一时兴起,让他教了一段时间而已。 鬼面人教季怀安的三套剑术,其中有两套都曾是袁剑英所授。 本来以为同生共死过,小侯爷会对他会有些感情,归来途中他也确实感受到小侯爷对他客气了不少,有些明显的变化。 所以他在离开前等了一上午,就为了跟小侯爷辞别。 好基友……想到季怀安的话,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回到了季府,他还是那个狂傲不羁的小侯爷,自己只是个护卫而已,他又怎么会把自己当朋友。 “福伯,就此别过了。”袁剑英冲福伯一抱拳。 “袁护卫慢走。”福伯抱拳相送。 “袁大哥……等一下……” 袁剑英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继续往外走。 “袁大哥,你等等我。” 是小侯爷的声音,袁剑英回过头,见季怀安气喘吁吁地跑来。 “小侯爷……”袁剑英露出笑容。 “袁大哥,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因为待遇问题,我可以加钱。”季怀安噼里啪啦地说道。 小侯爷的挽留让袁剑英的内心一暖,但他并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离开,季府给的待遇已经相当丰厚了。 “小侯爷,不是钱的问题,我答应过内子,如果能平安回来,就回去陪她过安稳日子。”袁剑英说道。 在金陵城,给大户人家当一名护卫,其实并无太大危险,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大多时候都是帮自家主子欺负别人。 偶尔撞上另一个纨绔,那就是护卫之间干一架,不过在金陵城就这么大,护卫干久了,彼此之间也都熟悉,下手一般都懂得分寸,危险系数比较低。 但护卫的收入则相当不菲,是件非常吃香的工作。 不过跟在这个纨绔小侯爷身边,生死就难说了。 季怀安一听袁剑英是因为妻子的原因,也就不好强留了。 袁剑英三十来岁,正值壮年,在季府当护卫,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常年将老婆凉在家中,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袁大哥,既然是因为嫂子的原因,我就不强留了。”季怀安转对福伯:“福伯,给我拿五十两银子过来。” “小侯爷,不用了,侯爷已经给过银子了。”袁剑英急忙推辞。 这次陪季怀安上战场,袁剑英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一百两银子。 出发之前,他已经拿了五十两送回了家中,昨天回来后季府又支付了他五十两,正在他的包裹之中。 在南楚国,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铜钱,一文铜钱可以买一个包子。 一百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安安稳稳生活十年了,其实早在出发之前,袁剑英便已经打算好了,赚了这笔钱就回去给老婆暖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袁大哥,你家住何处?我有空过去看你跟嫂子。”季怀安问。 “在城东郊外的泗县……”袁剑英将地址告诉了季怀安,“小侯爷什么时候来,我请小侯爷喝最好的杏花村酒。” “好,一言为定。”季怀安抬起手。 袁剑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跟季怀安击了下掌。 “袁大哥,你等我一下。”季怀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了。 福伯、袁剑英愣在原地。 很快,季怀安牵过一匹马来,“袁大哥,这匹马送给你,骑马回去要快一些。” 还是那个败家子……福伯嘴角一抽,有些肉痛。 一匹马价值七八十两银子,季府养的几匹都是好马,能值一百两银子。 若是在以前,一匹马对季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些年小侯爷一直在败家,老侯爷为了这个败家子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子。 加上这次为了促成战俘交换,更是变卖了大量财产打点朝中大臣,那些人腐败的大人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季侯爷大半辈子营商的财富已经变卖得七七.八八。 现在的季府已经没有什么钱了,甚至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不过季怀安并不知道这些。 福伯跟随季侯爷多年,替老侯爷心疼,但他只是个管家,也能多嘴。 “小侯爷,这匹马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袁剑英推辞。 “袁大哥,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季怀安直接将马绳塞到袁剑英的手中。 袁剑英推辞不掉,见小侯爷一脸真诚,只好收了下来。 “好基友,后会有期。”袁剑英拍了拍季怀安的肩膀。 好家伙,学得够快……季怀安尴尬一笑,“袁大哥,后会有期。” 袁剑英翻身上马,打马飞奔而去。 季怀安目送着袁剑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心里暗道可惜。 袁剑英剑术高超,为人忠诚实在,他本打算留在身边为己所用,但可惜没留住。 初来乍到,身边最缺的便是人才,但第一个看中的人便这样走了,这让季怀安有些丧气。 那些穿越小说中,主角随手便能收复大批高手,组建自己的势力,为什么自己这么难?难道是因为我的王八之气不够? 季怀安很郁闷。 “小侯爷,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福伯正准备关上大门,突然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闯了进来。 “喻之兄,真的是你……” 第17章:许九斗 南楚国的文人雅士都喜欢给自己取个字名。 季怀安,字喻之。 衣着光鲜的贵公子,长得一副贼眉鼠眼,样貌猥琐,这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许文涛。 许公子自诩文采风流,所以给自己取了个牛气冲天的字名——九斗。 人有才高八斗,我要多一斗,故称之为九斗。 但实则,这位许公子跟原主季怀安一样,文不成,武不就,是个草包,也是个败家子。 许公子与季怀安性情相投,是他众多狐朋狗友中比较玩得来的,两人经常出双入对,一起吃吃喝喝,一起吟诗作对,一起青楼听曲。 许九斗看见季怀安,惊喜地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又捏了捏,确定四肢健全,不是假肢后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弄得季怀安好不尴尬。 “咳咳……九斗贤弟,好久不见。” “喻之兄,握别以来,愚弟甚是挂念,兄长平安归来,愚弟甚慰……” 好基友回来了,许九斗满怀激动之色。只不过这文绉绉的话,听得季怀安一阵头大。 “有劳九斗贤弟挂念了……” 许九斗比季怀安小一岁,彼此引为知己,常以兄弟相称。 两人是真正的好基友…… “走,今天我做东,给喻之兄接风洗尘。”许九斗拉着季怀安便要出门。 “去哪里?” 许九斗太热情了,季怀安有点懵逼。 “当然是去金凤楼……司音姑娘天天念叨着你呢。” 许九斗本就长得有些猥琐,这一笑,更加猥琐了。 季怀安一听,脑海中立刻冒出司音姑娘的资料。 司音,金凤楼的花魁,是个艳若桃花,风情万种的女人,特别是司音的歌舞,堪称一绝。 原主每次去金凤楼,必点司音姑娘。 对于这位财大气粗的小侯爷,司音每次都服侍得十分周到。就连这位小侯爷的第一次,也献给了那位司音姑娘。 季怀安心动了,很想去见识一下。 资料上那句得“其门而不入,三秒溃败”在他脑海中浮现出画面,双腿不自觉地跟着许九斗往外走。 福伯突然上前拦住了大门,“许公子,我家少爷刚回来,身体尚未恢复……” 许九斗愣了一下,恰在此时,季丰年领着一名大夫从门外走来,大夫身后还跟着一名背着药箱的药童。 许九斗急忙松开季怀安,行礼道:“见过季侯爷。” 季丰年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没有给许九斗好脸色,转对季怀安后立刻露出关爱的笑容:“安儿,今天就不要出门了,我请了孙大夫给你看看身体。” “是,父亲大人。”季怀安应道。 “喻之兄,你先养好身体,改日我再给你接风洗尘。”许九斗知道今天没戏了,留下一句话转身跑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怀安的下身。 那眼神似是在猜测:健在否? 以北凉人的凶残程度,怕是已经割了吧。 …… 孙大夫是金陵城最有名气的大夫,曾经在太医院做过御医,离开太医院后开了一家医馆,名为:南山堂。 南山堂的名气很大,孙大夫极少出诊,一般人根本请不动。 季丰年亲自去才将他请了过来。 回到房间,一番仔细地检查后,孙大夫收回手说道:“小侯爷骨骼坚韧,身体并无大恙,只是气血略有亏损,我开副补气血的方子,小侯爷服用几天便可无恙。” “有劳孙大夫。”季丰年感激道。 桌上早已放好了纸笔。 孙大夫走到桌边,提笔“刷刷刷”写下一副补气血的药方。 “季侯爷,早晚各煎一碗,服用三五天便可。”孙大夫拿起写好的药方递给季丰年。 “孙大夫辛苦了。”季丰年接过药方。 福伯将早已将准备好的一袋银两递了过去。 诊金丰厚,孙大夫接过银两塞进衣袖,脸上堆满了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都说季府人傻钱多,果然不假,这一趟太值了。 “季侯爷,老夫就先行告辞了。” “孙大夫,我送你……” 季丰年客气地将孙大夫送出了府。 虽已被封为侯爵,但季丰年是商贾出身,依旧保持着谦虚低调的性格。 一连三天,季怀安在府中吃喝玩乐,早晚服药养着身体,玲珑整日贴身伺候着,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不过时间一长便显得有些乏闷了。 这天晚饭后,季怀安服了汤药后回到房间,躺在浴池中享受着玲珑的按摩,身心舒畅。 他的身体早已痊愈,这三天的补药,令他气血充盈,阳气旺盛,有种无处发泄的冲动。 玲珑的一双青葱玉手按到他的胸口时,他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了,一把抓住玲珑的双手,将玲珑拉进了浴池。 “啊……” 玲珑吓得一声惊呼。 湿漉漉的衣裙,勾勒着初步发育成型的娇躯,若隐若现。 季怀安使劲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小侯爷的眼神,玲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抗拒。 作为卖身的丫鬟,这种服侍在所难免。 大家族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是为了少爷随时需要而准备的。小侯爷等到现在才下手,已经不容易了。 “少爷,你温柔点。”玲珑紧张地闭上了眼。 “人渣,禽兽……”季怀安心中谴责着……赵大柱。 作为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有良心的知识分子,他下不去手。 玲珑等了半天,见少爷没有碰她,疑惑地睁开眼,只见少爷已经出了浴池正在穿衣服。 “少爷……”玲珑轻喊了一声。 “不用管我,你也泡泡澡……” 季怀安穿好衣服后,出了房间,跑到院中练剑消耗着体力。 玲珑一听季怀安的话,顿时误会了,以为少爷让她先洗干净再办事,于是褪去衣裙,清洗着身体…… 院中,季怀安剑气如虹,将鬼面人教的三套剑招从头舞了一遍,累得精疲力尽,终于将火气降了下来。 难怪豪门多出纨绔,太闲了,精力充沛无处发泄。 不能天天躺平了,得找点事做…… 季怀安收剑,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回到房间,正准备上床睡觉,结果刚到床边,愣住。 玲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被,微闭着眼,一副做好了要牺牲的表情,看得季怀安哭笑不得。 刚刚都没有下手,现在精疲力尽,下不了手。 季怀安转身出了房间,来到书房点了油灯,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翻看着。 第18章:催婚是一种传统 清晨,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房间的地毯上。 阳光刺到季怀安的眼睛,将他从睡梦中叫醒。 季怀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玲珑那张楚楚动人的俏脸,只不过此时玲珑脸上挂着两道泪痕,露出不安的惶恐之色。 “玲珑,你干什么?” 小丫头跪在他的面前,眼泪汪汪的,把季怀安吓得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少爷,对不起……” “少爷,我错了……” “少爷,你饶了我吧……” 玲珑不停地叩头求饶。 昨夜她在床上等了很久,少爷一直没有回来,结果她便睡了过去。早上一觉醒来,发现少爷睡在地毯上,自己睡在床上,顿时慌了。 昨夜少爷没碰自己,肯定是嫌弃自己。 另外,自己睡了一夜的床,让少爷睡了一夜地毯,罪大恶极。 所以她醒来后便跪在少爷的面前,等着少爷发落。 季怀安昨夜从书房回来后已是半夜,见玲珑已经睡着了,便没有叫她,自己随便在地上和衣睡下了。 地上的兽皮制成的毛毯也很软和,不比床上差多少,哪知道把小丫头吓成这样。 “玲珑,起来,少爷我没怪你。”季怀安将玲珑扶了起来。 “少爷,求求你,不要将玲珑卖掉。”玲珑擦拭着眼泪,楚楚可怜。 “我什么时候说,要将你卖掉了?” 季怀安有些无语,这丫头脑洞清奇得很。 “少爷昨晚没要玲珑的身子,肯定是不喜欢我。”玲珑一脸委屈。 季怀安:“……” 王公贵族子弟,不喜欢的丫头肯定是要换掉的,甚至会被卖去青楼,所以玲珑很害怕。 季怀安扫视了一眼玲珑尚不饱满的身体,亲昵地刮了下小丫头的琼鼻,“不要胡思乱想,少爷很喜欢你,不会把你卖掉的。” 玲珑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那少爷为什么不要我?” 好白菜,当然要养熟了再拱……呸呸呸,自己又不是猪。 季怀安无耻地笑了笑,“还不到时候,快点帮少爷梳洗吧。” “是,少爷……” 玲珑确定少爷不会卖掉她,高兴地去打水了。 …… 堕落了啊……季怀安坐在梳妆镜前,享受着玲珑的服侍,不过几天时间,他已经适应了这该死的贵族生活。 梳妆完毕,玲珑陪着季怀安来到正厅用餐。 季侯爷不在,丰腴美艳的沈芸独自坐在餐桌前。 “芸姨……”季怀安见礼。 沈芸穿着一身紫色纱纹的抹胸长裙,季怀安觉得今天的芸姨格外端庄美艳。 南楚经济富饶,风气开放,特别体现在女性服饰方面,跟大唐时期有一拼。 也不知道便宜老爹那可爱的长相,当初是怎么将沈家这位美艳的大小姐娶到手的。 要么是芸姨眼光独特,要么是便宜老爹的钞能力太强大。 商贾地位虽低,但财富达到某个量级后,会由量变引发质变…… “小安,快过来用餐。” 沈芸热情地将季怀安拉到身边坐下。 季怀安轻嗅着美妇身上传来的独特的香水味,暗骂了一声“禽兽”。 “多喝点粥。”沈芸亲手盛了一碗瘦肉粥放到了季怀安的面前。 “谢谢芸姨。”季怀安喝着粥,摒弃杂念。 “小安,这两天身体如何?”沈芸关心地问。 “谢谢芸姨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你是我们季府的独苗,身体最重要……” 两人一边用着早餐,一边闲话家常,其乐融融。 早餐后,佣人撤去餐盘。 季怀安正准备告退,沈芸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小安,陪芸姨去花园走走。” “是,芸姨。” 季怀安有点激动。 …… 季府的后花园。 大片的牡丹花盛开着,远远便能感受到满园的富贵之气。 沈芸最喜欢的便是牡丹花,园中的这些牡丹都是季侯爷为讨好沈芸所栽种,可见侯爷夫妇感情十分和谐。 除了季怀安的娘亲外,季侯爷甚至没有再娶第三房。这让季怀安对已逝的那位二夫人产生了好奇,什么样的魔力让季侯爷梅开二度…… 不过季府上下都不曾提过二夫人的事,连原主季怀安都对自己的娘亲一无所知,因为资料里没有记录。 如果原主知道,以监察院的手段,肯定是能审出来的。 季怀安扶着沈芸的玉臂缓缓在花丛中走来,心里胡思乱想着。 “小安,你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沈芸突然开口问道。 原来催婚是悠久的历史传统……季怀安想了想,回答道:“我还小,不着急。芸姨不用操心。” “还小?已经不小了?金陵城像你这般年纪的少爷,孩子都有了。侯爷就你一颗独苗,季家需要你开枝散叶……你亲娘走得早,这府上我不替你操心,还有谁能操心……你的任务重大,今年要将婚事定下来……” 沈芸碎碎念着。 这是把我当种猪了……季怀安耐心地听着,频频点头称是。 “小安,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沈芸问道。 “像芸姨这样的。” 季怀安脱口而出后,脸不红心不跳,莫名地老练。 “没个正经。” 沈芸白了季怀安一眼,风情万种,韵味十足。 “芸姨温柔贤淑,端庄美丽,娶妻当然要娶芸姨这样的。” 季怀安嬉皮笑脸,彻底放飞自我。 “你这孩子嘴真甜,芸姨已经老了哦。” 沈芸被夸赞得不好意思,轻轻撩一下秀发,羞涩中带着一丝窃喜。 “芸姨一点也不老,女人三十一枝花……” 季怀安说着看到一株艳丽的牡丹,顺手摘了下来。 “花开得正艳,摘了太可惜了。” 沈芸很喜欢牡丹,若是其他人摘花,定会遭到呵斥,但却没有责怪季怀安。 季怀安盈盈笑道:“牡丹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牡丹花虽好看,但能衬托芸姨的美艳才更有价值。” “牡丹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沈芸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诗。 沈芸是大家闺秀,未嫁给季侯爷之前,也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女,诗词造诣不低。微微惊讶之后,顿时欣喜若狂,“小安,这两句诗,是送给我的?” “当然是送给芸姨的,也只有芸姨能配得上这两句诗。” 季怀安回到沈芸身边,将牡丹花插到沈芸的发髻上,“芸姨,你真美。” 沈芸欣喜的表情微微一僵,心中小鹿乱撞:“小安真的长大了,得尽快给他娶房妻室。” 第19章:俏表妹 “小安,这首诗的后两句呢?” 丰腴美艳的沈芸满眼期待地看着季怀安。 自古以来,女子跟男子的欲望并无太大的不同,一旦完成了底层经济基础建设,便会寻求更高的欲望,那便是名声。 这个时代的女子无法做官,名气只能靠两样来推动,一是美貌,二是才气。 美貌与才气靠什么让世人悉知呢? 这个时代没有发达的网络,只能靠诗文传播,诗词朗朗上口,比较容易记忆传诵,相比文章优势太大了。 数百年前,南楚出了一位冠绝天下的美人,无数的文人墨客为美人写诗,这位美人的名声也随着几首千古名句流传至今,让无数女子羡慕嫉妒。 但是古往今来,能够靠着诗词流传下来的美人,屈指可数。不过这并不影响贵族女子们的追求,反而对诗词更加炙热了。 很多名门望族的女子,会花钱买诗,会请才子为自己作诗。稍有点身份地位的女子,都希望有一首能够描写自己的千古佳句。 这种风气貌似是从青楼流传出来的,如今在南楚盛行。 原主季怀安,正是凭借着一首诗词博得了金凤楼花魁司音姑娘的好感。 当然,季怀安为司音姑娘作的那首诗,是花钱买的。 如果有一首描写自己的诗,能够流传下去,自己的名字也会随着诗句名传千古,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沈芸从“牡丹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两句中看到了希望,激动地看着季怀安,美目流盼。 “咳咳……”季怀安尴尬了。 他借用了一下王昌龄的两句诗,只是将芙蓉改成了牡丹而已。如果加上后两句,整首诗意思可就不太好了,写的是深宫中宾妃的幽怨,不适合眼前的美妇人。 “后两句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写给芸姨。”季怀安心虚道。 作诗需要才华,更需要灵感迸发,季怀安有几斤几两沈芸自然清楚不过,但是刚刚那两句诗绝对不凡……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的美貌,激发了小安的灵感,才作出了那两句诗词? 沈芸心情大好,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不急,作诗很劳神的,小安你身体才好不久,需要多休息。” 虽然嘴上说不急,但沈芸心里已经奇痒难忍。 要不要再激发小安一下……沈芸不自觉地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将抹胸往下轻轻拉了拉,媚眼如电地瞅了季怀安一眼。 疯了,芸姨的眼睛会放电……季怀安喉结涌动。 沈芸也觉得轻浮了,脸上泛起一丝红润,急忙瞥过头,不敢看季怀安。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芸姨的贴身丫鬟秋月来了。 “夫人,包夫人跟包小姐来了。”秋月躬身禀报。 沈芸点了点头:“小安,跟我一起去接下你莲姨,婷婷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季怀安正在思索哪个包夫人跟包小姐,听沈芸一说莲姨,脑海中的资料立刻浮现。 沈莲,金陵沈家的二小姐,沈芸的亲妹妹,嫁给了礼部侍郎包思礼,沈莲有个女儿叫包婷婷年芳十六,是原主季怀安的表妹,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是,芸姨……” 季怀安跟着沈芸来到前厅,见到了沈莲,包婷婷母女。 沈莲长得跟姐姐沈芸有六七分相似,不过清瘦了些,比芸姨少了点女人的韵味。 至于这位青梅竹马的表妹,穿着青色石榴裙,手中拎着礼盒,样貌清秀端庄,面带笑意,双眼灵动可爱,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姐姐金安。”沈莲盈盈一礼。 “见过大姨娘,安表哥。”包婷婷优雅端庄地行了一礼。 季怀安也学着行礼问候:“莲姨金安,婷婷表妹好久不见。” 包婷婷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什么情况?季怀安微愣。 “都是自家人,都别客套了。”沈芸满脸笑意。 “小安,你受苦了,不过回来了就好。” 沈莲走到季怀安面前,抓着他的手,关爱之色,令人动容。 面对成熟美艳姨娘的关爱,季怀安有些手足无措。 “让莲姨挂心了。” “安表哥,娘亲给你带了棵百年老参,补补身体。”包婷婷将礼盒递了过来。 “谢谢莲姨,谢谢表妹。”季怀安接过礼盒,交给福伯拿了下去。 “大姨娘,你戴的牡丹花真好看……不对,我说错了,是大姨娘太过美艳,连牡丹花都有些失色了。”包婷婷嘴甜道。 “婷婷,就知道逗大姨娘开心。” 沈芸似是想起刚刚的事,笑容微显尴尬,还偷偷看了季怀安一眼。 几人相互问候后,来到后花园凉亭品茶、赏花,两姐妹闲话家常。 季怀安觉得有些无聊。 包婷婷也一样,冲季怀安不停地使眼色。 季怀安有点懵,不懂这个俏表妹的暗示是何意思? 见季怀安没有反应,包婷婷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转对沈芸道:“大姨娘,我跟表哥出去走走。”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沈芸叮嘱。 “谢谢大姨娘。”包婷婷拉着季怀安的手跑了出去。 出了后花园,俏表妹立刻放松下来。 “表哥,给你使了半天眼色,你是个木头吗?”包婷婷嘟起小嘴。 “什么?”季怀安小心翼翼。 “今晚牡丹亭诗会啊……你不会忘了吧?” “你是不是被北凉人打傻了?” “对了,听说北凉人都很野蛮凶残,是不是真的?” “表哥你还四肢健全,肌肉发达得很,看来传言有些夸张了……” 季怀安:“……” 包婷婷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还伸手摸了摸季怀安的手脚,漂亮的大眼珠打量着季怀安,滴溜溜地乱转,满脸俏皮劲儿,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影子。 敢情这个俏表妹刚刚的文静端庄都是装出来的,实则是个猴精。 包婷婷的爹是礼部侍郎,包家家教极严,举止动作都必须符合礼仪规范,包婷婷性格活泼好动,受不了那一套,但又不得不装。 对包家来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轻易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所以包婷婷很少有机会出门。每次包婷婷想出去浪,只有来到季家,让表哥带她出去,所以两人关系很铁。 如今的南楚风气开放,像包侍郎这样迂腐守旧的并不多。 “安表哥,今晚牡丹亭诗会你准备好了吗?我听说苏公子今晚会来……” 一提到苏公子,包婷婷两眼放光,顿时化身成可爱的小迷妹。 这个俏表妹,想男人了,很明显,想的是那位苏公子,不是他这位大表哥。 第20章:牡丹亭诗会 金陵城西有一座湖泊,名为仙子湖。 仙子湖风景秀丽,杨柳依依,花开两岸,美景如画,是文人雅士,才子佳人的游览胜地。 在仙子湖的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花团锦簇,其中牡丹最为艳丽,所以岛上唯一的阁楼被命名为牡丹亭。 一些文人雅士时常在牡丹亭举办诗会,开始规模不大,参与的人也不多。但随着举办次数的增加,参与进来的才子佳人渐渐多了起来,规模也越来越大。 后来国子监插手,直接由民办变成了官办。 随着牡丹亭诗会的影响力渐大,官方的某些文职部门还会从诗会中挑选人才。 如果能在诗会中大放异彩,说不定仕途就有了。 若是能拔得头筹,夺得诗魁,则会名动金陵,收获无数粉丝。 这让文人雅士对牡丹亭诗会更加热衷,甚至提前数月便着手准备。 牡丹亭诗会每年举办两次,分别在上半年的五月中旬,以及下半年的十月中旬。 每年这两天,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会将仙子湖围得水泄不通。 当然,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有资格入牡丹亭的并不多。 今日正是五月十五,是牡丹亭诗会的日子。 包婷婷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因为可以见到她的偶像苏公子。 南楚的才子佳人如同现代的明星歌手,拥有众多的粉丝团体。 包婷婷便是苏公子最忠实的粉丝。 苏公子是户部尚书苏慎的长子,名为苏展,字乘风。 苏展不仅家世显赫,更是有金陵第一才子之称,去年夺得过牡丹亭诗会的三甲,拥有庞大的粉丝团体,迷妹、迷弟无数。 为了烘托气氛,诗会要等到太阳落山后才会举行,差不多在戌时左右。 包婷婷拉着季怀安出了季府,两人在街头闲逛,打发着时间。 “表哥,你真的没有准备诗词?”包婷婷问。 “没有。” “也是,你刚回来没几天……不过准备了也没用,诗魁肯定还是苏公子的。” 看来哪个时代都不缺脑残粉……看着包婷婷一脸花痴相,季怀安无语地摇了摇头。 酉时,季怀安、包婷婷来到了仙子湖。 虽然时辰未到,但整个仙子湖四周已经聚满了人,稀稀疏疏的烛火灯笼已经挂了起来。 要想进入仙子湖中央的牡丹亭,需要租借游船。 包婷婷失算了,在仙子湖边询问了十几处渡口,但全都被租借一空。 季怀安倒是无所谓,他只是陪这个俏表妹来凑凑热闹,但把包婷婷急坏了,眼看天色已黑,诗会就要开始了,包婷婷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 “喻之兄,包小姐……” 两人回身一看,正是许九斗那张猥琐的脸。 作为季怀安的狐朋狗友,对于他的这位俏表妹自然是熟识的。 “喻之兄,包小姐,真的是你们?” 看清两人,许九斗满眼惊喜,猥琐的脸上笑开了花,眼神在包婷婷身上打转,将季怀安完全忽略在外。 包婷婷嫌弃地看了眼许九斗,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许公子,你是来参加牡丹亭诗会的?” “当然了……包小姐,这次我准备充分,肯定能拿个好名次。” 许九斗在美人面前表现得十分自信。 “许公子,你租到游船了?”包婷婷接着问。 “半个月前就租好了……” “太好了……” 包婷婷一把抓住许九斗,兴奋雀跃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许九斗是包婷婷的忠实舔狗,但包婷婷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第一次被包小姐抓着手,许九斗如同触电一般,整个人都麻了。 “船呢?”包婷婷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地寻找。 “在……” 许九斗看向近处的一艘大船,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三人上了船,许九斗的大脑还未从触电中回过神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满月当空,仙子湖四周灯火阑珊,点亮了夜晚的湖面。 湖中央的小岛灯火璀璨,如同海上的灯塔。 数十只游船从四面八方缓缓向仙子湖中央小岛驶去。 许九斗租借的游船还算宽敞,船舱中摆放着书桌,书桌上备好了笔墨纸砚。 包婷婷站在窗边向外眺望,寻找着苏公子的身影。 许九斗舔狗般地看着包婷婷。 季怀安百无聊赖,扯了扯许九斗:“九斗兄,看看你准备的诗词。” 许九斗回过神,从衣袖中抽出一张写好的诗词放在桌上展开。 季怀安看了一眼,是一首描写明月的诗词,韵律还算不错。 “你怎么确定今晚的题目是写月?”季怀安不解地问。 “每年题目就那些,写月、美人、送别、思念……我每样都准备了。” 许九斗露出狡黠的笑容,又拿出厚厚的一卷纸展开,有十多张之多。 “作弊,可耻。”季怀安在心里暗骂。 …… 仙子湖中,一艘大型花船格外醒目。 花船中灯火通明,甲板一名红衣女子正在弹琴,悠扬的琴声在湖面散开,迅速吸引了十多艘小船靠近。 “好美的琴音,这是谁家小姐?” “这艘花船好像是金凤楼的。” 金凤楼位于仙子湖边上,拥有自己的花船。 偶尔有客人喜欢新鲜刺激,会租借花船带着姑娘在仙子湖中共度良宵。 “我看见了,是金凤楼的花魁司音姑娘。” “还用看,听琴音就知道是司音姑娘。” “除了司音姑娘,谁还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琴音。” “司音姑娘好久没露面了。” “……” 许九斗的船也靠在花船边,三人被琴音吸引,都已来到了甲板上。 听到旁边船上才子们的议论,季怀安看向花船的甲板,但是光线不够,无法看清红衣女子的样貌。 “喻之兄,司音姑娘的琴音更加美妙了。” 许九斗猥琐地笑着。 很快,随着最后一道音符落下,一曲弹奏结束。 司音旁边的丫鬟手提着大红灯笼走到船头,高声道:“我家小姐恭祝各位才子能够取得佳绩,今晚的诗魁,可以上花船与我家小姐在这湖上共度良宵。” 卧槽,这也能公开叫卖,还真是开放……季怀安一脸不敢置信。 “司音姑娘,洗干净了等着我。” 不知道哪个无耻之徒大声喊了句,惹得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呸……臭不要脸。” 包婷婷脸颊羞红着脸颊,轻声啐了一口。 第21章:精神世界的食粮 就在众人哄笑时,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司音姑娘,待在下夺得诗魁后,定会上船聆听司音姑娘的琴音……” 众人循声望去,一艘中型船只的甲板上,身形修长的男子正冲着花船上的司音抱拳。 不过这次无人嘲笑了,因为出声的男子是苏展。 “苏公子……” 包婷婷兴奋地冲苏展挥着手。 苏展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包婷婷,便收回了目光。 花船上,司音站起身,走到甲板前方,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她婀娜的身段。 “苏公子,小女子静候佳音。” 司音的声音婉转动听,带着一丝天然的魅惑。 “臭不要脸,**荡妇。”包婷婷破口骂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两个,都回船舱里去,不准看那个狐狸精。” 包婷婷将季怀安、许九斗推回船舱中,自己也跟着进来了,但却趴在窗边气鼓鼓地看着她的苏公子。 “包小姐,姓苏的算什么东西,他根本配不上你。”许九斗安慰道。 “你闭嘴,不许说苏公子坏话。”包婷婷恼怒地瞪了许九斗一眼,气不过地问:“你们说,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狐狸精了?” 季怀安扫视了俏表妹一眼,美貌不差,就是尺寸太小了,尚未熟透。 虽然他刚刚未看清司音的容貌,但仅从月光下那魔鬼一般的s型曲线,俏表妹就已经输了。 季怀安跟许九斗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沉默。 “你们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包婷婷脸色一寒,空气中的温度降了几分。 “包小姐,司音姑娘怎么能跟你比呢,你比她漂亮一百倍,一千倍。”许九斗露出一脸谄媚的舔狗笑容。 “表哥,你说……” “婷婷,你是名门闺秀,她不过是风尘女子,怎么能和你比呢。” “那为什么苏公子看她不看我?”包婷婷咬着嘴唇问。 “因为姓苏的,不是好东西,他馋司音姑娘的身子。”许九斗抢着答道。 “你才不是好东西,不许说苏公子坏话,苏公子刚才说了,只是想上船听琴而已。”包婷婷怒视着许九斗。 果然,脑残粉不好治,这种又当又立的话都听不出来……季怀安直摇头。 游船缓缓靠近了中央小岛。 很快,小岛四周的渡口处聚满了船只,站在渡口接待的小吏并未让众人下船上岛,而是让所有人都交一首诗。 至于什么诗,不作规定,皆可。 季怀安、包婷婷从许九斗准备的诗词中随意抽了一张,题名后交了上去。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半个时辰后,各个渡口的小吏开始点名,凡是点到名字的便可上岛。 这是第一轮筛选。 许九斗准备的这些诗显然还不错,三人都顺利通过了第一轮,上了小岛。 四周船只上的才子佳人近三百左右,但获得上岛资格的仅有一百人左右。 上了小岛,以牡丹亭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排了一支队伍,每队二十多人。 每支队伍两侧摆放着长条桌,桌上准备了笔墨纸砚。 牡丹亭并不是一座凉亭,而是一座三层的阁楼。 底层有八名初审官,每位都是来自国子监太学院的学士。 二楼站着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老者头戴官帽,留着一撮山羊胡子,面相严肃,不苟言笑。 三楼四周都被帘子遮挡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是太学院院士常灏,常大人。” “真的是常大人,没想到今年常大人会亲自主持诗会。” “常大人可是状元出身,眼光极高,要求更是严苛,这次想入围三甲,恐怕难了。” “三甲,你在想屁吃,能入围前十你就烧高香吧。” “……” 季怀安、包婷婷、许久斗三人排在西侧的一支队伍中。 苏展也在这支队伍,而且在最前排。 包婷婷撅着小嘴,目光时不时地瞟着她的苏公子。 “肃静……”常大人等众人安静下来后,高声道:“时值五月,春去夏至,我泱泱南楚,风调雨顺,百姓乐居,文化鼎盛……” 常大人又臭又长的开场白听得季怀安直摇头。 南楚这些年确实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安乐,但这种好日子怕是快要结束了。 他从北凉都城被押至边境的途中,看到北凉各地都有行军的痕迹,明显是在积极调兵备战。 北凉铁骑如狼似虎,南楚以山川地貌的优势让北凉铁骑难以发挥出战力,多次阻挡住了北凉军的攻击,但经过多年的战争,这种地理优势会慢慢减弱。 一旦北凉铁骑越过南楚边境那些山川地带,进入南楚腹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南楚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危机,在繁华盛世的表象下,官场腐败,贵族醉生梦死,朝廷碌碌无为。 所有人都在追求两个字——名利。 南楚重文轻武,但文化的方向没有正确的引导,诗词写的全都是花前月下,男欢女爱,歌颂太平…… 这种歌舞升平的日子,恐怕不会太长了。 季怀安心中叹息了一声,思索着如何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 牡丹亭三楼,书桌前坐着一名正值芳华的女子。 女子头插一枝金步摇,衣着华贵,精致的五官如同被天使吻过一般,倾国倾城容颜不似人间客,更像是跌落凡尘的仙女。 她便是南楚国七公主楚凌雁,公认的南楚第一美女,无数仰慕者为之倾倒的七公主。 楚凌雁身边站着一名年龄相仿的青衣女子。 女子束着凌云髻,青衣玉带,腰间配着一把短剑,英姿飒爽。 她是夏瑾玉,护国公之女。 七公主楚凌雁性格温柔,精通琴棋书画,喜欢诗词歌赋,是位才女。 夏瑾玉性格直爽,出生武将世家,从小习武。 两人一文一武,性格迥异,但却是最好的闺蜜。 “真是无聊……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诗词,写些文绉绉的情话,有什么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打退敌人?”夏瑾玉表达对诗词的不屑之意。 “诗词是文化的传承,是精神世界的食粮,有些诗词能够激发人的意志与斗志,对战争也能产生影响。” 七公主解释着,并不生气,反而欣赏夏瑾玉的直爽。 第22章:十步杀一人 “精神食粮,能填饱肚子吗?”夏瑾玉撇了撇嘴,反驳。 “生而为人,除了吃饱饭,还要有更高的追求。”楚凌雁笑道。 “更高的追求就是写些酸不拉几的诗词?” “是更高的精神世界……” “我看你是思春了,是不是想找个精通诗词的驸马爷,天天给你写情诗?” “你性子太急,应该找个男人管管你才是。” “我才不要这些酸腐的男人,我将来的夫君,必须是征战沙场,威震天下的将军。” “真不害臊。” “你写的那些情诗更肉麻。” “……” 两女日常斗嘴。 牡丹亭二楼,太学院常灏又臭又长的开场白还在继续: “诸位学子,这一届牡丹亭诗会便由老夫亲自主持,希望诸位学子发挥出色,作出名传千古的诗词……” 一百多名才子佳人仰望着常大人,眼神崇拜而又炙热。 季怀安快要睡着了。 终于,开场白结束了。 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熄,众学子高呼:“请常大人出题。” 常灏扫视了一眼众学子,高声道:“今日诗会,以‘仕途’为题。” “仕途?” 整个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还满脸兴奋,神采飞扬的才子佳人们,此刻一个个面容僵硬,一脸懵逼。 历届诗会,大多以景,以物,以人为题,他们准备月余,提前就准备了佳作,准备一鸣惊人,谁知题目跟他们准备的完全不同,打了这些学子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刻钟后收卷。” 常灏露出轻笑,像是在说:想在老夫面前作弊,你们还嫩了点。 显然,这位常大人是有备而来。 这下苦了这些才子。 仕途……所有人凝眉沉思。 片刻之后,仅有数人侧身提笔试写。 许九斗急得抓耳挠腮,奈何胸中无墨,越想脑子越乱,连提笔的勇气都没有。 俏表妹根本就没想,目光寸步不离苏公子,见苏展提笔后,激动得双手紧握,美目中满是小星星。 季怀安根本不打算动笔。 虽然诗词能让他成名,但他现在是个细作,能低调尽量低调。 …… 牡丹亭三楼。 楚凌雁站在楼阁边缘,将帘子掀开一丝缝隙偷看着下方的才子们,露着浅笑。 “常大人出的这题,倒是刁钻。” “这些人吟诗作赋,不就是想借此入仕吗?连这个都作不出来?还不如我。”夏瑾玉摇了摇头。 “瑾玉,你也会作诗?”楚凌雁回头,惊讶。 “有什么难的,我给你作一首。”夏瑾玉略一思索,张口说道: 一群酸腐子, 梦想入仕途。 不会作诗文, 回家种红薯。 夏瑾玉念完,兴致勃勃地问:“我作得怎么样?” 楚凌雁被逗得噗嗤一笑,“女侠,我不敢评价。” “我觉得我作的不错,多应景啊。”夏瑾玉一脸自恋地笑。 楚凌雁无语地摇了摇头。 时间飞速流逝,一刻钟将至。 不论会不会,才子们都硬着头皮写了起来。 “表哥,你写不出来吗?”包婷婷看着表哥,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果然,还是自己的苏公子有才华。 包婷婷又转头看向苏展,一脸花痴。 此时苏展早已收笔了。 季怀安看了眼一脸傲气的苏展,又看了看花痴的俏表妹,心情不爽。 不能让俏表妹被那苏公子迷惑了,必须要让俏表妹迷途知返…… 翻译过来,就是:我酸了。 季怀安侧身一提笔,刷刷写完将笔扔到一边。 许九斗挤牙膏般的刚挤出两句。 “铛……” 二楼常大人一摇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铃音。 “时间到,收卷……” 几名小吏顺着队伍将两侧长条桌上的诗词收走。 一层的八名学仕聚在一起评鉴着诗句,看一张扔一张,一个个直摇头。 突然,翻到一首诗,八人眼睛亮了。 “好诗……” “终于有一首能入眼的了。” “这首诗,当得今晚的魁首了。” “苏公子的诗才,没让人失望。” “……” 八人议论着,离得近的才子们听得清楚,迅速传开了。 “是苏公子的……” “果然不出所料……” “苏公子今晚有福了。” “……” 话音传到了季怀安这边,包婷婷捧着双手,一脸崇拜地看着苏展。 许九斗一脸郁闷:“司音姑娘已经很久不接客了,真是便宜了姓苏的。” 包婷婷听到许九斗的话,兴奋崇拜的表情消失了,露出委屈而又楚楚可怜的表情。 难怪偶像都要隐婚,会掉粉。 “你们,就不能争气点?”包婷婷咬牙看着两人,恨其不争。 “包小姐,你是想让苏公子赢呢?还是想让他输?”许九斗看不懂了。 “让他得第二,不能让他拿第一。”包婷婷噘嘴道。 “结果还没出来,姓苏的未必能赢。”季怀安微微笑道。 “没错,包小姐你莫急,莫急……”许九斗猥琐地笑着。 牡丹亭一层,八名学仕又选出了几张诗词,但表情一般,并未出声夸赞。 突然,又翻开一张诗词,八人愣住。 “这首……” “好诗,好诗……” “怎么没有署名?” “应该是忘记写了,无妨,等会问一问便知。” “我觉得这首,更妙,当得诗魁。” “我觉得苏公子那首,更应景。” “送上去,交由常大人定夺吧。” 一名小吏将挑选出来的几张诗词送上二楼,交给了常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楼。 常灏翻看着,看一张,扔一张,最后只剩两张,左右手各拿着一张,面露纠结之色。 苏展看着常大人的表情,不由皱起眉头。 “好像又出了首佳作……” “不知是何人诗作,竟能跟苏公子媲美。” “急什么,等会儿就知道了。” “什么情况,常大人好像难以下决断。” “……” “诸位稍等……” 常灏拿着两张诗词转身走向三楼。 三楼全被帘子遮挡着,之前众人还以上面没人,见常大人上去后,一个个猜测着三楼中的是何方神圣。 三楼,常灏双手各执一首诗词,躬身行礼。 “下官拜见七公主……” “常大人免礼,诗词如何?”七公主问。 “得两首佳作,请七公主过目。”常灏恭敬地将两首诗词呈上。 夏瑾玉上前接过来,交给楚凌雁。 七公主看着第一首,轻声念道: 亭外牡丹开, 枝下富贵来。 今日提玉笔, 他日登琼台。 七公主念完看了眼署名,许乘风,微微点头道:“应景,也有豪气,佳作。” 放下第一首,七公主的目光扫向第二首……字好丑,再看内容,表情凝固。 只见纸上写着: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 第23章:玉面罗刹出题 楚凌雁盯着纸上的四句诗,久久没有出声。 如果说第一首有几分傲气,那这一首简直狂出了天际。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嚣张至极。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狂放不羁。 寥寥四句,便让人很想看看,如此狂傲洒脱不羁之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没有署名?楚凌雁美目闪耀着光芒。 正应了后两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楚凌雁心潮彭拜,激动得微微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将他吞没…… 夏瑾玉见楚凌雁情绪不对,好奇地看向纸上的诗。 字好丑…… 夏瑾玉第一眼的感觉跟楚凌雁一样,但紧接着瞳孔放大,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向腰间的短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何其的狂妄豪迈。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又是何其的洒脱。 她虽不懂诗,但从四句中看到了一个剑客杀人离去的背影。 常灏偷看了眼七公主跟夏瑾玉的神色,知道两人被这首诗震撼到了。 刚刚他初看时,也是如此。 不过这首诗似乎不够完整,而且太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个人主义太强,不利于国家统治与社会的安稳和谐。 若是树立一个典型,常灏觉得许公子的那首更合适。 今日提玉笔,他日登琼台……如果有一身才华,当然要卖于帝王家,他自己便是如此做的。 不过第二首诗太过震撼了,而且境界明显比第一首要高。 纯粹从诗作上来说,更是无可匹敌。 所以他在万分纠结之后,将两首诗拿上来交给七公主定夺。 “不知七公主认为,哪首当得诗魁?” 七公主半晌不说话,常灏只好开口问了。 楚凌雁从那种奇妙的感觉中被惊醒,回过神后看向夏瑾玉,问:“你觉得哪首好?” “当然是这首好。”夏瑾玉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什么?”楚凌雁问。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好,看到这首诗,我想跟这个人打一架。”夏瑾玉有些激动。 楚凌雁听得一愣,露出微笑,接着转对常灏,问:“常大人觉得呢?” “微臣觉得许公子的那首,更适合推广。”常灏回答。 楚凌雁聪慧过人,一听常灏的话,便明白了他的顾虑。 牡丹亭诗会既然是官办,考虑的自然不仅仅是诗词本身,诗好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需要为朝廷服务。 楚凌雁也有些为难,第一首合适,第二首震撼,如何取舍? “常大人,这样如何?再出一题看看。”楚凌雁说道。 “微臣也正有此意。”常灏赞同地点了点,“这第二题,请七公主赐题。” 楚凌雁想了想,又看向旁边的夏瑾玉,问:“瑾玉,你来出题。” “七公主,你认真的?”夏瑾玉柳眉一挑,眼神在说,“你不怕我给你搞砸了?” “你说便是。”楚凌雁媚眼含笑。 “什么都行?”夏瑾玉问。 “都行。”楚凌雁点头。 常灏一听,在旁边不淡定了,紧张地看着夏瑾玉。 这位护国公之女,名声可不小,武学天赋极高,而且嫉恶如仇,是金陵城纨绔子弟的克星。很多王公贵族子弟见到她都会绕道走,甚至连很多皇子都不敢得罪她。 得了个诨号: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武学虽强,但文化水平,一言难尽。 让她给牡丹亭诗会出题,七公主哪根筋坏了? 夏瑾玉美目滴溜溜地一转,立刻有了,兴奋道:“那就以战争为题,怎么样?” 常灏嘴角一抽。 金陵这些才子们,哪个见过战争的场面? 不对,季侯爷家的奇葩见过,不过第一次上战场,就当了俘虏。 让这些细皮嫩肉的书生写战争? 这题出得比自己出的还毒……不愧是玉面罗刹。 “好,就以战争为题。”七公主发话了。 常灏领命退了下去。 …… 牡丹亭外,一百多名才子佳人窃窃私语地等待着。 见到常大人回到了二楼,场面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抬眼看向常灏,等待着这位太学院士宣布结果。 常灏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诸位学子,今日诗会,还需要加试一题。” 加试?才子佳人面露喜色。 加试意味着还有机会,刚刚那题“仕途”出得太刁钻,他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准。 对,就是这样。 众人满眼期待地看向二楼。 常灏轻咳了一声,沉声道:“加试题为……战争。” 常大人说完同情地看了眼楼下的才子们。 众人期待的表情缓缓凝固,变得僵硬麻木,接着嘴角抽动,想骂人。 心里已经在骂了。 “哪个白痴出的题?” “生儿子没**。” “战争,那是武夫的事,与我等何干?” “……” “时间还是一刻钟,诸位学子抓紧时间。”常灏暗自摇头。 三楼夏瑾玉连打数个喷嚏。 “瑾玉,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楚凌雁关切地问。 “没有,鼻子痒……”夏瑾玉揉了揉鼻子。 楼下的才子佳人们这次更慢了,半刻钟后,有一半连笔都没有提,剩下的一半提笔沉思,偶尔落笔写下几个字…… 许九斗没有放弃,写一张,揉成团,再写一张,反反复复。 包婷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苏公子。 季怀安也看了过去。 苏公子提笔未动,似是也被难住了。 南楚的风流才子果然只剩“风流”,一个“战争”的题目就将他们难住了。 这个国家,前途堪忧……季怀安暗自摇头。 战争,这题是谁出的?季怀安看向三楼,心中好奇。 刚刚常灏拿上楼的两首诗,有一首是苏展的,另一首是不是自己写的? 季怀安也没有把握。 当时脑袋一热,想到了那四句便写了上去。 那是从李太白《侠客行》中的偷来的四句,不过单独成诗也未尝不可。 “苏公子,加油啊……” 包婷婷见苏公子久久未落笔,握着小粉拳,满脸焦急之色。 季怀安一看,又酸了。 不行,必须将俏表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让俏表妹认清现实。 最重要的是司音姑娘,不能便宜了姓苏的。 战争为题……季怀安稍一思索,悄悄转身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刷地写下了一首诗,写完将笔往旁边一扔,若无其事地转回身等待着。 第24章:传世佳作 苏公子落笔了,一气呵成,写完将笔扔到一边,长吁了一口气。 这首诗显然作得不轻松。 包婷婷也随之松了口气,就差喊出“苏公子最棒”了。 一刻钟很快便至,常大人再次敲响了铃铛。 几名小吏开始收卷。 “表哥,你也争点气啊,好歹写几个字,你看看苏公子,再看看你……” 包婷婷看着表哥,恨其不争。 她刚刚心思都在苏公子身上,并没有发现季怀安动过笔。 季怀安不以为意地笑道:“表妹,你家苏公子也不怎么样,刚刚才写完,差点超时了。” “你懂什么,苏公子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包婷婷撇了撇嘴, 此时,许九斗拿着毛笔还在涂改,但一名小吏走了过来,强行将他的卷子收走。 “就差一句了。” 许九斗气得扔了笔,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季怀安拍了拍许九斗的肩膀,安慰道:“九斗贤弟永不放弃的精神,可敬可佩。” 他这话并非随便说说的,而是发现许九斗这个人确实有此优点。 两次作诗,许九斗写到最后一秒都没有放弃。 虽然看着有点傻,但这种人培养培养,绝对能用。 “可恶,差一点我就能打败姓苏的。”许九斗紧握着拳,还在懊恼。 “许公子,即便你作完了,也不可能赢得了苏公子,今晚的诗魁,非苏公子莫属。”包婷婷继续维护着自己的偶像。 季怀安看到自己写的那张卷子也被收了,笑道:“表妹,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包婷婷问。 “就赌今晚的诗魁是不是苏公子。”季怀安说道。 “肯定是苏公子,你说怎么赌?”包婷婷一脸自信。 “我赌苏公子拿不了诗魁,如果我赢了,以后你不准再粉他。” “粉他?何意?” 包婷婷听不懂,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季怀安。 “是不是爱慕之意?”许九斗问道。 “正是此意。”季怀安惊讶地看了眼许九斗,转对包婷婷,补充道:“表妹,如果我赢了,以后在我们面前,不准再提苏公子。” “对,不准再提姓苏的。”许九斗附和。 包婷婷狡黠一笑:“如果苏公子夺得魁首,你们以后跟我一起粉他。” “你们赌,我不参与。”许九斗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季怀安一搂许九斗的肩膀:“九斗兄,是兄弟,就共同进退。” …… 牡丹亭一层。 八名学仕这次审卷快了一倍不止,因为大多数都跟许九斗一样,诗没作完,直接淘汰跳过。 很快,只有五六份卷子过审,被送到了二楼常灏手中。 常灏紧锁着眉头,看一张,扔一张,看到最后一张时常灏眉眼一张,手中的纸剧烈地颤抖着。 “常大人怎么了?” “观常大人的表情,肯定是一首佳作。” “仅剩一张,此人定是今晚的诗魁,稳了。” “我猜是许公子。” “……” 众人见常灏捧着诗词,像是老僧入定般,半晌没有动静,小声地议论起来。 许久之后,常灏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诸位学子稍等。” 常灏拿着唯一的一张诗词快步上了三楼。 牡丹亭三楼。 “常大人,这次如何?” 见常灏上来,九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 “九公主,这次仅有一诗,不过堪称……传世之作。”常灏激动道。 “传世之作?快给我看看。”九公主有点兴奋。 夏瑾玉急忙上前从常灏手中接过诗词,送到九公主手中。 字好丑,还是他……九公主一眼便认了出来,再看内容: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诗词读完,九公主紧握着纸张,如同常灏刚刚一般,激动地颤抖着。 全诗战争场面描写得酣畅淋漓,令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将壮志豪情推向了顶点,恨不得跟随他一起上战场杀敌。 但结句猛然跌落,一腔热血,壮志难酬,令人无限唏嘘。 九公主还从未看过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诗作,整个人都麻了。 又没署名…… 这是一个壮志未酬的老兵吗?看字迹不像是金陵的才子。 这些金陵的才子们诗词或许写得不怎么样,但字迹大多不俗,至少也很规整,绝不会这般丑陋。 九公主读了一遍又一遍,再看时,受诗作内容的影响,字迹似乎也没那么丑了,反而给她一种极为随意的洒脱之感。 九公主品诗发呆……常灏明白九公主的心情,静静地垂手站在下侧,没有催促。 夏瑾玉等得有些心急,忍不住问道:“九公主,这首好吗?” 楚凌雁回过神,激动道:“岂止是好,此诗,乃传世佳作。” 常灏点头赞同。 楚凌雁拿起之前的两张诗词,开口道:“常大人,将此三首诗收入牡丹亭诗集。” “是,九殿下。”常灏应声后顿了顿,问:“那今晚的诗魁?” “这还须问?”楚凌雁看了眼常灏,又看了看手中的诗词道:“此人没有署名,把他找出来,我要见他。” 常灏躬身:“是,九殿下。” “别弄坏了,特别是这两首,等会儿再交给我。” 楚凌雁小心翼翼地三张诗词交给常灏。 常灏接过诗词,躬身退去。 回到二楼。 常灏清了清嗓子,“诸位学子,今晚共得佳作三首,正式收入牡丹亭诗集。” 牡丹亭诗集专门收录精品诗作,由国子监统一印刷出售,一旦被收入诗集,便可名垂青史。 常灏顿了顿,拿起手中的三份诗词念于众人学习品鉴。 第一首念的便是苏公子的。 亭外牡丹开, 枝下富贵来。 今日提玉笔, 他日登琼台。 四句诗念完,众人一片叫好之声。 “苏公子学富五车,好诗……” “我就知道必有苏公子的佳作。” “今晚诗魁非苏公子莫属。” “……” 苏展露出笑容,但看到常灏手中另外两张诗词,又紧张起来。 紧接着,常灏念出了第二首。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与名。 安静!! 沉默!! 一百多人屏住了呼吸,心潮澎湃。 狂妄,太他妈狂妄了……但是很爽。 第25章:诗狂之名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常灏念出第三首后,整个小岛上死一般的寂静。 虽然没有人出声,但那荡气回肠的诗词,加上常大人富有情感的朗诵,听得众人热血沸腾。 良久,现场依旧无人出声。 “这是谁写的?”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喊出声来。 “常大人,最后两首是何人所作?” “……” 众人纷纷出声询问。 常灏示意,几名小吏来到二楼,将两张诗词悬挂于栏杆之上,四周加了几盏灯火,让楼下学子们能看清纸上的内容。 众人往前拥挤着,要一睹佳作风采。 “好丑的字……” 一名才子喊出声来,结果立刻遭到众人的怒视。 能作出此诗之人,当是大才,字丑点又有何妨,谁又有资格嘲笑? 谁嘲笑,谁无知。 那人不敢再出声了。 “为何没有署名?” “从字迹看,这两首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首诗狂傲洒脱,字迹也是,我愿称之为诗狂。” “诗狂,当得。” “诗狂……” “……” 诗狂之名迅速传开。 苏公子眉头深锁,听着众人议论着诗狂之名,像是吃了黄连般,表情难看至极。 “诸位肃静……” 常灏摇响了铃铛,场面慢慢安静下来。 “作出这两首诗词者,便是今晚的诗魁,但并未署名,还请诗魁上楼接受封赏……” 常大人说完,众人四下张望…… 半晌,无人现身。 “请诗魁现身。” “诗狂,出来吧。” “你看他的诗词,就无意于功名。” “我等境界低了。” “……” 众人议论着。 “表妹,你输了哦。”季怀安嬉笑道。 “哼,这两首诗又不是你作的,你得意什么?”包婷婷嘟囔着小嘴,有些不高兴。 “又没署名,说不定就是我作的呢?”季怀安笑道。 包婷婷撇了撇嘴,“一看就不是你的字迹,你就别想冒充诗狂了。” 季怀安听完一愣,惊出一身冷汗。 字迹……这么大的破绽,我竟然没有想到。 “还好没有署名。”季怀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以后还是不要轻易装逼了,还有,字迹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诗魁不现身,奖赏也不要,常灏紧蹙着眉头。 七公主指明要见此人,必须把人找出来。 在场只有一百多人,只要挨个核对一下笔迹便可。 字写得这么丑的肯定不多,一眼便能认出来,也不算太费事。 常灏高声喝道:“既然诗魁不愿现身,那就只好麻烦大家核对一下笔迹了。” 要凉了……季怀安紧张得一哆嗦。 他们三人站在队伍的后方,季怀安想要偷偷溜走,但刚一转身便发现四周全是维持秩序的衙兵。 现在逃,就是不打自招。 原主的字迹他都没见过,现在想模仿着写写都做不到…… 一旦鉴定笔迹,他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 南楚会如何对待北凉的细作?季怀安背脊骨直冒冷汗。 就在他苦思对策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三楼传出。 “既然诗魁无意功名不愿现身,那便罢了,常大人不必麻烦了,随他去吧……” 出声的正是九公主楚凌雁。 众人被声音吸引,好奇的朝三楼望去。 楚凌雁的声音本就悦耳动听,在季怀安听来,更是如同仙音。 贵人相救,意外惊喜……季怀安深吸了口气,也跟着抬头望向三楼的救命贵人。 灯火映照之下,只见三楼的帘子上,隐隐可见一道身姿婀娜的女子倩影。虽看不到容貌,但仅仅是那修长的曲线就能令人无限遐想。 常灏对着楼上作揖,恭敬问:“收录时,如何署名?” “就署诗狂二字吧。”三楼再次传来楚凌雁那悦耳的仙音。 “诺。”常灏恭敬应道。 核对笔迹之事就此作罢。 季怀安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再看三楼的倩影不由心生好奇。 连常大人都会如此恭敬,三楼的这名女子是何方神圣? 不论姑娘是什么人?今夜帮了我季怀安,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日后,定会报答姑娘。 听声音,应该还是个姑娘吧……季怀安看着s型的曲线,双眼放光。 但很快,三楼女子离开了楼阁边缘,婀娜的倩影也随之消失在布帘之上。 季怀安不舍地收回目光。 三楼,楚凌雁从楼边走回。 “七公主,为何不把诗魁找出来?”夏瑾玉不解地问。 “此人有意隐去姓名,或是无意于功名,或是有难言之隐,若他愿意现身,自然是好,但他既然不愿现身,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找出来,会让他心生反感。”楚凌雁解释道。 “有道理,文人但凡是大才者,脾气都有些古怪。”夏瑾玉顿了顿,问:“七公主,我感觉此人不俗,或许可以帮到你,真的不找了?” “当然要找,不过不是现在。”楚凌雁微微一笑,“瑾玉,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把这位诗狂找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夏瑾玉一听,兴趣十足,“七公主放心,三天内,我保证把人带到你面前。” “不是带,是请……记住,秘密行事,不可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有,千万不可开罪了先生。”楚凌雁叮嘱道。 如今的南楚,陛下已经老迈,各皇子争权夺利,拉帮结派,官员腐败堕落,北凉铁骑更是虎视眈眈,南楚的繁华盛世之下,掩盖了太多的危机。 楚凌雁虽是一介女流,但却聪慧过人,她如季怀安一样预见到了未来的混乱。 所以,她也在组建自己的势力。 不过她并非想争皇权,而是想在未来的风暴中,能够平安度过。如果有能力,她想平息几个皇子之争,避免南楚内乱,让北凉有机可乘。 楚凌雁身为皇家女子,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拉拢朝臣,不过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所以也组建了一些势力。 护国公虽未明确地表示支持她,但也并未阻止夏瑾玉跟随自己,其实已经算是暗中支持了。 但她目前最缺的是一名能给她出谋划策,有远见的谋士。 “若能得此谋士,或许会是一大助力。”楚凌雁心思着。 “七公主放心,我知道文人都有傲气,我不会动粗的。”夏瑾玉嘿嘿笑道。 第26章:纨绔也分等级 金凤楼的花船停靠在岛边的船坞处。 一袭红裙的司音站在船舱二楼的窗边,透过船窗遥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满月,面露沉思。 “小姐……” 丫鬟香兰快步走了进来。 司音收回目光,转过身问:“出结果了?” “出了。” “何人夺得诗魁?是苏公子吗?” “不是苏公子,是……诗狂。”香兰略显兴奋。 “诗狂?”司音愣住,金陵城有这号人? “小姐,夺得诗魁的那人隐了姓名……” 香兰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夺得诗魁,却不愿现身,倒是有点意思。”司音妩媚一笑,问:“诗作如何?” “此人作的两首诗被常大人称为传世佳作。”香兰激动道。 “传世佳作?”司音来了兴致,“可还记得那两首诗?” “记得,我特意背了下来。小姐,我写给你看。” 香兰走到书桌边,快速将两首诗写了出来…… 司音缓步走到书桌边,看着香兰写下的诗句,表情凝固。 …… 常灏给众人勉励了几句,牡丹亭诗会便正式落下了帷幕。 才子佳人们坐船返回。 仙子湖上,游船从中央朝四面八方散去,所有人都在船上议论着诗狂,和他留下的两首传世佳作。 “可惜没有见到诗狂本尊。” 许九斗的船上,包婷婷一脸遗憾之色。 “此人学富五车,且又不图名利,九斗佩服。” 许九斗露出少有的崇拜之色。 “我决定了,我以后就粉诗狂了。”包婷婷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苏公子呢?”许九斗笑问。 “愿赌服输,以后不提他就是了。反正他的诗词也就那样,跟诗狂完全没有可比性。”包婷婷一提到诗狂,眼神忽闪地明亮起来。 俏表妹终于幡然醒悟了,这次冒险也算有收获……季怀安心中偷笑,同时为苏公子默哀,因为苏公子掉粉了,估计掉得还不少。 等明天“诗狂”之名传出后,估计会掉得更多。 “你们说,诗狂会不会是个糟老头子?”许九斗嘿嘿一笑。 “你胡说,诗狂肯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我不准你抹黑诗狂。”包婷婷怒视着许九斗,守护着自己的新偶像。 “表妹,我同意你的观点,诗狂不仅才华横溢,还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季怀安露出猥琐的笑容。 “表哥,那以后我们一起粉诗狂。”包婷婷亲密地挽着季怀安的胳膊。 “好,那我们一起粉诗狂。” 季怀安眯眼一笑,胳膊一动,不巧蹭到了尚不饱满的玉峰。 包婷婷身体一僵,立松开了季怀安的胳膊,不过看大表哥的表情,显然不是有意的。 俏表妹长大了……季怀安为掩饰尴尬,随口问道:“夺得诗魁有何好处?有奖金吗?” “每届诗魁都可入国子监太学院入仕,还有赏银三百两,喻之兄,你怎会不知?”许九斗疑惑地看了眼季怀安。 “一时忘了……” 瞎问什么?季怀安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急忙岔开话题,“你们看,金凤楼的花船在靠岸,看来今晚司音姑娘要独守空房了。” 许九斗看向金凤楼的花船,又看了眼包婷婷,接着将季怀安拉到一侧,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是不是太晚了?”季怀安心动。 “晚了才有意思,就这么定了。”许九斗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包婷婷一脸鄙夷。 “表妹,已经很晚了,莲姨一定担心了,我们先送你回府。”季怀安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急着去金凤楼喝花酒。”包婷婷一语道破。 许九斗、季怀安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啐,臭不要脸。”包婷婷啐了一口,脸颊羞红。 船只靠岸,两人立刻将包婷婷送回了包府,然后直奔金凤楼。 金凤楼坐落在仙子湖西岸边上,离湖边不过几里之远。 季怀安被许九斗半推半就着走进了金凤楼。 一入金凤楼,季怀安愣住……金凤楼的大厅中坐满了人,几名绿衣彩裙的姑娘们穿着清凉,在台上跳着勾魂的舞姿。 整个大厅人满为患,比刚刚的诗会还要热闹几分。 刚刚的牡丹亭诗会,这些才子们在岛上留下了遗憾,没有取得佳绩,于是转战金凤楼,要在这里壮我雄风,一雪前耻。 “咦,这不是刚从北凉回来的‘将才’喻之兄吗?” 出声嘲讽的是一个身材略胖,衣着华丽的公子。 季怀安不认识这个小胖子,但小胖子旁边坐着的正是苏展苏公子。 苏展今晚被“诗狂”抢尽了风头,显然过得很不爽,正在喝闷酒,见到季怀安跟许九斗,鄙夷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大厅里的纨绔子弟不少,有几人看到季怀安相继出声嘲讽。 “文武全才的小侯爷,北凉的牢饭好吃吗?” “听说北凉人凶残得很,凡是进了北凉人的大牢,一般都会被留点东西下来,不知道小侯爷的枪还在不在?要不脱了裤子让我们看看。” “枪不在又有何妨,姐姐入了宫当妃子,弟弟正好入宫当太监伺候。”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貌似小侯爷很不受待见啊……季怀安听着众人的嘲笑,气得咬牙切齿。 季怀安不知道,金陵的纨绔子弟也分等级的。 第一梯队当然是皇家子弟,不过皇家子弟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 第二梯队是六部大员家的子弟。 六部的大员手握实权,能让这些子弟惧怕的,也只有皇族了。刚刚出声嘲讽季怀安的几人,都属于第二梯队。 第三梯队是六部下一级的官僚子弟。 像季怀安这种,老爹虽被封了侯爵,但却并无实权,家族也没有深厚底蕴的,同样被划分到第三梯队。 金陵是皇城,这里的侯爵有很多,没有实权的侯爵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季瑶入宫为妃获得了宠幸,季怀安连第三梯队都排不上。 不过陛下的宠妃有很多,而且大多受宠时间都不长,南楚后宫又不得干政,宠妃为了保住地位,自己都得小心翼翼,并没有多大能量。 宫墙之外,拥有实权的六部子弟才是金陵城真正的纨绔。 第27章:金凤楼 季怀安连这些个纨绔都认不全,听着几人的嘲讽,也不知如何回怼,只能忍。 “你们都闭嘴,喻之兄好歹上过战场,若是你们见到北凉骑兵,恐怕会直接尿裤子,又有何资格嘲笑喻之兄?”许九斗打抱不平地呵斥道。 他也是第一梯队的纨绔,丝毫不惯着这些人。 “九斗,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季府的产业已经变卖完了,小侯爷现在是个穷光蛋,你还跟他混什么?” “我猜小侯爷身上的银子,连一位清馆也叫不起。” “难不成要来金凤楼白嫖?” “……”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九斗的父亲许侍郎为官清廉,官虽不小,但许府并不富裕。许九斗跟季怀安厮混在一起,消费一直都是由季怀安掏银子。 所以在这些人看来,许九斗是为了银子才跟季怀安走得近。 “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我许九斗与喻之兄的情谊,又岂是尔等说的那般肤浅。喻之兄,今日小人作祟,败了兴致,我们改日再来。” 许九斗一甩袖子,拉着季怀安转身便走。 “许九斗,给我站住。” 一声冷喝传来。 许九斗脚步一顿。 出声之人正是苏展苏乘风。 季怀安感觉到许九斗的身体微微一颤,再看许九斗的脸色铁青,刚刚的傲气早已不在。 很显然,许九斗很怕苏乘风。 季怀安一思索,立刻明白了。 许九斗的爹是户部侍郎,苏乘风的爹是户部尚书,正好是许九斗他爹的上级。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拼爹拼不过。 许九斗为了不给父亲找麻烦,每次在苏展面前都得低声下气,所以他最讨厌的人便是苏乘风。 “许九斗,过来给本少爷倒杯酒。”苏乘风嚣张地喊道。 “苏兄,这么多人,给小弟个面子。”许九斗回过身,看着苏乘风,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给本公子倒杯酒,很委屈你吗?许九斗,不要给脸不要脸。” 苏乘风冷哼着,面带讥笑。 他就是故意要当众踩许九斗,又怎么会给许九斗面子。 四周的纨绔们全都一脸戏谑地看着许九斗,等着看好戏。 许九斗气得微微颤抖,但还是走了过去,拎起酒壶给苏乘风倒了一杯。 大丈夫能屈能伸,季怀安越来越觉得许九斗是个可造之才。 “给本少递过来。”苏乘风一脸傲慢。 许九斗咬着牙,弯腰端起酒杯递给苏乘风。 苏乘风故意不接,让许九斗一直弯腰端着酒杯。 季怀安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抢过许九斗手中的酒杯。 “苏公子,小爷我请你喝酒。” 季怀安举起酒杯,直接将酒水倒在苏乘风的头上。 众人一脸震惊,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酒水顺着苏乘风的头发流在他的脸上,气得他直发抖。 “季怀安,你找死……” 苏乘风暴起,一拳轰向季怀安的面门。 季怀安早有准备,侧身一躲,一脚踹在苏乘风的屁股上,苏乘风身体失衡,撞翻了桌椅,摔倒在地。 苏乘风细皮嫩肉,没练过武。 除了将门子弟,金陵城的这些官二代没几个练武的。 南楚重文轻武,在这些才子们看来,武夫都是粗人,是下等人。 他们是贵族,是人上人,又怎么会学那些粗鄙的打架招式。 季怀安虽然剑术练得不怎么样,但经过几个月的药水浸泡,加上剑术学习,身体反应速度,力量,都足以吊打这些官二代。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看得瞠目结舌。 都说这位小侯爷诨得无法无天,他们终于见识到了。 苏乘风从起上爬起来,华贵的锦袍上沾满了酒菜,狼狈不堪。 他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已经气炸了。 “来人,给我弄死他。”苏乘风愤怒地咆哮着。 几名苏府的护卫立刻将季怀安围了起来,但没人敢动手。 若是季怀安带了护卫,他们可以将季怀安的护卫打一顿,但季怀安没带护卫,谁敢对这位小侯爷动手? 季府虽然没有实权,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 只要沾了一点皇亲,身份就是无比尊贵,比这些六部子弟要高得多,他们可以打嘴炮欺负这位小侯爷,但要是动手,这些纨绔真没胆子。 护卫们就更不敢了,对皇亲动手,轻则杀头,重则诸九族,他们当护卫只是为了几个钱,谁也不会把命搭上。 季怀安突然出手,将一名护卫的腰刀拔了出来,吓得那名护卫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季怀安提着刀走向苏乘风。 “你……你要……干什么?”苏乘风吓得连连后退。 季怀安嘿嘿一笑,将刀塞到苏乘风的手中,握着苏乘风的手,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不是要弄死我吗?来来来,快点弄死我。” 季怀安一脸笑意,镇定自若,但其实心里有点慌,真怕姓苏的脑袋一热,把自己砍了。 苏乘风握着刀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惊吓地将刀扔了。 赌赢了……季怀安暗自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苏乘风白白嫩嫩的脸蛋,笑道:“没杀人的胆子,你吓嚷嚷什么?” 众人:“……” 苏乘风的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今晚的脸算是丢尽了。 许九斗看着苏乘风的猪肝脸,心里痛快得一批,再看季怀安,满眼崇拜之色。 这才是真正的纨绔啊。 想到好基友是在为自己出头,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特别是季怀安拿刀的气概,彻底将他征服了。 “哎哟,这是干什么呀……季公子、苏公子,大家都是斯文人,莫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快点下来伺候两位公子。你们几个,快点把桌子收拾了,重新再摆两桌。” 体态丰腴的老鸨扭着腰肢过来劝说。 老鸨四十来岁,风韵犹存,大家都叫她桑妈妈。 能在金陵城开这么大一间金凤楼,背后自然有人罩着,但是真伤了谁,也不好交代,若是闹出人命,再大的后台这生意也别想做了。 毕竟这些个纨绔子弟,一个个背景都大得吓人。 桑妈妈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惊慌,井然有序地安排着。 衣着清凉的四女扭着纤腰从二楼走了下来。 “小侯爷,消消气。” 春花、夏雨来到季怀安身边,一侧一个抱着季怀安的胳膊,用玉手轻抚着季怀安的胸口。 “苏公子,不如上楼去,让我们姐妹好好服侍公子一番。” 秋香、冬梅来到苏公子身边,一侧一个抱着苏公子的胳膊,用她们的“凶器”磨蹭着,给苏公子降着火气。 第28章:花魁司音 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四女是金凤楼的清馆人,才艺美貌仅次于花魁司音姑娘。 四女都有自己的独立闺房,极少同时出现在大厅。 若是在往日,四女一出现,定会引起一阵欢呼,但现在没人敢随意出声。 “滚开……季怀安,你给小爷等着。” 苏乘风推开秋香、冬梅,留下一句狠话,转身出了金凤楼。 被季怀安当众羞辱了,他哪里还有脸留在这里。 几名护卫立刻跟了出去。 苏乘风一走,之前嘲讽季怀安的几个人怕这位小侯爷找麻烦,一个接一个地跑了。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厅,很快跑得一空,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喻之兄,我们也走吧。”许九斗走过来说道。 “来都来了,喝几杯再走。” 季怀安捏了下春花的小蛮腰,将春花推进许九斗的怀里。 “哎呦……” 春花娇嗔着一把抱住许九斗,“许公子,好久没见你来找奴家了,今晚留下来,让奴家好好服侍公子。” 许九斗一搂春花的翘臀,猥琐地笑道:“好,今晚不走了。” 大厅很快被清理干净,一桌新酒菜摆了上来。 季怀安,许九斗都有些饿了,两人坐下大吃大喝起来。 春花、夏雨两女在旁贴身伺候着。 “小侯爷,许公子,两位今夜的消费我们金凤楼包了,等会儿让春花、夏雨好好服侍两位公子歇息。”桑妈妈拿着酒壶亲自给两人斟满酒。 季怀安向来出手阔绰,是金凤楼的大客户。 相反,其他那些纨绔子弟出手寒酸了许多,偶尔还来白嫖。 所以小侯爷深得金凤楼桑妈妈,还有姑娘们的喜欢。 “桑妈妈,司音姑娘呢?小侯爷刚回来,今晚还是让司音姑娘亲自招待喻之兄才行。”许九斗说道。 “小侯爷,许公子,司音姑娘身子有些不适……”桑妈妈露出为难之色。 “身子不适?刚刚在湖中,我们亲耳听闻司音姑娘要接待诗魁的,桑妈妈是怕我们没银子吗?”许九斗不满地放下酒杯。 “九斗,算了,喝完酒我得回府。” 季怀安本就没打算在这里过夜,留下来只是单纯地喝杯花酒,长点见识。 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青楼。 桑妈妈一听季怀安的话,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以为这位小侯爷生气了。 “司音姑娘刚刚有些晕船,回来后就歇息了。小侯爷莫急,稍等片刻,我现在就上去问问。”桑妈妈安抚着季怀安,扭着身子上楼了。 司音是金凤楼的头牌,接不接客由她意愿,连桑妈妈也无法强迫。 金凤楼三楼。 一席红裙司音站在书桌前,看着铺在桌面的两首诗,满脸欣赏之色。 “小姐,桑妈妈来了。”丫鬟香兰走进来禀报。 司音回过身:“请桑妈妈进来。” 丫鬟香兰领命走了出去。 很快,桑妈妈走了进来,“司音,今晚……” “桑妈妈,我说了,今晚不接客的。”司音直接打断了桑妈妈的话。 桑妈妈没有生气,而是转身将房门关上了。 房门一关,两人的表情明显变了。 司音意识到什么,疑惑地问:“是什么人?” “姑娘,是季家的小侯爷。”桑妈妈收敛了笑容,变得十分恭敬,像是下属见到上司一般。 司音微微一愣,沉思着。 桑妈妈垂手站在一边,想了想说道:“老家传来话,让你们尽量少见面,姑娘,我先将他打发了吧。” 司音犹豫了一下,道:“刻意不见,反倒容易惹人生疑,等会儿让他上来吧。” 若是有人听见桑妈妈与司音花魁的对话,便会发现,这间金凤楼远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也好,就是委屈姑娘了。”桑妈妈轻叹了口气。 “有何好委屈的?”司音僵硬地笑了笑,“去吧,我准备一下。” 桑妈妈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一楼大厅时,桑妈妈的脸上早已恢复了之前媚笑。 “恭喜小侯爷,司音姑娘听闻小侯爷安全回来,高兴得紧,正在沐浴准备服侍公子……” “喻之,还是你有面子。”许九斗猥琐地笑道。 季怀安笑容僵硬,心情有些复杂,留……还是走呢? 他是个现代人,嫖,那是违法的。 不过张三好像说过,只要没付钱,就不算嫖。 白嫖不算嫖。 一刻钟后,丫鬟香兰领着季怀安来到了花魁娘子的闺房。 丫鬟退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很宽敞,薄薄半透明的帐幔遮罩着一张大床,床边是古色古香的精致梳妆台,一侧靠墙摆放着书桌,另一侧摆放着古琴,墙上挂着装裱得精致的字画。 房间的布置,无处不在告诉进来的人,这是一位才女的香闺。 哗哗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司音姑娘正在沐浴。 季怀安第一次来,有些紧张。 “小侯爷,烦请帮我拿一下床上的衣裳……” 屏风后传来司音性感的声音。 季怀安走到床边,拿起床上一套半透明的丝质睡裙。 睡裙手感十分丝滑,上面传来一缕奇特的清香,季怀安忍不住拿到嘴边轻嗅了几口,接着走到屏风前,将衣裙搭在屏风上。 “小侯爷莫急,我这就好了……” “不急不急……” 透过屏风,可以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从浴池中起身,然后是擦拭身体的动作。 一只玉手伸出,将搭在屏风上的丝裙取下。 很快,花魁娘子穿好了睡裙从屏风后走出来。 季怀安眼睛亮了…… 只见眼前的女子香肩裸露在外,赤着玉足踩在毛毯上,肌肤如雪,刚沐浴过后不施粉黛五官完美无瑕,轻薄的丝裙勾勒着若隐若现的胴.体,曲线曼妙多姿。 性感!! 妩媚!! 即便见惯了影视明星的季怀安,也瞬间被惊艳到了。 这位花魁娘子,当之无愧。 “小侯爷,如此看着奴家,好似不曾见过一般。” 司音媚眼一笑,似含苞待放的牡丹,娇艳欲滴。 “数月不见,司音姑娘愈发美艳了,怎么看也看不够。”季怀安赞美道。 “数月不见,小侯爷的嘴,倒是愈发甜了。”司音咯咯一笑,继续道:“小侯爷,时间不早了,我伺候您歇息吧。” “嗯……” 季怀安机械地应了一声。 司音抬起玉足,贴近季怀安的怀中,低头解着季怀安的腰带…… 一缕发丝的幽香钻入鼻孔,季怀安呼吸急促,身体紧绷,血脉膨胀。 第29章:季侯府的窘境 锦衣长衫褪去,一身伤疤映入眼帘。 妖艳欲滴的花魁娘子看着季怀安身上那一道道可怕的伤疤……表情凝固。 “是不是,吓到你了?”季怀安叹了口气。 这一身伤疤,哪个女人看到了都会胆战心惊,这让他有些苦恼。 “这是你为国为民的牺牲,值得骄傲……” 司音既像是在说季怀安,也是在说她自己。 或许是同病相怜之故,司音情不自禁地抬起玉手,轻轻抚摸着季怀安胸口的疤痕,眼神中的闪烁着怜惜之色。 “官人,你还在等什么?” 花魁娘子双手勾住季怀安的脖子,柔软丰腴的娇躯贴在他的胸堂,微仰着头看着他,眼神迷离,含情脉脉。 美人入怀,还装什么? 季怀安一手搂着司音的玉背,一手勾起她的玉腿,将美艳如玉般的花魁娘子拦腰抱起,走向床边…… 很快,莺声呓语从帐幔之中传来,久久不息。 精力充沛的季怀安采摘了整整一夜,直到破晓时分,方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花魁娘子的服务体贴入微,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两人劳累过度,相拥着沉沉睡去。 直到巳时,季怀安才幽幽醒了过来。 花魁娘子蹙眉卷缩在他怀中,昨夜的消耗过度,尚在补觉恢复体力。 季怀安恢复了些精力,双手不老实地在玉体上游走。 司音被弄醒了,娇羞地地看了他一眼,嗔道:“官人,一点也不知道怜惜奴家。” “昨夜我比较劳累吧。”季怀安无耻地笑了笑。 司音轻啐了一口,“该起床了,我帮你更衣吧。” “你再睡会,我自己来。”季怀安不舍地松开怀中的玉人,下了床。 司音虽有些疲惫,但也跟着下了床,帮季怀安穿戴整齐。 丫鬟香兰端来了营养的粥菜,两人在房间用了完了早餐后,季怀安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司音,离开了房间。 金凤楼做的是夜间生意,早上无人。 季怀安下楼来到一层大厅。 许九斗起得比他早,躺在椅子上,无聊地打着瞌睡。 “九斗,醒醒。”季怀安踢了踢椅子,将许九斗叫醒。 “喻之兄,你可算下来了。” 许九斗睁开眼,精神萎靡,笑容猥琐。 “咳咳,走吧……” 两人出了金凤楼。 “司音姑娘……如何?”许九斗似笑非笑地问。 “妙不可言。” 季怀安春风得意,令许九斗一阵羡慕嫉妒。 两大纨绔走了一段路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 季侯府外院。 季怀安红光满面地走来,一眼便看见院中聚着十来名丫鬟婆子,这些丫鬟婆子神色黯然,显得有些紧张。 福伯带着一名牙婆正在挑选。 “福伯,你们这是做什么?”季怀安上前问。 “小侯爷,卖几个下人。”福伯回答道。 季怀安愣了一下,在这个时代,人口是可以买卖的。季府的这些丫鬟婆子,都是花钱买来的,当然也可以卖出去。 “见过小侯爷。” 牙婆四十来岁,穿得花枝招展,微胖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季怀安点了点头,他想起昨夜有个纨绔子弟说季府的产业变卖完了,看来是真事。 连丫鬟都在变卖,看来季府的经济情况堪忧啊…… 很快,牙婆挑选了五名丫鬟,交给福伯一袋银子。 留下的丫鬟婆子们松了口气,季府的活儿不重,待遇也好,卖到别的地方很难遇到这么好的主子,谁都不愿意走。 被挑中的五名丫头哭哭啼啼地被牙婆带走了。 福伯遣散了众人后,季怀安将老头儿拉到一边。 “福伯,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很缺钱吗?”季怀安问。 福伯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福伯,你说吧,不用顾忌。”季怀安说道。 “小少爷,那我就说了,这次侯爷为了救出小少爷,将多年打拼下来的产业全都变卖了,府上早已入不敷出。”福伯难过地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是下人,有些话没资格说,但是小少爷,你也心疼心疼老侯爷吧,以后少花点银子……” 原主还真是败家啊…… 自从他回来后,也没乱花过银子,昨晚还是白嫖,所以他并未有任何惭愧之色。 不过面对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的话,季怀安还是有些感动。 “福伯,父亲大人呢?”季怀安问。 “老侯爷去布庄了。”福伯答道。 “布庄?不是所有的产业都卖了吗?”季怀安问。 便宜老爹营商多年,具体做哪些生意,有多少产业,他并不知道。 “就剩一间布行了,那是老侯爷起家的店铺,舍不得卖,不过现在布庄生意不太好,赚不了什么钱。”福伯难过得老泪垂落。 季丰年虽被封了侯爵,但尚未赐封地,所以只有头衔,并没有封地收入。 侯府这一大家子,全靠季丰年的产业收入维持着。 这次卖了产业,季侯府算是彻底破产了。 季怀安拍了拍老头儿肩膀,安慰道:“福伯,不用难过,我会帮家里赚钱的。” 你赚钱?你少花点银子就谢天谢地了。福伯偷偷看了季怀安一眼,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带我去账房看看。” “少爷,这是刚刚卖丫鬟的银子。” 福伯以为季怀安要去账房拿钱,将手中的钱袋递了过来。 “福伯,我不是要银子,我想看看布行的资料,给父亲帮帮忙。” 自己虽然是个冒牌货,但既然顶着这个身份,便是侯府的一份子,若是侯府破产了,自己也没好日子过。 况且老侯爷一家待自己不薄,整个侯府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能帮忙尽量帮忙。白吃白喝不是他的作风。 另外,也该为将来打算了。 没有钱,将来恐怕是寸步难行。 总之,多赚点钱是没错的。 福伯听到小少爷说要帮忙,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小少爷,你说什么?” “别问了,带我去账房就是了。” 福伯忐忑不安地领着季怀安来到了账房。 账房类似书房,只不过里面放的全是帐本,还有一些经营的记录。 “福伯,把布庄的资料全部找出来。” 福伯见小少爷不是要银子,当下松了口气,将布庄的账本跟一些资料递找给了季怀安。 季怀安没有走,直接在书桌边坐下来翻看着。 福伯垂手在一旁等着,确定小少爷是真的在看账本资料,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侯爷,终于开窍了。 第30章:龙生龙,凤生凤 季怀安看完了布庄的账本与经营记录后,又随意地翻了翻那些已经变卖的资产,心中对老侯爷营商有了一些了解。 老侯爷是开布行起家的,后来生意做大了,经营的产业有米行、酒楼、茶行、当铺、还有几间杂货店。 古代营商的行业不多,老侯爷的生意规模算是做得相当大的。 放到现代,妥妥的顶级富豪级别。 不过如今那些产业全都变卖了出去,仅剩起家的那间布行。 南楚国纺织业发达,金陵又是皇城,有钱人居多,丝绸畅销,但竞争也激烈。 如今的金陵城内,布行遍地,老侯爷的布行生意勉强维持,仅有微薄的盈利。 或许是情怀,让老侯爷选择留下了布行。 季怀安看完资料后开始思索如何赚钱。 自己好歹是金融系的高材生,凭借着先进的经营理念,在这个时代赚点钱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优先解决。 离开账房后,季怀安来到书房。 丫鬟玲珑正在打扫灰尘。 “少爷,您回来了。”玲珑恭敬行礼,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昨夜少爷彻夜未归,她知道少爷去了哪里,因为少爷经常去。 其实何必出去花冤枉钱,自己也可以的……府上现在缺钱,省点钱不香吗?主要是担心侯府破产,把她给卖出去。 今天府上又卖出了几个丫鬟,好多丫鬟婆子都担心得紧。 季怀安没注意到小丫头在胡思乱想,扫视了书房一圈。 静谧雅致的书房古色古香,整排的书架靠着墙,上面摆满了书籍,墙上挂着几幅装裱过的字画,梨花木的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玲珑,我以前写的诗词都放在哪里?”季怀安问。 “都放在书柜里呢。” 玲珑走到书架边,将下方的柜子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卷卷纸张。 季怀安随手抽出一卷展开,只见上面的小楷工整洒脱,行云流水,颇有功底。 “玲珑,这些都是我写的?” “这里面都是少爷的诗作啊,少爷好久没作诗了呢。”玲珑乖巧地说道。 季怀安又抽出几卷展开仔细看了看,确定都是小侯爷的笔迹后,将玲珑打发离开,关上房门,开始研墨练字。 一连十多天,季怀安足不出户,每天将自己关在书房,仿照原主的字迹,日夜不停地练习着…… 小侯爷转性了,令季府上下倍感欣慰。 这天入夜后,季怀安依旧在书房练字,经过十多天的努力,已经初具成效。 字迹形态上已经跟原主相差不多,虽然还少了几分神韵,但问题也不大。 敲门声突然传来。 季怀安放下笔,将刚写好的字揉成一团,扔到纸篓中,然后才过去打开书房门。 门外,是笑容可掬的老侯爷。 “安儿,这么晚还不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季丰年面容憔悴,但一开口关心的却是这个败家儿子。 “父亲大人,时间尚早,我不累。” 季怀安看着老侯爷的表情,知道便宜老爹有话要说。 季丰年清了清嗓子,似有犹豫,但还是开口了,“安儿,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有没有考虑过将来的打算?国子监有个空职,我今天打听了下,你若愿意去,我来安排。” 败家子不能一直啃老,总得找点事做,老侯爷操碎了心。 “父亲大人,我不想入仕途。”季怀安感受到了老侯爷的用心良苦,但他不想做官。 笑容可掬的老侯爷表情一愣,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经商。”季怀安答道。 这些天他除了练字,也在考虑着赚钱的门道,脑海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经商?……季丰年眉头紧锁,脸色黑了下来。 他一直想让儿子入仕途,为此花费了无数的银子,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现在竟然跟他说要经商。 早知道,老子何必耗尽家财,费这么多周折。 老侯爷憋着气,看着不争气的儿子,问:“经商,你会么?” “父亲大人,要不你将布庄交给我打理,我保证赚大钱。”季怀安笑道。 布庄交给这个败家子儿,能撑一个月不倒闭就谢天谢地了,还想赚大钱? 还以为败家子在北凉受了苦,转性了,没想到都是错觉,老侯爷心中哀叹着。 季怀安见老侯爷不说话,又道:“父亲大人,要不你给我五千两启动资金,我自主创业。” “五千两?”季丰年嘴角一抽。 “要不,三千两也行。”季怀安讨价还价。 “明天跟我去布行。”季丰年丢下一句话,转身跑了。 “多谢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慢走。” 季怀安看着老侯爷的背影,摇头笑道:“看来便宜老爹信不过我啊。” 院子里,憔悴的季侯爷一边走,一边叹着气。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们老季家,终究还是个商贾…… …… 第二天一早,季怀安跟着季侯爷来到了布行。 布行为于城东一处繁华的街市,门店宽敞明亮,足足有近两百平,门楣上挂着“季氏布行”的牌匾,土里土气。 打理布行的掌柜四十来岁,姓韩,穿着一身灰布长衫,戴着布帽,面相憨厚。 韩掌柜跟随老侯爷多年,忠心耿耿,是信得过的人。除了掌柜外,店里还有两名干活的小二,一个叫阿文,一个叫阿杰。 季丰年将韩掌柜、阿文、阿杰三人召集过来,给季怀安介绍了一番。 “安儿,布行就交给你打理了。”季丰年不舍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告别。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将布庄发扬光大。”季怀安一脸笑意。 季丰年叹了口气,又交代了几句后便走了。 季丰年一走,季怀安将布庄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遍。除了宽敞的门面外,后院还有两间小屋,是制衣间。 南楚虽然经济发达,但成品衣裳极少。一般都是挑选好布匹,由师傅量体后缝制,布行大都提供制衣的服务,很少卖成品衣服。 有钱的大户人家则设有专门的针线房,买了丝绸布匹后,交给针线房的绣娘缝制。 韩掌柜、阿文、阿杰三人忐忑不安地跟在季怀安的身后,看着这位纨绔的小侯爷四处瞎看,手上还比比划划着,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三人紧张不已。 季怀安逛完店内,走了出去。 站在店门口,看着土里土气“季氏布庄”的招牌,季怀安摇了摇头:“先把这个破牌子拆了。” 韩掌柜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31章:绣娘巧凤 国子监太学院出版了最新的《牡丹亭诗集》。 收录在诗集最前面的两首诗词,正是“诗狂”的两首大作。 新版诗集一经发布,很快就在金陵城引起了轰动,从才子佳人,到朝中官员,再到深宫内院,处处都在讨论着“诗狂”与他的两首传世佳作。 就在所有人猜测着这位“诗狂”是何方神圣时,这位才子却选择了经商。 季氏布庄大门口。 韩掌柜抱着季怀安的大腿,老泪纵横地劝阻着:“小侯爷,这是布庄的招牌,拆不得啊。” 拆招牌,就相当于倒闭。 布庄倒闭,韩掌柜就失业了,他在这里干了一辈子,失去这份工作,让他拿什么养家糊口。 这位小侯爷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第一天管理布庄,就要拆掉布庄的招牌。 阿文、阿杰站在旁边不敢出声,一脸懵逼状。 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韩掌柜哭得撕心裂肺,动静不小,街道上不少人围过来指指点点着。 “韩掌柜,这个招牌太土了,我要重新做一块。” 季怀安已经解释了好几遍,但韩掌柜就是不信,让他有些头大。 “小侯爷,招牌是不能随便换的。” “换块更好的……” “小侯爷,真要换,等新招牌做好了再换也不迟,现在拆下来,不吉利。” 季怀安觉得有道理,“行,那回头再换。” 韩掌柜一听,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回到布庄内,季怀安又折腾起来,他让阿文、阿杰将店内的布匹搬里后院的仓库,将店铺腾空了大半。 “小侯爷,腾这么大地方出来干什么?”韩掌柜小心翼翼地问。 “光卖布能挣多少钱?我要开服装店。”季怀安笑道。 “服装店?”韩掌柜有些迷糊。 “就是制作成品衣服出售。”季怀安划了道线,安排道:“在这里做个隔断,留个门帘。左边售布,右边售衣。” 季怀安早就想好了,要开一家高档服装店,建立南楚商业上的第一个服装品牌。 “少爷,使不得啊,成品衣不好卖,会亏损的。”韩掌柜急忙规劝。 很多商家也试过出售成品衣,但每个人的高矮胖瘦都不一样,制作出来的衣服很难遇到合适的买家,所以卖成品衣的很少。 小侯爷真是什么都不懂,这不是瞎胡闹么?韩掌柜哭丧着脸。 “韩掌柜,你放心,我制作的衣服,一定会好卖。”季怀安信心十足。 对于成品衣不好卖的原因,季怀安早就想明白了,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规模太小。 二是南楚的衣服太复杂了。 南楚的衣服类似于汉服,裁缝复杂,用料也多,制作一套成本很高,穿戴更是麻烦。 这两个问题季怀安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他要制作现代简约的服饰,t恤,衬衫,短裤、短裙,超短裙……将现代的衣饰引进过来,建立自己的品牌。 南楚经济发达,思想开放,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些新服饰推出来后,季怀安有信心能够获得认同。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实践来验证。 “韩掌柜,把制衣的绣娘叫来?”季怀安吩咐道。 每个布庄都会雇佣一些绣娘,除了大户人家外,客户挑选了布匹后,一般都会直接让布庄帮忙制衣。 当然,这要额外支付一些制衣费用。 不过最近季氏布庄生意不太好,没什么活儿,绣娘没呆在店铺之中。 绣娘都是雇佣的,制一件衣服,拿几文钱提成,是不需要一直待在布庄的。 今天绣娘刚好没在。 没过多久,阿杰将绣娘叫了过来。 绣娘名叫巧凤,身材修长,穿着素雅的长裙,秀而不媚,清而不寒,一双丹凤眼,美目灵动,有种小家碧玉的温柔娴静。 “巧凤见过小侯爷。” 绣娘见小侯爷盯着自己看,微微有些紧张。 “巧凤是东城最好的制衣绣娘,小侯爷,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巧凤亲手制作的。”韩掌柜不知道小侯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先替巧凤说几句好话。 “巧凤,如果有图样,你能照着图样制衣吗?”季怀安问。 “可以。”巧凤自信地回答道。 “取纸笔过来……” 韩掌柜嘴角一抽,不知道小侯爷又要发什么疯。 阿文取出纸笔铺在桌上,阿杰研着墨。 季怀安拿起毛笔感觉有些不顺手,跑出去折了根细树枝回来。 几人都不知道小侯爷要干什么?围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季怀安用细枝蘸着墨汁,感觉顺手多了,立刻在纸上画了件圆领短袖的t恤衫,接着又画了件短裙,凑成一套清凉的夏装。 画得还不错……季怀安露出满意的笑容。 再看韩掌柜、巧凤四人,个个瞪大着眼睛盯着图样,一脸茫然。 “这样的衣服,能制吗?”季怀安问。 这是衣服?韩掌柜揉了揉昏花的老眼,确定季怀安不是在开玩笑。 巧凤抿了下朱唇,一脸新奇地看着图案,稍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制作,尺寸呢?” “巧凤姑娘,就照着你的尺寸缝制一套。” 巧凤身材修长,天生的衣架子,培养一下,可以当模特。 女子的尺寸能随便说吗?……巧凤俏脸一红,偷偷瞥了眼季怀安。 季怀安来到布料架前,选了一匹白色的做t恤,选了一匹深蓝色的做短裙。 巧凤带着两匹布去了制衣间。 季怀安继续画图,男式衬衫,长裤,短裤,女式长裙,喇叭裙,包臀裙,超短裙…… 小侯爷这是什么癖好?……韩掌柜在一边看着,心里大骂着变态。 一个时辰不到,巧凤从制衣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制好的t恤与短裙。 “小侯爷,您看看是不是这样?” 季怀安接过来检查了一下,做工不错,完全合格。 “巧凤,你换上试试。” 巧凤俏脸一红,有些为难,她不敢得罪这位小侯爷,只能回到制衣间,关上门将衣服换上。 片刻,巧凤出来了,白色的t恤,配着短裙,清纯可人。只是短裙做得有些长,盖到了小腿处,算是中裙了。 “韩掌柜,你们觉得怎么样?” 季怀安转头一看,只见韩掌柜三人看着巧凤,目瞪口呆。 第32章:建立品牌 韩掌柜在布庄干了几十年,什么样的衣服没见过,但巧凤身上的衣服……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巧凤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惊奇,疑惑,转而露出一丝惊喜。 “都别愣着,你们觉得怎么样?这样的衣服会有人穿吗?”季怀安问。 “小侯爷,这种衣服……说不好。” 韩掌柜嘴角抽动,转看向季怀安,眼神变了。 设计出这种衣服,小侯爷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肯定有人穿。”巧凤转过身,看着季怀安,一双丹凤眼,美目流转。 “为什么?”季怀安问。 “穿戴便捷,制作成本低,有价格优势。”巧凤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新奇感。” 南楚的女子衣裙,穿戴十分麻烦,有些复杂点的,需要丫鬟帮忙才能穿好,普通人家的女子衣裙就相对简洁一些,如果有更简洁的,肯定会受欢迎。 另外,用料少,裁缝速度快。 缝制一件南楚女子的衣裙,需要三个多时辰,有些复杂的,需要几天时间。小侯爷设计的这套衣服,巧凤只花了一个时辰不到,节省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新奇感。 巧凤是女人,她穿上这套衣服后,看完镜中的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那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妙。 便捷、价格优势、新奇感……季怀安听完巧凤的分析,惊讶于这位绣娘的敏锐与聪慧。 这绣娘的商业嗅觉灵敏,当绣娘可惜了。 “韩掌柜,算下这套衣服的成本价是多少。”季怀安问。 韩掌柜很快算了出来,布料三百文,做工三十文,成本在三百三十文左右。 巧凤摇了摇头,提醒道:“韩掌柜,这套衣服制作简单,一般的绣娘,只需十文便可。” 一个时辰不到,赚十文钱,对绣娘来说已经十分可观了。 这样算下来,成本在三钱银子左右。 衣饰对南楚人来说是除了吃饭外最大的一笔开销。南楚一套普通的女裙,最少也要六钱银子,这套衣服价格几乎便宜了一半。 韩掌柜立刻嗅到了商机。 巧凤的眼睛也亮了。 “巧凤姑娘,我想雇佣你做总设计师,专门替我设计服饰,月薪十两银子,你看如何?”季怀安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以后销量好,还有额外提成。” 十两银子?……巧凤朱唇轻启,面露激动之色。 她每天制衣六个时辰,累死累活赚五十文左右,一个月三十天,共计一两五钱银子。 一个月十两,翻了七倍,她想都不敢想。 小侯爷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会不会还有其他要求?巧凤偷看了眼英俊潇洒的小侯爷,面红心跳。 金凤楼的清倌人,一个月也挣不了十两银子。 这么好的事,去哪里找? 巧凤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季怀安高兴地将巧凤拉到桌边,给她讲解着新画的几种衣饰。 巧凤聪明伶俐,对他的想法与设计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一连几天,季怀安跟巧凤呆在制衣间捣鼓着。 三天后,巧凤制出了几套样品。 女式:一件精美的旗袍、一套ol职业女装,一套t恤配中短裙,一套极简的长款连衣裙。 男式:衬衫、长短裤。 几套衣服配上不同的花色,一共制作了十几套。 样品做完,季怀安让巧凤一套套试穿着。结果直接闪瞎了韩掌柜、阿文、阿杰三人的狗眼。 特别是那一套华美的旗袍,衬托着巧凤的优美的弧线,风姿绰约,尽显妖娆,走起路来更是婀娜多姿,风情万种,侧边的开缝中隐约可见的玉腿,引人入胜…… 阿文、阿杰看得直咽口水。 韩掌柜大骂伤风败俗,但就是移不开眼睛。 巧凤也羞怯不已,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 南楚虽然比较开放,但普通女性的生活还是比较压抑的,穿上小侯爷设计的这些衣服,让她有一种释放的快感。 “小侯爷,为何要在每套衣服上都绣上这么奇怪的图案?”巧凤不解地问。 “这叫logo,是我们的品牌。”季怀安笑道。 “logo……” 众人一脸茫然。 南楚商人还没有品牌的概念,更别说logo了。 “你们看这个图案像什么?”季怀安问。 巧凤:“像个人打着一把伞。” 韩掌柜:“像侯爷的姓氏……” 阿文嘻嘻笑道:“像一个漂亮的女人。” 阿杰木讷道:“都像……” 巧凤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道:“我明白了,有了这个标记,就说明这些衣服都是我们布庄制作的。” “可以这样理解,logo是建立品牌的基础,以后别人看到这个标记,就会想到我们布庄,想到我们的衣服……”季怀安将品牌营销简单地说了说。 韩掌柜、巧凤根本听不懂,但经过几天的接触,他们发现这个小侯爷的脑子很灵光,不仅充满了奇思妙想,而且随口便能发明一些他们听不懂的新词汇。 “季氏布庄这个名字太土了,我取了个名字,叫新季坊。” “新季坊?” 众人觉得很新奇。 季怀安说完在纸上画了一个全新的广告牌,除了五个字外,还有一个大大的logo。 衣服样品制作完成了,接下来便是批量制作。 季怀安让巧凤找了三十名女工,日夜赶制,季怀安根据南楚人的体形,将衣服分s、m、l、xl,四个尺码。 这个时代高糖、高热量的食物有限,胖子并不多,四个尺码可以囊括大部分,再大就没必要了。 十天后,在巧凤的带领下,女工们足足赶制出了两千套衣服,布庄里的布匹被消耗一空。 韩掌柜每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衣服虽然制出来了,但这些奇装异服,南楚人能不能接受是个大问题,韩掌柜完全没有信心。 要是卖不出去,季氏布庄可以关门大吉了。 “韩掌柜,只要定价别太高,应该不难卖出。”巧凤明显比韩掌柜要有信心。 季怀安笑了笑,“定价我早就想好了,t恤短裙套,二两银子。ol职业套,三两银子。长款连衣裙,五两银子。旗袍,二十两。男式衬衫,长短裤,都是一两银子。” 季怀安说完定价,众人只有一个想法,小侯爷想钱想疯了。 第33章:潇湘园 季怀安的定价遭到了韩掌柜强烈反对。 连巧凤也觉得小侯爷想钱想疯了。 这批成衣季怀安用了最好的布料,但成本也不高。 t恤短裙套,成本五百文左右,卖二两银子? ol职业套,成本六百文左右,卖三两银子? 长款连衣裙,成本同样六百文左右,卖五两银子? 旗袍,用料最好,成本最高,但也不过一两多点银子,卖二十两银子? 男式衬衫,长短裤,成本不足四百文,各卖一两银子一件,他们都觉得太贵了。 这样的定价,能卖出去才有鬼。 “我身上这套衣服,外面卖多少两?”季怀安问。 “差不多二十两银子左右。”巧凤回答道。 “少爷,您这套不一样,这上面的锦纹云绣十分复杂,要三名绣娘不停工,连续绣上三五天才能完成,而且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绸缎,成本就十多两银子。”韩掌柜解释道。 “成本只是定价的一个要素,我们的新季坊品牌价值高……” 季怀安计算过南楚的物价,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一文钱可以买一个素包子,两文钱可以买一个肉包子。所以一两银子相当于前世一千块人民币左右。 一套衣服卖二两银子,就相当于二千块人民币,对有钱人来说,不算太贵。 旗袍稍微贵点,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二万块,算是奢侈品了。 他要做的就是奢侈品,是高端品牌,所以这个价格完全可以接受,他还觉得定价低了点。 韩掌柜、巧凤觉得贵,是因为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南楚的贵族一般不在布庄做衣服,有钱人的府上都有制衣绣娘,所以他们本能地以为衣服是卖给普通人。 季怀安不是这么想的,既然要挣钱,当然要挣富人的钱。 纵观历史,每个时代的衣饰发展,都是穷人在学习富人,也都是从贵族风靡起来的。 所以要想推广自己的“新季坊”,必须从贵族开始。 如果一开始定位太低,反而不易推广。 不过如何让南楚的贵族接受这些奇装异服,倒是个难题。 既然定位高端品牌,必须在贵族之**传。 季怀安最先想到的是金凤楼,虽然去金凤楼的都是贵族,但可惜都是男人,他这次推出的大多都是女装。 “新季坊”第一次登场一定要惊艳,必须好好策划一下。 季怀安让巧凤带着几个绣娘专心绣制广告牌,“新季坊”暂时不急着开张。 韩掌柜想到新的广告牌,嘴角一阵抽搐,他从来没想过,广告牌可以这样做?可以做这么大?他在担心,这个广告牌一旦挂出去,会不会遭人耻笑。 营销是一门大学问,在布庄待了几天,有些烦闷,季怀安决定去街上找找灵感,刚出布庄大门就碰到了许九斗。 “喻之兄,你真在这里?” 许九斗看见季怀安从布庄出来,瞪大着眼睛,表情复杂。 小侯爷沦落到营商的地步,看来季侯府真的破产了,只不过让喻之兄打理店铺,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不知道季老侯爷是怎么想的。 许九斗怀里还有几两银子,想着要不要接济一下小侯爷。 “九斗,你来了正好,问你个事。” “何事?喻之兄请说。” “哪里女人多?”季怀安问。 “金凤楼。”许九斗脱口而出,说完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季怀安,心思道:“咱现在这条件,还是少去点吧,上次因为打架,桑妈妈让白嫖了一次,但不可能每次都让我们白嫖的。” 季怀安知道许九斗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说的女人是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与小姐。” 许九斗吓了一跳,急道:“喻之兄,不可乱来,那是……作奸犯科。” 季怀安:“……” “我这里还有点银子,要不去金凤楼吧。”许九斗掏出几两银子塞到季怀安手中。 季怀安哭笑不得,解释了半天,终于让许九斗听明白了。 许九斗松了口气,从季怀安手中将银子抢了回来。 “要说贵妇人与小姐们去得最多的,当然是潇湘园了。” “走,我们去潇湘园转转……” 两大纨绔结伴来到了潇湘园。 潇湘园准确地说是一条街,不过这条街是一个圆形的商圈,四周的店铺卖的都是女子之物。主要有:胭脂、香水、金银首饰、玉饰、女式衣裙、丝巾……等等。 这不就是女人街吗?季怀安惊讶中带着惊喜。 潇湘园的东西价格比外面要贵一些,品质也比外面要好,来这里逛的贵妇、小姐居多,男子较少。 总之,不论男女,都是有钱人。 季怀安拉着许九斗在园中闲逛着,引得不少贵妇、小姐们侧目偷看。 两人绕着四周逛了一圈,季怀安惊喜不已。这个商圈不大,中间是个广场,四周店铺围成了一个圆,也就三千平方米左右。 不过来这里的女人确实不少,而且从衣着来看,这些女子家境大多不错,很多都是乘坐马车带着丫鬟来的。 季怀安打量着中间的广场,有些兴奋,因为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喻之兄,这里卖的都是女人的东西?咱们还是走吧。” 许九斗被女人们看得有些别扭。 “九斗贤弟,女人又不是老虎,你怕个甚。”季怀安嘿嘿笑着。 许九斗见季怀安偷瞄着四周的女人,兴致勃勃,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喻之兄,这里的女人不一样,她们都是大家贵族的正经女人。”许九斗提醒。 “我要的就是大家贵族的正经女人……” 季怀安笑眼迷离。 小侯爷不是真有什么癖好吧……许九斗更加担心了。 “许九斗,给我站住。”女子的轻喝声传来。 “喻之兄,快跑。” 听到声音,许九斗条件反射地拉着季怀安跑路。 女人而已,又不是老虎,跑什么?季怀安有些莫名其妙。 “是玉面罗刹,不跑屁股痒么?”许九斗紧张不已。 玉面罗刹?季怀安好奇地回头,只见一道倩影纵身一跃,从他们头顶踏步飞过,一个潇洒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两人前方,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女子束着凌云髻,青衣玉带,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眉星目,美艳的容貌中带着一股英气,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第34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女子正是护国公之女,玉面罗刹夏瑾玉。 “几日不见,玉郡主愈发美丽了。” 许九斗见逃不掉,恭敬行礼,露出一脸谄媚之色。 夏家是武将世家,一共出过十几位将军,世代镇守南楚与北凉的边境,功勋卓著。南楚能挡住北凉的多次进攻,夏家可以说是拥有不世之功。 这一代夏家主夏廷风更是被封为护国公,亲王待遇。 夏瑾玉很早便被册封为玉郡主。 不同于季家,夏家是南楚真正的贵族,家族底蕴深厚。 虽然南楚重文轻武,但那说的是普通人,或者一般官吏阶层。到了夏家这样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种武将世家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反而更高。 能被封为护国公,可见一斑。 “少跟我来这一套,许九斗,见到本郡主,你跑什么?” 夏瑾玉一握手中长剑,许九斗吓得一哆嗦。 惹怒了这位玉面罗刹,若是被打一顿也只能自认倒霉。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了,不仅无处伸冤,还会被人耻笑。 为什么跑,你心里没点逼数吗?金陵城哪个纨绔见到你不跑? “玉郡主,我们没跑,只是……只是……在逛街。”许九斗笑得比哭还难看。 “在这潇湘园逛街?”夏瑾玉冷哼着问。 潇湘园卖的都是女子用品,来这里的贵妇小姐多,所以也有不少登徒子出没,为此潇湘园的几个出入口都有城卫巡逻。 “我是陪小侯爷来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说的也是实话。 季怀安在北凉没见过夏瑾玉的画像,完全不认识,但女子英姿飒爽的气质深深吸引了他,特别是刚刚那一个凌空踏步,帅到掉渣。 这样的侠女,只有影视中才能见到,他自然要多看两眼。 许九斗见季怀安盯着玉面罗刹看,嘴角一抽。 喻之兄,疯了…… 夏瑾玉也注意季怀安在盯着自己看,微微一凝眉。 这位小侯爷的名声她自然知道,虽然同样是纨绔子弟,但这位小侯爷敢上战场,这让她高看几分,只不过第一次上战场就当了俘虏,有些丢人。 长得不错,可惜是个草包……夏瑾玉打量着季怀安,缓缓走近。 死定了……许九斗怕被连累,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夏瑾玉走到季怀安面前,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问:“好看吗?” 这是玉面罗刹爆发前的笑容,许九斗在心里替季怀安默哀。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玉郡主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侠女。”季怀安盈盈笑道。 夏瑾玉愣了一下,美目一亮:“你说什么?” “玉郡主,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侠女。”季怀安又说了一遍。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首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后面两句是什么?”夏瑾玉问。 季怀安也愣了一下,刚刚夏瑾玉出场太过惊艳,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于是脱口说了出来。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这些都不足以形容玉郡主美貌的万一。”季怀安脸上笑容灿烂。 许九斗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怀安,喻之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学问了?拍马屁也能拍得这么超凡脱俗。 再看玉面罗刹,更让他惊奇。别看这个女人长得俏俊,但其实是个粗鄙的武夫,武力值惊人,比母老虎还要可怕。 玉面罗刹大字能识一箩筐吗?怎么会对诗词感兴趣?这是什么情况?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夏瑾玉轻声念着,像是在品味一般。 许九斗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这剧情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夏瑾玉一直不喜欢文绉绉诗词,但自从那晚在牡丹亭看到了诗狂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后,把她惊到了,对诗词有所改观。 七公主让他把“诗狂”找出来,她打包票说只要三天。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却连人影都没找到,这让她很恼火。 仙女湖四周的船坞她都详查过,租船的才子佳人中没有人符合“诗狂”的特征。 那丑陋的字迹显然是故意为之。 字迹上查不到,所以她最近在研究那些才子们的诗词,最近只要听到有人念诗,她就像魔怔了一般,觉得对方可能是诗狂。 “我问你,牡丹亭诗会那天,你是不是也去了?”夏瑾玉盯着季怀安问。 “去凑了个热闹。” 季怀安不好隐瞒,只能如实回答。 “你跟我来。” 夏瑾玉一把抓住季怀安的手,强行将他拖进旁边的商铺。 “什么情况?” 许九斗一脸懵逼,悄悄走到商铺门口,往里偷看。 这是一间卖胭脂水粉的店铺。 夏瑾玉将季怀安拉到柜台前,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喊道:“掌柜,给我纸笔。” 掌柜看了眼夏瑾玉,收了银子,立刻取了纸笔过来。 “把你刚刚念的诗写下来。”夏瑾玉将笔递到季怀安的手中。 此时,季怀安已经猜出来了,这位玉郡主应该是在寻找诗狂。 自己的字迹已经练得有些火候了,他也不惧,提笔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四句写了下来。 夏瑾玉看着季怀安写的字,狡黠一笑,“再写一首,我念你写。”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夏瑾玉念着。 季怀安写着。 两首诗写完,夏瑾玉一手一张对比着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季怀安,正色道:“你就是诗狂。” 季怀安心中“咯噔”一跳,这女人怎么看出来的。 他自己写的字,自己清楚,即便拿到现代的笔迹鉴定机构,也很难鉴定出来。 这女人在瞎蒙? 季怀安心中猜测着,一脸镇定道:“玉郡主说笑了,我哪有诗狂的才华。” 夏瑾玉似是想到了什么,朝四周看了看,凑到季怀安耳边,俏声道:“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玉郡主吐气如兰,发丝的清香钻入季怀安的鼻中,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玉郡主,你弄错了,我真的不是诗狂。”季怀安解释后,好奇地问道:“为何玉郡主你认为我是诗狂?” “你的字体中带着剑意,骗不了我。”夏瑾玉打量着季怀安,美目转动。 第35章:虚无缥缈的破绽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夏瑾玉在季怀安耳边留下一句话后,拿着季怀安写的两张字跑了,留下一脸迷茫的小侯爷呆滞在原地。 从字体中看出剑意?那女人真不是在开玩笑?自己虽然练了三套剑法,但剑意是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这个世界中高手功夫很强,但也没有金老武侠剧中那么夸张。 是否真有剑意,尚存疑问。 不过刚刚玉郡主那一招凌空踏步他亲眼所见,轻身功夫,这个世界确实存在。 既然有轻功,那么有剑意似乎也不奇怪。 自己领略了剑意?季怀安有些激动。 门外,许九斗等玉面罗刹走远了,才贼头贼脑地跑了进来,见季怀安在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喻之兄,玉面罗刹找你干什么?” “玉郡主说她很欣赏我的才华。”季怀安得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出。 许九斗闻言倒吸了口凉气,急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喻之,你千万不可招惹那个女人……” …… 公主府房间。 桌上摆放着四首诗,其中两首是“诗狂”在牡丹亭诗会留下的传世佳作,另外两首是季怀安在潇湘园所写。 七公主楚凌雁秋水一般的眸子在四首诗词上流转,看了又看,但始终看不出有任何相似之处,即便是那几个相同的字,笔法也完全不同。 “瑾玉,你是不是弄错了,笔迹不同,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楚凌雁摇了摇头。 “笔迹可以隐藏,但这些字中都融合了相似的剑意,这个藏不了。”夏瑾玉解释道。 楚凌雁并非习武之人,对剑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完全不懂,但听夏瑾玉说得振振有词,不由好奇地问道:“相似的剑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这些字,是不是笔力强劲,力透纸背?” “就这些?” “还有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能从字体中看出刚柔并济的剑意,剑意凛然,又带着些狂傲洒脱,这四张字,都有这种剑意。” “你这是强词夺理。”楚凌雁笑着摇了摇头。 夏瑾玉见七公主不相信自己,有些急了,“你看这首诗写得怎么样?”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不算诗,不过辞藻优美,相当不俗。”七公主回答道。 夏瑾玉想了想,又道:“七公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诗狂是个文武全才,很可能上过战场,对不对?” 楚凌雁看向诗狂的两首丑字,神色动容,点了点头:“从他的诗作来看,应该习过武,而且上过战场,否则写不出战场上的那种气势。” “那就对了,我找到的这个人,习过武,也上过战场。”夏瑾玉有些兴奋,继续道:“金陵这些才子们,习过剑术又上过战场的,屈指可数,不可能是巧合。” 楚凌雁神色一怔,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倒是有几分道理。 “这人是谁?”楚凌雁忙问。 “季怀安,季府的小侯爷。” “季府的小侯爷?”楚凌雁思索了一下,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夏瑾玉,问:“你说的不会是从北凉换回来的那位吧?” 夏瑾玉:“就是他……” 楚凌雁:“……” 那位小侯爷楚凌雁十分清楚,他算哪门子文武全才,学过三脚猫的剑术而已,也确实上过战场,不过第一战就成了北凉人的俘虏。 楚凌雁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纨绔的败家子能写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样的诗句。 无论夏瑾玉怎么说,她都不相信。 把那位小侯爷跟“诗狂”联系在一起,简直就是对诗狂的侮辱。 …… 金陵城街道。 季怀安在前面快步走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许久斗紧跟在侧不停地劝说着。 “喻之,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个女你惹不得。” “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那女人就是个粗鄙的武夫,金陵城没有哪个男人敢招惹他。” “老弟给你介绍个大家闺秀怎么样?” “……” 许久斗说到最后大有一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意思,弄得季怀安哭笑不得。 “九斗,金陵城的少爷们是不是都怕她?” “那还用说。” “如果我搞定了玉面罗刹,以后在金陵城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许九斗愣了下,嘴角一阵抽搐……横着走?我怕你会被人抬着走。 “问题是……你能搞定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九斗兄,你的色胆,小弟深感佩服。” 两人一路走,一路打着嘴炮,很快便来到了仙子湖边。 许九斗看到不远处的金凤楼,眼睛亮了,“喻之,时间是不是早了点?” “这个时间,刚刚好。”季怀安快步朝金凤楼走去。 许九斗迅速跟上。 金凤楼大厅,一名花女打着哈欠给两大纨绔倒着酒。 “这里不用伺候了,把桑妈妈叫过来。”季怀安吩咐道。 花女闻言诧异地看了季公子一眼,最近季公子出手寒酸了不少,没打赏银子,但她也不敢怠慢,转过身撅着小嘴去通知桑妈妈了。 很快,风韵犹存的桑妈妈扭着腰走了过来。 “季公子,许公子,今日这般早啊……” “桑妈妈,坐……” 季怀安将身旁边的凳子挪了一下,示意桑妈妈坐下。 桑妈妈没有坐,盈盈笑道:“我去**兰、夏雨过来陪二位公子。” “桑妈妈,我今天不找她们,我找你。” 季怀安说完,桑妈妈愣了一下,不过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了眼俊俏的小侯爷,轻轻撩一下耳边的发丝,羞涩中带着一丝窃喜。 喻之兄的口味越来越重了……许九斗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桑妈妈扭扭捏捏地贴着季怀安坐下了。 季怀安给桑妈妈倒了杯酒,笑意盈盈,“桑妈妈,商量个事。” 桑妈妈虽然风韵犹存,但毕竟上了年纪,跟金凤楼的小姑娘还是比不了的,听到季怀安的话,有种干涸已久,突逢甘露的喜悦。 “小侯爷有什么要求,桑妈妈都依。” 桑妈妈说着端起酒杯,喂到季怀安的嘴边。 “咳咳……” 季怀安喝了酒后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为避免误会加深,他急忙开口步入正题:“桑妈妈,我想请金凤楼的姑娘们帮个忙,举办一场走秀……” 第36章:开创小广告 桑妈妈不知道何谓“走秀”,在季怀安的耐心解释下,她终于理解了,就是穿上小侯爷店里的服装,跳跳舞,弹弹琴,进行一场表演。 偶尔也有王公贵族请花魁娘子过府跳舞,见过世面的桑妈妈见怪不怪。 不过小侯爷扫了她的兴致,那种突逢甘露的喜悦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她对小侯爷怨念颇深,如果不是小侯爷许诺了不菲的报酬,她定会拒绝这次交易。 谈完生意,两大纨绔出了金凤楼。 许九斗有些不想走,但奈何囊中羞涩。 “喻之兄,其实……桑妈妈也还不错,你若留下来,定能白嫖。” 许九斗想到离开时,桑妈妈那怨念的眼神,本就猥琐的脸上憋着笑,更加猥琐了。 “你可以回去。”季怀安坏笑道。 许九斗有些意动,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想了想问:“你那个走秀,是为了宣传布庄?” 季怀安应声点了点,问:“想不想赚点外快?就是赚钱。” 许九斗眼睛一亮:“怎么赚?” 许侍郎是南楚为数不多的清官,许九斗可以说是金陵城最穷的纨绔之一,不过他对如何赚钱一无所知。 “明天来找我,我带你赚点小钱。”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分道扬镳。 季怀安来到布庄,写了一张广告宣传单交给韩掌柜,让他组织人手抄写三千份。 前世这种小广告相当发达,不过南楚还没有这种宣传手段,自己算是开创者。 入夜,季侯爷书房。 架子上挂的几套奇装异服。 身材发福的季侯爷围着奇装异服转了几圈,看了一遍又一遍,满脑子问号。 “这些,都是少爷设计的?”季丰年疑惑地问。 “都是小少爷设计的,已经赶制出了两千套,但衣服做完了,少爷并未向外出售,这几天布庄大门都关了。”福伯垂首在旁回答着,面露焦急。 “这些衣服倒是新奇。”季丰年眯眼微笑。 “侯爷,这些衣服,能卖出去吗?”福伯担心地问。 季丰年摇了摇头:“难说,反正就一间布庄,让他折腾去吧。” “对了,还有这个。”福伯拿出一张纸递给季丰年。 季丰年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六月十五,新季坊举办新品衣饰发布会,举办地点:潇湘园,敬请期待。” “这是什么?”季丰年看得一头雾水。 “小少爷说这是宣传单,要抄三千份。”福伯一脸苦笑,说完又道:“刚刚小少爷又从账房取了十两银子……倒是不多。” 季丰年看着手**传单,摸了摸八字胡,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阿福,你有没有觉得小少爷从北凉回来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跟以前不一样?小少爷从北凉回来后,就安分了三天而已,现在整天跟着许家公子瞎混,跟以前哪有什么不同? “小少爷最近花钱少了些。”福伯找出了一个优点,心道:“主要是府上没钱了。” 季丰年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没事了,阿福,下去休息吧。” 福伯躬身告退。 季丰年放下手中的宣传单,又看了看架子上的奇装异服,最后选中了一件华美的旗袍拿了起来。 卧房中,沈芸正梳洗完毕,坐在铜镜前梳妆。 季丰年推门走了进来。 沈芸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侯爷……”沈芸看见季丰年手上的旗袍,惊讶道:“这是什么裙子,好生奇怪。” “夫人,你穿上试试。”季丰年将旗袍递了过去。 沈芸接过旗袍,妩媚地看了眼老侯爷,走到屏风后试穿去了。 不一会,换好旗袍走了出来。 沈芸本就美艳动人,穿上华美的旗袍,勾勒着丰腴的弧线,风姿绰约,光彩照人,侧边的开缝中隐约可见的玉腿,勾人心魂…… 这件旗袍,将她的妖娆、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季丰年刚要坐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珠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夫人,仿佛不曾认识一般。 “侯爷,好看吗?” 沈芸羞怯地走了几步,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好看……” 季丰年使劲咽了下口水,全身血液沸腾着,上前一把搂住夫人的纤腰。 “侯爷,我先换下衣服……” “别换,穿着……” 这一夜,老侯爷精力旺盛,仿佛年轻了十岁。 …… 次日清晨。 季怀安来到正厅用餐,意外地发现老侯爷跟芸姨比自己来得晚。 等了好一会,老侯爷、芸姨才姗姗来迟。 “安儿,早……”老侯爷红光满面。 “父亲大人早、芸姨早……” 季怀安打着招呼,感觉今天的芸姨格外美艳,父亲大人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 丫鬟已经摆好了早餐,依旧丰盛,并未因府上的经济窘迫降低伙食质量。 三人坐下用餐。 “安儿,布庄经营得如何?”老侯爷问。 “孩儿正在改革,过几天便能初见成效。”季怀安答道。 老侯爷点了点头:“不用有什么顾虑,放手去做。” 季怀安也没多想,毕竟老侯爷对败家子向来宠溺。 “小安,多吃点,别太操劳了,有什么事,让韩掌柜去做便是。”沈芸给季怀安加了勺瘦肉粥。 “谢谢芸姨。” 面对老侯爷与芸姨的关心,季怀安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虽然他们并非自己的亲人,但人都是感性动物,日久相处,亲情自然而生,他也慢慢适应了小侯爷的身份。 一顿温馨的早餐后,季怀安来到布庄,许久斗已经在布庄门口等候了。 韩掌柜找了些人,连夜赶抄了一千张宣传单。 季怀安带着许九斗、阿文、阿杰三人去潇湘园发小广告。 半天时间,四人便将一千张宣传单发完。 到了下午,季怀安又带着几人提了十套新制的衣服来到金凤楼,组织金凤楼的姑娘们彩排。 这些奇装异服令姑娘们新奇不已,特别是司音穿着旗袍出现时,金凤楼的姑娘们沸腾了,她们都想要穿旗袍,但季怀安只为司音准备了一件。 另外,小侯爷发明的“猫步”,也是格外有趣。 他们也不知道小侯爷要干什么,反正有钱人嘛,玩的花样就是多。 一连数天,季怀安上午在潇湘园发着小广告,下午在金凤楼彩排t台秀,日子充实无比。 终于,走秀的日子到了。 第37章:伤风败俗的走秀 “你听说过‘新季坊’吗?” “到处都是‘新季坊’的宣传单,就是不知道店铺在哪?” “这个新品衣饰发布会是什么?” “字面意思,就是售卖新品衣服吧……” “小姐,明天过来看看,说不定有好看的样式。” “明天正好是休沐日,一定很热闹。” “……” 经过几天宣传单的发酵,潇湘园来来往往的贵妇、少女、丫鬟们都在议论着“新季坊”明天的新品衣饰发布会。 突然冒出来的“新衣坊”众人连店铺都不知道在哪,觉得有些神秘。 入夜,公主府。 “这是什么?” 楚凌雁拿着夏瑾玉递过来的宣传单,看得一头雾水。 “新品衣饰发布会,明天在潇湘园举办,到处都是这种宣传单。”夏瑾玉显得有些兴奋。 “你也喜欢凑这种热闹?”楚凌雁笑了笑,刚要将纸放下,突然想到什么,“新季坊?潇湘园有这家店吗?” 很少有人知道,整个潇湘园的店铺,都是这位七公主的产业。 “没有,这个店不在潇湘园,你猜是谁搞出来的?”夏瑾玉神秘兮兮地问。 “谁?别卖关子。”楚凌雁白了眼好闺蜜。 “就是季家的小侯爷。”夏瑾玉笑嘻嘻地答道。 “季家小侯爷?就是你说的诗狂?”楚凌雁摇了摇头。 “七公主,我最近一直在盯着他,发现他有些古怪。” 七公主不相信季怀安是诗狂,夏瑾玉也没办法证明,但她对剑意有种天生的直觉,心中确定季怀安就是诗狂,所以最近一直在调查季怀安。 她发现这位小侯爷在打理季氏布庄,但却将布庄关门歇业,然后带人跑潇湘园发宣传单,整天忙得不亦乐乎,行为十分诡异。 下午跑金凤楼找乐子,本来这算是比较正常的,但却不在金凤楼过夜,这就说不通了。 “哪里古怪了?”楚凌雁问。 “季氏布庄在城东的芳草街,他跑潇湘园来宣传,为什么?”夏瑾玉问。 芳草街虽然离潇湘园不算远,但也隔了四五条主街。 “或许他觉得潇湘园人多吧。”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七公主,我们明天去看看……” 在夏瑾玉的软磨硬泡之下,楚凌雁只好答应了。 潇湘园是她的产业,在潇湘园闹这么大的动静,她也有必要去看看情况,免得那位小侯爷闹出什么幺蛾子。 次日清晨,季怀安首先来到布庄,让韩掌柜几人先将招牌换了。 广告牌一挂上,所有人脑中“嗡嗡”作响,因为太大了,跟店面一样的宽度,挂上后实在是太过惊人。 南楚的广告牌,一般就是一块木板刻上字,哪里见过这种灯箱式广告牌。 “新季坊”三个大字,是精致的刺绣,加上奇怪的logo,十分惹眼。 整条街,独一无二。 只要进入这条街,便能被广告牌吸引,季怀安很满意。 只不过此时天色微亮,街道上十分冷清。 挂好广告牌,季怀安便带着几人赶到了潇湘园。 许九斗带着几名工人,在潇湘园的中央广场搭建了简易的t台。 俏表妹包婷婷、丫鬟玲珑安排着人手在t台旁边搭建了巨大的帐篷,用来做换装的后台。 这次季怀安出动了身边的所有能用的人,但依旧还是有些不够用。 没钱,施展不开手脚啊。 没过多久,桑妈妈、司音领着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四名清倌人,以及十几名花女来了。 季怀安立刻将她们请进后台藏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季怀安也有些小紧张,怕搞砸了。 广场上闹得动静太大,时间未到,已经有不少人聚在四周围观了。 潇湘园茶楼,三层。 楚凌雁、夏瑾玉站在窗边看着广场中央搭建的t台。 “这个台子好生奇怪,他要干什么?”夏瑾玉盯着t台问。 楚凌雁也是一脸好奇,“不急,马上就知道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巳时一到,许九斗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立刻将四面八方的贵妇、小姐、丫鬟们吸引了过来。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鞭炮燃尽,季怀安走上t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夫人、小姐,我们新季坊今日正式营业,主要出售男女服饰,店铺位于城东的芳草街,还请夫人、小姐们多多捧场……” “真的是来我们潇湘园抢生意。”夏瑾玉鄙视。 “一个布庄,能抢什么生意。”楚凌雁摇了摇头,面露失望之色。 “接下来请欣赏划时代的服饰……” 季怀安大声说完,四周一片寂静。 没有掌声,台下的男男女女盯着他,一副看傻逼的眼神令他尴尬不已。 “谁家的傻儿子……” 众人指指点点地哄笑着。 失败啊,应该提前准备些托儿…… 季怀安做了个ok的手势,走下t台。 同一时间,后台帐篷中,美妙的琴音响起。 紧接着,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四女相继走了出来,四人穿着ol职业套装,不同花色的衬衫搭配着短裙。 四人一出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衣服?好生奇怪?” “看上去,还不错呢。” “小腿都露在外面,这怎么穿?” “你看她们扭屁股走路的姿势,好生妖娆。” “是不是有点不雅?” “但真的,很好看呢……” 贵妇、小姐们掩面窃笑,不停地啐骂着,但眼睛却被新奇的服装深深地吸引。 今日是休沐日,有些老爷陪着夫人来了,也有些情郎来此与小姐们幽会,这些为数不多的男子盯着t走秀,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妖精,伤风败俗。”夏瑾看着t台,气得直跳脚。 楚凌雁反倒是被新奇的服装吸引,满脸兴致。 其实南楚的服饰有些类似大唐时期,本就开放得很,甚至抹胸装都带露沟的,只不过露腿的倒是不多见。 第一轮ol装结束后,换上了另外四位清倌人,四人穿着不同花色的简约的长裙,这次贵妇、小姐们明显容易接受了些。 接下来各种花色t恤、中短裙、包臀裙,每一件新品衣服出场都引起众人惊呼。 t台下,季侯爷陪着沈芸隐在人群中,两人看得目不转睛。 “这些衣服,都是小安设计的?”沈芸美目闪烁着光芒。 第38章:饥饿营销 新奇的服饰,新奇的走秀,太过吸引眼球。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竟无一人离开。 沈芸没听见侯爷出声,侧头一看,只见侯爷盯着t台,眼珠子快掉到地上了。 不仅是季侯爷,现场不少贵妇发现自家的男人都被吸引了。 有些小姐还因情郎看得太过投入,醋意大发。 封建王朝,女人地位远远不如男人。 如果仅凭一件衣服就能够吸引住自家男人,那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t台上,一轮接着一轮走秀表演着。 t台下,贵妇、少女们偷偷观察着自家男人的眼色,在心里盘算着哪几件适合自己。 没过多久,司音穿着“旗袍”压轴出场了。 花魁娘子一身华丽旗袍勾勒着完美的s型曲线,曼妙多姿,艳惊四座。 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四女穿着不同花色的旗袍,分居于两侧。 五女迈着妖娆的猫步一出场,季怀安仿佛看到了“金陵十三钗”中那段旗袍秀…… 旗袍王炸一出,议论声戛然而止,现场一片寂静。 不论男女,所有人都被五人妖娆的身段勾走了魂魄。 潇湘园茶楼,三层。 楚凌雁、夏瑾玉站在窗边,两人盯着t上的走秀,目不转睛。 “这是什么裙子?”夏瑾玉忍不住问。 “样式好生别致,就是有点……”楚凌雁美玉般的脸颊微微羞红。 “这裙子应该做宽松点,这样裹着屁股,太……不雅了。设计出这种衣服的人,真不要脸。”夏瑾玉说着啐了口。 季怀安在t台边喷嚏不止。 “宽松了,就失去了这裙子的魅力。”楚凌雁笑了笑。 “可是,这样怎么穿出去见人?”夏瑾玉轻声问,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不一定要穿出门,可以在家里穿。”楚凌雁说道。 夏瑾玉撇了撇嘴:“我觉得这些衣服,没人会买。” “我倒觉得会有人买。”楚凌雁笑了笑。 两人闲聊着,很快结果便出来了。 最后的旗袍展示完成,t台秀正式结束。 “掌柜,我要买你们的衣服……” “我也要买……” “我要买最后那条裙子。” “刚刚掌柜说那叫旗袍……” “我也要买旗袍。” “……” t台秀一结束,贵妇、小姐们立刻叫喊着要购买。 季怀安上台,朗声道:“我们新季坊推出的新品数量有限,这里仅有一百套出售,请大家排队购买。” 韩掌柜、阿文、阿杰、许九斗、包婷婷几人从后台将早已准备好的架子抬了出来,一排排架子上整齐地挂着一套套新衣服,正好一百套,其中仅有十套旗袍。 这些贵妇、少女们哪里肯排队,一哄而上疯抢起来。 狼多肉少,她们也不管合不合身,稍稍比划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就让丫鬟掏银子,至于多少银子,她们才不在乎。 挣钱那是男人的事,她们只负责花钱。 楚凌雁、夏瑾玉站在窗边,瞳孔放大,一脸惊诧。 楚凌雁虽然觉得会有人买,但没料到会这么……火爆。 两女看着广场上众人抢购,神色竟有些意动,或许喜欢购物是女人的天性。 夏瑾玉偷偷看了楚凌雁一眼,轻咳了两声。 “瑾玉,你若想买,得抓紧了。”楚凌雁轻笑道。 “我才不会穿那种衣服。”夏瑾玉撇了撇嘴,眼轱辘一转,“七公主,你若是喜欢,我去帮你买一套。” 楚凌雁俏脸微红,违心道:“不喜欢,我不需要。” 两人沉默着,透过窗口看着t台上的衣服被抢购着,眼神复杂。 很快,t台上一百套衣服便被抢购一空。 抢到的眉开眼笑,没抢到的,焦急不已。这场面太过壮观,让季怀安想到了前世超市大促销时的场景。 “掌柜子,衣服还有吗?” “你们的店在哪里?” “是叫新季坊吗?在哪条街?” “我去你们店里买。” “……” 季怀安走上台,高声道:“我们的店名叫新季坊,在城东的芳草街,今日店内还有一百套新品衣饰出售……” 没抢到衣服的贵妇、小姐们听到这里,一哄而散,迅速赶向城东芳草街。 季怀安愣了一下,立刻带着韩掌柜、阿文、阿杰往回赶。 几人回到芳草街时,只见店铺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门虽然锁着,但招牌太过显眼,如此之大的广告牌,惊掉了贵妇、小姐们的下巴。 看到掌柜回来,众人让出一道缝隙。 季怀安几人挤到门口,打开店门后不过一刻钟,挂在店内的一百套新品衣服再次一售而空。 申时,季怀安将包婷婷、许九斗、丫鬟玲珑、韩掌柜、阿文、阿杰、绣娘巧凤全部叫到一起,开总结大会。 “小侯爷,今天卖出了二百套,总计收入一千一百两银子。” 韩掌柜汇报着战果,看着小侯爷,表情复杂。 一天营收就达到了一千一百两银子,布庄开业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事。而且这一千一百两银子,成本仅有一百两左右,纯利润一千两往上。 十倍的利润,简直匪夷所思。 韩掌柜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从没见过有哪种生意,利润能达到这么高。能有三成利润的生意,都是好生意。 十倍利润,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一天赚一千两银子,一年岂不是能把金陵城所有的银子都赚了。 韩掌柜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微微发抖。 其他人也都一脸兴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神奇了。 赚了钱,季怀安也很高兴,立刻开始发奖励。 韩掌柜发二十两,阿文、阿杰发十两,绣娘巧凤发了二十两。包婷婷、许九斗、玲珑帮了一天忙,每人也发了十两银子。 玲珑推辞,但被季怀安强塞进手中。 包婷婷不差钱,不过看着手中的十两银子,感觉很奇怪,自己挣的钱似乎有些不一样。 许九斗摸着手中的十两银了,猥琐地笑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挣到的钱,意义非凡,所以决定晚上去金凤楼消费。 “韩掌柜,这些钱是奖励,平时的工钱照发。”季怀安提醒道。 “多谢小侯爷。”韩掌柜的老脸开花,笑容可掬。 “小侯爷,仓库里还有近两千件存货,今日为何不拿出来卖了?而要让她们明天再来?”绣娘巧凤一脸不解地问。 韩掌柜早就想问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小侯爷。 “一次性卖出并不好,慢慢卖,这叫饥饿营销。”季怀安一脸坏笑道。 第39章:垄断布料 季怀安简单地将饥饿营销解释了一遍,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韩掌柜,明天继续卖二百套,控制好数量,每天两百套往外出,不要多卖。”季怀安叮嘱道。 “是,小侯爷。” 韩掌柜听不懂什么是饥饿营销,但觉得小侯爷肯定是对的。 毕竟这一次小侯爷操作太亮眼,把他震惊到了。老侯爷是营商之才,小侯爷肯定是继续了老侯爷的营商天赋,韩掌柜很高兴。 季怀安知道,饥饿营销也用不了多少天,一旦其他布商反应过来,发现他设计的衣服畅销,会立刻仿制往外销售。 这个时代可没有知识版权的概念,你做出来的,别人可以随便抄袭。 到时候衣服多了,价格也就会随之下降。 不过在其他商户反应过来之前,可以先狂赚一笔。 季怀安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首先让韩掌柜大肆收购精品布匹、丝绸,有多少钱买多少货,最好能将几家布商买断货。 第二,让绣娘巧凤立即招聘制衣绣娘,工资给其他商户的两倍,有多少招多少。 什么生意最赚钱,当然是垄断。 要想垄断金陵城的制衣行业,这并不算太难。整个金陵制衣的绣娘也没多少人,他先把所有人挖到手,让别的布商无人可用。 一旦有了产量上的优势,那些零散的布商便不足为惧。 再加上他不断在新品衣饰上的创新,足以垄断这个行业。 “小侯爷,后院容不了几十人,招太多绣娘,安排在何处?”巧凤担忧地问。 “你先招着,我找地方办厂。”季怀安笑道。 要想垄断制衣行业,当然要开办制衣厂,到时候用流水线作业,产量将会是极大的优势。 安排完成后,众人分头行动,干劲十足。 许九斗对金陵城熟悉,季怀安拉着他去找适合办制衣厂的地方去了。 街道上,两大纨绔闲逛着,一边走一边看。 “喻之,你说的厂房有什么条件?”许九斗问。 “首先地方要大,其次,租金越便宜越好。”季怀安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交通也方便些。” 许九斗一思索,嘿嘿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合适。” “什么地方?”季怀安问。 “东郊外的泗县,离这里不远,而且泗县养蚕业兴盛,纺织业发达,金陵城的丝绸大多是泗县生产的。”许九斗说道。 季怀安一听,立刻来了兴致,“走,去泗县。” 两人先回府取了两匹马,然后打马直奔泗县。 泗县正好位于城东郊外,确实不远,而且沿途都是宽敞的官道,两人来到泗县县衙时,总计花费不过一刻钟。 泗县县衙。 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略显富态的县令听到小侯爷与户部侍郎的公子来了,忐忑不安地出门迎接。 “小侯爷、许公子,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县令大人,贵姓?”季怀安问。 “回小侯爷,下官姓潘,单名一个安字。”县令答道。 “你叫潘安?你怎么能叫潘安呢?” 季怀安打量着一脸油腻,长得胖墩墩的县令,忍不住笑出声来。 潘县令被季怀安看得发毛,紧张道:“回小侯爷,名字是老父所取,是否不妥?” “没有,没有,这名字很好。”季怀安憋着笑,步入正题:“潘县令,我有件事情想请大人帮忙。” “不知小侯爷有何吩咐?”潘县令更加紧张了。 作为城郊的县令,这位小侯爷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 “我想泗县办制衣厂,有没有宽敞一点的地方推荐?”季怀安见潘县令有点怕自己,补充道:“放心,我们合法办厂,租金、税赋,一分都不会少的。” 潘县令暗自松了口气,想了想问:“小侯爷要多大的地方?” 季怀安看了看四周,“最好有你这县衙这般大。” 潘县令一思索,想到了一处地方:“黄员外家的纺织厂倒闭了,正在向外租售,小侯爷,我带你去看看。” 很快,潘县令带着季怀安,许九斗来到了黄员外家的厂房。 厂房很大,足以容纳三百多名纺工,甚至还建有一排员工宿舍,简直就是为季怀安量身打造的。 县令亲至,黄员外自然赶来作陪,他不认识季怀安、许九斗,但从两人的衣饰来看,便知身份不凡。 听闻两位贵公子要租买厂房,黄员外面露喜色,不停地给两位贵公子介绍着。 “黄员外,这纺织厂为何不办了?”季怀安疑惑地问。 “丝绸竞争太大,赚不到钱啊。”黄员外苦着脸回答。 泗县纺织业发达,但竞争太激烈了,很多纺织厂都办不下去倒闭了。黄员外有二间纺织厂,在激烈的竞争之下,只能关闭一间。 南楚的衣饰样式就那几种,百姓制作几件衣服便能穿很久,换新衣的意义不大,甚至有人一件衣服能穿十多年之久,丝绸布料很早就陷入了饱和。 不过这在季怀安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南楚这些年风调雨顺,即便是寻常人家,家境也算殷实,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新衣饰出现,带来新鲜感,便能刺激消费,更别说那些有钱人了。 做衣服的人少,但他制好的成品衣服可以开辟全新的市场。 办厂是长期经营,租当然没有买合适。 黄员外在得知季怀安、许九斗的身份后,不敢乱报价,还给了适当的优惠,最后以一百辆银子成交下来。 在县令的帮忙下,季怀安很快便拿到了房契。 拿了房契,季怀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问道:“潘县令,黄员外,泗县的纺织商有几家?” 潘县令显然不清楚,转问看向黄员外。 “成规模的,只剩下六家了,除了我们黄氏纺厂外,还有五家。”黄员外做的是纺织生意,自然十分清楚。 “这六家一年能纺出多少匹布?”季怀安又问。 “少说也有十万匹吧?” 具体数字黄员外还真不知道,只能估算个大概。 “潘县令,你把剩下五家纺织商的老板都叫过来。”季怀安吩咐道。 潘县令不解地问:“小侯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季怀安微微一笑:“我要包下你们泗县生产的所有布料……” 他的想法很简单,垄断金陵城的布料货源。 第40章:开办制衣厂 南楚布匹主要有绫罗、丝绸、素布、麻布几种。 绫罗是经过印染的布料,价值不菲,差不多一两银子一匹。 丝绸价值最高,要三两银子一匹。 但丝绸并非做衣服的主料,主要用来做手帕,丝巾,当然贵族也会用来做轻薄的内衣,或者丝绸裙。 素布是未经过印染的纯色布料,价值是绫的一半,五钱银子。 麻布最便宜,两三百文钱一匹。 泗县一年的匹布产量若在十万匹,总价也不过六七万两银子。 只要他的新品衣饰打开市场,完全可以全部吃下,他要让南楚人放弃买布自己做衣的习惯,改买成品衣服。 季怀安的大手笔把潘县令、黄员外惊到了,就连许九斗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想到新季坊一天就赚了一千两银子,当下便释然了。 在潘县令的召集下,六位布商大佬相继赶到了县衙。 一番客气的寒暄之后,季怀安直接表示要购买他们所有的布匹,比市场价还要高出一成。 这对已经快要破产的布商们来说,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喜讯,除了担心这位小侯爷付不起银子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疑问。 在季怀安提出每拿一批布料,付一半定金,剩下一半三个月后一次付清的结算方式后,他们便放心了。 因为金陵城的那些布商,货也拿不了多少,定金只付三成,剩下押款要一家家的催讨,有的要拖到半年之久,令他们苦不堪言。 小侯爷的付款方式,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就这样,季怀安跟六位老板愉快地签定了协议。 接来下便是启动制衣厂,巧凤招揽了二百多名绣娘,另外从泗县招了几十名补充,制衣厂便如火如荼地启动了。 之前新季坊制作的二千多套新品衣饰,十天时间销售一空,纯盈利超过了一万两银子。 十天时间纯赚一万两银子,简直就是抢钱。 韩掌柜整天脑子嗡嗡响,像是在做梦。 不过这一万多两银子还没焐热,就被小侯爷全部投入到了泗县的制衣厂,急得韩掌柜肉痛不已,总有种煮熟的鸭子飞掉的感觉。 一连几天,季怀安将精力全部放在制衣厂上,专门为制衣厂设计了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分工作业,让绣娘们的产量提升了三四成左右。原本一名绣娘每天最多只能缝制三件新衣,现在能缝制出四到五件。 三百名绣娘,在流水线作业下,每天能制作一千五百件新品衣饰。 看着制衣厂中,三百名绣娘不停地忙活着,季怀安成功把自己变成了前世他最讨厌的吸血资本家。 季怀安决定做一名有良心的资本家,所以制定了九九六工作制,每天工作九小时,每工作六天,休息一天。 这个时代女工是没有放假休息的权利,泗县那些纺纱女工,每天工作六个时辰左右,也就是十二小时,而且没有休息日。 最重要的是工钱还没“新季坊”制衣厂的女工高。这把那些纺纱女工羡慕坏了,很多人托关系想要进制衣厂工作。 奈何狼多肉少,求而不得。 搞定了制衣厂,接下来便是培养巧凤这位厂长,兼总设计师。 管理方面很简单,南楚的女工们对九九六工作制十分满意,没人偷奸耍滑,否则丢了工作得不偿失。 剩下便是培养巧凤的设计能力,创新能力。 季怀安天天将巧凤关在小房间,给这位美艳的小娘子上课,培养她的现代审美观。 绣工们见两人天天躲在小房间中,以为巧凤是这位小侯爷的女人,每天在小黑屋里是在做羞羞的事,她们对这位受宠的“厂长”又羡慕又嫉妒,但也很敬畏,不敢得罪。 这样倒让巧凤办事方便了不少,连潘县令见到都客客气气的。 巧凤不仅心灵手巧,脑子也灵活,对于小侯爷讲的时尚、简约、色彩搭配一点便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两人在小黑屋折腾了几天时间,又创造出十多件新品出来。 巧凤不明白,这位俊俏的小侯爷脑子是怎么长的,张口全都是新奇古怪的玩意儿,但又是那么有道理,让她敬佩不已。 明明是女人才用到的衣饰,小侯爷却十分精通,特别是他设计的裹胸,还有那黑丝小内,仅仅是图纸就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要说小侯爷是变态色批吧,这么多天,小侯爷根本没碰过自己,甚至连一点过分的举动都没有过。 一开始她天天担心小侯爷会不会侵犯自己,现在反而有点小失望。 甚至每天都在想,是不是自己长得丑,小侯爷不喜欢,这让她有些懊恼。 正所谓日久生情,巧凤每晚睡觉脑子里都是英俊帅气的小侯爷,为了让小侯爷注意到自己,每天都刻意打扮一番,希望引起小侯爷的注意,甚至连大杀器旗袍都穿上了,但小侯爷就是无动于衷。 “巧凤,我们新季坊出品的衣服,一定要时尚,要打破常规。印染花色上,多跟纺织那边沟通……” 季怀安说着,发现巧凤在旁边发呆,轻轻弹了下小娘子的额头,“发什么呆呢?” 小侯爷难得的亲密举止,令巧凤俏脸一红,心中小鹿乱撞。 “昨天设计的新品,我做了件样品,小侯爷要不要看看?”巧凤说着满脸娇羞绯红,声音也细如蚊蝇。 “好。”季怀安随口应道。 巧凤走进里面的换衣间,等了片刻后,换衣间的门缓缓打开。 季怀安正在画着新图,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顿时两眼放大,身体如触电般僵立着。 只见巧凤修长的玉体呈现在他眼前,全身上下,仅穿了两件衣服,黑色的裹胸,黑色丝绸的小内。两抹黑色,衬托着白玉无瑕的玉体,诱惑无限…… 昨天设计的衣饰有好几种,季怀安哪里知道巧凤说的是这两件内衣,强烈的刺激之下,他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多巴胺让他的小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小侯爷,好看吗?”巧凤低着头,紧张羞怯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看……” 季怀安擦了下鼻血。 第41章:贵有贵的道理 金凤楼三层。 花魁娘子的闺房中,司音穿着一身华美的旗袍,打量着铜镜中那傲人的身段。 桑妈妈垂手站在一侧。 “这件如何?”司音扭了扭腰肢问。 “好看……这衣服配上姑娘,国色天香。”桑妈妈夸赞道。 “国色天香?”司音盈盈一笑,摇了摇头:“这样的词不是形容我们这种人的。” “这些年,姑娘受委屈了。”桑妈妈神色黯然。 “没什么好委屈的。”司音沉默片刻,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做生意,在泗县办了间制衣厂,现在新季坊的衣服,风靡全城。”桑妈妈顿了顿,继续道:“老家费了如此大的周折把人送过来,应该是想让他入朝为官的,但他却做起了商贾,怕是不合适,要不要提醒他?” “老家那边可有明确的指示?”司音问。 “目前还没有。”桑妈妈回答。 “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暂时不要暴露咱们的身份。”司音叮嘱道。 “是,姑娘。”桑妈妈恭敬回答。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桑妈妈大声问。 “桑妈妈,季公子来了,指明要见小姐。”门口传来丫鬟香兰的声音。 桑妈妈询问地看向司音。 司音点了点头,“让他上来吧。” 桑妈妈告退离开。 …… 金凤楼大厅。 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台上跳着舞,这些花女全部穿着“新季坊”设计的衣裳,格外别致。 上次季怀安请金凤楼帮忙,许了一百两银子,最后桑妈妈没要银子,要了五套旗袍。 小侯爷很大方,不仅给了五套旗袍,还给所有清倌人、花女各送了一套新品衣裙,现在整个金凤楼的姑娘,穿的都是新季坊的衣服。 来金凤楼的虽然都是男人,但都是贵族,一旦喜欢上了这些新品衣饰,自然不会反对家里的女人购买。 一套衣服就能在贵族圈打广告,季怀安觉得很赚。 金凤楼也很赚,自从换上新衣装后,生意明显好了不少。 大厅里人声鼎沸,春花陪着季怀安在一张桌子上喝着花酒。 此时季怀安刚从泗县回来,脑子里全是巧凤那性感神秘的胴.体。 季怀安学的是金融管理学,作为一名高级知识分子,他秉持着一个观点,不能在公司内部乱搞男女关系。 他要将巧凤培养成得力助手,身为老板,再贪吃,也不能对下级下手。 多少创业的老板管不住下半身,毁在这上面,留下了血淋淋的教训。 所以他刚刚逃了,然后直接来了金凤楼。 桑妈妈慢悠悠地从楼梯口下来,把花魁娘子愿意接待他的好消息带了下来。 金凤楼的花魁是不会轻易接客的,完全看心情。 大厅里众嫖客听到花魁娘子今晚要接待旁边那个小白脸,一个个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恨得咬牙切齿。 交了银子,来到花魁娘子的房间,司音一身华美的开叉旗袍,挺着傲人的身段,优雅而又不失风情。真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司音姑娘穿上这身衣服,风姿绰约,芳华绝代,真乃绝配。”季怀安夸赞道。 “小侯爷就会拿司音开玩笑,最近小侯爷春风得意,愈发神俊了。”司音盈盈一笑,美目打量着季怀安健壮的身材。突然想到什么,带着一丝疑惑问:“听说这旗袍是小侯爷亲自设计的,不知真假?” “闲暇之作,让姑娘见笑了。”季怀安回答道。 “没想到小侯爷能设计出如此好看的衣服,而且还是女人的衣服,看来小侯爷对女人很有研究。”司音掩唇轻笑。 季怀安跟着笑道:“是司音姑娘的好身材给了我灵感,回头我给姑娘设计一款更合适的新装。” “真的?比这款旗袍还好看吗?”司音惊喜地问。 “比这款好看十倍,不过要先丈量一下尺寸。”季怀安无耻地将花魁娘子搂在怀中,轻抚着柔软的纤腰。 “讨厌。”司音娇嗔了一声,轻轻推开他的猪蹄子,媚声道:“时间尚早,奴家为小侯爷抚琴一曲如何?” 身为金凤楼的花魁娘子,琴棋书画的造诣皆是不俗。 他花银子虽然不是来听曲的,但顶着才子的人设,太过猴急就显得有些低俗了。 “甚好,已经很久没过姑娘弹琴了。” 他刚准备坐到椅子上听琴,结果花魁娘子将丫鬟香兰叫了进来。 “帮小侯爷更衣沐浴。”司音吩咐道。 “小侯爷,请跟我来。” 香兰牵着他的手,将他引到屏风后面。 浴池中早已准备好了热水。 香兰熟练地帮他解开衣衫,看到他那一身伤疤,香兰眼中的惊吓之色一闪而逝,接着低头看了眼尺寸,瞳孔放大,眼神迷离。 季怀安桀骜地抬了抬头,在香兰迷离的眼神中躺进了浴池。 铮…… 一道悠扬的弦音传来。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司音的倩影盘坐于古琴前,优雅地勾弦轻抚。 季怀安舒服地躺在浴池中,香兰跪在他身旁,软糯的小手揉捏着他的肩膀。 原来听琴,是这般听法,果然很享受。 耳边的琴声清澈明净,如潺潺的溪水流淌,又如同来自深谷幽山的虫鸣,琴音时而婉转悠扬,时而如秋风般萧瑟,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变迁…… 季怀安虽不懂音律,但却能听懂这琴音中包含着一丝清冷与凄凉。 音乐不需要懂,有种天然的感染力。 听着琴音,季怀安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有故事。 隔着屏风看着花魁娘子玲珑的倩影,优雅的抚琴身姿,谁能想到这样一位美艳如花,才色兼具的佳人,竟是一位风尘女子。 季怀安心叹:“哪个风尘女子,没有一段故事呢?” 良久,一曲结束。 花魁娘子缓缓起身,来到浴池边,解开了旗袍,步入池中。 鸳鸯戏水是开胃菜。 上了床,才是正餐。 花魁娘子的价格虽然贵,但贵得有道理。 这一晚,房间中的莺声呓语又持续到了深夜。 次日辰时,是丫鬟香兰帮小侯爷穿戴好了衣衫,因为花魁娘子疲劳过度,下不了床,需要补觉恢复体力。 第42章:品牌连锁店 “小侯爷,真不懂得怜惜我家小姐。” 丫鬟香兰将季怀安送到房门口,娇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幽怨。 “这个……” 一份钱,干三份活儿,季怀安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 不知道是在北凉泡药水的副作用,还是这具身体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需求确实太过旺盛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提枪上阵,总不能挺枪不出吧。 “其实,小姐累了,奴家也可以代劳了。”小丫鬟一双桃花眼偷看着他,面带几分羞怯。 季怀安微微一怔。 小丫鬟样貌清秀,倒也有几分姿色,但跟花魁娘子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特别是身材,刚刚含苞待放,跟司音的波涛汹涌完全没法比。 不过,或许…… “咳咳,下次考虑。” 季怀安收回目光,赏了一两银子给香兰后走了。 小丫头捏着银子,面露喜窃,眼神期待。 …… 出了金凤楼,季怀安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新季坊。 刚到芳草街,他便远远看见新季坊大门外排了长长的队伍。 生意火爆,作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季怀安心里很高兴。 来到店外观察了一阵后,季怀安皱起眉头,顾客实在是太多了,店里除了韩掌柜、阿文、阿杰三人外,季府还调了几名下人过来帮忙,否则完全忙不过来。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其他布商还没反应过来?季怀安有些疑惑。 虽然他垄断了泗县的九成布料,但还有一些零散的可以采购,而且垄断布料的时间太短,金陵城的那些布店都有存货,难道不会仿制? 带着疑惑,他暗中走访了几家布店,发现这些布店确实做了些仿制品,但数量很少,尺码也不全,甚至仿制得还有瑕疵。 细思一番后,他便想明白了。 新季坊的新品服饰光样式就有几十种了,加上各种尺码,全部做齐需要不小的成本。 布商老板们的思维固化,始终认为成衣不好卖,他们不敢冒太大的风险,于是少量地做几件试水。 这些布店中零零散散地挂了几件,跟新季坊那样一排一排,挂着成百上千件,任君挑选的感觉,完全没法比。 去新季坊买衣服,挑选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女人买衣服,除了衣服本身外,这种逛、挑、试穿的购物体验极为重要。 新季坊已经放弃了出售布匹,将之前卖布匹的位置建了几个试衣间。 其他这些布店别说试衣间了,连尺码都很难遇到合适的,谁会来呢? 越没人来,老板们越不敢大批量的制作,恶性循环。 当然,也有布商老板看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但想大批量制衣时,却发现招不到绣娘了,甚至连布匹都无法批量购买了。 市场格局一旦形成,强者恒强,弱者愈弱,赢家通吃,这便是马太效应。 不过季怀安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要加把火,把其他潜在的竞争对手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是时候祭出新的大杀器了,那就是品牌连锁店。 泗县的制衣厂,每天能生产一千五百件成品衣服,芳草街的一家店铺根本吃不下,必须要多开几家分店。 季怀安将目标瞄准了金陵城的各处布店。 刚刚看了一圈,他已经发现这些布店的生意清淡,甚至有些惨不忍睹。 随着金陵城的贵妇、小姐们这一波购衣热潮之后,她们会发现,购买成品衣的体验真的是太好了,这种购物体验,远远不是买布慢慢等着缝制所能比的。 接下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购买成衣的行列,随着购物习惯的改变,单纯出售布料商家,将会全部被淘汰出局。 到时候正好借机低价接手一批。 不过现在他急需开几家店来分担芳草街的销售压力。 叫上许久斗,两人一路溜达,最后在金陵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选中了一处店铺。 现在“新季坊”日进斗金,财大气粗的小侯爷,自然是直接将店面买了下来。 接着便是统一装修,制作统一的招牌。 十天后,金陵城贵妇、小姐们发现街上又多出了四间“新季坊”。 里面豪华的装饰布置,让人眼前一亮。 至此,季怀安垄断金陵城的服装产业的各个环节全部打通,接下来便是有序地扩张,将规模做大。然后就是数钱数到手软,做一个无耻的资本家。 目前五家“新季坊”,勉强能够吃下泗县制衣厂的产量,但有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他本打算在潇湘园开一家最大的旗舰店。 潇湘园是热闹的女子购物街,在这里开旗舰店最合适不过了。但他问遍了所有的商铺,没有一家肯转让。 从那些掌柜的言辞之中,他怀疑潇湘园那一圈店铺背后,有一个共同的老板。 掌柜做不了主,只有找幕后老板才行,但那些掌柜又不肯透露幕后老板是谁,只是说帮他传话,让他等消息。 等,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性格,必须主动出击。 所有商铺都在户部有登记,因为户部掌管税收。 要想查出幕后老板,只要去户部查一下就行了。不过户部不是谁想查就能查的,即便他是小侯爷,去了户部也没人鸟他。 自己查不了,但许九斗可以,许九斗的爹是户部侍郎,户部的二把手,这位小少爷的面子,户部还是要给了。 季怀安将任务交给了许九斗。 许九斗拍着胸脯打包票,保证一刻钟便能查出来。 城南,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青砖碧瓦,丈许高墙,两扇朱红色大门气派而又不失威严,门顶上挂着一块鎏金牌匾,上面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户部。 这里便是南楚六部之一的户部,掌管户籍与财政大权,相当于民政部与财政部的合体。 气派的大门两侧瞪着两个数人大的镇宅石狮。 户部大门外是四五丈宽的街道,足以让五驾马车并行。 季怀安在门口等了近半个时辰,许九斗终于出来了。 “九斗,如何?”季怀安急问。 “户部这帮老顽固,真是麻烦,这点小事还敢刁难本少爷。”许九斗骂骂咧咧。 “没查到?”季怀安惊讶。 “本少爷出马,怎么可能空手而归。”许九斗嘿嘿一笑。 许九斗学坏了,季怀安给了个白眼,催促:“快说。” “喻之,你猜得没错,潇湘园几十家店铺全都登记在一个人的名下。” “是谁?” “姓林,名姗姗。” 第43章:谈判 “林姗姗……女的?” 季怀安在脑中一搜索,名字十分陌生。 许九斗对金陵的商贾也不熟,若是青楼娘子,报出名字他八成能知道。 “听名字像是女的。”许九斗猥琐地笑了笑。 南楚并未禁止女子经商,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放的,但女子经商的也是极少数,能打理潇湘园几十家商铺,这样的女子倒是不简单。 “可知林府在何处?”季怀安问。 “不远,就在城南走马街。”许九斗答道。 “走,去拜访一下。” 许九斗带着季怀安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林府。 城南走马街,位置有些偏僻,四周住户大多都是普通人。 林府并不大,一圈石墙环护,绿柳周垂,并不高大的院门看上去不像一座府邸,更像是一座环境清幽的院落。 拥有潇湘园几十间商铺的资产,住在这样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合身价。 南楚的富豪也懂得低调? 季怀安疑惑地敲开了林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身穿灰色长袍,一副管家的打扮,身形清瘦如柴,但双目炯炯有神, “两位公子有事?”老管家问。 “老伯,请问林姗姗,林老板住在这里吗?”季怀安问。 “你们找我家小姐何事?” 老管家打量着季怀安,又看了看许九斗,面带警惕之色。 “在下新季坊老板,这位是户部许侍郎的公子,我们有笔生意想和林老板谈谈。”季怀安特意将许九斗介绍了一下。 他这个小侯爷别人或许不买账,但凡是商贾,谁敢不给户部侍郎家公子的面子? 季怀安的话管用了,老管家听到户部侍郎时,表情明显有些变化,而且下意识地看了看许九斗。 “两位公子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有劳……” 老管家健步走回。 季怀安、许九斗在门外等着。 “这家下人真不懂事,也不请我们进大厅等候。”许九斗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商贾再有钱,见了官也得低头哈腰。许九斗虽不是官,但他爹是啊,而且是正二品,南楚国财政副部长。 许九斗是妥妥的官二代,商贾见了都得逢迎拍马。 “九斗,路上说的都记住了吗?”季怀安问道。 两人在路上商量过,如果买卖谈不拢,许九斗便以户部的名头震慑对方。所有商户的税收都是户部掌管,户部侍郎的名头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许九斗胸有成竹地笑道。 …… 林府,内院。 房间内的一排架子上挂满了“新季坊”的成品衣饰。 林姗姗拿着一条长款晚礼服在铜镜前比划着。 丫鬟檀儿站在一侧,被长裙吸引,眼睛亮了,“小姐,这裙子真好看。” “确实不错。” 林姗姗看着铜镜中美轮美奂的晚礼服,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惊喜之色。 “听说这些新式衣裙,大多都是季小侯爷自己设计的,一个大男人,设计女人的衣服,还这么畅销,真是怪事。”小丫鬟露出好奇之色。 林姗姗将长裙挂回架子上,问:“新季坊最近有什么动向?” “开了四家分店之后,暂时没有新的动作。”檀儿想了想,问:“小姐,这些制式的成衣利润又高,又好卖,我们为什么不制作出售?” “已经晚了,现在绣娘、布匹都被季家给垄断了,想要批量生产很难了。”林姗姗叹了口气,“没想到季家的小侯爷竟有如此商业天赋与魄力。” “现在新季坊的生意太好了,连潇湘园都受到了影响。如果新季坊在潇湘园开店,可以带动人流量,对我们有利无害,小姐为何一直不同意?”檀儿又问。 “不是不同意,而是要将利益最大化,新季坊的生意,我要分一杯羹。”林姗姗嘴角翘了翘,狡黠一笑。 “既然如此,小姐为何不出面?反而让掌柜们不要泄露小姐的信息。”檀儿对小姐的操作完全看不懂。 “主动送上门,便落了下乘,我要让他主动来找我。” “掌柜们都不说,他怎么找得到小姐?” “放心,他会找到的。” 林姗姗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小姐,有客来访。”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伯,是何人?”林姗姗问。 “新季坊的老板,就是那位小侯爷,还有户部侍郎的公子。” 真的找来了?檀儿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 “让他们在大厅等我。”林姗姗面露笑意,小侯爷来得比她想的要早,这说明对方很急,是好事。 片刻后,陆管家将季怀安、许九斗领到了大厅等候。 两人等了半刻钟,神秘的林老板都没有出现,气得许九斗直跳脚。 这位林老板,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自己沉不住气?问题是,她想干什么?季怀安有些想不通。 “许公子,既然林老板没诚意,我们走吧。”季怀安茶也不喝了,起身便走。 “走,谁要受她娘的鸟气。” 许九斗一摔杯子,跟着站了起来,结果刚一迈步,整个人愣住,双眼瞳孔放大,像是被什么深深吸引住,整个人麻在原地。 只见一个女人款款走来,女人风髻露鬓,淡扫蛾眉,深色罗裙衬托着丰腴的身材,步履轻盈,有种御姐范儿。 “民女见过小侯爷、见过许公子,刚刚有事耽误了片刻,慢待了两位公子,还望两位公子恕罪。” 林姗姗盈盈一礼,举止优雅,落落大方。 “无妨,无妨……”许久斗两眼发直。 季怀安一看许九斗的脸色,知道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 这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不简单。 放在现代,妥妥的女强人。 季怀安礼节地一抱拳:“林老板,是我们冒昧来访,多有叨扰。” 林姗姗打量着传言中的纨绔小侯爷,嫣然一笑:“小侯爷客气了,两位公子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怎会叨扰。” 季怀安懒得跟这女人打太极,开门见山道:“林老板,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跟你做笔买卖。” “小侯爷,请说。”林姗姗优雅地抬手示意。 “我想在潇湘园购买两间店铺,价格好商量,还请林老板行个方便。”季怀安说道。 林姗姗听完,露出为难之色,“不瞒小侯爷,潇湘园的店铺虽在我的名下,但民女并无权做主,更别说出售了。” 第44章:谈判ii 南楚国法规,为官者不可营商。 这跟公务员不能开公司是同一个道理,就是为了防止以权谋私。 季丰年虽被赐封侯爵,但爵位并非官职,不在此列。 虽然法律规定当官不能做生意,但是南楚朝堂腐败,很多朝臣私下都拥有自己的产业,当然,他们自己不会出面,而是通过代理人来打理。 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季怀安也了解一些。 面前的林姗姗年纪轻轻,行事低调,明显是一名代理人。 “潇湘园的幕后大老板,还请林老板帮忙引荐一下。”季怀安客气道。 “小侯爷的意思我会转达,至于大老板会不会见小侯爷,我也无法保证。”林姗姗清浅一笑,问道:“小侯爷购买店铺,是想在潇湘园再开一间新季坊?” “正是。”季怀安点了点头。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小侯爷可有兴趣?”林姗姗朱唇轻启,笑意盈盈。 “林老板请说。” “我以潇湘园两处最大的商铺,入股新季坊。” 林姗姗说完观察着季怀安的脸色。 入股?这女人倒是好算计。 现在新季坊日进斗金,接下来会更赚钱,自己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完成了垄断,这女人却想从中分一杯羹,怎么可能? 季怀安并没有立刻回绝,而是试探道:“林老板可以做主?” “只要小侯爷同意,我自然有办法说服大老板。”林姗姗显得十分自信。 “林老板想要多少股份?”季怀安问。 林姗姗竖起三根玉指:“三成……” 呵呵……季怀安轻蔑地笑了。 林姗姗微微皱眉,问:“小侯爷觉得很可笑?” “潇湘园的位置虽然好,最大的两间商铺价值不过四五千两银子,林老板可知新季坊一间店铺,日营收多少?” “多少?”林姗姗随口问道。 新季坊目前有五家店,日收近二千两银子,纯利润一千八百两左右。随着他的店面越开越多,利润率会有所降低,但总收入一定会不断提高。 “林老板是生意人,心里应该有数。” 这么机密的问题,季怀安自然不会说出来。他笑了笑,心里暗骂:“新季坊三天的收入便能买下两间潇湘园的店铺,你想要三成股份,真是臭不要脸。” 林姗姗:“股份可以谈……” “不必了。”季怀安打断,继续道:“潇湘园两间店铺,租售皆可,价格也好商量,至于入股就不用谈了。” 潇湘园相当于商圈,自己的“新季坊”相当于大品牌,放到现代,商圈会给出各种优惠条件让自己的大品牌入驻,但这个女人却想占自己便宜,做梦。 新季坊不在潇湘园开店,会有一些影响,但影响并不大。 相反,没有新季坊入驻,对潇湘园来说,损失了人流量,肯定是血亏。 林姗姗见小侯爷完全不给面子,也不生气,盈盈笑道:“成品衣饰,以我们潇湘园的实力,自己也可以做。” 季怀安愣了一下,这女人有点东西,竟敢威胁自己。 不过这女人说得没错,虽然失了先机,不能像自己一样大批量的生产成品衣,但以潇湘园的实力,开一间店铺的产量还是能加工出来的。 呵……季怀安又笑了声,反过来威胁道:“我可以在两个月内打造一个新衣坊,也能在两个月内打造一个新的潇湘园。” 别的他不敢说,论做生意,他学的是金融学,满脑子现代经营理念,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子。他唯一担心的是这女人背后的势力。 这女人明知自己跟许九斗的身份,谈吐之间,进退有度,毫无惧色,甚至还敢出言挑衅。 很明显,潇湘园背后之人根本不惧他这个小侯爷,甚至连户部也没放在眼里,这让季怀安不免有些顾虑。 林姗姗听到季怀安反过来威胁自己,顿时有些不淡定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许九斗闻到了火药味,急忙劝道:“和气生财,大家有话好说。” 季怀安恨其不争地瞪了许九斗一眼。 这家伙真是靠不住啊,他本想借许公子的名头震慑一下对方,但现在许九斗见到林老板是这样一个大美人,一脸舔狗笑,早将他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了。 林姗姗恢复笑脸:“许公子说得是,小侯爷,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合作共赢才是上策。”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合作共赢,可惜林老板没有诚意啊。”季怀安叹了口气。 林姗姗正色道:“小侯爷,生意做得太大,会招人眼红,我们潇湘园入股,可以保护小侯爷的产业,这便宜绝对不是白占的。” 林姗姗的话季怀安自然明白,钱赚得太多,如果背后没有权势撑腰,反而会招来灾祸。 特别是南楚这样腐败的封建王朝,权力才是一切财富的基础。 但便宜老爹好歹是侯爵,难道连自己的产业都保护不了?如果是这样,便宜老爹以前的产业是怎么做起来的? 这女人不了解自己吗?显然不是,季怀安有点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潇湘园背后的实力很大。 “在下的事,就不劳林老板费心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女人的几句话妥协。 “季公子,我劝你还是回去跟季侯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现在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小侯爷就会有麻烦了……” 林姗姗顿了顿,媚眼一挑,看着季怀安的眼睛,提醒道:“这金陵城的水很深,小侯爷最好早做决断。” 看着林姗姗深邃的眼神,他知道这女人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季怀安想了想道:“林老板,如果要谈入股,我要跟正主谈。” 林姗姗抿了下朱唇,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把小侯爷的意思回禀一下大老板,你等我消息。” “多谢林老板,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季怀安抱拳后拉着许九斗便要离开。 这就谈完了?许久斗偷瞄着林姗姗,有点不想走。 “民女送两位公子……” 林姗姗亲自将季怀安、许九斗送出了林府大门。 出了大门,两人往回赶。 “九斗,这女人心思复杂,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季怀安提醒道。 许九斗虽然满脑花花肠子,但头脑简单得很,而这林姗姗心思深沉,绝对可以将许九斗拿捏得死死的。 “喻之,你放心,这位林老板,我帮你搞定。”许九斗嘿嘿一笑。 季怀安:“……” 第45章:麻烦上门 季怀安回到府中已是酉时,刚到门口便看见福伯送了位客人出来。 客人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灰褂长衫,负着双手,神色倨傲。 季怀安不认识,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 但福伯显得很恭敬,对方身份应该不凡。 双方在门口相遇。 中年男子见到季怀安,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小侯爷回来了。” 季怀安不认识对方,怕露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也未纠缠,“福伯,不用送了,告辞。” “陶先生,慢走……”福伯恭敬相送。 见姓陶的走远,季怀安疑惑地问:“福伯,这人是谁?” 福伯看了看小侯爷,没有回答,表情严肃道:“小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跟我来吧。” 季怀安更加疑惑了,跟着福伯来到了书房。 老侯爷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书籍,见季怀安进来,放下书,抬手示意。 福伯恭敬退出,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季怀安行礼道。 “安儿,不必拘礼。” 老侯爷露出笑容,但跟往日那种憨态的笑容有所不同,似乎有些疲惫。 季怀安知道便宜老爹有话要说,静静等待着。 “最近新季坊的生意如何?”老侯爷问。 “生意很好,赚了很多银子。”季怀安笑道。 老侯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微微一愣,接着憨憨笑了,“安儿,你做得很好,没想到你会有如此营商头脑。” “父亲大人叫我来,应该有重要的事吧?”季怀安直接问道。 老侯爷收起笑容,看着面容俊朗的儿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陌生……是安儿长大了,懂事了吧,老侯爷心中宽慰,不再多想。 “刚刚三皇子派人来了。” “三皇子?”季怀安惊讶,立刻在脑海中搜索三皇子的资料。 南楚三皇子,名为楚晓,不仅长得俊俏,而且颇有才华,是陛下看重的几位皇子之一,也是皇位的有力的争夺者。 但三皇子跟季府是什么关系,北凉提供的资料中并未提及。 “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应该知道,我们季府一直都是三皇子的人……” 季丰年未封侯爵之前,只是一介商贾,生意能做大,背后自然有人,那个人便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母亲是阮贵妃,季瑶能顺利入宫,成为陛下的宠妃,正是三皇子与阮贵妃在背后操作之故。 季怀安在战场被俘后,也是三皇子打点,才有了战俘交换之事。 当然,三皇子之所以帮忙,是因为老侯爷交出了全部家产。 后来,失去了赚钱能力的季府,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加上季瑶在宫中一直未曾诞下子嗣,已经渐渐失宠,所以季府沦为了三皇子的弃子。 最近一年来,三皇子与季府已经没有任何来往了。 不过现在季怀安的“新季坊”横空而出,又被三皇子盯上了。 “所以,三皇子派人来的目的是新季坊?”季怀安皱眉问。 季丰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三皇子的要求是什么?”季怀安问。 “合作,出十间店铺,要占股六成。”季丰年回答道。 去他娘的……季怀安在心里破口大骂。 那个姓林的女人说得果然没错,麻烦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个很大的麻烦。在这个腐败的封建王朝,想安安静静地做个资本家,太难了。 “父亲大人,你是怎么回复的?”季怀安问。 “新季坊是你创办的,我自然要与你商量。” 老侯爷看着季怀安,将问题抛回给了他。 季怀安直言道:“父亲大人,三皇子这种人,有利益便会扑上来,而且吃人不吐骨头,失去利用价值,便会一脚踢开,这样的人不值得为其效忠。” 老侯爷做了几十年商贾,自然看得通透,但没想到小家伙也能想明白,惊讶地看了看季怀安。 “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但是如果不答应,便是明着开罪了他。” “开罪了他会如何?”季怀安问。 三皇子表面温润如玉,实则阴险狡诈,而且心胸狭隘。 老侯爷深知这点,面露忧色地说道:“我与那位三殿下打交道多年,以我对他的了解,或许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肯定会弄垮新季坊。” 现在季丰年已经不是曾经的一介商贾,好歹有个侯爵之位,三皇子不会对他们下死手,毕竟其他皇子也会盯着他,相互制衡。 但以三皇子的心胸狭隘,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以他皇子的身份,随便指使些人,找个借口关了新季坊,不要太轻松。 “父亲大人,可有其他应对之策?”季怀安有些头大。 “除非找另一个靠山,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季丰年说着摇了摇头。 一旦卷入皇子之争的泥潭,结果难料,赌输了,将来性命难保,即便赌赢了,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季丰年这些年一直想摆脱三皇子,好不容易成功了,并不想再卷入其中。但想置身事外,又何其之难啊。 找另一个靠山…… 季怀安马上想到了林姗姗,问道:“父亲大人可知潇湘园背后之人是谁?” “潇湘园?”老侯爷一思索,回道:“应该是七公主殿下。” 七公主?季怀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被天使吻过的绝色佳人。 “如果我们投向七公主,三皇子还会为难我们吗?”季怀安问。 “不会……”季丰年肯定地回答道。 “为何?” 一位公主拥有如此大的能量?季怀安有些疑惑。 季丰年说完,季怀安便明白了。 首先,七公主因为生得貌美如花,又有才情,深得陛下宠爱,是几位公主之中唯一获赐府邸的公主。 其次,护国公之女跟七公主走得很近。 目前陛下的几位皇子都在争太子之位,如果得到七公主和护国公的支持,那将是天大的助力,所以任何一位皇子都不会得罪七公主,甚至会巴结讨好。 如果他们投向了七公主,三皇子再向他们动手,那就是将七公主推向其他皇子,三皇子再蠢也不会这么做。 第46章:林姗姗的评价 季怀安听完老侯爷的分析,深吁了口气,还好刚刚在姓林的女人面前没有将话说死。 必须尽快见七公主见一面…… 想到七公主那绝色容颜,季怀安心中一阵激动。 投向七公主还有一个好处,七公主并非皇子,不会将自己带入夺嫡的旋涡泥潭之中。 老侯爷自然赞同他投入七公主的怀抱,但这件事必须尽快,因为三殿下迟迟得不到答复,一定会很生气的。 季怀安与老侯爷商量了一番,他发现便宜老爹憨厚的外表之下,心思深沉,非常不简单。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普通的商贾,能混到今日的地位,没点头脑是不可能的。 就在季怀安想着七公主之时,林姗姗也来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房间,林姗姗将最新款的晚礼服呈给了七公主。 “这就是新季坊最新的款式?” 楚凌雁打量着精美的晚礼服,目光中闪烁着光芒。 林姗姗点头道:“这款十分受欢迎,已经卖断货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件,立刻给殿下送来了。” 七公主之前跟夏瑾玉都说不穿新季坊的奇装异服,但两人回去后,各自偷偷地买,每出一款新装,都必须弄到手。 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 女人,终究是逃不出好看衣饰的诱惑。 “殿下,小侯爷已经找到了我,合作的事我也提了……” “等一下,我先试试这件衣服。” 楚凌雁迫不及待地拿着晚礼服去试穿了。 林姗姗只能在偏厅等着。 过了一会,七公主穿着晚礼服出来了。 这是一款纯白色的露肩抹胸的设计,弧形优美的抹胸衬托着盈盈一握的纤腰,摇曳着妩媚的弧度,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长裙下摆层层叠叠的蕾丝,随着轻盈的脚步,仿佛是踏着白云而来的凌波仙子。 林姗姗已经看傻了,她知道这条裙子好看,但没想到穿在七公主身上竟如此惊艳。 此时,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老娘也要搞一件。” “怎么样?好看吗?” 楚凌雁转了一圈,美艳的脸上容光焕发。 “岂止是好看,殿下美得如同仙子下凡,已经没有词能形容了。”林姗姗一脸羡慕地赞叹。 楚凌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喜不自胜,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嗔道:“好看是好看,这设计太露了,只能穿给自己看。” “新季坊宣传说,这款衣裙名为晚礼服,适合参加晚宴穿着。”林姗姗介绍道。 “晚宴穿?穿给那些臭男人看?亏他想得出来。”楚凌雁露出鄙视之色,骂道:“设计这种衣服,真是厚颜无耻,伤风败俗。” 林姗姗憋着笑,心思,殿下你不是穿得挺开心嘛。 楚凌雁从试穿新衣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问:“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小侯爷已经找到了我,合作的事我也提了。” “他怎么说?” “他想亲自跟殿下谈。” “他知道是我?” “听语气,应该还不知道。” 楚凌雁点了点头,问:“新季坊的盈利情况如何?” “我初步估算过,目前新季坊五家店,日营收超过两千两银子,纯利润高达八成……” “八成,这么高?怎么可能?”楚凌雁惊到了。 日营收两千两银子并不算什么,放在商贾之中,只能算是还不错。但这个八成的纯利润就恐怖了。即便对营商不太懂的七公主,也知道这是暴利。 “这件晚礼服,成本在四五两银子左右,殿下猜猜售价是多少?” “多少?” “四十九两……” “多少?”七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四十九两银子。”林姗姗说着深吸了口气,再看着七公主身上的晚礼服,恍惚中……白色的晚礼服化成了一大堆碎银子。 “这么贵也有人买?”七公主惊讶地问。 “这是新季坊推出最贵的一件衣裙,每天只出五件,供不应求。”林姗姗答道。 七公主看着身上的晚礼服,沉默了片刻,正色问:“你觉得季府的小侯爷,如何?” “殿下说的是哪方面?” “你刚刚见过他,说说你对他的印象。” “谈吐不俗,有想法,有魄力,处事谨慎,聪明绝顶,特别是在营商方面,堪称天才。”林姗姗想了想,补充道:“长得也不错,样貌俊朗。” “评价这么高?是不是过誉了?”七公主惊讶道。 林姗姗本身就是位营商天才,当初打造潇湘园就是林姗姗的主意。 七公主培养的这位手下,眼光向来很高,林姗姗给那位纨绔如此之高的评价,令七公主没有想到。 “仅凭两个月打造出新季坊,就值得这个评价。他在营商上的天赋,姗姗自愧不如。殿下若是能将其收服,会是一大助力。” “传言他不过是个纨绔。” 前有夏瑾玉认为他是“诗狂”,后有林姗姗这么高的评价。七公主对那位纨绔的小侯爷愈发好奇了。 “殿下,有些传言并不可信。或许那位小侯爷并非才高八斗,也没有学富五车,更没有带兵打仗的才能,但论经商赚钱的能力,这金陵城无人能及。” 七公主对经商并不太懂,但林姗姗太懂了。 成衣店,这个以前不存在的行业,如果两个月前有人跟她说开成衣店利润很高,能赚大钱,她会觉得对方是白痴。 但小侯爷创造了这个神话。 她曾仔细研究过“新季坊”是如何成功的,越研究越发现这位小侯爷堪称经商天才。 除了吸引眼球的衣饰创新外,什么散发小广告、t台走秀、巨大的广告牌、奇怪的logo设计、品牌连锁店……花样层出不穷。 还有垄断绣女跟泗县的布匹,同样需要相当大的魄力。 可以说小侯爷凭一己之力,开创了成衣这个行业,这是一个奇迹。 金钱,是一切的基础。 仅此一项能力,就值得招募了。 但七公主还有些顾虑,因为季府曾经是三哥的人,合作可以,招募怕是有些不妥,而且季家现在是侯爵之府,要小侯爷为自己效力,恐令老侯爷反感。 林姗姗在一旁沉默着,她只能提供自己的见解,最终殿下作何决定,她不能干涉。 七公主犹豫了片刻,说道:“你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 第47章:太残暴了 翌日清晨,季怀安打着哈欠起了床。 昨夜与老侯爷谈完之后,他一夜没睡好,自己只想做一个小小的资本家,赚赚钱,泡泡妞,偶尔去金凤楼快活一下,这么点小小的愿望,实现起来咋就这么难呢? 那位三皇子殿下,你最好不要惹小爷,否则,总有一天小爷要用银子砸死你。 玲珑帮他梳妆完毕后,两人来到了正厅。 沈芸扶着老侯爷也刚好走来。 “父亲大人早,芸姨早。”季怀安懂事地打着招呼。 沈芸今天穿着一款新式包臀裙,凹凸有致,曲线诱人。 不知是自己设计的新衣之故,还是府上有了银子,这几天芸姨的心情格外好,每天都容光焕发,楚楚动人。 “小安,你的脸色好差?这是怎么了?” 沈芸松开了老侯爷,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面露关切之色。 “芸姨,有点没睡好,不妨事。” “是不是太劳累了,都清瘦了一圈,快点过来,早上要多吃点。” 沈芸拉着他坐到桌边,亲自给他弄着粥菜,接着又吩咐丫鬟道:“秋月,让厨房熬点参汤,早晚给小侯爷补补。” 还补……季怀安顿时头大。 不过想想也无妨,最近赚的银子多,金凤楼消费得起。 秋月领命去了。 “小安,有些事多想无益,不用太操心。” 老侯爷微微一笑,他经商大半生,现在已经看开了。 自从上次儿子被北凉抓走后,他就已经想通了,之前还一心想要让爱子入仕途,做大官,如今这个想法都放弃了。 做一名碌碌无为的侯爵,少赚点银子,生活无忧,似乎也不错。 “侯爷说得是,银子是赚不完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安和乐比什么都好。”沈芸附和道。 三人边用餐,边闲话家常,愉快地用完了早餐。 辰时,季怀安骑马出了大门。 今日无事,他决定视察一下新开的几间店铺。 一连逛了城南、城东、城西的四间店(城东有两间新季坊的店铺)。 四间店面的生意都很好,但已经没有之前排队那么夸张了。 季怀安知道,随着抢购的热度,还有那种新鲜感过去,销量还会进一步下降,最后会变得很稳定。 泗县的制衣厂又招进了一些制衣绣娘,每天能生产出近两千件成衣。 目前五家新季坊的店依旧有些吃不下产量,如果在潇湘园开一间旗舰店,估计会差不多。 七公主,快点来找我…… 季怀安打马飞奔,脑子里浮现出七公主的盛世容颜。 最后一间店铺在城北的梨花街。 虽然是内城,但他绕一圈的也花了大半日时间,来到梨花街时已是酉时,天色将晚,但街道上的人还是不少。 季怀安将马拴在门口的马柱上,悄无声息地进入店内。 店内很宽敞,掌柜姓吴,也是跟随季侯爷多年的老人,之前季家生意衰落,不少掌柜都失去了工作,小侯爷开店急用人,老侯爷便招了几名部下回来。 好在便宜老爷营商多年,否则找人就很难,普通员工还好找,但店长的工作很重要,不仅要管人还要管钱,必须要用信得过的人。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没有电脑收银,钱全都是要过手的,人品不行,随便做点手脚,很难查出来。这也是古代商贾很难做大的原因,因为很难找到太多可用之人。 新季坊每天进货、出货都是有数量的,而且价格统一,收入比较好计算,倒是很难做手脚。 “公子,男装在这边,我带你看看。” 季怀安刚进店,便有一名穿着体恤短裙的小姑娘上来招呼。 现在每家店招收了十名售货员,全部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且统一着装,穿的都是新季坊发的衣服。 这些当然都是他的操作。 “好。” 季怀安点了点头,没有惊动柜台里的吴掌柜,跟着小姑娘走去。 “我叫小雯,很高兴为公子服务,我们最近新出了两款男装……” 小姑娘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着。 每间新季坊,女装占了七成空间,男装仅占三成空间,为了保护私密性,男女装是用隔断分隔开来。 “啊……” 季怀安跟着小雯刚来到男装区,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店员小姑娘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双手捂着胸,惊吓地后退。 季怀安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店员遇到色狼了。 “叫什么叫,老子摸一下怎么了?” 肥头大耳的男人见四周的顾客都朝他看过来,恼羞成怒,冲上去,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 季怀安皱起眉头,旁边的小雯惊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一巴掌扇得极重,女孩摔倒在地,半张脸都红肿着,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店里人本来就多,动静一大,不少人都围了过来,但没人上前制止。 “**……哭你妈……” 肥头大耳的男人嚣张跋扈,还是不依不饶,抬脚便要踢女孩。 季怀安哪里能忍,冲上去,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男人满是横肉的脸上。 “啪……” 两颗牙齿飞出,肥头大耳的男人被打得踉踉跄跄地后退,大脑有些发蒙。 季怀安刚出手,便看见围观的顾客中一道倩影飞出,胖男人还未站稳,一条纤纤玉腿踹在他的小腹上。 胖子被一脚踹飞,撞在墙上,像烂泥一样顺着墙壁滑落,瘫倒在地后捂着小腹在地上翻滚,惨叫不止。 倩影落在季怀安的身边,两人一看彼此,皆是愣了一下。 “玉郡主,好久不见。”季怀安率先开口,笑容可掬。 动手的正是玉面罗刹夏瑾玉。 夏瑾玉此时正穿着一套精致的藏蓝色职业裙,玲珑的身段凹凸有致,修长的小腿裸露在外,御姐范儿十足。 “是你?”夏瑾玉微微惊讶后,冷哼道:“你的店里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季怀安刚要开口,肥头大耳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两人的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贱人敢打老子,他妈的活腻了?” 刚骂完,胖男人才看清了夏瑾玉。 玉面罗刹……胖子嘴角一阵抽搐,显然认识,转身便往门口跑。 但已经晚了,夏瑾玉皱起眉头,身影一闪,飞起一脚踢在肥头大耳男人的厚臀。 胖男人惨叫着飞出了大门…… 季怀安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身体忍不住一哆嗦。 太残暴了……围观的顾客吓得纷纷后退。 第48章:努力赚钱,改变命运 胖子挨了打,还赔了银子,最后被两名家丁抬走了。 吴掌柜早已闻声赶过来,看见季怀安立刻躬身行礼。 “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吴掌柜,等会儿再说。” 季怀安走过去,先将挨打的小姑娘扶了起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姑娘似是受了惊吓,早已停止了哭泣,得知季怀安是小侯爷,是新季坊的大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侯爷,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小丫头哭喊着恳求,把季怀安搞懵了。 “你先起来,我没说要赶你走。”季怀安再次将小丫头扶了起来。 “老板,你真的不赶我走?”小丫头紧张地看着他,满脸担忧之色。 “当然不会,你又没做错事。” 经过一番询问,季怀安很快弄明白了,这些招来的小丫头,大多出身贫苦。新季坊的工作不仅轻松,工资也高,而且还有提成。 每卖出十两银子,便有二十文钱的提成。 新季坊的衣服好卖,在这里工作收入是其他地方的数倍不止,一个小姑娘就能养活一家人。 当然,能被新季坊招进来的小姑娘,身材姿色都不错。 所以有不少男顾客会经常对她们动手动脚,对其性骚扰。 为了守住来之不易的工作,一般情况下,被摸一摸,她们都会忍过去,毕竟来这里的客人身份都不凡,如果得罪了,很可能会丢掉这份工作。 刚刚那个胖子做得太过分了,手都伸进了小丫头的衣裙之内,所以吓得她惊叫了出来,结果惹怒了对方。 封建王朝,无一例外的男尊女卑,特别是这些身份低下的小丫头,别说摸一摸,就是拖进试衣间给办了,也没人为她们做主。 成品衣饰店,要想解决性骚扰,绝对是个难题。 如果狠狠心,不理这种事,倒也没什么。以新季坊的工作收入,别说让顾客摸一摸,再过分点都有大把穷人家的女子抢着来。 但季怀安所受的是现代教育,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其他店里,他可以不管,毕竟他的能力有限,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 新季坊是他的地盘,这些小丫头是在给他打工,作为一名有良心的资本家,绝不允许自己的员工被人欺负。 “小雯,这种情况多吗?” 季怀安黑着脸,转对刚刚招呼她的小丫头问。 小雯轻咬着嘴唇,紧张地点了点头,俏脸羞红,显然她也经历过这种事。 不少顾客还在围观,想看看这位小侯爷怎么做。 夏瑾玉也在看着他,美目中带着一丝不悦之色。 “吴掌柜,明天给大家发一套长裙衣衫,以后员工服改成长衣裙,不要穿短裙。”季怀安吩咐道。 “是,小侯爷。”吴掌柜点头应声。 衣服穿得保守些,并不能完全解决性骚扰的问题。 季怀安继续道:“我会尽快招几名护卫看店,以后谁敢骚扰女店员,或者是女顾客,直接打出去。” 南楚没有猥亵妇女罪,即便报官,也没人理会,只能打出去。 “这,合适吗?”吴掌柜担忧道。 自古以来做生意哪有打顾客的?即便顾客做得过分了些,也都是劝说,以和为贵。况且来新季坊的顾客,家世一般都不差。 “有什么不合适?谁敢动我的人,打断手脚扔出去。”季怀安霸气回道。 小侯爷发飙,吴掌柜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 季怀安转对四周众人,朗声道:“大家请放心,在新季坊内,我绝不允许任何人骚扰、欺负我的女员工,还有我的女顾客,违者一律轰出。” 四周围了不少女顾客,顿时鼓掌叫好。 夏瑾玉看着季怀安,神色动容。 十名店员小丫头惊讶地看着大老板,内心涌出从未有过的暖流,刚刚受欺负的女孩眼泪滑落,小声地哭了出来。 其他几名店员眼睛也都红红的。 她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之前受了委屈,晚上回去跟父母说,好一点的父母会劝她们忍一忍,不好的甚至会责骂她们一顿。 贫穷人家的女子是没有尊严的,大多会被当成赚钱和生育的工具。没有人在乎她们,甚至连父母兄弟姐妹都不会。 但就在刚刚,她们亲耳听到,一名贵族宣布保护她们,为了她们不惜得罪顾客?任何一家店铺都不会这样做的。 有些店铺甚至会特意雇佣女子让男人占便宜,用来吸引顾客。 这样好的老板,是真的吗?……她们看着面前气宇不凡的小侯爷,眼神复杂,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 季怀安看着四周十个女孩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多么好的花季少女,却要承受她们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自己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在自己的新季坊中,要保护她们。 刚刚受欺负的女孩不过十四五岁左右,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 季怀安弯下腰,用手指擦拭着女孩的眼泪,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我叫小柔,莫小柔。”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莫小柔,名字很好听。”季怀安温柔一笑,安慰道:“我向你保证,以后在店里,没人再敢欺负你。” 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盯看着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一把抱住他轻声哭了出来。 其他几名女孩也都掩面而泣。 生在封建王朝的贫困之家,是她们的悲哀。 女孩这一抱,这一哭,让季怀安突然心生悸动,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了些。他立刻甩开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孩的头,认真道:“好好努力赚钱,也许有一天,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努力赚钱,改变命运……女孩有些懵懂,但季怀安的话像一颗种子落在了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牙。 沉默良久。 “咳咳……大家都工作吧。”吴掌柜轻咳了两声。 事情告一段落,围观的顾客散去,服务员也都回去工作了,一场风波平息了下来。 季怀安四周一看,不见夏瑾玉的身影…… 第49章:南楚第一张vip卡 夏瑾玉并没有走,而是回试衣间换下了身上的长裙。 “这三件,我都要了。”她将换下来的衣裙交给旁边的售衣小姑娘。 “谢谢小姐。” 售货小姑娘一次卖出了三件衣服,眉开眼笑,恭敬地朝夏瑾玉行了一礼。刚刚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对她们来说,自哀自怜是奢侈,是浪费时间,赚钱才是一切。 “带我去结账吧。” “小姐,请跟我来。” 女店员领着夏瑾玉来到柜台前。 吴掌柜核算了一下,说道:“姑娘,一共三十二两银子。” “这么贵?” 夏瑾玉眉头微微一蹙,接着开始掏银子,但全身摸遍,也只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明显不够,顿时有些尴尬。 售货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夏瑾玉,微微有些失望。 护国公之女,堂堂郡主,竟然缺钱。 其实还真缺,南楚俸禄虽然不低,但大家族要养活很多人。如果不贪污,很难过上奢侈的生活。 护国公一门皆是武将,收入本就比不上文官,加上为官清廉,并不富裕。护国公府对晚辈子弟要求也是十分严苛,每个月发的银钱有限。 夏瑾玉消费不高,本来还存了不少钱,但最近购买新季坊的衣服,花费太大了。 正当她一脸尴尬时,季怀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吴掌柜,这三件衣裙算在我的账上。” 夏瑾玉一回身,只见季怀安嬉皮笑脸地站在她身后。 “小侯爷,银子我先欠着,明天过来还你。”夏瑾玉说道。 “玉郡主刚刚出手伸张正义,替我打跑了坏人,这三件衣服就当是小店送给玉郡主,作为答谢之礼。”季怀安笑道。 “三十二两银子,说送就送,小侯爷果然阔气。”夏瑾玉微微一笑。 “玉郡主能来新季坊,是小店的荣幸,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季怀安一副土豪相。 夏瑾玉狡黠一笑:“既然银子不算什么,小侯爷不如将衣服卖便宜点。” 最近为了买衣服,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这两个月,她在背后不知道骂过多少次新季坊太黑心,但骂归骂,新季坊的衣服还得买,实在是太好看了,管不住手。 季怀安灵机一动,无耻地笑道:“玉郡主,我给你办个vip卡,以后你来新季坊买衣服,一律打八折。” “vip卡?”夏瑾玉美目狐疑,“是什么?” “vip卡,是一种高贵身份的象征……” 季怀安一通解释,夏瑾玉只听懂了一点:能打八折。 照自己这个买法,打八折,一年可以省下不少钱,倒是不错。 “那你给我办一张。”夏瑾玉伸出纤纤玉手讨要。 “咳咳。”季怀安尴尬地咳了两声,解释道:“vip卡现在还没有推出,玉郡主若是得空,明天来府上取,我亲自给你做一张。” “行,那我明天去侯府找你,如果没有,哼……” 夏瑾玉剑眉一挑,一声轻哼,那意思,没有你知道后果。 “玉郡主请放心,我连夜为你制作,一定不会让玉郡主失望。” “一言为定,那我走了,明天见。” “静候佳音……” 季怀安想起这个词被用坏了,露出无耻的笑容。 夏瑾玉的倩影走出大门良久,季怀安还在看着大门的方向发呆。 这女侠,很有味道…… “咳咳……小侯爷,这账怎么入?”吴掌柜出声将小侯爷唤醒。 “什么怎么入?”季怀安没听懂吴掌柜的意思。 “就是,员工提成……还算吗?”吴掌柜问。 季怀安扭头一看,刚刚接待夏瑾玉的售货小丫头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三十二两银子,提成便有六十文钱。 六十文钱,对一户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刚刚夏瑾玉没付钱,账算在小侯爷身上,算不算提成,还不是老板一句话的事。 “当然算,衣服是她卖出的,凭什么不算?”季怀安正义凛然地说道。 “谢谢老板,谢谢吴掌柜。”小丫头高兴地给季怀安、吴掌柜鞠躬。 这个小丫头长得十分清秀,看上去已经有十六七岁了,比其他女孩要大上一些,身材饱满匀称,发育得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季怀安忍不住问。 “回老板,我叫阿朱。”阿朱恭敬地回答。 “好好干,加油干,以后新季坊发展壮大了,会开很多店,只要肯努力,以后说不定可以当掌柜。”季怀安拍了拍阿朱的肩膀,笑道。 “当掌柜?”阿朱看着老板的笑容,露出惊喜之色。 季怀安走了,阿朱还呆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老板,刚才拍了我的肩膀……阿朱俏脸一红,小侯爷英俊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发什么呆,干活去。”吴掌柜一声轻喝,才将她从惊醒。 阿朱红着脸,掩嘴偷笑,转身跑了。 吴掌柜无语地摇了摇头。 …… 季怀安骑马跑了一整天,回到季府时天色已晚,虽然累得精疲力尽,但他还不能休息,因为要制作vip卡,否则明天没办法向玉郡主交待。 新季坊卖的是高档服饰,设置vip卡、会员积分卡……他之前早就想过,只不过做起来有些麻烦,所以推迟了,一直没有做。 南楚还没有塑料制品,硬一点的纸张也不行,遇水易化。 铁片打造太过麻烦,玉石成本高,制作更麻烦。 如果只登记一个姓名也不妥,南楚又没有身份证。 思来想去,季怀安只想到了木片、竹片两种。 在他的吩咐下,丫鬟玲珑找来了一堆木片、竹片,接着又弄来几件木匠用具。 “少爷,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玲珑一头雾水。 “做卡片……” 说干就干,季怀安立刻动手做了起来。 少爷,做起了木匠活儿…… 玲珑看着忙活的小侯爷,脑子有些不够用。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季怀安打磨出了一张木质卡片。 卡片巴掌大小,打磨得光滑精致,木头为最好的金丝楠木,原木的金黄色卡片比前世那些所谓的金卡看着有档次多了。 卡片打磨好,接着便是雕刻。 左上方,雕刻新季坊的logo。 中间雕刻vip三个英文字母。 背后雕刻上拥有者的名字,季怀安直接刻上了“夏瑾玉”三个字。 此刻,南楚第一张vip卡在他的手中诞生了。 第50章:玉面罗刹上门 “少爷,你忙了大半天,就是为了做这个奇怪的木片?”玲珑盯着卡片问。 “好看吗?”季怀安笑着问。 “好看是好看,可是少爷,这有什么用呢?”小丫头不理解。 “这叫vip卡,也叫贵宾卡,是身份的象征,以后金陵城的贵族们,会以持有我们的vip卡感到荣耀。” 季怀安举着精美的木卡仔细检查了一遍,完美。 金丝楠木原始的金黄色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令他十分满意。 身份象征?荣耀? 金丝楠木虽然贵重,但这么一小块,能有什么荣耀? 玲珑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满脸嘚瑟的少爷,伸手摸了摸少爷的额头,少爷不会是病了吧。 季怀安拍了下玲珑的小脑瓜子,“别不信,以后你就会知道这张卡片有多贵重。” “如果非常贵重,别人可以自己做一个啊。”玲珑说道。 季怀安听到玲珑的话,愣住。 玲珑提醒了他,古代弄这种卡片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防伪。 只要有足够的价值,别人也可以做个一模一样的,科技不发达的时代,防伪是最大的难题。 季怀安思索半天,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首先是编号,他在卡片右下角刻下了001的数字,这是新季坊的第一张vip卡,以后制作的卡片数字递增。 第二,规定卡片只能本人使用。 第三,将卡片上的纹路拓印下来留存。 金丝楠木的纹路是天然形成的,就像是人的指纹,几乎不可能遇到一模一样的。 有这三点,基本可以做到防伪。 拓印纹路并不难,季怀安带着小丫头来到书房,将木材上的纹路拓印到纸上留存,以后给新季坊所有的商铺发一份便可。 解决了防伪问题,季怀安暗夸自己是个天才。 “少爷,已经很晚了,该歇息了。”小丫头提醒。 跑了一天路,又忙活了一晚上,他早已一身疲惫。 回到房间,下人们准备好了热水,玲珑帮他更衣沐浴。 躺在浴池中,享受着背后玲珑的玉手按摩,一身疲惫尽除…… 一刻钟后,小侯爷泡完澡起身,玲珑帮他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给他披上了丝质睡袍。正当他要上床睡觉时,玲珑端来了一碗老参汤。 “夫人叮嘱了,让少爷睡前先把参汤喝了,补一补……” 还补?季怀安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把参汤喝了。 喝完参汤,季怀安躺到床上,但见玲珑双手垂握站在床边没有走。 “没事了,玲珑,你也去休息吧。”季怀安说完闭上了眼。 突然,一个温软的玉体滑入到他的怀中。 季怀安身体一僵,感应怀中的玉体也紧张得不敢动弹。 小丫头思春了?季怀安哭笑不得。 忍住,不能当张三,否则罗老师不会放过自己的。 “玲珑……” “少爷。” “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 “从前森林里生活着一只大灰狼,还有一只小白兔,不,是两只……” 直到半夜,大灰狼握着两只小白兔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季怀安一觉醒来,发现玲珑蜷缩在自己怀中,经过一夜按摩,两只小白兔似乎长大了一些。 “少爷,玲珑是你的人了。”玲珑抱着他,窃喜地偷笑着。 冤枉,我什么都没有做。 “少爷半夜亲了我。” 这丫头不单纯啊…… “少爷,床上怎么有根棍子?戳到我了。” “……别乱动。” “哎呀,怎么会这样?”小丫头吓得松开手。 什么都不懂,也敢往床上跑……咳咳……该起床了。 “……” 起床已是巳时,两人刚更衣梳妆便听到喊门声。 “秋月姐姐,你怎么来了?”玲珑打开房门,是沈芸的丫鬟秋月。 秋月一脸焦急,“玲珑,快让小侯爷从后门出去躲躲。” 季怀安听到声音急忙走过来,疑惑问道:“秋月姐姐,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快点跑吧。”秋月拉着季怀安便要走,但却没拉动。 “出了什么事?秋月姐姐,你说清楚啊。”季怀安皱起眉头。 “小侯爷,你是不是闯祸了?仇家找上门来了,老爷跟夫人正在前厅拦着,快跑吧。” 仇家找上门?季怀安立刻想到昨天在新季坊揍的那个胖子,对方什么身份?竟敢闯到侯府来报仇? 玲珑见秋月着急的样子,顿时慌了神。 “少爷,我们走后门走。” 玲珑、秋月一左一右拉着他往外跑。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跑。”季怀安抽回手,转身便往外院走去。 秋月急着上前拦住:“少爷,使不得,玉面罗刹向来不讲情面……” “玉面罗刹?来的是玉郡主?”季怀安愣住。 “就是那个女魔头,她都找上门来了,少爷你快点跑吧。”秋月急得跳脚。 女魔头?这女人有那么可怕吗?季怀安哭笑不得。 “玉郡主,她是我约来的。” “约来的也不行……”秋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少爷,你约玉面罗刹来府上?” …… 前厅。 夏瑾玉手持长剑登门拜访。 老侯爷的第一反应就是少爷惹事了,立刻叫上夫人去前厅阻拦,并派秋月去通知少爷从后门溜走,才有了这一曲。 这也不能怪老侯爷,玉面罗刹名声太响亮,双方并无交集,突然来府上,除了纨绔儿招惹了她,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玉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老侯爷笑容可掬。 沈芸看了眼夏瑾玉手中的长剑,面露紧张之色。 “季侯爷,季夫人,冒昧来访,打扰了,我找季公子。”夏瑾玉抱拳道。 “玉郡主,小安顽劣,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玉郡主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沈芸劝道。 夏瑾玉知道两人误会了,尴尬解释道:“是小侯爷约我来的。” 老侯爷跟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信。 正在这时,季怀安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玉郡主,你来了。” “季公子,我来拿vip卡。” “玉郡主,跟我来……” 夏瑾玉冲老侯爷、沈芸抱了下拳,跟着季怀安走去内院。 什么情况?老侯爷跟夫人大眼瞪小眼,呆在原地。 第51章:男女平等 “你就不能跟府上先打声招呼?弄得我像是来寻仇一般。” 夏瑾玉不满地哼了一声。 “玉郡主,难道你不该自我反省一下。”季怀安露出坏笑。 夏瑾玉抿了下朱唇,问:“我的名声,真的那么差吗?” 知道反思,还有救……季怀安偷偷瞄了夏瑾玉一眼。 夏瑾玉并没有穿新秀坊的衣服,而是穿了一席青衣长裙,腰系玉带,俊美的瓜子脸,螓首蛾眉,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玉郡主,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季怀安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女人其实长得极为耐看,就是板着脸,总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加上一身武力值,一言不合就动手,哪个男人见了不害怕。 “没有好笑的事,为什么要对你们臭男人笑?”夏瑾玉撇了撇嘴。 “微笑可以拉近人跟人之间的距离……” “男女有别,为什么要拉近距离?” 长得这么好看,情商太低,可惜了……季怀安暗自评价。 “身为男子,连一个女人都怕,还想让我对他笑?”夏瑾玉嘴角微翘,面露不屑,接着看向季怀安:“你好像不怕我?” “心中坦荡,为何要怕?”季怀安反问。 夏瑾玉点了点头:“你跟传言中的纨绔小侯爷倒是不一样。” “世人对我误解太深……”季怀安痛心疾首。 “跟我一样。”夏瑾玉露出难得的笑容。 季怀安:“……” “世人多愚,不必在意。”夏瑾玉清浅一笑,劝道。 这女人,情商低吗?季怀安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两人顺着长廊往里走,并肩穿过垂花门,进入内院,庭院渐深,假山坪草,荷池亭阁,景色雅致…… “小侯爷,你要带我去哪里?” “书房,vip卡放在书房。” “……” 侯府大厅。 老侯爷、沈芸坐立不安。 “老爷,夫人,他们进书房了……”秋月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进了书房?做什么?”季侯爷蹭地站起来问。 “不知道,刚进去,玲珑还在花园监视……看着。”秋月急忙改口。 “再探……” 季侯爷如大将军般挥了挥手。 秋月领命快步跑去。 “老爷,小安不会跟玉郡主,好上了吧?”沈芸面露担忧。 “不可能?”老侯爷急忙摇了摇头。 那丫头娶回来,还不得将府上弄得鸡飞狗跳。 她是护国公之女,就是把季府掀翻了,也只能小心地供着。 …… 书房内,季怀安从书桌上拿起vip卡,递给夏瑾玉。 “昨晚我连夜做的,送给玉郡主。” 夏瑾玉接过金黄色的木质卡面,打量着上面精美的雕刻图案,又看了眼背面自己的名字,面露惊喜,“这就是vip卡?好精美。” 季怀安点了点头:“以后拿着这张vip卡去任何一家新季坊,都可以打八折。玉郡主,你这张是新季坊第一张vip卡,而且还是我亲手做的。” 季怀安一脸邀功地笑道。 “真是你亲手做的?”夏瑾玉有些不信。 “熬了半宿。”季怀安打了个哈欠,证明自己昨夜没睡好。至于没睡好的原因,是因为两只小白兔,还是因为制卡,那就不好说了。 “谢谢……”夏瑾玉似是想到了什么,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怀安愣了一下,只见夏瑾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神似是在问:“你是不是想泡我?” “你是堂堂玉郡主,难道没人对你好?”季怀安惊讶地问。 “女人,有。男人,没有。” 夏瑾玉转头盯着他,眼神警惕,“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想跟玉郡主交个朋友,仅此而已。”季怀安一脸真诚。 “交朋友?”夏瑾玉看着他,眼神不信。 季怀安觉得不找个原因,这女人会把自己当成坏人,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 “玉郡主,我想跟你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夏瑾玉问。 “我需要招一批护卫,保证新季坊的女子不受骚扰,玉郡主有没有兴趣接下这份工作?五家新季坊,每月一百两银子。”季怀安提到银子,散发出土豪王八之气。 “一百两?”夏瑾玉眼睛亮了。 夏家是将门世家,只要找几名退伍老兵,加上她玉面罗刹的威名,哪个不怕死的敢在新季坊闹事? 最重要的是能给退伍老兵创收。 夏瑾玉没有理由不答应。 玉郡主想了想,正色问道:“小侯爷,我有一个问题。” 季怀安:“玉郡主请说。” 夏瑾玉:“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银子保护那些女子?” 季怀安:“因为男女平等,她们不该被欺负。” 男女平等?夏瑾玉美目打量着季怀安,表情严肃,心中是震惊,是汹涌彭湃,惊涛骇浪。 自古以来,都是男尊女卑,谁敢说男女平等?这话要是一个女子说出来,估计会被视为祸乱纲常,性命不保。 虽然她也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但那属于见义勇为,跟男女平等不沾边,境界相差甚远。 这个男人,这个纨绔的小侯爷,竟然说男女平等。 他疯了…… “你在开玩笑?”夏瑾玉一脸严肃。 “玉郡主,你也是女子,难道觉得女子就应该天生低人一等吗?”夏川反问。 女子,生下来便该低人一等吗?当然不应该。 既然不应该,男女不就是平等的吗? ……夏瑾玉陷入沉思。仿佛有一种无形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无形中的那股力量,让她拒绝接受“男女平等”的观点。 季怀安知道,几千年的封建思想禁锢,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从思想觉醒,即便身为贵族的女子,思想上依旧套牢着无形的枷锁。 他也没有改变封建王朝的愚蠢想法。 再说下去,便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玉郡主,我管不了别的地方,但在新季坊内,她们为我工作,替我赚钱,我必须保护她们不受侵犯。”季怀安换了个说法。 夏瑾玉回过神,松了口气……小侯爷这样说,她便能接受了。 “不错,你是个好老板。” “那护卫之事?” “我答应了。” “多谢……” “听说你学过剑术?”夏瑾玉问。 “学过一点。”季怀安点了点头。 “陪我过几招……” 夏瑾玉感觉心头有一股浊气需要发泄出来,用力一握剑鞘。 第52章:交朋友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 秋月惊慌失措地跑进大厅。 “出了什么事?”老侯爷急问。 “秋月,你别慌,慢慢说。” 沈芸抓着秋月的胳膊,比秋月还紧张。 秋月上气不接下气:“少爷……玉郡主……打起来了……” 果然出事了,老侯爷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 “听说那丫头出手没分寸,废了不少纨绔子弟的命根子,老爷,你快想想办法。”沈芸慌了。 “走……” 老侯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内院跑去。 秋月扶着沈云追了过去。 …… 内院花园。 季怀安、夏瑾玉持剑对立, “玉郡主,手下留情。”季怀安心里有点慌,但他练剑也有些时日,若连一个女人的比试都不敢接,还算男人吗? 秉持着在美女面前可以流血,但绝不能怂的态度,他答应了夏瑾玉。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伤了你,出剑吧。” 夏瑾玉没有拔剑,而是横剑当胸,做着防守之姿,动作潇洒。 “玉郡主,小心了。” 先下手为强,季怀安拔剑,挽了个剑花,一招金针探穴直刺过去。 夏瑾玉手腕翻动,剑鞘一磕季怀安的剑刃。 “铛……” 长剑被震偏向一侧,但并未脱手。 季怀安感觉右臂有些麻木,但灵活地借势一个转身,长剑横扫…… “咦……” 小侯爷借势一招横扫千军令她有些意外。 夏瑾玉手中长剑迅速一横。 “铛……”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 季怀安这一剑势大力沉,砍在夏瑾玉的剑鞘上,火星四射。 夏瑾玉被震退了一步。 季怀安占了先机,顺势追击,一招仙人指路,直取玉郡主胸口。 “无耻。” 这一剑所刺正好是**之间的沟壑,把玉郡主惹怒了。 玉郡主脚尖一点,身体轻身后退,同时拔剑而出,“嗡”的一声,剑音轻鸣。 “铮……” 剑芒闪过,季怀安长剑脱手飞出。 强大的撞击力将他震得往后“蹬蹬蹬”连退数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接着空中落下一把长剑,斜插在他的双腿.之间。 躲在花丛中偷看的玲珑瞳孔放大,看到长剑刺向少爷的两腿.之间,吓得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卧槽……” 季怀安惊出一身冷汗,不停地往后挪着屁股,再差两寸自己兄弟就无了。 “玉郡主,你稳着点。” “不是没插到吗?我说了我有分寸。” 夏瑾玉潇洒地收剑,瞥向季怀安胯间,似笑非笑。 刚刚胸口的浊气已经一扫而空。 两人比试极快,季怀安出了三剑,夏瑾玉出了一剑便结束了。 老侯爷、沈芸、秋月三人赶来时,只见小侯爷跟夏瑾玉坐在荷池边有说有笑,三人愣住。 老侯爷来晚了一步,没看到刚刚惊悚的一幕,否则怕是要吓出心脏病来。 荷花池边的长椅上,季怀安、夏瑾玉并肩而坐。 “你的天赋不错,剑招精炼,剑意大开大合,就是火候差了些,需要多加修炼。”夏瑾玉晃着玉腿,一脸轻松惬意之态。 “练剑那么辛苦,还是算了吧。”季怀安想起在北凉监察院的日子,摇了摇头。 想到监察院,季怀安心生担忧,北凉人把自己送了过来,这么久没动静,也没任务?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就像是头上悬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一个大男人,不练武,怎么保家卫国?”夏瑾玉轻哼道。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也不需要都去打仗吧。” “你看金陵城的公子少爷们,全都文绉绉的,手无缚鸡之力,像什么样子。” “就是娘炮呗?”季怀安随口说道。 “娘炮?这词倒是合适。”夏瑾玉美目转动,看了季怀安一眼,“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上过战场……” “当了俘虏。”季怀安自嘲。 “那也比他们强。” 夏瑾玉看着季怀安,阳光照着小侯爷俊朗的笑容,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还从未跟一个男人聊过这么久。 首先,同龄的男子没她看得上的。 其次,同龄的男子没人敢靠近她。 “我是不是长得很帅?”季怀安见夏瑾玉盯着自己看,自恋地笑道。 “呸,臭不要脸。”夏瑾玉轻啐了一口,俏脸微红。 这女人,竟然会脸红,也会露出小女儿态? “你这个样子,很讨人喜欢。”季怀安脱口而出。 “谁要讨你喜欢。”夏瑾玉说完觉得不妥,瞥过头不敢看他。 气氛有些暧昧,两人沉默了片刻。 “你这把剑不错。” 夏瑾玉的剑靠在长椅上,季怀安伸手拿了起来,她本能地想要伸手阻止,但刚一抬手,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季怀安打量着手中的长剑,剑长三尺一寸,银色的剑鞘上雕刻着精致的月纹,剑柄上挂着红色的剑穗,比一般的剑要略重,仅从外表便能看出此剑不俗。 “此剑名为银月。”夏瑾玉介绍道。 季怀安一握剑柄,轻轻一拔,寒光夺目,隐隐有冷烈的剑气散发。 “银月冷光,果然是把好剑。” “不要随便动别人的剑。”夏瑾玉一把夺过长剑,将其插入剑鞘。 这把银月剑对她意义非凡,她还从未让人碰过,何况是个男子。 看下剑而已,这就生气了?这女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 “我该走了。”夏瑾玉站起身来。 “不留下来吃饭吗?” “我怕我留下来,你们家人吃不下。”夏瑾玉径直往外走去。 “我送你。”季怀安追了过去。 两人一走,老侯爷、沈芸、秋月从远处的花丛中探出头来。 安儿跟玉郡主并肩而坐,相谈甚欢,举止亲密,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不行,得尽快给安儿安排亲事。” 老侯爷跟夫人一对视,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季府大门口。 夏瑾玉、季怀安抱拳道别。 “小侯爷,谢谢你送我的vip卡。” “玉郡主喜欢便好。”季怀安笑容可掬。 “我很喜欢,告辞。”夏瑾玉转身走去,走出几步后,回身嫣然一笑:“我交你这个朋友。” 回眸一笑百媚生,其实玉郡主也没那么难相处吗。 看着夏瑾玉彻底走出视线,季怀安才回过神来,刚一转身愣住。 只见老侯爷、沈芸、秋月、玲珑四人正看着自己,眼神古怪。 第53章:新季坊遭查封 夏瑾玉走后,老侯爷、沈芸旁敲侧击,一边打听他跟夏瑾玉的关系,一边暗示这姑娘娶不得,弄得季怀安哭笑不得。 季怀安也没想到,玉郡主的名声竟比金陵城的纨绔还要差。 女人太强了,不好找婆家啊,这让他想到了前世的女博士。 这天季怀安没有出府,而是留在府上打造了三张卡片。 第一张还是金丝楠木vip卡,跟送给夏瑾玉相同,编号002,他已经想好了送给谁。 另外两张分别是用黄花梨木、乌木制作。 黄花梨木制作的vip卡,可以充值,根据充值的多少享有不同的折扣,另外还可以积分。 乌木制作的卡片,不能打折,纯粹的会员积分卡,不记名。 积分设定,消费一两银子积一分,积分到年底可以兑换礼品。 总之,他就是把前世那一套花样照抄过去了。 弄完之后,季怀安把福伯叫了过来,让匠人制作一百张普通vip卡,积分卡制作一千张。至于金丝楠木的至尊vip卡,暂时不需要。 他将注意事项详细给福伯说了一遍,特别是编号,以及留下拓印。 福伯完全不懂这种卡片有啥用,但他是个办事极为认真的老管家,领命后便去制作了。 搞定了积分卡,他开始考虑创立第二个品牌。 金陵虽是皇城,贵妇小姐的人数虽多,但普通人更多。 目前新季坊的衣饰价格太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他在考虑为普通人打造一个亲民的品牌。 到时候用差一级的布料制衣,但价格会降低数倍,做细分市场。 虽然利润会很少,但普通人胜在数量多,薄利多销算下来收入不会比高档品牌差。 当然,亲民的新品牌不能用“新季坊”的招牌与logo,要与新季坊区分开来,否则会拉低“新季坊”的档次,让贵妇、小姐们不满。 不过亲民品牌的事,尚且不急,可以再等一等,让贵妇小姐们的新潮风再刮一刮。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三皇子何时会对他下手。 第三天,七公主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但是三皇子迟迟得不到季侯爷的答复,终于下手了。 晌午,季怀安在书房设计亲民品牌时,传来了一个噩耗,城北的新季坊被查封了。 季怀安迅速打马来到了城北的梨花街,只见店铺上的贴着封条。 吴掌柜带着十几名店员呆在门口,垂头丧气,四周还聚了不少看热闹的。 “吴掌柜,怎么回事?”季怀安挤过人群,来到店门口。 看到小侯爷到来,吴掌柜急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上午,查封店铺的是户部,理由是店内出现恶性打人事件,以及出售奇装异服,伤风败俗。 户部主管银钱税务,所有商业都归户部管辖,有权查封任何店铺。 打人事件应该是前天揍的那个胖子,季怀安已经查过,胖子名叫孙元。孙元他爹孙望是户部的一名巡官,从五品,官职不大,但正好掌管商户这一块。 听完吴掌柜的话,季怀安不确定是孙家的报复,还是三皇子暗中下的黑手,如果是孙家报复倒是不难解决。 他先让吴掌故带着店员去其他新季坊帮忙,接着打马直奔许府。 许九斗的父亲许景澄,字子儒,是户部侍郎,正三品,如果只是孙家作妖,只要请许九斗找他爹帮忙,自然能解决。 许府同样位于城南,离季府不远。 季怀安马不停蹄来到了许府大门口,只见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季怀安下马敲门。 不一会,门开了,是许府的尚管家。 “尚官家,我找许公子。” 季怀安来过几次,跟尚管家早已熟识,说完便想进去。 尚管家急忙拦住:“小侯爷,少爷被老爷责令在家读书,暂时不能见客,还请小侯爷见谅。” 是巧合,还是许侍郎有意避而不见?看来要想解决新季坊的问题不容易。 季怀安无奈,只能先打马回府,刚回到门口,便见老侯爷坐着马车要出门。 “父亲大人,你去哪里?” “去户部,问问是怎么回事。” “多谢父亲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吧。” 老侯爷点了点头:“别骑马上了,上车来吧。” 季怀安将马交给了家丁,跟着老侯爷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车内很宽敞,父子两人相对而坐。 短暂的沉默。 “你觉得是何人使绊子?”老侯爷一脸严肃地问。 “孙家,三皇子,都有可能。”季怀安回答道。 老侯爷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肯定道:“是三皇子。” “父亲为何如此确定?” “若是孙家,最迟昨日便动手了,不会等到今天。” 季怀安微怔,一想确实如此,前天孙元被打得那个惨样,如果要报复,不至于等两天。 孙望不过是从五品,侯府虽无官职,但却是皇亲国戚,孙望也不敢轻易得罪,而且打孙元的是玉郡主。 便宜老爹心思慎密,自己倒是没看出来。 “今日只封一间店铺,是三皇子的警告,最多三日,如果没有明确的答复,新季坊会被全部查封。”老侯爷说完,认真地看着他,问:“如果七公主那边没有消息,你如何打算?” 季怀安回了四个字,“绝不妥协。” 老侯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城东核心区域的一座大宅,丈许高墙,青砖碧瓦,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街道上时不时有城卫队巡视。 这里便是户部,掌管南楚财政大权的署衙。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户部门口。 季怀安扶着老侯爷下了马,两人踏上台阶,来到宏伟的大门口,门楣上悬挂着一方鎏金牌匾,上书:户部。 老侯爷与户部许侍郎颇有私交,通报后门卫领着季侯爷父子进了大门。 父子二人被带至一处偏厅。 等了片刻,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身材瘦削,头戴官帽,天庭饱满,腮骨有力,五官轮廓分明,只是表情过于死板,看上去有些面瘫。 “季侯爷。”中年男子一抱拳,举止投足之间,给人正气凛然之感。 “许兄,多有打扰。”季丰年抱拳回礼。 季怀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许侍郎,面瘫的许侍郎与许九斗相差甚远,很难让人想象如此死板的许侍郎会生出许九斗那样顽劣的儿子。 第54章:来自七公主的邀请 “子儒兄,我是为新季坊店铺而来。” 户部侍郎许景澄,字子儒,性格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为官清廉,是南楚少有的清官。 季丰年知道许侍郎的性格,直奔主题。 面瘫的许侍郎微微颔首,看了眼季怀安,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季侯爷,此事我无能为力。” 季丰年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低声问,“是上面的问题,还是下面?” 许侍郎谨慎地转头看了下四周,低声道:“昨日三殿下拜会过尚书大人。” “多谢许兄相告。” “季侯爷不必客套。” 许侍郎说完看向季怀安,提醒道:“新季坊的有些衣饰过于暴露,小侯爷最好整改一下。” “多谢侍郎大人提醒,一定尽快整改。” 在不苟言笑的许侍郎面前,季怀安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 面瘫的许侍郎点了点头,“季侯爷,在下公务在身,就不多陪了。” “许兄,多有叨扰。”季丰年抱拳。 许侍郎从头到尾只说了四句话便走了。 还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季怀安想到许九斗每天要面对这么古板老爹,估计也挺难受的。 许侍郎离开,季侯爷带着季怀安出了户部。 虽然这一趟没有解决问题,但季怀安确定了是三殿下出手,另外还得到了一个信息,户部尚书苏慎是三殿下的人。 …… “男女平等……这话真是他说的?” 公主府内,夏瑾玉陪着七公主在花园漫步。 “我可说不出这么有胆气的话。”夏瑾玉美目一转,继续道:“七公主,他跟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你对他有误解。” “那你说说,他是怎样的?”七公主笑问。 “我说他是诗狂你也不信,先不说文采,我也不懂,但我试了他的剑招……虽然也不怎么样,但金陵城的纨绔少爷,敢跟我动手的,他还是第一个,胆气不俗……” “他跟你动手了?”七公主惊讶。 “我们只是切磋了一下而已。”夏瑾玉解释道。 “他还完整吗?”七公主抿嘴偷笑。 “我有那么不讲理吗?”夏瑾玉翻了下白眼。 “有……” “讨厌……” 夏瑾玉娇柔的一声“讨厌”把七公主惊呆了。 “瑾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呢?” “哪有什么不一样,别打岔,我跟你说正经事。”夏瑾玉恢复认真之色。 “你说,我听着。”七公主也认真道。 “哎呀,我说到哪了?” “季公子胆气不俗。”七公主忍住笑。 “没错,他剑术差了些,但天赋不差,就算带兵打仗不行,但在经商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还有呢?” “新季坊现在被三皇子针对,七公主,你若帮他解困,正好趁机与新季坊合作,一定会赚很多银子。” “我又不缺银子。” 夏瑾玉亲昵地挽着七公主的胳膊,劝说道:“银子多了总不是坏事,他是个人才,你若将他收复了,将来会是一大助力。” “是他让你来说情的?” “当然不是。” “那我就更好奇了?你不会是看上那位小侯爷了吧?” 七公主停下脚步,美目惊讶地看着夏瑾玉。 “我才没有,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玉郡主竟然跟一个纨绔小侯爷交朋友……七公主看着夏瑾玉,眼神复杂,这丫头长大了,思春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不能交朋友吗?”夏瑾玉生气了。 “能,当然能。”七公主急忙笑着安抚,眼角瞥见夏瑾玉腰间的一个物件,好奇地问:“瑾玉,你腰间挂的是什么?” “新季坊的vip卡,七公主,你看看,是不是很精致?” 夏瑾玉说着摘下卡片递给七公主。 “vip卡?” 七公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问:“做得倒是精致,有什么用?” “在新季坊买衣服,可以打八折。”夏瑾玉面色得意。 “小侯爷用一张打折卡,就把你收买了?”七公主摇了摇头。 “才不是,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夏瑾玉冷哼一声,从七公主手中抢过卡片。 “好,是我错了,瑾玉,你别生气。” “我就问你,你帮不帮忙?你若不忙,我亲自去找三殿下。” “帮,玉郡主开口,我必须帮。” “哼,算你有良心。” “这样,你约他明日午时去潇湘园茶楼,我亲自跟他谈合作的事。”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 夏瑾玉兴高采烈地走了。 七公主看着夏瑾玉离开,收起眉眼间的笑意,自言自语:“这位小侯爷,竟能将瑾玉哄得团团转,倒是不简单。” “公主多虑了,玉郡主没那么容易被哄骗的。”旁边的丫鬟说道。 七公主摇了摇头:“瑾玉虽然武力值高,但其实心思单纯得很,根本不了解男人,很容易上当受骗。” 丫鬟不敢反驳,心思:“你很了解男人吗?还不都是一样。” …… 季侯府,季怀安在花园中练剑。 三皇子出手封了新季坊,许侍郎无能为力,唯有找七公主帮忙,但七公主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于是他又去了一趟城南走马街,去找林姗姗,结果林姗姗闭门不见。 这该死的封建王朝,想好好做生意都这么难。 季怀安一边练剑,一边思索着对策。 剧烈的运动让他全身出了不少汗珠,思维也快了不少。 现在还有一个人能帮他,夏瑾玉。 若夏瑾玉去找三皇子,应该可以解决。毕竟几个皇子都想争取护国公的支持。 不过这样一来,夏瑾玉便欠了三皇子一个人情,护国公对几位皇子争储一直保持中立,应该会严令夏家子弟与皇子们来往吧? 所以,夏瑾玉未必能帮他这个忙。 这种处处受制的感觉,让他心情十分不爽。 剑招凌厉,杀气腾腾,正在练剑的季怀安突然余光瞥见一个青衫倩影,只见夏瑾玉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绵绵之意。 “剑势急躁了些,要进退有度,快慢相宜……” 季怀安因为心情郁闷练剑发泄,但在夏瑾玉看来,是小侯爷听了自己的话,所以变得很努力,这让她的心情大好。 季怀安迅速收剑,惊喜地朝夏瑾玉走过来。 “玉郡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七公主约你明日午时在潇湘园谈新季坊合作之事……” 第55章:骊山遇刺 七公主要谈合作,为什么会是玉郡主来通知自己? 显然,是这个女人在帮自己。 “玉郡主,谢谢。”季怀安有些感动。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夏瑾玉嫣然一笑,继续道:“我既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七公主,你们好好谈,不准占七公主便宜。” “放心,一定不会。”季怀安点头答应。 “那我走了。” 夏瑾玉转身便要离开,刚走两步,一张大手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大手温暖有力,她的身体微微一僵。 还从未有男子敢碰她的手。 若是以往,她定会反手一拳将对方打倒,但不知为何,她现在心跳加速,紧张得手心出汗,强自镇定着回过头问:“你干什么?” 面前俊逸的男子笑容爽朗:“玉郡主,若是得空,我带你去看看新季坊的制衣厂?” “好。”夏瑾玉机械地回应后,低头看着小侯爷握着她的手。 虽然常年练武,但玉郡主的玉手还是很温润柔软的。 季怀安尴尬地松开玉手。 片刻后,两匹快马出了季府,在街道上飞速驰骋。 出了内城,上了官道,蓝天白云,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季怀安、夏瑾玉两人并肩纵马驰骋。 或许是因为麻烦即将被解决,季怀安心情大好。 “玉郡主,你很少出内城吧?” “嗯,城外,很荒凉……” “但是很开阔,会给人一种自由的畅快之感。” “确实……”夏瑾玉转过头,看了眼意气风发的季怀安,笑道:“这个时候,你们才子是不是该吟首诗?” “吟诗?”季怀安想了想,朗声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夏瑾玉完全听不懂,但看着季怀安满脸豪气的样子,觉得很有魅力,跟金陵城那些酸腐的才子完全不同。 前往泗县的官道要经过骊山。 骊山属于皇室的一处园林,每年皇家祭祀都会在骊山举办,平时则十分冷清。 两人刚进入骊山区域不久,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嗖……” 季怀安瞳孔放大,只见一支箭失迎面朝自己射了过来。 马儿正在疾驰,迎面暗箭,快如闪电,他看到箭矢之时,已经不可能躲避了。 凉了,谁要杀我? 季怀安觉得自己死定了,但就在瞬息之间,旁边的夏瑾玉凌空飞起,手中的银月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 咔嚓!! 迎面射来的暗箭被斩落。 夏瑾玉的马儿受惊,跑入了旁边的荒野之中。 季怀安一拉缰绳,强行将马儿停下,他已惊出一身冷汗。 夏瑾玉从空中缓缓飘落,手执银月长剑,衣袂飘飘,正好落在他的身前。 “返回。”夏瑾玉催促。 季怀安搂紧夏瑾玉的纤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纵马往回飞奔。 刚刚的暗箭是从前面的半山腰射出,对方占据了地利,若是连续攻击,根本无法防范。他们不可能继续前进,只能掉头返回。 季怀安打马急速飞驰,跑了许久尚未从紧张中缓过神来。 “没事了,应该没追上来。”夏瑾玉收起了长剑。 刚刚对方一箭落空后并未射出第二支箭,不知道是因为反应不及,还是因为夏瑾玉之故停止了攻击。 “是谁要杀你?”夏瑾玉问。 “三皇子?” 季怀安想不出其他人,自从回到金陵后,他得罪的只有两个人,苏展以及三皇子。 之前他在金凤楼羞辱过苏展,但那只是纨绔之争,不至于派人暗杀他。 三皇子封了城北的新季坊已经有了几天,迟迟得不到答复恼羞成怒了? “三皇子要的是你的生意,应该不会要你的命。”夏瑾玉说完似有犹豫,想了想又道:“不过也难说,以三殿下的为人,触怒了他,杀你也不是不可能。” 未曾谋面的三皇子,这个仇小爷记下了……季怀安因为恼火,手上一用力,指尖传来柔软的触觉令他身体一颤,心跳加速。 他方才发现自己正搂着玉郡主的纤腰。 刚刚这一用力,手指都陷入了玉郡主的小腹,吓得急忙将手放松,手掌轻轻贴着她平坦的小腹,很舒服。 夏瑾玉感受到小腹处炙热的手掌,身体微僵。 马儿飞奔着,颠簸的马背上,玉郡主完全靠在他的怀中,两人都有些呼吸急促,紧张得不敢动弹。 怀抱着玉人,轻柔的发丝飘打着他的脸颊,痒痒的,女子特有的体香入鼻,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将头轻轻往前凑了凑,轻嗅着发丝传来的清香。 夏瑾玉感知到他的轻薄,心中小鹿乱撞,身体僵直着一动不敢动,耳边传来男子粗犷的呼吸,酥酥麻麻,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种感觉,很奇妙。 “玉郡主,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的命。” 季怀安凑到她的耳边,嘴唇碰触到了白皙美玉般的耳垂。 “你再乱动,我将你扔下去。” 夏瑾玉紧咬着朱唇,脸颊发烫,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忍受这个男人的轻薄,若是换成另一个人,早就被她一剑捅个窟窿了。 季怀安也不敢太过分,缩回了猪头。 不过片刻,两人回到了内城门口。 “你先回去。” 夏瑾玉的肩膀轻轻一用力,将他震开,飞身一跃,下了马。 季怀安觉得怀中一空,有些失落,“玉郡主,你呢?” “我调兵过去搜搜。” 夏瑾玉一拍马背,马儿驮着季怀安飞奔入城。 季怀安回头一看,只见夏瑾玉正在跟城门口的卫队长交谈。 他想跟过去看看,犹豫之后还是作罢。 这次去泗县,本想去取几套新款未发布衣饰讨好七公主,这下泡汤了。 好在临时起意,拉着玉郡主同往,结果救了自己一命。 这次遇刺也给他提了个醒,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足以保护自己,现在有钱了,得请几个厉害的贴身护卫。 季府倒是有些护卫,但武力值一般,自己需要的是高手。 南楚重文轻武,高手并不好找。 季怀安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跟自己从北凉回来的袁剑英。 袁剑英是一等一的剑术高手,离开季府前,袁剑英曾告诉过他的住址,就在泗县。 为了自己的小命,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把老袁请回来…… 第56章:初见七公主 回到季府,季怀安并未将遭遇暗杀之事告诉老侯爷,主要是怕老侯爷太过担心。 虽然并无血缘之亲,但老侯爷对他关怀备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已经把侯府当成了家,把老侯爷当成了亲人。 对方选择在城外动手,显然也有顾忌。 即便是三皇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内城杀他。 皇子们都在争太子之位,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得不偿失。 在内城,应该还是安全的。 明日见七公主十分重要,现在玉郡主已经把自己当朋友,如果再搞定七公主,只要不招惹几位皇子,在金陵城应该可以横着走了。 最重要的是,可以安心地做一名资本家,发展自己的商业帝国。 为了讨好七公主,季怀安赶往新季坊,挑了几件最贵重的衣饰。 另外,还有一张早已准备好金丝楠木vip卡,编号002。 一夜无话…… 次日晌午,季怀安带着丫鬟玲珑来到了潇湘园。 途中,季怀安发现街道上巡逻的城卫明显增加了,潇湘园四周的城卫更多。应该是昨天在骊山暗杀引起的反应,玉郡主追责,城卫不敢怠慢。 进入潇湘园,唯一的茶楼格外显眼。 季怀安带着玲珑刚到茶楼门口,便被两名护卫拦住。 “今日茶楼不开,公子请回吧。” 季怀安一抱拳:“在下新季坊老板,应七公主邀约前来。” 护卫打量着季怀安,正要说话,只见一个女人款款走来,女人风髻露鬓,淡扫蛾眉,丰腴的身材走起路来浑身散发着成熟的诱惑。 来人正是潇湘园名义上的老板林姗姗。 “小侯爷,我们又见面了。”林姗姗轻浅一笑。 “林老板,幸会,幸会。” 上次拒绝了这个女人的提议,这让季怀安有些尴尬,不过林姗姗并未有任何嘲讽之色。 “小侯爷,请跟我来吧。” 林姗姗转身走去。 季怀安急忙跟上。玲珑拿着包装好的新衣服跟在最后。 茶楼大厅中除了几名护卫外,并无客人,显然是被清场了。 林姗姗步上楼梯,季怀安跟在身后,视线正好落在那一对丰腴的翘臀之上,修长的玉腿,微微晃动的臀部像是拥有魔力的磁石般,深深吸引着他的双目。 前方脚步突然一顿,季怀安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前面的翘臀之上。 两人都麻了,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 好柔软,还带着一丝异样的气息,令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大脑传来一阵眩晕…… 林姗姗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好在她迅速扶住楼梯栏杆,稳住了身体。 少爷,这是什么癖好? 跟在最后面的玲珑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人也麻了。 季怀安急忙退了一步,再不退怕是要窒息。 “咳咳……走得太急。”小侯爷轻咳了两声,缓解着尴尬。 林姗姗沉默着,脚步未动,玉臀微微颤抖,他能感应到冰冷的杀气。 完了,死定了,等会儿这女人会不会捣乱?好不容易见七公主一面,千万不能被这个女人破坏了。肿么办?季怀安心乱如麻。 好在前面的女人静止了几秒后,终于动了,继续往上走,并未出声。 刚刚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双腿发软动不了,若不是扶着栏杆,她几乎提不起有腿来。 仿佛花了很久的时间,三层楼梯走完,两人都感觉有些身心疲惫,但都沉默着,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林姗姗带着他走进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殿下,季公子到了。” 林姗姗脸颊绯红,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软,好在七公主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看向门口的季怀安。 玲珑被拦在门外,季怀安缓步进入房间,对着窗边的女人抱拳行礼。 “见过七公主。” 此时他才收敛了心神,也看清了眼前的七公主。 七公主站在窗边,梳着未出阁的少女发髻,头插一枝流苏玉钗,一张被天使吻过的脸颊,清雅灵秀,翩翩如仙子,比画像中还要惊艳三分。 七公主打量着眼前评价不一的纨绔小侯爷,两人四目相视,翩翩公子的眼神清澈,毫无惧色,也未流露出任何轻浮之色。 仅从外表上来看,确实与传言中的纨绔小侯爷不同。 “季公子不必多礼。” 七公主微微抬手,举止投足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能得七公主召见,在下倍感荣幸。”季怀安微笑。 七公主对他的马屁视而不见,缓步离开窗边,华贵的罗裙拖在身后。 季怀安微显尴尬,这女人虽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孔,但心思深沉,显然不好应付。 “季公子请座。” 七公主坐到茶桌主位,抬手示意。 季怀安走过去,坐到七公主对面。 林姗姗恭敬地在侧伺候着茶水。 “这是洞庭贡品碧螺春,季公子尝尝如何?” 季怀安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好茶,只不过对我来说清淡了一些。” “浓茶伤脾,不宜多饮。”七公主端起茶杯,优雅地轻嘬了一小口。 “七公主,关于新季坊合作之事……” “不着急,合作需要建立在彼此了解的基础之上。” 季怀安想要直奔主题,但却被七公主打断。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小白兔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大灰狼的野心。 七公主优雅地放下茶杯,“这里的茶水虽好,但生意却清淡得很,季公子认为是何缘故?” “潇湘园的人群定位是世家女子,喝茶听曲虽惬意,但却乏味了些……” 不论是茶楼还是酒楼,都是风流才子居多,女人买完首饰、衣物、香脂水粉后大多选择回家,茶楼喝茶听曲的也有,但不多。 对她们来说,在茶楼喝茶,还不如回家喝。 “季公子是经商奇才,可有改善之法?”七公主问。 “当然有……”季怀安微微一笑。 七公主静若止水般等着他说下去。 旁边的林姗姗美目流转,偷看着他,倒是一脸期待之色。 季怀安顿了顿,说道:“喝茶,任何地方都可以喝,不论男人女人,来茶楼的目的都不是喝茶。” “来茶楼不喝茶,那是为了什么?”七公主问。 “社交。”季怀安笑道。 第57章:谈崩了 “社交?” 七公主感觉这个词很新鲜,但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微微颔首,静待下文。 季怀安继续道:“其实茶楼卖的并非茶水,而是社交环境,就像在下与七公主来这里,是为了喝茶吗?当然不是,我们是来谈生意,是为了社交。” 茶楼卖的不是茶水,是社交环境? 季怀安的话太过新奇,但却很有道理,七公主陷入沉思。 旁边的林姗姗眼睛亮了,仿佛捕捉到什么,但又有些抓不住的感觉。 封建王朝,女子地位低下,几乎没有像样的社交。 几个女人偶尔聚在茶楼,也就是闲话家常,或是听听曲儿。 茶楼,对女子来说没有足够黏性,可来可不来,生意能好才怪。 “季公子的意思是,潇湘园不适合开茶楼?”七公主问。 “非也。”季怀安笑了笑,“我的意思茶楼不能光靠卖茶水,而是要提供具有黏性的社交环境,这样茶水才能卖得好。” “你说的这些也有,说书,听曲。”七公主说道。 季怀安摇了摇头:“说书、听曲也算,但不够好,因为顾客没有参与感,黏性不够。” “敢问季公子有何妙招?” “如果有一种娱乐活动非常有趣,需要几个女子一边喝茶一边玩耍,这样她们就有来茶楼的理由了。” “有这样的娱乐吗?”七公主看向旁边的林姗姗。 林姗姗想了想,问:“投壶吗?好像不适合在茶楼。” 季怀安有些无语,再说下去这两个女人估计会疯,于是也不绕弯子了,直说道:“我说的是棋牌。” 棋牌,男女老少皆宜。 前世棋牌室之火爆,开遍大街小巷,全民皆会,麻将甚至被称为国粹。 把茶楼开成棋牌室,生意肯定会好起来。 七公主摇了摇头:“棋牌,怕是还不如说书,听曲有吸引力吧。” 南楚也有象棋、围棋,但这两种比较费脑子,女子玩得极少。 另外,还有一种赌牌,也比较复杂,都是男人玩的东西。 所以七公主无法理解。 “我说的棋牌,是一种规则简单的棋牌,适合女子娱乐。”季怀安解释道。 为了开茶楼,还要发明一种棋牌? 七公主看着季怀安,那眼神仿佛在问,你认真的吗? “在下不才,弄了两套棋牌,正好适合女子,若是在茶楼推广,一定会大受欢迎。”他说的两种棋牌自然是扑克、麻将。 至于前世那些桌游,似乎太高端了。 “季公子还发明了棋牌?”七公主微微有些惊讶, “闲暇之作。”季怀安无耻地笑了笑。 棋牌的事,七公主并未往心里去,她不相信有什么棋牌能让茶楼的生意好起来。 不过季怀安提出的“茶楼卖的不是茶水,是社交环境”让她觉得颇有道理。 用词新颖,见识独到,与自己谈话不卑不亢,思维清晰,是季怀安给她的初始印象,确实跟传言中的纨绔有所不同。 “季公子,你想如何跟本宫合作?” 七公主终于抛出正题了。 “新季坊的赚钱能力想必七公主也能看到。” 季怀安想争取最大的利益,自然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摆出利益勾引。 “新季坊现在的情况,没有本宫出面,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七公主也不是吃素的。 被人抓着死穴,季怀安也很无奈,尴尬笑道:“所以在下与七公主合作,可以双赢。” “如何双赢?还请季公子直言。” 七公主对季怀安这种绕弯弯,显得有些不耐烦。 季怀安也看出来了,想跟这位七公主耍心眼,得不偿失,不如直截了当更好。 “之前林老板提议,潇湘园提供两间店铺,作为入股,新季坊股份潇湘园占比三成,在下觉得比较合理,当然,前提是七殿下能保证所有新季坊的店铺能够正常经营。” 季怀安说完尴尬地看了眼旁边的林姗姗。 林姗姗看着他,似笑非笑,意思是,早点听老娘的话不就得了。 季怀安心里也憋屈,若论价值,潇湘园的两间店铺,想占一成都不可能,别说三成了。 送出去的这三成股份,其实是在交保护费。 “合理吗?季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七公主轻浅一笑。 “合理,殿下的保护,值这个价。”季怀安笑得牵强。 七公主轻轻小嘬了一口茶,神色平静:“这个合作,本宫同意。” 季怀安微怔,他已经做好了七公主讨价还价的准备,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他都会让步,但没想到这个女人直接同意了。 “不过本宫还有一个条件。”七公主补充道。 果然,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有何条件?殿下请说。”季怀安正色问。 七公主看了眼旁边的林姗姗。 林姗姗领会了,起身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七公主跟季怀安两人。 这女人的条件是什么?似乎与营商无关,否则不会支走林姗姗。 季怀安忐忑地看着面前天使般的面孔,等待着她提出的条件。 “新季坊虽然很赚钱,但本宫并不缺那点银子。”七公主说着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清浅地抿了一小口。 季怀安一听,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更加不安了。 南楚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皇室的财富难以估计,七公主会缺银子花吗?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啊…… 自己唯一的筹码就是银子,但七公主根本没将银子放在心上。 “殿下请直说吧。”季怀安叹道。 七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以后不准你跟玉郡主来往。” 季怀安愣住,眉头一紧,问:“殿下何意?” “本宫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我要你远离玉郡主。”七公主逼视着他。 “为何?”季怀安对视着,毫不退让。 “因为你配不上瑾玉。”七公主答道。 羞辱,赤裸裸地羞辱。 季丰年虽被封了侯爵,但季家没有任何底蕴,在高贵皇女眼中,他就是一介商贾。 这女人看不起自己。这就像是前世穷小子泡了富家女,结果家长甩了一沓钞票到他脸上,让他离开自己的女儿。 “哈哈……”季怀安气极而笑。 “你笑什么?” “我笑殿下太幼稚。” “你不答应?”七公主的脸色寒了下来。 “当然不答应。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季怀安站起身,拂袖而去。 第58章:怒怼七公主 七公主没料到季怀安拒绝得如此干脆,愣了一下,直到季怀安走到门口时才回过神。 “站住。” 七公主一声轻喝,站起身来。 “殿下还有何指教?”季怀安头也不回地问。 “没有本宫帮忙,你的新季坊唯有关门。”七公主提醒道。 季怀安回过身,看着绝色的七公主,冷声道:“玉郡主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为了任何事背叛自己的朋友。即便新季坊关门,又如何?” “我不是要你背叛她,我要你离开瑾玉。” “七公主,你有朋友吗?” “当然有,瑾玉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不想让她跟你走得太近。” 季怀安摇了摇头,冷笑道:“不,你没有把她当朋友,你只是觉得她对你有利用价值而已。” “放肆……” 七公主一声怒斥。 “如果你把她当朋友,就应该学会尊重她。我季怀安不会背叛朋友,也不会抛弃朋友,” 他说完也不等七公主开口,径直推门走出。 不知道是季怀安的反应太过激烈,还是他的言辞太过犀利,七公主竟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季怀安走出了房间,她才气得浑身颤抖。 房间外,林姗姗、丫鬟玲珑正在外面等着,突然见季怀安出来,还以为两人谈完了。 “季公子,合作愉……” 林姗姗笑脸迎了上来,想要说合作愉快,结果发现季怀安的脸色不对,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 “林老板,这次多谢帮忙。”季怀安从旁边玲珑手上拿过包装精致的衣饰,塞到林姗姗手中,“送给你。” “送给我?”林姗姗愣住。 “林老板,改日再叙,玲珑,我们走。” 季怀安不等林姗姗反应过来,带着玲珑下楼而去。 看着两人走出视线,林姗姗带着满脸疑惑走进了房间。只见七公主站在桌边,脸色难看到极致。她还从未见过七公主如此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怎么了?” “他混蛋……” 七公主气得一脚将茶桌掀翻。 茶具摔碎,茶水撒了一地。 刚刚还谈得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林姗姗看了眼七公主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那家伙,不会色胆包天,对七公主动手动脚了吧? 想到刚刚在楼梯上的事,林姗姗顿时面红耳赤。 “殿下,季公子送的衣服……”林姗姗将衣服呈上。 虽然季怀安说送给她,但她知道这些衣服是送给七公主的。 “送给你,你就拿走,别在这里碍眼。”七公主正在气头上,而且刚刚听到了门外的话,怎么会收衣服。 林姗姗怕触了眉头,躬身退出。 …… 茶楼门口,季怀安带着玲珑刚走出,情绪便已经恢复了。 我为何要发如此大的脾气?不答应也不用怒怼七公主啊,这下好了,三皇子的问题没解决,又开罪了一个七公主。 生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季怀安正苦恼着,迎面看见一道倩影。 “咦,季公子,这么快就谈完了?”夏瑾玉手持银月长剑,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 “玉郡主……”季怀安苦笑了声,不知如何作答。 夏瑾玉一见季怀安的脸色不对,疑惑问:“怎么回事?” “我跟殿下有点小分歧,没谈拢。” 他并未将真实原因说出来,否则有挑拨两人关系之嫌。 没谈拢,怎么会?夏瑾玉美目打量着季怀安,产生了跟林姗姗一样的想法,小侯爷是不是见七公主太过美貌,太过轻浮,所以惹怒了七公主。 七公主最恨的便是男子举止轻浮。 “季公子,要不我带你去跟七公主解释一下。”夏瑾玉说道。 “玉郡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新季坊的事玉郡主不必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季怀安抱了抱拳,带着玲珑走了。 夏瑾玉看着季怀安离开,转身走进茶楼。 茶楼三层。 夏瑾玉走来,见林姗姗捧着一抱新衣裳守在三楼门口,快步上前。 “林老板,出了什么事?怎么谈崩了?” 林姗姗是七公主的得力手下,夏瑾玉自然认识。 “玉郡主,我也不知……”林姗姗摇了摇头。 “七公主还在里面?”夏瑾玉问。 “在里面生闷气。”林姗姗小声道。 “我进去看看。” 夏瑾玉轻轻推门走进,入眼便是打翻的茶桌,一片狼藉。 七公主站在窗边发呆。 “七殿下……”夏瑾玉出声道。 “瑾玉,你来了。”七公主回过身,笑得勉强。 她刚看见季怀安跟夏瑾玉在楼下碰面,两人还说了几句话,以为季怀安把刚刚的事告诉夏瑾玉,心中正担心好闺蜜跟自己翻脸。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过分了。 即便她看不上纨绔的小侯爷,但瑾玉若真是喜欢对方,她也不该阻拦。 “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出了何事?是不是那小子出言轻薄你了?我去打断他的狗腿。”夏瑾玉气得一咬牙,转身便走。 七公主愣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抓住夏瑾玉的胳膊。 “瑾玉,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夏瑾玉回头,疑惑地看着七公主。 “他……没跟你说?”七公主轻咬朱唇,神色微微有些紧张。 “没有。”夏瑾玉摇了摇头,更加疑惑了。 七公主松了口气,笑道:“一点小误会而已,没什么事。” 小误会?茶桌子都掀翻了,夏瑾玉自然不信,但七公主不想说,她也不好追问。 “那新季坊的事?” “我已经约了三哥去会宾楼,等会儿你陪我去一趟。” 七公主亲昵地挽着夏瑾玉的胳膊。 “你们不是谈崩了吗?”夏瑾玉一头雾水。 “谈崩了一次,还可以再谈嘛,看在瑾玉你的面子上,先帮他把问题解决了。”七公主温柔一笑。 “殿下,还是你对我最好。”夏瑾玉高兴地笑了。 “暗杀的事查出来了吗?”七公主问。 夏瑾玉摇了摇头,“骊山搜过了,杀手没有留下线索。” “瑾玉,你觉得是不是三哥所为?”七公主表情严肃。 “难说,不论是哪位殿下,这事都做得过分了。”夏瑾玉正色道。 对小侯爷下手的未必是三殿下,也有可能是其他殿下嫁祸给三殿下,即便嫁祸不成,也能挑拨侯府与三殿下的矛盾。 七公主眉头深锁,她知道,太子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这金陵,怕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第59章:斗地主 季府花园。 一个青衫身影正在舞剑,身影辗转腾挪,如游龙般矫健,青钢长剑冷光闪烁,剑招大开大合,凌厉不凡。 季怀安练习着剑法,他发现练剑可以活跃思维。 七公主那边走不通,现在要么顺从三皇子,要么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三皇子已经对自己出手了,现在又开罪了七公主,以后的日子怕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投靠三皇子?那是绝不可能的,敢对自己放冷箭,小爷迟早要弄死你。季怀安心思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少爷……” 季怀安瞥见福伯迈着矫健的步伐跑过来,收剑而立,问:“福伯,何事?” “新季坊,解封了。”福伯喜上眉梢。 解封了?季怀安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刚传来消息,户部撤了封条,城北的新季坊,解封了。”福伯详细说道。 谁帮的忙?季怀安立刻想到了玉郡主,心中顿时一暖。 这个让金陵所有纨绔惧怕的玉面罗刹,原来如此讲义气。 他正在思索着,玲珑又小跑着过来禀报:“少爷,有客人来访。” “人呢?” “嗯,在客厅等侯。” 季怀安以为是玉郡主,也没多问,将剑扔给玲珑,迅速向客厅走去。 …… 客厅中,一个丰腴美艳的女子坐在茶桌边等待。 “林老板。”季怀安一进客厅,惊讶中带着一丝疑惑。 “小侯爷这表情,似乎不想见到我啊。”林姗姗笑意盈盈。 “怎么会?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林老板亲自登门,早知道,本少爷定会扫榻相迎。” 季怀安满脸堆笑坐到林姗姗的对面。 扫榻相迎?林姗姗美艳的俏脸上浮现一抹羞红。 “新季坊解封了,小侯爷心情果然不错。” 林姗姗微红的脸颊,笑容更加动人。 季怀安表情一凝,“是七公主帮的忙?” “否则呢?”林姗姗反问。 他本以为是玉郡主,没想到开罪了七公主,她还会帮忙。不对,即便是七公主,也是因为玉郡主的关系,这个人情只能算在玉郡主身上。 七公主虽然貌若天仙,但她的傲慢,让人很不爽。 “那倒是多谢七殿下了。”季怀安谢得有些敷衍,“林老板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没事就不能来见小侯爷了吗?”林姗姗白了他一眼。 这女人媚眼桃花,一双勾魂眸子,惹人心动。 淡定……七公主的人最好不要惹。 “咳咳……当然能,是我说错话了。”他伸手拿起茶具给林老板添了些茶水,“林老板来,是代表七公主谈合作的吧?” 七公主既然帮忙解决了问题,再派林姗姗来,目的不言而喻。 “两间店铺,殿下说只要两成股份,以显诚意。”林姗姗说道。 七公主还让了一成?季怀安没想到,想了想问:“殿下可还有其他条件?” “没有。”林姗姗肯定地回答后,补充道:“七殿下让我给小侯爷带句话。” “什么话?”季怀安问。 “知音者诚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林姗姗模仿着七公主的语气。 “什么意思?”季怀安没听懂。 “你跟七公主的事,我哪知道?”林姗姗狡黠一笑,一脸八卦地问:“我很好奇,你在房间里对七公主做了什么?” 七公主明明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但最后竟然主动示好,这让林姗姗十分费解。 “一点小误会,林老板还是莫要打听的好。”季怀安嬉皮笑脸。 林姗姗撇了撇嘴。 “小侯爷,潇湘园的商铺,你挑两间,我们把契约签定下来。” “随便挑?”季怀安笑问。 “嗯,随便挑。” 林姗姗有些郁闷,这些商铺都是她用心经营起来的,有些不舍。 “我要入口处的那栋三层酒楼,另外一间林老板随意。” 潇湘园是一个环形园区,所有商铺大小都差不多,但入口处人流量最多,广告可以挂到外街上,位置算是最好的。 不过潇湘园却在那里开了间酒楼,浪费。 林姗姗没有意见,两人很快拟定了契约,忙碌一番后将契约签了下来。 “小侯爷,姗姗有件事相求。” “林老板,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有事请说,不用客气。”季怀安扫了眼林姗姗丰腴凹凸的身材,笑得真诚。 “之前你说的棋牌,可否让姗姗见识一下。”林姗姗问。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点时间。” 棋牌室这种挣小钱的生意,他并不在意,送给林老板一个人情也无妨。 “今日无事。”林老板说。 季怀安笑道:“林老板,那我们一起去创造将来风靡南楚的棋牌……” 口气不小,对这位小侯爷的狂妄,让林姗姗一脸无语。 半个时辰后,季怀安用硬纸片做了一副扑克牌,并叫来玲珑围坐一桌玩起了斗地主。 规则不复杂,两人很快便学会了,玩得不亦乐乎。 “这把我是地主了。”林姗姗高兴得花枝乱颤。 已经玩了快一个时辰,两女还是兴致勃勃,季怀安无聊得打瞌睡。 林姗姗:“顺子……” 季怀安:“过!” 玲珑:“过!” 林姗姗:“飞机……” 季怀安:“过!” 玲珑:“过!” “四个八。”林姗姗甩下四张八,兴奋道:“我就剩一张了,这把可以全赢回来。” 季怀安无语地摇了摇头:“过!” “少爷,这两张可以炸吗?”玲珑怯生生地亮出双王。 季怀安:“……” 天快黑了,林姗姗的脸先黑了,她手上剩了一张三。 游戏结束,林姗姗输了五两银子,玲珑靠最后一局翻身,小赢一两银子,剩下四两小侯爷赢了。 三人都很高兴。 片刻后,季怀安送林姗姗到大门口。 “这扑克十分有趣,若是在茶楼推广,一定大受欢迎。”林姗姗手上拿着扑克。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季怀安偷笑。 麻将的魅力可比扑克大多了,只不过做起来有些麻烦,只能等得空做好了再向林姗姗展示。 “那我等着,可别让我等太久。” 林姗姗偷瞄了眼俊俏的小侯爷,越看越顺眼。 “林老板放心,我会尽快。”季怀安想了想,提示道:“扑克可以制作得更精致些,正反面都可以添些花纹。” 他做的这副扑克有些简陋。 “我知道,多谢小侯爷,再会……” “再会……” 目送着林姗姗上了马车,季怀安沉思。 知音者诚希……七公主是让我好好跟玉郡主做朋友吗?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真令人头大啊…… 第60章:入宫 解决了三殿下之祸,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不过安全只是暂时的,必须尽快捞钱,发展自己的势力。 第二天,潇湘园的两间店铺便开始装修,特别是入口处的酒楼,他要将其打造成新季坊的旗舰店,三层空间,非常合适。 潇湘园有一间旗舰店足够了,另一间商铺他并不打算用来卖衣服,而是打算用来卖鞋。 南楚的鞋大多都是布鞋,皮制的鞋南楚也有,比较贵重,只有贵族才能穿得起,不过样式十分单调,样子也难看。 他要开一间皮鞋店,因为有些现代服饰,只有配上现代的高跟鞋才好看。 一套漂亮的现代ol制服,配着土里土气的鞋子,他自己都看不下眼。 制鞋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他在内城直接买了一处普通的民宅,然后让福伯招揽全城最好的制鞋匠。同时大肆收购各种牛皮、鹿皮、象皮等动物的皮质。 有钱好办事,不过几日,在他的设计图纸下,几双精致的皮鞋样品被制作了出来。 看着高高的鞋跟,制鞋匠们都蒙圈了。 这玩意儿穿上能走路?屁股还不摔开花了?而且长满了窟窿,脚趾脚背都露在外面,伤风败俗啊。 制鞋匠大多是中年老男人,根本不懂女人只要可以美,再高的鞋跟,走起路来也是稳如泰山。 何况他所制的鞋跟并不算太高,最高的也不过五六公分而已,若是让他们看到前世十多公分的恨天高,估计惊掉下巴。 一双鞋的成本比衣服的成本要贵一些,主要是牛皮、羊皮价格比较贵,好在制鞋子不像衣服,用料少很多。不过定价依旧走高端策略,最便宜的一双,五两银子,最贵的一双,四十五两银子,平均下来,同样是十倍利润。 季怀安给鞋创了一个新品牌,季芙妮。 logo很简单,jfn三个字母。 制鞋匠们不懂,为什么好好的鞋子,每一双都要烫上一个奇怪的符号。 季怀安花了几天时间,配合制鞋匠们做出了十多件样品,然后让鞋匠们照着样子各赶制十双出来,每种样式设定了五个尺码,加上不同的颜色,总计做完也有上千双,足够开业使用了。 又一次忙碌到了傍晚,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制鞋厂。 前世天天听多了资本家说创业多苦,这一回他算是感受到了,主要是很多事都要他亲力亲为,没人能帮上忙。 弄制鞋厂比弄制衣厂烦闷了许多,因为面对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不像制衣厂,清一色的小娘子,累是累,但绝不闷。 想着想着,他便想到了绣娘巧凤,想到了那一套黑丝内衣,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季怀安刚回到门口,便看见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来客人了?” 带着疑惑之色走进大门,往里没走几步,便碰见老侯爷、沈芸送着一个男人迎面走来。 季怀安仔细一看,男人约莫四十来岁,面色红润,白白胖胖,油头粉面,身穿灰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非常特别的帽子。 太监……封建王朝特有的产物。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监,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老侯爷、沈芸恭送着太监走近。 季怀安急忙靠边:“父亲大人,芸姨。” “安儿,还不快见过刘公公。”老侯爷提醒道。 “见过刘公公。”季怀安向刘公公一抱拳。 刘公公打量着季怀安,手掐兰花指,点头眯眼笑,“小侯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刘公公赞誉了。”老侯爷满脸堆笑。 季怀安跟着老侯爷、沈芸将一起刘公公送到了大门口。 “侯爷、夫人留步吧。”刘公公发出尖细的嗓音,然后瞥向季怀安:“小侯爷,明日记得早点出门,别误了时辰。” “多谢刘公公提醒。”老侯爷帮忙答道。 刘公公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上了马车,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父亲大人,芸姨,出了何事?”季怀安担忧地问。 刚刚刘公公让他明日早点出门,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瑶儿知你回来了,申请了多次,终于得陛下开恩,准许你明日进宫相见。”沈芸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一入宫门深似海,像季府这样毫无根基的商贾之家,想入宫见女儿一面,非常困难。好在季瑶被封了淑妃,每年有一次与家人相见的机会。 不过这次只让季怀安一人进宫,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没有机会,这让她有些难过。 未曾谋面的长姐要见自己? 不过根据他在北凉所了解的资料,这位长姐对小侯爷关怀备至,而且两人从小关系就极好,如今小侯爷死里逃生,从北凉回来了,见一面也人之常情。 回到府上,老侯爷、芸姨围着他一番叮嘱,一是提醒他注意哪些规矩,二是让他帮忙给季瑶带话问安。特别是芸姨,说起来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他能感受到芸姨对女儿浓浓的思念之情。 季怀安听着两人的叮嘱,心中无限感慨,这个便宜老爹,好好做一介富裕的商贾不香吗?非得攀附权贵,结果弄得儿子死在北凉,女儿嫁入深宫,一家四散分离。 好在老侯爷并不知道亲儿子死了,否则应该会后悔吧。 一夜无话。 次日辰时刚至,一辆马车从季府大门口出发了。 马车中,老侯爷陪同前往宫门。 “小安,宫中等级森严,规矩甚多,入宫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老侯爷收起往上的憨态,一脸严肃地叮嘱。 “父亲大人请放心,我明白。”季怀安回答。 老侯爷情绪不高,今日的话不多。 季怀安在思索着见到长姐后说什么,两人陷入沉默,车厢中显得有些压抑。 好在季府离皇宫不算远,半个时辰不到便来到了宫门口。 朱红色的宫墙,巍峨壮观。 宏伟宫门两侧是站着整齐的带刀禁军护卫,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两人下了马车,在宫门口等候。 好半晌,昨日的刘公公才姗姗来迟。 “季侯爷还请在此等候,小侯爷,请跟咱家来吧。”刘公公开口道。 老侯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见到瑶儿,代为父问好。” 季怀安点了点头,跟着刘公公走入高大的宫门之中…… 第61章:温柔似水的长姐 一入宫门仿佛进入了另一方天地。 朱墙高瓦、琼楼玉宇成片,宏伟壮观。 季怀安跟着刘公公穿过一条一道道门墙,进入了皇宫深处。这里白玉为阶,雕栏玉砌、富丽堂皇,奢华得远超前世的紫禁城。 进入内宫后,时不时便可看见一排排宫女走过。 季怀安四处偷瞄着。 “咳咳……”刘公公轻咳了两声,急忙用尖细的嗓音小声提醒:“小侯爷,低头行走,莫要东张西望。” 季怀安尴尬地应了声,见四下无人,偷偷塞了一个银元宝给刘公公。 刘公公一捏大大的元宝,迅速塞入袖中,动作异常熟练。 一个银元宝相当于五十两银子,购买力相当于前世五万人民币以上,随手便是一块银元宝已经是相当阔绰了。 对于刘公公来说,季家比娘娘们都阔绰,娘娘们打赏每次也就是几块碎银子而已。 昨日去季侯府,老侯爷已经塞了一块银元宝,今天小侯爷又塞了一块,跑趟路一百两银子到手,真是个肥差。 难怪昨天几位小太监都要抢着要去,好在自己精明,看出了端倪。他是后宫太监首领,这种通传的活儿本不需要他亲自去了,目的当然是为了银子。 太监出宫办事,哪有空手回来的,只不过这次收获出乎他的意料。 “小侯爷,这不太好吧……”刘公公假装为难。 “公公为了在下的事,忙里忙外,请公公喝点茶,应该的,以后家姐在宫中,还望公公多多照应。”季怀安世故地笑着。 这小侯爷懂事……刘公公白白胖胖的脸上,笑逐颜开。 “内宫不比外面,娘娘们时有出入,遇见了千万不可乱看,小侯爷,你就低头跟着我走便是。”刘公公提醒道。 这小侯爷一路走来,一路偷瞄,胆子肥得让他有些无语。 “多谢公公提醒,在下谨记了。”季怀安恭敬应道。 刘公公加快了脚步,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一处豪华的宫殿门口。季怀安抬头瞟了一眼上面的鎏金牌匾,只见上面写着“玉芙宫”三个鎏金大字。 丫鬟通传后,回来领着刘公公、季怀安入了大殿。 大殿中,季淑妃坐在椅子上,一名清秀的丫鬟在旁伺候着。 季淑妃看着三人走来,目光落在最后的身影上,眼神期待而又欢喜, “娘娘,刘公公、小侯爷到了。”丫鬟禀报。 “奴才见过淑妃娘娘。”刘公公躬身行礼。 “刘公公,无须多礼。” 季淑妃的声音轻柔悦耳,一听便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 季怀安打量着未曾谋面的长姐,精致的瓜子脸,高挺的琼鼻,丹凤眼,清秀典雅的纯情面孔美艳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位长姐的美貌竟不在七公主之下,难怪能受皇宠。可惜了这么美艳的长姐被皇帝老儿给拱了,季怀安有些痛心疾首。 “见过长姐。”季怀安行礼,笑容亲切。 刘公公白了他一眼,提醒道:“要称淑妃娘娘。” “见过淑妃娘娘。”季怀安又重新喊了声。 亲情在深宫之中是不适用的,即便老侯爷、沈芸见了女儿,也要行礼称声娘娘。 “小弟,你走进些,让我好好看看。”季淑妃柔声道。 季怀安走近,但还是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 季淑妃站起身来,美目打量着小弟,压抑着心中的喜悦。 “刘公公,我与小弟许久未见,想要叙叙旧。” “娘娘,那奴才去殿外候着。” 丫鬟送着刘公公退出了大殿,不过淑妃的贴身丫鬟还站在一侧,即便是亲人,也需要避嫌,不能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 刘公公一走,季淑妃两步上前,满脸都是见到亲人的喜悦与激动:“小弟,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咳咳……嗓子受了点伤。”他解释道。 “小弟,你受苦了。” 季淑妃说着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一脸温柔爱怜之色。 近距离细看之下,可以看到长姐与芸姨有几分相像,美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季怀安伸手握住长姐的玉手,柔软如无骨,“我没事,让长姐担心了。” 季淑妃柔声道:“平安回来了就好,姐很想你们……” 季怀安一步上前,将长姐拥在怀中,凑在她的耳边:“我也很想念长姐。” 季淑妃身体微颤,深宫的寂寞突然见到亲人,而且是她最疼爱的小弟,刚刚从死亡边缘归来,她心头一暖,眼睛微红,双手也抱住了小弟。 旁边的丫鬟瞳孔放大,然后瞥过眼,装作没看见。 片刻,季淑妃松开怀抱。 “小弟,过来坐,姐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季淑妃将他拉到桌边坐下,两人闲话起家常。 季怀安将老侯爷、芸姨的一句句问候说出,长姐美目微红,双眼噙满了泪花。 “娘娘,难得与小侯爷见上一面,是喜事,莫要伤了心情。”旁边的丫鬟拿出丝绢帮淑妃擦了擦泪花。 “嗯!不难过。”季淑妃展露笑颜。 这位长姐还真是温柔似水,惹人怜爱。 又寒暄了一阵,季怀安掏出一袋银子递给长姐,“长姐,这个你收着。” 入宫身上什么都不能带,除了银子。 季淑妃打开钱袋吓了一跳,里面有十几张银票,加上一袋银元宝,少说也有上万两银子。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季府以前拿出这么多银她肯定不奇怪,但现在的情况她很清楚,为了救回小弟,已经花光了家产。 “回来后帮爹爹经商,赚了不少钱。”季怀安解释道。 “小弟,赚了钱你们留着,我用不着。”季淑妃将钱袋塞回他的手中。 别看后宫的女人离不开皇宫,但其实这里也是一个小社会,花钱的地方挺多,光靠每月领的钱,根本不够打点。 “长姐,你就放心用,家里现在生意好,不差钱,用完了我再给你送。”季怀安握着长姐的玉手,将钱袋塞到她的手中,俏皮道:“以后这后宫谁敢欺负你,你就拿银子砸他。” 旁边的丫鬟被逗得扑哧一笑。 “正经点。”季淑妃白了他一眼,心中感动,最终还是让丫鬟把钱收了。 “小安,我有件事跟你说。” 长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季怀安疑惑问:“长姐有事,尽管吩咐。” 季淑妃正色道:“阮贵妃说你对三殿有些误会,让我跟你说说……” 第62章:送子观音 在这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是皇后,然后便是贵妃,贵妃之下才是淑妃。 阮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身份地位都很高贵。 季怀安一听长姐的话,终于知道为何要让自己进宫了,是阮贵妃想通过长姐,帮助三殿下拉拢自己。 确切地说,是想通过自己,拉拢七公主、玉郡主,从而拉拢护国公。 之前七公主、玉郡主联袂去找了三皇子,三皇子自然认为他是七公主看中的人。 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凡是七公主看中的人,他都要拉拢,至少不会与之为敌。 长姐这次召见自己,应该是阮贵妃帮的忙,但只让他一人前来,也是在告诉自己,季家需要她们。 “阮贵妃与三殿下对我们季家有大恩,你能从北凉回来,多亏三殿下帮忙,你要跟三殿下处好关系,莫生嫌隙。”季淑妃认真提醒道。 三皇子之前帮忙促成人质交换,是以拿走了季府的所有家产为交换,只能算交易,算不上人情。 “长姐请放心,我跟三殿下只是小误会,已经解决了。”季怀安不想让长姐担心,先让她安心再说。 至于三皇子,自己暂时也招惹不起,先苟着。 “如此最好,小弟,你若想走仕途,可以与三皇子多亲近亲近。”季淑妃关切道。 “我先帮父亲经营生意,暂无入仕打算。” 老侯爷为三皇子效力多年,到头来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跟这种人亲近,那是与虎谋皮。 “这样也好……” 季淑妃叹了口气,突然脸色微变,然后捂着嘴干呕起来。 “长姐,你怎么了?”季怀安急忙起身搀扶着长姐的胳膊,轻抚着她的后背。 身旁的宫女吓了一跳,急忙拿盆接着。 季淑妃干呕了一阵,“我没事,就是有点反胃。” 宫女急道:“娘娘,你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让人请太医过来看看。” “我没事,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娘娘金体若是病了,是我们的罪过。” 宫女出门叫人去通知太医去了。 娘娘身体抱恙,院里几个宫女都过来伺候,刘公公也进来问安,大厅里一下聚了不少人。 不一会,宫女请来了一名老太医。 老太医简单询问了一下,然后给季淑妃号脉,表情先是一喜,然后又认真地号起脉来,如果不是这老头儿快入土了,季怀安怀疑老太医在吃长姐的豆腐。 “孙太医,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啊。”刘公公焦急地催促。 孙太医表情一阵变换,最后松开手,惊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 喜脉当然不能乱说,万一号错了,让陛下空欢喜一场,脑袋搬家,所以孙太医再三确认了几遍,号脉时间才长了一些。 喜脉?狗皇帝还真是好福气,季怀安看着美艳温柔的长姐,心中一阵吃味。 “孙太医,你确定?”季淑妃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老朽断定,不会错的,娘娘莫要激动,最近要好好调养身子。”孙太医眉开眼笑地叮嘱道。 “太好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刘公公兴高采烈,像是自己生儿子一般。 “恭喜娘娘……”屋里的宫女们也都兴奋雀跃不已。 季淑妃太过高兴,眼睛都红了。 在这后宫之中,要想得到陛下恩宠,除了美貌外,便是能为皇家诞下龙嗣,容貌再美,也会有审美疲劳的时候,而且容颜会衰老,只有诞下龙子,地位才会稳固。 而且后宫寂寞,哪个妃子不想要个孩子。 “娘娘莫要操劳,我先回去给娘娘开些安胎药。”孙太医说着便要离开。 “孙太医稍等。”季淑妃立刻取了一锭银元宝塞给孙太医。 孙太医收了银子,笑容满面地走了。 “淑妃娘娘,老奴也要去给陛下报喜。”刘公公激动不已。 陛下年事已高,已经很多年没有皇子皇女诞生了,陛下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龙颜大悦,季淑妃的地位很可能会更进一步。 “有劳刘公公。”季淑妃立刻塞了一锭银元宝过去。 又是五十两,刘公公笑眯了眼,急忙躬身答谢:“多谢娘娘赏赐。” “屋里的丫头们,每人赏十两银子。”季淑妃是真的很高兴。 “谢谢娘娘……”宫女齐声答谢。 刘公公准备去禀报陛下,看了眼季怀安,出声道:“小侯爷,时间不早了,我先派人送你出宫。” 陛下得到消息,肯定会马上过来,季怀安当然不能留在这里。 “稍等。” 季怀安走到季淑妃面前,恭敬一礼:“恭喜娘娘,小弟下次再来探望。” 季淑妃看着他,上前握着他的手,面露不舍,“小安,回去好好照顾爹爹、娘亲……” “家里有我,娘娘不必担心,爹爹、芸姨得知娘娘怀了龙嗣,他们一定很高兴。”季怀安面露微笑,心里将狗皇帝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两人没再多说,刘公公便将他领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刘公公偷偷看了眼季怀安。 这位小侯爷入宫一趟,他就得了一百五十两,而且淑妃娘娘还号出了喜脉。这小侯爷不仅是送财童子,还是送子观音。 刘公公心思着以后要与小侯爷多亲近亲近。 给陛下报喜耽误不得,刘公公找了个小太监让他将季怀安送出宫,自己朝陛下的御书房跑去。 季怀安跟在小太监身后,很快便出了后宫。 在经过一处雅致清幽的回廊时,小太监突然停下,迎面撞到了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 男子衣着华贵,手持折扇,长相俊秀,气宇不凡,一看便知出身高贵,但那双三角眼,给人一种阴沉之感。 三皇子……季怀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三皇子的身后,是一名持剑的贴身护卫,面无表情。 “三殿下金安。”小太监腰身躬至九十度,退至一侧。 “见过三殿下。”季怀安微微一礼,面带微笑。 “哈哈,小侯爷无须多礼。”三殿下笑容灿烂,继续道:“小侯爷难得入宫一趟看望淑妃娘娘,怎么不多留片刻?” “报了平安便可,后宫重地,岂可久留。”季怀安说道。 三皇子点了点头,看向小太监沉声道:“不用你送了,退下吧,本殿下亲自送小侯爷出宫。” 【作者题外话】:叮~《我不是细作》书友群创建了。 群号:766022597欢迎来撩。 顺便求一下票票。 第63章:三皇子示好 小太监恭敬地退走。 回廊里只剩他与三皇子,以及三皇子身后的剑客护卫。 皇宫之中,三皇子不可能对他动手,季怀安并无惧色。 “岂敢劳烦三殿下相送。” “都是自家人,一起走走,多亲近亲近才是。” “那就有劳三殿下了。” “小侯爷请。” “三殿下请。” “这次多谢三皇子帮忙才得以见到长姐。” “小侯爷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人呵呵一笑,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至交好友。 “小侯爷,觉得这皇宫如何?”三皇子问。 “宏伟雄壮,磅礴大气。”季怀安赞叹。 “九间朝殿,百官朝贺,居庙堂之高,也承天下之志,非大智者不能承其重也。”三皇子文绉绉地说着,摆着一副傲视天下的样子。 “三殿下志向高远,在下敬佩。”季怀安露出马屁笑,心中骂道:“大智?就你也配?臭不要脸。” “小侯爷天纵之才,如果我们合作,将来必将有一番作为。” “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商贾,怕是会让殿下失望了。” “小侯爷若想入仕,这六部任你挑选。”三皇顿了顿又道:“小侯爷善经营之道,户部应该比较合适,本殿下可以安排小侯爷去户部,职位一定会让你满意。” “在下并为当官的料,三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季怀安推辞后又补充道:“新季坊刚得到七公主支持,在下必须好好经营,以免负了七公主的厚望。” 三皇子楚晓是个心胸狭隘之人,直接拒绝怕会激怒他,所以还是拿七公主出来垫背比较稳妥。 三皇子一听他提到七公主,果然没有生气,哈哈一笑:“我七妹的眼光向来毒辣,小侯爷能得七妹看重,绝非庸才,本殿下视才如金,求才若渴,想与小侯爷交个朋友。” “在下文不成武不就,只会经商赚点钱糊口度日,怕是帮不到三殿下。” “看来小侯爷对本皇子的误会很深讷。”三皇子收敛了笑容,认真道:“有件事本殿下想澄清一下。” “三殿下请说。” “听说小侯爷前几日在骊山遇刺?” “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你觉得是本殿下所为?”三皇子问。 “难道不是?”季怀安反问。 “放肆……” 三皇子身边的护卫厉声呵斥。 “不得无礼。”三皇子抬手阻止护卫,转对季怀安:“如果我说不是呢?” “真不是三殿下?”季怀安盯着三皇子问。 “不是。”三皇子一脸严肃地回答。 我信你个鬼……季怀安露出笑容,“不是三殿下,我就放心了。” “有人想栽赃本殿下,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三皇子说道。 “会是谁呢?”季怀安故意问。 “有胆子做这件事,又视本殿下为眼中钉的,这金陵唯有几人。”三皇子说着嘴角微翘,轻声冷笑。 季怀安一看楚晓的脸色,心生疑惑,难道真不是他? 现在几位皇子都在争太子之位,如果有人借着三殿下与季府的矛盾,暗下杀手,嫁祸三皇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杀了你,对我有何好处?”三皇子面露不屑之色。 以你的心胸,杀人泄愤不是正常吗? 季怀安含笑点了点头,“我相信这件事并非三殿下所为。” “小侯爷若是肯相助,他日我定会揪出此人,帮你报一箭之仇。”三皇子说道。 “三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只想做一介商贾,不想卷入是非,还请三殿下成全……” 两人已走到了宫门口,季怀安说完不等三皇子回答,一抱拳:“有劳三殿下相送,殿下留步。” “来日方长,小侯爷慢走。” “告辞……” 季怀安转身走出宫门。 “殿下礼贤下士,这小子竟不识时务。”旁边的剑客冷哼道。 “一介商贾之家的纨绔子弟而已,你以为本殿下真看中他了。若不是七妹、玉郡主,本殿下都不会正眼看他。”三皇子露出鄙夷之色。 “七殿下也只是看中他的生意而已,这样的人,影响不到七殿下的决策。”剑客说道。 三皇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 街道上,一辆马车徐徐前行。 “安儿,为何一脸疲惫?”马车中老侯爷见季怀安面色不对,关心地问道。 “跟三皇子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走了一路,能不累吗?”季怀安笑道。 “三皇子?”老侯爷面色一寒,问:“他还要为难你?” “那倒没有,他想拉拢我,应该是想讨好七公主。”季怀安笑了笑。 “你怎么说?”老侯爷问。 “拒了,父亲大人请放心,新季坊现在有七公主撑腰,他应该不会再乱来。”季怀安说道。 老侯爷点了点头,提醒道:“七公主那边,你要处好关系。” 想到七公主,季怀安心情十分复杂。 “瑶儿……”老侯爷急忙改口:“娘娘,她还好吗?” “长姐很好。”季怀安轻松一笑:“父亲大人,告诉你一个喜讯。” 喜讯?老侯爷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长姐有喜了,怀了龙嗣……” “你说什么?”老侯爷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双臂,自己差点摔倒。 季怀安急忙扶住便宜老爹,心中郁闷不已,不过看着老侯爷激动的神色,还是挤出勉强的笑容。 季淑妃怀了龙嗣,季府上下一片欢呼,特别是沈芸,喜极而泣。 虽然娘娘在深宫之中,但季府还是大肆庆祝了一番,给所有佣人、家丁发了赏银,然后将季侯府布置得一片喜庆。 整个季府都沉浸在淑妃娘娘怀了龙嗣的喜悦之中,唯有季怀安心里很不爽,于是他决定去一趟金凤楼,找花魁娘子诉诉苦,让司音姑娘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金凤楼三层。 琴音婉转,美妙的音符在房间中缓缓流淌。 季怀安躺在浴池中,隔着屏风看着花魁娘子抚琴的身姿,丫鬟香兰蹲在他的身后,帮他揉着肩膀,令他心情舒畅无比。 果然,只有花魁娘子能抚慰我的心灵。 丫鬟香兰突然俯身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小侯爷,小姐说今晚让香兰帮忙……” 第64章:一品国夫人 金凤楼。 花魁娘子的房间。 一缕微弱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房间的大床边。 床下散落着女子的贴身小衣,一片狼藉,细看便能发现,竟有两套,一套黑色的,一套红色的,十分惹眼。 时间不早了,季怀安悄悄下了床,但还是惊醒了花魁娘子。 “小侯爷,还是奴家来吧。” 司音披上一件柔顺的丝绸睡衣,起身帮他穿戴着。 “司音姑娘才貌双全,为何会流落风尘?”季怀安好奇地问道。 “奴家原本出生于官宦之家,后来父亲犯了案,被抄了家,方才沦落至此。”司音神色黯然地说道。 “抱歉,提到姑娘的伤心事了。”季怀安抱歉道。 “都是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好伤心的。”司音淡然一笑。 “司音姑娘既有才情,又美艳动人,难道没有人帮姑娘赎身吗?”季怀安看着娇艳欲滴的花魁娘子问道。 “赎身?小侯爷真会说笑,来金凤楼都是找乐子的,谁会真的对一个风尘女子动感情?”司音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整理着衣衫。 “人生无常,说不定会遇到呢?”季怀安随口说道。 “真是遇上了有情郎,若是生在一般人家,花不起那赎金,若是生在贵族豪门,赎一名风尘女子回去,不是给家族丢脸么?” 司音双手环着他粗壮的腰肢,贴在他的胸口帮他系着腰带,突然抬起头,一双柔情蜜意的双目看着他,“小侯爷,你说是吗?” “咳咳……”季怀安轻咳掩饰着尴尬。 司音美目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盈盈笑道:“一入风尘,这一生的命运便已注定,小侯爷能多疼爱奴家一分,奴家便已感激不尽。” “一定,一定。” 季怀安看了眼床上还在昏睡的丫鬟香兰,快步离开了房间。 出了金凤楼,他深吸了口气。 给花魁娘子赎身?他可没那个心思。银子他倒是不缺,问题是赎回去估计会被便宜老爹赶出家门,自己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动情,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到花魁娘子刚刚那楚楚动人的勾魂眼神,还真容易让人沦陷。 都说男人有两大爱好:劝风尘女子从良,拉良家妇女下水。 劝风尘女子从良就算了,拉良家妇女下水嘛……也不能乱来。 回到侯府时,季怀安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巳时,刘公公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不止刘公公一个人,而是带了一队护卫,拉了好几驾马车的礼品。 季淑妃怀了龙种,陛下得知后龙颜大悦,连降了几道圣旨。 首先封季瑶为贵妃,季淑妃便成了历史,以后便是季贵妃。 然后又下旨封季贵妃的母亲为一品国夫人。一品国夫人是极高的荣耀,虽不是官职,但却享有朝廷俸禄,连一般的朝廷大员见了都要行礼。 另外,还有一个显赫的权力,就是可以经常入后宫探亲,而且重大节庆都会被皇室邀请参加。 目前,整个南楚只有两位一品国夫人。 另一位便是护国公的正妻,也是玉郡主的娘亲。 除了名号封赏之外,皇帝老儿还赐了一堆贵重的物品给季府,丝绸千匹,黄金千两,金银玉器千件……整整拉了六大马车。 陛下封赏后,季侯府顿时成了整个金陵城的焦点。 如果说以前的季侯府因为是商贾出身,底蕴薄弱,被朝廷大员、皇亲贵族们看不起,那么现在的季府则完全不同。 季贵妃怀了龙嗣,沈芸获封一品国夫人,陛下重赏…… 季侯府,已经成为真正的贵族。 至于底蕴,只需要时间慢慢积累便可。 一旦季贵妃顺利诞下皇子,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还怕没有底蕴。 而且权贵们还得到了消息,小侯爷与七公主、玉郡主走得近乎。 现在的金陵城,已经没有人敢小瞧季侯府了。 接下来的几天,不少贵族朝臣前来季府道贺,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季怀安早出晚归,躲着各路宾客,继续干自己的资本大业。 潇湘园的两间店铺已经装修完毕,泗县的一批新装也都缝制完成,鞋厂那边也准备得七七.八八。 三天后,潇湘园第二场时装秀开幕。 同时,“新季坊”的旗舰、以及“季芙妮”的鞋店同时开业。 这次他招了一批闲人,在整个金陵城散发小广告,闹得十分轰动。 现在,整个金陵城都在谈论两件大事: 一是季夫人获陛下册封一品国夫人。 二是潇湘园的“新季坊”第二届时装秀,以及新店开业大酬宾。 季怀安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这天忙到傍晚方才回府,刚进大门便碰见沈芸送着一名贵妇与一名少女迎面走来。 贵妇身材匀称,略显丰满,一身华贵的锦衣绸缎,贵气十足。 女子不过二八年华,身材苗条,样貌清秀,标准的大家闺秀。 “咦,小侯爷回来了。”贵妇一脸惊喜。 季怀安不认识两人,尴尬地看向沈芸。 沈芸立刻介绍道:“小安,这位是礼部叶侍郎的夫人,这位是叶侍郎的千金,叶媚小姐。” “见过叶夫人,叶小姐。”季怀安微微一礼。 “见过小侯爷。”叶媚落落大方地行了个万福礼。 “小侯爷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果然是一表人才。”叶夫人仔细打量着他,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眉眼笑开了花。 季怀安被看得好不尴尬,偷偷看了眼叶媚,发现叶小姐也在偷看自己。 触碰到小侯爷的目光,叶小姐俏脸一红,样子娇羞欲滴,楚楚动人。 季怀安知道,又是来相亲的。 这些天,不少贵妇带着自家最俊俏的女儿来到季府,借着拜见一品国夫人之际,想将女儿介绍给小侯爷,沈芸都挑花了眼。 以前想给小安说亲,门户低了她看不上,门户高了,对方看不上。 现在好了,每天都有送上门的,已经选不过来了。 “小安,我觉得叶小姐不错,出身名门,举止得体,乖巧懂事,你觉得怎么样?” 送走了叶夫人与叶小姐,沈芸立刻拉着他询问。 “芸姨,我现在还不想成家,况且叶小姐的岁数是不是小了点?”季怀安说道。 “十六岁还小?我十六岁时,都已经怀上瑶儿了。” 沈芸白了他一眼,秋波一转,风情万种。 季怀安:“……” 第65章:大皇子楚勤 季怀安找着各种理由推脱着成亲之事。 一开始,沈芸还以为他没看上人家姑娘,但是这次礼部侍郎的千金,不仅出身名门,而且貌美如花,举止得体,小安怎么会没看上? 难道小安真的看上了玉郡主?沈芸不由得一阵担心。 那丫头都快二十了,还没嫁出去,谁家敢要啊? 季怀安不同意,沈芸也不能逼他,只好找侯爷商量去了。 次日一早,季怀安连早饭也没吃便出了季府,不早点出门等会儿估计又要被上门的贵妇小姐缠住。 潇湘园附近有一间露天早餐铺,生意火爆。 季怀安来时发现已经坐满了,只能在一边等位。 这时一名护卫打扮的男子从马路对面走来,径直来到他身边,抱拳道:“小侯爷,我家公子有请,还请移驾一叙。” “请吃早饭吗?我饿了。”季怀安笑道。 护卫愣了一下,笑道:“自然有。” “那赶紧的。”季怀安摸了摸肚子。 护卫没料到小侯爷如此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道:“小侯爷,请随我来。” 季怀安跟着护卫出了早餐铺,来到斜对面的一品香酒楼。 酒楼早上无人,十分清冷。 护卫领着他上了三楼,走进一个包厢。 包厢十分雅致,靠窗边摆着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一名锦衣长袍的男子,男子三十来岁,身材微胖,四方脸,眼珠微凸,样貌差了点,看上去有些粗犷。 “公子,小侯爷到了。”护卫躬身禀报。 男子站起身来,笑脸相迎,彬彬有礼:“小侯爷,请坐。” 季怀安走过去坐到男子对面,锦袍男子也跟着坐下。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包子、油条,以及各种小吃。 “可以吃吗?”季怀安问。 锦袍男子愣了一下,笑道:“当然,小侯爷请。” 季怀安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吃了起来,三两口便下肚了,接着拿起第二个包子…… 锦袍男子也不催促,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静坐等待着。 季怀安又拿起一个包子,发现对方一直坐着没动,说道:“味道不错,你也吃啊。” “我已用过早餐,这些都是为小侯爷准备的。”锦袍男子笑道。 “这么多,喂猪啊?”季怀安打趣道。 “……吃不完,可以剩着。”锦袍男子尴尬道。 “你还真是个直男。” “何谓直男?” “就是实在。” “小侯爷言辞真是风趣。” 季怀安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一根油条,终于饱了,停了下来。 锦袍男子提起茶壶帮他倒了杯清茶。 “多谢大殿下。” 锦袍男子微愣,“小侯爷认识我?” “都说大殿下忠厚,实在,我猜的。”季怀安端起茶水一口干了,看着大皇子的表情,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南楚目前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四位皇子,除了三皇子、大皇子外,还有六皇子与九皇子。 三皇子楚晓,相貌堂堂,诗词文采不俗,深受陛下喜爱。 六皇子楚旭,母亲是章皇后,地位超然,六部中拥有不少支持者。 九皇子楚鹤,年龄虽小,但天资聪颖,而且母亲穆贵妃家族背景强大,六部中不少官员都是姓穆的。 大皇子楚勤,性格敦厚,长的也不好看,母亲赵氏出身低下,曾经只是一位宫中绣女,陛下酒后给睡了,因为怀了龙子后才入了后宫,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只是一位贤妃,在后宫地位还不如淑妃。 南楚后宫地位排名类似于唐制,皇后之下便是:贵、淑、德、贤四妃。 所以大皇子楚勤虽然年龄最长,但在四位皇子中实力却是最弱,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不过大皇子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南楚一直推行的是皇长子继位制,但凡大皇子跟其他三位皇子身份背景换一下,早已被立为太子了。 陛下显然不喜欢这位大皇子,所以才迟迟未立太子。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大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楚勤不是皇长子,完全没有争夺太子的可能。 季怀安也没想到,第二个来找他的竟是大皇子楚勤。 他很好奇,这位看似敦厚,长的也不好看的大皇子,是病急乱投医呢,还是不像表面这般敦厚老实呢。 “小侯爷聪慧过人,传言果然不可信,看来我这一趟来对了。”大皇子楚勤憨厚一笑。 “大殿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下只想好好经商,发家致富,当一个富贵清闲的小侯爷,不想……也没能力帮助大殿下。”季怀安认真道。 “小侯爷如此直接,我也不勉强。”楚勤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想跟小侯爷做个朋友,这应该不会太为难吧?” “做朋友?大殿下说笑了。” 和大皇子做朋友,这跟支持他有什么区别? “只是单纯的朋友,小侯爷不要有什么误会,本殿下绝对不会做任何让小侯爷为难之事。” 楚勤一脸真诚,让季怀安颇为疑惑。 “大殿下为何要与我做朋友?”他问。 “因为我发现小侯爷是个有趣的人,特别是经商方面,很多想法十分天才,细想之下,令人叹为观止,所以想交个朋友。”楚勤答道。 季怀安:“仅此而已?” 楚勤:“仅此而已。” “好吧,既然大殿下如此真诚,我也不矫情,就交大殿下个朋友。”季怀安站起身,继续道:“不过我很忙,大殿下也很忙,恐怕都没时间闲聊,我们还是神交为好。” “神交?”楚勤陷入沉思。 “就是不需要经常见面的意思,谢谢大殿下请我吃早饭,告辞。”季怀安转身走去。 门口的护卫并未阻拦,见季怀安离去,走了进来。 “殿下……” 护卫见大皇子发呆,轻唤了一声。 “他们就如此不看好本殿下?” 楚勤神色痛苦,狠狠地一拍桌子上,对面桌上一两碎银子被震飞起来,显然是小侯爷走时留下的。 楚勤伸手一接,将其握在手中。 “殿下宏图大志,是他们有眼无珠,殿下不必在意。”护卫愤愤不平。 “一两银子,真是可笑。”楚勤看着手心的一两银子,然用力将其握在拳心,冷笑道:“总有一日,我要让他们后悔今日的选择。” 第66章:幺鸡 跟大皇子做朋友,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季怀安并非看不上大皇子,换成任何一位皇子,他都会拒绝,一旦卷入夺嫡之争,想脱身都难,他又不想封侯拜相,只想做一个快乐的资本家。 远离皇子之争,才是上策。 拒绝归拒绝,他还是不自觉地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大皇子。 表面敦厚老实,但野心勃勃,懂得礼贤下士,相比三皇子要好得多。不过脑子转得慢,不够聪明,所以他并不太看好这位大皇子。 离开一品香酒楼后,季怀安来到潇湘园,视察了一下“新季坊”跟“季芙尼”两间店铺,货物已经全部上架,新招聘的售货小丫头们都在培训。 这两间店铺面积较大,需要的人手较多,他从另外五家“新季坊”各抽调了几名老员工过来帮忙,一切井然有序,静待开业。 视察一圈后,季怀安逛到了潇湘园茶楼门口,立刻想到了七公主。 上次怒怼了七公主,结果对方还帮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七殿下赔个不是? 想着想着,他一脚踏入了茶楼大门。 一入茶楼大厅,他立马愣住。 大厅里坐了十来桌,穿着花花绿绿的贵妇们三人一桌,手上拿着扑克牌,全在斗地主。 几名店小二在各桌之间穿梭,给贵妇们添着茶水。 生意火爆,季怀安笑了。 “季公子……” 季怀安听到声音,回过头。 柜台里的掌柜定眼一看,发现真的是小侯爷,顿时眉开眼笑。 “小侯爷,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我看花了呢?” 季怀安上次来时见过掌柜,算是认识了。 “掌柜,林老板在吗?”他问。 “在,刚来一会儿,在三楼雅间,小侯爷,我带您上去。” “不用麻烦,告诉我是哪间,我自己上去便可。” “招财进宝……” 季怀安愣了下,方才明白这是雅间的名称。 快步来到三楼,找到一个门头上挂着招财进宝的牌子,季怀安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林姗姗的声音。 季怀安一推门,愣住。 雅间中,林老板正在陪着两名贵妇在斗地主,一名丫鬟在旁边伺候着茶水,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顺子,我赢了……” 林姗姗甩下手中最后五张牌,脸上笑逐颜开。 “咦,是小侯爷。” “小侯爷也来喝茶吗?要不要一起玩两把?” 两名贵妇有些面熟,应该前几天去过侯府,季怀安认不出来,尴尬笑着推辞。 林姗姗知道小侯爷是来找自己的,找了个人顶替自己的位置,带着季怀安来到一个安静的房间。 “小侯爷现在是大忙人、大贵人,怎么得空来找我?”林姗姗咯咯一笑。 “正好路过,过来看看林老板在不在,没想到生意这么火爆。”季怀安微笑道。 “这还得多谢小侯爷发明的扑克,奴家有个问题正想请教一下小侯爷。” “林老板请说。” “这个斗地主只能三人玩耍,桌子总是空一位,浪费资源,小侯爷有没有四人的玩法?”林姗姗问。 “四人的玩法自然有,不过都没有斗地主有趣。”季怀安答道。 “那我去定制一批三角桌,节省空间,可以多摆几桌,小侯爷觉得如何?”林姗姗问。 这女人真是个生意精,能被七公主重用,脑子果然灵活好使。 季怀安摇了摇头,笑道:“林老板,不用如此麻烦,扑克很快就会被麻将取代,麻将正好四人一桌。” “小侯爷,你说的麻将,真的比斗地主还有趣?”林姗姗好奇中带着一丝怀疑。 “有趣多了,麻将已经制作完成,明天我给林老板送过来。” “小侯爷说得奴家好生期待。”林姗姗美目一转,问:“小侯爷现在可得空?” “倒是无事。” “那奴家送小侯爷回府,顺道取一下麻将,可否?” 这女人还真是猴急,他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出了茶楼,季怀安跟着林姗姗上了马车,宽敞的马车中,两人对面坐着。时值夏日,马车中有些闷热,林姗姗拿起折扇轻轻扇着。 “小侯爷,要不坐过来,奴家给你扇扇。” 林姗姗一双勾魂的眸子看着他,笑意盈盈。 “好。” 他也感到有些闷热,但马车中只有一把扇子,于是起身坐到林姗姗身边。 女人扇过来的微风中带着一丝特别迷人的香气,很好闻。 因为天热,林姗姗穿着轻薄的丝裙,抹胸的衣裙丝绸无法遮掩春光,雪白的沟壑十分诱人,他忍不住偷瞄着。 林老板发现他在偷看,也不生气,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 “奴家身材好吗?” “很棒……”季怀安又瞄了一眼,心思:“这得有34d了吧。” “听说小侯爷常去金凤楼,不知是那位花魁娘子的身材好,还是奴家的身材好呢?”林姗姗说着还挺了挺胸。 这么开放的吗?季怀安眼睛直了。 “林老板的我又没摸过,不好比较。”他无耻地笑了笑。 “讨厌……”林老板娇嗔了一声,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小侯爷,那你想不想摸一下呢?” 想……季怀安刚抬起手,立刻被林老板手中的折扇拍开。 “小侯爷,奴家可不是随便的人。”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好吗……季怀安很郁闷,尴尬笑道:“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不过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林姗姗扑哧一笑,“和小侯爷聊天,真是有趣。” 马车一路颠簸而行,两人闲聊着,很快便到了季侯府。 福伯根据他画的图纸,找了最好的雕工,用金丝楠木雕刻了一副麻将,还做了一副木质的麻将盒,十分精美。 正好昨天的叶夫人又带着叶小姐来了,沈芸叫他去作陪。 季怀安将麻将带了过去,准备教四女打麻将。 四女拿着一个个麻将翻看着,满脸新奇,不停地问着。 “这就是麻将?好生精美。” “为什么有的刻了字,有的只有图案?” “这个小方块,要怎么玩?” 季怀安将麻将规则详细给四女说了一遍,然后教四人玩了起来。 叶媚有些害羞,怕玩不好,沈芸有意撮合两人,让季怀安坐在叶媚身边当参谋。 “季公子,现在打什么?”叶媚求助地看向他,眼神呆萌可爱。 季怀安拿起一只孤张放进牌桌,“幺鸡。” “我吃……”林姗姗欣喜喊道。 沈芸、叶夫人一听,顿时俏脸一红。 林姗姗微愣,脸颊跟着唰地一下红了。 叶媚:“呀,季公子,林老板吃了你的幺鸡。” 季怀安一头瀑汗,在场的几位,只有这小丫头是单纯的啊…… 第67章:火爆的开业 林老板与叶夫人、叶小姐三人一直玩到天黑才不舍地离去。 季怀安做的这副麻将太过贵重,加上一品国夫人很喜欢玩,林老板便没有将其带走,只是将季怀安画的图纸借走了,回去自己打造便可。 沈芸玩过一次麻将之后,彻底爱上了这个游戏,侯府每次有贵妇人来访,沈芸便教她们打麻将,这些贵妇人平时也没事干,清闲得慌,既能打麻将,又能讨一品国夫人高兴,何乐而不为。 季府很快便组成了一个麻将小圈子。 季怀安知道,用不了多久,麻将便会风靡南楚,林老板若是抓住机会,倒是能借机赚一笔。 棋牌室这种小钱,季怀安根本看不上。 两天后,潇湘园的“新季坊”与“季芙尼”鞋店正式挂牌开业了。 这次筹备充足,潇湘园中央t台打造得豪华精致,宣传也到位,走秀尚未开始,t台四周已经围得人山人海了。 因为聚众太多,京兆府还特意派了一支城卫前来维持秩序。 潇湘园茶楼三层。 七公主楚凌雁、夏瑾玉围在桌边研究着一副麻将,林姗姗恭敬站在一侧。 “这真是他发明的?”七公主问。 林姗姗点了点头:“是小侯爷发明的,还有之前的扑克,因为这两副棋牌,最近茶楼的生意好了几倍不止。” “七公主,我早就说了,他是个人才。” 夏瑾玉把玩着麻将,一脸高兴。 “你最近没去找他?”七公主偷偷瞥了眼夏瑾玉。 “没有,最近帮他找人,忙着呢。”夏瑾玉心不在焉地答道。 “找什么人?”七公主问。 “护卫啊,上次新季坊卖衣服的小姑娘被欺负了,他让我帮忙找些护卫看店,说是谁敢在他店里欺负女人,就给打出去。”夏瑾玉俏皮一笑,“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呢。” 七公主给了她一个白眼。 外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七公主,玉郡主,走秀开始了。”林姗姗急忙提醒道。 三女迅速走到窗边,看向广场中央的t台。 整个潇湘园的中央广场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人群把三女吓了一跳。 刚刚还没这么多人,不过片刻工夫,人群多了几倍。自从潇湘园建成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之多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好热闹。”夏瑾玉惊讶道。 “他把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给弄来了吗?” 七公主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他是怎么做到的?”夏瑾玉不解地问。 “发小广告,今天开业大酬宾,所有衣品全部打八折。”林姗姗答道。 “那我今天买岂不是可以折上折?”夏瑾玉惊喜地摸出vip卡。 “瑾玉,你能有点出息吗?”七公主给了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又偷偷看了眼vip卡,吃味的眼神在说,“破卡,我才不稀罕呢。” 随着一声鞭炮声结束,“新季坊”第二届走秀正式开始了。 季怀安请的依旧是金凤楼的姑娘,司音领衔着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四名清倌人一出场,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次她们穿的都是“季芙尼”的高跟鞋,经过了几天的训练,她们走起路来已经游刃有余,高跟鞋配合着一字步,将几女的身材、气质衬托得无与伦比,终于有了几分前世模特的风采。 季怀安特意将巧凤从泗县接了过来。 作为总设计师之一,当然要亲自参与这场盛会。 而且多看看t台秀,有助于培养她的审美,说不定还能给她在设计上带来灵感。 巧凤陪着季怀安站在一旁欣赏着,她的眼睛都直了,很多衣服都是她设计的,她也试穿过,知道这些衣服好看,但没想到走在t台上,会如此地惊艳,特别是高跟鞋的衬托,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四周围观的人群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但随着走秀开始,欢呼声渐渐小了,一个个瞪大着不可思议的眼睛。 原来衣服,还可以做成这样? 鞋子还能做出这么高的跟? 她们走路是如何做到不摔跤的? 这些衣服真的很好看呢…… 可以说,季怀安以一己之力,提升并改变了整个南楚的衣着审美。 潇湘园茶楼三层。 七公主楚凌雁、夏瑾玉、林姗姗三女站在窗边,目光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那是什么鞋子?好精致。”夏瑾玉问。 “玉郡主,那叫高跟鞋。”林姗姗答道。 “高跟鞋?穿上不会摔跤吗?”七公主惊讶地问。 “听小侯爷说,穿上几次就适应了,这鞋可以撑身材,应该好卖。”林姗姗说道。 “真好看,你说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造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夏瑾玉问。 上次两女看走秀,伤风败俗。 这次再看,真香…… 七公主远望着t一侧的季怀安,眼神复杂。 这次走秀宣传十分完美,“新季坊”的旗舰店,以及“季芙尼”的鞋店销售之火爆,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连季怀安自己都没有想到,南楚的这些贵妇小姐们疯狂如斯。 两间店铺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环绕了潇湘园整整一圈。 夏瑾玉本想要去抢个折上折,结果看到排起的长龙队伍,只能作罢。 因为销售太过火爆,到了申时,两间店铺都已经销售一空。衣品还好,从其他几间新秀坊调过来几车。 鞋子所有存货全部清空,一双不剩,只能提前关门。 到了酉时,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季怀安带着巧凤走进新季坊旗舰店,上下三层观察了一遍,所剩下的衣服不过十几件。 韩掌柜带着三十多名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兴奋不已。因为今天的提成,将会是一笔丰厚的收入。 很快,韩掌柜将销售收入统计出来,两间店铺总销售收入九万八千两银子,纯利润七万一千三百两,利润率高达七成多。 如果不是卖断货,这个数字还会涨上不少。 韩掌柜报出这个数字时,嘴角一阵抽搐,打算盘的手不停地颤抖。 一天赚七万多两银子,恐怖如斯。 季怀安想起了前世的双十一。 从此之后,每一次新季坊的时装秀,都成为一次盛典。 “大家辛苦了,除了提成外,每人赏二十两银子,另外,我已经包下了醉仙楼,犒劳大家,今晚酒菜随便吃,我请客。” 他的话一出,店员们一阵欢呼。 第68章:堕落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赚了钱当然要给员工发福利,这样员工才能更好地为他服务。 醉仙楼,金陵最豪华的酒楼之一。 一桌酒菜最少也要几两银子,这是贵族才敢进来吃饭的酒楼。 平时这些店员小丫头们别说来吃饭了,连大门都不敢多看一眼,但此刻大老板为了她们在这里包场,简直像是在做梦。 反正都是包场,季怀安将另外五间新季坊的掌柜与店员全部叫来,足足一百多人。 一楼大厅,摆了十多桌,热闹非凡。 一百多名花枝招展的小姑娘,青春洋溢,彩裙飘飘,场面何其震撼。 醉仙楼的掌柜与小二们都看傻了眼。 大厅中间摆了一个大圆桌,七间店铺的七位掌柜,加上巧凤,加上他自己,九人围坐于大厅中间。 既然要请客,当然要与员工同乐。 酒菜上齐,季怀安高举酒杯: “新季坊,还有季芙尼能够取得成功,都是大家的功劳,以后只要大家好好工作,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番动情的演讲,并给姑娘们敬了杯酒,把这些小丫头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从来没有老板将成功归功于伙计,何况她们还都是出身卑微的女子,这让她们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成就感、与认同感。 这让她们感受到了活着的价值,她们得到了认同,不再是为了生计没有自我的卑贱女子,她们的内心在觉醒,这比银子的力量更加强大。 她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平易近人的小侯爷带给她们的。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眼神里有了光彩。 士为知己者死,只要小侯爷不赶她们走,她们愿意在新季坊工作一辈子。 巧凤美目盯着身边的小侯爷,眼神迷离。 从第一次见到小侯爷,到现在不过短短三个月,这个男人在商业上取得的成绩,令她感觉到匪夷所思。 她自己也从一个普通的绣娘,成了新秀坊的总设计师,地位待遇比掌柜还要高,如同做梦一般。 看着季怀安侃侃而谈,巧凤大脑一片空白,迷离的眼神中全是小侯爷俊朗的身影,那是热烈的崇拜,是深深的爱慕…… 季怀安演讲后,又提拔了五名领班,当然不是随便提拔的,这五名女子是新秀坊五家店的销售冠军。 潇湘园的旗舰店有三层,每层需要一个管事的领班,季怀安将这五人调过来,新季坊旗舰店分了三名,季芙尼分过去两名。 主管的待遇,是员工的三倍。 员工激励晋升很重要,季怀安告诉她们,在新季坊只要努力,就有机会晋升,甚至可以晋升掌柜。 一百多名青春活泼的小姑娘再次欢呼起来。 员工激励之后,便是吃喝,开怀畅饮。 反正今天已经把衣服、鞋子卖断货了,明天也不用担心销售问题,众人一起吃喝到戌时末方才散去。 巧凤没有走,因为季怀安喝得有点醉,她坐在小侯爷身边照顾着。 秉持着醉酒不能驾车的好习惯,季怀安在酒楼顶层开了间房。 巧凤搀扶着他进了房间,刚将他扶到床边,小侯爷一拉她的玉手,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两人侧身面对面,四目相视。 巧凤紧张得不敢动弹,呼吸急促,吐气如兰。 寂静的房间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强烈的荷尔蒙吸引着两人缓缓靠近。 无法控制身体中的躁动,小侯爷一翻身将玉人压在身下。 注视着巧凤秀而不媚的俏脸,一双丹凤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一双明亮的眸子让人陶醉。 “巧凤,你好美。” 他缓缓低头吻了上去。 巧凤闭上了眼睛,热情地回应着…… 一只大手解开了她的衣裙,火热的大手顺着他的小腹攀爬而上,她的身体微微一僵。 突然,手上没了动静,轻微的呼噜声传来。 巧凤睁开眼,只见季怀安伏在她的身上已经睡了过去。 美眉中闪过一丝失落,她缓缓将他扶到一边,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压在身上太重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这样睡也不舒服。 接着她又轻手轻脚地帮他脱去了衣服,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看到他满身的伤疤,她露出惊骇之色。 小侯爷上过战场的事,她自然听说了。 你在北凉,受了多少苦啊…… 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手指轻轻触碰着那一道道伤疤,眼中满是怜惜心疼之色。 犹豫片刻,她褪去了身上凌乱的衣裙,钻入他的怀中…… 星光璀璨,月华如水。 一夜无话,千金的春宵转眼已逝。 清晨,小侯爷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右手传来柔软的感觉,情不自禁地用力捏了一下,弹性十足的手感让人迷恋,让他忍不住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嗯……” 怀中的玉人吃痛,传来一声销骨的嘤咛声。 季怀安睁开眼,只见巧凤的一双丹凤眼正在看着自己,而他的一只手深陷在白嫩如玉的“馒头”之中…… 他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 酒后乱性,老板睡员工,是大忌。 上次逃了,没想到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昨晚我们……”季怀安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 “小侯爷不用担心,我们什么都没做。”巧凤轻声说道。 此时,他也发现并没有出事故,松了口气,“那就好。” 巧凤一听,眼里噙满了泪花,“奴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求。” 巧凤说着,难过地撇过头,轻声抽泣,娇躯微微颤抖着。 “巧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的身份。”季怀安不知如何是好,伸手轻轻扶着她的玉肩。 巧凤突然转过身,扑进她的怀中,“奴家不求名分,只求小侯爷疼爱。” “巧凤,你这又是何苦?”季怀安苦笑。 花魁娘子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采摘,但这是良家妇女,不能乱来。 “奴家已经这样了,还能嫁给别人吗?况且,奴家心里也容不下别人。”巧凤紧紧地抱着他,温软如玉的身体,令他神魂荡漾。 已经把人家姑娘摸遍了,就差临门一脚,还能让她找别的男人吗? 她真找别的男人,自己也不乐意,既然如此还装什么。 反正在这个腐朽封建王朝世界,既不犯罪,也谈不上道德败坏。环境毁了一个大好青年,让他堕落了…… 他一翻身将玉人压在身下,这一次,顺利破防了。 第69章:兵痞 前往泗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中的巧凤像个小媳妇一般,依偎在小侯爷的怀里。 初尝禁果的女人俏脸红晕,羞怯中带着一丝满足。 “季芙尼的三楼还空着,留给你做设计室。你在制衣厂尽快培养几个管理人员,然后就搬回潇湘园来,不用一直住在泗县。”季怀安轻抚着巧凤的秀发说。 “好的,谢谢小侯爷。”巧凤柔声道。 “谢什么?泗县远了点,我要是想你了,多不方便。”季怀安无耻地笑了笑。 巧凤羞怯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潇湘园的旗舰店销售量很大,泗县的一间制衣厂的产量,已经满足不了新季坊的销售,货源不足是件麻烦事。 季怀安来到泗县后,直接找到县令,在县令的帮忙下,他购买了制衣厂旁边的一片土地,修建第二间制衣工厂,规模将容纳千人。 至于制衣女工,并不难解决。 泗县的女子听说制衣厂工钱高,还有九九六工作制,很多女子都在学习制衣,打破了头想要进入制衣厂。 只要提前将招聘消息发布出去,等工厂建好,估计很多女工的裁剪能力也学习得熟练了,到时候再培训一下便可。 有钱能使鬼推磨,划好了地块,县令当天帮忙召集人手破土动工。 …… 泗县有一座大凉山,山脚下有一处村落,青山绿水,风景秀丽。 季怀安牵着马儿走进村落,路边的农户家养的几只鸽子被惊得飞起,在空中盘旋。 他一路打听,来到了一处泥巴小院。 院子环境清幽,就在官道边上。 季怀安将马拴在院外,见院门敞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 院中,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在劈着木柴。 男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粗壮的手臂充满了爆发力,手中的柴刀每一刀劈下,木柴都被精准地一分为二,动作干脆利落。 听到有人进院,男子的柴刀停止,抬头看着来人,露出惊喜之色。 “小侯爷。” “袁大哥,好久不见。”季怀安爽朗一笑。 袁剑英急忙扔下柴刀,迎了上去,“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过来看看袁大哥,不欢迎小弟吗?”季怀安笑道。 “怎么会?小侯爷尊贵之躯,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老袁,你怎么也文绉绉的?”季怀安哈哈一笑,拍了拍袁剑英的肩膀,打量着简陋的泥巴小院,问道:“袁大哥,剑客的手用来握柴刀,感觉如何?” 袁剑英正要开口,屋里走出一个女人。 “剑英,来客人了啊?” 季怀安循声一看,只见女人二十来岁,容貌清秀,温婉端庄,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裙,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映雪,快点过来见过小侯爷。”袁剑英催促道。 女人愣了下,快步走近,行了个万福礼:“奴家,见过小侯爷。” “小侯爷,这是内子映雪。”袁剑英在旁边介绍。 “原来嫂子长得这般漂亮了,难怪袁大哥宁愿待在村里也不愿意出门。”季怀安笑道。 “小侯爷见笑了。” 映雪俏脸一红,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干呕起来。 袁剑英急忙扶住妻子,关切地问:“怎么样?” 映雪干呕了几下,缓了过来,摇了摇头,“夫君,我没事。” “嫂子这是怎么了?”季怀安关心地问。 “映雪有喜了,两个多月了。”袁剑英满脸幸福的笑意。 卧槽,刚回来三个多月,就已经怀了两个多月,这办事效率杠杠滴啊。 季怀安抱拳道:“恭喜袁大哥,恭喜嫂子。” 映雪轻扶着小腹,面露羞涩:“夫君,你先陪小侯爷聊着,我去弄几个下酒菜。” 季怀安:“嫂子有孕在身,不用麻烦了。” 袁剑英眉开眼笑:“不麻烦,小侯爷我说了要请你喝酒。” 映雪微微一福,转身走进屋里。 袁剑英在院中支了张桌子,取出一坛老酒,一看酒封便知有些年头了。 映雪拿出了两只碗出来,袁剑英一开酒封,酒香四溢,飘满了整个小院。 “好浓郁的酒香。”季怀安咂了咂舌。 “小侯爷,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女儿红,自家酿的。”袁剑英给两碗满上。 “袁大哥,我敬你,恭喜袁大哥喜得贵子。” “多谢小侯爷。” 两人端碗轻轻一碰,干了一大口。 季怀安本是想请袁剑英出山保护自己,他现在身价不菲,上次又遇到了刺杀,需要一名得力的保镖,但现在一看,这事只能作罢。 袁剑英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又喜得贵子,一家过得幸福美满,即便生活得清贫些,估计也不愿分开,所以这事他也没开口,单纯地跟袁剑英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着。 很快,映雪便烧了一桌下酒菜,色香味俱全,丝毫不比大酒楼的逊色。 季怀安一顿夸老袁有福气,把小两口子高兴坏了。 袁剑英的小院靠近官道,此时一队三十多人的轻骑兵押着囚车缓缓驶来,骑兵头领是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骑着战马,身披盔甲。 因为天气炎热,他额头的汗水流个不停。 “妈的,热死了。”骑兵头领骂骂咧咧。 “将军,快到金陵了。” 旁边战马上是一名尖嘴猴腮的骑兵,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喝死了,拿水来。” 骑兵头领一伸手,尖嘴猴腮的骑兵立刻取下水袋递过去。 头领刚喝了一口,鼻子嗅了嗅。 “什么香味?” “穆队长,是酒香……” 两人目光看向路边的小院,同时咽了下口水。 穆队长使了个眼色,尖嘴猴腮的骑兵立马意会。 “原地休息。”尖嘴猴腮的骑兵一声高喊,队伍停了下来。 “你们在此等候,你们三个,跟我和队长去农户家取点水。” 尖嘴猴腮的骑兵挑了三人下马,跟着穆队长朝袁剑英的小院中走去。 “饮水充足,队长怎么又去取水?”队伍后方的一名年轻的骑兵不解地问。 “取个屁的水,队长是去找乐子。”一名老骑兵笑骂道。 “找什么乐子?”年轻骑兵一头雾水。 “农户家的小娘子,别有一番滋味。”老骑兵发出**的笑容 “好好跟着队长混,下次说不定会带你去乐呵乐呵。”另一人跟着**地笑道。 第70章:飞来横祸 季怀安跟袁剑英正喝着酒,听到声音朝院门口望去。 只见五名兵卒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从五人身上的衣装很容易分辨,他们是南楚的轻骑兵。 之前护送他们从边境回来的便是一队轻骑兵,所以他们很熟悉。 “几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袁剑英起身抱拳道。 穆队长瞟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桌边,端起袁剑英的酒碗,将里面的酒水泼向一边的地上。 袁剑皱起眉头,季怀安蹭地站起来,想要发作但被袁剑英拦住。 季怀安看了眼五人腰间的佩刀,冷哼一声,强忍着火气。 穆队长的三角眼阴鸷一笑:“军爷们路过,过来讨杯酒喝。” 那名尖嘴猴腮的手下立刻跑过来,拎起酒坛给队长手中的空碗倒满酒。 穆队长一饮而尽,咂了咂舌,“不错,好酒。” 手下立刻又给满上。 “都过来喝两口。”穆队长喊道。 另外四人也都围到桌边,季怀安的碗也被一名兵卒抢了过去。 穆队长喝了第二碗,将碗放下,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鸡腿啃了起来。 “味道不错,比队里的破厨子烧得强多了,哈哈……” “让开点……” 五人将季怀安跟袁剑英挤到了一边,围坐在桌边吃喝起来。 季怀安知道,遇到兵痞了,南楚这些士卒简直无法无天,虽然说军队路过农户家,讨点吃喝也属正常,但如此嚣张就让人无法忍受了。 袁剑英抓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这些人并不认识他这位小侯爷,估计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反而有可能造成冲突。 袁剑英不想惹事。 但就在这时,映雪端着一盘新炒的菜走了出来。她看见五名官兵围在桌边大吃大喝,吓得停下脚步,再看袁剑英抓着小侯爷的胳膊站在一侧,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队长五人看见屋里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个露出猥琐的眼神。 “小娘子,愣着干什么,上菜啊。” 穆队长淫.秽的目光盯着映雪上下打量。 “几位军爷路过吗?农家的小菜,不知道合不合军爷们的胃口。”映雪强颜一笑道,走过来将菜放到桌上。 穆队长一只咸猪手摸向映雪的翘臀,狠狠捏了一把。 “啊……” 映雪惊叫着后退。 袁剑英一个箭步,将映雪护在身后,右手握成拳头骨骼作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妈的,摸你一下而已,瞎叫什么?” “被我们穆队长摸了,是你的福气。” “哈哈,小娘子还很害羞呢。” “队长,手感怎么样?” “手软又弹,不错不错。” 几人污言秽语地笑着。 袁剑英能忍,季怀安已经忍不了,怒斥道:“混账东西,你们身为南楚士卒,责任是保护百姓,而不是欺压百姓。” “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 尖嘴猴腮的手下站起来,一手握住腰刀便要动手。 另外四人也都站起身来,看着穆队长,只要队长一发话,他们立刻动手。 季怀安、袁剑英也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双方剑拔弩张。 穆队长坐在原地未动,他打量着季怀安,见对方衣着不俗,沉声问:“你是何人?” “金陵城季府小侯爷,你们是哪个营的?”季怀安怕给袁剑英招麻烦,只能报出名号,希望这些人能退走。 “队长,他说他是小侯爷,哈哈……” “小侯爷竟然跑到这山村来吃农家饭,真是有意思。” “你要是小侯爷,我就是老侯爷了。” “……” 几人笑着调侃,季怀安气得咬牙切齿。 “季府?小侯爷?没听说过。”穆队长阴冷一笑,从季怀安身上收回目光,转对袁剑英身后的映雪,一脸贱笑道:“小娘子,过来给军爷倒酒。” 映雪的俏脸吓得煞白,哪里敢过去,害怕地缩在袁剑英的身后。 “别怕,你先回屋去。”袁剑英轻声安抚了一下映雪,然后赔笑地走向桌边:“军爷,我给你们倒酒。” “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让小娘子过来。”尖嘴猴腮的家伙骂道。 袁剑英没有理会,慢步走近。 “聋了吧,滚开。”一名士卒抬脚便往袁剑英小腹上踹过去。 袁剑英伸手一抓对方的小腿,用力一推,那名士卒仰翻在地。 穆队长几人愣了一下,他们一路上祸害了不少农家妇女,还没人敢跟他们动手,这些农户胆小怕事,有些甚至连报官都不敢。也有些报官了,但他们的身份特殊,各地官员根本不敢拿他们如何,谁也不敢为一个村户得罪他们穆家。 穆队长一手将桌子掀翻,怒斥道:“殴打军士,我怀疑你们是北凉奸细,动手拿下,死活不论。” 几人全部抽出腰刀,冲着袁剑英杀过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袁剑英一声冷哼,身影闪动,避开刀光,一拳一脚精准地打在几人的手腕上,不过瞬息,五人手中的腰刀全部脱手飞出,掉落在地。 五人捂着吃痛的胳膊,惊吓得连连后退。 袁剑英不想找麻烦,并未下狠手,只是卸了几人手中的兵器而已。 这才是高手……季怀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刚刚想帮忙,结果还没出手就结束了。 袁剑英是一名剑客,不出剑,就能轻松解决五名士卒,而且这五人是轻骑兵,配上腰刀,战力不俗,但没想到在袁剑英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姓穆的皱起眉头,他知道踢到铁板了,谁能想到一个农户的功夫竟如此高强。 看到袁剑英突然朝自己走过来,姓穆的惊恐地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袁剑英一把抓住姓穆的脖子,单手将他提了起来。 “你…我…我是穆家的人…你敢动我?” 姓穆语无伦次,额头直冒冷汗。 “滚……” 袁剑英用力一推,姓穆的被甩出几米开外。 “队长……” 其他五人忍着胳膊疼痛,跑过去将队长扶了起来。 “你,你们给小爷等着。”姓穆出声威胁,面露阴狠之色。 袁剑英威胁地往前逼了一步,六人吓得惊慌失措地逃出了泥巴小院。 “队长,我去把人都叫来,砍死他们。”尖嘴猴腮的手下咬牙切齿道。 姓穆的队长还算有点理智,摇了摇头:“任务要紧,先把囚犯送回去,至于这些北凉的奸细,到时候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姓穆的露出阴狠之色。 第71章:危机降临 泥巴小院的门口,季怀安、袁剑英看着官道上的骑兵远远离去,方才松了口气。 “这帮兵痞,简直无法无天。”季怀安气愤道。 “我的祖父曾经是一位将军,因为性格耿直,看不惯官场腐败,得罪了小人,后来被逼辞官归隐山林。”袁剑英突然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袁大哥有一身好功夫,原来是家传的。”季怀安赞道。 袁剑英叹了口气,看着他:“小侯爷,这里不能住了,我和内子会搬离这里。” “袁大哥,他们只是路过,有这么严重吗?”季怀安有些惊讶。 “他们是往金陵的方向,金陵离此不远,随时有可能回来报复。”袁剑英一脸严肃,不是在开玩笑。 “等我回金陵查一下,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季怀安一脸气愤。 “小侯爷,最好莫要招惹他们。”袁剑英正色道。 “为何?一个小队长,还能反了天不成?”季怀安冷哼了一声。 “刚刚那名队长说他是金陵穆家的人,金陵只有一个姓穆的贵族。”袁剑英提醒道。 金陵穆家不是一般的贵族,因为穆家出了一位穆贵妃,正是那位九皇子楚鹤的母亲,如今的穆家权势极大,关系网盘根错节,六部之中都有穆家之人,特别是刑部,几乎被穆家把控,监天司司首穆荆山也是穆家的人。 季家虽然刚被陛下封赏,但论权势,跟穆家根本没有可比性。 袁剑英在季府做了多年护卫,对金陵的权贵十分了解,所以劝他小侯爷不要招惹穆家。 季怀安皱起眉头,也知道那个穆家,他惹不起。 “如今的南楚,官场黑暗,军队四处扰民,这个王朝看似稳固,但其实早已内忧外患,根基不稳了。” 袁剑英深叹了口气,他跟季怀安一道从北凉被押送回来,途中看到北凉骑兵军纪严明,而且各地都有调兵痕迹,为南楚的未来心生担忧。 季怀安没想到袁剑英也有此远见,不过一想袁剑英是将军之后,并非一介村夫,有此见识倒也正常。 “我们只是寻常人,对此也无能为力。”季怀安心思着,等我捞够了银子,找个偏远的地方逍遥快活去,管你北凉南楚是死是活呢。 两人回到院中,只见映雪正在收拾着被打翻在地的酒菜。 “映雪,不用收拾了。”袁剑英上前,拉着映雪站了起来,“进屋收拾一下衣物,我们离开这里。” “剑英?”映雪看着丈夫,神色担忧。 “放心,不会有事的,去吧。”袁剑英安慰道。 映雪点了点头,进屋收拾去了。 “小侯爷,酒没喝成,还扫了你的兴致,真是抱歉。”袁剑英转身对他强颜一笑。 季怀安愧疚道:“袁大哥,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招来了祸事。” “小侯爷,这跟你无关,你不来找我,他们也会经过这里。小侯不必自责”袁剑英爽朗一笑。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是自己来找袁剑英,两人没有在院中喝酒,那姓穆的或许就不会停止行军,也就不会跑过来找麻烦。 季怀安觉得是自己毁掉了袁剑英平静的生活,心中有些愧疚。 很快,映雪收拾好了行李。 袁剑英从后院将马车赶了出来,映雪将行李都装进了马车。 双方在院门口道别。 季怀安将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塞给袁剑英:“袁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侯爷,这是干什么。”袁剑英急忙推辞。 “袁大哥、映雪嫂子,你们喜得贵子,这是我给孩子的喜钱,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季怀安将钱袋直接扔进了马车之中。 袁剑英也就不好再推辞,抱拳道:“小侯爷,若是有缘再见,到时候再请小侯爷痛饮一番。” 季怀安点了点头,抱拳道:“袁大哥,珍重。” 映雪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泥巴小院,这里是她们生活多年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一手垒砌建成的,心中自然不舍。 “映雪,上车吧。”袁剑英暗叹了一声,他当然也有不舍。 映雪收回目光,上了马车,袁剑英赶着马车上了官道,朝金陵城相反的地方驶去。 马车中,映雪拾起季怀安扔进来的钱袋,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剑英,小侯爷给了好多银子,有一百多两。” “没事,收着吧。”袁剑英小心地驾着马车。 “你不是说小侯爷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吗?我怎么看着不像?”映雪问。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或许是北凉的经历,改变了他吧。”袁剑英笑了笑。 映雪掀开前方的布帘,陪丈夫闲聊着。 季怀安牵着马,看着袁剑英的马车驶出视线,心中很不是滋味。 袁剑英被迫离去,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腐朽的封建王朝,即便想做个普通人,想要安稳度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天色将晚,季怀安收回心思,打马返回金陵城。 不久,他便返回了金陵城,刚入城门便看见一支轻骑兵队伍押运着一辆囚车。 在经过囚车时,他好奇地朝囚车瞥了一眼,囚车中关着四人,全部戴着沉重的镣铐、枷锁,从衣着来看,很明显是北凉的俘虏。 囚车中的四名俘虏,有三名闭着眼一动不动,只有一人睁大着眼睛,一脸惊恐地四处乱看着。 季怀安看到那人时,本能地愣了一下。因为这人给他一种面熟的感觉。 囚车中的那人四处张望,正好也看到了季怀安,他也同样愣住。 不过双方交错的时间很短,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季怀安已经骑马越过了囚车。 队伍的前方,正是姓穆的轻骑兵队长。 季怀安从一侧经过时,两人同样看到了对方。 不过这里是内城,姓穆的也不敢乱来,只是冲季怀安冷笑了一声。 季怀安也懒得搭理姓穆的,打马快速越过了轻骑兵队伍。 囚车中,睁大着眼睛的北凉人回过神来,拍打着囚车,冲囚车边的骑兵问:“刚刚骑马过去的那个人我认识?” “吵什么吵,闭嘴。”骑兵不理会他的话,一鞭子抽了过去。 季怀安骑马直奔季府,刚刚囚车中那名北凉俘虏的样貌,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突然,季怀安身体一僵,差点摔下马来,他终于想起那人是谁了。 他是王大锤。 第72章:艰巨的任务 他穿越的这具身体是赵大柱,是北凉国京都郊外农门村的一位村痞。 同村的还有一个村痞,王大锤。 正是因为王大锤的介绍,赵大柱才成了土匪,然后被北凉官府抓了,因为没熬过北凉的鞭刑,死在了牢狱之中,然后自己穿越到了赵大柱那个死鬼身上。 从因果关系来说,季怀安穿越而来,被逼成为一名细作,始作俑者便是王大锤。 王大锤怎么会被押到金陵来了? 根据赵大柱的记忆,当时土匪窝被一锅端了,王大锤也没逃了,一起被官府抓了。 北凉的官府抓了土匪后,只有两条路,充军或者砍头。 王大锤应该是被送到边境充军,然后成了南楚的俘虏,接着被送到了金陵来。 季怀安知道自己推测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糟糕……他刚刚看见了自己,会不会认出来? 季怀安心里有点慌。 按照惯例,敌国俘虏只有身份地位较高者,有一定的价值,才会被送到都城。王大锤应该只是一名小卒,甚至只能算得上是北凉的炮灰,即便被抓了,也没有被送回来的价值啊。 王大锤为何被送回金陵来?他想不通,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囚车中那四名北凉俘虏之中,至少有一位身份地位不俗之人。 现在他已无暇想别的,抓回来的俘虏会被送去监天司受审,刚刚王大锤看见了自己,如果认了出来,怕是要完蛋。 怎么办?季怀安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 傍晚时分,金凤楼后院。 一名伙计推着一板车酒水来到门口,敲门。 片刻,后院门打开,开门的是一名衣着清凉的丫头,丫头名叫小翠,小翠脸上有一块胎记,因为样貌丑陋,无法接客,平时就在金凤楼打扫卫生。到了晚上,连大厅和前院都不能去,怕吓着客人。 小翠一看是送酒的伙计,娇笑道:“阿伍哥,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哥请假了,这批酒不多,我一个人就够了。” 阿伍身材健壮,样貌憨厚,将板车拉进后院,小心地将一坛坛酒水往下搬。 小翠打量着阿伍精壮的胳膊,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阿伍身子一紧,警惕后退,动作迅捷有力,若是有武者在场,便会发现这阿伍身怀不俗的功夫。 不过小翠看不出来,以为阿武是害羞,咯咯一笑,“你怕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小翠姐姐,我赶时间。” 阿伍肤色黝黑,也看不出是不是害羞,继续闷头搬着酒坛。 “阿伍哥,你是不是没碰过女人?” 小翠凑近,轻轻扯了下抹胸,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了。 她早已成年,天天听着金凤楼中的莺歌燕舞,寂寞难耐,但却没有男人肯碰她,心里好不难受。 那些前来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看不上她,总不至于连个送酒的小伙计也嫌弃她吧?再说了,她又不要银子,白送给对方吃还不行么? 但这阿伍像个木头一样,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真是个呆子。”小翠气得咬牙切齿。 阿伍搬完酒,木讷道:“小翠姐姐,劳烦帮我唤一下桑妈妈,这批酒钱要现结的。” “哼,老娘没空,要喊你自己喊。”小翠心情不爽,不肯帮忙。 阿伍微微皱了下眉头,稍一犹豫后,突然拉住小翠的玉手,微笑道:“小翠姐,你今晚真好看。” 小翠愣了下,发现这呆子还不算无可救药,娇笑问道:“我哪里好看了?” 阿伍一搂小翠的纤腰,将她搂在怀中,凑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小翠姐,等结了酒钱,晚上我能留下来陪你吗?” “阿伍哥,真的?”小翠惊喜中带着一丝羞怯。 “嗯……”阿伍的大手顺着她的纤腰摸到翘臀之上。 小翠身体传来触电般的酥麻,她还是黄花闺女,今晚对她来说是重要的日子。 “别猴急,我先去叫桑妈妈把你的酒钱结了。”小翠转身朝楼上跑去。 看着小翠的背影,阿伍一脸郁闷之色,为了任务,不得不出卖色相啊。 不一会,小翠跟着桑妈妈下楼来了。 桑妈妈拿出一把碎银子递给了小伍。 “桑妈妈,多了一两银子。”小伍数了数,将多出的一块碎银子还到桑妈妈的手中。 真是个呆子……桑妈妈身后的小翠心思着,她没有注意到,阿伍除了银子外,还塞了一样东西到桑妈妈的手中。 “下次早点送来。”桑妈妈叮嘱一声后,转身便要上楼。 小翠急忙拉住桑妈妈的胳膊,请求道:“小伍哥说晚上留下来陪我,桑妈妈,可以吗?” 桑妈妈回头看了眼哭笑不得的小伍,掩嘴一笑,“小翠,带他去你房间,别乱跑。” “谢谢桑妈妈。” 小翠高兴地一行礼,转身拉着小伍走向院子角落的一处房间。 桑妈妈笑容收敛,捏了下手中的卷纸,快步朝三楼走去。 …… 三楼司音房间,桑妈妈推门走进,并小心地将房门关上。 司音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小姐,老家来信了。” 桑妈妈走近,恭敬地将手中的卷纸递过来。 司音回过神,接过细长的卷纸展开看着,上面写的是一串暗语,一般人就算拿到也看不懂。 看完上面的内容,司音皱起眉头,紧接着将密信在油灯上点燃,烧成灰烬。 “小姐,出了何事?”桑妈妈见司音神色不对,出声问道。 “萧辉将军夜袭雁门关,中了埋伏,失手被擒,已经被押送到了金陵城,老家让我们设法营救。”司音低声说道。 桑妈妈一听,紧蹙起眉头:“营救?这怕是不好办啊。” 如此重要的人犯,南楚一定会严加看管,岂是那么容易救的。 “萧辉是高阳王的长子,老家有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救出。”司音一脸严峻。 北凉有四位亲王,其中高阳王萧煌权势最大,是当今北凉皇帝萧胤的亲叔叔,高阳王的长子萧辉,乃是北凉皇的堂弟,身份地位何等尊贵。 “先想办法查出人被关押在哪里。”司音说。 “按照南楚的行事作风,萧将军应该会被押去监天司受审。”桑妈妈一脸担忧道。 第73章:护卫章三 司音的翩翩倩影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这次的任务难度极高,稍有不慎,她们在金陵多年的布置将会毁于一旦。但萧将军又不能不救,这是老家下的死命令,密信中写明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这让她开始犯难起来。 “我们在城里有多少人?”司音问。 “三十七人,有能力能动手的只有二十七人,要想进监天司大牢救人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拿到监天司的令牌。”桑妈妈回答道。 “监天司首穆荆山……” 司音喃喃自语后,提醒桑妈妈道:“留意最近穆家的人,若是有人来,我亲自接待。” “是,小姐。”桑妈妈点了点头。 司音想了想又道:“通知城外的人,随时做好接应。” 桑妈妈应声后问:“要不要找小侯爷帮忙?” 司音摇了摇头:“他现在也帮不上忙,暂时不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次日卯时。 金凤楼后院的房间。 床上,小翠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只不过眉头微皱,看上去有些疲惫。 阿伍轻轻将胳膊从她的怀里抽出,起床穿上衣服后看了眼还在补觉的小翠,放了一两银子在床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时间尚早,天边刚起一抹微弱的霞光,天色有些昏暗,整个世界一片静谧、和谐。 阿伍轻步来到后院,只见桑妈妈正在院中浇花。 看见阿伍,桑妈妈露出古怪的笑容。 阿伍尴尬地苦笑道:“桑妈妈,你就不能安排个自己人在后院?”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桑妈妈白了他一眼,轻叹道:“小翠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以后对她好点。” 还有以后……阿伍哭笑不得。 桑妈妈感慨道:“我们这些人,活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就没了,你不想有个女人,过几天正常的生活吗?” “不想,我只想早点灭了南楚。”阿伍神色坚定,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问道:“这次是不是有任务?” 桑妈妈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们要从监天司救一个人出去。” “监天司?”阿伍皱起眉头,一脸严肃,这个任务太困难。 “你去联络一下城外的兄弟,随时做好接应。”桑妈妈说道。 “放心,我会安排好。”阿伍点头应道。 桑妈妈微微一笑:“去吧……” 阿伍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桑妈妈继续浇了一会花。 晨光熹微,朝霞旖旎,天色渐明。 桑妈妈刚放下浇花的水壶,小翠从房间中跑了出来,四处张望。 “桑妈妈,阿伍哥呢?”小翠走近问。 “走了啊,他欺负你了?”桑妈妈笑问。 “不是,他竟然给我留了一两银子,他混蛋……”小翠气鼓鼓地骂道。 桑妈妈:“……” …… 季怀安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假小侯爷的身份暴露了,被抓进了监天司的大牢,遭受到非人的折磨,就在要对他进行阉割时,把他惊醒了。 半夜惊醒后,他便没有再睡着,早上起床后精神萎靡不振,无精打采。好在老侯爷陪着一品国夫人入宫去看贵妃长姐了,否则估计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大厅内,他正独自用着早餐,福伯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小侯爷……有人找……” 监天司来人了……季怀安手一哆嗦,刚拿起的肉包子掉到地上。 “谁?” “是……玉郡主……” “玉郡主会吃人吗?你慌个甚?”季怀安气得瞪了福伯一眼。 她是玉面罗刹……多少纨绔被她给废了,不该慌吗? 福伯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茫然。 季怀安无语地摇了摇头,自己真的是草木皆兵,不是一名合格的卧底啊,若是谍战剧中,估计活不过三集。 季侯府门口,季怀安健步而来,看着英姿飒爽的夏瑾玉,堆满笑容迎了上去。 “玉郡主,好久不见。” 夏瑾玉看了看他的脸色,冷声问:“你昨晚去金凤楼了?” “没…没有啊,好几天没去……咳咳……”季怀安明白是因为自己的黑眼圈之故,急忙解释道:“昨晚失眠了。” 玉郡主眼神疑惑,似是不信。 “这位是?”小侯爷急忙转移话题。 玉郡主身后跟着一个人,身材瘦削,穿着一身护卫装束,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面无表情,看上去有点木讷。 “我给你找了个护卫,他叫章三。”玉郡主介绍道。 “你叫张三?”季怀安瞪大着眼睛。 “小侯爷,是立早章,章三。”章三木讷地抱拳道。 “工钱,一个月三十两银子。”玉郡主开口道。 “这么贵?”季怀安惊讶。 “贵有贵的道理,章三值这个价。”玉郡主轻哼了一声。 “那我要考核一下。”季怀安露出坏笑。 …… 季府大院。 张三如一杆长枪般站在一处空旷之地。 季怀安手中抓着一把石子,站在二十步开外。 “小心了。” 季怀安出声提醒,话音未落,他便朝着章三投出一枚石子。 “嗖……” 小侯爷的臂力还算不错,石子发出破空之声,直袭章三面门。 章三一动不动,突然闪电般拔剑一斩,剑芒一闪,石子被一分为二,掉落在地,而章三的剑已经归鞘了。 “好剑法……再来……” 季怀安全力一掷,手中七块小石子同时飞向章三。 章三飞身一跃,半空中拔剑轻舞,只听“钉钉钉……”一连串的轻响之后,章三收剑稳稳落在地面。 同时,一片被轰碎的石子粉末落在他的身前。 季怀安数了下声音,正好七声碰撞,一声不多,一声不少。 好快的剑,这是真正的高手……季怀安震惊得目瞪口呆。 “考核通过了吗?”夏瑾玉似笑非笑地问。 “通过了。”季怀安眉开眼笑。 “一个月三十两,贵吗?”夏瑾玉撇嘴问道。 “不贵,不贵……”季怀安讨好地笑着。 “章三,你后就跟着小侯爷吧。”玉郡主吩咐。 “是,小姐。”章三恭敬地抱拳。 夏瑾玉转对季怀安道:“新季坊护卫的事我都安排了,记得按月给工钱。” “玉郡主放心,不会少了工钱的。” “那我走了。”玉郡主潇洒地转身走去。 这就走了?季怀安快步追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拉住夏瑾玉的小手。 旁边的章三吓了一跳,心中暗叫不好。 自己现在是小侯爷的护卫,小姐要是出手,我是帮小姐呢?还是帮小侯爷呢? 第74章:信鸽 夏瑾玉被小侯爷握住了手,身体一僵,她想要抽回手,但发现小侯爷加了几分力气,将她的手握得很紧。 “你……干什么?” 夏瑾玉回过身,俏脸羞红地看着小侯爷,竟露出小女儿般神态。 章三瞳孔放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刚来就走,不坐会儿,喝点茶吗?”季怀安温柔笑道。 “不行,我约了七公主。”玉郡主轻轻抿了下朱唇。 “那我送送你。” “好……”夏瑾玉点了点头。 在章三震惊的眼神中,小侯爷牵着小姐的手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玉郡主虽然从小习武,但手摸着还是很柔软。 季怀安一路牵着玉郡主的小手,将她送到了门口。他自己都很意外,这女人竟然一直让她牵着。 玉郡主看似泼辣,但其实很讲道理的,而且只要得到了她的认可,便会真心以待。 “玉郡主,谢谢。”他真诚地说道。 上次遭遇冷箭,她救了自己,现在又帮他找来如此剑术高超的护卫,让他有些感动。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夏瑾玉微微一笑。 英姿飒爽的玉郡主一笑,别有一番风情,令人心动。 季怀安忍不住轻轻捏了下柔软的玉手,“你笑起来很美。” “花言巧语。”玉郡主白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回来。 门外拴着一匹骏马,夏谨玉走过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自如。 马儿跑了几步,夏瑾玉回眸一笑:“有空时,多跟章三练练剑术。” 侠女英姿,季怀安看得痴了,直到夏瑾玉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夏瑾玉是他见过女子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不娇柔,不做作,满足了他对武侠剧中那些美好女子的一切幻想。 这样美好的女子,他不懂南楚的男人们为何会视如猛虎? 就因为她武力值太高? 不过南楚的公子哥儿都喜欢附庸风雅,有点像前世娘炮,像夏瑾玉这样的女子,他们又如何懂得欣赏。 不过没关系,玉郡主有我懂就够了。 季怀安无耻地笑着,一转身,面前一张死鱼脸把他吓了一跳。 “章三,你走路没声音吗?” “小侯爷,是你看小姐看得太专心了。”章三认真打量着小侯爷,眼神复杂。 “咳咳……”季怀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疑惑问道:“章三,你是护国公府的人?” “回小侯爷,之前我是护国公府的护卫队长。”章三恭敬回答道。 护国公府…护卫队长?季怀安嘴角一抽。 玉郡主竟然将护国公府的护卫队长调过来保护自己……季怀安又是一阵感动。 “章三……你比我年长,我以后叫你三哥吧。”季怀安笑道。 这是个剑术不低于袁剑英的高手,必须要以礼相待。 “小侯爷,万万不可。不能乱了尊卑,小侯爷还是叫我章三吧。”章三一脸严肃。 “什么尊卑?不就是个称呼吗?”季怀安不以为意。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章三恭敬道。 封建王朝,毒害不浅啊。 不过章三叫着也很顺口,没必要纠结于此。 “章三,你的剑术如此高超,是怎么练的?”季怀安问。 “小人六岁习剑,如今已有二十七载,方有此成就。”章三回答道。 季怀安一抱拳:“佩服,佩服……” “小人天生愚钝,不像小姐,天资聪颖,习剑十几载,便超过了小人。”章三露出心悦诚服之色,说着看了眼季怀安,又道:“小侯爷更让人佩服。” “佩服我什么?”季怀安疑惑地问。 “小姐看上的男人,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小人敬佩了。”章三说道。 “咳咳,章三,你误会了,我与玉郡主只是朋友。”季怀安尴尬 章三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小人从小在护国公府长大,还从未见过小姐今天这般模样。如果不是小姐看上了你,刚刚你这只手已经断了。” 季怀安:“……” …… 泗县大凉山下的村落。 一队百人骑兵沿着官道飞奔而来,带队的是监天司的副官秦洌,跟在秦洌身边的正是之前那位姓穆轻骑兵队长。 “穆腾,你确定他们是北凉奸细?” 秦洌看着穆腾,严肃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怀疑。 这个穆腾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穆家的废柴,三十多岁了一无是处,后来被穆家送到了边境,美其名曰是锻炼,实则就是跟季府的那位小侯爷一样,镀金去了。 不过穆腾有自知之明,一次没上过战场,混了两年后勤。这次押送战俘回来,算是立了个小功,立刻被穆家安排在监天司做了一名监察长。 秦洌很反感这种靠着家族关系上位的废柴,但奈何监天司首姓穆,他作为副司守,不可能反对上司安排进来的人。 穆腾一回来就举报大凉山下的村庄有北凉奸细,他怀疑穆腾是在公报私仇,但穆荆山派他过来拿人,他也只能领命。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秦副司首,那人剑术高超,而且长相凶悍,一看就是北凉人。”穆腾说得煞有其事。 就因为长相凶悍,剑术高超,就判断对方是北凉人?这不是儿戏么?秦洌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心中极是不满。但已经来了,也只能先看看再说。 百人队伍很快便飞奔到了大凉山下。 “就是那里。”穆腾指着不远处的院落。 “先围起来。”秦洌下令道。 涉及北凉奸细,他也不敢大意。 一百多名骑兵冲进了村落,因为马蹄声动静太大,村落中几只鸟儿受惊飞起。 秦洌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眉头顿时一凝,眼神如鹰般犀利。 一只白色鸟儿极为显眼。 信鸽? 秦洌不是穆腾那种废物,他是凭真本事坐到监天司副司首的位置,一眼便认出那只鸽子有些特别。 一把抓起挂在马背上的长弓,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流星般的箭矢已经射中了那只白鸽,从空中坠落。 秦洌示意,两名手下翻身下马,跑进旁边的草丛,将中箭的白鸽捡了过来。 秦洌接过一看,只见白鸽细长的小腿上有明显的绑痕,确实是一只信鸽。 这个村子,果真有问题……秦洌抬头招视着山下的村落,目光锐利如刀。 第75章:歪打正着 这个时代通讯极为不便,信鸽是最快捷的通讯方式,但训练信鸽不是普通农户能做到的,而且南楚有明文规定,百姓不得饲养信鸽。 大凉山这处村落,离金陵城很近,如果要从北凉往金陵城传递消息,这里是最好的据点。先将信息传递到这里,再派人送到城内便可。 秦洌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先清查了一下袁剑英的小院,发现人早已逃走。但信鸽并非从袁家的小院起飞的,而且袁家也没有饲养信鸽的痕迹,村里其他人还有问题。 秦洌立刻将全村人全部召集起来,逐一排查。 这个村子就叫凉山村,总共不过十六户,养鸽子的有九户,虽然没有查到其他信鸽,但对待北凉细作,秦洌的态度是宁可错抓,也不可放过。 全村一共五十三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被他下令批捕,带回监天司受审。 一队百人骑兵,押着五十三个村民,浩浩荡荡上了官道。 看着监天司的官兵离去,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从路边的草丛中站起身来,这人正是之前给金凤楼送酒的阿伍。 秦洌的判断没有错,凉山村正是北凉细作传递消息的一个窝点。 阿伍刚从城里赶回来,便发现了大批官兵,出于小心谨慎,他没有立刻回村,而是躲进官道旁边的草丛中。 看着全村人被抓走,阿伍紧张地皱起眉头。 窝点被端了,这些村民中有两个他们的人,只不过这两人只负责饲养信鸽,对城内的金凤楼以及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但有一个问题,这两人知道自己,一旦把他供出来,监天司便会沿着他查下去。 麻烦了……阿伍思虑再三,决定先回金凤楼,将消息告诉桑妈妈。 徐不知,他这一回去,差点让金凤楼陷入万劫不复。 …… 季怀安带着章三来到潇湘园,视察了一遍新季坊跟季芙尼鞋店,生意依旧火爆。 章三还是第一次来,被奇装异服与精致的高跟鞋惊到了。 “小侯爷,你一天能赚多少钱?”章三好奇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小侯爷。 关于这个问题,季怀安还真不好回答。目前新季坊旗舰店刚开业,营收还不稳定,不过可以推算出一个大概。 其他五间新季坊的店铺,日营收已经比较稳定,总营收在两千多两银子,纯利润在一千五百两左右。 新季坊的旗舰店有三层,规模最大,人流量也最高,日营收估计能达到两千两银子。一家店顶五家店,这就是地理位置的优势。 仅仅新季坊,他每天赚的银子就有三千两左右。 另外,季芙尼鞋店,日营收估计不会低于一千二百两,纯利润差不多有八百多两。 总计算下来,他每天能赚三千八百两银子,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当然,要交两成保护费给七公主,也就是八百两左右,剩下还有三千两,都是他的。 日赚三千两银子,他怕说出来吓到章三。 “你猜?”季怀安故作神秘的一笑。 “五百两?” “再猜……” “六百两?” “……” 猜到最后,章三也只敢报出一千两。 小侯爷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章三以为就是这个数,惊掉了下巴。同时心中不禁怀疑,小姐是看上了小侯爷,还是看上了小侯爷的银子?不过小姐才不是那种爱财的人,小侯爷除了赚钱外,应该还有其他出色的能力。 “章三,你说你从小在护国公府长大,是怎么回事?” “回小侯爷,家父曾经是一名老兵,战死在沙场,母亲因病早逝,是护国公府收养了小人,并教导小人读书习武,小人才有了今天,否则我恐怕早已饿死在家中。”章三顿了顿又道:“护国公府中的下人与护卫,都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遗孤。” 南楚对战死沙场的士卒家属,只有五两银子的抚慰金,而且是一次性的,农耕社会的普通家庭,失去了男子,生活是十分困难的。 季怀安一听,顿时对那位护国公心生敬佩,也有些好奇,“你对护国公大人应该很熟悉了?” “护国公英明神武,是我们南楚的护国支柱,也是小人一生最为敬佩之人。” 提到护国公,章三一脸严肃,肃然起敬。 对于这样的英雄人物,季怀安也是心生敬仰之情,想着若是有机会,可以去拜见一下。 以前每次读到史书上,或者看到影视中那些忠君爱国的名将,都让他热血沸腾,但很多名将的下场都不太好,像岳元帅、杨家将等等…… 两人视察完新季坊的店铺,又去潇湘园的茶楼看了一眼,不出他所料,茶楼生意火爆,全都在搓麻将,而且很多贵妇都穿着新季坊的现代服饰,这让季怀安感觉十分亲切。 不过林老板没在,季怀安看了一圈便离开了。 章三得知麻将是小侯爷发明的,心中又多了一分崇拜。 出了茶楼,两人便离开了潇湘园,骑马返回侯府。 途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季怀安发现这个章三看似木讷,但有问必答,比表面上健谈不少。 宽敞的街道中,突然迎面来了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伍,这支队伍押了几十名男女老少,从衣着看,都是普通的村民。 季怀安、章三立刻勒马停下,靠在街道的一侧。 遇到执行任务的官兵,必须让行。 “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好像是城外的村民。” “这是骑兵像是监天司的人。” “……” 街道两侧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队伍靠近时,季怀安看到为首的两人,微微一愣,因为这两人他都认识。 为首的两人正是秦洌、穆腾。 穆腾骑在马上,高昂着头,满脸嘚瑟,他没想到自己公报私仇,真的抓到了北凉奸细,一旦确定,将是大功一件。 穆腾心里正美滋滋的,突然看到了季怀安,大喜道:“秦副司首,就是那个人,跟逃走的北凉奸细是一伙的。” 秦洌顺着穆腾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马上的季怀安,微微一皱眉头。 第76章:大闹监天司 季怀安刚回来时,便在监天司接受过问话,秦洌自然认识他。 当然,那次几乎什么也没问。 “他是季府的小侯爷?你确定?”秦洌正色问。 “季府?哪个季府?” 穆腾去了前线待了两年,刚回金陵,对季侯府还不是很了解。 “不用管哪个季府,你确定是他?”秦洌一脸严肃地问。 “就是他,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穆腾肯定地回答道。 秦洌一举手,队伍停了下来,然后打马朝季怀安走去。 穆腾带着十几名骑兵跟了上来。 季怀安看到秦洌停下队伍,径直朝自己走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侯爷,有个案子要请你回监天司协助调查。”秦洌开门见山道。 季怀安瞥了眼秦洌身后的穆腾,见穆腾挑衅地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阴险之色,他知道是这小子搞的鬼。 “秦大人,不知在下犯了何事?”季怀安抱拳问。 “去了监天司,自然知晓。”秦洌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在下现在没空,秦大人若是有问题,现在问便是。” 他心中有鬼,监天司那种地方,能不去尽量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小侯爷最好配合监天司调查。”秦洌性格耿直,不畏权贵,没有给小侯爷丝毫面子。 “监天司可以随意拿人吗?”季怀安质问。 南楚的监天司虽然权力不小,但远远没有北凉监察院的权力大,并不能随便抓人。 “不能,但如果有人指认,加上涉及北凉细作,监天司无需申请任何文书,可以直接拿人。”秦洌对自己业务十分熟悉,对南楚律法也很精通。 “况且季公子只是一介布衣,监天司有何拿不得的?”秦洌补充道。 被封侯爵的是他便宜老爹季丰年,他这个小侯爷只是沾了老侯爷的光,得了个称呼而已。南楚爵位是世袭制,只有等老侯爷死了,他才能继承爵位。 如果有侯爵在身,监天司自然不敢随便抓, 现在的季怀安,只是一介平民。 监天司想带一个平民回去问话,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若是其他人,会给季侯府的面子,但这张死鱼脸的秦洌向来不讲情面,在监天司被称为冷面判官。 这个小侯爷真是废啊……季怀安郁闷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拿下。”秦洌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两名骑兵立刻下马拿人。 “谁敢?”章三一打马,挡在小侯爷面前。 自己第一天给小侯爷当护卫,岂能让主子被人抓了。虽然知道对方是监天司的人,但章三并不惧,他曾在护国公府当护卫队长,什么场面没见过。 在他眼里,小侯爷是小姐的男人,那就是护国公府的人,除非是皇帝下旨,否则谁也拿不得。他对护国公府忠心耿耿,就算是舍命,也必须保护小侯爷周全。 季怀安有些惊讶,这章三够意思,能处。 秦洌一看章三的气势不凡,微微皱起眉头。 “你是何人?” “护卫章三。” 两人都是高手,四目相视,针锋相对。 “监天司办案,阻挠者,杀无赦。”秦洌厉声道。 “那你试试。”章三冷哼了一声。 “那我就试试。” 秦洌也是个狠人,拔剑纵身而起,剑光直劈章三。 章三坐在马上未动,拔剑迎了上去。 “铛……” 双剑相交,火星四射。 秦洌被震得倒飞回去,稳稳落回马背之上。 章三的马儿一声嘶鸣,往后退了三步。 双方一招交手,平分秋色。 “大胆,敢阻挠监天司办案,来人,统统拿下。”穆腾叫喊道。 十几名骑兵迅速将季怀安、章三围在其中。 “住手。”季怀安一声大喝,冲秦洌抱拳道:“秦大人,莫要伤了和气,既然是配合监天司查案,我跟你回去便是。” 秦洌只想尽快调查北凉奸细之事,也不想多生事端,收剑说道:“如此甚好。” 季怀安打马凑到章三身边,小声道:“别生事,去找玉郡主,去监天司救我。” 章三点了点头,收剑入鞘,打马飞奔离去。 面瘫的秦洌并没有为难了小侯爷,毕竟案子还不清楚,只是让小侯爷骑马跟着自己回监天司配合调查。 …… 进入监天司后,季怀安被带进了一间小黑屋,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关进来了。 因为这次抓捕的人太多,秦洌在安排其他人,并未第一时间过来问话。 季怀安在小黑屋等了会,没有等来秦洌,却等来了姓穆的。 穆腾带着两个人进来了,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我要见秦大人。”季怀安皱起眉头。 “秦大人没空,本官来审你。” 穆腾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俯视着季怀安,一拍桌子,呵斥道:“你是如何勾结北凉奸细的,从实招来。” “招你大爷,白痴。”季怀安骂道。 “大胆贼人,敢辱骂本官,给我狠狠地打。”穆腾指着季怀安冷笑道。 两名监天司的小卒抽出棍棒,一脸阴狠地走向季怀安。 姓穆的明摆着想要整死自己,季怀安气得咬牙切齿。 监天司这种地方,悄悄弄死个人,那是家常便饭的事,穆腾对他的身份并不太了解,否则倒是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束手待毙,不被弄死估计也会被弄残。 看着两人挥棒冲来,季怀安拎起屁股下的椅子,对着两人砸过去。 一人被砸倒在地,另一人敏捷地躲开了。 季怀安快步跟上,一拳轰向那人面门,对方一棒子打在他的腰上。 那人嘴角被打歪,几颗牙齿连同一口血水喷出。 季怀安也不好受,不过忍着腰痛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腹上,那人被踹飞,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失去了战斗力。 这些日子练剑还是有用的,小侯爷身强体壮,打两个小兵不成问题。 敢算计小爷,季怀安冷笑着走向姓穆的。 穆腾没想到他如此勇猛,而且敢在监天司动手,早已吓傻了。 季怀安一把抓住穆腾的衣领,将他摔倒在地,然后一脚狠狠地踢在他小腹上。 “啊……” 穆腾捂着小腹惨叫。 里面的打斗声以及惨叫声很快惊动了外面的人,六七名监天司的人冲了进来,抽出长剑便要对季怀安下杀手。 季怀安一咬牙,拔出穆腾腰间的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否则小爷我先宰了他……” 第77章:大闹监天司ii 季怀安一脚踩着穆腾的胸口,一手握着短刀抵在穆腾的喉间。 监天司的六七人手握长剑,封堵住了门口。但他们投鼠忌器,不敢靠近季怀安。 季怀安强自镇定着,实则心中慌的一比,由于太过紧张,手抖了一下,刀尖刺破了穆腾喉咙处的皮肤。 穆腾一吃痛,以为季怀安要杀他,吓得全身颤抖。 “小侯爷,饶命,别杀我,别杀我……” 季怀安闻到一股骚味,低头一看,只见穆腾吓尿了,裤子湿了一片。 卧槽,胆子这么小。 见穆腾惊恐的求饶,季怀安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玉郡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救自己,现在只能自救。 “去把秦洌叫过来,否则小爷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季怀安大声喊道。 门口几人一对眼色,其中一人快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面瘫的秦洌快步而来,门口的几人让出通道。 秦洌走进,看到屋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小侯爷,你干什么?快把人放了。” 季怀安冷笑道:“秦大人,请问在下犯了何事,你把我叫来什么也不问,便派人对我痛下杀手?” “谁要杀你了?” 秦洌看了眼被小侯爷踩在脚下的穆腾,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穆腾明显跟小侯爷有仇,想借机整治小侯爷。 他开始怀疑穆腾的举报小侯爷,应该也是在公报私仇。 穆家这小子竟敢拿自己当枪使,秦洌心中蹿起一团怒火,他后悔没查清楚就将季怀安带了回来。 “小侯爷,你先放了他,有话好说。” 虽然心中对穆腾恼火,但他还是要先把人救下来,真闹出了人命,谁都不好收场。 “你们监天司无法无天,放了他,我岂不是死定了。”季怀安冷笑道。 “你放心,我保证没有人会对你动手。”秦洌保证道。 季怀安摇了摇头:“我信不过你。” “小侯爷,他是监天司的人,你若伤了他,就真的惹事了。”秦洌劝道。 “反正你们监天司想弄死我,我拉个垫背的也不亏。”季怀安咬着牙,做出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 “你想怎么样?你说。” 秦洌这下真的怕了,一张面瘫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紧张之色。 季怀安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都给我滚开……” 是玉郡主的声音,季怀安心中一喜。 不一会,七公主、玉郡主联袂而来,章三带着一队公主府的府兵跟在两女身后。 监天司的人谁不认识两女,一个个吓得退出房间,让出道路。 章三护着七公主、玉郡主走了进来。 一进房间,看到里面的情形,两女皆是一怔。 “下官拜见七殿下,见过玉郡主。”秦洌立刻恭敬地行礼。 “秦大人,季小侯爷犯了何事?你要将他抓到监天司来?”夏瑾玉剑眉一挑,率先开口质问。 季怀安看着玉郡主出言相护,心生感动,再看向七公主清雅灵秀,美艳如仙子般的面孔,心情十分复杂。 秦洌不卑不亢回答道:“回玉郡主,有人举报小侯爷与北凉奸细有过接触,下官只是例行公事将小侯爷叫过来问话而已。” 秦洌的话说得很有水平,只是说有所接触,并未用穆腾所说的勾结一词。 “北凉奸细?你胡说八道……” 玉郡主急了,一旦扯上北凉奸细,是件十分麻烦的事,真查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了。 “阿玉,你先别急。”七公主稳重不少,看向秦洌,问:“是何人举报的?” “回七殿下,是我们监天司的一位监察长。”秦洌说着看向季怀安脚下的穆腾。 七公主顺着秦洌的眼神看过去,见季怀安立马横刀的样子,脸上毫无惧色,气势不凡,心中暗自赞许。 再看季怀安脚踩的穆腾,一脸猥琐,裤.裆处湿了一片,立刻露出厌恶之色。 “就是他?”七公主冷声问。 秦洌点了点头:“此人名叫穆腾,昨天刚入监天司。” 姓穆?七公主已经猜到是穆家的人。 “这里面或许有误会,还是让小侯爷先把人放了吧。”秦洌劝说道。 “七公主,我有话要说。”季怀安开口了。 七公主:“说!” “我被带到监天司,这位姓穆的立刻带人进来要置我于死地,我要控告监天司目无王法,滥用职权。”季怀安大声道。 “秦大人,监天司真是好大的胆子。”夏瑾玉大声怒斥。 “玉郡主,这件事,下官真的不知。”秦洌抱拳道。 “人是你带回来的,你一句不知就行了?”夏瑾玉不依不饶。 “下官知罪。”秦洌知道这下真的惹上麻烦了。 “既然这位穆监察长举报我勾结北凉奸细,还是查清楚比较好,秦大人,既然你要审问,那就现在审吧。”季怀安开口道。 “这……”秦洌看向七公主,一脸为难。 七公主想了想说道:“本宫无权插手你们监天司的工作,这样吧,去把穆荆山叫来,你们一起审,秉公处理便可。” 穆荆山早已接到通报赶来了,但他不知道情况,所以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着。此时已经听了个大概,听到七公主的话知道自己躲不掉,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 “下官拜见七殿下,见过玉郡主。”穆荆山恭敬地行了一礼。 “穆大人,你来了正好,季小侯爷被你的人抓来了,事关重大,马上审一审吧。”七公主轻声说道。 “七殿下,这件事下官一无所知。”穆荆山先将责任推了,然后转对秦洌:“秦大人,既然人是你带回来的,就由你来审吧。” “是,穆大人。”秦洌抱拳后,转对季怀安:“小侯爷,还请先放下兵器。” 此时再挟持人质有些不合适了,季怀安爽快地将刀扔到一边,但脚还踩着穆腾。 “小侯爷,前日你可曾去过大凉山脚下的村庄?”秦洌开始审问。 “去过。”季怀安回答。 秦洌愣了下,继续问:“穆腾指认你在凉山村与北凉奸细会面,小侯爷,你如何解释?” “回秦大人,我去凉山村见的那人是季府的前护卫袁剑英,穆大人、秦大人你们也都见过。至于穆腾监察长,前日带兵经过凉山村时,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无法无天……” 季怀安将那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字字铿锵有力。 第78章:心怀天下的七公主 季怀安说完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穆荆山、秦洌、穆腾三人。 穆荆山瞪了眼躺在地上的穆腾,恨不得捡起地上的刀,上去一刀将其捅死。 秦洌看见穆腾惊慌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真被这小子当枪使了,如果他不是穆家的人,自己一定让他尝尝监天司大牢里的酷刑滋味。 至于穆腾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一脸求助地看着穆荆山。 清丽脱俗的七公主听完也是一脸寒意。 “季公子,你说的可是实情?” “回七公主,在下说的句句属实,七殿下若是有疑问,可以将那几名骑兵叫过来,一审便知。”季怀安回道。 “穆司首,去把人传来。”七公主沉声道。 “七殿下,那些是兵部的人……”穆荆山脸色难看至极,躬身道:“这件事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下官知罪,至于这个混账东西,下官一定从严处置。” 以穆荆山的老练,知道季怀安说的都是实情,把兵部那几人传来,不是自找难堪吗?他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夏瑾玉不乐意了,“穆大人,既然小侯爷都被抓来了,就应该审个明白,以监天司的职能从兵部请几个兵过来协助调查,有何难处?若是兵部不同意,我去帮你提人。” 兵部八成的官员都是护国公带过的将领,夏瑾玉去兵部,就跟去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穆荆山像是吞了个臭鸡蛋,一脸委屈:“玉郡主,这……一点小事,怎敢劳烦玉郡主。” “小事?”七公主柳眉一挑,怒斥道:“监天司负责我南楚治安,维护的是国家安全,但却如此目无法纪,草菅人命,视我南楚律法如儿戏,这是祸国殃民,毁的是我南楚国之根基,在穆大人眼里竟是小事?” 七公主威严的凤目盯着穆荆山,惊得穆荆山一哆嗦。 “本官口误,请七殿下恕罪。” 季怀安看着端庄威严的七公主,心中暗赞,他没想到七公主看着柔柔弱弱的,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七殿下,是下官不察,下官请罪。”秦洌躬身道。 七公主看了眼躬身九十度的穆荆山与秦洌,沉默片刻后开口道:“监天司的事,本宫无权过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七殿下,这件事下官一定严办。”穆荆山松了口气。 “瑾玉,我们走吧。”七公主神色有些疲惫。 夏瑾玉还想再说什么,见七公主脸色不太好,只好就此作罢。 “穆大人,小侯爷可以走了吗?”夏瑾玉冷哼着问。 “当然可以。”穆荆山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 季怀安突然呵呵一笑道:“我还是留下来等着监天司审出个结果吧,免得今天两位大人看在七公主、玉郡主的面子上放我走了,明天又给我按个北凉细作的罪名,再将我抓回来。” 穆荆山嘴角一抽,急忙向季怀安道歉:“小侯爷,这次是我们不察,让小侯爷受了委屈,下官给小侯爷赔罪。” 他已经看出来了,七公主、玉郡主都是为了小侯爷而来。不把这个小祖宗送走,七公主、玉郡主岂会放过他。 “秦大人,还不快过来给小侯爷赔罪。”穆荆山大声喝道。 秦洌一抱拳,恭敬一礼:“下官不察,给小侯爷赔罪。” “秦大人,你确定在下没有勾结北凉细作?”季怀安嘿嘿 “这是个误会,请小侯爷恕罪。”秦洌沉着脸。 “小侯爷,下官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穆荆山赔笑道。 “好了,都走吧。”七公主率先走了出去。 “走了……”玉郡主给了季怀安一个眼神,立刻跟了出去。 季怀安见两女都走了,也没心思再闹下去,立刻跟着玉郡主走出。 “恭送七殿下,恭送玉郡主……” 几人一走,穆荆山脸色立刻寒了下来,冲着地上的穆腾一顿猛踹,屋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多谢七殿下、多谢玉郡主搭救。” 出了监天司,季怀安快步上前,向两女道谢。 “你本无错,不必言谢。你若有罪,本宫也不会救你。” 七公主缓步向前,华美的长裙拖在脚下,身姿摇曳,曲线玲珑。 回着季怀安的话,她的声音清冷,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七公主的情绪明显不高。 “上次遭人刺杀,这次又遭人陷害,你是命犯小人么?”旁边的玉郡主倒是兴致盎然,像是打了胜仗一般。 “可能是我长得太帅了,遭小人嫉妒。”季怀安无耻地笑了笑。 “不害臊……”玉郡主白了他一眼,转对七公主:“殿下,监天司如此胡作非为,为什么要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们?” 七公主朱唇轻启,然后又闭上了,似是在想着怎么回答。 “追究下去,固然会让监天司受处罚,但殿下跟玉郡主也会受影响。”季怀安说道。 “我们能受什么影响?”玉郡主不解地问。 “殿下跟玉郡主并无官职在身,无权干涉监天司断案,如今朝堂形势复杂,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难免会遭人口舌。”季怀安解释道。 “我们只是要求主持公道,能遭什么口舌?”玉郡主不以为意。 七公主没想到季怀安能明白这些,微微有些惊讶,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季怀安冲七公主微微一笑道:“殿下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令人敬佩。” 美艳动人的七公主凤目一挑,冷声道:“小侯爷,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这话传出去,一是暗示朝廷无能,国家治理得不好。二是有觊觎天下之嫌。 南楚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后宫干政、公主谋朝之类的事,陛下对此十分敏感。 其实季怀安正说到七公主心坎里去了,南楚现在看似平静,但朝堂腐败,内忧外患,几个皇子勾心斗角,目光短浅,都非贤才。 南楚,前景堪忧啊。 七公主聪慧过人,心思玲珑,一切都看得透彻。她在心里为这个国家深深地担忧着,但奈何是女儿身,不要说朝政,就连做官都不能,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在下妄言。”季怀安对视着七公主漂亮的凤目,面带微笑。 七公主心神一颤,季怀安的眼神清澈明亮,但却有一种直视人心的深邃,仿佛能够看穿了她的内心。 第79章:审讯 监天司门口。 季怀安看着美艳的七公主,眼神绽放着光芒。 七公主慌乱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季怀安、夏瑾玉一左一右地跟在七公主身边走着。 突然,季怀安腰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摔倒,七公主本能的伸手一扶,他抓住七公主的玉手,方才稳住身体没有摔倒。 感知到被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七公主眉头一凝,再转眼一看,只见小侯爷一手捂着腰,额头直冒冷汗,表情有些痛苦。 玉郡主也发现小侯爷不对劲,跑了过来,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你怎么了?” 两女同时问道。 “腰上挨了一棍子,没大碍,就是有点痛。”季怀安忍着痛,苦笑道。 刚刚太过紧张之下还感觉不到疼痛,现在出了监天司,放松下来后,方才感觉有些疼痛难忍。 “你这样子,能骑马吗?”夏瑾玉关心地问。 “应该问题不大。”季怀安回答道 “章三,去找一辆马车来。”夏瑾玉吩咐着。 此时众人刚好来到七公主的马车边。 七公主看了眼夏瑾玉关切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瑾玉,本宫送他一程吧。” 夏瑾玉也没有多想,点头道:“多谢殿下。” 一名护卫放下了车凳,七公主准备上马车,但却发现季怀安还握着她的手。 季怀安回过神来,急忙松开七公主柔软的小手, 七公主轻提着腰裙,姿态优雅地上了马车。 玉郡主扶着季怀安跟着上了马车。 七公主的马车十分宽敞,而且还传来淡淡的清香味。 夏瑾玉扶着他坐在七公主的对面,七公主还从未让男子坐过她的马车,她能让季怀安上来,完全是因为夏瑾玉。 看着夏瑾玉关切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好闺蜜真的看上这个小侯爷了,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这位小侯爷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不,应该是很出色了,是自己因为传言对他一直存有偏见。 七公主看着面前容貌伟岸的小侯爷,回想起刚刚小侯爷看自己的眼神,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小侯爷,你怎么样?”夏瑾玉温柔地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 “好痛,让我靠一靠……”季怀安无耻地依靠着夏瑾玉的肩膀,轻嗅着玉郡主发丝传来的香气,一只手轻轻搂着夏瑾玉的纤腰。 夏瑾玉腰肢一僵,想要将他的咸猪手拿开,不过见他表情痛苦,最后便任由他搂着。 坐在对面的七公主看不下去了,瞥过眼神看向窗外。 不一会,车队便来到了季府大门口停了下来。 季怀安不舍地松开了夏瑾玉,冲七公主抱拳道:“多谢殿下相送。” “不必,要谢就谢瑾玉吧。”七公主稍显冷漠。 季怀安有些尴尬。 “回去好好养伤,明天我来看你。”夏瑾玉温柔道。 “谢谢玉郡主。” 季怀安下了马车,章三扶着他进了侯府。 公主府的府卫护送着马车离去。 马车中,七公主看着坐立不安的夏瑾玉,忍不住开口道:“那小子没事,你不用着如此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夏瑾玉被七公主戳穿心思,脸颊有些发烫。 “那小子一肚子坏水,你看上他什么了?”七公主郁闷地问。 夏瑾玉坐到七公主身边,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小女儿般地依靠在七公主的肩上:“殿下,你难道不觉得他跟别人不太一样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七公主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好闺蜜无药可救了。 不过小侯爷有句话说得对,既然自己当瑾玉是最好的朋友,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控制她。 “他的话,似乎总是很有道理?”七公主心思着,脑海中却浮现小侯爷刚刚看她的眼神…… …… 季府大院。 章三搀扶着小侯爷走来。 “章三,这次多亏了你。”季怀安感激道。 这次要不是章三及时叫来了七公主跟玉郡主,即便监天司不会拿他怎么样,但那个穆腾估计也会趁机折磨他一顿。 如果不是知道玉郡主一定会赶来救自己,他可没胆量在监天司动手。 秦洌的话说得有道理,他不过是个平民,监天司只要有所怀疑,对平民是可以直接用刑的。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还得当官才行,难怪便宜老爹费尽心机也要往贵族圈混。 不过经过这次一闹,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估计下次有人说他是北凉奸细,监天司都不敢相信了。 想到那个王大锤,季怀安依旧心中不安。 …… 季怀安这一闹,让监天司十分难堪,但并未影响秦洌对凉山村中有北凉奸细的怀疑。 连夜审讯一番后,秦洌锁定了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并非土生土长的凉山村人,而是在十年前搬到了凉山村。 另外,他们也是凉山村中最早的养鸽农户。 仅此两点就已经十分可疑了。 审讯一直持续到深夜,不得不说秦洌是个十分尽责的人。 锁定两人后,秦洌并没有休息。如果这对夫妻真是北凉奸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审讯出结果,找出他们的同党。 监天司地牢,一盏油灯挂在墙上,昏暗的光线,破旧的桌椅,显得阴森可怖。 靠在墙角的木架上挂着一排锈迹斑斑刑具,有几件刑具上还残留着干涸得早已发黑的血迹,令人毛骨悚然。 秦洌坐到审讯桌前。 很快,那一对夫妻被两名狱卒押了进来。 夫妻二人都是三十来岁,男的面色黝黑,穿着粗布衣服,一脸憨厚老实,女的容貌姣好,稍显丰满,一身农家妇人的打扮。 “大人,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大人开恩啊。” 夫妻两人一进牢房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洌面前。 “你们二人饲养信鸽,为北凉细作传递消息,监天司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本官劝你们老实交代,供出同党,尚且可以戴罪立功。”秦洌厉声道。 “大人,冤枉啊,我们养的只是普通的鸽子。” “请大人明察……” 夫妻二人吓得不停地叩头。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洌一声冷哼,眼神示意,几名狱卒立刻将夫妻二人绑在木架上,四肢被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第80章:妈宝小侯爷 深夜。 监天司的牢房昏暗、潮湿、阴森。 炉中的炭火发出幽冥般的火光,一名狱卒从刑具架上取下几块形状不规则的烙铁,放在炭火中煅烧,木炭被搅动,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火星四散, “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秦洌端在破旧的椅子上,看着夫妇二人,眼神阴鸷、冰冷。 “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饶命啊。” 淳朴的夫妇二人被绑在木架上,惊恐地叫喊着求饶。 秦洌不为所动,抬手示意了一下。 一名狱卒拿起皮鞭,开始对男人鞭打。 惨叫声在黑夜中牢房回响,妇人不停地哭喊着求饶。 狱卒打了一阵,秦洌示意停了下来。 此时男人的胸前已经血糊一片,惨不忍睹,旁边的妇人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秦洌负后走近,看着妇人:“好好交代,你能活,你男人也能活。” “大人,我真不知道什么信鸽,请大人明察。”妇人哭得全身战栗。 秦洌转对男人:“进了这间牢房,骨头越硬,他们越后悔没有早点招认,趁着你的女人现在还完整,招了吧。”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男人一口咬定。 秦洌退到一边,挥了示意,狱足淫.邪地看了妇人一眼,一鞭子朝她的胸脯抽去,妇人发出惨叫。 “住手,你们这帮畜生……” 男人脸上的青筋凸起,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的惨叫声停止,陷入寂静。 秦洌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昏昏欲睡。 “大人,都昏死过去了。”狱卒上前禀报。 秦洌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让一名狱卒打来一盆凉水,洗了把脸后站起身,走到木架前,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的夫妇二人,面瘫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之色。 “弄醒……” 一名狱卒舀起一瓢盐水,朝夫妇二人身上泼去,两人被刺痛得醒了过来。 “还不肯说吗?”秦洌问。 “我们真的不知道。”男人表情狰狞。 秦洌摇了摇头,走到炉火边,几块烙铁已经烧得透红,他随手拿起一块来到男人面前。 看见发着红芒的烙铁,夫妇二人的眼神满是惊恐,男人满脸上的青筋不停地抽搐着,妇人一脸绝望。 面瘫的秦洌像是一只凶残的野兽,他拿着烧红的烙铁在男人胸口比划着,迟迟没有按下。 男人脸上冷汗淋漓,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他快要崩溃了,还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杀了我吧……”男人的声音早已沙哑。 “放心,这里的刑具全部用完,你也死不了,不过你老婆就不一定了。” 冷面判官秦洌,他是从底层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逼供的经验很丰富,深知人性的弱点。他并没有对男人下手,而是将烧红的烙铁移向妇人的面前。 妇人崩溃地失声痛哭。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秦洌看着男人,声音冰冷得不含一丝感情。 男人牙关咬得快要崩碎,沉默着不肯开口。 “冥顽不灵。” 秦洌示意,一名狱卒上前撕开妇人胸前的衣襟…… 殷虹的烙铁缓缓靠近妇人的胸口,妇人吓得痛哭惨叫。 “住手……我说……我招……” 男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满脸鼻涕泪水。 秦洌表情一动,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两人确是北凉奸细。立刻将手中的烙铁扔回火炉,并示意狱卒将妇人的衣服穿好。 “说吧。” 男人表情痛苦,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只负责饲养信鸽,传递消息的是一个叫阿伍的青年……” “阿伍?他住在哪里?”秦洌急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城西富春酒厂的一名送酒工……” “把人看好了。” 秦洌一脸兴奋,一夜未睡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叮嘱一声后,快步走出了监牢。 霞光初露,天色微明。 一队数十人的队伍从监天司出发,直奔城西的富春酒厂。 …… 辰时,季怀安睁眼醒来,身边躺着尚在熟睡的玲珑。 昨夜玲珑用药酒帮他按摩腰伤,忙到了半夜后被他拉着一起睡下了。 腰上还有些淤青,已经不再疼痛了。 一觉醒来,精神饱满,小侯爷揉捏着尚未成熟的蓓蕾,手感极佳。有个贴身伺候的小丫头,果然妙不可言,这可是前世享受不到的福利。 玲珑轻哼一声醒了过来,少爷的咸猪手弄得她有些难受。 “少爷,你醒了,我帮你更衣。” “再躺一会儿……” 一刻钟后,玲珑忍受不了,将少爷硬拉起床了。 刚梳妆完毕,便有下人前来禀报,玉郡主来访。 前厅,沈芸正陪着夏瑾玉闲聊着,经过几次接触,一品国夫人发现这位玉郡主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但要让小安娶她进门,沈芸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说别的,就是这女孩子天天手上握着一把剑,就让人心里瘆得慌。 “玉郡主……” 小侯爷快步走来,满面笑容。 “你的伤如何?”夏瑾玉关心地问。 “伤?小安,你哪里受伤了?”沈芸焦急地拉着他问。 昨天回来后,季怀安怕老侯爷、芸姨担心,并没有告诉他们。 夏瑾玉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 “芸姨,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季怀安编了个谎言。 “摔哪了?” “腰上……” “摔了腰可不是小事,男人的腰宝贵得很,快让芸姨看看。” 沈芸说什么也要看看,被逼无奈之下,他最终只能脱了上衣,将腰伤露了出来。 两女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首先看到的不是腰伤,而是他满身的伤疤。 沈芸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夏瑾玉虽然从小习武,但也没见过如此可怖的伤疤,眼神中满是心疼之色。 “咳咳,芸姨,那些伤早就好了。”看着沈芸眼泪汪汪的,他安慰道。 “小安,你受苦了。”沈芸擦了擦眼泪,“我看看你的腰伤,怎么红了这么一大片。” “我带了军队里最好的跌打损伤药。” 夏瑾玉说着拿出了一瓶药水,准备帮他涂一下。 “玉郡主,我来……”沈芸抢过药水。 季怀安趴在长凳上,沈芸帮他涂抹按摩着。 这位小侯爷,还真是个“妈宝男”,季怀安哭笑不得。 玉郡主站在一旁,俏脸羞红,尴尬不已。 第81章:全城搜捕 季府大院。 季怀安送着玉郡主朝门口走去。 “抱歉,我不知道你瞒着家里人。” “没事,芸姨有点小题大做了,我怕她们担心而已。” 夏瑾玉点了点头,看着他抿了下朱唇,想问什么,但又忍着没问出口。 “你想问我身上的伤?” “你在北凉受了很多苦。” “其实还好,挨了些鞭子,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了。” “你为什么要去战场?” 他也想知道这个小侯爷放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跑到战场上作死,还连累了自己。 “男儿志在四方,想着出去闯一闯,证明自己,但结果很失败……” 季怀安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常胜的将军,一时失败又算得了什么,你有如此志气,已经难能可贵了。”夏瑾玉一脸赞赏的看着他,想了想又道:“你若想征战沙场,我可以介绍你先去兵部锻炼锻炼。” “兵部?”季怀安心中一动,问道:“最近又要打仗了吗?” “可恨的北凉人一直想侵略我们,北方边境的战事就没有停止过。”夏瑾玉咬牙切齿。 “前天那个穆腾押着几名囚犯回来,都是北凉的战俘?”季怀安试探问道。 夏瑾玉点了点头:“听说有一位北凉的将军,是条大鱼。” “他们被关押在兵部?”季怀安问。 “这两天应该会移交给监天司审讯。”夏瑾玉说着想到了什么,叮嘱道:“你这几天出门注意点,监天司不知道发什么疯,我刚刚来的路上,发现他们在大肆搜捕北凉奸细。” “北凉奸细?这金陵城真的有北凉奸细吗?”季怀安惊讶地问。 “肯定有,以前也抓到过,只不过还没审讯就服毒自尽了。”玉郡主说着,问回之前的话题:“你要不要去兵部?” 季怀安犹豫了一下,推辞道:“玉郡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暂时并无此打算。” 夏瑾玉点了点头:“你刚回来,确实应该多陪陪家人。” 两人说着走到了大门口。 “玉郡主,谢谢你来看我。”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 出了季府,玉郡主策马离去。 季怀安一回头,看到章三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又把他吓了一跳。 “章三,出去打听一下,监天司在抓北凉奸细,具体是怎么回事……” 章三领命离开,季怀安心思重重地回到了府中。 …… 秦洌带兵在城西的富春酒厂扑了个空。 阿伍并不在酒厂,而且调查到的资料也十分有限。阿伍是三年前从外地来到金陵城,因为要的工钱便宜,酒厂老板便将他留了下来。 秦洌立刻封锁了城门,并找画师画出了阿伍的画像,在全城大肆搜捕。 阿伍负责给北凉奸细传递情报,而他平时的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客户送酒,那么很有可能,他平时借用送酒来传递消息。 北凉的奸细,大概率就藏在酒厂其中的一个客户之中,甚至是多个客户。 秦洌分析后找酒厂老板要了一张客户名单,看完长长的一串名单后,秦洌有些头大。 富春酒厂是金陵城最大的酒厂,客户有近百家,主要是一些饭店、酒楼,而且不少背后都有势力罩着。这家富春酒厂同样有不俗的背景。 没抓到阿伍,根本没办法继续查下去。 不过他动作迅速,从凉山村回来后到现在还不足一天时间,封锁城门及时,那个阿伍很有可能还在城中。 秦洌派出了监天司的所有的人手,全城搜索,闹得动静太大,立刻遭到了不少权贵和有关部门的口诛笔伐。 “监天司在搞什么?抓捕北凉奸细搜到老子的底盘上了。” “老爷,监天司的人在门口,说要搜捕北凉奸细。” “他们瞎了吗?老子的府上也敢搜?” “让他们滚,要搜让穆荆山亲自来。” “金陵城有北凉奸细?监天司想立功想疯了吧。” “听说监天司昨天把季府的小侯爷抓了……” “后来呢?” “好像抓错人,又给放了,还惊动了七殿下跟玉郡主。” “派人去趟监天司,问问穆荆山在搞什么名堂?” “……” 金陵城权贵势力错综复杂,监天司可不是北凉的检察院,权力没那么大,甚至连六部都不如,很多权贵的后台都不是监天司能得罪得起的。 大半天的时间,监天司已经来了七八拨人,最狠的直接对将穆荆山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穆荆山也是有苦说不出,虽然秦洌跟他汇报过,但他没想到秦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秦洌现在在哪里?”穆荆山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询问了。 “大人,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名手下紧张地回答。 “多派点人手,找到人立刻让他滚回来,就说是本官的命令。”穆荆山大声道。 “是,大人。” “还不快去。” 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 穆荆山气得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秦洌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但就是做事太较真,不过也正是因为他那固执死板的性格,才帮监天司立了几次大功。 穆荆山想着,这次把人叫回来,必须要给秦洌好好上上课,让这个顽固的家伙开开窍。 酉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黑。 金凤楼三层。 花魁娘子的房间,桑妈妈焦急地来回走着。 司音稍稍镇定一些。 “不能让他留在这里了,必须马上把人送走。”司音一脸严肃道。 “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监天司的人,还有不少暗探,估计一出门就会被抓。”桑妈妈愁眉不展。 司音皱起眉头,看了眼窗外的夕阳:“马上就要天黑了,等天一黑,无论如何都要将人送走。” 桑妈妈点了点头:“那等天黑,让他去城西的百顺胡同躲一躲。”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谁?”桑妈妈紧张地问。 “桑妈妈、小姐,大事不好了,监天司的人来了。” 门外传来丫鬟香兰急切的声音。 桑妈妈、司音两人面色一惊,立刻走到窗边朝下望去,只见一队监天司的官兵已经将金凤楼团团围住了。 第82章:搜查金凤楼 秦洌带着一队人马将金凤楼围了起来,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面瘫的脸看上去有几分疲惫。 金凤楼,是他这一趟的重要目标,因为金凤楼也在富春酒厂的客户名单上。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搜,剩下的人围住前后门,一个也不准放走。”秦洌吩咐后带着十几名手下闯进了金凤楼。 金凤楼的大厅,莺歌燕舞,几桌公子哥儿正在喝着花酒,突然闯进来的官兵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监天司办案,所有人待在原地,配合调查。”秦洌亮出监天司的令牌。 桑妈妈、司音正好从楼梯走下来,看见秦洌手中的令牌,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哟,这位官爷,我们金凤楼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桑妈妈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正经生意?”秦洌冷哼了一声。 皮肉生意在南楚虽然是合法的,但在他眼里可算不上正经生意。 秦洌是什么人?钢铁直男,传统、古板,他最鄙视的便是做这种皮肉生意的女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青楼这种地方。 若不是为了办案,他根本不会进入。 秦洌冷哼着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花魁娘子,整个人像是触电般呆住。 花魁娘子一张精巧的瓜子脸,七分妩媚,三分清纯,一双勾魂的眸子,美艳无双,身上华美的旗袍衬托着傲人的身段,曲线曼妙多姿,风情万种,开叉的裙摆间隐约可见修长雪白的玉腿,撩人心动。 秦洌咽了下口水,他从未见过如此风情万种、又纯又欲的女人。 花魁娘子冲他妩媚一笑,像一朵丰腴的牡丹在他的眼中盛开,令他心神恍惚。 原本一潭死水的内心,仿佛被丢进了一块巨石,荡起了一道道涟漪……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一见钟情便是这般来得没有缘由,对于他这种固执得像石头一样的男人,内心的情感一旦来了,迅疾而又猛烈,如同洪水猛兽般,根本无法控制。 世事便是这般奇妙,他第一次看上的女子,竟是他最为鄙夷的风尘女子。 司音缓步下楼,步伐轻盈,身姿曼妙,来到秦洌面前,微微一福,“小女子见过大人。” “姑娘免礼……” 秦洌一伸手,触碰到司音柔软的小手,紧张地缩回手,面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 谁能想到,这个手段残忍,心狠手辣的监天司副官,会因为一个女子红了脸。 桑妈妈察言观色,立刻满眼堆笑道:“大人,几位官爷,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本官公务在身,不能饮酒。”秦洌看着面前美艳动人的女子,轻声问:“你叫司音?” “嗯……”司音点了点头,面色含羞。 花魁娘子自然知道如何对付这种古板的男人,不能表现得太风骚,要含蓄。 “大人,司音姑娘是我们金凤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时是不见客的,今日与大人有缘,不如上楼让司音姑娘为大人抚奏一曲。”桑妈妈盈盈地助攻。 “不必了,本官需要搜查这里,麻烦你们配合一下。” 秦洌并未见色而失去理智,带着十几名监天司的人员仔细地搜查起来。 从一楼搜到二楼,又搜到了三楼。 最后来到花魁娘子的房间,桑妈妈、司音也跟着走了进来。 “官爷,这里是司音姑娘的闺房,就不必搜了吧?”桑妈妈赔笑道。 “没有例外,搜……” 秦洌虽然动了心,但公私依旧分得很清。 几名手下开始捣柜地搜了起来,一名手下搜到墙角的衣柜处,司音急忙上前拦住。 “官爷,这里都是小女子的贴身衣物。” 司音看着秦洌,祈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怯,楚楚动人。 秦洌走近,挥了挥手,手下识趣地走开了。 “谢谢大人。” 司音朝秦洌微微一福,眼神里满是感激之意。 “公务在身,司音姑娘,得罪了。” 秦洌却突然出手,一把拉开衣柜,只见里面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贴身小衣,同时传来一丝独特而又迷人的清香。 他是瞳孔放大,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喉结涌动。 “大人,还没看清楚吗?”司音站在旁边,俏脸羞红,娇艳欲滴。 衣柜一眼便看了个通透,根本不可能藏住人。 秦洌一脸尴尬,急忙将衣柜门关上。 “司音姑娘,本官也是为了执行公务,多有得罪。” “既是公务,小女子理当配合。” 司音灵动的眼神仿佛会说话一般,秦洌看着她失神了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三层金凤楼全部搜查完毕,并未有任何发现。 秦洌带着几人走向后院。 桑妈妈、司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不安。 两人立刻跟了过去。 金凤楼的后院中养了不少花卉,比较空旷,另外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杂物间,一个是小翠的房间。 小翠早已听到动静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官兵有些害怕。 “桑妈妈,出了什么事?” “没事,官爷执行公务,不用担心。”桑妈妈安抚道。 秦洌拿出阿伍的画像问:“见过这个人吗?” 小翠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官爷,这是常来送酒的小伍。”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秦洌问。 “三四天前吧,来送过一次酒。”小翠回答后紧张地问:“官爷,他犯了什么事啊?” “此人是北凉奸细。若是有他的消息马上汇报,胆敢隐瞒,同罪论处。”秦洌厉声道。 “北凉奸细?”小翠惊颤了一下,吓得脸色煞白。好在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光线昏暗,秦洌并没有注意到小翠的神色异常。 很快,监天司的官差将后院搜了一遍,然后又搜查了一下杂物间,以及小翠的房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秦洌正准备带兵离开时,余光瞥见一大盆兰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那盆兰花跟其他的花卉并未摆放在一起,而是独自摆放在院子一角,给人的感觉有些别扭。 秦洌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着那盆兰花走去。 桑妈妈紧张地握着拳头,表情有些绝望。因为那盆兰花的架子下面是一口被掩盖的枯井,阿伍就藏身在枯井之中。 第83章:机智的花魁娘子 日落西山,残霞斜照。 金凤楼的后院昏暗、沉闷,压抑。 一盆兰花孤零零地摆放在木制的花架上,花架盖住了井口,在昏暗的光线中几乎无法察觉。 秦洌转身朝兰花走去…… “哎呀……” 花魁娘子脚踝一崴,朝着秦洌的后背摔倒。 秦洌回过身,飞步上前,一把扶住花魁娘子纤细的双臂,花魁娘子崴了脚,站立不稳,整个人靠在秦洌结实的怀中。 两团柔软紧贴着魁梧而又结实的胸膛,秦洌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在沸腾,大脑传来莫名的亢奋。 “哎呀,大人,对不起……” 花魁娘子一脸紧张,怕冲撞了大人,一只手按在结实的胸膛之上,往后退去,但脚踝一吃痛,整个人往后仰倒。 “啊……” 花魁娘子惊呼着,花容失色。 武艺精湛的秦洌反应极快,往前一步,伸手一抄,搂住了花魁娘子的纤腰,再次将花魁娘子搂在怀中。 花魁娘子漂亮的大眼睛凝望着他,睫毛轻颤抖,面带羞涩,吐气如兰。 哪个男人能经得起花魁娘子如此撩拨。 搂着怀中的纤纤玉体,秦洌的小心脏狂跳不止,小腹一热,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花魁娘子无限娇媚的容颜。 “谢谢大人。” 花魁娘子拿捏有度,玉手轻轻用力推着秦洌的胸膛。 秦洌不舍地松开了司音的纤腰,但怕她跌倒,轻扶着她的胳膊。 失去支撑,花魁娘子眉头微微一凝,传来吃痛的表情。 “司音姑娘,你怎么了?”秦洌问。 “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崴了脚。”花魁娘子回答。 “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桑妈妈一脸关切地扶着花魁娘子,想了想,转对秦洌:“大人,能否帮忙送姑娘上楼休息?” “司音姑娘,那我送你上楼去?”秦洌征求地问道。 “有劳大人了。”花魁娘子羞怯地点了点头。 秦洌一个公主抱将花魁娘子抱了起来,径直走上了楼梯。 “几位官爷累了一天了,去大厅吃点酒菜,听听曲儿……”秦洌一走,桑妈妈立刻招呼剩下的官差。 几人一看头儿都上楼去了,反正也搜查结束了,于是全都跟着桑妈妈进了大厅。 三楼,花魁娘子的房间。 秦洌抱着司音走进,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动作轻柔体贴。 “司音姑娘,你的脚如何?” “有点痛,应该不严重。” “我帮你看看。”秦洌蹲下身子,脱了花魁娘子的鞋,捧着美白的玉脚一看,只见脚踝处红肿了一块。 “有跌打药酒吗?”秦洌问。 “那个柜子里好像有。”司音指了过去。 秦洌起身去找出了跌打药酒,涂抹在红肿的脚踝处。 “我帮你按一下,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嗯……” 秦洌认真地按揉起来。 不一会,疼痛缓解,花魁娘子轻声道:“大人,可以了。” 秦洌蹲在花魁娘子面前,一抬头,只见美艳的双目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老脸一红,秦大人站起身来。 “司音姑娘,那你好好休息。” 秦洌转身要走,司音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柔声道:“大人,可否留下来,小女子无以为报,想为大人抚琴一曲。” 英雄难过美人关,秦洌用力握了握她的玉手,心动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不适时宜的禀报声。 “大人,穆司首派人传令,让大人立刻回监天司。” “知道了,下楼等着。”秦洌回道。 房门外的手下领命离开。 秦洌没有回头看花魁娘子,轻声道:“本官公务在身,姑娘好好休息吧。” “大人,改日若是有空,可否来看望奴家?” 司音说着目光扫过秦洌腰间的监天司令牌。 秦洌沉默了一下。 “好……” 蹦出一个字后,秦大人走出了房间。 秦洌一走,司音神色恢复平静。 不一会,桑妈妈来了,进房间后小心地将房间关上。 “都走了?”司音问。 “嗯,都走了。”桑妈妈深吁了一口气,放松后微微一笑:“幸亏小姐机智,我当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夜深了,将人送出去,这里绝对不能呆了。”司音叮嘱。 “小姐放心,我会安排。”桑妈妈说着看到司音红肿的脚踝,惊讶道:“小姐,你真的把脚崴了?” “他是秦洌,不真崴一下,又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小姐受苦了。” 司音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正色道:“这几天他还会来,到时候就是营救萧辉将军的时机,你安排一下人手。” “是,小姐。”桑妈妈看着司音绝美的容颜,心生怜惜。 次日卯时,晨光初露。 金凤楼后院,那株兰花已经被移走,枯井口露出来。 小翠心不在焉地浇着花草,水满过了花盆,流得满地都是。 “发什么呆。”桑妈妈从背后走过来。 小翠回过神,急忙回头行礼:“桑妈妈。” 桑妈妈点了点头,看着她不安的神色,知道她在担心昨晚的事,安抚道:“不要多想,没事的。” “桑妈妈,阿伍哥,真的是北凉奸细吗?”小翠小声问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桑妈妈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论是不是都跟我们没关系。记住,以后无论谁问起来,阿伍他只是送酒工,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那夜的事,也烂在心里,否则会受牵连。” “嗯!”小翠点了点头,轻咬着朱唇,神色有些难过,“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伍哥了?” 桑妈妈安慰地拍了拍小翠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走去。 …… 细作q裙:柒陆陆零贰贰伍九柒,欢迎来撩。 …… 一大早,小侯爷带着章三出了季府。 两人都没有骑马,而是一路闲逛着。 昨日四处搜查的监天司官兵全部消失不见,金陵城的街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大范围的搜捕已经停止了,但告示墙上还张贴着通缉令,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季怀安、章三挤入围观的人群,看着通缉令上的陌生画像,上面写着:“捉拿北凉奸细阿伍,凡是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季怀安看着陌生的画像,面露忧色。 北凉奸细,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84章:九皇子邀请 “监天司今天怎么不搜了?” “是不是已经抓到人了?” “告示并未拆除,应该还没有抓到吧。” “听说这个北凉奸细一直潜伏在城西的富春酒厂,伪装成了一名送酒工。” “我怎么看这画像不像是北凉人?” “北凉人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吗?你还能看出来?” “不一样,北凉人身材高大,样貌凶残,一眼便能认出来。” “……” 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季怀安将画像记在脑海中,带着章三走了。 街道上,季怀安心事重重地走着,章三跟在身边。 “小侯爷,有人在跟踪我们。”章三突然开口道。 季怀安脚步一顿,想要回头,但还是忍住了,继续往前走,因为回头就会被对方发现,影视中都是这么演的。 “是什么人?”他问。 “右后方,身穿黑色衣服,三十左右,男的,看上去身手不俗……”章三答道。 “章三,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季怀安笑问。 “从我们出侯府开始,他就跟着我们了,而且没有刻意隐藏,所以并不难发现。”章三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不难发现?那我怎么没发现?这就是差距啊……小侯爷心中感叹着。 “小侯爷,他追上来了。”章三突然说道。 很快,一名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快步来到两人面前。 章三警惕地护在小侯爷身侧。 季怀安仔细一看,黑衣男子身材挺拔修长,空着手,身上并无佩剑,但从步伐身形上可以看出是位武者。 高手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气势,小侯爷见过的高手不少,北凉的鬼面师父,皇甫英男,前护卫袁剑英,还有监天司秦洌,玉郡主、以及身边的章三。 见得多了,便能分辨一二。 “小侯爷,我家公子想请小侯爷一叙。”黑衣男子客气地抱拳,面带微笑,并无敌意。 “带路吧。”季怀安负着双手,镇定自若。 那人微微一愣,小侯爷问也没问是谁邀请,便让他带路,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也让他高看了几分,似乎跟传言中的纨绔小侯爷有所不同。 “小侯爷,请跟我来。” 黑衣男子转身在前面引路。 章三护着小侯爷跟在那人身后,保持警惕。 三人穿过两条街道,又穿过一条胡同,来到一座幽静的大宅门口。 “小侯爷,你不好奇是何人邀请吗?”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九殿下吧?”季怀安笑道。 目前三皇子楚晓、大皇子楚勤都已经找过他,有意交好。在有能力争储的四位皇子中,还剩六皇子楚旭、九皇子楚鹤没有见过。 六皇子、九皇子并未找他,估计是看不上他。 除了会赚点钱,自己似乎并没有值得皇子们结交的地方。 至于七公主,几位殿下应该很明白,他这个小侯爷只不过是帮七公主赚钱的伙计,还没有左右七公主站边的能力。 三皇子楚晓是因为之前跟他有矛盾,七公主从中化解,楚晓是给七公主面子。 大皇子楚勤找他,更像是病急乱投医,毕竟实力太弱了。 但前天他被秦洌带进了监天司,前脚刚进,后脚七公主、玉郡主就到了,只要几位皇子得到消息,肯定会重新判断他在七公主、玉郡主心中的地位。 监天司首穆荆山是穆家之人,穆家的支持的是九皇子楚鹤,所以最先得到消息的九皇子来找他的可能性最大。 季怀安分晰的没有错,当他说出九皇子之时,黑衣男子露出惊讶之色,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才推开院门,将他们请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是一座普通的大宅,但进入大门之后,眼前的景色一变,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玉石铺路,光辉夺目。 季怀安、章三两人跟着黑衣男子,沿着曲折游廊往里走,沿途花团锦簇,景色雅致,仅仅打扫卫生、修剪花草的丫鬟便有数十人,而且个个清秀标志。 这里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处大宅,更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自家的侯府与此大宅一比,寒酸得如同贫民窟一般。 仅仅维持这座豪宅院的日常开销,恐怕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腐败啊,季怀安暗自摇头。 走了好一段路,黑衣男子终于将他带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凉亭。 凉亭中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少年穿着一身华丽锦袍,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左右,样貌清秀,但脸上却没有少年的童真,而是一脸过分的严肃,给人的感觉很别扭。 不用问,这少年便是九皇子楚鹤了。 与楚鹤对弈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老者身形偏瘦,但看上去精神饱满,下巴上留着一撮白须,修剪得十分整齐。 季怀安在北凉见过此人的画像,这是穆家的掌舵人穆文良,穆贵妃的父亲,九皇子楚鹤的外祖父。 穆文良官封吏部尚书,独揽吏部大权,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南楚六部中的吏部权力最大,掌管官员的任免、升迁、考核、惩罚等。 穆家人丁兴旺,穆文良的子侄众多,有他这位吏部尚书的安排,六部中都少不了穆家的人。 目前想要争储的四位皇子中,九皇子楚鹤有穆家支持,绝对排在前列。但九皇子楚鹤也有一个劣势,就是年龄太小了。 “殿下,你又输了。”穆文良放下最后一颗黑子,微微一笑。 九皇子恭敬道:“穆大人棋艺高超,本殿下甘拜下风。” “殿下,老爷,季小侯爷到了。”黑衣人上前躬身禀报,然后退至一侧。 季怀安走入凉亭,微微一礼,“见过九殿下,见过穆大人。” “你就是季怀安?”九殿下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好奇地问。 “正是在下。”季怀安回答道。 “那个新季坊是你开的?”楚鹤继续问。 “是我开的。殿下若是有喜欢的衣服,我可以给殿下送几套。”季怀安面带微笑。 “我看过新季坊的衣服,好生奇怪,我喜欢那种……体恤……” 楚鹤似乎对新季坊的衣服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咳咳……” 旁边的穆文良提醒地轻咳了两声。 楚鹤一看穆文良的神色,立沉收敛了表情,变回之前严肃之态。 季怀安察言观色,发现这位九殿下,似乎很怕他的尚书外祖父。 第85章:阴险狡诈的穆尚书 “小侯爷,请坐。”穆文良示意。 “坐就不必了,九殿下、穆大人,两位若是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言。” 他来这里只是想见见九皇子,认个脸,看看这位九皇子是什么性格,并不是想结交他们。 九皇子楚鹤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眼穆文良,又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老夫今日请小侯爷前来,是向你赔罪的。”穆文良嘴上说着赔罪,但红光满面的老脸上哪里有半分赔罪之色。 “穆大人说笑了,我与穆大人这是初次见面吧。”季怀安装傻充愣。 穆文良轻声喝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名护卫架着穆腾走来。 穆腾的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条腿拖在地上,显然是被打断了。 卧槽……季怀安看到穆腾的惨状吓了一跳,这穆家对自己人够狠啊。 穆腾并非穆文良一脉,而是一位旁系庶出,在穆家本就没什么地位,否则也不会被送到边境去待了两年。 如今正值争储的关键.时刻,几位皇子都想争取九公主与护国公的支持,穆腾刚一回来便惹到了季怀安。惹了这位小侯爷倒是无妨,但却激怒了九公主跟玉郡主,那便是罪无可赦了。 穆腾目前还活着,未被处死,就是为了留给小侯爷解气。 像这种权贵家族,弄死个把人实属正常不过。 两名护卫将穆腾架来,随手扔在地上。 “老爷饶命,九殿下饶命……” 穆腾跪趴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停地叩头求饶,样子要多凄惨便有多凄惨,让人不忍直视。 小侯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生在这种大家族,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从穆腾的称呼中发现了一个问题,穆腾刚刚先叫的老爷,再叫的九殿下。 这种称呼先后是十分讲究的,虽然穆文良是九皇子的外祖父,但九皇子的身份更加高贵,将九皇子放在自家老爷后面,是为大不敬。 穆腾如此称呼,只能说明他在心里极其惧怕穆文良。 季怀安隐隐感觉到,就连九皇子都有些惧怕这位穆尚书。 回想了一下在北凉看到的资料,对这位穆尚书的评价只有八个字: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我们穆家出了这个孽畜,得罪了小侯爷,要杀要剐,今日任凭小侯爷处置。”穆文良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护卫拔出腰刀递向季怀安。 够狠毒……季怀安犹豫了一下接过刀,提刀朝穆腾走去。 穆腾猪头一般的脸上满眼惊恐,不停地向季怀安叩头求饶。 “小侯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条狗命……” 穆文良见小侯爷接过了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九皇子更是吓了一跳,想要出声阻止,但穆文良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九皇子立刻闭上了嘴。 穆府的那名黑衣男子跟章三并肩站在亭外,两人也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小侯爷。 季怀安走到穆腾身前,手中长刀朝着穆腾的头部挥落…… 穆文良眉头一拧,瞳孔收缩,右手不自觉地用力握成了拳头,一双三角眼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但紧接着眉头舒开,拳头也放松了下来。 季怀安当然不会杀人,他还没蠢到当着九皇子与穆文良的面前杀死穆家的人,即便是穆家的弃子,要杀也轮不到外人动手。 穆文良之所以如此做,让他泄愤是假,给他下马威是真。 这位阴险狡诈的穆尚书是在警告他,切莫因为之前的事与穆家为敌,否则穆腾就是他的下场。穆家连自己人都可以杀,何况是他。 季怀安手中的长刀一挥,刀光从穆腾的头顶闪过,一丝头发从空中飘落。 “九殿下,穆大人,我与穆腾的误会就由这一刀了结吧,此事以后不必在提,人谁无过,穆大人也不必再处罚他了。” 季怀安说着将长刀一丢,斜插在穆腾的身侧。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穆腾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裤.裆处早已湿了一片。听到季怀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着小侯爷,红肿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小侯爷最后那句话,无疑是救了他的命。否则即便小侯爷不杀他,穆家也未必会留下他。 穆文良鹰隼一般的三角眼张开,仔细打量着季怀安,这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人令他有些意外,他将小侯爷请来,此番布置以为会出现两个结果。 第一,小侯爷被他震慑住,表示既往不咎,主动示好。 第二,小侯爷因为怀恨在心,头脑一热,真的一刀砍了穆腾。 在他的臆想中,第二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小侯爷真把穆腾砍了,这种人属于无脑冲动型,对他们穆家没有任何用处。 当然,真砍了穆腾也就砍了,他也不打算对这位小侯爷怎么样,只不过这样一来,小侯爷就不值得他结交了。 在穆文良的算计中,结果应该是第一种情况,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是权倾朝野的穆尚书,结交不一定要示好,也可以威慑。 一个纨绔的小侯爷,远远未达到他主动示好结交的地步。 但结果令穆文良十分意外,他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季怀安面对他的下马威,既未冲动一刀砍了穆腾,更未被他震慑住,而是不卑不亢地化解了此次恩怨。 小侯爷的做法让他颇为赞赏。 心智成熟,思维敏捷,不卑不亢,难怪七公主、玉郡主会看上他,这样的人未来可期,值得结交。 “哈哈……”穆文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起身道:“小侯爷所说甚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这是我们穆家与小侯爷的缘分。” 九皇子一看穆文良站了起来,也跟着站起来,说道:“小侯爷是贵客,还请坐下一叙。” 季怀安一抱拳,正色道:“九殿下,穆大人,两位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在下胸无大志,只想做点小本生意,赚点小钱,躺平度日。此间事了,就不耽误两位的宝贵时间了,告辞。” 季怀安说完微微一礼,接着便招呼章三转身离去。 穆文良顿时老脸一黑,看着季怀安的背影一脸阴沉之色。 第86章:残酷的监牢 穆文良挥手示意,两名护卫将穆腾拖走,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滩污渍,穆文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九皇子楚鹤还在发呆,他没想到小侯爷就这般走了。 “殿下,去后花园走走。” 空气中传来一股尿骚味,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九皇子楚鹤回过神,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 “殿下觉得那位小侯爷如何?”穆文良带着考校般地询问。 “挺有趣的……”九皇子随口说道。 “有趣?”穆尚书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提醒道:“殿下将来是要一统大业的,心思要多放在政事上,莫要贪玩。” “穆大人教训的是。”九皇子恭敬应道。 “此人聪慧过人,有勇有谋,殿下应该找机会结交一下。”穆尚书正色道。 “我看他性格直爽,并无意与我们结交。”九皇子说完还不忘看了下穆尚书的脸色。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只要价码合适,他自然愿意为殿下效力。”穆文良想了想又道:“不过此事也不用着急,殿下现在的精力要放在七公主,还有护国公府上。” “多谢穆大人教诲。” “殿下,你是皇子,要有皇子的威严,老臣们效力都是本分,谢这个字不必总挂在嘴上。” “我知道了。” “……” 穆尚书一路走一路教导着他的皇子外孙。 …… 出了大宅,季怀安松了口气。 穆文良给他一种极强的压迫感,特别是那老鹰一般的眼神,让人捉摸不定。 想给小爷下马威,小爷偏不吃这一套……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刚刚离开时,穆老头那猪肝般的脸色让他暗爽。 不过这位穆尚书心机城府太深,权势又大,能避则避,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章三,你对那位穆尚书了解吗?”季怀安随口问道。 “奸雄……”章三回答道。 “奸雄?”季怀安惊讶地看向章三。 “小姐是这么说的。”章三补充道。 季怀安暗自点了点头,玉郡主说得没错,穆文良老谋深算,野心极大,确实是个老奸巨猾的奸雄。 那位清秀的九皇子,估计怕是要被那穆老儿教坏了。 季怀安暗叹可惜。 “有小姐在,小侯爷也不用怕他。穆尚书权势再大,在护国公面前,也只有弯腰行礼的份儿。”提到护国公,章三一脸崇敬之色。 在章三眼里,恐怕除了陛下,谁在护国公面前,都要矮上一截。 但季怀安不以为然。 护国公是武将,性格耿直,除了打仗外,向来不闻朝政之事。 穆文良是文官,手中掌握的权力非常可怕,历史上多少忠臣良将被这种阴险狡诈的奸臣给弄死了。 当然,这要看皇帝陛下是明君,还是昏君了。 不过从目前南楚腐败的朝廷来看,南楚的这位皇帝陛下,即便不算太昏庸,但也绝对算不上明君。 南楚的皇帝陛下,算起来还是自己的便宜姐夫,自己倒还是一次未曾见过。 想到美艳无双的长姐,被一个糟老头子给拱了,他的心头便是一股没由来的郁闷。视线正好瞥见不远处的仙子湖,还有湖边那幢三层的金凤楼。 必须去一趟,解解心头的郁闷之气。 “小侯爷,我们去哪?”章三问。 “你先回府去,我自己走走。” “小侯爷,我还是跟着你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这里是内城,没什么不安全的。” “……” 好说歹说,终于把章三打发回去了。 去金凤楼能带着你吗?其实也不是不能带,主要是怕章三会告诉他家小姐…… …… 三天后,兵部监牢。 一名威严的将军领着秦洌走来。 “秦副司首,就是他们四人。”将军指向一侧牢房中的四名囚犯。 这四人正是穆腾从前线押送回来的四名北凉战俘,其中一人正是王大锤。 “办完手续后,秦大人就可以将他们带走了。”将军继续说道。 “有劳张将军。” “秦大人客气了……” 秦洌上次全城搜捕惹恼了不少贵族,穆荆山顶不住压力,命令他停止了大规模的搜捕,当然,监天司的暗探还在城中寻找。 另外,金陵城的四处城门也都维持着严格的检查。 不过已经过去了四五天的时间,依旧一无所获。 秦洌也怀疑那个阿伍早就逃出了城,慢慢便放松了搜查的力度,此时正好来了另一个任务,审讯北凉战俘。 这次的战俘之中有一名位高权重的大鱼,不过战俘在前线便被审讯过,押回后又经过了兵部的审讯,价值并不大。 监天司这最后一关,更多的像是走个过场。 迅速办完了交接手续,秦洌命人将四名囚犯押出了兵部监牢,监牢外停着早已准备好的囚车,四人被押进囚车,秦洌亲自护送着四名战俘返回监天司。 半个时辰后,四人被带进了监天司的大牢。 “分开关押。”秦洌命令道。 几名手下押着四人关进了不同的牢房。 监天司的地牢很大,秦洌绕了个弯,走向另一处牢房,守在牢房门口的狱卒一看见秦洌,紧张地敲了几下铁制的牢门。 “怎么回事?” 秦洌感觉到不对,迅速冲到门口,一把将铁门推开。 看到里面的情况,秦洌拧起眉头。 这间牢房中关押的正是凉山村的那对夫妇,此时那名妇人下身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一名狱卒正在妇人身后慌张地提着裤子。 “大人……”狱卒系好裤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啪……” 秦洌狠狠地一巴掌抽在狱卒的脸上。 监牢中这种事屡见不鲜,一旦抓进来女囚犯,都逃不过这一劫。 秦洌很讨厌这种事,并明令禁止过,但却屡禁不止,他曾试图用严惩来杜绝这种事情发生,但被穆荆山否决了,他也无可奈何。 看着发怒的秦洌,狱卒捂着红肿的脸,低着头,不敢出声。 “滚……再做这种事,老子阉了你。”秦洌怒斥着。 狱卒如获大赦,跑出了牢房。 秦洌走过去,帮妇人穿好了裤子。 “对不起……” 这位冷面判官向犯人道歉,而且还是北凉奸细,如果被人听见,一定会惊掉下巴。 他虽然有手段,但也有底线。 妇人闭着眼,嘴角血如泉涌,一脸死灰状。 秦洌一惊,迅速捏开妇人的嘴巴,只见妇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第87章:英雄难过美人关 “狗杂种,总有一天我们北凉骑兵会踏平这里……” 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秦洌一回头,一口血水喷在他在脸上。 绑在架子上的男人怒目圆睁地看着他,面目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也咬断了舌头,口中血如泉涌…… 秦洌就这样看着他,并没有施救。 这一对夫妇该招供的都已经招供了,没有了价值。 他虽说过,招供了可以保命,但那些都是托词。没有任何价值的北凉奸细,等待他们的命运是确定的,唯有一死。 但不是如此死法,对于南楚来说,他们是令人深恶痛绝的北凉细作,但对于北凉来说,他们是值得敬重的战士。 即便他们招供了,他们依旧值得被尊重。 所以,他们不该这般屈辱地死去。 秦洌是个心如磐石的人,但此时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监天司维护的是国家安全,是他引以为傲的工作,也是他无法动摇的信仰。 很快,他便将心底那一丝怜悯之心抛诸脑后。 这两具尸体,还有一点剩余价值。 秦洌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叫来手下,将两具尸体拖至菜市口刑场,悬挂在高高的十字架上示众,同时在四周设下埋伏,看有没有北凉奸细过来劫尸。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北凉奸细训练有素,肯定不会为了两具尸体冒险。但就算引不出北凉奸细,也能起到震慑,以儆效尤的作用。 安排完一切,天色已晚安。 秦洌并没有亲自去审讯那四名北凉战俘,而是派了四名得力的手下先去做一份笔录。 北凉战俘经过了多个部门的审讯,审讯资料他也看过,该招的也都招了,继续审讯的价值不大,这种走过场的事他没必要亲自去办。 天黑后他便离开了监天司,回到家中。 一座十分普通的住宅,没有高墙大院,没有碧瓦朱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厅四舍,家中除了一位结发婆娘外,仅有两名佣工。 监天司副手,官职已经不小了,但他出身贫寒,而且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仅靠俸禄是不可能过上奢华的生活。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工作是为了信仰,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不需要为钱操心,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中,婆娘关心地迎了上来,帮他脱下官服,卸下腰刀挂好。 “老爷,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每天在监天司吃过晚饭才回家,这是他的习例,但婆娘每天都要问一遍。 “是沐浴,还是泡泡脚?”婆娘又问。 “泡泡脚吧。”秦洌躺到椅子上,闭目养神。 很快,两名佣人打来一盆水。 婆娘亲自帮他脱了官靴,将他的臭脚放在盆中清洗并按摩着。 婆娘按摩得很舒服,精神放松下来,秦洌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金凤楼花魁娘子那又纯又欲的容颜,还有那曼妙多姿的傲人身段,就仿佛站在他面前,冲他微笑。 自从上次在金凤楼见过司音之后,只要一闭眼,花魁娘子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老爷,您还是纳个妾吧。”婆娘突然开口道。 秦洌睁开眼,打量着结发的婆娘,容貌清秀,也算上乘了,但跟花魁娘子,完全不同,也没法相比。 婆娘让他纳妾,是因为肚子不争气,结婚多年,也未给老秦家添个仔。 “家里还有多少银子?”秦洌突然问道。 “一百多两吧,怎么了?”婆娘回答。 “全部拿给我。” “老爷,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别管了,去拿就是。” 婆娘不敢再问,立刻回房拿钱去了。等她拿着钱袋出来时,发现老爷已经擦干了脚,又将靴子穿上了,而且正在穿外衣。 “老爷,这么晚你要去哪?” “你别管了。”秦洌从婆娘手中拿过钱袋,“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先睡吧。” 看着老爷离去,婆娘一脸失落,终究是厌倦了吧…… …… 金凤楼。 花魁娘子的房间。 “监天司的那帮畜生……将两具尸体挂在菜市口刑场的十字架上……” 桑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绢擦拭着泪花。 “这是监天司的阴谋,四周肯定埋伏着监天司的暗探。”司音沉着脸说道。 “小姐,我们就任由他们的尸体挂在那里,被风吹日晒,被鸟虫啃食吗?”桑妈妈一脸痛苦地问。 “人都已经死了,迟早会化成一抔黄土,由他们去吧……”司音说完又一脸严肃地叮嘱道:“传令下去,莫说去抢尸体,就是看都不要去看,知道了吗?” “小姐放心,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不会乱来的。”桑妈妈又难过地擦拭着眼泪。 “桑姨,不用难过,这就是细作的命,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尸体也会被挂在那里。”司音轻声叹道。 “小姐……”桑妈妈更难过了。 “桑妈妈……”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丫鬟香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桑妈妈擦干了泪花,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门口打开门,问:“何事?” 香兰一脸焦急道:“监天司的秦洌来了,要见您……还有小姐……” 桑妈妈一惊,回头看向司音。 “桑妈妈,你先下楼应付片刻,香兰,你去后院,等我信号。”司音立刻安排道。 “是,小姐……” 桑妈妈、香兰应声后相继立刻下楼而去。 司音立刻坐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着,同时缓解着心中的紧张。 …… 金凤楼大厅。 秦洌独自坐在角落的一桌,喝着闷酒。 桑妈妈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呼喝道:“春兰、秋竹,快点过来招呼大人……” 秦洌看见桑妈妈立刻站起来,面瘫的脸上竟有些红晕。 “怎么让秦大人独自喝闷酒?你们是怎么招呼的?” 桑妈妈训斥着跟过来的春兰、秋竹。 “桑妈妈,是这位大人不让……” 秦兰、秋竹一脸委屈。 “桑妈妈不必生气,是我不让她们过来的。”秦洌略显尴尬地说道。 桑妈妈笑眼迷离,“秦大人,你是来见司音姑娘的吧?自从上次一别,司音姑娘一直念叨着大人呢。” 秦洌拿出一袋银子,“桑妈妈,我要帮司音姑娘赎身……” 第88章:金凤楼争风吃醋 “赎身?” 桑妈妈看着秦洌,笑容立刻僵硬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秦大人,莫要开玩笑了。” “桑妈妈,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帮司音姑娘赎身。”秦洌一脸严肃地说道。 “司音姑娘是我们金凤楼的招牌,不让赎身的。”桑妈妈瞥了眼秦洌手上的钱袋,呵呵一笑:“即便要赎身,大人这点银子也远远不够啊。” “需要多少钱?”秦洌正色问。 “至少也要十几万两吧。”桑妈妈一脸为难地说道。 “十几万两?” 秦洌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以他的俸禄,存上一百年不吃不喝,也不够给花魁娘子赎身的。 桑妈妈发现秦洌脸色十分难看,立刻解释道:“司音姑娘是我们金凤楼的招牌,把姑娘赎走了,就相当于拆了我们金凤楼的招牌哟……” “哈哈,哪来的傻小子?” “瞧他这穷酸样儿,还想给司音姑娘赎身?我呸……” “他那钱袋里的银子,我看还不够睡司音姑娘一个晚上吧。” “想睡司音姑娘,光有银子可不够,还得司音姑娘看得上才行。” “要是有钱就行,老子早睡上了。” “入得了司音姑娘眼的,至少要才貌双全,你看他那张死鱼脸,司音姑娘看了怕是要做噩梦吧……” 秦洌穿的是便服,四周几名公子哥儿并不认识他,见是生面孔,一个个出声调侃着,四厅里传来哄堂大笑声。 “你说什么?”秦洌身形一闪,来到最后嘲讽的公子哥儿身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直接将公子哥儿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凶?” 那公子见秦洌如此勇猛,吓得哆哆嗦嗦,脸色煞白。 “秦大人,莫要动怒,大家都是来寻开心的,切莫伤了和气。”桑妈妈立刻上前劝道。 秦洌冷哼一声,随手将那公子一扔。 公子“蹬蹬蹬”退了三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桑妈妈示意,春兰、秋竹立刻上前,将那公子扶了起来安抚着。 “小子,你给本公子等着。” 那公子见秦洌武力极高,也不敢还手,狠狠瞪了秦洌一眼,放了句狠话便坐回到桌边继续喝酒。 四周其他的公子也都不再出声调侃,不过偷偷打量着秦洌,神色不善。似乎是要记住这家伙,找机会报复一般。 “桑妈妈,我去见见司音姑娘没问题吧?”秦洌将一袋银子扔在桌上。 “没问题,秦大人,请跟我上楼……” 桑妈妈领着秦洌走向楼梯口,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等一下……” 桑妈妈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张桌边坐着三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出声的是个老熟人,正是户部尚书之子苏展,苏乘风。 看到苏乘风阴沉着脸色,桑妈妈知道要坏事了。 只见苏乘风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冷声道:“桑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本公子这一个多月来了不下四五次,每次司音姑娘都推托不见。凭什么他一来,就可以上去见司音姑娘?” “没错,轮也轮不到他吧?”旁边的锦衣男子冷笑道。 “桑妈妈是觉得我们苏公子出不起银子,还是说看不起我们苏公子?”第三人跟着冷笑道。 秦洌看到三人,紧蹙起眉头,因为这三人都是金陵城有名的纨绔,而且他都认识。 “呀……原来是苏公子、杨公子、刘公子。”桑妈妈扭着腰肢,笑盈盈地走过来:“桑妈妈有眼无珠,没看见三位贵公子,我自罚一杯,给三位公子赔罪了。” 桑妈妈说着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既然司音姑娘今晚方便见客,那自然非苏公子莫属,桑妈妈你说呢?”杨公子问道。 另一人瞥了眼秦洌,鄙夷道:“司音姑娘是高雅之人,桑妈妈怎么能将粗鄙的武夫往上领?” “这……”桑妈妈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计划一切顺利,谁知苏展突然冒出来,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现在领秦洌上去,苏展三人肯定不会罢休。但她们为了救出萧辉将军,必须要拿到秦洌身上的监天司令牌。 桑妈妈满脸赔笑道:“苏公子,真是对不住,秦大人前日便约了司音姑娘,不如我让春花、夏雨、秋香、冬梅她们陪……” “呯——” 杨公子一拍桌子,怒道:“桑妈妈,你在开玩什么玩笑?” “要说提前约,也是我们苏公子先约的,我劝桑妈妈莫要坏了规矩。”刘公子冷笑道。 “杨兄、刘兄,不用为难桑妈妈。”苏乘风转眼看向秦洌,一脸蔑视地说道:“听说前几天秦大人借着捉拿北凉奸细之名,搜查了金凤楼。为了得到司音姑娘,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嘛。” “哈哈……原来如此,我说一个粗鄙的武夫,司音姑娘怎么可能看上。” “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倒是好算计。” “桑妈妈不用怕,在这金陵城,监天司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况且监天司还轮不到一个粗鄙之人做主。” “若是有人敢给金凤楼乱按罪名,本公子替桑妈妈做主。” “……” 有苏乘风三人出头,大厅中其他人又跟着起哄了。 “混账,本官……我秦洌何时以权谋私过?说话要拿出证据来。”秦洌气得咬牙切齿。 “听说秦大人不近女色,今晚怎么跑金凤楼寻花问柳来了?”苏乘风呵呵笑道。 “与你何干?”秦洌黑着脸。 “秦大人,你那点俸禄,存点银子不容易,找个丫头乐呵乐呵得了。” “司音姑娘细皮嫩肉的,不适合秦大人。” “桑妈妈,要不今晚你陪陪秦大人,我觉得桑妈妈很适合秦大人……” “……” 大厅里又传出一阵哄笑。 “你们……给我住口……”秦洌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若是办案,他在行。但跟几个公子哥儿在青楼争风吃醋吵架,他哪里是对手。 苏乘风鄙夷地看了秦洌一眼,说道:“既然秦大人想争今晚的头牌,那就按照规矩来。” “什么规矩?”秦洌问。 “司音姑娘精通琴棋书画,最喜欢诗词,金凤楼的规矩一直都是谁作的诗词入了司音姑娘的眼,便能入花魁娘子的闺房……” “咦,要作诗,带我一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季小侯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门口走来。 第89章:打茶围,赢花魁 季怀安一进大厅,看到秦洌、苏乘风,立马愣了一下。 都是老熟人啊…… 桑妈妈看见小侯爷,头顿时又大了一圈,笑容僵硬:“小侯爷,你也来了?” “桑妈妈,你这表情,怎么看起来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小侯爷,怎么会呢……”桑妈妈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大人,好巧啊,原来我们也是同道中人,以后多交流交流。” 季怀安伸手想要勾搭秦洌的肩膀,秦洌嫌弃地躲开了。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 “来都来了,还装什么?” 季怀安露出老色批的笑容,转对桑妈妈道:“今晚秦大人的消费全算我的,除了司音姑娘外,给秦大人随便安排,一个不够就安排两个,两个不够就四个,总之,一定要让秦大人满意。” 桑妈妈僵硬地笑着,心里骂道:“装纨绔,你也挑个时候,坏了老娘的好事,回头让小姐狠狠惩罚你。” “我是来听司音姑娘弹琴的,不需要其他人。”秦洌黑着脸说。 “秦大人,那可不行,今晚司音姑娘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季怀安一脸自信。 “小侯爷,今晚按照金凤楼的规矩来,打茶围,以诗词夺花魁,可不是比钱多。”苏乘风冷哼了一声。 金凤楼有个规矩,当出现几名公子哥为了花魁争执不下时,便将竞争的几人聚在一桌打茶围,作诗词,谁的诗词最佳,便可成为当晚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 当然,有时候即便诗词胜出,但未必是佳作,入了不花魁娘子的眼也是不行的。 “苏大才子,上次牡丹亭诗会输得那么惨,却还是这么自信啊。”季怀安挖苦道。 “哼,我是输给了诗狂,又不是输给你,你得意什么?”苏乘风不屑地看了看他。 “牡丹亭诗会,苏公子至少有一首诗上榜了,小侯爷连个屁都没作出来吧。” “上次牡丹亭诗会时,小侯爷刚从北凉回来不久,可能是北凉的牢饭还没消化完,作不出诗来也很正常,毕竟跟北凉那群未开化的野蛮待久了,哪里还会作诗。” “有道理,听说小侯爷也作出过一首让司音姑娘看中的诗词。” “据本公子所知,那首诗是小侯爷花钱从文先生手上买的。” “我呸……用钱买诗,有辱斯文。” “……” 苏乘风的两个跟班,还有大厅中的不少支持者相继嘲讽起小侯爷。 “庶子无知,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公子的诗词造诣。”季怀安一脸嘚瑟。 “不知天高地厚,等会儿看你怎么死,桑妈妈,开始吧。”苏乘风说道。 此时桑妈妈已经骑虎难下,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三楼传来司音悦耳的声音。 “桑妈妈,安排打茶围吧。”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只见花魁娘子斜倚在三楼栏杆处,穿着一席红丝裙,令人惊艳。 大厅里不少男子眼神露骨,满脸渴望的神色。 秦洌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会作诗,他本打算要走的,看见楼上的花魁娘子抛来一个笑脸,脚上像生了根一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一张大圆桌摆在大厅中间。 苏乘风、杨公子、刘公子、季怀安四人大剌剌地围坐到桌边,大厅里不少人跃跃欲试,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仅有一人加入进来。 “秦大人不参加吗?”季怀安嬉皮笑脸地问。 秦洌终于收回了仰望三楼的目光,又看了眼围坐在桌边的五人,他一想到今晚五人之中将会有一人进入花魁娘子的房间,心中莫名的难受。 最后看了眼斜倚在三楼栏杆处的花魁娘子,秦洌随手拎起一壶酒,转身走去。 “秦大人……” 桑妈妈呼唤了一声,但秦洌头也没回地走出了金凤楼。 计划落空了,桑妈妈郁闷地皱起眉头。 “一个粗鄙的武夫,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瓦子勾栏,才是他们的该去的地方。” “听说那里一两银子便可以包宿……” “哈哈,兄台,你去过?” “那种粗陋之地,本公子怎么会去。” “……” 听着众人的嘲笑,桑妈妈抬头看向司音,司音冲她点了点头。 “给几位公子伺候笔墨……” 桑妈妈说完,几名丫头给五位公子各取了一份笔墨摆好。 “司音姑娘,今晚是随意发挥,还是姑娘出题?”一名公子抬头问道。 司音想了想,说道:“今晚就以送别为题。” 桑妈妈抬头看了眼自家小姐,知道小姐出此题目,是因为又失去了两位同僚,以此来为他们“送别”之意。 想到被悬挂在菜市口的两人,桑妈妈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送别……这题倒是不难……” 一位公子露出笑意,立刻提笔书写起来。 比试的时间为一盏茶的工夫,时间并不算充裕,几人想了想,相继提笔书写,唯有季怀安一直端坐着未动。 大厅中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猜猜,今晚花魁娘子花落谁家?” “肯定是苏公子无疑了,你看苏公子提笔都没有停顿。” “看来今晚苏公子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众人偷瞄着三楼的花魁娘子,又看向苏乘风,一阵羡慕嫉妒。 “不论谁会赢,肯定不会是小侯爷,哈哈……” “小侯爷怎么还不动笔呢?” “动笔写什么?谁不知道小侯爷的诗词都是花银子买来的,今天司音姑娘现场出题,小侯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吧。” “小侯爷,本公子卖首诗给你,要不要?”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送别……这题不难,早知道我就上了。” “你上去,丢人现眼吗?” “丢什么人?小侯爷都上去了,我怕什么?再丢人,还能比他差吗?” “那倒也是……” 季怀安一直没动笔,并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脑海中背过的“送别”的诗太多了,一时之间他不知道选哪一首。 唉,随便写一首吧,反正都能吊打这帮纨绔……季怀安嘿嘿一笑,提笔蘸了蘸墨,落笔写道: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90章:借来的诗 只要是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训的好学生,谁还能不会几首送别诗。 季怀安最后选了王维的这首《送元二使安西》。 这首他可背得太熟了,虽然小侯爷是最后一个提笔的,但因为一气呵成,写得极快,反而第一个写完。 他放下笔后,随意地瞟了一眼,发现苏乘风还剩下最后一句在思索,其他三人都才写完两句而已。 大厅里众人见小侯爷提笔不过才十几个呼吸,就已经收笔了,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 “小侯爷写完了?” “这点时间能作首诗?我看他是知道没希望了,自暴自弃,瞎几吧写的。” “有道理……” “我过去看看他写的什么鬼。” “……” 因为怕影响作诗,所以围观的公子们都离桌子有点距离。 反正小侯爷也作完了,一名公子哥儿笑眯眯地走近,看向小侯爷写的诗,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逐渐僵硬…… “这么雷人吗?果然是瞎几吧写的,我也去看看。” 又一名公子嬉笑着走过去,看到小侯爷写下的诗之后,如出一辙,笑容收敛,表情凝固。 剩下的几名公子一看,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两人盯着小侯爷的诗词,眼睛都不眨一下,明显有些奇怪。 于是剩下的公子哥儿,一个接一个走近…… 很快,季怀安的身后围满了人。 “好诗……” 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把大厅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苏乘风正好写到最后一个字,吓了手一抖,最后一个字写花了,气得他一抬头,准备怒斥出声之人,结果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季怀安身侧,都在看季怀安的诗,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苏乘风心中疑惑,但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也来不及细看季怀安的诗,先将最后一个字涂了,重新写了一遍,放下笔后才朝季怀安写的诗看过去。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全诗未提“送别”二字,但却充满了浓浓的送别之意,特别是最后两句,饯别之酒,至情至性,根本无须太多的言语,便能让人感受到深厚的情谊。 苏乘风轻声念完后,眉头深锁,他知道自己又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又是花钱买的?无耻……”苏乘风一脸不愤。 众人听到苏乘风的话,回过神来,一个个看着小侯爷,满脸鄙夷。 季怀安什么水平,在场之人谁不清楚?怎么可能写出这般牛逼的诗词,绝逼又是花钱买的。 被众人鄙视,季怀安也不恼怒,因为众人也不算冤枉了他,诗虽不是买的,但却是偷的,一样可耻。 不,我这不叫偷,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我这叫借。 季怀安脸上没有半点羞愧之色,得意洋洋道:“苏公子,要不你也去买一首来。” “你……用钱买诗,有辱斯文。”苏乘风气得一甩袖子。 “嘿嘿,能赢你就行。”季怀安不以为耻,反而露出一副欠抽的笑容。 金凤楼的比试只论诗词高下,至于这首诗是不是买来的,并不追究,因为根本无法证明。 当然,这首诗必须是新作的,只点必须要符合要求。 小侯爷写的这首诗,意境高远,堪称传世佳作,若是之前出现过,恐怕早已被广为抄写传诵,既然所有人都没听过,肯定是新作,当然符合要求。 “是谁人帮他写的这首诗?”众才子一个个露出深思。 买一首佳作倒不难,但想买到如此传世佳作,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因为即便是大才者,一生也作不了几首这样的传世佳作,写出来又怎么会舍得卖出去?这可是让自己名传千古的机会,而且凭这首诗,谋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不过转念一想,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到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都知道小侯爷最近生意兴隆,赚了很多银子。 看着一脸嚣张嘚瑟的小侯爷,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则是鄙视、不齿…… 苏乘风看着季怀安欠抽的表情,很想教训他一顿,但经过上次的事件,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小侯爷,只能气得干瞪眼。 “几位公子,时间到了。”桑妈妈高声宣布。 跟随苏乘风的杨、刘两人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最后加入的那位公子全诗只写了三句,最后一句没想出来,但也只能叹息着放下手中的毛笔。 诗词品评,有时候难分高下,除非相差太多,这次便是如此。 同样写的是“送别”诗,苏乘风,以及杨、刘两位公子所作的诗,跟小侯爷的一比,相差太远,众人想帮苏公子也拉不下那个脸。 季怀安顺利胜出。 不过还剩下最后一关,桑妈妈取过小侯爷写的诗词,送到三楼交给了司音。只有得到司音的认可,今晚才能成为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 三楼栏杆处,司音接过桑妈妈递过来的诗词,看完精神一振。 “这……真是他写的?”美艳的花魁娘子看着诗词,眼睛泛着光芒。 “应该是花银子买的吧。”桑妈妈微笑道。 司音又仔细读了一遍诗词,神色激动。 “小姐,这诗,很好吗?”桑妈妈不太懂。 “这是一首可以传世的佳作,应该没人会卖。”司音正色道。 “那可不一定,上次牡丹亭诗会,那位诗狂就不图名,写了传世佳作连人都没有现身,说不定小侯爷是从诗狂手上买的呢。”桑妈妈说道。 “诗狂……”司音若有所思。 大厅中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花魁娘子,等待着结果,好一会,才见桑妈妈扭着丰腴的翘臀下楼来了。 “小侯爷的诗词司音姑娘很满意,姑娘有请小侯爷上楼。” 桑妈妈说完,众人一脸羡慕地看向小侯爷。 苏乘风的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 “诸位公子,承让,承让……” 季怀安冲众人抱了抱拳,嬉皮笑脸地跟着桑妈妈上楼去了。 众人抬头望去,倚在栏杆边的花魁娘子早已不见踪影,显然是回了房间。 想到美艳动人的花魁娘子即将被小侯爷霸占,一众公子哥儿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第91章:我是你上级 花魁娘子的闺房,门窗四闭。 司音一席红裙,跪坐在一方古琴前。 “小侯爷想听什么?” 屏风后,季怀安半躺在浴池中,微闭着眼,一脸享受。 丫鬟香兰正在帮他揉捏着肩膀。 “只要是司音姑娘弹奏的曲子,我都喜欢。” 小侯爷抓着香兰细嫩的小手,调戏着。 他来金凤楼也不是为了听曲,听曲只是放松心情,听什么都一样,没区别。 “那奴家就为小侯爷弹奏一首家乡的曲子。” 司音说着,玉臂轻抬,伸出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轻按在琴弦之上,凝神静气。 两三个呼吸之后,司音的手指一动,轻轻一勾。 “铮……” 一道高昂激烈的琴音破弦而出。 紧接着,花魁娘子的双手在琴弦上飞舞,琴音如冲杀的骑兵,呼啸而出,壮怀激烈…… 花魁娘子今晚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屏风后的季怀安愣住,他虽不懂音律,但还是能听出这次的琴音跟往日的轻柔不同,这次的琴音激烈异常,像是有无数匹烈马在奔腾,像是在战场厮杀。 琴音萧瑟、尖锐、沉闷,但又充满了神奇的魔力。 小侯爷听得心潮澎湃,呼吸伴随着琴音,变得急促起来,慢慢地入了迷,琴音将他带到了一处战场,金戈铁马,沙场点兵,战鼓擂动,三军齐发…… 让人热血沸腾。 但很快,花魁娘子的指法一变,顺指而下,战场厮杀之声缓缓消散。 玉指轻轻指一挑,一道沉闷之音,直击心田。 季怀安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竟有种隐隐作痛之感。 琴音不再高亢,更无柔情,而是传递着萧瑟、落寞、荒凉…… 如同无根之枯叶,随风飘荡。 又似海中浮瓶,孤单无依。 更好似一个少女,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女人,在思念家乡吗? 季怀安想到了前世,轻叹了口气,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封建王朝,虽然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但他还是会相信曾经的家乡,亲人…… 落寞的琴音渐渐进入尾声,似是找到了方向,但更像是坠入了深渊。 枯叶落地,化为尘土。 浮瓶入水,沉入深海。 一缕轻风吹过,凡尘万象,皆归尘土…… 最后一弦琴音缓缓在空气中消散。 一曲终罢,花魁娘子的一双玉手按在琴弦之上,神色落寞。 一曲太过压抑,季怀安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曲太过苍茫,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这首曲子叫什么?” 季怀安率先开口,打破了房间中沉闷的气氛。 “送军行……”花魁娘子回答后,抱歉道:“这首曲子有些不合时宜,希望没有扫了小侯爷的雅兴?” “曲子很好听,司音姑娘琴技出神入化,弹奏得扣人心弦,我很喜欢……” 季怀安正说着,只见花魁娘子站起身,缓步走了过来,越过屏风,一席红裙轻拖在脚下,身姿曼妙,曲线玲珑。 花魁娘子走到浴池边,一个眼神示意,香兰起身走出了房间。 “司音姑娘……” 他刚开口,便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只见眼前的花魁娘子轻轻一拉裙带,红裙顺着玉体滑落,一双白皙修长的大长腿轻轻一迈,入了水池。 花魁娘子游到他身旁,看着他色眯眯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将他转过身,让他趴在池边,从背后按摩着他的宽阔的肩膀与后背。 “小侯爷,刚刚那首诗,是你作的?” “不是,是我……借的。” “借的?”司音顿了顿,问:“小侯爷认识那位诗狂?” “不认识,是从梦里借的。” “梦里?”司音微愣,没有再问。 季怀安双手趴在岸边,感受着背后玉手的按压,一脸享受。 片刻安静,花魁娘子的话锋一转:“来南楚做小侯爷,日子是不是很滋润?” “还可以……” 季怀安说着表情一凝,心中狂跳不止,整个人像触电般猛地回过头。 只见面前的花魁娘子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看来小侯爷日子虽过得滋润,不过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这很好。” “司音姑娘……何意?”季怀安一脸严肃地问。 “小侯爷不必如此紧张。”司音轻声道。 季怀安嘴角一抽搐:“你是,北凉……”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心里知道就好。”花魁娘子收敛了笑容。 自从来到金陵城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着北凉细作联络自己,这件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心头,让他时刻充满了危机感。 虽然一连过去了数月,北凉细作始终没有联络他,但他知道,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北凉监察院费尽心思将他弄过来,不可能放着不用。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也想过北凉细作很可能已经跟自己接触过了,又或许是在暗中观察他,但他却没有想到,竟会是金凤楼的花魁娘子。 不过仔细一想,金凤楼确实是掩藏身份的好地方。 “以后,我就是你的上级。”花魁娘子正色说道。 看着美艳的花魁娘子,他已没有了半点邪念:“我凭什么相信你?” “赵大柱……”司音打量着他,清浅一笑:“可以证明了吗?” 季怀安皱起眉头。 这个名字除了北凉细作,根本没人知道,自然能够证明。 “你们要我做什么?”他问。 “这里很安全,小侯爷不必这么紧张。”花魁娘子凑到他的胸口,玉手划过一道水花,按在他结实的胸大肌上,看着他胸前的伤疤,叹道:“你也受了不少苦。” 季怀安慢慢放松下来,伸手抓住胸前白皙细嫩的小手,柔声道:“司音姑娘,你牺牲这么多,值得吗?” 他的话显然触碰到了花魁娘子的痛处,司音轻咬着朱唇,娇躯微颤。 “司音姑娘,你也是被逼的吧?” 他不想给北凉人当细作,如果有可能,他想摆脱北凉人的掌控。 北凉、南楚的战争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资本家,做一个游手好闲、活得滋润的小侯爷。 所以先要跟这位“上级”搞好关系,最好不要派自己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第92章:第一个任务 “你是被迫的?” 花魁娘子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犀利的眼神让季怀安有些捉摸不透。 “咳咳,在下不过是一介……村夫,只想好好活着。” 原主赵大柱不过是一介村痞,心中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 花魁娘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一般,出声提醒道:“要想好好活着,就要认真做事。我们是北凉细作,任务是帮助北凉铁骑覆灭南楚,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司音姑娘说得对,我们都是北凉人,当然要为北凉效力。”季怀安一脸诚恳地说道。 这女人估计跟皇甫英男一样,被北凉监察院洗脑了,不可能靠着三言两语就能将她蛊惑住,是自己太心急了。 “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莫要被这里的花花世界诱惑了,这里是南楚,他们永远也容不下一个北凉人。”花魁娘子再次严厉地提醒他。 “身为北凉人,死为北凉鬼,我会牢记姑娘的话。” 季怀安立刻表达忠心,然后在心里笑道:“赵大柱早死了,已经是北凉鬼了,跟我没关系。” 花魁娘子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正被季怀安紧紧握着。 季怀安一惊,急忙松开了花魁娘子的玉手。 两人赤身泡在浴池中,面向而立。本应该是快乐的时间,但不想身份变化得太快。 此刻,他在这位花魁娘子面前,已经不再是小侯爷了,而是她的手下,一名北凉细作。 想到之前将几次……季怀安心中一阵猛跳。 这女人,不会报复自己吧? “现在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司音正色道。 该来的逃不掉,季怀安强自镇定地问:“司音姑娘,什么任务?” “我们要从监天司的大牢中救出一个人。” 卧槽,这女人不会是想弄死自己吧。 “司音姑娘,这我可做不到。”季怀安苦笑。 司音白了他一眼,说道:“放心,人不需要你救,不过救出来之后,需要你帮忙将其送出城去。” 因为监天司搜查北凉奸细之故,现在四处城门的检查非常严格,要想将一个活人偷运出城,还是有相当大的风险,不过跟去监天司大牢救人相比,风险倒是小多了。 季怀安想到一件事,问:“你们要救的,是前几天押送回来的四名北凉战俘?” 司音点了点头,神色严峻:“我们要救的是其中一人,他对我们北凉十分重要。” 季怀安知道,那人肯定不是王大锤,但如果要救人,是不是可以顺手将王大锤一起救了送走,毕竟王大锤留在监天司,对自己始终是个隐患。 “司音姑娘,你们打算怎么救?”季怀安急问。 “这个你无须知道。”司音并不打算告诉他。 “有件事我要汇报。” “何事?” “那四名战俘中,有一人叫王大锤,是赵大……是我的同村,他认识我,而且之前在进城时见过我一面,不过只是匆匆一眼,应该是没认出来。” 季怀安犹豫之后还是将王大锤的事说了出来。 司音听完皱起眉头:“你说真的?” 季怀安确信地点了点头:“他留在监天司,我的身份是个隐患,你们若是救人,顺便将他也救了吧。” 司音眉头深锁,想了想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但你记住,绝对不能再与他碰面。” 王大锤被关在监天司大牢中,自己只要不去送,基本不可能再碰面。 两人在浴池中已经泡了一会,水温渐凉。 “起来吧……” 司音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并出了浴池。 花魁娘子还像之前一般,拿过浴巾要帮他擦拭身体。 “我自己来吧。”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可不敢再让花魁娘子伺候了。 “除了必要的工作外,你还是小侯爷,我还是金凤楼的花魁娘子……” 司音掰开他的手,温柔地帮他擦拭着身体。 这才是职业精神……季怀安心中暗赞,但他很老实地站着不动,不敢像之前那般动手动脚了。 两人擦干身体,司音披上了丝绸睡衣。 季怀安准备穿上自己的锦衫…… “你穿衣服做什么?”司音不解地问。 “我……回去……” “这么晚,你回去?让人见了岂不生疑?” 司音拉着他的大手,走到床边,“又不是第一次,你紧张什么?” 季怀安:“……” 小侯爷看着花魁娘子的桃花媚眼,曲线玲珑的娇躯,一咬牙,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把抱起花魁娘子,将她压到床上。 你是我上级,大不了让你在上面。 知道了花魁娘子的身份后,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 次日清晨。 一缕微弱的晨光透过窗纱落在房间的地毯上。 两人都已经醒了,花魁娘子疲惫地蜷缩在他怀里。 “你们是想从秦洌那里下手?”季怀安开口问。 昨晚秦洌来了,他已猜出了司音的计划。 “如果不是你,还有姓苏的捣乱,我们可能已经成功了。”司音的声音有些不满。 “司音姑娘,秦洌这个人不简单,你千万不能大意,不如想想其他办法吧。” 季怀安跟秦洌打过两次交道,也算有所了解。 秦洌不仅武艺了得,而且行事果敢,不讲情面,极为较真,一旦抓住线索,便会死咬不放,这种人几乎没有弱点,是最难对付的。 司音盈盈一笑道:“你知道他昨晚来做什么吗?” “做什么?”季怀安问。 “他来为我赎身。” 司音似笑非笑,心里感觉到很讽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想要给自己赎身的男人,竟是将自己两个同僚的尸体挂在菜市口的监天司副官。 季怀安也是一脸愕然。 秦洌来金凤楼,就已经让人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还想给花魁娘子赎身。 不过像他那种男人,一旦动了心,便是最大的弱点。 英雄难过美人关,花魁娘子的身体,便是最强大的武器。 “就算顺利拿到了监天司的令牌,将人救出,事后如何处理?以秦洌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季怀安担忧地问。 “人救出后,他当然不能留着。”花魁娘子轻声冷哼。 小侯爷跟花魁娘子聊着,手上一直也没闲着。 这时感受到司音的杀气,一紧张,手上条件反射地一用力,痛得花魁娘子眉头一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93章:花魁娘子的警告 花魁娘子的房间。 不愿起床的小侯爷还是被赶下了床。 司音披上丝绸睡衣跟着下了床,伺候着小侯爷穿衣梳妆…… 季怀安展开双臂,让司音方便将复杂的南楚锦服套在他的身上。 “你为何不穿新季坊的衣服?”花魁娘子问。 “穿啊,有点穿够了,南楚的衣服更气派一些。”季怀安笑了笑,想到什么,问:“桑妈妈也是我们的人?还有香兰?” 司音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 “除了金凤楼,我们还有多少人?”季怀安又问。 “你不需要知道。”司音又补了句:“不该打听的莫要打听。” 下了床就不认人了……小侯爷有点郁闷,不过他看过不少谍战剧,知道在敌人内部,特务之间最好保持着单线联络,否则一个出事,容易被连根拔起。 金凤楼应该是北凉特务的联络站,所以这次动手是极其冒险的,北凉方面应该是非常看重牢中的那个人,这让他更加好奇了,可惜花魁娘子不肯告诉他那人的身份。 他正胡思乱想着,司音已经帮他穿好了衣服,顺手将他拉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帮他梳理着头发。 “这几天秦洌一定还会再来,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你做好准备。” “好。”季怀安点了点头。 “你打算如何将人送出城?”司音问。 “从东门出城,新季坊的马车每天往返泗县运送服装,早已办了免检文书。”季怀安答道。 司音点了点头,他出动小侯爷这张牌,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虽然不会仔细检查,但保不齐出意外啊,季怀安心里一阵烦闷。第一个任务就如此惊心动魄,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若真会作诗,可以借此入仕,若是能进入南楚权力中心,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司音继续说道。 “等这件事顺利结束再说吧。”季怀安苦笑。 “你最近跟七公主、玉郡主走得很近,这两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司音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严肃地提醒他:“利用可以,玩玩也可以,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对她们动情。一名细作对敌人动情,就离死不远了。” 季怀安:“……” 司音帮他梳理好头发后,季怀安起身准备离开。 “司音姑娘,那我先告辞了。” 司音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回去时,你绕道去菜市口去看看。” “去看什么?”季怀安疑惑地问。 “你去了自然知道。”花魁娘子没再多说。 季怀安心事重重地出了金凤楼,大脑有些混乱。 早晨,仙子湖边的清风凉爽宜人,他沿着湖边走了一阵,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司音的计划并不复杂,首先拿到秦洌身上的令牌,从监天司的大牢将人救出,交给他送出城。然后再杀了秦洌灭口。 计划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困难重重,稍有不慎,所有人都得陪葬。 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先帮司音完成这次任务。 回府途中,他一路都在想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想着想着走到了一条岔路口,想起花魁娘子叮嘱,他选择绕道朝菜市口…… 城南菜市口,是金陵城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人流密集。 菜市口外有一处刑场,这里凶名赫赫,因为很多死刑犯都是在这里被砍头示众的。 一大早,刑场四周便围了不少人。 季怀安疑惑地挤进人群,一眼便看到两具尸体被挂在高高的十字架上,炎热的天气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恶臭,几只乌鸦蹲在木架上啃食着。 “这两人犯了什么罪啊?死了还要示众?” “那里不是写着么?这两人是北凉细作。” “北凉细作?那应该千刀万剐,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这不在曝尸么……” 几个南楚百姓捡起地上的石子,一脸仇恨地砸向尸体,还有的直接拿着鸡蛋砸了上去,鸡蛋黄顺着尸体流下,让本就腐烂的尸体变得更加恶心了…… 季怀安感觉到一阵反胃,立刻转身捂住了嘴巴。 南楚与北凉打仗多年,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的男丁死在了战场上,两国的仇恨,早已深入到了每一个普通人的骨血之中。 司音让他走这里,就是让他看看南楚人是如何对待北凉细作的,这也是在变相地警告他,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女人,心思倒是不少。 季怀安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监天司将这两具尸体挂在这里,除了示众外,更多的是诱饵,四周很可能埋伏着监天司的暗卫。 …… 宽敞朴素的房间中,秦洌躺在一张大床上呼呼大睡。 一道阳光穿过窗户,斜照在他面瘫的脸孔上,阳光刺激着眼帘,浓眉一颤,秦洌惊醒惊坐起来,一看是自家的房间,他放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他提了一坛酒出了金凤楼,一边喝一边往回走,后面的事他竟想不起来了。 因为公务缠身,他极少喝酒,酒量比较差,加上心情更差,结果喝断片了。 “老爷,你醒了。”婆娘听见声响推门走了进来。 “我昨晚,怎么了?”秦洌问。 “老爷,你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大院门口睡着了,是我们将老爷你抬进房间的。”婆娘答道。 秦洌揉了下太阳穴,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巳时?秦洌立刻下了床,拿起官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跑。 “老爷,您洗把脸……” 婆娘追出去时,秦洌已经出了院门。 来到监天司时,已是日上三竿,艳阳高照。自从到监天司任职,这还是他第一次迟到,不过身为监天司副首,这根本不算事儿。 刚一进监天司大门,一名监天司的官差快步迎了上来,这是他的得力手下梁谷。 梁谷跟他一样,出生寒门,工作能力也相当出色。之前审讯北凉四名战俘便是由梁谷负责。 “大人,有事禀报。”梁谷显然是在等他。 “何事?”秦洌问。 “兵部带回来的四名北凉战俘,其中有一个叫王大锤,他说了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王大锤说他在被押入金陵城时,见到了一个骑马的北凉人……” 北凉人?细作?秦洌一惊:“走,去地牢……” 第94章:罢免官职 监天司地牢,阴暗、潮湿,散发着腐臭之气。 瘦得皮包骨头的王大锤,手脚锁着金属镣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咣当……” 监牢的铁门打开,秦洌走进,梁谷跟在秦大人身后。 “就是他?”秦洌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大锤问。 梁谷点了点头,将一沓资料递过来:“这是之前的审讯记录。” 秦洌接过资料仔细地翻阅了一遍,然后还给了梁谷,吩咐道:“把人叫醒。” 梁谷上前踢了王大锤几脚:“快起来……” 王大锤吃痛坐起身来,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 “这是我们秦大人,有话问你。” “还问?你们来来回回问了有几十次……” “妈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梁谷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脚踝上,痛昨王大锤龇牙咧嘴。 秦洌示意,梁谷恭敬地退到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大锤,北凉京都郊外的龙门村人,犯了罪被抓到前线充军。大人,我也讨厌北凉人,你们饶了我吧,我愿意归顺南楚,我给你们做牛做马都可以……” 王大锤一口气说个不停。 秦洌微微皱起眉头,他最看不起这种卖国求荣的叛徒。 “你之前的口供中提到过一个人,叫赵大柱……” 王大锤一听,立刻变得有些兴奋:“对的,就是赵大柱,我被押送入城时看见了他,骑着高头大马在你们金陵城闲逛……” “说说这个赵大柱……” “说什么?” “他是什么人?” “赵大柱是我的同村,也是龙门村人,我们因为上山做了土匪,被北凉官府抓了,他怎么会大摇大摆地跑到了这里?真他娘的见鬼了……”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们从小在一个村子长大,他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 “那个赵大柱,他长什么样子?” “四方脸,大眼睛,跟大人您差不多高,长得不错,我们村的村花都被他迷住过,就是好吃懒做……” 秦洌皱起眉头,打断问:“能画出来吗?” 王大锤摇了摇头:“不会画。” 秦洌转对门外的狱卒喊道:“去请画师过来。” 不一会,老画师带着纸笔来了,在王大锤的配合下开始绘制赵大柱的画像。 老画师技艺精湛,经验丰富,在他一点一点地沟通引导下,废了无数张画纸之后,一张清晰的轮廓终于完整地绘制出来。 “对,差不多了,大概就长这样。” 秦洌一看到画像,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 旁边的梁谷嘴角一抽,这他妈的不是前几天刚抓回来的小侯爷吗? “你确定这人就是赵大柱?”秦洌沉声问。 “大人,我肯定,我们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这个眼睛可以再大一点点……” 秦洌又问了一些话后,拿着画像离开了监牢,梁谷跟在他的身后。 “大人,或许就是长得有点像而已。”梁谷说着不忘看了下秦大人的脸色。 秦洌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 王大锤是从边境押回来的北凉战俘,不可能认识小侯爷,既然能画出来,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真的是巧合,两人长得像。 其二,小侯爷就是王大锤。 秦洌是经验丰富的特务头子,立刻联想到一件事,小侯爷之前落入了北凉人之手,是因为交换战俘才被放回来的。如果北凉有个人长得跟小侯爷一模一样,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这个小侯爷是个冒牌货…… 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仔细看着手中的画像,心中一阵激动。 他是个天生的猎人,嗅觉灵敏得可怕,而且这种捕猎的快感令他兴奋不已。 “去调一队人马过来。” 梁谷嘴角一抽,问:“大人,你要干什么?” “去季府拿人……” 梁谷一听,脸色发白,站着没动。 “愣着干什么,快去……”秦洌催促。 领导的命令他不敢违抗,梁谷迅速转身跑去。 跑到拐角处,梁谷停下脚步,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换了个方向朝司首大人的务公堂跑去。 去季府拿人,拿个锤子,上次抓了小侯爷,连累司首都被七公主、玉郡主教训了一顿。事后所有人都被司首臭骂了一遍,特别是穆腾,惨状历历在目。 自己若真带人跟着老秦去抓了小侯爷,恐怕穆腾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摊上这样的领导没前途啊,整天累得跟狗一样,银子不能收,牢里的女人不让碰,他娘的憋屈…… 老秦,可别怪兄弟我了。 …… 秦洌在大院里等了一会,兵没等来,却等来了监天司首穆荆山。 穆荆山带着梁谷,还有几个监天司官差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秦洌看向梁谷,梁谷躲过他的视线,不敢看他的直属领导。 “秦洌,你又发什么疯?”穆荆山离得老远便大声喝问。 “穆大人,这次有重要的线索。”秦洌等穆荆山走近,将手中的画像递过去,“大人你看,季府的小侯爷很可能是北凉细作。” 穆荆山接过画像,看也没看,立刻狠狠地撕碎,摔在地上。 “秦洌,我看你是抓北凉细作抓魔怔了,这天下长得像的人何其之多,就凭一张画像你就去季侯府拿人?” “不仅仅是因为一张画像,穆大人,你忘了,小侯爷是从北凉回来的。”秦洌提醒道。 穆荆山刚刚已经听过了梁谷的汇报,作为监天司首,他不是个笨蛋,相反,十分狡猾老练,他当然知道秦洌的怀疑是有可能的。若是换成别人,肯定要抓回来仔细审一审,但季府的小侯爷抓不得。 上次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这次要是再抓人,七公主、玉郡主怕是要把监天司给拆了。 另外,家主给他打过招呼,穆家与九殿下正在结交季府,绝不可再惹出事端,家主的语气是带着警告之意。相比于七公主、玉郡主,他更怕自家的那位家主。 他的一切都是家主给的,只要尚书大人的一句话,他这个监天司首就算是做到头了,甚至让他彻底消失都有可能。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秦洌去抓人。 “秦洌,小侯爷的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查。”穆荆山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 “穆大人,北凉奸细事关重大,岂可不查。”秦洌抗辩。 穆荆山冷哼一声,喝道:“来人,卸了秦大人的令牌、腰刀……” 第95章:请君入瓮 穆荆山一发话,几名手下立刻上前围住秦洌,强行将他腰间的监天司令牌、腰刀一并取了下来。 “穆大人,你什么意思?”秦洌咬牙问。 穆荆山冷哼道:“秦洌,本官暂停你的职务,你回去好好反省几天。” 秦洌的性格太过耿直,如果不是穆荆山赏识他,以他的性格,根本做不到监天司副司首的位置。但穆荆山再赏识他,也不可能因为他葬送自己的前程。 说直白点,穆荆山提拔他,也只是让他帮自己做事而已。 秦洌被当众罢免了职务,面瘫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穆大人三思,此事关系重大……”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但穆荆山早已不耐烦了,挥了挥,“你们几个,送秦大人回去。” 几名手下强行架起秦洌,将他送出了监天司。 一条狗能捕猎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听话,否则留着又有何用。 穆荆山轻哼着一甩衣袖,看了眼身边的梁谷,眯眼笑道:“你做得不错,这几天你暂代副司首之职。” 梁谷面色一喜,恭敬行礼:“多谢大人……” “季小侯爷的事,没有我的命令,莫要再查。”穆荆山叮嘱道。 “大人放心,您的每句话,小人都会谨记在心。”梁谷满脸堆着舔狗笑,心中早已激动不已,暗赞自己刚刚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穆荆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梁谷的能力虽不如秦洌,但胜在听话。 目前朝堂复杂得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 酒楼内,一张面瘫的脸,醉趴在桌上,因为醉酒的关系,满脸通红。 混蛋,一个个都是昏庸无能,趋炎附势之徒……北凉奸细不让查,监天司他娘的干屁吃? 官僚腐败……奸臣当道……南楚迟早毁在你们这群废物手上。 秦洌骂骂咧咧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倒,最后几滴酒洒落在桌上。 “酒……小二,上酒……” 又一个醉鬼,店小二摇了摇头,上前道:“大人,本店已经打烊了。” “打烊?才几点就打烊?金凤楼不是通宵营业吗?是不是怕老子没银子?”秦洌摸出一把银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喝道:“老子有钱,我要听司音姑娘弹曲。” “大爷,这里不是金凤楼。”店小二一脸无语。 “不是金凤楼?金凤楼在哪?” “您要去金凤楼,出门往左,走过两条街便能看见了。”店小二说道。 “好,那本官去金凤楼找司音姑娘……她还欠我一首曲子……” 秦洌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楼。 店小二一脸鸡贼地看了看四周,悄悄抓起桌上的一把碎银子数了数,将多余的收进自己的袖袋之中。 …… 月光皎洁,星光熠熠, 夜晚的金陵城,静谧,和谐。 醉眼蒙眬的秦洌,摇摇晃晃地走来,在他的前方,是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 清凉的晚风从仙子湖面吹过,轻拂过他醉红的面瘫脸,令他微微清醒了一些。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凤楼,他停下了脚步,露出犹豫、纠结的神色,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正当他转过身,准备离去时,一个清脆的姑娘声音叫住了他。 “秦大人……” 秦洌回过头,只见一个样貌清秀的丫鬟朝他走来。 “秦大人,真的是您。” “你是司音姑娘身边的那个丫鬟?”他认了出来。 “秦大人,我叫香兰,自从上次一别,我家小姐一直惦记着大人。” 秦洌面色更加红晕了,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香兰急忙扶住了他,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秦大人,前厅人多,随我从后院进去吧。” “司音姑娘,她要见我?”秦大人激动地问。 “小姐天天都在盼着大人过来,她说欠大人一首曲子。”香兰盈盈一笑,拉着秦洌绕向后院的方向。 秦洌机械地跟在香兰的身后…… 金凤楼三层,花魁娘子站在窗边,柔和的月光照在她娇艳的脸颊上。 桑妈妈站在花魁娘子的身侧,两人的视线透过窗户,看着香兰成功将秦洌带向了后院。 这几天,她们一直安排人手盯着,秦洌刚到金凤楼大门外时,她们便已发现了,于是立刻派香兰下去将他从后院带进来,就是防止秦洌走大门时,出现上次那种情况。 “小姐,成功了。”桑妈妈微微有些紧张。 “去安排吧,小心点。”司音叮嘱道。 桑妈妈领命退出了房间。 司音谨慎地将窗帘拉严实,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 片刻,香兰将秦洌带进了房间。 花魁娘子穿着一身纯色的绣花旗袍,雅致惊艳,而又不失风情,她款步走向秦洌,身姿婀娜,曲线诱人。 “奴家见过秦大人。”花魁娘子弯腰微微一福, 秦洌看着花魁娘子,像是被勾了魂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司音姑娘不必多礼。”他伸手一扶花魁娘子的胳膊,触碰到光滑的玉臂令他神魂一颤,紧张得立刻缩了回来。 “香兰,去备份酒菜上来,我要陪秦大人喝一杯。”花魁娘子吩咐道。 香兰领命离开,不过片刻,一桌丰盛的酒菜便摆在房间的桌上。 花魁娘子拉着秦洌坐到桌边。 纤纤玉手拎起精致的酒壶,给两人杯中倒满酒水。 “秦大人,上次扫了您的兴致,奴家向你赔罪。” “上次的事与姑娘无关……” 秦洌刚开口,司音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也没再说下去,端起酒杯干了。 司音又帮他倒满酒,柔声说道:“我知大人与那些纨绔不同,大人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上次见面后,奴家便心生仰慕……我再敬大人一杯。” “司音姑娘,这杯我敬你。” “大人是英雄人物,奴家不过是残花败柳,不值得大人如此厚爱。” 一连几杯酒下肚,花魁娘子的俏脸红晕,娇艳欲滴。 秦洌本就是半醉之态,此时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花魁娘子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 酒壮胆气,他一把握住司音的玉手:“司音姑娘,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赎身……” 第96章:行动失败 “赎身……”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粗俗男人真诚的眼神,花魁娘子的心中竟涌现出一丝感动。 金凤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来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想得到她的身体。唯独这个粗俗的男人不同,他对自己动了真心,一心想着替自己赎身。 一个南楚监天司的副手,对一个北凉细作动了真情,还真是讽刺啊。 司音抽回手,拿起酒壶又给秦洌倒满酒。 想到即将杀死这个男人,花魁娘子心中微微有一丝不忍。 不,他是南楚人,是监天司的副官,是双手沾满北凉人鲜血的刽子手,对敌人绝不能有一丝怜悯之心。 想到两名同僚的尸体还被悬挂在菜市口刑场,花魁娘子的心立刻冰冷了下来,但红晕的俏脸上却是一副情意绵绵。 “能得大人垂青,是奴家的福份,奴家再敬大人一杯。” 又是几杯酒下肚,秦洌终于彻底醉倒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大人,大人……” 司音摇了摇秦洌,但醉死过去秦大人没有半点反应。 花魁娘子急忙起身,谨慎地伸出玉手,在他腰间摸了摸,又搜了一下贴身的胸口,袖筒,顿时愣住。 没有令牌,除了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外,什么也没有。 她立刻将桑妈妈、香兰两人叫了进来,三人费力地将秦洌抬到床上。桑妈妈又仔细地搜了一遍,就差将秦洌的衣服全部扒光了。 “小姐,没有。”桑妈妈郁闷道。 “穿的是官服,令牌去哪了?”司音紧蹙着眉头。 “会不会是路上丢了,来的时候他便喝了不少酒。”香兰说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丢?”司音摇了摇头。 “小姐,现在怎么办?”桑妈妈看了眼床上的秦洌,一脸焦急之色。 “桑妈妈,立刻传令下去,终止行动。”司音果断道。 没有令牌,根本不可能进入监天司的大牢,任务只能取消。 桑妈妈点了点头,迅速走出了房间。 片刻后,金凤楼后院外,十几道黑影快速散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司音、香兰站在窗边,看着人员撤离,暗自松了口气。 “小姐,他怎么处理?”香兰回过身,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秦洌问。 “他还不能杀,先留着吧。”司音叹道。 秦洌怎么也没有想到,穆荆山罢了他的官职,收了他的令牌和腰刀,反而救了他一命,只能说世事无常,他还命不该绝。 司音看了眼床上的秦洌,转对香兰道:“去楼下叫个姑娘上来。” 香兰心领神会地一笑,立刻下楼去了,不一会便领了个姑娘进入了花魁娘子的房间…… 深夜,花魁娘子的房间灯火熄灭,一片黑暗。 秦洌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怀中躺着一具光滑柔软的娇躯,虽是在醉酒状态下,但他常年习武,身体健壮,男性的荷尔蒙依旧被激活。 “司音姑娘……” “嗯!!” 在怀中玉人的配合刺激下,他顺利完成了壮举……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昏沉沉地睡去。 次日,巳时。 窗帘已经拉开,炙烈的阳光从窗外射入。 秦洌醒了,睁开惺忪睡眼,一阵头痛欲裂袭来,宿醉的难受令他眉头一拧,面瘫的脸上传来一丝痛苦。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一摸身边,空荡荡的,他猛地坐起来,只见司音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自己,梳理着发丝。 秦洌急忙穿好衣服下床。 “咳咳……” 看到司音正对着铜镜发呆,秦洌提醒地轻咳了两声。 “大人,您醒了。”花魁娘子回过身,面露喜色。 “司音姑娘,昨晚,我们……”秦洌老脸黑红。 “能得到大人垂青,是奴家福分。”美艳的花魁娘子说着,俏脸羞红,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般美艳迷人。 秦洌激动地抓住花魁娘子的玉手:“司音姑娘,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赎身。” “嗯,我等着大人。”司音低着头,满脸羞怯。 秦洌忍不住要将花魁娘子搂入怀中,但丫鬟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小姐……” 秦洌急忙缩回手,面露尴尬。 “哎呀,秦大人还没走啊?”香兰掩嘴轻笑。 “香兰,不得无礼。”司音冲秦洌歉意一笑,转对香兰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小姐,你忘了,今日要去娘娘庙上香还愿呢。”香兰提醒道。 “咳咳……司音姑娘,那我改日再来看你。”秦洌不好再留,不舍地看了花魁娘子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间。 “秦大人慢走啊……”香兰笑喊着。 秦洌一走,香兰收敛了笑容,面露讥诮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想睡我家小姐,我呸。” “你呀……” 司音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点了下丫头的眉心。 “小姐,我昨晚叫的是最丑的阿红,要不是小翠不愿意,我就将小翠叫来了,连小翠都看不上他,他还敢打小姐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香兰笑骂着。 “莫要以貌取人,让小翠她们听了去,会怎么想?”司音白了她一眼。 香兰吐了吐舌头:“小姐教训的是。” 司音转眼看向大床,厌恶道:“去把我床上的被褥都换了。” “小姐,我拿去烧了吧,免得恶心。” 香兰走到床边,收拾着床被。 司音眉头紧锁,这次计划失败,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时间拖得越长,风险越大。 “小姐,秦洌的玉佩落下了。” 香兰从床上拿起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司音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圆形的镂空玉佩是上乘的好玉,背面还雕刻着一个秦字,正是秦洌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昨天她们搜身时都见过。 花魁娘子打量着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 不一会,香兰收拾好了被褥,全部抱了出去。 花魁娘子将玉佩收好后,在房间中来回走着,焦急的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桑妈妈推门走进。 花魁娘子急忙迎了上去,“桑姨,如何?” “打听到了,小姐,你料得果然没错,秦洌出事了,他被监天司首穆荆山罢免了职务。”桑妈妈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午时。” “现在的副司首是谁?” “秦洌之前的手下,名叫梁谷。” 第97章:墙倒众人推 梁谷?这个名字对她们都很陌生,很显然不是金凤楼的常客。 “小姐,秦洌这条路行不通了。”桑妈妈愁眉不展。 好不容勾引到了秦洌,这下完全派不上用场了。花魁娘子也是一脸郁闷之色,沉默着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子。 片刻后,花魁娘子脚步一顿,终于做了个决定。 “不能再等了,桑妈妈,立刻查出那个梁谷的住址,启动第二套方案。” 桑妈妈神色稍显紧张,最后咬牙点了点头,立刻转身离去。 …… 次日辰时,秦洌穿着一身官服,像往常一样来到监天司,刚到大门口便被两名守门的衙役拦住了。 “秦大人,还请留步。” “怎么?这大门我都进不得了吗?”秦洌一脸寒霜。 “小子们是当差的,秦大人莫要为难我们。”衙役说着一脸为难之色。 秦洌冷哼道:“那就去通报穆大人,我在此等着。” 两名衙役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跑回去通报。 很快,十多人从院内走来,为首的并非穆荆山,而是梁谷。 “哟,这不是秦大人吗?” 梁谷身边的几名手下看见秦洌,远远地露出戏谑之色。 “听说秦大人最近逍遥得很,出入金凤楼,好不快活啊。” “平时装得跟圣人一般,原来这般虚伪。” “自己吃肉喝酒逛窑子,兄弟们跟着累死累活,连口汤都喝不上,像这样的伪君子,还真是不多见啊。” “所以说,他有今天的下场,都是报应。” “……” 梁谷听着身边几名手下嘲讽秦洌,并未出声阻止,而是站在一边笑嘻嘻地欣赏着。 秦洌扫视了几人一眼,他们都是以前跟随自己的人,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一停职,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秦洌终于明白,他们以前之所以对自己恭敬,并非因为他这个人,更非他的工作能力强,而是因为他的职务,因为他是监天司的副司首。 离开了监天司,他屁也不是。 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了现实的残酷。 不过这些小虾米他并不在意,在他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他看向梁谷,沉声道: “梁谷,去通报一声,我要见穆大人。” 梁谷讥诮地看了他一眼,呵了一声道:“穆大人没空,暂时不想见你,秦大人请回吧。” “梁谷,你什么意思?”秦洌紧握着拳头,他终于怒了。 别人如何嘲讽他,他都可以无视,但梁谷与别人不同,梁谷是他一手培养起来最得力的手下。 当初梁谷刚来监天司时,不过是一名跑腿的衙役,他见梁谷为人机灵,脑子也灵活,于是手把手带他办案,提拔他成为了监天司的核心力量。 甚至连梁谷的功夫都是他教的,他与梁谷不仅是上下级关系,而且有师徒之情。梁谷是个孤儿,平时逢年过节梁谷都会提坛酒上他家一起过,梁谷也懂得感恩,一口一个师父、师娘叫得亲热,双方如同一家人一般。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梁谷也跟着这些人落井下石。 不过当他看见梁谷的腰刀,还有挂在腰间的监天司令牌时,便有些明白了。 这世道,哪有什么真正的情谊,师徒之情,又如何比得上权势来得实在。 终究,还是自己看走了眼,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秦洌,我说穆大人没空,这话你听不懂吗?”梁谷笑了笑,一副居高临下地口吻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监天司副司首呢?我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叫你一声秦大人,不要不知好歹,马上滚蛋。” “听见没?梁大人让你马上滚蛋。” “该不会是想上监天司蹭一顿午饭吧?” “对了,我记得秦大人每天晚饭都要吃完饭才回去。” “当然了,要省钱上金凤楼喝花酒嘛。” “……”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秦洌冲几人怒目一瞪,毕竟做了多年监天司副司首,凌厉的气势把几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哄笑声戛然而止。 被秦洌一眼震慑住,几人感觉有些丢脸,再次张牙舞爪起来。 “瞪什么瞪,你已经不是监天司的人了,赶紧滚。” “再不滚,老子要动手了。” “……” “哈哈……” 秦洌突然仰天长笑,笑后面色一寒,怒喝道:“我秦洌要去见穆大人,谁敢拦我?” 秦洌身材高大,怒吼之下,声如洪钟,气势骇人,他说完双拳一握,双目圆睁,大踏步往里走,众人全部被震慑住,竟无一人敢阻拦。 梁谷一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现在才是监天司副司首,岂能还被秦洌吓倒。 “铮……” 梁谷一拔腰刀,直指秦洌眉心,一脸厉色:“擅长监天司,格杀勿论。” 众人回过神来,见梁谷动手,全部抽出刀剑,迅速将秦洌围在中间。 “梁谷,你确定要这样做?”秦洌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老秦,监天司的规矩你也知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梁谷一脸寒霜,针锋相对。 监天司并非一般的官府,外人未获得准许,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强闯者可以格杀勿论。秦洌现在被罢了官,按照规矩,梁谷拦他并没错。 如果秦洌此时动手硬闯,梁谷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组织人马将他诛杀。 秦洌看着梁谷指过来的刀尖,一阵心寒,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身上的气势也跟着散了。 “梁谷,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坐稳这个副司首?” 秦洌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去。 “站住。”梁谷感觉被鄙视了,脸色发青。 “你还想如何?”秦洌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梁谷阴恻恻地一笑:“你已经不是监天司的人,这身官服不该再穿着。来人,扒了他的官服。” 几名监天司官差围上去,强行将秦洌的官服脱了下来。 时值夏季,并无贴身衣物,官服被扒去,秦洌光着膀子,全身只剩下一条短裤。 秦洌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听着背后的嘲笑声,一步一步离开了监天司。 他知道,梁谷敢如此做,是因为穆荆山真的不想见他。他在监天司的日子,将永远地成为了历史。 第98章:成功营救 春风酒楼,顶层包间。 十几名官差围坐一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这些人正是以梁谷为首的一众监天司官差,只见其中一名官差端起酒杯站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来,我们大家一起敬梁副司首一杯。” 满桌之人立刻恭敬地起身,举杯附和: “恭祝梁副司首新官上任。” “以后有梁副司首带领我们,监天司一定会有一番新气象。” “秦洌终于走了,我们盼这一天盼了好久,还是多亏了梁副司首。” “梁副司首,以后我们唯你马首是瞻。” “……” 一群人马屁一个比一个拍得响。 梁谷坐在椅子上,春风得意,红光满面,拍着胸脯道: “都是自家兄弟,以后跟着我,保证有肉吃,有酒喝。” “梁副司首威武……” “……” 十多人吃喝到半夜才散去。 是夜,昏暗的星光下,一片贫民区的房舍纵横交错。 僻静的巷落、静谧,诡异。 梁谷醉眼蒙眬,摇摇晃晃地走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伸手摸了姐的脸,乌云飞了半天边。 伸手摸了妹的臀,好似扬扬大白绵。 …… 梁谷哼唱着来到一处院门口,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钥匙将门打开,他正要推门进入,背后闪现出两名黑影,一根木棍狠狠地敲在他的后脑壳上。 一声闷响。 梁谷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两名黑影一左一右,架住梁谷拖进院中。 院中同样埋伏着两名黑衣人,见同伴得手后,两人迅速打开了房门,让同伴没有任何停顿,一路干净利落地将梁谷拖入了房间,自己两人则守在房门口等待着。 不过片刻,房门拉开一道缝隙,两名黑衣人闪身而出。 “得手了,撤……” 四人将房门、院门锁好,恢复原状后翻墙而出,不一会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 监天司深处,一栋灰色巨石堆砌的建筑,四方四正,周围连窗户都不见一个,只有顶端设置了一排稀稀疏疏的通风口。 这里是便是监天司的监牢,唯一的出入口处守着四名带刀的衙役,门口两侧各挂着一个铜铃,一旦出现意外,他们便会迅速敲响铜铃。 铜铃一响,驻扎在附近的数百监天司卫便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除此之外,还有一队三十多人的监天司巡卫,轮班二十四小时在监天司内部巡视着,约莫每过一刻钟便会经过监牢的大门处。 监天司的监牢,打造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即便是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强闯进去救人。 自从监天司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劫囚事件发生。 但凡事总有第一次。 一组六人的小队,穿着监天司官差的服饰,拿着令牌顺利通过了大门,走向监天司深处的监牢门口。 “什么人,站住。” 守监牢的衙役见六人走来,其中一名老衙役警惕地喝止。 “四位兄弟,我们奉梁大人之命,前来押解一名囚犯。”为首官差亮出监天司的令牌。 老衙役上前接过令牌看了看,令牌倒是没错,但他还是疑惑地问道:“这么晚调囚犯干什么?” “梁大人查到了北凉细作的线索,说是调人过去做诱饵,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为首官差说着话锋一转,“对了,梁大人新官上任,今晚宴请大伙儿,特意让我给几位兄弟带了两坛酒。” 为首官差说完,身后两人提了两坛酒上前,另外还有两份打包的烧鸡。 老衙役看着酒与烧鸡,舔了下嘴唇,口水欲滴,但却摇了摇头道:“值勤时间,不得饮酒。” 为首官差笑了笑:“酒可以留着明日再喝,先吃点夜宵也无妨嘛。” “那替我们谢谢梁大人。” 老衙役伸手接过烧鸡,其他三名衙役将酒坛接了过去。 “你们是跟着梁大人的?为何看着面生得很?”老衙役问道。 为首官差看了看左右,凑到老衙役耳边道:“我们是暗卫,以前是跟着秦大人的,极少露面。现在梁大人刚上任,将我们调了回来。” 老衙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梁大人还在等着,耽误不得,我们进去调人了。” “跟我来……” 老衙役打开了牢门,领着六人走进。 监牢中的空间很大,密密麻麻的格子牢房纵横交错。 老衙役腰间挂着钥匙,在前面领路:“梁大人要提哪个囚犯?” “就是兵部调来的那四人,一个叫王大锤,一个叫萧辉。” “你们不知道编号?”老衙役脚步一顿,眉头一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刚一握腰间的佩刀,便被身后之人捂住了口鼻,一把匕首顺势割断了老衙役的咽喉,动作干脆利落。 背后官差收了匕首,取了老衙役腰间的一串钥匙,将尸体扔到一边。 “找,速度……” 六人迅速在牢房中寻找起来。 最里侧的一间牢房中,睡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男人约莫二十六七左右,身材伟岸,四方脸,一张刀削斧劈般的脸颊上,五官线条分明,一眼看过去,便能感受到北方汉子的豪迈之气。 “在这边……” 一人很快便找到了这间牢房,认出了他们的萧辉将军。 萧辉正在熟睡,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一睁眼,便看到几个身穿监天司官服之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萧将军,我们是来救你的。” 萧辉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两人架着萧辉出了牢房。 很快,王大锤也被两人从牢房带了出来,因为怕他乱说话,直接将王大锤打晕了过去。 离开前,为首之人随手将一块玉佩丢落在了王大锤的牢房门口。 “撤……” 监牢门口,三名守卫已经手撕着烧鸡吃了起来,不过并未饮酒。 六人押着萧辉、王大锤走了出来。 “老吴呢?”一名守卫啃着鸡腿问。 “在里面锁门,我们兄弟有任务在身,先行告辞了,改日请兄弟们喝酒。” “几位兄弟,记得在梁大人面前为我们说说好话。” “一定一定,以后跟着梁大人,有肉吃,有酒喝。” 为首之人抱了抱拳,笑眯眯地押解着萧辉、王大锤快步离去…… 第99章:困难重重 监天司,监牢门口。 三名守卫坐在牢门口吃着烧鸡,看着旁边的酒坛,心痒难忍。 “老吴怎么还不上来?” “昨天刚抓进来个小娘子,你说老吴还能在干啥?” 几人发着淫.荡的笑声。 又过了片刻,一名守卫扔掉手中的鸡骨头,笑骂道:“老吴平时也就三秒完事,今天这么久?” “你小子不知道,这个小娘子是官眷,细皮嫩肉的,还不得多玩一会儿……” 监天司除了负责搜集情报外,也监察官场腐败,行贿受贿等案件,不过能被抓进来的官员,大多都是没有背景后台的。 这名衙役一听,心痒难忍,抹了抹满嘴的油腻,色眯眯地笑道:“在几号房?我进去看看老吴。” “左边037号,你们速度快点,完事了早点上来换我们。” “知道了……” 衙役挥了挥手,急不可耐地走进了监牢。 昏暗的牢房中,屋顶碗大的通风口中投射着微弱的月光,衙役进来后没走几步便看见老吴躺在地上。 “老吴,你干什么呢?累了也不能在这里睡觉啊。” 衙役呵呵笑着,走近一看,只见老吴双目圆睁,咽喉被割断,血迹流了一片,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几个呼吸之后,监牢门口的两口铃铛同时响起,数百监天司卫兵从四面八方冲向监牢的方向,整个监天司大院中,人声鼎沸,火把四起,乱成一团。 而此时,六名伪装的监天司官差早已换掉了官服,带着萧辉、王大锤上了街边的一驾马车,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朦胧的月光中,马车驶入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几名接应的黑衣人迅速将院门关上。 马车刚停稳,不大的厢中竟下来了八个人。 萧辉、王大锤身上的囚服已经换成了南楚普通百姓的服饰。 花魁娘子一袭黑衣劲装,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娇柔妩媚,而是一脸冷艳,英姿勃勃。在她身旁的是香兰,同样一身黑衣,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贴身守护着花魁娘子,谁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有着不俗的身手。 “小姐,事成。”六人上前恭敬地行礼。 “做得好,大家辛苦了。”司音说着转向萧辉盈盈一礼:“萧将军受苦了。” 萧辉打量着司音,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你们是监察院萧韫奇的人?” 司音点了点头,看向尚处昏迷之中的王大锤,问:“萧将军,此人是何身份?” 萧辉瞥了眼王大锤:“充军的囚犯,不重要。” “拖进去,解决了。”司音果断地下令。 两名黑衣人立刻将王大锤拖进院中的房间。 就这样,王大锤在昏迷中去见真正的赵大柱了。 “多送一个人出城,就多一分危险,还请萧将军见谅。”司音说道。 “不,你做得很好。”萧辉赞赏地看着司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浓眉舒开,露出疑惑之色:“陆恒将军是你什么人?” 听到陆恒的名字,司音眼中的悲伤之色一闪而逝,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未曾听过此人,萧将军认错人了吧。” 萧辉看着司音,仍有疑色,但并没有再追问。 不一会,房间中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正是刚刚将王大锤拖进去的两名黑衣人,只不过换了身衣服而已。他们显然是这处院子的主人。 “小姐,解决了。” 司音点了点头,转对其他几名黑衣人道:“阿五、阿六,你们去完成后续计划,其他人各自归位。” “是,小姐……” 所有黑衣人立刻撤出了大院。 此时院中只剩下房子的主人夫妇、司音、香兰、萧辉五人。 司音示意,这对夫妇前去门口望风。 “萧将军,等会儿我们的人会送你出城,到了城外会有人接应,到时候他们会有办法护送将军返回北凉……” “姑娘救命之恩,萧辉无以为报,恳请姑娘告知芳名。”萧辉抱拳道。 “营救萧将军是我的任务,将军无须报答,至于名字,不便相告。”司音淡淡地说道。 “姑娘在北凉可还有亲人,只要我萧某能活着回到北凉,姑娘的亲人便是我萧某的亲人,我会替姑娘尽心照顾。”萧辉一脸真诚地说道。 “没有了。”司音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然后神色坚定道:“小女子别无所求,只希望萧辉将军能早日灭了南楚。” 萧辉神色一怔,然后一脸严肃道:“姑娘放心,待我回去后,一定率领北凉铁骑踏平南楚,然后迎接姑娘回国。” “久闻萧将军是领军的奇才,但南楚地势复杂,下次将军切莫轻敌,万万不可孤军深入。”司音叮嘱道。 这女子懂得行军之道……萧辉看着司音清冷美艳的容颜,心中意动。 他早就听闻,陆恒将军有一位女儿,国色天香,美艳无双。但自从陆恒归降南楚后,陆家所有人都消失了。 叛军家属,自然会被抓进北凉监察院。 他联系前后,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眉宇间的神色,与陆恒将军有些神似。 司音见萧辉失神地看着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 萧辉也发觉自己失礼,抱拳道:“姑娘的话,萧某一定谨记于心。” 两人没有再说话,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司音抬头看了眼天空,月落西沉,星光渐隐,东边一丝微弱的曙光若隐若现。 寅时将过,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怎么还不来?司音面露忧色,此时院门口传来动响,她抬眼望去,只见夫妇二人将院门打开,又一驾马车驶了进来。 马车一停,身形俊朗的小侯爷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季怀安还是第一次看见司音这身装扮,笑道:“你这一身黑裙,好生御姐范儿。” 司音哪有心思跟他打趣,冷声问道:“怎么晚了?” “街上全是监天司的人在巡查,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季怀安郁闷道。 他原本的计划,趁着监天司未反应过来,等天亮后城门一开,立即驾车出城。 但现在监天司这么早就发现人丢了,四处城门必定严密封锁,而且会发布画像,仔细盘查。 现在想出城,困难重重。 第100章:蜻蜓点水 季怀安此时才注意到司音旁边的香兰。 这丫头会功夫?看着香兰一身劲装,手执短刀,小侯爷差点惊掉了下巴。 香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俏皮地冲她眨了下眼。 “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要将萧将军送出城。”司音一脸严肃道。 季怀安看了眼旁边的萧辉,这男子胡子拉碴,但却身形伟岸,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威严十足。 好一条大汉,这男子身上有一种天然的英雄气概,绝非一般人,难怪北凉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救出去。 “要送的就是这位将军?”季怀安不自觉地用了将军二字。 “正是在下,有劳兄台。”萧辉抱拳道。 “自己人,好说好说。”季怀安抱拳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看来是有办法了。”司音朱唇轻启,美目凝望着他。 “不笑怎么办?哭也没用啊。”季怀安叹了口气,问:“王大锤呢?” “放心,他没机会泄露你的秘密了。”司音抿了下朱唇说道。 季怀安眉头微凝,已经猜到了王大锤的结局,虽然他不喜欢杀人,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天快亮了。”司音提醒道。 “你们跟我过来。”季怀安走到车厢边,掀开马车门帘。 几人疑惑地走近,只见车厢中堆满了新季坊的新衣服。季怀安将新衣服全部拿出来,拆开一侧的坐凳,下方是一个凹槽,可以躺进去一个人。 这几天他费力地将马车车厢改造了一下,两侧坐凳下方都可以藏一个人,但王大锤已经被解决了,只需拆一个便可。 “这能行么?”司音面露忧色。 只要检查得仔细些,很难混过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有这些新季坊的衣服做掩护,应该问题不大。”季怀安见司音还是不放心,说道:“今天必须出城,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而且你这里极不安全。” 司音还是犹豫不决。 旁边的萧辉开口道:“这里是南楚都城,没有什么办法是绝对安全的,姑娘,我相信这位公子。” “有胆气。”季怀安笑嘻嘻地冲萧辉竖了个大拇指,说道:“萧将军,事不宜迟,委屈一下。” 萧辉一抱拳:“姑娘,公子,若有机会,萧某来日定当报答两位大恩。” “萧将军保重。”司音抱拳道。 萧辉上了车厢,躺进车凳子下方的凹槽之中,季怀安将车凳安装上,不拆除长凳,根本发现不了下方有人,还算严密。 接着他又将一堆衣服塞进后车厢,处理完之后,季怀安驾着马车离去。 “小姐,是不是太冒险了?”丫鬟香兰问。 “总是要冒险的,走吧,我们也赶紧回去。”香兰驾着另一驾马车,带着司音返回金凤楼。 …… 季怀安并没有立刻前往东城门,此时天色未明,城门未开,早早去城门口等待反而令人生疑。 况且就这样出城,风险太大,成功率不过五成。 怕死的小侯爷当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其实他还留有后手,只是瞒着花魁娘子没有说。 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在领导面前,表现得能力越强,以后安排的任务便越多、越重。细作的任务都是掉脑袋的事,他可不想天天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走钢丝。 季怀安驾着马车,沿着僻静的街道,避过监天司的巡查,将马车驾回到季侯府大院中。 章三起得很早,在院中练剑,看见小侯爷驾着马车回来,收剑迎了上来,疑惑问道:“小侯爷,这么早,你去哪了?” 季怀安翻身下马,“有批衣服质量不合格,我去取了回来,等会儿要送回泗县重新改制。” “小侯爷,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了。” “你又看不懂衣服,等会儿陪我去泗县就行了。” 章三点头应是,心思小侯爷能够赚大钱,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份敬业的态度,就是不一般商贾能比的。 晨曦初露,天色已明。 小侯爷如往常一样用完早餐,然后以不紧不慢地来到院中。 章三已经在马车旁等候,见小侯爷过来,询问道:“小侯爷,现在走么?” 季怀安看了看晨光:“再等一会。” 话音刚落,一道倩影从大门口走来。 夏瑾玉手执佩剑,英姿飒爽。 季怀安急忙笑脸迎上:“玉郡主,你来了?” “这么早,你约我来做什么?”夏瑾玉看着丰神俊朗的小侯爷,声音轻柔地问。 “承蒙玉郡主多次相救,我给玉郡主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季怀安微笑道。 想送东西就送呗,还找借口……玉郡主白了他一眼,掩饰着心中的窃喜,问:“礼物呢?” “先上马车,我带你去取。”季怀安不由分说地拉着玉郡主的小手,将他拉进马车之中。 马车之中堆放了不少衣物,两人坐在一侧有些拥挤。 季怀安的手无处安放,轻轻搂着玉郡主的纤腰。 夏瑾玉身体一僵,俏脸微红,“你把手,拿开。” 虽然夏瑾玉身上有种江湖侠女的豪爽,但对男女之事却是十分保守,除了胆大包天的小侯爷,她的小手都从未被男子牵过。 季怀安猪爪子没动,反而搂得更紧了。 夏瑾玉侧头一看,只见小侯爷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两人挨得太近,四目凝视,空气中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玉郡主莫名地紧张起来,小心脏狂跳不止,呼吸变得急促异常。 感受到玉郡主吐气如兰,轻嗅着传来的发丝香气,季怀安低头吻了过去。 夏瑾玉双手紧抓着衣襟,有些不知所措。 朱唇轻触,玉郡主浑身一颤,瞪大的美目,长长的睫毛闪动…… “驾……” 马车猛地一晃,两人身体往后微仰,蜻蜓点水的一吻被强行打断。 “章三,你大爷的……”季怀安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 马车出了季府,行驶平稳下来。 季怀安还想继续,但玉郡主已经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起身便要坐到对面。萧辉就躺在对面长凳下方,玉郡主若是坐过去,岂不是正好坐在那个雄壮大汉的脸上了…… “咳咳,是有点挤,我坐对面。” 他急忙拉住玉郡主的小手,让夏瑾玉坐回原处,自己起身抢先坐到了对面。 第101章:有惊无险 前往东城门的主街道上,一队巡查的官差拦住了一辆马车,不过见到马车上挂着新季坊的免检文书后只是随意地看了看便放行了。 “今天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巡卫?”夏瑾玉疑惑地问。 这已经是马车第三次被拦了下来,因为几次检查,打破了车厢中暧昧的氛围。 “不会又是在抓北凉细作吧?”季怀安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 “北凉亡我南楚之心不死,细作是该好好查查,监天司这群饭桶,这么久连人都没抓住。”夏瑾玉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季怀安看着夏瑾玉一张英气的脸颊,顿时有些心虚。 北凉与南楚的战争,历经了数十年,没有谁对谁错。虽然近些年北凉一直是侵略的一方,但历史上南楚也多次侵略过北凉。 两大王朝的战争,是无法用对错来评价的。 北凉、南楚,这两大王朝并非他熟悉的历史,也没有汉人与其他民族之分,在季季怀安的心里,并无民族大义之类的倾向,所以他也不会站边。 不过现在为了救人,他利用了玉郡主的感情,这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玉郡主,最近边境战事如何?”季怀安问。 “据说北凉大军调动频繁,不久之后可能会有一场大战。”夏瑾玉面露忧色。 两人闲聊着,很快马车便来到了东城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一名守卫走过来,拦住马车,喝道:“例行巡检,所有人立刻下车。” 章三指着贴在马车上的免检文书,“大人,这是新季坊的马车,有免检通行文书。” 守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特殊时期,上头下了命令,所以马车必须详查,没有例外。” 章三皱起眉头,怒道:“把你们队长叫过来。” 守卫一看章三气度不凡,有些心虚,而且新季坊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如今金陵城话题最多的两个人,其一是那位隐瞒身份的诗狂,两首诗作传遍了整个金陵城,被奉为传世之作,不仅仅让文人雅士顶礼膜拜,就连他这个大老粗都能背出那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至于另一位,便是季府的小侯爷,当然是因为他创办的新季坊太火爆了,新潮的衣饰风靡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且传闻那位小侯爷与七公主、玉郡主关系密切。若是在平时,新季坊的马车通行,他根本不敢阻拦,但今天的情况不同。 守卫不敢得罪章三,但也不敢违抗上面的命令,立刻跑回去禀报队长。 遇事不决找领导,总是没错的,至少出了什么事,责任不用自己担。 很快,守卫领着小队长走来。 小队长身穿银甲,腰间挂佩剑,威风凛凛,他刚走到马车边,看见章三顿时愣住。 “三哥……” “阿丘……” 章三也是一脸惊讶,竟是老熟人。 阿丘和章三一样,是军属孤儿,被护国公府收养长大,只不过长大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章三留在了护国公府当护卫。阿丘选择了入伍,辗转之后进了城卫司。 “阿丘,你怎么跑来守城门了?”章三惊讶地问。 “三哥,说来话长,此时不便细说,忙完这两天我找你喝酒。”阿丘笑道。 “好,叫上老四他们几个。”章三兴致勃勃。 阿丘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抱拳道:“三哥,上头命令,所有马车都要详查,还请车厢中的人先下马车。” “你确定?”章三表情古怪地笑了笑。 阿丘疑惑地看了眼车厢,以为车厢中的是小侯爷,但他还是决定秉公执法,歉意道:“公务在身,还请三哥赎罪。” 章三还想开口说什么,后面车厢中传来玉郡主的声音。 “章三,他是在执行公务,就别为难他了,我们下车让他检查便是。” 车帘掀开,玉郡主率先下了马车。 季怀安心里一凉,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讲理了?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玉郡主下马车,他也只能无奈地跟了下去。 阿丘一见玉郡主,愣了一下,然后急忙上前恭敬行礼:“小姐,属下不知小姐在车内,还请……郡主赎罪。” 他在护国公府待了多年,本能地称呼小姐。 “你是执行公务,何罪之有。”玉郡主不以为意。 阿丘看了眼跟着玉郡主下车的小侯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深知玉郡主的性格,以前从未见过玉郡主跟其他男子同乘过一辆马车。 难道传言竟是真的?阿丘不自觉地朝章三投去询问的眼神。 章三含笑不语。 “要查就快点,磨蹭什么?”夏瑾玉催促。 阿丘尴尬道:“郡主的马车,那就不用查了……” “还是查一下吧,免得你难做。”夏瑾玉说道。 姑奶奶,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通情达理……季怀安想死的心都有。 “玉郡主,那小人就得罪了。” 阿丘也是直爽的性格,见玉郡主不反对,指使两名守卫上前检查。 两名守卫来到马车门口,一人掀开门帘,另一人登上马车,翻了翻堆放的车凳上衣物。 衣服打包堆放在长凳上,要想掀开长凳,必须先将衣物先搬下来。 里面检查的守卫没有搬动衣物,而是抽出长剑要往长凳下的缝隙刺去,如果坐凳下面有暗格,一定会中剑,他们以前都是这么检查的。 “你拿剑干什么?别毁了我的衣服……”季怀安急道。 阿丘也站在车旁,车里明显没人,而且小姐乘坐的马车要是弄坏了,不好交代,他急忙喝止:“好了,把剑收起来,瞪个大眼睛干什么吃的,快点滚下来。” 那名守卫立刻收剑下了马车,退至一侧。 另一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骂道:“你他娘的瞎么?没听见头儿叫玉郡主,玉郡主的大名你没听过吗?” “没听过,我是新来的。”新兵蛋子一脸委屈。 “白痴,要学会看脸色,你看头儿的态度,做做样子就行了,还他娘的还拔剑,不骂你骂谁?以后多学着点。” “王哥,我比较笨,你下次记得提醒我。” “还有下次,你就等着滚蛋吧。” “……” “小姐,检查完了,耽误小姐时间,还请见谅。”阿丘恭敬道。 “好好干……”玉郡主鼓励了句,跟季怀安先后上了马车。 章三跟阿丘打了个招呼后,驾车驶出了东城门。 第102章:栽赃 透过马车窗,看着背后渐渐消失的东城门,季怀安暗自吁了口气。 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关了,如果这次稍有大意,没有带上玉郡主,怕是彻底凉了。想着他便是一阵后怕。 细作真不是人干的,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干特务的料,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北凉监察院的掌控,然后当一个快乐的资本家。 …… 季怀安已经带着萧辉出了金陵城,监天司的所有人还在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是梁谷,此刻他已经快要疯掉了。 昨夜他被人打晕,绑在家中,凌晨时分几名手下找了过来,将他救出。那几名黑衣人并未伤他,仅仅抢走了他的令牌。 当监天司的手下找来时,他便知道出事了,得知监天司大牢被劫,他便火速赶去监天司查看。 监天司自从成立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劫囚事件,他刚当上监天司副司首,便遇上这档子事,真是乐极生悲也。而且监牢被劫的主要原因,正是因为他失职丢失令牌所致,追究起来,他的罪责大了。 当他赶到监天司后,得知被劫走的两人竟是两名北凉战俘,而且其中一人是北凉位高权重的萧辉将军,顿时五雷轰顶。 若是让人跑了,他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梁谷连夜调动整个监天司近千人,并向城卫司借调了大量人手,首先是封锁城门,然后全城巡查。 现在一夜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 北凉细作显然部署周密,既然将人救走了,又怎么可能马上让他们抓到。 梁谷在坐镇在监天司大院中,看着晨光升起,听着各路人马陆续传来的禀报,快要绝望了,但就在这时,一名手下从监牢的方向跑了过来。 “大人,有发现……” 梁谷一惊,急道:“快说。” 手下将一枚玉佩递过来,“大人,一四三号监牢门口发现的。” 梁谷接过玉佩一看,眉头一凝,目光凌厉。 玉佩是圆形的镂空样式,上乘的好玉,背面还雕刻着一个秦字。 这玉佩他太熟悉了,每天就挂在秦洌的腰间。他曾问过秦洌,据秦洌所说,这是秦家的家传之物。 “你刚才说是在哪里发现的?”梁谷沉声问。 “一四三号监牢门口,就是被劫走的其中一间牢房。”来人紧张地答道。 之前所有人都在向外寻找,对监牢内搜查不够仔细,所以到现在才发现了这块玉佩。 一四三号监牢……梁谷立刻想到了,那是关押王大锤的牢房。北凉四名战俘都是他亲自审讯的,他对四人的资料都十分熟悉。 “所有人,都跟我走。” 梁谷立刻带领了一支百人队伍,冲出了监天司大门。 城南,一座十分普通的住宅大院。 监天司的兵马飞奔而来,迅速将大院围重重围住。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拿人……” 梁谷翻身下马,带着二三十人冲到院门口。 “呯……” 他一脚踹开院门,带人冲进院中。 秦洌听到声音,从屋中走出,见到梁谷带着大批人马,怒从心起。 “梁谷,你干什么?” “给我拿下。” “混账,我看谁敢?” 秦洌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根木棍,一个横扫,将冲上来的几人逼退。 “秦洌,你好大的胆子,夜闯监天司劫囚,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梁谷拔出腰刀。 监天司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拔出刀剑,迅速将秦洌围住。 “劫囚?谁被劫走了?”秦洌惊讶问后又怒斥道:“梁谷,你莫要欺人太甚,凭什么诬陷我?” “少装蒜,这块玉佩是你的,你无法抵赖吧。”梁谷亮出玉佩。 秦洌昨天刚发现玉佩丢了,但他想不起来丢在何处,原来是丢在了监天司的监牢里。 “这块玉佩我已经丢了好多天,落在监牢里有什么奇怪?梁谷,你休想以此诬陷我。”秦洌怒道。 监天司的监牢半个月才有人打扫一次,秦洌被罢官也才三四天。若是之前落在监牢之中,没有被发现,倒也说得过去。 秦洌双目圆睁,瞪着梁谷,继续质问道:“老子又没疯,为何要去监天司劫囚?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秦洌是土生土长的金陵城人,在监天司任职多年,身家清白,即便被罢了官,也没有任何劫囚的理由。 但梁谷并不会放过他,今天案件如果没有任何突破,他的下场将比秦洌要惨得多,即便是生拉硬拽,他也要找个人背锅。 “你为何要劫囚,本官押回去一审便知。”梁谷冷哼道。 秦洌的婆娘听到吵闹声,跑了出来,见梁谷带着许多官差杀气腾腾的,要抓自家老爷,急忙劝道:“阿梁,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 “嫂子,你别管了。”梁谷咬牙道:“秦洌,你最好识趣点跟我回去调查,你也知道监天司的规矩。” 监天司拿人,根本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有疑点就可以抓人,当然,这只针对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普通人。 现在的秦洌,便是普通屁民。 “梁谷,你告诉我谁被劫了,我可以帮你查,但你若想诬陷栽赃老子,绝不可能,穆大人也不会相信。” 秦洌虽然被罢了官,但他曾是穆荆山看重的人,想诬陷秦洌,穆荆山这一关就过不了,除非证据确凿。 “你先跟我回去。”梁谷声音软了下来。 秦洌办案经验丰富,能力出众,或许能帮自己一把。 看到梁谷态度转变,秦洌也知道他的想法,将手中的木棍一扔,说道:“我跟你回去。” “锁上……” 两名监天司官差上前,给秦洌的手脚戴上镣铐。 秦洌没有反抗。 梁谷犹豫了一下,又道:“你的玉佩丢在监牢,毕竟可疑。” “你什么意思?”秦洌一脸寒霜。 梁谷一挥手,指挥道:“搜……” 三十多人分别在院中、房间里搜了起来。 秦洌阴沉着脸色,并未阻止,监天司办案向来如此,他曾经也是这般教梁谷的,怨不得他人。 不过他心中坦坦荡荡,自然不惧搜查。 片刻后,一名监天司卫发现院中槐树根处的泥土松动,立刻扒开了浮土,两件染血的囚衣露了出来。 “大人,有发现。”监天司卫惊喜地喊道。 第103章:完成任务 泗县,新季坊制衣厂。 数百名女工正在流水线作业,场面极为壮观。 夏瑾玉还是第一次来到新季坊的制衣厂,被这种流水线式的作业惊呆住,每排女工完成一道工序后,便交给下一排,一排一排地传递着。 每件成品衣服要经过十多名女工之手,但因为标准化的作业,女工的手速很快,生产衣服的效率大大提高。 夏瑾玉看着壮观的女工作业,惊叹地问道:“这工厂,是你设计的?” “嗯,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季怀安发现有几道工序可以再细分一下,效率应该还能提高一些。 资本工厂,必须全力压榨每一滴工人的血汗。 不,自己是给她们提供就业,改变她们的人生,让她能够更好的活着,怎么能叫压榨呢? 小侯爷带着玉郡主在厂房内参观了一圈,看到四周的墙上张贴着各种表格,宣传海报,好奇地仔细查看着。 墙上贴着的有:《工作时间表》,《规章制度》,《kpi绩效》,还有九九六福报的宣传语,等等。 在这个资本萌芽都未萌生的时代,新季坊已经开始着手企业文化建设了。 “九九六福报,没想到你还是个心善的老板。” 夏瑾玉转过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小侯爷。 “咳咳……”季怀安老脸一红,轻咳了两声,“玉郡主,我带你去设计室看看吧。” 他拉着玉郡主走到工厂最里面的一处房间。 “见过玉郡主,见过小侯爷……” 巧凤双手叠在腰间,微微一福。 夏瑾玉打量着眼前一身素雅,秀而不媚,清而不寒,温柔娴静的女子,问:“你就是巧凤,新季坊的总设计师?” “回玉郡主,其实很多衣服都是小侯爷设计的,巧凤只是稍作加工而已。”巧凤抬眼看着季怀安,情意自然地流露。 金屋藏娇……夏瑾玉白了季怀安一眼。 季怀安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好,一般不会争风吃醋,否则还真不好应付。 “巧凤,我给玉郡主准备的礼物做好了吗?” “小侯爷,已经做好了。” 巧凤回答着走到墙角,拉开布帘,一个木制的女性模特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晚礼服,深v的吊带设计,木制的模特沟壑若隐若现,优美的修长的腰形,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百褶的裙摆拖在脚下,惊艳夺目。 模特脚边还摆放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皮质打磨得闪亮,精美无比。 夏瑾玉瞳孔放大,被艳丽的晚礼服深深地吸引,不过在看到那深v的设计时,俊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红晕。 “这是,送给我的?” “这是我送给郡主的礼物,是按照郡主的尺寸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身。”季怀安看了眼玉郡主不俗的凶器,眯眼笑道。 “现在试?”夏瑾玉俏脸有些发烫。 “玉郡主,现在试穿一下,如果有不合适,可以马上修改。”巧凤说道。 夏瑾玉看向季怀安,脸上发烫:“你出去一下。” “这衣服穿起来有些麻烦,我可以帮忙的。”季怀安笑容猥琐。 “滚……” 玉郡主强行将小侯爷轰出了房间,谨慎地从里面将门栓住。 看到门从里面栓上,季怀安表情一变,立刻转身朝院中的马车走去,车厢中的衣物已经被搬了下去,章三闲在一边无所事事。 “章三,我出新工厂那边看看。”季怀安来到马边,翻身上马。 “小侯爷,我送你过去。”章三说道。 “不用,你留在这里保护玉郡主。” 季怀安说完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驾着马车驶出了厂房大院。 工厂不远处有一座山脉,起伏连绵,风景秀丽,这里便是大凉山,算是离金陵城最近的一处山脉。 “驾……” 季怀安驾着马车来到山脚下,这里有一棵百年古松,十分显眼。 他将马车停在古松旁,翻身下马,草丛中迅速冲出几名持刀剑的山匪将他围住。 “阁下从何而来。”山匪头领喝道。 “我从天上来。”季怀安回答。 “往何处去?”山匪又问。 “送人回老家。”季怀安回答。 “老家在何处?”山匪继续问。 “老家在北方。” 季怀安回答着,心里骂道,谁他娘整的暗语,真费劲。 山匪头领终于确定是自己人,面色一喜,问:“人呢?” “后面。” 季怀安迅速上了马车后厢,将长凳拆下来,只见萧辉躺在暗格中,安然无恙。不过他身材魁梧,躺的时间太久,身体已经麻木得无法动弹,几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出来。 好一会儿,萧辉终于恢复了行动,站起身来。 “萧将军。”几名山匪单膝跪地。 “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萧辉将几人扶了起来。 “诸位兄弟,人送到了,我该走了。”季怀安说着便要上马。 萧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兄弟家中可有亲人需要照料?” 季怀安一张嘴,正要说没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穿粗布衣裙,长相清纯可人的妹子。虽然是他不是赵大柱,但占了别人的身体,帮忙照顾一下妹子也是应该的。 “我有个妹子,叫赵婉儿,在一位姓阎的将军府上当丫鬟,如果萧将军念今日之情,帮我照顾妹子一二,让她过些好日子。” 萧辉一拍胸口,豪气干云道:“我萧某只要能活着回到北凉,赵兄的妹子,就是我萧辉的亲妹妹,我保证她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 季怀安也被萧辉的豪气感染,抱拳一礼:“多谢萧将军。” “赵兄,待他日为兄踏平南楚,迎接你和……那位姑娘荣耀回国,到时候我要与赵兄痛饮三百杯。”萧辉一拍季怀安的肩膀,势大力沉,差点让他站力不稳。 “咳咳,好好,将军一路保重。” “赵兄保重。” 季怀安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魁伟的汉子,驾着马车离去。 看着季怀安离去,萧辉也跟着山匪装扮的北凉细作进入了大凉山之中。 此时两人都还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时,双方已经不再是同一阵营,而是在战场上刀锋相见。 第104章:严刑逼供 季怀安回到新季坊工厂时,花了近二刻钟。 设计室的房门依旧紧闭着,当他来到房门口刚要敲门,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巧凤探出头来,看到小侯爷,惊喜地将他拉了进去,然后再次将房门拴上。 “鬼鬼祟祟地,做贼呢?” 季怀安笑着,抬头一看,表情慢慢地凝固,只见夏瑾玉穿着一袭红色的晚礼服,白玉般的香肩裸露着,深v的领口间,白皙的沟壑若隐若现…… 小侯爷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夏瑾玉见小侯爷盯着自己的领口看,紧张而又羞怯地伸手捂住胸间的沟壑。 小侯爷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一袭红裙的玉郡主,英气的脸颊上多了些妩媚风情,漂亮的大眼睛,灵动闪耀,柳叶眉,杏桃眼,点绛唇,高贵、美艳,浑身散发着御姐范儿。 “好看吗?” 看着小侯爷走近,玉郡主紧张不已。女为悦己者容,她一直没有将裙子换下,就是在等待着小侯爷回来。 “好看……把手拿开,更好看。”季怀安无耻地舔了下嘴唇。 夏瑾玉白了他一眼,气恼道:“你这领口设计,要怎么穿出去?” “不用穿出去,穿给我看就好了。” 季怀安一搂玉郡主的纤腰,将她拉入怀中。 “你……” 玉郡主刚开口,季怀安便低头吻了上去。 双唇轻触,夏瑾玉身体触电般地一僵,大脑一阵空白,她紧张得闭着眼,也闭着唇,不敢动弹。 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小侯爷只能发挥出浑身解数,在他孜孜不倦的进攻下,终于成功侵入。 柔软,香糯,甜甜的…… 这种感觉令她心跳加速,不能呼吸,但却十分美妙,让人沉迷。 良久,玉郡主快要无法呼吸了,才将小侯爷推开。 “你,怎么可以这样?” 夏瑾玉轻咬着朱唇,绯红的脸颊娇艳欲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快要哭了。 两人刚刚太过投入,巧凤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否则她怕是更加尴尬。 季怀安没想到英姿飒爽的玉郡主,也有如此娇艳的一面,急忙抓住她的一双小手,一脸深情道:“瑾玉,对不起,我也是情不自禁。” 夏瑾玉看着俊朗的小侯爷,其实她早已芳心暗许,否则以她的实力,季怀安又哪里有机会得逞,只不过她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这个坏坏的小侯爷动心的。 经过这一吻,她的芳已经彻底被季怀安征服了。 “以后,不准再欺负我。”玉郡主低着头声如蚊蝇,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下次我先征求你的同意。”小侯爷笑道。 夏瑾玉抬起头,白了他一眼,然后情意绵绵地靠在他的怀中。 季怀安搂着玉郡主,轻嗅她的发丝传来的清香,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让金陵所有纨绔都惧怕的玉面罗刹,此刻乖巧得像猫咪一般靠在他的怀中,如果让外人知道,怕是会惊掉下巴。 但此刻,小侯爷心中并没有那种征服的快感,而是满心的感动与愧疚。 这个一身侠气的奇女子,对自己付出了真心,但自己却一直在利用她。当然,他对夏瑾玉也是有感情的。 “瑾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坏人,你会怎么办?” “你本来就是坏人?”玉郡主轻哼了一声。 季怀安哑然,没有再问傻问题。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监天司大牢。 响亮的皮鞭声一道接一道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秦洌愤怒的咆哮与喝骂声。 “梁谷,你这个畜生,你他妈的阴我。” “狗东西,老子当初瞎了眼。”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最好一刀杀了我,否则,老子总有一天让你生不如死。” “……” 一间阴暗腐臭的监牢中,秦洌被绑在架子上,全身血痕一片,惨不忍睹。 两名监天司卫轮流鞭打着他。 梁谷坐在破旧的木桌前,一脸阴沉。 秦洌的喝骂声渐渐停息,再强壮的汉子也经不起长时间的鞭打,他垂着头,气若游丝,血迹从嘴角流出,化成一条丝线滑落。 他在这监牢里不知审讯过多少犯人,但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绑在这里,接受他人的审讯。 命运像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秦洌的意识渐渐模糊。 这时,梁谷一抬手,两名监天司卫停止了鞭打,退到一边。 梁谷站起身,走到秦洌面前。 “监牢里有你的玉佩,院子里有犯人的囚服,你还狡辩什么,招了吧。” “我呸……” 秦洌一口血水吐在梁谷的脸上。 梁谷皱起眉头,转身从炉火中拿出一块烙铁,狠狠地按在秦洌的胸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秦洌昏死了过去。 空气中传来焦肉的煳味。 梁谷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烙铁扔回炉火中。 “泼醒……” 一瓢盐水泼到秦洌的身上。 剧烈的刺痛之令他再次清醒过来。 “有种就杀了我。”秦洌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梁谷用衣袖擦了下脸上的血迹,轻喝道:“把人带进来。” 两名手下押着秦洌的婆娘走了进来,婆娘一看秦洌的惨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两名衙役,冲过去抱着丈夫号啕大哭,接着又冲向梁谷,拍打着他的胸口骂道:“你个畜生,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你师父,是你大哥。” 两名衙役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将女人拖到一边。 梁谷使了个眼色,两名衙役将女人绑到旁边的木架上。 “梁谷,你要干什么?”秦洌浑身颤抖,牙关打战。 “老秦,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招了,保证没人会碰嫂子一下。”梁谷的声音冰冷。 “你个禽兽,你个畜生,阿荷一直拿你当亲弟弟一般照顾啊,你有种冲我来啊。”秦洌面目狰狞地怒吼,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整个木架跟着不停地晃动。 女人被绑在架子上,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旁边两名衙役看着女人,一脸淫.邪之色。 梁谷看向阿荷,表情痛苦地一咬牙:“动手。” 两名衙役迫不及待地扯开女人的裙带,将她的衣裙扒了。 “畜生,住手,都给我住手……我招……” 秦洌声音嘶哑,痛苦而又绝望地叫喊着。 第105章:替罪羊 秦洌知道,一旦他招供,就再无活路。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即便他再冷酷无情,也无法看着糟糠之妻在自己面前被人凌辱。 同样的事,他曾在审讯犯人时也用过。 此刻,他感觉到了报应不爽。 秦洌的婆娘叫阿荷,容貌清秀,身材丰腴。 那两名衙役扒了她的衣裙后并没有停手,而是在女人身上一通乱摸着。 梁谷冲上去,一脚一个将两人踹翻在地,呵斥道:“滚出去。” 两人爬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出了牢房。 梁谷捡起地上的衣裙,小心地帮阿荷穿好,他看着阿荷颤抖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愧疚,不敢看她的眼睛。 秦洌说的没有错,阿荷一直拿他当亲弟弟一般照顾,但他却做出这种禽兽之事,但凡有丝毫良知,又怎能不愧疚。 他自私自利,这么做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无法面对阿荷,他急忙转过身,走到秦洌面前。 “老秦,你不死,就是我死,你别怨我。” 梁谷咬着牙,他不确定劫走囚犯的是不是秦洌,虽然有不少证据,但他知道,秦洌大概率是被陷害的。 但到现在为止,他对劫囚之人一无所知,如果不找个背锅的,自己的脑袋恐怕不保。 既然线索指向秦洌,他便顺水推舟,将罪名加在秦洌身上。 死道友总好过死贫道。 “我认罪,我帮你背锅,答应我两件事。”秦洌牙关咬得嘎嘣作响。 梁谷点了点头:“你说。” “不准碰阿荷,送她出去,让她好好活着。”看向旁边的发妻,从不流泪的汉子眼眶中泪水滑落。 “只要你认罪,我保证没有人会碰嫂子一根头发,我会送嫂子出去,照顾她下半生。”梁谷认真道。 “第二件事,死之前,我要见一个人……” …… 监天司大院。 一驾马车驶进院中停了下来,穆荆山下了马车,朝公务堂的方向走去,他的脸色黑得像猪肝一般难看。 刚刚在朝堂上,十几个大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陛下得知北凉战俘被劫走,龙颜震怒,与九皇子对立的朝臣更是借机攻击,若不是尚书大人求情,他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最后陛下限定他三日之内,找回北凉战俘,挖出金陵城中的北凉细作。 否则,他的脑袋依旧不保。 “将梁谷给我叫过来。”穆荆山一进公务堂便大声吼道。 门口的衙役刚要去叫人,便见梁谷走了过来。 “大人,梁副司首到了。”门口衙役立刻禀报。 “让他滚进来。”穆荆山咆哮。 梁谷站在门口听到穆荆山的咆哮声,一哆嗦,差点摔倒。 深呼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梁谷迈步走进大厅。 “穆大人……”梁谷恭敬行礼。 “人抓到了没?”穆荆山声音冰冷。 “还没有,不过劫囚的人犯已经抓到了。”梁谷答道。 穆荆山一惊,急问:“是什么人?” “是……秦洌。”梁谷有些心虚。 穆荆山愣了一下,甩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梁谷脸上。 “混账东西,老子让你做副司首,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你以为弄死了秦洌,你就能坐稳副司首了?这次不把囚犯找回来,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穆荆山是个老狐狸,他如何看不出梁谷的小心思。此时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罢了秦洌的官。 秦洌虽然性格耿直,也不好管教,但至少他在任期间,没出过大的纰漏,而且秦洌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关键.时候,靠得住。 这个梁谷虽然也有一定的能力,也更听话,但做起来事,一切都是以自己利益为中心,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 他本不喜欢秦洌太过耿直、事事较真的性格,所以才罢了秦洌的官,但现在这些却是他最需要的,何其讽刺。 “大人,并非下官胡作非为,秦洌他劫狱,有诸多证据……” 梁谷捂着脸,一脸委屈地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玉佩、囚衣,都是证据,而且秦洌也承认了。” 梁谷说完低着头,偷瞄着穆荆山的脸色。 穆荆山听完眉头深锁,不过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思索着在大堂中来回踱步。 他当然不相信梁谷的鬼话,无论梁谷说出多少个理由,他都能确定秦洌绝不会蠢到来监天司劫囚,毕竟共事多年,太熟悉了,知根知底。 以他的老谋深算,已经猜了个大概,北凉细作嫁祸秦洌,梁谷顺水推舟将秦洌抓来当替死鬼。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揭穿梁谷,而是在思考三天之内找回那两名北凉战俘的可能性,如果找不到,那只有一个办法,找替死鬼。 从本质上来说,穆荆山跟梁谷是同一种人,所以他们的想法一致。 良久,穆荆山停下脚步,一双阴鸷的眼睛看着梁谷,沉默不语。 梁谷被看得心里发毛,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牙道:“大人,金陵城已经搜查了一整天,一无所获。不是属下自私,这个案子,总需要一个垫背的,秦大人被栽赃,是他倒霉。总不能因为他,连累到大人吧。” 梁谷心思玲珑,也看透了穆荆山的心思。 这么大的案子,天知道顶头上司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有尽快破案,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被劫走的两人,你如何解决?”穆荆山问。 “找两具尸体……” 梁谷没有将话说透,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那么明白。 “秦洌他肯认罪吗?”穆荆山又问。 “他已经认了,不会反悔的。” 梁谷露出笑容,但一触碰到穆荆山凌厉的眼神,立刻收敛了起来。 “你是聪明人,最好做得干净利索些。”穆荆山冷哼道。 他在深思熟虑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找替死鬼这条路,想在三日之内找出那两名战俘,还有北凉细作,他没有任何信心。 既然秦洌正好被栽赃,倒是省了不少事。 “大人放心,这件事,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得到穆荆山的首肯,梁谷一脸高兴,他的过错算是蒙混过关了。 “去吧……” 穆荆山疲惫地挥了挥手。 梁谷躬身行礼后退出了大厅。 第106章:生机 二天后,深夜。 金陵的一处民房被监天司官兵团团围住,然后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大火扑灭后从中抬出了十多具烧焦的尸体。 第三天,监天司劫囚案出了结果。 原监天司副司首秦洌,因不满被罢免官职,勾结北凉细作劫走了两名北凉战俘,监天司全力追踪之下,将秦洌抓获。并在秦洌的招供之下,将北凉细作一网打尽。 因为北凉细作顽强抵抗,最后**于民房之中,所以只带回了十几具尸体。 对于这份结案报告,朝廷大员们皆是嗤之以鼻。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是监天司玩的龌龊手段。但除了兵部的几名老臣外,其他大员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揪着此事要置监天司于死地。 一来,秦洌认罪是事实,证据也够算充分。 二来,北凉细作全都烧成了焦尸,死无对证。 三来,他们的底裤也不干净,腐败的朝臣之间,非常有默契地做人留一线。 最后,陛下狠狠训斥了穆荆山,然后不痛不痒地罚了几年俸禄后,便算结案了。 是陛下太蠢,看不出来是监天司找的替罪羊吗?当然不是,但这个案子不结,传出去,南楚的脸面何存。 如果北凉细作劫走战俘的事传开,会人心不稳,若是传到了边境,更是会影响军心,结案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结案了,但并不代表着这件事结束了。 北凉细作的猖狂,引起了陛下的震怒,朝会之后,陛下便召集了禁军统领、城卫司首,以及兵部几名老臣去了御书房,显然是为了北凉细作之事。 另外还有一个人,大皇子楚勤。 抓捕北凉细作是监天司的工作,穆荆山却未被召唤,显然陛下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不久之后,监天司的权力被大幅消减。 …… 监天司大牢。 秦洌手脚锁着镣铐躺在阴暗,湿漉漉的牢房之中一动不动。他的双目涣散,一张面瘫的脸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半点生机。 梁谷走到牢门口,看着里面的秦洌,轻声道:“结案了,明日午时,菜市口行刑。” 秦洌手指微微弯曲了下,表情有刹那间的变化,但很快恢复了死灰之状。 “第二件事,我帮你办了。” 梁谷的声音再次传来,秦洌身体一动,猛地坐了起来,他的眼睛瞳孔放大,恢复了一丝神采。 监牢的铁门口,美艳的花魁娘子手捧着一方古琴站在梁谷身边。 “不要耽误太久。”梁谷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大人……” 司音轻唤了声,看着秦洌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的惨状,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他是南楚的官差,手上沾满了北凉同胞的鲜血,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对立方,自己并没有做错,为何要怜悯他? 因为这个男人一双深情的眸子正在凝望着自己,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因为自己。 秦洌嘴唇微张,但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司音在心里哀叹了声。 “大人,奴家还欠你一首曲子,今日特意带着琴来,抚琴一首,为大人送行。” 司音说着盘坐在监牢门口,古琴平放于双膝之上,两只纤纤玉手轻轻按在琴弦之上,凝神静气。 几个呼吸之后,她抬起的玉手,轻轻一勾,琴音破弦而出。 花魁娘子的玉指在琴弦上翩翩飞舞,优雅、灵动,尽显姿态之美,琴音更是婉转悦耳,如同一条欢快的小溪,从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这是一首情爱之曲,琴音中传递着浓浓的爱意,似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初次见到心爱之人的欣喜、激动,还带着一丝丝彷徨。 琴音缓缓地流淌,缠绵悱恻,柔情似水…… 司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选这样一首曲子,或许是希望在这个男人死之前,给他些许安慰吧。 秦洌是个粗鄙的武夫,根本不懂音律,但听着琴音,面瘫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动容。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最后一道音符落下,一曲终罢。司音抱起古琴,站起身来,对着监牢中的秦洌微微一礼,转身离去。 秦洌看着花魁娘子优雅的倩影,他的嘴角抽搐着,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都没有说出来。 一个将死之人,他能说什么? 花魁娘子走了,但却给他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躺回冰冷潮湿的地上,他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来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他听见监牢的铁门被人打开,接着便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拖出了牢房,然后上了一辆囚车。 要去行刑了?一夜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感受着囚车的颠簸,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死亡他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自己一生尽忠职守,最后落了个叛徒的下场,令他心有不甘。 囚车行了很长的一段路,依旧没有停下。 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如果是押往菜市口行刑,必定经过闹市,不可能这么安静。 秦洌好奇地睁开眼睛,瞬间愣住。 车厢的窗户敞开着,外面的天空繁星点点,皎洁明亮的月光照了进来。此时仍是黑夜,而且这也不是囚车,而是一辆马车的车厢。 车厢中除了他外,还有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坐在他对面。男子手执长剑,一身护卫的打扮,表情温和地看着他。 这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眼熟,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秦洌忍不住开口问。 “秦大人无须担心,等会儿就知道。”男子微微一笑。 “不是去刑场?”秦洌又问。 “不是。”男人摇了摇头。 秦洌没有再问,去哪里都不重要,无非是用刑、杀头而已,他已经不在乎了。 没过多久,马车驶进了一处宅院,黑衣男子帮他打开了手脚上的镣铐。 “秦大人,请随我来。” 秦洌点了点头,跟随黑衣男子下了马车,沿着幽静的青石小路来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口。 黑衣男子敲了敲问,“公子,秦大人到了。” 即便隔着门,黑衣男子的神色也表现得十分恭敬。 秦洌不由更加好奇了。 “请秦大人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秦大人,请。”黑衣男子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洌走入房间,只见房间中站着一名锦衣男子,男子三十来岁,身材微胖,四方脸,样貌粗犷,正是大皇子楚勤。 第107章:血影 秦洌在监天司任副司首多年,几位皇子自然是认识的,当他看清面前之人正是大皇子楚勤时,吓了一跳,急忙双膝跪下。 “小人见过大殿下……” “秦大人请起。” 大皇子楚勤竟弯腰将他扶了起来,令秦洌受宠若惊。 看着楚勤略显粗犷的样貌,一脸热情的笑容,秦洌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急,慢慢问。”楚勤笑容和煦。 秦洌想了想,问道:“殿下为何带我来这里?小人是死囚……” “秦大人为国尽忠多年,何罪之有?”楚勤说着脸色一变,冷声道:“穆荆山那个废物,抓不到北凉细作,拿秦大人做替罪羊,他以为能瞒过父皇吗?” “听说案子已结,陛下亲自拍板……结的案。”秦洌紧咬着牙,神色黯然。 “秦大人,父皇是为了南楚的脸面,亦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才如此,但秦大人的忠心耿耿,以及被陷害之事,我和父皇的心里都很清楚,所以才会救你出来。”楚勤一脸认真地说道。 “但案子已结,明日行刑之事?”秦洌紧张地看着大皇子。 他不怕死,但能活着,总比死了的好,更何况还是顶着一个叛国的罪名,死后也会遭人唾弃。 “案子已经结了,明日行刑自然无法避免。” 秦洌正有些失望,大皇子楚勤话锋一转道:“不过秦大人不用担心,监天司能找替罪羊,本殿下自然也能。” 秦洌神色意动,想说什么,但犹豫之后又忍了下去。 楚勤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正色道:“我知道秦大人是个人才,本殿下现在最缺的便是人才,若是秦大人肯助我一臂之力,本殿下保证,等将来本殿下荣登九五之后,定会为秦大人平反。到时候,不仅会还秦大人一个清白,而且封侯拜相,一样都不会少。” 秦洌眼睛一亮,他知道大皇子楚勤登上九五之尊的成功率不高,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至少他现在能保下一命。 看着大皇子一副求贤若渴地看着自己,秦洌单膝跪地道:“我秦洌,愿做大殿下手中的一把剑,为殿下扫清一切障碍,万死不辞。” 经过这次打击,他的心性变了,不再是那个固执,为了家国情怀,一腔热血的男儿。那个秦洌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为自己而活。 “好……” 大皇子楚勤一脸兴奋,再次将他扶了起来。 “有你相助,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君臣能够主宰大楚皇朝,到时候将那些欺辱、陷害、看不起我们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大皇子楚勤,因为母亲赵氏出身低下,自己长得又有些丑陃,虽是皇长子,却不受陛下喜爱,一直受到其他皇子排挤,连很多朝臣也都看不上他。 从某些方面来说,楚勤跟此刻的秦洌一样,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这个至尊之位,他必须要争,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跪在他的面前。 秦洌被大皇子的志气感染,也有些激动:“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找出北凉细作,一网打尽。你在监天司工作多年,这件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楚勤说道。 秦洌想了想,又问:“殿下,如果我查到的线索,牵扯到身份高贵之人,还能查吗?” “北凉细作,国之大患,任何人,皆可查。”楚勤说完又补充道:“父皇已任命我全权查处北凉细作之事,刑部、监天司、城卫司的兵马,我皆可调动,只要你有确凿的证据,哪怕对方是皇子,也可以将其拿下。” “有大殿下这句话,我秦洌保证,定会将北凉细作一网打尽,绝不会让殿下失望。”秦洌恭敬地向大皇子行了一礼。 北凉细作栽赃他,穆荆山、梁谷拿他当替死鬼,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报仇了,所有这些人,他都不会放过。 “好,本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你。”楚勤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大好。 “殿下,替身之事……”秦洌问。 “监天司的秦洌已经送到了刑部的大牢,明日午时会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大皇子说着走到桌边,拿起一张人皮面具递给他,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秦洌,你叫血影。” 秦洌接过人皮面具,小心地戴在脸上,陌生呆板的表情,透着一丝阴森的诡异。 “血影见过主人。”秦洌单膝跪地。 大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嘱道:“记住,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以后只能生活在黑暗里,我会派三百名暗卫交由你调遣,你目前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出北凉细作,一网打尽。” “主人放心,血影谨记。” 次日午时,城南菜市口刑场。 一队近百人的官差将刑场团团围住。 刑台之上,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血迹斑斑的囚服,跪在地上,旁边站着手执大刀的刽子手,正在等待着行刑。 囚犯低头着,因为披散着头发,几乎看不清他的样貌。 午时一到,监斩官便迫不及待地仍出了斩首令牌。 刽子手挥起大刀,手起刀落,囚犯的脑袋滚落到早已准备好的木盆之中。 围观的百姓纷纷呐喊叫好…… 人群中,一个呆板的面孔嘴角微微一翘,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 金凤楼,花魁娘子的房间。 司音正在抚琴,她的表情看上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崩断。 花魁娘子痛得一缩手,翻过手掌一看,只见食指的指尖被琴弦割了一道小口子,血迹涌出…… 司音失神地看着指尖,涌出的血迹迅速聚成了一颗血珠。 “小姐,好消息……”丫鬟香兰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何事?”司音问。 “刚刚传来消息,秦洌在菜市口被斩首了。”香兰说完才发现小姐手指上的血迹,紧张问:“小姐,你的手怎么破了。” “琴断弦了,崩的,不碍事儿。” “怎么不碍事儿,小姐的手可金贵得很。”香兰立刻拿来药水、纱布帮小姐包扎着。 “不知为何,我今天眼皮跳得厉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花魁娘子愁眉道。 “萧辉将军已经送出城了,对我们最大的威胁秦洌也被斩了。小姐,我们现在很安全,你就别多想了。”香兰安慰道。 第108章:被盯上了 巳时,季府大院。 两把长剑你来我往,剑光闪烁,剑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章三与小侯爷对拆着剑招,三十招之后,季怀安手中的长剑被章三击飞,斜插在花池边上。 “不练了,休息一下……” 季怀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发麻的胳膊,擦着额头的汗水。 “小侯爷,你进步神速,天赋堪比小姐,可惜就是起步晚了些,不过勤能补拙,多加练习一定能够追上小姐的。”章三收剑拿着水袋递了过来。 季怀安接过来,喝了几口水。 自从上次从泗县工厂回来后,章三每天一早便督促他练剑,他本不想练,但章三说是小姐交代的,在他追问之下,章三才告诉他,护国公曾经有言,要想娶他的宝贝女儿,武艺必须过关。 夏瑾玉都十九了,还没嫁出去,除了金陵的男子都怕她之外,也是因为护国公的要求难住了那些豪门子弟。 玉郡主让章三督促他练剑,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最难消是美人恩,季怀安拿出曾经高考的毅力,每天早起跟章三练剑,一段日子下来剑术确有进步,而且身体素质明显提高了不少。 早起运动后,好处多多,一整天精力都很充沛,到了晚上再练一会剑,将体力消耗完再睡觉,也不用再往金凤楼跑了,主要是不太敢去。 休息了一会,季怀安拔起长剑,又跟章三对练了一阵。 晨时,两人用完早餐,骑马出了季侯府。 两人刚走,拐角处走出一名穿着粗布麻衣,样貌普通的男人,他抬头看了眼晨光,然后掏出一张纸,记录下时间。 城西,季怀安、章三走进一家布庄。 布庄里十分冷清,除了掌柜子坐在柜台里打瞌睡外,连一名伙计都没有。 “掌柜……” 章三敲了敲柜台,将掌柜唤醒。 掌柜是一位年近四旬的中年男人,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问:“两位是要买布吗?” 刚问完,掌柜看清了两人,脸色立刻寒了下来。确切地说,是看清了小侯爷,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新季坊,把全城的布庄都搞垮了,季府的小侯爷,是他们这些布庄老板的公敌。 季怀安一见掌柜瞪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掌柜,我们不买布,我想买下您的布庄。” 掌柜一愣,表情再次变了。现在布庄生意清冷,完全是强撑着,关门倒闭只是时间问题,他也想把布庄卖了,但是全城大量布庄都在出售,不好卖啊。 现在有人上门收购,掌柜立刻换了张笑脸。 很快,双方便谈妥了收购价格。小侯爷最终以一百六十两银子买下了整个布庄,主要是买下房产。 季怀安没有过分的压价,这个价格正好比市场价格高一点。 谈完价格后,季怀安带着章三离去,后续书契合约他已经安排了福伯过来签订。 一连几天时间,季怀安买下了全城四十间布庄,一共花了近八千两银子。虽然花的银子很多,不过这次福伯没有那么心疼了,因为账上躺着一大串数字,他数得有些眼花。 季怀安得知一共只花了这点银子,感觉到不可思议,这可是南楚的都城,四十间店铺,才花这么点银子,还不到一万两,简直赚翻了。 不过农业时代,商业不发达,房子白菜价倒也很正常。 想想曾经的魔都房子的价格,他觉得自己抄了个大底,顿时心生搞房地产开发、炒房的念头。 不过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商业落后的时代,很难将房子抄起来的,而且南楚与北凉的大战一旦开始,结果难料。到时候南楚若是战败,房子将一文不值。 现在应该全力赚钱,囤金银、大米,粮油才是王道。 泗县的千人工厂已经启动,专门生产普通百姓的衣服,不久之后,四十间连锁店铺相继开业。 至此,他已经垄断了金陵城的服装行业。 落后的布庄,被他赶出了历史的舞台。 …… 入夜,一座僻静的大宅。 几道黑影先后从侧门进入大宅之中,最后全部进了一间密室。 “参见血影大人。” 十几名黑影站成两排,单膝跪在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面前。 血影扫了一眼众人,看上去怪异阴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侯爷每日辰时出门,大约在申时到酉时之间回府。” “今日小侯爷又收了城东的两间商铺。” “除了新季坊、潇湘园、泗县的工厂,小侯爷并未与其他可疑人员接触。” “富春酒厂的阿伍还在暗中搜寻,目前尚无消息。” “富春酒厂的客户,全部都在暗中监视,尚未有所发现。” “……” 十几名黑衣人相继汇报着。 自从王大锤指认出小侯爷与北凉人长得一模一样后,秦洌便对小侯爷起了疑心,后面萧辉、王大锤两人被北凉细作救出了监天司,让他更加确定,季府的小侯爷有问题。 萧辉是大将军,北凉细作冒险救人说得通,但王大锤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小兵,根本没有营救的价值。 北凉细作将王大锤一并救走,唯一的理由就是王大锤认识小侯爷。 秦洌……不,现在应该叫血影大人,他如狼般的敏锐嗅觉告诉自己,季府的这位小侯爷是个冒牌货,真正的身份应该是北凉细作。 但现在王大锤被救走,他没有证据,只能在暗中调查。 这些日子,他把季怀安查了个底朝天,在大量资料的印证下,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比如,小侯爷嗓音变了。 这个小侯爷用在北凉受荆,损坏了声带蒙混了过去。但他调查了剩下那些交换回来的战俘,虽然也有几人嗓音变了,但也只有轻微的变化,并不像小侯爷变得如此彻底。 还有,纨绔的小侯爷向来不学无术,但从北凉回来后,创办了新季坊,一系列的经营操作堪称天才之举。 这个依旧可以解释,很多人认为,以前的小侯爷想走仕途,但从北凉回来后自知不是当官、当将军的料,所以子承父业,干起了营商的买卖。 小侯爷突然冒出来的经商天赋,可以解释为遗传自老侯爷,也有人认为是老侯爷在幕后指挥…… 第109章:线索 细查之下,血影发现了很多疑点,但这些疑点要么能解释,要么无法作为直接的证据。 他现在不是监天司副司首,无法将小侯爷抓起来审讯,不过他也没有这个打算,这次他要将北凉细作一网打尽,季小侯爷,便是他的突破口。 这些日子,他安排了大量密探监视着小侯爷的一举一动,但却一无所获,让他很是恼火。 “血影大人,有件事很奇怪。”一名密探说道。 “什么事?”血影忙问。 “小侯爷最近整天忙着生意,一直未去金凤楼找花魁娘子……根据以前的资料来看,他很少会隔这么久不去金凤楼的。”密探说道。 血影双眼瞳孔收缩,阴鸷的眼神让几名黑衣暗卫感觉到一阵胆战心惊。 他们发现每次提到金凤楼,都能感受到血影大人的情绪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金凤楼,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血影问。 “没有……对了,听说花魁娘子病了,许久未曾接客,或许是这个原因,小侯爷才一直没有去……” “住口……” 血影大人猛地一拍桌子,整张桌子轰然崩塌。 十几名暗卫不知血影大人为何震怒,吓得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血影大人沉默了片刻,沉声道:“继续盯着小侯爷,还有金凤楼,有任何特别的情况,及时汇报。” “是,血影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血影摆了摆手,十多名暗卫退出房间,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 深夜。 仙子湖边的金凤楼,灯火通明。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黑影,快步绕到金凤楼后院外,看了眼高高的院墙,黑影轻轻一跃,翻身落入院中。 朦胧的月光之中,可以看到黑袍人那张阴森诡异的脸,这黑袍人不是别人,正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血影。 血影抬着头,看向三楼的窗户,那是花魁娘子的房间。房间里亮着灯,灯光映照着窗帘,但却看不到人影。 我来这里干什么?秦洌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是活在黑暗里血影,不仅不能替她赎身,甚至与她见面都不能。但他还是忘不了她,每当夜深人静时,花魁娘子的倩影便会浮现在他脑海。 刚刚一听说她病了,便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良久,一身轻叹,他正准备离去时,只见窗帘之上,一个身姿婀娜的倩影浮现…… 血影浑身一颤,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往金凤楼中走去。 突然,他一脚踏空,身体往下坠去,好在他反应敏捷,伸一把抓住了井口。 因为一直仰着头,加上光线昏暗,他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一口枯井。 “这里怎么会有一口井?” 血影疑惑地看了眼下方,不过昏暗的光线下,无法看到井底。 强壮的臂膀一用力,他一个纵身,跃出了枯井。 借着月光,他环顾了一下后院的环境,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像是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他的身体惊颤着。 那夜搜查金凤楼时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一盆兰花掩盖着枯井,正在他要搜查时,花魁娘子崴了脚…… 自己玉佩的丢失…… 还有花魁娘子与小侯爷的亲密…… 一件件事联系在一起,让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不,绝不可能…… 她不会害自己,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害自己。 他拒绝相信这一切,但他又是个极其理智的人,他的大脑告诉他,她是北凉细作,这就是真相。 他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三楼窗帘上的倩影,双拳紧握,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很快,窗帘上的倩影消失,紧接着,房间的灯火熄灭,窗户上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依旧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口。 良久之后,他终于收回了目光,一个纵身,翻过了院墙,消失在黑夜之中。 …… 晨曦初露,朝霞满天。 金陵城,这座规模宏大的都城正在逐渐苏醒。 一座普通宅院,血影靠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上,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离开金凤楼之后,他就回到了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但就是回来了。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具体想了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有几次,他想进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嘎吱……” 房门突然打开。 他急忙起身,躲在树后。 开门的是阿荷,两名佣人早已辞退,只有阿荷一人。 原本丰腴清秀的阿荷,此刻消瘦了一些,脸色更是憔悴得让人心疼,她出了房间,走进院中,但却不知该干什么,走了几步便站在原地发呆。 老爷死了,被斩首后连尸体都没有,这种叛国的罪名尸体会特殊处理,没有下葬的资格。 院子角落里有一块烧纸的痕迹,那是她烧给老爷的纸钱。 看着那些黑色的纸灰,阿荷承受不住蹲了下去,哭出声来。 秦洌躲在老槐树后,双手紧抓着衣襟,即便戴着人面皮具,也难掩他痛苦的神色。 看着阿荷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他忍不住想走过去,但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他又急忙缩回了身体。 “嫂了……” 梁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上的油纸包了几个肉包子。 阿荷早已站了起来,擦了几下眼泪,冷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我给你买了早饭……” 梁谷将包子递过去,但却被阿荷一巴掌拍飞。 “滚,不要再来了,你这个畜生,杀人犯……”阿荷痛苦地骂着。 梁谷的脸色十分难看,突然一把抱住阿荷,强行吻了上去…… 阿荷拼命地挣扎着,但她又如何是梁谷的对手。 躲在老槐树后的血影,愤怒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啊……” 梁谷突然一声惨叫,松开了阿荷,摸了下被咬出血的嘴唇。 “啪……” 阿荷顺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禽兽,你给我滚,滚……” “阿荷,我答应过老秦,会替他照顾你的,我还会再来的。”梁谷说完转身跑了。 阿荷急忙将院门闩上,然后回到了屋里,从里面将房门锁好。 “梁谷……” 血影一匕首狠狠地插在老槐树上,目露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第110章:秘密监控 傍晚,金凤楼后院的门敞开着。 一辆马车停在后院门口,马车上摆放着几盆精致的花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正将花草一盆盆搬进院中。 小翠站在一边看着发呆,粗布汉子搬花的身影,在她眼里慢慢化身成阿伍搬酒的样子。 “阿伍哥,你在哪里?” 小翠轻咬着嘴唇,有些难过。 自从阿伍被通缉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唯一没有嫌弃她,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竟然是北凉细作。 不过像她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丫头,心里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她才不在乎什么北凉人、南楚人,她只知道阿伍是她的男人,只希望他能平安。 “翠儿姑娘,这盆兰花是桑妈妈为司音姑娘定的,特意交代要送到司音姑娘的房间。”粗布男人捧着一盆兰花,一脸憨厚地说道。 小翠回过神,看了眼粗衣男人,这不是她的阿伍哥。 “放这里吧,等会儿我送上去。”小翠心不在焉地说。 “这个……小翠姐姐,要不你叫声桑妈妈,这盆兰花很贵重的,桑妈妈还没给银子呢。”粗衣男人捧着花盆,一脸为难之色。 “真麻烦,等着吧。” 小翠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转身去叫桑妈妈了。 不一会,桑妈妈扭着丰腴的翘臀走了过来,一挥手帕道:“帮我送上来吧。” 粗衣男人捧着兰花,跟着桑妈妈上了楼。 三楼,花魁娘子的房间,粗衣男人将兰花放好后,桑妈妈付了银子,让香兰将人送下楼去。 等人一下楼,桑妈妈立刻关上房门。 司音取出一根发簪,小心地从花盆的泥土中掏出了一封密信,展开看完后跟之前一样,放在油灯中烧成灰烬。 “小姐,有新任务?”桑妈妈问。 花魁娘子点了点头,一脸严肃道:“派人通知小侯爷,让他明晚过来。” “现在吗?”桑妈妈问。 司音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急,明天吧。” 香兰将粗衣男人送下楼,看着男人出了后院门,驾着马车离去后才让小翠将后院大门锁好。 不远处的树丛中,几名黑衣人看着马车从金凤楼后院驶出。 “这个送花的,之前没来过吧?” “我记得前几天送过,不过那时候血影大人还没这么严格的命令。” “血影大人是不是确定了金凤楼内有北凉细作。” “不该问的别问,我跟上去看看,你们继续守着。” 一名黑衣人从草丛钻出,脚下生风,身手矫健,朝着马车飞奔而去。 粗布男人驾着马车沿着僻静的街道行驶,并未发现被人跟踪,约莫两刻钟后,马车来到了一座宅院的后门处。 跟踪的黑衣人停下脚步,藏在一棵树后,看着马车驶进了宅院之中。 这座宅院正是之前营救萧辉将军聚集地,王大锤也是在这里被处理掉的。只不过王大锤的尸体已经被做成了化肥,早已无迹可寻。 黑衣人见后院门关上后,悄无声息地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发现宅子的正门临街,这是一家店铺,名叫“豆蔻花坊”。 黑衣人仔细看了看街道,又看了眼“豆蔻花坊”的招牌,然后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他已来到一间密室之中。 血影大人指着铺在桌上的地图问:“哪个位置?” 黑衣人辨别了一下,指着地图一处:“这里,名叫豆蔻花坊,是卖花的。” 血影拿出笔,在地图上打了个叉,整张地图上,可以看到有六处打叉的标记。 “做得很好,再派人几个人,将这里也监控起来,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血影想了想问:“这几天,季府的小侯爷有没有去金凤楼?” “未曾来过。”黑衣人答道。 “去吧,记住,凡是与金凤楼接触的,不论送酒的、送米的、送菜的,全部给我盯上,锁定位置,一个也不准漏了。”血影叮嘱道。 黑衣人领命离开。 血影盯着桌上的地图,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 …… 次日清晨,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房间。 小侯爷从背后搂着巧凤,上下其手。 巧凤被摸得有些动情,发出令人销魂的声音。 小侯爷忍不住一翻身,将巧凤压在身下。 “不要,天都亮了,等会儿店铺要开门了。”巧凤提醒道。 这里是潇湘园季芙尼鞋店的三楼,他已将巧凤从泗县接了过来,安置在这里。宽敞的三楼除了设计室外,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 “开门也没关系,三楼上了锁,他们也上不来。”小侯爷不管不顾,强行完成了一次晨间运动。 两刻钟后,巧凤温柔乖巧地帮小侯爷穿上锦衣长衫,系上了玉带。 季怀安走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外面阳光灿烂,潇湘园的中央广场尽收眼底,所有店铺都已经开业,已经有零散的客人在闲逛了。 楼下传来打扫卫生的声音,不少女店员在叽叽喳喳地闲聊着。 隔音这么差,刚刚……巧凤想起刚刚自己貌似声音有点大,羞怯得俏脸绯红,娇艳欲滴。 “我等下怎么见人?” “要不我给你找个房子。” 季怀安一把搂住巧凤的纤腰,顿时有种包二奶的感觉。 “这里就挺好的,我就一个人,住僻静了还害怕,来回跑也麻烦,你以后早上别乱来就行。”巧凤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几分钟后,季怀安出了季芙尼鞋店。回想起刚刚下楼时,那些售货小姑娘看见他从三楼下来,一个个掩嘴窃笑,有几个甚至向他抛媚眼。 这就是钻石王老五的魅力吧,季怀安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走了几步,他的笑容突然僵住,因为迎面走来一个苗条清秀的女子,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女子正是花魁娘子的贴身丫鬟香兰。 “见过小侯爷。”香兰盈盈一礼。 “咳咳……香兰,好巧啊。”季怀安尴尬道。 “小侯爷许久不曾去见我家小姐了,是不是把我家小姐给忘了?”香兰露出不满之色。 “这个……最近有点忙。” “我家小姐有约,小侯爷今晚务必赏光。” 香兰丢下一句话,径直走了。 【作者题外话】:有点事耽误了,今晚只发一章。 明天白天再发两章。抱歉,抱歉。 第111章:再会七公主 又有任务?季怀安一阵头大。 看着香兰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他很想跟过去问个究竟,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北凉细作,这个身份就像是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迟早有一天会被玩死。 自古以来,细作都没好下场,季怀安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现在最好带着银子跑路,找个偏僻的乡野,当个土财主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他以前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人都是贪婪的,一旦拥有了很多,再想放下太难了,现在的新季坊日进斗金,小侯爷这个身份也不错,还有几个红颜知己,可以说是要身份有身份,要事业有事业,要女人有女人,日子好不快活。 让他现在放下一切,他还真舍不得。 即便要走,也不是现在……季怀安心思重重地闷头走着,差点撞到一个女人的怀里。 虽然因为低着头,没看到对方的脸,但他看到了一对傲人的凶器,所以确定是个女人。 抬头一看,丰腴美艳的林姗姗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林老板,好巧啊。”季怀安咧嘴一笑,打着招呼。 林姗姗往前走了一步,凶器差点顶到了他的胸口,凑到他的耳边道:“小侯爷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呢?还是说,小侯爷是故意想往奴家身上撞?” 季怀安跟着往前一步,蹭了下林姗姗的玉峰,调戏道:“我正在想着林老板,林老板就出现在面前,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那倒是真有缘,奴家也正好要去找小侯爷呢。”林姗姗咯咯一笑。 这女人,倒是比上次开放多了…… 季怀安正想着,突然感应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抬头一看,只见三楼的窗口,七公主正在看着自己。 季怀安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连退三步,与林姗姗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才发现自己正好走到了林老板茶楼的门口,七公主一直在三楼看着他。 “呵呵,胆小鬼……”林姗姗掩嘴轻笑。 季怀安尴尬问:“林老板,七公主找我?” 林姗姗点了点头:“殿下要见你,请随我来吧。” 三楼房间,季怀安跟着林老板走进。 七公主站在窗边,背对着两人,华美的罗裙拖在身后,光线从窗口照在她的身上,如同盛开的白莲,纯洁、高贵。 “殿下,小侯爷来了。”林老板躬身道。 七公主转过身,清冷的眼眸看着他,带着一丝不悦。 季怀安满脸堆笑地行礼:“小人见过七公主。” 七公主给了林姗姗一个眼神,林老板心领神会,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季怀安有些不自在。 虽然七公主美艳无双,但这个女人心思有点多,难以捉摸。 “小侯爷若是喜欢姗姗,我可以将她送给你。”七公主一脸平静,看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咳咳,殿下误会了,我和林老板都是为殿下效力,交流随意了些,下次一定注意。”季怀安红着老脸解释。 “你们都是营商之才,我倒是觉得,你和姗姗的交流,可以再深入一些。”七公主说道。 “殿下说得是,有机会,一定与林老板深入交流沟通。”季怀安一脸真诚,笑容无耻。 七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步伐轻盈,姿态优雅,早已长开的身体**玲珑,曲线诱人。 “这七公主也有十七八九了吧?怎么还没嫁人?”季怀安心思着。 “你在看什么?”七公主发现他的眼神猥琐,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他,带着一丝寒意。 季怀安吓了一跳,急忙从七公主身上收回目光。 “七公主风华绝代,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忍不住会多看两眼,请七公主恕罪。”季怀安嬉皮笑脸道。 “你跟其他男人一样讨厌,而且更大胆。”七公主冷哼了一声。 “我这叫真实,不虚伪。”季怀安又忍不住看了眼七公主。 “伶牙俐齿,你就是凭这个骗到了瑾玉?” 什么叫骗到了,还没到手呢……季怀安露出一脸真诚:“我与玉郡主是彼此欣赏,两情相悦,七公主不会还要棒打鸳鸯吧?” “放心,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 上一次就是因为玉郡主,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七公主发现小侯爷虽然有些无耻,也多情,但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 “不知七公主召我前来,有何吩咐?”季怀安问。 “怎么,没事不能叫你过来吗?”七公主走到茶桌边,示意:“过来坐。” 季怀安忐忑不安地坐到七公主对面。 七公主伸出纤纤玉手要拎茶壶,季怀安眼疾手快,提前拿起来,帮七公主倒了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七公主兰花指捏起茶杯,轻浅地小嘬了一口,姿态优雅。 季怀安握着茶杯,一饮而尽,这小小的一杯茶还不够塞牙缝的,他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你就没有东西要送给我吗?”七公主突然出声,面露不满之色。 东西?什么东西?这女人光明正大地找自己要礼物?小侯爷有点懵,好在他反应快,想到了什么,立刻从袖袋中拿出之前为七公主打造的vip卡递过去。 “这是在下亲手为殿下打造的。” 七公主接过来,仔细看着精致的金丝楠木卡片,问:“真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是我亲手为殿下做的。”季怀安答道。 “你前几天送瑾玉的晚礼服,也是你设计的?”七公主问。 季怀安点了点头:“是滴。” “帮本公主设计一套……不,两套礼服,一套可以类似瑾主那种,但不准一模一样。另一套不要太暴露,要能穿出去参加宫廷宴会。” 搞半天,原来是要做衣服,季怀安有些无语,你要做衣服,吩咐一声就行了,用得着搞得这么紧张吗? “殿下放心,一定让殿下满意。”季怀安笑道。 七公主又一口茶水,然后放下茶杯,抬起头,一双清冷的双眸凝望着他。 这眼神,让季怀安有点慌。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 “殿下请问。” “诗狂,是不是你?”七公主顿了顿,继续道:“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我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第112章:为七公主作诗 七公主问完后,神色严峻地看着他。 “是我……” 季怀安一开口,七公主玉指一颤,将茶杯打翻,好在杯中已无茶水,否则怕是要泼湿衣裙了。 感觉到失态,她急忙伸手要将茶杯扶正,没想到小侯爷也伸手来扶,一只火热的大手碰到了她的指尖,她还没反应过来,季怀安已经握着他的指尖,一起将茶杯扶正。 七公主紧张地缩回手,看着丰神俊朗的小侯爷,问:“真的是你?” 季怀安露出灿烂的笑脸:“是我,也不是我。” “何意?” “那两首诗确是我在牡丹亭诗会所写……” 季怀安没有否认,他感觉到,如果欺骗了眼前这个女人,将会失去她对自己的信任,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这两首诗,并非在下所作,而是在下抄来的。” 七公主眉头微凝,不满道:“这样的诗,是抄不来的。” 诗狂的那两首诗作,只要一出现,必定风靡南楚,既然没有出现过,就不存在抄的可能。能作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样诗句之人,也绝不可能为了银子卖诗。 所以小侯爷不论说是抄的,还是买的,七公主都不信。 “殿下,我并非是在南楚抄的,而是在北凉。” “北凉?北凉向来不重视诗词,怎么可能有人写出这样的诗?”七公主同样不信。 “殿下误会了,我并非从北凉人那里抄的,而是当初被关押在北凉监牢中,昏昏沉沉之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诗词文化的盛世,没有战争,人人丰衣足食,人人皆会作诗,我写的这两首诗,正是从那个仙境中听来的……” 季怀安无法解释,只能往玄学上扯。毕竟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很多人都相信神明鬼怪之类的事。 梦中进入仙境,似乎也不是无法接受。 七公主听完,眉头深锁,她有些不信,但见季怀安一脸认真之色,又不像是在撒谎。 “诗词文化的盛世,没有战争,人人丰衣足食,人人皆会作诗?那里真是仙人的世界?”七公主问。 “也许吧,我当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后来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北凉监牢之中。” 季怀安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得煞有介事。 “所以,这首送别诗,也是你抄的?” 七公主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是他在金凤楼打茶围写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七公主手中,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喜欢诗词。 季怀安点了点头,默认。 “拿仙人的诗,去那种地方鬼混,你也不怕辱没了仙人?”七公主斥责道。 “汗……殿下教训得是。”季怀安摆出一副知错,受教的样子。 七公主看着他,清冷的脸色微微好转,好奇地问:“仙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季怀安思考了一下,认真说道:“那个世界之中,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奴隶,没有阶级之分,那个世界的男女平等,人人生而平等,再无高低贵贱之分。那是一个公平、自由、博爱,人人都在追求着自己梦想的世界……” 季怀安说完,七公主愣住,露出向往之色,但很快脸色又变了。 “这种话,你也敢说,你有几个脑袋?” 没有阶级,人人生而平等,再无高低贵贱之分。这是大逆不道之言,甚至有妖言惑众之嫌,她身为皇家子女,还无法跳出封建王朝的三纲五常,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叛逆的思想。 这种祸乱君主统治的言论,若是被人举报到陛下耳中,无论多大的官职都要掉脑袋,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小贵族而已,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季怀安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里不是社会主义,这里是王建王朝,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他急忙解释道:“那是神仙的世界,并非凡人的世界,殿下相问,我才敢坦诚相告,相信殿下会理解。” “以后,不论谁问,这种话都莫要再说,否则本公主也保不了你。”七公主严厉警告道。 “在下明白,多谢殿下。” 他松了口气,擦了下冷汗。 祸从口出,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点才行。 “既然你从那个世界听了那么多诗词,那就给本公主作一首,作好了有赏,作不好……”七公主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这个时代,给女子写一首佳作,要比送她十个名牌包包还要让她高兴。 七公主,也不例外啊。 季怀安打量着对面的七公主,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丹唇皓齿,一张被天使吻过的脸颊,如清莲一般濯而不妖,翩翩如仙子般出尘脱俗。 简单的螺旋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步摇,流苏光影,熠熠生辉。 高贵、典雅,美艳如仙子…… 季怀安顿时有了一首诗,起身走到书桌边,书桌上早已摆好了纸笔。 七公主也起身,亲自为他研墨。 小侯爷提笔写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既然要拍马屁就要拍到位,四句诗写完之后,小侯爷急忙补了个标题:“赠南楚七公主楚凌雁。” …… 城西,百顺胡同。 一大片泥土瓦舍,纵横交错。 矮小破旧的房屋,狭窄不平的路面,四处堆积着枯枝烂叶,各种杂草蔓延,四处弥漫着发霉的空气。 这是外城的一片贫民窟,住在这里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入眼可见的脏乱差,与内城的干净繁华对比鲜明。 一个身材健壮,头戴毡帽的男人从胡同中走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路边的一处茅厕走了过去。 不远处,一对卖烧饶的夫妇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男人。 夫妇俩对了个眼色,男人朝远处的茅厕走去。 卖烧饼的男人刚进茅厕,一股难闻的恶臭让他差点吐了出来,强忍着恶心,他走到正在小解的毡帽男旁边,一副尿急地解开了裤子。 “真他妈的臭……” 烧饼男侧头一看毡帽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毡帽男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被通缉的阿伍。 血影大人的判断果然没错,真的藏在这片贫民窟之中。 第113章:危机逼近 未时。 潇湘园茶楼。 季怀安红光满面,春风得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茶楼中走出。 他为七公主作的诗,让七公主十分满意,特别是他最后写的那个标题,“赠南楚七公主楚凌雁”,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让七公主激动花枝乱颤。 不过想到七公主容貌,这首诗倒也不算拍马屁。 这首诗七公主当然很满意,至于奖励,便是请他共进了午餐,而且七公主还陪他小酌了几杯。 这一顿午餐,面对着仙子一般的玉人,两人喝着小酒,聊聊诗词,相谈甚欢,好不快活。 这比什么巴菲特午餐,对着一个糟老头子可要有趣多了。 他感觉到七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变了,这种被女神重视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起来,所以多喝了几杯。 回到季府后,他有些不清醒,倒头便睡了过去。 …… 户部,资料室。 许九斗穿着一身小吏常服,躺在椅子上打瞌睡。 自从上次老侯爷找过户部侍郎后,侍郎大人便将许九斗关在府中读书,严令他不准跟季小侯爷厮混。 户部尚书苏慎是三皇子楚晓的人,户部属于三皇子的势力。许侍郎怕浑小子与小侯爷走得太近,得罪了三皇子,所以将他在家关了一段时间。 但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考取功名他是不指望了,所以先给许九斗在户部安排了个差事,将他扔进了资料室做文书工作。 只是侍郎大人不知道,许九斗每天来到资料室后,不是吃就是睡,几乎啥也不干。 旁边的一名老吏整理着文书,看了眼许九斗,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侍郎大人的公子,过来吃几天空饷,他一个老吏敢说什么? 户部的人私底下都在吐槽,许侍郎学识渊博,为官清廉,怎么生了许九斗这个不争气的废柴。 正当老吏胡思乱想时,一名户部官员领着三人走了进来。 老吏急忙拍了拍许九斗,将他叫醒。 许九斗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看了看几人,见来的官员是专管户籍的主事,职务不高,也就没将其当回事,继续躺着。 户籍主事看了眼许九斗,虽有不满,但也没有理会,转对老吏道:“老李,几位大人要查些资料,你配合一下。” 老吏点了点头,看向陌生的三人,只见为首之人表情呆板,还透着一丝阴森的诡异。这人正是秦洌化身的血影。 “不知几位大人要调什么资料?”老吏问。 “把所有关于金凤楼的资料都找出来。”血影说道。 一听到金凤楼,许九斗立刻睁开了眼,人也清醒了不少,他又仔细看了看三人的装扮,都未穿官服,但却都配着腰刀,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心生疑惑。 老吏很快翻找出资料,资料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册。 血影接过来,很快便翻看完毕,但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金凤楼的资料就这些?”血影问。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老吏肯定地回答道。 “大人,金凤楼归礼部管辖,户部登记的资料比较简单。”户籍主事在旁补充道。 “礼部?”血影轻轻念叨了一声,然后转对几人,严肃警告道:“我们查资料的事,切记要严格保密。” 户籍主事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们懂规矩。” 血影立刻带着两名手下走了。 许九斗见三人离去,上前拉着户籍主事好奇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拿着刑部的令牌来的。”户籍主事摇头回答。 “刑部的人?金凤楼出了什么事?”许九斗惊讶地问。 但凡刑部来查阅资料,一般都没啥好事。 “鬼知道,记住,刑部查资料都属于机密,不可对外乱说。”户籍主事叮嘱了一声,转身走了。 …… 礼部,资料室。 负责整理资料的官员找出了厚厚的几大本册子,交给了血影。 礼部掌管文教礼仪以及部分对外事务,但奇怪的是金凤楼这种风月场所也归礼部管辖。 这次的资料比较多,血影立刻带着两名手下翻阅起来。 很快,血影找到了司音的资料,六年前逃难来到金陵城,当时不过十四岁,两年后成了金凤楼的花魁,具体过程并无记载。 血影又查了桑妈妈以及其他众人的资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玄机,但其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司音、桑妈妈、丫鬟秋月,还有两名清馆人的身份背景记录都比较模糊,疑点不少。 血影已经在心中确定花魁娘子几人是北凉细作,但要么抓现行,要么找出她身份的破绽,否则空口无凭。 当然,抓起来严审也不是不行,但并不是个好办法。 不过好在他已经锁定了阿伍,只要阿伍与金凤楼一联络,就是他出手全面收网的时机。 …… 金凤楼三层。 花魁娘子的房间,司音穿着一身素色开衩旗袍,纤腰翘臀,玲珑**的曲线,风姿绰约,妖娆妩媚,尽显风情万种。 “小姐,小侯爷给你做的这套旗袍既合身,又好看。”香兰站在一边,羡慕而又欣赏地看着自家小姐。 司音看着铜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有些出神。 女人最好的年华没有几年,而她最美好的这些年却浪费在这金凤楼了,她厌恶南楚人,但却不得不对他们笑脸相迎,陪他们饮酒作乐…… 好在小侯爷不是南楚人,花魁娘子想着,脑海中浮现小侯爷丰神俊朗的样子,如果当初在北凉遇见他,自己会不会心动。 “香兰,你有没有觉得小侯爷与北凉给的资料有些不同?” 香兰点了点头:“是不一样,我怎么看,小侯爷也不像那个村夫地痞赵大柱,是不是老家发错了资料?”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错。”司音说道。 “要不传信回去再确认一下?”香兰问。 司音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 “人总是会变的,我觉得现在这样的小侯爷挺好的,要是能早点遇见他就好了。”提到小侯爷,香兰不自觉地流露出欣喜。 花魁娘子看了小丫头一眼,笑道:“晚上,你留下来吧。” 香兰一听,俏脸一红,羞怯地低着头。 第114章:动情 花魁娘子的房间。 司音坐在梳妆台前,丫鬟香兰站在身后帮她梳着头发。 “后天是九月十九了。”司音情绪低落地说道。 听到小姐的声音,香兰手中梳子一顿,情绪立马悲伤起来,连眼睛都红了。 “小姐……”香兰声音有些更咽。 “好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必难过。” 司音声音轻淡,但却给人一种深深的悲凉之感。 “总有一天,我们北凉铁骑会踏平南楚,为老爷报仇。”香兰咬着牙,愤怒而又痛苦。 “会的……” 司音站起身,轻轻抱住香兰,安慰着小丫头。 “明天我去给老爷买些纸钱。”香兰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 “嗯……等会儿小侯爷就要来了,别哭花了眼。” 司音帮香兰擦了擦眼泪。 …… 小侯爷中午陪七公主喝了点酒,一觉睡到傍晚时分方才醒了过来,差点错过了花魁娘子的约会。 睡醒后,小侯爷精神饱满,蹑手蹑脚地来到大门口,刚一开大门探出身子被门口一个做贼般的身影吓了一跳。 “喻之兄……” 许九斗也被吓了一跳,看见是小侯爷,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 季怀安看见是许九斗,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做贼呢?”季怀安笑骂道。 “等你半天了……” 许九斗今日看见刑部查金凤楼,感觉有些不妙,想到金凤楼心痒难忍,晚上便偷跑了出来,想找小侯爷去金凤楼潇洒一下。 “走,边走边说。”许九斗一勾小侯爷的肩膀,拉着小侯爷便走。 “去哪?”季怀安忙问。 “金凤楼啊……”许九斗脱口而出,然后奇怪地看了小侯爷一眼,大晚上偷跑出来,不去金凤楼去哪?老操作了,又不是第一次。 “咳咳……你最近怎么不见人?死哪去了?” “别提了,被老爷子扔进了户部干活……” “那不挺好,户部油水多。” “好个屁,给我扔进资料室,管理户籍档案,无聊死了……对了,金凤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出了什么事?” “今天刑部去查金凤楼的资料,我还以为金凤楼出了人命呢……” 刑部查金凤楼?季怀安听完留了个心眼,仔细询问了一下过程,许九斗对他自然没什么隐瞒,详细说了一遍。 两大纨绔勾肩搭背,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了金凤楼。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季怀安先陪许九斗喝了会花酒,然后才叫来桑妈妈点了花魁娘子。 桑妈妈上楼通传后,得到花魁娘子的应允,然后领着小侯爷上了三楼。惹得许九斗一阵羡慕嫉妒恨。 好像自从小侯爷从北凉回来后,就获得了花魁娘子的特别青睐,不过想到小侯爷如今的身家,倒也不甚意外。 金凤楼,还是要赚钱的,他们这些公子哥儿,谁的财力比得过喻之呢。 花魁娘子的房间,季怀安走进后,香兰将房门闩好。 “见过司音姑娘。” 季怀安看着花魁娘子一身素色旗袍,纤腰翘臀,曲线诱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香兰小丫头也不错,长开了不少。 “你还知道来?”司音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咳咳,最近生意有点忙。”季怀安解释后,紧张问道:“司音姑娘,有新任务?” 花魁娘子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香兰,伺候小侯爷沐浴吧。” 小丫鬟拉着小侯爷的手,走到屏风后的浴池旁,如往常一样,伺候他更衣沐浴。 花魁娘子先弹了一首曲子,然后走了过来,在小侯爷的面前,优雅地脱了旗袍,迈着修长的玉腿下了浴池。 季怀安看得口干舌燥,这个女人有种天然的魅力,就算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也是那般的优雅从容,没有半点放荡形骸之感。 花魁娘子游到他面前,轻抚着他胸大肌上的伤疤。 “有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帮忙。” “什么任务?” “要不,事后再说吧,免得说完你没了兴致。”司音盈盈一笑。 季怀安哪里能忍,一手将花魁娘子拉进怀中,不一会,水池中传来曼妙的音乐声…… …… 次日卯时。 花魁娘子的大床边,香兰帮小侯爷穿着衣服,司音还卧在床上补觉,眉头微蹙着,略显痛苦之色,可见昨夜被摧残得不轻。 “你不该这样折腾小姐的,这又不是小姐的错。”丫鬟香兰不满地说道。 昨夜听到花魁娘子说出那个任务之后,他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她身上,显然是有些过分了。 季怀安看了眼卧在床上一脸憔悴的花魁娘子,心生歉意,这确实不是她的错。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季怀安坐到床边,温柔地轻抚着司音娇艳的脸颊。 “什么事?”司音睁开眼问,她显然早就醒了。 “我听许九斗说,刑部在调查金凤楼的资料,你们没有出什么漏子吧?”季怀安问道。 “应该没有,或许还上次事情的余波,而且我们几人的资料都很清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司音答道。 “那就好,总之小心点。”季怀安起身要走。 司音一把抓住他的大手,认真说道:“这次的任务只有你能办到。”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季怀安叹了口气,想要抽回手,但却被花魁娘子抓得很紧。 “怎么了?”他问。 花魁娘子抿着朱唇,她不知怎么了,有种一旦放手,就会永远失去的感觉。 “小心点……”她关切道。 “嗯,我会的,你好好休息。”他想抽回手,但花魁娘子还是握着不放。 他只好坐在床边,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如果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你会不会替我赎身?”花魁娘子怔怔地看着他问。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就是自由身,还用赎身吗。”季怀安装傻充愣地笑了笑。 花魁娘子对小侯爷的回答,略显失望。 她问的不是赎身的问题,她是想知道他会不会要她,或是娶她,她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情绪有些奇怪。 季怀安自然知道花魁娘子的心意,但他心里没有答案,给不了她承诺。 一开始,他来这里只是寻欢作乐,但他内心知道,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感情,肉体上的感情,慢慢传递到了精神上。 她的心思虽然复杂,但却温柔似水,很难让人不心动。 第115章:花魁娘子的身份 季怀安坐在床边陪了花魁娘子很久,他感觉到她很孤单,其实自己也一样,这个陌生的世界,无论有多少银子,都填补不了他内心的空虚。 两人的手始终握在一起,像是情侣一般。 “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良久,季怀安抽回手,站起身来,他不想让自己一直陷入在这种感情的泥潭中,因为这个女人一心要灭了南楚,而他的内心是抵触侵略的,自己跟她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他狠心地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丫鬟香兰追了出来,拉住了他。 “你不该这样对小姐的,小姐她喜欢你。”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小侯爷刮了下她挺拔的琼鼻。 “我当然知道。”小丫头俏脸一红。 “那你说说。”小丫头很可爱,小侯爷想调戏她一下。 香兰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道:“自从你从北凉回来后,小姐从来没有接待过其他人,这不就是喜欢你么?” 季怀安:“……” …… 午后,香兰离开了金凤楼,去了一家香烛店买了些香烛纸钱。 次日夜晚,金凤楼的后院中,司音、香兰、桑妈妈在后院中生了个火盆,烧着香烛纸钱…… 她们不知道,黑夜中,一双阴鸷的眼睛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是什么日子?”血影远远看着金凤楼后院飘起的烟灰。 这本是平常不过的事,但多年来养成的敏锐嗅觉,让他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 “大人,今天是九月十九。”旁边的黑衣人回答道。 “九月十九?”血影思索着沉默了片刻,吩咐道:“去查一下,近十年来九月十九发生过什么大事?有没有死过什么重要的人物?” “是,大人。”黑衣人回答后立刻想到了什么,说道:“大人,我想起了一件事。” “说……” “几年前,九月十九,刑部斩过一个重要的人物,北凉将军,名叫陆恒。小人当时在刑部任职,参与过此案,所以记得清楚。” “北凉将军陆恒?”血影声音中有一丝疑惑。 “大人也知道这个人?”黑衣人问。 血影点了点头,当年处斩北凉将军陆恒,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 因为陆恒是降将,而且有大将之才。当时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杀,一派主张任用,当时护国公再三为陆恒求情,甚至还与陛下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最终陆恒还是被陛下给斩了。 血影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详情并不太清楚。 “斩陆恒,是哪一年?”血影问。 黑影想了一下道:“七年前。” 花魁娘子是六年前来的金陵,也就是在陆恒被斩的第二年。血影思索着问:“那位陆恒将军的资料哪里能查到?” “刑部应该有存档。” “走,去刑部……” 深夜,血影拿着大皇子的令牌,顺利来到刑部资料室。 管理资料的主事半夜被叫了过来,不敢怠慢,很快找出了陆恒的全部资料,厚厚的三大册。 血影带着两名手下坐到油灯旁,认真地翻看着。 七年前,北凉大将陆恒,多次重创南楚军队,连下数城。但陆恒与北凉那些残暴的将军有些不同,他夺城之后从不滥杀无辜,军纪严明。 为了对付陆恒,护国公放弃了数个城池的代价,诱敌深入,最终将陆恒与他的三万军队困在渝州城。 陆恒坚守了两个月,没有等到北凉的援兵,最终战至只剩六千人,而且大多重伤,无力再战。最终陆恒选择了投降,条件是优待跟随他的六千老兵。 护国公自然同意,接受了陆恒的归降。 陆恒被押到了金陵,因为拒绝为南楚效力,最终被陛下斩了。不仅是陆恒,连陆恒的六千降兵同样被陛下下令砍了。 陆恒行刑那天正好是七年前的九月十九。 “大人,这里有陆恒家人的资料。”一名黑衣人将几张资料递过来。 血影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妻柳氏,年龄三十有二,北凉柳家长女。有一女名为玄音,年芳十四,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姿……” 陆恒,陆玄音,司音……年芳十四,年龄与描述都能对上。 血影的心情很复杂,他一边拼命地想找出花魁娘子是北凉细作的证据,一边又希望自己怀疑错了,他的内心纠结而又痛苦。 他紧张地捏着手中的资料,继续翻看。 除了文字记录外,还配有柳氏、陆玄音的画像。 画像明显是根据描述所画,十四岁的陆玄音除了轮廓,很难看出就是现在的花魁娘子。但柳氏的样貌跟花魁娘子确有六七分相似。 九月十九祭拜,年龄相同,样貌相似……不可能这么巧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加上小侯爷、阿伍与金凤楼的密切接触,血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 …… 次日清晨。 僻静的大宅中。 “血影,做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大皇子楚勤听完汇报后一脸兴奋地拍了拍血影的肩膀,问:“现在情况如何?” “阿伍已经被盯住了,北凉细作在金陵城的各处窝点全部被锁定,随时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血影恭敬道。 “那还等什么,传本皇子的令,立刻调兵拿人。”楚勤激动道。 一刻钟后,监天司、刑部、城卫司,三方近千人马被调动,千余人马向四面八方散去,与金凤楼接触过的十余处地方,一个接一个被捣毁,数百人被抓进刑部大牢…… 晨曦初露,五彩缤纷的霞光,映照着镜面般的仙子湖,平静的湖水中像是燃起了绚丽的火焰。 这个时间,夜生活的金我凤楼还在沉睡,一片平静、祥和。 血影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他的身边是一队配着腰刀、强弩,装备精良的黑衣暗卫。 “报,豆蔻花坊两人被包围后,自刎而死。” “报,云来客栈顺利拿下,活捉十一人,射杀反抗四人。” “报,百顺胡同已经攻破,生擒九人,射杀反抗七人,通缉的北凉细作阿伍重伤被擒获。” “……” 听着一个接一个传来的战报,血影目光死死地盯着金凤楼,始终没有下命令。 金凤楼的外围已经被官兵团团围困,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他没有着急动手,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 第116章:一网打尽 季府,小侯爷跟章三练着剑,不过十招,手中的长剑便被章三击落。 “小侯爷,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章三收剑问道。 “心里闷得慌。” 季怀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起床后便心神不宁,可能是新任务根本无法完成,压力太大,又或许是司音暗示情意,让他有些难以自处。 总之,从昨晚开始,他的心里就堵得慌。 就在这时,面色红晕的福伯快步走来。 “少爷,有人给你送了封信。” 季怀安疑惑地从福伯手中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来金凤楼,有惊喜等着你。” 莫名其妙……初看之下,季怀安感觉像是许九斗的恶作剧,但紧接着大脑像是受到了撞击,“嗡”的一声响起,令他摇摇欲坠。 一种强烈的不安将他笼罩。 “我去趟金凤楼。”季怀安飞步冲出。 “小侯爷,我陪你。”章三追了过去。 很快,两匹快马从季府冲出,直奔金凤楼的方向。 …… 金凤楼三层,丫鬟香兰伺候着司音穿上了衣裙。 “小姐,今天起这么早?” “香兰,我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小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是不是最近一直没有出门,房间里太闷了?等会儿我陪你出去走走。” 香兰说着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整个人顿时僵住,只见外面密密麻麻的官兵将金凤楼重重围困。 “怎么了?” 司音发觉香兰神色不对,走到窗边,看到下面的官兵,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香兰急忙扶住司音:“小姐,未必是冲我们来的。” 这时桑妈妈也惊慌失措地推门进来。 “姑娘,出事了……” 桑妈妈看见两女站在窗边,紧张地走近,三人看着下面的官兵,沉默了一阵。 如此之大的阵仗将金凤楼包围,她们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是哪里出了问题?”桑妈妈皱起眉头。 司音没有说话,走到床边,从床底下翻出一把匕首收入袖中。 香兰推开墙角的一个柜子,从后面的暗格中取出两把短刀,扔了一把给桑妈妈。 “小姐,我们护送你冲出去。” 司音摇了摇头,“走不掉的。” 她们才几个人,面对数百装备精良的官兵,根本没有一丝机会。 “桑妈妈、香兰,连累你们了”司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小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香兰紧咬着嘴唇。 司音突然睁开眼,一脸决然道:“小侯爷的身份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只要我们闭上了嘴,他就是安全的,他比我们都有价值。” “小姐放心,老身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桑妈妈笑了笑。 司音点了点头,心疼地看向香兰。 “小姐,我舍不得你。”香兰一把抱住司音,哭了出来。 “小丫头,我不该带你来这个火坑的。”司音温柔怜爱地摸了摸香兰的头。 三人都做好了准备,桑妈妈、香兰将刀藏在顺手的地方,她们还存着一丝侥幸。 …… 金凤楼外,血影骑在高头大马上,抬头看了眼晨光。时间差不多了,小侯爷也该赶来了。 血影嘴角微翘,翻身下马,“你们跟我进去拿人,其他人在外面守着,若有强闯者,格杀勿论。” 血影带了三十多人冲进金凤楼,直奔三楼花魁娘子的房间。 “呯……”两名手下将房门踹开。 血影走进房间,看见花魁娘子、桑妈妈、香兰都在房间中,一个不少。 三人看着血影那张陌生呆板,阴森可怖的脸颊,全都愣住。 桑妈妈率先回过神,笑意盈盈地扭着翘臀走上前:“这位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我们金凤楼,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是正经生意,还是北凉细作,一审便知,全部拿下。”血影喝道。 两名手下上前要拿桑妈妈,桑妈妈笑意盈盈的脸颊瞬间一寒,一脚踢向官差的裆部,顺手抽出官差的腰刀,一刀划割断了他的咽喉。 另一名官差没料到这个老鸨出手竟如此狠辣,惊吓地抽出腰刀,连连后退。 桑妈妈举刀劈向血影,她的想法很简单,挟持住这个头儿,强闯出去。 血影嘴角一翘,轻轻一侧身躲开刀锋,顺势抓住桑妈妈持刀的手腕,一用力,“咔嚓”一声,强行将桑妈妈的手腕扭断。 “啊……” 桑妈妈一声惨叫,接着被血影一脚踹在小腹上,倒飞而出,撞倒茶桌,倒地吐血不止。 “拿下……” 血影一声怒喝,十几名手下持刀冲过去。 香兰一抽藏在被子下的短刀,飞步上前,刀法凌厉,一连砍杀了四五人,娇小的身躯护在桑妈妈身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让开……” 看着一群废物官兵被逼退,连个小丫头都拿不下,血影冷哼了一声,拔出佩剑攻向香兰。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无论是力量,还是招式,香兰都无法与血影相抗衡。小丫头借着灵活的身法与血影周旋了十几个回合后,被血影一剑挑断了右手的筋脉。 香兰一声惨叫,短刀脱手,然后被血影一脚踹飞,倒在桑妈妈身边。 几名手下迅速持刀围攻上去。 香兰翻身而起,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左手袖中冒出一把匕首,一刀划断一名官兵的咽喉,血迹喷射在她清秀的脸上。 “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南楚人,我们北凉铁骑迟早会将你们杀光。” 小丫头面目狰狞,强力的反抗激起了官兵们的怒火,一个个抬起强弩对准香兰扣动了扳机,十几支弩箭射出,将香兰娇小的身体射成了刺猬。 “香兰……”花魁娘子痛哭着,泪如泉涌。 “小姐,我……先走……一步……”香兰含笑着倒地身亡。 “混账,谁让你们射箭的,给老子抓活的。”血影愤怒地咆哮道。 一众手下立刻收起了强弩。 “小姐,来世再见。”桑妈妈站起身,左手握着一把匕首抹了咽喉,鲜血喷出,僵直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桑妈妈……” 柔弱的花魁娘子扶着窗户,让自己颤抖的身体没有倒下。 第117章:深情的男人 桑妈妈、香兰一死,只剩下花魁娘子一人,虽然早已准备好的结局,但看到香兰、桑妈妈惨死在面前,还是令她痛不欲生。 强忍着悲伤,她扫视了一眼官兵后,目光落在呆板阴森的血影脸上,不知为何,这个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司音颤抖着问。 血影看着悲伤欲绝的花魁娘子,心中一阵刺疼,忍不住朝她走过去。 “不要过来。”司音拿出匕首,抵着自己的咽喉。 “不,不要……我不会伤害你。”血影立刻将手中的长剑扔到一边,紧张得不知所措。 “不会伤害我?”司音冷声一笑:“你们南楚人,言而无信,迟早有一天会被我们北凉灭国,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花魁娘子说完便要抹脖子。 “陆玄音……”血影突然大声喊出来。 花魁娘子突然听到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名字,微微一愣。 血影曲指一弹,一块碎银子飞出,正好射中司音的手背,柔弱的花魁娘子一吃痛,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血影大步一迈,飞扑过去。 北凉细作,如果被活捉,下场是她无法承受的,司音一咬牙,纵身一跃,从三楼的窗户飞出。 “不要……” 血影惊呼着伸手一抓,但却抓了个空,几首没有任何犹豫,血影跟着纵身一跃,飞出了窗户…… 金凤楼外,大批官兵重重围困。 官兵的外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这些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都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飞奔而来,季怀安翻身下马,挤入人群之中。 “官爷,金凤楼出了什么事?”季怀安拉住外围的一名官差,将几块碎银子偷偷地塞进官差手中。 官差立刻收了银子,轻咳了一下,小声道:“捉拿北凉细作,具体我也不清楚。” 真的出事了?季怀安眉头一皱,刚一抬头,只见金凤楼三层的窗口,花魁娘子的翩翩倩影飞出,从空中急速坠落。 他尚未回过神,便听到一声清脆的花盆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衣大汉飞出窗户,跟着跳了下来。 司音姑娘……季怀安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金凤楼下,花魁娘子落在一处花盆上,破碎的陶瓷碎片刺穿了她的小腹,血迹如泉水般涌出。 “司音……” 血影落在花魁娘子的身边,将她扶起来,一只手按在她的小腹之上。 司音的嘴角血如泉涌,看着表情呆板的男人,艰难地问:“你是……谁?” 血影收回染血的手,轻轻揭开了一半的人皮面具,露出半张痛苦扭曲的脸。花魁娘子认出了秦洌,微微有些惊讶。 “原来……是你……”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血影重新戴上人布面具,声音颤抖地问。 “我们……是……敌人……”司音说完朝远处张望,她想在人群中寻找某个身影,但四周的人太多,而且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那夜陪我的,是不是你?”血影痛苦地握着拳头问。 花魁娘子一张嘴,口中不断地涌出血迹,这个问题她终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金凤楼大门外。 一具接一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香兰、桑妈妈,还有三具尸体摆成了一排。 良久,血影抱着花魁娘子的尸体走过来,将她的尸体放在香兰的旁边。 围观的人群惊呼着,不少人看着惨烈的场景不敢直视。 人群中的小侯爷一脸麻木地看着花魁娘子的尸体,突然,她猛地拨开人群,朝尸体的方向冲去,但立刻被外围的官差拦住。 “干什么?滚开,刑部办案,都往后退,不得靠近……” 官差呵斥着。 季怀安还想强闯过去,但被身后的章三一把抓住手腕。 “小侯爷,刑部办案,不要乱来。”章三提醒道。 怎么会这样?季怀安痛苦得全身颤抖。两天前,花魁娘子、香兰还陪过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金凤楼,只是他寻欢作乐的地方,为什么她们死了,自己会如此难过。 回想起那天早晨,花魁娘子抓着他的手问他,愿不愿替她赎身,他没有回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自己一定会告诉她,他愿意。 但她已经听不见了。 远远地看着小丫头胸前插满了弩箭,花魁娘子满身是血,桑妈妈咽喉被割断,他痛苦地紧握着双拳,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吞噬…… 十个细作,九个不得善终。 这是她们的命运。 轻微的骚动引起了血影的注意,他扭头望过去,看见了人群中的小侯爷。 季怀安也看见了血影,这个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袍,是这些官兵中的头领,太过显眼了。 血影阴森鬼魅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然后便转过头去。 两人目光短暂的对视,季怀安感觉到背脊谷发凉,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而且极其危险的感觉。 片刻之后,金凤楼内数十人被押了出来,男男女女,大多衣衫不整,这些人不论是嫖客还是花女,全部被押进了囚车带走。 地上的几具尸体也被抬上了马车,在官兵的护卫下迅速撤离。 金凤楼,被贴上了封条。 季怀安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一回到房间便浑浑噩噩地倒在床上,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把小丫头玲珑紧张坏了。 小侯爷的反应让章三也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小侯爷经常偷跑去金凤楼寻欢作乐,但没想到小侯爷对青楼女子竟有感情,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傍晚,许九斗来了。 为了不让人疑惑,小侯爷起了床,陪许九斗在大厅里坐了一会。 许九斗一来,便破口大骂,将刑部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监天司都是废物,刑部也是废物,案子办不了,只会找替死鬼。” “花魁娘子要是北凉细作,老子把头砍下来给他们当凳子坐。” “这帮废物,畜生,金凤楼没了,以后去哪里?迎春院、百花楼?”许九斗哭丧着脸:“可是迎春院、百花楼的姑娘比金凤楼差远了啊。” “……” 季怀安陪着许九斗在坐在亭子里,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脑海里全是花魁娘子的倩影。 旁边的章三看着许九斗口吐芬芳,心思,这才是纨绔该有的样子。 或许,小侯爷是个深情的男人吧。 第118章:小侯爷病了 一日之间,金陵城掀起了狂风暴雨。 受北凉细作影响,大批店铺人员被牵连,刑部大牢人满为患,整座城都在谈论着北凉细作,弄得人心惶惶。 季怀安一连几天没有出门,大多时间都在床上躺尸。 这天一早,小丫鬟玲珑来到房间,想要伺候小侯爷起床,轻唤了几声,发现小侯爷轻哼着应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玲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坐到床边,一摸小侯爷的额头,顿时吓了一跳。 额头很烫,小侯爷病了。 主子病了,是贴身的丫鬟照顾不周,大过。 玲珑急得眼泪欲滴,立刻跑去通知老爷、夫人了。 老爷侯、沈芸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看小侯爷烧得厉害,沈芸立刻慌了神。 “怎么烧成这样?玲珑,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 沈芸极少发脾气,特别是从小侯爷回来后,府里喜事不断,现在每天打打麻将,同时在各个王公贵族之中给小侯爷寻着亲事,偶尔进宫看看宝贝女儿,加上老侯爷身子突然愈发硬朗,房事也大有进步,让她焕发了第二春,日子过得好不滋润,就是想生气都找不到理由。 主子们心情好,下人们不受责罚,偶尔还能讨到赏钱,所以季府一片和谐。 沈芸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这一声呵斥把玲珑吓坏了。 “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玲珑吓得跪在地上,眼泪汪汪。 “好了,别跪着了,去通知福伯,去南山堂请孙大夫过来。”老爷侯吩咐道。 玲珑立刻起身去了。 如今的季侯府跟以前不同,不仅财富上恢复到曾经的鼎盛时期,而且季瑶怀了龙嗣,被封为贵妃,陛下亲自下旨,赏赐了季府不少财物,沈芸还被加封了一品国夫人。 去请一个退下来的御医,已经不需要老侯爷亲自出马了。 玲珑刚走,秋月已经端了一盆凉水,拿着毛巾过来。 季怀安昏昏沉沉之间,听到房间里的声音,睁开了眼,只见丰腴美艳的芸姨坐在床边,正将打湿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老侯爷站在芸姨身边,一脸焦急之色。 “爹、芸姨……你们怎么来了?”季怀安想要坐起来,刚一动,立刻被沈芸按住了胸口。 “小安,你生病了,别起来,躺着,福伯已经去请孙大夫了,你感觉怎么样?” 沈芸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嘘寒问暖,弄得季怀安有些不好意思。 “芸姨,我没事,有点发烧,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天气转凉了,怎么还盖这么薄的凉被,玲珑是怎么照顾你的。”沈芸语气不满。 “是我火气大,盖不了厚被,不关玲珑的事。”季怀安怕玲珑受责罚,急忙解释道。 没过多久,福伯领着孙大夫来了。 一番号脉诊断,确定小侯爷是夜间受了风寒,孙大夫开了一副药方,玲珑急忙去抓药了。 看到满屋子人,季怀安一阵头大,立刻让大家散了,人多缺氧啊,病更不容易好。 在小侯爷的强烈劝说下,老侯爷带着管家几人离开,只剩沈芸、秋月留下来照顾。 不一会,玲珑熬好了汤药送了进来。 沈芸扶着小侯爷坐起来喝药,刚坐起,盖在身上的凉被滑落,健壮的胸大肌与伤疤露了出来,他喜欢裸睡,身上没穿衣服。 季怀安老脸一红,急忙拉起被子。 沈芸看着他的囧态,咯咯一笑:“害什么羞呢?你可是我带大的,哪里我没看过?” 季怀安老脸更红了,秋月拿起床边的睡衣给他披上。 “我来……” 沈芸从玲珑手中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喂他喝了药。 一点小发烧而已,被三个女人伺候着,季怀安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天黑后,沈芸才带着秋月离开,并千叮万嘱让玲珑晚上要照顾好小侯爷。 夜晚,玲珑不离地陪在床边。 季怀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想了很多,花魁娘子死了,悲伤归悲伤,但他还是要好好活着。北凉的细作肯定被抓捕了不少,但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司音、香兰、桑妈妈三人,自己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如果这次北凉细作被一网打尽,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了?那么新任务也不用去冒险了?以后可以安心做自己的小侯爷。 季怀安心思着,有一种背叛花魁娘子的感觉。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想得太天真了,即便金凤楼没有了,花魁娘子死了,但北凉监察院还在,一定还会安排其他细作过来联络自己的。 很快,他想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 昨天给自己送信的人是谁?这个人为何要让自己亲眼看着金凤楼被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季怀安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一身黑袍,长得阴森鬼魅的家伙,这次案子显然是他主办的,那人给他极其危险的感觉。 如果是他,为何他不对自己下手?是因为证据不够?还是另有所图?他又是怎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季怀安越想越感受到深深的危机,也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地睡了过去。 …… 小侯爷病了,不仅老侯爷、沈芸紧张不已,整个季府的下人们都紧张起来。 如今的小侯爷,不仅是季府的独苗,而且还是侯府的顶梁柱。如果不是小侯爷,季府恐怕早已破产了。 季府若是破产了,他们这些下人估计会像之前一样被卖出去,卖到哪里也没有在季府的日子过得好,所以他们不自觉地希望小侯爷快点好起来。 一想到这些,他们惊讶地发现,那个以前让他们见到都躲着走的纨绔的小侯爷,似乎变了,哪里变了呢?依旧吃喝玩乐逛青楼,除了现在会赚银子外,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能赚钱,有这一点变化,就足够了。 一连睡了两天,第三天早晨,小侯爷的烧退了,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玲珑只好伺候他起床了。 九月底,晨光温暖和煦。 季怀安刚出房门便看见英姿飒爽的夏瑾玉走了过来。 “玉郡主,早……” 季怀安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 “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 夏瑾玉伸手一摸他的额头,面露关切之色。 第119章:众女齐聚 “怎么样?感觉如何?”夏瑾玉落落大方地收回手问。 “已经好多了,有劳玉郡主关心。”季怀安笑道。 “这是我给你抓的几副炼体的大药,以后泡澡放一些,对身体大有裨益。”夏瑾玉将左手拎的药包递过去。 “谢谢玉郡主。”季怀安接过药包,递给旁边的玲珑。 “身子这么弱,以后还是要勤练武……” 夏瑾玉正说着,沈芸带着丫鬟秋月走了过来。 听到夏瑾玉的话,沈芸心里吐槽:“一个姑娘家,整天舞刀弄枪的,还怂恿小安,要是伤着了怎么办?小安呐,这玉郡主,娶不得哟。” “见过一品国夫人。”夏瑾玉抱拳一礼。 “玉郡主不必多礼。”沈芸轻咳了两声,转对小侯爷道:“小安,外面风凉,还是回屋里歇息吧。” “芸姨,外面空气好,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身体才好得更快。” 季怀安正说着,一名丫鬟引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走了过来,正是巧凤。 巧凤看见好多人都在,紧张地行礼:“见过一品国夫人,见过玉郡主、见过小侯爷……” 巧凤是新季坊的大功臣,之前来过几次季府,还为沈芸设计过几套衣服,令沈芸十分满意,双方早已熟识了。 沈芸也看出这丫头对小安的心意,看着巧凤,秀而不媚的俏脸,一双丹凤眼,美目灵动,有种小家碧玉的温柔娴静。一品国夫人心思着:“长得清秀标志,又贴心,就是出身差了些,以后做个妾室倒也可以。” “巧凤,你怎么来了。” 季怀安偷瞄了一眼夏瑾玉,见夏瑾玉并未有什么醋意,暗自松了口气。 “听说小侯爷病了,特来探望,这是我在南山堂买的一颗老山参,给小侯爷补补身子。”巧凤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 “谢谢。”季怀安接过来,交给身后的玲珑。 话还没落音,又来人了。 一名丫鬟领着丰腴美艳的林姗姗走了过来。 林姗姗见到好多人,微微愣了一下,不过林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走近众人,深深一礼:“一品国夫人万福,玉郡主金安,小侯爷万福……” “林老板,你也来了?”季怀安尴尬地笑了笑。 “听说小侯爷身体抱恙,特来探望,这是姗姗的一点小心意。”林姗姗说着将提着的礼盒递了过来,也没说里面是什么。 “多谢林老板。”季怀安接过来,一回头,玲珑已经没手了,旁边的秋月帮忙接过去。 沈芸打量着丰腴美艳的林姗姗,心思道:“这林老板家大业大,又是七公主的人,倒也不错,而且屁股大,好生养……” 林老板脚步还没站稳,又来人了。 又一名丫鬟引着一位女子走来,只见女子一席白裙,步履轻盈,身姿绰约,发丝如瀑,如翩翩如仙子般出尘脱俗。在经过花园时,所有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七公主看到众人时,美眉中闪过一丝讶色。 众人看见七公主,更是惊讶。 等七公主走近,众人齐身行礼:“见过七公主……” “不必多礼。”七公主玉手轻抬,然后对着沈芸微微一福:“一品国夫人万福。” “七公主不可。”沈芸紧张地伸手扶了扶。 虽说她被封了一品国夫人,论辈分,算是七公主的长辈,七公主给她行礼,并无不妥。 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女,她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妻,从不敢想有一天公主殿下会给她行礼,紧张自然不过。 “殿下,你也来看望小侯爷吗?”玉郡主好奇地看了看七公主。 七公主碰到夏瑾玉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窘色,忙点头道:“听说小侯爷病了,过来探望。” 七公主空着手,但领路的丫鬟突然躬身禀报:“小侯爷,公主殿下带了一车礼品在前院。” 夏瑾玉更加奇怪了,自己这个好闺蜜不是一直对小侯爷有成见吗?什么时候变了?来探病,还送一车礼。 七公主尴尬了,强行解释道:“一直未曾前来拜会国夫人还有老侯爷,备了一点小小心意。” “七公主有心了。”沈芸看着美艳如仙子般的七公主,心思着,“七公主,小安怕是搞不定吧?若是小安当上驸马……” 沈芸想着一阵激动。 紧接着,又来人了,还好这次来的是沈莲带着俏表妹包婷婷。 众人又是一番见礼。 这下子一大群女子聚在一起,显得有些尴尬了,沈芸作为女主人,立刻张罗起来,先带着众女一起游园赏花。 如今的季侯府财力雄厚,花园打理得错落雅致,时值九月底,正是群花盛开的季节,众女一边赏花一边闲聊着。 小侯爷看着身边一个个美女,群芳争艳,哪有眼睛赏花,一直在偷偷赏着美人,大有一种坐拥整个后宫的感觉。 “表哥,这么多美人姐姐来看你,此情此景,要不作首诗来听听。”包婷婷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一提到诗,沈芸立刻想起上次小安为她的两句,顿时心里痒痒,不过众女都在,她自然不好意思让小安帮她补全。 七公主有些意动,偷偷看了他一眼。 “作诗费神,小安身子刚好,还是多休息休息。”沈莲白了闺女一眼,主要是怕小侯爷出丑。 美女太多,不宜作诗,季怀安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给大家讲讲科学。” “科学?是什么?”七公主不解地问。 这个词众女都没听过,一个个好奇地看过来。 “科学嘛,就是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一种方法。”季怀安解释道。 “认识这个世界,直接用眼睛看不就行了,还要什么方法?”俏表妹撇了撇嘴。 “有些事物,眼睛是看不清的,比如我们脚下的大地,看似是平的,但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球体,还有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都是圆形的星球……” 包婷婷扑哧一笑,“表哥,要是圆的,我们不都掉下去了。” “不会掉下去的,因为万有引力……” 季怀安又是一通解释,听得众女云里雾里,除了七公主面露疑惑之色,其他众女自是一脸不信。 科普,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怀安心中感叹着。 第120章:风水轮流转 众女探望之后,小侯爷慢慢放下了花魁娘子的心结,小小的风寒随之痊愈,接下来便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让章三打听了一下北凉细作的抓捕、审讯情况。 章三在护国公府当了多年护卫队长,在各部门都还小有人脉,很快便打听出了结果。 因为上次北凉战俘被救走,陛下震怒,虽然表面上让监天司蒙混过关了,但暗地里责令大皇子楚勤严查北凉细作。 季怀安由此判断,南楚的这个皇帝老儿还不算太昏庸。 主办这次任务的是大皇子手下血影大人,这位血影大人十分神秘,是何方神圣章三没有打听出来。 这次突袭,一共抓捕了六百多人,最终确认北凉细作的有一百六十三人,另外抓捕过程中射杀了十九人,其中包括金凤楼的七人。 季怀安知道,北凉细作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被冤枉的,或者说是大皇子借这次事件,铲除了一些异己。 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但也不能做得太过,否则被其他几位皇子联合针对,得不偿失。 经过审讯确认,金凤楼是这些北凉细作的联络站,很多经常逛金凤楼的贵族子弟都受到了牵连,大多都收到了传讯,录了口供,还有几人被关押了起来。 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是陛下督办,大皇子亲查,朝中大员都噤若寒蝉,生怕与北凉细作沾了边,没人再敢跳出来找事。 一旦被安上个勾结北凉细作的帽子,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上次如果是这种大环境,穆荆山也不会阻止秦洌去捉拿小侯爷,反过来,秦洌也就不会被罢官,导致后来被当成了替罪羊。 穆荆山也因此失去了陛下的信任,被打入了冷宫。 总之,上次的事是两人双输,让小侯爷捡了一命,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季怀安听完章三的汇报,顿时有个疑惑,金凤楼自己也算是常客了,但自己并未收到传讯,有些奇怪。 或许是因为小侯爷这个身份,季怀安猜测。 没有传讯自己,也能说明被捕的北凉细作中,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否则恐怕早已被逮捕了,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少爷,还有一件事,穆荆山被调职了,目前监天司首由那位血影大人担任,”章三说道。 血影大人?季怀安立刻想到了那个一身黑袍,长得阴森可怖的家伙。 …… 监天司,公务大堂。 梁谷带着十二名手下,一个个穿戴着整齐的官服,面露紧张之色。 这十二人是监天司卫队长,是监天司的中坚力量。 穆荆山被调离,今天是新司首上任的日子,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一个个都忐忑不安着。 以前监天司被穆家掌控,属于九皇子一脉,但现在换主子了,新司首是大皇子的人,人员调动那是肯定的。 特别是梁谷,新司首上任,副司首必被换掉,这是铁律。 刚当上副司首没几天,屁股还没坐热就要革退,这让梁谷心有不甘。 很快,血影大人来了,身后带了一队二十人的黑衣劲装的护卫,这些人是他从大皇子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 “拜见司首大人……” 梁谷众人见司首到来,整齐划一,躬身九十度行礼。 血影没有理他们,径直走到上首的椅子前,大剌剌地坐了下去,二十名黑衣劲装的护卫分站于他的左右两侧。 血影居高临下地看着梁谷一众,看着他们卑躬屈膝的样子,一种莫名的快感充斥全身,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秦洌,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但他现在还不能表露身份,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知道,当初嘲笑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免礼。” 梁谷几人腰都快弯断了,一个个直起身子,低着头,偶尔偷看一眼高高在上的新司首,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本官初来乍到,以后还需诸位同僚协助,一起做好监天司的工作……” 新司首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挺和气。 难道不会大换血?梁谷心中莫名惊喜。 众人齐声表态:“我等一定追随血影大人,为监天司效力,肝脑涂地……” “很好。”血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刻钟后,本官要去监牢巡查,你们去把监牢打扫干净,记住,你们十三人亲自去打扫,不得由他人代劳。” 梁谷几人听完愣住,监天司的监牢潮湿肮脏,还有不少犯人大小便失禁,弄得恶心无比,让他们去打扫监牢?是考验他们还是故意羞辱他们? 梁谷满脸堆笑,低头哈腰道:“大人,监牢有专门的小厮打扫,我派人去通知一声便可……” “混账,你耳朵聋了吗?司首大人让你们亲自去打扫。”一名黑衣劲装的护卫呵斥道。 “本官刚上任,第一个任务尔等便要违抗吗?”司首大人的声音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违抗司首的命令,是大罪,砍了都行。 “司首大人息怒,我们这就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或许是司首大人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忍一忍就过去了。 梁谷几人不敢怠慢,立刻去监牢打扫卫生了。 看着梁谷等人,屁颠屁颠地离开,血影抚摸着精美的椅把手,露出满意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权势的力量,果然让人迷恋,自己以前真是太愚蠢了,从现在开始,他要牢牢地将权势抓在自己的手中,自己的命运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刻,曾经的那个热血青年,彻底死了。 一刻钟后,血影带着二十名护卫来到了监牢视察。 梁谷十三人累得跟死狗一般,不过监牢被打扫得干净整洁,甚至传来一丝香粉的味道,他们显然下了一番功夫。 “干得不错……” 司首大人四处走了走,露出僵硬的笑容,看上去很满意。 梁谷几人擦了擦额头的臭汗,松了口气。 司首大人嘴角一翘,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们擅长打扫卫生,以后这监牢就归你们打扫了。记住,要保持这种干净程度,避免疫病发生……” 第121章:敲诈 “小安,莲子羹能够养心安神,多喝一点。” 早餐桌上,沈芸亲手舀了一碗莲子羹放到季怀安面前,温暖贴心。 “谢谢芸姨。” 自从病好后,沈芸每天让厨房炖着各种补品,快把他吃吐了。 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各种药食效果极佳,他感觉自己现在壮得像一头牛,再吃补品,估计要被补死。 好在早上这碗莲子羹还算清淡,让他有了些胃口。 “小安,上次来的叶家小姐,你觉得如何?”沈芸试探着问。 “哪个叶小姐?”他都忘了。 “就是礼部侍郎叶大人家的千金啊,叶媚小姐,上次我见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叶府跟我们也算门当户对,而且叶夫人对你很满意,叶小姐长得也漂亮,你若同意,这门亲事就定下来吧。”沈芸一脸操心地看着他。 季怀安想起了那位叶小姐,确实长得水灵,有大家闺秀之风,只不过他还不想成亲,而且两人只见过一面,根本没感情。 另外,他脑中立刻想到了夏瑾玉,自己已经勾搭了玉郡主,突然跟别人成亲,玉郡主会不会阉了他? “芸姨,再等等吧,现在生意太忙……”季怀安推脱道。 “我听老爷说,生意现在进入了正轨,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等什么?成亲之后,只要你愿意,将巧凤丫头纳做妾室。”沈芸顿了顿,又道:“如果林老板愿意,多纳几个妾便是了……” 林老板?季怀安想到丰腴美艳的林姗姗,还有在楼梯口的那一幕,小腹一团欲火升起。一大早就出臭,看来是最近补得太厉害了。 “芸姨,再等等吧……” 季怀安喝完莲子羹,逃命般的跑了。 “小安,不会是真相中了玉郡主吧?”沈芸愁眉不展。 至于七公主,她不敢想。公主的亲事,都是陛下赐婚,而且她进宫时跟女儿打听过,陛下对七公主的婚事,似乎早已有了人选。 …… 金陵城的街道上。 季怀安心不在焉地走着,章三跟在他身侧。 “小侯爷,有人找你。”章三出声提醒。 季怀安抬头一看,前面站着一个男人,身穿黑衣,腰配短刀,一身护卫的打扮。 黑衣护卫拦住了去路,眼睛看着他,显然是冲他来的。 还是来了……季怀安笑了笑,缓步走近。 “小侯爷,我家大人有请。”黑衣护卫抱拳道。 “带路吧。”季怀安示意。 黑衣护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他们带进了路边的一间酒楼。 来到三楼包间的门口,黑衣护卫一伸手,拦住章三:“我家大人只见小侯爷一人。” “没事,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季怀安说完推门走入,门口的黑衣护卫将门拉上,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 酒楼包间内,季怀安一走进,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是六皇子,目前四位争储的皇子中,只有六皇子还没有找过他。但他猜错了。 桌边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中年男人,男人呆板的脸看着有些丑陋。 “监天司首血影大人?”季怀安半询问道。 “很意外?”血影僵硬地笑了笑,示意:“小侯爷请坐。” 季怀安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到血影对面。 “我不饮酒,茶水可否?”血影问。 “客随主便。”小侯爷答道。 血影拎起茶壶给小侯爷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知司首大人请我来,有何见教?”小侯爷问。 “交个朋友。”血影回答。 “小人无官无职,恐怕高攀不起。”季怀安算是婉拒。 “但是你有钱……”血影看着他,咧嘴一笑。 这笑容太丑,季怀安一阵恶寒,心思,有钱也是小爷我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真是抱歉,还请血影大人转告大殿下,他的好意本公子心领了,但本公子只是一介商贾,只想好好经商,怕是帮不了大殿下。” 血影是大皇子楚勤的人,季怀安本能地以为是大皇子让他来做说客的。 血影先是愣了一下,知道季怀安误会了,摇了摇头道:“我来找你,大殿下并不知晓。” 季怀安有些疑惑,看着血影问:“在下愚钝,还请司首大人明示。” 血影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小侯爷有七公主、玉郡主的赏识,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本官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 “司首大人位高权重,哪里用得上在下。而且在下向来奉公守法,也不需要劳烦司首大人,交朋友就不必了,告辞。” 季怀安起身走去。跟这个阴险的家伙交朋友,我又没疯。 “你需要本官,而且现在就需要,赵大柱……” 背后传来血影沙哑的声音,季怀安脚步一顿,身体僵立,强自镇定着没有回头。 “我不懂司首大人在说什么?” “小侯爷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打算揭穿你的身份。” 是哪里出了问题?被抓捕的北凉细作中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还是之前的王大锤?季怀安的大脑飞速运转,深深的危机笼罩在他心头。 “司首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季怀安回过头,想从血影脸上看出点什么,但血影呆板丑陋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 “我既然能叫出这个名字,小侯爷就不必心存侥幸了。” “但是你拿不出证据。” “证据?”血影露出瘆人的笑容:“两个人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破绽。本官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你现出原形。” 血影一双阴鸷的眼神盯着他,继续道:“以你跟花魁娘子的亲密程度,本官完全可以将你拿进大牢审讯。以现在的情况,我只要请大皇子出面,七公主也拦不住……但本官并没有这样做。” “你想如何?”季怀安阴沉着脸问。 他知道,眼前这个阴险的家伙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是小侯爷,只要详查,并不难找出破绽。 “小侯爷莫急,坐下慢慢聊。”血影抬手示意。 季怀安别无选择,只能再次坐回血影对面。 “直说吧,你想如何?”他问。 血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慢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小侯爷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你要银子?要多少?”季怀安问。 血影咧嘴一笑:“最近手头紧,借十万两花花……” 季怀安皱起眉头,自己这是被敲诈了。 “十万两银子而已,小侯爷不至于拿不出来吧?” 血影放下茶杯,笑看着他。 十万两银子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但也不过是新季坊一个月的收入而已,小侯爷自然拿得出。 “银子不是问题,有点事我不明白。” “小侯爷请说。” “你是南楚人,为何要这么做?”季怀安问。 “南楚人又如何?”血影呵了一声。 他曾经为了南楚,出生入死,工作尽心尽力,结果又如何? 北凉战俘被劫走,他被监天司当成替死鬼,那些文武朝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但谁为他说过一句话?狗皇帝亲自下令结案,斩杀他。 他的忠心换来的是什么?是悲惨的命运。 虽然大皇子救了他,但也不过是拿他当工具而已。 他的忠心,在这些腐败的朝臣,昏庸的陛下眼中,一文不值。既然如此,忠心又有何意义? 他以前并非不懂得趋炎附势,也并非不懂得运用手中的权力,只不过是他不想而已,现在想来,他觉得穆荆山说得没错,以前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季怀安不知道血影就是秦洌,自然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又道:“但你是大皇子的人。” “我已经将北凉细作一网打尽,多抓一个,少抓一个,并无差别。但我卖小侯爷一个人情,跟小侯爷交个朋友,不是更划算吗?”血影笑道。 他这次帮大皇子清理了一些政敌,得罪了不少朝臣,甚至还有其他皇子。如果有一天,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大皇子会像穆荆山一样,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 他留下小侯爷这张牌,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封信是你送的?”季怀安问。 “我想让小侯爷亲眼看看,细作被发现后,是何下场。” 血影阴恻恻的笑容中,满是威胁之意。 季怀安看着肯前丑陋的男人,一阵头痛。 忠心耿耿的秦洌并不可怕,但这个阴险狡诈的血影,绝对是个危险的角色。他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身上被绑了个定时炸弹,而遥控器就握在血影手中。 似乎看出季怀安的担忧,血影笑道:“小侯爷放心,交我这个朋友对你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做你的小侯爷。还有,我这个人花钱的地方不多,会有分寸,不会贪得无厌的。” “如此最好。”季怀安冷哼一声。 “那就以茶代酒,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季怀安不情愿地端起茶水,跟血影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能否帮我办一件事?”小侯爷放下茶杯道。 “请说。” “帮忙将司音姑娘的尸首弄出来,让她入土为安。” 片刻沉默后,血影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城北的夷陵山,东北方位的墓地中有一块无字墓碑,我将司音姑娘埋在那里。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第122章:氐夷人 城南,一座普通的大院中,幽静,萧条,死气沉沉。 身形消瘦的阿荷正坐在院中洗衣服,丈夫死了,日子还得过,只不过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脸色苍白、憔悴,看了让人心疼。 好在最近这些天梁谷没有来,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 阿荷停下手,紧张地朝院门口望去,只见六七个人走了进来。 两名长相清秀的丫鬟,三个婆子,还有两个配着腰刀的男人,一身劲装的护卫装扮。 “哟,夫人,这活儿您怎么能做,你们两个快去干活,你们两个快点伺候夫人休息。”一个婆子像是管家般指挥着。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一个接替了她洗衣的工作。 另一个说道:“金管家,夫人身子太消瘦了,我去给夫人炖点补品。” “快去,快去。”为首的婆子催促着。 两名护卫从院外的马车中往下搬东西,精致的桌椅、茶器、大包小包的礼品、成箱的金银饰品,还有带着新季坊标志的精美衣服……等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阿荷呆滞地看着,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两名丫鬟也没闲着,打了盆水,替她洗着手,帮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你们,这是干什么?”阿荷终于回过神,紧张地问道。 金管家眉开眼笑:“夫人,以后老奴就是府上的管家,她们都是府上的下人,夫人有什么需要,告诉老奴就行,老奴一定会伺候好夫人。” “是谁让你们来的?是梁谷?”阿荷紧咬着嘴唇,她想不出其他人。 “夫人放心,不是那个禽兽,以后那个禽兽也不会再来骚扰夫人了。”金管家说道。 “那是谁?”阿荷疑惑地问。 金管家一脸为难道:“夫人,这个我们不能说,还请夫人恕罪……” 远处,一身黑袍的血影站在房顶上,远远看着院中的阿荷,他呆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一切当然都是他安排的,当他从小侯爷手中拿到厚厚的一沓银票时,那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票。 以前省吃俭用多年,存了不过一百多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按照他以前的俸禄,工作到死也赚不到一半。 原来只要有足够的权力,银子这么好赚。 要想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必须要有权势,他轻轻握了一下拳头,像是要紧紧抓住手中的权力一般。 看了一会阿荷之后,他轻轻一跃,离开了。 …… 季府大院,两道身影交错,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铛铛铛……” 一连串的剑刃碰撞之声传来。 季怀安的剑势大开大合,一剑接一剑攻击着章三,将章三逼得连连后退。 被敲诈了十万两,让小侯爷十分不爽,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似乎要将怒气发泄出来一般。 不过好在那个血影够贪婪,至少自己现在是安全的。 此刻他攻击着章三,心思着有没有机会做掉血影,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个高手,以他现在的功夫,即便加上章三,恐怕也没有机会,况且章三又怎么可能帮他杀监天司首。 “铛……” 剑刃相交,章三震开他的长剑,脚步一动闪到他的身侧,他想再攻击,发现章三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间。 “我又输了……”季怀安收剑苦笑。 章三收剑道:“小侯爷,你的招式、力量进步很大,但跟步伐配合有些生疏,还需勤加练习。” 季怀安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夏瑾玉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玉郡主,你来了。”季怀安将剑一扔,迎了上去。 “你倒是挺勤奋。”夏瑾玉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姐……”章三上前抱拳行礼。 “章护卫,辛苦了。”夏瑾玉微微颔首,转对季怀安:“陪我出去走走。” “荣幸之至。”小侯爷嬉皮笑脸。 …… 金陵城的主街道有宽九丈,足以容纳六七驾马车并行。 宽敞的街道中,时不时有快马飞奔而过。街道两侧商铺林立,高楼迭起,行人匆匆,五颜六色的衣裙彩带令人眼花缭乱。 南楚富饶,作为都城的金陵城,颇有繁华盛世之景。 季怀安陪着玉郡主一路闲逛着。 “怎么了?有心思?”小侯爷发现夏瑾玉有些心不在焉。 “明天,你有空吗?” 夏瑾玉停下脚步,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凝望着他,含情脉脉。 “有空,只要是陪玉郡主,任何时候都有空……”小侯爷嬉皮笑脸。 夏瑾玉:“明天,爹爹回府……” 季怀安愣住,夏瑾玉的爹爹,那不是护国公大人吗?护国公明天回府,夏瑾玉约自己明天……去见护国公? 拜见老丈人?他还没有准备好,不过脑中立刻想到了一件事,花魁娘子交给他的新任务。 “你若不想来就算了。” 夏瑾玉见小侯爷发呆,不悦的抽收手,转身快步走去。 “瑾玉,等等我……”小侯爷快步追了上去。 ……… 此时宽阔的街道上,一队数百人的豪华车队缓缓驶来。 车队前方,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地飞奔着,很快脱离了主车队。 “这金陵城的街道,好生气派。” 前面的马上,是一名赤着胳膊,留着络腮胡,长相粗犷的中年男人,男人左顾右盼,一脸新鲜好奇之色。 “王子殿下,等一等……”后面马上是一身劲装,配着腰刀的护卫。 王子殿下策马狂奔,前方突然冒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冲过来的高头大马,吓得小脸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快点滚开……” 王子殿下看见小女孩后,全力一拉缰绳,马儿“撕”的一声抬起前脚,眼看马脚就要踏在小女孩身上,一道倩影从路边飞身而出…… 夏瑾玉一手搂着小女孩的细腰,一脚用力踏着地面,借力飞身后退,如侠女般潇洒,小侯爷也快步冲过去,扶住了玉郡主。 王子的马儿前蹄一踏,落在地面上。若再晚几个呼吸,小女孩怕是要被马儿踩死。 “混账,走路不长眼睛吗?”护卫拉停了马儿,呵斥着。 夏瑾玉抱着小女孩站稳,正要发火,一看马上两人装束,愣了一下。 “氐夷国人……” 第123章:氐夷王呼延大雄 马上的氐夷王子,穿着华丽的圆领袍,脚上穿着皮质的长筒革靴,赤着精壮的胳膊。另一名护卫短衣、长裤配革靴。 两人都留着长辫子,明显不是南楚人的装扮,而是氐夷国人。 氐夷国是南楚的属国,位处西北之地,有点类似古代的少数民族。 南楚皇朝统治之下,有好几个藩属国,具体情况,季怀安并不清楚。 小小藩属小国,敢在南楚都城横冲直撞,还敢出言不逊,立刻激怒了玉郡主。 她将小女孩放下,呵斥道:“城区街道,禁止纵快马,你们差点撞到人,还不滚下来道歉……” 氐夷王子看着英姿飒爽,俊美无双的夏瑾玉,眼睛亮了,立刻翻身下马,径直朝夏瑾玉走过去,粗犷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小娘子好生标致,许配人家了吗?” 氐夷王子竟无耻地伸出手,要摸夏瑾玉的脸。 “滚开……” 敢碰自己的女人,旁边的小侯爷拦在夏瑾玉面前,一拳轰向对方的面门。 氐夷王子人高马大,比季怀安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一见季怀安攻过来,一脸不屑,挥出粗壮的胳膊迎了上去。 “呯……” 两拳相交,巨大的力量震得小侯爷右臂发麻,连退数步。 反观氐夷王子一动未动,高下立判。 夏瑾玉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不管对方是谁,作为金陵城的玉面罗刹,她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打,哪里能忍。 “混账,找死……” 玉郡主一拔佩剑,一剑刺了过去。 氐夷王子没料到小娘子功夫不弱,微微有些惊讶,立刻拔出弯刀迎战,两人刀剑相交,在大街上打得你来我往。 夏瑾玉剑术高超,在金陵城罕见敌手。但这氐夷王子完全不弱于她,一把弯刀舞得滴水不漏。 要女人帮自己出头,季怀安一脸郁闷,看着两人刀光剑影,他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估计上去只能帮倒忙。 夏瑾玉越打越心惊,虽然她一直占着主动,但对方力量远强于自己,每一次刀剑相碰,她都被震得右臂酸麻,久战下去,自己必输。 她想以剑术灵巧取胜,但对方的刀法也不俗,让她无机可乘。 氐夷王子也没料到路上随便遇个小娘子,剑术如此高超,不都说南楚人文弱不堪吗?一个小女子都拿不下,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两人越打越认真起来,但始终难分高下…… “王子,玉郡主,住手……” 一名南楚官员骑马飞奔过来,大声呼喊着。 夏瑾玉、氐夷王子刀剑一碰,两人飞身后退,拉开距离。 “瑾玉,你没事吧?”小侯爷上前关心道。 夏瑾玉摇了摇头,看向骑马赶来南楚官员,这人她认识,是礼部侍郎叶守仁,在叶守仁的后方,城卫司的大批官兵护送着百人的豪华的车队。 车队最前方是一驾五马马车。 看到五马马车,夏瑾玉愣住。 南楚马车等级森严,六马马车,乃是天子御驾,动力十足,如同现代的总统座驾。 五马马车,如同限量版的劳斯莱斯、迈巴赫,只有诸侯配享。但有一个例外,护国公虽非诸侯,但功勋卓著,得陛下恩赐,特许乘坐五马马车,以示尊荣。 四马马车,至少是现代数百万豪车级别,唯有三公九卿配享,这个人数已经极少,基本都是朝中一品至超一品的大员,或者是皇亲国戚。 七公主的马车,便是四马马车。 另外,季老侯爷的马车,也是四马马车。 二品至五品官员,则乘三马马车。三马马车属豪车级别。但在金陵城,这个级别就很多了。在内城的主街道上,三马马车随处可见。 再往下,一般的士族,配享二马马车。比如季小侯爷的马车,便属此列。 最后是平民百姓,无论你多有钱,也只能驾一马马车,否则便是犯罪。 南楚的诸侯仅有寥寥数位,而且未经陛下召见,不得入皇城。所以整个金陵城,唯有护国公的那一驾五马马车。 但眼前的五马马车显然不是护国公的。 氐夷国藩王来了?马车四周全是氐夷国的使者,加上这辆五马马车再明显不过了,除了氐夷国藩王外,也无人有资格乘坐。 叶守仁翻身下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忙介绍道:“玉郡主、这位是氐夷国的大王子,呼延韬。王子殿下,这位是护国公之女,玉郡主。两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车队也已经驶近,被迫停了下来。 豪华的五马马车中,走出一男一女,男的年过五十,脖子上披着貂裘,满脸黑须,长得像棕熊一般,这人便是氐夷国藩王呼延大雄。 女的体态丰腴,妖娆妩媚,显然是他的妻妾。 “怎么回事?”呼延大雄沉声问。 “氐夷王,大王子跟玉郡主发生了一点误会……”叶守仁恭敬道。 虽然对方是藩王,但夏瑾玉丝毫不怯,朗声道:“氐夷王,这不是误会,大王子骑马横冲直撞,差点撞伤我南楚百姓,还出言调戏本郡主,蛮横无理……” 夏瑾玉一口气将过程说了出来。 呼延大雄见夏瑾玉虽是女子,但气定神闲,言辞犀利,并不惧怕自己的身份,不由疑惑地看向叶守仁,问:“这位姑娘是?” 叶守仁急忙介绍道:“这是护国公之女,夏瑾玉小姐,陛下赐封玉郡主。” 呼延大雄一听是护国公之女,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抱拳道:“原来玉郡主,韬儿无礼,冲撞了玉郡主,还请玉郡主见谅。韬儿,还不快向玉郡主赔罪。” 呼延韬冲玉郡主一行礼:“本王子冒失了,请玉郡主恕罪。” “你虽是氐夷王子,但来到金陵,便要守我南楚礼仪。”夏瑾玉轻哼了一声。 媳妇霸气,季怀安心里暗赞。 “玉郡主教训的是,本王子一定谨记。”呼延韬看着英武不凡的玉郡主,眼神爱慕。 夏瑾玉不再理这个嚣张的大王子,冲呼延大雄行了一礼:“不耽误氐夷王行程了,瑾玉告退。” 玉郡主说完转身拉着小侯爷走了。 呼延韬看着玉郡主竟然拉着男子的手,问旁边的叶守仁:“那个小白脸是谁?” 叶守仁尴尬回道:“季府的小侯爷季怀安。” 氐夷王的卫队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倩影也在偷看着小侯爷离去的背影…… 第124章:护国公府 氐夷王呼延大雄,手握十万精兵,历史上曾经反叛过南楚,但最终被南楚打服了,如今是南楚最大的一个藩属国。 氐夷国位处西北之地,有一部分与北凉接壤,是南楚在西北的一处重要屏障,所以氐夷国对南楚非常重要。 不过西北乃是高原地带,民风强悍,北凉铁骑想攻下西北,从那里入侵南楚,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瑾玉,你爹爹凶不凶啊?”小侯爷嬉皮笑脸问。 夏瑾玉看着季怀安,犹豫道:“要不,还是改天再来吧。” 氐夷王来访,父亲也从北方军营赶了回来,想必跟北凉战事有关,这个时候让小侯爷登门拜访,似乎不太合适。 “听说护国公一直在北方军营练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待什么时候,就明天吧。”季怀安笑道。 “明天,你真的要来?”夏瑾玉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当然,不过我功夫没练到家,如果国公大人考校不过关,要棒打鸳鸯你可要帮我……” “谁跟你是鸳鸯?” 夏瑾玉啐了一口,转身跑了,跑了几步后回眸一笑:“明天,我等你。” 目送着玉郡主离开,想到明天要见那位护国公大人,季怀安心中一阵忐忑。 …… 城北,乐成大街。 离皇宫南门不过数里之地,建有一座大宅,青砖黑瓦,丈许高墙。 甲第面长街,朱门赫嵯峨。青苔芜石路,宿草尘蓬门。数丈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护国公府” 因为这座护国公府的存在,所以乐成大街又有护国街之称。 辰时,空旷的街道上,一架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前。 美艳无双的七公主轻提着华美的罗裙,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步下马车,走到护国公府的大门口。 “拜见七公主……” 门口的几名护卫急忙躬身行礼。 七公主跟玉郡主往来密切,经常出入护国公府,护卫们早已熟识,也不用通传,一名护卫领着七公主走进了大门。 护国公府,书房。 房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清幽雅致,背座的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的字,正楷的字体写着:赤胆忠心。 一名五旬老者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崭新的书籍。 老者面色红晕,身穿一套素服,下巴上留着一撮美须髯,眉宇宽阔、印堂明亮,束发金冠,一张天然严肃的脸上,给人一种浩然正气之感。 他便是护国公夏廷风,南楚的战神。 此刻,夏廷风手上拿的并非兵书,而是一本诗集,正是国子监最新出版的《牡丹亭诗集》。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与名。 夏廷风念着诗,又看了眼署名,微微一笑:“诗狂,果然够狂妄。” 熟悉护国公的都知道,这位南楚战神并非只是粗鄙的武夫,而是饱读诗书,文武双全之才。 论诗文,甚至不在当朝那些文官大员之下。 只不过因为年年征战,心中操劳边境战事,早已没有闲情雅致去舞弄文墨,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读过诗词了。 因为这次“诗狂”的名声太大,连军中那些大字不识的兵卒,竟然个个都能背诵这两首诗,这令他惊奇不已。 他一打听,才知道这两首诗出自牡丹亭诗集,于是昨夜回来后立刻命人去买了一本回来,今日一早便过来翻阅。 第一首他早已会背诵,此时再读,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剑客的嚣张豪放与洒脱。 平静了一下,他才翻到第二首。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夏廷风读完第二首之后,表情逐渐凝固,看上去虽然一脸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是激动不已。 这首诗太过震撼了,战争场面的描写,荡气回肠、令人热血沸腾,但结局又带着浓烈的壮志难酬、英雄迟暮的悲凉心情。 这首诗,深深地触动了他,甚至让他有一种错觉,这首诗写的就是自己。 他从十六岁便上战场,三十多年来,经历无数战役,但如今强敌未除,北凉铁骑环伺在边境。而他却已两鬓白发,到了英雄迟暮的年纪。 “好诗啊……” 良久,夏廷风感叹了一声。 此人不仅有极高的诗词造诣,而且征战过杀场。因为没上过战场的人,是绝不可能作出此诗的。 南楚竟有此等人才,会是谁呢?护国公正寻思着,一道倩影飞奔而入。 “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瑾玉跑过来,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地问。 “昨天深夜,回来太晚了,就没叫你们。”护国公爱怜地笑道。 “爹爹,你今日有空吗?是不是要进宫?”夏瑾玉又问。 “今日不用,明日要进宫。怎么了?有事?”护国公一眼看出女儿的小心思。 “我有个朋友,今天过来,要不,你见见?”夏瑾玉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红晕。 “你的朋友?”护国公看着女儿的神色,立刻懂了。 宝贝女儿这是有心上人了?他常年待在军营,对女儿疏于关心了。 “谁家公子这么不怕死?”护国公打趣道。 “爹爹,你讨厌,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夏瑾玉不满地噘起小嘴。 护国公看着长成大姑娘的宝贝女儿,年龄不小了,是该找个人家了,只不过朝堂上那些王公贵族子弟他都看不上。也有不怕死的上门求亲,但图的是他护国公府的权势,都被他给拒了。 他本意是想在军营里给宝贝女儿选个将军,但选来选去,要么年龄不合适,要么能力不够,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爹爹,等会儿人来了,你可不准为难他。”夏瑾玉撒娇道。 “那你告诉爹爹,是谁家公子?”女儿的眼光向来很高,竟然有看上眼的,还这么护着,夏廷风不由好奇地问道。 夏瑾玉刚要开口,书房门口传来通报声。 “国公大人,七公主求见……” 第125章:护国公的刁难 七公主款步走进书房,看见夏瑾玉也在,微笑着冲护国公盈盈一礼:“见过国公大人。” 夏廷风早已起身上前迎接:“公主殿下,折煞老夫了。” “七殿下,你怎么来了?”夏瑾玉上前拉着七公主的胳膊。 “怎么?玉郡主不欢迎我吗?”楚凌雁轻浅一笑,眼角余光瞥见书桌上的《牡丹亭诗集》,接着又道:“听闻国公回府,特来拜见,不会打扰到国公大人吧?” “不打扰,七公主有心了,请坐。” 本来接待七公主,需要在正厅,但七公主跟玉郡主从小玩到大,加上还有一层特殊关系,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三人围坐到茶桌边,夏瑾玉知道七公主找父亲有事,安静地在旁沏茶伺候着。 “国公大人,北凉人是否又不安分了?”七公主缓缓问道。 “北凉狼子野心,何时安分过?”护国公深锁着眉头,一脸严峻之色,“根据最新的线报,北凉调动了六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来袭,年底之前,将会有一场大战。” 七公主面露忧色,端起茶水优雅地抿了一小口,问:“氐夷王来金陵,是为了这场战事?” 护国公点了点头,说道:“氐夷国虽小,但也有十万兵力,而且战力不俗,如果这次氐夷国能够出兵帮忙,将是一大助力。” “听说这一代氐夷王雄才大略,野心勃勃,西北地区的所有部落,全部被他统一收编,这已经违反了父皇当初定下的西北条约,这位氐夷王,怕是不好对付。”七公主说着一脸忧色。 护国公看着七公主,暗自赞许。 陛下的几个皇子只知道钩心斗角,谋夺储君之位,没有一个真正关心国安危,倒是七公主心系社稷,而且能够纵观全局,看得透彻,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护国公心中暗叹了一声,说道:“这些年为了应对北凉,几个藩国蠢蠢欲动,都有些不安分,这一次陛下召氐夷王前来,除了联合应对北凉外,也有意敲打他一下。” “昨日我在街上遇见氐夷王入城,这些氐夷人嚣张跋扈得很,爹爹,你要狠狠敲打他们。”夏瑾玉突然插口道。 “现在北凉铁骑虎视眈眈,不宜跟氐夷国闹僵,还是应该以笼络为主,但也要适当震慑一下,以免他们在背后不安分。”七公主说道。 护国公点了点头:“七公主所言甚是。” 七公主感觉自己说多了,忙道:“本公主只是一介女子,见识浅薄,让国公见笑了。” “七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不必自谦。”护国公呵呵一笑。 正在此时,门口护卫再次走来禀报:“国公大人,玉郡主,有位季公子拜访。” 七公主微愣。 “爹爹、七公主,你们聊着,我去接人……”夏瑾玉高兴地窜起身,快步跑出书房。 “季公子?七殿下可知道,玉儿结交的是哪位季公子?”护国公问。 “应该是季侯府的公子,季怀安……”七公主怕护国公不了解,补充道:“季贵妃的弟弟。” 护国公一听,顿时皱起眉头。 季小侯爷他怎会不知道,因为贪功冒进,成了北凉的俘虏,而且还连累了三千先锋营的将士。这样的纨绔废柴如果在他帐下,早被他斩了。 当初交换战俘,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南楚将士一并交换,他一定会阻止。 “阿玉怎么会跟这样的纨绔走在一起?” 护国公轻哼了一声,沉着脸,很是不满。 七公主一看护国公的脸色,稍稍犹豫,说道:“其实小侯爷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纨绔,反倒是颇有才华。” “才华?”护国公不解地看向七公主。 季府的小侯爷什么货色,他整天待在北边军营中,也是有所耳闻,七公主为何要为那小子说话? 护国公马上明白了,七公主是在为帮玉儿。 “公主殿下不必替他说话,玉儿定是被那小子花言巧语蒙蔽了。” 七公主微微一笑,看向书桌上的《牡丹亭诗集》道:“国公大人刚刚读过他的两首诗词,难道不觉得很有才华吗?” 护国公一愣,“他是诗狂?” 七公主点了点头,又将小侯爷创办新季坊之事说了一遍,还帮小侯爷说了些好话,希望能给护国公留点好印象。 但护国公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 还是以前的小侯爷,造孽太多啊,特别是拿上战场视为儿戏,让护国公忍无可忍。 …… 护国府大门口。 章三手提着礼盒跟在小侯爷身边。 “章三,护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小侯爷问。 章三看了小侯爷一眼,面无表情道:“小侯爷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看来这个未来老丈人不好相处啊……季怀安心思着,见夏瑾玉一脸喜色地飞奔而来。 “玉郡主……” “你还真敢来?”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没个正经,等会儿严肃点。” 夏瑾玉带着小侯爷往院中走去,季怀安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着,这座府邸之大,更像是一处豪华的庄园,不过下人不多,护卫倒是不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像是军事基地一般。 三人渐走渐深,刚来到一处大殿门口,便见护国公陪着七公主走了出来。 “爹爹……”夏瑾玉急忙迎了上去。 季怀安看了眼七公主,立刻转向一身素服,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五旬老者,恭敬行礼道:“拜见国公大人,见过七公主殿下。” 护国公双手负在身后,认真打量着季怀安,半晌没说话,看得季怀安心里发怵。 “你就是季怀安?”护国公一脸严肃地问。 “回国公大人,小子正是季怀安,字喻之。”小侯爷露出一副可爱的笑脸。 “你想娶我家阿玉?” 护国公如此直爽的问话,让季怀安愣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偷瞟了眼美艳动人的七公主,发现七公主也正看着他,眼神明亮有光。 “爹,哪有你这样问的?”夏瑾玉羞怯得无地自容。 季怀安急忙收回目光,抬头看着羞怯的夏瑾玉,大声说道:“想。” “有胆气。”护国公轻抚了一下美须髯,大声道:“这四周的护卫,你随便挑一个,能打赢,老夫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第126章:再见皇甫英男 宽敞的庭院四周,分布着六名护卫。 季怀安扫了一眼六人,每一个都身形挺拔似剑,目光凌厉,看上去都不好惹。不过想想也是,护国公乃是南楚战神,能在他府上当护卫的,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 “爹,你怎么这样?”夏瑾玉急了,但却被护国公大人瞪了一眼。 旁边的七公主给她打了个眼色,夏瑾玉也没办法,父亲大人向来说一不二,既然提了出来,不可能再收回。不过好在护国公并未说打输了,就不让他们来往,算是留有余地,并未将话说死。 爹爹只是在考验小侯爷,玉郡主稍稍宽心了些。 “要是没有这个胆量,小侯爷还是请回吧。”护国公不客气地说道。 “既然护国公有命,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借把剑。”季怀安走到章三身边,使着眼色悄声问:“选哪个?” 章三是季侯府的护卫队长,谁强谁弱自然知道。 “右手边第三个。”章三悄声说着,将佩剑取下,交给了小侯爷,心思着:“最弱的你也打不过啊。” 小侯爷拿着剑,装模作样地打量了六人一遍,然后指向章三说的那名护卫道:“就你吧。” 护国公看了那名护卫一眼,点头道:“过来陪小侯爷走几招。” “是,国公大人。”护卫抱拳行礼后走近。 夏瑾玉不停地给那护卫使眼色。 护国公常年待在军营,几个儿子也都在外镇守边关,府上这些护卫一直都听夏瑾玉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把章三调去保护小侯爷。 护卫自然看懂了玉郡主的眼色,不过难得出手,谁不想在护国公面前表现一下,但是玉郡主又不能得罪,颇有些为难。 护国公不用回头,便看穿了女儿的小伎俩,看着那名护卫沉声道:“若是输了,就去打扫一年茅房。” 季怀安:“……” 这未来老丈人真是不留一点活路啊。 护卫一听,眉头立刻舒开,恭敬道:“国公大人放心,小人绝不会丢了国公府的面子。” 大殿前方的空地上,季怀安与护卫持剑抱拳一礼。 “小侯爷,出招吧,我让你三剑。”护卫一脸自信。 季怀安也不客气,潇洒地拔剑,挽了个剑花,一招蛟龙出海,直取对方前胸。 护卫侧身一闪,轻松躲过第一剑,季怀安顺势一招力劈华山,护卫避无可避,抬剑一挡。 “铛……” 剑刃碰在护卫的剑鞘上,发出金属交鸣之声。 虚招?护卫立刻知道上当了,因为小侯爷这一剑根本没有力道。此时季怀安一个转身,长剑带起一道剑芒,一招秋风扫落叶…… 这三连招是之前袁剑英教他的,他练得最熟,之前与章三交手时把章三吓了一跳,若是遇到剑术不精,或者大意的对手,可以速胜。 对面的护卫虽然轻视他,但并不轻敌,而且反应极快,轻身一跃,身体凌空而起,小侯爷的长剑从他的脚下扫过。 护卫一个倒翻落地,惊起一身冷汗,若是反应慢半拍,小腿必然中剑了。 至此,三招已过,护卫并未拔剑,算是让了三招。 “小侯爷,小心了。”护卫拔剑迎战了上来。 护国公显然没料到小侯爷剑术竟有此造诣,微微有些惊讶,再看下去,更是一脸不敢置信。 只见两人在场中打得有来有回,小侯爷的剑势大开大合,不仅招式熟练,力量方面还占有小优,显然是练常练习之故。 但护卫的剑法更加精纯,而且临敌经验丰富,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季怀安落入下风,但玉郡主却面露喜色,旁边的七公主同样没有料到小侯爷剑法有如此造诣,美目中带着一丝欣赏之色。 两人斗了一刻钟后,护卫一个错身,反手剑抵住了季怀安的后心。 “我输了。”季怀安收剑苦笑。 护卫收剑,抱拳一礼:“小侯爷天赋异禀,若是勤加练习,很快便能超过小人。” 护国公示意,护卫退回原处。 “小侯爷,你输了,请回吧。” 季怀安输了,但输得并不丢人,但护国公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给他好脸色。 “国公大人,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季怀安抱拳一礼,将剑还给章三,转身便走。 章三想要跟上去,护国公冷声道:“章三,你留下。” 章三不敢抗命,收回脚步。 “爹,你太过分了。” 夏瑾玉气得眼睛都红了,飞步追着季怀安而去。 “女大不中留啊。”护国公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叹了口气。 “国公大人,觉得小侯爷如何?”七公主笑问。 “这小子见了老夫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胆气,不过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还需考察考察。”护国公人老鬼精地抚须含笑。 护国公这样说,其实已经算是初步认可了小侯爷。 夏瑾玉在大门口追上了小侯爷,一脸歉意地拉住了他。 “对不起……” “傻瓜,道什么歉。” “爹爹他,不讲理。” “玉郡主,我觉得国公大人挺喜欢我的。”小侯爷不要脸地笑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夏瑾玉瞪大着眼睛不信。 “因为当局者迷,回去吧,我改天再来。” 季怀安对着夏瑾玉的额头一吻,守门的几名护卫眼珠子掉了一地。 玉郡主还在发呆,小侯爷已经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这一趟没讨到美人,还把护卫给弄丢了,令他有些郁闷。 …… 傍晚时分,天边霞光万道,绚丽夺目。 城北,夷陵山上,季怀安左手拎着一坛酒,右手拎着一包香烛纸钱。 他在一片墓地之中找到了血影所说的无字墓碑。 看着野草丛生的荒山,冰冷的墓碑,他的心一阵刺痛,脑中浮现出花魁娘子的绝美的容颜。 “如果在自己的那个年代,她应该是一位大明星吧?”季怀安叹了口气。 他放下香烛纸钱,开了酒封,洒酒祭拜了一番。然后拎起酒坛,仰天往口中猛灌了几口。 突然,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 “是你,出卖了她们?” 季怀安浑身一震,转过身看着一张禁欲系的俏脸。 冷艳的女人熟悉而又陌生,正是皇甫英男。 第127章:贴身护卫 皇甫英男穿着男楚的服饰,一身男式长衫,扎着头发,女扮男装后如同一个翩翩潇洒的公子,让季怀安差点没认出来。 “皇甫姑娘,你怎么来了?” 两人在监察院同吃同睡了三个多月,虽然同睡的只有最后几天,但在深入浅出的交流之后,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至少小侯爷是这样觉得的,所以突然见到皇甫英男后,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想要靠近,结果皇甫英男手中的长剑一紧,小侯爷感觉脖子一痛,不敢动弹。 “别乱动,否则我一剑宰了你。” 皇甫英男手中的长剑紧紧架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皇甫姑娘,是我啊,你这是干什么?”季怀安郁闷道。 “我问你,司音是不是被你害死的?”皇甫英男看着他,一脸寒霜地质问。 “当然不是,我们是自己人,怎么会害她,我害她不是找死吗?” “那她是怎么死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 季怀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但金凤楼是如何被发现的,他并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营救萧辉将军时,哪里出了篓子,对了,萧辉将军还是我帮忙送出城的,你应该知道吧?”小侯爷急忙解释。 皇甫英男微微颔首,她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情况,萧辉将军确实是小侯爷救的。她出剑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毕竟自己刚到,谨慎点总没错。 “她埋在这里?”皇甫英男收起长剑,看着无字墓碑问。 季怀安点了点头,想到花魁娘子,情绪有些低落。 皇甫英男蹲下来,打着火石,将香烛纸钱点燃,季怀安在一边帮忙。 两人烧完纸钱,并肩坐在野山坡上,落日余晖照在两人身上,荒凉,萧瑟,空气中散发着一丝悲伤。 季怀安喝了口酒后将酒坛递过去,皇甫英男接过来,喝了一口。 “你们认识?”小侯爷问。 “她叫陆玄音。”皇甫英男答道。 “她的琴弹得很好,这名字很好听,跟她也很配。”季怀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伤感。 “她的父亲曾经是北凉的一位大将……” 皇甫英男说出了花魁娘子的身世,陆将军为了保全手下六千残兵,归降了南楚,但最终还是被南楚狗皇帝全部坑杀了。 因为陆恒将军投降之故,陆玄音与所有家人全被北凉监察院抓了,本来很难活命的,但监察院发现陆玄音天资聪颖,灵气很足,而且因为父亲被南楚坑杀,对南楚恨之入骨,所以将陆玄音训练成细作。 之前司音一直说南楚容不下任何一个北凉人,让他不要心存侥幸,异想天开,此时季怀安终于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皇甫英男喝了两口酒,站起身来,将酒坛一扔,摔碎在墓碑前。 “从现在开始,我接替她的位置,以后,你听我指挥。”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季怀安知道自己逃不出监察院的掌控,不过皇甫英男至少是熟人,让他轻松不少。 “你住在哪里?”季怀安站起身问。 “以后,我就是你的贴身护卫,住在你家。” 季怀安:“……” “怎么,有问题?”皇甫英男的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问题……” …… 季怀安带着皇甫英男回到季府时,天色已晚,于是便没有惊动福伯,直接将皇甫英男带进了自己住的东院。 “少爷,您回来了……” 玲珑早已在院中等候,看见少爷带着个护卫进来,愣了一下。 “玲珑,这位是……” 季怀安询问地看向皇甫英男,不知道她有没有化名。 “皇甫英。”皇甫英男面无表情地说道。 减了个男字,本来就不是男的,减了就对了。季怀安嘿嘿一笑,转对玲珑吩咐道:“给皇甫护卫安排个房间。” “少爷,这怎么行?”玲珑看了眼皇甫英男,顿时急了。 一般主人住的厢院中,除了贴身丫鬟外,其他下人连进来都是不让的,更别说让一名男护卫住下了。 “怎么不行了?不是有很多空房间吗?” 季怀安见玲珑呆着没动,直接带着皇甫英男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推门走进看了看,房间宽敞,干净整洁,床被家具,一应俱全。 “皇甫,你先住这里吧。” “好。” “那你早点休息。” 季怀安走出房间,差点撞到门口的玲珑。 “少爷,你怎么能让他住在这里?”玲珑急得眼泪欲滴。 皇甫英男站在门里,冷着脸看着两人,然后“呯”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无礼,太无礼了。” 小丫鬟气得直跳脚,不是小侯爷拦着,她已经冲进去赶人了。 季怀安哭笑不得,将玲珑拉回了房间。 “少爷,护卫是不能住在这里的……”玲珑还在碎碎念。 “少爷累了,伺候少爷沐浴吧。” 季怀安走到浴池边,伸展开双手。 小丫头俏脸一红,立刻过来帮他宽衣解带。 上午在护国公府打了一架,下午又跑了不少路,浑身乏力,小侯爷躺到浴池中,闭上了眼,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玲珑本还想说护卫的事,但见少爷一脸疲惫,于是闭上了嘴,帮少爷按摩着…… 深夜,季怀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睁眼看到床边坐着个人,吓了一跳。看清是皇甫英男后,才松了口气。 “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吗?” “我睡不着……我第一次离开北凉……” 昏暗的房间中,皇甫英男坐在床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彷徨。 两人四目相视,仿佛回到了监察院中那个幽暗的房间。 季怀安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将她拉到怀中,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皇甫英男没有挣扎,也没有太配合,但小侯爷动作熟练,很快将她的衣裙解开…… 大床很结实,但依旧传来轻微的摇晃声。 晨时,玲珑走到房门口,准备伺候少爷起床,刚要推开房门,房门自己开了。 一脸清冷的皇甫护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玲珑嘴里像是塞了个鸭蛋,张大着嘴,呆滞在房门口。 第128章:误会大了 早上,玲珑帮小侯爷穿衣梳妆时,几次欲言又止。 小侯爷带了个清秀的护卫回来,安排住在院中,本来就很奇怪。早上,皇甫护卫那么早从少爷房间里出来,他是不是在少爷房间里过夜了? 少爷跟皇甫护卫,难道…… 很多贵族有这种特殊的癖好,难道少爷也是这样?难怪一直没有碰自己。 小丫头越想心里越难过,她想问问少爷,但是又不敢问。 季怀安早上醒得晚,不知道皇甫英男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玲珑在门口撞上了皇甫英男,哪里知道小丫头心中所想,和往常一样梳妆之后,吃了早餐便带着皇甫英男出了季府。 “英男……” “叫我皇甫护卫。” 两人在街上走着,小侯爷想要表现得亲近一些,但皇甫英男一张禁欲系的俊脸,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并没有因为昨夜的欢愉给他好脸色。 “咳咳……你确定要一直女扮男装下去?”小侯爷尴尬地问。 “南楚剑客本就不多,女子更少,换成女装,破绽太多。”皇甫英男说道。 季怀安一听,点了点头,确实颇有道理。 目前除了玉郡主,他还没见过有女子习武的。 “去哪里?”皇甫英男问。 “带你熟悉一下街道,顺便领略一下南楚的繁华……” 季怀安带着皇甫英男逛了几处繁华的街道,吃了些美味的小吃,还给她买了不少礼物,讨好之意不言而喻。 “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园,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皇甫英男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教训道。 “皇甫护卫放心,在下是不会被这些糖衣炮弹侵蚀本心的。”季怀安嬉皮笑脸地看了眼皇甫英男,心思:“这女人,或许可以用糖衣炮弹试试。” 糖衣炮弹?皇甫英男没听懂,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芦,以为说的就是这个。 “你知道就好。”皇甫英男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金凤楼出事了,你的身份安全吗?” “应该安全……” 季怀安想着要不要将血影知道他身份的事告诉皇甫英男,但犹豫之后,最终还是隐瞒了下来。 “新任务告诉你了?”皇甫英男又问。 季怀安点了点头,“这个任务我办不到。” “不急,会有机会的。”皇甫英男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舔了下朱唇。 “要不要再来一根?” “不用了,已经吃得很饱了。” 北凉的食物单调乏味,远远没有南楚的花样与丰富,这一路皇甫英男确实吃了不少。 “接下来去哪?”皇甫英男问。 “去带你看看我的店……” 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来到潇湘园,一进入新季坊旗舰店,皇甫英男便看花了眼。 店里琳琅满目的奇装异服,令她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皇甫英男清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 女人似乎天生对漂亮的衣服没有抵抗力。 皇甫英男在店里逛了好几遍,有几件衣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侯爷自然注意到了,并将那几件衣裙记了下来。 “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出了新季坊的大门,皇甫英男问。 “有一些。”小侯爷谦虚地回答。 “给我点银子。” “要多少?” “五十两……有吗?”皇甫英男怕说多了,偷偷瞄了眼小侯爷的脸色。 “拿去花,不够再找我。”季怀安在袖中摸出一把银票塞到皇甫英男手中。 皇甫英男拿着银票一看,脚步一顿,惊呆住。 十几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总共一千多两。 “怎么了?”小侯爷停下脚步问。 “这些银票……都是真的?”皇甫英男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信。 “走,我带你买点东西。” 季怀安嘿嘿一笑,拉着她的手,朝一间店铺走去。 皇甫英男回过神,立刻将手抽了回来。 潇湘园大多都是出售女子物品的店铺,有首饰店、脂粉店、香料店、香包刺绣店,等等。 出了新季坊后,小侯爷带着她把所有店铺都逛了一遍,并随手买了不少首饰,还有胭脂水粉等等,整整好几大包。 两人不得不叫了辆马车送回去。 马车中,皇甫英男又数了几遍银票,还有店铺老板找的好多银子。几大包东西,拢共也只花了三十多两银子,一张银票的三分之一都没花到。 “你现在,有多少钱?”女人看着他,认真地问。 “一个月能赚十多万两吧……”小侯爷漫不经心地说道。 皇甫英男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双美目失神地看着他。 “你在开玩笑?” 小侯爷笑而不语,皇甫英男的表情让他很满意,这就是金钱的魅力,他终于体会到了炫富的快乐。 回到季府后,两人拿起大包小包来到东厢院,小侯爷径直走到皇甫英男的房门口,推门走进,将大包小包放到皇甫英男的床上。 “你拿到我这里来干什么?”皇甫英男问。 “都是给你买的啊。” “这么多……都是给我买的?” “嗯!” 季怀安一搂她的纤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少爷……” 玲珑走到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麻了。 季怀安吓了一跳,急忙松开皇甫英男,尴尬地走了出来。 他刚一出房间,房门便“呯”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咳咳……什么事?”小侯爷问。 玲珑麻在原地,这下亲眼证实了,少爷喜欢男人。 “发什么呆?少爷问你话呢。”小侯爷以轻弹了下小丫头的额头。 玲珑回过神,紧咬着嘴唇道:“老爷、夫人,让你回来后,马上过去一趟。” “好了,我现在就去。” 季怀安转身走了,留下眼眶发红、一脸委屈的玲珑呆在原地。 房间中,皇甫英男打开大包小包看着,各种精致的发簪,金银首饰,胭脂水粉,还有两包新季坊的衣裙。 这两大包衣裙?她想不起来小侯爷是什么时候拿上马车的,而且她惊讶地发现,这几件衣裙正是她之前看上的那几件。 他对自己很用心……皇甫英男坐在床上,心里很暖,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冷艳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 …… “明日进宫见皇帝?” 老侯爷的房间中,小侯爷听到芸姨的话,一脸惊讶。 “明日宫中为迎接氐夷王,举办庆典,陛下邀请了咱们季府,这是至高的荣誉。”芸姨说着,一脸激动。 第129章:宫宴 沈芸和老侯爷尚未休息,不过两人都换上了睡袍,薄纱轻质的睡袍几乎是半透明状,芸姨丰腴的身材若隐若现,季怀安不好意思多待,知道明天要入宫的消息后便退了出来。 东厢院。 玲珑看着皇甫英男的房门,犹豫了半晌,一咬牙走上前敲门。 “嘎吱……” 房门打开。 “有事?”皇甫英男看着小丫头问。 “皇甫英,你……你不准勾引我家少爷。”玲珑眼睛红红的。 皇甫英男一看小丫头的神色,知道她误会了,或许是心情好,冷艳的女人竟生出了一丝恶趣味,伸手摸了下小丫头的俏脸。 “不勾引你家少爷,难道要勾引你吗?” 玲珑吓得一把拍开皇甫英男的手,涨红着脸,“你……你无耻,我要告诉少爷。” 皇甫英男得寸进尺,一把拉住玲珑的小手,将她壁咚在房门上,缓缓凑近。 “你,你……要干什么?” 小丫头吓得手足无措,不敢动弹。 皇甫英男伸出纤纤玉指,抬起玲珑的下巴,调戏道:“长得挺标志,既然你家少爷不要你,要不从了我吧。” “你,你敢……”玲珑惊慌不已,但她看着面前俊俏的皇甫英男,发现这个护卫比少爷还要英俊几分,邪魅的笑容竟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皇甫英男低头一看,小丫头已经初步发育,穿上了抹胸裙,沟壑隐现。 “我当然敢……” 皇甫英男坏笑着,玉指顺着小丫头的雪颈往胸口滑去。 “咳咳……你们干什么呢?”小侯爷走来,看着两人的举止,有些莫名其妙。 “少爷,他欺负我……” 玲珑推开皇甫英男,跑过来一把抱住小侯爷,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季怀安抱着玲珑安抚着,询问地看向皇甫英男。 皇甫英男还没玩够,嘿嘿一笑道:“小侯爷,这丫头长得挺水灵,要不送给我吧。” “不要,少爷,不要……哇呜……” 玲珑吓坏了,跪下去一把抱住小侯爷的大腿,哭得伤心欲绝。 皇甫英男没想到玲珑这么不经逗,不禁有些尴尬。 “行,送给你。”季怀安狡黠一笑,将娇小的玲珑一把抱起来,走进皇甫英男的房间。 玲珑彻底慌了,以为少爷真要将她送给皇甫护卫,死死地抱着少爷,哭得撕心裂肺…… “好了,别逗她了。”皇甫英男也跟着两人走回房间。 季怀安露出坏笑,抓着玲珑的小手,猛地转身,一把按在皇甫英男的胸口。 好软……玲珑愣住,哭声也跟着停止。 皇甫英男没想到被突袭,愣了一下才迅速退出一步,然后狠狠地瞪了季怀安一眼。 “你是……女的?”玲珑瞪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英俊的皇甫英男。 “你不是要这小丫头吗?送你了。” 小侯爷坏笑着将玲珑往皇甫英男怀中一扔,转身走了。 难怪这么俊俏,然来是个女的?小丫头被皇甫英男抱着,看着皇甫英男俊美的脸颊有些失神。 皇甫英男将小丫头放下道:“还不去追你家少爷?” “啊……少爷,等等我……”小丫头叫喊着追了出去。 “无聊……” 皇甫英男撇了撇嘴,将房门关上。 …… 次日清晨,一驾四马马车停在了皇宫正门口。 季丰年、沈芸、季怀安三人下了马车。 这次宫中举办庆典是大事,宫门口迎接的太监早已在等待,看到季侯爷几人到来,几名太监立刻迎了上来,领着三人入了皇宫。 金碧辉煌的章华殿内划分了数个区域,两名太监领着季丰年、沈芸、季怀安走进时,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殿上首左侧,并坐的两人正是氐夷王呼延大雄与呼延王妃,在两人的身后几排位置都是氐夷国使者,其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大王子呼延韬。 坐在呼延韬身边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异域风情女人,能跟呼延韬并排坐在一起,明显身份不俗。 大殿右侧上首坐的是护国公夏廷风与护国公夫人,这位护国公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姿绰约,眉宇间可见几分英气。 两人身后是护国公帐下的几名武将。 左侧中间是南楚国的一些重臣,其中便有吏部尚书穆文良,户部尚书苏慎几人,右侧中部是几名皇子、皇女。七公主、玉郡主坐在几名皇子的后排。 季丰年、沈芸被安排坐在护国公的下首,位置比皇子皇女还要靠前。 季怀安则被安排坐在右侧下首后排,在他前面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不过他的位置倒是离七公主、玉郡主不远。 两女看见季怀安坐下后,都看了过来,微笑着冲他点头示意。 时间尚早,大大小小的太监还在不停地往里带人,已经落座的都在与身边的人闲聊着。 “沈夫人,贵妃娘娘快生了吧?”国公夫人突然开腔搭话。 沈芸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答道:“回国公夫人,还有三个月,要到年底了。” 国公夫人姓裴,虽然两人都被封了一品国夫人,但沈芸还是有种比对方矮了一截的感觉。 “那也快了,恭喜侯爷、夫人。”国公夫人一脸笑意,十分和善。 “多谢夫人……”两人连忙答谢。 国公夫人看了眼远处的季怀安,笑意盈盈道:“侯爷不仅生了个好女儿,季公子也是这般出色,新季坊的新衣服,真的很好看呢。” “国公夫人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小安为国公夫人定制些。”沈芸赔笑道。 “那太好了……小侯爷长得一表人才,想法新奇,听说扑克、麻将都是小侯爷发明的,而且诗词造诣也不俗,将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犬子胡闹,国公夫人谬赞了。”季丰年尴尬地笑了笑。 “季侯爷不必过谦,小侯爷倒也不是太差。”护国公抚须道。 这是夸奖吗?季丰年顿时更尴尬了。 国公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季怀安一个人坐在远处,身边的几人又不熟悉,不一会便昏昏欲睡。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季怀安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只见身穿金色龙袍的皇帝老儿,牵着一身金凤朝裙的皇后走进大殿,两人一并走到上首的龙凤椅并肩而坐。 章华殿是举办宴会的大殿,并没有那么严肃,上首设有龙凤椅,只不过凤椅比龙椅稍稍矮了一些而已。 第130章:婚约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大殿中,所有人都起身,跪拜行礼。 “众卿家平身,今日是家宴,都不用太拘礼。”南楚皇帝高声道。 众人起身后坐回凳子上。 南楚皇帝名叫楚宗琦,年号:麟瑞。 季怀安偷偷打量着龙椅上的皇帝老儿,年过五旬,身材发福,胖乎乎的脸上红光满面。除了胖了一点,五官倒还算周正,否则怕也生不出七公主这个天仙般的女儿。 旁边的皇后娘娘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不错,匀称的身材配着一身华服,头戴凤冠,端庄贵气。 “多年不见,陛下依旧风采依旧,更胜往昔,这是我大楚之幸……” 氐夷王呼延大雄开口便是一顿马屁,拍得楚皇帝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朕记得,氐夷王上次来金陵时还是六年前,这一晃我们都老了。” “陛下正值壮年,雄才大略,南楚在陛下的带领下开疆扩土,蒸蒸日上……” “……” 氐夷王的马屁功夫深厚,几句寒暄下来,让楚皇帝飘上了天,仿佛自己真是千古明君一般兴奋不已。 接下来便是敬酒,欣赏歌舞。 每人座位前摆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摆有酒水和几盘精致的小菜。 季怀安发现,这种宴席主要不是吃,而是喝酒、赏舞、相互吹牛皮…… 好在宫廷舞蹈不错,南楚比较开放,标志的宫女们衣着清凉,舞蹈一跳,雪白的大长腿十分撩人。 小侯爷欣赏着,自顾自地喝了两杯。 一曲舞罢,氐夷王突然开口道:“陛下,小女婵儿精通氐夷舞蹈,想给陛下献舞一曲。” “很多年没有欣赏氐夷舞蹈了,那就有请婵郡主……” 皇帝老儿红光满面,自然没有拒绝。 坐在氐夷大王子呼延韬旁边的女子站起来,走到大殿正中,行了个氐夷礼节,“陛下,小女子献丑了……” 呼延婵一举纤细的双臂,跳起了氐夷舞蹈。氐夷舞蹈不同于南楚舞那般柔弱,有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小侯爷没有艺术细胞,哪懂得欣赏,但全程两只眼珠却是看得一眨不眨。 呼延婵,一张异域风情的脸颊,一头大波浪的长发,高挑的身材,露着肚脐的纤腰,魔鬼般的身材,完美的曲线,根本不用跳什么舞蹈,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看上半个时辰。 季怀安看得津津有味,余光瞥见玉郡主的方向传来两道杀气的眼神,急忙低头假装喝酒。 呼延婵一曲舞罢,立刻赢得满堂喝彩。 皇帝老儿看得比季怀安还入神,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像是被磁石般吸在了呼延婵身上。 “婵郡主国色天香,舞姿更是一绝,呼延王,不知婵郡主可有婚配?”皇帝老儿色急地问道。 氐夷王一直关注着皇帝老儿的神色,心中冷笑,表面上则恭敬道:“婵儿尚未婚配,不知陛下皇子之中可有合适人选?” 皇帝老儿愣了一下,暗自失望。 旁边的章皇后一喜,开口道:“旭儿正值适婚之龄,倒是与婵郡主十分般配。” 章皇后之子,正是六皇子楚旭,若是能娶氐夷王之女,对于立储来说,自然是一大助力。 楚皇帝并未色欲熏心,他比氐夷王还要老上几岁,想娶人家女儿也开不了口,除非氐夷王主动将女儿送给他,但氐夷王提了想与皇子结亲,这事只能作罢了。 楚老儿虽算不上明君,但也还没有昏庸到要强抢氐夷王女儿的地步,况且现在南楚还需要氐夷国的支持。 “旭儿的年龄倒是合适。”楚皇帝点了点头。 对于氐夷王主动结亲的提议,他立刻表示赞同。 其他几个皇子想争也争不了。大皇子、三皇子都已经娶了皇子妃,九皇子年龄还太小,仅有六皇子最合适。 “旭儿,还不快上来见过氐夷王。”章皇后急忙催促。 六皇子站起身,走上前与氐夷王见礼。 四名有资格争储的皇子中,仅有六皇子没有找过小侯爷,此时季怀安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六皇子。 六皇子楚旭,看上去二十左右,样貌俊秀,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论相貌,六皇子与三皇子相当,三皇子楚晓多了些深沉,六皇子楚旭多了些阴柔之气。 氐夷王对六皇子很满意,与陛下一商量,就当场将亲事定下了。 在座的满朝文武立刻出声恭贺。 一阵喧嚣之后,氐夷王突然又开口道:“陛下,臣的长子韬儿,一直爱慕七公主,臣代韬儿向陛下求亲,希望陛下应允。” 氐夷王话音未落,整个大殿早已鸦雀无声。 “长得像头熊,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季怀安看着魁梧粗鄙的呼延韬,心里将他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问候完,他又担心地看向七公主,发现七公主一脸镇定,好像有所依仗一般,并未有担心之色。 皇帝老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笑道:“氐夷王,并非本皇不答应,而是你这求亲晚了些,本皇已经给雁儿定了亲事。” “七公主……许配人家了?”季怀安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看向七公主,发现七公主也正看过来,不过碰到他的眼神,七公主立刻闪躲开了。 氐夷王愣了一下,回过神问:“不知何人如此幸运,能配得上七公主,还能得陛下赐婚?” “哈哈,这个人氐夷王一定听说过。”皇帝老儿神采飞扬,显然对七公主的婚事十分满意,这让季怀安也产生了好奇之心。 “哦,不知是何人?”氐夷王又问了一遍。 “氐夷王,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护国公轻抚着美须髯说道。 提到长子,护国公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 “原来是少将军。”氐夷王一抱拳,笑道:“若是别人,本王还不服,但是少将军之才,与七公主乃是天作之合,本王只有恭喜护国公了。” “那就多谢氐夷王了。”护国公一抱拳。 这时呼延韬突然站起来,恭敬地向皇帝老儿行礼道:“陛下,微臣前日见到了一个姑娘,一见钟情,请陛下为臣赐婚。” “哦,不知呼延王子又看上了哪家姑娘?”皇帝老儿呵呵笑问。 “就是那边坐的姑娘。”呼延韬指了过去,然后单膝跪下道:“请陛下将玉郡主赐我为妻……” 第131章:文韬武略 夏瑾玉看着长得跟棕熊一般的呼延韬,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陛下在,她已经拔剑砍了过去。 七公主吓得死死拉着她的手,生怕她冲动惹恼了父皇。 呼延韬单膝跪地求陛下赐婚,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皇帝老儿为难地看向护国公。 西北乃高原之地,不仅离金陵遥远,而且气候环境恶劣,他舍不得将七公主嫁过去,护国公肯定也不想将玉郡主嫁过去。 但现在南楚需要氐夷国的支持,而且氐夷王大方地将女儿嫁给了六皇子,现在为儿子求个亲,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难免让氐夷王难堪。 不过皇帝老儿还是很尊重护国公,并没有立刻同意赐婚,而是想看看护国公的意思。 此时,护国公所想,如陛下所想如出一辙。 南楚与北凉大战在即,现在折了氐夷王的面子,难免让氐夷王心生芥蒂,绝非明智之举,但让他将女儿嫁去氐夷,他也是万万不舍。 护国公心中两难,举棋不定,不过他向来以国家大义为先,所以没有开口,意思很明显,由陛下定夺。 皇帝老儿见护国公神色,便明白了,于是决定赐婚,但就在此时,大殿下首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陛下,稍等……”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小侯爷站起身,径直朝大殿中央走去。 “小安……” 沈芸紧张得一把抓住老侯爷的手,老侯爷同样紧张得不行。 “小侯爷,他要干什么?” 玉郡主一脸担忧地看着季怀安。 突然,她感觉到手被捏得很紧,侧头一看,只见旁边的七公主看着小侯爷,眼神有些……过分紧张。 或许是怕小侯爷闯祸,所以七公主才会如此吧,不要乱想……玉郡主甩开令她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季怀安走向大殿正中,他每迈一步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这里是皇宫,皇帝老儿与一众王公贵族都在看着他,行差踏错,脑袋搬家。 不过这并未让他退却,小侯爷镇定自若地走到大殿中央,学着氐夷王子一样,单膝跪下道:“陛下,小人与玉郡主两情相悦,求陛下赐婚。” 沈芸,老侯爷哑然。 “小侯爷……” 夏瑾玉看着心上人,漂亮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小子,有胆气,阿玉倒是没看错人。”护国公扶须笑了笑。 敢在这种场合跟氐夷王子抢人,需要不小的勇气。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儿看着季怀安,一脸懵逼,这小子是谁?他不认识。 旁边的章皇后看出陛下的窘色,小声提醒道:“他是季老侯爷的独子,季贵妃的亲弟弟。” 季贵妃美艳如花,如今又怀有龙嗣,让楚皇帝老来得子,在他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但小侯爷就不同了,跟氐夷王子没得比,不过满朝文武都在,如果直接拒绝了小侯爷,将玉郡主赐给氐夷王子,那讨好氐夷人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不合适。 “咳咳,护国公。”皇帝老儿喊道。 “臣在……”夏廷风立刻起身。 “氐夷王子、季小侯爷都看上了玉郡主,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这幢婚事朕还需征询护国公的意思。” 鸡贼的皇帝老儿将难题抛给了护国公。 护国公本就不想让女儿嫁去氐夷,原本他还顾忌氐夷王的面子,但当季怀安站出来后,他便不再犹豫了。 南楚泱泱大国,难道要为了讨好一个小小的氐夷国,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吗?身为南楚的护国战神,如此做岂不让人看轻了。 当然,如果小侯爷没有站出来,情况便有所不同,一个连站出来勇气都没有的男人,是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的。 不过好在小侯爷没有让他失望。 护国公冲氐夷王一抱拳道:“氐夷王,小女与季小侯爷两情相悦,感情深厚,我们南楚有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有情人……” “护国公此言差矣……” 氐夷王的脸色很难看,直接打断了护国公的话,继续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敢问护国公,玉郡主与季小侯爷可有婚约?” “没有。” 护国公刚正不阿,这种事自然不会撒谎。 氐夷王点了点头道:“若是小侯爷与玉郡主有婚约在身,本王绝不强求,既然没有婚约,那就应该公平竞争,除非护国公觉得我儿不如季小侯爷。” 护国公歉意道:“王子殿下威武不凡,但我只有一个女儿……” “那就让他们公平竞争。”氐夷王黑着脸道。 氐夷王求亲两次遇挫,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氐夷王,如何公平竞争?”皇帝老儿忙问。 氐夷王冲皇帝一礼,恭敬道:“陛下,护国公乃是南楚战神,要想娶玉郡主,身手当然要好,护国战神的女婿总不能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吧,臣建议让犬子与小侯爷一战定胜负,获胜者,便由陛下赐婚,将来还会传为一段佳话。” 季怀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那头棕熊跟玉郡主打得难分难解,自己上去估计几个回合就被打趴下,比个球啊。 呼延韬立刻向他抛来一个挑衅的眼神,小侯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玉郡主也急了,她是知道呼延韬的厉害,想要起身阻止,但不需要她开口,满朝大臣已经帮她说话了。 南楚重文轻武,护国公虽掌兵权,但不过问朝政,朝中权力全都掌在文官手中,氐夷王一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让满朝大员不痛快了。 “氐夷王此言差矣,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文武同样重要。” “没错,氐夷王有所不知,护国公文采斐然,诗词造诣并不比武功差。” “陛下,老臣建议,既然要比,文韬武略都要比试。”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众老臣跳出来说话,玉郡主刚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要是文韬武略一起比,小侯爷的文采肯定能赢那头大棕熊,这让玉郡主顿时放心不少。 问题是,赢了文韬,输了武功,打平了怎么办呢? 第132章:我们私奔吧 氐夷王呼延大熊没料到自己一句话,戳到了满朝文武的痛处,搞得骑虎难下。 氐夷国跟南楚一比,那就是原始部落的蛮子,比文采,随便在南楚拉个读书人,都能吊打氐夷王子,不过好在武功方面他有绝对的信心,一胜一负,至少能打成平手。 皇帝老儿来了兴致,看向护国公,护国公点了点头并未反对。 氐夷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再拒绝这次提议,那便是打他的老脸,会让氐夷王太过难堪。 南楚现在还要拉拢氐夷国,想从氐夷借兵,做事自然要有分寸。 “氐夷王子,小侯爷,你们可愿意接受对方的挑战?”皇帝老儿开口问道。 “本王子愿意,就怕小侯爷没这个胆量。”呼延韬说着看向小侯爷,露出戏谑之色。 “回陛下,小人同意。”季怀安恭敬说完,问道:“文韬武略,一文一武,如果各胜其一,那如何定夺呢?” 氐夷王急忙说道:“那便由陛下定夺,陛下是一国之主,无论陛下想赐婚于谁,老臣都没有意见。” 好狡猾的老东西……季怀安在心里骂道。 氐夷王这样说,看似公平,但实则不然。如今南楚的形式,皇帝老儿大概率会为了交好氐夷国,将玉郡主赐给氐夷王子。 皇帝老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定了。” 季怀安还没想出对策,皇帝老儿已经答应了下来,这让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今日宴会是为了给氐夷王接风洗尘,王子与小侯爷比试之事不如押后三日,三日之后让两位公子在皇家校场一决胜负,胜者可得陛下赐婚。”章皇后说道。 “好,那就定在三日之后。” 皇帝老儿与皇后娘娘定下的日子,众人自然都无异议。 接下来,宫宴继续,吃吃喝喝,饮酒赏歌舞,这回季怀安连看宫女大长腿的心思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怎么熬到了宴会结束。 …… 申时,小侯爷坐着老侯爷的马车回到了季府。 老侯爷、沈芸见他对玉郡主动了真情,都不再反对他跟玉郡主在一起,但三日之后的比试怎么办?两人心里都清楚,一旦打成平手,陛下一定会将玉郡主赐给氐夷王子。 二老怕他心里难受,一路上没敢多说话。 回到东厢院后,季怀安取了佩剑,将皇甫英男叫出房间,两人在院中对练起来,小丫头玲珑蹲在旁边看着,她已知道皇甫护卫是女扮男装,但没想到皇甫护卫剑术如此厉害。 十几个回合后,季怀安的长剑便被皇甫英男挑飞。 “你剑术进步不小。”皇甫英男收剑道。 季怀安捡回长剑,问:“有没有什么剑招,可以投机取巧,速胜比自己厉害的对手?” “若是武艺相差不多,倒是有点机会,若是相差太大,没办法。”皇甫英男答道。 “就像你跟我的差距呢?”季怀安又问。 皇甫英男功夫虽不弱,但小侯爷保守估计,皇甫英男应该不是氐夷王子的对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学不像文学,只要有一定的差距,很难靠投机取巧获胜。”皇甫英男疑惑地看向小侯爷,问:“出了何事?” 季怀安也未隐瞒,将刚刚皇宫之事说了一遍。 “你喜欢那位玉郡主?”皇甫英男看着他,一脸冰冷地问。 小侯爷心中一跳,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冷艳的女人是北凉监察院的金刀卫,是北凉细作,是自己的上级……自己虽然睡了她,但不代表她会为了自己背叛北凉。 季怀安急忙凑近,小声道:“我是为了完成新任务,你也知道,只要搞定玉郡主,新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最好如此,莫要忘了你的身份,还有司音是怎么死的。”皇甫英男严厉警告。 季怀安连声称是,拉着皇甫道:“再陪我练会儿。” “不用练了,你想靠实力打败氐夷王子是不可能的,睡觉吧。” 皇甫英男不再理他,转身回了房间。 季怀安并未放弃,还有三天时间,总要尽力而为,说不定有奇迹呢。 他独自在院中练剑,直到天黑才回了房间。 …… 次日清晨,天刚一亮,季府大院中便传来练剑声。 闻鸡起舞,季怀安刚练了一会儿,一个倩影持剑攻了过来。 “持剑要稳,不要急躁……” 皇甫英男一边攻击,一边指导。 两人对练了一个时辰,皇甫英男一剑将他震退,轻声道:“有人来了,她就是护国公之女?玉郡主?” “嗯。”季怀安看见夏瑾玉快步走近,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这么早就在练剑?”夏瑾玉来到季怀安面前,见他额头满是汗珠,亲密地伸手帮他擦了擦汗珠。 “还有三天比试,总要尽全力。”季怀安微微一笑。 “这位是?”夏瑾玉打量着皇甫英男问。 这个护卫不仅长得英俊,而且剑术也不错,但却面生得很。 “他叫皇甫英,是我新请的护卫。”小侯爷介绍道。 “见过玉郡主。”皇甫英男抱剑一礼。 章三被护国公留下了,小侯爷再找个护卫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夏瑾玉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皇甫英男,转对小侯爷道:“我跟那头大棕熊交过手,还记得他的一些招式,我陪你练习一下。” “好……”小侯爷点头应道。 夏瑾玉有备而来,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一把氐夷王子所用的那种弯刀。 小侯爷、玉郡主一刀一剑,在院中练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两人从日出练到了日落…… 落日余晖中,小侯爷、玉郡主并肩坐在荷花池边,玉郡主靠着他的肩膀,两人沉默了一会。 “爹爹说,不论是文采,还是武功,你都必须赢,否则陛下会将我赐给那头大棕熊,我求过爹爹了,他也没办法。”夏瑾玉轻声打破了宁静。 “我知道,我一定会赢的。”季怀安抓着她的手,显得有些没底气。 “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嫁给那头大黑熊的,我们私奔吧。”夏瑾玉抓着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晚霞照在玉郡主英气勃勃的俊脸上,季怀安心中感动,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正要低头吻上去,突然感受到不远处皇甫英男冰冷的目光,急忙收口…… 第133章:皇家校场 私奔,当然不能够,夏瑾玉也只是一时冲动,若真是私奔了,护国公如何向陛下交代。另外,小侯爷即便愿意,皇甫英男也不可能让他走。 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能去哪里? 小侯爷唯一的出路,就是打败氐夷大王子呼延韬,但不论是文韬,还是学武功,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临时抱佛脚能取得一定的成效,但遇到呼延韬这种高手,根本没有胜算。 氐夷人比北凉人还要勇猛,出生下来便习武狩猎,呼延韬二十多年的武功造诣,又岂是他三天能追上的。 不过小侯爷并未放弃,不论输赢,他也要全力以赴。 白天,玉郡主每天陪他练剑,几乎没有一刻钟懈怠。 晚上,季怀安彻夜泡着玉郡主送来的大药,强筋健骨,仿佛回到了北凉监察院的时光。 老侯爷、沈芸看着他如此拼命,心疼不已。特别是沈芸,每天给他熬着各种补品补身子。 季府小侯爷与氐夷王子为了争夺玉郡主,三日后于皇家校场一决胜负,胜者可得陛下赐婚,这一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金陵城。 “季府的小侯爷?跟氐夷王子比武,那不是找死吗?” “不光有武比,还有文比。” “文比,小侯爷也不行吧?就他那个半吊子水平……” “氐夷蛮子能识字就不错了,文比应该能赢。” “还好遇到的是氐夷蛮子,否则两样都输了,给我南楚丢人。” “你们说氐夷王子文试输了后,会不会一怒之下,在武试中砍了小侯爷?” “不会吧,太残暴了。” “氐夷蛮子向来嗜血……” “刀剑无眼,真伤着小侯爷,陛下也没话说。” “看来小侯爷只能自求多福了。” “……” 金陵城,茶余饭后聊的都是小侯爷与氐夷王子比试的话题,不过明显没人看好小侯爷。 一连三天的苦练,小侯爷的剑术进步神速,但一直陪练的夏瑾玉知道,小侯爷想打赢氐夷王子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 第三天傍晚,两人练剑到天黑后,小侯爷将夏瑾玉送到大门口。 “明天全力而为便可,不用有压力。”夏瑾玉安慰道。 “如果我输了……” 季怀安抓着玉郡主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瑾玉脚步一顿,抬眼看着他,一脸认真道:“不论结果如何,我是不会嫁给氐夷王子的,哪怕是死……” 季怀安一把抱住玉郡主,深深地吻了上去。 香舌入口,夏瑾玉身体一颤,纤纤玉臂抱着小侯爷,温柔地回应着。 良久,两人才分开。 “放心,我一定会赢的。”季怀安坚定道。 “好,我等着陛下赐婚……” 夏瑾玉羞红着脸,嫣然一笑,飞身上马,打马离去。 季怀安目送着玉郡主英姿飒爽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一脸沉重地回过身……皇甫英男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咳咳……”小侯爷走近。 “她对你……很好,你喜欢她,也很正常。”皇甫英男像是自言自语,说完转身往回走。 小侯爷立刻追上:“皇甫,其实……” “不用解释,喜不喜欢不重要,为了任务,你也得娶她。”皇甫英男声音冰冷地说道。 季怀安叹了口气:“明天打平了,皇帝老儿大概率会向着氐夷王子……” “放心,你会赢的。”皇甫英男说。 会赢?小侯爷苦笑,不知道这个冷艳的女人对自己哪来的信心。 不过皇甫英男没有见过氐夷王子,不知道氐夷王子的厉害,可能见自己这几天武功进步不小,便这般说吧,他也没有在意。 回到东厢房后,皇甫英男便进了房间,呯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虽然两人夜间亲密过一次,但这个女人对他依旧冰冷,话也不多。 小侯爷此时脑子里全是明天与氐夷王子的比试,也没多想,迈步回到了房间。 玲珑已经给浴涌中打好了水,放上了玉郡主送的大药。她见小侯爷进来,伺候着小侯爷褪了衣衫,扶他坐进了浴桶之中,泡上了药浴。 深夜,皇甫英男的房间缓缓开出一道缝隙,一身夜行衣的皇甫英男手握佩剑,闪身出房间。 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后,皇甫英男来到院墙边,一个飞步纵身,翻出了高墙,消失在夜幕之中…… 鸿胪驿馆,隶属于礼部,是专门安排使臣住宿之地。 氐夷王呼延大雄,以及氐夷王所带的氐夷使者,全部都被礼部安排住在了鸿胪驿馆之中。 寂静的夜幕下,驿馆的后墙处,一道黑衣人影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潜入进鸿胪驿馆。 …… 次日清晨,季怀安上了老侯爷的马车,离开了季府,前往皇宫北门。 皇宫北门外,是一处方圆百丈的广场,青石铺面,宽广宏大,中央建有点将台,设真龙座椅,这里便是皇家校场。 若遇大战,点将发兵,都是在皇家校场举行,平时皇帝老儿阅兵,禁军的训练亦都在此处。 晨时,整个皇家校场已经被禁军重重守护,应召而来的氐夷使臣、南楚文武百官,分列于中央点将台的两侧。 前方广场上,九支千人队伍整齐划一,组成了长形的方阵,大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的气势。 护国公一身银甲佩剑,骑着战马在方阵前方跑过,巡视指挥着军队,威风凛凛。 很快,皇帝老儿陪着氐夷王呼延大熊来了。 护国公带着一支九千人的军队在此列阵,大有向氐夷王展示南楚军力,带着点震慑的意味。 楚皇帝坐到了真龙座椅上,两侧的文武百官朝拜,近万人的军队单膝下跪,口中高呼“万岁……”,声音惊天动地,直冲云霄。 氐夷王呼延大熊看着护国公仅仅率了一支军队,便有此声势,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御前比试是大事,况且一方是氐夷王子。 之前在宫宴上,两人定下比试,只关系到婚配问题。但现在护国公一展示军威,众人发现,这场比试的胜败,不仅关乎到两人能否迎娶玉郡主,还关乎到南楚的面子问题。 特别是文试,如果小侯爷输了,恐怕要被金陵城的唾沫淹死。 第134章:赢得莫名其妙 朝拜之后,季怀安、呼延韬上台。 两人并肩走上点将台上,向皇帝老儿行了一礼。 点将台左侧,是氐夷王呼延大熊,以及一众氐夷国使臣。 点将台右侧,护国公一身银装铠甲,率领着文武百官。 楚皇帝高坐在真龙椅上,看着两人开口道:“氐夷王子,季公子,今日两位为了玉郡主一决高下,胜者,朕为其赐婚,将来也会传为一段佳话,两位要全力以赴……” 皇帝老儿了一顿废话之后,转对氐夷王:“我南楚文化繁荣昌盛,尤其是诗词歌赋,氐夷王,你觉得文试比哪一项合适?” 满脸大须子的氐夷王,一脸粗鄙相,顿时有些尴尬,他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诗词歌赋,随便选哪一样,都没差别。 “陛下做主便好。”呼延大熊恭敬道。 “诸位大臣,你们有何提议?”皇帝老儿看向文武百官问。 一名老臣恭身道:“陛下,诗词语句精炼简洁,最具有代表性,老臣建议文试考核诗词较为合适。” “臣附议……” 皇帝老儿点了点,问:“氐夷王子、季公子,你们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两人同时高声回答。 “既然如此,第一场比试,就考核诗词,至于诗词题目?”皇帝老儿想了想道:“中秋将至,两位就以中秋为题,作诗一首。为时,一炷香的时间。” 一名老太监立刻点燃了一支香,让一名小太监捧在手中。 听到以中秋为题,季怀安当时心里就乐了,写中秋的诗词太多了,对他来说,以“中秋”为题,作一首诗词最大的难点,就是选哪一首更合适。 氐夷王子也在沉眉思索,有模有样。 因为是在室外,轻风徐徐,一炷香很快便烧去了大半。 季怀安已经挑好了诗词,但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偷偷看向氐夷王子。 也就在此时,氐夷王子呼延韬眉头一舒,抱拳道:“陛下,我作好了。” 谁也没料到氐夷王子竟先作好诗词,皆是一片惊讶,不少大臣看向季怀安,一脸恨其不争。 “氐夷王子,请……” 棕熊般的氐夷王子学着文人的模样,开口吟道:“八月十五是中秋,距今还有半个月。准备月饼与美酒,邀请嫦娥喝一杯。” 皇帝老儿:“……” 众人:“……” 氐夷王呼延大雄觉得还不错,竟露出满意之色。 果然是氐夷蛮子,季怀安憋着笑,否则怕是要笑喷出来。 “陛下,我这首中秋诗,作得如何?”氐夷王子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地问。 “这个……” 皇帝老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道:“通俗易懂,挺好。” 季怀安抱拳道:“陛下,我也作好了。” “哦,季公子,请……” 季怀安左手负在后腰,潇洒地走了一步,开口道: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 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 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这是一首孟浩然的诗,诗中情景描写极具画面感,行文流畅,中秋、相思之情把握得恰到好处,完全符合南楚文人雅士的调性。 季怀安念完,顿时场面一片寂静,满朝大员愣了片刻后,一个个面露惊喜之色。 “用词虽普通,但意境深远,好诗。” “情景描写生动,感情细腻,难得的好诗啊。” “明月、惊鹊、寒影,夜月,老夫仿佛看到了画面,佳作。” “……” 南楚的满朝大员一个个高兴地夸赞着。 氐夷王呼延大雄完全没听懂,不过看着南楚朝臣的神色,也知道自己儿子输了。但他却未有半点失望,反而嘴角微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之色。 看着南楚朝臣为了一首破诗赞叹、兴奋,呼延大雄觉得很可笑,靠这样一群酸腐儒生治理国家,迟早会被北凉铁骑践踏。 呼延大雄想着,偷偷看了眼护国公夏瑾玉,如果没有这位南楚战神,没有夏家军守护边疆,南楚的这片繁华,恐怕要改名换姓了…… 第一场文试,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小侯爷赢了,而且出了一首佳作。 接下来便是武试。 “陛下,氐夷王子身份高贵,小侯爷才气过人,老臣建议武试点到为止便好,伤了谁,都是我南楚的损失。”一名老臣开口道。 “正所谓刀剑无眼,如何点到即止?若是小侯爷怕了,认输便是。”一名氐夷使者开口怼道。 “没错,而且王子与小侯爷比试,是为了娶玉郡主,不全力以赴,这场比试又有什么意义?”又一名氐夷使者说道。 南楚这边的人一听,不知如何反驳,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 皇帝老儿皱起眉头,看向季怀安,露出一丝担忧,这是季贵妃的弟弟,季贵妃还怀着龙嗣,若是小侯爷伤着了,他担心贵妃会伤心,影响胎儿。 “但凡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刀剑收放自如,相信以王子与小侯爷的武功造诣,都不会伤到对方的。”护国公开口道。 “原来如此。”皇帝老儿点了点头,“氐夷王子,小侯爷,那就开始吧。” 两人取了早已准备好的兵器,走到下方空旷之地,面向而立,小侯爷手中的是长剑,氐夷王子握着一把弯刀。 季怀安发现,这个长得跟棕熊一样的氐夷王子,今天表现得有点儿奇怪,上次在宴会上一直挑衅自己,表情嚣张不已。但今天却一言不发,在面对自己时,表现得很低调。 吃错药了吧……季怀安紧握着长剑,盯着呼延韬,不敢有丝毫大意。 随着陛下示意,大太监的一声高喝“开始”,季怀安率先一剑朝氐夷王子攻了过去…… 两人身影交错,刀剑翻飞,打得难分难解。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 三天不见,有如此进步,倒是下了一番功夫,护国公看着小侯爷,暗自点了点头。但他能看出来,小侯爷跟氐夷王子差距明显,很快就会落败的。 两人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后,护国公轻抚了一下美须髯,面露狐疑之色。 “铛……” 一把兵器被击飞,战斗分出了胜负。 场中,小侯爷手持长剑,抵着呼延韬的咽喉。 氐夷王子的弯刀掉落在两人脚边。 胜了?季怀安看着脸色难看的氐夷王子,心中疑惑,这胜得让他有点儿莫名其妙。 第135章:获胜的原因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皇帝老儿与一众大臣们自然属于外行,他们看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很精彩,季怀安取胜后,一个个喝彩叫好。 但内行的也有几人,特别是护国公,尽管氐夷王子掩饰得很好,但也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氐夷王子是故意输的。 为什么?护国公有点想不明白?给自己面子?从之前宫宴上氐夷王呼延大熊的表现来看,不太像。 是小侯爷做了什么?护国公疑惑地看向小侯爷。 此时季怀安比护国公还要懵,急忙收剑问:“你……” “小侯爷剑术高超,本王子输得心服口服。” 呼延韬说着捡起地上的弯刀,冲季怀安一抱拳,退回到氏夷王身边。 这头小棕熊转性了?输了后对自己还这么客气?季怀安看向老棕熊,发现氐夷王呼延大熊神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搞什么鬼?是不是护国公为了宝贝女儿,昨夜带大军去威胁了氐夷王?季怀安心思着看着护国公,发现护国公也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咳咳……两位武艺高超,不过季公子更胜一筹,三日后金銮殿上,朕亲自为玉郡主、小侯爷赐婚……” 季怀安立刻跪下谢恩。 皇帝老儿很高兴,毕竟小侯爷两场皆胜,给南楚长脸了,但怕氐夷王太过难堪,也不好表现得太兴奋。 “恭喜护国公得此佳婿……” “恭喜小侯爷……” “小侯爷与玉郡主,男才女貌,珠联璧合。” “……” 南楚朝臣们一个个出声恭喜。 小侯爷一个个抱拳答谢。 …… 皇家校场外围,七公主陪着夏瑾玉焦急地等待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夏瑾玉的袖筒中握着一把匕首,如果小侯爷输了,陛下要将她赐给氐夷王子,她便要请求面圣,以死明志。 季怀安没有看错,玉郡主绝对是南楚独一无二的奇女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七公主抓着夏瑾玉的手,两人掌心都冒出冷汗。 终于,出口处,风度翩翩的小侯爷从皇家校场中走了出来。 季怀安还在思索着氐夷王子为何要让他,突然看见前方两个仙子般的玉人正在看着自己,他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夏瑾玉凝望着他,神色平静,眼神明亮,脸上带着一丝坚定。 季怀安早已将氐夷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玉郡主,展开了双臂,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赢了……” 赢了?玉郡主身体一颤,眼中泪花涌出,一脚踏着地面,如翩翩蝴蝶般向小侯爷飞奔而去。 季怀安一把抱住玉郡主,看到玉郡主的两道泪痕,他知道这一生都不能再辜负这个女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紧紧相拥着。 七公主楚凌雁看着两人,松了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 “傻瓜,我赢了,你哭什么?”小侯爷温柔地帮玉郡主擦去泪水,这是他认识夏瑾玉以来,第一次看着她流泪。 能让玉面罗刹流泪的,恐怕整个金陵城也只有他一人了。 “跟我走……” 夏瑾玉一把拉着他,在众人的目光中,飞奔而去。 …… 小侯爷赢了,文韬武略全胜了氐夷王子,不过半日便传遍了半个金陵城。 有人不信,有人怀疑小侯爷作弊,小侯爷所作的那首诗,金陵才子们一致认为小侯爷是花钱买的。 至于为何能提前知道陛下出“中秋”这个题目,当然是季贵妃的功劳。 但是氐夷王子武功为何会输给小侯爷,众人就想不通了。 “我猜是氐夷王子怕降服不了玉面罗刹,所以让给小侯爷了。” “蠢货,要是想让,之前哪来的比试?” “我猜是氐夷王给护国公面子,听说玉面罗刹看上了小侯爷。” “听说氐夷王子虎背熊腰,长得像头棕熊,让我选,我也选小侯爷。” “小侯爷虽然废柴了点,但至少长相还是很英俊的。” “……” 总之,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出奇的一致,小侯爷这次赢了氐夷王子,靠的肯定不是实力。 就在全城八卦着两人时,两个正主却悠闲地站在一座塔楼的栏杆边,看着远处的山峦风景。这是护国公府中的一座瞭望塔,高达九层,可以看到很远的北方……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这座塔里玩。”玉郡主牵着他的手,一脸幸福地说着。 “这么高,你不怕?” 小侯爷看了眼下方缩回脖子,有点恐高。 “不怕?因为大哥会带着我。” “大哥?” 季怀安想起一件事,陛下将七公主许配给了护国公的长子,也就是夏瑾玉的大哥夏瑾飞。他虽未见过这位飞将军,但却在北凉看过他的资料。 夏瑾飞年少成名,跟护国公一样,是一位文武全才。十六岁带兵平了南方藩王之乱,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十七岁时三战三捷,收复南楚被北凉占领的四城,后来又历经大小战役十多场,未曾一败。 有人称他为少年将军,也有人称他为飞将军。 如今夏瑾飞不过二十五岁,带领着夏家军镇守在北方边境,正是有这支夏家军的存在,北凉骑兵始终无法攻破南楚的防线。 在南楚,少年将军夏瑾飞,第一美女公主楚凌雁,两人一个出身皇家,一个是护国战神之子,他们很早就被看作是天生一对,因为除了彼此,根本无人能与之相配。 在夏瑾飞一次立功之后,陛下便给两人定下了姻缘,只不过没有对外宣布而已。后来北方边境一直战事不断,两人的婚事便一直拖到现在。 “小时候爹爹一直在北方打仗,大哥便经常带我来到这里,看着北方,等待着爹爹凯旋归来……” 夏瑾玉眺望着北方,晚霞照在她俊美的脸上,美艳动人。 季怀安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 “大哥对我特别好,我好想把这次的好消息告诉他。”夏瑾玉抬眼看着他,欣喜中带着一丝羞怯…… 天黑时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小侯爷回到季府大门口时,看见皇甫英男站在门口等他。 “赢了美人,还舍得回来?”皇甫英男冷冷地说道。 季怀安微微一愣,走近认真地看着皇甫英男问:“氐夷王子会输,是你做的?” “你娶了玉郡主,我们才能完成任务。”皇甫英男说道。 “氐夷国,投靠了北凉?”季怀安终于想明白了。 第136章:屯粮 “各取所需罢了。”皇甫英男轻声说道。 南楚,地大物博,物产富饶,简直就是一块肥得不能再肥的肥肉。 北凉、边境的附属国,甚至连那几个藩王,都在蠢蠢欲动,他们不仅仅是想咬上一口肥肉,而是有着更大的图谋。只不过南楚一直有夏家军守护,加上十多年来的风调雨顺,百姓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 一旦南楚有任何风吹草动,便是他们张开獠牙之时。 如今的南楚,夏家军依旧坚不可摧,但朝廷内部已经腐朽不堪,从整个金陵的贵族生活状态就可以看出来,酒池肉林,生活奢靡,纵情享乐。 季怀安知道,看似一片繁华稳定的南楚,其实已经危机四伏,但南楚却没有丝毫警觉之心,这是非常可怕的。 氐夷国与北凉暗中勾结,如果南楚没有任何防备,那么在年底的大战中,南楚或许将会迎来至暗时刻。 “你在想什么?”皇甫英男警惕地看着他。 “没有,我在想怎么完成任务。”季怀安嬉皮一笑。 “你是北凉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即便娶了玉郡主,南楚人也容不下你。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歪心思,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皇甫英男说完转身走进大门。 季怀安急忙追了上去,来到东厢院后,皇甫英男直接进了房间,“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将小侯爷关在门外。 玲珑正好看见了,气鼓鼓地走过来,“少爷,皇甫她太无礼了,你不要惯着她。” “好,不惯着她,惯着我的小玲珑。” 季怀安化身成纨绔的小侯爷,无耻地拉着玲珑回了房间。 跟氐夷王子的比试已经结束,今晚不需要泡药浴,在玲珑的伺候下,他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抛开一堆烦恼,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出门了。 “去哪?”皇甫英男问。 “买粮食。”小侯爷狡黠一笑。 一旦年底战争爆发,粮价一定会飞涨,现在屯粮,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季怀安此时方才体会到一句话的含义,信息就是财富。 为什么底层人民永远抓不住财富的机遇,而那些权贵上层根本不需要努力,就可以随随便便让自己的财富翻个几十倍,因为信息不对等。 底层人民对影响社会格局的重大事件,一无所知,但权贵阶层不仅会提前知晓,甚至就是参与制定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城南,佟记粮铺,离侯府不远,而且规模不小。 一大早,佟记米铺里没有客人,冷冷清清。几个伙计在打扫卫生,发福的掌柜坐在柜台里打着哈欠。 “掌柜,大米什么价?”季怀安走到柜台前问。 掌柜一看小侯爷衣着光鲜,还带了个护卫,急忙堆着笑脸问道:“公子要买哪种米?本店有粟米、糙米、糯米、精米……” 掌柜说了一长串种类,季怀安顿时一阵头大,一番询问之后,才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普通百姓每天食用的粮食,大多是粟米、糙米,价格十分便宜,一斗米十文钱左右。 南楚一斗约为十斤,相当于一文钱一斤,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能买一千斤大米,便宜得令季怀安有些震惊。 贵族吃的精米差不多贵了五倍,一两银子也能买个二百斤。 除了大米外,店里还有大豆、小麦之类的五谷杂粮。 “掌柜,你这店里所有粮食有多少?都是从哪里进货的?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季怀安连珠炮地问。 掌柜疑惑地看着他,略显不悦。这些都是商业机密,哪有这样问的。 “掌柜别误会,我想上购一家粮店,不知道掌柜这店卖不卖?”小侯爷笑问。 “你要收购粮店?”掌柜一听,眉头舒展开。 十多年的风调雨顺,南楚粮食价格跌到了谷底,开粮店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他早就想将店转让了,但没什么人愿意接手,要么就是出价太便宜,他舍不得卖。 掌柜立刻让小二沏了壶茶过来,请季怀安请到桌边详谈。 为了打消掌柜疑虑,季怀安自报了身份,得知对方是新季坊的老板,季府的小侯爷,掌柜震惊了好久,难怪之前看着有些眼熟。 一番详谈之后,季怀安知道这个掌柜叫佟大春,经营粮铺多年,对这一行十分熟悉,但多年经营,也只勉强过上了小活。 最后小侯爷出价三百两银子,买下店铺以及里面所存的粮食,这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二十。 另外,每月花三十两银子雇佣他,继续做这里的掌柜。 佟掌柜之前经营粮店,累死累活,一个月纯收入也只有十多两银子,这种好事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一拍即合,便定了下来。 佟掌柜有些不明白,小侯爷的新季坊那么赚钱,为什么要搞粮店?现在南楚商铺最不赚钱的就是粮铺了。 契约签好之后,小侯爷给佟掌柜下了一个任务: 全力收购粮食,不论品种,是人吃的就行,把粮仓全部存满,另外还要在院中加建粮仓,能建多大就建多大,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屯粮,有多少屯多少。 “小侯爷,能给个具体数目吗?要屯多少粮食?”佟掌柜紧张地问。 “你先照着三千两银子屯吧。”小侯爷随口道。 “三千两银子?”佟掌柜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三千两银子,购买普通百姓吃的糙米,可以屯三百万斤。即便买贵族吃的精米,也能买六十万斤。 “这一千两你先用着,用完了我再给你。记住,一次不要买太多,慢慢进货,两个月内完成任务便可。” 季怀安取了一千两银票递给了佟掌柜,交代一番后便带着皇甫英男离开了。 鸡蛋当然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况且百万斤粮食也远远不够,接下来小侯爷又买了两处偏僻的大宅,让福伯找人修建粮仓,然后慢慢屯粮。 季怀安的一通操作,让一直跟着他的皇甫英男看傻眼了,她当然知道一旦战争打响,粮食会涨价。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敢屯个几百万、上千万斤的粮食,还是需要不小的魄力,如果不涨价,或者仗打不起来,这些钱九成都会打水漂。 傍晚时分,小侯爷、皇甫英男刚回到季府大门口,一名氐夷国使者走来,向小侯爷行了一礼,递上请柬道:“明晚,我王在鸿胪驿馆设宴,邀请小侯爷参加,勿必赏光。” 第137章:氐夷风俗 傍晚时分,鸿胪驿馆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刚到大门口,一名氐夷侍女迎了上来。 “小侯爷,请随我来……” 氐夷女子的穿着比南楚还要开放,上面清凉的吊带,露着雪白腰脐装,走起路来翘臀扭动,诱人犯罪。 小侯爷跟在侍女后面,眼睛无处安放,始终没挪地方,突然感觉到腰间被掐了一下,侧目一看,迎上皇甫英男冰冷的眼神。 小侯爷立刻堆上笑脸,不敢再乱看了。 鸿胪驿馆很大,中心处有一片人工湖,此刻湖边搭建着一片帐篷,有数十个之多。 季怀安看得一脸好奇,鸿胪驿馆中的房间那么多,氐夷人却在湖边搭帐篷住,让人十分不解,或许氐夷人住惯了帐篷,不习惯住在房子里。 侍女将他带进最大的一间帐篷中,里面除了氐夷王呼延大熊、氐夷王妃、氐夷王子三人外,还有七八个人。 六皇子楚旭,也在其中。 季怀安看见六皇子微微愣了一下,上次在章华殿看得不甚清楚,此时离得近了,细看之下,六皇子样貌俊秀,肤白貌美,身上那股阴柔之气更甚了几分。 小侯爷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皇甫英男,暗自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位六皇子比女扮男装的皇甫英男还要像女人。如果对方不是六皇子,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俏年郎跟皇甫英男一样,也是女扮男装的。 “见过氐夷王、王妃,六皇子殿下……” 季怀安的思绪不过刹那,立刻抱拳行礼。 “哈哈,小侯爷不必多礼,快请入座。”满脸大胡子的氐夷王笑起来像头雄狮子。 氐夷国的男人,粗犷,毛发浓密,但氐夷女子却一个个身姿妖娆,娇柔美艳,对比强烈,令人印象深刻。 小侯爷被安排坐在六皇子的身边,在两人下首还有几名南楚朝臣,其中便有礼部侍郎叶守仁。 对面是氐夷王子呼延韬,以及几名氐夷国的使臣,唯独不见那位小郡主呼延婵。 “今日能邀请到六皇子、小侯爷,以及南楚的几位重臣,本王深感荣幸……” 氐夷王一通开场白之后,便是相互敬酒。 贵族的聚会都差不多,喝酒,相互吹捧,赏歌舞。 “久闻小侯爷博学多才,这次在皇家校场所作‘中秋’一诗,让本皇子大开眼见,我敬小侯爷一杯。”六皇子举杯敬酒。 “咳咳……六皇子过奖了。”季怀安老脸尴尬一笑。 两人举杯对饮后,六皇子俊俏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本皇子很早便想与小侯爷结交,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今日氐夷王设宴,机会难得,以后还望小侯爷不吝赐教……” “六皇子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小侯爷一脸谦虚道。 四位争储的皇子之中,只有六皇子一直没有找过他,现在才想起来结交自己,并非是以前没机会,而是以前六皇子根本看不上他,但现在不一样了,陛下赐婚,他与护国公成了一家人。 只要有争储想法的皇子,谁不想得到护国公的支持。 “哈哈……” 坐在主位上的呼延大雄哈哈一笑,说道:“六皇子人中龙凤,小侯爷文武全才,两位年龄相仿,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四周众人,不论是南楚这边的,还是氐夷国的,纷纷附和着,对着小侯爷就是一通马屁拍了过来,让小侯爷俨然成了这次宴会的主角。 此时季怀安也明白了。这次氐夷王宴请他,很可能是应六皇子之意,否则氐夷王已经与北凉勾结,这样光明正大的宴请自己,明显不合适。 但是有六皇子这层关系便不一样了。 呼延婵即便嫁给六皇子,那么六皇子便是氐夷王的女婿,六皇子想借氐夷王这位未来岳父结交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六皇子不知道,他这位未来岳父已经与北凉人勾结了。 季怀安自然要配合呼延大熊,冲六皇子抱拳道:“六皇子若是对诗词感兴趣,以后倒是可以多交流交流……” 话虽没有明说,但暗示之意明显。 “太好了,本殿下对诗词尤为喜爱,下次可以约七妹一起,谈诗作赋……” 得到季怀安的回应,六皇子大喜过望。 接下来众人都很开心,喝了不少酒。 “王,时间到了,篝火已起……”旁边的王妃提醒。 氐夷王酒后红光满面,不过被浓密的胡子遮挡着,看不出来。 “哈哈,本王准备了我们氐夷的精彩节目,请诸位移驾……” 众人跟着氐夷王出了大帐篷,人工湖边,烧起了一团篝火,数十名氐夷族的男男女女正围着篝火跳舞。 篝火外围早已布置好桌椅,几名厨子在露天下烤着牛羊肉,香气扑鼻。 古代的bbq啊……季怀安一脸惊讶。 氐夷王带着众人围坐在篝火一侧,一边吃着烧烤,一边饮酒赏舞。 氐夷有个风俗,如果女子看上了某个男子,便会在篝火晚会后拉着男子进入自己的帐篷过夜,而且男子不可以拒绝。 呼延大雄说完这个风俗后,几名南楚官员一个个偷瞄着那些围着篝火跳舞的氐夷少女,眼神里闪过一丝渴望,这些异域风情的氐夷少女,对这些老色批极具诱惑力。 没让他们失望,很快便有几名氐夷女子上前来,拉着这些老色批加入篝火舞蹈之中。 小侯爷也被一名妖娆的氐夷女子拉起来,围着篝火转圈圈。 跳着跳着,酒精有些上头,迷迷糊糊之中,氐夷少女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小侯爷,今晚你是我的了……” 小侯爷一阵口干舌燥,被氐夷女子拉着走去,很快便来到一处偏远的帐篷门口。 氐夷少女掀开帐门,将他推了进去。 帐篷里站着一名少女,正背对着他。 小侯爷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晕,还以为是刚刚那名少女,摇摇晃晃地走近,一个踉跄,从背后抱住少女,双手按在一片柔软之上。 “姑娘,你好香……” 小侯爷轻轻握了握,将头埋在少女的发丝间,轻嗅着独特香味……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异域风情的脸上带着寒霜,冰冷的眼神传来一丝杀气。 呼延婵……季怀安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大半。 这女人竟是氐夷王的小女儿,六皇子楚旭的未婚妻。 【作者题外话】:【抱歉,今晚只有一章,明天白还有一章。】 第138章:密谋 呼延婵身材高挑,纤腰翘臀,魔鬼般的身材,几乎与小侯爷身高相仿。 小侯爷搂着呼延婵,两人面对面,看着异域风情的美艳小郡主,季怀安吓得连退数步,背脊发凉。 他娘的,不会是仙人跳吧……季怀安瞬间清醒过来,转身便往外逃。 “站住……” 呼延婵一声轻喝,脚步一动,抽出架子上的弯刀,快步挡在他的面前,一把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季怀安苦着脸,求饶道:“小郡主,误会,误会……” 呼延婵轻咬着朱唇,冷哼道:“我看不是误会,你就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们的人带我进来的。”小侯爷急忙解释道。 谁在害我?只要这女人一嗓子,自己怕是要完蛋。 看着呼延婵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微微一愣,立刻冷静了下来,疑惑问道:“小郡主,是你叫我来的?” “无耻登徒子,还敢诬陷本郡主,把你那两只猪爪子伸出来,我要剁了它。”呼延婵冷声道。 “婵儿,别吓他了。” 呼延大雄、皇甫英男一起从帐篷的后门走了进来。 “胆子这么小,怎么当细作?”呼延婵撇了撇嘴,收起了弯刀。 季怀安松了口气,疑惑地问:“氐夷王,皇甫……你们这是?” 皇甫英男没有说话。 氐夷王打量着小侯爷,眼神里没有了之间宴会上那种和善的笑意,而是一脸冷漠的严肃。 现在季怀安在他面前,已经不是尊贵的小侯爷,只不过是北凉的一名细作而已。 “小侯爷,我请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商量。”氐夷王开口道。 “何事?”季怀安问。 氐夷王:“边境布防图……” 季怀安心中一沉,花魁娘子交给他的第二个任务,便是弄到南楚的边境布防图。 南楚与北凉的边境线长达数千里,其中大多是山川、河流,地形十分复杂,南楚正是靠着这种地理优势,让北凉难以突破防线。 如果北凉弄到南楚的边境布防图,后果不堪设想。 边境布防图恐怕只有三个地方有: 第一,执掌兵权的护国公手中。护国公从北方兵营回来,边境布防图应该随身带回了护国公府。 第二,兵部的档案中应该有存档。不过这种顶级机密档案,估计除了兵部侍郎亲自出面外,谁也拿不到,即便有兵部的令牌也未必管用。 第三,皇帝老儿手中肯定有一份。 想从这三个地方拿到南楚的边境布防图,几乎难于登天。 皇甫英男让氐夷王子输掉之前的武试,目的就是让小侯爷娶到玉郡主,成为护国公的女婿后,自然有机会偷到边境布防图。 “我与玉郡主尚未成婚,边境布防图,怕是没那么好偷。”季怀安一脸严肃道。 “等你们成亲太晚了,既然与你们合作,本王不介意帮你们一把,不过需要小侯爷配合。”呼延大熊说道。 “氐夷王,你有办法?”季怀安惊讶。 呼延大熊说完计划后,季怀安只有一个想法,南楚,要亡了。 连宫中都已经被氐夷人渗透了,南楚的命数已尽。氐夷王要偷的,并非护国公手中的那份边境布防图,而是皇宫中的那份。 四人商谈了一阵,确定好计划后,呼延大熊看了眼季怀安与皇甫英男,开口道:“两位今晚就在此歇息吧,明日一早再离开。” 说完,呼延大熊带着呼延婵走了,呼延婵离开前还冷冷地看了小侯爷一眼,不过眼神中没有杀气,让他暗自松了口气。 短暂的接触,这位氐夷王给季怀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人野心极大,甚至为了自己的野心,连亲生女儿也能牺牲,问题是呼延婵还心甘情愿,这就不简单了。 氐夷王呼延大熊,绝对是一代枭雄。 “发什么呆?” 皇甫英男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咳咳……想点事情。”小侯爷看着冷艳的女人,露出笑容。 氐夷王与呼延婵一走,帐篷里只剩他们两人。 “想什么?玉郡主,还是婵郡主?”皇甫英男轻哼了一声。 “当然不是,我在想晚上……” 小侯爷嬉皮笑脸地走近,一接皇甫英男的小手,但立刻被她甩开了。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任务。” 帐篷里只有一张床,确切地说,并不能算床,只能算地铺。 皇甫英男走到床铺里侧,背着他和衣躺下。 季怀安脱了外衣,躺到皇甫英男身边,从背后轻轻搂着她的小蛮腰,一双色手不老实地摸进了衣服之中。 “英男,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什么以后?” “南楚与北凉打起来以后,我们怎么办?” “帮北凉灭了南楚。” “再以后呢?” “不知道,没想过……”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生个娃……” “嗯……” 皇甫英男一声嘤咛,不知道是被季怀安摸得动情了,还是答应了。 季怀安感觉皇甫英男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早已按捺不住,将皇甫英男转过身来,伏身吻了上去…… 次日一早,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离开了鸿胪驿馆,两人在大门口碰到了南楚的几名官员,包括那位礼部侍郎叶守仁。 几人碰面后,非常有默契地视而不见,各自上了马车离去。 …… 一大早,季怀安、皇甫英男回到了季府。 下人们看着少爷回来,一个个躬身问候,同时偷偷打量着少爷身边的护卫。 对于少爷新招的这个护卫,下人们都很好奇,这个护卫长得太过英俊,比女人还俊秀,不过这个护卫总是一脸冰冷,身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杀气,让他们不敢靠近搭话。 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护卫住在少爷的东厢院,简直匪夷所思。 季怀安一回来便接到福伯通知,来到内院书房之中。 老侯爷、沈芸两人都在。 “爹爹,芸姨……” 季怀安行了一礼,发现老侯爷今天有些过分的严肃。 “安儿,陛下已经赐婚,玉郡主的身份不一般,以后不得在外过夜了,免得让人说闲话。”老侯爷一脸严肃地教训道。 沈芸跟着说道:“小安,青楼的姑娘不干不净的,你要是嫌玲珑小,我让秋月过去陪你。” 季怀安:“……” 老侯爷:“……” 第139章:赐婚,盗图 被便宜老爹跟芸姨教训了一顿后,小侯爷哭笑不得地出了书房,至于秋月那丫头他自是不敢要的。 芸姨的贴身丫鬟,便宜老爹肯定动过了啊…… 乱,贵族真够乱的。 不过憨厚可爱的老侯爷,还有丰腴美艳的芸姨,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感受到浓浓的亲情温暖,这种感觉很好,让他越来越珍惜这个家庭,也开始在心里真正接受了小侯爷这个新身份。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陛下赐婚的日子。 卯时,天色未明,整个季府已经人头攒动,丫鬟婆子四处打扫着落叶,院中铺起了红毯,大红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片喜气。 一大早,季怀安便被玲珑叫起了床,帮他梳妆打扮着。 今日要进宫,接受陛下赐婚,马虎不得,小丫头在他身上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梳妆完毕。 “少爷,你看看怎么样?” 玲珑举起铜镜面对着少爷,看着丰神俊朗的少爷,一身华贵的礼服,风采照人,小丫头俏脸都红了。 “不错,玲珑,没有你我可要怎么办?”季怀安调戏地刮了下玲珑的鼻子。 玲珑更害羞了,小脸红得像苹果般,小声道:“玲珑愿意伺候少爷一辈子。” 季怀安还想再调戏她一下,瞥见房门口一道身影,急忙收回手,笑呵呵地看向持剑在手的皇甫英男。 皇甫英男打量着他,微微有些愣神,这个男人,真是农门县的那个地痞吗?不足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是不是很帅?”小侯爷走近,伸手想调戏下朝皇甫英男,结果被皇甫英男一巴掌拍开了。 “老爷、夫人已经在等着了。”皇甫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去。 小侯爷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快步跟了上去。 玲珑气鼓鼓地瞪着皇甫英男的背影。 老侯爷、芸姨也穿得极为隆重。陛下赐婚,女方还是护国公府的玉郡主,这是何等的荣耀。虽然玉郡主的性格有点……不过小侯爷能降服就行。 三人上了马车后,皇甫英男护送着马车一路前往皇宫。 …… 一个时辰后,金銮大殿外。 小侯爷几乎与夏瑾玉同时到达,玉郡主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罗裙,头戴流苏金步摇,发丝如瀑,美艳动人。 陪在玉郡主身边的是护国公与国公夫人,两家人立刻聚到一起,相互见礼,笑谈起来,特别是沈芸跟国公夫人,亲密地说个不停。 小侯爷凑到夏瑾玉耳边,悄声道:“瑾玉,你今天好漂亮。” 夏瑾玉俏脸羞红,悄悄白了他一眼,不过眼里满是情意。 不一会,氐夷王带着王妃、呼延婵来了,呼延婵穿着性感的氐夷服饰,一头大波浪长发束了起来,立体的五官,双目深邃,别样的风情十分夺人眼球。 三人加入之后变成九人,呼延婵看着小侯爷,故意挺了挺胸,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季怀安急忙瞥过头,不敢看她。但呼延婵似乎不打算放过他,走到他与夏瑾玉身边,拉着夏瑾玉的手道:“玉郡主,听说南楚的男人都朝三暮四,是不是真的?” 夏瑾玉以为这个氐夷小郡主因为要嫁给六皇子,有些紧张,安慰道:“六皇子性情温和,小郡主不用担心。” “我才不担心,就他那柔弱的样子,也欺负不了我。”呼延婵说着看向小侯爷,似笑非笑道:“听说小侯爷风流得很,玉郡主,你可要看好他……” “你们很熟吗?”夏瑾玉疑惑地看了眼呼延婵,又看了看小侯爷。 呼延婵:“不熟,不过我以后留在金陵,慢慢就熟了……” 小姑奶奶,你可别再说了……季怀安给了呼延婵一个求饶的眼神。 好在太监跑来宣他们入殿。 九人进入了大殿,六皇子楚旭已经在大殿之中了。 楚皇帝老儿连颁布了两道赐婚圣旨,呼延婵、六皇子,小侯爷、夏瑾玉四人并排跪在大殿之中,一同接了圣旨谢恩。 陛下现场赐婚,就相当于给两对新人订婚了,因为有皇子的关系,皇宫中设了订婚宴。 宴席设在锦翠园中,这次没有大臣,除了氐夷王与王妃,老侯爷与沈芸,护国公与国公夫人外,都是皇帝老儿的宠妃、以及皇子、皇女们,不过身怀六甲的季贵妃没有来。 锦翠园中花团锦簇,看着园中皇帝老儿的后宫团,花枝招展、环肥燕瘦,季怀安在心里吟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宴会举行过半,小侯爷接到氐夷王的暗示,借着需要方便,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一处茅厕。 在宫中,无论你去哪里,都至少有一名太监跟着,不过进了茅厕后,太监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候着。 茅厕中,一名小太监看见小侯爷,仔细认了一下,确定没认错人后,从袖筒中掏出一张卷纸塞给他,小侯爷立刻收进袖中。 季怀安仔细看了眼小太监,从衣饰上可以看出,这个小太监地位不高,应该没资格进出皇帝老儿的御书房,肯定只是奉命行事,小太监很可能连交给小侯爷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季怀安将小太监的样貌记了下来,然后进入单独的茅坑间,将门关好后,取出卷纸展开一看,这是一张手画的边防图,虽然手画的线条不是很平滑,带着粗糙的锯齿状,但整幅地图很清晰,边境线上可以看到详细的驻军标记,每个地方驻军人数都标记得很清楚。 季怀安扫了一遍后,迅速将地图叠成极细的长条纸片,塞进内衣设计的夹层中。 出宫检查并不太严格,将一张薄纸带出皇宫并不难。 做完一切后,季怀安方便了一下才慢腾腾地出了茅厕,然后跟着太监回到了宴席上,接下来便是忐忑不安的等待…… 傍晚时分,宴席终于结束了。 季怀安跟着老侯爷、沈芸顺利出了皇宫。 宫外,老侯爷的马车旁,皇甫英男见他出来,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小侯爷微微颔首后便跟着老侯爷、芸姨上了马车…… 第140章:试探 马车回到季府时,天色已黑。 季怀安找了个理由躲进了书房,小心地取出手绘的边防地图,然后找了张差不多的纸,仿照着画了起来…… 一刻钟后,一张十分相似的边防图被他绘制出来,只不过驻军位置被他改了大半,人数也进行了大幅篡改。 边防图如果落到北凉人手中,南楚恐怕要完蛋,他不在乎南楚会不会灭亡,但他在乎身边的人,他在乎老侯爷、在乎芸姨,这个侯府给了他家的温暖,他在乎候府的一切…… 还有,玉郡主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而驻守边疆的很多都是夏家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真的边防图落到北凉人手上。 他这样做很冒险,一旦仗打起来,北凉人发现边防图是假的,很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但那至少还有数月时间,到时候再想办法应付就是了。 他从未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北凉细作,很多事情是不得已为之。 南楚朝堂虽然腐朽不堪,但北凉铁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眼里,南楚、北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边的人,是他真正关心的这些人。 之前花魁娘子死了,让他很难受,大病了一场。 他想了很久,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保护他在意的人,虽然这很难,但这或许就是他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收回思绪后,他拿起真正的边防地图准备在油灯上烧毁,但稍稍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留着。 他不知道,这一犹豫,救了他一命。 小侯爷将一真一假都收了起来,他将真的边防图收进了左边的袖筒中,假的收在右边袖筒中。 做完这一切,小侯爷吹了油灯,走出书房,刚一出房门口吓了一跳,只见月光下,皇甫英男手握佩剑,一脸冰冷地站在不远处。 “你在干什么?”皇甫英男冷声问。 “帮父亲大人算了笔账。”季怀安嬉皮笑脸道。 “跟我来……” “去哪?”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皇甫英男说着转身走去。 小侯爷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侯府,皇甫英男将他带到一座偏僻的宅院之中。 院中,氐夷王呼延大雄站在月光下,呼延韬跟在身侧,另外还有四名氐夷护卫…… 一进入院中,季怀安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浮上心头,让他背脊发凉。 怎么回事?季怀安精神高度紧张,将四周的一切看在眼里。 月光下的呼延大雄,宛如一头恶虎,给人极其危险的感觉,旁边的呼延韬一身劲装,腰间配着氐夷弯刀,虎视眈眈。 另外,四名护卫也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氐夷王夜晚偷偷与他会面,为了安全起见,带上四名护卫似乎很正常,但他的心却跳得厉害,像是在不停地提醒他,有危险。 “氐夷王、王子殿下。”皇甫英男抱拳一礼。 “见过氐夷王、王子殿下。”季怀安也跟着抱拳行了一礼。 此刻,他不再是高贵的小侯爷,只是一名普通的北凉细作,而对方是氐夷国的王,身份是完全不对等的。 不过小侯爷角色转变极快,并未有任何不妥。 氐夷王一脸严肃地看向季怀安,问:“边防图拿到了?” “回氐夷王,拿到了。”小侯爷点了点头。 呼延大熊抬起手,示意道:“拿过来。” 季怀安紧张地走近,或许是这段时间习武的缘故,危机意识极强,就在他走向氐夷王时,感受到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同时,他眼角余光瞟到了侧后方的皇甫英男,冷艳女人的右手,紧紧地握在腰间的剑柄上。 一切都显得太过不同寻常了……小侯爷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灵光一现,额头猛地渗出一丝冷汗。 就在他要掏出右边袖筒中假的边防图时,他瞬间改变了主意,掏出了左边袖筒中真的边防图,递给了氐夷王呼延大雄。 呼延大雄接过边防图后,没有展开看,而是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呼延韬。 呼延韬接过后,也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图纸,将两张图纸展开对比着看…… 此时季怀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明白了,这次让他从宫中配合盗取边防图,就是一场阴谋,或者说是对他的考验。 如果他刚刚拿出了那张假的边防图,此刻恐怕已经被几人联合斩杀了。 季怀安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了眼皇甫英男,皇甫英男一脸冰冷地紧握着剑柄,她显然参与了其中,这让他的心一阵刺痛。 呼延韬对比着看完边防图后,冲呼延大熊点了点头,呼延大熊,四名护卫的表情明显地放松了下来。 身后的皇甫英男亦是如此。 “氐夷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怀安冷哼道。 “本王与你们合作,自然不能冒任何风险。”氐夷王说道。 “我们与你们氐夷合作,同样要冒险。”季怀安不满道。 “本王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呼延大熊抚须冷笑了一声,看着他继续道:“一名细作,混到小侯爷如今的身份,难免会有异心,本王只是替萧韫奇考验一下你而已,相信萧将军不会介意的。” 皇甫英男上前抱拳道:“氐夷王不必担心,小侯爷会理解的。” “如此最好。” 呼延大熊抬手示意,呼延韬将手中的两张图纸都撕了,从怀中拿出一张全新的图纸,递给了皇甫英男。 皇甫英男接过图纸一看,又是一张南楚的边防图。 “这张才是真正的南楚边防图,就当是本王与你们北凉合作的诚意,请尽快送到萧韫奇手中。”氐夷王说道。 “多谢氐夷王。”皇甫英男立刻将图纸收了起来。 氐夷王走近季怀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家伙,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 呼延大雄满脸笑意地带着呼延韬几人走了。 院中只剩下季怀安与皇甫英男两人。 “这件事,你知道?”季怀安盯着皇甫英男的眼睛问。 “知道。”皇甫英男眼神闪躲。 “如果我刚刚拿出的是张假图,你会拔剑和他们一起杀了我?”季怀安问。 皇甫英男沉默着,没有回答。 季怀安看着这个冷艳的女人,一脸痛苦地紧握着双拳,眼神慢慢地冷了下来。 良久,他径直转身走去。 身后,皇甫英男紧咬着朱唇,眼眶微红。 小侯爷不知道,她刚刚心里有多害怕,她怕他拿出了假图纸,她怕氐夷王要对他下杀手。她刚刚死死地握着剑柄,是准备誓死保护他啊。 为了小侯爷那句“我们找个地方,生个娃。”她宁可背叛监察院,背叛北凉。 皇甫英男跟在季怀安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她几次想说出来,但终究没有开口,她本就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她怕自己说了,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第141章:南楚危机 次日清晨,玲珑气势汹汹地敲响了皇甫英男的房门。 “有事?”皇甫英男打开房门问。 “马上搬去前院偏房……”小丫头气势十足。 皇甫英男沉默地看着她。 玲珑双手叉着腰,这次一点也不虚,补充道:“是少爷的意思。”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皇甫英男回身将房门关上。 小丫头双手抱胸,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房门打开,皇甫英男拎着一个木箱子走了出来。 玲珑带着她去了前院佣人住的偏房…… 两人刚出了院子,季怀安走出了房间,看了眼旁边敞开着的房门,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房间中收拾得很整洁,很多东西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一般,之前他在潇湘园为她买的首饰、胭脂水粉、衣饰等女子用品全部留在了房中,一件也没有带走。 季怀安心中一阵刺痛。 她是北凉细作,她做的并没有错,是自己太天真了……这样的女人,应该保持距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她手上。 不一会,玲珑回来了,看见少爷站在皇甫护卫的房门口,走过去禀报:“少爷,皇甫护卫已经搬过去了。” “她……说了什么?”小侯爷问。 “少爷,她什么也没说,她太无礼了,少爷不该惯着她……”玲珑噼里啪啦地说着,发现少爷的脸色很难看,急忙停了下来。 玲珑她看出来了,少爷舍不得皇甫护卫,少爷的样子很难过。 少爷难过,小丫头也跟着难过,玲珑轻咬着嘴唇道:“要不,我去将皇甫护卫叫回来吧。” “不用了,去找把锁把这间房锁上,以后谁也不准进去。” 小侯爷冷冷地说完,转身走了。 …… 几天后,六皇子楚旭与氐夷国的小郡主呼延婵仓促地举行了婚礼,虽然仓促了些,但婚礼依旧十分隆重。 氐夷王呼延大雄在参加完婚礼后,便带着氐夷国的使臣们离开了金陵,返回氐夷国而去。 小侯爷与玉郡主并没有立刻举办婚礼,沈芸跟国公夫人商量后,将日子定在了来年开春,剩下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这天一大早,小侯爷接到通知,护国公有请。 季怀安出门时,皇甫英男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前往护国公府。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小侯爷对皇甫英男一直很冷漠,几乎没有说过话。 皇甫英男本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没有必要的事,她基本不开口。不过小侯爷每次出门,她都一如既往地跟随守护着。 护国公府大门口,小侯爷刚到,夏瑾玉立刻迎了上来。 “你来了……” “瑾玉……”季怀安微微一笑,打着招呼。 “走吧,爹爹在等你。”玉郡主主动拉着他的手。 “你在外面等着。”季怀安对皇甫英男冷漠地说完,拉着夏瑾玉走进了护国公府的大门。 皇甫英男脚步一顿,站在护国公府的大门外一动不动,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中。 …… 夏瑾玉带着小侯爷来到一处演武场,四周架子上摆放着十八般兵器。 演武场中,国公大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长衫,手中正舞着一杆长枪,枪出如龙,凌厉霸道,每一招虎虎生风,有风雷之势。 一套枪法舞完,护国公收枪而立,微微吁了口气。 “国公大人好枪法。”季怀安鼓掌道。 护国公看了眼小侯爷,抚须叹息道:“老了,这枪都快拿不动了。” “爹,你哪里老了,一点也不老。”夏瑾玉一脸崇拜地看着父亲。 “国公大人宝刀不老,这枪法我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小侯爷心悦诚服地说道。 “小安,陪我走走……” 护国公说着随手一扔,手中的长枪飞出,不偏不倚稳稳当当地落在远处的枪架上,看得季怀安目瞪口呆。 季怀安看了眼夏瑾玉。 “快去啊……”夏瑾玉推了推他。 小侯爷急忙追上护国公的步伐,两人并肩而行。 “我有四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女儿。”护国公莫名其妙地说道。 “国公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玉郡主的。”小侯爷说道。 “玉儿从小习武,一直说将来要嫁个将军……”护国公说着,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玉儿最后却选择了你。” 我也不是很差嘛……季怀安尴尬道:“咳,让玉郡主厚爱了。” “其实你也不是很差,诗词不俗,武艺也强过南楚大多贵族子弟……”护国公顿了顿,问:“有没有想过从军?” 季怀安忙道:“国公大人,我恐怕不是那块料。” 护国公看着他,想起他之前上过战场,第一次出战便成了北凉人的俘虏,想来是在心里留下了阴影。 “做一介商贾,富贵一生,玉儿也有安稳的家,也很好。”护国公点了点头,并没有勉强他。 “国公大人,是要去北方了?”季怀安问。 “氐夷王走了,北方边境大战将至,老夫自然要回北方军营了。”护国公说。 “这次氐夷王是否有出兵帮忙的打算?”季怀安试探问道。 氐夷王与护国公,以及皇帝老儿商谈最后的结果,除了三人外,恐怕无人知晓。 “氐夷老儿找了诸多借口,但在老夫与陛下的压力之下,氐夷王答应出兵骚扰北凉西南地区。虽然非直接出兵,但也会牵制北凉的一些兵力。”护国公并未隐瞒他,说出了商讨的结果。 季怀安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听说氐夷王这个人野心勃勃,心思难测,国公大人莫要轻信,一定要有所提防。” 皇甫英男已经将南楚的边防图送回了北凉,氐夷王只要在关键.时刻反捅南楚一刀,年底这一仗,南楚溃败几乎已成定局。 季怀安虽然对南楚、北凉都无好感,但面前这位忠心耿耿的护国老将军,他是打心里尊敬,况且护国公还是他的未来岳父。 他很想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但是他不能,他若说出来,护国公一定会砍了他的脑袋。 “呼延大熊的野心,老夫岂会不防。”护国公看着他,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能看出这些,倒也难得。” “我曾经在古籍上看到一本兵书,极为玄妙,抄了些内容下来,国公大人若是有空,不妨一阅。”季怀安将一本抄好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第142章:两手准备 季怀安交给护国公的小册子,是他凭借记忆写下的一些兵法之道的精华,其中一些地方做了些标注,暗示一旦战争出现异常,很可能是边境布防情况被敌人掌握了,提醒护国公要随机应变。 当然,这些内容通过兵法之道说了出来,写得有些含蓄,护国公能不能领悟他也拿不准。甚至护国公会不会看这本小册子,他都没有把握。 一切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 陪护国公畅谈了一番后,夏瑾玉又带着小侯爷去拜见了国公夫人,还有她的三位姨娘,也就是护国公的三位妾室…… 以护国公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长年驻扎在兵营,也不至只纳了三位妾室。南楚的一些四五品的官员,妻妾都高达两位数,有些一二品大员,妻妾甚至高达数百位,简直就是一个小后宫团。 季怀安不得不感叹,封建王朝男人的地位之高,还有南楚官僚之腐败。 男人地位虽高,但没钱也养不起这么多老婆啊。 “爹爹跟你说了些什么?” 傍晚时分,夏瑾玉陪他站在瞭望塔上看夕阳。 “国公大人怕我欺负他的宝贝女儿,警告了小人一番。”季怀安嬉皮笑脸道。 “我才不信……”夏瑾玉撇了撇嘴。 “瑾玉,帮我办件事。”季怀安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 夏瑾玉看到这么多银票愣了一下,问:“什么事要这么多银票?” “屯粮……一旦战争打响,粮食很可能会出现危机。”小侯爷简单解释了一下。 夏瑾玉摇了摇头:“不会的,南楚粮产丰富,以前也经常打仗,每次粮价也仅仅有小幅上涨而已。” “我感觉这次会不一样,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况且有备无患。”季怀安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前提屯点粮食倒也不是坏事。”夏瑾玉点了点头,接过银票问:“这是多少银票?” 季怀安:“十万两……” 小侯爷一说,夏瑾玉一哆嗦,银票差点脱手从塔顶飞下去。 “全部买粮食?”夏瑾玉一脸惊诧地望着他。 十万两银子买粮食,以目前的价格,至少能买七八百万斤粮食,够养活一支军队了。 “全部买粮食。”季怀安肯定地回答,并让夏瑾玉在两三个月之内,全部花光。 不过数量太多,在金陵城收购有些不现实。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将粮仓建在泗县,然后从其他各城、郡县的粮商手中收购。 这件事季怀安很重视,决定让章三带着一批护国公府的护卫去办,玉郡主自然不会反对。 …… 酉时,夏瑾玉送着小侯爷出了护国公府。 季怀安一出大门,看见身形似剑的皇甫英男愣了一下。 “小侯爷,皇甫护卫站了一整天,我们请他进来吃饭,他不肯,送水给他,他也不喝……”门口的护卫说着,一脸奇怪地看向小侯爷。 “没事……” 季怀安跟护卫说了声,便带着皇甫英男走了。 这次他让夏瑾玉收购粮食,目的就是要瞒着皇甫英男,毕竟皇甫英男是北凉细作,会干涉他以后的决定,所以他必须要有两手准备。 街道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为什么不吃饭?”小侯爷问。 对于这个冷艳的女人,他是又爱又恨。 “不饿,不想吃。”女人冷漠地回答。 沉默了片刻,小侯爷开口道:“以后,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有些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好……”皇甫英男冷声回答。 季怀安心中一阵刺痛,但对于一个为了任务,随时会要他命的女人,绝不能动情,他必须斩断对这个女人的幻想。 第二天,护国公便带着一支夏家军离开了金陵,前往北方兵营。 氐夷王走了,护国公也走了,金陵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小侯爷却更加忙碌了起来。 佟大春做事十分靠谱,不过半个月,佟记粮铺已经购买存储了十万斤粮食,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这些粮食不仅分批次购进,而且货源来自不同的粮商。 季怀安感觉危机可能比自己预计的要早,让佟大春加速购粮。 另外,福伯在两处秘密大宅中也存储了几十万斤的粮食。 对于小侯爷为何要存粮,福伯不太懂,但老头儿早已被小侯爷的经商头脑折服,并未多问,小侯爷说什么,他都照做,这也是老侯爷的意思。 如今的季侯府,已经是小侯爷在当家了。 除了忙碌新季坊的生意、存储粮食外,这几天三皇子、九皇子、大皇子全都派人来邀请过小侯爷,不过全被他拒绝了。 之前他问过护国公,如何看待立储之事,护国公告诉他,陛下也问过他的意见,但他的做法是:“不参与,不建议,不打听。” 不得不说,护国公除了会打仗之外,还是十分睿智的。 但是这天小侯爷又接到了邀请,这次他不得不去了,因为邀请的是六皇子楚旭。 氐夷王与北凉达成一致意见,让他配合将六皇子推上储君之位,因为六皇子性格柔弱,比较好控制。 有皇甫英男在身边,他不得不配合行事。 城东,六皇子楚旭的府邸,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一名丫鬟引着小侯爷、皇甫英男穿过一重重的亭台楼阁,来到深处的一间大殿门口,皇甫英男被护卫拦在了殿外。 一入大殿,六皇子迎了上来。 “见过六殿下。”季怀安行礼。 “小侯爷肯赏光,本皇子倍感荣幸,无须多礼。”六皇子竟上前扶起他的双手。 触碰到六皇子细嫩如玉般的小手,季怀安心中一颤,抬眼一看六皇子,几日不见,更加清秀了几分,连身段都添了几分妖娆,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丝脂粉的香气。 “这皇子,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季怀安心中打鼓。 不过转念一想,皇子又怎么可能是女扮的?只能说这位六皇子楚旭,长得太好看了,太像娘炮了。如果放到前世,妥妥的小鲜肉,估计能收割大批粉丝。 感受到六皇子还在握着自己的手,吓得他急忙缩了回来。 “不知六殿下邀请,有何吩咐?” “自从上次见到小侯爷作诗,惊为天人,想跟小侯爷聊聊诗词,把酒言欢。”六皇子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爱慕,脸上还浮现出一抹红晕。 第143章:大胆的想法 六皇子楚旭热情得有点过分,一开始季怀安有点不适应,不过两人在饮酒畅谈一阵诗词之后,小侯爷发现这六皇子倒是真性情。 两人对坐在一张小方桌边,边喝边聊着,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醉,说话慢慢无所顾忌了。 “季兄的诗词磅礴大气,堪比那位诗狂也……我再敬你一杯。” 六皇子与小侯爷举杯对饮,又一杯酒下肚,两人有些醉眼蒙眬了。 小侯爷醉醺醺地笑着,招了招手,“六皇子,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六皇子来了兴致,起身摇摇晃晃地坐到小侯爷身边,一手搭在小侯爷的肩膀上,问:“季兄,什么秘密?” 小侯爷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凑到六皇子耳边道:“其实,我就是诗狂。” “季兄,你是诗狂?”六皇子惊呼出来。 小侯爷立刻一把捂住六皇子的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紧张道:“秘密,不可说也。” 六皇子也做贼般地看了看两侧,不过侍女下人们早已被他打发离开,大殿中并无其他人。 “季兄,你真的是诗狂?”六皇子像是酒醒了些,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小侯爷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六皇子若是不信,我再作诗一首。” “季兄,请……” 小侯爷扶着六皇子的肩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小醉步,吟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好诗,好诗……” 六皇子说着愣住,醉眼蒙眬中,只见帅气的小侯爷仰面倒地。 “小侯爷……” 六皇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然后一跤跌倒趴在小侯爷身上。 “六皇子,你压到我了。” 小侯爷伸手推了推六皇子的胸口,一马平川。 真是个男人,想多了……小侯爷用力推开六皇子,想要起身,但醉得厉害,用了半天劲没起来,干脆就躺在地上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侯爷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大床上,六皇子并不在身边,这让他松了口气。 “你醒了?”床边传来一个稍显冰冷的声音。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皇甫英男。 “这是什么地方?”季怀安躺着没动,醉酒后脑袋传来撕裂的疼痛,让他一动也不想动。 “六皇子府上的客房。”皇甫英男看了眼小侯爷,提醒道:“身为一名细作,你不该喝这么多酒。” “知道了……” 季怀安有些不耐烦,但一睁眼,碰到皇甫英男的关切的眼神,顿时又心软了。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有感情,但上次的事,让他无法释怀。 两人对视沉默着。 房门被推开,呼延婵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 “我来……” 呼延婵想要给小侯爷端过去,皇甫英男伸手接了过来,坐到床边,一手将小侯爷扶了起来,将醒酒汤给他喂了下去。 季怀安喝完汤,轻声说了句“谢谢……” 皇甫英男没有说话,伸手帮他擦了擦嘴。 旁边的呼延婵咯咯一笑,“不是说细作不能动情吗?看两位郎情妾意,恩爱得很呢。” “说吧,叫我们来干什么?”皇甫英男放下碗,冷声问。 “小侯爷,酒醒了吗?”呼延婵走近了些,看着季怀安,迷人一笑。 “醒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季怀安看着呼延婵露着脐腰魔鬼般身材,咽了下口水。这个氐夷小妖女现在已经是皇子妃了,还这么轻浮。 “小侯爷,有没有办法尽快让六皇子坐上储君之位。”呼延婵收敛笑容正色道。 季怀安苦笑了一下,“婵郡主,你真看得起我……不,现在应该叫你皇子妃了。” “小侯爷,皇甫姑娘,既然合作,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才行。”呼延婵不满道。 季怀安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不帮忙,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左右陛下的想法……” “你不可以,但是护国公可以。”呼延婵说道。 “你觉得我能左右护国公的意志?”季怀安反问。 “真是没用的男人。”呼延婵不满地撇了撇嘴,又道:“既然决定不了皇帝老儿的意志,那就把另外几个皇子搞死,到时候只剩六皇子一人,皇帝老儿也没得选了。” 季怀安:“……” 皇甫英男:“……” 这想法够大胆……季怀安看着精灵古怪的呼延婵,好奇地问:“你要怎么把那几个皇子搞死?” 呼延婵娇声一笑,“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季怀安一脸无语,想了想,试探道问:“你们在宫里的那个人能偷到边境布防图,难道没有办法怂恿皇帝老儿,让他偏向六皇子?” “皇帝老儿虽然昏庸得很,但在这件事上十分谨慎,目前来看,老皇帝比较偏向三皇子。”呼延婵说道。 三皇子楚晓,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手段狠辣,行事果断,相比其他四位皇子中,确实更加合适。 “你这消息可靠吗?宫里那位说的?”季怀安继续套话。 呼延婵警觉地看了他一眼,“消息当然可靠,至于怎么来的,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要打听。” “我们合作,是不是要有点诚意?”小侯爷嬉皮笑脸道。 “哼,尽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先将三皇子搞死。”呼延婵说完,看了眼皇甫英男,明明这个女人才是北凉在金陵细作的主导者,但看上去像是小侯爷在主事。 而且这个小侯爷,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但远远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来到金陵不过短短的时间,混得风生水起,连护国公的女儿都搞定了。 难怪爹爹让我关注此人……呼延婵收回心思,问:“天快黑了,你们留在这里过夜,还是回去?” 皇甫英男看向小侯爷。 小侯爷想起之前便宜老爹跟芸姨的叮嘱,开口道:“回去” 皇甫英男没有说话,搀扶着他起了床。 呼延婵亲自将他们送出了皇子府。 九月底的傍晚已经颇为凉爽,轻风拂过,季怀安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季怀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季府。 第144章:毒计 穆府,书房。 吏部尚书穆文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手中的一沓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时穆文良似是发现了什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翻了一遍。 书桌前,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垂手而立。 “为何这中间少了几页?”穆文良问。 “这是敬事房的赵公公抄录下来的,可能是抄漏了。”管家小心地回答道。 穆文良为了辅佐外孙九皇子夺取储君之位,一直在利用手中职权对付其他几位皇子,但要想对付皇子并不容易,必须抓住他们的错处。 这几年,他几乎将几名皇子查了个底朝天,手中已经掌握了几名皇子的不少问题,但这些问题还不足以扳倒他们。 此刻,他手中拿的是陛下临幸后宫妃子们的记录,其中明显少了几页。 抄漏了?穆文良又翻看了一遍,发现缺少的几页乃是麟瑞十九年的记录。 “麟瑞十九年……” 穆文良回忆着,很快发现麟瑞十九年,正是章皇后怀上六皇子的那一年。 章皇后乃是前任中书大人之女,不仅貌美如花,而且颇有才气,当年陛下还是太子之时,便已经娶了章皇后,那时候她还是太子妃。后来太子登记,成了一国之君,顺理成章地立了她为皇后。 但章皇后一直未诞下龙嗣,其他妃子陆续生下龙子后,章皇后依旧没有怀孕。当时宫里还做了场法事,正是那场法事之后,章皇后终于怀孕了,而且生下了一位皇子,正是当今的六皇子楚旭。 “为什么少的几页正好是麟瑞十九年?” 穆文良敏锐地捕捉到什么,立刻吩咐道:“马上让宫里那边查一下,若是抄漏了,马上补抄送过来。” “是,老爷,我现在就去办。”管家快步走出。 管家刚走,门口传来禀报。 “老爷,范队长求见。” “进来……” 一名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是穆府的护卫队长范平,之前出面请小侯爷的正是这位范队长,是个武道高手。 “大人。”范平进来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穆文良放下手中的资料,问:“有什么发现?” “这几天,小侯爷与六皇子来往密切,而且每次在六皇子府上停留的时间都较长。”范队长禀报道。 如今的小侯爷不仅与七公主交好,又获得陛下赐婚,成了护国公之婿。几位皇子都将目光盯在了他身上。 “大皇子、六皇子那边是何反应?”穆文良问。 “六皇子前天亲自去了趟侯府,等了大半天,没有等到小侯爷回府。大皇子那边倒是没什么反应。”范平答道。 穆文良起身走了几步,问:“你觉得我们有机会拉拢小侯爷吗?” 范平摇了摇头道:“根据上次接触来看,应该很难,而且护国公对大人向来有成见……” 范平看了眼穆文良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 “以护国公的心性,应该不会干预立储之事。”穆文良说道。 “大人,以前或许不会,但现在未必,如果小侯爷与六皇子交好,护国公难免会有所偏向。”范平提醒道。 “你觉得该如何?”穆文良问。 “既然不能为大人所用,不如趁早除掉,以绝后患。”范平说道。 不愧是自己培养的人,懂得自己的心思,穆文良赞许地看了范平一眼,但这一次范平揣摩错了他的想法。 “这小子最近风头正劲,不知道自己快要大祸临头了,不过陛下刚赐婚,又有护国府撑腰,杀了他恐怕会麻烦不小,若是留下蛛丝马迹,你说会怎么样?” 穆文良轻抚着胡须,老谋深算地笑了笑。 范平抱拳道:“大人放心,我若出手,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穆文良摇了摇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这次不需要我们动手,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范平一愣:“大人,你说的是大皇子和六皇子?” “你猜他们谁会忍不住先动手。”穆文良问。 范平想了想,道:“应该是六皇子,大皇子现在唯一能用的就是监天司,他应该不敢冒这个险。” “不要小瞧了楚勤,北凉细作的事,他可是办得很出色。”穆文良提醒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范平问。 “暗中给三皇子泄露个消息,就说小侯爷正在说服护国公支持六皇子,刺激他一下,免得他下不了决心。”穆文良阴鸷一笑。 “大人高明。”范平佩服得五体投地。 目前陛下对三皇子最为器重,以三皇子的心性,绝不允许小侯爷从中捣乱。 “你派人盯着,若是有机会,将动手那些人留下个把最好。”穆文良说道。 “那小侯爷呢?”范平问。 “不用管他,是死是活,对我们影响不大,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穆文良说道。 “大人,我这就去办。”范平刚要离开,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件事有些奇怪。” “何事?”穆文良问。 范平:“小侯爷最近在屯粮……” “屯粮?屯了多少?” “差不多有十万担了,不过还在买进。” “年底北方战事一起,粮食肯定会有一波上涨,这小子脑子倒是很灵光,但终究不过是个商贾。”穆文良笑了笑,道:“不用理会,去吧。” 范平躬身退出。 …… 季府,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虽然婚期还有半年,但季侯府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院中道路正在重新铺设,所有墙壁重新粉刷,老旧的花圃、凉亭都在拆除重建着…… “小安,要不要把东厢院拆了重建?”早餐桌上,老侯爷问道。 季怀安摇了摇头:“不用了,把墙重新粉刷一下,再换些新家具就好了。” “玉郡主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不可以怠慢了。”沈芸说道。 最终在他的坚持下,二老还是听了他的意见。 用过早餐后,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骑马出了侯府。 泗县的工厂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了,血汗工厂关系到货源问题,作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必须要定期检查。 一刻钟后,两匹快马出了东城门,直奔泗县而去。 小侯爷不知道,穿越以来,最大的一次生死危机正在途中等着他。 第145章:遭遇狙杀 前往泗县的官道上,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御风而行。 从金陵城前往泗县并不远,以两匹快马的速度,不过半个多时辰便能到达。 小侯爷与皇甫英男骑着快马,不到一刻钟,骊山便出现在眼前。 上一次小侯爷便是在骊山遇刺,好在当时玉郡主出手,救了他一命,没想到过去没多久,玉郡主已经成了他的未婚妻。 季怀安心中感慨着,两匹快马已经到了骊山的山脚下。 就在此时,两道破空之声传来。 “嗖……” “嗖……” 两支长箭如同流星般朝季怀安跟皇甫英男射了过来,箭的目标并非两人,而是两人身下的马儿。 “小心……” 皇甫英男弃马纵身一跃,落在小侯爷身后,手中长剑一挥,铛地一声将射向马腹的长箭斩断。 两人身后,皇甫英男的马儿小腹中箭,嘶鸣着倒地抽搐。 前方向道路两侧的草丛中,冲出四名持刀的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往回走。”皇甫英男提醒道。 小侯爷这次比上次反应快多了,一拉缰绳,迅速调转马头往回飞奔,但刚跑出几步,前方的道路上突然横起了一根绊马索,根本来不及躲避,马儿被绊,一声嘶鸣,向前方跪着摔倒。 皇甫英男一把抓住季怀安,纵身而起,两人落地后借力一个翻滚,并未受伤。只不过两人刚起身,后方同样有四名蒙面黑衣杀手冲了过来。 皇甫英男一剑横扫,将四人逼退,顺后一掌将小侯爷推开。 “我拦住他们,快逃……” 根本没有时间搭话,四名黑衣人已经持刀杀了过来,皇甫英男持剑以一敌四,被逼得步步后退。 另一边,还有四名黑衣人同样追了过来。 对手显然准备充分,先杀了马,前后夹击,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季怀安一看,挂在马上的佩剑摔落在地,立刻冲过去,捡起佩剑,拔剑加入战斗。 四名黑衣人实力不俗,但小侯爷这些日子也没有白练,加上与皇甫英男配合默契,勉强能够应付。 “一起上,速战速决。”后方赶来的四人轻喝道。 一旦背后这四人加入战斗,他们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冲过去。”皇甫英男一咬牙,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左臂硬接了一刀,同时手中的长剑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她学的是杀人技,剑剑致命,一剑杀了一人后,拉着季怀安冲破了四人的封锁,但这时,后方四人也已经也冲到了。 七人追杀,两把长剑抵挡着七把长刀,皇甫英男护着小侯爷,两人边战边退,刀光剑影,凶险万分。 “铛……” 小侯爷架住一把长刀,但侧边另一把长刀刺向他的小腹…… “我命休矣……”季怀安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钉……” 危急时刻,皇甫英男的长剑斜刺出来,将黑衣人的长刀荡开,救了他一命。 小侯爷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侧目一看,只见皇甫英男为了救他,小腿、后背,被划了两刀,浑身已经鲜血淋漓。 “快跑……”皇甫英男一剑逼退两人,痛苦地哼了一声。 “不,要走一起走。” 季怀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续几剑,将几名杀手的刀震开,一把拉住皇甫英男的左手,结果手上传来黏稠的血迹。 皇甫英男的左臂被砍了好几刀,深深的刀痕,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左臂不停地滑落。 “我走不了,你快走吧,不然我们都得死。” 皇甫英男咬牙抵挡住两刀,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右腿中了一刀,行动已经大为不便,根本逃不掉。 “不,要死,我们一起死。”小侯爷握着她的手,一边抵挡,一边后退,一脸坚决之色。 皇甫英男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露出一抹温柔。 突然,她的眼角瞥见一支银色箭芒破空而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皇甫英男一步横移,挡在小侯爷面前,箭失穿过了她的胸口…… “皇甫……”季怀安一把抱住皇甫英男。 皇甫英男倒在他的怀里,深情地凝望着他。 “能够和你死在一起,也很好……”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季怀安抱着她,痛苦地咬着牙,一剑挡住攻来的长刀,这些蒙面杀手铁了心的要他们的命,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时机。 他没有时间悲伤,几名黑衣人已经围攻了过来。季怀安抱起皇甫英男,躲开两刀,转身拼尽全力飞奔,前方不远处是一条宽口的河流。 “不好,别让他逃了。”一名黑衣杀手看出了小侯爷的意图。 七人挥刀追上。 季怀安刚逃到河堤边,后背传来撕裂的疼痛,被砍了一刀。但他已无暇多想,抱着皇甫英男纵身一跃,落入河中。 七名黑衣杀手站在河堤边,看着湍急的河水中泛起一道血红的水花,然后两个大活人彻底消失在滚滚的河水之中。 “头儿,怎么办?” “你们两个,去把尸体收拾了,剩下的,跟我沿着河道追……” 黑衣杀手头领的话音未落,一队官兵骑着快马沿着官道飞驰而来。 “何人在此行凶,全部拿下……” “监天司的人?快,分头跑……”黑衣杀手哪里还有心思去找小侯爷,转身便朝着骊山的树林中跑去。 监天司的官差追着七名杀手向四面八方跑去。 监天司首血影大人下马来到河堤边,看着滚滚的河水,一张阴森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了,不过你放心,害死你的人,我会帮你处理的。” 血影嘴角微微一翘,转身上马追着黑衣杀手而去。 血影刚走不久,远处的草丛中钻出十几名黑衣人,为首之人正是穆府的范平。 范平带着几人来到河堤边,看了眼湍急的河水皱起眉头。 “大人,监天司的人怎么来了?”一名手下问。 “看来大皇子打着跟穆大人同样的心思。”范平说道。 “那几个杀手,我们还追吗?”手下问。 “让给他们吧,有他们代劳,何乐而不为。”范平挥手示意,“撤……” 十几名黑衣人迅速散去。 第146章:救治 骊山脚下有一条河流,名为洛河,洛河的河道宽阔,河水从北流向南方。 季怀安抱着皇甫英男落入河中之后,一直被河水冲向了下游,虽然被河水冲得头昏脑胀,身体快要散架了,但他一直紧紧地抱着皇甫英男没有放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被河水冲到了一处浅滩之上。 季怀安昏昏沉沉中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身体还泡在浅水之中,后背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英男……” 他推了皇甫英男,发现皇甫英男已经昏死过去,而且身上的伤口极其严重,特别是胸口那一箭,不尽快治疗,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箭,本来是射向自己的。回想起皇甫英男为他挡箭的那一幕,他心中一阵心碎般难受。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小侯爷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扫了一眼四周,这是一片荒野之地,河滩边上是一片山林。 “英男,坚持住,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也不知道身体里哪来的力气,他将皇甫英男抱了起来,走向河滩上方的草地上,刚走上草地,他便精疲力尽地倒了下去。 这一摔,皇甫英男咳出了几口河水,醒了过来。 “英男,你怎么样?” 季怀安坐起来,扶起皇甫英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这是哪里?我们死了吗?”皇甫英男气若游丝地问道。 “我们没有死,我们不会死的。”季怀安坚定道。 “大柱,我好冷……” “我去捡点木柴生火……” 季怀安想要起身,但被皇甫英男一把抓住了手。 “不要走……” “好,我不走……” 她的手冰凉透顶,他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 皇甫英男抬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你说。” “那天,如果氐夷王要杀你,我会拼死救你……我不会杀你的……” 她说着,一口鲜血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季怀安眼泪滑的一下流了出来,握着她的手,痛苦地问道。 “我怕你不信……” “我信,英男,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小侯爷痛苦地擦着她嘴角的血迹。 “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 “有,有以后,一定会有的。”小侯爷再也无法忍受,泪水决堤而下。 她艰难地抬起手,擦拭着他的泪水:“不要哭,等我死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季怀安抓着她的手,绝望地看着冷艳的女人缓缓地闭上了眼。 “英男,英男……” 他探了探她的脉搏和气息,皇甫英男并没有死,而是昏了过去。 好在她是个武者,身体素质极佳,若是换成普通人,恐怕很难撑到现在,但她的伤势极重,不及时救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英男,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小侯爷将她抱到一棵树边靠着,迅速在四周捡了些柴火想要生火取暖,但却没有火源。 钻木取火说起来简单,但他除了一双手外,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折腾了半天,火还是没有生起来。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树林中传来一个女子唱山歌的声音。 “来人啊,救命啊……”小侯爷拼尽全力冲着山林中呼喊。 很快,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从树林中跑了出来,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样貌清秀,背着一个竹箩筐。 看到季怀安两人,女子并没有害怕,而是快步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蹲在皇甫英男号脉。 也是两人命不该绝,这女子恰是一名医者,正在山中采药,撞到了两人。 “我们遇到了山匪……”季怀安随口编了个说辞。 “她伤得好重。”女子眉头深锁。 “这里有村庄吗?必须尽快找大夫。”季怀安急道。 “村庄有点远,来不及了,就地医治,我就是大夫。” 女子说着卸下背后的竹箩筐,从里面取出草药、一团纱布、一把匕首,一个小铲子,一个小瓷缸,一个火折子…… 哆啦a梦的百宝袋吗?季怀安看得目瞪口呆。 其实上山采药,这些都是必备工具。 “别愣着,快点生火,烧水……” 小侯爷立刻用火折子将柴火点燃,然后拿着小瓷缸去河中打满水,架好木架在火上烧着。 “他身上的衣服太湿了,处理伤口也不方便,帮我把他衣服脱了。”女子说道。 “好……” 皇甫英男胸口还插着一支长箭,衣服不太好脱,女子用匕首割开了一部分,在季怀安的帮助下,小心地将衣服脱了下来。 女的?女子愣了一下,看了眼季怀安,俏脸一红,不过她是医者,立刻收敛心神,她先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包住皇甫英男的身体,然后帮皇甫英男处理伤口。 女子的动用很熟练,先将纱布放在沸水中消毒,然清洗伤口,刚好采的药能用,很快便捣碎了草药,将皇甫英男胳膊、小腿的伤口包扎好,但胸口的那支箭让她为难了。 “必须将这支箭拔出来,不过必须要稳,我怕我力气不够。”女子求助地看着季怀安。 “我来。”季怀安咬牙道。 女子点了点头,扶着皇甫英趴在自己肩上,季怀安先用匕首小心地将箭头切断,握着胸前的箭身,有些不敢下手。 “拔,稳一点……”女子也紧张不已。 季怀安深吸了口气,迅速将断箭拔出,一道血箭射在他的脸上,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女子立刻将准备好的草药、纱布按住伤口止血。 “帮我扶住她。”女子提醒。 季怀安从女子手中接过皇甫英男,靠在自己怀中,心中祈求道:“英男,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一层层纱布被鲜血浸染,女子忙碌得满头大汗,终于将血止住。 包扎好箭伤后,女子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虚脱,这么重的伤势,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英男她怎么样?”季怀安紧张地问。 女子深吸了口气,给皇甫英男号脉…… 良久,女子一脸严峻地说道:“看看能不能熬过今晚,如果能熬过去,应该能活下来。” 季怀安一看,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天黑了。 第147章:隐西村 夜凉如水,月华如练。 河滩边,一堆篝火熊熊燃烧,几件衣服挂在篝火边凉烤着。 季怀安赤着上身坐在篝火边,怀中抱着昏迷未醒的皇甫英男,女子坐在他的背后,给他上药。 看着季怀安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疤,女子的手有些发抖。 “你们是什么人?”女子紧张地问。 “不用怕,我不是坏人。”季怀安说道。 “我知道,你对妻子这么好,应该不是坏人。”女子给他后背的伤口敷上草药,帮他包扎着。 妻子?季怀安哑然一笑,没有解释。 女子帮他处理好伤口后,起身往火堆中添了些木柴,让火烧得更旺了一些,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烤着火。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季怀安问。 “木芝……”女子答道。 “木芝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季怀安感激地看向木芝。 “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职责。” 木芝嫣然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缕夜风拂过,季怀安打了个哆嗦,急忙将怀中的皇甫英男抱紧了些,但又怕碰触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 秋夜已经有些微寒,加上又在河滩边,凉风阵阵,木芝的外衣脱给了皇甫英男,身上只剩一层薄衫,冷得双手抱胸,往火边靠了靠。 “你叫什么名字?”木芝偷偷看了他一眼。 “季怀安,她……她是我的妻子,叫皇甫英。” “你们是金陵城人吗?” “嗯……这里离金陵城有多远?” “挺远的,从我们村到金陵城至少要两三天时间吧,但我没去过……” 这么远?季怀安有些不敢相信,河水将他们从骊山脚下冲过来,应该并没有冲出多远。不过他很快便想明白了,河水将他们冲到了大山里,直线距离虽不远,但他们不可能顺着河流游回去,肯定是要绕道的。 两人闲聊着,他从木芝口得知,这里位于金陵城南面,要想离开这里,只有先回她们村,然后穿过一条很长的山路才能进县城,到了县城后才有大路通往金陵…… 一夜闲话,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穿过树丛,照在季怀安的脸上。 季怀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草坪上,皇甫英男趴在他左侧的胸口,木芝趴在他的右侧。 昨夜因为有些寒冷,两人坐得很近,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木芝穿着薄薄的衣衫,趴在他的胸口,两团柔软让他尴尬不已,左边同样如此,不过皇甫英男已经是她的女人,倒不觉得什么。 一探皇甫英男的鼻息,呼吸平稳,让小侯爷松了口气。 “水……” 皇甫英男呓语声传来。 “英男……”小侯爷轻唤了声,皇甫英男没有反应。 “好烫。”他伸手一摸皇甫英男的额头,发现皇甫英男在发高烧。 顾不得尴尬,小侯爷推了推木芝的肩膀,“木芝姑娘,醒醒。” 木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头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有些失神。 “木芝姑娘,她在发烧,快帮我看看……”季怀安急道。 木芝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趴在这个男人身上,急忙起身,但没注意衣衫一角被季怀安压住了,只听“撕拉”一声,上衣全部被扯了下来。 粉色的兜肚,白皙如玉般的沟壑呈现在小侯爷面前。 好白……小侯爷喉结涌动,咽了下口水。 “啊……” 木芝一声惊呼,急忙护住胸口,将衣服扯了出来,转过身穿着。 季怀安担心皇甫英男,哪有别的心思,他将皇甫英男扶起来靠在怀中,拿出水袋给小心地给皇甫英男喂了几口水。 木芝穿好衣服回过身,见季怀安正在温柔地给妻子喂水,立刻走过来,给皇甫英男号了号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木芝姑娘,怎么样?”季怀安焦急地问。 “可能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这里环境太差,先跟我回村子吧。” “好……” 小侯爷抱起皇甫英男,跟着木芝前往村庄,刚走到半路,便碰到了几个进山寻找木芝的村民。一个女孩子,彻底未归,木芝的父母焦急不已,这些朴素的村民全部进山帮忙寻找。 看到木芝安然无恙,村民们松了口气。 隐西村,一共不过几十户人家,总人口不足一百人。木芝的父亲是村里的里正,也是村里唯一的医者。 木芝是个非常有灵气的女孩,从小跟随父亲学医,现在医术已经超过父亲,她在村里治病救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深受村民们爱戴。 在几位村民的护送下,木芝将季怀安带到了家中,领着季怀安进了客房。 皇甫英男高烧不止,必须必快治疗,好在木家世代行医,各种药材都不缺。 房间中,木芝给皇甫英男的伤口重新清理包扎了一遍,看到胸口的箭伤时,木芝皱起眉头。 “胸前的箭伤感染了,必须将感染的地方挖掉,重新用消毒……” 季怀安知道,这是一场极小的手术,但在这个药学落后的时代,伤口感染的死亡几率极高,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木芝先将匕首在烛火上消毒,将伤口四周感染的地方挖去,然后用烈酒消毒,因为没有麻药,皇甫英男几次痛醒后又痛得昏死过去。 处理完伤口后,皇甫英男彻底昏死过去,在有限的医疗条件下木芝也做不了别的,只能等待结果。 季怀安守在床这,两天两夜没合眼。 第三天清晨,一缕微弱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皇甫英男憔悴冷艳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了一下,她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她想要起身,但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侧目看见小侯爷趴在床边睡着了,但他的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皇甫英男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一直处在昏迷中,但大多数时候,她能感受到身边正在发生的事,这个男人一直在陪伴着她,一直在她耳边给她加油,还说了很多令人害羞的情话…… 有几次她快坚持不下去了,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季怀安立刻惊醒了过来,看到皇甫英男漂亮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英男,你醒了?” “嗯……”皇甫英男轻轻应了一声。 季怀安激动不已,一探她的额头,烧退了…… 第148章:天灾 房间中,小侯爷一勺一勺地喂着皇甫英男喝着粥。 经过了三天的修养,皇甫英男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除了虚弱一些外,已经没有了生命之忧。 皇甫英男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他,眼里满是情意。 “是谁要杀你?”皇甫英男问。 “不知道,先不说这个,你好好养伤。” “嗯……” 皇甫英男乖巧地应了一声。 喂完一碗粥,季怀安将碗放到旁边的桌上,扶着皇甫英男躺回床上,小心地帮她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尽快把伤养好,什么都不要想。” “好……” 很快,皇甫英男睡了过去。 季怀安拿起药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青山绿水,风景秀丽,一座座的竹屋、一排排的梯田,隐西村像一处世外桃源般宁静、安逸。 木家的篱笆小院,环境清幽,院里的晾晒着稻谷,各种药材……木芝正站在凳子上摘着树上的石榴。 一颗石榴有点高,木芝垫脚够着,凳子一个不稳,木芝惊叫着倒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摔到地上,一个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季怀安刚到院中,便看见木芝摔了下来,一个箭步将倒下的木芝接在怀中。 看着季怀安穿着一身素衣,依旧英武不凡,木芝俏脸一红,“快放我下来。” 季怀安急忙将她放下,尴尬一笑:“木芝姑娘,我帮你摘吧。” 他扶起凳子,站上去帮木芝摘着石榴,木芝拿着竹筐在下面接着,不一会便摘了十几个又红又大的石榴。 “够了,剩下的再养养……”木芝喊道。 季怀安下来后,木芝拿来一个碗,坐在凳子上剥着石榴籽,小侯爷坐在旁边帮忙。 “里正呢?”季怀安问。 几天相处,他已经跟木家三人熟识了。 “都下田了,稻谷快成熟了,去看看。”木芝说道。 “你拨这么多石榴干什么?” “石榴有补气养血的功效,等会儿我给英姐做碗石榴粥。” “木芝姑娘,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这女孩单纯善良,眼神纯净得像一汪清泉,恐怕只有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山村中,才会有如此纯粹的女子。 “能遇见就是缘分,医者救人,更没什么好谢的啦……”木芝清爽地笑了笑,提醒道:“不过英姐这次伤得很重,特别是胸口那一箭,以后阴天下雨恐怕都会疼痛,记得回去后要好好照顾她。” “嗯,我会的。” “你是金陵大户人家的吧?”木芝抬头看了他一眼。 “算是吧。”季怀安微微一笑。 “看你那身衣服就知道值不少银子……” 木芝侧目看了眼晾晒在绳子上的衣服。 季怀安也看见了,“你帮我洗的?” “嗯,等晾干了,我帮你缝好,保证看不出来,还跟之前一样能穿。”木芝对自己的针线活儿充满自信。 “谢谢。” “好啦,不用老说谢谢,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木芝俏皮笑道。 “好,那我不说了。”季怀安苦笑了下。 一碗石榴籽已经拨好,木芝端起碗,拿了个石榴塞到他的手中,“这个给你吃,不要苦着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去煮粥了。” 季怀安剥着石榴吃着,很甜…… …… 又过了三天,在木芝的精心照料调理下,皇甫英男已经可以下床了。 季怀安牵着他在村头走了走,朴实的村民见到他们都笑着打招呼,隐西村在大山中,因为出山不便,极少有客人来。 木芝救加了一对青年夫妇早就传遍了村子,不少村户都送了野兔、野鸡过来给他们补身子,几天时间,他们已经跟不少村民熟识起来。 “季夫人今天气色好多了……” 一个路过的村民跟他们打招呼。 皇甫英男俏脸微红,此时她穿着木芝的衣裙,虽然素了些,但依旧无法掩盖她冷美人的气质。 “你应该多穿穿女装。”季怀安笑道。 “会不会很丑?” 她记得上一次穿女装还是在十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怎么会丑,你穿女装能迷死所有男人,你没看见村里的小青年见到你,两眼放光吗?”季怀安打趣道。 “没正经。”皇甫英男白了他一眼。 两人走累了,找了处草地坐下,皇甫英男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夕阳。 几天朴实的乡村生活,让他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她喃喃自语着,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喜欢这里就多住几天。”季怀安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 两人都知道,这种平静只是短暂的。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空劈落,雷声震天,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倾盆大雨落下。 季怀安一把抱起皇甫英男往回跑。 回到木家的小院中,里正夫妇跟木芝三人正在抢收着谷物与药材。 季怀安将皇甫英男放下来,两人帮忙抢收着药材…… “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下起了暴雨?”里正皱起眉头。 正值秋收的日子,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里正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一连十多天的暴雨,让隐西村的村民几乎绝望了,河水暴涨,淹没了大量农田,秋收的谷物还没来得及收割,全部被洪水冲毁,颗粒无收。 乌云笼罩在隐西村上空,暴雨依旧在持续,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季怀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暴风雨,眉头深锁。 皇甫英男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但出山的道路被冲毁,在暴雨停止之前,他们无法离开隐西村。 季怀安担心便宜老爹、芸姨,还有玉郡主,怕他们因为自己死了,伤心过度。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将他们当成最亲的亲人。 “别担心,等雨停了我们马上回去。”皇甫英男握着他的手安慰道。 他们不知道,因为小侯爷的事,整个金陵城已经快要闹翻天了。 还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南方比这里早下了近半个月,无数的良田房屋被冲毁,十多个州郡受灾。 后史有人将这场暴雨称之为南楚灭亡的转折点。 其实暴雨只是天灾,真正造成南楚灭亡的,更多的是人祸。但这场暴雨,确实冲毁了南楚的国运。 第149章:寻找 季府的小侯爷在骊山遭遇暗杀,掉入洛河之中,生死不明。 消息从监天司传出后,金陵城沸腾了。 “刚被陛下赐婚,小命就丢了,可真够倒霉的。” “谁会对小侯爷下手?胆子够肥的。” “又是季府的小侯爷,这小子最近就没消停过。” “你们说,会不会玉郡主克夫啊?” “还真不好说,那女人可是玉面罗刹。” “……” 就在全城百姓议论纷纷时,季侯府、护国公府的人几乎倾巢而出,沿着洛河的方向往下游搜寻。 夏瑾玉甚至动用关系,调动了城卫司的数百人,开动了十多艘大船下河寻找。 一连数天,他们沿着河岸搜寻了数十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暴雨来临,所有人不得不陆续撤回。 …… 暴雨中,一艘大船依旧沿着河道寻找着,十多人在大船两侧用工具在河水中打捞着。夏瑾玉站在船头,无情地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全身已经湿透,几天没合眼,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章三拿撑着一把伞过来,替她遮挡着雨水。 “小姐,回去吧……”章三劝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瑾玉红着眼,看着越涨越高的河水,紧咬着朱唇,一脸倔强。 暴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狂风,大船开始不停地摇晃起来,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下,想从洛河中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况且已经过了好几天,人也不知道被河水冲到了何处,即便运气好,真能找到,恐怕也只是一具尸体。 没有人认为小侯爷还活着,其他船只全部撤离了,唯独这艘船仍旧在继续打捞,并未放弃。因为这只船上的所有人都是护国公府的护卫,只要小姐不下令,他们绝不会放弃寻找郡马。 章三看着四周的护卫,他们一个个全身湿透,虚弱无力,几天不眠不休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加上这样恶劣的天气,一个不慎,大船侧翻,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等暴雨停了再找吧,这种天气太危险了。”章三咬牙劝道。 “要走你走。”夏瑾玉冰冷地说道。 章三知道小姐的脾气,但他不得不劝,如果玉郡主出现了什么意外,他百死难赎其罪啊。 “李哥,李哥,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夏瑾玉、章三循声回看,一名护卫晕倒在地,旁边几人急忙将其抬进船舱中。 夏瑾玉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已经一个个精疲力尽,身体明显承受不住了,她又看了眼滚滚的河水,痛苦地闭了下眼,泪水顺着雨水滑落。 “章三,回去……” 章三愣了一下,急忙转对众人喊道:“小姐有令,返航……” …… 季侯府,老侯爷被福伯及护卫们强行从洛河带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 南山堂的孙大夫用了各种药方,可是心病非药石能医,这已是老侯爷第二次受到失子之痛的打击,整个人彻底垮了。 芸姨陪在老侯爷床边,整日以泪洗面。 整个季府一片愁云惨淡,跟之前的喜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公主府。 七公主楚凌雁这几天也没怎么合眼,她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小侯爷玩世不恭的笑容。她也不知道为何,短短的几次接触后,小侯爷便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脑海中,是因为他那狂傲洒脱的诗词吗?好像是,好像也不是。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下来……楚凌雁在大殿中双手合十,心中祈祷着。 “殿下……”一名丫鬟小跑着过来。 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丫鬟前来汇报最新的情况。 楚凌雁急忙迎上去,急道:“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了?” 七公主每次都是这样问,但每次都让她失望。 “殿下,玉郡主的船也回来了,没有找到小侯爷。”丫鬟说着担心地看了眼七公主。 “殿下,不好了……”又一名丫跑了过来。 “怎么了?”楚凌雁急问。 “玉郡主带了很多人去监天司了。”丫鬟慌慌张张地说道。 七公主眉头一锁,喝道:“立刻叫上府兵,去监天司……” 楚凌雁说着径直朝大殿外走去。 “殿下,外面在下雨……” “我去拿伞……” 两名丫鬟同时冲了出去。 …… 街道上,夏瑾玉手持三尺长剑而来,章三跟在持剑身侧,两人身后跟着十几名护国公府的护卫。 他们都没有带伞,滂沱大雨打在他们身上,所有人全身湿透。 监天司大门口,几名守门的护卫看到玉郡主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他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机警的守卫迅速转身跑去通知血影大人。 “玉郡主……” “滚开……” 一名护卫上前阻拦,被夏瑾玉有脚踹飞。 夏瑾玉带人冲进院中,怒喝道:“这里谁当家,给我滚出来……” 四周数十名监天司官兵持剑赶来,一看是玉郡主,一个个收剑缩了回去。 很快,血影带着几人赶了过来。 “下官见过玉郡主……”血影站在雨中,冲夏瑾玉深深行了一礼。 “你就是新任监天司首血影?”夏瑾玉冷声问。 “回玉郡主,正是下官。” “凶手呢?” “玉郡主,请随我来……” 血影带着玉郡主走进监天司大堂,大堂的地上,七具尸体一字排开。这七人全部黑衣蒙面,只不过此刻面罩都已经被摘了下来。 刺杀小侯爷的共有十人,两名箭手,八名黑衣蒙面的杀手。除了一人被皇甫英男一剑封喉外,剩下九人中,血影抓到了六人,但很可惜都死了。 “都是怎么死的?”夏瑾玉盯着血影问。 “三人反抗时被刺死,三人被活捉后,服毒自尽,还有一人我们赶到时已经死了……”血影解释道。 “他们是什么人?”夏瑾玉继续问。 “这些人身手不俗,查不出身份,从作风来看,像是培养出来的死士。” “唰……”的一声,玉郡主长剑出鞘,剑芒一闪,剑尖抵在血影的咽喉之上。 “说,你是怎么知道小侯爷会遇刺的?还是说,这件事本就是你策划的?” 第150章:情深义重夏瑾玉 夏瑾玉一出剑,四周监天司数十人全部拔剑将夏瑾玉几人围了起来。 章三带着护卫们,也都拔剑相向,气氛剑拔弩张。 “住手,都把剑给我放下。” 血影一声呵斥,监天司的人全部收剑退了几步。 章三几人依旧持剑护在玉郡主四周。 血影看了眼抵在咽喉的长剑,并无惧色,冲夏瑾玉一抱拳道:“玉郡主,本官是接到密探禀报,发现有杀手在骊山一带活动,才带兵赶过去的。此事与我们监天司无关。” “我不信你……”夏瑾玉冰冷地说道。 “我若想加害小侯爷,又怎么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们,还有,我跟小侯爷并无交集,为何要加害他?”血影反问。 夏瑾玉:“你是大皇子的人?” 血影一愣,他是大皇子的人没错,但玉郡主当众这样说,是在暗示是大皇子指使他做的这件事。 “玉郡主,有些话不能乱说。”血影说着感觉咽喉一痛,夏瑾玉的剑尖已经刺破了他咽喉的皮肤。 “今天,我必须要一个结果,否则本郡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夏瑾玉声音冰冷,一脸决然之色。 这女人疯了……血影开始觉得夏瑾玉绝不会动他,所以丝毫不惧,但现他能感受到这女人散发出来的杀气,真有可能杀了自己。 “玉郡主,有话好说,莫要冲动,我乃朝廷命官……” 血影胆怯了,玉面罗刹发起疯起来,谁能不怯。 “瑾玉,住手……” 七公主提着裙摆跑了进来,发丝上还滴落着水珠。 公主府的府兵也跟着冲进来,顿时整个监天司的大堂挤满了人。 “七公主,你快劝劝玉郡主。”血影感觉喉咙又传来刺痛,剑尖似是刺入了几分,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瑾玉,事情还不清楚,先把剑放下,若是他害的小侯爷,本公主一定砍了他的脑袋。”七公主劝道。 “我没有时间慢慢查,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血影,今天谁来都没用,我再问你一遍,是谁害的小侯爷?”夏瑾玉一脸决绝之色。 血影知道,这女人疯了,谁都拦不住,她是护国公之女,真出剑将他杀了,估计陛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自己本就是个死人,估计只会白死。 “玉郡主,我虽没有证据,但我能猜测到幕后之人……”血影紧张道。 “说,是谁?”夏瑾玉厉声问。 血影摇了摇头:“以那人的身份地位,我没有证据当众说出来,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不想死的,都出去。”夏瑾玉冷冷地扫视了四周一眼。 章三带着护国公府的人退了出去。 血影示意,监天司的人也全部退了出去。 片刻,大堂之中只剩下夏瑾玉、血影,还有七公主三人。 “血影司首放心,无论你的猜测是何人,本公主都不会泄露,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人要对血影大人不利,本公主保你。”七公主一脸严肃道。 “多谢七殿下。”血影恭敬道。 “别废话了,说……”夏瑾玉催促道。 “玉郡主莫急,你想想,这金陵城有何人有胆子、有实力暗杀小侯爷,同时又有杀小侯爷的理由。”血影问。 七公主微微皱起眉头,其实她心中早有所想,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玉郡主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几个皇子都有可能,她根本无法确定是谁。 “别卖关子,直说……” 夏瑾玉抬了抬剑,血影咽喉一道血珠滑落。 “三皇子……”血影惊颤着说道。 “为何是三皇子?”夏瑾玉问。 血影:“我只是猜测。” 夏瑾玉:“说你猜测的理由。” “玉郡主,你能先把剑收了么?”血影苦笑道。 夏瑾玉收剑归鞘,动作干脆利落。 血影摸了下咽喉的血迹,只是刺破了皮而已 “说吧……”夏瑾玉催促。 “小侯爷最近跟六皇子来往密切,显然不是六皇子。小人也算是大殿下的心腹,可以保证绝不是大殿下所为。穆家和九皇子一直很想招揽小侯爷,动手的可能性不大。剩下的只有……”血影轻咳了声,没敢说出来。 “你有几分把握?”夏瑾玉问。 “推测而已……”血影擦了擦汗,补充道:“小人只是单纯猜测,七公主、玉郡主出了这个门,我绝不承认刚才说过的话。” 血影说完感觉到背脊发冷,如果三皇子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估计他死得比小侯爷还要难看。 “你看得倒是透彻。” 七公主赞赏地看了看血影,虽然这个人长得丑陋了些,但分析合情合理,但她觉得穆家同样有动手的可能。 另外,血影是大皇子的人,他说大皇子没有动手,可信度也不高。 “多谢七殿下夸奖。”血影松了口气。 “全力查出这六人的身份,有任何线索,立刻通知我跟玉郡主。”七公主说道。 “一定,一定。”血影颔首道。 “阿玉,走吧……” 七公主强行拉着夏瑾玉走了,两人一起离开了监天司。 马车中,楚凌雁拿着毛巾帮夏瑾玉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夏瑾玉俊美的脸颊上两道泪水滑落,她再也无法假装坚强,一把抱住七公主痛哭出来。 “阿玉……”七公主抱着夏瑾玉,眼泪也跟着下来。 “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夏瑾玉哭喊着。 “嗯,小侯爷不会死的,他会回来的。”楚凌雁轻抚着夏瑾玉的后背,安抚着。 马车外,章三等人听着车上小姐的哭声,一个个红着眼睛。 小姐虽然平时看着有些冷漠,严厉,但那是对那些纨绔子弟而言。小姐对他们,就像朋友一样,从来没什么架子,而且对他们的生活也极为照顾。 他们都知道小姐其实是个外冷内热,极重感情的人。 这么多年,小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而且已经获得陛下赐婚,喜事将近时,小侯爷却死了,可知她的心里有多痛苦。 马车中,夏瑾玉哭着哭着昏睡了过去,几天不眠不休,加上淋了太多雨水,护卫们都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女子。若不是她从小习武,身体素质远胜常人,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七公主将她带回了公主府照顾…… 金陵城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场大雨彻底浇灭了他们寻找小侯爷的希望。 第151章:离开之前 公主府,房间。 “不要……” 夏瑾玉满头大汗,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瑾玉,别怕,只是做噩梦而已……” 床边,七公主拿着毛巾帮她擦着额头的汗珠。 “我梦见小侯爷了,他没有死,他被困住了,我要去救他……” 夏瑾玉掀开被子便要起床,但虚弱无力,立刻被七公主按在床上。 “瑾玉,你冷静点……” “殿下,他是不是回来了?他在哪里?”夏瑾玉抓着七公主的胳膊,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瑾玉,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先把身体养好。”七公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睡了几天?”夏瑾玉怔怔地看着七公主问。 “两天两夜了。”七公主不忍心地答道。 “外面还在下雨?”夏瑾玉继续问。 “还在下……”七公主忍不住眼泪滑落,她的内心跟夏瑾玉一样,已经心力交瘁,但她不能倒下,她怕夏瑾玉想不开。 不过夏瑾玉并没有哭,也没有要强行起床,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她的心里很清楚,时间过了这么久,小侯爷已经回不来了,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 “我要面圣……” 良久,夏瑾玉突然开口道。 七公主怔了一下,急道:“瑾玉,父皇早已知道此事,已经命监天司、城卫司彻查此事了……” 小侯爷虽无官职在身,但好歹是皇亲国戚,出事当天,就已经在朝堂报于陛下知道了,皇帝老儿震怒,命监天司、城卫司彻查凶手,同时加大对金陵城的巡逻,但也仅此而已。 几天下来,并无结果,加上接连暴雨,各地陆续传来灾情,朝廷天天讨论着如何赈灾,小侯爷被暗杀之事,便不了了之。 七公主知道夏瑾玉面圣是为了什么,要想治三皇子的罪,只有陛下一人。 “瑾玉,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凶手是谁,你先冷静点。”七公主劝道。 “我现在很冷静。”夏瑾玉又看向七公主,认真地问:“如果有证据呢?” “那我陪你进宫,请父皇主持公道。”七公主抓着她的手,一脸坚定地说道。 夏瑾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清晨,一缕温暖的阳光徐徐升起。 持续了十多天的暴雨终于停了,阴霾的天空终于升起了一丝曙光。 金陵城不少地势较低的房屋、街道都被大水淹没,雨水一停,全城开始排水救灾,然而金陵城只是小灾,甚至算不上灾情。 南方暴雨早下了半个多月,几十个郡县受灾严重,大量的房屋、良田被冲毁,很多地方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忍睹。 很早之前,便有灾情信息传到了金陵,但陛下和大臣们都没当回事。现在暴雨一停,每天十几道灾情折子递上来,陛下与大臣们每天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仅讨论出两个办法。 第一,适当减免税收。 第二,传令各地县衙放粮赈灾。 朝廷依旧没有太过重视灾情,认为各地上奏的折子将灾情夸大了。陛下与朝廷大员没有意识到危机,甚至连减免税收该减多少,就讨论了三天。 南楚十多年的风调雨顺让他们麻痹大意了,各郡县,包括朝廷,都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放粮赈灾,只是一句空谈。 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员们哪里知道,这是一场灭国运的天灾。 …… 夏瑾玉在七公主的照料下,身体慢慢恢复了。 七公主很担心她,每天陪她说话,给她买漂亮的衣裙,想着各种法子逗她开心……夏瑾玉表现得很平静,但越平静,七公主越害怕。她深知这个好闺蜜的性格,若是大闹一场,甚至去砍几个人,都算正常。 太平静了,让七公主的内心十分不安。 公主府,花园。 各种盛开的鲜花被暴雨摧残后,一片狼藉,丫鬟们都在打扫清理着积水与枯叶。 夏瑾玉站在园中,静静地望着天空。 消瘦的倩影,憔悴的面容让人看了心疼。为了不让娘亲担心,她生病的这些天,一直都住在公主府。 “瑾玉,这让厨房做了你最爱的玫瑰酥,快过来尝尝……” 七公主从身后走来。 夏瑾玉转过身,看着七公主,一脸平静道:“承蒙殿下这些日子照顾,我该回去了。” “瑾玉,你跟我客气什么?再陪我几天好不好,我一个人也闷得很。”七公主拉着她的手。 “多日未归,娘亲会担心的,改日再来陪殿下,告辞……” 夏瑾玉冲七公主微微一礼,转身走去。 看着玉郡主的背影,楚凌雁一阵心慌,刚刚夏瑾玉表现得太客气了,像是完全换了个人,让她感觉到很陌生。 突然,一阵眩晕传来,七公主摇摇欲坠,她这些日子,同样是在痛苦煎熬着啊。 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七公主,急道:“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快派人去通知护国公府的章护卫,让他看着玉郡主。”七公主吩咐道。 “殿下,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丫鬟说。 “我没事,快去……”七公主大声喝道。 丫鬟吓了一跳,急忙跑去。 “阿玉,千万不要做傻事。”七公主忧心忡忡地抬头看着雨后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还活着,快点回来吧。” …… 隐西村。 大雨淹没了大批农田,颗粒无收,好在村庄的房舍都建在高处,并未受损。 雨过天晴,小侯爷、皇甫英男帮里正、木芝晾晒着快要发霉的谷物。 里正身形偏瘦,年近四十,是一个朴实无华,但看上去又有些睿智的中年男人。 “这些粮食能撑多久?”季怀安担忧地问。 “如果今年朝廷免了税收,能撑到来年夏粮收割,能熬过去……”里正忧心忡忡地答道。 季怀安点了点头,情况还不算太坏。 傍晚时分,小侯爷陪着皇甫英男坐在山坡上看日落晚霞。 他们被困在隐西村近一个月了,两人在这宁静、安逸的小村庄中,做了近一个月的小夫妻,对于皇甫英男来说,这一个月,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但她知道,离开的日子到了…… 第152章:我回来了 暴雨之后的天空如镜般透明,晚霞燃烧着天际。 皇甫英男靠在季怀安的肩上,看着天边的晚霞,脚下的村庄、梯田、河流…… 两人都没有开口,静静地享受着即将告别的平静。 良久,皇甫英男开口道:“木芝姑娘说,山路疏通了……” “嗯……”小侯爷应了一声。 皇甫英男又沉默下来。 “英男,你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再留几天。” 季怀安温柔地搂着她的肩膀,虽然他心中焦急不已,但他不能辜负这个女人,她用生命救下了自己,这一生,他都无法报答。 “明天回去吧……”皇甫英男平静地说着。 她不想离开,在这里的日子,平静、安逸,不需要提心吊胆,没有打打杀杀,最重要的是可以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她发现她很喜欢这种生活,她不想走,甚至想永远住在这里,反正北凉人也不可能找到此处。 但她知道,该离开了。 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或许她可以将小侯爷留在这里,但他们都不会快乐,因为她能看出,他心里有太多的牵挂了。 这天,他们在山头坐到天黑才回去。 次日清晨,他们辞别了里正夫妇,木芝送他们离开村庄…… …… 金陵城,季侯府。 老侯爷躺在病床上,虚弱、憔悴,原本胖乎乎的身体还不到一月,已经显得有些干瘦了。 芸姨将老侯爷扶起来,靠坐着,喂着老侯爷红枣粥,但老侯爷只吃了几口,便不愿意再吃了。 “老爷,你振作点,这个家,如果你也垮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沈芸哭得发红的双眼再次落泪。 老侯爷于心不忍,拿过碗,几口将粥全部喝了下去。 “小芸,别担心,我没事。”老侯爷放下碗,伸手擦了擦沈芸的泪珠。 沈芸更难过了,扑到老侯爷怀中哭了出来。 “夫人,玉郡主过来看望老爷……”丫鬟秋月走进禀报着,看见老夫、夫人的样子,眼眶立刻红了。 夏瑾玉走进盈盈一礼,“侯爷、夫人……” “玉郡主,你来了。”沈芸轻拭了下眼泪。 “夫人,我带了些补品给侯爷调理身子。”夏瑾玉将手中的礼盒递过去。 “玉郡主,有心了。”沈芸接过礼盒,放到床边。 这几天,玉郡主每天来探望老侯爷一次。 自从小侯爷出事之后,之前来往的那些官员贵妇,一个都没有来过,反倒是玉郡主每天都来探望,这让沈芸没有想到。 看着夏瑾玉憔悴的样子,她在心里不仅接受了夏瑾玉,甚至喜欢上了这个英武不凡的玉郡主,可惜小侯爷却走了。 老侯爷想要起身,但夏瑾玉立刻阻止道:“侯爷身体抱恙,莫要起来。” 夏瑾玉探望老侯爷之后,离开了季府,章三寸步不离地跟在夏瑾玉身后。 这几天,夏瑾玉每天都要去两个地方,监天司,季侯府,然后便回护国公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今天,夏瑾玉似乎有些不一样,离开季侯府之后,径直来到了洛河边。 站在河堤上,看着滚滚的河水,夏瑾玉沉默着。 章三紧张地走近了几步,保持警惕,他怕玉郡主想不开跳河,好随时出手营救。 夏瑾玉没有跳河,但也没有离开,她在河堤边一直站到了太阳落山。 “郡主,回去吧……”章三劝道。 “章三,他们说我克夫,是真的吗?”夏瑾玉问。 “郡主,不要听那些无知的人乱说,下次再有人乱嚼舌根,我撕烂他的嘴。”章三气愤道。 “如果是假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郡主,马上就要关城门了。” “章三,你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放心,我不会跳河的,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夏瑾玉说着,微微一愣,视线中,两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样貌,但夏瑾玉觉得其中一个身影很熟悉,她死死地盯着那人。 章三也看见了,轻轻叹了口气,每次有人经过,小姐都像着了魔一般,看了都让人心疼。 但章三没有料到,这一次,真的是小侯爷。 季怀安牵着皇甫英男,沿着小路走来。因为身上没有银子,无法买马。木芝将他们送到县城后,他们只能徒步走回来。 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夏瑾玉模糊的视线之中,小侯爷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但她没有动,也不敢动,她怕又是自己的幻觉。 很快,两人相距不过百米,小侯爷也看见前方的夏瑾玉。 “瑾玉……”小侯爷喊了一声。 “郡主,是小侯爷,真的是小侯爷。”章三兴奋地跳了起来。 夏瑾玉仿佛从幻觉中回过神,像一只翩翩蝴蝶般朝着小侯爷飞奔而去。 小侯爷握着皇甫英男的手,一时间不知所措。 “去吧,这些日子她应该不好过。”皇甫英男松开了他的手。 季怀安没有说什么,迎着夏瑾玉跑过去,夏瑾玉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哗啦啦地滚滚而落。 良久,两人才分开,夏瑾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更咽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玉儿,我回来了,我没有死。” 小侯爷抓着她的玉手,看着一脸憔悴的夏瑾玉,心疼地将她抱在怀中,深深地吻了上去。 章三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拥吻着,兴奋、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皇甫英男看着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天黑前,四人回到了季府。 小侯爷回来了……福伯苍老的声音像一道惊雷,传遍了整个季府。 病重的老侯爷从床上爬起来,飞步冲出了房间,甚至比芸姨还要快上几步…… 小丫头玲珑一见面,便抱着他的腿,哭个不停。 福伯不停地擦拭着泪水,季府的下人们全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笼罩在季侯府的阴霾,随着小侯爷回来,迅速被驱散了。 季怀安一左一右抱着虚弱的老侯爷、憔悴的芸姨,看着可爱的小丫头玲珑,还有忠厚的福伯和下人们……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有多重要。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的爱人,自己再也不是孤单的穿越者。 从今天开始,我要守护拥有的这一切。 对我动手的家伙,该清算了,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第153章:试探 三皇子府,偏厅。 “殿下,现在灾情严重,若是陛下要动用国库的银两……”户部尚书苏慎紧张地擦着额头的汗。 “慌什么?赈灾需要几个钱?”六皇子楚旭不满地哼了一声。 南楚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但其实都是账面数字,三皇子勾结户部尚书做假账,贪了国库大半收入,一旦查出来,三皇子难说,但他户部尚书的脑袋肯定不保,如何能不紧张。 “殿下,这次灾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苏慎说着偷偷看了眼三皇子的脸色。 朝廷大员们并非都是蠢货,只不过享乐惯了,加上陛下喜欢听圣贤明君、国泰民安的吹捧之词,谁也不愿意触霉头,所以一个个都在朝堂上将灾情淡化了。 长久的腐败,导致敢说真话的忠臣被贬的贬,辞官的辞官,流放的流放,如今满朝文武,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碌碌无为地混日子。 “灾情是小事,等等就过去了,年底之内,父皇必定会立储,本皇子势在必得,你们多花点心思给我出出主意……” 三皇正说着,一名贴身护卫走了进来。 “殿下,有要事禀报。” “何事?”楚晓不耐烦地问。 护卫看了眼苏慎,欲言又止。 “苏尚书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殿下,季府的小侯爷回来了……”护卫说道。 楚晓眉头一锁,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了。 苏慎察言观色,立刻低头躬身道:“三殿下,下官先行告退。” 楚晓挥了挥手,苏慎低头退出。 “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苏慎一走,楚晓问。 “没看出有哪里受伤……”护卫回答。 “这都死不了,倒是命大。”楚晓冷哼了一声,接着骂道:“十几个高手,连两个人都处理不掉,一群废物。” “殿下,要不要继续动手?”护卫郁闷地问。 “时机已经错失,没有机会了,现在动手,只会惹祸上身。”楚晓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怀疑殿下?” “怀疑是肯定的,只要没有证据,我的几位皇兄皇弟都有嫌疑,现在是一潭浑水,谁又能看得清?”楚晓一脸自以为是地笑了笑。 这时,又一名护卫跑来禀报,“殿下,小侯爷求见……” 楚晓一愣,问:“哪个小侯爷?” 护卫:“季府的小侯爷,季怀安……” 楚晓:“来了多少人?” 护卫:“就小侯爷一人。” …… 三皇子府大门口。 季怀安正在等待着,见户部尚书苏慎走了出来。 “苏大人,巧啊……”季怀安呵呵一笑。 苏慎尴尬地笑了笑,抱拳道:“小侯爷,本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告辞。” “苏大人慢走。”小侯爷客气道。 苏慎刚走片刻,护卫走来,领着小侯爷走进大门。 正殿前,三皇子楚晓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小侯爷一抱拳:“三殿下客气了。” “听闻小侯爷遇刺,本皇子心中挂念不已,如今见小侯爷平安归来,甚是欣慰。”楚晓说着神色关切,令人动容。 “在下活着回来了,殿下难道不应该失望吗?”小侯爷笑问。 “哈哈,小侯爷真会说笑……”楚晓面不改色,心思:“确实有些失望,希望你小子好自为之。” 三皇子将小侯爷迎入大殿,丫鬟们茶水奉上。 “小侯爷,请……” “殿下,请……” 两人端茶对饮,如老友一般亲切。 “小侯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此次前来有何指教?”三皇了放下茶杯,观察着小侯爷的神色。 “我来给三殿下报个平安……”小侯爷顿了顿,继续道:“顺便提醒三殿下,你的敌人不是我,千万别将矛头指错了,得不偿失。” “小侯是误会了,本殿下从未将小侯爷当敌人……”三皇子一脸真诚。 “我相信殿下。”小侯爷点了点头,心里骂道:“我信你个锤子。”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小侯爷起身告辞。 小侯爷一走,护卫凑上前道:“殿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试探……”三皇子紧蹙着眉头,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小侯爷远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 …… 穆府,书房。 穆文良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那份陛下临幸妃子们的记录。 “确定没有抄露?”穆文良合上记录问。 “赵公公传话过来,确定没有抄露。”站在下首的管家恭敬回道。 “缺的那几页是怎么回事?”穆文良又问。 “赵公公查阅过,宫里的记录也缺了那几页,可能是意外丢失了。”管家答道。 “偏偏缺了麟瑞十九年的记录?” 穆文良若有所思,转而露出一抹狐笑。 “大人……” 护卫范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穆文良示意眼色,管家躬身退出。 “如何?”穆文良看着范平问。 “消息可靠,小侯爷确实活着回来了,而且上午去了三皇子府。”范平说道。 “都快一个月了,还能活着回来,这小子的命倒是挺硬。”穆文良愣了下问:“你说他去了哪里?” “今天上午,小侯爷去了三皇子府。”范平又说了一遍。 “确定?”穆文良问。 “确定,而且没带护卫,独自一人去的。”范平答道。 “倒是有几分胆色。”穆文良轻抚着胡须,微微一笑。 “大人,你说他去三皇子府,会不会起冲突?”范平问。 “当然不会,他是去试探的,估计等会儿就来我们这里了……” 穆文良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护卫的禀报声。 “大人,季府的小侯爷求见……” 范平惊讶之后,一脸敬佩地看了眼穆大人。 “走吧,去接一下我们这位福大命大的小侯爷。”穆文良站起身,老谋深算地一笑。 穆府大门口,小侯爷等待着,穆文良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侯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穆大人,打扰了。” “不打扰,小侯爷永远是我们穆府的贵客,怎么会打扰,里面请。” 季怀安跟着穆文良走进大院,两人并肩而行。 “小侯爷能够平安归来,甚幸……” “穆大人,有个问题想请教?” “小侯爷请说。” 季怀安脚步一顿,盯着穆文良问:“杀手是你派的吗?” 第154章:反击开始 “如果我说不是,小侯爷会信吗?”穆文良浅笑道。 “如果穆大人说出来,我便信。”小侯爷盯着穆文良。 “杀手不是我派的。”穆文良一脸认真地回答。 “好,我信。”小侯爷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道:“但你有机会相救,却并没有出手,对吗?” 穆文良愣了下,盯着小侯爷,眉宇间阴鸷之色一闪而逝。 “穆大人上次热情相邀,是在下不知好歹,拒绝了穆大人的好意,所以穆大人不肯出手相救,也是人之常情,在下十分理解。”小侯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穆文良看着神色自若的小侯爷,叹了口气,“老夫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出手相救,小侯爷信么?” “我信。”小侯爷呵呵一笑。 “小侯爷,老夫若是再次邀请,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穆文良问。 “在下是个商人,虽然不能为穆大人效忠,但是可以跟穆大人合作。”小侯爷说道。 “如何合作?”穆文良问。 “除掉我们共同的敌人。”小侯爷认真地说道。 “小侯爷,里面详谈……” 穆文良引着小侯爷进了一间密室。 半个时辰后,穆文良亲自送小侯爷来到穆府大门口。 看着小侯爷离去的背影,穆文良轻抚着胡须,眉头深锁。 “大人,这小子莫不是疯了吧?”范平问。 “疯?”穆文良呵了声,“还好这次对他出手的不是我们,记住,以后没有老夫的命令,谁都不要招惹他。” …… 茶楼,包间。 血影、季怀安对坐于茶桌两方。 季怀安拿起茶壶给血影倒了杯茶,“我记得血影大人不爱饮酒,所以给大人准备了最好的茶水。” “暗杀你的,并非大皇子。”血影开口道。 “大皇子如今势单力薄,杀了我除了给他添麻烦外,没有意义。”小侯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那你找我何事?”血影问。 “帮血影大人再立个大功。”小侯爷笑道。 “你要对付三皇子?”血影猜到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季怀安盯着血影那张呆板的脸,古怪地笑了笑。 “以他的身份,你能拿他如何?”血影嘴角一翘。 “暂时解决不了他,那就先斩断他的手脚……”小侯爷说着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血影嘴角一抽,眼前的小侯爷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竟让他有些紧张。 一刻钟后,小侯爷站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道:“血影大人,你不是说,我活着,对你价值更大吗?” “我是大皇子的人,上次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不能。”血影说。 季怀安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 茶楼外,小侯爷刚走出来便看见夏瑾玉持剑站在街对面等他。 季怀安径直走了过去,冲夏瑾玉微微一笑。 “都见过了?”夏瑾玉问。 “都见过了。”小侯爷点了点头。 “是谁?”夏瑾玉一脸严肃。 “三皇子楚晓。”小侯爷答道。 “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 “那你打算怎么做?” “边走边说。” 小侯爷牵着夏瑾玉的小手,两人并肩而行。 沉默了片刻后,小侯爷开口道:“瑾玉,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吧。” “你怕连累我?”夏瑾玉有些不满。 季怀安:“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夏瑾玉:“何事,你说便是。” 季怀安:“我需要些人手。” 夏瑾玉:“护国公府,我能调一千人给你。另外,城卫司、兵部也有我们夏家的人,大概可以调动五千人。” 季怀安:“……” 看着夏瑾玉一脸认真的样子,季怀安有些无语,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要带人去杀三皇子?不过夏瑾玉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让他心中一阵感动。 “帮我训练一百名暗卫,不要多了,全部要生面孔。”季怀安说道。 “好,我回去便办。”夏瑾玉没有丝毫犹豫。 “谢谢……”小侯爷轻轻捏了捏玉郡主的小手。 夏瑾玉白了他一眼,“我让章三继续跟着你吧。” “城里应该不会有危险,让他帮我去办另一件事。”小侯爷说。 “何事?”夏瑾玉问。 季怀安:“让章三帮我查一个人,要他的全部底细,越详细越好。” 夏瑾玉:“谁?” 季怀安:“监天司的血影大人。” “好。”夏瑾玉答应后,又道:“你身边需要人,那丫头武功虽不错,但她一个人不够。” 季怀安愣了下,尴尬道:“你知道她是女的?” “哼,女扮男装,是本郡主玩剩下的花样。”夏瑾玉白了他一眼。 “咳咳……瑾玉,皇甫这次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 “我又没说要赶她走,你紧张什么?” “咳,我没有紧张……” “嗯,你心虚……” “也没有……”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了季侯府的大门口。 “回去吧……”夏瑾玉不舍地看着他。 “不进去坐坐?”小侯爷也有些不舍。 夏瑾玉摇了摇头:“回去帮你办事。” “阿玉,你真好。”小侯爷一搂玉郡主的纤腰,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下。 玉郡主俏脸一红,叮嘱道:“若是要出城,必须通知我,我带人护送你。” “好……” “那我走了。”夏瑾玉轻轻抱了抱小侯爷,然后转身离去。 …… 季府,账房。 福伯正在翻看着账簿,小侯爷走了进来。 “少爷……” 福伯看见小侯爷来了,急忙起身。 “福伯,账簿上还有多少银子?”季怀安问。 “还有三十多万两……”福伯说完,想到一件事,接着道:“少爷,现在粮价上涨了两倍,我们是不是可以抛售了。” 想到少爷之前屯粮的英明之举,福伯一阵兴奋。目前两处粮仓,加上佟记粮铺,一共屯了五万两银子的粮食,一旦抛售,就是十五万两,倒个手纯赚十万两,赚翻了。 少爷像是算到会发洪水一般,简直神了……福伯看着小侯爷,满眼崇拜之色。 “福伯,粮食一粒都不卖,留十万两银子备用,剩下的所有钱继续购买粮食,有多少买多少,全部花完……” “还买?”福伯惊了。 “福伯,听我的就是了,不会亏的……” 季怀安说着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心思道:“三皇子,这次谁也救不了你。” 第155章:逃亡的苏尚书 入夜,季府东厢院。 小侯爷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来到皇甫英男的房门口,悄悄推门走进。 这次回来后,小侯爷当然让皇甫英男搬了回来。 进了皇甫英男的房间,小侯爷往床边走去,昏暗的房间中,剑光一闪,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英男,是我……”季怀安吓了一跳,举起双手。 “哼,你做贼呢?”皇甫英男收剑归鞘。 这女人,在家里还这么警惕,不过转念一想,皇甫英男之所以如此警惕,恐怕是怕有人来刺杀自己,所以晚上也保持着警戒。 她是在保护自己,小侯爷心中一阵感动。 窗帘的缝隙透进朦胧月光,皇甫英男披散着头发,穿着轻薄的衣衫,身姿婀娜。 小侯爷上前一把抱起皇甫英男,压到床上…… 翻云覆雨之后,小侯爷轻抚着她沟壑间留下的伤疤,心疼地问:“还疼吗?” “不疼了。”皇甫英男蜷缩着,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两人沉默了片刻。 “暗杀你的是三皇子?”皇甫英男问。 “应该错不了。”小侯爷答道。 “你打算怎么做?要不我去把他杀了。”皇甫英男说。 三皇子身边的护卫高手不少,哪有这么容易刺杀,搞不好将自己陷进去。 小侯爷急忙劝道:“别乱来,我已经有了对策。” “好……”皇甫英男又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老家今天传信来了。” 小侯爷一愣,郁闷地问:“又有任务?” “趁着洪灾,皇子争储,弄乱南楚朝堂,越乱越好。”皇甫英男说道。 小侯爷听完松了口气,不像之前那样具体的任务就好,而且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肯定会让南楚朝堂发生混乱,也算是执行任务了。 “英男……” “嗯……” “不论将来北凉、南楚如何,我都要保护好他们……” 皇甫英男知道,他说的他们是季府的这些人,还有那位玉郡主。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受到这些人对小侯爷的感情。 “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北凉人,不会接受你的。”皇甫英男提醒道。 季怀安一想到这个问题,便有些心力交瘁,他的身份让他永远处在一个两难境地。 如果老侯爷、芸姨知道他是个冒牌货,玉郡主知道他是北凉细作,他将失去一切,失去他们所有人。 不能让他们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小侯爷一翻身,将皇甫英男压在身下,再次入侵…… 床榻摇晃着,房间中传来美妙而谐的声音。 …… 小侯爷回来后,季府重新焕发出生机,老侯爷的病也慢慢康复了,不过经过这次打击,老侯爷明显苍老了不少,身体也大不如前。 小侯爷每天起床后便过去给二老请安,早饭后陪着老侯爷散步,还教了老侯爷一套太极拳,每天陪老侯爷练上半个时辰,算是替原主尽了尽孝道。 在小侯爷悠闲的几天中,南楚朝堂乱了。 首先是各地灾情持续不断地传来,朝堂上,原本淡化灾情,还有和稀泥的官员突然一反常态,认真汇报了真实的灾情,并请求陛下让户部拨款救灾。 皇帝老儿虽然昏庸,但在这种大事上还是没有含糊,自然同意了。 户部拨款了几次后,苏慎便要疯了,因为拿不出钱了。 账面上躺着巨额财富,但却拿不出钱来,皇帝老儿一旦发现,必定会诛了他的九族。 苏慎找了几次三皇子,但三皇子只给了他一个答复,让他拖。 苏大人并不蠢,他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个雷迟早要引爆,而且朝堂上那些大员态度突然转变,像是特意针对户部一般。 针对户部,当然是季怀安联合吏部尚书穆文良,以及大皇子、六皇子的势力搞出来的。 以前四位皇子相互制衡,彼此攻击都有分寸,一来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来,即便干倒了对方,也是便宜其他两人。所以四位皇子间的争斗还不算激烈。 但现在有所不同,立储在即,宫中又传出陛下有意立三皇子为太子,所以剩下三位皇子立刻感受到了危机,再加上小侯爷从中牵线,他们才达成了短暂的合作。 要想解决三皇子,当然要先剪除三皇子最得力的羽翼。 户部便这样成了众矢之的。 苏慎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之后,终于下了个决定。 深夜,苏慎从床底下翻出几本账册揣进怀中。半个时辰后,两驾马车从苏府驶出,悄无声息地驶向了东城门。 东城门的守卫早已被他买通,半夜悄悄开了城门,将苏慎放出了城。 南楚国东边,是一片丘陵地带,山川河流,四季如春,这次并未受到洪灾,加上东部有几个郡守都曾经是苏慎提拔上去的,所以他选择往东去,准备找个偏僻点的地方,颐养天年。 第一辆马车中坐着五个人,苏慎、长子苏展、次子苏文,以及他宠爱的两名妻妾。第二辆马车拉的是几箱金银财宝。 不得不说这位苏大人是个狠人,偌大的苏府共有三百多人,他这一逃,皇帝老儿必定震怒,苏府剩下所有人难逃厄运。 马车颠簸而行,苏慎唉声叹气,苏展一脸不甘之色,苏文亦是如此,两名妻妾倒是一脸平静,有一马车金银财物,她们以后照样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苏慎一惊,掀开车帘问。 “苏大人,下马车吧。”一名护卫手执长刀,露出怪异的笑容。 另一名护卫竟出手抓住苏慎的胳膊,将他一把从马车中拖了出来。 剩下几名护卫跟着将马车中的苏展、苏文、两名妻妾一个个强行拖拽了出来。 这是一处山涧小路,夜晚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六名护卫,手执明晃晃的长刀将苏慎五人围在中间。 “聂队长,你这是干什么?”苏慎惊呼道。 “苏大人,既然要跑路,我们自己跑就行了,何必带上你们呢。”聂队长阴恻恻地一笑。 护送他们的六名护卫平时忠心耿耿,特别是为首的聂队长,是他的心腹,苏慎怎么也没想到,这六人竟起了歹心。 第156章:得手 “聂队长,本官一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狼心狗肺……”苏慎怒声呵斥着。 “这一马车的银钱实在很难让人不心动啊……”聂队长拍了拍后方的马车厢,露出贪婪的笑容:“苏大人,以后小人会多烧些纸钱给你的。” 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跟着苏慎逃亡,还不如自己拿了一马车的银两逃走。 以前他们忠心,因为对方是苏尚书,现他可什么都不是。 苏慎的额头冷汗淋漓,顿时害怕了,“聂队长,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放我们走,钱财分你们一半。” 聂护卫龇着大白牙摇了摇头。 “银子都归你们,饶我们一命总可以吧?”苏慎哀求道。 “苏大人,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蠢货。”聂队长亮了亮刀,目光落在苏慎两名妻妾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动手吧。”一名护卫心急道。 聂队长嘿嘿一笑,下令道:“男的杀了,两位夫人留下来玩几天。”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能尝到夫人的滋味……” “以前只是想想,今天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苏慎所带的两名妻妾自是美艳不凡,两名护卫无耻地舔了舔嘴唇,走上前一人一个将苏慎的妻妾抓住,手不老实的在她们的翘臂上捏了一把。 两个女人早已吓傻了,根本不敢反抗。 “你们这些畜生……” 苏慎看着自己的妻妾受辱,气得浑身颤抖。 次子苏文趁机推开一名护卫拔腿便跑,但刚一迈步,一把长刀从背后穿胸而过,鲜血喷涌而出。苏文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倒地身亡。 苏家的三个男人都是文弱书生,哪里是这些人高马大护卫的对手。 “文儿……”苏慎痛苦地叫喊着。 苏展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看到弟弟惨死,他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其他几名护卫提刀上前,便要将苏氏父子了结。 突然,几道破空之声传来。 几支飞箭精准地射入中了五名护卫的胸口,唯有聂队长反应极快,挥刀将射来的长箭击落。 十几名黑衣人从两侧冲杀过来。 聂队长一看,其他五人都已经中箭倒地,他来不及多想,掉头便跑。不跑还好,这一跑,背后空门大露,十几支长箭瞬间将他射成了刺猬。 苏慎、苏展死里逃生,看着十多个黑衣人提着强弩、长剑走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女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诸位好汉……”苏慎一抱拳,刚开口,双眼一翻,被一名黑衣人一掌切在后颈上昏死过去。 苏展,以及两个女人同样被击晕。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迅速将尸体以及苏家昏死的人抬入马车,然后打扫了一下现场的痕迹后,驾着马车隐入了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 次日清晨,季府后花园。 小侯爷陪着老侯爷练着太极拳。 “小安,这拳法这么慢,跟蜗牛似的,有什么用?”沈芸站在一边吐槽。 “这叫太极拳,快慢结合,刚柔并济,不仅能舒筋活血,还能练气强身,好处多多,芸姨,你也来练练吧……” 小侯爷拉着芸姨一起练习,沈芸为了陪老侯爷,勉为其难地加入进来。 三人练了一会儿,小侯爷看见不远处黄皇英男给他使了个眼色。 “爹,芸姨,你们先练着,我去办点事。” 小侯爷收拳正要离去。 “小安。”老侯爷停下来拉着他。 “爹,怎么了?”小侯爷停下脚步。 老爷侯看了眼远处的皇甫英男,回看向小侯爷,憨厚的脸上露出关切之色:“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爹,我不出城,没事的,别担心。” 季怀安拍了拍老侯爷的肩膀,微微一笑,转身走去。 沈芸扶着老侯爷的胳膊,安慰道:“老爷,玉郡主已经派人看着他,不用太担心。” 老侯爷点了点头,叹道:“小安长大了。” “也懂事多了。”沈芸欣慰一笑。 …… 小侯爷拉着皇甫英男离开了后花园,问:“这么早,何事?” “你算得不错,苏慎逃了。”皇甫英男答道。 “抓到了?”小侯爷急问。 “嗯!”皇甫英男点了点头,“刚传来消息,已经得手,顺利带了回来。” 城外山林中杀了苏府聂队长,将苏慎劫走的黑衣蒙面人,正是小侯爷安排的人手,这些人手是夏瑾玉送他的一百名暗卫。 小侯爷算准了苏慎这几天会逃走,让这一百名暗卫分散在四个城门外的一些要道埋伏,果然顺利劫下了苏慎。 “太好了,走……”小侯爷面露喜色,拉着皇甫英男往外走去。 很快,两匹快马出了季侯爷。 城西,一处僻静的大院。 正所谓狡兔三窟,这是小侯爷弄的新据点,以后见不得光的事都在此处理。 小侯爷将这里称之为幽园。 院子四周都有暗卫潜伏,小侯爷、皇甫英男一到,立刻便有暗卫迎了上来,将两人马匹牵至后院,另一人领着他们进了屋中。 “见过少爷。” 小侯爷一走进,十几名暗卫单膝跪下行礼。 这些暗卫以前都是夏家军,大多上过战场,虽然退了下来,但个个训练有素,实力不弱。 “无须多礼,人呢?”季怀安问。 “都关在地下的密室。” 一名中年黑衣男子上前汇报,他是这些暗卫的头领,代号夜鹰,一个实力不低于章三的高手。 夜鹰这个代号还是小侯爷给他取的,寓意黑夜中的杀手。 所有暗卫用的都是代号,没有名字。 “夜鹰,带我去看看……” 夜鹰点了点头,带着小侯爷、皇甫英男来到深处的房间,然后又通过了几处暗门,进入了地下密室。 透过狭小的监视口,小侯爷看到隔壁的密室中苏慎,苏展与苏慎的两位妻妾都分别关在不同的密室之中。 “做得好,有没有搜到账簿?”小侯爷问。 “搜到了,少爷,你看是不是这些?”夜鹰从怀中掏出三本账簿递过来。 小侯爷接过账簿翻看了下,里面记录的都是三皇子贪污国库银两的记录。 苏慎知道迟早会出事,怕有一天三皇子会杀他灭口,所以留了个后手,只是没想到,没等到三皇子杀他的那天,却等到了这样的结果…… 第157章:利用七公主 季怀安看完账簿,被三皇子贪污的巨大数目震惊到了,一个人的贪婪果然是无底洞的,如果被陛下看到这几本账簿,估计饶不了三皇子,即便不杀他,也能够让他掉层皮,至于储君之位,就更别想了。 小侯爷合上账簿,心中暗喜,有了这三本账簿在手,扳倒三皇子不难,现在只剩一个问题,如何将这三本账簿交到陛下手中。 “夜鹰,将人看住了,照顾好,别出意外。”小侯爷交代道。 “少爷放心……”夜鹰恭敬道。 小侯爷收了账簿,带着皇甫英男离开了幽园。 街道上,两人骑马缓缓而行。 “这几本账簿,你打算怎么处理?”皇甫英男问。 季怀安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要想扳倒三皇子,必须将账簿交到皇帝老儿手中,问题是让谁去交,自己肯定不行,至于吏部尚书穆文良老奸巨猾,他信不过。大皇子他也不放心,剩下只有六皇子楚旭。 六皇子楚旭给他的印象还不错,虽然表面上看,揭发三皇子挖空国库是件大功,但若是皇子将账簿交上去,难免会被陛下认为是皇子间因为争储,相互陷害。 所以由皇子交上去,效果并不好。 另外,苏慎留下的账簿,只是单纯的手工记录,虽然只要细查,肯定都能对上,但会给三皇子留下操作的时间,最好是能将苏慎、账簿一并送到皇帝老儿面前。 季怀安抬头看了眼天空,辰时将过,苏慎连夜逃走的事尚无人知晓,动作必须要快,否则三皇子一旦得知,可能会生变故。 因为禁卫军大统领也是三皇子的人。 禁卫军、户部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一旦三皇子发现户部尚书出了问题,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直接兵变都是有可能的。 见小侯爷久久不语,皇甫英男又开口道:“其实有一个人适合办这件事。” 小侯爷微微凝起眉头,他知道皇甫英男说的是谁,七公主楚凌雁。 七公主是女子,不存在因为争储陷害三皇子,可以获得陛下的信任,免除陛下的猜忌心理。 小侯爷一开始便想到了七公主,但潜意识中不想将她卷入进来。 “走,去公主府。” 小侯爷打马飞奔而去,时间不等人,他已别无选择。 皇甫英男急忙策马跟上。 …… 公主府,七公主楚凌雁走出大殿,轻轻咳嗽了一声。 丫鬟拿了件外衣追了过来,给七公主披上。 “殿下,外面有风,还是进屋吧。” “今天阳光好,陪我走走吧。” 丫鬟扶着七公主在花园漫步。 “听说各地灾情很严重。”七公主随口道。 “我们南楚国富民强,这点小灾不算事儿,陛下跟大臣们会处理好的,殿下您最近憔悴了许多,别太操心了。”丫鬟劝道。 身为贴身丫鬟,她知道主子一直忧国忧民,只是她不明白,朝廷有皇帝陛下,还有满朝文武大臣呢,主子为啥要操那闲心。 “不操心了,操心也帮不上忙。”楚凌雁叹了口气。 “就是,殿下应该多想想开心的事。”丫鬟说道。 “有开心的事吗?”楚凌雁轻浅一笑。 “有啊,等年底驸马爷得胜归来,迎娶公主殿下,双喜临门,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呢……不对,加上新年时节,就是三喜临门了。”丫鬟一脸开心地说道。 楚凌雁脚步一顿,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英武不凡的少年,但少年的面孔却变得十分模糊…… 曾经,她很崇拜他。 纵马驰骋,征战沙场,少年英雄,金陵城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但现在,为何已经记不住他的样子了。 脑海中的少年,突然向她走近,面容渐渐清晰起来…… 楚凌雁的心一紧,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看到的不是曾经的那个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而是露出坏坏笑容的小侯爷。 “殿下,怎么了?”丫鬟见七公主站在原地发呆,还以为主子想到婚事,有些激动呢。 “没事,他去边关多少年没回来了?”楚凌雁问。 “奴婢记得驸马爷是麟瑞三十三年去的边关,算算有六年未回来了。”丫鬟回答道。 “六年了吗?那好久了。”楚凌雁淡淡道。 “奴婢还记得那时候驸马爷才十六岁,小姐你还夸赞驸马爷白马银枪,英雄少年……” “知书,我与夏将军尚未成婚,注意你的称呼。”七公主打断道。 丫鬟名叫知书,熟读诗文,一直受七公主器重,连知书这个名字都是七公主赐的,加上七公主脾气极好,这丫鬟平时说话有些随意了。 知书正一脸兴奋地说着,被七公主打断,而且七公主的声音有些冷,语气中明显带有些警告意味。 “殿下,奴婢知错了,请殿下责罚。”丫鬟紧张地弓着身子。 “下次注意便是了……好了,不说夏将军了。”七公主没有再责备她,但显得有些烦躁,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样子。 丫鬟吓得不敢出声,静静地陪着主子走着。 “等会儿陪我去趟新季坊看看……” 七公主突然开口道。 知书正要应声,一名丫鬟小跑着过来禀报:“公主殿下,小侯爷求见。” “季府的小侯爷?”七公主惊喜地问。 “是季小侯爷……”丫鬟回道。 “快请他过来。”七公主露出笑容。 知书偷偷看了主子一眼,她发现主子在听到小侯爷三字时,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而且露出了很久不见的笑容。 她跟随在七公主身边多年,主子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另外,这里是内院的后花园,主子从来不让陌生男子进来的,但刚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让下人去带小侯爷过来。 知书隐隐感觉到什么,但又不敢乱想。 片刻,丫鬟带着小侯爷走来,皇甫英男被留在了外院。 季怀安走到楚凌雁面前,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楚凌雁微微抬了抬手:“小侯爷,无须多礼。” 季怀安一抬头,碰到七公主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七公主美艳无双的面容,心神一阵荡漾。 第158章:大义灭亲楚凌雁 “小侯爷平安归来,本公主甚感欣慰。” 楚凌雁打量着小侯爷,碰触到小侯爷火热的眼神,心中猛地一跳,眼神急忙闪躲开来。 “多谢殿下关心,我观殿下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小侯爷露出关心之色。 “前些日子受了点风寒……” 一缕微风吹过,七公主轻咳了两声,将外套紧了紧。 “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已经痊愈了,不碍事儿。” “那就好,几日不见,殿下消瘦了不少,要注意身体。” “都是在屋里闷的,出来走走便好了,小侯爷也要注意安全。”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 丫鬟知书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句句彼此关切,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地乱想起来。 “今日天气不错……”小侯爷开始没话找话了。 “小侯爷是来找玉郡主的么?阿玉今天没有过来。”七公主说着,微微有些失落。 小侯爷摇了摇头:“我是来找殿下的。” “找我……有事?”七公主疑惑地问。 季怀安看了眼七公主旁边的丫鬟,意思不言而喻。 “知书,你去前方亭子里准备些茶水……”七公主吩咐道。 丫鬟知书领命离去,只剩下两人。 “何事?直说无妨。”支开丫鬟后,七公主看向小侯爷问。 小侯爷从怀中拿出三本账簿递过去:“公主殿下,你看看这个。” 七公主看了眼账簿,疑惑地接过来翻看着,脸色慢慢跟着阴沉下来。 良久,七公主合上账簿,面露愠色:“这些,都是真的?” “户部尚书苏慎,昨夜潜逃出城,被我拦下了,这些账簿他贴身藏着,真假殿下应该能判断。”小侯爷正色说道。 “掏空国库,动摇国本,三哥怎能如此做?咳咳……” 楚凌雁气急之下,弯腰急促地咳嗽起来。 小侯爷急忙伸手扶住七公主的纤纤玉臂,劝道:“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 楚凌雁平静了下,抬眼一脸严肃地看着小侯爷。 小侯爷知道举止不妥,急忙缩回手。 “暗杀你的是三哥?”楚凌雁认真地问。 “虽不能完全确定,八成错不了。”小侯爷答道。 “所以你要对付他?”楚凌雁盯着他,继续问。 “是。”小侯爷直视着七公主明镜的双眸。 “你想要我进宫,将这些呈给父皇,借我的手对付三哥?”楚凌雁的声音有些冰冷。 “是……”小侯爷没有否认,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对付三皇子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为了挽救南楚。” 楚凌雁一听,表情缓和了些,然后面露犹豫,沉默着走了几步。她知道这些罪证一旦交到父皇手中,三皇子性命难保。 七公主心地善良,有些于心不忍。 “苏尚书出逃之事,三皇子尚不知情,但最多还能瞒住半日时间……听说禁军统领是三殿下的人……公主早做决断……”小侯爷疯狂暗示。 “我现在就进宫。”楚凌雁非常聪慧,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无论她有多不忍,这次都必须大义灭亲,否则将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殿下最好带上苏尚书。”小侯爷提醒。 “马上把人送过来,然后去通知瑾玉,让她将城卫司首余元卜,还有公孙将军叫到皇宫门口等候。”楚凌雁快速说道。 “好……” 季怀安应声,迅速离去。 半个时辰后,七公主的马车在公主府的府兵护送下,驶出了公主府的大门,直奔皇宫而去。 …… 南楚皇宫。 老太监扶着楚皇帝走进御书房。 “今日苏尚书未来上朝……”楚皇帝似问非问地说着。 “是没来……”老太监轻声附和。 “病了么?”楚皇帝问。 “司礼监未接到通报,应该是病了吧,最近天气转凉了。”老太监扶着楚皇帝坐到书桌前。 楚皇帝冷哼了声,怒道:“太不像话了,这么多事等着他办,他以为不来上朝就能躲过去?明日早朝,抬也给他抬过来。” “奴才等会儿就派人去尚书府,传达陛下旨意。”老太监急忙说。 书桌上摆放着厚厚的奏折,楚皇帝皱起眉头,随手拿起一份翻看着,看完脸色有些难看,又换了一份,看了几眼便气得狠狠地扔了出去,骂道: “这些废物,一点灾情就乱成这样,全是废物……” 老太监吓了一跳,急忙躬身将奏折捡了起来,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奏折的内容,然后将奏折放回书桌。 “陛下,些许小事,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太监劝道。 “小事,七个郡县都发生了**,还是小事?”楚皇帝怒斥着,然后急促地咳嗽起来。 老太监忙倒了杯茶水递过来:“陛下,喝口水润润嗓子。” 楚皇帝接过茶水喝了口,然后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老太监急忙站到楚皇帝身侧,帮皇帝老儿按摩着。 这时,一名小太监跑到御书房门口禀报:“陛下,七公主求见。” 皇帝老儿睁开眼,点了点头。 老太监领会,说道:“宣……” 小太监立刻退出。 很快,楚凌雁走了进来,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雁儿,你来了啊……”楚皇帝露出勉强的笑容。 “儿臣来给父皇请安。” “雁儿有心了。” “父皇,你的脸色不太好,要多休息,莫要太过操劳了。” “你看这厚厚的奏折,朕哪有时间休息啊……”皇帝老儿叹了口气。 楚凌雁见父皇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皇帝老儿看出七公主有话要说,问道:“雁儿,有事直说无妨。” 楚凌雁一咬牙,从袖中掏出三本账簿走上前,递过去:“父皇,您看看这个。” 皇帝老儿疑惑地接过来,翻开一本看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雁儿,这是哪里来的?”皇帝老儿脸色难看到极致。 “户部尚书苏慎亲手所记。”楚凌雁答道。 “混账……” 皇帝老儿怒吼着,狠狠地一拍书桌。 旁边的老太监吓了一跳,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传朕旨意,马上将户部尚书苏慎带过来。”楚皇帝吼道。 “父皇,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七公主说着转对旁边的老太监道:“曹公公,去把外面那口木箱子搬进来。” 曹公公看了眼陛下后立刻退出,很快便领着两个小太监将木箱子搬了进来。 “打开……”七公主命令道。 两名小太监将木箱盖掀开,只见苏慎被五花大绑着躺在里面…… 第159章:请君入瓮 “混账……狗东西……奸臣……祸我朝纲……” 皇帝老儿一边骂着,一边拿脚踹着苏慎,发泄着心中怒火。 楚凌雁、曹公公紧张地站在一边。 楚皇帝一脚踏在苏慎的脸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七公主、曹公公迅速一边一个将皇帝老儿搀扶住。 “陛下,龙体要紧。” “父皇,您先消消气……” 两人劝说着将楚皇帝扶回椅子上坐下。 “臣该死,求陛下饶命……”苏慎鼻青脸肿,眼睛破了,嘴角流着血,跪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说,这上面记录是不是真的?”楚皇帝拿起账簿砸在苏慎的头上。 “老臣该死,都是三殿下的意思……” 苏慎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将其与三皇子合谋贪污之事全盘交代了一遍。 “孽畜,孽畜……”楚皇帝气得浑身颤抖。 楚皇帝深呼吸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问:“户部还有多少银子?” “没……没有了……”苏慎匍匐在地,声音颤抖着回答。 楚皇帝嘴角一抽,瘫软在椅子上。 “陛下……” “父皇……” 曹公公急忙轻抚着楚皇帝的胸口,帮他顺着气。 良久,皇帝老儿才恢复过来,脸上露出令人胆寒的冰霜。 “曹公公,去将老三那个孽畜叫过来。” “是,陛下……” “曹公公,且慢……” 曹公公领命刚迈出两步,立刻被楚凌雁叫住了。 楚皇帝冷冷地看向七公主。 关键.时刻,楚凌雁表现出少有的霸气,一脸严肃道:“曹公公,你去门口守着。” 曹公公看向陛下,楚皇帝点了点头,老太监退出御书房门外。 “雁儿,你若要替那个孽畜求情,就不要开口了。”楚皇帝冰冷地说。 楚凌雁摇头道:“父皇误会了,我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楚皇帝问。 “父皇,禁军统领封扬跟三哥走得很近……”楚凌雁提醒道。 皇帝老儿一怔,“你是说……孽畜,他敢……” “三哥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宫中有八万禁军,父皇,不得不防。”楚凌雁一脸严肃地说道。 皇帝老儿眉头深锁,他知道七公主说的不无道理。 “雁儿,那该如何?” “父皇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 皇宫大门外。 城卫司首余元卜,兵部老将军公孙明站在宫门外等候着。 余元卜手上有十二万城卫兵。 公孙明曾经是护国公的副将,不过如今年事已高,退了下来,在兵部养老。虽然公孙将军如今不掌兵,但威望仍在,禁军中的不少中层将领都曾经是他的部下。 除了两人外,夏瑾玉、小侯爷、皇甫英男也在一侧等着。 余元卜等得有些不耐烦,疑惑地问:“玉郡主,你说陛下会召见,是不是搞错了?” “余大人不必着急,再稍等片刻。”夏瑾玉安抚道。 余元卜见公孙老将军都在耐心地等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继续等着。 片刻,一名小太监快步走出宫门,见到几人后径直小跑着过来,小声宣道:“传陛下旨意,请玉郡主、公孙老将军、余大人进宫觐见。” “瑾玉,小心点。”夏川面露担忧。 “放心,不会有事的。”夏瑾玉微微一笑,跟着几人入了宫门。 小太监带着三人进了御书房后,不过一刻钟,又有几名禁军队长被传唤进去。 没过多久,几名禁军队长出来后,先将御书房四周的禁军撤走,然后重新调了一批心腹过来守护。 最后,禁军统领接到传召,进了御书房,然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万事俱备,皇帝老儿派出太监宣三皇子前来觐见。 …… 三皇子府。 楚晓躺在椅子上,眉头深锁。 今日早朝上,又是一堆要银子赈灾的,但户部的情况他十分清楚,现在有种火烧眉头,纸包不住火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几天,大臣们的态度明显有些反常,他能感觉到自己被针对了。好在今日苏慎没有上朝,否则今天早朝上恐怕会出现无法收场的情况。 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户部的问题,真不行,就先吐出一部分银子出来填补一下。 楚晓正在思索着,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跑来禀报。 “殿下,苏尚书不在府中。” “去哪了?”楚晓问。 下朝回来后不久,他便派人去请苏慎过来商量对策。 “问过了,管家也不知道。”护卫回答道。 楚晓一惊,站了起来,“苏府可有异常?”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苏夫人,苏公子可还在府上?” “这个……殿下没交代,属下没问……” “快带人去苏府,如果苏慎不在,就把几位苏公子带过来。”楚晓急道。 “是,殿下。”护卫领命离去。 楚晓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 这时护卫领着一名小太监走来。 “三殿下,陛下宣您入宫觐见。”小太监发着尖锐的嗓音。 “公公可知何事?”楚晓示意,一名护卫立刻塞了一袋银子到小太监手上。 小太监一脸窃喜地收了银子,做贼般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陛下身子不适,一堆奏折无人处理,应该是请殿下去帮忙的……” 楚晓一听,惊喜不已。代父皇处理奏折,就是代政的意思。一般立储前都会锻炼一下未来的储君,也是测试一下他的能力。 三皇子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小太监进宫了。 …… 楚皇宫,御书房。 三皇子楚晓一进门,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父皇一脸寒霜地坐在书桌前,大殿中央跪趴着一个人,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苏慎没穿官服,加上匍匐在地看不到脸,三皇子没认出来。 “儿臣见过父皇。”三皇子躬身行礼。 御书房非正式场合,一般不需要行跪拜之礼。 “逆子,跪下……”楚皇帝一拍桌子,怒发冲冠地吼道。 楚晓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父皇息怒,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生气……” “孽畜,看看你身边的是谁。” 楚晓侧头一看,旁边的人缓缓抬起头来,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看上去凄惨不已。 “三殿下……” 户部尚书苏慎颤抖着喊了他一声。 第160章:悲催的三皇子 看清户部尚书苏慎的惨样,楚晓大脑“嗡”的一声,顿时知道大事不妙。 “孽畜,你做的好事。”皇帝老儿气得浑身发抖。 楚晓大脑飞速运转,知道抵赖已经毫无意义,他一咬牙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将户部的银子换了个地方存放而已,儿臣也是以防万一……” “孽畜,你还敢狡辩……” 楚皇帝气得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三皇子砸了过去。 三皇子低头一躲,砚台从他头顶飞过,摔落在地,崩碎四散。 “父皇,这件事是儿臣做错了,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三皇子说着脸上丝毫没有悔改之色。 “机会,你还想要什么机会?”楚皇帝怒斥。 “储君的机会,请父皇立儿臣为太子。”三皇子说着匍匐一拜。 “孽畜,你现在应该想着怎么求朕饶你一命,竟然还妄想着太子之位?”楚皇帝气得冷笑。 “父皇,这么说儿臣没有机会了?”三皇子直起身子,一脸平静地问。 “交出银两,好好认罪,朕会或许还会饶你一命。”楚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 “哈哈……” 三皇子突然站起身来,狂放地大笑着。 “孽畜,你笑什么,还不快跪下。”楚皇帝怒斥。 楚晓脸色一寒,冷笑道:“父皇,你已经老了,该让位了。” “你……孽畜,你想造反不成?”楚皇帝声音有些颤抖。 “父皇,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楚晓一脸阴沉地瞪着老皇帝。 “孽畜,你真是异想天开,你拿什么造反?”楚皇帝骂道。 “哈哈,父皇,你真是老糊涂了,禁军统领封扬是我的人,这御书房四周的禁军都是封统领的心腹,他们都听我的……” 御书房后面的密室中,封杨听着三皇子的声音,额头冷汗淋漓,浑身颤抖着,一脸绝望之色……他的身体被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毛巾,夏瑾玉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旁边的是七公主、城卫司首余元卜,兵部老将军公孙明。 书房中三皇子,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还在疯狂作死。 “这宫中,儿臣有八万禁军。驻扎在金陵城外的十五万守备军,大多将领也都投靠了儿臣……还有,国库所有的银子都在儿臣的手中。”三皇子嚣张地看了眼老皇帝,冷笑道:“儿臣现在要兵有兵,要钱有钱,父皇,你说儿臣拿什么造反?” “你……孽畜,你敢?”老皇帝气得捂着胸口。 “父皇,拟道圣旨,传位于我,然后好好颐养天年吧。”三皇子冷声道。 “别做梦了,孽畜,朕绝对不会传位给你这个畜生……” “那可就别怪儿臣了……”三皇子冷哼了一声,大声喊道:“来人。” 御书房外的十几名禁军立刻冲了进来。 “你去通知封统领,让他立刻封锁皇宫……” 三皇子向一名禁军下令后,发现那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聋了,快去……” 三皇子呵斥着,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老皇帝狠狠地一拍桌子,喝道:“将这孽畜给我拿下。” 几名禁军冲上前,迅速将三皇子制住,五花大绑着按跪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我是三皇子,封统领是我的人,你们去将封统领叫来。”三皇子惊慌失措地叫喊着,他已知道出了问题,但还没有搞清具体状况。 “孽畜,还不知悔改,将封扬带上来。”老皇帝喊道。 书房后面的密室中,夏瑾玉持剑押着禁军统领封扬走了出来。七公主、城卫司首余元卜,兵部老将军公孙明跟在后面。 看见夏瑾玉持剑押着封扬,三皇子身子一瘫,知道一切都完了。 封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想要求饶,但奈何嘴被堵住了。 “父皇饶命,父皇,我错了,儿臣知错了……”三皇子反应过来,不停地叩头求饶。 老皇帝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全都押下去。” 十多名禁军将封扬、三皇子、户部尚书苏慎三人押出了御书房。 楚皇帝拿出禁军令牌道:“公孙将军,禁军统领由你暂代。” “老臣领命。”公孙明躬身上前接过令牌。 “余司首。” “臣在……” “想办法将城外守备军的几名将领引进城来,秘密控制住。” “臣领旨。” “记住,千万不要让他们起疑心,不要出乱子。” “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去吧……” 皇帝老儿连下了几道命令后,众人相继离去,御书房中只剩下楚皇帝、七公主以及曹公公三人。 一场危机化解,楚凌雁刚松了口气,便看见老皇帝捂着心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父皇……” “陛下……” “快传御医……” …… 寝宫中。 楚皇帝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父皇,你醒了。”楚凌雁站在床边,一脸关切。 “雁儿,是你呀,朕怎么了?”楚皇帝虚弱地问。 旁边的御医躬身道:“陛下,您怒火攻心,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要保持心情舒畅,不可再动怒了。” “出了这个不孝的逆子,朕如何能心情舒畅。” “陛下……” 御医还想说什么,但楚皇帝挥了挥手,御医识趣地退了出去。 “雁儿,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皇帝撑起身子,七公主急忙上前扶着老皇帝坐起来。 “父皇乃是天子,自有天命护佑。”七公主说道。 楚皇帝满意地看着七公主,然后又深叹了口气,“朕的众多儿子之中,却没有一个有雁儿你这般能力……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啊。” “父皇,莫要过多思虑,保重身体要紧。”七公主劝慰着。 “能不思虑吗?立储之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人心不稳啊,可是他们几个……”楚皇帝说着又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七公主,问:“雁儿,你觉得立谁为太子合适?” “父皇,国家大事,儿臣一介女流,不敢多言。” “朕准许你说。” “父皇,您确定要让雁儿说?” “说,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楚凌雁一咬牙道:“大哥心胸狭隘,六哥性格过于优柔寡断,九弟年纪又太小,而且受穆尚书左右……” 第161章:许侍郎落难 四位皇子之中,三皇子楚晓,行事果断狠辣,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但也可以说是有魄力,雷厉风行。 相比其他三位皇子,三皇子的性格更适合继承大统,但现在自然是不可能了。 谋逆,是任何一位皇帝都无法容忍的。 如今,三皇子能不能活下去,完全看老皇帝的心情。 楚凌雁对三位皇子的分析,老皇帝心中也很明白,虽然剩下三位皇子都让他不太满意,但他已经没有了更多的选择,总需要一个人来继承大统。 “雁儿,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个都不合适?”楚皇帝看着这个美艳聪慧的女儿,带着一丝试探之意。 如果七公主是男儿之身,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太子之位传给他,但她是女子,这自然不可能。 相反,如果七公主有觊觎皇位之心,那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个女儿。 “父皇,大哥,六哥,九弟,确实都不太合适。”七公主一脸认真地说着,似乎没有意识到父皇对她已经有了警惕之心。 “可是除了他们三人,朕还能选谁呢?”楚皇帝继续试探。 七公主想了想说道:“父皇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老皇帝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我听闻太医诊断,季贵妃怀的是龙子……”七公主暗示。 老皇帝一怔:“雁儿,你是说……” “父皇如今不过五十之龄,只要调养好身体,还可以再主持朝政十几年,这十几年用心培养小皇子,也是一个选择。”七公主说道。 老皇帝听完,神色意动,陷入沉思。 良久,老皇帝挥手示意,“朕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七公主恭敬退出。 …… 暴雨刚过,金陵城又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户部尚书苏慎犯下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整个苏府三百余口,全部问斩。户部大半官员受到牵连,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发配的发配,斩首的斩首,户部彻底陷入瘫痪状态。 至于三皇子楚晓本人,陛下一直没有处置。 另外,禁军统领封扬,以及十多名禁军队长,犯谋逆之罪,全部被革职问斩,株连九族,又砍了三百多人。 驻扎在金陵城外的十多名将领,一夜之间也被撤职换人,这些将领及其家属,全部被秘密处决,再次砍了两百多人。 一连数日,整个金陵城被血气笼罩着,人心惶惶,特别是跟三皇子来往密切的官员们,每日胆战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屠刀就落到了他们身上。 一场风波,被斩了上千人,若不是南方灾情严重,很多地方发生了暴.乱,三皇子的这场风波要死的人恐怕还要增加一倍不止。 皇帝老儿知道,再杀下去,人心不稳,朝廷也正值用人之际,将主要涉案之人处理后,便及时收手,开始着手赈灾、以及解决南方叛乱的问题。 …… 季府,小侯爷练完剑坐在亭中休息。 皇甫英男站在一侧,将最近金陵城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看来楚皇帝舍不得杀三皇子,不过即便不杀他,他也没有机会再对你出手了。”皇甫英男说道。 季怀安心中暗自摇头,他并不认同皇甫英男的话,楚晓这种人,只要不死,始终是个祸患。一旦这种人翻身,知道自己是幕后主使,第一个便会对自己下手。 小侯爷并未因这次胜利而放松警惕。 相反,他更加不安起来。 因为他的这次出手报复,必定会引起大皇子,穆文良的重视,这两人都像毒蛇一般盯着他,如果得不到他的效忠,一旦有机会,必定会出手干掉自己。 为了扳倒三皇子,他将自己陷入了争储的纷争之中,现在已经很难抽身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上次差点葬身洛河,如果这都能忍,那重生这一遭又有何意义。 小侯爷正在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一名护卫走来禀报。 “少爷,许公子求见……” “许公子?许九斗?”小侯爷问。 “正是许九斗公子……”护卫回答道。 …… 季府客厅,许九斗神色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 “九斗……”季怀安微笑着走了进来。 “喻之兄,快点救救我爹……” 许九斗一见小侯爷,迅速上前抱着他的大腿跪了下去。 “九斗,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季怀安立刻将他扶了起来。 “喻之兄,小侯爷,求求你,救救我爹。”许九斗一脸痛苦地哭了出来。 “九斗,你先别急,许侍郎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季怀安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爹被抓进了刑部大牢,我们家也被查封了……” 许九斗的父亲许景澄是户部侍郎,户部的二把手。 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户部的二把手,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好在许景澄为官清廉,并未投靠三皇子,否则恐怕像苏慎一样被诛九族了。 但户部的事,许侍郎被定个不察、不作为之罪,也不冤。 不过话说回来,在南楚这样腐败的官僚体系下,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碌碌无为地混日子,像许侍郎这样洁身自好的,已经极为难得了。 有些事他虽然知道一些,但他也管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早就被三皇子、苏尚书整死了。 小侯爷听到刑部只抓了许尚书一人,松了口气,说明罪行不大。 “小侯爷,我找不到别人帮忙,只有你能救我爹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许九斗抓着他的手央求着。 季怀安眉头深锁着,户部的案子已经捅破了天,现在他最明智的做法是不插手,以免被大皇子、穆文良抓住把柄。但是许九斗是他来到金陵城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虽然纨绔了些,但为人很讲义气。在金陵城的这些日子,许九斗也帮过他不少忙。 所以这个忙,他得帮。 “九斗,你先别急,我会想办法救出许伯伯……” 季怀安先拿了些银子,派人跟着许九斗回去,找个地方将他的家人安顿好。他自己则带着皇甫英男,直奔公主府。 要想救许侍郎,他做不到,还是需要找七公主楚凌雁帮忙。 第162章:自我怀疑 街道上,小侯爷与皇甫英男并肩而行。 “老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两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叫花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侯爷随手拿出几块碎银子,丢到两人的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似乎是被小侯爷的阔绰惊到,两名叫花子看着碗中的碎银子,愣了一下……突然,四面八方的巷子中,十几名叫花子蜂拥着朝他们冲过来。 皇甫英男一惊,“唰”的一声拔出长剑,护住小侯爷,将叫花子们逼退。 这些叫花子有些害怕,不敢靠近小侯爷两人,转头便冲向刚刚那两名叫花子,从他们碗中抢着碎银子,然后一群叫花子扭打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季怀安确定这些人都是叫花子,并非歹人,拿出一把碎银子,撒了过去。十几名叫花子,发疯般地争抢起来。 皇甫英男怕出意外,拉着小侯爷便跑。 前往公主府的途中,叫花子随处可见,城卫兵四处驱赶着。 这里是内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以前一个叫花子都见不到,现在突然冒出大量叫花子,显然都是从灾区逃难过来的。 小侯爷眉头深锁,南方的灾情,可能已经失控了。 …… 公主府。 丫鬟知书扶着七公主在花园中走着。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七公主问。 “殿下,外面到处都是叫花子,城卫正在驱赶,乱得很。”知书答道。 “赈灾的事,现在谁负责?”七公主又问。 “听说大臣们都在相互推诿,谁也不愿意负责,还没定下来。”知书说。 楚凌雁眉头深锁,一脸担忧,事情已经如此严重了,连一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再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季小侯爷求见……”一名丫鬟走过来禀报。 “有请。”楚凌雁说。 片刻,季怀安走来。 “见过公主殿下。” “小侯爷无须多礼。” 季怀安抬眼看见七公主满脸忧色,问道:“殿下是在为灾情的事烦恼?” 七公主点了点头,轻声道:“陪我走走。” 小侯爷跟着七公主并肩而行,丫鬟知书识趣地离得很远。 “你找我,有事?”楚凌雁问。 “一是来答谢公主殿下上次帮忙……” “三哥的事,我不是为了你……直接说第二个。” “我想请殿下帮忙救一个人。” “谁?” “户部侍郎许景澄。” 七公主一听,微微凝了下眉头,不满道:“身为户部侍郎,你觉得他无罪?” “当然不是,不过殿下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小侯爷为其开脱道。 “虽然许侍郎没有同流合污,但他在其位,不谋其政,糊涂混日,自以为清高,实则对朝廷伤害更大,这种情况更应该严惩。”楚凌雁轻轻哼了一声,不留情面道:“小侯爷,这件事,本公主帮不了你。” “殿下所言甚是,许侍郎有罪该惩,但如今户部正值用人之际,杀了他,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如何戴罪立功?” “赈灾……” 楚凌雁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殿下应该知道,这次灾情的严重性,要选一个人出来主持赈灾大局,这个人必须足够的清廉,否则很可能出现第二个苏慎。现在朝臣之中,许侍郎是最合适的人选……”小侯爷说道。 “你说的道理,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七公主微微摇了摇头。 “为何?”小侯爷刚问出口,立刻想到了什么,“陛下对你有所猜忌?” 七公主惊讶地看向小侯爷,她没想到被小侯爷一眼看了出来。 上次陛下问她立太子之事,她说了很多,已经感受到了父皇对她的猜忌,若是再继续过问朝政,实乃不智。 “你很聪明。”七公主夸赞道。 “对不起,是我给殿下添麻烦了。”小侯爷抱歉道。 楚凌雁想了想,说道:“我帮不了你,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殿下说的是六皇子?”小侯爷也想到了。 楚凌雁再次惊讶地看向小侯爷,他的表现一次比一次让人意外。做生意赚钱,还可以说是遗传老侯爷的天赋。 但能扳倒三皇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联合大皇子、六皇子、穆文良三方势力,对户部下手,断其臂膀,釜底抽薪。过程看似简单,但仅仅联合三方势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说服的。 还有,他赢了氐夷王子,捕获玉郡主的芳心,连自己也……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是世人以前都小看了他,还是他以前的纨绔都是装出来的?楚凌雁看着丰神俊朗的小侯爷,眼神发呆。 “公主殿下,我脸上有东西?”小侯爷露出坏坏的笑容。 楚凌雁俏脸一红,提醒道:“现在赈灾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六哥虽然性格温和,但未必会因为你而冒险。” “如果是大皇子,或者穆尚书,我应该说服不了,但是六殿下,我或许有办法。”小侯爷微微一笑,冲楚凌雁一抱拳:“时间紧迫,先行告辞,改日再来答谢公主殿下。” “去吧……”楚凌雁点了点头。 小侯爷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冲楚凌雁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殿下很美,多笑一笑就更美了。” 小侯爷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七公主愣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慢慢消失。 “小侯爷说得对,主子该多笑一笑。”知书出声道。 七公主回过神,白了丫鬟一眼,莞尔一笑。 …… 六皇子府。 小侯爷站在门口等着。 护卫通报后不久,一名丫鬟走来,领着他一直往里走,穿过了一道道长廊,来到一间房门口。 “小侯爷,请……”丫鬟推开门,示意。 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吗?小侯爷有些莫名其妙,迈步入了房间。 小侯爷刚走进,丫鬟将房门关好。 房间中,摆着一桌酒菜,不见人影。 哗哗的水声从屏风后面传来。 大白天的,在洗澡?小侯爷一脸疑惑,冲着帘子轻声喊道: “六殿下,是你吗?” “小侯爷,麻烦帮我把床上的衣服拿过来。”六皇子的声音从屏风后的水池中传来。 小侯爷走到床榻边,拿起一件丝质的睡衣搭到屏风上,“殿下,放上面了。” 一只白皙的玉手伸出来,将衣服拿了过去。 不过片刻,六皇子走了出来。 小侯爷抬眼一看,瞳孔放大,只见六皇子披着一头微湿的秀发,身姿婀娜,肌肤胜雪,俊美动人。 我不会有那种癖好吧?小侯爷想着心里一哆嗦。 第163章:六皇子与皇子妃 “刚刚练了会剑术,出了一身汗,所以洗了洗。”六皇子撩了下潮湿的头发,莞尔一笑。 六皇子楚旭不仅长得像女子,连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风情,特别是刚出浴后,披散着头发,简直比女子还要妩媚动人。 小侯爷咽了下口水,尴尬道:“殿下也学剑?” “我不想学,但母后让舅舅给我找了个剑术老师,每天逼着我练一会儿。”楚旭郁闷道。 楚旭的母亲是章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舅舅是大名鼎鼎的国子监祭酒章本初,相当于最高学府的校长,虽然有名,但并无实权。 章家历史上出过数名宰辅,曾经辉煌无比。南楚曾有个说法叫文有章家,武有夏家。不过因为章家权势过大,把持朝政让先皇不满,然后对章家进行了几轮打压。 自从章皇后的父亲,前任宰辅章震死后,章家已经凋零,穆家也是那时候由先皇陛下扶植起来的。 虽然章家现在远远比不上穆家,但底蕴犹在,不可小觑。 “殿下太清瘦了些,练练剑术也不错。”季怀安说道。 “小侯爷,请坐。” 楚旭示意,两人坐到桌边,小侯爷拿起酒壶给两人倒满酒。 两人饮了几杯酒,闲聊了几句后,六皇子问:“小侯爷此次前来,应该不是为了陪本皇子饮酒作诗的吧?” 季怀安点了点头:“我想求六皇子帮我救一个人。” “户部侍郎许景澄?”六皇子笑问。 小侯爷微微一怔,“殿下怎么知道的?” “小侯爷跟许侍郎的公子许九斗交情匪浅,众人皆知,所以不难猜。”楚旭说道。 “殿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许侍郎若是救下许景澄,必定会让其感恩……许大人为官清廉,若是能将这次灾情治理好,将来会是殿下的一大助力……” 小侯爷不停地劝说着,发现六皇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发呆。 “殿下,我是说错了吗?”小侯爷问。 “小侯爷说得没错,舅舅也是这样说的,但是父皇正在气头上,开口替许侍郎求情,会有风险,所以大哥、穆尚书都没有走这步棋。”六皇子说。 辅佐六皇子的除了章皇后外,便是章氏的嫡系势力,国子监祭酒章本初,显然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如果成功了,收益更大,到时候许侍郎坐镇户部,支持殿下,会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小侯爷继续发挥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好……”六皇子突然点了点头。 小侯爷一喜,“殿下英明。”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些原因。”六皇子摇了摇头道。 小侯爷微愣,“那殿下是?” 六皇子突然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小侯爷,我是为了你……” 季怀安顿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六皇子的手跟女子一般柔软,但他确定六皇子是个男人。 看着六皇子含情脉脉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六皇子取向有问题。 “殿下,皇子妃来了……”门口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季怀安、六皇子同时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房门推开,呼延婵走过来,盈盈笑道:“小侯爷来了,怎么在这里喝酒?” “咳咳……这里清静。”六皇子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殿下,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小侯爷想到刚刚那一幕,心里有点慌。 六皇子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点了点头:“皇子妃,帮我送送小侯爷,我要收拾一下,进宫一趟。” “是,殿下。” 呼延婵应声,领着小侯爷走出房间。刚走出不远,呼延婵捂嘴一笑。 “小侯爷男女同吃,果然非同凡响……” 季怀安一脸愕然,不敢置信地问:“六皇子他……真的是?” “装什么?你们刚刚难道没有……”呼延婵看着他似笑非笑,意思不言而喻。 “皇子妃误会了,真的没有,我只是陪殿下喝了几杯酒。”小侯爷哭笑不得。 呼延婵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身为细作,为了任务,牺牲一下色相是很正常的,理解。” 刚刚关着房门,六皇子又刚洗过澡,呼延婵能信他才怪。 小侯爷要疯了,碰触到呼延婵讥诮的眼神,气得咬牙切齿。 正好四周无人,小侯爷看着呼延婵异域风情的脸颊,一头波浪卷发,伸手一搂呼延婵的杨柳纤腰,凑到她耳边道调戏道:“皇子妃,我只对女人感兴趣,你若不信,可以找个房间检查一下。” “滚……” 呼延婵恼火地一掌朝他劈过去,小侯爷反应敏捷,迅速退步躲开。 “开个玩笑,皇子妃莫要生气。”小侯爷无耻地笑了笑。 呼延婵突然脸色一转,妩媚地笑着,朝他逼近。 小侯爷紧张地往后一退,背靠在墙上。 呼延婵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凑近,吐气如兰道:“小侯爷,你若能帮六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奴家就从了你。” 看着勾魂的女人,一对凶器快要压在自己的胸口,小侯爷咽了下口水,差点答应了。不过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招惹这个氐夷女妖精。 “皇子妃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小侯爷谦虚了,三皇子这么快就被你干掉了,现在就剩大皇了、九皇子两个了,我相信你可以的。”呼延婵说着伸手摸了下小侯爷的脸:“这么俊俏的小侯爷,难怪殿下都动心了。” 这女人疯了,季怀安紧张地一把将呼延婵推开,“别闹,小心被人看见。” “呵呵,胆子还是这么小。”呼延婵咯咯一笑。 这六皇子府都不是正常人,小侯爷只想快点离开,转身闷头往外走。 出了内院,丫鬟、下人们多了,呼延婵也没敢再乱动手脚,但还是一直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咳咳,多谢皇子妃相送,告辞。”小侯爷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 “小侯爷慢走,记得我说的话,我们氐夷女子说话一向算数的噢……”呼延婵说着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小侯爷头皮发麻,转身逃命般地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六皇子府,以后不能再来了……” 第164章:赈灾 六皇子楚旭如约向陛下进谏,楚皇帝第二日早朝时,与大臣们商讨,结果群臣不仅没有人反对,反而一致赞同。 这些狡猾的大员们明白,一旦反对,指不定赈灾的事就落到自己头上,如今灾情严重,有人扛下重担,总是件好事。 不过因为提议让许侍郎戴罪立功的是六皇子,所以穆尚书、大皇子的人借机挖了个坑,向陛下进谏让六皇子进行监督。若是许侍郎赈灾效果好,那功劳是许侍郎的,最多也就功过相抵,官复原职。 若是许侍郎赈灾不力,罪上加罪,连监督他的六皇子,也会受到牵连,有监督不力之嫌…… 南楚这些大员们干正事,没一个行的,但算计对手,一个比一个精明。 楚皇帝最终接受了双方的建议,命许景澄主持赈灾事宜,要求六部全力配合,同时让六皇子监督。 事情定下后,当天许景澄便被放了出来。 令人头痛的赈灾重担便落到了户部侍郎许景澄手上。 …… 季侯府,后花园。 小侯爷陪着便宜老爹练习了几遍太极拳,然后带着皇甫英男正要出门,福伯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少爷,等等……” 小侯爷回过头,看着红光满面的福伯,脚下健步如飞,笑道:“福伯,什么喜事?” 福伯喘着气道:“少爷……现在粮价……涨……疯了。” “慢点说,不急。”小侯爷微微一笑。 福伯踹了喘气,平稳了一下呼吸后,兴奋地说道:“粮价已经涨了六倍,而且有价无市,市场上已经买不到粮食了。” “我们手中屯了多少粮食?”小侯爷问。 “之前的三处粮仓已经全部装满了,差不多在六百万斤。”福伯说着嘴角微微抽搐。 金陵城的贵族们有点见识的,暴雨之后都开始屯粮,而且只进不出,不过十多天,便将价格炒上了天,现在整个市场上一颗粮食都买不到了。 不过要论数量,他们屯的粮食远远无法与小侯爷相比,而且小侯爷屯的大半粮食都买在价格最低点。 “少爷,我们的要不要趁机卖出一些?还是等着继续涨价?”福伯声色激动地问。 “先不卖,等我命令。”小侯爷一脸严肃地说道。 “是,少爷。”福伯已经彻底对少爷服气了。 小侯爷叮嘱后带着皇甫英男出了大门。 街道上,叫花子已经明显少了很多,但城卫还是一批接一批地四处巡视着,气氛看上去十分紧张。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粮价如此涨下去,南楚必乱,对我们十分有利。”皇甫英男说着看了眼小侯爷,发现小侯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了?为何不开心?”皇甫英男不解地问。 “英男,我带你去看看吧……” 小侯爷叹了口气,拉着皇甫英男直奔南城门而去。 城门已经关闭,门口集结了大批城卫,连城楼上也布满了弓箭手,气氛显得十分紧张,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南城门的守卫队长曾经是护国公府的人,章三之前给他介绍过,在小侯爷提出想上城楼看看后,守卫队长很爽快地同意了,直接带着小侯爷、皇甫英男上了城楼。 三人一上城楼后,小侯爷眉头深锁,皇甫英男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动容之色,甚至忍不住抓紧了小侯爷的手。 南城门外,放眼望去,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难民,估计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有些躺着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城门外的树叶、树皮都已经被啃得光秃秃的,场面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南楚十多年的风调雨顺,十分富庶,即便一场洪水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场面,造成如今的这种情况的,更多是人祸。 首先是朝廷反应迟钝。其次是各地官僚不作为,腐败成风。另外,士大夫阶层都在趁机发国难财。可以说人祸远大于天灾。 小侯爷看着数千难民,紧蹙着眉头,他也没料到,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南楚,败亡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皇甫英男看着这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南楚百姓,心中五味杂陈,痛苦而又纠结。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许会有同情,但绝不会这么强烈。在跟随小侯爷的这些日子,她的感情变得比以前丰富了。 或许,一个女人拥有了爱情之后,心都会变得柔软起来。 “都是从南方逃难来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护卫队长说着神色黯然。 “朝廷还没有具体的措施吗?”小侯爷问。 护卫队长摇了摇头:“没听说,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封锁城门,不让他们再进城,人数太多,进了城怕会失控。” “现在每天会增加多少人?”小侯爷又问。 “几百人吧,有也不少难民等了几天,发现进不了城,就跑去其他地方了。”护卫队长说道。 小侯爷点了点头,跟护卫队长聊了几句后带着皇甫英男离开了。 平时热闹的街市,此时显得异常萧条,大多商铺都已经关了门。 小侯爷与皇甫英男并肩走着,两人都沉默着。 突然,小侯爷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抓着皇甫英男的玉手说道: “英男,我知道你要为北凉效力,但我们不该拿他们来当武器,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我们不该伤害他们……” “我也很同情他们,但他们的情况,不是我们造成的,是南楚朝廷无能。”皇甫英男轻咬着嘴唇说。 “我知道这不是我们造成的,但我们不能推波助澜,我不会利用这场灾难发财,你明白吗?”小侯爷义正词严地说。 他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高材生,骨子里最痛恨那些发国难财的商人,虽然南楚算不上他的国家,他对南楚也没有那种深刻的家国情怀,但让他踏着这些人的尸骨,赚取昧着良心的钱,他做不到。 “你想怎么做?”皇甫英男感受到小侯爷的心情。 “我要赈灾……”小侯爷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皇甫英男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去做吧,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将这件事传回去……” “谢谢你,英男。”小侯爷一把抱住皇甫。 “做隐秘点,金陵城不止我一人。”皇甫英男在他耳边悄声道。 第165章:赈灾ii “你收购的粮食就算全部捐出去,也远远不够。”皇甫英男说道。 皇甫英男说得不错,小侯爷算了一下,他手上有六百万斤粮食,听着很多,但这些都是稻谷,平均一人一天差不多要消耗一斤左右,也就够十万人吃上两个月而已,而南方受灾的,有近百万人之多,而且要让他们坚持到明年春粮收割之时,还有小半年的时间。 他的六百万斤粮食,全部捐出去,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我有办法,陪我去趟户部。” 小侯爷拉着皇甫英男快步朝户部走去。 …… “大人,粮价涨了快七倍,但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很多富商、士族屯了大批粮食,不肯卖。” “如果想买粮,只有出高价收购,但价格再涨下去,咱们的钱就不够了。” “国库存粮最多够救济城外的难民……” “……” 户部大堂,许景澄听着一个个下属汇报,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犹豫了片刻,许景澄立刻下了几道命令: “释放国库粮食,先安置好城外难民,请城卫司出兵维护秩序。” “通知工部,在城外十里处修建难民安置所。” “通知医局,加派人手做好防疫工作。难民聚在一起,很容易引发疫病。” “都给本官打起精神来,谁敢在这个时耍小聪明,本官先砍了他。” “……” 许景澄下达完一系列的命令后,抽调出来的赈灾官员们不敢怠慢,一个接一个去办了。 现在的许侍郎脑袋已经挂在裤腰带上,这次完不成赈灾任务,必死无疑,所以他没有了退路,谁敢不听令,他就砍谁的脑袋。 楚皇帝给了他生杀大权,就是让他能够震慑住这些难搞的官吏,效果倒是不错,各部抽调出来的官员目前都很配合。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粮食,所有粮食都被奸商、贵族屯了。他算了一下,即便打开国库粮仓,也仅仅能够安置好城外的难民。 而且等国库开仓放粮的消息传出后,会有更多的难民前来,到时候国库的存粮根本支撑不了多少天。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将商贾、贵族们手中的粮食掏出来。 但这些人最难缠,他又不可能硬抢,只能花高价收购,即便以现在的价格收购,陛下给他的赈灾款都不够,况且价格还在飞涨。 第二,就是去外地采购粮食。 南楚地大物博,受灾的仅仅是南方地区,东、西边都并未受灾,只要收购得当,完全够赈灾用的。 但也有个几个问题,去外地收购,时间紧、任务重、路途远、运输成本高,仅靠他现有的人手,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收购到足够的粮食。 “大人,季府的小侯爷求见。” 许景澄正焦头烂额之际,一名手下前来禀报。 许景澄愣了下,急道:“快请……” 六皇子已经告诉过他,自己这次死里逃生的机会,完全是小侯爷的功劳。 “见过许伯伯……” 小侯爷走进,彬彬有礼地抱拳道。 “小侯爷客气了,快请坐。” 许景澄虽然心中因为赈灾的事焦急不已,但小侯爷救了他一命,不论什么事来找他,他都要先耐心听听。 两人坐到桌边。 “小侯爷救了下官一命,本官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许伯伯不用客气,我眼九斗是朋友。”小侯爷微微笑道。 “小侯爷有什么事,请直说,下官实在是公事缠身……” “我知道许伯伯是在为粮食的事发愁?特来为许伯伯解忧……” 许景澄一愣,惊喜道:“你有办法解决粮食问题?” “有,不过需要许伯伯配合……” 小侯爷机智地一笑。 两人聊了不过一刻钟,小侯爷起身离去。 小侯爷走后不久,许景澄以赈灾的名义在全城收购粮食,给出了一斗粮食一百文钱的收购价,是之前的十倍。 现在的市场价,一斗粮食不过六十文钱多点。许侍郎直接将价格又抬高了近一倍。 手里有大量存粮的商贾、贵族们,顿时喜从天降,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还在观望待涨,只有极少人想看看是不是真有这种好事,试着卖出了一点点,结果许侍郎真以一斗一百文钱的价格收购。确定后,他们立刻不卖了,继续待价而沽,等着涨价。 第二日,许侍郎给出了一百一十文一斗的价格,但出售者依旧寥寥无几。 第三日,价格涨到了一百二十文一斗。 第四日,价格涨天了一百三十文一斗。 第五日,价格涨天了一百四十文一斗。 就这样,粮食的价格以一天增加十文钱,持续往上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整个金陵城都要疯了,别说普通百姓,就连一般的富户也都快吃不起粮食了,要知道,当初粮价不过十文钱一斗,现在每天涨十文钱,谁受得了? 所有人大骂许侍郎勾结商贾、贵族,以权谋私。 许府每天被百姓围攻,大门口被人砸满了臭鸡蛋,烂菜叶,垃圾成堆,臭气熏天,不过面对百姓的抗议,完全没用。 另外,朝堂上,不少官员也开始向许侍郎发难,控告许侍郎借着手中权力,哄抬粮价,以权谋私,救灾不力,等各种罪名。 六皇子以许侍郎接手赈灾之事时间太短为由,替许侍郎说话,楚皇帝觉得有理,决定再等等看。 跟金陵城内不同的是,城外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个个夸赞许侍郎是个好官,跟城内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几天,粮食价格被推到了恐怖的二百文一斗,这是一个令人疯狂的价格,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就在城中所有商贾、贵族们准备出手大赚一笔时。金陵城外,无数的马车运送着数以万计的粮食,从四面八方朝金陵城赶来。 南楚未受灾的郡县并不缺粮食,听到金陵城如此高的粮价,全国的商贾都恨不得将粮食运送过来。 很快,数以万计的粮食运进了金陵城,而就在他们以为要大赚一笔时,户部的收购价格从二百文一斗,跌落到了五十文一斗。 第166章:粮价雪崩 季怀安学的是经济学,知道经济学的规律,哪里赚钱,资本便会涌向哪里。 金陵城的粮食涨了二十倍,消息传出后,大批粮商从全国各地将粮食运了过来,这一切都在小侯爷的算计之中。 当然,这件事实施过程中,小侯爷还用了一些其他手段。 比如在金陵城内,小侯爷收买了一些商贾,让他们游说那些储粮大户,捂粮不卖,坐地起价。在金陵城外,则派人向四处散播皇城高价收粮赈灾的消息,让消息迅速扩散发酵,等等。 一开始,小侯爷给许景澄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许侍郎心里完全没底,在小侯爷的耐心劝说下,加上时间太紧,他也来不及上各地慢慢收粮,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他才同意一试。 这几天,许侍郎每天担惊受怕地煎熬着,终于等到了大批粮食运了过来,许侍郎终于松了口气,小侯爷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户部的收购价格突然跌落到了五十文一斗,金陵城内的贵族们顿时肠子悔青了,一个个在家里捶胸顿足,懊恼不已。二百文一斗时没有卖,现在跌到了五十文一斗,卖了就少赚好几倍。 数以万计的粮食运到了金陵城,各地运粮来的商贾也是傻眼了,其实五十文一斗的价格,也远超他们所在地的粮价,即便加上运输费用,也能小赚一笔。 但他们一开始的期望太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少赚在他们心里就跟亏本了似的。 不过这些屯粮贵族与商贾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知道上当了,联合起来,捂粮不售,想逼着户部继续提价。 因为他们知道,赈灾粮紧缺,只要他们坚持捂粮,价格一定还会涨上去。 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这些奸商们达成了一致,这回难题又抛给了许侍郎。 …… 季侯府,大厅。 许侍郎坐在茶桌边,老侯爷坐在对面相陪。 “许大人,喝茶……” “喝茶,喝茶……” 许侍郎哪有心思喝茶,不停地向门口张望。 终于,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不急不慢地走来。 许侍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急道:“小侯爷,又出状况了……” “什么状况?”小侯爷问。 许侍郎将金陵城内屯粮的贵族与粮商勾结,捂粮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求教道:“小侯爷,这回该怎么办?” “许大人莫急。”小侯爷胸有成竹地一笑,上前倒了杯茶喝。 能不急吗?因为抬高粮价,穷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许府的大门都被人砸了。贵族被他摆了一道,现在对他也是一肚子火。 许侍郎现在是两头不讨好,人人喊打。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赈灾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难怪那些大臣们被皇帝老儿骂得狗血淋头,也死撑着说老臣无能…… 许景澄心急如焚,看着小侯爷在喝茶,也不好催促。 小侯爷喝完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许大人,我教你一个办法,从明天开始,每天的收购价降五文,明天四十五文一斗,后天四十文一斗,大后天三十五文一斗……” “这,能行么?”许景澄一头雾水。 “许大人放心,保证行……” 小侯爷劝了几句,将许景澄打发走了。 “小安,你要放粮了?”老侯爷问。 “爹,您也看出来了。”小侯爷笑道。 老侯爷点了点头,问:“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明明可以大赚一笔,你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许九斗?” “帮许大人只是其一,并非主要原因。”季怀安叹了口气,问:“父亲大人,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贵族生活,是怎么来的?” 老侯爷愣了下,不知如何开口。 “是朝廷给的。”小侯爷自问自答后,继续道:“这次赈灾处理不好,国家、朝廷都会陷入混乱,到时候我们的钱越多,反而会越危险。那些贵族们的目光都太短浅了,帮助国家度过危机,其实就是在帮助他们自己。” 老侯爷看着季怀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父亲大人,我说的不对吗?”小侯爷问。 “对,你做得很好。”老侯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负着双手走了。 …… 户部在东、南、西、北四城,都设置了收粮点,墙上张贴着“今日收购价:五十文一斗”的醒目字样。只不过收粮点冷冷清清,并无商贾前来出售粮食。 到了傍晚时分,突然有数十驾马车拉着粮食,奔向了各处收粮点。 “有人卖粮了……” 消息瞬间引爆。 屯粮的贵族,各地来的商贾立刻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是谁不守信用,偷偷卖粮?” “不是我们的人……” “也不是我们的人……” “快去查,到底是谁?卖了多少粮食?” “赈灾要的数量庞大,可能就是些散商,不用担心。” “……” 贵族们联合在一起,看似铁桶一块,但其实各怀心思。一旦有人开始卖粮,他们心里都有些慌了。特别是从外地运粮来的商贾,他们的运输成本很高,加上在城中存储也要成本,根本耗不起。 第二天,户部的收购价格降到了四十五文一斗,依旧有数十辆马车的粮食拉过来出售。 第三天,户部的收购价格降到了四十文一斗。 小侯爷将余下的存粮一口气全部拉去卖了。 金陵城屯粮的贵族、外地运粮来的商贾们,这回彻底慌了。 特别是外地运粮来的商贾,现在四十文的价格卖出,他们还能小赚一笔,若是运回去,这一趟血亏。 加上各地运来的粮食太多了,应付赈灾,绰绰有余,并不缺粮食,想继续捂粮待长,风险太高了,你不卖,总有人卖,卖得越晚,亏得越多。 想明白这些后,他们终于扛不住了。 户部所有的收粮处,无数的马车排成了长龙,但户部只收了一小部分,天便黑了。 第四天,收购价格降到了三十五文一斗,前来卖粮的不仅没有少,反而更多了。 第五天,收购价格降到了三十文…… 商贾们越是抛售,价格越跌,最终粮价雪崩,跌到了十五文一斗才止住,那些出手晚的商贾、贵族,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亏了一大笔钱。 第167章:调查血影的进展 市场的规律,供给远远大于需求时,价格便会回落,南楚各地运来的粮食已经远远超过了赈灾的需求,即便没有小侯爷后面的操作,最后雪崩也是必然,只不过会延迟一些时日而已。 很快,许景澄便筹集到了足够的赈灾粮,而且平均收购价不过二十文钱一斗,彻底解决了粮食危机。 楚皇帝龙颜大悦,不仅赦免了许景澄之前的罪行,还官升一级,接替了户部尚书之职。 小侯爷因为出手最早,平均算下来,出售价格在四十文一斗,而他的收购价不过十几文一斗,小赚三倍左右。 既帮许侍郎完成了收粮任务,又大赚了一笔,这场粮食风波中,小侯爷成了最大的赢家。 季侯府,大院。 剑光闪烁,剑音轻鸣,两道身影在剑光中辗转腾挪…… 皇甫英男指导着小侯爷练剑,数十招之后,皇甫英男灵活地躲过小侯爷势大力沉的一剑,一招反手剑,抵住了小侯爷的小腹。 “我又输了。”小侯爷收剑苦笑。 “不要光用力,要注意招式的灵活,变化……”皇甫英男收剑后想了想,“你的力量不小,可以换把重剑试试。” “随便练练就是了,反正有英男你保护我。”小侯爷说着一搂皇甫英男的纤腰,将她搂在怀中,正要占便宜,眼角瞥见福伯小跑着过来。 皇甫英男也看见了,迅速推开他,站到一边。 “少爷……”福伯发福的身材,跑起来有点滑稽。 “福伯,何事?”小侯爷问。 “少爷,现在粮价跌到了十文钱一斗。”福伯急道。 “这么快?”季怀安有些惊讶。 十文钱一斗,这已经是洪灾之前的价格了,本来不可能再出现这么低的价格,但各地运到金陵城的粮食太多了。 现在赈灾粮已经收储完毕,不再收购,各地拉来的粮食如果再拉回去,运输成本就能让他们血亏。所以这些商贾们只能降价甩卖,哪怕亏一点,也比拉回去强。 小侯爷计算过成本,十文钱一斗的价格,差不多是这些商贾的底线了,再底他们宁愿拉回去。所以他让福伯关注着粮价,一旦到达这个价格,便来向他汇报。 “福伯,外地粮商手中还有多少粮食?”小侯爷问。 “还有很多,至少有两三千万担吧……”福伯答道。 “我们手中的银子,吃得下吗?”小侯爷又问。 福伯嘴角一抽,“少爷,现在赈灾粮已经收够了,还屯粮干什么?” 小侯爷知道,南方灾情只是个开始,虽然有了足够的赈灾粮,但未必能解决灾患问题,南方已经有不少地方灾民暴.动,杀了当地官僚,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南楚这种腐败的官僚体系,离官逼民反的日子不远了,这场水灾,或许就是导火索。 另外,北凉军一旦大举入侵,战争一起,只要北方边境出现溃败的迹象,南楚将会彻底陷入混乱。到时候最重要的资源,依旧是粮食。 所以,他还要屯粮。 “福伯,听我的,没错的。”小侯爷说道。 福伯对小侯爷的经商头脑彻底服气了,只是随口一问,哪敢有异议,立刻答道:“之前出售的粮食赚的钱,加上积蓄,能够吃下两千多万斤。” “那就先吃下这些。”小侯爷豪气地说道。 福伯立刻领命离去。 小侯爷不打算让一颗粮食离开金陵,跑了趟护国公府,让夏瑾玉将剩下的粮食全部收了,护国公府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 傍晚,监天司大门口。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表情呆板,一有凶相,正是监天司首血影大人。 血影离开监天司后,穿过了数条街道,又穿过了几条胡同,到来一处普通的宅院门口。 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血影推门而入,然后关上了院门。 血影刚关上门,一个黑衣人从墙角处探出头来,不是别人,正是章三。 小侯爷之前让他调查血影的身份,章三动用了很多关系,但血影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完全无迹可寻。 章三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跟踪。 一连很多天过去,血影吃喝拉撒全部都在监天司内,除了一些必要的公务外,根本不出门,就在章三快要放弃的时候,血影终于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动作。 章三看着普通的宅院,一脸疑惑。 这里是贫民区,以血影的身份,为何要住在这里。 正在章三疑惑时,院中一个人影纵身跃上了屋顶,章三吓了一跳,迅速缩回身子,保持警惕。 血影坐在屋顶上,身在高处,很容易发现他…… 屋顶上,血影手里拿着一小壶酒,喝了一小口,他的视线看向北边的一座宅院,那座院子,正是他以前的家。 此时,秦家院中,一名丫鬟正在打扫落叶。血影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金管家拉着阿荷走了出来,扶着阿荷坐到院中的桌边,正好让阿荷面对着血影的方向,似乎是有意让血影可以看到她。 阿荷依旧有些消瘦,但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金管家陪着阿荷说了会话,另一名丫鬟在旁边伺候着茶水。 又过了片刻,金管家将阿荷送回房后,出了秦宅小院。 “他在看什么?”章三偷偷观察着血影,他的位置太低,看不到血影线视落在何处,只能看到方向。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婆子走到了院门口,正是金管家。 血影轻身一跃,从屋顶落到院中,打开了院中,将金管家请了进去。 院中,血影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了金管家。 “阿荷她最近怎么样?” “回大人,夫人最近的身子好了很多,情绪也有所好转。”金管家答道。 “去吧,替我好好照顾她。”血影并未再多少什么。 金管家收了钱袋,出了院中。 章三看着金管家的背影,稍稍犹豫后,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转过两条胡同,章三看着金管家推门走进另一座院中,从方向上很容易分辨,刚刚血影大人坐在屋顶时,视线的方向正是这处院子。 第168章:许景澄南下 确认了地址,章三很快便查到那处院子是曾经是秦洌的家。 血影为何要照顾秦洌的家人?章三有些想不通,除非血影是秦洌的亲人或朋友,但他已经将秦洌查了个明明白白,秦洌是秦家独子,秦家老一辈离世后,秦洌除了夫人阿荷外,并无其他亲人。 另外,因为性格的原因,被撤职后,连一手提拔起来的梁谷都背叛了他,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梁谷……章三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监天司副司首好像消失了一般,很久没有露面了,好像就是从血影任监天司首后,梁谷就消失了。 …… 季府大院,章三将调查到了信息汇报给了小侯爷。 “你是说,那座院子是秦洌的家?”小侯爷惊讶地问。 章三点了点头道:“秦洌的老婆还住在里面,另外还有几个下人。” “血影为何要照顾秦洌的老婆?”小侯爷思索着问:“秦洌还有其他兄弟吗?” “没有,秦洌是独子,并无兄弟姐妹。”章三回答后,想了想又道:“我怀疑血影有可能是梁谷易容的。” 小侯爷:“梁谷?监天司的副司首?” 章三:“梁谷与秦洌有师徒之情,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照顾秦洌的夫人。” “血影、梁谷……”小侯爷摇了摇头道:“两个人的身形不太像,而且梁谷也没必要伪装成另一个人。” 季怀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你确定血影易容了?” “血影的表情呆板,易容的可能性很大。”章三说道。 这个时代,有这么神奇的易容术?季怀安有些惊讶。 “我知道有一种人皮面具,戴上之后,可以达到易容的目的,几乎没有破绽,只不过人皮面具制作起来极为复杂,而且已经失传了。”章三解释道。 小侯爷思索着,脑海中两个人的身影缓缓重叠,灵光一现,像是抓住了什么,惊喜地问道:“章三,如果血影易容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秦洌?”。 章三愣了下,“秦洌不是被斩首了吗?” “刑部是谁的人?”小侯爷笑问。 “是大皇子……” 章三立刻明白了小侯爷的意思,以大皇子的能力,换个死囚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血影就是秦洌,那可就有意思了。”小侯爷露出笑容。 “我与秦洌交过手,要不我去试一下血影。”章三说。 “不,你一试,他便知道我在怀疑。”小侯爷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去查一下,秦洌行刑时的具体情况。” “好,我这就去查。”章三应声离去。 季府花园,看着章三离开,皇甫英男走过来不解地问:“你查他干什么?” 季怀安犹豫了下,看着皇甫英男道:“他知道我的身份。” 皇甫英男一惊:“你是说……” 小侯爷点了点头:“司音姑娘,便是他逼死的。” “我去杀了他。” 皇甫英男一握剑,转身便走。 “别去,你杀不了他。”小侯爷急忙拉住皇甫英男。 血影的功夫跟章三不相上下,要略胜皇甫英男,加上血影身边总是有监天司的人,想在金陵城中杀血影,哪有那么容易。 “但他不死,你太危险了。”皇甫英男急道。 “放心,他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果能确定他就是秦洌,或许对我们还是件好事。”小侯爷露出坏坏的笑容。 这时,一名下人走来,禀报道:“小侯爷,许尚书来了,在客厅,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 客厅内,老侯爷陪着许景澄喝茶闲聊,许九斗恭敬地站在一旁。 “爹,许大人,九斗……” 小侯爷笑容满面地走进,打着招呼。 许景澄立刻站了起来,许九斗也走过来,父子二人一并向小侯爷深深行了一礼。 “许伯伯,九斗,你们这是干什么?”小侯爷急忙将父子二人扶起身。 “这次若不是小侯爷出手帮忙,我许某人的脑袋已经搬家了,小侯爷对我们许家,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我许某不知该如何回报。”许景澄一脸严肃地说着。 小侯爷忙道:“许伯伯,都是自家人,无须客气。” “许兄,你我相交多年,小安帮忙也是应该的,别提什么恩不恩的。”老侯爷也跟着说道。 “老侯爷,以前我自视清高,在侯爷遇到困难时,未能出手相助,深感惭愧。”许景澄说着一脸愧疚之色。 “你在官场,身不由己,理解,别提这些了……” 老侯爷是商贾出身,性格圆滑,几句话便帮许大人开脱了。 许景澄性格严肃,过分谨慎,不懂变通,这种人在官场很难吃得开,但却能够做到户部侍郎的位置,自然是有几分能耐。 经历了这次生死危机之后,许景澄的性格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因为小侯爷看到旁边堆放的礼物,显然是许景澄带来的。 送礼、收礼这种事,以前的许景澄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许伯伯,是否要去南方了?”小侯爷问。 许景澄点了点头:“我这次来,是向侯爷辞行的……” 虽然粮食收储够了,但赈灾并非简单地放粮就能解决,赈灾的粮食、银子运到灾区,若是无人监管,以南楚的官僚体系的腐败程度,很难落到百姓手中。 陛下派许景澄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南方赈灾事宜。 “许兄,什么时候走?”老侯爷问。 “事情紧急,明日一早出发。”许景澄答道。 “许伯伯,听说南方已经有不少地方暴.乱,此行一定要小心。”小侯爷提醒道。 许景澄点了点头,“小侯爷,我有一事相求。” “许伯伯直说便是,无须客气。” “我想让九斗跟着你……” “许伯伯放心,我会照顾九斗的。” 许景澄摇了摇头:“小侯爷,我的意思是让他跟你学习经商……” 许景澄对官场已经厌倦了,他决定赈灾回来后,立刻辞官,如果不是现在有罪在身,皇帝老儿不会答应,他现在就已经辞官了。 另外,他隐隐感觉到这次去南方,可能并不会顺利,怕自己会出现意外,有点托孤的意思。 小侯爷明白许景澄的想法,自然没有拒绝,将许九斗留了下来,让他跟着福伯学习营商。 第169章:优柔寡断的南楚皇帝 皇宫,御书房。 楚皇帝批阅着奏折,曹公公在一旁伺候着。 片刻,楚皇帝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辰了?” “陛下,酉时了。”曹公公回答后,看了看楚皇帝的神色,提醒道:“陛下,该歇息了。” 楚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了想道:“走,去趟玉芙宫,看看季贵妃。” 曹公公立刻搀扶着皇帝老儿出了御书房。 …… 玉芙宫,季瑶挺着个大肚子,贴身丫鬟正要伺候季贵妃休息,一名丫鬟快步跑来禀报: “贵妃娘娘,陛下来了。” “快扶我去迎接……” 两名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季贵妃来到殿外,正好皇帝老儿迎面走来。 “臣妾拜见陛下……” 季贵妃要行礼,皇帝老儿紧张地上前,迅速将季瑶扶起来。 “贵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谢陛下恩典……” 皇帝老儿满脸堆笑地扶着季瑶进了大殿。 “贵妃这两天身体如何?” “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 “都这么大了……”皇帝老儿一脸高兴地伸手摸了摸季贵妃的大肚子。 “陛下,小皇子顽皮得很,这两天一直在踢我。”季瑶娇羞道。 “哈哈,顽皮点好,说明很健康,朕来听听。”皇帝老儿红光满面,将耳朵凑到季瑶的肚皮上听着。 “呀,小皇子又踢我了……” “小家伙知道朕来看他了,这是在跟朕打招呼呢,哈哈……” 楚皇帝心情极佳,陪着季贵妃聊了很久。 “陛下,臣妾伺候您歇息吧。” “贵妃有孕在身,要好好休息,朕就不留宿了。” 楚皇帝说完转对大殿中的丫鬟道:“都给朕打足了精神,好好伺候着贵妃娘娘,出了差错,朕要你们的脑袋。” 众丫鬟紧张地跪地应着。 楚皇帝走后,众丫鬟才松了口气。 “娘娘,陛下对您真好,最近每天都来看娘娘呢。”贴身丫鬟高兴道。 季瑶一脸幸福地摸了摸肚子,“都是这小家伙带给我的福气。” …… 出了玉芙宫,曹公公扶着楚皇帝在花园中走着。 “朕的小皇子还有多久出生?” “还有两个月,正好在年底……” “年底好啊,让太医们多上点心。” “是,陛下……” 一队禁军巡视碰到楚皇帝立刻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免礼……”楚皇帝一看带队的竟是公孙明,惊讶道:“公孙老将军,这么晚你还亲自巡视?” “陛下将重任交给老臣,老臣不敢怠慢。”公孙明恭敬答道。 楚皇帝点了点头,“公孙将军,陪朕走走。” “是,陛下。”公孙明上前扶着楚皇帝。 “都说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你们武将安邦了,但那些文臣却把这个国家治理得一塌糊涂。”楚皇帝说着露出不满之色。 “陛下不必忧心,小小洪灾,相信很快会解决的。”公孙明说道。 “朕担心的又岂止是洪灾。”楚皇帝叹了口气道:“公孙将军,你说朕是不是个昏君?” 公孙明吓了一跳,急忙跪下:“陛下英明神武,励精图治……” “好了,少拍马屁……起来。” 公孙明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你我君臣几十年,陪朕说说心里话……” “是,陛下。”公孙明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心思着,谁敢跟你说心里话,真说了心里话,明天脑袋就没了。 好在楚皇帝没有逼他,而是自说自话道。 “朕知道,朕不是个明君。南楚安逸得太久了,从上到下,都在贪图享乐,腐败不堪,这些朕都知道……” 知道你什么都不做?公孙明心里想着可不敢说出来。 “朕也不是不想改革,但整个官僚体系都被绑架了,改革阻力、风险都太大了,朕以前也没觉得问题会如此严重……” 楚皇帝说了半天,发现公孙明一个字都没吭声,问道:“你说朕现在改革,还来得及吗?” 公孙明想了想,一咬牙说道:“只要陛下有决心,自然来得及。” “咳咳……” 一阵微风吹过,楚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 后面的曹公公立刻拿着风衣给楚皇帝披上。 “陛下保重龙体……” “没事……” 楚皇帝摆了摆手,曹公公立刻退到了后面。 “老三怎么样?”楚皇帝突然问道。 “三殿下每天都吵着要见陛下。”公孙明说道。 “那个孽畜,还有脸要见朕。”楚皇帝冷哼了一声,想了想,问:“公孙,你说朕该如何处置那个逆子?” “这……老臣不敢妄言。”公孙明躬身道。 楚皇帝瞪了他一眼:“你是武将,别学那些文臣耍心眼。朕问什么,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是不是怕说错了,朕砍了你的脑袋?” “老臣这把年纪,并非怕死。只是我们南楚律例,武将不得议政。”公孙明答道。 武将不议政,这条律例对于一个稳定政权来说,是有必要的,但南楚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太适用。 “这条规定太死板了,该改一改了。”楚皇帝眉头深锁。 “陛下若是想听老臣肺腑之言,老臣愿冒死一谏。”公孙明躬身道。 “说吧,朕恕你无罪。” 公孙明咬牙道:“自古以来,谋逆都是死罪,决不可饶恕。陛下若是下决心改革,就必须狠下心来,正好可以借此事,拨乱反正。” “你的意思是让朕杀了老三?”楚皇帝声音有些冷。 几位皇子之中,楚皇帝一直最喜欢三皇子,所以关到现在一直没有处置。 公孙明吓了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道:“臣妄言,求陛下恕罪。” “朕说了,恕你无罪,起来吧。”楚皇帝神色缓和道。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相求。”公孙明跪着没起来。 “何事?”楚皇帝问。 “老臣年事已高,禁军统领之职实在是有心无力……” 公孙明已经六十高龄,不说别的,就说每天穿着这一身盔甲,身体也受不了。 楚皇帝点了点头,问:“你可有人选?” 公孙明是临时受命,另觅人选是迟早的事。 “禁军统领掌八万禁军,守护陛下安全,十分重要,这个人不仅要武艺高强,而且要对陛下忠心耿耿,为臣倒是有个人推荐。” “何人?” “护国公府的护卫队长,名叫章三,此子不仅武艺高超,而且是英烈之后。另外,护国公家教极严,他跟几位皇子没有任何来往……” 第170章:做好最坏的打算 护国公府。 小侯爷、夏瑾玉在花园中散步,皇甫英男一脸平静地站在远处。 “陛下已经同意了,这两天章三就会入宫任职。”玉郡主说道。 “那就好。”小侯爷面露喜色。 公孙明向陛下提议章三任禁军统领,并非巧合,而是小侯爷让玉郡主说服了公孙明。 “章三去了宫里,你身边怎么办?就那一个丫头保护你,能行吗?”夏瑾玉说着看了眼远处的皇甫英男。 “还有夜枭他们,不用担心。”小侯爷想了想问:“城卫司首余大人是谁的人?” “谁都不是,余元卜是陛下的心腹,手握十二万城卫兵,几个皇子的手可以伸向六部,但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拉拢余元卜,陛下不会允许的。”夏瑾玉说道。 “那皇子们为什么敢拉拢护国公?”小侯爷问。 “我们夏家军都在镇守边关,金陵城并没有军队,而且陛下对父亲十分信任。城卫军则完全不一样。十二万人都驻扎在金陵城,随时都能调动。”夏瑾玉解释道。 “有道理。”小侯爷点了点。 “南方只不过有些匪患而已,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夏瑾玉说道。 “不要小看农民起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烧起来,便会无法控制,我们必须提前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连自保都做不到。”小侯爷说着一脸认真之色。 他所学的历史上,虽然农民起义成功的例子极少,但每一次农民起义都是十分血腥的,他们疯狂地报复残杀所痛恨的贵族阶层。 打土豪,分田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怀安分析过南楚的形势,这种情况必然会出现,但他又无力改变,所以才会想办法将金陵城的军队控制在自己人手中。 命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才能放心,所以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现在手上有粮食,但是缺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仅仅一次洪灾而已,他们为什么要造反?”夏瑾玉一脸不解。她从小生活在金陵城,天天听到的都是歌舞升平,哪里知道民间疾苦。 “洪灾只是导火索,主要是朝廷官员从上到下太腐败了,你没听说过官逼民反吗?”季怀安叹了口气。 “我们夏家军几代人守护着北方边境,难道守住了北凉铁骑,却要让南楚国毁在自己人手上……”夏瑾玉有些难过。 “也许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小侯爷握着夏瑾玉的手,安慰道。 两人正聊着,章三快步而来。 “小姐,小侯爷。” “查得怎么样?”小侯爷问。 “查过了,秦洌行刑时披头散发,而且脸上被毁了容,几乎无法认出。斩首后,尸体立刻进行了焚化处理……另外,监斩官是大皇子的人。”章三汇报道。 “看来血影大概率就是秦洌了,大皇子也不简单啊。”小侯爷笑了笑。 “你查他干什么?怕大皇子会对付你吗?”夏瑾玉问。 “大皇子、穆文良都在盯着我,有点准备,总没错的。”小侯爷强行解释道。 “你当真要支持六皇子当太子?”夏瑾玉又问。 “没有,我去六皇子府只是喝茶聊聊诗词而已,就怕他们误会。” “那你以后少去点。” “以后不去了。”小侯爷说着想起那天六皇子那天的反应,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瑾玉,你对六皇子楚旭了解吗?” “六皇子是章皇后的独子,身份高贵,学识不凡,就是有些柔弱……你想问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他跟其他男子,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夏瑾玉看着他问。 “咳咳,没什么,就是接触了两次,感觉太文静了。”小侯爷尴尬地说道。 “南楚的才子们不都这样吗?比女子还柔弱,有些还用胭脂水粉,恶心得很。”夏瑾玉说着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你记得要勤练功,可不准学那些。” “是,郡主老婆大人……” 两人打情骂俏着,章三瞥过头,装作没看见。 片刻后,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出了护国公府,两人在街道上并肩走着。 乞讨的难民都已经安置妥当,金陵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彩裙飘飘,看上去依旧是一片繁华盛世之景。 “确定了血影就是秦洌?”皇甫英男开口问道。 “八九不离十了。”小侯爷点头回答。 “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我的身份,留不得。” “要不动用幽园的暗卫杀了他?” 小侯爷一脸严峻地摇了摇头:“风险太高,一旦失败,他会立刻对我下手,监天司的力量不容小觑。” “那怎么办?”皇甫英男担忧道。 “我再想想……” 小侯爷凝眉沉思着,一个计划缓缓在脑海中形成。 …… 南楚六部中,权力最低的,当属工部。 工部掌土木兴建,工程营造,水利等事务等,听上去还不错,但在土木工程不发达的时代,工部不仅油水少,而且没有实权。 傍晚放班后,穆荆山换去了官服,愁眉不展地走出了工部大门。 因为抓捕北凉细作不力,他被免除了监天司首之职,被调到了工部,任一名事务郎中,直接从三品,跌落到了从五品,连降数级。 若不是穆尚书念他以往的功劳,就凭他丢了监天司这块肉,让其落到了大皇子手中,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将他从穆家除名,砍了他都正常。 以前他是监天司首,手握数千人马,是穆尚书的心腹,现在只是工部的一个闲人,心理落差太大,这些日子过得极其郁闷。 离开工部后,穆荆山走进春风酒楼,刚坐下准备点些酒菜,店小二满脸堆笑着跑过来:“穆大人,天字号有位客人邀请。” 穆荆山最近每天都来喝会闷酒,店小二都熟悉了。 “什么人?”穆荆山疑惑地问。 “小子也不知道,那位客人说,他能帮穆大人拿回失去的一切。”店小二憨憨地说道。 穆荆山一听,心中猛跳,犹豫了不过几个呼吸,立刻起身走上三楼。 天字号包间门口守着一名黑衣护卫。 “穆大人,请……” 黑衣护卫见穆荆山走来,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荆山见是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第171章:借刀杀人 穆荆山刚走进天字号包间,背后的房门便关上了。 穆荆山心中微惊,本能地回过头看了眼。 “穆大人无须担心,在下只是不想被人打扰而已。”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包间中,一名黑衣男子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黑衣男子身材修长,约莫三十来岁,浓眉大眼,气宇不凡,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是个生面孔,穆荆山打量着黑衣男子问:“阁下是?” “穆大人,坐下说……”黑衣男子抬手示意。 穆荆山也不惧,坐到黑衣男子对面。 黑衣男子给穆荆山倒了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穆大人,先干一杯,交个朋友。” 黑衣男子端起酒杯,穆荆山看了眼杯中的酒水,没有动。干了多年的特务头子,他还是十分警惕的。 黑衣男子笑了笑,独自举杯一饮而尽。 “本官不是来喝酒的,更不是来交朋友的,阁下有话直说。”穆荆山轻哼了一声。 “不愧是监天司首,处事谨慎,快人快语,很好。”黑衣人顿了顿,“在下也不绕弯子,我有一个消息要卖给穆大人。” “什么消息?”穆荆山问。 “一个可以帮穆大人拿回监天司首的消息。”黑衣人笑了笑。 “说来听听。”穆荆山心中意动,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之态。 “穆大人若是拿回监天司首之职,可否帮小人一个忙?”黑衣人笑道。 “什么忙?”穆荆山问。 “小人有个朋友,犯了点事,被关在监天司,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他出来。”黑衣人说道。 “那就要看你的消息有没有那个价值了。”穆荆山轻轻哼了一声。 “当然有……”黑衣人说着又倒了一杯酒。 “说吧,别卖关子了。”穆荆山有些不耐烦了。 “现今监天司的那位血影司首,穆大人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黑衣人问。 “没觉得。”穆荆山又哼了一声,他感觉对方是来消遣自己的。 “穆大人跟他共事多年,换了张脸皮,就把你瞒过去了?”黑衣人呵呵一笑。 穆荆山一惊,想起血影那张呆板的表情,“易容?他是谁?” “穆大人亲手提拔的人才,猜不出来吗?”黑衣人暗示道。 “秦洌……不可能,他已经……”穆荆山说着哑口。 大皇子,刑部、秦洌……这种换死刑犯的伎俩他太熟悉了,一想便透。 “血影……真的是秦洌?”穆荆山的手紧握成拳头。 “穆大人不觉得他们的身形很像吗?” “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刑部监斩秦洌的过程,穆大人可以去查一下。另外,秦洌的家在帽儿胡同,穆大人应该知道吧,一查便知。”黑衣人提醒。 “好,我会去查的。如果你的消息可靠,你的事包在本官身上。” “多谢穆大人。” “本官先行告辞。”穆荆山心中焦急,恨不得马上去查出真相。 “穆大人,有句话我想提醒你一下。” “说……” “当初穆大人对秦洌所做的一切,你说他会怎么报答你?” 穆荆山打了个冷颤,他将秦洌当作替死鬼交差,秦洌还会怎么报答他?当然是杀了自己,不……杀了自己恐怕都是轻的。 如果换作自己,肯定是将其抓进监天司,折磨至死,方才能消其心头之恨。 “血影之所以还没有对穆大人动手,是因为大皇子压制着,等到大皇子跟穆尚书正式开战,血影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穆大人了。” “多谢阁下提醒,告辞。”穆荆山站起身抱拳道。 “穆大人慢走。”黑衣人起身相送。 “对了,阁下贵姓?” “刘常,只是一介布衣。” 穆荆山自然不信,深深看了黑衣人一眼,转身离开。 黑衣人送走穆荆山,刚将房门关好,小侯爷、皇甫英男从里间走了出来。 “小侯爷已经办妥了。”黑衣人恭敬行了一礼。 黑衣人自然不是什么刘常,而是小侯爷手下的暗卫首领夜枭。 “做得不错。”小侯爷高兴地拍了拍夜枭的肩膀。 “小侯爷,穆荆山会不会对血影动手?”夜枭问。 “这个他做不了主,要看穆尚书的意思,不过这算是一个扳倒大皇子的好机会,穆尚书应该不会错过吧。”小侯爷阴险地笑了笑。 “我会派人盯着穆府。”夜枭说道。 “辛苦了,注意安全。穆荆山也是个老狐狸,他见过你,肯定会查你,这段时间待在幽园,不要露面。”小侯爷关心道。 “小侯爷放心,他查不到的。”夜枭一脸自信。 …… 在暗卫的安排下,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从后门离开了酒楼。 “你很聪明,还知道借刀杀人。”皇甫英男认真地看了看小侯爷。 “我一直也不笨啊。”小侯爷自得地笑道。 借用穆家来对付血影,不论成功失败,血影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他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 “穆文良会怎么对付血影?”皇甫英男问。 “以穆尚书的老谋深算,应该会先拿下血影,然后去皇帝老儿面前,将大皇子一军。”小侯爷答道。 “将这一军,对大皇子影响大吗?”皇甫英男又问。 “陛下御旨要砍的死囚,被换走了,你说呢?” “这么说,大皇子也要凉了?” “只要穆尚书抓住这个机会,大皇子肯定凉了……虽然比三皇子谋逆要轻得多,但是太子之位他就别想了。” “那就只剩下九皇子,六皇子了。”皇甫英男说着又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比他们更加老谋深算?” “我……哪有,我是为了自保,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小侯爷嬉皮笑脸道。 皇甫英男冷艳的脸上嘴角微翘,意思是,我不信。 两人边走边说着,回到了季侯府,刚到门口,便看见一驾马车停在大门口。 “宫里来人了?” 皇宫中的马车与外面的不同,小侯爷一眼便认了出来。 两人迅速走进大门。 客厅中,老侯爷正在招呼一名穿着灰袍的太监。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见过的刘公公。 “小侯爷,你可算回来了,快随奴才进宫面圣。”刘公公看见季怀安回来,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便走。 季怀安吓了一跳:“公公,何事啊?” “陛下宣你进宫,我怎么知道……” 第172章:封官 金碧辉煌的大殿,水晶珠光,雕梁画栋、白玉长阶,气势宏伟的楚皇宫远超他前世见过的紫荆城,富丽堂皇得让人看上去有些像仙宫般虚幻,不那么真实。 每一次来,季怀安都有种心潮澎湃之感。 千古一帝,后宫佳丽三千,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小侯爷,严肃……”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侯爷,实在是让人操心,四处乱看也就罢了,那羡慕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刘公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若不是小侯爷出手阔绰,他已经口吐芬芳开骂了。 这么华丽的宫殿不让人看?等再过几千年,恐怕就是旅游景点了。 季怀安心笑着,问:“刘公公,陛下真没说什么事?” “小侯爷,陛下虽然没说,但肯定是好事。”刘公公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季怀安问。 刘公公做贼般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奴才们伺候陛下久了,多少能从陛下的神态上看出一些。” 没点眼力见儿,这刘公公恐怕也混不上带班首领的位置。 季怀安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刘公公,宫里最大的太监是哪位?” “当然是敬事房大总管曹公公,位居三品。”刘公公悄悄竖了三根手指,一脸羡慕之色。 “曹公公?就是陛下身边的那位老太监?”季怀安又问。 “可不敢这样说……”刘公公白了他一眼,严肃道:“曹公公深受陛下信任,经常在御前伺候,等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刘公公教训得是。” 季怀安之所以打听太监的事,是想查查那个投靠氐夷国的内奸,不过宫里太监很多,想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小声说着很快来到了御书房外。 刘公公回头道:“小侯爷请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刘公公。”季怀安点了点头。 刘公公缓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老皇帝靠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昏昏欲睡,曹公公在一旁伺候着。 看见刘公公进来,曹公公立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挥了挥手,意思是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刘公公无奈,正要轻手轻脚地退出,老皇帝醒了,看见刘公公,慵懒地问:“何事啊?” “陛下,季小侯爷到了。”刘公公躬身道。 老皇帝睁开眼,回了回神,坐直了身子道:“宣……” 刘公公急忙退出。 片刻,季怀安走进大殿,恭敬行礼道:“草民季怀安,拜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季怀安抬起头,只见老皇帝盯着自己看,心里一阵打鼓。 “走近一点,让朕好好看看。”老皇帝招手示意。 季怀安往前走了三步。 “不错,不错,长得一表人才。”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南楚果然是个看脸的时代,难怪大皇子不受老皇帝待见。季怀安不知道老皇帝想干什么,只好恭敬地站着不语。 “怀安,你什么年岁了?”老皇帝问。 “回陛下,草民十九了……”小侯爷答道。 楚皇帝点了点头道:“十九也不小了,该安排个官职了。” 老皇帝要让我做官?季怀安有些惊讶,不过自己好歹也是皇帝老儿的小舅子,长姐现在得宠,给自己安排个官当当,也属正常。只不过他现在并不想当官。 “怀安啊,六部之中,你有没有中意的部门?”老皇帝说着想起了什么,又道:“现在户部缺人,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户部管钱粮,应该适合你。” 户部的人都被你砍得差不多了,能不缺人吗?还有,管钱粮跟做生意是两码事啊……季怀安心中吐槽,开口道:“陛下,草民经验不足,怕是难当大任。” “你诗词作写好,连氐夷王子都能打败,能文能武,莫要谦虚了……户部侍郎怎么样?”老皇帝问。 卧槽……户部侍郎乃是三品大员,自己虽是小国舅,但从未当过一官半职,一上来给封个户部侍郎?皇帝老儿如此用人唯亲,这个国家能好才怪。 之前许景澄便是户部侍郎,现在提了户部尚书,但又被派往南方赈灾了,户部现在确实缺人。 户部侍郎相当于财政部副部长,是他上辈子在新闻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听到老皇帝要封他做户部侍郎,季怀安心里有点小激动。 “陛下,户部责任重大,我怕有心无力……”季怀安想要推辞。 “正因为责任重大,才需要自己人,不过起点是太高了,还是先从巡官做起吧,等在户部熟悉两年,再行提拔……” 老皇帝正说着,一名小太监跑进来禀报:“陛下,国子监祭酒章大人到了。” 老皇帝点了点头,对季怀安道:“怀安,你是朕的小国舅,跟朕是自家人,朕信得过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等朕旨意。” 季怀安还想推辞,曹公公轻咳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轻轻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季怀安无奈,只好谢恩后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形修长,面如冠玉,身上并未穿官服,而是穿着一身墨色长袍,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 这是国子监祭酒章本初,章皇后的亲哥哥,真正的国舅爷。 季怀安打量着章本初,章本初也同样打量着他。 “小侯爷……”章本初主动抱拳招呼。 “章大人……”小侯爷也跟着抱拳回应。 两人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恰好御书房中的一名小太监走出来,宣章本初觐见。 章本初冲他微微颔首后便进了御书房。 刘公公立刻引着小侯爷往外走。 “小侯爷,是喜事吧?”刘公公八卦的笑脸相问。 “算是吧……”季怀安说着一脸郁闷。 封官,对别人来说,确实是大喜之事,但小侯爷反倒是有些头痛。 刘公公看着小侯爷的神色,捉摸不定。 两人正穿过一条长廊往,迎面走来一个倩影。 刘公公一看来人,急忙让开道路,站到一侧躬身行礼:“七殿下……” 季怀安没让道,迎面行礼道:“七殿下安。” “小侯爷难得入宫一趟,我带你去见见贵妃娘娘吧。”七公主楚凌雁冲季怀安嫣然一笑。 第173章:陈年旧事 内宫的一条长廊中,七公主楚凌雁缓步走着,华美的裙摆拖在身后,清风吹拂过她的发丝,一阵幽香侵入身小侯爷的心肺。 偷偷看了眼冰肌玉骨、美艳高贵的七公主,小侯爷心跳加速。 “父皇封了你什么官?”楚凌雁问。 小侯爷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楚凌雁没有直接回答,又问道:“你觉得现在几位皇子,谁更适合继承帝位?” “这……公主殿下,我可不敢乱说。” 季怀安不明白七公主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胆子一向不是很大吗?”楚凌雁冲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这事我的看法没有意义,公主殿下问错人了。”季怀安说道。 “以前你的看法没意义,但以后就不一样了。”楚凌雁说道。 季怀安郁闷地皱了下眉头,等做了户部侍郎,他想置身事外恐怕都不可能了。 “其实储君之位……未必就一定要从大哥,六哥,九弟之中选。”楚凌雁突然说道。 季怀安又是一怔,不解地看向七公主。楚皇帝还有几个儿子,但貌似更不中用,而且完全没有支持者。 “别忘了,有位小皇子年底便要出生了。”楚凌雁暗示道。 长姐怀的是龙子,季怀安早已知晓。七公主的意思不言而喻,陛下要培养还未出生的小皇子继承大统。 季怀安顿时明白了,难怪陛下突然要给自己封官,既然要培养小皇子,那当然要为小皇子提前打好班底铺路,自己是小皇子的亲舅舅,当然是不二人选。 老皇帝想得倒是挺远,只不过皇帝老儿的身体,还有南楚国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就难说了,即便能熬到小皇子长大,那时候的南楚恐怕也已经是千疮百孔,小皇子若是继位,搞不好会沦为亡国之君。 季怀安立刻想到了隋炀帝杨广,很多史学家研究历史后认为杨广并非亡国般的昏君,他只是救不了已经腐烂的大隋而已。 “怎么了?不明白?”楚凌雁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暗示。 小侯爷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难……” 楚凌雁也知道很难,但至少是个选择。 两人聊着很快来到了玉芙宫大院内,两名丫鬟搀扶着季瑶正在散步。 “见过贵妃娘娘……” 楚凌雁,小侯爷行礼问候。 “雁公主,小安,你们怎么来了。”季瑶挺着大肚子,惊喜地迎了过来。 “正好进宫,过来看看长姐。” 季怀安看见季瑶凸起的小腹,微微一笑。 “太好了,陪我走走,解解闷……” 楚凌雁、小侯爷一左一右地接替了丫鬟,搀扶着季瑶缓步在园中赏花。 七公主楚凌雁,号称金陵城第一美女,季瑶跟她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陪着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散步,令人心旷神怡。 “长姐,我能摸摸吗?” 小侯爷看着长姐挺着大肚子,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当然可以,小安你摸摸,小家伙刚刚还踢我了。”季瑶说着一脸幸福之色。 虽然入宫当了贵妃,但季瑶还如少女般天真烂漫。那些宫斗剧中,把皇帝老儿的后宫拍得个个阴险狡诈歹毒,显然有待商榷。 季怀安看着季瑶凸起的小腹,伸手轻轻摸了上去。 楚凌雁还好,倒没觉得什么,旁边的几个丫头一脸惊愕,有的面露惶恐之色。 “长姐,我感觉到小家伙动了。”小侯爷惊喜道。 “他在跟小舅舅打招呼呢……”季瑶天笑着说道。 三人在园中走了一刻钟左右,一名丫鬟上前来,提醒散步的时间该结束了。因为离产期不远,运动要适量。 看到季贵妃也有些疲累,楚凌雁拉着季怀安告退离开。 两人一并出了皇宫。 “小侯爷,你还没告诉我,父皇要封你做什么官呢?”七公主问。 “户部的巡官。”季怀安答道。 “是个好差事,用点心。”楚凌雁叮嘱着。 季怀安只知道户部掌户籍、田地、税赋,俸饷等财政事项,至于巡官要干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不过听名字,应该是巡检、视察之类。 出了宫门后,七公主与小侯爷聊了几句便道别,各自上了马车返回。 …… 穆府,书房。 穆文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账册。 管家走了进来禀报:“老爷,南山堂的孙大夫来了。” “有请……”穆文良说着放下手中的账册。 很快,孙大夫背着个药箱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尚书大人。” “孙大夫不必多礼。”穆文良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不知尚书大人找老朽前来,所谓何事?”孙大夫看着穆文良红光满面的老脸,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露出疑惑之色。 “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孙大夫。”穆文良客气地说道。 “尚书大人言重了……”孙大夫有些惶恐。 面前的是权倾朝野的一品大员,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平头百姓而已。 “我记得麟瑞十九年,孙大夫还在太医院当值吧?”穆文良问。 “麟瑞十九年?”孙大夫想了下,点头道:“老朽那年尚在太医院任职。” “麟瑞十九年,章皇后怀了身孕,我记得是孙大夫一直在为章皇后安胎,检查……”穆文良说道。 “确实是老朽。”孙大夫偷偷看了眼穆文良的神色,不明白尚书大人为何说起那件陈年旧事。 “当年章皇后的表现可有什么异常?”穆文良问。 “皇后娘娘的身子一直很虚,好不容易怀上了龙子,当时老朽尽心尽力为娘娘开方子安胎,所幸最后顺利诞下了六皇子。” 孙大夫回想起当年之事,依旧有些紧张。那段时间为了保住皇后娘娘的龙子,他是吃不好睡不好,不敢有一点松懈。若是出了意外,他的脑袋肯定要搬家的。 “皇后娘娘的身子,是不是很难受孕?”穆文良问。 孙大夫点头道:“娘娘的身子偏虚弱,确实难以受孕,当年还请了一位道士进宫做了场法事……好像就是那场法事之后,娘娘就怀上了,很灵验。” “那道士是从哪里请的?”穆文良忙问。 “如果老朽没记错,是从白云山上的白云道观请来的,好像叫忘清道长……” 第174章:都想利用 “白云观,忘清道长?”穆文良思索着,轻轻抚了抚胡须。 白云山位于城南,是金陵城内最高的一座山峰,白云观坐落在白云山上,颇有些名气,只不过穆尚书日理万机,对这些并不了解。 “皇后娘娘顺利诞下了六皇子,孙大夫功劳不小,为何要在娘娘诞下皇子后不久,突然离开了太医院?”穆文良突然问道。 十几年前,孙大夫正值壮年,而且又刚刚立了大功,怎么看都没有离开太医院的理由。 “这个……”孙大夫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说不得?”穆文良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大夫问。 面对权倾朝野的穆尚书,孙大夫倍感压力,自然不敢隐瞒。 “尚书大人误会了,没什么说不得的,当年老朽看错了副药方,犯了个错事,得罪了太医院的院长大人,所以不得不离开太医院。”孙大夫解释道。 “犯了错事?说来听听……”穆文良露出好奇之色。 “这事说来都怪我老眼昏花,怪不得别人……”孙大夫叹了口气,娓娓道出了曾经的往事。 当年太医院中,因为孙太医对调养胎息有几分心得,所以为皇后娘娘安胎之事便落到了他头上,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皇后娘娘顺利诞下六皇子,孙太医因此春风得意。 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可能是下一任太医院的院长,但偏偏出了个意外。 一次孙太医无意间查到了皇后娘娘怀孕之前的调养记录,发现药方有些问题,那是一副调养气虚的偏方,但里面多了一味不该出现的药材,如果加上那味药材,不仅起不到养气的目的,还会导致阴虚,难以受孕。 孙太医立刻找到了院长说明情况,院长很生气,训斥了孙太医一顿,骂他要么是老眼昏花,要么是诬陷自己,因为之前为皇后娘娘开药方的正是院长大人。 孙太医不服气,两人吵了一架后,他便叫着太医院众人一并去查阅了档案中的药方,结果看完药方后孙大医傻眼了,那副偏方上根本没有他说的那副药材,是他看错了一个字。 诬陷院长大人被坐实,自然没办法在太医院待下去,于是他便辞官离开了太医院。 穆文良听完孙太医的叙述,若有所思,认真问道:“你确定是你看错了,不是药方被人换了?” “不瞒尚书大人,我也怀疑过,所以特地去向皇后娘娘求证了一下,如果药方中加有那味药材,味道会有一种甘腥之味,熬出来的汤药极难入口,但皇后娘娘确认并无那种甘腥之味……” 孙大夫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些日子为皇后娘娘安胎,每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肯定是看错了。” 穆文良想了想又问:“当年的太医院院长是不是徐庸?” “正是徐大人,三年前徐大人已经过世,如果不是尚书大人问起,这件事老朽都已经忘记了。”孙大夫说道。 穆文良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管家赏了一袋银子,送走了孙大夫。 “大人为何要查这些陈年旧事?”管家回来后一脸不解地问。 “十多年前,本官在国子监太学院听到过一桩秘闻……”穆文良狡猾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下去。 管家心里痒痒,但穆大人不说,他也不敢问。 “马上去调查一下白云观的那位忘清道长,要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穆文良吩咐道。 管家立刻领命离去。 管家刚走,护卫范平走了进来。 “大人,穆荆山求见。” “哼,他还有脸来见老夫,让他滚回去。”穆文良不满地哼了一声。 监天司本是他手中一支重要的力量,却被穆荆山给丢了,尚书大人自然很不满,若不是穆荆山是他穆家的嫡系,以尚书大人的手段,根本不会留着。 “大人,他说他有个重要的信息要汇报,事关重大。”范平又说道。 重要的信息?穆文良想了想道:“带他进来。” 很快,范平出去将穆荆山带了进来。 “见过尚书大人……”穆荆山恭敬地行礼。 “说吧,何事?”穆文良声音冰冷,没给他好脸色。 “大人,我查到了一个消息……” 穆荆山将血影之事说了出来。 “你说血影就是秦洌?”穆文良惊讶地问。 “大人,我查过帽儿胡同秦家,血影不仅花钱照料秦洌的老婆,而且还在旁边买下了一座宅院。另外,我打听过监天司的情况,自从血影成为司首后,之前得罪过秦洌的梁谷等人,全部被贬成了狱卒。还有刑部监斩秦洌时,连他的脸都被毁容了,调包痕迹明显……” “你说的这些可都属实。” “都是小人亲自调查的,千真万确。” 穆荆山了解尚书大人的性格,夜枭告诉他之后,他并未立即来汇报,而是自己先详细调查了一番。 当了多年的特务头子,查出这些事难不倒他。 穆文良站起身来,思考地来回走着。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血影就是秦洌,但综合下来看,八.九不离十。 “范队长,你怎么看?”穆文良问。 “如果这些信息没有问题,血影应该是秦洌无疑,这倒是扳倒大皇子的机会。”范平回答道。 穆荆山急道:“尚书大人,范队长,我保证调查的信息绝无错漏。” “大皇子还真是无人可用啊,连死囚也敢用。”穆文良呵呵一笑。 “大人,要不我去试试血影?”范平开口道。 “不用,一个监天司而已,他还翻不了天。”穆文良摇了摇头。 穆荆山急了,秦洌虽然翻不出尚书大人的手掌心,但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暗算自己,是自己将他送上断头台的。 “尚书大人,秦洌能力不俗,而且武艺高强,大皇子因为靠着他铲除了北凉细作,已经获得陛下信任,最好尽快除之。”穆荆山急忙提议道。 “哼,还不是你干的蠢事。”穆文良骂道。 穆荆山吓得低头不敢说话。 “先不要打草惊蛇,大皇子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秦洌留着,或许还有利用价值……”穆文良露出阴险的笑容。 季怀安想利用穆文良对付秦洌,结果还是失算了。 第175章:当官首日 季怀安入宫后的第二天,陛下下旨,封他为户部的巡官,三天后正式上任。 另外,章三也顺利从公孙老将军手里接过了禁军统领之职。 除此之外,朝堂上更是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一直涣散的内阁重组,国子监祭酒章本初被任命为内阁首辅。 陛下明显在削弱穆文良的权力,不少部门人事调动都有明显针对穆家之意。 这也怪不得别人,穆文良掌权这些年,只知工于心计,弄得官场乌烟瘴气,腐败成风,如今局势动荡,楚皇帝自然要打压穆家,不能再让他掌权。 三十年前,先皇曾经为了制衡章家,扶持起了穆家。如今楚皇帝为了打压穆家,又扶持章本初。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不过换来换去,还是两家在牌桌上玩,根本治标不治本。 不是楚皇帝不想用别人,只是朝廷人才凋零,实在是无人可用。 要想压制穆文良,也只有章家的底蕴能做到,而且章本初学识渊博,在大学院培养了不少可用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章本初与他的父亲也有所不同,他父亲任首辅之时,跟穆文良差不多。章本初不仅有才能,而且有志改变南楚,曾多次上书陛下,提过很多有用的政策,但因为受父亲影响,一直未受到重用。 楚皇帝启用章本初,不仅是为了打压穆文良,更是将改变南楚官僚现状寄托在他身上。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小侯爷上任的日子。 这三天,他一直在安排新季坊的事宜,将新季坊全权交给福伯打理,许九斗跟在福伯身边帮忙。 老侯爷身体不太好,季怀安不想让老爷子操心。 新季坊的生意都已进入了正轨,所有掌柜都是福伯的老熟人,管理起来并不难。而且许九斗之前陪他跑东跑西,建厂房,买门店,都是许九斗陪他办的,对新季坊也比较熟悉。 有许九斗帮忙,问题并不大。 晨时,季怀安换上了户部的官服,感觉一身别扭。 皇甫英男手握佩剑,跟在他身边。 “本官穿上这身衣服怎么样?”小侯爷一脸嘚瑟地问。 皇甫英男扫视了一眼,蹦出两个字:“一般。” “不气派吗?”小侯爷继续问。 “俗气。”皇甫英男说话永远都是那么干脆,直接。 禁欲系女人只有在晚上,会表现得热情一些,白天永远是一副冰霜美人的冷脸,不过他也习惯了。 两人边聊边走,出了东厢院来到大门口时正好碰到了许九斗。 “小侯爷……”许九斗恭敬地行礼打招呼。 “九斗,你再行礼,我可要生气了。”季怀安有些无语。 自从许家遭遇变故后,许九斗整个人变了很多,少了些玩世不恭,多了些严肃,特别是在面对小侯爷时,变得十分恭敬。 若不是小侯爷帮忙,他们许家恐怕已经没了。 这个好基友现在整天把他当恩人,搞得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小侯爷,你当官了,民见了官,要行礼的。”许九斗咧嘴一笑。 季怀安突然想到什么,拉着许九斗问:“你对户部熟悉,这个巡官是干什么的?每天都要干什么工作?” “我也……不知道。”许九斗一脸尴尬。 虽然他老爹当了多年户部侍郎,他也在户部干了段时间,但却对此一无所知。 季怀安想起许九斗以前的德性,不知道也正常。 “你这么早去哪?”小侯爷问。 “城南的几间店铺最近生意不太好,收入少了很多,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许九斗答道。 好基友起早工作,这么上心,让小侯爷有些惊讶。 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许九斗对赚钱的事极为上心,许九斗或许不是做官的料,但培养培养,或许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两人在季府大门口分别,各自出发。 …… 城南,户部。 小侯爷双手负在背后,吊儿郎当地带着皇甫英男走进了户部大门。 守门的两名小吏看见小侯爷身穿官服,派头十足的样子,虽然觉得面生,但也没拦,更没敢多问。 进了大院,两人一直往里走,偌大的户部大院中竟看不到几个人,跟他上次来的热闹情形完全不同。 经上次一案,户部被斩了一批,下狱了一批,革职了一批,剩下的人确实不多了。 户部很大,院内有很多大殿、楼阁类的建筑,季怀安也不知道该去哪,先带着皇甫英男在里面转了一圈,稍稍熟悉了一下。 瞎转悠也不是个事,正好迎面走来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季怀安一把将他拉住,刚要开口,愣住。 他认识南楚官服,对方的官服上绣了三道紫云纹,这是三品官员的官服。随手竟拉了个三品大员。 他这个巡官,仅仅是正五品而已,对方是上上司。 户部的三品大员?这人是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小侯爷心中猜测着。 “何事?”中年人打量着他,一脸严肃地问。 季怀安急忙缩回手,尴尬问道:“大人,下官今日刚上任,请问一下,巡官该去哪里办公?”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了看他,“你是小侯爷季怀安?” “正是下官。”季怀安抱拳笑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 “多谢大人……” 小侯爷快步跟着对方走去。 “大人如何称呼?” “本官姓文,单名一个沭字。”中年男子答道。 季怀安发现这文沭不太像当官的,因为身上看不出半点官气,反而有一身的书生气。 “文大人也刚上任吧?”季怀安试探着问。 “我昨日刚上任。”文沭答道。 “什么职位?”季怀安问。 “户部侍郎。”文沭回答。 果然没猜错……小侯爷笑道:“侍郎大人,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文沭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说。”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一栋楼阁前。季怀安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写着“尚书”二字。 “跟我进来。”文沭说着快步走进。 小侯爷急忙跟进。 一进楼中,季怀安一眼便看到了个才见过不久的熟人,国子监祭酒章本初,现在已经是内阁首辅了。 第176章:变法 章本初已是内阁首辅,统领六部。 户部尚书许景澄奉旨去南方赈灾了,户部侍郎文沭是章本初从太学院中提拔的新人,虽然有才能,但无经验,户部缺人主持大局,章首辅只能暂时代劳。 “见过首辅大人。”文沭进来后立刻向章首辅行礼。 “下官见过首辅大人。”季怀安也跟着行礼。 章本初看了小侯爷一眼,点了点头:“都请坐。” 楼阁里坐了二十来个人,都是户部重要的官员。 章本初将他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议,首先向众人介绍了一下文沭、季怀安两位新人,然后安排了一下工作。 虽然章本初也是新官上任,但他出生的章家,七大叔,八大舅啥的,全都是朝廷命官,他父亲更是前任首辅。他年轻时在各部都当过官,做到过三品大员,他从出生开始就被父亲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只是后来章家被打压,他才被调到了国子监,离开了权力中心,搞教育去了。 开完会,众人散去,章本初唯独将小侯爷留了下来。 “小侯爷,过来坐……” 季怀安走过去,坐到章本初对面坐下,章本初客气地给他倒了杯茶。 这位首辅大人倒是平易近人,就是不知道要干什么,季怀安心思着等待章首辅开口。 章本初品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道:“小侯爷初入官场,感觉如何?” “刚进门没一会儿,还没感觉。”季怀安笑答道。 “咳咳……”章本初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听六皇子说,小侯爷诗词造诣不俗,但做官跟做诗作不一样。” “首辅大人有话直说吧。” 当官的说话都喜欢绕弯弯吗?季怀安暗自摇头。 章本初点了点头:“那本官便直说了。目前官场的现状你也清楚,陛下有决心改变官僚体系,你上任后要安分守己,克?奉公,绝不可胡作非为。若是出了事,本首辅也绝不会偏袒,你可明白?” 原来是警告自己来了,季怀安知道,章本初是准备大刀阔斧地改革了,怕在这个关键时间,自己惹出麻烦,到时候让他难做,所以提前通知一声。 季怀安笑道:“首辅大人,下官肯定不会贪赃枉法,我也不差那点银子,不过在下没做过官,连这巡官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工作肯定干不好,首辅大人还是把我撤了吧。” 章本初眉头一凝成了川字,如果他能做主,肯定马上撤了小侯爷的官职,但小侯爷的官职是陛下亲封的,而且陛下特意叮嘱他,让他好好培养小侯爷,他当然撤不了。 “公务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文侍郎请教。”章本初露出不满之色。 “我什么都不懂,首辅大人要不跟陛下说说,让我继续回家种田……不,是经商。” 看着小侯爷一脸认真的样子,章本初气得想要吐血。 这位小侯爷就是个扶不起的纨绔,他不懂陛下为何要培养这样一个人。 “陛下圣恩,你尽力便是,我会让文侍郎派个人帮你。” 看来是推脱不掉了,季怀安想了想,问:“首辅大人是要进行变法吗?” 现在的南楚,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想要调理身体,恢复生机,谈何容易。 章本初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还懂变法? “变法对你不会有影响,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章本初淡淡地说道。 政策需要人来推动执行,人不行,再好的政策都推行不下去,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变法想要出成效,就必须要动很多人。 季府只有季怀安一个当官的,还是刚被陛下提拔的,对他自然没有影响。 但其他士族就不一样了,南楚虽然有科举制度,但官员选拔大多数还是举荐制,就是当朝官员推荐。 这种制度造就了大量门阀、世家,让普通人失去了晋升通道,这也是南楚官僚体系腐败的根源。 要想变法,首先就要废除这种举荐制,这便会动了所有门阀、士族的蛋糕。 门阀、士族阶层彼此之间又盘根错节,从上到下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要想动他们的蛋糕,必然会遭遇强大的阻力。 季怀安虽不懂做官,但历史上的变法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论是古代,还是近现代,主持变法的大员,下场都不太好。 “首辅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分,若是无其他事,下官先告辞了。” “去吧……”章本初点了点头。 季怀安站起来,抱拳一礼,转身走去,走了几步后回过头道:“首辅大人最好多请几个护卫。” 虽说章本初现在是首辅,但如果要变法,有的是人要他的命。 季怀安对这位首辅印象还不错,所以才多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快步走了出去。 章本初一脸严峻,季怀安的话,他哪能不明白。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脸上露出坚定之色。 …… 户部巡官有好几位,职责主要是巡视检查各部门的贪污腐败问题,有点类似内部督查员的意思。 文侍郎给小侯爷安排了名老吏,带着他走了几遍流程,小侯爷便明白自己的工作职责,但却十分头痛。 户部掌管钱粮、税银、俸禄……等,各部主事哪个都不干净,巡官品级虽不高,但绝对是个油水最多的差事。 不过章本初已经提醒过他了,他自然不敢贪污受贿。但如果不贪污受贿,便会得罪其他所有主事。小侯爷不想贪污受贿,也不想得罪户部的那些主事,谁知道那些人的背后家族是什么势力,他可不想找不痛快。 所以这官很难当啊。 没有别的办法,小侯爷只能装傻,装作什么都不懂,每天到了户部后便各种摸鱼,公务上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全交给文侍郎派给他的老吏去办。 这样一来,即便最后真出了事,他也就是一个能力不足的问题,最多撤了他的官职而已。 几天之后,又一批户部官员被下狱、撤职,同时也来了许多新面孔。 此时小侯爷方才明白,章本初那天为何要特意提醒他了。 因为首辅大人的变法开始了,是从户部开始的。户部经历了之前的重案,元气不足,确实是变法打头阵的好地方。 章本初也显示了他出色的政治能力,但户部只是个开始…… 第177章:陷害 季府,东厢院。 小侯爷推开房门看着日上三竿的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今日休沐,不用去户部上班,所以睡了个懒觉。 季怀安看了眼旁边皇甫英男的房间,发现房门紧闭着,便要走过去。 “少爷,她一早就出去了。”旁边的玲珑说道。 “去哪了?”季怀安问。 “不知道,她没说。少爷没有派她出去,她竟自己乱跑,真是没规矩。”玲珑不满地嘟着小嘴。 自从皇甫英男搬回院中后,小丫头一直对皇甫英男怨念颇深。 “是我派她出去办事的,刚刚忘了。” 小侯爷呵呵一笑,摸了下玲珑的头。 早饭后,小侯爷将福伯、许九斗叫到一起,了解了下新季坊的情况。自从洪灾之后,新季坊的生意清淡了不少,不过这也在季怀安的意料之中。 一方面是经济萧条了。另一方面,新季坊衣服的新鲜感也过了,进入了需求购买模式。虽然挣得少了,但因为利润率高,依旧十分赚钱。 新季坊的事他并未操心,总体上来说,福伯、许九斗管理得还算不错。 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后,小侯爷决定去找夏瑾玉。好几天没见玉郡主,他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想念。 季怀安刚走到大门口,皇甫英男正好回来,两人迎面撞上。 “要出门?”皇甫英男问。 季怀安点了点头:“去趟护国公府。” “走吧。”皇甫英男握着佩剑,跟着季怀安出了门。 街道上,两人并肩走着。 “下次如果我没回来,不要一个人出门,等我一会,不会太久的。”皇甫英男关心地说。 “三皇子已经栽了,至于大皇子、穆尚书,只要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对我出手的,他们现在的目标,应该是那位首辅大人。”季怀安说道。 “总之听我的便是。”皇甫英男表情清冷地说。 “好……”季怀安点了点头,知道这个女人外冷内热,心里有些感动。 皇甫英男又道:“还有件事,老家来信了。” “又有任务?”季怀安皱起眉头。 皇甫英男点了点头,但沉默着。 “什么任务?”季怀安从皇甫英男的表情中,看出她的为难。 皇甫英男:“散播谣言……” 季怀安:“什么谣言?” 皇甫英男:“夏家军,投靠了北凉……” 季怀安紧蹙起眉头,“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现在没人信,等夏家军战败了,便会有人信了。”皇甫英男说道。 季怀安看了皇甫英男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皇甫英男说得没错,夏家军借助地势防守,多少年来都未被北凉铁骑攻破防御。 这次一旦被攻破败退,提前散播的谣言便会像种子一样在很多人心中发芽,这是一招非常阴险的攻心战术。 北凉拿到了南楚边境的布防图,加上氐夷背刺一刀,夏家军这次几乎败局已定,至于败到何种程度,就要看护国公的临时应变了。 “我知道你为难,这件事不需要你办,我已经办妥了。”皇甫英男说道。 季怀安一阵头痛,问:“除了谣言,还有别的手段吗?” “没有。”皇甫英男答道。 两人说着很快便来到了护国公府,刚要进门,只见夏瑾玉手握佩剑,英姿飒爽地从大门里走出来。 “小侯爷……” 看到季怀安,夏瑾玉高兴地迎了过来。 “瑾玉,你要出门吗?”季怀安强颜一笑。 “我准备去找你的……你来了正好,进来吧。”夏瑾玉落落大方地拉着他的手,牵着他走进府中。 皇甫英男跟了进去。 …… 护国公府,后花园。 夏瑾玉牵着季怀安的手并肩走着。 “当了几天官,感觉如何?”夏瑾玉笑问。 “无聊得很,我宁愿天天陪着瑾玉你。”季怀安嘴甜道。 “男儿志在四方,要建功立业,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夏瑾玉白了他一眼。 “瑾玉老婆教训的是。”季怀安嬉皮笑脸道。 “现在朝廷需要人才,你要把握住机会,不仅仅是为了建功立业,我们都是南楚子民,应该全力帮朝廷渡过难关。”夏瑾玉认真说道。 夏家军数代赤胆忠心,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忠诚,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嗯……”季怀安轻轻应了一声。 他想到自己所做的事,心中对夏瑾玉充满愧疚。 夏瑾玉对他一片真心,甚至将夏家的暗卫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而他却在很多事情上对不住夏瑾玉。 之前的边防图,还有即将散播的谣言,虽然都不是他亲手所为,但他知而不报,是为同谋。 如果夏瑾玉有一天知道他做的这些事,他无法想象她会有多么痛苦,她将会有多恨自己。 夏家极重声誉,即将散播的谣言,或许会毁掉夏家百年来精忠报国的名声,他想阻止,但却阻止不了。 皇甫英男同样对他情深义重,他甚至欠皇甫英男一条命。即便他阻止了皇甫英男,也阻止不了谣言的散播。 “怎么了?” 夏瑾玉见小侯爷兴致不高,停下脚步看着他。 “几天没见,很想你。”小侯爷微微一笑,一把将夏瑾玉搂在怀中。 “干什么,大白天的。”夏瑾玉俏脸微微一红。 “又没有人,怕什么。”小侯爷一低头,对着夏瑾玉的朱唇吻了上去。 “嗯……” 香津入口,玉郡主一声嘤咛,瘫软在小侯爷怀中,任由小侯爷贪婪地索取。 良久,夏瑾玉快要无法呼吸了,才将小侯爷推开。 两人在后花园你侬我侬之时,皇甫英男悄无声息地进了护国公的书房,轻轻将房门关上。 不一会,皇甫英男开门走了出来。 “咦,皇甫护卫,你在这干什么?”护国公府的一名护卫正好巡视过来,撞上了皇甫英男。 皇甫英男是小侯爷的贴身护卫,护国公府的人对郡马的护卫,自然不会有太多防备。 “我来找小侯爷,不知去了哪里。”皇甫英男解释道。 “小侯爷跟郡主去了后花园,皇甫护卫请不要乱跑,如果有事要找小侯爷,跟我们说就行。”护卫说道。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皇甫护卫,那跟我去前院等着吧。” “好……” 皇甫英男偷偷看了眼书房门,跟着护卫走去。 第178章:相互算计 章本初的动作很快,几天时间,户部的官员便被清理了大半,新人都是从太学院选拔而来的有志之士,虽然业务不太熟悉,但干劲十足。 表面上看,户部的改变十分明显,变法效果不错,但季怀安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章本初开始对其他各部下手,最难对付的自然是吏部。 每天早朝,金銮殿上的大臣们都吵得不可开交。除了户部外,其他五部官员全部对章本初的变法群起而攻之。 “老臣年事已高,恳请陛下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老臣请辞……” “……” 几名重臣想以辞官威逼楚皇帝停止变法,但没料到楚皇帝一拍龙椅把手,大喝一声:“准……” 几个老家伙顿时瘫坐在大殿之上。 在楚皇帝坚定不移地支持下,章本楚很快就掌握了大权,变法虽然推进缓慢,但却很顺利,阻力一点一点被拔除。 金陵城的贵族们头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 入夜。 季怀安带着皇甫英男穿着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了季侯府。 片刻后两人来到幽园。 “穆荆山那边的情况如何?”季怀安问 自从将血影的身份泄露给穆荆山之后,穆家并未对血影出手,这让他有隐隐有些不安。 “穆荆山调查过帽儿胡同,也调查了刑部监斩秦洌之事,应该已经可以确定血影的身份了。”夜枭答道。 “穆家可有反应?”季怀安又问。 “没有,最近穆家很平静,会不会是穆荆山还没有向穆文良汇报?”夜枭猜测道。 季怀安思索着摇了摇头:“穆荆山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过了这么多天,不可能不汇报。” “小侯爷若是想除掉他,我们可以动手。”夜枭说道。 “你们不能出手。”季怀安阻止道。 他也想过让夜枭带人暗杀掉血影,但思虑再三,始终觉得不妥,即便成功了,暗杀监天司司首,要想做到不留半点线索,很难。若是被查出蛛丝马迹,会留下一堆麻烦,对自己的幽园影响很大。 若是失败了,以血影的能力,很容易查到他身上,到时候血影一定会跟他鱼死网破。 对付血影,最好是揭穿他的身份,用官方的力量向他下手,将自己置身事外。到时候他秦洌的身份败露,即便逃了,他的话也没人会信,自己才能安全。 “既然穆文良还不想动手,那我们就再给他点动力。”季怀安露出坏笑。 夜枭一看季怀安的笑容,便知道这位小侯爷又有坏点子了。 季怀安立刻给夜枭下了几道命令,夜枭听完,心中对小侯爷的心机拜服不已。 世人都说小侯爷是个纨绔少爷,还是自家小姐有眼光,夜枭心中感叹着。 “下手别太狠了,做做样子就行。” 小侯爷叮嘱后带着皇甫英男离开了幽园,回到了侯府。 “天都快亮了,你跟进来做什么?”皇甫英男回身看着他。 小侯爷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皇甫英男进了她的房间。 “英男,要想让穆文良对血影出手,还需要办件事。”季怀安说道。 “何事?”皇甫英男问道。 “明天你去找趟呼延婵,让她的人从宫中放个消息出来……” 季怀安将想法详细说了一遍。 “好,明天我去找她。”皇甫英男点了点头,见小侯爷没动,说道:“你快回去睡会儿,明天还要去户部。” “明天去户部睡就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用来睡觉太浪费了。”季怀安拦腰将皇甫英男搂在怀里,上下其手。 “无耻……” 皇甫英男轻声啐了口,但面对小侯爷,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季怀安解开她的夜行衣,将她抱到床上,一番云雨之后,天色渐明。 “还不快回去,玲珑马上要去伺候你起床了。”皇甫英男催促着。 “不想动,让我再抱会儿。”小侯爷一脸温柔地吻着她的香肩。 皇甫英男看着贪婪的小侯爷,想到自己在护国公府做的事,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南楚、北凉,你该做个选择了。”皇甫英男忍不住开口道。 季怀安一愣,停止了动作。这是个让他十分头痛的问题,他现在身处两难之境,北凉他肯定不会选的,至于南楚……他必须先摆脱北凉的控制。 “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不会背叛北凉的,你若背叛北凉,监察院也不会放过你,不要心存侥幸。”皇甫英男提醒道。 “我知道。” “你并不是真的小侯爷,不能放弃他们吗?” “不能。”小侯爷扶着皇甫英男的玉肩,认真道:“英男,我知道你忠于北凉,但无论什么时候,请不要伤害我身边的这些人,好不好?” “好……”皇甫英男轻轻应了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敢看他的眼睛。 “英男,谢谢。”小侯爷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如果那场暴雨一直下该多好,那样我们就可以留在隐西村不用回来了。”皇甫英男卧在他的胸口,心中痛苦而又纠结。 辰时。 小侯爷在玲珑的伺候下,穿上了一身官服,又去户部摸鱼了。 午时。 监天司。 “大人,查过了,小侯爷身边的护卫叫皇甫英,是女扮男装的,应该是小侯爷的女人。”一名暗卫正在向血影汇报。 “皇甫英?”血影想了想问:“她会不会是护国公府的人?” “应该不是,护国公府除了玉郡主,没有女子有此等身手。我们查不到她的任何身份信息,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暗卫说道。 自从上次皇甫英男拼死救下了小侯爷,血影便盯上了小侯爷身边的这个护卫,只可惜查了这么久,并未查到有用的线索。 “除了小侯爷,她还与什么人接触过?”血影问。 “没发现,她整天跟在小侯爷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暗卫答道。 “她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血影又问。 “是在三个月前,就是氐夷王来京的那段时间。”暗卫回答。 “三个月前?也就是在金凤楼被铲除之后……”血影思索着,露出瘆人的笑容,他已猜出了皇甫英男的身份。 “派人死死盯住她,凡是与她接触的陌生人,全部盯住,一个都不要漏了。”血影吩咐道。 “是,大人。”暗卫恭敬退去。 第179章:下套 监天司,房间。 血影思索地来回走着,他心中很清楚,以小侯爷现在的身份地位,揭穿他北凉细作的身份,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反而可能会遭到玉郡主的报复。 从上次小侯爷遇刺,夏瑾玉的表现来看,那个女人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即便知道小侯爷是北凉细作,恐怕也会护着他。 当然,如果北凉细作的身份坐实了,夏瑾玉也是护不住。小侯爷若是被处死,玉面罗刹肯定会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没有好处,反而会结下一个强敌,这种事以前的秦洌会做,但现在他是血影,已经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与其揭穿小侯爷,不如拿捏着他的把柄,将其控制在手心。 至于小侯爷会不会杀他灭口,他早有防备,每次离开监天司时,都在暗处埋伏了不少暗卫,如果小侯爷敢动手,那便是自投罗网。 但过了这么久,小侯爷并未对他出手,这让他放松了不少。 现在小侯爷身边又多了个北凉细作,更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血影正思索着,一名监天司官差跑进来。 “大人,有位姓金的大婶求见。” 姓金的大婶?血影呆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有说何事?” “她说她是大人的同乡,有要事要求见大人。”官差说道。 “带她进来。”血影平静地说道。 官差跑回,很快领着一个微胖的妇人走了进来,这妇人正是他安排照顾阿荷的金管家。 血影看到金管家,眼神闪过狠厉之色,因为金管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出去守着。” 血影将官差打发离开,关上门,回过头,厉声问:“怎么回事?” 金管家擦着眼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哭啼啼道:“大人,夫人她……被人欺负了。” …… 帽儿胡同,秦家。 血影“呯”的一声推开院门,快步冲了进去,金管家小跑着跟在身后。 院子里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他找的两名护卫正靠坐在树边,身上血迹斑斑,一名丫鬟正在给两人包扎着伤口。 血影看了三人一眼,径直冲进房间。 房间中的茶具、桌椅全部被打砸成一片狼藉。 阿荷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另一名丫鬟正在用热毛巾轻敷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血影猛地冲进来,把阿荷跟那丫鬟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丫鬟很忠心,伸手护在阿荷的身前,一脸紧张,她脸上的伤比阿荷更重一些。 “这是……官爷,我找来的。”金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将丫鬟拉了出去。 血影看着阿荷脸上的掌印,手上的拳头握得骨骼作响。 他本以为对这个结发妻子没有什么感情了,但在患难之后,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看到阿荷因为他的死而伤心欲绝,更让他愧疚不已,他不能现身,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她,但却没想到,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怎么样?” 血影走到床边,松开拳头想要伸手摸摸她,但又缩了回来。 阿荷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长相丑陋,但她却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没事……”阿荷摇了摇头,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发呆,微微有些不悦,提醒地喊了声:“官爷……” 血影尴尬地轻咳了声,“夫人别误会,我与夫人的先夫秦大人有些交情。” 阿荷看着他,疑惑地问道:“所以金管家他们,是你找来的?” “秦大人以前救过我,听闻他出了事,已经无法报答,只能尽些绵薄之力照顾夫人。”血影说道。 “谢谢,其实不用麻烦,我一个人更清静些。”阿荷淡淡地说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凶手。”血影无法再面对阿荷,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出了房间。 回到院中,血影将几人叫在一起,厉声问道:“是谁干的?” “一共四个人,都穿着黑衣,他们一进来就打砸。”金管家委屈地说道。 “四人功夫都不弱,我们不是对手。”一名护卫说着惭愧地低着头。 “有什么特征?”血影问。 “都是三十来岁,像是护卫出身,他们应该是受人指使的。”另一名护卫说道。 护卫?受人指使?血影散发着冰冷的杀气,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听到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说秦大人虽然死了,但却害得他们家大人丢了官,所以要拿秦夫人出出气。”护卫答道。 大人…丢了官?血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梁谷,不过梁谷几人都被他安排在看守牢房,现在也没人给他们卖命,显然不是。 “他们还说了什么?”秦洌问道。 “没有了,他们见到秦夫人长得漂亮,本来想侮辱秦夫人,是我们拼死保护,他们怕闹出人命,才退走的。”护卫咬牙说道。 血影一听,眼睛血红,一股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着,浑身散发着杀气。 几人吓得直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血影的怒气才慢慢平复下来,然后在院中寻找着线索。 院中的打斗十分激烈,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 很快,秦洌在墙角找到了一块布片,一看布料便知不是院中几人身上的,显然是对手留下的,而且布片上还绣着一个残破的字样,仔细看是“穆”字的后半边。 很多贵族养的护卫都是统一服饰,还会绣上主家的姓氏。 穆荆山……血影一拳轰在旁边的老树上,树干一阵摇晃,无数的枯叶被震得飘落下来。 …… 傍晚,穆荆山从工部大门口走了出来,刚出门便打了个喷嚏。 天气转冷了,穆荆山紧了紧衣服刚走几步,四个黑衣人迎了上来。 “穆大人……”四人躬身行礼。 “你们是?”穆荆山看着四个陌生的面孔,满脸疑惑。 四人也不回话,冲穆荆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莫名其妙……”穆荆山一甩袖子,朝旁边的酒楼走去。 细作q裙:柒陆陆.零贰贰.伍久柒。 远处的角落里,血影,带着一名被打的护卫远远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大人,就是他们四个干的。”护卫咬牙切齿道。 第180章:穆荆山之死 街角,血影用阴冷的眼神看着穆荆山走进了春风酒楼。 穆荆山,曾经对他有知遇之恩,念着这一点旧情,即便后来穆荆山为了自保,拿他当替罪羊,他也没有对穆荆山动手,只是将怨恨发泄在梁谷几人身上。 但现在,穆荆山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本还不信穆荆山会做出这种事,但现在亲眼目睹,也容不得他不信了,不过血影并没有马上动手,穆荆山本就是武将出身,身手不俗,而且身处闹市,并非下手的好地方,他在等待黑夜来临,给穆荆山致命一击。 春风酒楼中,穆荆山点了两个菜,一壶酒,正吃喝着,突然想起刚刚工部门口那四人举止怪异,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当了多年的特务头子,穆荆山知道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穆荆山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那四人的举止,之前刚放班,他想着心思,没有在意,现在一回想,发现那四人抱拳行礼时好像打了个手势,一个非常熟悉的手势,是监天司的暗语,危险警告,有人要杀自己…… 是血影……穆荆山心中一惊,额头直冒冷汗。 冷静,穆荆山强自镇定了一下,立刻起身拉着掌柜进了一个包间。 片刻后,穆荆山穿着店小二的衣服,从酒楼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 血影在暗处等到天黑,穆荆山也没有出来,最后直到酒楼打烊关门了,穆荆山依旧没有出来。 工部旁边的是春风酒楼是家高档酒楼,内设客房,喝大了在里面住一晚也属正常。 为了不让人起疑,血影并未现身进去查看情况,只能暂时放弃离开。 次日一早。 穆府。 穆文良刚起床,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出事了。”是范平的声音。 “何事?”穆文良打开房门,见范平一脸焦急地在门口打转。 “大人,穆荆山死了……” …… 离穆府不远的街道上,穆荆山躺在血泊之中,死得不能再死。 因为离得近,穆府的护卫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围观的百姓全部被隔绝在外围。 范平带着穆文良匆匆赶来,看着血泊中的穆荆山,穆文良一握拳头,凌厉的眼神中满是杀气。 在他穆府附近,杀他穆家之人,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怎么死的?”穆文良厉声问。 “回尚书大人,身上有多处剑伤,但最致命的一剑在心脏,对方是个绝顶高手。”一名精通验尸的护卫回答道。 “他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穆文良注意到穆荆山身上穿着店小二的衣服。 “这是春风酒楼店小二的服饰,我已经派人将酒楼包围了,等待大人指示。”范平回答。 穆文良一甩袖子:“去春风酒楼……” 穆文良乃是吏部尚书,查案自然不归他管,但死的是他穆家嫡系之人,而且他是权倾朝野的穆尚书,他要查谁也拦不住。 片刻后,范平带着数百名护卫跟随穆文良来到了春风酒楼。 酒楼掌柜、几名店小二站成一排,被如此之大的阵仗吓得哆哆嗦嗦。 “跪下……” 护卫一声呵斥,酒楼掌柜、店小二们全部吓得匍匐在地。 穆文良走到掌柜与店小二面前,问:“昨晚工部的穆荆山可有来过?” “回尚书大人,来过……”掌柜哆哆嗦嗦地答道。 能在这种地段开设高档酒楼,自然对这些权贵十分熟悉。 “他身上为何穿着你们的衣服?”穆文良问。 掌柜抬起头,看头穆荆山,咬牙问道:“穆爷他是不是遇害了?” 穆文良一惊,老辣的眼神落在掌柜身上。 范平上前,一把将掌柜从地上拎了起来。 掌柜吓得急道:“尚书大人,穆爷昨晚离开前,给小子留了话……” “什么话,说……” “这里……不方便……”掌柜看了看四周,露出为难之色。 穆文良自然明白,找了个包间,让范平将掌柜提了进来,亲自审问。 “说吧。” “尚书大人,穆爷昨爷放班后来吃酒,然后发现有人要暗杀他,所以换了衣服从后门逃走……穆爷临走前,还说……还说……” “还说了什么?”穆文良厉声问。 “穆爷说,如果自己遇害,让小人通知尚书大人,杀他的是……是……” “是谁?”穆文良有些不耐烦,愤怒地一拍桌子。 “是监天司……血影……”掌柜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可知道,诓骗本官的后果?”穆文良盯着掌柜,阴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尚书大人,小子有九个脑袋也不敢啊……”掌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昨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穆文良听完后沉默了良久,示意护卫将掌柜带了下去。 “范队长,你怎么看?”穆文良问。 “掌柜不可能说谎,应该是穆荆山调查秦洌的事,被他发现了,杀人灭口。当然,也有可能是报复穆荆山之前拿他当替罪羊。”范平答道。 穆文良轻抚着胡须,想了想道:“如果要报复,不会等到现在,至于是杀人灭口倒是有可能……血影这件事做得是不是太不谨慎了?” “秦洌能力虽然强,但做事过于死板,如果血影就是秦洌,以穆荆山对他的了解,发现破绽,留下线索并不奇怪。”范平答道。 穆文良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但老夫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没这么简单。”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禀报声。 “尚书大人,冯管家求见。” 老冯怎么追到这里来了?穆文良知道有大事发生,急道:“进来……” 冯管家急匆匆地走近,“老爷……密报。” 范平识趣地带着几名护卫退了出去。 “何事?”穆文良凝眉问道。 “宫里传来一个消息。”冯管家凑近,小声道:“陛下有意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穆文良一怔:“消息确定吗?” “这个不太确定,我们的人也是在敬事房听其他太监说的。不过这两天大皇子频繁出入陛下的御书房,这是可以确定的。”冯管家担忧地说道。 “老夫倒是小瞧他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将他踢出局。”穆文良冷哼着,阴狠地笑了笑。 第181章:大皇子出局 监天司大门口。 血影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 昨夜没有机会下手,他在思索着今夜如何干掉穆荆山。 穆荆山是穆家的人,这种事他只能亲自动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大皇子给他下过命令,暂时实力不足以跟穆家抗衡,可以调查穆家的破绽,但绝不可与穆家起正面冲突,所以不论是监天司的人,还是大皇子派给他的暗卫,他都不能动用。 “大人,有要事禀报。” 血影刚走进公务堂,门口传来一名官差的声音。 “进来……” 官差走进,“大人,刚刚传来消息,穆荆山昨夜遇害……” 血影一惊,“你说什么?穆荆山死了?” “是,穆大人昨夜遇害,穆尚书带人在调查,刑部、城卫司都派人赶过去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派人过去?”官差问道。 穆荆山虽然现在官职不大,但在内城杀害朝廷命官,还是穆家之人,是件大案,穆荆山还是前任监天司首,监天司自然要派人前去调查。 血影想了想,吩咐道:“你先带批人手过去,本官马上就来。” “是,大人。”官差退出,带着一批人手赶了过去。 公务堂中,血影不安地来回走着。 是谁杀了穆荆山?血影首先想到的便是北凉细作,穆荆山是前任监天司首,曾经是北凉细作的眼中钉,如今卸了官职,手下无兵,被北凉细作报复很正常。 不对,北凉细作刚被自己大伤元气,这个时候没理由出来作妖。如果不是北凉细作,那又会是谁? 还有,自己刚要杀穆荆山,穆荆山就死了,是不是太巧了? 联想到昨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血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但问题出在哪里,他也想不明白。 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泄露了?也不对,昨天他亲眼确认了欺辱阿荷的四人是穆荆山所派,如果穆荆山知道他的身份,绝没这个胆子。 难道真的是巧合? 不,这不是巧合,这里面有什么关键点自己没有抓住。 血影思索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去现场看看。 他叫上了几个人,骑马刚出监天司的大门,顿时愣住。 迎面的街道上,大批官兵朝监天司赶来,足足有数百人,其中一半是刑部的人,另一半是城卫司的人。 刑部、城卫司的两名官员看到血影带人走来,也是一愣。 “血影大人,请跟我们去刑部走一趟……”刑部官员说道。 “什么意思?我们监天司跟你们刑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血影冷声道。 刑部虽然有大皇子的人,但实际控制权还在穆文良手上。 “血影大人,有人指证你杀害工部穆荆山,还是请去刑部配合调查一下吧。”城卫司的官员开口道。 血影眉头一凝,此时他再蠢,也看出来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好,我跟你们走……” 血影说着突然猛挥鞭子,狠狠地抽在身边手下的马儿上。 一连几鞭,几名手下的马儿吃痛,嘶鸣着发狂地冲向刑部与城卫司的方向,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血影一拉缰绳,趁机调转马头,打马飞奔逃去。 “追……” “快追……” 大批人马追着血影而去,整条街道被冲撞得鸡飞狗跳。 …… 穆文良的动作很快,刑部监斩秦洌的官员立刻被他揪了出来,在酷刑之下,他终是熬不住,将大皇子卖了。 即便他不说,只要细查,大皇子将秦洌换囚之事也瞒不过去。 坐实了大皇子将死囚调包,血影便是秦洌之后,穆文良率各部众臣在朝堂上狠狠地参了大皇子一本。 本来皇子救个死囚出去,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被人发现了,一般也没人敢去陛下面前告御状,虽然告了,陛下肯定会责罚皇子,但告状之人也会被皇帝记恨,因为让皇家丢了颜面。 但这个秦洌不一样,大皇子救了他之后,帮他易容,还让他掌管监天司这么重要的部门,其心可见。况且秦洌还杀了前任监天司首穆荆山,数项指控让大皇子彻底翻不了身。 朝堂上,皇帝老儿震怒,剥夺了大皇子楚勤的一切职务,禁足在宫中思过。 几天之后,一旨令下,封大皇子为勤王,封地安排在千里之外的西南三城,即日起启,前往封地任命。 大皇子楚勤带着他的一队随从,被迫离开了金陵,离开了南楚权力的中心。 就这样,储君争夺战中,继三皇子楚晓之后,大皇子楚勤也出局了,仅剩下六皇子楚旭,以及最小的九皇子楚鹤。 局势变得十分明朗。 六皇子楚旭的背后是章皇后,以及首辅章本初领导的章家。 九皇子楚鹤的背后则是穆贵妃,以及穆文良领导的穆家。 章、穆两家是老对手,章本初被任命为首辅之后,章家的实力慢慢追了上来,很快便不相上下,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 季府。 今日休沐,小侯爷哪里都没有去,陪着老侯爷练太极、散步聊天。 老侯爷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却大不如前,头发花白了大半,走起路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生龙活虎,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午时,皇甫英男回来了。 季怀安带着她进了书房,关上房门。 “怎么样?” 皇甫英男摇了摇头,“还没找到人。” 大皇子出局了,但血影逃了,过了这么多天,依旧没有被抓捕归案。 “秦洌那个夫人阿荷呢?”季怀安问。 “帽儿胡同秦家的那几个人全都不见了,应该是被他藏起来了。”皇甫英男答道。 秦洌是土生土长的金陵城人,又在监天司任职多年,总有自己的秘密据点,要想找个藏身之处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刑部和城卫司都发了通缉令,四处城门查得极严,他逃不掉的……他现在是通缉犯,即便说了什么,恐怕也没人信,不用太担心。”皇甫英男安慰道。 季怀安皱着眉头,血影不死,始终是个祸患,他如何不担心。 “夜枭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小侯爷问。 “嗯……”皇甫英男应声点了点头道:“都埋伏在四周,只要他敢来找你,就会落入夜枭布下的天罗地网。” 秦洌现在被通缉,无论藏得多么秘密,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找到。他想要脱困,就必须想办法离开金陵城。 现在唯一能够帮他离开金陵城的,只有自己,他手中握着自己的把柄,大概率会以此为威胁,让自己帮他出城。 季怀安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等待着血影出现在他面前。 第182章:东躲西藏 金陵城西,一片纵横交错的民房区。 一个妇人包裹着头巾,拎着一框鸡蛋、肉类等食物,低着头,沿着僻静的街道快步走着。 很快,妇人来到一处破旧的农院门口,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然后敲了敲院门。 院门开了一道缝隙,一民农夫打扮的男子看清妇人的脸后,将她放了进去,院门立刻再次被关上。 屋内,妇人解开头巾,松了口气。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伺候阿荷的金管家,这处民院便是血影的藏身之地。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血影换成了一身农夫的装扮。 “到处都是官差,城门处贴着大人的两张画像,查得极严。”金管家说道。 血影沉默着,眉头紧锁。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城卫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他想要出城,几乎不可能。 在内城杀害朝廷命官,而且还是穆家的人,如此大案,肯定不会轻易停止搜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搜到这里。 “大人,我去做饭。”金管家拎着鸡蛋菜类走向厨房。 “我去帮忙……” 一名丫鬟说着跟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一桌饭菜摆到了桌上。 血影、金管家、阿荷、两名丫鬟、两名护卫围坐在一桌吃着饭。 一桌坐了六人,但却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这两名护卫是秦洌曾经培养的心腹,对他颇为忠心。 金妈妈原本是个普通的农妇,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家庭幸福美满。但有一天,一个贵族子弟看上了她的女儿,将其祸害致死,她的丈夫为了报仇,拿刀冲进了贵族家中,结果被贵族家丁活活打死。 她想报仇,但却求助无门,反被贵族诬陷关进了大牢。最后是秦洌帮她主持公道,将那家小贵族绳之以法,帮她报了仇。 那时候的秦洌是一个公正、耿直,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可惜在这个腐朽堕落的南楚官场中,这样的人注定走不远。 另外两个丫鬟是金管家从穷苦人家买来的。 饭后,两名护卫继续去院中放哨,一名丫鬟伺候着阿荷回了房间,另一外丫鬟帮着金管家收拾着碗筷进入厨房。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让所有人都心生不安,变得小心翼翼。 血影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城。 入夜,昏暗的星光洒落在幽静的院中,两名护卫靠在门边昏昏欲睡。 其中一名护卫缓缓睁开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然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另一人。 另一人睁开眼,显然也没有入睡。 两人对了个眼色,悄悄地起身打开院门,逃了出去。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他们实在受够了,连吃顿好饭睡个好觉都不能,而且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们最终决定背叛秦洌,毕竟忠心也是有条件的。 不论是血影,还是秦洌,现在都不监天司的大人了,也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他们继续跟着秦洌,迟早要跟着秦洌人头落地。 两人出了院子后,沿着胡同往城中的方向跑去。 突然,一个持剑的黑衣人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们要去哪里?”黑衣人转过身,血影的脸颊在朦胧的星光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两名护卫惊恐地后退。 “大人……我们……”一名护卫说着,声音不停地颤抖。 另一人咬牙道:“大人,我们不会出卖你,求大人放我们离开。”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血影冰冷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寒。 “分开逃……” 两人知道血影动了杀心,自知不敌,转身便逃,只不过在这条狭小的胡同中,他们又如何能逃过血影的快剑。 十几个呼吸之后,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看着四处溅射的血迹,想要完全清理干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离院子不远,等天一亮被人发现,城卫很快就会查过去,血影收剑后没有理会两人的尸体,径直返回。他必须趁着天亮前,换到另一个据点。 房间中,阿荷正在入睡,房门“呯”的一声被人推开。 阿荷受到惊吓,猛地着坐起身,看见一脸阴森的血影闯进来,捂着被子缩到床里侧。 “你,你要……干什么?” 虽然一路带着阿荷逃亡,但他却一直没有向阿荷表明身份,他不说,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向阿荷透露。 “这地方不能待了,快点穿上衣服,换个地方,我去叫其他人。”血影说着转过身便走。 “等一下……”阿荷喊道。 “怎么了?”血影没有回头。 “你到底是谁?”阿荷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大声质问道。 这些天,这个男人带着她四处躲藏,她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丈夫已经死了,监天司并没有为难她,自己为什么要逃? 她能看出来,是这个男人犯了事在逃跑,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以后再跟你解释。”血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回答着。 他并非不想告诉她,他是怕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会让她再受一次伤害,现在他是血影,即便死了,她也不会太难过。 “你若不说,这次我哪里也不去。”阿荷坚定地说道。 血影回过头,冷冷地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阿荷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喉间。 “你干什么?”血影吓了一跳,迅速来到床边。 “你别过来……”阿荷退靠到床里边。 “我不过去,你先把刀放下。”血影紧张地退了一步。 “告诉我,你是谁?我们……是不是认识?”阿荷死死地盯着他问。 血影心中传来一阵刺痛,他缓缓伸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刚毅轮廓分明的脸颊。 看着死而复活的丈夫,阿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阿荷,是我……把刀放下。”秦洌一脸温柔地走近。 两道滚烫的热泪从阿荷俊俏的脸上滑落。 “老爷……” 阿荷手中的匕首掉落,掀开被褥,一头扑到秦洌的怀中,嚎啕大哭。 第183章:呼延婵邀请 “老爷,你没死,我不是在做梦吧?” 阿荷捧着丈夫熟悉的脸颊,眼中满是喜色。 “我没有死。阿荷,对不起……” 粗犷的汉子露出少有的柔情,伸手温柔地擦了擦阿荷脸上的泪痕。 阿荷一勾丈夫的脖子,径直吻了上去。 良久,两人才分开。 “阿荷,有些事我慢慢再跟你说,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秦洌焦急道。 “嗯,老爷,我听你的。” 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在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阿荷穿好衣服,迅速收拾了一下包袱,跟着秦洌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金管家以及另外两名丫鬟早已听到声音,起床在客厅等候。 “大人,又要换地方吗?”金管家问道。 秦洌点了点头,看着两名丫鬟,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人多了不方便。”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秦洌准备杀了两人。 两名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不要……” 阿荷、金管家同时惊呼着拦在两个丫鬟面前。 “你们干什么?”秦洌急忙收剑,怕伤到了阿荷。 “她们都是好孩子,秦大人放过她们吧。”金管家求情道。 “老爷,她们照顾我这么久,你怎么能杀她们?”阿荷急道。 “妇人之仁……”秦洌轻轻哼了一声。 金管家看着一脸冷漠的秦洌,这个曾经的正直热血的男人,此时让她感觉到有些陌生。 “秦大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大人要去哪里,放她们走吧。大人如果要杀人,那就杀了老身吧。”金管家说道。 秦洌犹豫了下,收了剑,将两个丫鬟锁在屋中,然后带着阿荷、金管家离开了破落的小院。 第二日,城西的民房区的巷子中,两具尸体被人发现,城卫兵很快便找到了破旧的小院,只不过秦洌已经离开,只剩两个丫鬟被关在屋中。 …… 季府,东厢院。 小侯爷闭着眼,躺在院中的竹椅上,双腿架在凳子上,吊儿郎当地摇晃着,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丫鬟玲珑蹲在旁边剥着荔枝,喂入少爷口中。 少爷吃完吐出荔枝核,玲珑用手接着,丢入旁边的垃圾桶中。 “少爷,甜吗?”玲珑说着又剥了一颗,喂入少爷口中。 “甜,跟玲珑你的小嘴一样甜。”小侯爷露出无耻的笑容。 玲珑俏脸羞红,偷偷看了少爷一眼,眉眼中掩饰不住的喜色。 “少爷,要不要喝口清茶?” “好……” 玲珑倒了杯清茶送到少爷嘴边。 小侯爷轻轻嘬了一小口,一滴茶水从他的嘴角露出,顺着脸颊滑落,玲珑急忙伸出小手帮他擦着。 小侯爷睁开眼,看着清秀的小丫头,调戏般地伸手摸向小丫头的翘臀。 小丫头身体一麻,僵立着不敢动弹。 弹性不错,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还是当个纨绔小侯爷自在。 小侯爷轻轻捏了一下,小丫头身子一软,趴到他的怀中,躺椅失去平衡,两人翻滚到地上,小侯爷正好将小丫头压在身下。 “少爷不会是要……大白天的,在院子里?不行啊……要是被人看见……羞死人了……” 玲珑看着小侯爷,脑子一片混乱。 小侯爷看着身下娇羞欲滴的小丫头,想要逗逗她,轻轻一捏她的下巴:“让少爷尝尝,是玲珑的嘴甜,还是荔枝甜。” 小侯爷无耻地低下头去…… “咳咳……” 两声轻咳传来,小侯爷如闪电般站起来,循声看去,只见皇甫英男手执佩剑站在院门口,一张禁欲系的脸上,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 “咳咳,英男,你回来了。” 季怀安露出一脸舔狗笑,迎了上去。 玲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着小嘴,不满地瞪了皇甫英男一眼。 “我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等你们忙完了再来……” 皇甫英男转身便走,小侯爷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将皇甫英男拉了回来。 “误会,都是误会……”小侯爷眼珠骨碌一转,将皇甫英男拉到椅子上坐下。 “英男,累了吧,休息会,我喂你吃荔枝。” 小侯爷从盘子里取了颗荔枝,剥好喂到皇甫英男的嘴里。 玲珑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玲珑,倒杯茶过来。” “没有了,我去添水。”小丫头气得一跺脚,拎着茶壶走了。 “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小侯爷叹了口气。 “你这个小侯爷,倒是越当越像了。”皇甫英男轻哼了一声。 “咳咳,工作需要,都是工作需要。”小侯爷不要脸地笑着。 “是那小丫头的嘴甜,还是荔枝甜啊?”皇甫英男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 小侯爷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皇甫英男脸颊瞬间泛起一片绯红,啐了口,骂道:“滚……” 小侯爷无耻地笑了笑,又剥了颗荔枝喂进皇甫英男口中。 “有件正事,六皇子妃要见你。”皇甫英男吐了荔枝核说道。 小侯爷一怔,问:“什么事?” “她没说。”皇甫英男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 “现在。” “要去吗?” “随你……” 呼延婵是氐夷王的小女儿,那个小妖精古怪得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呼延婵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欠了对方的人情,不去有些不合适。 “那你陪我走一趟吧。” “好……” …… 半个时辰后,皇甫英男带着小侯爷走进一座僻静的大宅。 一名丫鬟领着两人穿过一重重长廊楼阁,来到一处垂花门前。 丫鬟一伸手,拦住皇甫英男:“皇子妃有命,只有小侯爷可以进入,还请皇甫护卫在外等候。” 身为氐夷小公主,嫁在南楚,自然带了不少陪嫁丫鬟。这丫鬟便是呼延婵身边的氐夷侍女,阿蒙。 阿蒙身材修长,浮.凸有致,举止投足之间显露出一股气势,显然是名武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皇甫英男拉着小侯爷便要离开。 “皇甫,来都来了,我进去看看吧,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事的。”小侯爷说道。 “随你……”皇甫英男松开手,不满地哼了一声, 阿蒙领着小侯爷走进内院,来到一间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小侯爷,请……”阿蒙抬手示意。 小侯爷走进,阿蒙立刻房门关上,守在门口。 第184章:美人计 房间很大,小侯爷一眼扫过去,入眼便是一张宽敞华丽的大床,这是一间套房,里面还有一个内间,外面并未见到呼延婵的人影。 “皇子妃,你在里面吗?”小侯爷轻声喊了句。 “小侯爷,请稍等片刻……”呼延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女人搞什么?季怀安见桌边摆着酒水,无聊地走到桌边坐下。 片刻,门帘掀开,呼延婵从里面走了出来。 呼延婵明显精心装扮了一扮,换了一身氐夷服饰,上身裹胸的短衣,下身花色的刺绣裙,平坦的小腹,性感的脐腰,立体的五官加上一头青丝,给人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的美感。 季怀安的目光扫过呼延婵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小侯爷,久等了。” 呼延婵盈盈一笑,坐到他对面,热情地给小侯爷倒上酒。 “咳咳,不知皇子妃约在下来,有何指教?”小侯爷开口问道。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刚一见面,小侯爷连句谢字都没有吗?”呼延婵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多谢皇子妃相助,我敬皇子妃一杯。”小侯爷端起酒杯笑道。 “这里又不是皇子府,不要叫我皇子妃,叫我呼延婵,要不叫我婵儿也行。”呼延婵目光放电,挑逗地看着他。 季怀安顿时看到了六皇子头上长出了一片青青草原。 “要不,我还是叫婵郡主吧。”小侯爷老脸有些尴尬。 两人边聊边对饮了几杯。 “婵郡主邀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喝酒吧?”小侯爷又忍不住问道。 “难道不可以吗?”呼延婵咯咯一笑,“光喝酒是少了些情趣,我许久没有跳舞了,小侯爷,我为你跳一段氐夷舞吧。” 呼延婵说着也不等小侯爷回答,站起来,退了几步,一踮脚尖,双臂展开,伸出纤纤玉指跳起舞来。 一言不合就跳舞,氐夷人倒是有点像前世的印度人。 呼延婵纤腰翘臀抖动着,魔鬼般的身材仿佛是天生的舞者。 跳着跳着,呼延婵便跳到了他身边,一拉他的手,将他拽了过来,一双玉手勾着他有脖子,小侯爷本能的双手搂住呼延婵的细腰,两人轻轻扭动着身体。 呼延婵的身材高挑,几乎与他一般高。 六皇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砍了我?六殿下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小侯爷胡思乱想着。 “小侯爷,我美吗?”呼延婵朱唇一张,吐气如兰。 “美……” 季怀安咽了下口水,心中狂跳不止,因为太过紧张,身体有些僵硬。 “小侯爷,你好像很紧张?放松点……”呼延婵咯咯一笑。 “婵郡主,你不会是想勾引我吧?”小侯爷咧嘴一笑。 呼延婵一搂他的脖子,凑近,性感的双唇几乎碰到他的嘴唇上:“我若说是,小侯爷敢吗?” 小侯爷感觉到小腹一阵燥热,抵抗着将这女人推倒的冲动,笑道:“我不信。” 这女人勾引自己肯定有什么目的,即便是因为六皇子不行,饥.渴难耐,也不会正好选中自己。 “小侯爷难道不相信自己对女人的魅力?”呼延婵娇声一笑。 “氐夷女人都这么开放的吗?你现在可是皇子妃。”小侯爷提醒道。 “那位六皇子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女人没有兴趣,你们不是已经……” “我们真没有……”小侯爷急得面红耳赤。 “真没有?” “真没有,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怎么觉得小侯爷对我也没兴趣,是婵儿不够美吗。” “你这样挑逗我,很危险。”小侯爷露骨的笑了笑。 呼延婵俏脸一红,身子一僵,本能地往后缩了下。 “呵呵,就这样还挑逗小爷。”季怀安心思着,笑道:“说事吧,别玩花样了,你想干什么?” 呼延婵轻咬了下朱唇,问:“小侯爷觉得,我们氐夷如何?” 季怀安微微一愣,不了解呼延婵是什么意思,说道:“我对氐夷不太了解。” “我父王雄才大略,已经统一了氐夷几十个部落,如今的氐夷很强大。我父王雄心壮志,将来必定会入主中原。”呼延婵顿了顿,问道:“南楚腐朽、北凉残暴,小侯爷应该都不喜欢,有没有兴趣换个阵营?” 这女人,原来是这个心思。 “投靠氐夷,我有什么好处?”小侯爷随口问道。 “北凉能给你的,我们可以加倍给你,只要小侯爷愿意,本郡主马上就是小侯爷的人……”呼延婵说着挺了挺胸,媚眼如丝。 “本郡主的身体,绝对比你身边那位皇甫护卫要有意思……”呼延婵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季怀安一阵口干舌燥,强自镇定地问道:“婵郡主,在南楚,我不过是个纨绔的小侯爷,在北凉,我也只是一名无足轻重之人。你这郡主之身,价码是不是太高了。” “小侯爷谦虚了,你的事我查得很清楚,开设新季房赚钱,经商有道。能得玉郡主垂青,护国公看重,必有过人之处。皇甫姑娘明明是你的上级,却被你治得服服帖帖。还有这次赈灾,你的策划堪称天才之举,不仅帮许景澄解决了收粮问题,自己还大赚了一笔。还有血影的身份瞒过了所有人,却被你发现了。小侯爷这样的人才,完全值这个价……” 被呼延婵一说,小侯爷顿时有些飘飘然,感觉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呼延婵这个女人绝不能要,虽然魔鬼般的身材确实诱人,但这个女人为了她父王的大业,不仅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还可以连续出卖两次。 不能要,不能要……这样的女人要了,自己会跟六皇子一样,以后头上会长满青青草原。 “婵郡主太高看我了,而且这种挖墙脚的行为可不太好,在下觉得,我们还是保持合作的关系比较好。” “为什么?小侯爷对我不满意吗?”呼延婵轻咬着朱唇,脸色有些难看。 他父王将她嫁给六皇子楚旭,结果那个六皇子喜欢男人。她看中小侯爷的能力,想将其收复,结果被小侯爷拒绝。 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吗?两次美人计都落空了。这让她有些不甘心。 “并非不满意,而是婵郡主魅力太大了,在下把握不住。”小侯爷抽回手,无耻地笑了笑。 第185章:尔虞我诈 拒绝了呼延婵后,小侯爷没有再停留,他怕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直接将那个妖精般的氐夷女人推倒,大多数男人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出了大宅,小侯爷、皇甫英男并肩往回走着。 “她找你干什么?”皇甫英男问。 “她想挖北凉的墙角……” 季怀安没有隐瞒,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哼,氐夷人,果然信不过。”皇甫英男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北凉现在需要氐夷的帮助,即便知道氐夷有挖墙脚之举,也不会怎么样。对于高层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一名细作而已,北凉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将他双手送给氐夷人。 当然,呼延婵想让他投靠氐夷,目的不仅仅是投靠这么简单,肯定是要让他当双面间谍的。 皇甫英男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打量着他,面露疑惑之色。 “怎么了?真的就这些,英男,我可没骗你。”小侯爷以为皇甫英男不信,急忙解释道。 皇甫英男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竟然拒绝了那个女人?” “有什么奇怪地?那个女人虽然不错,但跟我的英男比,差远了。”小侯爷嘿嘿一笑。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侯爷一手搂住皇甫英男的纤腰…… “大街上,别闹。” 皇甫英男推开他,俏脸羞红,眼神中闪过窃喜的笑容。 季怀安牵着她的手,想了想问:“氐夷王跟北凉达成了协议,背叛南楚,他们要的好处是什么?” “这些属于机密,我不知道。”皇甫英男摇了摇头。 皇甫英男也不过是监察院的金刀卫而已,这种大事她又怎么会知道。 从呼延婵的表现来看,氐夷王的野心恐怕不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季怀安心中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回到了季府大门外。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仅靠着西边的晚霞映照着天空,带来了一丝光线。 两人刚要进季府大门,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侯爷,等一下……” 季怀安、皇甫英男回过头,皇甫英男早已警惕地握住剑柄。 从背后跑来的男子矮小清瘦,一身店小二的装扮。 “你是谁?何事?”季怀安问。 “小人是金玉包子铺的店小二,有人让我给小侯爷送封信。”店小二说着递过一封信来。 季怀安接过信展开一看,眉头一凝,急问道:“让你送信的是什么人?” “是一个老妇人,长得很和善。” “她还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让小人将信送到,给了小人一两银子。” 季怀安掏出一把碎银子递过去。 “谢谢小侯爷赏赐。”店小二高兴地接过来,问:“小侯爷,可有吩咐?” “没事了,去吧。”季怀安挥了挥手。 店小二满脸笑容,屁颠屁颠地走了。 皇甫英男见季怀安脸色不对,问道:“什么事?” 季怀安将手中的信递过去,皇甫英男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赵大柱,若不想让人知道人的身份,今晚子时,来城西十里外破庙,一个人来。” 皇甫英男一惊,迅速将信揉成团握在手心,“是秦洌?” “肯定是,错不了。”季怀安点了点头。 “他想干什么?”皇甫英男问。 “走投无路,想让我送他出城吧。”季怀安猜测道。 秦洌比他想象得要小心谨慎,并没有亲自来找他,而是给他送了封信。 皇甫英男看了眼院外的暗处,幽园的不少暗卫埋伏在四周。 “时间还早,先进去再说。” 小侯爷带着皇甫英男进了侯府大门。 …… 子时,城西十里外破庙。 昏暗的月光下,荒废的破庙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小侯爷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独自踏着月光来到破庙门口。 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夜枭便带着十多名暗卫潜伏在破庙四周。 此时已经入冬,子夜的微风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小侯爷打了个哆嗦,看了眼四周荒凉的草丛,他知道夜枭他们正像幽灵一样潜伏在其中,于是壮了壮胆,迈步踏入破庙之中。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破庙中,背对着他。 “你很准时。”男人回过头,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在他阴森可怖的脸上,正是血影。 “真没想到,血影大人就是秦大人。”季怀安将脸上的惊愕、不敢置信演得极为逼真。 “难道小侯爷现在才知道吗?”血影盯着他问。 “我是前几天看到全城通缉的告示才知道的,若是早知道,也不会受血影大人的威胁了。”小侯爷呵呵一笑。 血影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 “血影大人找在下来,有何指教?”季怀安打量着血影,隐隐感觉到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想办法,送我出城。”血影说道。 “血影大人,现在四处城门查得极严,在下可没那个本事。”季怀安摇了摇头。 “上次,你能将北凉的萧辉将军送出城,再送一次,又有何难?”血影冷声道。 “冒点风险,或许能做到,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季怀安戏谑一笑,说道:“秦洌,你觉得你现在的话,还有没有人会信?”。 血影眉头一锁,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来?” “我怕万一真有傻子会信,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季怀安一举右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血影突然呵呵一笑。 “你笑什么?”季怀安沉着脸问。 血影笑道:“大人猜得没错,背后捣鬼的果然是你……” 季怀安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不要动手……” 但已经晚了,破庙两侧的窗口中,十支飞箭射向血影。 血影没有闪躲,瞬间被射成了刺猬,这些箭都是强弩所发,每一箭都刺穿了他的身体。 季怀安快步冲了上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血影,一把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张陌生的脸颊,并非秦洌。 上当了……季怀安紧张地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大声问道:“告诉我,秦洌在哪里?” “能够为……大人而死……我……”男人露出满足的笑容,笑容慢慢僵硬,一句话没说完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第186章:侯爷病重 “假的?” 一名黑衣人拉下面罩,正是夜枭。 看着死去的假血影,夜枭皱起眉头。 “跟我来……” 小侯爷回过神,想到了什么,快步冲出破庙。 月光下,阴森的破庙外,一个黑影正在飞速遁逃。夜枭几人跟着小侯爷刚出破庙,正好看见黑影窜入远处的树林之中。 “追……” 夜枭带人要追。 小侯爷一把抓住夜枭的胳膊摇了摇头,“别追了。” 秦洌既然做了此布置,肯定早已想好了脱身之策。 要想在黑夜下的丛林中追上他,几乎不可能。即便追上了,也未必能拿下他,若是中了他的埋伏,反而会徒增伤亡。 “小侯爷,是属下无能……”夜枭一脸惭愧。 “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秦洌。”季怀安叹了口气,拍了拍夜枭的肩膀说:“先把尸体处理了,记得查一下对方是什么人。” “是,小侯爷。” 夜枭迅速带着几名黑衣人进入破庙,处理尸体。 …… 阴暗的丛林深处,秦洌确定背后无人追来,停下了脚步。 自从阿荷被骚扰,穆荆山遇害,他被当成凶手,然后身份暴露,一系列的事件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然后一直在算计自己。 秦洌想了很久,想过很多人,六皇子的人,九皇子的人,甚至穆文良自导自演他都想过,毕竟他是大皇子手上的一把刀,也是大皇子的弱点,凡是想对付大皇子的人,做出这件事都合情合理。 一开始,他并未想到北凉细作,因为他抓住了小侯爷的把柄,本能地以为他们不敢对付自己。 但这些天冷静下来之后,他越想越觉得小侯爷的可能性同样不小,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他找到了一个曾经培养的死士,假扮成自己,布了这样一个局。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所有的事都是小侯爷在捣鬼。 “冒牌小侯爷,是我小瞧你了……” 秦洌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 夜枭带人处理完尸体,亲自护送着小侯爷返回了季府。 “怎么样?” 小侯爷刚回房间,皇甫英男迎上来问道。 因为秦洌让他一个人赴约,所以今晚的行动他没有带皇甫英男,怕出门时被秦洌发现。 “上当了……” 小侯爷叹了口气,将刚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接下来怎么办?”皇甫英男面露担忧之色。 “随机应变,他现在是通缉犯,不敢露面,他的话估计也没人会信,不用太担心。” 事到如今,季怀安反倒不担心秦洌会泄露他的身份,他更怕秦洌会跟自己鱼死网破,做出一些难以预测之事。 躺到床上后,季怀安无法入睡,他在思索着一件事,如果自己是秦洌,接下来会怎么做?只有知道对方下一步行动,才能做好有效的防备。但他想了一夜,没有想出秦洌还有什么可以翻身的机会。 次日一早,小侯爷打着哈欠起了床,玲珑帮他穿上了官服,如往常一样陪着老侯爷芸姨吃了早餐。 “爹,你今天气色不错,记得吃完早餐要运动一下,不要总躺着。”小侯爷关心地叮嘱道。 “放心,我身体现在好得很。” 老侯爷坚持锻炼之下,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等会儿吃完饭,我陪老爷去包府转转。”沈芸说道。 季怀安点了点头:“也好,帮我向莲姨、表妹问好。” “小安,你在户部的工作怎么样?”老侯爷关心地问。 老侯爷大半辈子都在想着如何混入贵族阶层,如今自己封侯,儿子当了官,女儿封了贵妃,沈芸被封了一品国夫人,季家彻底完成了阶层飞跃,他的心愿也算完成了。 “挺好,当官其实也不难。”季怀安心里偷笑,心思着就是每天睡觉、摸鱼,混时间有点难熬。 “当不当官的无所谓,等年底一到,把婚事办了,早点给老季家开枝散叶才是大事。”沈芸笑道。 每天聊着聊着,芸姨总能转到这个话题上,季怀安一阵头大,快速吃完饭逃离,然后在皇甫英男的护送下,前往户部摸鱼。 小侯爷走后不久,护卫们驾着马车护送老侯爷、芸姨出了大门,前往包府。 四马马车,十分平稳。 车厢中,老侯爷、沈芸对坐着。 “老爷,过几天就是素素的忌辰了。”沈芸提醒道。 老侯爷点了点头,说道:“还和往年一样吧,让福伯多准备些纸钱,我们带小安一起去祭拜一下。” “嗯,素素命苦得很,好在小安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她若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沈芸应声感慨着。 两人正在车厢中说着话,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何故停车?”老侯爷掀开车窗帘问道。 一名护卫跑过来禀报,“侯爷,有位老先生说受侯爷故人之托,要求见侯爷。” “故人?”老侯爷面露疑惑,想了想道:“请他过来。” 很快,护卫带着一名老者走来,老者穿着一身长衫,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小人拜见侯爷。”老先生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所说的本侯故人,是何人啊?”老侯爷问。 “这里有一封信,侯爷一看便知。”老先生将一封信递向老侯爷。 老侯爷没多想,从车窗伸出手,接过信。 信封上没有字迹,老侯爷有些疑惑,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微微颤抖着。 沈芸发现老侯爷情绪不对,忙问:“老爷,怎么了?” 老侯爷慌乱地一折信纸,像是怕被沈芸看见一般,“没事,是一位故友病故了。” “咳咳……” 老侯爷轻咳着,顺手将信叠好,收进信封,然后小心地揣进袖中。 “人死不能复生,老爷节哀顺变。”沈芸劝道。 “夫人,我没事。” 老侯爷转对窗外,目光凌厉地看着老先生:“本侯已经知晓,你回复一下,如果本侯确认了,自会按照约定相见。” “侯爷的话小人一定带到,小人告退。”老先生行礼退出。 马车启动,继续前往包府。 “咳咳……” 老侯爷拿出手帕,捂着嘴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爷,莫要太伤心了。”沈芸坐到老侯爷身边,轻轻拍打着老侯爷的后背劝说着。 老侯爷拿开手帕,只见上面咳满了血迹。 第187章:机智的试探 季侯府,老侯爷房间。 孙大夫坐在床边,正在给老侯爷号脉检查。 秋月、季怀安一左一右地扶着沈芸站在房中。沈芸泪水涟涟,难过地小声抽泣着。 老侯爷途中突然咳血,自然没有再去包府,而是半路折了回来,同时派人去南山堂请了孙大夫过来。 季怀安接到府上护卫的通知,也迅速赶了回来。 “芸姨,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咳血了?”季怀安问。 “我也不知道,侯爷有位故友病故了,可能是听到消息,受了刺激。”沈芸擦拭着眼泪回答道。 这时孙大夫号完脉,收回手。 “孙大夫,怎么样?”沈芸急忙上前问道。 “侯爷身体尚未恢复,心中又生郁结,导致肝气不足,肺部气血不畅,故而咳血……”孙大夫解释道。 沈芸听不懂,又问:“严重吗?” “这个不好说,心中郁结不消,病难好。郁结一消,病自除去……最近天气转凉了,千万不要受风寒,我先给侯爷开副护肝养肺的药方。” 孙大夫说着坐到桌边,提笔写了副药方。 “按照药方煎药,早晚各一副,一定要按时吞服。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孙大夫叮嘱道。 “孙大夫费心了。”小侯爷拿出一袋银子,塞到孙大夫手中。 “小侯爷客气了,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孙大夫收了银子,微微一礼。 “孙大夫,我送你。”季怀安亲自将孙大夫送出了季府。 …… 秋月出门去抓药,房间中只剩下沈芸、老侯爷两人。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别影响自己的身子。”沈芸坐在床边握着老侯爷的手安慰着。 “咳咳……夫人,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老侯爷轻咳了两声坐起来。 “老爷,你躺着,起来干什么?”沈芸急忙拿着靠枕垫在老侯爷背后,让老侯爷靠得舒服一些。 “小安呢?”老侯爷看向门口。 “送着孙大夫出去了。”沈芸说道。 老侯爷犹豫了下,开口问:“阿芸,自从小安回来后,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芸不明白老侯爷的意思。 “算了,没事,咳咳……扶我起来,我想去花园走走。” 沈芸劝不住,只好将老侯爷扶起来,给他披上外套。 “爹,你怎么起床了……” 老侯爷正准备出房门,季怀安快步走了进来。 沈芸正扶着老侯爷,看到季怀安进来,她明显感觉到老侯爷往后缩了下身子,像是有些紧张……更像是害怕一般。 “老爷,你怎么了?”沈芸疑惑地问。 “没,没事……”老侯爷强自镇定了下。 季怀安上前扶着老侯爷的胳膊,劝道:“爹,人死不能复生,您那位故友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难过伤了身子。” 老侯爷镇定地点了点头:“小安,你回来了,户部没事吗?” “我请了假,没事的,天大的事也没有父亲您的身体重要。”季怀安微微一笑。 老侯爷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今天太阳好,小安,陪我去院中走走。” “好……” 季怀安、沈芸一左一右地扶着老侯爷出了房门。 “阿芸,你去让厨房准备些酒菜,我想吃肉沫烧饼,还有龙须虾面。”老侯爷说道。 芸姨应声离去。 季怀安感觉到便宜老爹像是故意将芸姨支开,想了想问:“爹,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老侯爷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小安,后天就是你娘的忌日了。” 季怀安一愣,他对原主的娘亲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原主娘亲叫安素素,是在原主出生时难产死的,所以他的生日也就是原主娘亲的忌日。 北凉给他的资料中,关于安素素再也没有其他的记录,对原主的审讯的笔录中,也没有提到原主娘亲的资料。 所以,要么是原主对自己的娘亲也不了解,要么是没审出来。 季怀安不敢多嘴,轻轻应了一声。 “小安,你知道我跟你娘亲是怎么认识的吗?” 季怀安一听,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老侯爷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就接着说道: “你以前问过几次,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不该瞒着你。” 季怀安松了口气,不过越听越好奇,原主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何老侯爷会怕自己的亲儿子知道。 不过很快,他便从老侯爷口中得知了真相。 安素素曾经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安家犯了事,家道中落,安素素被迫沦为风尘女子,入了青楼…… 老侯爷年轻时,跟原主小侯爷一样,是个纨绔的少爷,喜欢逛青楼,喝花酒。一次无意见到了安素素之后,彻底被对方迷住。 老侯爷想要帮安素素赎身,娶她过门。但那时候的季家已经是富商,算是小贵族,自然丢不起那个人。 老侯爷被父母阻止了,并在二老的安排下,娶了沈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沈芸。老侯爷的父母过世后,沈芸知道老侯爷的心思,偷偷去青楼把安素素赎了回来,并给老侯爷纳为妾室。 一年之后,安素素怀了原主,只可惜后来难产而死。 老侯爷一直不肯告诉原主他母亲的事,是怕小侯爷因为自己母亲的身份而感到自卑。 “小安,为父一直不肯告诉你,是怕你……” “爹,我明白。” “小安,你长大了,懂事了。”老侯爷叹了口气。 “爹,你当年不也这样吗?”小侯爷笑了笑。 老侯爷一听,愣了下,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爹,你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些?”季怀安问。 “你长大了,总不能一直瞒着你。”老侯爷说着偷偷看了小侯爷一眼,试探地说道:“你娘葬在夷陵山上,后天我们一起去祭拜一下。” “嗯……”季怀安应了声,说道:“爹,你别想太多了,要把身体养好。” 季怀安没有发现,就在他点头应声时,老侯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神色。 午餐之时,老侯爷状态变得更差了,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回到了房间。 不知为何,季怀安总感觉到老侯爷今天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第188章:破绽 入夜,侯府账房。 福伯一手翻看着账簿,一手噼里啪啦地拨打着算盘,核对着账目。 “阿福……” 福伯听到声音一抬头,发现老侯爷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老爷,您怎么来了?”福伯急忙起身上前搀扶着老侯爷。 “这么晚了,还在忙呢?”老侯爷问。 “少爷入朝为官了,生意上的事,老奴自是要多上点心,这么大的家业,随便出点错漏,都是好多银子……”福伯扶着老侯爷坐到椅子上。 “阿福,辛苦你了。” “不辛苦,还能给少爷帮上忙,是老奴的荣幸。” 老侯爷点了点头,看见桌上厚厚的账簿,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有些惊讶:“新季坊,赚了这么多银子?” “老爷,这还只是一部分呢。”福伯喜笑颜开。 老侯爷眉头深锁,想了想问:“这么多钱,都存钱庄了?” 福伯摇了摇头道:“少爷说现在朝廷局势动荡,银票怕迟早会出问题,全部换成了银子。” “银子呢?”老侯爷问。 福伯做贼般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都存在老爷以前打造的银库里。” “这么多银子,他竟都存在我这里?”老侯爷小声喃喃自语。 “老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老侯爷摇了摇,想了想问:“阿福,你从小看着小安长大,自从小安从北凉回来后,你有没有发觉他变了?” 福伯愣了下,点了点头道:“少爷是变了,变得懂事了,有责任心了。以前少爷只知道花钱,现在会花钱,更会赚钱了。若不是少爷,我们季府早已破产,是少爷支撑起了这么大的家业。而且对侯爷、夫人也很孝顺。” “你觉得他为什么变了?”老侯爷沉着脸问。 “长大了啊,老爷年轻时不也一样吗?这方面少爷跟老爷真的很像呢。”福伯乐呵呵地笑着。 老侯爷像是被噎住,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贵妃娘娘快生了,少爷准备了好多东西呢,不知道能不能送进宫去,少爷真是有心呢……”福伯叨唠着又劝道:“老爷,您要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不用胡思乱想,等着抱孙子,好好享福才是。” 两人聊了几句后,福伯送着老侯爷回了房间。 …… 次日一早,季怀安来到内院。 老侯爷早已起床,沈芸正陪着老侯爷在园中散步。 “爹,你身体可好些了?”小侯爷上前问安。 “早上服了药,好多了。”老侯爷说着看了他一眼。 “爹,我陪你练练太极拳吧,运动可以舒筋活络,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小侯爷上前扶着老侯爷的胳膊。 “不用了,有阿芸陪我就行了。你刚上任不久,不要懈怠了,去户部吧。”老侯爷说道。 “不去也没事,最多撤职而已,爹,我在家陪你们吧。” “陛下恩典,封你官职,你说什么混账话,赶紧给我去上值……” 季怀安本想留下来陪陪便宜老爹,结果被老侯爷赶了出来。见老侯爷还能发脾气,应该没啥事,于是在皇甫英男的护送下,前往户部摸鱼了。 …… 巳时,老侯爷支开了芸姨,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侯府。 绕了几条街道,老侯爷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门口,刚抬手要敲门,院门自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之前街道上给他送信的老先生。 “侯爷,里面请。”老先生示意。 老侯爷看上去有些纠结,但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中,老先生与侯爷在桌边对坐,老先生给老侯爷倒了杯茶。 “侯爷,请……”老先生抬手示意。 “不必了,请你背后之人出来吧。”老侯爷警惕地看着对方。 “侯爷,并无他人……” “既然阁下不肯现身,那本侯告辞了。”老侯爷起身便要走。 “老侯爷且慢。”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老侯爷一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来人正是秦洌。 “你是被通缉的监天司首秦洌?”老侯爷紧蹙着眉头。 秦洌使了个眼色,老先生恭敬退出房间。 “侯爷,请坐。”秦洌抬手示意。 “不必了,说吧,你想干什么?”老侯爷寒着脸。 “这个不重要,侯爷既然来此,应该已经确认了吧?”秦洌面无表情地问。 老侯爷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安……他在何处?” “侯爷,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不想老侯爷被人蒙骗。至于小侯爷,恐怕已经……”秦洌的意思不言而喻。 “咳咳……” 老侯爷受到刺激,脸色惨白,拿出手帕捂着嘴,激烈地咳嗽着。 秦洌真怕老侯爷死在这里了,急忙劝道:“老侯爷不必激动,小侯爷……或许还在北凉。” 老侯爷咳了几声,停下来,痛苦地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是北凉细作,当然是为了颠覆我们南楚而来,本官正是被他们害到如今这个地步。”秦洌说着,认真道:“侯爷,他已经骗过了所有的人,现在只有你能揭穿他。只要揭穿他的阴谋,或许可以拿他们去北凉换回小侯爷。” 老侯爷一听,神色意动。 “咳咳……秦大人,你有什么主意?”老侯爷问。 秦洌见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暗喜,“侯爷,我有一个万全之策……” …… 一个时辰后。 老侯爷回到了季府,此时众人刚发现侯爷不见,正在府中四处寻找。 不过时间并不长,老侯爷回来后随便编造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酉时,皇甫英男护送着小侯爷出了户部大门。 “英男,你有没有发现老侯爷这两天有些……奇怪?”季怀安问。 “没觉得。”皇甫英男干脆地回答。 “我觉得老侯爷像是有什么心思。” “年纪大了,故友离世伤感,人之常情。” “也许吧。”季怀安点了点头没再多想。 很快,两人回到了季府大门口。两人刚进门便碰到福伯带着两个佣人,买了一大捆香烛、纸钱回来。 “福伯……”季怀安招呼了声。 “少爷,你回来了。”福伯招呼着,叮嘱道:“少爷,明天要去丹霞山祭拜二夫人,少爷记得早起。” 季怀安一愣,急问:“去哪里祭拜?” “城南的丹霞山啊,二夫人葬在那里,每年老爷、夫人不都是带着少爷去祭拜吗?” 第189章:惊变 季府,东厢院。 “少爷,您回来了……” 玲珑看见小侯爷回来,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嗯……” 季怀安面无表情地应了声,跟着皇甫英男走进了她的房间。 “呯……”两人一进房间便将房门关上了。 “狐狸精……”小丫头气得直跳脚。 …… “怎么回事?”皇甫英男问。 虽然刚刚季怀安轻松搪塞了福伯,但皇甫英男还是看出了端倪。 “老侯爷……可能察觉出了什么……”季怀安将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在试探你,你的身份暴露了。”皇甫英男皱起眉头。 “也许……” 季怀安想找个借口,但却找不到。 老侯爷的反常,心生郁结吐血,还有试探,都已经说明老侯爷已经发觉了他的身份。 “你哪里露出了破绽?”皇甫英男问。 “你们给的资料不全,破绽多了……”季怀安一脸郁闷地说道。 要想完全冒充一个人极难,如果不是他长得跟原主一模一样,让人很难往那方面想,恐怕早就暴露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因为身边之人偶尔的异常,就怀疑对方是个假冒的。毕竟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长相没有破绽,就算其他方面表现有些异常,只要不是太离谱,一般人都会找出其他解释,不会往冒充方面想。 “我去杀了他。”皇甫英男一握剑便要出门。 季怀安一惊,一把抓住皇甫英男的手腕:“不行,英男,别乱来。” “你现在小侯爷的身份已经坐稳了,其他人说你是假的都没人信,但唯独老侯爷的话,所有人都会信,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必须杀了他。”皇甫英男解释道。 “不行,我不同意……”季怀安神色坚定道。 “你是北凉细作,不要入戏太深,他不死,死的就是你我。”皇甫英男冷声道。 “无论如何,你不能杀老侯爷。”季怀安一搂她的纤腰,柔声道:“英男,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身边的这些人。” “可是老侯爷已经怀疑你,可能已经确认了……” 皇甫英男正说着,敲门声传来,两人警惕地对视了一眼。 “谁?”季怀安问。 “少爷,老爷请你去趟书房。”玲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季怀安喊了声,松开皇甫英男:“我去看看,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皇甫英男:“我陪你去……” 季怀安摇了摇头:“不用,在这府上不会有事的。” 季怀安劝住了皇甫英男,独自出了房间,前往老侯爷的书房。 …… 片刻后,季怀安来到书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喊道:“爹……” “进来……”书房中传来老侯爷的声音。 季怀安推开书房门走进,顺手将书房门关上。 书房中,老侯爷坐在书桌前,正低头看着铺在桌上的一张画像。 “爹……怎么还不休息?”季怀安关心地问。 “时间尚早,睡不着。”老侯爷叹道。 季怀安拿起架子上的大衣,走过去给老侯爷披上:“天气冷了,千万别着凉了。” 看到桌上的画像,季怀安愣住。 画像上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老侯爷正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出神。 季怀安隐隐猜到这画像上的女子是谁,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不敢乱开口。 老侯爷回过神,抬头仔细看着他,开口道:“你长得跟你娘亲很像。” “爹,你又想娘亲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季怀安劝道。 “当年我给你取名怀安,就是怀念素素……你娘亲是个苦命的人,她若泉下有知,看到小安你有这么有出息,一定会很高兴的。”老侯爷叹道。 季怀安沉默了一会,犹豫地看着老侯爷问:“爹,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咳咳……也没什么事,明天上午我要去办点事,下午我们再一起去祭奠素素,让你来,就是跟你说一声。”老侯爷眼神闪烁,掩饰着紧张。 “下午吗?也好。”季怀安点了点头。 “小安,你回去休息吧……”老侯爷看了他一眼,瞥过眼神。 季怀安想了想说道:“爹,我先送你回房吧。” “不用了,我想在这里陪你娘再待一会儿……咳咳……” 老侯爷说着,轻轻咳了起来。 季怀安急忙轻拍着老侯爷的后背,“爹,你怎么样?” “没事,我这病,怕是好不了啦。”老侯爷叹道。 “不会的,爹,你只要放下心中郁结,一定会好起来的……” “放下心中郁结。”老侯爷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突然一把抓住季怀安的手:“你能不能告诉我……” “爹,告诉你什么?”季怀安微微有些惊讶。 老侯爷盯着季怀安,慢慢冷静了下来,松开手:“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季怀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深深叹了口气:“您都知道了吗?” 老侯爷一惊,“小安,你说什么?” 季怀安回过身,看着老侯爷:“我们谈谈吧……” 老侯爷嘴角一抽,强自镇定:“谈什么?” 季怀安:“不论您是不是知道了,有件事,我决定要亲口告诉你。” “什么事?”老侯爷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季怀安:“北凉的事……” …… 皇甫英男在房间中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季怀安还没有回来,正当她准备去书房看看时,隐隐听到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 “出事了……” 皇甫英男一惊,手握长剑,飞步出了房间,朝老侯爷的书房跑去。 侯府中,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人影在跑动,明显是出了什么大事。 皇甫英男加快脚步,飞速来到老侯爷的书房外,书房外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四周被火把照得通明透亮。 皇甫英男挤过人群,冲到书房门口,往里一看,顿时愣住。 季怀安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一脸麻木的表情。老侯爷脸色惨白地躺在他的怀中,嘴角满是血迹。 沈芸、秋月、玲珑、福伯跪在老侯爷旁边,伤心欲绝地大声痛哭着…… 老侯爷,死了…… 皇甫英男心中猛跳,揪心般地一握拳头。 第190章:丧事 麟瑞三十五年,十一月,初冬。 天空阴沉着,呼啸的北风卷动着残云,给整座金陵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冰冷的空气带着令人窒息寒意,街道上冷冷清清,沉闷而又压抑。 秦洌站在街道的拐角处,戴着头巾,高大的身躯完全被大衣包裹住,视线远远地看着刑部大门,时不时地左右看看,保持着警惕。 偶遇城卫兵巡视,他总能精巧地避过。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的眼神渐渐冰冷、失望…… 昨天,他已成功说服了老侯爷,但是老侯爷并没有如约而来。 出事了…… 时间一到,不见老侯爷现身,秦洌立刻转身快步离去。他并没有再继续等下去,一个合格的特务绝不会心存侥幸。 绕过主街道,穿过一条条僻静的胡同,秦洌快速往回赶。 …… 僻静的院落。 老先生抱着两床被褥走到一间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房门开了一道缝隙,金管家警惕地探出视线。 “天气转冷了,给你们拿了两床被褥。”老先生开口道。 “严老,快请进。” 金管家开了门,从老先生手中接过被褥收进里屋的床上。房间中只有阿荷、金管家两人。 “多谢严老收留……”阿荷见到老先生,微微一福。 “秦夫人客气了,寒舍简陋,秦夫人不嫌弃便好。”老先生回道。 金管家收好被褥,过来给老先生倒了壶热茶。 “严老,我夫君他去了何处?”阿荷担忧地问。 “秦夫人不必担心,大人正在想办法洗刷冤屈……” 这位姓严的老先生,曾经是监天司的一名暗探,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犯了错,秦洌念其年事已高,并未处决他,而是帮他改名换姓,重新弄了个身份让他离开了监天司,所以这位严老算是欠了秦洌一条命。 “秦大人为人正直,有情有义,这次受小人迫害,相信很快便能洗刷不白之冤……” 严老劝慰着,但他心里清楚,秦洌已经没有的翻身的希望。 即便揭穿了小侯爷北凉细作的身份,也只不过是报仇而已,对秦洌的案子也不会有半点帮助,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严老在跟阿荷、金管家闲聊了几句便退出了房间。 刚出内院,一道身影翻墙而入,严老一惊,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间,但摸了个空,他早已退出了监天司,如今只不过是个孤寡老人而已,平时又怎么会佩刀剑。 看清来人是秦洌,严老松了口气,忙上前问道:“大人,如何?” 秦洌摇了摇头:“季侯爷没去。老严,帮我查一下什么情况。” “好,我现在就去打听一下……” 严老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出了院门。 …… 季府,一条条白色的丧幡挂起,在寒风中飘荡。 哭丧声从灵堂传来,一进侯府大门,便能感受到沉闷、压抑、浓浓的悲伤…… 老侯爷死了,死得太突然,令谁都没有想到。 沈芸受不了打击,太过悲伤哭得昏死过去。 季家人丁不旺,季贵妃身在宫中,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小侯爷一人身上,好在有福伯等一众老人帮忙操办丧事。 灵堂布置起来,精致的棺木摆在正中,季怀安穿着一身孝服跪在棺木前,答谢着前来吊唁的客人。 老侯爷死后,季怀安便感觉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心中充斥着深深的负罪感。 他虽未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他而死。 况且,他真的没有想过,重病的老侯爷得知真相,得知独子早已死亡的后果吗?还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不愿意承受,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 突然,一只玉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季怀安抬头一看,只见夏瑾玉穿着一身孝服,不知何时并排跪在了他的身边。 “瑾玉……” “怀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谢谢你,瑾玉。” “谢什么,我也是季家的人,我会一直陪着你……” 夏瑾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像是要给他点力量。 在季怀安的授意下,丧事并未大肆操办,一切从简,只不过如今的季府,地位水涨船高,前来吊丧的人很多,商贾、官员、贵族,络绎不绝,甚至皇帝老儿都派太监来了。 三天后,季怀安在征求了沈芸的同意下,将老侯爷葬在了城南丹霞山,安素素的墓旁。 至此,丧事算是告一段落。 …… 季府内院,秋月、小侯爷一左一右搀扶着沈芸走来。 沈芸脸色苍白而憔悴,不过几天时间,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你说这人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沈芸说着泪水滚落下来。 “夫人,节哀……” 秋月拿出丝绢帮夫人擦着眼泪,自己的泪水也滚落下来。 季怀安看着悲伤的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芸姨,你们别太难过,父亲也不希望你们为他伤心成这样……” “小安,以后这府上,就全靠你了。”沈芸抓着小侯爷的手说道。 “芸姨,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季怀安心中愧疚,不敢看沈芸的眼睛。 “还有,贵妃娘娘那边,先瞒着她……”沈芸叮嘱道。 季怀安点了点头:“我知道,宫里传来话,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 三人边走边说着,将沈芸送回房间后,季怀安径直来到了皇甫英男的房间。 “你还好吗?”看着一脸憔悴的季怀安,皇甫英男担心地问。 老侯爷是怎么死的,她没有问,也不敢问,不过老侯爷死了,倒是解决了他们面临的危机,对他们来说,算是件好事。 季怀安没有回答,上前一把抱住皇甫英男,粗暴地扯开了她衣服,将她抱到了床上,一顿疯狂地发泄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粗喘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皇甫英男紧蹙着眉头,蜷缩在他的怀里。 “感觉好些了吗?”皇甫英男的玉手轻轻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 “英男,对不起!”季怀安温柔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别想太多了,都过去了。”皇甫英男安慰道。 季怀安想了想,冷声道:“必须尽快解决掉秦洌。” 皇甫英男点了点头:“放心,他逃不掉的……” 第191章:走投无路 僻静的院落中,秦洌、严老并肩走着。 “没想到那小子出手如此狠辣,连老侯爷也遭了毒手。”秦洌冰冷地哼了声。 “他是北凉细作,这并不奇怪。”严老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现在老侯爷已死,要想揭穿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了。况且这对大人之事毫无帮助,大人不如想想,如何离开金陵吧。” 秦洌皱起眉头问:“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查得很严,关键是四处城门都张贴着大人的画像,想出城很难……” 严老正说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开门……”院门外传来嘈杂的喊声。 两人一惊,严老小心地来到院门口,从门缝向外张望,只见一群带刀官差搜查到了门外。 严老做了个手势,秦洌迅速飞奔向后院…… “快点开门……” 官差不停地敲门,有些不耐烦了,开始用脚踹门。 看时间等得差不多,严老退了一些距离,佯装喊着:“谁呀,来了,来了……” 一打开院门,看到十几名官差,严老点头哈腰赔笑道:“官爷们,何事啊。” “搜查逃犯,这两个人见到过吗?”为首的官差亮出秦洌、血影两张画像。 严老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官爷,没见过。” 官差看了看严老,又看了看宽敞的院子,问:“都谁住这里?” “小人独居……”严老答道。 官差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大人,这是小人家的祖传老屋。”严老答道。 “祖传老屋?”官差嘿嘿一笑,挥手示意:“进去搜……” “官爷,你们这是干什么?” 严老想要阻拦,但根本拦不住。 几名官差推开严老,蜂拥着挤进去,闯入房间,翻箱倒柜地四处搜查着。 听到这座房子只有老者一人居住,这些官差也不客气,搜查中看见什么值钱的,顺手牵羊地收了。 很快,官差们便搜到了内院。 “官爷,你们不可以这样……”严老抓住小队长的胳膊,阻止道。 “去你的,再敢阻拦本官办案,抓进大牢,治你们包庇窝藏之罪。” 小队长一脚将严老踹倒在地,带着几名官兵冲进内院搜刮着。 “真他妈穷,毛都没一根……” “房子倒是挺大,没一件值钱的。” “……” 几人翻箱倒柜,骂骂咧咧着。 “不对,这房子不止老家伙一人。”小队长看见桌上摆着的三个茶杯,立刻发现了端倪,唰地一声抽出腰刀。 “几个房间,床铺也都像刚住过人……”另一名官差说道。 “搜,仔细地搜。” 小队长命令,十几人全部抽出腰刀,警惕地搜了起来。 结果将后院,前院又搜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小队长大剌剌地往桌边一坐,喊道:“把老家伙带过来。” 两名官差立刻将严老押了过来。 “你不是说这房子里只住了你一人吗?这几杯茶是怎么回事?”小队长冷声问。 “之前来了几位客人,已经离开了。”严老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那床铺又是怎么回事?”小队长冷笑道。 “客人住了两天才走的……”严老说。 “客人吗?那你告诉我,客人是谁,住在哪里?”小队长问。 严老一脸难看,沉默不语。 小队长一拍桌子,吼道:“老家伙,我劝你老实交代,人去哪里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严老自知已经逃不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抢过旁边一名官差手中的长刀,一刀抹了那名官差的脖子。 “你们这些垃圾,都该死……”严老挥刀冲向小队长。 小队长吓了一跳,不过还有些身手,一把将身前桌子掀起来,砸向严老。 十几名官差挥刀冲上,严老年岁已高,加上寡不敌众,很快便被乱刀砍死,整个房间中一片狼藉,血染一片。 “敌人一定没有跑远,你们两个立刻回去通知大人,调兵包围这片区域。”小队长下命令道。 “是,队长。” 两名官差收刀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刀光一闪,两颗脑袋滚落到地上。 “不用麻烦了,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秦洌握着滴血的长剑从门口走进。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严老,秦洌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 “他就是秦洌,抓住他,有千两银子重赏。”小队长露出兴奋之色。 这名小队长显然不了解秦洌,或者是对自己的功夫过于自信了。 片刻之后,小队长捂着喷血的脖子,一脸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房间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 秦洌也受伤了,左臂挨了一刀,血迹顺着胳膊滴落在地,但他并未管左臂的刀伤,走到严老的尸体旁边,轻抚了下严老的眼帘,让其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附近都不能久留,秦洌来不及悲伤,快步出了房间,飞步一跃,越过院墙。 金管家、阿荷蹲在外墙边,见秦洌出来,松了口气。 “老爷,你受伤了?”阿荷一眼便发现了秦洌左臂的伤口。 “我没事,马上离开这里……” …… 十几名城卫被杀,城卫司余元卜大怒,调派了数千人手围捕秦洌。 这一次在内城被发现后,定位了秦洌的大致方位,余元卜亲自指挥,控制并封锁了大范围的街道,然后从四面八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秦洌带着阿荷、金管家东躲西藏,四处逃亡,又有几次被发现,虽然都被他逃了,但也彻底将他们困在了包围圈之中。 随着包围圈的收缩,用不了几天,他们将会成为瓮中之鳖。 …… 一间普通的民房中,房主一家三口被捆在柱子上。 阿荷帮秦洌包扎着伤口。 金管家端来刚做好的饭菜,三人沉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说话。 入夜,房间中。 阿荷靠在秦洌的怀里,两人相互依偎着。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秦洌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老爷,我不怕,我愿意和老爷同生共死。” 阿荷说着解开裙带,褪去衣衫,一具白皙的胴.体展现在秦洌面前。 秦洌一把抱起阿荷,压到了床上…… 第192章:死亡焰火 深夜,简陃的农家房间,粗喘的呼吸声驱散着冬夜的寒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销魂般的声音渐渐停止,一道朦胧的月光穿过薄薄的窗纱,给幽暗的房间中带来了一丝光线。 大床上,秦洌看着怀中的阿荷,凌乱的发丝,憔悴的脸颊,楚楚动人。 “老爷,你看什么呢?” 感受到丈夫炙热的目光,阿荷憔悴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阿荷,你好美。” 秦洌轻抚着阿荷俊美的脸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夫人竟是这般动人,两人初识时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间破旧的铁匠铺,挂着木制的招牌,写着:“慕氏铁匠铺” 铁匠铺的老板是一个中等身材,长相精明的老头儿,因为有个漂亮的女儿,乡邻中同龄男子时常过来献殷勤。 那天,年轻的秦洌刚入监天司不久,意气风发,慕名而来,想打造一把剑,他正在向老板讲述着要打造的剑时,一个美丽清秀的少女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慕连荷,一袭碎花裙,清纯甜美,小家碧玉的气质深深吸引了他,那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心跳…… 良久,秦洌从回忆中醒来,看着沉沉睡去的阿荷,秦洌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穿好衣服。 “阿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深深看了眼床上的阿荷,秦洌走出了房间。 院中的柴房中,一对农家母女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毛巾。 “呜呜……” 看见秦洌走进,母女两人使劲地挣扎着。 秦洌不为所动,冷漠地走近,使出掌刀将母女两人击晕,然后解开了这对母女身上的绳索,一手一个将两人拎出了柴房。 院中停着一驾马车,秦洌将母女扔进马车后厢之中,接着拿出一大壶灯油浇在母女二人身上。 金管家不知何时走出了房间,站在一侧,同情地看着后车厢中的母女。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让阿荷跟着我去死。”秦洌解释着,又用灯油将后车厢里里外外浇了一遍。 “她们是无辜的。”金管家看着秦洌,眼神复杂。 “我知道我会下地狱……”秦洌做完一切,扔掉手中的油壶。 “大人……”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秦洌说着走到金管家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阿荷,我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力的。”金管家点了点头,眼眶湿润。 秦洌看了房间一眼,飞身上马,驾着马车驶出小院。 “大人,一路走好。”金管家擦拭着泪水。 …… 深夜。 月光下,四通八达的街道静谧、和谐。 若是从空中俯瞰,便能发现这一整片的区域被重重封锁,每一条街道的尽头摆放着一排排拒马栅栏,数千城卫围密密麻麻地分散在四周。 “哒哒……”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其中一条街道的尽头,十几名城卫分散在拒马栅栏四周,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一阵冷风吹过,顿时令不少人清醒过来。 “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几名城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幽暗的街道中,一辆马车从黑暗中冲出,迎着他们飞奔而来。 “来者何人,停马接受检查……” 一名城卫大声喊着,声音未落,一颗石子飞来,精准地射入他的口中,城卫捂嘴仰面倒地。 “敌袭……” 尖锐的哨音瞬间刺破了黑夜,无数的城卫惊醒过来,马车飞速冲到了拒马栅栏前,一声嘶鸣,不得不停下来。 秦洌飞身下马,手中长剑划过一道剑芒,刺穿了一名城卫的咽喉,城卫的手刚刚握住了刀柄,尚未出鞘。 十几名城卫围杀过来,刀光剑影,金铁交鸣,血花飞溅,一具具残破的尸体倒下…… 不过片刻,四周再无一人站立。 一阵萧瑟寒风吹过,浓郁的血气随风弥漫开来,幽静的黑夜里传来令人战栗的寒意。 秦洌全血染满了暗红的血迹,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插入地面,支撑着受伤的身体……深吸了口气,抹去脸上的血水,他站起身来,费力地将拒马栅栏挪开。 哨声早已引动了四周的城卫,奔驰的马蹄声,嘈杂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秦洌翻身上马,打马刚冲出一道封锁,前方两侧数十支暗箭迎面射来。 长剑反射着幽暗的月光,将几支暗箭斩落,马车冲过了第二道封锁,秦洌胸前留下了三支长箭。 “追……” “杀……” 数十匹快马追着秦洌的马车狂奔,穿梭于街道,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夜,注定充满了血雨腥风,鲜血挥洒了数里长街。 秦洌驾着马车狂奔,后方的追兵越来越多,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但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伸手摸了下刺穿胸口的长箭,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 “呯……”火苗蹿出。 随后轻轻一抛,火苗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后车厢之中。 “轰……” 猛烈的火焰瞬间燃烧起来,马儿受到火光的刺激,发出一声嘶鸣,拼命地撒腿狂奔。 数十名追兵惊恐地看着前方熊熊大火,依旧紧追不舍。 一驾燃烧的马车,像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穿梭在黑夜中的街道,又像是璀璨的焰火,耀眼、炙烈…… 卯时末,一道道朝霞从遥远的东方大地迸射向天空,慢慢驱散了黑夜。 晨光升起,黑夜尽退。 一处荒凉的街道上,停着一辆焚毁的马车,一个魁伟的汉子倒在血泊中,身上插满了利箭。 数百城卫重重围困在四周,几名城卫用长矛从灰烬中拨出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秦洌死了…… 余元卜看到尸体,确定是秦洌后松了口气,同时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令人唏嘘惋惜。 穆文良听到禀报时,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对于他来说,秦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只因为穆荆山的愚蠢,浪费了这样一个可用的棋子。 季怀安听到消息时,并没有多少开心,反而心中涌出无法诉说的悲凉,不仅是在为秦洌,更是在为南楚…… 秦洌死了,烧焦的两具女尸被认定是阿荷与那位金管家。 城卫司并未细查两女,因为根本不重要。 第193章:谣言起 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季怀安在玲珑的陪同下,缓步走出了东厢院。 老侯爷刚离世不久,南楚守孝期为七七四十九天,他短时间内不需要去户部。 穿过清冷的长廊,两人来到内院。 大丫鬟秋月正扶着沈芸在园中散步。 “芸姨……”季怀安上前问安。 沈芸穿着一袭白色素服,成熟美艳的容颜,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哀伤。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逐渐接受了老侯爷离开的现实,只不过憔悴的面容上失去了往日一品国夫人的风采。 “小安,你来了。”沈芸看到小侯爷,欣慰一笑。 季怀安立刻扶着沈芸另一侧的胳膊,“芸姨,今天天气好,我陪你去潇湘园走走吧。” “那里人多,闹得慌,不去了。”沈芸摇头说。 “那就在园子里走走,芸姨,你看那些兰花都开了……”小侯爷扶着沈芸走到几盆兰草边。 一朵朵白色、浅黄色的兰花绽放着,精致不凡。 “兰花虽美,开得却小巧了些,不及牡丹万紫千红般大气。”沈芸轻轻一叹,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道:“小安,你还次芸姨半阙诗呢。” 季怀安愣了下,嘻嘻笑道:“芸姨,那安儿现在就给你补上。” “真的……”沈芸期待地看着他。 季怀安想了想,缓缓吟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风姿绰约琼玉带,误了君王不朝堂。” 沈芸细细品了一下,俏脸微微一红,嗔道:“瞎说,就会拿我开玩笑。” 季怀安嘻嘻笑道:“再好的诗,也无法描述芸姨的美。” “好了,越说越离谱,让人听了臊得慌。”沈芸白了他一眼。 沈芸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逛了一会后便回房休息了。 送芸姨回了房间后,小侯爷刚出内院便看见夏瑾玉站在亭子里等他。这段时间,每天夏瑾玉都来陪他,直到傍晚才离去。 “瑾玉,你来了。”季怀安迎上前。 “嗯,今天有空吗?”夏瑾玉问。 “有空,我现在是个大闲人。”季怀安轻笑道。 现在新季坊的生意由福伯、许九斗打理,又不用去户部,秦洌死了,不用操心身份暴露,天天闲得要命。 “今天天气不错,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夏瑾玉说道。 “好……”季怀安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侯府。 冬日的街道有些清冷,两人边走边闲聊着。 “芸姨身体好些了吗?”夏瑾玉问。 “这两天气色好多了。”季怀安回答道。 “那就好,有空带芸姨出来走走。” “嗯。”季怀安应了声,问:“南方的灾情有消息吗?” “听说不太顺利,好多地方赈灾的粮草被抢了,连官府都遭到了围攻,听说彭、越、泸三城已经被叛军控制了。”夏瑾玉忧心忡忡地说道。 季怀安最近一直在府中待着,并未过问外面的事,猛地一听,心中暗惊,忙问:“朝廷可有应对之策?” “不知道,还没听说。”夏瑾玉摇了摇头。 “储君之争呢?陛下可有什么明显的意向?”季怀安又问。 “听章三说,每天朝堂上章系、穆系两派都为此争吵不休,陛下好像也明确地表示。” “章首辅的变法情况进展得怎么样?” “不知道,我不懂这些,不过听说章系一派的实力已经开始压穆系一筹了……” 季怀安本觉得章本初的变法有很多可取之处,如果能成功,或许能让南楚能够重新焕发出生机,但现在看来,章本初应该是陷入了争储的旋涡。 利用变法,帮助章家夺回势力,辅佐六皇子楚旭夺得储君之位,或许这才是章本初最终的目的。 南楚皇帝老儿若是现在传位给六皇子,为了国本,章本初一定会推动变法,清扫一切障碍,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怀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六皇子的取向,若真是传位给他,楚家江山怕是要断送了。 夏瑾玉见季怀安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瑾玉,宫里的事让章三多关注下。”季怀安提醒道。 “好……”夏瑾玉想了想道:“你若想知道朝堂上的事,我们可以去问问七公主,最近七殿下经常入宫,肯定什么都知道。” 七公主心思玲珑,不仅有才华,也有魄力,若是皇子或许能延续南楚几十年寿命,可惜她是女子。 “父亲的事七殿下帮了不少忙,改日我去公主府登门道谢下。”季怀安说。 “你这么关心朝堂,为何却不愿意当官?”夏瑾玉不解地问。 季怀安笑道:“我关系朝堂,是担心我们的命运,并非为了高官厚禄。” “要是所有当官的,都像你一样,那就好了。” 夏瑾玉正说着,突然听到旁边三个路人的交谈声。 “我最近听一个小道消息,夏家军投靠了北凉。” “不可能吧,夏家军不是一直在镇守边关吗?” “护国公手握数十万雄兵,如果夏家军真的叛变,那我们南楚岂不危矣……” 三人从季怀安、夏瑾玉身边擦身而过,两人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声。 季怀安眉头微微一凝。 “给我站住。” 夏瑾玉早已怒火中烧,一闪身拦在三人面前,手中长剑唰地出鞘,抵在第一个开口之人的咽喉。 这三人都是书生,说出传言之人眉清目秀,一副贵公子的打扮。 看到夏瑾玉,三人一哆嗦,明显认出来了。 “玉郡主,饶命……” 贵公子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另外两人也吓得跟着跪了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夏瑾玉声音冰冷,满眼杀气。 “我也是在酒楼听人说的,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胡说八道。”贵公子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好在这位贵公子反应迅速,认错也不拖泥带水,否则夏瑾玉一定会给他胸口捅个窟窿。 “说,你在哪里听的?听谁说的?”夏瑾玉逼问。 “小人是昨夜在醉花楼听来的,当时人多嘈杂,没注意是谁说的,小人该死,小人以后绝不敢胡说八道,求玉郡主开恩……”贵公子求饶道。 “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乱传谣言,本郡主一定砍了你的脑袋,你们两个也一样。” “小人不敢……” “滚……”夏瑾玉收剑骂道。 三人站起来,慌张地逃了。 “瑾玉,别为这种人生气,这种谣言没人会信的。”季怀安劝道。 夏瑾玉摇了摇头:“谣言传多了,总有愚蠢的人会信……北凉细作,无耻至极,竟使出如此下三烂的手段,本郡主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季怀安眉头深锁,一脸汗颜。 第194章:朝堂之争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线。 大床上,季怀安从背后搂着皇甫英男,轻嗅着女人发丝的清香。 “这些天,让你的人消停点。” 夏瑾玉已经听到了谣言,必然会调查北凉细作之事,他不在乎那些隐在暗处的北凉细作,但不想暴露皇甫英男还有他自己。 “好,我会小心的……”女人淡淡地回答。 “怎么了?有心思?”季怀安感觉到皇甫英男情绪不高。 “新年快到了。”皇甫英男轻声道。 “是不是想家了?”季怀安温柔地轻抚着。 “家?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战场上,早已没有家了。” 季怀安感受到皇甫英男的娇躯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你有家。”他将皇甫英男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我就是你的家。” 皇甫英男深情地看着他,冷艳的脸上微微动容,朱唇轻启:“一辈子吗?” “嗯,一辈子。” 季怀安一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吻着她的额头,精致的琼鼻,性感的朱唇,无瑕的雪颈,一直吻到沟壑中的那道箭伤…… 感觉到季怀安火热的舌尖,皇甫英男忍不住一声嘤咛,皮肤泛起红润。 “不要,天快亮了……” “天亮了才有意思……” 很快,伴随着美妙的轻吟,木床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 …… 辰时,玲珑像往常一样来到少爷房间。 “少爷,醒了吗,玲珑伺候你……” 玲珑看到床上整齐的被褥愣了一下,然后嘟着嘴,气得直跳脚。 快步走出了少爷房间,玲珑来到皇甫英男的房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但又紧张的缩了回来,怕打扰了少爷的好事,要受处罚。 玲珑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郁闷地在门口徘徊着。 房间中,季怀安坐在梳妆台前,皇甫英男正在他打理着头发。 “还是让玲珑来吧……” “我来吧,以前在北凉,不都是我帮你弄的吗,让那丫头在门口等着。”皇甫英男轻浅一笑。 北凉的日子给季怀安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当然,除了皇甫英男外,大多数都是些不好的记忆。 “你还没把那丫头收了?”皇甫英男好奇地问。 “咳咳……太小了,不合适吧。”季怀安尴尬道。 “你喜欢多大的?”皇甫英男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 季怀安通过铜镜看到皇甫英男的动作,哭笑不得,“我是说她年龄小……” “你喜欢年纪大的?”皇甫英男问。 季怀安看着皇甫英男一脸认真地问,一脸无语,实在是聊不下去了。 好在梳妆已经结束了。 房门外,玲珑趴在门缝往里偷看。 “嘎吱……” 房门突然打开,看到皇甫英男冷艳的脸颊,玲珑吓了一跳,一缩身子往后仰倒。 皇甫英男身手敏捷,一搂小丫头的细腰,将她拦腰搂住,勾进怀中。 “你,你……我……” 明知皇甫英男是女扮男装,但看着英俊的面孔,玲珑还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你什么你,果然小了点。”皇甫英男调戏地看了眼小丫头的胸脯。 “不要脸,快点放开我。”玲珑挣扎不脱皇甫英男的手,又羞又恼。 “好了,别逗她了。”季怀安从房间走出。 皇甫英男松开手,小丫头眼睛一红,冲过去抱着季怀安的胳膊,一脸委屈地抽泣着:“少爷,她欺负我。” “乖,回头少爷处罚她……” 季怀安话音未落,房门“呯”的一声关上了,里面传来皇甫英男的声音,“我要补觉,上午别乱跑。” …… 楚皇宫,金銮殿。 曹公公搀扶着皇帝老儿坐到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跪拜行礼。 “众爱卿平身……”楚皇帝喊道。 众臣起身后各自归位,分站于大殿两侧。 “众爱卿,今日可有本奏?”楚皇帝问。 章本初开口道:“陛下,此次洪灾导致南方万顷良田被淹,实乃河流、水利失修所致。微臣建议由南向西,开凿一条运河,既可解决洪灾,又可为干旱的西部引渡水源……” “陛下,万万不可。”开口的是工部尚书单仁。 “如此利国利民之举,单尚书何故阻止?”章本初不满地哼了声。 “陛下,开凿运河,劳民伤财,如今北方战事、南方赈灾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实在不宜在此时启动如此浩大的工程。”单仁说道。 “单尚书此言差矣,如今南方灾民遍地,将他们组织起来,修建运河,不仅可以让他们通过劳动,获得一份差事养活自己,还能解决匪患之事,又怎么会劳民伤财?”一名大臣出声支持章本初。 “说得容易,但现灾民现在情绪激烈,再强迫他们开凿运河,会逼他们与朝廷对抗……”一名大臣出声反对。 “那是因为工部无能。”章本初冷哼了一声,冲皇帝老儿抱拳道:“陛下,工部需要有实干能力人才带领,单仁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担任工部尚书之职。” 穆文良立刻走出来,反驳道:“陛下,工部事关水利民生,需要经验丰富的人掌舵,单尚书从事屯田、水利多年,经验丰富,是最合适的人选。” 单尚书是穆系一派的人,他当然要出面阻止。 “经验丰富吗?为何一场暴雨就淹没了万顷良田?然后又毫无治理之策,我看是老迈无能。”章本初呵斥。 “你……” 章本初说的是事实,穆文良无言以对。 “好了,两位爱卿莫要争执了。”楚皇帝呵止两人,沉声道:“单爱卿年事已高,不宜再担此重任,章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太学院何宏,精通文理天象,著有多部良田改造,桥梁、运河修建的著作,是最合适的人选。”章本初说道。 穆文良使了个眼色,几名大臣立刻跳出来反对。 “陛下,一介书生,纸上谈兵而已,万万不可。” “陛下,微臣推荐工部侍郎穆建城……” “……” 楚皇帝也不急,等众臣说完,缓缓开口道:“众卿的意思朕都听明白了。章首辅说得没错,工部需要有干劲的新人,传朕旨意,即日起,封何宏为工部尚书。单仁年事已高,回去养老吧。” 第195章:六皇子的身世 “岂有此理……” 穆文良走进书房,恼怒地一脚将椅子踢翻。 今日章本初又从他的手上夺走了工部,而且陛下偏袒明显,完全站在章家那边,如此下去,若再无应对之策,他们穆家迟早完蛋。 冷静下来后,穆文良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 皇帝老儿把章本初弄回来,通过变法打压自己,有皇帝老儿的支持,他的权力已经被一点点剥夺,要想翻身,他只能寄望外孙九皇子楚鹤,只要九皇子当上太子,那么最终胜利的必定是自己。 “老爷……” 冯管家走来,看见满地狼藉吓了一跳。 “何事?”穆文良冷声问。 冯管家小心翼翼道:“老爷,白云观的那位忘清道长已经查实了……” 穆文良愣了下,最近被朝堂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差点把那件事忘了。 “说……” “那位忘清道长精通天文地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白云观一带十分有名,在上山修道前,他还有一个名字叫言文河,字学海,曾做过太学院的学士,还在章府做过章本初的伴读,后来不知为何上了白云观修道……” 冯管家详细介绍了一番。 “言文河,学海居士,果然是他。”穆文良露出怪异的笑容。 “老爷认识此人?”冯管家疑惑地问。 穆文良呵地笑了声,摇头道:“不认识,听说过,本官在太学院学习时,曾听过一幢秘闻……” 冯管家好奇心起,等待着穆文良继续说下去。 穆文良显得兴致不错,继续说道:“这位学海居士可不是一般人,当年的章首辅发现言文河才华惊人,于是将其请至章府给章本初伴读,同时教导我们现在的那位皇后娘娘……” 言文河才华横溢,当年的章皇后还是闺中少女,美艳金陵。才子佳人,朝夕相处,难免互生情愫。 传闻言文河还向章首辅提过亲,但章首辅培养女儿是打着太子妃的主意,自然不会同意,后来章首辅的女儿顺利成了太子妃,也成了如今的章皇后,至于那位才子言文河,却是神秘失踪,不知去向…… 穆文良说完这段秘闻时,冯管家还没反应过来,问道:“老爷,这些陈年往事能有何用?” “你可知皇后娘娘的名讳?”穆文良反问。 “这个,老奴不知。” “章惠清……” 惠清,忘清道长……冯管家顿时明白了,言文河取道号忘清,意思是忘掉皇后娘娘。不过这又有何用,总不能拿这种陈年往事参章家一本吧。 “老冯,章皇后嫁给陛下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孙大夫发现皇后娘娘所服用的药物中,有导致不易受孕之药,你说会不会是她故意的?”穆文良笑问。 冯管家一惊,“这……怎么可能?” 哪个皇帝的女人不想怀上龙嗣,除非这个女人心中另有他人,所以自甘堕落…… 章皇后难道是因为忘清道长?冯管家越想越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穆文良说出了令他更不敢相信的猜测。 “麟瑞十九年,陛下临幸后宫嫔妃的记录莫名其妙的丢失,忘清道长进了后宫做了场法事,然后皇后娘娘就怀孕了,你说这些都是巧合吗?” 穆文良咧嘴笑着,笑容有些瘆人。 冯管家身体微微颤抖,如果老爷猜测的属实,那将是一颗惊天大雷,会让整个章家万劫不复。 “老冯,出动所有力量,查出十九年前那场法事的参与者,包括皇后娘娘身边丫鬟。另外,派一队人暗中监控白云观,盯住忘清道长,只要确保他在道观之中便可,不要打草惊蛇。”穆文良吩咐道。 “是,老爷……”冯管家急匆匆地领命离去。 “真是天助我也,章本初,我要看看你章家这次如何翻身,哈哈……” 书房中传来穆文良狂放的笑声。 …… 深宫中,一座最豪华的宫殿上挂着“惠宁宫”的鎏金牌匾,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宫殿。 此刻,章皇后正靠在凤椅上闭目养神。 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拿出毛毯,轻轻盖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皇后娘娘突然惊醒,一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嬷嬷吓了一跳,“娘娘,是不是奴婢吵到您了?” 皇后娘娘看见嬷嬷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天气转冷了,娘娘要不进房间歇息吧。”嬷嬷说道。 皇后娘娘刚要开口,一个清秀的身影快步走进。 “儿臣给母后请安……”六皇子快步走至大殿正中,恭敬行礼道。 看到六皇子来了,章皇后喜道:“旭儿不用多礼,快过来坐。” 六皇子走到章皇后旁边坐下。 “母后,儿臣上次得了首好诗,娘亲要不要品鉴一下。”六皇子兴致勃勃地问。 “旭儿,你长大了,要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政事上,为你父皇分忧解难。”章皇后说道。 “母后说的是,儿臣谨记。”楚旭露出点小失落。 章皇后怜爱地笑了笑,“什么诗词,拿出来给娘看看。” “娘,你看。”楚旭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 章皇后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楚旭的这首诗,正是之前季怀安跟他喝酒时……背诵出来的。 “这诗,写得好一处仙境。”章皇后发出惊叹之声。 章皇后从小被精心培养,诗词歌赋皆有不俗的造诣,一眼便被这首诗词吸引了。 “母后,这处仙境叫庐山。”楚旭兴奋地解释着。 “庐山?我南楚境内有这样的仙山吗?”章皇后惊讶地问。 “没有,小侯爷说这是梦中才有的仙山。” “哪个小侯爷?” “季府的小侯爷,就是季贵妃的弟弟,这首诗便是小侯爷所作。” 章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旭儿,这位小侯爷文采不凡,有空多去季府走动走动。” “老侯爷刚离世,我怕打扰他们,等几天我便去。”楚旭说。 一刻钟后,楚旭问安结束,离开了惠宁宫。 嬷嬷扶着章皇后走向房间。 章皇后微笑着感叹道:“旭儿一聊到诗词便兴致盎然,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嬷嬷吓了一跳,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娘娘,慎言。” 第196章:巧凤入府 季府,后花园。 秋月扶着沈芸在园中散步。 “秋月,瑶儿生产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沈芸问。 “贵妃娘娘的产期在月底,没几天了。”秋月说着看了眼沈芸,犹豫了下说道:“夫人有些日子没有去探望贵妃娘娘了,这几天天气好,夫人气色也好多了,要不要去看看贵妃娘娘?” 沈芸犹豫着摇了摇头:“等生了再去吧。” 秋月知道,老爷的死讯尚在瞒着贵妃娘娘,夫人是怕见到娘娘后,忍不住情绪失控,让娘娘看出端倪。 贵妃娘娘怀的是龙嗣,出了任何问题谁也担待不起,秋月也不敢再劝。 “回头让小安去看看吧,这孩子嘴甜,会哄人。”沈芸露出久违的笑容。 “夫人,还有件事,少爷的婚事……”秋月提醒道。 原本小侯爷与夏瑾玉的婚事定在新年之前,但老侯爷刚过世,白事同年不宜办喜事,况且老侯爷过世才不久,所以婚事只能往后推迟了。 “小安的婚事又要耽误了。”沈芸叹了口气。 “护国公府通情达理,玉郡主会理解的。”秋月补充道。 沈芸点了点头:“等会儿通知小安一声,让他明天陪我去趟护国公府,人家理解归理解,咱们也得上门一趟,顺便跟国公夫人商量一下,重新定个日期。” “是,夫人。”秋月应声道。 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走来禀报:“夫人,巧凤姑娘来了。” …… 房间中,巧凤将新做的冬衣披在沈芸身上。 “夫人,这是我亲手做的,合身吗?” “合身,不仅合身,还很精致,比以前的冬装好看多了。”沈芸照着铜镜,十分满意地说。 “这一箱衣服都是给夫人量身定做的,另一厢是给小侯爷做的……夫人您再试试这一件,这件更暖和些。”巧凤从厢中拿出另一件毛绒大衣。 沈芸看了眼房间中的两厢衣服,握着巧凤的玉手,“巧凤,你有心了。” “夫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巧凤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府上事多,小安是不是冷落你了?”沈芸问。 巧凤紧张地摇着头解释:“夫人千万别误会,是巧凤无能,帮不上忙。” 沈芸看着巧凤清秀的俏脸,说道:“你已经帮了小安很多,你对小安的心思,夫人我都明白,等小安大婚之后,夫人替你做主,让小安纳你为偏房……” 巧凤急忙跪了下去:“巧凤出身低微,不敢奢望,只求能在小侯爷身旁伺候便心满意足。” “丫头,快起来。”沈芸将巧凤扶起来,越看温柔乖巧的巧凤越满意,“你现在一个人住在潇湘园也不是个事儿,先搬到府上来吧,也好有个照应。” “夫人,这……”巧凤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是侯府,小侯爷是季家独子,老侯爷离世后,季怀安便自动继承了侯爵之位,现在不应该称之为小侯爷,而是真正的季侯爷,是这座侯府之主。 巧凤出身低微,她并未想过能嫁到侯府来,当初只是情之所至,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了而已。现在听沈芸一说,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住在我这边,免得府上下人说闲话,也能陪我聊聊天……”沈芸说道。 “瑾遵夫人安排。”巧凤窃喜而又紧张。 沈芸转对旁边的秋月:“去给巧凤安排个房间,顺便将小安叫过来。” “是,夫人。”秋月领命离去。 不一会,季安怀来了,听到沈芸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 巧凤的衣物用品还在潇湘园,需要回去拿一趟,季怀安也闲着无事,亲自陪着巧凤前往。 四马马车驶出了季侯府的大门,这曾经是老侯爷的马车,但继承侯爵的季怀安已经有资格使用了。 宽敞的车厢中,巧凤坐在季怀安的身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侯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巧凤抬眼看着他问。 “麻烦什么?我正闷得慌,正好出来走走。”季怀安笑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搬去府上,是不是不合适?”巧凤担心地问。 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是温柔贴心,季怀安一把将巧凤搂在怀中,“你是本侯的女人,本来就该搬进来。” “可是,侯爷……” 巧凤刚开口,便被季怀安封住了朱唇…… 四马马车就是好,不仅宽敞,而且行驶起来几乎没有颠簸之感。 马车来到潇湘园后,巧凤整理好凌乱的衣裙,满脸羞怯,逃命般地跑去拿行李去了。 季怀安等了会才下了马车,刚下来便碰到皇甫英男犀利的眼神。 “咳咳……”季怀安轻咳了两声,掩饰着尴尬,笑道:“皇甫护卫,陪本侯去逛逛。” 皇甫英男给了他一个眼刀。 …… 金陵城的这些贵族老爷们并未受到南方洪灾以及朝堂局势的影响,反而因为年关将近,潇湘园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金银翡是潇湘园最大的一间首饰店铺,女子用的金、银首饰,珠宝玉器,一应俱全。 季怀安带着皇甫英男走进,用心挑了几件精致的玉簪首饰买了下来,年关将至,需要准备些送礼。 挑完首饰,季怀安看了眼一身男装的皇甫英男,因为每天着男装,女子的饰品她也用不上。 “掌柜,有没有男子挂的玉佩?” “有,男子饰品在二楼。” 这家店是七公主的产业,掌柜认识季怀安,亲自领着他跟皇甫英男上了二楼,来到出售玉佩的柜台前。 季怀安愣了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丰腴美艳的林姗姗看着季怀安,盈盈一笑:“侯爷,稀客啊……” “林老板这是在视察工作呢?”季怀安笑道。 “侯爷我来招呼……”林姗姗示意,掌柜退了下去。 “我来挑块玉佩。”季怀安走到柜台边,看着里面各种形状的玉饰。 “这几块都是最上等的玉佩,色泽晶莹剔透,入手温润,小侯爷可以看看。”林姗姗介绍着。 季怀安挑了一块圆形玉佩转身问皇甫英男:“这块怎么样?” “好看。”皇甫英男回答简洁明了。 “那就这块吧。”季怀安亲手将玉佩系到皇甫英男的腰带上。 第197章:坏了好事 大庭广众之下,皇甫英男有些尴尬,狠狠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是暖暖的,好在二楼的顾客很少。 林姗姗有些惊讶,仔细打量着皇甫英男,很快便看出了端倪。 小侯爷果然风流,连护卫都是女扮男装的……林姗姗暗自轻叹了一声。 “侯爷,姗姗一个生意上的问题,想要请教……” “林老板客气了,说来听听。” 林姗姗拿出两块花纹一模一样的玉佩摆在柜台上,一块稍小,一块稍大点。 “这两块玉佩都是同一种玉,小的这块售价二十两银子,销量极好。大的这块从成本上算,正好多五两银子。之前卖二十六两,无人问津,后来降到二十五两,依旧卖不出去,现在已经降到了二十三两,还是不好卖,小侯爷可有什么办法?”林姗姗问。 “不好卖就少进点呗。”季怀安随口道。 林姗姗郁闷道:“那些玉器商狡猾得很,将这一大一小两块玉佩算成一对,不能单独进货,现在大点的这种,我们已经积压了不少存货,玉器成本高,积压多了很麻烦。” 季怀安拿起两块玉佩看了看,从价值上看,花二十三两买稍大点的那块,绝对划算一些,玉石本来就是越大,价值越高。可能是两块玉佩的雕纹一模一样,而且大得也不是很明显,顾客会本能地选择便宜点的。 “其实要想多卖些大块的,很简单。”季怀安开口道。 “真的?”林姗姗惊喜地问。 “当然,这有何难。”季怀安信心满满道。 “请季侯赐教。”林姗姗期待地看着他。 “你让玉器商给你单独做一块更大一号的,雕纹还要一模一样。最小的依旧卖二十两,这个难卖的依旧卖二十六两,至于新做出来最大的,卖三十九两。”季怀安说道。 “三十九两?那是不是太大了?”林姗姗惊讶地问。 季怀安摇了摇头道:“不需要那么大,成本比这块多个四五两银子就可以。” “那最多也只能卖三十两,如果卖三十九两,根本没人买。”林姗姗一脸不解地看着季怀安。 “没人买就对了,你只要做一块摆在这里就行。”季怀安见林姗姗还是一脸懵逼状,随手从柜台里拿出另一种大号玉佩,“假如这块就是新做好的。” 季怀安说着将三块玉佩从小到大一字摆开。 “林老板,如果你看中了这块玉佩,这三个型号,小一点的这块二十两,中间这块二十六两,最大的这块三十九两,你买哪一块?” “当然是中间这块。”林姗姗脱口而出,然后愣了一下,紧接着惊喜道:“我明白了,这样一对比,会让顾客感觉到买中间那块最划算,这样我就能把存货卖掉了。” “对头,林老板加油。” 季怀安冲林姗姗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带着皇甫英男走了。 林姗姗看着小侯爷的背影,一脸崇拜,“小侯爷真是个天才……” 巧凤取了行李后,季怀安带着她回到了季府,秋月帮巧凤收拾好了房间,还给巧凤安排了一名小丫鬟,这让巧凤受宠若惊。 小侯爷对芸姨的安排很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巧凤的房间在芸姨的内院中,偷情怕有些不方便,要是在自己的东厢院就完美了。 因为自己尚未成亲,这样明目张胆明显会遭人口舌,芸姨的安排更为妥当。 次日一早,季怀安跟着芸姨来到了护国公府。 大厅中,国公夫人拉着沈芸亲如姐妹,两人商谈着孩子的婚事。夏瑾玉、季怀安在旁边听得有些无聊,于是两人对了个眼色,悄悄逃出了大厅。 护国公府很大,夏瑾玉拉着季怀安来到了西厢院,这也是夏瑾玉住的地方,十分僻静,连丫鬟都不见一个。 两人牵着手在院中散步。 “北方边境可有消息?”季怀安问。 “今日一早刚接到消息,北凉军已经进攻了,不过第一波进攻被我们夏家军击退了。”夏瑾玉答道。 “已经入冬了,北凉人为何在此时进攻?”季怀安不解地问。 “北方边境气候寒冷,但北凉的气温更冷,他们适应在严冬作战,而我们南楚的士兵大多不适应边境的寒冬气候,容易生病,冬季作战对北凉人更有利。”夏瑾玉解释后又道:“不过我们只要坚守城池不出,有城池庇护,反而对他们不利。” 季怀安点了点头,赞同夏瑾玉的看法,不过北凉人既然选择在冬季开战,明显是有其他准备。 “不用担心,我们夏家军守护北境几十年了,有爹爹跟大哥在,北凉人无论来多少次,都会灰头土脸地滚回去的。”夏瑾玉自信道。 “嗯,不说这些了,说说我们。” “我们什么?” “对不起,瑾玉,婚期又要推迟了……” “推迟就推迟呗,等等就是了。” “可是我等不及了。” 季怀安说着一把搂住夏瑾玉的纤腰,对着她性感的朱唇吻了上去。 夏瑾玉的身体一僵,虽然这不是小侯爷第一次吻她,但她还是感觉到身体像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 小侯爷的火热的舌尖探入,很香、很甜,这种感觉让她有些迷恋。 突然感受到小侯爷火热的大手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夏瑾玉身体一阵战栗。 “不要,这里不行……”夏瑾玉一把抓住季怀安的手,阻止了他进一步的侵犯。 两人四目相视,夏瑾玉的俏脸上布满红晕,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妩媚,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魅惑。 “玉儿,你的房间在哪?”季怀安抱着玉郡主,眼神迷离。 “未出阁女子房间,你不可以进去。”夏瑾玉看了眼房间门口,然后白了他一眼,那模样风情万种。 “我偏要进去。” 季怀安一个霸道的公主抱,将夏瑾玉拦腰抱起,走向房间。 夏瑾玉紧张地抓着小侯爷的胳膊,她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心中紧张得狂跳不止。 就在季怀安走到房门口时,一个丫鬟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小姐……” 两人皆是一惊,顿时从欲.望中回过神来。 夏瑾玉一按他的肩膀,一个鹞子翻身,越过季怀安的头顶,稳稳地落在地上。 季怀安转过身,看着夏瑾玉修长的倩影,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丫鬟刚冲进院中,便看到夏瑾玉飞身落地,还以为两人在练武,忙道:“小姐,有急报。” 夏瑾玉:“说……” 丫鬟:“我们的人发现了一处北凉细作的踪迹。” 第198章:骑虎难下 听到北凉细作,季怀安的心猛跳了一下。 夏瑾玉面色一喜,问:“在哪里?” 夏瑾玉面前的丫鬟名叫芊竹,一身劲装,明显不是普通人。 芊竹本能地看了季怀安一眼,她自然认识小侯爷,并未避讳,开口道:“城南,梨花街……” 夏瑾玉稍一思忖,回头看向季怀安。 季怀安知道夏瑾玉要亲自去一趟,急忙开口道:“瑾玉,我陪你去。” “不行,危险……”夏瑾玉摇了摇头。 “有你在,不会有事的。”季怀安上前拉着夏瑾玉的手说道。 “北凉细作阴险狡诈,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我怕照顾不了你……”夏瑾玉担忧道。 “放心,我能照顾自己,我叫上皇甫,她会保护我……我不参与你们的行动,就在远处看着。” “那好,必须听我安排。” 季怀安费了一番口舌,终于让夏瑾玉同意带上他。 …… 城南,梨花街。 这是一条贫民区的街道,位置偏僻,街道比较冷清,两侧的商铺不少关了门,看上去有些萧条。 在街尾有一间杂货铺,经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芊竹带着夏瑾玉、季怀安、皇甫英男三人来到杂货铺对面的巷子中,观察着杂货铺的大门。 途中,季怀安已经将情况偷偷告诉了皇甫英男。 看到杂货铺,季怀安与皇甫英男对了个眼神,皇甫英男眉头深锁,冲他轻轻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而喻,这里确实是北凉细作潜伏的一个据点。 季怀安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皇甫英男为了保护他,并未将他的身份透露给其他北凉细作,但这些人肯定认识皇甫英男。 一旦皇甫英男暴露了,跟他暴露了没有太大区别。 突然瞥见皇甫英男的眼神,季怀安吓了一跳。 皇甫英男站在夏瑾玉、芊竹的背后,一只手紧握着剑鞘,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季怀安急忙一把抓住皇甫英男的玉手,冲她摇了摇头。 皇甫英男收了杀意,慢慢放松下来。 夏瑾玉、芊竹的注意力都在杂货铺上,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他们。 “店家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刘大强,女的叫郭素芬,两人都是三十来岁,无儿无女……”芊竹介绍着。 “怎么确定他们是北凉细作?”夏瑾玉问。 芊竹解释道:“我们的人追查谣言,其中在醉花楼散播的便是这刘大强……”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听人说的。”季怀安插嘴道。 “我们查过刘大强,这人平时十分老实,在此之前,他从未去过青楼,本来没人认识他,结果恰巧青楼里的一名花女曾经就住在这条街上,正好认出了他。另外,住在这边的都不富裕,最多去勾栏听曲,一般舍不得花钱去青楼的……还有,这夫妻二人虽然落户多年,但都是从外地来的,并非金陵人。” 芊竹详细解释了一番。 总之,这个刘大强,以及这间杂货铺都十分可疑。 “小姐,不论他们是不是北凉细作,抓起来一审便知。”芊竹说道。 “这样不妥……”季怀安急道。 他一出声,夏瑾玉、芊竹都回头朝他看过来。 “侯爷还觉得刘大强是听来的吗?”芊竹疑惑地问。 季怀安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夫妇二人大概率是北凉细作……” 旁边的皇甫英男看了他一眼,强自镇定着。 季怀安继续道:“但他们肯定只是小角色,即便抓起来,恐怕也审不出什么来,不如监视起来,看他们都与何人接触……” “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小姐,这是个好主意。”芊竹赞同道。 “那就这么办。”夏瑾玉点了点头,叮嘱道:“安排人手在四周布控,暗中监视着,所有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记下来。” “小姐放心,芊竹一定完成任务。” 几人又观察了一会,并未发现异状后,悄悄退去。 季怀安、皇甫英男回到护国公府时天色已晚,两人接了沈芸便返回了侯府。 …… 入夜。 皇甫英男刚换了一身夜行衣,敲门声传来。 “是我……” 听到季怀安的声音,皇甫英男打开房门将他放了进来。 “英男,要去干什么?” “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能留。” “如果他们被抓,会供出你?” “不知道,但我不能冒险。” “护国公府的暗卫已经分布在四周,夜枭也派了人,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皇甫英男看着他,“我的身份,之前编的说词你还记得吗?如果我失手了,你就照着……” “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季怀安打断,一把抓住皇甫英男的手。 “护国公府的人监视几天,如果没有任何发现,他们还是会动手抓人的,到时候一样会暴露。”皇甫英男说。 “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相信我。”季怀安扶着皇甫英男的肩膀,认真说道。 “那就两天。”皇甫英男轻咬着朱唇,靠近他的怀中,抱着他,“我舍不得你。” 季怀安紧紧搂着她,凑在她的耳边温柔道:“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不会有事的。” 大床上,两人相拥着,一夜无眠。 他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但最后一个个都被否决了。 季怀安现在手上最大的力量便是幽园的三百暗卫,但夜枭所带的暗卫来自护国公府,这种事他根本不能调用。 此时,他发现缺少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班底,是否要打造一支完全服从于自己的力量,不过转念一想,问题并非出在此处,而是因为他的细作身份。 护国公府现在也有三百多名护卫,他都可以调动,但这种事他根本不可能调动这些护卫,并非怕他们不忠心,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即便护卫们再忠心,只要知道他是北凉细作,也不可能帮助他。 所以最终问题还是出在这该死的细作身份上,但事已至此,他已骑虎难下了,只有完全摆脱北凉细作的身份,他才能获得自由。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怀中的皇甫英男突然开口道。 第199章:怀疑 城南,梨花街。 护国公府的暗卫已经监视了一天一夜,除了几名进店的顾客外,并无其他异常发现。当然,所有进店的顾客出来后,都被暗卫控制住。 酉时,杂货铺关了门,第一天便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次日一早,杂货铺迟迟没有开门。 直到巳时,依旧没有动静。 暗中监视大门的两名暗卫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两人不敢自作主张,立刻派人通知了芊竹,芊竹汇报了夏瑾玉。 夏瑾玉带着芊竹亲自来了一趟,此时已经过晌午,杂货铺的门依旧紧闭着。 “确定人还在里面?”夏瑾玉问。 “肯定在,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一名暗卫回答。 “我们打听过,他们家的杂货铺几乎没关过门,会不会出事了?”另一名暗卫担忧地说道。 夏瑾玉想了想,吩咐道:“芊竹,你伪装一下,过去看看。” 很快,芊竹换了一身村姑的装扮来到杂货铺大门前。 “老板,有人在吗?”芊竹敲门喊道。 一连敲了半天,杂货铺中没有任何回应。 “出事了……”夏瑾玉用力一握长剑,快步走了过去。 两名暗卫急忙跟了上去。 “把门打开……” 听到自家小姐吩咐,一名暗卫抬脚将杂货铺的门踹开。 几人闯进店铺,很快便在房间中搜到了刘、郭夫妇,只不过两人已经成了两具尸体。 看到床上的两人七窍流血而死,夏瑾玉微微皱起眉头。 一名暗卫上前检查尸体,另一名检查桌上的茶水。 “小姐,两人都是中毒而死,死亡时间超过五个时辰……” “桌上的茶水中放了大量的砒霜,房间中并无其他人进出的痕迹。” 两名暗卫相继汇报着。 “小姐,他们应该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芊竹凝眉说道。 “是不是你们不小心被发现了?”夏瑾玉问。 两名暗卫立刻单膝跪地,“小姐,我们一直很谨慎,而且刚刚一天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发现。” 夏瑾玉想了想,又问:“昨天接触过他们的人都查了吗?” “一共四个人,有三个就住在这条街上,是老顾客,没有什么问题,另一个是路过,就买了条丝巾……” “人呢?” “关了起来……” 夏瑾玉来到关押的秘密地牢时,发现那人也同样死在了监牢之中。 北凉细作的线索也就此中断。 这一切当然是皇甫英男所为。 身为细作,自然早有了为国殉身的准备。不过这么做同样有些风险,一旦他们怕死,想要逃跑,定会被擒。 好在这三人跟季怀安不同,他们是真正的细作,而且家人都在北凉监察院的控制之中,若是不听命令,会连累家中父老,只能以死殉国。 街道上,芊竹跟着夏瑾玉往回走着。 “小姐,这件事有些奇怪。”芊竹开口道。 “哪里奇怪?”夏瑾玉问。 “孟良他们做事向来谨慎,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芊竹顿了顿,继续道:“昨天我们才发现杂货铺异常,今天就有人通风报信,消息不可能这么快泄露,除非……” “不用拐弯抹角,直说。”夏瑾玉沉着眉头。 芊竹:“除非我们之中有北凉内奸……” “住口……”夏瑾玉脸色一寒,呵斥着打断。 护国公府的暗卫,曾经都是上过战场的夏家军,跟随护国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忠心方面不可能出问题。 “小姐,我说的并非咱们的人,昨天还有小侯爷……小侯爷当然不会有问题,但小侯爷身边那个皇甫英……有嫌疑。”芊竹说道。 夏瑾玉摇了摇头:“他选的人不会有问题,我相信他。” 芊竹犹豫了下,咬牙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小侯爷向来风流,以前有金凤楼的花魁司音,现在北凉再使用美人计,也不是不可能……” “够了……” 夏瑾玉脚步一顿,目光凌厉地盯着芊竹。 季怀安以前常去金凤楼,跟花魁娘子的事,她自然清楚,她以前很鄙视这种纨绔子弟,但却不知道怎么就着了小侯爷的道儿,被他俘虏了芳心。 不过花魁娘子早已死了,小侯爷跟她表了心意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青楼了,这让她很高兴。至于身边还有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男权世界,哪个贵族少爷身边没几个女人。不说别人,就是她爹护国公在娶妻之前,也是有好几个女人的。 还有夏瑾飞是钦定的驸马,但府上的几个丫鬟也同样被夏瑾飞宠幸过。 男权世界中长大的女子,早已接受了这种事,并不会太介意。只要小侯爷对她是真心的,便足矣。 “注意你的身份,侯爷不是你可以议论的。”夏瑾玉冷声道。 “芊竹知罪,请小姐责罚。”芊竹单膝跪下请罪。 夏瑾玉看着芊竹,面色缓和了些,“这次就算了,莫要再有下次,否则绝不轻饶。” “多谢小姐。” “起来吧。” 芊竹站起身,看了眼小姐的脸色,她跟随小姐多年,知道小姐心中同样有所怀疑。小姐之所以如此,是在保护小侯爷。如果小侯爷的贴身护卫是北凉细作,传出去,难免会让小侯爷受到牵连。 小姐对小侯爷的情义之深,从上次小侯爷遇刺便能看出来了,自己怎么不长记性呢?但如果小侯爷真的被北凉细作利用…… 芊竹又偷看了眼小姐,暗思:“小姐看似粗心,不拘小节,但其实聪明着呢,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 季侯府,东厢院。 皇甫英男握着佩剑走进来,季怀安在院中等着,看见皇甫英男立刻迎了上去。 “英男,如何?” “解决了。”皇甫英男点了点头。 季怀安一听,松了口气。 一场危机,虽然被轻松化解了,但皇甫英男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死的三人,都是北凉人,是她的手下,而且因她而死。 季怀安知道皇甫英男心里难受,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英男,你也不用太自责。” “没什么好自责的,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做事太不小心了。”皇甫英男冷声说着看向季怀安,“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我也会服毒自尽。” 季怀安心神一颤,刚要开口,玲珑小跑着进到院中。 “少爷,玉郡主来了……” 第200章:完美的身份 听到玉郡主来了,季怀安与皇甫英男本能地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里都明白,夏瑾玉来得如此之快,很可能是起了疑心。当然,疑心肯定是在皇甫英男身上。 皇甫英男冲他微微颔首,季怀安立刻转身前去迎接。 季府大院,一名护卫引着夏瑾玉走进季府大门。 “你叫什么名字?在府上待多久了?”夏瑾玉不经意地问道。 护卫一听玉郡主问他名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答道:“小人刘顺,在侯府已经有七年了。” 夏瑾玉点了点头,又问:“侯爷身边的皇甫护卫是什么时候来的?” 护卫愣了下,想了想道:“大约在三个月之前,具体时间小人记不清了。” “皇甫护卫是哪里人氏?你们熟悉吗?”夏瑾问继续问。 “这个小人不清楚,皇甫护卫是侯爷的贴身随从,性格比较沉默寡言,又住在侯爷的东厢院,不跟我们下人住一起,平时几乎没说过话。”护卫说着急忙补充道:“不过皇甫护卫的功夫高强,我们都心服口服。” “你们交过手?”夏瑾玉问。 “咳,有一天皇甫护卫得罪了侯爷,被赶到了我们护卫住的偏院,有几个兄弟嫉妒皇甫护卫,找他切磋了一下,结果无一是皇甫护卫对手。”护卫感叹了一声,继续道:“不怪皇甫护卫被侯爷器重,那是有真本领的,不服不行。” 夏瑾玉心中轻笑了一声,思忖道:“真正的本领恐怕不是剑术,而是床上功夫,否则怎么把你们侯爷迷得死去活来的,都住到一起了。” 护卫走到院子深处,看见小侯爷迎面走来,恭敬行了一礼,识趣地退出。 “瑾玉,你怎么来了。”季怀安嬉笑着迎了过来。 “怎么,不欢迎啊?”夏瑾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会呢……” 季怀安一把抓住她的手,便要将玉郡主搂进怀中。 “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 夏瑾玉一掌抵住小侯爷的嘴,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那我们去里面……”小侯爷无耻地笑了笑,拉着玉郡主往里走去。 夏瑾玉走了几步,脚步一顿,拉住他道:“怀安,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季怀安问,他已猜到夏瑾玉可能要问皇甫英男的事。 不出他所料,夏瑾玉开问道:“你那个皇甫英是什么身份?” 季怀安尴尬地笑了笑,“瑾玉,你是不是吃醋了?” “哼,我若吃醋,不会等到现在。”夏瑾玉白了他一眼,正色道:“我怀疑她是潜伏在你身边的北凉细作。” “瑾玉,你为何这样猜测?”季怀安一脸惊讶地问。 夏瑾玉将梨花街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我的人我很清楚,唯一可疑的便是你身边的皇甫英,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过问,你若被她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夏瑾玉一脸严肃道。 “不会的,她肯定不是北凉细作。”季怀安笑道。 “南楚重文轻武,女子练武的少之又少,像她这样身手了得的女子,整个金陵城屈指可数,我可以断定她不是金陵城人……这女人,你是从哪里弄回来的?”夏瑾玉说完一脸严肃地看着小侯爷。 季怀安微微一笑道:“她确实不是金陵城人,也不是南楚人。” 夏瑾玉一愣,没有出声,等着他说下去。 “皇甫她是氐夷人……”季怀安说道。 “氐夷人?”夏瑾玉露出惊讶之色。 季怀安点了点头,“皇甫她本是氐夷小郡主呼延婵身边的护卫,现在应该叫六皇子妃了……” 皇甫英男来到季怀安身边,自然早就编纂好了身份,只不过之前一直无人过问,也就没有说出来。 伪造呼延婵护卫的身份,很早便已跟氐夷王、呼延婵通过气,皇甫英男本就是在三个月前跟着氐夷王的卫队来的金陵城,这个不难查出来。 即便夏瑾玉现在去问呼延婵,也会得到肯定答案,所以几乎无懈可击。 “呼延婵为何要将她的护卫送给你?”夏瑾玉提出了一个疑问,但她自己马上想出了答案:“她是要你站在六皇子一边?” 季怀安面露尴尬,算是默认。 “为了一个女护卫,你将自己卷入储君之争,之前差点送了性命……你……”夏瑾玉有些恼火,一把甩开季怀安的手。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你。”季怀安一把搂住夏瑾玉的纤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夏瑾玉:“为了我?胡说……” 季怀安:“瑾玉,你不会以为之前在皇家校场,我真是凭实力打败了呼延韬吧?” 夏瑾玉一愣,“这也是交易?原来如此……” 季怀安将几件事串联在一起,完美地将夏瑾玉蒙了过去。 “所以你现在要为六皇子效力?”夏瑾玉担忧地问。 “不用担心,氐夷王只是要我在关键.时刻帮六皇子一把而已,并不需要让我为他们卖命。”季怀安说道。 “氐夷人,也不可信……”夏瑾玉摇了摇头。 季怀安扶着夏瑾玉的肩膀,认真道:“瑾玉,我之前遭到三皇子的暗杀,是皇甫舍命救了我,她帮我挡了一箭,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知道氐夷人不可信,但我相信她,她是不会害我的。” “怎么?怕我赶她走吗?”夏瑾玉不满地撇了撇嘴。 季怀安将夏瑾玉紧紧抱在怀中,凑在她耳边柔声道:“瑾玉,你善解人意,我知道你不会的。” 处在两个完全对立的女人之间,季怀安感觉自己就是在走钢丝,有种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危机感,但他又没有破局之法,只能哄一天算一天。 夏瑾玉轻轻推开他,问:“皇甫她在哪?带我去见她,我有事要问她。” “瑾玉……”季怀安急了。 “放心,我不是要赶她走,你不用慌……”夏瑾玉不满地哼了一声。 “咳……我哪有慌。”季怀安轻咳着,掩饰着尴尬:“瑾玉,你真好。” “少来,走吧……” 夏瑾玉快步朝东厢院走去。 季怀安不知道夏瑾玉要干什么,着急地跟了上去。 第201章:二女相对 季府,东厢院。 夏瑾玉的房门紧闭着。 季怀安站在门外,心中紧张不已,因为夏瑾玉将皇甫英男带进了房间,而且将他关在了房门外。 玲珑在一旁暗自得意,心思:“让你仗着少爷宠幸,天天欺负人,这会要倒霉了吧。” 小丫头撇过头看着少爷焦急的模样,悄声问:“少爷,玉郡主是不是吃醋了,听说玉郡主很凶,皇甫护卫是不是要倒大霉了?” “不许胡说。” 季怀安瞪了玲珑一眼,他本就心急,被玲珑一说,更急了。 玲珑急忙闭嘴,但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 房间中。 皇甫英男恭敬地站立着,身形如剑。 夏瑾玉围着她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她。 “玉郡主……不知有何吩咐?”皇甫英男镇定地问。 “你是氐夷人?”夏瑾玉问。 “嗯……”皇甫英男轻声应道。 “你对小侯爷是真心的,还是在利用他?”夏瑾玉直言不讳地问道。 “属下不明白玉郡主的意思。”皇甫英男装傻道。 “你跟小侯爷的关系,我早已知道。”夏瑾玉面色不善。 皇甫英男轻咬着朱唇说道:“属下身份卑微,侯爷只是拿属下打发寂寞而已……” “打发寂寞?”夏瑾玉摇了摇头:“不,他对你有情,而且……不轻。” “属下知错,以后会尽量与侯爷保持距离,还请玉郡主不要赶我走。” “你以为本郡主吃你的醋?”夏瑾玉不悦地哼了声。 “难道不是?”皇甫英男问。 夏瑾玉没有回答,盯着皇甫英男道:“把头发解开。” 皇甫英男的身份不过是名护卫,自然不能违抗,只能照做,举手解开发带,三千青丝飘落而下。 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冷艳的脸颊,配上一头青丝,给人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 夏瑾玉微微怔了下,深吸了口气,又道:“把衣服脱了。” 皇甫英男委屈地紧咬着朱唇,只能照做,伸手一扯腰带,褪去衣衫,修长的玉体立刻展露在夏瑾玉面前,近乎完美。 夏瑾玉看得痴了,伸手一抬皇甫英男的下巴,“果然是个清冷的美人儿,难怪他会这么在意你。” 夏瑾玉说着,目光落在皇甫英男沟壑间的箭伤处,玉指顺着皇甫英男的雪颈滑落,摸了摸伤疤。 “再差一两寸,便会射穿心脏,神仙也救不了你。” 皇甫英男光着身子,沉默着。 夏瑾玉又抬起她的下巴,盯着皇甫英男的眼睛问:“你为什么要舍命救小侯爷?” “我是小侯爷的护卫,保护他是我的职责。”皇甫英男回答道。 “职责?”夏瑾玉摇了摇头:“不是,你肯舍命救他,是因为你对小侯爷动情了,我没说错吧?” 皇甫英男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吃醋,我是想提醒你一句话……” 夏瑾玉顿了顿,认真说道:“你以前是氐夷人,但现在,你是他的女人,既然你能为他死,就好好对他,不要再利用他为你们氐夷人做事,更不要逼他为你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皇甫英男没想到夏瑾玉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再一想夏瑾玉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玉郡主请放心,我是不会害侯爷的。”皇甫英男抿了下嘴唇说道。 夏瑾玉点了点头:“好,记住你说的话,把衣服穿上吧。” 皇甫英男立刻穿上衣服,仔细收拾了一下。 夏瑾玉转身走到门口,脚步一顿,道:“我如果发现你图谋不轨,对他有异心,必取你性命,你好自为之。” 夏瑾玉说完,开门走出。 门外,季怀安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 “嘎吱……”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穿着一身青色长裙的夏瑾玉走了出来。 “瑾玉……” 季怀安急忙迎了上去,同时偷偷朝房间里偷看。 “怎么?怕我为难她?”夏瑾玉不满地哼了声。 “瑾玉,我知道你不会的。”季怀安嬉皮笑脸。 “那要看她表现了,如果不是她救了你一命,我不会让她留下的……”夏瑾玉看着他,认真道:“如果她不守规矩,我还是会赶她走。” “瑾玉,她没有坏心思,就是外冷内热,不太会说话,你不要跟她计较。”季怀安拉着玉郡主的手说道。 “好了,不说她了,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夏瑾玉看了下天色,太阳已经西沉。 “要不晚上留下来,别回去了。”季怀安坏笑道。 “我才不要……”夏瑾玉俏脸一红,转身走去。 越是贵族女子,越是在乎名节,未过门之前,她自然不能留在这里过夜。 “瑾玉,我送你……”季怀安急忙追了上去。 送走夏瑾玉后,季怀安来到皇甫英男的房间,关上房门。 玲珑在门外气得咬牙切齿,直跳脚。 房间中,皇甫英男站在铜镜前发呆,一头秀发披落在后背。 “英男,怎么了?”季怀安走过来,从背后搂住她问。 “没事……”皇甫英男冷声道。 “你的样子,不像没事,她都说了什么?”季怀安问。 “放心,她没有为难我,这次也顺利过关了,她应该不会再怀疑我。”皇甫英男说道。 “那你为什么……你看上去有心思。”季怀安继续问。 皇甫英男转过身,深情地看着他,“玉郡主,她对你真的很好,若是让她知道你的身份,还有利用过她这么多次,恐怕她会无法承受……” 季怀安紧张地一握拳头,冷声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皇甫英男又转过身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声道:“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性格刚烈……你若想永远地留住她,找个时间,要了她的身子,最好尽快把婚事办了,再生个孩子……这样即便她以后知道了,也会……” 季怀安脸色很难看,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英男,我要摆脱北凉细作的身份。”他突然一把抓住皇甫英男的手,沉声道。 皇甫英男的身体微微战栗着,轻声回道:“好……” 季怀安心中一喜,“英男,你有办法?” 皇甫英男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但我会尽量帮你。” 第202章:热闹的一家子 季府,东厢院。 温暖的阳光从天空洒落,玲珑拿着扫帚正在清扫着院中的落叶。 季怀安闭着眼躺在椅子上晒着日光浴,皇甫英男站在他的身侧。 “呼延婵那边不会有问题吧?”季怀安突然开口问道。 “来金陵之前,我在她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玉郡主肯定查不出破绽的。”皇甫英男说道。 季怀安暗自点了点头,只要能证明皇甫英男是氐夷人,而且是呼延婵的护卫,那么玉郡主就不会再怀疑皇甫英男是北凉细作。 目前来看,这一关算是过了。 “谣言已经传开了,让你的人都保持静默吧,不要再出事了。”季怀安叹道。 “放心,我已经通知过了。” “你也要小心点,尽量不要再与他们接触。” “好……” 沉默了片刻,季怀安又问道:“我们在金陵还有多少人?” “你我除外,仅剩十二人。”皇甫英男回答道。 上次秦洌剿灭了大半北凉细作,刚刚又死了三个,还有十二人已经十分难得了。 皇甫英男看了他一眼,轻咬着朱唇:“我已经做了对不起北凉的事,绝不会再害他们。” 季怀安愣了下,睁开眼解释道:“英男,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他现在已经做实了小侯爷的身份,即便有人举报,恐怕也不会有人信。所以杀不杀那些北凉细作,并无影响。 季怀安担心的是北凉一次接一次的派任务过来,他可以不执行,但皇甫英男会执行,只要有行动,迟早会出事。 “英男,我担心的是你。”季怀安悄悄抓住皇甫英男的手。 皇甫英男一缩手,将手抽了出来,因为玲珑放下了扫帚走了过来。 “侯爷,我帮你按摩按摩……” 玲珑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径走走到他身后,按摩着他的双肩。 “侯爷,舒服吗?”玲珑娇声问。 “嗯……舒……”季怀安感应到杀气,急忙收声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皇甫英男。 “侯爷,你渴不渴?”玲珑问。 “太阳晒得……是有点渴了。”季怀安说道。 玲珑看向旁边的皇甫英男,狡黠一笑:“皇甫姐姐,我在伺候侯爷,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行,我去沏茶……” 皇甫英男给了他一个眼刀,转身走了。 季怀安有些无语,这小丫头要成精了,得找个时间好好收拾她一顿才行。 “侯爷,你看玲珑的手软吗?”小丫头的一双小手按摩着他的颈脖,偶尔从领口伸进去,偷摸着他的胸大肌。 “嗯,软……”季怀安应道。 “皇甫护卫天天舞刀弄剑的,手是不是有些粗糙啊?”玲珑说道。 玲珑作为贴身丫鬟,平时除了照顾他的起居外,几乎不用干什么活儿,手确实更加细嫩一些。 季怀安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狡黠一笑:“玉郡主也舞刀弄剑的,你是不是说玉郡主也不如你啊……” 玲珑吓了一跳,跑到前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侯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错,请侯爷责罚。” 这么不经逗…… 季怀安伸手一摸玲珑的小脸蛋,扫了眼玲珑逐渐发育的胸脯,无耻地笑了笑,“起来吧,你是本侯爷身边最亲近的人,本侯爷怎么舍得责罚你。” 玲珑心中一喜,紧咬着小嘴唇,娇羞道:“晚上,玲珑也可以伺候侯爷的。” “小丫头思春了啊……” 季怀安抬着玲珑的下巴,看着清秀的小丫头,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无耻,像极了恶心的纨绔少爷,看来自己是天生当少爷的料。 “咳……” 一声轻咳,皇甫英男不知何时端着茶盘过来了。 季怀安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也收回了龌龊的心思。 玲珑不满地白了皇甫英男一眼,“侯爷,我再给你捶捶腿吧。” “好……” 玲珑蹲在他面前,轻轻锤捏着侯爷的小腿。 皇甫英男端起一杯茶,送到季怀安面前,“侯爷,喝茶。” “喂本侯爷喝……”季怀安嬉皮笑脸道。 皇甫英男将一大杯茶水送到他嘴边,季怀安刚张嘴,茶水猛地灌了进来,呛得他直咳嗽。 玲珑看不下去了,呵斥道:“皇甫英,你不要太过分了,不要仗着侯爷宠幸你,就目无尊卑。” “怎么回事?”沈芸严厉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巧凤、秋月一左一右地陪着沈芸走了过来。 “夫人……”玲珑急忙起身恭敬地行礼。 皇甫英男也收敛了神色,恭敬地行礼退到一边。 “咳咳……芸姨。”季怀安站起来,快步迎了过去。 “这是怎么弄的?”沈芸看着季怀安嘴角、颈脖上的茶水,连衣服都打湿了,皱起眉头。 “芸姨,没事,一点意外……”季怀安解释道。 沈芸拿出丝绢要帮他擦了擦嘴角。 “芸姨,我自己来。”季怀安尴尬地抢过丝巾,自己迅速擦了擦。 “少爷现在是侯爵,是这府上的主人,不要仗着侯爷宠幸,加上有些功劳,就肆无忌惮。玲珑说得没错,尊卑有别,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沈芸看向皇甫英男,眼神带着警告之意。 “皇甫知罪,请夫人责罚。”皇甫英男急忙单膝跪下请罪。 “芸姨,我们闹着玩的,皇甫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季怀安急忙扶着芸姨坐到椅子上。 “你现在是侯爷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跟下人们打闹,成何体统。”沈芸白了他一眼,教训道。 “芸姨教训得是,安儿一定注意。”季怀安倒了杯茶递过去,“芸姨,喝茶。” 沈芸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小口。 “你这衣服都湿了,进屋换件吧。”沈芸说道。 “侯爷,奴婢给您换衣去……”玲珑说。 “不用了,巧凤,你带侯爷进屋换身衣裳。”沈芸说道。 “是,夫人……”巧凤上前扶着季怀安。 季怀安担心地看了眼皇甫英男面露担忧:“芸姨……” “还不快去。”沈芸白了他一眼,催促道。 “侯爷放心,夫人不会为难皇甫护卫的。”巧凤凑在他耳边悄声道。 季怀安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巧凤进了房间。 第203章:家和万事兴 巧凤陪着季怀安回了房间。 沈芸看向皇甫英男,声色缓和道:“起来吧。” “谢夫人。”皇甫英男站起身。 “过来……”沈芸抬手示意。 皇甫英男走近了两步。 “再过来点。”沈芸说道。 皇甫英男只好走到沈芸面前。 沈芸突然站起来,拿起皇甫英男的手,“陪我走走。” “是夫人。” 皇甫英男扶着沈芸朝花圃中走去,心里七上八下,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皇甫英?”沈芸问。 “嗯……”皇甫英男点头应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沈芸一脸柔和地问。 “伤……夫人,早就好了。”皇甫英男答道。 沈芸点了点头,继续问:“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回夫人,都不在了。”皇甫英男轻声回答。 沈芸愣了下,轻抚着皇甫英男的手,叹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皇甫英男轻咬着朱唇,没有说话。 “你救了小安的命,又一直贴身保护着侯爷,是我侯府的恩人,之前府上事多,是我忽略了你……” “夫人,保护侯爷是我的职责。” 沈芸语重心长道:“小安他现在贵为侯爷,你们在闺房中闹一闹没事,在外面,让下人们看见了不好。” “夫人教训得是,皇甫知错了。” “夫人不是要责怪你,我是过来人,都为你好。男人啊,都是要面子的,无论他多么喜欢你,也不能仗着宠幸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你现在年轻,侯爷他会宠爱你,但以后老了呢……” 皇甫英男听着沈芸唠叨,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儿时的母亲……偷偷看了下满眼温柔的沈芸,她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温暖。 “男人啊,你对他多一分温暖,他就会对你多一分爱护,你也是练武之人,但性子太冷了,不像玉郡主那般热情,时间长了,会吃亏的……” 沈芸又叨叨了一阵,打量着皇甫英男:“你的家人都不在了,那你跟小安的事,夫人我就替你做主了。” “嗯……”皇甫英男轻声应道。 …… 房间中,巧凤帮季怀安换了件新衣服。 看着季怀安心不在焉,巧凤偷笑道:“侯爷不用担心,夫人不会为难皇甫姑娘的。” 季怀安愣了下,问:“巧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侯爷莫名,等会儿出去你就知道了。”巧凤盈盈一笑。 “好你个巧凤,给我打哑谜,看我怎么收拾你。”小侯爷一把巧凤搂进怀中,上下其手,弄得巧凤奇痒难忍。 “啊……侯爷别闹,夫人还在外面等着呢。”巧凤又羞又急道。 小侯爷将巧凤压在桌上,问:“知错了吗?” “侯爷,我知错了。”巧凤欲哭无泪。 “那晚上来我房间,让我好好惩罚你。” “嗯……”巧凤娇艳欲滴地应了声。 季怀安松开怀中的玉人,有种古代骄**乱的昏君。 两人整理了下衣衫后,走出了房间。 园子里,沈芸坐在桌边茶喝,玲珑在一侧伺候着。皇甫英男、秋月两人不见了。 季怀安没看见皇甫英男,焦急地走过去,“芸姨,她们呢……” “急什么,先坐下喝茶。”沈芸微微一笑。 巧凤扶着季怀安坐到桌边。 “巧凤,你也坐下。”沈芸说。 “夫人,这不合适……”巧凤紧张道。 “都是自家人,又没外人在,坐吧。”沈芸伸手将她拉着坐到桌边。 巧凤刚坐下,院中一个房间的房门打开了,秋月扶着一个美艳清冷的女子走了出来。 “皇甫……”季怀安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皇甫英男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绫罗丝绸裙,微仰的脸精美剔透,丹唇皓齿,剑眉星目,墨发流云般倾泻于腰间,清冷的气质出尘脱俗,又带着一丝孤傲,有种说不出的美艳。 季怀安还是第一次看见皇甫英男女装打扮,感觉到惊艳无比。 不仅仅是季怀安,旁边的沈芸、巧凤、玲珑丫头也都惊呆了,突然换成女装,如此惊艳,令她们谁也没有想到。 “皇甫姐姐,好美……”巧凤惊叹。 “小安,很有眼光……”沈芸满意地点了点头。 唯独站在一旁的小丫头玲珑嘟囔着嘴,一脸酸楚之色。 “夫人、侯爷……”皇甫英男走到桌边,盈盈一礼。 “好,好……快过来坐。” 沈芸高兴地拉着皇甫英男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皇甫英男紧张地偷看了季怀安一眼,结果却确碰到他炙热的眼神,于是白了他一眼。 “小安,以后不要让皇甫扮男子了,否则住在你这东厢院不方便,会惹人闲话。”沈芸说道。 “好……”季怀安点了点头,心思,“早知这么养眼,傻子才让她扮男装。” 虽然他知道这个禁欲系女人很好看,但没想到换成女装后稍稍打扮下,如此惊艳,除了样子清冷些外,完全不输玉郡主。 “秋月……”沈芸出声示意。 “夫人……”秋月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过来。 沈芸接过精致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两支精美的发簪,银质的簪身上面镶嵌着珠宝,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新年快到了,夫人送你们个见面礼。”沈芸拿起两支发簪,分别给皇甫英男、巧凤戴上。 “谢夫人……”两女起身行礼答谢。 沈芸满意地笑道:“你们以后就是侯爷的女人了,等侯爷跟郡主大婚后,夫人我再替你们操办。” “多谢夫人……”两女都有些羞怯。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要记住,家和万事兴,我们季府原本也只是一介商贾,能有今天,最重要的是和睦团结……” 看着沈芸语重心长地叮嘱两女,季怀安心中感叹,难怪都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离不开一个成熟优秀的女人。 老侯爷能够成功,芸姨绝对功不可没,仅凭从青楼将未曾谋面的便宜娘亲接回府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芸姨说完,两人同时应道:“多谢夫人教诲,我们会谨记在心。” “你们要是真想谢我,就早点给老季家生个大胖小子,夫人我余生我没别的奢望了,就想早点看到季家有后……” 第204章:南方起义 季府。 皇甫英男跟着季怀安在大院中闲庭信步。 “我有点明白你为何会将这里当成家了,夫人她们对你……真的很好。”皇甫英男心绪如麻,她开始理解季怀安的两难之境了,因为她自己也有点深陷其中。 特别是当沈芸说替她们做主,给她跟侯爷操办婚事时,她的内心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与期待。 皇甫英男很小就成了孤儿,一直接受北凉监察院的训练,凭借着天赋与毅力,成了金刀卫,但在监察院中,她感受到的只有孤独、冷漠,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一丝人性的温暖,这也是她冰冷性格养成的原因。 今天,她突然感受到了温暖,那是在北凉监察院从来感受不到的,那是一种只有亲人、家人聚在一起时才能感受得到的温暖,是家的味道。 但她是北凉人,越是有这种感觉,她越自责,内心越是痛苦纠结。 季怀安并非北凉人,但他能理解皇甫英男的痛苦,不过他却找不到劝解她的办法,爱国并没有错,在他的所受的教育里,皇甫英男作为北凉人,而且受北凉监察院培养,应该效忠北凉,他无法开口劝皇甫英男出卖自己的国家。 一名细作,在敌方阵营中找到了内心情感的归属,是十分矛盾、纠结而又痛苦的…… “英男,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便好。”季怀安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皇甫英男并不知道小侯爷是穿越而来的,并非她所认识的北凉赵大柱,所以她以为他的内心跟自己一样痛苦煎熬。 “如果北凉打过来了,我们怎么办?”皇甫英男问。 “不知道……”季怀安摇了摇头,苦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多想无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皇甫英男轻声念叨着,抬眼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崇拜,“你只读了几个月的书,却胜过大多南楚才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我天生是个读书的奇才吧。”季怀安露出臭不要脸的笑容。 “嗯,你确实是。”皇甫英男点了点头。 自夸还行,皇甫英男一夸,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咳,英男,我心里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皇甫英男问。 季怀安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美艳清冷的女人,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等有一天,我们摆脱了监察院,摆脱了北凉、南楚,摆脱了所有的这些困扰,我再告诉你。” “好……”皇甫英男点了点头。 季怀安轻轻一搂皇甫英男的纤腰,便要将她抱进怀中。 “好多人呢。”皇甫英男轻轻将他推开了些。 因为换了女装,两人一路走着,不时引来院中丫鬟、护卫们的侧目。 “侯爷身边怎么又多了一个姑娘……” “侯爷身边多个姑娘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好生俊俏呢。” “你们仔细看,是不是有些眼熟。” “是有些眼熟,但这姑娘,我肯定没见过。” “别猜了,你们都见过,她是少爷身边的皇甫护卫,之前一直扮作男装。” “她是……皇甫护卫?” 几名护卫偷看着皇甫英男,呆滞住。 之前他们几人还挑战过皇甫英男,一个个被打败,没想到皇甫护卫竟是个女子,而且还这么好看。 “如果不是个姑娘,怎么可能住到东厢院去。”一名经验老到的婆子白了护卫们一眼,窃笑道:“老身早就看出来了,就你们这帮憨憨不知道。” “……” 皇甫英男发现府上下人们偷偷瞟过来的目光,还有议论声,感觉浑身不自在。 “要不,我还是换回男装吧。”皇甫英男说。 “那怎么行,你穿女装多养眼。”季怀安不要脸地笑道。 “可是,我感觉有些别扭。”皇甫英男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多穿穿就好了,我让巧凤帮你做些合身的冬裙,可惜天气冷了,不然穿上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些,一定很性感……” “不要脸……”皇甫英男白了他一眼。 两人正打情骂俏着,福伯小跑着过来。 “少……”福伯急忙改口,并行礼道:“侯爷……” 季怀安见福伯脸色不对,忙问:“福伯,出了何事?” 福伯回道:“刚刚传来消息,许尚书在赈灾途中被匪徒抓了……” 季怀安一惊:“福伯,你说具体点……” “许尚书押运着钱粮在南方的宛城,被匪徒抓走了……宛城被匪徒占领了,好像是造反……”福伯说了一大堆,但没有说清。 季怀安皱起眉头,他知道,南方匪徒越来越多,终于揭竿而起了。既然占领了城池,恐怕义军已经形成了相当大的规模。 “许九斗呢?”季怀安问。 “出去打听情况了……”福伯答到。 得知父亲被义军抓走,许九斗一定很急,但他现在也帮不上忙。 季怀安想了想吩咐道:“福伯,你派人去南方走一趟,打听一下南方起义的详细情况,记住,要打扮成难民,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我马上派人去一趟。”福伯转身离去。 “南楚,要乱了吗?”皇甫英男问。 “恐怕是了……”季怀安叹了口气:“走,陪我去一趟公主府。” “好。”皇甫英男点头道。 片刻后,两匹快马飞奔出侯府大门。 …… 公主府。 一驾马车驶来,停在公主府大门口,丫鬟知书扶着楚凌雁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缓步走向大门。 “殿下……” 一声轻呼伴随着马蹄声传来。 楚凌雁、知书两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两匹快马飞奔而来。 很快,两匹快马飞奔来到门口处停下,季怀安、皇甫英男飞身下马,走到楚凌雁面前,恭敬一礼。 “见过七殿下……” 楚凌雁被皇甫英男吸引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转对季怀安问:“侯爷,你是来打听许景澄之事?” 季怀安点了点头,轻声应道:“也是来看望殿下。” 看着美艳动人的七公主,小侯爷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炙热起来。 楚凌雁碰触到他火热的目光,急忙闪躲开。 “侯爷,随我进来吧。” 七公主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大门。 下人们接过马匹,季怀安快步跟了进去。 【作者题外话】:今晚就一章了,剩下一章明天更。 大家早点睡…… 第205章:冬雪戏公主 公主府,后花园。 楚凌雁披着一身华美的蓝色长裙,三千发丝垂落,随着轻风摇曳,散发出一缕女子独有的清香。 季怀安跟在楚凌雁身侧,忍不住偷偷看了眼美艳无双的七公主,这位无数金陵才子心中的白月光,此刻蛾眉微蹙,眉眼间带着深深的忧郁之色。 “侯爷想问什么?”楚凌雁纯净的声音传来。 “南方的情况,还有许尚书……”季怀安说道。 “我刚从皇宫回来,倒是知道一些……”楚凌雁说着停了下来。 季怀安没有急着追问,而是跟在七公主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根据朝廷接到的奏报,南方已经出现了十多支叛军……” 半晌,楚凌雁才开口说出了南方的情况。 洪灾过后,南方变得异常混乱,有占山为王的,有反叛起义的,还有拥兵自立的……总之,整个南方陷入了可怕的混乱之中。 其中有两支叛军实力最强,一支叛军首领叫朱明,出身没落的小贵族,曾做过洛城都尉,是一名武将,如今反叛朝廷,自封明王,组织的叛军人数有八万多人,号称明王军,占领彭、越、瑶三城。 另一支叛军首领叫李敬,贫民出身,做过里正,洪灾过后组织聚集了大批山匪、农民,在新泽乡发动了起义。 李敬自称李天王,并喊出“替天行道,灭南楚,迎天王,分田地,不纳粮”的口号。 目前,追随李敬的人数高达二十万,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李天王的农民军已经占领了南方七座城池,在几支叛军中实力最强。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叛军好几支,大多都是农民军。 许景澄押运着钱粮到达南方的宛城后,不料宛城郡守暗中反叛,投靠了李天王,所有赈灾钱粮以及人员全部落入了李天王之手,护送的军队大多被斩杀,也有不少选择了投降。 至于许景澄,生死未知。 “如今整个南方,已经被义军占领了近半。剩下的城池军队,人心不稳,已经开始政令不通,面对朝廷的剿匪命令,大多阳奉阴违,只是做做样子……” 楚凌雁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她已经感觉到了楚氏江山已经风雨飘摇,但却又无能为力。 季怀安在旁边听着,面色凝重,南方的形式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陛下有何决策?”季怀安开口问道。 “从东、西两翼调兵,围剿叛军……”楚凌雁轻声说道。 围剿?季怀安一听眉头深锁,他知道南楚真的要亡了。 目前朝廷最好的应对措施是发布一些善政,如奖励耕织,免赋税之类的政策,稳住民心,这些叛军大多是普通百姓,只要让他们能吃饱饭,过好日子,自然不会造反。 围剿只会让事态失控,甚至将东、西两地卷入泥潭。 “这样做很不妥……”季怀安委婉地说道。 “我明白,我也劝过父王,但是父王听说叛军抢了赈灾钱粮,杀了朝廷大臣,震怒之下根本听不进去,朝中大臣们也都主张剿灭叛军,立威震慑……” 楚凌雁说着脚步一顿,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娇躯微颤,身体摇摇欲坠。 “殿下……” 季怀安本能地伸手扶着楚凌雁瘦弱的肩膀。 “我没事……” 楚凌雁睁开眼,秋水般的眸子凝望着小侯爷,小侯爷关切的目光也正看着七公主,两人四目相视,刹那之间的火花,触动了彼此的心灵。 “殿下,或许……没有那么严重。”小侯爷安慰道。 “能让我靠一下吗?”楚凌雁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渴望。 季怀安轻轻应了一声,搂着楚凌雁消瘦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之上。他知道,楚凌雁一直心系南楚,但又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让她很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寻找一丝安慰。 两人身后不远处,知画看见小侯爷与七公主亲密的举止,急忙撇过视线,不敢继续看下去。 一道冷洌的北风吹过,楚凌雁娇躯打了个寒颤,季怀安的另一只手缓缓落下,搂住七公主纤细的腰肢,将她完全抱在怀中。 七公主意外的没有抵触,反而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玉人在怀,飞舞的发丝拍打在他的脸上,传来迷人的清香,季怀安有些心猿意马,看着美艳无双楚凌雁,螓首蛾眉,漂亮的睫毛微颤,性感鲜润的朱唇半开半合,小侯爷情不自禁地缓缓低头…… 楚凌雁紧张得不知所措,玉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握成了粉拳,她没有躲,也没有推开小侯爷,迷离的眼神中反而透露着一丝渴望。 小侯爷虽是花丛老手,但怀中的是七公主楚凌雁,同样紧张不已,心依乎要跳出了胸腔…… 看着楚凌雁迷离的双眼,他便要低头吻上去。 但就在此时,一片雪花落在楚凌雁白玉无瑕的脸颊上,冰凉的寒意令她瞬间清醒过来。 “不可以……” 就在双唇轻触的刹那,楚凌雁一把将他推开,羞红的脸颊看上去娇艳欲滴。 季怀安心头一阵失落。 楚凌雁转过身,不敢面对他,两人静静地站立着。 苍穹中北风呼啸而过,风卷残云,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白日晴天,此刻乌云遍布,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落。 下雪了,漫天飞舞的雪花,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 “好美……” 楚凌雁伸出玉手,几片雪花飘落在她的掌心,透凉寒意直透心窝。 “咳咳……” 七公主轻咳了两声,一件大衣从背后披到她消瘦的肩膀上。 “谢谢……”楚凌雁回过头,看着季怀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殿下,雪大了,进屋吧。”季怀安微笑着道。 “我想看下雪……”楚凌雁不想回去。 “那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季怀安看向不远处的凉亭。 “好……”楚凌雁点了点头。 季怀安一把抓住楚凌雁的手,往凉亭中跑去。 楚凌雁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握着小侯爷炙热的大手,跟着他奔跑着,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幸福笑容…… 丫鬟知书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大衣从房间里跑出来,远远看着两人牵手奔跑向凉亭,立刻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她没有过去。 第一场冬雪,悄然而至,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不过片刻,四周的树梢、建筑物上便铺上了一层纯洁的雪花。 小侯爷牵着楚凌雁躲到了园中的凉亭中。 “好美啊,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雪了……” 楚凌雁看着漫天飞雪,露出爽朗的笑容。 毕竟还是个少女,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便驱散了她心头的愁云。 季怀安伸手轻轻扫了扫楚凌雁发丝间的雪花,笑了笑,“雪花再美,也比不上殿下万分之一……” 楚凌雁愣了下,收敛了笑容,“刚刚本公主有些失礼,侯爷莫要有什么误会。” “殿下乃千金之躯,在下岂敢有非分之想……”季怀安收回手,恭敬道。 楚凌雁看着小侯爷,心中竟有些失落。自己这是怎么了?七公主轻咬了下朱唇,心中五味杂陈…… “侯爷,要好好对瑾玉,莫要胡思乱想了。” 楚凌雁转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会好好对玉郡主的……”季怀安点了点头,说着走到楚凌雁的身侧,并肩站在一起,欣赏着雪景。 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有开口。 大雪越下越大,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视线所及之处,已经彻底被大雪覆盖,四周化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难得下一场这么美的雪,侯爷作首诗吧。”楚凌雁突然来了兴致。 “好……”季怀安应了声,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冬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亭中人,盖过万里花。” 楚凌雁白了他一眼,“重写……” 季怀安笑了笑,又道:“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雪花落,不知相思谁。” “让你写雪,别胡乱写……”楚凌雁瞪了他一眼。 季怀安无耻地笑道:“殿下芳华,远盛这万里雪景……” “好了,莫要油嘴滑舌,像副登徒子一般。”楚凌雁不满地轻哼了声。 “要不我给殿下作首诗吧。”季怀安说道。 作为金陵城第一美女,而且是身份高贵的七公主,金陵城的无数才子都给她写过诗,她也看过不少,虽然有不少上品,但她却没有一首喜欢的。 若是换作另一个人要为她作诗,楚凌雁恐怕会一口拒绝。 “好好作,莫要妄语。”楚凌雁轻声道。 季怀安看着七公主,脱口而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楚凌雁听完整个人愣住,倾城、倾国,仅凭四字便已描述了女子举世无双的惊人美貌,而且诗中还直接表明了爱慕之意。 七公主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喜欢至极。 “这也是你从那仙界中听来的?”楚凌雁问。 季怀安点了点头:“思来想去,这首诗赠与殿下再合适不过,也只有殿下能配得上这首诗。” “我很喜欢,谢谢。”楚凌雁深深看了小侯爷一眼,芳心跳动。 就在季怀安陪七公主赏雪吟诗之时,深宫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季贵妃顺利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第206章:寒冬腊月 麟瑞三十六年冬,季贵妃诞下了小皇子。 楚皇帝龙颜大悦,给小皇子赐名楚郅,郅为极之意,隐含着楚皇帝对小皇子的深切期望。 楚郅出生这一天,南楚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整个金陵城被冰雪覆盖,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外衣。 随之而来的是冰雪封路、气温骤降。 金陵城的主街道上,出动了大批城卫军清理着道路上的冰雪,让马车能够顺利通行。金陵是皇城,必须保证主街道通畅,才能让各地消息传达。 三天后的清晨,一缕阳光升起,给阴霾下的金陵城带来了一丝温暖。 “终于出太阳了……” 福伯抬头看着天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一大早,季府上下的丫鬟、佣人都在打扫着积雪,一片火热朝天的景象。 大堂中,季怀安、皇甫英男正在火炉旁烤火。 “侯爷,您找我。”福伯快步走了进来。 季怀安点了点头,吩咐道:“福伯,今年恐怕是个寒冬,多备点木炭,另外给所有下人发两套冬服,要最保暖的那种,还有新季坊的员工,以及泗县的工厂那边都一样待遇,特别是工厂里,要做好保暖,再多备些风寒的药材……” 福伯看了眼季怀安,提醒道:“侯爷,新季坊的员工、泗县的工厂人多,要是都给备冬衣,恐怕要花一大笔银子。” “咱们做的买卖就是衣服,还能让自己的工人冻着?福伯,不要怕花钱,工人们过得好,才会努力工作。”季怀安想了想,补充道:“新年前,所有人多发一个月薪水。” 福伯嘴角一抽,忙问:“侯爷,包括新季坊、泗县工厂那边吗?” 季怀安点头道:“包括,所有……” “侯爷仁义,能跟着侯爷,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气。”福伯满脸堆笑道。 “少拍马屁了,快去办吧。” “是,少爷……” 福伯屁颠屁颠地走了。 “你倒是阔气。”皇甫英男轻浅一笑。 “若是用钱能买到人心,花点钱又算什么,如今南楚已经失去了民心,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了。”季怀安叹道。 “哼,这是他们自找的。”皇甫英男撇了撇嘴。 “好了,不说这些令人头痛的事了,今天阳光好,出去走走。” “嗯……” 季怀安牵着皇甫英男出了大堂,来到院中。 阳光下,雪景如画,院子里的丫鬟们一边打扫一边嬉闹着,看见季怀安走来,急忙收敛,躬身行礼。 季怀安发现皇甫英男神色清冷,看见雪景毫无波澜,不由问道:“雪景这么漂亮,你不喜欢吗?” “老家一年下几个月,你还没看够吗?”皇甫英男看了他一眼。 季怀安愣了下,方才想明白过来,尴尬笑道:“这是南楚的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这里的雪更白吗?”皇甫英男问。 季怀安灵机一动,笑道:“雪虽一样,但人不同,这次下雪,有英男你在我身边,心情自然不一样……” “你嘴这么甜,难怪把南楚这些女子哄得晕头转向的……” “嘴甜不甜,你不是尝过了吗?”季怀安露出无耻的笑容。 皇甫英男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 一阵冷风吹来,皇甫英男一捂胸口,脸上传来痛苦之色。 “怎么了?”季怀安发现皇甫英男脸色不对,急忙停下脚步。 一看皇甫英男捂着胸口的位置,正是之前中箭的部位,季怀安想起隐西村木芝的话,皇甫英男的箭伤遇到刮风下雨都会疼痛。 “没事……”皇甫英男蹙眉摇了摇头。 “英男,外面冷,还是回屋去烤火吧。”季怀安帮她紧了紧外面的风衣。 “我没事,刚刚有点不舒服,已经好了。”皇甫英男说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皇甫英男看见一名老者风风火火走进,径直朝季怀安跑来,急忙退了一步,与小侯爷保持距离,并提醒道:“来人了。” “侯爷,侯爷……”老者一边跑一边喊。 季怀安回头一看,来者正是许府的尚管家。 “尚管家,怎么了?” “侯爷,快救救我家少爷……” 季怀安一听,急问:“九斗怎么了?” “少爷他要去南方救老爷,这不能去啊,侯爷,只有你能阻止少爷了……” 许景澄在宛城被李天王的义军俘虏,生死不知,许九斗要独自前往南方救人,已经出发了。 季怀安听明白后立刻带着皇甫英男打马往南追去。 南城门外不过三里之地,许九斗被前方的积雪阻住,马儿无法在厚厚的积雪中前行。 许九斗一咬牙,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踏入积雪之中。 “九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九斗回头一看,只见两匹快马飞奔而来,正是季怀安、皇甫英男。 不过十几个呼吸,两人已经追到面前。 季怀安翻身下马,追进雪地之中:“九斗,你干什么?” “侯爷,我要去南方救父亲。”许九斗咬牙道。 “你这样去能救许伯伯吗?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季怀安一把抓住许九斗的胳膊往回拉,但却没拉动。 “救不了我也要去救,身为人子,我不能看着父亲在那些反贼手中受苦……”许九斗一脸痛苦地甩开季怀安的手。 季怀安看着许九斗,这个纨绔的少爷明显成熟了不少,许家经历了几次变故,许九斗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知吃喝玩乐逛青楼的纨绔少爷了。 “九斗,朝廷已经派兵去救许伯伯了,南方正在打仗,你去了于事无补,只会添乱。而且现在大雪封路,你这样上路,到不了宛城恐怕就会冻死在路上。”季怀安劝道。 “那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许九斗痛苦地蹲在雪地里,抱头痛哭。 季怀安让他哭了一阵,才将他拽起来。 “许伯伯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先随我回去等消息,即便你要去南方救许伯伯,也要等到积雪融化了才能上路……” 季怀安费了一番口舌,终于将许九斗劝了回去。 虽然嘴上劝着许九斗,但季怀安知道农民起义最痛恨的便是贵族,许景澄身为户部尚书,落入义军之手,恐怕早已被送上了断头台。 第207章:野蛮的天王军 南方,宛城。 因为地理偏南,宛城不仅没有下雪,反而阳光和煦,温暖宜人。 此时,一队近千人的军马冲入了宛城之中。 为首的战马之上坐着一名威风凛凛的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披着红色的披风,四方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粗犷的样貌让他看上去有些威武霸气。 此人正是自称李天王的农民军首领李敬。 宛城早已被农民军占领,李天王刚从另一座城池来到宛城。 宽敞的街道两侧,农民军手拿红缨枪高喊:“替天行道,灭南楚,迎天王,分田地,不纳粮……” 李敬满脸笑意地举手向农民军示意,有种帝王巡视的派头。 李敬左侧战马上是一名满面黑须,手执巨斧,长得虎头虎脑,貌似张飞的将军,此人姓洪名伟,是李敬身边的大将之一。 洪伟是李敬的同乡,原本是一名屠夫,不过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后来跟随李敬谋反,多次立下战功,被李敬封为左将军。 李敬的右侧是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男子披银甲,手执红缨枪,面如冠玉,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左右。 此人姓陶名方,从小在云顶山跟随一名高人习武,听闻李天王起义,要推翻楚王朝,替天行道,奉师命下山相助。 陶方在一次战役中立下大功,被李敬封为右将军。 因为陶方长得一副书生样貌,皮肤白皙,又被人称之为白面将军。 相反,洪伟则被称之为黑面将军。 很快,李天王便带着他的人马来到了宛城中心的郡守府。 大门口早已聚满了迎接的队伍,为首之人手执佩剑,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但却一脸刚毅,给人一种高手风范,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季怀安曾经的贴身护卫袁剑英。 在泗县的大凉村被迫逃离后,袁剑英带着妻子辗转来到了南方,洪灾之后,他目睹了百姓凄惨的生活,而当地县令不仅不作为,反而欺压、迫害请愿的百姓。 袁剑英一怒之下,组织了难民起义,杀了县官,抢了县粮仓,慢慢组织了一支规模不小的义军。 前不久,袁剑英带着义军围困了宛城,恰逢许景澄带着赈灾的钱粮也刚到宛城,双方发生几次冲突之后,宛城中的不少百姓反叛,开了城门,袁剑英的义军顺利占领了宛城。 袁剑英占领宛城后,他深知必定会遭到朝廷军队的攻打。他的人不多,要想让这些百姓活下去,要么找靠山,要么带着百姓逃进深山老林,继续打游击。 但此时大多跟随他的人都不愿意再进山受苦,占领了一座主城,住在郡守大人的府邸,又有大批钱粮,谁还愿意逃。 造反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目光短浅,仅靠一座城如何抵挡朝廷大军? 此时,李敬的天王军在南方声名赫赫,攻下了数座城池,追随者达到了几十万人。 袁剑英起义只是单纯地为了那些难民百姓,并无野心。得知李敬的天王军不仅实力最强,而且所到之处,打土豪,分田地,替天行道,扶贫济困,从不欺压普通百姓。 正因为这一点,袁剑英觉得李敬是条汉子,而且是个真正为百姓请命之人,思忖之后,决定带着他的人投靠李敬的天王军。 就这样,袁剑英派人通知了李敬,并在宛城迎来了李天王。 袁剑英一伙早已看过李敬的画像,见到李敬的军队到来,全部单膝跪下,躬身喝道:“恭迎李天王……” 李敬一掀红色披风,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袁剑英面前,双手将他扶起:“袁统领,不必行此大礼。” “李天王替天行道,为百姓请命,当得我袁某这一礼。”袁剑英说道。 李敬哈哈一笑,扶着袁剑英的肩膀,“有袁头领相助,我们大业可成,诸位兄台快快请起。” 李敬又将跟随袁剑英的几人扶起来,几人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李天王,一个个兴奋不已。 李敬身高七尺,身材魁伟,笑声如洪钟,豪气干云,给袁剑英几人印象不错。 “二位贤弟,快过来见过袁头领。”李敬喊道。 洪伟早已翻身下马,来到袁剑英面前,一拍袁剑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久闻袁头领大名,我老洪要交你这个朋友。” “左将军有礼。”袁剑英抱拳道。 “什么左将军,右将军,我乃杀猪人洪伟,专杀朝廷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洪伟嘿嘿笑道。 “咳,我这兄弟粗鲁得很,让袁统领见笑了。”李敬尴尬道。 “洪将军这是真性情。”袁剑英笑道。 陶方也下马走过来,抱拳道:“陶方,见过袁统领。” 袁剑英打量着陶方,抱拳回礼:“白面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相比洪伟的粗鲁,陶方的彬彬有礼更对袁剑英的胃口,两人风格相似,虽然是武夫,但从小读书识字,并不粗鄙,身上反而有着一丝文人的儒雅。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一阵,袁剑英立刻将李敬几人请进了郡守府中。 郡守府的大堂中,李天王坐于上首的郡守大椅上。 袁剑英、洪伟、陶方一众将领站于两侧。 “今日有袁统领加入,我天王军如虎添翼,一定能早日灭了南楚,还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李敬高声道。 “天王替天行道,人心所向,天命所归……”几人齐声恭敬地喊道。 “好……今日本天王就先替天行道。”李敬说着,看向袁剑英:“袁统领,将那些朝廷中狗贼押上来。” “是,天王。”袁剑英示意,几名手下将宛城郡守与几名官员押了上来。 “大王饶命……” 肥胖的郡守一到大堂,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其他几名当地官员也都颤颤巍巍地跪地求饶。 “尔等身为官吏,却为祸一方,今天本天王就替天行道,取了尔等狗命……”李敬说着起身来到郡守身前,拔剑一挥,肥头大耳的郡守脑袋滚落在地,血溅射在他长袍之上。 “全部斩杀,替天行道。”李敬举剑喊道。 洪伟带着几名将军一脸兴奋地冲上来,一个个挥起刀剑,将这些官员脑袋全部斩落,特别是洪伟,双斧挥舞,一脸兴奋,有两人的脑袋被他从中劈开…… 连陶方也挥剑斩了一人的脑袋。 袁剑英震惊住,看着大堂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一阵反胃,差点吐了出来。 这些人确实该死,他并不反对将他们斩杀,但看着李敬、洪伟那种杀人时满脸兴奋的样子,他感觉到了野蛮、恶心。 李敬完全不以为意,将染血的宝剑在长袍上擦了擦,插入剑鞘,坐回椅子上喊道:“将他们的头颅挂到街上示众……” 几名手下跑进来,将尸体、头颅收走,只剩下一地血迹。 “袁头领,那个最大的官呢?听说是一位尚书,人在哪里?”洪伟阴笑着问。 袁剑英一惊,急忙朝李敬抱拳道:“天王,许尚书为官清廉,从未欺压过百姓,而且这次带了大量钱粮来南方赈灾,还请天王明察。” 李敬看了袁剑英一眼,不满之色一闪而逝,“先将人带上来看看。” 袁剑英无奈,只好让人将许景澄从大牢里带了过来。 看到大堂上血染一片,许景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双腿一软,吓得浑身颤抖,急忙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见了天王,还不快叩头。” 洪伟双目一瞪,许景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在南楚,是何官职?”李天王冷声问道。 “户部……侍郎……尚书……”许景澄颤声答道。 “户部是管钱的吧?”李天王问。 “是……滴……”许景澄哆哆嗦嗦地答道。 “百姓饭都没得吃,你们还收如此高的赋税,该杀……”洪伟怒喝道。 “赋税……不是……我定的。”许景澄急忙解释。 “那是皇帝老儿定的吧?”李天王笑问。 许景澄点头道:“是滴……” 李天王一脸阴狠道:“你们这些狗官,帮助狗皇子,同样该杀,砍了。” 洪伟兴奋地挥舞着斧子冲上前,便要一斧子砍掉许景澄的脑袋。 “吾命休矣……”许景澄以为必死无疑,痛苦地闭上了眼。 “住手……”袁剑英一声大喝,拦在许景澄身前。 洪伟立刻收斧,恼道:“袁统领,你这是干什么?” 袁剑英抱拳道:“天王,并未所有的官员都该杀,在下曾经在金陵城住过一段时间,深知许大人为官清廉,深受金陵城百姓爱戴,也从未欺压过任何百姓,还请天王手下留情。” 李敬一听,不悦之色一闪而逝,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李统领如此说,就先留此人一命,押入地牢去吧。” 洪伟一脸失望地收回斧子。 袁剑英松了口气,抱拳道:“天王英明……” 李敬的军队很快接管了郡守府,也接管了宛城。 袁剑英还不知道,接下来宛城的杀戮才正式开始。李天王确实不骚扰百姓,但只要是贵族、官僚,全部被抓起来坑杀,而且株连所有家人,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 唯独漂亮的女人会暂时逃过一命,当她们被疯狂的士兵发泄过兽欲之后,也难逃厄运…… 一时间,整个宛城数千人丧命,街道上挂满了贵族、官僚的头颅。 第208章:天王本性 宛城,郡守府大堂。 李敬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主要有几点:不得扰民、清除贵族、分田地、征兵。 商讨完之后,天色已晚,会议散去。 “袁统领,陪本天王逛逛这宛城的郡守府。” 袁剑英本要离开,但被李敬留了下来。 傍晚时分,李敬带着洪伟、陶方、袁剑英三人在郡守府中转悠着,他们身后跟着一队装备精良的护卫。 “这宛城的郡守府还真是豪华啊……” 李敬边走边看,笑容满面。 “这窗户的雕花真好看,还有这柱子,连瓦片都发光……” 洪伟眼睛看不过来,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满眼都是新奇。 “那是琉璃瓦……”袁剑英尴尬地解释道。 “嘿嘿,管他什么瓦,以后都是俺天王大哥的。”洪伟一脸得意。 “袁统领,你说修建这样一座郡守府,要花费多少银子?”李天王笑问。 袁剑英愣了下,忙回道:“袁某对此不了解。” 宛城这座郡守府修建得十分奢华,远超他曾经当护卫的季府,他虽没去过皇宫,但感觉这座郡守府怕是堪比一座小型宫殿了。 “以本天王看,少说也得上百万两白银。”李敬说道。 “百万两白银,那不得堆成山了?”洪伟咂了咂舌。 李天王脸色一寒,冷声道:“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这些混账官僚贵族不仅骄奢淫逸,酒池肉林,还处处欺压百姓,袁统领觉得他们该杀吗?” 李敬说着看向袁剑英。 “这样的官僚当然该杀……不过并非所有的官僚都是如此……”袁剑英想要解释但立刻被李敬打断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袁统领莫要太天真了。” 李天王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只有杀了这些官僚、贵族,为百姓出了气,再将他们的田地、钱粮分给百姓,百姓才会支持我们,袁统领可明白这个道理?” 李敬将袁剑英留下来,当然不是陪他闲聊,而是要敲打他。 袁剑英发现这李敬看上去像是不拘小节,落拓不羁,但其实心思深沉,而且起义的目的并非单纯地为了百姓这么简单,而是有着极大的野心。 “李天王说的是,袁某明白了。”袁剑英恭敬道。 如今宛城已经被李敬掌控,他已属李敬手下一员,当了多年的护卫,袁剑英自然知道李敬的心思。 “既然明白,那袁统领以后在众将面前,莫要再违逆本天王的意思,否则我很难做啊。”李敬说着脸上带着一丝警告之意。 “没错,以后我天王大哥的话就是圣旨,不要再为那些官僚求情了。”洪伟说道。 “属下知罪。”袁剑英恭敬地抱拳道。 李天王转而一笑:“袁统领言重了,这次袁统领献城有功,不知想要何赏赐?” “袁某只盼李天王能早日灭楚,带领百姓安居乐业,不求封赏。”袁剑英正色说道。 “袁统领仁义无双,忧国忧民,心系百姓,有袁统领加入我天王军,一定能够共创大业。” 李敬正说着来到一处房门口,只见房门上着锁,门口守着几名士兵。 士兵见到李敬前来,急忙恭敬行礼:“拜见天王……” 李敬好奇地问:“这是何处?里面关着何人?” “回天王,里面关着郡守府的女眷,因为地牢不够用,暂时锁在此处。”士兵回答。 “郡守府的女眷?”李敬眼睛一亮,忙道:“打开看看。” “是,天王……”士兵应声后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关着一屋子年轻貌美的女子,足足有三四十人,而且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众人一进屋,顿时愣住。 看到一群配着刀斧的大汉走进来,这些女人吓得全部缩在墙角。 “这狗郡守,娶了这么多漂亮娘儿们……”洪伟骂骂咧咧道。 李敬打量着一众女人,眼神放光,问:“你们都是郡守的老婆?” 二十多名丫鬟跪下求饶道:“军爷,我们都是府上的丫鬟,都是贫苦人家出身……” 李敬上前,一把捏住一名丫鬟的下巴,问:“贫苦人家能穿这么好的丝绸吗?能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吗?” 那丫鬟身材娇小,李敬在她面前犹如一个巨人一般,被李敬捏着下巴,她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李敬冷声一笑,将丫鬟扔进旁边一名士兵怀中,“这丫头归你了,把这些丫鬟带下去,赏给兄弟们,让兄弟们乐和乐和。” 袁剑英一动,想要阻止,但被旁边的陶方一把握住了手。袁剑英看向陶方,只见陶方冲他暗示地摇了摇头。 袁剑英终于还是强忍住了。 “多谢天王……”一队士兵冲进来,兴奋地将二十多名丫鬟带了出去。 带走了二十多名丫鬟,房间里还有二十多名郡守府的女眷。 “你们谁是郡守老儿的正妻?”李敬问。 一名三十左右的妇人颤声道:“奴家……是……” 李敬见这妇人冰肤玉骨,眉眼如花,身材更是丰腴诱人,走上前一把捏住妇人的脸,仔细打量着,眼中闪烁着邪火:“郡守老儿真是好眼光啊。” “嘿嘿,天王哥哥,这些娘们真不错。”洪伟一脸淫笑着。 “这两人赏你了。”李敬随手指了两个女人。 “多谢天王哥哥。”洪伟兴奋地一手一个,抓住两女的手腕。 两个女人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大哭。 “妈的,叫个甚?”洪伟一人一巴掌,将两个女人打懵了,然后一手一个,像老鹰抓小鸡般将两女提了出去。 “陶将军,袁统领,你们也挑两个吧。”李敬说道。 “天王,我已娶妻,不必了。”袁剑英一脸沉重地说道。 李敬看了袁剑英一眼,微微有些不满。 陶方走到角落处,一手一个,将两名少女扛了起来,笑道:“多谢天王赏赐。” 李敬满意地点了点头,色眯眯地笑道:“都回去享受胜利的果实吧。” 陶方给袁剑英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退出了房间。 两人一走,贴身护卫将房门关上。 “今晚,本天王也要享受一下郡守的待遇。” 李敬一双大手攀上了郡守夫人的双.峰,用力一撕,将郡守夫人的衣裙撕碎,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