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的替嫁医妻》 第1章 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 天有不测风云,而你是命中注定。 - “痛……” 撕裂般的疼痛骤然袭来,疼得云安安惊呼出声,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股浓郁酒气呛入鼻中,烈得她一瞬的失神。 是他。 “馨月,馨月……” 低沉柔溺的呢喃忽然从霍司擎唇边溢出,那双以往看向云安安时只有疏离厌恶的墨眸,竟柔和得不像话。 云安安娇躯一僵,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司擎,心口霎时充斥着难堪的情绪。 “馨月……”霍司擎却并未察觉到她的错愕与异样,墨眸迷醉。 啪—— 云安安颤着双肩,一时忍受不了,抬起手臂一巴掌扇在了霍司擎脸上! “霍司擎,你看清楚,我是云安安,你明媒正娶进霍家的妻子,不是我妹妹云馨月!” 她和霍司擎结婚这半年,夫妻关系如同虚设,除非是去见霍爷爷,否则他连家都不会回。 直到现在云安安都记得新婚之夜霍司擎是以何种口吻,羞辱她就是两个家族间交易的货物,就算费尽心思嫁进霍家,也别指望他会碰她。 她早就心有所属,霍司擎爱的人亦不是她,两个人却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绑在了一起。 可她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被霍司擎当成替身这样糟践! 那一巴掌太重,重到霍司擎混乱不堪的神智都逐渐清醒了过来,他低下头,墨眸在触及到云安安屈辱又倔强的小脸时。 霎时间柔情尽褪,只剩下冰冷与厌恶。 “云安安,”霍司擎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俊脸上满是愠怒,“这个明媒正娶里掺了多少你的阴谋诡计你心里清楚!” 云安安被他的话刺得眼眶泛红,“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是馨月逃……” “闭嘴!”霍司擎厉喝了声,讥讽地打断了她的话音,“事到如今,你还想反咬馨月一口?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云馨月失踪最大的得益者除了云安安还能有谁? 若不是爷爷硬要让他娶了云安安,他根本不会让她进霍家的门! “我没有!”云安安咬唇想要辩驳,可想到父母拿性命嘱咐她的事情,却又哑了声。 她不能说。 如果半年前没有嫁给霍司擎,现在她还是中医院的学生,也不会因为霍家不待见中医而被迫离开校园。 云安安心中再委屈难忍,也只能把这口气死死咽进肚子里。 见云安安一句辩解都说不出,霍司擎更认定自己说穿了她的目的,冷笑了声。 “你不是费尽心机想要取代馨月么?那你就别矫情,通通都给我受着!” 那一瞬间,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报复的快感…… 第2章 她等了他十五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霍司擎毫不留恋地扔下云安安,起身离开。 云安安躺在一片凌乱间,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用被单裹住身体,走进了浴室。 看着肌肤上肆虐过重的红痕,云安安小脸发愣,许久竟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这下,是彻底没有资格喜欢她的小哥哥了。 半小时后,云安安走出浴室时发现霍司擎坐在床沿抽烟,讽刺地笑了笑,刚要转身,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霍司擎上半身赤着,流畅结实的背部朝着她,腰侧下方一个歪歪扭扭的半月疤痕毫无错漏地落入云安安眼中。 当年她为了遮住小哥哥腰侧的烧伤,亲手给他纹上的半月,为什么会出现在霍司擎身上?! 云安安瞪大了双眸,心口的酸楚瞬时被狂喜与失而复得的激动取代,双腮泛起一抹粉色。 原来霍司擎就是她一直在等的小哥哥?!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忽然响起,云安安刚看了一眼,就见霍司擎接起手机。 不知电话那端是谁,此刻霍司擎那张淡漠不耐的俊脸忽然涌上一抹狂喜,狭眸的温柔仿佛快要溢出来般,恍惚了云安安的眼。 “……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听话。” 挂断电话后,霍司擎便直接起身换衣,看也没再看云安安一眼,拎起外套大步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眸底的惊喜退散了些许,抿着唇在心里告诉自己,霍司擎只是没有认出她,所以才会这般冷淡。 然而犹豫了一会儿,云安安决定跟上去看看。 只要一想到霍司擎知道,自己就是小时候他说过一定要娶回家的女孩,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云安安的心脏就情不自禁怦跳个不停,难以抑制。 她等了他十五年。 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吱—— 车子骤停,云安安俏脸煞白地看着不远处那两个相拥的男女,密密麻麻的刺疼感扩散至整个心房。 雨下的淅淅沥沥,可他们依然没有要分开的架势,羡煞旁人。 云安安倏地红了眼,不受控制地把车开了过去,刚要落下车窗,就听到霍司擎温柔却残忍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 “馨月,我要娶的人从来都是你,至于云安安,我会和她离婚,她取代你坐了那么久霍太太的位置,也是时候物归原主。” 字字锥心,声声刺耳。 云安安身形猛地晃动了下,她隔着车窗看着霍司擎温柔安抚着怀中女人的模样,被亲耳所听得事实刺激得眼前一阵发黑。 不会的。 她……一定是听错了。 - 霍司擎一夜未归,直到天快亮云安安才怀揣着心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却又被不停震动的手机吵醒了。 屏幕上显示“霍司擎”三个字,云安安的睡意顿时没了,划开接听。 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到云馨月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就在第一医院512病房。” “你怎么会用霍司擎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云安安蹙眉问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馨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声轻柔地传来:“对不起啊姐姐,因为我身子骨不太好,司擎不放心所以一直在陪着我,刚刚……才睡下呢。” 第3章 你就不怕我拆穿你?! 说完云馨月便挂断了电话,云安安看着手机,唇瓣紧抿。 半小时后,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云安安把探病礼物放在桌上,抬眸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云馨月。 她的脸蛋温婉却显苍白,身体好似弱柳扶风不堪一折,穿着病人服,看起来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姐姐,你抢了我的男人霸占着霍家少夫人这个位置,看来过得很滋润嘛。”云馨月打量了眼云安安身上的衣服首饰,柔声讽道。 虽然简约却都是名家定制,价值不菲,浑身上下加起来都要小百万。 而这些东西,本该是属于她的。 云安安坐了下来,听到这话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眸光仿佛被人刺痛,“我为什么会嫁入霍家难道你不清楚吗?!” 也因为她嫁进去,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哥哥竟爱上了她的亲妹妹。 真是可笑。 “呵呵。”云馨月无辜地笑起来,美目含讽地看着云安安,“这么说姐姐应该谢我,如果当初不是传言司擎车祸重伤,落下残疾,性命难保,所以才要你替我嫁过去,否则凭你也配?” 若非当初谣传霍司擎会丧命,霍氏集团因此差点被霍家人划分干净,否则云馨月怎么可能便宜了别人? 霍家是帝都数一数二的显赫贵族,要从清朝追溯至今的百年世家。 如今霍氏集团在霍司擎的打理下,旗下的产业更是遍布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现在更是朝着医药行业进军,前途无量。 云安安细眉紧蹙,霎时间想明白了什么般睁大了双眸,“你不是为了寻找真爱才会逃婚?” “这种话也就你会相信了。”云馨月扬起了下巴,“以我的资本,当时那种情况不逃婚,等着守寡么?” 她是喜欢霍司擎,可她更不想年纪轻轻就葬送了自己。 “所以,你突然回国,是因为已经确定了霍司擎没事!”云安安气得浑身发抖,强忍着心口的怒气,“云馨月,你就不怕我拆穿你?!” 云馨月毫不在意,笑得十分无辜,“姐姐,你觉得谁会相信你的话呢?我一个心脏病患者,会冒着生命危险做出逃婚出国的事情么?” “更何况,你以为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策划的?” 云安安看着她那张红唇一张一合,心里的郁气仿佛要喷发而出一般,双眼止不住地发晕,喉间甚至迸发出一丝猩甜。 云馨月有心脏病,自幼体弱,她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爸妈也不会允许。 更何况云馨月还是云氏制药的未来继承人,她在西医上的天赋一直让爸妈引以为傲。 除非…… 看见云安安不太好的脸色,云馨月笑得更甜美了,“爸妈提议让姐姐你去替我守寡的时候,我是真心感谢姐姐的。只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姐姐如果识相,最好主动提出离婚,否则别怪我们不给你脸了。” 她这半年躲在国外唯恐被霍家发现,可云安安这个下作东西却霸占了属于她的富贵,属于她的男人。 如今她回来了,一定会让她十倍奉还! 云安安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里的涩意,冷冷勾起唇角,“云馨月,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们操控?” “呵呵,是么?”云馨月愣了下,冷笑了声,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刀落在云安安面前,任何人看来都像是云安安行凶伤人,云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猛地被人扣住肩膀狠狠往后扯开了。 云安安猝不及防,后腰“嘭”地撞在了尖锐的桌角上,刺骨的疼让她脸色都变了,红唇张合发不出半点声音。 第4章 学什么狐狸精 “馨月!”霍司擎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云安安,阔步走到云馨月面前,神色阴沉又怜惜地看着她流血的伤口,鹰眸划过一道戾气。 “没关系,小伤而已,我不疼的。”云馨月勉强地对霍司擎露出一个娇弱的笑,“姐姐也是不小心,你别生她的气……” 不小心? 霍司擎冷厉的目光扫过靠在桌旁脸色难看的云安安,嫌恶浮上俊脸,“云安安,你想死?” “不是我,是她自己割的,我……”云安安咬了咬唇,想要解释。 “够了!”霍司擎厉声截断了她的话音,眼底的不耐似要溢出来,“云安安,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丑陋恶毒的嘴脸,馨月是你的亲妹妹!” 这世上哪有人会无端自己割伤自己?且还是单纯善良的馨月。 这个女人撒谎也不打打草稿! “我真的没有。半年前云馨月之所以会逃婚都是因为听信了你将要命不久矣的传闻,不是我为了取代她设计的!”云安安忍着让人牙齿打颤的痛楚,明眸带着希冀,定定看着霍司擎。 只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哪怕一次。 云馨月整个人虚弱地靠在霍司擎怀里,听到云安安这话脸上划过一丝细微的嘲讽。 霍司擎怎么会信她? 毕竟从小她就让司擎知道那个谎话连篇,欺辱妹妹的人,是“云安安”啊。 “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滚。”霍司擎声若寒冰,看也不看云安安一眼,立刻按铃让人来给云馨月处理伤口。 云安安失神落魄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掏空,灌进了冷风。 从头冷到脚底。 她勾起唇,半是自嘲半是不相信地笑了。 时间竟能把一个人变得这么彻底。 - 云安安一身疲倦地回到霍宅,也没胃口吃东西,径直上楼。 婆婆戚岚恰好迎面走过来,穿着雍容精致,那张保养得当的脸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十分贵气。 云安安脚步顿住,轻声喊道,“妈。” “你是不知道霍家有门禁么?成天在外边做些什么勾当这时候才回?”戚岚打量了云安安一眼,扯了扯唇讥道。 “我下次会注意的。”云安安没疑惑怎么突然有了门禁,神色未变地接道。 “还有,司擎每天公事繁忙,你身为他的妻子帮不上他什么就算了,别总是缠着他做那种事情,又不是勾栏里来的,学什么狐狸精。” 戚岚意有所指地昨晚他们的动静,光是想想心里都膈应。 这么个从高中起就传出和一些流氓地痞厮混,声名狼藉的女人嫁进他们霍家,也不知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有这好命。 要不是老爷子惦念老友旧情,不同意司擎和这个女人离婚,否则她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云安安咬咬唇,眸底有些泛红,喉间发梗,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信戚岚不知道,从结婚到现在,霍司擎只有昨晚碰过她。 忽然的,云安安就不想再忍耐了。她看着戚岚道,“妈,如果这种行为是不耻的,那么以后霍家传宗接代可就难了,您说是不是?” “你——” 戚岚还要开口教训她,云安安就微微颔首,直接上楼去了。 戚岚没想到向来软弱好拿捏的云安安竟然敢反驳她,怒气腾腾地下了楼。 恰好林嫂从厨房出来,她立刻板着脸重复每天的吩咐,“记得盯着她把牛奶给喝下,听见没?” 想给霍家传宗接代?呵,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资格! 第5章 她不能怀上霍司擎的孩子 “是,夫人,您放心好了。”林嫂连忙应下,照着戚岚的吩咐,把一小包东西下进牛奶里,然后端上楼。 戚岚亲眼见着林嫂做完这一切,这才满意地拎着包转身离开。 云安安刚好沐浴出来,看见放在桌上的热牛奶就知道是林嫂准备的。 虽然那味道闻着奇怪,不过她不想辜负林嫂对她的关心,每次都会喝的干干净净。 喝完牛奶,云安安从行李箱底部拿出了自己藏起来的针包。 一排整齐闪着冷光的金针排列在上,云安安有些落寞地抚过上面。 她不能怀上霍司擎的孩子。 当她发现霍司擎就是小哥哥时,她产生过无数个念头,狂喜的激动的,想要把这十五年来每个她幻想的未来都一一与他经历。 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可她唯独没算到,他会爱上云馨月,也早就忘记了她。 婚姻只有一头热是没有用的,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幸福。 所以她要给自己避孕,这种方式并不会伤到身体,三次即可。 扎完针,云安安看了会爷爷留给她的医术秘录,越看便越发惋惜。 她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父母和妹妹都没能继承到的金针和独门医术,爷爷全部交给了她,甚至还在帝都留了家小医馆作为送她的成年礼物。 可父母向来看低中医崇尚西医,爷爷去世时她还未成年,小医馆就被父母擅自卖掉了。 如今中医式微,世人把中医当成了洪水猛兽,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就差没把中医最后一点价值榨干,惹人唾弃。 云家是这样,霍家更甚。 她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爷爷的嘱托…… - 翌日。 云安安还没睡醒过来就接到了小医馆现主人的电话。 “云小姐,我下月就要移民了,你如果还想买这家医馆,我可以优先考虑你,就是价格方面……” 云安安登时就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努力稳着自己的语调,“价格方面不是问题,请您一定帮我留着,我现在就过去和您面谈!” 她等了这么久,几乎都要以为再也没可能买回爷爷的小医馆,谁知竟峰回路转了! 云安安没敢耽搁,连忙洗漱好出了门。 小医馆现主人也是个中医师,当初买下这家小医馆也是因为当时中医行业很有前景,可现在却要经营不下去了。 当初这家医馆卖出去只要了一百万,现在云安安想要买回来,竟要三百多万。 云安安心跳都停滞了下,许久才恳求道:“能不能烦请您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会尽快凑到钱过来。” “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哪来那么多时间等你?” “三天够了,麻烦您了!”云安安深吸一口气,向他道谢。 不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云安安迫不及待回到霍家,把自己所有身家加起来算了算,她这些年省吃俭用也只存下来一百五十万,还差了一大半。 她没有工作,霍家觉得她从事中医行业会丢了他们的脸,这件事不仅不能找霍家帮忙,更不能让他们知道。 就在这时,林嫂上楼来喊云安安,“少夫人,老爷子来了。” “爷爷来了?”云安安从思绪中回神,听到这话有些惊讶,霍老爷子住在郊外的庄园里修身养性,寻常不轻易来霍宅的。 她赶紧收拾好东西,然后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她就听到争吵声从客厅里传来。 “爷爷,我根本不爱云安安。”霍司擎神色略显冰冷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眉宇间有着些许倦怠。 第6章 霍太太这个空名 也不知道云安安到底哪儿入了老爷子的眼,让他老人家这么护着她,不同意他提离婚。 云安安脚步顿在楼梯口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心尖泛疼,抓着扶栏的小手攥的紧紧的。 霍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品茶,老脸上精神不是特别好,语气却稳而重,“我们霍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异这一说法。你硬是要离,可以,净身出户,东西全部留给安安那丫头做补偿,老头子我随你怎么着。” 就是不知道以后这拎不清的小混蛋会有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爷爷,她并不是我们霍家的人。”霍司擎眉宇轻蹙,语调平静地陈述道。 “我说是,那就是。”霍老爷子呵呵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混蛋想干嘛,有老头子我在一天,你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安那丫头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欺负她,是人吗你?” 一旁的佣人个个强忍着才没笑出声,被霍司擎寒眸一扫,顿时低下头去。 “除了霍太太这个空名,我不会给她其他任何东西。” 霍老爷子听了,气笑般哼道,“司擎啊,不是爷爷说你,你打小什么都好,就是你这钢铁直男看女人的眼光不行。” 霍司擎没有答话,眉宇间凝着淡淡的不愉。 云安安缓缓回神,抬手揉了揉双颊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这才走进客厅里,向霍老爷子打招呼,“爷爷。” 见她出现霍司擎的神色淡了下去,鹰眸冰冷地睨着她。 “爷爷这才小半月没见我们安安丫头,就变瘦了。”霍老爷子却是对云安安喜爱非常,脸上都笑开了,“如果有哪里不习惯,可一定要说出来,别委屈自己。” “爷爷,您知道最近都流行骨感美呢,安安这样已经很胖了!”云安安浅笑着坐在霍老爷子旁边,抬头时唇角笑意倏地有些凝滞。 老爷子的面相……怎么像是中毒了?! 霍老爷子顿时笑出了声,“你这丫头,都快皮包骨头还说胖!司擎,你平时也别光顾着你那堆没有感情的文件,多陪陪安安,你下半辈子那些文件能陪你养老吗?” 听到这话,云安安扯唇轻笑,心底有些凝重。 霍司擎则是面露无奈,从云安安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她,语气冷硬道,“我倒是宁愿和文件度过下半生。” “成,你哪天和文件生出个继承人来,也让爷爷能够在有生之年开个眼!” 霍司擎:“……” 云安安眼眸轻转,忽然福至心灵,拉着霍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爷爷,安安看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夜里总是会惊醒,难以入眠?” “安安丫头怎么知道的?”霍老爷子有些惊奇地看着云安安,这件事除了医生,没有任何人知道。 旋即他又想起,云安安的爷爷医术了得,当年经他手的病人哪怕半条腿踏进鬼门关,都能给他拉回来。 安安丫头自幼跟着老友,医术方面必然不会逊色,只是她仿佛在暗示什么…… 第7章 她真像个任人买卖的货物 “爷爷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医生对症下药才能快些好起来啊!”云安安弯眸浅笑,不动声色地探霍老爷子的脉象。 还好只是轻微中毒,只要霍爷爷去医院检查一趟,解了毒就没事了。 其实她萃取的解毒剂就可以解毒,并且没有副作用,只是如果被霍家人知道,不仅不会让霍爷爷喝,还会认为她想要下毒。 她被怀疑事小,霍爷爷体内的毒素如果再累积下去,恐怕还要牵引出陈年旧疾来,到时就棘手了。 “好好好,爷爷答应你,这还不成吗?”霍老爷子笑眯眯的,心里有了思量。 云安安这才轻松地抿唇一笑,却未发现一旁的霍司擎似察觉到什么般睨了她一眼,眉宇皱起。 吃过晚饭后,霍老爷子要留在霍宅住一晚,霍司擎也留了下来,陪着老爷子下棋解闷。 霍老爷子端着骨瓷杯,颇为感叹地看着自己这出类拔萃的孙儿,“司擎啊,你父亲的失踪一直是爷爷的一块心病,爷爷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你懂吗?” 霍司擎捻着一粒棋的指尖微顿,敛下眸光,久久不言。 - 云安安回到房间,沐浴后要进行第二次施针。 就在第七根金针准确扎进穴位中,云安安感受了下,正准备扎下一针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她猛地抬起头。 霍司擎俊脸沉冷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抬眸便见到云安安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眉心刚蹙起,便发觉她此刻不太对劲。 她只穿了件白色浴袍,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那一抹纤腰尤其晃眼,不堪盈盈一握。 更别说云安安此刻眸光震晃,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但凡是男人就难以忍住,想起那一晚,顿时口干舌燥,难以抑制。 可当霍司擎看到她身上那几根金针时,鹰眸中刚浮起的旖旎便迅速冷却下去,他觉得云安安又想搞事情,顿时怒火升腾。 他阔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云安安,你真是长本事了,先是哄得爷爷不同意我们离婚,现在还打算用苦肉计是么?” 云安安猛地一颤,抬眸撞进他那双讥诮讽刺的眼里,唇瓣抿得死紧,狗男人,他哪只眼睛看到是她哄着爷爷不让离婚了! “默认了?呵,”霍司擎冷笑一声,看着她肩上的金针,“你最好还是省省,别再耍这些小手段,你的苦肉计对我而言没用。” 话落,他伸手想要仔细看看云安安肩上的金针,却不小心将其中一根金针碾了下去,只留下小半截在皮肤外。 云安安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慌不迭地依次将所有金针都拔了出来,唇上血色尽褪。 饶是如此,她的右肩还是迅速地红肿了起来,皮肉里细密的刺痛让她攥紧了床单。 痛…… 霍司擎低眸看着她香肩上红肿的地方,眼底划过一抹歉疚和不忍,但片刻就恢复了冷冽。 随即他松开她的手腕,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甩到了她脸上,语调冷然,“这张卡里有两千万。” “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只要你能说服爷爷同意我们离婚。” 银行卡边缘刮过云安安腮边留下一道微疼的血痕。 她忍着肩上的痛意拉好浴袍,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难以呼吸,却没敢让自己显露出半点异样。 否则他一定会以为,她在装可怜。 云安安看着那张冷冰冰的卡,自嘲一笑,云家用爷爷的股份买她代替云馨月嫁给霍司擎。 现如今霍司擎用两千万买她同意离婚。 她真像个任人买卖的货物。 第8章 霍太太的位置只值两千万? “霍司擎,你觉得我会同意么?”云安安眨了眨干涩的眼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可以提任何条件。”霍司擎双手环胸,神色烦倦地看着她,语气淡漠,“只要我给的起。” 谁知云安安却笑出了声,笑得眼角都有些湿。 她随手把那张卡扔到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你觉得霍家少夫人的位置,只值两千万?” “霍司擎,我不傻。” 说完云安安就进了浴室里,没再看霍司擎脸色,反正一定很难看。 婚是不可能离的,要她笑着用自己的血泪痛苦成全别人的幸福? 不好意思,她又不是盛世白莲,没这种舍己为人的好心肠。 霍司擎狭眸阴霾遍布,薄唇冷冷地掀起,这个女人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她真以为霸占着这个位置就能得到更多东西? 他会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 距离和小医馆现任主人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云安安左思右想,回了云家。 刚走到客厅门口,她就听到沈秋玉打电话的声音传来,语气宽慰:“别想那么多,乖乖把身体养好才是重要的,你姐姐那边我跟她说。” “好好好,你的东西妈妈绝不会允许别人抢走的……你姐姐也不行,你就安心啊。” 云安安瞳眸骤然瑟缩了下,那种无所适从的距离感再度涌上心头。 直到沈秋玉挂了电话,云安安才攥了攥手指,走进客厅。 看见她来沈秋玉还有些诧异,“怎么回来了,惹霍家那边生气了?” 云安安唇角的笑意僵了僵,微微摇头,“不是的,我有事想找您帮忙。” “什么事你跟霍家说一声办不到的?”沈秋玉皱着眉,目光放到了电视上,没接她的话,“你妹妹回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云安安点头,坐在了沙发另一边,想到云馨月那天说的话,柳眉轻蹙。 爸妈……真的知道这些事吗? 她也是他们的女儿,就算他们再偏疼云馨月,也不会那样对她的吧? 可下一刻沈秋玉的话,直接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安安,馨月自小身体不好,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吃尽了苦头,你身为姐姐,应该多体谅下她,凡事不要和馨月争,也不要和她抢,知道么?” 从爷爷死后,云安安被接回这个家开始,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听似劝说实则警告的话。 如果她做不到这些,就会被爸妈用送回乡下,变成没人要的野孩子威胁。 她害怕再被丢下,所以从来不敢不听他们的话。 “你也知道,霍总和馨月是两情相悦。从前馨月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突然出国休养,并不是真的要逃婚,只是让你暂代,等她回来了还是要还给她的。妈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知道该怎么做吗?” 沈秋玉一改半年前用云安安爷爷股份威胁哄骗,让云安安不要把云馨月逃婚真相说出去的说法,语重心长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低着脑袋,放在膝上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您的意思是?” “等馨月病好,你就主动提出离婚,这样也保全了你的脸面,不会造成影响。”沈秋玉斜着眼,不咸不淡说道。 第9章 你要犯贱到抢你妹妹的男人 “妈。”云安安抬起苍白的小脸,心脏登时像是被浸在冷水里一样,“如果,我也喜欢霍司擎……” 啪—— 话音未落,沈秋玉就已经抬起手狠狠地扇在了云安安脸上,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你个小贱蹄子,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让你不要抢妹妹的东西,让着妹妹,结果你要犯贱到去抢你妹妹的男人?!” 她那一巴掌很用力,云安安甚至听到耳朵里传来的嗡鸣声,嘴里也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云安安抿紧唇,将眼眶中的泪用力逼了回去,而后才将腮边发丝捋好,脸颊上鲜红的一个巴掌印充血似的。 “我今天不是来找您吵架的,我想向您借一笔钱,我可以打欠条。” “没钱,家里的钱全拿去给馨月看病了,哪儿还有多余的?你喜欢霍少这件事妈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你最好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别想着和馨月争,听见没有?” 说着沈秋玉又扬起手,满脸的警告。 云安安鼻尖酸涩,忍了又忍,见沈秋玉的确没打算借钱给她,便起身离开了。 “大小姐真可怜,昨天太太才给二小姐买了一堆衣服首饰,光是一个包都要三百多万了,对大小姐就没那么好了……” “嘘,小声点,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做事了?” 偷听见客厅谈话的佣人小声议论起来,满是唏嘘。 云安安脚步一顿,唇角牵强地扯了扯,却是扯痛了脸颊,缓步走出了云家。 云家世代学医,是由宫廷御医那一脉传承下来,而父亲因为轻视中医转而推崇发展西医行业,摒弃了家族中医传承。 到如今虽不是不是大富大贵,但区区三百万,只不过是他们一点零用钱而已。 云安安收回思绪,好在随身有带自己调制的各种便携药膏,她拿出一瓶轻抹在了红肿的脸颊上,顿时嘶的一声。 真疼。 扔掉棉签,云安安打车去了小医馆。 在小医馆附近呆到夜幕降临,云安安还是舍不得离开,蹲在小巷里眷恋不舍地看着小医馆那块爷爷题字的牌匾。 爷爷留给她的东西,她可能没有能力拿回来了。 忽然,小巷深处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越发逼近云安安。 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云安安一时没有注意,那声音顷刻间就来到了她身边! 一股大力蓦地把云安安从地上扯了起来,不等她反应面前的男人就将她扯入怀中。 他滚烫的下颚抵着云安安的肩窝,整个人依靠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包裹着她。 “救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 男人声线极低极沉,随着喘息喷洒出的热气落在云安安肩上,让人从心底感到一丝害怕。 这个人只怕不是什么善茬。 云安安浑身颤抖了下,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紧紧的,险些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从小巷口传来,伴随着纷杂的呵斥声:“把他放回去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一群蠢货!” “要找不到人老子非毙了你们!” 听到这些声音,再联系上压着她的这个男人,云安安小脸顿时色变,奋力挣脱了好几下,仍旧没能把这个看似虚弱的男人给挣开。 那些脚步声正往小巷子里走来,云安安心跳如擂鼓,阵阵发慌,她不会被当成同伙吧? 第10章 跑到这种地方来谈恋爱? 脚步声逼近耳畔,云安安急红了眼,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下来,脑袋凑了上去! 时刻警惕着周围情况的江随沉双眸冷意沉沉,甚至已经做好要把眼前这个女人推出去找机会脱身的打算。 手摸到腰后侧硬物,蓄势待发。 与生死比起来,旁人性命于他眼中着实不值一提。 可这个想法却瞬间被眼前女人大胆惊人的举动粉碎个干净。 那些人也到了小巷这头,一眼便看见电线杆旁那对搂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的情侣,纷纷啧啧出声。 “啧,妈的这些情侣就是爱找刺激,偏要跑这种地方来谈恋爱!” “行了行了,快点去搜查了,看人家亲嘴是个怎么回事?” “万一那个男的是江随沉?” 听到这话,江随沉的呼吸微微收紧,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桃花眼划过一丝懊恼。 他从未陷入这般被动境地过。 和他脸鼻尖抵鼻尖的云安安也很难受,怕被那些人发现只得再把他拉下来一些,用头发和角度做遮掩。 江随沉似察觉到这点,大手勾住她的腰以免她力气不支栽倒暴露。 “谁不知道阎门江随沉跟个和尚似的,身边就没个女人,怎么可能搁这儿拉个女人亲得这么紧?” “少废话,都给老子去找人!” 那群人一边吹着口哨,很快从云安安身后走过,离开了小巷。 云安安顿时猛松了口气,一把放开了江随沉,退后了好几步瞪着他。 她差点就被这个男人给害死了,那群人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江随沉后背撞在墙壁上,牵扯到伤口,痛的他低低闷哼了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 云安安心里咯噔一下,他身上有血腥味一定是受伤了,如果不是她鼻子灵还闻不到,显然是有特殊处理方式。 她并不想惹上事,直接走人才是对的。 可爷爷说过,为医者,存仁心。 叹了口气,云安安认命地走过去,想给他把脉。 却被江随沉反手扣住手腕,那双桃花眼警惕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如果我想害你,刚刚就没必要救你了。”云安安蹙起细眉,略凶道:“松手,我给你看看伤。” 江随沉警惕未松,却还是松了手。 不把脉云安安还不知道,这个人竟然中了烈性情毒,无药可解。 这种毒现在已经是禁止出现的东西,它会膨胀人的欲望,交欢至死。 而这个男人除了体温滚烫些,根本看不出被这种情毒折磨后该有的狼狈样子,可见其心理强大。 江随沉低着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安安把金针刺进他的穴位,右手紧握成拳又松开,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总归这条命今天都要交代在这,还怕这个女人伺机报复么? 两分钟后,江随沉感觉到体温似乎在下降。 五分钟后,那处快要炸裂的欲望逐渐缓解,一种难言的舒畅感传遍全身。 镇定如他,也不由讶异地抬头看向云安安,她竟能凭着几根针就解了他身上的毒? “好了。”云安安淡定地收回金针,撕了张纸写上药方,然后笑眯眯地把手机付款界面怼到江随沉面前,“不好意思,小本生意,概不赊欠,你是扫哪个码付款呢?” 第11章 是不是姐姐回来了? 边说着,云安安边摇了摇手中那张药方,大有一种他不先付款就没有后续服务的架势。 江随沉桃花眼微眯出一缕哑然失笑的意味,片刻后掏出手机扫过云安安的二维码付款。 “叮”一声轻响,云安安随意看了眼屏幕上五后面紧跟着的零,明眸登时变得亮晶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云安安心情一舒畅,甚至还从包里拿出了一瓶药剂连同药方给了他,语气温和:“按这张药方抓药喝三天,体内残留的毒素基本就清除了,第四天喝下这瓶药之后,你就会痊愈。” 说完,云安安就起身往小巷外面走去。 江随沉单手按着渗血的腹部,看着那张药方的双眸意味不明,许久,才缓缓对着她的背影开口道。 “我叫江随沉,还有,谢谢。” 云安安没有答话,甚至没有回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 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云安安回到霍家时已经十点,刚准备换鞋,她就听见客厅有道轻柔温婉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姐姐回来了?” 云馨月?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霍家这是娶了娶了个祖宗不是娶了个媳妇,成天在外面鬼混到这个时间。” 婆婆戚岚的声音冷冷从客厅里传出来,周围打扫的佣人顿时目露幸灾乐祸地看向云安安。 豪门媳妇本就不好当,更别说夫人还这么厌恶这个少夫人,搞不好不用多久她就被抛弃了。 早已经习惯婆婆戚岚的冷嘲热讽,云安安抿了抿唇,走进客厅里。 一进去她便看到云馨月坐在戚岚身边的沙发上,正笑吟吟地拉着戚岚的手说些什么,姿态亲如母女。 见云安安进来,戚岚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作理会,转头对云馨月笑道。 “瞧瞧,她要是能有你一半好,我也就不必一大把年纪了,还因为找个这么浪荡的儿媳妇,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明明戚岚对云馨月说话的声音极温和,却还是令云安安有种窒闷的感觉,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听着戚岚的话,云馨月有些难为情地低了低头,笑容羞涩:“伯母您太夸我了。姐姐自小就跟在爷爷身边学习医术,据说医术了得,我自小身体弱才与药为伴,学习西医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哪能跟姐姐的中医比呢?” 云安安指尖冰凉,心底有些讥诮。 云馨月明明知道戚岚年轻时被冒充中医的骗子坑害过,是霍家最厌恶中医的人。 当初云安安嫁进门第一天,戚岚就把她放在房间里的医术药材一把火烧了,警告她家里不准出现这些东西。 云安安把手伸进火里翻找抢回,才勉强保住那些东西,却因此被戚岚罚跪在祠堂一整天。 云馨月这些话,无异于把云安安往悬崖的边缘再推了一把。 果然,戚岚原先还淡淡的脸色瞬时就变得嫌恶而鄙夷。 她像是在对云馨月说,目光却是警告地看着云安安,“那种害人不浅的东西,我看谁敢弄进霍家。倒是你,自幼身体不好还这般努力,若我的儿媳是你,我都能乐得多活几岁!” 第12章 为了争宠连自己妹妹都下手 云安安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疼,不想再理会,她眸光淡淡地道,“如果妈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姐姐。”云馨月见云安安要走,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笑容甜美地撒娇:“我们这么久没见,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手臂上传来的尖锐刺痛让云安安脸色微变,看着她的目光淡如水,“我十五岁才回到云家,谁跟你小时候?松手。” 云馨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开她,指甲几乎要掐进了云安安的手心肉里,“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我都不生气姐姐趁我不在代替我嫁给司擎了,姐姐还这么生我气,是为什么呢?” 一字一句,一步一坑。 云安安忍不住冷笑,懒得和她做戏,抬手便要挣开云馨月的手,谁知云馨月就整个人往后倒去,砸在了旁边的花瓶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云安安刚要伸手去拉她,就见眼前闪过一道颀长俊逸的身影。 下一瞬撞倒花瓶的云馨月还没摔倒,就被霍司擎抱在了怀里。 云安安顿时心里咯噔的想:被钢铁直男看见这一幕,这误会大了! 花瓶碎片洒落了一地。 云安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神色愠怒的霍司擎挥手甩开了。 云安安身体一下重心不稳,“嘭”声跪倒在了那堆碎片上。 痛! 尖锐的碎片划破手心和膝盖的肌肤,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云安安的双眸霎时就红了,痛得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死咬着牙才没痛呼出声。 霍司擎有些于心不忍,放开怀里的云馨月,伸手要去扶云安安,却被一把甩开! “咎由自取。”他寒眸凝滞了下,很快被漠然与厌弃所取代。 冷冰冰的四个字让云安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一般,脸色惨白得吓人。 “司擎,我心脏好难受,好痛……” 云馨月本身正得意地看着云安安狼狈惨状样子,她却皎洁的捕捉到霍司擎脸上不忍,于是忽然变了脸色,捂着心脏的位置喘了好几下,竟是晕了过去! “馨月,馨月!”霍司擎神色骤变,俯身打横抱起云馨月,目光冷凝地看着云安安,语调狠戾,“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那一眼像是裹挟着寒冬腊月的冰棱,尖锐兀自地刺进了云安安心口,顷刻鲜血淋漓。 “下作东西,为了争宠连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戚岚冷声讥讽道,用目光制止了要去扶云安安的佣人。 云安安低眸未语,心里苦涩得要命,许久才强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忍着剧痛走回了房间里。 把染血脏了的衣服换掉,云安安看见内裤上的血,蹙着眉深吸了口气。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烦乱,以至于她向来健康的身体都经期不调了。 把萃取的修复药剂在伤处抹了一圈,云安安才换好衣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浑身都是疲惫与冰冷,心底溢满了悲哀。 说没有任何感受是假的,她不是不想解释,也不是不痛,只是从来没有人相信过她说的。 她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费尽筹谋代替亲妹妹嫁进霍家的恶毒女人。 与此同时,帝都第一医院里。 霍司擎斜倚在雪白墙壁边,指间夹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眉间凝着烦闷,明明守在云馨月的病房外,眼前却总是浮现云安安受伤又倔强的眼神。 他想要交代助理带云安安去医院,可刚拨通电话还没来得及交代,云馨月的主治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打断了他。 “霍先生,云小姐的心脏病又恶化了,已经不能再靠药物维持。只有等把身体养好些马上做心脏移植手术,否则她的身体撑不过一年。” “我们医院暂时没有与云小姐匹配的心脏源,而一年多以前据云小姐的父母提供有一位心源匹配者,似乎是云小姐的姐姐……” 闻言,霍司擎很惊诧,随即愤怒的吼道:“我每年在你们医院投入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听你们这些废话吗?。 “云安安她一个大活人怎么给馨月进行心脏手术移植!” 第13章 她的心脏和云馨月匹配? 翌日清晨,雨声淅淅沥沥,模糊了窗外风景。 云安安揉着混沌的脑袋拥着被子起身,谁知却看见床边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一抬头便发现他墨眸紧盯着她,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神情难辨。 像是蛰伏于黑夜中的暗兽,携着一身寒意。 “霍司擎?” 云安安有些被吓到,纤指抓紧了被角,想到昨晚的事情,心里有些忐忑。 虽然云馨月并不是她推倒的,可就算是她解释了,他也未必会信她吧。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要找她算账的吗? “给你五分钟时间下楼,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伤口。”霍司擎喉尖滚动了两番,冷淡地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开房间。 与云安安所想刚好相反。 “不用……”云安安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来,房门就已经关上了。 她怔了怔,心尖泛起了丝丝甜蜜的滋味,不由笑弯了眸子。 他心里还是关心她的,只是对她不熟悉并且误解太深,所以从不曾表露过而已。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小时候那个和他有过约定的小女孩,他们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云安安很快去洗漱干净,换姨妈纸时却发现上面血量较之以前有些少,她也没多想,拿了包便匆匆下楼了。 到了医院,霍司擎早已安排好了医生,云安安直接进去做个全面消毒和包扎,很快就完事了。 云安安原本是想说几句讨喜的话感谢下霍司擎,毕竟他百忙之中还亲自带她来医院,心里还是关心她的。 “没事我就先让助理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刚想开口,却被霍司擎淡然打断了。 “嗯,好。”云安安扬起一抹明媚轻快的笑意,心口闷堵了一晚的窒息感渐渐散开。 她冲霍司擎摇了摇手,转过拐角走向电梯。 云安安刚离开,两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从霍司擎身后的门中走出来。 “霍总,云馨小姐得知自己的病情恶化,绝食拒绝治疗了,云安安小姐各项指标都是符合馨月小姐的换心手术标准的,只要她本人同意,可以立刻安排手术……” 就在这时,进电梯前才发现自己包忘记拿的云安安正嘟囔着自己冒失,折返回来拿包。 医生的话猝不及防传入她的耳里,使得她俏脸上还未褪下的笑意就这么僵住了,明眸不可置信地一点点睁大。 换心手术? 云馨月的心脏病已经严重到了需要换心,而她的心脏……和云馨月匹配? 所以霍司擎今天带她来医院根本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预谋让她给云馨月换心? “你们要安抚好馨月的情绪,随时准备好做手术,我会解决心源问题。”背对着她的霍司擎嗓音淡漠,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好似只是在说明天吃什么那般轻松。 云安安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水色的眼眸红得有些崩溃,一口气堵在胸口窒闷泛疼,甚至猛地有种反胃想吐的冲动。 第14章 跟我回去 云安安俏脸一变,捂着嘴冲到了垃圾桶边,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脑海里闪过一个几乎没有可能的念头,还不等她深想,她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小医馆现主人打来的。 “我已经凑够钱了,好,我现在就过去。”云安安忍着胃里泛酸的难受应下那边的话,挂了电话后没折回去拿包,直接离开了医院。 赶到后云安安就把钱划给了小医馆的现主人,两人当面签好合同,这家小医馆才终归是回到了云安安手里。 小医馆虽不大,却五脏俱全。 前有檀木方桌,后有数个药材箱子排列整齐,走几步里面还有一间小休息间和洗手间,厨房则是在后面的小院里。 看起来空荡冷清的,却让云安安有了种莫名的归属感。 她有爷爷留给她的药材渠道,不怕萃取不出好药,也不怕自己的医术撑不起这家小医馆。 就只怕没人相信她萃取的药剂是真的有效,并且她还要提防着霍家发现这家小医馆是她的,否则说不定会一把火烧了这里。 想着,云安安便拿着手机离开小医馆,打算找份别的工作,混淆霍家的视听。 - 一连三日云安安都没有回霍家,忙着选购药材和找工作,好让自己选择性回避那天医院里发生的事。 只是一连应聘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确切的结果。 云安安略有些愁绪地把宣传牌子挂好在门口墙上,转身眼前光线就被一道阴影覆盖住了。 “我听说你三天没有回家。” 低冷的话让云安安心尖颤了颤,看着他浓墨的眸没有说话。 霍司擎的目光从匾额上“云医馆”三个字上划过,薄唇淡嘲般勾起,“跟我回去。” 他对中医虽没有恶感,却并不觉得云安安自幼生活在乡下,跟着她那土郎中爷爷能有什么造诣。 更别提,她在中医院只读了一个学期。 云安安眼睫轻颤了下,不由得想到那天在医院听到的对话,红唇抿得死紧,勉力维持着才让自己忽略掉心口钝钝发疼的感觉。 她想质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拿她的心脏换给云馨月,喉咙却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我在这里住的很好。” 那里也不是她的家。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胡闹。”霍司擎拧了拧眉峰,“妈也担心你。” 说她婆婆戚岚会担心她?这话谁会信!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云安安还听不出来他是怕她的身体受什么损害,从而影响到给云馨月换心,那就是蠢了。 他为了云馨月,可真是连这般放低姿态都愿意呵。 见云安安还是不答应,霍司擎看了眼她身后的小医馆,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威胁:“如果你不想这个地方第二天不见,最好听话。” “你……”云安安一下被抓住软肋,彻底失去了防御能力。 她很清楚,以他在帝都的能力,要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消失是轻而易举的事。 回到霍家时,戚岚正在客厅看电视,云安安没心思打招呼,直接上楼去了。 却突然听见戚岚说道:“司擎啊,你一会儿上去看馨月记得把我刚炖好的鸡汤拿上去给她喝,她身体不好该多补补。” 第15章 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 云安安纤直的背微僵,缓缓转头看着楼梯下的霍司擎,自嘲问:“霍司擎,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给我难堪么?” 霍司擎冷着俊脸还未回答她,戚岚便抬高了音量讥骂起来:“我们霍家究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私生活不检点,到处勾三搭四的女人进门?天天这个时候回来是在外边勾引谁呢?还要不要脸了?” 刻薄尖锐的话语几乎割痛了云安安的耳膜,哪怕已经被戚岚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奚落过无数次,可每次听见心脏还是会抽搐般作痛。 她几乎有些忍不下去,张唇就要反驳戚岚的话,却被霍司擎轻飘飘地打断了,“云安安你先上去。” 云安安顿时便像戳破的气球,所有的气都泄了出来,再无处可发。 她抿了抿唇,走进房间里,把门关上,谁知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云馨月,正往衣柜里拿她的衣服。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云安安脚步一顿,蹙着眉。 云馨月的脸色比几天前好了许多,显然这几天补得不错,看见她时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笑意柔柔,“姐姐,我带的衣服不够,想穿你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种借口云安安当然不会信,只怕她在等霍司擎吧。 云安安懒得跟她废话,过去把柜门关上,不冷不热道,“介意,请你离开这里。” “姐姐不会是生气了吧?”云馨月笑得愈发甜美挑衅,“姐姐不在这几天,我用着你的房间,享受着你的男人的照顾,就连你婆婆,似乎都喜欢我多过你呢。” “瞧瞧,姐姐,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是没法和正品相提并论的。” “是啊,”云安安勾着唇,眼底没有情绪,“替代品这么上赶着给人当三儿,我又怎么能拦着?” 明知道云安安这句话并不是她所想那个意思,可听到她说她是“替代品”时,云馨月还是忍不住心底一慌。 “我们走着瞧。”说完,云馨月就转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却是有些奇怪,总觉着云馨月刚才的神情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 短信铃声忽然响起,云安安回神,低头查看。 是面试通过的通知短信,帝都赫赫有名的娱乐会所“金碧”发来的,它的有名不仅仅是地段繁华消费昂贵,更因其幕后背景神秘势力强大的老板。 云安安之所以会选择这里面试,也是因为金碧密不透风的安全性,以及这里对擅长古典乐器的人条件会格外优待宽容。 只要每晚七点到场,根据当天客人的要求演奏曲目上的音乐,基本十点半就能离场。 这对于白天里要在小医馆制药的云安安而言,这份工作很合适。 云安安回了条信息过去,抱着手机长长地松了口气。 直到云安安快睡着也没见霍司擎出现,落在墙壁上的目光,有些黯淡。 或许,是在隔壁陪云馨月吧…… 第二天,云安安不想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早早便出门去了小医馆。 和前几天一样,一个客人都没有,云安安也没有气馁,把新的萃取药剂放置好,赶去了金碧。 换好服装后,云安安才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十二层,十二间环形屏风包间,围绕着中央瞭望台,上面放置着云安安今晚要弹奏的乐器。 穿着一袭雪色墨竹旗袍的云安安走到古筝前,优雅坐定。 第16章 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淙淙如流水般畅悅的琴音随着云安安的纤指每一下拨动,一曲《蝶恋花》响彻在这一方世界里,引人流连。 中途客户指名要更换乐器,古筝换成箜篌时,云安安的弹奏也没有任何生疏,处处游刃有余。 每奏完一曲,都会收获到众人的掌声。 “安安,今晚做的很棒,明晚的开场乐器是钢琴,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我就能给你转正了。”金碧的经理是个长着娃娃脸打扮时尚成熟的女人,笑起来很亲和。 “谢谢经理,我会努力做好的。”云安安俏脸泛着红晕,手指因为弹奏太久有些轻颤,却没有在意。 小时候每背完一本医书,爷爷就会教她一种乐器,而爷爷一向要求她不论做什么都要精到,因此就算她在乐理上没天赋,也会努力达到爷爷的要求。 幸而她对自己要求严格,才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不好了,褚老爷晕倒了!” “是突发脑中风,你们倒是快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前边的走廊突然围拢了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褚老爷?!”经理一听见这三个字,脸色顿时变了,也顾不得云安安还在,踩着高跟鞋朝那边跑过去。 云安安的注意力却在突发脑中风几个字上,没多想,也跟了上去。 这边已经乱作一团,大家你推我挤,云安安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看见倒地上脸部时有抽搐的老人家,大声道:“大家都散开,太多人围着新鲜空气进不来对患者病情不利!” 可根本没人听她的,只有一直守在褚老爷身边的精英男子看她一眼,直接让人把周边的人给隔开了。 “救护车最少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这位身体太虚,恐怕等不及那么久。”云安安低眸给已经神志不清的褚老爷把脉,纤指一抬,指间赫然出现了几根金针。 还不等精英男子制止,就见云安安手里的金针竟是刺在了褚老爷的头部! 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怜悯又讥笑,好像她就要活不长了似的。 “胡来!”精英男子猛地抓住云安安的手腕,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褚老爷是谁?如果他出事,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云安安蹙眉甩开了他的手,不悦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病人,不想他真的没命你最好别妨碍我!” “你!”精英男子脸色更难看了,见云安安还有动作,想制止却又怕她手中的金针会对褚老爷造成伤害,气得大骂。 这么年轻的女孩怎么可能是个医生?就算是个医生,也没有哪个医生会把那么细长的针扎进人的头部! 云安安没理会他,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里一定会看得出来,她的走针看似凌乱,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十分钟后,云安安收好最后一根金针。 僵躺在地上歪着嘴的褚老爷双眼渐渐清明,行动能力竟也恢复了过来。 “褚老爷!”精英男子忙去扶人,“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下!” “呵呵,老头我从没觉得身体这么轻松舒畅过,好得很,叫救护车来做甚?你不能盼我点好?” 第17章 出神入化的本事 褚老爷乐呵呵地笑了声,缓了好一会儿,也没让人搀扶,竟是直接站了起来,全然没有方才差点濒危的模样。 原先还在看云安安好戏,认为这个女孩不自量力找死的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懂她到底做了什么,褚老爷怎么一下就好了起来? “褚老爷,您一定得去医院看看,您不知道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精英男子一脸发苦地劝说褚老爷,谁知道这是真的好了还是暂时的? 他可不信几根针有那么大威力。 “老爷子,您的病情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不过为了长远考虑,还是去医院做一趟检查接受治疗比较安心。”云安安轻呼出口气,起身对褚老爷说道。 虽然她有信心,褚老爷只要正常作息忌口,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病都不会发作。 只不过这个助手,一定不会相信这样荒谬的话就是了。 “小姑娘,我瞧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本事,可见未来必有大成就啊。”褚老爷笑眯眯地看着云安安,捋了捋花白胡须。 刚刚虽然神志不清,可是谁救的他,他心里门清的。 如果刚才不是这小姑娘执意要救他,他还不定能不能撑得过这一回。 “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往后你若是有困难,只管来找爷爷我,乖孩子。”褚老爷从上装衣袋里拿出一块碧色玉佩,递给云安安。 若是别人说这话,或许众人还能一笑置之。 可说这句话的是褚老爷,国宝级国画圣手,为国家争光无数,一幅画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更遑论他现在已经不动手画画了。 众人看云安安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褚老爷护着的人,以后见着得绕着走,免得得罪了。 云安安没有拒绝,她看病本也是要收费,便接过了褚老爷的玉佩,不卑不亢道,“多谢褚爷爷,您以后身体若还有不适,我就在枫叶大道的云医馆,您来我给您打八折。” “哈哈哈好,爷爷我可记住了。”褚老爷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说,老脸都笑开了花。 没多久,褚老爷就被保镖护送下楼了,周围看戏的人也散去不少。 只是那个叫“小俞”的精英男子却留了下来,声称褚老爷要他送云安安回家。 云安安清楚这个人是有话想跟她说,便没有拒绝,随之一同离开。 她走后不久,经理才从盆栽后走出来,摸了摸下巴道,“难怪老板不让我插手阻止,这个云安安,还真不能小看了。” - “到了。”俞明把车停在霍宅门口,板着张脸对云安安道:“云小姐,你的医术或许的确不错,可还是容我提醒你,不要再插手褚老爷的病情,稍有差池你都付不起代价,这是忠告。” 闻言云安安唇角扯了下,听到这些威胁性话语也没生气,直接拎包下车,穿过大门后走近别墅。 可不管她怎么输入,门旁的密码锁都显示她的密码错误。 像是想到了什么,云安安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了下去。 第18章 她竟然怀孕了?! “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就这么受不住寂寞成天往外勾搭男人?呸,让她回来也是脏了地板!” 透过门板,戚岚刻薄的咒骂声从里面传入耳中。 “伯母您别生气,那可能是姐姐的朋友,时间太晚了所以送姐姐回家而已。”云馨月柔柔地劝说着,“虽然,姐姐并没有什么男性朋友的,不过我相信姐姐。” 她的话刚说完,戚岚的骂声就更加起劲,像是恨不得把云安安踩进泥地里一样。 云安安垂下眸,没再试图按密码,转身靠着门蹲坐了下来,俏脸平静。 如果她现在走了,只会让戚岚气焰更盛,找更多理由给她使绊子,即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这扇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会站在她这边。 夜幕暗沉,空气湿润,停歇半日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累了一天,云安安蜷缩在一竟然半昏半睡了过去,双手拥着膝盖,看着像是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霍司擎撑着伞回到别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双墨眸扫过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眉宇皱了皱。 “云安安,醒醒。”他走过去,手指推了推她的肩,语气不耐地叫醒她。 云安安睡的浅,一下就醒了过来,看见眼前一如幼时那般俊逸清冷,轮廓间稍有温柔的脸微微出神。 “你……回来了?” “嗯。”霍司擎输入密码开门,嗓音漠然讥问,“你蹲在这里是想明天生病了,让别人笑话我们霍家苛待媳妇?” 云安安蹲的太久腿有些麻,听到他的话动作一滞,心口细细密密地泛着疼,“妈换了密码锁,把我关在门外,这样的话你会信么?” 踏进门的霍司擎顿了下,侧眸淡冷地看了她一眼,半勾的唇只差没有直接说出,她又在捏造谎言的话。 索性云安安也不再多说,越过他往楼上走。 刚走到楼梯口,她就和拿着书从霍司擎书房出来的云馨月碰了个正着。 云安安神色未变,直接从云馨月身边走过,没有理会她。 坐在轮椅上的云馨月眼珠子一转,然后飞快地伸出脚狠狠绊了云安安一下! 云安安一时不防,整个人摔倒在地。 一阵刺痛从腹部延伸上来,疼得云安安额上直冒冷汗,捂着腹部的手有些颤抖,大脑里又冒出了那个荒谬的想法。 “姐姐,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呢?身体也太差了呢,要不以后伯母炖的补汤妹妹分给你些,让你也补补身体吧?” 云馨月看着狼狈在地的云安安,笑得无辜且温婉,眼底却是浓浓的不屑。 跟她玩,云安安只有被她玩死的份。 云安安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竟也没有力气质问云馨月,颤抖着转身回到房里。 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 慢慢挪到床边坐下,云安安咬着牙,手指颤抖地放在右手手腕上。 她微喘的呼吸就这样僵滞住了,双眸一点点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她竟然……怀孕了?! 第19章 你给我搬出霍家! 直到这个时候云安安才猛地回想起,避孕针三次生效,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漏了一次。 少一次,作用都大不相同。 云安安登时有种世界即将崩塌的恐慌与无措感,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霍司擎也不可能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云安安死咬着唇,眸光挣扎,许久一直攥紧的小手才缓缓松开,放在了如今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留才是最好的,可感性却让她根本不愿意因为她们大人间的恩怨,就剥夺一个还未出世的小孩的生存权利。 她,舍不得。 嘭——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霍司擎沉步走到云安安面前,修长的身形几乎遮住了娇小的她。 容不得云安安开口询问,他便抬手扣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眼底的冷意仿佛要漫出来般,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 “馨月现在体弱需要人照顾,妈心疼馨月,怕旁人照顾不好,想要把馨月接过来照顾。” “馨月在云家有那么多人照顾,云家爸爸妈妈都疼她入骨,怎么会照顾不好?” 云安安眸光黯淡地与他相对,内心无奈又好笑,她的婆婆看不起她,待她妹妹比亲媳妇还亲。 她的老公为了她的妹妹养病,居然要接到家里来,鸠占鹊巢。 “从明天开始你搬出霍家,自己住到水榭阁,那边也有佣人照顾你,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再回这里。” 霍司擎觉得让云安安搬出霍家这个是非之地,是他对她最大的善意了。 “你……赶我走?”云安安白着脸,小腹一阵阵地下坠般疼,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流出来般。 她脸色一变,慌忙抽出袖口的金针,飞快地刺进了手臂上的穴位里。 霍司擎看着她脸色突然大变,还以为她又要耍什么诡计,谁知不过是重复苦肉计那套而已。 他顿时讥笑了声,从西装裤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扔到了她手边,“明天我会让司机送你过去,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好好在那边待着。”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如来时那般“嘭”地砸上门。 以至于并没有看见云安安身下的那滩血渍。 云安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割开似的疼得近乎抽搐,她眼眶泛红,唇瓣翕张了几下,才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哼。 他又知不知道,她也是人心肉做的,也会痛? 等到施针完毕,云安安已是浑身是汗,执针的手指都在颤抖,从所未有过的紧张和害怕。 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想留下这个孩子。 只是孩子虽然保住了,可刚刚云馨月那一推还是伤到了她明天还是要去一趟医院检查比较保险,她的手里暂时没有安胎这一类的药材。 强撑着虚软的身体站起来,去浴室简单擦拭了下身体,云安安就出来了。 想到霍司擎刚刚说的那些话,她环视这间所谓的“婚房”许久,自嘲地笑了。 以前她拼着那一口气,蠢得要死的觉得小哥哥一定会想起她,认出她,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完美结局。 也试图反抗,不愿用自己的痛苦成全他们的幸福。 可如今,云安安忽然有些迷茫,她真的还要再坚持下去吗? 翌日,云安安还未醒时,佣人就上来催她,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好像把她送走是多令人畅快的一件事,竟连一刻也等不下去。 第20章 霍司擎,我们离婚吧 云安安苦笑着起床洗漱,拎着东西便下了楼。 昨晚收拾行李时她才发现,她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留下的都是不属于她的。 云安安坐在车上,车刚开出大门时,就见一身黑色运动装的霍司擎刚从外面晨跑回来,立体深邃的俊脸上渗出细汗,衬得越发魅力惑人。 她静静地看着擦身而过的他,声音轻轻的,“霍司擎,我们离婚吧,你半年前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我可以签字。” 早在新婚第一夜,她就发现了那份协议,只是没有拆穿让大家都撕破脸不好看而已。 如今有了孩子,她必须要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他不爱她,甚至想要她的心脏成全云馨月,她做不到用自己来成全他们的爱情。 车速不快,云安安说完这番话后,霍司擎再侧身去看,却只能看见黑色的车尾了。 想到云安安刚才说的话,霍司擎拧了拧眉,旋即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她以为,离婚的主导权,还在她的手里么? - 云安安把东西放好在水榭阁,便搭车去了就近的医院,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等通知的期间云安安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通过小医馆的宣传牌上找来的,想找她帮忙看看。 云安安心知是她那天在金碧会所刻意提及的“云医馆”三个字被人记下了,因此也不奇怪,只说了开业时间,让他们稍等。 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 “云小姐,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不留?”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皱眉看着手里那份报告,问道。 “当然是留下。”云安安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指,语气坚定。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接着道,“那就不要再服用避孕药物了,你的身体损伤太大,胎儿的情况很不稳定,如果再不注意点,很可能会导致流产。” 云安安懵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女医生的话,“医生,您说什么?什么……避孕药物?我从来没有服用过。” 避孕针是不会对身体有损害的,不然她也不会用。 而避孕药物更是不可能,她根本不曾服用过。 “你的身体里检查出了过量的避孕药物质,大约有半年了,长此以往很可能会令你不孕不育,你怎么会不知道?”女医生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药都乱吃。” 明明外面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大好天气。 可云安安却像是身处冰窖,浑身阵阵发寒,冷到了极点。 她以前向来身体好,每次生病都不用吃药很快就好了,根本没有可能误食避孕药这种东西。 除非,有人把药物下在她根本毫无防备,一定会服用的食物里,她才没有察觉到。 云安安不知自己是怎么听完女医生的嘱咐,又是怎么拿了药离开的,整个人像是被裹进了密不透风的蚕蛹里,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 心事重重的云安安并没有发现,她刚离开妇产科,恰好在医院碰见她,尾随上来的云馨月在她离开后,转着轮椅进了那间诊室。 “医生,我是刚才那位病人的妹妹,我姐姐从小要强出了什么事都不肯和家里说,我们担心得紧,您能告诉我,我姐姐是生了什么病呢?” 第21章 想我们死骗子手里不成 云安安神情恍惚地回到小医馆,刚坐下那些等候已久的客人就鱼贯而入,进来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医馆里。 越看,那些人眼中的鄙夷之意便越明显。 “听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名医的诊所,结果主的竟是中医这种害死人不偿命的糟粕,还打着一天只诊十个人的招牌充神医?” 站边上穿着奢侈时尚的女人斜了坐在桌后的云安安一眼,语气轻蔑,“我公公当年就是被中医害了命,也不知道散播传言的人安的什么心,想我们死骗子手里不成?” 今天到此的人也有当天亲眼看见云安安只凭几根针,就把褚老爷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可中医趁人病要人命这一认知早就根深蒂固,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扭转过来的。 “我就不信这些中医,没病也要被整出毛病来。”当即便有人心生退意直接离开了。 云安安见此也丝毫不恼,抬眸看向刚刚那个向她发难的女人,打量了她几眼后道:“你可是总难以入眠,即便睡着也会猛然惊醒,时常心悸,且会无端怒火上涌?” 女人面色僵了僵,眼底有一丝错愕,“你怎么知道?” 她这个毛病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丈夫带她跑了好几家医院,打针吃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没过两天又会复发。 医生都说不是什么大病,好好调理就会好,可她调理这么久也不见有用不说,疲累不济的精神根本支撑不住她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折磨得她几乎快要疯了。 这个女人……连把脉都没把,居然就凭几眼把她的毛病看透了?! 女人心中惊骇,犹疑片刻后才坐在云安安面前,死马当活马医道:“姑娘,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我这病……你有办法吗?” 云安安抿唇淡笑,从木柜拿出个小巧的药枕递给女人,而后执笔写起药方,“这里面都是晒干的药草,有助眠宁心的效果。你按方喝三天中药,三天后再找我换方。” 女人半信半疑地接过药枕,当闻到药枕上淡淡清新的药香,疲倦已久的大脑像是注入了什么新生机一般,浮躁的内心都逐渐平静。 几乎是这一刻,女人再没丝毫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朝云安安弯下腰,“我为自己刚才鲁莽偏见的话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不知者不怪,”云安安微微摇头,没有计较,“诊金和药枕一共是六百六,你是刷卡还是付现?” 女人连忙拿出现金来付了,宝贝似的抱着药枕离开了小医馆。 旁的人怎么也没料想会是这个结果,可刚刚云安安小露那一手实在太令人大开眼界。 饶是还有人心存疑虑,却也有人愿意相信,坐下请云安安看病。 这是小医馆第一次迎客,攸关未来,云安安丝毫不敢懈怠,慎之又慎地对待每个病人,但耶仅限一天十位病人。 这里暂时只有她一人打理,人多难免易出错,控制人数最为保险。 云医馆的名声也因如此被小范围地打响开来,至少提及云安安的医馆时,已没人再面露不屑心生鄙夷了。 这是个好的预兆。 然而云安安的好心情持续到回到水榭阁后,就消失得半点不剩了。 第22章 任金主摆布的三儿 “云小姐,我是霍先生派来照顾您日后饮食起居的人,我姓金,您可以叫我金婶。”金婶模样有几分严厉,说这番话时尤为的像是在命令。 云安安蹙起细眉,唇角的笑缓而有些讽刺。 照顾?不如说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更为直白。 “我已经做好了晚餐,您要现在吃吗?”金婶问。 云安安颔首,可当她走到餐厅看见那一桌养心的药膳,弥漫的药味和食材糅合在一起,并不是那么好闻。 “金婶,我明天能不能吃别的?我不太喜欢吃药膳,而且我的身体很健康,不需要补。”云安安看着这些菜,跟金婶商量道。 “不行的,云小姐,”金婶为难地皱眉,“您的一日三餐我都是按照霍先生给的指示来做的,对您身体好的。而且这也是霍先生对您的一点心意啊。” 说是这么说,金婶眼里却闪过一丝鄙夷与看轻。 云安安抿抿唇,突然间就没了胃口,转身回了房。 她不懂霍司擎在想什么,把她圈养在这,不同意离婚,难道她的命和云馨月相比,就这么廉价不堪吗? 就非要用她一个大活人的心脏吗? 云安安靠着门板,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泪却滑落下来。 身后她并没看见金婶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不就是一个任金主摆布的小三儿,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 回到房里,云安安看着手里的药包叹了口气。 现在金婶在这,她是绝对不能在这里熬药服药的,万一被金婶察觉了什么告诉霍司擎…… 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的身体已经被避孕药物伤到,好在她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调理几天,把残余药物清除出去,也能温养子宫,对孩子有好处。 看着尚且还很平坦的小腹,云安安的眸光一点点柔和下来,她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 几天后,经过云安安诊病开方的病人口口相传,小医馆每天都会迎来客人,数量不多,云安安一人倒也忙的过来。 日子平缓而淡然地进行着。 这天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云安安刚喝完药,想塞块刚做好的枣花糕去去苦味,就被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抬起头。 便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模样干净清秀,穿着很清新精致,看起来不像一般人家。 可他的身形却极为瘦弱,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和脚踝,皮包骨头一般不见肉,不知是饿了多久才能瘦成这样。 云安安舔了舔苦涩的牙齿,咽口唾沫,然后拿起那盘红枣糕,起身走向他。 “小家伙,是不是饿了?这个红枣糕送给你,很好吃的。”云安安把东西递到男孩手里,轻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见他没答话也不在意。 然后才转身回去,把小医馆门关了,赶去金碧。 男孩看着手里浓香扑的红枣糕,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拿了块吃。 顿时灰暗的眼眸中染上一丝亮彩。 那就……等一等再结束这一切吧。 云安安赶到金碧迟了两分钟,一向要求准时准点的经理竟没说她什么,让她今晚只需要到“梅阁”包厢表演,时间到了就可以提前下班。 梅阁颇为雅致,房间里竟还飘逸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梅香,可谓用心。 云安安坐在竹帘后,垂眸抚琴,并没注意到有谁进来梅阁时,本坐着喝酒的上层精英们立刻站起来相迎。 第23章 出来卖的装什么 “霍总,请上座。听闻您喜欢品酒,今儿来的酒都是我特地让人从国外酒庄运过来,绝对保证您是第一位享用的。” “前几天我刚新得了几件不错的古玩,不知霍总可有兴趣品鉴一下?” “霍总……” 为首的男人仿佛众星拱月般走进包厢,一袭剪裁得体的名家手工西装,脸庞深邃俊美,眉眼如画,端的是矜贵高冷,气势自生。 从那些人说话到现在都不见他递个眼神,却不仅没让这些人觉得其傲慢,反而理所应当。 权倾帝都的霍氏总裁,的确有这个资本。 其中一人搓搓手,笑容满是谄媚,眼神不太安分地看了看竹帘后的倩影,对霍司擎道,“霍总,这些美酒古玩,可都比不上我今晚要送您的礼物。” 竹帘距离他们的座位恰好,可乐声环绕,云安安专心弹琴,因此一时没注意到包厢里多了个她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曲毕,云安安正要换曲,客人就突然道,“小姐,弹这么久了不如休息一下,过来喝杯酒吧?” 听言云安安蹙眉,金碧里各个位置都分工明确,每晚演奏就是她的工作,并不包括陪客人喝酒或是其他,否则她也不会选择金碧。 “客人想喝酒可以请陪酒小姐,我只是个表演的,恕不能陪。” 那人当然知道金碧的规矩,可他观察云安安好些天了,这朵清新淡雅的娇花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金碧里,也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这般难得的小美人如果让他给放过,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搭上霍总这条线。 讨好到霍总才是最重要的,就这么个女人,金碧还能为了她跟他翻脸不成? 云安安本以为自己严词拒绝了就会没事,谁知她刚要接着弹奏,就被人猛地拽出了竹帘! “出来卖的装什么贞洁烈女?去给霍总敬酒!”那人粗声粗气地低骂出声,一把就将云安安推到了玻璃桌前去。 云安安整个人直接扑到了那堆酒瓶前,她慌忙用左手护住腹部才没撞到玻璃桌尖角,右手手肘却被摩擦得生疼。 她咬着牙,刚抬起头,就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熟悉的墨眸中。 四目相对之际,那双墨眸闪过一抹讶异,旋即就像寒冬时节的湖面,遇风即刻凝结成冰,寒冷刺骨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安安登时僵住,瞳眸不可置信地一点点撑大,满脑子空白。 “霍总,这个小美人才艺了得不说,容姿也是绝顶的好,您觉着呢?”那人还在说着讨好话,丝毫没发觉霍司擎神色不对,也不觉这事不妥。 圈子里谁不知道霍总的妻子就是一摆设,高中时就和一堆混混搅和厮混,说是声名狼藉也不为过。 霍家要丢弃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也只是心情好坏,时间问题。 否则那样的女人,霍总怎么可能看得上? 因此他今天便要借这朵娇花来献霍总这尊大佛。 那人见云安安呆在那儿,立刻推了她一下,“愣着干什么,让你给霍总敬酒是给你脸面,不想干了是不是?” 云安安缓缓回神,咬唇看着坐在沙发上低眸看她,唇角似笑非笑的霍司擎,心里有些打鼓。 这份工作并不是见不得人,可恐怕在他眼里,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正经的。 第24章 你是听不懂人话? “让你敬酒,”霍司擎墨眸讥诮,鹰隼般紧锁着云安安恍然失措的脸上,薄唇勾起个弧度,冷冷道:“是听不懂人话?” 云安安心脏紧缩了下,惶然的眸子说不出的无措和黯淡。 她竟也敢奢望他会帮她…… 那人听见霍司擎的话顿时心中一喜,这一步果然走对了,于是拿着酒杯去推搡云安安,“快去,做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也不知是那人刻意还是无意,那酒杯刚挨近云安安,就不偏不倚地倒在了她的胸口。 玉色旗袍本就贴身,被酒水打湿后更是衬出一团引人遐想的诱人弧度,登时让旁的人眼都直了。 云安安脸色顿变,慌忙用手遮住了走光的地方,贝齿紧咬着唇。 屈辱感像是藤蔓生长,从脚底蔓延至她全身上下。 难堪,脸颊火辣辣的热。 那人却丝毫没有歉意,反而在一边打起了荤腔。 云安安脸色惨白,死死抱着发颤的双肩,耳朵嗡鸣地几乎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可一抬头,她便能看见坐在她对面衣衫整洁,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般的霍司擎,正以一种看蝼蚁般不在意的目光看着她。 她几乎就要站不稳,往后倒去。 他就这么厌恶她,哪怕她这个挂名妻子被外人这么折辱都无所谓。 云安安用力闭了闭眼,刚想转身离开就被那人抓住了手臂,笑声恶意刺耳,“既然衣服都湿了,那哥哥帮你把它脱下来怎么样?” 说着那人就想动手去碰她。 霍司擎本身是想戏谑一下不听话的云安安,谁让她竟瞒着他来这里卖艺。可当她看见她被人欺辱,又忍不住想出手教训那些个咸猪手。 他正交代属下废掉那个咸猪手,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随即便听见一声刺耳的哀嚎声响起。 “我的手,手,救,救命,放——” 那人捂着右手直嚎,痛得身体都蜷缩得跟个虾子似的,狼狈极了。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一条腿扔出去,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 “是,沉爷。” 江随沉松开无情碾压那人腹部的长腿,转身与手举酒杯巍然不动的霍司擎对视一眼,空气中像是碰撞出了火花的味道。 随后他移开视线,走到云安安面前,沉着脸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我带你离开。” 云安安还有些没回神,愣愣地被他带着走了。 金碧九层,专属休息室里。 云安安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走出来,就见江随沉朝她走来。 一身黑衣包裹着那模特儿般挺拔有形的身躯,衬衫领口微松,袖口随意地挽到了手肘,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肌肉。 从他身上散发出如刀尖一般随时出鞘的危险感,尤为让人忌惮。 刚刚在包厢里她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如今在看只觉得那双桃花眼似乎有几分眼熟。 明明是一张不苟言笑,沉稳内敛的容颜,却有着一双与容姿极为不符,恍若风流的桃花眸。 “你的外套我会洗干净再还你。”云安安收敛心神,拿着那件被酒水染湿的外套走近他,神情歉然,“还有,谢谢你的衣服,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江随沉眸光淡淡地看她,嗓音微沉,“不用。” “可是……” 不等云安安拒绝,他便接着道:“你救了我一命,一件衣服不足以抵消你的救命之恩。” 第25章 奇异的熟悉感 救命之恩? 云安安微怔地看着他,明眸倒映着那双沉稳冷静的桃花眼,蓦地与那个晚上身中情毒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是你?!”云安安惊讶了一瞬,很快释然了,弯眸笑道:“我身为医生,救你是我应该做的,况且你也付了诊金,不欠我任何东西,倒是我应该谢谢你刚才帮忙。” 如若不然,她会被那群人怎么诋辱,光是想想她都感到后怕。 江随沉眼底划过一丝意外,沉吟片刻道,“你不用客气,但凡你有所求,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不论金钱亦或名利。” “真的不用。”云安安抿唇摇了摇头,当时收下那五百万的高额诊金本就是为了爷爷的医馆,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他给的已经超出她所做的,她如果再挟恩求报,岂不是贪得无厌? “咕咕——” 就在这时,几声可疑的叫声突然从云安安肚子里传出来。 云安安一张俏脸登时就泛起了尴尬的红晕,捂着腹部不好意思地垂眸,来之前她都没吃什么东西……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江随沉冷淡的眼底浮起一抹好笑,“就当是红枣糕的谢礼。” 这是什么意思? 云安安脸上有些困惑,见他前面领路,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江随沉会带着她在金碧的餐厅里随便吃点什么,毕竟以他刚刚冲进包厢,让人直接把那个咸猪手扔出去的架势,身份怎么也低不了。 直到十五分钟后,江随沉把车停在了一家小面馆前,领着满腹疑惑的云安安走了进去。 面馆不大,却处处收拾得干净整洁,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香,云安安顿觉更饿了。 “一份牛肉拉面,一份猪骨汤面,不要香菜和葱。”江随沉径直走到柜台前,不知向老板比划了些什么,然后便转身坐到了位置上。 云安安还没出口的话卡在耳边,眸光有些惊讶地看着江随沉成熟中带着几分懒散的脸。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猪骨汤面不加香菜和葱? 巧合……吧。 两碗面很快做好端了上来,云安安刚开口问老板有没有杯子,谁知老板头也没抬的,拿着托盘直接走了。 “老板是个聋哑人,店内一切东西都要自助。”江随沉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起身去拿了个杯子和一瓶鲜榨的蔓越莓汁放在她面前,不咸不淡地解释道。 “谢谢。”云安安看着眼前的蔓越莓汁,细眉蹙起,心底那股奇异感更重了。 见云安安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疑似鄙夷的神情,江随沉眉间松了松。 吃了几口面,云安安顿时满足得不行,想到刚才的疑问,不由问道:“你说这是红枣糕的谢礼,那是什么意思?” “今天在医馆门口收了你红枣糕的家伙,是我弟弟。”江随沉放下筷子,语调淡淡,“在这以前,他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吃过固体食物,全靠葡萄糖维持营养。” 说着,他抬眸看着云安安露出一丝谴责的眼神,无声轻笑:“我今晚的所作所为,部分原因是我弟弟,你做的食物能够挑起他的食欲。” 第26章 谁给你的安眠药? “云小姐很特别,也很有勇气,如果把弟弟交到你的手里,我会很放心。就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够说服云小姐答应?” 云安安想起那个清瘦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到他的男孩子,本来还以为他是被家人虐待了,可看江随沉重视他的态度,便知并非她所想。 更何况,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情,让她再毫无阴影地继续在金碧弹琴,她怕是做不到了。 为了孩子,她不可能再将自己置身于任何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下。 “江先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我推拒岂不是不知好歹?”云安安轻笑声,“至于我能不能帮上忙,还需要等我替你弟弟诊查过才能知道。” “云小姐过谦了。” - 远离市区清幽雅静的哥特式别墅里,拂过窗幔的微风轻轻的。 江随沉带着云安安来到房间里,一眼便看到了落地窗前那抹坐在轮椅上的瘦弱背影,脑袋歪倚着,像是睡着了。 “小先生向来睡眠不好,一点动静都能惊醒过来。今天也不知怎么,睡得特别香,可见身体是有好转了。”一旁的管家伯伯压低声音说道。 云安安想起江随沉说过男孩的病况,眉心轻跳了下,走过去轻轻拿起男孩的手把脉,脸色却忽的一变。 这脉象虚弱无力,似有若无,分明快要断气了! “快把窗户打开,拿个盆过来!”说完,云安安几乎不作他想,从包里翻找出一个药瓶,掐住男孩的嘴就给他灌了进去! 管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江随沉便不疑有他地大步走到窗边把窗户一一打开,让凉风吹了进来。 而后又从浴室里拿了个银色小盆递给云安安,“这个可以吗?” 云安安没空答话,把盆放下后,就将一枚金针扎进了男孩的手腕上,另一只手用力去拍他的后背。 男孩苍白平静的睡颜忽然挣扎起来,下一秒就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直起了腰身趴在床边,恰恰对着银盆的位置吐了起来。 光听声音都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云安安见状却是松了口气,撤掉金针,在男孩停止呕吐时又忍着心疼给他灌进了一瓶药剂。 这一瓶修复药剂萃取出来不知道要花掉她多少心血和力气…… 一旁的管家看着云安安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粗鲁举动,就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江随沉及时拦住。 “她不会害小遇。”江随沉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并不担心云安安会起歹心。 “咳,咳咳咳,”药剂下肚,男孩苍白的脸色便恢复了几分血色,看着眼前的景象目光却逐渐暗淡,没什么情绪地低下眼去。 怎么看都不像是死里逃生后的人应有的神情,云安安没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什么不学好,学人家吃安眠药自杀?多亏你这体质弱,换了别人吃一瓶都不定死的掉。” 男孩:“……” 江随沉:“……” 这话说的听着那么不像好话呢? “小遇,谁给你的安眠药?”江随沉拿手帕擦拭干净江随遇的嘴角,沉着声音询问。 第27章 你就这么缺男人? 江随遇一语未发,像是静止了般安静得可怕。 江随沉还想要逼问,却被云安安拦住了,他手握成拳几秒,复又松开,站到了她的身侧,看她给江随遇把脉。 “年纪轻轻的,身体就比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还要亏空了,不过这双腿的状况倒比身体好一点……”云安安细探江随遇的脉象,缓缓说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管家激动地打断了,“云,云小姐,您的意思是,小先生的腿还能好起来吗?!” 立于一旁的江随沉虽未言语,桃花眼里色彩渐浓。 起初他只是寄望于云安安能够治好江随遇的厌食症,却没想到她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云安安点头,“受伤时间太久,完全恢复不太可能,但是和正常人一样是没有问题的。” “请你竭尽全力救治他,不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江随沉喉咙滚动了两下,认真地看着云安安一字一句许诺。 “我会的。”既然决定接手这个病人,云安安自然会全力以赴。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惊喜激动,真正需要治疗的江随遇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有的唯独是疲惫,日复一日希望过后徒留下绝望的疲惫。 - 翌日清晨云安安才从江家别墅回到水榭阁。 “云安安,你就这么缺男人?” 窗帘遮住晨光,以至于室内光线昏暗,映衬着那抹展臂坐在沙发上的修长身影朦胧不清,指尖猩红火点明明灭灭。 云安安没想到他会踏足这里,还像是在这呆了一夜,怔愣了片刻。 再回神时霍司擎已然走到了跟前,单手撑在她颊边的门板上,裹挟着烟草味的气息瞬时将她笼罩,强势的气场一时令人有些难以呼吸。 “你做什么?”云安安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慌忙往后躲,却无处可躲。 “云安安,我不管你从前私生活如何糜烂放荡,但只要你顶着霍太太的头衔一天,你若是敢做出任何让霍家蒙羞的事情,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霍司擎没有理会她无用的挣扎,薄唇一点点逼近她的耳畔,吐露出的话语却嗜血般残戾,整个人散发着危险又刺骨的冰冷气息。 生生让人感到脊背发冷。 云安安娇躯轻颤了下,咬着唇抬眸看他,眼底却只有一片黯淡,“我是在金碧工作没错,可我是凭自己的能力在赚钱,每一分都干干净净,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不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已成习惯么,敢做不敢认?”霍司擎勾唇冷笑,缓缓直起身,“云安安,你当真以为你高中时做过的事能瞒得过我?” 半年前车祸后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直到如今也不过是靠药维持。 他虽无心理会旁事,却不代表云安安以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可以瞒天过海,没有计较已是给她脸面。 高中做过的事? 可那明明是云馨月…… 云安安眸光震晃,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有些苍白,红唇用力抿了抿,“那都是流言。更何况我还是不是处子之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她的第一次是给的他,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 “呵,区区一张人工膜,你以为价值几何?” 第28章 霍老爷子毒发 人……人工膜?! 这三个字像是利刃一样狠辣地戳进云安安心口,羞辱的感觉让她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霍司擎,在你眼里我真的就这样不堪?”云安安气得浑身发抖,明眸水光晃荡,却死死强忍着没落下,“你不曾了解我的过去,那你有什么资格妄断我是个怎样的人!” 心口的愤怒就像是冲破了临界点,怎么也压抑不住,也不想压抑了。 霍司擎墨眸划过一抹厌弃,并没将她的斥责放在眼里,寒着声嗤道:“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我今天来只是警告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你玩不起。” 闻言,云安安强压下心底咆哮翻涌想要发泄出来的委屈酸楚,自嘲般道:“既然我们相看两相厌,不如离婚,对大家都好。” 他早就不记得她了,那个约定于他而言不过儿戏一场,只有她傻傻当了真,等了十五年,念了十五年。 可他教会了她怎么等,怎么念,却唯独没有告诉她人心易变。 她现在提出离婚,他应该会很愿意,毕竟这是他一直所愿。 “离不离婚轮不到你先提。”孰知霍司擎冷笑了声,没有同意她的话,“即便要离,也只能由我主导。” 云安安眸光错愕了一瞬,旋即便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角苦涩地扬起:“你不就是为了云……” 就在这时,急促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云安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摊开说的话。 霍司擎寒眸微顿,拿出手机接听,“什么事?” “司擎,你爷爷中了毒刚被送进医院急救,你快去医院主持大局,最重要的是先别让那些人知道这件事。”戚岚略着急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霍司擎俊脸瞬时冷沉下来,低声回道:“我马上过去。” 说罢他便要推开背靠门板而站的云安安。 云安安满脑子都是戚岚在电话里说的话,慌忙下在昏暗中抓住了霍司擎的衣袖,怕他不同意般坚定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最好别给我添乱。”霍司擎冷声警告了句,懒得耗时间在她身上,匆匆出门。 - 医院里,急诊室外,红灯闪烁。 云安安和霍司擎赶到时,就看见云馨月没有再坐轮椅,而是站在外面等候。 一身夏奈尔限量杏色长裙,手里拿着个珍珠小包,姣好的脸蛋温婉柔弱,像是风中摇曳的小花。 仅仅看着便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司擎,爷爷还在里面急救,我相信肯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云馨月立刻朝霍司擎走来,柔声劝慰着,看见一旁的云安安时目光却变了变,“姐姐怎么也来了?” 说着,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云安安的腹部晃过,然后收回。 云安安担心霍老爷子的安危,一时没注意到云馨月的古怪表情,听见这明显挤兑的话也只是抿唇不语。 霍司擎眸光柔和地朝云馨月点点头,还未言语便有电话进来,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便走到了窗边。 云安安听着他冷静沉稳地吩咐电话那端的人,让霍氏各个部门管理层随时待命,一边让人封锁医院消息,有条不紊。 等挂断电话后,她便见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快速划过一页页像是什么指标的界面,她只看了眼,便微微愣住了。 “……新外伤药事故解决方案”? 第29章 打一顿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霍氏集团旗下坐拥无数产业,医药研发也在其中,是霍司擎今年极为看重的分公司项目。 怎么会突然出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和几个医生匆匆从电梯里出来,经过他们面前就要进急救室里。 云安安愣了下,走在最前头的中年男人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云安安同学?!” “陈教授……?”云安安认出这位便是当初她去蹭过几节课的教授,惊讶地睁大了眸子。 还不等她向陈教授问好,就被陈教授抓住了胳膊往手术室里带,也不给她机会退缩,“你在刚好,让我看看这么久了你的医术退步没有。” 听言云安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以前在学校时因她无意间用金针救了一个因失血过多差点丧命的同学,刚好陈教授也在场。 后来只要她一去蹭课,陈教授就总会让她上台给同学们做示范。 他总是感叹,她最大的天赋不是她一身精湛的医术,可是她强有力的学习能力和运用能力。 云安安刚进手术室没多久,戚岚就带着林嫂到了医院里。 “司擎,情况怎么样了?”戚岚脸色不太好看地走过来,忧心地看着急救室紧闭的门。 老爷子出事的消息如果传到那些人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整出多大的幺蛾子来,更别提那些人一直对她儿子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霍司擎隽逸的眉眼沉冷,而后摇头:“妈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啊伯母,第一医院设备齐全医生出众,更何况,”云馨月轻握住戚岚的手,柔柔道,“我姐姐医术了得,有她在里面,霍爷爷一定没事的。” “你说什么?!”戚岚的脸色霎时变化。 与此同时,急救室里。 医生们对外人进来这种重地很是不满,可是陈教授带进来的人,便不好说什么,只让她安分待在一旁。 谁知陈教授却是带着她加入到了抢救当中,看见云安安的一举一动时,医生们顿时觉得她疯了。 搞什么? 这个女人是个中医?他们这是急救室不是中医部门好吗? 如果真有几根针就能解决得了得事情,那还要他们这些西医来做什么?异想天开! 随着云安安金针有条不紊地扎进霍老爷子胸膛上,如同一个玄妙的阵法,再等她依次撤针,扎破手指头给霍老爷子放掉毒血。 霍老爷子濒危的心跳频率竟是慢慢稳定了下来,青黑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一旁脸上的嫌弃与鄙夷还来没得及收回的医生们:…… 直到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霍老爷子这才算是脱离了危险。 “哈哈,还以为你丫头荒废了学业,看来还是有长进的,不错不错。”陈教授笑呵呵地拍拍云安安的肩,带着她出去。 云安安有些无奈,“您就是想节省力气。” 陈教授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否认。 霍老爷子体内的毒毒性太猛,牵扯到了陈年旧疾以至于吐血不止,病情十分棘手,稍有不慎还会丢命。 可云安安用金针给霍老爷子解毒稳定情况后,除了体弱暂时无法醒来之外,陈年旧疾也有缓解。 日后只要不出大问题,会一直无病无痛的,不再受旧疾困扰。 “你这身才华不留在中医院里真是可惜了,否则的话我还能把你挖来这家医院实习。” 只读到大二的云安安自然没有可能在第一医院这样的大医院里实习的。 她跟着陈教授出了手术室,正想回答这个问题,迎面一人走过来,她刚转头,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第30章 丢尽了颜面 云安安被打得眼前一阵发黑,掐了掐手腕的穴道才缓缓恢复过来,脑子里懵成一片。 她艰难地抬头,却看见戚岚怒不可遏的冲她骂了起来:“贱人,真以为自己学了几天医就能给人救命治病?要是老爷子出点什么差错,我要你没命!” “乡下来的野种,不知好歹!” 咒骂声难听刺耳,一旁的云馨月压着嘴角才没翘起来,目露幸灾乐祸地看着云安安。 只恨不得亲自上手帮戚岚打一顿云安安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一旁的陈教授都听不下去了,拦住戚岚还想挥打的手,怒斥道:“夫人,这里是医院!” “如果今天没有云安安在这,病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活下来也会被病痛折磨!她帮了这么大忙你们不感激这就算了,一上来就打人是个什么道理?” 陈教授不由想到戚岚的身份,加上她今天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举动,可想而知他的学生在霍家每天到底是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了! “呵呵,陈教授,指不定人家这是压根不想病人活过来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后面出来的医生们看见这出闹剧,也都呵呵笑着帮声。 虽然他们的确看不起中医,崇尚西医,可不得不说,今天云安安给她们上了一堂毕生难忘的课。 人外有人啊。 医生们的话让戚岚的脸色阵青阵白的,难看极了,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似的恨。 都是这不要脸的野种,害得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云安安抿着麻木的舌尖没有说话,半边脸又麻又痛,她连轻轻用手指碰一下都难忍。 她能够理解戚岚对中医的不待见和厌恶,却无法赞同。 “我妈也是太过担心长辈安危一时失礼,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刚开完电话会议的霍司擎走过来,俊颜矜冷地朝那几位医生颔首,“不知道我爷爷病情如何了?” 戚岚面色微松,站到了霍司擎身后,瞪着云安安。 “霍老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要渡过二十四小时观察期,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陈教授脸色稍缓,将术后的注意事项清楚说完。 等他一说完,几个医生就将云安安围住,一改之前的高冷轻慢,麻雀一样叽喳不停。 “云小姐,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让病人立刻停止吐血,还没有不良反应的?” “虽说我们医院中西医互通,不过把中医运用到这样的手术中来,还是头一回。” “你们可都别说了,没看见小姑娘脸上都破皮了。我那里有最新的愈颜膏,保管涂了之后一点疤痕不会留下!” 云安安也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忍受戚岚的责骂,她看了眼全然将她无视了的霍司擎,眸光黯淡地垂下,便跟着医生们一同离开了。 霍司擎沉眸看去,恰好看到云安安充血般红肿的脸蛋一闪而过,眸光顿下,旋即视若无睹般收回。 听了刚才陈教授说的话,戚岚只觉得荒谬可笑,云安安哪有那个本事? 可见那些平日里会诊需要预约的医生们都这么赞誉云安安,她不由心生疑窦,难道真是她错怪云安安了? “姐姐的医术果然很厉害呢,就连医生们都这样称赞。”云馨月瞥见戚岚的脸色,笑盈盈地说,“姐姐该早些说自己可以治好霍爷爷的,伯母也就不必那么担心了。” 戚岚快要转好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带着几分不屑。 说云安安帮了忙她或许会信,可要说她能治好霍老爷子,她是决计不信这种鬼话的! 第31章 霍氏集团的难题 云安安上完药后便被那些医生拉着细细讲解起刚才那场手术里的针灸经过,甚至有眼尖的医生还发现了她悄悄给霍老爷子喝的东西。 只不过萃取药剂事关重大,云安安并没有真的慷慨到知无不言的地步,还好有陈教授解围,这才脱身。 “云丫头,听教授一句劝,虽然现在中医行业不景气,可你这一身本事,我是相信你能够让中医业重新发光发热的。我诚心希望你考虑下复学的事,你不应该被埋没在宅院里。” 离开前,陈教授一脸郑重地嘱咐云安安。 中医院的毕业生这个身份会让她在外这个行业更加融入顺利,她又何尝不知。 可云安安虽心有震动,却在复学这件事上几乎看不到希望。 更不知道霍司擎何时才肯放过她。 云安安没多想,打车去了江家别墅。 管家对云安安的到来态度比昨天还要热情了几分,“云小姐,小先生今天还是没有胃口,听说您做的糕点小先生愿意吃,您看能不能……” “应该的,我先去厨房做点吃的。”云安安淡笑应道,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江随沉,有些奇怪,“江先生不在吗?” “您昨晚列在单子上的药材沉爷已经找来了一半,小部分稀有药材沉爷说今晚就能找齐。您看还需要添点什么,可以尽管吩咐。” 不到一天时间就把单子上的药材差不多找齐了? 云安安暗暗咋舌,她那张单子上的药材好不好找是一回事,珍贵的程度也是金钱不可估量的。 这位江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她的好奇心终究不浓,惊诧了一会儿便去厨房里做了几样糕点,然后拿上楼。 与昨晚不同,江随遇这次在一张儿童画前发呆,没有丝毫表情,漂亮瞳孔里耶看不见一丝光亮,黯淡可惜。 云安安悄声推门而入,好奇地看了那幅蜡笔画一眼后,走到他跟前把糕点放下,轻声道:“吃点东西吧。” 江随遇依旧没有反应。 云安安也没有在意,给他把过脉后记录下来,便要离开房间。 “你丈夫公司药物事故的难题,我可以求我哥帮忙。”身后传来少年稚嫩却嘶哑的声音,“只要你帮我……” “帮你了结此生吗?”云安安脚步顿下,侧头看向他:“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治好你的腿,让你亲自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她的目光在那副画上停留几秒,红唇勾了勾,然后走了出去。 江随遇目光回到画上面,干涩的唇不自觉抿起。 对于江随遇会知道这么多的事,云安安并不惊奇,以江随沉对他弟弟的宝贝程度,应该早就把她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方才在那小家伙面前表现得毫不在乎,可云安安一出房间就拿出手机查相关消息。 这件事虽然已经在网络上发酵,抵制的帖子消息不断,可很快就被霍氏公关了下去,没有引起更糟的影响。 但就这样下去,整个霍氏的形象都会遭受打击。 云安安想了想,打给了闺蜜苏酥,她是电视台的节目策划,知道的消息都要比旁人深。 “据我所知吧,霍氏的新伤药似乎不完善就流入市场,有个人用过这种药造成伤口恶化感染,差点截肢,所以才把事情给闹大的。” “可你别看霍氏消息封锁得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都盯着他们呢,而且受害者那边一直不松口,不肯私了,如果这事闹大了,霍氏集团这个项目恐怕就要彻底被抵制了。” 第32章 你们婚后生活幸福吗? 说完正事,那端的苏酥忽然语带暧昧:“小妞,霍总对你好不好?你们婚后生活性福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供外援刺激一把?” 苏酥三连差点让云安安一口气呛在嗓子里,俏脸发红,“你可别来了,正经点。” 她只要一想到苏酥送她的新婚礼物,就臊的慌。 至今没敢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过。 “呀呀你个没良心的,我还是为了谁的性福?”苏酥故作委屈地嘤了一声,笑得更开怀了,“你们互相等对方十五年都等得起,这点程度的情趣不会就受不了了吧?” 云安安腮边的红晕渐渐散去,眸光黯淡,没有解释什么,嗓子却更了更,“人都是会变的,酥酥。” “什么?” “苏女侠明天有空吗?陪我干票大的怎么样?”云安安眸光柔柔地看了眼小腹,而后答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听见苏酥应下后,云安安又闲谈了几句,便挂了。 她想到刚才苏酥说的话,细眉越蹙越紧。 于公于私,她都不认为霍司擎那样严于律己,谨慎细微的人会把不合格的药物流入市场。 百害而无一利,反而会伤及羽毛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不等云安安细想清楚明天应该怎么做,就见管家上来提醒她剩余药材已经送到了,麻烦她下楼检查。 云安安便收敛神思跟着下了楼,拿了需要的药材便进厨房,拿着自己带来的药锅去煎药了。 等药期间云安安还收到了药材商那边发来的清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才发现从小医馆开设以来的花费居然这么大,更别提玉颜霜的药材还没有到。 偏生云安安不愿意用低廉的药材来做萃取药剂,每株药材仅仅能够萃取出不到三滴精华。 不到万不得已,云安安是不愿意把萃取药剂拿出来的,不仅是因为耗费精力,更因为其效用的强大是无法想象的,配合金针针灸更甚。 一个半小时后,药终于煎好了。 云安安把药端上楼时就见江随沉已经回来,正斜靠在房外像是在等着她来,一双桃花眸沉淡如水。 “江先生,商量个事吧。”云安安眼眸转了转,对江随沉道:“有外人在会影响我发挥,一会儿你还是在外面等吧,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请不要进来打扰。” 如果让他看见她一会儿回对江随遇做什么,恐怕她会被直接扔出去吧。 江随沉微微点头,似想到什么,缓声道:“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不用这么见外。” 云安安愣了下,不知怎的嘴快了句:“江随沉?” 下一秒她便见江随沉眼中透出一丝笑意,有些不明所以地端着药躲进了房里。 如她料想那样,江随遇压根没吃她送上来的糕点,撇过头也不愿意喝药,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抗议。 还真是个幼稚小鬼头。 想着,云安安把衣袖挽起,一手掐着江随遇一模像是只有骨头的脸蛋,一手端着药碗,直接灌进他的嘴里! 为了防止他把药给吐出来,云安安还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只能顺从吞咽,以他那点挣扎的力气也根本拗不过云安安。 不到五分钟,这碗药就全部进了江随遇的肚子里,半点没浪费! “你,你……”江随遇被苦得整张脸都皱起,一向没有情绪的脸上竟然有些气恼。 第33章 这个女人非礼我! 趁他张嘴的空档,云安安又飞快塞了块糕点进他嘴里,俏脸笑眯眯的,“早这么听话喝药不就完事了?非要我动用武力喂你。” 江随遇当即便要吐掉那块糕点,可不经意一咬,熟悉的甜味蔓延开来,他不自觉地就吃掉了。 他脸上难得一窘,而后气急败坏地冲门口喊:“哥!” 房门下一秒便被打开,江随沉大步走进来,看着轮椅上身上仿佛有了几分生息的弟弟,微微晃眼,“怎么了?” “这个女人非礼我!” “……” 房间里突然一片静默。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差点摔了手里的药碗,嘴角抽抽地看着江随沉直摇头。 她可不是什么女流氓! “咳。”江随沉眼含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沉声对江随遇道:“她不会的。” 江随遇像只炸毛的熊孩子一样,褪去将自己囚禁于自我中的枷锁,多了些许这个年龄男孩该有的活泼。 他抿嘴瞪了云安安一眼,像是在说“你死定了”一样,“她有。” 然而就在江随遇等着江随沉为他撑腰时,却听见他说。 “你放心,她不喜欢小豆芽菜。”江随沉上下打量了眼江随遇,温淡的嗓音安慰他。 江随遇:…… 最后两个人都被赶出了房间,房门被江随遇关得嘭声巨响。 “云小姐,我弟弟被我宠坏了脾性,如果他有哪里冒犯,我在这里给他向你赔个不是。”江随沉看着紧闭的房门,转头温声地对云安安道。 如果忽略他这张极具攻击力的英俊长相,只看那双桃花眼的话。 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个温雅绅士。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云安安斟酌了下,委婉道,“你可以试着让你弟弟发泄一下,太过顺风顺水地呆在温室里,还是以这样的姿态,很容易丧失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小家伙的心理压力,恐怕已经到达顶峰了。 “小遇的身体方面还需云小姐多加看顾,其余的我自有安排。”江随沉眼中绽开些许笑意,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那就麻烦了。”云安安毫无察觉,道别后离开了江家别墅。 - 翌日,云安安给小医馆挂上休业一天的牌子,和苏酥碰面后便去了那位医药事故病人所在的医院。 霍氏极其重视这件事,给这位病人安排的是最好的医院,也是最好的病房。 旁人无法随意靠近这位病人,因此云安安只能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往里观察。 “不对啊,这个人虽然左腿膝盖有伤,可并不至于截肢这么恐怖。”云安安眯着明眸仔细看着病房里面那人的面相,总觉得有些古怪。 “医院给出的结果是差点截肢,但还是保住了,后续可能会恶化,目前只能尽力治疗。”一身红裙的苏酥摸了摸下巴,好奇问,“你看出了什么?” 病房里那人刚好转过脸去睡,云安安还想细看已经来不及,不由懊恼。 “目前只是猜测,如果能够近点观察,或许就可以知道……”云安安说着眼眸忽然一亮,扭头对苏酥道:“酥酥,帮我个忙!” 第34章 而是被霍司擎赶出去的 半小时后。 “拦住前面那两个人,不准让她们跑了!”一声暴喝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层楼的平静。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在身后追赶不歇,云安安直接拉着苏酥钻进了求生通道,一刻也不敢停地往楼下跑去,把那些人甩在了后面。 好不容易出了医院,跑进了一条隐秘的巷子里,两个人这才停下来休息。 “我的妈,差点吓死我。”苏酥扶着膝盖累得直喘气,一脸不解,“不是,我们跑什么啊?那些人还敢把你这个总裁夫人给抓起来不成?” “这件事,不能让霍司擎知道。”云安安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像是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小腹的位置,然后看着掌心里的东西淡淡一笑,“还好东西是拿到了。” 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苏酥算是不明白了,但也没多问,拍着她的肩,“你要做什么?这件事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舆论都是站在受害者这边的。” “不过,不管你想做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酥酥。”云安安感动地抱了她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被牵扯进去的。” 霍司擎也不会允许她干涉霍家与霍氏的事情,这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和苏酥分开后,云安安便回到了小医馆,拿出刚刚在病房里拿到的病人伤口脓水与血液的样本开始检验。 除此之外,病人藏在枕头下的据说有问题的药膏,也被她挤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才把检验结果打印出来,连同一份她检查病人身体后得出的病情结论一并在内。 为了让这份证据充分细致,她还做了不少标注。 都能够证明那个人是中毒了,其中毒成分较深,除非把整支药膏都用在伤口上,否则那点分量根本不可能使其面临截肢风险。 而云安安看到的那只药膏,所用量不到四分之一,含毒量较少。 做好这一切,云安安也没有停下休息,拿着这份资料去了霍家。 霍爷爷住院期间,戚岚和霍司擎在医院的时间都比较长,她计算好他们出门的时间,才按门铃进去。 说来可笑,若不是那一本结婚证,她时常会有种自己已经与霍家再无任何干系的错觉。 尽管现实也差不多是这样。 “少夫人,您回来了?”林嫂开门见是云安安有些惊喜,“您是搬回来住了吗?” “不是的,我回来拿个东西,很快就走,你忙你的吧。”云安安冲她露出个淡笑,往楼上走去。 林嫂听了叹了声气,“少夫人,夫妻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您就这样搬出去,便宜的可是那些觊觎少爷的女人。” 云安安扯唇不语,也没解释并不是她使小性子搬出去,而是被霍司擎赶出去的。 这是云安安第一次踏足霍司擎的书房,里面的摆设较复古,书柜是嵌入墙壁中的设计,从地毯到顶灯,处处都精致到了极点。 她将资料袋放在书桌上,以免会被忽略,她放在了只要霍司擎随手就能够触碰到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云安安正打算离开,就看见了摆在书桌左上位置三个不同大小的白色相框,明眸微微愣怔。 照片中无一不是云馨月笑容柔婉的模样。 云安安唇角弯了弯,复又似不堪重负般缓缓落下,她伸手碰了碰一直被她藏在衣服下,无人知晓的吊坠,深吸口气,提步离开了书房。 她站在楼梯口缓了会神,眸光在霍家四周转过,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医生对她说的话。 想着,她快步走下楼来到林嫂面前,试探性询问。 “林嫂,厨房的事一直都是你负责的吗?平时里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第35章 能够帮到他些什么 林嫂停下手中的吸尘器,想了想,“厨房的事一直都是我管着的,除了佣人偶尔偷吃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样啊。”云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对林嫂道:“林嫂,麻烦您不要和他们说我回来过,我还有事先走啦。” “少夫人……”林嫂还想挽留,却见云安安已经走出了门口。 直到离开霍家很长一段距离,云安安才停下脚步,眸中透着些许疑惑。 林嫂看起来毫不心虚,应该和她无关。 那么还会有谁不愿她怀上霍司擎的孩子,并且能够轻而易举的把避孕药物混在她的食物里还不被发现? 云安安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张脸来,她抿紧红唇,思绪有些复杂。 就算她有怀疑的对象,可她缺乏证据,也不可能蠢到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因此这口气,暂且要吞下。 调整好心态,云安安才拦车去医院看望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已经被转入vip病房里,云安安到时戚岚和云馨月都还在,却不见霍司擎的身影。 “姐姐来了啊,我还以为姐姐光顾着和医生们探讨医术,都把爷爷忘了呢。”云馨月正在削苹果,看见云安安进来,柔声细语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云安安懒得和她计较,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霍老爷子,微微蹙眉,“爷爷醒来过吗?” “这里用不着你来装模作样,该你关心的不见你关心,用不着你的地方在这装给谁看呢?”戚岚冷着脸扫了云安安一眼,掐腔拿调地讽刺。 “真不知道霍家让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媳妇儿进门是为的什么,司擎为了公司的事忙的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而你呢?你说说你能帮上什么忙?” 毫无理由的迁怒让云安安垂下了眸子,没有搭话,将手指搭在霍老爷子腕上给他把脉。 “伯母说的是医药事故这件事吧?”云馨月见云安安被骂,美目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您放心,我跟父亲提过这件事,他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还是你有心。”戚岚脸色缓和不少,越看云馨月便越觉得满意,“可惜啊,我们司擎若是娶的你该有多好。” “伯母您说笑了,您这样夸赞我姐姐会吃味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生怕膈应不到云安安似的。 可云安安实在没有闲心理会她们,给霍老爷子把脉后,她便跟戚岚说:“妈,我先走了。” 说完云安安便离开了病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与她把脉得出的结果没有差异,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加上中毒前不知因为什么事气急攻心了,能够救回一命已经是奇迹。 她只有用更好的药材萃取出修复药剂给霍爷爷调理好身体,这样霍爷爷才会尽快清醒过来。 想着想着,云安安的思绪不由偏歪了些,不知道霍司擎看到她放在书房里的那份文件没有。 她对商业上的事情不熟悉,能够做的也仅仅是这些力所能及的微小事情,只是希望…… 能够帮到他些什么。 第36章 早就按捺不住了 夜深,霍家别墅寂静无声,到点灯光便差不多都熄灭了。 霍司擎眉间尽是倦怠地靠坐在书桌后,修长如玉的长指用力按了按作痛的眉心,薄如一线的唇微微抿起。 车祸后留下的后遗症,似乎要提前发作了。 片刻,他才强压下头部的不适,神色淡然地继续处理下属及合作方发来的邮件,专注且迅速,丝毫没被几近撕裂般的头痛所影响。 霍司擎墨眸一刻不离电脑,凭着记忆拿起了桌上一份文件,刚打开,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定眸细看,第一眼有些许惑然,第二眼却逐渐对这份文件认真起来,直至看完。 虽然这份文件看起来生涩又磕绊,却努力把其中难懂的点标注清楚,一目了然。 而且最后一张纸的内容,竟然是这人对新伤药的见解与改良配方。 霍司擎忽而半眯起眸,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过纸张边缘,眸光有一刹那的淡淡笑意。 也不知做这份文件的人是谁,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霍氏的那些人,看来早就按捺不住了。 就在这时,书房们被人敲响,林嫂推门进来,将咖啡放下,“少爷,您要的咖啡。” “嗯。”霍司擎微微颔首,顿了几秒忽然开口询问:“今天谁进过我的书房?” “少爷,这个我没有注意到。”林嫂说道,想起云安安嘱咐她的话,乐呵呵地补上一句:“不过今天少夫人回来过家里一趟。” 云安安?霍司擎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是她,一个乡下丫头,哪里会有这种本事和见解! 霍司擎淡漠的目光落在文件上,薄唇勾起个淡嘲的弧度。 - 连着几天云安安都没有再去医院,白天就在小医馆里给人看病,晚上去给江随遇针灸煎药后再回到医馆里,做萃取药剂。 除了小医馆里必备的药材,云安安再次联系上药材商,想要订购一些等次更好的药材。 “云小姐,你爷爷在的时候我们就打算提高价格了,只不过你前两次来我看在以往情面上不好意思说。不瞒你说啊,如今药材种植不易,您要的药材又不是那么好找的,你看……” 听到这里,云安安有些诧异怎么会突然涨价,便问了下价格。 药材商报了个数字。 云安安手中的笔“啪”地放下,细眉轻蹙:“这个价格貌似有点不合理吧?” 就连普通药材都足足比以往的价格高出了三倍,这是以为她不懂行故意欺负人呢? “这怎么就不合理了?若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这个价还有的上涨呢,给你的已经是最优惠的价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别的药材商?” 药材商自负的话传过来,似乎料准了她找不到别的药材商一般。 云安安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劲儿登时就上来了。 这个药材商从起家开始便得了爷爷不少恩惠,就连最初那块种植场地都是爷爷托人帮他划下来的,资金和人脉爷爷都毫不吝啬资助给了他。 毫无夸张的说如果没有爷爷,他当初能不能把药材生意做起来都还两说。 可如今爷爷过世,这人竟以为她没有这方面经验随便哄抬价格,还一副她占了天大便宜的口吻,未免就过分了。 第37章 注资一亿 挂了电话,云安安又打给了另外两家,得到了都是同样的说法。 云安安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腮帮子,如果她这次同意了那边抬价,保不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样的人继续合作下去,她自己都不放心,只能再找出路,所幸一些必要的药材她暂时不缺。 得尽快找到了靠谱的能够长期合作的药材商才行…… 闹钟突然响起,云安安回过神来,起身进了小房间里把已经冷却好的药剂拿出来,小心放好后去了医院。 一走到病房门口,云安安就听见熟悉的话清冽嗓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如果爷爷知道二叔为了抢夺这个医药项目,不惜雇人下毒来抹黑集团形象,身体恐怕会撑不住,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要让爷爷知道。” “你二叔怎么这么糊涂?都说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连自家人都害!”戚岚压低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很是不满。 病房隔音太好,云安安听得并不是那么真切,不过大概能知道那起医药事故是解决了,心下一松。 “不过还好,这次多亏了馨月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伯母才知道你的医术竟然这么好,果然不愧是医药世家里培养出的才女,伯母真心感谢你。” 云安安刚推开病房门要走进去,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下。 “伯母您太见外了,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做了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云馨月含羞带怯地低下头,捋了下耳边的发丝。 “这怎么能叫小事?你想到了问题出在病人身上,还从他身上找到了解决办法,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司擎,你看呢?” “我已经以馨月的名义给云氏最近启动的西药研发注资一亿。”霍司擎淡淡说道,狭长的墨眸中尽是柔和。 一亿?! 戚岚面露诧异,一旁的云馨月脸上的笑意更是浓郁,惊喜溢于言表了。 原来是云馨月想出了解决办法,她的那份资料并没有被用上。 云安安心底有些许失落,不过事情解决了就好,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而且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次的医药事故竟然是霍二叔主使的,仅仅只是为了争夺这个项目背后带来的利益,连自家人都敢坑害。 云安安眸光一扫,目光准确落在了坐在单人沙发上,修长双腿优雅交叠着,姿态慵懒矜冷的霍司擎身上。 很快她便收回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想到那天他极具侮辱性的话,云安安俏脸白了几分,随即悄然关上门。 她没多做停留,转身往电梯走去,心想着这下算是白来了。 他们都在场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不动声色地把药剂给霍爷爷服下,戚岚极有可能会误会她在投毒。 只能晚上再来一趟了。 这回云安安是学聪明了,窝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店里蹲点,等霍司擎他们离开。 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云安安才见霍家的车离开医院,片刻没敢耽搁地跑去了医院里面。 看护恰好不在,云安安推开门进去,探了探霍老爷子的脉象,确定没问题,就要把药剂给他喂下去。 “你在做什么?” 第38章 电梯骤停 冰冷低沉的嗓音骤然出现,吓了云安安一跳,她刚想回头手腕就被人强行扣住,手里那瓶药剂也随之被拿走了! 云安安偏头想要夺回药剂,就看见那张距离咫尺的清冷容颜,眸光轻轻晃了晃。 “你想把什么东西喂给爷爷喝?”霍司擎低眸看着手中的玻璃小瓶,里面是呈浅棕色的不知名液体,寒声问她。 云安安连忙解释:“这个药对爷爷的身体有益的,能让爷爷尽快清醒过来。” “呵,”霍司擎极冷地嗤笑声,“医生都没办法做到的事,凭这瓶东西就可以?云安安,你是恨不得爷爷醒不过来是么?” “不管你信不信,爷爷出事那天我就是用这样的药救了爷爷一命,你总不能不相信事实。”云安安顶着他极具威压的冷峻视线,强装镇定道。 药剂的事情从前只有爷爷和她知道,她从不敢轻易告知别人这个秘密,也甚少拿出来在人前给人服用。 没想到今天会被霍司擎发现……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霍司擎扣着她手腕的微烫掌心突然用力,冷着脸将她带出了病房,直接往电梯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松手——”云安安力气不如他,只能被他拽着进了电梯,看着他按下楼层键,心里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警局。”霍司擎狭眸冷冽,朝她看过来时尤为漠然,“理由,你意图谋杀。” “你这是毫无根据的污蔑!”云安安挣了挣,没能挣脱开,见霍司擎似乎真的怀疑她意图谋杀,心里一阵丧气。 她这是个什么运气!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尽管派人查验这瓶东西里面的成分,如果查出来是有害物质,我随你处置。”云安安咬着牙,试图跟他解释,“爷爷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他?” 霍司擎丝毫不理会她,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手机利落打字,冷然得像是尊没有感情的铜像。 云安安还想解释清楚,谁知电梯间里的灯光突然灭了,随之电梯震动了下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眼前骤然一片漆黑,云安安心底咯噔一声,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照明,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地蹙眉,纤背紧贴在冰冷墙壁上,一颗心像是绷紧的琴弦一样,眼底满是惶然无措。 幼时她跟着爷爷上山采药,哪怕不小心一个人走失了,在比这更险峻可怕的山林里她都不曾害怕,还能独自找到回家的路。 然而自从云馨月儿时因贪玩不小心把她关在了旧仓库里,一天一夜以后他们才发现她不见了,在仓库里找到她。 她因此错过了和当时就要出国的霍司擎最后一次见面。 那也是云安安第一次知道,狭窄密闭且死寂的空间,远比山林更加危险骇人。 从此以后她就怕极了害怕密闭没有光线的地方。 就在这时,云安安感觉到身旁的霍司擎忽然动了,他往前了几步,按下了墙上的呼救铃。 紧接着保安室那边的人声音很快在安静的电梯里响起,“很抱歉造成了您的困扰,我们已经让维修人员尽快赶去修理,希望您能够耐心等待……我们……滋滋……” 话未说完,那边就彻底没了声响。 第39章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就连正常通话都不行,等维修人员赶来修理好电梯,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一点,云安安褪去血色的唇抿了下,看着眼前漆黑得连手指都看不清的景象颤声开口:“霍司擎,你在哪里?” 电梯里没有回应,就好像他并不在这一样。 “你在的话就吱一声?” 云安安完全不知道霍司擎在哪个位置,目光没有焦距地寸寸寻找着。 随着时间流逝,哪怕是空间够大的电梯都让她有种身处窄箱的逼仄感,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沉得她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说不出的窒闷难受。 许久,单膝屈起随意坐在电梯一侧的霍司擎才睁开狭长如墨的鹰眸,不冷不淡地“嗯”了声。 云安安心口的那块巨石稍稍挪开了些,她的嗓音里都带写些微不易察觉的哭腔,“那我,我可不可以离你近一点?” 她也会害怕? 霍司擎低眸,目光准确地攫住了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只蠢仓鼠一样的女人,眼底划过一丝奇异。 “随你。” 得到应允,云安安忙不迭地顺着声音挪到了他的身边,谁知一时没有掌握好他的确切位置,脸蛋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的肩上。 “我不是故意的。”脸蛋蓦地一热,云安安顿时犹如触电般躲开来,找准了距离他约莫一步的位置坐下,稍稍松了口气。 霍司擎没有答话,狭眸轻阖着闭目养神,也没有在意她刚才冒失的碰撞。 电梯里,安静再度席卷而来。 黑暗中除了视线外的感官无限放大,云安安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都因为身旁的人在不断加快,刚刚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脸蛋还有些热。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与他这么靠近,且没有被他厌恶推离。 心脏的悸动感似乎在不断从脸颊的位置传递而来,云安安红唇微弯。 闻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薄荷香,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精神不知怎的渐渐放松下来。 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就在云安安放松着想要靠墙休息一会儿时,一直停止不动的电梯猛地震动了下,紧接着竟开始往下坠落! “啊!”云安安惊呼了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她连忙抓住了什么牢牢不放。 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想起以前看过的电梯坠落的新闻,脸色都白了几分,额上不断渗出细汗。 她拼命地在脑子里搜寻着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应对的办法,可越想大脑便越发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别动,不会有事的。”霍司擎清冽冷静的声音忽的自她耳畔响起,仿佛带着无限安抚的魔力,能够让人的慌乱一下便消散不见。 云安安感觉到他倏然伸出长臂揽住了她的肩,像是为了保护她不被电梯时而的震动摔倒,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护在了怀里。 电梯还在疯狂下坠,哪怕是十几楼的距离恐怕也要不了多久就会坠地。 可云安安却没有感到丝毫害怕,一只手紧紧抓着他衬衫的布料,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腹部,唇角的弧度由苦涩变为释然。 她大抵是疯了,竟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让她感到绝望或害怕,甚至有丝庆幸,此刻身旁的人是他。 “霍司擎,”云安安闭上眼睛,感受着电梯下坠的速度,轻抚腹部的手指停顿下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其实我……” 第40章 我怀孕了...... “有什么事等活着出去再说。”霍司擎护着云安安的长臂微微收紧,狭眸紧锁在电梯按键上,语调仍是丝毫不变的镇静,不起波澜。 就好似不管发生什么,即便死亡就在眼前,也无法撼动他丝毫。 “我……”云安安闭上眼,脸蛋紧贴着他微热的宽阔胸膛,心说这或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这么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了。 就在她那句“我怀孕了”即将脱口而出时,已经下降到最后一楼的电梯骤然停下了! 不过片刻,电梯里的灯光再度亮起,“叮咚”一声响,电梯门随之缓缓打开了。 云安安的心脏还因为要把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而急剧怦跳着,就发现电梯已经恢复正常,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没事了。”霍司擎眉眼微敛,起身将还呆坐在地上满脸失神的云安安也拉了起来,一同走出电梯。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离开电梯后,霍司擎才记起云安安刚刚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便侧身眯着眸问她。 生死危机刚一解除,隐形炸弹就来了…… 云安安稳了稳心神,忽然灵机一动:“我就是想说,那瓶药真的不是毒药,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当场服用给你看。” “不用了。”霍司擎淡冷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薄唇扬起的弧度由几分轻嘲:“以你那点胆子也不可能敢下毒害爷爷。不过,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进医院靠近爷爷。” 话落,霍司擎手腕一转,便将手里的药剂瓶子给投掷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云安安看见这幕脸色微变,顿时有些不满。 一时也没深究他前面那句话到底是相信了她还是在讽刺她胆子小,可是不准她进医院这点…… 她是不可能会听他的。 “司擎!”正当云安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看到云馨月小跑着从前面过来,旁若无人地挽住了霍司擎的手臂,“我刚刚听说电梯出了故障,又没在病房看见你,我好担心。” “没事了。”霍司擎冷峻的眉眼稍显柔和,“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怎么又回来了?” 云安安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听见霍司擎一贯淡漠却有着说不出温柔的话语时,心口弥漫着一股酸涩的滋味。 这时云馨月像是才发现云安安的存在一般,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探究和紧张,柔声道:“原来姐姐也在啊,正好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回家。” “嗯,也好。”霍司擎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微微点头:“我一会让人过来接你们。”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有姐姐在我怎么会有事呢?对不对,姐?”云馨月走到云安安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云安安的手,笑容无害极了。 云安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她更用力地攥紧了,不由蹙了蹙眉。 “最好如此。”霍司擎斜眸睨了云安安一眼,眸底暗含着警告的意味,旋即才转身离开。 等霍司擎的身影消失在这里,云安安便看见云馨月脸上的笑容顿时拉了下来。 她刚想挣开云馨月紧握着她的手,谁知云馨月突然发了狠似的猛的撞了云安安一把! 第41章 你能不能放过我 云安安 云安安被撞得踉跄了好几步,身后就是墙角摆放着的盆栽,要不是她及时护住腹部,刚刚那么一撞后果可想而知。 饶是如此,云安安的手背还是被盆栽尖角给划伤了。 云安安俏脸一下变冷了下来,眸光冰冰地看着云馨月,“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云馨月见她安好无恙地站在那儿,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毒,“云安安,你能不能放过我?” “你抢走了我霍太太的位置还不够吗?你明知道司擎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她尖锐刻薄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刺耳,听得云安安只觉好笑,“云馨月,你是脑子不好使了么,在这里给我贼喊捉贼?还有,你的眼睛如果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别当摆设!” “你骂我眼瞎?”云馨月脸色难看地瞪着她,举起手就想朝云安安脸上打下去。 云安安直接截住她挥来的手,毫不客气地将她甩开,“你要真有本事,就用你最擅长的一哭二闹让霍司擎同意离婚,而不是在这里对我耀武扬威!” 离婚的时间拖得越久,对她和孩子就更加不利。 可霍司擎一直不提这件事,她小胳膊拧不过霍司擎这条大腿,就只能干等着。 云安安已经脑补了很多霍司擎为了把她的心脏移植给云馨月,会对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连她的命都不在乎,她又怎么敢奢望他在乎这个孩子的命。 云安安抬眸最后看了云馨月一眼,转身便走。 独留云馨月站在原地气的差点想把手里刚买的包砸向云安安。 可一想到霍司擎每次都对离婚的事淡淡揭过,也不提什么时候执行,她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深。 云安安一天还是霍太太,她肚子里那个孩子还在,她的换心手术很有可能因为这些因素被耽误。 除非...... - 云安安对霍司擎把她辛辛苦苦萃取出来的药剂给扔了的事郁闷了好几天,加上一时找不到新的药材商,只好跑遍各大药店收购自己正需的药材。 “云小姐,您要的药材我们暂时缺货,如果您着急的话明天给您送过来,您看行吗?”药店的老板目露深思地看了云安安几眼,笑眯眯地道。 “行的,那我明天再过来一趟。”云安安把单子留下,松了口气。 跑了这么多家店,这是唯一一家药材最齐全质量也是中上的店了。 云安安付了订金留下了了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因此并不知道药店老板和其他人的对话,赫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老板,您说刚刚那位客人是霍太太?可这家店本来就是霍家的产业,霍太太想要什么易通电话就能解决又何必……” “这件事还是汇报给霍总比较妥当,”老板一边拨通内线电话,一边慢悠悠道:“这位霍太太不知道这是霍家产业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那个名声在霍家也不怎么受宠。” 第42章 玉颜霜 云安安从药店离开后就直接回到了小医馆,刚挂好营业中的木牌,就有人进门了。 “你好,”一个戴着口罩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女孩走了进来,打量了小医馆内片刻,目光落在一袭天青收腰长裙的云安安身上时,眼底晃过一抹惊艳,“请问大夫在吗?” “我就是。”云安安浅笑着望向女孩,“先坐吧,你想看什么?” 女孩没想到云医馆的大夫会这么年轻,愣了一会儿,才摘下口罩,露出了那张满是痘痘的脸来。 “我的脸从两个多月以前就开始爆痘,我一开始以为是上火,因为我的皮肤一直不错,长了痘也很快会消,可是这次擦药吃药都不管用,反反复复,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两个多月前她还是学校的系花,可现在就连当初的追求者看了她都绕道。 她自己有时候看着这张狼藉的脸,都会对自己感到厌弃。 云安安示意她把放上来,然后给她把脉。 片刻,云安安才收回手,“问题不大,你目前在用的护肤品最好不要再使用了,尤其是饮食方面,高糖类和刺激性食物都不要吃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刺激性食物了,就是怕……”女孩忙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 云安安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天青色小巧瓷瓶来放在桌上,“你目前的情况只需要按时擦这两种药,控制饮食,注意皮肤透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好。” “真的?”女孩拿起两个瓷瓶,有些将信将疑,她这两个多月里跑了好多美容院,医院也去了不少,那些人也都是告诉她,一定会好。 直到现在她都有些麻木了。 云安安看得出女孩并不怎么相信这两瓶药的效用,心里有些无奈。 玉颜霜是她花费了好长时间才萃取出来的美颜精华,对女孩子的皮肤问题有着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因为材料有限也仅仅只有不到二十瓶的数量,可那些客人一听她说玉颜霜绝对有效,就满脸不信地把东西推回来,觉得她在夸大了。 对此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反正我的脸已经是这副模样,也不怕变得更糟了。”女孩露出一个苦笑,重新把口罩戴好才决心道:“大夫,这两瓶药一共多少钱?” 送走女孩后,很快便有新的病人走进云医馆里,比前几天的人数还要多上一倍。 云安安还是按看样子只诊治十个病人后,就挂上了休息的木牌,本想打车回水榭阁,却接到了陈教授打来的电话。 云安安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好一会儿她才听清楚陈教授说了些什么,脸色霎时变了。 她连忙锁上医馆的门,往医院赶去。 云安安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霍二叔对他的印象,稳重本分,看起来是个十分实在靠谱的长辈。 可先是在霍氏的新药里下毒,伪造医药事故,促使病人闹大这件事败坏霍氏名声。 现在又跑去医院大闹,让人根本不敢把他和老实本分四个字联想起来。 云安安边想着,走出电梯往霍老爷子病房走去,就见霍二叔带着霍家人在病房外,争执不休。 第43章 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爷子躺在医院里这么多天,你们却连一声都不和我们通知,司擎,不是二叔说你,你身为霍氏的总裁,究竟有没有把公司的利益放在心上?”霍二叔一脸痛心地指责着。 丝毫忘了医药事故是由谁引发的。 “现在紧要的是让我们看看老爷子到底怎么样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样瞒着我们怎么行?” “难道我们还会害老爷子不成?这样做是防贼呢,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居心叵测!” 跟在霍二叔身后的霍家人纷纷不满地说道,一个个眼底却闪烁着与言语不符的蠢蠢欲动。 听得云安安心底是蹭蹭蹭冒火,红唇抿得紧紧,目光担忧地看向那抹颀长身影。 而站在一众股东和霍二叔面前的霍司擎身姿笔挺,隽逸的眉眼冷峻漠然,丝毫不为他们的话为所动。 看着面前这群人的目光像是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少废话,爷爷不会见你们任何人,你们要真想知道什么,我随时奉陪。” “霍总这话是不让我们见老爷子了?凭什么?”霍家人立刻反驳,“我们怎么知道老爷子不是被你们一家人给怎么了!” “就凭我是霍氏的总裁,爷爷的亲孙子。”霍司擎凛然抬眸,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转过,薄唇勾起的笑狂狷至极,“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你!” 霍二叔拦下那人,脸面上有些不太好看,看着霍司擎的目光阴恻恻的,“司擎你这么做是想要趁老爷子昏迷不醒谋权不成?” “想要谋权的人是谁二叔想必比我清楚,就不用我多做提醒了。”霍司擎似笑非笑地看着霍二叔。 老爷子住院的消息隐瞒得再好,这群人也早该发现老爷子行踪不见的事情。 如今才来医院与他对峙,不过是霍二叔已经确定老爷子醒不过来,大着胆子想要生事,联合其他霍家人胁迫他让步对医药项目的事情而已。 更甚的,是霍氏总裁这个位置。 然而霍司擎自幼跟在霍老爷子身边学习,后来出国深造数年,一回国便接管了霍氏,将其发展至今天这个地步,靠的可不是这群吃白饭的家伙。 霍二叔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我原先看在一家人的面上才会来劝你,你如此不知好歹,日后要是老爷子真有个好歹,希望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说完便仰着脖子怒火冲冲地离开了。 云安安就站在墙边悄然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心口的位置莫名跳的飞快,仿佛就要不受她的控制一般。 只是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霍爷爷昏迷不醒,让这些人以为有了可趁之机。 可谋权事小,霍爷爷的身体本就因为这场手术不大好了,再不好好调理,只怕会更糟。 正当云安安满脑子思绪乱飞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阴影,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我似乎说过,让你不准再来医院?” 云安安身体一僵,慢吞吞地抬起头,“是陈教授打电话告诉我霍二叔带人来了医院,我担心……爷爷,才会过来的。” 霍司擎眉眼疏淡地看着她,“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 第44章 刹车被人动过手脚 说罢,他才吩咐身后的乔牧:“让人在这守着,除非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接近病房。” “是。”乔牧恭敬地应道,目送着霍司擎离开后,目光停在了云安安身上,“云小姐。” “乔特助。”云安安朝他微微点头,旋即就要跟上霍司擎,却被乔牧拦住了:“霍总这几天身体抱恙,云小姐如果有心不妨多关心一下。” 身体抱恙? 云安安怔愣了下,本想问清楚乔牧这是为什么,却见他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医院楼下。 云安安赶到时霍司擎正要驱动车子离开,她迅速地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座坐了上去。 霍司擎搭在方向盘上的长指轻敲了几下,狭眸盯了她片刻,而后转过头发动车驶入路口,“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正准备劝说他的云安安红唇翕张了几下,复而郁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有关于爷爷,不是么?”霍司擎不咸不淡地应声,“等下就给我下车,别妨碍我。” “我不,”云安安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明眸倔强地瞅着他,“你要是真的怀疑我,大可以让霍氏旗下的安全团队检测我那瓶药究竟含有什么成分。” “你分明很清楚,爷爷的病情经不得拖。” 今天是霍二叔带人来胁迫他,那明天呢? 霍家这样的豪门世家不同于别的家庭,霍老爷子身为霍家的最高掌权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云安安甚至猜测,霍爷爷再不醒,霍家那些人恐怕就迫不及待要抢夺霍氏集团这块大蛋糕了。 尽管如今有霍司擎镇压着,他们暂且不敢轻举妄动。 霍司擎没有回答她的话,一双清冽的墨眸眯得狭长,神色也淡了几分。 见他不说话,云安安也没再试图劝说,想到乔牧刚才说的话,不由偷偷看着后视镜打量他。 却并没有看出他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而有些病症光靠看却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同意她给他把脉的。 直到车驶出高速路口,往一条较为偏僻的路段开去时,云安安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不解地问:“你要去哪儿?” 霍司擎的神色不知为何有些冷凝,直视着前方的狭眸透出深深的寒意,下颚更是绷得紧紧的。 车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僵滞,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不断在四周蔓延。 即便云安安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直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刹车被人动过手脚。” 随着越来越快的车速,拐过一个山脚后,霍司擎倏然开口道。 云安安脸色一下就变了,这附近都是山崖斜坡,根本看不见可以帮助车辆停下来的障碍物。 “现在怎么办?” “坐稳。”霍司擎言简意赅,狭眸扫了眼后视镜上,猛地一个转弯,穿过了一条地段险峻的山路,将后面紧跟不放的车甩开到了另一条路上。 云安安抿着唇没有说话影响他,手心的细汗却越来越泛滥。 “嘭!” 第45章 跳车 并行的车辆突然撞上了这辆车的车尾,碰撞导致的震动惊得云安安差点惊叫出声。 她一转头便看见车后面有两辆车一左一右紧跟着,像是随时会再次撞上来。 “幕后主使的人既然能在我的车上动手脚,围堵的人恐怕不止这些。”霍司擎语调沉稳,面上不见丝毫慌乱,“把安全带解开,坐到我这边来,看我动作跳车。” “什……什么?”云安安俏脸一白,放在腹部的手溢出了汗,“跳车?!” 霍司擎缓缓点头,确切道:“跳车尚有一线生机,干坐在这上面等只有死路一条。” 车还未开出市中心时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市区根本没有外力能够促使他强行把车停下。 本想开到郊外耗尽油后停车,倒是没想到幕后主使者下这么大功夫也要他的命,安排了这么多人围堵他。 云安安贝齿紧咬,却不敢再犹豫,顺手就把后座的毯子拿了过来,按照霍司擎说的解开安全带,抓着他的手臂向他靠近。 心脏因为紧张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就要跳出她的嗓子眼了。 霍司擎薄唇半勾起一个近乎邪肆的弧度,陡然转向把车开到了路下方那条小路时,后面那两辆车猛地开出去一时被甩开了。 就在这时,霍司擎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揽过云安安的纤腰,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一跃跳出了车内! 云安安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眨眼间两个人便已经离开了车里! 旁边便是草丛茂密的斜坡,两人滚落下去的瞬间,霍司擎下意识便将伸出双臂将云安安整个护入了怀里,掌心放在她的后脑勺上遮挡着。 就像是身体潜意识里,主动做出的举动,甚至他自身都还未反应过来为何会这么做。 好在斜坡并不高,很快两人就在坡下停了下来。 云安安事先拿的毯子在跳车的那一刻很好的护住了腹部,加上霍司擎将她护得很好,摔落下来后除了大脑有些昏,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她立刻给自己把了把脉,只是稍微动了胎气,她给自己扎几针就好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云安安刚要松口气,却看见倒在她身旁的霍司擎手臂上被划破了几道可怖的血口子,白色衬衫上血迹斑驳。 那张清隽的脸庞上满是汗水,双眸紧闭着,眉峰拧得紧紧的,浅色薄唇微张着喘着气。 “霍司擎,你怎么样?”云安安慌忙拿起他的手把脉,却发现他的脉象紊乱,旧疾未平又添新伤,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 原来当初传言霍司擎出了车祸,伤的很严重差点丢了性命并不只是传言。 他身上的暗伤恐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直至现在都无法痊愈,只是他心智过硬,让人无法看出来而已。 如果刚刚不是为了保护她,他恐怕耶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云安安眼眶微微发热,鼻尖莫名的酸涩起来,上次电梯突发故障是,这次也是,他明明厌恶极了她,却每次都不会对她的安危视而不见。 这样的霍司擎,才是她喜欢了十五年的小哥哥啊。 云安安稳了稳心态,给霍司擎检查伤势。 幸好她有随身携带金针和药物的习惯,她从袖口抽出两根金针,解开霍司擎衬衫的两粒扣子。 刚要刺进穴位里,云安安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云安安心中一凛,转过头看去。 还未等她看清来人是谁,后脖颈就被人重击了下,整个人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第46章 异样情愫 不知过了多久。 云安安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脑袋还有些昏沉,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呆滞了好几秒。 “这是哪儿?”她喃喃出声,目光打量着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仓库,空旷荒凉得很。 仍处在昏迷状态的霍司擎就半靠在她的身旁,俊颜苍白得过分,看得云安安眼底担忧更甚了,她压低声音轻喊道:“霍司擎,你醒醒?”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不等云安安将霍司擎从昏迷中唤醒,不远处走过来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目光不善地看着云安安。 “吵什么吵,不想没命的话就给老子安分点。” 云安安抿着唇没再说话,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试着挣了挣,可惜绑的太紧根本无法挣开。 就算挣开了绳索,只凭她一个人也根本打不过这两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人,更别说此刻霍司擎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允许他们硬拼。 越想云安安内心便越是焦虑,光洁的额上滑落几滴细汗。 突然,她的手指摸到了衣袖里藏着的一包东西,双眸忽的明亮起来。 她看了眼那两个像是在等人的男人,目测一段他们的距离,然后侧过头对着紧闭双眼的霍司擎,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却还是低声嘱咐:“霍司擎,闭气。” 说完,她便抽出衣袖的那包东西在身后直接撕开,隐秘地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老板什么时候才到?”两个黑衣男人频频看时间,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再不来我就要……” 话未说完,两个人脸色一僵,还未有所反应,就嘭地倒在了地上。 云安安见状立刻起身走到仓库里废弃的铁凳前,硬是把手上的绳子磨断。 然后片刻不敢耽搁地跑回去把霍司擎手上的绳索也解开,这才将他扶起来。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同伙什么时候会来,到那时他们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想着,云安安咬紧牙关,一手拉过霍司擎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扶着他的身体,费力地带着他往外走。 外面不知何时细雨绵绵,路面很是潮湿。 霍司擎几乎整个人斗倚靠在了云安安身上,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压得难以直起腰来,脸上香汗淋漓。 走了好长一段路,云安安的手臂隐隐有些抽筋,她死咬着唇忍下那股疼痛,看见前面的两条路,果断撑着霍司擎往没有车轮痕迹的一条走去。 她并不知道的是,从离开仓库时霍司擎便逐渐有了意识,只是伤势太过严重,又吸入了少许迷药暂且无法动弹,才不得不倚靠她行动。 而云安安在仓库里撕开药包迷晕那两个人,拼命也要带着他离开废弃仓库的一幕幕,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对于云安安,霍司擎始终停留在心机叵测,不择手段代替云馨月嫁进霍家这一糟糕印象上。 即便爷爷勒令让他好好对云安安,他也从未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过。 更遑论去了解她这个人。 霍司擎狭眸轻阖,敛去了眸底的深思,看着脸蛋和脖子上汗水遍布的云安安,薄唇缓缓抿起。 第47章 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 直到走进密林深处,确定就算那些人追上来也没有那么快能找到他们,云安安这才把霍司擎放下。 抽筋的双臂已经痛得发抖,别说拿起金针,就连动一动都难以忍受。 云安安喘着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随意地坐在地上慢慢地等双臂恢复。 她侧头看着一旁的霍司擎,唇角无法抑制地漾开了一抹浅笑。 她又护住他了,真好。 在她还不知道霍司擎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时,因着这段婚姻皆是他们两厢不愿的情况下产生的,他对她漠然不见,她对他也没有太多关注。 用相敬如冰来形容他们都算是客气的。 云安安从未想过霍司擎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这个可能,可他腰上的半月痕却清楚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他。 即便他早就不记得她了,即便他爱上了云馨月,即便…… 她会藏好这份心思,永远,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云安安喜欢他。 手臂的抽痛渐渐得到舒缓,云安安抬起手,隔空描绘着霍司擎俊朗得过分的容颜,明眸满是满足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从身后传来,云安安顿时警醒起来,扶起霍司擎继续往前走。 “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要不是只剩一包迷药,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霍司擎仅有的视线里便是云安安咬着牙气愤又郁闷地说着这些话的生动模样,那副气鼓鼓又不得不认命的样子。 像只嘴巴里塞满食物的笨仓鼠。 他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连旧疾带来的痛苦也暂且抛诸脑后了。 半小时后。 云安安用周边茂密的树丛简单围了一个遮蔽所出来,就让霍司擎躺在那堆树叶上,解开了他的衬衫。 她盯着他身上的伤口看了许久,明眸闪过一抹挣扎,而后只剩下坚定。 “爷爷,安安曾经答应过您,绝对不会动用这套针法,可安安相信您一定能够理解,安安必须要用的理由。” 说完,她便抛却思绪,心无旁骛地将金针刺进了霍司擎的胸膛。 霍司擎将她低声轻喃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眉宇皱了皱,旋即睁开狭眸,入目便是云安安认真且精致的侧颜。 已经到了嘴边的阻止,不知为何停滞了下。 然而随着云安安的举动,每个月都会因为旧疾而导致浑身上下仿若骨头被碾碎的痛楚,竟逐渐趋于缓和,冰冷的四肢也逐渐在回温。 霍司擎的眸底霎时腾起一抹讶色。 云安安的脸色也因为这套刁钻的针法褪去了所有血色,惨白得难看。 她稳着手指撤掉所有金针,从衣袖里摸出一包药来,均匀地撒在了霍司擎的伤口上。 刚做完这一切,她就看见霍司擎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目光带着几许探究般一瞬不瞬地睨着她。 云安安一直提在嗓子口的心松了松,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来,“你醒了。” 说着,她又从衣袖里掏啊掏,掏出一小瓶药剂来递到他的唇边,“先把这个喝了,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若是换作以往,霍司擎定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且认为她别有所图。 第48章 一头栽进他怀里 但此刻他的身体上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半点疼痛,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这是自他车祸后从所未有过的迹象。 霍司擎眸光微暗,缓缓接过她手中的药瓶,一饮而尽。 云安安见他终于没有质疑也没有排斥她给的药剂,俏脸都不由轻松了几分,不然她还真想用对付江随遇那一套来对他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找点草药,很快回来。”云安安看雨已经停了,对霍司擎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小跑着走了。 霍司擎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眉宇皱起,眼底不自觉地多了抹就连他都未察觉到的烦躁。 没等多久,雨果然又下了起来。 这会天快黑了,云安安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里如果遇到什么危险…… 思及此,霍司擎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强压下身体上残留的无力感走出了简易遮蔽所,刚走没多远,就见那抹娇小的身影从雨幕中跑了过来。 “正在下雨呢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不能碰水的,快回去。”云安安手里抓着一把不知名的草药,双眸溢满了焦急,忙不迭拉着霍司擎往回走。 云安安简单搭的这个遮蔽勉勉强强可以挡住一些雨水,如果雨势再大些恐怕就支撑不住了。 这还是她以前跟爷爷上山时和爷爷学来的。 她也没心思理会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把其中几株草药碾涂抹在了霍司擎的手臂上,边道:“这些草药对你的旧疾可能有点帮助,等回去以后,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再给你调理。” “谢了。”霍司擎凝着她湿润的发顶,喉尖滚动了两下,嗓音一贯的清淡,少了几分冷。 旋即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褪下,状似随意地盖到了云安安头上。 云安安一愣,纤指抓着外套一角就要拿下来,“你是病人,如果着凉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用,”霍司擎淡淡地看着她,“天气太热,我不需要。” 天气太热? 云安安看了眼外面绵绵不断的雨势,总觉得脑袋有些混沌,可能因为这样才会影响了她对气温的感受? “我们可能要在这里露宿一晚上了。”云安安有些沮丧地吸了吸鼻子,眼前景象像是重影了般,让她止不住地发晕。 不行,她不能睡着,万一那些人找过来怎么办? “乔牧如果没有在别苑联系上我,自然会带人来找,等天亮我们就离开这里。”霍司擎嗓音低沉地说道,瞥见云安安脸蛋上不太正常的潮红,顿了顿,“你怎么了?” 云安安纠结地蹙起细眉,声音软绵绵得没有半点气力,“霍司擎,你能不能不要晃来晃去?” 晃的她头都晕了。 这个想法刚钻进脑海,云安安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朝前倒了下去。 刚好一头栽进了霍司擎的怀里,脸颊垫在他的腿上,半昏半睡了过去。 霍司擎眉梢轻挑了下,用掌心探了探她的温度,却发现烫的惊人。 这个蠢货,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冒冒失失地跑出去找草药。 第49章 亲密接触 “云安安?”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戳了两下她的脸蛋,磁性悦耳的嗓音唤她,却见她因为发烧微张着艳色的红唇喘气。 明明身上都湿透了,体温却不断攀高。 霍司擎本想让她起来把湿衣服褪掉的想法也只能搁浅,狭眸罕见地划过一缕挣扎。 将云安安身上湿透的裙子脱掉,裹上他的西装外套后,霍司擎才将她抱起,放在了身侧不会被外面雨水淋到的地方。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云安安找回来的剩余草药上,其中有一株是针对伤寒的,他伸臂拿了过来,放入口中嚼碎。 旋即动作不是那么轻柔地捧起云安安的脸蛋,狭眸微阖,薄唇覆上她的唇瓣,轻缓有力地把已经嚼碎的草药渡进了她的嘴里。 双唇相触之际,霍司擎眼尾细微地颤动了下,心脏上像是蔓延过什么,留下一道不明显却的确存在过的痕迹。 确保云安安全数把草药吞下后,霍司擎才松开她,凝着她片刻,眉宇皱了下。 而后他压下思绪,把被裹成一团的云安安拥入了怀里,以防止她的体温继续流失。 不论如何她都救了他一回,他自然不可能对正在发高烧的她坐视不理。 就这般过了一夜,外面细雨连绵,直至第二天晨曦来临才停歇。 云安安混混沌沌地醒来时便发觉有些不对劲,身上丝毫没了昨晚被淋湿后的不适感,整个人更是仿佛置身温暖的被窝里一样,让她迷茫了好大一会儿。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盯着眼前的白色布料眨巴了两下眼眸,随之往上…… 入目的便是霍司擎丰神俊朗的脸庞,绝美出尘的眉眼仿佛皆能入画般,因为沉睡平添了几分慵懒之彩,仅仅看着便让人不由自主失了神。 云安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霍司擎的怀里,而且应该不是她自己睡着了强行滚进来,而是被他抱着的! 她微微愣了愣,很快便想到大抵是因为她昨晚发烧晕倒,外面又在下雨,他才会善心大发这样抱着她睡,以免她加重病情。 可即便如此,云安安的心脏仍是不受控制地怦怦跳了起来,蜜糖般的滋味充盈着她的胸臆间。 想着她悄声离开了霍司擎的怀抱,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霍司擎的外套,内里不着寸缕,脸蛋顿时红扑扑得不行。 从结婚到现在,她和霍司擎也仅有那一晚他醉了酒之后,唯一一次同房。 因此云安安想到他帮她换衣服的画面,只觉得身上还没褪掉的热度更烫了,烫的她有种头顶都快冒烟的错觉。 冷静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吸了口气,把被丢在一边的裙子和内衬穿上,离开了遮蔽所。 昨晚高烧来得凶猛,云安安本来以为孩子会受到影响,可庆幸的是,这个孩子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没有受到她病情的影响。 云安安眸光柔和地看着腹部,脸颊像是笼上了一层柔光,美得不可思议。 第50章 你小时候救过一个人? 顺着昨天找草药的路徘徊了许久,云安安只找到最后两株草药,附近也没看到有野果子,这才折返回去。 等她回到遮蔽所时,就见那里不知何时竟生起了火,还有烤肉的味道传来。 霍司擎坐在篝火后,冷峻凛然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下有些许柔和,正专注地转动着手里的树枝来烤兔子。 “霍司擎,兔子是哪儿来的?”云安安小跑过去蹲在他身畔,瞅着地上那堆红色野果,还有他手里的兔子肉笑得惊喜。 “林子里找的。”霍司擎嗓音温淡,眸也不抬地回道。 “我出去转了那么一圈只找到了两株草药,你好厉害。”云安安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随手擦了颗果子递给他。 本以为他会接过去,没想他只低眸看了眼,便张口将她手中的果子咬了过去。 指尖残留着些许温热,云安安有些不自在地在裙身上蹭了蹭,胡乱扔了一颗果子进自己嘴里。 兔子肉很快烤好了,霍司擎将其中一只递给她,自己则拿着手里这只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云安安咬了几口兔子肉,没有加调味料却意外的并不难吃,反而保留了食材原本的滋味,肉质外焦里嫩,很是鲜香。 “你这身医术是跟你爷爷学的?”忽然,霍司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是啊,”云安安想起爷爷,眉眼都弯了弯,“爷爷才是真的医术精湛,不论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老人家手里,几乎都不是问题。那时爷爷不论走到哪里,都极为受人推崇,并不是你们以为那样的乡下野郎中。” 她的父母便是最看不起中医的典型,甚至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家祖上是中医起家的,还特地搬离了老家,很多年不曾跟爷爷联系。 唯一一次,也只是把她丢给爷爷抚养的时候。 可父母却在爷爷的隐瞒下并不知道,他们祖上并不是简单的中医世家,爷爷是宫廷御医的后代传人。 睨着她生动又崇拜的神情,霍司擎浅浅嗯了声,以示自己在听。 “其实爷爷从小就对我很严厉,如果背不出药名还要打手板子,看过的医术也必须要烂熟于心……”云安安有些怀念,“长大后我才真正感觉到,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并不单单是让她把他的衣钵传承下去。 不知不觉,云安安说到了小时候和爷爷四处行医时听到的趣闻,手里的兔子肉不知不觉都被她消灭光了。 霍司擎还是第一次耳闻这样有趣的经历,不觉扬起眉梢,问她:“你小时候救过一个人?” 尽管她只是一句话带过,却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云安安迟疑地嗯了声,声音轻轻的:“那是我凭自己能力所救的第一个人,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失落,霍司擎便也没有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馨月和你一同长大,可却没听你提起过她,为何?” 云馨月和她一同长大的? 云安安愣了愣,见霍司擎的神情并不似在开玩笑,心底不由升起些许疑惑。 第51章 我还不至于 丢下你逃跑 “谁说云馨月和我......”云安安刚想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嘴巴就突然被霍司擎用食指抵住,那双幽深似海的狭眸中透出些许凝重。 “嘭——” 刺耳的枪声乍然传来,紧随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不断逼近遮蔽所的位置! 云安安一颗心都揪紧了,霍司擎还有伤在身,而她身上的迷药也只剩不到半包了。 听这脚步声来人至少有四五个人,迷药的剂量根本不够。 脑海中千思百转,想明白后,云安安没有丝毫犹豫地从衣袖里把最后一包迷药塞到了霍司擎手里. “你先跑,这包药可以迷晕两三个人,可以为你争取时间离开这里。” 霍司擎眉宇顿时皱起,幽邃的墨眸让人看不透其中深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云安安抿着气,伸手推他,“那些人的目标是你,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走了还能带人来救我不是吗?” 就在这时。 “他们果然在这里!” “把人打残然后带走,老板说了留口气就够了。” 一群黑衣人边说着,边快速包围了遮蔽所,漆黑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里面的人。 云安安急得咬紧了唇瓣,肩膀突然一沉,她转头一看,便见霍司擎薄唇半勾着,露出一个狂狷的浅笑对她道:“闭眼。” 话落,他便抬手在云安安的眼皮上扫了下,迫使她闭上双眼,下一瞬颀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一个愣神的瞬间,云安安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枪声夹杂着不时响起的痛喊声。 哪怕没看见那一刻发生了什么,还是让云安安的心像被攥住般阵阵抽紧。 最后实在忍不住,她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明眸却一点点睁大,瞳孔里倒映出那抹身影此刻的身姿。 截拳,侧踢,每一个攻击动作快狠准,力度之果断狠戾仅是看着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男人身上透出浓郁的嗜杀气息,往日里清冷似画的眉眼都仿佛刻上了浓重的笔墨,硬朗凛然,像是丛林里最危险的沉睡猛兽。 一旦被扰醒,后果不堪设想。 云安安因为发烧未愈而通红的唇微微张着,眸底像是漾开层层星光,都汇聚到了那人身上。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人被霍司擎单手折断了持枪的那只手,再将那人随手一推,仿佛扔垃圾那般随意地丢开了。 霍司擎眉眼间的肃杀稍稍淡去,因为打斗不小心撕裂的伤口传来了钝钝的痛意,他皱着眉,身形微晃。 云安安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他,看着他那件几乎被血染红的衬衫,眼眶酸得难受,“你不要命了。” “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霍司擎淡淡嗤道,“我还不至于丢下你逃跑。” “......” 云安安抿着唇不语,心口却像是突然被什么撞了下,像是绵软的蜂蜜充斥着整个心脏。 甜的过分。 突然,又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云安安脸色一变,不觉攥住了霍司擎的衣袖,“有人来了。” “放心,是乔牧他们。” 第52章 你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 果然如他所说,是乔牧带着人来营救了,那些倒地昏迷不醒的黑衣人也都被带走。 云安安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和身体在坐上车时骤然放松下来,脑袋靠着座位有些犯困。 可当她以一转头就看见霍司擎正在脱上衣时,瞌睡虫登时就被吓跑了! “你,你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了?!”云安安抿着嘴角,忙把视线从他精壮且壁垒分明的诱人腹肌上移开。 霍司擎一直有健身的习惯,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比起那些国际男模也丝毫不逊色。 只一眼就看得她感觉脸颊更烫了,忍不住唾弃自己,又不是没睡过,她害羞个什么劲啊? 霍司擎闻言动作一顿,将手里那件染血的衬衫扔到一旁,拿过一件新的,慢条斯理地换上:“另一套是你的,放心,我不会偷看。” 末了停顿了下,“当然,也没什么看头。” 云安安脸上的温度瞬时炸到了全身,瞪着他的明眸凶巴巴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身材没有看头,那那个晚上又是谁紧紧按着她的腰要了一回又一回,仿佛抵死缠绵一样? 想到这里,云安安凶凶的目光忽然暗淡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那个晚上只是霍司擎把她误认为是云馨月才会有的意外。 无关情爱。 她忽然觉得有股疲惫袭上心头,裹挟着浓的让人透不过气的疼痛。 云安安没有再想下去,撇过脑袋,闭上眼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身上有暖意传来,不由得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是霍司擎的。 云安安只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眼也不眨地看了这件外套很久,才再度闭上眼。 等到云安安的位置上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霍司擎才睁开狭眸,嗓音冷然:“查清楚了?” “是的,已经查到是半年前被您以卷款潜逃罪名送入监狱的男人,他儿子雇人做的这件事......”坐在前面开车的乔牧一一汇报。 听完后,霍司擎目视着膝盖上的电脑,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笑,“他儿子的财力和人脉远不足以支撑起他布下这个局。” “您的意思是......” “继续查,从环远查起。” 环远? 乔牧心中一骇,那不是霍二爷的公司吗? “霍总,还有一件事,昨天集团旗下的药店致电说太太去那里收购药材,数量太大,所以特地来问询您的意思。” 收购药材。 霍司擎单手支着下颚,狭眸慵懒地扫过一旁睡得很熟的云安安,这才想起,她开了家规模小到可怜的医馆。 “让时寒去负责这件事,另外,不准向她透露这是我的意思。” “......是。”乔牧按捺住心底的震惊,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里正在位置上熟睡,对一切一无所知的云安安。 莫总负责着医药研发项目中所有的药材供货渠道,包括产地,质量和等次都是最顶尖的。 这可是霍氏的重点渠道之一,居然给了一个可能连药材名都记不住的女人。 真像是天方夜谭。 第53章 你在心虚什么 车缓缓驶入或家别墅,刚停稳云安安就醒了过来,揉了揉迷糊的双眸,勉强清醒了些。 “下车。”霍司擎嗓音有些沙质的冷感,狭眸中的倦怠一闪而逝。 云安安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下去。 还不等她站稳,就被一股大力给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到了一边。 “司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戚岚担心得不行,这下看到霍司擎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这才松口气,忙问道。 “没事,庄园的信号接收出了点差错,所以没有及时联络你们。”霍司擎神情温淡,随口道。 戚岚一听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霍司擎旧疾发作就会去山顶的庄园养病,最迟也要三天才回来。 可这不过一天,怎么...... 戚岚眼角瞥见站在那儿一语不发的云安安,这才想起她刚从车上下来,说明她是一直和霍司擎在一起的。 戚岚心口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指着她便骂:“你是怎么做妻子的?司擎身体不适还要死皮赖脸缠着他不放?连自己的丈夫都照顾不好,我们霍家不如养条狗划算!” 四周还站着乔牧和一众霍氏集团的人,看见这一幕,再看云安安时目光都变了。 豪门媳妇不好当,就算这霍太太耍心机攀附上了,瞧瞧,这不就是德不配位的下场么。 云安安的脸蛋因为烧没退红扑扑的,听到这话却苍白了几分,红唇紧抿着,说不出的难堪在胸腔里徘徊。 “你这幅表情是做给谁看?我还说错你了不成?”戚岚语气刻薄地撇了下唇,转头对霍司擎道。 “倒是馨月,这整天因为找不到你眼都哭肿了,要不是我拦着就要出去找你了,你得好好说说她,一个病人怎么能这么胡来?” “伯母,我就是担心司擎。”一旁的云馨月嗔道,微红的美目娇怯地看着霍司擎。 “妈,这次多亏了云安安的照顾我才没事,您不要误解她。”霍司擎看了眼云馨月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心里有丝异色。 像是拼图一角,微妙的有些对不上。 他侧身看向云安安酡红的脸蛋,眉宇轻皱了下,“还愣着做什么,跟我进去让医生检查一下,免得烧坏脑子。” 听见霍司擎的话,戚岚和云馨月的脸色齐齐变化,尤其是云馨月,手指攥紧地几乎快刺破手心,心绪阵阵慌乱。 难道说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否则以往司擎连云安安的死活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关心她的身体好坏?! “唔。”云安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还有些烫,脑袋有些飘忽,刚想提步往别墅里走,立刻就停住了。 如果她这时候进去让医生检查了,那她怀孕的事情八成就兜不住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回去喝服药就没事了,不用特地检查。”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这里,谁知手腕突然一紧。 云安安有些心乱地抬头,就见霍司擎那双深不可测的狭眸正一瞬不瞬地锁着她,深到她的心跳都仿佛乱了几拍。 “你,在心虚什么?” 第54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安安心底咯噔一声,瞳眸无意识地睁大,故作镇定地看着他:“我心虚什么?” 霍司擎薄唇半勾着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许久,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心虚的原因。 一旁的云馨月死咬着嘴唇看着两人旁若无人一样拉起了手,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想也不想地走上前挽上了霍司擎的另一只手臂,娇声道:“司擎,既然姐姐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强她了,她自己就懂医术应该也不屑让别的医生帮她检查吧。” 更何况这个贱人还有一个绝对不敢让霍家的私人医生检查的理由。 霍司擎眸光微敛,喉尖溢出一声“嗯”,便松开了手云安安的手腕。 虽然云馨月的话夹枪带棒的,却让云安安松了口气,忙不迭转身离开这里。 要是再待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霍司擎会看出什么。 她明明已经掩饰得这么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看来以后她在他面前要更加小心才行了。 云安安思绪纷乱地出了霍家大门,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一身黑衣的江随沉站在一辆纯黑色,车型很酷的越野摩托旁。 仿佛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般。 她微微一怔,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江随沉目光在她身上梭迅了片刻,确定她没事后这才收回,“你要回水榭阁的话,我刚好顺路。” 闻言云安安也没深究他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这里了,明眸弯了起来,“那就谢谢你了。” 她正愁不知道去哪儿打车呢。 江随沉唇角勾了勾,很快便消散不见。 车停在水榭阁楼下时,云安安把黑色头盔还给江随沉,小心脏还在跳个不停。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云安安轻喘着气,唇边梨涡乍现,“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我会抽空去看小遇,他这几天有乖乖喝药吗?” “嗯,他比较怕我。”江随沉微微点头,慢吞吞地把头盔放好,衬衫上两粒扣子开了,露出一小片略微苍白的胸膛。 如果戴上眼镜遮住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他身上那种沉稳内敛的气度。 会让云安安下意识就把他当做长辈来敬重对待的。 “我想比起害怕,小遇应该是比较崇拜你。”云安安笑了笑,跟他挥手道别后就跑向了电梯。 江随沉还有些微愣,看着关闭的电梯门许久,忽而笑了。 - 自从身体被避孕药物侵蚀得伤了底子,云安安都是能不吃药尽量就不吃,给自己扎了几针睡了一晚烧也退了。 金婶按照霍司擎命令每天给她准备的药膳,她照例没有吃。 云安安轻抚着腹部,眸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个孩子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很多,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都没有把它从她身边夺走。 “宝宝,这一次是妈妈和爸爸一起保护了你哦。” 虽然你的爸爸并不知道,甚至不会接受你的存在,可是只要妈妈在一天,谁也不能把你从妈妈身边抢走。 就算是你爸爸,也不行。 第55章 法律和你哥都不同意 “云小姐,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云安安正思索着,就被金婶略带埋怨的话突然打断了。 云安安愣了愣,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怎么了?” “我费心费力做好的药膳您一口不吃,这都是为了给您调理身体做的,您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我提出来,我改,但是这样浪费食物不好吧?”金婶擦着手,脸上有些不赞同。 听到这话,云安安把玉米汁喝完,俏脸平静。 “金婶,我希望你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 “雇请你的人虽然是霍司擎而不是我,但本质上是照顾我没错。既然这样,你优先考虑的应该是我喜好忌口,而不是按照霍司擎说的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是人,不是宠物,明白吗?” 说完,云安安就放下杯子起身,眸光淡淡地看了金婶一眼,拿起包走了。 那一眼极淡却像是能看透人一样,看得金婶心底有些发怵。 “呸,一个小三儿也有脸在我面前装腔作势?”金婶面露不忿,拿出手机给雇主发了条消息,变本加厉地描述了一番,这才解气。 水榭阁里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云安安的心情,脑子里却不由得延生出一个自己买房的想法。 这种在私人的空间还要被监视一举一动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更何况霍司擎让金婶做的事,根本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温养心脏的容器,她不可能接受。 很有可能昨晚那种危险时刻他会护着她,也不过是为了她的这颗心脏。 如果损坏了,不利的是云馨月。 想通这点,云安安唇角露出一丝苦笑,眸中的亮光一点点碎裂。 她果然笨得要死。 居然会以为霍司擎那般不顾一切的救她,只是因为她是云安安。 可云安安在他心里的份量又怎么比得了他所深爱的云馨月? 的士停在了江家别墅前,云安安回过神来,付了钱下车。 在中药的调理下江随遇的身体亏空已经好转了许多,云安安仔细检查下,才决定给他施针。 管家很快把云安安说要用到的药汤端了过来,“云小姐,您看这个要放哪儿?” 云安安接过药汤,倒进了银盆里,“这个是泡脚用的,二十分钟后才能施针。” 管家听了连忙照她的话去做。 坐在轮椅上的小屁孩始终臭着张脸,一句话也不肯说,看得云安安一阵好笑。 “小家伙,你知不知道古代的女子如果双脚被人看了,看了的那个人是要娶了这个女子的?” 江随遇表情凝滞了一秒,然后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了,“我,我才不要你娶!你走!” “嘿,我不仅不走,还要把你的jiojio看光光,怎么样?”云安安故意说道。 “你,你,”江随遇气得小手在抖,脑袋一撇,冲着走进房里的江随沉喊,“哥,我不要被这个女人娶!” 江随沉桃花眼一顿,旋即扬眉轻笑:“你放心,你和你安安姐年龄差距太大,法律和你哥都不同意。” 第56章 祝家夫人的病 “……” 头一次遭受哥哥精神毒打的小不点怏怏垂下了头。 云安安差点被他笑死,转头时看见被江随沉随手放在一旁的报纸,最显眼的一块版面赫然写着“祝氏斥重金聘请有能力的医生为尊夫人看诊”的字样。 她有些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这是?” “传闻祝家夫人得了怪病,久治不愈,祝董事为了治好夫人悬赏一千万广聘名医。”江随沉声音沉然道。 父亲是议员妈是石油大亨千金的那位祝家夫人? 云安安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位夫人,是在戚岚举办的茶会上,从不让她出来见客的戚岚第一次要求她给诸位夫人泡茶。 当时那些贵夫人望向她的视线,轻蔑低视,不屑一顾。 只有祝夫人温柔地接过了她的茶,还赞了一声好。 也因此她当时在茶会上没有再遭到任何人的刁难,包括她的婆婆戚岚。 云安安对这位夫人,一直心存着一份感激。 只不过,祝家悬赏一千万都没有人能够治好的病,可想而知有多严重了。 江随沉看着云安安犹豫的神情,唇边扬起一丝轻笑,食指轻扣了两下,没开口打扰她。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云安安让江随沉和管家都出去后,这才开始施针。 “会有点疼,你忍忍。” 江随遇躺在床上看了她几秒,定定道,“这双腿能够痛,也比没有感觉好。” 闻言,云安安心里有些酸酸的,这才想起江随遇的年纪很小,只是他表现出的坚强实在不像一个小孩。 “你放心,姐姐说过有把握,就一定能把你治好。”说完,云安安没有再说话,手中细长的金针刺进了他腿部的几大穴位中。 行针如布阵,阵法生万象,生机暗存,两者结合迸发出的力量不容小觑。 爷爷告诉过她,没有绝对的死门,也没有唯一的生门,端看医者。 约莫过了两个多小时,云安安才撤走密布在江随遇腿上的金针,轻呼出口气,“好了。” “我……感觉到了。”江随遇睁眼看着她,眼尾有些红,“膝盖那里是疼的,我是不是好了?” 不是日复一日毫无感觉,不会痛,也不会麻木,这比痛还令人绝望。 “这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会定时过来给你的双腿施针,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云安安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给他盖好被子,离开了房间。 见她出来,江随沉便让管家递上了一杯蔓越莓汁。 云安安接过来喝完,感觉精神都恢复了不少,“第一次施针是成功了,他正在喝的中药不能断,可以时不时给他的腿按摩一下,有助于恢复。” “小,小先生真的能够恢复?”管家激动地上前握住了云安安的手,“云小姐,这是真的吗?” “真的,你们付给我那么高昂的薪资,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云安安抿唇一笑,不好意思地道。 江随沉给她的薪资已经抵得上她小医馆两个月的收入了,更别提时间还那么自由。 她就是个俗人,虽然一方面是为了继承爷爷的遗志,可数钱数到手抽筋这种事,谁不爱呢? 第57章 药堂老板家里有矿 “谢谢我就不说了,等小遇病好,希望云小姐能够赏脸共进晚餐。”江随沉不动声色地把管家的手拿开,对云安安道。 “没问题。”云安安笑了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然后跟两人告别离开。 是通陌生来电,云安安没有拒接的习惯,便按下接听。 “你好,云小姐,我是百草药堂的幕后负责人,蔽姓莫。”那端响起一个邪佞得过分的声音。 “如果你有意的话,我想和你谈一下药材供应的问题,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难不成是因为她要的数量太大,所以惊动了药堂的老板? 云安安有些讶异,记下了那边说的地址之后,便去赴约了。 药材供应的问题愁得她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一直从药店购置也不是长久之计。 云安安甚至都生出了自己种块药材地的不靠谱想法了。 这通电话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啊。 和她会谈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脸上戴着金丝眼镜,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乍一眼绅士且斯文。 可当他那双细长的棕眸扫过来时,眼梢轻挑,噙着两分儒雅,三分风流,无法用确切辞藻形容出他的气质。 云安安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一时却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云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是合同,你先看一下,如果没有疑问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莫时寒把合同推到云安安面前,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云安安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合同翻看,越看越是惊讶。 这家店给她的比例也太低了,低到她怀疑他们根本是把药材白送给她了。 怎么回事? 这年头有人会做这种亏本生意吗? “莫先生,我想问一下,请问贵店是不是要倒闭了,药材贱价出售?”云安安犹疑地问道。 莫时寒轻推了下金丝边眼镜,嗓音含着三分调笑道:“这个,你可以理解为老板有钱没处花。” “……”云安安顿时一噎,这个理由还真是强大到让人无法反驳。 合同上也的确没有任何漏洞,云安安自然没有再犹豫的必要,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种知名的连锁药店也没必要骗她。 指不定,药堂老板家里有矿呢。 等云安安走后,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才从后座走过来,好奇地低声问,“莫总,霍总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份合同不如说是白送,象征收点钱啊。” “想知道,自己问那个疯子。”莫时寒唇边挑笑,看着云安安的背影往座椅上一靠,“那么多好药材,真是浪费了。” 助理心说自己平时连抬头直视霍总的勇气都没有,哪来的胆子去跟他搭话? 干脆闭口不言了。 云安安拿着合同刚出咖啡厅,苏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劈头盖脸地问她:“安安,刚刚在咖啡厅里坐你对面那个狗男人是不是莫时寒?!” “谁?”云安安把手机挪开了些,“我只知道他姓莫,你们有仇啊?” “何止是有仇,你要是知道那个狗男人有多可恨,肯定能理解我……编导?我不是已经把策划案送上去了吗?” 苏酥气愤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是被谁给打断了,听那语气估计已经在揪头发了。 第58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安安,我现在要回电视台写新策划案了,新来那个编导不知道是不是龟毛转世的,都pass掉我三份策划报告了。节目要真那么好做,我早就包养一百个小鲜肉天天海上浪了!” 云安安好笑地听完苏酥抱怨的话,等她挂了才上车离开这边。 想想也是,苏酥是节目策划人,上头有前辈压着,同事虎视眈眈,为了想出一个全民皆宜的好节目她还跟自己抱怨说都瘦了三斤。 相比起她,云安安这边就顺利多了。 就是祝夫人那边,时间定在了明天,她还有时间准备。 云安安有些轻松地想着,一边往小医馆走去。 谁知道却在医馆门口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她迟疑了下走过去,就见一抹颀长的身影倚在医馆的木牌边,双手环胸,矜冷清隽的容颜格外瞩目。 “霍司擎……?” 云安安睁大了双眸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声音,霍司擎睁开微阖的眸子,望向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医馆怎么开到现在的?” 云安安微囧,医馆开门的时间确实任性了点,只是医馆里放置的萃取药剂太重要,她不敢轻易雇人帮忙。 想着,她赶紧走过去把医馆门打开,换上了营业的木牌,边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嗯。”霍司擎淡淡应声,踏进了医馆里,鼻翼间是淡淡的好闻药香,与云安安身上的有些相似。 “对了,上次给爷爷的药被你扔了,我去拿新的出来,你在这等我下。”云安安把包放下,说完就进了里面的房间。 还好她萃取了两份,原本是为了备用,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霍司擎淡淡颔首,视线掠着医馆里井然有序的一切,狭眸中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看诊桌上,走过去拿起了放在那儿的药本,随手翻阅起来。 上面记录着每位来看诊过的病人情况,字迹优美不失大气,一笔一划都很有大家风范,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 就在这时,云安安拿着药瓶从里间出来,“这是那天我要给爷爷喝下的药,你受伤的时候也喝过差不多的,效果你很清楚。” 霍司擎放下药本,神色清淡地接过药瓶。 “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他看着瓶子里剔透的液体,继而将一张卡放在桌上,“这是报酬,多谢。” 云安安看着那张卡怔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笑开了,藏着道不尽的苦涩。 她之所以会做这些,是因为霍爷爷对她好,她想要回报。 这张卡无异于把她的真心碾碎成一堆名为利益的粉末,直白又伤人。 记打点的人,就该离他越远越好,可云安安偏生是扑火的飞蛾,贪恋那一点温暖。 殊不知这于霍司擎而言,能够用金钱解决的人情,能够省去不少麻烦与气力。 - 霍老爷子在服下药剂的第二天便醒了过来。 却拒绝了所有来看望的霍家人,点名要见云安安。 云安安一直期待霍老爷子醒来,可这会心里却有些不太好受。 如果她当初果断一点,直接告诉霍老爷子中毒的事,或许霍老爷子也不用在危险关头走一遭了。 第59章 到头来连你老婆都载不到 霍老爷子一双利目,一眼便看透了云安安的想法,慈爱一笑道,“丫头,人有旦夕祸福,这不是你的错。” “爷爷都听陈教授说了,这次如果没有你,爷爷恐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爷爷……”云安安眼眶泛起阵阵酸意,嗓子有些发更。 霍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爷爷今天让你过来可不是见你哭鼻子来的,我听陈教授说你从学校退学了,是你婆婆干的好事吧?” 老爷子虽然当家,却并不插手霍家的家事,也不过问。 只是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戚岚会为了那点偏见,强行让云安安退学了。 这让他以后下去了,有什么脸面对好友交代? 云安安抿着唇,沉默地点点头。 “你离开学校的时间短,以你的天赋就算落下一截也能很快追上那些学生,如果你还想回去的话,”霍老爷子慈蔼地笑着,“爷爷就做主让你回去继续学习。” 听到这话,云安安蹭的坐直了身体,明眸中一片亮光。 “我想。” “好,好,看来咱们霍家,可要出一个了不得的神医了。” 病房里的欢笑声不断。 直到霍司擎推门而入,修长挺拔的身形往那儿一站,便让人有种无端的压迫感。 云安安削着苹果,没有抬头。 “爷爷。”霍司擎微微颔首,手里拿着一部轻薄的笔电,随意地坐在了病房里的沙发上。 霍老爷子见他来,便道:“司擎,家里离中医院远,爷爷就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等安安复学之后每天负责接送安安。” “家里有司机。”霍司擎敲键盘的指尖一顿,不咸不淡地应道。 “丈夫只有一个,安安丫头还不能使唤你了?”霍老爷子当即哼说。 眼看着一场怼战又起,云安安连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霍老爷子,“爷爷您吃苹果,学校离家里有直达路线,我搭公车很方便的,不用接送。” “你听听,”霍老爷子一脸痛心地指着霍司擎,“你那堆千万破车有什么用?到头来连你老婆都载不到!” 云安安差点给一口气呛到,俏脸都憋红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霍司擎倒是习惯老爷子耍赖的,视线不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到了嘴边拒绝的话滚了滚,最终道:“我知道了。” “这才像话。”霍老爷子这才满意了,吃苹果都津津有味多了,“对了,后天那个酒会,我不能出席,你和安安丫头代我去一趟,礼节上不能怠慢了。” “可是爷爷……”云安安想到以前但凡有宴会戚岚都勒令她不准她和霍司擎一同出席,免得丢脸,霍司擎也从不会带她出去。 摆明了是觉得她这个人丢了霍家的脸面。 爷爷也从来没有插手管过这些事情,怎么突然就…… “嗯,爷爷放心。”啪嗒一声轻响,霍司擎合上电脑,口吻淡淡地应了句,出乎云安安意料的没有讽刺拒绝。 云安安有些讶然地看着霍司擎矜冷的侧颜,明眸氤氲出一抹疑惑。 第60章 你的三围是多少 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没一会儿霍老爷子便有些精神不济,要休息了。 云安安和霍司擎一同出了病房,走进电梯里。 “你的三围是多少。” 一片静默中,霍司擎忽而开口,嗓音低沉淡冷。 “咳,咳咳。”云安安唇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她怪异的语气仿佛他在询问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般,霍司擎斜眸睨了她一眼,嗓音微冷:“算了。” 云安安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片刻,转过了目光,眼底的莫名更重。 他怎么会突然问她的三围这个疑惑,云安安回到水榭阁才突然明白。 金婶把量好的尺寸写下就离开了她的房间,因为之前的对话,她一直没给过云安安好脸色。 也不再做药膳了,当然,其它饭菜和家务活也不会做就是了。 云安安琢磨着霍司擎问三围的用意应该是为了定制礼服,霍家这样的家世不允许让她出去随便买件礼服传出去。 而霍司擎的服饰都是名家高级定制的,绝无重样,奢侈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她还以为他只是在搪塞霍爷爷,却没想到他是真的要带她去。 云安安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从网上按着书名重新购了一套书,为即将到来的复学做准备。 这次她一定会完成对爷爷的承诺,从中医院毕业。 只不过—— 即便霍爷爷和霍司擎都对她要复学没有丝毫意见,戚岚却反应巨大。 “爸,中医这种害人的东西早该从世上消失了,她回学校念个什么我都没有意见,只有中医不行,您让外人怎么看咱们霍家?” “这件事我已经做好了决定,这次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你们心里应该有点数,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媳妇你还觉得丢脸不成?” “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 吵架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云安安站在病房门口,都能感觉到从里面传来的僵滞与怒火。 “戚岚,霍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要真对我的决断有意见,有本事就等我身归黄土之后再来作威作福!”霍老爷子彻底怒了,对戚岚的斥责感到了不耐烦。 若不是怜惜儿子失踪,戚岚独自操持家务也不容易,霍老爷子对这个喜好趋炎附势的儿媳妇实在没什么喜欢的地方。 “爸!”戚岚咬着牙,精致雍容的脸都扭曲了,见老爷子实在油盐不进,甩头就走了。 谁知走到病房门口刚好和云安安撞上了。 戚岚本就一肚子火,还被霍老爷子骂了一顿,这会见着云安安,火气一上头就举起手甩了一巴掌下去! “啊——” 痛喊的尖叫声传遍走廊。 云安安举着手里的保温桶挡住了戚岚的一巴掌,但是没想到她打过来的力度那么大,以至于她指甲都断裂了两片。 可想而知这一巴掌如果落到她的脸上会是什么结果。 云安安俏脸微变,收回手,对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戚岚道,“妈,您还是快点去看一下医生,火气太重伤的还是您的身体。” 她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让戚岚一见到她不是辱骂就是动手。 第61章 我就娶你 但是这半年里尽管她处处顺着戚岚的心意,不反驳不反抗,委曲求全。 却丝毫起不到半点缓和作用。 在戚岚的眼里,云馨月就是放个屁都是香的,而她掏心掏肺必然是别有所图。 - 戚岚带着一身怒气回到了霍家,砸碎了摆在玄关的两个名贵花瓶都不解气,看得一旁的佣人害怕得不行。 云馨月闻声下楼,为了心脏好,特地步子慢吞吞的走过来,“伯母,是谁惹您这么生气?” “除了那个贱人还有谁?!”戚岚看着包扎好的手指,一开口就是火气,“不知道她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水,居然让老爷子给她撑腰,让她复学!” “凭她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也配!” 说着又碎了一地花瓶碎片。 云馨月听到这话,走过去扶着戚岚去沙发前坐下,柔柔宽慰:“伯母别生气了,这事您让司擎说一声,姐姐自然不会不听的。” “这件事我不反对,妈,您也不要再插手云安安的私事。” 就在这时,一身居家服的霍司擎从楼上走下来,一手抄在裤兜里,淡漠的狭眸不温不火地看了戚岚一眼。 不论怎么说,云安安救了爷爷,这种程度的奖励是她应得的。 云馨月脸色一僵,咬着唇眸光楚楚地看着霍司擎。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何必到老爷子面前惹人嫌?!中医这种害人命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我们霍家?”戚岚睁大眼,不敢相信霍司擎居然为云安安说话。 她这个儿子最是厌恶云安安了,当初她烧掉云安安的医书他也不曾出言阻止。 因此也增长了戚岚的焰火,认为不论自己怎么对待云安安,都是对的。 “爷爷一旦决定不会轻易更改,除非您能越过爷爷。”霍司擎语调冷静地阐述这一事实,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他自幼跟在爷爷身边,出国深造时也是爷爷陪同,与早就失踪的父亲和戚岚的关系,其实都不算深厚。 既然这是爷爷的决定,谁也无法违抗什么。 “成,以后这个家要是被祸害了,你们最好别怪我没有阻止!”戚岚顿时站了起来,板着张脸往楼上走去。 “伯母……”云馨月挽留了声,然后转头嗔了霍司擎一眼,“司擎,伯母也是关心则乱了,你这么说会让她伤心的。” 霍司擎狭眸淡然,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拿起桌上的冰水拧开仰头喝了几口。 见他不语,云馨月心中的不安感更重了,她起身走到他身边,问:“我听说,明天的祝家酒会你要带姐姐出席,是真的吗?” “嗯。” “可是,以前都是我作为你的女伴出席,我担心姐姐第一次去,会不会不太习惯……”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同意这件事。 云馨月咬着唇,眼眶里溢出了泪,“司擎,你是不是……喜欢上姐姐了,所以才会一直拖着不和姐姐离婚?” “别胡思乱想,这是爷爷的意思。”霍司擎幽邃的狭眸微敛,握住云馨月的手温声安慰。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小时候说过一定会来娶我的承诺,心里有些不安。”云馨月神色仿徨,看得人心生不忍。 霍司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嗓音沉稳有力地道,“等你心脏手术结束,我就娶你。” 第62章 你就永远是被抛弃的 那个 云馨月错愕地抬头,美目里流露出丝丝狂喜的色彩。 她终于等到他这句承诺。 至于云安安那个女人…… 等时间到了自有她的好归处! - 酒会当天,礼服和配饰以及一张知名化妆工作室的白金卡先后被送到了水榭阁。 云安安拿着选好的礼服前往那家工作室,由于她拿的是白金卡,因此不用排队等候,有专门接待的房间。 化妆师先是询问了云安安的想法,再根据搭配的礼服和云安安的肤质给她上妆,怕她无聊还挑有趣的话题跟她闲谈。 “小姐也是为了参加今晚祝家的庆生酒会吧?今晚来我们这儿的客人大多都是为了这个来的。” “祝家?”云安安想起那天霍爷爷并没有说是哪家的酒会,听化妆师这么说,应该就是祝家无疑了,“可能是吧。” 她虽然是云家大小姐,可自幼不在父母身边的缘故,被接回云家后也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 至少一有什么宴会,父母往往是带云馨月出席,把她留在家里,也造成很长一段时间里外界甚至不知道云家还有个女儿这件事。 渐渐地,云安安就对出席宴会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可今晚的酒会,却让她莫名有些期待。 “好了,小姐您可以睁眼了。”化妆师停下手,轻声提醒云安安。 云安安依言睁眸,还未看仔细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就听见云馨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真巧呢,姐姐也在这里啊。”云馨月穿着一件浅青色的曳地礼服,温柔的颜色将她衬得更加柔弱温婉,笑颜不断。 她一手提着裙摆走过来,脸上的笑却在看见云安安的脸时骤然一僵。 云馨月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姐姐长得极美,即便从来不爱化妆打扮,总是素颜朝天,也美得像是惑人海妖。 然而她即便精心护肤,每天都化着精致完美的妆容,但往云安安面前一站,却总是差些什么。 所以云馨月才一直这么憎恶云安安,同样是姐妹,一个妈生的,凭什么她就要比她美,凭什么她从小就抢占了那样好的先机? 云馨月内心嫉恨得近乎怨毒的想法云安安并不清楚,只是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是很巧。”云安安点点头,没打算和她多作纠缠,拿起包准备离开。 “姐姐!”云馨月突然伸手拦住了云安安,“你也是要去参加祝家的酒会吧?还特地化了这么美的妆,穿了这么华丽的礼服。” “只是怎么办呢?司擎难道没有通知你,今晚要和他一起出席酒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云安安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有意思么?” “有没有意思姐姐应该最有心得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自信,以为自己也配以霍太太的身份出席?只要我说一声想要,你就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云馨月话语很慢,一字一句就像是淬了毒似的。 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看着云馨月自负的神情,心里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旋即她像是自我安慰般摇摇头。 不会的。 这是爷爷要求的。 第63章 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霍司擎就算再不待见她,临时改变主意也应该跟她说一声,而不是让云馨月利用这点来羞辱她。 “你要是不信,就出去看一眼,司擎可是特地陪我来化妆做造型的,而你呢?”云馨月温温柔柔地说着,“当然,你要是厚着脸皮硬要跟着我们参加,我不是不可以可怜你。” 就像是为了验证云馨月说的话一般,霍司擎低沉冷感的嗓音从化妆室门外传了进来。 “馨月,好了么?” 霎时间,云安安心底像是有什么轰然倒塌了一般,心脏骤然瑟缩了下,牵扯出看似不重却难以忍受的酸疼。 刚才她特地找的那些借口就像是一个个巴掌,全数响亮地还给了她。 他陪同云馨月来做造型化妆,而只是派人给她一张卡让她自己来,相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只是云安安想不到,他明知道云馨月也会来这里,可能会和她碰面的情况下,一句解释都没有。 仿佛是故意为了让云馨月来提醒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像是个小丑。 云馨月看着云安安式神落魄的神情,嘴角得意的微笑更浓了,“姐姐,祝我今晚过的愉快吧,我会代替你,接受所有人的艳羡的。” 说完,云馨月就离开了化妆室,把门关上。 一出化妆室,云馨月就搂住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霍司擎的手臂,脸上满是遗憾,“司擎怎么办,姐姐一听说我也要参加那个酒会,不是很高兴。” “她说除非我不参加,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和我一起去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姐姐突然变得这么不喜欢我?” 云馨月脸上一片茫然懵懂,眼眶红红的,脆弱极了。 闻言霍司擎眉宇微皱了起来,本就清冷的脸庞越发令人忌惮了。 如果云安安听见云馨月的这番话,恐怕要气笑。 祝家的酒会非同一般宴会,来往的都是圈子里的知名人士,没点家底的连邀请函都碰不到。 按云馨月这么说来,云安安是想要昭示自己的地位,容不得妹妹的一同参加。 霍司擎狭眸沉沉地在化妆室的门上停顿了两秒,而后轻嗤一声:“她不去便不去罢,有了爷爷撑腰便不知轻重的东西。” 也省得他从海外订的那套首饰白白浪费给了这样一个虚荣心旺盛的女人。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脸色苍白的云安安便出了工作室。 外面下着细雨,天气微凉,云安安穿着礼服并不抗寒,冷得手臂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凉丝丝的手臂,拿出手机给霍司擎去了通电话,还是决定问清楚。 他这么耍弄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喂?” 低冷不悦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云安安呼出口气在手心,贝齿轻咬着红唇,“霍司擎,你突然改变了主意,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那端沉默了两秒,紧接着传来一声略微嘲讽的嗤笑。 “我的决定,还需要向你解释?你算什么?” 第64章 心思被猜透 挂断后的嘟嘟声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两记重重的闷锤,狠狠在云安安的心头敲击着。 一声一声,残忍又难堪。 云安安感觉眼睛里飘进了雨丝,酸胀得好像是要流下什么东西。 她紧紧抿着唇,将那抹湿润逼了回去。 她很清楚自己在意的并不是能不能参加这个酒会,而是霍司擎的态度,对她根本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尊重。 “哗——” 就在这时,云安安的头顶的雨水被一把黑色雨伞遮住。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她面前,车窗落下,是江随沉的脸。 “上车。” 云安安愣了下,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江随沉就递给她一张手帕,让她擦干头发上的水渍。 “多亏你刚好路过,不然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搭上车了。”云安安有些感激地说道。 “不是路过,”江随沉调转车头,声线沉然,“我经过医馆的时候恰好看见祝家的人在找医馆的老板,应该是为了祝夫人的病。” 云安安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有些惊讶。 小医馆的名气并不大,虽然有固定客人,新客却不怎么多,祝家会知道小医馆实在是她没想到的。 “麻烦你送我回小医馆,我想试一试。” 万一她做到了呢? 江随沉听到这个不出所料的答案,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我已经告诉他们,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天内就会去祝家。” 云安安讶然地看着江随沉,总觉得有种心思被他猜透的感觉。 第二次见面起,这种感觉尤为的浓。 二十分钟后,祝家。 祝家的房子是类似于中世纪的古堡建筑,颇具年代感,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江随沉作为云安安的“临时助手”,为了防止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便跟着她一同进去了。 到了楼上云安安才发现并不是只有她一位大夫被请来,前面还有约莫十几个人,等着进去给祝夫人看病。 祝家的管事让她等候一会儿,到她了就进去即可。 云安安眼看着一个个医生自信又傲然地走进那扇门,复而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眨巴了下眸子。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除非去求神,否则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刚从那扇门里出来的一个医生满脸气愤地往外走,提着医药箱走得飞快,像是那扇门后面有怪物在追赶似的。 几乎每个从门里走出来的医生都是这样的神情。 云安安摸了摸手腕,看着前面越来越少的人,有些奇异地对江随沉嘀咕,“不知道祝夫人是生了什么病。” “放心,尽力而为就好了。”江随沉素来淡然若风的神情有几分笑意,桃花眼略微柔和。 云安安点点头,心里升起一丝的挑战感。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云安安,她推门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药味,仔细分辨出了药名,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预估。 “祝夫人可是最近心气烦躁,痰中有血,四肢乏累?”云安安坐在椅子上,看着不似以往光鲜亮丽,此刻憔悴色败的祝夫人,轻声询问:“夫人这是心疾,病情反反复复,郁结于心,才会久治不愈。” 第65章 求子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祝夫人患了这么严重的心病。 别看心病听起来轻松,大多数人不把它放在心上,这种病往往无药可医,像是顽藤死死纠缠,会跟随一个人一辈子。 折磨的痛苦丝毫不亚于其它重症。 江随沉默默站在云安安身侧,似守护神的姿态。 祝夫人抬起眼正视她,“你是第一个不用检查把脉,就知道我有什么症状的医生。” “不过,我所求的不是治病,而是求子。” 难怪那些医生都说这种事情除非求神,否则办不到了。 云安安看着她,如实道,“祝夫人,你年轻的时候流过几胎,伤了身子根本,几乎没有怀孕的可能。” “这些话前面的医生都说过了。”祝夫人闭上眼,气若游丝,“既然办不到,就请你走吧。” “我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祝夫人顿时睁开了眼,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几分热切,“你说什么?” 云安安点头,拿出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你是伤及根本,如今又有心疾,身子底不调理就算过多少年也难以怀上孩子。” “你按方喝药,再配以针灸,身子调养好后,不出一年必能如愿。” 祝夫人拿着那张单薄的药方,略有些质疑,“你……没有在骗我?” 这种“必能怀上孩子”的话别的医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不管怎么治疗,她都没能再怀上半儿半女。 甚至有医生让她做试管,都被她给赶出去了。 “祝夫人应该不记得我了,几个月前在霍家茶会上,您还接过我一杯清茶。”云安安淡淡一笑,坦然直对她的目光。 霍家茶会? 祝夫人当即便想起来了,有几分恍然大悟,“原来是你,那位茶艺出众的霍太太。” 霍家家世庞大,比之祝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可能会来坑钱她的。 这么说,就是这个女孩真的有能够帮她的本事了。 “霍太太,只要能让我再为人母,不管你要什么,我祝家都可以满足你。”祝夫人握住云安安的手,憔悴的脸上有几分希冀。 “江先生,我先给祝夫人针灸,你能不能帮我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云安安点头,然后对一旁的江随沉说道。 江随沉微微颔首,迈步出了房间,守在房间里的佣人也在祝夫人的点头下跟着出去。 等他离开,云安安才让祝夫人准备一下,开始给她针灸。 不多时,祝夫人便感觉到身体里像是有股充盈的气在流淌,淌过的地方带来的舒适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自从上一个孩子没了,她就开始一蹶不振,明明还不到四十,却再也提不起半点精力。 尤其在知道这辈子无法生育后更甚。 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女人来说太可怕,也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如果不是丈夫,她恐怕已经撑不住撒手去了。 可直到今天,祝夫人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女孩可以帮她。 半小时过去后,云安安收针,随即房门就嘭地被人打开了。 “你们把我夫人怎么了?我听管家说这里已经半小时不准人进来了,你们想做什么?!” 第66章 你现在有了身子 来人是祝董事,得知有人把房门看得就像是牢房一样严不准人进出后,立刻就赶了过来。 “老公。”祝夫人从床上坐起来,看起来精气神好多了,“我没事,霍太太刚才在为我治疗,不能被人打扰的。” 祝董事赶紧走过去,握着祝夫人的手着急地检查,“真没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看着夫妻俩这么恩爱的模样,云安安眼底有些艳羡,“两位感情真好。” 祝夫人是知道霍家那点事的,也没说什么让云安安不好受的话,对祝董事道:“老公,霍太太帮我扎了几针,我感觉舒服很多了,比你找的那些蒙古大夫有用多了。” “我就相信霍太太的医术,用不着别人再来了,今晚的酒会我也有力气出场了。” 祝董事见祝夫人是真的好多了,就这么半小时里,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他这才相信云安安是真有本事,赶忙站起来向她道谢,“霍太太,以后我夫人就劳烦你多费心了,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治好她,你想要钱还是房产地产,我都可以给你!” 果然是富豪的做派,一言不合就用钱砸人。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从祝夫人口中得知她还有怀上孩子机会的祝董事,都忘记了云安安和江随沉还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云安安简直不敢想象这位祝董事这么真性情,说哭就哭。 “霍太太,一会儿酒会就要开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留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祝夫人有些无奈地看向云安安,对她说道。 留下来参加酒会岂非会和霍司擎还有云馨月撞上? 云安安静默了一秒,刚想拒绝,身后的江随沉突然出声道:“我临时有事要先离开了,你留下玩一会儿,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啊?不用不用,我和你一起……”云安安连忙摇头拒绝,想跟上江随沉,谁知手却被祝夫人给拉住了。 “酒会结束后,我会派人把霍太太送回去。你就别客气了,我能提起精神出席还多亏了你呢。” “那就麻烦祝夫人了。”江随沉颔首说完,递给云安安一个安慰的目光,便转身离开了。 云安安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又被祝夫人拉去了化妆间,怎么说也要给她补妆搭配首饰,热情得她有些吃不消。 “我给你化个淡妆,你现在有了身子,这种化妆品孕妇也可以用,但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乍然听到祝夫人这么说,云安安有些惊讶地抬眼,“你怎么会知道……” 祝夫人轻笑,“你穿着漂亮的礼服,鞋子却是不怎么搭的平底鞋,刚刚给我针灸的时候时不时会抚摸一下腹部,一看就是快当妈妈的人了。” 云安安没想到她观察得这么细致,后背的冷汗都起来了。 是不是代表,她掩饰得根本没有那么完美,这些下意识的行为,还是出卖了她。 “祝夫人,这个请求可能很莫名其妙……可是我希望你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云安安小手放在腹部,恳求地对祝夫人道。 第67章 一顾倾人城 祝夫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了然了。 “放心,我懂你的感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楼下宴会厅的庆生酒会已经开始了,一派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景象。 “司擎,你带我来,姐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我有点担心姐姐。”云馨月挽着霍司擎的手,一脸娇羞地依偎着他,仿佛半分也离不开。 能够站在霍司擎身边的女人,总是令所有人好奇的。 自从半年前那场婚礼后,帝都那些虎视眈眈着霍太太这个位置的女人差点哭死,心碎了一地。 谁也想不到那样一个风华无双,被称之为商界神话的男人竟然会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妻。 因此大家都默认了一件事。 那便是谁都有可能挤走云安安,坐上那个位置。 “不会。”霍司擎拿着一杯红酒,薄唇似笑非笑地勾着,淡漠不失优雅地与那些打招呼的人颔首示意。 如同巡视封地的王,孤傲得不可一世,却让人不敢置喙一句。 云馨月一听心底暗喜,扬起嘴角笑着回应会场里的艳羡目光,美目中一片得意。 有霍爷爷撑腰又怎样,到头来云安安还不是连祝家的大门都进不来? 只有她才配站在霍司擎身边,接受着万众瞩目。 就在这时,台上传来司仪的声音。 “感谢诸位宾客百忙之中来为祝夫人庆贺生辰,希望大家今晚都能玩的愉快,宾至如归!现在让我们掌声请祝夫人来致辞!” 会场中一阵议论声起。 大家都知道祝夫人大病不愈,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见好。 祝董事为了让祝夫人好起来,连冲喜这样的法子都使出来了,虽然谁也不知道生日冲喜有什么依据。 难道还真是冲喜冲好的,这都能下地了? 随着聚光灯聚焦,众人就见一个穿着华美大气,丰韵迷人的贵妇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手边还牵着一呵容姿绝艳的女人。 “感谢在座各位,当然,我更想感谢的是我身边这位神医,如果没有她,我今年可能要在床上度过自己的生辰了。”祝夫人直入主题,没有过多场面话,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对云安安的感谢。 一开始司仪给的感谢词里没有这段,云安安眸露惊讶,很快便收敛起来,静静地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喧宾夺主。 饶是如此,美人总是格外吸人眼球的。 祝夫人的话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到了云安安身上,露台前凭栏而立的霍司擎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她果然选了那袭纯白嵌羽的鱼尾礼服,衬得她身材纤细优美。 裙身夹杂着些许清雅淡紫,随着她的走动光泽熠动,像是星辰入幕般惹眼。 往上是那张略施粉黛的绝美脸蛋,眉如远黛,眸似点星,唇如玫瑰,,皮肤白皙得仿佛透着光,明媚娇美得不可方物。 她只是往那一站,便让人有种原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是果真存在的。 霍司擎深不可底的狭眸中掠过一抹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惊艳。 第68章 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云馨月的脸色从云安安一出现就变了,精心做好的美甲差点抠进手心里,恨得不行。 这个贱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混进酒会里来,还让祝夫人对她另眼相待! 分明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司擎,姐姐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我担心姐姐不自在,先过去陪她。”云馨月按耐不住了,佯装惊喜地对霍司擎说道。 见霍司擎点头,便提着裙摆往云安安的方向走去。 这边,由于祝夫人那番话,云安安很轻易的便融入进了这个圈子里,并没有像她所想那般受到排挤。 她至今都记得高中的毕业晚会上,因为那些不实传闻,而当众对她砸蛋糕,恶语相向的同学。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云安安解释不清,心底对这种事有种惧意。 “姐姐!” 云馨月甜美的声音传来,一下便走到了云安安身边来,状似亲密的挽住了云安安的手臂,“姐姐,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肯来了呢。” 周边刚刚还想和云安安打好关系,在祝家面前混个脸熟的人眼神纷纷一变。 云安安这张脸他们陌生,当初霍司擎和云安安的婚礼除了亲戚,也没有邀请别人参加,简陋得发指。 大家也都知道云安安在霍家不受宠,高中时就因为和混混厮混没了清白,风评差的很,这种人能嫁进霍家可是烧高香了。 周围不断投来的轻视嘲弄的目光让云安安脸色微白,红唇渐渐抿紧。 她就知道,云馨月不会让她顺心的。 “听说早就被人睡烂了,这种人出现在这样档次的酒会真是污染空气。” “谁说不是呢,高中就和一群人乱搞,都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病,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同样是云家女儿,一个知书达礼,才众过人,怎么另一个就……” “祝夫人不是说她是神医么?我看八成是睡出来的名头吧,这女人啊,尝过一次捷径,哪里还舍得……啊!” 躲在人群里出口成脏的那人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发出一声痛嚎。 云安安抬眸看过去,就见霍司擎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抓着那人的手臂往后拧,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人放倒半跪在了地上。 痛苦的程度看狰狞扭曲的脸色可想而知了。 “你刚刚说什么?”霍司擎狭眸中潜藏着杀意的暗光,薄唇勾起一个森冷的弧度,周身的气场凌厉得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会场,霎时死寂得不行。 “我,都是我嘴贱,霍总,我错了,对不起,请您放过我啊——”那人的手臂被扭曲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仿佛差一点就要被折断。 看得刚刚出言诋毁过云安安的人脸色一变再变,川剧变脸都没有这么丰富的。 “给我记住,我霍司擎的妻子还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霍司擎嗓音极冷,裹挟着摄人的气场,“开口前,最好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第69章 为了霍家的面子维护她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霍司擎有这个能力和手腕,让一个人再也开不了口。 早知道霍司擎并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妻子,打死他们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诋毁的话。 就连云安安也想不到,霍司擎竟然会站出来帮她。 她原以为,他会袖手旁观,亦或是露出她所熟悉的冷笑,看着她被众人的诋辱包夹。 可…… 没有。 云安安眸光轻晃,看着霍司擎颀长隽逸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今天要是乖乖待在家不来这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还早连累司擎,丢的可不止是你的面子,还有霍家的。” 云馨月看着这一幕,对云安安眼底流露出的讶色有轻蔑,“司擎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霍家的面子。” 听言,云安安眼底的感动收了收,转而变得淡然,“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来提醒。” “发生什么事了?”祝夫人和祝董事听见动静往这边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缘由后,祝董事当即让保安把那人给拉了出去,并且拉入祝家的黑名单。 他夫人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个盼头,这些不长眼的得罪了云安安,就是想要他夫人的命,他绝不能容忍! 旁人见状都闭紧了嘴,虽然心底对云安安还有轻视,却不敢再说半句不尊重的话。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哄的霍总和祝氏夫妇团团转。 “祝夫人,我姐姐刚刚对我说,想为您演奏一曲作为您的生辰礼物,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我姐姐会的乐器呢?” 云安安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知云馨月突然又起了幺蛾子。 云安安从来没有在云家人面前表演过古典乐器,也没有那个机会。 因此云馨月一直和父母一样认为她什么都不会,除了埋头研究医书就一无是处。 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云馨月说出这番话来,可想而知其险恶用心了。 “这是真的吗?”祝夫人面露笑意地看向云安安,她一直觉得云安安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典韵意。 更别说她的茶艺都那般出色了,想来琴技也不会差。 “当然了,我姐姐向来说到做到,而且我姐姐的才艺了得,就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云馨月笑容柔婉,声音甜甜的说着捧杀的话,却没有让人察觉出来。 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手指的霍司擎听到云馨月的话,眉宇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下。 云安安何尝不知道云馨月的目的,如果她真的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乡下姑娘,恐怕六毛着了云馨月的道,当众出丑了。 可她不是。 云安安的目光落在了台上那架本就摆在那儿的古琴上,对祝夫人道:“今天来的匆忙没有给祝夫人带礼物,小小弹奏一曲还希望不要介意。” 祝夫人当然不介意,而且乐意之至。 目的达成的云馨月笑得更灿烂了,美目里充斥着旁人察觉不到的恶毒。 她就等着看云安安怎么出丑,贻笑大方! 别说弹古筝,她恐怕连勾抹拖都不知道是什么。 在众人的视线中,云安安坐在了古琴前坐下,明眸低垂,纤指拨弄,一串悠远悦耳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敲击着众人的耳膜。 第70章 霍太太的模样有些眼熟 仿佛能够洗涤人浮躁不平的内心,随着琴音扩散,逐渐宁静安定。 像是盛夏最柔最凉的晚风,迎面而来的灵透与惬意,让人情不自禁臣服其中。 坐在古琴前垂眸抚琴的云安安,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般,美好得不可思议。 霍司擎深眸定在云安安身上,隐含着些许探究与欣赏。 或许,他的确从来不曾了解过云安安。 一曲毕,乐声止。 众人沉浸在这美妙音乐里久久回味,甚至没有发现云安安已经弹完走下台了。 “安安,你弹的真好听,不比我认识的那些大师差多少。”祝夫人拉过云安安的手,笑着夸赞道。 “祝夫人,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了。”云安安浅浅一笑,看了眼站在旁边强撑着笑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云馨月,眸底划过一丝冷淡。 她这个妹妹虽然心眼多,心机沉,但也是从小就被父母宠在手心好好保护的,恐怕真的以为地球是围绕着她来转。 祝夫人也表示理解她的原因,让人备好了车,送她回去。 云安安谢过谢夫人,眸光一转,不期然地撞进了那双深幽如潭的狭眸里,她心尖微微颤动,继而仓惶地移开视线,抿着唇离开了会场。 等她走后,祝董事才皱着眉低声问,“夫人,你觉不觉得霍太太的模样有些眼熟?” “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几分相似吧。”祝夫人回道。 “夫人说的有道理,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 回到水榭阁,云安安从楼下超市买了些蔬果饮料之后才上楼。 家里的卫生没有打扫,乱糟糟成一团,案桌上还有被人吃过没扔的果核还有补品。 虽然数量少,可云安安记性向来不错,记得都并不是她吃的。 好在房间的钥匙只有她有,否则金婶要是进去不小心看到点什么,告诉了霍司擎…… 后果不堪设想。 她脑补除非云馨月找到了其他合适的心脏源,否则,霍司擎根本不可能放过她。 云安安轻叹一声,把东西放进冰箱里,打扫干净客厅和厨房之后,刚好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便都拿出来给下了碗面。 云安安端着面碗走到餐桌前刚坐下,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响。 她还以为是金婶忘记了什么突然回来,谁知却见霍司擎从半镂空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惊讶得瞳眸都瑟缩了下,下意识朝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 幸好她刚回来,房门还是锁着的。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云安安红唇张了张,不由自主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我不能来?”霍司擎随手将车钥匙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睨了满脸不解的云安安一眼,狭眸微微眯起,暗含着几分不爽。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安安垂下眸,手里的筷子拨弄了两下碗里香气四溢的面条,不知怎的心里有些紧张。 上次他会踏足这里是为了质问她在金碧工作的事,那么这次呢? 是因为在酒会上她让云馨月没脸了么? 第71章 还不足以让你上心? 想着云安安悄悄抬起眼皮看了眼侧前方的霍司擎,却发现,他正盯着她……面前的面出神? “我刚刚做了面条,有点多,你要不要吃一点?” 乍然听见云安安的询问声,霍司擎从思绪中抽回神思,狭眸从她那碗面上划过,到了嘴边拒绝的话不知为何变成了:“嗯。” 旋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云安安便起身去厨房把锅里剩下的面条盛出来,放在了霍司擎面前,“你尝尝。” 对于自己的厨艺,云安安还是很有自信的,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常夸她如果哪天不做大夫了,去开家餐厅也能保她以后衣食无忧。 当然那是玩笑话,爷爷最期望的还是让她继承他的衣钵重新把中医发扬光大。 霍司擎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在云安安晶亮的目光下挑起几根面条尝了一口。 这碗面做的尤其简单,配菜也只有两个蛋,清淡极了。 霍家任何一个厨子随手做的面都比眼前这碗要华丽高端。 可入口的口感却出乎想象的好,鲜香无比,像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滋味浸透在了里面。 霍司擎眸底划过一丝奇异,眉宇几不可察地轻轻皱起。 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味道怎么样?”云安安从他淡漠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便直接问道,声音里藏着丝丝期待。 “尚可。”霍司擎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让云安安嘴角都轻轻扬了起来,眼梢溢满了笑意。 她知道霍司擎在饮食方面有多挑剔的,能得到这两个字已经最大的赞美了。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霍司擎放下手中的筷子,幽邃的狭眸直视着云安安,“以后我会派乔牧送你去学校,爷爷那边你应该清楚怎么说。” “我知道了。”云安安抿着唇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来,用力忽略掉心底那抹失落,见他起身应该是要离开了,这才想起来还有东西一直忘记给他了,“你等我一下!” 她扔下这么一句,匆匆跑进了房间里。 再出来时她的手里拿着几张纸,走到了霍司擎面前,“这是治疗你身上旧疾的药方,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上面了,比较复杂,所以你做的时候需要小心……” 话未说完,霍司擎便截下了她的话,嗓音慢条斯理的:“你对你那些病人,也是这么让他们自生自灭的?” “啊?当然不……” “既然如此,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岂不是更加万无一失?还是说,在云大夫眼里我这个病人不足以让你上心?”说这话时,霍司擎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的,有几分摄人。 云安安彻底噎住了,瞪着眸子有些呆懵。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驳他才好。 好像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 她自己研究出的治疗方法当然是她最清楚,万一经手的人误解了药方上的意思弄错了哪个步骤,伤的只会是霍司擎的身体。 这样一想,云安安顿时小脑瓜子打结了。 “那……那你每周过来这边一次吧,我亲自给你针灸。药浴和煎药方面比较容易,你可以自己来……”她琢磨了下,觉得这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第72章 什么时候考虑一下离婚 否则以霍司擎那么厌恶她的性子,能够容忍这么重要的事情全部都要经过她的手么? 霍司擎神情淡淡地睨着她纠结的表情,心底生笑,口吻却不容置喙:“以后我会每周三过来,下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云安安小嘴张了张,明眸漫开一抹惊讶,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答应了。 反正这里又不是只有一间卧房,只要不让他进自己的房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云安安也放心了许多。 她正走神时,霍司擎便已经走到了玄关,淡淡的嗓音再度传来,“另外,作为回报,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云安安当然没有什么想要的,刚要开口拒绝,她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在霍司擎即将把门关上前,她飞快地问,“你什么时候考虑一下离婚的事情?” 啪嗒。 下一秒,门就彻底关上了。 云安安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她刚才那句话。 心底半是庆幸,半是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再继续和霍司擎相处下去,想要离婚的念头会不会松动。 可要逃掉移植心脏给云馨月的命运,就只有离婚这条路可以走,她绝对不会,也不能够动摇。 她赌不起。 云安安失神地回到桌前,吃完了鸡蛋面,睡前边做瑜伽边听胎教后,才关灯休息。 - 翌日。 云安安接到江随沉的电话,江随沉的腿部突然阵阵刺痛,麻烦她赶过去看看。 到了一看,云安安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为了早点恢复偷偷运动,殊不知过犹不及,所以双腿的痛感加重了。 “该,不听大夫的话你是想上天?”云安安指尖按了按江随遇腿上的穴位,“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你这样反而对恢复不利,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江随遇小脸顿时就白了,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脸蛋绷紧了:“我乖,我听话。” “能有你哥哥半点听话?” “我比他还听话!” 一旁的江·听话·随沉:? 等江随遇睡着后,云安安和江随沉一同出了房间。 “以后我一周过来施针一次就够了,他的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第二阶段过了就可以下地练习走路……”云安安把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和江随沉一一说了。 江随沉记在心里,桃花眼似藏着些什么东西,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云小姐费心了。” “小事而已。倒是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回学校继续学习了,来这里的时间就少了,薪资当年江先生可以减半,不用付我太多。” 拿着那么丰厚的薪资却不定时上班,她亏心啊! “无碍,”江随沉并未放在心上,“对我而言,弟弟的健康价值万金。” 云安安忽然更惆怅了,哥哥都是别人家的,她做梦才能拥有。 从江家别墅离开,云安安就回到了小医馆营业,少不了被等久的客人们一通埋怨,云安安每个都送了份小礼物安抚了下去。 还不等云安安开始给第一个客人看诊,一个人影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小医馆里,直奔诊桌前的云安安。 第73章 你都要找这么多借口? “云大夫!您看我的脸!我的脸好了!!” 女孩像失控的二哈似的突然扑过来,吓了云安安一跳,看着脸上少许的痘痕许久,才刚起来她是谁。 女孩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被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甚至自我厌弃的灰败模样,这回来就像是换了个人。 云安安看着她浅浅一笑,“是啊,你好了。药膏应该都用完了吧?” “所以我这不赶紧跑过来找您买吗?云大夫,应该不会卖完了吧?”女孩眨巴眨巴着眼,一副可怜样。 压根没人来买,所以存货很充足。 云安安拿出一瓶给她,“你的状态只要再抹半瓶就够了。” 女孩连忙点头,看着云安安的目光炽热极了,直接拿起手机付款了。 一旁的客人看她插队不满极了,“嗨嗨,不晓得排队是吧?怎么这么没规没矩的?” “这个不算入看诊名额里,今天还有十个人。”云安安解释道。 正在排队的人这才没说什么。 可女孩实在是太夸张的举动还是让后面排写的几个女人有些好奇地拉住她询问,是什么药听她说的那么深。 深知玉颜霜效用的女孩恨不得把自己激动兴奋的心情昭告天下,一问之下什么都说了。 但她实在说的太神乎其神,搞不好是老板请来的托,也没人轻易相信这些话。 市面上那些打着祛痘美白的护肤产品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作用,反弹也是说来就来,吹牛大家都会,关键是一定没效。 女孩看她们以为自己是托顿时急了,刷刷从手里里调出自己几个月前的照片给她们看。 和以前相比,她脸上的痘痘不仅没了,皮肤也比以前白了几个度。 “我几个月前脸就是这样的,你们爱信不信,少点人买我还乐得没人跟我抢呢。”说完这话,女孩就收回手机,美滋滋地抱着玉颜霜走了。 于是云安安发现,她的玉颜霜竟然开始有人主动问询了。 价格比市面上的产品价贵了些,有人犹豫,也有人直接买下了。 云安安倒是不担心什么了,她相信只要是体验过玉颜霜的客人,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就在这时,云安安手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竟是沈秋玉打来的。 云安安把桌上的药材碎屑扫到一旁,拿起手机接通,“妈。” “你明天把时间空出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定在你妹妹最喜欢的那家饭店,你记得过来。”沈秋玉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明天?”云安安想到明天要回中医院报到,有些犹豫,“能不能换个时间?我明天要去学校……” 沈秋玉根本不信,“你那学校什么时候不能去?你才嫁出去多久,妈妈只是让你来吃顿饭,你都要找这么多借口?” “不是的,我……”云安安还想解释,却被沈秋玉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明天中午11点你准时到。” 说完那边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第74章 除了钱你还想要什么 云安安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只好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陈教授跟他说一声请假,晚点再去办恢复入学手续。 得到陈教授答应,云安安轻叹了声,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间盘旋。 只希望沈秋玉说的吃饭,仅仅只是吃饭而已。 第二天中午,云安安如约到了那家饭店,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了包厢里。 一进去云安安就朝着坐在主位的沈秋玉和云佑和点头打招呼,“爸,妈。” 然后才在云馨月的对面位置上坐了下来。 云佑和点点头,对一旁的服务生道,“可以上菜了。” “我点了姐姐爱吃的菜,一会儿可要多吃点。”云馨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倒了杯果汁递到了云安安手边,态度热情极了。 “这是你妹妹刚刚来的路上特地去珠宝店给你买的项链,你看看喜不喜欢。”沈秋玉掩嘴轻笑,把一个首饰盒推向云安安:“看你妹妹对你多好啊。” “……嗯。”云安安看了眼绒盒里那条银色项链,抬眸时对上沈秋玉和云佑和从所未有过的温和的脸色,纤指收紧。 来之前她有很多问题想过要问他们,想问他们是不是为了云馨月,牺牲掉她这个女儿也毫不在乎。 可是坐在这里时,云安安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再承受一次被至亲设计的难过。 事已至此,她就算问出那个答案,也不过是给自己徒增难堪而已。 而这条项链,说是云馨月特地去给她买的,她根本不信。 大概云馨月自己都已经忘了,这条项链是大学的时候她的追求者送给她的。 她嫌弃寒酸一直丢在角落里,如今却拿来送她,也真是讽刺。 很快菜便上齐了,云佑和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进云安安碗里,笑容亲切得过分。 云安安看着他脸上温和关爱的笑,随即夹起那块鱼肉吃了两口,眉眼染上了些微的暖意。 刚好低头的她没有看到沈秋玉和云佑和相视一眼,像是在传递什么讯息的样子。 没一会儿,云佑和就拿出来一张银行卡给云安安,“以前是爸妈疏忽了,当初事发突然,我们给你的嫁妆也没有多少,今天才给你补上。” “这是爸妈给你的一点小心意,里面有两百万。你总花霍家的钱也不大好,女孩子还是要金钱独立。” “不用了,我自己有……”云安安看了那张卡一样,摇头就要拒绝。 她现在并不缺钱,小医馆每个月都有盈利,加上江家的那份工作,她现在也有了不少积蓄,并不缺钱花。 只是为了以后孩子出生后能够享受到比较好物质,她把钱都存了起来,再者平时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 谁知她这句话却瞬时点炸包厢里的气氛。 “除了钱你还想要什么不成?你妹妹比你聪明,身子骨又不好,以后公司都是她的,我告诉你,可给我惦记。” 沈秋玉皱了皱眉,就是有些看不惯云安安这性子,真当他们想给她钱吗? 第75章 你就是个心脏容器 “说什么呢?”云佑和不轻不重地呵斥了沈秋玉一声,然后强势地把银行卡塞进了云安安手里,“这钱你就拿去花,不够再问爸要。” 云安安垂下眸子,看了会手里的银行卡,把它放在了桌上,直直地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事想说,就直说吧。” 小时候云馨月出了车祸需要输血,而她的血型刚好和云馨月相同时,他们是这样。 高中那次云馨月闯了大祸,他们也是这样。 第一次给她买了漂亮的新衣服,第一次对她嘘寒问暖,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 可随后等待着她的,没有一次不是昏暗的无底深渊。 “你妹妹的心脏病恶化,医院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源,只有你的心脏能够匹配,万一哪天馨月的病情彻底撑不住,我们希望你……” 云佑和还未说完,云安安就打断了他温吞的声音:“希望我把心脏捐给云馨月,是吗?” 云安安明眸定定地看着他们,还有一旁面露得意之色的云馨月,心里始终对他们留有一抹期待。 只要他们摇头否认,她都可以不计较云馨月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也不再埋怨他们逼她替嫁。 她也是他们的家人,难道不是吗? 可现实总归不如人所愿。 “你妹妹身子骨弱,从小就要喝药调理,你比她健康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为你妹妹想想?” 沈秋玉一边拍了拍云馨月的手以示安慰,一边冷着声音对云安安斥责,“你妹妹总是念着你,对你好,你替她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是不是?” 是不是? 云安安只觉得心脏在剧烈收紧,包厢里的空气沉重得让她有种窒息感。 好久她才呼出浊气,目光失望地看着沈秋玉,“我从小到大为她背锅顶罪,为她做的事,难道还少吗?” “少到你们还嫌不够,还想要我的心脏换给她?我也是人,没了这颗心我会死的你们知道吗?” “那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妹病情继续恶化,生命所剩无几地躺在病床上可怜的样子吗?”云佑和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安安,你是姐姐,就要有姐姐的样子。” “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云安安嗤笑一声,无边无际的疲累感涌上心头,让她的声音都有些无力,“从你们为了让我多输点血给她的时候开始。” 就已经听腻了。 她一次次妥协,一次次希望再到失望,已经麻木了。 沈秋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云安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你从生下来就是给馨月做心脏容器用的!要不是我们早就知道馨月的心脏会出问题,你早就被我们送回乡下当个孤儿!” 她看着云安安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语气丝毫不留情面。 “你要是还当我们是你爸妈,就乖乖照我们说的做,立刻和霍总离婚。你也不看看,馨月哪点不比你强,云氏制药未来要交到她手上才能继续发扬光大!你能替她,替云家做点什么,那都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这里,恐怕都难以想象这么刻薄恶毒的话。 会是从一个妈嘴里说出来的。 为了一个女儿的前程,而要另一个女儿的命。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背的肉,总是要薄一点。 沈秋玉却从不觉得自己对云安安苛刻不好,她能让云安安留在云家,还把她嫁进了霍家那种豪门里,难道对她不好吗? 更何况她一直都清楚云安安的命门就是这份亲情,只要她以此威胁,不怕这个死丫头不答应。 都说人遗留在骨子里的潜意识习惯最是伤人。 云安安险些就在沈秋玉威胁的目光中下意识地妥协。 可 她不想再妥协了。 云安安看着沈秋玉嫌恶冷漠的神情,以及云佑和看似不干涉,眼神却似在斥责她的样子,手指不断攥紧,忽而笑了,眼角有晶莹闪过。 “我把你们当成最亲的家人,你们可有过一次以真心待我?早在你们利用我代替云馨月嫁进霍家,保全你们自己的时候,你们在我心里的位置,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可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云馨月的健康容器。”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你们这么冷血无情的父母。你们好自为之,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说完,云安安看了眼脸上的得意慢慢沉下去的云馨月,敛下眸底的失望,转身离开。 她没再理会沈秋玉失控般的破口大骂,也不在乎云佑和严厉的指责,头也不回。 走到外面,感受到新鲜空气,云安安这才觉得胸口压抑的郁气散开了些。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胸臆间闷疼得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涨疼得她眼眶发酸。 他们都想要她这颗心脏,她这条命去成全云馨月的健康和未来。 没有人,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是否愿意。 许久,云安安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不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 就当她走下楼梯时,却被云馨月突然叫住,“云安安!” 云安安蹙了蹙眉,刚停下转头看去,就见云馨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双手朝前向她推了过来! 幸亏云安安反应及时,迅速抓住了楼梯边上垂下的珠帘,避开了她那一推。 然而使出了全身力气要把云安安推下楼梯的云馨月却没那么好运了,在云安安躲开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扑下了七层阶梯! 她刚刚推得有多狠,这会儿摔得就有多惨。 云安安刚站稳身体,就看见云馨月摔倒在了楼梯下面,她心里一惊,连忙跑下楼去。 云馨月有心脏病,根本经不起这么一摔,直接昏了过去,云安安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她立刻拿出手机来叫救护车,谁知还没拨出去,肩膀就猛地被人一提,狠厉地甩到了一边。 “云、安、安!”霍司擎森冷的嗓音裹挟着浓浓的煞气,看向云安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无穷尽的杀意袭入骨髓。 云安安被他刚刚那一甩撞到了楼梯栏杆,腹部阵阵的疼,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第76章 流产征兆 她倏地抬起头,对上霍司擎那双冷肃的黑眸时,整个人像是跌入冰窖般,阵阵发寒。 她眼睁睁看着他极致厌恶地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俯身抱起了昏倒在地的云馨月,转身阔步离开了这里。 没有指责,没有质问。 可云安安却能够直接感觉到,他在恨着自己。 他恨她啊。 云安安咬着泛白的唇瓣,明明室内温度适宜,她却像是冷极了,身体不断颤抖着。 强忍下仿佛要喷涌而出的疼痛感,她根本拿不稳金针给自己施针,只好拿手机救护车。 “云小姐,你身上有血,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这时,谈好一桩生意恰巧经过这边楼梯的江随沉发现了云安安,看见她裙身后面的血渍,目光倏地一沉。 嗡嗡耳鸣的耳朵里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安安想也不想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扣子,艰难地开口:“送我……医院……” 孩子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 深夜,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云安安缓缓转醒,鼻间充斥的消毒水味让她蹙起了眉。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下就要起身,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躺下好好休息。”江随沉淡淡地说着,帮她掖好被子,“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声线里仿佛藏着一丝一缕道不明的复杂。 唯有极力压抑,才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丝毫破绽。 云安安慌乱的心这才渐渐安定了下来,看着江随沉的桃花眼,轻轻点头,“谢谢你。还有,这件事情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可以。”江随沉没有问她缘由,也没有问她是谁导致她动了胎气差点流产,沉稳内敛的模样让人极容易产生安全感。 刚好云安安也不想解释,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一会儿,江随沉起身,对她道,“我去叫医生过来。” 云安安点点头,眼眸低垂着,藏在被子下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腹部。 江随沉很快便带着医生来了。 给云安安重新检查了一遍之后,医生才道:“孩子没什么大碍了,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不要再胡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要是不小心流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多大啊。” 说完,边摇头边走出了病房。 云安安自己就是大夫,当然清楚后果轻重。 可一想到霍司擎像是扔垃圾般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时的神情,当时的刺痛感仿佛还留在身体里。 云安安疲惫地垂下眼眸,大脑混沌地胡思乱想着,却什么也想不透,反而将自己推进了死胡同。 不知不觉间,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随沉见她睡下,随手关掉了病房里的灯,在黑暗中看着她的睡颜很久,而后悄然离开。 就在半睡半醒间,云安安感觉眼前有些光亮,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她。 那道目光过于强势霸道,使得她即便在睡眠中都能够感觉得到。 许久,云安安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抹熟悉的清冷身影。 云安安倏地便睁大了双眸,睡意霎时间消散,只剩下怔忡与惶然。 “云安安,你睡得倒是舒服。”霍司擎站在病房一侧,神情冷冽讥讽地看着她,“因为你,馨月至今未醒。” “是我低估了你的恶毒,连自己亲妹妹的命都可以不顾。” 他的嗓音极低,带着几分敲击心灵的冷感,听得云安安心脏一阵一阵抽紧。 果然,他认为是她把云馨月推下楼的。 她应该解释,应该说清楚,她根本没有做过。 可是话到了嘴边,云安安眼梢的酸楚渐渐藏起,她看着他,声音很轻:“是么,那就当真的是我做的吧。” “你还有事情么,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 霍司擎薄唇间溢出一声低呵,凝视着她的狭眸一贯森寒,“看在馨月的面子上,你现在是待在医院,如果这种事情再有下次,我会让你体验一下吃牢饭是什么滋味。” 他要为了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送她去坐牢? 云安安唇角扯了扯,像是差点笑出声来,嘴里却苦涩得要命。 “霍司擎,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云馨月出事,就一定是我做的?” 霍司擎没有回答她的话,眉宇间却让她看到了答案。 云安安的心忽然沉了下来,像是沉进了透不进半点阳光的深海。 窒闷感一重一重地将她包裹起来。 “如果,”云安安抬眸看向他,被子里的手一点点攥紧了床单,仿佛孤注一掷般,她道:“如果我怀了孕,那个时候摔下去的人是我呢?” “即便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病房里本就冷凝的氛围变得更加僵滞。 因为云安安这个假设,霍司擎眼底的冷笑都逐渐收敛,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安安苍白倔强的脸蛋,似要从上面看出什么。 他忽然倾身,大掌强势地扳过云安安的脸,掐着她的下巴尖,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最好不要有那种念头,就算你真的有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云安安的腹部位置,薄唇勾起的弧度残忍而肆虐,“我也不会留。” “是么?”云安安喉间发更,她用力挣脱掉他的指尖,别开头去,掩住了略微湿润的脸颊。 “那我真要庆幸,对怀上你的孩子这件事没什么想法。另外,希望你空出时间,等我出院后把离婚手续办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却听不出异样。 霍司擎锐利的狭眸审视着她的侧脸许久,始终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倏而,他勾唇冷冽一笑。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以她费尽心思嫁进霍家的心机,不可能不提任何要求,还一心想要离婚。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思及此,霍司擎转身往病房外走去,“等时机到了,我自会让律师联络你。” 等她的心脏被换给云馨月,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么? 云安安背对着病房门口,身体一点点蜷缩起来,手指死死地按着心口的位置。 尖锐的痛楚从那里蔓延至全身,她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痛出声来。 幼时小哥哥温暖柔和的脸和霍司擎冷漠厌恶的脸交替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云安安紧咬着贝齿,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果然,她隐瞒孩子的事情是正确的。 第77章 你和我妻子是什么关系 可霍司擎毫不留情的话,就像是细密的针,刺破了她最后一丝期望。 比当年她为了把他从着火的房间里背出来时,被倒下的书柜砸到肩膀时所感受到的,还要绝望。 可那时的她,还有明明快要陷入昏迷却依然强撑着的小霍司擎轻声安慰,不断鼓励。 云安安第一次发现,原来世间是有比糖果更甜的东西。 便是那个时候小霍司擎缓缓朝她露出的温柔笑容。 但是现在啊。 她再也没有糖果了。 与此同时,病房外。 刚让手下送来夜宵的江随沉提着东西刚走到病房外,就见霍司擎从里面走出来。 霍司擎自然也看见了他,顿下步伐,狭眸沉沉地从他身上扫过,薄唇缓勾,“阎门沉爷,久闻不如见面。” 江随沉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除去上次在金碧匆匆一面,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霍总半夜不休息,来这里有何贵干?” “这是我妻子的病房,倒是我应该问问你,和我妻子是什么关系。”霍司擎单手抄在裤兜里,信步走到了江随沉身侧半米的距离,侧眸睨他。 眼底一片探究与审度的光,周身气场强势而摄人。 江随沉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淡然一笑,却答非所问:“霍总错把鱼目当珍珠,终有一日会后悔。” 话落,江随沉似别有他意地深深看了霍司擎一眼,进了云安安的病房。 霍司擎眸底暗影浮沉,闻言不过轻皱了下眉宇,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一场隐形的战争,硝烟不经意弥漫。 - 霍司擎推开云馨月病房的门,便看见她已经醒了过来,躺在那里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惜。 “司擎,我又让你担心了吧?”云馨月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不好意思地看着霍司擎。 “说什么傻话。”霍司擎走到病床边走下,冷硬的眉目间冰雪消融,染上了丝丝柔和,“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云馨月摇头,“好多了,就是胸口有些闷,这次都是……” 说着,云馨月美目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光。 要不是云安安那个贱人,她怎么可能摔下楼梯,变成这副鬼样子? 不同意把她的心脏换给她就算了,居然还把她害的这么惨! 这口气云馨月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的。 “司擎,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突然生气了,可能是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让她觉得不舒服了,都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怪姐姐……” 霍司擎狭眸凝着云馨月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不知为何想到了刚才云安安明明有诸多不甘,却什么也没解释的模样。 柔韧且倔强,不似个心肠狠毒的人。 “馨月,真的是云安安把你推下了楼梯么?” 听到霍司擎这个问题,云馨月心里惊了惊,面上却更加柔弱无害,声音带着哭腔,“不,不是的,都怪我不小心……” 说着,云馨月一手抚着心口,一副就要喘不上气来的难过表情。 霍司擎神情微变,立刻按下铃,让医生进来。 “我知道了。你不要激动,平复好心情,这段时间你只要安心养病,其他的都交给我。”霍司擎嗓音低沉地说完,轻轻握住了云馨月的手,安慰她。 倒是他多虑了,馨月不可能是那种为了陷害别人不顾自己身体安危的人。 云馨月顺从地点点头,满脸虚弱地闭上眼,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 以前霍司擎从来不会怀疑她说的话,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他知道云安安怀孕的事情了? 云馨月心中惊疑,眼珠转了转,“司擎,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我听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一年了……” “不会的,别多想。”霍司擎暗自皱眉,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你只要安心等待,我已经找到了心脏源。” “真的吗?那太好了。”云馨月声音柔柔,脸上闪过一丝狠意。 医生说的没错,司擎果然要把云安安的心脏换给她,只不过还有一层关键的消息,她还不清楚是什么。 司擎也不会告诉她,毕竟她一直都是云安安最单纯善良的好妹妹,怎么会同意让自己姐姐的心脏换给自己呢? 云馨月得意的脑补她得到云安安的心脏,风光大嫁给霍司擎的场景。 - 两天后云安安才出院,好在她已经和陈教授打过招呼,因此出院后直接去办复学手续就行了。 乔牧每天都会来接她上下学,而从那天起她便没有再见到过霍司擎。 云安安离开校园太久,但好在她看得医书多,吃透的知识也比一般学生庞大,因此并没有跟不上学习进度的情况。 于是云安安便开始了家里学校小医馆三点一线的生活,心思投入到了学习和萃取药剂中,一时也没时间思考别的。 而玉颜霜也因为使用过的顾客大力推荐,小范围的流传起来,云安安的存货很快就售罄了。 惹得没有买到的顾客怨言颇多。 云安安只好订了个每月限售数量,一旦卖完就要等下个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医馆至今都是云安安一个人在看管,她在萃取药剂上花的心力更多。 更遑论她最近在研究的是一种爷爷在世前就在研究的,延长人类自然寿命的一种药剂。 说来夸张,可这并不是天方夜谭,也不是空穴来风。 百年前便有一位药剂师曾经研制出来过这种药剂,医书中记录的便是这位药剂师留下的残录。 残录不完整,太多地方和现代人的基因有排斥的地方,云安安要做的就是补充完整。 就在这时,小医馆的门帘轻响,一阵轱辘声传来。 云安安一抬头,就看见江随沉推着江随遇进来了。 “云小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江随沉桃花眼微弯,目光温温地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看了眼臭着张脸的江随遇,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下一秒就成了真。 江随沉离开后,云安安看着正襟危坐在桌前,抬着张傲娇小脸的江随遇,有些脑壳疼。 “你哥哥让你就在这帮忙,我当然不能阳奉阴违是吧?”说着,云安安手指向药柜,“你先把那边每一格里放着什么药记下来。” “三天内记完了,我就答应你来帮忙。不然的话,你就在这里端个茶倒个水就行了。” 江随沉竟然会放心把江随遇交给她来看顾,这让云安安有些意外。 而且江随遇居然肯答应过来,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小家伙总念叨着绝对不会嫁给她的这种话,可想被她吓得有够呛。 第78章 节目救急 听见云安安的话,江随遇一语不发地转着轮椅到药柜前,认认真真地记了起来。 云安安视线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些天的治疗虽然让他的腿在慢慢恢复,可是正常行走还没有那么快。 因此他现在还是坐着轮椅。 出乎云安安意料的是,江随遇的记忆力尤其的好,不仅记住了那些药名,就连位置和作用都记得准确无误。 “小遇真厉害。”云安安走到江随遇面前,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一直宅在家里太浪费你的才华了。” 江随遇抿着小嘴没说话,脸上却红了起来。 心里悄然升起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云安安,她看了眼拿起来接通:“酥酥,怎么啦?” 这小妮子这阵子忙的厉害,怎么突然想起笑她来了? “安安!宝贝!只有你能救我了!”苏酥哀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你慢慢说。”云安安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让她冷静点,先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苏酥负责的一档中医节目,医师被查出来是个有黑历史且情节严重的,眼看着节目就要开始了,这个医师竟然跑路了! 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苏酥愁得焦头烂额,偏偏节目开播在即,重新联系医师再到确定花费时间太长,根本来不及。 苏酥这才想起来云安安是中医院的学生,虽然她没有见识过云安安的医术如何,可是事到如今除了云安安她身边也没有人从事这个行业了。 听完她的话,云安安沉吟了下,这对小医馆,对中医而言,可能是一个扭转局面的机会。 “好吧,我去。” 挂断电话后,云安安准备搭车去电视台,转头对上一直默默瞅着自己的江随遇,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这个小家伙,咋办? - 半小时后,云安安带着江随遇一起赶到电视台,她本来想让小家伙在图书室里玩一会儿,免得他会无聊。 可他坚持要跟着,云安安只好拜托苏酥帮她看顾一下江随遇。 时间仓促,苏酥趁云安安化妆的时候给他简单讲解了下节目大致流程。 因为是直播节目,有惊喜才有爆点,所以不存在台本,需要云安安随机发挥。 “动作都快点,还有十五分钟,台上灯光确定好了没有?” “苏酥人呢,过来确认下最后流程还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 现场忙碌成一片,即便云安安只是被临时喊来救场的,也感受到一丝紧张。 节目开始前最后五分钟,苏酥在台下看着坐在台上的云安安,手心不断冒汗。 这时,从她身上传来一道冷嘲的女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力,能请来什么著名医师,看来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找个花瓶来博博眼球了?” “怎么,我们靠关系才能进台里工作的林大千金怎么成柠檬精了?”苏酥最烦别人说云安安的不好,当即怼道:“节目都还没开始,林大千金话说的这么满不怕一会打脸呢?” 真不知道哪来的脸说她家安安,就林芊芊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成天喜欢和她作对。 林芊芊看了眼台上,然后冷笑了声,“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没准这是你做的最后一期节目了。”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转身走了。 苏酥朝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屏息看向台上,节目直播已经开始,到了中医知识的问答时间。 主持人知道云安安是临时来救场的人,见她这么年轻,不像是有什么学识的人,便生了轻视之意。 提出的问题一道比一道刁钻刻薄,别说答对答错,有没有听说过这个问题还要另说。 更别提主持人存心想要从她身上制造爆点,借此来吸引观众,就更不会口下留情了。 但凡云安安心脏答不上来而失态气馁,那主持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云安安自小熟读医书,这些难题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只稍一停顿,便说出了正确答案。 一连十道题,每一道的答案都正确得让人找不出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 主持人心里一惊,看着云安安浅笑的脸蛋,发觉自己小看了她,不由正色起来。 “我们节目组分别邀请了三位病人,都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不用通过仪器也能够知晓病人所得病症,不知道云大夫能不能也让我们大家见识一下呢?” “这是当然。”云安安点头,很快就见那三位病人被请上了台。 “云大夫请为这三位病人看诊,然后分别将他们的病症告诉我们。”主持人边说着,正要请云安安到前面去,好为那些病人诊脉。 谁知云安安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可以开始说了么?” 把脉都还没开始,她要说什么?? “……请。”主持人表情有几分皲裂,还以为云安安是个有点本事的大夫,没想到只是狂妄过了头。 谁知—— “右边这位是肋骨轻微骨折,中间这位面色暗黄,唇色偏黑,气血两虚的征兆,如果我没有说错,你是肝脏方面出了问题。” 云安安的目光从右到左,最后停在了左边那位身型偏瘦的中年女人身上,顿了顿,“我建议你尽快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主持人的脸色从不屑到吃惊再到疑惑,可谓是精彩纷呈。 因为除了最后一个病人,云安安全部都说对了! 要不是她确定这个节目没有台本,问答题都是保密的,这三个病人也是直接请来的电视台,就连她都是第一次见,主持人真的会以为云安安作弊了! 哪有只看了一眼,就这么准的? “云大夫果然让我们大开眼界,只不过很可惜,最后一位病人只是风寒感冒,身体其他地方没有问题哦,这道题,云大夫错……” “不会错的。”云安安看着那个女人,清丽的眉眼一片笃定,“我是真心建议你去做个详细检查,不要等到来不及才后悔。” 中年女人本来也不以为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云安安这么一说,不觉有些心慌。 第79章 看我怎么脱衣服? 节目到这里就快要结束了。 三个病人下台后,主持人还不死心地问云安安:“云大夫说的那么神秘,不知道可不可以为我们解答疑惑,那位大姐究竟生了什么病呢?” 虽然这个话题要是放出去,一定能吸引不少流量。 可是万一云安安说错了,就要接受更多的嘲讽和诋毁。 “是子宫癌,而且这位病人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了。”云安安抿了抿唇说道,她刚刚之所以没有直说,也是怕影响病人情绪。 有了潜意识的心理准备,到时候接受起来,应该不会过于艰难。 当然,这就不得而知了,她也只是做了她那个时候能做的。 最后这一幕被定格为这一期直播节目的结尾,主持人还神秘兮兮留下了句结果如何,请期待下期。 各大平台的观看人数并不是实时统计的,要等到明天才能知道。 苏酥直接翘掉了等下的会议,拉着云安安和江随遇去吃火锅。 她实在好奇死了云安安到底是怎么做到,怎么做到都不用把脉就能看出来那几个人得了什么病,还兴致勃勃地让云安安帮她看看。 云安安吃着烫好的蔬菜,闻言轻笑:“酥酥,我看出来你肚子上又多了几斤脂肪,是要屯着以后过冬吗?” “你讨厌!”苏酥娇嗔一声,夹了块肉进她碗里,又看了眼一边乖乖喝果汁的江随遇,“这小家伙谁啊?” “一个雇主的弟弟,有事外出所以摆拜托我照顾几天。” 听到这话的江随遇小嘴一鼓,哥哥真惨,在这个女人心里就是一个雇主,比他这颗小豆芽还惨。 心里顿时平衡多了。 吃完火锅,苏酥把云安安和江随遇送回了医馆,就点头回电视台,等着明天的死刑宣判了。 云安安对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在意的,等江家来人把江随遇接走之后,她就带着一叠研究资料回到了水榭阁。 一直忙到将近深夜,云安安才暂时停下研究,简单洗漱之后,走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孕妇奶粉。 看到桌上的小日历,她突然想起今天就是周三,只不过一直不见霍司擎的身影。 云安安眸光略微怔忡,想到那天在医院他说过的话,心想着他大抵是不会过来了。 这样也好,她暂时还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再去面对他。 突然,头顶明亮的的灯光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云安安一时不觉差点把热水洒在手指上,她心里有些慌,立刻放下杯子,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出了厨房。 就在这时,玄关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伴随着一阵虽轻却在黑暗中分外清晰的脚步声。 霎时就让云安安的身体变得凝滞而僵硬,瞳眸因为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惧不断放大,连气息都不由自主收紧了。 只一瞬时间,她的脑海里就已经闪过无数个针对入室抢劫的应对策略。 可没有一样是现在手无寸铁的她能够保证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步伐逐渐靠近云安安身后,云安安贝齿抵紧唇瓣,想也不想地抓起了刚刚摸到的扫把,转过身就狠狠地朝那人身上击打下去! 边打还不忘震慑眼前这个小偷:“老公你快出来,家里进贼了!” 话音刚落,云安安手里的扫把还没有挥打两下就被面前的人猛的扣住,她心脏刚一紧,就听到那道熟悉的冷质嗓音低低喝道。 “是我。” 云安安顿时惊讶得小嘴微张,刚刚积蓄在手臂上那股不顾一切的力量一下就松懈了下来,“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霍司擎眉宇轻拧着,抽走了她手里的扫把扔到一旁,语气不虞,狭眸也微微眯起,“云安安,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里面那个野男人是谁。” “什么野男人?”云安安没想到自己弄出这么大个乌龙,目光在黑暗里飘忽不定,声儿都是虚的,“我以为你是小偷,故意吓唬你的……” 闻言霍司擎险些气笑,喉尖滚动了几下,终是低低地呵笑出声,“水榭阁的安全等级是五星的,你入住前没有先了解过?” 云安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笑了,俏脸窘得泛红,“谁让你这么晚过来,我会以为进贼了很正常好不好?” 空气沉默了几秒,云安安看不清霍司擎的表情,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唇。 “临时有个跨国会议,刚结束就过来,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似乎没想到他会解释,云安安有些惊讶地抬眸看着他,尽管只能看到他身形的轮廓。 她不由摸了摸手腕,然后声音讷讷地扯开话题:“那个,你这么晚才下班,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 出去吃个饭再过来。 毕竟家里的冰箱已经没有多少食材了。 话未说完,霍司擎便道:“嗯,上次的面条就不错。” 云安安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下去,恰好这时供电也恢复了,房间里重新亮堂了起来。 她看着面前一袭银灰色西装的霍司擎,洁白的衬衫上有些微褶皱,俊朗的眉宇间噙着些倦怠的痕迹,本来想要硬起来的心,不由软了下来。 算了,只是一碗面。 “你先等一会儿。”说完,云安安就进了厨房,拿出仅剩的面条和鸡肉,做了一碗鸡丝面,还装了一叠小菜。 看着霍司擎用餐的优雅举止,云安安莫名有种四周变成了五星级餐厅的高端感,压了压唇角的笑意,转身回到厨房熬药。 等霍司擎吃完鸡丝面后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云安安也刚好把药浴准备好了。 “温度差不多了,可以泡了。”她试了试温度,然后转头对一旁正在解开领带的霍司擎说道。 霍司擎随手扯开了两粒领扣,看着眼前颜色不是那么友好的药浴,以及摆放在旁边的针包,薄唇微掀:“药浴和针灸是同时进行的?” “两者一起效果会更好。”云安安如实答道,看着他似乎别有深意的神情,疑惑:“怎么了?” “你先出去。” “我出去了怎么针灸?” 霍司擎眉梢轻轻挑起,就这样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留下来看我怎么脱衣服?” 第80章 并没有完全忘记她是吗 静—— 浴室里的空气突然像是突然凝滞,陷入了一阵可疑的死寂中。 云安安小嘴张开又闭上,明眸眨巴了好几下,才猛地明白过来霍司擎刚刚为什么问她这两者是不是同时进行的。 她是个大夫,在大夫眼里治病的时候,病人是不存在性别之分的。 也因此她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被霍司擎这么一提醒,云安安一下就懵住了,红晕不断爬上她的脸颊。 “我,我这就出去!”云安安慌忙丢下这么一句,逃也似的跑出了浴室。 一心觉得丢人的她并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低低笑声。 霍司擎冷冽的狭眸里凝着几分笑意,指尖有些微热,不知为何有种想要揉一下那只笨仓鼠脸蛋的冲动。 大抵是云安安方才呆懵的举动取悦了这尊大佛,于是云安安给他针灸时,他都十分配合,且没有再时不时出言刺人。 云安安的脸颊还有些发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固定在他的后背上,不去看其他地方。 随着时间无声流逝,云安安一丝不苟地把金针准确扎在了霍司擎后背的穴位里,小嘴紧抿,看起来格外认真。 而霍司擎透过不远处那面小镜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后背的情形他无法看见,却能感受到她柔软有力的指尖时不时会划过他的后背皮肤。 “好了没有?”霍司擎阖上双眸,从喉间溢出的嗓音磁性沙哑。 只有仔细听才能察觉到他嗓音里的抑制。 “快了。”云安安边回答他,边把最后一根金针扎进穴位,轻轻吐出口气,“你不要乱动,半小时就够了。” 说完,云安安站起身,“我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霍司擎并未发现她的不对劲,狭眸慵懒半睁着,俊美如铸的容颜清贵淡漠,水下的长指似漫不经心地碰了碰腰后那个半月疤痕。 眼底刚浮起的莫名情绪,霎时被清明取代。 半小时一过,云安安就进浴室把霍司擎身上的金针撤掉,等他出来后,将刚熬好的中药递给他,手里还拿着两颗薄荷糖。 “会有点苦,吃完含颗糖会好些。” 云安安记得小时候他们两个因为那场火灾伤了嗓子,爷爷给开的中药,每次她都想办法躲起来,怎么也不肯乖乖喝药。 可是不管她躲在哪里,每次都能够找到她的人,只有霍司擎。 他会趁爷爷不注意,偷偷塞一颗薄荷糖进她嘴里,告诉她这样就不会苦了。 虽然药还是很苦,可云安安的心却甜了很久。 霍司擎看着那两颗被她硬塞进手里的薄荷糖,似乎颇为无解地淡睨了她一眼,端起药碗把药一饮而尽。 丝毫没有察觉到云安安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柔软而怀念起来。 如果他仔细看那两颗糖,就会发现糖果的牌子是他再熟悉不过,只有他知道的。 云安安收拾好厨房到客卧里,想提醒霍司擎时间已经不早了,过了十二点水榭阁就不允许车辆进出了。 却发现他躺在客卧那张床上睡着了,想来是中药助眠的成分导致的。 沉睡时的他敛去平日里的锋芒与冷冽,整个人都仿佛柔和了下来,如此闭着眼静止的清隽模样,像是一副浓墨淡彩的水墨画。 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霍司擎。”云安安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两声,见他不醒,看着他的睡颜不由出了神。 许久,云安安才收敛起眼底的情绪,转身想要离开这里,让他好好休息。 谁知手腕突然被一抹微凉扣住,紧接着猛地一拽,将她整个人都扯了过去! 云安安霎时睁大了双眸,猝不及防被扯进了一个宽阔微暖的怀抱里,脸颊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她一动不敢动,呼吸有些发紧。 她想直起身,却被横在她腰间的那只霸道的手掌紧紧搂住。 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指尖一下又一下轻缓地抚过她的后脖颈,像是在安抚一样。 云安安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这是小时候霍司擎安慰她时,最喜欢做的动作。 她以为,他早就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可他还记得这个,也就代表他并没有完全忘记她,是吗? 云安安眼尾微微扫红,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挣了挣他铁臂的桎梏,勉强撑着床半跪坐了起来,要从他身上离开。 就在她发觉霍司擎的双手松开时,还没来得及快速钻出去,就被他勾住了腰,重新拽了回去。 云安安无意识地踢蹬了下小腿,房间里的温度不断攀升。 突然,一阵清凉让云安安大脑猛地有了一丝清醒。 第81章 一梦荒唐 她睁开被撩拨得如水的眼眸,吸了口气,不行,她怀着身孕,这样会伤到孩子。 更何况,她的第一次是在霍司擎把她认错的情况下发生的,难道她还要重蹈覆辙吗? 一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被当成另外一个人的情景,云安安顿时像被泼了凉水顿时清醒。 方才所有的旖旎与轻吻,都变成了清醒后的伤痕,浓浓地刻上了云安安的心头。 她强忍下眼底的涩意,狠狠把霍司擎推开,慌乱地下床拿起自己的衣服,仓惶地跑出了客卧。 对此并无所察的霍司擎眉宇轻皱,薄唇溢出的名字更为轻柔缱绻:“小丫头。” 回到自己房间的云安安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任由微凉的晚风吹散身上的热意,剧烈怦跳的心脏像是浸泡了冷水,猛地沉寂了下来。 “呵。”云安安轻抚过唇瓣上的咬痕,忽的笑出声来,眼眶里却泛起了点点晶莹的湿意,“真傻。” 真没出息。 即便没出息,即便没有可能。 可还是喜欢他。 就只是喜欢他。 - 翌日清晨。 霍司擎狭眸薄凉地看着面前凌乱的床铺,眉宇虽然拧了起来,神情却有种精神饱满的餍足感。 昨晚是他出车祸之后以来,睡得第一个好觉。 只是做的那梦便有些荒唐,他竟梦到了云安安。 在他身下娇柔盛放,任他肆意索取的云安安。 后来的便记不大清了,总归只是个梦而已,也并未让他放在心上。 霍司擎俊颜沉着地起身去洗漱,从客卧出来后,却没有见到云安安的身影。 只有餐桌上留下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说明她刚离开不久。 本来要立刻离开公寓的霍司擎看到那份早餐,浓墨的狭眸微动,走到餐桌前坐下,冷硬的脸庞线条有些许融化。 特地提早两个小时离开水榭阁的云安安坐在小医馆里,心里琢磨着和霍司擎差不多的想法。 他可能只是把昨晚的事当成了一个荒诞的梦。 毕竟他那么喜欢云馨月,即便当时不清醒,也只是把她当成了云馨月的替身。 只有她,慌乱又无措地逃跑离开,生怕他会察觉自己的异样。 从而发现自己的心思。 云安安看着店门发愣,就连自己在小医馆前干站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回神。 “云大夫,你还在就好,我还担心你上了那个节目以后就不会每天看诊了咧。” “今天能看没准明天就不行了,你没看网上那些人怎么说的,要天天来医馆报到,哦哟本来名额就少,以后可怎么抢啊?” “你还别说,云大夫这一出名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周围的顾客一人一句议论纷纷,听得脑袋还有些混沌的云安安赶紧把医馆的门打开,一脸不解地问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啊?谁出名了?” 当即就有一个顾客笑出声了,“我们这是白担心了,云大夫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红了。” “云大夫你还是快看看手机吧,你的消息都已经刷屏了!” 云安安挂好牌子开始营业,听见他们的话还以为他们在揶揄自己,但在他们的催促下只好先拿出手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打开手机,云安安就看到了各大软件上关于自己的推送消息。 《柠檬台最终推出中医节目,美人中医大开眼界!》 《故意炒作还是真材实料?你们相信有这么年轻的中医吗?》 好几个加粗的标题扎进眼里,让云安安嘴角抽了抽,她随便点开一条进去,看了眼评论。 云安安起初以为这些人会质疑她不用诊脉就能够断定病症的能力,到底是真是假。 可一句看下去,评论里都是“小姐姐美得我可以多吃两碗饭”以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节目组请她来就比什么都强不接受反驳”这类话题。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 全都偏题了啊。 这些帖子的转发评论数量几乎每条都破了十几万,自然有人争议云安安是整容的,也有人争议她最后说的话在炒作。 某种意义上而言,云安安的确火了。 但这并非她要的结果,她更希望自己所做的事情,可以改变世人对中医的看法。 思索间,苏酥的电话打了进来,比起昨天声气都足了不少:“安安。你知道昨晚平台实时观看人数是多少吗?一千多万!” 直接秒杀了对家现在最热门的一档明星恋爱节目,可想而知有多爆了。 就连苏酥一开始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起初只是抱着不让节目开天窗的想法,哪知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从上班起台长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嘱咐她一定要为这档节目签下云安安,酬劳不是问题。 苏酥也是特地打电话来告知云安安这件事的。 云安安自然是答应了,只不过有个小小的要求,不能涉及中医以外的不相干问题。 “没问题,你等我把合同给你送过来。”苏酥立刻应道,然后美滋滋地挂了电话。 想到今早上林芊芊那铁青难看的脸色,差点乐死她。 除了苏酥的电话,云安安相继接到了一些自称是经纪公司的电话,以及番茄台的挖人电话。 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很快云安安就被源源涌进小医馆里的人给拉开了注意力,本就不大的小医馆更狭窄了。 幸亏有江随遇帮忙,倒不至于让云安安晕头转向。 只是太多人并不是出于看病的目的跑来拍照,看诊人数一到,云安安就放上了营业结束的牌子。 “这么多看病的人,不放宽看诊人数也可以吗??”江随遇转动轮椅,把桌上的医术收拾好,给云安安倒了杯凉茶。 一杯茶喝下去,云安安浑身才有了劲,闻言轻轻摇头,“等时机成熟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一个人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帮手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江随遇倒是个有天赋的,但是以他的身份来说,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样的小医馆里帮忙干活。 很快客人渐渐少了。 云安安当然也就此闲下来,给江随遇的双腿敷上了她事先熬制好的药剂,这才走到了小房间里。 第82章 质疑云安安的医术 她根据祝夫人体质情况特地萃取出的修复药剂已经有三瓶了,过几天去祝家的时候刚好带过去。 玻璃柜里还放着几排成品萃取药剂,上面贴着标签,如果有人看到那上面写着什么,恐怕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云安安暂时还没有拿出来的打算。 这边云安安心态平稳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浑然不知道中医节目在现实中引起了多大震动。 正如戚岚厌恶轻视中医一般,世人的看法都与她相差无几。 有句话是这么流传的,宁愿病死在医院床上,也不肯喝一口中药。 这也造成大多人只冲着云安安的颜值看这个节目,剩下的则是抵制和诋毁,称云安安是在谋财害命。 还有人专门写了个博文,专门抨击云安安在诊病环节虚张声势,为了节目效果,病人也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什么狗屁最美女中医,不知道毛长齐了没有,就在这里打着中医的幌子欺骗观众,别丢咱们老祖宗的脸了! 谁要是信了这个女人说的一个标点符号,就是真蠢! 整篇文章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戾气,可想而知此人对中医有多深恶痛绝。 而这篇文章的转发评论量还不小,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相同心态对节目进行抵制。 在争议中,节目第二期直播开始了。 云安安这次来台里,比第一次来时台里的工作人员的态度可谓热情得不像话。 只是她依旧只能知道节目的大概流程,并不知道具体的。 诊病环节还没开始,主持人就对着镜头说:“听说这几天有很多观众质疑云大夫的医术,认为我们是在炒作,不知道云大夫有什么想法?” “我接受任何质疑,也愿意回应,希望大家理智看待中医这个行业,它并不是糟粕,而是历史长河留给我们的珍贵宝物。” 云安安唇角含笑,淡淡答道。 “那今天我们现场请来了一位病患,大家请看,这是由第一医院开的证明,这可不是我们请来的托哦~”主持人玩笑般说道,然后请病患上来。 云安安的神情认真起来,起身走到病患身边,撩起他的裤管,手指屈起敲了敲他的膝盖。 坐在轮椅上的病患顿时一脸痛色。 “膝盖这一块积了瘀血,骨节僵硬,肌肉麻痹,你这样有多久了?” “三,三年多了,一到雨天就会发作。”病患没想到云安安一下就说准了他的症结所在,眼底多了分信任。 云安安沉思了两秒,然后将这位病患扶到了旁边准备的病床上,让他躺下。 纤指翻转间,手里就多了几根金针。 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被云安安这一首手惊到了,纷纷发问她是怎么变出来这些金针的。 “你可以先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我会还你一双健康的双腿。”云安安嗓音很轻,却还是被收录了进去。 直播间里又是一堆嘲讽她狂妄不要脸的言论。 云安安等病患闭眼,手指顿了下,又翻转出几根金针在指尖。 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未看清时,那些金针已经全部刺入了病患的腿部。 她这一手直接惊呆了直播间的观众! “卧槽!飞……飞针走穴?!” “你们刚刚看清楚了什么没有?刚刚那段能不能重放一遍?!” “完了,我居然有点相信这个女人可能真的有这实力了。” 直播间炸成一团,云安安的施针还在继续,低着头侧颜认真美好,一丝不苟极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云安安一一撤针,对病患道:“你可以起来走走看了。” “我,我能走吗?”病患犹疑着,在云安安鼓励的目光下下了床,走了几步。 他那几乎快要坏死的骨头,居然在此刻给予了他支撑起来的力量,让他忍不住眼含激动地在台上走来走去。 “我,我好了?!” “我好了!!” 整个现场几乎都能感受到病患的激动和不可置信,场外观看的工作人员都因为这一幕感觉眼睛有些发热,对云安安是真的佩服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紧接着,云安安写了张药方给那位病患,嘱咐他按时吃药,双腿才会真正大好。 病患感激而郑重地朝云安安鞠了三个躬。 直播间已经看不到诋毁的言论了,留言区一片惊叹号。 而今天这一期节目,不仅让云安安的名字彻彻底底记在了观众心里,同时也推翻了他们对中医的偏见。 还有人不信邪想要找茬,有喜欢云安安的观众早就特地联系上了第一期节目里的那位大姐,拍到了她的化验单子。 就是为了等这个时候放出证据,让那些口不择言的键盘侠们看看清楚! 化验单上的结果和云安安的诊断没有一丝出入,简直让人膛目结舌。 这张单子一出,至少明面上再没人诋辱云安安为了钱不要脸炒作,而是心悦诚服。 自然而然的,云安安进入了一些医药公司的视线里。 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霍氏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里。 “霍总,您上次提到的公益代言人,这是我准备好的资料,请您过目。”所属医药项目的总监把文件放在面前神色冷峻的男人面前,暗暗抹了把汗。 “嗯。”霍司擎低眸翻阅那份文件,眉宇渐渐皱起。 看得总监头上汗越来越多,紧张得开始吞唾沫了。 霍总从不允许手下有第二次失误,如果这次还不过关,他就要回家啃自己了。 翻到最后一页,霍司擎的眸光忽然凝住,“这也是代言人备选之一?” “是的霍总,这位虽然是最近红起来的,不过短短几天,她就已经具备了很大的公众影响力,外形与职业也十分符合……” 总监全然不觉一旁的同事使眼色,滔滔不绝地说着云安安的好。 霍司擎狭眸微眯,落在下方云安安的介绍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的照片上轻敲两下。 中医节目,最美女中医? 他倒是不知道她最近这么受欢迎,就连他的手下都对她这么推崇。 “代言人的合同尽快拟订一份出来,下班前交给我。”霍司擎沉着声吩咐道,也未言明究竟定下了谁。 “好的,霍总。” - 日暮西斜,云安安的小医馆还没有关门,客人不断。 因为并不都是来看诊的,也有问询拿药的,云安安忙的停不下来。 车身线条流畅瞩目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小医馆门口,车窗落下,一双如鹰隼的墨眸准确锁在了那抹纤影上。 第83章 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是金子总会发光。 这句话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只是…… 霍司擎随意地将手肘搭在车窗上,漆黑如墨的眸子眯得狭长,眸底看不清色彩的光遮掩了其中的复杂。 却并未察觉到这是一种对宝物也被其他人发现了的不悦。 直到小医馆挂上了营业结束的牌子,霍司擎才推门下车,迈步走进小医馆。 云安安刚能停下来喝口水,就听见门帘声响,头也没抬地道:“不好意思,今天已经营业结束了,看诊抓药请明……” 没有听见声音,云安安放下杯子有些疑惑地转身。 刚一抬头,她的眸光便直愣愣地撞进了霍司擎清冷淡漠,仿佛能够轻易看透人心的狭眸中,后脊背倏地一僵。 “云安安,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躲着我?” 犀利又准确的话语落下,顿时让云安安红唇一抿,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这几天她为了避开霍司擎,尽管知道他不一定会在约定的时间去水榭阁。 可还是怂怂地在了小医馆里解决吃住问题,总之只要周三待在水榭阁就可以了。 谁知他居然会知道自己一直没回去。 云安安纤细的脖颈微仰,故作镇静道:“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躲着你?我是最近太忙了。” 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霍司擎眯了眯眸,他的直觉向来极准,不会有猜错的可能。 但见她满脸故作镇定的样子,倒也没有拆穿她。 “云小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来接小遇回家。” 刚从外市回来的江随沉一身风尘仆仆,浅笑的神情在看见把云安安墙角的霍司擎时,停顿了下。 霍司擎淡淡地看了眼江随沉,左手闲适地抄进了裤兜里,薄唇半勾。 见有人来了,云安安立刻从霍司擎手下钻了出来,对江随沉道,“小遇在里面睡着了,我去喊醒他吧。” “不用,我直接带他回家好了。”江随沉收回视线,便熟稔地往小医馆里面走。 云安安正有些尴尬被霍司擎那样拆穿了在躲着他的事情,犹豫着对他说了句:“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失陪了。” 然后就跟着江随沉一起去了里面的房间。 “云小姐的节目我也看了,你的表现很让人惊艳,担得起最美女中医的名号。” “啊?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类节目。”云安安有些不好意思被人当着面夸赞,抿着嘴轻笑。 “因为小遇的原因,我曾经系统的学过一阵子医术,对这样的节目自然也很感兴趣。”江随沉的说话方式一贯让人觉得很舒服,恰到好处的绅士感。 “我听小遇说你想尝试red的新菜色,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一起共进晚餐吧?” 站在外堂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一支透明色药剂的霍司擎眸中划过一缕讥诮。 在他的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这个女人是嫌活的太长? 而听江随沉的话的云安安才想起,上次还答应了江随沉一顿饭,她自然不介意什么时候兑现。 正要答应下来,她的手臂就蓦地被一只手抓住,不容拒绝地将她拽出了小房间! 云安安脚下一个踉跄,不得不跟着拽着她的人快步往前走,才能避免会摔倒。 看着被强势拉走的云安安,江随沉桃花眼黯了黯,嘴角笑得泛凉。 真有意思。 - 疾驰在公路上的迈巴赫车速直逼二百迈,让坐在副驾驶座的云安安一阵心惊肉跳。 生怕上次刹车坏掉的惨状再度发生。 “霍司擎,你可不可以开的慢点?”云安安紧紧抓着车窗,声音被猛烈的车速震得都有些支离破碎,难以听清。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好像是生气了。 下一秒,车速再度加快。 仿佛要在公路上上演一出公路惊魂的大电影,快得云安安小脸都有些泛白,明眸紧张兮兮地看着前方。 霍司擎始终一语未发,如刀如刻的侧颜轮廓微微绷紧着,墨眸冷沉如潭,让人丝毫捉摸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尤其是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四面八方朝云安安袭来,让她有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感觉。 就在这时,车身激进又疯狂地拐过了一个急转坡道。 云安安一只手护着腹部,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车身撞到各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里想吐。 “说,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霍司擎寒声开口,车速却始终没有降下来半点。 云安安的大脑已经有些晕了,听见这句质问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雇主和大夫的关系!” 霍司擎闻言冷呵一声,将两边车窗打开后,踩下油门将车速飙到最高,“云安安,你应该清楚我眼里容不下沙子。” “你以后给我离那个人远点,若是传出任何不利于霍家的绯闻,你知道后果。” 窗外的烈风灌了进来,刀割似的摩擦过皮肤,刺疼得云安安直皱眉。 可霍司擎的话,却让她一颗心霎时冷却了下来。 他还是怀疑她。 因为那个传闻,她在他眼里恐怕真的就只是一个不懂得自爱,早就不干不净的女人了。 不管她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 云安安小脸苍白如纸,死死忍着胃里那股翻涌的疼痛与酸意,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身子在座位上快要蜷缩成一团。 霍司擎漠然地斜睨了她一眼,没有丝毫怜惜,又是一个冲刺漂移,把车开到了水榭阁急停。 车刚一停下,云安安就迫不及待推门下车,再也止不住那股反胃感,在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在自己的调理下,她的孕期初期反应并不是很重,只是饮食注意,几乎不会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这次云安安差点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也没缓解这种近乎折磨的酸疼感,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过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艰难地直起纤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额上渗出的细汗从脸颊滑落。 她一转身,就看见霍司擎从车上下来,看也未看她一眼地迈开修长双腿,径直走向电梯。 云安安垂下眸苦涩一笑,平日里明媚娇美的容颜此刻透着些许悲哀。 许久,云安安才找回了一些力气,小步地跟了上去。 一进了公寓,霍司擎就将一份文件扔给了她,强势得不容人拒绝:“把它签了。” 第84章 陪她一整天 云安安红唇紧抿地看了眼那份文件,刚拿起来脑海里就浮起一种预感,捏着文件的手指一根根攥紧。 明眸里流露出一抹挣扎的色彩,她咬了咬唇,不知做了多大的心里建设,才艰难地把文件打开来。 在看到第一行加粗的“霍氏集团医药公益代言人合约”时,云安安绷着的双肩忽而一松。 “这是……?” “所属霍氏医药研发的公益项目。”霍司擎神色不冷不淡地道。 云安安怀揣着疑惑一目十行地往下看,才明白这份合同代表着什么,心里的喜色还没冒出头就被她用力按了下去。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你上那种等级的节目只会令霍家蒙羞,把这份合约签了,那个节目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去。” 他的话霸道又不讲道理,听得云安安心理颇不是滋味。 就算这个节目再比不上霍氏随便一个合同,却也是她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展现出来的。 他轻飘淡然的几句话,仿佛很轻易地便否定了她所做的一切。 云安安当即摇头,抿了抿气:“我靠自己的努力做节目,怎么会给霍家蒙羞?” “如果条件不够,”霍司擎眸光凉讽地睨着她,“你可以尽管提,只要你放弃那个节目。” “我不会放弃的,你不能干涉我的私事。”云安安也不肯让步,对上他锐利凛冽的墨眸,明眸倔强。 两人就这样目光互对许久,客厅里本就凝固的气氛趋于冰冻。 霍司擎似是被她气笑了般,眼底的温度越来越冷,周身的温度更是直线下降。 “云安安,你是要为了那个男人挑战我的耐性是么?” 思及刚刚在医馆里听到的那些话,胸臆间顿时有怒意上涌。 “我只是不想放弃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和江先生没有关系。”云安安也有点生气了,“你不要污蔑人。” 偏生她的嗓音绵软轻甜,就算是说狠话也有种情人间侬语的味道在里面,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 霍司擎却没有多少耐性听她的解释,眉宇间噙着几许烦躁,“你到底签不签。” 近乎命令的语句,让云安安有些不甘心地瞪大了双眸,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似的闷得泛疼。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道:“那好,如果你在我生日那天陪我一整天,我就签,这样你也答应吗?” 她是疯了。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脑海里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小脸皱巴了下。 别人一生气着急是不要理智了,她是压根不要命了! 云安安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看着霍司擎神思莫辩的俊颜,刚想要开口收回那些话。 谁知—— “可以。”霍司擎冷冰冰的目光稍稍顿下,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在确定他的神色并不是在说笑后,惊得小嘴都张开了。 心脏里像是烟花突然盛放一般,“嘭”地一声炸开了满腔的欢喜。 想了想,她试探着问:“不论我那天有什么要求,你都要满足我,这个也可以吗?” “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和底线。” 再次得到这个笃定的答案,云安安心里才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柔软的红唇缓缓漾开一抹灿烂的笑意,极力压着才没有太过分明显。 霍司擎看着她要笑不笑的模样,眉间的烦闷不知为何散去了些,眸底却有些深幽。 明明可以趁机提出更有利的条件,金钱亦或是其他。 这个女人也不知是真蠢还是善于心计,竟只提出这么个毫无用处的条件。 等霍司擎离开后,云安安才一改刚才故作镇定的模样。 冲进房间里蹭地抱住了床上那只大毛熊,见到埋进去用力滚了两下,低低地“啊”了几声。 两条细腿一边哒哒哒地在半空扑腾着。 她不是在做梦吧? 云安安立刻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 不同于霍司擎并不将她的这个要求放在眼里,而认为是件小事般。 对于云安安而言,爷爷去世后她就再没有过过生日。 不是不过,而是除了她,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 所以每次云安安都假装自己忘记了这一天,等有人突然问起她时,她就能够淡定地告诉他们,是她自己忘记了。 不是没有人给她过。 片刻,云安安从毛熊里抬起小脸,拿过那份代言人合同重新看了起来。 霍氏的医药研发项目进行得如火如荼,除了上次那件人为的事故,推出的药品都是广受好评,极让顾客信任。 这个公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霍氏为了资助s国各地偏远地区学校的孩子们而开设的,另一部分则是为了边境驻地的军人们。 上次的外伤药就是针对外伤感染以及恢复,有着极好的效用。 当然市面上的只比军用的差一些。 饶是云安安看完这份合约,也无法再生出拒绝的想法来。 尽管霍司擎把这份合约给她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欣赏她的能力,而是以物易物。 她也不可能轻易屈服。 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云安安挪开视线看了眼,细眉轻轻蹙起。 从那天的饭局不愉快的结束后,沈秋玉和云佑和分别联系过她几次。 只是她都没有再接他们的电话。 不必问也知道是为了云馨月住院的事情打来的。 可云馨月想要推她下楼,结果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说句狠心的,这是自食恶果。 直到屏幕上留下未接来电的显示,云安安的眼睛盯得有些泛了酸,她才眨眨眼,收回了带着涩意的目光。 -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到了云安安生日这天。 清晨她就收到了霍司擎的短信,让她梳洗好之后在楼下等他。 云安安边刷牙边弯眸看着这条短信,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换了身衣服。 立夏之后天气还是时冷时热得,云安安穿了件白色针织薄裙,外披着件深色小外套,便拿着包下楼了。 走到楼下时,便看见霍司擎的车刚好开了过来。 云安安刚扬起一抹笑,车窗就落了下来,露出乔牧的脸,“云小姐,霍总派我来接你,请上车。” 第85章 爱惨了这个女人 云安安的眸光霎时黯淡了几分,很快便散开,她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向他道谢,“麻烦你了。” 车缓缓上路,往一条云安安陌生的方向开去。 她心里虽然好奇霍司擎让乔牧接她去哪儿,却没有开口询问,静静地坐在那儿。 直到乔牧把车开进了霍氏的地下停车场,云安安才有些发懵地问,“乔特助,这是……?” “霍总让我带你上去,请。”乔牧没有多说什么,帮云安安打开车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云安安第一次踏足霍氏集团,心里莫名有种奇异感。 乔牧领着她从地下停车场的私人电梯直上顶层总裁办公室。 映入云安安眼帘的便是半尘不染,凌厉又冷感的办公室风格。 这种熟悉的风格,独属于霍司擎。 “云小姐可以先在这儿看会书,霍总正在开会,大约还有半小时结束。”乔牧妥帖地安排好云安安,让人给她送了饮料零食进来,这才出了办公室。 云安安看着桌上那堆应该是事先准备好的人体经脉构图和医书,眸中划过一抹笑意。 她收回目光,环顾着办公室里的摆设和设计,从那面立体文件柜前走到了正对着巨大玻璃落地窗的办公桌前。 仿佛能够想象出他每天在这里专注于工作的场景。 云安安不禁一笑,却在看到被摆在办公桌上的相框时,眸光渐淡。 她记得,霍家的书房里,也摆着这样的精巧相框。 照片上的人无一不是云馨月。 听闻会把女人的相框摆放在最重要的私人空间的人,必然是爱惨了这个女人。 霍司擎是真的很喜欢云馨月啊。 云安安扬了扬唇角,想露出一个笑脸,眼梢却缓缓耷拉了下去。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充盈着她的胸口,酸的有些发胀,伴随着些许的疼。 她不禁想到,如果没有这桩荒唐的替婚,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等了十五年的人差点就成了自己的妹夫吧。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一袭纯黑色手工西装,身形笔挺的霍司擎迈步进来,看见云安安站在他的办公桌后时,目光微顿。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要是无聊就在这看会书。” 他淡声说完,长指随意地解开西装上的两粒扣子,在办公桌前坐下,继续工作。 “好。”云安安小步挪回了沙发前,没有打扰他的工作。 云安安随手翻了翻桌上那些医书,发现都是自己以前没有看过的,有的是国外的古籍,顿时来了兴趣,翻开看了起来。 这些书现在几乎都找不到了,绝版的典藏,看得云安安禁不住双眼一亮。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过的轻微声音。 直到那本古籍看完,云安安才小心地放回了远处,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脖子。 一转头,就看见沐浴在透过玻璃窗的晨光里,霍司擎凝神专注的清冷容颜,让她不觉有些晃神。 心里无端漫过丝丝缕缕的暖意。 只是这么看着,就已是满足。 中午,乔牧走进办公室里,汇报完工作上的事情后才道:“霍总,都已经安排好了,您要现在出发吗?” “嗯,下午的行程都推到明天。等下的两国会议让时寒去负责,结束之后把合同跟总结发到我邮箱……” 霍司擎嗓音低沉地吩咐完,将钢笔一推,起身拿起外套。 乔牧眼底惊异,面上恭敬地应声:“我知道了,您放心。” 沙发和办公桌的距离较远,云安安晃了下神,就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 等她回神时,就见霍司擎颀长伟岸的身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分明是那么古板冰冷的黑色西装。 却被他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隽逸无双得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每一颗衬衫纽扣都一丝不苟地扣着,为他平添了几分禁欲的味道。 “走。”霍司擎言简意赅,落下这个字便率先迈步进了电梯里。 云安安满心疑惑地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霍家别墅里。 戚岚才从乔牧口中得知霍司擎今天把最重要的两国会议推了,是为了陪云安安那个女人之后,就开始坐不住了。 她绝无可能接受这样的女人一直当她的儿媳妇。 可戚岚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霍司擎这一举动不同寻常,也不知道云安安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都没跟她离婚! 不行,她决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戚岚脸色沉了沉,打了通电话给还在医院的云馨月,很快就被接通了。 “馨月啊,你可得加把劲了,伯母可是一直期盼着你做我们霍家的儿媳妇的,你可不能让司擎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了去……” - 司机把车停在了郊外一家休闲会所前。 霍司擎有会所的至尊黑卡,享有以内一切优先使用权。 他没有说明为什么带自己来这,云安安便也没问,反正他不会把她卖了就是了。 用过午餐后,霍司擎看着拿着指南看得满脸纠结的云安安,缓声开口:“你想先玩哪个?” “这些其实我都不太会。”云安安看着上面一系列富二代们日常消遣的娱乐项目,抿着嘴轻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霍司擎眸光微动,很快归于原状。 他拿起餐巾擦拭干净手指,才站起身,“那就玩个简单的。” 可当云安安看着眼前一排酷黑色枪械,还有前面那些或移动或固定的靶子时,明眸有些好奇地瞅着。 “这些枪看起来好逼真。” “你面前的全部都是真枪。”霍司擎嗓音淡漠地说完,拿起一把比较小巧的枪递给云安安,“拿着。” 云安安忍不住吞噎了下,小心地接过他递来的枪,有一种每个新人都怕枪会走火的恐惧感爬上心头。 “朝着你面前的耙子,开枪试试。”霍司擎见她拿枪都拿不好,眉宇轻蹙着上前,从背后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教她怎么握枪。 他胸膛温暖的温度乍然贴上后背,云安安的身体下意识僵住,脸颊上不可控制地浮起一团红晕。 好近。 近到她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淡淡薄荷香,险些让她失神。 嘭—— 一声枪响,子弹命中靶心。 第86章 你不能再贪心了 云安安眼里浮现出一抹惊艳,“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准啊。” “你自己试试。”霍司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松了手,把主场让给了她。 云安安虽然握枪生疏,瞄准也没有霍司擎那般犀利,还空了三发子弹,但好在渐入佳境,她慢慢找到了手感。 虽然不是发发命中红心的绝好成绩,但对于一个第一次玩这种游戏的人而言,却是极好的。 “怎么样?”云安安笑盈盈地转过头,有些期待地看着霍司擎。 霍司擎敛下眸中的讶色,神情淡得看不出什么,“勉强能看。” 云安安也不气馁,正要再接再厉,就听霍司擎道,“差不多了,走吧。” 起初她还以为要离开了,可没想到的是,霍司擎带着她把柔道馆和击剑馆以及赛车场等等都体验了一遍。 云安安顾念着孩子没敢真的亲自上去,都是在一旁看着霍司擎示范,然后再蒙混过关。 她记得这家会所里也有一些温和的项目,但不知为何霍司擎带她去的,都是一些考验人武力,反应力以及速度的场所。 有一丝什么闪过云安安的脑海,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已经消失。 日暮时分,司机来接霍司擎和云安安。 上车前,霍司擎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站在车门旁问云安安,“你想去哪儿?” 虽然心知他是为了那个条件才会这么迁就她,云安安抿了下唇,最终还是道,“最后几个小时,陪我去看看我爷爷吧。” 闻言霍司擎目光微黯,不知想到了什么,嗓音低哑地浅应了声,神情也柔软了些微。 一路上,云安安的心情时高时低,既期待让爷爷看看自己长大后真的再遇到了霍司擎。 却又黯然于她和霍司擎之间只有错果没有真情这一事实。 但她答应过爷爷,如果哪天真的找到了她最爱的那个人,一定会带他去给爷爷看看。 只有霍司擎。 车开到半路,手机震动声响起,只两秒霍司擎便拿起手机接听了。 他尚未开口,俊脸便倏地变了神色,嗓音克制:“我马上过去。” 电话很快被他挂断,云安安正疑惑他是不是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就听他让司机停车。 “下车。”霍司擎冷声说完,森寒刺骨的目光转向云安安时,骤然褪去了方才的温和,疏冷得让人心尖发颤。 云安安俏脸一变,本想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当触及霍司擎眼底的冰冷与不耐时,她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谢谢你今天陪我。”说完这句话,云安安就毫不拖泥带水地下了车。 还未等她站稳,那辆车便擦着她的身后调转了车头,很快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只在眼前留下一段尾气。 云安安看着车消失的方向,直到连车尾都看不见了,才按了按有些泛酸的眼眸,轻轻舒出一口气。 本来霍司擎会答应陪她,就是她用合约提的条件,是抢来的一整天。 已经够了,云安安,你不能再贪心了。 直到天边落日余晖渐散,夜晚就要来临,云安安才收拾好心情,打算拦车过去北园。 然而—— 她下车的时候太干脆利落,压根忘了把包也一起带下来。 看着空荡无人,连车都不怎么经过一辆的郊外公路,还有逐渐要黑下来的天幕,云安安眸光有些迷茫。 她该怎么办? 就当云安安做好从这里走回市区的心理准备时,一辆阿斯顿马丁突然停在了她的身旁。 云安安有些警惕地后退两步,就见车窗落下下来,竟是江随沉。 “江随沉?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等上车后,云安安明眸惊喜地看着江随沉,心底升起一丝庆幸。 “我恰好有事去北园。”江随沉的桃花眼带着些许笑意,“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云安安摸了摸手腕,没有提霍司擎把她独自扔下的事道:“我也是去北园,有一位亲人在那里。” 江随沉便没有再深问。 北园的位置较为偏僻,半个小时后他们才抵达。 “办完事后我会在车里等你,天色已经暗了,你自己小心点。”江随沉把提灯给了云安安后,便独自往另一方向走去。 云安安正想说他没有灯怎么看路,再看去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好作罢。 墓园里的灯光并不多,云安安拎着提灯倒是方便了不少。 可当她来到爷爷的墓前时,却发现墓碑前摆放着一束白菊,不由一怔。 又出现了。 最近这两年里她来爷爷的墓前,都会看到这样一束白菊,摆放得郑重且仔细,看得出这个人很尊敬爷爷。 可云安安一直不知道,放花束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父母连爷爷安息的地方都不在乎也不曾问过,不可能是他们。 知道这件事按理说,只有当初独自操办爷爷后事的云安安而已。 “小姐,天就快下雨了,路不好走,你拜祭完之后早点回去吧。”守园人看到有人这么晚了还来拜祭,不由好心提醒了句。 云安安从思索中回神,听见这话忙问道:“大哥,请问你知不知道最近两天里来祭拜的人,谁是拿着白菊来的?” “拿这花的人多了,我怎么能一个个都记住?” 闻言云安安也没有失望,谢过了守园人后,回到了爷爷墓前。 云安安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近况告诉爷爷,希望他在那边听见了能够安心。 “爷爷,您不懂事的孙女,一定会秉承您的遗志,把中医发扬光大。” “还有啊,安安找到他了。只是今天太晚了,下次安安再带他来见您,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才起身,看着照片上面容慈祥和蔼的老人轻轻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她在车里等了好大一会儿,江随沉才回来,本就淡薄的脸色此刻更是淡得似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云安安不知道他去拜祭了谁,也没有多嘴去问,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薄荷糖,递给他。 “要吃一颗吗?” 第87章 暧昧照片 江随沉僵冷绷直的神经逐渐缓和了下来,瞥见那颗放在葱白掌心里的糖,抬头看着云安安。 昏黄灯光下女孩的脸白皙剔透,仿若上好的白瓷,那双明眸里漾着不易察觉的安慰。 只一瞬,便让他那颗硬了二十多年的心融化在了那一抹柔软里。 另一边。 得知云馨月突然晕倒,且病情加重的霍司擎丝毫顾不上被自己扔在郊外的云安安,一到医院便心急如焚地往病房去。 病房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守着,里面也是灯光昏暗。 霍司擎眉宇紧蹙,凛冽的狭眸霎时间戾气浮沉。 这些人是不想干了。 可当他踏进病房时,灯光骤亮,眼前经过精心布置的长桌与烛光晚餐,格外瞩目。 “surprise!”云馨月突然被门后出来,满脸笑容地挽住了霍司擎的手臂,“我花了好大功夫布置的,你喜欢这个惊喜吗?” 霍司擎面庞上的冷意还未散去,看见云馨月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眸光犹如打翻的墨砚般暗色难散。 “你联合他们一同骗我过来?” “你最近一直在忙,我想见你嘛。”云馨月察觉到霍司擎神色的变化,心里咯噔了声,温婉的脸蛋含着些伤感,“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醒不过来了。” “我只是……想趁自己还活着,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听言,霍司擎略微懊恼地按了按眉心,眸底的冰冷退散了些,温声道:“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是要吃烛光晚餐么,我陪着你。” “嗯!”云馨月顿时露出笑脸来,掩饰掉美目中的怨恨。 如果不是听伯母说,她都不知道云安安这么厉害,她才住院几天啊,这个贱女人就快把她的男人勾走了。 她一定会让云安安看清楚,她没资本跟她争。 桌前酒香缭绕,花香扑鼻,混合着一种不知名的味道,逐渐令人迷醉。 - 水榭阁楼下,云安安谢过江随沉后,回到公寓里。 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云安安才从浴室出来,拿起手机给苏酥发了条消息,把那份代言人合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酥很快就回复了,当时她和电视台签的合同只是针对中医节目,不限制她其他活动。 云安安放心了些,想到今天早上离开霍司擎的办公室前,悄悄压在那些医书下的合约。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点开霍司擎的联系界面,“合约我放在了医书里,按照约定,我答应当你们的代言人……” 打完字后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云安安才要发送。 这时另外几条信息浮现在屏幕上,云安安暂时不想理会便随手划开,谁知却不小心点了进去。 入目的是几张照片。 男人胸膛半露紧紧拥着怀里看似不着寸缕的女人,姿态亲密无间,暧昧得让人不敢直视。 云安安还未看清照片上男人女人的脸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想退出界面,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她猛地转过脸来,点开照片睁大了眼眸看着,生怕自己看错了,也怕自己没有看错。 照片上的,赫然是霍司擎和云馨月! 下面还有云馨月发来的信息,“姐姐,祝你生日快乐哦,我还记得你的生日特地给你送来送死礼物呢。你看喜欢吗?” 那一行字,像是云馨月透过屏幕在嘲讽云安安一般,刺眼极了。 云安安脸上的红晕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大脑轰地只剩一片空白。 冷意随着她每个呼吸间,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指尖的手机“啪”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像是还没能回过神来,云安安眸光空洞地看着砸在地上的手机,红唇死死地抿紧。 原来,他丢下她的原因也可以这么简单。 她应该早就习惯被他丢下了才对,应该不会再难过了才对。 云安安手指攥紧,突然看着手机上那张照片笑了两声。 他总说她会给霍家蒙羞,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交往,那么他呢? 他还记得他们之间并没有离婚,他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生生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吗? 从前只能在脑海里描绘小哥哥容颜,借此牢牢记住的云安安从不知道。 原来喜欢一个人,便是将酸甜苦辣这般滋味都体验个遍。 - 翌日清晨。 霍司擎醒来时感到头部阵阵炸裂般的痛意,本就冷峻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骇人的意味。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拧起眉峰,侧头望去。 便看到云馨月捂着脸躺在他身旁的位置,娇羞无限的模样,“司擎,昨晚我们……” “我们怎么了?”霍司擎俊颜微沉,略显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性感,更多的是冷。 云馨月还未察觉到,柔弱的脸上似乎羞于启齿,轻轻说道:“昨晚你喝醉了酒,我本来想扶你上床休息,谁知你突然……我们就……” 她很聪明,并没有直接点明昨晚发生了什么,话说一半留一半,反而更容易引人遐思。 而不论是谁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联想到他们昨夜发生了什么。 说完,云馨月面露无措地看着霍司擎没有丝毫表情的容颜,“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死死缠着要你对我负责,我只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脸色却楚楚可怜,很容易能够引起男人的怜惜。 而以往她这么说的时候,霍司擎定然会先宽慰她,再顺着她的意去做。 可这次,却没有—— 霍司擎低眸扫了眼凌乱的床铺,一言未发地穿衣下了床,瞥见床单上那一抹红时,狭眸泛起了冷意。 “司擎,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主动很廉价?”云馨月见他一直不答她的话,无端有些急了,“可昨晚,明明就是你主动拉着我……” 话未说完,霍司擎淡冷的眸光便扫向了她,语气如古井般平静无波,“你可知道为何每次饭局或宴会上,我总是饮到即止?” “因为你酒量不好,我一直都记得。”云馨月立刻答道,如果不是知道他酒量不好,她怎么可能用灌醉这一套? 霍司擎将袖扣扣好,拿起了搭在一边的外套,薄唇缓慢地勾起,眼底噙着几分失望地看着她。 “那是因为,我醉酒后便会暂时失去行动的能力,继而昏睡不醒。” 第88章 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这也是车祸后他体内的旧疾带来的并发症之一。 云馨月瞬时睁大了双眼,眼泪都不掉了,美目慌乱地看着霍司擎。 昨晚霍司擎酒醉之后,不论她怎么勾引,他都没有半点醒来的征兆,就连她特地点燃的情香都对他没有什么用。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好咬牙割破手臂在床单上留下血迹,制造出他们之间已经睡过的假象。 以霍司擎对她的爱护,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立刻和云安安离婚,舍不得让她遭受委屈的! 可云馨月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被霍司擎看穿! 霍司擎下颚微微绷紧,看着云馨月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第一次对她硬声道:“你该知道我的禁忌,我能够容忍一次无伤大雅的欺骗,但你不该有第二次。” “在我和云安安没有离婚之前,即便是对你,我也不会做出背叛这份婚姻关系的事情,这是底线。” “我们暂时不要再见,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冷静地说完这番话,霍司擎便迈开长腿,离开了病房。 等云馨月回过神来想去拉住他解释,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孤冷的背影远去,心里慌极了。 不要再见,彼此冷静是什么意思?! 云馨月满心的惊愕和意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他们彼此相爱不是吗?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从来都不碰她? 司擎之所以会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她骗了她,还是……他根本就不爱她!? 云馨月美目怨毒地大睁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狠狠将枕头砸到了地上,“云安安,一定是这个贱人!”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走进来,看见云馨月气急败坏的模样,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你若不喜欢,我帮你除掉她便是。” - 祝家。 云安安利落有序地撤掉祝夫人腰后的金针,帮她将衣服拉好。 随后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对祝夫人道:“您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盒子里的药一月服用一次即可。” 祝夫人的身体恢复比她预想得还要快,想想也是,以祝家的后台和资本,无论什么补品药材都是顶级的紧着来。 加上云安安还特地为她萃取了复原药剂,只怕不用一年,这对夫妇所求的就能实现。 “安安,真是让你费心了。”祝夫人轻轻拉过云安安的手,笑容温柔地问她:“上次你给我的那两瓶玉颜霜被我那些小姐妹瞧见,她们用过之后都说不错。” “所以托我来问问你,下个月能不能给她们多留几瓶玉颜霜出来,价格好商量。” 说着,祝夫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滑润细腻得过分,瞧着都年轻了十岁有余。 谁能想到在这之前她看着和一个垂暮老妪没什么区别呢? 虽然丈夫不在意她变成什么模样,可女人总是希望自己是美的,亮丽的,这也多亏了云安安。 一开始云安安是因为祝夫人卧床太久,皮肤变得干皱暗黄,才会拿玉颜霜给她。 没想到玉颜霜竟然会被这些上流圈子里的贵太太们所喜爱,云安安虽然惊讶,但并不意外。 因为玉颜霜只是很普通的瓷瓶包装,除了上面她手写的毛笔字之外连商标都没有,因此很多客人虽然动心了,但还是因为担心不敢买。 而但凡只要用过玉颜霜的,都不会再选择同类产品。 这就是玉颜霜的厉害之处。 云安安记下祝夫人要的数量后,闲谈了没一会儿,祝夫人有些困倦,便吩咐管家让司机送她回家。 车到半路,云安安想起今天要去产检,便让司机在医院路口停下,自己步行过去。 或许是第一次当妈妈的缘故,前几次意外又差点导致流产,让云安安心底有始终些不知所措。 医者不自医,云安安从前并不在乎这一点,只是如今怀了孕反而谨小慎微起来。 这个时间点医院人比较多,云安安做完产检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看着手里的产检单子,云安安抿着唇轻轻一笑,目光却忽的被排在走廊座椅上,那些都是由老公陪同的孕妇们吸引了。 明眸里划过一缕淡淡的羡慕。 云安安不由自主地轻抚了下腹部,眸光变得柔韧且坚定,没关系,她会连同父亲那一份爱,都给宝宝。 从医院离开后,上了车云安安才想起来悬赏的钱祝家昨天就打给她了,数额足够她在帝都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只是云安安并不打算把房子买在帝都。 这个孩子不能被霍司擎和霍家人知道,她如果想带着孩子安稳生活下去,就必须要离开这里。 云安安看着网络页面出神,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指尖一颤,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您好,云小姐。我是霍氏集团医药研发部门的公益负责人,请问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来霍氏集团大楼一趟……” 陌生的声音让云安安愣了一秒,听清楚那人的话,这才回过神来。 “有时间的,我现在就过去。” “好的,您到了之后先来顶层办公室一趟,具体事宜您到了我们再详谈。”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顶层办公室? 云安安指尖收紧,忽然想起霍司擎的办公室也在顶层,心里不轻不重地漫过丝丝痛楚。 说不定顶层有很多个办公室,会撞见霍司擎的几率只是百分之几,她在害怕什么? 更何况,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更加不需要害怕。 这点硬气直到云安安抵达霍氏集团大厦时就不由得消散了。 从底端从上看,这栋黑色菱形切割的建筑仿佛耸入云端般,无端给人一种紧迫感。 是上次云安安没有见到的风景。 前台早有专人等候着,等云安安一到就领着她上了顶层。 “云小姐,您先稍作等候,负责人还要一会才到。您想喝什么饮料,我让人给您送来。”专人带着云安安进了顶层的会客室,边问询道。 “白开水就好,谢谢。”云安安道了谢,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等负责人过来。 这是云安安第一次做公益代言,她并不是什么当红明星,对这些也并不熟悉,因此私下里做了很多功课。 唯一希望……不要撞见霍司擎。 这时,推门声轻响,云安安以为是负责人来了,立刻放下了杯子起身看去。 可当她对上那双幽邃清冷的狭眸时,身子倏然僵住了。 像是墨菲定律说的那样,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正如云安安此刻。 第89章 如果你不要,那就扔掉 霍司擎神色冷峻地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修长双腿习惯性地交叠起,一袭深蓝西装,衬得他愈发清隽出尘,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你把这份文件看完,如果没有异议下午我会安排人带你开始拍摄工作。”他嗓音清淡沉静,将一份文件资料推到了云安安那边。 云安安坐回了沙发上,拿起那份资料,抿着唇看了起来。 是一些关于拍摄海报以及mv等的注意事项以及相关流程。 她默然地看完资料,将其收回文件袋里,朝霍司擎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霍总。” 态度疏远冷淡,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让霍司擎几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峰。 云安安没再说什么,垂下眸拿起包站起来要离开。 “等等。”霍司擎忽然出声制止。 她刚迈开的步子一顿,半垂着眸看向霍司擎的位置,却并没有在看他。 她怕她一看,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些照片。 霍司擎抬起手腕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而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长款绒盒放在桌上。 “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明明是给人礼物,可经由他冷感的嗓音说出来,无端便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云安安眸光微动,看着那个被打开放在桌上的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简约清新的款式,吊坠是一只蓝钻海豚,上面每一颗钻石都折射出漂亮的光芒,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云安安的目光只停留了两秒,便收了回来,轻软的声音不知怎的有些发更,“不用了,生日礼物霍总已经给过了。” 霍司擎从来没有送过她任何礼物,当初结婚用的对戒从婚礼结束后。 便被他硬生生从她手指上摘了下来,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他说她不配戴那枚戒指。 只是一开始她并不在乎这些,便也没有难过。 她不认为霍司擎会无缘无故送她礼物,还是以生日礼物为名的这么昂贵的项链。 除非……他是在补偿啊。 云安安红唇扯了扯,却怎么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她抗拒的表情十分明显刺目,悉数被霍司擎收于眼底,他的神情也冰冷了几分。 那晚将她一人丢下他确实有错,可她若是要借此使性子,他也没兴趣奉陪。 “东西已经送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如果你不要,那就扔掉。” 话落,霍司擎随手拿起那条价值百万的蓝钻项链,手腕翻转,便将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旋即起身,眸光薄凉地凝了云安安一眼,长腿迈开,阔步离开了会客室。 一直强装淡定的云安安在会客室门关上的一瞬间,软倒在了沙发上,眼眶还泛着红,唇瓣差点被她咬破了。 只是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烙印在了她的心上,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未出口的质问死死梗在了她的喉间,一句也问不出声。 一个替嫁的代替品而已,哪儿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这段虚假的婚姻负责任。 即便她那么问了,他恐怕也只会这么回答她吧。 云安安只觉有些冷,像是有寒风不断灌进她的心口,脸色惨白得像是冰雪。 许久,她弯下身捡起那条项链,把它放回了绒盒里,然后走出了会客室。 那位负责人其实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会客室外等着而已。 云安安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谈事情要到顶楼来,是霍司擎吩咐的。 离开顶层后,她才能够压下那份情绪,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拍摄海报的地方在大厦十九层,化妆团队和服饰都是霍氏提供的,云安安只需要根据摄像师的要求来做就好。 这个可以说比较轻松简单,难的是公益mv拍摄,以及后续的公益药品推广,都需要她亲自到场。 中医节目的档期和公益代言的拍摄时间刚好错开,也让云安安有更多时间去了解霍氏医药研发。 起初她只知道这个公益是为了造福贫困地区的孩子和以及边境军人延生的。 但是并没有想到背后的供给链会是这么庞大。 那是一个超乎想象的金额数字。 要对得起自己背后这项公益的付出。 云安安红唇扯开一抹浅笑,明亮粲然的眼眸里闪烁出一抹光。 - 因着中医节目大爆的缘故,云安安名气上涨的同时,云医馆也被更多人知晓,甚至有一些人从邻市也要赶过来看诊。 只是每天排在小医馆外的病人实在太多,十位即止,很多人特地赶来也不一定能赶上。 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因此挑事骂战,反而觉得这才是名医该有的派头,理所应当。 “你的药。”云安安按着方子抓好药,递给了面前这位佝偻着腰,一张脸低着看不清的老人。 “谢谢云大夫。”老人声音沙哑地说完,递给云安安一叠钱,“您数数对不对。” 云安安本想直接放进钱柜里,听老人家这么一说,以为他是担心给错金额,便一张张数好了,然后告诉老人没有错。 鼻翼突然飘过一缕怪异的香味。 云安安蹙了蹙细眉,刚想分辨清楚那个味道,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杯子打破的声响。 她的思绪一下被打断,抬头看见碎片周围有几个小孩在玩闹,立刻拿着扫帚过去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了。 小医馆挂上了营业结束的木牌。 云安安习惯营业结束后留下来看一会账本,检查完药材数量后再离开。 不知不觉,她的目光落到了日历上,红唇轻轻抿了抿。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昨天是约好的日子,霍司擎也没有出现。 云安安不由蹙起了细眉,治疗旧疾不比其他疾病,必须按时按量来进行,稍有疏忽都会前功尽弃,旧疾复发。 可她就算这般跟他说,他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着想着,云安安总觉得胸口有点闷,原本还算舒适的空气仿佛有热度在逐渐攀升,让她身体的体温都逐渐滚烫起来。 大脑猛地传来一阵晕眩,云安安手里的账本应声落地。 她的身体不知怎的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桌旁。 怎么回事? 云安安头晕目眩地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可身体里那股不断涌上来的燥热感却让她心底发慌。 她突然想起那个老人递过来的钱上传出的怪异香味。 当时她的心神都被地上和碎片和小孩吸引了去,后来也就没有细想。 谁曾想那叠钱里居然掺了烈性情药! 第90章 想毁了她 啪啦——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帘被人猛地掀开,云安安艰难地撑在桌边,迷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朝她走过来。 云安安像是蓦然明白了什么,慌乱地后退了两步,明眸中溢满了不安与惊恐。 设计的人想毁了她!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转身就要往小房间里跑,她的手机在里面! “还想跑?”那人狞笑一声,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云安安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把她压在桌上。 她奋力地挣扎着,极度排斥恐慌地想要推开他。 然而她的双手都被那人死死按住,连药包都没办法拿出来! “哟,这一趟没白来,还是个极品呢?”那人笑得格外刺耳,嘴里满是让人作呕的低俗。 云安安小脸发白,死死咬紧了牙关,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晃动。 眼看着那人伸手去扯她的裤子,她突然发了狠,想也不想地转头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手腕上! 血腥味顿时充斥着她整个口腔。 “啊——” 那人顿时痛叫出声,整个后背弓起摔倒在了地上,手腕上还在汩汩流血。 他刚倒下,就露出了站在他身后还未收回长腿的江随沉的身影。 江随沉长腿一收,转身走到了那人面前,站在恰好挡住云安安视线的位置,抬起腿,所有狠劲仿佛都汇集到了他腿上。 狠狠地碾压在了那人身上。 小医馆里登时传出了堪比杀猪的掀顶惨叫,让人听得浑身发冷。 “把他带走,好好招待。”江随沉冷冷地看了眼那人,嘴角扬起一抹残冷的笑。 动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原本在外面等候的手下闻言进来,直接将那人拖走了。 至于拖去哪儿,恐怕只能问阎王了。 做完这些,江随沉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了云安安身上,将她半裸露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动声色地将她半拥入怀。 “别怕,已经没事了。” 云安安嘴角带着血丝,双眸一片恍惚和恐慌,听见江随沉温柔有力的声音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抗拒着他的靠近。 江随沉也没有介意,守在她身边没有动。 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稍稍缓和过来,哑着嗓子对他道,“谢谢,麻烦你先扶着我,我体内的药性还在。” 虽然发现的时候她就率先点了自己的穴道,没让药性发挥得更厉害,可是这种药如果不解,影响是巨大的。 而且她现在能动的只有双手,双腿软极了,一旦没有依靠物就会摔倒。 江随沉扶着她的肩,看着她哆嗦着手指,脸色却分外冷静地给自己扎针,桃花眼里掠过一抹疼惜。 如果他没有对小遇的提议犹豫,早点过来接她,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他还是因为疏忽,差点再次让她陷入水火之中。 云安安好不容易把药性解了,小脸上已经香汗四溢,双眸阵阵发黑,整个人有些体力不支地往后倒去。 江随沉手臂一伸,就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药性已经……” “你们在干什么?” 倏然,一道低沉森寒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声线里夹杂着无法忽视的盛怒。 极具胁迫性的危险气场霎时充斥着整个小医馆,让人无端有种快要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听到霍司擎的声音,云安安混沌的大脑微微清醒,转头一看,就看见霍司擎长身玉立的身影。 眼眶不知为何突然一酸,刚才还没有觉得多难受多委屈,可是当一看见他时,就有种想要哭鼻子的冲动。 像是希望他会和那时一样哄着自己。 可是,并没有。 霍司擎幽深寒凉的狭眸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两个衣衫不整,暧昧相拥的男女,某根弦忽然像是断掉了般,周身戾气翻涌成卷。 “霍司……”云安安刚开口想喊霍司擎,手臂就猛地被他用力拽了过去,“云安安,我们的账,等会算。” 他的声音冰寒彻骨,冷得云安安身体都哆嗦了下,眼底的委屈也生生掩下。 说罢,霍司擎黑眸狠戾地看了江随沉一眼,“不是什么女人你都能碰,你最好给我自重。” 江随沉桃花眼微凉,看着云安安被霍司擎拽红的纤臂,眉头直皱。 “霍总还是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 霍司擎眸底生冷,拽着云安安的手臂将她拖出了小医馆,全然不顾她还没有恢复力气,直接将她扔在了副驾驶座。 云安安还有些迷糊的意识在他“嘭”地动作剧烈地关上车门时,就被惊得瑟缩了下。 可药力还没有完全褪去,云安安靠在座位上,费力地转过眸子看着霍司擎冷硬的侧颜。 逐渐恢复过来的大脑,终于串联出了一条线索,让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 给她下药的人深知她不会对一个老人存有戒心,即便她察觉到了什么,当时杯子打碎的声响也会将她打断。 再来就是一直待到营业结束的那些孩子,还有那个闯进来的男人…… 都只是为了要让来到小医馆的霍司擎,会看到的某种画面而已。 如果不是江随沉,她可能已经…… 想到这里,云安安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不可置信地攥紧了手指。 究竟是谁,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 不等云安安想清楚这背后的关键,车子骤然停下,紧接着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她整个人直接被霍司擎扯下了车内! 他的力度很大,云安安有种手腕骨都要被他捏碎的错觉,疼得直蹙眉,心里阵阵发慌。 “嘭——” 一进公寓,霍司擎就将她拉入了客卧的浴室里,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到了墙上,打开了淋浴喷头的开关,冷水顿倾泻而下。 “真脏。”霍司擎黑眸狠戾,薄唇溢出一个冰冷得刺人的字眼,长腿一迈,只一瞬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大掌死死掐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带着丝毫不留情面的力度,那只手都暴起了青筋。 云安安猝不及防被他掐住,脸蛋也因为缺氧顿时涨红起来,小嘴无力地张着想要发出声音。 第91章 你怀孕了?! “放……” 艰难地发出一个字音后,云安安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掐着她脖颈的那只大手不断收紧,她只感觉到肺部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像是离水的鱼儿,随时都有丧生的风险。 一滴泪顺着云安安眼角滑落,她想要推开霍司擎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愈发难看的脸色趋于死亡的苍白。 原来,他这么想要她死。 那滴温热砸在了霍司擎的手背上,让他有片刻的失神,眼中的杀意褪去些许,掐着云安安脖颈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咳,咳咳——”云安安剧烈地咳嗽出声,靠着湿润的墙壁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嗓子眼和肺部却是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她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脏透了。”霍司擎低眸冷冷看着云安安浑身狼狈的模样,周身横生的戾气像是野火燎原一般,无可抑制。 这个女人,脏的令他恶心。 听到这句话,云安安脆弱的双肩瑟缩了下,死死咬紧了唇瓣。 下一秒她抬起了苍白的小脸,也不顾头顶冷水在淋。 “我脏?”云安安声音微更,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抬起手,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 直到浑身不着寸缕,云安安强忍着从脚底袭遍全身的屈辱感,泛红的眼眸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霍司擎。 “我云安安,行的正坐的直,但凡我做过的事我都会承认。如果我没有做过,即便是你,也不能污蔑我。” “霍司擎,你嫌我脏,要我为了霍家名声清白保守,守身如玉,我都做到了。那么你呢?” 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把我当做妻子,哪怕只是个名不副实的,给予过半点尊严和尊重? 云安安的声音很轻,混合在水声中,几乎快要听不见。 水下的娇躯白皙干净,没有一丝痕迹,有没有和人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一目了然。 她不喜欢怨天尤人,出了什么事总习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 即便是刚刚被那人用污言秽语侮辱的时候,都没有此刻霍司擎的厌恶更让她无地自容,难以忍受。 可到了现在,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细细密密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蔓延至整个心脏,疼得云安安几乎分不清脸上的是水还是某种液体。 因为他的眼底,依旧没有半分信任。 眼前旖旎诱人的风景并未在霍司擎眼中牵动一丝波澜,面色不显,可胸臆间的沉积郁气却散开了些。 即便如此,霍司擎还冷笑嗤道:“我还不屑于做那种不入流的事,你最好也给我记清楚,你没那个资本惹怒我。” 话落,他便再不看云安安一眼,沉着俊脸离开了浴室。 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眼,探手过去关掉了喷头,身体虽然提不起力气,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拿毛巾擦干身子换了身干衣服。 淋浴喷头的水温会自动调节,冷热交替,让她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好在孩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云安安眼眶酸涩地看着尚还平坦的腹部,身体无力地蹲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满眼的迷茫与无助。 房间外,霍司擎随手点燃了一根香烟夹在指尖,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此刻略微复杂难懂的眸光,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香烟燃尽,他才拧着眉间的几缕烦闷,出了客卧。 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即便这次,的确是他误会她了。 刚出客卧,他便见金婶从主卧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嘴里念念叨叨的:“这女人居然怀孕了,平日里都瞧不出……哎!” 金婶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单子就被抢走了,她还以为是云安安,还有些心虚,谁知就看到了霍司擎,顿时满脸堆笑。 “原来是霍先生。” 霍司擎没理会她,指尖拿着那几张产检单随意地翻看了两眼。 下一秒,那张原本缓和了许多的俊颜霎时如同湖面冰封了一般,透着森森的冷肃。 “产检单,哪儿来的?” 上面的名字被抹掉了,只能看到产检的结果。 金婶立时有些畏惧地退后了几步,哪还有在云安安面前的嚣张,嗫嚅极了,“云,云小姐房里找到的,还有,还有几瓶叶酸,我也是才知道云小姐怀孕了……” 她怎么知道这个小三儿竟然瞒得这么紧,多半是想等孩子生下来做飞上枝头的美梦。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霍司擎声线冷冽地说完,便转身回了客卧。 房门被嘭地关得巨响。 这时云安安已经收拾好自己出来,正在用客卧的吹风机仔细把头发吹干。 因为是背对着房门的,因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霍司擎冰冷得骇人的脸色。 等她转身时,迎头朝着她甩过来的便是几张纸。 明明是很轻薄的纸张,却因为甩过来的力度太重,生生割过了云安安的额角,带起一层刺痛。 云安安放下半湿的长发,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精致娇美,身材更是纤细娇小,仿佛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她眸含惊惧地看着霍司擎盛怒的容颜,步子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不等她说话,霍司擎低沉森冷的声音便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向她砸了下来,如同死神的审判:“你怀孕了?!” 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狠狠地击中了云安安心底防备最深的地方。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脑一团浆糊。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已经瞒得这么紧了,为什么还是会被他发现?! 她要怎么做才能蒙混过去? 数十个对策一一飞快闪过云安安脑子里,可惜霍司擎并无耐心等她想清楚,俊颜因为她的沉默愈发冷峻愠怒。 他们仅有过那一晚,但她绝无可能在那一晚后怀上他的孩子。 如此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这个念头一起,霍司擎狭眸中的戾气与怒意仿佛要将云安安淹没似的。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落在了她的腹部,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第92章 把孩子打掉 云安安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周身气场的变化,像极了那天他们被困在山林里,他面对那些黑衣人时身上散发出的肃杀气息! 她用手护住了腹部,双眸慌乱又防备地看着他。 无措之下,她下意识地就想逃离他的身边! “云安安,你好大的胆子!”霍司擎冷眸中骤然迸射出浓烈的怒火,他扣住了云安安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给我戴绿帽!”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刚才就不该放过她! 从他身上蔓延出的阴冷与怒意牢牢包裹着云安安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大脑混乱得厉害。 她可以忍受霍司擎误会她污蔑她,却受不了他竟然怀疑这个孩子是别人的! “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这个孩子是你的!”云安安被他大力地带离了房间,心头一阵慌乱。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蔓延,“你想做什么?” “把孩子打掉。”霍司擎步伐顿下,低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安安,语气里是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冰冷,狠戾得让人心悸:“你如果不想惹怒我,最好乖乖听话。” 轰隆。 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在了云安安的心口,只剩下漫天灰尘,和一座断壁残垣的孤堡。 她攥着霍司擎衣摆的手指,紧得骨节都泛了白,疼还不自知,可不论她怎么看,都无法从他的眼里找出半点玩笑的意味。 云安安的目光涣散了好几秒,像是失了魂般,看不见半点生机。 就在下一秒,她的手里突然多了数十根金针,针尖发狠般直对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霍司擎眼底掠过一抹讥诮,未等他开口,云安安便将针尖往心脏部位凑近了几分,一向绵软的声音也硬了起来。 “你要是逼我打掉这个孩子,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云安安,你以为自己是谁?即便你现在死去,于我而言不过少了个负累。” 他的话语冰冷无情,听在云安安耳里更是心尖刺痛难忍,眼眶不断涌上来的酸意快要让她防线崩溃。 可她不能退,她要是退了,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云安安强行让自己镇定起来,声音却是更着的,“我在你眼里的确不算什么,那么我这颗云馨月需要的心脏呢?” 她果然看见霍司擎的眸光微微凝重了几分,云安安想:“如果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心脏和云馨月的匹配,才拖着没有和她离婚。” 恐怕她还会误会他是舍不得她的意思。 真是可笑至极。 云安安自嘲地笑出了声,“要是我现在把这些金针刺进心脏里,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再用这颗心脏去换给云馨月。” “你敢威胁我?”霍司擎危险的狭眸眯起,神情冷然地睨着她,“你真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放过你肚子里的孽种?” 云安安的手指猛地一颤,眸光错愕又悲凉地看着霍司擎只有讽刺的脸庞,金针差点就刺进了心脏里。 他竟然说……这个孩子是孽种?! 她想过霍司擎会不认这个孩子,甚至很清楚他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唯独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孩子是孽种。 “你若是不信尽管去查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云安安咬紧牙关,手里的金针倔强不肯挪开半分,“但是如果我今天死了,云馨月真的能够等到第二颗匹配的心脏吗?” 霍司擎的面容愈发森寒,室内燥热的温度都随之冷却下来。 他目光紧锁着云安安不自量力的模样,忽而冷笑,“云安安,我会让你知道,威胁我,会是你这一生做过最错误的蠢事。” 云安安浑身僵硬地仰着头,头一次在霍司擎面前半分不肯退让。 都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她又何尝不是。 但是在孩子的事上,她绝对不会屈服。 直到霍司擎离开后,云安安才从方才生死一线的危机中挣脱出来,那双拿着金针的手一直在轻颤着。 胸口的位置都被针尖划出了几道血痕。 云安安浑身骤然一松,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小脸惶然,唇瓣被她咬的泛青。 她知道,这并不是代表着霍司擎向她妥协,只是暂且放过了她和孩子。 他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更何况他并不相信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就连她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半分都不肯相信她的话。 她该怎么办…… 当晚云安安就发起了高烧,给自己施完针喝过萃取药剂后,她才再度睡了下去。 只是睡得也不安稳,时而被惊醒,时而梦到霍司擎带来一群医生,硬生生要打掉她的孩子的景象。 险些让她无法从这可怕的梦魇中醒来。 - 一眨眼两天过去,云安安照常上课录节目拍mv,除了小医馆开业的时间减少了以外,和以往并无不同。 可惜的是小医馆里没有安装监控,云安安那天也没有看见那个老人的真实面目,想要找出下药害她的人谈何容易。 更遑论自她出名后即便已经有大部分人抛开了对中医的偏见,但剩下一部分人仍旧是对此抵制万分的。 范围太广,根本没有目标,报警也无济于事。 云安安索性不去烦心这件事,离开学校时并没有看见往常这时都会在校门口等候的乔牧,虽不意外,但还是有些失落。 直到现在,她心里仍旧抱着一丝霍司擎可能会接受这个孩子的荒谬想法。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 即便她去医院做羊水穿刺,拿出证据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因此留下这个孩子。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掩下眼底酸涩的情愫,拦车直接去了小医馆。 出乎意料的,医馆外不同于往常大排长龙的火热景象,不仅没有一个客人,就连门口摆放的盆栽也被人暴力推倒了。 云安安蹙起细眉走近,没想到却看见满脸不耐烦地站在医馆门口的两人。 沈秋玉和云佑和。 云安安脸色微变,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包带,想要转身离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沈秋玉一掀眼皮就看见了她,脸上的怒火瞬时大涨,“云安安,我看你就是存了心的要和家里作对!” 第93章 关进祠堂 云氏素来推崇西医,偏偏云安安竟然背着他们把老爷子当年留下的医馆买了回来,还开了起来。 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们脸吗?! 说着沈秋玉就气势汹汹地向云安安走过来,举起手凶狠的一巴掌就要打在她的脸上! 云安安明眸一凝,抬手截住了沈秋玉挥打下来的手臂。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怪物!”沈秋玉见她居然敢反抗更是生气,一张保守得当的脸都扭曲起来。 “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她身子骨不好还在帮我们打理公司,研究制药,你呢?!” “真是不知羞耻!你不要脸我们家还要脸,你是非要我们不好过你才开心是吧?心肠恶毒的贱蹄子,当初你生下来我怎么就没把你给掐死省得来讨债!” “我警告你,你再利用云家的名气搞中医这种烂根子东西,信不信我把你赶出云家!” 沈秋玉脸色难看至极,目光厌弃又嫌恶地看着云安安,奈何手被她拦住,不然她非要把云安安这张脸刮花。 看她还敢在外面抛头露面给他们云家没脸! 炮轰般的指质问责骂倒头就砸在了云安安头上,让她的耳朵都发出了嗡鸣的声音,紧抿的红唇透着抹隐忍。 原本还留在一边没被沈秋玉带来的保镖赶走的客人听到这话,纷纷面露不可思议。 不晓得的还以为云大夫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竟然被亲妈这样指着鼻子骂。 要是云医馆天天被这么闹一遭,以后谁还敢来这里看病啊? 云安安极力告诉自己不在乎不要紧,可沈秋玉一开口,她还是没出息地眼眶泛酸。 眼前这个女人是她从小就渴望能够在她怀里撒娇,受了委屈可以和她说,回家时一声我饿了就能够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的,她最渴望的妈妈啊。 “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那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医馆开到现在从来没有利用过云家的名声造势,我连自己是云家的女儿这件事都没提起过。” 云安安艰难地咽下喉间的郁气,一字一句对沈秋玉道:“而且我已经是成年人,会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也知道什么才是是非对错。” “你还敢说!”沈秋玉恼怒更甚,气得胸口都阵阵起伏,从云安安手里抽回手臂,就要再打下去! 这次却被一直没有发表言语的云佑和阻止了,“行了,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着他看向了云安安,对上一向寡言却是云家绝对权威的云佑和,不同于沈秋玉的冲动易看破,云安安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 “安安,我听你婆婆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至于是怎么回事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正好我们要去霍家拜访,你跟我们一道去。” 闻言云安安细眉一蹙,明眸闪过一抹抗拒。 她并不想回去。 可是继续呆在这里还不知道沈秋玉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她不能连累小医馆。 想着,云安安妥协了。 一路上不论沈秋玉怎么逼问威胁云安安都没有再开过口,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风景。 下车后,沈秋玉从后面推了云安安一把,压低了声音警告她:“等下进去了好好给我认错,不管霍夫人让你做什么你都给我应着,听见没有?” 云安安猛地被她推了一把,差点一脚踩空在阶梯上,惊得她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红唇抿得死紧。 刚走到霍家别墅门口,戚岚就闻声从里面出来了,一身绛紫色丝绸旗袍,肩上搭了薄披肩,端的是贵夫人的高傲。 她站在最高一层阶梯上,目光轻蔑不屑地看着云安安,显然是不让她进门的姿态。 “哟,你还知道要回来?我早就说过,谁要是敢碰中医这档子害人的玩意,谁就给我滚出霍家!不过半年,你的记性给狗吃了不成?” 沈秋玉和云佑和听言面色都不太好看,心里有气却不能冲戚岚发。 云家比起霍家来,那可是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否则他们当初也不必煞费苦心让云安安替嫁,就是为了攀住这个称得上真贵族的世家。 “霍夫人,安安要是哪儿做的不对,让您不如意了,您尽管罚她就是了。也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有管教好她,才让她这般作态。” 沈秋玉满脸堆笑,暗自掐了把云安安的手臂,低声:“还不快给霍夫人道歉赔罪?” 云安安垂在身侧的小手渐渐攥紧,明眸中透出一丝淡淡的自嘲。 原来拜访是假,逼她向戚岚妥协认罪才是真。 “你们真是教的好女儿,恪守妇道操持家务是半点没学会,在外边抛头露面丢我们霍家的脸倒是很能耐。” 戚岚瞧不上除了云馨月的云家人,自然也不会给沈秋玉和云佑和面子。 这番话听得沈秋玉和云佑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却不敢反驳,内心里对云安安这个女儿更是埋怨了。 她要是能争点气,他们今天何苦被戚岚这样讽刺? 说罢,又听见戚岚继续道:“道歉赔罪就不用了,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她主动退学,辞掉那个节目,然后在这院子里跪上两个小时,我就既往不咎了。” 好一个不是不通情达理。 偏生提出的条件每一个都刁钻刻薄,生生要将云安安的自尊踩碎在脚底才肯罢休。 云安安深吸口气,强忍着胸臆间的酸疼与不甘,刚要拒绝戚岚,就听见沈秋玉满怀庆幸的声音。 “还不赶快答应?霍夫人愿意原谅你那是霍夫人大度,我警告你可别给我拿乔免得连累我们!” 心脏猛然剧烈撕扯了下。 云安安小脸一白,看着沈秋玉欣喜又讨好的表情,身上的温度一寸寸凉了下来。 “我不会答应的。”她哑声开口,“不论哪一条,我都不会答应。” “我并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赔罪,甚至检讨自己?我是人,不是个物品,随你们喜欢就可以移来移去。” 随着她的声音一字一句落下,戚岚的脸色更是变得不好看起来,怒不可遏地看着云安安倔强的脸。 越看就越是怒火攻心。 霍家哪是娶了个儿媳妇,分明是娶了尊祖宗回来,连她都敢反驳! 当初她就应该把她那堆破烂全烧光了,最好连她也一同赶出去才是永绝后患! “你以为有老爷子给你撑腰我就真不敢把你怎么样不成?来人啊,把这个女人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祠堂?! 听到这两个字,云安安双肩轻轻颤了颤,唇瓣血色尽褪。 第94章 我要她所有的产检记录 霍家的祠堂向来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关进去,是整个霍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根本不容云安安反抗或是辩驳,戚岚吩咐的佣人就推搡着将她推进了祠堂里,下一秒门就立刻关上了。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光线昏暗诡异,没有灯,只有烛光被风吹得轻轻摇曳。 可四周都是不透风的。 云安安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上下,她不由得放轻了呼吸,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以戚岚的性子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忤逆她,除非她答应退学并且辞掉节目,否则戚岚绝不可能放她出去。 可云安安更清楚的是,就算她照她的话去做了,戚岚也只会认为那是她应该做的,往后更会变本加厉。 谁让,她并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儿媳,这便是原罪。 云安安垂下眼睫,掩下眸中的黯淡星辉,抱着膝盖坐在了门边,神色有几分落寞。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与此同时。 一道修长如竹的清贵人身影从黑色世爵上走下来,两旁的霍家佣人连忙停下手头工作问好。 “少爷。” 霍司擎微微颔首,旋即侧眸对走在身后的乔牧吩咐道:“分公司开发新区域的事情暂时交给别人跟进,你噗帮我查一件事。” “霍总想查什么事?”乔牧立即上前了一步,恭敬地附耳过去。 “云安安是在哪家医院检查出的怀孕,我要她所有的产检记录。” 云小姐居然怀孕了?! 乔牧只讶异了一秒,虽然调查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对劲,却不敢去八卦霍司擎的私事,“好的霍总,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霍司擎淡淡嗯了声,不再言语。 别墅里。 戚岚和闺蜜约好明天去做美容后,让佣人盯好云安安,绝对不准给她跑出去,就见霍司擎走进了客厅。 “司擎啊,妈让林嫂给你炖了汤还在厨房热着,你工作辛苦,要多注意身子。” 戚岚脸上的郁气一消,顿时满脸笑容地走上前去,一边吩咐林嫂把汤端出来。 林嫂忙不迭去了厨房。 “多谢妈。”霍司擎俊美的容颜依旧淡漠,狭长的墨眸没有波动,“您不用费心这些,我会照顾好自己。” 听到这话戚岚眼神闪烁了下,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你都已经娶了妻子,这些生活小事还要你自己操心的话,真不知道留着那样一个女人在我们霍家有什么用。” 霍司擎敛眸不答,端起林嫂拿来的汤喝了几口,便放了回去,“谁又惹妈生气了?” “还能有谁?”戚岚冷笑,“儿子,不是妈没事找事,你看看有哪家豪门的媳妇会像云安安那样,半年了连颗蛋都生不出来我指责过她吗?她倒好,居然给我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豪门里最是看不起这些与娱乐圈相关的东西,戚岚也不例外。 “戏子似的在电视上让人指指点点的,她不觉得难堪,我还觉得脸上无光!你爷爷让她继续上学我都容忍了,唯独这事,你可不能也任她胡来!” 闻言霍司擎薄唇勾了勾,幽邃的眸子里浮起出淡淡的凛意与漠然,让人瞧不真切,“您若是不喜欢,儿子安排好便是。” 戚岚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妈让人把她关祠堂里了,如果她识趣,明天就应该向我低头悔过了。一个女人就惹得咱家家宅不宁的,真是祸害。” 霍司擎淡静地嗯了声,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入夜。 帝都的初夏仍是细雨连绵,气温时高时低,夜风更是凉如水。 “吱”的一声轻响,祠堂一直紧闭的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一抹清贵挺拔的身影踏进来,携着屋外的雨露,更显凉薄。 霍司擎狭眸一扫,便在门口角落里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云安安。 她抱着双膝双眸紧闭,被柔软黑发遮住些许的小脸显得娇小脆弱,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也就是这么个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小姑娘,胆子大到隐瞒怀孕,还敢威胁他。 霍司擎眯起眸子,舌尖漫不经心地顶了下腮帮,盯着那团娇小数秒,才倾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清冷的目光缓缓停在云安安尚且平坦的腹部,他的面色霎时变得危险起来。 没有再祠堂里停留许久,霍司擎将云安安抱回了房间里,动作略有些散漫地把她扔在了床上。 好在床铺柔软,即便这样也没有惊醒云安安,可见她睡得有多熟了。 霍司擎立于床沿,矜冷清贵的俊颜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他看着云安安的腹部,不由自主地将掌心覆了上去。 咚,咚。 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掌心直袭入心间,随即血液里传出两声微妙的震颤声。 霍司擎玉白的指尖凝滞地蜷了蜷,狭眸中微不可查地划过一抹讶异与复杂。 刚刚是……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林嫂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爷,馨月小姐在院子里哭着要见您一面,雨下得那么大,您看……” 瞬时,那些流连于霍司擎眸底的暖意与触动褪得个一干二净,手掌也收了回来,毫不犹豫便往外走。 他刚走没过一会儿,云安安就从噩梦里惊醒了。 本来以为自己还在祠堂里,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自己的房间。 云安安小脸呆懵地坐了起来,一脸不解地看着四周。 不会吧,她睡一觉,从祠堂梦游回了这个房间? 要是戚岚知道她从祠堂跑出来,恐怕这场闹剧又要升级了。 云安安揉了揉脸颊,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四肢,然后走到窗边看了看下面还有没有佣人在,她好偷偷离开。 谁知却看见了站在雨里的一抹洁白柔弱的身影,正是云馨月。 云安安细眉轻蹙地看着这一幕,她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身体不好还这样作贱身体,想干什么? 楼下,云馨月难得没有化妆,只能说清秀温婉的脸蛋被雨淋过之后更显得苍白,身上的白色裙子都被雨水打湿了。 在雨里摇摇欲坠的羸弱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晕倒。 第95章 你真的没有爱上姐姐吗? 就在这时,云馨月看见霍司擎撑着一柄黑伞从别墅里大步流星地走来,眼睛里的泪顿时流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欺骗你,司擎,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霍司擎一贯冷峻漠然的脸庞上此刻只余心疼与焦急,听到云馨月的话坚硬了这么多天的心还是软了。 “别说了,先进去。”他将手里的大衣披上云馨月的肩膀,就要带她进屋。 可云馨月却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肯走,“司擎,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会失去你。” “当初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出国,我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可是我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只想见你一面就走,为了你我才决定留下……” “你说过会和姐姐离婚娶我,说过不会爱上姐姐,我都记得。”云馨月满脸是雨水和泪,美目红红地看着霍司擎,“可是,你是真心想和姐姐离婚吗?” “你真的没有爱上姐姐吗?” 霍司擎持伞的长指有些微僵硬,可他自幼不形于色惯了,即便心有异样却从不会展露出半分。 如幽深寒潭,不起波澜。 更遑论,是这么不可理喻的假设。 他嗓音喑哑地否定了,“没有,答应过你的,我从未忘记。” 他之所以不离婚,是因为爷爷不想让离。 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是,凝聚在他眉宇间的躁意已经快要浓的化不开。 “真的吗?”云馨月笑容惨然地扑进了霍司擎怀里,“司擎,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会忘记小时候对我的承诺,怕你会爱上别人。” “我太没有安全感,才会做出那么荒谬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霍司擎喉尖滚动了两下,才伸手拥住云馨月,安慰她道:“不会的,我至今不和云安安离婚,并非你想的那样。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只是因为要掌握离婚的主动权才拖延至今,再无其他。 思及此,霍司擎微暖的狭眸仿佛骤然沉底的冰石,冷得漠然不近人情,再无丝毫温度。 不远处,站在露台上的云安安看着那两道在雨中深深相拥的身影,唇色一点点褪去,泛了无力的白。 她抓着围栏的纤指越收越紧,看着他们渐渐失了心神。 她早就知道霍司擎爱的人是云馨月而不是她,也都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和她离婚。 只是心底的清楚永远不如结痂的伤口被再度划开,狠狠撒上一把盐,真切传来的痛意才更让人清醒明白。 云安安双眸空洞地看着背对着她的霍司擎的纯黑背影,忽然弯唇一笑。 她是霍司擎的妻子,照理说她现在应该冲下楼去把两人分开,提醒他们这一事实。 可她不愿那么狼狈,那么没有自尊。 不被爱的一方,从开始就已经输了。 雨渐渐停了,夜幕被雨水洗刷过后越发浓稠如墨,风景如洗。 云安安俏脸沉静地在房间里收拾自己之前没能一起带走的小东西,听着不断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没有情绪。 云馨月不肯去医院,霍司擎便大半夜让私人医生过来给她检查。 云馨月不肯吃东西,他便让佣人去请来天香楼的大厨,按她的喜好吩咐做她爱吃的食物。 外面的声音太大,她想忽略这些都不行。 等收拾好东西,云安安就出了房间,打算这时候离开,他们都忙着云馨月的事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可云安安没想到的是,她刚打开门,便看见换了身衣服身姿颀长清隽的霍司擎迎面而来。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云安安身上停留半分,便径直走向了云馨月的房间。 云安安心里刚提起的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心尖像是被刀尖轻轻刺了刺,说不出是疼还是什么。 就在她打算下楼时,却听到霍司擎冷清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云安安,今天踏出这个门,你最好不要后悔。” 云安安后脊背不由得一僵,想回头问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脑海里却不可控制地浮现出刚才看见的雨中场景。 一抹雾气从她的眼底升腾起来,她抿紧了唇,一语不发地下楼离开。 霍司擎狭眸沉如阴翳地看着她的背影几秒,而后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这是她自找的。 - 回到水榭阁,云安安立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衣服,然后进厨房熬好药,刚要把药包毁尸灭迹。 就突然想起,自己怀孕的事已经被霍司擎拆穿,没有再掩饰的必要。 她有些失神地搅动着药汁,等药凉了些才一口喝完,充斥着口腔里的苦涩稍稍压过了心头的。 喝完药之后,她回到房间里,把行李箱从床底拖出那个行李箱。 从最底部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本医书,里面夹着一张人物素描。 云安安拿起那张因为时间太久纸张已经泛了黄的纸,因为她后来给这张纸压了层膜才能完好的保存至今。 这是她和霍司擎第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合照”。 是霍司擎小时候亲手画下的他们,上面还有一行她后来写上的青涩字迹。 “倘若时光不老,我亦爱你如初。” 直到如今云安安都在想,如果当年最后一次见面她没有和他错过,会不会,今天就不是这般模样。 可是啊,凡事没有如果。 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 云安安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放入怀里,抱着它闭上了眼眸,唇角轻轻地弯了起来。 笑得格外满足。 翌日清晨。 云安安把今天节目要用到的资料和台本又看了几遍,以免等下直播会忘记重点,这才拿好东西出门。 刚到楼下,她就看到倚在阿斯顿马汀车旁的江随沉。 愣了下,云安安小跑向他,想起来跟他道谢,“上次真的谢谢你就去过不是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几天她浑浑噩噩的,竟然连亲口和江随沉道谢的事都给忘了。 江随沉桃花眼微弯,“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隐晦,云安安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笑了笑。 第96章 节目停拍 “走吧,我送你一程。” “又要麻烦你了。”云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拒绝,但他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她再拒绝就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离开。 毕竟他大早上在这里不可能是偶然过来,她要是拒绝了岂不是不知好歹。 江随沉驱车离开水榭阁,听到她的话无谓一笑,“不用这么客气,倒是我和小遇,都应该感谢你。” “对了,那个男人的底我已经查清楚,不过这是你的家事,怎么处理在你。” 家事?! 云安安错愕地转头看着江随沉,“什么……意思?” 江随沉并未细说,桃花眼中暗光流动,“那个男人我已经将他送进了警局,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再找麻烦。” 说这话时,他并没有让云安安发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意。 也没有告诉她,从今往后小医馆外都不会再出半点岔子。 云安安察觉到他没有细说的原因,红唇翕张了两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做的。 而且,只有那一个人最有可能。 云、馨、月! 云安安一直觉得自己和云馨月之间的斗争只不过是姐妹之间不合,所产生的摩擦,反感对方。 她不喜欢云馨月,一直不喜欢,这点她从不否认。 可她绝不可能因为不喜欢就去害云馨月,她一直以为云馨月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现在云安安才彻头彻尾的明白,云馨月但凡有一点把她当做亲姐姐,都不可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云安安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最近太忙了,等我闲下来,一定请你吃饭感谢你。” “我很期待。”江随沉神态自然地接话道,“小遇最近在复健中,一直吵着想见你。” 那个傲娇的小家伙居然会想她? 云安安有些惊讶,想起江随遇那张软乎乎的小脸蛋,小手不由得轻抚了下腹部,眸光渐渐柔和。 不知道她的孩子,会不会也像小遇那样可爱。 “我会抽空过去的,这么久不见,还怪想他的。” 江随沉微微点头,神色有几分欣然。 - 电视台。 云安安乘着电梯上了节目录制的那一楼层,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平时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场地,居然空空旷旷的。 她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可是掏出本子一看,是今天没有错。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中医节目的录制是不是换地方了?”云安安疑惑地拉了个工作人员询问。 那个工作人员认出她就是最近火爆的那个最美女中医来,脸都红了起来,“不,不是的,我听说节目组突然接到通知,这个节目无限期延后了。” “无限期延后?” “就是停拍的意思,您没有接到通知吗?” 停拍?! 云安安瞳眸蓦地紧缩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空旷的场地,脑袋混乱地揉了揉发丝。 如果停拍的话,苏酥应该会打电话告诉她一声…… 从包里拿出手机时,云安安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她连忙打开。 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冒出来,叮咚叮咚的声音让云安安心底有些茫然。 没一会儿苏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安安,你听我说,这没事的,节目因为投资方和各种因素糊掉是很正常的,这个节目本来也没多好,停拍就停拍,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苏酥连珠炮一样的声音传过来,又是心急又是担忧地安慰云安安,不惜抹黑自己策划的节目,来让云安安放宽心。 听到苏酥的话,云安安一颗心骤然沉了底,眸光意外地怔了怔。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节目的火爆程度不仅超出国内排行前三的那几档真人综艺秀不说,观众的年龄阶层也是百无禁忌。 除非资方疯了,嫌弃钱多烫手,才会停拍这个节目。 那边沉默了下,苏酥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总电局那边传达的指令,我磨了好久老大才告诉我,是某位大佬发的话,节目不能再拍了。” “安安,对不起。”苏酥声音有些自责,“我是最清楚你为了这个节目付出多少的人,可我没想到……” “说什么傻瓜呢。这事是任何人都没办法预料的,我没在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云安安第一次听到苏酥这么丧气的声音,也顾不得难受了,连忙安慰她。 好在苏酥的性子向来乐观向上,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元气,吵着要和她去喝个三轮。 “好好好。”云安安欣然答应,忽然想到什么问她,“对了,你知不知道要求节目停拍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本来只是觉得奇怪想要问问,谁知苏酥真的知道。 “听说和皇娱有关,具体我就不清楚了,我们电视台也没得罪过皇娱啊,真的是莫名其妙……喂?安安,你在听吗?” 啪。 手机掉落在了云安安脚边,屏幕发出一声细碎的声音。 云安安张了张嘴,像是忽然间恍然大悟了般,明眸交替闪过复杂和恍然大悟的色彩。 原来霍司擎昨晚说的那句话,居然是这个意思。 外人或许不知道,她原先本来也不知道的。 是上次她去他的办公室时,她无意间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过,关于皇娱的文件。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旗下出的不是影后影帝,就是演技派实力派的皇娱公司,也是隶属于霍氏集团的。 而下达停拍命令的,也是这家公司。 是谁吩咐的,答案不言而喻。 云安安死死抿紧了红唇,而后想也不想地乘电梯离开这里。 她要去霍氏! 她要亲口跟他说清楚,得罪他的人是她,她愿意辞掉这个节目的工作,别人都只是被她牵连的,他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这么做。 一进集团大厦,云安安便直奔电梯去了。 她和霍氏签了约,有通行证,不用登记也没有关系。 然而云安安还没到顶层,电梯在中途停下,上来的人恰好是公益项目的负责人。 第97章 事业和孩子二选一 “云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负责人目露惊讶地看着云安安,随即有些了然地点点头,“你是来找总裁的吧?” 一改前几日恭敬礼貌的态度,他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和轻慢。 云安安淡淡地点头,末了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负责人脸上的笑意深了深,“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总裁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置喙,别说还是更换代言人这样的大事。” 更换代言人?! 云安安瞬时睁大了双眸,满脸错愕地看着负责人敷衍的样子,一颗心如跌至冰窖般阵阵发冷。 她是不是......理解错了? “你要是识趣的话最好还是拿着那笔违约金消失比较好,死缠烂打吃相难看实在不是一个理智选择。” 很显然,负责人是把云安安当成了不满自己的代言被换想要来生事的人,借此机会嘲讽呢过挤兑让她打退堂鼓。 负责人说着,用身体挡住了电梯里摄像头的位置,贪婪邪恶的目光没有再掩饰,在云安安的身上不停扫视。 “反正你都跟过总裁了,和跟了我做我的情人也没有差别,我保管不会亏待了你。” 帝都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可美成这般惊心动魄,娇软可口的可找不出第二个来。 云安安脑袋还有些凌乱,不等想清楚她就听到负责人这番让人作呕的话,以及他伸过来的咸猪手。 她明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右手一转,便将金针刺进了他的穴位里! “你......做了什......”负责人目露恐慌地瞪着云安安,还想动手,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麻痹了! “人渣。”云安安蹙着细眉厌恶地吐出两个字,等电梯一停就走了出去。 那根金针会让他三个小时内都无法动弹,即便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时间一到自然解除,只是过程一定不好受就是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渣到底祸害了多少姑娘,光想想云安安就觉得一阵反胃。 可只要一想到那个负责人刚刚说的话,云安安压下心底的复杂与愤懑,搭乘旁边的电梯上了顶层,直奔总裁办公室。 乔牧恰好从里面出来,看见云安安时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方才霍总下达的命令。 “乔特助,霍司擎在里面吗?我找他有事。”云安安俏脸微淡地觑了眼办公室里,嗓音不平地询问。 “抱歉,云小姐,霍总不在,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转告。”乔牧把门关上,挡住了云安安的视线。 “我看见他就在里面了,你没必要骗我。” “既然云小姐猜到我在骗您,就应该也能猜到霍总不想见您的原因,即便我让您进去,也是无济于事的,不是吗?” 乔牧说的在情在理,面瘫脸上更是看不出什么漏洞。 话到这个地步云安安还不明白就是傻了,霍司擎下令停掉了她电视台的节目,撤换代言,现在更是不肯见她。 不过是想让她深切体会到,忤逆他的后果。 而她现在,的的确确已经尝到了。 云安安红唇抿紧,明眸中氤氲出一抹深深的无力感,“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肯见我。” “霍总的意思是,云小姐如果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离开霍氏集团大楼后,云安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口怫郁像是堵塞了一样,怎么也疏解不了。 她垂着脑袋,失去星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腹部,红唇不由得划开一抹苦涩黯淡的笑。 笑得她眼圈都泛了红。 云安安脑补霍司擎想要的,是她点头同意把这个孩子流掉,好没有负担的给云馨月换心。 用她在乎的事业和同样在乎的孩子之间二择一,不论哪一个,她都会难以割舍。 云安安一直知道霍司擎在商界对待敌人素来是手段狠厉,杀伐果决的。 只是不曾想,她也会被他用这样的手段对待。 - 周日晚,苏酥开着车来接云安安去金碧喝酒。 “今晚我可是特地把这张卡偷渡出来,尽管喝,我请客!”苏酥手里拿着一张金碧的至尊白金卡,脸上的郁闷早就一扫而空了。 云安安看着她那副小得意的样子,双眸弯了弯。 “那你可能要扫兴了,我不能喝酒。” 见苏酥一脸不解和丧气,她又接道:“之前一直没能告诉你,我怀孕了。” 这句话登时砸得苏酥连不能和云安安畅饮一晚的沮丧都没了,蹭的一下把耳朵贴到了云安安的小腹上去,“我要当干妈啦?!”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平安落地,我一定让他/她喊你一声干妈。”云安安嗓音淡淡地道。 苏酥动作一僵,抬头看见云安安眼睛里浓到化不开的悲凉,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她不说也不问,拉起云安安的手走向电梯,“今晚咱不提那些破事,我喝酒,你喝奶,谁先醉倒谁笨蛋!” 云安安哭笑不得,那这笨蛋苏酥是当定了。 “等等。”刚走到电梯前,苏酥就突然站定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云安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男一女在大堂的休息沙发上,姿态暧昧地搂抱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云安安不认识,可男人云安安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男人是不是一天不要女人命根子会断!”苏酥咬牙切齿地瞪着那边,想也不想地把手里的卡塞进了云安安手里,“安安你先上去包厢,我很快到!” 说完这话,苏酥就气势汹汹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云安安想起苏酥对莫时寒的评价,总觉得这个名字还有那张脸有点熟悉。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目光惊愕地看着这时已经把女人从莫时寒怀里提出来的苏酥,红唇张了张。 难怪她会不记得,这个名字她第一次听说是在高中时,一向女汉子的苏酥娇娇羞羞的,说要跟这个人告白。 后来告白好像没成,这个名字再也没从苏酥口中出现过。 如果不是云安安在苏酥的日记本上无意瞥到过莫时寒的照片,这会大抵应该也想不起来这件事。 第98章 去哪儿整的容啊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莫时寒现在确切来说,是苏酥的…… 继兄。 苏酥向来不会瞒着她什么事,可如果她让她先走,就代表这事她不想让她知道。 云安安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键,电梯关上时恰好看到那个被苏酥扔开的女人捂着脸跑掉的一幕。 果然,以苏酥的战斗力,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中途电梯上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这个女人好像一直在打量她。 不过很快她要去的楼层到了,她也没多想,走出了电梯。 她前脚刚走,那个女人就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娇滴滴的脸来。 “云安安?”女人喃喃自语,像是不确定。 云安安本来以为苏酥会很快解决完上来,可等到她喝完第二瓶牛乳,也不见苏酥的身影。 尤其那个男人还是当初让一直很要强的苏酥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的男人。 又等了许久,云安安没等到苏酥的电话,倒是云馨月的电话进来了。 她看了一眼,直接掐断了。 随即她就起身出了包厢,打算下楼去看看。 刚走出去,云安安就和几个女人迎面对上了。 “云安安!还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你。”刚刚在电梯里的女人已经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云安安还算熟悉的脸。 “有事吗?”云安安抬眸淡淡看着她。 虞棠,云馨月的朋友,当初念高中的时候也是云馨月最趁手的枪杆子,指哪儿就打哪儿那种。 她以前可没少受她们欺负。 “这么多年没见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虞棠看着云安安精致娇软的脸蛋,笑意盈盈的,“去哪儿整的容啊,可真舍得花钱,云家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啊。” 她虽然是笑着说这番话的,可语气里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善意。 虞棠的同伴听见这话都捂着嘴笑起来,恶意满满。 “怎么,你也想整吗?”云安安关上包厢的门,不紧不慢地道。 见她还承认了,虞棠眼里更是不屑,嘟着嘴娇笑,“我就是好奇哪家医院这么厉害,能把你整成这样嘛。” 高中时候云安安很不合群,总是独行独往的,没什么存在感,加上有传闻说她是从乡下来的,就更不讨人喜欢了。 她这个人都不引人注意了,谁还会注意她长什么样。 虞棠倒是见过云安安的真容,可她想贬低这个乡下土妞,还需要什么理由。 “哦,那恐怕你要重新回到你妈的肚子里才能知道怎么整成我这样了。”云安安擦肩走过她旁边时,停住,红唇带笑地看她,“你把鼻子垫高,还整了微笑唇吧?” 虞棠的脸色从她的第一句话就变得不太好看,她说完之后更是难看得不行了。 她的同伴不由得看了眼她的脸,暗暗咋舌。 成天说自己这张漂亮脸蛋是天然的呢,整得可真隐蔽的。 察觉到她们的眼光,虞棠更恼了,“云安安,你别恼羞成怒的污蔑人,谁整容了?!” 云安安耸肩,“谁应就说谁啊。” 虞棠没想到那个时候总是骂不还口的云安安会变得这么刁钻,气得脸都歪了,一下笑出声来。 “哈,云安安,你这不要脸的程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啊!难怪连取代自己亲妹妹嫁进霍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的良心早就黑透了吧!” “亏的馨月以前总是替你出头,把你当亲姐姐一样,你居然反咬一口抢了她的男人!真是不知羞耻!” “也不想想你当初都做过什么恶心人的烂事,就凭你也配当霍家少夫人?哈,笑死人了。” 人的火气一上来,就容易口不择言,而这时说的极有可能是藏在心底很久的真心话。 也就云安安这时候了还能够平心静气的分析,这个虞棠对她这么大的怨恨,该不会是因为—— 帝都万千女人迷恋追逐的那个位置,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摘获。 云安安明眸漾着些许轻嘲,“如果叫嚣有用的话,世间还要什么既定的事实。你想当霍太太,那就去争取啊,冲我吠可没用。” 早在她替云馨月背下黑锅时就已经想到了未来的结局。 那个时候她不后悔,可她们最好不要逼她现在后悔。 “你都快被霍先生抛弃了,得意个什么劲?!”虞棠眼中的怒火像是要烧出来了一样瞪着云安安,举起手就要往云安安脑袋上打下去。 这是她以前用的惯招了,因为打脸会留下痕迹,有头发遮挡反而看不出脑袋上的肿包。 即便云安安告诉父母,告诉老师,也没人信她。 然而虞棠的手刚打下来,就被另一只手凌空截住,反手一折,骨头移位的声音响起。 “啊!!痛!手……” 虞棠的脸蛋因为痛楚皱得几乎扭曲的样子,哪还有半点时尚淑女的影子,狼狈极了。 她的同伴还想替她说话,就被江随沉阴冷的桃花眼一扫,全都噤声了。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江随沉冷着声音,嫌恶地甩开了虞棠的手。 虞棠和她的同伴大气不敢出一下,连忙匆匆离开了这里,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般。 云安安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正要向江随沉道谢,腰肢就猛地被一只大掌扣住,强势揽过。 她心底一惊,抬头,那张俊美如铸的清冷容颜落入视线里,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看到他微微绷紧,线条弧度优美的下颚。 “想不到沉爷还有英雄救美的爱好。”霍司擎狭眸沉沉,浅色薄唇勾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冷笑。 江随沉亦没有退让地握住云安安一只手,“霍总若是早些出手,恐怕也就没有我的机会了。” 帝都素来有这样一个传闻,如果说霍司擎是帝都明线上的帝王,那么江随沉则代表着暗线上的霸主。 只是两方互不干涉,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如今,只怕这平和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空气中仿佛火花四溅般。 一个搂着云安安的纤腰,一个握住她的手腕,两相对视的一刹那,仿佛都能够嗅到浓重的火药味。 第99章 其恩难负而已 许久,江随沉看了眼云安安微微蹙起的眉头,到底还是先松了手,没让她为难。 也因为,没有立场。 云安安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牵连江随沉,他帮她的太多了。 殊不知她这点小心思都被霍司擎纳入眼底,本就漠然的眸子肉眼可见地冰封,也不松手,揽着她的腰肢转身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儿?”云安安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被他带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里一眼扫去约莫七八个人,摇骰玩牌喝酒的都有。 一见霍司擎出去一趟竟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一个个也顾不上玩了,八卦心四起。 由于光线昏暗,这些人一时也没看出来云安安就是霍司擎那位明媒正娶的妻子。 “怎么回事啊哥,出去一趟就拐了这么个绝色小美人回来,难怪不要我给你点的头牌呢。” “我赌一块地皮,霍哥不是那样的人,这个小美人搞不好自己送上门来的!” “好啊,那我也跟注,堵我银滩那栋别墅,这个小美人是霍哥带来的!” “我赌……” 只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就开始拿云安安下起了注,赌注五花八门,败家得可以。 云安安听得只觉得有些刺耳,不由攥紧了衣角。 “呵。”霍司擎薄唇凉薄地勾起,目光似笑非笑地睨着这群人,“我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拿来打赌?” 包厢里因为这句话登时静默了下来,只有音响声音还在响。 本来有些不情愿进来的云安安惊诧地抬起头,看着男人在或明或暗的光线下,深邃俊逸的脸庞,脸蛋悄然发烫。 能够和霍司擎在一个场合出现的自然都是人精,很快反应过来云安安是他们连调侃几句都不能够的人。 霍司擎的态度就是一切。 “唉唉,哥,刚刚是我不对,轻慢了这位小姐,这栋别墅就当我给这位小姐赔礼道歉的,请一定要收下。” “这是全国百货公司的购物卡,女孩子就是要买买买才开心嘛。” “我这……” 只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包厢里的人顿时来了个大变脸,热情似火地把自己身上现在最值钱的东西拿出来送给云安安。 云安安明眸中有些无措,抬头看向了霍司擎。 “收着,就当见面礼。”霍司擎语调不冷不淡的,显然没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云安安一噎,默默地将那些东西收了,想着等下走的时候再还给霍司擎。 这些人都是因为霍司擎的缘故才会态度大转,像是进贡一样殷勤,那这些东西还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包厢里还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就没开过口,在一边独自饮酒。 霍司擎领着云安安过去,修长的腿踢开地上的酒瓶坐下,睨着旁边那人薄唇轻启道:“出息。” “总比你这块不懂情爱滋味的木头好。”莫时寒放下手中的酒杯,瞥见霍司擎身旁的云安安,眼尾邪气地挑起,“哟,这可奇了。” 以往别说霍司擎会带云安安出来,就算是两个人同框,都是没什么可能的事情。 今儿个太阳打地底下发芽了。 云安安红唇抿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冲莫时寒微微颔首,心底有些惊讶他居然和霍司擎是朋友。 但想到他刚才的话,她笑得深了几分。 霍司擎怎么可能是不懂情爱的木头,只是要在特定的人面前而已。 包厢里很快再度热闹了起来,头顶旋转的五彩灯光闪烁不定,看久了让人想睡觉。 云安安乖巧地坐在一边喝着纯榨果汁,耳边时不时传来霍司擎和莫时寒的声音,因为音响的缘故听得不大清楚。 “我小时候说过的话早就当个屁放掉了,谁都跟你似的专情得小时候承诺的话,现在还带履行的。”莫时寒对此无感极了。 “怎么,被一群女人闹上家里你还很自豪?” 霍司擎喝了酒,嗓音有种沙质的冷感,低沉磁性,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味道在里面。 这句话莫时寒反驳不了,摇了摇酒杯道:“所以我才说你不懂情爱,因为一个承诺想要娶的人怎么谈得上爱这个字。” 说穿了,不就是理智胜于感情,而这个人恰好又对他有救命之恩。 其恩难负而已。 夜深,酒局提前散了。 霍司擎将已经睡着的云安安放进副驾驶座。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半晌,随即发动车子离开了金碧地下车库。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水榭阁楼下。 路灯的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地洒落在线型流畅的车身上,晚风拂进车窗里,凉爽宜人。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才睁开了眸子,因为困倦眸底还漾着水波,桃腮微鼓,看起来像只慵懒的小猫。 好大一会儿,她才醒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在车里,还是霍司擎的车里。 “我……睡了多久?”云安安眨巴了下眸子,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看着霍司擎被烟雾缭绕几分模糊的俊颜问道。 他的指尖夹了根香烟,浅色薄唇轻启间吞云吐雾,沾染得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庞有几分雅痞的味道。 霍司擎侧过头看着云安安,半眯的眸子有些漫不经心,答非所问地开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 云安安愣了几秒,触及他温淡的视线,忽然就想起了前天发生的事情。 她的脸色刷地一白,眸中的困倦也烟消云散了。 “即便这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又如何?”霍司擎嗓音淡漠,掐灭了指尖的烟,口吻凉薄:“突然多出的孩子于我而言除了弱点,无法成为其他。” “云安安,你非要我将这件事明确地拆开给你解释,你才能明白么?” 昨晚她的产检报告便送到了他的手里。 她怀孕的时间的确与他们那一晚对上,那是他的孩子。 可,那又如何。 在他这个位置的人,容不得半点弱点,否则都有可能成为被对手利用的致命伤口。 遑论这并非他和所爱之人的孩子,便更是没几分期待。 不觉间,莫时寒那几句再度毫无道理的话晃过脑海,让霍司擎喉间微痒,抽出一根烟来,却迟迟没有点燃。 云安安纤指攥紧了包包的链条,俏脸煞白如纸,尽管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孩子不会被他接受的心理准备。 第100章 天真过度的女人 直到亲耳听见这番话前,她的脑海里不由闪过小时候第一次到云家,被爸妈以不服管教的名义又送走的画面。 仿佛与此刻重叠了一般。 不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孩子出生之后,会面临如她一般的境地。 想到这里,云安安卷翘的睫羽轻颤了两下,明眸破碎的光逐渐变得坚定。 好大一会儿她才开口,“只要我们离了婚,这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相应的,你也无从干涉我选择留下这个孩子的权利。” “云安安,”霍司擎指尖稍稍用力,折断了手中的烟,狭眸冷睨着她,“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电视台节目和代言都已经被你撤销了,不是么?”云安安掩下嘴角的苦笑,拉开车门下车,看了霍司擎淡漠如画的侧脸几秒,随即转身离开。 看似纤弱的后背却挺得笔直,丝毫不肯屈服。 霍司擎眸光淡凉地凝着她的背影片刻,薄唇溢出一声轻嗤。 天真得过了度的女人,只会感情用事。 - 两个重要工作被撤换后,云安安的时间表便空闲了出来,小医馆因着沈秋玉上次趁她不在对那些病人大闹过一场,病人也少了许多。 因此云安安一门心思放在了考试复习以及萃取药剂上,也没时间伤春悲秋的。 只可惜有些稀有药材即便是百草堂这样的连锁药堂都找不到,让云安安不禁纳闷,怎么以前在爷爷手里跟杂草似的草药。 在帝都愣是一株都见不着。 云安安找遍中医院的图书馆也没能找到相关草药的资料,然后合上书离开了图书馆里。 刚走到转角,一抹急匆匆的身影就撞到了她身上来。 云安安虚隔了一道,没让她撞到自己,倒是那人因为走的太急突然急刹车不及,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云安安伸手去扶她。 “会不会看路啊?”女生不满地低骂了几句站起来,却在看见云安安的脸时脸色忽然一变。 她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可怕东西一样猛地甩掉了云安安的手,低着头转身跑了! 云安安俏脸不解地看着那个女生跑走的方向,她貌似不认识对方吧,怎么见了她就跑? 这件小插曲并没有让云安安太在意,从学校出来后,她边往公交站走,一边拿出手机来给苏酥发消息。 那天之后苏酥只留下句让她静静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那天在金碧大堂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安安记得莫时寒倒是没事儿人的样子,可见受伤害的还是苏酥。 “那辆车怎么了?” “司机是不是酒驾啊,看起来好不对劲,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靠!大家快跑——” 公交站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原先还堆在站牌下等着上车的人疯了一样往四周散开。 云安安刚抬起头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了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一辆黑色宾利拐着s型的路线反向行驶到了公交站附近车道,前面都是行人,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公交站旁边的路人几乎都散开了,可距离那辆车不远处的路边,还坐着一个小孩子! 云安安的脸色猛然变了,在那辆车就快要撞上那个小孩子的前一刻,她的指间闪过一道刺目金光,直直地射向了那辆车! 就在下一秒,那辆车剧烈地拐了一个大弯,然后“嘭”地一声巨响,撞到了距离小孩子只剩几十厘米的大树旁! 周遭的人都被这惊险的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时更是浑身冷汗。 那么小一个孩子,如果被那辆失控的宾利撞上,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云安安没有犹豫地跑过去把那个小孩抱离了原地,这时小孩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不安,咧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已经没事了。”云安安小手轻柔地拍着小孩的后背安慰,目光看向那辆差不多报废了的车。 那辆宾利上下来的人几乎都穿着黑衣,万分紧张地搀扶着一个身穿青玉色唐装,眼睛被纱布蒙住的气质温润男人。 尽管心灵的窗户被白色纱布遮挡住,却依然能够窥见那男人丰神俊朗的面容一角,很是神秘。 刚刚她的金针扎破轮胎,开车的人还能够反应及时的制停,可见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有多强。 总的而言,这些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帝都巡局探员和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一片混乱。 小孩的父母也很快找了过来,听旁边的人说起刚才那惊险恐怖的一幕,还以为是云安安奋不顾身救下了他们的孩子,连忙向她道谢。 虽然不至于奋不顾身,但云安安为了让金针扎破车轮胎降低车速,的确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有过强力的训练,她今天未必能从车轱辘下抢人。 云安安却是没有道出真相,以免被人当成什么武侠狂热者,等那对父母带着小孩走后,她也要离开了。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请你跟我们去巡局一趟做下笔录。”一个女探员拦住了云安安,没让她走成。 “我?”云安安讶然,“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因为这起事故与我并无关系。” 女探员也觉得不可置信,“有人宣称刚刚亲眼看见是你对那辆车做了什么,才导致车子突然停下。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 云安安默然了两秒,只好跟着女探员一起上了车。 反正这种事情就算她说了实话,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帝都巡局。 刚听完云安安的叙述,做笔录的那位男性探长没忍住噗声笑出来,很快又板起了脸呵斥。 “严肃点,你以为巡局是什么地方?绿林吗?还飞针呢?再不说实话把你当嫌疑犯处理了!” 云安安抿了抿唇,如实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一下那辆车的前后轮胎,我的七根金针应该还留在上面。” 总归最后他们都会查到她身上来,不如一开始就说实话,以免被当成什么恐怖分子。 这话刚说完,就有另外一个探员拿着一个塑料袋走进来。 “探长,这是我们从车轮胎里找出来的,好家伙,应该是纯金打造的。” 男探长接过塑料袋一看,里面都是断裂的细长金针。 组合起来一数,果然不多不少,正好七根。 第101章 解围 男探长看云安安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妙了,他把手臂放桌上,问她,“你是天生神力?” 不然怎么可能凭借这么几根针就让一辆失控的车停了下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云安安,“……” “这事太蹊跷了,先上报给上头知道,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底细,看能不能查出什么,那位如果追究起来……” 男探长压低了声音吩咐下属。 云安安登时便明白她可能没那么轻易能走掉了,那辆宾利上的男人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因此巡局这边颇为忌惮谨慎。 她飞快在脑海里思索着能为自己担保的人,想来想去,还是发短信给了苏酥。 霍爷爷因为养病已经搬到了云上山庄,轻易不会下山来,她也不好意思为了这种小事操劳他老人家。 也只能麻烦苏酥了。 苏酥那边也很快回复她,说马上就过来,让她别怕。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左右,云安安坐在巡局办公室的长椅上有些昏昏欲睡,偏偏留下来审问她的探员像是鸡血似的。 怎么也不肯相信她说的话,认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问得她脑袋都大了。 嗒。 脚步停顿的轻响传来。 云安安转眸便看见一双铮亮的皮鞋,往上是包裹在西裤下修长笔直的腿,再到窄腰宽肩,最后是那张清贵俊美得人神共愤的容颜。 “你怎么……会在这儿?”云安安愣了几秒,仰着头看着他。 霍司擎低着淡漠的眸子看她,一手抄在裤兜里,抿着薄唇未语。 “云小姐,公交站发生的事闹得太大,已经上新闻了。”跟在身后的乔牧恭声回答道,“霍总已经将有关于您的消息压了下去,您不用担心什么。” 毕竟动用了霍氏集团的公关团队,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 “多嘴。”霍司擎斜眸冷睨了眼乔牧,后者立时闭嘴不言。 他转过头,看着只穿着短袖的云安安,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扔进了她的怀里,“穿上,走。” “……噢。”云安安红唇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披上还带着他淡淡体温的那件外套,小步跟了上去。 男探长刚想让人拦下他们,就接到了上头打来的电话,脸色当即一变,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目露忌惮。 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张嘴…… - 公交站的事故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在场的有不少人看见了云安安甩出金针的一幕。 本来这件事会引发很大的热议,但在霍氏集团公关部们的控制和带动下,得知这件事的人都认为是那些人异想天开了。 又不是古代武侠小说,还能隔山打牛不成? 更何况那辆车明明是突然拐弯才避开了那个孩子,和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云安安自然也看见了这些言论,当即就松了口气,在巡局里她已经接受了很多盘问,不想再引起更多注意了。 上了车没多久,云安安就接到了苏酥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儿。 霍司擎在旁边云安安不好细说,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离开巡局了,让她白跑了一趟,下次送她一套自制的化妆品补偿她。 苏酥立即就欢呼了起来,“但是安安,你可得小心点,谁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万一有事你记得call我,我二十四小时都在的。” 听出苏酥话里关心的意思,云安安弯了弯眸子,“放心,我没事的。” 挂断电话后,云安安抿了抿唇角,透过车窗倒映着旁侧霍司擎矜冷的身影看了好几秒,正打算转头跟他道谢,就见他拿起了手机。 不知上面出现了什么内容,云安安只觉得车厢里的温度都在不断下降,冷得蚀骨。 但见霍司擎愈发冷峻深凛的神情,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掉头,去庄园。”霍司擎狭眸掠过一抹狠戾的色彩,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后,寒声吩咐司机。 司机被他的目光冻得有些哆嗦,连忙照做,“是,霍总。” 庄园? 云安安不解,却也没有开口询问,怀着满腹疑惑。 直到车子停在泷山半山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私人庄园里。 霍司擎率先下了车,俊颜沉冷地走到了云安安那边打开车门,不等她反应过来什么就将她拽出了车内,径直地往连栋别墅内走去。 “霍司擎,你干什么?”云安安吃痛地蹙眉,被迫拉着不停跟着他走进别墅,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啪—— 三楼卧室,霍司擎将云安安甩到了房间内那张大床上,狭眸幽沉得像是墨汁,一瞬不瞬地锁在她的脸上。 “从今天起,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庄园半步。” 他的语调仿佛金属一般有着天然的冷质感,裹挟着让人无力反抗的强势与漠然,霸道至极。 云安安大脑轰地一炸,明眸大睁地看着他此刻可以说薄凉无情的神色,嫣红的小嘴张了张。 “为什么?” 她的大脑一团乱,“你要软禁我?!” “是又如何。”霍司擎抄进裤兜的长指蜷了蜷,狭长墨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旋即冰封,“学校,医馆,你都不必再去,直到你什么时候清醒了脑子,愿意打掉这个孩子,再说不迟。” 云安安呵的一声,从胸臆间汹涌上来的郁气险些堵塞住她的嗓子口。 她明澈的眸子弯出一道弧度,像是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凭什么这么做?我说过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不需要你负责,只要我们离婚我立刻走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出现你的面前,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霍司擎喉尖压抑地滚动了两下,狭眸腾起的孤冷仿佛要将她淹没般,没有丝毫回寰之地。 清冷的话落,霍司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影孤傲得近乎冷血。 门一关上,云安安眼眶里死死压抑的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个不停,唇瓣却紧紧抿着不肯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的外套还披在自己身上,混合着那抹熟悉的清冷淡香,不过方才发生的事情。 第102章 意外发现 可为什么,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为他特地到巡局接自己而感到高兴,就像是突然坠落的云霄飞车,在悬崖底砸了个粉身碎骨。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先是节目,代言,再到她的小医馆,学业,他像是掌控棋盘的下棋者。 轻描淡写地一推,就能将她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云安安脑补霍司擎为了云馨月的病情,不惜亲手摧毁了她事业的一切,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她和孩子了。 “呵。”云安安唇边溢出一声苦涩至极的轻笑,明眸中似星光黯然,没有了一丝光亮。 她用力地闭上眼,一颗心仿佛沉进了连阳光都照不进的深海里,浑身发寒。 - 第二天金婶便被带到了私人庄园,照旧负责云安安的饮食起居,养心药膳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同于以往,金婶态度急转直上,对云安安不敢再有半点怠慢不说,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像是生怕云安安问起什么。 除了金婶以外,私人庄园里再看不到第三个人。 云安安起初还抱有一丝侥幸想要偷偷逃出去,然而还没有接近大门,就被一队训练有素的护卫拦下,逼了回去。 她才明白,自己逃不出去的,在这个连信号都接收不到的地方。 霍司擎为了将她软禁起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呵。 任她冥思苦想,都想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会让他这么死防着自己会逃跑离开。 云安安脑补只要云馨月一天没做换心手术,她就不可能重获自由。 真是讽刺至极。 “云小姐,该喝药膳了。”金婶恭敬地被药膳放在云安安面前,然后站在了一边。 云安安看着那碗药膳许久,一语不发地端起来喝完了,嘴里弥漫开浓浓的怪味。 喝完药膳,云安安就走出了别墅。 霍司擎虽然禁止她离开这座庄园,但是在这里面,她却是可以行动自如的。 庄园很大,一如所见那般有着碧绿的辽阔草坪,林荫小道旁栽种的两排法国梧桐,私人影院以及高尔夫球场等,错落有致。 云安安始终没放弃找寻逃跑的机会,尽管这么些天下来都没能找到什么漏洞。 她在附近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便打算回去了。 谁知道正要离开时,她在墙边的树篱下发现了一小撮不得了的小家伙。 云安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等她蹲下身拨开杂草仔细查看后,便肯定了这些小家伙就是龙炎草。 龙炎草生长的环境十分苛刻,要极高的土壤条件才能够成长出那么几株,因此几乎是到了绝种的地步了。 是以现在书面资料上都找不到它的存在,只有古书上还有记录。 云安安看了眼这一片,龙炎草的数量竟然还不少。 难道说这片土壤很适合龙炎草生长? 都说龙炎生,必连鸠,意思是说龙炎草生长的地方一定能够找到鸠果。 云安安又在旁边摸索了一阵,果然找到了那一小棵隐藏得极好的鸠树还有另外几株草药在。 一时间云安安也顾不得逃跑的事情了,拔了几株龙炎草和几颗鸠果就立刻回到了别墅。 工具不在身边,云安安只好去厨房里捣鼓了一会儿,找了几件暂代的,这才上楼去。 虽然工具不实用,但总说“书法家不一定要用好笔才能写出上乘的书法”,一如云安安不需要特定工具,也能够萃取药剂一样。 她还有这双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 一直忙到将近凌晨,云安安才匆匆洗漱后上床,沉沉睡着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房门外传来了动静。 “她今日都做了什么?”低沉清冷的男声。 “和前几日一样,只是今天在草坪上逗留的时间比较长,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金婶如实回答。 霍司擎微微颔首,旋即推门而入。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边留了一盏壁灯散发着淡暖的光晕,将床上那团娇小身影映照入目。 霍司擎沉步走至床沿,步伐轻得发不出半点声响,亦没有惊醒云安安。 她睡得很熟,灯光下的睡颜娇憨美好,不点而朱的小嘴轻抿着,因为房间温度微暖,她的双腮都是桃花一般的嫣红颜色。 只是身形娇小得过分,好似随手一抱,就能将她抱个满怀似的。 虽然天气渐渐热了,但这种反复天气太容易着凉,所以云安安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但架不住还是热,她一个转身,细长的腿一蹬就踢开了被子,露出一小片衣摆下白皙细腻的肌肤。 霍司擎修长挺拔的身形伫立在那儿,盯着她的睡颜许久,忽而伸手勾出她不小心含进嘴里的一缕发丝。 动作无端有几分温柔。 而后才将被她踢开的被子拉好,擦过她腹部时,手掌心略微停顿了下。 旋即薄唇勾起一抹凉讽的弧度。 只一个还未成型的小东西,她究竟在犹豫什么。 金婶在房外侯了许久,等霍司擎像前几晚一样从云安安房间离开后,心里也不由犯了嘀咕。 云小姐怎么说要见霍先生一面,也不见霍先生松口答应。 可一到晚上,霍先生总是准时在云小姐睡下的点过来看她,还不让她透露出去半个字。 这有钱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霍司擎吩咐的,金婶不敢违逆,是以云安安也就一直不知道每天晚上自己一睡下,霍司擎就会出现的事情。 自从在庄园里发现了那些珍稀草药,云安安一时也没那么想离开了。 毕竟这么珍贵还不要钱的草药,放眼现在除了深山老林,市面上都不常见了,她要是放过了得郁闷死。 再者霍司擎都把她软禁在这里了,她拿他几株草药弥补自己的人身自由损失应该不过分吧? 又两日过去,云安安才把新制的萃取药剂完成,水晶碗里是湛蓝的液体颜色,看着十分清新。 可只有喝过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些药剂对于治疗内疾有多么霸道的作用。 “就当是我拿走这里药材的一点补偿。”云安安垂眸轻喃,纤指轻轻地摩挲着碗沿,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色彩。 第103章 他在吻她?! 入夜,万籁俱寂。 云安安趁金婶睡着之后就悄悄溜出了别墅,躲开了四周的摄像头之后,便藏进了距离大门不远处的树丛后面。 约莫十几分钟后,一窜黑烟从别墅的窗户里翻滚而去,被周围的照明灯一照分外明显。 别墅里的警报器立刻响了起来,惊醒了所有人不说,就连庄园外的守卫都纷纷赶去救火了。 看守大门的人只剩下两个。 就在云安安思考着要不要用药粉迷晕他们时,便听见了别墅那里传来的呼声。 她转头一看,却看见她房间的阳台玻璃窗哗啦一声被火舌冲破,猛烈的火焰像是要把一切烧尽一样,让人心生不安。 云安安细眉一蹙,心底顿时咯噔了声。 不可能,她放在房间里的东西只会散发出烟雾让人误以为是着火了,但是绝对不会有起火的可能性!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过去看看!”看见此等情景守在大门口的两个人也匆匆赶去了别墅,实则事小,那个女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霍总饶不了他们。 见大门已经没有守卫了,云安安只好收起心底的疑惑,赶紧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 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霍司擎刚结束一场跨国的视频会议,身体半靠在沙发一侧,单手拿着份文件阅览,眉眼清冷淡漠,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只偶尔,会时不时扫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继而眉宇便深皱一分。 不管怎么看都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你一直在看时间,是不是等下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呢?”云馨月刚喝完护工递来的药,声音温柔体贴地道。 他看时间的次数太频繁了,频繁到云馨月都明显感觉到了他今晚的漫不经心。 这是他从前跟她独处时,从未有过的表现。 云馨月皱了皱眉,心里悄然爬起一丝危机感,面上却笑得无害极了,“如果是公事的话,你可以先去处理,有护工在我没关系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霍司擎紧皱的眉宇缓缓一松,莫名积压在心口的几许闷意却并没有消散。 嘱咐护工照顾好云馨月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云馨月睁大了眼,不敢相信霍司擎竟然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明明她只是在以退为进,并没有真的想要他离开的意思啊…… - 云安安顺利逃出了私人庄园后便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山下的方向走去,可惜的是手机还是收不到讯号,她没办法向苏酥求助。 也不知道别墅里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并不是她现在该想的问题,趁那些人还没发现这件事汇报给霍司擎之前,她最好能够暂时离开帝都…… 然而天总是不遂人愿,越怕什么来什么。 眼前骤然出现的刺目灯光照得云安安登时就停下了脚步,用手遮住了双眼。 也就是这么几秒的时间,独属于霍司擎的低沉冷冽的嗓音便自云安安的头顶响了起来。 “云安安,你很好。” 冷意顿时从后脊背爬满了云安安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僵硬得动弹不得。 明明想要转身就跑,可当她放下手看见逆着光的霍司擎眸底透出的森森寒意,就发现,她的双脚根本不听她使唤了。 云安安贝齿紧咬着唇,明眸闪过一抹懊恼。 她刻意等了好几天就是为了确定霍司擎不会来私人庄园,才策划了今天的逃跑计划。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没跑远,就直接被他抓了个现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云安安一颗心疯狂坠落的同时,额角也渗出了细汗,脸上露出笑颜着看他。 忽然她脑海灵光一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俏脸认真地道:“这是我为你特制治疗旧疾的药,我需要更多草药。” “呵。”霍司擎睨了眼她献宝似的递过来的药剂瓶子,前一秒还怒不可遏的狭眸缓和了些许。 心头不知名的紧张也不见了踪影,他低低地吸了口气,随即扣住她的手腕往车里去,“不知死活。” 云安安忍着心慌,眼看着又回到了庄园里,不由有些不忿。 “我又不是犯人,你凭什么一直把我囚禁在这里?我有我的人身自由,即便我们现在是夫妻,你也没有资格干涉我的行动!” “霍司擎,我可以告你……” 这话还没说完,云安安的衣领口就突然被霍司擎单手攥住,猛地一拉,她整个人都不由控制地湊到了他的面前。 车厢里光线很暗,透过轮廓云安安却能感觉到他此刻距离自己很近。 她的身体有些紧绷,双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你要做什么?” “告我?”霍司擎嗓音低低冷冷的,眼底仿佛泼墨般幽深得看不见底,“你要告我什么?” 云安安还未回答,他又慢条斯理道,“你是觉得,我收拾不了你了是么?” 云安安敏感得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心在脏不断打鼓,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一次,他又想用什么东西来胁迫她妥协? 难道是孩—— 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升起来,云安安就看到眼前黑影朝自己压了下来,继而,唇上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从唇上传来的电流霎时遍及了云安安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禁不住颤栗了下。 他……在吻她? 不是在酒醉的情况下,也不是在认错人的情况下,他在吻她?! 耳边突然炸开的轰鸣声让云安安整个人都怔住了。 忽然,她感觉到唇上一痛,浓浓的铁锈味立时充满了她整个口腔,疼得她眼眸都泛起了一圈水色。 霍司擎薄唇微抿着将她松开,清冷俊颜上一掠而过的欲色为他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禁欲的诱气。 那双幽深如潭的狭眸一瞬不瞬地锁在云安安惊慌不安的小脸上,一贯冷硬的心脏仿佛因此融化了一个小角。 “你,你在干什么?”云安安捂着还在渗血的小嘴,水眸又慌又羞地瞪着他,心脏像是要把自己给撞死的小鹿,一刻也停不下来。 第104章 行使我应有的权利 本来该想他为什么要吻自己的,结果却是满脑子的“他的唇好软好凉,触感很好”。 最后不知什么又演变成了“他的体温不太正常,体内旧疾果然很刺手”。 云安安甚至忽然想起了之前网上看见过的一个段子。 “喜欢的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已经把我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她现在的心情,大抵也不外如是。 “既然你说我们是夫妻,我不过是在行使我应有的权利。我对你没有半点想法,不要自作多情。” 霍司擎性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大掌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云安安的衣领口,转而轻掩薄唇。 好在光线昏暗,云安安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神情有多么不对劲。 一贯强势冷漠的男人,耳根覆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 云安安顿时愣了愣,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红唇抿起的笑黯淡了些许,唇上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心底像是梗着块木刺,消不去,也无法忽视。 车很快驶入了庄园内。 这时火都已经被扑灭了,守卫全都聚集在别墅门口,在霍司擎下车后便深深鞠了一躬。 “属下疏忽职守,请霍总惩罚!” 云安安被他们这一阵仗吓了一跳,想起来起火的事情忙对霍司擎解释:“是我的错,我在房间里放了烟雾弹,和他们没有关系。” “烟雾弹怎么来的?”霍司擎狭眸凉凉地睨着云安安,唇角弧度却看不出半点愠怒的痕迹。 “是……我自制的,”云安安顶着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视线,只得说实话,“那真的只是烟雾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 “嗯,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回房去呆着,不准下来。” 他的驱逐意思这么明显了,云安安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留下来,闷闷地瞅了他一眼便噔噔噔上楼了。 待云安安的背影消失,霍司擎眸中的淡笑霎时沉寂,扫向面前这些守卫和金婶的目光压迫感十足,“火是谁放的,自己站出来。” “若我动手,后果自负。” 藏在队伍末尾的人影细微地抖了下,抬头,就看见了那双鹰隼般的寒眸紧盯着自己。 像是看见死神举起了镰刀,那人睁大了双眼,下一秒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 云安安的房间已经被烧毁了,她站在外面看了眼就闻到了墙边传来的汽油味,还有一些洒落的白色粉末在边角不显眼的地方。 果然不是她的烟雾弹惹的祸。 云安安走过去,捏起那些粉末轻轻一嗅,脸色一变,赶紧把手里的粉末拍掉了。 她看着眼前已经看不出原来面目的房间,心渐渐沉了下去。 如果当时她没有要逃跑而是留在这个房间里睡一晚,以她怀孕后嗜睡的可能性,半夜极有可能醒不过来。 加上这些迷药,火一旦烧起来,她又陷入昏迷中,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仔细思索下,云安安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我会让人重新把这里装修一遍,这段时间你住我的房间。”霍司擎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体,沉声说道。 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漫过鼻尖,可等云安安蹙眉再闻时好像又没有了。 “比起换房间,你不如放我自由。”云安安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惊惧道,“毕竟再继续住下去,我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霍司擎狭眸扫过她微微泛白的小脸,嗓音清冷,“跟我上去。” 话落,他便率先转身朝电梯走去。 云安安脑补他既然这么在乎她有没有一颗健康无缺的心脏可以换给云馨月,那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才更安全么。 毕竟纵火的可是连这个被看守得密不透风的私人庄园都能够潜入的人。 他就不担心真的出事? 霍司擎的房间在第五层,也是主卧,旁边是书房和健身房。 相比起来云安安住的三楼就只是临时改出来一间房,就连床和沙发之类的家具也是临时买进的。 “我可以睡客卧的,你不用把房间让给我。”云安安看着这间称得上性冷淡风的房间,犹豫着道。 “客卧没有床,如果你能够忍受睡地板的话。”霍司擎淡静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拉开了窗帘,“更何况,谁说要将这间房让给你了。” 云安安不解地看着他。 总觉得今晚的霍司擎……有种说不上来的温和。 尽管言语间对她没有多留情,身上却没有了往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感,仿佛融化的冰山一角。 “我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霍司擎说完,边将领带解开拿下放置一旁,边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旋即走进浴室。 云安安微怔了片刻,等她再仔细观察这间房间时,就发现了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比起霍家那个他们所谓的新房,他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远远多于那里。 但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是他用来囚禁自己的地方而已。 云安安心口狂跳了好几下,他的意思不会是要和她住同一间房吧? 他们结婚至今,同睡一间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多时候他宁愿睡在书房,只有霍爷爷来时,他才偶尔会回房里睡,即便如此,也是背对着背,形同陌路。 甩了甩脑袋,云安安把脑子里的情绪全部甩掉,眼角余光瞥了眼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小脸悄然一红。 她的大脑越来越不健康了! 不大一会儿,霍司擎就从浴室里出来了,他身上只裹着一件纯黑色的丝绸睡袍,微湿的墨发淌着小水流。 从轮廓优美的脸部线条到两抹仿若雾隐雪山的性感锁骨,再顺流而下,肤色偏小麦色的胸膛,最后没入了壁垒分明的腹肌…… 活脱脱一副美男出浴图。 云安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纯洁想法,自动变了颜色。 “我,我我也去洗澡。”她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俏丽的脸蛋都浮起了红晕。 慌乱地扔下这句话,云安安便蹭地钻进了浴室里。 正用白色毛巾擦拭着湿发的霍司擎意味不明地斜睨了眼浴室的方向,然后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打开喝了几口。 第105章 绝美画卷 房间里平静无波,浴室里云安安小脑袋却快要炸开了。 好不容易泡了个热水澡,她才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这个房间没!有!她!换!洗!的!衣!服! “霍司擎……” 云安安轻软细细的嗓音从浴室里传来,带着些恨不得把脑袋淹进浴缸里的羞赧,“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套衣服,我房间的衣柜也被烧了……” 里面的衣服八成也没幸免于难。 所幸那里没有她比较贵重的东西在,也没损失什么。 云安安站在浴室里,有些懊恼地抿唇。 美色误人,她刚什么想都不想地就冲进了浴室,这下好了。 外面一直没有传来霍司擎的回应声。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云安安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便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却并没有看见霍司擎的身影。 他不在。 云安安明眸转了转,有些不怀好意地落在了他的衣柜上。 她从浴室里小跑出来,直奔那面简奢的衣柜而去,打开柜子想从里面找一件自己能穿的先凑合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一声轻响。 霍司擎边低眸挂断电话,边走回房内,谁知狭眸不经意地一瞥,便看到一幕足以让人气血上涌的极致画面。 嗒。 房门关上,听到声响的云安安猛地转过头,当看到伫立在门边的男人时,她的身体一点点僵硬了。 室内淡橘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光影绰绰间,像是蒙了一层神秘的轻纱,起起伏伏中,勾勒出一张旖旎绝美的画卷。 连带着房间里的温度不断攀升,一边是燥的,一边是羞的。 霍司擎喉结微动,狭长的眸子比窗外夜色还要深浓,裹挟着隐忍克制的暗光,仿佛暗夜蛰伏的猎豹,盯上了猎物。 “你的衣服明早才能送来,先穿我的吧。” 他的嗓音冷静淡漠,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云安安的脸蛋已经红的仿佛能滴血了,本来羞窘得快要爆炸的心跳在听见他淡淡的嗓音时,冷却了两秒,嫣红小嘴抿得紧紧的。 “我知道了。”她抱着怀里的衣服便跑进了浴室里,耳朵还是红扑扑的。 等她一走,霍司擎拿起瓶没开过的冰水拧开,仰头喝尽。 冰凉入骨的水却没有压下不断涌向他小腹的燥火,反而越来越旺盛。 为了缓解尴尬,云安安在浴室里呆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 见霍司擎已经躺在床的一侧闭目休息了,她便悄悄松了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两人的中间像是隔着一条楚河一样,明明床位那么大,但都只占一方。 云安安抱着被子,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吵醒了霍司擎,接上刚才的事。 她浑身的细胞都有一种羞耻得快要跳出来的冲动,一把就把自己捂进了被子里,脸上的温度怎么也下不去。 干脆让她原地爆炸算了! 就在这时,身侧传来霍司擎低沉磁性的声音:“上次停下的针灸,这周再继续吧。” “啊?哦,好。”云安安动了动僵硬的后背,有些别扭地回了他一句。 然后又是一阵冗长的静默。 折腾了一晚上云安安也累的不行了,刚刚还因为尴尬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没一会儿却已经睡熟了。 “另外,从明日起你和我一起去公司,以食疗师的身份……” 听见身侧传来的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霍司擎淡静的嗓音微顿,长指轻轻揉了揉疲倦的眉心。 然而一闭眼,却都是不该浮现出来的画面。 - 翌日清晨。 云安安醒来没多久,一群穿着职业套装的人便进了房内,把送来的衣服一一放在了沙发前的桌上。 除了衣服还有搭配的鞋子包包以及首饰,琳琅满目的,沙发这块看起来和商场里的柜台快没什么两样了。 “云小姐,这是我们品牌的新款杂志,您如果喜欢哪套都可以直接联系我们,我们会给您送过来。” “如果您想要量身定制我们也可以让设计师亲自为您服务,这次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问您的喜好。” 云安安看着那一堆东西唇角扯了扯,然后对她们道,“不用,麻烦你们了。” 那些人这才离开。 虽然云安安向来对名牌服饰没有什么概念和讲究,但这么多东西摆放起来,加起来的价格起码也要七位数。 云安安拿了件简约款的及膝长裙进浴室洗漱去,换好衣服便下楼去吃早餐 谁知刚走到餐厅,她就见霍司擎正坐在主位上,身侧站着正在向他确认今日行程的乔牧。 他只偶尔点下头,用餐时更是举止优雅矜贵,让人挑不出半丝不好的完美礼仪。 “早啊。”云安安一看见他,昨晚上的尴尬顿时又重新浮上了心头,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霍司擎只淡淡颔首,并未应她,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如果细看,依稀能够窥见他眸底的不冷静。 见他并未把昨晚那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云安安悄悄泄了口气。 想想也是,在他眼里的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云馨月,另一种是别的女人。 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反应。 倒是她根本抑制不住的感到羞耻,甚至悄咪咪想着,她的身材应该没有很糟糕。 脑补果然是个毛病。 云安安双肩耷拉下去,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情绪纷乱在心口,有些闷。 “纵火的人抓到了吗?”云安安咬了口培根,想起这件事抬头问道。 “嗯,已经解决。”霍司擎不温不淡地回答了她,“庄园的守卫重新换了一批,防护系统也更新了一次,不会再有任何纰漏。” 末了,他抬眸直直地看向云安安,狭眸凝聚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冷意,“只一点,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云安安当即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别再打着逃跑的主意,手指攥紧了手里的刀叉。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她抬起脸,定定地看着霍司擎,“你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把我的心脏换给云馨月,我和孩子都会没命。”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那么做吗?” 静寂开始蔓延在餐厅里—— 片刻,霍司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不掺丝毫温度地看向她:“这样的问题没有假设意义,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第106章 御用食疗师 云安安的脸蛋白了白,无声地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自嘲的痕迹。 恐怕在他眼里,她只是个不在他思考范围的无关人等。 思及此,云安安对面前丰盛美味的餐点都没了胃口,有种说不出的窒闷感在心口间萦绕。 “云小姐,霍总已经走了,您还是快点跟上比较好。”乔牧见云安安还在走神,好心地出声提醒。 “乔特助在说笑么?我不能离开这座庄园你应该知道的吧。”云安安收回思绪,面露不解地道。 “霍总以食疗师的身份聘请您进入霍氏集团,以后您就是霍总的御用食疗师了,难道霍总没有跟您说过吗?” “……” 如果不是乔牧这张面瘫脸太有说服力,云安安一定会认为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霍司擎的御用食疗师? 明明刚才他还万分笃定地告诉她不要做一些无谓的假设,对她的心脏仿佛志在必得的架势…… - 霍氏集团顶层。 顷刻间的功夫,霍司擎带着一个女人来上班的八卦消息在集团内部不胫而走,讨论激烈程度堪比年度大戏。 这简直就是史无前例,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如果是莫总带女人来公司,对这些职员来说反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吃饭一般平常。 可那是霍总啊。 活得跟尊大佛似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神级人物。 别说总裁秘书中女性少得可怜,就是这些年来能够接近霍总超过五步距离的女人可以说只手可数。 曾经还有过一个千金为了接近霍总,故意被酒水泼湿了衬衫来显出自己的好身材,结果霍总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那位千金的容姿在帝都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然而这样的霍总都瞧不上,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俘获他的心? 然而一想到如谪仙一样的男人已经被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染指,内部的女职员心又碎了一次。 内部的八卦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云安安还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霍氏掀起了一番风浪。 她正在翻阅霍司擎的身体检查记录,以此来给他定制最适合的食疗方案。 不看不知道,看过之后云安安才发觉霍司擎对于饮食有多挑剔,才这本记录每天都有新的禁忌添上去。 云安安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霍司擎,低声询问过乔牧餐厅的位置,就出去了。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后,云安安把今天的食疗菜谱记录在手机上,然后才离开。 她很清楚霍司擎让她当食疗师并不是为了真的要用她,而是找个由头将她看在身边,以免她再逃跑而已。 如他所料想般,云安安去哪儿都会接受一轮视线的洗礼,想从这里逃跑的几率几乎为零。 就在这时,云安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着手机进了一边的逃生通道,然后才接通,“喂?” “是我。”那边传来江随沉清朗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这几天没办法用手机所以没有和你们联络,抱歉。”云安安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江家别墅了。 庄园里因为没有讯号更是无法和外界联络。 “没关系。我也是见你的小医馆已经多日没有开门,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小遇一直想见你。” 听着他宽慰的声音,云安安有些内疚,“真的抱歉,因为一些私事,我可能没办法再帮你照顾小遇了。” 那端呼吸微滞,随即又云淡风轻地问,“是因为霍总不同意么?” “他是一部分原因……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云安安红唇微抿,心底一叹,“但是小遇的病情我会继续跟进的,直到他好起来。” 江随遇的腿还需要几次针灸才行,可她现在根本无法离开霍司擎的掌控范围,更别提去帮他针灸了。 只用药的话,会恢复得慢一些。 “你不需要内疚,这并不是你的错。”江随沉嗓音低柔地说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你无法解决的事,随时可以打给我。” “谢谢,我会的。” 云安安挂了电话,明眸中的星光一点点变得黯淡,小脸默然。 小医馆…… 她现在即便有一身精湛的医术,却没办法再发挥作用。 那么当初她答应爷爷的,究竟还能够做到吗? 就在这时,门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道女声时高时低地响起。 “哎哎,你们看见今天跟霍总一起来公司的那个女人的长相没有?什么样啊?” “我听说是她是新晋的食疗师,唬谁呢,八成只是一个接近霍总的噱头!” “食疗师是真的,年轻也是真的,但我看那张脸八成是假的吧,真脸能美成那样么?” 听到这里,云安安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心下无语,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脸是假的?? “要是霍太太知道这件事,你们说会不会来公司大闹啊?” “嘁,那个女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抛弃了,她有什么资本大闹?又不是霍总的心头白月光云二小姐。” “传闻不是说霍太太趁云二小姐出国养病才鸠占鹊巢的嘛,手段这么厉害,柔弱善良的云二小姐哪里斗得过她啊。” “云二小姐有霍总的喜爱就胜过霍太太百倍了。你们不知道吗,霍总刚上任总裁那年,新公司的命名都是按云二小姐的闺名取的。” “这也太浪漫了吧,真爱没跑了!” “……” 门那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到确定那些人已经离开,云安安才走出来。 想起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笑意微苦。 霍氏旗下有不少分公司名字里是带“月”字的,外界猜测那个“月”所代表的人就是云家云馨月。 他对她的爱从不掩饰,直白且张扬,是毫无保留的。 直到站的双腿有些微麻痹了,云安安才逐渐回过神来,往前面的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门一开,云安安刚要走进去,一道影子突然就迎面朝她砸了下来,惊得她立即伸手扶住那人。 倒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成熟知性的女人,身高高出了云安安许多,但靠在云安安身上却感觉轻飘飘的。 第107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没事吧?”云安安扶稳了女人,指尖习惯性地探到她的手腕把脉。 “静阑姐!”电梯里的助理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差点心脏停跳,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扶住了纪静阑,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纪静阑被助理的声音一嚷,头晕地转的感觉减弱了些,靠着云安安站稳后,立刻抽走了助理手中的手机,“我没事,头晕而已,死不了人的。” 干她这行的有点小病小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是大病都不需要看医生。 更何况她这已经是老毛病了,看医生也不过是吃一大堆没用的药,还不如不看。 “如果你再不重视自己的病情,是会要命的。”云安安收回切脉的手,俏脸认真地对纪静阑道,“趁这病还是良性,还是快点就医吧。” “我这体弱乏累已经是老毛病了,没那么严重。”纪静阑见云安安眸光认真地提醒自己,露出一抹优雅的笑来,却并未放在心上。 纪静阑?! 云安安终于看清楚她的脸,以至于这一刻竟然有片刻的呆愣。 那段记忆太遥远了。 遥远到后来云安安又粉上了别的明星,却还是记得小时候和霍司擎排排坐看电影时,看的便是纪静阑主演的《空城》。 男女主角历经千难,最终男主角却还是娶了别的女人,没有信守当初和女主角的承诺。 她当时哭的眼泪哗哗,当时声带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小霍司擎就握着她的手,用唇语一字一句对她说着什么。 当时的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那八个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云安安走进电梯里,唇角勾着一抹轻笑,似在怀念什么。 “看来我的魅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连小姑娘都不迷我了。这样我跟霍总谈解约说不定比较容易。”纪静阑将手里的墨镜搭在衣领上,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呢,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您,其中我喜欢您的出道作《空城》。”云安安回过神来,忙解释道。 纪静阑面露一丝诧异,随即笑道:“我以为我的粉丝没有人喜欢《空城》呢,毕竟那部作品可是我的黑历史了。” 云安安想起纪静阑那部电影刚上映没多久,就遭遇婚变,丈夫出轨一系列丑闻。 也因此她与多奖项失之交臂。 而《空城》的题材,的确不如纪静阑其他作品更受欢迎。 不说远的,她上半年主演的那部《倚窗花》电影上映当天票房便过了亿,总票房高达十八亿,据闻这部电影在国外的电影节上也斩获了不少奖项。 云安安又想到纪静阑刚刚说要和霍司擎谈解约,心里有些疑惑。 难怪最近网络上都很少关于纪静阑的消息,原来她已经准备和皇娱解约了。 “纪小姐,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健康一旦打了折扣,届时再后悔都将难以挽回了。” 说完,云安安就朝她微微颔首,出了电梯。 “现在的粉丝为了得到偶像的另眼相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助理听着都忍不住翻白眼,说这种话不是诅咒人吗。 纪静阑倒并不认为有着那样一双清澈眸子的女孩会说这种话来哗众取宠,但依旧没将她那番话放在心上。 两人一同出了电梯,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临近中午,云安安接到餐厅那边的通知,进了办公室正准备跟霍司擎说一声,就听见了里面正在争执。 “霍总,虽然我知道解约这件事很突然,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纪静阑的声音传来,“我想解约后能够多陪在我女儿身边,希望您能够成全。” 话语间皆是浓浓的恳求和惫累。 “皇娱当初和你签的是十年长约,如果你想请假休整我可以立批,等你女儿病好后再继续工作。”霍司擎冷静淡漠地道。 纪静阑笑得苦涩,“我女儿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不认人了,短时间内我可能无法继续工作,我很感激您当初的知遇之恩,但这件事上还是希望您好好考虑。” 她成为影后之前,曾因拒绝潜规则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被之前的经纪公司雪藏过。 此后许多年都接不到戏,直到霍司擎就任霍氏总裁一职后,她被挖到了皇娱。 她心怀感激,霍总在她和女儿快走到绝路之际拉了她们一把。 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霍总会从那么多优秀并且背景干净的演员中,选择拉她这个黑料满满的女星一把。 虽然她现在带给皇娱的收益是无法想象的庞大数字,证明霍总当初并没有看错人。 但纪静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当初的自己有能够让霍总另眼相待的资本。 而且,霍总看向她时,都像是在透过她,怀念着什么回忆一般。 “公司可以给你批假,不论期限,直到你复出为止。”霍司擎放在膝上的长指轻敲了两下,眼角余光瞥见云安安,目光示意她过来。 云安安有种偷听被发现的感觉,囧了一下,慢吞吞地走了过去,“霍司擎,餐厅那边说你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是你亲手做的?”霍司擎不冷不淡地颔首,掀眸看向她。 “……我应该不是厨师吧?” “食疗师的工作难道不包括这些?” “……” 两相对视下,云安安率先败下阵来,因为如他所说,食疗师是要全程负责病人的食物处理的。 之前她给江随遇做食疗时只要有时间她都会亲自动手。 只是她心里不满霍司擎把自己当成宠物一样关在笼子里的行为,小小地抗议而已。 云安安抿了抿小嘴,明眸不易察觉地瞪了眼霍司擎,转身离开了。 她那一眼虽然瞪得隐秘,却还是被霍司擎敏锐地捕捉到了。 像是一向乖巧温软的猫咪突然伸出了看似锋利爪子,并且朝你挠了挠。 霍司擎却并无不悦的意味,甚至眉梢都扬起了些许笑意。 纪静阑讶异于云安安和霍司擎说话间的随和,因为就连她在面对霍司擎都会迫于他身上的强势气场而有些底气不足。 第108章 妻子 刚刚瞧着两人的互动,让她似乎嗅到了某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感。 “霍总,不知道这位是您的?”纪静阑有些好奇云安安的身份,便问了出口。 “妻子。”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纪静阑直接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的霍太太居然会是这么漂亮娇软的女孩子。 外界的传言几乎快把“霍太太”给抹黑得人不似人了。 加上纪静阑当初虽然收到了婚礼请柬,但因为女儿生病没法抽身,便没见过“霍太太”的真容。 纪静阑的助理更是错愕不已,想起在电梯里云安安说的那番话,不由说了出来。 霍司擎的视线微微挪到纪静阑身上,狭长的墨眸微微眯起,“如果是她说的,你最好还是去做个详细检查。” 这句话无异于间接笃定了云安安的能力。 饶是纪静阑心中都惊了一下,同样的忠告由霍司擎说出来却是不同的效果。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堂堂霍氏集团的少夫人,有什么理由说那种话来骗她。 纪静阑不敢再做耽搁,也顾不上解约的事了,和助理离开了总裁办之后,立刻就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 楼下餐厅。 云安安做好了三菜一汤,汤是菌菇汤,她还特地在里面加了两滴龙炎草的萃取精华。 浓郁的香味非常霸道地在餐厅里传开来,不仅没有被餐厅里别的菜色的味道盖过,其独特的香味让人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十分显著。 “什么菜的味道这么香啊?能不能给我匀一份啊。”当即有职员忍不住馋去问厨师。 “那是总裁的专属餐,你敢吃我们还不敢端给你呢。”厨师摊摊手道。 一听这话一群人立刻歇了心思。 吃不到,他们多闻闻还不成吗? 见鬼了怎么会这么香。 霍司擎和乔牧从电梯出来时,看到的便是一群人对着厨房方向满脸陶醉的神情。 “总裁好!” 两旁的职员纷纷停下问好,霍司擎只矜淡地颔首,步伐沉稳地朝餐位走去。 倒是乔牧微妙地发现这些人看向霍总的目光似乎多了点,不知名的羡慕色彩。 就在这时,云安安见霍司擎下来餐厅里了,便将自己和他的那份午餐一起端了过去。 餐厅里的人循着香味靠谱,视线胶在她餐盘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我还是去一边吃吧。”云安安总觉得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有些可怕,以为是因为自己和霍司擎在同一个画框的原因。 端起餐盘站起来就想换个位置。 谁知手腕却被霍司擎单手抓住,力度虽轻,却没办法挣脱开。 “坐下。”霍司擎清冷如画的眉眼微敛,淡淡地对她说完,狭眸一转,扫了眼那些不断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人。 冷冽的视线如有实质般,那些人立刻刷地都缩了回去。 云安安只好坐下来,一边打开了碗盖。 里面是香酥排骨盖浇饭,香味虽然不如霍司擎那份加了龙炎草的菌菇汤霸道,但看样子,就让人食指大动。 霍司擎自幼受家族礼仪指导,用餐时习惯了不发出任何声响,一举一动皆可入画般优雅养眼。 但他一抬头,便看见云安安双腮微鼓地美滋滋往嘴里塞食物的模样,虽然吃的快,但并不粗鲁,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不同于其他女孩为了保持身材每餐只矜持的吃一小口意思一下,她倒是毫不在乎这些。 只是这样看着,好似食欲都多了几分。 霍司擎随即想到她现在怀孕的事情,狭眸不由眯了眯,睨着她那份盖浇饭开口:“如果不够我的可以分你一点。” 只是怕她吃的太少饿到孩子罢了。 云安安小口咀嚼着嘴里的米饭,闻言明眸一亮,一点没客气地用公筷夹了几块茄盒进自己碗里。 “菌菇汤你一定要喝完,里面放的药材很珍贵的。” “你拔了我多少龙炎草。”霍司擎眸光似笑非笑地看她。 “咳,咳咳咳!”云安安被他的话呛了下,小脸有些心虚地瞅了眼菌菇汤,“你怎么会知道?” 霍司擎神色难辨地看了她几秒后,缓声开口,“那些龙炎草都是用直升机从国外的高山上移植回来的。” 而且庄园里也仅有那一处的土壤适合龙炎草生长,他便随它们去了。 哪知全都遭了云安安的毒手做成了菜。 云安安,“……” 所以她不是拔了几株药材,是拔的老虎毛?? - 第一医院病房里。 云馨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将嘴唇涂白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凄楚可怜一点,这才满意地拿起手机打电话。 而这时几条信息跳了进来。 是她在霍氏的朋友发来的,集团餐厅里的照片。 云馨月脸色不耐地点开看了眼,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 嘭—— 手机砸在病房门上发出的闷响。 云馨月被气得胸口阵阵起伏,脸色难看的不行。 她不能再听阿昀的话等什么该死的时机了,再等下去,云安安迟早要彻底霸占掉属于她的一切! 想着云馨月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这样跑了出去。 另一边。 霍司擎下午还有个重要的商务谈判不能带上云安安,便让人将她先送回了庄园。 在此之前还让乔牧拿了晚餐的菜单给她,让她看着做。 盖浇饭就是其中重点勾选的一条。 ……真把她当成私人厨师了不成? 云安安心底吐槽,但还是打电话给金婶让她准备一下食材,刚挂断,云馨月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 她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接通时刚要说话,那边就立刻挂断了。 “闲得慌么……”云安安看着手机,唇角扯了扯,云馨月这是在拿她寻开心么? 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云安安被霍司擎派来的人紧盯着回到了别墅里,这时金婶已经把厨房给她腾出来了。 云安安实在想不通霍司擎怎么会突然想吃盖浇饭。 那些食疗师们留下来的记录里并没有说过霍司擎喜欢吃盖浇饭,不仅没有,还特别注明了霍司擎并不喜欢这种快餐类食物。 第109章 霍司擎,你就这么恨我? 索性不再想,云安安挽起袖口走到流理台前洗菜,开始准备晚餐。 或许是因为这是在为喜欢的人做晚餐,以及期待着他下班回来后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菜的欢欣感。 使得云安安整个人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红唇边的笑都是轻而软的。 直到做好满满一桌美味可口的家常菜她才停下。 然而石英钟的时针过了八点。 桌上精心准备的饭菜都已凉透,别墅外面还是没有传来车子的声音。 云安安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她动了动肩膀,抬头看了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综艺,随即轻轻垂下眼帘。 “云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还是别等了吧。”金婶上前提醒道,眼里露出一抹怜悯来。 金主的喜欢都是随心而为的,想起你了就来看看你,如果想不起…… “嗯,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云安安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说完从沙发上起身。 她走进餐厅里,把已经冷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却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车子熄火声。 云安安黯淡的明眸微微一亮,放下手中的餐盘便走出了餐厅,谁知却看到一脸凝重的乔牧走了进来。 “云小姐,霍总让我来接您,请跟我来吧。” “……好的。”云安安见乔牧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以为是霍司擎出了什么事,心口不由揪紧了下。 她是亲眼见过霍司擎旧疾发作时身体状况有多差劲的,若不是他自身的身体素质强悍,平时又一直我想锻炼。 恐怕也无法撑过每月一次的旧疾复发。 焦心于这点的云安安并没有发觉到乔牧透过后视镜看她的目光,掺杂着复杂和怜悯。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左右,车停稳在了霈江江边。 夜色下江岸两边的银色灯光将灰暗暗的江面映照得光彩流溢,拂面而来的晚风更是凉爽。 然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却是此刻岸边两拨人剑弩拔张的相对情势。 不知怎的,云安安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胸臆间蔓延,跟在乔牧身后走的步伐也有些缓慢。 “霍总,云小姐带来了。”乔牧尽职地将云安安带到后,恭敬地对霍司擎说了声,便站到了一旁去。 云安安眸光落在斜倚在世爵车旁,薄唇轻启间吞云吐雾的清贵男人身上。 除了衣领口敞开露出半抹锁骨,使得他看起来略微雅痞外,她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点旧疾复发的痕迹。 秀气的细眉轻蹙了下,云安安正要问些什么,肩膀就被霍司擎单手按住,强势地让她面朝向江边停靠的那艘快艇上的一群人。 下一刻—— “你们要的人已经带来,放了云馨月。” 他的嗓音不轻不重,恰好是所有人都能够听清的声音幅度。 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残忍地在云安安的脑海里炸裂开。 云安安瞳眸阵阵瑟缩,一瞬间从喉咙眼里涌上了的涩味让她身形轻晃。 这时她才看清楚对面那艘快艇上,被那些人绑起来,哭的梨花带雨的云馨月。 “哈哈,霍总果然爽快!按照我们的约定,只要把云安安交出来,我们这就把人给你送回去!” 对面领头的光膀子男人一挥手,押着云馨月的两个手下就把云馨月带下了快艇,朝这边走来。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愣了数秒,她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为什么他们要用她去换云馨月? 不等她细想清楚这其中的古怪,她便发觉霍司擎按着她肩上的手掌松开了。 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慌乱在这一刻几乎要淹没了云安安的心绪。 霍司擎狭眸半眯起,冷峻的容颜仿佛结了冰般,薄唇微微绷紧,旋即对身后的下属吩咐,“把人送过去。” “你要用我的命去换云馨月的安全?!”云安安反应过来,奋力地想要挣脱开那两个下属的手,微更的嗓音里满是不可置信,“霍司擎,你就这么恨我?” 她的话让霍司擎稍稍敛了敛眸,视线从云馨月的方向移到了她身上,眸底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复杂。 旋即,被冷漠占据。 “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云馨月安危的一块踏脚石?” 只要云馨月要的,能够让云馨月好起来的,不管是她云安安的心脏,还是这个人。 都可以被他残忍无情地做出取舍。 云安安被桎梏着双肩往快艇的方向走去,晚风吹乱了她脸上的发丝,却一直没有等到霍司擎的答案。 “三年前你与这些地痞厮混苟合时就该料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云安安,你犯下的错,由你来承担,再公平不过。” 倏地,淡冷得轻描淡写的嗓音顺着风飘进了云安安的耳中,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碎了云安安心底最后一点希冀。 也砸得她大脑发愣,瞳眸阵阵紧缩。 三年前她与地痞厮混苟合?! 云安安愣着愣着,眼圈都泛了红,像是脑袋里那根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断裂,发了狠似的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姐姐!”被那些人押着走过来的云馨月听到云安安的话,抬头露出了脸上的伤痕,语调柔弱哀伤,“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求爸妈帮你解决这件事情了吗?你为什么要对司擎撒谎?” 云安安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了起来,听到云馨月这番与三年前截然不同的话,她抬手指向了云馨月,忽然笑出了声。 “云馨月,三年前是谁让父母说谎骗我,只要我在媒体面前说出“是我”这两个字,就能挽救家里公司?” “又是谁在艳照门事发之后让父母跪下来以死相逼求我不要把真相说出去?!” “我视你们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把你当成最亲的亲人,所以才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忍耐,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没不敢说出去半个字,但是你们呢!!” “你说我撒谎?云馨月,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到底是谁在撒谎?!!” 第110章 她随你们处置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沙哑得包含着数不清的愤怒和痛苦的声音在霈江岸边响起,浮现在云安安脸上仿佛世界崩裂的绝望。 看得原本紧紧抓住云安安的两个下属都有些于心不忍。 “姐姐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妹妹的话,就不会这样污蔑诋毁我!”云馨月眼底闪过一抹心慌,表情越发哀婉,“如果真如姐姐所说,那为什么这些人要的会是姐姐而不是我?” “姐姐就算想要把责任推卸到我身上,也应该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她一字一句,都仿佛在把云安安往深渊里推去,让她毫无辩解的余地。 谁让当初站出去亲口承认艳照门主角是谁的人,是她云安安而不是云馨月! 谁又会真正去细想这背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是黑白颠倒,翻脸无情,云安安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看着云馨月楚楚动人的脸,嗓子眼忽然涌出一股血腥气,让她的身子都晃动两下,险些难以站稳。 “换人。”身后是霍司擎低沉冷冽的嗓音,带着未有丝毫动摇的淡漠。 听得云安安最后一丝希冀也被碾落成泥,被他踩在了脚底,只有一点点冷却停滞的心脏,让她发觉自己有多卑微可怜。 他从不信她。 抓着云安安的两个下属原先还对她有些怜悯,可听到霍司擎的吩咐,也不再犹豫,把她带过去。 两边人质交换时,快艇上那名光膀子男人突然又道,“霍总,请您的人立即退后,否则别怪我立刻引爆绑在云馨月身上的炸弹。” 云馨月身上的外套被押着她过来的人一揭开,立刻露出了绑在她身上的一排定时炸弹! “司擎……”云馨月惊恐地睁大了美目,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那儿。 这一幕让霈江边沿的氛围骤然低至冰点,冷凝得骇人。 霍司擎骨节分明的手指倏然掐断了指尖的烟,狭眸深浓地看向那两个下属,示意他们退下。 下属们便将云安安一推,推向了那些人,然后反身回去。 云安安脚下一个踉跄,却没有任何反应,明眸失去了焦距,空洞得看不见一丝光亮,任由那些人把她也绑起来,带向快艇。 “说说你们的条件,怎样才放过云馨月。”霍司擎轻捻了两下修长的手指,微眯着眸对光膀子男人道。 云安安被人粗鲁地推到了快艇的栏杆边,原本没有波动的眸子,微微颤动。 “哈哈哈,没想到霍总是个情种啊,为了小情人连太太都不要了,不过,兄弟们在巡局里这三年的损失费还得您补偿了。”光膀子男人用匕首手柄在云安安和云馨月的头上点了点,才说:“一口价,五千万。” “可以。”霍司擎眼底波澜不惊,仿佛五千万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 “霍总这么爽快,这五千万只是赎您的小情人,您就不管您这位夫人的死活了吗?” 听见光膀子男人的话,云安安的身子逐渐绷紧,纤指快要扣进掌心的肉里。 笼罩在心口的死灰像是被一阵风吹过,细小的火苗再度燃烧起来。 “她随你们处置,但云馨月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霍司擎冷厉一笑,眉眼间俱是让人生畏的狠戾与肃杀气息。 刹那间,像是冰水从头浇下来,被淋了个透心凉般。 云安安心口刚刚燃起的一丝期待与奢望,也被他这番话磨灭得只剩下一团灰烬。 她猛地低下头去,极力抑制着心口撕裂的刺痛感,身旁传来云馨月感动的哭泣声。 仿佛成了有形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刺进她的全身。 明明晚风没有多冷,云安安却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从眼眶中逼回去的泪噎进了喉咙里,一寸一寸,凝结成冰。 原来在他眼里,她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她从前,究竟是有多傻多愚蠢,竟也奢望着自己能够捂热他周身的寒冰,终有一天能以一身温暖拥抱到他。 可当她撞的头破血流,身上的火苗一点点熄灭,也捂热他的心,走不进他的世界。 甚至到头来,他连她的命,都可以当做一场儿戏,不管也不顾。 云安安,你真傻。 竟喜欢上了这样残忍冷酷的男人。 霍司擎很快命人将五千万准备好送来,进行了第二次的人质交换。 五千万一到手,云馨月就被那些人推了过去,交换成功。 似有所感般,云安安忽然抬起苍白的小脸,碎裂的眸光看向了霍司擎所在的方向。 就看到云馨月倒进了霍司擎怀中,而他轻柔地将她接过,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抚的一幕。 由始至终,都未再看她一眼。 温馨眷恋与寒风刺骨两种局面,将这一带江岸两边,泾渭分明地隔开来。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克制着从嗓子眼涌上来的血气,转头看见那些人正在检查皮箱里的钞票,旁边空出一块没人看守。 云安安咬了咬牙,猛地提步往快艇靠近岸边的那个位置跑去! 她的速度很快,那些人正在点钞无暇顾及她,很快就让她跑到了快艇边上! 嘭—— 刺耳的闷响突然传来,下一瞬便是什么刺入了皮肉发出的声响,听得人耳骨发麻。 “啊——”云安安痛叫了声,脚下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跌倒在了快艇边缘,脸蛋惨白,不一会儿就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几乎穿破了小腿的疼痛从她的骨头四周密密麻麻地扩散开来,疼得她细眉紧蹙,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而更让她心慌难忍的,却是腹部的不正常。 她想也不想地从袖口摸出一颗保胎丸塞进嘴里,干咽下去。 她这一举措刚做完,突然有一只手抓起了她的头发,狠狠地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啪!” 惨烈狠劲的一巴掌打在了云安安脸上! 刺痛得麻痹的感觉瞬间从脸颊上蔓延起来,疼得云安安眼冒泪花,耳朵里传来阵阵翁鸣声,一时间竟听不到半点旁的声音! 第111章 她被霍司擎抛弃了啊 她抿紧了嘴里浓重的血腥味,身子轻晃着难以站稳,心头像是笼罩着一层阴云般。 光膀子男人把手里的匕首横在云安安脸上,啐了一口,“跑?你以为你能跑的掉?” 锋利的匕首紧贴皮肤,冰冷的触感让云安安小脸煞白地想往后退,可小腿上的刺痛感让她全身无力,根本退无可退。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成了。”光膀子男人阴恻恻地将匕首一松,伸手拽住云安安的头发,把她扯了过来。 头皮扯痛的感觉让云安安咬紧了牙关,惊恐和绝望的感觉笼罩了她的头顶,胃里更是难受得酸水泛滥,身子都在发抖。 她死死地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以免激起这些人的杀念,却又清醒悲哀地认知到,她今天是彻底逃不掉了。 看出她脸上的惧怕,光膀子男子顿时放肆地大笑出声。 “哈哈,你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怎么会轻易地杀了你呢?等把你这张脸蛋毁了,再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个标本礼物,才轮到你。” 他的话像是魔鬼的号角,当云安安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护住腹部。 就在匕首在她脸上划下来的那一刻,她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眸。 就在这一刹那,抓着她发丝的手松开了,然后她便听到那个光膀子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喊。 原本抵在她脸颊上的匕首也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老子的手——” “老,老大,怎么办,那好像是阎门的车!” “不不不可能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顶着阎门的名义做这种事了,阎门怎么可能在乎我们这种小人物……” “都怕个屁,大不了跟他们硬碰硬!” 一群人话说的硬气十足,可当阎门的车纷纷将江岸包围,穿破虚空的镭射线接连打中了刚刚要划破云安安脸蛋的男人身上时。 云安安闭着眼都能够听到那些双腿不停打着哆嗦的声音。 刚睁开眼,她便看到一件外套罩了下来,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紧接着江随沉稳重安定的声音传入耳中。 “没事了。”江随沉低低说着,伸手捂住了云安安的耳朵,温和的声音在下一秒变得狠绝,“一群渣滓。” 那双桃花眼一一扫过那群浑身抖如筛糠的人,只要一想到云安安小腿上可怖的伤口和她受到的惊吓,江随沉的脸色就更可怖了。 云安安双耳被捂住,无法听见江随沉说了什么。 但她却看见了满脸灰败绝望的那些人,不停在朝这边磕头求饶,却仍阻止不了在快艇上不断扩散的死亡气息。 情势骤然扭转过来,云安安麻木失神的眸子微微一动,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刚刚,她是真的生出了大不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只是难为了还没有出世的宝宝,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便要和她一起离开。 哪怕此刻脱离了危机,云安安仍有一种无法回到这个世界的游离感,没有归属,亦不再有牵挂。 江随沉俯身抱起云安安从快艇上走下,径直朝着停在岸边的车走去。 云安安微微闭着眼,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任由江随沉将自己带离这个犹如噩梦的地方。 她累了。 已经不想再追逐着他的脚步继续跑下去。 这个念头刚落下,云安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 江家别墅,窗外蔷薇花盛放正浓,一院盎然绿意。 楼上房间内却是浓云惨淡。 “哥,安安姐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江随遇看着还在沉睡中的云安安,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 经过这些天的复健,他已经勉强可以多走几步路了,但因为双腿还是有些僵硬,还需要拐杖来支撑着。 然而和以前坐在轮椅上无知无觉,不能动弹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虽然云安安总是戏弄他欺负他,但是他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快了。”江随沉伸手揉了揉江随遇的头顶,桃花眼沉重地看着云安安,不知第几次说出这两个字。 从云安安昏迷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两夜了。 医生检查后也说她很健康,只是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疲惫。 乍然受到刺激下陷入了自我保护机制中,什么时候醒来要看她的意愿。 “你快点醒过来,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江随遇凑近云安安耳边,小小声说,“哥哥说你现在有小宝宝了,一直赖床不好哦。” 他的话刚刚说完,云安安就缓缓睁开了沉倦的眼眸,入目便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 “你醒了。”江随沉眼中掠过一丝庆幸,随即对管家吩咐道,“让医生过来,还有,去厨房准备点清淡的食物送上来。” “是,我立刻去!”管家也有些激动,应下后就立刻出去了。 云安安的脑袋里还有些混沌,因为睡得太久后脑勺阵阵发沉。 陌生的四周让她无端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我在哪儿?”云安安撑着床坐起来,眸光迷茫地看向了江随沉还有旁边眼巴巴的江随遇,霈江那晚的记忆倏地回到了大脑里。 对了,她被霍司擎……抛弃了啊。 “你在我们家,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江随沉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手中,沉声答道。 “身为一个大人还这么让人操心,你要检讨自己!”江随遇气鼓鼓地戳云安安的手臂。 喝了口水,云安安感觉干涩的嗓子舒服多了。 可听到他们的话,她不由一惊,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想着,她给自己把了把脉,不由苦笑,没想到她居然也会有郁气伤身的一天,还动了胎气。 如果不是她当时立刻服下了一枚保胎丸,恐怕这个孩子已经…… 为了不让负面情绪继续影响到孩子,云安安努力忽略掉那晚发生的事,将心神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在餐厅用过午餐后,云安安就提出了给江随遇双腿针灸的事。 谁知却遭到了江随沉的反对。 第112章 我尊重你的决定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针灸太易劳心劳神,不需要急于这一时。” 江随遇虽然懵懂,但也知道云安安给自己针灸一次会很累,跟着在一旁小鸡啄米般点头。 云安安心里微暖,自从爷爷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暖心的感觉了。 他们态度坚定,云安安也不能硬来,便暂且作罢了。 等江随遇被管家带着去做复健后,江随沉倒了杯蔓越莓汁给云安安,对她说道。 “那晚的人都是一些靠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刚从巡局刑满释放,借着阎门的名义在外作恶。” 云安安愣了愣,随即笑道,“是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江随沉和阎门是什么关系,但他既然没有细说,必然是不能随便说与别人听的,云安安便没有问。 “那些人三年前和我妹妹有过过节,但我并不认识他们。”云安安想起那晚那群人说过的话,犹疑着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面问问那些人为什么指名要我。” 当时情况危急以至于她忽略了很多重点,如今想来却怎么都觉得古怪。 三年前云父为了把这件事情压下去,防止那些混混再找上云馨月,所以把那些混混全都送进了巡局里。 没想到三年后,他们出来了,找上的人却不是云馨月,而是她这个不相干者。 听她这么说,江随沉桃花眼微微一闪,而后浅笑:“那些人已经移交巡局处理了,想见他们并不是一件易事。” “另外,这些人会现在才找上你,是有人在暗中给了他们一笔钱指使他们做的,目的就是毁了你的容和……” 话说到这里,江随沉目光在云安安的腹部停了停,意思很明显。 云安安记起当时那个光膀子男人说的话,哪怕现在已经没事了,后脊背却还是冒起了一层冷汗。 “是……云馨月指使他们做这件事的吗?” 她的怀疑倒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当初与这些人有过瓜葛的,只有云馨月一个人。 只是她想起云馨月当时浑身是伤,狼狈极了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这是云馨月设计的,她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江随沉微微摇头,“幕后人是一名男性,具体身份暂不明朗,我会派人继续查清这件事。” “这次真的谢谢你!”云安安深吸口气,暂且将这些事情抛开,明澈的双眸看着对江随沉道,“我欠你的人情太多,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偿还的!” 而她能做的就是让江随遇的腿尽快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地步。 因为除了医术和萃取药剂外,她也没有别的特殊东西能报答给江随沉了。 江随沉见她一脸认真不由失笑,抬起手揉揉她的头发。 “我年长你几岁,你喊我一声哥哥都是可以的。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保护妹妹尽点力,不需要你偿还什么。。” 也仅有这样,他才能够不再去奢想其余。 云安安微怔,旋即红唇勾起一抹笑,十分机灵地唤:“沉哥!” “好。” - 云安安差不多将身体养好,已经是三天后了。 庆幸的是这段时间有江随遇这个小家伙在旁边,她倒并不觉得无聊。 为了让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更深的了解,云安安教了他不少中医的相关学识。 深奥的东西小家伙还不太懂,但是基本的书面知识他都差不多能吃进去。 于是不过两天,江随遇对云安安的称呼就在“安安姐”和“师傅”指尖来回切换。 经过第三次针灸之后,江随遇的双腿肉眼可见地没有之前那般僵硬了,走动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 “这副药再喝一个月就可以停了,还有我给你的药剂,每晚睡前一定要记得抹在腿上,别给忘了。” 云安安用每天送到江家的药材萃取了将近十瓶纯度极高的修复药剂给江随遇,有这些药剂的辅助下,相信他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了。 闻言江随遇依赖地往云安安怀里一扑,撒娇似的道,“谢谢师傅,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云安安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响。 “你在这看会书,我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云安安把医书塞进了江随遇怀中,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楼下。 “沉爷不妨让我们夫人自己出来做一个选择,看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们回去。沉爷一个外人,貌似没有立场为我们夫人做决定。” 乔牧看着坐在沙发上气质沉敛的男人,虽然嘴角带着点笑,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客气。 江随沉手里端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脸色淡极了,“请回吧。” “沉爷是想与整个霍家作对么?” “大可随意。他霍司擎不愿意珍惜的人,有的是人愿意。” 客厅的气氛骤然陷入了僵持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燃。 乔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正想来硬的,就听到楼梯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我跟你们回去。” 云安安从楼梯上走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小腿还有些疼,因此步伐有些慢。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躲在这里,永远不去面对那些事情。 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私事,江随沉因为把她当妹妹才帮她,收留她,可她不能再将他和小遇拖下水。 她要做的应该是找机会报答他们,而不是继续索求什么。 江随沉看着云安安恬淡的侧颜,握着杯沿的手指捏紧了几分,而后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你,真的谢谢。”云安安抿着唇,朝江随沉微微点头,然后才对一旁的乔牧淡声道,“走吧。” 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去。 - 私人庄园内。 云安安俏脸沉静地走进了别墅里,然后目不斜视地朝电梯走去。 “站住。”低沉冷冽的嗓音从客厅传入云安安耳中,她却没有停下,仿若未闻般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 第113章 避免激烈运动 然而就在快要关上的最后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中隔开,生生地将快要合拢的电梯门给重新打开了。 矜冷挺拔的身影恍如隔世般出现在云安安眼前,头顶的灯光映照在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庞上,冷峻漠然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霍司擎长腿一迈,走进了电梯里,狭眸沉如阴霾地凝在云安安恬淡娇小的脸蛋上。 可云安安恍若未觉般微垂着脑袋,明眸看着地面,分毫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倏地,云安安小巧的下巴被他强而有力地手掌扣住抬起,逼迫着她与自己直视。 “连续四天留宿在江家,云安安,你是不是以为攀上了别的男人我便奈何不了你了嗯?” 低冷得让人神经末梢都在不断颤栗的嗓音敲击着云安安的耳膜,让她不得不抬起眼睑,看进了男人那双幽邃的墨眸中。 她红唇翕张了下,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 就算她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她的。 殊不知她的沉默就像是默认了什么,瞬时点燃了霍司擎胸腔里堆积了整整五天的怒火! 他掐着她下巴的力度加重,冷笑从喉尖溢出,“你好得很。” 叮——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 云安安被他森冷得可怖的目光看得后脊一凉,下一秒就被他带出了电梯,直奔主卧。 她整个人都被他扔到了身后那张大床上,小腿上的伤又是一阵刺痛。 不等她反应过来什么,他颀长伟岸的身形便压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云安安的心跳慌得好似快要跳出来,明眸染水般惊恐不安。 只要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身边露出过这样该死的表情,霍司擎就想杀人。 “做什么?”霍司擎薄唇冷勾,狭眸凝聚着一抹残酷的光,“自然是检查。” 检查? 云安安娇躯轻颤着,瞳眸倒映出他的身影,突然像是失语了般发不出半个字音。 心跳的频率和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扩大,让她有种几近晕眩的错觉。 “不论我说多少次我和江随沉没有任何关系,你都不会相信。”云安安用力地闭上眼,忍受着他给予的痛楚,“云馨月只要一句话,你连我的命都可以不顾。” “随你怎么检查,总归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不是么?” 像是控诉,又像是在自嘲。 霍司擎低眸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掌心微微僵住,心脏像是猛地敲了一记,道不明的烦闷拢聚在眉宇间挥散不开。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么?”他低低地溢出一声毫不在意的冷笑。 房间里的温度干燥炽热得仿佛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景色青黑,天际隐隐可见一抹斑白。 吃饱餍足后的男人气质似乎格外柔和好接近,边将云安安抱进浴室替她清洗。 然而将云安安抱回到房内床上时,霍司擎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床单上有着斑驳的红色,眉宇微微皱起。 他拉过被子盖好在已经疲倦得沉沉睡去的云安安身上,拿过桌上的手机走到了落地窗旁,去了通电话给私人医生,让他立刻到庄园一趟。 不出十五分钟,私人医生就匆匆忙忙提着医药箱赶到了别墅里。 给云安安诊断后,私人医生才克制着笑意道:“霍总,少夫人怀孕期间尤其是头三个月最好不要行房事比较好。 “什么意思?”霍司擎拢起的眉峰蹙得更紧了。 “这对少夫人的身体和孩子都不利的,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流产。我给少夫人开些安胎的药,这几日要好好休养,避免激烈运动……” 闻言霍司擎以拳抵唇轻咳了声,沉声道:“还有哪些孕期需要注意的,简单说完。” 私人医生立刻将一切注意事项简明扼要地提出来,又将安胎的药物留下后,这才离开。 一出去,私人医生这才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别看先生平时在公司运筹帷幄掌控全局,这第一次做父亲还不是慌了神,竟会犯这种小错误。 私人医生是霍爷爷的人,霍司擎当年出车祸后后续的调养都是他跟进的,因此和爷孙俩的关系都比较不错,也敢直言不讳。 第114章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房内,霍司擎伫立在床沿边,看着云安安熟睡中泛着桃色的恬静小脸,狭眸掠过一丝懊恼。 他的自制力向来不错,屡屡旧疾复发时也都能够保持头脑清醒,意识不乱。 甚至能够风轻云淡地与合作公司洽谈事宜,不形于色。 就如同他对男欢女爱这种事的欲望一般,淡到了极致,便是可有可无,毫不在意。 谁知却不断在云安安身上刷新了自身的忍耐程度,饶是她一个眼神,便能勾动他的欲念,难以抑制。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霍司擎修长如玉的手指从在云安安的额上,最后停在了她的腹部,狭眸中暗光浮沉,仿佛深潭一般让人望不见底。 就在这时,被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寂静昏暗的房间纪显得格外突兀。 几乎在手里响起的第二秒,霍司擎便将之拿起挂断,随后才走到露台上给莫时寒回了通电话。 “什么事。” “你让我查的那群人已经被阎门秘密解决掉了,不过从死人身上找线索这种事还难不倒我。”莫时寒懒散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但具体情况莫时寒碍于霍司擎的面子没有详细说,只是道:“那群人就是当初和云安安厮混一起的地痞,如今可能是寻仇来了。” 霍司擎侧了个身半倚在了露台上的白色镂空栏杆旁,眉宇微微拧起,“死了?” “无一生还。”莫时寒笃定地说道,“这些关键人物都死了,想要查清楚三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也需要时间。” “呵,你是想我亲自去查,还是现在开始说实话?”霍司擎嗓音低沉了几分,噙着些许不虞。 莫时寒看着电脑上调出来的资料,先是诧异,而后又有些失策地笑了笑。 还真是敏锐啊。 “根据那家酒吧以及附近的路控资料来看,三年前云安安的确去过那家酒吧。而且当时在媒体面前云安安也承认了那件事是她做的,云家后来便把事情都压了下去。” “只不过我认为这件事还有其他疑点,所以犹豫要不要把这么武断的结果告诉你。” “况且云馨月那天也在那家酒吧里,关于这件事情她或许知道的还不少。” 只是莫时寒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同样有理由怀疑云馨月并非就是无辜的。 闻言霍司擎狭眸眯了眯,眺望着远处葱郁的密林,语调淡漠平静:“继续查,查清为止。” “ok。还有,我倒是很好奇,你用云安安去换云馨月的时候就没有半点舍不得?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你是厌恶透云安安了,居然这么无情。” “你废话很多。”霍司擎俊颜顿时冷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回到了房内。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莫时寒浑不在意地将手机一丢,手放在鼠标上点了两下,把上面的视频剪了下来备份。 “真有意思。”他看着上面的行踪比对,以及和那些混混口述中截然不同的证词,邪佞地摸了摸下巴。 三年前帝都高中女学生和一群地痞厮混了整晚,大尺度照片被曝光后里面的女主角遭人诟病无数。 可那些照片上却没有一张能够看清照片女主角的真容,直到云家大小姐云安安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承认照片上的人是她…… 若不是碍于云馨月如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莫时寒倒想试探试探她,看看当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究竟是看似温软可欺的云安安,还是云馨月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 翌日中午,窗外阳光明媚,透过窗幔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云安安粉白的小脸上。 她被光线刺得缓慢睁开了双眼,脑袋里还有些迟钝地运转不过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洗漱。 谁知她的双腿猛地一软,像是棉花做的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床边,小脸呆懵。 昨夜疯狂凌乱的记忆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大脑,让云安安有一瞬间想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也别出来才好。 如果不是身上酸疼得像是碾压过一堆柠檬的感觉太过真实,云安安都要怀疑昨晚上只是自己做的一夜春梦了。 明明前一刻怒火蔓延随时都有烧起来的可能,然而下一秒那火的确烧了起来,却是另一种火。 云安安小脸懊恼地撑着床起身,忍着身下的不适慢吞吞挪到浴室里。 她发觉自己身上竟没有丝毫粘腻,反而干净清爽。 像是明白了什么,云安安的脸蛋蹭地一下就红了个透,贝齿紧紧咬着唇,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她猛地吸了口气,恶狠狠地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像是装了小马达气冲冲地刷着牙。 霍司擎这是什么意思?! 另类的惩罚手段么? 根本不容她有丝毫抵抗或是退却。 若不是她及时把金针刺入穴位里,以她当时的身体情况很可能就因为遭受不住他而导致流产了。 想到这点,云安安眉梢的不愉更浓了。 霍司擎根本就不顾她和孩子的死活,只图那一时的发泄。 看清这一认知,云安安擦脸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无力,红唇抿出一个惨淡讥诮的笑意来。 是她将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受伤了又怪的了谁呢。 这一夜,大抵也算不得什么吧。 洗漱好后,云安安便下楼去了餐厅,谁知却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纪静阑。 “纪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云安安进了客厅里,看着纪静阑略有些诧异地问。 自从上次别墅起火后,私人庄园里的人员出入都是要经过严格筛选和检查的,平日里连金婶出去买个菜回来都需要身份验证。 纪静阑能够出现在这里可见是得到霍司擎准许的。 “霍太太,我是来找你的。”纪静阑闻声立刻站了起来,朝着云安安的方向鞠了一躬,“那日经过你的提醒,后来我就去了趟医院检查,没想到我的身体竟真的出了问题。” 第115章 影后女儿 云安安微微摇头,“你喊我的名字就好。早期乳腺癌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痊愈,你不用太忧心。” 听她这么说纪静阑心里的震惊已经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了。 她原以为云安安只是看出来她身体有病,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连具体是什么病都能看出来。 要不是这件事她也是拿到体检单之后才知晓,恐怕都要误会云安安是不是和她的主治医生串通好了! 而且纪静阑记得云安安之前上过一档很火爆的中医节目,她是西医派的,因此对中医大为无感,如今却是扭转了想法。 “如果不是你好意提醒,我恐怕现在还不知道身体里藏着真的大的祸患。”纪静阑态度很真诚地跟云安安道谢,“我实在不敢想,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女儿该怎么办……” “我记得你之所以想和皇娱解约,似乎就是因为你的女儿?”云安安略有些好奇地问。 从上次她在霍司擎办公室里听到的对话中剖析,纪静阑的女儿应该是生了什么重病。 提起这茬纪静阑美艳的脸庞都黯淡了几分,本来不欲和让人说太多,但云安安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纪静阑的女儿从一年前起身体日渐趋于羸弱,身上时不时会肿起几块莫名的青包。 可是检查结果都大同小异,除了身体营养有些跟不上以外,没有检查出任何异样。 纪静阑听医生说没事便没再放在心上,加上又忙于拍戏便把女儿交给了保姆带。 直到两个月前她杀青回到家,看见女儿发病撞墙的样子,才知道女儿病的有多重。 “我带我女儿到国外的医院也查过了,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纪静阑双手颤抖了下,无力地捂住了双眼。 云安安听着纪静阑的描述,秀气的细眉轻轻蹙起。 这个症状似乎并不像是生病,反而更像是……中蛊啊。 她久久没有言语,纪静阑情绪缓和过来后抬头看去,就看到她一脸恍然的模样,心口顿跳。 “霍……安安,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话一出口纪静阑都觉得自己有些无可救药了,云安安连她女儿什么样都没用看一眼,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听出了什么? 哪知云安安竟点了点头,“嗯,只不过具体的问题还要等我看过你女儿才能判定。” 纪静阑眼底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握住云安安的手恳求道:“安安,我拜托你救救我女儿,她还小,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纪小姐你别急,我也想帮你,只是……”云安安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客厅明净的落地窗外,“我无法离开这座庄园。” “这个你放心,交给我来办!” 半小时后,云安安坐着纪静阑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私人庄园。 饶是云安安也没想到,纪静阑竟然会作出那么大的牺牲,就为了说服霍司擎同意让她离开庄园一天。 她愿意和皇娱签订终生条约,只为了争取到这一天时间。 云安安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羡慕纪姝的情绪,她有一个好妈妈。 可—— 霍司擎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同意纪静阑解约呢? 她并不认为已经坐拥s国半边江山财富的霍司擎会因为纪静阑能带来的那些利益,就做出此种决断。 只怕另有原因。 思索间,纪静阑的家到了。 是一栋外观甜美的欧式别墅,外面有一个小花园,花朵都枯败了,像是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 “我女儿看见这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花园里种的那些栀子花都是她亲手照料的,自从……”纪静阑领着云安安进了屋里,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云安安却是听懂了,自从她女儿生病后,那些花就无人照料了。 上楼后,云安安在一间公主风的房间里见到了纪静阑的女儿,纪姝。 “络脉瘀滞而致胀满,督脉运行不畅……”云安安给纪姝切脉后,又撩起她的衣服看了看她身上的青包,伸出手指按压。 昏迷中的纪姝有意识地皱起了眉。 “果然是蛊。” “蛊?”纪静阑心里一惊,她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对这些东西还是颇有耳闻的,可是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不是生病而是被种了蛊! 这种东西种下去容易,要想弄出来基本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一时间纪静阑只觉得心都揪紧了疼。 云安安收回手,颔首道:“蛊在她的体内潜伏了太久,再拖些时日就无力回天了,所幸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就可能会麻烦些。” “我需要几味药材,你尽快去取来。”说着,云安安念出一串药材的名。 纪静阑听言便知道自己女儿有救了,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出去打电话给前夫,让他立刻去找这些东西。 回到房间后,纪静阑就看见云安安从袖口抽出了数十根金针,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虚影,那些金针全部都刺入了纪姝全身的几大穴位里。 纪静阑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那么长的一根根扎进人体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相信云安安,如她所说,她女儿的病情再拖下去逃不过一个死字,既然如此让她试试又有何妨? 云安安并不知道纪静阑心中所想,全神贯注地给纪姝针灸。这不是她第一次遇见被种蛊的病人,但是纪姝身上的蛊显然难对付些。 云安安额上都渗出了细汗,体力逐渐有些不支,精神力却依旧高度集中。 这时,她看见纪姝锁骨下鼓起的一个小包,立刻将手中唯一的金针刺了进去,利落一挑,再迅速地接进了她事先准备的杯子里。 “好了。”云安安看了眼杯中已死的蛊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时纪姝原本灰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脸上也不再有痛苦之相。 纪静阑看着这一幕内心狂喜,正要询问什么,就在这时她的前夫拿着药材匆匆赶了过来,“静阑,你这么急着要这些药材做什么?” 第116章 我立刻跳车了! “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纪静阑这会没心思解释什么,拿过药材递给了云安安,“安安,你要的药材在这里了,接下来你看……” 云安安有检查药材的习惯,打开药包看了几眼,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她要的药材以外,药包里还多了一味箭草。 算不上多毒的一味药,却恰恰好和她这里面的一味药材相冲,如果这包药真给纪姝喝下去,不出半天即刻毙命。 到那时云安安是有嘴都难以说清。 云安安俏脸微冷,明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那个拿药材来的男人,然后故作皱眉的样子。 “安安,是不是药材有什么问题?”纪静阑善于察言观色,当即便看出了她神情有些不对劲。 站在一旁的前夫脸色没变,只是眼神有些紧张地瞥向云安安。 云安安顿时笑了笑,“药材没事,就是纪姝身上这么多青包留下的疤痕,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我刚好带了玉颜霜来,正好给纪姝用。” 前夫顿时松了口气,脸色轻松了两分。 趁纪静阑前夫不注意,云安安把药包里的箭草挑出来后给了别墅里的保姆去熬药,又借口玉颜霜落在了车上,让纪静阑陪自己去取。 等到了别墅外,云安安才道,“纪小姐,你女儿中的是金丝蛊,这种蛊只有在幼虫时就种入体内才走长成的可能。” “另外,刚刚我在药包里发现了这一味多余的药,名为箭草,与我开的一味药相克,我建议以后抓药熬药还是你自己盯着比较好。” 虽然多管闲事不大好,可云安安小时候差点没恨死把纪静阑抛弃的她前夫,因为他纪静阑才许久没有新作出来。 而今他似乎和纪静阑和好了,可云安安没想到的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男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坑害! 但如若纪静阑不信她的话,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纪静阑听出云安安似乎意有所指,结合云安安方才怪异的举动,心里猛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安安,真的多谢你了,你的忠告我会放在心上考量的。”纪静阑深吸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和云安安道谢,一边把手里的锦盒递给她。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帮忙,我一定当仁不让!” 云安安也没有推脱,收下了她递来的锦盒,并且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带玉颜霜,只是一个支走她的幌子。 但纪静阑还是对她所说的玉颜霜上了心,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信服了云安安的医术。 既然是云安安提到的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凡品。 纪静阑还想亲自送云安安,但纪姝恰好在这时候醒了,云安安便体谅地没让她送。 只是刚出纪静阑的别墅,她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外的车,司机站在车门旁对她道:“云小姐,请上车,我送您回去。” 云安安认出这是庄园里的司机,眸光沉默了会儿,坐进了后座。 路上。 云安安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璀璨夜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身感受过这样的繁华喧嚣,也很久没有去过美食街大开吃戒了。 就好似她从前生命里最平常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缓慢地飘走了一样。 而她,想要抓住。 云安安不由得抿紧了红唇,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晚上七点,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她突然有种想要让司机停车的冲动。 “还是算了。”云安安放在门边的手迟滞地收了回来,低声喃喃。 如果这时候她下车了,恐怕会连累替她争取了一天能够呼吸自由空气时间的纪静阑了。 她自己无所谓,只是不想牵连别人。 就在这时,手机在她手里震动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苏酥打来的。 “酥酥,怎么啦?” “安安!我在咱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火锅店,你快过来!”苏酥带着些醉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时不时还打个饱嗝。 “你还喝酒了?”云安安蹙了蹙细眉,有些不赞同地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喝什么酒,等我过去,别乱跑听到没有?” 苏酥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电话倒是不小心挂断了。 云安安心里焦急,立刻请司机掉头别上高速,让他把自己送到帝都一中附近。 司机面不改色,“抱歉云小姐,我的职责是将您安全送回庄园,其余的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我朋友遇到了麻烦,拜托你送我过去,我保证很快就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云安安双手合十地恳求道。 司机仍然不为所动,云安安看了眼前面的路口状态,起身摸索着把车锁打开,猛地将身旁的车门给拉开! “你再不停下,我立刻跳车了!”云安安一手扶着车门,细长的腿已经跨了出去! 司机脸色登时就变了,不敢想象如果云安安受了伤先生会怎么怪罪他,立即把车停在了路边。 车刚一停下,云安安就弯着腰蹭地跑了出去,小身子灵巧地钻进了人群里。 十几分钟后,云安安拎着包进了火锅店里,浓郁的香辣味道顿时充斥着呼吸间。 只一眼就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酥。 “你喝了多少?”云安安走过去把苏酥手里的啤酒拿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苏酥怀里还抱着瓶酒,抬起脸傻乎乎地冲云安安笑,等看清楚是她之后,又一脸难过。 云安安还没弄清楚她是怎么了,就听见她闷声说:“安安,我昨晚偷听莫时寒和别人打电话,听他说起三年前那些混混都死了。” 死了?! 云安安错愕地睁大了眸子,“怎么可能?” 江随沉明明告诉她那些人都被送进巡局了,就算是判死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 “我本来还在窃喜那群王八蛋终于遭报应了,”苏酥抽了抽鼻子,一脸黯然,“可是那些人这么死了,云馨月泼在你身上的脏水,要怎么洗得掉?” 第117章 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我还想从莫时寒那个狗男人的电脑里把视频资料都偷出来,谁知道被他给发现了,还凶了一顿,嗝……” “真是搞笑,狗男人居然为了维护那朵白莲花的秘密凶我?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究竟哪点吸引人了?!” 苏酥是典型的酒量越不好越爱喝酒,这会已经酒意上头,说话颠三倒四,想起哪茬就说哪茬了。 云安安在旁边耐心地听着她发牢骚,听到最后了然地展眉,难怪。 能够让苏酥这么伤心的人,除了莫时寒也不会是别人了。 只是如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正处于一个尴尬的界线,是没有办法越过那条线半步的。 就在这时,桌上苏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抬眸一看,看见屏幕上显示“大猪蹄子”的备注,顿时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她看了看趴在桌上嘴里嘟嘟囔囔已经醉得不行的苏酥,便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喂,莫先生。” 那边默了两秒,然后传来莫时寒有些烦闷的声音,“你们在哪??” “帝都一中旁边一家火锅店里,她醉得有些厉害。”云安安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诉了他。 等她挂了电话,原本趴在桌上的苏酥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的样子瞅她,“安安,你老公头上好像绿了。” 云安安:??? 别胡说她不是她没有! 还不等她开口解释什么,苏酥下一句话却像是一颗炸弹扔朝她扔了过来,“我前几天去医院体检,看到云馨月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偷偷摸摸的。” “我应该没看错……”嘟囔了没几句,苏酥又重新趴了回去,这下彻底醉了。 云安安被她话里的信息量给炸得脑袋一懵,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嘴错愕地张了张。 以云馨月那非霍司擎不嫁的架势,她会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么? 可苏酥就算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无中生有用言语污蔑别人,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不知为何,云安安总觉得有什么线索串联不上,让她隐隐有种怪异感,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 只是苏酥醉成这样,想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便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任她睡去了。 约莫半小时后,莫时寒亲自开车来把苏酥带走了,这下云安安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刚才莫时寒那脸色像是恨不得要吃了苏酥似的,也不知道她让他来接苏酥是对是错。 可这会再后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云安安离开了火锅店,想着这里距离小医馆的距离也不远,便干脆步行过去。 夜晚的帝都正是最热闹喧嚣的时候,街边颇有风味的店面里传出的各色香味争相扑鼻,味道诱人至极。 这些以往云安安看得最多也是最寻常的景色,今天再看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再抓着我信不信我报警了?!” “好啊你倒是报警啊,我看看哪个警察会管小情侣之间谈恋爱的事情,你再给我胡闹信不信我抽你!” 两道争执怒怼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过来,云安安好奇地看了眼,就见一对像是赌气的小情侣正在吵闹,旁边聚集了一堆人。 她本来看了一眼就打算收回视线,可不知怎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便多看了一会儿。 那个女孩从头到脚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妆容细腻气质姣好,一看便是家世不俗。 也因此和她那位一直抓着她手臂骂骂咧咧的男朋友,显得十分违和。 虽说穷小子和白富美的爱情的确也是常有的美谈。 可让云安安注意到不对劲地方的,却是那个男人的身体状况。 “拜托帮我报警,我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女孩目露祈求地看着周围围观的人,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她刚出机场没多久就被人抢了钱包,手机和卡都在钱包里,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家人。 本来想到家里附近的分公司联系上哥哥再回家,谁知道就被这个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给缠上了。 围观的人当然不可能帮她报警,甚至劝她不要和男朋友置气,有什么事情回家了再慢慢谈。 那男人也是一脸恼色,举起手来威胁女孩,“你在外面给我戴绿帽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再不乖乖跟我回去解释清楚,信不信我要你好懒!” 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周围的人听见这个穿着精致的女孩竟然是因为出轨了别人才和男朋友置气的,就更没了帮她的心思。 在一旁看好戏。 女孩从小就是被家里娇养大的,哪里遇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打女生算什么男人?”云安安走近时便看到这一幕,利落地截住了男人的手,冷冷道,“而且,这位姑娘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刺痛顿时让男人缩回了手,眼神凶恶地瞪着云安安,“我跟我女朋友的事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给我滚开!” “真好笑,知道的以为这是你女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的所有品呢,想打就打?”云安安伸手稍稍将女孩护在了身后,对男人道,“你倒是说说,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生日是什么时候!” “如果你有一个问题答不上来,那么我都有理由怀疑你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一个人贩子!” 云安安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周围人看向男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大众对人贩子总是深痛恶绝的,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人贩子,说什么也不能放走他! “你,你!”男人脸色扭曲,一看就知道这一单是做不成了,双手猛地拨开旁边的人群,就要逃跑。 云安安早就料到他会逃跑,状似随意地抬起手,两根金针从她的指尖挥去,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人贩子的双腿上。 “嘭”一声。 人贩子栽倒在了地上。 旁边围观的好心群众立刻上前把人贩子给按住了,还报了警。 云安安紧蹙的细眉这才松开,不由揉了揉刚才挥出金针的手腕。 第118章 云安安,你敢逃? 每次使用这招都需要极大的手臂力量,以她的力度而言不能常用这招。 爷爷也教导过她,不到必要时刻,最好不要随便用,否则对她的手臂也会有一定伤害。 “姐,姐姐……”一直被云安安护在身后的女孩轻轻拽了拽云安安的衣摆,哭的鼻子都红了,“谢谢你,谢谢……” 她差点以为自己今天要完蛋了。 她不是没看过那些新闻和电影,被人贩子拐走的人下场会是什么样光想想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云安安朝她绽开一抹安慰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别怕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下次出来逛夜市还是和朋友家人一起比较好。”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但是因为被吓到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等她想起来要问云安安名字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人影了。 但是没关系,她找不到那位姐姐,她哥哥一定可以的! - 小医馆自从她被霍司擎软禁后就再也没有营业过,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签条。 无一不是询问云安安什么时候再营业,或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有没有他们能够帮上忙的客人留下的。 云安安看着便签上的字,明眸有些微湿润,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只不过十几天没有回来,里面的东西就都蒙上了一层薄尘,看得云安安心里五味杂陈的。 她进了小房间里,把放在柜子里的那些萃取药剂拿走放入包里,没办法带走的她只能肉痛地给倒掉了。 而玉颜霜的配置方法和她的延寿的研究资料,也都被她销毁了。 这些东西都被她存于脑海里,有没有这些书面资料关系不大。 怕就怕她以后没有机会回到小医馆,这些药剂和资料落入有心人的手上,那等于是给她自己找麻烦,不如毁了。 这下,小医馆里就只剩一堆药材了。 云安安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天幕已经深浓得可见璀璨星子了,她才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 把小医馆的门锁好后,云安安还不想这么早回到那座囚笼,不断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反逆促使她往马路的反方向走。 倏地,一束刺目的车灯从不远处照射过来,随着灯光渐近,云安安眯着眼看清楚那辆车的车型。 下一瞬,她的脸色顿变,脑子里有什么突然炸开,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几乎在那抹熟悉的修长身影从车上走下时,由于逆着光云安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采,只隐约窥见轮廓与不断从他周身扩散的冷意。 云安安瞳眸瑟缩了下,然后想也不想地扭头就跑!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跑的时候她人已经跑出好长一段距离了。 身后沉稳轻微的脚步却如影随形,不管她怎么往前跑,可距离缩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紧迫的惊惧感从云安安的后脊爬上来,心底慌成了一团。 可当小巷尽头的墙壁出现在云安安面前时,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时耳边猛然擦过一道掌风,让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那只手掌却按在了她耳畔边的墙壁上,紧接着独属于男人身上清冷凛冽的荷尔蒙气息传入云安安鼻端,近得让她心尖发颤。 “跑?”霍司擎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带着无法忽视的愠怒与危险,让人不寒而栗。 云安安眼睫轻颤着睁眸看他,眸子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那双幽深得深不见底的冷眸中,心尖蓦地一颤。 不等她回答,霍司擎的微凉的掌心就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巷子外带去。 手腕处发紧的疼让云安安不适地蹙起了眉,萦绕在他周身的躁怒气息掺杂着不好的预感汹涌而来,让她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可男女之间力气天生悬殊,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他的桎梏。 不消一会儿他便将她带回了小医馆前面停放的车前,拉开车门,将她丢进了后座。 “下车,离远点。”霍司擎眸光扫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寒声吩咐。 司机闻言立刻下了车,走的远远的了。 “疼!”云安安皱眉低呼,刚想坐起身,就被霍司擎以膝盖顶开了她的双腿,强势地朝她压了下来! 云安安心口倏地一紧,看着他逆着灯光忽明忽暗的俊颜轮廓,嗓子眼阵阵发紧,“你,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霍司擎单手扯开了领带,微乱的墨色短发有几分狂狷不羁的味道,可那双狭眸中散发出的浓郁怒火,却仿佛能把人烧空。 “威胁司机?” “跳车?” 他的尾音略略拖长,听着漫不经心,浑不在意,可每个字音一落下,云安安身上的遮蔽物便少一件。 “云安安,”霍司擎低眸凝着云安安的脸蛋,滚烫的手掌紧紧掐着她的纤腰,狭眸明明噙着笑,却更令人惊惧,“你敢逃?” 云安安明眸中的光剧烈一震,在他沉冷的逼视下娇躯轻轻地颤了颤,红唇翕张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酥喝了酒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危险,没有要逃走……” “这种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她的解释不仅没有浇灭霍司擎身上的冷意,胸臆间的怒火烧的更旺盛了。 这个女人从没有一天肯安生。 “我没有,啊——”云安安还想要解释,却见他陡然沉身,毫无预兆地摧毁了她的防备,占据了她的领地! 她痛得小脸皱巴起来,纤指无意识地抵着他的胸膛,唇瓣毫无血色地张了张,又猛地闭上。 昨晚他已经要了她一整夜,那些酸痛的痕迹都还残留在她的身上,与此时此刻的疼痛双重交杂,疼得她连声儿都快发不出来了。 而更让她感到难堪的,是霍司擎身上还穿戴整齐,只有些微凌乱,而她…… “疼……”云安安细小的声音仿佛小兽呜咽,伸着手推他,一边想要往后逃。 可他根本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眉眼狠厉,薄唇紧抿,只一味地侵占属于她的疆土,毫无怜惜和犹豫。 第119章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还逃吗?”霍司擎下颚微微绷紧,淡冷隐忍的字眼仿佛从嗓子眼里迸出的一般,一滴汗顺着他冷硬的脸部线条滴下。 见云安安想要退后,他薄唇残忍地一勾,健臂一伸,便将她重新拉了回来,单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了她的身后。 让她被迫更贴近他的怀里,再无逃跑的余地。 云安安闷哼了一声,秀气的细眉也不似一开始那般紧抿,却仍觉得疼。 她抿紧了红唇,一语不发。 霍司擎薄唇轻启,溢出一声低低的呵声。 他抬起云安安偏开的脸蛋,车厢里的气温灼热得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一阵纠缠……车门微敞着通风,空气中满是残留的味道。 云安安已经累得缩在后座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纯黑的西装外套,只露出一张桃腮绮丽的精致小脸,看起来被疼得狠了。 霍司擎坐在她的身侧,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着,清隽俊美的容颜上满是餍足,绯色的薄唇间咬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 似乎并不是要抽,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潜藏心底的烦躁,所以咬着。 许久后,司机才收到吩咐,回到了车上,闻到那股不太对劲的味道,连表情都不敢摆出来,战战兢兢地把车开走。 “去医院。”霍司擎抬起手臂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淡声吩咐道。 蜷缩在一旁的云安安听到声音,迷糊地半睁着疲倦的眼眸,问道:“不回庄园吗?” 她记得云馨月现在就在医院里,霍司擎要去看望云馨月也没必要带上她吧? “你不是不想回去么?”霍司擎狭眸淡淡地睨了云安安一眼,眼底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 云安安将脸蛋往外套下藏了藏,眼角还有些湿润,“如果我说不想,你就会考虑我的想法么?” 显然不会。 不论是昨夜,还是如今在车上。 霍司擎薄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颇有些凉薄的意味,“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这句话一落下,云安安的心不由得下沉了些,有种说出的憋闷堵在心口,明明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却没有那么想睡了。 车停在了医院大楼下,云安安独自在车内等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还是不见霍司擎下来。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前面的司机接了通电话后,才对云安安说道:“少夫人,少爷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我先送您回去。” 说完就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云安安闻言眸光黯了黯,红唇划开一抹淡嘲的浅笑。 想必应该是云馨月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所以他今晚要留下来陪她吧。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胸口里堵了一块棉絮一般,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罢了。 或许她和云馨月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可以肆意索求的替代品,后者是碰触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真爱。 私人庄园里。 因为前一晚心事重重想的太多,完美导致云安安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才起床,精神也有些不大好。 但餐桌上明显发生变化的菜色和药膳,还是让云安安察觉到了。 药膳不是养身的的,闻着味道似乎是……安胎的? “云小姐,这是您的药,用了餐后您可一定要记得服用。”就在这时,金婶从厨房里端出一杯热水来,手里还拿着一包药。 云安安看着药包里的几颗颜色不一的药粒,疑惑地看着她,“这是?” “这是安胎药,医生给您开的。” 医生? 云安安眨眨眼眸,懵得彻底。 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医生,除了每月定时做产检以外,她都很少看医生的。 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在她这里也只有在关乎孩子的时候会有效。 “前晚上我看见医生来过庄园一趟,似乎给您看过病之后便离开了,这些都是先生吩咐让我准备的,先生对您可真好。”金婶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输送。 前天晚上…… 率先进入脑海里的却是一些不健康的颜色,云安安微微抚额,暗暗唾弃自己一声。 可是金婶的话还是在她的心里掀起了层层涟漪。 以至于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欣悦,而是不敢相信。 霍司擎有多不待见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在他眼里这个孩子代表着会成为他的弱点,理智得残忍。 甚至于那晚他把她推出去换云馨月的命,云安安都曾怀疑或,他是要借别人之手,让这个孩子夭折掉。 可那么厌恶这个孩子的他,为什么又要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来? 真是阴晴不定,心思难测。 云安安咬着下唇给出这么八个字的评价,也不再去琢磨霍司擎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继续用餐。 与此同时。 霍宅客厅。 “妈,我哥怎么不在家,他亲妹妹回国都不见他来迎接一下,真是过分!”霍白薇被梦魇困着一夜都没睡好,精神不济地走进客厅里。 “薇薇醒啦。你哥公事上忙呢,再说你也没跟家里说过今天回来,能怪谁?”戚岚笑眯眯地拉过霍白薇的手,满心满眼地慈爱和疼惜,“瘦了这么多,在国外没好好吃饭吧?” 霍白薇揉了揉眼睛,“这不想念您做的饭嘛,妈,哥现在在公司吗?我想拜托他件事。” 戚岚便问她有什么事这么急,霍白薇本来不想让家里担心,再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如果她想找到昨晚的小姐姐就肯定逃不过一番追问的,便踌躇着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即吓得戚岚脸色都变了。 她最是疼爱霍白薇这个小女儿,霍司擎因为从小不在她身边养着因此母子之间总有些隔阂和生疏,可霍白薇不一样。 这个女儿是自幼被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关系自然要深厚得多。 第120章 他是她的恩赐也是劫 “我早说你这粗心大意的毛病得改改了。”戚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霍白薇的额头,又叹道,“这事我会和你哥说的,人家帮了咱家这么大忙,是得好好感谢。” 只不过霍白薇说的什么,那个女人手一挥就让人贩子摔倒在地的话,戚岚全当做她当时吓坏了出现了幻觉。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霍白薇顿时眉开眼笑地抱着戚岚手臂撒娇,“还是妈妈最好了!” 戚岚脸上的笑都快满出来了似的,拍着霍白薇的手道,“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你馨月姐,前阵子她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明天就要动手术了。” 这个名字在霍白薇脑袋里有些模糊了,她有些纳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你这孩子,馨月是你哥哥喜欢的人,你未来的嫂嫂,你说什么关系?” “可是我哥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已经有一个嫂嫂了啊。”霍白薇惊大了双眼,倒吸一口气,“妈,你可不能看着我哥犯错啊,现在一夫多妻是犯法的!” “……”这傻女儿。 - 并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救就救了自家小姑子的云安安发现庄园里的讯号屏蔽已经解除后,就立刻给苏酥打了个电话过去。 听得她没什么事,应该也没有被莫时寒欺负,云安安才放心下来,询问她另一件事。 “当时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我后来去云馨月的病房确定过,那个女人一定是云馨月,但是男人的脸我没有看清。” “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征么?”云安安顿了顿,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云馨月的病房内外都有霍司擎的人在看守,她如果出入病房身边也一定会有人随身照顾。 而且她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也太匪夷所思了点。 云安安并不认为以云馨月的心机会做这种引火自焚的事,除非,她有别的目的。 “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的样子吧,我就看见了个背影,他们走的太快,我连拍照都来不及……”苏酥想了想说道,却久久没听见云安安回答,“喂?安安?想什么呢?”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小声嘀咕了句:“霍司擎一米九二,靠身高就能碾压那个野男人。” 听到这话苏酥差点没气笑,恨不得从电话那边钻过来敲云安安一棒槌,“云安安小姐,您有事没有?那是你丈夫啊,你居然还帮情敌说话,你真是够了!” “我只是阐述事实,而且没有证据,我们也奈何不了她的。”云安安揉了揉耳垂,觉得自己可能是走火入魔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挂了啊。” “好好好,看在你昨晚送我回家的份上,就不训你了。但是你也警醒些啊,别管霍大总裁曾经和云馨月有什么纠葛,他现在是你的合法丈夫。” “如果你不喜欢他那没话说,可你已经等了他十五年,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把脑袋靠在秋千椅边,感受着一晃一晃的飘忽,神情渐渐迷茫。 她和霍司擎之间隔着一张柔韧度极强的纸,不论从哪边都没办法戳破,那张纸清楚又明晰地提醒着她。 不能妄想,不能越界,不能有贪念。 可一对上霍司擎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她所有的防备和底线都溃不成军。 他是她的恩赐也是劫。 夜风似水,天幕浓稠如墨。 漆黑静谧的别墅客厅灯光骤亮,显出玄关处颀长清贵的一抹身影。 “先生,您回来了。”金婶忙停下手中的事,恭敬又拘谨地问好。 霍司擎微微颔首,狭长的黑眸扫过客厅,并没有看见往时总会坐在沙发上看一些没营养动画片的云安安。 金婶每天都会把云安安的情况汇报给他,是以他对云安安再这座庄园里做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 “她呢?” “云小姐从下午就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晚餐也还没用。”金婶答道。 霍司擎看了眼客厅里的石英钟上的时间,隽秀的眉宇缓缓拧起,旋即迈步朝电梯走去。 五楼,主卧从里面反锁上了,因此有钥匙也无法打开。 霍司擎在门前顿了片刻,便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边往露台走去,边扔下了臂弯间的西装外套,而后松开衬衫袖扣。 随意地将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线条富有美感的手臂。 霍司擎眯眸看向主卧的露台,里面并没有开灯,想起金婶方才说的话,他的眸光渐渐幽沉。 下一秒,他便单手撑起露台的栏杆,轻轻松松地翻过了足足有两米多跨度的距离,稳稳站在了主卧的露台地面。 落地窗没有上锁。 房间里死寂得像是没有人存在。 云安安团成一团蜷缩在床脚的地方,忽然眼前感受到一阵刺眼的亮光,不适感促使她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就看到双手环胸,俊脸冷峻的霍司擎正伫立在她身前,眸色不明地看着她。 云安安双肩下意识一抖,大脑像是窜进一股凉风般清醒了过来。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司擎低垂着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团团子,薄唇轻启间溢出一声淡漠的笑,“云安安,你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在这?” “我才没有。”云安安红唇抿了抿,压下心头的烦闷感,然后从地上站起来。 可谁知被子是整张裹在她身上的,她猛地一起来,脚不小心踩住一角,力量失衡下她便整个人朝前摔了下去。 霍司擎就站在她面前,她这么一摔,直接就摔在了他的身上。 “扑通”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如果说就只是真的单纯的摔倒也就算了,可好死不死云安安的唇刚好磕在了霍司擎的胸前衬衫某点上。 力度重到仿佛咬的一般。 云安安俏脸顿时炸开一般红得发烫,不知道该松嘴还是暗搓搓移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才是,大脑被搅得一片空白。 霍司擎一贯清冷矜淡,处变不惊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疑似错愕的神色,从她红唇触碰到的点上窜上一层电流。 第121章 你是食髓知味了? 鼻翼间具是她温软清甜的馨香。 霍司擎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下颚紧绷,方才为了护住云安安腹部才放在上面的手掌掐住她的纤腰,硬是将她稍稍抬起。 这一举动愣是把云安安从逃避中唤醒,逼得她直视着身下霍司擎幽邃得仿佛漩涡的黑眸,好似随时都能把人的心神勾走。 云安安的心跳乱了几拍,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么主动?”霍司擎耳尖隐隐覆着一层轻薄难以窥见的红,神态却再自然不过。 云安安脸颊热得厉害,想起身逃开,可怎么也挣脱不开腰间的大手,又羞又恼。 “你刚刚明明可以接住我的,谁让你要和我一起倒下来。”她强词夺理争辩道。 霍司擎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望进她的瞳眸里,“我若是不配合你,谁知你等下回会做出什么大胆行径来。” 明明就是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云安安两只小手抵着他的胸膛,扭着腰想离开,“你放手,我要起来。” “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终于将房内升腾得快要烧起来的气氛打断。 云安安感觉到他扣着自己后脑勺和腰间的手一松,顿时离开了他。 起身后她立刻把身上的被子扔回到了床上,逃也似的跑进了浴室里。 看着镜子里映照出的那张脸蛋,云安安只觉得有团火快要烧到头顶了。 她连忙打开水龙头,低下头洗了个脸。 一边在心里默念,刚刚都是幻觉,全部都是幻觉…… 与此同时,屋内。 霍司擎半眯着慵懒暗欲的狭眸,屈膝等待着体内的冲动淡下后,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嗓音低哑。 “什么事。” “霍总,医院传来消息,馨月小姐伤口大出血,要立刻进行手术,可是血库里已经没有这种血型的血了。” “就近的医院也没有?” “已经都联系过了,暂时都没有rh阴性血的血源。” 屋内的气温忽然骤降,静谧得让人头皮发麻。 等云安安冷静好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霍司擎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部手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侧颜有几分不可估测的深幽感。 云安安刚想开口,就见他侧过眸朝她看来,不复方才的温存,语调淡冷地问她,“我记得,你是rh阴性血。” - 第一医院里。 让云安安困惑了一路的问题,终于在自己被推到云馨月的手术室前时得到了解答。 “你明知道输血会对我和孩子造成怎样的伤害,这个孩子很可能会保不住……”云安安死死咬着唇,眸子里溢满了抗拒和不可置信。 她不敢想象自己在霍司擎眼中究竟多么不值钱,生杀予夺,全凭他一念之间。 就仿佛方才的温存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梦。 “害她被绑架身受重伤的人是你,用你的血救她不过是一债抵一债罢了。”霍司擎单手抄在裤兜里,侧过身没去看云安安,声线淡漠极了。 仿佛不是让云安安去给云馨月输血,而是让她去喝水那么轻松冷漠。 第122章 抱歉,我来迟了 如果云安安不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霈江那晚的人质交换和云馨月有脱不了的干系。 或许她真的会以为是自己害云馨月成了这样,罪魁祸首是她。 云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双肩被霍司擎的手下按着无法动弹,竟悲哀得和霈江那晚没什么不同。 只是被他推出去的方式,相差无几罢了。 “云馨月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绑架你应该去查一查三年前发生在帝都高中圈的桃色新闻,他们明明可以直接绑架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利用云馨月来换我,宁愿得罪你?” 云安安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嗓音却微微的抖,“三年前那起艳照门真的不关我的事,不信你可以去查!” 那些人都已经死了,距隔三年多之久,她也找不到证据。 只有云馨月,和当初跪下求她替云馨月站出去承担丑闻的父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可是他们绝对不会为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去伤害他们最疼爱的另一个女儿。 更何况以霍司擎的权势,只要想,没有他查不出的线索。 但云安安不敢想,他究竟是查不到,还是根本就不想查,因为受害者并非云馨月,所以根本就无所谓。 霍司擎依旧没看她,线条流畅的下颚绷得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蜷了蜷。 “带她进去。” 淡漠如水的四个字落下,云安安瞳眸骤然紧缩,也顾不得那么多,挣扎起来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两个保镖,甚至都不给她再说半句话的机会,硬生生将她带进了那扇门里。 手术室的门再度关上。 霍司擎站在窗边,前一刻还冷峻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染上了些许寂寥,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即便极力想忽略掉胸臆间蔓延的怪异情愫,却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深刻。 是从所未有过的感受。 陌生,心悸,掺杂着浓烈的失控感,似有什么悄然从指尖流逝。 霍司擎缓缓闭上幽深如潭的狭眸,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与云安安的身体是契合,然而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成功,云馨月被推进了监护病房内,第一医院知名的医生相继涌入了她的病房。 比起这边的众星捧月,被遗忘在另一间病房里的云安安则显得形单影只,无人问津。 她本就肤白,输血后皮肤更是显得病态一般的透明,小脸上不落丝毫颜色,苍白得仿佛一戳就破的瓷娃娃。 大脑昏胀,身体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使得云安安在昏迷中也难受得无法自拔。 她行走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看不到光,连自己都无法看见,这条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直到一团小宝宝的虚影出现在云安安眼前,周围都被照亮了。 小宝宝像是冲着云安安在笑,她也不由自主跟着露出一抹笑颜来,朝着小宝宝走过去。 可她每一靠近,小宝宝就会离她远一些,哪怕她跑起来都无法追上。 最后消失在了黑雾尽头。 云安安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心口像是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又像是漏进了冷风,怎么也驱赶不走身上的冷意。 好冷。 “冷……”云安安呢喃着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昏睡中感觉到有什么覆在了自己身上,冰冷的指尖被轻轻握住。 微热的温度渡过来,却怎么也进不了她的心里。 云安安感觉到有什么划过她的眉,眼,再到唇,最后停在了她的腹部。 潜意识里,她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挣扎,却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 窗外阳光明媚,一室寂静,桌上的热汤和热粥还冒着烟。 云安安转了转眸,纤指摸了摸并不干涩反而很有水分的唇,然后猛地想起了什么,搭在手腕上给自己把脉。 若不是她每周都按爷爷留下的医书残录里的药方安胎,恐怕这个孩子,早就夭折了。 云安安失焦的眸子渐渐恢复了些许色彩。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猪肝粥和热汤,没有血色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是该赞美一句霍司擎并没有赶尽杀绝,还知道施舍她一碗粥么。 她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粥汤扔进了垃圾桶里,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就在这时,病房们突然打开,云安安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江随沉,愣了两秒。 “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随沉皱着眉走到她面前,一手抓住她还在输液的手臂,语气发沉,“抱歉,我来迟了。” “已经没事了。”云安安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不动声色地藏在了被子里,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来,“让你担心了。” “怀着身孕被迫输血也叫没事?”江随沉桃花眼冷得有些不近人情,向来没多少情绪的脸上有着几分担忧。 恰好这时护士进来看点滴,目光在江随沉伸身上转了好几圈,才慢吞吞地拔掉了云安安手上的输液针。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搭讪两句,可江随沉一个眼神扫过来,护士就立刻安静如鸡,拿着东西匆匆出去了。 “还好孩子没事,不然我可能会疯吧。”云安安耸了耸肩,苍白如纸的脸蛋上绽出一抹浅淡的笑,像是在开玩笑般。 江随沉心中微紧,随后弯腰将她从病床上打横抱起,低声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就不会对你坐视不理。我带你离开。” 换作以往云安安一定会拒绝他的好意,以免牵连。 可如今她却连发出声音都嫌累,就没说什么。 更何况,她也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充当别人的血库。 “放下她。”低冷得令人战栗的嗓音骤然从病房门口传来,随后便见霍司擎沉步走进来,一只手扣住了云安安的肩膀,狭眸不善地睨着江随沉。 “上次我便说过,霍总不珍惜的人自有人视若珍宝,可没想到霍总实在刷新我的看法,竟然连身怀有孕的妻子都下得去手伤害。”江随沉毫无畏惧地对上他,嘲弄着道。 第123章 霍司擎,你放手 “我和我妻子之间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管了?”霍司擎薄唇掀起一抹轻嘲的弧度,指尖力度未松,“沉爷若是有闲心,不如管好自己,可别等地盘起火才知晓后悔。” 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江随沉桃花眼冷了冷,“霍总的手最好还是不要伸太长为好。” “若你再不放手,我不介意一试。” 两个同样强势的男人相对而立,气场相撞谁也不让谁,使得偌大的病房仿佛都变得逼仄起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们。 云安安恢复了些许力气才睁开眼,看见霍司擎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细眉轻蹙,用力地挣了挣。 “霍司擎,你放手。” 云安安浅淡的声音暂且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冰火交锋,听见她的话是对霍司擎说的,江随沉脸色稍松。 霍司擎的眸底却蓦然似打翻的墨砚般,深浓得冷峻幽沉,一瞬不瞬地紧锁在云安安惨白的脸蛋上。 “云安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嗓音极低极冷,云安安身躯轻颤了下,却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一松。 可就在她以为他要放手时,他却是以退为进,攻击江随沉的同时,将她从他的怀里抢了过去! 云安安甚至还未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已经落入了霍司擎宽阔的怀中,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他牢牢桎梏住。 “若是再有下次。”霍司擎斜眸扫过江随沉冷然的脸色,声线中威胁的意味极深远,没有细说,却比不说更震慑人。 说完他便抱着怀中挣扎的云安安,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江随沉迈开了一步,还是停了下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桃花眼淡淡的。 不急于一时。 - 饶是云安安百般挣扎不情愿下,还是被霍司擎带回了私人庄园,放在了房间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瞬时便让本来就冷冽逼仄的氛围变得愈发骇人。 云安安的手还停在半空,红唇抿得紧紧的,明澈的眸子中倒映出霍司擎疏冷漠然的容颜,逐渐氤氲出一抹错愕。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力度绵软得不像话,刚刚那一巴掌根本没有多重。 可,他刚才明明可以拦下她的手的…… 云安安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霍司擎猛然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幽邃深浓的墨眸中窥探不出丝毫情绪,只冷冷地盯着她。 “是我对你纵容过头,才会让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是么?” 他的话里像是冻了冰碴,冷得云安安遍体生寒,方才的一丝怀疑瞬时就烟消云散了。 听见他说的话,她顿时就笑了,笑得鼻尖泛酸。 “纵容?霍司擎,你扪心自问何时对我有过半点纵容?!”云安安用力地挣了挣他的手,好几下没能挣脱,心底的怨和委屈登时涌上来,难以抑制。 “但凡云馨月受到半点伤害,你哪一次不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边斥责我?那些莫须有的荒唐罪名我已经受够了!” “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对付我?是不是要拿掉我的孩子,生剖了我的心脏换给云馨月,我才叫不欠她的?” 从醒来后就没有喝过一滴水,云安安只觉得嗓子已经干哑到了极致,好几个字的音都因为发不出来模糊了。 可日积月累堆积如山的委屈和忍耐一旦触碰到一个极限,是会爆发的。 一如云安安此刻,除了累,更多的却是无力与心窒。 霍司擎喉间微微发紧,眸光潜藏着浓暗的复杂落在云安安几近崩溃的小脸上,久久未语。 旋即,他松开了云安安的手腕,转身离开后不过多是,便再度回到了房间里。 他将手中的文件尽数扔在了云安安身上,薄唇掀起的冷笑噙着几分嘲弄。 “莫须有的罪名?云安安,三年前在【魅色】彻夜不归的是你,丑闻发生后站出来承认骂名的同样是你。怎么,如今你想说那个人不是你是么?” “如若当时你不在庄园,那些混混便没有绑架馨月交换人质一说,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导致的?” 云安安被那堆文件砸得手臂一疼,听到他的话脸色白了白,然后打开那些文件。 她看着上面的视频分析以及魅色酒吧老员工的证词佐证,无一不说明了这件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 甚至根本不需要证据,单凭当初她主动站出来承担骂名这一点,就压得她没有办法翻身。 比起这些详细具体的证据资料,她深知却没有办法证明的真相,却是站不住脚的。 “即便我告诉你我那天之所以会在酒吧,是为了苏酥,你也不会相信吧。”云安安眸光恍惚地松开了这一叠资料,任由它们散落在床。 她抬起头,看着霍司擎冰冷轻视的狭眸,忽然就明白了答案。 云安安沉沉地闭上了眼眸,再睁开时一片坚定与忍耐,“霍司擎,我们离婚吧。” 闻言霍司擎眼底掠过一抹戾气,霎时周身寒气逼人。 “我可以净身出户,只要这个孩子未来的抚养权。”云安安声音浅淡似水,脸蛋看起来恬静极了,只有垂在床单上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放了我,也当放过你自己。” “在你眼里我或许欠云馨月的,那即便是我欠她的,这一次输血,也该还清了。别的,我再也不想欠了。” 忽略掉心底升起的细密刺痛,云安安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她喜欢霍司擎。 十五年等待里只要是想起他的时光,便欢喜极了。 可她从前不知道,原来痛苦是能够淹没欢喜的。 “呵,”霍司擎凝着云安安平静的脸蛋半刻,倏而冷呵出声,眼底有着难以察觉的躁怒,“既然你这么看不起霍太太的位置,那你就滚到佣人房去,当霍家的佣人。” “你想要离婚和那个野男人双宿双栖,我告诉你,除非我死。” “拿着你的东西,现在给我滚!” 第124章 以为自己还受宠呢? 沉冷的嗓音道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残忍狠戾,仿佛隔出了一道坚硬厚实的冰冷围墙,毫不留情地将云安安碾在了另一边。 “你——” 云安安手指攥了攥,红唇张了张又闭上,心知自己根本没有资本和他作对。 只能强忍着眼圈中涌出的酸意,走下床去仓促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低下头离开了房间里。 房门被彻底关上。 霍司擎眉间的阴翳久拢不散,神情一点点凉薄了下去。 佣人房外。 “别的房间都置放了东西没法睡人,以后你就睡这间房吧。”金婶推开一间房的门,眼睛里带着些幸灾乐祸对云安安说道。 云安安刚走进去,就被漫天可见的灰尘迷了眼。 因为长时间没有收拾过,加上空间狭窄,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天窗,里面的空气浑浊窒闷。 云安安只觉得胃里便一阵翻滚,不得不走出去喘口气。 “哟,真是大小姐的身体奴婢的命啊,这么点苦就受不了了。”金婶一改前阵子小心讨好的样子,走过云安安身边时撞了下她的肩,“这里你自己收拾好,以后都是佣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说完就直接走开了。 云安安一语未发地揉了揉被撞疼的肩,红唇抿了抿气,然后走进了那间房里开始打扫。 她几天没有吃东西,胃里空空的还有些火辣辣的疼感,加上抽血后遗症还没过去,时不时反胃想吐。 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打扫干净的房间,她多花了双倍不止。 等打扫干净之后,云安安也顾不得胃里难受,躺在床上轻喘着气,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了。 她用手臂遮住小天窗透进来的光线,明眸折射出浅淡的星辉,却不明朗。 她想起三年前那一天,刚好是苏酥得知自己的继兄就是莫时寒的时间,苏酥喝的酩酊大醉,她去魅色接她回学校宿舍。 后来她才从苏酥口中得知她母亲再婚这件事时,父母从学校把她接回了家,告诉她家里的公司出了大事,会有媒体过来采访。 他和妈妈说的话媒体们不信,只有她去说,只要她说出那一句话,就能够解决公司面临的危机。 那时她天真以为自己终于能够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事,父母眼里终于能够看见她了,便答应了他们的恳求。 可是当她真的对媒体们说出“是我”这两个字后,一切都变了。 潮水一样朝她汹涌而来的谩骂诋毁几乎将她的精神摧毁,她一度想要解释清楚。 谁知父母跪在她面前,求她救救云馨月,她那么出色不能染上这种黑点。 甚至威胁说如果她硬是要说出去,那他们就去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 云安安茫然了,也是那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是云家的外人。 后来父母帮她办了转学,让她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再出门,一再提醒警告她不准说漏半个字给任何人知道。 当云馨月依旧光鲜亮丽生活无碍地去学校时,她只能躲在房间里,忍耐了两个月才进了新学校。 面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异样眼光让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却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难以忍受。 因为她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霍司擎声带受损很可能再也发不出声音。 身上受了那么多伤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生命,他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她自己没事。 她便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挺不过去的。 云安安缓缓闭上眼睛,让疲惫将自己从这些思绪中抽离,靠着散发着潮味的枕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在睡梦中被金婶拍醒。 “以为自己还受宠呢,睡什么睡,起来准备晚餐了,还想我伺候你不成?” 意识一点点清明,云安安从床上站起来,大脑有些晕眩,差点又让她摔回床上。 “我知道了。”她答了一句,等着那种感觉过去,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便下楼了。 厨房里,金婶把今晚的菜单交给云安安后,就站到了一边去,“以前晚餐都是我做的,从现在开始都你来做。” 云安安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拿起那张菜单看了看,十几道菜的名字看得她深吸一口气。 她没记错的话只有霍司擎一个人用餐,做这么多也不怕浪费。 腹诽归腹诽,她挽起袖子便开始做菜了。 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后,云安安眼角余光瞥见电梯门后的那抹颀长身形,想也不想地转身离开这里。 殊不知霍司擎恰好看见这一幕,心下微沉,俊颜也冷了几分。 他沉步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十几道样式不一摆盘精致的菜色,沉冷的狭眸中划过一丝讶色,旋即坐了下来。 本以为云安安只是会些家常的菜色,没想到这些程序复杂的菜她也会,还做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与此同时,云安安躲在餐厅外的门后,看着霍司擎优雅用餐的情景,心里默数。 三,二,一…… 下一秒,霍司擎便沉着脸将口中那块麻婆豆腐吐进了垃圾桶中,口腔里弥漫层层的辣混杂着酸意直冲脑顶般,几乎不能忍受。 “噗嗤。”云安安顿时捂着嘴偷笑出声来,看着霍司擎微微皱起的俊颜,啧啧两声。 拿她当佣人使唤? 她又不是机器人,说什么就听什么那种。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坐在餐桌前的霍司擎喝下两杯水勉强压住嘴里的酸味,清隽的眉宇紧皱,冷然的狭眸往餐厅外一扫,就看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浅蓝裙角。 而这时云安安已经回到了厨房里,美滋滋地吃起了自己那份骨汤面,一想到霍司擎刚才中招的神情,她觉得自己能多吃一碗面。 吃过晚饭后,金婶又将更换床单被子的活计推给了云安安,霍司擎有轻微洁癖,床单被子每日都要定时更换。 云安安心情不错地接受了。 夜深。 处理完这几天堆积的文件和公务,霍司擎从书房回到主卧,一抹熟悉的馨香萦于鼻翼间,转瞬即逝。 他沉眸看着明显冷清失了些许味道的卧室,想起晚餐上的“惊喜”,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 第125章 这个坏心眼的丫头! 洗漱后,他只着一件纯黑丝绸睡衣闭目躺在床上,窗外薄淡月光洒落进来,映照得那张侧颜沉静隽逸。 翻身时霍司擎惯性地伸出健臂想要揽过什么,却只触碰到了空气。 他微微张开浓稠如墨的眼眸,眉宇一点点拧起,暗火席卷周身,光洁的额上也沁出了汗。 不适感油然而生。 倏然,他掀开了身下洁白的床单,便看到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棉絮,眸光霎时一沉。 山顶空气凉薄,这种多雨时节几乎不开空调,恰到好处的凉爽却是抵御不了这些厚重棉絮带来的炎热的。 “云、安、安!” 霍司擎一字一顿,这三个字颇像是从牙缝中迸出的一般咬牙切齿。 这个坏心眼的丫头! 他直接起了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走到了云安安的房外。 金婶刚从楼下喝水上来,就看到冷沉着脸色,站在云安安房外活像是来找麻烦的霍司擎,登时吓了一跳,“霍,霍先生,您这是……” “房间钥匙在哪儿?”霍司擎冷冷地侧眸,问道。 “钥匙,”金婶本来想转身去拿钥匙,忽然想起来,“云小姐睡觉前就把钥匙拿走了,说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安全感? 这个女人分明是怕他找她算账。 霍司擎神色绷得更紧了,旋即仿佛气笑一般,墨黑的眼底氤氲出些许浅淡的笑意。 不多时,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一幕却看得一旁的金婶一脸心惊,云安安不是已经失宠了吗,她怎么瞧着霍先生这样,根本不像已经放下她了…… 等云安安复宠,该不会找她算账吧? 对一无所知的云安安一觉睡到天亮,将床铺整理好之后,便下了楼去厨房。 金婶却没再让她做些什么,将她赶出了厨房里。 估计是昨晚的惊喜大餐太霸道,所以霍司擎干脆让金婶不准她再碰烹饪这一块了。 云安安想着,从厨房后门走到了院子里。 墙下围篱上绽放着一簇簇鲜艳欲滴的朱丽叶玫瑰,旁边还生长着很多不知名的鲜花,看起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就在云安安要转身回去时,却看到别墅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率先入目的是铮亮的皮鞋,然后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霍司擎从后座下车,旋即走到了另一边,俯身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云安安看清楚他怀里抱着的人时,微微一愣。 一身白裙脸色苍白的云馨月窝在霍司擎怀中,声音柔柔地道,“司擎,我没有那么脆弱的,你放下我自己,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她就连咳了好几声。 霍司擎眉间拢着一层担忧,不仅没放下她,直接抱着她进了别墅里。 后面下车的乔牧正要跟上去,便看到了站在花园中脸色默然的云安安,从最开始的厌恶不喜,到现在竟有些可怜她。 在花园里站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从后门回了屋内。 为了不和霍司擎还有云馨月撞上,云安安直接躲在厨房里没有出去,反正他们最不可能进去的就是厨房了。 中午,金婶把早上云安安托她买的药材给她。 换作昨天金婶肯定是不会答应云安安保护她买药的,可是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又拿不准霍司擎对云安安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还是不能得罪死了她。 午餐也是金婶来做的,云安安等她做完后,就在一边用小锅熬药,顿时整个厨房都充满了浓郁的药味香。 餐厅里。 云馨月闻到这股药味,顿时咳了一声,放下碗筷一脸关切地看着霍司擎问,“司擎,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这个药是治什么的呀?” “我没事,大抵是云安安在熬药。”霍司擎淡声说完,递给云馨月一杯热水,“润润嗓。” 云安安? 云馨月面带柔笑地接过热水,手指一点点抓紧了杯子。 这座庄园是霍司擎的父亲留给他的,旁人不知,她却知道这里对霍司擎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轻易不会带人上来。 就连她都是借了“养病”的名义,才能入住这里。 可是云安安,又凭什么? “咳,咳咳咳。”云馨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重,好似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 霍司擎一见便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还难受?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咳咳,不用了,”云馨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眼睛里都冒出了泪花,“就是这个味道有些难闻,呛得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厨房里。 云安安看着时间等药熬好,就见金婶匆匆走了过来,对她道:“霍先生让你把这药倒了,那位云小姐闻不得这个味道,会害她难受。” 云安安握着手机的指尖攥了攥,明眸逐渐淡了淡,“你跟他说,那就让她把鼻子堵起来别闻。” 这药光是闻闻味道都能够提神醒脑,让人精神大振,而且温和不浓,怎么可能会害她难受? 没事找茬。 金婶就差没翻白眼了,她还以为云安安能复宠呢,结果霍先生就带了个疑似“霍太太”的女人回来。 温柔体贴得根本不似作假,极有可能是正室无疑了。 那在正室面前,这个三儿算什么玩意? 当即她也就没管云安安答不答应了,用手套捧起小锅,然后就把里面的药汁全部倒了。 云安安细眉紧蹙,心底怒气腾升。 老虎不生气,还当她是哆啦a梦了? 云安安站起身,顺手端起旁边放置的一盆水,直接泼到了金婶身上。 “麻烦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是好欺负的,再有下次,泼到你身上的就不是一杯水了。” 她的嗓音很淡,俏脸一派沉然,却看得满脸是水的金婶心中瑟缩,起了惧怕之意。 说完云安安便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转身离开了厨房。 却不知这一幕都被云馨月看见,她走进厨房里,递了块帕子给金婶,柔柔道,“不好意思,我姐姐天性顽劣,还请你多多包涵。” 第126章 小心我挠花你的脸 云安安刚回到房间里,就接到了江随遇发来的语音消息,刚点开便听到了小家伙傲娇还带了点小委屈的声音。 “都过去九天十四个小时零三十分了,你为什么还没有过来看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一听云安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覆在心头的阴霾也淡了淡,也给他回了条语音,告诉他等过阵子有时间就去看他。 然后云安安退出聊天界面,想起上次旧事重提的新闻,顿了顿,打开微博看了看。 本以为经过这么些天中医节目的热度会完全下去,她也会被众多人所遗忘。 但让云安安没想到的是,节目微博下十几万的留言都是在问节目什么时候会继续录制,他们等她回归。 可见这档节目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真的被人们记住了。 思及此,云安安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却不知为什么,心里卷上了一层浓浓的失落。 如今的她,跟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并无不同。 以前的生活,只能是奢望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左右,云安安估计着时间离开了佣人房。 本来打算这个时候去熬药,谁知却恰好和从楼梯上下来的云馨月撞见。 “姐姐,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云馨月先是诧异,然后露出了一抹柔婉的笑,“今晚没在餐桌上见到姐姐,是因为姐姐不想见到我么?” 云安安微微蹙起秀气的眉,脚步不停地朝楼下走去,“既然你这么清楚,就不要来我面前晃悠。” “不过是要了姐姐一点血,姐姐就这么生气?那姐姐如果知道霍氏的公益代言人换成了我,岂不是要气死?”云馨月笑得更深了。 一听这话,云安安脚步顿住,轻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诧,丝丝缕缕的涩意充盈着心口。 霍司擎把她的电视台节目停掉,又撤换了她的代言,就是为了给云馨月做铺垫?! 难怪,难怪呵。 就在云安安恍惚失神时,云馨月突然发作,一只手猛地扯住云安安的发丝拽了过去,柔婉的声音又低又狠。 “你要是识相点,最好给我主动提出离婚打包离开司擎,否则下次你就不只是名声被毁这么简单了!” “那天晚上没让那群人弄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真是可惜了!” 头皮尖锐的一阵刺痛,云安安疼得紧蹙着细眉,看向云馨月时,明眸中愤色迸发。 “你终于承认了?那天晚上果然是你设计的,你也根本没有受伤,更不需要输血,这一切都只是你为了对付我设的一场局而已!” 从方才看见云馨月第一眼云安安基本就已经断定,她除了心脏以外,哪儿都是好好的。 身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需要用上输血的重伤! 她脸上这层厚粉底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她的眼睛。 可云安安没想到云馨月竟然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 这么一来,一切的事情就都有迹可循了,云馨月要对付的人不只是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又怎样?”云馨月丝毫不惧,得意地扬眉。 云安安气得眼尾扫红,连忍都不想忍了,抬手抓住云馨月的手,一个巧劲便使得她松了抓着自己头发的手。 “啪!” 她反手将一巴掌打在了云馨月脸上,余力一推,便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啊——”云馨月摔倒在地上,右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狠狠瞪着云安安,“你敢打我?!” “馨月!” 云安安还未作答,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便自上方楼梯响起,她一抬头,便见周身寒凛的霍司擎沉步走下。 墨黑凉薄的狭眸中透出的狠厉与胁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他径直走到了云馨月面前,将她扶起,浅色的薄唇紧抿一线。 但凡熟悉他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会知道,他是怒了。 “姐姐,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你别……”云馨月美目中的泪顿时流了下来,在霍司擎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云安安俏脸愈淡地看着云馨月,嗓音冷冷的道:“云馨月,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这一次只是一巴掌,如果你下次再敢算计我,小心我挠花你的脸!” “云安安!”霍司擎侧眸冷斥,眸光森寒入骨地紧锁着云安安。 云安安心底微悸,却还是抬起了精巧的下颌,毫不认输地放话:“我说到做到!云馨月,你当自己是地球仪呢整个世界要围着你转?还有,我若一天没有离婚,你就要多当一天的三儿!” 说完,她便转身想走。 霍司擎眉峰愈拧愈紧,狭眸睨着云安安的背影,戾气顿生,“我允许你走了么?” 云安安动作一滞,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抬眸直视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泷枭。”霍司擎嗓音极冷地唤了声,看着云安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般凉薄,“把她关进禁闭室,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禁闭室?! 云安安瞳眸倏然紧缩,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是单单听名字,便让人心生畏惧。 “是,先生。”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云安安背后,声音低哑恭敬。 感觉到身后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的人影,云安安惊得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连抗拒都来不及,就被那个唤作“泷枭”的男人强行带走了。 被云安安那番话气得咬碎牙齿的云馨月顿觉快意,那双美目在霍司擎看不见的地方,透出了幸灾乐祸的光。 云安安或许不知,但她是听戚岚说过的。 这座庄园并不是后建的,而是从民国年间便一直有了,虽然这里面经过重新装修,已经看不出半点民国时期的样子。 但那间禁闭室,曾经却是实打实的,用来关押并且审打犯人的一处凶地。 即便这样,云馨月还是觉得太便宜云安安了,不让她在里面脱层皮,怎么对得起她挨的这个巴掌?! 她早就知道这个贱人不安好心不想跟司擎离婚,还敢骂她是三儿?! 明明插足她和司擎的人是她云安安才对! 云馨月眼珠子一转,忽然抽噎了一声,便晕倒在了霍司擎怀中。 “馨月,馨月?”霍司擎神色微紧,将被带入禁闭室的云安安抛诸脑后,抱起云馨月大步离开这里。 第127章 她似乎很怕黑 禁闭室。 四周光线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隐隐透着腐败的潮湿味道,时不时有轻微的嘀嗒水声从不知方位的角落里传入耳中。 视觉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情况下,其他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几乎在被推进这里的一刻,尽管空气充沛,但云安安仍感到难言的窒闷,像是有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嗓子,让她呼吸艰难。 明明周围空旷无物,只有触手可及的黑暗。 可云安安却感觉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其他气息,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闭紧了双眼,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在角落里蜷缩起来,试图赶走充斥着她整个大脑的惊惧和惶恐。 “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云安安低低呢喃着安慰自己,死死闭紧双眸不敢睁开,却怎么也挡不住从她额上或身上渗出的冷汗。 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湿透了她的衣服。 那一幕幕不可触碰,被她深埋在心底的画面,如同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我才不要你这样乡下来的野孩子当姐姐,那是我的爸爸妈妈,你记住了,你才不是我姐姐,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饭桶,丑小鸭!” “我和爸爸妈妈都不欢迎你,你为什么还不滚回乡下去,我最讨厌你了!” “你不是喜欢我家吗,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面,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穿着粉色公主裙,头戴精致小王冠的小馨月尖利又跋扈地冲着仓库里摔倒的小安安吼出这句话,就迅速将门锁上,离开了这里。 小安安忍着痛爬起来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只好一下又一下用手拍门,发出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到最后她的小手拍得红肿,嗓子都哭哑了,明亮的天空也黑了,还是没有人理会她。 仓库里没有窗户,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偶尔能听见老鼠窜过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一个成年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尚且无法忍受,更别说一个未满八岁的小孩。 直到一天一夜之后,云家发现小安安不见,四处寻找下,在仓库里发现了她。 “你这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是懂事听话的,可你就算再怎么想回乡下,也不该做这样的恶作剧让我们大家为你担心!” “真是太离谱了,馨月哭着来找我说我还不敢相信,我们家究竟哪点让你不满意了,你居然连你妹妹都打?你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吗?!” “干脆明天就把她送回去吧,我当初就说不该答应老爷子接她过来!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怎么养的她,竟然养成了这样古怪偏激的性子!” 严厉责怪的怒斥声像是把刀一样,狠狠把这些恶名钉在了小安安身上。 她强睁着眼睛,忍着高烧带来的虚脱和难受,小声辩解,“我没有……” “还会撒谎!我们明天就把你送回乡下,像你这样不诚实又恶劣的坏小孩,爸爸妈妈不想要你!” 爸爸妈妈不想要你。 你是个不诚实又恶劣的坏小孩。 这些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她此后的时光里冗长的一段噩梦。 后来她小心翼翼,百般忍让,想要融入进那个家里,唯恐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令父母厌弃她。 她拼命想忘记被关进仓库里心惊胆战的恐惧感,却怎么也忘不了。 只记得自己那么拼命想要出去,是因为和霍司擎有约。 可是她没能守住和他最后的约定。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的云安安浑身像是脱水一般,整个人香汗涔涔,大脑缺氧般阵阵发晕,呼吸也逐渐变弱。 她睁开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因为快没电被她关机的手机,祈祷着还有一点余电。 开机之后,眼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云安安强忍着心尖的颤栗感,点着屏幕的手指抖得点错了好几个地方,才将通讯录打开。 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大脑传来的失重感越来越浓。 她慌忙点开了江随沉的名字,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给他发去一条信息。 刚刚点击发送,手机就从云安安的手中掉落,“啪嗒”一声砸在了地面。 与此同时。 金碧会所顶层休息室内。 江随沉对着映照着窗外繁华夜景的玻璃窗将黑色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系好,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手腕。 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内敛,却又因为那双上扬的桃花眼多了一丝蛊惑。 复杂的气质融合在他身上,却没有半分违和感。 “沉爷,时间差不多了。”门外传来了声音。 “嗯,知道了。”江随沉随意地应了声,旋即走到长桌前,拿起那部平时用的手机看了眼,并没有任何信息。 他便将这部手机放进抽屉里,抽走了另一部记录了重要名单的手机,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他未曾发觉的是,他刚刚将抽屉关上,被放在里面的那部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 日暮西斜,天色渐暗。 待给云馨月脸上敷过药,安抚她睡下后,霍司擎才从她的房间离开,转身去了书房。 书桌后的窗户透进来的浅淡月光洒落一室,霍司擎抬手按亮了书房中的顶灯,幽邃的狭眸落在了窗外的漆黑景色上时,步伐倏然一顿。 天色已经黑了。 霍司擎眉峰渐渐拢起,浅色的薄唇抿成一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天和云安安被困电梯的场景。 她似乎很怕黑。 不过那又如何,给她一些教训也好,否则以后得意忘形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是什么。 霍司擎敛眸,沉步走到书桌前,端起一旁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两口,狭眸中的思绪逐渐沉寂。 约莫半小时后。 禁闭室外。 “泷枭,把门打开。”修长如竹的清冷身影出现在门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那扇关闭的门便在下一刻敞开了。 霍司擎踱步踏入禁闭室里,在黑暗中也能够清楚视物的黑眸很快便锁定了角落那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第128章 霍太太在餐厅等你 却在这时,云安安的发顶擦过他的指尖,身子软绵无力地往一边倾侧,然后“嘭”地倒在了地上。 霍司擎狭眸微缩,如玉的指尖骤然僵硬凝滞。 短短三个小时里,私人医生被叫来离开后又再度被紧急叫了过来,闷头跑来跑去得已经快要没脾气了。 本来以为又是云馨月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是云安安。 她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小脸惨白得近乎透明,细眉紧蹙,唇瓣抿起,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被什么惊吓着了。 浑身都在不断冒着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少夫人这是受了惊吓,还在发烧,胎气也有些不稳。”私人医生给云安安检查之后说道,“不过发烧和安胎我能够治……” “至于能让少夫人恐惧到引发病情的心理问题,您还得请一位心理医生来看看。” 闻言,霍司擎薄唇微微抿起,狭眸中掠过一抹晦涩,“她可能有较为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在禁闭室里待了三个小时。” 私人医生一听有些愕然,“三个小时?!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 即便他对心理学也是一知半解,但在禁闭室那种地方,别说三个小时,就是十分钟都够人喝一壶的。 他这样的大男人都不敢说能在那里待上一个小时,患有幽闭恐惧症的少夫人,只怕心理底线已经崩溃了。 但他们小两口的事,私人医生自知不好多说,只道:“先生,少夫人有孕在身不宜用药,物理降温我是外人不太方便,您来吧。” “怎么做?”霍司擎眉宇烦躁地拧在一起,压下心头的异样,低声询问。 听完私人医生说的,一旁的金婶自告奋勇,却被霍司擎一个眼神驱离了房间。 半睡半昏迷的云安安虽然意识迷糊,可像是高速运转中的电脑一样发烫的大脑里,好像有岩浆在喷涌。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大脑却一刻不停,身体还在散发着让她难以忍受的热潮,疼得她绝望。 就在这时,有什么轻软的东西拂过她的寸寸肌肤。 携着微凉舒适的温度,像是沙漠中突然出现的甘泉,润泽了她阵阵发热的身体。 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云安安再度陷入了冗长深沉的黑暗中,恐惧的感觉铺天盖地淹没了她。 霍司擎拿着一方洁白软巾,细致温和地把云安安身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却在给她擦脸时,从她眼角滑落下来的一滴泪啪嗒落在了他的指尖。 有些烫。 烫得他心口微悸。 霍司擎狭眸中翻涌出仿佛层层拍打过暗礁的黑浪,深浓幽暗,噙着些许复杂。 他低眸看着在睡梦里都不敢放声大哭,发泄出自己压抑的情绪,只是小小声啜泣的云安安。 像只受伤的可怜小兽,小声呜咽,唯恐声音大些会引得其余猛兽的袭击。 这样小心翼翼隐忍克制的云安安,和当时敢当着他的面放话,仿佛孤注一掷的倔强模样截然不同。 与她平时笑起来明眸灿烂又自信的模样,也没有一处相似。 却又都是她。 思及此,霍司擎将软巾放在一旁,重新替云安安掖好被子,出于她一会儿还会出汗的考虑,便没有替她穿上衣服。 然后此刻,他的眼中却生不出半丝旖旎色彩。 只余些许猜疑。 三年前发生的事,真的是云安安这种一心要发扬中医的赤子,一手造成的么? 嘀嗒嘀嗒。 方才被霍司擎随手扔到桌上的云安安的手机突然响起,霍司擎收敛思绪,抬手将手机拿起,将打进来的电话挂断。 界面退出,恰好显示出云安安不久前使用过的短信页面。 联系人:江随沉。 内容:救我。 这一幕入目,霍司擎狭眸中的光骤然沉落,一抹讥诮浮上眉梢。 - 三天后。 高烧反复,昏迷不醒了三天的情况下,云安安的病情才终于好转,渐渐恢复了意识。 当她一睁眼,出乎意料看见的不是漆黑可怖的禁闭室,而是佣人房的天花板。 云安安顿时坐起了身,大脑还有些昏沉,好在精神还算不错,已经没有当时在禁闭室里那么难受了。 只是,她怎么会从禁闭室到佣人房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房门突然被人拍地啪啪作响。 “你起来没有?霍先生让你下楼,你听见没有?起来了就赶紧下去!”金婶催促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 云安安眯了眯困倦的眼眸,随手梳了梳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然后掀开被子起床。 洗漱好下楼,云安安本来要进厨房,就被金婶一把推向了餐厅。 “霍太太在餐厅等你,以后厨房这些事情用不着你了。”金婶敷衍地对她说完这句话,扭身进了厨房。 霍太太?云馨月?? 云安安眸光微微黯淡,红唇抿了下,然后提步往餐厅走去。 她刚走进餐厅,脸上补了好几层粉显得柔弱楚楚的云馨月便看向了她,美目里满是得意的笑。 却不知道是不是云安安昨天那番话奏效了还是其他,她难得的安分坐在那儿,没有主动开口惹事。 坐在主位的霍司擎狭眸微掀,将手中的早报折放在一旁后,漫不经心地对云安安道,“馨月住在庄园期间,你来照顾她,凡事以她的喜好心情为主。” 云安安是中医,这对于她而言再轻易不过。 可云安安却在听到这话后俏脸变了变,抿下嗓子里的郁气,唇角勾笑道,“不好意思,照顾人不会,毒死人我倒是蛮在行的。” 云馨月想起云安安那身诡谲的医术,顿时心里一跳。 本来她有霍司擎做后盾,还有父母对云安安的压制在,她是眼圈不用惧怕这个贱人的。 可是从昨晚云安安像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后,云馨月就莫名有些怕她。 谁知道这个贱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她脸上的惊恐云安安自然也瞥见了,讥诮地轻笑声,转身便想离开。 “云医馆。” 倏然,霍司擎极冷极淡的三个字甫一落下,便像是一道魔咒,又准又狠地掐住了云安安的命脉。 第129章 半夜潜入上药 云安安后脊一点点僵硬,艰难地转过身看向神情淡漠的霍司擎。 “馨月的身体但凡有半点差池,我会让你和云医馆给她陪葬。” 他很清楚云安安的软肋是什么,而只要人有了软肋,便很轻易能够拿捏住。 云医馆之于云安安,便是不可触碰的软肋。 他对云馨月,还真是好到了不惜牺牲任何人的地步。 云安安垂放在身侧的纤指攥紧又松开,复又攥紧,许久才将汹涌起伏的心情平定好,强忍着心底的屈辱感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了。” 坐在一侧的云馨月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来,哈,她还以为云安安这个贱骨头有多硬呢,还不是一折就断。 “姐姐,给我倒杯水吧。”有了霍司擎撑腰,云馨月自然不惧什么,当即对云安安命令道。 云安安深吸了口气,俏脸沉着地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给云馨月。 云馨月一喝便说水太凉了,她的身体受不住凉,让她再去倒。 好几次,云馨月都借着水温不适宜驱使云安安来来回回,直到云安安端来一杯热水。 云安安本想将水放在桌上,却见云馨月伸手来接,便递了过去。 谁知就在她松开手时,云馨月突然把杯子一撇,里面的热水登时洒在了她的手背上! “哎呀,疼!”云馨月率先惊呼一声,举着自己泛红的手美目含泪,“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照顾我,可是你也不能故意用热水烫我呀。” “我看看。”正在用餐的霍司擎放下手中的刀叉,执起云馨月的手,愈看眉宇便拧得愈发紧,俊颜微沉,“先上楼,我让医生过来。” 话落,他便扶着云馨月一同起身,看也未看一旁呆站着的云安安一眼,径直离开。 云安安低眸看着自己被烫得发红皮肤发皱的手背,灼热的疼痛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眼圈不知怎的有些酸涩,更在心尖的刺疼像是开闸的洪水,再也拦不住。 啪嗒一声轻响。 云安安紧咬着下唇,立刻将那抹痕迹擦掉,垂着头往楼上走。 五楼客卧。 私人医生给云馨月检查过后脸色有些严肃,“这样的伤口如果我晚点来的话……” “如何?”霍司擎立于一侧,闻言薄唇微抿。 就连云馨月也有些紧张,她的力气控制得很好,虽然会被热水溅到,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到皮肤的。 “就该直接恢复了。”私人医生表情一松,有些无奈,“这样的小伤连药膏都不必擦,会自然消掉。” 矫情到这个地步的,私人医生表示也是第一次见。 又不是泥娃娃,还能遇水即溶不成? 可对于霍家略显复杂的家事,私人医生是不打算多说什么的,尽好自己的职责就够了。 云馨月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尴尬,有些歉疚地看着霍司擎道,“司擎,让你担心了,刚才被烫到那一下的刺痛,让我以为自己伤的很重。” 说完暗暗不悦地看了眼这个私人医生,真是不懂眼色。 霍司擎狭眸中浮起一抹幽沉,旋即淡淡地嗯了声,“你没事便好,我送医生出去。” 说完,便和私人医生一同离开了客卧。 佣人房里。 云安安上次从小医馆取走的药剂里恰好没有了修复药剂,就连上次给江随遇的,都是她用药材当时萃取的。 如今她一没药材,二没工具。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云安安只能先用别的暂代,只是效果到底不如修复药剂或是伤药来的好。 好在接下来一整天云馨月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金婶也没来烦她,让她难得能清净一会儿。 看着手背上红得刺眼的烫伤痕迹,云安安翕唇轻轻吹了吹,想减轻皮肤下刺痛灼热的感觉,却没什么效果。 不知怎的,她的眼圈渐渐泛红,心底更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她有些想念爷爷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再没有人会关心她是否难过,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也没有人会再听她倾诉,不会有人给她回应,安慰她这一切都会变好。 渐渐的,云安安在冗长繁复的无望思绪中熟睡了过去。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到了十二点,佣人房的门悄然打开,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从门外无声无息地走入房内,步至那张单人床边。 佣人房里空间狭窄,从天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落在床上的人儿身上,些微明亮。 霍司擎低眸凝视着云安安尚还挂着湿润的眼睫,以及那张白皙若瓷的脸蛋,而后往下,停在了她小心放在一侧的手上。 手背一片通红,刺眼至极。 霍司擎拧了拧眉,薄唇轻启溢出一声淡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而后他在床沿坐在下来,举止轻缓地拿起云安安那只烫伤的手,一点点将药膏抹匀在上面。 清凉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云安安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些微不适,细眉轻轻蹙起,想要抽回手。 霍司擎握紧了她绵软的小手,没让她挣开,耐心又细致地抹好药,才将她的手放回床上。 抬眸时瞧见云安安红唇微张,娇憨可口的睡颜,喉尖微微滚动了两下,而后轻呵了声。 真是笨的可以。 倒个水也能将自己伤到。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将亮未亮的时候,霍司擎最后一次把云安安忍不住去挠烫伤手背的手按下。 才缓缓起身,沉步走出了佣人房,将门阖上。 金婶刚刚出门就看到了从云安安房里出来的霍司擎,有种心脏都快要遭不住的惊吓感。 “霍先生,请问今天是准备中式还是西式的早餐?”金婶小心翼翼地问,边扫了眼云安安的房门。 心中暗暗咋舌。 真不知道说云安安的手段高明,还是那位正宫霍太太太没用好。 “中式。”霍司擎略微停顿,将手中的药膏给金婶,淡淡地吩咐道,“云安安醒了之后你盯着她抹药,如果她问起什么,你就说是你做的,明白么?” “明白的,霍先生,您尽管放心!” 闻言,霍司擎微微颔首,举步离开了这层楼。 第130章 还真是不经逗 等他走后,金婶看着手里的烫伤药,忽然恍然大悟。 楼梯下的拐角处,云馨月拿着杯水站在暗处,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阴沉极了。 - 一觉睡醒,云安安就发现手背上的烫伤没昨天看起来那么可怖了,皮肤上还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拿着药膏的金婶走了进来,看着云安安满脸堆笑的样子,“你醒了啊,手上的伤好些没有?我拿来的这种药膏可是顶好的”。 边说着坐到了云安安身边,给她擦药。 云安安顿了顿,心底抱着些许残余的念头问,“昨晚……是你帮我上药的吗?” “那是当然,我见你那手红得不像话,简直看不下去了,才拿来药膏给你擦上。”金婶一脸蜜汁慈爱的笑,给她把药膏抹匀之后。就把药膏给了她。 “一天抹个三四回,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云安安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强行忽略掉心头涌上来的失落。 她也是傻得离谱,连霍司擎半夜来替她上药这种荒唐的念头也敢有。 下楼后,云安安才发现霍司擎并不在,只有云馨月一个人在客厅里。 她便出了别墅,在草坪上面透了会气,正打算沿路走走散步,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云安安拿起看了一眼,不由蹙起了眉。 倒不是戚岚,是沈秋玉打来的。 想到沈秋玉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没有什么好事,云安安便一阵头疼。 可若是她不接,沈秋玉不仅不会消停,反而会更变本加厉。 想了想,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你是翅膀硬了,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是不是?”沈秋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蠢事给家里公司带来了多大影响?你——” 话未说完,云安安就打断她:“妈,请你弄清楚一件事,那是云馨月做的蠢事,不是我,如果当初你们没有骗我顶罪,现在被万夫所指的人就是云馨月。” 沈秋玉果然噎住了,虽然最开始祸事是云馨月惹出来的,可自从云安安顶罪之后,她就潜意识觉得那就是云安安做的。 骂起她来当然不可能会嘴软。 现下猛然被云安安一提醒,就有种面上挂不住的感觉。 “那件事就是你做的,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和你爸爸什么,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和你爸立刻死在你面前,看你良心会不会痛!” 这番话,还真是耳熟。 云安安惨淡地笑了笑,“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沈秋玉立刻制止道,然后才不轻不重地说,“你爷爷当初留下了一样遗物指名要交给你,我才从仓库里面找到,你要是不要,我明天就给你扔了!” “我要!”云安安瞳眸紧缩了下,连忙说道,“我会回去取的,只是现在抽不出身……” “别给我废话那些,我生你养你可没有义务给你保管这些东西,你要是明天不来拿,我就扔掉。”沈秋玉直截了当道。 云安安心中一急,便答应了下来,明天一定会回家去取走爷爷的遗物。 她深知以沈秋玉不待见爷爷的性格,如果她明天不去,她是肯定会把东西扔了的。 或许爷爷留下的一切在他们眼里不值分毫,可在云安安心里却价值连城。 但—— 她要怎么离开这里? 云安安眸光有些迷茫,渐渐的变作了坚定。 入夜后。 云安安上了五楼,在主卧门外等霍司擎回来,直到站的有些累了,就蹲在一旁。 当霍司擎从公司回到庄园,上楼后看到缩成一团在他门旁的云安安时,眉梢轻挑了下,嗓音淡冷地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云安安立刻站了起来,谁知“嘭”地一声恰好撞到了霍司擎探手过来扶她的手臂。 脑壳一疼,云安安顿时捂着头顶,眼冒泪花地瞅着他,“你打我干嘛?” 霍司擎难得一噎,俊颜上掠过一抹不自在,“是你自己突然起身撞到了我的手,强词夺理。” 云安安小嘴一抿,想起自己的目的也就没有揪住这点不放,忙对他道,“我明天要出去一下,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 “不行。”霍司擎推开主卧的房门,落下这两个字便踏了进去。 云安安紧跟其后,趁他把门关上前娇小的身子直接钻了进去,有些急,“为什么不行?你可以派人跟着我,我保证会准时回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对你也没有好处对不对?要不这样,我帮你治好云馨月身上的伤势,你让我出去两个小时?” 听见她不依不饶意图和他讲条件的话,霍司擎轻嗤了声,抬手将领带丢置一旁,而后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语调也是一贯的淡静沉稳,“我乐意,便关着,你待如何?” 云安安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意,可以说没道理极了,气得桃腮微鼓,“霍司擎,你讲点道理?” 此时霍司擎已经解开了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以及壁垒分明,极具力量与美感的腹肌。 直看得人挪不开视线。 他侧眸望向她时眸底似弥漫开层层的云雾,薄唇似笑非笑的,有种说不出的惑人。 “和我讲道理,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云安安眸光轻晃了下,俏脸泛起了浅浅的红晕,有些不敢直视他意味难辨的双眸。 不知是不是她想的太多,总觉得霍司擎这句话中似乎潜藏着什么含义。 就在霍司擎薄唇微掀像是要对她的疑问作出某种回答时,云安安忽然心慌了起来,“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便像是只炸毛的猫儿似的,后退几步转身跑出了房间。 霍司擎狭眸浮沉,看着她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薄唇倏而勾起一抹稍显愉悦的笑意。 还真是不经逗。 第131章 别让可疑人物接近她 一路跑回了佣人房,云安安才像是松了口气般,伸手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懊恼地咬着唇。 没谈成这件事不说,这下霍司擎知道了她要离开庄园,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了她的。 可她必须要出去,没得犹豫的。 等到夜深后,别墅里的灯全都熄灭后,云安安便直接从厨房后门悄悄离开了别墅。 她将迷药粉全都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本来云安安以为要想从这座铜墙铁壁一般看守森严的庄园离开,不和那些守卫正面对上迷晕他们,在引起动静前跑掉,是根本没有机会的。 ——直到走出庄园前,云安安都是这么想的。 “难道这里面的守卫早就被撤掉了?平时只是做做样子?”云安安疑惑地嘀咕了两句,便往山下走去。 幸运的是,她刚走出林间小路,就见到一辆计程车开过,她连忙拦了下来。 “师傅,麻烦送我到市中心的枫墅区。”云安安坐上后座,对司机说道。 “好的,请您坐好。”司机戴着黑色鸭舌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说完就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一个小时后,云安安付了车钱给司机,然后匆匆往枫墅区里面去了。 等她走后没多久,司机才拿出手机来,拨出一通电话,“先生,云小姐已经安全到达目的地。” 随即,慵懒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从另一端传来:“盯紧了,别让可疑人物接近她。” “是,请先生放心。” - 别墅区临湖旁的云家别墅外,云安安按了好大一会儿的门铃,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客厅里还亮着灯,说明是有人在里面的。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了,沈秋玉正要发作,看见是云安安,着实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我来拿爷爷留给我的遗物。”云安安没有在意沈秋玉眼底的惊讶与嫌恶,声音淡淡地道。 沈秋玉顿时翻了个白眼,让开身给她进门,“真是没教养,大半夜来扰人清梦。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她便往楼上走去。 云安安红唇轻扯了下,明眸淡淡地从客厅扫过楼梯墙上的挂画,明明她曾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光。 可当她站在这儿时,却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和陌生。 她没在楼下干等着沈秋玉,上楼走到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推开门,便看到一室堆积的杂物。 从前她留在这里面的书籍和生活用品,都已经不见了。 还被改造成了一间杂物室。 虽说云安安对这个家已经没有多少眷恋,可他们仿佛迫不及待要将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抹去的举动,却让她有些说不出的心寒。 很快,沈秋玉从房间里拿了东西出来,看云安安站在杂物室前出神,皱了皱眉。 “霍家那么多房间给你住,家里的房间你以后也用不着,用来堆放杂物正好。” 闻言云安安垂了垂眸,抿着唇没说什么,看向了她手中的古旧盒子。 “拿好了。”沈秋玉把盒子塞到了云安安手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家里也没你睡的地方。” 云安安也不在意她话里话外的挤兑,看着盒子上的锁,细眉轻蹙了下,“爷爷为什么要让你特地把东西转交给我?” 她自幼在爷爷身边长大,父母看不起中医,觉得做这行的爷爷是冥顽不灵,因此从来不会主动到乡下探望。 只有次爷爷要出远门,才把她送到了霍家过暑假,可他们看不惯她的言行举止,没多久就找了借口把她送回了乡下。 爷爷根本没有理由费这个功夫让沈秋玉把东西交给她才对。 沈秋玉不耐烦地撇撇唇,“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刚出生没多久你爷爷就把这东西交给我们,让我们等他离世后再拿给你。” “还有,你爷爷当时说了,一定要你带着这东西亲自去他墓前拜祭过,才能打开。” “是这样么?” 云安安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看沈秋玉这副模样也问不出什么,便不留下来继续受她白眼,跟她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看着云安安可算拿着东西离开,沈秋玉眼底闪过一道阴狠。 老爷子打得可真是一手好算盘,如果不是她检查过里面的东西,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差点被他给害死! - 悄咪咪从原路返回庄园的云安安发觉自己离开这会儿并没有被人发现,心中当即松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 这会已经是凌晨了,别墅里光线昏暗,这道磁性喑哑的嗓音乍然响起时,差点吓得云安安直接跳楼。 还好她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将顶灯按亮后,看见站在楼梯上方双手抄兜,神情高深莫测的霍司擎时,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吓死她了。 可貌似霍司擎的可怕成都并不亚于幽灵…… “我,我口渴下楼喝水,现在要回房睡觉了。”云安安明眸闪烁,声音从心虚变得肯定。 照这情况看来,霍司擎应该还没有发现她偷跑出去的事情。 毕竟谁能想到她居然会趁着大半夜偷偷从墙角下的狗洞溜出去呢? 如果她表现出一副心虚的样子,以霍司擎的敏锐程度,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 低眸睨着满脸写着心虚,偏还故作镇定极力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小女人,霍司擎薄唇勾了勾,心尖微微发痒。 也只有这个笨女人会毫不怀疑庄园的守卫是怎么突然松散,向来不通车的山顶又为什么会出现计程车的。 思及此,霍司擎眸底幽深的笑意深了深,故作探究地将目光紧锁在云安安因为跑了一段路,而泛红的脸蛋上。 云安安被他的目光盯得心口阵阵发虚,有种就快绷不住的紧张感。 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试探她时,却见他侧过身,不再发一语地离开了。 ——好险。 云安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慢吞吞回了佣人房,脑袋一沾枕头,很快睡着了。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日。 霍司擎似乎很忙,这两天都不见他的身影。 第132章 神话当如霍司擎 加上云馨月很是安静的没有再来主动招惹,换作以往云安安会觉得这是件好事。 只是不知怎的,心中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空气中,像是裹杂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直到翌日,城南土地开发项目竞标中霍氏集团与之错失交臂传遍,各大新闻版面都在评价这件事情为霍氏带来的损失以及可惜。 这对霍氏而言本来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可谁知竟中途杀出了环远这匹黑马。 众所周知环远也是霍家人的产业,这其中的深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然而这件事情并不只是到此结束,环远现任董事长霍远,也就是霍司擎的二叔,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出的话颇为不入耳。 “年轻人还是需要多磨砺磨砺,在商场上最看重的是能力和手段,可不是背景。” 记者里不乏有仰慕霍司擎的人,听到这话直恨不得将话筒怼他老脸上去。 众所周知,起初接手霍氏集团的是霍家大伯,霍司擎父亲的亲哥哥,自霍司擎父亲失踪起,他便得了老爷子的重点培养,一年后继任。 霍大伯继任时间只有短短两年,可也就是这两年时间,原本如日中天的霍氏集团几乎到了被掏空内脏的地步。 霍氏旗下数家工厂接连倒闭,产业链一度到了崩塌的局面。 等霍老爷子从国外休养好身体回到国内,发现霍氏集团只剩下一具空壳,即将濒临破产时,雷霆大怒。 可那时霍大伯已经携集团巨款带着家人逃出国去,要追究起来也找不到人了。 也就是那时,霍司擎回国,接下了当时已经是乌烟瘴气的霍氏集团。 当所有人都等着看霍家这百年家族没落,霍氏集团倒闭的新闻传来时,他以一己之力重组霍氏核心,引入新元素。 不仅复活了奄奄一息的霍氏,甚至将其发展成了如今宏伟的商业帝国,各行产业遍布全国乃至海外。 是真正的盛世光景。 可以说,神话二字,当如霍司擎。 也因此霍二叔的脸都没能在新闻版面上占一块地,但是他说的话还是被放了上去。 与此同时,霍氏集团顶层会议室也因为竞标失败一事炸开了锅。 这次城南土地项目开发项目中集团投入了太多财力和心血,突然被“自家人”截了胡,这简直比吃了哔还难受。 可不论他们问怎么议论纷纷,坐在上位的霍司擎眉眼一贯的淡静沉稳,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半点影响。 “霍总,对这件事您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们在城南那块地投入了如此多,一切都准备好就等竞标成功,就可以直接动工了,这……” 桌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霍司擎低眸看去,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皆是一脸惊奇。 以往霍总是从来不会在开会的时候接电话的。 “知道了,我很快回去。”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霍司擎的神色霎时沉了下来,旋即顾不得满会议室的人什么表情,起身往外走去。 乔牧只好对他们打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跟了上去。 只留下会议室里一众高层面面相觑。 他们想不出是什么事情能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霍总,露出连竞标时都没有露出过的紧张神情。 - 与此同时,庄园里。 戚岚得知霍氏竞标输给霍二叔的环远时就气得不行,多少家公司盯着城南那块肥肉啊,竟然被环远从霍氏嘴里咬走了! 若这件事只是因为霍氏一时失礼,输了也就输了,霍氏也不缺这点钱。 可当她看完手机上的信息后,心里的怒火蹭蹭上涌,拿了包直接杀去了山顶庄园! 连和霍白薇说好去逛街的事情都给忘了。 庄园里的守卫自然不可能拦着戚岚,以至于她怒气冲冲地进去,也没人拦着。 这时云安安正在花园里,拿着个小水壶给朱丽叶玫瑰浇水,对戚岚的到来一无所知。 “贱人!”戚岚大步走到云安安身后,揪住她的衣服举起手就将手上的包包狠狠打在了云安安脸上,“祸害家门的扫把星,废物!” “艳照门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戚岚气到了极致,手里的动作自然不轻。 更何况包上镶的钻和铆钉那样一打下去,当即便见了血。 云安安被打得大脑发懵,从耳后传来的撕裂痛感让她紧蹙起着眉,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疼。 缓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气的戚岚,伸手截住了她又要挥下来的一巴掌,将她推开。 “戚夫人,请问你的教养和气度就是这么让你平白无故上来就动手打人的么?”云安安用手背擦过而后,入目一片红色。 饶是她有再好的容忍度,也忍受不了戚岚的泼妇行为了。 戚岚被她一推差点摔进花圃里,脸色更难看了。 就在这时,云馨月走进了花园里,看见云安安耳后的血迹,和脸上的指痕,美目闪过一道幸灾乐祸的光。 “伯母,您先别急着生气,或许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姐姐很可能是有苦衷的。”云馨月走到戚岚身边,柔声劝道。 却更是火上浇油。 “苦衷?这个贱人把集团机密出卖给霍远公司,叫苦衷?!”戚岚声音猛地拔高,看着云安安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剥了她的皮,“霍远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连个人都不做?!” 听着戚岚可以说的上是莫名其妙的话,云安安舔了舔破开的唇角,眸光冷冷的,“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你如果继续对我进行这种伤害性的行为,我可以告你!” 集团机密,她压根连看都没有看见过那种东西。 ……等等,该不会是? 不知想起了什么,云安安脸色微微一变。 “告我?你倒是去告,看看帝都有哪家律师事务所会不要命的接你的委托!” 戚岚根本就有恃无恐,听到云安安的话差点笑出来,举起手里的包往她头上砸下去! “母亲。”倏然,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倏然打断了戚岚的动作。 第133章 我不想再看到她 霍司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园的玫瑰拱门侧。 那双修长的双腿直接越过花圃迷宫,便踏入了花园里,狭眸扫过云安安惨不忍睹的半边脸颊,眉宇轻皱。 “儿子,你来的正好,我正要让人去搜查云安安的房间,她既然偷走了机密文件,房里肯定会留下痕迹!”戚岚见霍司擎来了,气焰更盛。 这回她说什么都要把云安安这个祸害赶出霍家,再留下她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 云安安红唇渐渐抿起,身侧的手指捏紧了裙摆。 “嗯,我也正有此意。”霍司擎微微颔首,不冷不淡地说完,便召来了几人,让他们分别去云安安房间,以及书房取证。 取证之后还需要验证,因此时间较长,霍司擎便让戚岚先去客厅等消息。 一旁的云馨月这才走到云安安身边推了推她,语气里满满的嘲笑,“姐姐,这下你可完了。” “你以为让妈借爷爷遗物的名义把那些“罪证”塞给我,就真的人不知鬼不觉么?”云安安唇角扯开一抹没有感情的笑,越过云馨月进了屋内。 听到这话的云馨月却握紧了双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安安的背影。 不可能,云安安怎么会发现盒子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她当晚出去,几个小时就回来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爷爷才对。 更何况以云安安对爷爷的敬重程度,她是不可能违背爷爷所留的嘱托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出十分钟,搜查云安安房间的人便回来复命了,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云安安抱着手臂垂下眸,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那晚沈秋玉画龙点睛地说了那句话之后,她便去了趟北园,依照沈秋玉说的那般做了,打开了盒子。 为了不让她发现那样东西,她们做的可谓是小心谨慎。 如果不是云安安眼尖使然,也难以发现盒子底部的夹层。 而且,那几张纸上的重要内容都已经被涂掉,只剩下几个重要的字眼。 霍氏,竞标。 云安安对霍氏集团的事务不熟,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即便知道那是一份竞标文件,也不知道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了保险起见,她直接将那份文件烧掉了。 直到这一刻云安安才发现,她对沈秋玉的底线认知,果然还是太浅薄了。 又过了一会儿,从书房里取证出来的人下楼,走到了霍司擎和戚岚面前。 “先生,经过保险箱上的指纹比对,确定只有和少夫人的指纹……是一致的。”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在客厅里炸了个闷响。 就连云安安都不可置信地愣了愣,明眸大睁。 她连书房都不曾靠近过,保险箱上却检验出了她的指纹?! 啪—— 戚岚手里的杯子顿时砸碎在了云安安脚边,指着她怒斥道,“物证俱在,你还有脸狡辩这不是你做的?我本来以为你这种女人只是贪慕虚荣了点,没想到心都是黑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霍司擎,又道:“儿子,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霍家了,你们必须要离婚!”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进过书房,更没有碰过里面的任何东西!”云安安贝齿咬唇,慌乱地想要解释。 “姐姐,事到如今你还是承认吧,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那为什么保险箱上会有你的指纹呢?这一点都说不通不是吗?”云馨月在一旁皱着眉,不赞同地道。 “那是因为——”云安安大脑空白了一瞬,解释的话卡在了唇边。 因为什么? 她没有碰过的东西,平白出现了自己的指纹在上面。 这种话说出来,谁会信呢? 云安安感觉耳膜微疼,有些慌乱无错,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霍司擎所在的方向,明眸透出些许期待的光亮。 他坐在沙发一侧,神情沉敛,狭眸低垂着让人窥探不见半分他此刻的情绪。 然从他身上蔓延出的寒意,云安安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感受到。 “够了。”霍司擎嗓音冷沉地开口,淡漠的视线只在云安安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对一旁的下属吩咐道,“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不想再见到她。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仿佛刀尖毫不留情地刺入心脏上最柔软的地方,来回翻搅一般。 顷刻间血肉模糊。 云安安眼底的光亮霎时寂灭。 她的双手无力地落下,连一旁戚岚和云馨月脸上的嘲弄轻蔑都看不见了,只余霍司擎凛然森寒的身影。 恍若一块坚硬的寒冰。 冷得她遍体生寒。 她设想过自己会怎么离开这座困着她自由的囚笼。 设想过或许有朝一日,在她离开前,能和她心爱的人,有一段往后闭上眼就能回想起的记忆。 但当属于她的东西连同她这个人一同被驱逐出这座囚笼时,云安安心头竟感受不到半点庆幸和喜悦。 只余浓浓得快要将她淹没的彷徨和心窒。 云安安蓦地低下头去,藏住了通红的眼眶,死死咬着唇蹲下身去,把被胡乱扔在地上的行李胡乱塞进了箱子里。 “姐姐,”云馨月站在雕花大门后,看着浑身狼狈的云安安,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瞧瞧你现在可真狼狈。” “伯母已经打电话让霍家的律师过来拟订你们的离婚协议,司擎也点头同意要和你离婚,我看过不了几天,你又要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生活了。” “如果你当初没有抢走我的男人,还骂我是三儿,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呢?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你活该落得这般田地!” 看着云安安落魄的样子,云馨月便觉得无比快意。 没有什么比你亲眼看到你所厌恶的人从云端跌落泥底里,更让人开怀了! 更何况,只要云安安和霍司擎离了婚,到时候不论她是死是活,还是丢了颗心脏器官,谁又会在意她呢? 也就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个秘密…… 谁知云安安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提着箱子转身离开,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云馨月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气得咬牙,满目愤恨地盯着云安安的背影。 她是说了谎,司擎根本没有答应要和云安安离婚,可那又怎样? 她就不信今天过后,云安安还能死皮赖脸地再回到司擎身边。 就算她能,伯母的眼里也绝对容不下这个贱人! 第134章 名声一落千丈 然而事实上,云安安除了云馨月说的那句霍司擎已经答应和她离婚以外,其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她神情恍惚,身影单薄地地站在山路边上,垂着眸等待计程车经过。 脑子就像是失了控一般不停地回放着自己这阵子在庄园里的一切,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即便是她睡在五楼主卧那几天,也没有靠近过霍司擎的书房。 那么她的指纹究竟是怎么沾到书房里的保险箱上的? 从她碰过的东西上……黏贴上去? 云安安细眉紧蹙着陷入了沉思中,以至于并未发觉正有一辆车在缓缓接近。 想着想着,她又有些懊恼,当时应该等把事情彻底弄清楚再离开的。 就这么不清不白地被赶出来,算怎么一回事? 然而就在云安安想要转身往回走时,那辆车突然在她身旁停了下来,车门拉开的声音在昏暗中有些刺耳。 不等云安安作出反应,从车上下来的几人动作迅速地用一方湿帕捂住了云安安的口鼻。 云安安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四肢却逐渐失去力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多时,那辆车绝迹而去。 - 一天后。 《爆!霍家少夫人高中时期私生活混乱不堪,到底是本性使然还是另有原因?!》 三年前已经在网络上息影的“艳照门”事件突然被爆出女主角竟是霍氏集团总裁霍司擎的妻子! 更是前段时间因为中医节目爆红的最美女神医! 这两个爆炸性的消息结合起来一被曝光,几乎让各大媒体平台的软件面临瘫痪。 如果说云安安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件事放在三年后的今天,或许掀不起半点水花。 但她的名字出现在霍司擎的旁边时,就注定着要面对所有人质疑与苛刻的目光,更遑论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大众知晓她的存在。 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大尺度照片,以及三年前云安安站在媒体们面前亲口承认的视频一被放上网络后。 之前她有多红,粉丝数量有多庞大,现在被贬低辱骂得就有多严重可怕。 “我服了,我之前到底是粉了个什么婊子,快恶心死我了!” “在节目上装得那么岁月静好,超凡脱俗,结果呢?高中就和一群男人滚到一起了,我要是她妈我得活活掐死她!” “现在就是想吐,亏我把她当女神,就凭这块垃圾也配?呕!” “心疼我霍男神,人在家中坐,绿帽从天上来,这样肮脏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男神?一人血书求离婚!” “二人血书求离婚!” 甚至有人发起了一个帖子,联名请总电局封杀云安安,不能让她以后再上任何节目以免带坏孩子。 云医馆的玻璃窗被人恶意涂画了血色文字,门前的东西也全都被泄愤的人恶意毁坏了。 艳照门事件在网上愈演愈烈,云安安的名声可以说是一落千丈,臭到了人人喊骂的地步。 并且因为这件事,霍氏集团的股票也受到了直接影响,一众霍氏高层都是一脸怒色地进了会议室。 “霍总,上次竞标失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次您的又爆出了这样的丑闻,您是不是得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 “霍总,我听闻竞标之事也是由于您夫人把消息透露出去,才会导致我们的失败,这件事您作何解释?” “霍氏创立以来这么久还没有出现过这等荒诞无稽的丑闻,对集团形象是何等之大的影响!” “您可不能因为那是您的夫人就包庇于她,必须要惩处一番!” “依我看,何止是霍少夫人需要惩处,若说这件事背后没有谁的纵容,我是决计不信的。” 会议室里一时间分为了两派泾渭分明的高层。 一派是叽叽喳喳要个说法,惩处了云安安的公司元老级人物。 一派则是按耐不动,再看情况的谨慎人物。 “若是霍总无法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就莫怪我们要向霍老爷子要一个说法,联名申请更换总裁了!”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便更紧绷了。 所有高层都等着坐在上位的尊贵男人一个答复,却只等到他一个淡漠的抬眸扫过来,便个个噤声了。 明明他的年纪比他们都年轻了不少,可在他面前,众人只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和胁迫感。 霍司擎上任这几年来,从未有过任何错处,如果他们放过这次机会,下次还想将他拉下这个位置,那可就难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霍总,您的意思是?” 霍司擎狭眸转向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人,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交代?你们是以什么身份向我要一个交代?” 仗着当年跟过霍老爷子,在霍氏复起后心安理得的拿着分红,不干实事么? 如此说来,便有些好笑了。 听出霍司擎言外之意的高层,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元老级的高层们顿时脸色涨红,气得拍桌,“就连你爷爷在位时都不曾这么讽刺过我们!” 霍司擎眼尾微挑轻笑了声,似是不屑于理会他一般,对其他人道:“两日后你们自会看见想要的答案,散会。” 简短的一句话落下,霍司擎便起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直接被忽视掉的那一派元老级高层怒不可遏,连连呵斥,“过分至极!真如他的话等两天后,公司面临的损失难道他一力负责?!” “是该好好和霍老爷子谈谈,请他老人家回来了,瞧瞧一个女人就把霍氏多年的好名声毁成了什么样子……” “若是不对那个女人作出惩处,我宁可递交辞呈!” 另一派的高层却没掺合进来,虽说这次的事件爆发的确过于巨大,对霍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可对于霍总的决断和能力,他们都有目共睹。 更何况……霍氏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不是霍老爷子,也不是这些倚老卖老的元老啊。 云上山庄。 微风轻拂,竹林影斜,淡淡的竹叶清香扑鼻而来。 院内一处四方地面铺着平坦厚实的羊绒毯子,上面支着一方小巧精致的棋桌,旁边摆着两个茶碗,隐隐有竹影浮动在碧水间。 第135章 不还有一个筹码吗? “你这混小子,下次不带安安丫头一同来,你一个人就甭想进来这里了,看得老头子我闹心。” 霍老爷子把棋子按在棋盘上,瞪了眼坐在对面神情淡淡的霍司擎。 “外界的传闻您应该都听说了吧?”霍司擎清隽的眉眼微垂,容颜没有丝毫波动。 “坊间传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提起这茬,霍老爷子放下了棋子,端起茶碗悠悠道,“依我看,那丫头八成可能是入了旁人陷阱。” 他一生见过不少人,却唯独只有云安安的双眼,清澈明亮,皎洁如光,那绝非是一个心机叵测的人会有的眼睛。 当初云安安代替云馨月嫁给霍司擎,他不晓得多高兴。 当年和老友定下的这桩姻缘,兜兜转转还是结成了。 霍司擎眉宇轻拧了下,略有不解地看着霍老爷子,“您何出此言?” “呵,你个小子若是长点心,何至于被这种小事所惑?只这件事,爷爷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是那丫头做的。” “爷爷就这么笃定她的人品?若是她当时年纪小,一时冲动又如何解释?” 听言霍老爷子精锐的双眼颇为诧异地看向霍司擎,似是没想到他纠结的竟是这件事。 他与他说的,分明是机密文件被盗一事。 霍老爷子顿时乐得笑出了声,“司擎,你自幼养在我身旁,在学业上你天资聪颖,商业上更是出类拔萃。可你唯独,在感情上有所缺乏。” “你的枕边人如何,旁人不识,你与她日日相处,也会不知么?” 霍司擎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黑眸翻涌出层层深浓的云翳,看不清思绪。 “若你没有察觉出什么,又为何故意纵容外界传闻滋长,任由事态发展,甚至一直按耐不动?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你是想借由这次机会肃清集团高层吧?” “爷爷果然慧眼如炬。”霍司擎松和轻笑,薄唇浅勾了下,“自然不止于此。” 霍老爷子深深地看了霍司擎一眼,放下了茶碗,长长叹息了声。 饶是他老头子,也看不清他这孙儿,如今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了。 “霍氏既已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只是爷爷要提醒你,不要伤害了安安那丫头,否则你日后,保不齐会后悔。” 后悔? 霍司擎并未将这两个字放在心上,除却那件事外,还从来没有过任何事情,会让他感到后悔。 以前没有,未来更不会有。 就在这时,桌旁的手机轻轻震动了起来。 刚拿起一看,霍司擎的脸色便骤然沉了下去,眼底凝聚出浓得散不开的阴霾。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药水揉杂出的怪异味道。 云安安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耳朵里嗡鸣声不断,大脑阵阵发晕,眼前的景象一晃一晃的,让她有种刚醒就又要昏过去的不安感。 缓和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觉得大脑清明了些,刚想要站起来,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严严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云安安这才发觉不妙,用力地挣了两下,可除了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嘎”声外,没有半点作用。 她有些脱力地靠在椅背上,明眸转过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木屋,而周围没有任何可以给她利用的东西,秀气的细眉顿时蹙得死紧。 那天晚上把她迷晕后带来这里的人会是谁? 云馨月? 然而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木屋的门却在这时被打开了,黯淡的日光照进来,显得有些说不出的阴森。 “啧啧,谁准你们这么对待我的贵客的?还不快松松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一个身材矮小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戴墨镜的保镖。 听见中年男人的话,两个保镖分别上前去,一个给云安安松绑,一个把木屋里的桌子移过来,把食物和水放在了桌上。 方才日光直射进来以至于云安安没有看清,这会看清中年男人的脸,云安安的瞳眸都紧缩了下。 “霍……二叔?!” 怎么也没想到,把她绑来这里的人居然会是霍二叔! “侄媳见谅,手底下人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二叔就是找你来做做客,不会伤害你的。等时间到了,二叔自然会把你送回去。”霍远一脸和气的笑,看不出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如果忽略此时站在云安安身旁,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两个保镖的话。 云安安从前也一直以为霍远是一位和善的长辈,可自从上次她和霍司擎困于密林里。 霍远的人还紧追不舍,意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后,她就推翻了这个印象。 得多狠心的长辈,才会连自己的侄子都能狠心下毒手。 因此从霍远嘴里出来的话,云安安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霍二叔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直说了吧,这么大费周章把我绑过来,可不是待客之道。”云安安揉了揉被绳索勒疼的手腕,心底虽然紧张,俏脸却一派镇定。 “你既然清楚这点,那不必我说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你绑在这儿了。” 云安安唇边笑意泛着冷意,“你是想利用我去对付霍司擎是么?能想出这种主意可见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未免也太高估我在霍司擎心中的地位了。” “呵呵,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我又怎么会贸然下手呢?”霍远呵呵笑了两声,在云安安倏然警惕的目光下朝她的腹部看去,“这里面,不还有一个筹码吗?”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云安安一颗心顿时收紧了,小手遮挡在了腹部前,垂眸冷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霍司擎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她和孩子的命在霍司擎眼里,可以说不值一提。 试问一个理智得将自己的亲生骨血视作隐患或弱点的男人,又怎么会被霍远所威胁? 以至于云安安一时间不知自己嘲讽的是霍远的失策,还是对自己感到悲哀。 谁知霍远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眼中的深意更重,“你以为你这番话能骗得过我?霍司擎如果真的不在意你的死活,那他将你保护得那么紧做什么?” 第136章 他的最后一枚棋子 “保护?”云安安想到自己被软禁在私人庄园那些天,浅淡地勾唇,“你怕不是想找霍司擎的弱点想得癔症了。” 见她目露讽刺,霍远冷不丁地笑了声,窄小浑浊的眼睛扫过木屋角落,又回到了云安安身上。 旁人不清楚,他派人盯着霍司擎和云安安的行踪这么久还能不清楚? 那小子独断专横,倨傲恣意惯了,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一个女人的安全? 又是把她安置在铜墙铁壁似的庄园里养着,又是保镖暗中保护。 就是云馨月那个女人,也不见他有这么上心过。 不管霍司擎在意的是云安安这个人,还是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对霍远来说,都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这时,保镖拿着手机走到霍远面前递给他,“老板,霍总的电话。” 霍司擎?! 云安安抬眸看去,方才还淡然松和的神情此刻露出些许紧张。 “瞧瞧,这不就乖乖上钩了?”霍远晃了晃手机,讥笑一声,然后接通开了外放,装模作样地道,“我的好侄子,突然给二叔打电话有何贵干啊?” “你把云安安带走,想做什么?”霍司擎低沉冷冽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噙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做客而已,何必紧张呢?二叔也是担心集团,刚丢了那么大一个项目,就又闹出艳照门这种丑闻,对集团形象是多大的损害,二叔看着都不忍心啊。” 霍司擎低声冷笑,“我没空听你在这里废话。” 话落便似要挂断,霍远当即便装不下去了,怒道:“你少给我装,我想要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一句话,你持有的霍氏股份,换你女人和孩子的安全,这个交易不过分吧?” 说完,霍远朝站在云安安身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保镖点点头,然后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云安安的脸上! 云安安闪躲不及,脸蛋上生生挨了狠力的一巴掌,脑袋里猛地懵掉了,连血丝从嘴角渗出都没有察觉到。 见她不出声,保镖又是一巴掌扇下来,逼她发出声音。 疼痛叠加,火辣辣得仿佛要烧起来的痛感让云安安眼眶里都嘬出了泪花,死死咬着唇才没有落下,忍着痛一声不发。 “呵呵。”那边沉默了两秒后,倏然传来了霍司擎极低的轻笑声,声线慵懒且漫不经心极了,“霍远,看来你真的是老糊涂了。”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你也配和我谈条件?” 眼前发黑的感觉持续了好一阵,云安安大脑一阵嗡鸣,但霍司擎和霍远的对话她却是能够听得清楚的。 乍然听到霍司擎的话,她一时愣住,久久才彻底反应过来,眼眸不可置信地泛起了一抹红。 她就知道,她和霍氏的利益相较之下,霍司擎第一个选择放弃的,只会是她。 她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很清楚,甚至没有抱过半点期待…… 然而这样的话也就只能骗骗她自己,哪怕她嘴上说着霍司擎必然不会将她的生死放在心上,心底却仍然抱有希冀。 毕竟夫妻一场,他不可能真的让她死在霍远手里。 可现实却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半点在意过她的死活。 云安安微微闭上眼睛,脸颊还在丝丝作痛,心脏像是被苦涩紧紧缠绕成了一团,让她几乎有种快要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霍远意识到有什么失了控,脸色登时更难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城南那块地,二叔用的可要称心。”淡冷的几个字落下,霍司擎那边便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霍远紧握着手机沉思许久,心中突然大震,“不好!” 就在这时,霍远的助理匆忙走进了木屋里,满脸焦急地道,“老板,不好了,我们得到消息市政府改变了商城区发展意向,不往城南,是在城西!” “你说什么?!”霍远暴怒地大吼出声,脑子里像是炸开一样,目眦欲裂。 “城西那块地偏僻荒凉,一直无人问津,加上城南那块地形势大好,谁都没有想到上面竟然会突然改变主意!现在那块地……已经是霍氏的囊中之物。”助理艰难地说道。 “废物!”霍远扬起手一巴掌打了过去,“我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助理被打得后退了几步,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嘭!! 云安安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面前的桌子突然被霍远一个转身掀翻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散落在了地上。 云安安被霍远这一举动惊得抬起下颌,却看到霍远阴森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她以为霍远要对她做些什么时,助理再次接了通电话,满脸焦急地对霍远道,“老板,公司上下现在乱成了一团,董事们要您立刻过去!” 听到这话,霍远几近目眦欲裂地瞪视着云安安。 “霍司擎可真是好样的!那张机密文件根本就是假的,他也早猜到城南这块地会被上面放弃,故意设计引我入套!,而你这个女人,”霍远狞笑出声,突然掐住了云安安的脖子,“就是他的最后一枚棋子!” 云安安猛地被掐住,脸蛋瞬时就涨红了,她纤长的脖颈拼命往后仰起想要挣开霍远的手,双手并用地去推他。 可两边肩膀却被那两个保镖按住,根本无力挣扎。 “咳……”微弱的气音从云安安嗓子里发出,好似搁浅的鱼儿下一秒就要露白。 霍远倒真想直接掐死这个女人了事,反正她也没了利用价值。 可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腥,终究是冒险的。 霍远突然松开了云安安涨红的脖颈,让保镖把她重新绑起来,就带着人摔门离开了这里。 死亡危机终于解除,嗓子里的疼意让云安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纤细白皙的脖颈上青紫可怖的指痕分外明显。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 想到霍远刚才说的那番话,云安安用力眨了眨泛酸的眼眸,脑海里明明就快要抓住其中的关键了。 却在她即将想通之际又消失了。 为什么说……她是霍司擎的最后一枚棋子? 然而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干坐着等人来救是最愚蠢的行为。 想着,云安安试图把绳索解开,可他们绑的很有技巧,她越动绳索就收的越紧,勒得她生疼。 可当她看到自己的双脚并没有被绑上时,心中一喜,踮起脚半弓着身子想往门边挪过去。 就在她刚想要付诸行动的一瞬间,木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别动!” 云安安登时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僵住了,忍不住吞噎了下,扭头看去。 可不管她怎么看,都没有看到木屋里的第二个人,额上不由冒出了丝丝冷汗。 第137章 形势扭转 刚刚……哪儿来的声音?! “你的椅子后面藏着一个体感的定时炸弹,只要你离开上面哪怕半厘米,炸弹就会立刻引爆。” 沙哑暴躁的声音再次传来,云安安却顾不上那个人到底藏在哪里,听到自己坐得椅子下居然有炸弹,顿时头皮发麻,后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炸弹? 霍远是疯了不成!? 虽然她猜到了霍远不会放过她,只是碍于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所以暂时不会伤害她。 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了用上了炸弹这种东西,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不会留下她的命!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云安安双肩轻颤,强忍着心底的恐惧与不安,出声问道。 木屋里一片沉寂。 就好像那第二个人并不存在一样。 云安安抿紧红唇耐心等着,也没有开口催促,不一会儿,她听到了背后传来了锁链拖地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她掐了掐手掌,然后狠下心来,转过头一看—— 就看到一个浑身褴褛,面容脏污,双手双脚都被粗长铁链铐着的瘦削少年站在那儿,面无表情。 “你是被霍远锁在这里的吗?”云安安有些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个少年如今骇人狼狈的模样。 而是他身上衣服遮不住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痕迹,看得人毛骨悚然。 “多管闲事。”少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捡走了散落在地上的食物和水,就又回到了角落里。 还是个暴脾气。 云安安心说道,却没有半点生气。 刚才不是他出言提醒的话,她恐怕就要无意间引爆炸弹了。 可屁股底下就是炸弹的感受,实在不怎么美妙,云安安的心理若是再脆弱一些,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吓哭了。 想着,云安安心下一阵无力,茫然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就要真的干坐着等死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试探着对身后的少年道,“小弟弟,能不能帮个忙?” 身后除了小小的咀嚼声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看在我们被关在一起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松个绑?” “给你松绑,让你不小心从椅子上离开?你自己死就算了,还想拉上我?”少年声音沙哑地回答她,语气却很尖锐抗拒。 “……”云安安默了默,这会儿也察觉到了,这个少年被铁链锁着,大抵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万一她不小心离开椅子使炸弹爆炸,他也会没命,所以才会出声提醒。 否则只怕她一直都难以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别人…… 而云安安更不知道的是,短短一个晚上,帝都就已经快翻了天了。 先是霍氏集团几位高层相继递交辞呈,扬言受环远诚心所邀,难以辜负,还带走了手底下出色的人才一起离开了霍氏。 一时间整个霍氏集团上下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然而就在这时,一则城西商业开发的新闻传出,由帝都新闻台转播后,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要知道比起城南那块地,几乎没人看好城西,一处地势好,一处劣态,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上面的意向竟然会突然从城南转向城西,也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一件突发情况。 再得知城西已经是霍氏集团的囊中之物后,前天还在笑话霍司擎决策不当,马前失蹄的人纷纷失了声。 人家这哪儿是马前失蹄,分明是胸有沟壑,否则在所有人高捧环远的时候。 怎么只有霍氏闷声不响的就拿下了城西那块谁都不看好的地皮,一举翻身? 但和霍氏上下欢欣的局面形成一个鲜明对比的,则是愁云惨淡的环远。 本来已经是胜券在握,前景大好的局面,如今输得一败涂地,任谁能够甘心? 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因为这件事环远的董事们对霍远颇多意见,如果他想不出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他这个执行总裁干脆也别当了! 霍远脑仁都疼得快要炸了,别说办法了,他现在想杀了霍司擎的心都有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从这次的开发项目伊始霍司擎就开始布局了,不管是环远做出的任何举措,还是霍氏近日来面临的丑闻危机。 都是为了让环远高价吃下城南那块地,最后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境况! 他肯定早就猜到上面的意向在城西不在城南,否则不可能会算计到这个地步! 甚至就连那个云安安,也根本就只是霍司擎引他主动咬钩的一枚诱饵而已! 想明白这些,霍远喉间一阵猩甜,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捂着胸口久久喘不过气来。 然而惊慌失措的又怎么止他一个? 前脚大摇大摆递交了辞呈,宣布脱离霍氏的高层和人才们,还没来得及举杯遥望美好未来,眼前的好日子就已经到头了。 他们之所以会答应霍远来环远,不就是因为霍远给他们开出了更优渥的条件,用城南的开发项目在他们眼前画大饼么? 可城南项目已经和毁了没有区别,意味着环远的损失不仅仅是一笔天文数字,很有可能还要面临破产危机! 那他们……岂不是也要跟着玩完?! 这时自然不会再有人理会他们如何了,霍氏集团迎来了近年最浩大的一场肃清。 数位高层下台,环远安插在集团内部的暗线一一被连根拔除,连泥都没有留下。 如今能够留在霍氏集团的,便再也没有仗着资历仗着情分倚老卖老,只拿分红不干实事的所谓元老,只有精英中的精英。 可就在记者们想要就这次时间对这一切的决策者霍司擎进行采访时,却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 郊外木屋里。 云安安昏昏欲睡地靠在椅子上,突然听到矿泉水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便是铁链“哗哗”发出的刺耳声响,睡意顿时被驱散开了。 身后的动静闹得很大,伴随着少年呜咽隐忍的低喘声,云安安有些担心地转过头问,“你怎么了?” 云安安没听到他的回答,又道:“我是大夫,你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不用你管!”少年暴躁地朝她低吼了声,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角落里,只有时不时发出声音的铁链能让人感觉到他还在痛。 第138章 云安安,不要任性 “小孩,要不是我们两个一起关在这里,我才不管你。”云安安颇为无言地撩起眼皮,也不知道这么个小不点对外界哪来那么大敌意。 她费力地从衣袖里摸出一包仅剩的药粉来,犹豫了下,还是扔到了后面去,“接住。” 云安安看不见药包有没有丢到少年面前,只好道,“这个是愈伤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痛成这样,服下都会好受一些。” 就当是他提醒自己有炸弹的谢礼了。 缩在角落里的时清野目光警惕地看了眼云安安的方向,许久才悄悄伸出手,把那包药拿了起来。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云安安便知道他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便没再开口,看着木屋的窗口,心底叹了声气。 如果再想不到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怕……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云安安的鼻端,让她皱起了眉。 这个味道怎么那么像是……柴油? 云安安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连忙喊道,“小屁孩,那些人想放火烧死我们,你……” 话未说完,回答她的便是一串绵长的呼吸声。 ——她差点忘了,愈伤药里面是有安定成分的,服用之后会舒服得立刻睡着。 云安安头一次这么恨愈伤药的药效这么好! “你醒醒,现在不能睡!” 她试图把少年喊醒,可这时木屋外火焰已经烧起来了,火烧味道扑卷过来,熏得云安安眼睛生疼。 “咳,咳咳咳……”云安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能用手捂住口鼻,生生吸入了这些浓烟,没一会儿嗓子眼都干了。 这样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可唯一有行动能力的少年已经睡着了,她要是动一下,椅子上的炸弹指不定会爆炸。 就算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能够从这里全身而退的办法。 云安安小脸煞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贝齿死咬着下唇,映出火光的眸子里满是不甘和绝望。 已经……没有退路了。 火势渐渐大了,浓烟层层席卷进屋子里,烧得满室通红,仿佛要将人吞食殆尽。 云安安无力地垂下了挣扎的双手,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被火舌吞噬。 哐当—— 木屋的门突然间从外面被踢开,一抹颀长伟岸的身影踏着层卷的火焰,迎着熊熊烈光,出现在了云安安失去星芒的眼眸中。 只片刻,那抹恍若天降的身影便来到了她身前。 “云安安。” 熟悉的清冷声线轻敲耳膜,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势如破竹地把云安安从绝望无助的沼泽中拉了出来。 云安安微愣,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眸,而后猛地抬起头来,就撞入了一双幽邃深浓的狭眸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一瞬她好似看见了那双眸子里裹挟着疑似懊恼的罕见情绪。 “霍司擎?!”云安安怔忡地看着男人在火光映照下略微柔和的俊逸容颜,心跳登时乱了一拍。 似是荒凉无际的世界里,陡然长出了生机,他目光所及之处,花草丛生。 霍司擎凝着她失神又错愕的表情,薄唇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利落地解开了她身上绑着的绳索。 却瞥见了她身后的定时炸弹。 “霍远那个老家伙。”霍司擎瞥见炸弹上的显示屏,眉宇微微蹙起,嗓音低沉狠戾。 “你怎么了?是不是炸弹……”云安安看着霍司擎冷凝的神色,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完,她便侧身看了眼椅子后面,尽量没让身体从椅子上挪开。 谁知看到显示屏上,六分钟的倒计时。 炸弹什么时候被触发的?! 云安安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就看到霍司擎拿出一把军用匕首,似要拆弹的架势。 她看着他下手极快地割断了一根线,惊得胸腔里那颗心脏差点跳出来。 她抿着气连呼吸都放轻了,尽管忐忑惊惧,却也尽量不让自己干扰到他的判断。 然而当只剩下两根线时,云安安一颗心都揪紧了。 也顾不得屋内越来越可怖的火势,恐惧的情绪不断蔓延至她的全身,后脑勺一片麻木。 “等等!”她突然伸手抓住了霍司擎微凉的手腕,额上渗出了层层细汗,红唇却扯开了一抹笑,“最后一根我来剪,你帮我把那个小男孩带出去,然后在外面等我吧。” “云安安,不要任性。”霍司擎狭眸未抬地看着炸弹,俊颜淡然冷静,好似面前的不是炸弹而是一块木头般临危不惧,“信我,嗯?” “我不是在任性,这是最好的办法。”云安安深吸一口气,握着他手腕的手发紧,映着火光的明澈眸子里闪过挣扎和迷惑。 最终化为了绵长的,温柔的决绝。 她抓住了他手里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真的,我的运气很好的,万一我赌对了还能活下来,但你如果留下……” 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和自己一起死? “若是赌输了,不过一起死而已,你怕么?”霍司擎忽而抬眸,似是玩笑般的视线落在云安安脸上,语气却强而有力,不容拒绝。 云安安瞳眸震晃了下,她呆呆地看着他此刻温柔的脸庞,唇瓣翕张了下,像是失声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眶里的热意却越来越多,一点一滴地涌了出来。 霍司擎眸底罕见地掠过一抹慌乱,看着她哭成花猫的小脸,喉尖微动,“你哭什么?” “不,不是,”云安安抬手擦了擦眼睛,被火烟味烧地干涸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我是被熏的眼睛疼,没有哭。” 霍司擎冷硬的脸部线条微微放柔,拿开了她按在匕首上的手。 手中的匕首也勾上了两根线中的一根,嗓音沉沉地对她道,“准备好了么?” 怎么可能准备得好。 云安安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肌肤传来的灼热与刺痛感越来越重,如果炸弹再不拆除掉,他们也会被烧死在这儿。 万一,他们赌输了呢? 就在霍司擎将要把其中一根线割断之际,云安安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 旋即他便听到耳畔传来的云安安轻软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哭腔。 该死的竟有几分可爱。 然而火声混杂着那一句难以分辨出是哪国语言的话,根本无法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霍司擎眉宇微拧了下,手中的匕首一个起落—— 第139章 你是霍司擎的妹妹? 云安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听着耳畔响起的炸弹倒计时,一声一声像是恰好磕在心上最软的地方。 她的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因为四周的火焰滚烫难忍。 却不再恐惧绝望,只余宁静与悸动。 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在云安安以为他们会葬身于此的时候。 她被霍司擎打横抱了起来,紧接着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没事了。” 云安安大脑停转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又愣又惊喜地看着他线条坚毅的下颚。 劫后余生的狂喜之感让她连火灼带来的不适都忽略了。 “等等!”在霍司擎要抱着她离开木屋时,云安安突然想起那个少年,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襟,“那里还有一个小男孩,能不能把他也带走?” 霍司擎狭眸扫过木屋中的愈发凶猛的火势,薄唇轻抿了下,见云安安满眼的祈求,微微颔首。 云安安弯了弯眸,却没有注意到,她坐的椅子下,霍司擎方才踏过的地方,散落着一支破碎的试剂药瓶。 把云安安放在木屋外安全的空地上后,霍司擎又折回了木屋里。 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可云安安只觉得大脑阵阵发晕,肺部更是火辣辣的疼,呼吸间都是热意。 她强撑着睁大双眸,紧盯着木屋那边的动静。 只消一会儿,霍司擎便单手拎着时清野从木屋里走出来。 谁知在跨出木屋最后一步时,屋顶最上面一根烧断的木梁突然砸落下来! “小心!!”云安安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根木头应声砸在了霍司擎的肩上,浑身的血液都凉了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霍司擎只微微皱眉,旋即神情都未变地走出那片危险地带,来到云安安面前,将时清野随手一扔。 而后便脱力般半靠在了云安安的身上。 “你怎么样?”云安安连忙伸手抚上了霍司擎刚才被砸到的肩膀,那处已经开始肿了起来,骨头有轻微碎裂。 云安安咬紧了唇,眼底的自责快要溢出来了。 “外套口袋,手机。”霍司擎靠着她的身体,淡色的薄唇轻启吐气,缓和着肩部的灼痛。 云安安一听立刻把手机掏了出来,直接给乔牧去了通电话,告诉他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地理情况。 很快,乔牧便带着人赶到了这里,连同时清野也一并接走了。 市中心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云安安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重如千钧,不管她怎么努力都难以睁开。 直到第二天日上高空,她才从混沌中醒来。 嗓子还是干涩的疼,呼吸里的火烟味道却没那么浓了。 云安安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揭掉了手背的针头,掀开被子下床,然后跑出病房。 霍司擎的病房也在同一层楼,她走到门外时,戚岚恰好走进病房里,云馨月紧随其后。 瞥见云安安走过来,云馨月顿时停下脚步,身体挡在了病房门前。 “云安安,你还要不要脸?这次司擎会受伤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还有点良知能不能别再出现碍眼了?” “司擎都同意要和你离婚了,你还想死缠烂打不成?别怪我没提醒你,伯母现在很不想看到你!” “这是我和霍司擎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云安安眸光淡了淡,看着云馨月道。 云馨月顿时乐笑了,“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是还不知道自己把霍氏害成了什么样子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直接进了病房里,把门关上,将云安安隔绝在了外面。 云安安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微微抿唇。 戚岚也在里面,她现在进去了,也一定会被她赶出来。 而且云馨月刚才说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让她有些在意。 “平时在我妈我哥面前装得那么岁月静好,楚楚可怜,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么嚣张跋扈。”一道熟悉的嘀咕声从云安安身后传来。 云安安一转头,看见霍白薇的脸时起初还有些迷惑,随即惊讶地睁了睁眸,“是你?” “小姐姐,原来你还记得我呀!”霍白薇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云安安,激动得脸都红扑扑的,“我找了你好久,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的嫂子!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嫂子? 云安安微微一怔,想起这个女生刚才说的话,脑海里顿时明白了某种关联。 “你是霍司擎的妹妹?” “对呀,嫂子!我叫霍白薇,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来。”霍白薇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那些新闻闹得沸沸扬扬。 她也不能知道那晚英雄救美的小姐姐居然就是她的嫂子呀。 毕竟谁让当初哥哥结婚,妈妈连让她回国都直接免了,连照片也没给她看,说是没有必要,所以她才没认出来。 云安安却是第一次知道霍司擎还有个妹妹,以前也没有听说过。 难怪那天她看霍白薇的眉眼觉得熟悉似谁,现在想来是和戚岚有几分相似。 “对了!”见云安安不说话,霍白薇以为她还在为刚才云馨月说的话难过,便解释道:“嫂嫂,你可别信云馨月说的鬼话,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绝对相信嫂嫂的!” “什么?”云安安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嫂嫂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霍白薇想到霍司擎曾嘱咐她的,连忙闭上嘴巴。 她下意识把手机藏到了背后,摇摇头,“没,没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啦,嫂嫂你就不用担心了!” 云安安眸带疑虑地盯着霍白薇看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我还是自己去找人问吧。” “别啊嫂嫂。”霍白薇苦着张脸,早知道她就不提这事了,要是嫂嫂问了别人,别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怎么办? 没办法,在云安安半是诱哄的目光下,霍白薇只好把手机交出来。 可当云安安看到新闻报道上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下面肆意诋辱的评论。 身子逐渐变得僵硬。 第140章 我和她没有感情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云安安直觉三年前的事情如今再度被人提起没有那么简单,但网上的新闻都在霍氏的公关下被压下去了。 她所能看见的只是一些片面。 霍白薇是接触第一手资料的,于是把从乔牧那里听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云安安。 说完后,霍白薇瞅着云安安的脸色,生怕她会难过:“嫂嫂,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不要难过啦,这就是我二叔为了针对我哥故意设计的圈套,你是被牵连的!” 反正她是打死都不相信,当时能够为了她这个“陌生人”挺身而出帮忙的嫂嫂,会是外界所说的那种坏女人。 人不能光用眼睛耳朵认识一个人呀。 云安安已经彻底呆住了,眼眸像是一汪忽然冰冻的湖水,怔忡无神地看着地面,再听不到外界的半点声音。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短短几天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更想不到,这些事情都与她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机密文件被盗一事暂且不提,可三年前她被云家推出去替云馨月顶了骂名这件事,她百口莫辩。 起因或许是霍远想要争权夺利,绑架了她意图威胁霍司擎。 可她当年的“丑闻”,带给霍氏集团的损失和负面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她难以想象霍司擎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给她收拾这些烂摊子,将她从火海和炸弹中救出来的。 云安安一直觉得霍司擎应当是厌恶自己的,因为她代替云馨月嫁给了他,因为她偷偷瞒住了怀孕的事情,因为她…… 给霍家带来了那么多麻烦。 可当时在木屋里他说的那些话,却又告诉她并非这样。 云安安心里乱作一团,告别了霍白薇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越是这样,她的头脑就更加清醒。 网上的谩骂诋毁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小医馆和霍氏集团因此受到牵连被人为破坏,却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霍氏极力把这件事情的热度压下去,但因着她先前的知名度,这件事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云安安在三年前的艳照门事件中是清白的,可当她踏出去说出“是我”两个字后。 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洗不清这个污点了。 即便她是被骗的。 她心知就算她站出来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可她不在乎。 那……霍司擎呢? - 第二天。 云安安从水榭阁煲了骨头汤,做了几样清淡小菜带回了医院。 她把饭菜和汤都交给了霍白薇,拜托她拿给霍司擎,嘱咐她不要对霍司擎提起自己,只说那是霍家厨师做的就好。 霍白薇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能让我哥知道呀?这是嫂嫂一番心意啊。” “我怕他知道是我做的,可能就不会喝了吧。”云安安抿了抿红唇,心底涩涩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霍司擎。 她能做的,便只有这些。 等霍白薇走进病房时,云安安站在外面,透过缝隙时无意间瞥到了病床。 他已经醒了。 云安安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着一身浅蓝的病号服的模样,半躺在病床上,容颜清隽如画,周身的气质却不似往日那般咄咄逼人。 平添了几分淡雅如风之感。 只一眼,病房门便关上了。 云安安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云安安每天都会拜托霍白薇把饭菜拿去给霍司擎,里面加了萃取药剂,对他的伤势又帮助。 霍白薇心大,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出不对,可是看云安安每次都是让她转交,又不让她哥知道这件事,也不见云安安进去看他。 心里也有些纳闷了。 她怎么觉得嫂嫂这是在躲着她哥哥呀? 纳闷归纳闷,霍白薇还是照常把饭菜拿回了病房。 做完一系列确切检查的医生们刚离开,霍司擎正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处理这几天积攒的一些文件。 见霍白薇进来,狭眸扫过她手中的保温盒,薄唇勾起,转瞬又落下。 “她人呢?” 霍白薇刚要坐下的屁股就僵住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什么她?哥你在说什么?” 睨了眼她那一脸欲盖弥彰的表情,霍司擎神情微冷,“再不说实话下个月零花钱别要了。” “别别别!”霍白薇连忙摆手,一副肉痛的样子,“可是我答应嫂嫂的,不能告诉你……” “果然是她。” “……”迟钝如霍白薇,也知道自己被诈了,就很气,“你都知道,还问我!” 霍司擎轻嗤一声,随手合上笔记本电脑,而后慢条斯理地把保温盒一层一层打开,摆放在桌上。 诱人的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病房。 霍白薇是吃完饭过来的,也有些馋了,却不敢朝这些菜伸出自己的魔爪。 笑话。 她第一次把云安安做好的饭菜交给她哥的时候,就因为贪吃偷了一块排骨,就被她哥用筷子打了手背。 气得她想哭,就一块排骨而已,她哥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她一定不是亲生的,一定! “这样的饭菜也只有她做得出来,你还想替她掩饰?”想到那个好几天都不出现的没良心的女人,霍司擎狭眸愈发深浓窥不见底。 “哥,你喜欢嫂嫂吗?”霍白薇撑着下巴,突然问道。 霍司擎执箸的手略略一顿,薄唇抿成一线,片刻才继续用餐的动作,嗓音淡淡的,“我和她没有感情。” “为什么呀?嫂嫂人美心善,厨艺了得,医术精湛……”霍白薇举着手罗列对云安安的溢美之词,“你为什么不喜欢嫂嫂?” “霍白薇,你如果很闲下周开始就去公司实习,我会让乔牧给你安排职位。” 霍白薇一愣,满脸委屈地站了起来,拿起包就往外走,“我不说就是了,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见霍司擎神色漠然,丝毫没有回转之意,霍白薇扁扁嘴,只好气哼哼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第141章 想对我做什么? 霍白薇不知道的是,如果此刻在病房里还有第三人,听到霍司擎的那句回答,大抵会惊讶至极。 等霍白薇离开后没多久,乔牧便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进了病房里。 “霍总。”乔牧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恭敬地对霍司擎道:“您要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您看应该怎么处理最合适?” 霍司擎放下餐具,接过乔牧手里的文件,打开后翻阅起来。 将里面的内容看完后,霍司擎薄唇浅勾了下,眼梢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慵懒的淡笑。 “让底下那些人不用压着这件事的热度了,等机会合适,把这份资料发上去。” “可是霍总,云小姐当年亲口承认的那个视频……” “除了那两个字,云安安从头到尾又说过其他么?”霍司擎斜眸睨向乔牧,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 乔牧回想了下那个视频,摇头。 “具体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您放心,明天之前我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乔牧明白了霍司擎的意思,脑子里很快列出了一个方案。 霍司擎淡淡地嗯了声,示意他可以出去了,便继续用餐。 乔牧又想起这几天都是霍司擎自己解决沐浴的问题,又道,“霍总,您的伤势严重,沐浴换衣上都多有不便,不如还是让我找护工来……” “不用。” 乔牧想起霍司擎有轻微的洁癖,不喜外人碰他,离他过近,就连在家人面前他都会保持着几分距离。 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 vip病房的门被人悄悄推开,又悄悄地关上,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云安安小心翼翼走进来,猫着步子放轻声音地挪到了病床边。 霍司擎靠着垫枕,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双眸紧闭,已经睡着了。 头顶暖橘色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英气迫人的眉宇往下,鸦黑的睫羽在他的眼窝投下一片淡青的阴影,鼻梁高挺,浅色的薄唇微微抿起。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使得他轮廓分明,有棱有角的冷硬脸庞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云安安看着看着,不由得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往他脸上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戳—— 有点痒。 好似痒到了心口一样。 云安安弯了弯抿起的唇,小心翼翼地把手收了回来。 还不等她这个动作做完,本该在熟睡中的霍司擎倏然抓住了云安安想缩回去的手,狭眸也跟着缓缓睁开,慵懒中透着几许深意。 “云安安,大半夜你不睡觉,想对我做什么?”他低沉着嗓音问。 云安安耳尖微红,被他那双仿佛能够轻易洞穿人心的眸子一扫,心口有些紧张,“我,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没有别的意思!” “哦?”霍司擎粗砺的拇指不经意地摩挲过云安安手腕的肌肤,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那你看出了什么?” “伤口反复,血气不畅,你是不是没有喝汤?”云安安强装镇定,探了探他的脉后,细眉轻轻蹙起。 如果他喝了那些加了萃取药剂的汤,伤势应该早就好转了,不可能还加重。 霍司擎抬眸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喉结滚动了两下,“嗯,味道奇怪,所以没喝。” “不可能啊,做好之后我都有尝过味道……”云安安纳闷地想了想,却对上霍司擎略含调笑的眼眸,立刻闭了小嘴。 “云安安,你关心我为何不亲自送过来。”慵懒的声线里满是戏谑。 “你那天救了我,我如果不关心你才是人品有问题。”云安安嘴硬着移开视线,看着他还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你先放手。” 等霍司擎把手松开,她立刻就退后了好几步,眸光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顶灯。 霍司擎淡声:“你紧张什么,我虽然救了你,又不需要你以命相抵。” “你想让我做什么?”云安安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天在木屋里他说的那句话,脸蛋爬上一抹热。 虽然她知道那句话可能于他而言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和满足。 当时她所想的是,即便就那么死去,身旁的人只要是他,便觉得够了。 “过来,扶我去浴室。”霍司擎以拳抵唇轻咳了声,眸光淡静地看着她,而后伸出手臂示意她过去。 云安安踌躇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依言把他从病床上扶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放水。”霍司擎收回搭在她肩上的健臂,又道。 “噢。”云安安也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便走到浴缸前,调节好水温之后,把热水放满了浴缸。 “水好——” 水一放好,云安安就直起了身子转过身来,话还没说完就扑面撞上了一堵微凉的肉墙,疼得她鼻子都皱巴了起来。 可当云安安看清楚眼前的肉墙是什么,脸蛋腾地红了个透。 “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还在解着病服上最后一颗纽扣,但袒露出的大片肌理分明,机具力量与美感的胸膛和腹肌几乎夺人心魄。 尤其是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时,那优美流畅的线条便会微微起伏,性感惑人到了致命的地步。 只一眼,就已经让云安安羞赧得疯狂转移视线了。 “你沐浴的时候穿着衣服?”霍司擎懒懒地抬眸看向她,将最后一粒扣子解了,在云安安睁大的眸子下,就要把裤子也一并褪下。 云安安:!!!! “你慢慢洗!”好似有一股热气突然直冲大脑,云安安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扭头就要往外跑。 手臂却被一下抓住。 霍司擎稍一用力便把她重新扯了回来,声调一贯的漫不经心,“云安安,我是因为谁才受的伤?” 这句话像是一道定身咒,顿时就让云安安定住了脚步,俏脸的温度稍稍褪去。 是因为她,执意拜托他帮忙救人。 云安安默默地转过身来,耷拉着小脑袋面对着霍司擎。 霍司擎幽邃的眸底掠过一抹淡笑,却依旧是一副君子如风,光风霁月的坦荡神情看着她,“况且,又不是没有坦诚相对过,你在害羞什么?” 第142章 是没见过还是没用过? 那四个字一出,云安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飘过画面,浑身都似在发烫,烫得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然而随着霍司擎将身上那件病服衬衫扯下,红黑色血丝泛滥,红肿可怖的半边肩膀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在云安安心尖砸了一下。 不管怎么切脉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更直观。 云安安乍然僵在了原地,浑身发凉。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碰一碰那一个伤口,然而还没有碰到,她便神经反射似的缩了回来。 “对不起……” 云安安死咬着下唇,眸子有晶莹闪过。 霍司擎眉梢轻扬了下,薄唇间轻嗤一声,然后直截了当地抓住她的手往伤口上一放—— “小伤而已,死不了,嗯?” 柔软的掌心触及那片红肿灼热的伤处,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抒解感。 云安安却一下把手抽了回去,生怕会弄疼他。 凝着云安安这副好似他是尊什么易碎品的表情,霍司擎抬手便在她的额上弹了下,而后利落地褪掉身上的衣物,踏进浴缸里。 那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或是亲密恋人间才会有的小动作倏然由霍司擎做出来。 让云安安无端生出了一种茫然和小欢喜。 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两种复杂情绪为何而来。 “过来,帮我。”霍司擎半带命令的慵懒嗓音传来,把云安安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抬头时却看见霍司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浴缸里,两条精壮的健臂随意地搭在浴缸边缘,往后仰首,双眸微阖。 ——像是古时候等着人来伺候,骄矜又高高在上的帝王。 内疚和害羞争相下,终究是内疚占据上风。 云安安小步挪到霍司擎背后,抿了抿唇,认命地拿起毛巾和沐浴液。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病房门推开后,提着补品的云馨月走了进来,却见病房里并没有人。 把补品放下后,云馨月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了,露出里面一件肩部透明下方镶着一圈蕾丝,心机感很深的杏色长裙。 她将衣领往下拉了拉,正要坐下等霍司擎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声音。 “你别故意把泡沫都蹭到我脸上,霍司擎,你又不是小孩子。” “你,你能不能拿毛巾稍微遮挡一下,只是洗个澡,你能不能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云安安的声音一开始还好脾气,软软柔柔带着些无奈,可到最后不知看见了什么,一下就炸了。 “霍司擎!!” 淹没在云安安这声娇斥里的,还有云馨月扣断的新做好的美甲断裂的声音。 云馨月站在虚掩的浴室门口,美目像是被黑雾和毒液充满了一般,死死地掐着手心。 呵,呵呵。 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一贯寡言少语,对她温柔呵护却克己复礼的司擎,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云馨月一直觉得自己在霍司擎心里是不同的,他对外人冷厉残忍,漠然不顾,却唯独对她百般温柔,体贴入微。 这是她独一份的。 她一直引以为傲。 可男人可以对你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固然是好事,而这份温柔再加持上男人尊贵权重的地位,便更显得奢侈罕有。 那么如果这个男人对你的亲密举动仅限于拥抱牵手,却对你没有半点性冲动…… 云馨月眼底的怨毒一下褪去,脚下不稳地后退一步,愣住了。 不,不会的,她在司擎心里是特别的,否则司擎不会为了她,那样残忍无情的对待云安安。 如果他不爱她……他自然是爱着她的! 只是云安安这个绊脚石,绝对不能再留了! 又过了片刻,云安安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桃腮微鼓,明眸水波潋滟的模样像是鲜艳欲滴花朵,散发着浅淡的柔软光晕。 可当她看着自己还在轻颤不止的双手,腮边的红晕顿时更深,眸底闪过一抹懊恼。 她是突然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用手—— 云安安不敢再回忆,甚至不敢在这里久留,慌不迭跑出了病房。 待周身都透出一种餍足气息的霍司擎从浴室里出来,果然没在病房里看到某只小东西的身影,薄唇不由勾了勾。 真是好欺负。 - 翌日,云安安拿着保温盒离开水榭阁时才想起来,那天和她一起被关在木屋里的少年怎么样了。 打电话问过乔牧知道了病房号,才发现他的病房在不同的楼层。 云安安便折回去,又做了一份饭菜,提着回了医院。 因着昨天的事,云安安还是把饭菜给了霍白薇,麻烦她跑一趟,自己则拿着那个小屁孩的那一份下楼了。 “嘭——” 刚走出电梯,云安安就悲催地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保温盒应声落地。 云安安身子往后弯了一下,一只微凉的手立时抓住了她的手臂,稳准地把她从快要跌倒的局面拉了回来。 “谢,谢谢。”云安安吓了一跳,捡起地上的保温盒,一手捂着撞疼的额头,一边跟来人道歉。 可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这个人站的太贴近电梯门了,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没事,小心些。”从头顶传来的男人声音略微低哑,似是醇厚上好的酒,又携着种说不出的淡泊悠远之感。 仅听着声音,便让人不觉对此人生出更大的好奇心。 云安安微微抬头,入目是一袭月白色上丝丝银线勾勒出几片青竹的唐装,随意搭在身前的右手上捻着一串檀木佛珠,可见是一个温润之人。 可当云安安抬头看见男人眼上的白布时,忽然愣了下。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 “七爷!”就在这时,三个保镖从走廊尽头匆匆赶过来,其中一个将云安安隔开后,便警惕地看着她。 被称为“七爷”的男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退后。 那双被白布所遮的双眼分明也看不见什么,却让云安安有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人视线中的错觉。 第143章 这丫头挺有意思 “上次我们的车能够脱险,多亏这位小姐,你们不得无礼。” “是,七爷。”保镖们应声后退,可看云安安的目光依旧充满了防备。 听到这话,云安安立时就想起来了那件差点被她遗忘的公交站事故,当时她还作出了个这些人不好招惹的评价。 可奇异的,云安安却并不害怕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实则不是善类的唐装男人。 “之前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作为报答你的谢礼,你可以随意提任何要求,在下必定倾力帮你完成。”唐装男人又道。 “举手之劳而已,我并不需要谢礼,更何况我当时的初衷也不是因为你们。”云安安摇摇头,发觉唐装男人是看不到的,不由摸摸鼻子。 唐装男人面上似闪过一丝诧异,他顿了顿,突然伸出手,抚上了云安安的脸颊。 云安安愣了一秒,顿时往旁边躲开,想也不想地拔腿就往前跑,逃离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这个谦谦君子竟然是个随便摸女孩子脸的隐藏色胚?! 保镖看着云安安跑走的方向,试探着询问低头的唐装男人,“七爷,用不用我……” “不用。”唐装男人捻了捻手中佛珠,温润道,“这丫头挺有意思。” 有种……恍若骨子里的血液都在共鸣的熟悉感。 所以竟让他有一刻的冲动,想知道她的模样。 挺有意思? 三个保镖面面相觑,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 上一个被七爷这么评价的人,早已成为一具白骨。 电梯门开,唐装男人走了进去,润朗的声音忽然冷却下来,“绑架小八的人怎么样了?” “七爷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干净了。” 随着话音落下,电梯门也随之关闭。 病房外,云安安见那个唐装男人没追上来,这才放心地走到了那间病房,两个黑衣保镖驻守在那。 云安安停顿了下,看了眼病房号,确定是少年那间没错,这才往里走。 两个黑衣保镖并没有拦着她,让她进去了。 刚走进去,云安安就听见少年正在和谁打电话,与先前狂妄又暴躁的样子截然不同,乖巧得像只小奶狗。 不似上次那么浑身狼狈脏乱的模样,收拾好之后干净帅气,蓬勃的少年气息很足。 “……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那个所谓的姐姐,在我心目中我的姐姐都只有你一个人,真的!” “我才不管什么血缘不血缘,我只知道和我一起长大陪我玩耍教我学习的人只有姐你一个,别的女人算什么?” “我好好的呢,没缺胳膊没少腿你就放心吧,大哥刚刚来看过我,明天我就和大哥一起回程。” “大哥应该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姐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就算那个女人回来,我也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等挂了电话,时清野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的云安安,脸上乖巧的笑还没来得及收住。 顿时有些别扭,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会脱险多亏了眼前这个女人,可是让他张嘴说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吃过饭没有?”云安安没在意他突变的表情,走过去把保温盒放在桌上,随口问了句。 “拜你所赐,我好得很!” 本来想说“多亏了你,我很好”,可到了嘴边,话不由自主就变了样。 时清野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帅气的脸都憋红了,本来就有些凶的样子,这么一看有些凶神恶煞的。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哪儿来这么大脾气呢。 云安安气笑了,伸手用力揉了揉时清野的脑袋,“你这个小孩很嚣张啊,什么叫拜我所赐!” “你别弄我发型!”时清野嗷嗷叫着躲开了她的手,一脸气愤地瞪着她,“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你不知道吗?” 换作以前,时清野早就一脚把不经他允许碰他的碰踹进icu了,可这次…… 竟奇异的对这个女人没有生出厌恶的情绪。 云安安看他炸毛气急莫名有些想笑,又想起他当时在木屋里那副浑身狼狈绝望的样子,心脏没来由扯了下。 “别动,我给你看看。”云安安也不管时清野抵触不抵触,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仔细查看。 可这一看,她的目光就冷了下来。 霍远还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拿一个小孩子当实验体?! 难怪她当时在时清野的身上看到那么多针孔的痕迹,如果不是他身体底子好,恐怕现在就不是站在这儿,而是四肢瘫痪了! “你又不是大夫,不用你看。”时清野瞄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子:“我哥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国外医院去检查治疗,后天就走。” 当然,在这之前,那些把他当成畜牲一样凌辱折磨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到那段黑暗恶臭的日子,时清野微扬的眼都沉了下去,目光冷得让人发毛。 可对着把他从那样的泥沼里拉出来的云安安,时清野自认态度很好地开口。 “你那天给我的止痛药很好用,如果你有什么心愿可以尽管说出来,本少爷都能满足你!” “……”云安安嘴角轻扯。 多新鲜啊,类似的话她十多分钟前刚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见过。 她毕竟和这个少年没什么关系,既然他的家人已经帮他联系好医院,她再插手就越界了。 恰好这时苏酥的电话打了进来,云安安没久留,就离开了。 等她一走,时清野才把桌上的保温盒拿起来打开,三菜一汤,很家常的菜色,和他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珍馐美味差了太多。 这能好吃到哪儿去? 时清野不屑地哼了哼,心想着看在那个女人帮过他一次的份上,他就赏脸吃一口。 ……还挺香! - 云安安走到窗前接通了电话,苏酥着急上火的声音立刻从那端传来。 “小妞,你这几天一直不接电话快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网上那些破事你别放心上,现在都已经解决了,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给我想不通钻牛角尖,听见没有!” 第144章 谁给她的胆子? 云安安心头一暖,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和苏酥说了下,又问她已经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霍家那群疯子!”苏酥骂了几句,语气又突然一转,嘿嘿嘿地笑:“安安,你老公的手段可厉害了啊,我用电视台的权力帮你澄清都没多少人信,他一出手,事情就解决了。” “啊?”云安安一愣。 “今早霍氏发表了一篇声明,从那些照片上都没有拍到你的正脸入手反击了回去,还把二十多家散播谣言的新闻社给告了!” “可是采访视频……” “当年那些媒体全网散播的视频都是剪辑过模棱两可的,现在那份原版视频今早就已经传播得人尽皆知了!” 云安安唇瓣翕张,说不出话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被反转的。 更没想到霍司擎会为了替她澄清这件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次反转虽然不是用最直接的证据告诉大众云安安是清白的,但最重要的是这起事件也没有证明云安安就是艳照门女主角的决定性证据。 不得不说,这次公关的角度极其刁钻,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有时候舆论到了一个极致,是会反弹的。 而这个时机,掐得刚刚好! 云安安挂了电话,迈步走出电梯里,一刻也等不及地往霍司擎的病房跑去。 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冲动怎么也抑制不住,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护士刚换完药从病房里推着车出来,云安安冲她点了点头,抵着门便要推门进去。 “你这招一石二鸟玩的可真透彻,霍远怕是临死都想不通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下这场局。”莫时寒散漫的声音从里传来。 云安安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正要把门关上等会再来,就听到莫时寒接着道。 “也不知道云安安是可怜还是不幸,成了你这盘棋局里最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还缕缕关键。” 门阖得只剩一条缝时,听到这话的云安安猛地抬起明眸,脑海里闪过了那天木屋里霍远说过的一句话。 “而你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最后一枚棋子!” 当时她不明白霍远这么说的意思,而现在听到莫时寒这么形容,忽然让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很闲么?”霍司擎淡漠的嗓音响起,携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烦闷。 莫时寒吊儿郎当地一笑,“我都忙成陀螺了还不忘来看望你这个病人,你说我闲不闲?” 见霍司擎低眸看着手中文件不理自己,莫时寒也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兴致勃勃地摸着下巴问:“我就是好奇,既然你都毫不在意把云安安当作诱饵利用,为什么不和她离婚?” “依我多年的经验,你该不会是……真喜欢上她了?” 霍司擎冷眸扫向莫时寒,紧接着那双眸子里透露出云安安再熟悉不过的冷漠与讥诮,“我喜欢她?笑话。” 啪! 云安安咬着唇把门彻底关上,俏脸上不见半点血色,苍白如纸。 心脏就像是被荒草疯狂生长紧紧缠绕,窒闷得让她差点透不过气来,呼吸浸水般绵重。 前一刻有多感动悸动,这一刻无声扇在她脸上的巴掌就有多残忍响亮。 她不想再继续自取其辱,却连推门而入质问霍司擎为什么这么做的勇气都提不起,只能转身逃离了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和她离婚完事?云馨月需要她的心脏做手术,但以你的手段,就算离了婚云安安也绝对跳不出你掌控的范围。”莫时寒看了眼病房门,又转回了视线,笑问:“还是,你舍不得?” 霍司擎淡淡地抬起下颚,修长手指无意地把玩着水晶袖扣,眉宇逐渐收拢。 这是他心烦时会下意识做出的一个小动作。 “消遣罢了。”他缓声道。 “这还真是让我有些同情她了。” 随后,病房里归于静谧。 一路出了医院,云安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该去哪儿,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她拼命想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证明刚刚听到的一切并不是她意会的那样。 可越是这样,她脑海里的那根线,就串联的更加清晰明了。 书房里那份机密文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霍司擎明知道却还是将她驱逐出去,并同意和她离婚。 而她刚从庄园离开没多久,霍远的人就恰好那个时间出现把她迷晕绑走。 都无一不是他的计谋所致。 天上阴云蔽日,渐渐起了风,凉丝丝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茫然走在大路上的云安安却无知无觉,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原来,她以为的巧合都是他的精心算计。 整场骗局里,她竟只算对了一件事。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乎过她和孩子的死活。 一点……都没有。 云安安停下脚步,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了一般站在那儿一动都不能动,柔顺的发丝浸染了飘零的雨丝,湿润润地落在脸上,很凉。 却没有她此刻的心凉。 就在这时,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如梦初醒般睁开空落落的眸子,只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当看见那三个字时,她的瞳眸骤然紧缩。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把来电挂断,然后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就往前跑,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 然而她刚跑出一段路,手臂就蓦地被一只手抓住,雨水消失在了头顶。 “雨天地滑,这样乱跑会受伤的。”黑伞下,露出江随沉俊朗内敛的脸,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双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安安失神的脸,沉然有力:“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迟。”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 凝着显示未接通的屏幕界面,霍司擎紧蹙的眉峰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黑眸中翻涌着深浓的不悦。 这个女人竟敢挂他的电话? 谁给她的胆子? 乔牧一进病房,看见的便是霍司擎眉目低沉气场骇人的画面,脑子里那根筋都抖了下,而后低眉顺目地走过去。 第145章 被拿走的关键一环 “霍总,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女孩已经承认艳照门一事是她所为。我们还查到她背后有人,只是对方太狡猾,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霍远身上,因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无从查起。” “霍远昨夜被巡局的人带走,环远也被上头彻查,罪名是私自做活体实验,只不过消息封锁还未传播,他得罪了时家人。” 说着,乔牧把一叠照片放在桌上。 如果此时云安安在,大抵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最上面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当时在图书馆里撞到她,看见她就跑的人。 “嗯。”霍司擎淡淡嗯了声,眸光始终落在手机上,即便听到“时家”二字,也无半点波动。 乔牧本还想问为什么霍总明明可以直接压下艳照门的丑闻,让所有人都不再议论此事,却要大费周章帮云安安澄清。 而且时家那边在今早他们公关时,也出了不小的力,却不明缘由。 这句话还没问出口,乔牧抬头就地瞥见一眼霍司擎的手机,一闪而过的正好是云安安的联系界面。 - 一周后。 “你的面色无华,舌苔色暗有瘀斑,脉象虚而无力,应当是头部曾受过重创,瘀血内滞,经脉不通所致。” 浅浅淡淡的悦耳女声从金碧东侧楼的休息室内时而响起。 休息室门大开,排队的人从内里的那张桌子前排到了门口外,还有增长的架势。 “哎哎,就一个小娘们真有那么大本事吗?这都是来泡妞的吧,哈哈。”队伍里突然传出来一道不大和谐的质问声。 刹那间,前面排队的齐刷刷回过头来,眼神或威胁或鄙视地看着那人。 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够引起众兄弟附和的人立刻退后了几步,“你,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一个女人而已,说她撒娇耍赖乱花钱他还信,可治病救人这事,她怕不是毛都没长齐。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身后的人给一把捂住了嘴。 “闭上你的臭嘴,别乱说话!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沉爷的弟弟双腿能够恢复行走是因为谁!” 那人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但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联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一副“你别骗我”的神情。 “给他拖下去,别让云大夫知道了这事影响了给咱看病的心情!”其中一个在阎门里较有地位的男人手一摆,说道。 不出半分钟,队伍再度恢复了最初的宁和景象。 任谁往这一站,都要以为这是一群很好相处的邻家好友,而不是整日刀尖舔血的危险人士。 休息室里,云安安精致柔和的眉眼微微垂下,在纸上快速写好一张药方,递给了面前的病人。 “谢谢,谢谢云大夫!”满脸横肉的大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药方,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对云安安道了谢,然后离开。 云安安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明眸中却盛着一片悦色,“下一……”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 “云大夫,看诊时间已经结束了。”一身黑衣的江随沉随性地站在门旁,桃花眼慢慢地扫过排队队伍。 哗啦一声,众人顿时不敢有片刻耽搁地逃离了这里。 见状云安安忍俊不禁地笑了声,“你的人真的很有意思。” 第一天来给他们看诊时,云安安还生怕他们心情一个不爽利,就要用那比树枝还粗壮的手臂,捏断她的脖子。 但这种事不仅没发生,这些看起来很可怕的人反而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让云安安有些意想不到。 “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夸他们了。”江随沉嘴角勾了勾,顺手接过了云安安手中沉重的提袋,带着往电梯走去。 上车后,江随沉才似随口问道:“小遇让人从国外带回来你说的那种适合药材生长的土已经到了,你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云安安心动了下,但看诊了大半天,身体已经乏累了,“今天还是不了,有点累。” 看诊加上针灸本就耗神,更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更是力不从心。 前几天来休息室的人也没这么多,昨天起便增加了一倍不止。 “也好,我送你回去休息。”江随沉点点头,看了眼她不太好的脸色,又道:“看诊先停止吧,骨干你的身体最重要。” 云安安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脑袋靠着座位轻笑,“累是累了点,但是能用我所学的知识替人治病解难,那我这身医术,就不算白费。” 车停在了距离市中心较远的一栋花园小区里。 云安安在车上睡得昏昏沉沉,但车一停,她便感觉到了,拿着包下车。 江随沉将她送到公寓门口,看着她进去后,这才离开。 一进公寓云安安就将全部灯都打开了,换了鞋往厨房里走去。 吃完晚餐后,云安安从房间里抱出那个古旧的盒子,拿出里面那块白玉牌在手心,细细看着。 玉牌上刻着繁复大气的纹路,质地又颇为柔润,十分夺目。 除了这块玉牌,旁边还有一张当年疫病传染的结果药方,字是只有爷爷和云安安才知道的秘密文字,旁人就算拿到了这张药方也看不懂写的什么。 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药方作恶,爷爷留下的很多药方上使用的都是这种文字。 可是…… 云安安垂眸看着盒子边缘的浅痕,纤指抚上去按了按。 这个地方应该是放过什么的,只是后来被拿走的。 除了父母二人不作他人想。 可云安安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能让爸妈放弃这块上好的白玉,而拿走了另外一样东西。 但可以知道的是,那样东西的价值比白玉和药方加起来,还要重。 云安安想了想没想通,正要把玉牌放下,却突然瞥见玉牌底部纂刻的小字,顿时凝神看去。 那个小字极浅,几乎看不清。 云安安放在灯光下细细辨认许久,才看清楚那是四个字。 “席氏纂印”。 云安安细眉轻蹙,这个席氏,说的该不会是帝都豪门之一的席家吧? 第146章 都没有过这个特例 可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爷爷认识席家的人,而且爷爷把这块玉牌留给她,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日江随沉带着江随遇来蹭饭时,云安安便向他们提起了这件事情。 “从百年起追溯,席家的雕玉师傅确实是帝都独一家的,只不过近年来这门技艺逐渐式微,席家后代已经放弃了雕刻,转而从珠宝行业。” 江随沉边将面包抹上酱递给云安安,边解释道。 连手都伸出来了的江随遇:“……” “你这块玉牌,应该是出自席家之手无疑了,且是席老爷子亲刻。”江随沉看着玉牌上的纹路,一眼便认了出来。 云安安从他手上接过玉牌,纤细拨弄着玉牌上的流苏,蹙着眉说:“我总觉得,我爷爷是想借这样东西告诉我什么。” 但是信息中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也拼凑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你想知道,明晚是席家三公子的订婚宴,已经许久不见人的席老爷子也会出席,你不妨到时候亲自问问。” 席家的订婚宴,那他也会…… 云安安拿着玉牌的手猛地收紧,明眸浮动着朦胧的光。 帝都的豪门家族几乎都有所关联,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是席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和霍家的渊源便不会浅了去。 而她最怕见到的人,说不定也会出现在宴会之上。 “你放心,他明早的飞机,后天才会回来。”江随沉将手机收回上衣口袋里,透过她的神情猜到了些什么,虽未直言点明,说出的话却让人安心不少。 云安安回过神来,听到这话嗓子里堵着的那口气微微一松,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然而心底覆盖的残霜,久久难融。 - 霍氏集团大楼。 窗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顶层办公室却仿佛提前进入了寒冬时分,呼啸着扑面而来的森寒与凛冽。 前脚还神采奕奕自信非凡拿着报告书走进总裁办的各层高管,后脚出来就如同霜打的茄子,散发着满脸灰败。 “乔特助,总裁今天的心情还是?”策划部门经理拿着报告书心怀忐忑地站在乔牧面前,企图听到一个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乔牧面瘫脸上半点表情没有,只摇摇头,表示不甚乐观。 策划部门经理顿时如丧考妣般,赴死一样敲开了总裁办的门。 不出十五分钟,策划部门经理便一脸苦色地走出来,边走边晃荡,“完了,彻底完了……” 乔牧拿着文件回来时看见这一幕:“……” 很好,这周又疯了一个。 总裁办里,温度已经低到冷到了一个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男人坐在大理石的办公桌后,俊美凌厉的眉目凛然到了极致,薄唇轻启时突吐出的好似淬了冰刺。 分明没有半个字是在骂人,但组合起来一听,简直要摧垮人的意志。 乔牧进去时,看见的便是财经部经理拿着企划案离开的那张生无可恋脸。 办公桌后,霍司擎随手扔开了手中的钢笔,眉峰拧得死紧,长指扯开了领口两粒纽扣,试图驱散开笼罩心头的烦闷。 却无甚作用。 “找到她没有?”许久,他寒声问。 站在旁侧的乔牧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霍司擎口中的“她”意指谁,立即回道:“云小姐这期间没有使用过身份证和卡,应该能排除她已经离开帝都的可能。” “我们的人还在帝都范围内排查,只是每当一有线索,就会被人为干扰,因此……” 后面的话乔牧不敢再说下去,因为总裁的脸已经阴沉得墨黑了。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霍司擎狭眸深凝着难以察觉的暴戾,菲薄的唇抿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是,您放心,我一定会督促他们尽快找到云小姐。”乔牧连声道,大气不敢喘一下。 霍司擎抬手按了按眉心,忽而想起了什么,深暗的眸子霎时间浓稠如墨,“江随沉现在在什么地方?” 乔牧立刻从平板和调出一系列信息,回道:“这几日都在金碧,晚六点后的一切行程都被抹去,无法得知。” 说完,一条信息刷新出来,乔牧才接着说:“霍总,江随沉明天要出席席家公子的订婚宴,除之之外,并无异常。” “呵。”霍司擎喉结攒动了两下,溢出一声低沉的呵笑,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黑色桌面上轻敲两下,“把我明天的行程全部推了。” “可是霍总,和k国瑞塔公司谈好签订合同的时间就在明天,轻易推不得……” “照我说的做。” 乔牧收了声,向来面瘫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复杂。 霍氏和瑞塔的首次合作可不是小儿科,而是事关数十亿的大项目,并且是霍氏争取几次,才得以摘获成果。 如果错过,损失暂且不计,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乔牧跟在霍司擎身边将近七年时间,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能够胜过事业。 就连云馨月小姐,都没有过这个特例。 - 翌日晚上。 席家别墅外的停车坪上停放着各式各款的豪车,红毯从门口一直铺设到了最里端。 半空不知从哪儿洒下来朵朵带着水露的花瓣,瞧着十分浪漫。 车门打开,云安安身着一袭浅蓝纱质旗袍踏出车外,第一眼便是那双纤纤玉臂,臂弯间拢着一抹薄纱,衬得那细腰更是不盈一握。 她微微抬首,略施粉黛却精致绝美的脸蛋仿佛盛开的娇花,眉如远黛,眸似含水,红唇轻抿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弧,有种勾魂夺魄的美。 尤其是那包裹在旗袍下的纤细优美身姿,多一分则臾,少一分则瘦,惹人遐想菲菲。 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江随沉从另一侧车门下车,不动声色地站在云安安身前,隔开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而后向她伸出臂弯。 “我们进去吧。” 云安安犹豫了下,将手虚搭在了他的臂弯,往正门走去。 “等等,我的手包好像落在车上了。” 云安安一晚上都在纠结玉牌的事情,以至于有些心不在焉,临进场才想起手包落在了车上。 第147章 硅胶大法艳压全场? 玉牌还在手包里。 “没事,我去帮你拿,你在这等我一下。”江随沉淡淡笑了笑,领着云安安到一旁等候,自己则折身走向停车坪。 云安安站在正门侧边,看着半空不知从哪儿飘下的花朵,忍不住蹙眉。 席老如今已经不大见人了,除非她利用自己是霍太太的名义,否则别说谈谈,连见上一面都是难事。 但这样一来,很可能会被霍司擎知道这件事。 还不等云安安脑海中的计划成型,肩膀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一下。 云安安下意识地挡了挡腹部,反应极快地稳住了身子,眸光警惕地抬头看去。 “云安安,你当席家是什么地方,没有邀请函你也敢来?别是想勾引哪个男人让他们带你进去吧?” 妆容艳丽,一身名牌礼服的虞棠正双手环胸地站在那儿,看着云安安两手空空的样子嗤笑。 好似全然忘记了她当初在金碧是怎么仓皇逃离的模样。 不等云安安开口,虞棠又抬高了声音接着说:“我看在场的女伴们可要把自己的男人看好了,免得一个也不小心,就被你给勾上了床去。” 这话一出,周围走过的人尤其是女士们纷纷看向了云安安,在看清楚她的容貌时,目光变得警惕又鄙夷。 连张邀请函都没有,谁给她的自信以为可以刷脸进去? 起初还以为云安安是哪家千金或者是哪位大佬的女伴的男人,目光也不再克制,露骨极了地看着云安安。 就好像在看一件可以随时取用的物品。 “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所以心虚了?”虞棠高抬起下巴,看着云安安沉默的样子,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 她之前在金碧丢的那些脸,她今天一定叫云安安全部都吃回去! 不就是靠着男人才能上位么,也不知道上次那两个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敢招惹的大人物,究竟看上了云安安这个破鞋什么。 想着,虞棠心里就酸得厉害,“不要脸的狐狸精,不就是床前功夫厉害点——” 啪! 一声脆响毫不客气将虞棠的酸言酸语打断,她的脸都被打得撇到了一边,可想而知有多疼。 云安安明眸微抬,波澜不惊地看着虞棠闪过愕然和羞辱的脸色,然后拿下臂弯间的薄纱,慢吞吞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好像在擦什么脏东西。 “你!” “虞棠,古人尚且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你还是这么愚蠢,把我当成曾经那个可以肆意欺负的弱女子?”云安安嗓音淡淡的,没什么波动,眸光落在虞棠与的胸上,轻笑。 “参加别人的订婚宴还要特地隆个胸,怎么,你是想用硅胶大法艳压全场么?”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响起一片嘲讽的调笑声。 虞棠的脸色阵青阵白,几乎羞愤欲死,指着云安安的手都在抖,“你车空口污蔑人,说我……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要我说你才是假的!没有邀请函就想站在这里趁机混进席家是不是?席家的保安不管管吗?!”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引起了席家管家的注意,很快便带着人过来这里查看。 “两位小姐,麻烦出示一下你们的邀请函。” 虞棠恨不得立刻把云安安从这里赶走,免得说出更多让她恨不得掐死她的话来,立刻就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邀请函。 管家鉴定过后,把邀请函还给虞棠,又看向了云安安,“这位小姐……” 这倒是让云安安犯了难,邀请函在江随沉手中,不由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我的朋友去拿了,他很快就会过来,能不能……” “哈,我就说她是图谋不轨了,还找什么借口!”虞棠冷笑一声打断了云安安,又对管家道,“这个女人我认识,如果让她进去,她准会搞破坏!” 云安安红唇抿了抿,对虞棠胡搅蛮缠的功力可算是长了见识。 管家并没见过云安安,但她没有邀请函还是独自一人前来,加上虞棠说的话。 他看向云安安的目光顿时就有些不喜和警惕。 “你们,把这位小姐请走……”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道洪钟的声音插入:“是谁说我老头子的救命恩人是来搞破坏的?” 这熟悉的声音…… 管家心中大惊,转过身看见褚老爷极具威严的脸,连忙道:“原来是褚老先生,都怪我们有眼无珠,不知这位小姐是褚老先生带来的。” “确实有眼无珠。”褚老爷丝毫不给管家面子,冷哼了声,再看向云安安时却又变得和蔼非常,招了招手,“丫头,来爷爷这。” 云安安自然是记得褚老爷的,闻言便朝他走了过去,下意识探了探褚老爷的脉象。 “您的病需要好好调理,烟酒是绝对不能碰的,还有辛辣之物也要少食。”云安安收回手,蹙眉道。 褚老爷还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的俞明一脸痛心疾首,“老爷子,您什么时候碰了这些东西,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呵呵呵,”褚老爷干笑了两声,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些赞赏,“真是瞒不过你这丫头,一把脉就把出来了。” “褚老爷,为了您的身体好,还是不要再碰这些为好。”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作为一个大夫,看着病人犯错云安安还是忍不住说上几句。 这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 “您放心,往后我一定会更仔细看好老爷子的饮食。”一改初次见面时的怀疑和防备,俞明现在对云安安的态度可谓是恭敬。 ——饶是任何一个人亲眼看着一个曾经脑中风的患者,病情从上次云安安针灸过后就开始转好,都会有和他一样的举动。 这可是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的神医啊。 一旁的虞棠和管家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都快不敢呼吸了。 褚老爷可是国家层次的能人,地位不一般,只能好好供着那种。 可他妈谁能想到这个连邀请函都拿不出手的女人居然是褚老爷的救命恩人?! 第148章 两块龙髓玉长生牌 虞棠已经快站不稳了,瑟瑟发抖地站在一边,生怕云安安对褚老爷说一句什么,招来对付。 然而云安安连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只是婉拒了褚老爷跟他一同进场的好心提议,褚老爷也没生气,乐呵呵地带着俞明进了场。 不过片刻江随沉便回到了这里,将手包递给云安安,低声对她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席老爷子主持完订婚宴后会在茶室茗茶,他已经答应见你了。” 云安安眸光骤然一亮,“真的?!”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笨问题,有些感激地对江随沉道:“谢谢你。” “跟大哥有什么好客气的?”江随沉伸手揉了下云安安的脑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而后带着云安安往席家进去。 路过一旁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虞棠时,江随沉桃花眼眯了下,仿佛刀剑般锋利刺人的光射在了她脸上。 虞棠心中大震,双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像是被鬼魅缠身的恐惧感怎么也驱散不了。 管家也是个人精,虞棠一连就得罪了褚老爷和阎门那位,别说是踏进席家的门,她和她的家族以后还能不能在帝都立足都是个未知数。 立刻就让保安把虞棠拉了出去。 而就像管家所想的那样,一夜之间,虞家在帝都小豪门中被除名,消失不见。 当然,这都是后话。 席家正厅里,订婚宴已经开始了。 如江随沉所说,席老只是主持并见证了两位小辈交换信物,订婚礼达成后,便精神不支地被人扶着离场休息去了。 等席老离开不久,云安安便和江随沉一同上楼,去了二楼尽头的茶室。 “你进去吧,我去见见几个朋友。”不等云安安开口,江随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率先说道。 “好。”云安安点点头,不由得握紧了手包,调整好心情不再那么紧张后,才敲开了茶室的门。 “进。” 苍老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云安安心口微动,推门而入。 一进茶室便有甘冽的茶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坐在檀木沙发上的老人慢慢回过头来,形容枯槁,面色也不大好看,那双看向云安安的浑浊双眼打量了云安安几眼。 “你是子鹤成天挂在嘴边的安安?”席老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 子鹤是云安安爷爷的字。 “席老您好。”云安安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落座在位置上,纤背笔直。 “听说你有事想问我?” “是的,”云安安将那块玉牌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轻声:“我听闻这块玉牌的雕刻出自您手,所以想问问您这块玉牌上的纹样代表着什么。” 帝都的豪门家族中,都有标志性的族徽,以此来证明自身身份,也是尊贵地位的象征。 云家自然是没有族徽的,否则云安安不会不知道。 而她查阅了各个家族的族徽后,也没有找到想通的纹样。 因此云安安才迫切地想要见席老,弄清楚这块玉牌的来处,直觉使然,她并不觉得这是属于云家的东西。 一旁的护工把那块玉牌拿起来,递给了席老。 席老接过来一看,起初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在看清楚玉牌的真正模样时,脸色顿时变了变。 “你先出去。”他对护工道。 云安安看着护工离开,目光回到了席老手上,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紧张,“席老,您还记得这块玉牌吗?” “记得,我怎么会忘。”席老小心地摩挲着玉牌的边缘,眼里满是怀念,说完这句话后,他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一言不发。 云安安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不知多久,席老才再度开口:“孩子,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些事情未必要挖掘出个答案,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要幸运许多。”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想必你也曾听说过,我年轻时是一名享誉中外的雕玉匠。”席老咳嗽了两声,声音苍老:“珍珠翡翠,玛瑙玉石,什么极品我没见过?” “但最令我难以忘怀的,就是这块龙髓玉,可谓百年难得一块,被我一分为二,雕刻成了两块长生玉牌。” 龙髓玉?! 云安安明眸微缩,看着那块被席老放在灯下的玉牌,清晰可见雪白上丝丝缕缕的血色,仿佛有生命般,流动成型。 是龙。 “您说这块玉牌被一分为二,那另一块呢?”云安安攥了攥手指,困惑地问。 席老没有回答,而是道:“委托我雕玉的男人让我在两块玉牌上刻上长子和小女儿的名字,可惜第二块玉牌还未成功,那个男人便不见了踪影。” 云安安心口一跳,下意识问:“为什么?” 说到这里,席老浊目深深地看了眼云安安,“那个男人为了权势与前程,生生逼死了刚生产的妻子与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是以,第一块玉牌虽被那个男人拿走,但第二块玉牌便就此搁置在了我手中,恰好那年你出生,我便将这块玉牌赠予了你爷爷。” 原来如此。 听完席老的话,云安安的脑海里不由得浮出这四个字。 只是心底浅浅萦绕的窒闷感,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最初疼爱孩子的心却成了杀机,使得这个故事都染上了血腥的色彩,让云安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云安安心底轻叹了声,起身正和席老告别,就看见席老四肢突然剧烈抽搐了下,嘴里吐出了白沫! 席老的双手已经扭曲到抓不稳东西了,可那块玉牌却依旧被他好好地握在手里。 云安安眼皮不安地一跳,正要给席老把脉,茶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爷爷!” “老爷子的各项指标突然骤降,可能有生命危险!”护工看着手里连接着席老心脏的仪表,慌忙说道。 云安安被蜂拥而入的席家人一把推到了旁边,连席老的手都没能挨到。 “医生,医生快来!” 第149章 仿佛这世上最亲密的恋人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救护车?!” “别碰他!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不适宜挪动,大家不要围在这里!” 原本宁静的茶室吵嚷成了一团,席家的医生把席老平放在地上开始急救措施。 云安安怎么也挤不进去,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心急如焚。 “不好了,老爷子……没气了!!” 惊恐愕然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在场的人皆是被这话给惊住了,空气中静得好似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声音。 “不可能——”席家人站立的方向突然暴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厉喝,哭喊着扑向了地上的老人。 整间茶室骤然陷入了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惶恐悲恸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面露悲伤痛惜,朝着席老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时,再抬头就看见那里突然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十指翻飞,金色虚影好似有生命一般不断掠过眼前。 “你在干什么?!”席家家主看见竟然有人对席老的遗体不尊,当着他们的面就用针扎扎进了他的身体里,登时大喝道,伸手就要去推云安安。 结果云安安没推着,不小心碰到了席老的面部,席家家主的手猛地就僵住了。 “老,老爷子,呼,呼……” 云安安丝毫未受旁人干扰,谨之慎之地把数根金针准确刺进席老的穴位中,先是人迎穴,再到百会…… 还想对云安安进行制止的人都被席家家主拦住了。 ——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了,何不让这个女孩试试,或许刚才并不是他的错觉呢?! 云安安将一瓶萃取药剂灌入了席老口中后,另一只手同时将最后一根金针撤走,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光是这一手,就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席老先生暂时没事了,快把人送到医院去吧。”云安安抬手抹去额上的虚汗,纯色泛白,站起来的时候身形微晃了几下。 席家千金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云安安,让她依靠着自己休息片刻。 云安安冲她微微一笑。 “活了,老爷子活了!”席家的人立刻上前看了看席老,谁知老爷子不仅呼吸恢复了,身体状况也比“假死”前好转了! 但医生并不认为单凭这么个女人,就能让席老起死回生,那未免太贻笑大方了。 只能说明老爷子当时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并不是真正死掉了。 这个女人刚才针灸的举动恰好刺激到了老爷子某部分神经,才导致老爷子突然恢复了过来。 席家人再不敢耽搁,连忙把席老爷子送到楼下,往医院赶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席老身上,一时竟都忘了刚才将席老从生死线中拉回来的云安安。 云安安这会已经离开了茶室,匆匆往楼下的洗手间去了。 刚才与席老谈话时她喝了不少清茶,早就憋不住了。 正厅里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地传过来,云安安猜想大概是席老爷子的突发情况被知晓,引起的骚动,便没放在心上。 如若她此刻稍微走到正厅去看一眼,别说上洗手间,只怕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从隔间里出来,云安安站在洗手台前将双手清洗干净。 大理石台面上的镜子照出她疲倦的眉眼,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 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真想早点回去蒙头睡上一觉。 云安安心想着,抽了张纸擦净手上的水珠,慢吞吞地抬起脑袋,浑身猛地哆嗦了下,差点被镜中的画面吓得心脏骤停。 那抹修长挺拔,且散发着骇人寒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一袭深蓝的手工高定西装,单手抄在裤兜里,平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气息。 然而那张映照在镜中清隽冷冽的容颜不见有一丝的温度。 幽邃狭眸如有实质般丝丝缕缕将云安安缠绕在了一个无形的囚笼里,寒气横生。 云安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一般,一时间竟连怎么呼吸都忘了,明眸大睁地看着镜中神情森冷的男人。 他,他不是出国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霍司擎……”好半晌云安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垂在身侧的纤指用力攥紧了衣服布料,试图缓解心中的紧迫感。 哪怕她告诉自己不用心虚也不用害怕,不把她和孩子的命当命,利用她的人是他,她没什么好怕的! 可对他的惧怕仿佛已经深入骨髓,如同喜欢一般,并不是她刻意忽视就能够做到无谓的。 云安安贝齿一咬,拔腿转头就冲进了隔间里! 逃出洗手间显然不现实,躲进隔间里她还能暂时解除危机。 ——霍司擎眼底遍布的杀意都快将她吞噬了,她不可能蠢到把脖子凑上去试探他现在是不是想杀了自己! 云安安迅速地打开一间隔间钻了进去,身后的门就要关上。 那只她所熟悉的,一贯是用来执钢笔批阅文件的长指,就这样生生将她用力关上的门给打开了! 只一瞬,他便强势地跻身而入,那扇门紧跟着关闭在了他的身后。 云安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对上霍司擎深且冷的墨眸,一步步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退。 云安安侧头身后的墙壁,贝齿咬紧了唇,大脑乱作一团。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纤腰一紧,未出口的话语就倏然被冰冷菲薄的唇狠狠封住! 男人的吻裹挟着狂风骇浪般强而有力地掠夺,舌尖侵占着她口中每寸土地,汲取她的呼吸,却不含半分柔情。 只有唇齿间残忍而冷漠的肆虐,嘶咬得她唇瓣火辣辣的疼,眸子里直冒泪花。 云安安吃痛地蹙起细眉,鼻翼间甚至嗅到了丝丝血腥味。 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单手将双手反剪在了身后,被迫仰起身子,好似投怀送抱一般更贴入他的胸膛。 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仿佛这世上最亲密的恋人。 如果此刻吻着她的男人眸底噙着的不是冷漠与恣意,而是缱绻温柔的话。 第150章 只想狠狠欺负她 霍司擎的吻来势汹汹,一如他的人一般,强势倨傲,容不得她半点退缩。 仿佛要将这几天积压的怒火与躁意尽数发泄出来,薄凉的唇辗转间没有丝毫柔情。 好似只有这样,临近心脏某个缺失的地方才能不那么难以忍受般。 突然唇上一痛,霍司擎眸色骤深,凝着云安安浸了水般湿漉漉的眼眸,明明其中写满了排斥与控诉。 却让人 只想狠狠欺、负、她。 “云安安,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是以为我舍不得把你就地正法么?”霍司擎稍稍松开了她似染上一层莹润口脂的唇,嗓音低磁危险得惑人。 云安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绵软无力地靠在墙上,听到这话眉心陡然一跳。 就地正法? 他果然想让她死! 她不过是气不过偷跑了而已,他就想要她的命! “你别以为我我我真的怕你!霍司擎,这里是女洗手间,我不信你敢在这里对我下手!” 云安安倔强地昂起脖子,唇瓣火辣辣的疼,努力忽略掉心头的惧怕,大着声音试图引起洗手间里别人的注意。 “呵。”霍司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舌尖漫不经心地顶了下齿关,腾出只手落在她的腰间,猛然收紧。 他没有回答云安安的挑衅,却用最实际的行动,把云安安的挑衅 一一回赠。 云安安眸露不安地瞪视着霍司擎,见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伸来,潜意识以为他想要掐死自己,顿时撇过头去,躲开了他的手,害怕得双眸紧闭。 然而意想之中的掐脖并没有发生。 闭着眼的云安安察觉到了不对劲,刚睁开只眼,恰好错过了眼前男人眸底汹涌翻滚的暗色。 下一瞬,不复薄凉而略微滚烫的唇舌雨点般细细密密落在了云安安的锁骨,香肩。 烫得她心尖直颤,大脑懵了一下。 也就是她失神的这一瞬,城池就此失守。 “霍司擎,放,放开我” 带着哭腔的女声在偌大死寂般的洗手间里格外明显。 “不是不怕我么?跟我玩失踪前,就该做好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男声冷冽淡漠,毫不近人情,只有尾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克制。 过了不知多久,隔间里传出了一阵铃声。 江随沉从正厅出来后,恰好走到了洗手间外,眉头紧皱地举着手机。 云安安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虽然消息确切说明她帮助了席老度过生命危险,席家人不会为难她。 但席老刚被送去医院,她后脚便不见了踪影,很难让他不担心。 当时他便不该离开茶室门前。 江随沉脸色一冷,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一丝血迹斑斑流下。 自从上次他将私人手机留在金碧,没有及时回应云安安的求救后,他便一直很自责,即便会有风险也会将私人手机带在身上。 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在她的事情上迟到。 电话打进了阎门内部,那边几乎是秒接,“沉爷,您有什么吩咐?” “在席家的范围内,找一个人”江随沉冷着脸正要说出云安安的信息,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洗手间中出来。 怀中,还抱着他正在找的人。 霍司擎自然也看见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薄唇似笑非笑地勾了勾,狭长的眼尾透出些许餍足。 男人一眼便能够看出来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餍足。 几乎什么都不必说,便已经是胜利的姿态。 江随沉心下一沉,看着那抹蜷缩在他怀里的娇小身影,沉稳的神情有一刹那出现了一抹裂痕。 “霍总若是喜欢她,便好好待她,否则有朝一日必然会后悔。” “不劳费心。”淡冷的一句落下,霍司擎便抱着怀中的人儿迈步离开了这里。 停车坪上。 云安安并没有完全昏睡过去,就在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霍司擎抱着她往迈巴赫走去时。 她忽然想起什么,拔出了发间的细簪,在他胸口的穴位就是一扎! 霍司擎双臂轻震了下,云安安便借机跳下了他的怀里,双腿酸软得一下就跪倒在草地上! 还好这是草地,摔着了也不疼。 “云、安、安!” 云安安忙不迭直起身子,抬头看着霍司擎略微诧然的神情,方才受的委屈终于舒服了些。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大骗子!” 云安安愤愤地说完这话,本来想转身就走,忽然想到什么,折身回来就把小手伸进了霍司擎的西装口袋里。 霍司擎俊颜隐隐发黑,沉冷的狭眸紧锁在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身上。 云安安才不管他快要杀人的目光,反正这会他暂时无法行动,也奈何不了她。 但是簪子不如金针,麻痹效果持续不了多久。 她今天这身打扮也没地方给她藏金针,加上以为霍司擎今早出国,才让她大意了。 想着,云安安伸出爪子在霍司擎的口袋里掏啊掏,外套扣带没找到他的钱包,她就伸进了他的内衬里去翻找。 刚才被他占的便宜也不少,虽然没有真枪实弹,但她就摸摸算什么! 那只绵软滑溜的小手隔着层衬衫在身上四处点火,霍司擎的眸色骤然沉了下去,牙关紧抵,一字一句仿佛齿间迸出。 “云安安,你最好祈祷别那么快被我抓住!” 否则就不会是她哭叫几声就放过她的事了! 云安安终于找到了他的钱包,听见他的话丝毫没害怕,当着他面就拿走了他钱包里的几张现金。 “你放心,论躲藏,我从小就没有过败绩。”云安安把钱包放回他口袋里,笑眯眯又得意地说完这句,拿着票子离开。 不然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藏了这么些天。 但原来租的公寓是不能再继续住了,否则一定会被他逮 第151章 谁说他快了?! 这个念头还没落定,云安安甚至没跑出十米远,就猛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一拽,后背“嘭”地撞进了一个铁壁般的胸膛里。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司擎扛在了肩上,往车子走去。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快就……”云安安错愕地瞪大了双眸,直到被霍司擎扔进后座还是不明白。 麻穴不可能那么快被解开,至少也要十五分钟才会自动解了。 而从刚才到现在连五分钟都不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 满脸懵的云安安还没察觉到危机迫近,霍司擎单手撑在车窗边缘,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嗓音冷得彻骨,“快?很好,云安安,你今晚别想离开床上半步。” 话落,直截了当地对前面的司机道:“回水榭阁。”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不是回庄园呢? 因为水榭阁距离这里——近。 前面开车的司机不知怎的想到了这个,顿时浑身一抖,连忙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先生好不容易找回了太太,他可不能因为速度耽误了他们和好的步伐! 车子像是离弦的箭般窜出去得飞快。 云安安险些没抓稳座位扑进霍司擎的怀里,好大一会儿才品味明白霍司擎刚才那句威胁里的意思。 她的脸蛋霎时就红了,“我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随便扭曲好不好!” 谁,谁说他快了!? 想起这个云安安就觉得自己的老腰隐隐泛酸,疼得厉害。 真的不明白他哪儿来那么多折腾她的手段。 思及此,云安安忍不住紧了紧手指,却发现那几张罪恶的票子还在自己手上,心尖颤了下。 她几乎是“唰”地就把票子举到了霍司擎眼前,从心地说:“我把钱还给你,我没想抢你钱的,我只是没钱坐车,跟你借一借,下次就还的……” 都说酒壮怂人胆,但她当时大概是清茶壮脑了吧,连霍司擎都敢抢劫。 越说,霍司擎的目光就越是发冷。 起初还不怎么,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似气笑了般收紧了松开了她下巴的手。 而后,霍司擎从钱包夹里抽出一张黑卡,慢悠悠地插进了云安安举着票子的小手里。 “什么……意思?”云安安下意识想丢开那张卡,却被他按住了手。 “这是我的副卡。” “啊……?” 云安安有些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就见他似笑非笑地睨了过来,“我给名义上的妻子花钱,你有什么意见?” 他名义上的妻子……不就是她么? 可云安安哪里敢收,麻溜地就把副卡和票子一起放下了,“不需要,我自己有钱。” 霍司擎连看都没看那张副卡一眼,在云安安的手收回时蓦地攥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 便将她半带入了怀中。 云安安抵着他的胸膛,挣脱不开他的手,只能僵着身子。 “我送给我妻子的副卡,你没有资格替她拒绝,要么乖乖收下,要么。”霍司擎凑近了云安安的耳畔,嗓音低低地道出那句话。 轰地一声。 红晕从耳后根直烧到了云安安的脸颊和脖颈,眸光羞恼气愤地瞪着他。 “我收下就是了!” 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什么叫他给他妻子的卡,她没资格拒绝,只能收下? 敢情她还会分身不成?! 事实证明你跟独断专横惯了的暴君是讲不通道理的,因为他压根连理会的心情都欠奉。 收下是一回事,但他总管不了她把这张卡压箱底吃灰吧? “还有,这张副卡上每周消费的金额如果不超过百万,你可以试试看。”男人像是在她的心里装了窃听器,一猜一个准。 “……”已经不能用暴君来形容他了。 云安安磨了磨牙,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眸底的黯淡。 他就算是想弥补利用她对付霍远的事情,也用不着这么做。 因为,光是想一想,她便心尖生疼。 原谅不了,也接受不了。 当时有多悸动感动,如今就有多讽刺苦涩。 可云安安铸造了那么久的心理防线,想要将他隔绝在世界外的壁垒,怎么就能在看见他的第一眼。 崩塌个一干二净。 情之一字,果真磨人也伤人。 - 水榭阁。 云安安颇有些无奈地眼睁睁看着霍司擎堂而皇之地进入她的卧室,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赶不走他,不如就随他去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九点不到。 赴宴之前她也只吃了一份水果沙拉,宴会上的甜点更是一口没碰,这会早就饿了。 厨房里只有一点米和几个鸡蛋,她许久没有回来这里,自然没剩什么食材。 但是好歹这些能做个蛋炒饭。 没多久,厨房里便飘出一阵香气四溢的味道。 云安安把饭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霍司擎大概还没有洗完,便自己坐下来先吃了。 等她将一盘蛋炒饭吃完,卧室门还是没开。 云安安把自己的碗筷放回厨房里,就走向卧室,打算跟霍司擎说一声餐桌上给他留了饭就去客卧睡。 卧室的房门恰好在同一时间从里面打开了。 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墨发滴水,眉眼深邃淡冷的霍司擎站在门后,看见她时微微一顿,“进来。”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内。 云安安犹豫了下,进门之后就去抽屉里找出了吹风机来,然后就看见霍司擎已经在床上躺下,头发还是湿着,状似要睡。 “你头发还是湿的,吹干了再睡吧。”云安安把吹风机插上电,递向他。 “麻烦,无所谓。” “……” 云安安本来想把吹风机放下就走,管他这么睡以后会不会头疼。 可看见他眼底的淡青色,还有倦怠的脸庞时,硬起来的心一下就软了。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才会累成这样。 云安安心底轻轻叹了声,屈腿坐在了床沿,打开吹风机把你他把头发吹干。 墨发短却柔软,云安安感觉掌心拂过时总有些痒痒的感觉,不自觉地挠了挠手心。 第152章 再闹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等吹得差不多的时候,云安安就关上了吹风机,正要起身,腰间倏然被霍司擎伸臂揽过。 不等她直起腰,整个人就已经掉了下去,紧接着他长腿一勾,准确无误地把勾入怀中,抱了个满怀。 云安安登时就挣扎了起来,“霍司擎,你又想干什么?松手。” “别闹,陪我睡觉。”霍司擎眼眸未睁地说完,收紧了箍在云安安腰间的两条健臂,嗓音沉得低哑。 云安安怎么可能信他在床上说的话。 前车之鉴,她怎么敢信? 云安安整个人一缩,就想从他的手下钻出去,来个溜之大吉。 很不幸,霍司擎闭着眼就将她给揪了回来,修长的腿牢牢压着她躁动的两条细腿。 兴许是云安安实在太闹腾了,霍司擎略有些不耐地睁开狭眸,略带警告地看她。 “再闹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云安安浑身一僵,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她现在的处境,可谓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不如老实点,省得被宰得早。 想虽是这么想,但云安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睡着,生怕霍司擎会突然兽性大发,神经都绷紧了。 霍司擎是从身后抱着她的,双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的腹部,却有着让人无法挣脱的力量。 他的指尖偶尔会轻轻摩挲过她的腹部,像是在安抚什么一般。 是在安抚……孩子么? 云安安垂下眸,自嘲似的笑了笑,自己真是异想天开得过了头。 夜渐渐深了。 最开始打定主意一晚上不睡的小女人早就忘记了自己要防备某只狼,歪头睡得一塌糊涂,大喇喇地一个转身就把身后的男人当成熊抱住。 脸颊还不住地蹭了蹭,睡得可香甜。 翌日。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生生把云安安给热醒了。 她睁开朦胧的眸子,细腿踢开被子,一下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昨晚的事慢慢回归脑海,云安安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便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霍司擎早已不在房间里了。 云安安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单,已经凉了,看来走很久了。 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在云安安心头滚了几圈,秀气的细眉轻轻蹙起。 坐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床洗漱,出了房间。 刚走到厨房,云安安就看到昨晚放在餐桌上的蛋炒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吃完了。 云安安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想到霍司擎坐在桌前把那份已经冷掉的蛋炒饭吃完的模样,有些想笑。 但心头的失落,却淡了许多。 叮咚,叮咚。 云安安正准备下楼去买早餐,打开门就看见乔牧提着一袋早餐站在门外。 “云小姐,早。这是霍总让我给您买的早餐,以及我来找您是为了之前的项目代言。”乔牧面瘫着脸,礼貌地问:“请问我能进去详谈么?” “……请进。”云安安愣了愣,让开请他进去。 客厅里,乔牧把早餐放在桌上,说:“您先用早餐吧。” “不用了,我一会儿再吃。”云安安摇摇头,她可没有别人说话自己光顾着吃东西的习惯。 乔牧这才说:“上次项目代言撤换一事对您有失偏颇,是我们管理层产生的一大错误,所以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重新接受这份代言。” 说着,他把一份重新拟订的合同放在桌上。 “哦。”云安安不甚在意地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上次云馨月耀武扬威说的话,“不好意思,我对这个代言没什么兴趣。” “您如果有什么不满或者条件,可以尽管提,除此之外我们承诺这份合同生效后无法更改毁约,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问题。” “乔特助,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云安安还是没有点头,甚至没去看那份合约。 说对这个公益代言没兴趣是假的。 也正因为她一开始太感兴趣,带着浑身干劲想要做好这件事,最终却被无情打落深渊。 连一个缘由都没有。 她也是人,也会委屈,也会觉得不公。 不是霍司擎觉得不想给她了,就可以随意收回,觉得想给她了,就可以硬塞进她的手里。 他的确是帝都只手遮天的帝王般存在,尊贵权重,不可一世,做事随心从不必考虑旁人感受。 而她可以选择接受与否。 如果这是他欣赏她的能力因为认可才交到她手上的代言,那么她一定会再度接下,不管之前受过什么委屈。 但这份合约是弥补,就没什么接受的必要了。 乔牧三寸不烂之舌今天总算是遇到对手了,不管他说什么,云安安的态度始终坚定不移,根本不为所动。 没法,他只能离开。 云安安坐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脸蛋,心情说不出的酸涩。 他从她这儿拿走为了送云馨月的礼物,转头来送给她,她才不要。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就收拾好出门,搭车去了小医馆。 得益于前阵子霍氏集团的完美公关,缠在她身上的丑闻几乎被洗清。 从那些似是而非的视频和照片,证明不了她就是艳照门的女主角。 当初网络上骂的越是厉害,如今道歉的浪潮声就有多大。 尤其是使用过玉颜霜的那一批客人,对玉颜霜的夸赞与推崇几乎达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 霍氏官网的那条公关下入目一片道歉的评论,已经突破了五十万的数目,但最后不知怎的,都歪到了玉颜霜本身上去。 “众所周知国内很多这类美颜产品大多是一个噱头,一开始我以为玉颜霜也和那些产品一样,但是姐妹们!相信我!这简直就是女性的福音!” “搞笑的是我一开始居然还嘲笑过云医馆的玉颜霜,每月限量的是,有没人买还是问题还敢玩限量,现在……真香!”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是云安安的营销手段,想借这波热度推广产品,吸引人去买。 可随着道歉变成彩虹屁大会,众人也开始半信半疑,打算去买一瓶来试试了。 以至小医馆门前来等待开始营业的人,大多都是冲着玉颜霜来的。 第153章 你在想霍总吧? 云安安倒不是打算让小医馆开始营业,只是想回去收拾一下之前被人砸了个稀碎的医馆门口。 谁知就看到小医馆外面都是人不说,门口早就被修好,而且比以前的古旧更加精致,门前还摆放着新的盆栽。 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差点让云安安没认出来。 不过经此一事,倒是给了云安安一个灵感,她不一定要每天坐守在小医馆里,等着小医馆的名声被打出去。 她明明有更好的办法。 不论是萃取药剂还是制药。 就在这时,纪静阑的电话打了进来。 当初艳照门事发的时候纪静阑还特地发了条微博力挺她,是以她的粉丝不仅没有下水,还多多少少在帮她说话。 她先是慰问了一番她的情况,语气里虽然疲累但是说不出的有劲,想来纪姝恢复得应该不错。 “安安,你上次跟我提到的玉颜霜你那儿还有吗?姝姝身上留了很多疤痕,女孩子天生爱美,我怕她以后会自卑,所以……”说着,纪静阑试探着问。 云安安先是愣了下,然后道:“玉颜霜的确可以淡疤,但是效果没有祛疤膏那么好。” 纪姝身上那些伤疤都是日积月累,被蛊虫侵蚀导致,留于体表,长大后会更是明显,玉颜霜的作用对她没有那么大。 纪静阑听了也不遗憾,毕竟现在市面上打着祛疤淡疤名义的产品,几乎都没什么效用,玉颜霜有这个功效已经让她很惊喜了。 她正想说那也可以,就听云安安接着道:“我手里暂时没有制作祛疤膏的药材,如果你要的话,过几天来我这取吧。” “这……那真是太麻烦你了,你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和我说,我立刻让人去找来送到你那儿去!” 云安安便应了她的话,毕竟祛疤膏所需的药材比起玉颜霜虽然没有贵重多少,但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去了趟之前租的公寓取了东西,然后便回了水榭阁。 卧室里,云安安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管杏仁色的萃取药剂晃了晃,眸露苦恼。 这是她根据延长寿命的药剂同化出来的新药,危急时刻能够救人性命,对人体有益,但是延寿的效用上会大打折扣。 简而言之,这不能算做真正的延寿药剂。 难怪爷爷在世时总说不要轻易碰延寿药剂的相关文献,它很容易能使一个优秀的制药师感到挫败。 但云安安倒没太大失落,反而觉得这很有挑战性,毕竟能够轻易解决的问题,也称不上是问题了。 纪静阑果然一如既往的有效率,药材当天下午就送到了云安安的水榭阁,数量庞大不说,还有好几味云安安没提到的珍贵药材。 云安安曾经年少时就在爷爷的指导下做过一款祛疤膏,当时抹在她膝盖上的疤痕口子上,不出三天就见效了。 将药材中的精华萃取出来,然后适量滴入她事先调好的膏体中,等一夜之后精华彻底渗透进去,祛疤膏就算完成了。 看似不难,但难也就难在萃取上。 制药师都会制药,这是常理。 但与药材天生亲近且有着萃取其精华的能力的制药师,可以说绝无仅有。 也因此云老爷子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云安安这一天赋,更不让云安安告诉外人,以免惹祸上身。 纪静阑送来的药材很充分,云安安便多做了十支祛疤膏。 除此之外还有云安安正好需要的一味修复药剂的药材,她看了很是欢喜。 两天后,纪静阑上门来取祛疤膏,云安安就把制好的十支祛疤膏都给了她,连同一管服用的修复药剂。 纪静阑没想到云安安说做竟真就把祛疤膏做了出来,还是整整十支。 包装的盒子只是很普通的碧青小瓷瓶,但最上面毛笔落成的“祛疤膏”三个字婉约不失大气,颇有大家风范,登时就让整个瓶子都变得高大上起来。 也让纪静阑更加期待这里面的东西会有怎样的效果。 如果换作旁人说自己会做祛疤膏,保管有用,纪静阑是必定嗤之以鼻,让那人赶紧滚蛋的。 但云安安不一样,她绝对信任她的能力,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她霍太太的身份,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安安,真的太谢谢你了,等姝姝好起来,我一定带她亲自上门谢谢你。”纪静阑不知该说什么好,云安安帮了她们母女一次又一次。 上次如果不是她的善意提醒,恐怕她和女儿现在还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蒙在鼓里。 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云安安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小事而已,放心吧,纪姝很快会好起来的。” 每次看到纪静阑,她都会无可避免地想起小时候和霍司擎排排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情景。 但后来因为她因为太喜欢纪静阑在电影里的角色,连带喜欢上了纪静阑这个明星,嘴里总是十句话不离她。 惹得霍司擎好长一段时间没理会她,她拉住他衣摆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 他抿了抿嘴,第一次露出不太开心的神情,低着头在纸上写,“反正你有那个女人就够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微微愣了愣,她似乎里的,霍司擎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名字的。 当时的她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会特别喜欢看小王子,就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颠颠地“小王子”喊个不停。 但他,虽然声带受损,却在纸上写下过自己的名字。 而她因为那三个字笔画太长,直接略过,继续喊他小王子,还故意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美滋滋地让他喊自己小狐狸。 那时霍司擎总会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目光,伸手轻轻揉着她的后脖颈。 她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纵容又宠溺的笑,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亲吻了一下。 “你不告诉我名字也没关系,就算以后我们分隔两地,我也会好好的找到你,把你藏起来。不是玫瑰也不是小狐狸,只是我一个人的小世界。” 第154章 不会予她以真心 那张写着初时让她悸动话语的纸,她珍之重之,后来还是被云馨月抢走扔掉了。 然而上面写的话,第一次脸颊红红心跳砰砰的感觉,却一直留在了云安安的心里。 只是云安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也会像那只小狐狸一样,爱而不得,最后只能看着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的小世界,也已经另有其人。 “安安,安安?” 云安安出神了好大一会儿,听见纪静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她略有些调侃的笑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在想霍总吧。”纪静阑目光暧昧地瞧着她,“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猜到了,那是想起自己的心上人才会露出的甜蜜。” 云安安俏脸一窘,连忙摆手否认:“不,不是的,我是在想别的事,没,没想他……” “没有想谁?” 一道熟悉的低磁嗓音猝不及防地从玄关处传来。 云安安顿时扭过头去,看见霍司擎随手将车钥匙放在玄关边的置物架上,单手抄兜走过来,脸颊都红了。 “霍总。”纪静阑站起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嗯,”霍司擎微微颔首,当看见她手中的东西时,眉梢轻轻挑起,“那是什么?” “这是安安亲手制作的祛疤膏,特地为我女儿准备的。” 霍司擎淡淡嗯了声,便将视线从那三个个飘逸的字迹上移开,落在了云安安羞赧泛红的小脸上,眉宇几不可察地一蹙。 纪静阑本还想好好感谢云安安一番,但这个时候她如果再留下来就是不识趣就,便就告辞离开了。 她一走,公寓里就只剩下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莫名。 “你怎么会过来这里?” “牛肉面就可以。” 两人同时开口,对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安安愣了几秒,顶着他“你看着办”的目光放下抱枕起身,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这儿又不是餐厅。” “如果你想开家餐厅,也不是不可以。”霍司擎靠坐在单人沙发上,长腿随意地搭在了玻璃桌角。 他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俊颜倦怠,狭眸微阖,连衬衫上都出现了皱痕,领扣都松了两粒。 却透着种说不出的雅痞味道。 “可我更想经营好小医馆,完成我的学业。”云安安脚步顿了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侧影。 霍司擎闻言轻嗤了声,丝毫不以为意,眼眸都未睁开,“这么说,你是决定好选择放弃孩子了是么?” 近乎漫不经心的话让云安安后背一僵,等她反应过来什么时,后脑勺阵阵发凉。 那一次霍司擎撤销了她电视台的节目,换掉了她的代言,动用权力让她在中医馆被除名的时候,他的意思就只是—— 事业和孩子,她只能选一个。 难怪,难怪乔牧会拿着那份代言合同上门,原来根本就不是他想借此弥补! 只是为了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而已! 此时此刻云安安才发觉自己有多天真,她根本看不透这个男人哪怕一星半点的想法。 他偶尔的温情,戏谑逗弄,甚至毫不吝啬于在她面前表现出真实自我的一面。 却唯独,不会予她以真心。 而她偏偏把他的心血来潮全都当了真,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许久,云安安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一句话都没再说,进了厨房。 十五分钟后,云安安把做好的牛肉面放在了餐桌上,走到客厅里时,却看到霍司擎头靠抱枕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 她停顿了两秒,按耐住叫醒他的想法,转身直接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她刚进房不多时,霍司擎便缓慢地睁开了双眸,清隽俊美的容颜上透着一抹不大正常的淡红,眉宇紧紧皱起。 他按了按钝钝作痛的太阳穴,没放在心上,起身走向餐桌。 云安安在房间里放了舒缓的音乐,做了会孕妇瑜伽,半小时后才停下。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就看到乔牧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只是静音了她没听见。 正疑惑间,乔牧的电话又进来了。 云安安点了接通,“乔特助,有什么事吗?” “云小姐,霍总是不是在您那儿?” “他是在这儿……” “那就好。”乔牧严肃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云小姐,那么接下来就麻烦您了,我听随行医生说霍总可能是发烧了,只是霍总对小病总是不上心,也不肯听医生的话,只能麻烦您了。” 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发烧?可我刚刚看他……还好好的。” 一点儿也不像个有事人的样子。 “霍总这几天都在国外与外企商谈合作,几乎没有合过眼,这样连轴转的工作强度对平时的霍总或许影响不大,但这几天,霍总的旧疾……”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旧疾发作的时间,你没有提醒他吗?”云安安从抽屉里拿出几支药剂,边说着边往外走。 “很抱歉,此次行程我并没有随同,”乔牧没有说是为了代言合约一时,停了下才道:“而且这次与国外合作,是四天前的事情,原本那天霍总就会出国,第二日就能够回国。” “但因为霍总把当天的事宜推后,造成了差点无法挽回的影响,因此才会这么麻烦。” 乔牧没有点明其中的意思,但云安安也听明白了。 四天前,是席家订婚宴的时间,她从江随沉那儿知道霍司擎当天会出国,所以才敢放心出门。 可那天霍司擎没有去,而是推掉了合作,去抓她…… “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说完这话,云安安推开客卧的门走了进去,却没在里面看到霍司擎的身影。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云安安瞅着磨砂玻璃门看了几秒,想起霍司擎刚刚吃的那碗牛肉面。 牛肉是发物,他明知道不舒服还吃了。 他到底是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关于这个问题,云安安不由想到前几次因为各种原因中断的旧疾治疗,此后霍司擎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就好似全然无畏生死一般。 第155章 云安安,你敢命令我? 她差点气笑了,她早该想到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屈服于区区病痛? 只怕是故意和身上的旧疾对着干差不多! 就在云安安想得脑壳疼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阵冷气迎面拂来。 霍司擎修长伟岸的身影踏出浴室,身上裹着件浴袍,薄薄的眼皮厌厌地半阖着,连看也没看云安安一眼,径直走向了那张床。 病态在他的脸上已经很明显了。 云安安心尖密密地泛起了一阵疼,嗓子眼里憋着口气—— “生病了还冲冷水澡,你是生怕病得不够严重吗?”她气冲冲地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抓起霍司擎冷冰冰的手腕,把脉。 霍司擎一语未发,狭眸睨着她,不耐感十足。 云安安却难得不怕他了,确定了他只是疲惫引起的发烧,旧疾还没有发作,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她拿出一瓶修复药剂来,拧开送到了他的唇边,“喝了这个你会好受一点。” 见霍司擎没有回应,云安安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好声好气的:“霍司擎,喝药。” “云安安,”霍司擎慢吞吞睁开了墨眸,嗓音沙质般低哑,“你敢命令我?” “不是命令,是商量,我又不是九曲十八弯,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喝药。” “……” 沉默相对片刻,云安安难得坚持,一步也不肯退。 以往霍司擎从不会将这种小病小痛放在心上,药物会让他的精神短暂失去清明的大脑意识。 但偌大的霍氏管理下,他若是疏忽一秒,因此产生的损失谁来担责? 霍司擎盯着云安安那双坚持的眸子几秒,长指捻动,而后接过那瓶淡蓝色的东西,一饮而尽。 “满意了?” “你好好休息。”云安安当然是满意的,这瓶药剂下去,不出半天他就能完全恢复过来了。 修复药剂里有安神草的成分,视病情大小决定安神的力度轻重。 云安安看着霍司擎熟睡下轮廓分明,仿佛刀刻的容颜,心底叹了声。 他这几天是多累,才会刚服下药剂就立刻睡着了。 刚才她给他把脉,他的旧疾不仅没有转好,还有恶化的倾向,他大抵连基本的药浴都没有坚持泡,否则单纯发烧是不会这么严重的。 只是他表面太淡静,云安安如果不把脉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他体内的旧疾,必须要根治才行。 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次根治。 云安安蓦然攥紧了手指,垂眸看着霍司擎的脸。 爷爷曾嘱咐过她无数次不准动用的针法,上次和霍司擎被困山林里,她就已经用过一次。 只是当时她有所保留,那次针灸对她才没有多大损伤,调理后就可恢复。 但如果要彻底根治霍司擎的旧疾,就不能够保留,并且尽全力而为,才能办到。 这种针法因为其能将病人身上痛苦转嫁一部分到施针者身上的特殊性,早已经失传。 爷爷不想让这么独特的针法没落,才会教她,但也警告过她数次,绝对不能轻易动用。 云安安不怕痛更不怕苦,唯一担心的只有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加上安胎针保胎,应该是可以一试的。 万一她能做到呢? 半小时后,云安安带着工具回到了客卧。 霍司擎睡得很沉,一时半刻也不会醒,云安安才大着胆子上手扒了他身上的浴袍。 虽然这个举动确实显得她好似在趁人之危,但是她心里疯狂呐喊的“色即是空”几乎要刷屏了。 云安安只把那件浴袍褪到了他的腰间,一边默念一边将一支药剂倒在了他的胸膛上。 等差不多的时候,她一根根将金针刺进了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手法没有一丝迟滞。 其实,从第一次动用这套针法给霍司擎针灸时,她就不止一次地想过,一定要替他彻底根治了旧疾。 但她不敢贸然动手,直到将这套针法练习了成百上千遍,闭目都能够浮现出针灸图的形状时,她才敢真正上手。 时间滴滴答答转过,太阳落下,明月当空。 客卧里静谧一片,时而传来呼气吐纳的声音。 云安安额上细汗密密,连擦都没时间擦,明眸发紧地用金针在霍司擎的穴位里走了二十一周,生怕出现一丝纰漏。 最后一根金针从霍司擎深身上的同时,云安安扎破了他的指尖,黑色的浊血缓慢地从他指尖滴入水杯里。 直到换了四五杯水,霍司擎指尖渗出的血才恢复鲜艳的红色。 云安安心底顿时重重地松了口气,泛白的唇不断上扬,明眸弯弯,笑容灿烂又满足。 她做到了。 真好。 云安安把杯子放在一边,又把霍司擎身上的浴袍拉好,系好腰间的带子,她看着他熟睡中仍不失凌厉俊美的容颜。 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在他的唇角印下一个浅浅的,温柔的吻。 连同嘴边呢喃的轻声细语,也淹没了在这个轻吻里。 而后,云安安连收拾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拖着满身的疲累与残留的疼痛感离开了客卧,回到了自己房间。 针灸时间多久,她的身体所承受的疼痛就会就有多长。 霍司擎所承受的,是她的五倍不止。 抱着这些迷迷糊糊的念头,云安安逐渐睡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客卧不多时,一直藏匿在阴影下的那道身影才走了出来。 翌日清晨。 云安安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很是明媚。 想起隔壁的霍司擎,她立刻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然后忙不迭往外跑。 刚打开房门走出去,云安安就看到霍司擎正俯身把一个倒在客卧门口的人影打横抱了起来,她心底咯噔了声,连忙过去。 “发生什……”云安安看着地上那摊明显的血渍,就见霍司擎似暗潮般森冷可怖的墨眸看向了自己,就好似—— 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云安安,馨月如果出了事,你这条贱命也不足以赔给她!”他声音极冷,半点不似作假,而是真真切切地动了怒。 云安安心口猛地狂跳了好几下,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霍司擎怀中抱着的,浑身血污的人。 第156章 她走不掉了 眼看着霍司擎抱着云馨月举步离开,云安安一阵慌措,下意识攥住了霍司擎的衣摆,“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每次只要她一出事,你就认定这一定是我做的?!” 这对她不公平! 霍司擎眸光厌恶地甩开了云安安的手,将刚刚就拿在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地上,语气冷厉:“这种金针除了你,还会有别人有么?” “云安安,我果然对你太过仁慈。” 话落,他便径直离开了这里,将蹲下身去的云安安抛在身后。 云安安从地上捡起了刚刚霍司擎扔的那样东西——一根沾着血的金针。 只有她才会有的金针。 云安安捏紧了那根金针,贝齿紧紧咬着唇,眸底的错愕和不解几乎溢出眼眶。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走进了客卧,找到昨天那堆她没来得及收拾的工具。 细数之下,果然,这根金针是从她的针包里被拿走的。 云馨月,还真是好手段,玩的好一手栽赃嫁祸! - 云馨月被送进急诊室的消息不出一个小时就已经闹得霍家和云家全都知晓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馨月三天两头的就进急诊室,明明,明明今早上她还好好的!”沈秋玉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掩面哭出了声。 “霍总,是您送馨月来的医院,那您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云佑和还算冷静,但脸色也不大好,“眼下馨月正是快要动手术的节骨眼,这种事情再来几次,她的身体怎么受的住啊?” 戚岚闻讯也赶了过来,虽然云馨月有心脏病这件事一直让她难以接受,但有个声名狼藉,处处和她作对的云安安在前头。 云馨月的温柔和聪慧就显得特别多了。 因此眼底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心,“全院最好的心脏科医生都在里面,馨月会没事的,我们霍家也会倾力寻找适合馨月的心脏源,争取早日动手术。” 沈秋玉和云佑和对视一眼,颇为诧异。 没成想戚岚竟然不知道云安安心脏的事。 “霍夫人,您不知道,其实心脏源早已经……” 沈秋玉的话未说完,伫立在窗边一直未曾言语的霍司擎低声打断,“心脏源还在找,一旦找到合适的,医院会立刻安排为馨月做手术。” 却只字不提云馨月为何进入急诊室的原因。 不说沈秋玉和云佑和,戚岚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却没想到云安安身上。 只是霍司擎不说,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沈秋玉摸不准他的意思,自然也不敢再提。 如果她要是知道适配的心脏源就是云安安那颗心,只怕连犹豫都不会有,逼也要逼云安安同意把心脏移植给云馨月。 很快,急诊室灯灭,主治医生出来后,沈秋玉和云佑和连忙询问情况。 “……很不乐观,云小姐身上有多处针扎的痕迹,如果送来得晚些,可能……而且以云小姐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拖下去,拖的越久,手术的成功率也会大大降低。”主治医生的声音从口罩里透出。 沈秋玉双腿都软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云佑和将她扶住,可他们一门心思都在医生后面的话上,一时没有想到“针扎的痕迹”是什么意思。 戚岚皱了皱眉,现在这个世道还会随时在身上携带金针,除了云安安那个女人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她儿子刚刚……是在袒护云安安不成?! 想到这里,戚岚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开口问医生,“如果不动手术,她还能撑多久?” “大概撑不过半个月。”主治医生说着,又道:“眼下也只有云小姐的姐姐,她的心脏是与云小姐匹配的,医院也在大力寻找相应的心脏源,还请各位再耐心等等。” 说完这些话,主治医生就离开了这里。 听到这话的戚岚却是神情一松,面上露出些许喜色,“既然有现成的心脏源,那还用等什么?早点让馨月做完手术早日康复才好不是吗?” 沈秋玉和云佑和虽然都知道戚岚不喜欢云安安,但没想到她竟然会真的赞同把云安安的心脏换给云馨月。 她可是云安安的婆婆! 沈秋玉后背莫名冷了一下,但如果云安安不死,云馨月就要没命,倒也没太多怜悯的情绪。 “除了这样也没别的……” 霍司擎微微侧眸,冷声打断了她:“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秋玉不敢再说些什么,但戚岚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一脸的不赞同。 与此同时。 云安安还在水榭阁里休息,昨晚针灸耗费了她太多心神,一时半刻没有那么容易恢复。 她几乎已经猜到云馨月这一出想做什么。 但从沈秋玉和云佑和接二连三打来的电话和短信来看,远比她想得要更加糟糕。 否则他们不会这么急着找她。 怕是,云馨月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她需要提前进行换心手术,才能活下去。 云安安坐在沙发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腹部的突起虽然月份增长开始明显。 她手放在腹部上,眸光空洞麻木,像是陷进了说不出的疲累。 不行—— 云安安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快步往往房间走去。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不出片刻,云安安就收拾好了行李,在手机上订好了机票,争分夺秒地往机场赶。 她不能再继续留在帝都,否则她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她现在也只能寄望于他们暂时想不起她这个人来,好让她有时间逃离这个地方。 抱着个念头,云安安终于抵达了机场,脚步不停地往机场大厅走。 然而当她刚迈进去时,就有几道人影将她拦下,“不好意思,云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云安安明眸逐渐睁大,一颗心登时沉入了海底。 她走不掉了。 - 第一医院病房中。 “云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按铃,但是请你务必不能离开这间病房半步。”保镖态度恭敬却语气毫不客气地对云安安说完,将病房门彻底关上。 第157章 流产后再进行手术 云安安站在病房中央,红唇抿得死紧,想要抿掉嘴里的苦涩。 她没有消沉多久,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苏酥打了通电话过去,那边没有接,她只好改为短信求救。 她的朋友并不多,苏酥是一个,而另一个…… 云安安看着下面江随沉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拨了过去。 这通电话刚嘟嘟了两声,病房门就突然被人打开,云安安被惊了下,下意识挂断了显示已经接通的电话,将手机藏到了身后。 护士站在门口对云安安道,“云小姐,请您跟我来。” “去哪儿?做什么?”云安安秀气的细眉紧蹙,背在身后的手把手机藏进了被子里,警惕地看着她。 护士微微一笑,“只是体检,您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又是体检! 云安安听到这两个字后背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红唇抿了抿,一动也不动,“霍司擎让你来的么?” “是的,还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否则的话,霍总也给了我们不用对您客气的权力。” 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却听得云安安呼吸一滞,手指死死攥紧又松开,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场缜密周到的体检才结束。 云安安被送回了病房里,小手紧紧捂着腹部,脸色苍白得难看。 就像是头顶悬了把匕首,随时会掉落在她头顶一样。 霍司擎既然不择手段让人把她关在这里,就说明云馨月的心脏病现在已经严重到了只有换心一条生路。 可她不明白得是,云馨月拿走了那根金针,最大程度不过是要陷害她,可她会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把自己搞进急救室里吗? 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才对。 云馨月那么惜命,也不可能这么做。 云安安想知道答案,也只有替她把脉才能做出判断,可她现在别说接近云馨月,连踏出这里一步都做不到。 等等! 云安安心脏狂跳了两下,迅速走到床边拿出了藏在被子下的手机,打开就看到后来江随沉打来的未接电话。 病房外有保镖守着,云安安不敢再打电话,编辑好一条短信,然后发送了出去。 江随沉很快便回复了她,【交给我,放心。】 看到这条回复云安安一直紧绷的心也只是稍微松了松,细汗不断从她光洁白皙的额上流下,也顾不得去擦。 另一边,金碧会所里。 十分钟后江随沉就拿到了云馨月确切的诊断报告,以及她目前需要做换心手术的消息。 江随沉正要将报告发给云安安,却又突然停住。 云安安几乎没有过请他帮忙的时候,更不会打通了他的电话又突然挂断,他当时打过去她的手机并没有关机,却没有接通。 到她的短信发来这里面间隔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其中必有什么关联。 江随沉心有疑虑,将报告发送给云安安之后,顺手查了下她现在所在的地址。 恰巧是云馨月所在的医院里。 江随沉眉头一皱,该不会云馨月的心脏源,就是云安安吧? 或许是自觉这个想法太过不着边际,离谱得过了头,江随沉并没打算细想。 但手指却忍不住敲开了第一医院的资料库,不一会儿,一份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那双桃花眼,彻底冷了下去。 医院病房。 云安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份诊断报告,最终结果证明云馨月的病情不仅恶化了,身体各项技能也在逐渐退化。 如果再不换心,她就会死。 但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别人的命这种圣母气息爆棚的事情,云安安除非傻了才会去做。 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刚刚和苏酥通话之后她才知道,这层楼已经彻底被霍司擎的人控制住,除非得到他的允许,就连医生护士进出都要谨慎仔细。 苏酥被拦下几次,怕引起注意,只好在医院大楼下蹲守。 哪怕云安安能够离开这层楼,楼下接应的苏酥都能够立刻带她离开。 云安安忍不住摸了摸袖口,心底一阵懊恼。 金针和药剂都是不能够带上飞机的,所以在计程车上她就把东西收了起来,行李和包包也已经被那些保镖收走了。 她不可能徒手打得过四个经过训练的保镖。 霍司擎也一直没有出现在这间病房。 云安安想和他好好谈谈,都找不到机会。 直到看似风平浪静的两天过去。 云安安观察了两天保镖们换岗的规律,却悲哀的没有找到任何漏洞。 手机也早就没了电,虽然护士拿了杂志报刊给她解闷,云安安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内心煎熬得难忍。 入夜后。 病房外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走过,一时间外面好像人都走光了一样。 云安安喝水的动作一停,眼眸转了转,小步地挪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往外看。 一直守在门前的保镖竟然一个都不在! 云安安第一反应是有诈,但一想到换心手术之前她就还是安全的,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拉开门跑了出去。 本以为她一出病房就会立刻被抓住,可直到她跑出一段路,也没有被拦下! 云安安一颗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了,一步也不敢停地往逃生通道的门那边跑去! 电梯附近苏酥说过是有人看守的,她不能冒险。 “咔”地轻响,云安安正要将门推开,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 “……霍太太的体检报告上看,她如今的体质远不如第一次体检时好,再者她还抽过一次血,胎儿的情况本就不大乐观,但如果您执意要启用a方案,她极有可能无法再受孕。” “若是等她流产后再进行手术,有什么风险?” “极大可能是两个都保不住。” “那便无须犹豫,照我的意思去做。” 低磁淡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携有在云安安听来冷漠残忍,毫不在意的情绪。 “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不用在意她腹中的孩子,以手术为重?”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第158章 我要你的命 从门后楼梯间中传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哈——”云安安喉间噎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哭腔,她立刻用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却发现脸颊上已经是一片濡湿。 心脏像是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狠狠攥住撕扯,疼得她身体都阵阵颤抖了起来,身体想要蜷缩起来。 但她只能用自己残存的理智和意识转身往来的地方跑回,好像这样就能够远离让她恐惧痛苦的源头。 从四肢百骸上生升腾起的刺痛感让云安安半弯着腰,试图减低那种痛苦,可嗓子里死死隐忍的哭噎却怎么也压不住。 疼,好疼。 云安安泪眼朦胧地胡乱往前走,脑海里不断回响起刚刚在通道门外听到的对话,只是稍微一想,心脏就痛得厉害,几近抽搐。 她果然低估了霍司擎对她的心狠程度,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认清过他。 为了云馨月的手术能够顺利进行,他竟然心狠手辣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等待了整整十五年的小王子,不可能会这样对她,不可能…… “她在那儿,把她抓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匆匆赶来的保镖们迅速地抓住了云安安的肩,把她控制住,以免她逃跑。 云安安眸光恍惚不清地看着地面,直到被抓住才猛然回过神,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你们放手!” 她扭过头,狠狠地咬上了右边抓着她肩膀保镖的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云安安的头发被一只手猛地拽住后扯,另一只手狠狠将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云安安双手被桎梏住连挡都来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唇角渗血。 “你妹妹病情加重,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你身为姐姐为妹妹做点什么不是应该的!你竟然敢逃跑!” 沈秋玉的叫声刺破耳膜般尖锐刻薄,手举起又是一巴掌扇在云安安的脑袋上,“你再跑试试!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往哪跑!你妹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要你的命!” 脸颊上的疼痛和着脑部的晕眩感交杂传入云安安此刻敏感的感官中,几乎让她快要昏厥过去,只撑着一口气勉强站稳。 她死死咬着唇,将眼眶里的液体全部逼了回去,想说什么,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声。 一边是混乱不堪的回忆声,一边是沈秋玉丝毫不留情面的打骂怒喊,翻搅得云安安喉间都涌上了一抹腥甜。 “死丫头,你究竟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沈秋玉见云安安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打骂有了效果,举起手又要朝她脸上打下去! 然而这一次巴掌并没能打得下去——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不容拒绝地截住了沈秋玉,稍一用力,就将她推开了。 “云夫人,我尊称你一声,是因为你是长辈。但云安安不论如何都是我霍司擎的妻子,你对她非打即骂,是在挑衅我,还是看不起霍家?” 男人的嗓音薄凉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那双如鹰隼般的狭眸看着沈秋玉时,无端透出一抹肃杀的胁迫感。 沈秋玉浑身一震,被霍司擎的话和目光惊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讪讪道:“都怪这个死……丫头逃跑,我担心馨月会受到影响。才会怒火上头,让霍总见笑了……” 她虽然敢对云安安做任何事,却连个屁都不敢在霍司擎面前放。 这副场面看起来有些可笑,但云安安却只觉得荒诞讥诮。 她看了眼霍司擎所站的方向,当发觉他果然是从逃生通道那边的方向过来时,僵硬的唇角扯开了一抹笑。 果然,她竟可笑的还抱有一丝期待。 云安安,你太失败了。 那抹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云安安便彻底晕了过去。 霍司擎眸光一凝,伸臂接住了云安安软倒的身体,将她抱起大步走向病房。 “叫医生,快!” 随着这声厉喝,保镖们立刻忙做一团,一直缩在旁边不敢说话的沈秋玉也突然愣了愣。 霍总刚才的表情……是在担心那个小贱人吗? 如果他对云安安生出了怜惜之心,那馨月该怎么办?! 想明白这点,沈秋玉连一秒都不敢再留下,匆匆离开。 病房里。 经过检查,云安安是突然遭受了太大刺激,一时精神突然崩溃导致的昏厥,胎气也有些不稳,需要好好调理。 精神崩溃? “让妇产科的医生来照顾她,务必要将她的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霍司擎眉宇紧皱,沉声吩咐。 “您放心,我们必定会尽全力而为。”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霍司擎立于床沿,垂首看着云安安苍白如纸,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小脸,某个地方轻轻地扯疼了下。 他缓缓伸出手,想将云安安眼角的痕迹拭去。 双眼紧闭的云安安忽然细眉紧蹙,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脑袋也撇到了一边去。 恰好错开了他伸出的手。 霍司擎动作微滞,停顿了数秒,才将手收回来,半握成拳地落在身侧,俊美无俦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复杂。 许久,他在床侧坐下,拿起桌上的药膏和棉签,剥开了覆在云安安脸颊上的柔软发丝,细细地上了层药膏。 云安安的皮肤底子一直很好,细若白瓷,清透柔软,哪怕留下一条小印都很明显,何况这么重的巴掌印。 仿佛充血似的,唇角也破了。 看得霍司擎眉宇一皱再皱,险些将手中的药膏管子捏扁。 上完药后,霍司擎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霍司擎将药膏随手一放,睨了眼手机上的名字,狭眸暗光微紧,旋即起身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他便接起了那通跨国电话,音色极沉,“找到了?”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霍司擎本就蹙起的眉峰顿时拢得更紧,握着手机的手骨节都泛着青白。 他刚离开,云安安便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地看着天花板。 想到他刚才对医生说的话,她不由得自嘲地笑出了声。 可真是冠冕堂皇到了极致。 她活得可真是失败,她爱的人,都这般恨不得立刻送她去死。 而她一心想要保护的,终将也要变成别人生命的养料。 而她,无人问津。 心想着,云安安沉沉地闭上了双眼,试图驱散开盘亘在心底的浓重寒气,却毫无作用。 翌日。 派来照顾云安安的妇产科医生果然很妥帖,如果是一天前,云安安或许会因此感到开心和窃喜。 但现在,便只有无穷无尽的嘲讽。 第159章 十五年前的谎言 “云小姐,馨月小姐想见你一面。”保镖敲了敲门,恭敬地对坐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依旧绝美的女人说道。 “哦,那又如何。”云安安低眸看着手中的杂志,声音没有丝毫情绪。 “请您移步楼上见见她。” “多新鲜,大清朝还没亡呢?你告诉她,等她当上了皇后,再来下懿旨召见我也不迟。” “……”保镖一时说不出话来,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那就只能得罪其中地位低的那个了。 云安安嘴上那么说,但八成也是知道这些人会以云馨月的意愿为准,因此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表情。 总归是浪费力气,不如省着点用。 云馨月的病房在楼上,似乎是怕她对云馨月不利般,因此隔了一层。 只怕守在她病房门前的保镖也不止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云安安心底冷笑,俏脸却平静无波,走进了云馨月的病房里。 只一眼,云安安就能看出云馨月的情况是真的不好,而不是像她曾经惯用的招数一样,装的。 但这还是云馨月第一次不化妆面对着自己,云安安不由多看了两眼。 往常云馨月每每出现必定要带上精致无暇的妆容,以及最优雅动人的姿态,可见她对自己的外在形象有多看重。 这也是往常云安安没办法凭借她的面相观察出她的病情情况的原因。 毕竟她也没有穿透一层粉底看穿本质的x光眼。 就在云馨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云安安出言打断了她。 “我的时间很宝贵,并且现在不大想看到你这张脸,所以你最好长话短说,你可以开始了。” 这话一出,云馨月的表情都僵在了那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管怎样都好像矮了云安安一头。 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伶牙俐齿! 云馨月心中恨恨,忍着堵在心里的火气,从病床上下来,走到了云安安面前。 “你离我远点,别等下风一吹,你都不用走就散了,还要碰瓷我。”云安安眸露防备地看着云馨月,站在离她一米远的距离。 “姐姐原来是这么想我的?”云馨月差点咬碎一口牙齿,神情却楚楚可怜的不行,“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还是想和你解释,我没有想用你的心脏继续活下去的意思。” “我也一点都不计较你在公寓里用金针扎得我好疼的事情,我找你来只是想和你和解。毕竟,我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透着说不出的惹人怜惜的哀婉和柔弱。 但凡这会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男人,都会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好生安慰。 云安安听到她那句“没有多少日子可活”时,唇角讥诮地勾起,“云馨月,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这里没外人,你也不用演的这么逼真。” “如果姐姐还是不信,我可以跟司擎说,就算死我也不会用姐姐的心脏活下去!” 云馨月突然上前了几步,想握住云安安的手,云安安立刻就躲开了。 云馨月这副样子太不对劲了。 她在她面前暴露过多少次真面目了,现在这间病房里只有她们,霍司擎又不在,她装给谁看? 还是真以为她会傻到相信她的话,认为她不想要自己的心脏? 云馨月恨不得剖出她心脏还给自己的欲望,都快写在脸上了。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大可不必。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云安安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看她做戏,转身就走。 谁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云馨月突然就扑了上来,紧紧抓住了云安安的手。 云安安突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云馨月露出诡谲笑容的脸,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刚刚说—— “云安安,你猜猜十五年前当霍司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云安安呼吸都滞了滞,眸子光芒混乱了几秒,好大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十五年前云馨月见过霍司擎?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呵,当年他没有等到你出现,就到云家来找,我就告诉他,你和爷爷出去玩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云馨月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像是阴冷贴着人体的毒蛇,透着说不出的怨毒和尖酸。 她每说一个字,云安安的心脏就被狠狠敲击一下。 “然后,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他,你叫云、馨、月!” 随着云馨月低低仿佛炫耀一般得意的话语出口,云安安瞳眸骤然放大数倍不止,不断从大脑中发出的嗡鸣声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等云安安理清从头到尾的脉络,她的手臂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地推开了云馨月,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上面有个浅浅的划痕。 紧接着,云安安突然感觉手中被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她刚抬头,就看见云馨月突然朝她—— 不,朝着她手中的水果刀撞了上来! 噗嗤一声。 刀尖没入皮肉发出的声音伴随着血液飞溅,让人头皮发麻! 云安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轰地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去推开了云馨月! “你不要命了!” 云安安双手发颤地扔掉了手里的水果刀,连忙就要去查看云馨月的伤势。 云馨月却趁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朝着她露出一个淬了毒般的阴森笑容:“云安安,十五年前你输给了我,十五年后,你还是斗不过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安安细眉紧蹙,想挣开她的手,却被她握得更紧。 刚才云馨月说的话和她那无疑是自杀般的举动让云安安的大脑更加混乱,心底逐渐升腾起丝丝不祥的预感。 云馨月冷冷地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至极,捂着腹部的伤口,像是疼得痉挛了起来。 然后正要按铃呼叫医生的云安安便听到她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第160章 她最有利的杀人武器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病房门猛地被人打开来,紧接着一众保镖冲了进来,一边将云安安推开控制在了一边,一边按呼救铃叫医生。 云安安手上还沾着从云馨月身上溅出来的血,整个人霎时愣在了原地。 愣了许久,她看着手心的血,忽然笑了,笑得嘲讽又悲哀。 单凭对敌人的残忍和对自己的心狠程度,她就远不及云馨月。 相同的招数,云馨月用了无数次,却一次比一次心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所有人都会相信她,站在她那边。 因为她的心脏病,永远都是她最有利的武器,杀人于无形。 病房里霎时间一片兵荒马乱,云馨月也在第一时间被送去了急救室。 与此同时。 阎门莫名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氛围中,但凡被上头看重的成员都被安排去执行一项重大任务—— 护送m国首都医院的医用直升飞机安全抵达s国。 得到消息后,江随沉便立即驱车离开了金碧。 谁知车刚开出去一段路,手下的电话急促地打了进来。 唯恐事情发生变故,江随沉将车停靠在路边,划过接听。 “沉爷,不好了!有一支与我们相差无几,疑似国内势力的想要截下直升机,他们的目的也是心脏源!” 国内势力? 能敢和阎门作对的国内势力并没有几个。 但现下的情况却不允许多想,江随沉声音冷了下去,“传我的吩咐,调动m国分部所有人马,必须把心脏源完好无损的送回国!” “是!” 挂断电话,江随沉无端有些烦躁不安,眉头紧紧皱起,直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若是再拖延下去,即便不想他也能够猜得出霍司擎会对云安安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 他沉思片刻,然后调转了车头,朝着与医院相反的方向开去。 - 第一医院。 云安安再度被关进了病房里,保镖加倍看守,仿佛对待囚犯一般。 沈秋玉和云佑和得知云馨月被云安安捅伤送进急救室里,连饭都顾不上吃,匆忙就赶来了医院。 第一时间却没去看云馨月的情况,而是来到了云安安所在的病房外,吵吵嚷嚷地要她滚出来,给云馨月偿命。 刺耳的咒骂声隔着一层门板都清晰可闻。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映照出蜷缩在沙发上的那抹娇小身影,格外没有存在感。 云安安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努力想要忽略沈秋玉刻薄伤人的怒骂声,大脑混沌得厉害,浑身都在发抖。 脑海里交替闪过云馨月说的话和她所做的事情,几乎快要让她的承受力就此塌陷。 她和霍司擎的最后一次约定,她没能赴约,后悔直至今日。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馨月竟然早就见过霍司擎,并且撒了那样一个弥天大谎…… 云安安的脑袋里忽的记忆起曾经在霍氏集团听到的,秘书们之间的八卦。 “听说总裁和那位云二小姐自幼就相识,青梅竹马呢。” “你那消息都过时了好吗?我跟你们说,总裁之所以这么宠爱着云二小姐,是因为云二小姐小时候拼了命救过总裁!” “天哪,这都是什么言情小说浪漫桥段呀?现在这个世道长情还帅气多金的男人真是凤毛麟角。” 当时她的注意力被其他的八卦信息吸引住,以至于对她们后面说的话没有上心,也没有细想。 她很清楚,云馨月小时候并不认识霍司擎,甚至别说见过。 她和霍司擎认识的时候恰好是爷爷要出远门,将她送回云家前发生的,那会她还沉浸在小王子的故事里,并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家里。 但是霍司擎答应她回来要送她一个惊喜,约好了在玫瑰花圃见。 她却还是不肯,气鼓鼓地抓着他想带上他一起去云家,可他当时也有事要做不能陪同。 因此只陪着她到云家门口,看着她进去之后,才离开。 在云家受到欺负和不公待遇时,云安安格外想念霍司擎,想他会给她什么小惊喜,想他今天会讲什么故事给她听,来让她忘记小王子。 可是啊,她想啊想,想到终于赶去赴约时。 玫瑰花圃里除了孤独摇曳的簇簇鲜花,哪儿也没有那抹温柔的身影。 那是云安安哭得最撕心裂肺,也是最难过的一次。 当时她不明白,后来长大了,她才逐渐明白,那是一种已经预见到他们会像那个约定一样最终错过,却难以言说的酸疼。 可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错过,也不会错过呢? 当天意注定变成了人为的谎言和算计,她所做的一切自我安慰,放宽心态,隐忍藏匿自己的感情,生怕被他知道会成为他的困扰。 都成了一个笑话! 云安安唇角勾动,手掌捂着双眼想笑,嗓子里发出了阵阵笑声,眼泪却顺着她的手心不断流了下来。 嘭——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推开。 云安安抬起了泪痕斑驳的小脸,侧过头,便看到那抹熟悉的修长身影大步走向了自己,一袭黑衣,风尘仆仆。 她心脏没来由地一阵收紧,刚想说些什么,她的脖颈就猛地被他掐住,呼吸凝滞! “云安安,你以为你仗着只有自己的心脏能救馨月,我就不敢对你动手是么?”霍司擎一双墨眸沉冷肃杀到了极致,一字一句都像是从雪地滚了一圈回来。 森冷刻骨,让人胆寒! 他的力度极为狠厉,云安安小嘴张开呼吸困难地半睁着眸子,脸蛋都涨的通红,不管手上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开他的手。 一时间她甚至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心更疼,还是身体更疼。 就在云安安觉得自己快要死在他手中的一瞬间,霍司擎松开了手,眸底噙着深浓的厌恶色彩看着她。 旋即,他将一份文件扔在了云安安脸上,语气漠然冷冽,“把它签了,手术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云安安呛咳了好几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萍,终于能够游上岸。 第161章 我来赴约了,你呢? 可当看见霍司擎扔过来的那份文件上的字时,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目光艰难地看下去。 右下角的签名栏里,早已签下了他的名字。 离婚协议书。 云安安纤指蓦然一紧,心口像是被一块湿棉花塞住一般,充斥着难言的窒闷感。 脑海里回想起前夜她在逃生通道外听见的霍司擎和医生的对话,云安安双肩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瞧,他多想要摆脱她啊。 连再等等,等到传出她的死讯,等到她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都不肯。 一步一步,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眼,将眼中的酸涩硬生生逼了回去,再睁眸时,已是一片冷静。 “这是最后一次,我能为你做的事。” 她的嗓音哑哑的,略有几分自嘲地说完,便垂下头去,拿起桌上的笔。 连看也没看协议上的条约内容,快速地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霍司擎看着她干脆利落签字的举动,菲薄的唇扬起一抹轻嘲,寒着声音吩咐外面的保镖:“把她带去手术室,吩咐下去,准备手术。” 一直在外等候的保镖立刻进来,快步朝云安安走去。 云安安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明眸浮起一抹不可置信,而后都化为苍凉的悲哀,“你果真的要拿我的命,去换云馨月的命。” “如果你为了保全自己捅伤馨月,看在夫妻一场,我亦不会做的太绝。”霍司擎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看向她的目光如古井般深幽无波,“要怪,你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 一个女人要心狠自私到怎样的程度,才会毫不犹豫地拿着刀子刺进亲生妹妹的身体里? 若不是亲眼所见监控视频,霍司擎都无法相信,这个女人竟狠毒得已经失了人性。 这样的女人,再留在身边只会徒添麻烦。 “我没有伤害她,是她自己往刀上撞想要陷害我,刀也是她自己塞进我手里的!”云安安表情崩溃了一瞬,就想推开抓住自己肩膀的保镖,却被他们按着往门口带。 闻言霍司擎容颜上的情绪愈发淡薄,眼底一片嘲讽,“这话,你自己信么?” “就当从前是我错看了你。” 淡冷简短的一句话落下,已经被带到门口的云安安身体陡然一僵,她强压下心底的颤抖和痛色,扭过头看向他的方向。 “霍司擎,你不记得你小时候曾经说过,长大后会来娶我的话了吗?” 她视这个约定如珍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唇齿间翻来覆去,仍觉不够。 她错过了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但这个约定,时至今日她仍然保管妥当。 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亲口对他说出那句话。 “我来赴约了,你呢?” 你的心,还如当年一样吗? 云安安通红的眼眸里升起一抹绵长的期待,唇瓣紧紧抿起,如同十五年前他第一次亲她脸颊时那般羞怯地—— 等待着他的答案。 直至身后传来霍司擎独有的音质冷感的低笑,像是在讽刺她的自作多情,恬不知耻般。 云安安的心脏猛地瑟缩了下。 “妄图用谎言取代馨月,凭你也配?” “云安安,你是鸠占鹊巢成瘾,得了妄想症么?” 残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一字一句刺进云安安的心底,将她最后一丝期待和留恋,统统碾碎。 “哈,哈哈哈……” 她仰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 保镖们却再不敢做停留,把她带离了这里。 “霍司擎,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永远不曾见过你,永远不曾——救过你。”云安安凄厉得仿佛泣血的声音隔着门板最后传来。 在死寂一般的病房里,仿佛留下了余音。 霍司擎狭眸沉沉地盯着那扇门看了片刻,缓缓压下了心底那抹无端腾起的不适感,薄唇冷冷抿起。 许久,他才勾唇轻嘲一笑,不知是在嘲讽云安安,亦或其他。 后悔? 可惜他的字典里,从来都不存在这个词汇。 十五分钟后。 云安安被推进了手术室里,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只要一想到刚才霍司擎的回答,云安安嗓子眼里就无可抑制地发出了阵阵极轻的笑声。 明明该哭的。 可不知是难过得过了头,还是已经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即使心上寒霜覆盖,阴霾笼罩,再透不进半点阳光一般灰暗,她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只余无穷无尽的冷意和悲哀在胸臆蔓延。 泪眼朦胧间,云安安看见拿着麻醉针的医生朝着自己走来,放在腹部的小手猛地死死攥紧。 这一刹那,她的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从儿时那场火灾中救出霍司擎,再到他们婚后的点点滴滴。 每一帧,都恍如梦境。 宝宝,妈妈对不起,让你连看一眼这个世界都来不及,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 没关系,有妈妈陪着你,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 距离手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霍司擎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立于窗边等待,而沈秋玉和云佑和都在外面的座椅上等着手术结束。 又是半小时过去。 手术还在继续,乔牧却匆匆赶了过来,将电脑递给霍司擎,压低声音汇报:“霍总,公司内部安全系统遭受来源不明的恶意攻击,您设置的关卡虽然把他们格挡在外,但持续下去,应该撑不了多久。” 霍司擎接过电脑,长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屏幕上立刻闪过一行行在外人看来是乱码的符号。 “我回公司一趟,你在这里守着,手术一结束立即通知我。” 这台电脑并不是连接霍氏集团安保程序的主机,即便霍司擎将那些藏在背后的病毒一一销毁,也治标不治本。 “您放心。”乔牧立即应声,心里稍稍放松,有霍总出马,不管对霍氏发起攻击的是世界顶级黑客,还是红客…… 都绝对讨不着好。 沈秋玉一见霍司擎竟然这个时候要离开,有些不悦地站起了身,想要阻止。 第162章 她已经被火化成灰 云佑和见状立刻拉下了她,示意她别说不该说的,“男人就是该以事业为主,霍总能为馨月付出到这个地步已属不易,如果要求太多只会引起反感。” 作为男人,他深谙这个道理。 沈秋玉眼看着霍司擎离开的背影,脸色不忿,碍着乔牧还在不敢大声,“馨月在里面还生死未卜呢……” 说完这句,沈秋玉想起她对云安安发难时霍司擎的维护,有些不安地问云佑和,“老公,你说万一霍总知道实情……” “闭嘴!”她话还没说完,云佑和就厉声打断她,在乔牧讶异地看过来时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 “只要安安一死,当年的事情我们不说,还能有谁知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别说那些不该说的!就算霍总到时候真的知道了,以他对馨月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会对咱们家怎么样。” “幸亏云安安快死了,不然我还怕她哪天说漏嘴。” 如果这时候乔牧再凑近点,必定会听到此刻沈秋玉和云佑和的对话,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是毛骨悚然。 全然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对父母能说出口的话。 - 一夜过去。 黑夜落幕,第一缕天光穿透层层阴云,铺洒大地。 整夜加班加点的霍氏集团大厦里的职员们,也终于能够停下休息。 顶层总裁办公室内,霍司擎沉眸看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眼。 而后手掌轻撑桌面,座椅离办公桌远了些。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原以为临近旧疾发作时会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却丝毫都没有发作,除了些许倦怠,精神依旧。 心底忽然掠过一个猜测,还未细想,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司擎狭眸未抬地接起,嗓音淡冷,“说。” “霍总,手术结束了。”乔牧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有些沉重,“馨月小姐的......” 霍司擎这才掀开眸子,睨了眼石英钟上的时间,起身走到沙发前,拿起外套。 他迈步往外走去,状似不经意地打断了乔牧的话道:“云安安怎么样了?让那几个医生照顾好她,直到她痊愈出院为止。” 末了他顿了下,“另外,让他们都管好自己的嘴,不准在她面前多言。” 那个女人将孩子看得跟自己的命一般重要,以她的体质若是再受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霍总。”乔牧愣了下,随即有些艰难地接着道:“云小姐的手术过程出了意外,已经无力回天。” “您……可能连云小姐最后一面,也赶不及了。” 因为当云安安的手术结果一出来,沈秋玉和云佑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火化同意书上签了字,让人把云安安的尸体送去火葬场。 而他们忌惮乔牧会将此事汇报给霍司擎,在手术结束前,就找借口把他支开了。 等他再赶到时,早就来不及了。 霍司擎一贯沉稳有力的步伐猛然一滞,一瞬间从心脏底部攀爬升腾的恐慌,翻涌成灾。 “你再说一遍?!” 此时已经从餐厅回来,准备开始今日工作的秘书们登时就被从总裁办中爆发出的那声厉喝吓得退了好多步。 下一秒,他们便看见霍司擎俊颜森寒仿佛阴云笼罩般踏出办公室,朝着电梯走去。 不知为何,那一贯清冷镇静的背影竟透出了几分让人以为是错觉的,慌乱与失态。 刚刚走过去的……是总裁本人吧? 可怎么可能,他们进入霍氏这么多年,总裁即便是动怒也只是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地把惹怒他的人坑得连家门都找不着。 就算是前年霍氏被人暗算内部机密险些泄露的时候,都不见总裁那张即便泰山崩塌,我自巍然不动的冷脸上,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听着秘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秘书长顿时翻了个白眼。 “我听说云二小姐这几天动手术,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总裁担心云二小姐的安危呢。” “哇,总裁和云二小姐这对究竟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快酸成柠檬精了!” “虽然云二小姐生病苦了些,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他们的喜讯了。” “那不对啊,现任总裁夫人不是云二小姐的姐姐吗?” “嗤,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总裁和那个女人已经离婚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好吧?” “哈哈,真是喜闻乐见,我看网上那个“霍云什么时候离婚”今天开始可以宣布解散了!” 秘书室里八卦声不断,而第一医院vip病房外的景象,也是洋溢着一片喜色。 虽然现在还不能进去看云馨月,但也不妨碍沈秋玉和云佑和透过玻璃窗往外看着她。 至于另一个女儿,早就被他们抛诸脑后,成了一把散灰,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安安呢?!她怎么样了!” 苏酥连脸都没来得及洗,披头散发地赶过来时一路上直让行人退避三舍,以为是哪儿来的女鬼。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恨莫时寒,把他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他故意给她喝了加了安眠药的牛奶,今早上等她醒来才告诉她云安安手术的事情,苏酥不可能现在才冲上楼来。 那一巴掌她真是打的轻了! “叔叔阿姨,安安她呢?她在哪间病房?”莫时寒虽然告诉了她楼层,但是没说病房号,苏酥只能找沈秋玉和云佑和问。 沈秋玉眼神怪异地看了苏酥一眼,认出之前她是莫家的继女,只好耐着性子回答她,“还能在哪,火葬场,现在应该已经变成灰了。” 火……他妈的这个老娘们刚刚说啥?! 苏酥只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脑门,冲得她脸都扭曲了,大力抓着沈秋玉的肩膀尖叫:“你他妈说什么?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沈秋玉被她这张脸活生生吓到,费力地去推她,“都说了火葬场,你想见她自己不会去火葬场看吗!疯子!” 第163章 那个女孩不是云馨月 苏酥差点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去,怒极反笑地抓着沈秋玉领子,“我忍你这个老女人很久了!你这心天生歪着长的?云馨月是你女儿云安安就不是了是吗?!” “老娘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不然我今天豁出去这张脸不要,去他妈的尊老爱幼,信不信我抓花你的脸!” 别看沈秋玉平时在云安安面前嚣张利害得跟个什么一样,也就只敢窝里横而已。 换了更凶恶的人过来,她就只能认怂了。 就在沈秋玉恼恨得想直接晕过去的时候,她突然面露喜色,看向苏酥的背后,“霍总,您……” 话未说完,沈秋玉就看到沉步走来的男人抬起了薄薄的眼皮,那双如同锋刃横亘头顶的冷冽目光,直直地射向她。 “是谁允许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把云安安的遗体送去火葬场?” 沈秋玉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丝惧怕和惶恐。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安安的手术我和她爸都很意外,只不过造化弄人,事已至此为了让安安尽早入土为安,所以我们才……” 她后面的话,在霍司擎逐渐升起杀意的神色下,堵在了喉咙里。 窗外可见今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然而病房外面的走廊却仿佛有着零下的温度,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 硬是按着云佑和去火葬场把云安安骨灰取回来的乔牧回到这里。 霍司擎似有所感般侧过身去,狭眸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乔牧手里的罐子上。 霎时间,一种一直被他强行忽略的扯疼感从心脏处开始扩散。 仿佛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在不断从那处剥离,消散。 直至再也抓不住。 霍司擎眸底的冷静与克制震晃了一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乔牧把东西递过来,本该伸出手,却迟迟未动。 “这里面……是她?” 他的嗓音不似以往那般清冽冷淡,反倒携有种像是很多天没有喝水,以至于声音像是撕裂般感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是云小姐,霍总。”乔牧心底叹了好几口气,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饶是他从一开始再讨厌云安安这个人所做的那些事,此刻也忍不住要同情她。 尸骨未寒,父母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她火化成灰。 他甚至都忍不住要阴谋论一下,当初云小姐鸠占鹊巢的传闻,是不是这对狠心父母搞出来的破事了。 霍司擎敛眸,喉结滚动了两下,强行压下心底渐渐失控的情愫,正要接过罐子。 旁边一双手,猛地将罐子从乔牧手里抢了过去! 霍司擎蓦然抬首,神情阴沉地看向苏酥,语调森冷:“谁给你的胆子?莫时寒么?” “安安生前为了云家,为了爷爷,已经身不由己地嫁给了你,现在她死了,她不会愿意委曲求全。”苏酥抱紧了怀里的罐子,恨不得当场大哭,却死死忍着惧怕,和霍司擎对视。 “霍总,您放过安安吧,她太苦太苦了。”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把她给我。”霍司擎声音加剧的冰冷,看着苏酥的眸光甚至覆上了一层杀意! 乔牧一看便知道护旗手已经动怒了,立刻劝道,“苏小姐,霍总是云小姐的丈夫,您这么做终归不大合适。” 不知他哪句话说错,惹得苏酥的情绪竟是一下就炸了! “云小姐?!你他妈也知道你老板是安安的丈夫那你称呼她什么?!”苏酥简直气笑了,对着乔牧说完,又看向了霍司擎森寒的脸庞,把怀里的罐子抱得更紧。 “也是,霍大总裁已经有了一个心头好白月光,又怎么会看得起区区一个云安安呢?我这好友真是傻透了,花十五年等来的,竟然就是这么个连她的全尸都保不住的男人!。” “真是好,好得很!” 苏酥崩溃的声音在走廊里不断回响,字字珠玑,听得人心中大震。 云安安等了他十五年? 霍司擎眉心紧蹙,忽而想起新婚当天云安安看他的目光,分明是陌生与疏远的,如若不是那一晚混乱。 他们至今都不会有半丝联系。 “哦,对了。”苏酥抬手飞快擦掉了眼角的泪,尖刻地问霍司擎,“不知道霍大总裁有没有把孩子也一并火化了,得和安安一起才行啊,毕竟好事要成双才行不是么?现在目的达成您应该很开心吧!?” “苏小姐!”乔牧连忙阻止她,这苏小姐真是什么都敢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嘲讽。 若是惹怒了霍总,她哥哥也救不了她! “我说的不对吗?你家总裁敢做还不敢认吗?!小时候说什么等你长大,我就来娶你的是你家大总裁,一口一个你是我的小世界,骗得云安安团团转的也是你家总裁!” “怎么,玩腻了姐姐,就看上了妹妹?你家总裁可真是好样的!” 苏酥一声质问比一声高,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换作以往,霍司擎早就让人将苏酥扔出去了,哪儿还容得她在这里胡搅蛮缠,胡言乱语? 然而当苏酥质问的话说完,霍司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狭眸紧缩了下。 就在这时,霍白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难怪,难怪我一看到嫂嫂就觉得她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原来我真的见过她!” “什么意思?”霍司擎下颚线条微微紧绷,看着霍白薇抹泪的样子,沉声问。 “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带给我看过,悄悄跟我说那是我未来嫂嫂的女孩?” “馨月怎么了?”霍司擎颔首,想起云馨月儿时的模样,眸底遍布的冷意散去些许。 沈秋玉和云佑和下意识感觉到情形不妙,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霍白薇先是愣了下,然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反驳道:“什么云馨月!那个女孩怎么可能会是云馨月?” “我亲耳听见爷爷和另一个老爷爷喊她安安丫头!就算我不记得她的模样,但这个名字我也绝对不会记错!” 第164章 她叫云安安? 因为她那时还不太懂事,觉得好玩,就一直冲云安安“丫头,丫头”地喊,然后屁股就被爷爷揍惨了。 对此霍白薇绝不可能会记错。 霍司擎修长挺拔的身形凝滞了一瞬,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双幽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霍白薇。 凌厉的寒气几乎喷薄而出! “你再说一遍,爷爷喊她什么!?” “喊,喊她安安丫头……”霍白薇被自家哥哥骇人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想了想笃定说:“哥你不还为了听清她说了什么话,特地去学了唇语?我记得你当时听力也受损了。” 上次在医院霍白薇因为从戚岚那儿听说云馨月小时候救过哥哥的事情,脑子里一直很疑惑,她记得明明不是那样的。 可她却怎么也想不通哪里不对。 直到现在,她终于弄明白了。 当年霍司擎当时除了声带受损,还有耳膜也受到了影响,难以听清声音。 为了不让小家伙担心,他一开始故作冷漠总不理她,事实上只是因为听不见她的声音,无法回答。 后来他特地去学了唇语,半猜着和她在纸上交流,后来出国之前他才会在她没有赴约时特地去了趟云家,想问清楚她的名字。 而当时站在门内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告诉他。 “她叫云馨月,温馨的馨,月亮的月。” 似乎是怕他记错,特地说明了是哪个字。 他珍重且郑重地默记于心,将那三个字安放于心口,轻易不说出口。 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名字在他的心底逐渐根深蒂固。 如今,霍白薇告诉他,那个小家伙的名字不是馨月,而是安、安。 云安安的安安! “她叫安安?”霍司擎嗓音低哑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旋即他低低地嗤笑出声,“简直荒诞无稽。” 对于霍白薇的回答,霍司擎只觉荒谬可笑。 小狐狸怎么可能会是云安安? 这世上谁都可以是小狐狸,唯独不能是云安安—— 霍司擎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收紧,犀利冷厉的眸光再度看向苏酥,语气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和警告。 “把她给我。” 苏酥半点也不想把云安安交托给他,但迫于霍司擎此刻仿佛要把人席卷撕碎在风暴中的眼神,只得不情不愿地交出了罐子。 或许安安,还是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呢? 罐子在手中触感冰凉,霍司擎那双就连举枪都极稳的双臂,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 霍白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登时就转过头捂着嘴哭得不行。 霍司擎狭眸低垂着,而后,他侧首目光直逼沈秋玉和云佑和,薄唇嗜血的勾起。 沈秋玉和云佑和心中大骇,想解释什么,但在他仿佛轻易穿透人心的目光下,连一字辩解都难以发出。 就像是随时悬挂在头顶的利剑,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掉下来。 恐惧感越堆越多,直让心脏负荷不住。 霍司擎却什么都没有说,深眸凝视了他们几秒,随即转身离开。 可沈秋玉和云佑和却并没有觉得逃过一劫,内心煎熬得厉害,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以霍司擎的手段,他们几乎能够想象得到等他查清十五年前的一切,会如何对他们进行报复。 但他们仍然抱有一丝侥幸,认为事情还有转机。 毕竟云安安已死,馨月还活着,以馨月和霍总多年来的感情,难道还怕抵不过一个死人吗? 一旁的苏酥眼睁睁地看着霍司擎带着云安安的骨灰离开,再也忍不住,蹲下来痛哭出声。 乔牧看着蹲坐在两边哭得毫无形象的两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该安慰哪个,自己都想哭了。 医院大楼下。 霍司擎直接下楼从车库取了车,把罐子放好在副驾驶座上,便发动车子离开了医院,往云上山庄驶去。 车窗大开,随着速度不断增快凛冽的夜风刮进窗内,冷得人头脑愈发清明。 上山的路并不长,恰好足够霍司擎回忆这么多年来的每一处细节。 或许他对云馨月没有多少私人感情,但她幼时费尽苦心把他从火海中救出来,为了哄他开心还做了不少蠢事的模样。 一直是他心中最柔软温情的地带。 她儿时喜欢小王子的故事,他便陪她扮演小王子和小狐狸的角色,尽管他告诉过她很多次,小王子最终会离开小狐狸。 她的回答也永远是,没关系,小狐狸永远都不会离开小王子就好啦。 后来她喜欢上了纪静阑,为了她扮演的角色哭得直抽抽,他哄半天才能哄好,心底很没风度地偷偷骂过纪静阑无数次。 于是后来,他斥重金把纪静阑挖到了星娱,与她签的合同上待遇优厚,唯独一条特殊条例。 每年最少接一部质量高,不谈爱情只谈家国山河的电影。 万一小家伙又因为看见男女主角以悲剧收尾哭得稀里哗啦,他远在国外,又如何安慰她? 这份感情与日俱增,愈加浓烈,直至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为了早日与她重逢,他用了一年半年的时间,把剩下原本要花费四年时间才能修好的课程完成,回到了国内。 后来他如愿见到了云馨月,那种浓烈的情感却奇异的日渐淡薄,掀不起波澜。 只是当初思念有多热烈,就有多难以分清爱情和亲情的区别。 而云馨月当时的回答是,她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便心满意足。 于是,他们确定关系,订了婚。 他宠她,护她,念她,但每每看见她,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 明明她就在他面前,眼底,手中,却像是隔着多年的时光,那么不真切。 吱—— 车猛停在了云上山庄外,霍司擎下车,阔步朝里走去。 这个时间霍老爷子已经醒了,并且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拳,看见霍司擎进来,立刻往他旁边一扫。 没瞧见云安安的身影,霍老爷子脸上顿时就拉了下来。 “臭小子,一天两天的来这儿给我添堵!” “爷爷。”霍司擎眉峰紧蹙着走过来,一贯冷静自持的俊颜上浮起抹不易察觉的迫切:“小时候云爷爷总带在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 第165章 真相大白 霍老爷子接过佣人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瞧了眼他心急的样子,乐呵呵地笑,“我记得你当年也没磕着脑袋失忆啊,把人忘咯?” “我还偏就不说,急死你个没良心的!” “爷爷!”霍司擎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厉色,碍于眼前的是他一直敬重的爷爷,才压抑着心底澎湃的怒火和急切。 霍老爷子颇为诧异地看了霍司擎,皱了皱眉。 除了霍司擎小时候那会儿,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小子这般急迫的模样了。 沉吟片刻,霍老爷子在棋桌前的坐垫上坐了下来,给霍司擎倒了杯茶,也不再卖关子了。 “你云爷爷一生行医,在早前中医被群起攻之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云佑和那混账小子,就从乡下搬走,白手起家,转做西医去了。” “那混账也不知心是什么长的,几十年不曾回去看望过云老头,到安安丫头出生那年,他才可算是做了件人事。” “安安丫头”四个字一入耳,霍司擎放在桌侧的手蓦地收紧。 而后霍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清楚地说道—— “我和云老头年轻时的交情也算不上好,但是当后来我得知他的亲孙女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火海里面救出来时,我是打心眼里感激他们爷孙的,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好东西拿来表达谢意。” “后来我腆着老脸才和云老头结成了亲家,也就有了娃娃亲一说。” “呵呵,你兴许忘了,爷爷我还记得你知道这回事的时候,板着脸出去,转头就往人女娃娃脸上偷了个香,羞得我这张老脸都没处放,生怕安安丫头的爷爷一扫把给你扫地出门。” “可惜造化弄人,你说说你长大后变了心也就罢了,你还偏生喜欢上了云家那二丫头,你让安安丫头情何以堪?也是得亏她不知道你的名字,没认出来你,否则早就学小时候上来踹你了。” 人老了,越是容易回忆过去的事情,一说便停不下来。 霍老爷子看人是何等的精确犀利,怎么会看不出云安安并没有认出霍司擎? 他之所以不提醒,也是不想让她徒增难过,毕竟他这不争气的孙子竟然喜欢上了她的妹妹。 越说,霍老爷子就越是感慨,丝毫未察觉到旁侧的霍司擎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以,您在婚礼当天逼我一定要娶云安安,就是因为当年和我有娃娃亲的人是她,而不是云馨月?”霍司擎手中捏着茶杯,嗓音低哑得厉害,“您为什么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不然你以为为何我总说,要你好好善待安安丫头?”霍老爷子撇了他一眼,招手让佣人去把东西拿来,又道,“当时你将云二丫头宠得跟什么似的,老头子我能说些什么?” 很快佣人就把霍老爷子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霍老爷子翻开那个略有些老旧的相册,然后转过去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给霍司擎看,“你自个瞧,上面这个恨不得走哪儿都带着安安丫头的臭小子是不是你?” “这还有你们一块睡午觉的照片,我和云老头趁你们不休息拍的,都保存得好好的。” “还有这张,你又偷亲安安丫头被我们抓个正着……”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却还是微微泛黄,照片上的画面清晰依旧。 霍司擎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狭眸霎时像被人投进一块巨石,溅起层层激浪。 倏然,他的目光死死地停留在右下角的那张照片上,许久才哑声开口,“这个女孩,是谁?” 霍老爷子看了眼,“那是云二丫头小时候,这丫头小时候嫌弃云老头,根本不肯给他抱,比起安安丫头的懂事乖巧差太远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瞬,霍司擎手上力度失控,骨瓷杯应声碎裂在了他的掌心。 粉末混合着鲜血,不断淌落。 “快拿医药箱过来!”霍老爷子眉心一跳,说完怒瞪了满脸失神的霍司擎一眼,“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叙旧,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司擎薄唇翕动,久久未语。 只有紧盯着那张照片的狭眸仿佛染血一般猩红可怖。 因为那张照片上,霍老爷子说是云馨月的女孩,正是当年站在云家大门后,一字一句告诉他,她叫云馨月的人! 呵,难怪。 难怪他每次提起小时候,云馨月总是含糊其辞,第二天才能回答上他的问题。 他体谅时间久远,她的记忆模糊实属正常,也从不逼迫她一定要想起。 原来是她根本没有那段回忆,无法第一时间回答上来,因此另辟他径。 云家从来不见她儿时的照片,她说以前拍的太丑后来都收拾掉了。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没有,而是害怕被他看到她小时候的样子,一眼认出她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十五年的女孩! 以往十次里他带云馨月去和爷爷吃饭,她不是推辞就是生病。 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心虚,害怕被拆穿—— 霍司擎狭眸一瞬不瞬地紧锁在那些照片,云安安稚嫩可爱的脸蛋上。 与他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完美重叠在了一起,分毫没有因时光变迁而褪色。 他想要触碰照片上的她,双手却都在无可抑制地颤抖。 似是心脏被人生生挖出个口子,不断被灌入冰冷刺骨的寒风般。 沁冷到了极点。 “我来赴约了,你呢?” “霍司擎,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永远不曾见过你,永远不曾——救过你。” 那晚云安安被推进手术室前最后说的话,一幕幕重现霍司擎的脑海中。 她眼中的希冀几乎快要溢出眸子,怀揣着丝丝期待看着他。 而他,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狠狠打碎了她最后的期望,将她的尊严碾压到了泥地却还不够甚至是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 她恐怕,恨死他了。 霍司擎双眸血红,近乎目眦欲裂地看着那本相册,容颜再不似往日的冷静自持,仿佛海上飓风,席卷进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第166章 我来陪你,好不好? 离开云上山庄,霍司擎驱车下山。 他强压下从喉间翻涌上来弥漫在口腔中的血腥味,然,仿佛从骨髓中剧烈透出的刺痛却根本抑制不得。 就好似前面就是悬崖峭壁,只身一跃,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云、安、安。 这三个字不断在霍司擎的唇边反复辗转,越是反复,刻骨疼痛之余竟不断攀升起浓浓的悲凉与绝望。 霍司擎一贯清冷的脸庞上只剩暴戾与肆虐,他狠狠地抬手砸在了方向盘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侧眸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骨灰罐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云安安浅笑安然的模样。 时而羞赧气恼,时而倔强隐忍,时而古灵精怪,时而温柔体贴…… 直至如今霍司擎才蓦然惊觉,他的生活和所有记忆中,早就被她的身影填满。 无一不是她。 清楚到只要他闭上双眼,就能够描绘出她每一个音容笑貌,仿若就在眼前。 只等他伸手想去抓住时,一切便消散在了眼前。 死死挣扎于霍司擎心底的困兽暴动般疯狂挣扎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重见天日。 “路上风冷霜寒,我来陪你,好不好?” 车厢里低低地响起了一声极轻的笑声,带着蚀骨缠绵的缱绻,也裹挟着将世间一切都置之度外的决绝。 话音刚落,黑色迈巴赫车速猛然提升到了两百多码,发狠似的冲下了山坡,毫无犹豫地朝着围栏上撞去—— 嘭!!!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几乎响彻天际,地面都被这响动震得轻晃了下! 而距离围栏前仅剩半米的距离,阿斯顿马丁以一己之力挡在了黑色迈巴赫前方,硬生生迫使它停了下来! 两车相撞的地方不断冒出层层黑烟,可想而知刚才的速度激烈到了什么地步! 阿斯顿马丁的车门一开,江随沉从走下来,沉着脸走到了迈巴赫的驾驶座那端,充血般的桃花眼死死盯着车里的男人。 “霍司擎,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云安安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害死了她和她的孩子都不够,连她死了你都不肯放过她!” “如果早知今日,当年我真该拦下她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 江随沉狠狠踢了脚车轮胎,不复往日的沉稳内敛,满眼的怒色,恨不得毁掉这一切。 早在十五年前云安安把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让他帮忙去喊大人,她自己则冲进了火海时,他就该死死拦住她。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落得如今心脏被剖,连命都保不住的局面! 江随沉从未如此想杀一个人,霍司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车内的男人浑然无觉般,一丝血色顺着他清隽的眉骨蜿蜒流下,他微阖着眸,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罐子边缘,似是对外界的一切都失了兴趣。 但盘踞在他身上的浓重死寂与颓丧,却让人看得心中直打冷颤。 江随沉看着他手中的罐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呼吸都停滞了,眼底泛起了浓得骇人的痛色。 可他深知要从霍司擎手中把罐子夺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之所以会阻止他,也只不过是不想让云安安到死也不得安宁,罢了。 江随沉将手中的u盘攥紧,改变了主意,转身回到了车上,开着那辆破损严重的阿斯顿马丁离开了这里。 他前脚刚走,莫时寒后脚就到了,看见眼前这一幕登时一个激灵,不用想都猜到了刚刚传来的震荡源头就在这儿了。 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来,跑过去猛敲迈巴赫的车窗。 “你疯了吗?你想死不成!?” “我他妈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要命?!” 莫时寒看着迈巴赫车头那个可怕的凹痕,差点没有气笑。 今天做出这事的人换了任何一个人来他都不会惊讶,甚至会鼓鼓掌夸那人一声胆子真大。 可他妈他死也想不到这是从来都是冷静睿智,天塌下来都不曾放在心上的霍司擎会做出的事情! 围栏下面就是悬崖,车要是撞上去,一死一个准! 莫时寒怒骂了声脏话,他就知道云馨月那个女人是个定时炸弹,早知今天当初他就该一枪毙了她! 然而不管他怎么气的跳脚,车里就是没有一丝动静,里面的人甚至连一个目光都没用施舍给他。 莫时寒没法,只好说:“苏酥在云安安以前待过的病房里找到了一封信,你不要的话,我现在就扔了。” 在驾驶座上闭目靠着座位仿佛没了声息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车窗落下,传出他沙哑阴沉的嗓音。 “你敢。” 莫时寒自然是不敢,但见霍司擎身上终于不再死气缠绕,也松了口气,把那封信拿出来,递进车窗。 那封信上仿佛还残留着云安安身上淡淡的幽香,就好似她还活着一般。 直到指尖捏得信纸边缘发皱,霍司擎才从失神中抽回思绪,狭眸低垂着,翻开了信纸。 或许用草稿纸来形容这张纸更为确切。 “云馨月为什么要对霍司擎撒谎,用自己的名字骗了他?” “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意图杀害云馨月,我可能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吧。” “霍司擎呢?他会相信我吗?” “我真蠢,他怎么会信我?” “他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小王子会在小狐狸身边停留短暂,但最终是会离开小狐狸的。原来,他真的没有说错啊。” 部分被什么液体晕开的字迹凌乱糊开,看得不太真切。 但最后一句话却一字不漏地印入了霍司擎的眼帘。 他几乎无法想象云安安贝独自关起来的那几个小时里,遭受了怎样的挣扎和煎熬,又是怎样提起勇气,最终却被他残忍讽刺。 光是想一想,胸腔里仿佛连每一次呼吸都在隐隐作痛。 过了不知多久,莫时寒等得太阳都快下山了,才听见霍司擎低沉嘶哑的嗓音再度传出来。 “走。” 霞光衬得他的侧脸透着说不出的残酷与狠戾,已然不见最初的死寂,只余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看透的深沉和清明。 第167章 霍司擎疯了 霍司擎疯了。 短短三日里,云氏药业在他的大力打击下,几乎走到了破产边缘,沈秋玉和云佑和不得不变卖别墅和股份来填补公司巨大的漏洞。 可漏洞却填越大,已经掏空他们所有的钱财,也根本无计于补。 一夜之间,云家从帝都小豪门沦落到破产,豪车别墅名下资产统统被银行收走,引得同样规模的公司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不出半日,一则酒吧包间录像以及一组艳照的高清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在帝都商业街大楼荧屏上滚动出现! 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看见了这些录像和照片! 而且大众对这些东西还一点都不陌生,毕竟这是一周前就发生过的大新闻,因为云安安的特殊身份哪怕热度下去,依旧有人议论。 他们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出实锤了,要推翻霍氏先前所做的云安安无错论的公关! 可当他们看清楚那些高清的证据时,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那份完整的包间录像上,被几个混混捧在中间举止暧昧暴露的女人的脸—— 赫然是云馨月! 荧屏播放的那则录像,甚至还有声音,啧啧的亲吻声和喘息声,几乎让人没眼看! 即便这些东西很快就被商业大楼给撤下,但还是传播到了网络上,引发了无数热议,骂声不断。 云安安当初受过的辱骂诋毁有多少,如今全数奉还回了云馨月身上的因果,就有多狠多重。 “嘭!!” 第一医院十七层病房内,第五次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滚!把东西都拿开,我不吃!!”云馨月狠狠地把手中的苹果摔到了地上,一把就将小护士手上的饭盒给拍开了。 饭盒里的热汤洒在小护士手背上,疼得她后退了好几步,想说什么,就看见云馨月像是要吃人的目光。 “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云馨月阴森森地盯着小护士的双眼,以为她恨网上那些人一样,在心里骂她。 云安安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还要给她不痛快! 那些录像和照片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绝对不会!! 小护士忍着手背上的疼,小声说,“我没有,云小姐。” “你敢跟我顶嘴?!你信不信我——”云馨月脸色扭曲,抓起旁边的水果盘子就想砸到小护士身上去。 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 一抹修长伟岸的身影从门口沉步走进,一袭深沉冷然的黑色西装,周身仿佛萦绕着浓郁不散的寒意,只一瞬间就让病房里的气温都在下降。 “你先出去,医药费找我的助理报销。”霍司擎睨了眼站在那儿瑟瑟发抖的小护士,沉声道。 小护士连忙点头道谢,一边退了出去。 云馨月狰狞扭曲的脸色在看见霍司擎时差点没收敛得住,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婉柔美的笑,解释道:“司擎,我刚刚……是太生气报纸上那些虚假新闻,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对吗?” 这两天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云馨月。 就连一向疼她的父母和霍司擎都不曾出现,云馨月每次问护士要手机,都是被拒绝。 是以她对云家破产的事情,都还丝毫不知。 三年前的事东窗事发,还是她从报纸上看见的。 她不用想都知道现在外面的人在怎么议论她,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形象,全都毁了! 曾经云安安遭受这些时她只觉得快意舒爽,恨不得她被人踩的越惨越好! 可如今轮到自己,云馨月却恨不得把那些看过录像和照片的人眼睛挖掉舌头割断,让他们一辈子都说不了这个事! 只是云馨月不知道,她脸上这诡异得几乎没法看的表情,究竟有多难以入眼。 霍司擎狭眸微垂,冷峻的容颜上透着一抹讥笑。 他从前怕是瞎了眼也瞎了心,竟连她这么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真假。 “先吃饭。”他低低地开口,将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却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 云馨月本以为他会立即将自己拥入怀里好好安慰,然后承诺把你她解决网上的风波,却没想到他连提都没有提。 但转念一想,司擎只是担心她不好好吃饭,伤了胃呢? 毕竟,她才做完手术啊。 心想着,云馨月满眼的甜蜜,打开餐盒,看见里面都是她爱吃的菜,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你为我准备的,我觉得很好吃。”云馨月露出一抹娇羞的笑,一连吃了好几口菜。 霍司擎立于一侧,薄薄的眼皮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菲薄的唇缓缓勾起,“那你多吃一点。” “真的好吃,就是……”云馨月不好意思地笑,“口感上好像有点奇怪。” “因为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云馨月满眼期待地看着霍司擎,心底都想到了答案。 一定是他对她的爱啊。 霍司擎低眸扬唇,嗓音低柔地一字一句:“云安安的骨灰。” 云馨月握着筷子的手猛然一僵,胃里都翻涌了起来,然后她猛地推开了面前的饭菜,趴在床边“呕”得一声把刚才吃进去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像是恨不得把肝脏都吐出来一样,胃里的酸水都被吐了出来,云馨月面如菜色,浑身一直在发抖。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怎么,你不是一直想把云安安的一切据为己有,除她而后快么?吐了做什么?” 云馨月就算再蠢,这一刻也听得出来霍司擎嗓音里早就没了往日的温柔,低低的,就像是从十八层炼狱爬上来的恶魔,所发出的声音。 “司,司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云馨月心脏都在颤抖,吐得腰都直不起来,想伸手去拿刚才喝了一口水来簌簌口。 “那瓶水里是云安安心脏上的血水,好喝么?”霍司擎似在与人话家常般,神情淡静,语调低柔,看不出一丝杀伤力。 第168章 云馨月的死讯 可听在云馨月耳中,却仿佛恶魔索命。 一想到云安安的心脏被剖出来时的样子,云馨月胃都疼得在抽搐,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头发凌乱地趴在那干呕个不停。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是云安安先对我动手的,都是她!” “呵。”霍司擎低低地冷笑了声,将手机扔到了床上,声音极寒:“伪造监控,也是云安安做的?” “你冒名顶替,欺骗了我十五年,也是云安安逼你的?” 云馨月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双眼惊骇地睁大,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云安安都已经死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 云馨月猛地打了个寒颤,连想吐都不敢再吐了,从床这边爬过去,想要抓住霍司擎的衣服,却被他冷冷避开了。 “司擎,你听我解释,我当初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失望,云安安从小生在乡下,和我不一样,我们才是相配的啊。” 云馨月满脸都是泪,刚做完手术原本算得上柔美的脸本就憔悴,这么一哭更可怜了。 霍司擎眼底却丝毫波动也无,鹰隼般的墨眸冷冷地看着她。 见他不说话,云馨月哭的更狠了,“难道我们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你当初和云安安不足半年的感情吗?” “我才是真心爱你的啊,云安安她才是取代了我的位置,从我身边把你抢走的贱……” “云馨月!”霍司擎神色愈发森冷,厉声打断她,“你以为你在我这里能够拥有特权,是因为你是谁么?” 思及当年的景象,霍司擎眸底透出几分深浓的自嘲。 若是他再谨慎些,多方确认,又怎么会被这样一个荒诞的谎言欺骗数年? 明明他等了十五年的女孩就在他面前,他却一次次将她推开,冷待她,利用她,不信任她。 直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错的多离谱。 却再也无法挽回。 “可云安安她已经死了!”云馨月呆了好几秒,才声嘶力竭地大喊,“她已经死了啊!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爱她不爱我?!” “她死了真好,死了活该!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呃——” 云馨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蓦地被霍司擎单手掐住了脖颈,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几乎只要他再用力一些,就能够折断云馨月的脖颈一样,让她从骨子里感觉到了畏惧和害怕。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被霍司擎宠得护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只要霍司擎在一天,她就能在帝都横着走,谁都要敬她三分。 她已经习惯了这份宠爱和呵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原本不该属于她的一切。 然而她却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当这个前提一消失。 她就什么都不剩,也什么都不是了。 可云馨月却连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霍司擎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幼时的小狐狸,长大后的云安安。 真正破坏别人感情的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云安安啊。 “就这么让你死了,反倒便宜你。”霍司擎薄唇吐出一句低冷且以为错的话,而后松开了手指。 云馨月满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看着霍司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恶魔! “你,你想做什么?!” 霍司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狭眸扫了眼桌上的餐盒,低低地笑,“一把土而已,你真以为我舍得让你的脏嘴玷污了她?” 云馨月大震,看着那些餐盒,脸色阵青阵白,心中说不出的屈辱。 旋即霍司擎随手拂过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被什么污染了般,转身离开。 就在云馨月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 她听到那仿佛炼狱恶魔锁链攒动的声音,再度响起—— “既然你那么喜欢取代别人,那么我便成全你。” 云馨月惊骇地睁大眼睛,还想求饶,病房的门就已经被关上。 她的心里连一丝侥幸都不敢再有,根本无法想象霍司擎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霍司擎已经疯了! 霍司擎的确是疯了。 他疯狂地报复着曾经伤害过云安安的每个人,不论是云家,云馨月,亦或是霍远和那些混混。 没有一个人,逃得过他的打击报复。 包括他自己,亦是如此。 盛夏时节,帝都一反常态的阴雨连绵,连着七日天空都不见放晴。 第八日,云家宣布了女儿云馨月的死讯,死因是换心手术后引起了感染,急救无效宣告死亡。 云馨月的丧礼上办的很高调,沈秋玉和云佑和以及他们的大女儿云安安,在丧礼上掩面哭泣的照片占据了新闻头条很大的版面。 几乎没有同情让自己姐姐出来承担骂名的云馨月。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情曾经被骂的狗血淋头,医馆被砸,名声损毁的云安安。 但同样几乎没有人知道,丧礼上蒙着黑纱的“云安安”,根本不是云安安。 可知道内情的,却无一不感到震愕,霍司擎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让云安安继续活下去。 哪怕只是活在众人心目中。 “你这么做,又何必呢?”莫时寒降下车窗,看着不远处的情景,叹息着对身旁一身黑衣的男人说道。 先是悬崖飙车,再是报复云家和霍远,现在竟连这种荒谬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简直疯了。 “你有没有想过,”霍司擎低眸凝视着手上的黑色圆坠,眼底弥漫着浓浓的大雾,“或许云安安还活着。”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莫时寒正色,“我已经派人查证过好几次,当时在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口供也都是一致的。况且,她……” 已经被送进火葬场火化成灰,即便有千万种可能,也不可能是她还活着。 只是这话,莫时寒到底不敢说。 霍司擎连日来的一切举动,就连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都感到了一丝陌生和难以置信。 就好像云安安一死,也一并带走了他的心魂,再燃不起他半分生机。 明明活着,却好像已死。 霍司擎没有应声,狭长的墨眸透过圆坠表面,眼前好似晃过了一副熟悉得恍若近在眼前的画面。 “没关系,小狐狸永远都不会离开小王子就好啦。” 他喉结滚动,缓缓地阖上了双眸,将所有的克制与隐忍,尽数埋葬了唇齿后面。 小骗子。 既然骗了他,为何不骗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第169章 四年后 四年后。 三月初春,k国莫利亚小岛的海城里随处可见绽放的热带花朵,铺设着街边大大小小店铺外的花坛,一派盎然。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海风气息与淡淡的花朵清香,格外沁人心脾。 “嗨,小医生,你今天看起来非常帅气呢。” “天哪,如果你亲爱的妈咪知道你拿走了这个要揍你屁屁的话,可以来伯伯家躲一躲!” “小医生,你是被派来帮我们看病的吗?你知不知道听诊器应该怎么戴呀?哈哈哈。” 街道边的居民不由得跟随在一道小小的身影尾巴后面走过,此起彼伏地传来善意热情的声音。 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的那抹小身影突然停下来,有模有样地正了正衣领。 “谢谢花店奶奶的夸奖!” “木工伯伯,我妈咪人很温柔,才不会揍景宝的呢!” “面包叔叔,你如果不信,景宝可以免费给你检查一下哦,景宝可是未来跟妈咪一样厉害的大医生!” “才不是小医生呢。” 众人看着他粉雕玉琢般软萌帅气的小脸上,非要露出佯装大人一般的严肃沉稳神情,顿时哈哈哈笑了出来。 尤其是这只小团子身上还穿了一件缩小版白大褂,脖子上像模像样地挂了个听诊器,双手插在兜里。 这副小模样简直萌得人一脸血。 “好好好,就让我们花岛未来最杰出的大医生,给叔叔检查一下!”面包店的老板笑着蹲下来,方便小团子给他检查。 景宝先是清了清嗓子,也没用听诊器,而是把自己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搭在了老板手腕上。 “哎呀!” “面包叔叔,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你可要仔细身子,不能做剧烈运动,忌饮食辛辣,确保宝宝健康生长哦!” 小医生软软的小脸蛋上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故作深沉地边点头,边说着这些话。 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 旁边围观的人看见面包店老板涨红的脸色,一个个差点笑岔了气。 果然跟着小医生走每天都能有不同的笑料出现! 与此同时。 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一抹包裹在一袭红色针织长裙下的纤细身影,桃腮粉面,朱唇不点而红,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 只看着便仿佛与这周围美景融在了一起,出奇的和谐。 走在她身旁的是一个身穿唐装气质温润的男人,男人手中捻着一串佛珠,褪去遮眼的纱布,露出一双如山涧清泉般的黑眸。 两人气质相近,却又不同。 “在花岛的生活感觉如何?”男人温声问道。 “这里风景美好,民风淳朴,让人很难不喜欢上这里。”看着沿途已然看不出战乱留下的痕迹的街边风景,女人明眸弯了弯,浅笑道。 “这都是多亏了你,我很庆幸当初能把你从死神手中救出来。” 一年之前,莫利亚小岛还在遭受战火的侵袭,遍地残垣,满目疮痍。 之后病毒感染爆发,入侵的人虽然离开,但岛上的居民全都被困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个时候,从未有人能想到,还能够看到今日的风景。 男人当时应她的要求,把她送来这里时,也没有想到过她的出现竟然能够拯救这个岛上所有人于危难之中。 “见你过得好,我也可以放心回国了。” “这么快?你才刚来不到一天。” “族里事务繁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男人抬手按了按她的发顶,“等你哪天回国,记得提前一声告诉我,我务必会把花岛的英雄照顾好。” 花岛,是现在这座岛屿的名字。 “好啊,”云安安展颜一笑,眸子灿若星辰般耀眼,“虽然你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时晏礼轻笑,他承认最开始注意到云安安是因为她救了小野,所以以恩报恩,也救了她一次,好还了她的人情。 但没想到,这么些年一直都有联系。 他对云安安的感情可以说是复杂,与男女私情无关,而是有种偏向于……对小辈一样的心态。 尽管云安安和时家并无关联。 时晏礼抬头看了眼天空,等直升机快接近时,才往回处走。 云安安朝他挥了挥小手,心中有些感叹。 如果不是时晏礼,她大概在四年前,就已经…… 等直升机开走后,云安安收回思绪,继续往前走去。 谁知刚走下阶梯,她就看见喷泉池前围了一群人,时不时发出几声哄笑。 她好奇地走过去。 谁知便听到了一声脆嫩的声音学着她的口气说:“……你这是心火过旺导致,待我开一支药你喝下去,明日就能大好!” 云安安:??? 这语气怎么这么耳熟? 圈里,小团子还在小嘴嘚啵嘚啵说个不停,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衣领被提了起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女声传进他耳朵里。 “景、宝!你这个小坏蛋,又在欺负叔叔阿姨们了是不是?” 景宝小身子一僵,颤巍巍地转过小脑袋,对上云安安无可奈何的神情,脸蛋上一下子堆满了谄媚的笑。 “妈妈妈妈咪……” “你今天就算妈妈咪呀都没用了。”云安安伸手在他的脑瓜子上弹了下,然后转过头一脸抱歉地对周围居民道,“不好意思,景宝给大家添麻烦了。” “云医生您太见外了,我们大家是看着景宝长大的,喜欢他得很呢!” “就是就是,景宝这小家伙聪明又伶俐,我这么小的时候啊,可连单词都记不住!” “哈哈哈哈,也不看看景宝是谁的孩子,当然聪明啦!” 景宝立刻配合地挺起了小胸脯,一副“我是妈咪的宝宝我骄傲”的小模样。 云安安已经习惯了花岛居民的热情,一一跟他们道过谢,又给昨天来医馆里看过病的居民检查了,嘱咐了他们一番之后,才抱着景宝离开。 居民们目送着母子俩走远,一边感叹:“我们花岛也不知是天大的好运,才能碰到云医生这么好的人。” “可不是吗,一年前我和全家都准备喝下毒药,一起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多亏了云医生啊……” 第170章 那口锅先动的手 伴随着他们的感慨声,一大一小的身影转过了街角。 “哎呦,妈咪,景宝已经长大了,要自己走,不要妈咪抱啦。”景宝闻着云安安身上好闻的香味,用力吸了吸小鼻子,故作沉稳道。 他今年已经三岁半,是个能够自立自强的大宝宝了! “好,”云安安把他放下来,牵住了他的小手,笑得满脸温柔,“可是妈咪就是想抱着景宝,怎么也抱不够,怎么办呀?” 景宝顿时一脸纠结,“那,那没人的时候,再给妈咪抱抱!” 不然隔壁家的华子看见会笑话他的! 云安安一颗心都化开了,手掌心在他的软脸蛋上捏了捏,也不拆穿他那点小心思。 母子俩大手牵着小手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云安安的小房子是当初花岛重建时,所有居民为她挑选的地势环境最好的一处。 下了石阶,拐过小巷就到了。 蓝顶白墙的小屋门前垂下鲜红和淡粉色的蔷薇花藤,旁边还长着一棵比景宝高一些的树苗。 刚走近,屋门就开了,一个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俊美的脸上沾满了烟灰的男人走出来。 看见云安安和景宝,男人顿时一默,顶着那张沾着些灰却依旧不减英俊的脸,很久才认真道:“那口锅先动的手。” “江叔叔,你是不是又把我们家厨房给炸啦?!”景宝鼓着小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随沉。 面对来自景宝的暴击,江随沉只能干笑两声,“家里的锅,不听使唤啊。” 云安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江随沉这副与平时的大佬样没一点相像的样子,都不忍心打击他了。 “沉哥,你其实不用勉强给我们做饭的。” “没事,我不勉强,再学几次我就成功了。”江随沉笃定。 “不,我只是怕我家厨房经不起你三次轰炸。”云安安坚定拒绝。 她在看见江随沉做饭之后,都怀疑他是不是拿厨房用品当炮弹使了。 不然怎么就能整出堪比核炸的威力来呢? 一旁的景宝玛瑙似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然后小跑到江随沉身边,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悄咪咪说:“江叔叔,任重道远鸭!” 江随沉轻咳了声,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掩饰,然后拉着景宝好哥俩似的一块儿往里走。 “景宝,你昨天说的那道糖醋鱼第二道步骤是什么来着?” “江叔叔你好笨哦,这样下去你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呀?” “……江叔叔是男人,只娶不嫁!” 云安安也跟着进了屋,把门上锁,看着他们进了厨房,轻笑着摇头,往楼上走去。 她的房间面朝银海,微风一吹,扑面而来的凉意。 放眼看去,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覆着一层荡漾的银纱,银海也因此得名。 云安安打开桌上的电脑,看了眼交流论坛上的消息。 前几年k国各地突然性爆发名为n3h5的病毒感染,联合国至今还没有找到病毒感染源,以及这种病毒是由什么引发的。 花岛就是其中之一,因临海,岛上资源又丰富,却几乎与外隔绝,经常受到西里岛的欺负,但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但邻岛作为隔壁m国的辖区,距离花岛极近,加上欺负了他们的小老弟花岛这么久,也不见k国发声,或是花岛奋起反抗,胆子顿时就大了。 这胆子一大,人就惨了。 病毒一爆发,上了花岛的西里岛人民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各地像是花岛这样偏僻的城镇或是国家,多多少少都遭到了n3h5病毒的侵袭,在国际上一度引起了恐慌。 这种恐慌持续了将近半年,才在n3h5病毒解毒剂配方从花岛起始公布出来后,各地的病毒感染都得到了控制,直至解决。 无数医学研究者和媒体都想亲眼见见那个把解毒剂研究出来的团队,想要歌颂他们的英雄。 但只有花岛的居民知道,外界到现在都在赞美称颂的“团队英雄”,其实只有一个人。 云安安刚上线看了会论坛消息,一直没动静的群里就炸开了一片潜水的。 “可算上线了,我为了n3h5病毒的衍生资料蹲守你快半个月了,求看看我!qaq!” “我靠,都是大老爷们可别他妈卖萌了,信不信把你踢出去!” “小玫瑰看我!上次做的提取剂突然就炸了,我现在都是用左手打字!” “你们那都是小儿科,别烦小玫瑰吗?嘿嘿嘿,我想看看小玫瑰的解毒剂是怎么做的(搓手手)。” “你敢想?!” “加一!” 这句话下排起了十多层队形,看得云安安哭笑不得。 她没有id昵称也没有代号,头像是随手拍的照片——一朵玫瑰纹身。 所以这些人干脆用这个来称呼她。 云安安把消息翻上去,按照他们问的问题难度一一做了回复。 至于想看怎么做解毒剂的,自然是没门。 这个群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换言之能上这个论坛的,也没普通人,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能人异士。 她上次给的资料就足够他们把解毒剂研究出来了,会问这个问题,无非就是—— “唉,第一百零八次套路小玫瑰性别失败。” “喜欢玫瑰的当然是女性吧?” “哦,上帝,我这个喜欢玫瑰的猪猪男孩不服。” “小玫瑰还在不在?出来爆个性别啊!” “不如我先给你们爆个头?” 一众插科打诨的对话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id——吾王。 刚刚还热闹沸腾的群里,顿时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个个id名称变暗,没几分钟就全部下线了。 这个“吾王”每次出现,群里都可谓是寸草不生。 饶是云安安都有些好似这个每次都会她为难的时候出来帮她解围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她戳开群主的头像,想了想,打字:“云涌,你知道那个“吾王”是什么来头吗?” 云涌是在线的,但是不知道是没看见她的信息,还是不敢说,云安安盯着“对方正在输入……”看了好几分钟,云涌的消息才发过来。 第171章 emperor “emperor你应该知道吧?吾王的地位相当于他。如非必要,还是少打听他们的事为妙。” 言语间,云涌似乎对“emperor”十分忌惮,甚至连一星半点的重要信息都不敢透露。 “emperor……”云安安看着云涌的回复,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 皇帝。 从她受邀得以获得进入这个论坛的资格开始,除了知道emperor是论坛的创始人,权威极重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每每提起“emperor”,论坛里的人总是会立刻刹住话音,不敢在这位的事情上有半点议论或是不敬。 云安安疑惑的是,论坛里的人若非是拥有特殊才能的,就是某一领域已经达到顶尖地步的,怎么会对一个连面都不屑露的人畏惧到了这个地步? 而且,她与“吾王”素不相识,他却屡次帮她解围,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她手里对各式病毒的研究解析成果? 另一边,二楼尽头的儿童房里。 如果此刻云安安站在这里,恐怕她的疑问就能够得到一个完美的解答了。 吾王:你得帮我看着那群王八蛋,绝对不能让他们叼走我家小玫瑰! emperor:…… emperor:可以,武器图纸明天给我。 吾王:说好的后天,你居然为难一个孩子! emperor:敢和我谈条件的孩子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 电脑屏幕的光映照出景宝气鼓鼓的软萌脸蛋来,两只小胖手哒哒哒在键盘上打字,“图纸上有些小问题需要修改,最迟明晚。” 要不是他没办法经常上论坛里盯着,才用不着他呢! 消息发出去,过了一会儿emperor才回复:ok。 关掉论坛之后,景宝垫脚从书柜上抽出一张早就画好的图纸。 图纸上从大小零件到整体器械的详细说明,包括对材料的标注,但凡懂行的人看一眼,必然会大吃一惊。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或是上等器械的范畴,稍微透露出去半点边角,都会引起骚动。 更别说这还是出自一个小奶娃之手。 然而事实上,景宝的初衷只是想帮云安安减轻一些物质上的分担,所以才会不断接触这些东西。 但是自从有一次他不小心听到妈咪和江叔叔的对话。 妈咪因为解决了数起病毒感染事件,而被国际上列为重点观察的对象。 这在外人眼里是一件好事。 可景宝自会走路起,就跟着云安安满世界飞,见过疾病成灾的国家,也见过被病毒感染下面目狰狞的人们。 就像沙琪玛无意间对他感叹的,荣誉越高,危险越大。 自那时起景宝才知道妈咪做的事有多危险,而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想要好好保护妈咪,就要变得越来越强大才行。 景宝大人深沉地托腮想着,然后小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也不知道江叔叔把饭菜做好了没有…… “轰隆!嘭——” 楼下厨房正好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爆炸声。 景宝:“……” 哦豁,厨房第三次爆炸,完美成功! - 晚饭不用说,景宝大人十分客气地把江随沉请出了厨房之后,然后翻脸不认人地直接关上了厨房的门。 把厨房留给了两年前就跟在云安安身边的时家保姆沙琪玛。 半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桌了。 “小景宝,快去喊你妈咪下楼吃饭。”沙琪玛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笑容和蔼地对景宝说道。 景宝刚要应声,正要上楼的江随沉停了下,道:“不用了,我上楼拿个东西,顺便喊安安下楼吧。” 景宝站在楼梯下,抬着小脸眼巴巴地瞅着江随沉上楼,“唔”了一声。 沙琪玛把菜放下,看见景宝一脸纠结的小模样,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景宝,你在担心什么?” “景宝才不担心呢,该担心的人是江叔叔才对!”景宝软萌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不会做菜的男人,怎么可以追到我妈咪呢?景宝第一个不答应!” “你呀。”沙琪玛慈爱地笑了笑,本来想劝劝,毕竟这几年来江随沉对云安安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 她在时家做了二十多年,虽说一开始对大少爷派她跟着照顾一个女人时,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利。 但是云安安从没当她是时家的佣人,不论有什么好东西,也永远都有她的一份,就像是把她当成了亲人。 自然而然,沙琪玛也从心底把她和景宝都当成了家人对待,不管大事小事,她都格外上心。 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可想到江随沉刚刚炸厨房的那股劲,沙琪玛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楼上。 云安安正在看有关细胞方面的实验资料,身后的房门便响了起来,她头也没回,“请进。” 门被推开,已经换了身休闲装的江随沉走进来,桃花眼在触及云安安的背影时,蓦然一柔。 江随沉缓步走到她身旁,拿起放在一旁的书面资料,扫了几眼,指着一处错误对她道:“这上面的公式错漏了两个字母。” “啊?哪里?”云安安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跟着江随沉写下的再组合起来一看,果然先前的公式是错的,资料上很多地方也都漏洞百出。 她顿时皱了皱眉,“a国怎么回事,把资料送过来,还在上面动手脚,一点诚意也没有。” 这份资料是关于a国疫病的情况记录,以及医学院的分析报告,都在这里面。 但是云安安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寻求帮助也搞得跟谍战片一样,还要在资料上做这么多漏洞,生怕被其他人看见。 “这群老顽固。”云安安忍不住嘀咕了句,把这份错误的资料放置一边,“要不是你发现了,我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去校对。沉哥,你在这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啊,要不要试试进军医学界?” 她浑然不觉得自己在带歪一位大佬。 “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见多了,多少能够融会贯通一些。”江随沉轻笑,帮她整理试剂瓶子,“不过进军医学界,就差的远了。” 第172章 就不肯把妈咪还给景宝了!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 若不是她,他是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些东西的。 而且…… 能给无数灾民和患者带来生的希望的人,是她,而不是只懂得杀戮的他。 “光看就能够融会贯通,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了。”云安安浅浅一笑,把手边的资料收拾好放下,却看到底下露出一角的信封。 她抽出来一看,便见上面印有“s国”的国徽纹章,封口处还有玫瑰花样的封胶。 和别国加密送来的机密文件很不一样。 云安安迷惑了几秒,然后揭开封胶,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入目便是“云女士敬启”的字样,云安安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s国那边连她的真实姓名都查到了。 “是邀请函?”江随沉看了眼那封信的表皮,轻笑问。 云安安点头,将信纸放回了信封里,“上面说邀请我进国家研究院,待遇和权利仅次于院长。” “你怎么想?” “当然是拒绝。我自由散漫惯了,把我禁锢在同一个地方,我会受不了。”云安安耸耸肩,丝毫不为信上隐秘提出的优渥待遇动心。 这并是她故意拿乔。 毕竟她这几年为世界各地遭受疾病与病毒侵扰的国家解决的难题,可以说只多不少,也有不少国家重金聘请她前往。 但她都不曾动心。 更何况她现在也并不缺钱,足够花即可,何必要为了国家为了别人,把自己一辈子的自由搭上? “你倒是豁达。换作旁人,只怕早就忍不住诱惑答应了。”江随沉桃花眼中荡开一抹轻笑,伸手揉了揉云安安的脑袋,“走吧,下楼吃饭。” “好。” 晚饭刚过,外面便传来了花岛钟楼上报时的声音。 景宝刚把小手洗干净,听见这声音立刻噔噔噔跑到正在浇花的云安安身边,“妈咪妈咪,花火大会要开始了,对不对?” 边说着还用一副“快说对”的小表情瞅着云安安。 花火大会是花岛上一年一度的传统,而这次又是在病毒侵扰之后,居民们格外重视,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景宝一直听隔壁家的华子说起从前花火大会的盛况,早就盼着今晚了。 云安安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想了想书房那堆研究资料,再对上小团子软乎乎的期待表情,点点头。 “对,就是今晚,景宝想不想去玩?” “景宝想!可是妈咪,你可一定要跟紧景宝才行噢!” “为什么不是你紧跟着妈咪呀?”云安安不解地看着他笑问。 谁知景宝一脸认真的模样,“因为万一走丢的话,景宝怕别人看见妈咪这么可爱,就不肯把妈咪还给景宝了!” 嗷—— 云安安的小心脏顿时被戳了下,抱住小团子就是一顿蹭脸蛋,“乖儿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暖得她心里呜呜呜冒烟了都。 云安安本想叫上沙琪玛和江随沉一同过去,不过沙琪玛对这种人挤人的聚会不感兴趣,江随沉从晚餐后就不见了人影,只好作罢。 半个小时后,穿着母子装的两只兴冲冲地出门了。 岛上的中心城四处都是光芒笼罩下鲜花锦簇,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街边小摊连着小摊,一眼过去,看不到尽头。 骑着大象身后紧跟着胡桃夹子士兵的队形从道路中间走过,两旁都是欢呼的声音。 几乎人手一支仙女棒,朝着海边走去。 云安安担心旁边的仙女棒会戳到景宝,只得不断小心避开旁人。 “妈咪,我们去那儿好不好?”景宝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大眼睛亮晶晶地道。 “好,咱们钻过去!”云安安目测一眼距离,然后抱起景宝的小身子蹭地躲开了周边的人,来到了摊子前面。 摊主是花岛的居民,看见母子俩亲切地笑笑,直接递给他们十来个圈,“云医生,景宝,这是你们第一次见到咱们花岛的花火大会吧?” 云安安哪好意思白收,不管摊主的推拒,把钱硬塞给了他。 “是呀,摊主伯伯。”景宝两只小胳膊抱着圈圈,软萌地笑,“你可要当心啦,我妈咪扔圈很厉害的!” “就你嘴甜,你见过呀?”云安安好笑地揉了揉景宝的小脑瓜,接过他手里的圈圈,问,“你想要哪个?” 景宝看着前面一堆的玩偶想了想,然后指着角落那只憨憨的小狐狸说,“景宝想要那个。” “好,你等妈咪给你拿下来!” 云安安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扔圈圈。 一个,两个,三个…… 全空了。 “就差一点!”云安安眼瞅着直接从小狐狸头顶飞过去的圈圈,顿时就不信了,“景宝你放心,妈咪肯定把这只狼给你拿下来!” “妈咪,其实景宝也不是……” “你看着,妈咪肯定能拿下来!” 景宝看着自家妈咪一副不拿下那只小狐狸誓不罢休的架势,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他家妈咪,果然是童心未泯呢。 如果他不故意说自己想要玩,以他家妈咪对待工作分秒必争的态度,肯定是打算逛几圈就回去的。 景宝不舍得她这么累,还是得劳逸结合。 大人真是让孩子操心。 就在这时,紧跟着游街队形的人潮突然往这边狂奔而来,景宝刚扭过小脑袋一看,就被跑过来的人给带进了人群里去! “妈——” 云安安应声一回头,谁知就看到景宝被夹在人群中离她越来越远的场景! 她心底咯噔一声,脸色都变了,连忙追上去! “景宝,景宝!” 海上焰火就要开始了,因此所有人都急着赶去海岸边,加上人又多又杂…… 等景宝从人群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和云安安走散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几乎全都跑去了海边。 “妈咪肯定急坏了。”景宝回头看了眼海边人头攒动的景象,然后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回跑。 刚跑到街角处,隐隐传来了一道恭恭敬敬的声音。 “先生,我们花岛的自然景观绝对是相同面积的岛屿中最出众的,如果您想要在这里进行商业开发或是旅游开发,相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173章 大坏蛋,欺负小孩子 花岛的岛主正在卖力地向眼前这位尊贵的男人介绍着这座岛,就连海岸悬崖都快被他说成了绝无仅有的奇观。 没办法啊,日子苦啊。 花岛在诸多岛屿中确实算得上资源丰富,颇具一定经济实力的,但自从那场战争和病毒爆发之后,花岛损失惨重,直到现在才堪堪还原成原来的样貌。 云安安解决了花岛病毒感染难题那阵子倒是不少人慕名前来,但是她都避而不见,居民们也都心照不宣地只字不提她的事。 花岛也没办法从这方面引进游客,发展旅游行业减轻一下岛上的负担,简直赚不到半点油水。 岛主心里苦哇,想赚钱怎么这么难。 好不容易机会来了,据闻面前这位在国际上享有盛名,资产千亿不说,身价都已经上了世界富豪榜前十。 若是这位从指缝间漏出一星半点,都足够他们撑得了。 然而这位是国家上层指令要他好生招待的,岛主就算心里再按耐不住,面上也只得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个您先别着急,我们先生此次拜访贵岛,其实是为了见一见那位,研究出n3h5病毒解毒剂的医生,不知可否让我们一见?” 走在那位尊贵客人身后的助理询问。 岛主伯伯在跟什么人说话呀? 景宝听见岛主的声音,好像还听到了自家妈咪的事,顿时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跑进了街角。 谁知前面刚好站着个人,景宝恰好“嘭”地撞了上去,一时重心不稳,小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吻。 “唔。”景宝皱巴了下小脸蛋,这个角度只看见被他撞到的人的锃亮皮鞋,他缓了小会,才从地上站起来。 朝着那人绅士地微微鞠了下躬,声音软软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看清楚前面撞到了你。” 边说着,景宝悄咪咪地抬起小脑袋,想看清楚打他妈咪主意的是什么人。 那人一袭黑色剪裁得当的意大利名家手工西装,身形颀长伟岸,半倚在墙侧的街灯下,指尖夹着根点燃的香烟,烟雾袅袅间,可以窥见他冷厉如刀的侧颜线条。 他缓缓侧过头来,暖色的灯光一点点将他的容颜勾勒清晰。 精雕细刻的脸廓线条,五官深邃分明,眉宇间更是透着深沉的凌厉与沉稳,薄薄的唇微微一抿,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双仿佛寒潭经年不起波澜,且狭长漆黑的眸子在半空停顿了瞬,然后低下去直直地看向了景宝。 一大一小视线相汇,几乎同步地轻轻蹙起了眉。 这个男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景宝小眉头一皱,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搞不好是曾经想要暗杀他妈咪的人其中之一,反正他已经记住了他的样子,想调查清楚并不难。 “我妈咪还在等我过去,我先走了!”景宝眨巴一下眸子,抬腿就想跑走。 还没跑两步,他的后衣领就猛地被抓住提起,冷淡得如同千年寒冰的嗓音自景宝脑后响起。 “小孩,偷听好玩么?” 景宝小短手短腿在半空直扑腾,听见男人的话大眼睛都瞪起来了,奶声奶气的:“叔叔你在说什么呀?我才没有偷听呢。” “你躲在那里两分十七秒,突然跑出来,想做什么,嗯?”男人压低了嗓音,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小团子的脸,冷冷问。 他的神情本就如冷面阎罗般煞人,加上这副冰冻三尺的语气,换作旁的孩子早就被吓哭了。 景宝瞅着男人冷厉黑眸的大眼睛咕噜一转,突然小嘴一瘪,哇地哭出了声。 “呜呜……我和妈咪走散了,妈咪找不到我一定会急死的,我要去找妈咪呜呜!” 小团子的眼泪可谓是说来就来,挡都挡不住似的,哭声震天响,听得人都忍不住捂耳朵。 由于刚才光线昏暗,没看清景宝的岛主这会也看清楚他的样子了。 岛主连忙走过来,站在男人五步之外的距离,赔着笑解释:“先生,这个孩子的妈妈是我们岛上的一位医生,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哦?”男人清冷地睨着景宝哭得一抽一抽的模样,蹙着眉将他放下,却没松手,“能教出这么聪明的孩子的医生,我倒是想见见。” 岛主不由抹了把头上的汗,想抽自己一嘴巴的心都有了。 他提医生两个字干什么! 这位尊贵的客人显然也是为了云医生来的,他要是敢把云医生出卖了,居民们能活吞了他! 景宝见这个人终于把自己放下了,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可是一听他居然想见他妈咪,气得小脸蛋都鼓了起来。 想都不要想! 景宝啊呜张嘴在男人的虎口上重重地咬了一下,趁男人失神松手时,小身子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边跑边回头冲着男人做了个鬼脸,“大坏蛋,欺负小孩子,羞羞脸!” 撂下这些话,小炮弹就不见了身影。 “先生,您没事吧?”岛主心里惨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小孩子不懂事,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男人低眸看着虎口还带着些口水的咬痕,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擦拭干净,嗓音淡漠无波,“无妨,我想见见这个孩子的妈妈,岛主能否安排。” 话语像是问询意见,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问询的意思。 岛主急得薅了下脑壳,本就稀疏的头顶顿时又没了三根头发。 “这件事我不能擅自做主,若是医生不想见,就连我也奈何不了啊。” “上层曾说过岛主能力出众,办事妥当,因此才将招待先生一事交给您,”助理接过话茬,笑眯眯的,“相信这一件小事,必然难不倒岛主。” 岛主的脸色僵了僵,一时有种自己跳入了一个深坑的感觉。 办不好这件事,可不是既让领导对他失望,又失去了这么大的商机。 “请两位放心,等花火大会结束后,我便安排你们见医生一面。” 等岛主离去后,助理才轻声说,“先生,看来我们想找的那位医生,果然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了。” 否则以岛主的殷勤劲,没必要藏着掖着的,非得挨了威胁才肯答应。 “推迟行程,再留两日。”霍司擎收回探究的目光,淡淡地道。 “是,先生。” 第174章 父子交手 景宝一溜烟跑得离那些人很远之后,刚想停下来喘口气,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呜哇我再也不偷听啦!” 这句话好好说话,就传来他家亲亲妈咪焦急又疑惑的声音,“什么偷听?” “妈咪?!”景宝抬起小脑袋,看见云安安时一下抱住了她的脖子,“你可跑哪儿去了呀,吓死景宝了!” 云安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不轻不重地拧了下他的小鼻子,“你还说,明明是你吓死妈咪了。” 担心景宝回来找她找不到,她一直没敢挪地方,让沙琪玛去海边找找。 景宝虽然人小,记忆力却是极好的,向来过目不忘,他一定记得回家的路怎么走的。 景宝哼哼地蹭了蹭云安安的脸蛋,语气气鼓鼓的,“妈咪,景宝刚刚碰见了一个超级大坏蛋!” 刚给沙琪玛发了信息说已经找到景宝的云安安一听,乐了,居然还有能让景宝吃瘪的人。 上次让小家伙露出这副表情的,她都记不清是谁了。 云安安托着小家伙的屁屁抱稳了他,一边往家的方向走,浅笑着问,“什么大坏蛋啊?” “长的很帅,像书上说的很有气势,很可怕的那种大魔头,你差点就见不到你的小宝贝了!” “噗嗤。”云安安乐得笑出了声,“你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夸他呢?” 景宝“唔”了好大一会儿,才别扭道,“因为我也咬了他一口。” 所以就算是打平了,他才没有不讨厌那个羞羞脸呢! 好在终归是有惊无险,景宝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云安安始终后怕。 景宝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他并不是足月出生的,早产了将近两个月,生下来身体就特别虚弱,时常生病。 好不容易长大后,云安安给他调理得虽然收效缓慢,但平时生活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问题的,谁知生了那种病之后…… 云安安不太愿意拘着景宝的性子,让他一定要不跑不跳,不闹不吵,以免伤害身体。 这些都是孩子的天性,比起那样拘束着景宝让他不开心,云安安更愿意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 江随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从沙琪玛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他看向在花园里蹲着观察花开的母子俩,桃花眼凛了凛。 景宝是云安安的命,还好这是在花岛,就算出了什么事,居民们都会来帮忙。 可如果哪天出了花岛呢? 翌日。 花火大会连续举行三天,今天是第二天,外面依旧是热热闹闹的景象。 “妈咪。”景宝噔噔噔地跑进云安安的书房里,背着小手走过去,“昨晚没有看到焰火,好可惜哦!” “所以呢?”云安安一边把药剂的变化记录在纸上,一边柔声回答。 “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哦,错过不是太可惜啦!”景宝蹭过去,两只小胳膊搁在桌上,捧着小脸蛋眼巴巴地瞅着云安安。 云安安一开始还能绷住,但是被小家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久了,忍不住腾出只手揉了他的小脑袋一把。 “不行哦,妈咪答应给d国的药剂还没有做好,你让沙琪玛陪你去好不好?” “好吧,那妈咪努力工作,景宝回来给你一个惊喜!”景宝虽然有点失落,但是想到自己要给妈咪的惊喜,又很快振作起来。 于是,半个小时后。 圈娃娃的摊子前。 旁边路过的人都不由停下来看一眼,那个小胳膊上挂满了圈圈,正吭哧吭哧地对一个可怜的玩偶发动攻击的小家伙。 扔了老半天,都不见圈中那个玩偶。 就连摊主都不忍心了,想把那个玩偶拿下来送给景宝。 景宝奶声奶气地拒绝:“不行,灰太狼抓了那么多年羊都没吃到一口羊肉,难道我今天还抓不住一只狐狸吗?” 听得摊主哭笑不得,这听着是一样的道理吗?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景宝小胳膊都扔不动了,抱着怀里最后一个圈圈直委屈。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景宝怀里拿走了那个圈圈,轻松一扔,竟是直接套中了那只小狐狸! 景宝的眼睛唰地就亮了,刚想转过头道谢,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羞羞脸,你是不是跟踪小孩子!”景宝蹬蹬退后两步,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霍司擎,气鼓鼓地大喊。 羞羞脸? 总是被人恭恭敬敬地称呼为“先生”或是“霍总”的霍司擎眉梢微挑了下,清冷的俊颜上掠过几许浅淡的笑意。 他从摊主手里接过了那只小狐狸,小家伙的目光顿时就变了,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怀里。 景宝瞅着霍司擎手上的小狐狸,小牙齿都磨的发出声音。 这个人不仅坏,还欺负孩子! 他和妈咪圈了那么久都没圈中的小狐狸,居然被他抓住了! “想要?”霍司擎睨了眼手中的小狐狸,薄唇半勾着问景宝。 “我才不想!”景宝撇过脑袋,口是心非道。 “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把它送人了。” 霍司擎的语调缓慢而淡静,听不出半点情绪色彩,但景宝就是奇异地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丝…… 逗弄的恶劣。 “大叔叔。”景宝抿了抿小嘴,心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两只小爪子巴巴地抓住了霍司擎的衣服,“我能不能跟你买这只玩偶?” 跟在霍司擎身后的乔牧见状,本想上前拉开景宝。 霍总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五步距离的地步,这个小孩如果被扔出去…… 然后他便看到霍司擎蹲下身,以一副谈千万合同的口吻,对那个小孩不冷不淡地问,“你说说,我凭什么卖给你?” “因为我妈咪很喜欢这只玩偶,男子汉大丈夫的,你怎么能跟女生抢东西呢?”景宝双叉腰,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他妈咪…… 霍司擎狭长的眸子暗了暗,薄唇的笑意收敛了些许,继而将手中的玩偶递过去。 景宝有些没想到这个大坏蛋居然这么轻易就把玩偶给他了,正要伸出胖手接过来。 随即,景宝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收了回来,大眼睛警惕地瞅着霍司擎。 “你肯定有交换条件对不对?” 第175章 景宝晕倒了 霍司擎狭长浓墨的眸子里透出几许意外,第一次正眼审视眼前这个脆生生的小家伙,“你还挺聪明。” “那是!”景宝挺起了小胸脯,一脸我不受你的诱惑,“你别想打我妈咪的主意,我是不会为了一只玩偶就让你见我妈咪的!” “小孩,你几岁了?” “我今年已经三岁半了,才不是小孩呢!” 三岁半了。 不知回想起了什么,霍司擎脸庞上的浅淡笑意霎时沉落得个一干二净,黑眸中只余下漫天无际的荒凉与一闪而过的痛色。 旋即,他缓缓起身,将手中的玩偶给了乔牧拿着,单手抄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对景宝淡声道:“既然已经是大孩子,就不该玩玩偶了。” 景宝:??? 一旁的乔牧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居然和一个小娃娃抢东西。 说起来这个小娃娃……乔牧蓦地愣怔了一下,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于是,景宝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大洋,才在摊子上圈到了一只玩偶,是摊上的另一只小狐狸。 和刚才那只应该是母子,这只是母亲,子被那个大坏蛋拿走了! 下次再见到他,他一定不会嘴下留情了! 气鼓鼓的景宝大人抱着玩偶往家里走,到了半路就发现有人在后面跟着他,时远时近的,相当隐秘,轻易发现不了。 景宝小嘴巴抿出一抹坏笑来,小身子一转,就跑进了一条小巷里。 后面的人越跟越紧,像是发现了景宝想甩开他们的意图,追了上来。 可当他们朝着景宝的方向追上去后,却发现前面是死胡同,根本无路可走。 分明就在附近的小团子也不见了身影。 与此同时。 岛主突然上门拜访,云安安只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来到客厅亲自招待。 “岛主,不知道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云安安大致猜到了什么,表面不动声色。 “云医生,您来花岛居住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大家都这么相熟,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岛主接过茶喝了一口,叹气,“岛上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点名想要见您。” 云安安并不意外,“那您答应了吗?” “云医生您也知道,我们花岛现在的发展情势不太好,由于地处偏僻又在与m国边境交界,战争一起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几乎没什么游客愿意来……” “那位贵客身份相当了得,若是有了他的投资,花岛的居民也能好过许多,我这也是为了花岛的长久发展着想,也是为了您日后有个舒适的环境做医学研究啊。” 岛主语重心长地卖着惨,就差没把之前发生的惨事再拎出来提一提了。 一听这话,云安安的脸色便淡了下来,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 “岛主出于对花岛的未来发展考虑,是情理之中。”云安安唇边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眸光泛着冷意,“不过我相信你们更清楚,我是不愿意见外人的。” “只需要见一面,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影响什么的!” “这么说,岛主是已经替我做了承诺?” 岛主脸色一僵,然后点了点头。 他后来想了想,不过是见一面这种的小事,不论如何对云医生也没有损失,但对花岛却大有益处啊。 “云医生既然要在花岛一直定居下去,那么为花岛做一些贡献,又何尝不能呢?” 多新鲜啊,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活像是她云安安欠了他花岛似的。 云安安当即便冷笑出声,总是给人温柔淡雅的娇颜上露出了一丝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岛主又凭什么认为,我非花岛不可呢?” 她之所以选择来这里,并不是最初就知道这里病毒爆发,而是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出于医生的仁义,她没有对一个病人见死不救。 为了治好这些病人,她的身体未愈状态下,硬是独自萃取出了解毒剂,差点累垮自己。 这座小岛,民风淳朴,与世隔绝,通讯更是落后,大的消息要靠广播,小的消息也进不去出不来。 更重要的是,这里自战争和病毒感染过后,原来的旅游业也垮了,不是什么人都敢来。 哪怕国际上知道云安安就在这里,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打扰她,媒体更不可能偷溜进来,把她的个人信息大肆传播出去。 加上江随沉设置的保护系统在,云安安的资料对外可以说是完全保密的状态。 就连花岛居民们都不知道她曾经是什么人,为什么放着功名利禄不要,甘愿在这里闲来无事时,替人看看病。 “这……”岛主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说,一边是贵客一边是居民们奉为神祗的云安安,纠结得又拔下头顶几根头发,“云医生,您不能通融一下吗?只是见一面而已。” “在您看来或许只是见一面的事情,但对我而言,可能就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暗杀的事情,从前并不是没有过。 云安安想不到能做到岛主这个份上的,居然会这么白目。 难道花岛,也不能再待了? 沙琪玛不太客气地送走岛主之后,见云安安坐在沙发上发呆,走过去轻声问,“安安,你不想见,就算是岛主也不能逼你的。” “就怕他滥用职权硬来。”云安安揉了揉太阳穴,“等景宝和沉哥回来,商量一下对策吧。” 沙琪玛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我出去找找吧,兴许是玩的忘了时间。”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见是江随沉打来的,划开接听,谁知却听到江随沉不带丝毫停顿的声音传来:“景宝突然晕倒了,在花岛医院,你快过来吧。” “为什么会晕倒?!”云安安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就往外走,鞋子也来不及换。 “运动过度,身体支撑不住,我刚把景宝送到医院,他就开始发起了高烧。”江随沉言简意赅地将经过说了一遍,一边安慰云安安,“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这里有我。” 云安安怎么可能不着急? 自从景宝两岁时被查出这个病以来,她就没有一天不害怕不着急过! 第176章 来自某个国际集团的贵客 花岛医院。 云安安和沙琪玛赶到时,景宝已经被转送进了病房里,医生正在跟江随沉嘱咐些什么。 “我们医院里没有匹配的骨髓,你们得送孩子去更好的医院看看,说不定会有匹配的骨髓,能够尽早动手术越好……”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江随沉低声道过谢,见云安安满脸焦急的走过来,抬手虚扶住了她的手腕,“病情没有恶化,别担心。” 云安安点点头,一直紧绷的心却没有丝毫放松。 景宝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多次差点保不住,如果不是她服用了安胎丸,定时调理身体,景宝根本撑不到出生。 更别说……她怀着景宝的时候,曾被迫抽过一次血。 虽然有时晏礼和江随沉四处搜寻给她的药材,但是景宝的体弱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调理起来收效也相当缓慢,平时也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 可云安安没想到的是,景宝两岁的时候,就被检查出了患有白血病。 云安安当时差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恨不得替景宝受了这一切。 云安安悄声走进了病房里,看着躺在病床上,小小一团的景宝,他还没有退烧,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云安安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纤指搭在景宝的小手腕上,细细地给他把脉。 都说医者不自医,她从前不放在心上,可事关景宝的事情上,她总怕自己关心则乱。 会干扰对景宝的病情做出的判断和不正确的应对方法。 好在这几年的调理并不是没有用,虽然无法根治,但至少不会让景宝的病情恶化,给她时间找到办法治好他。 这半年来她带着景宝跑遍了各国知名的医院,都因暂时没有匹配的骨髓无法手术。 云安安这半年里一刻也不敢停的研究造血干细胞,就是为了在找不到匹配骨髓的前提下,多一条后路。 花岛医院的医疗设施有限,云安安想带景宝出岛去k国首都的医院看看, 但这个时间,花岛的船只一直有过八点就不再载客的规矩了。 “我猜到你可能会带景宝出岛,所以事先联系好了船长,他们愿意为你们破一次例。”江随沉接完电话进来,对云安安道。 船长一听是云安安需要坐船去城里给景宝做检查,连花火大会都不看了,就带着人赶到了码头。 云安安默默将这份感激记在了心里,日后有机会偿还。 - 两个半小时后,k国首都的圣罗兰儿童医院里。 “我们医院暂时没有与之匹配的骨髓,但除此之外,新生儿的脐带血对治疗后天的白血病同样有效。”医生说道。 云安安刚露出一丝喜色,便听见医生接着说道:“当然,如果脐带血与患者血型不配对,也是没有用处的。” 景宝和云安安同样是rh阴性血,因此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移植几乎是难以寻觅。 若是要配型的脐带血,自然也是要同父母所生的孩子的才能匹配。 可是—— 江随沉看着云安安几乎很少露出的恍然无措的神情,皱了下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低声宽慰,“别担心,世界上的医院这么多,一定能找到的。” 云安安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些,明眸低垂着,嗓音透着几分沙哑,“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的。” 她隐居花岛,宁愿每天给人看看病,养养花,拒绝见外面慕名来拜访的人,不愿曝光,不就是为了给景宝一个安静平和的生活环境。 过去的是非,早已离她远去,她又何必徒增烦恼。 可若是,景宝等不到找到相匹配的骨髓那个时候呢?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身后都有我顶着,怕什么?”江随沉缓缓勾唇,笑容还未升起却又很快落下,心中低低地叹息了声。 他很清楚自己这声支持意味着什么。 但他同样明白,景宝对云安安的重要性。 “我会的。”云安安勉强扯出一抹笑来,目光再度回到了病房里的小团子身上。 三天后。 在医院里窝了三天的景宝恢复了往常的活蹦乱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病一场的模样。 “妈咪辛苦啦,景宝回家给妈咪做鲜花饼吃!”景宝伸出两条白嫩嫩的胳膊抱住云安安的脖子,在她脸颊上撒娇地直蹭。 “那妈咪可要多摘一点花才行。”云安安收拾好景宝的衣物用品,露出一个浅柔的笑来。 “有景宝在,才不用妈咪动手呢。”景宝拍拍小胸脯,一边朝着旁边的江随沉眨了眨眼睛。 江随沉接收到他的指令,以拳抵唇低笑了声,然后冲他微微点头。 云安安倒没看见这一幕,收拾好东西,抱起景宝软乎乎的小身子,笑得明眸弯弯,“咱们出院啦。” 两个多小时候,终于回到了花岛。 “云医生,景宝没生什么病吧?不要紧吧?” “可吓坏我们了,没事就好。来戴上我们亲手为景宝做的祈愿花环,愿上帝保佑这个可爱的孩子。” 花岛的居民能来的几乎都在码头边等着,云安安抱着景宝和江随沉下船就被围住询问情况。 景宝的脖子上和头顶都被戴上了只有花岛才有的,祈愿花做成的花环,浅黄色的花朵,点缀几朵颜色较深的,象征着生的希望。 景宝立刻用小胖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生病之后会收到这么美丽的花朵,但是为了不让妈咪担心,他一定不要再生病了! 云安安谢过了热情的居民,牵着景宝的手正要走,见一旁的江随沉没动,转过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随沉淡淡一笑,正要迈步,见云安安毫无疑心地转身离开,便停下了脚步,走到一旁询问,“你好,请问那艘船是从哪儿来的?” “听说是来岛上考察的,是来自某个国际集团的贵客。”守着码头小店的老伯想了想,回道,“好像今天就要启程离开花岛了。” 第177章 只要你不会后悔 江随沉眯了眯桃花眼,看着那艘白色船艇上熟悉的标志性字母,抬起头看向了船艇的甲板上。 上面除了看守的黑衣人,并没有那道身影。 江随沉眸光沉了沉,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腿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 爬满了半面墙壁与大门的院子外,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凭栏而立,鹰隼般的眸子淡漠地凝视着院内的摆设。 花藤凉亭下,还随意丢着几个孩子的玩具。 院子里的花圃,当属玫瑰的种类最多,也最绮丽。 “先生,医生前几天因为孩子生病的事,现在还在首都里没有回来,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看我们这合作……”岛主快把头发都给薅没了,心里怨得慌。 要早知道云安安会因为孩子生病就出岛去,打死他也不会作这么个承诺。 更何况云安安自己就是名医术精湛的医生,景宝生了什么病她不能治?非得出去。 “岛主,”乔牧见霍司擎一直未语,便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便打断了岛主的话,“你应承我们的并没有做到,这合作自然不必再谈下去。我们一会就要启程离开,请你不必送了。” 话里话外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岛主如果再留下去,谈不成合作也就罢了,就怕得罪那位先生。 岛主边叹气,薅了两根头发,万般无奈地走了。 待他走后,乔牧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礼貌地对那边问候了两句,然后将电话递给霍司擎。 “先生,夫人的电话。” “嗯。”霍司擎淡淡地收回目光,接过手机,微微侧身,背对着花圃,“妈。” “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回国啊?妈最近见了见时家的千金,不光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温柔,你回国来跟她见一面,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妈也能放心了……” 就在这时,云安安抱着已爬在她肩头已经睡着了的景宝从小巷里走出来,往家门前走去。 江随沉保持着半步距离跟在母子俩身后进门,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忽然瞥见了不远处半掩在树丛后的那抹挺拔身影。 虽然只能看见一个后背,但男人对敌人的气息总是格外敏感。 几乎一眼,就能够确定,那个人是谁。 江随沉脚步一停,渐渐皱起了眉。 云安安对此毫无所察,抱着景宝从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走向洋房里,一只手轻拍着景宝的后背,以免吵醒他。 如果她此刻稍微侧过头,或是转一下身,都能够看见,那抹站在绿意间曾让她刻骨铭心的身影。 然而直到走近洋房里,云安安都没有回过头。 看到这一幕的江随沉紧皱的眉松缓了些,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危机感。 没想到,即便已经毫无联系,甚至跨越了大半个地球,他都能够找到这里,差一点,就见到了她。 是缘分么? 可惜,他从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就当云安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一刹那,执着手机的霍司擎缓缓侧身,冷眸远远地望了洋房一眼。 恰好看见一抹纤细转瞬即逝的画面。 这世上有一种距离,不是远与近,生与死,而是我来了,你走了。 而你不知,我亦不知。 便是错过。 “我的事我自有决断,无需您操心。我还有事,就这样。” 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挂断之后,霍司擎将手机丢回乔牧怀中,清冷道:“走。” “先生,我刚刚看见好像有人进了院子里,应该是那位医生回来了,我们要不要?” “不必,出色的医生不止这一个。” “是,我知道了。” - 儿童房里。 云安安把睡得香甜小嘴巴时不时还在咂吧的景宝放在了小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墙上的灯散发出的暖色光芒勾勒出她柔和的神情,明眸中有着说不尽的满足。 几年前遭遇的那一切,让她险些没能挺过去。 但当她发现景宝还在她的肚子里时,她慢慢地振作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就算没有人爱她,她也能好好爱自己,爱孩子。 而幸好,她挺过来了,一切都比想象中的要美好。 可这种美好持续不过两年,老天爷就给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云安安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景宝的小脑袋,小家伙睡梦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短手一把抱住云安安的手,小脸蛋直蹭。 “景宝……最爱……妈咪了……” 断续的小奶音传入耳中,云安安忍耐了几天的酸涩猛地涌上了心头,透过眼眶一滴滴砸落了下来,掉在景宝的小肉手上。 云安安连忙擦掉了他手上的水渍,担心会吵醒他,就把他的小手轻柔地回了被子里。 过了不知多久,云安安看着景宝香甜软萌的睡颜,原本游移不定的内心,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从儿童房离开,云安安就看见江随沉拿着两杯牛奶站在二楼栏杆边,见她出来,他淡淡露出一抹笑。 “你累了几天了,喝杯牛奶再睡吧。” “谢谢沉哥。”云安安走过去接过牛奶,靠着栏杆喝了几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江随沉看了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你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 “什么都瞒不过沉哥的眼睛啊。”云安安点点头,俏脸上浮现出些许淡笑,“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可能会有点疯狂。” 或许不仅仅是疯狂。 “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一切,其他的有我善后。”江随沉轻笑,掩去了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只要你不会后悔。” “后悔?”云安安咽下嘴里的牛奶,明眸弯弯,“如果不那么做,我大概会后悔一辈子。” 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就像当初不管她遇到什么伤害,景宝都坚强地直到出生一样。 听完她的话,江随沉举起了手中的牛奶杯,“打算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在这之前,我想送给花岛的居民一份礼物。”云安安也举起杯子,轻轻和江随沉碰了下杯,笑着道。 这份礼物,她准备了将近大半年,希望他们能够喜欢吧。 第178章 小孩,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天清晨,云安安一行人直接从停在草坪上的直升机上离开花岛,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居民。 不是不告而别,只是不想离别太难过,所以选择这种方式。 “妈咪,我们还会回来吗?”景宝趴在窗边看着距离越来越远,几乎只能看到一个圆点的花岛,葡萄似的大眼睛顿时就红了。 “会的,等治好景宝的病,我们就回来这里,永远都不走了,好吗?”云安安轻轻揉着景宝的后颈,安慰他道。 “景宝会乖乖吃药,听医生的话,我要快点好起来!” 景宝一直很聪明,就算她们什么都不说,他也猜到自己得了什么很难治好的病。 云安安便没有瞒着他,隐去了具体的病情,告诉他只要他乖乖的,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景宝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但突然想到什么,他一下蹭到了云安安身边,“妈咪,咱们要去哪儿啊?” “s国,你妈咪的老家。”一旁刚接完电话的江随沉回道。 听到s国,景宝的大眼睛瞬间就像两个电灯泡一样,闪闪地瞅着云安安,“就是,有火锅吃的那个国家?!” 小家伙只在电视上见过s国,也从来不曾听云安安提起过,因此对那里的美食十分向往。 尤其是火锅,可以说是执念了。 云安安曾经做过几次火锅给他吃,但他往往是美滋滋的吃完,转头又哀愁地叹气,说想尝一尝正宗的。 给做的就是一手正宗火锅的云安安气得乱揉他的小胖脸。 “你个小馋猫,前阵子才刚生病,不准那么快吃这些辣的。”云安安被景宝这么一闹,心里那点离别的愁绪都淡了些。 “嘿嘿,不还有清汤锅嘛?” 一旁的沙琪玛都给景宝逗笑了,恨不得立马给他变出来一个鸳鸯锅。 “对了,”江随沉想起前天的事,转头看向了云安安问,“你放在医馆里给居民们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看那数目,至少每个居民都能够拿到。 云安安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着现在这个点居民们应该已经发现她的礼物了,淡笑道:“花岛上大概有十分之九的居民曾受到病毒感染,虽然服了解毒剂解毒,但他们的身体肯定会不如最开始的时候。” “我离开花岛之后他们每个月服用的药剂就要停了,不如一劳永逸,送他们一支能够让他们的身体状态恢复如初的药剂,这样,就算他们老了,病毒曾经带给他们的伤害,也不会发作。” 这一番话说完,机座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江随沉愣了几秒,而后轻笑出声,他大抵这辈子,都不会有她的信念和悲天悯人的心肠了。 连这个份上都替花岛居民想到了,也不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直升机抵达机场,不出一小时,一行人便登机了。 湛蓝的天幕上留下一道雪白的弧线。 七个小时后,飞机抵达s国帝都机场。 十月的帝都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但不入骨,恰恰是一个最舒适的温度。 再度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云安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好似她在这里经历的所有酸甜苦都一幕幕走马观花般掠过眼前,转瞬即逝。 机场里人来人往,几乎路过这边的人都不住地往云安安他们的方向看。 云安安一身吊带黑裙,外罩了一件白色针织衫,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些许垂在桃腮边。 衬得那张脸蛋越发娇小,眉目精致,琼鼻红唇,只一眼便惊艳了心神的美。 站在她身边仿佛保护神的江随沉也是一身黑,高大挺拔,眉目沉稳,从身上透出的嗜血的气息,让人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加上云安安还牵着一只粉雕玉琢的小萌宝,穿着件吊带牛仔裤,里面是一件印有蜘蛛侠的t恤,看上去萌得不得了。 跟在他们身边的沙琪玛就显得不是很出彩,但她身上的衣服和手上拿的包,有心人稍微一查,大概就是帝都中心区一间公寓的价格。 “妈咪,景宝想嘘嘘。”就在云安安失神时,景宝突然拉住她的手,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江叔叔带你去,走吧。”江随沉听到景宝嘀咕的话,好笑地拉起他的小手,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进洗手间前,江随沉察觉到四周有不少黑衣保镖在徘徊,只扫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对景宝问,“要不要江叔叔陪你?” “才不用呢,景宝是大孩子了!”景宝鼓了鼓小嘴,迈开小短腿跑进了洗手间里去。 江随沉轻笑了声,然后拿出手机,走到了一边拨出一通电话。 未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还是尽早准备比较好。 洗手间里。 景宝一溜烟跑到池子前面,拉下小裤裤准备速战速决,以免妈咪等急了。 几乎没有听到脚步声,他的旁边就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伴随着皮带解开的咔哒声。 景宝往旁边瞅了一眼,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小嘴巴惊讶地张着,奶声奶气地发出灵魂逼问,“叔叔,你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呀?” 说完,小家伙有些不甘心地瞅了瞅自己的,顿时头顶的呆毛都瘪了。 男人和男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小孩,你怎么会在这里?”正当景宝暗搓搓郁闷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冷感嗓音。 景宝猛然一抬头,就看见霍司擎低着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羞羞脸,怎么又是你!” “你和你妈咪来s国的?”霍司擎看着小家伙的脸从惊讶到气愤,生动活泼得不得了,一贯冷漠的墨眸里也噙了两分淡笑。 “才不是,我和叔叔阿姨来的!”景宝轻哼了声转过小脑袋去,他才没有那么笨,会把妈咪的行踪透露给这个大坏蛋! 想到那天被抢走的玩偶,景宝大人一点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只想赶紧嘘嘘完赶紧走! 霍司擎睨着景宝气鼓鼓的小模样,想到他刚才问的话,薄唇浅勾了下,淡声调笑他,“真小。” 第179章 你喜欢影帝还是小鲜肉? “你才小呢!”景宝顿时炸毛了一下,然后一脸挑衅地挺起了小胸脯,“有本事咱们比谁尿得远,你肯定比不过我!” 比这个他还没有输过呢! “那你输了怎么办?” “景宝才不会输呢,景宝短小精悍,一级棒!” “嗯,主要是短小。” “……你不要得意!我喊人打你!!” 站在门口听见一大一小对话的乔牧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是真心汗颜啊。 总裁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又抢人孩子玩具又和人孩子比……那啥的,真是没眼看了。 怎么就能跟一个孩子这么较劲呢? 于是,最终这场比试以景宝气呼呼地穿好裤子离开洗手间为结束。 江随沉刚好打完电话过来,看见景宝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走过去问他,“怎么?谁欺负你了?” “江叔叔!”景宝一脸终于看见亲人的样子扑过去,抱住了江随沉,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说,“可不可以把你的电子激光枪借给景宝,景宝要炸了那个人!” 江随沉:“……” 上个厕所而已,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 云安安从江随沉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给笑断气。 她儿子真是太能了,上个厕所都能跟人比起来,一刻也不带消停的。 完了比不过人家居然还想炸了人家那啥哈哈哈哈哈。 因着景宝自幼就很懂事,在她面前虽然也会撒娇要抱抱,与一般的三岁小孩无异。 但知子莫若母,云安安偶尔会有种景宝其实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懂,并不是普通孩子的感觉。 所以听到景宝做了这么幼稚好玩的事,云安安心里有些松了口气。 她希望景宝无忧无虑地长大,不要懂得太多,很容易受伤。 “妈咪,不要笑啦!”景宝赶紧用小胖手捂住云安安的嘴巴,既气愤又委屈的,“那个人欺负孩子,可不要脸了。” 他虽然现在小,但是,但是他肯定会长大的! 比那个羞羞脸还大! 云安安:“哈哈哈哈。” 收到来自亲妈的无情嘲笑,景宝一路上都是垂着小脑袋气呼呼的,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扎那个男人的小人。 刚出机场大厅,一辆红色法拉利便停在了几人面前。 车门打开,一身时尚干练打扮,戴着墨镜的女人从那头走过来,猛地就抱住了云安安。 “小妞,我快想死你了!!” 云安安回抱了她一下,红唇勾起一抹笑来,梨涡浅浅,“酥酥,好久不见。” “何止是久啊,都四年了!”苏酥哼哼了两声,直在云安安脸颊上蹭,好不容易松开她,又看见一旁的小团子,眼睛唰地亮了。 “小景宝,还记不记得干妈呀?” “干妈这么好看,当然是见过一次就不会忘啦。”景宝昂着小脑袋甜甜地道。 “啊!!这是什么小天使!”苏酥再次被戳中心脏,恨不得直接把小团子偷回她家去! “这里不宜叙旧,还是先上车吧。”江随沉提醒道。 苏酥这才按耐住抱一把小团子的冲动,帮他们把行李放到后车厢去。 接江随沉的收下已经来了,于是便没有搭苏酥的车。 车外一闪而过熟悉得有些陌生的风景,好像没变,又好像哪儿都变了。 “小景宝,干妈现在带你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呀?”苏酥的心情看起来特别好,平时开车带飘的习惯也改了,稳当地开在路上。 “妈咪想吃什么景宝就想吃什么。”景宝坐在后座,两只小胖手放在座位上,宠妈到不行。 “啊”苏酥叫了声,有些哀怨地看了云安安一眼,“你让我都想生个儿子玩玩了。” 闻言云安安笑出了声,“那就收心结婚,孩子总会有的。” 当初她没有死亡并且离开s国的消息谁都没说,唯独告诉了苏酥,江随沉则是意外知道的。 这几年苏酥就像是玩脱了一样,今天小男模,明天小鲜肉,后天帅大叔,简直荤素不忌,一天换俩。 关键是,她如果一个一个来也没什么,她是几个几个地谈恋爱啊。 俗称脚踩几只船。 云安安不知道苏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从最初的单纯渴望爱情,变成为现在的样子。 她多次在视频里问过苏酥,苏酥也总是支支吾吾不回答。 但云安安心里多少能猜到,与莫时寒有关。 话刚说完,苏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酥把蓝牙耳机一戴,接通了电话,很是熟稔地来了一句,“喂,宝贝儿?”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车厢里顿时响起一个十分奶油的男声。 “我这正忙着呢,有时间就去找你啊,乖一点。” “那好吧,你可不许忘了你答应我的啊。” “我怎么会忘记和你的约定呢?”苏酥说完,本来还想和那边嘴个,想起景宝还在车上,立刻刹住了车,“不跟你说了,我忙去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云安安不小心瞥到苏酥的联系人界面,嘴角都忍不住抽抽。 瞧瞧她都看到了什么? 一排下去的宝贝儿后面跟着不同数字,整的跟国家间谍编号似的一样令人咋舌。 “酥酥,你这是……”云安安简直被她的操作给惊到了。 “这么多人,我哪里记得住他们谁是谁啊,干脆都叫宝贝儿,不然光记名字我头都大了。”苏酥很直白地说完,又问,“安安,你喜欢影帝还是小鲜肉啊?我……” “别,我可遭不住那福分。” 苏酥刚想偷笑,后座就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灵魂发问:“干妈,为什么要给妈咪介绍鲜肉呀?超市里不可以买吗?” 看着苏酥一下子僵住的表情,云安安顿时笑出了声。 让你浪,被她家景宝制裁了吧! 这一发问的好处是,一直到吃完饭回到酒店,苏酥都没敢再当着景宝的面,给他家亲亲妈咪介绍帅哥。 酒店里设有温泉,沙琪玛因为上了年纪在酒店睡了,云安安便和景宝还有苏酥一起去泡温泉。 景宝是第一次泡温泉,小手抱着游泳圈在一边玩的可开心了。 云安安靠在温泉池边,看着头顶的星空,叹息地呼出一口气,“啊,在国外每天为了躲那些人,就没这么悠闲过。” 第180章 你给我站住! “谁让你在国际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国内都一直在报道你这个神秘救星的新闻好吗?”苏酥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我怕死了你被他……们发现。” 忽然想起了什么,苏酥的脸色都怪异了一下。 云安安没有发现苏酥的脸色不太对,闻言笑了下,“安啦,不会有人发现那个人是我的。” 这也多亏了江随沉布置的一切,除非是像国家那样的力量下水调查,否则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的。 “安安,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苏酥拍了下水面,有些纠结地看着云安安。 从前因为云安安已经远离这个地方,她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徒增她的负担。 可现在…… “有什么话就说啊,你怕什么啊?”云安安有些不解让苏酥这么犹豫的是什么事,但想起她那一排的男朋友,她不由一惊,“你该不会,是玩出人命来了吧?” “哎呀,你想什么呢。”被云安安这么一打岔,苏酥心里的纠结都去了大半,有些无奈,“而且,我虽然玩得开,但你放心,我不会越过那条线的。” “那就好,我真怕你被美色所误。” 两人丝毫没觉得话题已经被带歪了,拿起池边的红酒刚想干一杯,就发现红酒已经喝完了。 “景宝上来,我们一起去买饮料。”云安安裹着浴巾上岸,朝正在另一边躺在游泳圈上晒肚皮的小团子招手。 “妈咪你们去吧,景宝还想泡一会儿。”景宝小短腿一划,游泳圈又溜出去了一段。 云安安看着他那副小乌龟似的模样,弯眸一笑,“好吧,那你不要泡太久了,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立刻上岸,知道了吗?” “妈咪放心!”景宝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 他手腕上的手环不仅,能够检测身体状态,如果超出一定阀值就会立刻报警。 上面还有定位和紧急呼救系统,只要一按就能够转拨到云安安的手机上,就算中途挂断,也会立刻给云安安的手机发送信息。 因此云安安还是比较放心的。 温泉外的酒店露天花园就有自动贩卖机,云安安点了两瓶牛奶,一瓶递给了苏酥。 夜风微凉,拂动着不远处廊道旁的一排青竹,传来飒飒的轻响。 “云家这几年怎么样了?”云安安拧开牛奶的盖子,仰着细白的脖颈喝了几口,随意问道。 “云家四年前就已经宣告破产,现在大概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吧。”苏酥想起那对夫妇的嘴脸,四年前对云安安的心疼再度涌了上来,不由嗤笑,“都是报应。” 破产了? 云安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眸子,这几年她一直没有了解过国内的事,刚到z国的那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连新闻都没时间看。 “是霍司擎做的。”苏酥沉默了两秒说道,“霍氏虽然财大气粗,但云家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弄垮的,我听莫……那个男人说,为了把云家连根拔起,霍氏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可以说是伤人不利已。 这倒不是主要的,而是后来霍司擎一连数月没有出现在公司,谁也找不到他的踪迹的时候。 一直对霍氏一家独大虎视眈眈的公司们自然想要趁虚而入,联合起来针对,霍氏再遭磨难。 那大概是霍氏遭受得最大的一次重创。 当时就连苏酥都认为霍氏要熬不住了,毕竟他们的掌权人霍司擎都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气数已尽。 可霍司擎这三个字,仿佛注定就是用来书写神话的。 想着,苏酥都有些佩服这个男人了,可一想到他曾经对云安安做过什么,再多佩服,也成了怨恨。 “安安,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不开心,但是我必须要说。”苏酥正了正脸色,“霍司擎不是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就算他后悔曾经那么对你,你也不能原谅他。” 云安安看着她严肃的脸色,红唇勾起一笑,明眸都是灿烂的星光,“我曾经爱他,爱得,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只记得他的名字。” “后来我想起了我是谁,所以我就不爱他了。因为记住了伤,记住了疼,到现在都不曾有一刻敢忘。” “我不忘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他,而是因为,我要告诫自己,我可以做不到原谅他,但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再爱他了。” 她原谅不了。 但她从不逼着自己去原谅去遗忘,她要牢牢记住,这样才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 说完,云安安侧头看向苏酥诧异的脸色,浅笑吟吟地站起来,“我刚刚没说的是,酥酥你严肃起来好像金花婆婆!” 她说完就跑了,等苏酥反应过来跳起来的时候人早就跑远了! “云安安!!你给我站住!!” 与此同时,廊道拐角处走来一群以一个矜贵男人为首的精英们。 苏酥那一声暴起,声音都传到了这边来,吓得本来就紧张的一群精英们顿时一哆嗦。 为首的男人步伐一顿,冷眸忽的瞥向声源处,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排青竹。 “你们方才听清那句话的内容了么?”男人嗓音低沉,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精英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为这是总裁一时兴起的附加题。 “刚刚那句话说的应该是……你给我站住?” “名字。” 左侧的精英男连忙站出来,声音铿锵有力,“于爱爱,你给我站住!我不允许你逃离我的世界!” 一众精英:…… 兄弟,给自己加戏过了啊。 为首的男人抬首摁了摁隐隐作疼的眉心,冰冷的眸光扫过刚才说话的精英男,“你回去把策划案重新做一遍,明早给我。” 说罢,男人便不再停顿地离开这里。 “啊……”精英男一脸崩溃,“言情小说害我啊!!” “早知道你不如说云安安呢,我听刚才那声叫就挺像总裁夫人的名字的,没准霍总还能饶了你呢。”旁边的人幸灾乐祸。 “总裁和总裁夫人不是四年前就离婚了么?难不成总裁对夫人还……” “都闭上嘴巴,这个名字你们也敢随随便便提?快跟上去,难道你们想回家吃自己的吗?” 第181章 撞见故人 云安安和苏酥回到温泉边的时候,就看见景宝正扒在一块石头后面,对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说,“小姐姐,你为什么不在天上飞呀?” “为什么我要在天上飞呀?” “因为天使都是在天上飞哒。” “小弟弟你嘴怎么这么甜啊?这盒巧克力送给你好不好?”那位漂亮的小姐姐顿时就挪不动步子了,把手里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递过去。 景宝摇了摇小脑袋,一脸认真,“不行,我妈咪教我,不可以拿陌生人的东西。” 小姐姐顿时就乐了,“可我不是别人呀,我是天使嘛!” “那也不行,我等凡人怎么能吃天使给的东西呢?” 瞧瞧这张嘴就是戳人小心心的撩人技能,云安安忍不住捂脸,这真的是她亲生的崽嘛! “安安,你家宝贝简直是神了。”苏酥作了个拜服的手势,简直五体投地。 小时候就这么可爱这么撩,长大还得了?! “景宝。”云安安生怕从自家儿子嘴里再冒出什么让人羞耻心爆棚的话,赶紧走过去喊了声。 刚走近,蹲在景宝面前的漂亮小姐姐就闻声看过来。 在看清楚小姐姐脸的一刹那,云安安的脚步都停住了,心中微微骇然。 她没想到,这座城市那么大,怎么瞧偏偏这么巧。 回国第一天遇到的不是那个人,也不是云家人,而是—— 霍白薇! “嫂,嫂嫂?!”霍白薇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当她用力揉了揉双眼,看清云安安苍白的脸时,整个人仿佛见鬼一般震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她嫂嫂明明在四年前就死了啊!? 她的骨灰至今还摆在霍家的祠堂里,她只要有时间就会过去拜祭一下。 可,可眼前这个女人和她嫂嫂除了气质不太一样了,长得一模一样啊!! 云安安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惊讶,虽然迟早都是会见的,但是目前而言,她不太想那么快被发现。 尤其是被……霍家人。 “嫂嫂,你没死?!”霍白薇猛地上前了一大步,想握住云安安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整个有些无措,“天,嫂嫂你居然没有死,这,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一旁扒在石头上的景宝本来想喊云安安的,但看见云安安面对这个小姐姐的脸色不太对,就没有开口说话。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了。”云安安慢慢冷静了下来,眸光也淡了下来,疏远地看了眼霍白薇。 “不,不可能,你和我过世的嫂嫂长的一模一样,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完全相像的两个人?” “小姐,我能理解你想念过世亲人的心情,但人和人长的像是很正常的。”云安安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来,长发撩过耳后,似妖精一般,“不是吗?” 就像是眼前的人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她的每个眼神,唇角勾起的弧度,包括那似有若无的带着勾子的吸引力…… 像极了魅惑众生的妖精。 霍白薇原本笃定的脸色也有些动摇,她嫂嫂,没有这么魅惑勾人,向来都是很温柔的。 这个女人像云安安,可仔细一看,又大不相同…… 趁她走神,云安安迅速和苏酥对视一眼,苏酥立刻会意,走过去把一旁的景宝抱了起来,掩着他的脸飞快走了。 “小姐,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但是你想念亲人,想喝酒的话,倒是可以过来找我。”云安安伸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眼尾都淌着媚意般,说完转身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霍白薇呆愣愣地看着云安安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这抹身影陌生极了。 原来只是长得像…… 可是不对啊,明明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的! 霍白薇心里快纠结死了,于是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备注哥哥的通讯录,拨通过去。 此刻酒店顶层房间里,男人坐在电脑前正在进行一场跨国会议,薄唇间吐出的流利外语光是听着就十分享受。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无声地闪烁了好大一会儿,才熄灭。 男人始终没有察觉。 下面温泉,霍白薇被冷风吹了一会儿,理智多少回来了些。 她作为妹妹,只能看着哥哥因为嫂嫂的去世从颓废,死寂,了无生机,到后来翻天覆地地找人,明知道人已经死了,还幻想着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某个角落。 但他接受事实,开始不断用工作麻痹自己,整整四年没有休过一天假,常常到凌晨三四点书房的灯才暗。 有几次甚至被送进了急诊室。 再到最后,和“云安安”这三个字有关的一切,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哪儿都找不到半点痕迹,不能提及更不能让有关她的一切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变得比从前更加冷静,冷静得近乎残酷无情的地步,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就连他们这些家人,也再也没有一个笑脸。 寡言少语,暴戾冷血,形容的便是现在的他。 霍白薇总安慰自己地想,至少她哥哥终于放下了,可以好好生活了。 直到有一次,她放心不下,开车跟踪霍司擎到了云安安曾经住过的水榭阁—— 云安安对外宣称出了国,并没有死,而她的墓地除了霍司擎,无人知晓。 霍白薇看到那间公寓的一刹那,看到满墙壁满柜子都是云安安的照片和她生前用过的东西时,浑身都被惊得发毛。 她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气,悄悄推开了霍司擎进的那间房门。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场景霍白薇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在那间全都是云安安住过痕迹,仿佛每件东西上都有她身影的房间里面。 霍司擎抱着云安安的骨灰罐,半靠在床边,幽暗的光线下霍白薇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像是怀里抱着此生挚爱一般,缱绻温柔到了极致。 他声音极低极柔地对着骨灰罐说些什么,从琐事到大事,从所未有过的耐心。 好似,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明明他的神情那样柔和且满足,一道血泪却顺着他的眼角流落下来。 惊得当时的霍白薇差点尖叫出声,甚至想把骨灰罐从他手里抢走,让他清醒一点! 第182章 你说你要睡了谁?! 原来他从未有一刻忘记云安安的死,也从未有过一次放下。 只是他所有的感官和感情都随着云安安的死,一并被他封存禁锢在了这一片天地里,连同他自己,也被禁锢在了里面。 谁也不能触,触之必死。 想清楚之后,霍白薇不再打算告诉霍司擎这件事情,她的嫂嫂在四年前就已经没了,不可能回的来了。 她又何必用一个长相相似的人的事情,去再伤害她哥哥一次? ...... “什么?你说你要睡了谁?!” 酒店电梯里,苏酥在听完云安安回国的计划后,差点又要暴走,想到云安安还抱着已经睡着的景宝,这才按耐下来。 可那目光,几乎要锤人了。 云安安倒是淡定得很,一脸坦然,“之前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跟你说景宝的事情。” 她把景宝的病情和苏酥说了遍,细眉也轻轻蹙了起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用这种办法,风险太大。”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姑奶奶啊!”苏酥压低了声音,恨不得把云安安给摇醒了,“你要是暴露出去,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云安安很冷静,俏脸沉着,“我从选择回国时就知道,但我别无选择。如果一直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我的研究碰到瓶颈,让景宝多受一天罪,都像是在我心上刻刀。” “可是你这样牺牲太大了……” “只要能让景宝好起来,这根本不算牺牲,是值得。” 苏酥没有当过母亲,却微妙地有些理解云安安此刻的心情。 假设今天出事的人是云安安,就算要她去取莫时寒的狗命,她都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缓和了两秒,苏酥也就接受了,“我觉得以你制药的实力,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可以说是盲目自信了。 云安安心里涌上一股温暖,如果不是还抱着小家伙,她都想熊抱苏酥一下了。 “其他的事沉哥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你只要帮我拿到他的行程表……” 两个女人头靠着头,嘀嘀咕咕地像是谋划什么惊天大事。 如果监控能听到声音,自然会有人发现,这不是什么惊天大事,是夺命大事啊。 和苏酥商量好之后,她为了去弄行程表先离开酒店了,云安安带着景宝回到房间里。 一回到房间里,云安安给景宝盖好被子后,就把电脑拿到了窗边坐下,打开了论坛。 个人私信有几百条,云安安粗略扫了一眼,挑了几条重点的回复了。 就在这时,露西亚的消息发送了过来,【小玫瑰,j国那边又小面积爆发了n3h5的病毒,你那边没事吧?】 云安安是在m国的时候认识的露西亚,她当时和那些受感染的人被圈禁在了一起,云安安的初代解毒剂,露西亚是第一个实验者。 这几年来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没有,一切正常。如果的确是n3h5病毒,之前的解毒剂还是是有效的。】云安安回道。 【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的人查到病毒是从s国那边流传出的,背后可能有个背景势力相当庞大的组织,只不过更多的就查不到了。】 云安安看着露西亚的对话框,有些匪夷所思地蹙着眉,这种病毒竟然是从s国流传出去的? 但国际上包括社会上却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应该也是怕引起国内恐慌。 【还有什么事吗?】 【小玫瑰你可真冷淡!不过我特地上来蹲你,的确是想和你一起去j国看看情况。】 【最近恐怕不行,我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病毒解析报告出来你发我一份就好了。】 云安安看着屏幕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见露西亚回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包后轻笑了声,随即就下线了。 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事比景宝更重要。 更何况针对相同的病毒,各国的解毒剂资料已经拿到手了,自然也不需要畏惧它。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小酌几杯之后,云安安就去了浴室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然而回国第一晚,云安安成功失眠了。 习惯了花岛的热带气候,突然回到帝都这大雾漫天的地方,空气也没有花岛那么清新宜人。 还是早点办完事,早点走吧。 心想着,云安安蒙上被子,强迫自己睡着。 翌日。 云安安睡得太晚以至于赖床了。 景宝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听见云安安的手机响个不停,就趴在床边一声声喊,“妈咪,妈咪,太阳晒屁股咯~” 直到第十声,云安安才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宝贝早安。” “妈咪早安,有干妈的电话。”景宝把电话凑过去,云安安就顺势这样接了。 “我查到了!”苏酥的声音激动中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疲惫,像是被榨干了一样,“我用短信给你发过去,你等……” “不是喊累?我看你还很精神啊。”另一道懒懒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 下一秒,苏酥的电话就被迫中断了。 云安安脑袋里的瞌睡都被刚刚的声音吓没了,眨眨眼睛,有些奇怪。 刚刚那个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莫时寒? 而且大早上的,莫时寒为什么会在苏酥的……旁边? “妈咪,快起来刷牙洗脸,景宝已经叫了早餐送上来,一会儿就能吃啦。”景宝站在浴室前朝云安安招招小手。 一下就让云安安有一种母子的角色颠倒过来的错觉。 她这个妈咪,当的真是太懒散了! 云安安立刻起床去洗漱,等出来后早餐也已经送到了。 “以后离了我家景宝,妈咪可怎么活啊。”云安安哀怨地撕了片面包,有种自己快被儿子养废了的错觉。 “妈咪你知道就好,景宝可比小鲜肉靠谱多了!”景宝从万度上查了小鲜肉的意思,对此还有些怨念。 外面的野男人,哪里有他景宝宝贴心对他家妈咪好呢! 云安安看着景宝傲娇的小脸蛋直想笑,看了眼桌上的手机,苏酥的短信还没发过去。 比起这边的温馨,苏酥的私人公寓里,就显得不是那么和谐了。 第183章 一会儿我男朋友就要过来了 卧室里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晨光。 过了不知多久,两道身影终于停歇。 一条细腿从被子下抬起来,狠狠地朝她身边的男人身上踹去,“给我滚。” 莫时寒邪气地扬起了嘴角,抓着那条细腿不放,“苏酥,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什么?”苏酥转过身,一只手撑着后脑勺,脸上的笑讽刺张狂极了,“不过才一晚上,你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啧,真该让我那好闺蜜看看你昨晚的样子。” “你敢告诉她试试!”莫时寒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掐着苏酥的下巴沉声道,“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我不介意给你点教训。” 听到这话,苏酥好笑地撇开了他的手,抓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然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莫时寒,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想威胁我,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说完,苏酥就目露轻蔑地转过头去,一边往浴室走去,“难怪你们现在还没结婚,就你这样的,谁嫁了谁倒霉!” 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惹怒了莫时寒,手还没摸到浴室门的边,就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 莫时寒森森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怎么,程乐音满足不了你,非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苏酥被抓得手腕疼,轻皱了下眉,“你给我松手,一会儿我男朋友就要过来了,在这之前你赶紧给我滚。” 不知道她那句话突然点燃了莫时寒的脾气,他的脸色一下冷然起来,毫不留情地甩开了苏酥。 苏酥差点摔倒在地上,扶着墙才勉强站稳,因着身上不舒服,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莫时寒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眼底滋生出一片怒气,脸色更冷,“昨晚的事一笔勾销,如果让我发现你拿着这件事去乐音面前说三道四,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他转身便走,房门被甩关得发出“嘭”地巨响。 苏酥身体轻颤了下,看着房门的方向,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到了地板上。 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战斗力,满脸的落寞和隐忍。 她从前和莫时寒玩牌,几乎每一次都是她赢,而输的一方则要喝酒,他的酒品向来很好,有问必答,不吵不闹,乖的像个三岁半的宝宝。 她用庆祝他和苏乐音即将订婚的名义约了他出来,靠着这个办法她成功把他灌醉从他嘴里套出了话。 本来想把他扔酒店里去,以免他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被套话。 谁知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后来发生的一切,就不再是她控制得了的。 从莫时寒和程乐音滚到一起去的时候,一切早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苏酥将脸埋进了膝盖里,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嗤笑声。 - 吃完早饭,云安安带着景宝从酒店离开,搬进了回国前就让人置办好的公寓里。 昨晚回来得太晚,因此才没有立刻住进去。 “妈咪,咱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景宝趴在阳台的栏杆边,看着下面的游泳池,眨巴着大眼睛问。 “对呀,景宝喜欢这里吗?”云安安从沙琪玛手里接过杯水喝了几口,含笑道。 “有妈咪在的地方景宝都喜欢。”小家伙认真地说。 “安安,你上次说的事情江先生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沙琪玛收拾着行李,想起来江随沉吩咐的,对云安安说道。 云安安走到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声音都有些懒洋洋的,“这个不急,现在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否则她接下来的计划,会很难实行。 沙琪玛听了,便说起第二件事:“下个月十号晚上有个交流晚会,邀请的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中医,你也在名单上,你看要去吗?” 自从那位研制出解毒剂拯救了遭受病毒侵袭的各国人民的医生,被传出是一位中医后。 各国对s国的中医行业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和向往,甚至派了许多专家来学习探讨。 这几年有关中医的节目更是层出不穷,为的就是向很多对中医有误解的人证明,中医不是歪门邪道,而是国家珍贵的传承。 “可以。”云安安点点头,应下了。 一旁的景宝看见云安安和沙琪玛正在谈工作上的事,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是按云安安亲自设计的图纸来装修摆设的儿童房,天蓝与纯白的色调,天花板是云朵的浮雕,如果把灯关了,能够看见映在上面的星子和月亮。 找了好一会儿,景宝才把自己的专属小电脑拿出来,小胖手在上面哒哒哒敲打,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聊天界面。 黑桃j:我这边小面积爆发了n3h5病毒,说起来还是无妄之灾,那个凶手装病毒的瓶子不小心被打开了,他自己都被感染了,在那哭爹喊娘的,这也是朵奇葩。 斯洛克:连这么机密的事你都知道,还敢说自己是乞丐? 黑桃j:吃了上顿没下顿,多喝几口冷风都塞牙,我不乞丐谁乞丐?@吾王,你再不给我图纸,家里锅都揭不开了。 景宝瞅着顶上那条消息,小眉毛都皱了起来,病毒被携带入境,为什么没有被排查到? 夏娃:@吾王别理他,他前几天嘴贱想吃鳗鱼饭,顺便试试新发明的手套,跑去抓了条电鳗,差点没撑过去,现在还躺医院里。 斯洛克:哈哈哈哈我靠这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牛批啊小jj,你那破发明也敢抓电鳗哈哈哈哈。 黑桃j:你可以喊我黑桃或者j,但能不能别称呼得那么猥琐? 眼看着群里的消息越来越歪楼,景宝打了一行字上去,“你要的图纸还在画,但是你都这么惨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黑桃j刚发了句“还是吾王心疼人家”的肉麻话上来,景宝下一句话紧跟着上来。 吾王:不如交易取消,我把定金还给你去吃顿好的吧。 第184章 她的资料被人加密 众人: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想卖惨跟吾王砍价,你还没吃够教训啊? 黑桃j:别!大佬千万别!吃不起饭我顶多被电鳗电一下,拿不到图纸我这条命可就没了! 看着黑桃j不断求饶地发表情包,景宝小嘴抿起一个狡黠的笑来,跟他砍价是行不通的。 他没有趁机跟他们漫天要价就不错了,居然还想打已经进了他小金库的钱钱的主意! 领主:@黑桃j,如果没钱就把名额让出来,我这边随时准备好钱跟@吾王合作。 黑桃j:呸!谁说我没钱,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不能辜负吾王对我的信任! 就在这时,emperor的消息跳了进来,景宝点开一看。 emperor:图纸收到,记得查收尾款。 吾王:不用,跟你合作我还是很放心的。 打完这句话,景宝忽然想起了什么,切入另一个界面,查起了emperor的具体地址…… 屏幕上的定位地图一点点靠近,红点闪烁得也越来越明显。 然而就在快要定位成功的时候,界面一闪,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景宝诧异地挑了挑小眉毛,这还是他第一次查地址被拦个正着的。 emperor:想查我? 吾王:友情交流,别方嘛。 emperor:我设定的安全系统迄今为止还没有能够攻防的人,你是第一个。 若非他反应及时,只怕真要被这个小子得手了。 景宝立刻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蒙混过关,小嘴忍不住嘀咕,“差点就能查到这个坏家伙的老窝了。” 和他合作过的人之中,emperor是最频繁约武器图纸的一位,并且是杀伤力极强的那种。 虽说现在很多地方都不太平,但万一他是拿他设计的东西去干坏事呢? 以往的合作对象资料,景宝其实都暗中备份了,他们要用他的东西去做什么,是瞒不过他的。 只有这个emperor,至今没被景宝挖出来他的老底。 但说起来查人,景宝不由得想起来一件事。 昨晚在温泉池那儿遇见的那个女人看妈咪的眼神太奇怪了,妈咪看见她的时候神情也很不对劲,分明是认识的。 而且,那个女人喊他妈咪嫂嫂? 但是妈咪明明说过她怀景宝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上帝爷爷对妈咪说,要把他这个小天使送给妈咪,第二天醒来,他就在妈咪的肚子里了。 所以景宝才会没有爸比,因为他是小天使。 虽然这种骗小孩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景宝除了云安安最艰难的那两年里以外,从没有想过,有个爸比就好了。 加上云安安一直没有提,景宝也就贴心的不问。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疑似他爸比妹妹的人物,还让妈咪露出那么难过震惊的表情,就让景宝不得不在意了。 江叔叔也说过s国是他妈咪的老家,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妈咪提起过这里呢? 想着,景宝关掉了聊天页面,肉乎乎的小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看着加粗标红的“禁”字,景宝不由挑高了小眉毛,他家妈咪的资料居然被人加密了,这是为什么? 不多时,电脑屏幕上方出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紧跟着是下面的资料信息,以及……现居地。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坐落在市中央黄金地带的盛世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天花板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房间里温度适宜,几净窗明,四周摆设偏中欧世纪复古风。 酒红色的长沙发上,男人坐在中端位置,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着,指尖拿着份文件,低眸专注地张张翻阅。 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无端平添了几分无法言喻的寂寥感。 直达每一层房间里的电梯门打开,乔牧身后跟着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生走进房内。 “霍总,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上次医生嘱咐一定要您三餐按时吃才行。我让酒店后厨给您做了一些吃的,您吃一点吧。”乔牧走到桌前,恭声劝道。 霍司擎狭眸未抬,只淡淡地“嗯”了声。 乔牧暗暗松了口气,每次到了饭点都跟打仗似的,不论他怎么劝说,霍总几乎就没有按时按点吃饭的时候。 有时候他不冒险提醒,他甚至压根想不起人是要吃饭这件事来。 收到乔牧的指示,推着餐车的服务生把车上的餐碟一一摆到了餐桌上,然后又将一个琉璃熏香放了上去。 “请慢用。”服务生声音沙哑,听不出男女。 “霍总,您慢用,我们先出去了。”乔牧说完,对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带着人一同从电梯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依然不断。 许久,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才将已经批阅完的文件放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狭眸折射出冷淡的光芒。 他站起来,仿佛看不见餐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般,将外套扔下,迈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便出现了一道线条引人想入非非的颀长身影。 淡淡的熏香味道不多时便充斥着整个房间。 浴室门被推开,霍司擎湿着墨发,只着一件浴袍走向了房间里那张大床,方才还清明无比的大脑逐渐有些混沌,意识不清。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电梯门再度打开。 刚刚才离开的服务生走进来,眸光直指霍司擎所在的方向,抬手拿掉了头上的帽子。 漆黑如瀑的柔顺发丝散落至腰间,同时露出了那张精致绝美的娇颜,美得如梦似幻。 云安安一边撕掉了脖子上的圆片,一边走到餐桌前,把熏香熄灭,这才走向那张大床。 男人单手遮住半边脸,只露出那张菲薄浅色的唇微张,身上的皮肤颜色红的有些不太正常,和他周身携有的清冷禁欲气质糅杂起来,莫名有几分妖冶。 然而即便看不见这张脸,云安安的脑海里也能够清晰明了地浮现出,当年他狠心绝情的模样。 第185章 我亦万幸梦里是你 以至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连想都不敢回想当初发生的那一切。 但凡一想起,细细的疼就会自心脏边缘蔓延上来,难以控制。 云安安只看了他一眼,平复好心绪,然后拿起遥控器,关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而后—— 欺身而上。 “你欠我的,我收点利息,毫不过分。”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幽暗的房间里浮动的淡淡幽香仿佛成了最好的乐器,交织出一幕幕暧昧生花的画面。 滚烫炙热的温度仿佛得到了救赎,本就只是意识混沌并不是失去行动力的男人在触碰到那抹温凉时。 几乎令灵魂都在震颤的熟悉感蓦然汹涌而上,恍若历经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光,仿佛每每午夜梦回,再闭眼已然成真的梦魇。 此刻清晰深刻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下。 霍司擎将阖未阖的狭眸倏然浮起了一抹猩红,掌中力度猛地加大,由被动化为主动,死死地拥住了那抹娇小,仿佛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身体,揉入骨血之中。 云、安、安…… 即便是梦,我亦万幸梦里是你。 燥热的空气几乎笼罩在这一小片空间里,床影轻晃,伴随着靡靡乐音,就连窗外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云层里。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云安安的预料范围。 她本只打算做完一次之后脱身离开,以免拖延太久会被察觉。 有熏香的味道在,她并不担心霍司擎会突然醒过来发现她。 但云安安没有高估熏香,却低估了霍司擎的意志力和自控能力。 如果不是他的意识依旧没有清醒,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动作的话,云安安都要以为熏香是不是过期没用了。 分明闻过这种香的人都会乖得不行,说一不会做二,而且绝对绝对不会有反扑的能力! 当云安安察觉到事情失控想要逃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天边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透过窗帘缝隙照进了房内。 云安安强忍着大脑传递给身体的睡意,强忍着身上的酸疼从男人的铁臂中挣脱出来,险些弄疼昨晚留下的伤口。 她疼得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侧脸上,可她浑身酸软得厉害,力气也没多大,纯属泄愤了。 云安安缓和了一会儿,才忍着难受下床处理眼前这一片狼藉。 如果这次被发现了,下次要想强了这个警惕性极高的男人就难了。 等云安安收拾好一切离开酒店,便接到了沙琪玛的电话,小步走向了路边那辆不起眼的小白车。 云安安打开车门上去,摘掉了脸上的围巾和毛巾,有些精疲力竭地靠在座位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安安,要不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沙琪玛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盖在云安安身上,看见她脖子上的暧昧痕迹,脸色复杂。 她真是心里疼极了。 安安这几年世界各地的跑,从死神手里救过多少人不说。 赚来的钱大半部分,都被她以景宝的名义捐给了慈善机构,眼都不带眨的,说是这样能够给景宝积福。 谁知转眼间,景宝就生了那种病,还一直找不到匹配的骨髓,靠着中药调养身体才没有一天天垮下去。 到现在,竟然还要牺牲她…… “这是最后的办法。”云安安小脸倦倦的,慵懒的尾音带着一抹说不出的魅惑,“再说了,睡了就跑还不用负责,上哪找这么划算的事。” 沙琪玛差点给她的话呛到,虽然云安安喜欢美色,也热衷于欣赏帅哥,但是她实在没想到…… s国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居然被她当成了那什么来用…… “你先睡,等到家了我再喊你。” “好。”云安安闭上眼,连酝酿睡意都用不着,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车开了大半个小时,才到达公寓。 “妈咪怎么了?”景宝打开门,看见云安安被沙琪玛背着时吓了一跳,满脸的紧张。 “你妈咪太累了,我没有喊醒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沙琪玛边说着,把云安安背进了卧室里,放在床上。 景宝在一旁拉过被子盖在了云安安身上,又用自己的额头贴了下云安安的,确定温度正常,这才放心出了房间。 “沙琪玛,我问你个问题哦。” “小景宝想问我什么?”沙琪玛以为他想问昨晚云安安去哪儿了,连借口都找好了。 她跟在云安安身边这几年可并不只是做她的保姆,更是她的得力助手。 这件事情云安安一定不想让景宝知道,所以她得瞒着。 谁知景宝并没有问这个,“你知道……唔,就是奉献了一点基因把我造出来的那个男人的事情吗?” 小团子言辞之犀利,差点让沙琪玛没转过弯来。 等明白过来他形容那个男人的意思时,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出来了,“景宝,那是你爸比啊。” “景宝才没有那么狠心的爸比呢。”景宝大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一下,抬起脑袋就蹭了蹭沙琪玛的手,“你就告诉景宝嘛。” “可是我也没有见过你的爸比,所以不清楚关于他的事情啊。”沙琪玛想了想说,“但是外界对他的形容,是暴君。” 独断专横,权势滔天,地位贵重。 两字足以概括。 “那他一定是个大魔头。”景宝软萌的脸蛋鼓了起来,有些气愤,“难怪妈咪要休了他!” 看着小家伙义愤填膺的样子,沙琪玛有些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你又偷看你妈咪存的泡沫剧了吧?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知道吗?” 景宝吐了吐舌头,转头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约莫十点半的时候。 酒店顶层房间里。 “安安——” 随着男人嘶哑恐惧的声音落下,双臂猛然收紧想要留住那抹柔软的同时,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霍司擎随之睁开了眸子,黑沉得仿佛乌云蔽日,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缓缓抬起手臂,如玉的手指张张合合,仿佛还残留有梦境里的真实触感,让他有一瞬恍然。 以为那不是梦。 就好似,她昨晚确确实实地在他身下承欢,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就连推拒他的感觉都逼真到了极致。 第186章 时家千金 可美梦,总会让人有误以为是现实的幻觉。 云安安不是美梦,是他的奢望,更是妄想。 “霍总,您十一点还有一个重要会餐,请问是不是要给您推了?”乔牧的声音从电梯门旁的对话屏幕上响起。 霍司擎闭了闭墨眸,再睁开时已然一片清明淡漠。 十五分钟后,在外面焦急等候,已经准备把会餐推掉的乔牧看见一身黑西装的霍司擎从电梯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霍总,这是您今日的行程。”乔牧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悄悄观察着霍司擎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您是不是睡眠状态不好?需要医生来一趟吗?” 霍司擎有重度的睡眠障碍,轻则需要靠安眠药入睡,重则需要靠心理医生催眠。 但他对外界的警惕心太高,意志力与心智都太强悍,因此催眠也不是常常有用。 并且就算给乔牧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认为霍总是睡到十点半忘记会餐的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用。”霍司擎冷冽地说道,在司机打开后车门时坐了进去,“去会餐地点。” “是。” - 云安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才醒,她伸了个懒腰,爬下床进了浴室,在身上各处抹了点药膏。 等皮肤上近乎肆虐的痕迹淡去很多之后,她才洗漱好出去。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解决了?”云安安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江随沉和景宝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游戏。 “都是些小事。”江随沉轻咳了声,看见云安安已经恢复元气的脸上,心口刺了一下,将目光移开,“饿了吗?青叶湾新开了一家餐厅,要不要去试试?” 景宝眨巴了下眼睛转过头头来,用眼神询问云安安,今天可以吃火锅吗? 云安安连头都没摇,直接回给他一个“没门儿”的眼神。 餐厅在青叶湾九层,江随沉要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便让云安安和景宝先上去。 江随沉订的是靠窗的位置,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看到霈江的夜景。 等云安安和景宝想好点什么菜,江随沉也停好车过来了。 上菜时间比较慢,云安安喝完一杯鲜榨的蔓越莓汁,刚想再倒一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然看向了江随沉。 “奇怪,当初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蔓越莓汁的?” 不仅是蔓越莓汁,她一些饮食上的小习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明明当时他们只是第二次见面。 云安安差点都要忘记这茬了,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 “你应该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把他从火海里救出来那次,我看见了。”江随沉淡淡一笑,桃花眼流露出些许怀念,“我当时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大胆,就不由自主地注意起你。” 其实他当时想的是,为什么这个世上有这么笨的丫头,明明自己就不点大,软绵绵没多大力气。 为了把人救出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更是毫无利益可言。 人究竟有多愚蠢才会做出这种利人不利已的事呢? 出于对这点的好奇,他擅用了阎门的二级权利,调查了云安安这个人。 小到她喜欢吃什么,大到她的身份背景,都查个一清二楚。 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丫头而已,便失去了兴趣。 直到再遇见云安安,江随沉或多或少能够明白,她只是单纯想要救人,没有旁的心思。 就如同他那次重伤被对手派来的人追杀,她明明害怕恐惧,不想惹事,都打算离开了,却还是折回来救了他。 自此,万劫不复。 “江叔叔,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单身这么久了嘛?”景宝托着小下巴听完江随沉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瞅着他。 江随沉愣了愣,“什么?” 这和他单身这么久有什么关联吗? 一旁的云安安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啥关系,倒是感觉小腹涌上一股热流。 她脸色变了变,拿起手包站起来,“我去下厕所,菜要是上来了你们先吃!” “你妈咪怎么了?”江随沉看着云安安明显有些慌乱的背影,疑惑地问。 景宝一想便明白了是为什么,花岛靠近赤道,气候炎热,他妈咪向来贪凉,肯定是背着他们偷吃了冰饮,所以总是月事不准。 随即景宝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漂亮小姐姐,我想点一杯红糖姜茶,麻烦快一点哦。” “好的,小弟弟你稍等。”一见是这么萌帅萌帅的小奶娃,服务员笑都灿烂了几分,立刻下去了。 云安安生景宝的时候遭了罪,后来还不小心掉进冷水里泡了一阵,就落下了病根。 虽然不至于疼得受不了,但不好好注意还是要命。 因此景宝懂事起就默默把这件事给记住了。 洗手间。 垫好小面包出来,云安安的脸色都泛起了不太正常的白,细眉轻蹙着。 大姨妈突然来了,就说明她昨晚做的一切,都是白做工! 瞎忙活了—— 不知为什么,云安安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就不该贪凉吃太多冰饮。 “那位小姐可真漂亮,听说还是时家的千金,这身份地位,一般的豪门千金只能望尘莫及咯。” “哥哥是跨国集团的总裁,弟弟上个月才拿了金鹿奖的影帝,她自己还是从m国进修回来,现在是在时家医院任职医生吧?简直是人生赢家的剧本啊。” “也难怪入得了我男神的眼,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要有好消息传出来了。” 几个女服务员走进来,时不时发出几声艳羡的低呼。 时家的千金? 云安安洗干净手,听见她们的议论,说的应该是时晏寒的妹妹,时佳人。 她曾经在时晏寒的手机上看见过时佳人的照片,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时家在帝都也是不可小觑的,说与霍家能够平分秋色也不为过。 只不过他们的家族根基并不在帝都,而在海城。 云安安没有多放心思在这件事上,靠着墙休息了好大一会儿,等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走出去。 第187章 熟悉的背影 不然被小家伙看出来,她下个月都别想吃冰了。 与此同时。 靠楼梯旁的包厢里。 雕花楠木的圆桌边,戚岚堆着满脸的热情和笑意,对旁边坐着的女人说:“佳人,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不要跟司擎客气。” “伯母您太客气了,我不挑食的,随便吃什么都可以。”时佳人函数说完,杏眼大大方方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清贵男人身上,没有一丝羞怯。 “这怎么能随便呢?司擎啊,你给佳人推荐一下这家餐厅的特色菜吧。” 闻言,霍司擎轻皱的眉宇凝起一抹冷色与不耐,嗓音冷冽道,“您认为我放下公司里的事情,是来给您当服务员的么?” “你这孩子,佳人又不是别人,你们将来可是要……”戚岚半带责怪半带暗示地看了霍司擎一眼,“妈也就盼着你早点成家了。” “伯母。”时佳人展颜一笑,“您别这么说,不是说好今天出来就是陪您聊聊天逛逛街,不谈其他的吗?” 一言一行里,端的是大家闺秀的优雅姿态。 “唉,伯母一见到你,就禁不住想起了你妈妈。以我和你妈妈的关系,如果她现在还在,必定也会乐见其成这门婚事的。更何况,你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好感谢你。” 戚岚高中的时候就和时佳人的妈妈云舒画是闺蜜,只是后来都各自嫁人,来往不再密切。 和戚岚是靠着成绩被保送进那家贵族学校不同的是,云舒画自出生就是天之骄女,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戚岚能够交上云舒画这个朋友,从此打进上流圈子,自然靠的也不是满腔真心。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位,真心能值几个钱,远不如背景权势重要。 “可惜妈妈不在了。”时佳人眼里恰到好处地划过一抹暗淡,转而又婉言拒绝道:“我救您并不是为了贪图您的感恩,换作旁人我也是会救的。” “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心地善良,虽然我们不是母女,但我瞧着你,也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戚岚边宽慰着时佳人,边朝一旁缄默不语的霍司擎道,“司擎,你看呢?” 好一会儿,霍司擎的眸光才从手机上挪开,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嗯?” “佳人可是救了你妈一命,这么大的恩情难道你不该有所表示?” 时佳人面露些许无奈,想说些什么,却被戚岚轻拍了下手背,示意她听她的。 对于时佳人,戚岚可真是打心里喜欢又满意,抛开救命之恩不说,今天坐在这里的女人换作别的,只怕早就扑到她儿子身上了。 她不仅没有,还连连婉拒,脾性和仪态都相当过人,瞧着便与众不同,是她心目中的最佳儿媳人选。 见霍司擎久久未言,戚岚有些着急地催促了声,“司擎,你倒是说句话啊。” “母亲,您擅自让我的助理更改我的行程一事,下不为例。”霍司擎将手机收起,语气冷的仿佛结了层冰,“以及,我的私事无需您操心,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您。” 话落,他便从座位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分明他的每句话都用了敬称,每句话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听在戚岚耳朵里,就有种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被挑衅了! 戚岚顿了下,眼底堆上了些许不满,站起来就道:“司擎,你这样对佳人太不尊重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下一秒传来的关门声。 一旁的时佳人脸色只是变了变,很快便恢复原样,好似刚才什么都未发生般,心里慢慢涌上一股不服输来。 …… 包厢外,乔牧一见自家boss出来时脸神色冷沉如冰,就知道这次肯定糟了。 霍司擎只在乔牧身旁停顿了一秒,薄凉的嗓音中携有一抹厌色,“再有下次,你就收拾东西滚。” “是,霍总。”乔牧苦着脸应声,两边都是大佛,他哪尊都不敢得罪啊。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霍先生,请等一下。”时佳人出了包厢,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霍司擎,“今天的事情是场意外,不管您信不信,其实我并不想和您发展什么关系,只是不好拒绝伯母。” 说着,时佳人伸手将脸边的发丝撩至耳后,神情很是平静,丝毫没有别的女人在见到霍司擎时会露出的痴迷一面。 霍司擎步伐略微顿了下,眸光淡冷地缓慢侧过身去。 也就是侧身的这一秒,包厢与餐厅相隔的那面植物墙外,匆匆地闪过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霍司擎的眸光倏然凝滞,颀长的身形都僵硬了一下,似是有什么在胸腔里突然炸开了一般。 他长腿一迈,阔步朝着对面的餐厅走去。 乔牧还记得时佳人是时家的千金,时家又与霍氏有商业上的合作,便留下来解释了两句。 “没事。”时佳人微微一笑,丝毫不见放在心上,转身离去。 另一边的餐厅里。 云安安在脸蛋上拍了几下,拍出了红润润的感觉之后才回到餐厅。 哪知景宝只是瞅了她一眼,就哼声说,“妈咪,你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冰淇淋都不要想吃了!” “啊?为什么!?”云安安坐下的动作一顿,登时俏脸都苦了。 “景宝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吃太多冰的,你就是不听,你现在不听,以后吃苦的可是你自己!”景宝才不跟她打哈哈,气呼呼地把红糖姜茶推过去,颇有些霸道总裁的范儿,“喝了!” 一看自家乖儿子虽然生气但还不忘关心自己,云安安心里对不能吃冰的怨念少了很多,捧住景宝就亲了口他软萌的小脸蛋。 “还是我儿子最好了!” 看到这里,江随沉神情默然了几秒,似乎有些明白。 为什么景宝会说他注孤生了。 可谓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景宝有些嫌弃地推了推云安安,脸蛋却是红扑扑的,“妈咪,不要蹭口水在景宝脸上啦……” 话未说完,景宝看向前方的视线突然就凝固了。 下一秒,他几乎想也不想地:“妈咪,景宝的东西掉进里面去了,帮景宝捡好不好?” “好,你先出来。”云安安不疑有他,抱起景宝坐在了外面的位置,自己则把手伸进座位旁边的缝隙里摸索了起来,“你掉了什么呀?” 江随沉倒是一眼就看出了景宝在撒谎,但当他转过头,看见霍司擎沉着脸朝这边步步逼近时,脸色也变了变。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第188章 他在找什么人? “是妈咪送给景宝的蜘蛛侠徽章,景宝很喜欢的。”景宝奶声奶气地说着,一边接过江随沉递来的外套,往云安安的背上一遮。 自己则顺势缩进了外套里面去,他本就小,如果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这里缩了一只团子。 不远处,霍司擎的目光连错都不敢错开半分地在餐厅里搜寻着,刚才看见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 没有,没有,统统都没有! 霍司擎薄唇紧紧抿成一线,冷厉的眉宇间甚至透出了想要将这个地方毁掉的戾气,有种行至末路的悲凉。 倏地,他眸光忽然停滞在了某个地方,恰好与江随沉投来的视线相汇。 时隔四年,这还是两个男人第一次明面上的交锋。 明明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光从他们对峙的目光里,就能够闻出浓浓的硝烟味。 一如四年前,注定了对立。 霍司擎的目光并没有多在江随沉神情停留,只掠过他对面空着的位置,便错开了。 餐厅里的位置有限,虽然人来人往,但只要刚才那抹身影露出一角,他都绝不会漏掉。 除非……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霍总,您在找什么人吗?需不需要将这里清场?”乔牧跟了上来,见霍司擎似乎在找什么人,便道。 这家餐厅是霍氏旗下餐饮公司的产业,清场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霍司擎狭眸一寸寸逡巡过四周,就连服务员都没有放过,然而随着时间点滴流淌,他眼底腾起的微弱火苗,趋于熄灭。 “不需要,回吧。”忽略满腔充斥的寥落与凉意,霍司擎剑眉微拧地说完,转身离去。 “找到了!”与此同时,云安安摸到了那块徽章,直起身子把它放在了桌上,“你怎么把它掉里面去了?” “谢谢妈咪,妈咪快喝了这个,不然要凉了。”景宝不动声色地把外套还给了江随沉,抬起小脑袋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乖巧笑容来,把红糖姜茶推给云安安。 任谁也看不出他做了什么坏事儿。 云安安也不知道自家乖巧的小天使撒起谎来小脸蛋都不带红的,捧起那杯热乎的红糖姜茶,一口口喝完了。 饭后,江随沉送母子俩回家。 云安安腹部有些不舒服,坐在后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随沉透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这才有些戏谑地对景宝道:“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没办法,妈咪和沙琪玛都不肯告诉我,我只好自己查啦。”景宝耸耸肩,乖萌的小脸蛋上透着些狡黠。 在有着“我家宝贝最棒最乖最可爱”滤镜的云安安眼里,不管景宝做什么,她的心里都会自动为他找个合适的理由,不会怀疑什么。 沙琪玛就更别说了。 只有江随沉,虽然景宝就是个三岁小奶娃,在云安安面前更是撒娇打滚耍赖什么都做,再小孩儿不过了。 可他掌控阎门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都察觉不到,就可以退休了。 “你妈咪不让你知道,是不想你担心难过,也是为了保护你。”江随沉轻声道。 “景宝知道。”景宝唔了一声,把盖在云安安身上的毯子拉好,“但是比起被妈咪保护,景宝更想要保护好妈咪。” 他家妈咪看起来精明,其实心软单纯得不得了。 如果他景宝大人不好好护着,哪天被坏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如果有人想跟你一起保护你的妈咪,你觉得如何?” 听到江随沉这个问题,景宝顿时换上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江叔叔,别了叭,做我的爸比,首先第一步,厨艺要比我妈咪好才行。” 像江随沉不下厨则已,一下厨惊死人的,还得好好磨练呢。 江随沉:“……” 明天就让手下去报个烹饪班! 车停在公寓楼下没多久,云安安就被景宝摇着手臂给摇醒了,眸子一片惺忪,“到了?” “安安,云医馆的所有权现在在霍司擎的手里,你想要拿回来不容易。更何况在我们这些知情人眼里,你已经死了。”江随沉手搭在窗边,语气认真,“除非霍司擎亲笔签字,否则想拿回来!很难。” 若是“云安安”在外界的眼里已经是死者,或许还好操作一些。 可并不是,死的是“云馨月”,“云安安”还好好活在国外。 就连江随沉当初得知这件事时,都有些错愕,霍司擎竟然操纵了这么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云安安俏脸沉静,没有多少意外地道:“他一贯以霍氏的利益为上,而且那个时候我们离婚的消息刚刚公布,如果再传出我的死讯,对霍氏的股票会造成不小的动荡,于公司形象不利。” “知道这件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想要封口,容易得很。” “其实拿不回来也没关系。从前的我太执拗于爷爷嘱咐我的话里表层的意思,却忽略了他真正想让我做的。只要能治病救人,不负我这身医术,是不会被这些外物拘泥的。”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也看开了很多。 “难怪你会拒绝m国医学研究所的邀请。”江随沉释然一笑,“你能这么想就好。等工作室的执照下来,我再通知你。” “谢啦。”云安安扬起一抹笑,然后抱起身旁端着一副茫然乖巧样子的景宝,下了车。 直到公寓房间的灯亮起来,江随沉才开车离开。 楼上。 “妈咪,景宝想洗泡泡澡!”喝完沙琪玛早就熬好的中药,景宝苦着脸找云安安要糖,一边趁机提要求。 云安安塞了颗薄荷糖进他小嘴里,自己也含了一颗,“好啊。对了,沙琪玛,幼儿园找到了吗?” “我今天去接触了几家,感觉只有这两家不错,你看看。”沙琪玛拿着两份招生海报过来,递给云安安看。 听到幼儿园三个字,景宝顿时感觉到了某种危机感。 云安安接过海报看了一会儿,思索道,“这家吧,安全系数比这家高,医疗设备也很齐全,离医院也近。” “我也是觉得这家不错,那边的园长瞧着人还不错,就是怕那些孩子太爱玩闹,伤到景宝……” 这倒是个问题。 云安安蹙了蹙细眉,刚想说话,脖子就被景宝一把抱住了,小奶音凄厉地嗷嗷叫:“妈咪,宝贝听话宝贝乖,不要把宝贝关进幼儿园里! 第189章 s国最具权势的男人 可怜小家伙一直就被隔壁家不爱读书的华子灌输“幼儿园”是跟监狱一样可怕的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这样的观念。 听得云安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也有她家宝贝怕的东西啊。 “景宝,幼儿园是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和景宝一样的小朋友,不上幼儿园的话,会很可惜哦。”云安安诱哄道。 景宝软乎乎的脸蛋都皱巴了起来,很是不情愿的模样。 上幼儿园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他愿意,数家顶级学府的证书都能手到擒来,他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了时间。 毕竟这里是那个人的地盘,万一妈咪无意间和他碰上面,他却不知道...... “妈咪,妈咪~”景宝抱着云安安的脖子一阵撒娇娇。 娇得云安安差点就要心软说出不用他去上幼儿园的话,但是景宝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如果景宝乖乖去幼儿园,妈咪每晚多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景宝瞅着云安安难得坚持的神情,心底轻叹口气,也只好妥协了,“得两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他在,谁都别想再伤害妈咪! “景宝真乖!” 就这么说定后,等云安安带着景宝办好入园手续,买好小书包和文具,上学的事就这么提上了日程。 到了去幼儿园这天,云安安还往景宝的小书包里塞了些小零食,说是能帮助他交朋友的。 景宝有些无奈,他妈咪怎么比他还要紧张啊。 目送景宝跟着园长进了幼儿园之后,云安安这才回到车上,往霜临路开去。 她的工作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执照的事有江随沉在中间帮忙,昨天也下来了。 虽然比不得以前小医馆每天门庭若市的景象,但目前而言云安安也很知足了。 霜临路别墅区28号。 云安安把车停好后,朝着别墅走去。 病人事先有吩咐过,云安安一路到三楼都是畅通无阻。 “云医生,我们老爷正在和一位好友下棋,他吩咐我们只要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好。”佣人将卧室的门打开,请云安安进去。 门一开便有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西药还有中药药渣的味儿混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云安安面色不改地走进了卧室里,便看到一位精神不大好的老者坐在床上,桌上还摆放着棋盘,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 “老先生。”云安安走过去,称呼了一声。 “您就是云画医生吧?”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着云安安的目光透着几分审视,“没想到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竟然如此年轻。” 云安安好脾气地淡淡一笑,“老先生谬赞了,那只是外人夸大的说法罢了。您一月前派人送来的帖子我已经看过了,容我先为您把脉。” 没错,是一个月前。 云安安除了研究病毒解毒剂这一不能被人知晓的身份外,用的都是“云画”这一身份救人治病。 偏巧被她救治过的病人大多来头不小,在她多次拒绝高额酬劳后,转而把你她宣传了起来。 因此“云画”的影响力虽不及她在国际上引起的震动,却也不容小觑。 云安安将手指搭在老者枯瘦的手腕上,细细查探。 片刻,云安安收回手,对老者道:“老先生,您的身体上其实并无太大的毛病,是怒火过旺所致。” “哦?怎么说?” “有话是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死伤脾,恐伤肾,您可不能小看这些问题带来的影响,更别说,您年轻时,捐过三分之一的肝吧?” 没想到云安安只是把手一搭一收,连他以前捐过肝这事都给看出来了。 老者再看云安安的眼神顿时就神了,再没有半点不相信,“云医生,那您看我这病还能好起来吗?” “不难,我给您开几副药,您先服用半个月,减少动怒,很快能够康复。”云安安颔首,走到桌前写下了一张药方。 老先生的病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要好好重视,因此云安安开的量较多。 “一定要按时服用,祝您早日康复。”离开前,云安安嘱咐了这么一句。 老者笑眯眯地点头,让她放心。 然而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人就回到了房间里,坐在床边,重新把棋桌摆好。 “我瞧你在那儿看了一阵了,为何不出来啊?”老者看了眼好友,疑惑地问。 “我见着那丫头,心里虚的慌啊。”席老捻起一粒旗子,有些愁苦地说,“她四年前救过我一命,那是天大的恩情。” “若我还瞒着她那一切,实在对不起她的救命之恩,不如不见,以免进退两难。” 老者一听这话,皱了皱眉,“若你瞒着那丫头的是什么好事,我定是要说你的,可若你瞒着是为了她好,不如就继续瞒下去,也是成全。” “但愿如此吧。” - 起初云安安还担心景宝不习惯幼儿园里的生活,没想到小家伙适应得还不错—— 带去的小零食都吃光了,看来交到了不少朋友。 景宝瞅着自家妈咪一脸美滋滋的表情,也就没忍心告诉她,拿着小零食都被他拿去忽悠小朋友了。 云安安的工作室也逐步上了正轨,她现在接触的病人都是之前来过拜帖的,以“云画”的名义。 等这些病人大好之后,工作室的名气自然也能够凝实起来。 眨眼间,云安安在日历上标红的时间又到了。 喝完一盅药膳之后,云安安便趁着景宝去洗白白的功夫,下楼上了苏酥的车。 “小妞,虽然这么想很不道德,但是我一想到你现在要去白嫖了s国最具有权势的男人,我就有些激动怎么办?” 从第一次的接受无能,苏酥现在都能开起玩笑了。 云安安唇角都抽了抽,想到自己忍了这么多天没吃冰淇淋,整个人都有些焉巴。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你脸上这猥琐的笑容还是收一收吧。”说着,云安安往后靠了靠,“苏酥,你和莫时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酥脸上的笑僵滞了下,声音都低了下来,“没什么情况,他下个月要和程乐音订婚,我和他再没有可能了。” 第190章 他变得如此贪心 程乐音这个名字云安安并不陌生,这几年联系的时候听苏酥提起过,是她的发小,刚从国外回来。 云安安蹙着细眉,有点想骂人,但转念一想,又有些骂不出口。 不论苏酥和莫时寒在不在一起,都是不能被外界接受的。 从苏酥的母亲嫁给莫时寒的父亲作为继室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玩完了。 就算这其中有再多的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认栽,否则越陷越深,受伤的只会是苏酥。 “酥酥,不管你是想手撕了那个女人,还是宰了那对狗男女,我都陪着你。”云安安轻声安慰道,“而且,莫时寒配不上我这么好的酥酥。” 知道云安安是在安慰自己,可苏酥还是很受用地臭屁一笑,“那当然,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 嬉笑说话间,目的地也到了。 云安安透过影影绰绰的枝叶,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矗立在半山腰的欧式别墅。 月光从车窗外洒进来,照出她那张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脸。 “安安,他八点半才会回来,你还有半个小时时间。我查过了,里面只有六个佣人两个保安,我把其中一个收买了,你冒充她的身份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苏酥边说着,看着云安安已经化好妆的脸,满意极了,“你这一手简直比ps还厉害啊,改天教教我。”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想学就来找我。”云安安浅笑着答应,然后把充气的衣服外套穿上,刚刚还纤细无比的身材瞬间变得臃肿起来。 做好这一切,云安安才推门下车,提着一袋子东西往别墅走去。 这个时间点别墅里的佣人都准备休息了,云安安按了密码进去之后,就提着东西往别墅里去了。 她先把东西放进厨房里的冰箱,装作刚买东西回来的样子,然后才在清洁卫生的佣人不注意下,溜上了二楼主卧。 房间里是黑白色系相搭的冷淡风格,布置虽然简约却透着种低调的奢华。 云安安环视了一圈,眸光忽然顿住,看着桌上那一小堆药瓶,粗略看了一眼,都是治疗头痛和厌食症类药物。 以及……一瓶安眠药。 云安安想起苏酥说的,霍司擎这几年有比较严重的失眠症,服用安眠药的次数和剂量太多,产生了抗体。 因此房间里每晚会点上助眠的安神熏香。 旁边还放着一叠文件,上面隐隐可以看见virus(病毒)的英文字母。 云安安目光顿了下,但时间紧急,容不得她想别的。 不一会儿她便找到了房间里的熏香所在,走过去把它更换成了她带来的。 刚做完这些,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下一秒,云安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躲进了衣帽间里去。 她刚躲好,房门随之被推开,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踏进房门,反手将门关上。 “……策划案打回去重做,我花重金聘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下周还搞不定这个项目,让负责人滚回去吃自己的。”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衣帽间的门缝传来,冷漠得丝毫不近人情。 云安安整个缩在衣柜最里面,生怕会被发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就在这时,衣帽间的门突然被拉开。 脚步声渐近,伴随着男人冷厉的话音,“上市k国的那批药物情况怎么样了?” 不会吧?! 听见面前的衣柜门打开的声音,云安安一双明眸都睁大了。 这里面这么多个柜子,她怎么偏偏挑了个他会打开的?! 挡在她面前的衣物被按动开,每一下都让云安安煎熬无比,生怕下一秒就被霍司擎发现了。 就在云安安即将因为屏住呼吸憋死的那一秒里,衣柜的门终于被关上,脚步声远去。 “呼……”云安安狠狠地松了口气,随手扯过柜子里的衣物擦掉额上的汗水,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等等,不对劲。 云安安摸黑分辨了一下手里那件衣物的形状,等她摸出来,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 啊啊啊—— 她在干什么啊! 云安安红着俏脸双脚并用地出了衣柜,像是烫着了手一样拼命地在裙摆上擦拭着,红唇抿得死紧。 直到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来,云安安算了下时间,这才走出了衣帽间。 熏香味道浓郁,如果云安安没有事先做好准备,恐怕这会也要睡着了。 避免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云安安打算速战速决。 然而就在她柔软的娇躯覆上那抹健硕的一瞬间,本该因为熏香的效用至少失去大半力气的霍司擎,忽然展臂,将她搂了个满怀! 云安安的额头猛地在他健壮的胸膛上磕了一下,明眸里都冒出了泪花。 连疼都顾不上,云安安登时有些慌乱地想从他身上离开。 怎么回事?他还是清醒的?这怎么可能! 她调制的熏香哪怕是一个彪形大汉闻了,都会失去大半力气,意识混沌不清,会以为自己身处梦境。 这样即便明天醒过来他察觉到了什么,也只会以为那是一场梦。 可他—— 就在云安安心慌意乱时,霍司擎略微昂首,薄凉的唇贴在了她的脖颈上,辗转轻吻时温柔到了极致,仿佛在对待自己最重要的宝贝。 他的嗓音低沉得沙哑,“又见到你了……” 云安安双肩轻颤了下,抬眸看向霍司擎此刻脸上的表情,携有几分迷离几分魅惑,唯独没有清醒。 她不由松了口气,她就说,熏香不可能失效的。 继而,云安安便想反客为主,却被他猛地扣住腰肢,毫无预兆地侵占了领土。 “唔!”云安安被突如其来的痛楚激得浑身发颤,细眉紧紧蹙起,张嘴就咬在了霍司擎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上。 她就像是漂泊在海上的一叶孤舟,随着汹涌的浪潮沉沉浮浮,不防被翻滚的浪潮打翻落进海里。 唯有死死攀附着手中最后一根浮木,才能够不窒息。 “云安安……”霍司擎紧抵着云安安的额头,双臂紧紧拥着她娇小的身子,声音里透着些许毫无安全感的慌乱。 不过两次,他便变得如此贪心。 不仅仅想要她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更想要真真切切地拥她入怀。 第191章 现在是直接走不成了 他发了狠似的攻城掠地,仿佛借此才能够填满心底不断延伸的空白和荒凉一般,如同野兽,凶猛异常。 云安安并没有听清他方才的轻声呢喃是什么,只恨不得后悔没把金针带来,否则她一定要这个男人好看! 然而也只能想想了。 直到清晨时分,窗外曦光浅浅地照耀进房内。 云安安也没想明白熏香到底哪里出了错,虽然有情香的成分,但最多只是一种辅助。 根本达不到霍司擎那种疯狂索要的地步! 她强撑着酸软的身子,纤细的长腿阵阵地打摆子,好不容易才把房间里的痕迹收拾掉,刚想离开,她就看见桌上放置的相框上。 照片上的人……怎么会是是她?! 云安安只惊讶了一瞬,眼底缓缓流淌出一抹冷笑,不得不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霍司擎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先是以云馨月的死讯代替了她的,现在就连桌上云馨月的照片都换了。 不就是想做出一副夫妻和谐的假象迷惑世人么? 真虚伪。 云安安走到了桌前,强忍着把相框扔进垃圾桶里的冲动,却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边的吊坠。 上面的坠子是黑晶做成的外壳,里面像是装着什么粉状的东西,看不大清。 与吊坠挂在一起的还有一块铭牌,上面贴着云安安的照片。 云安安:“……” 为了做戏瞒过大众维持好霍氏的形象,还真是难为他了。 可她却恨透了他做的这一切虚伪的假象,当初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差点丧命,如今假惺惺的做这些有意义么? 云安安冷笑一声,抓起那条链子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离开主卧。 云安安本来打算下楼直接离开,却撞见有清扫的佣人上楼,如果被看见她从楼上下去,指不定要露馅…… 想到这里,云安安当机立断,躲进了尽头的房间里去。 连房间里的摆设云安安都没仔细看,整个人懒懒地靠在那张小床上,一边把脸上的妆容和衣服整理好,打算等那些人清扫好再出去。 谁知就是这么一想,云安安躺在了小床上,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云安安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感觉眼皮和浑身都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得起不来,费了好大功夫,她才睁开双眸看清面前的人。 大早上的,谁在扰人清梦? “醒一醒,你怎么敢睡在这里?如果被霍先生知道,你就死定了!”佣人拍了拍云安安的肩膀,试图叫醒她。 云安安的脑袋里还是懵的,但听见“霍先生”三个字,还是激灵了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我身体不太舒服,一时间没有注意才会在这里睡着了。” 看她脸色的确不大好,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会帮你保密,不告诉霍先生的,你家里还有老小要养,以后还是注意一点。” “谢谢啊。”云安安神情感激的看着面前这个佣人,心里直打呵欠,好困。 “对了,霍先生让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去客厅集合,大家都过去了,我们也快点去吧。” 集合? 云安安揉眼睛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刚才走不了,现在直接是走不成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心底的担忧都快要溢出眼底了。 楼下客厅。 因着霍司擎私下喜静的缘故,别墅里的佣人和保安都不多,恰好每个岗位都有负责的佣人足够,至于保安。 他自己便能足以以一敌十,自然不需要太多保安。 云安安还没问清楚到底要做什么需要全体集合,佣人就把她推进了客厅里去。 她一抬眸,便看见坐在沙发中央的霍司擎,神色冷厉森寒,狭眸中的戾气仿佛化为了实质,朝着她们的方向扫过来。 云安安心口一凛,低下头走过去,站在了队伍末尾处。 她冒充的这个人的身份是负责别墅花园的花匠,是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女人,任谁看,也绝对认不出她来。 果然,霍司擎冰冷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移开了。 云安安悄悄松了口气,谁知下一秒就听见霍司擎寒声逼问,“昨晚到现在,谁出入过主卧?” 站在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 主卧是他们唯一不能进出的地方,因此他们平日里根本不会靠近主卧,以免犯错。 站在后面的云安安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纤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围裙,低着头尽量缩小存在感。 难道熏香对霍司擎是无效的?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的—— 云安安后背都冒出了层层冷汗,好在有这层妆容做遮掩,不然她现在苍白的脸色多半就要暴露了。 “谁进过主卧,拿走了里面的东西,主动站出来,我可以网开一面。”霍司擎眸底似是波涛汹涌的海面,暗潮涌动,“如果被我查出来,后果自负。” 他的气场太过强势,站在那儿的人都忍不住直抹汗,纷纷解释自己没有。 可随着他们每个人都摇头说没有,霍司擎的神色逐渐沉冷起来。 云安安见状就知道他要发作了,如果事情与她无关也就罢了,她不会多管闲事。 可这是她犯的错,让这些人无辜替她受冤她也办不到。 “先生,您是不是丢失了什么东西?不如您描述一下那样东西的样子,我们大家四处找一找,兴许是落在哪儿了呢?”云安安在霍司擎即将动怒前站出来,“如果我们找不到,您再处置我们如何?” 霍司擎抬眸睨向了云安安的方向,却未言语。 云安安也有些吃不准他会不会答应,万一他直接就把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个的严刑逼供,又该怎么办? 万幸的是,云安安赌对了。 “我只给你们两个小时。”霍司擎收回审视的目光,执笔利落地在纸上勾勒出吊坠的大致形状,然后将纸推上前去,“如果找不到,你们便一起受罚。” 暴君! 云安安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是无比的恭敬和战战兢兢,把那张纸拿起来一看。 第192章 他起了疑心 还好她只是把吊坠扔出窗户外面,不是扔进马桶里,不然现在就算是杀了她,也只能认栽了。 装模作样地把那张纸上的内容记住之后,云安安就和那些佣人们分头行动了起来。 想在这栋偌大的别墅里,两个小时里找到这么小件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还是第一次瞧见霍先生这么紧张一样东西,该不会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吧?” “我之前见过一次,霍先生十分爱惜地拿出来把玩过,材质看起来像是……钻石还是水晶?” “别说了我腿软,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玩意,连霍先生的东西都敢偷……” 佣人们口中“不要命”的云安安,正像模像样的在别墅外围找,一边不动声色地测量主卧窗口正对的位置。 恰好正对着花园。 说是花园,可这里栽种的都是一些几乎很难见到的珍稀药材,只有外围花圃栽了一圈的路易十四玫瑰。 云安安乍一看见那些药材,对登时连眼睛都不会眨了,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乖乖,如果把这里的药材全部搬走,不仅延寿药剂的试验妥了,她新配制的伤药和营养类的药剂也都稳了! 药材宝宝们待在这里多浪费,应该跟她走啊! 云安安完全被眼前这片药圃给迷住了心神,明眸亮晶晶地计算着这些药材能够投入到什么药剂中去。 简直像是这些药材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如果此时云安安稍微转头看一眼,必然就能够看到霍司擎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太奇怪了。 若是这样看到珍稀的药材,从而变得渴望明亮的目光出现在云安安,亦或是懂行的人身上,或许霍司擎都不会感到异样。 可这样的目光,却诡异地出现在一个平时只给玫瑰浇水拔草,根本不懂得这些药材价值的花匠的眼睛里。 便违和到了极点。 思及此,霍司擎暗沉的墨眸越发眯得狭长,不断用食指轻轻摩挲着右手虎口上的浅浅牙印。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梦境里的一幕幕,云安安小声啜泣,惹人怜爱的脸蛋,还有她痛到极致时,张嘴就在他的虎口一咬的情景。 恍如现实般。 或者,那的的确确就是现实。 霍司擎微微阖上狭眸,迅速地将这两次梦境的怪异之处排查了一遍,大到他为何两次都睡得分外安稳熟沉,小到…… 房间里熟悉的淡淡幽香。 他倏然睁开了眸子,转身离开了客厅,朝着楼上走去。 主卧里的安神熏香是医生根据霍司擎的情况特别定制的,每周都有定量,然后再以他的精神改善情况进行调整。 一晚一次,是不能够多点的。 如若他没有记错,昨晚他并没有点过熏香。 霍司擎阔步走至了放置熏香的台前,拿起来轻轻一嗅。 除却他惯用的熏香里,还有一抹极淡近乎没有的幽香。 霍司擎仿佛被阴霾笼罩的狭眸骤然像是拨云见日般,透出了丝丝缕缕的光亮来,格外勾魂夺魄。 - 两个小时一到。 佣人们都回到了客厅里,纷纷哭丧着脸询问同伴有没有找到那件东西,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就在这时,云安安匆匆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点泥,气喘吁吁的样子,一进客厅就把手中的吊坠放在了桌上。 霍司擎恰好在此时步入客厅,看见云安安将吊坠放在桌上时,眸底掠过一抹沉思。 “霍先生,您看这是不是您要找的东西?”云安安明知故问,一副恭谨的模样站在一旁。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东西从玫瑰花圃里挖出来,她就那么随手一扔,怎么就砸得这么严实呢? 虽然如此,这也并不是她来迟的原因。 实在是那堆药材让她差点就迈不动步,恨不得全部拔出来藏进围裙里悄悄带走。 可那是偷东西,她不能做。 还是霍司擎的东西,她也不敢动手。 光是想想,云安安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了。 霍司擎并未去看吊坠,探究的目光在云安安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掠过,而后迈步走来。 东西已经找到了,应该可以放他们下去了吧…… 云安安正在心里想着,突然感觉面前一暗,猛地抬头,就见霍司擎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云安安:!!! 她……她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顶着霍司擎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云安安的心跳都停跳了一拍,硬着头皮和他对视,生怕自己一时冲动转头就跑。 如果那样,她大概活不到明天日出。 就在云安安忐忑不安时,她却看到霍司擎朝她脸上伸出了手—— 微凉的手指擦拭过她的脸颊,抹掉了一层泥,以及淡淡的粉底。 云安安顿时后退了几步,目光震惊地看着霍司擎,“霍先生,您这是干什么?我卖劳力不卖身啊!” 一旁的佣人们一个个脸色一言难尽的不得了。 他们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 难怪别墅里除了他们这些男佣人,就只有王大妈一个中年女性。 万万没想到,原来……霍先生好这口啊! 他们应该不会被灭口吧?? “这副尊容若是让客人看见,丢的是我的脸面。”霍司擎指尖轻捻,淡漠地收回了目光,而后拿起桌上的吊坠。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脸,可云安安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被羞辱了的不忿,忍着那口气退到了一旁。 佣人们则都纷纷松了口气,终于告别了被辞退的危机。 “东西在哪儿找到的?”霍司擎低眸熟稔地把玩着那颗黑晶坠子,漫不经心地问。 “就在花园里的玫瑰花圃里。”云安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问经过,想到园子里的监控并不像主卧和楼梯上的被破坏了,只得如实回答。 “哦?那小偷倒是聪明,破坏了楼上了监控设备,只为了偷这么件小东西。”霍司擎的嗓音极淡,感觉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迹象。 但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嘲讽。 云安安听了心底憋闷,也只能按耐着,以免引起怀疑。 第193章 被困在别墅里 倒是其他佣人听见这话,不由得猜测起身边的同伴来,监控被破坏,东西被偷,这都不是一件小事。 如果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小偷辞退,到时候想找到薪资这么优渥的工作就再也不可能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心里恨急了藏在他们之中的“小偷”。 霍司擎却没有再多言,只收回了略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拿着手机转身离开了客厅。 他一走,客厅里就炸开了锅,不断响起“是不是你”的质问声。 直到霍司擎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云安安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刚想悄悄退出客厅,就被人拉住了围裙! 云安安内心一惊,转头看见刚才那喊醒她的佣人正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不由吞噎了下,“怎,怎么了?” “你是不是进过主卧?”佣人压低了声音,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呢?霍先生已经明令禁止过的,我怎么会犯这么无知的错误?更何况如果我是小偷,我为什么不偷钱财,偷一不知道做什么的坠子,你说是吧?” 云安安嘴炮连天,说的快连自己都相信了。 佣人想了想,觉得她这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这才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见佣人果然没再怀疑自己,云安安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想继续往客厅外挪,谁知又被抓住了。 “你最好不要乱跑,没查清楚谁是那个小偷之前,我们大家都有嫌疑的,要互相监督,我和你的岗位离得近,所以我们是一组。” 云安安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就这么凝滞了,头顶生生冒出了一排省略号。 她说怎么霍司擎没有追究也没有惩罚,直接就走了,还以为是这件事揭过去了。 没想到他连一丝力气都不用费,就引起了这些人内斗,这么多双眼睛互相监督,自行排查“凶手”。 她如果这时候往别墅外面跑,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心虚畏罪潜逃了。 明白过来这点,云安安贝齿紧抵牙关,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一样,硌得慌。 趁着上厕所的功夫,云安安从鼓鼓囊囊的外套出抽出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之后,立刻给苏酥打去了一通电话。 “可终于联络上你了,你那边情况是不是不太好?我就在树底下这边,你能出来吗?”接电话的是苏酥,语气透着一股焦急。 “我没事,发生了一点小麻烦没解决,暂时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云安安想了想,又道,“你帮我找个借口忽悠一下小家伙,免得他担心。” “放心吧,我和沙琪玛会帮你照顾好景宝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想办法逃走,听到没?” “好,先不说了。” 挂断电话后,云安安把手机关机,放回了外套里的夹层藏好,这才离开洗手间。 她冒充的这个人的工作可以说是整栋别墅里最轻松的,只要给花圃浇水,药圃拔草就可以了。 但对于云安安来说,这比打扫整栋别墅都难。 你能想象自己饿了整整五天,饥肠辘辘地走在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可你只能看不能吃的那种痛苦吗? 多看那些生机勃勃长势极好的药材两眼,云安安都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只有她冒充的这个人因为很照顾这些年轻佣人的原因,人缘还算不错,加上她是在外面做事,因此没人怀疑她。 虽然她大可以不用理会后果想办法离开这里,但那样一来,她酿成的过错,就要报到这个身份的人身上了。 完成了花园里的工作,在厨房里吃过晚饭之后,云安安就回到了别墅后面的佣人房里。 与此同时。 别墅二楼书房里。 乔牧汇报完工作上的事宜之后,把一叠资料放在了桌上,对坐在桌后的男人道:“霍总,这是审核的时候就留下来的资料,请您过目。” 最顶头那张纸上,赫然印着云安安冒充的“大妈”照片。 “嗯。”霍司擎淡冷地低下眸子,拿起那份资料翻看了起来。 这份资料简单得一目了然,这个人的背景和一切也都很干净,没有任何前科。 与他想要看到的信息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没有一处相同。 但想到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霍司擎不由皱起了眉峰,周身寒气四溢。 一旁的乔牧看见这一幕,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间房里。 难不成佣人们说的都是真的?霍总竟然——看上了一个中年女人?! 这个念头只闪现了一秒,就被乔牧否定了,毕竟帝都名媛佳丽无数,这几年主动送上门来,勾引霍总的美人更不知多少,不连霍总的身都没近到? 除非这个女人有什么怪异之处,引起了霍总的注意。 片刻后,霍司擎才放下了那份资料,指尖重重地暗了暗隐隐泛疼的眉心,沉声问:“09号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没有特别之处。只不过医生今天说起,如果患者遭遇到一定的刺激,可能会清醒过来。”乔牧想起今天在09号看到的情况,突觉浑身一寒。 “让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好好盯着。” “是。” 等乔牧离开后,书房里重归寂静。 霍司擎随手将那叠资料一放,拿起了一旁的相框,眸光淡静地落在上面,噙着几许难言的温柔。 照片上的女孩一身鹅黄色连衣裙,娇小的一只躲在一棵树下,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明眸亮闪闪的看着镜头。 就好像在注视着正在看照片的人一般狡黠俏皮,灿烂之极。 然而也仅仅只有这一抹灿烂停留在照片上,笼罩在霍司擎周身的阴云与黑雾仿佛囚笼一般,牢牢禁锢。 “是你么?” 许久,书房里响起了一声仿佛压抑到了极致的沙哑轻唤,夹杂着说不清道不尽的希冀与奢望,却又将所有的留恋都压制在唇间。 任由其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剜得心脏血肉模糊。 第194章 云安安,抓住你了 别墅周围的安保人员突然多了起来,就连内部也有人定时巡逻。 白天里云安安就在花园里给花草浇水,偶尔找到机会在别墅四周转悠几圈,方便到时候逃跑。 再继续待在这里,身份被拆穿的风险很大,她不能再久留了。 很快,夜幕降临。 别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佣人们也都回到了后面,只有安保人员在外围巡逻。 借着月色的遮掩,云安安从佣人房出来之后,直奔别墅后门,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特意留了门没锁。 云安安贴着门站了一会儿,等手机传来了一声“嘀嗒”的轻响,她低头看了眼。 江随沉:那里的监控设备应该升级了,无法破坏,只能干扰,巡逻的两分钟轮换,你只有一分半分钟的时间上楼准备。 一分半钟啊。 云安安抬眸看向了四周墙上的监控,不敢耽误时间,抬步就往楼上走去。 她掐着点到主卧门前,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万能钥匙开门,在巡逻人员到达之前,钻进了房内。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熏香气息,男人如同前两次一般躺在床上昏睡,双目紧闭。 这次云安安加大了剂量,从根本上杜绝了前两次的教训再度发生。 云安安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把被她从楼下扔进来的熏香球捡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完事以后她拍拍手,朝着那张大床走去。 云安安将身上那件外套里的气体都放掉,宽大臃肿的外套立时像是缩水了一般,被她脱下来扔到了一旁。 看着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的霍司擎,云安安红唇微微勾起,朝他伸出了手。 这一次应该万无一—— 啪! 云安安刚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霍司擎的衣领,便倏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准确地扣住了手腕! 云安安登时惊得睁大了双眸,心跳都漏了一个拍子,眼眸慌措地向上看去,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幽深如夜的狭眸里! 原本应该陷入熟睡中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扣着她纤细手腕的那只手力度不断加大。 怎么会?!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到底哪儿出了错,手腕猛地被他用力一扯,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床上的他扑了下去。 下一秒,霍司擎一个翻身,便将扑到了他胸膛上云安安完完全全地桎梏在了身下这一方狭窄的空间里! 他的手指紧紧地将云安安两只手腕按在了她的脑袋两侧,修长的双腿死死抵住了她不安分想要挣脱的细腿,垂首狭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仿佛一个幽深暗沉的漩涡,能将人的心神吸附进去。 “云安安,抓住你了。” 低磁沙哑的嗓音不疾不缓地自云安安耳畔传来,携着难以言喻的势在必得,震得她耳朵边的肌肤都阵阵发麻,一双明眸惊恐到了极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早就发现了她,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云安安不敢细想这其中的可怕之处,双手双脚并用地去推他,却被他越搂越紧。 两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热恋的恋人紧密相拥的画面。 “你放开我!”云安安想抬腿踢他,却动弹不得,颈窝边都是他喷洒出的温热气息,惹得她一阵一阵的瑟缩。 “除非我死。”霍司擎丝毫不顾云安安的抗拒和挣扎,仿佛要将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般拥紧了她,哪怕感受到了她身上真实的体温,亦然不敢轻易相信。 这四年里,他有过太多于此类似的梦境。 然而每当他醒来,怀中空荡,身旁冰凉,房间里死寂一片,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失望越攒越多直至变成绝望,霍司擎的心也逐渐变得麻木不仁,荒草不生。 如果他怀中这一抹温暖也是假的…… 霍司擎如墨一般沉的眸子里骤然腾起了丝丝血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薄唇贴在了云安安的白皙脖颈上,顺着她鼓动的动脉,一咬。 “啊——” 云安安被疼得痛呼出声,明眸里都嘬出了泪花,不管不顾地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霍司擎,你属狗的吗?!” 他是恨不得她死到一个什么地步了,居然往她脖子的大动脉上咬?! 霍司擎那一咬虽然疼,可除了淡淡的牙印之外,并没有出血。 却是云安安气恼的骂声一传来,他眼底汹涌的混沌忽然消散了些许,乍然明亮了起来。 就像是在贫瘠荒凉的死地里终于长出了绿意,涌出了甘泉,逐渐焕发了新的生机。 都是因为她。 也只是因为她。 “云安安——” 霍司擎缓缓从她的颈窝里抬首,薄唇克制地擦过她柔嫩地肌肤,正欲言语,那噙着痛色的眸光忽然一滞,下一瞬便倒在了她的身上。 云安安被他这一压险些没喘过气来,好不容易翻身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谁知他的双手还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 不论云安安怎么挣脱就是无法把双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云安安彻底纳闷了,她的熏香和药粉究竟哪儿出了错,为什么对他不是失控就是失效? 明明她用在别人身上都是绝对有用的。 云安安艰难地挣了好几下,干脆在他手部的穴位掐了几下,这才终于松开了。 她顿时松了口气,迅速地下了床,把上面的痕迹收拾好,这才逃离了房间。 只是她刚转身时并没有看见,原本昏迷的霍司擎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几近目眦欲裂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云、安、安——” 别走。 但在药粉强大的效用驱使下,他很快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如果云安安看见这一幕,大概会惊讶于他强大的自制力和精神力。 别墅后门外的树丛里。 江随沉接到消息后便一直在外围等着接应云安安,桃花眼精确地落在主卧的窗口,内心煎熬至极。 按理说应该要很晚才会出来的云安安,却从外围的栏杆上利落地爬了出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里。 “快开车!” “发生什么事了?”江随沉一边把车开离了这里,一边询问。 第195章 被发现了 云安安坐在副驾驶上,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平复了好一会儿,俏脸泛白地道,“我被霍司擎发现了,这一步走不通了。” 被霍司擎发现了? 江随沉皱了皱眉,忆起上次在餐厅里看见霍司擎时,他似乎在找什么人。 如今想来,他那时便已经生了疑虑,怀疑起云安安还活着了,只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因此没有任何动作。 江随沉简短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云安安,然后又道:“你近日还是避一下风头,不要再接近他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的。”云安安点点头,有些疲倦地靠在座位上。 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全盘被打乱了。 想着,云安安纤指搭在手腕上探了会脉,细眉都沮丧地蹙了起来,还是没有。 现在霍司擎已经发现了她还没死的事情,想要再接近他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更别说睡他了。 云安安想到自己怀景宝的时候,明明那个时候就是一次中的,为什么这次没有? “别太担心,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总会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你不用……”江随沉抿了抿唇,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桃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疑似挫败的情绪。 云安安没有回答他,这两天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不敢放松,现下一进入她认为的安全区,心神放松之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随沉目光有些复杂地轻叹了声,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放慢了车速。 - 咔哒。 云安安悄咪咪地推开公寓门进去,轻手轻脚地正准备往房间里走,谁知却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抹小小的身影,登时就吓了一跳。 “宝……宝贝,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啊?”云安安心虚得不行,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妈咪,你居然连续三天夜不归宿!”等了大半宿差点睡着的小家伙大眼睛控诉地瞅着她。 “妈咪去采药了,不是故意的。”云安安心口一软,,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团子,顿时满足了,“妈咪可想景宝了。” 还是奶香软软的小团子抱着舒服,不像硬的不像话的某人…… 谁知景宝窝进她怀里,吸着小鼻子就说:“妈咪,你身上有陌生的味道!” “啊?”云安安懵了一下,然后低头轻嗅两下,俏脸微微凝滞住了,“这是……” 是霍司擎身上独有的冷香气息,应该是哪会儿不小心沾染上了。 这就尴尬了。 云安安看着景宝一副“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的小表情,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你江叔叔车上换了新的香水,妈咪刚刚坐他的车回的。” 她对不起沉哥,只能拉他出来当挡箭牌了。 景宝心里跟明镜似的,难为自家妈咪想出这么牵强的理由,也就不拆穿她了。 “对了妈咪,今天礼服店的人打电话来,说是让你过两天去取礼服。” “这么快?”云安安看了眼日历,半个月前沙琪玛才拿着设计图去店里找设计师,这么快就要出成品了? 交流会在这周五晚上,时间刚好能对上。 若是换作之前,云安安可能不会犹豫到底要不要参加这个交流会,可如今。 霍司擎已经发现了她还没死,如果被他找到…… “妈咪,你在想什么?”云安安正晃神,就见景宝的小脸蛋凑了上来,小手放在她的额头,“温度正常,那为什么妈咪的脸这么白?” 看清小家伙眼底快溢出来的担心,云安安心底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她太心急脐带血的事情,以至于这几天忽略了小家伙。 或许是景宝一直都太沉稳也太懂事体贴,云安安便下意识觉得,他不会因为自己离开几天就过分担心自己。 “妈咪没事,就是太累了,采药可是个费劲的体力活。” “那妈咪快点去睡觉。”景宝一听,也顾不上一开始暗搓搓想的等云安安回来要好好训她的事了,拉着她的手往房里走。 等进了房间,景宝就让云安安躺在床上,小身子有些费力地帮她盖上被子。 完事以后景宝噔噔噔跑出了房间,回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本故事书,小脸严肃。 “妈咪你闭上眼睛,今天景宝给你讲故事!”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她是被儿子当成需要人哄着睡的小宝贝了。 她倒也没有让景宝催促,乖乖闭上眼睛。 “很久以前,有一位奇美无比的公主,为了求娶她王子们纷纷献上本国最珍稀的宝物。但奇怪的是,每个献礼给公主的王子,都出奇的在第二天就消失了,举国上下都找不到他们。直到有一天,公主被恶龙掳走……” 她不记得自己有在小家伙的书柜上放这样的悬疑书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云安安就在景宝软绵绵的小奶音里慢慢放松了神经,很快便睡着了。 到最后也没把结局听个清楚。 等云安安睡着,景宝才停止念书,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回到自己房间,景宝坐到电脑前,啪嗒啪嗒敲击起来。 不一会儿,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小段视频。 果然不出景宝所料,他妈咪这几天才不是去采药,而是去见那个人了。 …… 晨光透过落地窗不偏不倚地照耀在房中的大床上。 躺在上面的男人眉宇微拢,狭眸不适地缓缓眯起,而后拿起遥控器将落地窗的窗帘拉上了。 厚重的窗幔与遮光帘的遮挡下,房间里重归灰暗。 忽然,像是有什么埋藏至深至久的东西破土而出般,昨夜的一切再度涌上了脑海里。 霍司擎蓦地起身,泛着猩红的眸光迫切的在房间里寻找着,却哪里都找不到昨晚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的神情冷戾了一瞬,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下床走到了桌前,打开抽屉。 原本躺在里面的那颗熏香小球已经不翼而飞了。 半个小时后。 不知是不是乔牧的错觉,他总觉得霍总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第196章 找一个人 虽然从霍司擎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但乔牧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半点眼力的。 难道说最近的项目出了什么差池,导致霍总心情不佳? 不对啊,就算是当初公司错失一笔百亿订单,乔牧也不曾见霍司擎情绪有什么波动过。 “视察研究所的行程给我提前,近两日不要安排任何行程。”坐在餐桌主位的霍司擎冷声开口,食指屈起在桌面轻敲了下,“另外,找一个人。” “是,您想找谁?”乔牧顿时严阵以待起来,应声道。 “云安安。” 乔牧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小心翼翼地又问:“不好意思霍总,请问您刚刚说的是谁?” 他别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霍总要找云安安,不应该去墓园或是霍家祠堂就能“见到”吗? “云安安。”霍司擎字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末了吩咐道:“暗中调查,尽快给我答复。” 乔牧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面瘫脸了,心里一瞬间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霍总因为太过想念云小姐,所以……疯了?! 这种事情,四年里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云安安走的前两年里尤为严重。 严重到乔牧明知云安安才是那个受害者,却忍不住心生同情。 换做谁被欺骗了整整十年,将一个冒牌货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却对真正想要爱护的正牌推下深渊。 都会痛不欲生,如坠地狱。 “霍总,云小姐已经去世四年了,我认为您应该冷静……” 话未说完,霍司擎薄凉疏淡的目光便睨向了他,“我做事需要你教?” “不,不需要!我这去查!”乔牧立刻转了话音,他太傻了,真的。 霍总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来同情! …… 云安安在家休息了两天,也没去工作室,趁这个机会把祛疤膏的配方增进之后,发给了时晏礼。 时家旗下产业中不乏有药品生产,而且在海城也是顶尖的公司。 这还是时晏礼第一次见云安安把祛疤膏给患者用时,提出的合作想法。 而如今,祛疤膏在海城可谓是火得不行,因为其见效快,还能嫩肤的霸道功效,即便价格贵到一定地步,都有人趋之若鹜。 “有没有兴趣开发别的商机?”时晏礼在电话那边问。 “比如?” “海城这边的女性因为祛疤膏辅助的嫩肤效果,我公司里的客服每天都要接上千通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开设护肤产品。你觉得呢?” 云安安惊讶了一瞬,很快便释然了。 “等我抽出时间把玉颜霜的配方改进一下吧,毕竟那是四年前的配方了。” 虽然那个时候玉颜霜也很火爆,但如果有时晏礼的帮助,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就不仅是海城女性的狂欢了。 “好。”时晏礼温声答应,又道,“今晚有时间吗,前阵子太忙没顾得上给你接风洗尘,我晚点就到帝都,到时请你吃饭。” “好啊,今晚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云安安有些俏皮地笑道。 “欢迎之至。那今晚六点,我去接你和景宝。” 挂了电话之后,云安安把玉颜霜的事写进了备忘录里,然后才起身,拿起车钥匙下楼,开车去了礼服店。 “云小姐,这是您定制的礼服。里面有试衣间,您可以上身一下,如果有哪里不合适的,我们再给您修改。” 服务员把礼服盒子拿出来放在桌上,展示出那件礼服的样子来。 是一件雪白的手工刺绣丝质旗袍,上面用汴绣针法绣着梅花,银线勾勒边缘,看起来十分出彩。 云安安拿着这件旗袍,明眸闪过一抹惊艳。 可一想到这旗袍的价格,还是不免肉疼了下。 虽然时晏礼给的利润和分红很多,但也顶不住她一直给公益捐钱给景宝积福。 就算是病急乱投医好了,云安安相信老天爷一定会庇佑她的景宝的。 “我很满意,也相信你们,不用修改了。”云安安目光测量一下就知道这件旗袍很合适自己,便没有浪费时间试。 “好的,绣娘如果听见您的赞美一定也很高兴。”服务员礼貌地微笑,一边帮她把旗袍装好在盒子里。 云安安提着袋子离开了礼服店。 就在她刚走,就有个女人来到刚才的服务员面前,问她,“刚才那件礼服还没有同样的款式?给我也来一件。” “不好意思,孟小姐,那是刚才的客人自己设计定制的。”服务员认出面前的女人,恭敬回答。 孟小姐一听就皱起了眉,神情有些高傲地道:“我出双倍的价钱,你们给我做一件一模一样的!” “孟小姐,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规矩。” “你!”孟小姐气的牙都痒了,想到刚才那件美的如梦似幻的旗袍,心里渴望得不行。 那么漂亮的礼服,就应该穿在她的身上才对! 气死她了! 想着,孟小姐愤愤不平地拿出手机来,拨出了一通电话:“哥,我受不了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云安安一概不知,把礼服放在公寓里后,她便牵着景宝下楼了。 时晏礼订的是帝都的一家高级餐厅,只招待会员,换言之,没有一定家庭底蕴身份背景都进不来这里。 “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时晏礼把菜单递给云安安和景宝,含笑着说,“可别错过这么好一个宰我的机会。” “你可别太嚣张。”云安安轻哼了声,也不跟他客气。 时晏礼慢捻着手中的佛珠,听见云安安这话也只是笑笑,转头见景宝一直瞅着他手里的佛珠,模样有些呆萌。 他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族里也有很多和景宝一样大的孩子。 但是他们吵闹起来只让他觉得头疼,全然没有对景宝的喜爱。 “景宝,拿着。”时晏礼把手中的佛珠递过去,放进了景宝手心,“这是大师开过光的佛珠,戴着能够保佑你,所以不可以推辞。” “谢谢时叔叔。”景宝乖巧地道谢,但是佛珠对景宝的手来说太大,他便装进了自己吊带牛仔上的笑脸口袋里。 第197章 你打扰到我们一家团聚了 时晏礼见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孩子,与我有缘。” 换作旁人,连碰都别想碰他的佛珠一下。 云安安在旁边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时晏礼笑笑,“我下次再买串更好的送你。”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不跟我这么见外?”时晏礼轻轻蹙眉,状作呵斥。 “是是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两人一直很谈得来,尤其是对某些事的眼光和见地都出奇的一致。 如果不是两个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时晏礼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心灵相通了。 “我的人查到那些病毒是从帝都出去的,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再听到这个消息,云安安想了想,随即摇摇头,“暂时想不出……”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virus。 霍司擎桌上的那叠相关文件,打头那份文件上的英文整体好像是……virusresearch。 病毒研究?!! 云安安浑身一寒,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筷子,红唇抿起。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份文件标注的医学研究所名字,就是霍氏旗下的。 该不会…… “看你的表情,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时晏礼看向云安安,有些探究地问。 听见他的声音,云安安从思绪中抽出心神,细眉轻蹙地摇摇头,“还不能确定。” “虽说这件事的确让人头疼,不过多想无益,还是静观其变吧。” 云安安有些复杂地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菜却没什么胃口了。 她只要一想到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这种病毒丧生,甚至失去亲人,心里就难以平静。 倘若真的是霍司擎做的…… 景宝发现云安安的脸色不对,小手轻轻握了下她的,想到刚才时晏礼说的话,小眉毛皱了下。 妈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这件事和妈咪认识的人有关系? 吃完饭后,时晏礼带着云安安和景宝乘电梯到了顶楼的空中花园休息。 “晏礼哥哥!”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亲昵和惊喜。 云安安正盯着景宝手里抱着的大杯冰淇淋眼巴巴看,听到这声音抬眸,便看见一个身穿浅紫露肩长裙的女人款款走过来。 “晏礼哥哥,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你,好巧哦。”女人眼波流转,面若含粉地看着时晏礼,娇羞不言而喻。 然而相比起女人的激动,时晏礼就显得冷淡多了,只朝她微微颔首,“孟小姐。” 孟诗萱被他这疏离的称呼冷得咬了咬唇,声音娇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我说过,你可以喊我诗萱的。” “这不合礼数。” “怎么就……”孟诗萱还想再接再厉,拿恩情说事,眼角余光刚好瞥到云安安,顿时僵住,“晏礼哥哥,这位是?” 时晏礼轻飘飘地朝云安安递过来一个目光,云安安不知怎的,瞬间了然。 她悄么么挖走了景宝的一块冰淇淋,明眸含笑看向孟诗萱,“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打扰到我们一家人相聚了。” 一……一家人?! “你在说什么?!”孟诗萱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指甲都掐进了手心,“你也是时家的人吗?” 一定是这样的,这个女人怎么可能…… 晏礼哥哥是她一个人的,只能是她的! 云安安“唔”了声,熟稔地往时晏礼的肩头一靠,“以我和阿礼的关系,应该算时家人吧。” “这是自然。”时晏礼挑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丫头演技这么好,十分配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这旁若无人亲昵的样子登时刺红了孟诗萱的眼睛,她恨不得冲过去把面前这个贱女人的脸给刮花! 可是时晏礼最不喜欢的就是不知礼数,粗鲁暴躁的女人! 孟诗萱忍得肩膀都在颤抖了,眼睛里挂着泪,好不可怜地看着时晏礼,“晏礼哥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诗萱,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诗萱身边,看见时晏礼时正要打招呼,目光却忍不住在云安安身上停留了数秒。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粉黛不施,却白皙柔嫩得仿佛在发光般。 眉如远黛轻扫,眸似灿烂星辰,红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一颦一笑皆有着说不出的风情。 像只高贵慵懒的波斯猫。 男人一颗心止不住地发热,眼睛都有些看直了,直到孟诗萱不满地推了推他,这才醒过来。 “时少,能在千里之外的帝都碰见您真是不胜荣幸,不知您身边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男人是孟诗萱的哥哥,孟西良,平生最好美色,手底下不知祸害了多少貌美如花的姑娘。 孟西良心里暗暗思索时家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就连那时佳人比起她来都不知逊色了多少。 和时晏礼长的这么像,血缘关系必定很近…… “怎么,你对我的人似乎很感兴趣?” 时晏礼一只手搭在云安安的另一边肩膀上,一副宣告一切的姿态,眼含警告地看着孟西良。 男人对男人向来最了解,这个孟西良打的什么鬼主意,他一眼就看穿了。 虽然云安安的过去并不是那么光彩,但在时晏礼眼里,他这个妹妹值得最好的。 就连一旁吃瓜的景宝也站到了云安安身前,一副保护姿态地看着孟西良。 时晏礼的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女人是时晏礼的女人,而且……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孟西良心中一惊,转头看了眼孟诗萱,却看到她满眼妒火地看着云安安。 该不会他看走眼了!? “不,不是的,我怎么敢有这个意思呢?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带诗萱告辞了。”说完,孟西良也不管孟诗萱的不情愿,拉着她走远了。 “哥!你不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要拉我走?我好不容易才和晏礼哥哥搭上话的!”孟诗萱满脸气愤,转身就想回去。 孟西良一把拉住了她,“你要是想惹得时晏礼厌烦你就去!你以为你仗着自己对他那点恩情,他就会娶你吗?” 第198章 他的执念成梦 “不该这样吗?” “你啊,没长脑子吗?”孟西良心累至极,果然是家里把孟诗萱的脑子都惯跑了,“总之你别给我乱来,损坏了公司利益,有你好看的!” 虽然刚刚那个女人的确是美人中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可他还没活够,不想给时晏礼送人头! 兄妹俩的对话云安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等他们走远之后,她才从时晏礼肩膀上起来,托着下巴八卦地“啧”声。 “晏礼哥哥,这朵桃花可有你受的了。” 居然还需要她来挡桃花,可见刚才那个女生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时晏礼被云安安揶揄的语调给气的笑了,“那也是烂桃花。之前她帮了我一个忙,最近很得我家老太太喜欢,恨不得立刻把她许给我。” 他的眼疾就是孟诗萱无意间治好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她冷脸。 但他尽可能在公事上拉孟家一把,不论是让利亦或是合作都可以。 孟诗萱千不该万不该打他的主意。 偏偏老太太因为一直找不到孙女,便把一腔思念寄托到了孟诗萱身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云安安理解地点头,“你也是不容易。” 说完,见时晏礼无奈地揉眼,她正想问他最近眼疾有没有复发。 毕竟两年前她为他针灸之后,他便被时家的人带回国,后续她忙于病毒的事便没有理会了。 后来再见时晏礼已经能够正常视物,云安安便没有多问什么。 “妈咪,景宝的冰淇淋少了一口,是不是妈咪吃了?” 云安安想问的话就这么卡在嘴边,俏脸皱巴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景宝,“也……就一口。” 谁知就这么将那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此时的云安安不会想到,因为今天没能问出口的话,他日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 医学研究所里。 “来了来了,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随着这道声音在研究室里落下。 身着一袭黑色名家高定西装,身姿清隽颀长的男人沉步走进来。 那张精雕细刻的脸庞似沉淀了霜雪般冷冽,眉目如画,薄唇微抿,极具成熟魅力,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霍总,您这边请,我们正在为那个项目进行试验研究。”研究所所长满脸谄媚地跟在男人身边,将人往里请。 霍司擎略略颔首,随着他走进了最里面紧闭的那间实验室里。 只见实验室外的指纹验证上面,印有一闪而过的“virus”字样。 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看见霍司擎进来,原本愁眉不展的面貌顿时一收,一个个都不由挺直了后背。 就差没直接站军姿了。 “霍总,请您稍等。”所长恭声说完,立刻吩咐手下,开始实验。 透明的实验器皿里,几只喂过液体的小白鼠开始一分钟还能活蹦乱跳。 等到了两分钟,一只接一只的,再也不动了。 所长一边就着手下正在做的实验,一边给霍司擎讲解,浑然不知身旁这位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霍司擎指尖夹着一部轻薄的纯黑色手机,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拿起来一看。 而每次一看,脸色就会阴沉几分。 等到所长叽里呱啦地讲完,霍司擎的神色已经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了。 所长心里一咯噔,难道他刚才哪里说错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问,“霍总,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请您尽管指示!” 霍司擎的目光略微从手机上收回,淡淡地扫了眼那边的实验台,沉声说了几个问题,听得所长大气不敢喘一声。 “我的底线是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霍氏从不养无用之人。”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绝对让您满意!” 十五分钟后,从研究所出来。 霍司擎坐在车后座,寒着脸去了通电话给乔牧,“如何?” “霍总,我们差不多将整个帝都都翻过来排查过了,并没有查到云小姐的踪迹,也没有查到……她这个人。”乔牧满头大汗,心里叫苦不迭。 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否则也没办法把云小姐给“找”回来啊。 或许他该请几位能招魂的大师来才对,否则他要上哪儿去找人才找得到? 霍司擎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单手打开了座位上的电脑,嗓音冷得令人遍体生寒,“一群废物。” 那双狭长的墨眸里翻涌而出的暗色仿佛要将世间所有光亮都淹没般,连同最后的期冀,也都沉落深底。 挂了电话,霍司擎微微仰首靠在座位上,弧度性感的喉结压抑地滚动了几下,下颚的线条都紧紧绷起,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执念成梦么。 …… 交流会设在了琉璃阁举行。 云安安是独自开车过来的,把车停在停车场后,她便走进了那道玻璃电梯内,按下了十九层的按键。 会场在十九层,而且主办方在前一天就给云安安发过消息,说是届时会在门口亲自恭候她的到来,请她千万不要推辞。 电梯升得很快,很快便抵达了十九层。 “……现在你们跟我说来不了?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说不来就不来,以后都别来了!!” 云安安刚走出电梯,便见一个穿着讲究西服胸前口袋还戴着朵玫瑰花的男人,冲着手机那边低声怒骂。 这人应该是交流会的主办方之一,云安安心中想道。 “不好意思,我似乎应该没有迟到?” 经理正胸口闷火,乍然听见这道清凌凌的女声,不由得转过头一看,一时间连训人都忘记了,双眼发直。 在琉璃阁这样的高端场合工作,不管是富家千金还是当红女星,他都见过不少。 可眼前这个肌肤似雪,容姿绝艳的旗袍女人,还是让经理阵阵惊艳。 “没,没有迟到,来得刚好。”经理的眼里顿时蹦出了一层光,“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看你这身旗袍正好也不用换了,弹古筝正合适。你就直接上台开始表演吧。” 算没白养活那群孙子,还知道搬救兵过来,不然他今天非得削了她们的皮不可! 上台表演? 第199章 走错地方 经理的话让云安安微微一愣,忆起主办方的确说过今晚的交流会会很热闹,也为他们准备了很多有趣的节目。 可也没提她也要上台表演啊。 眼看着就快开始了,经理也顾不得面前这个“救兵”的琴艺能不能镇住全场了,光是这张脸,就够秀色可餐了不是。 “快上台去,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经理催促得急,云安安连细想的功夫都没有,就这么被他推进了会场里。 这主办方还真是够热情的。 云安安心底暗自想着,一边款步走到了放置古筝的大理石低矮台面上,微微朝着台下鞠礼,而后优雅地坐在了古筝前面。 自她出现起,会场里的目光几乎都往这边聚集了过来,隐隐传出低低的吸气声。 美人本就绝色,更遑论还是一袭雪白旗袍气质出众的美人,她在古筝前落座的画面。 只让人有种透过层层迷雾窥见了百年前朝代的震撼感,仿佛人间极致。 云安安垂眸,脑海里浮现出一副清晰的画面,而后她葱白的长指轻拨琴弦,轻灵的乐音从她指尖淌过。 弦音十分轻快,似是一道清泉流过心口,让人甚至有种想要随着音乐翩然起舞的雀跃。 不一会儿,台下便结伴循着弦音跳起了舞来,舞池里衣香鬓影,热闹得不行。 守在台下生怕云安安出错丢了脸面的经理看见这一幕,嘴巴都乐得快合不拢了。 那群孙子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宝贝啊,如果能把她留在琉璃阁,他以后还愁什么? “啾啾啾啾——” 谁知就在这时,会场四周的露台外传来了鸟叫声。 紧接着,上百只七彩斑斓的鸟儿从露台外面飞进了会场中央,不停地在台上弹琴的云安安正上方盘旋! 鸟儿的啾鸣与云安安的琴音糅杂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惊艳更甚! 投入舞蹈的众人顿时被这幅画面惊得停了下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我天,现在已经快入秋了,哪儿来这么多鸟?” “哈哈哈,我说句蠢话,这些鸟该不会是被琴音给引来的吧?古时候不是也有这么个奇闻吗?” “这太疯狂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并不疯狂好吗?我听我爷爷说过,二十多年以前,云家小女儿云舒画的成人宴上她以琴音引来百鸟共鸣,当时见过的人都说永生难忘!没想到我也能亲眼见一见,回头可以和爷爷炫耀了!” “你可拉倒吧,云舒画是海城的天之骄女,这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吗?云安安——传说中被霍家打发到国外去的弃妇!” 台下议论纷纷,或惊叹或贬低,差点争论起来。 最后一个音收尾,云安安的双手离开了琴弦,抬头看向了盘旋上空的百鸟,明眸泛起了一丝讶异。 随着琴音消散,百鸟们也慢慢飞走了。 云安安收回目光,起身走到了台下,经理立时便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撺掇的笑对她道,“这位小姐,不知您贵姓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琉璃阁工作啊?” 如果说先前只是不确定,那么现在云安安可以肯定了。 她八成是走错了地方,又因为这个经理说话模棱两可的,以至于搞出了这么个乌龙。 云安安唇角止不住一抽,交流会的举报场地如果不在十九楼,该不会…… 其实是在九楼吧?! “这位小姐?” “不好意思,我……”云安安正要拒绝经理抛过来的橄榄枝,就被突然走过来的西装男人打断了话,“这位妹妹,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出去喝一杯?” 这轻佻又痞气的语气当即就让云安安蹙起了细眉,转眸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俏脸冷然。 “唉,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上去搭话呢,就被李公子先下手为强了。” “这个女人长得倒是个极品美人,可惜就是霍先生不要的破鞋,不然我还想跟她一度春风呢。” “我倒是不介意她是不是破鞋,反正霍先生也不要她了,等李公子玩腻了她,我再接手,看看当过霍太太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哈哈哈,你也不怕霍先生听到这话要你好看,别忘了云家是怎么垮台的!” “怕什么?霍先生还能在乎一个弃妇怎么样不成?” 时高时低的讨论声在周边响起,包含着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暴露自己的云安安细眉蹙得更紧,眸子都冷了下来,抬步就要离开。 西装男人立刻拦在了她面前,露骨的眼神紧紧盯在云安安身上,泄露出其中显而易见的贪婪色彩。 他玩过那么多女人,还没有试过这种口味的。 “让开。”云安安俏脸沉着,略有些不耐地说道,连基本的礼貌都懒得维持了。 这个男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邪恶得令她恶心到了极点。 “脾气这么爆可不好,哥哥今天就教教你应该怎样取悦一个男人。”西装男人说完,竟是一把抓住了云安安的手臂,想拽着她往外拖去。 “给我放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云安安指尖在珍珠小包边缘摸索,冷声呵斥。 西装男人登时就笑了,张狂极了,“不是我说,哥哥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要是伺候好我了,要钱要车都不是问题。” “一个破鞋还敢跟我装清高?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都没人敢说一句!” 说完,西装男人伸手过来就要去撕掉云安安的旗袍领口,想给她当场难堪! 云安安明眸一凛,下一秒手里的金针果断迅速地刺进了西装男人的手腕! “啊——” 西装男人痛得大叫一声,刚才还张狂不已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愣是连云安安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疼死老子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把她给我抓住!”西装男人边抓着痛得快要麻痹的右手,一边指使旁边的保镖抓住想要离开的云安安,“拿掉她手上的包!” 他刚刚可都看得清楚明白,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包里拿了什么扎了他! 第200章 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的人 五个保镖们立刻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把云安安抓了起来,手包也被他们抢走了。 云安安目露懊恼地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贝齿紧咬着红唇,大脑飞快地搜索着逃跑的办法。 在和平友好的花岛生活太久,她对外界的警惕心竟疏散到了这个地步。 早知道她应该把曼陀罗粉带出来! 可这个时候再懊恼已经来不及了,西装男人把手上那根长长的金针给拔掉,狰狞着脸抬头,挥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云安安脸上! 云安安白皙细嫩的脸颊当即留下了道刺眼的巴掌痕迹。 “臭表子,给脸不要脸!老子弄不死你!”西装男人啐了口口水,一把撕开了云安安的旗袍领口,眼中满是恶意。 在场有人看不过眼,想要帮云安安,但都被同伴拦住了。 这可是李家的公子,得罪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剩下的则是暗地里期待西装男人把云安安怎么样,最好当着他们的面上演些什么的看戏人。 云安安感觉领口一凉,满是汗水的手心掐的死死的。 就在西装男人想要撕扯她旗袍纽扣的时候,她突然抬起膝盖,猛地顶向了他! 西装男人的命根子差点就没躲过去,原本只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凌辱云安安的想法,瞬间化为了杀意! “你他妈——”西装男人手握成拳头就要朝着云安安的脑袋上打下去。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大,刚刚那一巴掌打在云安安脸上都让她疼得吸气,如果这一拳打在她的头上,脑震荡都是轻的! 云安安费力地挣扎起来,想挣脱开那几个保镖的束缚,可那个拳头离她越来越近,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云安安强忍着心底杀人的冲动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疼痛到来。 “啊——松,松手,啊痛——” 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倒是西装男人如丧考妣般凄厉的哭喊传入了云安安耳中。 她缓缓睁开眼眸,入目的却是一双包裹在黑色西裤下修长笔直的双腿,她微微一愣,有些迷惘地抬起头。 男人仿若精雕细刻般的俊逸脸庞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双幽深似海地眸子从别处移过来,恰好与她对上。 下一秒,男人抬手脱掉了身上那件黑色风衣,披到了云安安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薄荷气息般的淡淡冷香透过这件风衣袭入鼻尖,好似她整个人都被锁在了他的世界里一样,云安安心尖蓦地就是一惊,瞳孔不住地瑟缩起来。 她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个时候冰冻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司擎只与云安安对视了片刻,眸光便被她脸上鲜红的手掌印吸引了去,霎时暴戾顿起,周身杀意不断外泄。 其中甚至隐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 如果现场有个温度计的话,那么此刻会场里的温度大概是零下,连空调都不管用。 “谁打的?”他的声音像是从西伯利亚滚了几圈回来,每个字都裹挟着寒冰,森冷到了极致。 而云安安显然还没有从震愕中回过神来,便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半边脸蛋通红不已,旗袍领口还被人撕开了,神情恍然,看起来无措极了。 该死。 霍司擎沉冷如冰刃的狭眸已经窥不见半点温度,他侧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西装男人,眸光残忍得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李家的狗,也敢跑出来欺负我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能不把堂堂政客世家李家放在眼里的,除了霍司擎再没有旁人了。 周围看戏的众人纷纷退到了几米开外去,谁也不敢轻易靠近这里,生怕被殃及池鱼。 “霍,霍先生,看在咱们两家往日的交情上,请您能饶了我这一次!”西装男人捂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是说这个女人是霍先生不要的破鞋吗?! 这他妈的护短的劲叫不要吗?! 霍司擎低眸看着西装男人丑态毕现的样子,仿佛睥睨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般,“乔牧,把他交给李家,顺便问问李副市长,怎么教的儿子。” 西装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如同见了鬼一样,浑身抖如筛糠,哪还有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 如果霍司擎只是私下里处置惩罚他,那么他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可霍司擎竟要把他直接交给他爸! 现在正是市长竞选的关键时期,霍司擎的支持何等重要,说一句关乎最终结果也不为过! 而为了讨好霍司擎,他爸根本连考虑都不用,直接就会放弃他,谁让李家不止有他一个儿子! 想明白这点,西装男人的脸彻底灰败下来。 完了,一些都完了。 他的保镖也早就被霍司擎的人给收拾起来押到了一边去,根本无人顾及他的死活。 “照我说的去办。”霍司擎侧眸寒声吩咐完乔牧,便走到了还处于僵滞中的云安安身边,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您放心。”直到他们走远,乔牧那张面瘫脸上才敢露出震惊的表情。 死了四年的云小姐……居然回来了?!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乔牧把心里的八卦心思都收了起来,转身去办霍司擎吩咐的事了。 这个李公子也是倒霉,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不走,非要撞上来找死,也怨不得谁。 …… 等出了会场,云安安被外面的冷空气冰得神经一凛,也逐渐回过了神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霍司擎被抱在怀里,当即就要跳下去。 霍司擎双臂如铁箍的般抱着她,根本不让她有半点逃离的机会。 “别动。” “请你松手,这位先生。”云安安细眉不悦地紧蹙着,想从霍司擎的怀里挣脱出去。 她疏离冷淡的称呼和态度像是一根刺,刺得霍司擎心中不适应极了,眉峰也拢了起来。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霍司擎抱着云安安踏进电梯里。 “你听不见我说的话吗?我让你放——唔!” 云安安恼了,伸手就去推霍司擎的胸膛,想把他给推开。 第201章 前夫就该有前夫的样子 谁知电梯门刚合上的下一瞬,霍司擎就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嗓音低哑性感得要命,“果然是你。” 老天爷终究是眷顾他的,才会再度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 “啪!” 云安安气急了,抬手就挥向了他的脸,明眸冷冷地看着他,“霍先生,可以放开我了吗?请你别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前夫就该有前夫的样子!” 像以前一样对她冷漠以待,或是不闻不问,都无所谓。 摆出这副深情于她的样子,虚伪给谁看呢? 那双明澈的眸子里的不喜与排斥就快要溢出眼底,尤其是她所说的话,无异于将一把利刃捅进了霍司擎的心上。 霍司擎狭眸阵阵发紧,掐着云安安的细腰力度加大,嗓音低沉:“你恨我?”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云安安冷笑,纤指抵着他胸膛将他推开,“逼我流产,挖我心脏,我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你说说,我不恨你,难道我该爱你吗?” “爱你这样一个冷血残忍的男人?” “如果爱你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真心爱你,因为你根本不配。”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云安安原以为自己当面见到霍司擎时,会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为什么当初要对她那么残忍,不顾她和孩子的命,只为了云馨月能够活下来。 是,云馨月的命是金贵,毕竟她妈妈从小就这么说,周围的人也都更偏爱知书达礼的云馨月。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该怪命不好还是没有云馨月能讨人喜欢,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不是不怨,只是比起质问这些已经发生过无法挽回的事情,云安安已经懒得再去提起了。 这次如果不是霍司擎还有点用处,她根本不会再回到这个令人失望的国家来。 霍司擎深浓的狭眸中掠过一抹刺痛,俊美无俦的容颜都落寞了几分,看着她抵触的模样,罕见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当初霍氏岌岌可危的时候,都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她确实是该恨他,可若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依旧不会更改。 云安安也没料想到霍司擎会这么轻易就松开了自己,等电梯一到一楼,她便忙不迭走出去,生怕慢一步会被他再度抓住。 偏偏最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走出去还没两步,手腕就猛地被一只燥暖的手掌握住,不顾她意愿地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云安安想拿金针给他来两针,想起来自己的手包还在那个猥琐男人的保镖手里,这个念头只能打消。 霍司擎将云安安推进了车后座,俊颜冷沉,已然不见方才情绪的片刻失控,一如往常般滴水不漏。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安安伸手去拉旁边的车门,却发现被上了锁,脸颊突然被一只手扣住,顿时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云安安感觉脸颊上就贴上了一抹冰凉,冷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霍司擎不知何时从车厢里的冰柜中取出了冰块,裹在软毛巾里,将其敷在了云安安脸上。 他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脸颊不让她乱动,一只手拿着冰毛巾在她红肿的半边脸蛋上敷着。 只是依旧清冷的神情不知为何多了些许耐心。 云安安却没注意到这边,本来还以为他想打什么主意,却没想到是帮她敷脸。 他到底想做什么? 该不会见她还没死,又打起了她心脏的主意? 可惜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连反抗都软弱,没有自保能力的云安安了。 而且,云馨月如果不动手术撑不过半年,早在半年前她应该就已经交代出去了。 那么,她身上又出现了什么可以让霍司擎利用的东西么? 想着,云安安脸上挂起了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霍先生,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么?” 这话耳熟的过分。 分明就是霍司擎以往用来告诫云安安打掉孩子的那套说辞。 如今真真是报应到了他自己身上。 霍司擎眸底划过一丝懊恼,胸臆间冒起了簇簇火苗,扣着云安安脸颊的手转到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薄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得有些邪肆。 “谁说没有?” 云安安明眸轻转,看着他迸发出危险的眸子,心底咯噔一声。 “不是还有你这个人么?” 这话一出,云安安顿时怒极反笑,伸手狠狠将他一推,“不好意思,从前的我你爱搭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森林那么多,她凭什么还要死在这棵差点吊死她的歪脖子树上? 她又不是疯了。 “云安安,你可别告诉我前三晚哭着求我轻点的人,不是你。”霍司擎根本不把她那点推拒的力度放在心上,只是不想引起她更深的反感,便顺势而为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眸子极深,像极了能将人的心魄都吸进去的深海漩涡。 “霍先生,你可别告诉我前三晚不知节制的人,不是你。” 云安安丝毫不怯他的口头戏谑,纤指从他的领口划过,轻轻拽住了他的领带,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明明一身雪白旗袍,端的是柔和安静的气质,偏生从那双眸子透出的妖娆与风情,活似一个妖精,勾人至极。 霍司擎喉结微微滚动。 谁知云安安撇开脸颊,咯咯咯地笑出了声,语气恶劣:“霍先生,这就忍不住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想要你,不如你留个号码,等排到你再说?” 霍司擎的容颜霎时便黑沉了下去。 “云安安,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人?” 第202章 我怕我的未婚夫不高兴 “霍先生该不会认为我们离婚了我还要为你守身如玉吧?”云安安眯起明眸,手肘撑在车座上半直起身子,“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么?” 如此伶牙俐齿丝毫不见从前的温软与娇怯,格外大胆直白的云安安,是霍司擎不曾见过的。 却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她。 一抹苦涩很快淹没在霍司擎的眼底,他扣着云安安细腰的手掌缓缓加大了力度,“云安安,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婚内出轨,应该不用我为你普法吧?” 婚内……什么玩意?! 云安安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很快归于平静,“霍先生是不是记性不大好,忘记我们四年前就已经签过合同,正式离婚了。” 离婚证她记得也是办了的,以霍司擎的势力,就算人没有亲自到场也能够把事情办下来。 “只是签了合同,并没有在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不是么?”霍司擎低低地笑。 云安安明眸一缩,当即便将他推开,俏脸发冷地看着他。 “就算没有领离婚证,但你别忘了,当初是你逼我签下那份合同,合同同样具有法律效应,你想抵赖?” 霍司擎看着她陡然变化的脸色,从喉间压出了一声笑,“合同的确具有法律效应,那么,你有留底么?” 云安安微微一愣。 当时那种情况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将死之人,谁还理会得了其他? 可如今却成了霍司擎用来威胁她的把柄! 云安安深吸了口气,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才道:“我不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除了你的身体我对现在的你没有半点兴趣,你最好还是把离婚手续尽快解决了,否则——” “我怕我的未婚夫因此不高兴。” 这句话云安安是看着霍司擎的双眸说的,认真得严肃。 未婚夫? 霍司擎眉头深锁,俊颜愈发凛冽寒冷,“你若是不怕犯了重婚罪,大可以试试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疯子! 云安安“嘭”地用力甩上车门,踩着高跟鞋背影都冒着火气地离开了这里。 等她一走,乔牧就回到了驾驶座上,从后视镜上看见霍司擎黑沉得仿佛阴云压顶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霍总,现在要去哪儿?” 他刚刚不小心在车外听到了一些内容,这会心虚得不行。 而且,乔牧明明记得,四年前霍总和云小姐的离婚手续就已经办下来了—— 只不过当时的霍总犹豫了许久最终才在文件上签字罢了。 那时的霍总并非就对云小姐无情的吧,否则后来也不会那般痛心。 只可惜当局者迷。 后座的男人并没有回答,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寒意。 乔牧踌躇了一会儿,才没忍住又道:“霍总,您既然是喜欢云小姐的,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呢?” 哪个女孩子喜欢强取豪夺,不顾意愿呢,都是要放在心尖尖宠着才行啊。 霍司擎狭眸半睁着,闻言薄唇微抿了下,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许久,他才冷着声音开口,“谁说我喜欢她?你很闲么?” 乔牧:“……” 您是当我睁眼瞎吗? 您就傲娇吧,云小姐一看就和从前不同了,您这样的态度甭想抱得美人归了。 心中腹诽归腹诽,表面上乔牧是半句不敢说的。 “李家老爷子的身子骨是不是不大好?”静默良久,霍司擎缓声问。 “是的,李家那边急得不行,为此还遍访名医,但听说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了。” “哦?”霍司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上轻敲了两下,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把云安安的消息递过去,其他的不必做。” 乔牧不解,“您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吗?” 霍司擎未答他的问题,墨眸中透出几分若隐若现的冷意。 若是他亲自动手自然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但云安安遭受的屈辱和委屈,却不是能够一笔勾销的。 有些恩怨,亲自动手才解恨。 …… 云安安回到公寓的时候小萌包已经睡下了,从儿童房里出来经过餐厅的时候,她看见上面留了张便利贴,拿起来一看。 “景宝下午和沙琪玛学会了做布丁,最大那份留给妈咪,在冰箱。” 顿时就抚平了云安安心底蹭蹭生长的怒火和冷意,被温暖取代。 还是她家小萌包最好。 云安安把冰箱里的桃子布丁取出来,进了房间,边吃边在电脑前面坐下,打开了论坛地址。 “到底谁这么丧心病狂,把这种病毒到处传播?联邦那边还能不能好了,到现在还没查清楚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病毒。” “如果能被那么轻易找到,还用联邦动手吗?反正有小玫瑰的解毒剂在,怕个什么?” “大哥,你没看最新报道吗?n3h5不是单一的病毒,它能衍生出更多可怕的变异病毒来,已经造成全球恐慌了好吗。” “很多偏远地方可能等不到解毒剂下发,病毒是立时发作的。” “我们瞎操什么心,联邦天天想着灭了我们这群人,我们还上赶着要帮他们呢?自扫门前雪就不错了,散了散了啊。” “……” 看完最新消息,云安安手里的布丁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抽出一根金针在促进消化的穴道扎了一下,然后浏览起论坛来。 她没有参与进去讨论,而是点开了全球报道的板块。 这个板块搜集了全球各地实时最新消息,都是各国官方不愿意民众知道的。 也难怪联邦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个论坛,只可惜一直未果。 云安安看着最新那张图片上尸横遍野的场面,细眉不适地蹙了起来。 她想起在霍司擎桌上看见的那叠资料,红唇逐渐抿了起来。 如果制造病毒的那个人是霍司擎,那么并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云安安暂且想不明白,但看着一排下去都是人为灾害酿成的苦果,心脏有些发紧。 距离上次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很久,谁也没想到它又再次出现了,还来势汹汹,以至于解毒剂供的原料都不应求。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造成全球恐慌不可。 …… 翌日早上。 霍氏新办公大楼顶层办公室。 乔牧推门而入,将几份文件放在了霍司擎面前,“霍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霍司擎翻开其中一份文件,一目十行地快速扫阅下来,拿起钢笔正要在右下角签下名字,忽而顿住。 “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刚刚收到结果,云小姐这四年行踪不定,一开始在m国生活了不到两年,之后去过g国,f国等多个地方,最后定居在了k国,具体位置不明。”乔牧如实地汇报着。 第203章 她的未婚夫是江随沉? “她独自一人?” “她身边有时家公子时晏礼派去的佣人沙琪玛,和这个佣人的老来子,包括……阎门的江随沉。” 说完最后一句话,乔牧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冷得让人不适。 霍司擎手中的钢笔都出现了一条裂缝,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划过一抹冷冽,眸如寒潭。 他想起昨晚云安安说的怕未婚夫因此不高兴的话—— 啪。 他手中的那只钢笔就这样被折断成了两段。 乔牧被吓了一跳,面上不敢显露,立即从办公室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支新钢笔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把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你可以出去了。”霍司擎薄唇微启,嗓音凛冽到了极致。 “是。”乔牧应声,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将门关上之前,他忍不住看了眼霍司擎身后那面巨大的玻璃落地窗,能俯瞰大半个帝都的风景。 他一直以为霍总下令迁入新的办公大楼是因为这道风景线。 直到后来他无意间站在那里,从窗台边那恰好能够看见,正对这间办公室的云医馆。 只要站在窗边俯瞰,就能够准确无误地看见云医馆的整体。 那个时候乔牧才明白原来摆放在一旁的昂贵望远镜并不是用来观赏用的。 随即乔牧将门彻底关上,锁住了一室的寒意。 办公桌后,霍司擎将手边的文件推置一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地敲击了起来。 首先调出的是云安安在m国两年里的经历资料,却都并不明朗,不论是医疗亦或是交通记录,也只有简单几行。 再来是她在其他各国游历时的经历,依旧很模糊,除了她行医的一些经历,关于私人方面极少。 最后k国便更不必说了,一片空白,毫无线索可循。 有人刻意抹掉了云安安的部分资料,并且这个人的能力与霍司擎相当,故而他能查到的,都是那个人想让他看到的。 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青叶湾餐厅的景象,霍司擎狭眸忽而眯了起来。 江随沉那日所在的那家餐厅,他分明无意间看见了疑似云安安的身影。 如今想看,那并不是疑似,那道身影确实是云安安。 她当时在餐厅里与江随沉共餐么。 这个念头一起,阵阵无法言喻的酸涩充斥上了霍司擎的胸臆间,有种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愠怒,却无从发泄。 他抬起手,将一直贴身携带的那颗黑晶吊坠取了下来,放在手中轻轻摩挲。 最终,所有的酸涩都化成了克制与隐忍。 …… 云安安开车把景宝送去幼儿园,又往他的小口袋里塞了一把零食。 “妈咪。”景宝看着小手心里的糖果,小小打了个哈欠,有些似乎欲言又止,“妈咪最近要小心哦。” 那个男人已经开始调查起他妈咪了,要不是他发现的及时,把妈咪的所有信息都抹掉,只留下一些可有可无的,就惨了。 不过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妈咪,以免她担心。 说完这句话,景宝就背着小书包下了车,往幼儿园里走去。 云安安也看出了景宝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可见他都进园里了,只能等他放学了再问问。 想着她便开车离开了这里,往工作室的方向开去。 工作室在商业楼的十六层,平时有沙琪玛负责打理,她只要在沙琪玛没办法拿定主意的时候过来看看。 “安安,那两个人来了几次了,说什么都要见你,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避一避。”沙琪玛见云安安进了工作室,走到她身边悄声说。 云安安顺着她指的看过去,就看见一对母女站在那儿,穿着很是时尚讲究,却歪着眼睛打量着四周,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没事,我过去看看。”云安安点点头,这对母女既然来了几次了还没死心,如果不见到她,她们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说完,她走过去,在看诊桌前坐了下来,“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母女俩看见这么年轻一个女人在看诊桌后面坐下,眼睛里生出疑惑和不信来,“你就是那位很灵的神医?” “神医谈不上,只是略通医术。”云安安淡淡一笑道。 “妈,他们都说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漂亮的女人,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中年妇女旁边的女人拉了拉她,小声说。 “二位今天来,是想检查左腿旧伤,还是检查孕体是否健康?”云安安又问。 中年妇女一开始还不明白云安安的意思,等反应过来,顿时大惊。 她年轻时伤了左腿,到现在每晚上都要痛上一阵,有时候连觉都睡不好,看过不少医生也吃过不少药,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复发。 而她儿媳妇,也的确怀孕两个多月了,只是不明显而已。 中年妇女也顾不上琢磨云安安是怎么一眼看出来她们的问题所在的,当即在看诊桌前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 “云医生,您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请说。” “您也看出我儿媳怀孕了,可惜这一胎不是儿子,女儿家家的哪里值钱,生出来也是浪费时间不是?他们都说您是神医,那您有没有……那种能更改孩子性别的药?” 女人在旁边脸上的隐忍和委屈都快溢出来了,却不敢反抗什么。 女儿家家不值钱?更改孩子性别?? 这大概是云安安今年来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差点让她没气笑出声。 这个大妈自己都是女性,凭什么就看不起女性,重男轻女也不带这样的。 云安安俏脸上的官方笑意收敛了些,“你是从哪里听说这种办法的?” “古书上不是有记载吗?我一个亲戚翻古书看来的,据说可灵了。您应该有这种药吧?”中年妇女一边低声说,一边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卡,“这里面有一百万,只要事情办成,我还给你一百万作为谢礼……” “不好意思,这位太太。”不等她说话,云安安就耐心殆尽地打断了她,“我这是医馆,不是白日梦体验馆,孩子的性别从母亲怀上开始就已经注定,是无法更改的。” 第204章 意外事故 “你说的那种药不仅不能改变性别,如果让孕妇吃了,很可能会一尸两命。更何况,你儿媳肚子里的不一定就是女儿,而是儿子呢?” 那种药以前不是没有无知妇人相信过服用,以为真的可以改变胎儿性别。 可那些服用这种药的妇人不是一尸两命,就是诞下死胎。 因此这种药方很多年前就被列为了禁方,不准任何医者学习使用。 也不知道这个大妈哪儿看的古书,居然记载了这种害人的东西。 谁知听完云安安说的话,中年妇女一下就板着脸站了起来,怒骂出声:“呸,还神医,我看连乡下的赤脚大夫都不如,居然连这种药都不认识!” 女人立刻拉了拉中年妇女,小声着劝,“妈,算了,神医都说没有这种药,肯定是没有的。” “你懂什么?古书上都那么写了还能没有?我告诉你,你这胎要是再生不出儿子来,你就给我滚回你老家去,别祸祸了我们林家!” 女人听着中年妇女的话,眼泪顿时掉了下来,一脸的手足无措。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最难料理,曾经的云安安也是深有体会。 云安安看着这一幕直蹙眉,也懒得理会那个好像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中年大妈,对女人嘱咐道:“你不妨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瞧你这一胎,未必就是女儿。” 以免她们不信,云安安没有说的太肯定。 “我呸!”中年妇女果然不信她的话,满脸的凶样,“我就说中医这种封建糟粕不可信,你们这些中医就该被乱棍打死的好!医院都检查出这就是女儿,检查结果还能有假?在这给我装象!” “喂,你有本事再冲着我家小姐大声嚷嚷一句试试看?”一旁的沙琪玛顿时不依了,走上前来猛地一拍桌子,神情比中年妇女还要凶恶。 中年妇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敢在别人地盘撒野,拉着女人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沙琪玛忍不住冲着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人啊这是,还想改了孩子性别?穿的人模人样,看起来家境也很殷实,这么缺德呢?” 云安安忍不住笑,明眸弯了起来,“越是殷实的家庭不就越注重香火延续么?只是这个女人比较奇葩。” 可以说是奇葩中的翘楚了。 就是可怜了那个女人,不知道得被自己无知又自负的婆婆害成什么样子。 云安安叹息的这会儿,沙琪玛从花店工作人员手里签收了一束花,捧着过来在她的桌上放下,“有送你的花。” “送我的?”云安安讶异地挑眉,拿起花束上的卡片一看,原来是之前的病人送来的感谢花束,“找个花瓶装起来吧。” 沙琪玛便捧着花束去做了。 “沙琪玛,我中午约了苏酥去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云安安摇着手机对沙琪玛道。 “我就不去了,我这本医书都还没有背完,怎么能就这样懈怠?” “好吧,那我给你带回来。”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你去吃吧,吃的多些,你太瘦了。” 云安安浅笑吟吟地应了,拿起手包便出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沙琪玛慢慢低下头去,从正在看的那本医书里拿出了一张略微泛黄的照片来,喃喃自语。 云安安到楼下的时候苏酥还没到,她看了眼手机,便打算去马路对面等她,省得她等下还要绕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通身纯黑的世爵停在了云安安的不远处,后车窗缓缓落下。 隐约可以窥见一张半隐在车内昏暗光线下,俊美得人神共愤的冷峻容颜。 那双深浓幽沉的狭眸一瞬不瞬地紧锁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噙着些淡淡的柔色。 “吱——嘭!” 车子突然刹车急停发出的刺耳声音仿佛刮着人耳膜一样难受。 虽然车子停的快,但车头还是撞上了什么,发出了一声闷响。 “霍总,这是公司上半年的收益报表,比去年增进了……”乔牧在前座汇报公事,正说到重要的地步,就听见了疑似车撞人的声音。 他刚想一看究竟,就听见后车门就被剧烈地推开,男人修长的双腿一迈,大步朝着出事的地方走去。 事故这边,红灯还没有跳转绿灯。 “真是流年不利!你到底会不会看路没看见有车过来吗?!我看你就是想要碰瓷!”车上的人骂骂咧咧地下车,冲着被车停的后劲撞倒的人大吼。 云安安手掌擦在粗糙的路面,双腿已经疼得连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刺痛感一下袭遍了全身。 真痛! 她忍着那股让她颤抖的痛意,好不容易把金针刺进了腿上的穴位里,就猛地被人伸手推了一下! “我跟你说话呢聋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是你自己跑出来撞上的我的车,拿着钱给我滚蛋,别想缠着我!”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云安安艰难地抬起头来,不由咬紧了牙关。 居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要给孩子换性别的中年大妈!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不等云安安说话,她忽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打横抱起。 “不想死的话,给我滚。”男人冷戾得仿佛有千刀万刃迸发而出的声线刺得人心颤,尤其是那双嗜血的狭眸,让人连多看一眼都有种会做噩梦的恐惧感。 中年妇女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像被泼灭了一样,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跌倒在了地上,生生地行了一个大礼。 霍司擎连多看她一眼都欠奉,抱着怀里手脚都是擦伤的云安安转身,上了不远处的黑色世爵,低声吩咐乔牧。 “查清楚刚刚那个女人的背景,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的,霍总。”乔牧恭声应道,暗暗看了眼那个中年妇女,一下就从脑中资料库里查出了相关信息。 林家的夫人么,圈子里出了名的重男轻女,思想老派,为了能让自己儿媳妇生出儿子尽是折腾人。 第205章 我不会再伤害你 说到李家,那个意图轻薄云小姐的李公子,曾经如何的意气风发,众星捧月,如今就有多么卑微落魄。 失去了争夺继承权的资格不论,甚至被族谱除名,赶出了李家,人人都能在他脸上踩上一脚。 “别动!”云安安突然出声,伸手不耐烦地推了抱她的人一下,细眉紧紧蹙着,小脸上细汗密布,已经痛得有些意识模糊了。 霍司擎想将她放在车座上躺的舒服些的动作顿时停住,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把抱枕垫在了她的腰后,生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但她的手掌和手臂,双腿上,小露的香肩都有伤,霍司擎英气的眉宇越皱越紧,菲薄的唇更是紧抿一线,绷紧了愠怒。 “去医院。” “是!” 等到了医院,云安安已经昏睡了过去,腿部的那根金针虽然能够暂缓伤势,但是不止痛,她的手已经颤抖得没法拿针了。 院长亲自出来迎接,在霍司擎的吩咐下亲自帮云安安做了一个确切检查。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 “膝盖骨有轻微骨折,脚踝处扭伤比较严重,身上的擦伤只要按时擦药就不会有事,就是可能会留疤。”院长恨不得掏出一块手帕来给自己擦汗了。 因为他每说一句,面前的男人神色就越发冷沉,简直让人胆寒。 “这段时间最好是坐轮椅,不要剧烈活动,尽量不要碰到伤处……”怕归怕,该嘱咐的院长还是必须说,尽管他的老腰都快不敢直起来了。 “嗯。”许久,霍司擎的喉间才溢出一个低哑的字音,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握成了拳,漆黑如墨的眸子似是海中心卷起的漩涡,深得让人畏惧。 病房里。 云安安在护士给她上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抽出袖口的金针在腿部穴位扎了好几下,那种明显的痛感才消减许多。 “这位小姐,你这样不利于双腿恢复的,我们医院的医疗服务都是顶尖的,请你配合我们。”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在护士看来无异于苦肉计,毕竟外面那位身份那么尊贵,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他的青睐? “不用了,我自有分寸。”云安安微微摇头,看着自己肿起来的双腿膝盖,就很气。 她记得当时明明已经红灯了,那个大妈闯红灯这就算了,居然还推她。 真是没地说理去! 护士有些无语,这位小姐还真是豁的出去啊。 这时,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停在病床边,看着她身上的擦伤问护士,“药上好了?” “还,还没有,就快了。”护士脸上的鄙夷顿时一收,脸颊都红了起来,上药的动作都像是打结了一样不自在。 云安安被她用棉签压疼得“嘶”了一声,见状霍司擎眉宇缓缓蹙起,冷声:“把药放下出去。” 护士脸色一变,也不敢再肖想什么,咬着嘴唇放下药,慢吞吞地走出去。 “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给我上药,还有你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伤口疼,麻烦你能立刻消失么?” 还没走出去,护士就听见了云安安冷着声音说话,顿时幸灾乐祸地回过了头。 这个女人疯了不成?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么玩的! 然后她便看到霍司擎在床沿坐下,捧着云安安一条细白的腿给她上药,“那你便疼着。如今这么能耐,怎么车来了不知道躲?” 分明是斥责的语气,却无端生出了几分心疼。 护士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狗粮,只能关上门出去。 云安安双手环胸靠在枕头上,看着霍司擎低眸上药的画面,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霍司擎,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么?” “怎么不喊我霍先生了?”霍司擎不冷不淡地道。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接着道:“别告诉我你是后悔了,如果不是你就离我远点,我现在还不太想睡你。” 她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 霍司擎近日来的行为也容不得云安安不想歪。 “你这次是想要我的心脏还是肾?肝?子宫?”云安安掰着手指,冷笑着一一数过来,明眸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 她的命还真是诱人啊,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惦记! “把你的猜想都收回去。”霍司擎神色沉了下来,音色低哑得磨人,“我不会再伤害你。” 更无法容忍其他任何人伤害她。 不会再伤害她? 难道他伤害她的次数还少么? 云安安唇角讽刺地扯了下,然后探身把桌上的手包拿了过来,拿出手机给苏酥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没办法去吃饭了,顺便让她过来接自己。 可如果让苏酥看见霍司擎也在这里,保不齐会怎么乱想他们。 “我未婚夫一会儿要来接我,就不麻烦霍先生了,医药费我现在转你卡上。”云安安说着,就要给霍司擎转账。 手机却突然被人抽走,云安安蹙着眉抬眸看着神色冰冷的男人,不满道:“你干什么?把我手机还给我!”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犯重婚罪?”霍司擎嗓音低沉地自云安安头顶传来,紧接着他有力的双臂从云安安肩后和腿弯穿过,抱起来她往外走。 重婚罪三个字让云安安心肝颤了下,贝齿微微咬紧。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死也要看着他把离婚手续办完! 云安安指尖慢慢露出了针尖,就要朝着霍司擎胸膛的穴位刺下去—— “如果你不怕摔着自己,大可以乱来。”霍司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嗤一声道。 云安安指尖一顿,看了眼自己离地面的距离,蹙着眉满脸不情愿地将金针收了回去。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苏酥总说莫时寒是狗男人了,可不嘛,这都是一窝一窝出的。 霍司擎低眸凝着怀里一瞬间安静下来的小东西,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抹笑意。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车程后。 霍司擎将云安安从车上抱了下来,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先生,您回来了。”被霍老爷子派过来这边的霍家老管家见霍司擎进来,忙走过去,却看见他怀里抱着个…… 女人?!! 第206章 她是他的 似乎还有些眼熟。 但老管家见过云安安已经是四年多以前的事情了,记忆早已模糊了,加上云安安的死讯他也是知道的,因此全然没往云安安的身上去想。 “德叔,尽快让人将主卧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霍司擎淡声吩咐完,就将云安安抱上了二楼。 “好好好,德叔这就让人去准备。”德叔脑补了一番,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 云安安也看见了德叔,只不过她顶替花匠身份混进这栋别墅的时候,德叔因为去看望亲戚了并不在,因此没有见到。 她对这位老人还停留在四年前的印象上,是一位霍爷爷一样慈蔼亲和的老人。 没看一会儿,云安安的脸蛋就被霍司擎单手给硬转了过来,“不许看。” “霍司擎,你没吃药吧?”云安安气笑了,狠狠拍开了他的手掌。 霍司擎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几秒,眸光倏然暗沉了许多,“确实没吃。” 云安安:“……” 一进主卧里,云安安就闻到那种熟悉的幽幽淡香,虽然很淡,但她一闻就能闻出来那是自己的熏香。 “你手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熏香?”云安安明眸有些警惕地看着霍司擎,俏脸都冷凝了起来。 她当天就把这间房里清理干净了,被霍司擎放在抽屉里的熏香她也找到带走了。 可是为什么还有这种香味? 霍司擎未答她,将她放在了大床上,用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这才缓声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调制的。” 那种香能够让他的失眠症好起来,这是云安安出现的那三晚,霍司擎得出的结论。 于是他凭着记忆里的那抹味道,自己调制出同样的熏香取代了先前医生开的。 怪异的是,竟没有丝毫的用处。 原以为是他调制的熏香出了环节性差错,只是后来当德叔踏进这间房里当场就昏睡过去,便说明熏香是有效的。 失效的,是他。 熏香也无法缓解他的失眠症。 “你……调制的?”云安安震惊的睁大了双眸,如果不是熏香的药方在她脑海里而不是纸上,她都要怀疑她的药方是不是被偷了。 他怎么可能单凭味道就调制出几乎相同的香来。 “是,只不过,安睡的效果并不大。”霍司擎眼底划过一抹幽沉,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你调制的熏香虽然看起来完美复制了我的,但你的里面缺了一味绮罗,想要相同的功效,是不可能的。” 绮罗是能够致使神经麻痹的一类药物,用量需要谨慎,否则入熏香里容易破坏人的大脑神经。 云安安也是足足试验了两次才得出完美的用量比例,对人体完全无害。 而且绮罗这味药,是s国绝对没有,花岛独有的。 ……等等。 她跟他废话这些做什么? 云安安眼底浮现出一抹懊恼,冷眼瞪着霍司擎,“你把我带来你家,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你还想分居?”霍司擎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做梦。” “……” 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不要脸呢? 云安安懒得再跟他浪费力气,转过身去将后背对着他。 霍司擎墨眸里的光霎时黯淡了一瞬,很快便又燃起,转为更为炽烈的火焰。 四年前的事,终究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巨大的天堑。 但要他放手,绝无可能。 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待霍司擎离开房间后,云安安蹭地睁开眼眸,坐起身把金针刺进了腿部几大穴位,暂时恢复了行动能力,从床上下去。 她来到那天看见病毒研究文件的书桌前面翻找,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相关文件。 最后一个抽屉里,云安安看见里面放置了一个黑色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排的玻璃瓶子,液体深蓝。 若说是巧合,n3h5病毒的颜色,就是深蓝色。 云安安俏脸微沉,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是把黑盒子放回了原位,又在别处翻找了一通,实在找不出别的,这才回到床上。 撤走金针,腿部因为刚才活动了好大一会儿,更疼了。 云安安细眉轻蹙地看着手机屏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如果这种病毒真的是从霍司擎的研究所里流出来的,她就必须亲自去一趟研究所才能确定。 单凭这些猜测,她也没办法做些什么,反而会很被动。 否则她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假意跟霍司擎走。 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进研究所内部看一看,这也是个问题。 想着想着,云安安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脑袋还歪在枕头上,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娇憨。 霍司擎悄声从房间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那双一贯隐忍自持的墨眸近乎无餍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就连伸手触碰都变得万般小心。 就好似眼前的人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即逝。 如果云安安此刻醒着,必然会发现身边的床铺陷了下去,霍司擎在她身旁躺下,手臂穿过她的颈后,将她轻拥入怀。 他的喉间顿时难以抑制都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满足的喟叹,墨眸都眯了起来,却不敢拥得太近,以免惊醒她。 曾几何时,这是唯独在梦里才有的待遇。 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的怀中,与他肌肤相近,恍如昨日。 只消片刻,霍司擎拥着怀中的人儿,陷入了沉睡中。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微风吹过,窗幔荡出细细的波纹,恍若一室安宁。 云安安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火炉抱着自己,炽热的温度让她极为不适地想要转身,却动弹不得。 反而令火炉越发紧贴着她的身体,热的她细眉直蹙。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云安安还是懵的。 她转过头看了看四周,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什么火炉,房间里的温度也正适宜。 难不成昨晚她被梦魇住了? “少夫人,您起了吗?”门外有女声喊。 少夫人?谁? 云安安俏脸一黑,本来没打算理会,外面的人便自己打开了门,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十四五的中年女人。 好巧不巧,还是云安安之前冒充过的花匠。 云安安顿时就抿住了红唇,心虚地眨巴了下眸子。 第207章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少夫人,您现在不方便动,我抱您坐上来,推您去洗漱吧。”花匠笑着把轮椅推过来,对云安安说道。 “我不是你们的少夫人,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叫云安安。”云安安见她并不知道是自己冒充的她,也松了口气,开口纠正道。 花匠依旧是一脸笑,“好的,少夫人。” 云安安:“……” 洗漱好之后,云安安被花匠从电梯推着下楼,一路来到餐厅。 “少夫人,您想吃中式早餐还是西式的?”花匠又问。 “中式吧……我真的不是你们少夫人,麻烦别乱称呼了。”云安安忍不住扶额,明眸转了两下,讥诮道:“你如果再这么称呼我,被我妹妹发现了,可能会......” 呃? 花匠愣了一下,这是德叔昨晚吩咐他们的,说这位小姐很可能是未来的少夫人。 毕竟先生身边不知多少年没出现过异性这种生物了,自然,霍小姐不算。 而且能被霍先生带来这里的,很大程度是认真的,而不是儿戏。 可这位小姐说,她的妹妹…… 花匠顿时有种窥探了豪门秘闻的恐慌感,也不敢乱叫了,去帮云安安准备早餐。 “昨晚休息得如何?”低沉磁性的嗓音从云安安身后传来。 她一转头就见穿着一身神色家居服矜冷又慵懒的男人走进餐厅,继而坐在了她手边的主位。 霍司擎今天的精神似乎格外饱满,从眉宇间透出的悦色十分明显,俊逸得逼人。 云安安喝着杯中的牛奶,敷衍地“嗯”了声。 德叔这时把早餐送上了餐桌,还特地给云安安盛了一碗乌鸡汤,笑得十分和蔼,“云小姐,您就当这儿是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虽然少爷和少夫人离了婚,但他看少爷对少夫人的在意,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把少夫人重新追回来了。 “谢谢德叔。”云安安礼貌地接过德叔递来的汤碗,一看里面是什么,差点没把喝进去的牛奶给吐出来。 红枣乌鸡汤…… 德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用客气,多喝点汤,这个对身体很补的。” 老人家一腔热情,云安安不好辜负,可如果就这么喝下去,心里又憋屈得慌。 她都成这样了,就算想对霍司擎做些什么,那也做不了啊。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早餐喝鸡汤太腻了,还是等下再喝吧。”霍司擎看出德叔误会了,又瞧见云安安一脸的纠结,淡声说道。 “对,大早上喝鸡汤太腻了也不好,这鸡汤还是继续温着,下午再让云小姐喝。”德叔说着,便让人把鸡汤端下去了。 云安安抿着唇冲德叔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霍老爷子,眼底有些歉疚。 四年前她的“死讯”肯定是瞒不过霍爷爷的,就是不知道霍爷爷现在过得好不好。 “如果你想爷爷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他老人家。”霍司擎睨了云安安一眼,薄唇浅勾。 云安安默了默,细眉不满地蹙起,“霍司擎,你真的很讨厌。” 这种随时随地都会被他看透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更不喜欢能够轻易看透她的人是他。 这么想完以后,云安安心里登时就有一种危机感。 如果被霍司擎看穿她接近他是为了调查清楚病毒研究的事情,那她想要做些什么就难了。 可若是不查,她有预感会失掉最大的一条线索。 否则他的身边,她一秒都不想再呆下去。 霍司擎眸底微暗,虽未泄露半分,周身的气场却逐渐沉寂了下去,如同死寂的深潭。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被花匠推上楼。 等花匠出去,她立刻拿手机给景宝打了通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妈咪,你又夜不归宿!”控诉的小奶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景宝大人,妈咪知道错了,碰上了一点特殊情况,所以这几天可能回不去……”云安安讨饶地说着,要多怂有多怂。 没办法,她家景宝小小年纪也不知怎么的跟个小管家公似的,唠叨起来有她受的。 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景宝才语重心长地说:“妈咪,你做坏事去了吗?” “怎么可能!是工作上的一些麻烦,如果解决不了,会有很多人受苦的。” “那妈咪要答应景宝,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如果妈咪出了什么事,景宝会很难过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地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 差点没萌化云安安的心。 “我保证!你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好好照顾自己,爱你宝贝!”云安安朝着那边抛了个超大的么么哒,然后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放下后,云安安刚转过轮椅,就看见双手环胸斜倚在门边的霍司擎。 云安安登时被惊得身子都颤了一下,心底一个咯噔,眸光紧缩。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里多久了?他听到了多少? 云安安的纤指几乎快把轮椅扶手的软垫扣破了,一颗心乱成了一团。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怀四年前霍司擎为了逼她流产所说的那番话,利益面前,即便是他的孩子,也要为其让步。 这个男人的可怕程度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如果让他发现景宝的存在…… 没关系,景宝现在名义上是沙琪玛的老来子,资料信息都做的很妥当,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云安安一边故作镇定地抬起下巴直视霍司擎,“偷听别人讲电话可不是绅士行为。” “我何时说过我是绅士?”霍司擎狭眸极淡,旋即从门口走到云安安身边,将双手撑在了她轮椅两端的扶手上,倾身向她逼近,“刚才电话里的人,是谁?” 云安安后背都麻了一下,顶着他极具胁迫力的视线,身体逐渐紧绷。 “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资格过问。”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他是谁。”霍司擎浓黑的眸底缓缓浮起一抹戾气,语调森冷得仿佛将要凝结成冰。 云安安转不动轮椅,只好扬起脑袋,明眸讽刺至极地看着他道,“我也再回答你最后一次,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儿子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是他也别想从她手里把景宝抢走! 第208章 霍先生想吃回头草? 他要是敢对景宝怎么样,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会放过他! 四目相对间,云安安好似从霍司擎那双幽暗的狭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色彩,不等她细看,下巴就被他攫住了。 霍司擎唇间都仿佛压着怒色,冷眸紧紧地盯着她,“云安安,我警告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你妄想和江随沉双宿双飞?做梦!” 云安安一愣,心底忽的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看来她和景宝的谈话内容他并没有听到全部的。 心知他是误会了什么,但云安安却不打算解释。 “不知道霍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番话?我的前夫?还是我的妹夫?”云安安红唇勾了勾,讽道:“不好意思,不论是哪个身份,你都没这个权利。” 四年前他们的婚姻形同虚设,他对她视若无物也就罢了,还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管她? “前夫?”霍司擎怒极反笑,菲薄的唇勾起一抹愠怒的弧度,“云安安,你还真敢说。” “早在签下离婚协议的事情我们就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这点不需要我提醒你吧?还是说,高高在上的霍先生后悔了,想吃回头草?” “后悔?云安安,你爱慕江随沉整整十五年,最后却嫁给了我,这笔账我似乎还没有与你好好清算!” 她爱慕江随沉十五年?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险些没气笑出声,明眸冷冷地瞪着他,“那又如何,我爱谁都不会爱你,你管得着吗!” 两人之间将剑弩拔张的氛围让进来送东西的佣人都把踏进来的脚给收了回去,立刻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正等着佣人回来回话的德叔见状,忙问:“上面怎么样?真吵起来了?” 佣人狠狠地点头,“吵得可凶了,一时半会可能消停不了。” “都吵什么了?” 佣人便把听来的都如实相告,德叔听完后愣了一下,然后一双老眼都瞪了起来。 他本来还以为是巧合,毕竟已经去世四年的人怎么还会好端端回来? 可这位云小姐,确确实实就是少爷的妻子云安安啊! 德叔强忍着心底那股激动,拿着手机出去了,片刻不敢停地打了通电话去云上山庄。 老爷子和少爷这几年来的心结就在少夫人身上,如今少夫人回来了,指不定能解开爷孙俩的心结。 楼上房间。 霍司擎俊颜阴沉地从主卧走出来,看见候在一旁的德叔时,冷戾的眸子顿了下,“什么事。” “少爷,老爷子让您尽快带着少夫人过去一趟。”德叔恭敬地回道。 “等她的腿伤好了,我自有安排。” “是,我会好好安抚老爷子的。”德叔知道霍老爷子那是真真把少夫人当自己亲孙女看待的。 否则也不会在知道四年前少爷所做的一切之后,险些与少爷断绝了爷孙关系。 就说这么几年来,老爷子对少爷都是不闻不问,不理他的死活,也不肯见他,爷孙俩的关系僵持极了。 连他会在少爷身边照顾,其实也不是老爷子的吩咐,而是他怕少爷出事,特地过来看着。 霍司擎低低地嗯了声,想到房间里被气得伤口疼的小女人,眉心便阵阵地泛着疼。 “少爷,”德叔看着霍司擎的脸色,叹了一声,“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 霍司擎自幼便在等一个女孩子,这他是知晓一二的,在此间里,抛开他没有过任何恋爱经历不谈。 就连和异性都不怎么接触。 德叔从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担心,霍司擎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万一以后娶不到老婆怎么办。 得亏安安小姐,否则谁能受得了他这糟糕脾气? 如今不哄着点人家,居然还凶人家,也不怕人跑了? 想到这里,德叔的目光都有些恨铁不成钢,“少爷,安安小姐不是那些恨不得贴您身上的女人,您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啊。” 霍司擎狭长的墨眸飞快闪过一缕渺茫,薄唇抿起并未言语。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沙哑着声音问,“您说,我该如何?” 将这颗心都掏给她,够不够,让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这种事急不得,您得慢慢来,用心来。” 德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家少爷啊,商场帝王,却是情场稚子,可有得磨啊。 正在房里揉腿的云安安因为隔音效果好,自然没听到外面的谈话。 虽然刚刚她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但大多都是她的真心话。 但她原本要利用霍司擎潜进研究所的计划,现下是没办法实施了。 被她气成那个样子,霍司擎不想杀了她都不错了,她还能指望套路上他? 可她实在忍受不住。 四年前险些流产剜心的事已经狠狠给了她一个教训,就像是烙印在心脏上的疤,平日里看起来无碍,稍微一碰就会疼痛难忍。 她无法忘记,却只能强迫自己不在乎,否则,在四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云安安深吸了一口气,逼退了眼底的涩意,让自己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左右她的腿伤还没好,找不到线索也睡不了霍司擎,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了。 云安安把药抹在了身上的伤口上,给双腿施了一次针后,这才转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夜深。 等别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之后,云安安才从房间里离开,悄悄出了别墅。 虽然还坐着轮椅,还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她没有去正门,而是去了上次她翻墙出去的地点,上次她翻墙太急,忽略了下面有个被花藤遮掩的矮洞。 ——明明别墅里也没有养狗。 云安安把花藤拨开到一边,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的双腿膝盖,正要一鼓作气从矮洞爬过去。 后衣领就突然被一只手掌给提了起来。 “啊!”云安安惊呼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小嘴。 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一道低沉得有些阴恻恻的声线从她身后响起:“云安安,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云安安纤细的手臂扑腾了一下,没能从他手里挣脱开,反而被他顺势抱进了怀里。 云安安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俏脸嫌弃,“你再不把我放下来,我告你骚扰你信不信!” “你可以试试看。”霍司擎神色冰冷,也不欲和她废话,抱起她往别墅里面走,一边吩咐后面跟来的佣人,“把洞堵上。” “是!!” 矮洞堵上了,难道她就不能翻墙了么? 云安安心底冷笑,她想走,他是拦不住的。 一路到主卧,霍司擎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一踏进房间,便发了狠似的将她抵在了门板上,薄唇距离她温软的耳垂只剩两厘米。 第209章 你上来干什么? “待在我身边,你就这么不情愿?” 他薄唇轻启间,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云安安的脖颈上,带起一阵可怕的颤栗。 云安安想伸手挠一挠脖子,双手却被他抓紧了,顿时有些烦闷。 “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四年前他们之间错误的婚姻已经得到了修正。 他应该是最应该感到解脱的那个不是么?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 真是好笑,她凭什么要…… “你若是愿意留下来,药圃里的药材,都是你的。”霍司擎不急不缓地凑近了她的耳畔,冷淡的嗓音携有一抹说不出的诱哄。 云安安顿时吞噎了下,想起那堆被养的嫩生生的宝贝,眸光有些发散。 “谁稀罕你的药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她冷着俏脸,扭过头去。 “龙沽草,百年血藤,鸦青叶,千年雪芝……” 哪知霍司擎一开口,便念出了将近十几样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要引起哄抢的珍贵药材。 尤其是前面几样,那都是现在已经绝迹的宝贝了。 说不动心,云安安自己都骗不过自己。 但他用这么多价值连城的药材来哄骗她,就只是为了让她留下来么? “霍先生记性真不错。”云安安皮笑肉不笑的,贝齿紧咬了一阵,又松开,“可惜这些都不是我的菜。” 是么? 霍司擎想起那天云安安站在药圃外,恨不得把那些药材全部揪下来打包带走的晶亮目光,无声轻笑。 分明是喜欢的,小骗子。 但德叔不久前的忠告再度浮现出来:“要懂得投其所好,必要时可以用些非常规手段追求。” 霍司擎狭眸微敛了一瞬,而后他拿出了那颗贴身携带的黑晶吊坠,眯着眸问云安安,“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不是…… 云安安认出来这个差点害死她的吊坠,红唇一抿。 “这里面,”霍司擎声音低得有些喑哑,裹挟着丝丝缕缕难以察觉的低柔:“装着“你”的骨灰。” 一瞬间,云安安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双眸。 他有病吧?! 且不说这里面的骨灰并不是她的,就算是她的! 他把她的“骨灰”装在这颗坠子里贴身携带,是有病不成?! 妈的她就没见过这种疯子! 即便知道这里面装的并不是她的那什么,云安安还是有种被骇到的感觉,浑身一阵发冷。 她伸手想把黑晶坠子抢过来,谁知却被霍司擎收了起来。 他凝视着云安安浮于脸蛋上的惊恐,语气淡漠:“若是你执意要离开,那我便只能留下你的骨灰。” 末了,他薄唇勾起一抹笑来,霎时间让人仿佛置身于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景一般惊艳。 “如此,你也算一直陪着我。” 他的神情柔和且缱绻,可从他唇间溢出的话,直让人不寒而栗。 云安安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被冻住了一样,红唇用力地抿了几下,心底砰砰打鼓。 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霍司擎似乎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 “你……别冲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安安摸不清霍司擎这话的认真程度。 但显然这个时候挑衅他,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不是怂,只是识时务。 “你乖乖的,嗯?”霍司擎沉沉地在她耳边落下这两个字,然后将她抱起来,走向了那张大床。 将她放下后,紧跟着躺在了她的身侧。 云安安的神经一下更紧绷了,她咬着牙怒道,“你上来干什么?给我下去!” “等你睡着我便离开。”他淡淡地回她。 谁信啊! 云安安转过身翻了个白眼,心知他如果不主动离开,以她两条伤腿的情况,也奈何不了他。 只好把被子和多余的枕头塞在了两人中间,以免他突然兽性大发。 但和他同床共枕,云安安心里怎么都膈应,恨不得躲得他远远的,整个人都缩在了床的另一边。 “这四年里,你过的如何?”身后是霍司擎低低的询问声。 “托你的福,过的极好。”云安安嗤了一句,把手搭在了腰上。 这样如果他敢有任何异动,她手里的金针都不是吃素的。 虽然她并不是很想伤害他的身体,以免影响她的计划进度,但如若必要…… 霍司擎狭眸微闪,看着她充满了抗拒的背影,唇畔的弧度有些微涩。 谁都没有再开口,房中重归安静。 直到云安安那端传来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霍司擎才悄然起身,沉眸看了她许久,这才离开房间。 刚走出房门,霍司擎英气的眉宇便蹙了起来,有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虑。 而后他走进了旁边的书房里,给莫时寒发了条信息过去。 德叔教他的方法似乎对云安安丝毫不起作用。 不论是投其所好,亦或是用非常规手段,都只引起了她更深的抵触。 这是为何? 莫时寒:“哈哈哈哈哈司擎,你真的不适合追人,你这不把人吓跑就不错了哈哈哈哈。” 另一边的莫时寒看到霍司擎发来的信息,差点把嘴里的酒都喷到了手机上,笑得一直捶桌。 搞得包厢里的其他人目光都有些异样。 可他实在是忍不住啊。 看见莫时寒一连串的哈哈字眼,霍司擎俊美的脸庞当即黑沉了下去,“你想死?” “没,没有,我就是忍不住啊。”莫时寒笑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他再给霍司擎发消息时。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莫时寒幸灾乐祸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欲哭无泪极了,他真是人在酒吧坐,锅从天上来啊。 就在这时,来电显示“程乐音”的电话打了进来。 莫时寒的眸光一冷,直接把手里反扣在了吧台上,继续喝酒。 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 乔牧就这么被他们boss独有的信息提示音,从被窝里惊醒过来。 【整理一份详细的追求方法报告,明早给我。】 乔牧:??? 这是诈骗短信吧?他们英明神武的boss怎么可能会提出这种无厘头的要求? 再看一眼电话号码,一字不错。 乔牧一脸麻木,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完了,他这新买的手机突然就中病毒了。 第210章 你还爱着他? 翌日早上。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蓦地将床上睡得极沉的小女人惊醒。 那双眼尾微扬的明澈眸子里还残留着浓郁的惊惧,红唇翕张着喘气。 有一瞬间,她险些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里霍司擎冰冷残忍的目光远去,手持泛着寒光手术刀的医生不断逼近,她拼命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医生剖开了她的身体,取出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一点点流失,恨不得放声尖叫—— 就在这时,她才从那种被梦魇束缚的恐惧中惊醒过来。 云安安伸手捂住了自己泛红的双眼,光洁的额头上香汗密布,柔顺的发丝都被打湿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从那恍如现实一般的恐惧中回过神,抓过一旁响个不停的手机,沙哑着声音接通:“什么事?” “你怎么样?还好么?”江随沉带着些担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的声音......” “出了点意外,被霍司擎带回了他家里。”为了避免他担心,云安安只是把事情经过简短说了一遍,一边坐了起来。 江随沉短暂地沉默了,“你还爱着他?” 爱? 云安安想起那个真实得差点令她溃不成军的梦境,嗤笑了一声。 “爱啊,我爱他爱得恨不得他去死。” 如果她很快便否认,或是有所迟疑,江随沉或多或少都会心有不安。 但她这么一说,反而让他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你如今在国际上的地位并不需要像从前一样惧怕他,但出于前车之鉴,你要保护好自己,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我知道啦,你怎么跟景宝似的。”云安安有些无奈地答应下来,伸手揉了揉双腿膝盖,已经不怎么疼了。 她试着动了两下,还是很僵硬,不过恢复得也算不错了。 江随沉无奈地笑了两声,等她主动挂了电话后,才放下手机,沉稳的脸庞上那点温柔的笑顷刻间消失。 他眯着双桃花眼,起身绕过书桌,停在了趴在奄奄一息的中年女人跟前。 “我的耐心不好,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嗜血般的声音让中年女人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撞上江随沉那双冷佞的眸,顿时浑身都在颤抖。 “我说,我都说,求求你放过我——” …… 等云安安慢吞吞地一步步挪进浴室里洗漱完毕下楼,花匠正好上楼喊她,见状就要去扶人。 云安安拒绝了她的好意,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 她这双腿是伤到了筋骨的,要完全恢复没有那么容易,中药和针灸调理一样都少不了,为了快点恢复她不能一直坐在轮椅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凉风轻拂。 云安安吃完了早餐就在凉亭周围活动着,虽然走的慢,但好歹是能走了。 她心急着快点痊愈,但这种事却偏偏是最急不得的。 “云小姐,您先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德叔端着茶点过来,放下之后对云安安道。 “好啊。”云安安也觉得双腿已经到极限了,扶着旁边的白色雕花围栏走进凉亭里,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厨师心灵手巧得很,每天不重样的菜式,花样百出的下午茶点心和夜宵,每次都让云安安忍不住多吃。 加上霍司擎一早就去了公司,他不在这里,云安安倒是自在了许多。 “云小姐,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您。”德叔见云安安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 听言云安安放下手中的红茶,抬起头看着德叔,“您直说吧。” “四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心里最不好受的人就是老爷子,他一直觉得亏欠了您,也对不起云老爷子。”德叔长长地叹息了声,“为此老爷子整日茹素,说是想为您积点福报。” 云安安眸光微动,神情有些动容,但抿着唇没说话。 德叔看着她,又道:“老爷子一直不肯原谅少爷,这么多年回回少爷上云上山庄见老爷子,都被拒之门外。” 霍老爷子最是疼爱这个孙子,哪怕每次口头上不留情面,但正因为爷孙亲昵,才会这样。 整整四年都不肯见霍司擎一面,可想而知老爷子这次是真真动了怒了。 不等德叔说完,云安安便轻声问他,“您是想让我帮忙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不是的,我是想拜托您,老爷子四年前没能护住您,还希望您不要怪他。” 这也是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结。 云老临终前还书信嘱托他,能否履行当年婚约并不重要,只希望他能够看在往日情分,多看顾些云安安。 霍老爷子应承了下来,没让外人伤害云安安什么,到头来竟毁在了自己的亲孙子手上。 这让他如何能不愧疚悔恨? “我怎么会怪霍爷爷?”云安安抿了抿唇,微风拂动过她腮边的发丝,眼眶有些泛红,“他待我犹如亲生,就与我亲爷爷一样。” 闻言德叔也安心了不少,慈蔼地笑了笑,“您能这么想就好。” 少爷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他也没那老脸与云安安重提,以免伤她的心。 “霍爷爷这些年身体还好吗?”云安安压下眼底的情绪,又问。 德叔便将霍老爷子这几年里大致的情况同云安安说了一遍。 听见霍爷爷身体依旧硬朗,云安安也就放心了许多。 她当年决定离开这里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她亲爷爷一样疼她的霍爷爷了。 但因着霍司擎的缘故,她并没有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霍爷爷,对此她感到愧疚。 等腿伤痊愈,她一定要去看望霍爷爷。 入夜之后。 六点刚至,霍司擎便携着一身凉意从外面走进别墅,随手将外套递给了德叔,他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云小姐的腿伤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下地走了。早餐和午餐都吃的挺多,胃口不错,不过她一直念叨着想吃西餐,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云小姐做了。” 让德叔感到奇异的是,就连家庭医生都说至少百来天才能恢复行走,云小姐这还没两天就能走路了。 可不是老天爷保佑。 “不用了,我带她出去吃。” 话落,霍司擎便迈步进了室内电梯。 第211章 祸害遗千年 话落,霍司擎便迈步上楼。 云安安刚关上书房的门,一转身就猛地和一抹挺拔的身影对上,差点没吓一跳。 “你,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看清霍司擎冷峻的脸庞时,云安安心跳都漏了一拍,然后先发制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霍司擎眉宇轻皱了下,狭眸不动声色地掠过她身后紧闭的书房门。 “我闲得无聊,想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不行么?” 她倒是理直气壮得很,丝毫不见心虚的。 霍司擎当即轻笑了声,“自然是行,这是你家,随你去哪儿都可以。” 云安安:“……”这个男人的脸皮还真是得天独厚! “晚餐出去吃,你想去哪家餐厅?”无视了她满脸不情愿的抗拒,霍司擎握着她的小手臂,带着她下楼。 这话倒是让云安安有些吃惊。 她起初还以为他又要旧戏重演,把她给禁足起来。 还是说他想借机试探她会不会逃跑? 云安安瓷白的小脸上一片淡然,心底却是疑惑重重,上了车便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霍司擎发动引擎,开出了别墅大门,穿过两旁郁郁葱葱的山路。 他将车顶敞篷打开,柔凉的夜风吹进来,十分舒宜。 霍司擎侧头睨了眼双眼紧闭的云安安,明显是在装睡,薄唇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倏然,他的目光一顿,眉峰也狠狠皱了起来。 云安安的长发被夜风吹开,露出纤细白皙的天鹅颈来,以及那块不大不小的疤痕。 疤痕色淡,看得出在慢慢消退,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而且—— 以霍司擎的眼力,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块疤痕是由什么东西造成的。 是子弹。 她这四年里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竟然会遭受到枪伤? 霍司擎薄唇微抿,寒眸溢出丝缕的懊恼,浓郁得仿佛外面黑沉的夜色。 很快,车停在了一家装潢雅致,非常有格调的西餐厅外。 云安安立刻就睁开了明眸,却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张浅灰色的毯子,不由一怔。 就在她愣怔的这几秒里,霍司擎率先下车后,走到副驾驶那边为她打开了车门,朝她伸手,“下车。” 云安安将那件毯子随意地往后面一扔,避开了他伸向自己的手,从一旁钻下了车。 谁知因为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弹,双腿都有些麻痹了,一时没稳住绊了一下。 “小心。”霍司擎立时便扣住了她的细腰,稳稳地扶住了她,嗓音略有些低柔:“我扶着你。” “不需要。”云安安推开了他的手,在原地缓和了一会儿,直到双腿舒服多了,这才小步往餐厅里走。 霍司擎也不勉强她,放慢了脚步走在她的身侧,以防止她不小心摔着时,可以及时拉住她。 好在一路到位置上,云安安都没有出现意外。 餐厅里除了他们,还有服务员之外,就没有别的客人了。 云安安眸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不由有些迷惑,这家餐厅看起来非常讲究且精致,但这营业也太凄凉了点。 难不成菜很难吃? “这里今晚包场了,不招待其他客人。”霍司擎一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声解释道。 包场?? 云安安唇角又是一扯,万恶的有钱人。 “霍先生,请问现在可以开始上菜吗?”就在这时,餐厅的经理走过来,恭声询问。 霍司擎微微颔首。 趁着上菜的这会功夫,云安安借故去了洗手间,然后躲进了其中一间隔间里面。 她从挽起的衣袖中间拿出了那个u盘来,一边在隔间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把这样东西藏起来的地方。 再带回别墅里肯定是不安全的,万一被霍司擎发现了,她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而且就她对电脑的那点了解,想要破解出这个u盘里面的核心文件,也是不现实的。 只能暂时藏在这里,等江随沉派人来取走。 过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把东西藏好,给江随沉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才洗干净手走出去。 这时候菜已经慢慢上齐了,云安安垂眸扫了一眼,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菜品。 云安安:“……”菜里不会下毒了吧? 霍司擎掀眸看了她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但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也就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 说来可笑,如今不管他做什么,在她的眼中,都是别有图谋。 敛下眸底的思绪,霍司擎优雅地拿起餐具,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见状,云安安这才放心下来,看来是没毒的。 也不怪她真的谨慎小心,而是前车之鉴,让她不能不防。 她已经不可能再对面前这个男人付诸信任了。 一顿饭吃的沉默且心思各异,气氛微妙。 云安安因着病毒研究的事有了点苗头,胃口还算不错,吃得双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司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一道熟悉得过分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安安咀嚼的动作一停,抬眸朝来人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深紫丝绸旗袍的贵妇人走向这边。 正是她的前婆婆,戚岚。 她手边还挽着一个优雅大方的女人,脸蛋生的十分妍丽,挂着盈盈笑意,有种一看便知这是只有底蕴深厚的家庭才能教养出来的气质。 戚岚先是有些诧异地走过来,想起自己打电话让儿子回家跟她顿饭都屡屡被拒绝,又有些不满。 还不等她质问,她就看清了坐在霍司擎对面的女人,猛地被吓了一跳。 “云安安?!” 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戚岚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好久不见,霍夫人。”云安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过湿巾擦拭唇角,眸光淡然地看着戚岚。 “你没死?!”戚岚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霍夫人,很快就恢复了最初的镇定样子,只是抓着包的手指不知为何有些抖,“果然是贱人命大,祸害遗千年。” 第212章 休想再踏进霍家半步 “母亲!”云安安未开口反驳,霍司擎便厉声打断了戚岚,清冷的眉眼凝着些不悦,“请您慎言。” 戚岚的脸色难看极了,“司擎,你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不管她是死是活从此以后都和我们霍家无关,你帮着她对付你亲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瞧瞧四年前她把她最骄傲的儿子给害成了什么颓丧模样!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云安安对佳人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一次,戚岚是绝对不会再让这个女人来祸害她儿子的! 说完,戚岚也不管霍司擎神色冰冷,朝着云安安就是一通警告:“云安安,我不管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既然你已经和我儿子离婚了,就识趣点,以后离他远远的!” “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们霍家可要不起,我今天就在这里明白的告诉你,我只接受佳人嫁进我们霍家,你就算削尖脑袋,也休想再踏进我们霍家半步!” “母亲!”霍司擎的脸色已经彻底冷沉了下来,气势骇人。 “噗嗤。” 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戚岚演出的云安安忽然笑出了声,打断了霍司擎欲要出口的话。 云安安看着戚岚那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势利嘴脸,心里已无半点从前的神伤和酸楚。 只觉得可笑。 当初她到底是怎么被这个女人磋磨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果然往事不堪回首。 “霍夫人,我尊称你一声霍夫人,是因为我爷爷教我要懂得礼貌和尊重。不过现在看来,对你尊重显然是浪费我的感情。” 云安安唇角带笑,笑得有些冷,“你以为你霍家门楣是镶钻了不成?人人看见了都想扒上去沾点光?不好意思,本小姐不稀罕,也请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 “还有,你儿子爱娶谁都是他的事情,不如你问问你的好儿子,是谁缠着谁不肯放?” 戚岚怒极反笑,心底油然升起一种被忤逆了的恼怒,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就泼向了云安安!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她顶嘴!? 然而那杯中的红酒一滴都没有泼到云安安身上,尽数都洒在了霍司擎的西装上。 酒液染湿了那件洁白的衬衫,有些顺着衣袖淌下,却无损他半分风华,反而平添了些雅痞的味道。 霍司擎狭眸眯得泛起了冷意,他伸臂将云安安挡在身后,眸光冷冽地看着戚岚,“母亲,请你适可而止!” 戚岚心中狠狠一颤,紧接着涌上了更浓烈的愤怒,“你居然还这么维护她?” 更重要的是,霍司擎以前从来没有为了谁而当众下她的面子,如今居然为了一个云安安出言警告她! 这让戚岚怎么能不气! 云安安刚才也没想到戚岚会突然朝她泼酒,毕竟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很顾及自己的贵妇形象。 “有些人即便装的再像个贵妇,骨子里也改变不了泼妇的事实。” 说完云安安就拿起自己放在座位上的手包,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往餐厅门口走去。 真是糟蹋了她的好胃口。 “你看看她!”戚岚被气得发抖,恨不得上前扇云安安一巴掌! “够了!”霍司擎不耐地截住了戚岚的手腕,紧蹙的眉宇尽是不虞,“母亲,您看中了谁那是您的事,您若喜欢那就自己娶回家。但云安安,您、不、准、动。” 冷冽且耐心殆尽的警告落下,霍司擎便毫无犹豫地侧身离开,追上了云安安。 戚岚一颗心都寒了下来,这就是她的好儿子! 她一心为他着想,可他呢?! 四年前为了云安安处处跟她作对,四年后还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简直色令智昏! 这个女人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连她这个妈都不敬重了! “伯母,您别难过,云小姐毕竟是霍先生的第一任妻子,总归是不同的,等他醒悟,便能够明白您是为了他好。” 时佳人在一旁看了半晌,才记起云安安这个名字曾在哪儿听过。 她大哥时晏礼的嘴边可是常常提起这个女人。 没想到还与霍家有着不小的牵扯,甚至挑拨霍先生和伯母之间的母子感情,真是好重的心机。 “还是你懂事体贴。”戚岚气顺了一些,拍着时佳人的手背说道,“如果你能给我做儿媳妇,不知该有多好。” “您怎么还这么说?我和霍先生之间没有感情,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时佳人笑着答道。 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 云安安为什么能蛊惑得了她儿子?还不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戚岚如此想着,只觉得不该再这么放任霍司擎了,婚姻大事,必须是父母之命,她是他的母亲,她的话他还能不听? 餐厅外。 云安安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出去打车离开,没想到刚走出去就被一只燥暖的大掌用力拉住了。 她一时没收住脚步,就这么被他带进了怀里,脸颊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轻磕了一下。 “松手。”云安安冷着张俏脸,心里还冒着火气。 也不知道戚岚哪儿来那么大的脸,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稀罕嫁进他们霍家。 从前她还能忍,可如今她发现自己是半点都忍受不了。 “抱歉。”霍司擎拥紧了她挣扎的娇小身子,双臂环着她的肩,低声道:“你不用把我妈的话放在心上,我的私事她也做不了主。” 若是这话说给的是以前的云安安听,或许她会心生雀跃和感动。 但现在的云安安,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蠢得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到头来丢掉自我的女人了。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云安安俏脸漠然,伸手推他,但没推动,“我不在乎。你最好还是跟她解释清楚,以免对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他们的离婚手续办没办,在云安安心里,他们只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他的私事她没有兴趣掺和,除了病毒研究,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值得她在意的东西。 仅此而已。 霍司擎蹙眉,深浓的狭眸掠过一抹寂落,转瞬即逝。 第213章 云安安跑了 “还有,四年前我们的婚姻只是一个错误,如今错误被纠正再好不过。我也不想再和你,和霍家有任何关系。” “怎么,云安安,你还天真的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你说错了,就能结束的?”霍司擎薄唇浅勾,笑意微冷,“既然你情愿入局,如今就休想逃离。” 不论她如何否认,四年前嫁给他的人是她,而非云馨月。 他早已不在乎她是否替嫁,反而庆幸,替嫁的人是她。 “你以为你能绑住我么?不如试试看。”云安安勾唇笑得明媚而张扬,丝毫不惧他的威胁。 …… 是夜,万籁俱寂。 别墅里漆黑一片,只有些许清冷的月光透过天窗洒落进来,映照出一抹悄然闪进主卧的娇小身影。 她目的很明确地朝着放置熏香的高脚桌而去,但几乎是下一秒,她就被一双健臂从背后纳入了怀中。 “何必多此一举?”男人磁性喑哑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几乎是咬着她耳朵在低笑。 炙热的温度从后背传递过来,云安安当即便挑衅地笑出了声,“不多此一举,你举得起来么?” 男人幽暗如夜的眸子霎时便腾起了簇簇火焰,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嗓音咬牙切齿。 “那你不妨试试,我究竟举不举得起!” 如他所说般,从前半夜到后半夜,云安安的确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试试”! 于是—— 一夜翻云覆雨后,云安安跑了。 窗外阳光明艳,却融不掉满室的冷意。 权倾帝都尊贵得不可一世的男人阴沉着一张俊颜,坐在混乱的大床上,周身气场汹涌得仿佛要把人吞噬。 他那因着常年保持健身习惯,极具力量与美感的身躯上,入目可见暧昧的红色抓痕。 视觉冲击下,简直让人鼻子发热。 尤其是他的双手还被捆绑了起来,可想而知昨晚受到了怎样痛并快乐的对待。 霍司擎只微微一挣,便扯断了云安安费尽心思绑在他手上的绳索,手腕处隐隐泛红。 他寒着脸,把那张贴在他胸膛上字条揭了下来。 上面用口红写出来的字与其主人一样恶劣,“一晚就要四十八块,霍先生,您可真贵。” 后面附带了一个挑衅十足的滑稽笑脸,旁边贴着几张纸币,刚好四十八块。 “云、安、安!”这三个字犹如从齿缝间迸出一般,霍司擎薄唇溢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几乎是恨不得立刻把那个偷到腥就跑的坏丫头给抓回来,狠狠欺负她! 然而这个时候,做完坏事就跑的云安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蒙头就睡。 这一觉云安安睡得昏天暗地,连今夕何夕都快不知道了。 “妈咪,妈咪。”软软的小奶音在耳边响了又响。 云安安眯着眼睛把小团子抓进了怀里,抱着他蹭蹭,“景宝抱抱,妈咪快累死了。” 景宝软萌的小脸蛋上顿时有些焦虑,熊抱住了云安安。 “妈咪以后不要出去采药了,景宝已经长大,可以养妈咪了!” 他的小金库里已经存了很多钱,随便妈咪怎么花都够他养的起妈咪! 如果不够,他可以再挣,挣很多很多,全部都给妈咪。 “乖儿子,妈咪怎么能让你养?”云安安已经有些清醒了,抱着浑身奶香的小家伙坐起身,狠狠吸了一口,“妈咪可不能压榨儿童!” 啊,吸小团子真是太让人满足了。 “妈咪,你压榨景宝压榨得还少吗?”景宝致命发问。 “……”云安安心虚了一两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妈咪突然饿了,景宝也饿了吧?妈咪给你做好吃的去!” 说完,云安安就麻溜的起来,离开了房间。 景宝两条小短腿在床边缘晃动了两下,想起自家妈咪在宴会上受到的委屈,玛瑙似的大眼睛浮现出一丝冷意。 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妈咪知道了,反正他已经悄悄解决了。 那个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妈咪面前。 妈咪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想着,景宝脸上的冷意迅速褪去,小短腿一迈,就噔噔噔跑了出去。 小奶音隔着好远都能听见,“妈咪,你的小宝贝说他今天想吃火锅!” 正在开放式厨房里翻找的云安安忍不住扶额,她的乖儿子是对火锅有多大的执念喂。 自然,火锅是免谈了,云安安另外做了别的,满足了小家伙的胃。 吃完饭后,云安安接到了江随沉的消息,u盘他已经拿到了,只不过破解很麻烦,需要一定时间。 “如果你的猜测成真,到时候你会怎么做?”江随沉问她。 云安安想了想,然后回了他一句:“可能会炸掉他的研究所吧。” 或许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江随沉轻笑了两声,说她还挺直接。 这倒不是开玩笑。 如果那座研究所里真的存在n3h5的病毒研究资料,她说不定会放把火全烧了。 最好连带那个男人也一起烧了。 云安安揉了揉还有些酸疼的后腰,咬牙切齿地想。 …… 翌日。 临近幼儿园的放学时间。 不远处操场上嬉笑玩闹的声音传过来,将花坛一角衬托得寂静鲜明。 小团子背对着操场坐在花坛边上,两条小短腿在半空轻晃,捧着手机在上面敲击着什么。 领主:最好是外观伪装便携,但性能灵活,具有比较强的爆发力。 吾王:最晚下周。 领主:(^_^)感谢大佬! 看到领主后面带上的颜文字表情,景宝嘴角都抽了两下,“你还是别用这种表情比较好。” 这种直观感受无异于一个彪形大汉准备和人干架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了个美少女的变身器。 太损领主平时严格的老干部形象了。 领主:为什么?(⊙x⊙;),黑桃说这样会比较有亲切感。 吾王:你开心就好。 领主:……我懂了,我去杀了黑桃那个二货。 说完这句话,领主那边就下线了。 今天也是为黑桃j默哀的美好一天啊。 景宝摇了摇小脑袋关闭了页面,随即把手中足足有纸巾盒大小的手机折叠了起来。 只几下,手机就被折叠成了一个掌中镜,外观小巧漆黑,如果不打开,谁也发现不了这是什么。 景宝把掌中镜放回了书包里,然后跳下了花坛,正要往操场走,目光却忽然顿了下。 第214章 得罪一个神医 围墙边种有一排的绿植,距离花坛最近的那棵大树下,好像有两个人。 定睛看了会儿,景宝才思考着走过去。 “橙子,老师这里有好吃的糖果想给你吃,你想吃吗?”高高大大的男老师在数蚂蚁的女孩蹲下,把棒棒糖递了过去。 “妈妈说,不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橙子有些渴望地看着那颗糖,小声说道。 “可老师不是别人啊,老师看橙子可爱,才会想给橙子东西吃。”男老师笑得有些吊诡,“橙子想做游戏吗?老师带你去做游戏好不好?” 橙子刚想点头,就有一道略微高冷的奶音传了过来,“柳橙同学,快要放学了,如果你妈妈过来看不见你,会担心的。” “云同学,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橙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忙不迭松开了男老师的手,朝景宝跑去。 男老师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换上温柔的笑脸。 “既然快放学了,你们就快去集合吧,明天见哦。” “嗯!老师再见!” 景宝抿着小嘴没说话,只在转身的时候深深地看了那个男老师一眼,便提步离开了这里。 橙子连忙跟了上去,“云同学,你等等我,” “柳橙同学,”景宝停下脚步,玛瑙似的大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怀疑,“不管是对谁,都应该要有防备心,知道吗?” “为什么呀?”橙子傻乎乎地问,“防备心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不懂的话,就回家问问你妈妈吧。”小屁孩真麻烦。 说完,景宝看见幼儿园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没再理会身后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快步走了。 “沙琪玛!” “小景宝,我先送你回家,你妈咪那里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没能来接你。” 沙琪玛有些着急地说完,一把抱住景宝的小身子,匆匆地带着他离开。 本来今天来接景宝的应该是云安安,而且也准备关门离开了。 谁知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孕妇突然就冲进了工作室,求云安安救救他老婆。 人命关天,云安安不可能见死不救,只好让沙琪玛来接小家伙。 景宝乖乖地任由沙琪玛把他抱进车里坐好,忽然大眼睛咕噜一转,“沙琪玛,先去工作室吧,妈咪的事要紧。” “这……”沙琪玛有些犹豫,“可你妈咪说……” “没关系的啦,景宝小屁屁硬,不怕妈咪揍!” “噗嗤,那好吧!” 与此同时。 工作室里。 女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工作室里的休息床上,张着嘴喘气,却好像随时都会呼吸不上来一样困难。 云安安谨慎地把她身上的金针撤走,又给她服下了一支药剂,等她的情况稳定下来,这才把屏风拉上。 她边擦手走出去,女人的丈夫林究见状连忙冲了过来,“云医生,我老婆怎么样?她还好吗?” 他本来是想将妻子送往医院的,可妻子死活拉着的衣服,让他一定要带他来这家工作室,否则她很有可能会没命。 林究也不敢疑惑耽搁,只好听了她的话把她送过来。 他起初是不相信这家工作室的,只听说过医生开诊所开药店,没听过开工作室的。 但当林究让人查清楚这家工作室的背景和来历,顿时连半点看不起的想法都不敢再有了。 “大人保住了,但孩子没有了。”云安安沉着脸摇头,细眉紧紧蹙起,“你们是不是给孕妇服用了什么奇怪的药物?” 说着,她的眸光都冷然了起来,“比如,据说能改变孩子性别的药物。” 林究的脸色变了变,原本痛苦的眼神里带着些恼恨:“我妈不知从哪听说这种药能改变胎儿性别,不顾我的反对逼着我老婆服用了两次……” 果然是这样。 “我早就警告过她们,这种药物改变不了胎儿性别,只会害人偿命。”云安安深吸口气,总是温软的嗓音有些严厉,“就算这种药真的有效果,你妻子怀的本就是儿子,又有什么好改变的?” “我老婆怀的是女儿,医院里鉴定过的。”林究原本对此没有怀疑,可见云安安态度笃定,也有些不确定了。 “孕女孕子的面相是不一样的,从你妻子怀孕时的面相看来,确实是儿子。如果你不信,可以再到那家医院查一查,我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医院那边弄错了。” 如果真的和云安安说的一样,那他妈妈岂不是…… 林究一时间茫然又痛苦,心底隐隐期盼着最好是云医生看错了。 说完这些,云安安也不欲再多言什么,事已成舟,说什么都挽救不回那条无辜的小生命。 中医发展至今,能有如此起色已经很不容易,云安安不希望再被这些歪门邪道孙所拖累。 但每年上赶着交智商税的人总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云安安开好药方之后,对林究道,“你妻子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但她服用了两次那种药,导致子宫壁受损变薄,以后会很难受孕。” “云医生,不管怎样,谢谢您。”林究郑重地朝云安安鞠了一躬,“等我妻子身体大好,我们再登门致谢。” 至于孩子,就当他们今生命里没有这个缘分吧。 刚出商业大楼上车没多久,林究就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林总,医院那边打电话来致歉,上次太太在医院做的检查结果出了差错。” “结果是男孩,不是女孩?”林究疲惫地捂着眼睛,叹声问。 “您是怎么知道的?” 竟真的被云医生看准了。 林究哑口无言,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等林究走后,李家的人后脚就来了,目的为何自然不言而喻。 云安安对李家的人观感极差,能养出那样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的家族,也不见得能正派到哪儿去。 “你就是云画医生吧?请你跟我们去李家走一趟,给老爷子看病,如果事情办成,我们李家承诺可以给你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李副市长的秘书笑容很是官方,暗示的意思聪明人都懂。 第215章 她好像叫云画 更何况开出这种条件的还是大名鼎鼎的李家,谁又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呢? “陈秘书不妨回去问问你们家二公子都做过什么好事。”云安安眸光泛起了一丝冷,“李家我就不去了,因为从今日起,工作室不接待李家的病人。” “你——”陈秘书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识好歹,连李家的面子都不给! 但是得罪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不要紧,如果得罪的是一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就算是副市长亲自来了,也要好好掂量这其中的利害。 更别说面前这个神医还是受帝都各大世家尊重并且推崇的。 “还是希望云医生好好考虑,二公子做过的事已经得到了惩罚,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么?” 云安安轻笑,有些漫不经心,“这是你以为的,不是我的想法。慢走不送。” “……”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可陈秘书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对云安安出言不逊,只能压着火离开,回去请示之后再做打算。 等陈秘书走了,云安安才起身伸了个懒腰,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私藏的冰淇淋来。 这天气虽然变凉了,但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对冰淇淋的热爱。 如果能够再去一次有着冰淇淋之城著称的冰格里斯,那她…… “妈咪,你又偷吃!” 一道奶萌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云安安的美好幻想,她脸上满足的笑僵了僵,然后果断地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了双手叉腰气哼哼的小团子。 “妈咪怎么会偷吃呢?这是给景宝准备的,妈咪可一口都没吃呢!” “偷吃也不擦嘴,冰淇淋充公了!”景宝轻哼了一声,拿走云安安手里的冰淇淋。 云安安俏脸微苦,眸光有些哀怨地瞅向沙琪玛。 沙琪玛摆摆手,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然后才问:“刚刚那对夫妻……” “大人已经没事了,孩子在她被送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掉了。” “我看当时那流的血也猜到了是这样,真是无知害死人。”沙琪玛眼里闪过一抹痛恨。 谁能想得到呢? 云安安没有再纠结这件事,牵起了景宝的小手,带着他往外走,“今天在幼儿园里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景宝点点小脑袋,想起自己猜测的那件事,便都跟云安安说了。 听完之后,云安安思考了片刻,才眯了眯眸子,“宝贝,你的猜测很有道理,妈咪明天会提醒那个女孩子的家长多注意一下。” “但是下次你再发现这种事情,一定要先找园长,知道吗?” “嗯!妈咪,你可不要小看你家宝贝!” 看着景宝乖巧又傲娇的小模样,云安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但凡她当初没有坚持下去,可能今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幸好。 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小景宝,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可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手里牵着的小家伙的想法,是与她一模一样的。 将近傍晚,云安安和沙琪玛赴约前往孟家。 上次的中医交流会孟家便是主办方,由于云安安上次没能出席,孟家一直在私下里联系沙琪玛,希望云安安这次能到场。 前几次沙琪玛一直以云安安不喜热闹拒绝了,孟家于是提议这次只开个小型餐会。 上次意外失约的事让云安安心里有些歉然,加上孟家几次热情邀约,盛情难却下便答应了。 孟家的花园里。 草坪两旁摆放着白布长桌,美酒佳肴,鲜花簇簇,以及不远处正在演奏的古典乐乐团,无一不细致到位。 “薇薇,你上次让我哥帮忙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花园外,孟家千金孟曦小声地说着,“就在我爷爷今晚邀请的客人当中,似乎还是最重要的那位。” “你确定她会来吗?那她叫什么名字?” “当然了,我爷爷可是中医协会的会长,能得他老人家赏识的人能有几个啊?”孟曦想了想,“她好像叫……云画!” “云画?” 虽然姓氏相同,可名字完全不一样啊。 霍白薇困惑地皱着眉,心底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哥哥。 可万一她猜错了,不小心闹出个乌龙来,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还是再等等看吧。 与此同时。 云安安把请柬递给了孟家的保安,然后才和沙琪玛顺着指引朝花园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突然,一声娇蛮的呵斥声从一侧小路传过来,惹得云安安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抬眸一看,便看到孟诗萱满眼妒恨地看着自己,眸光微怔,“你是?” 孟诗萱噎住,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晏礼哥哥不在这里,你装什么装啊!还有,孟家不欢迎你,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要不是这个女人勾引晏礼哥哥,他才不会对她避而不见! 而且,这个女人居然疑似生下了晏礼哥哥的儿子,简直不要脸透顶了! “原来是你。”云安安微微了然,原来是时晏礼的那朵烂桃花,她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一旁的沙琪玛对孟诗萱的话有些不满,当即道:“这位小姐,你的教养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吗?又不是狗,冲我们吠什么?” “你……” “你什么你?再多吠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沙琪玛冷冷地讽了一声,护着云安安就往花园走,“安安我们走,别理会这条疯狗。” 谁敢欺负云安安试试看,她沙琪玛第一个不能容忍。 “你跟她置什么气。”云安安无奈地轻笑了声,转过身没有将孟诗萱放在心上。 孟诗萱很可能是把她当成情敌了,如此看来她吃时晏礼的那顿饭,也不是白吃的。 看着两人走远,孟诗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就差没自毁形象跺脚了。 气死她了! 晏礼哥哥怎么会看上这种层次的女人!? 花园里,受邀前来的客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云安安和沙琪玛姗姗来迟,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她们身上 准确的说,是沙琪玛身上。 第216章 国际怪医 因为比较起云安安的年轻绝美而言,沙琪玛的年纪和稳重更让人有信服感。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闻名于国际的云画神医,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二十几岁,对于在座大多人来说,称得上是中医界刚出生小娃娃的人啊。 “这位就是云医生吧?您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主办方也就是孟家的长辈,孟老先生走上前来,满脸是笑地要与沙琪玛握手。 沙琪玛轻咳了一声,“孟老先生,我是云医生的助手。” 助手? 孟老先生一愣,不由得看向站在她身前,脸蛋娇美得如清晨盛开花朵的女人,这才发觉自己看走眼了。 也不怪他会打眼,中医行业虽然复兴,但像云安安这般年轻就有如此卓越成就的,几乎是没有。 诧异在孟老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毫无半点尴尬地转向了云安安,笑得很是热情。 “实在没想到云医生如此年轻就有如斯傲人的成就,实在令人叹服,真是后生可畏啊。” 云安安浅浅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被认错而不满,和孟老先生握了下手,“孟老先生谬赞,与您们这些老前辈相比,我还要加倍学习才能赶上您们。”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孟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安安,心里给出了这八个字的评价。 “云医生哪里话,请您入座。”孟老先生作了个请的手势。 边上别的客人听见孟老先生对云安安竟用了敬称,都有些心中大惊。 就算云画再厉害,也不至于让孟老先生这么尊崇吧?毕竟传闻大多都是夸大了其真实情况的炒作。 这几年来国内还少这样善于炒作的中医师吗? 对云安安的能力,半数的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云医生可真是我们中医界难得的新鲜血液啊。”坐在云安安对面的中医师干巴巴地夸了一句。 餐会上邀请的中医师们基本都是较为年长的,女性偏少。 云安安俏生生地往那儿一坐,就有种明星误入老年养生大会的微妙感。 “孟老先生,我有一个疑问。”坐在左侧的一个中年男人沉着声音开口,双眼阴恻恻地看着云安安的方向。 正在喝鲜榨果汁的云安安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明眸淡然。 “请说。” “在场各位,包括您在内,谁亲眼见过这位小神医的本事不成?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她也值得您以礼相待?” 孟老先生略一沉吟,“我相信病人不会说谎。” 倒不如说信任那些病人,以他们的身份,不屑于撒这种没有意义的谎。 要么云安安是真材实料,要么她的背景已经恐怖到能联合起那一众大佬都帮她演戏了。 “那可不一定了,依我看这位云医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名不副实罢了。”中年男人下巴一抬,没有丝毫顾忌地说出了这番话。 旁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对中年男人的话也是赞同的。 谁让她的年龄放在那儿,还是名女性,就连当初s国最具盛名的那几位中医师,也没有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闻名遐迩的。 云安安听完,懒懒地“唔”了声,对此不置一词。 误解她的人那么多,她每一个都解释的话,岂不是要累死。 “说我家医生沽名钓誉,名不副实,那你又有何凭据?”云安安坐的住,沙琪玛可坐不住,反问中年男人。 “如果云医生不是我说的这样,那她为何不敢应李家邀请去给李老爷子看病?是怕了,还是根本就是个空包,只能嘴上耍耍横?” 中年男人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原来你是李家人啊。”听到这里,云安安红唇勾了勾,有些讥诮地看着他,“敢情你在用激将法?” 中年男人冷哼:“我是李家人又怎样?单凭你因为心怀怨恨拒绝替病人看病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你的人品之差!让你这种人进入协会,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在医生面前,病人都是平等的,云医生这么做的确不大妥当。” “可不是说,要真有本事,也不会拒绝这么点小事吧?就看个病而已。” “那可不一定,万一其中另有隐情呢?” 各执一词的协会内部成员们也争论了起来。 这时云安安才估摸清楚,原来孟老先生是想让她进入中医协会,才会再三邀请她过来。 孟老先生也是没料到,他都还没有把云安安拉拢过来,就被李家的给搅和了。 但这些人都是中医协会的内部人员,没有他们的同意,他想让云安安进入协会,并且担任副会长一职,是很难实现的。 “云医生,您怎么说?”孟老先生不好当面偏心云安安,只得给她暗示,让她解释一下。 “我?”云安安缓缓露出一个良善的笑来,“你们对我可能不太了解,没关系,你们也没必要了解。” “但我对上门看病的人,只有几条简单的规定。” “一,不医不想医的人。二,不医恶人。三,没有心情不医人。” 清软悦耳的女声糅杂在乐音里,很是动听。 但仔细一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医个人还要看心情?你不如上天好了? 旁的人都在心里腹诽,碍于孟老先生的面子才没有直言。 但这话听在孟老先生耳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神医只是国内对云画美化之后的敬称,但那些云画曾经踏足过的国家。 都是以“怪医”来称呼她。 原因就是因为她医人的三不规定,就算是一国总统来了,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因此得名。 “云医生,那您今天的心情如何?”突然,坐在末端的一个女人开口问道。 云安安看了她一眼,而后轻笑,“你想请我去看病?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名不副实么?” “您能坐在这里,自然说明了您的能力,我相信您。” 这话一出,中年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 反倒衬得他以小人之心度人,没有眼光。 云安安浅浅颔首,告诉女人散会后再留联系方式,然后目光再度转向了中年男人,“如果这位还有什么质疑的,不妨和我的助手切磋一下。” 第217章 兄妹间争风吃醋 “如果你能打败我的助手,再来置喙我的能力不迟。先失陪了。” 沙琪玛看着云安安离开座位,想到她刚悄声告诉她的那句“好好玩,他玩不过你的”,就想笑。 她家安安压根就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啊。 中年男人气得直拍桌子,“狂妄!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是天高地厚!” 云安安丝毫不担心沙琪玛会输给中年男人,从花园出去,问了孟家的佣人哪儿有洗手间之后,便往洗手间走去。 “云画小姐!” 突然,有人匆忙叫住了云安安,紧接着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霍白薇小跑着过来拦住了云安安。 “我有话想要问你……” “我就是云安安。你是想问这个么?”云安安没有再遮遮掩掩,明眸坦然地看着霍白薇。 这句直接的话登时让霍白薇惊在了原地,脑袋里想问的话都成了空白。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嫂,嫂嫂,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啊……”她的腿都抖了起来。 云安安俏脸上的淡笑忽然淡了许多,“当然是人。我和你哥哥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 霍白薇愣了愣,不可避免地想起四年前那一切来,不知怎的有些能够理解云安安的心情。 “那我以后就叫你安安姐吧。” “好啊。”云安安欣然一笑,只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称呼,喊她爸爸都是行的。 更何况,虽然云安安对于霍家其他人没什么好感,但对霍爷爷和霍白薇,她却没有想要故意疏远的想法。 直到沙琪玛发来短信告诉说餐会已经结束了,云安安这才跟霍白薇告别,离开了这里。 霍白薇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云安安柔软优美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感。 她愤恨地拿出手机来,打给了霍司擎。 过了一分多钟,那边才接通,传来男人低沉冷感的嗓音,“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霍白薇撇撇嘴,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哥,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 “安安姐!你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以为安安姐四年前就已经死了?她其实没有死,她……” 不等霍白薇的话说完,霍司擎便淡冷地打断了她,“她在哪儿?” “哼哼,这下知道你妹妹的重要性了吧?”霍白薇想起这几年被霍司擎压榨在办公桌前差点起不来的心酸,“说起来你和安安姐的缘分还不如我呢。” “上次我在酒店温泉就遇见了安安姐,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了!哥,你……” “你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云安安?”霍司擎再度截断她的话音,漫不经心问。 霍白薇想了想,然后说出了一个时间。 电话那端的男人俊颜上的神情都凉薄了两分,继而低笑出声,“霍白薇。” “啊?” “f洲的分公司缺一个项目经理人,你收拾一下,后天过去就任。” “啊??”霍白薇一脸不解,直到霍司擎挂断电话也没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心里嘀咕着你就是在嫉妒我。 可下一秒,霍白薇“啊——”地惊恐尖叫出了声。 她哥刚刚说要把她派遣去哪儿?!! 另一边。 云安安和在餐会上那个女人加了联系方式后,便各自离开了。 “安安,你要是刚刚在场就好了,那个男人的脸色难看得不知道成什么样了都。”沙琪玛开着车,一边对云安安吐槽,“连我都比不过,还有脸对你冷嘲热讽?” 她所学的还及不上云安安的十分之一,就已经让那个男人只能望洋兴叹。 恐怕以后他都没脸再出现在云安安的面前了。 云安安看着沙琪玛刚才递给她的那叠名片,有些疑惑,“这都是什么?” “那些人的名片,说是让你有时间过去坐坐喝杯茶什么的。还有孟老先生似乎想让你加入中医协会,托我问问你。” “帮我推了吧,没有那个必要。”云安安毫不在乎地放下了那叠名片,全然不在乎这些名片代表着多么广大的人脉。 “我也觉得你会拒绝。” 云安安正要说话,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眸一看。 是霍司擎打来的。 找她算账不成? 云安安想也不想地挂断,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打了个哈欠。 “谁的电话?” “诈骗电话。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云上山庄,记得帮我把我回国那天挑好的礼物准备好,我明天带过去。” “好,放心吧。” 同一时间。 欧式别墅二楼主卧。 被挂断电话的诈骗电话主人霍先生,正眸光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薄唇冷笑涟涟。 候在一旁的德叔看着自家少爷这样的表情心里也有谱了,一脸的我懂了。 不要问,问就是云小姐手机欠费联络不上。 “您刚刚说什么?”霍司擎随手将手机扔进了抽屉,沉声问。 “啊,老爷子的家庭医生说老爷子感染了风寒,虽然不严重,但就是胃口不大好。”德叔回道。 虽说霍司擎见不到霍老爷子,但山庄内的一切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德叔应了声是,随即便退出了主卧。 霍司擎抬手要将笔电关上,就在这时,一条熟悉的信息再度闯入了他的视线里。 他眉峰微微拧起,点开了那条信息,菲薄的唇勾起一缕冷意。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点我看劲猛兽嘿咻视频!】 下面附带一条链接,点开之后,立刻就会响起熟悉的音乐。 然后就是熊大熊二嘿咻嘿咻追着光头强跑的视频画面…… 大约半个月前,霍司擎的电脑里每晚9点都会准时收到这样一条信息和链接,没有一日例外。 哦,不得不提昨天的是美羊羊洗澡。 而且视频的最后,这条信息的界面上方都会掉下来一个小人,嘭地砸下来摔成了渣渣。 表达的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你是谁?”霍司擎淡冷地敛眸,打了一行字上去,而后切换界面快速查找起这个人的ip。 “熊二,我是熊大。” 第218章 你的技术不错 “你有什么目的?” “熊大想吃蜂蜜啊。” “呵。”一问一答间,霍司擎已经捕捉到了对面那人的ip地址,下一秒就要锁定。 但那人的速度也不遑多让,几乎在他快要锁定了他的那一刻,被他反追踪了。 霍司擎狭长的墨眸中罕见地划过一抹兴味,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时快得都能看见道道虚影。 过了将近十分钟,这场无声的战役才宣告结束。 两人各退一步,没有再对对方的ip进行攻击。 “你的技术不错。”霍司擎墨黑地眸底漾开些许畅快的意味,神情慵懒得有几分倨傲。 此人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若能收归旗下,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主意。 看着霍司擎这条消息时,坐在公寓房间里的小团子正轻拍着小胸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果然不能小瞧了这个男人,差点就被他的木马陷阱给迷惑,被他套出真实地址来了。 况且这样强势又独树一帜的风格的骇客只少不多,景宝所认识的emperor就是其中之一。 但没想到这个男人,还要危险得多。 但如果这个男人不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的话,景宝还是挺佩服他的。 清除了ip地址信息之后,景宝就直接下了线,不给对面半点可能找出他的机会。 然后,小团子暗搓搓地点开网页,悄咪咪思索着明天要发什么视频过去挑衅他。 …… 第二天,云安安开车上了云上山庄。 这还是云安安第一次来云上山庄,站在山庄外看着里面高出围墙许多的青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忐忑。 从山庄里进去,穿过小路,云安安就看见坐在棋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的霍老爷子。 他老人家看起来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只是精气神有些不大好,时不时咳嗽两声。 “霍爷爷……”云安安把一旁沏好的茶水倒进了霍老爷子手边的骨瓷杯,眼眶有些泛酸,“安安回来看您了。” “安安?”霍老爷子执黑子的手一抖,目光怔忡着,好大一会儿他才露出一个宽和的笑来,“回来了,正好陪爷爷下盘棋。” “哎。”云安安应了一声,在对面坐下。 爷孙俩你来我往地下着棋,直到太阳都升上高空,这才停下。 “老爷子,您该吃药了……”家庭医生端着药走过来,看见云安安时愣了下,“这位是?” 霍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又是一抖,瞪大了老眼看着家庭医生,“你怎么能看得见她?” 家庭医生好笑,“您这话说的,这位小姐又不是鬼,我怎么能看不见?” “这么说,真的是安安回来了?” 云安安眨巴了下眸子,忽然明白过来,原来霍爷爷刚才是以为她的鬼魂出现在了这里,所以才一句话也没问她,只是跟她下棋。 想通这点,云安安心里既是酸涩又难过。 “霍爷爷,安安真的回来了,不信您看看我的手是不是热的。”云安安说完,把手指搭在了霍老爷子的手腕上。 把完脉后,云安安从手包里拿出一支药剂来,“还好只是风寒,并不严重,您喝完一剂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家庭医生听完她的话本来想顺势把手里的药给霍老爷子,谁知就看到云安安这个举动,顿时急了。 “你可不能给老爷子乱吃药。” 霍老爷子二话没说,直接就把云安安递来的药剂一口服下了,紧接着老眼都亮了一下。 “这味道不错啊。” 家庭医生:“……” 云安安轻笑了声,见家庭医生一脸担忧的样子,便解释道:“你不用担心,这是治疗风寒的药,等一个小时之后你给霍爷爷检查,到时候就能见效了。” 家庭医生嗤之以鼻。 笑话,你说一天就能见效他可能还会信,说一个小时,是拿他消遣么? 见他怀疑,云安安也没有勉强再说明,到时候效果出来,自然见真晓。 “丫头,爷爷今天亲自给你下厨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啊?”霍老爷子觉得精神头都恢复了许多,站起来往屋子里走。 云安安跟在他身后,忙说道:“霍爷爷,这么多年我都没给您做过一顿饭,今天就让我来吧。” “不行,你是不是觉得爷爷老了,拿不动锅铲了?” “怎么会……” 只是让霍爷爷亲自给她下厨,她亏心啊。 “霍老爷子,霍先生现在在外面,说想见您一面。”就在这时,山庄里的管家走到霍老爷子跟前,小声汇报了一句。 霍老爷子眉头一皱,刚想说让他走,话音又突然一转,“让他进来吧。” 管家满心惊讶,连忙去照做了。 待霍司擎从廊道上推开门走进屋内,看到的正在厨房里争执谁来下厨的一老一小,心头笼罩的疑惑蓦然散开了。 深幽的眸底缓缓氤氲出一抹暖意,将其中的冰霜消融。 “来了。”霍老爷子余光瞥见霍司擎的身影,冷哼了一声,“看见你个不孝顺的玩意就糟心。” 旁边打下手的管家忙不迭擦脑门上的汗,老爷子这话也真是张嘴就来。 如果霍先生不孝顺的话,还能有谁孝顺他老人家哟。 云安安也没想到霍司擎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来看望霍爷爷,她愣了一秒,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爷爷。”霍司擎沉步走过去,低低地唤了一声,幽深的眸光却是定定地落在了围着围裙的云安安身上。 霍老爷子没再理会他,而是一脸慈爱地看着云安安说道,“丫头,咱们出去看电视去,这种累活就让他来做。” 云安安默默在心里给霍老爷子点了个赞,点点头,“好的,爷爷。” 说完,爷孙俩就离开了厨房,把一堆食材留给了霍·亲孙子·司擎。 方才那一眼里,霍司擎也没错过云安安脸上的幸灾乐祸,他薄唇一勾,划开一抹浅淡的笑来。 “霍先生,我来做这些就好,您先去休息吧!”说完,管家已经拿起围裙,很自觉地就要开始动手帮忙。 “不用。”霍司擎淡声拦下了他,“你出去吧。” “啊?好,好的。” 第219章 很疼? 客厅里。 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经典爱情电视剧,大概是老年人喜欢看的类型。 但云安安看的也是津津有味,还能时不时和霍老爷子讨论一下剧情问题。 “爷爷,您看着,这个女主角一会儿就要被车撞了……” “怎么就要被车撞了?这电视剧是不是在抹黑咱们国家的交通……” 话还没说完,电视上令人激动的一幕就来了。 “嘭”地一声,女主角的身体被撞得呈一条咸鱼状抛物线般落在了二十米开外,中间还来了一段很长的慢放镜头。 云安安咔擦咬碎了嘴里的苹果块,心中腹诽这种电视剧果然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又看了一会儿,云安安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犹疑着问:“爷爷,您真的放心把厨房交给他吗?” 她真怕等下自己会因为吃了霍司擎做的菜食物中毒而被送进医院。 都说君子远庖厨,霍司擎便是其中的典型。 别说下厨做菜了,他只怕是连盐和白砂糖都分不清。 霍老爷子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目光,“如果那个小混蛋做的不好吃,你只管骂他,不用给他面子。” 都多大人了,连下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娶到安安这么好的女孩子的。 还不是多亏了霍家祖上庇佑。 云安安浅浅一笑,没有真的应下这句话。 “老爷子,小姐,饭菜已经做好了。”过去将近大半个小时,管家才进客厅里提醒正津津有味看着电视剧的爷孙俩。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霍先生的身份就这么被这位小姐给剥夺了。 瞧瞧,这才是亲孙该有的待遇啊。 餐厅里。 檀木圆桌上的玻璃转盘上摆满了装盘相当精致的菜色,看上去色香俱全,极大程度的勾起了人的食欲。 云安安在霍老爷子的右手边坐下,看着面前的菜心中不由腹诽。 卖相精致可没有用,如果不好吃一切都白搭。 这时,刚从楼上沐浴更衣下来的霍司擎单手抄兜,缓步走进了餐厅里,上身一件白色丝质衬衫下搭一条黑色长裤。 再随性简单不过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却无端多了种通透的清朗与矜贵。 他沉步走至云安安身边的座位坐下,睨见她纠结的小表情,狭长的眼梢微微上扬。 “放心,吃不死人。”霍司擎盛了一碗汤放在云安安面前,声线漫漫地道。 云安安:“……” 一旁的霍老爷子都没绷住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会有这么个不开窍的糟心孙子,还是亲的。 抱着怀疑的心态,云安安尝试咬了一小口清炒竹笋尝尝味道。 入口的鲜香味道让她微怔了下,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色彩。 本来以为会是什么黑暗料理来着,没想到味道竟然还不错。 “味道如何?”霍司擎沉声问。 云安安咽下嘴里的肉丸子,不失礼貌地笑:“这要是放在古代,你可能会被杀头。” “为何?” “因为食不言寝不语。” “……” 在旁边瞧着两人互动的霍老爷子满脸乐呵呵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混蛋以后怕是没有半点家庭地位了。 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但想起云安安四年前发生的事,霍老爷子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作孽啊。 午餐后,霍老爷子难得没有去午睡,带着云安安往竹林后面的鱼塘钓鱼去了。 瞧见霍司擎也过来了,霍老爷子满脸嫌弃,“你怎么还没走?公司倒闭了?” 霍司擎:“……” 冷静,这是亲爷爷。 霍司擎薄唇微抿了下,一字未发地坐在了云安安旁边的躺椅上,侧眸看着她很是熟稔地在摆弄鱼竿,完事直接把鱼饵一挂,就抛了出去。 她的手指葱白细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与漆黑的鱼竿相衬,十分鲜明。 霍司擎眸光微顿,喉结滚动了两下,而后收回目光,将鱼线甩出去。 他把鱼竿固定在了岸边后,重新回到躺椅上坐下。 旁边的云安安正在和霍老爷子聊天,从午餐那会到现在,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更别提主动说话了。 霍司擎单手枕在脑后,狭眸眯起直勾勾地紧锁着云安安的后脑勺,心口涌上一丝郁结。 这个女人…… 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没钓一会儿,霍老爷子的家庭医生就过来提醒,体检的时间已经到了,而且霍老爷子风寒未愈,不适合在室外呆太久。 霍老爷子坐了这么一会儿也没觉得不适,反倒好似全身有用不完的劲般,精神的很。 但瞧了眼他那不争气的亲孙,霍老爷子放下了鱼竿,笑眯眯地叮嘱云安安好好玩,这才背着手随家庭医生离开了。 霍老爷子一走,鱼塘边上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云安安从刚才就感受到背后有一道锋锐的视线紧紧钉在她地身上,即便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她看了眼自己桶里的那几条小鱼,然后走到岸边把鱼竿收了起来。 可就在云安安站起来转身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一堵冷硬的人墙。 鼻尖生生挨了一下,疼得云安安后退了一步,眸光恼怒地瞪着霍司擎:“你突然站在我后面做什么?” 她伸手想揉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子,谁知却被霍司擎蓦地扣住了手腕,她怎么也无法挣开。 “云安安,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霍司擎沉声开口,狭眸落在她微微泛红的鼻尖,不自觉掠过一抹心疼。 他忍不住抬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揉,嗓音低柔:“很疼?” 这自然而然的亲昵举动让原本心中有气的云安安皱起了细眉,后退一步甩开了他的手。 “你别碰我,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云安安摸了摸手腕,然后精巧的下巴一抬,颇为嚣张地看着他道,“还有,我那晚已经付过钱了,你还想怎么样?” 足足有四十八块,都能买一杯冰淇淋了。 已经付过钱了? 亏她说的出口这句话。 霍司擎闻言险些气笑,舌尖轻抵了下齿关,迈步就朝着她逼近,“云安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想睡便睡,想跑就跑。 难不成他的身体对于她的吸引力,还抵不过他本人么? 思索到这点,霍司擎眸底缓缓淌过一抹难以察觉地挫败。 云安安被他步步紧逼,都快退到了岸边,听到他这句话,忽然扬起了一抹灿烂之极的笑来。 “霍先生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特意点明吧?” 如果不是担心被他看穿自己的真实目的,云安安极有可能会做的更加离谱出格。 “呵。”霍司擎自喉间溢出一声清冷的低笑,凝视着她的目光倏而变得危险。 第220章 安分点,别闹 云安安心中的警铃顿时拉响,往后退了一大步想要躲开他伸向自己的手臂,谁知脚底突然一滑—— 什么鬼?! 云安安明眸瞬间惊恐地大睁,这三个字刚浮现出来,她整个人就失控地往后倒了下去! “安安!” 霍司擎神色蓦然一变,霎那间连片刻停顿都不曾有,修长的身躯迅猛地扑向前将云安安护进了怀里。 噗通! 两抹身影紧贴坠落,一瞬间激起的浪花把岸边和躺椅都给打湿,水面荡开了层层涟漪。 初秋的天气本就沁凉,水温更是冰冷刺骨,泡在里面虽然都有可能被冻僵的错觉。 云安安被呛了好几口水,四肢无意识地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想要浮上水面。 可她越是这样,肺部的氧气就越发稀薄,身上像绑了铁块一样往下沉。 “救,咳咳——” 她刚开口想要呼救,又是几口冷水呛进了嗓子里,一阵刺疼。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陡然揽住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是勾住了她的肩,带着她往水面游去。 哗啦啦几声响。 霍司擎将云安安送上了岸边,而后以手撑地直接一跃上岸,大步走至躺椅那边去拿了外套过来。 云安安被送上了岸边,但因为刚才缺氧了好一会儿,脑袋里面昏胀得厉害,嗓子里更是发痒难受。 她赶紧抽出金针在自己手臂的穴位上扎了几下,然后“咳”地一声,把刚刚呛进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这才缓解了一点难受。 刚刚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冷意仿佛沁到了骨子里,整个人阵阵发颤。 真是遭罪! 正郁结地想着,云安安就感觉身上多了件黑色外套,不等她反应,霍司擎便已经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 “咳,咳咳,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云安安呛咳了几声,恼怒地伸手推他。 霍司擎将她拥紧了几分,大步朝前走去,一边低声对她道:“安分点,别闹。” 谁在闹了? 云安安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但唇齿都在哆嗦,也就不费那个功夫,连忙裹紧了身上那件外套。 当霍司擎抱着同样浑身湿透的云安安走进屋内时,差点吓了管家一跳,“霍先生,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煮两碗姜汤送上来,还有,爷爷体检之后,让医生过来一趟。”霍司擎沉声吩咐完,抱着云安安上了二楼。 “好,我知道了。”管家连声应下,立即往厨房走去。 二楼房间里,一进门霍司擎便用遥控器开了房内的制暖,然后把云安安抱进了浴室里。 “你先泡个热水澡,再把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下来。”他将云安安轻放在了浴室的大理石台上,便转身去给浴缸放热水了。 云安安靠着墙壁蜷缩起身体,唇瓣惨白惨白的,明眸湿漉漉的泛红,像只受伤的可怜小鹿。 她吸了吸鼻子,瞪着男人忙碌却依旧镇定自若的背影,恶狠狠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掉进水里?现在假情假意做给谁看?” 身上的冷意怎么也挡不住,直接让云安安脑袋里一直绷紧的那根线直接绷断了。 这厢,霍司擎试了下水温,等差不多的时候这才起身离开浴缸旁,乍然听见云安安这话,狭眸都溢出一丝无奈。 “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云安安眼尾都扫了一抹红,声音抖得厉害,“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省得一碰到你我就倒霉!” 霍司擎心底清楚她这会正在气头上,薄唇抿着一语未发,走过去把她从台上抱了下来。 把她好好地放在了浴缸边后,他又把洗浴用品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低低道:“缺什么再喊我,我就在外面。” 说罢,他才转身离开浴室。 云安安紧盯着他离开,这才收起了指尖的金针。 刚才他那突然一抱,她还以为他想趁机对她做点什么,还算他有点良知。 “阿嚏!”云安安冷得一抖,打了个喷嚏。 为防止感冒,她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然后泡进了温度恰好的热水里。 浴室门外,霍司擎斜倚在墙边等了一会儿,直到水声传来,这才迈步走向桌前。 他拿起手机给乔牧去了通电话,让他送几套云安安的衣服过来。 挂了电话后,霍司擎便往楼下走去。 管家正在煮姜汤,一股浓郁的姜味弥漫出来,令刚走进厨房的霍司擎微微皱眉。 “还有姜么?” “还剩下一些,您要全部都放进去一起煮吗?”管家问道。 霍司擎随意地挽起衣袖,示意管家让开后,拿起一旁的生姜洗净切片,那双用来签署重要文件的手此刻做着这些,竟也不会违和。 好似神祗忽然沾染上了人间烟火,变得有人气了。 管家有些惊讶,指着自己那锅姜汤问:“霍先生,这姜汤……” “她不喜欢姜味。”霍司擎嗓音淡静地回了他一句,便没有再分神理会他,专心熬起了姜汤。 要把姜汤煮得闻不到半点姜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然的话这东西的辛辣味道也不会这么遭人嫌了。 过了不知多久,姜汤才终于熬好。 “霍先生,您的衣服……”管家本来想提醒霍司擎他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有换下,这样会感染风寒地。 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 管家忍不住摇头笑,现在的年轻人啊。 楼上房间里,云安安泡完澡之后才想起湿衣服不能穿了,只好拿了浴室里新的黑色浴袍穿上,然后走出浴室。 房间里暖气很足,但云安安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的难受。 伸手给自己一号脉,不出意料,感染风寒了。 可她随身携带治疗风寒的药剂只有一支,还是从德叔那儿得知霍爷爷最近感染了风寒,特地带上的。 这种小病也不需要扎针,大约睡个一觉就能好了,云安安便没打算放在心上。 吸了吸通红的小鼻子,云安安不自觉地环顾起四周来,眸光在房间里那面从天花板上坠落到地的黑色绒布上停下。 她不由走过去,然后拉下了旁边的拉索,黑色绒布顿时向两旁打开了。 第221章 病入膏肓,爱得病态 那是将近一面墙大小的观赏型玻璃柜,每个柜子大小严格一致,下方都垫着红色的丝绒布,上面则陈列着各种不同的物品。 这个房间应该是霍司擎的。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珍藏这些奇怪东西的爱好。 说奇怪,是因为云安安竟然还在柜子上看见了疑似奶嘴的东西。 “啧啧啧,真该让别人来看看这些东西。”云安安啧了两声,纤指从玻璃上划过,脸上的嘲笑却在下一秒僵住了。 这块沾了果酱的小红花奖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还有这个水晶胸针,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止是这些,一时间云安安俏脸都绷紧了,眸光一寸寸扫过整面玻璃柜上的物品,忽然愣在了原地。 这些不都是……她小时候曾经用过的东西么? 仔细看那个奶嘴的边缘,还刻着一朵蓝色小云朵,不出意外就是她的没错。 还有她曾经很喜欢但是不小心弄丢了的毛绒小手套,也在这其中。 几乎……都是她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看什么?”低沉冷冽的男人声音骤然从云安安背后传来,惊得她差点起一层鸡皮疙瘩。 云安安缓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之后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容颜清隽气质禁欲的男人,咬牙问,“霍司擎,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为什么我的东西会在你这里?!” “你是变态吗?” 居然把她曾经用过的譬如像奶嘴奶瓶这类的东西当做什么珍藏品收集起来,他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 光是想想,云安安的目光都有些悚然了。 熟料霍司擎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掠过那面珍藏品柜,最后缓缓落定在她脸上,薄唇的笑狂狷极了。 “变态么?或许吧。” 如果爱她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那么他大抵已经病入膏肓,爱得病态了。 故而,想要他放手,除非断手,心残,身死,否则绝无可能。 敛下眸底翻涌不断的暗色,霍司擎抬眸,已然是一贯清冷君子的模样,就连低柔的声线都没有半丝不对之处,“过来把姜汤喝了。” 云安安噎了下,转头看了眼这面玻璃柜,贝齿轻咬着唇。 如果现在给她一把锤子,她大概会敲碎这面玻璃墙。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演戏也没必要演到这个骇人的程度吧? 云安安还没从疑惑里抽回思绪,因此直到捧起了那碗姜汤,她才后知后觉地蹙起细眉,“这是什么?” “姜汤,喝了驱寒。” “……不喝。”说着云安安就放下了那碗姜汤,有些嫌弃地推远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姜的味道,宁愿多给自己扎两针,也不会喝这种东西。 霍司擎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低沉着的嗓音略带一丝诱哄,“这里面没有姜味。你想明天生病不成?” 云安安闻了闻那碗姜汤,果然没有闻到半丝姜味。 她有些将信将疑地喝了几口,味道依然有些辛辣,但是没有那股难闻的味道,倒也不是无法忍受了。 “管家的手艺不错。”云安安喝完姜汤,感觉冷冰冰的胸腔里都舒服了许多,毫不吝啬地赞道。 一旁,霍司擎俊颜上的浅淡笑意便这么凝滞了。 未等他开口,送东西过来的乔牧就敲门进来了,然后将几个精致的纸袋放在了桌上。 “霍总,东西送来了。” 霍司擎微微颔首,掀眸看向又回到了玻璃柜前的云安安,声线微凉,“你如果喜欢,可以带走几样。” 云安安唇角抽了抽,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轮得着他来做主吗? 她把黑色绒布拉上,以免看着心烦。 “去换上。”霍司擎把纸袋交给了云安安,墨眸扫过她身上那件黑色浴袍,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底氤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云安安打开看了一眼,看见里面的衣服,随口嗯了声,便拎着进了浴室。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掉进鱼塘里面,拿他一套衣服还是轻的。 只不过…… 这身衣服的尺寸未免也太合身了,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如果不是这些衣服上还挂着吊牌,云安安都要以为这是从她的衣柜里面拿出来的了。 边思索着,云安安挑了那件红色的鱼尾长裙换上,虽然非常贴合身体曲线,但面料舒适,是很日常的一款服装。 只不过穿在云安安身上,无端就有种红毯上争奇斗艳的美感。 云安安换好衣服出去,霍司擎正在吩咐乔牧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听见细微声音,便侧过身去。 灯光下小女人脸蛋细白若瓷,桃腮诱人,明眸波光流转,荡漾着说不出的风情。 那一袭红色十分衬她,勾勒出她纤细但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瘦不腴,是恰到好处的美。 恍若勾人心魄的妖精,美得惊心动魄。 一旁正在听候吩咐的乔牧都有些看呆了,从前虽然不喜云小姐这个人,但她的确是美的,只是美得温柔隐忍,很是细水绵长。 但现在的云安安,张扬且嚣张,毫不掩饰半分锋芒,像是被揭开蒙着黑布的钻石,耀眼至极。 突然,乔牧潜意识里哆嗦了下,转头一看,就看见自家boss正黑眸沉冷地看着自己。 吓得他立刻把眼睛挪开了,不敢再往云安安身上暼。 霍司擎这才收回胁迫的目光,眯起眸看着云安安,薄唇微掀,“这件衣服不适合你,尤其是颜色。” 说的好似刚刚看云小姐看失神的人不是您一样。 乔牧低头腹诽道。 “你管我适不适合?又不是穿给你看。”云安安轻哼了声,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刚好我们一笔勾销,我先走了。” “你想去哪儿?”霍司擎周身的气场顿时阴沉了下来。 “回家。” 只听这两个字刚落下,房内的暖气好像突然失灵了一样,冷飕飕的凉意不断钻进人的骨子里。 乔牧当即就有一种如果云小姐现在走了,他接下来一段时日都没好日子过了的敏锐直觉。 第222章 我什么时候想过要杀你? “云小姐,您现在还不能走!”乔牧连忙开口阻止,生怕下一秒就晚了。 “怎么?”云安安走到门口,有些懒散地回头问了一声,“我怎么就不能走了?” 霍司擎狭眸淡淡地睨着乔牧,大有如果他说不出一个能留下云安安的理由,就让他滚蛋的意味。 乔牧的小心肝都抖了两下,表面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 “是这样的,我刚刚上山后没多久便接到了通知,因为山体塌陷,道路已经封锁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修好。” 山路塌陷? 云安安眉梢扬起,“乔特助,你什么时候去修的专门唬人的课程?” 说完她就走出了房间,直接把门关上了。 “霍总,我已经尽力了……”乔牧艰难地道。 霍司擎眸光似笑非笑的,嗓音平静得没有半点攻击力,“薇薇不久要去f洲入职,你随她一同过去。” 乔牧:??? 他今年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要吃这种苦?! 霍司擎低眸扫了眼桌上剩下的姜汤,而后起身,双手抄兜进了衣帽间,更衣后这才下楼。 刚走下楼梯口,霍司擎便看见了折返回来满脸纠结和错愕的云安安。 他微微抬眉,眸中隐去了一抹笑意,不动声色地问,“不是要走么?” “明知故问。”云安安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冷哼了声越过他往客厅里走。 她哪知道乔牧说的竟然是真的,下山的路已经被封锁了,明早上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行。 云安安本来还以为乔牧在拿她寻开心,没想到他是好心在提醒她,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已经做好准备发配f洲的乔牧童鞋收到了自家boss的“亲切关怀”,不仅取消了发配他的命令,还给涨了薪…… 而云安安倒是不知道这些,霍老爷子对她能留下来多陪陪他很是乐呵,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爷爷老了,没心思招待客人,山庄里空房间多,还没来得及布置。”晚餐过后,霍老爷子思索起云安安今晚住哪儿这个问题。 “爷爷,客厅的沙发刚好能容纳下我,我今晚睡这儿就好了。”云安安没好意思让霍老爷子费神。 谁知霍老爷子脸一板,“这怎么行?你睡司擎房间,让司擎睡沙发就成,他一个男人,睡哪儿不是睡?” “爷爷说的是。”霍司擎缓声应和,丝毫没有被区别待遇的不满。 霍老爷子暼了他一眼,冷哼了声没再说话。 时针一过八点,霍老爷子就在家庭医生的提醒下先去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个人。 “阿嚏!”云安安又打了个小喷嚏,后脑勺紧随而来一丝胀疼,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揉。 却有一只手比她的速度还要快地贴上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按压了起来。 云安安动作一僵,“霍司擎,把你的手拿开。” “不舒服就上楼休息,强撑什么?”霍司擎不虞地睨着她,旋即不由分说地把她从沙发上抱起,往楼上走去。 “用不着你管,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一进房间,霍司擎就把她放在了床上,而后从衣帽间取出了一床比较厚重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了她身上。 “不用我管?”霍司擎用掌心探了探云安安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掌下滚烫的触感,眸光都冷了,“云安安,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怎么,你想杀了我?”云安安明眸讥诮地看着他,忍下了喉咙想咳嗽的冲动,狠狠地道:“四年前我没能死在你手里,你很可惜是不是?” “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否则我让你你不爽的时候,只会更多!” 闻言,霍司擎俊颜彻底寒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脸颊,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一般。 “该死,我什么时候想过要杀了你?” 到底是谁给了这个女人错误的思路,才会让她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她死? 她这句话背后又是什么意思? 云安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霍司擎深浓的狭眸,哑着声音反驳他:“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算账,你给我出去!” 霍司擎眉峰拧得更紧,看着她抵触又厌恶的神情,心口蓦地一疼。 “你知道了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云安安眼底隐隐透红,因为生病红得有些不正常的唇却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又或者,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他以为四年前他和主治医生的对话真的神不知鬼不晓么? 他以为她还会那么蠢傻傻的只会等着他把刀递到她的脖子上,都不知道反抗么?! “咳,咳咳咳——”心底压抑得太久的情绪猝不及防的翻滚而出,惹得云安安难受得咳嗽了好几声,肺部隐隐作疼。 可最疼的,似乎却不是这个部位。 一见云安安咳嗽咳得厉害,霍司擎眼底的疑色霎时褪去,伸手想替她顺气,却又担心会引得她更加反感,只好把手收回。 沉默片刻,他转身离开了房间里。 看他终于走了,云安安压下心底的怨怒和窒闷感,咳了好一会儿,然后抱着被子转过身去,闭上了双眸。 砰砰砰—— 房门被人拍敲震天响,让里面正在睡觉的家庭医生立刻被惊醒了,忙不迭跑过去开门。 “霍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下午吊的点滴不管用,她现在咳得很厉害,体温也很高。”霍司擎眉宇紧皱,沉声道。 家庭医生一听,把眼镜戴上之后,提着医药箱出来,“这不应该啊,小姐自己就是医生,她给老爷子喝的那剂药比我给老爷子吃了三天的药都还管用。” 正因为她自己是医生,只怕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把这种小病放在心上。 别看她给病人扎针多干脆利落,轮到她自己,怕疼不说,娇气得厉害,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病就自己扎自己。 霍司擎眸底浮起一抹无奈,等家庭医生进了房间里后,靠在二楼的围栏边,点燃了一根香烟。 第223章 所以,你要不要喜欢我? 正欲抽,他忽然想起什么,又缓缓掐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家庭医生才从房间里出来,见霍司擎还站在,愣了一下,“霍先生。” “她怎么样?” “烧到三十九度五了,已经给她吊了水,烧应该会慢慢退了,如果后半夜不会反复,那就没事了。”家庭医生答道。 霍司擎紧拧的眉松懈了些许,正要进房间,脚步又是一顿,侧过身问,“嗓子疼,咳嗽,吃什么比较管用?” “川贝枇杷露和雪梨膏都不错,可以止咳润喉。” “嗯,劳烦了,你去休息吧。”霍司擎淡淡地嗯了声,随即转身往楼下走去。 家庭医生看着霍司擎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敢情管家今天说霍先生亲自熬姜汤给云小姐喝的事情,不是在逗他玩啊。 房间里,制暖已经关闭了,可云安安还是觉得热,胸口更是闷闷得难受。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多带一支风寒药剂出来,也不必遭这个罪了。 云安安实在忍受不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包包里翻找出一支修复药剂,一口气喝完了。 嗓子眼疼得厉害,稍微吞噎下就鼓疼。 经过她几次改良之后,修复药剂对治疗感冒发烧这种小病收效不大,但了胜于无。 “霍司擎那个混蛋。”云安安沉沉地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细腿一抬就把身上的被子给踢开了。 “哦?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混蛋?”忽然,那道熟悉的低沉男声再度在房内响起。 云安安直接转过身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霍司擎睨着她像是在使小性子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竟有种淡淡的满足感。 “起来把药喝了再睡,会让你的喉咙舒服些。”他走到云安安面对的床边,伸手揽住她的肩,直接将她给扶了起来,又将被她踢开的被子给她盖了回去。 云安安郁闷死了,要不是现在全身无力,她真想把他一脚踹开。 下一秒,他把一勺熬得浓香的雪梨膏递到了云安安唇边,强势得不行:“张嘴。” “……”云安安给他气得眼眸都红了,张嘴就在他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霍司擎,你到底懂不懂尊重别人?” 每次不是命令就是强行让人根据他的话来做,他是哪个朝代的皇帝附身了?这么专横霸道! 霍司擎狭眸中流泄而出一缕微诧,本想解释的话因为她通红如兔子的眼眸,在唇边打了个转便咽了回去。 事实上,对一个自出生便尊贵不凡,长大后因为在所学领域足以傲视群雄,接受所有人仰视的天生王者而言。 考虑别人的想法,亦或是站在同等角度换位思考,是一件比赢得胜利还要难的事情。 若今天换成让人说这句话,霍司擎都会毫不犹豫,让那人永远离开他的视线。 可现在说这句话的话人,是云安安。 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就连想要得到也只能隐忍着等待时机,不敢露出半丝破绽的人。 倘若四年前他早日看清自己的内心,大抵也不会与她错过四年,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千层山。 “抱歉。”霍司擎微微敛眸,藏起了其中暗沉的思绪,嗓音低低沉沉的,磁性得性感,“我会慢慢学习,考虑你的想法。” 这句话让本来以为他会动怒然后甩身离开的云安安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从来都是唯我独尊,骄矜且倨傲的,又怎么会…… 考虑别人的想法? 云安安眸光轻闪,红唇抿紧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擦了擦刚才咬过他手指的唇,突然就有种没处泄气的感觉,“我吃行了吧?” 霍司擎一贯冰冷暗沉的眸底霎时绽开了一抹缱绻的浅笑,惹眼得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饶是云安安心里再怨恨这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面对这张盛世容颜,她骂都骂不出口了。 见鬼的。 心中腹诽着,云安安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霍司擎喂来的雪梨膏给吃完,还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等雪梨膏吃完,云安安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了,脑袋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司擎将碗放回桌上,看着云安安因为发烧红扑扑的脸蛋,还有微微翕张的唇瓣,方才还清朗无比的眸子霎时黯下,暗潮涌动。 他伸手,掌心覆在了云安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我可以成为任何你喜欢的模样,所以,你要不要喜欢我?” 睡着的人儿并没有听见他低低的呢喃,也就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霍司擎凝视了她许久,忽而俯下身去,薄唇轻轻地在她娇嫩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克制又缱绻,道不尽的柔情。 “你不说话,那我便当你答应了。” 如此,即便她爱的人是江随沉,甚至爱了他整整十五年,他也不会放手了。 因为睡得沉丝毫不知自己好端端就被某个腹黑狼盖了章的云安安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起来喉咙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还有些沙沙的不适感。 脑袋也还有些沉,云安安抱了抱被子,刚想翻个身继续睡,就被趴在她床边的那抹身影吓了一跳。 “霍司擎?!” 他该不会在这里守了她一个晚上吧!?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云安安蹭地坐了起来,本来想伸手把男人推醒,却在看见他熟睡的俊颜时犹豫了下。 他双目紧闭,长而翘的睫毛简直让女人都嫉妒,那张精雕细刻的容颜上褪去了几分清冷,平添一丝暖意,好似比平时更好接近了。 看在昨晚那碗雪梨膏的份上,云安安没有缺德到踹醒他,从床上下去后,直接去了浴室洗漱。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进浴室,趴在床沿“熟睡”的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犹如鹰隼的墨眸,其中携有一抹深笑。 她并不是对他全然没有感觉,不是么? 浴室里的云安安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边刷牙边蹙着眉思考,满脸奇怪地琢磨着。 太不对劲了。 第224章 云馨月还活着 以前的霍司擎会在乎她生病还是死活么?甚至会因为她生了病就特地留下来照顾她么? 很显然,想都不要想。 思及此,云安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个人。 云馨月。 自她回国到现在,不仅没有见过她一面,就连她的消息也不曾听说半点。 按理说,四年前霍司擎以云馨月的死讯代替了她的,让外界都以为她还活着,就说明云馨月很大可能因为没有接受心脏移植手术而死亡了。 可如果真要这么说…… 云安安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击几下,搜索出一张照片来。 赫然是四年前云馨月假装她的身份参加葬礼的那一幕。 虽然隔着一层黑纱,但这个女人的脸,云安安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 云馨月并没有如传言那般死了,只是行踪不明。 她们虽然是亲生姐妹,但更是生死宿敌,没有缘由。 那么,云馨月为什么在没有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之后,却还活着? 不知为何,云安安总觉得四年前的事情没有表面上所看见的那么简单,单凭云馨月心脏病这件事,就有太多疑点。 弄不清楚,她不甘心。 云安安洗漱好之后出去,却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霍司擎,她本来想离开,却看见了呗霍司擎放在桌上的手机。 她走过去,小心地看了眼房门口,然后才看向这部手机。 需要八位数的密码才能打开。 云安安想了想,输入了好几个有可能的数字进去,都显示错误,如果再错一次,手机就要自动锁定了。 “该不会……”云安安喃喃了声,然后试探着输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 嘀嗒一声轻响,密码正确。 云安安:“……”巧合,只能是巧合。 手机界面十分干净简洁,一目了然,云安安也没找到关于病毒研究的东西在这里面。 就在这时,一串未知号码发送过来的短信跃入云安安的眼帘。 “先生,9号那位可能有恢复清醒的可能,不知是否需要应对?” 9号? 云安安揉了揉耳垂,细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这是地名还是人的编号? 但她怎么觉得,这个“9号”有点耳熟,好像帝都哪里就有…… 就在这时,云安安手中的手机突然被人抽走,头顶传来霍司擎略带戏谑的嗓音,“对我的私事这么感兴趣?” 云安安后背一僵,眸中闪过一抹做坏事被抓住的心虚,没去直视他的眼睛。 “兴趣是没有,只是我的手机没电了,想用你的打个电话而已。” “是么?”霍司擎漫声轻笑,狭眸睨了眼手机上的界面,恰好看见了那条短信,眸光微凝,“早餐已经做好了,下楼吧。” 只字未提云安安没有经他允许碰了他手机的事情。 如果乔牧在这里,只怕是要感叹一声,幸好云小姐不是商业间谍了。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视线在他的手机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才提步离开房间。 她在心里默背下刚刚那串号码,边往楼下走。 待她出去后,霍司擎才眯着眸打开手机,点开方才那条短信,眸底的光霎时沉冷了下去。 下楼后,霍司擎便见坐在餐桌旁的一老一少已经开动了,尤其是云安安,小嘴塞得鼓鼓的,明眸弯弯,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 很有食欲。 待他落座后,管家便把他那份早餐也端了上来,放在他的面前。 霍司擎睨了眼面前那碟冰糕,清了清嗓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昨晚做的姜汤和雪梨膏还有剩么?喉咙有些不舒服。” “霍先生您昨晚做的已经没有了,我等下就去给您做。”管家立即回道。 霍司擎淡淡地嗯了声,眸光睨向云安安那边,却叫她无动于衷,好似根本没听见。 嗓音一下便沉了下来,“不必了,我闻不惯那个味道。” 管家:???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得知山路已经可以通行了,没管霍司擎沉冷至极的脸色,和霍老爷子告别,就取车离开了云上山庄。 等云安安一走,霍老爷子脸上和蔼的笑顿时一收,反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家亲孙子背上,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安安那丫头当初能容忍你这么久,真是活见了鬼,你不开口挽留她,在这摆副冷脸吓唬谁呢你啊?” “爷爷。”霍司擎清俊的眉眼间略带烦闷,“您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爷爷。” “呵呵,这话问得好。”霍老爷子乐得一笑,“当初我就不该把你从路边捡回来,不然我迟早要被你给气死!” “……” “我告诉你,安安这丫头不一样了。她以前啊,那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你一个人,有时候我老头子心里都愧疚,怎么就耽误了这么好个女孩子。” “结果你倒好,把她伤透了心,害的她差点没命……这些事我都懒得说你了,现在安安丫头眼里心里都看不见你了,有你好受的。” 霍老爷子边摇了摇头,边捏着手里几颗核桃古玩,往山庄里走去,瞧着心情还很不错。 丝毫没有往自己亲孙子心窝子捅刀的自觉。 听完霍老爷子的话,霍司擎眉宇越皱越紧,薄薄的眼皮垂了下去,敛下了眸中淡嘲的意味。 以前的云安安,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么? 然她爱慕十五年,等待十五年的人,从头至尾都不是他。 让他的所爱,深爱着别的男人—— 这大抵便是对他认错人,错付了情的最大惩罚。 山路上。 云安安想到刚才离开时霍老爷子悄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忍不住用手心揉了揉弾痕那个位置,轻轻叹息了一声。 “爷爷知道四年前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也知道当初如果不是爷爷执意要司擎娶你,你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爷爷愧对你爷爷,更愧对你。” “爷爷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司擎,也不是想替他开脱,重新撮合你们。” “只是丫头,当初司擎就是因为太自负,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所见所闻,才会步步走错。爷爷不希望,你也是如此。” 第225章 9号精神疗养院 总觉得霍爷爷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但云安安一时猜不出是什么。 太信任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也是一种坏事么? 云安安想不明白,干脆放置下来,然后打电话给了江随沉。 “沉哥,帮我查查帝都有哪些地名或者是什么地方的人,会用到9号这个编号。” “9号么?那说的应该就是9号精神疗养院吧。”江随沉只思考了片刻,便想到了答案,“圈内人都是以9号直接称呼这个地方的。怎么了?” “精神疗养院吗?”云安安有些惊讶,想起那条短信的内容,是谁有恢复清醒的可能? 而且短信里谨慎到只提起9号敬佩哦疗养院而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可见并不是什么小人物。 直觉使然,云安安总觉得9号里面,有她久寻不到的答案。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还是听谁提起了这个地方?”江随沉没有催促她,好一会儿才接着问道。 “没,我现在只知道这个地方,别的不是很清楚。”云安安调转车头,上了高速,“我一小时后到家,到时候再说吧。” 江随沉嗯了声,想着自己做的菜差不多能出锅了,便道:“正好我尝试做了新菜,等你回来品尝看看是不是过关。” 新菜?!! 云安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嘴角都抽了抽,但也不好打击江随沉的积极性,“好,我会好好品尝的。” 也不知道家里剩没剩下解毒剂。 另一边。 看着眼前一团狼藉的厨房,傲娇的小团子头一次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江叔叔,你可真是厨房杀手。” “你妈咪一个小时后才回来,还有时间收拾。”江随沉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暗道手下请来的米其林餐厅大厨根本不会教人。 分明步骤相同,为何差距就如此之大? 小团子小嘴巴一抽,如果以后妈咪要给他娶一个后爸回来,可千万不能不会做菜。 否则他去上学了,谁来保障他妈咪会不会饿肚子。 也不行,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他景宝呢? 唉,男人没有一个靠谱的,只能靠他景宝大人养活他家亲亲妈咪了。 等云安安回到公寓里,厨房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被炸过的痕迹。 一看江随沉做的是原本颜色都看不出来的香酥炸鱼,云安安顿时乐了,“咳咳,沉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昨晚不小心落了水,今早烧刚退,禁食这些。” 落了水? 江随沉桃花眼微微冷凝,“怎么回事?” “一点小意外,已经过去了。”云安安没有细说,打个哈哈略过了这件事,“沉哥,你的厨艺真的有长进了,真的。” “你可别揶揄我了,在厨艺上我有几斤几两,这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江随沉神情无奈地耸肩,头顶灯光落在那张沉稳且具有成熟男人魅力的脸庞上,有种居家的亲和。 “妈咪,景宝煮了皮蛋瘦肉粥,要喝点吗?”景宝刚把厨房里的垃圾收拾出去,因此并没有听到云安安说的话。 “好啊,妈咪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早就饿了。”云安安虽然在山庄里吃的很多,但对景宝的手艺还是馋的很。 小家伙的一手好厨艺简直就是完美复刻了她的。 但是云安安担心他太小了会受伤,所以并不让他经常进厨房里。 景宝哧溜跑过去给云安安盛了一大碗粥过来,又把一边的江随沉给挤开了,自己霸占了云安安身边的位置。 江随沉:“……”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云安安虽然喜欢帅哥,却没有谈的原因了。 这个二十四孝的软萌小奶娃就是别的男人追求云安安的最大障碍啊。 “妈咪,周五学校要举行亲子运动会,妈咪会去吗?”景宝把爽口的小菜推到云安安面前,奶声问。 “放心吧,就算天上下冰雹地上发洪水也阻止不了妈咪去的决心。” 景宝唔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小下巴有些深沉地道,“其实景宝比较想妈咪在家里多睡会,这种家长会参加不参加都没有关系。” 妈咪太辛苦了。 就连他对付起那个男人都觉得有些棘手,何况他弱不禁风,温柔小意的妈咪呢? 云安安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眯眯道,“就算你这么说,如果等会儿妈咪检查你的书包,发现你没有做完作业,你的小屁屁还是保不住。” 景宝:“嘤!” 等景宝一溜烟跑掉,江随沉这才在一旁的高凳上坐下,然后把u盘推给了云安安。 “我查过了,这里面没有什么有用信息,但上面做的防护系统几乎是顶级,里面还安有反追踪的软件。可见这只是个烟雾弹。” 这u盘是云安安从霍司擎的书房保险柜里摸出来的,三层密码锁呢,结果就为了保护一个烟雾弹。 云安安登时气笑了,“还真是谨慎。” 但也从侧面说明,qy研究所里,的确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件事我来查,你还是不要介入得好,以免发生危险。”江随沉又道。 “我会看着办的,放心吧。”云安安把碗里的粥喝完,呼出了一口气,“你只要帮我拿到9号的通行证就好了。” 她对9号的好奇,并不比研究所的少。 总觉得,那里同样隐藏着些什么。 “你该不会怀疑霍氏在用9号的精神病人做实验研究吧?”江随沉眯了眯桃花眼,“倒也不是不可能。” 云安安耸肩轻笑,“谁知道呢?我先去看看实验室。”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聚宝拍卖会给你发了请帖,想请你去主持明晚聚宝举行的拍卖会,那边开出的报酬你应该会很喜欢。” “请我?为什么?” 江随沉把请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来推给她,解释道:“聚宝的东家似乎有求于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要把给你的报酬过个明路。” “我就不去了,而且我对主持这种事并不擅……” 第226章 惊艳四座 云安安边说着,拿起请帖一看,当看到上面一排下来的珍稀药材后,话音硬是拐了个弯,“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试试的,毕竟这么辛苦的差事,舍我其谁是吧?” 天哪聚宝阁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多稀有的药材,真是壕无人性! 瞧着云安安瞬间转为心动的小表情,江随沉轻掩了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得太明显,那双桃花眼里却满是笑意。 “好,那我明晚过来接你。” 待江随沉离开公寓后,云安安才进去刚装修好的实验室里,打量了一番后,还算满意。 毕竟空间有限,能在短时间内弄成这个规模的,江随沉没少花费精力和时间。 云安安从柜子上拿出了一份标注着“癌细胞抑制剂”的文件夹,随即坐到了桌前,开始工作。 这种抑制剂她还没有正式开始萃取出来,还缺少几味药,恰好聚宝东家开出的报酬里就有。 如果等药材从别国空运过来,耽误时间太长,云安安不想等。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工作暂且放下,云安安从实验室出来,冲还亮着灯的客厅喊了一声。 “宝贝,妈咪带你睡觉去。” “来啦!”景宝刷啦一声合上了正在发送信息的电脑,跳下沙发哒哒哒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云安安提着一只穿着小熊猫睡衣的团子进了卧室里。 …… 聚宝阁拍卖会现场,灯光璀璨,大腕云集。 场内呈梯形状分为两层,一层在下,一层在上,四面环绕正中央的拍卖台。 下层座位较多,有权势的都会往前却是中间坐,因为这样视野最好。 而上层的座位则不是有钱有权能够拿到的,两旁露台上总共只有寥寥二十个位置,不仅视野宽敞,竞拍时的权限也很大。 “听说今晚聚宝阁把国际上那位神医请过来当主持?疯了吧,用那位那双救人治病的圣手拿锤子?” “没准是炒作呢。我听说李家那边几次三番去求神医,都被拒绝了,那可是政客世家之一的李家啊,神医就是神医,不为功名利禄折腰。” “李家不是放出消息,说谁要是和神医扯上关系,就是和李家作对么?还多亏了他们,神医的工作室明天终于排到我了。” “李家?跳梁小丑罢了,当初李二公子何等潇洒恣意,后来得罪了霍先生,不是也被流放了?” “跟大家讲个笑话,那天在场的人说神医就是霍先生的前妻云安安,哈哈哈哈,简直荒谬至极,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嘘,小点声,听说霍先生已经到了,就在上层,小心自己落得和李二一样的下场!” “开始了开始了,看上面!” 原本喧闹的拍卖大厅随着全场的灯光都聚集到了拍卖台上而安静下来,除了对今晚拍品的期待,更是对据说请来神医主持的热枕。 从聚宝阁宣布今晚主持由云画担任时,今天来这里的,几乎都是为了或多或少能和云画搭上话。 没有人嫌自己的命长,结交一位神医有益无害,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危险哪个会先到来。 上层的最前位置上,男人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起,指间轻晃着一杯红酒,那张容颜隐匿在了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只在拍卖台上偶尔反射过来的灯光里,隐约可窥见半分其容颜精雕细刻的深邃线条,仿佛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俊逸得无可挑剔。 “霍总,这是今晚的拍品目录,请您过目。”乔牧走过来,低声把一本精致封皮的目录交到男人手上。 提前阅览拍品,也是上层贵宾的权利之一。 “嗯。”男人声线慵懒,接过目录正欲翻阅,他的眼角余光便暼见中央拍卖台上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眸光忽而凝住。 拍卖台上光线充足,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一抹纤细优美的身影出现在红色垂帘内。 她身着一袭浅金雀翎复古旗袍,随着她拨动垂帘款款踏出,衣袖和裙摆上所绣的雀翎霎时多了几分灵动,栩栩如生起来。 她肌肤似雪,明眸潋滟,红唇浅勾的模样,端的是绝代佳人的倾城姿色,只一瞬便将人的心神尽数吸了去。 “嘶——”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阵阵抽气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黏在了台上的佳人身上,一刻都不敢挪开,生怕少看一秒比错失百万还难受。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主持,我叫云画。”云安安眀眸弯弯地在话筒前站定,没有太多开场白,直接进入正题:“接下来有情我们今晚的开场拍品——成化斗彩鸡缸杯。” “这是明代成化皇帝的御用酒杯……” 随着工作人员把开场拍品抬上来,云安安娓娓道来的温软声音像是玉石一样敲击着人心。 即便台上灯光明亮,可此刻从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光芒,恍若钻石一般,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 上层的座位上,霍司擎幽深的狭眸一瞬不瞬地紧锁在那抹娇小身上,一抹惊艳自眸底缓缓流淌过,薄唇勾起一缕笑意。 这样的云安安,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且谁也掩盖不了她的光。 明媚耀眼到了极致。 云安安解说完之后,便由一旁的拍卖师说出起拍价和每次加价范围。 台下这才醒过神来,投入到了第一场拍品的争夺中,只不过第一件拍品都这么出彩了,后面的只怕更让人咋舌。 听着台下热火朝天的竞拍声,云安安唇边弧度正好的微笑更深了,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忽然,她感觉有一道灼灼的视线正不偏不倚地钉在了她的身上似的,让她有种—— 像是被丛林里的猛兽盯上,且无法逃脱的潜意识危机感。 云安安明眸四处转了转,最后在右边上层,正对着她的露台第一个座位上停下。 猝不及防与某个双臂随意搭放在沙发边上,狭眸慵懒却侵略性极强地盯着她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云安安唇角的笑意顿时就凝固了,明眸眨了好几下,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第227章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少,为什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他? 心里刚吐槽完,拍卖师就宣布成化斗彩鸡缸杯以三亿的价格成交,下一件拍品上来。 整理好思绪,云安安继续介绍拍品,只不过在接下来的环节里,她都会刻意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 拍卖会进行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接近了尾声。 最后一件拍品是—— “仙希钻石。”云安安悄么么看了眼藏在手心的提示卡,发现上面只有一句关于这颗钻石的解释说明。 她眸子一转,自然而然地解说道:“这颗钻石最初属于f国的一位公爵,后来这位公爵在战争中……” 因为说明内容少,云安安在合理的范围内润色,因此并没有人听出来这是她后来加工的故事,还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仙希钻石”由上层露台的某位贵宾以上十亿的价格成交。 只不过,这位贵宾提出要求,要云安安亲自把拍品送上去。 因着不是什么很刁钻的要求,云安安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你好,6号贵宾,这是你刚才拍下的拍品,请你验收……”云安安端着装有那颗仙希钻石的锦盒走到了上层左边露台,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正想收回手,她的手就被一只大掌给按住了。 云安安细眉一蹙,刚要甩开那人的手,就听见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道:“云安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云安安心里登时一个咯噔,抬头看清楚男人的俊颜时,唇角都扯了下,“你怎么会在这边?” 她记得他明明坐在右边露台的,怎么会跑左边来了?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没有发现不对劲,谁能想到在聚宝阁这种一座难求的地方,这个男人居然霸占了两个最佳视野的位置?! 真是够了! “你觉得呢?”霍司擎一双墨眸狭长,似乎噙了两分笑,有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过她的手腕,让她想挣脱都不得其法。 他眼中的含意幽深且直接,并没有任何修饰。 看的云安安心尖轻颤了下,很快又冷静下来,俏脸镇定地看着他,“我没兴趣猜你怎么想的,请你放手,我还有事要做。” 她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他松手,没想到这话说完的下一秒, 霍司擎松开了她的手腕,睨了眼她身上的雀翎旗袍,以及她露出的白皙脖颈和一小截小腿肌肤,狭眸霎时眯了起来。 “穿这么少,你不冷么?” 少? 云安安看了眼自己的长袖和快到脚踝的旗袍裙摆,唇角都抽了两下,“不劳您费心。” 说完她就要离开,谁知再度被霍司擎拉住了手臂。 霍司擎从沙发上起身,而后脱下了身上那件深色风衣,披在了云安安肩上,将她裹得紧紧的。 “你敢脱下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这里扛走?”凝着云安安满眼不情愿的样子,霍司擎低声威胁道。 “你凭什么管我?”云安安气笑了,直接推开了他,迈步走出了这里,头也没回。 凭什么管她? 身后的霍司擎单手抄兜,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个问题问得极好。 回到走廊上,云安安就把那件风衣给脱下来,随手扔到了附近的座位上。 江随沉从电梯里出来后,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冲一件风衣撒气的云安安,失笑一声,朝她走去。 “这是聚宝阁东家说好要给你的报酬,你看看。” “这么快?”云安安直接坐在了那件风衣上,接过江随沉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 聚宝阁东家诚不欺她,这些稀有的药材品相都是最好的,而且数量也都不少。 “倒是白白欠了一个人情。”想明后后,云安安这才抬起头来,“他有什么是想请我帮忙的?” “他儿子车祸之后陷入了昏迷,两年了至今未醒。”江随沉简单地将聚宝阁东家的恳求说了一遍,“他没有亲自见你,也是担心会引起你的反感,所以托我转告。” 不得不说,聚宝阁东家很会做人。 不论云安安答应与否,这些珍稀的药材放在这儿,她日后都要给他一个薄面。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沙琪玛吧,她会帮我安排好时间。”云安安思索了片刻,答应了下来。 江随沉轻笑着点头,然后帮她拿着锦盒,对她道:“你先去休息厅吃点东西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过来接你。” “也好,那我等你。” 说完,云安安就朝着休息厅走去。 拍卖会结束后所有客人都会聚集到休息厅里稍作休息娱乐,等时间一到才会离开。 云安安还没发觉时不时有人把目光投向自己,一门心思在找冰淇淋放在哪儿了。 “在这。”云安安明眸一亮,走过去拿起一杯刚做好的哈根达斯,正要吃起来, 谁知身边突然围上来几个女人,吓得云安安立刻护住了自己的冰淇淋杯。 “你是云安安吧?”穿着名牌礼裙的女人捂嘴惊呼,“还真的是你啊,刚刚在拍卖会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真没想到原来那位国际知名的云画神医就是你啊,以前你在班上看起来内向又害羞,居然这么厉害。” “你的皮肤管理是在哪儿做的呀?能不能推荐给我?” “这件旗袍我在dr.k的专柜上见过,是永久不售的限定款啊,你怎么弄到的啊?” “你现在简直是比当霍太太的时候还要风光啊,亏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到处传你被抛弃,现在估计连酸都酸不起来了。”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得不行。 云安安看着她们的脸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哪个时期的同学,但还是露出一个礼貌来,一一回答了她们的问题。 几个女人本来还以为云安安得势之后会眼高于顶,不屑于跟她们搭话。 毕竟当初她们和云安安也只是很平平的交情而已。 如果说,以前那个抢了妹妹男人,倒贴替嫁,惨被抛弃的云安安只会让人嘲笑可怜的话。 第228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么现在这个国际知名,拥有一身精湛医术的云画神医,就只能让人仰望了。 “我们下周五要开同学聚会,这么久不见,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如也过来小聚一下,毕竟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 “好啊,有时间一定到场。”云安安浅浅地笑,然后和穿名牌礼裙,叫温妤的女人互加了微信。 等她们走后,云安安找了个位置坐下,吃起了冰淇淋。 “云画小姐,请问能够邀你共舞一曲吗?”一个身穿银灰色西装长相儒雅的男人走到云安安面前,绅士地朝她伸出右手。 “不好意思,我想自己坐一会儿。”云安安淡笑着拒绝了。 “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男人露出一个些许失望的表情,然后离开了。 后面上前来邀舞的男士,云安安直接都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他们。 江随沉回到休息厅时,看到的便是云安安被这些恨不得开屏的男孔雀烦不胜烦的模样。 他轻轻一笑,走到了云安安身侧,“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赏脸与我跳一支舞?” 云安安条件反射地想开口拒绝,愣了一秒,看见是江随沉时,顿时笑了。 “沉哥,你不用牺牲这么大的。”说着放下了冰淇淋,把小手放在了他的右手里。 “怎么会是牺牲?”江随沉桃花眼含笑看着她,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深刻温柔,“不胜荣幸。” 他领着云安安走进舞池里,音乐一响,舞步起。 云安安回味了下刚才的冰淇淋味道,才解释说,“不,我只是想说你太正经的样子我有点不习惯。” 毕竟这几年来没少见江随沉以枪指人,一眼一个仿佛战场主宰的架势。 而且能做到江随沉这个位置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谦谦君子,只是他看起来比较沉稳内敛,丝毫不像那类人。 “我一直都很正经。”江随沉举着云安安的手,分她转了两圈后,重新揽住了她的纤腰。 不知为什么,有些烫手。 “希望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太痛。”云安安笑了一声,调侃着道。 与此同时,一双犹如鹰隼的墨眸,始终紧盯着舞池里翩然起舞,姿态亲昵如恋人的那对男女。 眸中层层的阴霾席卷而来,掀起了惊涛骇浪。 啪 一声碎裂的声音传来,站在男人身侧的乔牧心底一惊,而后默不作声地离开拿了医药箱过来。 “霍总,我给您包扎一下。”乔牧谨慎地说着,然后用镊子夹出那些刺入霍司擎掌中的碎片,消毒上药后再用纱布包扎好。 从头至尾霍司擎都一字未发,但从他身上凌虐而出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这里半分。 过了不知多久,霍司擎才蓦然起身,迈步朝着舞池走去。 乔牧本来想提醒他纱布还没有缠紧,但到底是没那个胆子。 舞池里,云安安一身旗袍其实并不好放开动作,只能跳一些简单的舞步,但也不妨碍她玩的开心。 “沉哥,你让我来这场拍卖会,应该不是因为我缺少那些药材吧?”从进休息厅的时候,云安安就多少感觉到了。 从前四面八方投向她的,不是鄙夷轻蔑,就是审视和嫌恶,好似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了他们的眼似的。 帝都之于她的传闻并不少,当然都是丑闻就是了。 即便传闻都是假的,但云安安曾经切切实实的被那些传闻攻击,受伤过,但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可今晚,那些打量她的目光里,有好奇,有激动,有崇拜,也有爱慕。 却再没有一个人再以从前那种目光看她,或是肆意讨论她。 她从前渴求而不得的尊重,如今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即便她早就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云安安眸中透出几许感慨。 “你本身就足够优秀,只是那些人有眼无珠而已。”江随沉并没有居功,他从一开始想做的,就很简单。 不过是让所有曾经诋毁,侮辱过云安安都深切认识到一个事实而已。 云安安莞尔一笑,松开他的手原地旋转几圈后,她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牵住,整个人都被拉向了身后。 后背猛然撞进了一抹宽阔坚硬的胸膛里,云安安正要转身,就被那人扣住了腰身,强势地带离了这里。 “安安!”江随沉脸色一沉,正要追上去,乔牧便过来拦下了他。 “沉爷,不知您近来可安好?” 看着乔牧面瘫脸上露出的笑容,江随沉脸都阴了,克制着才没有在这种地方发作。 聚宝阁外。 云安安几乎是被半抱着走出的厅外,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投以视线,让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放手!”云安安挣扎着,却被霍司擎塞进了后车座,修长的双腿抵住了她不安分乱动的腿,双臂则将她的手分开按在了座位上。 他距离她很近,随着呼吸喷洒出的热气尽数洒在了云安安的脖颈上,颀长伟岸的身躯更是与她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的两个齿轮,紧密得没有一起罅隙。 云安安睁大了双眸,明澈的眸子里能够倒映出男人此刻似是挣扎过后颓然的复杂神情。 就像是……对她无可奈何了一般。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就忍不住暗骂自己,乱想什么。 “我该拿你怎么办?”霍司擎低沉得近乎压抑的嗓音自她耳畔传来,带着略微灼热的呼吸温度。 惹得人禁不住想要战栗。 云安安微微一怔,努力忽略掉心上那丝缕的不适,吞噎了下,才昂着头故作镇定地开口,“霍先生,你发疯够了没有?我……” 话说说完,就被一抹冰凉封住。 “唔”云安安想要推开他,双手却没办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第229章 不想明天起不来 不过很快,她就认知到自己做了件怎样的错事。 霍司擎还是不肯放过她。 车厢里的空间本就不大,外面的空气沁凉入骨,而车内这方狭窄空间里却炙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霍……霍司擎……你他妈混……唔!”一句脏话还没有骂完,云安安后面的话就全数淹没了。 “安安,你记清楚,我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胡作非为,甚至为非作歹。” “但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的世界半步,我的底线仅止于此,你懂么?” 男人低磁得危险的嗓音糅杂着宛如弦音般勾人心魄的哭声,出乎意料的和谐。 车厢内仍然残留着别样的气息。 云安安半躺在霍司擎的怀里。 瞧着她这副娇软的模样,霍司擎凝着她几秒,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没事吧?” 云安安不耐地推他的手,但因为提不起力气,毫无攻击力,她的嗓音都沙哑了,“如果不是你,我能有事吗?”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是这四年里没有过女人么? 为什么一次比一次…… 但好歹不用浪费自己的熏香,云安安饶是被折腾得不轻,也只能安慰说不定这次就中了。 闻言,霍司擎眸底的笑意愈深,揉着她腰肢的手掌轻柔了几分。 “只要你不惹我生气,自然不会有事。” 至于怎样能够不惹他生气,不言而喻。 云安安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回应他这种根本不现实的问题,心安理得地让他给自己按揉。 就在这时,云安安那部被扔在车座下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正要伸手去拿,就被霍司擎快一步拿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沉哥”两个大字,可谓是碍眼到了极致。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你凭什么挂我电话?!”云安安见他竟然把电话给挂了,俏脸都冷了下来。 “乖,你应该不想明天起不来。”霍司擎反手将那部手机扔到了车座后面,拥紧了云安安躁动的小身子,嗓音低柔。 “……” 很快,车停在了欧式别墅前。 霍司擎抱着全身裹在风衣里的云安安下了车,阔步走上了别墅的石阶。 “少爷和云小姐回来了。”德叔迎上来,见云安安又是被霍司擎抱在怀里进来的,笑得眼快看不见眼了。 不过想起里面那位,德叔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些,“少爷,您的客人在客厅里等您,是研究所里来的项目组组长……” 研究所? 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脸以免被德叔看出不对劲的云安安耳尖一动。 “嗯。”霍司擎淡淡地应了声,抱着云安安走进室内电梯里,上了二楼,直接讲她抱去了主卧的床上。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忙完了我再来陪你,嗯?”他俯首在云安安光洁的额上亲下,话落便转身出了房间。 云安安蹙着细眉擦了擦额头,然后脱掉了身上那件风衣外套。 当看到自己那件朋友友情赠送,却被撕成一块一块的雀翎旗袍时,云安安咬紧了贝齿,气得锤了霍司擎那件风衣一下。 “变态!” 她从床上下来,慢腾腾地挪进了衣帽间里,本来想拿霍司擎的新睡衣暂且穿一下。 但柜门一拉门,入目的便是一排当前潮流的女人服饰,以及鞋包。 所以……这个男人还有这种癖好么? 云安安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拿出手机来对着衣柜拍了张照,然后随便拿了件白色的棉裙去了浴室。 泡了会热水澡后,云安安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条裙子刚好是她的尺寸。 云安安默了默,也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什么。 但霍司擎会在自己的衣帽间里准备她的尺寸的衣服,却是她根本没想到的可能。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云安安甩了甩脑袋,把脑海里的不正常猜测通通甩出去,掀开被子就要躺上去。 她不由得想起楼下客厅里研究所的那位“组长”。 云安安眸子转了转,然后直接扔开了被子,朝着主卧外面走去。 但霍司擎和那个组长并不在楼下客厅里,云安安思索了片刻,眸光停在了二楼书房紧闭的房门上。 书房里。 “霍先生,这是最新的研究资料,上面对于病毒变异的一些内容,由于我和组员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分歧,所以想请您鉴定一下……”时佳人把一叠资料放在桌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霍司擎拿起那叠资料扫了两眼,而后淡漠地道,“这种事情你以后可以直接和邵信反映。” 邵信便是qy研究所的所长。 若是换作一般人,只怕会因为他这句不近人情的话而感到羞耻难过。 时佳人认真地点点头,又道:“我初到研究所有很多规矩不太懂,才会为了报告的事情这么晚冒昧来打扰您,下次不会了。” 霍司擎对此未置一词,翻阅了一会儿手中的资料后才道:“你提出的观点的确比邵信之前交上来的报告稍微出色,准了。” “谢谢霍先生的指点,我会努力的。”时佳人面露些许欣喜,然后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 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正站在窗外的水管边偷听的某个小女人。 第230章 你凭什么打我? 好在云安安及时缩了回去,因此并没有被发现。 而且令云安安想不到的是,qy研究所的新任顾问,居然是时晏礼的妹妹时佳人。 若是研究所并没有猫腻还好,如果有,岂不是害了时佳人? 根据他们刚才的唇语内容来看,也没提到什么有用信息,除了病毒变异…… “你在这里做什么?”倏然,熟悉的低冷嗓音打断了云安安的思路,惊得她差点从水管下滑下去。 霍司擎寒眸一缩,长臂一伸便拉住了云安安的手,将她给拽了上来后,直接从窗户外面抱进了书房里。 “你疯了!”他的神情愠怒,看着云安安的眸光都是冷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压抑着怒火。 云安安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差点摔下去,而是霍司擎突然凶她。 刚才就算滑下去她也能保证自己安全落地,毕竟没这点本事她也不敢跑水管上偷听。 “你凶什么凶?”云安安毫不认输地瞪了回去,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的紧紧的。 如果她细细感受,大抵就能感觉到那只抓着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在云安安的认知里,即便刚才滑下去,她也能毫发无损。 但霍司擎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刚才云安安差一点就从他的眼前,从十米左右的高空摔落下去。 天知道刚才他的心脏差点停跳! “霍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时佳人弯腰整理好自己带过来的文件,含笑对霍司擎说道。 霍司擎淡冷的嗯了声,紧盯在云安安身上的目光,颇有些恼怒。 时佳人毫不在意地一笑,然后拿着东西离开,知道走出书房前,她才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见刚才还对她拒之于千里之外的霍司擎,举止轻柔地将他怀里的女人放在了书桌上,虽然冷沉着脸,但却极其温柔地—— 在为一个女人按揉脚踝。 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s国帝王身上的行为,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时佳人这才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起云安安来,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被惊恐占据。 这张脸为什么…… 书房门很快合拢,房内只剩霍司擎和云安安两个人。 看着云安安细嫩的小脚上的擦伤和红肿,霍司擎狭眸中都覆上了阴霾,语气冷得骇人,“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想做什么?” “嘶,轻点,疼。”云安安细眉蹙了蹙,不甚客气地指挥他,“那里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霍司擎险些气笑,加大了按揉的力度,“知道疼为什么还爬水管?知不知道刚才摔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但凡想一想那个场景,他的心脏都要冰凉几分。 “偷听,你不是看出来了么,还试探什么?”云安安冷哼一声,也没遮遮掩掩。 反正也掩饰不过去,再扯借口也只会引起他更深的怀疑而已。 霍司擎掀眸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倒是不打自招。想听你随时可以进来听,没有人会阻止你。” 他说的极其认真淡然,但云安安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事关机密的事情,他会那么好心,让她想听就听,光明正大的听么? 刚才他们聊的并没有机密所以他才没有对她怎么样,万一她真的听到了不该听的…… 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不需要,我只是对研究所感兴趣,对听人说话没兴趣。”云安安盯着自己扭伤的脚踝,暗暗恨了一句流年不利。 霍司擎已经用药酒帮她按揉好,擦伤的地方也上好药,然后才把她从书桌上抱下来。 看也没看那堆被她的小屁屁蹂躏过的重要文件,径直走出了书房,回到主卧里。 还以为逃过一劫的云安安拉过被子就要滚进被窝里,谁知向上的小屁屁猝不及防就挨了一个巴掌。 细微的疼让云安安僵了一下,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司擎,你打我屁股?!”云安安气得差点跳起来,但显然扭伤的脚踝不允许,“你凭什么打我?” 霍司擎俊颜冷沉地睨着她,颇有种冷面阎罗的气势,“下次还敢不敢爬水管?” “关你……啊!”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嗯?” “我都说了不关你……啊!” 紧接着几个巴掌落在自己的小屁股上,生生把云安安给打懵了。 虽然不怎么疼,但云安安心里那个耻辱的口子就像是被撕开了一样,气急败坏地朝霍司擎扑过去。 “你太过分了,就算是我爷爷都没有这么打过我!” 他算什么?! 云安安眼眸都泛了一抹红,活活给气的。 霍司擎一抬臂就接住了她恶狠狠扑过来的小身子,顺势按住了她蓄势待发捏着金针的手,把这会浑身是刺的小刺猬给圈进了怀里。 “答应我,嗯?” 被强行搂在怀里的云安安听见这声低音炮,身子僵硬了片刻,有些不耐烦地推他,“知道了。你家住海边么?” 管那么宽。 听见她答应,霍司擎紧皱的眉宇才缓缓松开,眸底的阴云也散开了些许,浮起了一抹浅笑,“真乖。” “……” 所以她认认真真在生气,他在这儿调戏她?? 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他不能杀,他不能杀,他不能杀! 默念了一串堪比静心咒的咒语,云安安这才觉得心里通畅了一些,从霍司擎怀里挣脱出来,翻身滚进了被窝里。 希望景宝发现他家妈咪又夜不归宿的时候,不要生气才好。 “你对研究所很感兴趣么?”霍司擎双手环胸,狭眸噙笑的看着那个把自己卷成寿司的小女人。 似乎生怕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她难道至今还不明白,若是他想对她做些什么,岂是一层被子能挡得住的? “嗯。”云安安随口应了句,打了个哈欠。 “你若是想进去玩,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有通行证,你可以随时过去。”霍司擎从三角书柜上抽出本书,靠坐在床边,漫声道:“但你若是想参与研究,研究所还剩一个职位。” 参与研究? 他会有这么好心? 第231章 被关在9号的女人 云安安纠结了半晌,才慢吞吞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霍司擎侧过头来,神情温淡,“我的助理,研究所一切上交的资料都会经过助理之手到我的手上。以前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没有招人。” 这个条件听上去足够诱人。 但对于霍司擎这个人本身,云安安已经不大敢信任了。 “……外面斥万金请我看病的人不计其数,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做你的助理?”云安安红唇轻扯了下,对他的提议毫不心动。 “权利相当所长,这还不够?”霍司擎挑眉睨着她,“更何况,只要你告诉他们你是霍太太,不比任何职位有用?” “……”云安安呵呵了声,“你以为我是你想请就能请得到的人么?霍太太这个位置谁爱坐谁坐,反正我不稀罕。” 谁知道他说的话里有什么陷阱就等着她跳进去,她可没那么傻。 她这副丝毫不稀罕的口吻令霍司擎眉头深锁,随即扔下了手中的书,伸手捏住了她软嫩的小脸蛋,沉声道:“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坐这个位置。” “我说了我不稀罕。”云安安蹙着细眉甩开了他的手,尽量不动到脚踝地翻滚到了距离他最远的床角,“你什么时候出去,我要睡觉了!” 霍司擎淡淡地答了她一句,“等你睡着。” 直噎得云安安在心里疯狂殴打着他的小人,她一边抱紧了身上的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警惕地睁着双眸,以防他突然想做什么。 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大灯关闭,只留了床边两盏光线温暖的壁灯。 霍司擎低眸凝思看了会手中的书,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那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女人身上,薄唇无声地勾起。 只听呼吸来判断,她不仅未睡,神经也十分紧绷。 似乎每次与他单独相处在同一空间里,她都会对他格外防备,甚至是警惕。 但四年前事关手术那件事她并不知晓,那便只剩下一个答案。 江随沉。 想起云安安手机来电对江随沉的备注,霍司擎在灯光下熠熠的狭眸顷刻间暗沉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轻合上书本,明知云安安是在装睡,却还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吵她,悄然离去。 从主卧出来,霍司擎便径直去了客卧休息。 然而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心口空落落的闷疼,就如同这四年里每个深夜一般。 唯独云安安在他身边时,才会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霍司擎沉着眸翻了个身,长臂一撑便坐起身来,打开抽屉拿出了几个药瓶,直接倒出了十几粒药,就着冰水,慢条斯理地吞服下去。 水丝顺着他绷紧的下颚线条滑落,途径弧度性感的喉结,隐没在了他的衣领里。 随手将矿泉水瓶放在一旁,霍司擎再度躺了下去,修长的手微微遮住了眼睑,薄唇溢出了声轻叹。 能把隔壁那个不听话的小东西肆意抱在怀中,睡前能与她互道晚安,醒来后睁眼便能看见她的日子,究竟还有多长? 但为了不将她吓跑,不论多久,他都只能耐心的等。 翌日清晨。 云安安早早便醒了,没在房间里看见霍司擎时还悄悄庆幸了下,谁知她刚想下床,脚踝就传来了肿痛感。 昨晚明明已经上过药酒了,为什么…… 云安安不由看了眼睡前被自己好好裹在身上,现在醒来却是一团糟的被子,有些懊恼地揪了把自己的头发。 她睡觉为什么就不能老实一点! 她认命地把自己的手包找了过来,拿出伤药均匀地抹在了伤处,顿时传来凉丝丝的感觉。 做好这一切,云安安这才给景宝打了通告罪电话。 “妈咪,你可不能背着宝贝找个男人回来,家里有景宝一个大男人就够了,别的男人都是图妈咪好看图妈咪给他们生孩子操持家务,景宝可就不一样了!” 小萌包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偏偏声音软萌的不行,让人忍俊不禁。 云安安好奇地问他,“哪儿不一样了?” “景宝有钱有颜又厨艺,可以养妈咪一辈子!”所以妈咪千万不能再被大魔王拐跑了! 对于自家妈咪三天两头被大魔王拐跑这件事,小包子很是惆怅。 但又不能明着说,只能走迂回路线。 云安安登时就乐得笑出了声来,“宝贝你放心,虽然妈咪喜欢帅哥,但妈咪绝对不会给你找个后爸回去的,妈咪只要有宝贝就心满意足了!” “那是,宝贝是妈咪的贴心小棉袄。宝贝要进校门啦,妈咪拜拜!” “mua!”云安安隔空抛了个飞吻给自家小棉袄,正要放好手机,江随沉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安安,之前我们的猜想都错了。9号精神疗养院里藏着一个人,我的人潜入进去查了三次才查到核心。” 那端江随沉的声音有些凝重,听得云安安一颗心都提起来了,“藏着谁?” “云馨月。”江随沉停顿了下,才接着说:“她的精神状态从四年前就开始崩溃,和精神病患者无异,近来才有好转迹象。” “9号名称上是精神疗养院,实际上用疯人院称呼它最合适。云馨月在这里并不是接受治疗,而是……接受惩罚。” 边说着,江随沉把具体的资料发到了云安安的手机里,让她亲自去看。 听完江随沉所说,云安安起初有些惊讶,随后便有些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被关在9号?霍司擎会容许别人这么对待他的心上人么?” 江随沉也有些没想到,“把她关在9号,四年里一步不得踏出病房的人,正是霍司擎。云馨月的病房周围看守的保镖,全部来自霍司擎的私卫队。” “什么?!”云安安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正在揉捏脚踝的小手猛地一用力,差点疼哭自己,“会不会是弄错了?以霍司擎对云馨月的宠爱……” 当初她的下场,就是霍司擎宠爱云馨月最强而有力的证明,不是么? 第232章 他已经知道真相? 他甚至愿意用她和孩子的两条命,去换一个云馨月可能存活的机会。 自被推上手术台当时,云安安就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性命,怕是都抵不过霍司擎心里那个女人。 心脏骤然像是被什么撕扯了下,猝不及防疼得云安安闭上了眼眸,许久才缓过劲来,脸颊却泛着白。 “没有弄错。”江随沉略有些复杂地道,“四年前他用云馨月的假死讯代替你的死讯,从那个时候就不难猜出来,他可能,已经知道小时候真正救他的人是谁。” 他对云馨月的宠爱庇护,全都源自于儿时的恩情。 然而将真正救他的恩人推进地狱的,却是云馨月这个占据了云安安整整十几年应有的宠爱和庇护的女人。 她能有此下场,并不让人意外。 “他知道了?”云安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所以,这就是从他们重逢以来,他之所以会对她态度大变的原因么? 不是因为他想杀她,或是利用她的某个器官。 只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小时候救了他的人是她,而不是云馨月。 但伤害已经造成,任何弥补都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云安安无声地讽笑了两声,对江随沉说帮她找机会让她见云馨月一面。 而后她才挂断了电话,在床边呆坐了许久都没能回过神。 入夜。 黑爵休闲会所包厢里。 金银双色的灯光旋转着投落下来,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首时下流行的歌曲,悠扬悦耳。 棋牌桌上,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役。 “算了算了,我今晚牌运不佳,不玩了。”莫时寒直接把面前的牌一推,拿起旁边的酒杯灌了一口水,邪肆的脸上满是烦躁。 “有霍总在,你刚才能赢一把已经是你运气顶破天了,太年轻了你。” “我看霍总是因为嫂子回国了,不仅牌运上乘,情场也是相当得意啊。” “小莫总不是也快订婚了吗?虽然不是世家千金名媛,听说也是个美女啊,小莫总有福了。” 那人话刚说完,就被莫时寒阴恻恻地看了一眼,顿时收声了。 莫时寒连灌了两杯酒,转头看着坐在主位一身慵懒闲适的霍司擎,龇牙气道,“你把我名下旅行业股份都赢过去了,我今晚非宰你一顿不可。” “好啊。”霍司擎掀眸,薄唇勾起一抹笑,“你名下旅游业的股份可不少,你宰得再多也是为我做嫁衣。” 毕竟股份现在在他手上。 想明白这点的莫时寒又是灌了几杯酒,差点郁结了。 他怎么就想不开和这个黑心的男人玩牌,难道以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时间还早,去中央赌城,听说最近新引进了别的玩法,还挺有意思的。”冷静下来,莫时寒看了眼时间,提议道。 众人自然是附和的,这个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还早的很。 “你们去吧。”霍司擎低眸看了眼腕表,起身将一张卡放在了桌上,“家里还有事,我请客,你们玩的尽兴。” 说罢他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要离开,却被莫时寒一下揽住了肩膀。 莫时寒邪气的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小安安不是都不理你吗,你回去能有什么事?” 更何况现在才不到十点,家里能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回去啊? 霍司擎微微勾唇,抬手拨开了莫时寒的爪子,磁性的嗓音缓缓道,“家里养了猫,要喂。” 喂,喂猫?? 等一旁的众人反应过来,霍司擎的身影早已离开了。 “霍总什么时候养猫了?他不是最不喜这些会掉毛的宠物么?”有人忍不住问。 莫时寒撩开了额角的碎发,极其难以捉摸地笑了笑,“没想到啊,居然还好这口?” … 将近十点半,欧式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的灯缓缓亮了起来。 云安安哒哒哒地单腿跳出了电梯,然后又往厨房跳过去。 好在这个时间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不然被别人从外面看见她现在的举动,只怕会被吓死。 她扶着冰箱缓了会脚踝上的不适感,刚想打开冰箱找找食材,她的眼前就突然多了一只手。 “我敲里吗!”云安安被吓得浑身一颤,一句脏话没有忍住骂了出来,谁知转头就看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霍司擎。 “你在干什么?”霍司擎凝着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不错。 差点没被他吓出心脏病来的云安安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手,“找东西吃,不可以吗?” 晚餐的时候她吃得少,以至于这会饿了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只好自己下楼来找吃的。 听言,霍司擎眉宇轻皱了下,“以后饿了直接拨内线找德叔,他会解决这些问题。” 说完,他便将云安安从冰箱前抱走,把她放在了餐厅的椅子上后,折身去了厨房。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盘已经切好的水果,被他推到了云安安面前,“在这等我,嗯?” 云安安胡乱地应了声,看了眼走进厨房里的霍司擎,明眸轻闪了下,红唇微抿。 直到面前的水果被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霍司擎才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里走出来。 还未走近,便已经让人闻到了那香味扑鼻的诱人味道。 霍司擎两边的长袖都半挽起,只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 他上身那件洁白衬衫领口也松开了两粒纽扣,无端给人一种神祗入凡尘的烟火气。 “我吃一碗就够了。”云安安陷入思绪里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见他端出两碗面,补上一句。 哪知霍司擎眉梢一挑,颇有些好笑地睨着她,“怎么,不想给我吃?” 云安安“啊”了声,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纤指捂了下脸,然后默默拿起了一旁的筷子。 汤底是用排骨熬成的很是浓郁,上面还铺着几片厚厚的肉片,撒着一层葱花,看上去格外有食欲。 云安安用勺子尝了口汤的味道,忽然怔愣了下。 这个味道…… 第233章 他的小祖宗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又尝了一口,夹了一筷子面条咀嚼了片刻—— 好熟悉的味道。 她好像曾经在哪里吃过同样味道的面,但更多的却想不起来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味道如何?”霍司擎还未开动,双手随意地搭放在桌上,下巴则垫在掌心,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还不错。”云安安舔了舔唇上的汤汁,吹凉了面条之后又是一大口吸进小嘴里,双颊都鼓了起来。 她记得霍司擎以前是完全不会下厨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这个闲工夫他不如多签几份文件。 他从来不是会在一些琐事上浪费时间的人,每一分一秒都用在了刀刃上,否则也不会创造出如今的商业帝国。 可他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未免太多了。 如果只是因为愧疚,那还真是难为他了。 思及此,云安安吃面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喝了几口汤就将面碗推开了,神情恹恹的,“我吃饱了。” “碗放着,明早会有人来收拾。”霍司擎将筷子放下,拿起餐巾纸擦拭过唇角,看着云安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薄唇抿了下,“想不想看电影?” “现在这个时间外面的影院都已经关门了。”云安安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 “三楼有家庭影院和健身房,四楼有露天泳池和小型球场。” 云安安的眸子轻轻亮了下,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要了,明天我要回家。” 就算是药圃里那五十六株珍稀的药材摆在她面前,也不能让她心旌动摇。 霍司擎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声,眸底掠过一抹阴霾,很快消失在了他看向云安安的瞬间。 “昨晚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没兴趣,不考虑。”云安安起初是有些心动的,做霍司擎的助理就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想拿到什么重要资料都是轻而易举。 但今天早上之后,她忽然不想那么做了。 没有缘由,只是不想再和他牵扯那么多。 可莫名的,云安安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烦躁气息笼罩着,把她整颗心越缠越紧,像是快要无法透气了。 她腾地站起来,就要离开餐厅。 脚踝阵阵传来的疼意,直疼得云安安咬紧了牙关,却不想顾及那么多,几乎是小跑向了电梯。 下一秒,她整个人忽然腾空,被人从身后抱起扛在了肩上。 “你干什么?”云安安想要起来,但腰间被霍司擎固定住,不管她怎么扭动都掉不下去。 “云安安,你真是长本事了。”霍司擎声线冷沉如水,俊颜上更是像笼罩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暗得骇人。 进了主卧,霍司擎直接将云安安放在了那张大床上,而后在她想要翻滚开时欺身而上,轻松压制住了她。 云安安想动都动不了,直视着霍司擎仿佛风雨欲来的冷眸,瞳孔都瑟缩了下。 心底无端涌上来的怒气,只一下就冲上了她的大脑。 “你——” “小祖宗,你又在闹什么别扭?”霍司擎薄唇轻启,语气无奈且纵容。 潜藏着让人无法察觉,却又切实存在的宠溺意味。 登时就让云安安差点发作出来的怒火就这么卡在了心尖上,像是突然被放走了气的气球,就这么瘪了下去。 她双眸都睁大了,红唇抿得紧紧的。 见她不说话,桃腮还鼓了起来,霍司擎禁不住思考了遍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里,有什么事是能惹得她这么生气的。 然思来想去,却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云安安生气生得很是隐晦,甚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在生气。 但她哪怕一个蹙眉都会被霍司擎察觉,就连她不知为何突然没了食欲的举动,也尽数在他眼底。 想要看出她的心情如何,并不难。 想不明白,那便主动出击,这是霍先生一贯的行事作风。 “谁在闹别扭?倒是麻烦霍先生行行好,不要压在一个伤者身上。” 都说红颜祸水,依云安安所见,蓝颜何尝不是祸水? 霍司擎眉宇一拧,起身在她身旁坐下,然后捧起她受伤的那只脚踝看了看,竟比早上的时候还要红肿。 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她刚才逞强跑那几步惹的祸。 “云安安,你一天不气我会死么?”霍司擎眸光如冷箭似的睨了云安安一眼,不难看出里面隐藏的危险气息。 云安安也看向了自己红肿中都带了点紫青色的脚踝,有些懊恼地垮了双肩。 天知道她那会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肠子都快青了。 饶是霍司擎心中有气,对上云安安这副委屈唧唧的模样,也只能认栽。 他下床拿来了药酒,认命地给她按揉。 真是欠她的。 云安安这会儿也不太想的起来自己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了,心里仍然残留着一抹不适感。 尤其是此刻霍司擎毫无嫌弃地帮她按揉脚部,侧颜淡静柔和,说不出的惹人沉溺。 但她却只感觉到,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不断灌入冷风。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待霍司擎按揉完后,才把云安安的两条细腿都塞进了被子里,抬首看去,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她身上那件纯棉的睡衣无意间推到了小腹上方,露出一小片可爱又白皙的肚皮来。 然而她腹部的那道略淡的疤痕,却生生刺痛了霍司擎的视线。 他指尖轻颤着覆盖上了她腹部那道疤痕,薄唇倏而抿紧,俊颜像是冰封了一般,窥探不见半点情绪。 第234章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 大抵,就快要过四岁生日了。 霍司擎缓缓闭上双眸,将快要溢出眼底的悲凉尽数收敛起来,兀自克制隐忍了不知多久。 像是被掏空半边的心脏方才舒缓了些,不再那么疼痛难忍。 若说云安安是他四年里午夜梦回求而不得的执念与奢望,那个孩子,便是他此生无从遗憾的,遗憾。 此生都难以忘怀。 …… 云安安的脚踝伤静养了两天已经痊愈,她便提出要离开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霍司擎并没有再限制云安安的自由,就连她要离开别墅,也是德叔安排人送她去目的地所在。 虽然不明白霍司擎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但对于云安安而言,只好不坏。 她让霍家的司机在路口把自己放下后,等江随沉一到,便上了他的车。 “这是密码卡,里面有我的人接应你,进去之后万事小心,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江随沉把车停在了9号精神疗养院后门,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云安安,“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么?” “不用啦,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去见她一面,很快就出来。”云安安摇摇头,拿上密码卡之后下了车。 面前的9号后门周围都刻意修剪了看似杂乱的藤蔓,遮挡住了院牌上古锈的字。 周围栽种着高大的树木,让人没办法轻易从外面见里面的模样。 云安安通过大门保安的身份验证后进入里面,江随沉安排的人很快便认出了她,自然地带着她往伸深处走。 “沉爷说的那个病人情况比较特殊,你要保证在半个小时内出来,不然会被看守的人发现。” “我知道了,你放心。”云安安微微颔首,跟在那个医生后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表现出对这里的好奇。 一路走到尽头的大楼前,都没有人发觉有外人闯入。 医生把云安安带到了顶楼,刷了密码卡进入里面后,这才让云安安进去,“你快点吧,他们最多半小时就会回来。” “谢谢。”云安安不敢耽搁,提步走进了最里面,纤指在尽头的病房门前停顿了下,然后推开。 这间病房空间很大,大得可以说有些空旷,家具并不多,阳台上的围栏被封锁了起来,除了通风口,可以说是完全密闭的空间。 云安安环顾四周,眸光忽然在床上被绑着双腿和双手的女人上顿住。 她走过去,在距离那张床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已经完全看不出从前半点嚣张娇蛮的女人,眸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云馨月。” 穿着一身白色病服的云馨月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原本没有焦距的双眼直愣愣地看向云安安,破皮的嘴唇忽然咧开了一个吊诡的笑。 她没有说话,云安安也不在意,只是想起四年前被她算计得差点连命都搭进去的自己,轻嘲地笑了声。 “人一旦种下了恶因,必然结成恶果,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似乎一点也不过分,不是么?”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为什么霍司擎待你那么好,那么宠你,你却还是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没想到你所有的底气都不过是你装出来的假象,谎言一旦被戳破,你就什么都不剩了,所以你一直都在害怕,我说的是不是?” 蜷缩在床上的云馨月突然发出了嘶嘶的可怕气音,像是在威胁云安安闭嘴,让她不准再说了。 云安安却恍若未闻,眸光漠然到了极点,“可你费尽心机十九年,到头来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要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值得么?” 这些话已经封锁在云安安心底多年,直到生了尘,时过境迁,还是会一碰就痛。 云家之于她,云馨月之于她,便是痛苦的来源。 她始终不明白,她们明明是至亲姐妹,为什么从小到大却跟生死宿敌一般,除非见血,否则不死不休? 同样为女儿,为什么爸妈对她和对云馨月差别会那样大? 要说不怨,那是假的。 如今看着云馨月这副凄惨的下场,这辈子只能在这样空旷得哀凉寂寞的地方度过余生,她也没有半分同情。 种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与人无尤。 云安安也不欲再多说什么,起身后,看着还在嘶嘶发声的云馨月,淡声说,“这辈子你就待在这里,好好赎罪吧。” 话音刚落,云馨月浑身如同突然被电击了下颤抖起来,然后她在云安安转身的那一刻猛地扑了过去! 她发了狠一样扑上来抓挠云安安,拼命地抓着她往回拖,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就好像在说—— 我不能好过,你也要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云安安只感觉头皮传来一阵扯痛,反应过来后立即从云馨月手里扯回了自己的包包,迅速将金针刺进了她的穴位里。 云馨月顿时浑身都瘫软在了下来,倒在病床上,乱发散在脸上,露出那张狰狞的脸,嘴巴拼命地颤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可见她并不是全然的精神受损,还是听得懂云安安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否则不会因为她那番话便有这么大的反应。 即便如此,她此生大抵也就这样了。 时间就快到了,云安安收回了她身上的金针,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就在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病床上四肢抽搐样的云馨月突然抓紧了右手心里的头发丝,以及—— 被她从云安安的包包里扯出来的那枚长生玉牌。 云馨月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眼睛里折射出近乎疯狂的光芒,喉咙里一声声发出呵,呵的嘶哑笑声。 …… 从9号精神疗养院出来,云安安坐上了副驾驶座,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涌上来。 想到刚才云馨月的惨状,的确有些出乎云安安的预料。 而对于曾经宠爱,庇护过的云馨月,霍司擎下手对付她的时候却也没有丝毫留情,冷血得近乎残忍。 第235章 你是想屈打成招吗? 他曾经,也是要用她的命去换云馨月的命,如今却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虽然明知道云馨月是咎由自取,云安安心里也并不是同情心作祟想要同情她,只是无端的有一种…… 冷意钻进骨髓里的寒凉感。 云安安闭上眼睛,大脑混乱得厉害,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窒闷,好似浑身都束缚在了荆棘里,四面是杀意。 若是有一天,她会不会也沦落得和云馨月同样的下场? “在想什么?”江随沉不知道云安安进去和云馨月究竟谈了些什么,但看她的神情便能猜的到,不怎么愉快。 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多想,她会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 “她曾经屡次害得我差点没命,我当然不会同情她。我只是……”云安安睁开眸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没什么。”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纠结这一点。 云馨月于霍司擎而言,只有欺骗了他小时候的事情这一条罪状。 之于她,却是种种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可恨行径,她恨云馨月,甚至报复她,都不足为奇。 可霍司擎为什么会做的这么绝,半点后路都不留给云馨月?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吧? 脑袋里突然升起这个念头,云安安细眉都蹙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 她真是自恋过度犯蠢了! “对了,关于云馨月那场手术,沉哥你知道多少?”云安安转过头问道。 “她四年前做了心脏移植之后,身体恢复得一直很好,只不过不到两年情况突然变得有点糟糕。具体的资料都在霍司擎手上,其余的就无从得知了。”江随沉桃花眼微闪,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不到两年情况突然变糟…… 云安安垂眸思索了片刻,难怪她会觉得刚才云馨月的身体情况有些异常。 加上她刚才也问过那个医生,9号在云馨月的饮食和生活方面并没有亏待过她。 可云馨月现在的体质却奇异的羸弱,不像她从前那种刻意佯装的羸弱,而是身体内部器官衰败导致的羸弱。 这也是云安安想不明白的地方之一。 她那颗心脏,是不是别有问题? 云安安没有再想下去,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江随沉道,“景宝学校的运动会两点就开始了,现在过去还赶得及。” “好。”江随沉淡淡一笑,掩掉了眸底的担忧。 …… 幼儿园里,操场上已经布置完成,横幅上“世纪幼儿园第十届亲子运动大会”十分瞩目。 然而外面热火朝天的,太阳小班的教室里却不是那么和谐。 “我没有偷东西!”景宝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毫不曲折,大眼睛倔强地和班主任对视。 “有没有偷东西等我们检查完你的书包和桌椅就知道了,刚才教室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别的小朋友有回来过吗?” 班主任皱了下眉,询问旁边的小朋友们之后,得到的都是“没有”的答复。 顿时,班主任看景宝的目光都带了些厌恶的不喜,“运动会就快开始了,你如果现在乖乖承认自己犯错,学校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是这样对别的小朋友不公平吧?”那天给橙子糖果的男老师出声道,“我们幼儿园开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现偷盗事件呢。” “少的是什么东西?” “家长放在小朋友座位上的钱包,里面有八张银行卡和大概几千的现金。” 能把孩子送进这样的私立幼儿园的家庭,必然都是帝都有些家庭底蕴,一般不能得罪的。 更何况八张银行卡加起来的数额都超过了八位数不说,这个家长本身在帝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一个人物。 幼儿园怎么敢敷衍了事,必须要给家长一个满意的交代才行。 可等班主任强势地搜找了一遍景宝的座位和书包之后,却连钱包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不由愣了愣。 难道真的不是这孩子偷的? 男老师却在这时候蹲下来,温柔地平视着景宝,对他道:“云同学,一个乖孩子是不能偷东西的,知道吗?如果你现在把那个叔叔的钱包交给老师,还是个乖孩子,知道吗?” 听到这话,班主任一想,有些冲地皱眉问,“你是不是把钱包藏在哪里了?再不交出去我就打电话让你家长来了!” “老师,第一,你们并没有在我的座位上找到那个叔叔的钱包,说明钱包并不是我偷的。” 景宝昂着小脸,没有一丝慌张,“第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给他人定罪,这是触犯法律的。” “综上所述,如果你们再继续对我实施言语威胁逼我承认罪行,我完全可以将你们告上法庭。” 思维缜密逻辑合理的几句话下来,砸得班主任都有些懵,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三岁孩子能够说得出来的话。 这孩子家长平时都怎么教的?? 男老师脸上的笑僵了下,但还是维持着,“云同学,你这样犯了错拒不承认悔改,犯的错更严重哦。” “如果你再不承认,我们就要把你送到台上,让所有小朋友都看一看,你是个小偷呢。” 最后一句话男老师声音压的很低,除了他和景宝,旁人都听不见。 景宝抿了抿小嘴巴,看着男老师的目光毫不退让,“你是想屈打成招吗?” 班主任也实在没法了,那边的学生家长等着她给一个说法,这边景宝又拒不承认。 左右都是得罪人,不如得罪一个没什么背景的! “走,去园长办公室!你今天要是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就等着被退学好了!别的幼儿园也不会收你这种小偷小摸的孩子!” 说着,班主任就伸手去拉景宝的手臂。 “贵校的教师就是如此无中生有污蔑我儿子?” 倏然,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从教室后门响起,如同冰石般凌厉地在人的神经线上敲击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沉步走进教室里,他单手抄兜,身着名家手工高定的黑色西装,将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展露无遗。 第236章 霍氏集团小太子 自他一踏进教室,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登时像是被封锁住了般,在他强势且极具压迫性的气场下,不觉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紧迫感。 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清冷倨傲,睥睨一切。 景宝玛瑙似的大眼睛盯着霍司擎眨巴了下,然后下一秒,他不动声色地藏起了自己桌上的书本。 几步间,霍司擎便走到了景宝身边,大掌轻轻放在了他软软的发顶,狭眸冷冽地看着还拉着他手臂的班主任。 “丢失了什么东西?” 班主任被他冰冷的视线骇得讪讪松了手,不由自主地回答:“一个钱包,内有八张银行卡和几千块现金……不过这位先生,请问您真的是云同学的父亲吗?” 她明明记得这个小朋友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生活,父亲已故。 这位气势不凡的先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不像?”霍司擎揉了揉景宝的小脑瓜子,沉声反问。 景宝有些不情愿地想避开他的手,但碍于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也就没有让他没面子。 “不不不,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一定是父子!” 尤其是眉眼,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在这时,拿着笔记本电脑的乔牧走进教室里,把电脑放在了桌上,对霍司擎回禀道:“霍总,监控录像已经修复好调出来了,都在这里。” 一旁的男老师脸都白了白,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被损坏的监控录像都…… “嗯。”霍司擎淡淡地应了声,点下了电脑上的一个键,开始播放监控后,那双幽深冷冽的狭眸扫过面前的众人,最后停在了男老师的身上。 男老师顿觉浑身一冷,整个人都僵了。 “这位先生,这里面是教室的监控吗?”班主任无意间看见男老师的脸色,隐隐察觉到什么,便笑着说,“不如这件事大事化小比较好,万一真查出来什么,也对孩子不利。那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私了也好,您说是不是?” 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如果这事还扯上了他们的老师,后果可想而知。 “噗嗤。”乔牧在一边笑了声,引得旁人都朝他看来过来,这才清清嗓子开口说,“不好意思,我们霍氏集团的小少爷,还看不上这区区几千万的银行卡。” “说句直接的,如果我们小少爷喜欢,就算是一边玩一边扔,我们霍氏集团虽然家业不大,也是够小少爷扔的。” 区区几千万? 一边玩一边扔?? 听听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旁边围观的家长和老师们脸上都麻木了一下,然后猛然想起来,刚刚这个男人说什么来着? 霍氏集团?!! 现如今只要身处s国的人,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霍氏集团所代表的是什么。 至高无上的权利,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霍氏掌舵人,霍先生。 哪怕媒体们报道霍氏时从来不敢放这位的正面照或是高清照,但根据背影和侧面,都足够让无数少女心躁动不已了。 如果今天说这些话的是别人,在场的人大可以一人一口唾沫把那人喷得再也不敢出来吹牛。 可霍氏集团—— 的的确确有这个资本,更有傲视一切的底蕴和实力,让自家的孩子把千万银行卡当方便面里的英雄卡来玩。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被霍司擎强行抱起来坐在他手臂上的景宝眸光忽然谨慎起来,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他是他的儿子?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霍先生,真是失敬失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您。” “这位就是霍氏集团的小太子吧?真是和霍总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便知道是父子了。” “也只有霍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才能教导处这么优秀的儿子。” “霍总,贵公司上次招标的事宜……” 收到妻子消息从操场赶来的男人们挤开了前面挡路的好几个老师,就要往霍司擎面前凑。 却都被乔牧一一给挡了下来,“不好意思,现在是霍总的私人时间,不谈公事。” 众人一听这才歇了那个心思,在一旁目光火热地看着。 要是早知道参加个亲子运动会就能遇见霍先生,他们何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入霍先生的眼? 而且,霍先生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这么多年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站在旁边刚才一股脑把偷窃的罪名安在景宝头上的班主任和男老师此刻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父母栏里只有母亲,也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小孩子,摇身一变居然成了霍氏集团的太子爷! 天,得罪了霍氏集团,他们还有活路吗? 之后,乔牧修复后的监控录像不仅完美还原了当时的画面,画质也十分清晰,很显然地告诉大家一个事实—— 那位家长的钱包早在景宝进教室前就已经被人偷偷拿走,并且抽走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之后,把钱包藏在了窗台的花盆泥土里。 一般没有人会去挖花盆里的土,因此也就不会有人想得到,那人把钱包藏在了这样刁钻的地方。 就只是为了污蔑一个小孩子。 监控录像一看完,男老师的脸白得就跟刷墙的粉没什么两样了,在众人唾弃鄙夷的目光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因为霍司擎事先派人去取来监控录像带修复好的情况下,如果霍司擎今天并没有来,或是景宝无法证明自己呢? 那么这个男老师的阴谋诡计就得逞了,轻的是赔钱,被学校当众批评然后退学,重则这是高达八位数的失窃案。 可以说景宝的一生,都会因为这个污点,而被毁掉。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眼里想来的后果,就算霍司擎不在,他也能够想办法自救,只不过会比较麻烦一点而已。 有的家长因为景宝的事情,对幼儿园的师资水平感到失望和质疑,万一以后这种事情落在他们自己的孩子身上怎么办? 于是,世纪幼儿园迎来了第一次的大批家长声讨的动荡,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第237章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处理完这些事情,霍司擎便抱着景宝离开了教室后,才松开了一直捂着他小耳朵的手掌。 出于对那些家长和老师的某些不良言论会影响到小孩子心态的考虑,他便干脆没让景宝听到那些话。 景宝也想到了这点,软萌的小脸上浮起一抹不自在,奶声奶气地道,“怪叔叔,把我放下来。” “小孩,我帮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霍司擎眉宇轻抬,伸手捏了下小萌包的脸蛋,把他平稳地放下。 “谢谢叔叔出手相助,景宝感激不尽。”景宝虽然心里不满他曾经对妈咪做过的事情,但是他帮了自己,那他还是应该好好道谢的。 妈咪说过,乖宝贝要有礼貌。 霍司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掌心轻揉了下他的脑袋,又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妈咪说了,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这小屁孩鬼灵精得很。 方才在教室外面听见他对老师说的那番话时,霍司擎就隐隐感觉到,这个小孩和一般的小孩不太一样。 一般的小孩三岁的时候没有他这么聪明,有他这么聪明的没有他有胆识见地,有这等胆识见地的,不如他惹人喜爱。 “哦?所以我们见过几面,还是陌生人?”霍司擎第一次觉得小孩子不是那么惹人厌,瞧着景宝的时候。 心尖的地方,会微微的泛着暖意。 会想要揉揉他的脑袋,捏捏他的小脸,甚至是……抱一抱。 “是的,我们不熟!”对于将来可能会和自己抢妈咪的人,景宝才不想理他呢。 而且看样子,他刚才会谎称自己是他的儿子,也是为了帮他解围,并不是发现了什么。 想明白这点后,景宝自然就不担心什么了。 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是自己未来的头号“劲敌”的霍司擎眉梢一扬,凝着他的小脸沉思了几秒。 这个小孩这副傲娇的小模样,不知为何有些似曾相识。 “霍总,司机已经把人接到了。”乔牧收起手机,走过来低声汇报。 霍司擎今日会突然过来也并不是巧合,而是为了帮霍白薇接一个朋友家的小孩。 本该是霍白薇亲自过来的,朋友因为在外地拍戏实在抽不出身,因此霍白薇下班后就顺便帮她把小孩接走。 但霍白薇现在身处f洲,有心无力,离开前死活缠着霍司擎才让他答应帮忙。 “嗯。”霍司擎淡淡颔首,本想直接离开,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俯身与景宝对视,“小孩,在学校里除了好好学习,也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懂了么?” 他并不认为一个老师会无端端污蔑一个小孩子,除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那个男老师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但难防日后还贵出现这样的人。 此刻就连霍司擎都道不明,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半点干系的小孩嘱咐这么多。 “这次只是意外,才没有下次了呢。”景宝小脸蛋鼓了鼓,模样十分认真地说道。 霍司擎低低地一声轻笑,抬手在他的小脑袋上轻按了下,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那抹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景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他揉了又揉的头发,大眼睛里浮起一丝失落。 “景宝!” 就在这时,景宝听见了熟悉的温柔声音,头顶蔫吧下去的呆毛像天线一样竖了起来,惊喜地看了过去。 然后两条小短腿迈开,朝着云安安的方向飞奔过去,小奶音嗷嗷的,“妈咪!” 黑色迈巴赫驶离了幼儿园后门,缓缓上路。 “把所有资料都交上去,给教育局那边找点事情做,免得闲得慌。”霍司擎合上膝盖上的轻薄电脑,淡淡地吩咐道。 “是,霍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乔牧恭敬地应声,想了想然后又道,“只不过您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孩子与您长得有几分相似?” 之前在花岛的时候,乔牧便有这样的感受。 尤其是今天看见景宝面对老师和家长的指责与威胁,都丝毫不慌乱不畏惧,说出那番话时的姿态。 别说,还颇有几分霍总的风骨。 “是么?”闻言霍司擎眉梢轻抬,若是他凭空出现个儿子,他怎么跟安安解释? 虽说与那个孩子的确投缘,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是不成立的。 “这件事你亲自跟进,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霍司擎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双手环着胸,沉思了几秒后补上一句:“对了,查一查这个孩子的资料背景。” 先是花岛,再是帝都,他和这个小屁孩倒是颇有缘分。 大抵是在面对景宝时的熟悉感使然,以至于霍司擎难得想对一个无关的人一探究竟。 “好的,霍总。”乔牧应道。 …… “太过分了!” 从景宝那儿听完整起事件的经过之后,云安安第一次在景宝面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心疼又愤怒,气得不行。 如果不是景宝口中说的那个好心的叔叔帮忙解围,她家宝贝得被污蔑成什么样? 云安安光是想一想,都恨不得把那个男老师揪过来暴打一顿。 “景宝,妈咪给你转学,咱们以后不在这儿念了好不好?这种妖魔鬼怪到底怎么被录用进来的,一点师德都没有!” 看着气得都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的云安安,江随沉眸中浮现出一抹笑,然后低声提醒她,“你的形象。” 云安安这才冷静了一些,防止自己把负面情绪带给景宝,然后一把抱住了小团子,心疼得不行,“都是妈咪不好,如果妈咪早点过来……” “没关系的,妈咪。”景宝听出云安安声音里的更咽,慌忙用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景宝才没有那么脆弱呢,一点都不难过的!但是如果妈咪怪自己,景宝会内疚的。” 心底不由无奈,不管他在妈咪面前表现得多坚强,他家妈咪总是会认为5他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真是甜蜜的烦恼呀。 云安安安慰不成反被小家伙给安慰了,忍不住叹了声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还是自责的。 第238章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论如何,这家幼儿园都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把景宝送到帝都幼儿园吧,虽然程序比较复杂,但那里的师资水平和环境安全,是帝都幼儿园里顶级的。”江随沉出言提议道。 云安安当初和沙琪玛商量了一宿,最后舍了帝都幼儿园选择这里的原因,不外乎是医疗设备和距离医院远近的因素。 但如果最基本的条件都无法保证,就更别提别的了。 “景宝,你觉得呢?你想去哪家幼儿园,妈咪听你的。”云安安转过头,询问坐在后面吃冰淇淋的景宝。 “景宝都可以,麻烦江叔叔了。”景宝舔掉嘴边的冰淇淋,大眼睛笑眯眯的,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当然,就算不读幼儿园也可以的。” “你想得美。”一听他居然还在打不去幼儿园的主意,云安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江随沉桃花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放心吧,江叔叔会办好的,景宝乖乖等着上学就可以了。” “沉哥,麻烦你了。” “小事而已,你不需要跟我客气什么。” 啧啧。 坐在一旁听着这话的景宝忽然嗅到了一种危机感,倒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他那便宜爸比的。 有江叔叔这么强势的情敌在,大魔王想要拐跑他妈咪,可没那么容易。 “对了,”云安安忽然想起什么来,给景宝擦脸的动作停顿了下,“景宝,帮你忙的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你问过吗?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才行。” “哎呀,景宝忘记问啦。”景宝无辜地眨巴了下星辰似的大眼睛,“不过景宝好像听他们提起,那个叔叔是霍氏集团的。” 小家伙眼睛咕噜转的时候就是在酝酿坏主意了。 云安安的全副心神瞬时都被“霍氏集团”四个字吸引了去,明眸瑟缩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应该……不会的。 霍氏集团那么大。 不可能那么碰巧景宝会遇到霍司擎。 坐在景宝对面的江随沉一双桃花眼都暗了暗,看着景宝的神情,察觉到了什么,低下了眼眸。 帮景宝解围的男人……就是霍司擎无疑了。 江随沉深思着,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浓重的危机感来。 叮咚一声,云安安的手机里突然进来一条短信。 “沉哥,麻烦你帮我看着景宝,我去一趟校长室。”看了眼内容,云安安有些匆忙地说完这句话,就往身后的大楼走去。 江随沉冲她轻挥了两下手,然后才看着小脸蛋上满满笑意的景宝,低声问,“是他吧。” “是呀。”景宝倒是没有跟他掩饰的意思,反正他都已经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你妈咪?” “我为什么要告诉我妈咪呀?”景宝歪着小脑袋,眸光狡黠,“反正,景宝又没有撒谎。” 听到这个回答,江随沉当即失笑了,“你啊。” “江叔叔,虽然我也挺喜欢你的,不过呢,还是妈咪在我心里的位置比较重要。所以啊,妈咪喜欢谁,景宝就支持谁。” 小家伙的意思很明显,江随沉明白,却也没有半点失落。 他素来不善言辞,遇到事情也是动手多于动嘴。 在暗线上叱咤多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且还甘之如饴。 “放心吧,追你妈咪这件事,我是不会退让的。” 这边一番对话云安安并不知晓,她很干脆地拒绝了园长的挽留和歉意,执意要替景宝办理转学。 园长也没办法,心知这下已经得罪了霍氏集团的霍总和小太子,如果再强留,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当即也不敢拖延,很快便帮云安安把部分手续给办好了,剩下的一部分要等景宝进入了新的学校才能办好。 有江随沉的帮忙,景宝转入帝都幼儿园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云安安都没怎么费心,就已经办妥了。 趁着转进新学校前,云安安给景宝普及了不少与人交往的知识。 尤其是再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不要自己硬抗。 云安安是知道景宝有一部掌中镜手机的,帮他整理书包的时候,还特地检查了下掌中镜在不在他的书包里。 而至于景宝会不会玩物丧志这件事,云安安毫不担心景宝会失了分寸。 更何况,就算景宝爱玩了些也没关系,只要他开心对云安安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的比较多,以至于云安安直到看见日历,才猛地发觉明天是个什么日子。 于是翌日中午,云安安便带着景宝一同去了北园。 母子俩穿着黑色的亲子装,手中各捧了一束白色的花束,从北园坡下慢慢步行上来,最后停步在云老爷子的墓前。 “爷爷,安安带景宝来看您了。”云安安看着墓碑照片上面容慈祥大气的老人,眼眶微微泛红。 她轻声说完,正要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目光忽的怔了怔。 墓碑前,放着一束与四年前那天,一模一样的白菊花束,上面还沾着露珠,花瓣新鲜,一看便是刚放下没多久。 云安安看着这束白菊就连摆放的角度和位置,仿佛四年里都不曾变过,不由有些出神。 到底是谁? 既然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那么极有可能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会来这里拜祭爷爷。 可云安安始终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遇见这个人,她想亲口跟他/她道声谢,谢谢他/她这么多年来,都记挂着爷爷。 “外公,我是景宝,是您的外孙哦。”穿着黑色吊带裤内搭小衬衫的景宝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然后朝着云老爷子的照片敬重地鞠了三个躬。 “以前常听妈咪提起您,景宝一直想对您说一声谢谢,如果没有您就没有景宝这么棒的妈咪。” “您放心,景宝一定会照顾好妈咪。” 瞧着小家伙郑重其事的认真模样,云安安心口暖洋洋的,破涕为笑地揉揉他的发丝,“你啊,才多大就这么老派了。” “景宝才没有呢,妈咪,难道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是是是,妈咪最爱的小宝贝!”云安安笑着再度看向了爷爷的照片,简单地把自己这四年来经历的,像是爷爷就在眼前一样,对他诉说着。 第239章 颜控晚期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在她说完那些话时,头顶忽然拂过了什么。 就像是……被安慰了一样。 云安安鼻尖蓦地一酸,情绪一下子失了控,眼眶生生地被憋红了,隐忍着没有掉眼泪。 “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一切都好。” “您可以放心啦。” 眼前好似轻轻地掠过了一阵温柔的风,顷刻便消失了。 下山后,云安安带着景宝去了市中心的儿童餐厅吃了午饭回家,突然接到了温妤发来的短信。 她这才记起上次温妤说的同学聚会就在今天。 正好云安安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苏酥那边最近在忙一个节目,约她出去玩的时间都减少了很多。 想了想,她便应了温妤的邀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金碧会所的七楼餐厅里。 云安安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见她进来,温妤立刻站起来,笑着上前迎她,“安安你终于来了,就差你和杜蜜儿了呢。” “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云安安坐在了温妤事先给她留的位置上,明眸转过桌旁众人的脸上,不觉懵了一下。 虽说是高中同学,但她从以前开始就独来独往惯了,加上后来转学的学校里,因为受艳照门事件的影响,也没有什么朋友。 因此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脸,云安安只能保持礼貌的微笑,笑笑不说话。 “你来的也不晚,大家都刚到不久。”温妤摇头笑了笑,让她别放在心上。 突然有人吹了声口哨,调笑地问温妤:“班长,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美人是谁吗?” “就是啊,班长,这位是谁啊?该不会也是我们班的吧?”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她是不是有点像云安安啊?” 这句话一出,桌上突然发出一声筷子掉落的声音。 温妤看着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她第一眼看见云安安的时候,都差点没认出来。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云安安。”云安安红唇抿开一抹浅浅的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见鬼了这是。”不知是谁低低地惊呼了声。 当初在班上的透明人,虽然是年级第一但根本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的云安安,居然长得这么好看吗? 他们对云安安并不太了解,最直观的感受自然就是眼前这张娇美如晨露玫瑰的脸蛋。 而欣赏美好,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厉琛真是瞎了眼了,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跟他同桌一年半,他没看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天天欺负人家,看来老天爷都不眷顾他。” “你说的是他和别人打赌输了那次吧,拿女孩子打赌也太没风度了,被拒绝了他还放话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一个丑女,啧啧。” “我也记得,那之后厉琛不是成天作业都不做了,光惦记着怎么给云安安找麻烦。结果月考成绩出来,哈哈,成绩排名直接掉了二十位。” “你们别忘了,厉琛就是典型的颜控晚期,还好他今天不来……” 或惊叹或幸灾乐祸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入云安安耳中,顺着他们聊的话题,她也不由得想起了这桩往事。 但说起“厉琛”这个名字,她脑海里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教学楼天台上,以一副高傲且拽得不行的口吻对她说。 “本大爷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荣幸的成为我的女朋友。” 这句中二晚期的台词直到现在都让云安安记忆犹新,当时没有用手里厚重如砖头的书本把他敲醒,都是她对这位同桌最后一点良知了。 后来的事云安安已经记不大清了,当时她全副心思都放在高考上。 为了考上一个好的学校,日后摆脱云家,她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 如今听他们提起来,才猛然想起自己的高中记忆里有过这么个人。 “安安,你觉得呢?”温妤见云安安只是静静地吃菜也不参与话题,手肘轻挨了她一下,以免她会感到尴尬。 “啊?”云安安这才发现桌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明眸微微茫然,“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如果再见到厉琛,你会想对他说什么?” 云安安放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后浅笑着道:“也没什么想说的,那就祝他早生贵子吧。” 桌上静默了两秒。 “噗嗤。” 也不知是谁突然笑出了声,引得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句祝福真是恰恰好掐住了七寸啊,谁不知道厉琛现在被家里催婚催得都快出国逃亡了。 吃过晚餐后,大家便转场去了事先订好的ktv包间里唱歌。 云安安落在后面慢慢地走着,边低头看手机里收到的信息,其中几条都是德叔发来的。 【云小姐,不知您最近玩的是否开心?若是方便的话,不知可否……】 【云小姐,少爷坐在您的房间已经有两个小时没出来了,晚饭也还没吃,您看是不是该……】 【云小姐,您再不回来,别墅里就要下冰雹了……】 云安安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说出来之前云安安为了调查研究所的事情,还会回到那栋别墅里。 但自从见过了云馨月之后,她只要一想起“霍司擎”这三个字,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冷,想要逃离。 永远都不再回到他的身边。 只有这样,她不会像四年前一样,死在他的手里。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这个念头不切实际,云安安也想暂时的逃离,至少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霍司擎。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霎时间低落了下去,云安安垂着眸把手机静音,避开了拐角走来捧着鱼缸的服务员。 她正要往前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我靠!” 云安安不由得转过身看了一眼,就看到捧着鱼缸的服务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眼看着那人差点摔倒在旁边棱角坚硬的花盆上,云安安当机立断地伸手拉住了那人的手,生生把他给拽了回来。 虽然这是个身高约莫一米八五左右的男性,但云安安刚刚那一拉,只感觉这个人轻的跟块纸片似的。 “你没事吧?下次走路小心一点。”等他站稳之后,云安安才收回了右手,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240章 他的小仙女呢? 靠在墙壁边的青年缓了一会儿才从刚才的惊险里回过神来,听见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传来骂声,登时就炸了。 “我刚刚差点命悬一线,生死关头您知不知道?您不关心我也就算了,满脑子就只有您的未来儿媳妇!算我求您了,您自个再娶个行不行?我允许您再娶。” 男人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拨后,舌尖忍耐地舔了下唇,语气狂躁:“要不是刚刚有个小仙女突然出现拉了我一把,我……” 等等,他的小仙女呢? 顾不上电话那边不停地在骂“不孝”“你个兔崽子”的声音,厉琛把手机兜起来,一手就拉过旁边还在瑟瑟发抖的服务员急声问,“刚刚那个小仙女呢?” “已,已经走了。”服务员认出这是厉家的小公子,回答得战战兢兢的。 “走了?!”厉琛一下抬高了嗓音,错愕与郁闷在那张白皙帅气的脸庞上交替浮现出来,“她可以讹我的啊,我多好讹……” 服务员:??这厉家小公子莫不是个傻子? 换作平时早就因为被人泼湿了衣服而暴躁发狂的厉小公子这会却没心情追究,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抹仙气飘飘的身影。 难道是老天爷听见了他的诉求,特地把小仙女送到了他的身边?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厉小公子立刻拿出了手机,给会所的负责人打去一通电话,“喂?帮我调一下四楼整层楼的监控,老子要找人!” 与此同时,ktv包间里。 因着温妤不小心说漏了云安安身份的缘故,原本想要闹一闹云安安的人都歇了这个心思。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求到云安安的头上,不能结交没有关系,但绝对不能结仇。 “不好意思,拍戏实在太忙,所以不小心来迟了些。”包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还以为你们会等我呢,没想到你们都开始玩啦。” “杜蜜儿,你这个大忙人可算是来了。”温妤站起来,指着一个空位对她道,“那是给你留的位置。” 杜蜜儿边摘掉墨镜边走进包间里,那张典型的瓜子脸和较为突出的五官条件,还有她身上那条夏奈尔新款藕粉长裙,很有大明星的气派。 “没办法,最近通告实在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杜蜜儿自然地在给她留的位置上坐下,笑得很张扬,“所有人都来了吗?” “能联系上的都来了。”温妤笑着说。 杜蜜儿点点头,不经意地转头,就看见了淡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喝果汁的云安安,皱了皱眉,“这个不是我们班的吧?温妤这是你朋友?” “这是云安安啊,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有人幸灾乐祸提醒道。 从前上学的时候杜蜜儿为了厉琛没少给云安安使绊子,暴力人家,应该记忆深刻才对啊。 “你说什么?!”杜蜜儿掐得很柔媚的声音差点破音,以至于旁边的人都怪异地看向了她。 杜蜜儿立刻收起了自己脸上惊诧的表情,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惊讶。” “不过我记得云安安以前不长这样啊,整容了吧?这种勤奋的变美精神真是太值得让人学习了。” “云安安,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 坐在沙发上吃了不少甜品的云安安刚才乍一听到杜蜜儿破音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谁把尖叫鸡给捏扁了。 直到杜蜜儿等不到答案都有些不耐烦了,云安安才慢半拍地应了声,眸光迷惑地看向了她:“嗯?你是谁?” 轻飘飘一句反问顿时让杜蜜儿噎住了,差点没把新做的指甲给扣断。 当初她怎么就没把这个女人给弄死在学校里? 见杜蜜儿脸色不好看地没说话,云安安抬眸看向温妤,用目光询问她。 倒不是云安安故意给她难堪,只是杜蜜儿现在这张脸和高中时代实在相差太大,她没有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温妤顿时明白了云安安的意思,以免杜蜜儿的直脾气得罪了云安安,打圆场地问杜蜜儿:“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啊?” 杜蜜儿脸色这才缓了缓,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傲气地仰了仰下巴,“也不算谈恋爱,只是厉家的小公子一直在追求我,而我没有答应而已。” 边说着,她边用眼角余光横了云安安一眼,像是在挑衅。 然而云安安端着盘水果拼盘吃得悠哉悠哉的,丝毫没有为她说的话震惊的意思。 但包间里的别人听见杜蜜儿这话,纷纷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厉家小公子,那说的不就是小霸王厉琛吗? 就连温妤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艳羡,“那你真是好服气啊,从校服到婚纱,这也太浪漫了。” 厉家是s国的餐饮业巨头,世界企业排名二十强,国内只要说的上名号的知名餐厅,十家就有八家是他们家的产业。 在帝都称得上是大豪门级别的世家了,嫁给厉琛,曾经是在座的女孩子里都梦想过的事情。 当然了,云安安除外。 “也就那样吧,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毕竟我一向以自己的事业为主,如果太早结婚,不利于我现在的事业发展。”杜蜜儿的声音里含有几分傲气。 但能被厉琛追求,她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旁边的女生纷纷发出了柠檬的声音,艳羡于杜蜜儿的好福气。 “你就不怕厉琛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吗?能嫁给他你都不用这么辛苦了,直接做豪门太太不好吗?” “对啊,我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居然是你和厉琛要在一起了,我还以为他会和……” 说着说着,话题不觉又歪到了云安安身上。 谁不知道当年厉琛让人把云安安约到天台,结果告白被拒的事情。 虽然那只是一个赌注,但也不妨碍他们从里面掰扯出一出爱恨情仇的好戏出来。 云安安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红唇始终含着一抹浅淡切且恰到好处的笑。 她放下了手里的果盘,走到吧台前拿了一杯天蓝色饮料,抿了两口,味道还不错,又多喝了几口。 第241章 她的手机死掉了? “云安安,光听我们说话多没意思啊,你也来一起聊啊。”杜蜜儿看向云安安,对着她笑,“跟我们说一说这几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好奇得很呢。” “你和霍先生离婚之后,都是怎么过的呀?” 包间里静了几秒,温妤有些尴尬地阻止道,“你怎么问这个啊……” “怎么了?”杜蜜儿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就只是好奇而已啊,想让云安安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可以吗?” “好奇心?”云安安睁着愈发水雾迷蒙的眸子,不知为什么感觉天地都有些晃。 她伸手按了按脖颈上的穴位,舒服了些,这才走回位置上。 大家只见云安安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左手举着一杯鸡尾酒,另一只手则搭在扶手上坐下,细长的双腿交叠起来,气场潇洒霸气得不得了。 一瞬间从娇软温柔的邻家美人转换为高傲霸道的女王殿下。 险些让人没能反应过来。 “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脸让我满足你的好奇心呢?要不要给你个话筒,让你继续制造语言垃圾?”云安安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尾上扬的明眸蔑然地看着杜蜜儿。 “云安安,我不过是问你个问题而已,你不想回答就算了,至于这么对我说话吗?” “嘘。”看着杜蜜儿气恼的脸色,云安安纤指抵唇,笑得很是放肆,“小心你的形象啊,大明星,这么双标可不好。” “你——”杜蜜儿差点把手里的酒杯都给捏碎,气得肩膀都颤了颤。 这种感受无异于当年她欺负云安安的时候,每次都会被看起来乖巧不会反抗的她给狠狠挠花了脸是一样的! 这个女人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装的多纯良无害啊,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杜蜜儿在欺负她,可实际上呢? 只要能逮着机会反抗,云安安什么时候在她手底下吃过亏,哪次她想要打云安安却反被挠花脸的人不是她?! 杜蜜儿快被这口气憋得呼吸不过来了,怒极反笑地瞪着云安安就道:“云安安,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难怪说,一个女人等于五十只鸭子在嘎嘎嘎的吵,这个女人大概是五百只。 云安安垂了垂眸,再朝杜蜜儿看去时露出一抹狂妄的笑来,“我怕你没有那个资本跟我算赌注。” “呵,难道你以为你就有那个资本吗?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好了。如果你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把霍先生请来,我随你处置。如果你叫不来,那你就脱光了从这里出去,怎么样?” 听到这个赌注,就连一边的男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杜蜜儿,你不要太过分了,云安安怎么惹你了?” “哎哟,云安安是给了你什么甜头,让你这么护着她呢?”杜蜜儿把那个男生说得脸都红了,又故意刺激道,“云安安,你不会怕了吧?” “怕?”云安安细眉轻挑,一饮而尽杯中的深红液体后,大脑中心像是炸开了花似的,“赌就赌,到时候你可别输不起。” “哈,你还真敢说啊。”杜蜜儿站了起来,走到云安安面前双手环胸地看着她,“在座的可都是证人,既然你说的这么绝对,如果你输了,也别怪我不顾当年的同学情谊!” 她就不信霍先生会把区区一个前妻放在眼里,谁不知道霍先生心中的白月光是云安安的亲妹妹? 她就坐等云安安怎么出丑,像条落水狗一样爬出这个地方! “嗯哼,谁赖账谁是小狗,ok?”云安安已经有些微醺,娇美的脸蛋泛起了两团诱人红晕,眸光朦胧,都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说完她就小小打了个酒嗝,然后低头找起了自己的手包,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坐在她旁边的妹子好心地帮她把手包从她身后拿起来,然后递给她,“给你。” 云安安笑眯眯地道了声谢,一副再不能更清醒的样子,找到霍司擎刚才那通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里“嘟——”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她的手机死掉了? 云安安拍了拍手机屏幕,微微嘟起的红唇嘟囔着,你可不能这个时候死啊,得把霍司擎给我抓过来。 然而与此同时。 郊外qy地下研究所内。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由于许久没有得到回音,门被擅自打开了。 时佳人抱着几份文件走进来,目光扫过室内,并没有看到霍司擎的身影,便走到了那张办公桌前。 她正要把手中的文件放下,就看见电脑旁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小祖宗”三个近乎宠溺的字时,她脸上的笑顿时收了起来。 手机响了大概有一分多钟时,时佳人才拿起了那部手机,盯着那三个字的备注看了一会儿。 然后按下了挂断键。 时佳人看着锁屏的界面目光闪烁了下,然后输入了一串生日组合的数字,果不其然,密码正确。 进入通话记录界面后,她直接将“小祖宗”的来电删除,拿出纸巾擦掉手机上的指纹,重新放回了桌上。 “什么事?”霍司擎从休息室里出来,看见站在桌边的时佳人,眉宇轻皱了下:“事情有进展了?” “是的,所以我过来是想让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时佳人不露声色地笑,然后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上。 霍司擎坐下后,打开最上面的文件翻阅了片刻,而后才道:“提案可行,后续问题明早开会再议,你先出去。” “好的,霍总。”时佳人点点头,转身时看了眼被文件夹推至角落的手机,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离开。 …… 包间里,打完第一通电话却没有人接的云安安直接就把手机扔开了,加入到了他们玩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里。 偏偏云安安今晚的运气不知是怎么了,差得离谱,那酒瓶五次就有三次是轮到她的方向。 同学有心想给她放水,奈何云安安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灌满水,一杯接一杯酒下肚,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第242章 喝前小白兔,喝醉霸王龙 “我跟你说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惹人怜爱了是不是?真想把你带回家藏起来。” 云安安半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瓶酒,对着那酒瓶笑得痴汉兮兮的,简直让人想要替她捂脸。 “我想静静……女神怎么突然就疯了?”刚把云安安封为心目中第一女神的男孩恨不得删除自己此刻的记忆。 “我说,就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了,云安安,你到底能不能把人叫来啊?”杜蜜儿看了看时间,顿时嗤笑出声,“也对,霍先生连电话都不接你的,怎么可能理你呢?” 也真是好笑,谁不知道云安安和霍先生离婚后就出了国,说的好听点是出国静养。 说的难听点,就是流放。 刚刚云安安搁那儿打了那么久电话就没人接,说明在霍先生心中她连给他打电话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云安安急都没有理她,抱着自己的酒瓶子嘿嘿笑得人直冒汗。 “杜蜜儿,你别做的太绝了。”温妤站起来帮云安安说话,“不还有十五分钟吗?” 虽然她也不看好云安安能把霍先生给喊来这里,但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云安安被杜蜜儿羞辱。 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好了。 也不知道杜蜜儿之前是不是都到山沟沟里拍戏去了,连时下新闻都不看,也不掂量下就她那点咖位能不能得罪得起云安安。 别连累了他们才好。 “现在还是十五分钟后结果都一样,你们没看她自己都认命了吗?喝酒壮胆呢。”杜蜜儿讽笑两声,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连一开始力挺云安安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只剩下十五分钟了,也没见云安安打过电话,该不会她实际上已经认输了吧? 但是再看一眼正在和人猜拳喝酒潇洒劲甚至不输男人,气场全开的云安安,他们忍不住沉默了。 ——可能她压根没当回事。 最后五分钟,杜蜜儿眼里的得意差点没有溢出来,“看来是我赢了。所以我说啊,有些人没有这个资本圆谎,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云安安。” 杜蜜儿故作姿态的话还没有说话,一道冷冽低沉的声线倏然截断了她的话音,随之而来的,是一抹逆光出现在门口的清隽身影。 霍司擎深幽如墨的狭眸在包间里逐个掠过,而后停顿在了穿着白色星空仙女裙,却挽起袖子正在和一群男女猜拳喝酒的—— 小混蛋! 霍司擎的脸色顷刻间暗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薄唇紧抿成了一线,狭眸阴霾层卷,好似要把所有的光芒都吸进去随之湮灭。 他放纵她离开他的视线,给她足够的自由空间,可没有放纵她和别的男人喝酒! 还喝成了这副模样! 一旁的杜蜜儿在霍司擎径直走向云安安时,原本得意而张扬的脸色登时像是褪色的画纸,苍白得惊恐。 她曾经有幸在一场商业酒会上见过霍先生,绝不可能认错! 可,可这怎么会…… “喝啊,你们怎么这么不行啊?不喝我喝……”云安安还未发觉周围的声音突然沉寂下去,旁人脸色都变了。 她拿起一瓶新开的酒,豪气地就要往嘴里倒。 还没有倒进嘴里,云安安的手臂就蓦地被一只手掌握住,手里的酒瓶也突然被抢走了。 云安安一愣,然后就要把酒瓶给抢回来,却听到一声熟悉且冷然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云安安,你再喝一口试试看?” “唔。”云安安睁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这道仿佛黑云笼罩的身影是谁,红唇都瘪了瘪,“你谁啊,你又不是产酒的凭什么管我喝不喝?” 霍司擎双眸寒沉,丝毫没有要跟她讲道理的意思,抢走了一直被她抱在怀里当个宝贝似的酒瓶放在桌上。 旋即他眸光扫过在座的人,沉声问道,“她为什么会喝酒?谁给她喝的?” 云安安的酒量向来不好,不善喝酒也不爱喝酒,尤其是这种场合,她会主动喝酒的可能性很低。 他身上强势又薄凉的气场让人心中一骇,连与之对视都不敢,哪儿还记得要回答。 还是温妤害怕霍司擎会误会,连忙站出来解释,“不是的,霍先生,安安可能是把鸡尾酒看错成饮料喝错了。而且她心情不太好,我们实在劝不住……” 喝前小白兔,喝醉霸王龙。 不能更形象的形容云安安了。 他们根本遭不住她一手一个的按头陪玩游戏陪喝酒啊! “心情不好?”霍司擎低眸看着怀里脸蛋酡红得诱人的云安安,心底的怒火像是开闸般汹涌而出,但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显。 “是,是的,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可能是因为……”温妤忍不住看了眼杜蜜儿,硬着头皮道,“因为赌约。” “什么赌约。” 听见霍司擎的问话,杜蜜儿脸色更加苍白了,从刚才起不敢说话就是怕霍司擎找她算账。 可没想到,还是来了。 温妤没有隐瞒地把云安安和杜蜜儿的赌约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抖得都快站不稳了。 霍先生的脸色……好像要吃人一样。 “哦?”霍司擎狭眸冷冷地睨向杜蜜儿,像是裹了严寒的冷风一样煞人,“谁赢了。” “您进来的时候刚好卡在最后两分钟的点上,所以,是安安赢了……” 闻言霍司擎低低地轻笑了声,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地看着杜蜜儿,“你运气不错,不必我亲自动手。” “霍先生,请您听我解释……”杜蜜儿慌忙想要上前,却止步于霍司擎冷冽的目光下。 “既然如此,你就按照你对云安安说过的话,给我把赌约做完。”霍司擎薄唇凉凉勾起道,“否则,我也不介意让人帮你。” 话落,他便半抱着晕头转向的云安安出了包间,而守候在外面的几个黑衣保镖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杜蜜儿。 杜蜜儿脸色惨白极了,一时间什么难堪的情绪全都涌上了上来,几乎是羞愤欲死。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到底一开始为什么要去招惹云安安?! 第243章 小鸡炖蘑菇 然而站在一旁的其他同学都没有帮她的意思,甚至有些唏嘘,也不知道杜蜜儿会不会搬来厉小公子救场。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厉琛在监控室里整整陶醉了两个小时的“仙女救美”的场面,还让人给他拷贝了一份带回去,才往云安安所在的包间赶过来。 包间里的同学看见厉琛时都震惊了,因为他根本没有答应过会来今天的同学聚会。 这么看来,杜蜜儿在厉琛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 一旁的杜蜜儿看见厉琛,感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哭着奔向了厉琛的怀抱,“厉琛,你终于来了,我差点就要被人羞辱死了!” 厉琛环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就见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往自己身上扑,差点没飞起一脚。 但秉承着这些人可能是小仙女朋友的原则,厉琛只好忍着不耐烦避开了那个女人,语气暴躁地喊,“莫挨我,欠打这是。” 杜蜜儿傻眼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旁边的同学也傻眼了,这是唱哪出啊?厉琛不是在追求杜蜜儿吗?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厉琛,你这是做什么?”杜蜜儿有些恼怒,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不肯答应他的追求恼羞成怒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是,你谁啊?”厉琛烦不胜烦,耐性就快告罄,看着杜蜜儿的脸一会儿才把她对上号,“你是杜蜜儿?” “是我没错,你总算记得我了?” “记得,再不能更印象深刻了。”厉琛忽然换了副脸色,笑眯眯地看着杜蜜儿,”我助理给你送花追求你,你拒绝他就算了反倒来缠着我,害得我差点被我老爹逼得娶你。我忘了我老子是谁也不能忘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如果说厉琛的前一句话让杜蜜儿笑容甜蜜,后一句就是雷雨霹雳了。 让她瞬间从高空直直坠落到深渊里,脸色难看至极。 “你,不是你在追求我吗……”杜蜜儿不敢相信,恨不能是自己听错了。 哪知厉琛嗤笑一声,“你跟我开玩笑呢,谁不知道我厉琛对后天的脸没有兴趣。” 一旁的同学都为杜蜜儿感到扎心和脸疼了。 厉琛却懒得再看杜蜜儿一眼,转头问旁边的人,“刚刚是不有个穿白色仙女裙,漂亮得跟仙女一样的女孩子来过这里?” 听到这个直男至极的形容,也没人笑得出来,主要是杜蜜儿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刚刚是在的,但是……”有人一眼就看出了厉琛的心思,便把云安安和杜蜜儿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刻意隐去了云安安的名字。 惊喜嘛,总要留到最后。 听完那人的话,厉小公子低了下头“嘿”地痞气一笑,“好啊,赌约是吧?正巧本公子闲的,就来替民除害好了。” 杜蜜儿已经彻底愣住了,还没有从不是厉琛在追求他,而是他的助理追求她这一事实里醒过来。 这些天里她不知从被“厉琛追求”这一美梦里得到了多少好处,可现在厉琛却亲口告诉她,都是假的。 往后她该如何为自己的虚荣心买单,可想而知。 …… 霍司擎抱着怀里不停扑腾怎么都不肯安分的小女人进了电梯里,将她放下靠在扶手边,眉宇皱得能夹死蚊子。 可云安安并没有接收倒他此刻快要杀人的视线,蹭的一声躲在了地上,微嘟的红唇嘀嘀咕咕着什么。 “你说什么?”霍司擎眉心狠狠一跳,蹲下身来与她目光平视。 “嘘,我不能说话的。”云安安红扑扑的脸蛋上一派认真地道。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朵蘑菇,你也是蘑菇。” “……” 噗嗤。 电梯里还有另外一对小情侣在,听见云安安的话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等霍司擎冷眸扫过去时,男的还在边笑边说,“哥们儿,你女朋友挺可爱啊。” 这话刚说完,就被他女朋友狠狠掐了下腰。 霍司擎薄唇轻扯着收回目光,目光移回了眼前这朵蘑菇云安安身上,暗暗吸气。 恰好这时电梯门开了,云安安还顽强地蹲在地上不肯起来,说蘑菇如果挪位置就会死掉的。 霍司擎懒得跟她废话了,直接将蹲着的她抱在了手臂上,沉步走出了电梯里。 身后传来一声“啪”的声音,然后就是女人的抱怨声,“你倒是学学人家男朋友,我怎么就找了你啊?” “我也想那样抱你啊,但我不想骨折……啊!” 乔牧已经开车在会所外面等候了,见霍司擎出现,立刻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 霍司擎抱着云安安坐进后座,可云安安一坐下去就缩了起来,一双明眸滴溜溜地看着周围,“你现在是要把我拿去做小鸡炖蘑菇吗?” 霍司擎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后双手捧起云安安的脸蛋,低哑着嗓音威胁:“如果你再不安分点,我让你尝尝真正的小鸡炖蘑菇。” “我可以多喝点汤吗?”蘑菇云缩着小脖子,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 彻底拿她没辙了。 如果早知道喝醉酒之后的云安安会是这副诱人的模样,那么霍司擎大概宁肯把她锁在家里,也不会让她碰一滴酒。 当然,他面前除外。 “霍总,云小姐这是?”乔牧坐在前座,也有些不明白这两位今晚是在搞什么情趣。 明明霍总从研究所出来前还怒火冲天的,一路红灯飙车到这里,他在后面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可转眼间,霍总身上的火气怎么就好像缓和了很多。 “她喝醉了。打电话给德叔让他准备好醒酒汤。”吩咐完这两句,霍司擎便要将云安安从座位上拉下来,让她休息一会儿。 谁知云安安从座位上下来,直接就扑到了他的身上,水眸睁得大大地看着他,“王八蛋,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司擎眸光微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混蛋,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你才是混蛋!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厌的混蛋!”云安安娇斥的怒骂声猛地拔高了一个度,吓得前座的乔牧一个哆嗦,差点让车子打滑。 云小姐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这么骂霍总! “我讨人厌?嗯?”霍司擎抬手掐住云安安的小脸,神情愈发冰冷骇人,“云安安,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以为自己可以爬到我头上了?” 第244章 我可不会这么对待宠物 这句森冷愠怒的话在已经醺醺然的云安安脑袋里回响了好几下,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 堆积在心底好多天的后怕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连同总是被她死死拦在眼眶里的液体,一起破匣而出。 “对,你就是讨人厌,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讨厌的人!惯着我?这种屁话你说给自己听听也就罢了,还以为我会相信吗?” “还有谁让你惯着我了,我需要被你惯着吗?你这个满口谎言,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还让我等你,结果我等到什么?等你爱上我的亲妹妹是吗?我真是蠢透了!” “我在你眼里恐怕连只宠物都不如,最多是个玩物!你想起来了就逗一逗作出宠我的姿态蒙蔽我,觉得烦腻了就一脚踢开,你当我是什么?!” “我再也不想被人按在手术台上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太疼了。” “霍司擎你就是个王八蛋!还敢凶我!” 云安安几乎是哭腔着骂出这番话,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往下落,眸子都红了,哭得好不可怜。 每骂一句她就要拿眼神狠狠地瞪霍司擎一样,好像想用眼神把他给屠杀一样。 前座的乔牧已经恨不得自己不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才对。 听到这些他还能活吗? 应该能的,万一霍总要处理掉云小姐,他或许还得帮忙抛尸…… 可他想象中的动怒和迁怒不仅没有发生,眼前画风甚至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假的。 霍司擎从出包间到现在,心底压抑着的滔天怒火就没消减,蓄势待发。 然而再大的火气也都在云安安的眼泪里湮灭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有剩下。 尤其是对着云安安又哭又骂看起来凶狠,实际上委屈得不行的小模样,霍司擎简直拿她没有办法。 “小混蛋,你讲讲道理。”霍司擎眉心隐隐有些疼,凝着眼前这个不断掉着金豆豆,还拿眼神凶她的小女人,头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现在明明更像是她在凶他吧? 可云安安完全没有要跟他讲道理的意思,吸了吸鼻子继续哭,“反正你一定会杀了我,杀了我再把我抛尸荒野,或者把我关起来精神折磨到死,不过我才不怕死!” “呜呜呜,可我怕疼!” 云安安嫣红的小嘴一张,哇地一下哭得更大声了,眼泪泡挂在眼睛里时不时落下来一串。 霍司擎心底又气又想笑,但更多的却像是心脏被泡进了被泡进了水里一样,酸胀得泛着疼。 他伸手轻柔地把云安安转过去的身子板正,一字未发,而后强势而又坚定地低头以唇封缄了她的哭声。 绵软的唇里浓郁的酒香糅杂着云安安特有的馨香味道,不仅不难闻,反而馨甜诱人到了极致。 霍司擎原本只是打算让她冷静一下,以免她越哭越厉害,到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但一旦沾上她,就一切都不再是他能说算就算了的。 像是迷人的毒药,明知有毒却心甘情愿沉沦下去。 一吻毕,霍司擎缓缓松开云安安被吻得红肿发亮的唇,抵着她的额心看着她此刻轻喘连连的模样,眸底漫开一丝愉悦。 “懂了么?我可不会这么对待宠物。” “王八蛋……”云安安打了个哭嗝,睫羽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勉强遮住醉意朦胧的眼眸,“你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呜呜……” 闻言霍司擎眉梢都跳了跳,起初有些慌乱的心绪不觉都被她这句话给抚平下来,眸底逐渐盈出一抹笑意。 他低头在云安安红润的唇上咬了下,嗓音哑得厉害,“我没有爱上她。”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云馨月。 小时候他答应她的,长大后会找到她,娶她为妻,予她一世呵护宠爱,从前他没有做到。 而他唯一不负她的,便是在误以为云馨月就是她的那些年里,不曾有一刻对她或是别的女人动过的,这颗心。 始终完好如初,想要捧给她。 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脑袋里到底都是怎么想他的? 如果她今晚没有喝醉,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对他说这些话? 云安安敏感地察觉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皱巴了下鼻子,“你想吃了我。” “是,我想吃了你。”霍司擎声线沉沉,双臂揽紧了她的小身子以免她逃跑,颇有种诱哄的味道在话音里,“所以,你不想被吃的话,以后少说那种话。” “我就算毁了全世界的人,都不会伤你分毫。” “真的吗?”云安安抬起红通通的眸子看他,伸手掐住他的俊脸,然后起身就恶狠狠地在他的脸上咬了一下,声音委屈得不行,“蘑菇,你要是骗我的话,我会把你炖了的。” “……”霍司擎伸手碰了碰被她咬出痕迹的脸庞,薄唇轻扯了下。 方才还柔溺沉迷的氛围顿时被云安安这声蘑菇给打破了。 敢情过了这么一会儿,她还是没有清醒,还醉得更厉害了。 她一头倒在了霍司擎的怀里,边蹭边哼哼唧唧的,“蘑菇,这个世上就只剩下我们了,我们要互相保护,不能被吃了。” “你也不能吃了我哦,我怕疼。” 如果不听她刚才怒骂的那句“我再也不想被人按在手术台上”的话,霍司擎大抵会认为。 她只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蘑菇,所以方才才会那么委屈崩溃。 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如此情绪失控的模样,从前她即便哭,都哭得小声又隐忍。 好似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了眼睛后面,心脏底下,半点不允许自己泄露。 然而…… 霍司擎凝眸看着云安安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的娇憨模样,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眼尾,拭去了那些泪珠,眸底噙着无奈又庆幸的笑意。 大抵他是幸运的。 云安安还会恨他,会生气他曾经对别的女人那样好,并非全然的毫不在意。 她已经懂得在他面前发泄自己的情绪和不满,那便足够了。 来日方长,他有一生的时间,去换她爱上自己。 云安安。 霍司擎微微俯身,在云安安湿润的眼睫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细雨的吻。 一个小时后,乔牧把车停在了别墅车库里。 一停车云安安就醒了过来,还不让霍司擎抱,打开车门就噔噔噔跑下了车。 云安安一路跑进别墅里,看见等候在门口的德叔,小脸泫然欲泣的,惨兮兮得像是被人欺负了,“德叔……” “云小姐,您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您了告诉德叔,德叔让少爷去帮您讨回公道!”德叔连忙迎上来,看见云安安这副模样,心疼地问。 第245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霍司擎……”云安安抽哒了两声,“他在外面养女人,还有了孩子!” 与此同时,拿着云安安的手包走来的霍司擎:“……” 德叔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看着霍司擎的目光有些不善,但还是要安慰云安安,“云小姐,您先进去,德叔一定帮您讨回公道!” 云安安委屈地点点头,然后小跑进了别墅里面。 等进去了她才回过神来,她刚才是不是说漏了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门外,德叔一脸的唾弃和不解地看着霍司擎,张口就来:“少爷,您也太过分了,您怎么能够……” “安安喝醉了,一路上都在胡言乱语。”霍司擎太阳穴隐隐作疼,上了石阶道,“她认为自己是朵蘑菇,您觉得她现在的话可信吗?” “您真没有在外面乱搞?”德叔将信将疑。 “除了她,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所以,哪儿来的孩子? 解释完这个麻烦的误会后,霍司擎才走进别墅里,却看到云安安摇摇晃晃地在二楼栏杆边,心脏骤然一紧。 他大步走向旁边的旋转楼梯,三步作两步地走上二楼,然后沉着脸把醉迷糊的云安安从栏杆边拉了回来。 “你下次再给我碰酒试试!” 语气颇为凶狠地落下这么一句,霍司擎便拉着云安安进了主卧,把她安置在床上。 谁知刚一躺下,云安安就把裙摆给撩了起来,拍着自己因为吃太饱微鼓的小肚皮,一脸赖皮的样子,“霍司擎,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个小酒鬼。 霍司擎按耐着想打她一顿屁股的冲动,把她大胆撩起来的裙子整理好,脱掉了她的小白鞋,然后把软被盖在她的身上。 一边低声轻哄,“快点睡觉。” “真的怀了。”云安安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委屈地瘪嘴,为什么还不怀嘛,她喝了那么多药,苦死了。 “好好好,怀了。”霍司擎坐在床头,将她半拥入怀中,嗓音低沉磁性,“如果怀了就生下来,没能给那个孩子的爱,我会全部给他。” 说到这里,霍司擎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不知哪句话突然点炸了云安安,她突然狠狠地用后脑勺撞了霍司擎一下,凶巴巴地道:“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要想抢走!” 霍司擎下颚微微一疼,险些被这个蛮不讲理的小东西气着,眸光凉凉地看着她。 “小混蛋,没有我你怎么生?” 云安安愣了几秒,因为说不过他,小嘴一瘪又是要哭的样子。 霍司擎瞬时头都大了,俊逸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无奈,“行了,是你的一个人的,不哭了嗯?” 听到这话云安安这才憋回了眼泪泡,满脸乖巧地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睡觉。 见她终于肯消停了,霍司擎暗暗松了口气,下颚抵着她的发顶,缓缓阖上眼眸。 若是她再多喝几次酒,他大抵不用等下个月,现在就可以直接去见心理医生了。 但以云安安的性子,一味把她锁在身边,只会引起她的反感。 霍司擎忽然睁开眸子,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把云安安放在了枕头上,然后起身下床离开房间。 等他再回到主卧时,手上多了一份资料和一支笔,以及印泥。 云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双腮通红,眸子呆懵地看着霍司擎。 “蘑菇,你不可以乱跑哦,会被人类吃掉的。” 起初还以为云安安清醒了些的霍司擎低低叹息了声,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我抱着你睡,不跑,好不好?” “只要不是霍司擎,都好。”云安安认真地点点头,倒头躺了下去。 “为什么不能是霍司擎?”霍司擎将手中的文件放置一旁,顺势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入怀里,沉声问。 “我不喜欢他。” 轻软的一句埋怨,像是利刃一般硬生生扎在了霍司擎心头,那双幽深如潭的狭眸都凝滞了。 他微微地苦笑,自作自受地哑声问:“那你喜欢谁?江随沉么?” “反正……不喜欢他。”云安安小脑袋歪着,嘟囔着道。 沉默良久,霍司擎才掀眸看着墙面上那副插画,暖色的光落在他的眼中,仿佛形成了一片抹不开的阴影。 他双臂逐渐收紧,环着怀里的小人儿,不真实感达到了极端。 若非他从一开始便错了,他们之间,或许就是另一个局面。 然而凡事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走。 他宁肯不择手段,也不放手成全。 “熊大,你等等我啊……”颇为搞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熊大”两个字,霍司擎眉心都隐隐跳动了下,而后从云安安的手包里拿出她的手机,低眸一看。 屏幕上显示“宝贝”两个字。 霍司擎眸底的光霎时沉落,而后指尖一划,将电话放在了耳边,“喂?” 这声“喂”硬是把景宝已经到了嘴边差点喊出来的“妈咪”给吞回了肚子里。 他记得妈咪明明是去参加同学会了,怎么会和大魔王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景宝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然后小团子唰地打开了电脑,小胖手哒哒哒地开始运作。 耳边传来一阵挂断后的声音,霍司擎狭眸轻敛地低笑了声,有几分凉薄。 记下这串号码后,他便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斜睨了眼一旁的那份文件。 旋即他缓缓垂首凑近了云安安的耳畔,低低沉沉地诱哄道:“安安,蘑菇是不是应该乖乖听话才不会被吃掉?” “唔?蘑菇乖的……”云安安已经快睡着了,听见他的话,潜意识里就应了。 直到很久以后,蘑菇云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应这一声。 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 翌日,窗外阳光明媚但不刺眼。 床上隆起的一团动了会儿,然后一条细腿伸出来把被子踢到了一边去。 那一团翻了个身,直接滚进了身旁人的怀里,被圈了个正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不一会儿,门被人推开,德叔拿着无线电话进来,“少爷,老爷子的电……” 第246章 你老公太帅了吧! 话还没说完,当看见睡在那张大床上,紧密相拥的两个人时,德叔立刻闭上了嘴,脸上的褶子笑得都能包饺子了。 德叔也顾不上霍老爷子打来的电话来,静悄悄地离开了主卧,然后给霍老爷子汇报。 “你可得看着那臭小子点,别让他欺负了安安,一切以安安的意愿为主,知道吗?”霍老爷子语重心长地道。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我看呐,云小姐和少爷的关系好着呢。”德叔直笑,乐呵呵地下了楼。 “而且自从云小姐回来以后,少爷的失眠症已经很少再犯了,每天的胃口也好了不少。” “那他房间里的那些药,数量是一直在减少了还是稳定不变?” 听到这个问题,德叔突然沉默了。 是啊,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让约斯特医生来过,就连诊疗时间也推迟到了下个月。 但主卧抽屉里的药……只有不断减少的迹象。 这说明,霍司擎的身体并没有丝毫的好转,只是他看起来变好了而已。 霍老爷子便猜到了会是这样,虽然他这几年生霍司擎的气不肯见他,但是对这个亲自抚养长大的孙子,他怎么可能毫不关心? “唉,你多多注意就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您放心,我会的。” 与此同时,房间里。 由于昨晚喝了太多酒水,以至于被三急憋醒的云安安缓缓睁开双眸,盯着天花板上的图案好大一会儿,后脑勺胀疼得她直蹙眉。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对,她只是和同学k了个歌而已,太阳就从地底下起来了? 几个疑问先后在脑海里闪过,她抬手揉了揉脑袋,刚想翻身,就发现自己整个被人圈在了怀里。 云安安登时一惊,猛地就坐了起来。 可当她差点要惊呼出声的时候,却看到一张再不能更熟悉的清俊脸庞,登时双眸都睁大了。 “霍司擎?!”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她的声音吵醒了不知多久没有过这种深度睡眠的霍司擎,他幽幽睁开狭眸,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云安安错愕的小脸上。 “醒了?” 初醒时低沉沙哑得嗓音磁性得要命,携有着一抹说不出的性感味道,突然就让人明白了好听得怀孕是什么概念。 尤其是他此刻睡衣半敞,隐隐露出几块壁垒分明的腹肌的画面,差点让云安安忘记自己想问的问题。 等她回过神来,几乎没有犹豫地跳下了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认出这里是霍司擎的卧室,云安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明明在和同学聚会……” 为什么一转眼她就跑到这里来了? 聚会? 她不提聚会这两个字还好,她一提霍司擎的神色便沉了下来,双手抱胸靠在床头,幽黑的狭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你说呢?蘑菇小姐。” “什么意思?”云安安细眉轻蹙,有些不明白他那句称谓是什么意思。 “去洗漱吧。”霍司擎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线条坚毅的下颚比了下浴室的方向。 脑袋里懵成一团的云安安抿了抿唇,也没再跟他追问,走进了浴室里。 刚才下床前她把手机一起兜了进来,她打开手机先看了眼日期显示,已经是同学聚会的第二天了。 昨晚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后面那段记忆哪儿去了? 云安安微微呆滞地举着电动牙刷,看着镜子里眼眸微肿,像是哭了一晚上的自己,有些崩溃。 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等云安安打开微信之后,叮咚叮咚的信息提示音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直接关掉了声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纤指轻颤地点开了温妤发来的消息。 “啊啊安安你老公太帅了吧!在包间里我没好意思花痴,但我现在真的忍不住啊啊!” “我们一群同学都没好意思看杜蜜儿丢脸,但是你老公安排了人盯着她,她履行完赌约之后哭着跑掉了。” “虽然不厚道,但我真的要说一句活!该!” “对了,你明天早上起来记得喝醒酒汤啊,你可是把我们班八个大男人给喝趴下了,他们现在提起你就想醉哈哈。” 把八个大男人喝趴下? 还有她什么时候多出了个老公来? 云安安差点被嘴里的泡沫给呛到,连忙漱好口,然后拿毛巾洗脸。 难怪她头这么痛,也不知道昨晚是喝了多少酒,后面全断片了。 想到霍司擎刚刚那句别有深意的“蘑菇小姐”。 云安安只觉得脑仁都离了核,咬着唇琢磨,该不会她喝醉之后,又以为自己是朵蘑菇了吧? 所以昨晚是霍司擎把她从聚会上接走了,那后来她得做了什么蠢事才会醒来躺在霍司擎的怀里?! 真是疯了。 在浴室里待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慢吞吞挪出去。 霍司擎恰好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一袭笔挺整洁的黑色西装,完美勾勒出他颀长伟岸的身形。 尤其此刻落地窗外的晨光沐浴在他的身上,如画中人一般清隽无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见他,云安安有点尴尬。 一想到她昨晚做的那些蠢事都被他给看见了,她就想要一头撞墙算了。 霍司擎像是看穿了云安安此刻的内心活动,眉梢轻扬了下,看着她道,“洗漱好了就下楼吃早餐,今天先在家休息,后天带你去研究所。” 云安安微微一愣,“为什么要带我去研究所?” 虽然他之前说过书房抽屉里放着通行证,可以让她自己过去玩。 但他提出亲自带她去,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你自己看。”霍司擎神情平静地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给云安安后,旋即走进了浴室里。 云安安狐疑地打开那份文件看了几眼,才知道这是一份聘请书。 聘请的还是qy研究所的特别顾问,主要负责a项目组的问题事宜,如上所述,甲方为qy研究所,乙方为…… 云安安?!! 当看见那三个熟悉的笔迹以及旁边的手印,云安安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果然,她刚刚就在想大拇指上的红色颜料是什么。 居然是这个! 她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霍司擎居然连这种文件都弄出来了,而她居然还签了字? 虽然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可云安安不敢想象,她昨晚是不是说漏了嘴还是露出了异样,引起霍司擎的怀疑了。 还有景宝的事情…… 第247章 子宫肌瘤恶化 她应该没有嘴巴不严实到那个程度吧? 霍司擎离开浴室后,看到的便是云安安一脸自我怀疑的模样,薄唇溢出一声轻笑。 “你又在想什么?” 云安安注意到他用的是“又”,明眸看了他一会儿,才犹疑着问:“我昨晚……是不是做了很多蠢事?” “没有。” 相反黏人的可爱。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比较奇怪的话?” “比如?” “……算了,不问了。”看出他想套自己的话,云安安小脸麻木了下,然后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忽然她想起什么,转身看着霍司擎说,“关于这份文件,你为什么会给我签?” 霍司擎忽然挑高了眉宇,略微奇异地看着她,“是你昨晚提出想进研究所,但不想给我做助理,我便只好给你安排了别的职位。” 合情合理,没有破绽。 恰好每一句都戳在了云安安的心口上。 她现在是真的相信,她昨晚犯了不少蠢了。 否则以霍司擎一贯精明睿智的性格,如果他发现了什么,总不可能主动把这份文件送上来让她签吧? 这么看来倒是她赚了。 想着,云安安的心里也轻快了许多,转身离开了主卧。 却没看见身后的霍司擎唇边的笑意倏然加深,凝着她背影的眸光,如同看着已经被上锁的猎物。 吃过早餐后,霍司擎亲自看着云安安把醒酒汤喝完才去上班。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云安安的脑袋还胀疼着,上楼给沙琪玛打了通电话,简单告诉她自己和霍司擎签了合约的事情。 没一会儿她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云安安醒来已经是黄昏后了,金色霞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美得如梦似幻。 她爬起来走到窗边看楼下,并没有看见霍司擎的车在。 正好方便了她。 书房里。 云安安把上次从这里带走的u盘放在了沙发脚下,使其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掉落的,然后才拍拍手,走到了那面嵌入墙壁中的圆形书柜前。 不得不说,霍司擎的藏书量堪比半个帝都图书馆了。 就云安安目前翻阅过的书籍,上面都有笔记的痕迹,说明霍司擎都是看过这些书的。 云安安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柜上,正想要离开,却看见书柜顶端露出地一个小角。 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她站上滑动的扶梯,伸手一扯把那个东西给扯了出来。 是一个复古的小铁盒。 里面该不会放着什么照片,比如霍司擎小时候穿开裆裤时期的照片? 云安安有些恶趣味地挑眉,然后把铁盒子上的锁用金针撬开来。 “哗啦啦”声响,一叠纸从盒子里掉落出来。 当看见最上面那张上方的化验单时,云安安眸光顿了顿,然后拿起那张纸来。 子宫肌瘤恶化…… 云安安看着化验单上显示的结果,细眉一点点蹙起,而且这个患者还是个孕妇。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咯噔了下。 “云小姐,您起来了吗?晚餐已经做好了。”德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德叔,我在书房看书,马上就下来。”云安安回过神来,急忙把这些纸质资料整理好放回小铁盒里,然后塞回了原位。 做好这一切,她忍不住再看了眼小铁盒的位置,才离开书房。 与此同时,霍司擎刚从公司回来,一边将手上的外套递给德叔,沉声问,“她今天怎么样?” “云小姐睡了一天了刚刚在书房里看书,这会正在餐厅里呢。”德叔笑眯眯地答道。 只要是云小姐在这里的日子,少爷都会准时回家,而不是在公司里忙的连用餐时间都忘了。 如此甚好啊。 霍司擎微微颔首,上楼换了身衣服后,走向餐厅里。 今晚的菜色依然是按照云安安的喜好来做的,满满一桌,丰盛得不像话。 加上德叔在旁边一个劲让云安安多吃点,她几乎停不下筷子,一停下德叔就要抱怨她太瘦了。 云安安欲哭无泪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长辈对你的关爱就是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就在这时,云安安刚要把筷子伸向中间的小鸡炖蘑菇,突然浑身一僵,脑海里闪过一幕画面。 “你现在是要把我拿去做小鸡炖蘑菇吗?” “如果你再不安分点,我让你尝尝真正的小鸡炖蘑菇。” 云安安:??? 德叔见她盯着小鸡炖蘑菇发呆,便将那道菜推到了她的面前,慈祥地道:“云小姐,听少爷说您很爱吃这道菜。”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最讨厌小鸡和蘑菇了!”云安安差点把头摇成拨浪鼓来自证清白,看着瓷白的碗一脸抗拒。 从今以后这道菜正式进入她的黑名单了。 倏然,一声磁性的低笑闯入云安安的耳中,“德叔,把这道菜端下去吧,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想吃了。” 德叔一脸不明所以,但也没问什么,让旁边的佣人把小鸡炖蘑菇给端了下去。 睨着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的云安安,霍司擎眼底盛满了浅笑,而后坐下,“头还痛不痛?” “好得很。”云安安脑袋里还在不停放映自己昨晚怎么装蘑菇的羞耻剧情,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在别人面前做这些蠢事也就算了,偏偏是霍司擎! 这会儿她也没分心去思考,为什么不能是霍司擎。 云安安把筷子放下,起身就要走,“我吃饱了。” 还没离开位置她的手腕就被一只燥暖干净的手掌握住了,她不由转头看去,就见霍司擎狭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坐下来,陪我吃顿饭。” “我的时间很宝贵好吗,凭什么要陪你吃饭?”云安安不情愿地挣开他的手。 “十株消影草。” 云安安:!!! 她立刻“嗖”地坐回了位置上,姿态端正得犹如幼儿园里的乖宝宝。 霍司擎情不自禁地以拳抵唇,压下了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用餐时若非必要很少开口说话,举止优雅矜贵,除了餐具的轻微碰撞声,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可见家教严格。 不论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得像一副画。 可在云安安眼里,就算是画,那也是一副血染的画。 她咬着嘴里的果汁吸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把在书房里看见的那张化验单。 第248章 化验单可能是云馨月的 只可惜她刚才没有注意看化验单上的姓名,这会儿心里总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这张化验单可能是云馨月的。 云安安忽然记得昨晚自己喝醉后怒骂了霍司擎一番,但他似乎对她说过,他没有爱上云馨月。 她缓缓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底的讥诮。 算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 由于今天并不是霍司擎例行到研究所检视工作的日子,因此他到研究所时,邵信差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被逮住了。 但一得知是霍司擎前几天在会上提起的特聘顾问的事,顿时放松了许多。 “这位是云画,负责协助a组项目上的一切事宜,以后有事让a组不必再越过你请教我,找她便可。”霍司擎缓声道。 “是,您放心,我一定……等等,您说她是谁?”邵信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差点都纠巴了下,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呆呆的。 云安安浅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云画。” “云……云神医?!”邵信声音都扬了起来,好歹才在霍司擎漠然的眸光下克制住自己,用力地云安安握手,“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想到霍总会将您给请来。” 要不是他们研究的东西没办法公开,否则这说出去,得多有面子啊。 云画神医来给他们当顾问了,哈哈。 然而还没开心一会儿,邵信就发觉自家boss睨着自己右手的视线逐渐冰冷,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云安安不放的爪子。 “好了。我带她熟悉地方,你去工作吧。”霍司擎淡淡收回视线,随后牵起了云安安的小手,往另一边的感应门走去。 邵信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一进感应门,云安安就挣开了霍司擎的掌心,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来,“霍先生,请你注意一下影响。” 不过一晚,霍司擎便有些想念那晚的小黏人精了。 怕只怕,若是昨晚接她的人不是他,而是江随沉,她只怕会更加惹人怜爱,亲近于他。 但凡想一想,霍司擎眸中翻滚的暗火几乎就快要难以压制。 “嗯。” 他淡静地答了声,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寻不出半点即将失控的情绪。 云安安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心跳会那么乱。 乱得她想把耳朵都给堵上。 只能归结为酒后后遗症了。 参观完研究所的整体后,就算是在国外被邀请去过不少研究所参观或是帮助研发的云安安,都不由为之侧目。 这里的规模并不比国外她所见过最好的研究所规模小,甚至更加超前和专业。 尤其是在某间办公室看见那位国际上享有盛名的疯子教授居然也在这里,云安安就只剩惊叹了。 可更多的,是忧虑。 “我刚刚看过合同,只有一条想要补充的。”云安安收回心神,然后对霍司擎道,“工作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剩下的时候我要做别的事。” 工作室刚刚起步,她不可能放的下。 “可以。”霍司擎微微颔首,“你看着来办,对你没有硬性规定。”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的侧颜一眼,想判断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搪塞她的。 但可惜的是,她依然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让云安安不由生出些迷惑来,那他每次到底是怎么看穿她的想法的? “到了。”思索间,霍司擎沉声提醒她a组研究室到了。 “我自己进去,麻烦你了。”回过神来之后,云安安故作疏离地朝霍司擎点了点头,抿着唇压下心头浮动的情愫,俏脸平静地进了里面。 霍司擎狭眸中的淡笑微敛,看似不喜不悲,周身蔓延开的荒凉却是让空气都凝固了。 直到身后感应门关闭,云安安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拍了下胸口。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等她多想,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过来,朝她笑得很是友善地伸手道:“你好,我是a组项目的组长,欢迎你的加入。” 正是时佳人。 “你好,我是云安安。”云安安也伸手和她握了下,自我介绍道。 她和时晏礼的关系一直不错,因此对时佳人也就没有必要用云画这个虚拟名称。 时佳人微微点头,然后对旁边的组员们介绍完云安安后,才带着她去了她的座位。 “其实我们上次见过的,就是那天晚上霍总让我过去汇报研究进度,你在窗外那次。不过你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当时情况不太允许,所以没能和你打招呼。”云安安随之想起来那晚的事情,忍不住摸了摸手腕。 偷听被当事人发现,还真不是什么好的第一印象。 而且时佳人好像是把那次在餐厅里的时候忘记了一样,云安安便也装作不知道,以免提起来都尴尬。 “我们的研究进度其实已经到重要阶段了,没有什么太大不能解决的问题,刚好你这个时候进来,可能会挺闲的。”时佳人依旧是笑着,没有任何敌意。 云安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眼尾上扬着,眸光含笑:“我闲着没关系,只是怕霍总让我做的每日总结,不太好上交。” 时佳人挑眉看着她,想了想然后说,“这样啊,那这样吧,每天下班我会把总结写给你,到时候你直接上交就好,以防出错。” “这倒不必,霍总既然高薪诚心聘我做这个顾问,也不是为了挂职好看的。”云安安在位置上坐下,冲她浅笑,“你去忙吧,其他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熟悉工作了。” 直到时佳人离去,云安安才淡淡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会儿四周,而后起身离开座位。 …… 帝都幼儿园。 江随沉臂弯里挂着景宝的小书包,一只手牵着他从办公室里出来,低声嘱咐他:“把你的折叠小手机藏藏好,别被发现了。” “江叔叔放心吧,没有人会发现的。”景宝点点小脑袋,然后美滋滋地把掌中镜装进了背带裤的前兜里。 江随沉闻言轻笑了声,而后状似不经意般问:“你妈咪昨晚没有回去么?” 第249章 他在调查景宝 “江叔叔,你是想知道我妈咪昨晚在谁那儿吧?”景宝软萌的小脸蛋鼓了鼓,“早上妈咪发短信来说自己去采药了,肯定是骗景宝的。” “你怎么知道她在骗你?”江随沉有些兴味地问。 “因为妈咪每次找不到借口忽悠景宝,就会说自己去采药啦。” 就在这时,景宝突然感觉掌中镜震动了下,他小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起,把掌中镜从兜里掏了出来。 “有人在调查我。”景宝一边在楼下的木椅上坐下,一边快速在屏幕上敲击起来。 江随沉眉心皱了皱,看着小家伙在屏幕上熟稔迅速地操作,低声问:“是仇人?” “是大魔王的人啦。”查清楚对方的意图后,景宝托着小下巴苦恼,“奇怪了,为什么他会突然让人调查我呢?” 上次在幼儿园里,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而且他也不像是有所怀疑的样子。 难道是妈咪那边出了问题? 应该也不可能,他妈咪精明着呢,不会那么轻易被套出秘密来。 景宝更倾向于这是大魔王自己的怀疑,只是不知道他怀疑到了哪个程度。 “你这个爸比可不是轻易好糊弄的,他一旦对你或是你妈咪产生了怀疑,那么即便是一点小漏洞,都能让他推测出全局来。” 江随沉和霍司擎敌对这么多年,虽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论了解,他比霍司擎的任何对手都要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景宝认同地点点头,经过这么多次交手,他是清楚这个大魔王有多难以对付的。 “没关系,他的人查不出景宝和妈咪的真实资料的,只要没有决定性证据,单凭猜测他应该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这阵子小心点,别和他直接接触。”江随沉思量片刻才道,“我会让人处理好,放心吧。” “景宝不太好直接出面,那就麻烦江叔叔了!” ……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云安安就基本上和a组的成员打好了关系,也摸清了组里现在的情况。 a组现在负责研究分析的是一种并没有被记录在案的病毒,主要是为了攻破病毒的特性制作出解毒剂。 和云安安起初设想的有些出入。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qy研究所并不是研制并且全球投放n3h5病毒的罪魁祸首? 但这个问题仍然有待商榷。 “云顾问,我以前就听说你主修中医的?那你为什么会来我们研究所呢?我们大家都是西医毕业的。”贝茹做得离云安安近,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云安安先是一愣,然后解释道:“我在国外简单修过西医课程。” “那你是哪个院校毕业的啊?” “k国斯佩森。” “……” 这话一出,原本窃窃私语的研究室里顿时陷入了安静中。 那可是世界顶尖医学院之一! 就连贝茹也仿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四年都在斯佩森进修吗?” “并不是,我在校的时间比较短。”云安安微微摇头,事实上一开始她并没有再进修的意愿。 是她后来的导师洛克特教授看中了她的医术,想在学校里开设一门中医课程,请她过去授课。 但云安安之前在中医院都没能顺利毕业,便因此婉拒了洛克特的建议。 谁知洛克特比她想得要执着得多,愣是用她那些年治疗过的病例砸得校长和校董们同意,破例授予了她学位以及毕业证书。 直到云安安萃取出病毒解毒剂,又写出了有关癌症抑制剂的论文后,才真正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我听说斯佩森管理相当严格,你不经常在校怎么能毕业啊?”有人怀疑地道。 “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好吧。”云安安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把边上的资料拿了过来,“到第几个阶段了?” “第三阶段了,你手上那份资料里就有详细记载,我们组卡在这里已经有两年半时间了。”贝茹热情地给她说明道。 为了这个项目,他们组的人都快愁秃了,偏偏boss那里又催得紧。 云安安浅浅颔首,翻开手里的资料看了起来。 a组把这种病毒暂且命名为“ox”。 比她想象中得还要复杂,因为这种病毒随着不断产生异状的特性,很难分析出最终结果。 没有结果,自然就只能被病毒牵着鼻子走,根本无法根除它。 “ox病毒是从哪儿来的?”云安安看完资料,抬起脑袋问贝茹。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是乔特助送来研究所的。两年多里我们都研制了几十种解毒剂,可……” 贝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时佳人打断了话音,“贝茹,你过来一下。” 云安安闻声抬眸朝着时佳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无常,细眉不觉轻蹙了下。 六点一到,云安安就收拾好东西离开研究室了。 既然霍司擎说过上班时间她看着办,除了第一天待的比较久一点以外,她后面就不会来得频繁了。 ox的问题,她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 刚出研究所,云安安就看见了停在前面的黑色世爵。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来。 “上车。”霍司擎幽深如潭的墨眸定在云安安身上片刻,沉声道。 云安安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她才道:“送我到琉璃苑,谢谢。” 这一副恨不得撇清关系把他当司机的架势,令霍司擎薄唇溢出声低笑。 磁性的声线像是撩拨着人的心弦一般,似有若无地让心脏颤动着。 云安安正嘀咕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就见霍司擎忽然倾身向前,单手撑在她的座位上,将她直逼至车门边! “你干什么?”云安安背后紧靠着车门,纤指不由攥紧,清透的明眸饱含警惕地瞪着他。 霍司擎却仿佛未觉她的抵触,一寸寸地缩短了和她之间的距离,直到薄唇快要覆上她的唇瓣。 他低眸凝视着她的脸蛋,从这个角度恰好看见她卷翘的睫羽,如同蝶翅翩跹般轻颤,红润的唇更是紧紧抿起。 看上去紧张得不行。 第250章 心仪的未来儿媳妇 霍司擎不由得薄唇一弯,眸底漫开了片片笑意。 云安安差点都要把袖口的金针刺进他的胸膛里里,却见他突然抬起手臂从她的发间拿掉什么,而后回到了位置上。 “头发上有东西。”他慢条斯理地捻过双指,而后发动引擎离开研究所。 “……”云安安忍不住嘴角抽抽,干脆眼不见为净地转过头去。 谁知她却看到还穿着白大褂的时佳人捧着文件站在研究所的门口,目光不移地看着这边。 刚好和云安安的视线对上时,时佳人忽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云安安心底划过些许怪异的情绪,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时佳人似乎是戚岚所心仪的未来儿媳妇。 难怪虽然时佳人对她的态度看起来友好和善,但云安安总觉得她似乎在排斥她。 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祸水。”云安安嘀咕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霍司擎侧眸看了她一眼,却当作没听见般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淡淡地问:“在研究所感觉怎么样。” “同事友好,工作轻松。”云安安正低头看手机,听见这个问题中肯地回了他一句。 把消息记录往上拉,云安安才看见温妤前面给自己发的。 【厉琛昨晚也来了,给了杜蜜儿好大个没脸,我看着那场面都尴尬。不过,他是在帮你出气耶,你们后来有联系吗?】 温妤这是消息发错人了吧。 云安安嘴角轻扯了下,退出界面,刚好看到底下苏酥发来的语音消息,便点开了。 约莫有小半月没有见过苏酥了,也不知道她是忙成了什么样子。 “安安,过来接我一下,我在28号。”苏酥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累,听得云安安心脏都缩了一下。 她立刻转头对霍司擎说,“你在路口把我放下,我有事。” “地址。”霍司擎言简意赅,没有理会她的要求,直接开出了路口也没有停车。 “你把我放路边我自己可以去,不用……” 霍司擎的声音直接冷了下来,平视前方道路的狭眸微凉,“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商量么?还是你想要到那里?” 云安安看了眼窗外,现在还在郊外,市区都还没到,周边连房屋建筑物都看不到。 “……银滩28号别墅,麻烦你了。”她有些僵滞地道。 霍司擎倏地低低一笑,让云安安一时间有些不明其意,“你笑什么?” “没什么。”霍司擎淡声道,“只是想起你昨晚硬要我抱着才能睡,我离开一秒钟你便吵着说蘑菇们要相互友爱的模样,和你现在差距太大罢了。” 就好像为了掩饰自己做过傻事的样子,笨拙地把小脑袋藏进兜里的小袋鼠。 但红彤彤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轰隆! 脑海里像是误触到了某种开关,以至于昨晚那些本来被云安安刻意去忽略的狼狈记忆,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昨晚都在干些什么啊啊啊!!! 云安安俏脸上一派沉着冷静,实际上心里的尖叫声已经快盖过外界所有声音了。 她骂霍司擎也就骂了,可她居然还哭了,多掉气势啊,显得她特别可笑。 ——这下是真的想变成一朵不会说话的蘑菇了。 “酒后胡言,当不得真,你也快点忘掉吧。”云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压抑住那口郁气,胡乱地说道。 “看我心情。” “……” 一个小时后,银滩28号别墅门前。 云安安几乎是搀扶着步伐虚浮的苏酥从别墅里走出来,明眸还有些泛红,贝齿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怒火。 妈的,莫时寒这个狗男人! 只要一想起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云安安就想折返回去痛扁那个狗男人一顿! 黑色世爵还停在不远处,车旁斜倚着那抹修长如竹的身影,指尖有袅袅的烟雾浮动,离远了看不真切容颜,只能看见眸光冷冽。 那抹冷很快在看见从门里出来的云安安时霎时化开,犹如被至深的温柔包裹住,浓得刻骨。 但云安安一抬眸恰好往他的方向看过来时,通红的眸子让霍司擎的心脏都抽紧了下。 他掐灭了指尖的烟,几步走到了云安安面前,打量着她浑身上下,见她并没有任何损伤才略微松了口气,“出了什么事?” “问你好兄弟去。”云安安心里有气,连带着和莫时寒关系好的他也不想理会,扶着苏酥绕过了他,然后进了车里。 霍司擎眉宇轻皱了下,拿出手机给莫时寒去了条信息。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却没有直面回答问题。 【没什么事。她走了也好。她早该走了。】 过了有两分钟,霍司擎才回到车上,静默地看了会后座那个苏酥还没有怎么样,她就眼眶红得让人想狠狠宠她的小东西。 而后一字未发地驱车离开这里。 后座,云安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呆呆看着窗外,好似没了生息的苏酥,只能把身上仅有的薄荷糖塞进她的手里。 她安慰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塞给几颗薄荷糖,从小时候到现在,已经成习惯了。 苏酥虚拿着那几颗糖,靠在车窗边,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还是认识这么久以来,云安安第一次见她露出这么神伤的模样。 即使是当年得知莫时寒变成了她继兄的时候,苏酥冲着对面宿舍楼哭着喊“莫时寒你个龟孙儿”的气势。 对她边流泪边笑着说,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吧。 云安安现在都记得。 把苏酥送回了她的公寓后,云安安本来想留一晚上陪她,却被苏酥婉拒了。 “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睡一觉解决不了的?有的话就睡两觉好了。你别担心我了,自己的黑眼圈都重得跟什么似的,快回去吧。” 撑着笑脸说完这些话,苏酥就把她推出了房间里。 云安安无奈,知道苏酥想一个人静静,只好进厨房帮煮了一锅鸡丝粥,又把她的手机充上电之后,这才离开。 等她下楼时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多小时。 霍司擎竟然还在等她。 第251章 那个孩子,几岁了 云安安从凉风穿过的大楼走出来时,看见停在门口那辆亮着车灯的车,心口盘绕的枯藤有一瞬透进了阳光。 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突然破土而出。 她攥了攥微微发凉的手指,打开车门钻进去,就感觉到暖意顿时将自己包围起来。 “苏酥一个人住?”霍司擎凝了眼云安安有些恍惚的样子,随口扯了个话题。 “嗯,她一个人。”云安安刚刚吹了会冷风,乍一遇热,大脑都迟钝了些。 “你也是一个人?” 云安安刚想摇头,忽的一顿,明眸转了转,想也不想地点头,“是,怎么了?” “没有和保姆住么。”霍司擎想起乔牧今天交上来的那份调查报告,眸光深了几许,“还有保姆的儿子。” 保姆指的是沙琪玛。 保姆的“儿子”就是…… 云安安瞬时警惕了起来,眼角余光打量着霍司擎此刻的表情,边斟酌道:“同一层但是房子不同,她们母子需要的空间比较大。” 听到这个回答,霍司擎眯了眯狭眸,“那个孩子,几岁了?” “三……岁。”云安安细眉蹙了起来,看着他高深莫测的侧颜,一颗心都揪紧了起来,“你问这些是想调查我还是调查别的?” “是么?”霍司擎轻笑了声,却没什么温度,“我第一次见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告诉我自己三岁半了。” 就在这时,车平稳地在琉璃苑公寓楼前停下。 云安安一颗心却像是被人抛到了高空然后又狠狠坠下,震晃得差点跳出她的嗓子眼。 他……什么时候见过的景宝? 景宝的出生日期对外是三岁,但实际上是三岁半。 如果是景宝亲口告诉霍司擎的这件事,她应该怎么圆回来?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候,云安安后背就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精神都绷紧了。 “那孩子一直想过四岁生日,因为去年我送了他最喜欢的英雄模型。”云安安收敛好自己的思绪,解开安全带,随口答道。 霍司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云安安片刻,见她除了最初的诧异,没有半点异样,心底那丝猜疑,也暂且搁下。 一旦搁下,他便觉察了自己有多么离谱。 且不论那个孩子有没有留下,就算是留下,按时间来算,都不可能只有三岁。 那个小孩看上去,也不像一个快四岁的孩子。 如此,倒是能够解释得通为何那个孩子的妈咪,也是医生。 因为他妈咪,就是云安安的助理,同为医生。 不过是他尚有希冀,不肯死心罢了。 “你自己一个人住不安全,最好让她们陪同你一起。”良久,霍司擎才沉声开口嘱咐。 听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云安安也没敢松懈,“不用了,我不想打扰她们母子。” 好在她买下现在住的公寓的时候,还把同一层楼的另一套也给买了下来。 不然今天根本没办法圆这个谎,霍司擎随手一查就能查得到。 就是放着那么一套房子不住,怪浪费的。 想到这个问题,云安安眸光轻晃,有些失神。 而这慕落在霍司擎眼底,却是她在因为不想看见别人母慈子孝而触景伤情,才会这样难过。 他薄唇一抿,抬手轻轻在她毛茸茸的发顶揉了揉,“上去休息吧,别多想,晚安。” 云安安:???别多想什么? 回到公寓里之后,云安安趿拉着毛绒拖鞋到窗边一看,就看到霍司擎的车还停下没有离开。 “妈咪,外面有什么?” 一道刻意被压低的小奶音突然被身后传来,吓得云安安立刻回过身来,把窗帘拉上。 穿着小奶牛睡衣的小团子正端着杯牛奶站在那儿,小脸严肃地瞅着她。 云安安心里都咯噔了下,忍不住摸手腕,“妈咪看流星呢,天文台不是说今晚有流星雨吗?” 景宝才不信呢,“妈咪,天气预报说了今晚会有雷阵雨哦。而且妈咪一紧张就会摸手腕。” 云安安一听顿时低头看了看,果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忍不住在摸手腕了。 确切来说,是在摸手腕上的那个和霍司擎腰后如出一辙的半月痕。 当年她被砸下来的东西割伤,手腕上的尤其严重。 本来爷爷给她用祛疤膏很快就能好的。 后来留下的一个小小的疤痕,云安安看着很像是她给霍司擎腰后纹的半月。 宁愿难看,也不想去掉。 所以刻意没有在那个位置抹祛疤膏。 好在疤痕比较淡,不仔细去比较是看不出来的。 只是云安安却不由自主地养成了一紧张或是怎么的,就会摸一摸手腕上的半月。 曾经能透过这个半月给予自己勇气和度过一切难关的力量,后来则是习惯了。 “是不是想挑战你妈咪的权威?”云安安抛开思绪,走过去一把抱起小团子往儿童房里走,“信不信妈咪挠你痒痒?” 景宝最怕被挠痒痒,当即就咯咯笑得求饶了。 云安安把他塞进小床上,想起来刚才车里的事,便嘱咐道:“宝贝,以后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跟你搭话,不要理他们,知道吗?” 大魔王开始出击了? 听到这话景宝潜意识就联想到了霍司擎,但看着云安安有些后怕的目光,忍不住伸出小胖手抱住她的脖子,蹭脸安慰。 云安安失笑,又问,“新学校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景宝点点小脑袋,主要是自由时间很多,他欠那些人的图纸可是到现在还没给补上。 黑桃j为了催新图纸眼泪都快把群给淹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吾王只是个三岁半还要上幼儿园的小奶娃,估计要被气的没脾气。 “那就好。妈咪不问你接触过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别的小孩子都有的快乐童年妈咪希望你也有。”云安安轻轻抱住景宝奶香的小身子,声音柔柔地道。 景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原来妈咪一直都察觉到他在做什么了?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过问,也没有试图阻止或是反对,给了景宝最大的选择自由权。 第252章 不想进入彼此的生活? “景宝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涉险妈咪都支持你。” 景宝漂亮澄净的大眼睛睁得晶亮亮的,一边往云安安怀里扑,“妈咪,以后你往景宝脸上蹭口水,景宝都不会在心里小声逼逼了!” 而且绝对不能让妈咪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否则只会让妈咪更加担心。 云安安顿时哭笑不得的,“你居然嫌弃你妈咪的口水!” “因为景宝是个爱干净的宝贝,就算吃完火锅身上也是干干净净不会留下味道那种!妈咪,你懂我的意思吧?” 面对万年不变的火锅问题,云安安笑得乐不可支,态度依旧坚定,“别想,睡觉!” 等小团子睡着之后,云安安才带着今天从研究所里拿出来的试验资料去了实验室里。 时佳人有意将她排外,很多重要的核心资料云安安是没有权限查看的。 除非她能拿到一份病毒样本自己解析,这样比费尽心机拿到核心资料要简单直接得多。 第二天到研究所,云安安便向时佳人提出了这点要求。 她是特聘顾问,对病毒研究又有着比较成熟的实验经历,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算难。 但难的是,时佳人拒绝了。 “你应该清楚病毒样本是不能够离开研究所的,我们a组每个人又都有着各自的分工,腾不出实验的地方给你。所以,你还是等我们研究完看资料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自有主张,你还是一边呆着去吧。 这下云安安是真的确定时佳人对她有敌意了。 而且还不轻。 “时组长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什么时候能研究完呢?这周还是下周?这么长时间应该能给我一个完整的答卷吧。”云安安丝毫不气,反而笑眯眯的。 “研究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欲速则不达……” “时组长这话可就错了,研究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才对啊,拖的越久越不利于后续发展。”云安安明眸弯弯,唇畔带笑地道,“时组长刚进研究所没多久,还需要多多学习呢。” 跟她玩心机? 云安安不想跟她玩也就罢了,如果她硬是要做那只挡路虎,也别怪她嘴下不留情。 时佳人暗暗抓紧了手上的文件,妍丽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我是需要多多学习,但云顾问也不应该目空一切,认为我们整租成员比不上你一个人。” 听言云安安红唇划开一抹笑,明眸微扬,“研究讲究过程结果,和其余无关,我身为a组顾问,组内一切事务我都有权过问。 “可时组长如今百般阻挠,是否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刻意要阻拦项目有所进展?” 浅柔温软却丝毫不怯弱的声音在偌大的研究室里一字一句响起,字字珠玑,直教人说不出话来。 时佳人脸上端着的笑差点出现一丝裂缝,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阴鸷。 在一旁工作的组员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止。 一个是特聘顾问,还是国际知名神医。 一个是a组组长,却是海城首富时家千金。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虾米还是避着点好。 云安安毫不意外的拿到了ox病毒样本,并向邵信申请进入了单独的实验室进行研究。 而a组研究室里,时佳人满脸阴霾地站在那儿死死盯着云安安的座位,就像是要盯出个洞似的。 “组长,云顾问在其位司其职也没什么不对的,说不定有她的加入我们这个项目就能有点进展呢……” “瞎说什么呢?组长在实验室里泡了将近半个月才有了点进展,你以为这个项目很容易吗?” “说句实话,她看起来这么年轻,真的不像是有那么大成就的神医……” 碍于时佳人的身份摆在这儿,组员们纷纷安慰起她来。 时佳人缓了缓脸色,才对他们笑道,“大家继续工作吧,我刚才也只是惊讶云顾问有点不太好相处罢了。不过毕竟她是用我们那么久以来的研究报告直接做实验,加上她的能力,想要完成这个项目是很简单的。” 这话一出,组员们心里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不大舒服。 是啊,用他们辛辛苦苦研究了那么久的资料去做实验,就算云顾问真的做出了什么成绩。 不也是踩着他们的汗水得来的吗? 临近五点。 云安安从实验室里出来跟组员们打招呼离开的时候,发现原本对她还算热情的组员们,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不过刚刚攻破一个难关的云安安也没去深思期间发生了什么,提着自己实践出的资料离开研究所。 然而,即便云安安已经提前了一个半小时离开研究所,还是逃不掉被霍司擎逮上车的命运。 降下车窗,让凉风吹进来稍微驱散了心间的烦闷,云安安这才没忍住开口问:“你怎么会这么早过来?” “正好路过。”霍司擎眸底噙着抹愉悦的笑意,声线低沉地道。 云安安眸光有些怀疑,“研究所在荒郊,你这正好也真够巧的。” “接你这件事,没有凑巧只有时机正好。” 他确实是刚从商业聚餐上脱身,不知怎的便想过来研究所看看,恰好就看见了她抱着东西从研究所里出来那一幕。 云安安心跳像是突然漏掉了一拍,在他幽深如夜的狭眸注视下,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车停在公寓楼下。 云安安第一次没有立刻下车,从面对车窗的方向转向霍司擎时,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起便一直在看着她。 眸底深浓的情愫,几乎将她淹没。 “如果我之前说的不够明白,那我现在再重复一次。”云安安吸了口气,俏脸平静地说道:“霍司擎,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不管你之前是因为想补偿我,亦或是让自己内疚的心好过一些,我都不会接受。”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除了身体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对你没有别的感情,希望你也是一样,不要对互相造成困扰。” 霍司擎闻言神情微凉,眯起的狭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说,你是只想进入彼此的身体,不想进入生活?” 第253章 挖墙脚 咳咳咳—— 云安安刚整理好的心情和心绪,瞬间被他这句简单粗暴的话给粉碎,明眸大睁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可此刻霍司擎狭眸低敛,罕见的神情黯然的模样,差点就让云安安有种自己是个准备抛妻弃子的渣男丈夫的错觉! 云安安内心疯狂流下瀑布汗,好不容易才稳住思绪没有被他的话带偏。 “是又怎样?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接我,或是介入我的私事。”云安安下了车,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位置上,“这个还给你。” 锦盒里的仙希钻石在车灯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美好极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御钻石的魅力,尤其还是这样独一无二的稀有钻石。 云安安上次从别墅离开之后,才发现这颗钻石一直躺在她的外套里,实验时外套上不小心沾到了脏东西,洗不掉所以她打算给扔了。 若不是她检查了下,差点没发现这个锦盒。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还是嫌十亿烫手。 居然把这颗钻石放她的外套里,随便得就好像这是路边捡来的,不是在拍卖会斥高价拍的一样! 云安安倒不是对钻石有多么热衷,但对难得一见的仙希钻石,她也不能免俗的感到好奇和喜欢。 但她不可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让两人之间牵扯上更多别的东西。 她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云安安转身要走时,身后倏然传来了霍司擎低沉得仿佛在克制什么的嗓音,“我不可以介入你的私事,那么你的未婚夫便可以,是么?” 云安安后脊微微一僵,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然后一语未发地提步离开。 凝着那抹越走越远,仿佛在一步步朝他世界线边缘走近的纤影,霍司擎微眯的狭眸忽明忽暗。 压抑在眼底的火山忽然爆裂出了丝丝裂缝,却在即将爆发时,所有光芒尽数倾覆。 片刻,他将被云安安放在座位上的锦盒拿起,捏着锦盒边缘的修长手指骨节泛着青白,隐忍而不发。 想要离开他的世界么? 他的小狐狸似乎还没有弄明白,自与她重逢的一刹那起,她便失去了逃离的权利。 “呵。”一声轻笑从薄唇间溢出,霍司擎敛起眸中的思绪,将锦盒随手扔到了后座。 仿佛那不是十亿,而是不得云安安喜爱便一文不值的垃圾。 公寓里。 云安安双腿有些虚软地背靠着门板,明眸看着置物架边的菱形灯,眸光有些发散。 吓死她了。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镇静得很,但面对霍司擎犹如对待猎物一般,不急不缓地要把她层层剥开然后拆吞入腹的姿态。 就好似不论她逃得多快多远,都必然逃不出他亲自编织出的囚笼。 这样危险的霍司擎,让她心里不可避免的犯怵,甚至比以前更甚。 太可怕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云安安换好拖鞋就匆匆进了实验室里,埋头继续研究ox病毒。 可不管她怎么转移注意力,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那一幕。 霍司擎唇角含笑,只眉眼间有些许淡冷地看着她,好似她所说所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只猫咪在闹腾。 唯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森冷刺骨。 “不想了!”云安安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思绪全部甩出去,继续把精力放回了实验资料上。 说起来,a组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研究明白ox病毒,除却它会不断变异之外,还有很多特别的因素。 因此云安安之前拿到的资料都不能用,如果按照先前的来实验,不仅浪费时间,到了最后因为舍不得推翻现有的实验结果,那就只能步步错下去。 一直到深夜,云安安才把解毒剂半成品放下,离开了实验室。 沙琪玛刚好来给她送牛奶和夜宵,见她出来便把东西端到了餐桌上去,“安安,你在研究所里适应得怎么样?” 云安安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面前的海鲜面食指大动,“还可以,就是没有发现他们制造病毒的线索。” “他们有心做这些,是不会轻易透露给一个刚进研究所没多久的人知道的,而且你在国际上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们也需要掂量后果。”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安安颔首道:“国外也没有新消息,只能靠我自己查了。” 沙琪玛应了声,表情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复杂,像在犹豫什么。 “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声。” “你说?” “大少爷的妹妹,就是时佳人小姐,她来找过我,意思好像是想让我过去当她的助手帮她。”沙琪玛一声叹气,“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答应她。” 挖墙脚? 云安安唇角轻扯了两下,“果然是吃的太饱。” 不过,她不由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她是时家的人,还是晏礼哥的妹妹。” 沙琪玛摇摇头,“这里面说来话可就长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不过对时佳人小姐,你可得谨防着点,她啊,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 云安安还是第一次听沙琪玛对她说这些话,从前她几乎都不怎么提有关时家的事情。 “放心吧,她不好对付,可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沙琪玛忍不住笑她,“哪儿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对了,聚宝阁东家送了请帖过来,请你明天过去银滩一趟。” 又是银滩。 这两个字不美妙极了。 云安安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点头道:“我前些天估摸得也差不多是今天了,聚宝阁的东家耐性不错。” 如果她这些天主动联系聚宝阁,在聚宝阁东家眼里,她就要被划分为不可信任的那类人了。 但她直接晾着他们,反而那边先等不急了。 这就是人的尿性。 那价值连城的稀有药材,只怕也不是那么好吃下的。 第二天,云安安把沙琪玛送到工作室后,便直接去了银滩09号别墅。 第254章 倒像是她会做的事 从28号经过时,云安安透过车窗看见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莫时寒的未婚妻程乐音。 “呵。”云安安冷笑了声,方向盘打转,换档加速,然后擦着程乐音的裙摆漂移过去。 “啊——” 下一秒,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 程乐音腿软得没站稳,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被勾破的裙子堪堪遮住臀部,看起来狼狈极了。 等莫时寒双手插兜,满脸不耐烦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一转头,就见云安安把车侧停在了道路中央,落下车窗,朝着他这边比了个中指。 简直嚣张得可以。 随后云安安直接开车走了,只留下一串喷脸的尾气。 “时寒,你看刚刚那个人!”程乐音眼睛里都是泪,一只手尴尬地遮着臀站起来,楚楚可怜地看莫时寒,“我有什么不要紧,如果孩子……” 莫时寒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登时就让程乐音怏怏地闭上了嘴。 他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来,给霍司擎去了通电话。 “喂?你猜猜你老婆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莫时寒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把云安安刚才做的事简单说了下,然后,“这下你不把股份还给我都不行了。” 熟料那端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倒像是她会做的事。” 莫时寒:“……”求您能别一副我老婆真厉害的语气吗? “等你什么时候想通该如何趋利避害,再来问我要那些股份不迟。”霍司擎淡漠道。 莫时寒面庞上邪肆的笑顿时更深了,“这样也好,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可别忘了欠我这个人情。” “嗯,登机了,回聊。” “m国那些老家伙顽固的很,开拓新区域的事还有得磨,总之你一路顺风。” “好。”言简意赅地落下一字,霍司擎那端便挂了电话。 一旁的程乐音深知刚才和莫时寒对话的是谁,因此不敢打断,这会才声音柔弱地问,“时寒,能不能让我进去换身衣服?我的衣服……”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莫时寒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着程乐音娇羞无限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我亲自帮你换,怎么样?” “你讨厌……” …… 云安安从车窗内把请帖递给了保安,然后把车开进了雕花铁门里。 约莫五分钟,车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古朴且历史悠远的别墅前,四面围绕着蔷薇花篱,为这份庄重增添几分生机活泼。 “云医生,请您快跟我来!”聚宝阁东家的助理一早便等候在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云安安请下车,面上焦急得不行。 云安安隐隐察觉了什么,拿上小型医药箱便跟着助理进了别墅,“现在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到了这个节骨眼,助理也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无用了。 “我们小少爷两年前发生了一起车祸,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就在一周前医生下了最后通知,小少爷的生命体征在慢慢消失,让我们为他准备后事……” 就在一天前医院就已经告知实况,但这家人不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已经没有半点希望,所以才会匆匆联系上了沙琪玛,请云安安过来。 穿过正厅上到三楼后,云安安才从助理这里听完病人的完整情况,心中暗暗计算。 助理推开了走廊左边的房间,请云安安进去后,才脚步匆匆地走向了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 “厉总,云医生来了!” 被成为“厉总”的男人疲惫灰暗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直直地看向了提着医药箱走来的云安安,忙迎了上去,“您就是云医生?上次拍卖会匆忙,没来得及亲自跟您打声招呼,真是失敬。” 虽然云安安年轻,但厉骁却丝毫没有因为年纪而看轻她能力的意思,相反很尊重。 “厉总客气了,我先看看病人。” 厉骁听了,立刻让开了身体,拨开了还围在床前的几个白大褂医生,让云安安过去。 云安安走到床前,放下了自己的医药箱,给病人把脉。 躺在床上的小男孩面色青白,形销骨立,脉搏更是虚弱迟滞,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来不及了。 云安安俏脸微凝,迅速地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针包和一支萃取药剂。 周围那几位医生见她此举便明白她也是厉骁请来的医生,纷纷摇头。 他们这些各大医院的圣手都来了也救不回厉总的儿子,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能顶什么用? 真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云安安丝毫没有理会旁人眼光如何,沉着地把金针依次缓慢刺进小男孩的百会穴,檀中穴,再到足三里穴等穴位中。 轻缓慢捻,半点都急不得,否则功亏一篑。 施针将近半个小时,云安安按序撤掉小男孩身上的金针,而后拔掉了药剂瓶子,将碧绿色的药剂尽数倒进了小男孩的嘴里。 “小光他……”厉骁下意识阻止,因为厉曜根本没有办法吞咽。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云安安指尖金针在小光身上一起一落,随着小光喉咙动了动,快溢出他嘴角的液体竟都被咽了下去! 厉骁的双眼顿时通红。 云安安把小光放回了床上,探了探他的脉象,红唇划开一抹浅笑,“好了。” “云,云医生,您的意思莫非是……”厉骁半跪在小光的床前,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此时激动得好似就要哭出来。 云安安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便多了几分耐心向他解释:“他已经没事了,不出两日就会醒来。他的大脑里有淤血堆积,神经受损,这也是他一直醒不过来的主要原因。” 周围的医生听到这话不由一嗤,他们难道不知道症结所在吗? 只是厉小少爷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做开颅手术就只有不到一成存活几率,厉总才没有同意做手术。 可等医生们围着小光检查完他的身体之后,脸上还没收起的嘲笑一个个都僵在了脸上。 这怎么可能? 医生们抱着谨慎的态度再次帮小光检查了遍,除了脑部情况需要拍过脑部ct后才能知晓以外。 他们基本上确定,厉小少爷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255章 你和我的故人长得很像 然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确确实实濒临将死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里,就活了过来?! 而且这个小姑娘刚刚用的那玩意,是金针吧? 虽然现在医学界上逐渐接纳中医的复兴,但他们这些主西医的医生们,大多都对此嗤之以鼻的。 但现在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见证了中医学带来的奇迹。 已经完全不能用震撼来形容这一切了。 空气中仿佛都响起了啪啪啪的打脸声。 然后,方才还眼高于顶的医生们一个个凑到了云安安跟前,把她包围了起来。 “云医生,请问您刚才都是怎么做到的?能跟我讲讲您刚才刺的那几个穴位有什么奥秘吗?” “您刚刚给厉小少爷喝的是什么东西?那也是中医学术之一吗?” “云医生……” 对于前面的问题,云安安都没有藏私的详细回答了他们。 但最后那个问题…… “这只是普通的中药。”云安安浅笑着答道。 实际上并不普通。 这是她花光了聚宝阁东家上次付的药材酬劳所萃取的最新延寿药剂,目前为止她的手里只有五瓶而已。 她对小光做的针灸化解了他脑内压迫神经的瘀血,护住了他的心脉,唤醒生机。 但如果没有延寿药剂,以小光现在这样虚弱的体质,最多活不过两个月。 医生们并不相信她这句话,认为她是故意藏私不想与他们分享成果,便觉得这个后生格局太小。 虽然能力出众,却是自私自利了。 要是她能把这一成果分享出来,不知是多少病患的福音? 她却藏着掖着。 “我儿子需要休息,恕厉某无法招待各位,就让我的助理代为。” 厉骁在政场浸淫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医生的心思,招手让助理过去。 助理笑着走过来,一一把医生们都请了出去。 云安安便也提起医药箱要离开,谁知却被厉骁喊住了,“云医生留步,厉骁还没有好好谢谢您。” 云安安刚想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一抹跌跌撞撞的身影冲了进来,扑到了床前。 “小光……”压抑得仿佛随时要崩溃的女声传来,云安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便发觉她有些眼熟。 这不是与纪静阑共同有着“时代女神”之称的另一位双料影后么? 好像叫……钟情。 她之所以会对这位影后有印象,是因为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影后打人”事件。 “别难过了,小光已经没事了,云医生治好了他,我正要感谢人家。”厉骁递给趴在床头哭个不停的钟情一方手帕,安慰道。 钟情先是一愣,咬牙道,“你别骗我,你刚才把我打晕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说到这个,厉骁有些尴尬,“我这不是害怕你会想不开。” 解释了半天,厉骁都没跟钟情解释清楚小光是真的没事了。 “钟女士,厉总说的是真的,两天后病人就会醒过来,您到时候再喜极而泣也不迟。”云安安淡笑着说道。 厉骁本来想再接再厉劝慰,但钟情一听见云安安这么说,随即便破涕而笑了。 “你这小姑娘长得好看,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厉骁:“……” 确定了小光没事之后,钟情和厉骁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云安安身上,热情地邀请她留下来吃顿便饭。 云安安想了想,答应了。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食。 “快多吃点,女孩子要胖一点才好看,你太瘦了。”钟情像是恨不得把桌上的菜都夹给云安安,热情的架势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钟女士,您也吃,不用管我的。”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在霍司擎的别墅里被德叔支配的恐惧。 她真的不瘦了啊,为什么都想让她胖。 钟情一脸嗔怪,“我年长你不少,你喊我清姐就好,我喊你安安可以吗?” “好的,清姐。”云安安从善如流地道,顿时让钟情眉开眼笑的。 厉骁在旁边默默吃菜,突然有种自己像个超大瓦电灯泡的错觉。 “安安,清姐真的很谢谢你。”吃到一半,钟情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我姐就留下了小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没了,我真的万死不能辞罪。” “医院给我们说让我们准备小光后事的时候,我差点没把那个背地里说我们小光就是个短命鬼的医生打死!真该让那个王八蛋看看,我们小光不仅长命,还命中有贵人!”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因为面容憔悴,眼圈通红的模样不比在荧幕上光鲜亮丽。 但云安安却觉得,她此刻很美很美。 虽然小光不是她的亲儿子,但她对小光的心,却胜似生母。 “好了,我早就说过小光出事不怪你,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揽。”厉骁无奈地叹声气,一边递手帕,“小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他要孝顺你这个阿姨的地方还多着。” 这句话顿时让钟情笑了出来,忽然她想起什么,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安安你等我下,我去拿个东西!” 云安安失笑了声,刚要去拿手边的果汁,就见厉骁盯着自己,像是在探究什么的目光。 她轻轻蹙眉,疑惑问:“厉总?” 厉骁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歉然地看着她,“抱歉,安安。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你和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这句话云安安第二次听到了。 第一次是时晏礼,他对她说她和他已故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是很寻常的事情。 云安安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厉骁的话。 厉骁也觉得这么盯着一个女孩子瞧很是失礼,便让她多吃菜,“你多吃点,太瘦了。” 云安安:!!! 这个梗是不是过不去了?? “还有,你喊我厉哥就好了,不用这么生分,以后想要什么药材,只管来聚宝阁拿。” 云安安刚想拒绝喊厉骁为“厉哥”的提议,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里,实在有些欺负人。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她话音一转,“好的,厉哥!” 第256章 时家真千金是安安? 厉骁立时笑了,美滋滋的,以后看钟情怎么嘲笑他老,现在他们的辈分可是一样的了。 等云安安吃完了饭准备离开时,钟情才匆匆地从楼上下来,手上攥着一个古朴的盒子。 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条华贵的蓝宝石项链,菱形切割的宝石镶嵌在镂空的纯金花纹里,轻轻晃动,便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这是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能够庇护人。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把它送给你。” 云安安看着钟情面露怀念的样子,连忙摇头拒绝,“清姐,不可以的,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我……” “不可以拒绝。”钟情把盒子塞进了云安安手里,笑着道,“以后多来家里走动,清姐带你玩。”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 她已经把云安安当成家人来看待了,如果云安安再推辞的话,就伤了她的心也伤了她们的情分。 “还有厉哥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厉骁让助理把他准备好的补品和礼物往云安安车上塞,边说道。 云安安只好不再拒绝,如果她再推拒,反倒伤了他们的心意。 云安安离开后,厉骁喊住了想上楼去看小光的钟情,若有所思地问她,“你觉不觉得,安安和舒画长的有点像?” 他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云安安和他记忆里的哪个故人长的相似。 当初名动海城的第一才女,云舒画。 听见厉骁的话,钟情哼声道,“你该不会是还对云舒画念念不忘,所以才会看谁像谁吧?”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见厉骁难得的都红了脸,钟情仔细想了想,便发觉了自己刚才疏忽的地方。 “你这么一说……安安的眉眼和神韵,都和云舒画很像啊……该不会,时家一直在找的真千金,是安安吧?” “说不准,单凭长相我们也不能断定什么,能找机会带安安去做个检查最好。” 厉家和时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厉骁是知晓时家为了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耗费了多少心力,几乎是要将墨江那一带翻个底朝天了。 不过厉骁调查过云安安,是知道她父母健在的,只不过因为多年前云家破产的事情,现居地不明。 就是不知道,一切会不会是他所想的那般。 “小叔!小光怎么样了!” 就在两人达成共识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餐厅门口大步走过来,谁知由于太着急没注意看,一头就装在了餐厅的全透明的水晶门上。 发出“嘭”一声响,门后出现了一摊人饼。 “阿琛!”厉骁一惊,立刻急忙地跑了过去,把门打开来。 摔得脑壳叮啷响的厉琛刚要感动自家小叔居然这么紧张自己,就见他一边抚摸着玻璃门一边喃喃自语。 “还好,还好我让人从国外打造回来的水晶门没事。” 厉琛:“……” 他太傻了,真的。 …… 连着三天的时间里,云安安都没有再见到霍司擎的身影出现在自己周围。 却让她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心口像是塞了团棉花一样,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受。 她把这种感受归结为太忙碌没有休息好导致的,无暇去想其他。 好在她努力的方向是对的,ox病毒的解毒剂成品已经被她萃取成功,经过实验检测,完全能够抵消掉这种病毒给人体带来的所有伤害。 云安安把有关ox的资料完整地整理好放在了实验室的柜子上,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解毒剂拿出来。 做好这一切,云安安才出了实验室,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端着去了阳台。 刚喝了没两口咖啡,她就看见琉璃苑的门口都是人,随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云医生,我们是新星日报的,请问能……” 听了个开口,云安安立刻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看着又有电话打进来的手机,心里无端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江随沉的电话进来了。 云安安回到房间里把窗帘全部拉上,然后接通了电话,“沉哥。” “安安,你听我说。”江随沉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不见半点慌乱,“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现在外面正在疯传你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物。” “记者们想要采访你,医药公司想要你手里的方子,更有甚者,想要买断你这个人,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能会很危险。” 他没有避重就轻,也没有隐瞒情况,而是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摊开来告诉云安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更何况还是“起死回生”这样的噱头,即便有人质疑这是在炒作。 但“云画”这两字招牌这几年可谓风头无二,加上厉家小公子的事一旦传扬出去…… “我明白,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云安安嗓音平静,听不出惧怕。 如果救人前还要顾及这些事情,她早在一开始就不会选择继承爷爷的衣钵当中医。 “你别担心,像以前一样就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江随沉低声说完,停顿了片刻问,“如果药剂的事情瞒不下去,你会公布于众吗?” 云安安想了想,轻声道,“不会。可能你会觉得我自私吧,明知道药剂能多少人带来福音,却还是选择隐瞒。” 爷爷曾对她说过,就算是遇到生命威胁,也绝对不能够暴露她具有萃取药剂的能力这件事。 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 听见她的话,江随沉不忍失笑,“如果你自私的话,厉家的小少爷是怎么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的?” 明明就算她只要把他救醒就足够了,却还是不计后果地替他续命。 “你不要有太多顾虑,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一切有我。” 这句话登时让云安安微微一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江随沉这句话里好像包含着点别的什么……情愫。 或许是她想多了。 挂了电话,云安安把电脑抱上膝盖,打开论坛。 第257章 你想怎么合作? 论坛上有关n3h5病毒的消息已经减少了很多,但最新一条消息,是在s国。 海城小面积受到了感染,并不是n3h5,而是一种变异病毒。 云安安眸光微闪着看完了这一页消息,关闭了界面之后,一条私人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显示名称,emperor。 emperor:我听吾王提起过,你在破译病毒结构上有着十分卓著的能力,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 看完内容,云安安有些惊讶,然后试探地回:“你想怎么合作?” 而后emperor发来了一份资料附件和几张图片。 云安安打开附件看了一会儿,谁知越看越觉得奇怪。 emperor发给她的病毒资料,和她刚研究完的ox病毒很像,但又不全然一样。 反而,和海城小面积感染的那种病毒诱发的症状很相似。 但没有病毒样本,云安安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这两者是一致的。 加上emperor发来了这些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回复,云安安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提出疑惑。 …… m国,首都中心城。 国际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落地窗外光影流离,繁华喧嚣的世界和室内处处透着冷寂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你面前的东西,眼睛不要眨,跟着它慢慢晃动,对,就是这样。当我开始数一二三的时候,你就会陷入沉睡……” 低沉流利的m国语言从卧室的半圆沙发边上传来。 一个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的棕发碧眼的男人站在沙发前,手里轻晃着一个怀旧的钟表,目不转睛地盯着闭着双目的霍司擎。 下一秒,霍司擎睁开了那双幽深如潭的漂亮眸子,眼神清明地看着棕发男人。 “哦!霍,这已经是今天为止第五次催眠失败了!”棕发男人收起怀表,皱眉在他的对面坐下,“你这样很不对劲。” 身为m国最顶尖的心理医生,霍司擎可以说是奥格斯遇见过的最难懂也是最难治疗的一个病人。 催眠对他无效,心理疏导对他毫无作用,就连神经刺激也没什么效果。 整个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这样的病人最让心理医生头疼。 “怎么说?”霍司擎抬手按了按眉心,嗓音低沉得沙哑。 奥格斯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姿态,“听你说的情况,你只有在特定的人身边才能放下心中的枷锁沉睡,但事情都是双面的。” “第一,这个人可能是你的心结所在,也是你的病因,她可以治好你,也可以毁掉你。第二,你对这个人产生了过重的占有欲,若是她离开……” 最后两个字刚说出口,奥格斯便见霍司擎狭眸眯了眯,眼底显出一抹冷戾的光。 奥格斯笑了,“你看,我不过假设而已。” “没有如果。”霍司擎冷冷地望着他。 难得见他如此模样,奥格斯不由好奇:“以往都是我call你几十遍,令你烦不胜烦了,你才肯过来接受治疗,这一次还没到约定时间,怎么突然提前过来了?” 这是奥格斯的直觉,他一定不是单纯为了来肃清分公司那么简单。 霍司擎闻言剑眉深锁,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浮起浅浅的困惑,以至于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浓墨。 奥格斯耐心地等着他作答,静静地不催促。 过了良久,窗外遮月的乌云被清风吹散,透过落地窗洒落一地清辉。 “她只喜欢我的身体,却讨厌我这个人。”霍司擎唇角微绷,眉目间隐约可见一丝挫败。 还没听完,奥格斯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不好意思,突然被噎了一下。”奥格斯作了个抱歉的手势,脸上有些促狭。 要不是此刻霍司擎的神色太过认真,奥格斯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在故意虐狗了。 “霍,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孩其实是在口是心非?”奥格斯看着霍司擎沉思的神情道,“当你的身体对她有着极大吸引力时,则说明她对你这个人是感兴趣的。” “如果她极力否认,代表她想逃避,退缩的心理,这种反应越是强烈,则说明她在你身上曾经受过较为严重的心理创伤。” “当然,也不排除第二点,从她排斥你的靠近,却不排斥和你做更亲密的事来看,或有可能是因为她想从这上面得到什么……” 霍司擎脸色霎时沉落,薄唇抿成一线,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奥格斯停止了心理猜测,讪笑:“我毕竟没见过你那位,猜测得或许并不准。” 只是偶然间在霍司擎把玩吊坠时瞥到过上面的照片。 哦,上帝,要不是担心被霍一拳捶进墙壁里,他真想和这位美人有什么深入了解。 霍司擎没有再理会他,薄薄的眼皮垂下,神情倦怠。 虽然奥格斯这个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美人,花心萝卜,但他在专业上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何况……就连他都已经猜到云安安想要他的身体是另有目的,而不是单纯想要睡他。 “奥格斯,看来你这次得跟我去一趟s国。”霍司擎眼眸轻抬,意味深长地道。 “比起这个,你有时间还是去一趟梅罗特那儿比较好。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奥格斯面色严肃了下来。 梅罗特是圣罗兰医院的现任院长。 “我自有主张。”霍司擎漫不经心地颔首,“另外,罗莱找到了吗?” “……他一直不肯出现,应该也是害怕被你追究那场手术的事情。” 霍司擎睨了眼奥格斯的脸色,狭眸锐利,“你可以继续包庇他,等我耐心耗尽,不妨为他祈祷我或许会手下留情。” “罗莱少年成名,医术高超,却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上跌了个狠,当年怕也是慌了,才会想出这种逃避的方法。”奥格斯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请你再给我五天时间。” 霍司擎没有理会他的感慨,言简意赅:“两天。” “你放心。”奥格斯点点头,心中叹了声气,他不如现在就为罗莱祈祷好了。 第258章 商议婚期 就在这时,玻璃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司擎随手拿起来接听,声线沉沉,“什么事。” “霍总,9号里的病人集中发生暴乱,我们的人受到波及,云馨月在混乱中逃跑了。”乔牧直击重点地汇报道。 “有人在帮她。”霍司擎薄唇勾起一缕清冷的弧度,“查。” “是,我就加派人手去调查这件事!” …… 在江随沉的操作下,外界传播得沸沸扬扬的“起死回生论”渐渐得到了平息,不少人对此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虽然表面上风波渐消,可在背后推动的人必然没有那么轻易死心。 从他们不惜一切手段都要煽动大众给云安安施压,逼她把东西都交出来就可见一斑。 虽然云安安并没有被外界这些言论影响,但江随沉始终不放心她的安全,派了人跟着她。 云安安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便没有拒绝。 研究所里。 云安安直接去了所长办公室,把研究资料和解毒剂成品交给他。 “这……你上周才进所里,现在就已经把成果交上来了?”邵信边打开装着解毒剂的玻璃盒,诧异地睁大眼看着云安安。 “您也觉得耗时太久了是么?”云安安轻叹一声,“这种病毒我也是第一次见,所以花的时间比较长。” 因着这起风波,她的工作室客人骤增,只有她和沙琪玛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有景宝这只吉祥物在,云安安吸一口就可以满血复活。 闻言邵信的嘴角都抽了抽,“你理解的时间长可能和我理解的不大一样。” 他都没好意思说a组那些人花了一年多时间,还停留在不上不下的阶段。 时佳人来了之后倒是有了些进展,前几天还交上来最终试剂成品,但还没有经过人体实验。 可这才过了不到一周时间,云安安就已经把解毒剂研制出来…… 被a组那群天才们知道,怕是要打击死。 “我会尽快安排人下去做活体实验,如果没有问题就会用到感染者身上。”邵信说道。 “所长,有谁已经感染了这种病毒吗?”云安安没说自己已经做过活体实验了,就算她说了,研究所还是会再做一遍。 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谨慎至上。 邵信点点头,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几分深意,“嗯,这种病毒在感染者体内潜藏了大概两三年,直到一年前才诱发。” “感染者发作时有什么症状?” “没有症状。” 云安安不解地蹙眉,看着邵信不似说笑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感染者发作的时候,会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直到结束才会出来。”邵信解释,“他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极好,好到……你几乎看不出来。” 世上真的有这种人么? 云安安见过铁血的汉子感染了病毒之后以头撞墙恨不得一死了之,也见过心性坚定,遭受枪伤连眼都不眨,感染病毒后求她想要安乐死的岛上巡逻员。 她见过太多太多因为病毒,痛得双目猩红,人性泯灭的感染者。 却唯独没有见过在病毒的折磨下仍然能够保持大脑清醒,心性不移的人。 不由得,云安安心里对邵信所说的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对了,所长,a组的任务已经完成后,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忙么?”云安安眸底闪过一抹狡黠,浅笑着问。 “目前还真没有什么大事。”邵信挠挠头顶,想了想说,“试剂仓库的管理刚被调走,你要过去吗?不过那里比较闲,你应该……” “我可以的!”云安安生怕他反口,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我这个人闲不下来,不管是什么工作我都能适应。” 邵信面露一丝动容,“我心里亏心啊,让大名鼎鼎的云画去做仓库管理员,这怎么能行!” 云安安:“……” “这样吧,你只要每天抽空去试剂仓库做一下收录,其余时间你就去核心研究室吧。” 核心研究室? 云安安明眸微亮,唇边梨涡更深了,“所长放心,交给我吧。” 离开所长办公室后,云安安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好在还记得到处都有监控,才给忍住了。 试剂仓库里储藏着研究所里所有的试剂样品,而核心研究室,更是外层的研究员们削尖脑袋想进去的精英地带。 这二者不管是哪一个,都方便了云安安调查。 “啦啦啦~”欢快的手机铃声前奏刚响起来,云安安就划开接通了。 “沙琪玛?” “安安,有位叫罗莱的医生说是你的朋友,他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说是能挽救一条生命。”沙琪玛在那边说道。 罗莱? 云安安快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却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的印象。 很可能是那些为了延寿药剂的人故意要接近她的手段,她不能不防。 “我不认识这个人,你回绝一下吧。”云安安沉吟后道。 “我就知道。这个人看起来像是来逃荒的,还自称什么医生,我还以为哪儿来的疯子……”沙琪玛嘟囔着挂了电话。 云安安失笑了声,把手机收起来,刷开a组研究室的感应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议论声。 “这些媒体为了博眼球话题度真是什么都写的出来,还起死回生,未免也太虚假了一点。” “看得我尴尬症都快犯了,她要是真这么厉害有本事自己找资料做实验,还用我们的吗?踩着我们的心血上位,未免太名不其实了。” “那又什么办法,没准人家床上功夫好呢,把霍先生哄的服服帖帖的,不然怎么能进来当这个特聘顾问?” “我听说霍先生是组长的未婚夫,两家都准备商议婚期了,那个女人算三儿吧?” “不会吧,真恶心……” 站在叠高的资料柜后面的云安安听见这些声音,细眉轻挑了下,然后单手夹着文件夹,走了过去。 原本讨论得起劲的声音在云安安出现的一刹那,顿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静得吓人。 第259章 我要他们偿命! 组员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个时候来研究所。 这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还被当事人当场抓包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虽然他们认为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们也没想说到云安安跟前去啊…… 这么想着,贝茹有些尴尬,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云安安道:“云顾问,你过来啦,实验室还有间空的,你去用吧。” “你们用吧。”云安安淡淡颔首,只拿走了自己位置上的几张手写纸,准备离开时她才想起来,明眸扫过在场所有人,道,“这些天谢谢大家的照顾,希望大家前程似锦。” 组员们一脸惊讶,不会吧,难道云安安这就要离职了?研究不是还没做完吗? “真是可惜。”时佳人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踩着高跟鞋过来,笑看着云安安道,“不管没关系,以你的才华,就算离开了qy,也不会让人失望。” “有点舍不得啊,云顾问离开之后这里就只剩我和组长两个女性了。” “这项研究本来就错综复杂,云顾问无法上手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都理解……” 就好像笃定了云安安是因为被ox病毒的研究难倒,所以选择退缩一样,组员们纷纷站起来安慰云安安。 云安安微微挑眉,然后道,“谁说我要离开了?” “研究结果我已经上交了,所长将我调去了核心研究室,大家以后还是同事。” 核心……研究室?!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被呛着。 刚才自以为是出来说风凉话的人面上火辣辣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他们在研究所里都待了一年多了,连核心研究室的门都进不去。 可云安安刚进来不到一周,就已经被调去核心研究室了! 如果说她给a组当顾问还有水分可说,但核心研究室那种地方,就算是你花人情花钱都挤不进去的地方,在这点上研究所做得相当绝对。 这不是侧面说明,云安安的实力本就远高他们之上,可笑他们还…… 只有时佳人依旧是笑着,只是那笑有些凉,还有些发紧。 没想到,她低估了这个女人。 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表情,云安安心里的恶趣味更重了,“对了,之前贝茹给我的实验资料出了差错,所以我推翻了资料重新做了实验测试。” “应该,不算踩着你们的心血上位吧。” 贝茹后来给她的实验资料都是混乱的,连顺序都对不上。 好在云安安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从他们的实验资料上找线索,拿到样本之后更是如此,否则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实验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所以踩着他们的心血上位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他们自己了。 说完,云安安保持着最后礼貌冲他们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时佳人看着云安安离开的背影,眼中遮住了一片阴霾,脸上却是志在必得的色彩。 她是时家的女儿,自幼接受严格的培训和教育,不可能会输给这个没有背景的野医生。 走着瞧好了。 一个半小时后。 云安安抿着红唇从试剂仓库里出来后,连给江随沉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下班了的事都给忘了,开车离开了研究所。 霞光下立体耀目的qy研究所标识被抛在身后。 想到刚刚在试剂仓库里看到的东西,云安安细眉越蹙越紧,心神不宁得好几次都忘记转弯。 “叱——” 疑似轮胎漏气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勉强拉回了云安安的思绪。 “不会这么倒霉吧?”云安安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错了路,唇角抽了抽。 认命地下了车,检查过前后轮胎后,确定是后轮胎漏气了。 云安安刚想回到车里拿手机,突然听见“咻”地一声轻响。 她明显感觉到肩后传来一丝刺痛,不等她伸手去触碰察看,眼前便有一阵黑暗袭来,整个世界翻天覆地般一阵晕眩…… …… 云安安的车七拐八拐不小心误入深林里时,江随沉的手下就分头四处寻找。 然而当他们搜寻到云安安的车时,刚好迟了一步。 阎门正在召开高层会议,当这一消息传过来时,坐在上位的江随沉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惹得正在上报的手下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沉爷,您罚我吧!”手下率先告饶,只求宽恕。 江随沉冷冷都看了他一眼,“滚蛋。”说完他连场面话都懒得说,直接起身匆匆离开了。 “是,沉爷,我这就滚蛋!”那个手下以为是自己这半年不够出色的成绩气走了沉爷,说滚就滚,原地从自己的位置滚向了门口。 仿佛一颗蛋。 众人:“……” 这还是沉爷第一次没有会议结束就提前离开了,放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真真让人抓心挠肺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又是像收复地盘这样的大事吧! 而在阎门众人眼中去干大事的沉爷此刻已经到了琉璃苑,电梯直上,一直到了九层。 景宝打开门看见是江随沉毫不意外,趿拉着小拖鞋往房间里走,“江叔叔,你也得到消息了?” “嗯。”江随沉换鞋进来,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个时间不在幼儿园,跟进去问,“你之前做的小型项链定位器还在你妈咪身上么?” 景宝点点小脑袋,坐在电脑前快速敲击,“在,不过受损严重,修复需要时间。” 绑架他妈咪的人太谨慎,一个外表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项链都被他们暴力破坏了。 “我已经让人去排查今天上过雾山的车辆,很快就有消息了,你不用担心。”江随沉轻轻拍了拍景宝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景宝轻松的一笑,漂亮得像是星辰的大眼睛里却一片冰冷和慎重,“江叔叔,我不担心,该担心得是那些人。” “我在妈咪的项链里还装了微型摄像,和引爆功能。” “这群渣滓敢动我妈咪一下,我要他们偿命!”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威胁,可细听话里的意思,却让人胆寒。 第260章 以后大哥罩着你! 就在这时,江随沉收到消息,车辆经过排查,锁定了其中三个目标,具体是哪个还在观察。 “好了。”景宝敲下一个键,屏幕上立时显现出了一副地图来,移动的红点分外显眼,“我妈咪在泠南高速上。” 听言江随沉立即吩咐手下:“跟紧第三目标,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现在过去。” 他转身就要走,谁知景宝跳下凳子也跟了上去,那张软萌的小脸上认真得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江随沉看着他紧抿的小嘴巴,眼睛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却强忍着,最终没有拒绝他。 与此同时。 高速路上,车流如注。 云安安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眸,入眼是一片黑色,等她支起上半身,就发现脖颈后面有些冰凉。 她心里一个咯噔,贝齿紧紧咬住唇内的嫩肉,以缓解身体和心理上的紧张。 “你最好别乱动,我们手上的刀子都是不长眼的。”身旁传来阴恻恻的警告声,“现在,立刻把你给厉家小少爷喝的药方写下来,我们就放你一命。” “否则,你应该也不想被我们丢在高速路上,被滚滚车轮碾死!” 颈后的刀离得云安安更近了,刺得皮肤有些疼。 听到这话云安安确定这些事都是那天在厉家的医生传播出去的了,心里闹得慌。 “几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啊。”云安安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害怕得直发抖,“我写,我这就写!” “算你识相!”旁边的人哼笑一声,把纸笔丢在云安安面前,让她写。 云安安拿起笔,不假思索地就写了起来。 她写得很慢,足足写了十分钟,还没有把药方给写完。 “大哥,纸不够啊。”云安安把一整页纸写完了,眨巴着眼眸无辜,“还有,能不能把刀挪开一些,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呢?” “想也是,就凭你也跑不掉。”旁边那人觉得有点道理,让人把刀拿开,又扔给云安安一沓纸,“够不够。” “够的,谢谢大哥。”云安安捧着纸满脸认真,“你们真是好人。” 拿刀那人听见这话小声问他们大哥,“大哥,我们是好人来着吗?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坏人!” 大哥顿时就抬起了巴掌,一脸凶恶,拿刀的立刻就闭上了嘴。 云安安边默写《本草纲目》边揉掉废纸,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跟旁边的大哥抱怨,“其实你们应该等我回家再来抓我的,药方就放在我家里了。” “我现在还要给你们把步骤和分量写出来,多费时你们说是不是?” 车里面,除了开车的小弟和大哥,另外两个小弟听了都赞同地点点头。 对啊,早知道那可省了他们不少事。 看见那三人的表情,云安安又扔了一张纸团到旁边,“唉,万一我哪里写错了,耽误几位大哥的大事了怎么办,我这一想,就亏心啊。” 大哥愣了愣,有些意外,“你这女娃娃心肠还蛮好。” 拿刀小弟疯狂点头,“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干,等我们用这方子赚了钱,分你一成!” 云安安:呵呵,她的方子只给她一成?比葛朗台还抠门的家伙。 再说了,有本事先把横在她腰后的刀子挪开再说这种亏心话。 “几位大哥吃肉能带着小弟我喝汤我当然开心了,没想到临死前还能交到你们这么几个知己,我真是死也值了!”云安安眼眶含泪,一拍桌子豪气地道。 这下,车厢里的人都被她这话给震了震。 没想到这年头还能碰到这么讨人喜欢的票子,把他们当好人就算了,还当他们是兄弟! 拿刀小弟直接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手里的刀都扔开了,拍着云安安肩膀说,“你这个小弟我认了!今天谁要动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大哥:“……” 云安安差点被他拍得往前一仰,脸蛋上却是一派激动,“谢谢大哥!” 这时,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腰后的刀已经被挪开,云安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危机暂时解除了。 得亏这个绑匪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途径加油站的时候,司机本来要直接开走的,云安安说自己饿了想补充点体力继续写。 司机本来不愿意,但拿刀小弟一个劲闹着“饿着谁都不能饿着我弟”,硬是让司机把车停在了加油站。 大哥:“……”这个缺心眼子的。 就在拿刀小弟下车时,原本堆积在车门边的纸团有几个不小心滚落下去。 云安安瞥到这一幕,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不大一会儿,拿刀小弟抱着一堆零食上了车,全部都捧到了云安安桌上,热情得不行,“小弟,你吃,可不能饿着你了!” 云安安满眼感动和崇拜地看着他,“谢谢大哥,你真是人间救世主宇宙拯救者,小弟我眼前的第一道曙光啊!” 她说的极其激奋人心,这几个没什么文化的绑匪被她的彩虹屁吹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拿刀小弟顿时就觉得这个小弟没白认,“以后大哥罩着你!” 大哥:“……”当他死了?? 慢吞吞地吃完东西,云安安担心被他们看出什么异常,继续默写《本草纲目》。 所幸这些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名堂,加上云安安故意写得有模有样的,就算是懂行的来了,不经过一番实验也察觉不出异常。 现在只能寄望于加油站有人能发现她纸团里的求救信息,帮她报警了。 半个小时后,云安安写了快十张纸,手都酸了。 “大哥,后面有几辆车从刚才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甩了几次都没甩开。”司机突然道。 云安安眼眸一亮,顿时感觉浑身的劲又回来了。 “那就只能用第二个计划了。”大哥语气阴阴地说完,然后一个手起刀落,击打在了云安安的后颈上! 不好! 云安安眸子紧缩,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晕趴在了面前的桌上。 拿刀小弟见状不满,“大哥,你怎么能对自家兄弟动手!” 刚一说完,拿刀小弟面门就挨了大哥一巴掌,“屁的自家兄弟!她刚那搁那儿都是为了迷惑你!这都看不出来,白混了你!” 第261章 安安,等我 大哥没再理会拿刀小弟委屈巴巴的肥脸,把云安安写好的那些纸抽出来,看了看数量,估量着应该差不多了。 就这么多纸应该够齐全,他们也算能交差了。 “好了,现在该办正事了。” …… 帝都机场外。 将近数十辆豪华车停在路边,如同待王归来的骑士般,直让路过的人移不开自己的双眼。 “天哪,要是能让我拥有其中一辆我死也值得了!” “哪个富豪这么大排场啊?也不怕被柠檬的味道酸着!” “为首那辆超跑好像全球就这么一辆的!这什么壕无人性的新型炫富方式啊我恨!” 这时,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从玻璃门中沉步走出,神色冷峻得骇人,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肃杀气息。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云小姐现在的位置,正往鹿角峰方向去了,正往那边集中跟上去。”乔牧紧跟在男人身后,一脸的如临大敌,“霍总,这次是属下失误,一时忘记向您禀报云小姐的事……” 霍司擎走至为首那辆纯黑色迈巴赫exelero前,打开车门时冷眸睨了乔牧一眼,声线薄凉如水滴落入深潭。 “你最大的错,是自以为是。” 话落,他便坐进了车内,驱动引擎把驶离了机场。 乔牧站在原地重重叹息了一声,忍不住抓了抓脑门,谁知不小心薅下来几根头发,脸都苦了。 下次他就算是把十亿的订单放一边去,也绝不会再漏掉云小姐哪怕只是吃饭喝水的消息! 真是要了命了! 与此同时。 鹿角峰半山腰,深林幽密,人烟罕迹。 一阵剧烈晃动不安中,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然后睁开了眸子,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趴在方向盘上。 她转头看了看车后面,谁知车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那些绑匪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云安安心中一喜,刚想把车停下来,谁知—— 刹车竟然失灵了!! 狗比绑匪! 白费她时间默写了那么久的《本草纲目》! 云安安心中恨不得骂死那群玩意,慌忙寻找周围有没有可以急停的东西! 谁知就连方向盘都被人为破坏了,根本没有办法操控! 就在云安安深吸着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想清楚该怎么做的时候,不远处的景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距离她现在大概五十多米的地方,能够看到对面鹿角峰的鹿角全景。 而那里——是断崖!! 用不了三分钟,这辆车就会冲出去! 云安安瞳眸剧烈地瑟缩了起来,握着方向的手指不断地出汗,颤抖,强忍着那股惧意才没让自己因为紧张而浑身麻痹。 但她越是这样,胸腔里那颗心脏就越像是受到了挤压般闷疼。 就像是有把悬在你头顶的刀,倒计时着就要掉落下来。 她根本不敢有一秒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头离断崖越来越近,死亡不断逼凑! 就在这短短不到三分钟时间里,云安安僵滞的大脑里一一闪过很多画面。 景宝刚出生时虚弱柔软得像只小奶猫的模样,跟在她后面屁颠颠的模样。 还有他一有求于她就会抱住她大腿,眨巴眼睛卖萌的模样。 甚至是他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里,自己难受得不得了,却反过来安慰她不要难过的模样。 最后不知怎的,小包子的脸变成了大包子的。 她好似看见了年幼时的霍司擎,每每看着自己时神情温柔珍视,好似她无比的重要和珍贵。 又好似看到了当初明明对她厌恶至极,却下意识把她护在怀里。 以及……当初在小木屋里,他眸光认真而专注地对她说,那就一起死的画面。 断崖直逼眼前,三米,两米,一米…… 不行! 景宝还在等她回家,她不能死! 云安安光芒黯淡的眼眸里忽然迸射出一抹强烈的求生欲,贝齿死死咬紧了下唇,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前方—— 与此同时。 一辆阿斯顿马丁从道路那端驶来,恰好撞见这一幕车辆坠落断崖的景象! “妈咪!”景宝小脸顿时色变,跳下车迈着小短腿就往断崖那边跑。 坐在驾驶座上刚才那骇人一幕的江随沉桃花眼都缩了缩,一颗心都跌落了谷底。 待他回过神来,立即下车大步追上了景宝,急忙抓住了他的小胳膊。 “妈咪还在车里!”豆大粒的泪珠不断从景宝苍白的小脸上滚落,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此刻光亮全灭,只剩无尽的荒凉和恐惧。 不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揪心的疼。 江随沉抱紧了景宝躁动不安的小身子,生怕他做傻事,一边低声安慰,“你妈咪不会有事的,相信江叔叔,等你睡醒,江叔叔会把你妈咪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好吗?” 说完,江随沉就不顾景宝的挣扎,控制好力度将他打晕了。 景宝双眸死死盯着断崖的方向,就好似只要一直看着,云安安就会突然出现一般。 没过半分钟,他便晕睡了过去。 江随沉见他睡着,心中的沉重不仅未消,反而加剧了,原本沉稳内敛的气质都变得肃杀起来。 安安,等我! …… 草木郁葱的深林里,空气潮湿,冷风寒凉,偶尔伴随着阵阵不知名动物的吼声。 没走几步,云安安就累得气喘吁吁地扶着树休息,浑身上下布满了被碎石磨破的血痕,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的肌肤本就柔嫩,刚才跳车的时候为了护着脑袋在碎石路上滚了好几圈,被摩擦得刺痛灼热,疼得她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要不是用抱枕护住了脑袋,她这会可能已经没命了。 “痛……”从骨骼蔓延开来的痛楚令云安安倒抽了一口凉气,用指尖不停按揉着腿部穴位。 等好受了一些,她勉强支撑起酸痛软弱的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后更深处走去。 如果等那些人发现她还没死,事情就麻烦了…… 抱着这个念头,即便四肢百骸像是被人拆卸开然后狠狠打碎一样疼,云安安也不敢停下来。 第262章 她在怕他?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暗,尤其是深林里,这样浅薄的光线几近没有。 云安安被眼前的漆黑晃得脑袋懵了一瞬,脚下突然踩空,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摔下了斜坡! “啊!” 一米多高的斜坡虽然不惊险,但毫无防备地这么掉下来,差点没让云安安脚踝骨裂。 她秀气的眉紧紧蹙起,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明眸疲倦地耷拉着,看着脚踝肿起的一块,死死咬紧了齿关。 原本就浑身是伤的情况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让她再也提不起半点逃跑的力气。 云安安浑身瘫软地靠在斜坡边的石头上休息,等身体恢复一些再继续走。 谁知当她抬起头想要看一看附近的情况时,明眸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泛着红光的眼。 在这样的黑夜中格外明显,幽幽的光芒有种说不出的瘆人可怖。 一瞬间就让云安安后背冒起了冷汗。 “嗷呜——”仰天长啸的狼吼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云安安。 尤其是那双狼眼离云安安越来越近时,云安安浑身的血液像是猝然冰冻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月光投落进林间,借着这点光云安安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一头棕褐色的野狼站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在原地打着转,那双凶狠的狼眼死死盯着她, 像是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用它闪着寒光的狼牙咬断她的脖子! 云安安瞪大了双眸,细密粘腻的香汗不断洗刷着她的脸颊,可她却像是失声了般,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前脚刚出虎穴,现在又进狼窝。 她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云安安脑海里飞快闪过无数个念头,可越是着急的情况下,大脑就越是没办法捕捉到重点。 这时,野狼突然停下了原地打转,狰狞的狼吻一咧,就朝着她的方向狠扑过来! 云安安浑身僵硬得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野狼张开血盆大口逼近她的脸! “咻——” 一道破空般的罡风从云安安耳边擦过,“噗嗤”刺进了野狼的左眼里! 腥臭的血瞬时洒在云安安脸上和衣服上,她双眸大睁地看着野狼的尖牙险险擦过自己面前。 浑身紧绷的力气陡然一松,往后倒去。 她却没有摔在身后的泥土上,而是被一双燥暖的大掌接住了全身重量。 云安安心底一惊,猛然转头看去。 就看到那张眉眼冷峻,轮廓锋利的熟悉俊颜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薄唇微抿着,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恍如天神降临。 霍司擎随手褪下身上的风衣外套,盖在了云安安头上,嗓音低沉地嘱咐:“闭眼,这里交给我。” 云安安微微失神地被他的外套盖了满头,直到外面响起一声凄厉的狼吼,她才回神,把外套撩开一些。 只见霍司擎矫健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野狼的后面,手中的黑匕毫无半点迟滞地割断了野狼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迸溅,狼吼鸣哀,一切都结束在了那把黑匕下。 云安安瞳眸紧缩,里面倒映出男人修长清贵的身影,可那双幽暗如潭的狭眸,却盛着化不开的嗜血杀意。 这样的霍司擎,是云安安从不曾见过的。 霍司擎手中的黑匕还在淌血,他目不斜视地跨过了那头野狼的尸体,直直地走向了云安安。 在云安安跟前单膝跪下,霍司擎本想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谁知她却浑身打了个颤,往后缩去。 像是在抵触这样的他。 那双点缀着繁星的明眸里满是惧意和害怕,明晃晃的让霍司擎心口位置泛起了刺痛。 她……在怕他? 霍司擎眸底的光猝然沉落,他毫无迟疑地扔掉了手中的黑匕,唇角的弧度微翘,却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眼前人儿的反感。 “我浑身是血,的确不该想要抱你。” “只是,你别怕我。” 他的声音在昏暗静谧的林间极低极沉,像是生怕惊跑了她,轻柔得不可思议。 尤其此刻他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模样,如同中世纪古堡里的国王。 愿意屈膝,不过是因为只有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公主罢了。 云安安双眸逐渐有了焦距,不知为何,在看见他雪白衬衫上斑驳的血迹时,鼻尖一阵泛酸。 “你受伤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眸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小鹿一般可怜。 见她似乎恢复过来,霍司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眸中藏着一缕笑意,“不是我的血,是那头狼的。” 云安安想到刚才那头狼,后背的寒毛差点又要竖起来。 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已经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软得厉害。 只好朝霍司擎伸出手,丝毫忘了刚才抵触他的举动,任性得不行:“你抱我起来。” 霍司擎薄唇弯起,穿过云安安的腋下和膝下,轻松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可即便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牵扯到了云安安身上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 这一声当即就让霍司擎的神色沉冷了下去,目光在触及云安安外套下凌乱的血痕时,狭眸骤沉,厉色迸现。 下一秒,他抬臂狠狠地将云安安更深地拥紧,像是恨不得将她勒进骨血之中般,裹挟着浓浓的狠戾与后怕。 幸好。 幸好她没事。 他的动作虽大,却奇异的并没有弄疼云安安半分。 云安安鼻翼间皆是独属于霍司擎身上淡冷的清冽气息,脸颊被迫紧贴着他紧绷的胸膛,不知怎的就愣住了,忘记反抗。 或许是刚刚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她现在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所以才没有抵抗他这般举动。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狼吼声传来。 “狼群一般不会分开行动,我感觉它们就要过来了。”云安安不由抓紧了霍司擎的衣襟。 “我们离开。”霍司擎抱紧了怀里的小人儿,大步离开这里。 可野狼对气味敏感,在丛林间仿佛风驰电掣般,眨眼睛就有五头野狼包围了云安安和霍司擎。 其中两头野狼猛地扑向前来,狼牙闪着幽幽寒光,不撕碎猎物不肯罢休。 第263章 你不听话 霍司擎深敛的墨眸倏而一凛,身形如兽般迅速闪避开,让那两头狼分别咬了个空。 整套动作行云如流水般流畅,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顿! 云安安被他抱紧在怀里,丝毫没有受到波及,却能切身感受到他的速度是有多迅猛。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到下个位置,次次都避开了那五头狼的飞扑撕咬,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看得云安安膛目结舌的,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比狼还可怕。 “你把我放下,我会拖累你。”云安安思索了一会儿,趁空扯着霍司擎的衣襟对他道。 “它们攻击你我会分心,乖乖的别闹。”霍司擎沉声说完,单手托住云安安的身子,另一只手上的黑匕势如破竹般割断了差点咬到云安安小腿的野狼脖子! 可这些野狼却并没有因为倒下一头而畏惧,猩红的狼眼死盯着霍司擎和云安安,疯狂上前嘶咬! 单手本就限制诸多,不好发挥,可霍司擎却趁势又解决掉了一头狼。 “小心!”云安安惊呼了声,使出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那点力气,把袖口的金针甩向了咬在霍司擎手臂上的那头狼眼睛里! 两根针,没有一根错位! 野狼差点就要撕扯下霍司擎手臂上一块肉,下一秒发出了恐惧的吼声,掉在地上抖动几下,很快不能动了。 云安安靠在霍司擎肩上用力地喘了口气,唇色更白,差点虚脱。 霍司擎看也没看一眼鲜血淋漓的手臂,手中的黑匕蓄势待发,凌厉的眉眼裹挟着浓浓的戾气。 都说群狼猛如虎,拖得时间再久,云安安担心霍司擎的伤口会加剧。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并不瞎,刚才野狼抓伤了他几次,见血斑驳。 剩下两头野狼龇牙咧嘴地猛扑上来,带起一阵闷臭的风,锋利的狼爪就要刺划到云安安脸上! 时刻注意着云安安的霍司擎瞬时掷出了手中的黑匕,狠辣准确地刺进了攻击云安安的野狼身体里! 云安安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霍司擎失去武器,只能徒手与最后一头野狼搏斗。 他每一拳冷戾得仿佛生起了刀风,身形婉若游龙般矫健,避开那头狼的袭击,立刻就会补上一拳! 空气中不断传来骨皮相撞的闷响,光听着就觉得疼。 就在这时,云安安看见他们身后的草丛不太对劲,刚想提醒霍司擎,却已经来不及了。 扑簌簌。 两道交缠的身影从草丛后的山坡坠落下去。 坠落到一半,霍司擎倏然抓住了一根边缘的藤蔓,另一只手紧扣着云安安的手腕,堪堪停住了。 “霍司擎……”云安安忍不住看了眼底下,却只看到不见底的浓黑,可怕得让她后脑勺都有些发麻。 她的手腕绵软得厉害,像是无骨一般随时都会从他手里滑走。 霍司擎加大力度紧紧攥住了她,薄唇紧抿成一线。 就在僵持的这会儿,有雨滴落在了云安安额头上,她心底忍不住叫糟。 如果再下雨,不管霍司擎的力气有多大,他们都很难攀爬上去。 更何况,刚才和野狼搏斗的时候,他的体力应该用得差不多了。 又是几滴雨落在脸上,打断了云安安内心的焦灼。 因为她嗅到了脸颊上的血腥味,根本不是雨,而是血! 云安安双眸阵阵瑟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霍司擎抓着她的那条手臂。 被狼咬过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黑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里渗出,顺着他绷紧的手臂肌肉线条淌下来。 不仅如此,他的后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抓痕,鲜血遍布,可怖得让人胆寒。 云安安眸子像是被刺痛般用力一眨,然后她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掰霍司擎的手指。 霍司擎正在思索快速上去的办法,却发觉手掌传来一阵挣扎的力度,眼底划过一抹惊色。 “你在干什么?” “你放开我,不然我们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云安安紧咬下唇,拼尽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也要去掰开他的手指。 她的语气认真笃定得丝毫不像开玩笑,顿时就让霍司擎的心跳都乱了。 “安安,别闹!”霍司擎紧握着她的手不放,丝毫不管伤口愈发加剧的痛楚,泼墨般的狭眸里隐约可见几分慌乱,“别松开我的手。” 云安安不理会他,咬着牙把他的手指掰开,下一秒他又会用力合上。 急得她眼都红了。 该死,难道他真的想死在这里不成?! 云安安发了狠,手中的金针都刺到了霍司擎的伤口上。 头顶却传来他隐忍低哑的嗓音,近乎疯狂,“你敢松开我的手,我会立刻下去陪你!” 云安安眸光震了震,眼底倒映着他那双猩红冷戾的狭眸,连金针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直到霍司擎一力把她带上地面,云安安都没能从刚才霍司擎那句仿佛带血的话里回过神来。 下一瞬,她猝然被推到了身后的树上。 “霍司……唔!” 林间昏暗,月光如水。 少倾,霍司擎双手将她环在怀中,低眸嗓音沙哑得厉害。 “你不听话,该罚。” 第264章 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云安安舌根发麻,唇瓣还有些疼,听见他这话也顾不得那点难受,戳着他的胸膛娇骂,“你不要脸!” “不肯认错,罪加一等。”霍司擎狭眸微暗,抬起她的小下巴,吻了上去。 “唔……”云安安小脸皱巴了下,身上还未褪去的酸软感觉更重了,被迫仰着头让他占尽了便宜。 等霍司擎将她松开,云安安就先发制人地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虽然那力度跟小猫挠痒痒没有什么区别。 她刚想发作,霍司擎忽然闷哼了声,薄唇血色尽褪,额前细碎的墨发几乎被汗水打湿了。 云安安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过他的手臂察看伤势。 他身上这件雪白的丝质衬衫早已被鲜血染红,肩上那抹一指宽的狰狞伤口一直蜿蜒到后背,伤口更是血流不止! 饶是如此,他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方才甚至还跟头凶狼一样占她便宜,连眉头都不带皱的! 云安安的胸腔里瞬间就被怒火点燃了。 埋葬在心底整整四年不敢碰,不敢提,甚至不敢想的情愫一瞬间犹如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翻涌而出,寸寸燎心。 这到底算什么?! “疯子!”云安安再也压抑不住心底滔天的愤怒和委屈,“当初既然不择手段要我的命,现在又何必假惺惺?!” “还是说我低估了你的手段,不玩从前那套强取豪夺,改用温柔攻势来麻痹我的感官来达成你的目的?” “我对你到底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这么走心陪我演戏啊?” “霍司擎,你不觉得厌烦,但我已经受够你了!” 她的声音激烈却又压抑,短短几句话里,像是包含着许许多多仿佛刻入骨子里的隐忍和恐惧。 可除了心疼以外,霍司擎只觉得心脏里再也包容不下其余的情绪。 他凝着云安安小脸上斑驳的泪痕,眉宇皱起,而后缓慢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 粗砺的拇指腹轻柔地擦拭着云安安脸颊上密布的泪水,却一下就被她打落掉。 霍司擎也不恼,几乎是把此生最大的耐性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任由她泄愤一样拍打掉他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 却又一次次强压着随时可能爆发的痛楚,笨拙又小心地帮她仔细擦掉眼泪。 “别哭了。”霍司擎低声叹息,看着她哭成花猫的小脸蛋,狭眸中是化不尽的缱绻,“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骗子!”云安安怎么也忍不住眼眶里越积越多的酸涩,再度打掉了他的手。 说的那么好听,可当初他让人把她押去手术室的时候,不也没有半点留情? 他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宠物,以为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却在她亮出爪子的时候心有不甘而已! 这个念头刚落下,云安安就看见霍司擎眉宇狠狠皱了一下,陡然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她的肩上。 “霍司擎,霍司擎?”云安安心底一慌,下意识想从袖口拿出金针来帮他止血。 可她袖口的金针早就用完了,就连药包也在被绑架当时就被那群人发现拿走了。 云安安只好在他后背的穴位上辅以手法慢慢按压,等到血终于勉强止住,她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她浑身都是伤,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未必能够安全走出深林,更何况现在霍司擎昏迷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急切的呼喊声。 “安安!” 云安安看见一束光出现在不远处,眼底顿时泛起了一层惊喜,课她站不起来,只能勉强向那边挥手。 “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太微弱,包裹在风中很难听清楚。 江随沉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朝着前面走去。 “沉爷,前面是一处陡坡,云小姐应该不可能在那儿。”身后的手下连忙提醒。 江随沉没有理会,径自走向了那边的草丛,终于看见了靠在树下的云安安。 他桃花眼中迸出了一抹喜色,几步上前,用力地将云安安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浓得抹不掉的愧疚,“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没事的。”云安安眼皮逐渐有些沉重,到最后什么都来不及多说一句,便晕倒在了江随沉怀里。 …… 帝都第一医院。 邵信带着助理匆匆赶到手术室外,将手中的黑色皮箱递给了主治医生。 “这是所里最新研制的解毒剂,我们已经实验测试过,没有任何问题,如无意外,应该能够彻底根ox。” “这么快?”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诧异,随即就释然了,“那孩子我自小看到大的,倒是没有白进你们研究所里,这么快就有了成绩。” 说完这句,主治医生提着皮箱里的解毒剂进了手术室里,不一会儿红灯亮起。 邵信站在那儿,不由得疑惑,那孩子?难道老陈也认识云画? 从小看到大的交情,以老陈的背景来看,云画难道是海城哪家豪门的千金? 就在这时,莫时寒闻讯赶来,看见站在手术室外的乔牧和邵信,皱了皱眉,“你们没有通知霍夫人?” “莫少,这是我的主意。”乔牧说道,“霍总应该不希望霍夫人知道这件事。” 霍夫人和云小姐的关系本就僵持,如果让霍夫人知道霍总是为了救云小姐才变成这样。 只怕意见会更大。 而且霍司擎受伤进手术室的消息不宜走漏,以免被有心人知晓,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乔牧考虑得很周到,对此莫时寒没什么想说的,但是—— “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的身体情况?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对于莫时寒的指责,乔牧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莫少,您认为霍总做了决定之后是谁能够干涉得了的吗?” 别说是他,就算霍老爷子来了,都未必拦得住。 “再有下次直接把他打晕完事,总比让他去送命的好。”莫时寒出了个馊主意。 “您敢吗?” “我敢个头。” “……” 第265章 沉哥这是怎么回事? 两天后。 晨光微曦,空气凉爽得沁人心脾。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不怎么好闻。 云安安慢吞吞地掀开眼眸,盯着头顶的雪白天花板看了好大一会儿,眼前还有些重影。 “医生,我妈咪醒了!”小奶音在耳边传来,然后云安安便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医生在给自己量体温,测心跳。 没一会儿床边便传来了交谈声。 “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能康复出院。” “谢谢医生,我送您出去。” 一阵脚步声过后,云安安微微侧头,恰好对上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好不可怜。 景宝小嘴一瘪,伸出小胖手抱住了云安安的脖子,“妈咪,你都睡了好久,景宝快担心死了!” “我睡了很久吗?”云安安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因为裹着绷带的原因,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景宝扶着她坐起来,然后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润唇,比了个二:“妈咪睡了两天,景宝还以为……” 小包子说着,大眼睛里都含了一泡泪,要掉不掉的。 景宝向来不爱哭的,因为她的事这两天估计没少偷偷抹泪。 想着云安安有些愧疚,伸手抱住了他奶香的小身子,柔声道,“妈咪没事啦,让宝贝担心了,对不起。” “妈咪才没有对不起景宝。” 景宝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这一次他差点失去妈咪,也侧面说明他现在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保护好妈咪的安危。 就连江叔叔都花费了不小的功夫才能找到妈咪的位置,可那个男人却比他们提前了很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景宝心里是有些服气的。 虽然只有一点点! 病房门被打开,江随沉提着天香阁的餐盒从外面进来,看见云安安已经醒了,桃花眼绽开一抹笑意。 “你醒了。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江随沉走过去把桌子支起,然后把餐盒里的饭菜里一一摆出来。 他看了眼窝在云安安怀里撒娇卖萌的小包子,轻声失笑。 差点把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活生生吓死的小魔王,大概也只会在云安安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云安安丝毫未觉他们的眼神交流,直到江随沉把饭菜喂到了嘴边,她顿时愣了愣。 “不,不用了,沉哥,我的手已经好多了,我自己可以的。”云安安连声拒绝,眸光有些发窘。 沉哥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小孩子,已经过了吃饭需要人喂的年龄了。 江随沉脸色未变,把饭勺递给了她,唇边带笑道,“那天把你送来医院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手脚伤得最是严重,我还担心……” 原来是这样。 云安安莫名地松了口气,“已经没事了,沙琪玛应该给我用了不少药。”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轻松并没有让江随沉错过,桃花眼里浮起一丝失落。 坐在一旁的景宝忍不住晃了晃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高深模样。 云安安拿起勺子搅拌了下面前的粥,一股勾人食欲的清香扑鼻而来。 两天没有进食,她早就饿的不行了。 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吸收辛辣食物,江随沉替她准备的餐盒里的饭菜也都清淡居多,但依旧美味。 吃饱喝足后,云安安混沌的脑袋都清明了许多,想起来绑架的事情,眸光一黯。 “妈咪,给你看一个搞笑视频哦!”景宝看出云安安心里所想的,爬下床抱来了电脑,放在桌上给云安安看。 “这是什么?”云安安暗暗收回思绪,把目光转移到屏幕上。 视频里的场景微微晃动着,看这里的摆设和布置,应该是在游轮上的拍卖厅里。 景宝直接划到了重点,将拍卖台上的东西放大。 里面同时传出了拍卖师的声音:“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秘古籍药方,起拍价,五十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 咳咳! 云安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指着上面那本特意做旧,具有古老气息的牛皮本问,“这该不会是我那天写给那群人的药方吧?” 一旁的江随沉微微点头,“起初我们本来想从那些人手里抢回来这些药方,但景宝认为你不可能把真的药方给他们,于是我们就只是派人监测。” 听言,云安安忍不住低头亲了口景宝软绵绵的小脸蛋,“我宝贝真厉害。” 景宝精雕细琢般的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瞅着云安安,说不出的小得意。 就在这会,视频里的内容已经进行到“古籍药方”被j国的人以九千九百万的价格拍下。 这原本是一件互利互惠的好事。 但坏就坏在这个人对中医学有些研究,相关的中医学著作他都看过。 检查过古籍药方之后,他当即就把那本牛皮本给狠狠摔在了桌上,对着服务员破口大骂。 “拿这么几张故弄玄虚的假方子骗人,你们当我们黑堂组是好欺负的吗?!” 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自称是黑堂组的男人身后的保镖相继冲了上去,和拍卖厅的保安扭打成一团。 “这个人眼力不错。”云安安看完视频,眼眸弯弯地道。 她写给那群绑匪的“古方”,除了《本草纲目》之外,还有相近十几本医书上的内容。 不过综合起来都是夸夸其谈,十分能唬人而已。 只是她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用这份“古方”换取这么大的利益。 “黑堂组向来记仇,被他们盯上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江随沉缓缓说道,“也省得我们挨个把他们找出来。” 他和景宝见过那几个绑匪和幕后指使者后,那些人便消失不见了。 这种消失并不是字面上的消失,而是从他们的身份到在这个世上留下过的任何痕迹,都如风过无痕,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像这世上从没有过这几个人一样。 “到底是谁这么煞费苦心要对付我?”云安安迷惑地问。 “幕后指使者是一家快要倒闭的制药公司老总,大概是对传闻的事情起了贪念,想要利用这个东山再起。” 第266章 云馨月逃走了 是么? 云安安摸了摸手腕,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等她细想,江随沉再度向她扔下一个深水炸弹:“云馨月从9号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坐在沙发上的景宝听见这句话,竖起了小耳朵,一边打开自己的掌中镜。 “你说什么?!”云安安明眸大睁,被这个消息惊得愣住好半晌。 江随沉正要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云馨月那朵黑心莲怎么了?”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身红裙光彩夺目的苏酥走进来,把手上的水果篮放下,走到病床前就在云安安脸颊上亲了下。 “这是来自小仙女的祝福之吻,让它驱散你的霉气吧!” 说着,苏酥像个做法事的巫女一样还做了个刷啦的手势。 弄得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下脸颊,“你怎么来啦,电视台不是很忙吗?” “再忙能有你重要吗?”苏酥走到沙发抱了抱景宝,满脸愉悦,再看不出半点上次黯然神伤的模样,“小景宝,想不想干妈?” “想!”景宝奶声奶气地应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 对于曾经总是在云安安艰难的时候扶她一把的苏酥,景宝是真心喜欢她的。 苏酥顿时就乐了,“别让你妈咪听见,等晚上干妈来把你偷回家去!” “我都听见了,偷我宝贝,腿给你打断。”云安安故作凶狠地道。 苏酥哈哈一笑,放下景宝,走过来在病床另一边坐下,“你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云安安简单的把云馨月的事跟苏酥说了下,提到刚才那个话题,她便不由得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从四年前她便有相同的感觉。 有谁在暗地里帮助云馨月。 只不过这个人是谁她一直没有头绪,也没有明显的线索,便搁置在了一边。 没想到这个人又出现了。 他们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爆炸。 “我的手下拍到过一些可疑的画面,但那个人很谨慎,并没有被拍到正脸。”江随沉从桌子里的抽屉拿出一早放在这里的照片,递给云安安。 云安安接过来一看,照片上都是一个相同男人的背影或者侧身的样子。 可惜他每次出现都穿着白大褂戴了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可疑?”云安安侧过头问江随沉。 “9号负责这一层楼的医生名单里并没有这个人,但是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个多出来的医生,说明里面也有他的内线。”江随沉解释道。 云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这几张照片,依旧毫无头绪。 “等等!”凑过来看了几眼的苏酥突然抽走了云安安手里的照片,然后急忙打开手机来。 “怎么了?”云安安看着她飞快地翻动相册,疑惑地问道。 “找到了!”苏酥把手机照片和她手上那张照片对着云安安,“你看,像不像同一个人?” 这不是…… 云安安望着那两张照片,眸子忽然绽开了一道恍然大悟的光,“我想起来了!” 四年前苏酥有一次喝的烂醉,把她喊了过去之后,给她看了她偷拍到的云馨月和一个男人的照片。 这两者的背影,一模一样。 “要找四年前的医院监控记录可能有些难……”江随沉想了想,手臂突然被拉了一下,掌心被塞进一个什么东西。 转头一看,景宝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江随沉眼底的笑意加重,看了会掌中镜里的东西,才道,“线索已经有了,这件事交给我去查。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说完,江随沉揉了揉云安安的发顶,转身离开了病房。 云安安还在疑惑他怎么突然间就好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转头看见苏酥摸着下巴嘿嘿直笑的样子,唇角轻扯了下。 “你干嘛笑得这么猥琐?” “不是,安安,你觉不觉得,沉爷好像对你很不一样?”苏酥挤眉弄眼地暗示道。 “是不一样啊,我们三年前可是拜过把子,喝过兄弟酒的。” 不过应承了云安安一句“大家都是好兄弟”的话,就被严严实实按上了兄弟帽的沉爷,有点惨啊。 苏酥啧啧两声,瞅了云安安一会儿,见她似乎全然没有那点心思,不由叹了声气。 “你啊,情商那一栏硬是没有点亮。” 没准全部点亮了,只不过点到了不该点的地方上去。 云安安眨巴了眸子,她这是被人身攻击了吗? 电视台事情多又杂,苏酥也就没有在病房里久留,跟云安安和景宝道别后,就离开了。 “妈咪,”景宝看着云安安不自觉恍神的样子,伸出胖乎乎的小白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蹭着她的脸颊奶声道,“谢谢妈咪。” “谢妈咪什么?”云安安习惯性托住小包子的屁股,笑问。 “谢谢妈咪没有离开景宝。” 短短一句话,就让云安安有种鼻尖泛酸的感觉,眼尾扫过一抹红。 至今她都不敢去想自己是怎么从那险象环生的深林里活着出来的。 没有人不想当个温室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只是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罢了。 一个小时后。 趁着景宝睡着,云安安跟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十七层。 和单独的vip病房不同的是,负责这层楼的医生和护士都只为一个病人服务。 云安安和几个医生护士擦肩而过后,来到了那间vip病房门口。 六个保镖分两排守在病房门口,看见她接近时,目光警惕地齐齐看向了她,似乎她若是敢有什么异动,就会立刻把她制住一般。 云安安连病房门都接触不到,眸中光芒渐黯,站了不知多久,才转身离开。 “云小姐?”乔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您是来看霍总的吗?” 云安安闻声侧过头去,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踌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论如何,他都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受伤,于情于理她来探望他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对,就是这样。 乔牧便挥手示意保镖们让开,然后带着云安安进了病房里面。 第267章 竟然是因为她 偌大的病房里,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落进来,笼罩在病床上那抹沉睡中的修长身影上。 即便这般安静无声的躺着,都无损于他半分锋利与风华。 云安安静静站在床边盯着他仿佛精雕细刻般的眉眼许久,才垂下眼睑,将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查探。 可这一看云安安差点没被脉象反映的结果吓了一跳。 相比较起他身体内部的亏空程度,他身上这些狰狞可怖的伤痕竟都算不得什么! 他这四年里到底是怎么生活的?竟把好好的身体折磨成了这副鬼样! 云安安暗暗吸了口冷气,细眉轻蹙着收回了手,连同指尖那抹令人心悸的冰凉,也被她掩藏起来。 “云小姐,一会儿医生要过来给霍总检查,您还是先回去吧,等霍总醒了我再通知您。”乔牧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加上一会儿霍夫人要亲自过来探望,如果让她在这里看见云小姐,只怕又要闹起来了。 云安安微微颔首,看着因为沉睡脸庞线条都显得柔软了几分的霍司擎,纤指攥紧又松开,转身离开病房。 一出去,她便感觉萦绕在心头的窒闷感恍然加重般,怎么也驱散不了。 就连她也说不明白那是什么。 下楼后,云安安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见景宝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睡得呼呼的,小胖腿还扑腾了下,心底一片软和。 算了,她想再多也没用。 不论他如今做得再多,都无法抹灭她曾经所受的一切伤害。 有些伤口不是说不疼,就能不疼了。 云安安躺回了病床上,拿起手机给沙琪玛发去一条信息,让她把公寓里的小药箱带过来。 就当是对他以身相救的回报,如此,便互不相欠了。 病房内静谧无声,窗外只有少许月辉透过窗帘洒进来,将侧边病床笼罩在一片昏暗当中。 云安安眸光失神地盯着早就暗下的手机屏幕不知多久,睡意逐渐席卷而来,她缓缓闭上双眼。 一直到深夜。 幽暗朦胧的木屋里溅起了一抹火星,熊熊燃烧的火焰刺眼地照亮了所有事物。 耳边噼里啪啦的刺耳火声,温度上升得越来越热。 云安安被困在木屋中央,想要挣扎可浑身像是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狂卷到了自己眼前,和着恐惧一起吞噬自己。 想要呼救的声音都被死死压在了她的嗓子里,一声也发不出来! 突然,云安安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掌狠狠一推,硬生生将她推出了这片灼热的火浪里。 当她回过神猝然转身,只看见那抹清隽修长的身影站在火海里。 狭眸略弯,薄唇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远远地朝着她轻笑。 恍若三月的春风,化开了覆盖大地的寒冷冰霜,一簇簇生机勃勃的绿意便真的猝不及防闯入了她的眼眸。 可随着房顶塌陷,火焰凶猛地将那抹身影烧得越来越淡,淡到云安安就快要找不到他。 她心里一个咯噔,猛地往不断崩塌的木屋里跑,想要把他拉回来,却“嘭”地被绊倒在地上。 眼前画面一转,刺目炽热的火海消失,视野里一片黯淡死寂。 她一抬头便看见单手抓紧藤蔓的男人伤口狰狞,手臂骨因为承受了太大重量,仿佛要破肉而出般凸起,鲜血滴流。 偏生他此刻嗓音压低的安慰,却风轻云淡至极,让人不由全身心去相信。 “别怕,相信我。” 在那双微凉却让人极具安全感的双手扶持下,她顺利回到了地面,俏脸顿时洋溢开一抹开怀的笑。 “我拉你……”她俯身朝下面伸出自己的手,刚触碰到半点他指尖的温度,却与之错过,眼看着他从崖壁边坠落。 “不要……” “不要!” 一声惊呼,云安安从病床上惊坐起,脸颊上香汗四溢,眼眸里更是堆满了恐惧和恍然无措,不知今夕何夕。 她的心跳很快,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从梦境中蔓延出刺骨锥心的疼快让她呼吸不上来,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 睡在陪护床上的沙琪玛被云安安的声音惊醒起来,却看见她穿外套下了床,连忙问,“怎么了?要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不用,你先睡,我去去就回来!”云安安无法抑制住越来越剧烈的心跳,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她拿起沙琪玛带来的医药箱,直接离开了病房,往电梯奔去。 电梯门恰好这时候打开,乔牧匆匆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看见云安安时眼睛顿时一亮。 “云小姐!” “乔特助!” 两人同时开口,云安安没等乔牧发问,率先开口道:“你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霍司擎出事了?” 乔牧面色凝重地点头,让开位置等云安安进了电梯,一边按下直达的楼层键。 “病房里携带可吸入的毒药成分,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相关的医生都已经被看守起来。我现在谁都无法相信,只能信您。” 云安安冷静地听完乔牧的话,细眉蹙了蹙,“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您身上动手脚。” “什么意思?!”云安安心底一惊,俏脸都有些发白。 乔牧解释道:“我们经过排查,最有嫌疑的那个医生在您上楼的时候曾经和您擦身而过,您当时可能没有注意,但他在您的衣服上下了药。” “这种毒药单独使用很难察觉,但霍总病房里摆放的一株植物,与其碰撞便会将效用发挥出来。” 听完乔牧的话,云安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早前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医生护士的异样,甚至连衣服上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 竟然是因为她…… 云安安身形轻晃了下,贝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这种时候就连电梯上升的速度都好像慢了很多。 快到十七层时,云安安才稍稍平复了波涛翻涌的心情,看着乔牧问,“既然事出因我,为什么你还会找上我?” 第268章 一切有云小姐在 难道他就不怕因为她的无心再带给霍司擎更大的伤害吗? 乔牧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因为霍总信您。” 听到这个回答,云安安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说话。 手术室前面。 戚岚神色憔悴地站在那儿等待,旁边的时佳人轻声劝慰着,“您放宽心,毒药被发现得及时,不会有事的。” “短短时间里就进了两次手术室,我怎么能够放心?”戚岚眼都红了,妆容都不复往日精致,“乔牧到底干什么吃的,非要拦着不让你进去!” 时佳人进研究所前曾是海城医院知名的外科医生,这点戚岚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节骨眼让人她不敢信,但对时佳人她是百分百放心的。 “乔特助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您就别怪他了。就算我不进去,把我的解毒剂交给别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也是一样的。” 时佳人说的体贴大方,可戚岚听来,却觉得委曲求全了这孩子。 “幸亏你彻夜不眠把解毒剂弄出来,虽然司擎还没有醒来,但你对他的这份情谊,伯母一定不会让他辜负了你。” 如果说戚岚原本对时佳人有六分的满意,如今都变成了九分的满意和喜爱。 时佳人无奈一笑,“我只是见不得您整日愁眉不展,想尽份力罢了,别的我没想什么。” 戚岚的心顿时熨帖得不行,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见多了为权为势想要攀附他们家的女人,时佳人这般落落大方又淡泊名利的,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加上时佳人的家世背景本就足以让她傲视帝都所有的千金,却仍然保持着这份干净的心,更是令戚岚喜爱。 这简直就是微她度身定做的儿媳妇啊。 就在这时,戚岚的脸色忽然变了,指着前面走来的那抹纤细身影,失控地尖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云安安看也没看戚岚一眼,提着医药箱便进了手术室里,剩下的事情自有乔牧来解决。 戚岚刚要上来阻拦云安安,就被乔牧给拦下了,面瘫脸上一派严肃,“夫人,如果您想霍总平安无事,就请不要干涉。” 他是霍总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深知霍总的所有决断,必然是一切以云安安的意思为重。 即便是他的命。 戚岚差点被气死,可不管她怎么发作,乔牧就是站在那儿不肯让开,她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一个两个到底被云安安迷了什么药,居然都维护着她! 等主治医生们赶来后,乔牧跟他们说明缘由后,便让保镖守在手术室前,一步不离。 主治医生差点没指着乔牧破口大骂,好歹才忍住怒气,但语气仍然是冲的:“简直是胡闹!如果霍先生出了事,你们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笑话,难不成你认为我们这么多医生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乔牧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不回话但也不让开。 整层楼防卫严密谨慎,却依旧被人钻了空子,面前这些人都有嫌疑。 霍总没有醒来之前,他谁也不信,只信云安安。 站在后面的时佳人妍丽的脸微微沉,然后提着皮箱走到乔牧面前,笑道,“乔特助,我我们明白你的苦衷,也不强求什么,但这里面的药剂,我想云医生会很需要。” 戚岚立即就想到了什么,冷脸冲乔牧指使道:“上次司擎能够脱离危险全靠佳人的解毒剂,还不快给我让开?” “抱歉,一切有云小姐在,不劳您费心。” 乔牧和他旁边那群保镖们犹如铜墙铁壁,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闹,硬是眼都不眨一下。 手术室里。 云安安快步走到手术台前,原以为根据乔牧的叙述霍司擎的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但没想到—— 他那病态偏白的皮肤上犹如岩浆在血管里流动般,变得通红滚烫,随时都可能爆裂一般可怖。 可奇异的是,他的体温却低得让人无法想象,和云安安触摸到的温度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云安安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提取了他手臂上的血液后,云安安快速做了一番检测,果然不出她所料,霍司擎就是邵所长口中那位“感染者”。 她来不及多想其他,脱掉了他的上衣,抽出针包里的金针,轻揉慢捻地刺入他的胸膛里,依次是肩上,腰腹,再下…… 从金针尖端一瞬间溢出的冷气差点冻伤云安安的手指。 只是这样她都觉得冰冷得难以忍受,霍司擎到底是怎么忍受这种东西这么多年的? 云安安极力想要抛却邵信那天对她说的话,却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拿针的纤指隐隐颤抖着。 金针布阵,阴阳流转,生死交替。 云安安内心逐渐趋于平静,指尖金针有条不紊地落下,直到最后一根。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必定要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眼扫去,遍目都是金针,密密麻麻得让人头皮发冷。 云安安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把蕲艾来点燃,轻轻地熏染着霍司擎的整个身体。 他双目紧闭,俊美如斯的脸庞红潮遍布,因着病毒的缘故,他周身的气质都褪去了清冷,而显出几分狂狷。 加上施针所需,他身上几乎是不着寸缕,犹如一副浓墨重彩的美人图,明晃晃地落入云安安眼底。 她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纤指轻抚过金针,冷意消退了许多。 霍司擎体表好似随时会爆裂的血管也逐渐归于正常,狰狞的凸起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云安安却不敢放松警惕,将解毒剂给他服下后,她撤掉了霍司擎身上的金针,开始第二次施针。 第二次施针要更为谨慎耗神,因为不同于第一次需要留出一寸在体表,几乎全根没入,更考验医者的能力。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而过,寂静得连细汗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到第三次施针,云安安的唇已经泛起了白,俏脸上香汗四溢,不断淌进眼里或是领口。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针法已成,余毒全消。 第269章 没事身材长这么好做什么 云安安抬手抹去鬓角的细汗,艰难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把金针放回针包里,葱白的纤指已经软得不像话了。 她的体质算是不错的,加上偶尔会早起晨跑,就连爬帝都最高的山一口气都不在话下。 却累成这副鬼样。 还是缺乏锻炼。 云安安俯身,将霍司擎的上衣纽扣一颗颗扣好,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壁垒分明的有力腹肌,脸颊登时泛起一层红。 ……没事身材长这么好做什么?! 云安安明眸圆瞪地把他的衣领整理好,挥着小手驱散脸颊上的热意,等消退了这才转身走出手术室。 外面已经快闹成一团了。 从云安安进入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四个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戚岚气得只能把电话打到云上山庄,请霍老爷子过来一趟。 可霍老爷子过来一听说云安安在替霍司擎诊治,就让戚岚别管那么多,端的是信任云安安的姿态。 可把戚岚给噎的,她不能对霍老爷子怎么样,还能对付不了这些霍氏员工?! “云安安这个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枉费司擎那么重用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等他醒来,你信不信我让你滚出霍氏集团?!” “你们都是瞎了眼不成?不信我这个霍家主母去信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我儿子但凡出了半点差池我要你们命!” 手术室门刚开,云安安就听到了戚岚尖锐又刻薄的怒骂声,脚步一顿。 听见声音,乔牧也顾不上被戚岚骂得快抬不起头来有多艰难,转过身目带希冀地看着云安安,“云小姐……” 实际上云安安进去这么久,虽然他带人看守这里把戚岚都挡在外面,也不准原来的主治医生靠近。 心里说不悬都是假的。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云安安,不为别的,只因为霍总信任她。 云安安朝他微微颔首,“他没事了,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复原了。” 说完,云安安将手里的药方递给乔牧,“按这上面的方子,每日三贴药,喝上三天。” “谢谢云小姐,辛苦您了!”乔牧连忙接过药方,对着云安安深深地鞠了一躬。 见他这么做,一旁的保镖们也跟着向云安安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云安安微白的俏脸泛起一抹浅浅的笑,“你们不用这样,这件事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是她欠他的。 “您不用内疚,就算不是您,也会是别人。”乔牧认真地道,他看了眼旁边脸色不佳的戚岚,“我让人送您回病房。” 经过这次,他算是对云安安彻底改观了。 让这么多医生都头疼找不到办法的病症,竟然被她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还是顶着这么多外界压力的情况下。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你们忙。”云安安摆摆手,没有去看戚岚微微扭曲的脸色,提着药箱转身就走。 “站住!”戚岚厉声喝住了云安安,“谁说你可以走了?佳人,陈医生你们快进去看看,这个女人向来不安好心,谁知道她对我儿子都做了什么?” 云安安红唇抿了抿,唇角讥诮地微微牵起。 乔牧和保镖们这次也没拦着,让时佳人和陈医生进了手术室。 里面飘出来一股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淡淡药香。 不知道是不是乔牧的错觉,他因为工作原因总是要熬夜,作息不规律而引发的偏头疼,突然像是缓解了很多。 不多时,时佳人和陈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戚岚立刻问道:“情况怎么样?还能挽救吗?” “霍先生已经没事了。”陈医生口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面上有些羞愧,为刚才在乔牧面前指责诋毁云安安的言语。 戚岚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瞥向云安安的目光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尖刻了。 站在一旁的时佳人倒是镇定得多,笑容都没变,“伯母,这都多亏了云医生,不然就算有解毒剂,我们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想出办法治好霍先生。” 这话一出,戚岚刚好转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多亏她?她不害人就不错了,只会跟在后面捡你的成果装象,要不是你的解毒剂,司擎哪儿能病情好转?” 几句话下来,戚岚就把原本属于云安安的功劳全部安在了时佳人头上,像是没有时佳人的“解毒剂”,云安安今天就没办法救人了似的。 云安安只觉得好笑,好笑到连和戚岚辩解都懒得了。 她算是明白了,戚岚这种人永远只活在自己以为的世界里。 既然这样,她跟她浪费什么口水。 倒是陈医生挺赞同戚岚的话,如果不是时佳人的那些解毒剂,霍先生就算被治好,也会被病毒困扰。 这一环在其中起着最大的作用。 没准这个女人真的是捡了佳人的便宜,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别人怎么看自己的云安安没理会,直接转身离开了。 乔牧派人护送她一直到电梯,以免戚岚再追上来纠缠。 电梯门缓缓关上,挂在云安安小脸上浅淡的笑意忽然便消失了。 手中的药箱重重落地,她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蹲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其中。 心脏像是被什么一扯一扯的,撕疼得快让她呼吸不过来,就连这个姿势也没能缓解什么。 对于霍司擎,云安安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杀了他的计划。 只要他死了,她才能够得到解脱,从随时有可能被他杀死取走器官的恐怖梦魇里逃脱出来。 她恨他,这点毋庸置疑。 她不再爱他,所以能够对于和他有关的一切都风轻云淡,不喜不悲,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这样,可刚刚在手术台上,她亲眼看着他濒临死亡线上时,心底竟然衍生出了想要让他死在上面。 亲自体验一番被人按在手术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感受! 然而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便再也没有浮现出来。 第270章 心跳那么乱 或许是因为爷爷生前总跟他念叨的那句“医者仁心”,或许是因为他会遭受这些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 所以她才没有动手,并不是……原谅了他曾经所做的一切。 整整四年,她每每午夜梦回,都能够看见那把闪着寒光的锋利手术刀,以及浑身开始麻痹无力动弹的自己。 太疼了。 云安安没有抬起头,小手死死捂住了腹部的地方,那里有个当初手术刀划下来之后留下的疤。 她故意没有去除,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 可是为什么,如果霍司擎死了,她应该开怀高兴,应该痛快淋漓才对。 为什么她当时会慌得差点连金针都拿不稳,心跳那么乱? 云安安,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被云安安死死地按住还不够,还要把它狠狠踩进土壤里才罢休。 “叮——” 电梯到了云安安所在病房的楼层,她一身疲惫地回到病房里,景宝和沙琪玛还在睡,桌上却多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云安安唇角牵强地扯开一抹弧度,端起那杯牛奶喝下去,酸疼的胃部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病床上躺下,下意识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划到霍司擎的时候指尖一顿,然后左划,掩耳盗铃般删掉了他的对话框。 退出界面,云安安就看到短信显示九十九的红点,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点进去便要批量删除。 可当她看见短信内容时,细眉顿时蹙了起来。 【云小姐,我是四年前为您主刀的医生罗莱,请您见我一面。】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只有您才能救我,求您务必见我一面。】 【我是m国圣罗兰医院的妇科医生,这是我的身份证件,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查。[图片]】 【不论您答应与否,我都会一直在克汀餐厅恭候您的大驾。】 五十多条信息,每一条的内容和时间都不一样。 这个叫“罗莱”的妇科医生从几天前就一直在试图联络她,但是并没有打电话打扰,而是以发短信的方式恳求见面。 可经过这次的绑架事件,云安安对这个人的身份心底存疑,更别说他的语气这么迫切,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他一样。 云安安想起四年前在医院逃生通道外听到的对话,眸光轻嘲地笑了笑,她怎么可能会想见那样的侩子手。 想着,云安安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陷入睡眠中。 又过了两天。 给云安安做完身体检查之后,医生都不由称奇,“你是我见过内外伤恢复得最快的一个病人,是不是和你长辈给你喝的中药有什么关系?” 伤经动骨一百天,可云安安不到三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沙琪玛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好了就好,这几天没白吃苦。” 云安安想到这几天喝的中药,嘴巴里都还是苦的,抿抿唇有些小委屈。 她本来想直接吃药丸子的,但沙琪玛坚持药丸子不如中药功效好,硬是要让她直接喝下去。 “好啦,过几天给你做大餐,别苦着张小脸蛋了。”沙琪玛慈爱地捏了捏云安安的脸蛋,笑着说。 一旁帮忙收拾东西的江随沉不住轻笑,看着云安安被人疼,心里生出些愉悦。 但想起云家那对被流放的夫妇,江随沉便暗暗皱眉,虽然安安从未提起,但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云安安没发觉江随沉的不对劲,嘿嘿一笑,蹭到沙琪玛身边帮她拿东西,“沙琪玛最好了!” “你啊,景宝在你就说景宝最好,景宝不在你就说我最好,小滑头似的。”沙琪玛无奈。 得亏小包子去幼儿园了,不然听到这话又得醋了。 收拾好东西,江随沉去办出院手续,便让云安安和沙琪玛在大厅等他一会儿。 就在这时,云安安看见乔牧从大厅那边走出来,细眉不由一跳。 “云小姐,您要出院了,恭喜。”乔牧笑着打了声招呼道。 云安安浅浅颔首,“谢谢。” “对了,霍总已经醒了,就是……” “不好意思,乔特助,我们还有点别的事,就先不打扰你了,再见!”云安安截断了乔牧的话音,快速说完这句话,拉着沙琪玛走了。 留下乔牧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云小姐怎么看起来好像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一样? 而且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云小姐为什么手术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副作用啊…… 云安安可不管乔牧怎么想的,拉着沙琪玛直接出了医院上车,心脏不知为什么跳得有些快。 “怎么了?你有朋友也在医院?”沙琪玛看着云安安粉扑扑的小脸,“看你跑这么快,脸都红了。” “没有朋友,他那个是诈骗犯,不用理会。”云安安随口应了句,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果然,很热。 她不由咬住下唇,眸底泛起一丝懊恼,她慌忙个什么劲啊。 沙琪玛信以为真地点点头,一点记住了刚才那个人的长相,琢磨着下次得防着点。 “扣扣。” 忽然,这边的车窗被人轻敲了几下。 云安安疑惑地抬眸看去,就看见时佳人冲她笑了笑,口型像在说“麻烦出来一下”。 云安安开了车门下去,走出了几步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时佳人双手环胸,脸色平静地看着她,“云安安,因为你诊治的失误,霍先生的身体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我好说歹说,才让伯母没有来追究你的责任。” “所以呢?你是想来讨要我的感谢么?”云安安红唇微勾,漠漠道。 后遗症? 针灸结束后,她仔仔细细地替霍司擎检查过,除了身体内部亏空需要慢慢补救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除非亲眼看见,否则她对时佳人的片面之词,一个字都不信。 时佳人微微一笑,目光带刺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身为国际知名的神医有着自己的傲气,但因为你这份傲气,害了一个身份不一般的病人,所以我建议,你好歹有点羞耻心。” 第271章 霍先生的未婚妻 “霍先生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你的打击想必很大,我顾全你的面子,替你隐瞒,当做全了我们同事一场的情谊。” “如果当时进手术室的人是我,应该就不会发生这么让人失望的错误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脸色没有半点心虚和夸大的迹象。 像是……霍司擎因为云安安的失误,再度陷入了生命危险中一般。 “哦?时组长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话的?”云安安精致的眉眼一派淡然,丝毫没有被她这番尖言锐语伤到。 “霍先生的未婚妻,够格吗?”时佳人笑得有些刺眼,“我们订婚的时候,一定不忘给云医生发一份请帖。” 话中的挑衅意味十足,无异于就此和云安安撕破脸面了。 虽然之前就已经撕破,只不过这次更狠。 云安安唇边的笑加深了几许,明眸善睐的样子娇媚勾人,“订婚宴?不好意思,因为没有经历过,一时没想起还有这种多余的宴会。” 时佳人的脸色稍沉,目光颇冷地看着云安安。 这个女人是在讽刺她掉价吗? 回到车上,云安安气冲冲地把门一关,嫣红的小嘴就叭叭叭道:“我治好的病人如果出半点问题我脑袋拧下来给他负责,用她拿来刺我吗?” “还订婚宴,笑死我了,当初我嫁给霍司擎怎么不见有这种繁琐的东西?等过了订婚宴交换了信物再来以未婚妻身份自居呗!” “她这是在挑衅我吗?看我这个前妻不顺眼?信不信她再惹我,我告霍司擎重婚,看他们怎么双宿双飞!呸!” 看着气成一只河豚,桃腮鼓鼓的云安安,沙琪玛好笑得不行。 “你这是吃人家的醋了?” 吃……吃什么?! 云安安明眸顿时瞪大起来,原本叭叭叭的战斗机小嘴结巴了起来,“你,你说什么,我才没有吃醋,就,就只是生气不平而已!” 换谁来这样阴阳怪气地被挑衅一番都要生气的,她这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她明明是吃味了,却还犟着不肯承认的样子,沙琪玛忍不住叹了声气。 可惜那位先生有权有势,富可敌国,对安安做的一切却实在是让人寒心。 虽然小沉厨艺不好,但好歹对安安的心是真的啊。 “对了,小沉在克汀餐厅订了包厢庆祝你出院,那家餐厅的位置特别难预订,他话费了不少心思呢。”沙琪玛笑道。 “是吗?那我宣布今晚奖励一只鸡翅就给沉哥好了!”云安安大方地道。 “你啊,你最喜欢吃的就是鸡翅,小沉怎么可能跟你抢,他对你向来好的没话说。” 听着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云安安思索了两秒,试探道:“沙琪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吃的太多了?” “……”喔哟这傻孩子,她真替小沉叫屈啊。 半小时后,江随沉开车先去幼儿园把景宝接来,便把车开到了克汀餐厅。 这个时间客人并不多,氛围很是安静美好,窗外风景宜人。 “云小姐!云小姐请留步!”随着一阵座椅被猛地往后拉的声响,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朝着云安安冲过来。 云安安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景宝和江随沉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这位先生,你有话好好说。”江随沉桃花眼锐利地看着那人,暗含警告地道。 景宝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发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像是好几天没有洗澡一样,胡子也没刮。 “云小姐,您是来见我的吗?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说,请您务必和我谈一谈!”说完,罗莱冲着云安安弯下了腰,久久没有起来。 云安安这才想起来那些短信,内容上提起过他会一直在克汀餐厅等着她。 这么巧就和他们碰了个正着。 饶是云安安并不想和这个人谈,也有些被他的坚持惊到了。 ——如果是绑架犯,应该也不可能做的这么明显。 云安安思索了几秒,然后点点头,“行,我跟你谈谈。” 江随沉和景宝立即要跟上,却被云安安阻止了,“你们在旁边等我就好了,我单独跟他谈。” 有些事情,她想自己一个人面对会更好。 不管这个医生想对她说些什么。 云安安走到罗莱那桌前坐下,看着罗莱有些紧张的样子,便问,“你在这里等了我很多天?” 罗莱点点头,模样有些窘迫,身上穿的虽然是时装,却是几年前的款了,“实不相瞒,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的同学,否则我也没办法呆在这儿等您这么久。” 毕竟他现在看起来这么落拓。 云安安不可置否,将旁边的冰水推给他,然后才问:“你想说什么?” “云小姐,求您救救我!”罗莱双眼一红,激动得差点把杯子掀翻。 江随沉原本要起身过来,却被景宝拉住了,“别过去,妈咪这个时候应该不想被打扰。” 小包子没说的是,他知道这个医生。, m国最杰出的妇科医生,曾经替他妈咪主刀的那位医生。 这边,云安安因为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与当年和霍司擎在逃生通道商议事情的主治医生是一致的,有些沉默。 见云安安没有说话,罗莱这才平静了一些,慢慢地把自己全世界躲躲藏藏整整四年,都要埋藏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四年前,我和另一位心脏科医生受霍先生所托来到s国,分别负责您和另一个女孩的手术。可是在为您做手术的过程中,我头一次失败了……” “我当时以为您已经死了,那是第一次在我手下死了人,还是这样简单的小手术,我竟然都失败了,我简直无法想象那些把我当神的病人们会怎么想!” “于是我逃走离开了s国,也没有回到m国,我害怕被霍先生抓到,我做了这么大的蠢事,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罗莱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大好,说话时无与伦比的,很多地方衔接不上。 听得云安安云里雾里的。 第272章 我宁肯她恨我 因为她至今也不知道时晏礼当初是用什么办法把她从手术台上换下来,又是怎么骗过那么多人的双眼的。 尤其是沈秋玉和云佑和。 不过也多亏沈秋玉在得知她死亡的第一时间就把她的“遗体”送去火化,这个弥天大谎才能维持四年。 云安安轻叹一声,端起服务员刚放下的果汁,喝了一口,没有对罗莱所说的一切有丝毫波动。 没有受害者会对侩子手产生同情。 罗莱像是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似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失败,我从来没有失败过,从没有过。” “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子宫肌瘤手术,我怎么可能会失败?不,你还活着,这证明我没有失败!” 子宫肌瘤? 云安安眉心狠狠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罗莱,眸光含讽:“你既然有求于我,就不该在你我已知的事实里掺杂谎言。” 说完,她就要起身。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想你可能需要见一见精神医生,因为你连当初对我做的手术是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整整四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过!”罗莱拔高了声音,双眼猩红,“我为你头的就是子宫肌瘤手术,我不可能记错!” 云安安准备离开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脑海里像有什么突然炸响开来,伴随着一阵眩晕感。 她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俏脸发冷地看着罗莱,“你刚才说什么?当年你为我的手术难道不是流产?” “流产?”罗莱顿时笑了,“当年你子宫里的肌瘤恶化,如果动手术的确会有流产的风险,这点我早就跟霍先生提过,他的意思是以你的身体为主,孩子没了可以再有。” “这点我骗不了你,你大可以去医院里检查,我已经走投无路,没有必要骗你了。” 她子宫里的肌瘤恶化…… 云安安瞳眸阵阵紧缩,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什么有些重影,让她想拿起面前的果汁杯都有些无力。 只剩下罗莱那一句句笃定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她突然想起在霍司擎别墅书房里看见的那张化验单上的内容。 与罗莱说的话竟别无二致!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当初霍司擎让人给她做的不是人工流产吗?好拿她这颗心脏换给云馨月才对! 云安安的思绪混乱成了一团,好大一会儿眼前发黑的感觉才减轻了一些,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你和另一个医生分别负责我和另一个女孩的手术,你给我做的是子宫肌瘤手术,那另一个女孩呢?” “霍司擎难道没有让你们把我的心脏换给她吗?” 听到这话,震惊的反而是罗莱了,“您在说什么?我那位医生朋友是国外人造心脏机构的负责人,他为另一个女孩做的,是人工心脏移植手术。” 人工……心脏移植?! 罗莱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可云安安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嗡鸣得厉害,眼前的世界好像翻转成了一个漩涡,快把她吞噬。 她都听到了什么? 这个医生都在说什么?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云安安狠狠地咬了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大脑清醒了许多,她才冷声道。 “你最好别想着骗我,我不会相信这种蹩脚的谎言!霍司擎明明确确说过,要用我的心脏去换云馨月的,如今你告诉我他为云馨月准备的是人工心脏移植手术?” “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 如果真的和罗莱说的一样,为什么当初霍司擎丝毫没有否认他要拿她的心脏去换给云馨月的事情? 他多狠啊,看着她的那双眼里满满的憎恶和冷漠,就好似在看一堆垃圾。 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像押犯人一样把她押上了死刑台! 现在对她说这些话,谁信啊?当她是傻子吗? 罗莱看着云安安眸子里的光一点点破碎,渗出血的红唇死死抿紧的样子。 他冷静了下来,目光李带着些同情,“其实霍先生最初的意思是,用你对他的恨意来冲淡你失去孩子的悲痛。” “比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更在乎你是否能活下来,即便代价是让你恨他一辈子。” 罗莱不知怎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霍先生那日,嘱托完他之后,他突感好奇地问了句,“您就不怕她恨您吗?” “恨?”当时霍先生的语气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我宁肯她恨我,也无法忍受她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可罗莱至今都记得他那时的神情。 仿佛行至决绝陌路的温柔,全都化作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温柔,凝聚在那双墨色极深的狭眸里。 那样一个手段狠戾,杀伐果断的男人,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不可能。”云安安沙哑着嗓音,空洞的眼眸里盛满了易碎的信任,“他不可能会……” 她很了解他,那样一个冷血到了骨子里的人,怎么会…… 怎么会怎么样? 云安安说不出这个答案,正如她自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一样。 事实却是,她堆积在心底整整四年的恨意,埋怨,委屈,都是由于这样一个误会来的。 可是,真的是误会吗? “云小姐,您既然还活着就说明我当年的手术并不是失败了,而是另有隐情,希望您能帮我跟霍先生解释,请他撤销对我的处罚和追捕,罗某感激不尽。” 说完,罗莱站起来又是对着云安安鞠了一躬。 云安安唇角连一个笑容都扯不开了,看着面前玻璃杯的眸子毫无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景宝看着呆呆一人坐在那儿出神的云安安都有些担心,可又不敢过去打扰她。 江随沉直接包场,以免等下会有客人进来打扰到云安安。 夜幕降临,窗外灯火阑珊,热闹繁华。 云安安坐在位置上四肢都有些僵硬了,眸子才勉强有了些神采,她从手包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273章 一触及灭的误会 那端很快便接通了,传来一道声色较冷的嗓音。 “这个时间点,你吃饭没有?我听景宝说你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我刚出国一阵你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是吗?” 时晏礼带着些微指责的话传入云安安耳里,如果是平日她肯定要跟他辩驳一番,但今天却没有那个心情。 “晏礼哥,我问你,四年前你找到我的时候,做过些什么,为什么主刀医生的记忆那么奇怪?他觉得我当初是死在他的手术刀下的。” “很奇怪吗?时家的顶级催眠师可不是白养着的,那个医生的记忆被篡改了,就是他现在认为的那样。” 篡改…… 云安安心跳漏了一拍,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问出的下一个问题,“那我……是不是做过子宫肌瘤的摘除手术?” “你都知道了?”时晏礼声音有些诧异,“没错,不过是在你生下景宝后做的,那半年多里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还差点得了孕期抑郁。”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云安安紧攥的纤指差点掐破掌心,嗓音也有些失控。 时晏礼的诧异更重了,“你的情绪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安安沉默了,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上了锁,艰难得吐不出字音来。 “这件事我想对你道歉,恕我擅作主张,当时让催眠医生对你做了部分记忆催眠,篡改了你那半年的一切。”时晏礼低声解释道。 “当时你的样子太危险了,我怕你挺不过来,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救你。” 听得出他在开玩笑,可云安安却没有半点想笑的感觉,眼眶逐渐泛起了酸涩。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但那半年的记忆,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总之不是什么好事,你差点还为此丧命……” 并不是因为她自身的缘故,而是因为景宝差点没能活下来,让云安安本就不堪重负的精神达到了崩溃线。 好在时家的催眠医生拿着高薪还算干人事,把云安安的记忆篡改得很漂亮,她也没有想起一切,很好的活了下来。 就算重来一次,时晏礼还是会那么做。 他对云安安的感情,太复杂了。 若不是云安安亲生父母尚在人世,自幼又和爷爷生活在乡下,背景清晰明了,他恐怕都要将她当做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了。 但对这个小家伙,时晏礼无端的,就是想要疼她。 “晏礼哥,我没有怪你。”云安安麻木空洞的眸子恢复了些许暖色,嗓音很轻地道,“谢谢你当初为我做的付出,才有今天的我。” “乖,等我回国给你带礼物。”时晏礼含笑着说完,又嘱咐了她几句,这才挂断电话继续开会。 云安安放下手机,双手紧紧地捂着脸,逼退掉眼底和鼻尖的酸涩,可氤氲在她心上的那抹恍然,却让她怎么都没办法定下心神。 四年里,她为了忘记霍司擎,学会不再将他的名字挂在嘴边,不再把有关他的事放在心上。 可她能够掌控自己的心,掌控自己的行止,却仍然控制不住会偶然想起。 很偶然。 比如看见一片好看的玫瑰花圃,会想起他。 比如因为研制新药遇到困难时发了会呆,不由自主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比如在花岛看流星雨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到他那边的星空会不会和她所看见的一样美丽。 他们身处同一片天空,却相隔千里,不止是身体。 可当她坚持了整整四年的一切原来都是一个,一触即灭的误会时,她身体里的血液就像是被人凭空抽走了一般。 空白迷茫得不知所措。 云安安不知道自己让怎么吃完饭的,只觉得味同嚼蜡,怀里抱着霍司擎缩小版的团子,心情却更是复杂。 一直到琉璃苑,云安安也没能从罗莱和时晏礼说的那些话中转过神。 连道别都忘了和江随沉说,就抱着小团子上楼了。 “好好看着她,她的情绪很不对。”江随沉有些担心地嘱咐沙琪玛,“给她做点柠檬汁吧,她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喝那个解压。” “放心吧,安安向来乐观看的开,不会有事的。”沙琪玛听见这话,对江随沉的满意又上升了几分。 只是看安安并没有那个心思,她还是不要干涉太多比较好。 就在他们说话这档口,云安安抱着景宝到了楼上,出电梯前,景宝把掌中镜一收,就奔着另一间公寓去了。 “妈咪,景宝今晚要拼乐高,就在这边睡了嗷!” 说完这句话,小团子撒开小短腿就跑没影了。 一路小跑到另一间公寓里开门钻进去,小包子才拿出自己的掌中镜来,秀气的小眉头微微拧起,看着上面的景象。 怀里一空,云安安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走去。 刚走近,她就看见公寓门前侧身斜倚着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霍司擎?”云安安试探着喊了一声。 随着男人转过身面向她,露出那张熟悉清隽的脸庞,云安安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般。 他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茫然与心慌再度涌上了云安安的心头,她垂在身侧的手都攥紧了,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 只是一恍神的功夫,云安安就发觉自己被人抱住了,头顶传来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他说什么玩意? 云安安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刚想推开他,霍司擎就松开了手,低眸看着她的神情温柔透着几分柔软,像是什么大型的毛绒动物。 “你是安安。”他眸中漾开一抹笑,口吻笃定。 “你……怎么回事?”云安安看着霍司擎脸上从前根本不会露出的神情,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发觉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霍司擎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看似淡静无波,墨色的狭眸深不见底,让人窥探不出半分情绪。 第274章 偏偏记得她 但云安安莫名就能感受到,他过往不曾对自己有过的……依赖?! 这让云安安顿时懵在了原地,她突然想起时佳人来找她时说的那番话。 她说因为她的失误导致霍司擎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该不会指的是…… 他的头部出了问题?! 云安安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直到手心被人轻轻地捏了两下,痒意让她回过神来,看着霍司擎凝视着她而分外深邃的双眸,叹了声气。 “跟我进来吧。” 好在景宝去了隔壁房间,不然的话差点就要和霍司擎撞上了…… 趁着霍司擎在玄关换鞋的空挡,云安安快速给景宝发了条信息过去,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懈,云安安就发现自己再次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发顶还被他用下颚轻蹭了几下。 云安安顿时提起一口气,想也不想地挣脱开他的怀抱,眸光警惕地看着他,“你在这里等着我不准乱动,还有,不许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 虽然搞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也别想平白吃她豆腐! 霍司擎狭眸微掀,看着她略有些不情愿地应了声,“哦。” 云安安差点就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好像她是什么负心汉的目光是几个意思??? 没再跟他多做纠缠,云安安走进卧室里将门反锁,这才打电话给了乔牧。 刚拨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很快传来乔牧焦灼的声音,“云小姐,请问你见过霍总吗?霍总突然失踪了!” 云安安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他在我这里……今天时佳人来找过我,说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霍司擎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乔牧只好擅自忤逆了戚岚要将这件事封锁的意思,如实道:“云小姐,医生说霍总因为脑部受到刺激,失去了部分记忆,连霍夫人和霍老爷子……都不记得了。” 失忆?! 云安安明眸大睁,原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更加混乱了,她吞噎了下,不确定地道:“会不会是诊错了?霍司擎好像还记得我?” 敢情时佳人没有唬她? 但是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忆?她在为霍司擎针灸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种异状,难不成是病毒留下的后遗症?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失忆后的霍司擎望向她的目光……好像哪儿怪怪的。 乔牧听到这句话有些沉默,他这个跟在霍总身边十一年都被无情遗忘了的心腹,想要流下心酸的泪水。 “医生为霍总做过脑部核磁共振,排除了诊断出错的可能性。” “至于霍总为什么会记得您,我刚才问过医生,可能是霍总脑内仅剩的记忆里,有关云小姐的部分最为深刻。” “不论如何,我想请您帮个忙,暂时照顾一下霍总,等我们找到能够找回霍总记忆的办法。” 等那边挂断电话之后,云安安才收起手机,细眉紧蹙着,眸光复杂。 如果按照时佳人先前的说法,霍司擎现在的情况的确很糟糕。 失忆的病人容易对外界产生防备和抵抗心理,如果他们的数值为百分之七十左右,霍司擎则是满值。 他不信任外界,更不信任自己。 可为什么……偏偏记得她。 云安安站了好大一会儿,才推门走出去,抬头便看见还站在客厅里,仿佛一座俊美雕塑的男人。 她看了眼他身旁的沙发,愣了几秒,“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霍司擎掀眸朝她看来,神情淡静得看不出一丝异样,清冷的声线里似乎夹杂了一丝委屈,“你说的。” 她说什么了? 云安安俏脸懵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进卧室前因为恼羞成怒说的那句话,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她只是说说而已,没真想让他罚站啊! 客厅里的氛围莫名变得有些凝滞,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大眼好一会儿,云安安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要吃东西吗?” 听乔牧说,他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拒绝任何人踏足,送去的食物碰也没碰。 以他的警戒心,也不可能吃一些“陌生人”送来的食物,以免有毒。 想到这里,云安安懊恼地蹙了下眉,忙道:“算了,我就是说……”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司擎便颔首道,“鸡丝面吧。” 云安安:“……” 他是真的失忆而不是联合乔牧一起耍她吗? 抱着这种怀疑的心理,云安安让霍司擎坐在沙发上,还把遥控器塞他手里,随便找了部片子给他打发时间。 然后她才走进厨房里,盯着冰箱里的辣椒眯了眯眸子。 她记得霍司擎从来不吃辣的,饮食上向来以清淡为主。 他的这一习惯其实并不明显,因为他每次吃饭即便不吃餐桌上都会出现辣味食物,让人很难发现他的喜好忌讳。 云安安倒是喜欢吃辣喜欢得不行,景宝的口味随她,所以做饭时少不了放辣椒。 至于霍司擎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 云安安将魔爪伸向那些朝天椒,系好围裙开始熬汤。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出了令人口水分泌的鸡汤香气,光闻味道就能想象吃进嘴里会是什么美妙盛宴。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云安安把柔滑的面条装碗,撒上葱花,铺上一层撕好的鸡肉,再淋上香味诱人的鸡汤。 大功告成! 她把鸡丝面和两碟小菜放在餐桌上,往客厅看了一眼。 男人坐在沙发扶手边,单手支着线条坚毅的下颚,俊美如斯的脸庞在灯光笼罩下分外柔和,雅青的长睫微动,鼻翼边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唇形极为好看,只是唇色有些淡,便显得凉薄。 明明面前的液晶电视里放的是蜡笔小新,可在他专注而认真的目光,便让人有种那不是动画片,而是什么重要的金融新闻。 云安安不由打量得出了神,却见他突然侧过头来,恰好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怦,怦怦—— 让人心旌动摇的心跳声就在耳畔,顿时就让云安安慌忙错开了视线,故作镇定地对他道:“面条好了,过来吃。” 第275章 礼尚往来的晚安吻 霍司擎便依言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起身走到了餐桌上坐下,拿起筷子吃面,姿态优雅矜贵得不行。 ……如果再换上一副更加柔软乖巧的表情,几乎就和景宝没什么两样了! 只不过…… 云安安看了眼两盘小碟里的菜,把它们推到了霍司擎面前,“就着小菜吃味道会更好。” 她特地做了一样辣的和一样不辣的,就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了。 “嗯。”霍司擎淡淡地应声,随意夹起了右边不辣的小菜尝了一口,然后又夹起辣的小菜尝尝,朝她勾唇,“很好吃。” “……那你多吃点?”云安安看着他毫无异样的神情,琢磨着该不会是自己猜错了,他其实很能吃辣? 眼瞅着霍司擎神色不变地把两碟小菜和鸡丝面一起吃完了,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云安安才怀着满腹疑惑把餐桌收拾好。 她回到房间里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出之前和景宝去商场,一家店赠送的亲子睡衣。 男款的一直被她搁置了,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她拿着衣服出来给坐在客厅里看蜡笔小新的霍司擎,对他道,“我这里没有别的衣服了,你先将就一下吧。” 霍司擎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件奶灰熊睡衣,清冷的眉眼间有几分愉悦的神采。 只是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总觉得霍司擎的唇色比之刚才好像更淡了些。 ……呸! 她是什么铯女吗一天天盯着人家嘴唇看! 云安安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在距离霍司擎有三个抱枕的距离坐下,让他把手伸出来。 把过脉后,云安安也没有发觉他的脑部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但医院的检查结果也不可能出错。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把当天针灸的画面一遍遍过滤,也硬是没发现出问题来。 如果是因为那些毒药侵入大脑搅乱了神经系统引发的记忆断层,就能说得过去了。 就在云安安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发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包裹住了一样,登时一愣。 她抬起头,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霍司擎抱在了怀里,他微眯着眼眸,神色惬意,遒劲的双臂将她越抱越紧…… 云安安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咬着牙推他,“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对我动手动脚?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假装失忆就是为了占我便宜了!” 他那天晚上把她压在树下怎么欺负的,云安安到现在想起来都脸颊羞红。 那还是在外面,露天白月的,他简直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霍司擎狭眸微闪,似是不解地看着她,嗓音淡淡地问,“我记得我们是夫妻。” “所以,抱你有什么不可以?” “谁说我们是夫妻了?”云安安没好气地反驳他,“你现在失忆不记得了,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对我是犯法的,小心我告你!” “离婚证呢?” “……” “除非你能拿出有力的文件证明我们确实已经离婚,否则以上你的话都对我无效,我仍能行使我应有的权利。” “……” 云安安傻眼了。 不是,说好的失忆呢? 他这清醒的大脑和思维逻辑到底哪里像是失忆了? 云安安忍不住用这个bug来怼他,却见霍司擎眉宇轻皱地朝她看过来,“失忆不是失智。” “……”真他妈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正当云安安想安静地当一条咸鱼懒得理会他时,霍司擎突然把她横空抱起,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云安安慌忙抱住了他的脖子,有些不安地瞪着他。 “你该睡觉了。”他嗓音低沉淡淡,“熬夜也是使智商退化的一大表现。” 熬夜?智商退化? 这两个词气得云安安想踢他,现在明明才十点钟,哪里算熬夜了?哪里算?! 可霍司擎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和不满,将她放在了房中那张柔软的床铺上,替她盖好被子,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仿佛羽毛般轻轻柔柔的,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云安安满腔的火气和埋怨霎时间像是阳光下的水滴,一下就蒸发不见了。 脸颊莫名有些发热,让云安安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还没有离开的霍司擎,瓮声瓮气地说,“你出去。” “晚安吻,你还没有给我。”霍司擎低眸凝视着她,深邃的目光像是漩涡一样,翻动着要把人吸进去。 “……我为什么要给你晚安吻?” “礼尚往来,难道不应该么?” “……” 短短一个多小时里,云安安就体验到了反复被他噎到无话可说是什么感觉了。 从前的霍司擎有这么不要脸过吗? 答案是没有。 现在这样不经意黏人还有些小傲娇的霍司擎,和过去的他仿佛成了两个极端。 尽管还是一样的不肯吃亏,毒舌得要命! 云安安桃腮鼓了起来,一副抗拒的模样瞪着他,可等她瞪得眼眶都泛酸了,霍司擎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态,耐心十足。 ……算了。 云安安微微起身,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就把自己缩回被子里,“你走!我要睡觉了!” 露在被子外面的耳尖红扑扑的,小巧可爱。 霍司擎薄唇划开一抹笑意,空落荒芜的心间终于升起一丝暖意,而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云安安也没敢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羞赧地越埋越深。 还好沙琪玛和景宝在隔壁公寓里,不然她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家里突然多出个男人? 还是她的前夫! 绝对不能让霍司擎撞见景宝,不然等他恢复记忆之后,麻烦就大了! 想着这些,以至于云安安都一时忘记了在克汀餐厅里被搅乱心神的窒闷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 云安安感觉有些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肯爬起来去客厅喝水。 双眸迷瞪地喝完了水,云安安刚要回房间,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一抹身影,差点吓得跳起来。 第276章 我真的是那种人 等她终于想起来霍司擎今晚留宿在这里的事情,被吓走的魂魄这才勉强归位。 云安安吞噎了下,挪步过去,按开了桌上的台灯,把落在地毯上的被子捡起来,瞅着霍司擎清冷苍白的睡颜片刻,轻哼了声。 “干脆冷死你算了。” 这句话刚说完,她就把被子盖回了他身上,却发现他大掌紧紧捂着胃部的地方,修长的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像是在隐忍什么。 云安安眸光一滞,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过了头,脖子周围的地方竟还冒起了一颗颗小红点,连忙替他把脉。 肠胃炎,辣椒过敏…… 云安安细眉狠狠一蹙,想起被他吃得一干二净的那那碟辣菜,连忙松开他的手,噔噔噔跑进房间里去。 出来时她手里多了个药箱,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边喊醒他。 “霍司擎?霍司擎醒醒!” 霍司擎平日里的睡眠极浅,如今却等云安安唤了几声才幽幽睁开眸子,嗓音低哑得沉重,“嗯?” “你胃病犯了,起来先把药吃了。”云安安把胃药递给他,又从药箱里找出治过敏的药膏来,拿出面前对他道,“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话一说完,霍司擎喝药的动作微微一顿,睨向她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给你上药又不是要看你!”云安安小脸一红,明眸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用看负心汉和看铯女的目光看她! 她是那种人吗!? 等霍司擎服下胃药,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身上那件灰熊上衣,露出大片壁垒分明的腹肌…… 云安安:我真的是那种人。 克制着自己想要上手的冲动,云安安把碧绿色的药膏均匀抹在他身上的小红点上,一边抱怨,“你明明不能吃辣,为什么我让你吃的时候你还吃?” “嗯?”霍司擎背对着她,因为过敏喉咙有些不适,溢出的嗓音都是沙哑的,“你的手艺很好。” 虽然这是赞美,但云安安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傻子。”她轻骂了一声,红唇抿着没有再说什么,上好后背的药,便让他转过身来。 这回云安安没有再分心,仔细地涂抹好药膏之后,才让他把衣服穿好,“你的胃病这么严重,以前没少饮食时间不规律吧?” 霍司擎狭眸深不见底地望向她,一字未发。 云安安这才想起来,他都忘记了,她问也问不出什么。 可是如果他记得的都是有关于她的记忆,那么她如果问他四年前那件事,他会回答她么? 这个问题让云安安心底再度升起些许茫然的情绪,就连霍司擎什么时候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都没察觉到。 许久,云安安才纠结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再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云安安毫不留情地抬起霍司擎的脑袋将他扔回了沙发上,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男人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用指尖轻揉撞疼的地方,看着卧室的方向狭眸幽邃深浓,不知在想些什么。 卧室里面。 空调温度恰到好处,即便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云安安睡得并不踏实,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什么毛绒动物的皮毛里,被越搂越紧。 浑身都好似被揉捏过一样酸软的疼,让她有种快要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她想睁开双眼看一看,却屈服于睡意下,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唔……” 那种被什么东西压得牢牢无法动弹的感觉又上来了,云安安艰难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前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灰熊。 她下意识地视线往上,就看到一抹线条优美的下颚,和男人慵懒餍足的俊美容颜。 云安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在他禁锢般的双臂间挣扎起来,“霍司擎,谁让你跑到我床上来的!?” 她又羞又怒,想也不想地伸手挠他。 “早。”他低头,在云安安的眼尾亲了下。 恍如刚才那一幕只是云安安还未从梦里醒来的错觉。 可当时他眼中潜藏的警惕和戾气,云安安看得真真切切,没有一丝错漏。 那是对一切都一无所有而内藏防备的人,会有的眼神。 他……真的失忆了。 认知到这点,云安安心情有些复杂地起身,连追究他大早上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事情都忘了,见他出去后,也起来洗漱。 等她出去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云安安还以为是沙琪玛从隔壁回来了,可走进厨房一看,是霍司擎。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有些可笑的灰熊睡衣,可因着他将近一米九五的身高和黄金身材比例,修长又笔挺,硬是穿出了顶级限量款的味道。 果然是人衬衣服。 云安安默默想着,就听见他道,“把粥端出去,可以开饭了。” “哦。”云安安应了声,端着粥碗出去。 还没把粥放下,云安安就发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可要说,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霍司擎从厨房里出来,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云安安面前,淡静的眉眼已经看不出昨晚被痛楚烦扰的痕迹。 吃完早餐后,云安安抓住霍司擎的手腕,替他把脉后,说道:“比昨晚好多了,以后的饮食上需要多注意,辛辣食物不能碰,三餐也要按时吃。” 霍司擎似察觉到了什么,眉峰轻拧,垂下了眼睑。 “你的特助乔牧等下会过来接你,我……”云安安刚琢磨好要怎么开口,谁知话未说完,霍司擎便寒着脸猝然起身了。 第277章 她是不是欺负了人? 他眸光沉凝地望着云安安好几秒,就在云安安心底发毛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越来越肆虐,而感到浑身发冷时。 他身上的寒意骤然收敛得消失殆尽,而后转身就走。 虽然这一走只是在客厅里坐下,用遥控器转台后,神情冷漠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起了—— 蜡笔小新。 云安安:“……” 虽然这么想好像不太对。 她是不是欺负了人?? 一片诡异的沉默自客厅里蔓延开来,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就当云安安坐在懒人沙发上莫名心里愧疚时,门铃响了。 她忽略了霍司擎向自己扫来的冰冷视线,起身去开门,果然是乔牧来了。 乔牧走进客厅里就看见自家boss脸色阴沉得仿佛都能滴出墨汁来,目光森寒地睨了他一眼。 登时就让他恨不得消失在现场。 “霍总,我,我来接您去公司,今早有个重要会议需要您来主持……”乔牧硬着头皮开口,总觉得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 霍司擎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般,望着液晶屏幕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端了杯水过来的云安安看见乔牧一副想哭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已经很多天没去公司了,肯定有一堆事等着你去处理。” “事事都需要我处理,他们是做什么用的?”霍司擎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又犀利。 乔牧顿觉胸口中了一箭,苦着脸道:“但是您如果不到场,这个会议没法开……” 何况就连他都不知道这个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还是霍总出事前定下原本于第二天在晨会上要宣布的,但因为突然发生了那些事情,便搁置到了今天。 如果霍总不去…… 等等! 乔牧看了眼一旁的云安安,忽然福至心灵,笑容堆满了一张面瘫脸,“云小姐,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云安安正思索着怎么才能把霍司擎这尊大佛弄走,让小包子回家,乍然听到乔牧的话,下意识应了声,“什么?” 四十分钟后。 小包子趴在阳台的栏杆边缘,咬着小嘴巴眼瞅着停在楼下那辆黑色迈巴赫越开越远,软萌的脸蛋气鼓鼓的。 “太坏了!霸占我家就算了还把妈咪也抢走了!” 他和大魔王势不两立! 沙琪玛看着趴在那边像是一只熊猫团子,气得小脸蛋都发红的景宝,有些忍俊不禁。 “你妈咪不会被抢走的,她心里有数呢。” “怎么不会?”景宝想起昨晚从那个叫罗莱的男人背景里调查到的一切,气哼哼地跺脚,“大魔王太狡诈了,居然利用自己失忆接近妈咪!” “这样啊,那如果是你这个爸比和江叔叔掉进水里,景宝先救谁啊?” 难得看见景宝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沙琪玛也忍不住想要狗血一把。 谁知景宝漂亮的大眼睛一眨,有些狡黠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景宝只是个宝宝,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救大人呢?” 沙琪玛噎了一下,然后笑了,这鬼灵精的孩子。 与此同时。 黑色迈巴赫车厢里,流淌着轻缓温和的音乐声,让人不自觉想要放松神经。 霍司擎正在用电脑处理一些这几天堆积的文件,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神情淡静,侧脸线条完美得让人心悸。 他时不时会开口嘱咐坐在前座的乔牧几句话,都是关于工作上的重点,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明白又直接。 乔牧起初以为霍总失忆会连带着工作上的事务都一并忘了,因此连夜把重要文件都做好了详细的说明。 可谁曾想,半点都没派上用场。 果然你boss就算失忆了,也还是你boss。 坐在一旁的云安安脑袋里是有些晕乎,仍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屈服在霍司擎的眼神下,点头同意跟他一起去公司。 等她想明白,人已经在车上了。 她忍不住扶额,恰好这时手机叮咚了两声,她打开看了一眼。 略过那些不重要的消息,云安安把目光放在了钟情和厉骁的对话框上。 钟情告诉她小光已经醒了,按着她开的药方喝了两天,身体恢复得不错,小光说想要当面感谢她。 厉骁则是先提了提小光,然后让她放下心,他已经让人把那些“起死回生”的消息以打压了下去,不会再掀起风浪。 难怪一直蹲守在琉璃苑外面的媒体们都不见了。 云安安眸子里划开一抹浅笑,戳着键盘回复了两人。 正当她捧着手机玩的差点以为自己在家里客厅时,突然感觉一道视线凝在了自己脸上。 云安安下意识抬头,就看见霍司擎不知何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幽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怎么了?”云安安忍不住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嗯,有点。”他微微颔首。 “有什么?” “有点漂亮。” “……” 夭寿啊! 云安安脸蛋腾地一红,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套路?! “你是失忆了还是把大脑换了啊?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你床头的那本红皮书。”霍司擎眼底划过一抹难以捕捉的笑意,将目光转回了电脑上。 她床头那本红皮书? 云安安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来那是本什么书,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塞进衣领里去! 《撩汉情话套路大全》! 肯定是被他看见了! “我……谁允许你乱动我的东西了?你这是侵犯别人的私人隐私懂不懂?!”云安安羞恼得不行,却一副终于被我逮到你把柄的凶巴巴模样。 其实色厉内荏。 “是我的错。”霍司擎略略颔首,没有一丝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干脆到让云安安已经酝酿好的指责话语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可难受了。 “就是你的错。”小声嘟囔了一声,云安安垂下眸子,想把当初自己抽奖的手给剁了的冲动都有了。 别人抽到的都是什么枫叶国七日游,温泉旅馆,再不济也是零食大礼包一份。 第278章 欠缺实践能力 她的手气简直绝了,一出手就是一本《撩汉情话套路大全》,沙琪玛揶揄了她好多天。 早知道她就该把这本书扔海里毁尸灭迹! 云安安脸色悲愤极了,猛然抬头,差点和忽然凑近她眼前的霍司擎撞上。 独属于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冷香钻入她的呼吸里,好似四面八方将她网住了一样。 “书看得不少,实践能力有所欠缺。”霍司擎凝视着她清透的双眸,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略有些戏谑地说完,然后直起身坐了回去。 云安安:“……”他这是在暗示她什么? 让她对着他这张能把人瞬间冰封的脸说套路情话? 光是想想她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霍氏集团大楼顶层。 前脚霍司擎带着云安安进了总裁办里面,后脚秘书室就炸了。 “这还是霍总第一次带女人来公司里吧?该不会是好事将近了?” “你是新人可能不清楚,刚才进去那个女人是霍总的前妻,四年前就离婚了。” “离婚了还能跟着霍总上顶层?以前那些千金小姐怎么没这个本事,全被拒之门外了?还不是手段厉害。” “我听说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就是为了霸占霍总身边唯一的位置,这个女人心可毒着呢。” “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越是清纯漂亮,就越是蛇蝎心肠。” “不要啊,霍总怎么能被这种女人糟蹋……” “咳咳。”乔牧站在这群人身后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性。 刚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声音顿时死寂下来,纷纷转头惊恐地看向了乔牧,“乔,乔特助,我们就只是,只是随便聊聊……” 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怎么没有这个觉悟。 乔牧面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敲了敲其中一个秘书的桌子,“公司请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背后嚼舌根的。” “尤其是这些不实的谣言,如果传播太多,那可是要被责告的。”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都白了,羞愧得不敢去看乔牧的双眼。 “乔特助,我们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嗯。”乔牧点头,然后看了一圈秘书室里的人:“你们谁那儿有零食?” “我!我这里有!”一个女秘书连忙打开自己的抽屉,把一堆零食给抱了出来。 十分钟后。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 云安安半靠在休息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一边吃,一边看着手里的《药草集》,忽然蹙起了眉。 不对。 她向邵信请了假今天不过去研究所了没错,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在研究所里。 到底是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ol装的女秘端着热可可进来,笑着放在了桌上,对云安安道:“云小姐,您的热饮。” “谢谢你啊。”云安安抬起脑袋跟她道了声谢,然后把手里的《药草集》放下,伸了个懒腰。 她今天穿了件短款的针织上衣,一舒展便不自觉露出了一小截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犹如活动筋骨的猫咪般,十分勾人。 女秘的脸当即就红了下,快速说了声“不用谢”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她刚出去,拿着文件袋的莫时寒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嚼棒棒糖的云安安。 “嘿,小安安,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司擎人呢?”他走过去坐下,那张邪肆的脸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扁。 “他忙着呢,不像你,闲得慌。”云安安冷眼看着他,哼了一声,“就是吃的太饱了。” 莫时寒被她一噎,“我哪儿得罪你了?” “你活着就是得罪我了。”云安安蛮不讲理地道,“你可离我远点啊,我这人对渣男过敏。” 莫?渣男?时寒嘶地一声,刚想反驳她的话,恰好这时霍司擎会议结束回到了办公室里,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司擎,管管你女人,她对我人身攻击!”莫时寒拿着文件袋起身,气着道。 孰知霍司擎眉宇一皱,看着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你欺负她了?” 莫时寒又是一噎,气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嘴巴那么厉害谁欺负得了她?我才说了一句话她就差没把我骂进地里了!” 他这到底是失忆还是针对他啊,不带这么有异性没人性的! “是么?”霍司擎冰冷的眸光回暖了些,越过玻璃桌轻揉了两下云安安的脑袋,“做的不错。” 云安安顿时就向莫时寒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一副小孩子打架家长偏心,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表情。 莫时寒简直无话可说了,总觉得嗓子里有什么齁得慌。 他心累的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霍司擎,“这里面是各国顶尖脑科专家的资料和联系方式,你让乔牧联络一下。” “不需要。”霍司擎对这件事并不热衷,低眸轻轻抚着云安安的发顶,“我只要记得一个人就够了。” 莫时寒&乔牧:“……”别不把他们当人可以吗?? 云安安嚼糖果的动作一下子顿住,被他那双潜藏着炙热光芒的眸子看得莫名心慌,直到含着糖果的那边脸颊有些麻,才回过神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司擎早回到在办公桌后坐下,继续处理公务了。 云安安“咔擦”一声嚼碎了糖果,突然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站了起来,“钟情姐让我去附近的剧组里找她,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过去一趟!” 说完,她也不等霍司擎点头或者不点头,逃一样飞奔出去。 霍司擎将落在电脑上的目光转移到她慌忙逃离的背影上,眸底沉落了光亮,只余无法探照到的黑暗。 距离霍氏集团大楼只有两条街距离的影视城外。 云安安本来只是为了找个借口暂时离开霍司擎身边,等到了之后,便想着干脆进去看看。 只不过这里需要工作证才能进去,云安安不好意思打扰钟情,便打算在附近逛一逛,等霍司擎快下班了再回去。 经过一家时装店时,云安安习惯性地往橱窗里看了一眼。 就看见,她“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家店里面…… 第279章 你算什么东西? 云安安正要离开的步伐顿时僵在了原地,明眸瞬时瑟缩了下,还以为自己撞上了什么灵异事件。 可当她再看向店里面那排衣架前时,却没有再看到那抹侧脸和她极为相似,就连穿衣风格都和她如出一辙的身影了! 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 云安安犹疑地透过橱窗玻璃看了一会儿,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下。 她猛地转过头,就看见钟情戴着墨镜正笑着问,“安安,你过来怎么也不跟姐姐说一声?要不是我看见这边有个人像你,差点就错过了。” “钟情姐。”云安安红唇抿出一抹笑,“我怕打扰到你工作。” “这有什么好打扰的?走,我带你进去。”钟情一把揽过云安安的肩膀,带着她往影视城里走去。 就在这时,时装店里。 两个女人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看着刚才橱窗的位置,白裙女人脸色一阵阴沉。 “啪——” 一声令人难堪的巴掌声随之落在了白裙女人的脸上,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脸色冷冷地看着她。 “别露出这种表情,她脸上是不会出现这种情绪的。我让人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没有记住吗?” 她的语气冷漠又厌恶,称得上毫不客气。 白裙女人却不敢有半点反抗,咬牙忍下了这屈辱的感觉,重新换上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语气平静地道:“抱歉,失态了。” “这样就对了。”女人冷眼看着她,“我只给你最后十天时间,如果你再出错,我不介意换一枚棋子使用。” “嗯。”左边女人淡淡地说着,身侧的手指却死死紧扣,恨不得掐进掌心一般。 再忍忍,只要再忍忍。 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翻身的机会! …… 影视城里。 钟情带着云安安在电影剧组里到处参观了下,一边跟她说:“这部电影今天就要杀青了,年假结束之前我就能好好陪陪小光了。” “小光有你这么好的小姨很幸运。”云安安跟着她进了化妆间,笑着道。 别人说这话钟情可能不爱听,因为小光的原因她住在厉骁家,总会被知情人闲言碎语一番。 即便她和厉骁什么都没有。 这种话一般都是被那些长舌妇拿来挤兑她的,后面总要跟上一句“你什么时候嫁给厉骁当小光亲妈”。 可这话是小光的救命恩人云安安说的,钟情便觉得浑身舒坦。 “钟老师,您的戏服已经给您熨好了,我给您挂在这儿。”服装组的人把衣服一一挂在衣架上,边对钟情说道。 “好,辛苦你了。”钟情点了点头,想起来上次和厉骁讨论的事情,她犹豫了下,试探着道,“安安,我发现你真的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如果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说是母女都会有人相信。” 云安安怔愣了下,明眸升起些许疑惑,“上次厉骁哥也这么说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是一个已故之人,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吧。”钟情说完,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 她本来想翻出云舒画的照片来给云安安看,好引起她的好奇和怀疑,这样她后面再提那些事情,也就自然得多。 可钟情不小心点进了厉骁发来的消息,一看内容,她就皱起了眉。 找到了? “钟情姐?”叫钟情一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安安便开口唤了她一声。 “啊?”钟情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道,“抱歉啊,我忘记我换过好几次手机,已经没有她的照片了。” 这种情况云安安时常也有,所以她每次给景宝拍了照片,都会冲洗出来,贴在相册里面。 从景宝出生到现在的已经积攒了整整三本。 “没事,我也不是很好奇。”云安安不怎么在意地耸肩,不知怎么想到了时装店里那个女人。 总觉得那不太像是自己的错觉。 等钟情进入场地开始拍摄后,云安安就坐在她的休息椅上,喝着热饮一边看她拍戏,看得津津有味的。 不得不说,钟情的演技和颜值放眼整个娱乐圈,都足以惊艳群芳。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坐了下来。 云安安目光没有从上面已经入戏的钟情身上移开,直到旁边传来敲桌的提醒声,她才转头看了一眼。 “有什么事吗?” 身穿灰白色长衫戏服的小鲜肉长相正是时下女性喜欢的那种模样,阳光帅气。 他一只手搭在座位之间的桌子上,那双眼睛好像会放电般看着云安安。 “你知道,你和猴子有什么区别吗?” 啥玩意? 云安安差点被热饮呛着,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个小鲜肉。 她和猴子最大的区别就是辅助和打野?? 谁知,小鲜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电眼含情脉脉的:“一个住在山洞,一个住在我的心里。” 云安安:???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云安安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热饮泼到这个小鲜肉脸上去。 她挣开了这个人的猪蹄子,细眉轻蹙着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和猪有什么区别?” “什么?” “猪可以吃,你只能用来被骂。” “……” 小鲜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别这样啊,妹妹。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应该是个新人吧?这个行业的规矩,要尊敬前辈懂吗?” “谁是你妹妹?”云安安俏脸微冷,纤指攥了攥手里的热饮杯子。 如果不是怕给钟情带来麻烦,这个人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 “妹妹你不懂,这个圈子里哪个新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呢?你跟了哥哥总比被别的男人摘了好吧?哥哥还会好好待你……啊!” 小鲜肉话没说完,迎头就被浇下一杯冰水,冷得他差点跳起来,“谁?谁干的?!” “我。”低沉冷冽的嗓音传来,云安安猛然抬眸看去,就看见霍司擎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他单手抄在裤兜里,看着小鲜肉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语气寒凉,“乔牧,让导演过来。” “你算什么东西?”小鲜肉眼睛里都进了冰水,一时半会没看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模样。 第280章 我们不是夫妻么? 云安安咕噜了一口热饮,啧啧摇头,这个人是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虽然霍司擎这会儿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是打翻了的墨汁,云安安缩了缩脖子,索性装作没看见。 很快,乔牧就把导演叫了过来。 “霍先生,您的到来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啊。”导演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您过来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提一声,我也好迎接您啊。” “这个人,是你组里的演员?”霍司擎直接略过导演一堆废话,寒声问。 小鲜肉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导演称呼他霍先生?该不会是那位…… 从场上下来的钟情才得知刚才发生了什么,气得直咬牙,低声对助理吩咐了几句。 她带过来的人也敢欺负,就算是同公司的人,她也不会手软! “是的是的,这就是个小演员,如果您不满意,我立刻把他换掉!”导演连忙应声,毫不犹豫选择弃车保帅。 霍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对这部电影可是投资了一亿五千万,怎么也不能让金主爸爸生气了。 小鲜肉身形晃了一下,“导演,我的戏份都快结束了……” 这个时候换掉他,那他前面几个月的功夫岂不是白搭了? 导演却没有再理会他,直接让场务把人给拉走了,以免碍着霍先生的眼。 “霍先生,您看我这么处理您还满意吗?”导演笑得满脸谄媚地问。 霍司擎将视线转向了云安安,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满意。 云安安原本也没有被那个小鲜肉占到什么便宜,顶多被恶心了一把,就当被猪啃了一口。 可这会儿瞧见霍司擎眼底凝聚着的暗沉火光,好似在压抑着怒气一般,让她有些退缩。 见云安安不仅不回答,还想要往钟情身后退,霍司擎眸光一沉,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剧组外面走。 钟情见状本来想要阻拦,但反应不及便慢了一拍,只能看着云安安被那个尊贵清冷的男人拉走。 从剧组出来后直到上车开出一段距离,车厢里的氛围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云安安故意忽略了身旁那道如有实质般的穿透视线,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看,红唇微抿。 实在没办法忽略了,云安安才悄咪咪转过头,恰好就和他幽深的狭眸对了个正着。 她心脏都停跳了下,下意识问:“你不会还在生气吧?又不是我主动去招惹那个人的……” 她一开始的确也气的,但自霍司擎出现帮她解围,她也就不怎么气了。 云安安正思索着,发觉手心突然被人轻轻捏了捏。 一抬眸,她便看见霍司擎眸底的愠怒早已散去,颔首握住了她的手掌,沉声道:“下次若是再遇上这种人,不必跟他们废话。” “即便打残了,也有我来善后。” “你不妨试着依赖我,嗯?” 云安安眸光轻晃了下,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 就好像一直麻木的心尖突然涌上了一股暖意,有些不知所措的酸涩。 人一旦不断被灌输着“要忍让”“要知足”“要适可而止”的思想,便总会不由自主将一切都往自己肩上扛。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女王,却只有一个人认为她也可以是个小公主。 可惜的是,这样的霍司擎,只存在于他失忆后。 等到他有一天恢复了记忆,还会是那个唯我对尊,强势霸道的帝王。 思及此,云安安原本明亮的眸光微微黯淡,唇角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所依赖的永远都只有我自己。” 只有她自己,是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 而他,会。 霍司擎轻捏她手心的动作微顿了下,薄唇轻抿却没有说什么。 她对自己的防备心和不信任很容易能察觉得到,即便她掩饰得很好。 半个小时后。 车停在了半山腰的欧式别墅前。 德叔带着佣人出来迎接,等霍司擎下车后想起来说明自己的身份,双眼发酸道:“少爷,我是德叔,乔特助应该跟您提起过我。” “嗯。”霍司擎微微颔首,狭眸很是淡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旋即他走到车门另一边,帮云安安打开车门,“下车。” 云安安本来还想等他下车之后,再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市区。 可这么被德叔和一众佣人盯着,让她想缩回车里都不行了。 “德叔,好久不见。”云安安浅笑着冲德叔打了个招呼,小脸乖巧得不行。 德叔原本还惆怅无比的脸色顿时就转晴了,“云小姐来了,德叔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 “云小姐?”不等云安安回答,霍司擎眉宇便皱了起来,看向德叔的目光带着些警告。 从小看着霍司擎长大的德叔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少爷,您和云小姐早就……” “咳咳!”站在一旁的乔牧猛地咳嗽两声打断了德叔的话,一边拍了拍他的肩,“德叔,您肩上有东西。” 趁着低头的功夫,乔牧飞快在德叔耳边说了句什么。 “瞧我这记性。”德叔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云小姐不喜欢我们称呼她为少夫人,所以我们都是如此称呼她的。” 真是好险! 差点就给少爷拖后腿了! 不知为什么,云安安总觉得他们似乎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瞒着她。 但细看之下又并没有问题。 “哦?”霍司擎凝眸望向了云安安,“我们不是夫妻么?” 云安安抬起头,俏脸平静地看着他,“我们原本可以是。” 他们原本可以……有个还算幸福的过程。 至少在离开的时候,不会是满腔恨意和痛楚。 她这句话里的含义太重,重到令人无法想象她此刻是种怎样的心情,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霍司擎狭眸定定地锁在云安安脸上,薄唇逐渐紧抿一线。 德叔看出两人之间不大对劲的氛围,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云小姐您的房间我们每天都有收拾,您一定已经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 云安安微微点头,拂去了突然笼罩在心头的那抹郁气,提步往别墅里面走去。 第281章 霍先生也是会笑的? 就在这时,她听见德叔又道。 “对了少爷,研究所核心实验室的几位负责人一直在书房等您。” “嗯,我稍后过去。” 核心实验室? 云安安拾阶而上,听到这五个字的关键词时,脑海里像是有一扇门被打开了般,猛地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因为这是在被绑架前发生的事,后来她一直被四年前换心手术的事情困扰了思绪,便一时没有想起来。 她调阅过试剂仓库里的所有记录,发现n3h5病毒的确是从研究所里起始的。 而且……事情远比云安安最初料想的要麻烦得多。 主卧旁边的房间已经被重新改造,不管是风格还是布置,都精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从进门到落地窗前都铺了一层厚重的羊绒地毯,整个房间都是暖白色的色调,大到衣帽间,小到天花板的花纹,无一不让人喜欢。 简直就像是直直地往云安安的喜好上用力戳了。 “您的房间是少爷亲自设计的,这些家具和摆饰也都是他亲自去挑选买回来摆放,半点都不准我们插手呢。” 进来换花瓶的佣人看见云安安一脸喜爱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云安安拨弄珠帘的纤指微微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佣人,“都是他自己亲自布置的?” 她怎么不知道霍司擎还有这么一项技能? 佣人笑着点头,“您手上的珠帘还是霍先生抽空在花园里,一颗颗串好,然后挂上的。少爷跟德叔说话的时候,说起过您小时候很喜欢这个。” 这件事云安安倒是有点印象,她记得小时候看见电视里的珠帘时,总是连眼睛都挪不开,喜欢得不得了。 但喜欢归喜欢,她从来没有跟爷爷提起过。 霍司擎为什么会知道她喜欢这个? 云安安心口微动,放下了手中的珠帘,往房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云安安端着杯牛奶走到书房前,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核心实验室里的研究员负责的都是机密项目,她刚被邵信调过去,还没来得及调查什么,就出了绑架的事情。 因此里面的成员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想借着送牛奶的名义进去光明正大偷听,只怕不被赶出来…… 就在云安安细眉紧蹙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面前紧闭的书房门突然打开了。 乔牧站在那儿,恭声对她道:“云小姐,霍总让您进去。” 云安安错愕了几秒,然后点点头,端着牛奶往书房里走去。 书房里的那张黑曜石书桌前站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桌面上放着一叠叠的资料。 霍司擎就坐在书桌后,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在看见云安安进来时,不动声色地将之收起。 “在外面站的腿不酸?”他沉声道。 云安安眉心一跳,“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外面?” 难不成他还有透视眼?? 霍司擎未语,线条优美的下颚比了比电脑的位置。 等云安安疑惑地往上面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监控画面…… 她这才想起来,这栋别墅四周都布满了监控摄像头。 还好她没有把外面药圃里的药材给拔光,不然被他发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霍司擎却好似看出了她此刻心中所想,淡静的眉眼里噙着一缕笑意,“上次你在我的药圃里拔走七株药材,也被我看见了。” 云安安:“……” 她还没放松的那一口气就这么堵在了嗓子眼里,把手里的牛奶放下后,干脆地转身就走。 霍司擎狭眸含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周身沉冷的气息都仿佛一扫而空了。 站在书桌前的研究人员面面相觑,都一副像是见了鬼的样子。 原来,霍先生也是会笑的? 他们还以为霍先生天生就是一张冷面阎罗的脸呢。 言归正传,研究人员们继续汇报项目上的进度。 云安安故意放慢了脚步离开,恰好听见他们提到要把mx计划分别投放到以下国家的对话。 她后脊微微一僵,还想再听下去,书房门却近在眼前了。 没敢在书房门口停顿,云安安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mx计划她在试剂仓库里看见过相关记录,那是一种毁灭性的病毒,让人连服下解毒剂的时间都没有,顷刻就会爆发。 霍司擎是疯了吗竟然让人研制出这种病毒! 听他们的意思明天就要派遣人员出国了,霍司擎也会亲自前往。 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 云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冷静了下来,明眸绽出一抹豁出去了的光芒。 她走进浴室里,连身上的长裙也没有褪下,按下淋浴器的开关,让冷水迎头淋了下来。 刺骨的冷意登时就让云安安狠狠打了个哆嗦,她抱紧了双臂,编贝齿紧紧咬着唇瓣,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太他妈冷了。 她的脑袋怎么尽会出一些馊主意! 好在主意是馊了点,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云安安换了身睡衣,湿着头发离开浴室,已经感觉到脑袋有些发沉了,但这种程度还不够。 她把卧室里的暖气关掉,打开落地窗让冷风吹进来。 这风吹得云安安脑袋里一阵发懵,用手背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温度,却感觉体温没什么不对的。 她任由落地窗开着,爬上床躺下,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云安安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很舒服的东西压在自己的额头上,她下意识抱住了那个东西,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 “发烧了,让医生过来。”霍司擎低眸看着云安安嫣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脸颊,压低了嗓音道。 “这好端端怎么就发烧了呢?刚才还好好的……”德叔一边嘀咕着,一边出去打电话叫家庭医生了。 霍司擎任由云安安抓着他的手掌蹭,视线从卧室里的制暖转到了大开的落地窗上,薄唇一抿。 他轻轻抽走了自己的手,起身去将落地窗关上,重新把制暖打开。 而后他走进浴室里,取了块干净的毛巾,正要湿水,他的眸光忽然一顿。 第282章 成功把他留住了 淋浴器上的开关停在了冷水那边。 这说明云安安刚才洗的是冷水澡,才会把自己给洗发烧的。 霍司擎清隽的眉眼间顿时划过一抹怒色,压着心底翻涌着往上的火焰,将手里的毛巾用温水打湿了,转身出去。 他屈膝坐在床沿,用毛巾细致地擦拭掉云安安脸上和脖颈里的细汗,却被她一把抓住手,直接往自己脸上放。 大抵是他的掌心温度寒凉,让她觉得很是降温。 霍司擎禁不住捏了捏她瓷白精致的脸蛋,低声轻骂:“洗冷水澡吹冷风把自己弄生病,真是能耐了。” 可惜这会儿云安安睡得头脑晕沉,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他看穿了。 只是她这么做的原因,霍司擎暂且无从得知。 家庭医生接到电话后很快便赶了过来,给云安安量过体温,挂上点滴,这才道:“烧的有点厉害,等打完点滴再看看情况,后半夜可能会反复。” 以云安安的体质就算发个烧也不至于这么严重,但她大病初愈,先前受的伤还没彻底养好回来。 这么一番折腾,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她的脑袋混沌得连清醒都困难,后半夜吐了不下两次,连药都吞服不下去,烧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卧室里阴云密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发狂风骤雨。 家庭医生看都不敢去看坐在床沿的男人此刻的脸色有多差劲,给云安安扎针的手抖了几下,差点扎偏。 霍司擎冷戾骇人的目光扫过来,家庭医生顿时连针都快拿不稳了,直接就像转身逃跑。 真是要了老命。 好在费了些功夫,家庭医生还是把针头准确扎进了云安安的手背血管里。 昏睡中的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难受得在霍司擎怀里都不安稳,发出低低犹如小兽呜咽的哭腔声。 霍司擎手臂不由收紧了些,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狭眸扫向家庭医生,“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难受?” “霍先生,生病都是这样的,这个需要病人慢慢……” “捱过去”三个字家庭医生实在没敢说出口,因为霍司擎此刻的神情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随时都有可能杀人。 “少爷,我照着云小姐给老爷子的治疗风寒感冒的方子煎了中药,您给她服下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就在这时,德叔端着一碗中药轻手轻脚走进房间里,一边对霍司擎道。 “给我。”霍司擎抬手接过德叔递来的药碗,将云安安扶好,把瓷勺里的药汁吹凉,喂进云安安嘴里。 一闻到这个苦涩的味道,药汁还没有进她嘴里,就被云安安挣扎着躲开了。 药汁洒在霍司擎那截纯白的袖口上,向来洁癖较重的他却没有半点嫌弃,重新舀起一勺药汁给她。 云安安小嘴紧紧闭起,任凭他怎么喂就是不松开。 一旁的德叔看着干着急,有些恨铁不成钢,“少爷,嘴对嘴喂啊!电视剧里不都这么干的!” 霍司擎:“……” 又一勺药汁被云安安躲掉,霍司擎似是叹息了声,嗓音沉沉地在她耳畔道:“你是要自己张嘴把药喝了,还是想我亲口喂你?” 德叔:“……” 他的少爷哟,能不能开点窍! 可就在霍司擎说完这句话后,云安安就张开了小嘴把他喂过来的药汁一口喝掉,那模样有些说不出的委屈。 可见还是有一丝意识的。 不然也不会被霍司擎最后一句话给吓得赶紧张嘴。 接下来的喂药就顺利多了,霍司擎将碗里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喂进了云安安委屈巴巴的小嘴里,让德叔收走了瓷碗。 等点滴打完后,家庭医生留下药,也出去了。 霍司擎方才俯首,在云安安还沾着些许药汁的微瘪小嘴上亲了下,声线低哑,“安安真乖。” 在旁人面前,他到底做不出那种以口对口喂药的暧昧事情。 小家伙脸皮薄,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是知晓他都做了些什么的。 就算她届时会装傻,不过她心里的那个小本本,保不齐怎么记上他。 吓跑了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安安喝完药之后感觉牢牢压着自己的巨石都消散了不少,很快便彻底陷入了熟睡中。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 头痛欲裂,喉咙干渴,浑身发软。 这是云安安睁开眼后的第一感受,活像是卡车从身上碾过一样,沉得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好大一会儿,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坐起身茫然地看了看房间四周。 “……行程取消,不要让我知道有人擅自做主,就这样。” 她听见落地窗边有声音传来,慢半拍地转过头去。 就看见那抹修长如竹的身影伫立在窗边,窗外浅淡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落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光,衬得他矜贵清冷,禁欲气息十足。 仿佛自画中走出的神祗。 云安安眨巴了下眸子,行程取消?所以她昨晚是成功把他留住了? 很好,这罪没算白受! 在察觉到男人转身时,云安安立刻躺回了床上,一副刚醒来的样子看着他。 霍司擎眸光一顿,不顾电话那边的抗议和不满,直接掐断了电话,朝着云安安走去。 他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烫了。 “还有些热。”霍司擎微微拧眉,“头还疼吗?有没有胃口吃东西?” “咳,咳咳。”云安安假装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茫然,“很疼,我昨晚是不是挨揍了?” 闻言霍司擎险些被折腾人还不自知的小东西气笑,“明知道现在气温低还敢洗冷水澡,我看你是欠教训。” 他怎么发现的?? 云安安抿了抿唇,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目光,“我心燥想去去火不可以吗?” “为何心燥?”霍司擎挑眉看着她。 云安安眼眸转了好几圈,却想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可看霍司擎此刻好整以暇的架势,大有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会放过她…… 云安安登时就豁出去了,小脸通红地大喊:“我想睡你给想的,不行啊!” 第283章 本来想放过你的 可看霍司擎此刻好整以暇地等自己回答,大有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会放过她的架势……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不让他带着mx计划出国所以用了这么笨的方式吧? 云安安登时就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冲他喊道:“我想你给想的,不行啊!” 这句话刚说完,云安安精致温软的脸蛋顿时红了个透,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再也不出来! 饶是淡然镇定如霍司擎,也不由得微怔了下,凝视着她的狭眸如同陷落的海面,骤然席卷起了深沉的漩涡。 尤其是此刻云安安明明羞赧得不行,却还佯装得底气十足,风轻云淡的模样,愈发显得娇羞可人。 在狼的眼里,无异于最美味的食物。 霎时间,霍司擎倾身而上,单手扣住了云安安紧抓被子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盈盈细腰,将她锁在了自己的双臂间。 “你怎么知道,我何尝不是一样?”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宛如大提琴奏出的弦音般动听,磁性得让人耳根都阵阵发软。 云安安被他犹如岩浆一般的目光烫得身子轻颤,半点不敢再直视他,下意识想挣开他紧箍自己的手。 可惜霍司擎并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窗外阳光明媚,却及不上半点房间里的无限风景。 …… 轻薄的帐幔垂落至地,遮住了其中大半的缱绻风光。 霍司擎狭眸轻阖,怀中半抱着因为劳累过度再次睡着了的云安安,视线落在她灿若三月桃花般的小脸上,神情很是餍足。 “王八蛋……”睡梦中的云安安打了个哭嗝,咕哝着骂了一句。 小东西的滋味太美好,一碰便让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失了控。 甘心沉溺。 就在这时,云安安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霍司擎抬眸扫了眼,伸臂拿了过来,本想直接挂断,却在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眸光微顿。 而后他长指一划,接通了电话。 “亲爱的,想我了吗?” 那端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却不含什么温度,随之还有一阵轻微的开瓶声。 紧接着便是酒液淌进杯中的徐徐声音。 霍司擎狭眸清冷,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怀里的人儿似乎听到了动静,眼睫颤动了下。 他不急不缓地挂断电话,清除记录后将手机放回原位。 可怀里的人儿却只是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霍司擎大掌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薄唇略勾,如果忽略他眼底翻涌的阴云,大抵会觉得他此刻的神情温柔到了极致。 就连熟睡的云安安都潜意识中感到了一丝危险和冷意,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想要抵御这股薄凉的气息。 她试图往霍司擎怀里钻了钻,却不知是狼入虎口。 “本来想放过你的。”他似无奈地叹息了声,连同眼底那片难得的温柔也一并湮灭。 云安安已经累得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酸软得厉害。 可随着她陷入梦境,却并没有脱离那种不断被疯狂索取的可怕场景,下意识发出了哭噎的声音。 “不,不……” 为什么在梦里都不肯放过她? 云安安欲哭无泪,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霍司擎又兽性大发了,只能哭哭唧唧地任他肆意掠夺,嗓子都快冒烟了。 过了不知多久。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方才的疯狂一幕从未出现过。 云安安趴在枕头上艰难地撩起眼皮,就看见窗外一片漆黑,可想而知现在已经有多晚了。 她支起身坐了起来,身上还酸软得厉害,尤其是两条腿,活像是劈了一个晚上的叉一样。 不过身上却是干净清爽的,没有半点粘腻的感觉。 而且大概是出了不少汗的缘故,发烧后带来的不适感也消退了很多,没有那么难受了。 第284章 突然变得黏人 云安安看了眼自己身上新换的睡裙,腰间系着的蝴蝶结,手法粗糙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可不知为什么,她心尖奇异的淌过一抹异样情愫来。 想着,云安安立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不要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算了算时间,好在时间刚好,并不是她的安全期,只是能不能怀上,她也不知道。 虽然心里焦急,可云安安很清楚这种事情并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也只能放宽心态。 人就在眼前,大不了多睡几次,她怕什么! ……等等。 霍司擎人呢? 云安安脸色一变,顾不得身上的酸疼感,当即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跑。 书房里没找到人,云安安又去了楼顶找,还是没有看见那抹身影。 该不会趁她睡着就奔赴国外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云安安脚下的步伐不由匆忙了些,一路跑下楼就要往门口奔,谁知就撞上了一堵冷冰冰的人墙。 “跑这么急做什么?”下一秒云安安感觉腰间被搂过,磁性低冷的嗓音自头顶传来,登时让她惊恐的眸光转为惊喜。 还好没走,如果他真的带着“mx计划”出国,她就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阻止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云安安俏脸上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顺势抓住了他的衣袖,眨巴的明眸透出一抹不安。 “我……我以为你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走了。” 霍司擎仿佛冰封千里的墨眸微微一顿,身上携有的冷意不知怎的忽然消散了些,逐渐回暖。 他的声线不自觉的放柔下来,解释道:“给你做了夜宵,要不要吃?” 前面运动消耗量那么大,云安安早就饿的不行了,听到这话忙点头,又佯装任性地补上一句:“你陪我吃!” 在没想到怎么销毁这个计划前,她绝对不能让霍司擎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霍司擎对她的小任性却没有半点不耐,墨眸中噙着几许淡笑,心头阴霾都似一消而散般,“好。” 餐厅里。 不得不说,霍司擎虽然看起来强势专横了些,这一手厨艺倒是让人没话可说。 云安安边吃着番茄牛腩面,边在心里感叹,胃里暖融融的满足。 难不成这四年里他特地去研习过烹饪?那他怎么还能把自己给整出胃病来的? 难道是因为挑食? 这点倒是和景宝有些像。 云安安神游地想着,心底莫名升起一个可怕的冲动念头。 如果霍司擎知道景宝的存在,还会像四年前那样排斥这个孩子吗? 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一切,那么对孩子的看法会不会也因此有所改变? 可这些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猜想而已,如果她猜错了…… 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吃完面条之后消消食再去休息。”霍司擎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揉了揉云安安的发顶后,沉声道:“我还有工作,晚点再陪你。” 云安安眼眸一转,立刻道:“我要跟你一起。” 小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霍司擎眉梢讶异地挑了挑,而后狭眸缓慢地掠过她细白脖子上的红痕,颇有些戏谑地道:“身体不难受了?嗯?”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云安安脸蛋腾地又红了,“谁,谁跟你一样天天脑子里想那种事情!我想多看看书不行吗,知识使我进步!” 他把她当什么了? 铯女吗?! 霍司擎慢悠悠地浅嗯了声,“你确实和我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没有天天在脑子里想着和他做那种事。 而他…… 靠! 云安安简直连爆粗口的冲动都有了,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身体里像是烧起来似的,烫得厉害。 她慌忙躲开了他的视线,把面碗一推就站起来往电梯跑,小嘴嘀咕着:“呸!不要脸!”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流氓呢? 装的可真好! 可即便是背对着霍司擎,云安安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抹侵略性极强的视线,直让她心慌。 一路小跑进书房里,云安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怦怦直跳的心脏安静下来。 她随手抽了本书,坐到了最角落的沙发边上。 霍司擎踏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她拿着本法文书像模像样的翻看着,那双清透的眸子转啊转,就是不肯看这边。 有些欲盖弥彰。 他略略颔首,无声地轻笑了下。 不大一会儿,书房里便只剩下翻页的轻响,以及霍司擎视频会议时偶尔回应的低沉嗓音。 格外的让人心宁神静。 云安安不由自主地就有些犯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前的书面文字变得一团模糊,就快要看不清。 啪嗒。 书本掉落在了地毯上。 书桌后正在开会的霍司擎闻声朝云安安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瞧见她歪着小脑袋,已经睡着了。 他收回视线,对那边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会议,而后起身。 视频那端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突然暂停会议。 霍司擎打横抱起云安安出了书房,回到了她的房间里,将她放在床上。 床单和被子都在她之前还未醒时,他亲自换了一套新的,干净且舒适。 他抬手将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拨开,露出她此刻娇憨又甜软的睡颜,比玫瑰还要诱人采撷。 霍司擎略微倾身在她的额心轻吻了下,低声轻笑:“一碰书本就睡着的小懒猫。” 果然是知识使她瞌睡。 替云安安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后,霍司擎才关灯离开了她的房间,回到书房里,会议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安安黏人可以说黏出了一个境界。 只要超过半小时看不见霍司擎,就会开启满世界寻找的模式。 活像是刚满周岁需要大人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奶娃,一下见不到人就要闹的那种。 霍司擎对此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十分纵容,即便去公司也都带着她。 就连总裁办公室里用来放置文件的玻璃柜也变成了云安安的专属零食柜,各国以顶尖出名的零食公司的零食或许在市面上都见不到了。 但是往这里面一摸索,能找出来不知多少。 对此乔牧经常感到心很累,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霍氏要改变路线,往食品行业发展了。 第285章 我惯的,你有意见? 而过来取文件的莫时寒看见霍司擎办公室里的零食柜时,最差没嘴角抽抽了。 “司擎,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都是不能宠的吗?”莫时寒往办公桌边缘一靠,一副颇有心得的样子,“你得偶尔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她得上天啊。” 霍司擎头也未抬,嗓音淡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哦?” “我说真的,你别不相信!你这么宠她,小心她哪天厉害起来,能爬到你头上去。”莫时寒道,“而且你看看她现在多嘴不饶人啊,像个炸药桶似的,见我一次就怼我一次,我……” “我惯的,你有意见?”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睨了他一眼。 “当……当然没有。”莫时寒硬是把快到嘴边的“当然有”多加了个字,以免自己竖着进来,到时候要横着出去。 他气得脸都绿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这也太偏心了! 可转念一想,他被云安安那个臭丫头怼了这么多次,还不准他小小反击一下? “她突然这么黏着你,该不会是为了打听关于mx计划的事情吧?我记得她对病毒研究很擅长?”莫时寒摸着下巴问。 如果云安安此刻在场,一定会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把莫时寒的嘴巴用胶带封上。 夭寿,随便乱猜都能猜的这么准。 霍司擎放下了手中钢笔,瞥向莫时寒那一眼仿佛再看一个傻子,“她想要mx计划的负责权我都会给她。所以,有必要?” 莫时寒再次无语凝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大街上断手断脚的人多了去了,敢不穿衣服出门的能有几个? 他现在算是明白这句话有多心酸了。 “我走!”莫时寒气冲冲地拿起文件就离开了。 一如这几天每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结束语都没变过,就连秘书室的众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啧啧,莫总也真是不记教训,论地位,他哪里是云小姐的对手嘛。” “我听说霍总就连出席商业酒会都会带上她,这未免也太缠人了吧,霍总不是最厌烦别人不知分寸吗?” “你也说了是别人,云小姐是别人吗?我前几天进去送文件,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一个秘书看了眼总裁办,然后压低声音,“云小姐刚睡醒,霍总亲自帮她穿好鞋袜和外套,她还嫌弃霍总系的蝴蝶结丑!” “这是在谈恋爱吗?这是在养女儿吧!我好酸……” “都停下别说了,时小姐来了!” 就在这时,秘书们眼尖地看见时佳人走近,立刻停下了交谈,换上一副笑脸跟她打招呼,“时小姐好。” “你们好。”时佳人微微点头,“霍总现在有空吗?” “有的。” 听见这个回答,时佳人也不逗留,往总裁办走去。 等她一走,秘书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云安安从洗手间回来,小腹还有些不舒服,小脸泛白。 真是一语成谶,大姨妈这个糟心的玩意。 她有些郁闷地往办公室走,便被那天说想捏她脸的女秘书喊住提醒,“云小姐,时小姐刚刚进里面去汇报工作了。” 时佳人? 云安安条件反射般想起在医院楼下的时候,时佳人语气轻慢警告地对她说的那番话。 “谢谢。”云安安把一颗薄荷糖放在女秘书桌上,然后往总裁办走去。 没有丝毫迟疑地推门而入。 “抱歉霍总,我不是故意的,您擦擦吧。”时佳人连忙抽了几张纸巾,要凑上前替霍司擎擦拭衣襟前沾湿的咖啡污渍。 霍司擎眉峰微拧,直接用手里的文件隔开她欲靠近自己的手,眼底噙着些不耐,“不必,你可以走了。” 时佳人便也没有坚持,而是歉意地道:“我会赔给您一套新的西装,还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今天的失误。” 换作旁人或许会因为美人愧疚而顺势接受她的歉意,以免她内心不安。 然而霍司擎连看都未曾多看她一眼,俊颜冰冷得不近人情。 “不需要。” “这怎么行……” “未婚夫妻之间谈赔偿未免太伤感情了,时小姐大概还不太能适应这个身份吧?”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云安安慢声开口,打断了时佳人的表演。 霍司擎顿时便皱起了眉宇,狭眸眯起看向云安安,“我的妻子倒是有一个,未婚妻为何物?” “这就要问霍先生,到底招惹过多少桃花债。”云安安毫不畏怯地直视回去,俏脸笑眯眯的,语气却很凉,“你想犯重婚罪吗?” 完美地把霍司擎从前用来威胁她的话还了回去。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时佳人自诩是霍司擎未婚妻的话,但也不妨碍她反击。 霍司擎如墨的眸底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随即一闪而逝。 “你们……不是离婚了么?”站在一旁的时佳人在云安安进来后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听到她的话更是惊诧。 伯母明明跟她说过,他们已经离婚,毫无关系了。 可不论是霍司擎,还是云安安的说辞,都仿佛没有离婚这回事一样。 怎么会这样? “与你无关。”霍司擎声线凉薄,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出去了。” 时佳人眼底闪过一抹难堪,转身时目光阴阴地看了云安安一眼,然后才离开办公室。 那一眼包含的意味太多,莫名的让云安安有种后背发冷的感觉。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在想什么?”霍司擎抬臂轻碰了下云安安的脸颊,刚触碰到一抹微凉,就被她一下躲开了,狭眸微深,“我对触犯重婚罪没有兴趣,别多想。” 云安安:“……” 好好解释一句“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行吗?真是别扭。 而且,他对时佳人没有兴趣,不代表戚岚也一样。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在这里气个什么劲?! 回过神来想到这点的云安安心跳都漏了一拍,胡乱地应了声,就小跑回了沙发前面,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第286章 时家找到的女儿 刚坐下,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云安安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热意顿时褪去不少。 好大一会儿,她才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正在一份重要文件上签字的霍司擎笔尖停顿,侧眸看向了沙发上的云安安。 “亲爱的,我给了你五天时间,你都没有打给我。”危险的声音从那端渗入耳中,“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 “你又在发什么疯?”云安安蹙着眉反驳,“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怎么,不过离开一会儿而已,你就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 云安安干脆挂断电话,本来想把备注“devil”的号码给直接拉黑,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作了罢。 如果让这个魔鬼知道她把他给拉黑了,肯定会直接从戈塔森飞过来折磨她。 这个疯子! 瞥见云安安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霍司擎眉宇轻拧了下,而后漫不经心地问:“谁的电话?” “一个病人。”云安安嘟哝着回答道。 霍司擎便没有再问,只是想起那天备注名为“devil”的号码,狭眸暗沉了些。 正在烦闷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的云安安并没有注意到霍司擎的异样,她本想把手机关机,以免他再打进来。 谁知这时,钟情的电话打了进来。 “安安,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钟情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纠结。 “是小光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云安安忙问。 “不是的,小光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问题。就是……” 等钟情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之后,云安安有些为难地蹙了下眉,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能再拖了,最迟今晚,她必须要把mx计划给解决掉。 否则再继续这样待在他身边,她怕…… 与此同时,厉家别墅里。 钟情放下手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都不知道我请安安帮这个忙对不对,就凭安安那张脸,太有说服力了。可惜时家已经找到……” “时老太太对你有恩,你想帮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安安是医者,心思通透得很,不会计较这么多的。”厉骁很少看见她这么纠结的样子,出声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很不安,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事似的。”钟情皱着眉,“而且你说,时家那边就确定找到的女儿是真的?” 如果不是海城的那些医生们都束手无策了,钟情是万万不想麻烦云安安的。 她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安的直觉。 “他们既然宣布下周五给这个终于找回来的千金举行宴会,向所有人公开介绍,必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厉骁叹了声气,“而安安,可能只是巧合吧。” 除了巧合,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 “倒是你别想太多,尘埃已定,我们也准备准备动身去海城吧。” “行吧,就当是我多想了。” …… 直至回到别墅里,云安安还在纠结mx计划的事,连小腹里阵阵涌出来的酸疼都没心思去在意。 除非这个计划被销毁,否则她只能天天跟在霍司擎身边盯着,以免他动这个念头。 只不过她有什么理由让他销毁这个计划? 用心理战术跟他谈判,论利益未来吗? 她怎么可能是商场帝王般的他的对手? 云安安细腿一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明眸中突然绽开了晶亮的光芒。 对了,销毁啊! 说做就做,趁着霍司擎还没上楼的功夫,云安安蹭地溜进了他的房间里,四下环顾一圈。 他的电脑就放在桌上,毫无警备。 云安安把电脑拿到手,快速破解掉他的开机密码,然后进入界面里,飞快地浏览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碰到电脑的一刹那,电脑上的摄像头红点一闪而逝。 此时的视频信息即刻被发送到了与之连接的手机上。 楼下客厅里。 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吊灯折射而出的流溢光芒洒落下来,笼罩在坐在沙发上的矜贵身影上。 他低眸看着手中的设计图,清冷的神情让人丝毫捉摸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不过五分钟,霍司擎便将那叠由数十位顶级设计师精心绘制的图纸扔到桌上,语气淡漠,“让他们重做。” “是。”乔牧立刻把设计图全部收起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霍司擎抬手按了按眉心,又问。 “您放心,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进行,大概半个月之内能够完成,刚好赶上云小姐的生日。”乔牧回答道。 霍司擎微微颔首,眉眼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罕见的柔色,就连一贯冷厉的脸廓线条都因此柔和了几分。 嘀嗒。 一声轻响从霍司擎的手机上传来。 乔牧登时就惊了,急声提醒:“霍总,您的电脑被人动了!” 霍司擎的电脑设备和安全系数可以说是整个s国最顶尖的都不为过,除了他以外的人哪怕只是碰一下这台电脑,系统会自动存储那个人的指纹并且进行搜索。 然后找出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信息,发送到与电脑相连接的手机上。 并且,会在第一时间内,打开摄像头进行录像。 没办法,事关霍氏集团的机密文件资料太多,不谨慎点怎么行。 相较于乔牧的紧张和警惕,霍司擎连眸光都没有多少波动,唇角噙着一缕柔溺的笑,“小家伙黏着我这么多天,大抵是闷了。” 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她更黏自己一些。 或许这样便能够抵消掉偶然涌上来的,她其实心在别处的空落感。 乔牧:“……”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塞一嘴狗粮? 就在这时,德叔按照霍司擎的吩咐送了红糖姜茶到云安安的房间里下楼,“少爷,云小姐不在房间里。” 霍司擎淡嗯了声,然后道:“多备些红糖姜茶,调理的中药也要每天看着她喝完,另外,冰箱里的冷饮全部清走,不许她碰。” 第287章 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小家伙一来例假体温就低得厉害,偏偏还贪凉,平时就喜欢坐在暖融融的房间里,抱着冰淇淋吃。 他制止了几次她也只是表面上答应,背地里也没少偷吃,防不胜防。 “您放心,我会看着的。”德叔有些愧疚,毕竟他也是因为见不得云安安委屈的样子,就悄悄给她吃冰淇淋的罪魁祸首之一。 没办法,谁遭得住云小姐露出半点不开心的样子啊? 与此同时,霍司擎的房间里。 云安安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点,这台电脑也不知道是不是成了精,不管她进哪个页面,过不了多久都会被自动弹出来。 任她破解再快,这台电脑竟然学会了自动防御!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电脑! 云安安气得差点想直接把它给塞进马桶里冲走,但一想到这里面或许有很多重要文件,还是没那么做。 加上江随沉也说无法远程操控,如果实在破解不了只能另想办法,她只好放弃了从这台电脑上突破。 就在她刚想把电脑关上离开这里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霎时间尽数熄灭,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轰隆隆——” 随着窗外雷声翻滚,云安安的小心肝都哆嗦了下,好端端怎么停电了? 她不敢在这里停留,摸索着往门口找去。 倏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窗外闪过,顷刻间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切。 同时将斜倚在门边,站在那儿不知多久的修长身影映照得清晰分明。 云安安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突然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浑身细胞乃至大脑,都像冻住了。 他……站在这里看了她多久? 云安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霍司擎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都不知道,眸光有些慌乱。 霍司擎幽邃的狭眸越过她,落在了桌边的电脑上,薄唇微掀了下,“你把密码破解了?” “……唔。”云安安垂下眼帘,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不错。”霍司擎眸底漾开一抹淡笑,“很多想打这台电脑主意的人,都止步于密码前。” 他说的倒是不假,至少那些闻名而来下战帖挑战的黑客们,都被这道密码挡在了门外,不得不认输。 可这话听在云安安耳朵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心底发麻。 霍司擎似是未看见她的脸色般,单手打开电脑,轻敲几下进入界面后,当着她的面演示了一遍怎么解除限制。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光亮,衬得他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昏暗中越发深邃立体。 云安安看着他刻意放慢的演示动作,细眉紧蹙,心底的烦闷和不安感越来越浓。 “限制解除后,你可以随心使用它。”他的语气极淡,听不出喜怒,“不论是玩游戏,还是,销毁mx计划文件。” 云安安明眸骤然紧缩了下,脑海里一团空白,好像有数道雷声炸裂开来般。 炸得她耳边只剩下了嗡鸣声,思绪一片混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直到电脑屏幕都暗了下去,云安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呼吸一阵发沉。 “这不重要。”幽暗中,霍司擎的嗓音低沉得像是敲打在人心上一般,如同冰碎。 没有了灯光,房间里再度陷入了令人不安的黑暗中,伴随着窗外滚滚的雷声,仿佛要将人最后一层心理防线击溃。 云安安感觉脸颊边覆上了一只微凉的手掌,略微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让她不自觉感到颤栗。 即使他的语气没有多大变化,但云安安仍能够清楚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向她的冷意和危险。 像是囚成了最牢固的笼子,将她死死地困在其中,无法挣脱。 “原来你一直都在试探我。”云安安紧抿着红唇,纤指渐渐攥紧了些,不知怎的心脏像是被拉扯一样,疼得厉害。 他早就知道她一直黏着他的目的,可他还是任由她去做,并不是因为纵容。 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不论她怎么翻腾,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因此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 如同戏耍宠物。 “傻女孩。”她听见霍司擎声线沉沉地轻叹一声,裹挟着她所无法理解的无奈味道:“你想要mx计划,我都可以给你。” “前提是,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而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试图联合别的男人,从我身边逃走。” 随着每一句话落下,他的声音便愈发冷戾,扣着她下巴的手指不断收紧,仿佛要将其捏碎般。 从下巴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云安安细眉紧蹙,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眸光有些错愕,“我和江随沉的聊天信息,你都看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对她的手机动了手脚的?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云安安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尽数褪去,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大脑里飞快思考着自己有没有暴露景宝的存在。 “呵,”霍司擎低低笑了声,周身气息冷凝地仿佛能够结冰,他用指尖抵着她的唇,寒声警告:“我不喜欢从你的嘴里听见别的男人的名字,懂么?” “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永远消失。” 云安安攥了攥有些麻木冰凉的指尖,听到他的话,鼻尖忽然有些酸涩。 她想也没想地张嘴狠狠咬住了他抵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指,直到血腥味传来才松开嘴。 果然,即便失忆了,霍司擎还是霍司擎。 他骨子里的强势专横以及占有欲永远不会因为失去一些记忆而有所改变。 可她凭什么忍受这些?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想操控我的一切?”云安安伸手拽住霍司擎的领带,逼得他凑近自己,然后语带讥诮地道,“休想!” 霍司擎狭眸如夜一般深浓,清晰地将此刻云安安鼻尖泛红,却小嘴不饶人的模样收入眼底。 惹人怜爱,却也让人想要摧毁。 “还有,我不会再管你到底想用mx计划去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都不会再试图阻止!” 第288章 你就这么喜欢江随沉? 云安安心中有气,语气都不由得重了许多。 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铅块般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每每一想几乎就要让她快喘不上气来。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建立这么可怕的计划? 这件事但凡被人捅漏出去,他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也就罢了,他凭什么管她的私事?居然还要用她的朋友死活来威胁她! 云安安是真的生气了,甚至升起了再也不想见到他,离他越远越好的逃离念头,以免被当成是他的附属品,可以随意对待。 她是人,不是玩偶! 想到这里,云安安眼眶倏地一红,明知道房间昏暗他根本看不清什么,却还是怕自己软弱的样子被看见。 她用力挣脱开霍司擎的手,就要快步离开这里。 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霍司擎扣住了手腕,眉宇紧皱地看着她。 小家伙眼睛红彤彤的样子,可真要人命。 “你就这么喜欢江随沉?他究竟哪点比我好?”他的嗓音里不自觉的带了点愠怒。 甚至连自己问出了个这么幼稚的问题,都尚且不自知。 这毫无厘头的话登时就刺得云安安狠狠甩掉了他的手,口不择言地反击道:“他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像你一样逼我威胁我,哪点都比你好!”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霸道专横从来不会顾及别人想法,把我当成玩偶一样对待的人!” 四年前他连问都没有问她的意愿就替她做了决定,即便是为了她好,可她从头到尾就像个受人摆布的娃娃,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哪怕,他只是对她透露出半点讯息,她并非不能够理解他。 可是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 所以纵然她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却也没有办法不怨不委屈。 这大抵就是,她一开始便当了云馨月替代品的悲哀。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窗外雨点纷至沓来,落在玻璃窗上的清脆声音传来,将从她腮边滑下砸落在地的细微声响吞没。 对,她才不喜欢他。 云安安眼尾通红,红唇死死抿紧,嘴巴里一片苦涩想咽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忽然才想明白,或许从一开始到现在,在霍司擎的眼里。 她还是,也永远都是四年前那个云馨月的替代品。 所以啊,替代品需要什么自由意愿? 可笑她竟然现在才想明白,甚至在这几天的相处里,自作多情地以为…… “别再拦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云安安深吸口气,直到心尖都开始隐隐作痛,才找回一点力气,转身离开这里。 这一次,霍司擎没有阻拦。 不是被她的话震到了,而是因为…… 那一滴滴砸落在他手背上,滚烫得仿佛要灼烧起来的泪珠,像是这世上最尖锐的匕首。 很轻易地便绞碎了他所有怒火和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软肋。 霍司擎狭眸低垂,凝着手背上的斑驳,喉结滚动了下。 楼下。 云安安回房间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就提着下了楼,本来想麻烦别墅里的司机送自己一程,却看见乔牧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云小姐,请上车。”乔牧撑着把伞,把车门打开后,对她道。 云安安泛红的眼眸看了眼漆黑的雨幕,抿了抿唇,坐上了后座。 乔牧把车开出了别墅里,一边对云安安解释道:“有个粗心的佣人不小心关闭了电闸,所以导致了停电,应该没有吓到您吧。” 见云安安眸光怔忡地看着窗外,也不回答,乔牧仔细打量了会她的脸色,大概猜到了点什么。 “您和霍总吵架了?” 云安安本就泛红的眼尾登时更红了,纤指猛地攥紧。 “吵架?我哪儿配和他吵,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笑话。”她自嘲地轻笑了声。 “您别这么说,霍总自从失忆后脾性变化极大,唯独对您是极好的。”乔牧斟酌着道:“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今天不妨都跟您说了。” “四年前外界人人艳羡云馨月小姐,因为她有霍总的呵护,倾慕,以及专宠,未来更会嫁入霍家,成为霍家少夫人。” 听到这些,云安安略微湿润的睫羽轻颤两下,没有说话。 乔牧又接着说:“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霍总宠云馨月小姐是因为幼时的恩情,与她结婚,也是因为如此。” “霍总骨子里是凉薄的,亲情与感情在他眼中或许还没有一份文件更有吸引力。他不在意,故而宠爱,名利,金钱,甚至是霍太太的头衔,给谁都无所谓,与爱无关。。” “您大概也不敢想象,霍总如果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吧?” “他开始在意有关于她的所有点滴,不管是大事还是生活琐碎,也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以他的方式保护她,即便忙得连闭眼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会将她的所有放在第一位……” “云小姐,霍总其实比您想象的更早,就开始在意您了。” “我跟在他身边将近十二年,还从未见过他仿佛丢掉魂魄般落拓的模样。” “那是在您的死讯传来后没有多久,您父母惧怕霍总的打击,谎称并没有火化了您,而是把您埋在了雾山上,借此恳求霍总放过他们。” “我和龙枭极力阻拦,霍总说,您有密室恐惧症,在那么黑的地底下会害怕,他不能让您独自呆在那里。” 听到这里,云安安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贝齿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发出哭音。 “霍总徒手挖了一夜,不管我们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他害怕伤到您的遗体,甚至不准我们拿工具来。” “可挖到最后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泥土。” “我至今都记得霍总当时的神情,大抵用万念俱灰来形容,都不为过。” “后来霍总连公司也不去了,只用酒精麻痹自己,几度因为胃穿孔被送医院,后来也落得得了胃病,至今未好。” “霍总曾说过,只有在梦里才能短暂地见您一面,直到后来,霍总再没有梦见过您,他对睡眠的需求便跌至最低限度,宁肯整夜与工作为伴,也不愿入睡,无法入睡。” 第289章 没有什么比妈咪更重要 “别说了——”云安安沙哑着嗓音打断了乔牧,手心紧紧捂着双眸,却怎么也挡不住一捧湿润流落下来。 细细密密的刺痛仿佛要将她的心脏刺成窟窿般,疼得她想要蜷缩起来,抵御这种快要掐住她故意的窒疼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崩塌的声音传来,将云安安所有埋怨和委屈一同淹没在里面。 一直被她刻意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情愫一瞬间犹如潮水,把这些情绪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酸酸胀胀的疼痛。 乔牧低声叹息了一声,把升降板升了起来,“云小姐,抱歉,我今晚逾越了,不过我的初衷只是想您和霍总都好好的。” 只是就连他自己也很清楚,横陈在霍总和云小姐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这些误会,而是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 云安安没有回答他的话,用力地闭上了酸疼得厉害的眼眸,任由自己陷入思绪当中。 琉璃苑公寓里。 咔哒一声轻响,儿童房的门被打开,一只穿着小浣熊睡衣的团子从里面走出来,边揉着眼睛边习惯性地往云安安的卧室走。 “妈咪还没有回来……”小团子咕哝了一声,有些失落地垂着脑袋去客厅倒水。 刚打开灯,景宝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失神的云安安,漂亮的大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妈咪!” 景宝迈开小短腿跑向云安安,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小奶音有些认真地问:“妈咪,你知道错了没有!” 云安安回过神来,感觉到手臂边贴着一抹软乎乎,连带着浑身冰冷凝固的血液仿佛都流淌过了一抹暖流。 她回抱住景宝奶香的小身子,只觉得原本像是被掏空一样的心脏都被填满了。 只是,她貌似没有做错事情啊。 看着云安安一副茫然的样子,景宝小嘴瘪了瘪,“这几天妈咪快来例假了吧,淋雨对身体不好!” 云安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有些湿润,应该是刚刚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淋到的。 “妈咪快速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景宝跳下沙发,小胖手推着云安安往浴室去,一边跑进云安安房间里给她找衣服。 “宝贝,妈咪可以自……” “你不要说话哦!趁景宝还没有生气之前!” “……”云安安怂怂地摸了摸鼻子,顿时一句话没敢再说,缩进了浴室里。 景宝把云安安的睡衣找出来给她送过去,然后就去了厨房里给她泡牛奶。 期间沙琪玛听见声音起来过一次,都让景宝赶去睡觉了。 这点小事,他景宝大人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 泡好牛奶后,景宝走到浴室门口,奶声奶气地说:“妈咪,不要泡太久哦,会头晕。” “好,宝贝放心!”云安安在里面应了一声。 等云安安泡完澡出来,就看见还守在浴室门口像是怕她会晕倒在浴室里的景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以前有一次因为浴室密闭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她晕倒在里面,好一会儿才被沙琪玛发现,撞开门把她救了出来。 从那以后她每次进去洗澡景宝都会特别不放心,会在门口蹲着等她,只要有半点不对他就会立刻出声询问。 云安安眉眼柔和下来,单手抱起景宝就往房间走去,“乖宝贝,咱们睡觉去!” “妈咪妈咪,牛奶!”景宝连忙提醒云安安,以免她忘记喝。 房间里。 云安安把小团子放在床上,一口口喝掉了杯中温热的牛奶,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抱着小团子软绵绵的小身子,边思索着边道:“妈咪今天,给你讲个不一样的故事……” 她的声音很软很轻,说起故事来有种别样的魅力,引人入胜。 景宝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妈咪说的不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吗?只是以第三人视角的方式。 “如果景宝是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会不会很恨很恨那个男人呢?”云安安说完大致的故事后,柔声询问景宝。 “不会。”景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云安安眸底浮起一抹诧异,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景宝是那个男人,也会做出和他一模一样的选择。”景宝抬起小脸,尚显稚嫩的脸蛋上满是认真,“没有什么,比妈咪更重要。” 哪怕是自己,也是一样。 所以在得知一切的真相后,景宝对霍司擎最后那点怨也化为了乌有。 虽然他用的方式可能过于霸道,但是他爱重妈咪的心,却并不浅。 云安安唇瓣翕张着,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地看着景宝,好一会儿她才道:“可是他这么做,对那个女人很不公平。” “就像妈咪疼爱珍视景宝一样,妈咪故事里的女人也很重视这个孩子,如果男人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选择生下孩子,哪怕自己会死。” “其实故事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错啦,只是他们看重的不一样,景宝说的对吗?” 男人因为看重女人,所以选择舍弃孩子。 女人看重孩子,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 而他们都没有错。 云安安只觉得眼前的迷雾像是被拨散开了似的,逐渐能够看清迷雾后真实的样子。 就连最开始纠结不明的心情,也松快了许多。 “对!妈咪真笨,还要宝贝来开解才能想得明白。”云安安低头在景宝的额上亲了一下,语气轻松:“睡觉,明天妈咪早起给你做早饭!” “妈咪晚安。”景宝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色彩,然后蹭了蹭云安安的脸颊,软声道。 云安安这回没有再胡思乱想,很快便沉入了梦乡里。 翌日。 等景宝吃完早餐后,云安安亲自开车送他去幼儿园,然后才折回公寓里收拾行李。 沙琪玛要留下来照顾景宝,所以这次她是独自出诊。 好在海城离帝都并不算远,来回倒也不折腾人。 云安安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看见江随沉的车已经停在那儿,便快步走了过去。 “沉哥,你吃过早饭了吗?” 云安安之前听沙琪玛提起过,阎门最近遭受到一些不明来历的针对,江随沉为了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 第290章 你和他们不一样 昨晚互通信息的时候江随沉得知她要去海城,恰好他也要过去办事,便约好一起。 没想到会被霍司擎看见那些信息,还误会成……她要跟江随沉私奔的意思。 坐在驾驶座上的江随沉微微摇头,“还没呢,随便吃点面包就够了。” “你还是老样子,早餐不好好吃很容易得胃病的。”云安安把行李箱放好后坐上副驾驶座,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早餐盒给他。 他和时晏礼一样,都有不吃早餐的毛病,云安安都见怪不怪了,因此下楼的时候用餐盒带了一份。 阎门出事她帮不到什么,这种小事还是能做的。 江随沉并不知道云安安心中所想,端着手上还热着的餐盒,疲倦的桃花眼逐渐变得柔和,“还是安安心疼我。” “阎门的兄弟们哪个不是恨不得把你当神一样供起来啊?多的是人心疼你呢。”云安安以为他在神伤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谁让江随遇至今还在训练基地里没有出来,他会觉得孤独也很正常。 江随沉轻轻笑了声,“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待在你的身边守着你整整三年多吗?”江随沉不答反问道,那双桃花眼难得的凝肃,直接。 霎时间就让云安安俏脸微变,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难以言喻。 “沉哥,我懂的……”云安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在江随沉渐亮的目光下道,“晏礼哥也曾经跟我提过,你是不是……” 江随沉的呼吸不由一紧,捏着餐盒的手指都不自觉地发颤。 想当初即便是面对八门联合夺位的时候,他都未曾这么紧张过。 只听见云安安有些纠结地说—— “你是不是想把景宝当成下一代阎门掌权人来培养,所以一直在保护我们?” “咳,咳咳——”江随沉被她的话呛咳了几声,沉稳内敛的脸庞看起来难得的有些滑稽,“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很清楚景宝对云安安的重要性,即便一开始他是有过这样的念头,也都因为她打消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半点都感受不到…… “不是吗?”云安安这下迷惑了,难道她和晏礼哥都猜错了? 亏她还一直在琢磨怎么样才能不失礼貌地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我懂了!”云安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模样瞅着江随沉。 登时就看得江随沉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沉哥,你直接跟我说我也不会笑话你的,真的!不就是想拜我为师跟我习医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在中医上天赋不错,我本来就挺看好你的!” 难怪她说沉哥身为阎门大佬,怎么对她那些中医书籍那么感兴趣,实践上也非常求知若渴,不耻下问。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一想,很可能他就是想拜自己为师,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学习了! 想当年她为了多学点中医知识,不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往爷爷身边凑,不懂也要多看几眼,反正看到就等于赚到。 无端辈分就快要低云安安一截的江随沉:“……” “不是的,我并不是为了想要拜师才会去学这些,我是为了……” 罢了。 他喜欢的姑娘哪儿都好,便是情商有点低。 江随沉收起了话题,几口解决掉餐盒里的三明治,“味道不错,我们去机场吧。” “噢。”云安安总觉得他刚才像是有话要说,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完。 见他听说,她便也没有追根究底,谁还没有点小秘密? 整整三个半小时的机程后,飞机停在了海城机场。 与帝都深秋的萧瑟凉薄不同的是,海城的季候比较温暖,街道边绿意盎然,空气中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草木香。 十分的生机蓬勃。 云安安有些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这里的气候风景挺宜人。” 只是感受着这里清新的空气,她便感觉很是舒服惬意。 就当出来度假散心也好。 “请问您是云画医生吗?”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单镜的老管家走上前来询问。 按照钟情小姐给的信息,应该是这个穿白色针织外套的女孩子没错。 云安安闻言转过身来,想起钟情之前跟她说过,到了机场会有人来接她,这位应该就是那边派来的人了。 “您好,老先生,我就是云画。”云安安微微颔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老管家在看到云安安长相的一刹那就愣住了,忍不住扶了扶单镜边缘,想要更仔细地把她看清楚。 这个女孩子生的好生熟悉…… 只是时间久远,老管家一时半会也难以想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老管家歉意地说道,然后接过云安安手上的行李箱,“请您跟我来,等安置好我再带您去见老夫人。” 云安安正要说什么,刚打完电话的江随沉回到这里,桃花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老管家,然后对云安安道。 “我可以陪同吗?” 看出他的不放心,云安安便摇头道:“不用啦,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有分寸的。” 海城首富时家,不至于听信外面的谣传,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她怎么样。 而且,她相信钟情,不会推她入火坑。 见她坚持,江随沉便没有再多言,看着她上了时家的车后,就让手下多多留意时家那边的动静。 上车后,云安安便开始闭目养神,以免一会儿精力不足。 坐在她对面的老管家一直在暗地里打量着她,可每当脑海里快要浮现出另一张相似的容颜来时,下一秒就会消散。 怎么也想不起来。 时家宅邸坐落在海城最昂贵的地段上,四面环湖,丛林围绕,自然风景是整个海城最为震撼和顶端的。 穿过榕树大道,白玉堆砌而成的小桥,才得以看见坐立在其中恢宏又大气的中世纪复古建筑。 不愧是首富的家,单看外观这简直能够媲美皇宫了。 云安安在心底想着,却没有因此感到稀奇左顾右盼。 第291章 失落在外的孙女 k国的总统宫殿,摩柯林的王爵城堡,戈塔森的海上城等都是世界上著名的皇族之地,时家宅邸比起它们虽然差不到哪儿去。 但也不足以令她惊艳。 一旁的老管家看见云安安垂着眸,对园林里的景色毫无侧目的模样,对她的评价不由得高了些。 这份不慕名利的心性,倒是配得上她国际神医的名衔。 老管家带着云安安进入了西边单独的阁楼里,对她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您一会儿可以放心治疗,不会有人打扰到您。” 老管家从钟情那儿知道云安安给人看病的一些规矩,因此早就吩咐好了。 想起厉家那个小娃娃车祸后一直没醒,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都硬是让这位神医给救回来了,老管家就对云安安的医术充满了期待。 云安安点点头,跟着老管家出了电梯,步入房间里。 房内的摆设处处透着古朴的气息,光线较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因为窗户密闭,空气无法流通,故而有些难闻。 “老夫人双眼受不得半点风,不然就会一直流泪疼得难受,因此门窗都是紧闭的,必要时才会通风。”老管家见云安安皱眉,解释道。 “老夫人的病情应该反复了几次吧?”云安安细嗅药味,分辨出成份来,然后问道。 “您说的没错。就这阵子西医给老夫人开的药都不管用了,建议再动手术,但老夫人受够了折腾,便宁愿这般受着,也不肯去做手术。” 听完老管家的话后,云安安微微点头,“不用动手术。” 她走到床边,给老夫人把过脉后,然后对老管家道:“麻烦你给我准备一组银针,金针效用最好,以及艾叶,婆罗子……” 老管家连忙拿笔把她要的东西都记了下来,把纸拿给一旁的佣人让他们赶紧去准备。 “你放心,东西很快就送来!” 如老管家说的那般,不出二十分钟云安安要的东西就都被送过来了。 金针虽然不如她的好,但也还算趁手。 等老管家把佣人都带出去之后,云安安才把盒子里的药材拿出来,用药杵碾碎之后,揉成了一团。 然后敷在了老夫人有些紫肿的眼皮上面。 “我的眼睛……”睡得昏昏沉沉的时老夫人感觉到眼皮上令人舒适的凉意,渐渐醒了过来,想用手去碰。 云安安立即握住了她有些褶皱的手,轻揉地放回了被子下,“老夫人,我在给您敷药,会比较久,您可以先睡一觉。” “你也是万伯请来的医生?”时老夫人声音听着很慈和,没有什么架子,“不要怕,就算治不好也不要紧,不怪你的,老婆子我这个病就是这样,没法咯。” 想来是经历了太多次的希望再到失望,才练就出了老人家这么乐观的心态。 云安安唇角含笑,没有接这话,她知道在没有看到成效前,很多病人都无法全身心地信任医生。 她便也不作没有意义的承诺,只道:“您如果觉得闷,不如我给您唱一段曲儿吧。” “你还会唱曲儿?”时老夫人有些惊讶,“那敢情好,老婆子今儿有耳福了。” 云安安笑得眼眸都弯了起来,这个老太太可真有趣,就连鼓励都这么让人觉得舒服。 她分明还没开始唱,她便替她捧足了场。 云安安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时老夫人本以为她能把词唱准了便是不错,没想到听着听着,就不由得入了迷,指端都跟随着她的音调起伏转动了起来。 果真是不错,这才是这一代年轻人该有的面貌。 即便见识过国外的繁花似锦,也不忘本国传承留下的精粹。 在外人听来咿呀哦啊甚是晦涩难以欣赏的戏曲,可在喜欢听并且懂得听的人耳中,便不俗。 一段《牡丹亭》唱罢,云安安就停了下来,看见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的时老夫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唱过曲了,有些生疏。 记得上一次,还是爷爷在世的时候。 抛开过往这些思绪,云安安将金针一一消过毒后,刺入了时老夫人鬓角的穴位里。 施针过后,云安安把敷在时老夫人眼皮上的药团取下,擦拭干净她脸上的药汁后,才收拾好东西起身。 离开前,云安安嘱咐老管家:“这三天我会每天两次按时过来给老夫人敷药施针,房间里空气要多流通,否则容易滋生病菌。” 老管家本来想留云安安在时家住下,客房都已经备好了,被云安安拒绝了。 她倒是宁愿住在酒店里,毕竟这是别人家,处处都多有不便。 老管家也不好强留,亲自送她下楼,再让司机把她送到时家旗下的星级酒店下榻。 “万伯。”一个身穿浅蓝旗袍的女人身姿款款地走过来,柔声询问:“刚刚那位是奶奶的客人吗?” “三小姐。”万伯看着这位前不久才被找回来的三小姐,笑着点头,“不错,是来为老夫人治病的医生。” “这样啊。奶奶的病情怎么样了,我能去看望她么?” “这……老夫人已经睡着了,还是等老夫人病好,您再来探望。” 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忧虑:“真希望奶奶快点好起来。” 听到这话,万伯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老夫人这几年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失落在外的孙女,好不容易终于找回来,自是被所有人都捧在心尖尖疼的。 只希望能够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亏欠。 可突然的,当万伯不经意间细看女人的脸时,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三小姐的模样……怎么会这么肖似云医生? 可当初夫人怀的是双胞胎,并不是三胞胎啊! 女人察觉到万伯似有若无的打量,面色不变地问:“麻烦万伯帮我安排车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的,我这就去为您安排。”万伯这才收起思绪,转身安排去了。 第292章 我决定今晚补偿他! 酒店里。 云安安把东西收拾好,洗了个澡出来,就给景宝打了通电话过去,以免他担心。 “要照顾好自己哦,不可以贪凉,三餐要按时吃,我会让人监督你的!”景宝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叮嘱着云安安,然后飞快地道了一句:“好啦,就这样哦!” 说完,那边就干脆利落得挂了电话,连停顿都不带的。 云安安还没说一句话呢,电话里就只剩下一阵忙音了,不由觉得奇怪。 总觉得小团子像是在避讳什么。 与此同时,帝都琉璃苑附近的一家肯德基里。 景宝捧着手里的冰可乐边喝着,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一袭名家手工高定西装,周身气场强势迫人,气质清冷矜贵,给人一种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的距离感。 他只是静坐在那儿,便让人不觉有种这里不是什么肯德基,而是高级西餐厅的错觉。 “大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景宝放下冰可乐,奶声奶气地发问。 霍司擎狭眸扫了眼他小胖手抱着的还冒着水珠的杯子,眉宇轻皱:“大冷天喝什么冰饮?” 景宝一噎,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被教训了的感觉,小脸一鼓,“大冷天为什么不能喝冰饮了?这里面这么暖和,不就是为了喜欢冷天喝冰饮的人创造条件!” 小家伙人小鬼精得很,也不知是学了谁。 但这些话,霍司擎倒是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强词夺理。”霍司擎淡淡掀唇,看着景宝生动活泼的小脸蛋,眸底噙着些许暖意,“你妈咪去哪儿了,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景宝乍然从他嘴里听到“你妈咪”几个字,小心脏都噗通了下,眨巴着大眼睛道:“大叔,你好像对我妈咪很感兴趣哦。” 未等霍司擎答话,景宝又接着道:“你是不是想趁我妈咪不在,偷小孩!” 最后三个字一出,周边陪孩子来吃东西的家长们纷纷朝着霍司擎盯去。 霍司擎眉心微跳,眸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宝,“偷你?你又不值钱。” 景宝:!!!! “我告诉你哦,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小团子气得脸颊鼓起,奶凶奶凶地冲着霍司擎放了一句狠话,抱着自己的冰可乐跳下位置,一溜烟就跑了。 哼! 景宝大人生气了! 大魔王已经失去他这个宝宝了! 看着被自己气走的小奶娃,霍司擎疏冷的眉眼平添几分暖意,随手拿起面前那杯冰可乐喝了一口。 当即便皱起了眉。 难喝。 只是他此刻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心血来潮的一句毒舌,错过了什么。 …… 难得来海城一趟,云安安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酒店里,却又担心上次被绑架的事情重演。 特地“乔装”了一番才离开酒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从酒店打车出来后到旅游胜地这边,一直有人动不动地朝她看过来。 一路上那个司机都不知道透过后镜看了她多少次了。 这种感觉一直到云安安离开陶艺手工店,更加清晰了。 她有些迷惑地站在一家店的橱窗前,检查了下自己这身装束。 上身是一件白色丝绸衬衫,下身搭配一条九分的浅蓝九分裤,外面搭了件牛仔外套,松垮地掉下肩膀,很是时尚休闲。 她把头发全部都藏进了黑帽里,脸上还戴着墨镜,脸颊稍微修饰了下,十分男性的打扮。 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状。 那那些人为什么一个劲地往她这儿看? 云安安不解地喝了口冰可乐,转身刚想走,就发现周边的店里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人,其中一个朝她这边一指,然后就冲了过来! “姐妹们!小野就在前面!咱们快上去要签名合照啊!” “真的是我老公?!啊啊我要死了,今天谁也别拦着我!!” “小野怎么突然间改变风格了啊!害得我没有第一时间把他给认出来,我决定今晚补偿他!!” “你们都给我让开,小野是我的!!” 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场面。 大概是“丧尸围城”。 云安安差点被吓得嘴里那口快乐水都喷了出来,连想都没敢多想,拔腿就跑! 靠! 她到底得罪谁了?? 云安安几乎是拿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连回头都不敢,光是听着从后面疯狂传来的“老公我爱你”,她就一阵毛骨悚然。 很想回头解释一句“你们认错人了”,但为免一停下来就要被这群人生撕了,云安安只能拼命跑。 “清野!这里!快过来!”就在这时,前方停下一辆保姆车,司机慌张地朝云安安挥手。 云安安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道白光,细长的双腿往前飞迈了几步,帅气利落地跳进了保姆车后座。 车门关上,一瞬间将那些犹如狂潮的粉丝们都挡在了外面。 云安安气喘吁吁地扶着座位靠背调整呼吸,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累得瘫软。 犹记得上次她这么拼了命地跑,还是因为体育老师一句“一千米不及格的都要重考”。 “你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快担心死了,你倒好,居然跟粉丝玩起了什么街头狂奔!” “时清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易蔓蔓那边还没解决,你快少给我添点乱吧祖宗!” “你也不想自己打拼这么多年的江山被一个女人毁了吧?别再使大少爷脾气了,跟我回公司去商量对策!” 坐在对面的经纪人气得脸都红了,手一阵指戳着好几次差点怼到云安安脸上。 云安安避开了经纪人的手,嘴角轻扯了下。 那些粉丝这么疯狂地追着她跑,果然是因为把她认错成了如今当红的影帝时清野? 连自家爱豆都能认错,这可是要被开除粉籍的酷刑! “清野?你怎么不说话?”经纪人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以至于平时一点就爆的炸药桶,居然玩起了一言不发。 “那什么……”云安安开口打断了他,“我不是时清野。” 第293章 女版时清野?! 这样清透柔软的嗓音从“时清野”口中出来的一刹那,经纪人的脸色都绿了。 本来以为这是时清野最新的恶趣味,毕竟他从前没少干一些天怒人怨的破烂事。 可当云安安摘下帽子,乌黑柔顺的黑发散落下来,露出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瞬间便惊呆了经纪人的眼。 “你……清野……”一向在业内有“三寸不烂舌”之称的金牌经纪人,第一次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个女孩……简直就是女版的时清野!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双胞胎一样! 别说那些追着她跑的粉丝误会了,就是他这个亲自带着时清野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经纪人,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我并不是他,我也不知道粉丝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他,所以才会借用了你们的车躲避。”云安安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她也是因为认出这辆车是出自星尚娱乐的,才会贸然上来。 对于时清野,她的认知还停留在据说是一位很年轻的实力派影帝上,并不深切,倒是苏酥很迷他。 “没……我也没想到。”经纪人很快恢复过来,视线有些无法从云安安脸上移开,“我冒昧问一句,您和清野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不是他的粉丝,没有什么目的,今天纯属是个意外。”云安安回答道。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怎么也不会穿这身打扮出门。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别在意。”经纪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大概对时清野并不熟悉,便道:“实在是你和清野长得太像,就连身形都很相似,所以让我有些好奇。” “记者和粉丝还在后面跟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能要绕很长一段路甩开他们。” 云安安微微点头,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不过经纪人说的话,却让她有些疑惑。 她和时清野长得很像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否则那些粉丝也不会把她错认,追着她跑了几条街。 云安安拿出手机来,打开网址输入时清野的关键词。 网络有些慢,好一会儿才刷出相关词条来。 照片也有,只不过因为网络延迟的原因一直在转圈,让人懒得等下去。 云安安随意地看了几眼他的个人介绍,以及出演过哪些作品,便关闭了网址。 至于经纪人所说的她和时清野长得很像的说辞,云安安就权当他是随口之言了。 甩掉记者和粉丝的车后,保姆车把云安安送到了她所在的酒店后,就离开了。 车上,经纪人正要向上司汇报还没有找到时清野的事情,就被劈头盖脸一通痛骂。 “不是让你跟他好好谈谈,别再被易蔓蔓拉着炒热度吗?他怎么又跑去和易蔓蔓约会了?!” “什么?约会?”经纪人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打开易蔓蔓的微博,最新一条微博赫然已经上了热门。 易蔓蔓v:最难过的时候有你陪着我,此生,足矣。 配图是一张两交握的只手对着烛光晚餐的图片。 左边男人的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线条切割独特的戒指,全国人民都知道那是时清野最爱戴的一枚戒指。 易蔓蔓原本只是一个三线小明星,可因着最近和时清野的绯闻热度,微博的粉丝都快突破八千万了! 不过两分钟,她这条微博就转发过十万,引发了层层热议! 虽然骂声居多,但很多人都已经相信时清野和易蔓蔓在一起了。 经纪人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得脑中风了,还得耐着性子跟上司解释:“清野和易蔓蔓根本就没什么,我和他谈什么?他又不喜欢易蔓蔓,怎么可能和她谈恋爱!” “过程我不管,总之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尽快解决了!” 经纪人差点想骂娘,什么窝囊上司,不敢得罪时家什么破事都往他身上推! 就在这时,车窗被人敲了几下。 原本以为是粉丝追上来的经纪人正要让司机把车开走,就听到车外一声冷郁的声音传来,“是我。” 经纪人眼都亮了,赶紧打开车门,把时清野给拉了上来,“我说祖宗,你到底去哪里了,想急死我们吗?” 时清野摘了帽子随手一扔,墨发凌乱地微翘着,脸庞精致又带着些狂野的不羁感,双眼写满了不耐烦。 “不走,等着你们像个意大利炮似的天天朝着老子开火?” “易蔓蔓就跟个牛皮糖一样,总发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们如果出来澄清反而说明心虚,正合了他们的意。”经纪人叹了声气,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们手上,不是有现成的能够推翻易蔓蔓自导自演的“证据”吗? 时清野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酒店房间。 一觉睡醒,云安安感觉小腿酸得泛疼,屈膝的时候差点没整个人跪下去。 ……昨晚跑出后遗症来了。 她有些不忿地拿出手机,想趁这会网络好,看看这位影帝到底长什么样子。 谁知就看到微博上自己昨晚被粉丝追着跑的视频被传遍了! 【一厢情愿的炒作?同情时影帝!】 【易蔓蔓滚出娱乐圈!人贵在自知之明!】 【天要下雨你要凉,自导自演和影帝恋爱可还爽?】 …… 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爆红标题霸占了榜单前五,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只是等云安安看完前因后果后,才明白,时清野方竟然用她昨晚惨被追的视频,充当他的不在场证明。 以推翻易蔓蔓昨晚发的那张意味不明的烛光晚餐图,是假的。 毕竟那么多粉丝都看着,只要时清野不会分身术,就不可能一边狂奔一边陪易蔓蔓吃晚餐…… 可托马有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云安安蹙了蹙眉,只希望视频最好不要被景宝他们看见,不然的话,指不定要怎么念叨她。 熟悉她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视频里的人是她的。 第294章 她算个什么东西 叮咚。 门铃响了。 云安安起身去开门,来的是酒店的服务员,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以及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您好,这是一位姓时的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他说视频的事情非常抱歉,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云安安便知道东西是谁送的了。 “不必了,你把东西退回去吧。” 虽然他们擅自用了这些视频,谎称昨晚的她是时清野来反击,但昨晚也多亏了保姆车把她带离现场,她才得以脱身。 就当是扯平好了。 “那位先生说真的对您很抱歉,如果您不接受也没有关系,为表达歉意以后都会送。” “……” 最后云安安还是收下了花束和礼物,随手放在了桌上,拿起手包便离开了酒店。 万伯从很早便派人来酒店楼下等候了,云安安一出去就看见了时家的车。 到达时家后,云安安例行给时老夫人敷眼,针灸,她的情况已经比昨天好许多了。 时老夫人的精神气也更足了,借着空档问云安安怎么会唱《牡丹亭》,现在的年轻人课没几个喜欢听这些的。 “我爷爷精通乐理,平日里有事没事就会哼几句小曲,也会自编自唱。我听得多了也想唱给爷爷听,便缠着爷爷教我,好在不算太差。” 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云安安眸底一片柔软和怀念。 虽然她没能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爱护,但爷爷将一切都加倍弥补给了她,这样便很满足了。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爷爷有你这样的孙女,可真有幸。”时老夫人双眼仍是看不清,凭着感觉摸到了云安安的手,轻拍了两下。 “我也有个孙女,和你年纪相仿,没准你们还能成为朋友。” 云安安明眸弯弯的,“那她一定也是一个清澈明朗的人。” 就如这位老夫人一样。 自从得病后就住在阁楼里,很少见到小辈的时老夫人叹了声气,不过想到自己刚寻回的孙女儿,心中还是喜悦的。 “我这孙女自小遗失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能找回来,都是老天保佑。我这身体还不知能撑多久,但愿还能将缺失的爱弥补回来。” 听着时老夫人语气里满满的愧疚和宠溺,云安安眸底不由升起些许羡意。 这个女孩儿可真幸运啊。 等药敷完之后,云安安留下了一周的药方,然后提着东西离开阁楼。 恰好这时时清野和经纪人往这边走来,看见跟在万伯身后的云安安时,经纪人顿时一愣。 “这不是昨晚那个你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时清野皱着眉看过去,只看到那边柳树下一抹纤细的身影,并没有看清容颜。 “你在说什么?” “就是昨晚那个被你粉丝认错的女人啊。”经纪人看时清野一脸不耐的样子,又问:“你真的确定她不是你家亲戚吗?你们长得未免太像了,比你姐还像……” “和我姐相提并论?”时清野语气恶劣地打断,“她算个什么东西,配吗?” “我说的是你三姐,不是你最喜欢的佳人姐好吧?”经纪人简直对这个姐控无语了,“而且我怀疑的是,她先是被粉丝误认,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巧合。” “没准,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 听见经纪人的话,时清野脸上的厌恶顿时更浓了。 已经离开时家宅邸的云安安并不知道自己在时清野眼中,俨然成了别有居心的恶女人。 一到酒店,她就从前台那儿收到了有人留给她的邀请贴。 是聚宝阁分阁拍卖会送来的,里面的拍品里有她一直想要的那味药材。 不过拍卖会上人多,难保会有人认出她来,虽然那是聚宝阁的地盘,但也不得不防备点。 到了晚上,云安安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让原本柔美的脸蛋变得硬朗一些,只要不是熟人,基本上很难认出她来。 云安安是掐着点到场的,拍卖会正好开始。 只是当看见另一边坐席上的“熟人”时,她有些许意外,不过想到这里是海城,她的老家,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姐,你在看什么?”另一边贵宾席上,时清野看见时佳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看,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时佳人见状,立刻转回了头来,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一个不太喜欢的人。” 在时清野看来,时佳人的脾气一向极好,待人也很温柔知性,能够让她不喜欢的人,必定是人品作风极差的。 “她欺负你了?”时清野皱眉问。 “没有欺负。”时佳人笑意淡了些,有些落寞,“可能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开心吧,帝都毕竟不是海城,就算……” 她话说了一半,便欲言又止了。 时清野身上暴躁的气息更重了,“她当我们时家的人好欺负?姐你别难过,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好看!” 时佳人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瞥向云安安那边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嘲笑。 对此云安安一概不知,但就算知道,她也懒得上心。 因为她等的那件拍品“百年血灵芝”终于上来了! 一百万起拍,每次竞拍不得低于五十万。 拍卖厅里一片火热,竞拍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几分钟时间就被抬到了六百五十万的高价。 这会儿竞价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剩下的都是一些家族里的长辈。 云安安见时机差不多了,也开始参与到了竞拍中。 她把那些人的竞价底线估算得很好,在她恰好能够接受那个范围,就能拍下这样拍品。 “九百万一次,九百万两次……”台上的拍卖师开始落锤。 突然,一道声音从另一边的贵宾席上传来:“一千万!” 一次性抬高了一百万的价格,再次延长了血灵芝的拍卖时间。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时佳人那边的方向,然后收回了目光,接着加价,“一千一百万。” 另一边的时清野帅气狂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嗤笑,跟他比谁有钱? 不好意思,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输过。 第295章 她真的是女人吗? 旁边的助理接到时清野的指示,立即又道:“一千五百万!” 云安安思忖片刻,加价到了一千六百万,谁知时佳人那边的位置立刻又跟上喊出了两千万的高价。 到了这会云安安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他们是在刻意针对自己。 ……只不过这种方式未免也太幼稚了点。 “两千五百万。”云安安俏脸淡然,接着加价。 贵宾席上的时清野当即有种被挑衅了的不快感,示意助理:“加,我看她能撑多久!” “是!” 在他们的刻意抬价上,很快这味百年血灵芝就被抬到了三千三百万的天价,简直令旁人咋舌。 这味药材虽然珍稀,但也并不是可遇不可求的,毕竟年份摆在那儿了,超过千万就完全不值当了。 “恭喜2号贵宾拍得百年血灵芝,让我们掌声祝贺!”拍卖师一槌定音,决定了血灵芝最终落于谁手。 随着水晶厅内响起了响声,时佳人眼底的得意之色差点溢出来,不由得转过头朝着云安安那边投去一个隐晦的嘲讽眼神。 谁知云安安恰好抚着下巴看向她,俏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失落,那双明澈的双眸里盈满了笑意。 连这么一件小规格的拍品都没有拍到手,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时佳人皱起了眉,只当云安安是在故作姿态,没再理会。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不是碍于这边人这么多,云安安只怕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百年血灵芝虽好,却不值四千万的天价,她没想到真的有傻子为了针对她,舍得扔这个钱。 倒还挺有意思。 后面的拍卖云安安没有再参与,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云小姐。”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突然叫住了云安安。 云安安略微停顿了下,侧身看去,就看到时佳人朝着自己走来,身旁还跟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高挑男人,气质不凡。 时佳人脸上带着亲和的浅笑,丝毫看不出那日的咄咄逼人。 “没想到能在海城遇见云小姐,还真是意外的有缘。” “你有事?”云安安眸光淡淡地看着她,精致的俏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旁的时清野顿时就不满地皱起了眉,这个女人什么态度? “我刚才想了想,你应该是很喜欢这样东西,所以我们也不便夺人所爱,不如送给你,毕竟我们家还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时佳人说着,让助理把装着血灵芝的盒子拿出来。 然后把它递给云安安。 云安安微微抬眸,看着时佳人故作大方的施舍模样,只觉得想笑。 还真是越不理会越来劲了。 未等云安安开口,一个身穿聚宝阁制服的中年男人穿过人群,匆匆地走到了云安安面前,恭声询问,“云小姐,内阁里的所有物品我们都已整理好,请问您要现在过去挑选吗?” 聚宝阁的内阁是用来存放顶级拍品的一个精品仓库,熟悉聚宝阁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那是聚宝阁的黑金卡会员都没有资格随便进出的地方。 更别说随便挑选那里面的物品了! 原本挂在时佳人脸上优越又傲然的笑容顿时僵在了上面,拿着盒子的手逐渐握紧。 “贵阁未免有些区别对待,我家少爷和小姐都是聚宝阁的黑金卡会员都无法进入内阁,为什么这个只是普通会员的女人可以?” 助理在时家待了这么久,察言观色很是厉害,发觉时佳人每每看向云安安带着厌恶的目光,就知道小姐是讨厌她的。 而且他刚才看这个女人的位置,就在普通贵宾席,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凭什么能得这种特殊待遇? 云安安想起自己包里的那张邀请贴,因为是没有限制的,哪怕她要坐在最上端的贵宾席也通行无阻。 但她毕竟不爱高调,所以随便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就坐下了,也没有理会那么多。 “抱歉,这是我们的规矩,只有云小姐有这个特权,否则即便是黑金卡会员,我们也不能给予相同权利。”中年男人语调不变地答道。 助理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 这不就是明摆着说少爷和小姐低了这个女人一截吗? 时佳人刚转缓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勉强维持着才没有破功,“是么?那真是我唐突了云小姐,本来是想与你交个好的,没想到你并不需要,还请你不要介意我的冒失。” 她将姿态端的很低,脸上勉强的笑容让人见了便要心疼。 云安安抿了抿唇,她这副像是她欺负了她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霍司擎又不在这里。 “云小姐,您请跟我来。”中年男人温声提醒道。 云安安微微颔首,没有理会时佳人,转身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站在时佳人身旁担心被人发现身份,所以一直没有开口的时清野却终于忍不住了。 他何时见总是骄傲自信的姐姐这么卑微小意地对过一个人? 可这个人竟然半点不肯领情,甚至还给她难堪! 当他这个弟弟是死的吗? 时清野大步上前用力地按住了云安安的肩膀,“喂,你他妈有没有教养啊——” 最后一个字的音不断被拔高。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面前的云安安是怎么反手抓住他手臂的,顷刻间他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后背撞到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疼得时清野蜷缩起身体来,一阵龇牙咧嘴的,脸上的墨镜差点都掉了。 时佳人惊叫了声,连忙扑到了时清野身前挡住了他,目光愤恨地瞪着云安安,“云小姐,你讨厌我直管冲着我来就可以,为什么要打我弟弟?” “呵,”云安安红唇划开一抹笑,轻拍了两下手掌,漠然地道:“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色狼,所以条件反射呢。” 说完,她就转身跟着中年男人走向了电梯,如瀑长发在半空掠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帅气得难以言喻。 时清野这会儿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得身上这把骨头刚才差点散了架。 该死的,她真的是女人吗?力气这么大! 第296章 收你做干孙女 自从厉骁吩咐下去后,聚宝阁内外只要得到品相不错的药材,都会给云安安留下来,待她挑选取走。 至于那株被拍卖的百年血灵芝,正是因为品相一般,所以才没有被计算在内。 倒是托了云安安的福,拍出了四千万的天价。 “老板吩咐过,这里面的东西您随便挑,看中哪个直接带走就行。”中年男人很是和气地说道。 “这怎么行?要找到这些东西你们也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如果我真的这么做,对你们太不公平。”云安安摇头,拒绝了这个说法。 中年男人想起厉骁的吩咐,又道:“那我们这边以原价出售给您,希望您不要再推拒了。” “这……好吧。”云安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将内阁的东西都看过一遍后,云安安挑了五味药材,其中有一味是千年雪参,效用比起百年血灵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年男人都是按最低价格算的,但还是让云安安的小钱包狠狠死了一回。 不过这些药材在市面上基本上都看不见踪影了,能以这样低的价格拿下,已是不可多得。 就在云安安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看见摆在墙边柜子上的一块黑玉,眸光不由在上面停顿了下。 她走过去,拿起那块黑玉轻轻在手中摩挲,竟感觉到有些柔软和温润,只是玉的表面过于黯淡,便大打了折扣。 中年男人见云安安似乎喜欢,笑着道:“这块玉被搁置在这很久了,就是块不值钱的小玩意,如果云小姐不介意,就当个赠品带走吧。” “那就谢谢陈叔了。”云安安弯眸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黑玉若有所思。 这块玉的大小,刚好可以用来打磨两块挂件…… 回到酒店,云安安就给景宝发去了一个视频邀请。 两天没见到小团子,还怪想的。 “妈咪,景宝看过天气预报了,海城明天开始就要降温,妈咪出门的时候记得多加件衣服!” 软萌精致的小脸蛋一下就霸占了整个手机屏幕,顿时让人心都化了。 云安安听到这话愣了愣,忙不迭打开手机看了眼最近气温,“今天还有点热呢,怎么突然就降温了。” 好在她带了几件毛衣和外套,不至于毫无准备。 “因为海城的天气比较变化无常嘛,妈咪太粗心了!”景宝鼓了鼓小脸,小身子缩回了桌边,继续拼装起自己手里的东西来。 “景宝在做什么?”云安安好奇地瞅着他手里的螺丝和小型器械。 “这是秘密,还不可以告诉妈咪。” 唔,小团子居然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云安安神伤了一秒钟,也拿出了刚才在回酒店路上去买的工具和那块黑玉,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开始打磨起来。 母子俩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静静地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可即便隔着屏幕,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黑玉一分为二后,云安安在上面画好了准备雕刻的图案,然后才开始下刀。 她的手极巧,手中的黑玉很快便成了形—— 极致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俊美如斯的侧脸,眼尾轻扫,自有种睥睨众生的孤傲。 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这刻画的是谁。 “妈咪刻的是什么呀?”景宝突然凑起小脑袋来,盯着云安安手里的东西看。 云安安心底咯噔一声,有些慌乱地把那块黑玉挡了起来,“没,没什么,这是秘密,还不可以告诉景宝!” 景宝小嘴一瘪,妈咪变坏了,都学会用他的话来堵他了。 虽然他看得出云安安在雕刻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是看不见的,所以十分好奇。 不过想也知道,妈咪一定是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没聊一会儿就到了景宝的睡觉时间了,挂了视频后,云安安才把一直紧握的手心打开。 露出里面那块雕琢细致的黑玉。 仿佛真人就在眼前般照着来的,所以就连细节都那般清晰深刻。 云安安感觉自己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编贝齿紧咬着红唇,有些不敢直视手中的黑玉。 她明明是想给景宝雕一块锦鲤小挂件的,怎么就成了…… “啊——” 云安安低低的哀嚎了声,猛地把脸蛋埋进了抱枕里,久久不肯露出那张嫣红似三月桃花的脸蛋。 怎么办,她好像有点想…… 不,她不想! …… 随着三天时间过去,时老夫人的眼疾已经被根治得差不多,即便眼睛遇风也不会再感到疼痛,夜晚也不会因为眼睛不自觉流泪而难受整晚了。 云安安这次没有再为她针灸,而是用药敷满她的双眼,等两天后才能揭下。 到时候时老夫人的眼疾就能彻底大好了。 “这都是多亏了安安,否则我还不知要受多少苦,真是让你费心了。”时老夫人笑呵呵地轻拍云安安的手,心底说不出的暖融。 也不知是为什么,每次和云安安说话,时老夫人都觉得满心欢喜和温暖。 这种感觉甚至比对家里那几个小辈还要深切,没有缘由地想要亲近她。 云安安浅浅一笑,明眸弯弯的似月牙,“只要您能早日好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她很喜欢这位老夫人,虽然相处不多,但在她身上,她时常能感觉到和爷爷只剩下的温暖感觉。 因此时老夫人能够早日康复,她是真心感到欣悦。 “你这孩子,真真是讨人喜欢,让我都忍不住想收你做干孙女。”时老夫人笑道。 云安安抿着唇轻笑,只当老夫人是因为快要康复太激动一时失言了,并没有应承。 一旁的万伯却能看出来,时老夫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当初老先生在世时,时老夫人在时家就是当家的,她说的话就连老先生都不敢反驳,更别说底下小辈。 而她更是说一不二,从来不说玩笑话,只要出口,必定就是真有打算的。 只不过……他怎么觉得云医生的脸看起来和前天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云安安并没有答话,时老夫人也觉着自己这般有些唐突了,便没再提起。 第297章 和她很像的旗袍女人 他们时家虽然好,但她瞧得出来,在云安安眼中,或许并没有太当回事。 正因为如此,才让时老夫人更加地欣赏她的心性。 “今晚家里有个宴会,你若是不急着走,不如也留下来玩一玩?”时老夫人提议道。 “谢谢您的邀请,只是我可能要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了。” 时老夫人也没强求,和云安安聊了些别的。 离开阁楼后,云安安拒绝了万伯相送,只说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可以了,让他回去照顾老夫人就好。 万伯也放心不下老夫人那边,听见云安安这么说,感激地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阁楼。 云安安便独自往大门走去。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云安安的去路,差点让她当场撞上去。 云安安退后了几步站定,当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她差点吓了一跳。 这……这是?! 如果不是面前的人留着一头短发,她差点以为自己撞上了一面镜子! 时清野这次没有戴墨镜和口罩,露出那张狂野不羁的脸来,五官精致,十分具有辨识度。 只是他和云安安的气质和眉眼神韵,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狂放热烈,一个柔韧淡然。 只不过因着云安安这两天出门的时候特地用粉底遮住了脸上比较明显的特征,时清野并没有看出来她和自己的相像之处。 果然,什么像极了他,都是扯淡。 时清野舌尖一顶腮帮子,不由分说地抓起了云安安的手,“我知道你的目的,既然你这么想攀龙附凤,小爷就带你见识见识好了!” 云安安正在为这张几乎和自己相似得过分的脸失神,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腕,也没想起来要挣扎。 直到听见时清野这番近乎侮辱人的话,她才回过神来。 可时清野就这么抓着她,一路往时家正在举办宴会的正厅走去。 一路拽着云安安到正厅门口,时清野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才停下来,用另一只手接电话。 “姐?好,我现在回去帮你拿,你等我一下!” 还被他抓着手的云安安本来想像昨晚那样给他来个过肩摔,但看着这张脸,不知怎的就有些犹豫了。 如果昨天他就把这张脸露出来,她是决计下不去手的。 简直跟自己揍自己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云安安心有些乱,连时清野什么时候接完电话把自己推进宴会厅都不知道,只听见他留下一句。 “你先进去,我拿完东西过来看不见你,我要你好看的!” “……” 这货是忘记了昨天是怎么被她揍的了? 就在这时。 时佳人和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从侧宴会厅侧面下来,正准备入场,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云安安。 两人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们的云安安蹙了蹙眉,懒得理会时清野的警告,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突然,她的双肩被人齐齐抓住,猛地就将她拉扯出了宴会厅,直奔旁边的花园而去! 短短时间内被“绑架”了两次,云安安再好的脾气也上头了。 她用力地挣开了那两个人的手,转过身看去,就看见了时佳人,和…… 云安安明眸微微睁大,细眉蹙得更紧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 这不是……她那天在时装店里看见的跟她很像的女人吗? 直到这一刻云安安才发觉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面前的旗袍女人长发及腰,脸色淡然,嘴角的笑像是计算好弧度一样弯起,双眼含水般温柔。 尤其是那张脸,让云安安有一瞬间,这个人是照着她来长的诡异感。 “谁允许你出现在我家的?云安安,你想进去参加宴会是么?可你有请帖吗?谁邀请你来了吗?我拜托你能不能要点脸?”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时佳人突然厉声开口,恨不得将云安安钉死在原地般,毫不客气。 哪儿还有半点昨天卑微小意的虚伪样子。 云安安登时就笑了,“你这人是有妄想症吗?谁稀罕参加你家的宴会了?我拜托你能不能别在用你那颗发育不全的脑子来揣测别人?” “你说谁脑子发育不全?!” “别跟她废话了,把她赶走就行了,也不看看她自身配不配出现在这种地方。”旗袍女人终于开口,一直端着温柔的眼有些冷。 云安安眸底泛起一抹疑惑,看着旗袍女人的脸若有所思。 她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刚才说话的时候,脸部很僵硬? “听见没有,滚出我家,这里不欢迎你!”时佳人眼眸横扫,再没有外人面前的端庄优雅,语气厌恶。 她们这么着急着赶她离开…… 云安安轻笑声,“原来时家有恶犬,难怪门口没有看门狗呢,敢情在这儿。” “你骂谁是狗?”时佳人脸色都微微扭曲,好在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顾及什么形象。 云安安刚要开口,就发觉旁边有一条腿朝自己的双脚扫了过来,想要把她绊倒在地。 她眸光微凝,反应迅速地躲开了她的攻击,然后几步上前,抓住了旗袍女人的头发。 “玩偷袭?你当我好欺负?”云安安冷笑一声,抓着旗袍女人的头发到旁边装饰用,但因为下过雨没有清理而积满了水的瓷缸装饰物前。 手腕稍微用力,就将旗袍女人的脸按进了水里! “啊——”旗袍女人嗓子里被水呛出了一声尖叫,双手双脚地想要挣扎,却被云安安按得无法动弹。 “给你个人生教训,不是什么人都是你们有资格挑衅的,明白?”云安安眼角余光瞥见想要上来阻止的时佳人,直接把旗袍女人甩到了她身上。 时佳人被这一甩直接和旗袍女人一起摔倒在了身后的草坪上,半天没能站得起来。 云安安有些失望地摇头,真是除了家世就没有半点可看的战斗力了。 想起宽和慈祥的时老太太,云安安便也没有再和她们纠缠下去,转身离开这里。 第298章 那么,你的答案呢? 时佳人一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旗袍女人,冲着四周大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她给我抓过来!” 守在暗处的保镖们:……您一开始也没指示让我们动手啊。 虽是这么想的,六个保镖动作极快地朝云安安那边追去,却在快要追上她时,被一个男人拦下。 “那位是我们霍氏集团的少夫人,你们谁敢碰她一下,不妨试试看?”乔牧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六个保镖。 身后两排身穿黑衣体格健壮光是气势就压倒一片的下属们十分瞩目。 六个保镖:……不,其实我们是六个核桃,只想益脑没想搞事! 另一边。 云安安走出时家大门,正准备上车前却看见那辆停在不远处,十分惹人注目的黑色迈巴赫。 她微微一怔,按在车门上的纤指蜷缩了下,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然后坐上了时家的车。 一直到酒店,即使没有回头去看云安安也能够感觉到,黑色迈巴赫一直跟在他们车后刚好的距离行驶着。 好在直到她进入房间,那辆车里的人也没有跟上来。 云安安深吸了口气,稳定下情绪,把外套放在沙发上,走到窗边往下看。 黑色迈巴赫已经不见了。 看来是走了。 一时间云安安也说不清心底是庆幸还是失落,转身看着桌上就快雕刻完成的那块黑玉出了神。 是他么?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那天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绝了,他大抵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这本该是她希望的,可为什么,心尖像是充满气体般酸胀时,猛然被针刺开,疼得几乎难以忍受。 云安安用力闭了闭眼,极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重新穿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随便找了家餐厅吃过晚餐,云安安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初冬的冷意,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突然,一抹微凉停在了泛红的鼻尖上,让云安安愣怔了下。 她抬起脑袋,就看见天空竟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有些凉凉的湿润。 今年的初雪,好像来的有点早。 云安安往手心里呵了口热气,正要收回目光,却发现漫天的雪花里掺杂着些别的东西。 当她定睛看去,就看见一抹红色不急不缓地朝着自己眼前坠落下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竟然是一朵玫瑰,上面还带着露珠,很是娇艳欲滴。 云安安眸中绽出一抹惊喜,却见玫瑰的根茎上还用细绳坠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笔锋凌厉,遒劲有力。 “这繁复渺茫的无望世界里,最无法舍弃的不是命,是你。” 看完这句话,云安安“噗嗤”地笑出了声,这是从哪儿摘抄来的情话句子?她那本书上可没有。 接着第二朵玫瑰花坠落下来,上面同样坠着一张卡片。 然后是第三朵玫瑰,第四朵……直至云安安手里都捧了一小束玫瑰花,每朵花下都有张写字的卡片。 每一句都像是一块滚烫的石头一样,烙在云安安心上,即便冷风习习,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看到最后,云安安眸中的笑意渐渐有些湿润。 “我妄图伸手摘的星,在你眼中。” 这个男人,就连难得的情话都写的别别扭扭,傲娇得要命。 “汪呜~” 随着一声奶萌的声音传来,云安安感觉自己的脚边被什么柔软蹭了一下,顿时低头看去。 就见一只通体雪白,圆滚滚肉乎乎的小奶狗背上背着一束娇艳的路易十四玫瑰,胖脖子前还挂着一个牌子。 那双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特别惹人喜爱。 云安安不由想到了景宝,忍不住蹲下身去,揉了揉小奶狗的头。 这时她才看清小奶狗牌子上写的字是什么。 “云安安小姐,看在我这么萌的份上,可以原谅霍司擎先生吗?” “哈哈,你只是一只小奶狗呀,怎么还做起了兼职?”云安安没忍住笑弯了双眸,纤指拿起那个牌子,看着上面故意写得很萌的字迹。 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皱着眉脸色阴沉地写出这些话的样子,云安安就一阵好笑,眼角都渗出了泪来。 沉积在她心口几年的尘埃像是突然被人拂开一角,能够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如同景宝说的那样,他们其实都没有错。 只是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的方式不同,却无法泯灭其中的心意。 她下意识想要逃避,不敢去面对,也不过是缺乏了四年前奋不顾身去爱的勇气而已。 至于心中那点气…… “那么,你的答案呢?”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云安安头顶响起,登时就让她抱着小奶狗的手一松,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 只见那抹伟岸修长的身影踏着薄雪走向自己,身姿颀长挺拔,一袭黑色风衣将他的容颜衬得愈发冷峻凉薄,不近人情。 唯有那双狭长黑眸,透着绵长的缱绻柔和。 云安安眸中的光似被投入一颗石子,震晃出了层层波纹。 大抵就是这一刻,埋怨和委屈全都消散了。 霍司擎凝视着云安安的漆黑狭眸有些幽深不明,仿佛压抑着多日来的情绪,肆虐着暗火,却只放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燃烧。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看着云安安雪白的小脸和身上单薄的外套,嗓音微沉:“怎么穿的这么少?” “我……”云安安正要开口,就见他突然张开了双臂,强势地将她揽入了自己的风衣外套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携着他身上冷冽淡香的味道猝不及防席卷了云安安的呼吸,露在外面的皮肤触及到属于他的温度,不由得瑟缩了下。 云安安腮边泛起一抹红,视线闪躲了下,闷声道:“我又不冷……” 霍司擎薄唇微翘,然后抓起她的小手往她脸颊上一贴。 顿时冰得云安安肩膀缩了缩,有些懊恼地瞪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耳边甚至能够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仿佛每一次跳动都敲打在了她的心上,连同她心跳的节奏都一起乱了。 第299章 脚踩两只船 这时,脚边的小奶狗不甘寂寞地蹭了蹭云安安的腿,这才引回了云安安的注意力。 “霍司擎,你好狡诈。”云安安想起来这回事,明眸里满是笑话的意味,“居然让小狗来替自己道歉!” 霍司擎幽深的眸底掠过一抹不自在,很快恢复原样,声线淡定地解释:“这是战略需要,有何不妥?” 神特么的战略需要啊。 云安安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 谁知霍司擎却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放至唇边轻吻了下,那双幽邃的狭眸中满是勾人心魄的浅笑,“所以,我的战略成功了么?” ……靠! 云安安脸颊上原本被冷风吹散了的热度再次升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有些手足无措。 她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你先放开我。”她挣了挣他的手,声音有些焦急。 “不放。”霍司擎攥住她冷冰冰的小手,声线低沉得撩人,“告诉我答案,嗯?” 云安安只觉得耳朵一阵酥软,急得眼尾都扫过一抹薄红,小声抗议:“原谅了原谅了。你别欺负我了!” 听到小家伙温软可怜的声音,霍司擎眸底潜藏的暗色却更加放肆了,“乖女孩。” 云安安把小脑袋藏在他的外套里,有种浑身都要烧起来了的灼热感在蔓延。 “走,送你回去。”过了一会儿,霍司擎抬手拂去她发丝上的雪花,将她往怀里收紧了些,便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对了,你是怎么做到把玫瑰花不偏不倚地落到我面前的啊?这个季节要弄到这么鲜艳的玫瑰可不容易,还有那些卡片上的……” 云安安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一通发问,谁知话未问完,就被霍司擎无情地塞进了车后座中。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一贯的淡漠冷静,狭眸中没有一丝异样。 唯有墨发下浅浅覆着一层红的耳尖让人能窥见他此刻的不平静。 “少说话,不然把你丢下去。”他哑声威胁道。 云安安:“……” “最后一个问题,那只小狗……” “别人的,不能养。” 云安安这下是彻底的无言了,她才刚开个头,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就已经完全被他看穿了。 她还能说什么? 于是云安安干脆不再说话,撇过小脑袋看着窗外,没有再搭理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上车后霍司擎的眸光就没有一刻从她身上移开过,放在膝上的修长手指微紧。 似在隐忍着什么。 若是被她知道,他此刻并不只是想单纯地看着她,而是想要抱着她,将她揉进骨血里,让她再也无法逃离自己的视线半分…… 大抵,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另一边。 时家宅邸三楼房间里。 时佳人和旗袍女人分坐在沙发两边,刚才在楼下折腾出来的狼狈痕迹还没有处理掉,这会儿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尤其是旗袍女人,如果不是及时修补,恐怕这会都没法见人了。 “简直岂有此理!”时肃华沉着脸拍桌而起,看着旗袍女人那张酷似亡妻的脸满是心疼,却又怕自己太大声吓着女儿,只好对保镖们开火。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保护好小姐,竟然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六个保镖不敢吭声,站着挨骂。 “爸,您别怪他们了,都是我的错。”时佳人眼眶里含着泪,可怜极了,“我只是想和未来嫂子打好关系,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都怪我,不该带着月月一起去找她。” 虽然时佳人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但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一定感情的。 时肃华叹了声气,“爸没有怪你。”他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双眼:“未来嫂子?你哪儿来的未来嫂子?” “您不知道?”时佳人脸色错愕,然后有些慌措地摇摇头,“没,没有什么,是我会意错了。” “她叫云安安,是大哥喜欢的女人,据我们所知她还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佳人姐一时气不过,想要替大哥讨回公道。”一直没有开口的旗袍女人突然出声道。 时佳人转过头,有些责备地看着她,“月月,你怎么能说出来……” “晏礼喜欢的人?”时肃华听到这些话,下意识地感到不对,“这个叫云安安的脚踩两只船?” 时佳人和旗袍女人没有说话,但看她们的脸色就已经知道答案。 时肃华皱了皱眉,看着两个女儿的惨样,潜意识地对那个叫云安安的存了些意见,如果儿子真的看上了她,他可要好好提点提点。 想着,时肃华伸手揉了揉旗袍女人的脸,“好了,这件事爸爸一定会给你们做主的,欺负我们小公主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就这么算了!” 他时家没别的,就是护短厉害! 如果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保护不了,让她受这么多委屈,他时肃华简直枉为人父! “谢谢爸。”旗袍女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松动,但还是十分清冷的没有什么表情,以至于有种隔阂感。 时肃华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种事情急不来,有朝一日女儿一定能够彻底融入进他们这个大家庭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欺负了她们的人的事。 离开房间后,时肃华就唤来了助理,“去调查清楚那个叫云安安的女人是什么背景,看着给她点教训便可。” 助理向越当即就明白了时肃华的意思,应声后下去办了。 房间里。 等时肃华一出去,时佳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看着旗袍女人的目光冷得发指,“还不滚出去把自己收拾好,今晚的宴会你要是敢搞砸,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泥地里去!” 旗袍女人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痛楚难当的脸,忍着眼泪道:“佳人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会最好!”时佳人冷淡地收回目光,如果不是一会儿宴会要开始了,她只要看着旗袍女人这张脸,就忍不住想一巴掌上去,“只要云安安在一天,你就别想安生!” “呵,那就毁掉她的脸,不就好了?”旗袍女人阴冷地笑了声,双眼仿佛淬了毒。 如今的她,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个女人不是么? 第300章 哪儿都不许去 酒店房间里。 云安安脑袋晕晕乎乎地端着热可可,明眸时不时瞅一眼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霍司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就引狼入室了? 就在这时,侯在沙发旁的乔牧悄声走到云安安面前,压低声音对她道:“云小姐,自从您离开帝都后霍总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云安安眸光一怔,犹疑地问:“他的失眠症还没有好?” 乔牧摇头,有些无奈。 这几天心理医生轮番上阵,可深度催眠对霍总也管不了什么用,因此他这几日的睡眠时间几乎为零。 就连心理医生都拿霍司擎的失眠症没有办法,乔牧也不指望云安安能做到。 但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劝的动霍司擎,那必然只有云安安了。 沙发上,霍司擎时不时低眸看几眼手中的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敲击在键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认真且最有魅力,这话果然不假。 云安安双手趴在沙发靠背上,歪着脑袋毫不掩饰地看着霍司擎线条深邃的侧颜。 简直好看得让人想犯法。 “你在看什么?”霍司擎倏而开口,嗓音淡静地问她,并没有转头。 “看你啊。”云安安没有半点遮掩地回答,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明媚的笑,“不可以啊?” 霍司擎喉结微动了下,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侧过头来望向云安安,狭眸深浓得像是一个漩涡,“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收利息。” 云安安眼眸咕噜一转,然后猛地凑上前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利息!” 似是没想到小家伙会突然来这一招,霍司擎怔了一瞬,眸底漫开了笑意,“不够,怎么办?” “不够也没办法,就这么多。”云安安摊摊手,故作无奈:“而且,你还没有给我我的利息!” “你要什么利息?” “陪我睡觉!” 就连乔牧都被云安安这直白大胆的话给吓了一跳,面瘫脸都红了起来。 这这这光天化日之下,会不会太太太刺激了?? 他要不要回避一下比较好?!! 霍司擎薄唇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凝着云安安的眼眸都幽深了几分,,抬手按下她的脑袋,在她耳边哑声说。 “乖,现在天还没黑,等我工作完,嗯?”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云安安以为他是在给自己不睡觉找借口,拉着他的衣袖蹙眉,凶巴巴地问:“你到底睡不睡?” “……”霍司擎眉梢轻挑了下,然后在云安安故作凶恶实则奶凶的目光下颔首,“睡。” 小家伙都如此盛情邀请了,怎么能让她失望? 难道真如那个人所说,拉远距离有助于加深感情? “咳咳,霍总,云小姐,你们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乔牧顿觉自己不该留在这里,说完后以最快的速度麻溜离开了房间。 还顺便带走了霍司擎的工作。 云安安忍不住在心里给乔牧点了个赞,干得好,这样就算睡不着霍司擎也不会变身工作狂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云安安就发觉自己被腾空抱起,登时惊呼了声,下意识抱住了霍司擎的脖颈。 “你干什么?”云安安心跳都乱了乱,发现他抱着自己往房间里那张大床走去。 “睡觉。”霍司擎嗓音磁性得沙哑,隐含着种莫名的味道。 一听见这个云安安就来精神了,等霍司擎把她放在床铺上后,她立刻就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霍司擎狭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安安,连丝毫的反抗都没有,眸光含笑地看着她,“这么主动?” “哼哼。”云安安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霍司擎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准想,给我好好睡觉,如果睡不够八个小时……”云安安一边抬起身子挪开,顿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就别想看见我了!” 孰知霍司擎原本好整以暇的模样霎时变得冷凝起来,狭眸中浮动着冷戾的色彩,“不准。” 最后一句本来是就是云安安随便想到用来加注的,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 她有些怂怂地缩了缩脖子,“就是打个比喻……” “比喻也不可以。”霍司擎神情仍是冷的,下颚线条微微紧绷,眸底掠过一抹后怕。 云安安愣了愣,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天乔牧对自己说的话。 或许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一个小玩笑,可在霍司擎眼中,却是实打实承受了整整四年的离别之痛。 她尚且能够带着对他的恨活下去的时候,那么他呢?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绵密如针的刺疼感从心脏一直扩散到了云安安的四肢百骸,让她原本明亮的眸子都黯淡了下来,紧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突然,云安安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扣住,随即整个人都落入了霍司擎的怀抱里,耳边是他低沉无奈的声音。 “乖乖待在我身边,在我睡醒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云安安眨眨眼眸,让自己忽略掉心头的酸楚,乖乖依偎进了他的双臂之间。 “好。” 窗外月色凉薄,云淡风轻,初雪仍然在下,只看着便觉得冷意难消。 室内却暖融得仿佛春意盎然的初春时节,温馨得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直到深夜。 从腹部传来的浅浅湿润和痒意让云安安睁开了迷糊的双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黑色。 当她定睛看去时,就看到霍司擎倾身压在自己身上,狭眸半阖,神情近乎虔诚地轻吻着她腹部上那道疤痕。 那双一贯薄凉让人窥探不出半分情绪的墨眸里,蕴含着道不尽的愧疚与惋惜。 霍司擎眸光始终停在云安安腹部那道疤上,神情像是在缅怀什么。 他……现在想些什么? 云安安抿了抿唇,侧过头去重新闭上了双眼,以免被他发现。 可刚刚那一幕就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也不敢去赌那唯一的可能性。 第301章 你又不乖了? 翌日。 由于昨晚心事重重以至于睡着变得十分艰难,云安安醒来的时候后脑勺有些沉,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 刚要下床,她就看见坐在桌前的清隽男人,指间似乎正在把玩着什么眼熟的东西。 云安安正在打的那个哈欠一下就被她给憋了回去,蹭地起身跑向了霍司擎那边。 “谁,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了!”云安安羞恼地想把黑玉抢回来,却被他敏捷地躲过了。 霍司擎举着手中那块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黑玉,略微温润的黑色衬得他的指尖愈发白,形成了十分鲜明的视觉冲突。 他似乎心情不错,薄唇微微上扬着,看着云安安的狭眸说不出的愉悦,“雕给我的?” “不是!”云安安急得都快跺脚了,伸手就要去他背后抢回黑玉,“霍司擎,你还给我!” “呵呵。”一声轻笑自霍司擎唇角溢出,冷厉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单手扣住云安安柔软的细腰,就势往自己怀中一带,然后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下。 云安安整个人顿时像过电般狠狠颤栗了下,明眸大睁地瞪着他,“你,你……” “明明雕刻的我,却说不是要送我的。”霍司擎低低地笑,“你又不乖了嗯?” 早知道她就该把东西藏起来,为什么要放在自己随时都能看见的地方?! 这下好了,小尾巴都被逮住了! 云安安气得想捶人,贝齿磨了磨,恶狠狠道:“我还没有雕好,送不出手,你还给我!” “哦?我倒是觉得刚好。” “还有几道工序没有做,这样的半成品是不完美的!” “无碍,只要是你亲手做的便可。” “……” 这个男人简直油盐不进! 云安安脸蛋都红了,尤其是看着霍司擎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花费时间最多,在黑玉上雕刻出的眼睛部分…… 啊!!! 都怪这双罪恶的爪子!! 云安安猛地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跑,毛绒拖鞋被趿拉得一阵作响。 看着她慌乱逃离的背影,霍司擎眸底的点点笑意仿佛要化为实质一般,藏都藏不住。 乔牧敲门进来汇报工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差点让他惊悚得心脏停跳的一幕。 凭着良心讲,霍总上次这么温柔的笑时,还是在解决云家那对夫妇的时候。 堪称阎罗的微笑,下一秒就是死亡。 弄得乔牧内心战战兢兢的,汇报的时候不能更谨慎小心,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没了。 “霍总,时家派人在调查云小姐,而且就在今早,有人匿名举报云小姐的工作室非法行医,有关部门已经下去清查,似乎是想对付云小姐。” 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该怎么做,需要我说么?” “不用,您放心,我会解决好,并且给予时家那边一定警告。”乔牧连忙应道。 这种小事原本不需要向霍司擎提起,乔牧便能立刻解决了,只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半点有关云安安的事,他都不敢遗漏。 “嗯,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私底下处理掉。”霍司擎淡淡地收回视线,指腹轻轻擦过黑玉边缘,然后问乔牧,“好看么?” 乔牧仔细看了一眼那块黑玉,虽然其貌不凡,但出彩的地方就在上面的雕花,犹如点睛之笔。 “这上面刻画的是您吧?要我说来,雕刻师对您必然是了解到了极致,不论是细节还是大体,说一句巧夺天工都不为过。”乔牧夸赞道。 霍司擎神色稍霁,而后将那块黑玉自掌心一收,狭长的眼尾都弥漫着缕缕悦色:“安安亲手做的。” 乔牧:“……” 所以您这是在向我显摆吗?是吗??? 而且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黑玉,看把您给宝贝的,当初得到极品皇翡的时候也不见您这么愉悦过。 乔牧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通,喉咙里莫名噎得慌。 洗漱之后,云安安换了身衣服出来,跟霍司擎提起自己要去时家宅邸。 虽然治疗到昨天就结束了,但临走前,云安安想着好歹得跟时老夫人打声招呼。 而且……昨晚那个处处都像是在模仿她的女人,让她十分在意。 她是中医,最擅长的不外乎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像诊病一样,通过病人的面色和表征来判断他得了什么病症。 这都是最基本的。 因此她看的不单纯是那个女人的脸,还有她的骨相。 她长得很像一个人,但具体是谁云安安暂时想不起来。 “我送你去。”霍司擎合上手中的文件,而后起身朝云安安走去。 乔牧听到这话看了眼时间,距离海城这边分公司的会议开始,只剩下半小时了。 “你不忙吗?”云安安有些诧异,因为他带来的那堆文件几乎都快把桌面堆满了。 而且据她所知海城这边也有不少霍氏旗下的分公司,比起帝都也不遑多让,他应该很忙才对。 “嗯,这边的分公司事少。”霍司擎言简意赅地答了她一句,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去。 云安安不疑有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跟在后面的乔牧:……每天加班加点恨不得睡在公司的职员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污蔑。 到了时家宅邸外面,云安安跟门口的守卫说明来意,却得知自己不能进去,而且以后都禁止她靠近时家。 云安安心中有了数,大概猜到了是谁下的命令,也不为难守卫,转身回到了车上。 “怎么了?”瞧见云安安脸上的无奈,霍司擎眉宇轻拧了下,眸底滑过一抹不悦,“时家欺负你?” “没有,谁能欺负得了我啊?”云安安回过神来,有些小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是没看见昨晚那两个想欺负我的人有多惨。” 她才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虽然她挺喜欢时老夫人的,但她和时家的小辈实在是一碰上就会产生有毒效应,天生气场不合。 同样是兄弟姐妹的,怎么和晏礼哥相差这么多呢? “在想什么?”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 云安安正在感叹着呢,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一句:“在想晏礼哥有点可惜了。” 第302章 这个男人又在撩她! 死一般的静默突然从后座开始蔓延,好像暖气突然故障了般,车内温度低得有些刺骨。 也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霍司擎唇畔仍然噙着一缕淡笑,但从那抹笑意里透出的意味,却让她有些后脊发凉…… “怎么了?”云安安眸光瑟缩了下,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她怎么把这个男人几乎偏执的占有欲给忘了,她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霍司擎狭眸微眯,身上的寒气骤然收敛许多,目光移回了电脑上,淡声:“没什么,只是在想。” “想什么?” 听见她问,霍司擎睨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得看不出半点起伏,“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却没有说你刚刚提及的那个男人是谁,这可不公平。” 云安安一噎,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哪儿有这样的?” “这叫做等价交换,乖女孩。” “……”云安安差点气笑了,偏偏心底又有些好奇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有些没好气地道:“他是时家的长子,曾经帮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他。” 她都怀疑他其实就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所以才扯出了什么等价交换的言论。 “哦?帮了你很多忙?” “对,当初要不是他,我可能都没办法生……” 后面的“生下景宝”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云安安就意识到了什么,话音一转:“生活下去。”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就像要跳出嗓子眼了一般。 差一点,差一点关于景宝的秘密就暴露了。 “是么?”霍司擎凝着云安安的目光有些深幽,藏匿着些许让人无法察觉的探究。 人在撒谎的时候心跳频率会远超过平时的心跳速度。 而小家伙刚才的心跳声,出奇的快,说明她撒了谎。 还是个弥天大谎。 那么,到底是什么秘密,才会让她这么害怕被他知道? “是啊!”云安安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他看出来点什么,俏脸端的很是自然冷静。 霍司擎微微掀唇,掌心漫不经心地轻抚着云安安毛茸茸的发顶,泼墨般的眼底深不见底,“日后若有机会,我会亲自感谢他。” 他这句话说的有几分意味不明,无端让云安安心底生出了一种他察觉到了什么的不安预感。 只不过这应该是她的错觉。 就连时晏礼也说过,当时那种情况下她能生下景宝,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医生不止一次告诫过她要么流产做子宫肌瘤摘除手术,要么坚持生下孩子,但大人可能就保不住了。 她能够活下来,则说明那个孩子是留不住的。 就算霍司擎再如何怀疑,也绝对想不到她不仅生下了那个孩子,而且他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随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很快抵达了霍氏分公司大楼。 “休闲室里有放映室,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进去找电影看。”进会议室前,霍司擎嗓音沉沉地嘱咐:“乖乖等着我。” “你来工作,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啊?”云安安有些不解地瞅着他。 霍司擎没有答话,幽邃的目光望向了她背后墙壁贴的告示。 云安安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张警示牌上写着一行标语。 【请随身携带好您的贵重物品,以防丢失。】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旁边跟着的高管们顿时传出了轻微的善意笑声。 云安安的脸颊轰地一声炸红,这个男人又在撩她!! 还有,为什么这里要贴这种牌子啊! “乖乖等着我,不要乱跑,以免丢失。”霍司擎狭眸中噙着浓郁的笑意,抬手轻捏了下云安安白皙小巧的耳垂。 说罢他便转身走进了玻璃门内的宽敞会议室里。 云安安只觉得被他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过的地方有些发热,咬着唇转身逃也似的往休闲室跑去。 休闲室里不仅设有健身器材和减压设施,角落里还有个小型儿童乐园,蹦蹦床。 应该是客人带来的孩子会被安置在这玩耍,之前出过什么事,所以墙上才会有那么张警示标语。 云安安收回目光,推门进了里面的放映室。 荧幕上正在放映一部丧尸类的片子,说明这里已经有人先进来了。 可是云安安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人,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她拿起电影目录看了几眼,发现里面居然有景宝很喜欢的一部特工电影,随手就拿出来开始播映。 没想到这是一部搞笑片,里面的主角特工009号因为倒霉体质,每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惹出了不少笑话。 “吵死了。” 冷不丁突然传来一声和荧幕里外语不一样的沙哑声音,登时就让云安安手里的爆米花都掉了,明眸飞快在四周查看。 这时,一道人影从荧幕前面的第一排位置起来,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 那人站起来后就直接往门口走去,经过云安安时似乎撇了下头看她。 恰好这时荧幕里折射出的光比较亮,云安安隐约看清了他的半边脸。 非常深刻的脸部轮廓,像是混血儿一样,左眼里泛着一抹淡蓝,里面还带着些许倦意,像是不满被别人打断睡眠的俄罗斯蓝猫。 他只停顿了一秒,就转过头去离开了放映室。 云安安眨巴了下眸子,想起自己进来时看到荧幕上的丧尸片,不由陷入了怀疑。 真有人能在看着那种片子的情况下,睡得着? 电影放完后,云安安走到前面把器材全部关闭,正要离开,就看见第一排的座位上夹着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刚才的混血儿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的。 云安安走过去把那样东西拿起来,才发现这是一个护身符,上面用绣线绣着娟秀的两个字。 霍延。 他姓霍,那么他也是霍家人? 云安安看着手里的护身符蹙眉,可她记得霍家人里并没有人是混血儿,也没有哪位长辈的妻子是来自外国的。 等等…… 霍家大伯的已故妻子,貌似就是k国富豪的女儿,只不过她很年轻的时候便去世了,也没有过孩子。 两年之后霍家大伯才再娶,新媳刚过门便得了一个儿子,只不过不叫霍延,好像叫……霍珏。 第303章 被什么咬了 “云小姐,您在里面吗?” 乔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云安安的思绪。 云安安回过神来,应了乔牧一声,然后把护身符放在了比较显眼的地方。 那个人如果发现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肯定会回来找的。 放映室外,云安安看见只有乔牧一人还有些纳闷,“乔特助,霍司擎呢?” 乔牧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云小姐,分公司最近开启的新工程事情比较繁杂,可能没有那么快结束。” 云安安微微点头,想起刚才的事,明眸一转,然后问道:“乔特助,你跟在霍司擎身边很久了吧?” “是的,已有十一年。” “那你应该也很了解霍家吧?” “这是自然。” “所以,你知道霍家有叫霍延这个人吗?” 乔牧脸上的微笑几不可察地滞了滞,然后无懈可击地道:“没有,霍家族谱里并没有这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云安安心里也不意外,只不过…… “乔特助,做霍司擎的助理连霍家的族谱也要背下来太辛苦了吧,要不要考虑跳个槽?我的工作室刚好缺一个像乔特助这样全能的精英。”云安安笑眯眯地问。 “霍总对我有知遇之恩,亦师亦友,而云小姐您是霍总的夫人,不论我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乔牧汗都快滴下来了,他可不想前脚被云小姐挖人,后脚被霍总让人挖坟。 想起霍司擎吩咐的事,乔牧又接着道:“会议一时半会还无法结束,所以霍总让我先带您去事先订好的餐厅用餐。” 云安安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他一起吧。” 只不过这一等,就到了下午一点半。 会议室的高管们都被折磨得满脸生无可恋,带着被打回来重做的策划案离开了会议室。 霍司擎坐在首位上,清冷的容颜上仿佛覆着一层冰,狭眸深思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报表,旁边等待批阅的文件堆的都成了一座小山。 对这次的新工程乔牧也是知道的,最大的问题并不在政府方面,而是时家。 海城毕竟是时家的地盘,加上又刚刚结了仇,如果时家想做些什么,再容易不过。 “霍总,时家那边……” “他们不敢。”霍司擎狭眸未抬,嗓音淡漠如水,“时家虽是海城霸主,但他们在帝都以至其他区域的产业,不在少数。” 牵一发而动全身,时家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乔牧一思考便想通了其中关键,但仍然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时家不成问题,那您是在等什么时机吗?” “安安不会喜欢他们设计的新城方案。”霍司擎微微皱眉,答得风轻云淡。 一瞬间乔牧感觉有只箭射穿了自己的心脏。 他甚至不知道该同情那些严阵以待,想方设法整理出策划案和设计方案的管理们,还是该柠檬精新城区那么重要的工程,竟然是霍总用来讨云小姐欢心的礼物……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就在乔牧一度怀疑人生的时候,突然想起云安安还在休闲室里等着,连忙提醒:“霍总,云小姐说要等您一起去用餐,现在还在休闲室里。” “你不早说?”霍司擎眸光一顿,神色有些泛冷地拧眉,然后合上电脑,连看都没再看那些原本打算立刻处理好的文件,朝外面走去。 乔牧:我委屈,但我不敢说。 休闲室里。 霍司擎一进去便看见躺在沙发上抱着胡萝卜抱枕睡得正香的云安安,她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他喉结微动,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将云安安这副模样给拍了下来。 “咳。”做完这些,霍司擎眸光略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然后收起手机,俯身将云安安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跟在后面看到了全过程的乔牧:……原来你是这样的boss! 餐厅包厢。 云安安刚想翻个身,就发现自己怀里的东西不太对劲,往怀里塞了几下,不仅不软,还硬邦邦的。 她睁开双眸,看着被自己抱着的手臂愣了半晌,才抬起脑袋。 “你开完会啦?” 她的嗓音因为刚睡醒有些软糯,尾音像是有个小勾子似的,格外勾人。 “嗯,要不要喝水?”霍司擎右手拿着手机正在回复一些工作信息,见她醒了,便放下手机从桌上拿了瓶牛奶出来,“不冷了再喝。” 话落,他瞥了眼自己仍然被云安安抱在怀里的手臂,薄唇微微抿紧,“手。” 她有睡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他把她抱上车后她就将他的手臂替代了胡萝卜抱枕,死死抱着,就是不肯撒手。 她睡得倒是香甜。 而他左手即便不动,都能因为她每次收紧清晰感受到那弧度正好的柔软触感,抵着他的手臂线条轻微起伏。 偏偏有人一点都不安分,一个劲蹭他,只消几下便将他体内的火气勾了上来,齐齐涌向下腹。 若是这个节骨眼还能忍得住…… “手?”云安安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习惯性地抿了下小嘴,下一秒顿时低呼出声,“痛痛痛……” 她的嘴怎么会这么痛? 她伸手想去碰唇瓣看看是不是受了伤,就被霍司擎抓住了手腕,“别用手,细菌。” 一想也是,云安安就没有用手碰,刚刚才睡醒没感觉到,这会却觉得嘴唇上火辣辣的疼。 “我的嘴巴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手边没有镜子,云安安只能让霍司擎帮忙看。 她微微嘟起小嘴,原本就红艳欲滴,仿佛镀着一层水光的红唇像是诱人采撷的花朵。 霍司擎不久前刚平复下来的燥火,再度翻涌而上,幽深的狭眸凝着她嫣红的唇瓣,喉结微微攒动了下。 “疼么?”他嗓音哑得厉害。 “当然疼了,像是被什么咬了……”云安安没忍住舔了舔唇来止痛,嘀咕着抱怨了一句,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被什么咬了?! “霍司……”云安安俏脸一阵懊恼,刚想坐起来跟他理论,就发觉眼前覆下一层阴影。 不等她反应,小嘴已经被他微凉的唇封住,趁着她开口的时机,毫不客气地席卷而入! 第304章 绝对不能让他们碰面! 云安安刚想闭上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疼疼疼! 这个念头刚升起,那抹温度的力道便放柔了许多,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对她的小小惩罚。 扣扣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云安安顿时像炸毛的猫咪一样,浑身的绷紧了,染水般的眸子里氤氲着一抹慌措和紧张,小手成拳去推霍司擎的胸膛。 谁知不仅没能推动,反而让他更放肆。 等到耳边再度传来了敲门声,云安安眼底都冒起了生气的意味,袖口的金针就要往前送。 下一秒霍司擎陡然松开了扣着她细腰的双臂,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眉宇紧皱着,像是在隐忍什么痛苦般。 云安安愣了下,看着他泛白的薄唇,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把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病毒的余毒已清,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再发作了才对…… “无碍。”霍司擎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清隽的眉眼间透出些许深思,“只是方才想起了一些画面,头有些痛。” 失忆症患者会在各种偶发环境下因为神经受到刺激,从而回忆起遗失的片段。 可刚才……就只是那什么,没有多少特殊的原因啊。 云安安百思不得其解地琢磨着,就连唇瓣上的刺疼和刚才窜上来的火气都顾不上了,思索着为什么霍司擎会突然头痛的原因。 明明她把脉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那你想起了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问。 霍司擎微微摇头,薄薄的眼皮遮住了眸底浓烈的炙热欲色,神情寡淡,“只有片段,想不起什么。” 见他难得露出这么困扰的模样,云安安抿了抿唇,俏脸有些恍然。 原来,他并不是全然不外乎自己失去的记忆的。 可她私心里竟有些不想他找回记忆,否则的话…… 然而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当她垂眸纠结这件事的时候,霍司擎俊颜上哪儿还有半点方才困扰的样子。 那双泼墨狭眸中只剩浅浅的一层笑意,一瞬不瞬地紧锁在她身上。 小家伙果然心软。 对此毫无所觉的云安安去了趟洗手间,给沙琪玛打去了一通电话,拜托她帮忙找找医书中关于失忆患者的资料。 说完这件事云安安就要挂电话,却被沙琪玛叫住了。 “我听到消息,上面本来要派人来搜查我们工作室,只不过被谁给拦下了,安安,我们工作室可能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你在海城那边也小心点,注意安全。” 派人搜查?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倒是不怕他们查,就是怕他们明枪暗放。” 说起得罪了什么人……如果时佳人算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和她有关。 那个旗袍女人,按照云安安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时家刚寻回不久的三小姐。 只不过她似乎和这个三小姐素未谋面,也没有过任何过节,但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所露出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杀她而后快一般。 “另外还有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有家新开叫雪馨馆的医馆,他们给病人开的治疗风寒,内外伤,皮肤疾病等的药方,是我们以前用的那种方子。”沙琪玛的声音有些沉重。 不同的中医给病人开出的病方,会因为个人习惯和认知而有所不同,绝对不会完全一样。 更别说……云安安以前用的方子是爷爷留下的古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参悟出来,甚至写出一模一样的。 这个雪馨馆的老板,难道和爷爷相识? “我知道了,等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论。”云安安思索了片刻,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走出洗手间。 等她出来时菜已经摆满了玻璃桌,香气四溢,十分勾人。 可当云安安兴致勃勃准备填饱肚子的时候,因为盐分的关系,只要食物不小心碰到嘴,就疼得她直冒泪花,半口都吃不下。 霍司擎这才察觉自己这次有多过火,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差点被蹭破皮的通红小嘴和可怜兮兮的双眼,眸底掠过一丝懊恼。 “你走开!”云安安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气得就要离他远远的,谁知却被他按住没法动弹。 “抱歉。”他低低地叹了声,似是妥协。 顿时让云安安升到嗓子眼的那口气消散开来,小嘴翕张了下,才闷声道:“那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否则你还是离我远点,免得动不动就凑上来欺负我!” 霍司擎像是深思了两秒,而后道:“需要离你多远才能消气?” “……”这个混蛋! 面对整桌美食,云安安却只能惨兮兮地喝粥,心里的哀怨可想而知。 一直到酒店,她都没撇过脑袋理霍司擎哪怕一下,直接气成了一只河豚。 “安安。” 刚下车,云安安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循声看去,就见江随沉一身浅灰色西装站在酒店门口。 大概是刚从宴会上下来,因此他这个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装扮的人,难得穿上了西装。 看起来是不一样的沉稳帅气。 可是 云安安猛地收回了下车的动作,“嘭”地关上了车门,然后对霍司擎道,“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记买了,不介意送我过去吧?” 绝对不能让霍司擎和沉哥碰上面! 上次只是一条短信而已,霍司擎差点就要了她的命,如果当场对上…… 她大概活不到明天的日出。 第305章 这么害怕我看见他? “哦?”霍司擎尾音上扬,狭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害怕我看见他?” 云安安脑袋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一团似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从另一侧下车了。 夭寿! 她暗道一声不好,想拉住他的衣角,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随沉桃花眼平静地看着霍司擎从车上走下,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跟在云安安四周保护她的人自然会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汇报给他,包括霍司擎现身海城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他打量着霍司擎的同时,霍司擎已然走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朝云安安伸手,狭眸浓得看不清其中思绪,“下车。” 云安安看着他伸出的手掌,纠结了半晌,才妥协在了他愈发冷冽的目光下。 一下车,江随沉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桃花眼中含着淡淡笑意,把手中的小雏菊花束递给了她。 “以前在花岛的时候经常给你送花,回国之后太忙反而忘了,以后都会补上。” “啊?”云安安愣了愣,随即才明白过来江随沉的意思,“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花岛上的那座小别墅里的花圃就是江随沉种出来的,花费了不少时间。 只是琉璃苑的公寓阳台上早就被她种满了绿植,再种上花,恐怕是塞不下。 “关于你的一切,都不算麻烦。”江随沉眸光暗了暗,看也没有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声音很沉地道。 云安安瞳眸紧缩了下,脑袋里的某根线像是突然串联起了一样。 许多事情都变得分明起来。 “走了。”霍司擎神情始终很是寡淡,墨眸清冷得透不进半点光,侧头望向云安安,淡声解释:“昨晚没有睡好,补眠。” “没睡好?”云安安还有些纠结的心绪被他一打岔,一时间忘记去想,张嘴就反驳他:“你昨晚明明睡得很好,怎么就没有睡好了?” 没有睡好的人明明是她! 都怪他半夜不睡觉亲吻她腹部那个疤,搞得她一晚上都在想他是什么意思,凌晨了才睡着。 可她没看见,她这句话一出,江随沉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俊脸陡然一变,似有所觉般朝霍司擎看去。 就看见他略微上扬的眼尾里噙着的嘲讽,以及那抹毫不遮掩的狂妄。 “少说话,乖乖的。”霍司擎低声在云安安耳畔说了一句,然后揽过她的肩,强行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江随沉垂下了桃花眼,凉凉地扬起一抹笑。 呵。 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不爽。 进了电梯里,云安安才挣扎着从霍司擎怀里钻出来,明眸凶巴巴地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怎么?喜欢他的温柔体贴?”霍司擎薄唇轻挑,看着她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的柔凉,步步逼近,“还是,只喜欢他。” 云安安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墙壁,无处可退。 此时的他无异于即将出笼的猛兽,携着满身的危险,铺天盖地地朝她笼罩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云安安刚想反驳他的话,突然想起来上次吵架的时候,她一气之下就口不择言说自己喜欢江随沉的话。 顿时让她一下子噎住,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云安安突然不说话,霍司擎眼底划过一抹自嘲,胸腔里的愠怒像是即将炸裂般,就要无法抑制。 可——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霸道专横从来不会顾及别人想法,把我当成玩偶一样对待的人!” 那日云安安愤怒的指控仍犹在耳。 在她眼里他已经不如江随沉温柔体贴,若再让她感觉到什么,只怕会逃得更远…… 霍司擎微微阖上眼眸,再睁开时眼底已然一片清明,看不见方才的半点滔天怒火。 “叮——” 电梯门在这时抵达十七层房间里。 云安安感觉自己的手中被握住,抬头一看,就见霍司擎那张刚才还阴云密布的俊颜不知何时转了频,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霍司擎牵着她出了电梯里,沉声询问。 “沙琪玛给我订了明早的机票,明天就走。”云安安摸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得老实回答。 时老夫人眼上敷的药她已经教过万伯取下来的办法,药方和萃取药剂也留给了他们,后续只要休养好,就能康复。 不过霍氏分公司那边的事情这么多,霍司擎应该还要逗留几日。 “嗯。”霍司擎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后,又道:“我要回一趟公司,晚餐前回来接你一起用餐,乖乖的不要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云安安听着他跟嘱咐小朋友一样的口吻,嘀咕了一句。 霍司擎眼底铺着层戏谑的笑意,“不是小孩子,出门还带着宝宝围兜?” 宝宝围兜? 等霍司擎离开房间,云安安也没想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当她看见被她不小心和外套一起带出来的,景宝一岁用过的围兜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她真的不是那种人!! 晚上,霍司擎果然准时回来,亲自开车带着云安安到海城一家有口皆碑的餐厅里用餐。 餐后,云安安本来想催霍司擎回公司,她见他的手机已经响了无数次了,只不过每次都被他给直接挂断。 但霍司擎似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只是他没说,她便就没问。 “店长来自花岛,你应该会喜欢这里。”下车后,霍司擎漫不经心地对云安安提了句。 “花岛吗?”云安安眸光有些惊喜,看着面前热带风格非常明显的店面,有些怀念。 一转眼她都离开花岛这么久了。 “所以,这四年里你一直住在花岛?”霍司擎牵起她绵软的小手走过鲜花拱门,侧眸凝着她问。 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云安安心里咯噔了下,故意模糊不清地道:“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住在m国的时间比较长。” “为何?” 云安安没有回答,她并不想去触碰在m国的那段回忆,如果不是为了养病她就不会一直留在那里。 若是不留在那里,她就不会遇见那个疯子。 第306章 她生过孩子? 她眼底的抵触太明显,霍司擎捏了捏她的手心,没有再问。 这家店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手工制品,最为精致的要数刻珠和花编裙,是花岛最常见的手艺,并不出奇。 但放在海城,就格外受时下年轻女孩们的追捧和喜爱。 云安安也是很久没有见到手艺这么棒的花编裙了,忍不住拿起一件连枝蔷编织而成的红裙进了更衣室里。 换好花编裙出来,云安安走到贝壳镶嵌而成的全身镜前照了照,看着裙身上的每朵花不由惊叹。 果然是只有花岛才有的手艺。 这上面的每朵花触感极软,花枝只是用来做装饰,丝毫不会硌到皮肤,而且看起来没有一点沉重的垂坠感,反而十分轻盈。 “呵,这家店什么时候还招待不要脸的情妇了,也不怕脏了这里的空气。” 突然,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云安安转过身去,就见一个身穿粉色花编裙的女人正满脸讥笑和挑衅地看着自己。 “你是?” 孟诗萱姣好的脸蛋差点扭曲,看着云安安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你少给我装!别以为这样就能赖掉你不要脸倒贴晏礼哥哥的事情!” 对于不重要的人,云安安向来是懒得费脑容量记住的。 但她一说时晏礼,云安安倒是想起来了,“你就是晏礼哥的那朵烂桃花?” “你才是烂桃花!”孟诗萱气得直指着她,“我和晏礼哥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是吗?那我祝你梦想得圆吧。”云安安微微一笑,然后拎起裙摆,款款地走出了更衣室。 孟诗萱听到她那句“梦想得圆”还愣了下,奇怪为什么云安安会祝福自己。 可等她想明白“梦想得圆”的意思,脸都差点气歪了。 什么梦想得圆! 这个女人分明是在嘲讽自己,别做梦了! 云安安哒哒哒走到霍司擎面前,献宝似的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你看,花编裙是不是超漂亮的?” 霍司擎滑动手机的长指一顿,狭眸定在她的身上,一错不错,不曾遗漏半点眼前风景。 她的肌肤本就白皙似雪,剔透得仿佛上好的白玉,在连枝蔷鲜艳的红色衬托下,不仅不俗,反而美到了极致。 真真让人……想要伸手采撷回家,永远藏起来,不给外人看。 霍司擎弧度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眸光深幽了几分,而后一字一句道:“很漂亮。” “是吧,我也觉得这条裙子很漂亮。”云安安以为他也赞同自己的话,美滋滋得不行。 可总是会有讨厌的人在这种时候出来煞风景。 “我说你怎么没有黏着晏礼哥哥一起出国,原来是找到了别的金主?”孟诗萱满腔不甘地追了出来,在看见霍司擎时差点没呼吸一窒。 虽然他身上的黑色西装看不出牌子,但这种独特的设计感,孟诗萱曾经有幸顶级设计师aris的时尚秀上看到过。 传闻aris早就不再为任何人设计服装,更不再办秀或是参加节目了,想求得他帮忙设计,任凭你再有钱有权,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他手腕间隐约可见的腕表,她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是百达翡丽的trossileggenda,其价值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至少海城的名门圈子里。没有哪个人能有这样的手臂。 孟诗萱嫉妒得双眼都红了,恶狠狠地等着云安安,恨不得把她给活活手撕了一样。 凭什么?! 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晏礼哥哥就算了,凭什么这种下水沟里的情妇还能被这种优质的男人看上?! 她就不信等被她勾搭上的男人知道她脚踩两只船,还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还能容忍得了她! “这位先生,你可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勾引我的未婚夫不说,还不要脸地生下了我未婚夫的孩子!”孟诗萱大声地道。 云安安心底咯噔了下,后脊微微发冷。 糟糕,她怎么忘了,孟诗萱是见过景宝的! 而且当时她为了帮时晏礼躲掉这朵烂桃花,根本没有否认过这件事情! 事到如今她再慌乱也没用,只能见招拆招了。 云安安暗暗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看着孟诗萱问:“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怎么?我拆穿了你,恼羞成怒了?”孟诗萱冷笑,然后看着霍司擎接着说:“这位先生,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不要脸至极,你千万别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你……”云安安蹙眉,刚想反击回去,发顶突然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还要不要看看别的东西?这里的莓果汁听说味道酸甜,你最爱吃酸,应该会喜欢。”霍司擎声线磁性,温温的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云安安倏地一愣,他……不是应该很生气吗? “唔,那,那就再看看吧?”云安安有些不确定地瞅了霍司擎一眼,像是在琢磨他心里面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走。”霍司擎略略颔首,然后牵起她往里面走去。 被无视在一旁的孟诗萱脸色从红到青再到白,活像是表演变脸一样,精彩得不行。 “这位先生,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她气急败坏地跺脚。 “你有完没完?”云安安回头就想怼她,真是欠的慌。 果然烂桃花不是这么好挡的,下次再见到时晏礼她非得宰他一顿不可。 “不必理会。”霍司擎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嗓音淡漠地让人遍体生寒,“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唱戏,还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话是真的毒。 就连云安安都感觉到了一丝冷意,想要打个寒颤,更别说被这话明明白白刺到的孟诗萱了。 孟诗萱连再叫住他们的勇气都没有了,从脚底油然而生的冷意差点让她有种被冻僵的错觉。 这个男人……好可怕!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帘子被拨开,时佳人慢慢地从里面走到孟诗萱身边,安慰地抱了抱她的肩膀。 “别难过,她的心机太深,你这么单纯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时佳人叹了声气,突然话音一转,“不过,你刚才说,她生过孩子?” 第307章 怎么可能是我大哥的孩子? “没错!”孟诗萱苍白的脸上透着些咬牙切齿,将自己那天看到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佳人,你可得好好给伯父提个醒,千万不能让晏礼哥哥被这种女人给祸害了!她想母凭子贵?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你说什么?”时佳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住,“云安安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大哥的!?” …… 因着孟诗萱的缘故,云安安原本不错的兴致都有些低迷,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下去,便提出了回酒店。 而且—— 云安安悄悄打量着后视镜里霍司擎的脸色,有些不安地抿抿唇,如坐针毡般浑身不自在。 “霍司擎,”最后,云安安实在忍不住了,踌躇着小声问:“对于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当时在听到孟诗萱那番话时,她的心脏差点停跳,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来。 最初她以为他会当场质问自己甚至动怒,连怎么逃离这一危险的办法她都想好了。 可是…… 霍司擎狭眸直视着前方道路,闻言唇畔浅勾了下,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好问的?” “她说我勾引了她的未婚夫,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云安安俏脸有些纠结,心绪像是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你就不怕,我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做过这些事情吗?” 恰好这时红灯亮起,车子停了下来。 暖橘色微微有些刺眼的路灯洒落在车前窗上,将有些昏暗的车内映照得格外迷离。 这般光线下,云安安只能窥见霍司擎半边俊颜,那双泼墨狭眸幽远而深浓,夹杂着某种她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愫。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怀疑你?”他的声线如水般极淡,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度,“想了解你,何必只用双耳听。” 车外有对向的车流一闪而过,错落的车灯短暂地透进来,逆着光衬出那张如古潭般深幽淡静的俊美容颜。 嘭,嘭。 有一瞬里云安安仿佛听见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刹那间心口的堡垒像是塌陷了一个小角,缓缓填入了什么温暖而酸涩的东西。 这一次,清楚明白得让她想要蒙蔽自己都做不到。 明明只是再淡然不过的几句话,甚至没有任何的特殊意味,甚至他可能只是…… 因为只记得她,才会对她这么无条件的信任。 可云安安仍然按耐不住自己心跳的速度和手心满满的滚烫,紧紧抿起的红唇扬起一个浅浅的克制弧度。 “算你有眼光,没有偏听偏信。” 睨见云安安有些小得意的模样,霍司擎眸底掠过一抹轻笑,腾出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笨蛋。” 他想重新了解她,纵然有千百种方式。 但绝不会是以这种方法。 大抵总有一日,她会放下心防,亲口告诉他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 翌日清晨。 云安安醒来时并没有在房间里看见霍司擎的身影,心想着他可能是已经去公司了,便起床去洗漱。 收拾好行李后,云安安一出房间,就看见了等候在外面的乔牧。 “霍总吩咐让我送您到机场,云小姐,请。”乔牧笑着说道。 “麻烦乔特助了。”云安安没想到霍司擎还有这样的安排,朝乔牧点点头,道了声谢。 刚上车,云安安就收到了霍司擎发来的短信。 【路上注意安全,帝都机场有我安排的人借机,不要认错。】 短短一句话,甚至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但云安安心尖就像是漫开了一股蜜意一样,唇角的弧度都不由得扬得高了些,笑得明眸弯弯。 只是出乎云安安意料的是,江随沉也在今天回帝都,位置恰好在她的旁边。 为了和他避开,云安安特地没有告诉他自己今天回帝都的事情。 这种情况,大概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沙琪玛。 看着江随沉含笑的桃花眼,云安安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浑身都有些紧绷,说不出的尴尬。 自从上次在酒店门口她忽然察觉到他对待自己,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兄长对待妹妹的感情,她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平心而论,在她的心里他和自己的兄长无异,大小事上她也都和他商量拿主意。 虽然偶尔也会打打闹闹,但他包容她的时候比较多,几乎没有吵过架。 加上江随沉一直以来待她的态度都是克己复礼,进退有度,丝毫不会逾越,或是让她感到不适。 因此她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什么异样情愫,甚至就连他上次说的那些话,都以为他是因为想要拜自己为师,而不是其他原因。 就当她迟钝过头好了,但她既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还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好,以免伤人…… 云安安抿了抿唇,明眸浮现出一抹坚定的光,就要开口说话,谁知却听见江随沉说。 “上次在酒店门口我说的那些话,吓到你了吧?”江随沉淡笑了声,带着些歉意,“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擅自用我的方式替你解围,是我的不对。” 解围? 云安安愣了几秒,然后才恍然大悟地道:“所以你当时说那些话其实是因为……” 江随沉神色稍稍凝重了些,“我当时见你的表情很是为难,猜想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说出那番话。只不过,我似乎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还让你陷于两难。”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歉疚,似是在叹息自己没能保护她。 听言云安安连忙摇摇头,“没有的事,你是为了我着想,我都知道的。” 想到自己竟然还因为他的善意误解为他是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感情,而想要远离他,云安安就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应该了。 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歉然,江随沉心中了悟,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在我眼里,你永远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当然,你的任何决定,我也支持。” 第308章 其实是三胞胎? “只是我希望,不论你最终选择了什么,都不要忘记为自己留条退路,以确保往后不会伤的太重。” 他似乎话里有话,没有明确点明,但其中的意思他们都明白是什么。 这些话就像是一记闷锤,不轻不重地敲打在云安安心上,让她心底逐渐升起茫然的情绪。 “我知道,”好半晌,云安安才转过头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清透的双眸里夹杂着淡淡的轻嘲,“我只是想短暂的放纵一下自己。” 直到他想起过往所有的一切为止。 到那时,即便她不想结束现在的梦境,也不得不被喊停了。 与此同时。 时家宅邸。 时肃华的助理陈越一大早便拿着调查资料赶了过来,脸上带着仍未消散的错愕和震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第三个长得和清野少爷这么相像的人! 当初舒画夫人明明生的是双胞胎,难不成其实他们都弄错了,是三胞胎?! 被云安安的照片震得好久没能反应过来的陈越连事先通知时肃华都忘了,拿着资料就赶了过来。 谁知因为走的太急,陈越一时没有看清不小心撞到了端着早茶走来的佣人身上,手里的资料都撞落到了地上。 未等佣人出声道歉,就听见时佳人的声音从另一条小路传来。 “陈助理怎么行事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她走到正在捡眼镜的陈越面前,看了眼地上那些散落的资料,目光忽然一僵。 “二小姐。”陈越重新戴好眼镜,恭敬地跟时佳人打了声招呼,“是一些公事,比较紧急。” 不愧是爸爸身边的心腹,谨慎到了极点。 时佳人心底冷笑了声,脸上的却依旧是优雅柔和的,对佣人也亦然如此,“还不帮陈助理把文件捡起来?” 佣人听了,连忙就要先把餐盘放在什么地方,再去捡地上的文件。 谁知就在佣人端起餐盘的一刹那,她的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整个人朝着地上摔去! “啊!” “资料!”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谁也没有看见时佳人嘴角挂起的得意微笑。 陈越几乎是扑上去抢救那些资料,但是早茶和玻璃一蹂躏,纸张上一团污渍,有的还被碎片划破,都不成样子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助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崴脚,我……”佣人吓得脸色都变了,连站起来都不敢,跪在那里连声道歉。 时家是海城首富,宅邸从内到外更是奢侈得让寻常人望而却步,就连园内栽种的花草,都金贵到让人连碰一下都不敢,生怕坏了要赔偿。 更别说陈助理拿来的文件,如果是什么上亿的合同,那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时佳人微微皱眉,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然后对一脸愁色的陈越道:“陈助理,真是抱歉,如果爸爸问责你的话,你就说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好了,她在这里做事也不容易。” 陈越一直都知道这位二小姐知书达礼,但没想到她竟还这么心善,对佣人都如此体贴。 佣人更是满脸的感激地看着时佳人,“谢谢二小姐,真的谢谢您!” 资料既然已经被损坏了,陈越便暂时打消了向时董汇报这件事的念头,毕竟以时董对三小姐的宠爱劲。 他没凭没据去找时董说起这件事,只怕时董不会相信。 等陈越走后,时佳人脸上的温柔都冷却了下来,目光像是刀子般尖锐。 呵,云安安那张脸,果然留不得。 …… 帝都。 云安安有些正襟危坐地在车后座上,明眸时不时扫向右前方正在开车的,看起来格外煞人的男人身上。 她记得这个人,四年前她被霍司擎惩罚关进禁室时,就是这个人把她带过去的。 这个人身上就像是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一样,刀凿的脸庞十分锋利,目光平静,却像是未出鞘的刀,看似无害而已。 她接触过很多病人,对血的味道很是敏感。 而这个人,就仿佛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似的,凶狠戾气得让人连多看一眼都害怕会做噩梦。 如果不是她再三向乔牧确定过来接机的就是这个人,她只怕要以为这个人是来杀她的。 突然,前面开车的男人察觉到云安安的视线,目光准确朝后视镜里的她看过来。 云安安登时浑身轻颤了下,红唇有些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有,有事吗?” “你不必怕我,在我为霍先生所用的期间里,我不会对他以及他身边的人下手。”龙枭转回目光,冷冷道。 “为他所用的期间……是什么意思?” “看来霍先生并没有告诉过你,我会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云安安默了默,不是她要故意想歪,只是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像情敌之间的相互切磋?? 想到这里,云安安连忙甩开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又问:“你留在霍司擎身边很多年了?” 龙枭点头,“六年为期。” “你刚刚说不会对他和他身边的人下手,意思是如果过了六年之期,你就会那么做吗?”云安安想起他刚才那后半句话,禁不住好奇问。 “嗯。”龙枭抬头,鹰眼直视着后视镜里云安安的双眸,“我和他,是死敌。” 死……死敌?! 不是,他刚刚说的什么玩意?? 云安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龙枭染血一样的狠厉眼神,后脊都有些僵硬。 霍司擎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居然把自己的死敌天天放在身边替自己做事,他就不怕被反咬一口吗?! “吱——” 就在云安安胡思乱想时,车身猛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云安安声音有些紧张,生怕他停下来是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哪知龙枭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漠然地道:“前面有个大出血的孕妇挡住了路,过不去。” 听到这话,云安安眼梢一跳,连忙降下车窗往外看去。 第309章 戚岚改观 就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半躺在路边,身下流出的血液在她脚下汇成了一小片血泊,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安安的心脏霎时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紧了一样,眼前晃过一幕幕或模糊或清晰的生死关头画面。 不过瞬间的功夫,她的额上便细汗涔涔了。 她咬了咬牙,抛却脑海里那些思绪,推开车门往孕妇那边跑去。 帝都的初冬气温已是凉薄刺骨,冷风拂过脸颊,仿佛刀刺一般难忍。 这段路没什么行人,来往的车辆也不多,显得格外萧瑟。 “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打电话给医院,救护车很快就到。” 云安安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孕妇身上,然后蹲下身去,将金针刺入她的穴位止血。 随即她把手指搭在孕妇的手腕上,查探过后发现孕妇并不是因为羊水破了要生产,而是流产先兆。 “求你……救我的孩子……”孕妇脸色苍白难看,满头大汗把头发和脖颈都染湿了,抓着云安安的手也是湿漉漉的,冰凉得厉害。 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腹部的衣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发出恳求的声音。 “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云安安轻声安抚着她,明眸绽出一抹凝重的光,纤指转动金针的力度放轻。 保胎丸对这个孕妇的作用目前不大,只能施针稳住她的胎气。 孕妇是最能深切体会到其中感受的,明明前一刻她的肚子还阵阵地抽痛,这会却已经感觉不到半点痛楚了。 “我,我好像不痛了……” “不痛就代表你已经没事了。”云安安浅浅一笑,撤走了她身上的金针,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递给她一个瓷瓶,“这是保胎丸,三天一粒,服用一月即可。” 如果放在一开始,孕妇指定不敢接她给的药,生怕有毒。 但现在孕妇连想女没有想,接过瓷瓶连忙和云安安道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出手相助,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救护车在这时赶到,孕妇都没让人扶,愣是没有半点不适地爬上了车内。 一旁的护士和医生面面相觑,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事啊? 云安安看着救护车离开,拿出包里的纸巾擦拭干净手指,也往车那边走去。 她没看见的是,另一边车道上,停着一辆香槟色宾利。 “夫人,我在想您从前是不是对云小姐误解太深了?”司机把刚才那边发生的事都看在眼底,没忍住为云安安说话。 “刚才经过那个孕妇的路人有好几人,但愿意停下来帮她的却只有云小姐一个。” 现在的大环境里,人人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虽说这也并没有错,毕竟因为善心帮助最后反被加害的例子不在少数。 然而如果能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对他人出手相助的人,司机倒不觉得会是夫人口中那种自私自利,爱慕虚荣的人。 只是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偏见,那么那个人就算是呼吸,也都是错的。 坐在后座的戚岚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那滩血皱起了眉。 她的确一直以来都看不起云安安,看不起她贪慕权势鸠占鹊巢,看不起她自幼被养在乡下,认为她骨子里必然和那些泥腿子一样粗鄙。 更看不起她学习中医这种害人的东西,给他们霍家蒙羞。 但是云安安在中医界的斐然成就戚岚或许可以选择性失明,可刚才云安安只凭借几根针,就让那个快要奄奄一息的孕妇,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就连大出血的情况都消失了。 中医当真有这么神奇? 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她对云安安偏见太深,一叶障目了? 而云安安对戚岚突然间作出的想法的一概不知,谢绝龙枭帮她把东西送上楼的提议后,她把行李寄放在一楼,然后进了电梯。 工作室由于只接待预约客人,也从来没有宣传过的缘故,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饶是如此,工作室每日也要接待不少客人,工作量并不轻。 但当云安安走进工作室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沙琪玛坐在诊桌后唉声叹气的。 “怎么了,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云安安轻笑着走过去,把自己从海城带回来的礼物放在了沙琪玛面前。 沙琪玛还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到家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工作室现在竟然这么惨淡啊?”云安安在旁边的软凳上坐下,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些了然,“和雪馨馆有关吧?” “是啊。”提起这个沙琪玛又是叹气,“我让人去调查过,他们使用的药方确实是我们两年前的那种,而且还推出了祛疤膏和美颜霜,十分受追捧。” “哦?” “我还特地让人分别买了两瓶来,结果怎么着?他们的祛疤膏和美颜霜的成分和我们给晏礼的药方相差无几,只有少许改动。” 听到这里,云安安眼底也多了丝讶然,“所以,是我们的药方泄露了?” 沙琪玛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是从哪个环节泄露的,你不用说,我这里没可能,那就只剩下……晏礼那儿了。” “比起这件事是晏礼哥授意的,我更倾向于雪馨馆背后的人是时家的。”云安安勾唇笑了笑,眸底泛着凉意,“比如时佳人,和那个时家刚找回的女儿。” “清野的双胞胎姐姐,被找到了?” “应该是……”提到这个,云安安忍不住想起时清野那张脸,俏脸上浮起些许困惑,“沙琪玛,你有没有觉得,我和时清野长得未免太过相似了?” 当初她听沙琪玛偶然提起她和时清野的相貌极为相似的时候,云安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觉得人有相似很正常,可她压根没想到居然会相似到这个程度。 比起那个奇怪的旗袍女人,云安安倒是觉得时清野和她比较像。 “你见过清野了?你当初还不信我,现在是不是相信了?”沙琪玛笑着道,“我有段时间还一直猜想你可能就是时家失散多年的女儿,只是没跟你说。” 第310章 仗着自家有点臭钱 “而且,你不是笃定自己一定不是时家的孩子,我也就没有提这些给你添堵。” 因为沙琪玛突然看见化验单上云安安的血型是rh阴性血,而时家人里,并没有人是这个血型,她才打消了怀疑。 循着沙琪玛的话音,云安安不由得想起来自己曾经刚回到云家那段时间。 母亲的非打即骂,父亲的冷漠忽视,以及云馨月时不时搞出一些事情害得她被责骂惩罚。 一度让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云家的孩子,否则他们为什么待自己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待家人一般? 于是她利用给同学做作业来赚取零用钱,攒了两个月才攒够钱,分别拿了沈秋玉和云佑和两人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然而亲子鉴定的结果既让她失望,又让她庆幸。 失望的是她的的确确是云家的孩子,而庆幸的是,她依然是爷爷的孙女。 从那以后,云安安就再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问题。 直到……她看见时清野,心底的怀疑再度翻涌而上,将她过往亲眼所见的铁证都推翻了。 “对了,沙琪玛,帮我查一查我……沈秋玉和云佑和现在在什么地方吧。”云安安将原本要说出口的那两个字吞下腹中,改为了姓名。 早在他们为了救云馨月而选择舍弃她这个女儿的时候,他们就不再配做她的父母了。 “这个我听小沉提起过,他们现在身在浊洲,大概是老天爷惩罚,他们现在没了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听出沙琪玛话里的幸灾乐祸,云安安忍不住失笑,“可能不是老天爷惩罚。” 老天爷哪儿能管得了那么多事,一切都是人为而已。 以云佑和和沈秋玉多年来的精明,就算云家破产也不可能没有给自己留半点退路,会有这个结果,只不过是霍司擎在背后推波助澜。 脑海里倏然闯入那抹颀长矜冷的身影,与他周身仿佛冰天雪地般凉薄的气场不同的是,那双墨色狭眸望向她时。 是带着温度的笑意和能把人溺毙的温柔。 让人几乎想要不计后果地沉沦。 “在想什么?”沙琪玛见云安安似乎在走神,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啊?”云安安回过神来,眨巴下眼眸掩饰下慌乱,转移话题道:“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去一趟浊洲,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这件事已经横亘在她的心上,她势必要弄清楚的。 “可能性不大。”沙琪玛道,“你忘了浊洲是什么地方,想找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能够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那可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地带,发展落后,土地贫瘠,道路不通,人口却多如牛毛,里面的消息出得来,外面的消息却进不去。 “我倒觉得,能拿到老爷的头发做鉴定,比较容易。” 云安安默然,她怎么觉得这比在浊洲找到沈秋玉和云佑和更难? 时家现在都将她拉入黑名单里了,连大门都不带让她进的那种。 正当云安安对这点无语凝噎时,时晏礼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云安安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一旁的沙琪玛就已经帮她划了接通,递到了她的耳边。 “安安,”时晏礼略有些不快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都知道了,你去了海城给我奶奶看病,还有清野和佳人他们做的事情。” 所以这是为了自家受委屈的妹妹和弟弟来找自己算账来的? 云安安红唇一抿,刚想要说话,就听见他头疼地道:“清野自小野惯了,家里面除了我奶奶没人治得了他,仗着自家有点臭钱,尾巴都快上天了,等我回去再收拾他。” 仗着自家有点臭钱…… 一瞬间,云安安不知该同情被骂的时清野,还是同情晏礼哥好了。 “至于佳人,我已经将她禁足在家面壁思过,反省自己所犯的错误,但她毕竟不是我家亲生的孩子,我能责骂惩罚清野,却不好这么对她。” 时晏礼难得对一件事解释了这么长一番话,言语里并没有因为时清野和时佳人是自己的弟妹而有所偏袒,更没有偏信他们而来质问云安安。 这是云安安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的。 她心里正感动着,谁料时晏礼突然话锋一转。 “只是,你去海城为什么没有事先跟我说一声,好让我为你安排好,你就那么冒冒失失地一个人过去,上次绑架的事情还没吃够教训?你……” 云安安顿时转过脸,求救地看向沙琪玛,用口型道:“他又来了!” 她简直不明白为什么时晏礼这么高冷总裁的范儿,一念叨起人来就跟个唐三藏似的。 沙琪玛资料爱莫能助地看着她,面上乐呵呵的。 好像除了小沉,大少爷和安安也挺配的。 足足过了半小时,时晏礼才反应过来云安安并不是他的下属,可能并不喜欢他这么训话,不由轻咳一声。 “好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下次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云安安嘴角轻扯了下,有些无言。 这一家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云安安没在工作室久待,回了趟公寓放行李后,便开去幼儿园接景宝放学。 “妈咪!”景宝老远就看见云安安,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来到云安安面前就跳进了她的怀里,小胖手抱住她的脖子。 然后“吧嗒”一声,响亮地在云安安脸颊香了一个。 “你再不回来,景宝就要成寂寞没人要的空巢小孩了!” 听到这个形容,云安安差点笑岔气,掂了掂他有些沉的小身子,故意道:“寂寞没人要的小孩还吃得这么沉,看来妈咪不在也没影响嘛!” 景宝顿时急了,紧紧抱住云安安的脖子不撒手,奶声奶气地撒娇:“景宝还小,离开妈咪一个小时都会想念你嘛!” 臭小子,干那些危险的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还小? 但是听到景宝软声地说着这些话,云安安一颗心都快被暖流包围了,哪还记得要捉弄他。 “咔擦。” 云安安正要抱着景宝上车,却听到一声极其细微而且不对劲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转过头,在四周察看,却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难道是她想多了? “妈咪,怎么了?”景宝故作不知情地问。 “没事。”云安安收回视线,下意识用手掌遮住景宝的小脸,然后把他安置在了后座中央,驱车离开这里。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谨慎为上总是没错的。 第311章 这个怪蜀黍想偷小孩 “咔擦。” 云安安正要抱着景宝上车,却听到一声极其细微而且不对劲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却并没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难道是她想多了? “妈咪,怎么了?” “没事。”云安安收回视线,下意识用手掌遮住景宝的小脸,然后打开车门,让他坐在车后座正中央,随即驱车离开这里。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谨慎为上总是没错的。 直到把车开进琉璃苑里,云安安才稍稍放下心来,把车停好后就牵着景宝的小手去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和零食,这才上楼。 “宝贝,妈咪帮你拿一点吧?”云安安看着景宝两条小胳膊看起来有些吃力地抱着怀里的购物袋,有些忍俊不禁。 “景宝没关系,这点东西不重的!”景宝一脸我能行的样子,一边催促云安安快开门。 云安安只好任由他去了,低头按开了门上的密码锁,把门推开后先让他进去。 景宝迅速地换上自己的小拖鞋,小跑着往客厅去了。 “慢一点,小心别摔着!” 这话刚说完,云安安就突然听见客厅那边传来购物袋落地的声音,眸底登时闪过一抹惊慌,急忙跑向了客厅。 “景……”云安安满脸焦急地跑进客厅里查看,在看到景宝好端端站在那儿,并没有突然昏迷的时候,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云安安眼角余光不小心瞥见此刻坐在她家沙发上,那抹矜贵疏冷的身影,明眸骤然紧缩,连心脏都下意识地抽紧了下。 漫无边际的恐惧和慌措不安霎时间就像是有毒的藤蔓一样,死死拉扯着她每一个感官。 他……怎么会…… 云安安脑袋里懵成了一团,耳朵里传出嗡鸣的混乱声,一时间连手上拎着的东西都掉了一地还没发现。 不等她反应过来,景宝软萌的小脸蛋上就浮起了一抹警惕,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问:“大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掌中镜居然没有任何警示提醒,大魔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一身风尘仆仆清冷的眉目间透着些许倦怠的男人懒懒地掀起墨眸,目光落在云安安和景宝脚上的同款熊猫拖鞋时,略微一顿。 “小孩,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霍司擎声线低沉,望着景宝的目光带着些探究。 景宝没有回答他,蹲下去把散落在地的东西都捡回了购物袋里,阻挡了霍司擎想要观察他的视线。 他把东西抱起来走到云安安身边,看着她眼底几乎藏匿不住的惊惧,有些心疼地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指。 然后用小奶音大声地道:“干妈,快点给物业报警,这个怪蜀黍想偷小孩!” 感觉到小胖手上的温度传递到自己僵硬的指尖上,心底的恐惧仿佛都被驱散了一般,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 “这是干妈认识的人,景宝乖,帮干妈把东西放到厨房好不好?” “好!”景宝应了一声,然后抱着东西转身去了厨房。 母子俩演的可谓是无缝相接,没有丝毫异状可以窥探。 霍司擎狭眸几不可察地微微眯起,心头掠过一抹异样。 见景宝进了厨房,云安安才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底的忐忑不平走近了霍司擎,对上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狭眸,试探着问。 “你怎么会有我家大门的密码?而且,你这个时间应该还在海城才……” 话未说完,云安安就发觉自己的手腕被微凉的掌心攥住,而后他稍稍用力,便将她扯近自己,像抱个小孩一样将她抱坐在自己怀中。 “你……”云安安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挣扎离开。 “别动。”霍司擎将将下颚抵在云安安肩窝,双臂桎梏般搂着她的细腰,嗓音低哑得厉害,“你不在,我留在那儿做什么。” 云安安心中一悸,忍不住攥了攥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纠结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有推开他。 只是她记得听乔牧提起过,海城分公司最近在策划的新城区项目遇到了点麻烦,全公司都为此加班加点,为爱掉发。 昨晚在她睡下后霍司擎便去了公司,一夜未回,所以今早她才没有见到他。 在这种紧张忙碌的情况下,boss带头跑了,怎么想怎么的……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昏君?” “嗯?”霍司擎尾音里携着一抹慵懒和惑人,微微侧头,温热的呼吸便都喷洒在了云安安脖颈的肌肤上,戏谑道:“那我大抵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个昏君。” 想到这句话的上一句是什么,云安安就觉得耳根子都一阵滚烫,红唇用力地抿紧了。 这个男人……怕不是那本撩人大全成精的! 好在霍司擎并没有再说什么,靠在她的肩上闭目养神,神色淡静。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声音,云安安眉心跳了下,想站起来去看看,却又碍于霍司擎紧紧将自己搂着没办法动弹。 “你先放开我,我去厨房里帮忙。”她小小地挣扎了下,轻声提醒。 霍司擎丝毫未动,旋即漫不经心地问:“你和这个小孩的关系似乎不错?还认了干亲。” “的确不错,我很喜欢他,看到他就像……”云安安俏脸正色,就要再度投入到表演当中。 话未说完,客厅门口就猛地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暴喝声:“怪蜀黍,快点把你的爪子从我干妈腰上撒开!!” 云安安都被这声音给吓得一哆嗦,忙不迭转过头看去。 只见景宝围着雪白围裙,小胖手还拿着炒菜用的木铲,漂亮的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霍司擎,就好像他抢走了自己最重要的宝贝一样。 景宝痛心啊。 他不过是走开了这么一会儿,大魔王就想要抢走他妈咪了! 霍司擎睨了眼小团子一副“我要跟你拼命”的仇视模样,不仅没有松开抱着云安安的手,反而收紧了些,眸光挑衅地看着他。 第312章 小不点也想跟他抢人? “我如果不放,你能怎么样?” 景宝脸颊气鼓鼓的,奶凶奶凶的不得了,“你再不放开,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哦?那你试试?” 两人隔着段距离大眼瞪小眼,两双颇有些形似的眼眸中都闪烁着同样的火花,谁也不肯让着谁。 就在下一秒,景宝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小脸有些发白地咳了两声,“咳咳,景宝有点难受……” 霍司擎眉宇轻挑了下,狭眸略有些兴味地看着小团子表演,这么拙劣的演技,这小孩想吓唬谁呢? 然而就在下一秒,被他搂在怀里的云安安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趿拉着毛绒拖鞋往景宝那边小跑过去,“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让妈……干妈看看!” 被她毫不犹豫撇下的霍司擎:“……” 云安安在景宝面前蹲下来想帮他把脉,却听到景宝委屈巴巴地伸着小胖胳膊道,“手手有点痛。” “不痛不痛,干妈吹吹,痛痛飞走了!”云安安垂头轻轻在景宝的小胳膊上吹了吹,嗓音温柔耐心地安慰着。 低着头的她并没有发现上一秒还委屈得不行的景宝抬起了小脑袋,往霍司擎的方向一瞅,骄傲得意得不行。 霍司擎狭眸眯起,视线一瞬不瞬地紧锁在云安安身上,头顶暖色的灯光洒落在她柔和得仿佛在散发着光的侧脸,格外动人心弦。 他都未曾得到过的温柔,却被这个臭小子…… 给景宝把过脉确定了他的身体情况没有恶化也没有发病迹象,云安安心底才松了口气,却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哼。 转头看见霍司擎单手支着额,神情痛苦而隐忍的样子,甚至有汗水顺着他清隽的眉骨滑落至下,再顺着下颚线消失。 云安安心底一慌,“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又犯了?” “无碍,习惯了。”霍司擎嗓音沙哑得厉害,就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一般,侧过脸庞没再让云安安继续看下去。 “习惯了”三个字像是刀尖一样戳在云安安心上,该不会自从他失忆以来,头部时不时就会犯疼?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云安安想了想,转身去了主卧。 等她一走,客厅里的气氛陡然都变了。 方才还神情抑制忍耐的男人转脸便是一副再风轻云淡的模样,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起,往沙发上一靠,狭眸里噙着淡淡的挑衅意味。 故作委屈装疼撒娇娇的小团子此刻脸蛋上也只剩严肃和防备,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大叔,你居然装病骗取我干妈的同情,羞羞脸!” “小屁孩,你还不是一样?”霍司擎轻嗤一声,神色漠然。 空气中顿时发出“滋啦”一声像是火花碰撞的声音,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云安安从卧室里拿了药箱出来,就看见客厅里的一大一小正在吵架,而且吵得还挺凶。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父子俩相处在同一个画面的样子,竟奇异的让她有种淡淡的温馨感。 可惜的是此时客厅里的氛围实在是温馨不起来。 景宝被气得小脸蛋都红扑扑的,嗷地一嗓子喊:“干妈是景宝一个人的,怪蜀黍你离她远一点,不要想打她的主意!”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几岁了还对她撒娇卖萌,奶没喝够?”霍司擎抬手用一根手指抵着小团子的额心,看着他短手短腿扑腾的样子,冷声道。 “景宝已经是大男人了,可以照顾干妈一辈子,任何人都别想抢走干妈!” “呵,小豆芽菜光长脑子不长身高,也敢打我的女人主意?” 霍司擎陡然起身,单手拎起了景宝的衣领,轻轻松松地就把小团子给提到了自己面前,薄唇勾起的弧度略带嘲笑。 就这么个小不点,也想跟他抢人? 景宝被他拎起来威胁也没再怕的,哼地一声:“等我长大了,给干妈找十个八个颜值逆天的小鲜肉,一天换一个,才不要你这种怪蜀黍呢!” 听到这里云安安简直想要捂脸了,天杀的,苏酥每次来看景宝都给他看了些什么该死的泡沫剧! 霍司擎薄唇微抿了下,幽暗的狭眸中透出层层胁迫的气息,嗓音寒凉地警告:“臭小子,信不信我抓你去煲汤?” 换作其他小孩,在霍司擎周身散发着冷冽骇人的气场时,只怕都要吓得说不出话来,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反正在霍家诸多小孩的心里,提一句霍司擎比提鬼来抓人了还要起管教作用,百试百灵。 “干妈!有人要抓景宝去煲汤!”景宝扑腾了一下小手,然后大喊一声。 霍司擎眉心一跳,随即便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跑上前来,一把从他手上抢过了小团子,目光满是不赞同地看着他。 “景宝还小,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云安安抱住景宝软乎乎的小身子,极力抹去心头那一瞬间,突然涌上来想要告诉霍司擎一切的冲动。 但她很清楚,不行。 景宝顺势就抱住了云安安的脖子,一边还转过脑袋冲着霍司擎做了个鬼脸,将云安安的怀抱霸占得紧紧的。 跟他抢妈咪,门,不,窗户缝都不给你留的! 霍司擎额角的青筋直跳,俊颜冷冰冰的,头一次有种想不顾那么多,把这个小屁孩从云安安怀里扯出来,狠狠打一顿他屁股的冲动。 可当看见云安安温柔又宠溺的神情对待这个小屁孩时,霍司擎眉宇轻皱了下,眸底划过一抹极深极远的痛色。 从思绪中抽身,霍司擎掀眸扫了眼还霸占在云安安怀里的景宝,沉声:“把他扔出去,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什么事?”云安安当然不可能把景宝扔出去,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像是结了仇一样,互相看不顺眼。 “云医馆。” 这三个字一出,云安安眸光怔忡了下,抱着景宝的手臂都不由得一松。 景宝立时就听出来了,大魔王居然作弊! 虽是这么想的,但景宝还是主动从云安安怀里跳下来,对她说:“干妈,景宝先回家啦,别忘了晚上要过来陪景宝睡觉觉哦!” 第313章 不如我们自己要一个 一边说着,小团子一边朝着霍司擎抛去一个无害的软萌微笑,“大叔,再、见!” 然后他便迈着小短腿跑出了客厅里,背影里都透着一股小得意的味道。 这回云安安倒是看明白了,敢情小团子是在跟霍司擎争风吃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熟料当她回过头时,便看见霍司擎那双潜藏着几分危险的幽深狭眸,正一错不错地直视着自己,登时就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该不会,他看出了什么…… 下一秒,她听见他声音冷沉地道。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会陪这个小屁孩睡觉?” 云安安一怔,嗓子里不禁吞噎了下,“是,是啊,景宝还小,需要大人陪伴。”说完,她又辩解道:“景宝才不是小屁孩,他很乖很懂事的,只是今天比较例外。” 她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他们是怎么突然针尖对麦芒的。 很乖很懂事? 闻言霍司擎眉梢微挑,对此没有多言什么,俯身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递给云安安:“云医馆的转让书我带来了,你只要签个字便可以拿回相关的所有权。” “以及你当初的所有资产,都重新转回了你的名下。” 原本在云安安“死亡”后,她名下的所有资产都会归纳到霍司擎的名下。 但她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被霍司擎好好保管了起来,从未动过分毫,也不允许任何人去碰那些东西半分。 当时是奢望作祟,而如今,却是心愿得成。 云安安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手感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眸光像是被未等吹拂的湖泊,涟漪轻漾。 她从回国到现在都没用提起过云医馆的事情,就是以为那里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毕竟已经过了整整四年,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不再属于她也在情理之中。 她或许没有那么难过,但心底终归是带着些抹不掉的遗憾。 但她却不知道,霍司擎竟然会在明知道她已经“死亡”的时间里,不仅保住了云医馆,还将她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都保存得这么好。 好到……让她有种他好似深爱着自己的错觉。 逐渐从思绪里走出来,云安安抱紧了手中的文件袋,眸光复杂地看向神色淡静的霍司擎,“谢谢你,帮我守住了这些东西。” 尤其是云医馆。 那是承载着爷爷对她所有期望和嘱托的地方,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与其说谢谢。”霍司擎薄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抬手按在了云安安的发顶,“倒不如,踢开那个小屁孩,陪我睡觉?” 云安安心底刚升起的感动顿时就被噎掉了,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而霍司擎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像她刚才抱景宝一样将她抱了起来,沉步朝着主卧走去。 一进卧室,他便将云安安放在了那张米色的柔软床铺上,紧接着倾身而上。 “喜欢孩子?不如我们自己要一个。”霍司擎的声线里饱含着道不明的深沉情愫,在她耳畔缓缓响起。 他微凉的指尖顺着云安安的耳垂往下,引起身下人儿阵阵颤栗。 “等……等等!”云安安俏脸泛红,好歹从眼前触手可及的美色里强制抽身,一手抵着他的胸膛,一手去拿手机。 “嗯?” “等我看一下日历!”云安安说完,飞快地点开日历查看日期,前几次她都败在大姨妈的威武下,这次她绝对不能再栽进同一个坑里! 霍司擎俊美无俦的脸庞当即便黑沉了下来,近乎咬牙切齿地厮磨了下她小巧的下巴,“怎么,还要挑个吉时?” 话落,他便抬手抽走了云安安的手机,不顾她的抗议再度将她压下,封住了她所有的不满声。 “不如省省力气,休想我今晚会放过你。” 随着男人磁性得撩人的嗓音落下,房间里的空气就像是燃烧起来一般,逐渐趋于火热,暧昧得让人脸红心悸。 云安安起初还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但当她热得迷迷糊糊瞥见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时,差点没直接昏睡过去。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而在隔壁公寓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自家妈咪过来给自己讲故事陪睡觉的景宝大人:别问,问就是他和大魔王势不两立! 直到窗外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霍司擎才堪堪放过了求饶得连嗓子都沙哑了的小家伙,抱起她进浴室里简单清洗。 然后才将她抱回了已经换过床单和被子的床上,拥着已经睡着的她,阖上双眸,餍足地陷入睡眠中。 被折腾得浑身都像是散架一样的云安安直到午后才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拿到自己的手机,倔强地戳开日历。 查日期! 查完之后,云安安才将脸埋回柔软的枕头里,缓解着四肢带来的酸痛感,让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甚至怀疑霍司擎是不是一直记着景宝说的那句话,才会把她折腾得连睁眼都懒得,这样她就没办法去给景宝讲故事,陪他睡觉了。 可是霍司擎真的有这么幼稚么? 云安安深深地陷入了怀疑中,许久才满脸倦意地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肌肤上遍布的红痕和咬痕,白皙的小脸登时红了个透。 这个男人属狼的不成?! 她一边在心底不忿着,一边拿上抽屉里的药膏,匆忙跑进了浴室里。 热水是事先准备好的,牙刷上也挤好了牙膏,整齐地和杯子放在一起,架子上甚至放着一套衣服。 大抵是猜到她起床后第一时间肯定会想要泡个热水澡,浴缸里的水竟还是热的。 云安安微微一愣,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 似乎自从霍司擎失忆后,他对待她的态度不仅好到离谱,但凡是他能做的,必然不会让她来动手,好似将她…… 当成了小孩一般。 而且昨晚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霍司擎的的确确对她说过,想要一个孩子的话。 云安安拿着牙刷的纤指微顿,俏脸上逐渐浮起一抹空茫。 第314章 被质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霍司擎有多不喜欢小孩子,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在得知她怀孕的第一时间,就是让她把孩子打掉。 那么,他昨晚的那句话,会是试探么? 景宝的存在已经被他亲眼所见,虽然他现在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但他如果察觉到什么。 根本不用任何证据,像他的缩小版一样的景宝就已经是最好的铁证。 到时候……她要拿什么样的借口去蒙混过关? 洗漱好泡完澡后,云安安才走出房间,四下一看,却并没有发现霍司擎的身影。 “妈咪。”突然,一声略带怨念的小奶音从身后传来。 云安安一回头看见景宝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蛋,心虚一下涌了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嘿嘿一笑,“宝贝,妈咪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景宝就知道!”景宝大眼睛有些哀怨地瞅着她,“妈咪,你变了!” 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大魔王给拐走了,他都还没有原谅大魔王以前对妈咪做的事呢! 想拐掉他妈咪,必须要先通过他这一关! 云安安只好讨饶:“妈咪错了,妈咪保证再也没有下次好不好?妈咪最爱宝贝了,么么个!” 景宝故作嫌弃地撇开小脸,傲娇地哼了一声,“景宝才不是气这个呢,妈咪,你要小心那个怪蜀黍哦!” 今早上景宝回来的时候恰好和准备离开公寓的霍司擎撞上,还差点被他套出真实年龄来。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露馅了。 说明他心底已经对他的真实年龄产生了怀疑,只是没有确切证据,能够佐证,所以才这般不动声色。 江叔叔之前对他的评价,还真是一个字都不错。 景宝暗暗在心中腹诽着,他得更小心一点才行了。 “说起这个,妈咪还没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霍司擎了?”云安安伸手捏住景宝软嫩的脸蛋,眯着明眸看他。 昨晚她看景宝和霍司擎说话的态度,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认识的样子,心中早就怀疑了。 只是当时的情况说多错多,她便按耐着没问。 “唔,景宝见过这个大叔五次了,第一次是在花岛……”景宝见瞒不下去了,只好乖乖跟云安安说了实话。 包括在幼儿园那次霍司擎替他解围的事情,也都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云安安心脏都停跳了一拍,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景宝没有对他说过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吧?” 霍司擎竟然早就见过景宝了,难怪他之前会在车上问她那种问题。 只是,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景宝摇摇头,小嘴抿起一抹狡黠的笑,“怪蜀黍想套话问出景宝的爸比在哪里,景宝就把妈咪当初对景宝说的,对他解释了一遍。” 诸如他是小天使,天空大地就是他的父母,他自幼喝露水长大,最近感觉到背上发痒,可能是要长出翅膀了什么的。 幸亏他经常听云安安这么开玩笑,不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敷衍大魔王了。 云安安听了不由笑出了声,“既然他曾经帮你解围,为什么你好像很不喜欢他呢?” 景宝小嘴一瘪,“他太坏了!” 凡是想要跟他抢妈咪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云安安只当景宝还在气昨晚霍司擎要把他抓去煲汤的话,吃过午饭后,就开车把景宝送去了工作室,让沙琪玛照看。 然后才往研究所去了。 试剂仓库里有关mx计划的病毒资料和试剂都保存得好好的,说明霍司擎仍然没有放弃这个计划的意思。 云安安看着这庞大的数据资料库,细眉轻轻蹙起。 她并没有触碰这些资料和试剂的权限,即便有她也不会去销毁。 因为掌握着这些病毒研发技术的研究员只要存在一天,这项计划就永远不可能停止。 她必须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把数据资料库关闭后,云安安退出了试剂仓库,举步朝着所长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云安安就从微掩的门内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这根本不公平!所长,请恕我直言,这次霍先生手术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体内的ox病毒也都被清除,靠的难道不是时组长的解毒剂吗?” “我赞同韩宵的话,时组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所里却没有半点表彰的意思,而刚进所里不满半个月的云安安凭什么就能转入核心实验室?这不仅对时组长不公平,对我们大家都不公平!” “研究一向讲究真材实料,能者居之,她云安安凭什么?如果是凭她背景过硬,那我无话可说!” “你们别太激动了,所长一向公正,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呢?比如李代桃僵,移花接木什么的。” 听到这里,云安安明眸微扬,红唇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还真是热闹啊。 “叩叩。”云安安抬起手,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往里面走去,“所长,您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a组成员看见云安安进来,一部分觉得有些尴尬,另一部分则带着不屑和轻蔑,就差没直接摆在脸上了。 邵信看见云安安过来,挠头的动作一停,脸上堆起了笑,“云顾问来了,公事一会再说,先把你之前组里这件私事解决好。” “我刚才都听到了。”云安安俏脸沉静地道,“您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看a组对你的误解颇深,所以趁着你也在场,把这事解释一下。”邵信一边说着,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纸来,推到了前面。 只见上面写着“手术报告”几个字样,下面便是对不久前,霍司擎把云安安从深林里救出之后,因为体内病毒爆发,而进行的那场手术。 a组成员面面相觑,然后贝茹第一个把报告拿了起来,翻动着来看。 有关那场手术的用药等等一系列具体的事宜,都记录在这上面。 而当时主治医生给霍司擎用的解毒剂,编号为ox-193。 当然,研究所里的试剂每支都有不同的编号,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第315章 被人当了枪使 而下面的几张纸上,则是云安安交上来的解毒剂经过试验体检测,确认通过后正式编入试剂仓库的证明文件。 无论如何都错不了。 a组成员的脸色刷地齐齐一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云安安,手上的证明文件不知怎的有些烫手。 所以,真是他们误会了? “我们一开始并不知情,所以没想到所长您交给医院的解毒剂是出自云顾问,这点我们认了。”贝茹突然开口,“可是,云顾问用来做研究所查阅的资料,都是我们a组辛苦一年多的成果。” 被她这么一提醒,别的成员也突然反应了过来,“是啊,如果没有我们的研究资料,她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快研制出解毒剂?” “成果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也有我们大家的功劳!” “我们只想要一个公道!” 坐在桌后的邵信简直无言了,这群人平时做研究挺厉害的,怎么关键时刻智商这么低呢? 他干脆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对云安安道:“云顾问,还要麻烦你跟他们解释一下了。” 云安安缓缓点头,眸光转向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a组成员们,淡然道:“我刚到a组的时候,的确看过一部分你们的研究资料。但后来,因为时组长不满这种行为,后续的资料我并没有接触到。” “所以你想说你能研究出解毒剂根本没有靠我们的资料是吗?”贝茹冷笑着道。 看着这个第一天时对自己还蛮友好,如今却满眼妒火看不见除了利益之外其他的贝茹,云安安心底叹了声。 还真是被人当了枪使,仍不自知。 “你们的资料的确对我有着莫大的帮助。”云安安说着,没去看a组成员洋洋自得的脸色,接着道:“那些错误的资料让我开始思考,如果换一种方法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于是,我推翻了你们最新的研究资料,从头开始,果然破译了病毒基因的密码,解毒剂也是由此而来。” 什么是……错误的资料?! a组成员们瞪大了双眼,满是挣扎和不可置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研究了整整一年多,期间制造出不少抑制剂,都产生了效果,怎么可能是错误的!” 云安安微微摇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们最后一丝疑虑,“你们的确很厉害,即便是走着错误的路线,还是做出了抑制病毒的试剂。” “可是,”她话音一转,“你们的抑制剂之所以在感染者使用过不到三次后,就对感染者再无作用,这就是你们研究方向错误的主因。” 这种病毒不同于一般病毒,只找到抑制办法是没用的,只有根除。 “我能够证明,云顾问交上来的一切研究资料,都是独立完成,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进入资料库查看。”邵信补充道。 “所长……”贝茹不甘心地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另外的组员拦下了。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承认自己实力不如人了。 可笑的是他们这么多组员加起来,竟然比不上一个女人…… “很抱歉,云顾问,是我们误会你了。”韩宵带头对云安安郑重道歉,紧接着其他组员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只有贝茹,仍然无动于衷,撇过头一句话都不肯说。 云安安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只是一时想岔了,以后注意就好,但是类似的谣言,我希望不会是从a组传出去。” 这话倒是突然点醒了组成员们。 他们一开始,是为什么会来所长办公室找云安安麻烦? 因为…… 贝茹! 如果不是贝茹跟他们抱怨时组长因为功劳被云顾问抢走,所以生了病来不了研究所。 他们听了之后因为时组长遭遇的不公而愤愤不平,又怎么会联合起来声讨云顾问? 可现在想来,贝茹真的是在为时组长委屈,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看看这a组成员都把仇视的目光转到了贝茹身上,云安安禁不住摇了摇头。 时佳人倒是玩的好一手借刀杀人,自己手上没沾半点血,还拉了个和她有竞争能力的研究员下水。 就算是被关了禁闭,还是这么爱作妖,可见是压根就没有反省过自身。 等a组成员们都离开后,云安安就把自己的辞呈放在了邵信桌上。 “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由于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无法兼顾研究所这边的工作,所以只能忍痛离职。” 云安安一本正经地说着鬼话,脸色丝毫没带变的。 解决mx计划的根源在于霍司擎而不在研究所,所以她就算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用。 更何况她对云医馆有了新的规划,自然是要把重心都放在那边的。 这次a组成员向她发难的事,刚好是一个借口。 邵信一听就傻眼了,他原本还想再提一提云安安的职位,谁知她就要辞职了。 霍先生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宰了他?? 还有,解毒剂是时佳人研究出来的这种屁话到底是哪个蠢蛋传出去的? 时佳人交上来的解毒剂连活体测试都还没有通过,他怎么敢给霍先生用?! 邵信还想再劝,但云安安心智坚定得很,任凭他费劲口舌,她虽然笑眯眯的但就是不肯让步。 比起待在这里玩什么宫心计,她更喜欢给人治病,每治好一个病人,会让她由心喜悦。 邵信没有办法,只能用走程序的借口暂且拖一拖,等云安安走出办公室,他立刻就拨出一通电话。 “霍总正在开会,有关mx计划的事宜一切停止,相关人员编入其他组即可。”乔牧公事公办的声音传来。 “不是的,乔特助,”邵信连忙道,“这次惨了,发生了一些事,云顾问想要辞职……” “你说什么?”乔牧皱起了眉,意识到这件事不可能轻拿轻放,便转身走进了会议室里。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在长桌两旁的高管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正在汇报海城新城区建设一系列问题的分区负责人抹了把汗,悄悄看了眼坐在主位神情冷峻的男人,吞了口口水,继续往下说。 第316章 最疼你的就是他 “我们计划分为四片不同区域来进行建设,并且将对交通方面的便利……” 越说负责人就发现boss的脸色越发冷沉骇人,这一秒几乎都已经想出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却在这时,乔牧拿着手机走进来,对霍司擎道:“霍总,邵所长找您,有关于云小姐辞职一事想跟您汇报。” 小家伙被谁欺负了? 霍司擎狭眸划过一丝锐利,接过乔牧递来的手机起身,冷声对下面的高管道:“散会。” 然后便迈步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刚才那位负责人顿时有种九死一生的错觉,吞了几口唾沫,连文件都来不及拿上,冲上前将要走的乔牧拦住。 “乔特助,刚刚你说的那个云小姐是哪位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会议没开完霍总就宣布散会的!” “就是啊,这么一道保命符你可不能自己藏着掖着,也让我们抱个大腿,多条小命面对霍总啊。” “该不会是咱们集团未来的少夫人吧?我似乎闻到了即将把我们从熬夜生涯里解脱的救星味道!” 保命符?抱大腿?救星? 乔牧微微一笑,“诸位想要保命,离这位小姐越远越好,才是上上策。” 经常他不小心和云小姐多说一句话,都要被霍总的冰冷视线射穿。 这些虽然已婚但也是男性的生物如果敢往云小姐很前凑,怕不是不想活了:)。 …… 和邵信谈好之后,云安安便走出了研究所。 停在不远处那辆黑色迈巴赫exelero分外瞩目,第一时间便夺去了云安安的所有视线。 似乎看见了云安安,车开到她跟前便停了下来,从里面传出一道低沉淡漠的嗓音,“上车。” 云安安回过神来,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看见坐在另一侧正在用电脑办公的清隽男人时,有些惊讶:“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来视察,顺便接你。”霍司擎眸也未抬,言简意赅地道。 原来是这样。 云安安揉了揉被冷风吹得泛红的鼻尖,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一声,没事自什么恋啊。 这个念头刚升起,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捉住,只是轻轻一握,便完全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穿这么少,想生病?”霍司擎眉峰轻拧,侧过眸来淡冷地扫了云安安一眼,握着她小手的力度微微加大。 源源不断的热意自手心里传来,让云安安愣怔了下,脑海里不可避免地便想起了昨晚一些不太和谐的暧昧画面。 尤为清晰的便是幽暗的光线下,顺着弧度性感,微微滚动的喉结滑落至锁骨的汗滴,在略白的胸膛上仿佛润了色一般,上下而起伏…… 轰! 云安安瓷白的小脸顿时红了个透,眼睫颤动着没再敢去看霍司擎的侧颜,一边用小手捂了捂鼻子。 光天化日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恰好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云安安慌忙拿起来接听。 “沉哥?” 正在办公的霍司擎狭眸微眯了下,视线却仍然落在电脑上,没有半点变化。 “安安。”江随沉清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发来的文件我已经看过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国内的药品行业已经定型,你贸然介入很有可能被针对,我个人建议和其他信誉较高的企业合作为好……” “不过,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放弃时晏礼这条线么?时家旗下有数家医院已经制药厂,遍布全国各地,于你而言是很好的选择。” 云安安小脸一垮,“这件事我还没有和晏礼哥提起过,就是让怕他直接杀回国来训死我。” 而且药方泄露的事情,云安安还没有跟时晏礼说过,上次被他训话的时候直接给忘了。 江随沉轻笑,声音里似乎别有深意:“他不会的,最疼你的就是他了。” 比起他的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时晏礼这个毫无顾虑的人,倒是直白多了。 心底自嘲着,江随沉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些。 云安安却并不知道这些,听到这话想起了之前时晏礼对她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笑出声,“大概是因为只有我会听他训话一个小时不挂电话吧。” “对了……”云安安还想再问问江随沉规划表有没有别的问题的时候,手机里“嘟”的一声,传来一阵忙音。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就发现信号竟然断了! 在帝都市中心,信号断了?? 这是什么恐怖片? “怎么回事?这里又不是郊区,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信号……”云安安简直难以理解,然后侧身就要往霍司擎的电脑看去,“电脑还能接到信号吗?” 不等她看清楚,霍司擎就将电脑给合上,嗓音淡淡地道:“大概是周围有信号屏蔽器,过了这段路或许就好了。” “是吗?”云安安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车窗外,却错过了身旁男人唇畔忽然勾起的笑意。 坐在前座的乔牧:真的,霍总,信号屏蔽手段不是这么用的啊! 等到了琉璃苑,手机信号终于慢慢恢复。 云安安下了车,本来想跟霍司擎道别,就见他也从另一边下车了,心里登时一跳,“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吗?” “一会。”霍司擎淡淡颔首,而后走进了电梯里。 云安安有些踌躇地跟了进去,好在今天景宝要上学,所以并不在家,绝对不会再和霍司擎撞上。 可是,她怎么觉得似乎从刚才开始他的态度就有些冷。 一直到电梯抵达,霍司擎清隽的容颜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云安安背影的眸光越发的幽深起来。 云安安刚要踏出电梯,就听见他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什么?”云安安脚步一顿,愣怔地瞅着他。 “算了。”霍司擎神情冷峻了几分,唇间吐出的字眼仿佛从西伯利亚滚了几圈回来的一般,冰得煞人。 算了是什么意思啊? 不等云安安问清楚,电梯门就已经关上,彻底隔开了她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觉得,霍司擎似乎…… 生气了。 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再次打开了。 第317章 教她们做人 云安安黯淡的双眸微微一亮,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在看到电梯里的人时,眸底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失望。 “安安,你怎么会在这里?!”沙琪玛脸色古怪地走出电梯,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就像在查验什么,“你刚刚不是在……” 看着沙琪玛仿佛不认识自己的警惕神情,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怎么了?我刚刚才从研究所回来。” “从研究所?”沙琪玛的声音一下拔高了许多,“你刚才没有去过工作室?!” 听到这里,云安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俏脸冷凝地问:“是不是有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女人去过工作室?她找你说了什么?” 沙琪玛这才发觉自己被人骗了,脸色有些沉重:“她给了我两张邀请函,还有,她说忘记把药方放在哪儿了,让我拿给她。” “你给她了?” “幸亏你昨晚离开工作室的时候把药方都带了回来,所以我没有给她,但是……她拿走了工作室仅剩的两瓶外伤萃取药剂,和三颗熏香球。” 就连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的沙琪玛都被那个女人蒙骗了…… 云安安抿紧了红唇,眸底划过一抹冷意,顶着张跟她很相似的脸利用她来坑蒙拐骗,当她是死的么? “邀请函给我看看。” 沙琪玛连忙把邀请函拿出来,递给了云安安。 邀请函上“雪馨馆”几个字是纯金镀成的,十分的奢侈高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背后的老板地位不凡。 云安安飞快扫了眼雪馨馆为了开业而举办的宴会酒店地址,红唇微微勾起,“明晚我过去一趟。” “那个女人特意给了两张邀请函,很有可能就是想引你上钩,你去做什么?”沙琪玛有些不赞同。 “做什么?”云安安抬眸,眼底泛着清凌凌的冷意,“自然是,教她们做人。” …… 翌日。 云安安大早上就接到了邵信的电话,大意是想让她再考虑一下辞职的事情,并且他已经调查清楚是谁在研究所里挑起事端的人查出来,处以辞退了。 而被qy研究所辞退的研究员,这辈子在研究事业上,都只能止步于此。 有这个结果是云安安全然没想到的,她原以为口头警告就足够了,更何况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追究,就更不可能重罚。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直接辞退。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挺随性,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对于主动凑上来找茬反而送了人头的,她半点都不会同情。 云安安也没问是谁,婉拒了邵信的提议,然后挂断电话,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等低头看着桌上的未来规划表,云安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方面的东西恰巧是她根本不擅长的,磕磕绊绊也才整理了一个大概雏形出来。 江随沉虽然能给她意见,但要一个拿枪站在鲜血顶端的大佬来弄这些,也真是为难人,所以她只能自己慢慢磨了。 要不要…… 云安安瞅了眼手机,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但是出现不到两秒就被她给扼杀了。 不行,霍司擎已经够忙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打扰他。 心想着,云安安深吸口气,再度投入到了规划当中。 临近五点的时候,沙琪玛才来房前敲门,“安安,那个宴会六点半开始,你别忘了。” 听到提醒,云安安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短信和微信消息不断叠加起来,看得她有些脑仁疼。 可那个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发来一条消息。 云安安抿着唇点开了备注“大魔王”的聊天界面,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字。 “你今晚有时间吗?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做的规划表?” “我昨晚说错什么话了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研究所里的贝茹被辞退是因为你的关系吗?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辞职的。” 逐字逐句打出来后,云安安又慢吞吞地按着删除键给删除掉了。 到最后连一句话都没有发出去。 她的手指停在删除键上,看着那句自己无端打出来的“算了,你多气气说不定就气饱了”。 真是火上浇油…… 她干脆把手机一扔,起身拿了今晚要穿的礼服,走进浴室里。 云安安前脚刚进浴室,后脚景宝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妈咪?”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景宝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在房里溜达了一圈,小鼻子嗅了嗅。 很好,那个可恶的男人今天没有来过。 景宝一边想着,一边爬上椅子,看着桌上云安安没做好的规划表,小眉头皱了下。 唔,怎么说呢,他家妈咪虽然各方面都很完美,但是商业头脑几乎为零啊。 不过还有一个现成的劳动力,怎么用得着他妈咪费心呢? 景宝嘿嘿露出一个小恶魔一样的笑容,罪恶的爪子伸向云安安搁在一边的手机,打开微信。 小恶魔看见上面云安安打好的那行字,给删除后,重新发了一条新的过去。 他就不信看见这个,大魔王能扛得住? …… 夜幕降临,坐落在帝都中心四面环湖的帝宫酒店。 雪馨馆开业不足半月,但其名声已经传遍了帝都的上流圈子,原因无它,雪馨馆背后的老板据闻是时家刚寻回的三小姐。 前阵子时家举办的认亲宴会上,时家家主时肃华一出手便将时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赠给了这位三小姐,更别提附带的房产和珠宝名车。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时肃华这是把时家的好东西都搬空了给这位三小姐。 但知情的人却都知道,这些都只是时家的冰山一角。 然而仅仅如此,便已经令大多数人艳羡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可见这位三小姐在时家有多受宠。 因此她开的医馆,前来捧场的权贵名媛自然不在少数,就是为了能和她攀上关系。 就在宴会即将开始前,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霎时间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到了那个冷峻矜贵的男人身上,让人只敢远观,却不敢靠近。 恍若神祗。 第318章 他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 “天哪,这个时家三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霍先生都来为她捧场!” “我上次见到霍先生还是在财经频道上,霍氏和外国企业达成合作的时候,而且这种私人的宴会,根本邀请不到霍先生的!” “该不会霍氏内部上下传得沸沸扬扬的未来总裁夫人,就是这位三小姐吧?” “还真是人没出场就把风头都揽足了,我一会儿倒要看看,那个时三小姐到底是什么天香国色,竟然连霍先生都对她另眼相待!” 一时间宴会场上议论和惊叹声四起,有些纷杂。 “霍总,云小姐似乎并不在场内。”乔牧四下寻找,然后压低声音汇报道。 霍司擎狭眸深了几许,未等开口,一个服务生突然走了过来,恭声道:“不好意思,霍先生,云小姐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先乐的反而是乔牧,“霍总,以我猜测,云小姐大概是想给您一个什么惊喜。” 霍司擎神情依旧淡淡的毫无波澜,唯有眼底浮起一缕浅淡笑意,而后颔首:“带路。” 服务生恭敬地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到前面带路。 直至顶层总统套房外。 服务生用房卡将门打开,退开了几步道,“云小姐还说有事想跟您单独谈一谈,希望您进去的时候不要带上他人。” 霍司擎略略颔首,狭眸淡冷地看了乔牧一眼,“看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这里看得密不透风!”乔牧语气坚定地道。 今晚就算是飓风来了,也别想把他从这里刮走,让外人靠近这里半步! 他们明天会不会再遭受暴风雪残虐,就看云小姐的了! 房内灯光全熄,窗帘也被拉上,透不进半点光线,入眼一片漆黑。 霍司擎双手抄在裤兜里,狭眸不急不缓地环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大床上那团微鼓的包上。 想起不久前收到的那条信息,霍司擎薄唇微掀起一抹略带宠溺的弧度,沉步走到床沿坐下,嗓音沉沉地道:“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那团微鼓轻轻动了动,里面的人没有说话。 霍司擎眉梢轻挑了下,忽而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成分正是云安安之前用过的那种,名为情香。 效用自然不言而喻。 低低的轻笑自他的喉间溢出,携有几分戏谑的味道,“怕我不肯就范,所以又用了这种熏香,想以下反上?” 最后四个字他略微咬重,惑人的尾音不管谁听了都觉得耳根滚烫。 那团微鼓再次动了动,一双玉臂从被子下伸出,如枝蔓一般缠绕到了霍司擎的肩上,没有说一句话,但却将身体紧紧贴了上去。 倏然,霍司擎眸底的暖意和柔溺顷刻间退散,暗冷的浪潮汹涌地席卷而来,仿佛要将周边所有的一切就此吞噬。 “呵。” 他低低一笑,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意味。 与此同时。 女洗手间隔间里。 云安安蹙着眉用力拧了好几下门把,却怎么也拧不开,门外传来“啪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把门把手给挡住了,她心底不由冷笑了声。 跟她玩这套? 虽然不清楚是谁做的,但想用这种东西拦住她,简直是脑袋零件没长齐全。 她抬起头,看着隔间的高度目测了片刻后,就将裙摆拉起来系在了腰间,将高跟鞋脱下来后拿在手上。 然后她便踩在马桶盖上,另一只手扶住了隔间顶端,将高跟鞋扔到了隔壁隔间去。 好在这会儿洗手间里没什么人在,云安安将细长的腿搭在顶端上方,一个借力,直接从这边隔间跳到了隔壁隔间里! 稳稳落地后,云安安俏脸淡然地把长发拨到肩后,重新穿好高跟鞋,解开腰间的裙摆,步伐优雅地走了出去。 洗好手后,云安安离开了洗手间,谁知刚走出去,她就看见时佳人的身影匆匆往电梯走去。 她心底猛地一跳,眸光微凝地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确定了时佳人要去的楼层后,云安安也走进了旁边的电梯里。 她倒要看看,她们究竟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当抵达那一层后,云安安才发现这里少说都有十几间房间,要是一间一间找过去,她要找到猴年马月?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该不会是跟着我到这上面来的吧?云安安。” 云安安转过身,就看见时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双手环胸,一脸讥讽地看着自己。 她不由冷呵了声,“你不也是想把我关在洗手间里也真亏你想的出来。” “方法不重要,只要目的达成就好不是吗?”时佳人笑得很是得意,“我还担心你今天不会来呢,不然怎么看到等下那么精彩的一幕?” 云安安抿了抿唇,心底无端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怎么,你是认为自己能够打得过我吗?” 想起那天被云安安按着打的画面,时佳人脸色微微扭曲,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她有什么好气的,这个贱女人得意不了多久,一会儿有她好受的! 冷静下来,时佳人低头看了眼时间,脸上的笑顿时更浓郁了,就像是在嘲笑云安安什么,“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要引你来这吗?” “有个好东西,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给你看看了。” “比如,自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的画面。” 听言,云安安嗤笑了声,“时佳人,奉劝你一句,有病就得治,别越拖越重,病入膏肓。”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时佳人啧啧两声,声音里毫不掩饰满满的恶意:“云安安,你猜猜看,霍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不如让我告诉你,他现在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亲吻着另一个女人,而你……呵,连阻止都来不及。” 云安安步伐猛地一顿,明眸绽出一抹冰冷的光,她转身时直接就抓起了时佳人的衣领,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给扔了出去! 第319章 又怎会认错她? 嘭—— 时佳人的身体狠狠撞在了一旁的摆饰花瓶上,然后整个人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双腿大岔,本就短的裙摆几乎都遮不住什么了。 她根本没想到云安安会突然动手,等反应过来,痛意已经布满了全身。 她眼里都是彻骨的屈辱和恨意,伸手想将掉在旁边的手机拿起来,却被一只小巧的白色高跟鞋给踢开了。 云安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恍若变了个人似的,身上温软柔和的气质通通化作了有形的利刃。 “我如果想要你的命,任何人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她嗓音冷冷的,高跟鞋的根尖就落在距离时佳人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 随时都有可能碾上她的大动脉让她丧命。 时佳人双眼不断放大,心脏鼓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危险迫在眼前。 她是时家千金,这个没权没势的土鳖怎么敢这么对她?! 却在这时,云安安高跟鞋重重抬起,时佳人顿时闭上了眼睛,尖叫出声,“救命——” “垃圾废物。”云安安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收回了脚,转身快步走进了电梯里,按下顶层的楼层键。 她一张俏脸紧紧绷着,红唇抿起,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显示屏,只恨不得立刻到达顶层。 从时佳人嘴里出来的话,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叮咚。 电梯门一开,云安安几乎不等门完全打开便小跑着出去,远远地便看到了守在门外的乔牧和几个黑衣保镖。 “乔特助!”云安安跑过去,急忙喊道:“快把门打开!” “云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乔牧在看见云安安的那一刻脑袋里差点没炸开,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都白了。 “别问了,开门!” 乔牧慌忙把房卡拿出来,被云安安一下抢了过去,将房门刷开! 刚走进去,云安安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心脏顿时像是被什么穿透了一样,漏进了飕飕的冷风。 乔牧心底也咯噔了下,却突然闻到了里面传来的淡淡血腥味,他连忙把外面厅里的灯打开,正要往里面走,就被云安安伸手拦住了。 “我自己进去,你去外面阻止可能会进来这里的宾客。”云安安本就白皙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有些难看。 “云小姐……”乔牧不敢多做什么保证,也不敢出言安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种情况下,多说什么都是苍白之词。 云安安深吸口气,提起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仍旧光线昏暗的卧室里,到处都蔓延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刺鼻血腥味,空气里包裹着浓郁的肃杀,以及步步紧逼的危险。 “司,司擎,我真的是安安,你别这样,我好害怕……”女人跌落在地上,摇着头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的眉心抵着一柄锋利泛着寒光的黑匕,手执这把匕首的男人眉眼森冷,狭长的墨眸像是覆了一层冰霜,冷意层层翻涌。 在女人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男人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听见他暗藏杀机的嗓音,女人狠狠咽了口唾沫,拼命地往后退,却怎么也躲不掉眉心的那柄匕首,心里的恐惧快要溢出眼睛里。 她就不信! 对着她这张脸他能够忍心下得了手! 他虽然拿着匕首阻止她靠近,但从他一直没有对她动手就可以看出,他终究是不可能过得去心理那关! “司擎,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想法吗?你看着我的脸,真的不想要我吗?”女人死忍住心底的惧意,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媚色,伸手想要触碰他拿着匕首的手。 “啊——” 下一秒,凄厉痛苦的尖叫声响遍了整间卧室! 女人伸手想要捂住自己被划伤的半边脸,却碰到了一手湿润,血腥气浓得差点让她晕过去。 她的脸?!! 拿着黑匕的霍司擎眸光沉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看着女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用手中的匕首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充满欲望和丑恶的双眼,薄唇嘲讽地勾起。 “你以为你整容成云安安的样子,就能及得上她半分么?” “即便你投胎重生,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懂么。” “云馨月。” 最后三个字像是魔咒一样,令捂着自己受伤脸颊的云馨月浑身狠狠一震,眼泪不断冒了出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 就连云安安身边的人都分辨不出,为什么偏偏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是云安安!? 她明明已经这么的像那个女人,不管是容貌,气质,还是说话方式,她都和那个女人毫无分差! 只可惜她自以为是,却忘了有的人根本不需要靠容貌,气质亦或说话方式才能认出自己所在乎的人。 那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呼吸频率急缓代表着什么样的情绪。 他凭的,是气息和感知,以及她靠近时心脏跳动的速度。 绝非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能够抹杀代替。 因此,又怎会认错? 霍司擎身上那股森寒的气息似要融入黑暗中一般,看着云馨月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手中的黑匕抵住了她的另外一边脸。 “你这张脸我瞧着碍眼,不如毁了。” 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淡然口吻,却令云馨月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一般,恐惧得牙齿都在打颤,想要站起来逃跑,竟连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到底为什么,她根本不可能会输给云安安那个贱人! 下一秒,霍司擎手上的黑匕携着凌厉而又漫不经心的力度,在她脸上划了下去! 啪嗒。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灯光骤亮。 在看见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时,云安安眼底的恍惚和苍凉只凝滞了一下,便尽数褪去。 她眨巴几下眼眸,看着衣衫完整没有半点被人糟蹋过痕迹的霍司擎,充斥在心尖几乎快要炸开的酸涩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第320章 所以,你还不逃吗? 云安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松懈了下来,刚朝前多走了几步,就不可避免地看见他脚边的地毯上斑驳骇人的血迹,脚步蓦地僵滞。 房间里浓郁得刺鼻的血腥味不断钻入呼吸中,而那块羊毛地毯上还躺着个满脸是血,身穿短薄浴巾的女人。 而霍司擎就那般长身玉立地站在那片血色中,周身气场森寒可怖,右手还执着一柄扔在滴血的黑色匕首,仿佛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令人心生胆寒。 只一瞬,云安安像是有些被他身上残冷的气息煞到,小脸上的担忧微微凝固。 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惧意被恰好侧眸看来的霍司擎收于眼底,喉结抑制地滚动了两下,狭眸幽暗。 久久云安安才回过神来,想要往霍司擎那边走去。 “别过来!” 凌厉的喝止声倏然迫使她停下了脚步,眸光错愕地看着神情冷然,薄唇紧抿成一线的霍司擎。 为什么不让她过去? 霍司擎修长伟岸的身躯一侧,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云安安往这边看来的视线,嗓音低哑道:“出去。”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血,会吓到她。 以及—— 他掀眸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满脸血迹晕死在地上的云馨月,那双隐忍的猩红狭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好似即将出鞘的利刃。 突然,他握着黑匕的手被一只绵软温暖的小手捧了起来,那道清透的嗓音犹如缕缕阳光,将他周身的黑云和嗜杀通通驱散。 “你的手受伤了。”云安安蹙眉看着他还在淌血的掌心,拿出随身携带的外伤药轻轻涂抹在上面。 从头至尾,她仿佛没有看见倒在地上晕死的女人一样,俏脸认真,没有一丝异样。 “你不怕?”霍司擎本就深沉的狭眸愈发幽暗,俊美如斯的脸庞上淡然无恙,但额角却因为压抑克制着什么而青筋凸起。 听言,云安安不解地抬眸,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犹如鹰隼般凌厉的黑眸中,不由浑身一震。 她卷翘的眼睫轻颤了下,垂下眸子继续给他的伤口抹药,“别太小看我,我的胆子还没有小到这个地步。” 说不怕是假的,此刻在她眼前的霍司擎与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那身似要化为实质的锋利气息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想要靠近。 霍司擎薄唇微抿,眉目间的戾气稍散,尤其是被她触碰的地方顷刻间便燃起了暗火,尽数往下腹涌去。 他下颚线微微绷紧,直接将手掌从云安安手里抽出,沉声对她道:“你先出去,让乔牧进来收拾善后。” “药还没有上好!”云安安桃腮微鼓,固执地想抓住他的手把药上完,谁知她刚一触碰到他,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挥手甩开了! “别碰我。”他的嗓音极冷极压抑,丝毫听不出是因为在克制着怒火还是别的什么,背影都透着股冷漠疏离的味道。 云安安明眸瑟缩,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背,唇瓣翕张了下,半晌都有些不可置信。 等回过神来,一股委屈不知怎的突然从心底爆发而出,堵在她嗓子眼里涩得要命。 她猛地将手上的药膏狠狠砸到了霍司擎笔挺的后背上,语气决绝得发了狠:“走就走,用不着你来赶我!” 撂下这句话,云安安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转身就往外走去。 阴晴不定,无理取闹,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只不过是想帮他的伤口上药,既然人家根本不稀罕,她又何必留在这里用热脸贴人冷屁股?! 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了! 谁知就在云安安走到房门前恶狠狠地拉开门把手那一瞬,柔软的细腰猝不及防地被一双健臂箍住,整个人都被抵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放开我!”云安安像是触电般抵触地挣扎起来,却被他强势地将双手按在头顶,稍稍往下一压,身体便与她密不透风了。 炽烧燥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般扑来,仿佛身处火炉里一般的感觉令云安安瞪大了双眸,艰难地想要挣开他铁箍的手掌。 霍司擎低眸,堪堪遮住了黑眸中快要溢出的欲色与猩红,凝视着云安安水雾茫茫的眸子和泛红的鼻尖,倏地笑了。 从他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传来的声颤让云安安心口慌乱了一秒,试图用细腿攻击他。 却在下一秒就被他抵住了双膝,浑身都动弹不得。 “只要一看到你,”霍司擎嗓音沉沉,紧锁在云安安身上的视线灼热得惊人,“我就想撕碎你的衣服,对你做遍我想做的任何事,即便你哭泣求饶,都不想放过你。” “所以,你还不逃吗?” 他的声音里仿佛包夹着能将人皮肤烫伤的火焰,透过他愈发隐忍沉浊的呼吸喷洒在云安安脖颈间,引得她阵阵颤栗。 她就像是被逼到绝地的小羊羔,被通体庞大的狮子紧紧困在怀中,任凭揉捏欺负,想说什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意识迷离间,云安安好像嗅到了夹杂在血腥味里残留的情香味道,登时浑身一僵。 这间房里……为什么会有情香的味道?! 不等她想清楚,一抹酸软难忍的感觉突然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惹得她娇吟了声,瞬时睁大的双眸含着水雾,“你——” “还想留下来吗?”霍司擎狭眸深暗赤果的欲望就要喷薄而出般,毫无掩饰地直视着云安安,越发的收紧搂在她腰侧的手。 这样的霍司擎,令她有些害怕。 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将她拆卸,吞吃干净的猛兽,连骨头都不会吐。 可不知怎的,云安安就是有种直觉,他想要吓跑自己,不想让她再继续留在这里。 以免……会伤到她。 否则他大可以不用理会她的感受,强要了她,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看着霍司擎因为隐忍而愈发紧绷的俊脸,心底一软。 她踮起脚,在男人绷直的下颚线轻吻了下,然后飞快地往下一缩身子,故作气恼地道:“不想!” 趁着他出神的时机,云安安从他腋下钻出去,就要往外跑。 撩完就跑,真刺激! 第321章 小没良心的 然而她怎么可能跑得出已入的狼口? 不过一瞬她便被重新扯进了那个宽阔的怀抱里,耳垂被重重地咬了下,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小没良心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她没有第一时刻离开他身边时,她就已经失去了逃离的机会。 撩了他还想跑?她跑的掉么? …… 过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乔牧好不容易将接到消息前来的宾客给挡了回去,只剩时佳人还站在一旁。 “乔特助,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那些宾客应该是受人唆使了,我一定会查清是谁挑起的事端,给霍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的脸色诚恳而认真,让人听了不免觉得她也是无辜的。 “这件事我们自会调查,就不劳时小姐费心了。”乔牧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内心却有些焦灼。 都过去这么久了云小姐还没有出来,里面的情况可能比他所想的还要严重。 难道霍总真的做出了什么对不起云小姐的事,云小姐一气之下和霍总打了起来?? 敢以云小姐的名义将霍总引来的人,不论是在场宾客亦或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都有嫌疑,且目的不纯。 因此就算是时佳人说的话,他也得掂量下可不信。 时佳人咬唇,脸色很是无奈,“能不能让我亲自见一见霍先生呢?我身为宴会的主办人,发生这种事情,我想亲自向他致歉比较好。” “时佳人不必感到抱歉,因为霍总并不是来参加您举办的宴会。” “什,什么?” “霍总其实是为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 乔牧和时佳人双双转头看去,就见霍司擎怀里抱着个用风衣外套裹住的娇小女人踏出房内。 他身上携着些水汽,清隽的眉眼噙着几分疏懒,像是尚未餍足的猛兽。 “霍总!”乔牧连忙迎上去,见到他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小脸被发丝遮住的云安安,心脏一紧,“霍总,您把云小姐……” 给打晕了?!! 他的老天爷啊! “她睡着了。”霍司擎低低地道了声,旋即看也没看脸色僵硬在一旁的时佳人一眼,转身吩咐乔牧:“把里面的东西处理掉。” 话落,他便抱着怀里的人儿转身进了电梯里。 看见这一幕的时佳人攥紧了双手,指甲快要把手心抠破都还不自知。 乔牧没有再理会时佳人,带着人进入房间里搜查了一遍房内所有的可疑物品,然后将晕死在地上的云馨月抬起来,扔出房间。 当看见云馨月那张被划花得快看不清真容的脸时,时佳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阴沉。 她猜的果然不错,那个废物不仅没得手,还被发现了! 要不是她察觉到不对劲,及时和她撇清了关系,只怕这会连她都要脱不了干系。 “时小姐,”乔牧面带微笑地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时佳人,说道,“麻烦把您的妹妹一同带走。” 时佳人脸色不变地转头笑说:“你大概认错人了,我妹妹不是这个女人。不好意思,失陪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这里,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被扔在地上的云馨月。 为了这个废物得罪霍先生,实在是不值当。 如果她完成了任务还好,可惜,呵。 …… 翌日正午。 位于半山腰的欧式别墅里。 也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好像自从回国之后,她的睡眠时间就在不断锐减,少得可怜。 她打了个哈欠,懒得穿鞋,踩在绵厚的地毯上走去洗漱完,换了身下楼。 “有关mx计划的资料重新发一份到我的邮箱,所有成员都分配好了么?嗯,明早的飞机,届时再议。” 客厅里传来男人磁性淡漠的嗓音,云安安刚一走近,就看到那抹伫立在落地窗旁,一身清冷矜贵的男人。 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云安安细眉蹙起,没有进客厅,侧过身往餐厅里走去。 她刚转身,站在窗前的霍司擎便似有所察般侧眸看来,恰好看见她离去的纤细背影,眉间霎时噙了一抹柔和。 “霍先生,请容我一句提醒,您策划了整整四年时间才使得这个计划颇具规模,这不仅是您一个人的心血,更是所有研究员的成果,就这么放弃,未免太过可惜了!” “恳请您好好考虑,不要放弃这个计划,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 那边话未说完,便被霍司擎淡冷地打断:“我自有我的考量,你照做便可。” “霍先生,我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您难道就不可惜您这些年花费其中的人力和物力吗?您应该知道这对霍氏是一个多好的机会!” “里恩,别忘了你的身份。” “……抱歉,霍先生。不论如何,我还是希望您三思。” 霍司擎未再言语,长指滑动挂断了电话,低敛的狭眸略微幽深。 另一边。 云安安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后就回到了房间里补眠,但因为偷听到霍司擎谈话的内容,满心都是怎么阻止他出国,怎么也睡不着。 瞅见桌上的电脑,云安安干脆起身走过去,把电脑打开。 这台电脑上次还没有的,也不像被使用过,应该是新送过来的。 检查了一遍上面有没有什么窃听装置和安全系数之后,云安安又不放心地植入了一个防窃听盗取信息的软件,这才放心使用。 进入论坛后,云安安便接到了emperor最新发来消息,点开一看,唇角不由抽了下。 emperor:已解决,打扰。 还真是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啊。 看着那个灰暗的id名称,云安安单手托着下巴,心里默念了声这个单词,回想时总觉得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或是听过。 复古巷,红白墙,时蔬烩面…… 当熟悉的场景蹦进脑海里的一刹那,云安安猛地愣怔了下,她以前是不是接过一个留名为“emperor”的人赠的一碗时蔬烩面? 当时好像还下着大雪,她站在冰天雪地里等人,因为久久等不到浑身都快冻僵了。 第322章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碗面的味道很独特,菜里的味道永远会带上做菜的人的一点情绪,而她吃出的味道。 名为死别离。 或许是当时的心境使然,才会让她有那种奇异的感受。 可现在想一想,她总觉得那碗面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后来也在什么地方尝到过。 想不清楚云安安干脆懒得再想了,在论坛上溜达了会,回复了几条求药的信息后,这才关上电脑,走到房门前把门给反锁了。 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终止mx计划前,她只能用自损一千伤敌八百这种办法,暂时拖延一下。 也免得霍司擎动不动就想把那些致命病毒散播到全世界。 这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现实里啊? 云安安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打开了淋浴器的开关,冷水淋下来的那一刻登时让她恨不得跳出这里,浑身都发起了抖。 她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就听到一声愠怒的呵斥声从浴室门口传来。 “你在干什么!?” 云安安被惊得双肩一颤,连转身都来不及,身上就披上了一张浴巾,紧接着被一双手打横抱了起来,带出了浴室里。 云安安忍不住吞噎了下,悄悄抬头看了眼霍司擎,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线条性感的锁骨,以及因为压抑着怒火而绷紧的下颚。 瞬时就让她脑海里升起了两个加粗的大字。 完了。 霍司擎将怀里冷冰冰的人儿塞进被子里,调高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后,拿着毛巾用力擦拭着她还在滴水的头发,薄唇抿的紧紧的。 回忆起上次云安安因为发烧生病的细节,再联想到她之前用餐时忧心忡忡的样子。 都有一个共同点。 “你故意装病,目的是为了阻止我启动mx计划,是么?”霍司擎停下了擦拭的双手,低眸看着云安安因为冻的不轻而泛白的小脸,视线凌厉。 云安安脖子瑟缩了下,想要逃避他的问题,然而在他的视线里她根本无处可逃。 她抿了抿小嘴,轻轻点了下头。 果然如此。 霍司擎泼墨的眸底霎时犹如拍打着暗礁的骇浪,深暗得有几分薄凉,唇角含诮,“那几天你黏着我,也是同样的目的。”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说明他早就心有疑虑,对她异常的行为产生过疑虑,只是从来没有揭穿过她,选择了相信。 感知到这点的云安安心里一时间就像是被打翻了的五味瓶,说不出的复杂。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个计划受到危险……” “所以你就用伤害自己这种手段来欺骗我?”霍司擎冷戾地掀唇,狭眸中噙着一缕讥讽,“看着我因为你生病担心急怒,你很开心?” 云安安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我……”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阻止他进行这个计划。 可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就是故意的,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拖延时间。 看着她茫然而无措的小脸,霍司擎胸臆间忽然漫上些许苍凉,他松开手,起身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大抵从一开始,你会接近我就是另有目的。” “云安安,你待我的一切里,究竟掺杂了几分真,又或者,从头到尾都只有作假。” “甚至为了阻止我,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下得去手利用,呵。”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霍司擎便冷冷地收回了视线,再也不看呆坐在床上的云安安一眼,转身欲走。 云安安红唇翕张了下,心跳都乱作一团,大脑空白,只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我没有!” 除了这三个字,她的嗓子竟奇异的再发不出别的字音。 因为她深知,从一开始她会频频接近霍司擎,除了景宝的病情需要脐带血以外,就是因为调查病毒的缘故。 她可以找一些有力的借口来证明自己,再简单不过。 但她却,不想再那样。 云安安呆滞地看着霍司擎修长清冷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觉得浑身冷得厉害。 就像是被人塞进了寒冬腊月的雪地里,从头冷到了脚底。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了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云安安心底一惊,连鞋也顾不上穿,小跑着到窗前,却只捕捉到一抹银色的车尾,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走了。 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云安安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样,软坐在地毯上,抱着双膝,眸光有些呆愣地看着窗外。 过了不知多久,云安安听见了敲门声。 正当云安安惊喜地转头看去时,就看到乔牧拿着一份文件袋走进来,眼底的光亮顿时湮灭了。 “云小姐,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了。”乔牧走过来,歉意地道。 云安安苍白的小脸上勉强扯开一抹笑,极力压下心底惶然的情绪,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您要重开云医馆的事,所以举列了一份策划方案,如果您觉得可行的话,我想跟您谈谈后续合作。”乔牧把文件袋放在桌上。 策划方案? 这四个字吸引住了云安安的注意力,她把里面的资料都拿出来,一一翻阅。 越看下去,她眼底的认真和欣赏便越浓重。 “乔特助,以你的能力只当特助未免太屈就了。” 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这份策划案有多优秀顶尖,居然只是为一家已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所做。 如果放到别的事情上面,只怕更能发挥他的才干。 霍氏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乔牧心虚一笑,“您过誉了。那您觉得我能用这份策划案,换得霍氏跟您合作的机会吗?”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霍总究竟想做什么了。 明明是花了一个晚上时间,才尽善尽美做出来的策划案,却要他以自己的名义拿给云小姐。 除此之外,更要他全力配合云安安重开医馆的所有工作,不准出任何纰漏。 并且不能让云小姐知道这一切与霍总有关。 难不成,小两口吵架了? 不得不说,乔特助难得真相了。 第323章 被他扔下 云安安看完所有资料之后,听到乔牧的话,没有多少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能和你们合作,相信我能省下不少麻烦。” “那好,合同我会尽快拟好,到时候云小姐只需要过目签字即可。”乔牧点头应道,“另外,我们已经联络好室内设计师瑞嘉先生,请他帮忙翻新云医馆,不过这还要看您的意思。” 室内设计师瑞嘉? 那不是曾经参与翻修帝都古老名景点的总设计师吗?! 这么卓著的设计师来为她的小医馆翻新,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乔特助。”云安安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着问:“他知道这件事吗?” “霍总还不知道,在没有确定结果以前,没有胜算的事情我是不会拿去烦扰霍总的。” 原来如此。 云安安点点头,按下心底那抹失落,故作轻松地笑道:“那接下来的事就烦请乔特助多多上心了。” “您放心,务必做到让您满意。” 等乔牧离开后,云安安拿着那份策划案又重新看了一遍,心中不由唏嘘。 还好她没把自己做的规划表拿给霍司擎看,两厢对比之下,她一定会被他笑话死。 可是…… 云安安转过头看着窗外,俏脸有些空茫,他还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云安安从窗边的沙发上醒来,潜意识地往窗外一看,仍是不见霍司擎的车停在楼下。 可见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过。 云安安咬了咬下唇,心尖像是弥漫开了一股酸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从他失忆到现在,都从未对她生过这么大的气。 即便上次大吵,也是她生气赌气居多。 被他扔下,这似乎是第一次。 强压下心底的失望,云安安洗漱好拿起东西便下了楼,刚好接到乔牧电话,瑞嘉已经看过云医馆,将设计图发了过来,一会儿就传给她。 “云小姐,早。”德叔看见云安安走过来,满脸慈爱地打声招呼,“早餐已经备好了。” “谢谢德叔。”云安安露出一抹笑,走到餐厅坐下,一边问,“德叔,霍司擎昨晚有回来过吗?” 德叔摇摇头,“少爷昨晚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这阵子公司里比较忙,您别见怪。” “这样啊。”云安安应了声,垂下了眼睫,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前的眼前。 听出她话里的失落,德叔隐隐猜到了什么,便笑着道。 “忙归忙,不过少爷昨晚还是推掉了一个重要聚餐,去帝宫接云小姐。可见不管失忆与否,云小姐在少爷心目中很不一般。” “他昨晚是特地去帝宫的?”云安安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原本就在帝宫顶层休息,才会被时佳人和那个女人有机可乘。 “是的,少爷回来更衣,刚好看见云小姐发来的信息,就顾不上聚餐,过去找您了。”德叔笑得很是揶揄。 信息?什么信息? 云安安有些茫然,她昨天好像没有给霍司擎发过任何信息啊。 想着,云安安拿出手机再次确定一番,她昨晚打上去还没发的字还留在输入框里,之前的消息也停留在很多天以前了。 那霍司擎是收到了什么信息才会去找她? “德叔,你知道那条信息的内容吗?” “您放心,在我快看到之前,少爷就立刻挡住了。”只不过看起来就连眉梢都带着喜意便是了。 “……” 云安安挎着双肩,有气无力地继续吃着早餐,却听到餐厅墙上的电视里传来了报道的声音。 “……莫家独生子与程家小姐的订婚典礼将于周日在莫家举行,还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让人心生羡慕……” 紧接着镜头开始播放莫家布置豪奢大气的场地布置,处处都华美得让人垂涎三尺,堪比世纪婚礼。 然而这只是订婚典礼而已。 虽然莫时寒平日里不着调,看似善于玩弄女孩子的心,风流得要命,但他在帝都的人气还不小,不比那些鲜肉明星差。 毕竟生来就长着张招蜂引蝶的脸! 云安安冷哼声换了台,没去看那对让人羡慕的“新人”照片,细眉渐渐蹙起。 不知道苏酥有没有看见这则新闻。 上次在28号别墅里,苏酥被程乐音再三羞辱,莫时寒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过半句话,可见他心底早就没了苏酥的位置。 可苏酥呢?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苏酥当年对她提起她在网配里拜师的大神“寒时”的时候,脸上是种多么娇羞欢喜的表情。 苏酥当年不仅是网配圈的配音演员,更是有过多部至今都仍然享有知名度的经典作品,风靡一时。 她和“寒时”在网上相识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因为彼此欣赏了解熟识就要走入了现实生活里。 就在那一天里,云安安看着苏酥害羞又苦恼地纠结了半条选衣服,最后满怀欣喜地赴约,回来时却带着满脸的泪痕。 她说,“我做梦都想不到,为什么我最喜欢的人会变成我的大哥?” “去他妈的大哥!狗屁莫时寒!老娘看上的人就算是玉皇大帝我也要给他弄到手!” 就像是要把这句话烙印在心里一样,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云安安看着手机上苏酥以前的作品还挂在某站横幅上,不由叹了声气。 这下,苏酥是真的该放手了吧。 正这么想着,云安安就看见苏酥的名字出现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酥酥……”云安安刚想开口安慰,就被苏酥怒火冲冲的声音给打断了。 “安安,来干票大的吗?好比如新郎突然死亡这种新闻会不会比世纪订婚典礼更劲爆?” 云安安:“……” 完了,因爱生恨了。 为了防止苏酥在后天的订婚典礼上做出什么惊人举动,云安安只得让她冷静下来,让她后天和自己一起去莫家,别自己一个人。 以苏酥的性子,她的伤心难过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是她心里那口火,如果给她个炸弹,能立马点燃了扔到莫家去,炸死那两个王八蛋。 鉴于此,云安安绝对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去莫家。 第324章 又慢了他一步 和苏酥确定好时间后,云安安快速把早餐吃完,就出了门。 趁着搭车的时间她和乔牧确定好设计图,既保留了云医馆原来的摆设,又增加了别的巧思,十分花功夫。 乔牧那边不知为何回复得有些慢,或许在商量对策。 云安安便点开了霍司擎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还停留在那句“算了,你多气气说不定就气饱了”的钢铁直女名言上。 如果把这句话发过去,哈,她得当场毙命。 云安安嗤地一声笑,正要退出去,指尖却不小心点到了发送键。 云安安:??? 她浑身都有些僵硬,连忙想要把那条消息撤回,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下,让她原本就没拿稳的手机给掉了下去。 司机在这时提醒她:“云小姐,琉璃苑到了。” “好的,谢谢。”云安安点点头,一边把手伸到座位下把手机拿出去,然后推开门下车。 一出去她就立刻点开霍司擎的聊天界面,要把那条消息给撤回。 谁知超过两分钟的消息根本撤不回了! 夭寿啊! 云安安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自己明晃晃挂在上面的那句钢铁名言,恨不得一头撞墙,晕过去算了! 现在只能祈祷霍司擎这辈子都不会看微信消息了。 与此同时。 云医馆外。 “霍先生,您再看看这张修改后的设计图,已经全部按照您的要求修改过了。”身穿着藏青色休闲服的设计师瑞嘉,拿着图纸走到容颜清冷尊贵的男人面前询问。 恰好这时手机里进来条消息,霍司擎正欲查看,看见图纸,便暂且放下。 仔细看过修改的位置后,霍司擎眉宇轻皱道:“这里和这里需要打通,安放一个曲形的柜子,便于放置药材,以免空间不够。” 听他这么说,瑞嘉点点头,“墙上也可以有相应的摆设,最大化利用这一片空间。”说着,他有些纳闷:“您都坐拥整个霍氏集团了,为什么不干脆把周边的店铺都买下来,做一间大的医馆?” 霍司擎掀眸,淡声:“这条街都属于霍氏集团。” 当初为了不让政府打上这条旧街的主意,他便让人将整条街买了下来,重新修整建立,如今已是不同景象。 丝毫不输于其他区域的商业街。 只有云医馆,分毫未动,仍然保留着原来的样貌。 瑞嘉被这话一噎,有钱了不起啊,他连一条街都没有他显摆什么了吗??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那为什么不干脆把这里扩大多好,这么点空间实在没什么看头。”瑞嘉啧啧道。 “这么说,你没信心把这里翻修好?” 听到这话,瑞嘉差点跳起来,他能容忍别人质疑他至今单身,却绝对忍受不了别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你等着,我一定叫你对这个破地方刮目相看!”气冲冲地说完这话,瑞嘉就拿走图纸继续埋头苦干了。 霍司擎薄唇略微勾了下,而后归于平静。 想起刚刚收到的信息,他将手机打开,入目便是熟悉的名字,陡然升起的一抹暖色将他眼底的冰冷驱散了些许。 安安:算了,你多气气说不定就气饱了。 这条消息一闯入视线中,霍司擎的俊脸霎时以肉眼可见速度黑沉了下去,薄唇抿成一线。 乔牧在这时拿着手机走过来,“霍总,瑞嘉先生的设计图修改好了吗?云小姐……” 话未说完,他就接收到了boss侧过来堪称杀人的冰冷目光,一时有些吓住,“霍,霍总?”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罢,霍司擎手指翻转,将手机面朝乔牧,语调森寒地确认。 所以他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好好反省,她就反省出了这么个玩意? 乔牧看见屏幕上那句话的一瞬间,差点没想把刚才往走过来的自己给掐死在那个时间里。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会找时机?! “霍总,云小姐的意思可能是想对您道歉,但是又落不下脸跟您直言,便走了迂回路线。前面两个字恰好说明她纠结万分想跟您解释却又羞于启齿,后面的话则是对您的态度不确定所致……” 乔牧露出八颗牙齿地微笑,感觉人生无比艰难地开启摸瞎翻译任务。 他从未感觉自己时常不及格的语文如此之好过。 然而听完他的解释,霍司擎的脸色不仅并未转寰,反而愈发冷冽了,像极了刮着寒风的北极地带。 好。 好得很! …… 琉璃苑公寓。 云安安把云医馆翻修的事情跟沙琪玛说了下,两人商量着把工作室里的东西迁移过去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妈咪,我回来了。”景宝背着小书包从玄关跑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带浅笑的江随沉。 “宝贝快去洗个热水澡,最近传染性感冒病发多例,必须要注意卫生。” 云安安放下手上的策划案,一边牵着景宝的小手往浴室走,还不忘对江随沉道:“沉哥你先坐。” “好。”江随沉微微颔首,然后在桌旁坐下,就看见被云安安放在一边的策划案,随手拿起来看了两眼。 只看了一眼,江随沉便眯起了桃花眼,目光有些沉。 这种一目了然,直击重点给出相应对策的鲜明风格…… 或许旁人看不出来这是谁所写,但身为和霍司擎分庭抗礼,针锋相对了这么久的宿敌。 江随沉敢说这份策划案除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还真是,又慢了他一步。 “妈咪,景宝已经长大了,自己洗香香也没问题!”景宝小脸鼓鼓地从浴室出来,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软萌得不行。 难道说他家妈咪还没有感受到她的宝贝是个多么威武霸气的男子汉吗? 景宝一挺小胸脯,像个大人一样深沉地走向了餐桌。 “四岁生日都还没过,就敢说自己长大了。”云安安拿软巾擦手,一边笑话。 江随沉也觉得好笑,伸手捏了下景宝的小脸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瞧着门口的锁好像换过。” 第325章 不要脸的女人! “不会吧?”云安安愣了愣,门锁什么时候被换的,她居然不知道? “是景宝让人换的,虽然密码和原来的一样,但是安全系数比之前的更高。” 为此景宝大人还给黑桃j付出了两张武器图纸的惨痛报酬。 不过只要能防住大魔王接近自家妈咪,这点代价算不了什么! 全然不知道小团子这点心思的云安安倒是颇为赞同,上次霍司擎突然出现在公寓里,都差点吓得她心脏停跳。 如果这种事情再来几次,景宝的事情迟早得暴露。 “对了,”正当云安安走神时,江随沉忽然开了口,将一份文件资料推到了她面前,“你拜托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云安安回过神来,俏脸微凝,“和我猜想的是一样的吗?” 江随沉微微点头,桃花眼含着些许思量,“时家新找回的三小姐,的确就是云馨月。” 虽然从见过那个女人后云安安就隐约察觉到她和云馨月极为相似,但亲耳从江随沉口中确认,却又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她把那份文件资料拿起来翻看,发现云馨月自9号失踪后,便一直销声匿迹。 等她出现,就是在她把脸整的酷似云安安,并且在时家的认亲宴会上惊艳亮相。 “另外,这张照片……”说着,江随沉正要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来给云安安看,就被刚接完一通电话满脸焦急地走回来的沙琪玛打断了。 “有人在工作室闹事,安安,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听言云安安微微愣怔了下,然后立刻站了起来,拿了包一边跟上去,一边回头对景宝和江随沉道,“沉哥麻烦你照顾下景宝,我和沙琪玛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两人就急匆匆地出了门去。 坐在餐桌旁的景宝和江随沉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景宝才看着江随沉上衣外套的地方,笑眯眯道,“江叔叔,给我看看吧。” “被你发现了。”江随沉眼底晃过一抹失笑,然后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他在调查“时三小姐”也就是云馨月的时候,无意间在时家的秘密档案里发现的。 这张照片很老旧,看起来有一段漫长的年月了。 然而真正吸引江随沉注意并且把它带出来的,却是因为…… 景宝捧起那张照片,却在看到的第一眼时,星辰似的晶亮双眸顿时浮现出浓浓的讶异,以及不可置信。 只见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烟青色锦旗袍站在花团锦簇的庭院里,姿态端方雅丽,面容年轻姣好,骨子里仿佛独有一种温婉若水的柔弱气质。 不论是眉眼轮廓,亦或是她微扬的嘴角,都像极了…… “是不是和你妈咪很像?”看出景宝的震惊,江随沉轻笑了声,“我第一眼看见时,也吓了一跳。” 他曾经见过云安安的母亲,那是一个为了金钱地位和另一个女儿,可以罔顾云安安性命的自私女人。 且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人感觉出,她就是孕育了云安安的生母,反倒连后妈都不如。 只是当时他并未多想,因为那是对云安安的不尊重。 然而现在,他想要不多想都难了。 “江叔叔,你知道这是谁的照片吗?”景宝眨巴了下眼,问道。 江随沉想了想,回忆道:“当年海城最大豪门云家的小女儿,也是名流圈里的第一名媛,她叫云舒画。” 也姓云?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景宝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然后放下那张照片,小脸认真地说:“这件事再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江叔叔最好不要告诉我妈咪。” “嗯?” “你大概不知道,我妈咪以前偷偷做过dna鉴定,证明自己的确是云家的孩子。现在只凭一张照片和猜测就说我妈咪和海城两大豪门有关系,并不可取。” 景宝软声分析着,理智极了。 “或许是当年dna结果出了错也不无可能,如今也只有,再做一次鉴定。”江随沉眯了眯桃花眼,轻叹一声。 “那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不同大小的手相握在一起,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层笃定的剪影。 另一边。 云安安和沙琪玛紧赶慢赶终于到达工作室,今天正好是免费看诊的日子,因此客人比较多,都快堆到了门口。 刚走近,云安安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哭闹声。 “大家评评理,这家工作室的老板趁虚而入把我的未婚夫勾走了不说,还不知羞耻地生下了一个私生子,你们说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医生?” “我和我未婚夫从小青梅竹马,眼看就快要订婚了,却被她横插一脚,传出去我该怎么见人?” “我实在受不了才会来这里揭穿她假仁假义的真面目,只是不想再有更多人被她的虚伪面孔欺骗了!” 云安安嘴角轻抽了下,握着门口的手猛地一推,明眸绽出一抹冷然的光。 这一动静立时引去了所有人的视线看来,在看到云安安和沙琪玛时,他们的脸色纷纷一变。 只有工作室新聘的两个年轻中医松了口气,满眼求助地朝她们看来。 “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敢出现!” 站在众人中央满脸带泪的孟诗萱看见云安安走进来,猛地朝她扑过去,尖锐的指甲狠狠往她脸上一划! 云安安下意识伸手挡了下,手背上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就见几道细长的指痕出现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十分触目。 “安安!”沙琪玛一看,脸色都沉了下来,瞪着孟诗萱的方向质问:“你这女人疯了不成?!” “云安安抢我男人还生了私生子都没疯,我凭什么疯!”孟诗萱满脸的气怒,看着云安安完好无损的脸,只恨自己刚才没果断一点! 原本就在窃窃私语的客人们因为云安安的到来,再加上孟诗萱愤恨又笃定的说辞,心中的天平慢慢的都倾斜了。 “真看不出来,云医生居然会是这种人?” 第326章 也配跟她抢男人?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介入别人感情还生下私生子就是不对,该被千夫所指。”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名医生?以后来这里看病还要小心自己的老公别被她勾走了不成?嘁。” “我就说像她这种一无根基二无背景的女人,是怎么短时间在帝都立足的,敢情都是靠出卖色相!” “……”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诋辱声纷纷传进云安安的耳中,她的神色变化了下,而后归于平静。 她看着一脸怒容的孟诗萱,深呼吸冷静下来,开口问:“你说我抢了你未婚夫还生了私生子,那么我问你,你的未婚夫是谁?” “你少给我装装傻!除了晏礼哥哥还能是谁!”孟诗萱娇纵地抬起下巴,“你别以为凭着那个私生子就想越过我嫁给他,时家是不会接受你这种乡巴佬的!” 她早就从时佳人口中得知,这个女人自幼在乡下长大,学的什么让人笑掉大牙的中医。 后来被接回家里没多久,公司就破了产,她也失去了千金小姐的身份,如今和个普通人没两样! 就凭她,也配跟她抢男人? 就当孟诗萱目露讥讽哼笑的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孟诗萱,你再给我重复一遍,我是你的未婚夫?” 晏……晏礼哥?! 孟诗萱双眼圆瞪,猛地朝云安安不知何时拨通的手机看去,就看到时晏礼冰冷俊美的脸出现在上面。 正讽刺地看着她。 云安安竟然敢?!! “时晏礼,你的未婚妻说我不仅勾走了你,还为你生下了私生子,你觉得呢?”云安安清咳了声,看着连连后退的孟诗萱,嘲声道。 时晏礼的脸色一黑,“胡言乱语!我至今单身,不存在任何绑定对象。” 这话一出,不仅孟诗萱的脸色变了,就连刚刚议论纷纷的客人们脸色也变了。 他们或许不认识孟诗萱是谁,但对时晏礼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 海城首富时家的继承人,被誉为“海城之光”的男人,自他胜任时氏集团执行总裁起,为带动海城的经济发展做了不少令人叹服的事。 即便这是在帝都,但他时常会出现在各大财经报纸和金融节目上,被大家所熟识。 可让他就算在帝都都有这么大人气的却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他那张宛若神话中天神般俊美的脸。 如果说霍司擎是全s国女性最渴望嫁给他的钻石老公人选,那么时晏礼无异于是最佳黄金男友人选。 这样的人别说有未婚妻,哪怕出现个绯闻女友,都会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更别说现在正主亲口推翻孟诗萱的谎言,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一个信她了。 “晏礼哥哥,你和这个女人关系不一般当然会替她说话!”孟诗萱咬了咬唇,心中的不甘一下涌了上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安安居然会直接打电话给时晏礼,让他来帮她证明! 而且,时晏礼现在身处国外信号最弱的某个区域,想要和外界联系上不知有多难,可他却及时地接到了这个女人的电话…… 她真的输了? 她怎么能输? “孟诗萱,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令我另眼相看,让我都迫不及待想问问孟伯父,平时怎么教的女儿。”时晏礼面色很冷,眼底耐心渐失。 “你不能这么对我!”孟诗萱心底一慌,眼睛里都冒出了泪,“我帮过你,你也说过会报答我的!” “所以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都是仗着这份恩情。如果我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些谣传,你不如掂量下那点恩情你能挥霍多久。” 从时晏礼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就伤人到了极点,直让刚才还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转脸就苍白难堪得不行。 孟诗萱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撞开旁边看热闹的客人,就要跑出去。 “等等!”云安安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你还想怎样?!”孟诗萱双眼的恨意如果能杀人,此刻只恨不得把云安安射成筛子。 但她这点功力在云安安面前实在不够看的,根本没放心上,而是举起了自己受伤的手背。 “你把我的手抓伤了,还没赔偿,按刑法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人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云安安很是无害地一笑,“所以,你想私了,还是巡局见?” “你!”孟诗萱脸上的泪把妆都糊花了,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她就挠了她两下,怎么就犯法了! 拿到“赔偿”的云安安只差没吹个口哨了,碍于旁边还有人在,她便走到了窗边去。 看见手机还在视频通话中,云安安顿时把脸上得意的笑一收,一脸乖巧,“晏礼哥,你可不能怪我,冤有头债有主对不对?” 主要是,找时晏礼帮忙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她懒。 时晏礼登时就被她气笑了,“臭丫头,这种关头才想起来找我,不就是想借我的口堵住别人的非议?” “嘿嘿。”云安安笑了声,“没办法,谁让我爱惜羽毛呢。” “下次她再欺负你直接告诉我,正好我手底下那帮人闲着没事,让区区一个孟氏破产,也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说完这话,那边就挂了电话。 云安安嘴角直抽抽,大哥,您老口中的区区孟氏,也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财团啊。 “不好意思,刚才在人群里散播谣言的几位请立刻离开,从今往后我们工作室都绝不接收!”沙琪玛点出站在人堆里的几个人,冷着脸说。 如果只是散播谣言,澄清了也就罢了。 但刚刚在旁边听着这些人诋毁云安安的话,要不是两个中医拦着,沙琪玛差点冲上去。 什么人都是! 今天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为了半个月一次的免费看诊和免费药,工作室并不收取任何费用,还要自掏腰包补贴。 虽说不求谁的感恩道谢,毕竟云安安的意图最初就是力所能及的做点善事,微景宝积福。 可工作室难道该这些人的吗?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恶言恶语相对。 真真叫人心寒。 第327章 都会毁于一旦 听到这话,云安安脸色未变地往看诊桌那边走去,并不打算插手。 沙琪玛的脾气她很清楚,她并不是自己委屈了,而是为她委屈不甘,她如果阻止,就是为了外人冷她的心。 见云安安没说什么,沙琪玛也松了口气。 而被点到的那几个人脸色极差,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是个误会他们多什么嘴?这家工作室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只要是来过这里的人,不管什么病最后几乎都好了。 这种免费看诊还能拿药的机会可以说是天上掉的,能排上号就要谢谢祖宗了。 却被他们拎不清的给扔掉了! “这家工作室的负责人在不在?我们接到举报,你们乱开药方草菅人命,经过查证情况的确属实,让你们负责人出来,跟我们去一趟局里。” 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突然走进工作室里,出示了身上的证件后,把目光定在了云安安脸上。 还未离开的客人们面露震惊,乱开药方草菅人命?! 云安安细眉蹙起,和沙琪玛相视一眼。 今晚怎么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云画。”云安安站起身,走到那几个巡员面前,俏脸镇定,“请你们出示一下检查文书。” 身穿制服的巡员们将文书拿出来,云安安看过确认无疑后,心都沉了沉。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说我们乱开药方草菅人命,也要拿出证据来。”沙琪玛皱着眉道。 云安安抬手制止了她,低声道,“情况和上次一样,有人在暗中操控。说什么都没用,我和他们去一趟巡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回去联络沉哥,不要让景宝知道。” 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走的是明面的路子,她如果拒绝合作,只会让场面变得更难看。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知道了。”沙琪玛冷静下来,看着跟几个巡员一同离开的云安安,立刻把通讯录找了出来。 “按前面标了三角形的重点号码联络,越快越好!” “好的沙医生!” 随着时间流逝,夜幕降临在这座繁华喧嚣的不夜城中。 帝都巡局。 云安安被带到了审问室,接连受到了三个不同巡员的审问和对证。 “这位病人的症状是半年来阵发性头晕,在去你工作室的途中突然摔倒,缓解过来后感觉到左侧肢体无力,口角歪斜……可她在服用过你开的药方后不仅没能好转,反而病情加重,不日前被送入医院急诊室。” “这是医生开的证明,证明你的药方有误,害得病人至今不醒,危在旦夕。” 听见巡员的话,云安安抬起眸,略微思索便问:“这个病人服药后所剩的药渣和那份药方,你们检查过了吗?” “现在是我在问你!”巡员用钢笔敲了敲桌子,面色凶厉,“就是有太多像你这样不顾人命,胡作非为的中医,才会有那么多人被害!” “你这话有所偏颇。”云安安冷静地看着他们,丝毫不乱,“第一,这个病人姓林,其病症为阳气不足,阴寒阻络,络脉淤阻不通。” “第二,我给她开的药方有当归,赤芍,细辛……第三,这些我的工作室里都有备档,只要拿药渣来对比,就能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分毫不差地把药方背了出来,就连那个病人的名字和病症都记得一清二楚,差点让巡员没转过弯来。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国际神医,这份心性和能力,的确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只可惜…… “按你这么说,难道是病人自己害自己不成?”巡员又问。 云安安耸肩,“查清缘由是你们的工作,我只负责配合你们接受调查。” 关键是他们说的那个病人的信息现在还在云安安脑子里。 从针灸到开药,没有一个步骤会有出错的余地。 除非……那个病人根本就不是按方抓药服药。 “你这女人……”问话的巡员脸色一变,就要对云安安发难。 云安安看了他微微左侧的腿一眼,轻笑道:“这位巡员,你双腿膝盖刺痛的毛病应该又犯了吧,我看你的肝脏也有问题,不如早点去就医的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舌苔发红,脸色淤青,应该是心脉火气过重所致,多半为肝脏出了问题。你的坐姿习惯性调整,尽量不压腿,说明你膝盖疼痛,只不过一直在忍着。” 听完最后一句,全部都被说中的那个巡员手里的钢笔“嘭”地落在桌上,满眼震愕。 站在一边的另一个巡员看着云安安的目光都变了。 只凭这些细节她就把老杨身体上所有的毛病都看透了?! 这他妈真的是人吗!? “你少给我转移视线!”问话的巡员捡起钢笔,脸色阵青阵红,“你要是再不认罪,就继续待在这里吧!” “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你们似乎并没有资格拘留我。”云安安抿了抿红唇,细眉微蹙。 “现在是没有。”那巡员冷笑一声,站起来道,“不过明天就有了,你好自为之吧。” 巡员们都离开审问室后,这里就只剩下云安安一个人,墙壁上留了一盏昏暗的灯。 看起来有些可怖。 不过,什么叫明天就有了? 云安安垂下眼睫,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被送进急救室的病人,也没有开错药方这一说。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把她关在这个地方而已。 当时还在工作室里的客人并不少,大约不到明天她被“逮捕”的消息就会传扬出去。 这样一来,背后的人动用权势把她关在这里,只要她一天出不去,就没办法对外解释这一切的误会。 然后,云画的名声就会因为“乱开药方草菅人命”的庸医而被毁的一干二净,日后她即使重开云医馆,也会遭受到无数质疑。 那么,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便都会毁于一旦。 第328章 而是她想要月月的命! 时家宅邸,二楼书房内。 “事情办的怎么样?”古檀木制成的宽大书桌后,时肃华抬起头颇为威严地看着面前的助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都办妥了,她现在被拘留在巡局里,只要您不开口,她酒会一直被关在那里。”助理详细地回答道。 时肃华点了点头,“做的不错,不给她一点教训,怕是以为我时家无人,连我刚找回来疼爱都还来不及的宝贝女儿都敢欺负。” 从前他就听月月说起这个叫云安安的自小为了和父母争宠,总是明里暗里欺负她,只是碍于血缘亲情她只能让着她。 若这只是一般的孩子间打闹也就罢了,可月月心脏不好,身子骨弱,哪里遭受得了她屡屡欺辱? 最后甚至在月月将动换心手术的紧要关头临时反悔,弃月月于不顾,自己逃走了。 时肃华平生最瞧不起的便是言而无信之人,这个云安安只怕早就心怀叵测,故作答应换心。 她临到关头突然反悔,不是怕死,而是她想要月月的命! 加上最近发生的这一桩桩的事情,云安安又和时晏礼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更惹得时肃华厌恶不已。 这样的女人,他是绝不会允许晏礼娶回家的。 “您别担心,三小姐只是普通感冒,而且有二小姐在旁边照顾着,相信不会有事的。”助理没敢多言,只如此宽慰着时肃华。 时肃华却皱了眉,“你说,月月和佳人的关系如何?” “二小姐处处都很照顾三小姐,三小姐似乎也十分依赖她,两人关系好得如同亲生姐妹。” 虽然时佳人在几年前就被发现不是时家千金,但她在时家的地位以及一应用度,都和从前没有两样。 这件事时家甚至没有透露半点给外人知道,而是死守在了心底,就是为了保全时佳人的颜面。 就连认回时馨月后,时家也是对外声称这是当年遗落的另一个女儿,现今才终于寻回来。 而寻回时馨月的人,正好就是时佳人。 对此整个时家上下不知有多感激她,不仅不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和她变得生分,反而十分感激她。 听了助理的话,时肃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摆手示意他出去后,拨通了帝都巡局的电话。 助理退出书房,恰好碰上往这里走来的陈越。 “董事长这么晚找你有什么事吗?”陈越疑惑地问。 陈越是时肃华的心腹,也是时氏集团的老人了,助理便没多想,把前因后果全部告知给他。 “董事长让你派人把云安安关进巡局里了!?” “对,好像是二小姐突然打电话来告诉董事长,三小姐在云安安那儿受了点欺负,这会还在生病,您知道董事长多护短的,所以……” 像时肃华这样的上位者,想对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中医”发难实在太容易了。 再者不过是关几天,没要她付出更加的代价就已是不错了。 陈越简直有口难言了,按着董事长对三小姐的疼爱程度,他要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怕是当场就要卷铺盖滚蛋。 可是如果事实真像他想的那样,三小姐不是董事长的亲生女儿,那个叫云安安的女人才是。 他隐瞒不说,岂不是辜负当年舒画夫人的知遇之恩? “你还是悠着点,不要太下死手,以免往后后悔。”陈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边叹气边走了。 留下助理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一个没权没势的中医而已,他后悔什么? 就在不远处,把两人对话听了个真切的万伯在心中暗道声不好。 老夫人不知多喜欢云医生,就连陈年的顽疾都是云医生治好的。 现如今时肃华这种做法,可不就是忘恩负义? 他得快点去告诉老夫人这件事才行! …… 拘留室里没有钟表,因此云安安无从得知现在具体几点,只感觉这个空间里时间的流逝非常缓慢。 缓慢到墙上的灯一点点在变暗,模糊的光影像是一只大手,不断拽紧她的心脏。 云安安放在膝上的纤指慢慢攥紧,低垂的小脸精致漂亮,安静得过分。 渐渐的,灯光昏暗到云安安都有些看不清面前桌椅的轮廓了,她不由眯起了明眸,红唇抿得死紧。 她曾经听江随沉说过,审问的巡员离开后,拘留室里就只有被嫌疑人一个。 这里的灯光有一定规律,从暗到明,再从明到暗,间隔一个极长的漫长黑暗后。 嫌疑人潜意识里就会觉得离开灯不远了,可接下来都不会有灯光出现,这样下去,嫌疑人再稳重的心,都因此变得浮躁,坐立不安。 这是一种心理施压,在黑暗里待的越久,等不到灯光的嫌疑人神经就会越脆弱,意志稍微差点的,甚至可能导致精神崩溃。 这一般是在用来审问重要犯人时,才会用的手法。 没想到,她居然会被迫体验一遍。 云安安讽刺一笑,在漆黑来临前,狠狠闭上了双眸。 监控室里,两个巡员正在盯着云安安的一举一动。 “有点胆量啊,我还以为她会被吓得大喊出声呢。” “我们把这种对待重刑犯的手段用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不太好吧,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要怪只能怪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至于别的都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就在两个巡员嘀嘀咕咕的时候,监控室的门被人打开,之前到工作室里将云安安带走的男巡员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监控画面,压低声音道:“时家那边发话了,必须要给她一点苦头吃,你们应该明白怎么做吧?” 两个巡员相视一眼,点点头,然后操控起控制台上的开关。 “不够,加大力度。”男巡员不满地催促着,“室温降低,声控就用新录入的a级精神压迫音乐。” “可是这样的话,里面的人很可能因为精神承受不住,变成傻子……” “这是时家点名要对付的人,就算是变成傻子,也是她的命,动手。” 第329章 要求他们放了云画 他们的话音刚落,旁边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一看是巡局长拨来的内线,男巡员不敢有丝毫犹豫,迅速地接通。 “局长……” “你们组是不是刚拘留了一个叫云画的女人?”巡局长压着火气的声音传来。 “是的,她现在正在拘留室里,我们正打算一会再继续审问……” “审个鬼!一群废物点心,没用的玩意!”巡局长怒骂出声,“我就问你们是拿到了切实罪证还是得到了我的许可,没凭没据也敢拘留她,啊!?” 男巡员立时就被巡局长的怒火给惊到了,心底惶然,“局长,这个女人得罪了时家……” 还没来得及说完,男巡员就听见巡局长那边传来的让他几乎双腿发软的说话声音。 “局长,江家打来电话来询问那个云画的情况,并且律师已经到局里了!” “局长,席家老先生打来的,他说要亲自问问您父亲怎么教的儿子,竟然这么是非不分……” “局长,厉家那边让我们就拘留云画的事情给一个解释!” “局长,糟了,霍氏集团的乔特助要求我们立刻放人,否则就要把您头上的帽子给撸掉……” “局长……” 巡局长本来就只剩几根头发的头顶顿时更加稀疏了,恨不得全部给揪下来,给这群祖宗好好看看。 以霍家为首,帝都的几大豪门家族大概是第一次聚集得这么齐全,却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要为那个叫云画的且没权没势的中医做主。 这个云画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霍氏集团都这么直白的护着她? 妈的,这次真是被时家害惨了! 一时间,原本沉稳如老狗的帝都巡局上下一阵兵荒马乱,堪比上级突然来检阅的状况。 拘留室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率先赶过来的巡员不敢再有半点怠慢。 尤其是那个男巡员,好言好语的样子和刚才审问时判若两人。 “云小姐,我们已经查清这件事您是清白的,很抱歉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坐在桌前的云安安小脸苍白,花瓣似的唇颜色很淡,额上渗出了细密的香汗,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受到暴风雨击打过后的花朵。 听见巡员们的话,她仍旧一语不发,位置都没挪动一下。 这简直快急死巡员们了,等下巡局长就要过来了,这尊菩萨如果再不离开这里,他们不知道要死得多惨! “云小姐,这里环境太差,不如我们带您去外面的沙发休息会,喝杯热咖啡暖暖身体?” “不用了。”云安安慢吞吞地开了口,眸光淡淡,“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这里哪里好了?!! “云小姐,拜托您先出去吧,这里再待下去您的体温会……”等等,拘留室的温度应该已经被降低过,为什么这么暖和? 巡员还没想明白,拘留室的门就被人猛地从外面毫不留情地踹开了。 这动静惊到了并不想搭理这些巡员的云安安,动作缓慢地瞥过去一眼。 就见一道修长伟岸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那一袭黑色高定西装彰显着他尊贵疏冷的气质,眉目清隽,容姿绝绝,让人过目不能忘。 云安安眸光一怔,贝齿不自觉地紧紧咬住了下唇,借此才能勉强让眼前的视线不那么模糊。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那种天旋地转的不安感在加重。 拘留室里的人并不少,但霍司擎还是第一眼就锁定在了云安安身上,连寻找都不用。 只是在感觉到拘留室里的温度,以及上方灯光的异常后,他的神色霎时冷沉了下来。 “周巡局,这就是你向我保证的,绝不会动用私刑?”霍司擎眸光冷峻地侧向了跟进来的周巡局,薄唇勾起的笑凌厉至极。 周巡局不迭地抹着头上的汗,一边点头哈腰地道歉,“霍先生,这都是下边人乱来,我一定会查明一切,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必了。”话落,霍司擎走到云安安面前,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冰冷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低抑,“抱歉,我来迟了。” 若是他再早一步离开会议,她也不必遭受这些。 被他紧紧搂入怀中的云安安垂着头,一声也没吭。 霍司擎略微侧首,举止间带着说不出的怜惜意味,在她的鬓角轻吻了下。 而后他大步往外走去,经过周巡局身边时才稍作停顿,“这件事已经由总局接收,你不如自求多福。” 海城的势力竟然都能够渗透进帝都巡局里,这其中说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参与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倒是巡局总长官,这次怕是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说罢,霍司擎看也未再看一眼周巡局惨白难看的脸色,抱着怀里的人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巡局门外不远处的电玩厅里。 “拜托,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这种国际危险分子,会喜欢到巡局这种地方啊?” 穿着极其骚包的红外衣的墨镜男人对着电话那边嚷了一句,紧接着就炸毛了,“什么?你没心情画图纸!?小吾王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好好好,我这就去催他,看看什么时候放了你的小心肝行不……等等!”墨镜哦cos往巡局门口看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苦恼的眉毛突然一松。 “我看是不用了,你家小心肝已经被人带出巡局了,哦豁,这种车型全球只限一辆,这个男人来头不小嘛……好好好,车牌号是5个a,行了吧?” “你少跟我客气,赶紧把图纸给我画好比什么都强!要知道我可是冒着被抓的风险……喂?小吾王?喂??” 墨镜男人险些被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给气得跳脚,居然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他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好不好! 戈塔森失踪的王妃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让他这个八卦王抓心挠肺的好奇啊该死的! 第330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干妈? 另一边。 挂掉罗里吧嗦的黑桃j电话之后,景宝就对江随沉说,“大魔王把妈咪带走了。” “果然是他。”江随沉并不怎么意外地点头。 他能动用埋在巡局里的那根线查探到云安安的状况如何,甚至干涉拿着巡员可能会对她做的事,却不能直接帮助她离开那里。 阎门势力属于暗线,不宜直面巡局。 因此,他用了江家的名义,即便他和江家早就没了什么关系。 景宝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把入侵巡局系统的痕迹全部抹掉,没有留下半点线索让哪些人可能会找到自己。 如果不是江随沉阻止,他早就忍不住破坏掉巡局的整个安全系统了。 但他最后也仅仅只对拘留室里动了点手脚。 灯光上他不能直接使其常亮以免引起怀疑,但室温,模拟的水声,蛇声等设置,都被他不动声色的破坏掉了。 妈咪……应该没事吧? 就在景宝抿着小嘴不安时,门铃突然响了。 他和江随沉几乎是同时朝门口跑去,但就在要开门时,江随沉忽然道:“我先回避一下,以免引起误会。” 景宝有些不解,却因为担心云安安所以没有多问,冲他点点小脑袋。 等江随沉进了云安安的实验室里后,景宝把才门打开。 当他仰起头看见双眸紧闭被霍司擎抱在怀里的云安安时,顿时感觉心脏一紧,“我妈……干妈怎么了?” “她睡着了。”霍司擎睨了眼景宝一脸担心的模样,沉声说完,迈开修长的双腿踏进室内,抱着云安安往她的卧室走去。 原来是睡着了。 景宝心底松了口气,然后就屁颠颠地跟进了卧室里,恰好就看见霍司擎正在帮云安安脱掉鞋袜,帮她按摩脚踝和小腿的举动。 小团子愣了几秒,“怪蜀黍你在干什么?” “按摩。”霍司擎言简意赅,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云安安在拘留室里待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身体早就因为一直不活动僵硬得不行。 倒不是她不想站起来活动,而是一个幽闭空间恐惧症的人,在黑暗里就等于入了囚笼,连呼吸都像活生生被束缚一样,被迫动弹不得。 加上心理压力使然,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放松的,紧绷得厉害。 景宝瞬时就明白了这点,看着耐心地给云安安按揉小腿的霍司擎,漂亮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 “怪蜀黍。”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干妈?” 这个问题一出,霍司擎修长的指尖停顿了下,幽沉的狭眸微微眯起,薄唇噙着一抹淡笑。 就在他欲回答景宝的问题时,躺在床上的云安安浑身狠狠震颤了下,就像是突然被什么吓到了般,动作剧烈到她手边的抱枕都被推倒了地上。 然而她仍然是双眸紧闭,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大抵是对黑暗的恐惧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给身体留下的压力起了反弹的缘故。 霍司擎清隽的眉宇微皱,随即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个小团子在,伸臂就将云安安揽入了怀中,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极致柔和。 即便景宝如今对感情上的室一无所知,却仍能感觉到。 大魔王似乎很珍视他家妈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保护妈咪的义务,景宝大人倒不是不可以分给他一点点! 这么想着,景宝便悄悄离开了卧室。 室内只留了一盏橘黄色的壁灯,朦朦胧胧地打落下来,笼罩在虽然依偎得并不亲密,却自有一种奇异的情愫漂浮在其中的两人之间。 连带着冷冷的月辉,都沾染上了淡淡的暖意。 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 公寓的厨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等云安安洗漱好出来,看到的就是一桌的早餐摆在那儿。 “哇,宝贝,今天的早餐怎么这么丰盛?”云安安懒懒地舒展了下腰肢,然后走到系着围裙的景宝面前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软香软香的,每日一吸团子成就达成! 景宝哼唧了声,瞅着自家妈咪元气满满的脸色,奶声奶气道:“为了给妈咪压惊,妈咪昨晚受苦了!” “压惊?”云安安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昨晚上经历了什么。 以往如果她不小心被独自关了密闭的黑暗空间里,至少要过两三天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晚上睡觉都要至少留一盏灯,以免她突然醒来看到满室的黑暗害怕。 可这次……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前半夜里做的噩梦有多吓人。 只记得,很温暖,很轻柔的力度极有规律地传递到身上,就像是进入了避风的港湾,安心得不行。 云安安眸光轻晃了下,突然想起自己晕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急忙问景宝,“宝贝,昨晚是谁把妈咪送回来的?” “是一个叫乔牧的叔叔哦。”景宝坐上自己的位置,小嘴鼓了鼓。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妈咪撒谎,都怪大魔王! 不过看在他昨晚把妈咪照顾得这么好,走之前还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早餐份上,他就勉强不拆穿他好了。 “上次在公寓见到的那个叔叔呢?” “他不在哦。” 所以,那一幕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么? 云安安有些失落地低垂了下眸子,却看见景宝递给她的焦糖布丁。 “妈咪吃这个,景宝特地给你做的,沙琪玛都没有哦,咱们不告诉她!”小团子拍拍胸脯,一脸“我很偏心但不解释”的样子。 云安安顿时就被他给逗笑了,“好,咱们不告诉她!” “不告诉谁啊?”沙琪玛的声音突然从玄关那儿传来,紧接着她便进了餐厅里。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着一身疲惫的沙琪玛,云安安给她倒了杯清茶,去去乏,“发生什么事了?” 沙琪玛接过茶喝了几口,才道:“昨晚时家把工作室那里的整栋大楼给买下来了,要求我们立刻离开那里,为了把东西全部搬走,我才这么晚回来。” 又是时家。 听见这两个字云安安就有些厌恶地蹙起了细眉,“我被巡局的人带走这件事,八成也是时家授意的。” 第331章 炸掉婚礼现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沙琪玛点点头,“工作室里的东西已经收到了隔壁公寓里,等云医馆翻修好之后再搬过去。” 听言,云安安想起上次和乔牧商量后的结果。 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云医馆才能彻底翻修完毕,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预约过的客人呢,都通知过了吗?” “我刚要跟你说,有一部分的客人知道你被巡局带走拘留后,已经来我这退掉了预约,目前就只剩二十一人没有退。” 因为巡局介入的关系,极大多数人已经认为云安安因为乱开药方害死了人,将要被定罪的。 但毕竟只有第一次预约的客人会如此,其余人倒是对云安安的医术很是信任,还自发地帮她解释。 这也是云安安所没有想到的。 既然这样,那么她也不能够辜负他们的信任和谅解才行。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就进了实验室里,记录吃下癌症抑制剂的小白鼠生命体征。 这种抑制剂算是萃取药剂中的顶端了,云安安不知花费了多少中药材,才成功萃取出五瓶实验药剂。 但所有药剂的效用都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对人体也是全然无害无痛,不会留下任何副作用。 只是,还缺少了在人体上的实验观察,因此她仍有顾虑。 癌症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难攻克的病症之一,就连动手术都有过半的风险可能复发,甚至失败。 因此她必须要慎之又慎,给出最强而有力的解释结果,才能让病人信服。 “妈咪,干妈来了,她说要来接你去炸掉婚礼现场。”奶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话听得云安安嘴角都抽了抽,脱下白大褂出了实验室。 就看见穿着身红色一字肩鱼尾晚礼服的苏酥正优雅矜持地站在那里,嘴角微笑的弧度都高兴计算过似的,朝着云安安道。 “怎么样,老娘这身够不够压那个小婊砸一头的?” 一开口,所有的气质都成了浮云。 云安安简直哭笑不得,走过去扯了扯她有些皱褶的衣领,“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去订婚呢。” “你就说美不美吧?” “美,你比美神阿芙洛狄忒还美!” 苏酥笑得乐不可支,伸手勾住云安安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脸,“爱死你了!你快点去换上战衣……算了,你随便穿也行,脸长得这么好看,就算穿麻袋也能艳冠群芳。” 听到这个比喻,云安安无奈地摇摇头,走进卧室里去。 一旁的景宝立刻就问道:“干妈,你可要看好我妈咪,不能让外面那些男人靠近她哦!” “小景宝不想跟干妈一起去搞事吗?”苏酥一把抱起小团子,亲了亲他的脸颊,“还是不行,如果让你妈咪知道我带你去看那种东西,估计会杀了我……” 景宝眨巴两下大眼睛,笑眯眯的没有回答。 如果他去了,谁来支援妈咪和干妈呀? 为了和苏酥搭配出“战斗姐妹花”的气势来,云安安特地挑了件很少穿的小黑裙。 露肩掐腰的设计,上面点缀着片片飘逸的黑羽,刚好到膝盖上方的位置,修饰出纤细优美的身姿,仿佛一只翩然欲飞的黑天鹅。 看见云安安这身打扮苏酥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亲爱的,我突然就想开了。” “什么?” “我还准备什么大招啊,把你往那儿一摆,分分钟秒杀程乐音那个女人!” “……” 完了,因爱生妒了。 一个小时后,莫家。 据说为了举办这次的订婚典礼,莫家把庄园里的其中一栋楼改成了礼堂布置,一会儿典礼仪式就在礼堂进行。 这一举动可谓是羡煞了帝都适龄的名媛千金们,对今天的女主角程乐音嫉妒得不行。 苏酥好歹在莫家生活过一段时间,这里面的佣人和保安自然都是认识她的,直接就带着云安安进去了里面。 整个莫家上上下下都忙作一团,趁着这会客人都还没到,把一切准备妥当。 “你们家对程乐音好像很满意?”云安安看着厅内的一些摆设,似有所感地道。 苏酥嗯了声,“正确来说,她很讨我妈的喜欢,我继父对我妈又是言听计从的,她抓住我妈的心就等于在这个家站稳了脚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绛紫色晚礼服披着雪白小坎肩的贵妇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苏酥先是一喜,眉眼里却又有些愁意。 “酥酥,你回来了。”贵妇人迎了上来,拉着苏酥的手,“今天是你大哥的订婚典礼,你也是来祝福你大哥的是不是?” 云安安看着眼前这个贵妇人,心想着这应该就是苏酥的妈妈,秦芸女士。 她保养得很好,脸上看不出一点皱纹,很有成熟的韵味。 “嗯。”苏酥冷淡地应了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一边揽住云安安,“安安,我带你去礼堂看看。” 看得出苏酥想要逃避和秦芸交流,云安安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你还在怪妈妈吗?” 就在她们走出一段路时,身后突然传来秦芸难言的更咽声。 云安安见苏酥停下了脚步,心底叹了声,然后道:“我先去外面等你,你们好好谈谈。” 不知怎的,她好像突然明白苏酥的妈妈为什么那么喜欢程乐音。 恐怕并不是因为程乐音这个人,而是因为苏酥。 苏酥回过神,看着秦芸的目光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怪你?从高中开始我就怪你,有用吗?” 秦芸听出她话里的指责,脸色有些白,“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你是心疼你,可你更心疼莫时寒,更心疼你莫太太的位置!”苏酥扬起了声音,没有理会旁边走过的佣人异样目光,“你有这些就够了,还管我做什么?” “我是你妈,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吗?你对时寒的感情超出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而你明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秦芸满脸无力,“算妈妈求你,放下他,好不好?” 第332章 我是为了你好 真讽刺啊。 苏酥看着秦云放低姿态的模样,“妈妈”两个字在心底滚了滚,转眼就消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喊这两个字的? 是高中那年被秦云发现她的心事给了她一巴掌,逼着她退出网配圈,和莫时寒解除师徒关系,最后断交的时候。 还是她因为害怕被继父知道这件事动摇她在莫家的地位,强硬地把她送去国外高中,整整三年不准回国的时候? 可是每一次,她有着绝对有力的诉状,能把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就是—— “我是为了你好。” 主楼外面。 云安安等的有些无聊,就坐在花藤椅上玩了会手机,谁知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 “安安啊。” 云安安抬起头一看,就看见席老先生正双手负在身后,面容慈祥地看着自己,她立刻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席老先生,您也是来参加订婚典礼的?” “不错,没想到正好就看见你了。”席老先生慈和一笑,有些关怀地问:“昨晚的事你受委屈了,巡局那些饭桶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简直是非不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巡局长的家长说教过一番,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闻言云安安笑弯了眸,“谢谢席老先生,多亏了您的帮助我才能有惊无险。” 不止是席家,还有江家和厉家也为此出了不少力。 这些云安安都记在了心里。 以及霍家…… 想到这里,云安安的心尖突然泛起一股酸涩又微甜的情愫,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 “这有什么好谢的?”席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着云安安全然不知的样子,叹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 “您指的是龙髓玉?”云安安想了想,“记得的。” 好像是说委托席老先生雕刻玉牌的男人为了权势和前程,生生逼死了刚生产的妻子与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但这件事毕竟只是一个故事,云安安便没有放在心上,熟料席老先生再度提起了。 “其实当年的话,是我因为私心,掺杂了假话。”席老先生在花藤椅上坐了下来,示意云安安也坐,才接着道:“那个故事里男人的妻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她当年生的也不是一个女儿,而是双胞胎,但那个男人为了权势地位抛妻弃女,却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里,云安安恍然明白了什么,“您说的,可是海城首富时家?” 席老先生微微睁大眼,点了点头,“正是。” “那我明白了,您是想提醒我远离这家人对吗?”云安安莞尔一笑,其实就算席老先生不点明,她也会离时家远远的。 就连和时晏礼,她也要多少保持点距离。 不论如何,他们才是一家人。 “你明白就好。”席老先生眼里流露出一些怀念,“每次一看见你啊,我就会想起……” 那个乖巧唤他席爷爷的小女孩,像是还在人世一样。 “安安!” 从主楼出来的苏酥看见云安安,小跑着过来,看见席老先生,便跟他打了声招呼,“席爷爷好。” “酥酥啊,还是这么有活力。”席老先生笑了笑,背着手站了起来,“代我向你父母问声好。” 苏酥一边点头,一边拉着云安安埋怨,“你刚刚跟席爷爷在聊什么?我喊了你几声。” “说起了一点往事。”想起那个故事,云安安并不是很想再重复一遍,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刚刚听见礼堂传来的乐声,是不是仪式快开始了?” “我去!我差点给忘了!” 等两人赶到礼堂时,仪式已经正式开始了。 礼堂里红毯一直从最里面铺到了门口,两旁隔段距离摆着白色玉柱装饰,浪漫的提琴音乐不绝于耳。 因为她们是最后进场的,走到位置上时还引来了不少关注的视线。 尤其是一身小黑裙的云安安,精致绝美得犹如高傲的小天鹅般,身姿优美,好似就地就能够翩然起舞。 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蛋娇美柔软,剔透没有半点瑕疵,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站在她身边的苏酥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如果真装起淑女,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因为气质的缘故,还夹杂着让人侧目的俏皮感,十分吸睛。 一时间站在台上正接手所有人注目的程乐音反而没人去看了,几乎所有目光都黏在了战斗姐妹花身上。 程乐音气得差点咬碎银牙,死死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失态。 苏酥这个贱女人,居然在她这么重要的时刻抢她风头! 程乐音心有不甘,想要向身旁的莫时寒求助,就见他根本没往苏酥那边看去一眼,心里顿时快意了不少。 她拥有了时寒所有的爱,又岂是苏酥能比得了的? 她跟一个连台都上不了的小丑计较什么? 一旁的司仪接到程乐音的手势,立刻开口把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接下来,我们将要播放程乐音小姐与莫时寒先生相爱的五十二个浪漫瞬间,请大家看荧幕。” 说完,面朝宾客席两边的墙壁降下来一副荧幕,紧接着上面开始投影。 程乐音和莫时寒或相拥或亲吻的精美mv被放映出来。 台下的云安安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盯着微信的聊天界面蹙眉。 昨天晚上……霍司擎真的没有去过巡局? 可她记得自己明明好像看见他了。 可是如果他去了,会只让乔牧把她送回家么? 云安安咬了咬唇,心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呻吟声从上方传来。 一抬头,她就看见原本正在播放mv的荧幕上画面变了,变成了让人无法想象的限制级画面! 里面的女主角竟然是程乐音! 云安安慌乱地移开了视线,恰好看到台上的程乐音脸色惨白,尖声让人把投影关闭的样子,而站在她身边的莫时寒却始终没什么举动。 第333章 莫家小叔叔 秦芸和莫父则是让工作人员立刻去把投影器关闭,但不管工作人员怎么操作,就是无法关闭。 看着混乱一片的台上,云安安忽然想起苏酥先前说的话,难道这就是她的大招? 不对,苏酥就算再恨莫时寒也不会做出在这么多重要宾客面前,打莫家脸的事。 直觉告诉云安安,这里面似乎另有古怪。 “我数了数,这个女人竟然和至少四个男人有过……啧啧,莫大少头上这是戴了新型的青青草原啊?”有道恶趣味的声音传来。 “我看估计是被人整了吧,不然怎么会刚好这个时候播放这些东西?她想嫁进莫家,我看是难了。” “真恶心,这种女人到底凭什么和莫少订婚?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我听说程乐音已经怀孕了,搞不好这里面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莫少的。” 一片议论声中,云安安突然听见了坐在旁边的苏酥讥诮地开口:“我看莫时寒以后干脆改名叫莫时绿算了。” “酥酥,你觉得这些会是谁做的?”云安安摸了摸手腕,思索着道。 “不管是谁,我都谢谢他全家老小,干了我想干但不能干的事。” 这时,苏酥就看见秦芸朝自己招手,有些嘲讽地笑了声:“秦芸估计以为这事是我做的,我过去一趟,还有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过来,算我求你的。” 苏酥说完就起身走向了秦芸那边。 谁知她刚走近,站在台上久久没有动作的莫时寒忽然举起了手,一巴掌朝着苏酥的脸扇了下去! 满座皆惊。 云安安猛地站起身,纤指紧紧攥起,眸光发冷地看着莫时寒的方向。 想起苏酥刚刚说的话,如果她这时候过去不仅带不走苏酥,反而会让她为难,只好忍下。 “这一巴掌,是我这个身为兄长的给你教训!”莫时寒邪魅的脸庞很是冷漠,抬手又是一巴掌落下,“这一巴掌,是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不要不知羞耻!”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宾客们却都能够听得见。 以及看见苏酥迅速红肿起来的两边脸颊,和她错愕又呆滞的神情。 这两巴掌,就像是两把尖锐笔直的刀一样,狠狠扎进了苏酥的胸腔里,把她引以为傲了这么多年的热烈爱意,粉碎成灰。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莫时寒落下的巴掌一并碎掉了一样,再也粘合不起来。 苏酥想要扯开唇笑,可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眼睛里都溢满了泪花,浑身都充斥着难堪的情绪。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所谓家人和曾经的闺蜜。 秦芸一脸失望目光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就转移到了她的继父脸上。 继父像是从莫时寒的举动里猜到了什么,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喜和不满。 至于程乐音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压抑的喜色和幸灾乐祸,连那么厚的粉都挡不住。 最后是她满腔炽热深爱过的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什么肮脏可怕的东西一般忌惮嫌弃,举起的手又要再度落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酥满心悲哀地想着,连反抗都没有一丝力气。 就在莫时寒举起的手快要落在苏酥脸上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莫家就是这么教你礼仪尊重,是非对错?” 犹如玉石落入珠盘的温润嗓音轻敲着人的耳膜,像是山涧清泉,又似水滴石声,格外扣人心弦。 莫时寒邪气的眼眸微微睁大,“小,小叔叔?!” 随着这声“小叔叔”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气质温润如玉的俊逸男人。 莫聿修。 曾经轰动一时的莫家天才,年仅十七岁的时候就拿到了m国大学双学位,回国后没有直接进入莫家旗下的任何公司,而是单枪匹马自己建立了一家公司。 没有靠莫家半点便利,却在it产业屡屡创下奇迹,国外大奖拿到手软。 可就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被一场意外夺走了所有风华以及无量的前途,余生只能靠着冰冷的轮椅陪伴,令人唏嘘不已。 “小叔叔,你不知道这个女人都做了什么好事,她想破坏我和音音的感情!”莫时寒只愣了一秒,就回过神来辩解道。 “在质疑别人之前,首先你应该做的是拿出证据指认,而不是空口白牙污蔑别人。”莫聿修温润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那么,你有吗?” “我……” “既然没有,那就道歉。” 莫时寒心有不甘地皱起了眉,可就连他爸都不敢说小叔叔什么,他就更不敢当面忤逆他了。 站在莫聿修身旁的苏酥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好奇。 她在莫家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因此见到这个小叔叔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几乎没什么交集。 可是他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选择相信她这个继女…… 就在莫时寒僵持着不肯给苏酥道歉时,莫聿修微微侧过头,凤眸直视向苏酥,一字一句对她道,“时寒刚才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来。” “不用跟他客气。” 这话一出,莫时寒和程乐音的脸色瞬时千变万化,阵青阵红的好不精彩。 更别提话题中心的苏酥,险些就要以为莫聿修是在说反话。 但当她看向莫聿修时,从那双黑曜石般的温朗凤眸透出的只有认真而非假意,整个人都震在了原地。 一时间连云安安什么时候离开了礼堂都没有发现。 礼堂外的草坪上。 云安安小跑着从白色石阶上下来,找遍了自己能看见的任何地方,却依然没有看到刚才在礼堂门口看见的那道身影。 总不能青天白日的天还没黑她就看走眼了。 加上这是莫时寒的订婚典礼,他肯定会到场的。 心想着,云安安又沿着附近的小路找了一圈,直到走进花园里,刚一转身,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花圃外侧,长身玉立的霍司擎。 以及……站在他面前,微微低头满脸含羞怒放的女孩。 两人似乎交谈甚欢的样子,只是隔的太远所以听不大清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脸上的红晕却清晰地映入了云安安眼中。 刺眼极了。 第334章 光明正大喊他老公 忽然就让云安安眼睛里像是漏进了碎沙般,刺痛难忍得厉害。 “安安!”不远处突然传来苏酥的呼喊声,下意识地让云安安心底慌乱地朝花圃那边投去一眼,谁知正好就和他幽邃深暗的墨眸对了个正着。 即便隔着段距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道疏冷气息却犹如附骨之疽,让人难以忽略。 在视线接触到站在不远处的云安安时,他漆黑的眸底波澜未生,容颜依旧淡漠如古井,好似她与周边的花草并无区别。 不过一瞬,他便冷淡地收回了目光,朝面前的女孩略微颔首示意后,旋即毫无停顿地转身离去。 就连背影,都透着股令人望而却步的疏离和漠然。 从头到尾,他停留在云安安身上的视线,绝不超过一秒钟。 就好像……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毫无紧要的陌生人。 从心底涌上来的酸胀感登时就让云安安俏脸上血色尽失,紧抿的唇都泛起了一层无力的淡白。 她用力地按了按心脏的位置,想要把这股难受得快要碎裂开的情绪压回去。 可越来越深的荒茫和无措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一点点抽空她的力气,连带着浑身的温度都有些降低。 “安安?”苏酥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拉着云安安的手臂喘了几口气,看着她不对劲的脸色,担忧地皱起了眉,“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云安安愣怔地缓缓回神,酸涩的眼眶迟钝地看向苏酥,“苏酥……” 在苏酥焦急的注视下,她垂下眸子,按着心脏的纤指微微攥紧,喃喃着:“原来还是会疼啊……” “你哪里疼?是摔到了还是撞到了?是不是晚餐没吃所以胃里难受?”苏酥看着她手指停留的地方一会儿,想到她心脏没有问题,那大概是胃不舒服了。 “宴会已经开始了,我带你过去吃点东西吧?莫家的厨子手艺绝对没话说的!” 云安安抿着唇刚想说不用,可苏酥认定了她是因为饿了才会不舒服,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宴会厅那边奔去。 宴会厅设在莫家主楼的一楼圆厅里,台上正有乐团正在演奏浪漫抒情歌曲,台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看着白色长桌上摆满的珍馐美食,云安安却没什么胃口,随便拿了杯果酒,就坐在了休息区。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我给你拿了点吃的,吃这个。”苏酥折回来,把两叠小点心放在云安安面前,看着她还有点泛白的脸色,哼道:“不知道的看你这样,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跟她当初失恋的样子简直没什么两样。 可苏酥这句话刚好正中红心,扎的云安安心脏一阵绵密的刺痛,眼底的光亮尽数熄灭了。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对苏酥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了。你的事情解决了?” 苏酥本来就大大咧咧,听云安安否认,顿时就放心了,一改之前跟天塌下来似的表情,差点就要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莫时寒那个狗男人肯定以为我不敢打他来着,秦芸还在旁边一个劲给我使眼色,都被小叔叔给挡回去了!” “三巴掌,打的他直接都懵了,还想对我还手,结果你猜怎么样?小叔叔几句话他就怂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的太爽了,我单方面在这里宣布,从今以后小叔叔就是我的偶像我的生命之光,我爱他一辈子!” 都说闺蜜大多相似,可能小嘴叭叭的功夫,也都得到了对方的真传,一张嘴就停不下来那种。 见苏酥是真的恢复了过来,云安安唇角也泛起了一抹舒缓的笑。 亏她还在担心苏酥遭受打击太大恢复不过来,谁知道她早就沉沦在美色中连自己姓苏还是姓酥都给忘了。 毕竟那位莫小叔叔的脸和气质……温润雅致,君子端方,但给人的安全感很强烈,正好是苏酥一直以来的理想型。 当初准备在现实中和“寒时”见面前,苏酥就是根据他在网上的谈吐风度来幻想他的。 只不过现实和网络的差异未免也相差太大了点。 “咳咳。”倏然,苏酥身后传来了一声清咳声,顿时就让苏酥长篇大论的激光嘴像是被关闭了开关,整个人仿佛条死鱼。 云安安抬眸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这边的莫聿修,再看苏酥一脸僵硬耳根甚至发红的模样,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莫叔叔,您是来找苏酥的吗?” 莫聿修微微点头,凤眸里带着些笑意,俨然是听到了苏酥刚才的“深情告白”。 “苏酥,跟我来下。” “好……好的,小叔叔。”苏酥一秒钟变得乖巧,熟稔地走到莫聿修身后帮他推轮椅,然后离开这里。 看见这幕的云安安忍不住轻笑出声,认识苏酥这么久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安分的样子,别说乖巧了。 高中的时候苏酥在学校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女校霸,因为她在的缘故,很多想欺负云安安的人也就只能想想。 虽然云安安自身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不过大概是因为自小家庭就不完整的缘故,苏酥非常要强,性格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正因为这样才能够这么乐观向上。 拿得起放得下。 想着,云安安放下了手里的餐叉,拿起果酒小小地抿了一口,耳朵不由被身后传来的动静吸引了。 “是霍先生!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能亲眼见到只能在财经节目,或是金融新闻上才能见到的大佬!” “呜呜霍先生为什么不进军娱乐圈啊,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喊他老公了!” “你想得美,这个世上能和霍先生比肩的女人应该没有几个吧?” “……” 一众惊呼声中,被众星捧月着走进宴会厅的尊贵男人身着一袭纯黑西装,偶尔侧首回应旁人的问候,神情清冷,举止优雅矜贵。 仿佛中欧世纪的贵族,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礼仪,让人挑剔不出半点瑕疵。 直到他落座在另一边休息区的酒红色沙发上,惧于他周身冰冷危险气息的人这才不敢再上前来搭话。 第335章 情敌不止男人和小屁孩 见状,云安安心口忽的一紧,纤指一点点攥紧了手中的杯子,都有些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好大一会儿,她才垂下眸子,喝了口手上的果酒,红唇紧抿。 “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又突然来了?”正兀自在喝闷酒的莫时寒邪眸一转,纳闷问。 他亲自去请了好几次这位爷,可是甩都没甩他的。 霍司擎狭眸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听说你今天把苏酥给打了?” 莫时寒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动手打女人,你现在挺能耐啊。”霍司擎轻嗤了声,声线沉冷得像是寒冰,丝毫不给他留情面,“有恃无恐。” “……你也认为我做错了?苏酥想要破坏订婚典礼难道错的人不该是她?” 听见这声愤愤不平的话,霍司擎眸底都染上了些许讥诮,“你玩个女人,也能把脑子给玩丢了?莫时寒,你什么时候底线这么低了。” 顿时,莫时寒就跟被人重击了似的,邪魅的脸庞都有些蔫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爱管我的私事?” “你私人上的事我没兴趣管,但她的朋友,你最好别碰,否则别怪我不念及情分。” “……”莫时寒感觉自己的牙都酸了,眼底划过一丝自嘲,“我们两个的位置是不是颠倒过来了?明明四年前是劝你善待云安安的人是我。” 怎么现在反过来成他被教训威胁的那个了? 云安安一人得道还带着鸡犬升天?? 霍司擎深邃漆黑的狭眸眯了下,看着莫时寒郁闷的样子淡声道:“你想多了,我们不同。” 他曾经犯下的错尚且还有挽回弥补的余地。 而莫时寒,当他举起手打下去那两巴掌的瞬间,他这辈子就和苏酥再也没有未来了。 等同自己亲手剪断了他和苏酥之间最后的联系。 他特地过来警告这个蠢货,不过是不想看到某个女人揪心着急的模样罢了。 思及此,霍司擎略微侧过眸子,便准确地将坐在那边沙发上的小女人收入眼底,她手里捧着杯果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而摆在她面前的餐碟里的甜品却始终没有动过。 霍司擎眉宇皱了皱,随意搭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轻敲了两下。 “霍先生,您,您好。”一个穿着时尚靓丽的名媛在好友的鼓励下,提起勇气走到霍司擎这边的休息区,万分羞涩地递出邀请:“请问我能不能邀请您跳……” “这位小姐。”未等她说完,霍司擎便淡声打断了她的话音,“你有时间么?” “啊?啊!?”名媛先是愣了下,然后整个胸口都爆发出了狂喜的情绪,疯狂点头,“有的有的我有的!” 天哪!她这是被自己濡慕崇拜的霍先生看上了吗!? 难道说霍先生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在等她主动?! 那边少女心砰砰跳,云安安这边就郁闷得不能再郁闷了。 血液里都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浑身绵软无力,脑袋也有些昏沉。 尤其当她不经意转头看见,霍司擎冲着一个长得十分甜美的小姐姐勾唇一笑时,一股无名火顿时就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在身体各处流走。 对别的女人笑得这么温柔迷人,对她却冷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不说,还把她当透明的直接无视! 呵,男人! 云安安越想嘴里的果酒就越发失了蜜意,变得酸涩难当,难以下咽。 她仿佛跟自己赌气一样抬起下巴把杯中的果酒全部喝完,就险些被呛得喘不过气。 原本就混沌迷乱的大脑就像是被人隔了层膜似的,想什么不明白,看什么都不清楚了。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在云安安背上轻拍了几下,“这位小姐,我看你似乎不胜酒力,还是少喝一点酒比较好。” “喝杯热牛奶吧,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小姐姐的声音可真好听。 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的云安安眯起明眸,看着面前小姐姐的轮廓,接过了她递来的热牛奶,美滋滋地喝掉,“谢谢小姐姐,你可真好看。” 因着一直什么都没吃,果酒喝了不少的缘故,云安安胃里难受极了,这会倒是好受多了。 听到她感谢的话,名媛一脸欲哭无泪,声音很是勉强:“谢谢夸奖……你的司机来了吗,用不用我把你送出去啊?” 云安安点点脑袋,脸蛋上的红晕仿佛快要烧起来般,双眸都有些发飘。 “如果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送我,怎么样都好。” 名媛瞬间仿佛胸口正中一箭,脸都红了起来,“我,我扶你。” “好呀。”云安安有些磕绊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顺势就抱住了名媛的手臂,笑得一本满足。 嘿嘿嘿,她可真是蘑菇界最幸福的蘑菇了。 不知是不是名媛的错觉,她总觉得在云安安抱住她手臂的一瞬间,她的后背突然爬起了一层寒意。 好像被蛰伏不动的猛兽盯上了一样。 “小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呀?我能歌善舞,会赚钱会做饭,还长情专一,嫁给我不亏哦。”云安安小小打了个酒嗝,一时有些管不住自己失去控制的小嘴。 名媛心里最后那点羡慕嫉妒恨都没了,只觉得比刚才站在霍司擎面前还要难为情。 天哪,霍先生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小甜饼啊! 她没机会了呜呜!可是好想跟霍先生抢人怎么办! 然而坐在休息区将云安安所做所说都看得真切的霍先生本尊,脸色已经黑沉得犹如锅底了。 偏生旁边的莫时寒笑得都快断气了,“哈哈哈哈……司擎,我看你这是找罪受,自己给自己制造情敌啊!别说那个女孩子脸红,就算是男人也挡不住云安安这么撩的!” 闻言霍司擎俊脸愈发冷然了,薄唇紧抿一线。 小醉鬼…… 看来他要防的,不仅仅只有男人和小屁孩。 另一边。 云安安在乔牧百般劝说下才肯坐上车,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趴在车窗上瘪着嫣红小嘴。 “这辆车长得就跟霍司擎那个混蛋一样冷漠无情,无心无义。” 第336章 把云安安送走 “咳,咳咳咳——”前座的乔牧差点被呛到,用力地咳嗽好几声,僵硬地道,“云小姐,您需要醒酒药吗?” “不需要,我没有喝醉为什么要我吃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的酒量?” “不敢不敢,您没醉您肯定没醉!”乔牧连忙否认,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但是醉鬼会承认自己醉了吗? 云安安梗着小脖子就吼,“我当然没醉!醉的是霍司擎!他已经醉死在温柔乡了!你快点把他扔水里醒醒酒!” “不是,云小姐,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云安安气冲冲地捶了一把抱枕,红扑扑的脸蛋上凶巴巴的,“你说,你为什么要对那些女人笑!” 说完,她就毫无缝隙地转换成了一个低沉的嗓音,模仿霍司擎的语调说:“呵,这与你何干?” “王八蛋!” 透过后视镜看见被云安安捶得棉花都瘪下去的抱枕,乔牧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关键是不管他怎么喊云安安,云安安都不理会他,彻底把手上的抱枕当成霍司擎来暴打一顿泄愤了。 看得乔牧都替这个抱枕可怜默哀。 好不容易等云安安打累停下来,打了个酒嗝就迷糊地往抱枕上趴,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还在嘟囔什么。 “其实您可能对霍总有什么误解……”乔牧试图为boss挽回在未来总裁夫人心目中的形象,“霍总向来洁身自好,身边出现的异性屈指可数,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所见即事实!”那股气刚蔫巴下去的云安安顿时又精神了,纤细的双臂抱紧了怀里的抱枕,卷翘的眼睫上还挂着打嗝时渗出的晶莹。 看起来娇小又惹人怜爱,让人即便有所不满也舍不得说她什么。 “我才不在乎呢。”云安安桃腮微鼓,水波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气焰,“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对哪个女人温柔,对哪个女人笑,就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也不在乎!” 越说,云安安心底就越像是打翻了陈醋瓶一样,酸的冒泡泡。 “我也早就有深爱多年的人了,就算没有他我也会和我爱的人好好过一辈子,至于霍司擎就和他的鲜花美人过去吧!” 车厢里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 就在云安安自认为自己酷的不得了,并且骄傲地挺起胸脯的时候。 她突然听到乔牧颤巍巍的声音提醒说:“云,云小姐,其实车上的通讯一直连接着霍总的手机,您刚刚说的话霍总一直能听见……” 轰! 云安安大脑里轰然炸开一声响,浓重的酒意都有些散去,整个人都僵硬了。 所以,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被霍司擎全部听见了?! 该死的乔牧为什么没有早点提醒她!! 乔牧心里苦啊,他想说的,可是每次都正好被云小姐打断,他没法说啊。 不过转瞬间,云安安通红的小脸上就接连闪过纠结,复杂和无措的情绪,大脑飞速思考该怎么办。 然后下一秒,她闭上双眼直接往后座一躺,没了动静。 “云小姐?”乔牧见状,试探性地叫了云安安一声,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好压抑着想笑的冲动,对着通讯设备汇报,“霍总,云小姐睡着了。” 然而,从接通的通讯设备里却缓缓地传来了声低沉冷冽的嗓音,“呵。” 凉飕飕的像是深冬的寒风,让人止不住要打个寒战。 躺在后座上的云安安被冷得缩了缩小脖子,怎么也没敢睁开眼睛。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 有的人死于话多。 …… 霍家别墅,窗明几净的客厅里,犹如寒风过境般,到处都充斥着被暴风雪肆虐过后凛然的冷意。 而风暴的正中心,霍司擎修长的双腿交叠起坐在沙发上,手腕一转,指尖的黑色手机就被他准确地扔进了客厅垃圾桶里。 早就有深爱多年的人?会和他好好过一辈子? 瞬时,挡都挡不住的燎原怒火自霍司擎胸腔里燃起,携着要烧毁一切的架势,几乎要烧空他仅存的理智。 即便早已经知晓这个事实,但亲耳从云安安口中听到,远比自我猜测的威力更甚。 霍司擎重重地闭上了寒眸,周身冷戾骇人的气场仿佛要化为利刃,再度掀起血腥。 她云安安是不是吃定了他离不开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站在客厅随时待命的佣人们越发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就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司擎,你回来得正好。”刚好下楼的戚岚看见正坐在客厅里,神色极差的霍司擎,想起刚才的事情,沉着脸走进来,“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霍司擎狭眸微睁,方才酝酿在眸底的漆黑风暴还残留其中,让人望而生畏。 在想其他事情的戚岚只觉得客厅有些冷,让佣人去检查制暖后,这才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 这些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的,大多是从远处或者侧面进行拍摄。 至于照片上的画面,赫然就是云安安抱着景宝从幼儿园,或是公寓出入的画面。 “这个女人竟然已经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却还心思不清地想要勾引你,简直不知羞耻!”戚岚冷着张脸,目露厌恶,“让她继续留在帝都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妈有个想法。” 霍司擎粗略地扫过一眼那些照片,神色漠然。 虽然上面的孩子只有一个侧脸,但景宝的模样天生生得好,跟个瓷娃娃似的,见过一次就不会忘。 每次看见景宝那张软萌傲娇的小脸,霍司擎心底便会滋生出一丝异样。 但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尚且不甚明朗。 “把云安安也送去浊洲,她父母都在那个地方,她过去了刚好一家人团聚,算起来我们还算成全了她,总比放在帝都整天给我心里添堵的好。”戚岚决定道。 霍司擎闻言勾了勾唇角,浅笑微凉,“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不过问这些东西从哪儿来。” “一切也并非母亲所想,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请您明白这点。” 第337章 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听到这话,戚岚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到底要袒护这个女人到什么时候?你是霍家的继承人,你的另一半就算是谁,都不能是这种替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当初她在我们家一直都没怀上孩子,可一离开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还生了下来!这说明什么?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也没有霍家,你……” “母亲!”霍司擎语调凌厉地截断了戚岚的话,漆黑的眸底飞快将涌上来的痛色压下,“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什,什么?”戚岚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她下意识地否定,“这不可能!” 云安安根本不可能怀上孩子!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 闻言霍司擎狭眸微眯,望向戚岚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母亲,你都知道什么?” 戚岚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苦口婆心地长劝:“你想,如果她真的怀上过孩子,为什么连半点口风都不曾透露?” 说及此,戚岚冷笑了声,“说明她居心叵测,心怀鬼胎,想等将来利用孩子霸占一部分霍家的财产!” 但她越说,霍司擎周身肆虐的煞气就越发浓重,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若是她想要,整个霍氏我都愿意双手奉上,博她一笑又有何妨?”霍司擎薄唇勾起,俊颜透出种漫不经心的味道,但凝聚在他眼底的色彩却极致清楚的告诉戚岚一个事实。 他是认真的。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那么他便给,仅此而已。 登时就让戚岚有种哑然的感觉,双眼都惊愕地瞪大了。 云安安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连愿意将霍氏双手奉上这种昏话都说的出口!? 戚岚简直想不明白,云安安那个女人到底哪点值得他这么对待,往死里宠爱? “司擎,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戚岚停顿了下,以免自己的思绪被带偏,然后道,“现在的重点是云安安已经给别的男人生下孩子,难不成你接纳她的同时还要接待那个孩子不成?” “就算你说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你看这个孩子的年纪,不管他的父亲是谁都不可能会是你,你想明白!” 照片上的景宝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因为生来体弱,又因为早产的缘故遭了不少罪。 明明快四岁了,瞧着却非常瘦小,很像两岁多点的小娃娃。 是以霍司擎当初听到云安安对关于景宝年龄的解释丝毫没有起疑,也是这个缘故。 即便心中再怀疑,但不可能的事,终究不可能。 但如果那真的是云安安的孩子…… “那又如何?”许久,霍司擎掀眸朝桌上那堆纷杂的照片看去,神情淡静得就仿佛戚岚只是在说天气如何,“只要那个人是她,足矣。” “你——” “还有,我之所以会耐心地坐在这儿听母亲废话,并不是要跟你商量什么,而是警告您,云安安是我的人,您如果想对她做什么,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你是我儿子!可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你母亲!?”戚岚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会是她那个冷心冷情,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儿子! “她不是外人。”霍司擎幽深的狭眸里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缱绻意味,仿佛春雪初融,使得他冷峻凌厉的脸庞都柔和了几分,“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说罢,他便没有再顾及戚岚难看得像是快要发疯的表情,长腿迈开,朝楼梯走去。 该敲打的,他都已经敲打了,不论戚岚对云安安有着怎样的偏见。 他都不会再允许四年前那件事情再次发生。 如果云安安此刻在别墅里,必定就会发现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和她离开前没有丝毫变化。 原本前年就该搬入帝景湾的霍家宅邸,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计划搁置到了现在。 就好像,是在担心迷路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样。 霍司擎拧开已经四年没有碰过的门锁步入房内,依旧如最初般整洁干净,看得出佣人一直有定时清扫。 而从窗前的绿植,梳妆台上的饰品以及床边羊毛地毯上的抱枕,都依稀可见云安安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抹陌生的气息从房内传来。 倏然就让霍司擎眯起了墨眸,目光锋锐地直直射向正躺在床上的那抹身影。 “嗯……”那人似乎刚好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样子,表情迷茫。 正是时佳人。 当看见站在离床不远处的霍司擎,时佳人脸色惊慌了下,立刻下了床,万分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抱歉,霍先生,我事先并不知道这是您的房间,看房间里女性用品居多,还以为是白薇的。” “伯母让我来这拿东西,我不知怎么就不小心睡着了,非常抱歉。” 说完,时佳人深吸一口气,朝着霍司擎弯腰鞠了一躬。 房间里因为曾经只有云安安一个人待在这里,她生活过的痕迹自然要更浓重,处处都是她生活上的温馨小细节,会认错也不奇怪。 加上时佳人一脸的疲累和困相,让人对她说的话都不由信服了几分。 若是对上旁人,时佳人这个理由可以说完美到没有任何缺陷。 但是…… “滚。”森冷得仿佛被冰刃裹着的字眼缓缓从霍司擎薄唇溢出,他神情冰冷淡漠,隐隐透着几分不爽。 大自然里能力拔群的猛兽大多都对自己的领地格外重视,对踏足半步的雄兽根本不会犹豫半分,直接厮杀咬死,但雌兽往往能够被优待,并且接纳。 然而时佳人眼前这只凶兽,性别观念只分两种。 云安安和雄性生物。 时佳人被他周身扩散开寒冰似的气息吓到,不敢犹豫地往外走,只当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这间卧室的主人是谁。 “知道你妹妹怎么毁容的么?” 忽的,身后响起霍司擎漫不经心的声音。 时佳人想起时馨月那张抹了不少祛疤药到现在还没好转的脸,脚步僵住,表情不太自然地转过头,“您,您想说什么?” 第338章 她的最爱 霍司擎俊美如斯的脸庞上带了丝嗜血的笑,“想爬上我床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很抱歉引起了您的误会,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再碍着您的眼。”时佳人脸上闪过一抹恰到好处的委屈,说完这句话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出去,时佳人就靠在墙壁上狠狠喘了口气。 刚才的感觉怎么形容……活像是被一头凶兽盯上了一样,强势的威压让她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但——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不是么? 时佳人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忽而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句话,略一分析,她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说为什么一问时馨月为什么会被毁容的事,她就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说是惹怒了霍司擎。 这个女人竟胆敢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妄图爬上霍司擎的床!? 真是又蠢又贪,简直无可救药! 要不是那位指定了要这个女人,她绝不会让她活这么久! 就在这时,时佳人看见林嫂带着几名佣人匆匆上楼来,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她打,就一窝蜂进了房间里。 等他们出来时手上都拿满了床上用品,地毯,甚至是床边的桌椅。 这些,都是时佳人刚才在房里碰过的东西。 “都烧掉,让人重新送一套新的家具过来。”霍司擎沉冷的吩咐声从里面传出。 立时就让时佳人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 被送回公寓里的云安安摸索着就钻进了儿童房里,飘魂似的游荡到了床边。 在某只正睡得香甜的小团子还毫无察觉时,她嘿嘿一笑,就把小团子整个抱进了怀里。 黑暗里,只听到一声带着点酒嗝的嘟哝传来:“终于抱到,妈咪最爱的景宝了……” 景宝原本就睡得深,迷迷糊糊听见自家妈咪的声音,翻过小身子,困哒哒地点着小脑袋,小奶音软软的,“景宝也最爱妈咪……”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云安安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胖揍了一晚上一样,到处酸疼难受。 再一看,她就躺在景宝的儿童床上,这么点床位怎么容得下她这个大人,自然就睡得辛苦了。 丧心病狂的,她昨晚是不是脑袋短路了,居然跑来儿童房和儿子抢床位! 为景宝有她这么个不着四六的妈咪点个蛋糕…… 云安安边想着,艰难地做了会伸展运动,好不容易等四肢没那么僵硬麻痹了,才下床。 大脑里猛一传来的晕眩感差点让她爬回小床上,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云安安愣了几秒,她昨晚……都干什么来着?? 出走的记忆在这时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嚣张地往云安安脑海里钻。 等想起来昨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云安安差点想回到小床上继续当鹌鹑,短时间内都不出门。 至少这样就可以不用承担酒后胡说八道带来的责任…… 为什么她这么正经一个人,喝醉之后就这么不着调?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就听见沙琪玛的声音传来:“有个客人订购了天香露的大量订单,但是唯一的要求是想见你一面。安安,你的意思呢?” “我又不是附赠商品,不……”云安安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 “这笔订单超百万。” “嘛,只是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出手这么阔绰的客户当然得有点特权了对不对沙琪玛?” 门外传来声沙琪玛的轻笑,“那好,我就替你说一声答应了。这个人你应该认识,是厉家的,所以我才敢放心来跟你说。” 上次云安安被困在巡局里,虽说最后带她出来的是霍司擎,但厉家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就凭这分情分,沙琪玛都不能忽略了这个人的要求。 更何况天香露是即将在云医馆开业后正式推出的主打护肤品,还没开业就达成了这么一大笔订单,说明是个不错的兆头。 “厉家?”云安安有些不解,厉骁想见她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怎么还拐弯抹角的? 下午一点。 云安安准时抵达帝都最高摩天轮下,只是俏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该不会想找她的人是小光吧,虽然她一直没去见过那孩子,但每次在微信上跟钟情聊天。 那孩子就会霸占着钟情的手机要跟她聊天,特别黏人。 云安安琢磨着等忙过这阵子,找个时间去看看小光,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或许景宝和小光还能交上朋友。 “吱——” 一声略微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紧接着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在云安安面前,剪刀门打开后。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脸庞帅气明朗,浑身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手捧着一束花,径直走向云安安。 “你好,”厉琛嘴角扬起一抹自认为帅气迷人的微笑,听着耳边传来的惊叹声,将手上的花束递向云安安,“我……” “不好意思,我不买花。”云安安微微摇头,拒绝了面前这个人的推销。 她是来等客户的,又不是来闲逛的,不然还能买几朵花回去放花瓶里。 厉琛那抹迷人的微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还差点被她的话给呛到,“我不是卖花的,我……” “卖什么我都不需要,辛苦你了。” 连续被小仙女当成推销的拒绝了两次,厉小公子觉得,他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住。 不是,就他这张脸,到底哪里像个推销的了?? “我是厉琛。”厉琛干脆放弃了送花策略,自报家门后,习惯性地用食指拨弄了下额前碎发。 厉琛? 要说云安安对记忆药材名是一记一个准,过目不忘。 但要记住一个已经没什么交集的人,足足花了两分钟,她才反应过来厉琛是哪号人物。 可是看见她沉默不语的厉琛玻璃心都快要碎成渣了,他这张脸怎么长也不像是能够被遗忘的类型吧? 去年还被评选为帝都最想嫁的男人之一好吗! 厉琛心里不知怎的有点美滋滋的,不愧是他的小仙女,就是和别的图他钱图他长得帅的女人不一样! 第339章 单纯想引起她的注意 “要求见我一面的人是你?”云安安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厉琛如同看着行走的金元宝般,笑眯眯的。 “对,是老……我!”咽下嘴边的口头禅,厉琛努力让自己像个人一点,把手上的花束递了过来,“来的路上看见有个小女孩卖不出花快哭了,所以全买了下来,我一个大男人拿着不像话,送你了。” 如果他说是特地从花店买来的花,云安安不一定会收,但听到他的解释,她却有些意外。 没想到高中那个混世小魔王居然还有这么善心的一面。 “多少钱,我转给你吧?”云安安接过花束,拿出手机就要跟厉琛来个当场付款。 厉琛刚要拒绝,突然想起什么,没有丝毫犹豫就把手机拿出来,一边说:“我手机出了点问题延迟太久,不如我加你微信转账吧!” 云安安也没意见,等验证通过,就把钱转了过去。 这样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收下花了。 一旁的厉琛更是美的冒泡,脸上止不住地傻笑,没想到进展的这么顺利,白开水就加上了微信,四舍五入就等于他和小仙女已经步入了婚礼殿堂!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收好手机,云安安看见厉琛脸上暗自偷笑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 厉琛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正经地道,“今天找你出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什么?” “这里人多口杂不好说,我们到摩天轮里面谈吧,正好我这里有票!” “……” 虽然上次和霍司擎在深林差点掉下悬崖之后,云安安的恐高症就无端的好了,对高点的建筑没有以前那么恐惧。 但这并不代表—— 她会喜欢坐在帝都最高的摩天轮建筑上看风景! 只是对金元宝……呸,厉琛的强烈要求,云安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客户爸爸。 光是请室内设计师瑞嘉的钱,就掏空了云安安的半边小金库,更别提后续的药材采购和各项实验上的收支。 要不是她这些年存款颇丰,也经不住她这么挥霍中药材的。 云安安脑海里转动得飞快,以至于没有半点注意力是放在窗外美景和面前的厉琛身上的。 “小仙女……”厉琛突然开了口,说出的称呼却让云安安都愣了下,不等她想明白这含义。 厉琛就抬起了那张红到耳根的俊脸,眼神有些紧张地不敢往她脸上放,“我本来想要矜持点的。” 他这阵子都快被小叔和钟姨给争得找不着方向了。 一边说是男人就要正面刚,先打得心仪对象措手不及,再乘胜追击,尽快把人拿下! 一边说女孩子都喜欢细水流长,要懂得温柔体贴,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里,不可操之过急…… 就这样,愣是让他矜持含蓄到今天才主动出击。 云安安细细地观察了会厉琛脸上的表情,忽然心里有些不可思议,不会吧? 这四年多里不乏有很多优质男人追求她,即便云安安都一一拒绝了,但那些人当时想表白或是已经表白后的神情,大多很像。 就如同厉琛此刻。 云安安用纤指碰了碰上面还带着露水的花瓣,缓声开口:“厉琛,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被你欺负过的女同桌?” 正在酝酿情绪的厉琛被打断,诧异地抬起头,“有点印象。”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云安安淡淡一笑,将花束放在膝盖上,明眸看着厉琛。 厉琛眼底先是闪过一抹惊疑,然后是愕然,“那个女孩子是你!?” 上次在同学聚会他听到那些人说起他高中的同桌,因为没说名字,他压根没放心上。 同桌那么多,他哪能一个个记住? 更别说在知道工作室的老板就是云安安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压根没多想。 没想到,竟然是她?! 云安安轻轻点头,“想起来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记得被你叫上天台,然后逼我做你女朋友的事了。” 当时厉琛那一脸不耐烦又霸道的表情,的确很像逼迫人。 估计也是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厉琛咳嗽了两声,脸色郑重地说:“当时不懂事,所以才会欺负你,对不起。” 他以前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对她有点好奇,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接近,整着整着…… 莫名其妙就变成敌对了。 现在想起来,他大概那个时候就有点,目的不纯了吧。 “没关系,我早就忘了。”云安安唇角的笑意不变,明眸清透得如同一泓泉水,“如果不是突然见到你,我大概也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了,你应该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厉琛原本有些发热的耳根突然就凉却了下来。 他看着云安安那双眼尾微扬,明澈又如同风一样柔和的眸子,身体里那颗火热激动的心,一下子冷静了。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啊,就连拒绝他,也拒绝得这么温柔坚定,不给他留半点期望,也没有打击他的自尊心。 一时间,厉琛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走出摩天轮格子,云安安顿时觉得空气都自由多了。 虽然站的高能看的更远,但最上面的空气,其实并不那么舒服,尤其是这种天气。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家了,你开车小心。”客气地说完这句话后,云安安便果断地转身离开了。 站在她身后满脸“我为什么会被拒绝难道说我还不够帅”的厉琛:连哄哄我都不愿意,这个女人好绝情。 他以前才不是因为她好欺负才会想欺负她,他其实根本没有想欺负她,就只是…… 单纯地想引起她的注意。 浑然不知厉琛内心弹幕有多丰富的云安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小跑到摩天轮附近的垃圾桶旁边,丢掉了暖手袋。 正准备离开这里,她的手臂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整个人几乎是被往后拽着走的。 不等她回神,她就被重新塞进了摩天轮格子里,只听见一声关门的脆响。 紧接着,一道挺拔有力,充满着成熟男人荷尔蒙味道的身躯覆压上来,把云安安逼到了角落里,进退不得。 第340章 跟我回家吧,我养你哦 凶狠如狼的危险气息霎时袭遍云安安全身每个毛孔,引得她颤栗连连,下意识想要逃跑。 然而不等她的手碰到门,便被身后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扣住手腕,另一只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扯进了怀里。 云安安脸颊涨的通红,看也不敢去看外面服务人员暧昧的目光,小手用力地抵着男人的胸膛,想从他怀里起来。 “霍司擎,你想干什么?!” 可她越是挣扎,横陈在她腰侧的双臂便箍得越紧,仿佛要将她勒进身体里般。 “应该我问你,”一声嘶哑的低笑自她头顶传来,携着抹让人神经末梢都在颤栗的冷意,“先是江随沉,再是厉琛,接下来会是哪个男人,嗯?” 冰冷的嘲讽钻进云安安耳朵里,登时让她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红唇用力抿了抿。 最初她为了调查病毒才接近他的确是她的不对,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否则以她身上携带的药粉存货,加上他对她根本没有丝毫警惕心这点,她多的是机会能够替他下手。 要说她真做了什么,也只有为了拖延不让他出国,才把自己弄生病了。 可因为生病倍受折磨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她都还没有气他想把那些病毒散播出去,他又有什么好气的? 再说,他们之间的事关这两个人什么事啊? 想到这里,云安安不由得攥紧纤指,眸光倔强地反驳他:“不管是谁,都和你没有关系。”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霍司擎薄唇冷冷勾起,掐着她细腰的大掌不断收紧。 下一刻,他强势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那双狭长冷戾的黑眸紧盯着她,“所以,你说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是你的真心话?” “对!”云安安明眸微瞪,温软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恼怒,“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霍司擎周身的气息骤然冷沉下去,说不出的骇人。 偏生云安安气在头上根本顾不得害怕,憋在心里已久的情绪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根本不用酝酿就全都涌了上来。 “把我一个人扔在别墅不管的人是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聊得火热的人也是你!凭什么你可以后院百花齐放,我只是和别的男人说两句话都不可以!” “我承认阻止你启动mx计划我也有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计划启动之后各国会遭受怎样的恐慌?被人查出来会面临什么后果?” “你根本没想过,就会凶我!” 越说云安安堆积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就堵得越厉害,想也不想地一口咬在霍司擎的食指上,眼尾都晕开了一抹红,“小气鬼!” 低下头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听见她后面这段话的霍司擎眼底,缓缓蔓延开丝丝缕缕的淡暖笑意。 小家伙是……醋了? 指尖传来的疼痛不轻不重,却让霍司擎胸臆间的沉郁都消散了许多,冷厉的脸庞上仿佛冰雪初融,紧绷的下颚线都逐渐放松,薄唇含笑。 想到云安安犯傻把自己弄得发烧生病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启动mx,却是害怕他会陷入危险境地,而不是故意作践自己的身体。 霍司擎伸手抚上云安安小巧可爱的耳垂,轻捏了两下。 察觉到她浑身一阵颤栗,才沉声解释:“你当时看见的那个女孩是霍家的孩子,她与我打声招呼,我总不能无视。” 气上头就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云安安还未发觉,自己已经把心事都以另一种方式给秃噜出来,听到这句解释微微一愣。 霍家的孩子? 那不就是霍司擎的亲戚? “至于另一个人……”说到此处,霍司擎眸光暗了暗,“如果真要说我与她聊得火热,也不过是为了某个把酒水当饮料喝的笨蛋的胃不那么难受。” 可那个笨蛋不仅调戏了对方,还死活抱着人家的手臂不肯撒手,一嘴一个“小姐姐,跟我回家吧,我养你哦”。 听得他恨不得从未让那个女人出现在云安安面前过。 “呃?”云安安小嘴抿了抿,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的事情来,眼底闪过一抹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给她送热牛奶,又给她披衣服,还把她送上车的小姐姐,是霍司擎叫来的? 她还以为他们在聊人生理想,星星月亮,没想到居然都是她自己脑补过度惹的祸…… 思及此,云安安身上的气焰顿时一消,整个人怂巴巴地缩成了一团,语不成句:“我,我……”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毕,那么,该我了。”霍司擎眸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用那只被她咬过的指尖蹭了蹭她的脸颊,狭眸幽深得似一团漩涡,“我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唔?”云安安不解地看着他。 “即便我很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不在乎,是你的真心话么?” 他的嗓音极低极沉地敲打在耳畔,让云安安心脏都跟随着紧张起来,胡乱地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只是她醉酒之后一时说的胡话,而且她那天晚上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偏偏就记上了这句? 云安安眸光闪躲地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往霍司擎身上放,脸颊上的红晕都快氤氲到白皙脖颈上了。 她潜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但霍司擎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视着她的下场墨眸耐心而沉稳,在等她的答案。 云安安慌措无助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她转过头把脸颊靠在了霍司擎的肩膀上,让他没办法看见自己的表情,闷声回应:“是假的。” 她连哪怕只是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便难受得快要透不过气了,又怎么会不在乎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只是在这之前,她一直下意识逃避面对这个问题,不敢想,也害怕再去尝试。 直到这一次,终于避无可避罢了。 原来习惯成疾,并不会不治而愈,只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病入膏肓。 一如喜欢,一如等待。 第341章 dna鉴定 霍司擎狭眸中的阴鸷倏然一松,凝着像只小仓鼠一样试图用埋肩来逃避现实的云安安,眸底漾开一抹惊喜的浅笑。 能逼得把自己的心思藏的严严实实,半点不肯朝着他靠近,依赖的小家伙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倒是意外之喜。 只是…… 人果然是越变越贪心的生物。 最初不过能够随时看见她,感受到她的存在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当她真的来到身旁,却发觉仅仅是这些无论如何都不够填补他空缺的遗失口。 但他想要的,仍然不够,怎么办呢? 霍司擎抬手轻抚过云安安如瀑的及腰长发,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泼墨的眸底如同吸纳进了野蛮生长的欲望藤蔓。 在她浑然未觉的时候,一点点紧紧缠绕上她的灵魂每一寸,牢牢禁锢。 直至她永远都挣脱不出。 这样,她便再也逃不掉,只能够留在他的身旁。 对此云安安毫无所察,只觉得有些发慌,心脏跳动的频率一点点失去了控制。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可她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哪方面。 就在这时,沙琪玛的电话打了进来。 云安安立刻拿起手机接听,还没拿近,就听到沙琪玛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景宝晕倒了,我现在带他去医院,你等下直接过来第一医院就好。” 刚才凝聚起来的恐慌感瞬时让云安安脸色苍白了下来,声线都有些发抖,“怎么会突然晕倒?我马上过去!” “具体情况有点复杂,等你过来再说。”沙琪玛的声音有些沉重。 挂了电话,云安安飞快往窗外看了一眼,见格子就快接近地面了,却还是止不住地想打开门直接冲出去。 忽然,霍司擎燥暖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冰凉凉的小手,沉声对她道:“医院那边都已经安排好,小孩一到医院会有专门的医生负责检查,不用担心。” 云安安惊惧混乱的神经这才稍微安定了些,脑袋里却还是嗡嗡得厉害,连自己不小心反抓住霍司擎的手掌都没察觉到。 霍司擎幽深的眸底噙了一抹笑,薄唇克制地略微掀起一个弧度。 一个小时后。 “景宝情况怎么样?”云安安匆匆赶到病房门外,看见守在那儿的沙琪玛,连气都来不及喘,急忙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沙琪玛摇摇头,示意她放心,突然看见站在云安安身旁,容姿清隽矜冷的男人,顿时有些惊讶。 这不是……安安的前夫吗? 安安怎么把他带来这里了? 察觉到沙琪玛探究的视线,霍司擎掀眸看去,不冷不淡地朝她微微颔首,算作打过招呼, “那就好。”听沙琪玛这么说,云安安才重重地松了口气,“我进去看看他。” 说完,云安安连霍司擎还在这里都顾不上,轻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景宝双眼紧闭地躺在病床上,胖手手上扎了针,挂着点滴,小小的一团让人说不出的想要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云安安在病床边坐下,纤指搭在景宝的手腕上把脉,却发现他嫩藕似的小手臂上,有几道青紫的淤痕。 不过一会儿,她蹙着细眉把景宝的小手放回被子下,俏脸有些冷凝。 自从回国以后,因为每周都喝重要调理,景宝的身体情况远比在国外的时候要好,除了身子虚弱点,晕倒的状况已经减少很多。 加上景宝自己一直很懂事稳重,又特别喜静的缘故,在幼儿园里也很少玩闹跑跳。 他两只手臂上的淤痕,很可能不是不小心碰到的。 “这是掐痕,女性的手所致。” 忽然,霍司擎低沉冷冽的嗓音从她身旁响起,云安安却来不及惊讶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连忙追问:“你怎么知道?” “你仔细分辨。”霍司擎将景宝的一边衣袖推上去些,露出下面的淤痕来,入目的瞬间,血脉的跳动倏然加快了许多,隐隐有燎烧的刺疼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霍司擎低眸望着昏睡中的小团子模样,眉宇轻皱,墨黑的眸底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见霍司擎忽然沉默了,云安安纳闷地抬起头正想询问,就见他目光异常地定在景宝身上,像是在思量什么。 他该不会…… 云安安瞳眸瑟缩了下,不动声色地探身帮景宝拉好被子,用身体挡住了霍司擎的视线。 “沙琪玛,我回去帮景宝拿点换洗衣物过来吧,你有没有要拿的东西?”掖好被子,云安安转身看着沙琪玛道。 沙琪玛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刻回道:“我自己回去拿吧,怎么好麻烦你?” “景宝如果醒来之后看不见妈妈会着急的,你在这里守着他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非常默契地一秒入戏,连每个微表情都特别像那么回事,任谁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云安安勉强压下心底的担忧,离开病房之后,才问霍司擎:“你不回公司吗?” 霍司擎神色莫辨地觑了眼云安安,狭眸深浓,“先送你回公寓。” “噢。”见他似乎并没有起疑的样子,云安安便松了口气。 大意了。 着急起来她压根都没想起来要防着霍司擎这件事,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得亏他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否则这个秘密早就瞒不住了。 目送着云安安步入医院里后,霍司擎才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长指在膝上轻敲了两下。 “查一查,那个小孩生的是什么病。另外,做个鉴定。” “好的,您想做什么鉴定?”乔牧恭声问道。 “dna鉴定。” …… 云安安回到病房里,把带来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放在沙发上,朝病床边走去。 “对了安安,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家医院院长的?”沙琪玛想起来这回事,疑惑地问。 “怎么了?” “来给景宝做身体检查的就是院长,连排队挂号等待都省了,这间病房也是他安排的,而且那个院长的态度看起来特别恭敬,就好像……很敬畏你。” 第342章 失踪的王妃殿下 现在这个季节传染感冒频发,各大医院每天要接收不少病人,排队能排上两三个小时。 虽然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但是像这样周到并且快捷的服务,是绝对少见的。 听言云安安怔了怔,眸底氤氲出一抹浅浅的暖色,“是霍司擎让人安排的。” 几乎是她刚挂断沙琪玛的电话那会,他就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一切。 “竟然是他?”沙琪玛有些惊诧,她一直以为安安的前夫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否则也不会逼得她和景宝只能在国外流荡,有家不能回。 “那他还肯定很喜欢你了。”沙琪玛语带笑意的总结。 云安安纳闷,“没有吧?” 想起之前在摩天轮上被他欺负到死的画面,云安安就觉得羞耻。 还好旁边格子里的人都不认识她,不然她的脸以后往哪儿搁? “你想啊,他并不知道景宝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明面上景宝是我的儿子对不对?但是你当时的紧张和着急我这个隔着电话的,都能猜到,何况正和你在一起的他?” “如果他心里没有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这么多呢?还不都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啊。” 沙琪玛是过来人了,只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那个男人是s国最有权势的帝王,可纵然他再有权势地位,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费这么多心思? 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着沙琪玛的分析,云安安只觉得好笑,拿出棉签来给景宝上药,“你想太多了,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只是顺手,没有别的含义。” 她也不敢想有什么别的含义。 一瞧云安安这样,沙琪玛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人在一个地方反复跌倒,摔伤,结疤后,往往会对那个地方避如蛇蝎,潜意识要保护好自己。 这种思想虽然没有错,但是却会绊住她,让她很难释怀,敞开心扉。 对此沙琪玛也不说什么,就是有些愁啊。 这么多对cp,她该磕哪对比较好? 另一边。 雪馨馆二楼休息室内。 “嘶!让你轻点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戴了面纱遮住一张脸的时馨月疼得脸都扭曲了,怒瞪着正在帮她上药的女人。 “老板,对不起,我仔细点。”女人小声说着,一边继续上药。 时馨月看着自己一团血肉的手背,气得咬牙,“小杂种,下手这么狠!下次再让我见到他,我非弄死他不可!” 听到这话的女人把头低的更低了,以免自己被迁怒。 “这么生气,该不会又没把事情办好?”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时佳人走了进来。 一看见时佳人,时馨月满脸的怒色顿时转变成了讨好的笑意,“佳人姐,你把东西送过去了?” 时佳人冷淡地点头,“最快两天就有结果了。如果那个孩子真是大哥的,用不着我们动手,自然有人把云安安给收拾了。” 到时候不管是霍家还是时家,两边都不会放过云安安。 她就不信,这回还不能把这个贱人给整死。 “还是佳人姐聪明,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时馨月满脸堆笑,丝毫看不出刚才嚣张任性的样子。 “你不用奉承我,要是再不把你这张脸养好,被爸爸发现,谁都救不了你。”时佳人看了时馨月的脸一眼,冷笑,“就凭你还配不上霍先生,最好给我看清自己的身份。” “再有下次,就算爸爸再疼爱你,那位也会要了你的命。” 不出预料,时佳人一提到“那位”,时馨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惨白得有些吓人。 她咬了咬牙,勉强撑起笑脸,“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奢想不该想的。” 她可不想再被毁容一次! 但是只要她把握好手上现有的好牌,何尝没有机会打压云安安? 她现在是时馨月,时家最受宠爱的三小姐,云安安就算拍马都绝对赶不上她半分尊贵! …… 翌日清晨。 景宝醒来就看见趴在床边守着自己的他家妈咪,大概是守了他一夜没有睡,所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连他醒了都没有发觉。 景宝也没有吵醒云安安,拿了块小毯子盖在云安安身上,就把自己的掌中镜从兜里掏出来。 欠着黑桃j的武器图纸他还没来得及发给他,要不是昨天遇到那个疯女人,就不会耽误这么久了。 想着,景宝皱巴了下小眉毛,昨天那个疯女人脸上都是伤痕的样子,所以他都没看清楚她到底是谁。 知道他就是“吾王”的人也没有几个,极有可能是冲着他妈咪来的。 景宝边思考着,边把图纸发到了黑桃j那里,正要下线,就看见黑桃j连续发来的五条信息。 “没天理啊没天理,为了你家小心肝我差点被巡局逮到,你居然还昧着良心延迟交图纸时间!” “小吾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上次还挂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啊,不能因为我不是夏娃那样的美人你就区别对待!” 后面几条抱怨信息景宝直接略过了,小胖手哒哒两下,干脆地回复了他。 “我还小,听不懂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事?” “你少来!你怎么说都得有个四五十岁,不然画不出这种杀伤力惊人的武器来,还想骗我?”黑桃j一副“我已经看透一切”的口吻,根本不信他的话。 虽然他经常喊景宝“小吾王”,但也只是一种戏称。 事实上他们内部早就把景宝定义为又老又考究的小老头了。 景宝发去一串省略号,想把图纸从他电脑里清空的心都有了。 好在黑桃j还知道要说正事,没有继续再扯皮,而是问他,“你家小心肝怎么会是戈塔森失踪的王妃殿下?” “我回去查过,被戈塔森所有国民誉为“第一王妃”的女人,和你家小心肝是同一个名字。” “你该不会……抢了人家王妃跑到s国避难来的吧?我靠小吾王你是不是疯了,宫妄那个疯子你都敢招惹!” 第343章 小心宫妄 戈塔森的第一王妃? 景宝瞅着黑桃j一遍遍跳脚的言论没有理会,却在看见这行字的时候,漂亮眼睛里的光忽然有些冷。 妈咪就只是他妈咪而已,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王妃了? 问过他景宝了吗? “别胡说,她和戈塔森没有半点关系,这件事你把嘴巴闭严实点,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否则我们的合作现在就可以断了。” “别别别!我就只是八卦一下,在守口如瓶这种美好品德上,我黑桃j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放心吧!”黑桃j满口保证,完了还不忘提醒,“小心宫妄,这是忠告。” 想到这个名字,黑桃j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内部的人碰上这个疯子向来是轻易不招惹,以免惹祸上身,被这个疯子盯上,永远得不到宁静。 如果吾王的小心肝真的和这个疯子有什么关系。 最好是……跑的越远越好。 见黑桃j似乎很忌惮这个叫宫妄的男人,景宝小嘴巴抿了起来,心里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他怎么记得,自家妈咪曾经好像去过戈塔森那个地方,还做了件轰动一时的大事。 但具体是什么,因为当时他还太小并不记得事,这些都是后来从沙琪玛那儿听说的。 “景小宝。”突然,一声幽幽的女声从旁边传来,“玩的开不开心啊?” 死定了! “妈,妈咪……”景宝小脸上露出一抹恐怖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把掌中镜关上,就被一只纤细地手给抽走了。 “醒了也不知道喊妈咪,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云安安把掌中镜收起来,一边给景宝把脉,一边问。 景宝小脑袋晃了晃,“没有,景宝这次不是因为发病才会晕倒的。” 说着,景宝就把自己在幼儿园门口等沙琪玛的时候,遇到一个戴面纱的女人的事情告诉云安安。 既然对方很大可能性是冲着妈咪来的,他就不能因为怕妈咪担心而隐瞒,要让妈咪存有警惕才行。 听完景宝的形容,云安安细细思索了会儿,细眉越蹙越紧。 满脸是伤的女人?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见过一个脸上受伤的女人。 雪馨馆举办的宴会上,顶层总统套房…… 线索尚不明确,云安安也不能断言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但一定是她和霍司擎都认识的人,她只要问问霍司擎就知道了。 如果让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云安安明眸闪过一抹冷凝的狠意,快得一闪即逝,就连景宝都没有发现。 “宝贝,把这个戴上。”云安安想了想,摘下了手腕上的那条藏有药粉的手链,放在了景宝的上衣兜兜里,“使用方法你知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人,把药粉撒出去然后立刻跑,知道吗?” “好,妈咪放心。”景宝没说自己身上已经藏了各种防身用的小东西,为了让妈咪安心,他戴着就戴着。 反正等妈咪生日,他会送妈咪更好的防身武器,现在正好腾出了位置。 看景宝把手链收好,云安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稍微安宁了些。 不管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总之,她都绝不会再手软了。 住院观察了两天后,景宝出院了。 云安安想起脐带血的事情,心底焦虑,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以免被景宝发现。 小团子敏感得很,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免得担心。 但是,她怎么也不明白,按照她喝药的次数来看,早就该怀上了,可到了现在都没有动静。 偏偏她和霍司擎的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是以她只能纯靠几率,无法掌控。 她治好过不少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受孕的夫妻,却是头一次,竟然在自己身上栽了跟头…… 等小团子喝完中药之后,云安安拿着故事书把他哄睡着,就拿了包离开了公寓。 霍氏集团大楼,顶层。 “乔特助,霍司擎在里面吗?”云安安走出电梯,恰好看见乔牧苦着张脸从总裁办里出来,喊住他问。 “云小姐,我建议您还是别现在进去的好。”乔牧叹了声气,“霍总今天心情不大好,您还是别往枪口上撞。” “还是因为海城的那个项目不顺利吗?” 乔牧摇头,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测,“云小姐,您上次和霍总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次? 云安安愣了几秒,“好像是三天前……” 一听这话,乔牧脸的苦涩顿时化作了同情,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别有深意,“云小姐,您进去吧,祝您好运。” 看见乔牧的脸色,云安安基本上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这几天忙着照顾景宝,完全忘了还有霍司擎这回事,别说打电话了,信息她都不记得回…… 想着,云安安心肝都颤了颤,提起胆子往总裁办里走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像是暖气失效了似的,飕飕的冷意从落地窗前那抹颀长伟岸的身影上散发出来,冷得云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霍司擎身后,正想趁他不注意拍他左边,等下再从右边钻出来。 可她刚举起手,霍司擎便猝不及防地转过了身,吓得云安安脚步踉跄,差点往后摔去。 霍司擎漆黑如墨的眸底掠过一抹意外,继而长臂一伸,准确无误地把她勾入怀中,抱了个满怀后,沉声轻斥:“冒失。” 云安安抓着他的手臂松了口气,听见他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还不都怪你突然转过身。” 她温软的嗓音里带着一抹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发觉到的撒娇意味,也没有从前那般刻意疏远了。 察觉到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态,霍司擎眸底淌过一缕笑意,转瞬却消失了,“找我?” 云安安点点头,一边挣他还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掌,“你想放开我,我有事情要问你。”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你的属于哪种?”霍司擎好整以暇地挑眉,清冷的脸庞上噙着几分促狭。 “八百里加急那种,电话里说不清楚,想要当面问问你。”边说,云安安还边点头,就是这个原因,没有半点私心! 第344章 你明明说会放过我! 可她不提电话还好,她一提电话。 某个等了她整整三天却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等到的男人,沉郁了。 霍司擎轻呵了声,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突然就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乖女孩。” 他的嗓音不知怎的有些低哑,尤其是凑近云安安耳畔时,喷洒出的热气让她后脊蓦地窜上一股电流,阵阵颤栗。 一听到“乖女孩”三个字,云安安潜意识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每次会这么喊她,几乎都是在…… 动情难抑的时候。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云安安就发现自己被腾空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连忙抱住了霍司擎的脖子,眸光慌乱,“你做什么?我改变主意,突然不想问了!” “晚了。”霍司擎尾音低沉克制,搂着她的双臂微微收紧,便让她没有办法逃走。 一直到夜幕降临,窗外万家灯光朦胧闪烁,透过虚掩的窗帘传递进来。 云安安趴在枕头上,如瀑的长发散落在红痕斑驳的肩后或是腮边,娇艳欲滴的小嘴时不时嘟囔几声。 仔细一听,听得出是在骂人。 还是在骂某个罪魁祸首。 等她彻底缓过来,睁开双眸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活活拆卸重组一样,酸疼得厉害。 “王八蛋。”云安安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眸底一片委屈,“骗子。” “还有力气骂我,看来不累?”略带促狭的嗓音突然响起,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气质说不出的清冷禁欲的男人走进来。 登时吓得云安安连忙摇头,飞速否认,“我在默背药材,没骂人!”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霍司擎瞧见她慵懒的模样,薄唇轻勾了下,继而用威胁的口吻道。 “……知道了。”云安安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嗯?” “阿擎。” 只要一唤这两个字,云安安脸颊又红了起来。 揉完腰之后,霍司擎没有理会云安安的抗议,微烫的手掌略显笨拙地帮她将衣服一件件穿好,连鞋子都没忘。 俨然像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她又不是自家儿子那样的小宝宝了。 云安安桃腮微鼓,强忍着还在打颤的双腿,任由霍司擎牵着自己离开办公室。 “我刚刚进去送文件的时候看见霍总在帮云小姐穿衣服鞋子……你们说,霍总这是在养老婆还是养女儿呢?” “别提了,酸死我得了。” “谢邀,我不想让嫉妒蒙蔽我的双眼,免得下次云小姐来要加糖的热可可,我故意不加糖。” 秘书室里唉声叹气的,恨不能自己的双眼从来没有睁开过。 众秘书:只要我闭眼够快,狗粮就追不上我。 吃过晚餐后,霍司擎把云安安送回了琉璃苑公寓里。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天在你房间里,那个满脸是血的女人是谁。”开门前云安安才想起来这茬,连忙问。 第345章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霍司擎深暗幽邃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缓声道:“这个人你也很认识。” “我认识?” “云馨月。” “居然是她?!”听到这个名字,云安安眼底划过一丝冷然。 之前云馨月冒充她欺骗沙琪玛拿走了药剂和熏香球的事,她还没去找她算账。 结果她竟敢把主意打到景宝身上,还害得景宝昏倒! 云馨月真当她云安安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不成? 云安安眸光流转间,心里便想清楚该怎么做了,只是抬眸时恰好看见霍司擎神思莫测的沉远目光,让她原本想问出口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不止是这一次。 刚才在休息室里,霍司擎紧抵着她手心克制喘息的时候,偶尔会流露出与此刻相同的目光。 就像是想要透进她的内心看穿她这个人一样,让她有种自己死死隐瞒的秘密已经被他所察觉的惊慌感。 应该……不会吧? 云安安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公寓里面,把自己的猜测和沙琪玛说了一遍,俏脸泛白,“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但沙琪玛也摸不准这点,但看云安安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便安慰:“不会的,他见过景宝几次,不都没有怀疑什么吗?你也别太多心了。” 没有怀疑吗? 之前霍司擎还没有无意间撞见景宝的时候,就试探过她一次,只是被她圆了过去。 若说以前,云安安还能够信誓旦旦地肯定霍司擎不会发现景宝的事,但自从他见过景宝之后,她便没有多少信心了。 “不过,”沙琪玛忧心地叹了口气,“安安,他是景宝的亲生父亲,你真的打算要把这个秘密瞒一辈子吗?” “如果他知道景宝就是他的儿子,我想用新生儿脐带血救景宝这件事也绝对瞒不住。”云安安苦笑了声,眸光黯淡,“他最厌恨的就是欺骗,否则云馨月也不会落得当初那个下场。” “更何况……他讨厌孩子,从一开始他就否定了景宝的存在,甚至拿他和利益相提并论……我怎么敢赌?” 云安安声音不自觉地发紧,葱白的纤指紧紧攥着裙摆,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四年前他隐瞒真相替她安排肌瘤摘除手术的事情,她虽然已经释怀,但她时常会想。 是不是因为他从头到尾就不在乎那个孩子,所以才可以毫不犹豫地替她做了决定。 她明明很清楚他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会从中做出取舍,却仍然止不住钻牛角尖。 毕竟,当初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带她去流产呵…… 见云安安俏脸微凝的模样,沙琪玛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叹了声气没说什么。 她不是那个解铃人,说再多也是徒劳。 第二天。 雪馨馆位于商业街最佳的地段,占据了五层楼的空间,面积广大,布置时尚奢华,很符合放下年轻人的口味。 并且时家旗下几十家帝都子公司联动为雪馨馆作宣传,不提其他,光是商业街的led显示屏就足足放了三天的宣传mv。 再加上雪馨馆的确有两把刷子,不仅有云爷爷的药方在手,还有只面向海城范围销售的玉颜霜,祛疤膏,都在馆内能找到。 一时间受尽女性追捧,可谓是风头无俩。 这个时候雪馨馆内客人正多,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招待预约过的贵宾,就听到一声淡然不失韧性的女声传来。 “让你们老板出来。” 踢馆子来的? 就在工作人员心中不屑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月白色边缘镀黑蚕丝线长裙,身姿纤细袅娜,容颜精致绝美如尤物的女人,走进馆内。 恍惚一看,让人以为这是从画里走出的人儿,怎么也不像来找茬的。 “这位小姐,我们老板今天不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前询问道。 云安安明眸似笑非笑地忘了眼开放式的二楼,嗓音微冷:“让云馨月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工作人员微笑,然后招来了馆里的安保人员,语带威胁地对云安安说:“我劝您想惹事前最好想清楚,这是时家的产业,不是谁都能胡作非为的。” 她身后的安保人员个个目光紧盯着云安安,就像是要随时把她给扔出去一样。 云安安还没说话,就被这个声音打断了,“怎么,你们还想动手?” 就在这时,乔牧领着十几道挺拔黝黑的身影出现在馆内,一字排开在云安安身后,光看着就让人有种敬畏感。 对比之下云安安就像是误入一群彪形大汉中间的小白兔,被护在中间严严实实的。 “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把你们老板喊出来,法庭上见,自己选。”乔牧笑眯眯地扫过那个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呵了一声。 就这么几个软脚虾,别说boss身边这几个武力值逆天的手下了,估计连他都打不过。 工作人员的脸色白了白,只好退下去。 看见这一幕,云安安原本酝酿好的打算只能歇歇,转头问乔牧,“乔特助,你怎么会过来这里?” 还这么刚好她前脚到,他们后脚就跟上了。 乔牧这才想起把红糖姜茶递给云安安,解释:“霍总昨晚吩咐我带人来守在雪馨馆门口,说是您可能会过来找人算账。” 霍司擎吩咐的? 云安安小脸浮现出一抹讶异,难道他昨晚什么都不问,其实是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虽然很想否认,但云安安微扬的眼尾里都含了缕喜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这个该不会也是他让你准备的吧?”云安安捧着手里还微微烫的纸杯,总觉得自己今天过来不是来算账,而是来逛街的。 乔牧脸色复杂地点点头,“入冬后您的体温偏低,怕凉,多喝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连用餐都时常会忘记的boss却对云小姐某个日期记得清楚明白,他都忍不住赞同秘书室里那堆柠檬精的说法了。 boss其实是把云小姐当女儿养了。 第346章 真不愧是时家女儿 云安安眸光微怔,天气寒冷之后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她也不能例外,又因为以前受过大寒,至今都没调理好。 她自己都习惯了,也就不太在意这种小事。 可她毫不在乎的小事却被霍司擎记在心上,让云安安有些意外和……久违的心悸。 乔牧见她神情异样,还以为她在介意boss没有亲自过来的缘故,便出言解释:“今早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霍总无法抽身,所以才派了我过来。” “我没有那么黏他,你不用解释什么。”云安安轻轻摇头,感觉覆盖在心头一整晚的焦躁忽然就散开了许多。 “谁找我?”忽然,一道娇柔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不多时,时馨月便走了过来,她脸上还戴着面纱,只露出那双含水的眼睛,给人温婉柔顺,水做女子的感觉。 尤其是这层面纱,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很是吸人眼球。 单看的话她也算是气质颇佳,虽然脸不能露,但是能打扮的地方多了去了,加之她刻意拿捏下,便有几分柔弱美人的意思。 坏就坏在凡事怕比较。 她往云安安面前站定的那一刻,便让人觉得清汤寡水,索然无味起来。 时馨月也发现了这点,面纱下的脸都僵了,看着云安安皮笑肉不笑的,“原来是我的好姐姐啊,我们好久不见。” “别侮辱了姐姐这两个字,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另外,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云安安没有给她和稀泥的机会,直入主题,“你从我的工作室拿走的东西,统统给我还回来。” “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想到那晚被云安安按着打的事,时馨月暗恨地没有再装下去,装傻道。 “这么说你是不肯还?” “呵,我这里又不是巡局,你丢了东西不去找巡员,跑我的雪馨馆来找茬,不就是嫉妒雪馨馆比你那工作室名气大,受客人信赖吗?” 这会儿馆里还有不少看病的客人在,大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这边。 云安安见时馨月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不由冷笑,“外行人终究是外行人,你以为你靠着那几张药方就能从此高枕无忧了?” 如果时馨月学习的是中医还好,就算她拿了爷爷的药方去给人治病,云安安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她学习的是西医,对中医根本一知半解,从她改良后给那些病人开的药方就能看出,她压根没放几分谨慎在这上面。 面对不同的病人,药方配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俨然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外行?”时馨月怒极反笑,“我看你八成是嫉妒我,害怕我和我的雪馨馆取代你吧?前几天你之所以会被巡局带走,不就是因为你开出的药方害死人,才有这个下场!” 一听到“药方害死人”这几个字,周边的客人脸色都变了,低呼声起伏。 云安安却不怎么意外,她早就猜到自己进巡局和时馨月有关。 她现在是时家的千金,想整她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只是看着时馨月现在这副又蠢又毒的嘴脸,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不好意思,诽谤污蔑是要付刑事责任的,如果你继续这种言论,霍氏集团的律师团随时恭候。”站在一边的乔牧及时地站出来补上这一句。 时馨月握紧了双手,一想到云安安现在和霍司擎的关系,她就膈应! 那是她的男人,云安安凭什么跟她抢? “乔特助,跟这种大脑真空的人没必要多少。”云安安轻笑了声,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来,流转的眸光冷然刺人,“我说过,我今天来,不是找你叙旧的。” “第一,雪馨馆擅自销售玉颜霜以及祛疤膏等护肤品,触犯了我和时家签订的合同利益,如果你方不能给出相应赔偿和应对,那我们不日法庭见。” “第二,你假扮我从我的工作室偷走一共六支药剂,五枚熏香球,为欺诈偷盗行为,我有权起诉你。” 她的话在馆内这片空间掷地有声地响起,让所有在场的人一阵哗然。 原本以为云安安是来砸场子,被影响了看病心生不满的客人都嘀咕不出声了。 人家是来要说法的,师出有名,谁能说的了什么? 只是想不到,雪馨馆的老板竟然是这种人,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会干这种偷盗的勾当…… 站在厅中央的时馨月自然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恶狠狠地瞪着云安安。 “你少胡说八道!说我偷了你的东西,你有证据吗?还有,你是消息闭塞,不知道我是时家三小姐吧?我拿自家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利管?” 云安安丝毫不慌,拿出了一卷录影带放在桌上,“你当我工作室的监控是摆设?还是你认为自己整成我的样子,就可以骗过所有人的眼?” “再者,合同里写的清楚明白,销售权决定在时晏礼手中,那么,你敢保证你已经获得他的同意了么?事先问过律师么?” 说到这,云安安勾起红唇嗤笑,“人蠢,就要多读书。” “噗嗤。” 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笑声,顿时让时馨月的脸色更难看了。 原以为云安安今天来是因为她的工作室被封锁,嫉妒她的雪馨馆如火如荼,才会过来找茬。 倒没想到是她小看这个贱人了! “时晏礼是我大哥,他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就连我开雪馨馆,一半都是因为我大哥的支持!”时馨月嘴硬,“如果没有时家,就凭你那破配方,能让整个海城都知道?呵,说白了你还不是靠我们时家才有的今天!” “不知道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来质问我,我肯在雪馨馆出售玉颜霜和祛疤膏是给你面子,不然你以为你是谁?” 还真不愧是时家的女儿,这盲目自信,仗势欺人的嘴脸都一模一样。 云安安俏脸泛起了冷意,“好啊,那就看看,到时候真的上了法庭,你时家还能不能一手遮天,影响法官判决好了。” 第347章 景宝被带走 “另外提醒一句,你犯的罪,够你在巡局里蹲上几年了。” 放屁! 如果不是顾及到旁边还有别人,时馨月早就不管形象,冲上去撕了云安安那张伶牙俐齿的嘴了! 她就不信单凭这几点云安安就能奈何得了她! “我劝你最好明白点,把该归还的东西归还,该撤的东西撤掉。云小姐人善心软,我们霍总可不是。”乔牧按了按耳朵上的黑色耳麦,然后对时馨月警告道。 人善心软? 云安安忍不住摸摸鼻尖,这说的是她吗?她表示很怀疑。 听到这话的时馨月眼中的怨毒差点没溢出来,就差用目光把云安安的脸给射穿了。 然而尽管时家敢动云安安,但对她身后的霍司擎,却是敬而远之,丝毫不敢去撼动的。 可就这么把那些药效好到惊人的药剂交出去,时馨月又实在不甘心。 凭什么爷爷去世前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云安安?她也是他的孙女,该她的那份凭什么就要被云安安给占了! 如果她也有爷爷留下的所有古籍配方,云安安怎么可能比得过她? 心中愤愤的时馨月已经完全忘了,当年云爷爷曾提过要留一部分中医书籍和药方给她,她当时嘴上应了,背地里却说。 “那种不入流的东西我才不要呢,谁爱要给谁好了!” 故此云爷爷看清楚这个孙女已经被她父母教坏了,东西到了她手上也是浪费,便歇了这个心思。 “药剂早就被喝完了,归还不了!”时馨月冷哼一声,那点东西值几个钱? “喝完了?好啊。”看出时馨月藏私,云安安毫不客气道,“那些药剂和熏香球总价值为三百万,请你立刻结清账单。” 听到这个价,时馨月脸都绿了,“你敲诈啊?!” “敲诈你又怎样?有本事你不还试试看?”仗着身后有一堆保镖,云安安硬气得不行。 她不管时馨月吃进去什么,今天她是一定要她全部都吐出来的! 十分钟后。 拿着支票走出雪馨馆的云安安啧啧两声,想到时馨月刚才那副肉痛至极的表情,就觉得自己今晚可以多吃一碗饭。 几百万对时家千金来说不多,但也要看给的对象是谁,否则可想而知时馨月有多难受了。 “这张卡里的钱你帮我分给大家,谢谢他们今天过来帮我撑场子。”云安安拿出一张卡来递给乔牧,一边说道。 “不行,云小姐,他们都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您不用这么客气。”乔牧连忙拒绝,直摇头。 “我知道你们会来是因为霍司擎的命令,但这份辛苦费该你们的,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要给的。”云安安语气轻快,“里面也有乔特助的份。” 乔牧敌不过她坚持,只得收下那张卡,想哭都哭不出来。 如果被boss知道这件事,他们估计别想从训练室里出来了。 云安安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出于她和霍司擎目前尚不明确的关系而言,让她毫无负担的用他的人,她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熊大,你等等我——” 非常魔性的声音突然从云安安手机里传来,登时就让乔牧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这种音乐难道说现在很流行吗? 他前阵子帮boss调查每天都会被发送到电脑和手机上的“视频”时,里面出现最多的就是这条背景音乐。 而且视频内容每次都不带重复,各色各样,出其不意,也不知道背后那人到底有多少鬼点子。 就是苦了他,为了找这条音乐的出处,耳朵被蹂躏了一整晚,愣是没在网络上找到。 没想到,会在云安安的手机上听见…… 云安安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铃声引起了乔牧的怀疑,拿出来接通,却听到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怎么了沙琪玛?你好像很累?” “刚刚、刚刚我去幼儿园给景宝送衣服,结果幼儿园老师问我不是已经让亲戚把景宝接走了!”沙琪玛在喘着气,声音着急得快要上火。 “你说什么?!”云安安小脸一白,惊慌得差点失控,“哪儿来的亲戚!?”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看了眼后面的雪馨馆,如果时馨月从里面出来,她一定会看到。 而且刚刚时馨月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想动什么手脚都不可能,当然也不排除她早就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云安安双眸都冒起了火苗,提步就要往雪馨馆里走。 “幼儿园那边说那个亲戚姓戚,又是总出现在报纸上的贵太太,老师才没有怀疑!” 戚?贵太太? 云安安脑海里瞬时浮现出戚岚那张刻薄的脸来,纤细的身子狠狠一晃。 如果景宝落到她的手里—— “乔特助,麻烦送我去霍家宅邸!” 乔牧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云安安隐隐颤抖的声音,多少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立刻上了车,趁着间隙给霍司擎的手机发去一条信息。 紧靠车窗而坐的云安安急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把手心掐破渗出了血丝都不知道,便没有发现乔牧做的小动作。 有那十几位保镖的车在前面开路,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霍家宅邸。 可当云安安问过门卫后,才知道戚岚不在这里,而是去了云上山庄! 乔牧立即掉了头,往云上山庄开去,一边安慰云安安,“云小姐您别担心,不堵车的话很快就能到。” 云安安嗓子梗得没办法说话,齿关紧紧相抵,却缓解不了一丝一毫的紧绷,如坐针毡。 她无法想象景宝一个人被带走,在一个陌生人身边会有多害怕,更不敢去想象戚岚在她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都对景宝做了什么。 如果戚岚一早就知道景宝是她的儿子,依照她对她的厌恨程度,根本不可能会善待景宝! 陷入浓重恐慌里的云安安并没有发现,包里的手机已经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都没能引起她的片刻注意。 云上山庄距离市中心本就较远,即便车速再快,也足足花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 第348章 这个孩子怎么来的? 未等车子停稳,云安安就急不可待地推门下车,跟山庄的门卫确认了戚岚的行踪。 却得知她是带着几个霍家直系一起来的,其中并没有小孩子! 云安安心快乱作一团,快步往山庄里面走去。 “……爸,这一次还真不是我要对云安安发难,而是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容不得我不多想!”戚岚拔高几度的声音传出客厅,蓦然让云安安匆忙的脚步一滞。 从她这儿恰好能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几人,除了戚岚和霍老爷子外,就连霍司擎的大伯霍海,大姑霍清和小姑霍湘儿都在! “您看看这些照片,这回可不是我污蔑她!”戚岚说到气头上,把照片搁在桌上的动作都有些用力,“我都查清楚了,云安安在国外几年,都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说他们没有苟且,谁信?” “虽说她和司擎离婚之后,从此婚嫁各不相干,但她要是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不甘寂寞,一个男人还满足不了她,非要来招惹司擎,摆明了是想给我们霍家难堪!” 坐在主位脸色平静的霍老爷子听见这些话都皱起了眉头,拿起来桌上的照片看了两眼。 这些云安安和江随沉同款的照片也不知道戚岚从哪儿拍来的,角度抓得很好,明明是很正常的交流互动,却被拍成了两个人暧昧不清的态势。 霍老爷子还未开口,霍湘儿就冷笑了声,“这女人胃口挺大啊,脚踩两只船,也不怕自己就此翻船了!” “难怪说弟妹从前不喜欢这个云安安,就是我,也瞧不上这种只会招蜂引蝶,对丈夫事业没有丝毫帮助的儿媳妇。”霍清推了推眼镜,古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只有霍海和气地笑着,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听见霍清和霍湘儿都支持自己,戚岚通体都舒畅了不少,越发觉得霍司擎前几日对她说的话,都是因为鬼迷心窍。 既然她说的话不管用,那就让老爷子来做主好了! “这些照片拍的倒是不错,”霍老爷子颇有兴致地翻看这些照片,精明的双目看了眼戚岚,“就是看起来,不像那么回事。” “爸!”戚岚见他不信照片上的内容,一时急了,“如果没有证据,我会大老远来烦扰您的清净吗?是因为孩——” 可惜不等她话说完,云安安就在这时走了进来,俏脸含笑地向霍老爷子打招呼,“爷爷,您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戚岚倒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不过也就侧面印证了,那个孩子和她的关系匪浅! 霍老爷子看见云安安更是高兴,连忙招手让她过来坐下,“还不是多亏了你开的固本培元的方子,喝了几天,感觉浑身都畅快极了。” “对您有用就好,等您再喝上半个月,我再给您开新药方,调理这种事是要循序渐进的。”云安安从容地走到一侧沙发坐下。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桌上那堆角度暧昧的照片,汗湿的手心轻攥了下。 “哟,你这儿媳妇还真是目中无人,看见了长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霍湘儿阴阳怪气地对戚岚说了句,颇为不满。 “我可没那么好命,供不起这种儿媳妇。”闻言戚岚一声冷笑,很快撇清关系。 云安安倒是对她们的冷嘲热讽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视线快速地逡巡过那些照片,发现并没有景宝的,纠紧着的心脏稍稍一松。 而后她才道:“霍夫人如果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来问我,实在没有必要搞这些小动作,有失格调。” “你哪儿来的资格教训我?”戚岚目露一丝轻蔑,“好啊,那我问你,你敢当着老爷子和我们几个长辈的面承认,你和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瓜葛?”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不敢?” 话音刚落,戚岚就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一旁的纸袋拿出一叠照片狠狠砸在了云安安脸上! 云安安没想到当着霍老爷子的面戚岚都敢这么放肆,猝不及防地被照片边角擦到,肌肤上传来阵阵刺疼。 紧接着戚岚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她头顶炸响! “你说你和这个男人没有关系,那我问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要是敢有一句谎话,这个孩子就要遭受天打雷劈的报应,你敢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尖刻的利刃刺进云安安心口,勾出猩红的鲜血,让她脸色惨白得吓人。 戚岚如何诋毁诅咒她,她都可以毫不在意,将她的话当作放屁! 可凡事只要牵涉到景宝,就让云安安完全失了自控能力,四肢冰凉,血液犹如凝滞了不会流动,浑身都是麻痹。 在座的几人都被戚岚那番话惊到,连忙探身去拿起那些照片来看。 “哈,真是笑死人了,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资本把我们霍家家主当接盘侠,带个拖油瓶也想再嫁进霍家?我看你没有那个命,野心倒不小!” 霍湘儿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手上的照片,啧了一声,嫌恶道。 就连一脸和气没有参与讨论的霍海都叹了声气,“安安,你和霍司擎都已经结束,既然你另有新欢,又何必做出这种让自己脸面难堪的事?” “能做得出隐瞒生了孩子,不断倒贴司擎这种事情,可见她早就不要脸了,又哪来的羞耻心?以前她的身份就和司擎不配,现在都成了残花败柳,还敢肖想更多。” 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云安安算是切身感受了一回什么叫恶意。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她,这些人就已经率先定了她的罪。 此刻她反倒庆幸,景宝并不是在霍家出生长大。 就在云安安想要开口时,戚岚又接着对霍老爷子道,“爸,这种女人万万不能再让她接近司擎,祸害了我们霍家这一代的家主!” “把她送去浊州和她的父母团圆,都算是我们对她仁至义尽了!” 浊州!? 云安安瞳眸微缩了下,原来,戚岚竟是打的这种主意。 第349章 这就是我儿子! “都吵够了没有?”久久未语的霍老爷子脸上闪过一道不可捉摸的深意,然后抬起头来,警告地看了眼戚岚,立时就让她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安安,”霍老爷子这才转向云安安,向来慈和的脸上有些严肃,“爷爷想见见这个孩子,你觉得呢?” 即便霍老爷子并没有跟他们一样质问自己,却还是让云安安感到心下一紧。 霍司擎是霍老爷子一手带大的,爷孙俩相处的时间远比戚岚和霍司擎相处的时间要长的多。 戚岚不记得霍司擎小时候的模样还情有可原,但霍老爷子…… 不等云安安回答,戚岚就飞快地抢过了话头,“爸,为了防止云安安不认账,我早就让人把那个孩子带来了,您稍等片刻!” 霍老爷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一双浑目里透出几分期待来。 戚岚显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发完短信让人把景宝带过来后,看着云安安那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脸上一片嘲弄。 现在知道怕了?一会儿还有她好受的! 可惜云安安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表情,微凝的双眸紧盯着门口的方向,膝上的纤指一点点收紧,神经绷紧成一线。 如果景宝身上出现哪怕半点损伤,管她是不是霍家夫人,她今天都绝对不会放过戚岚! 不多时,山庄里的佣人就带着被戚岚暂时关在房里的景宝从楼上走下来,霎时将客厅里所有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小团子身上还穿着云安安精挑细选给他换上的黑白小制服,外罩一件同色的羽绒服,脚下踩着双英伦风小皮鞋,活脱脱一个小绅士跃然眼前。 更别提当他抬起小脑袋,露出绒绒帽下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星辰似的漂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向人时差点把人的心给萌化了。 霍海和身旁的两姐妹都下意识地发出了声抽气声,好、好软好萌的小奶娃! “这……这……”霍老爷子几乎是颤着双手指向小团子的方向,双眼里甚至闪烁出了泪花,激动得一时间难以言喻,呛咳了几声。 戚岚却误会了霍老爷子的意思,连忙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爸,您消消气,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不肖孙媳气坏身子,那就不值当了!” “咳咳咳——”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戚岚,霍老爷子咳嗽得更加用力了,恨不得拿拐杖来抽开她!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景宝,过来。”在瞅见自家儿子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云安安提着不放的心这才回到肚子里,迅速起身过去接他。 因为今天降温不得不被自家妈咪多塞了几件衣服,景宝下楼的时候都是吭哧吭哧的,像个胖嘟嘟的球在上面滚。 乍一听见云安安的声音,景宝大眼睛蹭的亮了,小短腿迈开就奔着云安安跑去! 云安安就看见一只小胖企鹅咕噜噜扑进自己怀里,如同乳燕投林般,原本焦躁惶恐的心,一下子安定了。 只要景宝没事,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景宝,怕不怕?”云安安抱起景宝,轻声在他耳边低喃了句。 景宝摇摇头,“景宝不怕,那个怪婶婶只是把景宝关起来,没有对景宝做什么。” 他绝对不会说在佣人上来要带走他前,他已经想到办法从楼上逃跑了,只是说出来会让妈咪担心,还是不说为好。 “既然孩子已经带来了,云安安,你的事情也该好好地解决一下了。”戚岚的声音再度响起,“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听到这话,云安安心底一紧,回过神去看着戚岚,眸光不惧,“你想说什么?” “第一,我要你主动断了和司擎的关系,带着你的野种离开s国,随你们去哪儿,总之不准再踏足这里半步!” “野种”两个字险些让云安安冷笑出声,袖口的金针蠢蠢欲动。 可戚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接着说:“第二,我亲自让人送你们去浊州,并且我要你在我面前亲口发下毒誓,如果你再对司擎有任何妄念,你手上这个孩子,将死于非命!” 云安安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眸底的痛恨和愤怒连藏都藏不住,怒火燎烧着嗓子眼,就快要失控。 与此同时。 山庄外。 黑色迈巴赫快狠准地一个拐弯急停下来,车门大开,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走下车,俊美如斯的面庞冷峻得骇人。 他反手甩上车门,便朝着庄内阔步走去。 “霍总!”在原地等待许久的乔牧连忙跟上,一边汇报,“云小姐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不久前夫人才带着您的大伯,两位姑姑来找老爷子,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霍司擎略微颔首,狭眸深沉得落不进半点光线。 乔牧原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立刻接听。 “乔特助吗?真是不好意思,鉴定结果本来当天就出来了,当时那天医院信息库遭受了不明来历的攻击,遗失了很多资料,所以才没能及时汇报结果……” “请说重点,结果怎么样?” “这个我想亲自对霍先生说应该会比较好。” 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虽是这么想的,乔牧还让那边稍等,然后把手机递给霍司擎,恭声:“霍总,韩院长说要亲口告诉您dna鉴定结果。” 正欲踏进客厅里的霍司擎步伐微顿,眉峰紧紧凝起,目光凌厉地看向戚岚。 “……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野种而已,你既然这么在乎他,那就给我发誓!否则你要是韩继续留在国内,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们!” 戚岚的嘴脸刻薄到了一定境界,说是形似巫婆都不为过。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蓦地从戚岚脸上传来,直接把她给打懵了! 登时惊得霍海他们都齐齐站起了身,怒视云安安,“你干什么?竟然还殴打长辈,我看你眼里根本没有孝道!” “少给我扯孝道!”云安安脸色冷凝,看着戚岚明眸中似含了一团烈焰,“也不看看这个女人究竟配不配为长辈!” 第350章 霍家小太子 “稚子无辜,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怎么,霍夫人竟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只懂得怎么利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来威胁我?” “你不是问我敢不敢承认?呵,我有什么不敢的!这就是我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珍之如宝的儿子!” “如果不是怕脏了我儿子的眼,现在在你脸上的就不是一巴掌,而是要你命的金针!” 她句句凌厉,眸光更是仿佛要杀人一般,骇得原本有所动作的霍海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戚岚怎么可能任由云安安这样骂她,她骨子里还保留着当年对云安安颐指气使,不把她当东西的那股劲。 现在却被这么剧烈地反弹回来,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更是受不了了! “你敢打我?贱人!!”戚岚面目扭曲得可怕,想也不想地抓过旁边桌上的花花瓶,就朝着云安安砸去! 云安安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地把景宝护进怀里,双臂牢牢遮住了他的头。 可当她再想躲开时就发现戚岚手里的花瓶已经挥打到了自己眼前,她根本无处可躲! 云安安猛地闭上双眸,下一秒“咔擦”的碎裂声就在她耳畔炸响开来,双肩在同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将她和景宝圈得严严实实。 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达到身上。 云安安心尖一颤,双眸大睁着抬起头看去,却看见霍司擎抿紧泛白的薄唇,以及他额上渗出的细密薄汗。 他的神色冷静且凉,如同风雨欲来的前夜,狭长墨眸里更是酝酿出了漆黑的风暴,让人不寒而栗。 可当目光触及到云安安诧然的视线时,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些。 “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和景宝去车上等我。” “不要。”云安安摇头,“我要留下来,解决这件事。” “安安,听话。”霍司擎眉心皱起,狭眸分寸不让地看着她,似铁了心不让她继续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云安安贝齿轻咬着唇,眸光盯着他还残留着些花瓶碎片的肩上,抱着景宝的双手微微收紧。 这个男人是不是傻?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那个花瓶。 不等她做好决定,因为砸到霍司擎而惊慌失措起来的戚岚也恢复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厌恨至极。 “司擎,你来的正好!你刚刚是没看到这个贱人怎么打我的,她……” “闭嘴!”霍司擎侧过身,狭眸凌厉地看向戚岚,“母亲,你也该认清楚一件事,云安安和我的妻子,霍家的女主人,你没有资格对她动辄打骂!” 戚岚冷笑,“霍家女主人?她配吗!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这个女人带着个野种接近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你看她怀里抱着的,就是那个野种!” 霍司擎面色寒霜重重,尤其是听着戚岚一口一个野种,耐性彻底告罄。 “你说我的儿子是野种?那么我问你,我是什么?”他薄唇微掀,眸底透出几分冷厉和肃杀。 被他护在身后不准上前的云安安错愕地看着他,红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刚才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他会气她隐瞒了这么久,都不曾告诉过他这件事吗? 一定会的吧? 光是想想,云安安眸光都黯淡了下来。 可当霍司擎那话一出,着实都让戚岚和霍海三人震了震。 “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连认养别的男人儿子都心甘情愿?司擎,你糊涂啊!”霍清目露失望地摇头,“你这样还怎么领导霍氏走得更远?” “我如何领导霍氏还轮不到你来置喙。”霍司擎神色冷清,丝毫不给霍清半点面子。 霍清脸色都青了,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见她都吃了瘪,霍海和霍湘儿就更不敢上去触霉头了,对这个年纪轻轻却执掌大权,手段狠绝的侄子,说不畏惧那是假的。 “我看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迷昏头了!我绝对不会允许她再嫁进我们家,更不会接受这个野种!”戚岚疾言厉色,一副恨不得要吃了云安安的样子。 “够了!”在家庭医生的帮助下不再咳嗽的霍老爷子终于缓过口气,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指着景宝,质问戚岚:“别人瞎,你身为司擎的母亲,也瞎?” 戚岚一时不解,“爸,您,您怎么反过来指责我?” “你好好看看这个孩子!看清楚了!”霍老爷子朝云安安伸出手。 云安安犹豫了片刻,但也知晓霍老爷子不会对景宝怎么样,这才把景宝抱给了他。 一抱到小团子,霍老爷子身上激出的怒气顿时没醒了,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好不喜欢地掂着他。 “这孩子,就和司擎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亲手带着司擎到大,我能认错?”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只提出想见见这个孩子的缘故。 只看着那张酷似其父的侧脸,他都能认出来,这一定就是司擎的孩子。 什么?!! 霍老爷子的话无异于一声闷雷,狠狠地在客厅里炸开。 炸得戚岚和霍海三人大脑一团混乱,眼神惊愕地看着被霍老爷子抱在怀里的小奶娃。 云安安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怎么会是他们霍家金光闪闪的小太子?!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从霍老爷子口中出来的话,那必然就是真的,他老人家最重视血脉,不可能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家的! 霍海三人纷纷看向满脸呆愣的戚岚,陡然生出一种荒唐感。 也就是说—— 明明是霍家小太子,却被亲奶奶指着口口声声地骂作野种,这简直荒谬到令人发指! 霍海率先反应过来,寻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看都没再看戚岚一眼。 一边的霍清和霍湘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他们这些来为戚岚撑腰的人不走,难道还等着被霍司擎清算不成? 便都找了个借口相继离开,以免被算账。 谁能想到戚岚都已经胜券在握,差点就把云安安给赶走了,临到关头竟然来了这么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反转? 霍家这天,怕是要变了。 第351章 最好的惩罚 “安安丫头,这真的是……”霍老爷子虽然认定了小团子的身份,但还是眼巴巴看着云安安,怎么也得亲耳听到才肯相信这是真的。 云安安本来就没打算再隐瞒下去,便朝正瞅着自己的景宝微微点头。 被霍老爷子抱着的景宝歪歪小脑袋,白嫩的小脸上笑容软萌又灿烂,“您就是妈咪经常对我提起的那位祖爷爷吗?” “诶,对对!”霍老爷子连连点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就是你的祖爷爷!” “祖爷爷好,我叫云逸景,今年三岁半啦,亲密的人都叫我景宝,祖爷爷也可以叫我景宝哦。”景宝从霍老爷子怀里出来,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问候礼仪。 别看小团子穿得圆滚滚,也是有绅士的自尊心的。 没一会儿,霍老爷子就被景宝哄的牙不见眼的,客厅里接连传出开怀的笑声。 和这一幕形成鲜明对比的,大概就只有浑身落寞地站在一旁,无人问津的戚岚了。 只是她向来气焰嚣张,脸色虽然有些白,却还强撑着维持自己的贵妇形象,让人看出来心中正饱受煎熬。 看见霍老爷子逗哄景宝的样子,戚岚咬了咬牙,“爸,这事还没谱呢,等做完详尽的检查之后再认这个孩子是不是霍家……” “戚岚。”霍老爷子没给戚岚一个眼神,语气加重:“你和刚嫁给南洲那会的样子,大不相同了。你今天把事态闹成这样,可做好接受处罚的准备了?” 戚岚脸色立刻就变了,像是没站稳般身形摇晃。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她些什么? 不等戚岚想明白,霍老爷子就接着说,“你回本家待上一阵子,没反省好之前,不要出来了。” “另外,”久未言语的霍司擎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凉薄得很,“您名下的10%霍氏股份我会予以收回,作为对您的警醒。希望您以后做事,慎重。”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颇重,就连云安安都有些意想不到,暗自咋舌。 10%霍氏股份代表着什么? 权利,金钱,即便不用工作坐吃山空,也能吃喝不愁地挥霍个一辈子。 更别提还能够参与股东大会,对公司的决议插手或是提意见,权利大的很。 收回戚岚的股份,则代表收回了她能够干涉霍氏集团的权利,往后她就算再嚣张,也手里也没了实权。 “司擎,你当真要这么对妈妈?”戚岚眼睛里都出现了泪光,痛心地皱起眉。 “这是我的意思。”霍老爷子道,“你把南洲的股份抓得够久了,该是时候还给司擎了。” 他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霍南洲就是霍司擎失踪了将近十几年的父亲,霍白薇刚出生那年,他便因为出国办事,自此失去了下落。 霍老爷子怜惜戚岚刚嫁进来没几年就失去了丈夫,才做主把霍南洲原本留给霍司擎的20%股份里抽出一半,交给了她,也是为了让她在霍家能站稳脚跟。 可戚岚的变化,就是从得到那10%的股份开始的。 她对霍司擎这个儿子一直关心甚少,也不插手他的成长,但是却频频干涉霍司擎的个人意愿,在他的喜好上指手画脚,手段层出。 霍司擎本就是个独立意识极强的人,又怎么会被她的意思左右,便愈发疏远了她。 听见霍老爷子这么说,戚岚就知道这件事绝无转圜的余地了,再闹下去只会惹得霍老爷子都厌弃了她。 她暗恨地蹬了云安安一眼,拿起包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无缘无故挨了一眼瞪的云安安简直无语了,收她股份惩罚她的人又不是她,瞪她做什么? 真是柿子都挑软的捏。 戚岚走后,客厅里才又恢复了一派和谐温馨的景象。 霍老爷子刚得了这么个宝贝曾孙,恨不得成天盯着,断不会放云安安和霍司擎下山,两人便留下来住一晚。 怪异的是…… 霍司擎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半点惊异和愕然,就像是早就知道景宝是他的儿子一般。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云安安郁闷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有种自己苦苦隐瞒了这么久,都是在白费苦心的复杂心情。 如果他还是不减讨厌小孩子的想法怎么办? 这么想着,云安安抬眸往霍司擎的方向看了眼,就看见他正垂首低眸,侧颜淡静地给景宝系围兜的认真模样。 温暖得晃了晃安安的眼。 而坐在云安安对面的父子俩,心情可就截然不同了。 “大叔,景宝已经三岁半了,不需要用围兜!”景宝小嘴微鼓,想把脖子上的可爱围兜给扯下来。 霍司擎按住了他的小爪子,薄唇噙着一抹外人看来暖煦的浅笑,“大孩子早就学会不缠着你妈咪,离开她独自生活了,懂么?” “你想把景宝赶走好霸占我妈咪吗?妈咪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要想独占!” “你想跟你老子抢女人?” “我才不认你呢!想跟我抢妈咪的都是我的敌人!” “小屁孩,你要不是我儿子,早就被抓去煲汤了。” 一旁把父子俩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的霍老爷子:“……” 啧,都几岁了,还跟一个小奶娃争风吃醋。 察觉到霍司擎意图的景宝就像是突然进入戒备状态的小狼,吃饭也不忘盯着他,以免他什么时候就把自家妈咪叼走。 可算来算去,景宝大人没算到自己身上。 在饭前就被霍司擎“温柔”放进儿童椅里的景宝大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妈咪被大魔王拉走。 景宝:别问,问就是自闭了。 …… 二楼卧室。 云安安刚踏进房间里就被霍司擎攥住手腕,猛地压在了门板上。 独属于他身上的淡淡冷香从四面八方向她包裹,使得这片空间更加逼仄,似要成一张网,把她牢牢禁锢在其中。 房内没有开灯,视线里一片昏暗,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混杂着心跳声,间隔响起。 男人修长的双腿强势地挤入她的腿间,轻而易举地便与她之间没有了丝毫缝隙,密不透风地相贴着。 第352章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云安安忽然感觉嗓子有些发干,试图挣了挣被他紧扣着压在两旁的手,总觉得眼下的状况有些危险。 “三岁半。” “云逸景。” 宛如大提琴奏出的低沉嗓音自云安安耳畔传来,伴随着他吐息的淡淡温度,喷洒在云安安的脖颈间。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意外,你还打算要瞒多久?”他的语调急转直下,冰冷异常。 云安安低垂的睫羽轻颤了下,贝齿紧咬着唇直到泛白,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愤怒并不是没有理由。 他是景宝的亲生父亲,本该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可因为她的私心和顾忌,若非被戚岚逼急了,她会将这个秘密一直瞒下去。 但这句话,她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也正因为如此,云安安从刚才开始就怂唧唧的,连景宝还在餐桌上都顾不上,就跟着他走了。 见她眸光闪躲的模样,霍司擎自喉咙深处溢出声哑笑。 “我给过你很多次说实话的机会。”霍司擎倾身,嗓音沉得发冷,“可你没有。” 云安安感觉后背窜上一股凉意,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眸光顿时变得惊异,“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 “医院那次,”霍司擎薄唇凉凉地掀起,“你的反应出卖了你。” 具体而言,从在公寓见到景宝那次,他便开始怀疑。 小东西的眉形,唇形,就和他妈咪如出一辙,稍稍用心便能够发觉这点。 但就云安安四年前的身体情况而言,等到将孩子生下再做摘除手术,根本就是难如登天的事情,更别说她的子宫肌瘤已经开始恶化,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故而,他并没有轻易往这方面想。 “……”云安安吞噎了下,忍不住抿了抿唇,却不小心轻触到他微凉的指尖,心跳的节奏顿时就乱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了,她还以为她演的很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那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在撒谎?” “呵,”霍司擎低笑一声,嗓音里漫开层层冷意,“我在等,等你亲口把一切告诉我。” 只可惜…… 她一次机会也没有抓住,而是选择继续隐瞒欺骗下去。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嗯?” “不是,我只是……”云安安捕捉到他眸底一闪而过的郁色,心脏微缩,嘴里顿时充满了的味道,“你还记得四年前我告诉你我怀孕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么?” 不等他回答,云安安弯起一抹苦笑,继续说,“你让我把孩子打掉。” 霍司擎呼吸微微一顿,撑在她耳畔的大掌收紧。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他的存在可能会变成你当年和云馨月在一起的阻碍,以及,他不能带给你任何利益,所以你无法接受他。” “这些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了整整四年之久,我没有一秒钟敢忘记。” 云安安眼眶通红,目光毫不闪躲地看着面前神色复杂的男人,“对,我就是不信你会接受景宝,不信你能够抛弃从前的偏见,才会连想都不想的隐瞒了这么久。” “当年你就没有半点察觉?”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般,颇为咬牙切齿。 “什,什么?”云安安只感觉到伤口细细的作疼。 霍司擎却像是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打横抱起她,几步走到床前,将她扔了上去。 后背猝然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些微震感让云安安大脑空白了一瞬。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霍司擎已然倾身上前。 他只单手撑在云安安耳边,另一只手稍稍一扯,便将领带扯落下来,随手扔至一旁。 “我说过,喊错一次,惩罚一次。看来你没有记在心上。” 听到这句夹杂着浓浓不悦的话,云安安娇躯颤了颤,连忙改口:“你刚刚听错了,我喊的是阿擎!” 可惜没什么用处。 房间里不断在升温,将肺部的空气都燎烧得滚烫炙热。 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和一道可怜巴巴的模糊小奶音。 “妈咪,你在不在里面?宝贝一个人怕黑,不敢睡呜呜……” 云安安娇躯一僵,下一秒脸蛋爆红得仿佛滴血,水雾迷蒙的眸子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靠! 美色误人! 第353章 他和安安的孩子 “你先让开,景宝在外面。”云安安伸手推了推还在低低喘息的霍司擎,小声催促。 霍司擎分毫未动,凝着她的眸中像似包裹着两团火,下颚线都紧绷着,哑声威胁:“要我,还是要那个臭小子?” 噗嗤。 看着男人隐忍克制的模样,云安安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前面被他质问带出的委屈都被愉悦代替。 “这就是你当初不待见他,要付出的代价。” 小团子没准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把他给记上了,所以两个人每次一见着,都要针锋相对。 闻言霍司擎脸色都黑得能滴出墨汁了,极为不虞地皱起了眉。 “妈咪,宝贝怕怕,呜呜……”小团子在门外抽泣了起来。 “妈咪就来,宝贝等等!”听见自家从来不哭的儿子居然哭了,云安安立马就慌了,推开霍司擎,把衣服穿好后,就奔向了门口。 刚打开门,景宝就扑到了云安安怀里,往她脖颈蹭了蹭,小奶音还带着哭腔,“宝贝怕怕,要妈咪抱抱。” 一边说着,景宝一边带着和声音不符的得意笑容往房间里看,就发现大魔王脸色阴沉沉的,顿时做了个鬼脸。 臭小子…… 霍司擎狭眸深了深,慢条斯理地将睡袍领子拉上,望着在云安安怀里撒娇装哭的景宝,薄唇轻扯了下。 这要不是他儿子…… 早就被他扔出去了。 云安安没发现父子俩暗中的较量,安慰好景宝之后,这才抱着他去了隔壁房间。 完全把身后面沉如水的男人抛到了脑后。 小团子早就被霍老爷子带着去后院的温泉泡了澡,这会身上香喷喷的,像个圆润的糯米团子。 “宝贝,妈咪先去洗个澡,你乖乖待在这里,等妈咪出来给你讲故事。”看景宝被哄好了,云安安才拿了衣服去浴室。 “好。”景宝软软地应了一声,然后跑到浴室门口,像朵蘑菇一样蹲着,“妈咪,要开点窗透气,不可以呆太久哦。” “宝贝放心。” 身上粘糊的感觉不轻,刚刚开始云安安就在忍着,等热水放好,她刘迫不及待地走进浴缸里。 被热水包裹的瞬间,她简直想喟叹一声。 不过想到小团子会蹲在浴室门口等自己,云安安也没泡太久,擦干身子换上睡袍就出去了。 “妈咪,景宝今天想听骑士战胜大魔王的故事!”景宝屁颠颠跟上云安安,美滋滋地说。 “好啊,妈咪给你讲。”云安安纳闷了几秒,因为景宝平时都喜欢听世界名著,或者是一些志怪故事,对童话向来不感兴趣的。 难道小团子的童心终于被唤醒了? 深夜。 客卧的房门从外面被缓缓推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紧接着一抹修长的身形踏入房内,径直来到了床边。 菱形壁灯散发出的暖黄色灯光将床上睡得正熟的一大一小笼罩着,如同无边黑夜里的一缕光,直直地闯入了男人黝黑的眸底。 他伸出手,指尖不轻不重地在景宝粉润的小脸蛋上轻戳了下, 温热绵软的触感像是透过指尖传递到了心脏,霎时就让他胸腔里那颗缺失一角的地方,被什么给填满了一样。 充实,微胀。 这是……他和安安的孩子。 不是他数次在脑海中勾勒他可能会是什么模样,最后却消散于眼前的虚影。 亦不是那座冷冰冰的无人墓,明知道已经不在人世,却不断思考该为他/她取深名字,到头来却只剩愧疚和空妄。 霍司擎微微阖上黑眸,想到不久前云安安质问他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失望和忌惮,面上如同笼罩了层阴云,难以散开。 他怎么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他曾比任何一个人都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在得知她患上子宫肌瘤以前。 许久,霍司擎再度睁眸,其中蕴藏着的沉痛已然被暖意取代,流转着浅浅的光泽。 他俯身便将云安安从床上抱起,同时把旁边的一只抱枕塞进了景宝怀里,见他蹭了蹭脸,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张精雕细刻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淡笑。 臭小子,抱着枕头自个睡吧。 但当他把云安安抱回卧室的时候,刚放下,她便睁开了朦胧的双眸,满脸迷茫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怎么,不想见到我?”霍司擎沉声说完,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侧,健臂一勾,就将她的身子勾入了怀中。 云安安半边脸颊猝不及防贴上他的胸膛,纤细的长腿蹬了蹬,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没有说话。 霍司擎收紧了环着她肩的手臂,下颚搁在她软茸的发顶,薄唇微抿。 落地窗外清冷浅淡的月辉洒落进室内,薄薄地铺了一层银霜,将此刻的静谧氛围衬托得微冷。 不知名的烦躁气息在云安安心口转了几圈,始终找不到出口。 本来一觉醒来就能够忘记的往事旧伤,因为被霍司擎弄醒的缘故,不得不让她想了起来。 越想她就越难以平静,转身换姿势,默默数羊,都没办法睡着。 “再动后果自负。” 云安安刚想翻身,就听见一声沙哑得厉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伴随着那只游弋到她腰间扣住的手掌,炙烫的温度有些燎人。 她登时浑身一僵,随之脸上浮起两团红晕。 “你别乱来,景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霍司擎眉眼温淡,沉声道,“就是这样,我才不喜欢小屁孩。” 听到这话,云安安皱巴了下小脸,昂起脑袋就瞪他,“所以你也不喜欢景宝咯?”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凝眸看着她凶巴巴的炸毛样子,薄唇忽而一勾,然后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 云安安眸光一怔。 唇齿相依间,她似乎听见他叹息着说了一句什么话。 好像是—— “我们的孩子,我怎会不喜欢?” 如同轻风掠过,转瞬便消失在了耳边。 快得让云安安甚至无法捕捉那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幻听了。 就如同她无法确认,霍司擎那么恼怒于她隐瞒景宝身世的事,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还是…… 第354章 不可言说的秘密 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醒来,云安安没在卧室里看见霍司擎的身影,起来洗漱好便离开了卧室。 刚走出去,她就听见了客卧传来的动静。 “大叔,你好笨哦,再不快点下楼早餐都要凉了。” “该死,这种设计是哪个蠢货做出来的?” “明明是大叔笨,还不承认,哼。” “……叫爸爸。” “笨大叔!” 云安安循着声音走进客卧门口,还以为父子俩又打起来了,正想着怎么阻止他们。 谁知就看见景宝坐在床上,两条小短腿腾空一晃一晃的,一边打了个哈欠。 而半蹲在他面前的男人,正剑眉紧蹙,如临大敌般看着景宝外套上的卡通盘扣。 因为景宝穿的多的缘故,盘扣被撑了起来,就比较难扣进去。 男人俊美的脸庞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挫败,那双一贯用来签署文件的修长双手,却像是打结一样,怎么都不利索。 “好了。” 又过了十分钟,霍司擎才将景宝外套上的卡通盘扣扣好,不知怎的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即便是签订百亿合同的时候,也未曾这样紧张过。 “去洗漱,然后去叫你妈咪起床。”霍司擎起身,牵起不情不愿的景宝往浴室走。 听到这话景宝立刻就炸了,“你昨晚是不是把妈咪抱走了!不要以为你用枕头敷衍我,我就不知道!” “你几岁了?还要你妈咪陪你睡,羞不羞?” “呸,大醋坛子!小孩子的醋你都吃,羞羞脸!” 父子俩不知怎么的又争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云安安靠在门框上,不自觉地轻笑出了声,瓷白精致的小脸霎时动人无比。 眼前的场景是她曾经就连做梦都不敢有丁点奢望的。 可此刻却真实而清晰地出现了。 恍然如梦般。 等云安安下楼后,景宝才松开扒着门的手,转过身看着霍司擎,软萌的小脸上一本正经。 “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霍司擎眸也未抬的,给小团子的牙刷挤好牙膏后,自然地递给他。 景宝下意识就接了过来,刚要塞进嘴里,就突然反应了过来,小脸浮现出些许别扭。 “你跟我妈咪在一起,会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来保护她吗?”说着,景宝踩上霍司擎给他准备的小凳子,站在了盥洗台前。 霍司擎掀眸望向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景宝,喉尖滚动,沉声道,“承诺没有用,不如用行动说话。” 景宝愣了愣,突然想起昨天霍司擎挡在云安安身前,把那个花瓶拦下来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的爸比是他,好像也不难接受。 至少,他会在他妈咪有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 行叭,勉强给他加一分。 “我妈咪呢,外表看起来强大独立,其实总是照顾不好自己。就拿有一次她在浴室里泡澡,因为空气不流通,她都没有注意到然后向我们求救,晕倒在浴室好久,才被我们发现送去医院……” “所以后来每次妈咪进去洗澡,我都会蹲在外面守着,免得她又不小心晕倒。” 这件事霍司擎从未听云安安提起过,当即便皱起了眉峰,神色微紧。 景宝盯着手上的牙刷,继续说:“这种小事你都不知道,那你就更不会知道,我妈咪当年为了生下我,差点死掉,多亏时叔叔请来的那个医生,妈咪才得以活下来。” “可是又因为我是早产儿的缘故,生下来体虚,好几次踏进鬼门关,妈咪很害怕我会离开,每天都活在焦虑不安里,患上了产后抑郁。” “后来我好不容易坚持下来,时叔叔因为家族有事回了国,把我妈咪交给了沙琪玛照顾,你调查过我们,应该知道她是谁。” 霍司擎低低嗯了声,没有接话,只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愧疚和痛色,浓烈得骇人。 景宝没去看他,自然就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神情有多难看,小奶音接着响起。 “可是,因为一些人为的意外,我妈咪带着我和沙琪玛走散了,流落到了m国一个不知名小镇上,身无分文,也没有国内的联系方式。” “那一年是妈咪最苦的一年,她连月子都没有出,又没有身份证明,就只能每天起早贪黑做一些吃力不赚钱的工作,勉强维持生活。” “哦,我妈咪双腿有旧伤,碰到冷水就会很疼很疼,当时没钱买药,没及时治疗,就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我都特别注意,不让她碰冷水。” “还有一年,病毒蔓延到了那座小镇,我不小心被感染到,因为没有解毒剂,感染者只能等死。妈咪差点崩溃,但她还是振作起来,为了找出解毒办法一个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难怪。 霍司擎握着瓷杯边缘的手指不断捏紧,骨节隐隐泛白。 难怪她在得知qy研究所里藏着那么多病毒,甚至以为他要启动mx计划的时候,不惜伤害自己也要阻止他。 原来是因为,她在乎的人在这上面受过伤害。 更甚者,在他尚且一无所知的时候,她却在国外夹缝求生,吃了这么多苦头。 也怪不得她明明对他碰她没有丝毫抵触,却唯独拒绝他再走进她的心里。 有这样刻苦铭心的教训在前,她又怎么会轻易再相信他? “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大概知道,我妈咪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景宝转过小脸来,颇为傲娇地看向霍司擎,“虽然我一个人也能保护我妈咪。” “但是如果多一个人,我也不介意。” 有太多未知因素在,景宝大人不得不未雨绸缪起来。 虽然他还是记仇大魔王就是了,但他对自家妈咪的好,才是让他放下心防,对他说这些的主要原因。 霍司擎挑眉睨着景宝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右手握成拳伸到他的面前,薄唇含笑,“君子协议?” “嗯!”景宝也伸出自己的小胖拳,和他碰了一下。 两个男人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就此成立! 第355章 望你安好,安好 用过早餐后,云安安察觉出霍老爷子可能有话要交代霍司擎,就带着景宝去了山庄后面的小果园。 “不肖子孙。”霍老爷子眼巴巴看着景宝被云安安牵走,才回过头来,冲着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进餐的霍司擎横眉瞪眼,“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任由你老婆儿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您看当时的情形是我放任的么?”霍司擎放下餐叉,拿餐巾纸擦试过薄唇,淡声答道。 当年云安安“尸骨成灰”,连dna鉴定都做不了,即使他心存疑惑,也只能派人暗中在国内以及各个国家进行地毯式搜索。 结果却都令人大失所望。 他曾踏足过很多地方,去过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富饶国度,也去过战火纷飞最需要医生的战斗国家。 可没有一个地方,有她的身影。 可好像每个地方,都有她的身影。 于是后来霍氏医药被输送到各个需要医疗支援的国家,成立了s国史上第一个国际医疗基金会。 其名,望安。 若是此生无法再见,也望你安好,安好。 只是因为霍氏过于低调,没有大肆宣传这件事的原因在,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国际上知名的望安医疗基金会,是霍司擎建立的。 建立之初便有公告言明,中医师优先录用。 这也是为什么短短几年时间国内的中医行业就有了质的飞跃。 直至现在那些后来从事中医的医师,对霍氏都心存感激。 却没人知道,望安一直没等到它最该等到的那个人到来。 霍老爷子噎了噎,脸一下就板了起来,“你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你为了安安好是一回事,但你也不该真的和她离婚,现在你怎么收场?” “景宝是一定要认回霍家的,但安安肯不肯和你复婚都是个问题,你现在没名没分的,还想抱得老婆儿子归?”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糟心孙子,我警告你不把这件事处理好,你也别认我这个爷爷了!” 霍·没名没分·司擎:“……” 听完霍老爷子这番话,霍司擎隐隐感到眉心作疼,心口堵的厉害。 当初为了不让云安安起疑心,那份离婚协议是按真格的来,程序也是真的,没有半点掺假。 而她当时的反应也恰恰证明他设计的一切都很完美。 却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难以收场。 平生第一次,霍大总裁觉出了那么点后悔不迭的滋味来。 …… 不过一个小时多的时间里,云安安从山庄带来的竹篮都已经装满了,带着景宝原路返回。 一走过那片岸生垂柳,涟漪漾漾的湛蓝湖泊,云安安就看到了斜倚在门边,夹着根点燃的香烟,低眸沉思的霍司擎。 即便是冬天他穿得也不多,一贯的西装革履,肩上随意搭着件藏青大衣,双腿笔直修长,身姿挺拔清隽。 只是站在那儿,都让人感受到无可忽略的强大气场。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霍司擎懒懒掀眸,一眼望到了云安安脸上,幽深如潭的狭眸霎时漾开一抹光泽。 “过来。”边说着,他将掐灭的烟扔进了旁边垃圾桶里。 云安安闻声朝他走过去,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他身上,却并不难闻。 他抽烟的次数并不多,往往是在心情不佳,烦扰诸多的时候会点上一根。 刚刚和爷爷谈的不顺利吗? 云安安明眸流转,小手往竹篮里伸了下,拿出两粒樱桃来,递给霍司擎,有些小得意地说,“我摘的,你尝尝甜不甜?” 闻言霍司擎俯下身,咬住了她手上的一颗樱桃,直起身时眉梢眼角里都是惑人的笑意。 “嗯,很甜。” 也不知是在说樱桃甜,还是别的什么。 云安安递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整个人就愣住了。 那抹濡湿酥麻的感觉带起的热意,从她的指尖蔓延到脸颊上,让她因为冷意而有些泛白的小脸顿时就红了个透。 只这桃腮粉面,水眸潋滟,就美得人心悸。 一旁的景宝差点气成一颗胖球,他只是吃了个苹果,大魔王就对自家妈咪动嘴动手的,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回到山庄里云安安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乔牧和沙琪玛打来的。 糟糕! 云安安猛地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给沙琪玛报平安,她恐怕快担心死了! 她立刻给沙琪玛回了通电话,说清楚这边的情况,让她安心。 “你们没事就好。”沙琪玛明显松了口气的语气,然后埋怨起来,“你那个前婆婆也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又没得罪过她,她到底哪儿来这么大恶意?” 听言云安安默了默,才说,“谁知道呢。总归我也不会再看她的脸色,她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云医馆翻修进度怎么样了?” “就快完工了,刚好赶上我们原定下周五开业的计划,只不过……” “什么?” “雪馨馆那边给你发了战帖,要和你一较高下,圈内差不多都听说了这件事,就等着你回应了,要不要我给拒了?” 云安安还没听说这件事,便问,“什么战帖?” “周家邀请了帝都以内所有知名的中医师到家里,目的是为了做个比试,还扬言只有通过的人才有资格给周家少爷看病。”沙琪玛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奇怪的是,很多医师连第一关都走不过。” 这么古怪? 云安安不由好奇了,“所以时馨月是想跟我比,谁能通过周家的检验?” “没错。” “那你替我接了吧,我还挺好奇是那第一关比的是什么。” 至于时馨月,也不知她是太盲目自信,还是另有底牌,自个学的是西医,非要跟她比中医。 云安安蹙了蹙眉,以时馨月现在得势的样子,云医馆开业的时候,她极有可能会给她使绊子。 届时她得小心些才行。 找到沈秋玉和云佑和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想着,云安安就转身上了楼,推开卧室门往里走,“阿擎,我有话……呃?” 第356章 炫子狂魔 霍司擎正站在衣柜前换衣,精壮的上身赤着,背对着云安安。 从他肩侧蜿蜒到后背的青紫伤痕霎时撞进了云安安的眼帘,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这道伤痕无疑是他昨天帮她挡下花瓶时,被重力和碎片弄伤的。 当时她就看出他的神色不对,后来在晚餐前问过他。 他面色淡淡的,跟她说没事。 这也叫没事?? 云安安咬了咬下唇,转身就往楼下走,不一会儿就拿着个医药箱上来了。 “伤成这样,你就没有感觉吗?”云安安气恼地把医药箱往旁边一放,拽着霍司擎的衣角让他坐在沙发上,语气凶巴巴的。 “没注意。”眼看小家伙就要炸毛了,霍司擎唇边的“无碍”滚了滚,还是没说出口。 云安安没信他,拿起棉签给伤口消毒,凑近一看才发现那些伤口不仅充青紫肿起,还破了层皮,血丝渗出,看起来很可怖。 就像是留下了瑕疵的完美瓷器,让人说不出的想要扼腕。 这种伤看起来不大,但如果没处理好,和衣料稍微摩擦下,就能痛得人浑身不自在。 她的指尖都颤了颤,克制着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咬着唇给他消毒,上药。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云安安抿了抿唇,眸光有些指责,“明知道有胃病还喝酒不按时吃饭是,受了伤不会包扎处理也是。” “你根本就不是没注意,只是不在意,是不是?” 但凡他有半点对自己的健康上心,都不会落得如今身体亏空的情况! 云安安心口堵塞极了,一股郁气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越想就越是气结。 就在这时,霍司擎微凉的大手忽然捉住了她的,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坐到了大腿上,一手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管我?”他薄唇微扬,漆黑的狭眸中坠着点点笑意,就那般不偏不倚得看着她。 他们之间只剩下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云安安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淡淡的吐息拂过,面上一阵发热。 不等她说话,霍司擎就将她的身体拉近了几分,在她耳边低沉地道,“能管我的,只有我的妻子。”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住,霍太太?” 那声霍太太他咬字微重,磁性悦耳的嗓音犹如上好的醇酒,携着抹意味不明的情愫。 云安安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热度几乎快要蔓延到全身上下。 以前也不乏有不明内情的外人称呼她为霍太太,但是从没有哪一次—— 像此刻一样,让云安安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似的,有种难为情的感觉。 这个男人为什么连说话都透着种欲色?! 可一想起来当初那张离婚协议,云安安心就静了静,红唇扬起一抹笑,“霍先生这是想吃回头草了?” “可是草已经跑远了。”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就要起身,却被他再度按回怀里,带着些微恼意的嗓音传入耳中,“敢跑?” 末了,他眸中掠过一抹笑,“腿打断。” 云安安默默瞅了眼自己的双腿,扯开话题:“你知道沈秋玉和云佑和具体在浊州的哪个位置吗?” “嗯?” “我想调查一些事情,现在心里还没底……” “你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时家的女儿,还是另有玄机?” 听到这话,云安安满眼诧异地看着霍司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心思并不难猜。”霍司擎拿起她一缕发丝把玩着,漫不经心,“不用想太多,等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 云安安一噎,忍不住撇撇小嘴。 她才刚想好怎么做,他就已经在等结果中了,这到底是什么效率差距? 就是不知道,他所猜想的是不是和她的一样的。 有她之前做过亲子鉴定这一层原因在,云安安并不敢随意猜测。 晚餐过后。 霍司擎将云安安和景宝送回了琉璃苑后,才在云安安的催促下离开,前去霍氏集团。 此举差点让等到黄花菜都凉了的乔牧感动地哭出来。 临近年底,集团里一堆事务要经霍司擎处理决断,本就是连半个小时都难以空出的紧张时候,他离开了将近两天。 还是从一个重要会议上直接离开,将那些国际贵客直接抛诸脑后。 光想想要怎么平息这件事,就令人头秃。 霍司擎开完紧急会议,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回到琉璃苑时,已是深夜了。 公寓的门锁安全系数较之以前要更高了。 但—— 咔哒。 霍司擎推门而入,正欲进主卧时,忽然瞥见旁边那间房间,顿了两秒,举步走去。 儿童房里布置得很温馨,天花板上都是星空海的浮雕,墙壁上还挂着像是手工制作的云朵灯,散发着暖融的光。 小胖团子就躺在屋内那张儿童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白白的小肚皮还露了出来,短腿很是霸气地伸出了床外。 霍司擎眉心微皱,走过去把小团子的睡衣拉好,用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景宝的小胖手,正要拿开,就被他反射性地抓住了食指。 绵软而温暖,格外真实。 霍司擎身躯一滞,望着景宝那只小手,漆黑瞳仁微微缩了缩,像是有什么从中喷涌而出一般。 直到此刻他才敢确认,这个孩子真的存在,而非他的构想。 关掉了儿童房里所有的灯光后,霍司擎来到客厅旁的露台上,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喂?大半夜的怎么了?”莫时寒困倦得像是纵哔——过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没什么。”霍司擎一贯冷峻凌厉的眉眼都携着几分淡淡笑意,语气很平静,“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有儿子了。” “哦,你有儿子了。” 那边反应平淡,足足沉寂了大概十秒左右,才突然传来一声重物掉下床的声音。 紧接着莫时寒发出一声暴喝,“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了?!!” “不是,你怎么就有儿子了?谁生的?!你该不会做了对不起云安安的事吧?” 第357章 雪馨馆使绊子 “这就是我和安安的孩子。”霍司擎薄唇微掀,“算了,你不会懂。” 莫时寒:“……” 妈的。 被秀一脸。 然而这还不是最丧心病狂的。 远在k国刚从酒局上脱身的傅毓年正要进入梦乡,就被一通电话拔回了现实。 “你那边还是凌晨吧?你都没有夜生活吗?” “没有夜生活,我哪儿来的儿子?”霍司擎眉梢轻挑了下,语调都含着笑,“抱歉,我忘了你的夜生活为零。” 傅毓年顿时就没了睡意,连被调侃都没在意,“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偷的还是抢的?霍司擎,那可是犯法的!” “……” 霍司擎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发了张在山庄里拍的云安安和景宝的照片给傅毓年。 那边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传来傅毓年惊叹的声音,“嫂子可真漂亮,小宝贝完完全是继承了你们俩的优点来长的。” 夸着夸着,傅毓年就叹了口气。 觉察到他情绪的不对,霍司擎抬手按了按唇边微扬的弧度,沉声问,“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还要去一趟戈塔森,之后就回国。” “帮我做件事。” “你说?” “花岛有位医术高明的医生,帮我查查她在岛上的所有经历。”霍司擎单手支在面前的白色栏杆上,遥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景象,狭眸淡静。 傅毓年想了想,“行,查到我再联络你。” 对于那位医生的具体信息,则没有必要知道。 因为傅毓年完全有能力把所有医生的经历都收集到手。 “谢了。”霍司擎道完,长指一划,便挂了电话。 想起早上景宝说的那些话,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都化为了唇间的一声轻叹。 这一夜,帝都名流圈里,注定不能平静。 收到“炫子”电话的好友们,个个都跟日了狗似的,想睡又觉得憋屈得慌。 怎么说,吃狗粮这种事还能忍吧? 但吃炫子粮这种事情,是人干事吗? 外加这件事如果被家里的太后知道了,肯定会像小时候说“你能不能学学人家霍司擎,每回都考第一,让我也长长脸”那样。 逼的他们传宗接代…… 于是第二天早上,云安安就从苏酥那里间接感受到了那些公子哥的怨念,差点没笑岔气。 她真的很难想象霍司擎挨个打电话把那些公子哥硬生生从梦里拽出来,一副炫耀口吻告诉他们,我有儿子了,是什么的表情。 这么说来,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景宝。 ——尽管他看起来非常嫌弃他。 可是一件事情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雪馨馆这边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 桌上的名贵瓷杯都被扫落到地上,就连旁边的花草植物都被推翻了,满室狼藉。 时馨月脸上不再有半点娇纵,忌惮又害怕地看着满脸阴郁的时佳人。 “佳,佳人姐,只是鉴定结果丢失了,我们再鉴定一次就好了,没什么大不……” “你给我闭嘴!”时佳人厉声打断了时馨月,“蠢货!你也不想想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让你接近那个野种!” “我,我……” 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时佳人也厌烦再理她,不停地在休息室里走动。 好端端的鉴定结果突然就丢失了,说没有人从中作梗,都让人难以信服! 明明就差一点,就一点云安安那个贱人绝对逃不掉被霍家厌弃的下场! 忽然,时佳人脚步停下来,面色发冷地看向时馨月,“诗萱说过,那个孩子是我哥的,我哥也当场承认了。就算没有鉴定结果,也影响不了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样,我们只要催化这件事,让爸爸知道,到时候就算不用我们动手,爸爸也会把她处理掉。”时佳人面容阴冷,目光如毒,“还有你。” 时馨月后缩了下,强装镇定,“我,我怎么了?” “爸爸到时候一定会派人来带走云安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爸爸看见云安安那张脸……呵,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这句话直接拿捏住了时馨月的七寸,让她连对时佳人的恐惧都忘了,眼底满是恨意。 “佳人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她逃不掉的。” “这是你的事情,我懒得插手。”时佳人冷笑,“戚伯母已经知道那个贱人生过孩子的事,到时候我们还能利用她做些什么。” 时馨月想到戚岚,目光闪烁了下,表面却乖巧地点点头。 时佳人想嫁给霍司擎,靠的是阴谋诡计,可她不一样。 她手里,可是握着一个事关戚岚的惊天秘密…… …… 云医馆外。 云安安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越看就越是惊艳和赞叹,觉得花出去的设计费和装修费没有白花。 整个云医馆处处都透着古色古香,典雅精致的味道,没有一处违和。 尤其是墙壁和转角摆设的木质鹿角摆架,心思巧妙得让云安安都觉得喜欢。 别说诊桌后的休息区桌下,竟然是一片小小的金鱼池,里面还有几条蝶尾鱼在游动,其中还有一些水生植物。 一下便让眼前的场景活灵活现了起来。 “瑞嘉先生,真是太谢谢您这些天的辛苦操劳,这里的设计我很喜欢。”云安安走到瑞嘉面前跟他道了声谢,眼尾都是喜意。 “不用客气,我收了钱的。”瑞嘉摆摆手,看了眼她的脚下,欲言又止了会,到底没说。 要是让这个小老板知道这家医馆里的物品加起来,都超过她付的设计费和装修费几十倍了。 她恐怕连走在上面,都不敢了。 还是不说的好。 “如果您时间方便的话,小医馆后天开业,您不妨来捧个场。” “也好,正好我那天没事。” 见瑞嘉答应下来,云安安又笑了笑,看见沙琪玛匆匆走过来时,她脸上凝重的表情顿时让她心下一跳。 “雪馨馆给圈子里的人放了话,谁要是踏进云医馆一步,就是和时家为敌。预约过的客人退掉了大半,只剩下不到五个人。” 第358章 想你想的睡不着 “时家在帝都的影响力不低,加上我们邀请的那些客人大多都是与时家有生意上面的来往,我担心后天开业可能会……要不要延迟开业时间算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和时家为敌,吃亏的只会是云医馆。 听完沙琪玛的话,云安安眸光平静,嘴角的笑却有些冷,“不用,照常开业,东西也照常准备好,会用得上的。” “可是……” “别担心。雪馨馆越是这么做,恰恰越是证明她们忌惮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见云安安心意已决,沙琪玛叹了声气,皱着眉暗自着急。 倒不是她不相信云安安的能力,而是她比她更清楚时家的势力有多大。 就算云医馆能够顺利开业,但在时家的压制下,就算是“云画神医”盛名在前,也敌不过一个大家族刻意的打压。 “要不给大少爷打个电话?如果有他出面,事情说不定能得到解决。”沙琪玛又提议道。 这个办法云安安当然也思考过,只是,到底亲疏有别。 时馨月再怎么样也是时家女儿,时晏礼断没有为了她而让自己亲妹妹脸面上过不去的道理。 她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消耗了他们多年的情分。 比起沙琪玛的焦心不安,云安安却没太多担忧感,丝毫没受时家压迫的影响。 眨眼便到了周五,云医馆如期开业。 不远处的街道边早早停着一辆香槟色宾利,后车座的车窗降下来,刚好能够看清楚云医馆那边的情况。 “佳人姐,我都已经让林灏吩咐下去了,和咱们家有往来的,都不会为了一家新开业的小破医馆得罪我们家。” 时馨月遥望云医馆那边,没戴面纱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 她脸上的伤痕比之前淡化了许多,但因为整容过度的原因,只要稍微做大一点的表情动作,就会显得很吊诡。 时佳人双手环胸坐在另一边,下颌微抬,目光冰冷。 听见时馨月的话她脸色才好看了些,“不枉父亲把手下得力助手都借给你随意调用,总算派上点用场。” “都是佳人姐教的好。”时馨月讨好的脸色里带着几分洋洋自得,“开业第一天就坐冷板凳,就算她云安安本事再大,也没人敢踏进那家医馆半步。” 说着,时馨月转过头继续看着云医馆的动静。 谁知不看还看,这一看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只是几分钟的功夫,云医馆的门口就出现了好几辆名贵豪车,将原本空旷的场地都变得有些拥挤。 “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不怕得罪时家?!”时馨月狠狠拍了下车窗,把手机拿出来,“我让林灏来处理!” 她就不信这些人会那么不知轻重,宁愿得罪时家也要为云安安那破医馆捧场! 时佳人闻言从车窗外看了一眼,淡定的神色一下就变了颜色,满眼惊异。 “不用打了!” “怎么能不打?这些人不仅是在下我的面子,更是在下时家的面子!不让林灏给这些人一点教训……” 时馨月气愤不平的话还未说完,右脸就猛地挨了时佳人一巴掌! 时馨月直接被打懵了,捂着发红的脸颊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时佳人。 “蠢货!”时佳人再没了先前的优雅从容,目光冷得瘆人,“来的那些人,厉家家主,席家老爷子,还有白家,谢家,你他妈哪个惹得起?” “我早就说过让你长点脑子,好好办事,结果这种小事你都能给我办砸!废物!” “给我滚下车,别在我面前碍眼!” 把时馨月赶下车后,香槟色宾利立刻就开出了街道,扬长而去。 被车尾气熏了一脸的时馨月狠狠跺脚,啐了一口,“呸!一个假千金而已,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个什么劲!要是时家人知道你这副嘴脸……” 突然想到什么,时馨月眼底忽然迸射出一抹怨毒的光。 是啊,她怎么差点忘了。 她还有个好“弟弟”啊。 …… 云医馆。 沙琪玛都做好了面临无人登门的窘境,甚至想好怎么安慰云安安了。 谁知普通客人是没有几个,但来的,可都是帝都豪门圈里的大佬! “安安,你这医馆不错啊,瞧着有点意思。”厉骁负手走进云医馆里,身旁还跟着个脸色别扭的厉琛。 “谢谢厉哥夸赞。”云安安抿出一抹笑,带着他们到休息区,然后就见厉琛朝自己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给你,开业贺礼。”说完他就别过脸去,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云安安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接过礼盒后看了厉琛一眼,对他说,“你是不是最近夜不能寐,食欲不振,还患了风寒?” 一听到这话,厉琛矢口否认,“我才没有想你想的睡不着,也没有气你气得吃不下饭!你不要乱讲!” 云安安:“……” 厉骁:“……” 收回目光,厉骁怜爱地摸了摸厉琛的头,对云安安解释,“这小子从小脑子就不大好,安安你看有没有什么药吃了能长长智商?” 看见厉琛帅气的脸庞都涨红了的样子,云安安觉得有点好笑,于是点点头。 “稍等下,我给他开个药方,按时服用这些症状很快就消失了。” 说着,她在诊桌前坐下,对症写下药方,交给沙琪玛去准备药包后,这才起身去招待别的客人。 厉琛的目光就追随着那抹纤细清丽的身影移动,怎么也挪不开。 看得厉骁一脸恨铁不成钢。 相继来的是席家老爷子,以及他三儿子和媳妇,云安安之前不曾在席家见过,有些陌生。 “您有些气血不足,脾肾虚弱,手心发汗,但体温偏低,需要好好调理……”云安安给席老爷子把完脉,便执笔开始写药方。 席老爷子笑呵呵的,“你把这家医馆修整得很不错,如果你爷爷还在,看了必然也会感到欣慰。” “爸爸……”站在席老爷子身后的贵夫人面色为难地喊了声,“好医院这么多,您怎么偏偏要来这种小地方看病……” 第359章 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还非得让他们也一起来,说是来见一位医术精湛的小神医。 这漂亮是挺漂亮的,娱乐圈里都找不出几个这般模样好的,可从哪儿看得出来神了?? 听到这话,云安安也不恼,眸光含笑地看向那位贵夫人。 “夫人要看病吗?” 贵夫人面色不太好看,并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但见席老爷子让出了位置给她,也只好坐下了。 她倒要看看,这种小地方的医生,能有几把刷子,把她公公这么精明的人都给糊弄了。 云安安并未在意贵夫人挑剔的目光,纤指搭在她手腕上,细细探查。 她微微蹙起细眉,然后让贵夫人张口,看过后她才道,“夫人舌红苔薄黄,脉弦数,面色潮红,是为血热妄行。” 思忖几秒,云安安便让贵夫人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贵夫人不耐的面上立时变得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她久病缠身虽然是圈子里的姐妹都知情的,但知道的这么清楚仔细的,除了她和丈夫,还有主治医生,就只有云安安了! 而且她竟然还知道自己并不想外人知道这件事! “医生,我这病还有得治吗?这些年我的治疗一直没有停过,但也一直不见有什么效果,我……” 贵夫人不再敢有半点轻视,握住云安安的手忙问。 “您放心。”云安安浅笑,“我给您开一道方子,您只要按方服药,两月便能好转,待那时您再来找我换方,调理身体。” “那就麻烦医生了。”贵夫人这才笑开,紧接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质疑了您的医术,真的不好意思。” “您刚才有说过什么吗?” 看出云安安是不计前嫌的,贵夫人更是不好意思了,她不该以貌取人的。 可一想到自己还能好起来,贵夫人就眼眶红红地转头看着自己丈夫,“老公,你刚刚听见了吗?医生说我还有可能好起来!” 男人连连点头,面色不显,但眼底却有些红,“我陪着你一起,慢慢熬过去。” “你这丫头,回回都能让我刮目相看啊。”席老爷子笑着对云安安说,心口压着的那颗石头,无形间被移开了。 三儿子无子嗣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头磐石,却苦无办法。 没想到他不把时家三儿子当回事,硬要带着儿子和儿媳妇过来云医馆给云安安祝贺,却得了这么个意外之喜。 云安安抿唇笑笑,“这是我应做的。” 贵夫人的病是崩漏症,一种很常见的出血疾患,多为非周期性子宫出血,对患者日常影响极大。 因此拿完药之后,席家人留下贺礼,就要离开了。 云安安立刻拿来了伴手礼,分别交到他们手上。 “蓝盒是调理身体,充足精神的补药。紫盒是医馆的新产品,天香露,护肤效果不错。”她解释道。 一向只用顶尖品牌护肤品的贵夫人没将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但还是笑着接了过来。 席老爷子的儿子自然也是,补药家里多的是,喝不喝这个也无所谓。 席老爷子却想法不一样,见儿子儿媳都不想要手上的礼盒,便将它们都收入了囊中,笑得很是乐呵。 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也不知是不是医馆门口将近十来辆豪车的排场引起了路人注意,还是别的原因,进入医馆的客人越来越多。 好在人手够用,因此并不显得手忙脚乱。 每个进来的客人走时都会收到一个礼盒,但大多把其当成了云医馆合作的商品推广。 有的随手就丢掉了,有的转手便送了人。 “云安安。”就在云安安低头看药材账单时,厉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掂着手上的药包,状似无意地问她,“这药里,有红豆吗?” 红豆,又名相思子。 云安安微愣,抬起头看见厉琛不自在的眼神里,还带着些期待,她便淡淡一笑。 “你的病不需要相思子佐药,所以一颗都没有。” 犹如心脏挨了一刀,厉琛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小仙女就像一座铜墙铁壁,太难扎进去了呜呜呜。 他上辈子可能叫厉南,因为他好难。 云安安知晓自己的话是挺伤人的,但干脆利落地让他断了心思,总比纠缠不清,让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好。 她的心就那么点大,已经给了一个人,无法再腾出半点给任何人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怔住了。 脑海里如同浮光掠影般浮现出那张仿佛造物主最偏爱之作的俊美容颜来,不论是剑眉深锁时,还是勾唇浅笑时。 都如同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恰到好处的嵌入心口。 只是自从上次之后,他忙于公司事务,她也有医馆的事要安排,已经几天没见了。 今天,大概也不会来了。 “安安……”沙琪玛正好过来找她,就看见她眸光黯淡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有些奇怪地问,“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有,屋子里有些热,有些不舒服。”云安安连连摇头,将问题推到了空调上。 “那你出去透透气也好。”沙琪玛也没多问,对她道,“正好小沉送了开业贺礼过来,在外面等着你。” 云安安点点头,放下手上的账单便往外面走去。 刚走出去,云安安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花。 视线范围内都是娇艳欲滴的鲜花。 将云医馆两旁都占据得满满的,其中以小雏菊最多,风信子次之。 “祝贺你重新开馆,希望你喜欢。”江随沉一身黑色装束,发丝微润,像是刚从哪儿出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那双桃花眼里盛着层层叠叠的笑意,使得他沉稳冷酷的脸,多了丝朗月清风的感觉。 云安安正要接过他递来的花束,就见花束凭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怎么回事?”云安安呆呆地看着江随沉,就见他手指了下天空。 她纳闷地抬头往上面看。 谁知竟看到七个热气球漂浮在上空,每个热气球上面都喷绘着一个字。 组合起来就是—— 庆贺云医馆开业。 第360章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还有无数彩带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在这片冰冷萧瑟的冬天里点缀成了一副鲜明热烈的画面。 云安安唇瓣微张,眸底流露出一抹惊叹来。 要知道热气球是不允许到市区里来的,但江随沉竟然一连弄来了七个,可想而知费了多大功夫。 “喜欢吗?”江随沉重新将那束花递给了云安安,桃花眼中含着浓浓的笑意,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情愫。 云安安笑着点点头,“很喜欢,沉哥你费心了。” 见她是真喜欢,江随沉这才松了口气。 不枉他煞费苦心,就是为了今天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他并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阎门最近被人针对,事情多如牛毛,他把东西送到便要赶回去主持大局了。 云安安送走了他,正要回医馆里,就看见配药员从外面跑过来,满脸红光地对她说,“老板,你快去外面看看!” “我刚刚跑了好远去看,市中心以内到处都是咱们医馆的宣传广告!” “天哪这得花多少钱啊!老板没想到你是个隐形富婆!” 什么广告? 还在广告以秒计算,每秒都在烧钱的市中心? 云安安唇角轻扯,她又不是疯了。 但见配药员说的那么夸张激动,好奇心使然,云安安便离开了医馆,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配药员形容得反而还低调了。 不仅是路边广告屏的位置,就连各大商场大楼的荧屏,都在放送云医馆的宣传片。 宣传片的内容是以一个故事的形态来进行的,从主角年幼期到长大,那颗对中医的热爱之心始终不变。 末尾点出了云医馆的由来,也阐明了云医馆的宗旨,让人过目不忘。 更别说拍摄画面精致独特,给人一种只要看一眼,就会挪不开视线的奇妙感觉。 可这……不是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吗? 云安安明眸睁的微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荧屏上重复播放的内容。 她小时候的确是一岁就能识别药材,三岁能认全见过的中药,五岁看的医书已有一面墙之多。 宣传片里的主角因为贪玩被爷爷罚抄书,边掉金豆豆边念念叨叨。 “我以后要成为比爷爷更厉害的中医,这样我就能让爷爷天天在家里抄书,自己去湖边钓鱼。” 就连那语气,都与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怎么会…… 云安安感觉眼眶有些酸,有种时光回溯,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田园里的错觉。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拿出来接通,吸了吸鼻子,“喂?” 那边停顿了下,而后传来霍司擎惯有的低沉磁性嗓音,“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哭,沙子迷眼睛了。”云安安辩解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市中心的宣传片,是你弄的吧?” “不喜欢?”他的声音似乎紧了紧。 云安安摇摇头,然后才想起来他看不见,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声傻。 “特别喜欢,这是我见过最棒的宣传片!” 就像是一段早就找不回来的美好记忆,有一天突然从你的脑海里出现在你的眼前。 每个细节,每个表情,每句话,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就仿佛那段时光从不曾走远一样,让云安安震动无比,情绪险些控制不住。 “阿擎,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我小时候的事?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些。”云安安眼眶微微红,声音里都透着些鼻音。 “以前偶然听你爷爷提起过一些,半蒙半猜。” 半蒙半猜就能把当时的情况差不多还原? 云安安抿了抿嫣红的唇,一时不知该佩服他的好记性,还是他的想象力好。 “外面冷,不要待太久。”又过了片刻,霍司擎沉声嘱咐。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云安安好奇,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你在附近吗?” 霍司擎似是无奈了,磁性的声线里携有一丝笑意,“风声。” “……噢。”云安安顿时就蔫巴了,有些提不起精神。 但还是听他的话,折身返回小医馆。 她没再说话,但霍司擎那边也没有挂断电话。 彼此的呼吸声隔着一层屏幕浅浅的交织在一起,连这严寒干燥的冬日,都被淌进了一丝暖意。 云安安刚回到医馆里,就被沙琪玛拽着走向了后院。 “怎么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沙琪玛的声音难掩激动。 云安安极少看到沙琪玛这么不冷静的一面,便加快了步子走进后院里。 入目一片喜人的药材种植在那片被云安安划分出来的药圃里,数量可观,简直晃花了云安安的眼。 云安安:!!! 她的个小乖乖! “刚送来的,土壤也被换了,说是这种土更适合药材生长。”沙琪玛乐不可支地说着,“我粗略算了下,这里面的药材加起来,最低五百万,甚至会更高。” 药材的药用价值越高,对云安安做萃取药剂就越有帮助。 云安安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对着还没挂断的霍司擎小声问,“你怎么把你别墅里的药圃给我移过来了?” 天知道她惦记那块药圃多久了,得用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揪秃它们。 倒不是因为别的,那块药圃贵得她不敢想象。 “本就是给你准备的,现在送出去也不算晚。”过了两秒,霍司擎才淡声回道。 给她准备的? 云安安明眸闪过一抹惊诧,她刚回国那会儿,不小心被困在他的别墅里假扮女佣的时候,就从别的佣人那儿听说过。 那片药圃是霍司擎亲手种出来的,平时只要他有空都会亲自打理。 从开始的小面积到一整片药圃,整整耗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云安安按了按心口,想把那股悸动给憋回去,却没什么用。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云安安眸光不自觉软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 是会把她惯坏的。 如果哪天她已经习惯了被他这样宠着护着,而他却突然抽身离开…… 那么她要承受的失望和空缺,便是加倍的。 第361章 阎门女主人 “不喜欢?” “不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试着接受治疗找回以前的记忆?”云安安卷翘如梳的睫羽轻轻扇动,遮住了眼底快要溢出来的不安。 她经常会忘记霍司擎失去记忆这件事,或许是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太过淡薄,丝毫不受其影响,甚至于一点都不像个失忆患者。 又或许,是她刻意在回避这个问题,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似是隔着手机察觉到了云安安不大对劲的情绪,那端键盘敲击的声音缓了下来,而后传来了椅子后拉,以及轻微的脚步声音。 “你希望我恢复记忆么?” 他的嗓音极低极沉,蕴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云安安愣了愣,忽然有种错综复杂的感觉蔓延过全身,红唇翕张着,答不出一个字来。 好一会儿,她才重重地吐纳了下,故作轻松地道:“当然希望了,那些都是你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就这么丢失了,太可惜。” 然后她便听到那端传来一声轻笑,“确实有些可惜。” 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可云安安心底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像是泡在了酸水中一样,又涩又胀。 原来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她的担心和抵触就推迟到来。 以他孤傲强势的脾性,等他想起来以前的一切,大抵会很抵触现在这样善于温柔与妥协的,他自己吧。 与此同时,乔牧将文件和咖啡送进房间里,正好看到男人侧立在敞亮的落地窗边,唇角含笑的模样。 不作他想,肯定是云小姐打来的电话。 霍司擎收起手机后,眉梢的淡淡笑意还未落下,看见候在一旁的乔牧,开口吩咐,“让奥格斯过来。” “今晚回国的机票……” “取消。” 乔牧应了声是,心里头却不住疑惑,boss不是要连夜赶回去给云小姐庆祝开业么?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这个疑惑在奥格斯提着药箱来到酒店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催眠前要保证环境绝对安静,无外人打扰,请您跟单独进来。”奥格斯先在里面的客卧准备好后,才走出来提醒。 霍司擎略微颔首,将膝上的电脑合上,起身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乔牧,“阎门情况如何?”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排查出他们隐藏在帝都的八十一支暗桩中,较为重要的几支,加以针对。”乔牧如实汇报完,想起底下人不久前传递来的笑意,又说,“只不过,江随沉今天还是去了云医馆,给云小姐庆贺。” 霍司擎俊美如刻的脸庞霎时变得有几分凌厉,语调淡嘲,“他倒是好闲心。” 紧接着话锋一转,“适当透露些消息给总局长,让我们的人撤回来,懂?” “属下明白,您放心。”乔牧愣怔了两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后背都不由冒出了冷汗。 boss这招一石二鸟……用的可真妙。 不必费半点功夫就能还清上次欠总局的人情,毕竟为了压下“云安安害人不浅是庸医”的留言,这位总局便出了不少力。 把阎门的消息透露给这位,相当于是借总局的手,给阎门找事做,让他们烦不胜烦。 这样,江随沉就没有时间去纠缠云小姐了。 ……真是绝了。 客卧里光线昏暗,悠扬缓慢的音乐声充满了每个角落,时扬时抑,富有节奏。 不一会儿,房内所有光线都聚集在了中间的躺椅上,浅浅淡淡的,像笼着一层轻纱。 奥格斯一身复古西装,手上的怀表轻轻晃荡,等到躺椅上的男人阖上狭眸,他才将怀表收起,歉疚地叹了声气。 “霍,这次算我对不起你。” 紧接着,他将怀表收起,转而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 阎门总部。 “你们都回去吧,今天辛苦了。”走到自己休息的那栋楼前,江随沉转过身对身后的手下沉声嘱咐。 “沉爷,你的伤势都还没有处理,我们……”一群刚从血堆里厮杀出来的小弟们,这会变得更个老妈子似的,不放心极了。 “我一会儿会处理,你们去休息吧。”江随沉没有多说什么,冲他们点点头,就转身进了楼里。 小弟们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担忧。 “沉爷哪次说会处理都是逗咱们的,除非危及生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啊。” “这都要怪这么多年沉爷身边都没有个知冷知热,心疼沉爷的女人。要是有,老子得天天给那个女人磕头跪拜,感谢她来拯救世界!” “谁说没有?” 这句话一出,正议论纷纷的小弟们顿时围向了那人,疯狂轰炸:“你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这么说还真的有?” 那个小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今天出任务之前,沉爷去了趟那个女人开的医馆,还准备了鲜花和热气球当惊喜,啧……我就问你们谁见过沉爷这么费心讨好过一个人?” 众人连连摇头,这放在过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是这个小弟是他们之间最会搜集情报的,他们都要怀疑这个消息准不准确了。 他们爷那是懂的什么叫浪漫的人吗?要懂的话,也不会吓哭那么多向他示爱的女孩子了。 也不想想外边怎么称呼他了,情感死神啊! “这真的假的啊?”其中一个人激动地搓搓手,“阎门终于要有女主人了?” “别想的太美,我听说那个女人和霍司擎纠缠不清着,根本没把沉爷放在心上!”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就炸了! 姓霍的和他们阎门一直都是对头,互相看不顺眼那种,逮着机会就要让对方出血。 但碍于双方掌控的势力不一的关系,平日里倒也相安无事,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姓霍的竟然敢抢他们沉爷的女人,这就让小弟们忍受不了了! “都想想办法,总不能爷好不容易动次心,就这么被姓霍的给截胡了,这算什么??” “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就算抢老子也要把那个女人抢过来,不能让姓霍的得手了!” “别急啊都,办法我早就想好了,”爆料的那个小弟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来,“而且绝对不会失败!” 第362章 后悔 深夜,云医馆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云安安才将营业中的木牌翻转过来。 “安安,我看有不少客人出门之后直接就把礼盒给扔了……要不是人太多,我真想给捡回来。”沙琪玛记着账本,一边吐槽,“心疼死我了。” 听言云安安转眸一笑,带着些疲倦的瓷白脸颊上依旧美不胜收,“礼和心意送到就好,至于客人都怎么处理,我们也管不到。” 话虽是这么说,但知道那些礼盒里的药剂价值的沙琪玛还是心有不平,摇了摇头。 这要是还在国外,别说扔了,那些人连瓶子都舍不得丢,剩个一滴半滴的,都要弄出来喝净。 “他们哪天最好别后悔。”沙琪玛又补上一句。 云安安好笑地抿了抿唇,看见角落还剩下一些礼盒,便都将它们送给了还没离开的两个中医和配药员。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沙琪玛说的哪天没有太远,很快就到了。 席家复式别墅里。 昨晚临睡前席老爷子喝了小半瓶蓝盒里的药剂,早早的便睡下了,夜里不仅没被老寒腿给疼醒,更是一觉睡到天亮。 就连每天醒来眼前阵阵发黑的头疼迹象都没了,说不出的通体舒畅。 这明显的变化让席老爷子都有些乐不可支,约了几个老友外出爬山,钓鱼,一整天下来竟都不怎么觉得累。 乐呵呵地回到家,席老爷子就发现忙着工作不常回家的三儿子和儿媳,这次竟然坐在沙发上等他。 席老爷子一下就警惕了起来,“工作都忙完了?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儿?” 贵夫人看见公公手里拎着的那个鱼桶,还有他这身登山的装束,立刻和自家老公对视了一眼。 “爸,我们这不是担心您寂寞,特地来陪您嘛。”男人干巴巴笑了声,目光都有些发虚,“还有就是想问问您,昨晚那些礼盒,您应该没扔掉吧?” 果然是为了礼盒来的! 席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扔了,没了!你们不是嫌那东西是三无产品,不肯要?” 一听到这话,贵夫人和男人的脸色纷纷发苦。 他们哪儿知道,那里面的东西竟然真的能提神醒脑,养颜护肤啊? 如果不是因为听说有人花高价在收购这些礼盒,他们也不会想到去打听一下,更不会知道那些东西居然不是什么三无产品,效果简直堪比灵丹妙药! 尤其是从相熟的人口中得知,喝过蓝盒里的补药之后,他连轴转一周没休息,今天去见客服的时候还是精神饱满,拿下了一笔大单子。 再联想到云安安精湛的医术,他们才明白那些礼盒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补药的作用已经这么惊人了,那护肤品岂不是更不会让人失望? 虽然面上过不去,但贵夫人还是硬拉着丈夫过来,就是想从席老爷子这儿讨回礼盒。 “爸,您肯定有留下一盒的吧?护肤品您又用不上,不如给我好不好?”贵夫人立时就有些急了,好声好气地恳求起来。 原本席老爷子是懒得搭理他们的,但没想到他们那么能缠,勉勉强强的还了一个礼盒给他们。 如此一来,因为蓝盒和紫盒是为一个组合的,所以席老爷子手中还握有四份礼盒。 算清楚这点,贵夫人和男人再眼馋,却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了。 谁让他们眼神不好使,把宝贝当垃圾往外推?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情况还算好的。 补药分量少,一支最多只能喝三次,因此不少人都是省着喝的。 可天香露却量多,随着它用在皮肤上的效果日渐显著,不管是名媛圈还是贵妇圈,都被它给圈了粉,却从各种途径都找不到购买的方法。 把云医馆送的礼盒带回家的男人还有进门的余地,但没把礼盒带回去的男人,已经被家里的妻子女儿给盘问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云安安在调剂这款护肤品的时候,目的就相当明确,和玉颜霜不同,它适用的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女性。 对淡化皱纹斑点和改善暗沉有着卓著效果,正是这个年龄的女人会烦恼的问题。 也因此,连续几天云医馆不仅没有像时馨月料想中一样,没有客人敢来。 反而比开业当天还要火爆拥挤,衬得周边的店铺都有些萧条。 利益在前,谁还管会不会被时家报复?就算真要被报复,这么多人时家要报复到什么时候? 云医馆里的中医和配药员几乎整个早上都在回答那些客人,礼盒已经送空,天香露不久会上市的问题,嘴皮都快磨破了。 说来他们还有些心虚。 被这些人争抢却无处可买的礼盒,他们昨晚一人就分走了两盒来着。 听说现在外面的价格已经炒到二十万一个小盒装了,如果他们拿出去卖掉都能根赚一笔…… 老板还真是财大气粗! 与此同时。 琉璃苑公寓。 云安安正在厨房里给景宝熬药,从厨房到客厅外面都能闻到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和之前的苦味不太一样。 把火关掉后,云安安才把一旁开了外放的手机拿起来,“原本是打算过几天把天香露放在医馆里出售,现在恐怕不行。” “怎么说?”沙琪玛问。 “这块蛋糕太大,我们一口吃下难免会噎着,和其他公司合作分担,也能减轻我们的工作力度。”云安安边说,边把熬成碧绿偏透明的药汁盛出来。 “既然你已经有想法,那我就放心了,你是没看见那些人为了一个礼盒都快争红脸的样子……早什么去了?” 云安安轻笑一声,等沙琪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药碗端了出去。 恰好这时苏酥的短信进来,云安安把碗放在桌上,喊了景宝一声,就点开来看那条短信。 【我在金碧会所1001号套房,过来的时候给我带点解酒药,要快。】 这是……又受什么刺激,借酒消愁去了?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会儿,回复了一个“好”字,看了眼时间,便回房去换了身衣服。 第363章 他们都被人算计了! 出来时景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药给喝完了,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宝贝,妈咪要出去一趟找你干妈,你一个人看家可以吧?” “妈咪放心,交给景宝!”景宝拍拍小胸脯,保证道。 云安安这才放心出门。 然而她前脚刚走,后脚坐在沙发上的小团子就把迷你电脑从桌子下面抽了出来,快速打开,登录论坛。 输入“戈塔森”之后,下面出来不少相关资料,以及皇室成员的信息,甚至是内幕秘辛。 “真不愧是emperor,这种情报都能弄到……”景宝看着上面详尽的资料,咋舌了一声,然后飞快浏览下去。 终于看到了宫妄的名字。 但下面的资料,一片空白。 咦? 景宝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论坛上都找不到这个人的资料,只可能是两个原因。 一,这个人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二,这个人的权势和能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没办法,他只能自力更生了。 景宝鼓鼓小嘴巴,退出论坛后,直往戈塔森皇室的信息资料库去了。 …… 一个小时后,云安安带着解酒药和暖胃的生滚鱼片粥赶到金碧会所,本来想按门铃,谁知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门进去,却见房间里并没有开门,窗帘也都拉得严严实实,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咔哒。 身后的门自动闭拢,云安安眯起眼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转过身去找墙壁上的灯开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匆忙而凌乱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苏酥,正要说话,一只手突然把她扯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里。 云安安霎时瞪大了双眸,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骨骼不像是女性的,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不等她反抗起来,那人用力扳过了她的肩,随之将她压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放手!放开我!”云安安脑袋里那根最脆弱的神经顿时崩裂开,双手双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拼命地要推开那人制住她的手! 她的大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意识挣扎逃脱,心脏像更是随时会跳出嗓子眼一样心跳剧烈! “安安……”那人低吟了声,握着她双手手腕的手收紧了些,熟悉的声音和口吻登时就让云安安反抗的动作一顿。 “江,江随沉!” 这一声刚发出,压在她肩头的男人身躯僵硬了片刻,蓦地松开了桎梏着云安安的手,从她身上离开。 啪地一声,客厅里的灯光亮起。 云安安半躺在沙发上,漂亮清透的眼眸里盈满了惊惧的情绪,眼睫上挂着几滴晶莹,泛白的唇微微张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 江随沉那双平日里尽含柔色的桃花眼一片猩红,过重的喘息使得他胸膛阵阵起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甚至不敢直视云安安。 目光更不同于往日的温柔似水,像是滚滚熔浆,炙热得吓人。 他后退了数步,才压着喘息声解释,“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是不是……吓到你了?” 云安安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目光里再没有半点往日的信任和温和,满是警惕和害怕。 触及到云安安眼中的情绪,江随沉燥得刺痛难忍的身体瞬间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上来,有一瞬的凉。 他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刚想开口说话,涌到某处的冲动让他脸色当即一变。 那张沉稳俊朗的脸庞如同充了血般,有种妖冶的诡异感。 云安安再害怕也从这里面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看着他和平时大不相同的忍耐模样,颤着声音问,“你中了毒?” 她是因为那条短信才会来这里,但苏酥不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什么阴谋,说不定,他们两个都被人算计了! “走!趁我还能控制自己。”江随沉重重喘息了声,一只手按在沙发边缘,碎发下的青筋因为忍耐隐隐透着些狰狞的弧度。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忍多久。 她的存在就如同最好的解约,连做什么都不必,只是站在那儿,就足以让他甘愿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 他宁愿杀了自己,却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云安安瘫软的四肢好不容易提起力气,听言她没敢有半点迟疑,跑向了门口。 可不管她怎么拧动门把,门就是打不开! 云安安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道:“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有人想对付我们!” 房间里的花香愈来愈浓郁,可处于焦急恐惧中心的云安安却没能及时察觉。 江随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包裹进了一团火,喉间干渴生烟,但不管他喝多少杯水都无济于事。 唯有那抹纤细柔软的身影,才能遏制这场久旱不得甘霖的沙漠。 “你离我远一点,不管我等下做什么,都不要靠近。”江随沉艰难地转过眼,指掌把沙发真皮拧破了都不知道。 云安安看了眼他通红且吓人的脸色,心下虽然复杂,但还是一步步挪到了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逞英雄去帮江随沉针灸疏解药物,她…… 不敢再信他了。 云安安的视线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低头去找时,就发现并不在自己身上! 应该是刚才慌乱中掉了。 就掉在离江随沉那边很近的位置,换作以前云安安或许会毫无障碍地请他帮忙。 但是现在,她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他当成解药使用了,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背后紧紧抵着角落,好像这样就能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不知怎的,云安安顿觉有些烦闷,空气中的温度也随着越来越高,让她有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感觉。 可房间里并没有开暖气,窗户也是半开着,这个季节的风吹进来都是沁凉刺骨的…… 忽然明白了什么,云安安立刻给自己把脉,下一秒她的双眸都充满了错愕的色彩。 她是什么时候…… 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身上的每个细胞,每个地方都传来细细密密的麻痒感,随之而来的是层叠的燥意。 第364章 他最珍视的人啊 被凉风一吹不仅没有止缓,反而加剧了这种麻痒难耐的感觉,登时就让云安安失去了所有力气,浑身绵软地瘫坐在地上。 忽然,站在沙发边的江随沉忽然动了。 云安安眸光一缩,心底的焦虑就快要溢出眼眸,紧盯着他在的方向一刻不敢移开。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利用痛觉让自己逐渐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因为找她过来的人是苏酥的关系,她根本不可能在身上备什么防身的药粉,金针倒是带着,却在离江随沉很近的那个包里。 不管是哪件,她现在都做不到。 江随沉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的花有异状,直接将那些花瓶都扔到了露台上,然后将窗户关上。 房间里的花香淡去了些,但残留在身体里的影响却会随着时间加重,避无可避。 “你……是不是原谅他了?”靠坐在沙发上,忍得脸上的潮红都蔓延到脖颈的江随沉突然开口,问道。 云安安没有说话,事实上她的大脑神经已经紊乱得失去思考能力,按摩穴道也减轻不了多少。 她小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领,像是潜意识中的动作,整个人像只进入戒备的小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从她指缝渗出的血滴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血泊,生生刺痛了江随沉的眼。 她宁肯伤害自己来忍着,也是不肯被他碰的。 若是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是否会…… 这个念头刚升起,江随沉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他以手作刀,狠狠地朝自己的后颈击下!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只怕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那是他最珍视的人啊。 神智游离的云安安突然听到一声闷哼,抬头看去,就看到江随沉倒在了沙发上,不知是睡着,还是晕过去了。 云安安心下一喜,微微松开鲜血淋漓的手心,就要站起来去捡自己的包和手机。 可她的步子刚迈开两步,她的身体就因为药物摧残过度得不到缓解,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云安安想要张口求救,但溢出唇边的,却只有甜腻的无力嘤咛…… 过了不知多久。 嘭嘭嘭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将昏迷中的云安安吵醒。 意识一回笼,她连忙看了眼沙发,发现江随沉还没有醒,也不管身上多难受,小跑过去把包捡起,拿出里面的金针。 身体里的热气顺着金针的刺入挥发出去,麻痒的啃噬感也一点点消散开。 云安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后,走到沙发边,把金针刺进了江随沉手臂的穴道里,两次后,将针撤走。 他中的药远比她深,故而需要两次。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云安安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放好,走到门口,本来只是想试一下门会不会被打开。 结果…… 她轻轻一按,门就开了。 外面的人轰声冲进来,随着一片刺眼的闪光灯照来,一堆“长枪短炮”直接怼到了云安安脸上。 “云小姐,请问深夜和你一同出现在此的是哪位男性?” “云小姐,听说你和霍先生离婚后就去了国外,请问你们当初会离婚是否因为你另有新欢?” “听说你是因为婚内出轨才会被离婚,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 “云小姐,能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新男友吗?顺便也给霍先生一个祝福?” 云安安被这些人推的一阵后退,大脑一瞬间空白到了极致,脸色的血色尽失,惨白得难看。 为什么会有记者…… 眼看这些记者就要将云安安推到一边,然后冲进房里去拍照,挡都挡不住的情况下。 十几个黑衣保镖步伐一致地走来,然后将每个试图往前挤的记者毫不客气地拽了出去,硬是开出了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一抹修长伟岸的身影从那端走来。 一袭挺括的黑色名家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姿笔挺,清冷矜贵,即使走过十几个身高过人气场锋利的保镖身旁,也如同鹤立鸡群。 那身强势冷峻的气场稳稳压制住了全场,很快便让那些吵嚷声都静了下去。 直到那抹身影映入自己的眼帘中,云安安才抬起通红的眼眶,在看清面前男人的容颜时,顿时愣住了。 不等她回过神来,男人便将一件黑色外套披在了她略显凌乱的身上,将她打横抱起。 侧身时,他隔着客厅的屏风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江随沉,眼底划过一抹锐意,逐渐森冷。 没有人敢阻拦他的脚步,记者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一路下楼,出了会所。 霍司擎将云安安放进后座后,抬手扯掉了领带扔置一旁,力度大到领口的纽扣都被扯掉了两粒。 “下车。” 听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乔牧不敢有半点犹豫,立刻离开了车上。 他一走,车上的氛围便变得有些逼仄紧迫。 霍司擎俊逸的眉目间尽是化不开冰霜,目光落在云安安身上更是没有半分温度。 他倾身上前,将云安安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直视着她红红的双眸,语调森冷,“解释。” 云安安被他眸底蕴藏的冷意冻的浑身一寒,攥着衣服的纤指紧了紧,嗓子干涩。 当时在房间里只觉得难受窒闷,恨不得立刻逃离那个地方,却没有其他的情绪。 可到了这会,委屈混杂着酸楚一起浸透了她的心脏,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我以为房间里的人是苏酥,谁知道会是江随沉,他还中了那种药,差点把我吓死!”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云安安眼眶又红了。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房间里还被人放了会催情的花,我不小心吸入了一些,忍到脱力晕了过去,醒来后就看到那些记者在门外……” 霍司擎神色依旧是冷的,他看着云安安泛红而充满水雾的双眸,心头的烦躁更浓烈了。 他忽然低头,薄唇压上她唇的下一秒,就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咬,浓郁的血腥味顿时自两人的口腔中扩散。 第365章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云安安下意识推拒着他,却被他搂过腰肢,用力地按进怀里,不给她半点喘息时间,他的舌尖就强势地破开她的城门,寸寸掠夺。 近乎肆虐的吻让云安安根本招架不住,混合着血丝的味道,更有几分疯狂的味道,就像荼靡。 行至陌路的美。 许久,霍司擎才松开她染着血色的唇,凝着她绯红的脸颊,忽而开口。 “云安安,你当我是傻子?” 冰冷的语调让云安安一怔,她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双眸,忽然觉得陌生得不像话。 就像是……失忆前的霍司擎才会有的目光。 她愣怔的片刻,霍司擎抬手掐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仿佛要捏碎般,立时让她吃痛地皱起眉,眯起的眸子恰好能看见他自眸底流淌出的嘲讽意味。 “你们两情相悦,恨不能立即在一起,我倒成了那个煞风景的,是么?” 她那么喜欢……谁? 云安安眸光震晃,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愕,想说什么,想说话但发出的都是微弱的气音。 气氛就这么僵持到了冰点。 霍司擎低眸凝视着云安安数秒,片刻后终是松了手,仿佛一同将她也放开了般,再无半点往日的温情,嗓音冷得煞人。 “下车。” 云安安紧咬下唇,看着霍司擎如同对待陌生人的口吻和姿态,铺天盖地的不安和慌措形成一个蚕茧,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如果她现在下车了,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霍司擎的袖口,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嗓子的不适,艰难道,“我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江随沉,就算你再生气,至少听一听我的解释。” 她的声音轻的很微弱,但在死寂沉沉的车厢里,却并不难以听见。 尤其是落在此刻胸臆间被怒火灼烧的霍司擎耳中,更是清晰得让他狭眸微缩,呼吸都为之一窒。 她,刚刚在说什么? 她不喜欢江随沉!? 云安安没有发觉他的片刻晃神,喉咙里已经干涸得刺疼了,她也顾不上,继续解释,“上次在别墅里,你质问我就那么喜欢江随沉。” “我当时气在头上,不想在口头上落了下风,才会口不择言地说我就是喜欢他,但我现在这么说你可能不会信。”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那个人都不是江随沉,我喜欢的……” 是你啊。 霍司擎。 如果喜欢是一种本能,那么她大概,从未丧尸过这种本能。 云安安抿了抿唇,眸底有水雾浮动,眨眼间就被她藏起,因为久久得不到男人的回应,眼底明亮的光一点点灰灭。 他果然不会信。 她没发现的是,男人的身躯已经逐渐僵硬,仿佛变成了一座俊美的雕塑般矗立在那儿,漆黑如墨的狭眸中皆是不可置信的色彩。 云安安干涩沙哑的声音此刻犹如天籁,不断在他胸臆间肆意回荡、跳动。 沉积在他心底几近执念的心结,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老天,他似乎是听错了什么,但又好像是真的。 权倾当城,尊贵无双的男人,罕见地震在了原地,以至于没能及时回应云安安的解释。 云安安嗓子本就疼得要命,说了这么多也得不到半点回应,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像是要把她冷落到底。 她也委屈啊,这种局面又不是她刻意造成的,都没地方说理去。 想着,云安安丧气地垂下眸,松开了霍司擎的袖口,转身去拉开车门,打算下车。 她的身子刚探出去半个,突然就被一只手扣住了肩膀,往后一带,便将她整个人重新拉回了车内,那扇车门也随之被关上! 云安安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见霍司擎那双狭长的黑眸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惊喜若狂的情绪。 …… 黑色迈巴赫开在高速公路上。 “好些了吗?”霍司擎低眸凝着躺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女人,嗓音微哑,清冷的眉目间带着餍足的意味,平添了几分柔和。 云安安闻言把脑袋往外套里埋了埋,羞赧得懒得理他。 如果没有某人中途逼她重复她不喜欢江随沉这句话,说是只要她说就会放过她。 见云安安不搭理自己,霍司擎也不恼,伸臂将她揽过来,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半小时后,迈巴赫停了下来。 瞥见云安安昏昏欲睡的小脸,霍司擎眉心微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下了车。 云安安浑身软得没有力气,也不勉强自己走路,脑袋歪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的,随时都有可能睡着。 直到她余光看见这里并不是琉璃苑的公寓,才打起点精神来,眸光疑惑地看着四周问,“这里是……” “水榭阁?!” 当看清楚房间里熟悉得过分的家具摆设,云安安双眸都睁圆了,松开抱着霍司擎脖子的双手,从他怀里下来。 双腿猛地一软,差点让她跌倒在地。 还好身旁的霍司擎手疾眼快地托住了她的腰肢,才避免了她的脸颊和地面亲密接触。 “这么大人走个路还能摔。”霍司擎微微皱眉,沉声道。 “还不都怪你?”云安安没好气地鼓了鼓双腮,眸子里满满的控诉。 第366章 她的日记本 霍司擎幽深的眸底霎时浮现出了一抹笑,面庞上却不显山露水,“刚刚还缠着让我快一点,这会儿不肯认账了?” 轰隆! 那段不太和谐的记忆顿时在云安安的脸颊上,炸出了两片红晕,让她本就精致娇美的脸蛋愈发生动可人。 像是含苞欲绽的利西达斯玫瑰,沐浴着雨露而生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明明是你故意的!”云安安气得不行,如果不是他刻意捉弄自己,她怎么会说出那么羞人的话?! “那就不要再说一些会令我失控的话,嗯?”霍司擎抬手,用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云安安嫣红的唇,嗓音极沉。 她说了那么多话,怎么知道那句话让他失控了? 云安安悄悄瘪了下小嘴,然后才转身打量起公寓里四周,竟发现这里和她走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就好像一直都有人住一样。 她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如果不是存心保留这一切,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没等她问出心底的疑惑,霍司擎就已经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她原先住的卧室里走去。 一走进去,云安安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将自己包围起来,从窗帘颜色,到桌上的仙人球,无一不是当年的模样。 “这里都没有人住了,为什么还一直保留着?”云安安走到窗边,纤指轻戳了下那盆吊兰,侧过头问霍司擎。 就见他从书桌边的一个抽屉里拿出来一本红皮日记本。 云安安:!!! 这一幕吓得她立刻扑过去,就要把日记本从霍司擎手上抢过来,“这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等等……你该不会已经看过这里面的内容了!?”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大的日记本都有一个小箱子那么多了,全都被她好好收藏在了琉璃苑公寓里的床底下。 她当初出国的时候,为了不引起霍司擎的怀疑,只让人拿走了自己的日记本和那些医书,金针和一些工具都没带走。 可是她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被我看见的内容?”瞧着云安安着急又羞恼的模样,霍司擎眉梢一挑,故意抬高了手臂,让她碰不到日记本。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翻来看!”云安安蹦哒了几下拿不到日记本,抱住他劲瘦的腰就想要往上爬,“你快还给我!” 霍司擎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睨着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云安安,然后将手中的日记本翻开,将那页对着云安安。 “我喜欢的那个人,终有一日会穿过时间的洪流,来到我面前。” “可当他终于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没有了喜欢他的资格。” 他的声线本就冷感,磁性悦耳,在念这种小女生心情日记的时候,尤为的让人感到羞耻。 云安安差点没忍住发出土拔鼠尖叫! 他居然真的看了!还背了下来!不然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已知这个人不是江随沉,那么,他到底是谁?”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抹深思,而后看着云安安烧红的脸颊,眉宇皱起。 他起初会以为这个人是江随沉的原因很简单。 云安安写日记都会乖乖的标注每天的日期和天气,只要他深入调查,很轻易的便能够查到那个时间里,她刚与江随沉认识不久。 但,他们小时候曾见过。 尤其是云安安所写的那句“我却没有了喜欢他的资格”,指的大抵就是,她已经嫁给他为妻这件事。 事实上,云安安这句话的确另有深意,但凡不明内情的人,都会理解错其中的意思。 以为她是因为嫁给了自己不想嫁的人,才会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错过。 但她当时想的却是,霍司擎爱上了她的妹妹云馨月,对她的存在厌弃而拒绝,可不就相当于—— 她再也没有了喜欢他的资格,因为他不会允许。 只是云安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霍司擎竟然会因为这句话,误会她喜欢的人是江随沉! 有些话藏在人的心里越久,却反而越是说不出口。 譬如此刻的云安安。 “哎哟。”云安安眼眸一转,猛地弯下了腰去,小脸惨白惨白的,“我肚子疼!” 霍司擎眉峰一拧,将手上那本日记随手一放,便抱着她走到了床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哪儿疼?”他掀开云安安的衣摆,掌心搁在她的小肚子上,力度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温热的掌心一挨到肌肤上,就让云安安有些敏感地缩了缩,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为了不让他继续提日记本的事,只好假装难受地哼哼。 看着小家伙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在自己怀里哼哼,霍司擎凌厉的五官线条都仿佛被柔化了,变得柔软 他何尝不知道她在逃避话题。 只是能从她嘴里听到她并不喜欢江随沉的解释,已是意外之喜。 至于别的……他们来日方长。 或许是霍司擎按揉得太舒服,导致云安安远去的困意渐渐上来,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就睡着了。 霍司擎将她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而后侧眸看了眼墙壁上的日历。 她的例假还没到。 但想起她不久前慌乱中向他解释的话,似乎提到过她因为脱力晕倒在了地板上。 就算房内开了暖气睡在地板上也会有感染风寒的风险,更别提霍司擎刚才进房里接她的时候。 房间里不仅没开暖气,窗户都大开着,冷得刺骨。 加上他们刚刚在车上不知节制的闹了一通,等她醒过来,膝盖说不定会怎么疼。 思及此,霍司擎转身离开了卧室,拿着手机去了客厅里。 正要拨通内科专家的电话,便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且号码眼熟。 霍司擎狭眸中的温情骤然冷冽下来,薄唇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将电话接通,却未言语。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在之前我便已经昏迷过去,安安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第367章 前妻? 江随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尚且虚弱的声音听起来不疾不徐,没有丝毫心虚。 清醒过来后他才从手下口中得知云安安被霍司擎带走,为免他误会什么,迁怒于云安安,才会有这通电话。 他糙惯了,让人怎么误会曲解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他行的正坐的端。 但云安安不一样,他不希望她身上有可能背负半点黑点和污蔑。 “她就若是有半点损伤,你早就没命了。”霍司擎嗓音沉冷,俊颜都透着森森的寒意,“以后离她远一点,那些肮脏的手段,你自己消化掉最好。” 话落,他便挂断了电话,眉目间一片阴郁。 从找到云安安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和江随沉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然而只要一联想到那本日记的内容,他便怒不可遏,难以自控。 与其说他的怒火是针对云安安的,倒不如说是江随沉更确切。 金碧会所是江随沉名下的产业,阎门一大重要据点,1001号房更是他专人的休息套房,除了他以外,外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而房内还残留着情花的气息,更说明这一切都并非外人所为,而是熟人设计。 能进入的了江随沉的房间去做这些事情的,除了他那群手下以外,不作他人想。 不论这件事江随沉知情与否,他都是最主要的,罪魁祸首。 只要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呵护的女孩,差一点被那个男人拖进深渊里,霍司擎手中的玻璃杯都险些被捏碎,面庞森冷。 还是事太少,闲的呵。 另一边。 金碧会所1001号房间里。 江随沉半靠坐在沙发上,搭放在一旁的手臂上金针还没有拔掉,另一只手微撑着额头,脸上一片冷然。 几个阎门成员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不敢说,头低得很低。 “是谁准你们擅作主张?”江随沉半睁开桃花眼,目光像是要杀人般嗜血,充斥着苛责,“连我都敢下手设计,你们很能耐啊。” 听出他话里的冷嘲,几个成员更不敢说话了,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他们本来还以为这个计划会万无一失,到时候沉爷就能够抱得美人归。 可他们没想到,沉爷宁愿忍受情毒焚身,也不肯碰那个女人。 “爷,要怎么处理他们?”站在沙发一边的助手低声询问。 “送去塔拉森林接受惩罚,不必再送回来。”江随沉冷冷地道。 原本以为能酌情处理的几个成员顿时慌了,“嘭嘭嘭”几声相继跪在地上求情。 “沉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擅自做这种事情,求您开恩!” “我们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您别把我们赶出阎门!” “沉爷!” 江随沉面色很冷,桃花眼没有丝毫波澜地看着这些人,“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才让你们得意忘形,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从今天起,谁若再触犯阎门规定,一律以背叛者论处!” 背叛者?! 成员们脸色煞白发汗,眼底充满了绝望。 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好不容易在阎门得到一隅安身立命的地方,不仅不用再过从前天涯逃亡的生活,自尊和金钱也都有了。 如果阎门把这些东西都收回,他们会比从前的状况,还要更惨! 一旁的助手摇摇头,这些人啊,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个男人宁愿忍受极致的痛苦也不肯碰一个女人半分,并不是对那个女人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或是对女人没兴趣。 正是因为非分之想太深了,深到他连一分一毫都不敢碰,不能碰。 以免自此之后,再也忍受不了,触碰不到她的煎熬之苦。 …… 第二天。 云安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膝盖上暖暖的,小腹上也是一片热意,浑身就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极了。 掀开被子一看,她的膝盖和脚踝,再来是腹部上都贴着散发着淡淡药味的膏贴,味道并不难闻,和别的膏贴都不太一样。 云安安踢蹬了下两条细腿,正要下床洗漱,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琉璃苑的公寓里。 而那本“万恶之源”正老实地躺在她的书桌上…… 云安安蹭的起身去把那本日记抓起来,往床底的小箱子里狠狠一塞,再把它踢进去一些,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拿起来接过,一边走去浴室洗漱,“酥酥,我刚好有事要问你……” “出大事了!你昨晚为什么会和江随沉在一起?现在外面都是关于你们昨晚在金碧会所幽会,婚期将定的不实谣言!你家那位不得气死?” 一听苏酥这大咧咧的声音,云安安就知道昨晚的事情果然和她没关系。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借了她的手,引她入瓮…… “你等等,我看看。”云安安咬住牙刷,点开苏酥推送过来的链接看进去。 【霍氏集团前总裁夫人夜会新欢,疑似放弃旧爱,婚期将近!】 【爆!霍家前少夫人当年离婚真相!竟是被乱花迷了眼,马前失蹄!】 【心疼霍总,等候两年,却不知心上人偏爱绿色!】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标题,贱嗖嗖的!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牙刷差点没掉下来,简直无语了。 “娱乐圈里是没有素材可以写了吗?这些记者闲得蛋疼?” “拜托,十个影帝加起来也没有你家那位一个人的热度高啊,谁让你又是他的前妻,不盯着你盯谁啊?”苏酥嘿嘿几声揶揄道。 前妻? 云安安抓着电动牙刷的手一顿,如果那些人知道她和霍司擎根本没有离婚,岂不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没再想这件事,云安安把昨天那条短信的事情跟苏酥说了声,让她以后小心一点,以免背后的人盯上她。 谁知没过一会儿,苏酥就压低了声音对她道,“一会儿说,小叔叔听到了我们的话,让我过去找他,我先溜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连半点迟疑都不敢有。 ……也不知道是对那位莫家小叔叔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有这么利落的动作。 第368章 嫡系继承人 云安安无奈地耸耸肩,洗漱好后离开了房间里,却发现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起床了的景宝并不在客厅或是厨房。 当她走到儿童房门口一看,就看到上面贴着张纸条,上面还写着一行隐隐透着愤怒的字。 【妈咪,我被大魔王绑架了!】 云安安:??? 半个小时后。 坐落在市中心临湖地段寸土寸金的御墅区8号。 云安安匆匆忙忙赶到8号的时候,一大一小正坐在花园里用早餐。 小团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上的面包,一不小心把上面的巧克力糖霜蹭到脸颊上。 坐在他手边的男人顺手用手帕帮他擦净脸颊,然后将他手里的面包拿过来,用餐刀切成片状递给他。 整个过程仿佛早就做过千万遍般自然日常,没有丝毫异样感。 “谢谢。”景宝软嫩的小脸上还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乖乖道了谢,继续吃东西。 男人轻揉了下他的小脑袋,旋即压低了嗓音淡淡道:“一会儿你妈咪来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景宝小嘴一瘪,想说什么,但又不得不屈服于大魔王的淫威之下,气鼓鼓地应下,“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德叔看着父子二人互动的温馨画面,一双老眼阵阵发热,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这是霍家嫡系的小少爷啊! 他伺候了三代霍家嫡系继承人,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第四代的小继承人,有幸照顾他。 若是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也会为此感到欣慰的。 “景宝!”就在这时,云安安小跑进花园里,一眼就看见自家团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喝牛奶,嘴巴边还沾到了一圈奶胡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德叔满脸亲切地跟她打招呼,“云小姐早,您用过早餐了吗?” “德叔早啊,我吃过了。”云安安浅笑着回道。 “妈咪!”一看见自家妈咪,景宝大眼睛刷地一亮,跳下椅子就跑了过去,啪嗒一声抱住她的大腿,“景宝可算见到你了!” 小团子撒娇起来上到八岁下到八十岁,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住他的萌态。 更别说云安安了,一颗心都快化了,忍不住用脸轻蹭他的脸颊。 见状,霍司擎狭眸危险地眯了眯,放下手中咖啡杯,轻咳了声。 沉浸在自家妈咪香软怀抱里的景宝小身子一僵,然后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抱着云安安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妈咪,可不可以答应景宝一个要求?” “什么?” “景宝好喜欢这个地方,想和妈咪一直住下来,而且这里离医馆还有学校都很近,特别方便对不对?” 苦着张小脸说完这些话,小团子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不友好。 他才不是妥协呢,这叫战略性撤退!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小团子从小到大都特别懂事,很少会主动问她要什么东西,或是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大多时候只要给他一本故事书,他就能乖乖坐在那儿,不吵也不闹,安静地呆上一整天。 也许是体质不好的缘故,也许是怕她担心。 如果可以,云安安倒是希望他的要求能够再多一点,更多一点。 霍司擎漫不经心地掀眸时,便看见云安安低头亲了亲景宝的小脸蛋,那张精致侧脸上满是温柔动人的笑意。 他眉宇一折,沉声道,“你该去幼儿园了。” “时间就快到了,小少爷,我送您去学校吧。”德叔看了眼时间,将景宝放在椅子上的小书包拿起来,温声说道。 “谢谢您。”景宝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才转过头对云安安说,“妈咪,要小心那些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实际上特别腹黑的大坏蛋哦!” 说完,景宝才跟着德叔离开了花园里。 听言云安安觉得有些好笑,转头看着坐在那儿神情疏懒的霍司擎,没好气道,“你把景宝拐来这里,哄他跟我说那些话,想做什么?” “霍太太,我们分居的时间够长了,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霍司擎狭眸似笑非笑地斜睨过来,明明是在反问,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架势。 每次从他嘴里听到“霍太太”这三个字,云安安都有种脸上着火的感觉。 “就算是这样,你好歹跟我商量一声……” “我记得昨晚不仅跟某人商量过,并且她还承诺说,好。” “……” 有这回事吗? 云安安愣怔了片刻,脑海里闪过昨晚在水榭阁里的片段,可因为那会她实在是太困了,大片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 或许他真的有跟自己商量过,只不过她当时一心想要睡觉,就敷衍地答应了下来? 一时间,云安安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以至于并没有看到,霍司擎唇角那抹掩在咖啡杯后,意味深长的淡笑。 “我带你参观里面,如果有哪些地方不满意,可以再改进。” “噢。”云安安胡乱地应了声,还有些没转过弯来,细眉纠结地蹙起。 但这点纠结很快就在她看过别墅主卧和儿童房的全貌后,被惊艳所取代。 主卧的地板上都铺着厚厚一层雪白的羊绒地毯,与天花板上的雪花浮雕,以及房间里那张大床前的冰晶珠帘交相辉映。 让人如同置身飘雪的雪地里,视觉冲突极强。 尤其是落地窗边那张淡蓝色的吊床,都切合地戳在了云安安的心上,欢喜得不行。 再来是浴室,地板用的是防滑设计,排气窗有两面,以确保热气及时排出,不会造成空气稀薄带来的窒闷,防止晕倒。 连地板上铺着地毯都是因为她有老是忘记穿鞋,光脚下地的习惯。 就像是为云安安量身定做的一般,每一个小细节都让她心动难当。 更别说隔壁的儿童房,主基调比较时尚前沿,线条流畅,整体为淡蓝色,给人一种很利落的感觉。 书桌采用的是嵌入式设计,上面摆着一部同色系的电脑,还有一些难懂的奇闻故事书,整齐地摆在上面的书架里。 云安安的视线很快就被放在桌上的两个白玉连环扣吸引,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差点没笑岔气。 第369章 掉进水里你救谁? 这种白玉连环扣和普通的不太一样,是由质地温润的白玉打造成的,解法也比普通的困难上数倍,能解开的这种连环扣的人屈指可数。 云安安小时候在霍家玩过这种白玉连环扣,她曾经在爷爷那儿见过这种连环扣的解法,便兴致勃勃地要和霍司擎比赛。 结果实践和所想的完全不同,霍司擎在一分钟内就解开了所有连环扣,而她却足足花了二十分钟。 也因此输掉了自己最心爱的一方小手绢…… 说起来,她输给霍司擎的东西不知几何,当时她还因为这个赌气好长一段时间没理他。 “阿擎,你居然用连环扣来欺负你儿子!”云安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霍司擎闻言轻嗤了声,长臂一伸,便将云安安抵在了墙边,狭眸危险地凝着她,“如果我和臭小子掉进水里,你救谁?” 云安安:?!? 她选择狗带! “霍先生,你该不会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吧?”直视着他眼底些微的郁色,云安安笑着问。 “谁说我是吃醋了?”霍司擎喉间攒动了下,凝视她的双眸愈发深浓,他捧起她温软的脸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唇,“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黏着母亲了。” 就连霍老爷子,那会儿其实都不大管他,只是会偷偷跟在后面看着他罢了。 霍家培养继承人的方法比较不一样,给孩子灌输的也都是自主独立的思想观念,培养他们绝对的领导能力,以及应变能力。 霍司擎的尾音有些许不易察觉的低沉,让云安安愣怔了下,紧接着想起那些曾经听说过的霍家传闻。 霍司擎的父亲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传言都说他已经丧生。 当时的霍家失去了家主的维系,一度变得混乱不堪,好在有霍老爷子坐镇,才没让本家的和旁系的掀起什么风波。 除此之外,最骇人听闻的就是一向温柔贤淑的霍夫人戚岚,在丈夫死后像是变了个人,失控下用水果刀刺伤年幼的爱子…… 后来听说那把水果刀是戚岚想要了结自己时,因为霍司擎的阻拦所以失手错伤了他,但也因此引得霍老爷子大怒,把霍司擎接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 这大抵也是霍司擎和戚岚虽有母子情谊,但始终不热络的原因。 先是父亲意外逝世,再来是母亲突然失控用刀刺向自己,不管是不是意外,伤害都已经形成,他即便再不在意,但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光想想,云安安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她忍不住踮起脚,伸手抱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道,“尽早独立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她在心中酝酿了一番,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跟他说有关景宝病情的事,这样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 谁知她还没开口,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低低沉沉的笑声,“这么说,你也赞成把那臭小子送出去独立?” “……”白安慰了。 抱着谁也不能打自家乖儿子主意的想法,云安安坚定拒绝了霍司擎的提议。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这个妖孽,小小年纪就能凭借着超脱凡人的智商和毅力在霍氏集团站稳脚步。 并且刚满十八岁就从霍老爷子手上正式接管霍氏,将其发展成国内外都首屈一指的商业帝国。 她的景宝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云安安和景宝搬进8号别墅的事还是提上了日程,琉璃苑公寓里的东西也差不多让人收拾了过来。 而沙琪玛因为事先让云安安在医馆里给她留了房间里的缘故,现在已经不常回公寓了。 但云安安还是正式把隔壁那间公寓过到了沙琪玛名下,之后才告诉沙琪玛这件事。 虽然一开始那间公寓挂名在沙琪玛名下只是一个瞒天过海的幌子,可云安安买下两间公寓的时候本来也是为了日后找个合适的理由送她。 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得知这件事的沙琪玛差点没冲过来找人,说什么都不肯要,被云安安好说歹说才又复杂又感动的收下了她的心意。 沙琪玛想起很久以前,自从舒画夫人过世后,她在时家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被佣人打压排挤也是常事,但都能忍耐。 后来她被人陷害中饱私囊,要不是大少爷可怜她曾经照顾过舒画夫人,替她查清真相,她大概下半辈子逃不掉牢狱之灾。 于是她就被大少爷送到了云安安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一开始她是不大情愿的,以为云安安是大少爷的情妇,还误会了她。 云安安明明看得出来她不屑的态度,却什么都没说,待她温和有礼,没有半点架子和脾气,好相处到让她都为自己曾经的臆想后悔。 她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两件事,大概就是随舒画夫人陪嫁到时家,再来就是遇到了云安安。 只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子,她一直以为她最有可能是舒画夫人遗失在外的女儿。 云安安并不知道自己这个顺手的举动给沙琪玛带来了多大的震动,跟乔牧打过电话,谈好天香露的配方问题之后,她才开车去接景宝放学。 还没到幼儿园,云安安就接到班主任电话,声音战战兢兢的,“云小姐,真的抱歉,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云逸景同学的奶奶一定要带走他,您有什么问题找您婆婆好吗?” 自从上次景宝被戚岚从幼儿园带走,云安安就去幼儿园好好“问候”了当时放任戚岚的老师。 以至于她们现在看见云安安,都下意识感到害怕。 毕竟这可是当时徒手就把办公室里的花盆给劈碎了的暴力美人…… 又是戚岚! 她是不是不找事就不舒服!? 云安安脸色瞬变,咬着牙扔开手机,调转车头,往霍家宅邸的方向开去。 可当云安安赶到霍家,气势汹汹地走进客厅里的时候,就看到景宝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放着一桌精致可口的点心。 第370章 早就离婚 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都是一些贵到离谱的机械玩具,还有遥控无人机以及一辆酷黑色的小摩托…… 而戚岚就坐在小团子身边,满脸慈爱地喂他吃……慕斯蛋糕?? 云安安细眉轻蹙,她这是想干什么? “妈咪!”坐在一堆东西里的景宝正在烦恼该怎么办好,就看到自家妈咪出现在客厅里,就想要跳下沙发,却被戚岚抓住了手臂。 景宝小眉头一皱,就听到戚岚问她,“景宝,奶奶这里好不好玩啊?一直待在这里好不好啊?” 听到这话云安安差点气笑,没想到关个禁闭反省之后,戚岚的脸皮也被修炼得更加厚重了!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景宝是野种,如今就以景宝的奶奶自居了,脸呢? “不好。”景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待在好的人身边就算吃糠咽菜都是香的,但是待在不好的人身边,再豪华的点心玩具,都是一堆泥土。” 戚岚的脸色变了变,看着景宝认真说话的样子咬牙,“你这孩子,是嫌弃奶奶不成?” “景宝可没有你这样的奶奶。”云安安被自家宝贝的话逗的一笑,走过去将景宝抱了起来,却发现戚岚还是握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她顿时冷下了脸,“不想你的手断了,就给我放开!”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她对戚岚的厌恶程度就达到了从所未有过的顶点。 如果她敢硬抢景宝,就算她是霍司擎的母亲,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怎么,我是这孩子的奶奶,还不准我和我的孙子培养感情了?”戚岚冷笑着松开了手,一边问坐在旁边的西装男人,“程律师,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资格吗?” 云安安这才看见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西装男人,听到戚岚对他的称呼,她细眉越蹙越紧。 “霍夫人是孩子的奶奶,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叫程律师的男人恭敬地说着,然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文件,“并且以专业角度来看,孩子的抚养权极大几率会落在霍先生的手中,您大可以放心。” 听言,云安安一颗心骤然沉了底,“你们什么意思?” 戚岚这是要跟她争景宝的抚养权?她凭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戚岚也懒得再装好奶奶形象,直接道,“程律师,你告诉她。” “是。”程律师点点头,接着说,“这位小姐,在您和霍先生于四年前就已经离婚的前提下……” 话没说完,云安安就冷声打断了他,“你说我和霍司擎四年前已经离婚,是什么意思?” 即便这会儿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杂乱无章的棉絮,云安安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这其中的关键。 “蠢货,你和我儿子四年前就已经离了婚,现在和我们霍家没有半点关系。哦,硬要说有关系,也只有这个孩子! “至于你么,没了那层法律保证,你和我们霍家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戚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狠狠往人的心窝子里戳。 云安安眸光震颤了下,看着戚岚笃定又不屑一顾的嘴脸,心底先是质疑和思虑过后。 她却蓦然发觉,戚岚根本没有理由用这种拙劣的谎言骗她。 可她现在只觉得很荒谬。 如果她和霍司擎在四年前就已经公证离婚了,那他为什么在重逢之后,一直都在骗她,说他们根本没有离婚? 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如果戚岚不是知道真相,根本不会带着律师来,还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她和霍司擎已经离婚了。 只要她有心去查,就一定查的到她现在的婚姻状况。 可就是因为太相信霍司擎的话,她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查问! “容我补充一点,这位小姐最近绯闻缠身,非常不利你争夺抚养权,我相信法院不会将孩子判给一个私生活混乱的母亲的。”程律师接到戚岚指示,继续说,“如果你主动把抚养权让出来,那就另当……” 的确,如果上了法庭,云安安前天闹出的那件“夜会新男友”的绯闻,会让法官的心更偏向另一方。 云安安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戚岚的眸光冷然极了,“那些记者,是你安排的?” 戚岚嗤笑一声,涂着正红色的指甲划过身上那件紫色皮草,一脸的雍容,“是又怎么样?” “你还真是卑鄙!”这一次再次刷新了云安安对戚岚阴谋诡计的认知,“你如果真的有本事,就上法庭和我对峙好了。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亲妈还在,谁能抢的走我儿子!” 说完,她便转身坚定地一步步走出了这里,没有一秒回头。 戚岚最讨厌的便是云安安那一身不屈的傲骨,让她更想把她的自尊折碎,把她踩在脚底下。 “霍夫人,还需要上诉吗?”程律师问。 “上!我们霍家的孩子,凭什么流落在外面?”戚岚满脸郁气,不快道。 程律师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过伯母,如果霍先生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会再一次伤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分?”时佳人款款走进客厅里,穿着一身杏色裙装,姿态高雅端庄。 “我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愿意接纳这个孩子回到霍家,司擎万不可能还同我置气。”戚岚见着她,脸色立时就柔和了下来。 “可我瞧着,霍先生是真的疼爱云小姐呢。就拿上次来说,霍先生放下上亿的合作,特地赶去云上山庄为云小姐撑腰……” “疼爱?”对着时佳人,戚岚就算讽刺的时候都显得比较温和,“他和云安安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那不到一年的婚姻,他要是爱上那个贱人,当初也不会那么对她。” 说到这里,戚岚像是看破了什么,又道,“他是为了孩子,才会对那个贱人百般忍耐。如果孩子的抚养权争过来,他们自然就断了。” 时佳人轻轻一笑,“还是伯母了解霍先生,希望霍先生不会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 第371章 妈咪被你气跑了! “这次也多亏你帮忙,要不是你让记者拍到了那些照片,伯母还得再费一番心思,才能增大胜算。”戚岚说着,神色有几分自负。 届时只要那个孩子到了霍家,日后她想怎么对付云安安那个贱人,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会让她就算想见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一辈子活在痛苦无奈中。 ——就好比她没了霍氏股份,被关禁闭一样! 面对戚岚的夸奖,时佳人也只是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淡淡一笑,恰好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那个孩子竟然是霍先生的这点,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之外。 如果能够像戚岚所说的,把那个孩子争过来,断掉霍先生和云安安之间的联系,那当然再好不过。 怕就怕…… 这个时间爸爸早就收到了她寄去公司的那份“dna鉴定报告”,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 云安安带着景宝快步走出了霍家别墅的范围后,一瞬间身上的力气骤然被抽空了般,呆滞地站在原地久久没能恢复过来。 她的脑袋里交替闪过霍司擎喊她“霍太太”的时候噙着浅笑的容颜,以及戚岚说出,他们在法律上早就没有关系时,轻蔑不屑的样子。 这些画面就像是突然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的尖刺,毫无防备地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连呼吸都是沉重窒闷的。 即便她很清楚只要没有霍司擎的支持,就算戚岚为了抢走景宝的抚养权,准备再多的底牌,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霍司擎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 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她恐怕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还在傻兮兮的因为他们还是夫妻这件事而心生欢喜! 她真傻,傻透了。 云安安强忍着那阵苦涩弥漫的感觉,贝齿紧紧相抵着咬紧,想把涌到嗓子眼的郁气咽下去。 可不管她怎么忍着,最直接的反应往往会表现在身体上。 感觉到云安安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景宝连忙伸手抱住了云安安的脖子,忍住自己的担忧,不断安慰:“妈咪别怕,景宝在这里,景宝永远都会在妈咪身边,哪里都不去!” “那个坏大婶是抢不走景宝的,景宝跟妈咪保证,妈咪不要担心。”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小胖手轻拍着云安安的后背,想要安慰她。 以前他因为住院吃药而不开心的时候,妈咪也是这样安慰他的,对他来说,比速效药还要管用。 不知是不是小团子的安慰起了作用,云安安回过神来,看着他担心得眼眶都红了的小模样,心里浮起一抹愧疚。 “妈咪没事,妈咪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景宝,谁都不可以。”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就抱着景宝回到了车上,开车离开这里。 一回到8号别墅,云安安便借故身体不适想要早点休息,独自回到了房间里,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床褥中,脸蛋埋得深深的。 她不想去怀疑霍司擎欺骗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却无法控制地去想,会不会也是为了孩子。 如果没有孩子,他根本不会为了她而精心准备这栋别墅里的一切,也根本不会透露半点让她知道,其实他们早就离婚了。 他说她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他又何尝不是处处提防着她呢? 还真是可笑。 …… 楼下餐厅里,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散发出的暖色光泽洒落下来,却拂不去半点阴霾。 “唉。”景宝叹着气,完成任务似的咀嚼了嘴里的食物,平时晶亮若星的大眼睛都变得黯淡,整个人瞧着十分蔫巴。 德叔看着他一副没胃口的样子,快要操碎了心:“小少爷,是不是这些菜不合您的胃口?我让人撤下去给您重做好不好?” 景宝摇摇小脑袋,拒绝道,“不用麻烦,我吃饱啦。” 就在这时,刚从公司回来的霍司擎边将袖口微微挽起,边步入餐厅里,狭眸扫过餐桌边时,顿了顿,“你妈咪呢?” 景宝正在思考怎么做才能让戚岚,再也没有打扰自家妈咪的可能。 就突然听到霍司擎清冷的嗓音传来,他小嘴一撇,轻哼道,“妈咪被你气跑了!” 说完,小团子短腿一迈,就要往餐厅外面跑。 还没跑两步,他外套后的小帽子就被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 霍司擎单手抱着小团子,狭眸凝着他满不情愿的小脸,还有那双微微泛着圈红的漂亮眼睛,嗓音骤然沉了下去,“发生什么事了?” 德叔适时地解释道,“少爷,云小姐说身体不舒服刚刚上楼休息去了,我瞧着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生病了,小少爷应该是太担心云小姐了。” 闻言霍司擎眯了眯狭眸,思虑片刻后,单手托住景宝的小脑袋瓜,换了种方式沉声问他,“你们去见过什么人?” 一听这话,景宝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张嘴就来:“就是上次在山庄看见的,嘴巴会喷火的怪大婶。” 这总不算违反他和妈咪的约定吧? 听到景宝这生动又逗趣的形容,霍司擎眸底划过一抹浅笑,随即将他放回地面上,“你很不喜欢她?” 景宝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坦然道,“不喜欢。”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瞅着霍司擎淡静莫测的脸庞,哼着补上一句,“就算她是我的奶奶,你也不能逼我喜欢她,或是和她好好相处。” 任何伤害他妈咪的人,对他而言都是敌人。 这个怪大婶就算是他名义上的奶奶,但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做一些让妈咪难堪不悦的事情时,景宝就不承认这一点了。 但是如果霍司擎因此而责备他,他就把他的分数给扣光光! 闻言霍司擎也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睨着小团子傲娇得不行的小模样,抬手在他的脑袋上重重揉了揉。 “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选择喜欢谁或是讨厌谁,也都是你的权利。” 他的嗓音很淡,没有斥责亦没有不赞同,寻常得就好像在陈述一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道理。 第372章 所谓言传身教 被看似重实则轻缓的力度揉了脑袋的景宝一怔,望着霍司擎的大眼睛里透着些惊讶,紧接着转为了浅浅的欢喜。 “哼,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 三楼主卧里。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将床上迷迷糊糊睡着的小女人的身形笼罩出来。 不一会儿,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惊醒了刚陷入睡眠里的云安安。 她摸索着把手机接通放在耳边,双眸紧闭着没有睁开,“喂?” “是云安安小姐吗。”听起来颇具威严的男性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入云安安耳中,登时让她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我就是,你是?” “我是时肃华,时晏礼的父亲,想必你应该听闻过我。” 时肃华? 云安安刚睡醒还有些发懵的大脑一时没转过来,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紧接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腹疑惑地问:“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不喜欢这个为了给女儿出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首富,但碍于和时晏礼的情面,云安安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是这样的,我从晏礼那儿多次听说过云小姐的事情,知道你和晏礼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时肃华温和地说,“恰好晏礼的生日就快到了,便想借这个机会请云小姐过来,一同帮他过生。” “都是一些亲戚朋友聚一聚,如果云小姐不嫌弃唐突,希望你能过来。” 云安安原本以为时馨月的亲生父亲会是个蛮不讲理,惯会仗势欺人的,不然也不会给她整出那么多麻烦来了。 可听着这位时先生的言谈,说是个绅士也不为过,每句话都不会给人半分不适感。 难不成是个双重人格??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重要到让时肃华亲自打电话来邀请的地步。 “谢谢您的盛情邀请,如果当日我能空出时间的话,一定到场。”云安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以免事情有变。 虽说她和时晏礼关系铁得就差拜把子了,但她和时家就像是天生不对盘一样,接二连三地碰撞出有毒气体来。 那可是要命的。 “那就期待你的到来。”时肃华的声音里听得出有些微遗憾,但也没有强求什么,说完便挂了电话。 云安安盯着手机思索了会,也没想明白时肃华为什么要邀请自己过去参加时晏礼生日宴的问题。 按理说,这也应该由时晏礼来邀请不是么? 想不明白的事她干脆不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谁知就看到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一道修长伟岸,携着漫漫水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只穿着件黑色丝绸睡袍,衣襟半敞,露出两抹性感的锁骨,往下小麦色的胸膛上像覆着层润泽的光,说不出的惑人。 云安安要下床的动作顿时就停住了,她看了眼门口,再看看霍司擎,想也不想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反锁了门的! 闻言,霍司擎微微掀眸,额前墨发上残留的水珠顺着他清隽的眉骨往下,继而被长而翘的鸦青似的睫毛承载住。 他长腿一迈,几步便走到了床前,就着云安安坐在床边的姿势,双手撑在了她的两边,看着她下意识后仰的动作,狭眸眯起。 “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云安安立时就抵触地要往床的另一边爬去,结果还没爬到尾,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捉住了脚踝,想揪住逃跑的小乌龟一样把她扯了回去。 这两个家伙就连逃避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一个不开心,转头就要跑。 霍司擎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也怪不得他初次看见景宝的时候,会有那么浓烈的熟悉感。 将云安安捉回来后,他没有松开她足弓弧度美好,白皙小巧的纤细小脚,以免她又想跑。 “你无须忌惮她,她在霍家并无实权。”他坐在床沿,淡声说道。 这句话无异于是告诉云安安,不管戚岚怎么欺负她,她都可以以牙还牙,即便那个人是戚岚。 因为霍家现任家主,手握实权的人,是她的男人。 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因为无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有些泄气,“那又怎样?” 听到她赌气的话,霍司擎忽然伸臂勾住她的双肩,将她揽入怀中,不轻不重地桎梏住她的动作,然后下颚搁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淡声道。 “听说过仗势欺人么?” “什么?” 他低笑了声,俯在她耳畔呵气,“仗着你老公的势,把欺负你的人,狠狠欺负回去。” 什么……老公! 云安安呼吸滞了滞,还未升起的羞赧就被他们早就离婚的事实重重压了下去,连带着身体都有些僵硬。 他连实话都不肯跟她说,如今说这些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思及此,云安安抿着红唇,刚想伸手去推开霍司擎的手,就听到他愈加低沉含笑的嗓音再度传来,“不过我想,言传身教对你比较适用。” “什么意……唔!”云安安还没弄明白他所说的“言传身教”是什么意思,就忽然被他带着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没给她抗议的机会,霍司擎随即欺身而上,以吻封缄了她余下的声音,墨发下狭长的墨眸中仿佛燃起了两簇暗火。 既然她不肯说,那就做好了。 就是这么干脆直接。 不一会儿,云安安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就覆上了一层诱人的浅粉,一瞬间的痛楚让她细眉紧蹙,很快又放松。 那双漂亮的双眸空蒙带雾,像是控诉又像羞恼,让人只忍不住狠狠欺负她。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把持不住。”霍司擎声线有些微低哑,夹杂着浓得烫人的情愫。 他的额上渗出一层薄汗,克制着力度等待她适应下来,但起伏时的冲击力量却强劲得让人害怕。 云安安脸蛋爆红,浑身软成了一滩水,半点抗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心里又羞又怒。 什么把持不住,他根本就是在为了吃她豆腐找借口! 就在她尾椎骨过电般带起阵阵酥麻感,大脑里一片空白时,她听到恶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了,我们来谈谈母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的问题。” 云安安:!!!没见过这样趁人之危的! 第373章 仍是夫妻关系 到最后云安安筋疲力尽地睡死过去。 霍司擎倾身把壁灯的亮度稍稍调低,又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然后才直起身来,低眸凝视着她娇憨绯红的睡颜。 因着她怕黑的关系,这间房里所有的灯都是从国外订制运送过来的,到了夜晚都会自动打开,而且灯光柔和,常亮对人体也没有任何危害。 不过只要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就算是突如其来的黑暗,她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恐惧。 他之所以会察觉,还是因为偶尔几次她睡在自己怀里,醒来时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也没有任何不适,在他怀里蹭了蹭便又继续睡着了。 人的心理如何往往会在下意识行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依赖,他很欣悦。 可是今晚,她的抵触和防备又滋长了。 霍司擎眯了眯眸,疏懒餍足的神情逐渐被沉郁所取代,眉间像是拢着一层阴云,怎么也散不开。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霍司擎眸光一厉,快步过去切断了电话,见云安安并未被吵醒后,旋即才拿起手机推开落地窗走到露台上。 电话是霍氏集团前任金牌律师,金赫打来的,两年前他家遭到剧变后,他便退出了律政界,专心抚养起唯一的女儿。 “什么事?”他将电话重拨回去,很快便被接通了。 “霍总,好久不见。”金赫在那边说道,“我今天在整理过往的备份资料时,看到了一些东西,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 “嗯?” “当年您和云小姐签署的那份离婚协议书虽然做了公证,但是由于我当时的疏忽,忘记让人在民政局那边也处理好相关手续,后来更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混淆了这件事,以为处理妥当,才将离婚的结果告知给您……” 金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愧疚,又带着几分惭愧。 他身为霍氏集团的前任金牌律师,居然不冷静到,弄错老板的离婚这么大件事,放在以前还真是自砸招牌。 要不是从相熟的程律师那里得知霍司擎要和云安安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事,金赫心血来潮去查了查以前的资料。 根本不会发现,他们根本还没有离婚,仍有夫妻之实。 因此金赫才会打这通电话,以免酿成更大的错误。 从金赫话中察觉到什么的霍司擎呼吸一重,眺望些远方夜景的幽深狭眸都倏然瑟缩了下,许久才再度开口,“所以?” “如果只做了离婚协议公证,是无效的,在法律上您和云小姐仍是夫妻关系。” 仍是夫妻关系。 这六个字大抵是霍司擎听过最舒心的一句话,远比霍氏整个江山,还要动人。 “多谢告知,如有需要,霍氏随时欢迎你回来。”霍司擎紧拧的眉宇终于松开,俊美无俦的面庞上噙着浅淡却隽永的温柔笑意。 已经做好道歉准备的金赫:??? 挂断电话后,霍司擎阔步回到房内。 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睡得正香的云安安身上,狭长墨眸中的柔溺仿佛要化为实质。 翌日。 窗外明媚但不刺眼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像是在房间里镀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芒,温暖柔和。 缩在床上角落里的小女人闭着眼翻了个身,谁知“哗啦”地一下就从床边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健臂及时地捞住了她,硬是在她快屁股落地时把她重新捞回到了床上。 顿时就让云安安睡意全无。 她抬起脑袋看了看这张床四周,明明大得再睡三四个人都没有问题,她得多闹腾才能滚到床边去?? 这个问题刚升起,云安安眸光凝滞了下,脑海里的回忆开始回笼。 “你离我远一点,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慢吞吞地挪到床的最外侧之后,警告完某人,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委屈唧唧地睡着了。 也难为她困的要死还记得离他远一点。 想到这里,云安安一脸麻木。 她竟然说的出从床上跳下去这种鬼话…… 就在这时,头顶响起男人初醒时沙哑且撩人的嗓音,“醒了?” 霍司擎缓缓睁开了墨眸,低眸凝着她时目光有些幽深,接着道,“昨晚你说,母亲要跟你争景宝的抚养权?” 云安安:!!! 第374章 这个人没有脉搏! “我什么时候说的?!”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闻言霍司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能让小家伙变得敏感又警惕,还因为戚岚的话对他有所迁怒的。 便只有景宝的事情。 起初他只是猜测,现在倒是确定了。 “记得我昨晚说的话么?” “……”云安安不忿地点点头,经历过一整晚的“言传身教”,就算她以后想要忘记,恐怕都难。 霍司擎抬手勾住她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霍家的任何人都能对我母亲容忍,逆来顺受,但你不需要。” 因为她和霍家并没有半点关系么? 云安安垂下眼帘,掩去了眸中的讥诮和荒凉,正想说出藏在心底一晚上的那句话,就听到他嗓音虽淡,却分外有力地对她道。 “我霍司擎的妻子不是用来给人欺负的,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明白么?” 霎时间,如同有什么撞击在了云安安的心脏上一样,扩散开一层层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他虽是误会了她是因为戚岚要争景宝抚养权的事情,在她那儿受了委屈,才会闷闷不乐。 所以,他是想告诉她,不管是对谁,她都有足够的底气去反击么? 只因她的身后是他。 虽然云安安气的并不是这件事,可心里的郁闷和堵塞感却奇异地消失了很多。 ——等等! “你刚刚说霍家任何人都能对你母亲容忍,逆来顺受,也就是说你已经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云安安蓦地想明白了什么,蹭的一下坐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司擎。 如果不是想起来了,他怎么知道霍家那些人对戚岚都是什么态度! 小家伙直觉还挺敏锐。 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抹淡笑,颔首道,“很意外?” “这哪里是意外两个字能形容的!”听着他这么云淡风轻的三个字,云安安差点炸毛,“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为什么没早点告诉我!” 她应该早有察觉才对的! 譬如上次从金碧会所出来后在车上,当时她就隐隐发现他给自己的感觉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可她当时竟然没有去深想这个问题! “回国前一晚,片段较多,大多不全面。”霍司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也并不太在意这件事。 倒是奥格斯因为大胆在他身上尝试了另一种催眠手段,被他丢到浊州一日游罢了。 用奥格斯的话来说,就是实验成功了,命也快没了。 “那你还记得你失忆之后发生的事情吗?”云安安有些狐疑地瞅着他,怎么感觉和她原来所想的不一样。 霍司擎淡淡睨了她一眼,鹰隼般的墨眸微微眯起,“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失忆跟闹着玩似的。”她小声逼逼。 就当是她犯蠢了,还以为失忆前的霍司擎和失忆后的霍司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原来,不是的啊。 云安安双眸愉悦地弯了起来,有些抑制不住地翘起了唇角。 …… 用过早餐后,云安安开车去云医馆接了沙琪玛后,便和她一同去了周家。 刚下车,云安安就看到脸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靠着化妆勉强和她有几分相像的时馨月从另一辆名车里下来。 看见她的时候,时馨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云神医怕了,不敢来了呢。” “谁还没张嘴巴,就你能说,一天到晚叭叭叭的。”云安安红唇微扬,连看也没看时馨月,跟周家的保安说明身份后,就和沙琪玛进了里面。 时馨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冷哼了声,“那就看看你靠着啃老本,能有多大本事好了。” 说完,她也走了进去。 雪馨馆之所以会利用周家广召名医的事来对云医馆下战帖,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光是今天来周家给周家少爷看病的中医,大概就有十来个。 那位“周家少爷”就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接受一个接着一个中医的把脉问诊,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不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云安安看着那些中医一个个上前,又一个个摇头叹气地离开,像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似的,被难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否则的话,大多都会来上一句“前所未有,见所未见”这样的话。 当然,如果没有任何难度,也无法吸引得云安安亲自过来了。 “靠着爷爷留下的医书古方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以为这是你的功劳吗?你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寄生虫罢了。” 云安安正要走上前去,就听到时馨月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脸上忽的扬起一抹笑容。 “沽名钓誉都能到我这个地步,怕是你一辈子都羡慕不来。” 她开始拿针救人,给人开方的时候,时馨月还不知道在哪儿玩芭比娃娃呢。 说完,云安安没再管时馨月阴沉下去的脸色,举步走向了那位周家少爷,在他面前坐下,纤指搭腕给他把脉。 刚搭上他的手,云安安瞬时就发觉不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竟然没有脉搏! 那不是死人吗!? 一看云安安的脸色这样,周家少爷身旁的助理就知道她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撇撇嘴说,“好了下一个。” 说完又咕哝了一句,“怎么来的一个个尽是一些没本事的庸医?” 听言云安安嘴角一抽,这个人嘴巴还真是不客气的。 “你要是不行就赶紧走开,换有能力的人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时馨月双手环胸地站在云安安身后,听见助理的话,直接笑出声来。 她就说云安安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是不是都失心疯了,才把她奉为什么神医。 “怎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在这拉屎?时馨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独特癖好呢?”云安安侧眸讽道。 本来好好一句话,经由云安安一说,旁边的人看时馨月的目光都像是…… 在提防她缺德干那种事的样子。 时馨月脸都气歪了,这个贱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第375章 时家祖传的灵药 怼完这只母苍蝇后,云安安没再搭理她,而是转头看着那位面色虚弱的“周家少爷”,开口道,“你在腋下夹了什么东西,让人没办法探出你的脉搏,对吧?” “还有,你的身体健康得很,并没有什么毛病,如果周家少爷真的已经严重到需要就医的地步,那么你应该不是什么周家少爷。” “周家少爷”和助理的脸色突的一变。 还没说话,时馨月又要开口嘲讽了,沙琪玛当机立断地吼了她一声,“闭嘴,再吵吵用抹布塞你嘴!” 时馨月:你妈的??? “您还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助理面露佩服,“这位的确不是我们少爷,只是我们老爷遇见了太多害人不浅的庸医,实在不敢再冒险,才会出此下策。” 等他说完,“周家少爷”就把腋下的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个西红柿。 这方法还真是……刁钻离奇。 “少爷的病就麻烦您了,请您跟我来。”助理说着,率先走到前面带路。 云安安刚起身,就被时馨月尖锐的制止声给吵得耳朵一疼,“等等!” 助理停下来,扭头疑惑地这看着她,“这位小姐,一会儿会有人来交给你们出诊的报酬,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请问还有问题吗?” “我早就看出这个人的腋下夹着东西,并且不是周家少爷的事,只是因为我排在这个女人后面没来得及说,你们就可以把我这个雪馨馆老板不放在眼里?” 时馨月自负地继续说,“更何况,我手上有一种药,只要服用,立刻就能让你们稍微药到病除!” 一听她是雪馨馆老板,助理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态度也立刻转了个大弯,“原来是时小姐啊,真是失礼了,那就请您一同来吧。” “哼,这还差不多。”时馨月傲然地抬了抬下巴,直接越过云安安往前面走。 云安安:“……” 她的手怎么就这么痒呢。 房间里,真正的周家少爷就坐在书桌旁边看书,脸色比那位假“周家少爷”还要苍白得多,时不时咳嗽几声,脸色一瞬间充血,很快又苍白下去。 整个房里都是浓郁的药味,十分刺鼻。 助理领着他们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其实我们少爷生的也不是什么重病,这是病历,两位看看,可有办法医治?” 时馨月抢先把病历拿到了手上,刚看完她就恨不得要把病历给丢出去,退后了几步,“肺癌还是小病?!” 听到她的话,云安安便问助理,“这种病现在在医院并不是不能治,你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医院去?” “我们少爷是晚期肺癌,治愈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而且少爷不喜欢西医那一套,觉得是活受罪,所以我们才请来这么多中医。”助理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 云安安点点头,这换在别的地方确实没有治愈的可能,但是她有。 “那东西你带了吗?”云安安转头问沙琪玛。 “早前我猜想可能会用上,就带过来了。”沙琪玛点点头。 “那就好。” 如果没带那样东西的话,特地回去拿,一来一回还要耗费不少时间,病人是经不起耽搁的。 云安安正想对助理说什么,就见一旁的时馨月拿出了一个木纹的盒子来,打开后里面装着一颗褐色药丸。 “这是我家祖传的灵药,只要一颗就能药到病除。” 时家祖传的灵药?! 助理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谁不知道时家是海城首富,底蕴深厚得让人无法想象。 据说很多古老传说都是从时家那边流传来的,譬如凤尾骨,龙纹珠,鲛人之泪,这些东西最早都是从时家被发现的。 虽然极有可能是别人夸夸其谈,但这样有权有钱的家族,祖传的灵药又岂能小觑? 云安安也在一旁观察那颗“灵药”,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甘甜,清冽,有心旷神怡之感。 当补药还差不多,如果是对肺癌,根本没什么帮助。 助理接下时馨月递来的灵药,立刻让专人去检验过这颗灵药的成分,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给周少爷服用。 周少爷服下后,助理就连忙问,“少爷,您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甜,糖豆似的。” “……” 时馨月嘴硬说起码要等半个小时才能发挥药效,助理无奈,也只能请云安安再稍等半个小时。 如果药效真的发挥了最好,如果没有…… 他们的希望就只剩下这位云安安。 云安安也不在意,刚好她也想看看那颗补药,会不会对周少爷的身体产生什么作用。 毕竟看时馨月的脸色,活像是把那玩意当成仙丹了。 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给周少爷检查后,冲着助理摇摇头。 “怎么可能!”时馨月脸色一变,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才从时家弄出来的灵药,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一定是时间太短了,再等一个小时,不,只要一天时间!等药生效之后你家少爷一定会好起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周少爷现在几乎是活一天少一天,哪儿经得起等! 助理脸都快绿了,要不是碍着时馨月是时家千金,只怕都要忍不住骂人了。 他转过身,对着云安安鞠了一躬,“云小姐,就拜托您了。” 云安安浅浅颔首,“我尽力一试。” “她能有什么办法?白日做梦。”时馨月冷着张脸,不屑地嗤哼一声。 时家祖传的灵药都治不了这个周少爷,说明他就该是夭折的命。 除非她云安安手眼通天,不然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 想到这点,时馨月拿着手机离开了这里,给时佳人发去了一条消息。 不管时馨月怎么挤兑嘲讽,云安安都没放在心上,把癌细胞抑制剂交给了助理,“让周少爷服下试试。” 抑制剂的成品并不多,花费了云安安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初有成果。 等周少爷服下抑制剂后,云安安便在一旁给他把脉记录。 随着每分钟的记录,周少爷咳嗽的频率逐渐降低不说,脸上痛苦得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的表情,也缓解了很多。 第376章 毁容! 十分钟后,从每分钟都要咳上几十次的频率,转为了每分钟不到十次。 就连肺部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很多,每天被这种痛苦折磨得无法安睡的周少爷感受得再清楚不过! “这才是灵药吧?”周少爷面露狂喜,看着云安安的目光里充满了激动,“我是不是好了?!”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你患病已久,更需要坚持治疗好好静养,才有痊愈的可能。” 这都被时馨月给带歪了吧,这个世上哪儿有什么立即见效的灵药。 只不过她萃取出的癌细胞抑制剂,的确有相当于“灵药”的惊人作用就是了。 并且这种抑制剂,适用于任何一种癌细胞控制。 周少爷和助理激动得不行,好半天才想起来通知其他人,让他们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云小姐,请您先到楼下稍作休息,吃点东西,我们老爷和夫人很快就回来,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向您道谢,请您一定要留下来!” 盛情难却,云安安便没有推拒,跟沙琪玛一同下楼。 刚走到转角的地方,云安安就发现时馨月从后面撞上来,她迅速地往旁边一躲。 “你别得意,说不定你只是恰好得了我那颗灵药发挥的作用,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时馨月见没有撞到云安安,恨恨地说完这句话,就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了。 “真想抽她一顿。”云安安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她刚才躲得快,这回就已经被她撞下楼梯去了。 时馨月要是这会儿没走,云安安绝对会让她尝尝香煸巴掌是什么滋味。 真是欠的慌。 楼下客厅里,佣人接到吩咐,很快把餐点和红茶一一摆上桌,“请慢用。” 正好云安安也有些饿了,便吃了几块小点心,喝了些红茶,这才让胃里充实了起来。 “啊!”忽然间,一种难言的炽热感在云安安的脸部肌肤上扩散,如同被细细密密的针刺伤一样。 疼得她抑制不住地惊叫出声,紧紧用手心捂着脸颊。 嘀嗒,嘀嗒。 鲜红色的血顺着云安安的纤指流下,登时就让沙琪玛大惊失色。 “安安,你的脸!?” 云安安感觉脸颊都快烧了起来,眼前的视线都被弥漫开的血色所遮挡住,看不见任何。 越来越剧烈的痛楚仿佛蚀骨一般,几乎要令她疼晕过去! 一旁的沙琪玛急急忙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拿出解毒丸要给云安安服下时,却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边一片兵荒马乱之际,时馨月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走出来,看着客厅那边的动静,脸上的表情激动得近乎扭曲。 “事成了,她这次就算不死,那张脸也绝对毁了!” “很好,接下来,就到我们清算的时候了。”时佳人冷冷地说完,挂了电话。 时馨月也不在意,看到云安安那张脸被毁掉,她就高兴得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从小到大,她活在云安安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阴影下多少年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整成了她的样子,骗得了所有人,却还是骗不过霍司擎! 当初她的脸被刀割的有多痛—— 现在云安安就要承受十倍甚至百倍的痛! 她就不信,云安安没了那张勾魂夺魄的脸,还能剩下什么价值! “呵,感谢我让你看清这个世界吧,云安安。”时馨月深深看了一眼客厅,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 帝都第一医院。 这次的事情是从周家发生的,各大豪门消息大多都互通,很快云安安中毒毁容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不仅厉骁和小光来了,就连为了赶通告到处飞的钟情都赶了过来。 苏酥接到电话之后更是把莫聿修都抛到了脑后,急急忙忙跑到医院里。 “安安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到底哪个杀千刀的在她的食物里下毒?!”苏酥快要气炸了,一顿炮轰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乔牧。 “苏小姐请你冷静。”乔牧镇定地道,“详细情形要等手术结束后才能知道。” “你们总裁呢?安安在里面做手术,他倒好,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苏酥哪里冷静得了,光在电话里听沙琪玛说,她都快急死了! “这个请恕我无可奉告。” “你!” 见苏酥要暴走了,钟情连忙拉了她一把,“别担心了,安安会没事的,耐心等结果就好。” 苏酥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连电视台最近要邀请上节目的影后钟情,都没认出来。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脸上缠满绷带的云安安被推出手术室,双眼紧闭,仍然未醒。 就在这时,一群记者不知从哪儿涌向这边,疯狂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云安安一通乱拍! “请问云小姐是不是已经毁容?能跟我们说一下具体原因吗?” “还是说云小姐最近推出的天香露出了问题,云安安这是受到了反噬?” “请你们解释一下好吗,云小姐的脸是不是再也恢复不了?” “请问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 众多记者拥挤成了一团,差点将病床上的云安安生生给挤了下去! 厉骁立刻让钟情带着小光退后,然后就将几个试图贴着云安安脸拍她的记者一把推开了! “请各位理智一点,这里是医院!” 认出这是厉氏总裁的记者顿时更疯狂了,“厉总和云小姐是什么关系?难道说您也成了云小姐的裙下之臣?” “云小姐会是您的第二位妻子吗?” “请问……” 听到这些话,苏酥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这些傻叉废话的时候。 她趁着厉骁和乔牧挡住记者的时候,和医生们把云安安推向病房。 等医院的保安把这些记者都驱逐出去后,这一层楼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饶是如此,外界却已经炸开了锅。 【惨!霍氏集团前任总裁夫人毁容!目测再无恢复可能!】 【疑似云医馆推出产品天香露质量不过关,云医馆现老板遭到严重反噬!】 【黑心医馆,竟赠送顾客会致人烂脸的不良产品!】 第377章 报复 一条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报道很快登上了各大新闻版面的头条,引发了激烈的讨论。 如果将云安安毁容这件事单单拎出来倒没什么。 坏就坏在最近风靡名媛贵妇圈中的天香露,竟然会让人毁容! 这遭到了所有用过天香露的顾客剧烈反弹,把天香露扔进垃圾桶还不够,都跑到了云医馆去要说法。 一时间云医馆身陷丑闻和争议中,被人唾骂不止。 更别说有了这些媒体的刻意引导,已经没人在乎云安安到底是怎么毁容的,都将其扣在了天香露的头上! 这些报道底下的评论大多都是抵制天香露,并且大肆斥责云安安不良行为的偏激发言。 可想而知,日后天香露上市,会受到怎样的冷遇。 很有可能,根本就上不了市! 就在事发的第二天,云安安毁容的新闻上再度被砸下一颗炸弹。 有人整理出云安安和几个男性过往甚密的照片,做成了图文,并以此发表了一篇声情并茂的长微博。 这样一个人品败坏,私生活混乱的人,真的有资格当一名中医吗? 她在国际上所取得的所有奖项和成果,我们是否有理由怀疑,根本不是出自她之手? 真的要让这样一颗老鼠屎,再坏掉中医界这一锅好粥吗? 及其煽动人心的长微博一发,就连一些老中医都被炸了出来,转发表示对云安安的医德持怀疑态度。 云医馆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口碑直跌。 再这样任事态发展下去,开业不到一个月便要面临关门的风险。 …… 深夜。 香枫苑私人公寓里。 因着云安安倒霉,时馨月连着两天来心情都好的不得了,还在家里开了个派对庆祝。 等朋友全都离开后,时馨月才上楼,准备敷个面膜睡觉。 就在这时,公寓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躺在睡椅上的时馨月被吓了一跳,就要站起来去开灯。 “你最好别动。”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为了给你的派对加点惊喜,我可是给你送来不少礼物。”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馨月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云安安?你怎么会在我家!?” 话音刚落,房间里就传来了“嘶嘶”的声音,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爬行声,不断在逼近。 “啊——”时馨月吓得脸上的面膜都掉了,刚想站起来逃离这里,就发现太阳穴被抵上了一抹冰凉。 她浑身都僵硬住,动也不敢动。 动,就要被刺死,不动,就要被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会爬到她脚下的蛇给咬死。 双重恐惧作用下,时馨月恨不得就这么晕死过去,双腿都在打颤。 “这就怕了?”云安安轻笑一声,“你不是挺厉害么?毁了我的脸,还雇了记者到医院拍我的丑状。” 说着,她的嗓音骤然变冷,“只不过是几条蛇,几只蝎子,哪儿及你半分蛇蝎心肠?” 房间里还有蝎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时馨月失声尖叫,整个人都在云安安的匕首下哆嗦,“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云安安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些,“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这房间里的蛇可都是无毒的,我若是在你身上洒点它们喜欢的粉末,猜猜,你会怎么样?” 她的嗓音听起来温软慵懒,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惧意。 时馨月浑身一震,双眼里满是忌惮,牙齿都快咬碎了。 根本不用猜! 无毒的蛇类并不比有毒的好到哪儿去,相反她很可能会被活生生咬死在这! 这个贱人好狠的心! 这会儿就连时馨月自己都忘记了,她之前又是怎么设计云安安的。 见她不说话,云安安明眸眯了眯,“看来你是想我帮你选?” “嘶嘶——” 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吟靠近了时馨月的脚边,像是围着她不停在打转。 “不!不用!”时馨月被这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生怕慢一秒云安安就要替她做决定,连忙就说,“我说,我全部都说。” “周家给你的糕点里掺的毒草是我让人放的,记者也是我买通的,那些通稿也是我让人发到网上,就是为了抹黑你和云医馆的名声!” “啊!你快让它们都走开,走开啊啊!” 听言,云安安收回了抵在时馨月太阳穴上的匕首,悠然道,“它们就在你脚边,要是不小心伤到哪条,被咬死了,就是你的命了。” 刚要跳起来逃离这里的时馨月立时僵住,脸色几乎扭曲,心里既恐惧又愤怒。 云安安根本就是故意的! 云安安的确是故意的,她把匕首收起来后,拿起了一开始已经备份好电脑里信息的手机,来这里的目的才算达成。 “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了,不要客气。”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时馨月:!!! “你他妈把这些东西带上再走!云安安!云安安!!!” 撕心裂肺的吼声从身后的公寓里传来,云安安连头都没回,还潇洒地吹了个口哨。 然后利落地翻出了私人公寓外边的围墙,落地姿势相当帅气。 “不过几条仿生玩具蛇,配个录音就能被吓成这样,哪儿来的胆子毁我的容?”云安安回头看着那栋公寓,明眸里闪过一抹光。 不对,时馨月没有那么滴水不漏的心计。 她的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想到这里,云安安勾唇冷笑了声。 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现在起到现在早上,时馨月都要跟拿几条仿生蛇和蝎子“相亲相爱”一整夜了。 对天生就害怕这些东西的人而言,它们远比死亡还要令人惊悚的。 比云安安想象得还要凄惨的是,整个晚上时馨月被吓得昏迷后又被蛇吟吵醒,紧接着又被吓晕,如此反复多次,到第二天早上她的心脏都在抽搐。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假蛇和蝎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地时候,一晚没睡精神恍惚的时馨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云、安、安!!” “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378章 宫斗悬疑现场?? 说完这句话,时馨月就接到了时佳人打来的电话,“要我说多少次你办事才能小心点?云安安拿到你设计构陷她的证据,中午就要召开记者会!” 时馨月喉咙里那口血还来不及咽下去,就被气得差点咳出来。 一定是昨晚! 云安安就是为了逼她说出那些话,趁机录音,借此来当作指认她的证据! 可是云安安真的以为她没有留后手吗?未免太天真了! “佳人姐,你别生气,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好,我保证!”时馨月慌忙向那头打下包票。 “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件事策划人是你,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设计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在任何人嘴里听到牵扯抢我的话,后果你清楚!” 阴狠地警告完这些话,时佳人就毫不给她面子地挂断电话。 再恶心时佳人颐指气使的态度,时馨月也只能忍耐,否则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会消失! 那她还有什么资本去对付云安安那个贱人? …… 中午十一点。 御景大酒店七层,记者会现场。 台下坐满了各个公司的媒体记者,手上的各种设备蠢蠢欲动,就等着拍下今天最劲爆的画面。 “听说那个云安安脸毁得都不成样子了,她今天应该不敢出现吧?这么多架摄影机呢。” “她要是不出面那还澄清个屁啊?事情都已成定局了,她就算磨破嘴皮也挽回不了自己稀巴烂的名声。” “万一这事还有反转呢?我看没那么简单。” “再不简单,还不都看我们的键盘?怎么写全凭咱心情啊。” “她背后可有好几个男人呢,太乱来万一被针对就不好了。” “你还怕一个毁容怪?她最值钱的脸都已经毁了,要我是那些男人,甩都不……” “我靠!那个女人该不会就是云安安吧!?” 一阵议论声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惹得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一抹倩影从门口的方向走进来,她身着一件雪白色曳地长裙,领口袖口以及裙摆的地方镶嵌着一圈绒毛。 修身的设计更是将她前后有致的身材勾勒得纤细优美,身姿绰约。 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张细若白瓷,完美无瑕的脸蛋。 别说伤痕了,连个痘印都没有,皮肤白里透红,莹润娇嫩,像极了诱人的樱桃。 她被众星捧月地簇拥到台上坐下后,空气凝滞的台下媒体们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他妈如果叫毁容,那老子这张脸是不是生来就残了??” “谣言害死人啊,哪个心那么黑把人家往死里泼脏水?” “我已经预感到明天的新闻标题了,众多家媒体惨遭打脸……” 就在这时,坐在台上正中央的云安安微微抬眸,开口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等会场里安静下来后,云安安也不多说废话,直入主题,“今天请诸位媒体记者来,主要是想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进行以下几点澄清。” 就在云安安药继续时,她身后的投屏突然出现了一幕画面。 正是时馨月在医院里接受采访的景象。 “请问时小姐对竞争对手云医馆的老板有什么想说的话吗?”记者坐在床边问道。 “与一个只会偷窃别人劳动成果的小偷当对手,实在有失我的格调。”时馨月脸色看起来苍白羸弱,目光更是楚楚可怜。 “云医馆的老板居然是小偷?请问你能详细说明吗?” 时馨月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大家应该都记得周家少爷患病,广召名医的事情……” “原本是我给周少爷服用的祖传灵药起了作用,但不知云小姐后来做了什么,竟让那些人都以为是她的治疗起了作用。” “当然,只要病人能够好起来,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在毁容后竟还来威胁我,要封我的口,并逼迫我录下了虚假的证词。” “我实在想不到,国际上人人崇拜的名医,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对付我这个无辜的弱女子……” 说着,时馨月眼角滑下了两行泪,整个人显得愈发柔弱。 记者眼中都生出了几分不满,“那她可真是太过分了!” 时馨月点点头,低下眼睑自嘲,“或许,这就是我这样没有名气的中医的悲哀吧。” 她这句话说的极妙,等同于告诉了所有名气不足云安安响亮的中医们,她云安安今天能这样对付她,也就能对付别的中医。 这样一来,大多心生愤慨的中医们都会站到时馨月的阵营,与她同仇敌忾…… 画面到这里就被突然终止了,应该是被工作人员及时地关闭了。 云安安也收回了看着投屏的目光,红唇翘起的弧度也在同一时刻收起。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惑想提问,不过请容我先澄清以下几点。” “第一,我并没有毁容,但施害者并不会因此逃脱法律的制裁。” “第二,天香露是经过我方严格筛选品质,再由国家药品监督局检查,才能到各位手上使用,不存在任何问题。这点相信用过的都清楚。” “第三,请大家看投屏。” 说完,云安安对一旁的乔牧点点头,接到她指示的乔牧立刻在电脑上敲打几下,身后的投屏再次出现了画面。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汇款记录,署名分别是时馨月和周蓉。 就在记者们纷纷不解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两道不同的声音突然从投屏里传出来。 “你把毒草掺进云安安要吃的糕点里,事成之后,剩下三百万我会汇到你的卡里,前提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可我听说她是个很厉害的中医,万一被她察觉……” “不会的,那种毒草是我让人从域外买回来的,就算是她也发现不了。” “好的,时小姐。”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全场一阵哗然。 记者们本来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记者会,云安安为了挽尊做出的最后挣扎。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个宫斗悬疑现场?? 然而这还没完,接下来出现在投屏上的,是时馨月雇记者到医院强拍云安安,并且肆意引导舆论的铁证! 第379章 他果然在生气! 详细到除了汇款记录,聊天记录,甚至是语音信息都被清楚明白地放在了投屏上! 只要人不是傻了痴了,都看得出来这次云安安到底是怎么被人设计毁容,又被构陷毁掉名声的! 可坐在台上的云安安眨巴了下眼眸,懵住了。 她记得自己从时馨月电脑里拷贝出来的,只有她买通周家女管家的汇款记录和通话录音而已。 这些东西乔牧又是从弄哪儿来的? “这是天香露经过层层检查后取得的相关证件。”乔牧接着又把这些证件发了上来,等这些记者拍完照后,很快切到了另一个界面。 “这是雪馨馆内所有产品的鉴定结果。” 而上面的鉴定显示,那些化妆品和补药连基本的质检都没有通过,所谓合格证更是印刷上去,假的不能再假的东西。 “以及雪馨馆诊断错误,开错药导致病人病情加重,事后矢口否认,谎称是病人为了讹钱故意碰瓷,放任不理。” 又是一系列证据摆上来。 台下的记者膛目结舌的都有些跟不上乔牧爆料的速度,只有手上的摄像机一个劲记录着。 谁能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能够峰回路转? 被人人唾骂的云安安,居然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 “另外补充一点,雪馨馆老板不负责任的言谈造成了云小姐严重的精神伤害,以及名誉损失,律师函已经发出,我方随时恭候。” 不等那些记者躁动起来,乔牧又接上说,“包括台下曾经参与过此事,并进行了不实报道,引导舆论攻击云小姐的每一位媒体,都将收到由霍氏集团律师团队发出的律师函。” 这话一出,原本麻木吃瓜的记者们顿时炸锅了! 这关他们什么事?怎么就要被发律师函了?? 还是霍氏集团的律师团队!疯了吧!? 看着那些纷纷色变的媒体记者,云安安差点想笑,就是这些人,自以为有张键盘就能操控这个社会的舆论风波,随意践踏别人。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引导风波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如果当天在医院里被推出手术室的“云安安”真的是她,后果会怎么样,谁也不敢想。 结什么因便得什么果,所以更要谨言慎行。 好比时馨月自以为装可怜博同情,比她提早一步接受采访,就想扭转局面? 云安安昨晚逼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录下来,借此来拆穿她,而是混淆视听。 包括投屏上看似被人搞鬼播放出的采访画面,也都是云安安的刻意为之。 反倒是时馨月,从头到尾成了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 历经四年还不懂得改变的人,是会被时间所抛弃的。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坐在前面的一个记者站起来,举着话筒问,“云小姐,刚才时小姐在采访中提到您在周家抢了她的功劳,这件事是真的吗?” 起身正要离开的云安安示意乔牧稍候,然后转身,意味深长地道,“周家少爷患的是肺癌,想必大家都知道,但真相如何,你们很快就会看到。” 说完,云安安便离开了记者会现场。 回到车上,乔牧才向云安安汇报,“在场一共108家媒体,其中79家参与了这次舆论引导,25家在医院里攻击了您的替身,律师函发出后,霍氏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乔特助,我记得后面那些资料并不是我交给你的那些,怎么会?”云安安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疑惑地问。 如果单凭她搜集到的那些资料,还不足以打得时馨月不能翻身。 可乔牧后来放上去的那些证据,别说翻身了,时馨月和雪馨馆在帝都,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了。 光是贩售不合格产品,坑害病人,以及时馨月对她做的设计构陷这几点,就够丫的喝一壶了。 “啊,那些是霍总命人调查搜集的,就在您在周家出事后不久。” 用的还是boss私人专属的情报网。 乔牧暗暗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听言,云安安虽然意外,但又觉得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 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渗透过时家的势力,查到这么深入的地步。 看着云安安晃神的样子,乔牧忍不住说,“云小姐,霍总其实不是在生您的气,他只是担心您,您当天昏迷了过去,是没看见霍总差点都要杀人的样子……” “霍总守了您整整几个小时,在您醒之后才离开的,去调查这些事情。” “只是霍总认为,让您亲自来出这口气,心里会比较舒服,他才没有插手甚多,而是让我陪您过来这一趟。” 想起当时的场面,以及霍司擎阴鸷得骇人的神情,乔牧都快怀疑如果云安安真出了什么事。 他会让周家那些人一起给云安安陪葬! 还好,云安安只是昏迷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身体也没有什么损伤。 “是吗?”云安安想起霍司擎这几天对她异常冷淡的态度,红唇抿了抿,“你确定他不是因为在生我的气,故意不见我?” “怎么会呢?只要您撒个娇,霍总肯定生不起您的气了。” “这么说,他果然是在生气!” 乔牧:……您还是鲨了我吧。 …… 8号别墅主卧露台。 “霍总,大部分的合作方依然表示对我们的信赖,但已经有小部分的合作方,要退掉天香露的订单,您看要不要我们出面解释……” “不必。”霍司擎长身玉立在白色雕栏后,手上拿着份文件,一目十行地阅览下去,“让他们退,之后不予任何合作。” “可是以天香露现在的名声,我们可能会损失无数。”霍氏策划部长有些忧心地说着,目前的情况,的确很不乐观。 更何况,他实在是不理解,天香露这种无法带来太大利润的产品,即便霍氏推出了,恐怕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像这样的小项目,霍总从前可是连看都不屑看上一眼的。 怎么这次就…… 霍司擎略略掀眸,目光意味深长地睨了策划部长一眼,“凡事不可过于表面。” “是我愚昧了,霍总必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策划部长抹了把头上的汗,连声说道。 这时,龙枭从房间里走到露台,见霍司擎正在与策划部长交谈,便走至一旁等候。 第380章 欺负你妈咪是法律允许的 很快,策划部长立即提出了告辞,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霍司擎侧身在桌旁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起,淡声问,“如何?” 龙枭点头道,“dna已经在运送途中,不出三日就能到。那个叫时馨月的女人,也已经被送交巡局监狱。” “很好。”霍司擎薄唇缓缓勾起,狭长的黑眸中透着几分嗜血的味道,“按我之前吩咐的去安排。”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只要踏进巡局监狱,时馨月就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时家千金。 而是地位最低下的囚犯。 但凡霍司擎稍稍透露出那么点意思,多的是人会让时馨月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是。”龙枭应了声,然后离开了这里。 露台上重归于寂静。 霍司擎目光凝视着面前电脑上的报表,本就清冷的容颜愈发冷冽,到最后甚至延生出了几许烦躁。 静坐了一会儿,依然看不进半个字。 这在以往,几乎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个小家伙即便不在这里,都能轻而易举地搅乱他的思绪。 霍司擎抬起手用力地按了按眉心,而后起身,沉步回到了房间里。 他淡漠如水的视线掠过卧室四周后,在看到沙发边的景象时忽而一滞。 雪白地毯上随意地扔着几个薯片袋子,一碟水果拼盘,上方的玻璃茶几上还放在杯冒泡泡的冰可乐。 某个仗着室内温度高只穿了件小吊带,趴在地毯上看漫画书的小女人,那两条纤细白皙的腿悠哉地在身后一晃一晃 霍司擎额角的青筋微跳,眉心愈皱愈紧,冷声:“谁准你喝冰可乐的?” “随随便便就为了件小事凶我的人没有资格管我。”云安安轻哼一声,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上的漫画书。 霍司擎薄唇一扯,倾身抽走了她手上的漫画书,然后单手将她提进了怀里。 “小事?”他嗓音沉得厉害,凝着她的目光分外危险,“谁给你的胆子不听我的话,擅自做那种事?” 天知道在看到她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时,他的心脏都险些停止跳动。 她竟还敢说他没资格管她? 真是欠收拾。 淡淡好闻的冷香一瞬间侵袭了云安安的呼吸,她小小挣扎了下,红唇不满地撇了撇,“我有分寸……” 霍司擎眸光一沉,低头在她脖颈上咬了下,随即听到她细细叫疼的声音,面色却更冷了。 “你还知道疼?” “我又不是失去知觉,当然知道疼了!”云安安捂着自己被咬的地方,委屈巴巴地瘪嘴。 她本身就是个中医,糕点里被下了药她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但是为了更逼真一些,她才没有及时给自己治疗。 沙琪玛给她服下解毒丸之后,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蔓延到脸上的那点毒素也都被清除干净。 要真说有什么,也只是当时看起来很可怕并且疼得厉害而已。 倒是害得厉骁小光和钟情,还有苏酥那么担心自己,让她很是过意不去。 而且云安安在解释清楚之后,差点被苏酥一把掐死,让她对她的幼小心灵负责。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就是了,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舍不得羊羔套不着狼,这次要不把时馨月解决掉,等她以后弄出更多幺蛾子来,只会让云安安更加烦不胜烦。 因此,这也是云安安会冒险吃下那些有毒糕点的原因。 但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的是,霍司擎会因此生她的气,冷了她好几天,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把她当成空气,不予理会。 当然,这只仅限于白天。 到了晚上,某个人就会…… 等等 云安安忽的怔愣住,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她故意洗冷水澡把自己弄生病,却被霍司擎给发现那天。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因为她在欺骗他才会动怒? 仅仅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这点,唇上突如其来的微凉触感迫使她回过神来,再抬眸时,便看到了霍司擎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云安安脸颊一烧,抵着他胸膛的小手攥了攥,却没有推开他。 就在云安安感觉到自己大脑缺氧的时候,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妈咪!” “咳,咳咳”云安安顿时惊慌失措地离开霍司擎怀里,强装镇定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团子,“怎,怎么了?” 比起她的慌乱不迭,霍司擎便显得镇定得多,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异样,只那双微眯的墨眸里,带着被人打断的不悦。 景宝狐疑地瞅了瞅脸蛋爆红的自家妈咪,再瞅一眼仰靠在沙发上面色淡然的大魔王。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妈咪,干妈来找你了,她在楼下!”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景宝才收回小眼神,模样乖巧。 “妈咪知道了,马上就下去!”云安安点点头,转身就往衣帽间走去。 等她进了衣帽间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霍司擎和景宝,遥遥相视的目光中仿佛迸射出了火花。 “怪蜀黍,你不要欺负我妈咪噢。”景宝抬起小脑袋,漂亮的大眼睛严肃地瞅着霍司擎,“我这沙包大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着,他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举起来对着霍司擎。 霍司擎掀眸睨了眼他那“沙包大的拳头”,浅色薄唇勾起的弧度深了几许,“我欺负你妈咪,就连法律都允许。” 他似乎意有所指,景宝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坐在了沙发对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霍司擎眉梢一挑,看着小团子那副微微懊恼的模样,不难猜出他大抵早就知道了他和云安安并没有离婚这件事。 不仅知道,小团子还将这件事瞒的紧紧的,连云安安都没有知会过。 第381章 谁说我想复婚了? 否则重逢之后,云安安不会那么笃定他们已经离婚,极力地与他撇清关系。 也就是说,景宝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譬如……当初他们在花岛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景宝点了点头,软萌的小脸上有几分狡黠,“我是早就知道,但是妈咪还一直以为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可要小心了。” 见霍司擎皱眉不解,景宝垂下眼眸,轻声解释道:“妈咪其实一直都对替嫁这件事很在意,没有办法释怀。” “对妈咪来说,结婚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共同拥有的祝福和见证,可当初妈咪嫁给你的时候,就只有利益和代价,连结婚戒指都没有过。” 说到结婚戒指…… 霍司擎随意搭放在扶手上的长指收紧了些,眸底一闪而过的懊恼。 那枚戴在云安安手上的结婚戒指,是被他亲手从她手上摘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话吧?”景宝歪了歪小脑袋,脸蛋上带着丝幸灾乐祸的笑,“没有离婚,未必就是件好事哦。” 大魔王想追到他家妈咪,才没有那么容易呢。 “在妈咪没有完全接受你之前,我也不会承认你就是我爸比的。”说完,小团子就跳下了沙发,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掉了。 独留霍司擎垂首在沙发一侧陷入深思,良久未能回神。 景宝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当年替嫁的事情在云安安心里大约就像是一根刺,在霍家那半年她可以说是受尽了委屈,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 若是无法从根源上拔除那根刺,那么即便她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婚,只怕也不会感到高兴。 如此一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 带着苏酥参观过别墅里之后,云安安便带着苏酥到了顶楼的空中花园里,顺便让人送了些下午茶过来。 “要不是怕你老公杀了我,我都想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苏酥在玻璃围栏边上转了一圈,回到吊椅上坐下,“装潢布置也太温暖精致了,请的哪位设计师啊?等以后我也要请他来给我的婚房做设计!” “霍司擎啊。”云安安将茶壶放好,捧着自己的茶杯悠闲地回了一句。 “噗——” 苏酥刚喝进去的红茶就这么喷了出来,好在云安安躲得快才没有被她波及到,顿时有些嫌弃地瞪着她,“酥酥,你的形象!” “形象个鬼!”苏酥咳了几声,才让自己灵魂归位,“你没搞错吧?整栋别墅里的设计都是霍司擎做的?我没记错他是霍氏总裁,不是设计师吧?” 别说苏酥觉得惊讶,就是云安安一开始知道这里都是霍司擎亲自设计出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实在是因为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会亲自动手做这些小事的人。 但凡是谁提到“霍司擎”这个名字,率先想到的都是他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决策果断的帝王形象,矜贵得让人只觉高不可攀。 如今却仿佛落入人间烟火的神祗,细致入微得让云安安有些迷乱。 “安安,回神了。”苏酥伸手在云安安面前挥了挥,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揶揄道,“想你老公了?” 自从在云安安那儿得知四年前的真相后,苏酥倒没有一开始那么仇视霍司擎了。 加上云安安本身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看到她能得偿所愿,她也为她高兴。 “没有。”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红唇抿起,有些烦闷地看着苏酥,“我和他早就离婚了,之前他说没有离婚,也都是骗我的。” “这算什么?”苏酥满不在乎道,“离婚了还能复婚不是吗?” “谁说我想复婚了?”云安安更郁闷了,“我只要一想到婚姻这两个字,就会想起当年的情景。” 下跪的父母,用来威胁她答应替嫁的虚假股份,戚岚厌恶的脸孔,以及霍司擎冰冷的目光。 一想起那段婚姻,便都是这些鲜明的景象,让她隐隐感到忌惮。 而且她在意的也并不是离婚与否,而是霍司擎究竟为什么要骗她,他是不是也像戚岚一样,是为了孩子,才会这般与她虚以委蛇? 不,应该不会的,他如果真想要景宝的抚养权,大可硬抢,没必要这么做…… “算了,不说这个。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吧?你家小叔叔居然也舍得放你出来。”云安安轻笑了声道。 苏酥脸上闪过一抹自嘲,很快便消失无踪,拿出手机来给云安安看,“今天中午时馨月刚在医院做完采访,就被巡局的人带走,雪馨馆也被查封了。” “我听说时家这次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都没办法把时馨月从巡局监狱里捞出来。她这次算是玩完了,真是报应不晚。” 听到时馨月竟然进了巡局监狱里,云安安不可避免地有些不敢相信。 以时家的能力,就算时馨月在帝都待不下去了,还能回到海城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她会被关进监狱,连时家都束手无策这点,是云安安怎么都没想过的。 原本挂着怒骂指责云医馆黑心以及云安安作风不良,医德堪忧的报道,也全部都被撤得一干二净,影儿都不见。 只剩时馨月被拘捕,雪馨馆查封的画面高高挂起,看的人一阵唏嘘。 设计构陷她之前,时馨月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不得不说的是,还真是大快人心。 “还有就是这个。”苏酥把平板放下后,从桌下搬上来一个箱子,“这是寄到你琉璃苑公寓去的东西,沙琪玛告诉我你搬到这里之后,顺便让我带过来给你。” 一看是国际包裹,云安安基本就已经猜到是谁寄给她的了。 知道她住在哪儿并且还在国外的,就只有时晏礼。 打开后,就看见满满一箱子的药材在里面,上面还附带了一张卡片。 【考察期间无意发现了许多不知名的中药材,想来你可能会用得到。另,不日回国,到时候见。——时晏礼。】 第382章 难得主动 云安安拿着那张卡片,再看看那一箱药材,心口缓缓淌过一丝暖意。 考察项目本就艰难繁忙,大多时候时晏礼连抽空回她消息都是在深夜,最近更是直接失联,可想而知他有多忙。 说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些药材,但就这一大箱子的数量而言,只怕是他特地让人去寻来的。 这大概也是他之前说要送她的“礼物”了。 “虽然不是亲哥哥,但时晏礼对你还真是没话说。”苏酥看着这堆药材啧啧称奇,感叹着说,“要是我也有个哥……” 话没说完,她便失了声音。 呵,她都差点忘记了,她原本是有个哥哥的。 一个狼心狗肺,渣里渣气的“好哥哥”。 …… 回到房间里后,云安安就给时晏礼打了通电话过去,等了许久他没接,她才转而发短信过去。 不过那边一直没有回复,记得上次就听时晏礼说起过那边信号极差,不轻易能联络上。 云安安放好手机后,把那堆药材归类整理好,计算出根部完好说不定能种活的药材,打算在后花园里种上。 种花多没意思,还不如种点药材美滋滋。 做好这些,云安安就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沐浴,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里,云安安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几秒,细听之下,才走到沙发边,把手机从那件黑色外套里拿了出来。 来电并没有显示名字,只有一串号码。 没在房间里看到霍司擎的身影,云安安便只好拿着手机去书房找他,结果书房里也没有。 顾不得那么多,云安安将手机滑动接听,放在耳边正要开口,就听到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关于今早商议的孩子抚养权一事,我有几点需要向您补充,对胜诉有极大帮助……” 云安安迈开的脚步蓦然僵在了原地! 这个人……刚刚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云安安心下一慌,立刻将电话挂断,藏在身后才转身看向来人,就看到端着茶点的佣人走过来。 “云小姐,您晚餐吃的比较少,德叔吩咐厨师给您做了些开胃的点心。”佣人说道。 “麻烦你了,给我吧。”云安安牵强地扯唇一笑,接过佣人手里的托盘,然后进了房间。 一进去,她就把托盘放在了桌上,气冲冲地把那部手机狠狠扔回了黑色外套口袋里。 即使是这样,从心口蔓延上来的怒气还是让云安安一阵呼吸困难,烦躁得要命。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见鬼的冷静! 云安安贝齿紧咬着唇,猛地拉开抽屉把里面放着的药包拿出来后,便直直地往楼下走去。 这会儿佣人差不多都已经休息去了,云安安一个人来到厨房里,俏脸一片冷然地把药包放进了熬药用的小锅里。 不多时,中药弥漫的味道便充斥在了整个厨房。 这一次她加大了药的剂量,就不信怀不上! 等怀上之后她会立刻带着景宝离开s国,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如果不是她已经知道他们早就离婚的事情,他在背后策划的这些,是不是直到景宝的抚养权策划抢走,她都不会发觉!? 云安安能容忍他欺骗自己离婚的事,却唯独忍受不了他为了景宝的抚养权,竟然算计她到这个地步! 戚岚想把景宝从她身边抢走也就算了,他竟然也是那么想的。 果然,她从来就看不透霍司擎在想些什么。 从前是,现在更是。 云安安眸光空茫地盯着大理石台面许久,紧抿的唇逐渐泛了白,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药熬好放凉后,云安安便端着药碗,小口小口地把苦涩难当的药汁喝了下去。 “你在喝药?”倏然,一道低沉淡冷的嗓音突然从厨房门口传来。 云安安端着药碗的双手颤了颤,然后就忍着那股难闻的味道,直接将药一口灌进了嘴里。 苦到舌头都要麻痹的感觉让云安安眼角渗出了泪花,一路苦到了心里一样,涩得要命。 霍司擎随手搁下了车钥匙,走过去抓住了云安安的手腕,看着她手上碗里的药渣,眉峰拧紧,“你病了?” “调理身体的药而已,我经常喝。”云安安冷淡地把手抽了回来,把碗放下后转身就走。 她过于冷淡的态度让霍司擎眸底掠过一缕异色,直觉他不在的这期间里发生过什么。 至于她所说调理身体的药……似乎也并不寻常。 让人将那些药渣拿去研究所化验后,霍司擎才沉步进了电梯里。 回到主卧,看见躺在床上被子盖过头顶一副拒绝交流姿态的云安安,霍司擎眉宇间拢起些许无奈,继而进了浴室洗漱。 而就在霍司擎一身睡袍地从浴室出来,拿了本书靠坐在床头慢慢翻阅时。 安静睡在一旁的云安安滚了几滚,滚到他身旁来之后,一下将他压在了下面。 霍司擎手上的书本都掉落在旁,慵懒的狭眸凝着云安安难得冷脸的模样,禁不住抬手戳了下她的脸蛋。 “闹什么脾气?嗯?” “我才没闹脾气!” 他漫不经心的话音像是点着了炸药桶。 云安安憋在心里快一整晚的熊熊怒火烧得她什么理智都没了。 今晚她非要成功不可! 抱着这个念头,云安安难得主动。 没错,还真的是恶狠狠。 加大剂量的药已经喝下去了,今晚谁怂谁是孙子! 第383章 昨晚累着了吧? 前一晚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的后果,直接导致云安安足足晚了两个小时才赶到云医馆。 见云安安不停地在打哈欠,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沙琪玛正想问问她要不要先回去,谁知就看到她纤细的脖颈上,若隐若现的暧昧痕迹。 沙琪玛一时觉得脸热,这得多用力才能折腾出这么深的红痕来? 她忍了忍笑说,“安安,你要不要先去里面房间休息一会儿,昨晚累着了吧?” “啊?不用,我跟周家那边约好半个小时过去治疗,回来再睡也是一样的。”云安安用金针在自己手上的穴位刺了一下,混沌的脑袋顿时清明多了。 “景宝最近不是没有发病么?有你给他调理,也不像其他患病的孩子那样羸弱不堪,还活力四射的。你也别太忧心,时间还长。” 时间还长么? 云安安摇摇头,“如果我再不抓紧一点,恐怕就没有多余时间给我了。” 霍司擎既然已经在策划争夺抚养权的事情,就不会给她太多的喘息时间。 只是好在目前而言,他还没有要与她摊牌的意思。 否则的话,她想要再接近他把他给睡了,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沙琪玛不解,但也没多问,转而跟她提起了另一件事,“昨天你在记者会上露面,粉碎了毁容传言后,现在求购天香露的客人比之前增长了五倍之多。” “还有要求恢复你看诊预约的客人,我按照你以前的规矩,一天只看十人。以现在预约的人数现在来看,大概排到了下下个月去。” 咳噗! 云安安差点被一口水呛着,有些纳闷,“下下个月?” “对。”沙琪玛也有些无奈,“不知道谁传的,你的确是毁了容,但是你自己把自己给治好了,所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那些人不仅信了,之前被丢弃的天香露也被他们当成了香饽饽。” 照这副架势,比之前还要疯狂得多。 只不过云医馆现有的天香露存量并不多,小部分之前已经赠送给了客人们。 而绝大部分,在云安安决定和霍氏合作之前,就已经就被厉琛抢先订下。 如今云医馆和霍氏已经达成合作,有霍氏集团强大的渠道在,就算那些人急破头,她们也只需要安心等天香露宣发上市即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安安并不意外地抿唇一笑,“就算天香露的丑闻不澄清,使用过的人也会发现它的神奇之处。” 到那时,反弹得可能会比现在还要厉害。 …… 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度重演,周家亲自派车和保镖将云安安接到了周家。 等云安安到周家之后就发现,里面的佣人和保镖换了一轮,都是生面孔,想来也是之前那件事所致。 周董事长看见云安安还愿意过来,心头那块石头这才堪堪一放,忙笑着迎上去。 “上次真的是非常抱歉,让您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和委屈,我们非常的过意不去,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跟您道歉。” 说着,周董事长把身旁手下递来的东西交给云安安,一边解释,“这是一点薄礼。” 这种操作云安安之前在国外经常碰见,而且这些人大多有个毛病,你收了礼他会松口气,若是你不收他反而会诸多猜疑,胡思乱想。 简单来说,就是钱多烧手。 云安安打开周董事长递来的礼盒一看,里面是两本临湖公寓的房产证,以及一把法拉利的车钥匙…… 还真是一点“薄礼”啊。 云安安红唇一扯,将礼盒盖上后推还给周董事长,“周董,我想先看看令公子的情况。” 一听这话周董事长就知道是拒绝了,面上有些遗憾,但也不好强塞,便带着她先到楼上去。 由于云安安替人治疗的时候不喜旁边有人,周董事长屏退了房间里的佣人和医生之后,也带上房门出去了。 她让周祺褪掉上衣后,就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针包以及一把药草。 “会有点痛,忍着。”简单地说完这句话,云安安就将手中的金针根根飞刺出去,手法没有半点迟钝。 下一秒就见将近二十来根明晃晃的金针刺进了周祺背后的穴位里,从外形上看,犹如八卦阵般玄妙。 周祺原本还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但金针入体的那一秒,他差点没忍住痛叫出声来! 妈哒,这真的叫有点痛吗?! 云安安还没有意识到,这种级别的疼痛对娇生惯养大的少爷来说,的确是痛了些。 不过就算意识到,她也并不觉得为了治好病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总比没命强。 她点燃了手中的药草,沿着那些金针顺序有致地熏染,不一会儿,便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金针顶端溢出。 混杂在沁人好闻的药香中,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血腥气。 “呕——”周祺脸色一变,弯腰就想要吐出来。 “憋着,不许动。”云安安俏脸冷凝地说完,手中的药草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越来越小。 周祺被她的话给震得生生一噎,愣是把那股恶心作呕的感觉给咽了回去,死死憋在了嗓子里。 好、好凶! 直到云安安手上的药草终于燃烧殆尽,金针顶端溢出的黑气也减少了诸多。 她才将手里的药草渣扔进垃圾桶里,拿手帕擦干净手,一一撤走了周祺背上的金针。 最后一根金针离体的瞬间,周祺就立刻感觉到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气,流转过自己的四肢,最后汇聚到了心肺的地方。 忽的便让他有种缠绕在心肺之间的浊气被驱散之后,陡留下的清爽感。 他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想试试肺部还会不会疼得厉害,结果却牵动了刚才那股呕意,立时又要吐。 “你要是想把吸收进去的药效给吐出来,就尽管吐,大不了多挨几回扎。”云安安瞥了周祺的脸色一眼,将医药箱整理好关上后,淡淡道。 这句话顿时让想不管不顾吐出来的周祺狠狠地给憋了回去,连嘴巴都不敢再张开。 泪流满面的周小少爷: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呜。 第384章 太宠爱时馨月 云安安提着医药箱离开了周祺的房间,等在外面的周董事长和助理立刻就迎了上来, “云医生,我家小祺他怎么样了?” “他睡着了。”云安安轻舒一口气,回答道,“六个小时之内不能让他进食,按照之前的药方服药即可。” 嘱咐完这些后,云安安便要离开,却被周董事长给拦住了。 云安安有些疑惑地蹙起眉看他,“还有事麽?” “云医生,您这么费心治疗我家小祺,可是上次因为我们的疏忽和过失,让您遭了那么大罪,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面带愧色地说完这话,周董事长话锋一转,“不过我后来查过,周蓉之所以会害您,是因为她的孙子被时三小姐下手对付了,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无可否认她的罪行…” 见云安安脸色淡淡的不置一词,周董事长只好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能否请您在霍先生面前美言几句,请他高抬贵手,放过周家?” 难怪。 云安安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周董事长这样的身份地位,何至于对她卑躬屈膝,伏低做小? 原来是因为霍司擎。 “周董大概是误会了。”云安安明眸中闪过一抹自嘲,“我和霍先生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您拜托我这件事,恐怕是找错人了。” 如今她都自身难保了,哪儿管得了霍司擎要出手对付的人? 更何况周家这样的豪门世家,请她一个中医帮忙治病还好说,求情就另当别论了。 君不见霍司擎心机深沉到何种地步,这些天连她都被他看似温柔宠溺的表象给蒙骗了。 “云医生,就……”周董事长额上冒出了汗,想要再劝,却被旁边的助理压低声音提醒,“董事长,请您想想少爷。”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让周董事长彻底泄了气。 周家的产业固然重要,但如果没了周祺这个继承人,再多产业他百年之后也带不走。 还是别得罪一位医术高明的中医好。 尤其还是连令万千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癌症都能治的中医。 云安安离开后,周董事长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转头问助理,“夫人去哪儿了?不是让她今天在家待着别乱跑吗?” “夫人早上起来就拎着礼物去了霍家,应该是为了公司的事想找霍夫人求求情。”助理忙答道。 周董事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算她还没有那么不着调。” 与此同时。 霍氏集团顶层总裁办。 明亮的落地窗外的雪已经落了一天,将整个天地间都仿佛包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外衣,冷风吹过,雪花轻轻打着旋飘过。 大理石办公桌上的咖啡杯里冒出轻袅的热气,将坐在桌后那道清隽身影烟笼得影影绰绰,有几分神秘。 “时家愿意割让时氏百分之三的股份换人?”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文件上的字样,声线淡淡,“有趣。” “时家为了脸面千方百计想把时馨月从监狱里捞出来,这点属下能够理解,不过这百分之三的股份,时家除非疯了才会这么做。”乔牧有些难以理解地道。 也不知该说时家太看重宠爱时馨月了,还是该说他们目空一切好。 这百分之三的股份换作别的公司给的,半点不会让人觉得稀奇,霍氏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可这是时氏,千亿都难以买到的时氏股份,绝大多数掌握在时家人或是时家亲信手中。 这百分之三股份赠予别人还好说,可他们送到霍司擎手上,无异于给时氏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因此乔牧才觉得时家这是疯了。 “他们不是疯了,而是另有所图。”霍司擎眯了眯墨眸,长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而后吩咐道,“重新调查时家背景,我要事无巨细。” “之前我猜想着您可能会需要,事先派人去调查了一番。”乔牧说着,在平板上调出页面后,递给了霍司擎,“您请看。” “这上面的资料和从前查到的不一样,看起来极其的……不可思议。” 确实是不可思议。 霍司擎敛眸掠过那些基本资料,最后停在了被画下红色标记重点的段落上,菲薄的唇忽然勾了勾。 “鲛姬?时家倒不愧为古传家族。” “古传家族?”乔牧正想问些什么,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立刻噤了声。 扫了眼屏幕上那串号码后,霍司擎才眉宇轻折地拿起来接听,“母亲。” “司擎,昨晚程律师不小心打错你的手机说错了话,一切都是个误会,妈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还有周家那……” 闻言霍司擎神色未变,狭眸中却掠过一丝精明的锐意,“真的是误会么?” 戚岚重重叹了声气,苦口婆心:“妈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孩子是霍家的后代,总不能流落在外,必须要争取过来才行,否则这像什么话?” 如此说来,云安安昨晚那么反常的疑虑也就解得开了。 霍司擎端起咖啡杯喝了口,才淡声道,“有件事之前忘了通知您。” “什,什么?” “我和安安并没有离婚,在法律上,我们仍是夫妻关系。”说这话时,霍司擎一贯冷峻锋锐的脸庞都柔和了些许,“所以,不存在我们霍家子嗣流落在外的问题。” “你说什么?!” 那边传来猛然起身不小心带到桌上茶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戚岚刺耳的惊问声,“你在跟妈开玩笑是不是?” “您觉得我有时间跟您开玩笑么。”霍司擎缓声道。 听到这个回答,戚岚彻底死了心,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如果霍司擎和云安安没有离婚,那她这些天挖空心思搜找对云安安不利的证据,都是做了白工! 她真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竟在这种时候给她临心一击! 戚岚脸都白了,呼吸的起伏越来越大,一个没站稳跌回了沙发里,眼前发黑。 她就不信,当年被所有人夸赞福慧双修的那个女人都能被她折磨致死,她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云安安!? 第385章 不准给这个女人! “阿嚏!”站在男装店里给时晏礼挑生日礼物的云安安小小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耳根有些热。 反正念叨也不会少块肉,云安安便没多想,继续在店里挑生日礼物。 从商场最顶层到三层这里,云安安逛得脚都酸了,还是没选好该送什么。 送古董吧,不合时晏礼的年龄和气质,送珠宝吧,也不符合他的喜好。 好歹他送了自己一大箱子药材,这个生日礼物,云安安是一定不能马虎了去的。 “小姐,我们店里的西装都是由设计师手工制作的,您可以和设计师交流想法,按照您的意思来订制。”一旁的导购热情对云安安介绍。 云安安微微摇头,“不了,时间赶不及。” 再过几天就到时晏礼的生日了,这点时间是赶不及手工制作一套西装出来的。 而且,她也没想送时晏礼西装。 “麻烦拿这个给我看看。”云安安走到柜台前,忽然眼眸一亮,指着中间的那对紫晶袖扣对导购道。 “好的。”导购把那对袖扣拿出来,放在云安安面前,“小姐眼光真好,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加奈特女士的成名之作,全球仅有三对呢。” 加奈特?克里儿是国际有名的珠宝设计大师,所有设计都有着非凡的寓意,且都是限量出售,从不重样。 云安安虽然没听说过这位设计大师,也不知道珠宝有什么寓意,但是这对袖扣华丽非常,很适合送礼。 “帮我包起来吧。” 刚说完,云安安就见一只芊芊细手拿起了那对袖扣。 “加奈特女士的设计啊?看来我的运气不错。”略有些甜腻的女声颐指气使对导购道,“喂,帮我包起来,刷卡。” 云安安登时便笑了,转眸看向那个女人,“这位小姐,请问你知道先来后到么?” “什么先来后到?谁先拿到东西就是谁的呗,现在是本小姐拿到了,你又还没付钱不是吗?” 女人穿着身少女气息十足的夏奈尔限定款冬装,短发微卷,脸蛋甜美,被粉底遮盖住的,嘴角下那颗褐痣却让这份甜美有些怪异。 而且这张脸……让云安安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对了! 上次在莫时寒的订婚典礼上,云安安追着霍司擎的身影出去,正好就看见他和这个女人在说话的场景! 她还记得,霍司擎对她说过这个女人是霍家的小辈。 看着女人理直气壮的样子,云安安抬手便将她的一只耳环给扯了下来! “喂!”女人看着被云安安扯走的那只耳环,不可置信道,“你敢抢我的耳环?!” “谁先拿到的东西就是谁的呗,现在耳环是我拿到了,不在你手上,那就不是你的东西了不是吗?”云安安红唇一扯,冷声道。 一旁的导购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女人气急,扬起手就要朝云安安的脸上打下来! 云安安不闪也不躲,直接扣住了女人挥打下来的手臂,稍微用力,便将她给推开来,“看来你家的家教似乎不大好,这边建议你回炉重造。” 说完,云安安就松开了女人的手,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导购,“麻烦帮我把这对袖扣包起来。” “好的。”导购点点头,正要接过云安安递来的卡,玻璃柜面就被狠狠拍上了一张蓝晶卡。 “袖扣我要了,不准给这个女人!”女人脸上哪还见半点甜美,瞪着云安安的双眼里像是着了火。 导购接过蓝晶卡一看,有些歉然地对云安安说,“不好意思,小姐,拥有蓝晶卡的顾客有优先选择权,这是商场的规定……” 女人立时冲云安安抬起了下巴,“没那个资本也敢跟本小姐抢东西,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家的么?” 女人得意忘形的样子让云安安无言地抽了抽嘴角,她只是买个生日礼物,怎么就一波三折的。 但有蓝晶卡在前,即便她看上了这对袖扣,也只能拱手让人。 思及此,云安安也只能自认倒霉,收回卡打算离开这里。 “蓝晶卡有优先选择权,那么紫荆卡呢?”忽然,一道沉稳如千帆过尽的声音响起,一张纯黑质地,简约却尽显奢华的黑金卡被放在柜台上。 导购和女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如果说蓝晶卡在全国范围内仍有不少有钱人能够砸钱获得,但紫荆卡以及黑金卡,却都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尤其是黑金卡,全球持有者不超过二十人。 “不好意思小姐,您的蓝晶卡,退还给您。”导购毫无迟疑地把蓝晶卡还给了女人,意思不言而喻。 女人的脸色顿时如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狠狠瞪了眼云安安和男人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紫荆卡了不起,她堂哥可是黑金卡持有者! “先生,请问是直接刷您的卡吗?”导购满脸笑容地看着站在云安安身旁的男人,问。 江随沉看向垂着眸的云安安,声音温温的,“介意我替你付钱吗?像以前你不小心弄丢了钱包那次一样。” 一语双关。 云安安瞬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不行,这是要送给朋友的礼物。” 江随沉桃花眼还没浮上失落,就被笑意取代了,“是时晏礼吧,最近要过生日的也只有他了。” 他倒是有些羡慕他。 不论是生日,还是和云安安的关系而言,时晏礼都与她非常相近。 “是啊,原来你也记得。”说完,云安安把卡给导购刷了之后,接过那个精致的纸袋,道了声谢,便和江随沉一同往电梯走去。 沉默良久后,江随沉轻叹了声,再度歉声开口,“上次的事,我无法否认,是我的责任,差点害你受伤。现在说可能晚了,不过,很抱歉,安安。” “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云安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而且就算我要怪,也应该怪设计这一切的人才对,你干嘛随便担责任啊?” 当时她是害怕并且防备着江随沉不错,那也是因为那种情况下容不得半点差池发生。 第386章 是我应该谢谢你 可错不在他,关键时刻他宁愿把自己给打晕,也没有借着药效而去伤害她,这点就已经让云安安很感激很感激他了。 “你……”江随沉诧异于云安安对那件事的真相一无所知的态度,目光凝滞了片刻,声音都有些微艰难,“如果,我不是单纯的受害者呢?” “什么?”恰好这时电梯门“叮”地打开了,云安安一时没听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 江随沉看着此刻已经走出电梯,半边身子沐浴在黄昏的光线中,侧颜泛着浅浅柔光的云安安,心口蓦地沉上了一把巨锁。 他轻笑了声,温和的目光从周边的黑暗里一掠而过,那双玉一般清润的桃花眼里依旧浸着笑,“没什么。” 在浑浊不堪的泥潭里挣扎求生,永无定期的人,还是别污了她的好。 …… 出了商场后,云安安转头便发现江随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 不过想起他这阵子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所致,她总觉得江随沉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既然是没说出口的话,应该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吧? 想着,云安安走到了附近那家老字号的糕点店里,买了景宝爱吃的栗子糕和杏仁糕,这才去路边打车。 “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动用武力!” 旁边的高级餐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声,惹得云安安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凌乱的妇人被餐厅保安推赶出去。 妇人被推倒在雪堆上,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撑着地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走!真是不自量力,我们老板岂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餐厅保安脸色冰冷地说完这些话,就带着人回了餐厅里去。 那妇人还瘫坐在雪堆里,咳嗽不止,看起来很是可怜。 云安安遥遥看着那个方向,眸光轻晃了下,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一些间断的画面来。 当年在m国,她最忘不了的,大概就是那个隆冬里的日子。 靠着一天打好几份工攒到了一些钱后,她便利用自己还算不错的绣艺替人接活,难免也就会遇到一些蛮不讲理的客人。 那天下着大雪,她按照客人的意思站在指定的地方等她,足足过了几个小时,却都不见人影。 当时有多冷她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仍记得那一刻里她迫切渴望能喝下一碗热汤,或是进入一个温暖的房间里的心情。 后来,她得到了那一碗时蔬烩面,以及在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许可下,能在店里等人。 说起来有些好笑,那碗时蔬烩面虽然简单,却在无形中给了她足以撑过那个隆冬的动力。 她很感激。 “您没事吧?”不知不觉间,云安安已经走到了妇人身边,将她搀扶起来,顺手拍掉了她衣服上的雪,“外面冷,您还是早点回家吧。” “家?哪儿来的家?”妇人木然着脸,因为发丝遮挡看不清她的脸,但云安安却感觉到了一丝她的绝望。 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或许会晚一点,但总会有的。”云安安弯了弯眸子,嗓音柔软,“别轻易放弃啊。” 妇人面色有些动容,抬起头来看了云安安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妇人麻木的双眼里忽然迸射出了浓烈的震惊与喜色。 可惜这种喜色并没有维持很久,就被翻涌上来的忧思给压了下去。 “怎,怎么了吗?”云安安敏感地感觉到妇人的身体在抖,握着她手臂的手指挪到了她的手腕上,细细查看。 只片刻时间,云安安就从她的脉相里看出了问题。 这还是她第一次探知到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多暗伤隐疾! 而且按理说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一般人早就没命了,可从妇人的脉相上看,她全凭着什么吊着一口气。 具体是什么,云安安就无从得知了。 “没事。”妇人放轻了声音,像是生怕吓到云安安,“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一时以为是她了,有些惊讶……” “原来如此。”云安安点点头,“天冷,您赶快回家吧。” 说完,云安安将一盒糕点递到了妇人手中,便转身离开了。 还没走出几步,云安安的羽绒服衣摆就被妇人抓了个正着,她转头看去,就看到妇人有些局促地站在那,一个劲从衣服口袋里掏着什么。 “不用给钱的,这是我送您的。”云安安连忙拒绝道。 下一秒,妇人从衣服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灰色布袋来,“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收下这个我也好安心。” 云安安还想拒绝,可看着妇人发丝下期冀的眼,到了嘴边的话便有些说不出来了。 “那就谢谢您了。” “怎么会。”妇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我应该谢谢你。 直到云安安离开后许久,妇人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像是想要跟上去,却又止住了脚步,怯于什么。 …… 云安安回到8号的时候,景宝已经被德叔接了回来,正乖乖坐在客厅里拼凑些什么东西。 她瞅了眼景宝正在拼装的立体模型,好奇道,“这是什么?新型玩具?” “老师今天布置了折纸作业,小少爷觉得折纸太难了,就换成了机器人设计……”站在一旁的德叔为其解释道。 云安安:?? 不是,折纸和机器人设计,到底哪个难? 等景宝按下开关后,小机器人便从桌上站了起来,发出一串电音,“机器人一号竭诚为您服务,您可以选择观看服务,以及劳动服务。” “一号,把水端过来。”景宝瞅着那个小机器人,奶声奶气地下达指令。 于是云安安就看着那个小不点机器人慢吞吞地挪动到水杯边,两条机械臂一打开,直接抱着那杯水到景宝面前。 可刚放下水杯,小机器人就瘫了下去,嘴巴还在嘚啵嘚啵个不停,“警报!能量耗尽,能量耗尽……” 第387章 遵命,女王 然后突然就嘠哒一声,不动了。 景宝郁闷地皱皱小眉头,“这种失败品怎么交作业?” 云安安:??? 不,儿子,这种东西绝对不能拿去交作业!! 在云安安的耐心指导下,景宝大人还是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折纸作业 一只像乌龟的鲨鱼。 云安安哭笑不得了半天,才想起来把糕点给景宝,自己上楼去换衣服。 先前那个妇人送的布袋就从云安安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她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黑色的种子。 她闻了闻味道,竟然是花种。 好在房间里还有几个空置的花盆,云安安噔噔噔跑下来把花盆里装上泥土后,就把那些花种分别埋进去。 做完这些,她就把花盆放在了别墅后面的温室花园里去。 景宝抱着个洒水壶跟在云安安身后,“妈咪,景宝最会浇水了,景宝来!” 这话倒是不假,云安安除了对药草比较上心,花啊树的她都是持放养心态,觉得能不能种活全是天注定。 而景宝就是在云安安这样的心态下,不得不扛起了小花农的任务。 等每个花盆都被景宝浇好水后,云安安笑眯眯地弯下腰,奖励似的要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一下。 “啵!” 一个响亮的亲亲后,云安安忽然发现触感不太对。 景宝的脸蛋是软绵绵带着好闻奶香的,怎么这次的触感略微硬朗还有点冰凉!?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霍司擎那双凝着笑意的狭眸中。 云安安愕然过后,羞恼一下上了头。 “你干什么!” 霍司擎淡淡哼了声,没回答她的问题,提起景宝的小身子就带着他往外走,一边道,“你几岁了?还要亲亲?” “你比景宝还大,还跟景宝抢,你羞羞脸!”景宝扑腾了下短手短腿,模样气哼哼的。 “你要有本事,就去亲你的女人,别向我女人索吻,听到了没?” 听到这话,云安安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愤愤不平地追了上去,“霍司擎!你少教坏景宝!” 等到用晚餐的时候,云安安顶着德叔和佣人们时不时递向自己的揶揄目光,头皮都有些发麻。 坐在她对面的霍司擎俊美淡漠的脸庞上的印记还没被擦掉,似是在他禁欲矜冷的气质上添了浓重一笔。 不愧是每年都蝉联帝都所有女性最想嫁的顶端男人。 呸! 云安安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声,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吃过晚餐后,霍司擎去了书房处理公事,云安安便带着景宝在客厅里看侦探悬疑片。 “宝贝,后天妈咪要去一趟海城,给你晏礼叔叔送完生日礼物就回来,你有没有要妈咪给带的话?”云安安想起来这茬,问道。 “景宝也给晏礼叔叔准备了生日礼物哦,就在景宝的书桌上。”景宝歪歪脑袋,骄傲道,“晏礼叔叔一定会喜欢的!” “你送了什么?” “现在说出来就不惊喜啦,妈咪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妈咪,大魔王知道这件事吗?”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凑近景宝耳边压低声音嘱咐,“过几天你先在你干妈那儿住一阵子,不管谁找你,都不要跟他们走,知道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景宝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宜跟着她乱跑折腾,她也不想让景宝单独留在这里。 沙琪玛忙着小医馆的事没有太多时间照顾景宝,只有苏酥是最好的人选,她也信得过。 至于霍司擎,只能想办法瞒过去了。 景宝察觉到什么,但看着自家妈咪严肃的表情,便乖巧地点点头。 不能去现场,他还可以看实况直播鸭! 主卧。 浴室水声哗哗,磨砂玻璃门上被雾气熏染得其中风景朦胧绰绰。 霍司擎单手抄兜走至沙发前,正欲坐下,却忽然瞧见云安安今天穿的那件白色羽绒服下,压着个什么东西。 他长指勾住那东西的前端扯出来,打开那个精致的包装袋后,便看见了里面的锦盒。 而锦盒里躺着一对紫晶袖扣,灯光洒落在上面,流光溢彩。 加奈特女士的成名之作,仅三对,且每一对设计上都会有不同点。 这对袖扣的寓意便是,命中注定。 只一眼霍司擎便认出来这是谁的设计之作,霎时间清冷的眉宇间浮上丝缕淡笑。 他以拳抵唇,压了压唇畔的笑弧,而后才把东西重新放回去。 云安安从浴室里出来后,就看到静坐在沙发上的霍司擎,她的羽绒服和生日礼物就在他的身旁。 她眼皮子一跳,但见他神色淡静不像是发现了那个礼物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她要离开帝都两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他知道,否则他极有可能趁这个机会对景宝做点什么。 万一他真的那么做了,她想从他手里抢回景宝,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只能防守,无法进攻。 这种被动的局面让云安安感觉糟糕透了。 尤其不管她怎么喝药似乎都没用,更让她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难道是她还不够努力? …… 翌日云安安疲倦地醒来时,发现手边压着一张纸,她正想去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就发现墙壁上的时钟。 竟指向了一点半的位置! 下午三点的飞机她竟然睡到了一点半?! 这钟是想要她的命啊!? 云安安飞速起床洗漱,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收拾好,连同那张纸也被她随意折叠放进了口袋里。 第388章 时家禁地 景宝准备的礼物也被她收进了行李箱里,这才放心地提着东西下楼。 这个时间德叔和佣人们都在后面忙碌,云安安踩着点离开了8号别墅,没被任何人发现。 而景宝在早上就已经被和云安安串通好的苏酥给接走了,因着她是景宝干妈的缘故,德叔便没有阻拦。 临近傍晚,云安安终于顺利抵达海城。 “云小姐,大少爷派我们来接您过去,请您跟我们来。”事先在机场里等候的时家保镖上前接过云安安的行李,请她往前走。 “有劳了。”云安安眸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上了时家的车。 到了时家庄园后,保镖亲自带云安安到了给她准备的房间,“您好好休息,到了餐点会有人上来提醒您到那一层楼去用餐。” 说完就放下了她的行李,关上房门离开了。 云安安将行李箱放下后,环顾了一圈四周。 房间很大,入目便是一整面墙壁宽敞的落地窗,站在房内眺望就能将下面花园里的风景收于眼底,视野开阔。 里面的布置则是复古典雅,极具韵味。 收回目光后,云安安拿出手机给时晏礼打了通电话,却发现那边一直是在通话当中。 她只好放下手机,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沐浴。 等她出来后,恰巧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云小姐,请您移步到四楼餐厅里用餐。” “稍等。”云安安随手将如瀑的长发拨弄到肩后,提步走出房间。 从室内电梯上至四楼后,云安安见时晏礼还是没有回复,眸底的疑惑顿时更浓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电梯门刚打开,云安安就听到一声带着厌恶和不喜情绪的质问声响起。 一抬眸,时清野那张狂野不羁的脸庞便进入了云安安的视线里,她微微一愣。 “清野少爷,这位是大少爷的重要客人。”佣人解释说。 时清野看着云安安时眼底的嘲讽意味顿时更深了,“你倒是本事挺大。” 火药味十足的一句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时清野对云安安的不喜,云安安自然也不例外。 但就时清野这张脸而言,如果真闹起来要动手,她也下不去那个手。 谁能忍受得了另一种级别的自己揍自己呢? 她淡淡地将视线转开,对佣人道,“劳烦带我过去。” 直接将喷火似的小霸王龙给无视到了一边去。 佣人没敢去看时清野那快要吃人似的眼神,小声应道,“好,好的。” 时清野见云安安就这么满不在乎地从自己身旁走过去了,皱了皱眉,有些烦腻地嗤了一句,“厚脸皮。” 他哥明明身在国外,根本就赶不及回来生日宴,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和他哥关系好,会不知道这种小事? 他倒要看看她千方百计混进时家,想要做什么! 想是这么想的,可只要时清野脑海里总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告诉他,不应该这样,这是不对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时清野也说不上来。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走进电梯里直接按下了二楼的楼层键。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找姐姐问问好了! …… 用过餐后,之前带路的佣人由于后厅人手不够被喊去帮忙,云安安便独自回到四楼,在一片相差无几的房门前寻找自己的房间。 好在她记得房间朝向是东边,按照这个方位找应该不会错。 咔哒。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云安安心中一喜,推开走进去,将灯光打开后,却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暗红质地玻璃墙,上面摆满了各种形态的水晶娃娃。 而从一旁伸展,便是缀满蕾丝的粉色窗帘,公主儿童床,以及边上几只毛绒绒将近一人高的熊玩偶,领结都是蕾丝边的。 凡是这件房间里可以看见的一切,都是以蕾丝作为装饰品。 云安安被这一室的蕾丝晃了眼,正准备要离开时,却看见公主床对面墙壁上,所挂着的相框上的照片。 看清楚那张照片的第一眼,云安安的瞳眸便瑟缩了下,搭在门把上的手蓦然一松。 照片上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微微低头亲吻着婴儿的额头,微阖的双眼里透着如水似的温柔,让人移不开眼。 云安安不由得上前了几步,将那个女人的容颜看得越发清楚,心脏所受到的震动便随之越发的剧烈。 那是一种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颤抖,仅仅是看着,便让云安安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念头即将破土而出—— “谁允许你进来这里的!?” 一声厉喝突然打断了云安安的思绪,她回过头,就见时佳人眼含怒火地从门外走进来,来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拽去! “云安安,我拜托你能不能要点脸?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没有资格随意进出这里的房间!” 云安安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看到那一幕的震惊当中,猛地被时佳人掐着手腕拽拉出去,这才被痛得惊醒。 她反手便挣脱开了时佳人的手,俏脸微冷地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似乎很害怕我看见什么?” 不止是害怕,更像是忌惮。 时佳人脸色微僵,“呵,你私闯了我家不准任何外人进入的禁地,我凭什么不能生气?” 禁地么? 云安安倒真的没有见过,房门甚至都没有上锁的“禁地”。 而且那个“禁地”里,还摆放着一副眉眼轮廓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照片。 如果不是当年她做过的dna鉴定结果显示她的确是沈秋玉和云佑和的孩子,她险些就要以为…… 不,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不小心走错房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还真是不好意思。”云安安暂时收起心底的疑惑,眸光淡淡地转过时佳人眼底忍耐的愤怒色彩。 时佳人似乎很怕她知道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请你在时家这段时间谨守本分,别自以为是到处乱逛,就是帮了大忙!”时佳人稳住情绪,冷着脸警告,“你进不了时家的大门,少费那个心机!” 第389章 我亲自去抓 凌厉得毫不客气的一番话撂下,时佳人就踩着高跟鞋满身自傲地离开了这里。 云安安微微抿起唇,目光落在那扇重新被关上的房门,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张巧合得有些诡异的照片来。 如时佳人所说,这里真的是时家禁地的话,那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被打开。 而且偏生就那么巧,她这个客人反而被安排在禁地所在的楼层,还让她看见了那张照片。 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就算有,也只是必然的结果。 “云小姐,您的房间在这边,请不要走错。”离开多时的佣人不知何时回到了云安安身后,贴心提醒。 云安安抬眸时眼底浮起的精明光泽,在转过身便消散得只剩下茫然与欣喜,“真是太好了,我正为迷路而伤脑筋。” 佣人笑了笑,走在前面带路,是以没看到云安安若有所思的眸光。 与此同时。 8号别墅里仿佛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云中,过度冷凝的氛围让人有种被扼住脖颈的窒息感。 乔牧和德叔侯在书房门口将近四个小时,都没等到里面传出半点动静,心脏都被从门缝里钻出的冷气冻得发麻。 明明隔着一道门,那冰冷强势的威压却丝毫不减影响力。 “云小姐这回惨了。”乔牧苦着张脸,低声道,“霍总最近的心情好不容易开始回暖,她就开始作死了……” 别看boss这段时日里对云小姐千娇百宠的,但那完全是建立在云小姐不会触犯到boss底线的原则下。 而她不仅触犯了,还触犯了个彻底,说走就走,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不曾有…… 这回她是彻底完了。 德叔叹了声气,接着问:“能联系上云小姐吗?” “如果能联系得上,我也就不必这么束手无策了。”乔牧刚说完,就听到了从书房里传出的某种东西的碎裂声,登时后背一寒,“糟了……” 书房内,光线昏暗得有些悚然。 男人坐在书桌后,身后窗外浅薄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衬得那双本就冷如寒冰的黑眸愈发凉薄,不含一丝温度地睨向走进来的乔牧。 乔牧顿觉腿有些抖,忙低下头禀报,“霍总,已经找到小少爷,在莫家,苏酥小姐那里。” 连小少爷都被云小姐交付给了苏酥,难不成她真的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要抛夫弃子?? 男人紧抿一线的薄唇并未动,狭眸顿在电脑的画面上,正在自己房间里做护肤步骤的那抹娇小身影上,俊颜掠过一丝冷意。 “把小少爷带回来。” “是,霍总。那云小姐……” “我亲自去抓。” …… 全然不知自己瞒天过海的手段已经被霍司擎发现的云安安大早上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等她顶着凌乱微卷的长发起身去开门,就看见时清野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云安安早上起来并不像昨天那样还带着妆,最真实的模样便就这样清晰地映入时清野的眼中。 如果不是她那头长发以及身上的棉质长裙,时清野几乎都要以为…… 他在照镜子! 这他妈是什么惊悚片! 时清野退后了两步,确定云安安真的不是镜子之后,按着胸口压低声,“我靠?!” 就像是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也不会有相同的两个人。 即使时馨月整得再成功,静态时与云安安像到了极致,却始终差了一样东西。 感觉。 “有事吗?”云安安还没睡醒,脸蛋上还带着被房间温度蒸出的红晕,眸底氤氲着层雾,迷茫地看着时清野。 尤其是她此刻穿着客房里原来准备的复古式棉裙,微撑的裙摆往下是若隐若现的纤细脚踝,就那般踩在绵软的地毯上。 像极了刚睡醒的小公主。 看得时清野沉寂多年的少男心顿时膨胀了起来,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他的亲生姐姐真的还活着,也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没事的话我继续回去睡了。”见他一直不说话,云安安小小打了个哈欠,扭头就要回房里。 时清野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都几点了还睡,你是猪吗?给你十分钟洗漱好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尼玛的谁是猪?? 云安安立时就气醒了,“你才是猪!松手!” “你最好快点,不然我不介意亲自进去把你扛出来!” 她又不是麻袋,扛什么扛! 云安安背影都带着气地进了浴室去洗漱,没注意到时清野握了握手指,然后将手放进了裤兜里,像是藏起了什么。 很快,云安安就收拾好走出来,俏脸微冷,“说,什么事。” “跟我过来!”时清野抓起她的手腕,就带着她飙速往电梯里跑! 十分钟后。 寒风迎面呼啸着吹过云安安的脸颊,让她抽气之余有些崩溃。 湛蓝色的超跑如同幽灵般刁钻地转过一个连续转弯车道,接着加快速度,在后面的跑车前晃过一道虚影。 “你大早上把我喊醒,就是为了带我来赛车?”云安安冷漠脸看着已经在兴头上,准备飙过一个急弯山道的时清野。 她不由觉得郁闷,她是不是对时清野太友好了点,所以让他飘了? 谁给他胆子在她大早上还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带她参加这种丧心病狂的活动! “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时清野一个帅气的漂移再度拉开了后面车的距离,一边回答她。 “刺激个鬼,赶紧停车!”云安安皱着细眉,胃里翻涌上来的酸水让她脸色都变白了。 好在终点很快就到了,时清野得意地吹了个口哨,转头看见云安安发白的脸色,有些没心没肺地咧了咧嘴,“不好意思啊,太久没和老朋友见面,兴奋了。” 说着,他有些怀念地摸了摸方向盘。 云安安缓过气来,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翻个白眼,“以你的人气,随手一招就有很多女孩愿意坐在你的副驾驶上替你加油鼓气,何必折磨我。” “但没有被我人气迷惑的,不是只有你吗?”时清野扫了后视镜一眼,摘下头盔后推开了车门,“你就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第390章 时家未来长媳 不用他说云安安也会呆在车上不走,她想走也没力气走了好吧。 这个熊孩子。 云安安轻舒一口气,转过头想要靠着座椅休息会,就看到被时清野扔下的头盔底下,压着个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他的赛车执照。 她打开来看了一眼,眸光忽然顿住。 这上面的男孩子……怎么那么像四年前和她一起被关在木屋里,差点被火烧死的那个小屁孩!? 像是陡然串联起了什么,云安安抬头看了眼正在车旁和朋友侃侃而谈的时清野,再看一眼执照上的照片,嘴角抽了抽。 不怪她没认出时清野就是那个小屁孩,当初他满身的阴鸷与狂躁,被折磨得骨瘦嶙峋不说,精神面貌也和现在有很大差距。 实在让人无法把那个阴沉沉的小屁孩,和这个闪闪发光,人气超前的满贯影帝划上等号。 “是不会被本大爷的帅气迷住了。”时清野回到车上,看见云安安拿着自己的赛车执照出神,轻哼了两声,把车开出去。 “只是惊讶你现在的变化而已。”把他的执照放了回去,云安安淡声道。 “切,说得好像你以前见过我一样。”时清野嘟囔了句。 八成又是大哥在这个女人面前提起过他什么,想也知道。 反正他答应佳人姐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这次就先放过她吧! 再度回到时家后,云安安本想去跟时老夫人打声招呼,昨晚时间太晚没来得及。 但听佣人说时老夫人并不在阁楼,早早便去了海城香火最胜的灵泉寺祈福,便只好作罢。 云安安回到房间内,就发现自己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检查一番后,并没有缺少什么,却让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晚上宴会正式开始。 作为这次生日宴的主人公,竟然一直不见时晏礼的身影,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很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还特地赶来为犬子贺生,可惜的是犬子因为身体不适,家庭医生正在照料,无法抽出身来。”时肃华站在台上致辞后,语气可惜地说完,话音突然一转,“不过,接下来我想为大家介绍一位特别的客人。” 时晏礼生病了? 云安安红唇微抿了下,正思索着,就发现自己头顶上打下了一束灯光,周边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而站在台上的时肃华,则是满脸亲切地朝她招手。 被这么多人看着,云安安也不好站着不动,只得硬着头皮往台上走去。 “佳人,她是谁啊?你爸爸为什么要特地请她上台去?”休息区里坐着几位海城名媛,看见云安安被时肃华叫上台去,纷纷好奇地问时佳人。 时佳人脸色微寒,很快稳定下来,优雅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有什么要紧事吧,毕竟今天是大哥的生日。” 这话立时就让对时晏礼有着别样心思的名媛有些不愉,这样的场合上,时董事长没必要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上台才对。 除非…… 云安安单手提着一边裙摆走到台上,不卑不亢地跟时肃华打了声招呼,“时董事长,您好。” “好孩子,以你和晏礼未来的关系,合该喊我一声伯父的。”时肃华眼里带着并不难发觉的喜爱。 他面前就是麦克风,这句话登时就在台下众人心里掀起了一层浪。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难道会是时家未来的长媳!? 云安安心底一跳,正要说话,就见时肃华递来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锦盒,里面躺着一块价值碧绿的翡翠,“匆忙中没来得及准备好的,这是伯父给你的见面礼。” 极品帝王绿? 且不说这块翡翠就已经价值过亿了,用来放这块翡翠的金丝楠木更加不是凡品,大手笔到让人咋舌。 就这在时肃华口中,还不是好的,像是委屈了云安安一般。 可云安安却隐隐感觉到,时肃华的真正意思并不是真的喜爱她。 “时董事长,我和时晏礼虽然是好朋友,但今天是他的生日宴,理应我给他送礼物,实在不好收下您的见面礼,抢了他身为主人公的风头。” 云安安声音温软甜糯,却格外有力,既不放低了自己的位置,也恰到好处的回绝了这天价见面礼。 她和时晏礼关系虽然铁,但和他爸一见面就被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就是她再粗线条,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时肃华温和地笑了两声,“怎么会呢?即使你现在不收,日后也总会有收的时候不是?知子莫若父,晏礼的心思我都懂。” “好了,伯父也听晏礼说过你害羞怕生,就不打趣你了。今天玩的开心,一会儿再跟伯父去看晏礼啊。” 满脸慈和且喜爱地对着云安安说完这番话,时肃华便离开了宴会厅,把云安安留在了风暴的漩涡中心。 那些名媛尽数围到了云安安身边来,将她挤的差点窒息。 “你和时大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时董事长对你那么好?帝王翡说送就送!” “你该不会是时大少的未婚妻吧?我天,按时董事长刚才说的话,八成没跑了,凭什么啊!” “你是哪家千金?以前怎么没在海城见过你?你家的公司在世界上排第几?你和时大少怎么认识的?” “搞什么啊,时大少不可能看得上这样穷酸的女人吧?身上连件名牌都没有,早知道时大少喜欢这口,我何苦自惭形秽!” “呵,就你家那几座俗不可耐的矿山,也不想想时大少瞧不瞧得上你!” “你才俗!” 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嘎嘎嘎,想象一下被上万只嘎嘎包围着的感受。 云安安深吸一口气,趁着那些名媛混乱成一团互掐起来的时候,飞快地钻出了人群,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走进洗手间的隔间里,给时晏礼打了通电话过去。 依然是在通话中。 勉强让嗡嗡响的大脑冷静下来,云安安开始分析起来。 时肃华刚才虽然表现出对她极大的喜爱和认可,连极品帝王绿都舍得当见面礼送她,但是—— 第391章 她是小偷! 他说的每句话都几乎是在将她往险恶中引导,别有用意。 所谓最能伤人的,往往是软刀子。 不同于贸然的直接攻击,这种迂回的阴谋更让人感到背后发寒。 “嘁,什么时家未来长媳?快别笑死我了,从头到尾时董就没有明确承认过她的身份,她有什么资格以时大少的未婚妻自居?” “可耐不住有的人脸皮堪比城墙啊,时家这么粗一根大腿,谁不想蹭一蹭,随便掉点金粉都够那个穷酸包子吃一辈子的了。你们没看她拿的包都没牌子?” “哟哟,时家未来长媳当到这个份上,还真是让我惊讶啊,我就说时董和时大少不可能瞎,哪儿能看上那种女人?” “没准是那个女人用了什么阴损的手段才攀上时大少呢?依我看时董的语气也不像有假……没准,是母凭子贵啊。” “哈哈哈,笑死了,这个世界上还真就不缺拼命想往上爬的土包子,可偏偏啊,这种土包子最后什么都不会得到,不信走着瞧!” 站在隔间里听了墙角的云安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只几句话就让她成了在场乃至海城所有名媛的公敌,如果她继续留在海城,没准要怎么被这些人针对。 并且就算她被欺负至死,也和时家没有半点关系,因为时家家主是那么的“喜爱”“认同”她呢。 若是她被除掉则是最好,即便不能,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云安安微微垂下眸子,将之前自己脑海里那个最有可能的猜测,一点点压了下去。 出了洗手间后,云安安便打算离开宴会厅,以免再回去被围攻。 却在这时,宴会厅里的保安突然喊住了她,“这位小姐等等!厅里有人丢了贵重东西,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接受调查才可以离开!” 云安安细眉一蹙,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回到宴会厅后,云安安就看见一个盛装打扮的贵妇身边围着一群人,正在询问她东西可能掉落的地方,以及那是一件什么东西。 “一条钻石项链,是我丈夫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贵妇脸色板起,有几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请问是那条名为“挚爱”的紫钻项链吗?”有人试探着问。 贵妇点点头,宴会厅里登时传来了一片震惊的吸气声。 这都是不是值钱的东西?他们在座将近半数的人卖掉家产都未必买的到那条项链! 何况如果找不到项链,他们都要担干系。 云安安看着旁边的人忽然紧张起来的样子,就知道那条钻石项链不仅是价值不菲那么简单。 众人赶忙帮着四处寻找那条遗失的钻石项链,可找了好大一会儿,都翻不出个踪影来。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请巡局的人过来一趟了。”贵妇脸色沉沉地说。 众人脸色一变,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和巡局打上交道,如果传出去对自家公司的形象也有影响。 再者又不是谁都跟霍氏和时氏似的铜墙铁壁,愣是让上面查不出半点问题来。 他们虚得慌! “等、等等!”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制止声,“我,我刚刚看见,她把那条钻石项链,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难怪找不着,敢情是被小偷给偷走了! 可当众人朝着那个女孩手指着的人看过去时,顿时又是一惊! 时董事长钦点的时家长媳,竟然是那个小偷!? 而被指认偷了钻石项链放进包里的云安安更是郁闷,还真是无妄之灾。 四周望向她的目光都纷纷变了,带着质疑和探究。 那位贵妇也看了过来,目光在云安安身上不断打量,然后皱起了眉。 云安安看向了指认她的那个名媛,俏脸淡然,“这位小姐,饭能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说你看见我把那条钻石项链放进包里,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为什么你又看到却没有阻止?” “我,我……”名媛被她连串发问得一慌,在接到时佳人的目光后才稳下来,“就在你去洗手间前,我当时想说,可我怕得罪时董和时大少,所以当时犹豫了,就没有开口。” 说着名媛一脸歉然地对贵妇道,“很抱歉,都是我太优柔寡断了。” “不怪你。”贵妇摇头,目光有些凌然地看向云安安,“小姐,能麻烦你把包拿出来,让我检查一下吗?” “我能理解您丢失了心爱之物的着急心情,但您是否太过果断,在没有证据前,你似乎没有权利要求我配合你什么。”云安安拒绝道。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手中的包似乎……多了些重量。 “云小姐,只是检查一下,并不代表这位夫人就认定了你是那个小偷。”时佳人适时地站了出来,优雅而大方地道,“就当是为了你的清白,也为了给这位夫人一个安心。” 闻言贵妇赞赏地看了时佳人一眼,微微点头,“正是这个理。” “对啊,有没有拿走钻石项链把般打开给我们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这么扭扭捏捏的,感觉嫌疑很重啊。” “连时董事长送的见面礼她都能拒绝,好像应该不可能会做出偷摸这种事吧?” “谁知道呢,没准人家就好“自食其力”不说,还想给大家都留下一个不慕钱财的清高印象呢?” “要是那条项链真的在她身上,我看她想嫁进时家的大门,可算是玩完了,现在能小偷小摸的人,以后没准连时家家产都能搬空!” 间或响起的议论声越发的刺耳尖锐,鄙夷且轻蔑,逐一传入云安安耳里。 她贝齿紧紧抵了下齿关,神经紧绷起来,纤指攥紧了手中的包。 对了,是那个时候…… 她被时清野带出时家,回来后房间里她的东西都有些细微的变化,只见没有丢失什么,她便没有在意。 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她呢。 云安安明眸扫向以一副主持大局姿态站在贵妇身旁的时佳人,眸底卷起了层层怒气。 有机会拿到钥匙随意进出她所在房间动手脚的人,只有她! 第392章 你们没有那个资格! “云小姐认为呢?”时佳人不避不躲地对上云安安微冷的眸光,柔雅地笑,“如果云小姐行事端正,只是检查一下应该不妨事吧?” 这话说的,就像是云安安如果不同意接受检查的话,就是行事不端一样。 云安安当即便笑了,微扬的眼眸里仿佛落进了细碎星光,明亮逼人,“当然妨事了。搜我,你凭什么?” 那句嚣张到极点的“你凭什么”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都没想到云安安还没嫁进时家,却居然这么大胆,连时家最宠爱的女儿时佳人都敢出言讽刺! 难道她不知道时佳人凭什么吗?她可是正正经经的时家千金! 一时间众人都以为云安安是怒气上头,被气疯了才会这么口不择言。 时佳人的面色也有些微的不好看,但理智还是让她很快平静下来,眼神指责地看着云安安,“不论你对我有何种意见都不要紧,但那条项链对孔夫人很重要,我们都急于找到项链,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顿时间,时佳人大方知礼的闺秀形象再一次深入人心,同时将云安安衬得嚣张跋扈,不明事理,对比十分鲜明。 “时小姐说的不错。”被时佳人称作“孔夫人”的贵妇显然已经没了耐心,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善,“任何人都不该打那条项链的主意。” “就麻烦云小姐把包给我们检查一下吧,哪怕是让孔夫人安下心都好。” 看着时佳人为了说动云安安不惜放低姿态的样子,众人对她的好感更是蹭蹭上涨,而看着云安安,俨然与看罪魁祸首无异了。 云安安正要说话,就感觉有只手从后面用力拽住了自己的包,不等她夺回来,包的开口便已经被那人用力地揭开来! 哗啦啦—— 包里的东西掉落一地。 时佳人朝云安安那边看了一眼,嘴角抬了一下,很快消失。 众人连忙在那堆东西里寻找钻石项链,可—— 竟然没有! 包里的东西不多,洒落在地上就更是一目了然,镜子口红耳环薄荷糖还有针包,就是不见钻石项链! 见鬼了不成!? “怎、怎么会没有!” “不会吧?还真不是她偷的?这下要怎么收场啊……” “搞了半天我们都被当枪使了不成?钻石项链呢?屁都没有!” 听到那句“还真不是她偷的”时,时佳人面色不变,淡淡开口,“包里有夹层吗?” 旁边时家的佣人一听,立刻将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仔细翻找,每一寸都用手细细摸过…… “小姐,夹层里也没有!” 不可能! 时佳人脸色顿变地看向站在那儿始终淡定自若的云安安,那张俏生生的脸上带着一抹淡嘲,仿佛在看一出好戏一样…… 难道说,她早就已经发现了? 不可能,她确定那条项链在云安安进场之后都一直在她的包里! “还真是让时小姐失望了,难得当一回正义执法的使者,没想到刚出手便夭折。”云安安红唇扯开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误会了云小姐真是抱歉,我也是太心急为孔夫人找回东西才无心让你蒙受了冤屈,确实是我的不是。”时佳人一脸愧疚,低下头道歉的样子更是惹人怜惜。 让原本心中另有想法的众人一下子便再次偏向了她。 是啊,一开始就不是时小姐指认的云安安,她也只是想为孔夫人分忧罢了,哪儿可能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感觉到众人的印象再一次被时佳人挽回拉拢,云安安唇角笑意更深了。 不愧是海城第一名媛,随便装装小白花,就能哄的所有人都盲目信任她。 她没去接时佳人的话,而是看向了方才扯掉她包的那个名媛,明眸一弯,“怎么把我的包弄掉的,就怎么捡起来,懂?” 云安安精致的脸蛋上明明是带着笑的,但那个名媛却生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令人恐惧的冷意,浑身都抖了下。 “懂、懂!” 那个名媛立刻蹲下身去捡那些东西,谁知却被旁边的好友愤而拦住,“别捡,脏手!” “可是……” “没有可是!”好友拉住名媛,抬高了声音怒指着云安安,“大家今天都是第一次见面,有必要去污蔑这个女人偷东西吗?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会指认她偷了钻石项链?” “她中间可是去了一次洗手间,出来后还想趁没人注意离开这里,我都看见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生日蛋糕都还没有切,时家“未来长媳”就要先行离场,这不是在时家的脸么? “我保证,东西真的在这个女人身上!”站出来指认云安安的人再次开口,“但是东西为什么不在她的包里,我也不清楚……” “呵,还能去为什么?除非……项链被她藏到了别的更难找到的地方,比如,衣服内里!”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云安安的身上,她今天穿着件一字领的浅杏长裙,外罩着同色风衣。 虽然没有口袋,但就像那位名媛说的,可能藏在了衣服内里。 云安安眸光略带嘲讽地看向了意指要搜她身的名媛,“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你!” “说项链在我的包里说要搜的是你们,搜不出任何东西,转而意图搜我的身的,也是你们。”云安安轻轻一呵,“没想到海城的犬类嗅觉都这么不灵敏,随口咬人倒是挺厉害。” 被她不带一个脏字骂了个遍的名媛们脸色纷纷变化,又气又恨地瞪着云安安。 这个女人竟然骂她们是狗?! “即便是上了法庭,也要讲究确实证据才能将犯人定罪。而你们在场所有人,只凭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想在我头上扣下偷窃的罪名……” “不好意思,你们没有那个资格。” 众人:!!! 好……好嚣张的女人! 就算翻遍海城的名媛淑女,都找不出这么个尖牙利齿,张狂得不可一世的出来! 第393章 搜身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资本竟然敢跟他们在场这么多人呛声? 难道说她的背景庞大到可以不把他们所有人的家世放在眼里?! 就在众人脑海里升起这个想法时,就在看见云安安身上连牌子都没有的礼服否定了。 哪个庞大家族会穷酸到这种地步…… “他们没有,我总有吧?”听到保镖来报,项链还是没有找到的孔夫人急得胸口起伏,转头就对时佳人道,“时小姐,你认为呢?” 看出孔夫人的意思,时佳人自然是非常乐意,但面上还是犹豫了下,“烦请您下手轻一点……” 孔夫人点点头,然后对保镖吩咐,“把她抓起来,我要搜身!” 就算是来参加时家的宴会,但凡有点身家的都是带了保镖来的,尤其孔夫人身为房地产大亨的妻子,保镖的数量都比旁人多出一倍!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眸光冷凝,“夫人这是想动粗?” “你既不肯乖乖交出项链,我又不肯再浪费时间,只好如此。”孔夫人冷笑声,没有理会她眸中的怒色。 就算是时董事长来了,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这个女人即使是时家未过门的儿媳,时家也断不可能为了她得罪她这个房地产大亨的夫人。 更何况,就连时佳人都没有任何意见,可见这个女人在时家的地位如何了。 十几个保镖瞬间就到了云安安面前,可当他们伸手的一瞬,云安安飞快抬手,袖口的金针射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三个保镖手臂中! 那三个保镖顿时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上! 其他保镖还没察觉这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弱如花的女人动的手,迅猛地朝她抓去。 云安安再度飞射出十来根金针,分别刺中了这些保镖的膝盖和手臂部位! 于是,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走到云安安面前的保镖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倒在地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对云安安行跪拜之礼,臣服了一样…… 众人脸色都有些怪异地看向孔夫人,这到底是在找云安安算账呢,还是自愿认输呢? 时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眼底的冷笑趋于溢出,就凭云安安那点小手段,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保镖。 就算能,她交不出那条项链,那位房地产大亨可不是什么温和角色,捏死一个云安安,比喝水还容易。 孔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你们在干什么?把她抓起来。” 听言云安安正要再一次射出袖口的金针,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她的金针用完了! 为了防止一根金针不能把这些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保镖制服,故而她的金针分别射中了他们身体几大软麻穴,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 但这样一来,金针就会消耗得特别快! 该死,失算了! 看着被保镖困住双手反在身后的云安安,孔夫人走上前来,抬手就扯下了她那件外套,在上面摸寻。 这个老女人该不会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搜她吧? 果然她的武力值太低了,光靠金针药粉防身还是不够! 云安安细眉一蹙,然后当机立断道,“孔夫人,其实我知道你的项链在哪里,不如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 “不急。”孔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扔垃圾般扔掉了她的外套,朝她走近,“搜了你身上找不到项链,再去不迟。” 靠! 她不要脸她还要呢! 云安安瞪着一双明眸,满脸写满拒绝地看着孔夫人伸向自己胸口衣扣的手,身体抗拒地往后躲,却被保镖按得死死的没法动弹。 “啊——”下一秒,孔夫人刚碰到云安安衣扣的手被一道劲风给甩出去,连带着她人也那股大力牵扯得摔倒在了旁边去。 只听见咔擦,咔擦两声脆响,云安安感觉到肩上的桎梏力量消失,立刻睁开了刚闭上的双眸。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散发出的灯光明亮得流光溢彩,却仍不及此刻沉步走向她的那个男人周身流淌的,仿佛与生俱来携有的盛世风华。 他只是往那一站,便让场上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存在感迫人。 云安安眨了眨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如天神忽至的男人,后脊背没来由地窜上一股寒意。 完球了。 这三个字刚钻进脑海里,云安安眸子迅速一转,在男人即将开口前,飞也似的扑进了他的怀抱!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我差点就要被一个老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玷污了!你如果再不来我可是要以头撞墙捍卫清白的!”她嘤嘤埋在男人胸前哭诉。 乔牧:“……” 众人:“……” 搜身而已,能否劳驾别说的这么暧昧,好像孔夫人看上你了似的?? 霍司擎正欲吐出的冰冷字眼沿着唇边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在小女人嘤嘤抽泣的声音下歇了哑火,大掌在她轻颤的后背轻拍了下。 “好了,我来了。” 生硬得没有半点感情温度的话让云安安浑身抖得更逼真了,莫名有种吾命休矣的预感。 时佳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云安安就那么毫不矜持地扑进霍司擎怀里,双眼里的柔和顿时被阴鸷取代,垂在两边的手用力攥住了裙摆。 凭什么……这个女人不就是比她早一点遇到霍先生,除此之外,她有什么资格接近他…… 与此同时,霍司擎掀眸看向被保镖扶起来的孔夫人,清冷淡漠的面庞看不透半点情绪,“你就是孔三的夫人?” “你、你是什么人?”孔夫人浑身都痛得厉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看着面前这个俊美清贵得不似凡人的男人,心中发怵。 霍司擎未曾回答她,微凉的大掌搂过云安安柔软的细腰,带着她便要往宴会厅外走。 见他们要走,时佳人目光一闪,手肘顶了下身边的名媛。 “等一下!”名媛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出声制止道,“这位先生,这个女人还没把偷窃孔夫人的钻石项链还回来,她不能走!” 第394章 你有没有想我啊? 闻言霍司擎脚步微顿,侧身看向了那个名媛,泼墨狭眸冰冷淡漠,“钻石项链?” “是的!”被那双仿佛蕴藏着幽深漩涡的双目注视着,名媛脸上一热,不自觉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声音都放柔了,“这个女人偷了孔夫人的钻石项链,不肯交出来。” “还请这位先生劝劝她,偷盗行窃实在不是什么美德。” 可惜霍司擎只看了她一眼,目光便回到了云安安脸上,菲薄淡色的唇轻启,“先前给你霍氏股份你不肯要,看得上那种东西?” 云安安眸光微晃,他是故意在……替自己撑腰么? 什么叫“那种东西”? 众人无语凝噎,那可是价值天价的钻石…… 等等! 这个男人刚刚说什么……霍氏股份!? “这……这位长的好像是霍氏集团总裁,应,应该不会吧……” “我天,霍先生怎么来海城都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那些线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这个女人不是时家未来长媳吗?我怎么觉得她和霍先生的关系亲密得非比寻常呢?” “啊啊啊我要死了有生之年我竟然能亲眼看到活生生的霍先生我男神啊啊啊!” “我也要疯了帝都的姐妹们是多好的资源起点啊!我也想天天和男神近距离接触啊!” “冷静点,舔颜就够了千万别作死凑上去,男神有重度洁癖,女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他身边半步,除非去变个性!” 刚说完这句话,期冀万分地望向那边的名媛们突然沉默了。 不近女色?那男神怀里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孔夫人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一听到铃声她立马接通,声音温柔得和刚才不似一个人,“喂,亲爱的……” “林玲你他妈疯了是不是?霍先生你都敢得罪,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嫌好日子过长了?!”劈头盖脸的怒骂砸得孔夫人头脑一蒙。 她,她怎么就不想要命,嫌好日子过长了? “你立刻给老子滚回来!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骂完那边就嘭地挂断了电话,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孔夫人留。 “什么?你要跟我离婚?为什么!”从没被丈夫这样骂过的孔夫人面色崩溃,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 她好不容易才嫁给孔三,怎么就要被离婚了?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孔夫人崩溃不已的表情,云安安忍不住唏嘘,难怪孔夫人会那么大张旗鼓,劳心费力去找那条钻石项链。 那东西虽然贵,但就孔夫人的背景来看,想要多少条钻石项链没有? 敢情,是因为怕极了自己的丈夫…… 而从孔夫人话里得知孔三竟然要跟她离婚的众人更是不敢相信,海城谁不知道孔三夫妻感情情比金坚,牢不可破。 要知道孔夫人在嫁给孔三以前,只是贫民窟出身的一个普通银行职员,后来才步步高升,成为了孔家正统的夫人。 孔三能不在意门第观念娶了孔夫人,这在海城本就是一桩美谈。 可没想到…… 众人纷纷看向了被霍司擎护在怀中的云安安,突然有种被狗粮塞了一嘴的饱撑感。 女朋友被误会欺辱了怎么办? 那就让那个人一辈子也不得安宁…… 果然是帝王手笔。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云安安偷走了孔夫人的钻石项链,反而觉得,这件事里云安安被陷害的成分居多。 这个女人拒绝了时董事长的见面礼也就算了,竟然连霍氏股份都不要,难道还能看得上一条钻石项链么? 傻子都知道这三者之间该怎么取舍。 先前说话的名媛也意识到了这点,有些抱歉地看向时佳人微白的脸,缩下去不再吱声了。 她家不比孔家厉害,没那资本跟霍家斗啊…… “阿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云安安感觉投向自己的质疑目光忽然散了,小手扯住霍司擎的衣襟,低声问。 “嗯。”男人狭眸眯了眯,然后抬起云安安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侧颜看似柔和,眸光却是冷的,“你胆子不小。” 听着周边传来的阵阵抽气声,云安安捂着小嘴,心底一阵哀嚎。 他这么生气,该不会一气之下就要提前把景宝抢走吧? 一旁的乔牧却在一瞬间想了个明白,boss哪儿是还在为云小姐不告而别生气,分明就是……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说云小姐是时家未来的长媳…… 丝毫没察觉这点的云安安一直鹌鹑到酒店里,像个小媳妇似的耷拉着脑袋,试图博取一点同情。 但身旁的男人始终冷着张脸,一个斜睨的目光都没有给她。 云安安暗自蹙眉,如果真让他一个不爽把上诉的时间提早了,那就糟了。 心想着,一进酒店房间里,云安安就转过身把霍司擎压在了门板上,纤手抱住他劲瘦有力的腰,一个劲蹭蹭。 “才离开你一天我就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六神无主,七窍升天……你有没有想我啊?” 小家伙温软糯糯的嗓音就像是棉花糖一样,一路甜进人的心里。 霍司擎沉冷紧绷的面色险些有一瞬松动,很快又恢复,“别扯开话题。” “你才在扯开话题!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我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就是为了让你快点找到我!”云安安蛮不讲理地堵住他的话,“结果过了一天你才来!” 说完,云安安抬起头,俏脸上洋溢着怒气,“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在生气吗!” 很好,倒打一耙,化被动为主动,她要是放在古代没准能混个军师当当…… 霍司擎凝眸看着她,似要看进她心底最深处,“你确定不是瞒着我逃走?” “哪儿能呢?我,我……”云安安眸光闪躲,摸着手腕绞尽脑汁思考借口,然后抛弃脸皮道:“我为色所迷,离不开你了!” 这句话一落下,覆盖在霍司擎眼底的厚重冰霜终是融化了一角,也不在意此刻还被她压在门上,狭眸危险地凝着她,“时家长媳又作何解释?” 第395章 真面目 云安安一愣,还未答话就感觉脸颊被他略有些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惹得她有些脸热。 “阿擎,你是不知道今天时董事长那个老狐狸是怎么算计我的,我还没说话呢,他就自说自话把我扣上了这个名头!”云安安实在按耐不住想吐槽的心。 “在场所有的女人都把我当成了假想敌,还有人污蔑我偷了那个老女人的钻石项链!谁稀罕她的项链啊,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都可以有好不好?” 看着小家伙生起气来像是裹夹着两团火的眸子,还有那张生动明媚的小脸,潜藏在霍司擎胸口囚笼里的野兽终于稍稍安分了些。 那双冰冷淡漠的墨色狭眸,也逐渐回了暖。 “嗯。”他低低应声,细碎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唇角,下巴,耳际,“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云安安眸光怔忪,心脏的地方忽然颤动了下。 夭寿啊! 这个男人说起情话的时候简直要了她的小命了!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迟早会动摇。 … 与酒店里冰雪消融的温暖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时家二楼,时佳人房间里像快要拧出水的阴沉。 时佳人坐在梳妆镜前慢悠悠地抹着护手霜,镜子里那张妍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身后的两名女佣埋头蹲在那儿,徒手捡起散落一地的护肤品瓶罐碎片,手上流出了血都不敢吭一声。 这时,时佳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这两个女佣,“我只给你们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钻石项链到底去哪儿了。” “小,小姐,真的不是我们拿的,我们万万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女佣慌忙解释着,“云小姐今早一离开时家,我们就把项链放在了她包包的夹层里面,我能够确定!” “那为什么东西不见了?”时佳人冷着脸打落了手边的玻璃瓶,厉声质问。 女佣们脸色发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走到门边推门正要走进去的时清野听见时佳人的厉喝声,脚步顿了一下。 怒气上头又遭受了心上人那样无视的时佳人早已忍到极点,今晚的计划本来可以很顺利。 她一开始的目的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毁掉云安安的名声,而是要借孔家的手,直接除掉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霍先生竟然会突然出现,替她解了围! 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 论家世背景,论样貌才情,她时佳人哪点不如云安安那个家道中落的假千金?! “一群废物!”时佳人越想目光就越像是淬了毒一样,拿起桌上的瓶罐就朝着两个女佣身上砸,“那条项链价值不菲,说!是不是你们动了私心,坏了我的计划!” 两个女佣脸上被砸得脸上开花,红肿片片,想要哭求却走不敢。 她们是专门照顾时佳人的佣人,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这个时候哭求,只会让她更加暴怒。 除了她们,也没有人知道,时家最端庄知礼,温柔大方的小姐,私下里与魔鬼无异…… “没有,没有啊小姐!” “真的不是我们!我们怎么敢坏小姐的计划,做出偷盗这种事情,小姐相信我们!” 站在门口的时清野桀骜的脸上划过一抹惊愕和迷茫,推门的动作都不觉收了回去…… 里面的人……真的是他的姐姐吗? 总是端庄得体,温柔体贴,即便是对家里最低等的佣人也都是笑脸相待,没有半分架子的……他姐姐…… 可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时清野看着自己手上那条闪烁着夺目光芒的钻石项链,突然间像是被人闷头敲了一棍,大脑里短路得厉害。 来这里之前他一直在想,自己要怎么跟姐姐解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人把云安安包里的钻石项链悄悄拿走。 他向来最不屑干这种小偷小摸事情的人,这个人还是他很反感的云安安,他本应该任由事态发生,让她被孔夫人狠狠教训一顿才对。 可……等他回过神来,项链已经在他手上了。 犹豫再三,时清野才决定来和姐姐说实话,让她今晚失了面子,想取得她的原谅。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云安安根本就不是偷钻石项链的小偷,她竟然是被姐姐陷害的! 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姐姐这么做都是有她的道理和苦衷,但他却没办法忘记,姐姐在宴会厅里口口声声指责云安安过错的模样…… 时清野那双光泽耀眼的眼睛有些黯淡,手指握紧了那条项链,心底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坍塌了一角。 … 酒店总统套房内。 距离服务员把餐点送上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原本香气诱人的菌菇汤上都结了层白色油花,凉了个彻底。 云安安蹙眉看着那边还在处理公事的霍司擎,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乔牧在汇报,他只回几个字,但却一直没停下来过。 如果不是听乔牧说他在飞机上犯过胃痛,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云安安大概真的会被他没有丝毫破绽的淡然糊弄过去。 饭菜都冷了…… 云安安抿着唇起身,离开客厅去了厨房里。 十分钟后,她端着碗生滚鱼片粥出来,放在了霍司擎手边的桌上,“公事一辈子都处理不完,但是粥现在不喝立刻就得凉凉。” 她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威胁。 霍司擎掀眸望向云安安微微不满的小脸,放下手上的报表,端起了粥碗。 正在汇报集团季度情况的乔牧停了一下,看见碗里白粥上面覆着的姜丝,立刻道,“云小姐,霍总是不吃姜……” 霍家的厨师做菜从来不放姜丝,他还以为云小姐是知道的。 话未说完,乔牧就见自家boss已经将半碗粥喝下,举止优雅如画,脸庞上更是不见半点厌恶的情绪…… “姜丝暖胃,我没想那么多就放了。”云安安茫然了一秒,然后对霍司擎道,“你还是让酒店后厨重新准备晚餐吧……” 粥里的食材都是她斟酌后才放的,而且粥里还有被她滴了几滴修复药剂,能缓解他胃部的不适。 第396章 不是要洗? 而且霍家厨师做菜向来很少重样,禁忌的食材不会上桌,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不吃姜。 因为以前好几次她给他做菜的时候,也放了姜,他都是吃了的。 那个时候,她刚搬进水榭阁没多久…… “云小姐,霍总其实比您想象的更早,就开始在意您了。”当初在车上乔牧对她说的话蓦然浮现在脑海里。 云安安眼睫轻颤了下,正有些心慌意乱的时候,霍司擎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闯入耳中,“不必,粥还尚可。” 乔牧:“……”可是您的表情告诉我并不是尚可那么简单。 “我再给你盛一碗!”说完这句,云安安转身逃也似的逃离了客厅这边,一头扎进厨房里,蹲下去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尖叫! 她太飘了!真的! 她居然敢顺着乔牧那句不着边际的话去猜想霍司擎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他喜欢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顾她的想法跟她争景宝的抚养权? 景宝对于她而言的重要性他并不是不知道。 别想了云安安,再想下去你是要上天啊! 把体内的洪荒之力尽数无声地爆发出来,云安安盛好粥正要出去,突然想起来乔牧一直在霍司擎身边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便多盛了一碗。 嗯,她绝对不是他说的因为那句话,只是顺手罢了! 被总裁夫人关爱到的乔特助还没来得及的高兴,就在某道堪比x光射线的冰冷目光下,生生收回了自己欲端碗的手。 “云小姐,我还不饿,您吃吧。”乔牧站直了道。 “不饿吗?” “是的,我最近为了保持身材在减肥中,还不太饿。”乔牧心底泪流满面。 他哪里敢饿? 君不见boss看他的目光赤果果在说,他要是敢喝云小姐亲手熬的粥,就要杀了他…… 云安安有些讶异乔牧居然还要保持身材,又不是明星来着…… “你先回去,明天再议。”霍司擎睨了眼云安安在乔牧身上打量的模样,沉下声,淡淡吩咐。 “是,霍总晚安!”乔牧如释重负般,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离开。 就在乔牧转身关门时,好死不死地看见,自家禁欲自持的boss单手撑在沙发扶手边缘,把云小姐压在了角落…… 乔牧:!!! 他突然觉得一点都不饿了,并且还有点撑。 云安安眼角余光瞥见门刚刚才被关上,羞恼得差点没整个人爆炸,纤手用力地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胸膛。 突然,一丝隐秘的刺痛感从云安安脑中闪过,快得她脸色都泛起了白,那抹痛意却在下一秒就不见了。 “怎么了?”霍司擎敏锐地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低头再她眼梢落下一个吻,克制着哑声问。 “突然头疼了一下。”云安安红唇微抿,细细去感受时却并不觉得疼了。 真是奇怪。 闻言,霍司擎起身,抱起她走向了卧室里,把她放在那张大床上。 就在云安安以为他要继续时,却见他把被子拉了过去,将她给盖了个严实。 她瞅着他略微凌乱的衬衣,那身被打碎的禁欲气息下,狂狷魅惑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就是刚才那会疼,现在不疼了。”临到最后关头,他真的忍得住? 霍司擎脸色暗了暗,沉声道,“睡觉。” 话落他便转身朝浴室走去。 云安安忽然就生出了捉弄的心思来,笑得很是狡黠,“我睡觉前要洗澡,不然睡不着,反正你也要洗,不如节省水资源一起?” 男人的脚步顿了下,却是没有搭理她,直接进了浴室里面。 云安安撇撇嘴,果然捉弄不了他。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霍司擎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沿直接将被子下的云安安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浴室。 正在酝酿睡意的云安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抱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霍司擎轻呵一声,睨着她的目光似笑非笑,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不是要洗?成全你。” 什么鬼鸳鸯浴?! 云安安顿时就慌了,双手双脚在半空一个扑腾,“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 “……” 话说的慑人可怕,但终究霍司擎只是将她放在了浴室里,便转身出去了。 云安安这才知道他刚刚是在反过来捉弄自己,不由一阵郁闷。 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浴缸里放好的热水水温刚好,云安安半躺在里面,任由热水将自己包裹,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得到了升华般,舒服得让人想要喟叹。 但太舒服也不是什么好事,泡着泡着,云安安脑袋歪靠在浴缸的边缘,便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一直斜倚在浴室外墙边的霍司擎眉心皱了皱,抬手敲了敲门,未听见回应,便推开门走进了浴室里。 一进去便看到靠在浴缸边睡得小脸粉扑扑的云安安,模样娇憨可爱得煞是让人想要揉捏。 霍司擎眉心皱得更深,狭眸中掠过一抹近乎柔溺的无奈。 抱着云安安出了浴室后,霍司擎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来,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打开开关,动作轻柔地把她被水浸湿的长发吹干。 “唔……”云安安睡得正熟,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便再没动静。 被她的脸颊蹭到的霍大boss,脸色彻底黑了…… 第397章 聘礼清单 翌日。 云安安醒来后发现霍司擎并不在房间里,独自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去浴室里洗漱。 昨晚她应该是蒙混过关了,他似乎也没有要追究她为什么不告而别的事情。 一次,她要更加小心了才行…… “什么鬼?!” 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云安安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锁骨、甚至更隐秘的地方上,那一片片暧昧的红痕,脸蛋红得仿佛能滴血一样! 那个禽兽! 她昨晚都睡着了,他都不放过她! 好在冬天穿的都比较厚,她出门也是要戴围巾的,细细遮挡一番这些痕迹倒不会被发现。 收拾好后,云安安便出了酒店,前往时家。 刚到时家,云安安就和万伯撞了个正着,万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云安安,惊喜得迎了上去,“云医生,老夫人可惦念您许久了,您应该不急着走吧?” 听见万伯的话,云安安霎时便明白了过来。 敢情昨晚不仅是个鸿门宴,还是专门为她而设的鸿门宴。 时晏礼根本还没回国,宴会上除了那些宾客也不见除了时董事长和时佳人以外的时家人,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恐怕时晏礼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个幌子,目的就是…… 为了让她知道自己和时晏礼的区别,知难而退。 如果云安安真的是那些心悦于时晏礼的女孩,或许会被昨晚时董事长那高深的手段弄得自惭形秽,生出自卑感,以及对时家的惧怕感。 但,她对时晏礼没有男女之情,时晏礼对她亦然。 时董事长做这些,未免太草木皆兵了些。 “我是来取东西的,如果老夫人这时方便的话,一会儿我就过去。”云安安浅笑着应道。 “哎,好!那可说定了,云医生。” 跟万伯说完话后,云安安便进了前面那栋联排别墅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正要下楼,就被陈越给拦住了。 “云小姐,时董事长有请。” 云安安顿了顿,然后颔首,“带路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 时家客厅里,墙壁上挂着多幅中世纪油画,脚下踩着的地毯更是最为名贵的波斯地毯,放在这里却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可以随意踩踏。 就连檀木桌上的用来装饰的小摆件,都是千万起步的古董…… 若不是对这些东西正好有些了解的人,是难以发现看似典雅古朴的时家客厅里,竟然奢侈到了这种地步。 “董事长,云小姐来了。”陈越领着云安安到时肃华面前,说道。 时肃华从报纸中抬起头来,面色肃穆,颇有浓重的威严在,却在看见云安安的时候温和了下来。 如果不是经历了昨晚那么一出,云安安兴许都要被这只老狐狸的表象给骗了。 “是安安来了,坐。”时肃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又吩咐佣人,“准备些饮料点心过来。” “是。”佣人应声离开。 云安安在一旁坐了下来,红唇抿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不知时董事长请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若不是被生意场上的事给绊住,伯父定然是要为你做主的。”时肃华笑呵呵道,“就是没想到,霍氏集团的总裁,会为你解了这个围,算是我们时家欠霍总一个人情。” “我和霍总好歹相识一场,他会帮我解围也在人情常理之中,时董不必多虑。” “听起来你和霍总的关系,似乎不错?” 云安安俏脸淡淡的,不答反道,“时董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和霍总曾经夫妻一场。” “原来如此。”时肃华仿若才知道这件事一般,了然地点点头,“过去的事便不提了,今天伯父找你过来,是为了一件事。” “请说。” “你先看看这份清单。”时肃华示意陈越把清单给了云安安。 云安安接过清单后一看,登时被上面的内容惊得细眉蹙了起来。 这上面不是别的,正是“聘礼”。 海城的豪门世家都有这个习惯,为了显得门当户对,聘礼和彩礼即便不相等,也不能差距太大,到了现在已经算是不成文的规定。 如若不然的话,彩礼或聘礼少的那一方则是要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或是阴谋论的。 像是孔夫人,她当年出嫁的时候,搬空了自己家都筹不出一个可观的彩礼数目,最后是孔三暗中填上了那部分,才没让她倍受争议。 但他们刚结婚那阵子,孔夫人时常因为彩礼的事,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好在孔三护着她,这才相安无事。 然而时家跟孔家那种半道发际的豪门不一样,这是真真重视门当户对的大豪门。 光是这张聘礼清单上的东西,就足以将海城大半的千金名媛拦在门槛外,更别说海城甚至整个s国,也没有几家的财力相媲美…… 云安安总算是明白了时肃华到底想做什么了。 他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不要自不量力妄图攀附豪门。 若云安安是一般的女孩还好,可她偏偏不是,就注定时肃华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用功。 “时董的意思是,我和时晏礼将来会结婚么?”云安安甩了甩手中的清单,轻笑了声,“时董未免想的太多了,我和时晏礼只是朋友关系。而且,你们时家的聘礼,不过也就这样嘛。” 陈越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到这张清单没有突然变了脸色的人,但听到云安安最后一句话,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咳,咳咳。 这性子,还真是和夫人一点都不像…… 时肃华面色如常,“这只是订婚的礼单。”说完,他话锋一转,“再者,你和晏礼连孩子都有了,若是不尽早筹备婚礼,这个孩子往后怕是会遭人诟病。” 诟病? 云安安脸色淡了淡,“我的孩子,不劳烦时董费心,他和时家并无半点干系。” 虽是这么说的,但云安安还是头痛不已。 当初一句戏言,没想到却成了她今天被时家咄咄相逼的导火索。 时晏礼死定了,这下一箱药材都哄不动她了! 第398章 护身符,还我 “哦?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你和晏礼的想法?”时肃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孩子如今小不懂事,若是等他长大了,你要如何和他解释,他没有父亲及其他家人这个问题?” “我们时家一向重视血脉传承,对自家的孩子,自然是要自家养着才好,而时家也有能力,为这个孩子打造出一条坦途。你应该明白伯父的意思。” 明白? 云安安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正因为明白,才觉得荒诞无稽。 她轻轻笑了声,明眸之间浮动着一抹愠怒,“时董事长在说这些话之前,问过我儿子的父亲了么?” “晏礼自是……” “我指的并非时晏礼。”云安安红唇勾起的笑意有些凉,“是霍家现任家主,霍司擎。” 说完她没去看时肃华和陈越一瞬变得惊诧难看的脸色,站起身,“时董事长在自说自话,我行我素以前,最好还是查查清楚,免得今天这样的乌龙,还会发生。” 时肃华到底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并没有被云安安这番话给刺到,但还是皱起了眉。 “即便你不愿意把孩子交给时家,也不必撒这种弥天大谎。另外,如果你同意把孩子留下,永远不再出现在时家人面前,那份聘礼清单,会是你应得的报酬。” “时董真是出手阔绰,令人佩服。”云安安说着夸赞的话,眸光却没半点那个意思,“只可惜我不稀罕。我的我儿子和时家没有半点关系,也对时家的一切不感兴趣。” 时家固然是有钱有势,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霍司擎想从她身边抢走景宝还可以理解,景宝毕竟也是他的儿子,可时家凑什么热闹? 果然应了那句话,谣言害死人。 “不知天高地厚。”时肃华面色沉了下来,“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出这么心机深重,恬不知耻的女儿。” 呵。 云安安唇角扯了扯,一句话懒得再跟他废时间,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云安安走后,陈越看着时肃华不大好看的脸色,斟酌着道,“董事长,有件事不知道您发现了没有?” 时肃华看了他一眼。 “这位云小姐与过世的夫人……实在太像了。”陈越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说出了心底的猜测,“您觉得有没有可能馨月小姐并不是……” “闭嘴!” 陈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肃华厉声喝止住,“我的女儿只可能是馨月,绝不会是这个贪慕虚荣,恬不知耻的女人,希望你以后记清楚这点。” “是、是!我记住了!”陈越脸色微白,连忙低头应是。 他果然不该说的。 董事长那么疼爱馨月小姐,却对云小姐的印象差到如斯地步,不论谁才是真千金,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并没有发现的是,在时肃华说完那句话后,客厅外的屏风一闪而过裙摆的一角…… … 阁楼里。 云安安到的时候不巧,时老夫人刚好正在休息,她进去给老夫人把过脉,检查过她眼病恢复的情况后,嘱咐了万伯一些事项,便告辞了。 她刚走,时老夫人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脸,问万伯,“是不是囡囡来了?我刚才好像看见囡囡了……” 万伯忙宽慰她,“老夫人,不是的,刚才是云医生来给您把脉,不是三小姐。” 三小姐如今在监狱里,如果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大家都是瞒着的。 可平时老夫人待三小姐虽然温和,态度却不冷不热的,也不怎么亲热。 怎么突然就想念起来了? “是安安啊,她真是有心了。”时老夫人笑着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果然人老了,容易见到过世的人,舒画早就不在世上了……” 万伯点点头,“好在如今找回了三小姐,您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也对得起舒画夫人。” “她啊……”时老夫人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对此一无所知的云安安坐在回酒店的车上,有些心绪不宁。 奇怪,后面那辆不太起眼的银黑色雪佛兰,是不是一直在跟着她坐的这辆车? 正当云安安想要让司机绕路走,确认那辆车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突然,雪佛兰提速一举超过了她乘的车。 然后在距离这辆车前方不足两米的地方猛地打转横停了下来! “吱——”司机赶紧踩下刹车,爆了句粗口,“卧槽,神经病啊?!” 云安安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刹车惯性撞在前面座位上,疼得她直蹙眉。 这时,那辆雪佛兰车门打开,一道削瘦的身影从上面走下来,一身简便轻装,视气温如无物,朝着云安安这边走来。 啪嗒。 云安安看着自己这边的车门被那人拉开,紧接着沙哑的声音响起,“下车。” 好耳熟……的声音。 云安安抬眸看向那人,蓦然愣住,霍延? 她没动作,霍延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淡蓝的眼瞳定定地看着她,透着股无声的坚持。 没法,,云安安只好拿起自己的包,从的士上下去,“你找我?有事吗?” “东西,还我。”霍延朝她伸出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哈?”云安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你弄错人了吧?我并没有拿过你什么东西。” 霍延还是盯着她,因着眼睛下方有些许淡青阴影的关系,让他显得有些阴森,“护身符,还我。” 什么护身符? 云安安眸光空茫了一秒,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找出和霍延的话对上号的记忆来。 上次她来海城,在霍氏分公司里,确实捡到过霍延的护身符,但…… “你说的如果是绣着你名字的护身符,我在捡到的时候猜想你发现东西不见会去找,就放在了放映室最显眼的地方,你没看到?” “没有。” “什么?” “没有。” “……”云安安嘴角抽动了下,这个人的意思该不会是,并没有在放映室里找到护身符吧? 第399章 怎么会和霍延走到一块? 在路边争执这种事情不仅费口舌,还费心力,尤其是和一个吝啬说话的人,更是沟通困难直线上升。 云安安也只得跟着霍延再回到分公司的放映室里,看看是他找错了地方,还是她放的位置并没有那么明显。 碍于上次云安安是跟着霍司擎一同来的分公司,因此她这次来的时候,消息立刻就传遍了公司内部。 乔牧那儿自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只是在看见云安安是和霍延一同进公司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朝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云小姐……怎么会和霍延走到一块? 这事要不要汇报霍总? 与此同时。 放映室内,云安安在上次放护身符的地方找了又找,都没找到那个护身符,别的地方也都看过,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未免太奇怪了,她记得很清楚上次是放在这个地方的…… 她扭头看见霍延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淡蓝眼瞳,顿时一阵头痛。 喂喂,能不能别用这种看小贼的警惕眼神看着她? 她就算再没出息,也不会去偷一个护身符啊!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认定是我拿了你的护身符,但是咱们讲讲道理,我为什么要拿你的护身符对不对?没有理由是吧?你还是好好想想……” 还没说完,云安安的话就被霍延打断,“只有你。” “啊?”云安安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想说的是当时除了他之外,只有她来过放映室,嘴角再度抽动。 没见过这么吝啬说话的人。 “你再想想,或许是后面进来的人不小心带走了?你们公司那么多人,总不可能那天只有我和你进来过吧?”云安安试图跟他讲道理。 但事实证明,根本讲不通。 因为人家压根不跟你讲。 霍延没有波动的眼瞳里闪过一抹惊异,很快恢复原样,就那么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要是一般人这么盯着云安安,她早就转身离开眼风不带甩一个的。 但被这样一个混血儿小帅哥盯着看,那双眼睛又是像贝加尔湖一般漂亮的淡蓝眼瞳,看着你的时候像是浸了水一样湿漉漉的…… 尼玛这谁遭得住啊? “别急,姐姐再想想办法。”云安安吸了口气,一拍霍延的肩膀,然后走出了放映室。 霍延看了眼自己被拍的地方,目光未变,跟着她身后一起出去。 随后云安安找到了这一层的监控室,要来了当天的监控录像,直接调到那个时间点播放。 画面上,从云安安离开放映室后,很快霍延就回到了放映室,发了疯一样在里面找东西,甚至垃圾桶都被他翻了个遍。 最后却坐在地上满脸茫然像是被抛弃的小奶狗一般。 由于放映室并没有监控摄像头的缘故,这些画面都是从门口拍到的一部分景象,但从霍延的举动上看,就能看得出他有多重视那个护身符。 那大概是霍延很重要的人送他的,否则他也不会从她到海城,就一直在跟踪她…… 前面他掩饰的很好,到他下车前,云安安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 而后面,他大概是忍不住了。 监控里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云安安只好指着后面几个进放映室的职员问霍延,“你应该认识他们吧?我们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捡到你的东西。” 霍延点头,又摇头。 云安安挑眉,“你是说,你认识他们,也早就问过?” 霍延又是点头,眼底的惊异愈发的浓了起来。 “那就奇怪了。”云安安没发现这点,纤指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问,“你问的那些人里,有女职员吧?” 监控上看不清那些人是男是女,她只能问了。 霍延继续点头。 “哦~”云安安也学着这个混血呆头鹅的样子点头,“知道那个女职员在哪吧?带我去找她。” 这回霍延没点头,话都没说,直接走了。 云安安:“……” 半小时后,云安安指尖轻甩着那个护身符从里面的办公室里出来,精致的脸蛋上还带着淡淡未褪去的火气。 霍延依照她说的一直待在外面等她,一见她出来,目光就没办法从她……手上的护身符移开了。 “喏。”云安安把护身符递到霍延手上,红唇笑意清浅,“你可得看好了。再有下次,也别傻傻不要命的去拦别人的车,知道没?” 她原本打算回酒店取了东西之后,就去聚宝阁的,没想到计划全被小奶狗打乱了。 颜控真是要不得。 “嗯。”霍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护身符放进了上衣口袋的兜里,完了还轻轻拍了拍,像是确保它就在那儿一样。 看着他这副样子,云安安刚刚被里面那朵绿茶花惹出的气,也消散了。 她一开始想的没错,护身符确实是被别人拿走了。 极大可能还是对霍延心存好感的女性。 毕竟这家伙虽然呆呆的,但颜值还是挺要女孩子命的。 起初那个女职员还不承认,后来云安安一句“霍延说要请捡到他护身符的人共进晚餐”,她立刻就上钩了。 得知被骗的时候,那朵绿茶花反口就咬云安安不要脸,勾引她的男人。 云安安也没有生气,就只是很好心地帮她的电脑洗了个澡,顺便让她加个班熬个通宵,作为她“捡到”护身符的答谢。 正想着,云安安突然发现霍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来,爪子还抓住了她一缕头发。 “别动。”他脸色认真地向她靠近。 云安安眨眨眸子,下一秒就见霍延的身体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肩膀,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开。 紧接着,云安安便发觉自己腰间一紧鼻翼间萦绕着些许淡淡的冷香。 “你怎么来啦?”云安安弯了弯眸,“我正想上去找你呢。” 闻言,霍司擎胸口那股郁气微散,冰冷的狭眸带上了些微暖色,“怎么突然过来?” “我本来没打……”话到嘴边,硬是让云安安拐了个弯,“没打算打扰你工作,就想看你一眼就走的。” 第400章 她不是,离婚了 “你男人处理公事的能力还算不错。”霍司擎眉梢轻挑,淡声道。 “……”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她可以随便打扰他吧?? 后面跟过来的乔牧听到这些,顿时在心里暗暗给云安安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还是云小姐厉害,短短一会儿功夫,就把踏着怒火过来的boss哄得没脾气了。 一旁的霍延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转头就想走,却被那道裹挟着强势威压的淡冷嗓音生生止住,“连人都不会叫了?” 霍延回过身来,垂着头不情不愿地开口,“哥。” “嗯?”霍司擎略略低眸,掌心在云安安毛茸茸的发顶轻轻一揉。 霍延面上更是不情愿了,没什么情绪的淡蓝眼瞳里都透着些委屈,看着云安安说,“嫂子。” 这声“嫂子”差点让云安安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黑道电影大片里,实在是惊悚。 霍家不乏有年长于霍司擎的同辈,但云安安大多都没有见过,甚至连本家,霍司擎都从未带她去过。 其中原因,当初的她也明白,无非是她没有那个资格。 而且像霍家这种底蕴深厚,家族史悠久的百年世家,繁琐的规矩必定有一大堆,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得罪了什么人。 当初她还因为霍司擎从不题提及带她回本家一点,她还松了口气来着…… 碍着现在还不能惊动霍司擎,云安安边没有纠正霍延的称呼,冲他浅浅颔首。 她没问为什么霍延不是霍家人,却称呼霍司擎“哥”。 反正日后都是要撕破脸的,也就没必要知道的太多。 “她不是。”谁知霍延又固执地补上一句,“离婚了。” 就连霍延都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她这个知情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按下心口的涩楚,瞪着霍延道,“熊孩子,刚喊了就想不认账?欺负你哥脾气好是吧?” “不……” “阿擎我们走!不跟他一般见识!”说完,云安安半是硬拽着霍司擎的手臂离开这里。 霍延:“……” 乔牧:“……” 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延是在挑衅boss,云小姐甩锅甩的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但不小心看见霍司擎面上不易察觉的淡淡纵容时,乔牧就知道,甩得好,不如接的准…… 总裁办内。 身后门刚关上,云安安就见眼前覆下来一层阴影。 “离霍延远一点。” “他不是你该接近的人。” 似三月桃花一般晕染在云安安小脸上的红晕一点点褪去,明眸里的羞赧和颤动也逐渐冷静下来,红唇抿起。 她一语不发地退出了他的怀抱,朝着沙发走过去,坐下后便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小家伙的脾气说来就来,让霍司擎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峰。 她是不想和霍延保持距离么? 还是……她也相信了霍延看似无害的一面?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任由办公室陷入一片近乎凝滞的可疑沉默里。 过了十分钟左右,乔牧敲门进来,感觉到从办公桌后投向自己的视线冷得有些刺骨,登时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 boss和云小姐吵架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数个念头过去,乔牧提着手上的外卖包装盒,小心地开口,“霍总,是云小姐的外卖到了……” 霍司擎:“……” “谢谢乔特助。” “您太客气了。” 云安安接过乔牧递来的外卖,看也没看神色冷沉的男人一眼,自顾自地打开盒子拿出自己点的餐点来。 换作之前,她可能还会担心他没吃饭胃病发作。 但是现在,她都被怀疑成刻意接近霍延的心机女了,她还凑上去,又不是自找贱受。 爱吃不吃,饿不死她就成! 抱着这种念头,云安安下筷的动作都凶残无比,看的一旁的乔牧都恨不得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云小姐这别是把饭菜当成霍总来出气了吧? 不得不说,他的确真相了。 云安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水晶虾饺,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小脸忽的一变,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像小炮弹似的跑向了洗手间里。 “呕” 憋在嗓子眼那口气和反胃的感觉揉杂到了一起,弄得云安安小脸惨白惨白的,唇上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乔牧正想问云安安需不需要医生,就见原本稳坐书桌后的男人蓦然起身,不复冷静地大步走向洗手间里。 当看见因为突然的脱力直接坐在冰冷地板上的云安安,霍司擎面色一沉,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出了洗手间。 “让医生过来。”他沉声吩咐完乔牧,便抱着云安安往休息室走。 听言云安安立刻制止了他,“不用叫医生,我没事。” “没事吐成这样?”霍司擎狭眸不悦地凝着她,下颚微微紧绷。 “还不是被你气的!一口气没提起来我难受不行吗!”正在难受头上,以至于云安安全然忘了自己的计划,想也没想地凶了回去。 “……”霍司擎薄唇紧抿了一瞬,转而对乔牧道,“让天香阁送些清淡的饭菜过来,还有,泡一杯姜茶。” “好的,霍总。”乔牧应下,立刻便出去办了。 片刻后,云安安给自己揉了揉手腕上的穴位,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居然没出息到被气得吃不下她最爱的虾饺,云安安心情复杂极了。 不等她复杂个够,一杯姜茶就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喝。” 云安安:“……” “不喝。”云安安撇过脸,抗拒地推开他的手,“我胃里已经不难受了。” 闻言霍司擎眉宇皱得更深,面色有几分冷厉,“你喜欢霍延?” 第401章 我好像快死了 云安安:??? 不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放心,我没兴趣去祸害你的宝贝弟弟。”想到霍司擎方才警告自己的话,云安安没好气地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搞得好像是她处心积虑弄丢了霍延的护身符,并且借此去接近他的一样。 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听出云安安话里的怒意,霍司擎抬手便将她转向自己,大掌固定着她想撇开的脑袋,狭眸幽沉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进她的心里一般。 “不要单独和任何一个霍家人待在一起,除了我,嗯?” 云安安愣怔了片刻,才隐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会对我不利吗?” 如果霍司擎单指的是一个霍延,云安安或许会觉得他在猜疑自己是故意接近霍延的。 但他指的却是“霍家人”,就说明他并不是想要警告她什么,而是提醒…… 思及此,云安安心底的疑云越重,看着霍司擎幽深得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纳闷道,“可是我听乔牧说过,霍延并不是霍家的人,那他为什么会叫你哥?” “他确实不在霍家族谱上,自然不算真正的霍家人。”霍司擎将姜茶递过去,淡淡道,“他是大伯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说,霍延果然是霍家大伯已故妻子的儿子? 云安安更困惑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霍延不在霍家的族谱上?霍家这么重视血脉,应该不会让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才对。 “霍延不是霍家的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离他远点?”云安安感觉脑袋有些打结。 “有些事你无须知道,照做即可。”话落,霍司擎便将姜茶再度递到了她的唇边,言简意赅地道,“喝。” “……” 喝完一杯姜茶,云安安感觉胃里都暖了起来,凉丝丝的手脚也有了些温度,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吐得太厉害的缘故,她又感觉那阵反胃感上来了。 躺在那儿跟咸鱼一样翻了个身,云安安哼唧一声,“阿擎,我好像快死了。” “……”霍司擎蹙眉,低声轻斥,“不许胡说。” “真的!”云安安用力地点了下头,明眸咕噜一转,又说,“你如果想救我的话,就给我一杯香草味的冰淇淋,我想在嗝屁前再吃口好的……” 刚说完,霍司擎作势上前一步。 她猝不及防地抬眸一看,就见男人狭眸噙着一抹慵懒,意味不明的道, “确定还要吃么?” “不、不要了!”云安安疯狂摇头,捂着自己被啃得微微刺痛的唇,一阵欲哭无泪。 她还是翻翻肚皮,老实当一条咸鱼吧。 天香阁的饭菜很快就送了过来,云安安强忍着睡意起来喝了点粥,其他的菜却是一个都没动。 霍司擎看着那些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此刻却被她无视到了一旁,筷子碰都未曾碰一下,清冷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起。 “不想吃了,好困。”云安安勉强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汤匙,懒洋洋地爬回了被窝里去。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她也一天比一天爱睡,恨不得和被窝融为一体。 霍司擎面庞略显凝肃,正要开口,却听见在被子下拱成一团的云安安懒懒地开口说,“阿擎,景宝都会按时吃饭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只一瞬,男人面上的暗沉便消失不见,眸光都柔和了下来,“嗯。” …… 视线可及之处满是悚然入骨的的血红。 铺天盖地的惨叫与尖锐的哭声越来越逼近。 “嘭” 一朵血花猝然炸开,随着人体倒下的闷声,在轻微轱辘声响起之处,这片血红世界里仅剩的干净地带里,着一身考究雅致白色西装的恶魔遥遥回首…… “过来,丫头……” 如同天国传来的靡靡天籁,使人身心都忍不住为之沉沦,却在放松心身之际,恶魔露出了他的獠牙…… “啊!”云安安猛然间从睡梦中清醒,额上渗出了细密的香汗,因为一时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双眸有些空蒙。 为什么会做那个梦…… 自从她离开那里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那种梦了。 她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过关于那个地方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 “醒了?” 清冷的嗓音从左前方的沙发上传来,云安安转头看见坐在左前方沙发上的那道身影,还遗留在身体中,被恐惧和忌惮带来的软麻感,逐渐烟消云散。 不及她答话,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的霍司擎随手放下钢笔,淡声道,“餐厅已经定好了,先去吃饭。” “嗯嗯。”云安安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脸颊,重新被注意力拉回来。 那家餐厅位于海城碧水路,是唯一一家从域外引进的餐厅,并且每天只招待十桌客人,菜单由餐厅决定,客人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在现在这样顾客就是上帝的时代里,这家餐厅很大概率会被食客们到关门大吉。 可这家餐厅不仅没有倒闭,反而越开越红火,即便限制颇多,还是引得不少人削尖脑袋走后门预约,每天来排队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而在海城近两年的各大餐厅评选中,这家名为“etranfire”的店便一路过关斩将,蝉联了两年金冠宝座。 光是听说介绍,云安安就已经很好奇这里的菜到底是好吃到什么地步了。 直到看见满桌的清汤寡水,淡得让云安安牙疼的菜,她深深怀疑这家店夺冠的水分了。 “胃疼少吃刺激性食物。”霍司擎掀眸睨了满脸拒绝的云安安一眼,沉声道。 云安安:“……” 自己胃痛就不管不顾,她只是胃里小有不舒服就要被他管得死死的,还有没有天理…… 想着,云安安不忿地夹了块白胖圆润,但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的菜放进嘴里。 软滑鲜嫩,齿颊生香的口感一瞬间在舌尖迸开,几乎不用咀嚼,入口便化了。 第402章 泼你就泼你 “居然……很好吃?”云安安目露惊讶地看着那块白胖团子,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吃掉。 看着她像只小仓鼠一样双腮鼓鼓塞满了食物的模样,霍司擎眸中掠过一抹淡笑。 这时,桌上的黑色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霍司擎斜睨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面色微沉地拿起手机起身,继而对正在消灭食物的云安安道,“我接个电话。” “嗯嗯!”云安安已经被眼前的美食迷住了眼,头也没抬地点了点脑袋。 吃饱喝足后,云安安惬意地眯着眼眸,靠在软软地椅背上悠哉悠哉地喝着鲜榨的蔓越莓汁,整个人像只吃饱餍足的猫咪。 “不会吧?我听说你爸爸从国外回来之后就生了重病,程氏股票下跌得厉害,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出来聚餐啊?难道说那些都是谣言?” 右后方隔着的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惹得云安安回眸看了一眼。 从那面竹刻的屏风间隙里,隐约能看到桌边坐着好几个穿着时尚靓丽的女孩子。 “哪儿有那么夸张。”被出言攻击的程氏千金程亦溪喝了口咖啡,自若道,“外面的媒体什么德行,你们也不是不清楚。一般的风寒感冒,也能被渲染成不治之症。” “真的不是吗?那你们家怎么也发个声明解释一下,外面现在都说你爸在国外的时候染上了疫病,治疗无用才会回国……” 程亦溪拿着咖啡杯的手一紧,刚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听见有人出声,“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时大少的未婚妻?” 在座的名媛们立刻朝着云安安所在的餐厅座位看去,入眼就是她白皙剔透的皮肤,精致美好的侧颜…… “这是打了水光针吧,正常人的皮肤能到白的发光的地步?” “我看她这张脸是整出来的,不然这种穷酸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搭得上时大少?” “听说她还是帝都那位霍先生的前妻……笑死人了,在时大少的生日宴上还和前夫亲亲我我的,也不怕时大少甩了她……” “一个弃妇而已,何德何能当时大少的未婚妻?” 听见她们议论纷纷的程亦溪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地说,“未婚妻是时大少选的,再怎么样责任也轮不到她身上吧?” 这话一出她们看着程亦溪的目光如同见了鬼一样。 “你疯了吧?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勾引时大少,时大少能看得上她?” “就是,反正时大少现在不在国内,我们不如给她点教训,让她看清楚自身的地位,别妄想不该自己的。” “我就不信,凭我和晏礼认识这么多年的关系,我和这个女人之间,他真的会选择她!”这句话说完,身穿红色裙装的女人就站了起来,走向云安安那边。 其他名媛见状也跟了上去,程亦溪犹豫了下,只好跟着过去。 这边,云安安正在品尝刚端上来的餐后甜点,巧克力慕斯,一匙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呵,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第一次来这种高档餐厅吧,也不知道缩起手脚做人,尽会丢人现眼。” 刻薄的讽刺声一下子打破了眼下还算不错的氛围,云安安不紧不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蛋糕,抬头看向来人。 “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红裙女人不屑地道。 “不知道就对了。”云安安呵呵一笑,俏脸上没什么温度,“以你的人品和智商不配认识我。” 红裙女人和那几位名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就凭你,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红裙女人冷笑了一声,“你别以为你用那些下三流的手段勾引了晏礼,成了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就以为自己配和我们叫板!我们如果想,随时可以让你消失在海城!” “就是!未婚妻还不是妻子呢,你以为时大少真的会娶你吗?他只不过是一时图新鲜,觉得你好玩,拿来逗逗趣而已,你还当真了?” “底层的贱民贪念一旦膨胀起来,还真是面目可憎,疯起来连别人的男朋友都抢!” “跟这种女人站的太近会被传染某种不健康的细菌吧?哎,真是恶心死了!” 几个名媛你一句我一句,恨不得要把云安安贬低到泥土里,再也翻不过身来。 旁边的程亦溪看了,都觉得有些心凉。 她一直以为她身边的朋友都是三观端正,温柔向上的…… 没想到她爸爸刚出事,她们就不屑在她面前维持一些表面功夫,露出真面目来了…… “你们说够了?”云安安眸光淡淡地看着面前这几个名媛,“啧,果然是嫉妒使人面目扭曲,脸上的粉都遮暇不住你们的丑陋心灵。” “你什么意思!”红裙女人厌恶地看着云安安,“你也敢嘲讽我们?” “拜托,先看看自己那身衣服值几个钱,自己本身又值几个钱,再来跟我们说话好吗?也不看看自己多低俗下贱。”站在红裙女人身旁的名媛轻蔑道。 红裙女人顿时就笑了,“可不能这么说,云小姐多厉害啊,仗着床上功夫厉害,睡到时大少未婚妻的位置不说,还睡到了这个高档餐厅。呵,还真是人尽可——呃!” 红酒顺着红裙女人的头顶往下流淌,然后滴进了她领口开的很低的小礼服里。 在场的人都被云安安这一举动给惊到,根本没有想到云安安竟然敢对她们动手! 程亦溪愣愣地看着云安安像是作画一样把红酒浇在红裙女人头上的姿态,通身说不出的淡定优雅,一时有些呆了。 “你敢用酒泼我?!”红裙女人气得手都在抖,怒骂的声音十分尖锐。 云安安慢悠悠地把红酒杯放下,听到红裙女人的质问,倏地笑开,“泼你就泼你,还需要挑日子么?” “贱女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撂下这句话,红裙女人直接抄起摆在餐桌上的红酒瓶,没有半点停顿地朝着云安安的脸挥过去! 第403章 不清不白 然而红酒瓶还没有碰到云安安的边儿,就被一只手给横空截住,稍一使力就将红酒瓶连带红裙女人给推开了。 红裙女人好不容易稳住脚下才没有摔倒,一瞬间怒火到了极点,抬头怒骂,“哪个不长眼……” 骂声却在她看清此刻站在云安安身边的男人模样时,戛然而止。 站在红裙女人身旁的名媛们都羞怯地往后站了些,掐着声音娇滴滴地跟男人打招呼,“时,时大少……” 这变脸速度真是堪比戏剧。 云安安暗自腹诽了一句,看向身旁难得穿了身蓝灰色西装,手捻佛珠的男人。 他明明看起来气质温润如无暇的玉,却总给人红肿密不透风的冷意。 “舍得回国了?” “再不回来,可不得让一群不长眼的,欺负了我的人?”时晏礼嘴边含笑,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了按云安安的发顶,“瘦了。” 听到这话云安安美滋滋的,“说明减肥没有白减,都落到了实处。” 减……肥? 时晏礼挑挑眉,看了眼旁边那被风残云卷过的餐桌,默了片刻,轻咳一声,“不用减,胖一点有福气。” 听到这话的名媛们立时双眼一亮,原来时大少喜欢胖点的女人? 很好,今天回去就开始增肥! 而看着云安安和时晏礼旁若无人般“亲密”的红裙女人,在爆发边缘彻底忍不住了,“晏礼!” 时晏礼眉头微皱,有些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目光温淡,“齐小姐,我们的关系似乎并未好到你可以直呼我名讳的地步。” 红裙女人浑身一抖,不知是被这话给气的,还是绝望的。 她心心念念,爱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心里竟半分没有她的位置,甚至吝啬到连一个称呼,都要与她清楚划分! “我们青梅竹马多年,如今你竟然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划分界限!”红裙女人面色悲愤交加,“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云安安:“……” 她难道是什么耙子吗?人人都能往上面打一枪?? 时晏礼温淡的脸庞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波动,“你很好,但你不是她。” 云安安:“???” 敲里吗,时晏礼这货出国是去了什么毒舌学院进修吗?虽然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但其中的杀伤力就连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更别说被这句话直接刺伤的红裙女人了。 被自己的心上人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她身上的气焰彻底消了下去不说,捂着脸羞愤欲死地离开了这里…… 名媛们再傻也知道时晏礼这是在为云安安出头,否则以时家和齐家的交情,时晏礼再不喜齐谣,也不会当众下她的脸。 可现在,他为了这个女人,连齐家的交情都不顾,她们若再凑上去,只会自讨没趣。 想明白后,名媛们便也依依不舍地道了别,跟上红裙女人。 程亦溪却没有跟着她们离开,踌躇之下,还是顶着时晏礼那看似温和却杀人无形的目光走到云安安面前来。 “有什么事吗?”云安安看着她满脸忐忑的样子,柔声问。 这个好像就是刚刚被那些名媛联合挖苦的女孩,而且她们刚刚来找茬的时候,这个女孩还在旁边试图阻止她们,可见品性是不一样的。 关键是……颜值是云安安喜欢的那一款! “我……”程亦溪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但是想到还在病床上的爸爸,便鼓起勇气,“请问你是帝都云医馆的老板,对吗?” 云安安点头,“是我没错。” “云医生,求你救救我爸爸!”程亦溪面上一喜,朝着云安安弯腰恳求,“我听说您被誉为国际神医,解决过很多个疑难杂症,没有什么病能难倒您……” “我爸爸在国外被传染了疫病,医生说他已经时日无多,我们家求遍了名医都没有结果,就把希望放在了您的身上,可是云医馆预约队伍太长,一直没到我们,所以……” “所以你想插个队,是吗?”云安安问道。 程亦溪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又有些担心云安安会生气,“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你也是一番孝心。”云安安淡淡一笑,随即话音一转,“只是,云医馆有云医馆的规矩,插队这种事还从未有过先例,对前面病人也不公平。” 这话无疑是要拒绝,程亦溪顿时脸色一白。 站在云安安身侧的时晏礼捻着手中的佛珠,轻笑不语。 云安安没有停顿太久,接着道,“但我如今身在海城,暂停了帝都那边的看诊,因此你便不算插队。” 原本以为这事已经没得谈了的程亦溪面露惊喜,眼里都泛起了泪光,“谢谢云医生,谢谢!” 和程亦溪互换了手机号码,说好上门的时间后,这事就算定下了。 “你啊你,鬼精了不少。”时晏礼在云安安对面的位置坐下,浅笑温然。 “怎么能是鬼精?这叫机智!”云安安皱巴了下小鼻子,“先例都是不能开的,一旦开了,裂缝就会越来越大。” 万一以后程家再想请她过去看病,直接无视排队规则,直接插队呢? 毕竟都有过一次,再有两次,三次又有什么关系? 人心易变,稳妥点总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 餐厅外侧的廊道上。 “此事再议。”话落,霍司擎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收起,眺望着远处的狭眸越发幽冷深邃。 乔牧见状,担忧地出声询问,“霍总,暗卫队突然请求回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无妨。”霍司擎声线淡漠,想起某件事来,眸底才有了些微起伏,“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如您吩咐的那样,已经处理妥当,只欠东风了。” … 餐厅里。 因着霍司擎出去接电话现在还没回来的缘故,云安安趁机悄摸摸喝了几口小酒,一边还不忘回头看,以免他突然回来被发现。 “我可告诉你,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你得赶紧给我澄清好,不然愈演愈烈,霍司擎以为咱们俩不清不白怎么办?” 云安安双眸有些迷蒙,单手托着下巴,唉声叹气地开口道。 谁知这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以为你与谁不清不白?” 第404章 我绿我自己? 轰隆!! 云安安微醺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起脑袋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清隽男人,红唇翕张,“呃……” “嗯?”霍司擎狭眸漫漫地睨着她,而后自她身旁落座,单手随意地搭放在她身后的座椅上,从后看就像是将她娇小的身子都怀抱住了一样。 坐在对面的时晏礼见此,温淡的眼眸眯了眯,捻着佛珠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这个男人…… “就是外面谣传我和晏礼哥私定终身,还是未婚夫妻的谣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传出去的。”云安安明眸一转,又补上一句,“就算要传,也该传咱俩的不是吗?” “呵。”霍司擎薄唇掀起一抹淡笑,方才萦绕在周身的冰冷气息都不经意地融化掉,抬手在云安安脑袋上揉了两下,没说什么。 “我说,你们无视我得未免也太彻底了。”时晏礼轻笑朝霍司擎看去,“怎么说,你都还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 云安安疑惑地拿小眼神瞅了瞅他们,“你们认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生意场互通,时氏和霍氏一直都有合作。”时晏礼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清茶喝了一口,“就是没想到,商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霍总,也会因为女人……” “倒还是第一次见时总西装加身,比过往帅气不少。”霍司擎轻咳一声,眯起的狭眸中暗藏着一丝敬告。 这是在封他的口呢。 时晏礼觉着实在是不可思议了些,脸上的笑意加深,“确实是第一次。因为意义不同。”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 脑袋里有些混沌的云安安小小打了个哈欠,顺嘴问,“这身西装难不成是你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吗”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时晏礼含笑着点头,看着云安安道,“不过不是西装,而是这个。” 说完他抬了抬手,露出那对紫晶袖扣。 云安安双眸顿时亮堂了起来,“是我送你的袖扣?” 她在离开时家的时候就把东西交给了万伯,麻烦他在时晏礼回来之后再转交给他。 没想到时晏礼这么讲义气,居然为了配这对袖扣难得穿上了西装! 够哥们! 暗搓搓觉得时晏礼仗义的云安安并没发觉身旁男人倏然冰冷的面色,以及那双狭长暗眸里迸发而出的阴鸷气息。 时晏礼轻笑点头,道,“你的眼光很好,挑的牌子也是我喜欢的,如果不佩戴一番,岂不是浪费了?霍总觉得呢?” 他最后一句话问的很刻意,仿佛挑衅一般。 霍司擎神色却依旧淡静无波,如同千丈之下的深海,不起一丝微澜,谁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在一旁的云安安也睁着迷蒙的明眸,期待他的回答。 “俗不可耐。”孰知,霍司擎薄唇轻启,微冷地吐出四个字评价,便优雅地放下了手中酒杯,对时晏礼颔首,“后厨会重新上菜,时总慢用。告辞了。” 说罢,男人起身,自然而然地扣好西装外套上的两粒纽扣,转身离去。 “哦?”时晏礼倒是没想到霍司擎竟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反倒淡定从容,还替他重新安排了一桌菜。 就上次的人情而言,似乎还没有大到这个地步。 除了…… 时晏礼轻笑了声,看着脸蛋红扑扑,正一脸茫然地看着霍司擎离去背影的云安安,出声提醒,“听哥一句劝,你最好是快点追上去。” “为什么?”云安安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的直觉。” “……” 不管是他哪门子的直觉,云安安还是依照时晏礼奉劝的,拿起自己的包追了上去。 看着云安安急匆匆地离开,时晏礼才又喝了口清茶,闲声轻叹,“好歹也是我养了这么久的小白菜,凭什么就这么被拐走了。” “还好不是亲妹妹,否则……” … 云安安走出餐厅的时候,黑色迈巴赫正要发动,她被冷风吹得更加昏沉的大脑短路了一瞬,然后直接往引擎盖那儿一趴,不动了。 霍司擎:“……” 正要开车的乔牧:“……”不是,云小姐,你就算想要碰瓷,也不带这么碰的! 过了好一会儿,云安安还是趴在引擎盖上不动,就像是在上面睡着了一样。 霍司擎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幽沉的狭眸克制着翻涌的暗潮,随后推车下去,步至云安安身后,将她打横抱起。 感觉到熟悉的温暖怀抱,云安安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在他的锁骨下方直蹭,“阿擎,你也变成蘑菇啦?” “……”霍司擎额角的青筋微跳,似懒得搭理怀里这只醉鬼,直接把她塞进了车后座。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云安安却跟个小酒鬼似的,见到酒就忍不住喝上两口。 一喝就停不下来,会想着再喝两口也没什么。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车座虽然舒服,就连脚下都垫着一层高级羊绒地毯,但云安安还是觉得不舒服,一个劲往霍司擎怀里挤。 然而不管她怎么挤,霍司擎都会沉着脸将她扶正在座位上,不准她靠近自己半分。 换作他人,早就眼尖地发现他此刻心情不算美妙,未免殃及池鱼迅速撤离了。 可云安安就不,不管被扶正多少次,她都能拱回去。 直到第五次被霍司擎毫不留情地推开,云安安终于炸了…… “你现在都不抱我了你这个负心汉!在床上的时候喊我小甜甜,说要一脚踢开你老婆娶我!离开床了你就翻脸不认人!” “你是不是生怕被你老婆发现我们两个的奸情!我就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连珠炮似的话不断从云安安嘴里蹦出,听得正在开车的乔牧没忍住笑喷,差点把车开上了绿化带。 云小姐还真是典型的……我绿我自己? 霍司擎眸底压抑的阴云渐浓,睨着云安安气恼又有些小委屈的脸,冷呵一声,“控告别人之前,首先反省自己。” 第405章 强烈的占有欲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反省!”云安安一脸“你变心了”的控诉表情,捂着心口质问,“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别的狗…… 霍司擎唇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下,面色阴冷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旋即抬手便将云安安按入了怀里,低声警告,“你别后悔。” 她才不后悔! 云安安幸福地往他的腰腹上蹭了蹭,暗搓搓嘿嘿一声。 天边微亮起一丝曙光。 冬日总是昼短夜长,而现今房间里都投进了日光,可想而知这一夜有多漫长…… 浴室门打开,霍司擎抱着在里面就忍不住睡过去的云安安出来,将她放在房内那张大床上后,随即躺下。 一感觉到他的靠近,睡梦中的云安安下意识地往后缩。 男人狭眸里,裹挟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千年寒冰,冷冽骇人。 那对寓意为“命中注定”的袖扣出现在时晏礼的西装上,到底是让他失了理智。 … 痛。 除了痛再没有第二种感受。 云安安小脸麻木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换衣服,云安安出来就看到手机在响,走过去拿起来接通,“喂?” “才醒?”时晏礼温温的声音传来。 “……” 她昨晚喝醉了……难道得罪霍司擎了吗? 依照昨晚他恨不得把自己拆吃入腹的凶狠架势,真的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老实告诉我,我昨晚是不是对霍司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没有,我就不一定了。”时晏礼老神在在。 “啥意思?你跟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只是给他炫耀了下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罢了。” 那对紫晶袖扣? 云安安小脸纠结地皱巴起来,抿着红唇绞尽脑汁地苦想,“那不应该啊……” “对了,你知道加奈特女士设计的这对袖扣的寓意吗?” “那玩意还有寓意??是什么?” 就知道她不知道……那边的时晏礼扶额,有些无奈地笑,“那对袖扣的寓意是“命中注定”,你果然不知道。” 如果知道,小白菜估计也没这么心大了。 命中注定?! “我去!”云安安拍桌站了起来,双眸因为震惊都浮起了水色,“一对袖扣而已还带这么玩的?导购完全没跟我提过!” 但凡提一句,她都不能送时晏礼这么容易让人想歪的东西啊啊!! 说完,她连忙又补上一句,“我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纯属送错了,你别多想啊!” 时晏礼忍住想笑的心情,提醒她,“我是不会多想,但有个人就不一定了。” “谁?”云安安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霍司擎。” 她就知道! 云安安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难怪他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一夜没睡地折腾她,原来都是这对袖扣惹的祸! “傻丫头,你我的关系,我收下这样的礼物自是不会多心,也很欢欣你送这么用心的礼物。不过,”时晏礼轻笑,“霍司擎对你有着很强烈的占有欲。” 听言云安安一愣,“什么占有欲?” “好比如他昨晚落座时,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你的后方,形成一个包围的姿势,那便是占有欲强烈的证明。” 昨晚的霍司擎……有做这个举动吗? 云安安困惑地想了想,才道,“那只是他的习惯吧?” “可他自从坐下短短二十分钟里,一共朝你看了十五次,其中六次时间在两分钟以上。你没有发现,每次你想拿什么,他都会提早一步,送到了你面前吗?” “这能说明什么?” “傻,一个男人这么注意一个女人,你觉得是说明什么?”时晏礼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些揶揄的笑意。 自然是说明……这男人喜欢那个女人! 这个念头刚及脑海,云安安就慌乱地差点碰倒了旁边的水杯,心跳都有些失衡。 霍司擎喜欢她? 到底是她飘了还是时晏礼打算转行当心理医生了? 或许是每个暗恋的人都会有的不自觉习惯,越是想靠近,就越害怕靠近。 同理,喜欢也是如此。 越是喜欢,就越是小心翼翼,如同走钢丝一样,踏错一步,就会失去一切机会。 她不敢让霍司擎知道自己的心思,并不是矫情,而是……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她也可以佯装很洒脱的样子对他挥手说再见,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云安安感觉嘴里有些苦涩,想到还没解决的景宝的抚养权事情,心里那些思绪就都淡了。 第406章 某人也在爱着你 说是占有欲,如果这个词分成两段来念她倒是信了…… 想着她就觉得腰更酸了,一边挪步去把自己的包拿起来,一边问时晏礼,“不说那些,我现在得出门了。” “怎么?” “哄人去!”云安安郁结地说完这三个字,就挂断电话,拿上东西出门了。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时晏礼蓦然有些失笑,“还真是……” “哟,上次见你笑得这么真实,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时装店里,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在时晏礼对面坐下,调笑着问。 “让你带的东西都带来了么?”时晏礼轻笑,将手机放在一旁,慢慢捻着手中的佛珠。 男人当即拍了拍手,让店员把衣架推过来,方便时晏礼检查。 放眼望去,入目都是粉嫩嫩得快让人少女心爆炸的衣物,蕾丝皱褶,掐腰蓬蓬裙,每样设计都不同。 更别说这些衣服都是出自k国曾经的皇室御用设计师之手,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看见衣架上那些衣服,时晏礼温淡的眼眸微微一亮,“不错。” “你也不想想这是谁设计的。”男人臭屁地道,然后又好奇地问,“不过,你这都是要送给谁的?你家那两个妹妹?” 时晏礼笑意不变,“不是她们,是另一个更可爱的妹妹。” 男人哦豁一声,“该不会是情妹妹吧?你终于开窍知道女人比工作好了?” “不是。” “那可就奇了,能让你这个大忙人腾出时间特地准备这些衣服,还费心搭配一番的妹妹,到底是何方神圣?” 认识时晏礼这么多年,男人算是为数不多,知道时晏礼有极强的搭配欲的人,只不过是对可爱的人或者事物。 他自己一向都是唐装加身,手上一串佛珠,便没有更多的装饰品了。 要不是男人有一次误闯了时家原本为失散的女儿准备的房间,看到那一面橱柜的复古裙娃娃。 都不知道自家看起来君子端方的兄弟,居然有这么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少女心这么膨胀来着…… “是个很可爱的丫头。”时晏礼笑着道。 “我看你对佳人和馨月这两个亲妹妹都没这么好过。”男人耸耸肩,嬉皮笑脸地说。 时晏礼面上的笑意这才淡了些,“是不是亲的,还另说。” “不……会吧?!”男人有些愕然,这么大的事情时家应该不可能会弄错的。 但他更了解时晏礼,如果不是心存猜疑,他不会贸然开口。 时晏礼却没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道,“把这些衣服都给我包装好,然后帮我送到这个地址……” … 海城最具盛名的一家私人珠宝店里。 云安安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找攻略,以及发帖求助,最后才锁定了这家名为“过客”珠宝店。 “小姐您好,欢迎光临“过客”,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长相甜美的店员上前来询问。 云安安点头问,“有没有……男士领带夹?” “有的,在这边。”店员引着云安安到柜台前,“我们店里的每一款珠宝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为保证这个可能,设计图一经使用就会销毁,绝对不存在第二款相同设计。” 这点云安安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她就是看这点才选择了这家店。 云安安低头一一从柜台里的物品上划过,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上面镶嵌着淡蓝色宝石,有种低调的奢华感的领带夹上。 店员注意到这点,立即为她解释,“这款设计被我们的设计师命名为“redamancy”,意为你爱着某人时,某人也在爱着你。” “您可以看见,这上面两端分别点缀着两颗较大的蓝宝,中间的花纹则是接连的用意,代表着正是redamancy的含义。” 这个解释让云安安心口怦动了下,看着那枚领带夹有些移不开眼。 鬼使神差的,她开口对店员道,“帮我包起来。” “好的,请您稍等。” 等卡刷完,手上拿着刚才店员递过来的包装袋走出这家店,云安安才回过神来。 不对,她买这种寓意的领带夹做什么? 她和霍司擎的关系根本和“redamancy”搭不着边! 想到这点,云安安转身就想回到店里去把领带夹给退掉,可腿却怎么也迈不动,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闹。 怕什么? 霍司擎未必知道这个领带夹有这么深的寓意,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就当是……她的一点私心好了。 更何况这个单词实在是少见,就连云安安也是第一次听说,应该能瞒过霍司擎吧? 满心踌躇地来到霍氏分公司大厦下,云安安还是有些纠结。 她就这么过去送,会不会太突兀了?得来个先抑后扬什么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乔牧正在指使着一些抱着大束连枝蔷的人从地下停车场走出来,有些疑惑地蹙起细眉。 奇怪,连枝蔷是花岛独有的蔷薇品种,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连枝蔷?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双眸一亮。 有办法了! “乔特助!” 听到声音,乔牧转过头,看见云安安时登时有种见到救星的激动感,“云小姐,您是来找霍总的吗?” “唔……”云安安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那些人手上的花束问,“乔特助,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您说!” “这些花你们如果用不上的话,不如卖给我吧,我有用处。” 这话让乔牧的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云安安一会儿,摇了摇头,又叹了声气,“云小姐,您如果需要刘直接拿去吧,反正这里也用不上了。” 霍总什么时候能消气还两说,这些花如果能到云小姐手上,也算是变相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吧? 就是可惜…… 云安安有些奇怪乔牧这是什么眼神,但也没多问,示意乔牧低头,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乔特助,我现在要拜托你做一件事,而且绝对不能让你老板知道……” 她紧张而且慎重的语气,让乔牧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407章 该不会是在犯罪吧? “云小姐,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听完之后,乔牧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牙酸,就像是生吃了颗柠檬一样。 “没错,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云安安认真地点点头,“我现在要上去拖一会儿时间,就麻烦你了。” 说完,云安安就捧起一束连枝蔷进了大厦里。 这种品种的花束不论是帝都还是海城,都很少见,加上颜色鲜艳娇嫩,枝朵连生,小小一束都让人惊艳到移不开眼。 是云安安在花岛的时候,最喜欢的花。 一路到顶层,捧着连枝蔷的云安安不知收获了多少艳羡目光,要不是她小心护着,还差点被人拽走几朵。 “好漂亮的花束!云小姐,您的花是在哪儿买的啊?我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可以给我一朵吗?拜托您了!” “是连枝蔷吧!只生长在特定环境,国内都见不到的!” 秘书室里大多都是女性,出自本能的对漂亮的鲜花感到喜爱,一个个围到云安安面前。 面对这么多漂亮的小姐姐,换作以前云安安就忍痛割爱了,可是—— 这束花是要用来哄大魔王的,她还是忍着点吧! “怎么能这么说?”云安安明眸弯弯,看着她们笑眯眯道,“小姐姐们只要照一下镜子,就能收获比这束花还漂亮的娇花哦。” 秘书们被她的话弄得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就看到云安安已经钻进了办公室里。 “等等……我刚刚忘记说了,办公室里现在……” “她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人比花娇啊?!咱们总裁到底是上哪里拐来的小甜心啊!” “我一直觉得总裁会喜欢成熟性感款的来着,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她看起来成年了吗?” “啧,总裁该不会是在犯罪吧?” 外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并没有传入云安安耳中,她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吸引住了。 女人穿着件露肩及膝短裙,外面散散地搭着件黑色蕾丝外套,两条腿又细又长,身材比例完美,性感至极。 女人手上还端着杯咖啡,看见云安安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定在了她手上那束花上。 “小妹妹,送花给男人这一套早就已经过时了,他不会吃这套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云安安,目光中满是挑衅,“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这个。” 说着,女人随手把外套撩了撩,露出大半十分傲人的高耸来。 云安安双眸眨巴了几下,哇哦! 不过她说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这个……是什么意思? 云安安把花束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抱起了上面摆着的胡萝卜抱枕。 看到她怀里那个抱枕,女人眼角一抽。 也不知道这间极具精英风格的办公室里,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座位上摆着胡萝卜和兔子的坐垫抱枕,看起来违和得要命。 可偏偏领着她进来的秘书还千叮万嘱的,让她一定不能坐这个座位。 必定是有什么忌讳。 “小妹妹,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做那个位置,那不是你该坐的。”女人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怪异地道。 再一次听到“小妹妹”这三个字,云安安差点吐血。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吧?? “实不相瞒,我家儿子都三岁了。”云安安微微一笑,淡定还击。 儿子都…… 女人的脸色都凝固了一下,“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哦,等我男朋友下班。”随手抽出本杂志来,云安安翻开一页后,无比镇定地回答道。 “那你去外面等吧,我和霍总约好要办事,实在没时间招待你。” 这话说的,像是她什么时候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样。 听得云安安心中的小火苗蹭蹭上涨,明眸种都透出了些许冷意,她倒要留在这里看看,这个女人和霍司擎有什么事!要!办! 咔哒。 随着办公室玻璃门被打开,一道颀长伟岸的清隽身影从外面走入,身后还跟着几个公司高管,一同进了办公室里。 坐在沙发上的云安安听到动静,顿时抬起脑袋看去。 霍司擎幽沉的狭眸恰好扫向这边,落在了云安安身上,停留不到两秒,便转到了女人身上。 “霍总。”女人眼角不屑地扫过一旁呆坐的云安安,然后笑意盈盈地站起来迎过去,“可让人家好等呢。” 说话间,女人微微俯身,胸前的风景大片都暴露在了空气中,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那些高管一个个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移都移不开了。 咕咚。 不知是从哪个方位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女人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优点是什么,也擅长利用。 因着冬天的缘故,云安安怕冷总是会穿的比较多,像只白团子似的看不出身材曲线,只有那张小脸娇嫩精致,十分显小。 虽然女人自信以自己傲人的身材,云安安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光有张漂亮脸蛋也没用,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并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云安安。 她就没见过,能有拒绝得了她的男人…… 坐在沙发上的云安安抱紧了怀里的抱枕,红唇微嘟,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一道冷言打断。 “出去。”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霍司擎冰冷漠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而后便移开了。 霎时间,云安安感觉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敲开了一个洞之后,凉飕飕的冷风呼呼地灌入。 让她的四肢都变得冰凉麻木,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霍总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女人听到霍司擎的话,面带得意地转头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用力地抿了抿红唇,泄愤似的扔掉了手中的胡萝卜,抱起那束连枝蔷气冲冲地往外走。 走就走! 男人都是一路蹄子! 不就是身材好点,那个地方海拔高一点!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有好吗! “谁让你走了?”就在她快走出办公室时,身后再度传来霍司擎冷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不虞。 第408章 男朋友很喜欢 云安安蹬地停住脚步,别过身眸带火光地瞪向他,“你还好意思问我?” 女人鼻子中发出一声嗤笑,这就恼羞成怒了?可惜失败者就是失…… 还没想完,女人就发现面前尊贵清隽的男人那双狭眸里,森冷入骨的寒意……竟是朝着自己的!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里面除了寒意,连半分她以为会有的欲念都没有。 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这让女人怎么受的了? “霍总……”女人咬咬牙,手指着云安安开口,“这个女人连儿子都已经有了,却说自己是来这里等她男朋友下班的!您可不要被她看似单纯的外表蒙骗了!” 云安安身上的气焰顿时以肉眼可见速度消散了,并且怂怂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刚就是那么……嘴嗨了一下。 等男朋友下班…… 那三个字切实的让霍司擎周身呼啸的寒风平静些许,继而冷声道,“从今日起,霍氏终止一切与寰宇的合作。” “什么?霍总,这是为什么!?”女人一下子傻眼了,老板今天让她拿着合同过来霍氏,就是为了一鼓作气引诱这位霍总,好在新城区项目里分一杯羹。 可是她引诱没引诱到,签也没签成,还连寰宇都赔了进去! 到底是为什么?! 她看不明白,那群高管混到这个位置,没有一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猜不到是因为这个女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总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这么看来,他们也得趁早抱上未来总裁夫人这条大腿才行了。 于是,高管门十分有眼色地把一脸失神落魄的女人给带出了办公室,把空间留给了云安安个霍司擎。 “过来。”霍司擎掀眸望向还呆站在门边,满脸心虚的云安安,示意她过去。 云安安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眼下也只能祈祷他压根没听见那个女人说的那三个字了。 早知道,她宁愿把自己的嘴巴给封起来都不会在那个女人面前嘴嗨!! 谁知刚一走近,云安安就发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迫使着扑进了霍司擎的怀抱里,脑袋刚好窝在他肩膀的位置。 “来这里等男朋友下班,嗯?”他略带戏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登时让云安安有种恨不得把自己捂死在他怀里的冲动。 靠! “我那都是乱说的!”云安安羞恼地闷住脑袋,“还不是那个女人太讨厌了,我才会那么怼她!” “哦?”霍司擎薄唇勾起一缕足以倾倒众生的笑,长指抚过她的头发,“是因为她的存在让你觉得讨厌,还是,你以为我和她有什么,所以讨厌?” 他听似漫不经心的话,却让云安安噎住了。 原本被她抛诸脑后的,那些微妙的酸味情绪,让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腕。 她的确是吃醋了没错。 那个女人一副和霍司擎关系匪浅,主人自居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把她团成团,直接给扔出去。 可她没有立场那么做,她和霍司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说撑了,也就是景宝的妈咪和爸比,这样看似亲密,却毫无关系的,关系。 所以她才会在以为霍司擎是让她出去的时候,不反抗也不反驳地离开这里。 就像是被爱着的人永远充满了底气一样,同理的,不被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底气不足的。 见她不说话,霍司擎狭眸深幽了几分,不急不缓地催促她,“嗯?” 云安安心里烦躁,甩甩头把那些念头全部都甩出去,然后一把抓住了霍司擎的双手,往自己胸前一覆! “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个女人的大!”她颇有些小得意地问。 霍司擎狭眸一滞,罕见地怔了片刻。 隔着布料,也仍然能清晰感受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像是两团云朵,柔和得不像话。 倒不是因为这样才致使他略微的错愕,而是没想到……小家伙竟然会突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让他很是意外。 除了喝醉酒之外,她极为容易害羞,稍微逗弄,便能让她又羞又恼,可爱得不行。 云安安也是想到哪个女人冲自己挺胸挑衅的样子,有些不爽,然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爪子就先行动了。 “嗯。”霍司擎清冷的声线有些低哑,凝着云安安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微微收掌,“刚好合适。” 轰! 云安安脑袋里一声巨响,连忙将他推开,小脸爆红得不成样子,“你你你耍什么流氓!” 自己调戏别人和别人调戏自己可不是一样的性质!! 霍司擎轻笑了声,看着她的目光幽深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让你先对我耍流氓的,我这是以礼还礼。” 见鬼的以礼还礼! 云安安红着脸呸了声,刚要裹紧身上的外套,就发现那束花还在自己手上,干脆塞进了霍司擎手上,“送你的!” 送……他? 霍司擎低眸,看着这束花片刻,略有些复杂地问,“花从哪儿来的?” “漂洋过海好不容易运送过来的,可不容易了。”云安安没放过这个刷魔王好感的机会,顺嘴就来,“你喜欢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花的确是漂洋过海空运过来的,也的确很不容易保持住花朵的新鲜程度。 但是…… “嗯。”霍司擎微微颔首,看着云安安一副求夸奖的小模样,伸手勾住她的细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男朋友很喜欢。” 云安安:!!! 谁是男朋友??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 “你亲自盖的章,已经没有否认的机会了。”霍司擎看穿她心中所想,唇边笑意淡淡,“敢做就要敢认,嗯?” “你……”云安安细眉轻蹙,压抑住心口怦跳的速度,佯装不明白他意思的样子,“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该不会真想当我男朋友吧?” “嗯,我委屈点,将就一下。” 从老公的地位降格到男朋友,霍大总裁确实是该委屈的。 第409章 钓鱼战术 只是不放长点鱼线,怎么能将这只白嫩乖萌的鱼儿,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固守的小天地里,钓到自己怀里? 适当给出退后的假象,亦是一种战术。 全然不知自己被当成鱼儿的云安安这会脸颊都烧得发烫了,震颤的感觉从心口开始蔓延,一直到全身每个细胞里。 看似平静,却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那种难以忽略的羞怯和悸动。 她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哀嚎,完了,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可是……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为了暂时的稳住她,还是,都是真心的? 云安安不敢再擅自猜测,心下定了定,然后开口问,“我有事情要问你,上次我接到的电……” 话未说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霍总,距离您与时氏总经理约好会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霍司擎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淡声吩咐,“备车。” “是。” 旋即霍司擎目光重新回到了云安安身上,“刚才想问什么?” “没……什么。”被突然打断,云安安哪里还说的下去,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对了,你是要去见晏礼哥吗?” “你和他关系倒是不错。”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执起她绵软的小手往外走,侧颜有些淡漠。 感觉到来自他周身的低气压,云安安忍不住吞咽了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乔牧发了条短信,问他都准备好了没有。 那边很快回复了四个字:一切就绪。 看到这条短信,云安安终于放心了,任由霍司擎把自己带进电梯里,一路往下。 霍司擎面色淡漠得隐隐有些冷,薄唇微抿着,本就凌厉冷峻的容颜透出的气息更让人忌惮,不敢靠近。 地下车库,乔牧早就在车旁等候了,将车门打开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等霍司擎坐进后座,云安安才跟间谍交头一样压低声音飞快问,“确定ok吗?” “确定以及肯定。”乔牧笃定道。 云安安点点头,进车内时发现霍司擎单手斜支着额角,狭眸危险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云安安假装无事发生地问。 “跟乔牧说话很开心?”他喉结微微攒动了下,嗓音淡淡地问。 坐在前面的乔牧立时感觉头顶悬上了一把刀,还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那种! 不是,天地可鉴,他只是跟云小姐说了三个字,云小姐连笑都没笑啊! “是很开心啊。”云安安双眸都乐得弯成了月牙,想到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就有些期待。 全然不觉身旁的男人气压更低了,像是要把车厢变作坟墓一样可怖。 “对了,一会儿你把我放在公车站,我自己搭车去程家就可以了。你要去的地方应该和我不顺路吧。”突然想起来这茬,云安安立刻说道。 “顺路。”霍司擎神色清冷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对司机吩咐,“去程家。” “是,霍总。”司机应下,然后调转车头。 顺路吗?乔牧看着已经被抛在后面的正确路线,陷入了沉思中。 “你在用电脑办公吗?”云安安左等右等等不到霍司擎有所动作,只好放弃等待,把小脑袋探过去问。 “嗯。”他淡淡回了一字。 “不需要用钢笔批阅文件吗?”她不死心地继续问。 “嗯。” “……”这天快没法聊了,云安安感觉到了老天爷对她森森的恶意,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定下的方案了。 就在云安安快要豁出去的时候,乔牧突然递过来一份文件,恭声对霍司擎道,“霍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署。” 我去! 云安安顿时激动了,她现在单方面正式宣布,乔牧以后就是她的好姐妹了! “嗯。”霍司擎眸也未抬地接下那份文件,目光始终不离电脑上的数据报表,另一只手则熟稔地去拿一旁暗柜里备用的钢笔。 ——触感不对。 霍司擎神情淡静地将那样东西拿起来,却见是一个夜蓝色的绒盒,外表上看不出什么。 打开一看,里面放置着一枚做工精致的男士领带夹。 小家伙一直在暗示引导他去拿的,就是这样东西? “咳。”霍司擎轻咳了声,唇角微微上扬,噙着浅浅笑意的狭眸望向坐在那儿一脸期待的云安安,“送我的?” 云安安小鸡啄米般点头,“那你喜欢吗?” 闻言,霍司擎眸光从领带夹上流连到她娇软的脸蛋上,其中仿佛蕴藏着无尽宇宙的微光,深沉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云安安被他眼底的光芒晃得有片刻失神,然后听见他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说,“喜欢。” 像在她耳边吐出这两个字的一般,让她有种,像是在对她说的错觉…… “帮我别上。”霍司擎将笑意藏在眼底,没有让她轻易发现,以免太早惊跑了她。 云安安接过那枚领带夹,倾身过去把它别在了霍司擎领带与衬衣一边的标准位置上,刚要坐回去,脸颊就被他给捧住了。 一个缱绻温柔的吻相继落在她的眼梢,脸颊,唇瓣上。 不同于平时仿佛暴风骤雨一样带着侵略性的力度,这个吻轻柔如春风细雨。 前座的乔牧刚助攻一把,就发现后面开始杀狗了,脸上热得不像话,手哆嗦着把挡板升了起来。 车很快停在了程家别墅大门外面,云安安下车后,才对坐在车里的霍司擎摇了摇小爪子,“阿擎,我在后备箱里放了东西,不过我现在要进去没办法拿,你帮我拿好不好?” 没有人能拒绝小甜心的撒娇攻势,譬如景宝大人从小就是因为这样才学会了做菜做家务一样…… “好。”霍司擎清冷的眉眼间有些许无奈,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拿,放下电脑,下车。 然而,当霍大总裁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看到那被拼出一个心形的连枝蔷花束时,眉心隐隐跳动,唇角轻扯了下。 已经走进程家大门的云安安朝他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应该是高兴的吧,毕竟那是她好不容易拼出来的小心心呢! 第410章 心有灵犀 高兴么? 这个问题直至霍大总裁回到车内,那张清冷如画的脸庞上,却仍然有些复杂。 “乔牧。”霍司擎眉峰蹙起松开,又再度蹙了起来。 “霍总?” “你没有告诉她那些花原本的用途?” “……”乔牧一脸歉然,有些自责道,“我以为您突然撤销了先前的准备,是不想让云小姐知道那些花都是您精心准备的。很抱歉,是我擅作主张了。” 霍司擎低眸凝着桌上那束连枝蔷,墨色浓郁的狭眸里氤氲出些许无奈,“无碍,她不知道也好。” 那样东西,现在还不是给她的时候。 只是他未曾想到,云安安竟完美还原了……他原本想要给她的惊喜。 … 程家。 程亦溪一早就等待着云安安过来,见到她后,挥退了佣人,换自己在前面带路。 “我家公司最近在争取一个和政府合作的案子,如果这个节骨眼传出我爸爸得了疫病的事,不仅会对公司造成很大动荡,那个案子也很有可能会泡汤,所以拜托您一定要保密……” 听言云安安有些疑惑,“既然这样,那之前在餐厅的时候,你那些朋友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程亦溪苦笑,由于没有化妆的缘故,脸上看起来十分憔悴,“豪门和豪门之间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干净,处处都有人盯着,消息就是那么被传出去的。” 所以她才会把自己装扮得如往常一样光鲜亮丽,故作若无其事地到处逛街购物,就是为了迷惑那些人。 云安安点点头,对此倒是深有体会。 但凡有权有势的人,身体健康永远是维持这一切保障的基本条件,否则他们出点什么事,下面基本就要开始夺权了。 这种戏码在国外的政客和权重之间,更是屡见不鲜。 别墅后面的小楼被单独隔离出来,除了医生和护工之外,门口还有保安看守,以防止有人误闯。 进去之前,云安安才嚼碎了被含在嘴里的淡绿药丸,咽了下去,然后提步走进里面。 “你怎么不穿防护服就进来了?不要命了吗?!”正在病床前给程父测试体温的医生余光瞥见只戴着口罩就进来的安安,惊得差点扔掉体温计,“快点出去!” “我服用了一种药物,没关系。”云安安微微摇头,然后走到病床上,就那么伸手搭在了程父的手腕上。 旁边的医生立刻上来拦住了她,“这种疫病感染的几率很高,你这么直接碰病人很有可能也会被感染!” 云安安垂眸细细感受着程父的脉脉象,没在意医生的话,转而问,“他这样多久了?” “三天了。” “查明感染源了么?” “伊兰德研究所里跑出去的新型鼠种,红鼠,这种疫病是第一次出现……呃?”其中一名医生清楚回答完她的问题之后,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有问必答?! 新型鼠疫…… 云安安俏脸凝重了几分,就在她思索着该用哪几种中草药配置时,躺在病床上半醒瘫着地程父突然呛咳出声,一阵呕吐! 大片的血花从他嘴里吐出来,把床前的地面都染红了! 医生们立刻拉着云安安后退了数步,脸色纷纷都变了。 如果被程父的血喷溅到身上,那他们离感染也选不了了。 云安安看着程父发红的双眼,以及她刚才给他检查时,看到他充血的喉咙和舌头,细眉蹙得更紧了。 这种疫病……和athens历史上爆发出最严重的那次鼠疫很像。 只是程父不会口渴,而是会间隔性吐血,并且痛苦难忍,难以入睡。 “以防万一,你们先把这个服下吧。”云安安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旁边的医生,“还有,让我看看关于红鼠的资料。” “这是什么?” “防止传染的药物。”云安安随口解释道,然后拿起医生递来的资料,快速翻看起来。 不是,这种药对新型疫病能有效吗?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都表示怀疑,拿着药瓶不敢动。 但吃不吃都没什么差别,就都抱着安慰心理一个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等吃完他们才悲惨的发现,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不明所以的女人言听计从啊! 云安安没感受到他们的怨念,细眉紧蹙地看完了所有资料,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药方,“葛川草,疆粉,石斛,全蝎……” 这些重要在一般的中药房都能抓到,但是有几味冷门,云安安自己发现的药材,一般的中药房可能没有。 云安安让人把药方交给门口等待的程亦溪和程母后,说及了这一点。 程母看完药方后,苍凉的双眼顿时亮起了一丝光,“云医生,您要的这几味要我家的库房里都有一些,请您稍等片刻!” 事实证明,程母还是太谦虚了。 云安安看着面前堆积成小山的药材,嘴角抽了抽,跟她们借用了小楼里的厨房,就进去熬药了。 药汤熬好后呈浅红的颜色,像是果冻一样,但散发出的气味却不怎么友好。 云安安关了火,揭开盖子在里面滴了两滴萃取药剂进去,浅红的药汤颜色更深,空气中刺鼻的药味也温和了许多。 回到临时搭建出来的病房里,云安安吧药汤递给了护工,“喂程先生喝下吧,快一点。” 已经拖延了三天时间,再吞下去,程父离归西就不远了。 刚才那口血就是直白的预兆。 “是、是。”护工接过那碗药,走到病床去喂给程父。 好在程父虽然喉咙火烧火燎的刺痛,但还是能够吞咽的,就是可惜要药汤撒了不少。 云安安有些惋惜地看着那碗药,想到那两滴萃取药剂,她就心疼。 那些医生这回倒没有再阻止云安安做什么,毕竟程父到了这个状况,再折腾也只是白折腾,也就随她去了。 感染疫病的人,在已经经过两天后还能撑到第三天,已经是一个奇迹。 等伊兰德的红鼠标本运送到国,他们研究出根治的治疗方案,程父也早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第411章 呵,男人 再者,他们那么多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国际下发的针对疫病治疗地药物,都对程父使用无效,云安安只是进来摸了个手,熬了碗汤,能顶什么用…… 护工喂完药之后,就立刻下去消毒了。 云安安则是在旁边记录程父的体温和脉象上的变化。 不出她所料,那碗药的配置虽然剑走偏锋了些,但对程父所感染的这种疫病,的确是有用的。 又过了两个小时,云安安改动了药方,让护工端着第二碗药汤喂给程父。 那些医生以为她在瞎折腾程父,干脆接手了她记录的活儿,在旁边给程父做了一套检查。 检查完毕之后,几个医生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不信邪地又给程父重新做了一遍更加严密的检查。 却发现结果和第一次一样,病情竟然控制住了!! 这怎么可能!? “我给医院打个电话!” “我也!老师要是知道一定会等不及要赶过来!” 想通什么之后,几个医生连忙拿出手机来,给医院或是恩师打了通电话过去,说明这边的情况。 这几个医生都是从不同医院被派过来的,互相都是竞争对手,这一刻的举动却非常一致,令人惊叹。 云安安坐在一旁休息的空挡,拿出手机来登录论坛,想在上面找找有没有关于伊兰德现在的消息。 按理说,红鼠从研究所溜走,疫病爆发,国际新闻应该都在报道这件事才对。 就算国际新闻没有报道,论坛也一定有相关消息。 但奇怪的是,一条都没有。 可能是疫病爆发的范围较小,并不足以引起论坛的侧目? 云安安越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便点开了emperor的对话框,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与此同时。 流风庭,海城最具规模且消费高昂的上流会餐场所,但门槛极高,但凡能进来这里的都绝非寻常人。 三楼竹阁包厢内,从青竹刻的顶灯到光洁的木质地板,竹制的茶台茶具,以及房内摆放的几盆竹景盆栽,无一不雅致。 哗哗。 纸张翻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过了好一会儿,时晏礼才放下手中看完的合同,左手佛珠轻捻,含笑看向坐在对面容姿清贵的男人,道,“让利2%,霍总真是阔绰。” 新城区的项目非比寻常的浩大,海城哪家公司不想掺和一脚,哪怕是搭上一星半点的合作,未来获得的利润绝非一个数字可以概括。 一开始认为霍氏吃不下这么大块蛋糕,想从各种途径搭上霍司擎这根线,从而进一步合作的数不胜数。 但霍氏一直没有传出有与哪家公司合作的意向,出人意料的……独挑大旗。 这也侧面说明了霍氏的财力及关系网远比外界猜测的都要深不见底,难以估量。 只不过…… “若我没猜错的话,霍总此举是为了……安安?” 霍司擎神色未变,手中的酒杯轻晃两下,晶莹的红色酒液挂在杯壁,将他本就偏白的修长手指衬得犹如艺术品般炫目。 “这四年里承蒙时总照顾安安。”他勾唇,淡笑道。 果然如此。 时晏礼并不意外地轻笑了声,上次他就隐隐猜到,霍司擎对他态度还不错的原因是因为云安安,只是他倒没料想到。 他对云安安的在意程度,竟已达到了能为了她在合作上做出巨大的让步…… “恕我不能接受。”时晏礼将那份合同往前推了推,笑意温淡,丝毫没有被这份合同里庞大的利润所失镇定。 “哦?”霍司擎眉梢微挑,抬眸望向了他。 “论和安安关系的好坏,我应该要略胜霍总一筹才是。”时晏礼停顿了两秒,然后道,“这个项目,时氏全力配合霍氏。” 闻言,霍司擎狭眸眯了眯,“霍氏让利3%。” “我个人出资一亿投资新城区项目。” “霍氏让利4%。” “三亿。” 一旁的乔牧和助理:…… 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种互相给对方送钱的场面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按理说,正确走向应该是各方为了各自的利益,在餐桌上唇枪舌剑,招数无穷,能让对方出血,就不会让对方只流泪。 可……两位你们清醒一点啊!! 包厢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剑弩拔张,两位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目光相对。 一个冷峻凌厉,一个温淡悠然,却为了同一件事互不相让半步。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响起。 霍司擎狭眸漠漠地扫过一眼,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时,眉宇轻折了下,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长指滑动,很快回复之后,他便将手机再度放下,目光朝时晏礼看去,薄唇轻启。 “5%,时总意下如何?” “六亿,霍总认为呢?”时晏礼同样不肯落后,轻笑着抬起手来,紫晶袖扣分外显眼,“以我和安安的关系。” 瞧见那对碍眼的袖扣,霍司擎狭眸噙着笑,而后闲散地往后一靠,淡声道,“似乎不怎么样。” 看见被他“不经意”展示出来的领带夹,面带笑意的时晏礼:“……” 呵,男人。 … 丝毫不知道这边风起云涌battle过程的云安安,正被相继赶到程家的教授们包围着七嘴八舌地“盘问。” 据说这些都是从各个医院被派遣过来的教授,一直以来都看别家的不顺眼。 为了争谁第一个提问,这群年纪加起来都几百的教授们差点没当场打起来。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认真地回答了一遍他们提出的问题,教授们这才消停下来。 “云医生难道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疫病案例?我见你不论是用药亦或者分量都把握得极好,想必早就胸有成竹?” “不可能,红鼠是变异后的新型品种,从研究所里跑出来之后,那群龟孙不仅没上报,还封锁了消息,要不是出了程总这档子事,我们还未必晓得。” “这药方写得……域外乌头及青错这两味可是剧毒药物,使用稍有不慎就会害人丧命……不对,疆粉和葛川草中和了两者,使其成为救命的良药,妙啊!” 第412章 最喜欢的宝宝 云安安见梳背头的教授看出了她用药的玄机,便道,“乌头和青错有剧毒,因此用量需要十分仔细。” 多一点会使服用者丧命,少了则无用。 因此云安安配药的时候格外小心谨慎,分毫不差地配出来,才能用于熬制。 梳背头的教授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转头看向云安安,“真是后生可畏,不愧为国际神医。” 换作他,都未必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而这个小丫头不仅敢,还赌中了,才是最难得的。 “您过奖了。”云安安浅浅一笑,“程总的病情虽然已经控制住,但想要完全根治,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是必然的,只要程总的高烧红疹还是不退,就说明疫病的影响还在,控制也只是暂时的。” 云安安认真地点点头,“不需要很久,三天就差不多了。” 听到云安安这话,教授们相视一笑,都没说什么打击她的话。 而因为进入小楼里都有可能携带上疫病细菌,一旦传播到外面,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这里暂时只准进不准出,云安安也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才听说,顿时有些无奈。 她只好给霍司擎发了条短信,跟他说声这里的情况,让他晚上不用过来接自己了。 事情没解决彻底前,她还是待在这里,不要和他有接触的好,免得不小心把病菌携带出去,传染给他…… 休息间,云安安刚闭上双眸准备休息会,就听到有护工来敲门。 “云医生,不好了,程总开始呕吐、抽搐,情况很不好!” 云安安立即坐了起来,拿起外套走出休息间。 检查过程总的情况之后,云安安眸光微凝,“看来需要加大剂量用药。” 说完,她用几根金针刺进了程总身上的几大穴位,让他安定下来后,这才转身去厨房里熬药。 那些教授都还在楼上研究关于变异红鼠的文献资料,以及伊兰德这个疾病多发的偏远国度。 云安安熬完药交给护工去喂之后,就和他们一起参与到了研究当中。 中间几次护工上来汇报程总的情况,云安安来回走动,记录数据,化验新鲜血液,提取毒素解析…… 整晚就没停下来过。 一直到天快蒙蒙亮,云安安才得以回休息间里短暂地休息,恰好景宝的视频通话邀请在手机上亮了起来。 云安安点开,然后就看到小团子乖萌软嫩的小脸,原本疲惫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宝贝。” “妈咪。”景宝穿得很厚,像颗圆球似的站在雪地上,看着云安安的漂亮大眼睛里写满了满足,“终于看到妈咪了!” 说完还在雪地上开心地转了个圈圈。 听到这话,云安安才发现景宝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她都因为在忙没有接到。 云安安愧疚得不行,伸手隔空戳了戳屏幕上小团子的脸,“对不起,宝贝,妈咪在给一个感染了疫病的伯伯治病,太忙了,所以没有接到宝贝的电话。” 景宝摇摇小脑袋,“景宝不怪妈咪,妈咪是在做救命的大事,景宝以妈咪为骄傲。” 她是景宝的骄傲吗…… 这句话霎时间像投入雪地里的一颗火球,快让云安安的心都化开了。 “mua!”云安安美滋滋地朝小团子抛去一个飞吻,“宝贝也是妈咪的小骄傲,妈咪最喜欢宝贝了!” 景宝白嫩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大眼睛害羞地蹭蹭躲闪,脸都埋进了驼色围巾里去,“嗷!” 妈咪说最喜欢他了! 他才是妈咪最喜欢的宝宝! 得到今日奖励的景宝大人关上手机后都美得不行,也没再像个小唐僧似的在德叔耳边念叨霍司擎把他家妈咪拐哪儿去了。 德叔:不开森,想听小少爷念叨。 … 昼夜交替,日月轮换。 夜晚再度悄然来临。 整整两天没有休息超过两个小时的云安安困倦得不行,一边记录着上一次程总服药后的身体数据变化,一边在药方上改改写写。 忙归忙,但好歹是终于把针对鼠疫治疗的药方完善下来。 只要明天之后,程总的病情没有再一次恶化,那么就算是成功了…… 黑暗像是潮水一样忽然向云安安袭来,她刚走到几阶楼梯下,就感觉眼前一阵旋转。 “云医生?云医生?您没事吧?您的脸色好难看啊。”护工连忙上前来扶住差点摔倒的云安安,看着她担心地问。 “都两天没睡了,能好吗?我昨天劝她休息会的时候她就搪塞我会休息,结果还不是做实验到天亮?” “身体又不是铁打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娃,怎么脾气这么倔呢?” “快去休息,这是长辈的命令!难道你觉得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派不上用场不成?” 看着云安安苍白的脸色,几个教授都是满脸不赞同,这两天不管是实验上还是医术上,她给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这样一个宝贝疙瘩,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是大众的损失! 可偏生她嘴里乖乖应着,动作却比他们这老头子还快一步,他们是真的服气了。 也因此一向不对盘的各个医院教授难得的阵线一致起来。 “可能是这两天没吃好……”云安安缓了会,感觉头没那么晕了,对上几个教授关怀又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暖,“那这里就麻烦您们了。” “去去去,真当我们几个老头子不行了?放心休息去吧!”一个教授挥挥手道。 云安安这才回到休息间里,打算小睡一会儿再起来,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一丝莫名其妙的委屈不知怎的爬满了她的心口,沉得让她翻来覆去,都难以消解。 可能是最近作息紊乱的关系,云安安时常感觉心绪不宁,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 而这个时候,她竟有些想……霍司擎了。 叮当。 悦耳的箜篌曲声从手机里传出,云安安随手摸过旁边的手机,滑动接听,“喂?” “怎么还没睡?”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从那端传来。 突然的,云安安眼圈一红,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委屈一下子卷土重来,鼻尖酸涩极了。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刚要回答,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嗓音骤然沉了下来,“你哭了?” 第413章 果然有猫腻! 话音刚落,稳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霍然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疾步往外走去。 恰好拿着一叠文件过来,正预备要敲门的乔牧就看见办公室门突然打开,就见男人面色沉冷紧绷地越过自己,走向电梯。 乔牧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提醒:“霍总,十分钟后有个重要会议……” “推了。” 随着淡冷的两字落下,电梯门合上。 这边。 把快要溢出嗓子里的那股涩意压下去,云安安闷声开口,“没,没哭。就是晚餐太难吃了,有点噎嗓子,你听错了。” 国外米其林三星餐厅聘请过来的程家大厨:冤,比窦娥还冤。 那端沉默了良久,呼啸的风声和车流声忽然传入耳中,让云安安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你还没回酒店吗?” “嗯,有事。”霍司擎随口答道。 云安安正要问些什么,就听到那边有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欢迎光临,里面请。” “你该不会是去了夜店吧?!”总觉得那道女声甜得有些谄媚,云安安蹭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霍司擎低沉地警告了她一声,而后压低了嗓音像是在对那边的某人说,“稍等。” “你让谁稍……”云安安不满的质问还没说完呢,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嘟嘟声。 哦豁,他竟然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果然有猫腻!! 云安安瞪着手机上被挂断通话弹回的界面,贝齿一阵咬磨,火焰像是要从那双眸子里喷出来一样。 骗子! 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却在外面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乱搞! 思及此,云安安冰着张小脸找出乔牧的手机号码,给他拨了过去,“乔特助,是我。你知道霍司擎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云小姐?霍总没有去找您吗?”乔牧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要惊讶,“我还以为霍总推掉了一场重要会议,是为了去见您呢……” “他见个鬼!”云安安一个没忍不住爆发,勉强忍着怒火继续问,“他没跟你说他去哪儿?” “没有……” “靠!我刀呢?!”撂下这句话,云安安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啪地扔在了一旁! 电话那边瑟瑟发抖的乔牧:杀人是犯法的啊云小姐!! 可惜云安安完全听不到乔牧的心声,正在满屋子寻找大刀,俏脸上的表情堪比给灰姑娘吃毒苹果的恶毒皇后。 以程家和霍氏分公司相距的路程,开车八分钟就能到,而从他给她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这说明什么? 连乔牧都被那个男人给骗了! 居然用来见她的名义!出!去!嫖! 云安安快气死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程父那边又出问题了? 想到这,云安安深吸一口气,穿好自己的开衫外套,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说清楚具体情……呃?” 身形颀长伟岸的男人伫立在门外,一身黑色,风衣上还携着屋外带进来的雨露,墨发微湿,衬得他那张精雕细刻的脸庞越发清冷得不近人情。 她想说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面前的男人拥入了怀中,鼻息间盈满了好闻的淡淡冷香,以及从他身上传递到她脸颊上的热度。 或许是冷香的味道太好闻,云安安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被安抚了下去,不再那么难受了。 可当她抬头与霍司擎恰好俯首时幽邃的狭眸对上时,顿时怔住,想也没想地脱口问:“你不是去嫖了吗?!” 男人清隽得如诗似画的脸庞霎时黑沉,掐着她细腰的双臂加大力度,恨不得将她摁在怀里一般,带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嗯?” 察觉到自己被脑补误解的云安安尴尬地转移视线,小脸纠结得要命,“我,我那不是听到你那边有女人的声音,误会了嘛……” 正小声为自己辩解,云安安就不小心瞥到霍司擎拿在手上,那个和他一袭黑衣的风格极不相符的……粉红色蛋糕盒。 她蓦地一愣,这不是黑天鹅的蛋糕吗? 黑天鹅是国内外出了名的糕点品牌,深受各个阶层的女孩和贵妇的喜爱,哪怕价格贵的离谱,却仍有不少人为了尝到那独特的美味去店内光顾。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难排队,店里店外时常都是人挤人的长龙队伍,却依然阻挡不了甜品热爱者的激情。 他刚刚该不会……是在黑天鹅排队买蛋糕吧? 想到他站在一堆排队的人之间鹤立鸡群的模样,云安安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该不会是听到我晚餐没吃好,特地给我买的蛋糕吧?”云安安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咪,伸出爪子去接他手上的蛋糕盒。 谁知霍司擎避开了她的手,语调凉凉地道,“不是。” 云安安立时傻眼了,“不是给我买的?” “你不是认为我去嫖了么?”霍司擎狭眸淡淡地睨着她,唇角的笑意比外面的风雨还凉上几分,“既然如此,蛋糕你也别吃了。” 能脑补出他去夜店嫖这种不着边际想法的,可见她平时不定是在心里怎么编排他。 不给这家伙吃点教训,就会有一就有二。 眼看着他提着那个蛋糕举步要走,云安安顿时急了,恨不得把几分钟前不小心说漏嘴的自己给抽一顿! 可问题已经酿成,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想着,云安安踮起脚,就在霍司擎侧脸上亲了一下,软声讨饶,“我错了,不该乱想的,不要生气啦!” 他身边的异性除了她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女人,出入宴会的时候那些凑上去的女人,更是都被他拒之三步以外,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她虽然明知道这些,但刚刚听到那道女声的时候,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胡思乱想起来。 最近情绪失控的次数太多,让云安安都有种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吃了爆炸果的错觉。 第414章 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脸侧猝不及防和云安安柔软的唇瓣相触,霍司擎作势欲走的步伐顿住,望向她的狭长墨眸中一片深幽,“不够。” 好在这几天给大魔王顺毛顺出了厚脸皮的经验,云安安踮起脚就要再度亲在他的侧脸上。 谁知霍司擎突然转过头来,原本要落在他脸上的吻,最后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云安安:!!! “你你你突然转过来做什么!”云安安羞恼地脸颊爆红,退开几步,双眸凶巴巴地瞪着他。 “我不是景宝。”霍司擎狭眸淡淡地觑了她一眼,提着蛋糕进了休息间里。 什么意思? 云安安思索着把门关上,看着随手放下风衣,在沙发边坐下的男人,陡然明白了过来! 他是说他没有景宝那么好哄吧?亲脸不够?? 靠! 贪得无厌! 云安安在心里小声逼逼了两句,屁颠颠跑过去,瞅着霍司擎把盒子打开,用刀把里面的珊瑚绒蛋糕分成八等分。 那双修长的手就像会自动测量般,切出来的每块蛋糕竟然都刚好大小一样…… 等等! 云安安忽然脸色一变,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跑到自己的医药箱前,翻出一个瓷瓶来,蹬蹬蹬又跑了回去。 “那些保安怎么想的,居然让你就这么进来了!”云安安倒出两粒药丸来,递到霍司擎面前,语气咬牙切齿的,“这里到处都是病毒,一个不小心被传染了怎么办?” 刚才只顾着悄咪咪开心,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虽说她来之后,这两天都有让人拿着消毒的药草在小楼附近燃烧,以防止病毒通过空气或是其他途径传播出去。 但是他刚刚不仅抱了她,她丫的还不小心亲到了他的嘴! 万一被感染…… 睨着云安安急得咬牙的紧张模样,还有她白生生的手心里那两颗药丸,霍司擎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将两粒药丸含入口中。 云安安微怔。 “先吃蛋糕。”把药丸服下后,霍司擎握住云安安的小手,拉着她坐下,神色淡定自若,丝毫没有自己可能会被鼠疫感染的自觉。 或许并不是没有。 只是面前的人是她,那么即便被感染,大抵也无所谓了。 “还吃蛋糕?这里有个疫病患者,这两天没病毒感染的护工都换走两拨了!你知不知道——” “不是说晚餐不好吃,吃不下么?”霍司擎淡淡打断了她气急败坏的话,只手叉起一小块蛋糕,塞进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里,“蛋糕味道如何?” 可能是这两天尝药的关系,影响了味觉,云安安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嘴巴里也是涩涩的。 酸甜滋味的蛋糕一入口,口感绵软,带着股果子的清香,甜而不腻,酸味也恰到好处。 “好吃。”云安安眸子亮了亮,全然忘了自己想说的话,小嘴一张,又吃下一口霍司擎喂来的蛋糕。 别说,黑天鹅贵是贵了点,但也有贵的好处…… 不知不觉间,在霍司擎一块接着一块的投喂下,云安安一个人就把大半个蛋糕给吃掉了。 看着只剩两块蛋糕的盒子,以及霍司擎狭眸中淡淡的笑意,云安安突然沉默了。 不是,她居然被一块蛋糕给诱惑了?! “咳,这个款式的蛋糕里的果子很好吃,是黑天鹅店里的新品吗?”云安安佯装无事发生地咳了声,转移话题。 “嗯。”霍司擎放下手上的叉子,淡声解释,“域外热带森林里出产的品种,白馥。” 且因为产量不多,基本都是被运送到各国皇室,只有皇室成员们能够品尝到。 “名字也好听。”云安安双眸更亮了,“超市里能买到吗?” 霍司擎掀眸睨向她,在看见她脸上雀跃的期待表情时,“不能”两个字在唇边滚了滚,然后道,“嗯。” 云安安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一块蛋糕继续吃。 过了半个小时,云安安见时间差不多了,给霍司擎把过脉后,又抽了他的血化验,检查出他并没有被感染,才松了口气。 他之前就有过一次被病毒感染的前例,云安安不得不谨慎一些。 只是…… “你之前是怎么感染病毒的?”云安安把检查结果递给霍司擎,疑惑地问。 霍司擎眯了眯眸,“记得你被霍远绑架那次么?” “当然了,这辈子都忘不了!”想起来云安安就很气,当初她差点被木屋里的火烧成烤人干! 可让她记忆犹新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霍司擎当时对她说的那句话。 如果不能生,那就一起死么…… “霍远雇佣了科研团队暗中进行活体实验,为的是研究出能使人无声息死亡的病毒。”霍司擎淡声陈述,嗓音无波无澜,“不巧,我是第一个感染者。” 也是最后一个。 霍远落网后,没了他的财力支撑的团队过不了多久就分崩离析了,而那些原本应该被销毁的半成品病毒,却不知被谁留了下来。 甚至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那你成立研究所为了研制出解毒剂,其实是为了解了自己身上的病毒?”云安安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我在研究所的试剂仓库里,看到超过几十种病毒试剂!” 也是因为这点,她才会一直认为霍司擎成立研究所的原因不单纯,而mx计划更是危险。 她一直没提,却也一直在留心论坛上的消息,发现后来再也没有过病毒爆发的情况,猜想应该是霍司擎改变了主意。 可是,当初那些残害了那么多无辜者生命的病毒,真的是qy研究所散播出去的吗? 如果是以前,云安安或许不会心存怀疑,可是现在,她总觉得,霍司擎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听见她的疑惑,霍司擎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笑意深深地道,“你只需要知道,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那个计划就永远不会启动,那便够了。” 说罢,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丝精光,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在威胁她,还是在诱哄她? 第415章 当情妇?! 云安安看着他认真得不似在开玩笑的神情,心底被mx计划困扰着的思绪,忽然被另一个念头取代。 他想让她留在他身边,却又在暗中争夺景宝的抚养权,难不成他…… 其实想让她当他的情妇?! 脑补过度的云安安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得一激灵,拽住霍司擎的袖口,哆哆嗦嗦地问,“你想要景宝的抚养权,该不会是是为了……” “云医生!程总烧退了,您快过去看看!”护工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再一次打断了云安安想问的话。 也是这么一打断,才让云安安感觉到自己的念头有多荒唐。 真是情妇的话,他似乎就没必要承认是她的男朋友这个身份……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安安囧了一下,随即从沙发上起身,对敛眸看着检查结果的霍司擎道,“我去看看情况,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小跑向了休息间外面。 仰靠在沙发上容姿清冷的男人微微眯眸,舌尖克制地抵了抵齿关,“呵。” 她突然不告而别来到海城,又防备似的把景宝送到苏酥那儿,原来防的是他。 也就是说,那张纸上的内容她压根就没有去看。 否则又怎会凭空生出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云安安丝毫不知道只凭一字半句和些许线索,就让霍司擎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赶到病房里时,那些教授已经给程父做完检查,确定了他已经退烧,病情好转这点,见云安安进来,便让开位置让她去给程父查看。 “真的难以想象!程总果然像云医生说的,三天内退了烧,身上的红疹也淡化了很多,说明疫病已经彻底控制住,不会再有复发的可能!”戴眼镜的教授看起来十分激动。 能在那么薄薄几张资料里找到突破点,并且应对自如,不论是用药还是针灸都精湛准确的医生,还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在医学界实在是太少见了。 原本对于他们而言,云安安的年纪在医学界只能算牙牙学语的幼儿,却领先了他们甚至更多的一段距离! 这要是好好培养,潜力不可估量啊…… “这几天服用的中药还是不能停,按时服用,再辅以药浴,不出十日就能康复了。”云安安收回把脉的手,紧张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就算再怎么胸有成竹,但对于生命的敬畏感还是让她不敢有半点松懈,配出的药也是严苛配比,否则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 好在,她成功了。 不过程总的情况虽然好转了,但在完全康复之前,他还是不能够离开小楼,只能留在这里接受治疗。 后续有这些教授在,云安安也用不着一直待在这里,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拿了把回到了休息间。 刚走进去,云安安就看见霍司擎躺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左腿微屈,手臂横在眼前挡住了头顶的光线,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云安安走过去,伸手在他肩上轻戳了下,“阿擎?”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失眠症了,虽然每天起的早,但好歹能睡着…… 呃? 云安安眸光一震,她每次不管多早醒过来,身边都看不到他,到底是因为他习惯起早,还是因为…… 他压根就没怎么睡!? 忽然,云安安感觉戳在霍司擎肩上的手指被抓住,回过神来看去,就见霍司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那双仿佛深海漩涡的狭眸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 “呃……我以为你睡着了。” “只是在想事情。”霍司擎淡淡地回了句,就势起身,狭眸掠过她手上那把绿色药草,“缚斛叶?” 听到他准确说出这把药草的名字,云安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缚斛叶?” 这是她常备在医药箱里的一种用来药浴,能够祛除病菌,消毒的草药,国内是很少见的。 “见过。”霍司擎言简意赅,握着她小手的掌心往上,扣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便将毫无防备地她扯进了怀里,薄唇凑近了她的耳边,“用来药浴?” 云安安弯着小腿半跪在他屈起的腿间,总觉得现在这个姿势有些危险,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明道,“我这几天接触病人的时间比较长,消毒之后才能离开这里。” “一起。” “什么?” “省水。”不给云安安说不的机会,霍司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浴室那边。 云安安:!!!这种水就没必要省了吧??? … 一个半小时后。 云安安婉拒了程母和程亦溪请自己继续留下来给程总治疗的提议,毕竟现在程总已经过了那个危险期,只要按方服药,没多久就会好起来。 她留下来也是一样的结果,更何况还有那些名医院的教授们在,就更不必担心了。 收下自己应得的报酬后,云安安就撑着酸软无力的细腿上了车。 “辛苦几天,没有白忙活嘻嘻。”美滋滋地来回数着支票上一后面的几个零,云安安眉眼弯得都能作半月了。 什么感谢都是天边那浮云,只有热乎乎的银砸,才能抚慰她的小心灵。 睨着云安安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乐此不彼地数着零,霍司擎眸底漫开一层笑,侧颜都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只是一千万,就这么开心?” 竟比当初他给她黑卡的时候,还要喜悦? “对分分钟上亿的你而言一千万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很多了好不好!”云安安哼唧一声,脸颊蹭了蹭支票,“更何况,自己亲手赚到的,当然比较有成就感!” 成就感么? 霍司擎狭眸中流露出一缕深思。 就在这时,云安安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景宝的班主任打来的,她立刻接通起来,“喂?王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 ” “云小姐,逸景小朋友在幼儿园里和别的小朋友发生了一点争执,另一个小朋友生气之下不小心推了逸景一把,然后……” “你说什么?我儿子摔进了游泳池?!”听完老师的话,云安安差点捏碎手中的支票,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回帝都! 第416章 害得云家破产 帝都,第一医院儿科。 云安安赶到病房外的时候,据老师所说和景宝起了争执的小朋友的母亲正不依不饶地在闹。 “要不是他没轻没重推我儿子,我儿子能掉进水里?你少给我废话那么多!把那个死孩子的父母都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是怎么教自家孩子的!” “钟夫人,这件事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您的孩子先……” “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平时不知道多乖巧懂事,你还想昧着良心说是我儿子惹出的错不成!总之这件事我是绝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被称为钟夫人的女人身形臃肿,穿着深紫的皮草大衣,挎着名牌包,浑身上下打扮得非常精致。 但一开口,那震耳欲聋的嗓门整层楼都能听见。 听得云安安心底都压着火,蹙着眉走过去,对一旁难免为难的王老师道,“老师,逸景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老师一看见云安安过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比起徒手碎花盆的云小姐,她真是怕了这个钟夫人了。 “逸景小朋友刚开始发起了高烧,咳得很厉害,现在已经好转,吊着点滴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高烧…… 云安安心脏一阵抽紧,红唇抿得紧紧的。 自从她每天让景宝按时喝药,调理身体以来,他不时会发烧昏迷的次数都少了很多,哪怕是治标不治本但对景宝巩固体质是十分有效的。 因此她一入冬她就会每天都叮嘱景宝要穿多点衣服,注意保暖,就是为了防止他感冒生病,先前的调理都功亏一篑…… “那个推我儿子进水里的死孩子,竟然是你的儿子?!”云安安和王老师说话间,钟夫人盯着云安安的脸惊疑不定了一会儿,皱着眉质问,“云安安,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这个人认识自己? 云安安目光转向钟夫人,这才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姑姑?” 钟夫人冷笑,“别,我可不是你姑姑!要是我哥和嫂子在这里,也不会认你这么有出息,害得云家破产的女儿!” 许是太久没见,加上沈秋玉和云佑和逢年过节走亲戚,也都是带着云馨月出去,从来不会带她一起,云安安对父母两边的亲戚认识极少。 为数不多几次见面,也是在云馨月的生日宴,或是公司周年庆上。 况且父母两边的亲戚都知道她在云家并不受宠,也就不会像重视云馨月那样,去重视她了。 听到钟夫人的话,云安安眸光淡了淡,没有半点不舍:“钟夫人。” 说完,云安安看向王老师,接着问,“在电话里没来得及问仔细,还麻烦你把完整情况告诉我。” 当时一听到王老师说景宝摔进了游泳池,她的思绪就乱了,后面压根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王老师点点头,没管钟夫人满眼蔑视的眼神,如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当时被班上的小朋友找过去的时候,景宝和钟瑞已经掉进游泳池里了,后来才从其他小朋友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 “听小朋友们说,钟瑞想拿云逸景的一面小镜子来玩,但是云逸景拒绝了他,钟瑞硬是要那东西,就去抢,云逸景不肯给他,钟瑞就说……” 王老师看了眼云安安的脸色,吞了口口水继续说,“说云逸景是有妈没爸的孩子,凭什么跟我们这些有爸有妈的孩子在一个学校,就算你妈妈现在要你,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抛弃。” “听小朋友们说,钟瑞怎么说云逸景都没生气,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发火了,两个人扭打了起来,钟瑞不小心掉进水里,他不会游泳,所以云逸景才会跳下去救人……” 云安安俏脸一冷,双眸折射出了锐意。 景宝救了那个叫钟瑞的小朋友,反而被他妈妈在这里一个劲辱骂,这叫什么事? “我儿子说的话有错吗??”钟夫人面色不自在了一瞬,然后冷哼,“那个孩子跟你姓云,可见他根本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就跟他妈妈一模一样,是没人要的野种!” “啪——” 清脆的巴掌声蓦然响起。 钟夫人傲气十足的那张脸被打偏到了一边,左脸是一个明晃晃的红色手掌印,满是轻蔑的双眼……震愕住了。 云安安平静地拿手帕擦拭干净手掌,看着钟夫人的眸光冰冷至极,“我云安安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两位……”王老师都被吓了一跳,虽然早就料想到云安安不好惹,但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凶悍啊! 这可是望洋运输公司的总经理夫人,她说打就打,都不怕被报复吗? “小贱蹄子,你敢打我?!”钟夫人回过神来,目眦欲裂地向云安安扑去,“你这个丧门星,该死的野种!” 云安安纤腰轻转,轻易地避开了钟夫人扑过来的臃肿身子,却被她口不择言的辱骂切实恶心到了。 “你还敢躲?!”钟夫人面露憎恨,扭过身就把手上的挎包砸向云安安的脸,带着一股泄愤的狠劲! “咔擦!” 随着一声骨头碎裂发出的声音响起,钟夫人抡到半空的挎包从手上掉落在地,迟钝了两秒后,从她嗓子里爆发出的尖叫如同杀猪般刺耳。 “啊!!痛!我的手,手!!”钟夫人跌坐在地,捂着自己软趴趴耷拉下来的右手,痛苦得恨不得满地打滚! 王老师大惊失色,刚想过去扶起钟夫人,却在看见站在前方那个神情冷峻如寒冰的男人时,生生被他身上滔天的强势气场给镇在了原地。 这……这不是霍霍霍…… 被钟夫人的尖叫吓了一跳的云安安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然后看向缓缓收手,神色淡静的男人,“你停好车了?” “嗯。”霍司擎略略颔首,修长的双腿一迈,恍若地上无人一般从钟夫人身边越过,淡声问,“景宝怎么样?” “说是情况好转了,我先进去看看再说。”云安安神经里那根线又绷了起来,没再理会惨叫连连的钟夫人是什么情况,转身进了病房里。 第417章 一念之差 待她进去后,霍司擎拿出手机,给乔牧去了通电话。 “霍总,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望洋运输似乎闲的很。”男人低低一声轻笑,道不尽的凉薄与淡漠。 乔牧思索了两秒,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是,明天前将收购书递交给您。” 上一个找死的孔家刚被解决干净,下一个送死的,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收起手机后,霍司擎推开病房门,正欲踏入里面…… “钟夫人,您别怪我说句实话,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您家孩子先挑起的事端。更何况,云逸景小朋友一直以来就病的很重,那种情况下他还义无反顾去救您儿子,您也实在不该那么说他的……” 王老师一边把钟夫人扶起来,一边低声跟她讲道理,免得她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谁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询问。 “云逸景病得很重是何意?” 王老师转过头,看见神色幽深冷冽的男人,惧怕从心起,“霍霍霍霍先生?” 霍司擎狭眸微敛,“我是云逸景的爸爸。” 爸,爸爸?! 别说王老师,手臂骨断裂痛得嘴唇哆嗦的钟夫人都被他的话震慑得双目圆瞪,不可置信! 那个孩子,不是个父不详的野种吗?! 怎么可能是霍先生的儿子?外界明明没有传出过半点霍先生有孩子的消息!! 她刚刚竟然辱骂霍氏集团的小太子是野种!? 一想到这,钟夫人眼皮一翻,整个晕死了过去。 “云、云逸景小朋友生、生的是白血病……”王老师也被吓得不轻,大脑里疯狂搜寻自己平时有没有怠慢景宝的地方。 连不知不觉把云安安让她隐瞒景宝病情的嘱托都忘在了脑后…… 白血病? 这三个字让霍司擎波澜无惊的眸底倏然掀起了层层骇浪,如墨漆黑,似冰霜凝结。 病房内。 云安安哄着昏睡中的景宝喝下一瓶修复药剂,然后就着药水,给他做了穴位按摩,之后再把脉,他紊乱的脉象已经趋于平定。 穴位按摩虽然一开始会有些微痛感,但做完之后便会觉得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舒服温暖。 小团子毕竟太小,云安安也舍不得用金针扎他,于是自创出了一套适合他体质的穴位按摩手法。 看着小团子松开了紧紧皱在一起的小眉头,小脸上也不见有难受的表情了,云安安才松了口气,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 这时,霍司擎从病房外推门而入。 云安安抬头看去,就见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病房里,其中有几个人的面孔,似乎曾在哪个权威的讲座上见到过…… “这几位是?” “国外儿科团队的顶尖专家。”霍司擎狭眸幽深地睨了云安安一眼,随即对那群专家颔首示意,语调郑重,“劳烦。” “您太客气了,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为首的专家笑着点点头。 他们从头到尾都是用d国语言交流的,云安安虽然听得懂是哪国语言,却并不精通d国语,只觉得这些专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似乎并非偶然。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专家们才将检查完毕的景宝送回了病房里,之后向霍司擎汇报。 越是听这些专家的话,霍司擎神色便越发沉冷骇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早产儿。 白血病。 体质羸弱多病。 不论是那一句,都让霍司擎喉间有抑制不住的血气往上涌,浑身紧绷,薄唇紧抿成一线。 云安安当初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她不仅在那种情况下硬是咬牙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扶养他长大,就可见她对这个孩子的在乎程度,远远超出的预料。 如若当初他选择的是与她共同面对,而非隐瞒替她作出决定,即使她最终还是决定生下孩子,那么在那四年里。 至少他能够做的是陪伴和呵护,而非沉浸在错失所爱的罪恶深渊里。 如今,也怨不得她隐瞒景宝生病的事情。 一念之差呵。 …… 云安安在病房里等了好大一会儿,见霍司擎推门进来,立即便上前去,完全忘了自己刚给景宝把过脉这件事,“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凝着她紧张焦急的小脸片刻,霍司擎眸色一深,然后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目露不解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些专家给景宝做了检查,岂不是代表…… 景宝患有白血病的事情,瞒不住了! “骨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 这句话让云安安晕乎的大脑清醒了些,她诧异地对上霍司擎深邃如海的狭眸,里面包含的凝肃与认真,让她心口微悸。 “你……不怪我为什么隐瞒没有告诉你?”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 仅仅如此? 云安安红唇微张,双眸里满是空茫的色彩,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她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了? 她之前担忧的种种情况,在他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后,竟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件发生…… 第418章 没有血缘关系 而她竟然为了得到脐带血,还那么不择手段。 一想到这里,浓浓的愧疚感就自云安安心底升起。 她决定了,下次睡他的时候,她保证!轻!一!点! 折腾了一整夜,小团子低烧反复的情况总算是好转,咳嗽起来也没有再露出撕心裂肺一样难受的表情了。 不一会儿,收到霍司擎吩咐的德叔提着东西过来,见景宝那么虚弱地躺在那儿,担心得不行。 霍老爷子那边也得知了消息,急得就要从云上山庄赶过来看景宝,云安安跟他再三保证景宝没事,才劝住了老爷子。 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不好让他奔波操劳。 云安安又给景宝喂了一次风寒药剂之后,接到了苏酥的夺命连环call。 为了不吵醒还在睡觉的景宝,云安安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接听。 “喂……” “安安!你那个姑姑是不是疯了!”苏酥怒气难忍的声音从那边炸开,“她现在就跟条疯狗一样,到处传播谣言,说你不是云家的女儿,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我他妈这个暴脾气!” 这话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一声制止,“这位小姐,你再继续使用暴力手段,就别怪我们把你关进拘留室!” 云安安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理清苏酥话里的内容。 “酥酥,你确定说我来历不明的,是我的亲姑姑?” “就是那个叫云慧萍的糟心玩意!不过你别难过,老娘已经把她捶进医院去了,妈的,要不是旁边人拦着,老娘撕烂她的嘴,敢造谣我闺蜜……你别拉我!松手!” 骂着骂着,苏酥那边传来了拉扯声。 云安安顾不上心底的震惊,连忙询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这些巡员非要请我来巡局里面做客,我拗不过来这里喝了一个小时茶,你别担心我。”苏酥大咧咧一笑,想要假装无事发生,自己好得很。 然而,下一秒就有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响起。 “我是苏酥的叔叔,请问她犯了什么事?” “谁把这尊大佛给请过来了我靠!”苏酥顿时低咒了一声,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挂断了电话。 ……敢情她特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向云安安汇报她的战绩。 不过天可怜的,苏酥接下来没准要遭受一场来自大佛的“毒打”。 云安安贝齿咬了咬唇,心情复杂地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热搜首当其冲就是“昔日云家大小姐现云医馆老板身世”。 果然就像苏酥说的,钟夫人像条疯狗一样,在拜访视频里狠狠咬住了云安安,势必要将她咬下一块肉来才肯罢休。 而云安安没想到的是,还有一条热搜,竟是关于钟夫人丈夫所在公司,今日已被霍氏集团收购…… 钟夫人这是,想拉她一起下水啊。 云安安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冷,蹙着细眉回到病房里,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 她也不喝,就是捧在手上,试图驱走遍布全身的寒意。 “阿擎,”云安安突然想到什么,透过袅袅的热雾看向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处理文件的男人,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开口直接问他,“找到沈秋玉和云佑和了吗?” “嗯?”男人敲击键盘的长指顿住,侧首望向她时,喉结滚动了两下,“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 云安安目露讶异,随后又觉得这样似乎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其实在被钟夫人指着鼻子大骂丧门星、野种那些话以前,她对鉴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云家孩子这件事,并没有特别看重。 之所以会想起来,也是因为钟夫人那无异于打云佑和脸的言论,再次让云安安起了疑心。 如果不是知道些什么,钟夫人为什么要那么说,并且还肆无忌惮? 要知道她和云佑和的关系,向来是很不错的。 再者如果不是多年前的dna鉴定结果,云安安也不会那么笃定自己就是云家的孩子,至今都不曾动摇过。 可是现在…… “结果呢?我是云家的孩子,对吗?”云安安捧着咖啡杯的纤指攥紧了些,被雾气缭绕的明眸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的紧张。 霍司擎狭眸幽沉了一瞬,旋即朝她微微招手,沉声,“过来。” 云安安捧着咖啡杯就过去了,在他位置下面的那块地毯上一坐,就往电脑上看去。 “这是鉴定结果。”霍司擎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点了几下,屏幕立时弹出一个文件页面来。 随着云安安一字一句地把上面的内容收于眼底,心脏也跟着一点点收缩起来。 报告上各项数据显示,她和沈秋玉、云佑和,没有血缘关系…… 她,不是云家的孩子。 同样不是爷爷的孙女。 云安安紧张得仿佛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却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放松,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猛地断裂成两半,震得她一阵发晕。 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云家的孩子,因为她唯一在意的,只是自己是不是爷爷的孙女。 故而在看到这份报告前,她心里尚有几分希冀,如果鉴定结果和她以前鉴定出来是一样的,就好了。 另一方面,过于浓烈的好奇和疑虑让她迫切想要证明,她并不是像钟夫人说的那样,是没有人要的野种…… 可事实就在眼前,她果然不是云家的孩子。 说意外,云安安其实早就猜想过这点,只是没敢下定论而已。 说不意外,她却有种打翻了五味瓶,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 但是怎么办…… “阿擎,原本我不是爷爷的孙女。”云安安惨然一笑,明明该为自己不是那对冷血夫妇的孩子而开心的,眼眶却一点点湿润了。 “爷爷曾经跟我说过,我们中医世家的精髓只传给真正有天分的后代,让他/她传承下去。这一代的是我,我是云家最后的希望。爷爷闭上眼睛前,是这么告诉我的。” “爷爷教给我的我都学会了,他让我谨记的,我没有一刻敢忘在脑后。虽然我是女儿不是儿子,但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会不负爷爷期望,把云家的中医学传承下去……” “可是爷爷一定没想到,”云安安有些狼狈地垂下头,发丝和卷翘的睫羽挡住了通红的眼眶,“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居然不是云家的亲生孩子,他的亲孙女。” 第419章 来历不明的女人 “他老人家,一定失望透了。”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爷爷的衣钵,替爷爷将云家中医学传承下去。 爷爷也根本没有想过,他视为云家希望的,最引以为傲的孙女,居然是个……野孩子。 无所适从的苦涩和复杂情绪一瞬间堆积到了顶点,云安安紧咬唇瓣想要逼退那种感觉,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不断从脑海深处响起的拉锯声缓慢又剧烈地割磨着她的神经,让她有种,自己曾经跟在爷爷身边习医的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恐慌感。 就在云安安胡思乱想之际,一双温热燥暖的手掌忽然捧起了她的脸蛋,好让她抬起头来。 她小脸凉丝丝的毫无血色,那双明媚如骄阳的眼眸更是像失了颜色的宝石一样,空蒙黯淡,抬起头时还有些茫然不安。 这般映入霍司擎的眸底,丝毫不亚于刀刃锥心。 “云爷爷培养的并非云家继承人,而是云安安。”他低低叹息了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一贯的清冷淡漠,窥探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可他用略微粗砺的指腹拭去云安安腮边湿润的力度,却缓慢轻柔,似是生怕弄疼她一样,是带着克制的温柔。 或许是他此刻的神情是云安安从来没有见过的缱绻,尾音都勾住了几丝宠溺意味,让她无端有种…… 恐慌就这么被安抚了的感觉。 云安安怔住,良久都没回过神来,承载湿润的睫羽轻轻眨动,晶莹便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去。 可是爷爷想要培养的,确实是云家的继承人。 而不是云安安啊。 等云安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疲惫和困倦,迷糊地趴在霍司擎膝盖上睡着后,已是深夜。 察觉到膝上的小家伙安静下来,霍司擎将手中的文件放置一旁,狭眸凝着她的睡颜,眉宇不自觉地皱起。 她的脸颊上犹挂着泪痕,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贝齿上的咬痕很重,应该是方才想要忍耐才不小心咬出来的。 就算是难过到了极点,她也都只会不声不息地安静发泄,不会大哭大闹,更不会倾诉委屈。 如同到了这种时候,她的第一念头竟是云爷爷会失望一般。 霍司擎狭眸深暗了几许,缓缓抬手在云安安柔顺的长发上抚过,薄唇抿起的弧度略带些无奈。 将云安安安置在病房内的另一张病床上后,霍司擎便离开了病房,拿出手机。 远在花岛收集情报的傅毓年正准备下海潜水,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一见来电显示,傅毓年苦着脸按下接听,“哥,你该不会又想要连枝蔷了吧……我身上的伤才刚刚好啊……” 小时候拍着胸脯说长大后会为霍哥上刀山下火海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哪个时候他哪里想得到这世上会有花岛居民这么不讲理的存在?? 他不过是拔了几株花,愣是被别人居民喊打喊杀地追着跑了大半座岛才逃出生天。 本来以为躲过一劫,谁知道被早就绕路躲在那里的居民逮住就是一顿毒打…… 天知道他就是摘了那么几株花而已啊!! 闻言霍司擎眉梢一挑,“你送来的连枝蔷,是偷的?” “怎么能说是偷!我花了十几万买的!买的!”傅毓年难得被气的跳脚,身上痊愈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痛了。 为了摆平那些居民,他只好花钱把自己揪走的花用钱买下来,不然免不了被他们丢下海的厄运…… “我让乔牧给你报销。” “这可是你说的。”傅毓年心满意足道,“你这么晚找我有事?” 按照时差来算,s国那边现在刚好接近凌晨。 霍司擎淡淡嗯了声,随即蹙着眉沉声问,“怎么哄女人?” “哄——咳,咳咳!”傅毓年刚好拧开瓶冰水来喝,想听完就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被自己呛死,“霍司擎,你该不会认栽了吧?” 换作以往,女人于他而言就和古董花瓶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价值连城,或许漂亮韵味,但都不过是一件随意往家里一摆就完事的物件,无足轻重。 当年的云馨月不也认为自己独揽所有宠爱,是霍司擎生命里唯一的例外么。 但傅毓年和莫时寒也从始至终都看得明白,她与古董花瓶,区别只在于她对霍司擎有“救命之恩”罢了。 而云安安,傅毓年虽然口口声声喊她是嫂子,却也仅仅是认为她母凭子贵,将来在霍家能有一席之地。 他常年在国外,对过往那些事大多不了解。 至于霍司擎爱上一个女人时的模样…… 傅毓年连想都不敢想。 认栽? 霍司擎低低一笑,嗓音噙着几分漫不经心,“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傅毓年狐疑着开口,“那么,你做了什么惹嫂子生气?” 然而等霍司擎简明扼要地概括一番后,傅毓年首先想到的,却是—— “她不是云家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来历不明?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你居然娶了个身份不详的女人……” 霍司擎面色微冷,“我的妻子,轮不到他们置喙。” “等等,你提前把暗卫队调回s国,该不会就是为了嫂子吧?” “别废话,怎么哄。” “……”傅毓年气绝,到底哪个问题比较重要?啊?! 原本云安安的身份就不足以与他相配,但好在身世清白,没有任何异状,还勉强能看。 可是现在倒好,她来历不明,身份存疑,霍哥没把她送到地下城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放在身边。 万一这个女人是那边派来故意接近他们的,就坏事了…… 傅毓年吸了口气,然后才道,“女人一般都喜欢鲜花珠宝首饰,你准备一场烛光晚餐,然后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这叫转移注意力。” “肤浅。”霍司擎冷漠地落下两字,然后挂断电话。 傅毓年:??? 谁?谁肤浅?? 如果换作别的女人,霍司擎大可以如傅毓年所说那样,随意用鲜花珠宝首饰打发了就是,无需费心。 但云安安不是别的女人。 第420章 想抢走他的妹妹 与此同时,时家客厅。 “霍总可真是说笑了,我不过区区一个商人,最擅长的自然是赚钱,而不是如何哄女孩子开心。”时晏礼轻笑两声,语气听不出半点破绽。 “上次的玫瑰花雨和小狗?不好意思,霍总,那是我已离职的女下属想出来的……喂?” 听到那边传来的忙音,时晏礼温淡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机放下,左手的佛珠慢慢捻动。 失策。 虽然之前用一个计策换得霍氏集团让步,时氏从中获利,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但如果早知道那个计策是用到云安安身上的…… 呵,别说玫瑰花雨,那只小狗时晏礼都不会借给那个男人。 想抢走他的妹妹…… “大少爷,老爷和小少爷在书房里吵了起来,您快过去看看吧。”有佣人慌张地从跑进客厅里,急忙说道。 “嗯。”时晏礼收回思绪,不急不躁地起身,举步走向电梯。 书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书桌前洒落了一地的照片和纸张,以及碎裂的茶杯碎片。 时清野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张照片,那张狂野不羁的俊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可他倔强地抬头和满脸怒气的时肃华对视,却是一步都不肯让。 “就算您今天打死我,我还是要说!我在娱乐圈摸打滚爬这么久,时馨月那张脸是不是整的我比您更清楚!我建议您重新查一查,她很可能是个冒牌货!” “你闭嘴!”时肃华气急,随手拿起旁边的瓷杯砸向时清野! 时清野躲也不躲,任由瓷杯砸在自己额头,开出一朵血花,从眉角蜿蜒而下。 时肃华没料想到他竟完全不躲,看见他额角的伤痕,不由一震。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层的怒火,“你是要气死我!” 时肃华一拍书桌,手指着地上那些照片,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哥哥,都被这个女人给迷昏了头,就连你,也被她迷惑得失了神智!” “不是我失了神智,是您不肯相信事实!” “事实?”时肃华缓了一口气,问他,“那我告诉你,时馨月是你的双胞胎姐姐是事实,她被这个叫云安安的陷害关进监狱才是事实!” 听到这话,时清野皱起眉,“您偏听偏信!时馨月之所以被关进监狱都是她咎由自取,和云安安有什么关系?” 他身处娱乐圈中,消息来的一向灵通,时馨月自食恶果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了。 可父亲竟然觉得,那是云安安的错? “若不是她咄咄相逼,诡计用尽,馨月会着她的道?” “您根本就是偏心!”时清野咬牙,“您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这些话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你只需要给我记住,你的姐姐是馨月,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这个顽固的糟老头子! 时清野舔了舔牙齿,压着心底的愤怒,哑声问,“父亲,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云安安……她和母亲……” “她没有资格和你母亲相提并论。”时肃华沉着脸,一派威严,“她和我们时家没有半点关系,我也绝不会让这种导致我们父子不和的女人进时家的大门!”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时清野自知再跟他理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没看到的是,时肃华冷脸把那些洒落在地的照片捡起来后,就扔到了装饰用的金盆里去,然后点上火。 把那些照片和资料烧得一干二净,只剩灰烬。 就好似,将有关于云安安的东西都视为了会污染时家氛围的垃圾一样。 书房外。 时佳人在外面焦急等候,见时清野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立刻上前去询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好像很生气?” “一点小事,和父亲争执起来了而已。”以免吓到时佳人,时清野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惹爸爸生气?”时佳人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却发现了他手上拿着的照片,顿时心脏一跳,“这不是……云安安吗?你拿她的照片干什么?” 时清野这才想起手上捏着张照片,听见时佳人问,也没有隐瞒她,“我怀疑时馨月是冒牌货。” “你——”时佳人激动得险些破音,被时清野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才咬牙忍住,“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就知道! 只要云安安那张脸完好无损一天,这个秘密迟早都瞒不住! 时清野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时馨月的身份了,那下一个,会是谁? 不会的,时清野只是猜测而已,他根本没有证据! 时佳人心乱极了,勉强说服了自己,柔声接着说,“清野,先不说别的,馨月之所以能被我们找到,先是因为她手里的龙髓玉长生牌,其次才是亲子鉴定对不对?” 时清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错。 而且那块龙髓玉长生牌这世上仅有两块,其中一块下落不明,另一块则在自幼丢失的,他的双胞胎姐姐身上。 “你想想,做鉴定的医生是海城最权威,说一不二的韩医生,他难道会伪造亲子鉴定,骗我们吗?如果我们还找了别家鉴定,他岂不是一下就穿帮了?” 的确如此。 韩医生在海城是出了名的有一说一,从不受贿作假的钢铁行事作风,是不可能在鉴定上动手脚的。 可有道理归有道理,时清野仍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可是,云安安和我那么像……” “天下之大,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认为她们都是你的姐姐吗?” “不……” “那不就对了。”时佳人一笑,“别想太多,馨月是无心做错了事,但她始终是你的姐姐,你也实在不该为了外人,就顶撞爸爸的。” 无心?顶撞? 时清野抬起头看向时佳人,哑着嗓子问,“姐,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你只是欠缺考虑,没有把事情想全面而已,下次不要这样就好了。”时佳人端着温柔知心的姐姐态度,安慰他道。 第421章 对她心生不满了 虽然她没有直言时清野是做错了,但话里话外,却都是那个意思。 时清野心底刚压下去的失望,又升了起来。 明明以前时佳人也是这样的,在他和父亲大哥之间,只要有一方是错的,那么如她说的那样,他身为小儿子,该站出来承担错误。 不管错的是不是他,因为男子汉就该那样做。 每次他想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想有自己的想法,,她也都是说,你这样会让爸爸不高兴的,他不喜欢你做这些事。 他原本以为,她所说所做都是为了他好,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如果在没有对比前,时清野大抵会一直这样认为。 也正事因为如此,他故意恶整云安安带着她去飙车那天,其实也是为了发泄父亲下了死令不准他再碰赛车的郁结心情。 所以当时飙得毫无顾忌,全然没有去考虑云安安的感受。 真正让他出乎预料的,是她的态度。 她明明可以拒绝他的无理要求,也可以在飙车开始前就勒令他停车让她下去。 可一直到临近终点,她才佯怒让他停车,看似生气,却半点没有责怪的意味。 乍看之下或许没什么,但细品之后,却能感觉到她的温柔。 让他有种,真正身为弟弟被姐姐纵容的感觉。 “我有点累,上楼休息了。”时清野忽然感觉有些疲倦,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疼,说完后就转身走了。 “清野,你是生气姐姐帮馨月说话吗?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吃醋啊。”见他表情不对,时佳人以为他是吃味了,笑着说。 时清野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是走远了没听见,还是……对她心生不满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时佳人也并不在意。 时家人里,时清野可以说是最好哄的,只要她温柔耐心一点,不管他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掌控主权的那根线都在她手上。 只要她轻轻一拽,他就会回来。 否则她身为时家的养女,这么多年也不会在时家过的这么滋润了。 “大哥。”时佳人正要走,在看见时晏礼过来时,连忙露出一个濡慕的笑来,柔声打着招呼。 时晏礼目光温淡地看了她一眼,“清野已经不是孩子,你不该同儿时一般,事事让他按照你的思维做事。” 时佳人浑身一僵,血液都冰冻了一样,冷得可怕。 “我,我并没有对清野指手画脚,我只是为了他好……” “最好如此。”时晏礼轻笑了声,随即推门进了书房里。 只留满心惶恐的时佳人站在原地,连想要挪动一下,都因为惧怕而不敢动。 她想起曾经有人对时晏礼的评价。 为人君子如风,端方有礼,谦和温润。 行事却似刀光剑影,杀人无形! … 两天后。 小团子虽然是醒了,但高烧所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有消失。 ——声带损伤,暂时不宜开口说话。 小团子的免疫力本就低微,以往每次生病都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声带受损却是从未有过的。 哪怕医生说很快就能养好,云安安却还是止不住担心。 “妈咪,想吃王记的糯米团子。”景宝轻轻戳了下云安安的手,竖起书写板给她看,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好,妈咪去给你买。”云安安从思绪中抽身,被小团子的笑暖得心口一塌,抱住他蹭了蹭,然后去沙发边拿包。 德叔进来刚好听见她的话,连忙说,“云小姐,我去买就好,您告诉我地址。” “不用了,德叔。”云安安笑了笑,“那个地方有些偏,没人带着是找不到的,麻烦你照顾下景宝,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冲景宝挥了挥手,就出了病房。 等门关上,景宝才收起脸上乖萌的笑,把枕头下的掌中镜拿了出来。 妈咪这两天时常走神,眼圈也总是泛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可那些消息早就被封锁得连相关词条都搜索不出什么,更别提整件事的经过了。 “哪家大佬这么简单粗暴?就连全网的关键词都被屏蔽掉了?”景宝在心里嘀嘀咕咕着,小胖手敲击没一会儿,还是让他恢复了相关信息。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条短视频。 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景宝的小眉头都皱了起来,嘴巴抿得紧紧的。 他记得这个大婶,是那天说他会被妈咪抛弃的小屁孩的妈妈。 没想到她竟然是妈咪的姑姑。 而且还在这么多媒体面前抹黑他妈咪,简直不可原谅! 等等,媒体?! 不知想到了什么,景宝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些媒体为了挖到第一手新闻,很可能就藏在医院附近! 想到这里,景宝立刻给云安安的手机打去一通电话。 却无人接听。 当然不会被接听,因为云安安刚出医院大楼,就被一群早就蹲在这附近的记者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小姐,请问你姑姑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并不是云家的亲生女儿?!” “云氏夫妇心地善良收养了你做他们的女儿,可你害得云家破产,云氏夫妇下落不明!请问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云慧萍女士指认你利用云家女儿这一身份,从云老爷子那里继承了原本只有云家人才能学习的中医学,对此你是否心存愧疚?” “既然你不是云家女儿,那请问你的亲生父母是谁?这点你清楚吗?” “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四面八方涌来的质问声让云安安大脑轰地一响,冷静了两天终于稍稍打开的心结重新系上,彻底拧成了死结…… 让她连反驳这些记者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丧失了行动能力。 因为……这些人说的没有错。 她继承了原本只有云家人才能学习的中医学,这一代也只有她一个人继承了。 于沈秋玉和云佑和,她可以心中无愧,坦荡明朗。 可对爷爷,压抑在心口的愧疚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这些人的话。 “哎哪个推我——”疯狂推搡着云安安的那群记者突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分开到两边。 有记者刚想要破口大骂,就在看到面前一排高大威猛,面带杀意的男人时,立马噤了声。 第422章 时馨月也有问题 这……这些人该不会是哪条道上的杀手吧!? 反应过来这点的记者连连往后退了好多步,别说再靠近云安安了,就差没把脑袋都给缩进衣领里。 生怕自己的脸被这些看起来张亡命之徒的男人给记住,惹来什么麻烦…… 他们散开的速度太快,云安安一个没留神就被绊住,下意识想抓住旁边的什么来稳住身子,却刚好抓到了一截削瘦的手腕。 “没事吧?”熟悉的沉稳语调从云安安右上方传来,她不自觉地抬起头,空渺的双眸里映出一张稍显冷酷的脸庞。 “沉……哥?”云安安愣了两秒,连忙把手从紧握着他的手腕上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后,“谢谢。” “没事就好。”江随沉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手放进了外衣兜里,“这里不适合说话,回医院里吧。” 云安安看了一眼那些被江随沉带来的人拦在五米开外的记者,点点头。 进了电梯后,江随沉扫过手下刚发来的短信,然后开口道,“医院和云医馆附近都有记者蹲点,我已经让人处理掉,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是谁做的?”云安安抿了抿红唇,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应该不是云慧萍,她和她丈夫因为在先前的公司做假账的事情被人捅出来,最近官司缠身,根本没有余力收买记者来对付她。 时馨月现在还在监狱里面待着,更是没那个可能。 那会是…… 江随沉回过头,桃花眼里含有些许云安安所不明白的复杂情愫,“是戚岚。” “是她?!”这个名字从江随沉口中说出来,倒让云安安有些意料之外的诧异。 或许是戚岚最近这阵子都太安分,没出来搞事,以至于她都快把她忘在脑后了。 谁知,她不是不搞事,而是一搞,就往大的搞! 之前消息还未封锁的时候,网上都在议论她的身世,认为她是云佑和私生女,心疼“死去”的云馨月的人有,认为她是云慧萍口中的丧门星,克得云家破产,克得云氏夫妇下落不明的人也有。 更有甚者,连云安安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云家女儿,机关算尽,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毁掉云家这种鬼话都说的出口。 上去溜达一圈,让人都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云安安要真狠的下心来,也不会被云家欺压那么多年,到了临死才幡然醒悟过来。 “嗯,就连你姑……云慧萍之所以会接受媒体采访,在视频里说出那些话,也都是戚岚指使。”江随沉抬起手掌,本来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以作安慰。 最后还是放回了兜里,微微握紧。 “所以网上的那些话,你不要当真。” “那些都是真的。”云安安深吸口气,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江随沉惊诧的脸色,“我不是云家的亲生女儿,这是真的。” 这点江随沉倒是没想到,因为他也同样知情,云安安多年前为了解答疑惑,而去做的亲子鉴定内容。 因此,他也从未怀疑过她是云家女儿的身份。 看出他的疑虑,云安安便解释道,“当年的亲子鉴定,可能是医院弄错了,因为一些原因,我让霍司擎帮我和云氏夫妇,重新做了一次鉴定。” 结果却和她以前做的,完全不一样。 “那你查了时馨月和云氏夫妇的dna吗?” “啊?没有,只查了我和他们的。”云安安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怀疑……时馨月的身世也有问题吧?” 的确,云馨月会是时家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件事,挺出乎人预料的。 云安安不是云家女儿这件事,从很早之前就有迹可循,且沈秋玉和云佑和的态度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不是云家女儿而是他们捡来的或是收养的,还算正常。 可时馨月竟然也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却待她如珠如宝,似眼珠子一样重视宠爱,未免就太过反常。 要知道,这个世上可没有除了血缘亲人以外的人,会对你好到不求回报的地步。 “查一查比较保险。”江随沉没有多言,而是点到即止,他相信以她的聪明,也早就察觉到了。 云安安认真地点点头,正好这时电梯停在了病房的楼层,门刚打开,云安安就看到光着小脚焦急站在那的小团子,差点没吓一跳。 “景宝!”云安安跑出电梯,一下抱起了小团子,手心捂着他两只小脚,果然冰冷得要命,“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你的风寒都还没好全!” 景宝摇摇头,小胖手捧住云安安的脸,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番,见她和离开病房时一样好端端的,只是发丝微乱,这才放下心。 一看景宝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云安安就明白他是知道医院楼下发生的事情了,心里又气又暖,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宠出来的小宝贝,气也要宠下去。 这时德叔小跑着过来,手上还拎着景宝的小鞋子,“少、少爷,您可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云安安这才嗔了景宝一眼,“你啊。” 小团子立刻抱住云安安的脖子,撒娇地在她脸颊上蹭蹭。 简直让云安安没了半点脾气,只得转过身对江随沉道,“沉哥,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那我可要等着了。”江随沉浅浅微笑,向景宝挥了挥手,“景宝,下次见。” 景宝不能说话,只好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瞅着江随沉,一边摇摆自己的小爪子。 江随沉又是一笑,然后按下了一层的楼层键。 电梯门合上,凝聚在江随沉桃花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露在浅灰色毛衣外的那截手腕,唇边漾开了一抹淡得好似一触就会消散的笑涡。 “怎么办。” “刚说再见,我就已经开始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了。” 可最终这些话也都是只是湮没在了他的唇齿后面,没有一句,能够毫无顾忌地暴露在她面前。 第423章 霍家的规矩 无意间看见江随沉最后如同光沉海底的目光的景宝眨眨眼睛,不会吧?江叔叔喜欢妈咪这件事…… 还没有告诉妈咪吗? 没有告诉也好,景宝大人思考着,江叔叔的背景实在太复杂,单单是暗线上人人忌惮的阎门势力,就让他结仇无数,没有一刻能安稳。 如果妈咪喜欢,景宝大人自然是怎样都好的,但关键是,他妈咪压根连江叔叔喜欢她都没看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叔叔已经出局了。 他保持距离,反而不会引起妈咪的疏离…… 景宝大人总觉得已经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都有些心疼江叔叔了。 唉,他还这么小,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得这么多。 云安安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儿子小手捧脸,唉声叹气的,一副自己已经看破红尘,准备出家的表情,一时间:“……” 她儿子一天天的又在脑补什么?? 纳闷归纳闷,耐不住景宝一个劲撒娇卖萌的云安安还是答应了他,今天就出院的要求。 小团子一向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加上风寒这种小病,回到家里更方便云安安给他调理,这才同意的。 离开前,云安安本来想在电话里告诉霍司擎这件事,但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她便打给了乔牧。 正在霍家本家的乔牧发现手机响起,还是云安安打来的,看了眼前面血腥悚然的场面,走远了一点才接通起来,“云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乔特助,阿擎在吗?” “云小姐,霍总他正在忙,您……”乔牧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声刺耳的尖叫从身后传来,直接传到了云安安的耳朵里。 云安安一阵狐疑,“乔特助,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就算是恐怖片里,都没有这么骇人的尖叫声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没什么,云小姐,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等等!”云安安嗓音一冷,“你实话告诉我,阿擎是不是在对付谁?” 乔牧登时一脸我日了狗的表情,她到底是怎么听出来的?? 回到8号别墅之后,云安安把景宝给哄睡着了,才开车离开,前往霍家本家。 半个小时后。 云安安把车交给了门口的守卫,跟着乔牧指派过来的人一同步行进去。 这还是云安安第一次来到本家,果然就跟她所想的一样,庄严肃穆,处处都透着被时间洪流的冲刷下,遗留下来的古朴韵味。 尤其是里面五步一岗的守卫,光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虽然这里的氛围较为沉重严肃,云安安也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压力,目不斜视地朝前走,想到乔牧刚刚在电话里说的,疑惑渐起。 他说霍司擎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让她要小心,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法? “云小姐,到了,您独自进去就好。”带路的人停在庭院的十米外,就不敢再往前走,只指着前面对云安安说。 云安安看到他的肩膀都在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的,便点点头,“麻烦了。” 说完,她提步往前面的庭院走去。 刚一走近,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就让她蹙起了细眉,有些难受地撇过脑袋,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往里走。 庭院深处,紫竹林旁的小片空地上趴着一个中年男人,满是鲜血的背上皮开肉绽,很是可怖。 中年男人两边站着两个手持棍棒的霍家下人,丝毫不管中年男人的哀嚎和痛呼,棍棒不断落在他的背上。 而坐在上座,如玉的指尖捻着一个骨瓷茶杯的男人眉眼连一丝波动也无,狭眸似千年寒冰,冷得人遍体生寒。 “他可是你的亲舅舅!你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该看看我的面子!”站在旁边的戚岚浑身都在发抖,声音都是嘶哑的。 那些棍棒分明是打在她弟弟身上,却让她有一种,是打在她脸上的耻辱! 戚恒被处罚的事如果让霍家的其他人知道,往后还有谁敢站在她这边,为她做事? 这比直接往她脸上打还要令她受不了! “母亲何必着急?”霍司擎薄唇勾起一抹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霍家有霍家的规矩,舅舅既然犯了错,我身为家主,怎能包庇?” “霍家何时有这样的规矩!?” “从今日起,便有了。” 听到这话,戚岚又惊又怒,恨不能扑上去替戚恒受过,但这里都是霍司擎的人,只怕她还没有动作,就会被拦下来! 可如果就这样坐视不理,戚恒以后怕是会恨死她! “司擎,就当是妈求你,放过你舅舅这一次,他只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戚岚满心怒火只能忍耐,哀求地道,“他是你外婆唯一的儿子,妈唯一的弟弟啊!” 霍司擎略略低眸,品了口香茶,而后道,“好。我便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放过舅舅这一次,只是母亲记住,下不为例。” 看在外婆的面子上…… 这句话让戚岚的脸色僵了又僵,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暗含着些不可置信,“你舅舅犯的错,你竟牵连到我的身上?我可是你妈!!” “如若不是念在母子情分,您认为,今日受罚的只有舅舅一人么?”霍司擎目光凉薄如水,融不进半点温度,“霍家规矩,不容任何人动摇,接着打。” 戚岚彻底哑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的贵妇生涯,早就让她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是什么。 从前她和这个儿子关系虽然疏远,但他待她始终敬重有礼,她在霍家也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连她这个妈都不放在眼里了? 就只是因为她让戚恒设法揭穿了云安安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的身份?! 棍棒不断落下,没有打够一百棍之前,戚岚很清楚是不会停的,心里再急再气也只能咬牙忍着。 倏然,霍司擎掀眸,准确地锁定在了不知何时来到庭院里的那抹娇小身影上,目光一滞。 被他拿在手中的骨瓷茶杯,由于力度突然失控,瞬间化为了碎片从他掌心落下。 第424章 小嘴儿都肿了 乔牧感觉到来自霍司擎眼神中的威压,不免暗道一声糟糕。 他本来是想搬来云小姐这个救兵帮忙,没想到却是火上浇了一桶油…… 这下惨了! “阿擎。”云安安看也没看趴在地上的血人,双眸直直地往霍司擎看去,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抿了下小嘴道,,“我好饿。” 霍司擎阴霾遍布的狭眸微顿,喉结滚了滚,却没有开口说话。 见他不说话,云安安闻着空气中那股勾人至极的香味,只觉得肚子都要咕咕叫了,“我想吃佛跳墙,宫保鸡丁,糖醋鱼……” 这些都是霍家的厨师今晚正在做的菜色。 戚岚:“……” 乔牧:“……” 霍司擎眉眼间掠过一抹无奈,旋即松开指尖放下碎片,随意地用手帕擦拭过后,起身朝她走去,“走。” “去哪儿?”云安安眨巴着眸子问。 “吃饭。” 云安安立时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察觉到危机已经解除的乔牧松了口气,想到戚恒还在受罚,立刻跟上去问,“霍总,那戚恒……” “扔出霍家,碍眼。”男人淡冷地落下这这句话,便带着云安安离开了这里。 乔牧:“……”他假装自己并不知道霍家规矩不容任何人动摇这句话是boss说的好了。 一旁的戚岚同样满脸复杂,牙齿都差点咬碎。 敢情她搁这儿求情求得心力交瘁,尊严都不要了在他眼里都是浮云,云安安一句她饿了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这是有多偏心!?? … 霍家主邸,装潢古典别致的餐厅内。 直到坐下来,看着满桌摆盘精致的珍馐玉食,云安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冲动。 可是没办法,乔牧当时一个劲向她发送求救视线,恰好她嗅到空气中浓郁的香味,情急之下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带她过来吃饭…… 云安安咬了口糖醋小排骨,一边暗搓搓地瞄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用餐的霍司擎,却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看么?”霍司擎眸也未抬地问。 “好看!”云安安下意识地点点头,等反应过来,登时咳嗽了一声,“不,我并没有调戏你的意思……” “哐啷!” 餐碟落地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云安安的话,她惊讶地扭过头,就看见端菜的佣人满脸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急得如临大敌似的。 “家,家主,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别赶我走!” 旁边的佣人都不敢说话,屏住呼头也不敢抬地沉默着。 云安安有些奇怪他们的表情怎么这么恐怖,霍司擎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这么美腻就更不可能是了! 就在餐厅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凝滞的关头,云安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死寂,“那个……你的手被碎片割破了。” 她指的是刚刚端菜的那个人,他手上流出来的血都滴到地板上了,但他硬是一动不动,看的她都觉得有些莫名。 这人该不会没有知觉的吧? 那人抖得更厉害了,头低得很低,一刻也不敢抬起来。 坐在主位静静用餐的男人狭眸睨了云安安一眼,旋即看向那几个佣人,沉声,“收拾干净,下去。” “是……是!”摔了餐碟的佣人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狂喜,连忙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急忙地离开了餐厅。 不知怎的,原本轻视能坐在霍家餐厅里用餐的云安安的佣人们,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纷纷变了。 从来没有人能在霍家犯了错,不受任何处罚还能继续留下来。 这……是第一次。 云安安倒不知道这点,也没余力去知道,因为她不过是往那边多看了一眼,脸蛋就被霍司擎强制性地转向了他。 微凉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莫名带起一丝颤栗。 “怎么了?”云安安不解地看着他。 “他有我好看么?”霍司擎狭眸半眯,清冷的脸庞凑近了她几分,“你看他的时间比看我都多嗯?” 云安安:!!!不是,他计算这个干什么?? 刚将餐碟摆好在桌上,准备离开餐厅的佣人们不小心听到那句话,差点没惊掉下巴,走路都走成了顺拐。 他们冷血狠戾,不近女色的家主……被调包了?? “当然是你好看!”云安安明眸一转,张嘴就来:“你往我面前一站,就算全世界的帅哥站在我面前,我保证眼风都不带甩他们一下的!” 这话刚说完,霍司擎眸底掠过一缕笑意,俯首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下,“小嘴抹了蜜?” “谁抹蜜了,我们女孩子本来就是蜜糖的化身!”云安安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道。 “是么?我尝尝。”话落,霍司擎便再度将唇覆在了她嫣红的小嘴上,不同于刚才的一触即离,这一次,是慢慢品尝。 论吻技,那是就算云安安反攻一百次,都玩不过他的惨痛领悟。 每一次都只有她被吻得呼吸困难,小嘴红肿,衣服微乱的份,而他却风淡云轻依旧,身上连半点皱褶也无。 云安安正暗自在心中不忿着,就听到了餐厅传来的一声又羞又恼的惊呼,“对,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 熟悉的声音顿时让云安安脑袋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地推开了霍司擎,然后将死死脑袋捂进了他的怀里! “啊啊啊哥你别瞪我!我哪知道你会这么狂野!抱着嫂子在餐厅里就就就——”霍白薇快羞死了,捂住眼睛的双手还偷偷漏了条缝,想看又不敢看地偷瞄自家哥哥和嫂嫂。 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么劲爆的画面?! 而且!她以冰山著称的哥哥居然也有这么热情的一面吗? 嫂嫂的小嘴儿都肿了啧。 霍司擎菲薄的唇因为云安安故意报复,而被她用贝齿咬得微微泛红,清冷的狭眸似翻滚的岩浆一般,仿佛能直接两人融化掉。 而他总是一丝不苟扣到最上一颗的领口纽扣也松了两粒,露出两抹弧度性感的锁骨,整个人欲得要命。 第425章 负距离接触 他看也未看像只土拔鼠一样尖叫的霍白薇,抬手将云安安身上那件刚刚被蹭乱的长裙整理好,本想拿开她紧紧捂着脸的小手,她却怎么也不肯配合。 那两只露在发后的小巧耳朵,通红得宛如天边红霞。 这是……害羞了? 霍司擎勾唇轻笑了声,随即抬首望向还在往这边偷看的霍白薇,“上去放好东西再下来,她害羞。”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可霍白薇就是无端觉得,让她上去放东西才是顺便,重点是嫂嫂害羞了吧! 她哥这座着火的老房子,可真是没救了。 “嘿嘿,好!”霍白薇贼兮兮地又回头偷看了一眼,这才蹬蹬蹬往外走。 听见脚步声远去,把自己捂在霍司擎怀里的云安安“嘤”了一声,小手用力地掐了霍司擎的腰一把,“都怪你!害我在白薇面前丢人了!” 如果是在房间里这就算了,他竟然在餐厅里就差没直接把她拆吞入腹了! 霍司擎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压低嗓音道,“她迟早都是要习惯的。” 习惯?习惯个球! 云安安双肩轻颤了下,蹭地逃出了他的怀抱,染水似的明眸戒备地盯着他,“从今天开始,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距离? “呵,”霍司擎低低一笑,狭眸中的光略微松懒,他直接伸臂将试图远离的云安安勾回怀里,嗓音惑人地在她耳边低语,“负距离如何?” 负……负什么玩意?? 如果这时候云安安身后有一根尾巴,那么那根尾巴肯定是毛发炸得竖起的状态! 男人的容颜本就俊美得极具攻击性,不论是凌厉的脸廓线条,亦或是深邃的狭长墨眸,朝你那么一望,便足以让人心甘情愿地沦陷。 云安安忍无可忍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目,“我是不会为色所迷的!” 被她捂住眼睛的霍司擎也丝毫不恼,只不疾不徐地开口,“哦?原先还想带你去云爷爷曾经居住的老屋,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云安安明眸唰地一亮。 爷爷曾经居住的老屋? 不就是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吗? 那个地方在她回到云家没多久,就因为政府改建,后来又更换了地名的缘故,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后来想起就算找到了,她和爷爷曾经的家也已经不见了,只是徒增伤感,才歇了这个念头。 “那间老屋真的还在吗?”云安安激动得差点没有直接跳起来,可见霍司擎神色淡淡,没有半分应和她的意思,她清咳了声,又是张嘴就来。 “我怎么能用美色这么肤浅的词汇来形容我对你的感觉呢?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样子,而是你就是我喜欢的样子我才会喜欢你哒!当然不是为色所迷啦!” 噼啦啪啦间,云安安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都没发觉,满心都被老屋原来还保留着的惊喜占满了。 亲耳听到她说出“喜欢”二字的霍司擎,漫过墨眸中的淡漠霎时如潮水褪去,笼上了些许愉悦的色彩。 他缓缓抬起手触碰着云安安柔软的长发,低声应,“嗯。” 即便心知她不过是为了去老屋而说出的一番哄人的话,他也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 而站在餐厅门口好一会儿,亲眼目睹自家哥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靠美色迷惑自家嫂嫂的霍白薇:“……” 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对小动物温柔一点? 难道就没有人要来关怀一下她这个刚从f洲回来的单身小动物吗?? 就在霍白薇发散怨念的时候,激动地抱住霍司擎脖子的云安安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嗖”地就把手收了回来,走向霍白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白薇,好久不见啊。” “如果不是我哥把我派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一早就能聚聚的!”霍白薇抱住她就开始抱怨,“嫂嫂,你要替我做主啊!” 听到“嫂嫂”两个字,云安安小脸黑了下,然后提醒她,“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和你哥早就离婚了。” “不会吧?我妈那天明明跟我说……” “咳。”霍司擎轻咳了声,斜眸睨了霍白薇一眼,暗含警告。 霍白薇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妈跟你说什么?”云安安看着霍白薇那副好像知道点什么的样子,疑惑地问。 “我妈那天跟我说,我有小侄子了!”霍白薇灵光一闪,想到自己惦记了好几个月的那只小团子,握住云安安的手满眼都是期待,“嫂嫂,小侄子呢?快让我跟他打个招呼!” 云安安嘴角一抽,也懒得再纠正她,“景宝不在这里,在8号。” 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那么能耐,回国第一天用彩虹屁勾搭到的美女,就是他的小姑姑。 这么看来,戏精是会遗传的。 由于霍白薇一直闹着要见景宝,又是恳求又是撒娇,终于得以坐上车,跟云安安和霍司擎一同回8号别墅。 谁知霍氏集团内部突发了一点状况,霍司擎将她们送到8号之后,没有下车便直接去了公司。 云安安和霍白薇刚走进别墅里,就听到哒哒哒的走路声从楼梯口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穿着小白熊睡衣,脚踩熊熊拖鞋的小胖团子从楼梯上下来。 他边走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啊!!”霍白薇放下手上的礼物袋子,扑过去一把将小团子给抱了起来,“简直就是我哥的缩小版!” 景宝突然被陌生人抱住也没有慌,因为一般人都是进不来这里的,能进来的自然是被他家妈咪或者大魔王邀请的。 “景宝,她是霍白薇,你小姑姑。”云安安看着霍白薇跟吸猫一样抱住小团子的架势,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跟一脸茫然的景宝解释。 景宝点点脑袋,然后从霍白薇怀里钻出来,一溜烟跑去了客厅。 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块手写板,上面写着:“小姑姑你好,我叫云逸景,亲密的人都叫我景宝,小姑姑也可以这么叫我。” 后面画了个可爱的胖心心。 第426章 突然变了性情 霍白薇的小心脏一下就被面前的小奶娃给戳中了,忍不住又抱了他一下,“你好啊小景宝,更高兴见到你,小姑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 听完,景宝很快又写下一句,“谢谢小姑姑,能见到你就是最棒的礼物了。” “啊!!”霍白薇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土拔鼠尖叫,“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啊!虽然是我哥的缩小版,但是我哥哪里有他万分之一的可爱我死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霍白薇就很喜欢这只团子,不仅长得乖萌帅气,礼貌绅士,小嘴也甜如蜜似的,哄得人心花怒放。 当时她都想把这只团子给拐回家养着了。 没想到,这只团子竟然真的是他们霍家的宝宝! 景宝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瞅着自家妈咪,无声地问,为什么小姑姑这么激动? 云安安忍住想笑,揉了揉景宝的小脑袋,“小姑姑是太喜欢景宝了,才会这么激动。” 原来如此。景宝点点脑袋,没办法,太可爱了也是一种负担鸭。 “白薇,景宝病还没有痊愈,我先带他上楼睡觉,你把东西放好就去主卧等我吧。”见时间差不多了,云安安便提醒霍白薇道。 霍白薇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里的小团子,“小景宝,晚安哦。” 景宝也写上,“小姑姑晚安。” … 照常给景宝读了世界十大恐怖故事,等他心满意足地睡着后,云安安才关灯离开了儿童房,回到主卧。 霍白薇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了,看见云安安回来立刻焦急地走上前问,“嫂嫂,我刚刚没好直接问,不过小景宝的嗓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云安安不由失笑,“别紧张,高烧的后遗症而已,养一阵子就能好的。” 霍白薇当即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这样啊,吓得我找了好几个医生朋友问,还准备带小景宝过去看看,还好还好。” 听言,云安安的眸子里也流露出了一抹暖意,她原先还担心,白薇会因为戚岚的关系而对景宝抱有不喜之心,没想到都是她想多了。 她将这话说给霍白薇听的时候,霍白薇都有些不可置信,“嫂嫂,你想太多了啦!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而且……”霍白薇面露纠结地看着云安安,“我还担心你会因为我妈做的那些事情,讨厌我呢。” 说起来,她妈妈做的那些事,就连她听了都觉得难以置信,不敢去想那真的是向来温柔大方的妈妈会做出来的事。 可一次两次兴许能给她找借口说那是偶然,但次数多了,霍白薇也没法给她找借口了。 “嫂嫂,我妈以前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爷爷和霍家的人都曾称她是温柔贤惠,福慧双修的,据说是我爸失踪以后,打击太大,她才突然变了性情。” 温柔贤惠,福慧双修么? 这两个词用在戚岚身上,云安安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而且,从医者的角度来看,她并不认为一个人会因为某种打击改变得如此彻底,即便有,也是微乎其微。 云安安却没将这些话说出来,以免霍白薇心中不舒服,而是问,“你是不是还有个舅舅?” “对,叫戚恒,嫂嫂你见过他了吗?” 云安安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当时在本家庭院里浑身是血的那个中年男人,光是想到那阵血腥味,她就觉得胃里在翻腾。 说不怕,是假的。 可不知怎的,云安安当时就有一种直觉,如果她的反应太大,那个中年男人和乔牧的命……都会不保。 所以她才强压着那种排斥的感觉,硬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起来,听爷爷说我原来还有一个小姨的,好像是在一次意外中,在海上丧生了。为了不让我妈想起来难过,所以家里谁也不敢提这件事,我悄悄跟你说的哦!”霍白薇抱着云安安的胳膊,软声道。 云安安轻轻一笑,“你人是小,知道的倒不少啊。” “那当然了!”霍白薇抬头挺胸,“嫂嫂你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是霍家的事,只管问我,我全部都知道!” 云安安瞧她那得意的样,只觉得她没去当狗仔真是太可惜了。 娱乐圈里得损失多少刺激爆料啊。 霍白薇毕竟是连夜坐飞机回来的,闹腾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见她睡熟,云安安才随意披了件外套,下楼去了玻璃花房里。 不看不知道,一看云安安都吓了一跳。 种下去还不到半个月的花种,竟然已经抽条了,碧绿的藤条向上生长,顶端几片嫩叶,间或开出几个小花苞,看起来很快就要开花了。 “不是,有生长的这么快的植物吗?”云安安边浇水,边吐槽了句。 这又不是童话里的魔藤? “域外植物,自然有其特殊的地方。”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云安安登时转身朝他看去,谁知兜头就被一件还带着温度的黑色风衣裹住,“不嫌冷?” 云安安费力地钻出脑袋,眸子里映出男人冷峻凌厉的脸庞,心跳都加快了些,“公司的事情都解决完了?” “嗯,小事。”男人淡声将集团内部安全系统遭到攻击的事一句带过,墨眸扫过云安安面前的植物,眉宇轻皱,“脱骨藤?” “脱骨藤??”云安安懵了下,“该不会是像食人花那样的可怕植物吧?” “它可入药。” 云安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却也没找到相关的信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草药?” “域外生长的植物,大多不为外人知晓。”霍司擎漫声答了她一句,而后拢了拢她身上的风衣,凝着她的目光里有些许探究。 都说地图上有明确地标的国家位于域内,而地图上并未显示,甚至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是为域外。 其意是,领域外的国度。 所以,那个随手便能送出脱骨藤种子的妇人,是来自域外么? 第427章 出狱 正当云安安垂眸思索时,忽然感觉脸颊贴上了一只微凉的手掌,她眼睫轻颤了下,抬眸看去,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若寒潭的狭眸中。 其中潜藏的探究与沉凝,都让云安安不自觉后脊绷紧。 “今天看到的,”霍司擎缓慢地开口,声线低低沉沉,浸着让人无法躲闪的危险气息,“不怕么?” 云安安心口一窒,红唇紧紧抿了起来,身上的温度就像是在他幽暗的目光逡巡下,一点点褪出了她的体内。 有种……难以抑制的冷。 过了不知多久,云安安才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霍司擎一字一句道,“就算我害怕,不是有你会保护我吗?” “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时那种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场景下,云安安说不怕那都是自我安慰。 但—— 只是想到霍司擎就在那儿,好似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似是并未猜想到她会有此回答,霍司擎眸光微讶地凝视着她片刻,随即勾唇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不管是此刻还是往后,就算她怕,他也不会松手了。 云安安有些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瞅着他问,“你在车上答应我的,等景宝风寒痊愈了带我去老屋,不会食言吧?” 而且景宝没有病好以前,她也不放心出远门。 “嗯,不食言。”霍司擎低嗯了声,看着她暗搓搓期待的模样,淡笑了声。 还真是,极容易哄好。 … 翌日。 霍白薇满不情愿地跟着霍司擎一起去了公司,走之前嘴里还叭叭叭的,“嫂嫂我跟你说,我哥上辈子就是醋缸子做的,就是霸占了你一晚上而已,他都不肯放过我!” 可惜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在霍司擎冰冷无波的目光下偃旗息鼓了。 云安安倒是没把她的抱怨当真,再说她和白薇都是女的,睡一个晚上又没什么,霍司擎怎么可能因此就吃醋? 更何况,霍司擎吃醋,这本身就是个天方夜谭。 就算曾经有,那也都是占有欲作祟,和吃醋搭得上半毛钱关系么? 云安安啧啧两声,然后回到楼上,去叫景宝起床。 虽然小团子没说,但上次从王老师的口述里,云安安也听得出景宝之所以会和钟瑞打起来,是因为他说的那句“你会被抛弃”的话。 小团子向来心思敏感,未免他真的把那小破孩的话当真,又因为他现在没办法说话,云安安特地请了几天假待在家里陪他。 小团子在旁边组装机器人的时候,云安安便用电脑上了会论坛。 “伊兰德的鼠疫横行霸道得都快捅破天了,国际上怎么没有一点消息?论坛里能看是能看,但是居然要权限?” “傻啊,那种疫病一沾就逃不掉一个死字,各国到伊兰德的所有航线都被封锁,不准进也不准出了。” “那地方本来就小,再遭这么一劫估计就要没人了。” “望安医疗基金会不是在事发就已经派人去了吗?比国际支援还要快,兄弟服了。” “小道消息,听说望安的幕后创立者不久后要亲自前往伊兰德,要不是担心我这条小命,真想亲眼膜拜大佬……” 伊兰德的疫病已经严重到要封锁航线的地步了? 云安安细眉蹙起,眸光停留在这些人大肆讨论的“望安医疗基金会”上,一抹异样划过。 身为医者,她自然是知道望安医疗基金会的,只是没想到,在这些眼高于顶的论坛成员们眼中,望安的幕后创立者,竟然是堪比神一样的存在了…… 云安安点了几下鼠标,放大航拍伊兰德现况的图片,登时头皮都一阵发麻。 被誉为伊兰德“生命之光”的那片翡翠湖泊,一片沉重的黑红色,甚至可见骸骨…… 她当即扔下鼠标,噔噔噔上楼,把之前给程父开的药方备份拿下来,拍照后,私信发给了望安医疗基金会。 之前她询问emperor伊兰德情况的时候,他只说了几个字,不要干涉。 但现在,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理了。 如有必要,她或许要亲自去一趟伊兰德才行…… 就在这时,云安安接到了沙琪玛打来的电话。 “安安,你还好吗?” “我在家里,很好啊。”云安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对她的话感到奇怪,“怎么突然这么问?” 沙琪玛像是松了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我刚刚在医馆外面看见了时馨月,她应该是从监狱里被放出来了,我看她当时盯着医馆的目光很吓人,还以为她会去找你……” 云安安惊讶了几秒,在心里算了算时馨月入狱到现在的时间,却发现也有半个月了。 以时家的财力和势力,能让她在监狱里呆半个月才被放出来,已经很出乎人意料了。 毕竟她的罪行并没有达到判刑的条件,最多是拘留。 “你别担心,我在家里,她进不来的。”云安安宽慰道,“你也当心点,如果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叫人,那些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她花大价钱从保安公司请的人,可不单单是为了维护云医馆秩序那么简单。 “我不担心自己,我担心你和景宝。”沙琪玛叹了声气,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时馨月如果是在监狱里待一辈子还好,可她偏偏这时候出来了,谁知道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云安安没说什么,只让她放心。 但放下电话后,云安安却觉得心头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沉重不安。 时馨月恐怕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她除之而后快吧。 然…… “她不论如何曾经都是我的姐姐,我尊重她也崇拜她,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因为在我心里,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时馨月拿着手机站在公寓楼窗户前,满面都是泪痕,对电话那头诉说着什么。 “您别担心,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您为我忧心操劳。”时馨月转过头,露出那张满是憔悴,伤痕累累的脸,目光却淬了毒似的狠辣,“女儿向您保证。” 她看着墙壁上那张照片,只见上面的女人精致绝美的容颜被飞镖狠狠划破,满是刮痕。 第428章 讨回一些东西 云安安原以为进监狱里待了一趟出来,时馨月至少会学聪明点,至少不会撒这么容易就能被人拆穿的谎…… 她看着时馨月发来的那条挑衅短信时,还是觉得,她未免太记吃不记打了。 同样的招数如果用两次,就显得没意思了。 那条短信的内容赫然是:【帮我谢谢司擎,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我恐怕无法这么快从监狱里出来,我挺感激他还惦念着我们过往的旧情的。】 “啧。”云安安细眉一蹙,干脆地把她发的短信给删除掉,眼不见心不烦。 哒哒。 正在心里实名鞭挞时馨月的云安安突然感觉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就见小团子举着手写板站在她面前,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妈咪,你在生气吗?” 云安安看着手写板上的字,深呼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笑脸来,“怎么会?妈咪哪里生气啦?” 小团子瞅着她,然后快速写下一行字,把板子举向她,“那为什么妈咪把桌角给掰断了?” 什么桌角? 云安安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谁知就发现她搭手的那块檀木桌边角,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生生掰下来了一块…… 这下要命,她温柔淑女的形象,还保得住吗? 对上自家儿子迷惑求知的目光,云安安只好昧着良心说,“都怪你爸比,竟然在家里放这种质量造假的桌子,妈咪轻轻一碰就坏了。” 小团子认真地点点头,颇有种“原来如此,那他真是太不像话”的意味。 刚好端着水果拼盘过来,看见那张紫檀木桌边角被掰断的德叔:……这可是国内好几位名家巧匠手工打造,价值近千万的真品。 而前脚还信誓旦旦跟景宝胡扯的云安安,等他被德叔带去喝药之后,就拿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 她本想直接给霍司擎打电话问问,但还是改变主意,打给了乔牧。 “云小姐?您要找霍总的话,他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让我转达。”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时馨月出狱的事情。”云安安犹豫再三,才问出口。 乔牧有些讶异,“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霍总原本计划晚点再跟告诉您的。” 晚点再告诉她的意思……该不会时馨月说的都是真的? 云安安红唇微抿了下,然后问,“他要告诉我什么?” “具体的不大清楚,我猜想应该是霍总担心您生气,想跟您解释。”乔牧说完这句话,就发现会议室那边传来了响动,他边上前边快速道,“云小姐,我先挂了!” 不等云安安那边回答,乔牧就把手机收起,迎上了踏出会议室的冷峻男人,“霍总,您需要的资料已经整理好发送到了您的邮箱。” “嗯。”男人略微颔首,淡声下达吩咐,“后天准备好直升机,非伊兰德。” “伊兰德疫病横行,已经全面戒严,您的……身体恐怕不适合太过劳累,不如派属下过去?”乔牧刚要脱口而出那两个字,反应过来后立刻改了口风。 霍司擎狭眸扫过他为难的表情,“按我说的做。另外,尽量避免这件事情让她知道。” “是。”乔牧不敢再劝,听到最后一句话才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云小姐医术高明,如果她能一同过去,对您的帮助会很大。” 还不知道“云画”就是云安安的时候,乔牧就曾数次在国际新闻上看到过关于她的相关报道。 不是攻克这个绝症,就是研制出了新药方,每每她的名字出现,都必然带着轰动。 加上她的经验丰富,不论是医术亦或是制药都非常精湛,她若是一起前往,会是boss的一层保障。 “她不需要做这些。”霍司擎收回目光,而后举步走进办公室里。 有他在,那些事情哪样都轮不到她去涉险。 … 然而此刻盯着手机的云安安,心情实在谈不上美妙。 做了会深呼吸后,她才勉强把心口躁动不已的酸涩情绪压下去,起身正要下楼,就听见德叔的声音隔着门响起。 “云小姐,有几位自称是云家亲戚的人想要见您,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云家亲戚? 云安安愣了好大一会儿,以往连见一面都难的那些亲戚,这会儿突然跑过来要见她? 思索片刻后,云安安才道:“见,麻烦把他们请到客厅等我。” “好的。”德叔应声,然后离开。 约莫十分钟后,云安安换了身浅蓝套装下楼后,走进客厅里,就看到几个中年男女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拿着客厅里的摆饰把玩。 由于客厅地板是中空的,另外被设计成了涓涓小溪,里面铺着漂亮的鹅卵石和观赏性石头,水生植物和金鱼在从中若隐若现。 加上客厅朝阳,天窗打开便有日光透进来,将四周摆放的盆栽照得光泽流动。 可现在—— 客厅的摆饰被到处乱放不说,地板上躺着几条金鱼的尸体,就连云安安亲手种出来的安息香盆栽,也被揪烂了! 云安安简直快要忍耐不住心底快要爆发的小火山,俏脸微冷地开口,“你们来找我有事吗?” 那些人这才发现云安安的存在,都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上的摆饰或是植物根茎。 “安安来了,你家里的客厅做的还真是别致,花了不少钱吧?” 云安安没回答他们的问题,招手让女佣过来把这边的狼藉清理之后,便对他们道,“请坐,你们想喝点什么?” 稍年轻点的男人正要说话,就被生着国字脸看起来很严肃刻板的男人拉住,他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些迫不及待。 “不用了,我们过来不是喝东西的,是来问你讨回一些东西。” “讨回东西?” “不错。”国字脸男人点点头,“就是当年你从云老爷子那里哄骗走的那些古书秘方。” 云安安不免讶异地挑起了眼梢,想起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她的身世传闻,一时间便想明白了他们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的含义。 只是要说哄骗……这罪名未免也太大了点。 第429章 你没有资格插嘴 “恕我冒犯,不知你们几位和我爷爷是什么关系?”云安安仔细地想了想,却还是没想起来,这些人都是谁跟谁。 她对云家那边的亲戚记忆实在模糊,沈秋玉和云佑和也不喜她跟他们来往,这也就造成了很有可能什么时候见过面,都认不出对方的境地。 坐在云安安面前的几人面色顿时一黑。 这是在讽刺他们算老几?? “我是你父亲的堂叔!”国字脸男人嘴角抽抽,以为云安安是故意这么问,要给他们难堪。 当下他也不再跟她客气什么,直言道:“幸好慧萍揭穿得及时,否则你把我们所有云家人都蒙在鼓里这么久,心安理得享受着从云家得到的一切,我们都不知道!” “没错,我们从前是不知道,但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就决不能再接受你打着我们云家的名头,用着我们云家的传承去谋私利!” “本来女儿就没有继承的资格,更何况你压根就不是云家的女儿,只是一个养女而已就更没有资格继承云老爷子的东西了!” “我曾经听秋玉说过,云老爷子留给她的不止是那些古书秘方,就连那家云医馆,也是老爷子留给她的东西!”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嘈起来,国字脸男人身旁的女人突然提了这么一句,顿时就让其他几人更加气愤了。 “凭什么!那是云家的东西!落在一个外人手上算怎么回事?!” “就是说,老爷子只怕死了都要不瞑目!” 原本静静听着他们声讨的云安安忽然蹙起了细眉,瞥向那人的眸子有些冷,“逝者已矣。” 那人见她看过来,面色更为不屑了,“我谈论的是我的亲长辈,你这个养女算什么东西,也配训我?” 在他们看来,云安安如今有这一切都是从云老爷子留下的古书秘方,还有那间云医馆里得到的。 那本来就是属于他们云家人的东西,被这个外人霸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到他们手上了! “所以呢?”云安安红唇扯开一抹笑,眸光凉凉地看着他们,“你们想要那些东西?” “不是我们想要,而是那些东西本就是归我们云家人所有。”国字脸男人补充道,“不管是古书秘方,还是云医馆,只要是云老爷子留下的东西,都请你原样奉还!” “看在亲戚一场我们才会这么好说话,否则早就把你起诉上法庭了!” “你一个娘们,又不是云佑和亲生的,还是早点看清楚事实比较好。” “……” 面前这些人看似为了维护云家利益,却满眼的贪婪和私欲,难看到让云安安都心底发寒。 也难怪爷爷就算临到闭眼,都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她,让她不要轻信任何一个云家人,即便是她的父母。 或许她没有和这些所谓的亲戚过深的接触,反而是件好事。 思及此,云安安放下了手中的果汁杯,眸光犀利地一字一句反问,“爷爷当年去世的时候,在座各位,有谁是在场的?” 几人面面相觑,都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云安安清浅一笑,“爷爷去世那一天,不止在座各位,就连我名义上的父母和姑姑,竟没有一个人出席葬礼,就像是忘记了他老人家一样。各位知道为什么吗?” “忙呗,如果不是工作太忙,谁能放得下这么重要的大事?”稍年轻些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好一个忙。”云安安笑意更浓了,看着这些人的明眸里却满满的讽刺,“各位的孝心还真是让我眼界大开。” 登时几人被她嘲讽得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耳朵火辣辣的。 想反驳,却也反驳不了。 毕竟当年他们为了和主张中医的云老爷子撇清关系,一直都是避着他走,以免扯上点关系就说不清了。 谁又能提前预知到,当初被视为封建糟粕的中医竟然还能翻身? 到底国字脸男人比较稳重,并没有将云安安的嘲讽放在心上,而是说,“就算你心有怨言,但那是我们云家的事,和你并无本质上的关系。” “云老爷子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无论如何对待他那都是我们云家自个的做法关系,你,没有资格插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只一句话,便将云安安前面说的一切都轻易击垮,还反将了她一军。 既然她并不是云老爷子的亲孙女,那么不管她说什么,在他们听来,都是为了不交出那些古书秘方而狡辩。 哪怕不是,那也会变成是。 国字脸男人见云安安垂着眸沉默,示意旁边的女人拿出一份合同来,放到了桌上,“关于云医馆,我已经咨询过律师,起好了转让合同书,你在上面签个字。” 云安安看着那份转让合同书,眸光轻晃。 那些虽然都是爷爷留给她的东西,但—— 爷爷当时并不知道她并不是他的亲孙女,按理来讲,她的确如这些人说的一样,是没有资格继承那些东西的。 可爷爷却也嘱托过她,那些古书秘方即便是被毁掉,也决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那她……到底该不该把东西给他们? 一听到“云医馆”三个字,旁边几个人的眼神都火热了起来。 他们来之前就事先考察过,云医馆地段黄金不说,每天进去看病的客人络绎不绝,多如过江之鲫。 如果把云医馆拿到手,他们的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更不用说云安安手里那些美容养生的秘方,就算他们不懂中医,但是只要把药方卖给懂行的,照样能狠狠赚一笔! 东西还没到手呢,这些人就已经开始幻想以后日进斗金的美好生活了。 全然没发现,客厅门口出现了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 “德叔,”冷冽得仿佛寒风刺骨的嗓音倏然响起,带着锋利的锐意,“清理垃圾。” 德叔立刻就明白过来这话里面的含义,点头,“是的,少爷。” 随后德叔拿出手机来,打给了别墅里的保镖,让他们立刻过来客厅集合。 很快,保镖们赶到客厅后,连吩咐都不需要,就目标明确地奔着坐在客厅里那几个人去了。 第430章 非礼勿视 那几人还正做着一夜暴富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呢,就被保镖们给无情打回了现实,纷纷抵抗。 “你们干什么?动粗是不是?小心我告你们殴打良民!” “都放手!好啊云安安,你不肯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就算了,居然还指使别人对我们动手!” “呸!真她妈个不要脸的东西!云家收养你是情面,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恩将仇报!老爷子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放过你!” 恶意满满的谩骂声不断砸向云安安,起初还没什么,在听到那人最后一句话时,她双肩重重地颤了一颤,蓦然用贝齿紧咬着唇瓣。 爷爷不会原谅她,会怪她……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钻心的魔咒,不断往云安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钻刻,越来越深,直到鲜血淋漓。 霍司擎冰冷凌厉的容颜霎时浮现出了杀意,一旁的德叔见状,连忙让保镖们快点把这些人给扔出去。 一群糟心玩意,还以为是来看望云小姐的好亲戚,没想到都是一群豺狼虎豹! 外界发生了什么云安安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心口几乎被慌乱恐惧占满,连分神的精力都没有。 就在云安安眸光恍惚,自我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的时候,忽然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搂进了怀里。 那双温热的手掌柔和地轻抚着她的后脖颈,安慰的意味很是明显。 “想一想云爷爷曾经对你说的话,自己的感受才最真实,不要偏信外人。”霍司擎低沉的语调里带着丝缕不易察觉的温柔,缓慢地在她耳边说道。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他轻揉写她后脖颈的动作,像极了小时候。 她因为贪玩又去找隔壁小胖墩比谁爬树更快,然后被爷爷给训了难过得不行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云安安神色错乱了一瞬,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霍司擎的衣襟,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开口,“我知道那些东西该归云家的,我没有资格拿,可我就是不想给那些人,他们绝不会善待爷爷留下的东西。我是不是很任性?” “嗯,很任性。”男人低低地回答她,察觉到攥着他衣襟的小手紧了紧,薄唇勾起了一抹淡笑,话里似有深意,“你不妨更任性,那些东西本就属于你。” 属于她么? 纵然明白他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云安安心底的压抑也减轻了许多。 她抬起脑袋看着霍司擎如刀如刻的侧颜线条,狐疑地问,“阿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然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里,都好像在暗示她什么一样? “想知道?”霍司擎挑眉望着她,唇角笑意深了深。 云安安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明眸里像是闪烁出了星星一般,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但霍司擎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一种令云安安下意识感觉后脑勺发麻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霍司擎!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事情啊?!” 客厅里突然爆发出云安安又急又气的怒骂声,听得刚要进客厅里开导开导云安安的德叔脚步一停。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对付容易胡思乱想,脑补一通的云安安,霍司擎所使用的手段向来简单直接,连商量也用不着。 “咚咚咚。” 一阵颇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云安安打了个激灵,急吼吼地捂住了霍司擎的薄唇,示意他别说话! 好事被打断的霍大总裁:“……” “宝贝怎么啦?是不是饿了?妈咪一会儿给你下厨好不好?”云安安不用等门外发出声音,就知道是景宝敲的门。 “咚。”敲了一下,代表“是”的回答。 云安安连忙说了声“等等”,整理好身上那件浅蓝色套装,就要开门出去,却被霍司擎扣住了手腕。 她不解地看着霍司擎,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景宝醒了。” 霍司擎狭眸不虞地扫了她紧张的样子一眼,不禁冷呵了声,“如果我真想继续对你做点什么,那个臭小子拦得住?” 心底的想法被看穿,云安安囧了一下,然后就见霍司擎开门出去,倾身抱起了乖巧站在门外等的小团子,语调森森,“乖儿子,爸比陪你玩。” 小团子:??不,我拒绝!! 可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用百万分拒绝的目光看向自家妈咪,伸手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云安安还想把景宝抱回来,但霍司擎腿长走的快,几步就走远了,她也只好放弃。 而且,这对父子每次一见面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简直就跟互相抢了对方的女人一样让她槽多无口。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今天让他们培养一下父子感情好了! 第431章 想不想要小妹妹? 满脸不情愿的小团子被霍司擎抱到餐厅里,就迫不及待地扑腾着小短腿要从他怀里跳下去。 妈咪的怀抱又香又软的,可大魔王的怀抱就跟他的人一样又冷又硬,一点都不舒服! 霍司擎没阻止小团子的动作,顺手将他放在了地上,继而蹲下身与他目光平视,淡声问,“想不想要一个可爱听话的小妹妹?” 景宝漂亮的大眼睛登时亮堂起来,小脑袋点如捣蒜。 当然想了! “既然想,那以后就不要随随便便黏着你妈咪,嗯?”霍司擎睨着景宝软萌的小脸蛋上都是渴望,清冷的眉宇不禁染上些许笑意。 然而听到这话的小团子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小胖手一挥,用英文在手写板上写下一行字。 瞥见那行尤为端正漂亮的书写体英文,霍司擎眉梢微微挑起,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破绽,“你认为我会有什么阴谋?” 小团子哼了声,但心里的吐槽丰满到这块短小的手写板根本容纳不下,就只好写下“霸占妈咪”四个字。 然后颇有气势地挺起小胸脯,一副“我不上你当”的小模样。 霍司擎薄唇牵起,沉声问他,“那你不想要小妹妹了?” 小团子脸颊一鼓,内心纠结到不想说话。 待云安安收到钟情短信正准备出门,过来餐厅跟霍司擎和景宝说一声时,就见一大一小像是在用目光打擂台般,气氛看起来有点不妙。 “阿擎,我要去厉家一趟,景宝就交给你照顾了!”云安安明眸一转,机智地选择了逃离战场。 霍司擎:“……” 景宝:“……” … 厉家。 云安安来过这里不少回,熟门熟路地便穿过庭院进了暖气充足的别墅里,正想把伞收好,突然感觉到小腿上一重。 吓得云安安低头看去,就看到小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她的小腿,腼腆地喊人,“安安姨!” “小光!”云安安笑了笑,伸手轻松地就把小光给抱了起来,端详了会他的脸色,才满意地捏捏他的脸道,“调养得很不错,脸上也长肉了。”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小光的时候,那副皮包骨头的羸弱模样至今想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忍,好在如今是调养好了。 被云安安那么一捏脸蛋,小光就忍不住害羞地往她怀里缩住脑袋,乐得云安安直想笑。 “小光能恢复得这么快,都是多亏你开的药膳方子。”厉骁从里面走出来,目光柔和地滑过小光,然后对云安安道,“这阵子我从朋友那里挖来了不少药材,等会儿忙完你过去看看。” “谢谢厉哥。”云安安明眸弯了弯,见钟情不在,便问,“钟情姐呢?她是不是还没回来?” 厉骁摇了摇头,从她手上接过小脸通红的小光,笑道,“她现在正在楼上,说是让你来了之后直接上去找她。” “那我上去看看。”说完,云安安便跟小光挥了挥手,往楼上去了。 小光见她离开,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捧着自己的小脸哀愁地叹了声气,“安安姨的怀抱好香好软哦,爸爸的就……” 听见这话,厉骁的嘴角都抽动了两下,笑骂道,“你还嫌弃你亲爸的怀抱不香不软是吧?以前别人也没少抱你,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 别看小光现在云安安面前那么腼腆内向的样子,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多能折腾人的问题儿童。 别说抱他了,就是跟他说话都要看他乐不乐意搭理的。 谁知一碰到云安安就…… “那还不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安安姨好。”小光看了厉骁一眼,见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笨爸爸!” 厉骁:“……”厉琛那个小王八蛋!以前就不该让他带着小光!都把儿子带坏了! 楼上房间。 钟情正坐在桌前给粉丝直播化妆,这是她先前答应她们电影破了五十亿票房的福利。 听到敲门声,钟情立刻跟粉丝说了声抱歉,然后放下了眼线笔,纳闷地走去开门,“不是跟厉骁说了今晚让佣人都别靠近这里么……” 结果门一开,她就看见俏生生站在门外的云安安,顿时愣了一愣,“安安?” “钟情姐。”云安安红唇扬起一抹笑,“我实在不放心你在短信里说的,所以就过来了,不会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呢?”钟情没想到自己只是凑巧跟她提到身体不舒服的事,她就放在了心上,还特意跑过来,眼底都流露出了些动容,“谢谢你,快进来吧!” 云安安点点头,跟着她进了房内。 “对了安安,我其实在……” “钟情姐,你房间里的是什么味道?”进了房间里后,云安安便闻到了一股相当怪异的香味,细眉轻蹙地问道。 钟情一愣,顺着云安安的话仔细闻了闻,才分辨出那是什么,“是韩清送我的岛屿玫瑰,她从私人小岛上度假回来给我带的,说是助睡眠的。” 说到这里,钟情压低了声音,“我不是这阵子睡眠不太好没精神吗?每次闻着这上面的花香就会舒服些,只不过,最近花香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碍于直播间里有太多粉丝,钟情没把声音抬得太高,以免被听到传出去又要闹得风风雨雨。 “助眠么?”云安安已经看到了那束花,就摆在窗台上。 她走过去将那束花拿起来,眸光探究地看了会儿后,直接上手将花心给拔了出来! 钟情见状也跟了过去,在看到云安安手里发了黑的花心时,有些愕然,“这花明明开的好好的,花心怎么是……” “里面的花心被毒药浸泡过,是后来放进花里的,为了不让你发现,藏的很深。”云安安眸光微凉地把玩着手上的花,“还挺费心思的。” “会不会是弄错了?”钟情看着那发黑的花心,上面散发出的香味比花朵上的还要浓郁,闻着就让她精神百倍,“我闻了花香这么久也没有出现中毒反应,反而面色红润精神百倍,除了偶尔犯困,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第432章 赶尽杀绝 只是毒药真有这种妙用吗? 云安安点点头,然后直接把花束扔到了一旁的桌上,避免吸入过多,“尽快让人拿去烧掉吧,留几支下来当做证据就好。” 钟情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云安安,按了内线电话让佣人进来把花束拿去庭院里烧掉。 如果这个时候她们分出些注意力看直播间的弹幕,就已经会发现,上面已经被韩清的粉丝给屠屏了。 “开什么玩笑!空口鉴毒?她以为她是谁,随随便便就把我们小清送的花给拿去烧掉?我真是看错钟情了!表里不一!” “加一,钟情和韩清还是好姐妹呢,结果就是找人来做戏,说什么花里有毒?别笑死人了,真是塑料姐妹!” “我真是服了,那个女人凭什么说小清送的花有毒?哪里来的婊子啊,说话那么难听!” “烧花就烧花,还说那是罪证?她以为自己是警察吗?姐妹们,咱把这个婊子人肉出来!” 这是钟影后第一次开直播,本来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在八百万这个数字边缘浮动,刚刚云安安说烧花的时候,韩清的粉丝一下就全都涌了进来。 当然,钟情的粉丝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按头硬是把这群人给骂了回去。一时间弹幕上吵闹得不行。 钟情也注意到直播间里的不对劲,担心这会给云安安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关了直播,之后再道歉就是。 可离她跟粉丝约定好的下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花心里的毒药能够使人短暂提起精神,但那其实是一种错觉,随着吸入的量越来越多,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死去。”云安安细眉越蹙越紧,看着一脸犹豫的钟情道,“到时候就算人死了,也查不出问题。” “你说最近精神不太好,闻过花香就会提起精神,面色红润,这就是即将毒发的征兆。这种毒在某国皇室里,往往是用来对付死刑犯。” 死刑犯?! 钟情美目大睁地看着云安安,双手双脚都逐渐冰凉起来,“我……我该不会已经中毒了?” “不错,而且如果再晚一段时间发现,你现在没准就已经……”云安安并没有说的太清楚,因为她刚刚转过头,就看到了化妆台上那部电脑的不对劲。 定睛一看,上面竟然刚好在录像中,她好死不死就站在正对摄像头的地方…… 云安安挪动了下位置,站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之后,这才对脸色苍白的钟情道,“钟情姐,还是先把你的电脑关一下吧,接下来的话,可能不适合外传。” 钟情迷惘了几秒,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听见云安安的话,便走到化妆台那边,不顾粉丝要求继续听下去的意见,关闭了直播。 “安安,我……”钟情张了张嘴,脸色复杂又悲凉,最后化为了咬牙切齿的愤怒,“我以为,我和她是很好的姐妹!” 可是没想到,她视为好姐妹的韩清,竟然在送给她美名其曰“助眠”的花束里,掺杂了这么狠毒的心思! 云安安轻叹了声,“现在不是该生气的时候。我刚刚没说的是,毒药里掺杂了致幻成分,虽然不会导致你的毒发加快,但是,只要你一死,法医一检查,就会查出这一点。” 而里面的致幻成分,可是罂、粟! 到时候钟情莫名其妙死于非命就已经是大新闻了,那么如果再加上影后吸、毒呢? 只怕钟情出道迄今的好名声,都会随着死亡而变成一世骂名!! 这比死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钟情从出道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她都熬了过来,名声和含金量奖项她双手掌握,从来没有被任何事情打倒。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差点就死在好姐妹的算计上,连名誉都要被毁! 韩清到底有多恨她? “如果我不死,韩清肯定还准备了后招对付我,那些花里的致幻成分,就是最好的把柄……”钟情冷静了会儿,才镇定开口。 不愧是现今最热门的双冠影后,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没有被轻易打倒。 云安安目露一丝赞赏,“你体内的毒素想要祛除很容易,就是刚刚的画面恐怕已经被你的粉丝转出来了,你要尽快让人公关好这件事。” 钟情面色有些不可置信,“能……祛除我体内的毒素吗?” 云安安该不会只是在安慰她吧?那可是罂、粟啊! “能。”云安安笃定地颔首,解毒而已,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久,钟情的经纪人拿花去让实验室化验的结果出来,就和云安安所说的一模一样,只是主要的毒药成分有些难以辨别,检查了好几次才查明确。 这也印证了云安安之前说的,就算钟情死了,也查不出死因的话。 而钟情在接受完秘密的身体检查之后,看完结果就抱着云安安哭了起来,“如果没有我的资源,韩清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走到这个地步吗?结果我费心费力,竟然养了头不熟的白眼狼!” 厉骁在旁边沉默了会,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对于钟情的感受,云安安多少能理解一些,任谁被自己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好姐妹给暗算了一记,还是用这么阴毒,绝人后路的手段,都要崩溃。 更别说钟情为了韩清的发展,贡献了不少资源和人脉,可以说,韩清有现在的地位,都是钟情一手堆砌出来的。 可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赶尽杀绝…… 娱乐圈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思及此,云安安不自觉想到了时清野那个熊孩子,她后来去翻看过他拍的影视剧,但奇怪的,荧幕上的他就和现实里的他,完全像是两个人。 而哪一面,都不像真正的他。 等钟情发泄够了之后,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和经纪人计划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云安安便没有再留下来,把药方给了厉骁后,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厉家。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刚刚的直播画面已经被传播得全网皆知了。 第433章 究竟是为了防谁? 同一时刻的8号别墅,客厅沙发。 嵌入墙壁内部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时清野主演的热门悬疑推理剧,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两端,一个捧着水果盘看电视,一个目光专注地审阅文件,氛围看起来倒是和谐。 “少爷,小少爷!”德叔手里拿着部平板走进客厅里,然后把平板上的画面给他们看,“云小姐好像误入了钟影后的直播间,闹出了点动静。” 德叔算是钟情的爷爷粉,对她的电影特别喜爱,因此这次听说她会直播,也早早就守在屏幕前,跟一群年轻粉丝一样给她加油打call。 谁知刚看到一半,就看到云安安进了钟情房间,揭穿了她房间里花朵有毒的事,德叔一看弹幕上面那些辱骂言论,胸口那个气啊。 拿起键盘就给这群年轻人骂了回去。 霍司擎闻言抬首看了德叔一眼,而后将钢笔放下,接过德叔递来的平板。 随即就发觉原本坐得离他远远的小团子,已经拱到了他的身边来,薄唇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平板上的画面是重播的,而且因为剪辑的关系,只有云安安进去钟情房间后的画面。 从她点名韩清送的花有问题,到她清晰明确地说出那种毒药的作用来历,评论里的骂声也越来越高昂,恨不得冲进屏幕里弄死她的架势。 甚至有人说,这一切都是钟情为了打压韩清,雇人来演的一场戏。 钟情好歹还有自己的粉丝维护,但云安安却是孤立无援的。 并且还因为这件事,被韩清的粉丝扒出来她就是前阵子身世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医,便开始攻击起云医馆来。 一时间大家都在怀疑她是不是为了出道和拉踩韩清,故意说的那些话。 霍司擎神色微沉,狭眸似凝聚起了黑色风暴般,冷得可怕。 如果他此刻稍微转头,就会发现挨在他手边眼巴巴看着平板上的云安安的小团子,也露出了与他如出一辙的神情。 “您看看,这些网友说的都是人话吗?”德叔在旁边念念叨叨个不停,“真该让云小姐给那些网友扎一针,让他们瞧瞧云小姐到底有没有本事!” 德叔的话刚说完,就见面前的父子俩一个拿起一面黑色小镜子,一个拿起了手机,不知是要做什么。 忽然想明白什么,德叔立刻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就发现网上那些关于云小姐的视频竟然全部都消失了! 炒作得最厉害的那些营销号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霍氏集团的律师函,都纷纷歇火了…… 德叔:……绝还是少爷绝。 不得不说,这对父子俩处理事情的手段都是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 从根源上让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永远闭上嘴巴,远比一切解释和澄清都要有用。 只不过……景宝扭头看向坐在一侧的男人,把手写板递给他,上面写着,“平手。” 霍司擎往手写板上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抬手揉了揉景宝的脑袋,嗓音低沉地问,“想不想要整套机器人制作材料?” 景宝惊讶了两秒,然后缓缓点下小脑袋。 除了绘制高危武器图纸以外,小团子就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爱好了。 只是因为使用的材料太过简易的关系,很多稀有材料也都是用得到替代品,小团子时常觉得玩的不够尽兴。 不过—— 天下肯定没有白吃的午餐! 景宝有些警惕地瞅了霍司擎一眼,然后在手写板上写下,“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真聪明。”霍司擎薄唇勾起一缕愉悦的笑,只不过那笑怎么看,都藏着几分不容深究的意味。 … 云安安昨晚回到8号的时候已经很晚,又因为到了冬天总是想睡觉的关系,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也因此,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从德叔的口中听说霍司擎今天要去国外出差的事情。 “他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云安安捧着杯热牛奶,脸色看起来蔫蔫的,有些郁闷。 “应该是来不及。您昨晚回来后就睡下了,少爷见您那么累,又怎么舍得吵醒您呢?”德叔见她脸色不对,忙问,“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云安安又忍不住忧郁了会儿自己为什么要跟头小猪一样睡那么沉,才解释,“我一遇到了冷天就容易没精神,没事的。” “那就好。”德叔慈和一笑,然后就见乔牧进来客厅里,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想起少爷之前的吩咐,便带着佣人退出了餐厅。 “乔特助?”云安安咽下嘴里的牛奶,有些疑惑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男人,他们都是一身黑色略紧身的劲装,气质冷酷,如同未出鞘的剑刃。 云安安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云安安。 “云小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洛爻,这位是洛离,他们都是新到的别墅守卫,以后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他们。”乔牧说道。 守卫? 可云安安却并不觉得这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守卫。 他们身上的气质,比她见过的皇家侍卫都要锋利许多,更说明他们不是一般人。 霍司擎派这些人守在别墅里……究竟是为了防谁? 想不明白这点,云安安干脆不去想了,跟那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便继续吃自己的早餐了。 乔牧便也不再打扰她,带着身后的两人离开餐厅,告诉他们接下来要执行的内容。 “乔牧,那个女人该不会就是我们这次密切保护的对象吧?”洛离年纪比洛爻小,藏不住话,一出餐厅就忍不住不满起来,“她看起来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你是不是弄错了?” 洛爻比较沉默,排斥的情绪并没有洛离那般外露。 “这是霍总的命令。”乔牧微微一笑。 “那个女人凭什么让家主把我们留在国内,专程去保护她?”洛离眉头皱得更紧,英气的脸庞上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难道她不清楚家主要去做的事情有多危险?未免也太任性了!” 第434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乔牧听到这里,倒是多少能明白洛离并不是对这执行次任务不满,而是对任务对象不满罢了。 的确,让本家堂堂的暗卫队队长来保护云小姐和小少爷,他也觉得未免大材小用了。 云小姐再如何医术高明,堪比神医转世,但……也没有杀手时刻盯着,要暗杀她的。 “如果你对霍总的命令有什么意见,我可以现在帮你转达。”心底念头层出,乔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拿出了手机,对洛离道。 “我怎么会对家主有意见?家主让我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洛离急忙阻止他,面色不忿,“我只是奇怪,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乔牧想了想,才说,“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霍家的少夫人。” 霍家的……少夫人?!! 洛爻脸上的镇定沉默都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本想问什么,但身旁的洛离却快他一步:“她怎么够格当我们的主母?觅意小姐怎么办?!” “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在霍总面前说。”乔牧微微摇头,忠告了一句。 洛离不以为意,餐厅里那个看起来就很普通的女人,怎么可能比得上觅意小姐半根手指头?乔牧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 而“普通”的云安安用完早餐后,去玻璃花房里看了眼脱骨藤的长势,谁知竟发现藤上的花苞已经开了。 先前云安安并不太能理解“脱骨藤”名字的来意,但是当见到上面如同皑皑白骨堆叠的花朵时,她便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其主要功效到底是什么。 云安安拨弄了会生长在脱骨藤旁边的药苗,眸底划过一丝奇怪。 同样是那位妇人送的种子,但是却只有脱骨藤生长喜人,短短半月就开了花苞,剩下的那些种子都是匀速生长的。 她每次过来,好像脱骨藤之后都会蹿高一截…… “云小姐,有位自称是云弘的私人律师的人想要见您。”德叔推开玻璃花房的门,对正在剪脱骨藤花苞的云安安说道。 听到云弘这个名字,云安安在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可不就是那天半威胁半逼迫让她交出云医馆的国字脸? “不见。”云安安手腕一翻,放下剪刀,就把那几朵花苞装了起来,走出花房外面,“见了也谈不拢什么,就不白费力气了。” 德叔赞同地点点头,“是,那就照您说的做。” 说着,德叔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云安安心情不错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 网上那些糟心的事,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云安安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拿着花苞回到房间里,准备把里面的精华都萃取出来,看看究竟有什么功效。 至于云弘派来的律师,无非是为了古书秘方和云医馆的事情,想让她妥协把东西交出去,否则下一步大概就是起诉她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司擎那天说的话给了她莫名的底气,心里的烦乱反而静了下来。 等回老屋看过以后,她再做决定,应该不迟吧? 心想着,云安安便也释然了许多,将注意力转回了脱骨藤上,然后把萃取出来的脱骨藤精华放置在玻璃容器里。 可惜她手边没有实验品,不然就可以及早知道脱骨藤的主要功效是什么了。 ……等等! 云安安忽然想起来,霍司擎既然对域外的植物这么清楚,那他的书房里应该也有相关书籍资料才对! 她直接去找来看看不是更快? 想到就做,云安安把玻璃容器一并放好后,便离开主卧,去了书房里。 三面椭圆形顶天书柜环抱着落地窗前的书桌,光从藏书量来看,就已经让云安安眼花缭乱。 也不知道霍司擎是怎么把这些书给看完的。 暗暗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云安安踩上移动的阶梯,一排排柜子地寻找起了自己要找的书。 奇怪的是,竟然一本有关于域外的书或是资料都没有。 她原以为霍司擎是从书上见到过脱骨藤这种植物,从而有一定了解,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样。 云安安轻叹一声,随手抽了本黑色封皮的书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兵器图鉴”的字样。 她对兵器并没有兴趣,刚要放回原处,就发现这本书原来放置的地方,和另一本书中间夹着几张纸。 应该是不小心被夹进去的,边缘都有些折了。 云安安本想把那几张纸弄平整再放回去,却不经意地瞥到了上面出现的一个熟悉的名称。 望安医疗基金会? 申请发起人……霍司擎?! 云安安眸光微顿,立刻将整张纸展开来,从头开始看下去。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名满世界的望安医疗基金会竟然是霍司擎在三年前创立的! 他曾经明明说过……他对对任何有可能阻碍他与霍氏集团利益的事都没有兴趣。 孩子是,她也是。 然而在这之前,外界竟没有半点有关于霍司擎就是望安医疗基金会创立人的消息,可见他根本不是要利用这个来收割利益。 云安安纤指微微收紧,脑袋里不可遏制地升起一个念头。 他当初对她说的那些话……会不会都是故意的? 一旦固有的认知被打破,那么过往很多云安安不能理解的事情,也都能够得到解释。 好比说,霍司擎很早就已经知道她怀孕,并且患有子宫肌瘤这件事。 “他该不会是……”云安安心脏蓦然剧烈怦跳了两下,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她胡思乱想个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对时馨月留有旧情? 想着,云安安就把那几张纸折好放回了原处,是以根本没有看到,其中一张纸的背后,笔锋遒劲,龙飞凤舞地写着两行字。 【入骨相思知不知。】 【你再也难知,云安安。】 把柜子上的书整理好后,云安安正想下阶梯,就听见一声厉喝从门口响起,“书房是禁地,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出,擅自闯入者,一概以盗取机密论处!” 这嗓门登时惊得云安安一下没踩稳差点摔下阶梯去。 第435章 对情人卑躬屈膝? 等她扶好稳住脚步走下阶梯,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让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平静下来,这才抬头看向门口。 原来是乔牧介绍过的那两个护卫之一,好像叫……洛离? “请你马上出去!”洛离高声道,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十分警惕。 云安安红唇轻扯了下,瞧见洛离藏在眼里的不喜和排斥,俏脸也泛起了些冷意,“别墅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对我而言是禁地,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洛离开口,云安安便接着一字一句对他道,“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 洛离眼中的厌恶更甚,只是面色太冷并不轻易能察觉。 竟然说是她的地盘……觅意小姐都还未说过这种话,这个女人凭什么? 尤其是书房这种地方,在本家就相当于是地牢一样,需加严防死守的禁地, 除了家主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随意踏足,更别说在这里面乱翻乱看了! “妈咪!”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景宝略微沙哑的小奶音,带着满满的雀跃,“景宝可以说话啦!” 云安安的注意力登时被小团子的声音拉了过去,再也顾不上面前这个像是对她有很深敌意的守卫,眼梢含喜地奔了出去。 景宝手上还抱着一盘奶油草莓,看到云安安就给她的嘴里塞了一颗,奶声奶气道,“妈咪为了照顾景宝辛苦了,草莓都给妈咪吃!” 嘴里极浓的草莓味让云安安眉眼都弯了起来,重重在景宝脸颊上啵唧了一下。 “宝贝最好了,妈咪今天高兴,给你做小火锅吃!” 刚说完,小团子就皱巴着脸蛋为难地问,“可不可以不要清汤锅?” 要不怎么说是亲崽崽呢,一下就明白了云安安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行,你的嗓子刚好,忌食辛辣!”云安安直接抱起小团子软乎乎的身子,带着他往楼下去了。 恰好洛爻这时上楼,见到他们也只是微微颔了下首,表情很淡。 云安安和小团子下楼后,洛爻便走到了满脸不平的洛离面前,跟他说,“我问过德叔,这栋别墅是家主特意为那个女人打造,因此不存在什么禁忌。她到底是小少主的母亲,你的态度需要改改。” “要我对一个情人卑躬屈膝?”洛离不屑,“家主身边从未出现过这种娇弱的小白花,一时新鲜可未必能长久。” 洛爻沉默,没有答话,这次伊兰德之行排行最末的暗卫都能够随行,却是他们两个队长被留了下来。 难道这个女人还能大过家主的安全么? 他们对云安安并不了解,在这次任务以前甚至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也根本不知道她就是家主的前任妻子。 原因很简单,云安安曾经连霍司擎的至交兄弟都未曾见过,更何况是霍家本家的暗卫队? 她从前的生活可以说是完全和霍家隔离开来,除了那段有名存实亡的婚姻,再无其他关联。 … 小团子的嗓子恢复得很快,没用几天就痊愈了,云安安便停了给他治疗风寒的药膳,改换成了调理身体的来。 只是望安医疗基金会的创立人是霍司擎这件事,她仍然没消化过来,偶尔会看着关于伊兰德的新闻报道走神。 他出差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伊兰德了。 那个地方如今疫病横行,稍有不慎就容易感染鼠疫,与死亡之地没什么区别可言。 加上她一直有悄悄用萃取药剂给霍司擎调理身体,而且他的胃病和头痛的毛病也减轻了很多,身体素质相较之前算是好了很多,应该没有那么轻易会被感染…… 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 思及此,云安安越发坐不住,拿出手机准备订机票去伊兰德,谁知却发现根本没有去伊兰德的航班。 可霍司擎为什么能……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钟情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她愣了会神,才按下接通,“钟情姐。” “安安。”钟情疲惫却带着些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多亏你的帮忙,韩清给我下毒的事情证据确凿,巡局已经介入,暂时把她看押了起来,等待开庭。” “这是好事啊。”云安安浅笑道,“她八成是以为这次一定能得手,留下的把柄一堆一堆的,结果是害了自己。” 钟情对此深以为然,“可不是,她在被抓前还向媒体和巡局指证我吸毒,我被带去做了血液检测,结果显示我并没有吸毒!” 她本来还担心连着闻了那么多天的毒花,会被查出来什么。 结果出乎了所有,也包括钟情的预料! 天知道她只是喝了几天云安安给她开的药,身体里的毒素就全都祛除了,没有半点残留! 这让一开始还怀疑云安安是不是只是在安慰自己的钟情很是愧疚,立刻将早就写好的声明发到了微博上。 这几天网上对云安安一片骂声,怀疑她为了出道故意哗众取宠,拉踩当红女星韩清,而钟情更是帮凶。 原本检测结果没有出来前,钟情也不敢随意发声明,以免牵连云安安更深。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的那篇声明一发,就如同是在这几天大肆议论云安安的网友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疼得他们都默默删除了先前发的辱骂评论。 而前阵子被韩清的粉丝死死压了一头的钟情粉则是狠狠出了口恶气,却没有去搭理那些开始伏低做小,想要洗白韩清的粉丝,转而关心起云安安来。 她们之前虽然也怀疑过云安安之前的举动是不是故意的,但现在真相大白,她们对她也只剩下感激。 如果不是她,可能钟情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影后的粉丝还单独给云安安建立了一个话题,内容全都是感谢,不到半个小时,就上了热搜。 很不凑巧的是,云家亲戚本想利用这次的网络暴力,煽风点火一番,逼也得逼云安安把古书秘方和医馆交出来。 可经过钟情这件事,就连路人都感觉到不管什么谣传碰上云安安,都逃不掉反转打脸的结果,对他们字字诛心的声讨也都没放在心上,当笑话看了。 第436章 离时家远一些 结果就是云家亲戚狠狠砸钱下去炒热度,热度没炒起来,反而被钟情粉和路人给狠狠骂得不敢再出声。 气得云弘当场就要心脏病发作,双手哆哆嗦嗦地捂住胸口,“药,药……” 一旁的子女见状,立刻从抽屉里拿出药来,给云弘服了下去,他这才缓过这一口气来。 “爸,是时小姐的电话!”云弘的儿子一看来电,就像拿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给了云弘。 云弘好不容易缓解的胸痛症状,一下又起来了,他深吸了口气,才接过电话,谄笑地对那边说,“时小姐啊,您让我办的事很快就能办成了……” “你们已经把东西拿到了?” “我们都会正统的云家人,云安安就算不想把东西还回来都不成!您就等着收东西吧!”云弘大气地说完就问,“就是我们原本说好的价钱,可能要往上抬一抬……” 听到这话的时馨月顿时冷笑一声,“云弘,你当我是冤大头不成?你最好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你如果敢耍花样,你和你那些家人,都给我当心点自己的命!” 云弘脸色一变,“不敢不敢,我们怎么敢蒙骗你?再给我们几天,一定把东西全部交到你手上!” “那再好不过!”时馨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却是云弘和他身边的家人,在听到时馨月那句威胁后,都有些沉默。 以时馨月现在的身份,想弄死他们几个,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们原先是想从云安安那儿拿回东西,复印之后再给时馨月,而复印的另外拿去换钱…… 可是现在,他们连接近云安安的机会都没有,那么就只剩下打官司这条路可以走了! … 而从钟情那儿得知这阵子网上迭起的风波之后,云安安只觉得哭笑不得,“我想要出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谁让你生了那样一张漂亮脸蛋?还有经纪公司通过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当明星的打算,意思是想签下你。”钟情笑着道。 “饶了我吧,我还是宁愿跟药材和金针打交道。” 钟情见她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便没再多说,继而提到了另一件事,“我听说你之前去了时家?” “对,那天刚好是时晏礼的生日,你也认识他吧?”云安安拿起遥控器转着台,却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见的新闻。 钟情沉默了片刻,“你以后……尽量离时家远一些吧。” “怎么呢?” “时肃华那个人,从年轻时就是个狠角色,从他白手起家却走到了今天的海城首富地位,你应该也能看出来。”钟情叹了声气,“但是,这一切都是他用自己妻子和女儿的命换来的。” 顺着钟情的话,云安安想起来席老爷子跟她提过的往事,心底止不住疑惑,难道席老爷子说的,就是时肃华? “说起来,我还曾经怀疑过你就是时家失踪多年的女儿,因为你和时肃华的妻子云舒画,实在长的太像。不过啊,幸好不是……” 如果是的话,也未免太可怜了。 时家那种地方,与狼窝没有什么分别…… 听言,云安安低垂的双眸微动,这样的猜测,她之前也有过。 但是只要一想到时肃华那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作态,她就想都懒得去想了。 就连钟情都能看得出来她和云舒画有几分相似,而时肃华却看不出来,这说明他心底根本没有云舒画,也不在乎真正的女儿是谁。 更何况以时家的能力,不可能弄错了女儿还不自知。 总而言之,她并不想随意猜测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云安安轻舒一口气,正要回答钟情的话,就见国际新闻台里正在报道伊兰德的疾病情况! “目前鼠疫已经覆盖了伊兰德过半的地区,到今天为止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两万,经专家查验,疫病一直不断的源头很可能就在生命之泉……” 电视画面上飞快地闪过了标志着“wa”字母的车辆,虽然只是几秒,但云安安还是捕捉到了。 她急忙跟钟情打了声招呼,挂断电话后,就拿着手机离开了客厅。 “你说什么?少爷昏迷,疑似感染了?检查结果准确吗?会不会是弄错了?”德叔压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顿时让云安安停住了脚步。 反应过来刚才德叔说了什么时,云安安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德叔忧心忡忡地收起手机,转头就看见云安安煞白着一张小脸站在那儿,不免一惊,“云小姐,您该不会……”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云安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问。 “初步检查是受到了感染,可能要等进一步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知道是误诊还是……”德叔还没说完,就见云安安噔噔噔地跑上了楼,“云小姐?” 云安安没有回答他,一路跑回主卧里后,把行李箱从衣帽间里拿出来,就是开始收拾衣物。 当然衣物只占了小部分地方,大部分都用来装金针和药剂以及一些医用工具了。 除此之外,现在飞往伊兰德的航班都已经全线取消,但霍司擎却可以前往,说明还是有可能进入那个地方。 但她并不知道办法……可是有两个人一定知道! 云安安将行李箱关上,用内线打给了德叔,请他让洛爻和洛离在客厅里等她。 紧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小箱子来,一股脑可能会用到的药材都装了进去。 做好这些,她便噔噔噔下了楼,走进客厅里。 洛爻和洛离虽然依言在这里等她,脸上却都没什么好表情,尤其是洛离,看她的目光尤为的厌恶。 云安安并未理会这些小事,直接问他们,“霍司擎去伊兰德的时候乘坐的应该是专门的航班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弄到票?” 伊兰德不允许直升机空降,这点云安安下楼以前就已经考虑到了。 除却直升机外,就只剩这最后一个可能。 洛爻和洛离对视一眼,随后洛爻婉转地开口,“抱歉,那条航线属于机密,外人没有资格知晓。” 第437章 霸占了觅意小姐的位置 说是抱歉,但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你们确定是真的有这个规定,而不是你们对我心怀不满故意不说?”云安安舒出口气,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乔牧说过,我有事可以直接吩咐你们。” “我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把订票的方式告诉我。” “你想去伊兰德?”洛离想明白其中关键,看着云安安嗤笑,“我拜托你,这位小姐,你好好待在这里就已经是帮大忙了,别去给家主捣乱行吗?” 这种只知道攀附男人生长的菟丝花能做什么? 投怀送抱,温柔小意? 很可惜,这种女人平日里当个玩物逗乐逗乐还算新奇,但是如果放到正事上,却无半点作用。 他们未来的主母,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女人。 云安安紧蹙的细眉忽而一展,直接忽略了洛离的冷嘲热讽,“这么说,你们的确有办法?” 洛离低下眼睑,直接没理她。 而洛爻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没打算开口为她解惑。 简直气得云安安恨不得一爪子拍死这两个榆木脑袋! “真是想不到,霍司擎竟然养了两只白眼狼。”云安安气着气着,忽然平静下来,看着他们道,“还是两只到了重要关头,只会缩头缩脑的胆小白眼狼!” 洛离猛地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瞪着云安安,“你说谁胆小?谁是白眼狼?!”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们能苦无用武之地的留在这种地方? “说的就是你!你们两个!”云安安俏脸一变,气焰嚣张地指着这对兄弟,“说的好听你们是碍于规矩不想告诉我怎么去伊兰德,说难听点就是你们害怕危险,想要逃避困难!不是胆小白眼狼是什么!” 听她口口声声的“白眼狼”,洛离气得脸都有些狰狞,“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害怕!” 一旁的洛爻刚想要说什么,就立刻被云安安打断了,“乔牧让你们过来是为了保护我的吧?我如果要去伊兰德,你们岂不是要一起?你们要不是害怕会不告诉我怎么去?” “呵,我当是多懂规矩的人呢,其实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胆小怕事罢了!也行,我懒得跟两个懦夫一般见识!” 洛离双眼都红了,死死瞪着云安安那副蔑视他们的样子,只觉得喉间腥甜。 这个女人……竟敢骂他们两个暗卫队队长是懦夫! 一旁的洛爻又要开口,云安安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见状就打断了他,“行啊,你们不带我去也可以,等霍司擎回来,我是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为什么派了两个不中用的人来保护我!” 这话可太狠了。 云安安怎么骂他们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主子是霍司擎而不是她,可如果她要是到霍司擎面前说点什么,真的因为她的话误会他们胆小怕事,不中用…… 洛离光是想想都觉得目眦欲裂,“带你去就带你去!你到了那里最好不要哭!” 洛爻想阻止的话已经来不及说,只好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家主让他们来保护的这个女人……也不知说她眼光毒还是心机重好。 几个照面就摸清了洛离的脾性不说,连刚才那些故意对洛离发难的话,也都是掐着他的七寸去的,而他每回想提点洛离,却都会被她给及时打断。 从没见过这等刁钻,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你说的!骗人是狗!”云安安目的达成,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转身上楼了。 果然对付这种看自己不爽的人,就不能柔着来,得以暴制暴,以恶制恶! 洛离脸色极其难看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牙齿都磨得嘎吱响,洛爻见他这副表情,便道,“你刚刚不应该答应她的,家主并没有吩咐过我们做这种事。” “是她自己非要去的。”洛离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冷笑,“天要下雨拦不住,人要找死,谁也救不了!” 伊兰德是什么地方? 曾经是天堂,现在却是疫病地狱! 洛爻皱了皱眉,话里却并无苛责,“你跟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不值当。”说完,洛爻拿着手机走开,“这件事要跟家主汇报。” “我就是见不惯而已……”洛离微微低头,喃喃自语,“见不惯她霸占了觅意小姐的位置。” … 就跟洛爻洛离答应云安安的那样,他们果然弄到了前往伊兰德的机票,晚上八点的航班。 云安安本来想瞒着景宝这件事,但小团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一直黏在她身边,把她给看得紧紧的。 无奈,云安安只好把自己要去伊兰德的事告诉了景宝。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景宝才歪着小脑袋对云安安说,“妈咪会保证,不管遇到什么,都要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吗?” “当然。”云安安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因为妈咪知道景宝会一直在家里等。” “这是景宝亲手做的护身符,给妈咪。”景宝拿出一个做的十分精巧的小香囊来,把它挂在了云安安的脖子上,“一定要随身携带哦!” 香囊里沉甸甸的,应该是放了什么东西。 这上面还绣这两只三只憨态可掬的白熊一家人,应该是小团子亲手做的,且没有个两三天还做不出来。 云安安心口软得一塌糊涂,用力地抱了抱小团子,“好,妈咪答应景宝!” 得到自家妈咪一记香香抱抱的小团子美滋滋地笑,直接把自己和大魔王的约定给抛到了脑后。 嘛,什么事能比妈咪开心更重要呢? 当晚八点,航班启程。 从s国飞往伊兰德至少需要八个小时,为了养精蓄锐,即便是不想睡,云安安也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免得到了伊兰德却没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 云安安半睁开朦胧的眸子,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低头一看,就发现已经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条毯子。 她的脑袋也偏到了旁边座位上的乘客肩膀上,直接把人给当成了枕头…… 第438章 圈养的金丝雀 “不、不好意思!”云安安连忙坐直了身体,放过旁边乘客的肩膀。 “没事。”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高山松柏一般的隽永,“见你好像很冷,就擅自把我的毯子给你盖了,希望不要介意。” “怎么会?真是不好意思,毯子还给你。”云安安窘得想捂脸,她莫非是什么强盗转世吗? 睡一觉醒来不仅抢了人家的肩膀,还抢了人家的毯子! “不用了,你盖着吧。”那人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兴许人家是有什么别人用过的东西就不会再用的习惯,云安安便也没有推脱,再次道了声谢。 八小时后,飞机抵达伊兰德的机场。 云安安迷迷糊糊地下了飞机,跟着洛爻洛离搭上计程车后,不知往什么地方驶去。 因为疫病的缘故,大街上几乎不见行人,车辆也十分稀少,交通畅行无阻。 很快,车停在了一座别馆前面,洛离下车去跟人交涉,云安安则待在车上等待。 如果她此刻稍微抬头往窗外不远的地方看一眼,就一定能够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复古长裙,长发卷卷,如同中世纪贵族小姐的女人,正透过车窗打量着她。 “那就是家主圈养的金丝雀?”颜觅意收回视线,对着洛离问道。 “是的,觅意小姐。”洛离小心地分辨着颜觅意此刻的表情,见她无悲无喜,便更心疼了,“您别难过,一只可有可无的金丝雀,与您的地位不能相比。” 颜觅意矜持地笑了笑,“我还没有不大度到会生随便一个女人的气。” “那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理?” “随意找个酒店安置了吧,家主现在无暇顾及她,也省得她给咱们添乱。” 洛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颜觅意的意思,恭敬道,“洛离知道,家主就拜托觅意小姐照顾了。” 颜觅意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再看车子那边,转身回了别馆里。 距离别馆最远的一家度假酒店里。 “等我们联系上家主身边的护卫就会过来接你,这段时间请你安分待在酒店,不要惹事。”洛离粗声粗气地说完这番话,放下云安安的行李,就和洛爻离开了。 他们会不知道霍司擎的行踪? 云安安相信洛离的鬼话就真是见鬼了。 她拿起手机,直接跟了上去。 但没想到的是,她无比小心地跟了一会儿,却还是被发现,直接将她给甩掉了。 云安安便只好放弃了继续跟踪的念头,让司机送自己去伊兰德的生命之泉。 “小姐,你确定要去生命之泉?研究所里出来的红鼠好像就是死在了那里面,现在连鸟儿都不再靠近那里了。”司机好心提醒。 现在没有被感染的人哪个不是恨不得藏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位倒好,居然要去送死!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风景实在太可惜了,麻烦送我过去。”云安安扬唇一笑,像是当真好奇生命之泉长什么样子似的。 司机:……对着一滩黑水看风景? 生命之泉附近一阵恶臭冲天的气味,难闻到云安安戴了口罩都有些挡不住,只好又含了一颗解毒丸,让里面的薄荷成分给自己醒醒脑。 缓和了会儿,云安安便继续向前走,打算找个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弄点湖泊里的水回去化验一下。 找准机会,云安安就将夹好的玻璃容器放进了湖泊中,正要拿出来,手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手上的容器也掉进了湖泊里! “哎不是——”一着急云安安就以为自己的声音能够阻止容器掉落,但还是只能眼看着容器掉进湖泊里。 “你想用湖里的水去做什么?这里禁止任何人靠近,你没有看到指示牌吗?”熟悉的男声从旁侧传来。 云安安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跟她一样带着口罩的年轻男人,正皱眉看着自己。 “你是飞机上坐我旁边那位?”云安安当时没看他的脸,倒是记得他身上那件衣服,是某个名牌的限定新款,因此才认出来。 察觉到他是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云安安也只好解释,“我想化验水里的成分,并没有别的恶意。” “你是科研人员?”年轻男人皱紧的眉头松开,问道。 “我是一名中医。” “胡闹!红鼠疫病可不是扎几针就能好的。”年轻男人颇为严厉地呵斥了一声,然后抓住云安安的手腕,把她带离了这边禁止进入的区域。 带着云安安走远后,年轻男人才转过脸来,浅棕色的曈眸看着云安安道,“我建议你去做个检查,你刚刚离湖泊那么近,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感染。” “不会的,我含了解毒丸,之前也测试过,对预防这种疫病是有效果的。”不知道为什么,云安安没想说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她有些郁闷地蹙起了细眉,好奇怪。 “解毒丸?”年轻男人狐疑了两秒,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如果开始发烧,起疹子,一定要尽快去最近的医院治疗。” 这种疫病发作的时间很快,不出两天就能够看出迹象。 “这瓶解毒丸送给你,就当是之前在飞机上毯子的谢礼,我们两清了。”云安安点点头,随后把一个瓷瓶塞给了年轻男人,转身就走。 年轻男人看着被硬塞进手里的那个瓷瓶,略有些圆的曈眸睁了睁。 他从小到大虽然有被女孩子塞玫瑰巧克力情书,车钥匙房产证这些东西,但被塞这种看起来很一般的糖果,还是第一次…… 云安安在附近饶了一圈后,确定这次周围没有人,才动手取了些湖泊里的水。 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看在那个男人好心帮她盖毯子,还是志愿者的份上,她才会把一瓶解毒丸分享给他。 云安安仔细地将容器密封好,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回酒店,谁知一转身,她就看到一辆车朝自己这边行驶而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赫然是龙枭。 而能够驱使得动龙枭的,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 第439章 云教授 霍司擎! 云安安心下一跳,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那辆车就似幽灵般消失在了密集的街道口,只留下一串白色尾气。 糟糕…… 云安安红唇抿了抿,凝视着前面街道的眸光带着些懊恼,刚才应该第一时间把车牌号记下来的。 但时机已经错过,就算后悔也没有办法,云安安也只能先回到酒店里,打开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给景宝发了条短信报平安。 可她的短信还没发出去,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还是伊兰德号码。 云安安眸光一亮,以为是洛离或者洛爻打来的,立刻接通了电话,“喂?” “请问是云画医生吗?我在今晚的航班登机乘客名单上看见了您,真是太好了!”对面的男人语速极快,惊喜之意几乎快要溢出电话里。 听出那边人的激动,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用相同语言回答他,“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伊兰德总统阁下的首席秘书,史莱克·萨德。我曾经有幸在戈塔森见过您一面,就在戈塔森的新复活节晚会上。” 听到戈塔森三个字,云安安脸色淡了淡,自动忽略掉这句话之后,对史莱克道,“史莱克秘书你好。我这回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怎么会是打扰,您能特地过来实在是伊兰德所有居民的荣幸。”史莱克忙道,“您刚下飞机不久,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之后我再派人过去接您。” “好的,麻烦了。”说完,云安安挂了电话,把刚刚没发出去的短信发送,回到主页面的时候才看到未接电话竟然有将近三十几通。 想必都是总统阁下的秘书团打来的,因为尾号都一致。 … 夜幕降临,月光笼罩下的伊兰德主城如同无声地在逼近死亡一般,安静得有些可怕。 云安安坐上史莱克派来的车辆,抵达主城的中央医院后,并没有去实验室,而是去了病房。 “这种疫病已经逐渐扩散到了空气里,稍有不慎就会吸入病菌,连肢体接触都要尽量避免。还请您先换上防护衣。”史莱克派来的保镖见云安安直接就要进病房里,连忙拦下她。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很快会出来。”云安安拒绝了保镖递来的防护衣,轻吮着嘴里那颗解毒丸,推门走进了病房里。 保镖们阻拦不及,面面相觑之下,只好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史莱克,以免这位重要客人出了问题,拿他们是问。 事实上所有感染疫病的病人都被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看守,而这间病房里待着的病人,则是自愿同意成为实验品,无偿试验新药或是注射药剂的。 云安安之所以不愿意穿防护衣,就是因为她需要给病人把脉看诊,隔着层防护衣太容易影响判断,不如不穿。 相继给四个病人检查完之后,云安安把结果写下来,和上次程父的情况相对比下,要严重很多。 或许……是变异了。 那么原来的药方也要重新改进才行。 抱着这种想法离开病房后,云安安就被那些保镖半请半求地带去做了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为了让他们确信自己是真的没事,云安安也就没有拒绝。 检查结果和云安安所想的一样,她没有受到感染。 保镖们又是面面相觑,把云安安送到实验室后,就很熟练地拿着手机去打电话汇报了。 “这里的实验仪器都是整个伊兰德最先进的,总统阁下十分重视这次的疾病,我们目前也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实验室的负责人亲自带着云安安进去里面,态度恭谨地道。 “临床实验的结果是?”云安安翻看着他递来的关于红鼠的资料,和她上次从程父身上实验出的一样,但鼠疫变异之后,很多地方都要推翻重来。 以毒攻毒这种方法,是肯定行不通了。 “原本是有效的,但鼠疫突然变异之后,就和镇痛剂一样,只能暂缓患者的痛苦了。”负责人惭愧道。 “怎么引起变异?人还是其他?” “专家查证是经由空气中的病菌传播融合变异的,只是源头还未查清。” 云安安微微颔首,放下手上的资料后,对负责人道,“如果你们不嫌麻烦的话,不妨调查一下生命之泉的泉眼,跑掉的红鼠很有可能沉尸在了泉眼附近。” 负责人面色变了变,“您的猜测专家们也曾说过,但由于靠近生命之泉附近的打捞队都相继感染了疫病,根本没有办法打捞再净化水源,现在那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不会吧? 云安安抿了抿口中的那颗解毒丸,她这回带在身上的解毒丸只有三瓶,其中一瓶给了那个年轻男人,她手上还有两瓶。 “能帮我购置一些东西吗?” 负责人立刻来了精神,“您尽管说,史莱克秘书说过,您的任何要求我们都要尽力满足!” 然而当云安安念出一大串需要的中草药名称时,负责人:??? 这是什么魔咒吗? 那么大数目的药材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弄到的,好在云安安自己就是有备而来,也省了等待的时间。 与此同时,实验室外。 “云教授!”身穿着白大褂的助理一脸惊喜地跑向正准备进实验室里的年轻男人面前,“您之前给我们吃的糖果,请问还有吗?” “怎么?”云霄亦停下脚步,眼神不明地看着助理。 “真的神了!”助理难以按耐自己的激动,说起话来都有些手舞足蹈,“二组的那几个医生不小心被患者抓破了手,血都流出来了,我们本来以为他们也被感染了,结果检查之后,竟然都没事!” 云霄亦皱皱眉,在金丝框眼镜的遮挡下,浅色曈眸里的疑惑并不那么明显,“和糖果有什么关系?” 助理一急,也不再卖关子了,“我问过他们,他们之前忙起来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只吃了你之前给的那些糖果,我听了就让人拿了颗糖果去化验!” 第440章 绑架? “结果那种糖果里所含的成分居然能够有效防止被病毒感染,而且是百分之百!” 百分百防止感染? 云霄亦浅淡的曈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变化,“确定?” “我确定以及肯定!”助理拍着胸脯说完,然后不好意思地问,“所以,云教授,您的糖果还能再分我两粒吗?那么一大瓶子呢,嘿嘿。” 云霄亦扫了他一眼,助理立刻把两根手指收了一根,痛心道,“一颗,一颗也成!” 见他那么没出息的样子,云霄亦也无话可说了,将瓷瓶拿出来给了他,“给团队里每个人都发一颗。还有,帮我去生命之泉附近找个人。” “好好好,您要找谁?” … 虽然负责人曾有耳闻过,这位国际怪医和一般的医生不太一样,但他没想过,会不一样到这种地步…… 负责人看着正在医院厨房里熬制不知道什么汤汁的云安安,忍不住出言,“云画医生,您如果饿了,我可以让酒店立刻给您准备一桌美食来,不用您亲自动手的。” “我不是在做菜。”云安安有些汗颜,为什么每个看见她熬中药的非s国人,都以为她是在做菜? 她是中医不是厨师啊。 不过说到吃饭,她还真有点饿了,“那就麻烦你帮我准备点食物了,我不挑食的。” “好的,您稍等一会儿。”负责人点点头,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没用多长时间,负责人就回来告诉云安安,酒店已经将餐品送到,请她去医院餐厅里用餐。 正好云安安熬的药火候也差不多了,把火关小之后,她才对负责人道,“麻烦你把这些药送去病房里,让那些病人们喝下。” “您是说……这里面的是药吗?”负责人看着那淡褐色的药汤,有些不敢相信,“药不是应该是一粒一粒的那种药丸吗?” “这是中药,你刚才说的那种是西药。”云安安抬手拭去额上的细汗,然后把字迹密密麻麻的本子收起来,“另外,他们喝完药之后会腹泻,那是排毒的正常反应。” 负责人踌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您放心。” 这种据说是草药熬出来的东西,真的对疫病有效果吗?不用做成药丸?确定不再吊个针吗? 饶是心底对这锅药汤再嫌弃,负责人也只能按照云安安的话去做,谁让史莱克吩咐过了。 云安安去餐厅里吃完饭之后,休息片刻,就拿出手机给洛离去了通电话。 那边接通的很快,不等云安安说话,洛离冰冷不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们正在忙,请你不要有事没事打电话过来打扰我们行吗。” 说完那边就挂了。 云安安嘴角一抽,如果乔牧在这里,她真的想抓住他领子问一问,他见过这么嚣张的守卫吗?? 极有可能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霍司擎在什么地方,只不过为了不让她跟过去,故意搪塞而已。 她究竟哪得罪他们了? 云安安不忿地试图拨通霍司擎的电话,却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双眸都染上了一层黯淡。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脸颊,让自己冷静一点。 德叔说他现在已经昏迷,感染了疫病的概率很大,她与其在这里难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趁早把药方研制出来,等他好起来何愁见不到? 就是这样! 打定主意,云安安也不休息了,起身走进电梯里,按下了病房楼层的电梯。 时间如白驹过隙,三天时间眨眼间过去。 经过病房里的四位病人亲身喝药试验后,随着他们身上大片的红疹消失的同时,发烧头痛和吐血等症状也随着减轻,逐渐好转起来。 不止是医院的医生,就连别国前来支援的医疗团队都赶了过来,给四位病人分别做了身体检查。 “天,到底是哪位大神啊,我们刚研究出病毒抑制剂,人家就已经不声不响地把病人给治好了!”云霄亦的助理看完四位病人的检查结果,惊叹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还能说什么呢,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我听说那个医生给病人们喝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汤汁,我还纳闷是什么呢,结果拿来一看,居然是中药!” “那个医生居然是名中医?我天,我现在回去学中医还来得及吗?” “估计是咱们国内中医院的教授或者院长级别的人物吧?我听说她熬制出来的中药里面,都是药材的深度精华,实验室那边用她的药方熬出来的药,但都没有经她手的好……” “你们说,那位会喜欢我这样长得可爱听话懂事研究生毕业的腿部挂件吗?” 听到这话,团队里的人顿时呸了那人一脸,他们也可以好吗! 唯独正在看那份中药化验单的云霄亦,从头至尾都没有开过口,只那双浅色的曈眸微微地发亮。 何止是药材的精华,开药方的那位中医对制药似乎也很了解。 “那位中医人在哪儿?”云霄亦合起文件夹,按住助理的肩膀问。 “我刚刚问过护士,说是我们来之前去上洗手间了,奇怪……这都过去半个小时,怎么还没回来?”助理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奇怪道。 云霄亦双眼一眯,将手上的文件夹给了助理,便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 云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洗手间里被人迷晕。 等她被耳边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吵醒后,就发现自己竟然被蒙住了双眼,就连双手也是被绑着的。 绑架? 不,即便有人像史莱克一样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冒险从史莱克派来的那些保镖的手中把她给绑架了。 她又不是金山。 那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安安屏息凝神,趁着那些人还没发现自己醒了,细细去分辨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说话声。 “是她主治……办法……先带回……” 声音还是太小,除了几个词以外,就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绑架她的都是s国人……说不定,是时馨月或者云弘派来的人。 第441章 这里的女主人 咔哒。 耳边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开门声,紧接着云安安听到耳边传来陌生的男声,“就是她?” “是,我们再三确认过,不会弄错。” “很好,把她带去那边,如果她不肯配合,就杀了她。” 听着他们的对话,云安安呼吸渐紧,浑身的血液就像是突然间凝固了一般,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不等她想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云安安就发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现在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双眼被蒙住之后,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云安安能清楚感知到,从她有过的地方,都有人在看守。 而且那些人的呼吸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某类人。 进了房间里后,押着云安安的那人也察觉到她已经醒了过来,将遮在她眼睛上的黑色胶布撕下来,然后将她推进了内室。 云安安刚想要回头,就发现自己的后脑勺顶住了一支冰凉的枪械。 她后脊一僵,红唇也用力地抿了起来。 “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并不会伤害你。”那人声音危险地开口道“听说你已经研制出对付鼠疫的治疗方法,现在有一位病人需要你的救治。” “你可以选择不合作,当然,我手上的枪也不是吃素的,明白了就点点头。” 云安安暗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 原来这些人抓她过来,只是为了让她给疫病患者治疗而已。 恐怕她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早就被这些人给盯上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知了那间病房里的消息。 那人见她点头,才打开内室的房门,推着她走到房间里那张黑色的大床前,警告她:“你可以开始了。” 话虽这么说,那人却丝毫没有要把顶在云安安后脑勺上的枪械拿开的意思。 而这件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严守,目光虎视眈眈地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紧抿着红唇抬起头,正要如那人所说的去做时,躺在床上的男人苍白,却不损半分风华的清隽容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阿擎!? 怎么会是他?! “你还愣着干什么?”拿枪指着云安安的人见她一动不动,登时冷斥道。 云安安后脊再度绷紧了些,强行压下心底的震惊和愕然,故作镇定地给还在昏迷中的霍司擎把脉。 一触及他的手腕,冰凉的温度让云安安眸光微晃了下,很快就稳定下来,细细探知他的脉象。 霍司擎的确是感染了变异后的鼠疫不错,但好在她悄悄在他喝的咖啡或是水里滴的萃取药剂也不是白滴的,只是轻微感染。 “我需要这些药材和一间厨房。”把完脉后,云安安拿纸笔写下了药方,没有转头地递给身后那人。 “等着。”那人说完,把药方递给了旁边等候的医生,“检查一下药方有没有问题。” 听言云安安嘴角抽动了两下,她还能害自己的男朋友不成? 但是这些人并不认识她,她如果说出这种话,恐怕要被那些目光紧盯着自己举动的人给一枪毙了。 更奇怪的是,她怎么没有在这里看见乔牧? 云安安细眉轻蹙地思索着,很快被叫去取药材的医生就回来了,把药材交给了云安安。 云安安只好暂时收起思绪,明眸定定地看了会床上那抹身影,转身被带着去了厨房。 那人一直监视着云安安的一举一动,以至于云安安根本没有办法把萃取药剂滴进药里,也只能在熬制上下功夫,就是比较耗费时间。 足足过了两个半小时,中药才熬好。 云安安重新回到了那间内室,但那人并没有让她把药喂给霍司擎,而是交给了旁边的医生。 就在这时,一抹精致的身影走进内室,目光扫过站在离床不远处的云安安时,略有些惊异,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来吧。”颜觅意接过医生手中的琉璃碗,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床沿,动作温柔仔细地把碗中的药汁喂入霍司擎的口中。 她无比熟稔的举动引得云安安朝她看去,就见到一个浑身上下都打扮得精致得体,极有贵族小姐气派的女人。 而真正让云安安在意的,是她和霍司擎的关系。 不论是她给霍司擎喂药时流露出的,只有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暧昧气息,还是她用自己的手帕擦拭他唇角时,脸上那甜蜜的笑…… 都如同根根银针刺进云安安的眼中一般,疼得神经末梢都仿佛在轻微颤栗。 她不自觉地抿紧红唇,垂在身侧的纤指微微用力,便将裙摆攥出了些许皱褶。 可她还不能有丝毫举动,否则顶着后脑勺的那支枪就会抵紧几分。 真是糟糕透了。 坐在床沿的颜觅意将琉璃碗放到了桌上,眼角余光扫过站在旁边的云安安,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云安安并没有捕捉到颜觅意这个笑容,等她收敛起思绪再抬头时,便见颜觅意俯下身靠近了霍司擎的唇边。 好一会儿才见她抬起头来,笑着对霍司擎说。 “觅意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说完,颜觅意才扬着面上还未落下去的笑,转头看向拿枪指着云安安的男人,“把她带下去看守起来,等司擎脱离了生命危险再放了她,现在司擎要休息了。” “是,觅意小姐。”男人点点头,把眸光恍惚的云安安带出了内室,随后将她关在了单独的一间房里。 直到四周都安静下来,云安安空蒙的双眸才有了聚焦,纤指紧紧攥着裙摆,仿佛要掐破手心一般,连疼都感觉不到。 那个叫“觅意”的女人,似乎和霍司擎关系极好。 好到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女主人的姿态。 好到……他在昏迷中喊的都是她的名字。 那么她算什么呢? “呵呵。”云安安顺着门板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没有一丝表情,唯有冷意逐渐贯穿到了心脏。 可真疼啊。 第442章 您终于醒了 待云安安离开内室后,颜觅意唤来刚才的男人,“你们查到研制出疫病治疗方法的医生就是那个女人?” “是。”男人笃定道。 颜觅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不到……她还挺有本事。” 倒是她小看那个女人了。 虽是如此想着,但颜觅意也并没有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转身回到了内室,“家主受伤这件事是一级机密,她不是我们的人,等家主醒后,把人除掉。” “是。”男人再清楚不过是怎么个处理法,转身下去安排了。 … 连着两天时间,除了到了饭点会有人来给云安安送水和食物之外,先前抓她过来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以霍司擎感染的轻重来看,他今天就该醒了。 可醒了又能如何? 云安安吃了两口面包,便没了胃口,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入目可见的地方都是一身黑装的护卫,只看着便让人生不出逃跑的心思。 她攥着窗帘的花边,百无聊赖地沐浴着阳光,卷翘的睫羽时阖时开,眸子里写满了困倦。 被绑来这里的时候她的手机和包就被人给收走了,如今除了等霍司擎醒来,这些人把她给放了,也做不了其他。 至于霍司擎……呵,不见也罢。 心想着,云安安拿起了餐盘上放的那杯牛奶,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咔哒。 房门突然“嘭”地一声打开后,那个用枪指着云安安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大步走到她面前,看见她正在喝那杯牛奶时,脸色突变,“你把牛奶喝了?!” 牛奶? 云安安看着手上的牛奶杯,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想也没想地弯腰把牛奶吐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要是晚点来,我就咽下去了!”云安安把嘴里的牛奶吐了个干净,压在心口的那团火差点烧到脑袋里,“你们居然在牛奶里下毒?!” 靠! 她救了霍司擎这些人不感谢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她死!?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起来,跟我走。” 云安安眸光警惕地看着他,“你们又想做什么?” “总统阁下派来的人在别馆外等你,你可以继续磨蹭。”男人面色不善地道。 那就是史莱克? 云安安紧绷了整整两天的心稍稍一松,抽了张纸擦拭掉嘴角的牛奶渍,起身往外走,“带路吧。” 被当成领路小弟的男人:…… 而此刻的别馆外,史莱克手里拿的帕子擦汗擦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了,看一眼守在别馆外那几排气势惊人的护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云画医生怎么会被霍先生的人绑架? 这两位不论是谁他可都得罪不起啊—— 正想着,别馆门口走来一抹纤细柔软的身影,史莱克见状,急忙迎了上去,“云医生,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云安安微微摇头,本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不麻烦,能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王……”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史莱克立即转了话头,作了个请的手势,“请上车。” “好的。”云安安心神仍然有些混乱,因此并没有发现史莱克刚才几欲脱口而出的称呼,往前走几步坐进了那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中。 很快,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别馆三楼的落地窗前面,颜觅意收回了看着门口的目光,笑容越发浅了,“她的运气确实不错。” “不如将此事禀报家主,若是有家主的命令,那个女人即便有总统阁下与云家家主护着,也是死路一条。” “不必,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何须让家主费心。” 这话刚说完,前方便传来一道声音,“觅意小姐,家主醒了。” 与此同时,内室里。 浅淡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笼罩在坐在床上容姿清冷俊美的男人身上,却丝毫没有将他周身凌厉迫人的气场柔化半分。 犹如沉睡多时的丛林猛兽,一举一动皆是让人畏惧的锐意。 正在一旁给他测量血压和心跳速度的医生身体颤巍巍的,双手都在哆嗦,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哪儿不小心惹怒这尊煞神。 “我昏迷了多久。”男人缓缓掀眸,沉声开口。 “霍、霍先生,您已经昏迷了将近一周时间。”医生如实回答道。 男人略略颔首,长睫低敛,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也遮住了他眸中一掠而过的波澜。 然而手腕上,却仍旧残留着某种熟悉感。 “家主。”颜觅意走进内室,见到已经醒来的男人眼中带上了笑,“您终于醒了。” 霍司擎似是未觉般,狭长的墨眸紧锁在右手腕上,眉宇拧起,“别馆有谁曾经来过?” 颜觅意眼中的笑意依旧,声音也柔,“不曾有谁,自您昏迷后,属下就命人封锁了整座别馆。” 是么。 果然是他一人的错觉。 “都下去吧。”疏淡地吩咐了句,霍司擎抬手拿起桌上那份加密的纸质名单。 “是,您好好休息。”颜觅意本想多嘱咐两句,但男人的神色实在太清冷,让她不敢有半点越矩,带着医生离开了内室。 … 云安安失踪的这两天里,可以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恐慌。 甚至有人怀疑她是被想要毁掉伊兰德的邻国间谍给绑架的,这几天凡是机场和港口码头都被看了起来,就为了把云安安找出来。 史莱克原先是要带着云安安去一趟总统府,但云安安还记着解毒丸的事情,便推却到了下次。 居民的疫病虽是控制住了,所有患者都在逐步好转中,但鼠疫的源头不解决,还是有再发的可能。 只是云安安没想到的是,史莱克说要派给她帮忙的人,居然会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年轻男人。 因他当时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好看得过分的浅色曈眸,云安安便下意识认为他很年轻。 但当他摘下口罩后,却是另外一种成熟男人的帅气。 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熟…… 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当看到她的脸时,云霄亦心底的惊疑并不比她少。 第443章 像是一家人 若要确切形容他此刻的心里感受的话,那便如同……死去二十多年的人,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浅笑淡淡地看着你。 如梦往昔,如回昨日。 竟……相似到了这种地步。 云霄亦惊诧地望着云安安许久,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很快收回了目光,以免让她感到不适,“需要我做什么吗?” 原本这些事情云安安一个人也能做好,不过这会儿她的精神有些不大好,便欣然接受了他的帮忙。 跟云霄亦讲解清楚他负责的那部分步骤后,云安安就将碾碎的药渣扔掉,只留下了需要的部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哪怕刚刚已经服下了一颗解毒丸,她还是觉得胃里一阵反胃。 一想到那些人竟然出尔反尔,要杀了她…… 云安安后脊就一阵发寒,像是浑身湿透地掉进了冰窟似的难受。 霍司擎身边那些人……到底都是什么人? 想着想着,云安安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女人温柔备至地给霍司擎喂药的情景,登时有种脑仁离了核的感觉。 烦。 不想了! 正在处理药材的云霄亦见云安安把药杵狠狠一凿,跟泄愤一般的模样,眼底不自觉流淌过一抹暖意。 她身上这份活泼劲,倒是他姐姐没有的。 云安安没想到的是,有云霄亦的帮忙,解毒丸做出来的时间比她原先想的还要快,倒是省了不少心力。 “对了,之前忘了自我介绍。”等云安安把解毒丸交给负责人后,云霄亦才想到这点,朝她伸出了左手,“我叫云霄亦,是s大病原生物学的教授。” 他居然是教授? 之前把他误认为志愿者的云安安心里囧了一下,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我叫云安安,是一名中医。” “云安安么?”云霄亦嘴角带着笑,看着她的目光似在怀念什么,“我们的姓氏相同,听起来就像是……一家人。”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云安安兴许要翻个白眼,嘀咕一句搭讪套路过时了。 但从云霄亦口中说出来,却让她有一种……确实如此的感受。 或许五百年前是一家也说不定呢? 很快,云安安接到电话,服用中药时间最长的一位患者,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云安安俏脸一喜,明眸中满是真心实意的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她之前还担心鼠疫会不会再一次变异,也就意味着药方又要重新推翻再研究,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但人命等不起。 好在,笼罩在伊兰德上方的死亡阴影,终于就要消失了。 如云安安所想的一样,避难中心的感染患者们体内的鼠疫病毒,都在第七天后完全被排出了体内,但身体受到的伤害还需要慢慢调养。 所有恢复的患者都被转入医院里,接受进一步治疗。 与之相同的,是生命之泉黑红色的可怖湖水,也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貌,重新变得如翡翠般温柔夺目,给人新的希望。 云安安本来以为能缓口气的时候,就接到了史莱克送来的请帖,总统府那边邀请她去参加明晚的庆功派对。 这趟出行根本没带礼服的云安安犯了难,刚要拒绝史莱克,身后就传来了云霄亦的声音,“正好我也没带正装,要一起出去买吗?” “好啊。”云安安点点头,接下史莱克递来的请帖后,就跟云霄亦一起离开了医院。 从店里买完礼服出来,云安安顺便去隔壁的冰淇淋店里买了两支冰淇淋,把其中一支给了云霄亦后,她还有些心有余悸,“这里的居民也太热心了。” 硬是不肯收她的钱,还把她的冰淇淋球一层一层堆,要不是她阻止,他们可能会把整个冰淇淋机器里的冰淇淋都给她堆上去。 云霄亦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冰淇淋,笑道,“因为他们都很感激你。” “感激我?他们又不认识我。”云安安咬了口最上面的冰淇淋球,甘甜的热带水果香冰冰凉凉,口感非常绵软。 “怎么不认识?”云霄亦指向了最近商贸大楼的荧幕,“你看。” 云安安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就看到自己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在那里。 下面还在播放她这几天在医院忙碌时的视频…… “咳,咳咳!”云安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呛咳得眼梢都滋出了泪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谁拍的啊?” 她怎么都没发现有摄像机在自己附近拍?而且还拍得那么……写实! “海报和录影昨天挂上去的,现在大约整个伊兰德的居民都认识你了。”云霄亦笑意更深。 云安安心情复杂了几秒,难怪她就说,礼服店的小姐姐为什么那么热情,连她进去换衣服都恨不得跟着,还送了她那么多配饰…… 倒不是不喜欢他们这种行为,而是难免会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害羞。 轻易的就让她想起了当初在花岛的那段日子。 云安安晃了晃神,连后方有辆车突然改变了行驶轨迹,直直地朝她撞了过来都没有发现! “小心!”云霄亦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假思索地抓住云安安的手臂往旁边一拉! 啪。 云安安和云霄亦被车身边缘擦过,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那辆车也随之停在了路边。 “你没事吧?”忍着膝盖和脚踝擦伤的疼痛感,云安安连忙撑着地起来,看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云霄亦。 刚才要不是他在下面垫住她,她就惨了。 云霄亦微微摇头,利落地站起身来,表示自己没有事,但看她两条细腿上都是伤,正要说话,就听见她一声惊呼。 “我的冰淇淋!”刚发现自己差点被撞的后怕感才升起来,云安安就发现自己的冰淇淋成了一滩“尸体”,痛心得要命。 她才吃了三口!三口! 云霄亦险些被她给气笑了,这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缺心眼的小丫头,不心疼自己腿上的伤,反而心疼一支冰淇淋?她是没吃过冰淇淋吗? 第444章 吾妻爱闹 “再买一个它也不是原来的它了!”云安安咬牙切齿的,一时连阵阵刺疼的伤口都气忘了,气势汹汹冲着那辆差点撞到她的车子走去。 云霄亦:“……”这是何等深情的吃货精神? 黑色世爵c8车内。 “怎么?”低沉冷冽得宛如金属质感的嗓音自后座传来。 不及龙枭回答,坐在副驾驶座的颜觅意便看到了朝着这辆车走来的纤细身影,她很快收回目光,将平板递到后座。 “好像是不小心撞到了行人。家主,1队发来了新的消息,请您过目。” “嗯。”男人淡淡嗯了声,低眸看向平板上的密码翻译内容,以至于恰好错过了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见状,颜觅意眸子带笑地看向龙枭,“你下去处理一下吧,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惊扰到了家主。” 龙枭并未理会她,在那抹看起来凶巴巴的身影走过来敲窗之前,就先一步缓缓降下了车窗。 颜觅意眼底的笑淡了些,却没有说话。 “这位先生,请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把车给开到人行道上去。你当你开的变形金刚吗!” 云安安双眸冒火地走到世爵的驾驶座窗前,刚要去敲车窗,就发现车窗突然落了下来,她的手也不小心敲在了驾驶座的龙枭脸上。 龙枭:“……” 云安安:“……”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隐隐透着尴尬。 回过神来,云安安迅速地把手收了回来,眸光错愕地看着龙枭,“怎么是你?” 她之前是见识过龙枭超高的开车技术的,根本不存在会不小心开上人行道还差点撞到人这种可能。 等等,是龙枭开车的话那后面坐着的…… 云安安猝然透过车窗往后座的方向看去,虽只隐约窥见了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修长双腿,却也令她的脸色突然变化。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像是潮水般涌回了她的身体里,直让她呼吸都冰冷了几分。 云安安想也不想地就直接转身往回走,连算账都懒得算了。 可人越是急着想做一件事就越是容易慌乱,尤其是在她的脚踝刚被扭伤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就踩到了路边凸起的地方,结果可想而知—— 本就扭伤了的脚踝登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袭遍全身。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云安安痛得脸都白了,差点就要坐在地上,就被赶过来的云霄亦及时扶住,“你右脚踝已经肿了,避免骨折你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她艰难地点点头,就发现云霄亦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间,对她道,“我先把你扛回医院,你别动。” ……不是,他刚刚说什么玩意儿?扛?? 没错,对于从小亲密接触过的女性除了自家妈和姐姐,至今单身的云霄亦来说,能想到最好的把云安安带回医院的方式。 就是用他的双手把她给扛回医院。 云安安嘴角都瞅了瞅,正要拒绝他,就发觉腰身猛然一紧,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扯进了一个充斥着淡淡冷香的怀抱里。 云霄亦有些惊讶地望着刚从车上下来,气场强势冷峻犹如帝王般的男人,浅色的曈眸眯了眯。 这不是……霍家家主么? 没想到竟然在这碰见了。 “我的妻子,不劳你费心。”男人寒声落下这句话,强而有力的双臂抱起云安安,便朝着车内阔步走去。 “谁是你妻子?!”云安安反应过来,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将他给推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出他的怀里,只好冲着云霄亦大喊,“云大哥,救我!这个人是人贩子!” 男人面色顿黑,薄唇紧抿成一线。 看出云安安的不情愿,云霄亦便出言道,“霍总,安安已经说她不愿意,勉强女孩子可不是君子所为。” 听见这话,云安安当即用力地点点脑袋,“对!就不是君子所……唔!?” 然而她附和云霄亦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嘴就被霍司擎霸道地封堵了她即将发出的声音。 霍司擎侧眸望向耳尖微红的云霄亦,薄唇向上扬起,“吾妻比较爱闹,见笑了。” 说罢,他倾身将云安安放进了车后座,随之也坐了上去,沉声吩咐龙枭,“开车。” 云霄亦:…… 正想着,云霄亦就皱着眉反手触碰了下隐隐作痛的后背,刚才摔得有些重,为了不让云安安担心他才未提。 … 车内。 霍司擎修长的双腿优雅而随意地交叠起,一只手轻拍着把自己脸埋进膝盖之间的云安安,低声哄,“起来,给我看看你的伤。” 给他看才怪。 云安安刚上车就发现颜觅意也在,心情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儿去,这会儿没有发作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边在梦里喊着别的女人名字,一边对定力不强的她百般引诱…… 这个男人简直水性杨花! “我还没有跟你算你私自到伊兰德来的账,你倒是先跟我闹上脾气了?”霍司擎挑眉凝着云安安鸵鸟一样的举动,也不再跟她废话,直接将她从座位上抱到了腿上。 云安安抿着嘴,不想说话。 霍司擎低眸,当目光触及到她细白腿上的几处擦伤,以及她红肿吓人的脚踝时,他的眉宇顿时皱紧,狭眸冷戾地扫向开车的龙枭,“自行去禁室领罚。” “是。”龙枭心底轻啧了声,原本还以为会是感谢。 颜觅意瞥了眼龙枭暗自懊恼的表情,转而看向后视镜中,杏目猛地一缩。 她看到……一贯清冷淡漠,恍若神祗的家主掌心捉住女人细白的小腿,耐心且细致地帮她消毒上药。 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温柔气息。 可荣幸至极得到他如此对待的女人呢,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撇开的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恼意…… 第445章 你在吃谁的醋? 颜觅意缓缓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的微笑连弧度也没变,重新低下头去看着手上的文件。 云安安的伤口是在摔倒时擦伤的,蹭到了不少细碎沙子,要全部挑出来才能够消毒上药。 因此即便霍司擎的动作已经轻到了极致,云安安却仍感觉刺痛得不行,贝齿紧咬得下唇隐隐泛白。 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感受到疼时就会不自觉地颤栗,察觉到这点的霍司擎眉峰拧得更紧,面色也愈发沉冷骇人。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别馆内。 护卫立即上前来将车门打开,用手护着车顶上方。 可当车门大开,守在车门几步远的护卫看到车内,他们杀伐果断的家主,此刻正一丝不苟地给坐在他怀里的女人整理裙子时,一个个的目光登时如同活见了鬼。 倒不是没有见过有女人为了接近家主无所不用其极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身份再高贵,性格再高冷的女人到了家主面前,都变得温柔小意。 但家主对一个女人温柔备至,还允许她坐在怀里这种场面,发生的几率基本为零。 ……所以,他们好好的怎么就瞎了?? 片刻,霍司擎打横抱起云安安从车内下来,冷声吩咐静候在旁的佣人,“让医生过来。”随后便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去。 “是,霍先生。”佣人应下,立即下去请医生了。 清贵的身影方才离开,在场的所有护卫心里就像是核弹炸开一样,惊奇得久久没能把眼神给收回来。 天! 这几年家主过的清心寡欲,任那些女人使尽浑身解数却没能融化家主这座冰山,他们还以为未来主母非觅意小姐莫属了。 可现在…… 很快颜觅意也跟着下了车,脸上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笑容大方随和地跟那些护卫打过招呼后,进了洋房里面。 楼上房间。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云安安的伤口做好检查后,给她开了些外敷内用的药,才提着医药箱离开。 云安安只感觉脚踝扭伤的地方还在阵阵地抽痛,之前那会没觉得这么严重,但突然这么静下来,就好像受到了反噬一样,痛得难忍。 她本就肌肤白皙,这会儿小脸更是苍白如纸,眼尾泛红,在如瀑的长发微掩下,越发显得她的脸蛋娇小脆弱,如同易碎的瓷娃娃。 偏生她也不喊着疼,只一昧地忍着,唇都咬得发了白。 霍司擎薄薄的眼皮微微掀起,看到的便是她这副模样,胸口的位置就似倏然被人敲了一闷棍般,并不好受。 他随手将药膏放到一旁,起身在床沿坐下,在她疑惑地望过来时,就将她给勾入了怀中,低声询问,“在想什么?” 一开始的确是痛的,但药膏里有镇痛的成分,过了那会儿云安安便觉得没那么难忍了。 之所以会走神,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突然被他抱进怀里,云安安只愣了两秒,到底没舍得推开这个温热宽阔的怀抱,闷声说,“在想该找个什么理由把你这个男朋友给踹掉。” 霍司擎略带温情的神色霎时一沉,搂着她的有力双臂渐渐收紧,仿佛要生生把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般用力,嗓音都冷了下来,“我不准。” “凭什么你不准!”他半点不容人质疑的口吻让云安安一怒,“就准你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不成?我也可以养一个小美人在身边!” 就像他一样! 她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若是不知情的人未必能听得出她再气什么,但霍司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略感一丝诧异。 “我何时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还养了个小美人在身边?”话落,霍司擎薄唇勾起一抹笑,顺势在她气鼓鼓的脸蛋上轻啄了下,“你在吃谁的醋?” 虽然不知是在吃谁的醋,不过瞧这生气劲,定然醋得不轻。 谁吃醋了?! 云安安深吸口气,反正纠结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当即就决定直接跟他摊牌颜觅意的事,“你还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昏迷那……” 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 “家主,叛徒已经落网,请您进行下一步指示。” 被打断的云安安:“……” 霍司擎半眯的狭眸冷凝了几许,再看向云安安时却让人无法觉察出半点异状,“我去处理些事情,你乖乖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 “你走!”摊牌不成的云安安直接给气成了河豚,从他的怀里钻出去,转过身把被子一拉,一副“谁也莫挨我”的郁闷模样。 “呵。”霍司擎轻笑了两声,抬手在她的后脖颈轻揉两下,方才起身离开。 云安安转头看了那抹颀长伟岸的背影一眼,将薄被拉高盖住脑袋,长长地叹出一声气。 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质问勇气突然被打断,想要再重拾就难了。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快要睡着的云安安双眸微睁,懵懵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小小打了个哈欠道,“请进。” 房门打开,只见身穿浅褐色复古长裙的颜觅意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提着几个精致纸袋。 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也不好再躺着,便尽量不碰到脚踝伤口地慢吞吞坐起来,然后看着她问,“你有事吗?” 颜觅意朝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云小姐,上次情况匆忙让我没来得及准备好好招待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了。” “你身上的衣服都擦破了,再穿着也不舒服,我来给你送换洗的衣物,都是你的尺寸。” 她的话周到而礼貌,让人听不出半点怠慢的地方。 但云安安总觉着……她的口吻哪儿怪怪的。 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安安也没有对她冷脸以待,“谢谢,放在一边就好。” “好的。”颜觅意将纸袋放在云安安能够拿到的地方,然后看着她腿上的伤,关心地道,“你扭伤得不轻啊,这阵子最好不要随便乱动,就安心在别馆里休息吧。” 第446章 我帮你穿 “只是看起来很严重,没有那么厉害的。”云安安微微摇头,抬眸看着颜觅意不似作假的关心,不由怀疑,难道她之前的感觉,都是错觉? “那就好,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佣人就好,她们会为你准备好。”颜觅意柔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早日康复。” 房间里重归安静,稍稍冲淡了些云安安心底的怪异感。 她也懒得再去想颜觅意以女主人姿态自居说出的那番话有什么深意,如果霍司擎喜欢的人真的是她的话,那么她也做不来死缠烂打的举动。 前半生都在等待,而现在她只想对自己好一些。 应该也可以做到……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吧。 可越是这么想,云安安的心情就越发低落了起来,闷闷地垂下眸子,红唇抿得很紧。 “不想了。”喃喃着警告了自己一句,云安安就伸手把其中一个纸袋拿了过来,褪掉了身上被弄脏的衣物,准备换上纸袋里的衣服。 就在云安安琢磨着面前这件看起来就很繁琐的长裙怎么穿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云安安下意识地抬起头,还以为是颜觅意又折返了,却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霍司擎! “你别进来!”云安安微白的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个透,动作迅速地扯过旁边的被子,直接缩进了里面去! 虽然被子已经把她给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从肌肤上传来的烫意还是让云安安羞得无所适从。 反手将房门闭拢的霍司擎狭眸微眯,忆起方才眼前一闪而过的,那抹白皙柔润的雪峰弧度,以及优美的香肩线条…… 便好似有层层暗火直接汇聚到了下腹,蓄势待发。 “你出去!”云安安见他把门关上,气恼地催促。 霍司擎却并未如她所愿,而是几步来到了床前,拿起那件她没来得及穿上的长裙,嗓音低哑得性感,“我帮你穿。” “不需要!我有手有脚!”云安安是疯了才会把自己往狼嘴里送,以往他也不是没帮她穿过衣服。 结果穿着穿着怎么了?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结果他却哄骗她,一次穿一件? 听听那是人话吗?? 从那以后,云安安就再也不敢让他帮自己穿衣服,连进衣帽间都要把门给反锁上才肯放心。 “你的腿上还有伤,我就算再不知节制,也不会为了眼前小利损失日后的大利。”霍司擎狭眸沉沉地自她通红的耳垂掠过,眸色都深了几分。 云安安差点气个够呛,抓着被子的手一时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两面为难。 所以他现在答应不碰她,其实是为了以后能…… 靠! 这个男人!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抱出来?”瞧她还是不肯出来,霍司擎似是失了耐心,神色危险地凝着她。 云安安咬咬牙,深知如果她不肯配合,他绝对不会跟她客气,直接把她从被自己捞出来。 可她伤的是腿不是手ok?! 饶是心里有再多不满,云安安也只能乖乖从被窝里面钻出来,粉面桃腮,眸光凶巴巴地瞪着霍司擎,“行了吧?!” 就算有长发遮掩,但如墨的颜色与她雪白无暇的肌肤相衬下,视觉冲击极其惊艳,让人不愿轻易挪开视线。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反而比全景性感勾人,更令…… 猛兽沸腾。 霍司擎狭眸幽深,只瞬息间便像是海浪拍打过暗礁般,沉得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可若是他再看下去,小家伙只怕又要恼了。 他暗自稳住心神,拿起那件长裙穿上她的身,指尖偶尔触碰过那片细腻如羊脂白玉的肌肤,都透着隐忍的滚烫。 自控力好如霍司擎,都如此濒临失控的边缘了,更别说感受最为直观的云安安了,简直就跟发烧了一样,浑身都不对劲。 而后也不知道他是不故意的,一条裙子而已,穿的这么慢。 云安安心底腹诽了句,就感觉腰间最敏感的地方被擦过,险些就要身子一软,顿时气道,“你不要乱碰!” “嗯。”男人的嗓音沙哑极了,漫声答了她一句。 “好了吧?”等裙摆被放下来,云安安也松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擦枪走火都是迟早……呃?! 蝴蝶骨的位置忽然覆上了一抹温热,然后是齿关厮磨的感觉。 云安安浑身一颤,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你刚才说过要节制的!” “这是一点利息。”男人的轻笑声自身后传来,带着让云安安后脊发麻的危险气息,香肩都哆嗦了两下。 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不用最直接的方式,他也有无数种办法让她只有哭泣求饶的份…… 夜深,窗外小雨连绵,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变得朦胧暗淡。 房间里仍携着欢愉过后残留的旖旎味道。 霍司擎略微低下头,在已经睡着的云安安眼尾亲了下,指腹摩挲过她挂着泪痕的小脸,低低地轻笑了声。 “这次先放过你。” 以后再慢慢讨回来。 最后一字落定,霍司擎离开了卧室,举步走向书房,对守在走廊的护卫沉声道,“把洛爻洛离带过来。” “是,家主。” 十分钟后,书房内。 男人坐在书桌后,但从他周身扩散开来强势得令人窒息的气场,却轻而易举地盖过笔直站立的洛氏兄弟。 反倒是洛氏兄弟,额上都已经冒出汗水,眼带惧色,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连夜从边境赶回来的乔牧走进书房时,看见冷汗直冒的两兄弟,都有些无言。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终究是在域外被人捧得抬高,飘了,连自己的身份是什么都忘了。 乔牧进来后便站在了霍司擎的身后两步处,没有出声打扰。 “擅离职守,不尊本分,挺能耐啊。”霍司擎薄唇微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银色钢笔。 洛爻和洛离心中更加忐忑,却不敢反驳一句。 不会因为他们自知错了感到愧疚,而是……根本就开不了口! 第447章 您又被抓进去了?! 霍司擎淡淡扫来的视线都带着极大的压迫感,时时刻刻凌虐着他们的神经,别说开口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地精神力都会受到很大伤害。 “乔牧,按照霍家家规,如何处置他们。” 乔牧立即回道,“轻则一百戒棍,重则撤职或是驱逐出霍家。” 听到一百戒棍两兄弟还没有什么表情,但听到后面的,脸色齐齐地变了。 “嗯。”霍司擎浅浅颔首,狭眸似笑非笑地划过洛爻和洛离,“太轻。” 乔牧点头,的确是较轻的,还是看在这两个人的队长身份上。 “从今日起,撤去他们队长的职位,继续留在8号别墅,等云安安什么时候原谅你们,你们再回霍家。”霍司擎沉声道。 什么!? 洛爻松了口气,倒是洛离猛地瞪大双眼,那岂不是……他们的命运和前程,都掌握在了那个女人手上?! 这惩罚简直比打他一百戒棍还要不能接受! 一旁的乔牧憋着笑,悄摸摸地在心里给boss比了个大拇指。 这招真是太高了。 洛爻不知道,但洛离肯定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故意犯错想要从保护云安安的任务中撤退,结果还是逃不掉要保护她的命运,连职位和自由都失去了…… 等两兄弟出了书房之后,乔牧立马向霍司擎回禀情况,“霍总,那几名叛徒已经全部招认所有罪行,但指使他们的幕后人,也只能查到一个代号,y。” 霍司擎搁置在桌上的长指轻敲了两下,“试剂拿回来了?” “是的,但不包括他们已经用出去的,经我们调查,这几年频出的病毒感染事件,都与y有关。” “继续查下去,找个机会把mx计划的消息散播出去。” “是,霍总。” … 翌日清晨。 云安安醒来发现脚踝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绷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掉了,想来应该是昨晚折腾的时候不小心给…… “啊啊啊!”云安安懊恼地低叫了几声,想起今晚还要去总统府的事情,为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伸手去把手机给摸了过来,直接打给了史莱克,想跟她说明原因,推了今晚的庆功宴。 哪知史莱克一听她脚受伤了,开心得不行,“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这里就有曾经为王子打造的轮椅,至今没能派上用场,您刚好能用上!” 云安安:“……”你妈的? 她现在可以确定,伊兰德总统阁下的首席秘书是个憨批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觉了。 难道他们选秘书都是以憨制胜?? “云画医生,今晚的庆功会主要是为了您举办的,如果您不来,这个庆功会就失去了意义,还请您务必要到场。”史莱克语重心长地道。 “……我知道了,把轮椅送过来吧。”云安安嘴角微抽,只得答应下来,但听见史莱克询问她现在所在的地址,她直接就懵了。 恰好这时霍司擎步入房内,云安安捂住手机就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详细地址是?” 霍司擎淡淡睨了她一眼,“白沙别馆。” 云安安点点头,然后对那边的史莱克道,“我在白沙别馆。” 接着那边就传来了疑似喷水的声音,史莱克又惊又慌地问她,“您又被抓进去了?!” “不是的,不用担心,到时候见。”云安安汗颜地把史莱克搪塞过去,这才挂了电话。 刚放下手机,她的下巴就被霍司擎抬了起来,不得不与他目光对视。 “昨天那个男人?”他的神色极淡,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刚经历过一场惨痛教训的云安安很敏感地感觉到了他在不悦,当即摇了摇头,“是总统阁下的首席秘书,我受邀今晚要去总统府参加庆功宴。” 霍司擎沉冷的面色稍霁,可听见她后一句话,眉心折了折,“脚都伤了去做什么?” “所以史莱克秘书说,要给我送轮椅过来。”云安安深吸一口气,瞅着霍司擎的眸光带着些控诉,“而且,你好像没有立场说我的脚伤。” 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她的脚伤能越来越严重么? “咳。”霍司擎轻咳了声,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俯身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先去洗漱。” 洗漱好,重新上药包扎之后,云安安就被霍司擎抱着下到一楼餐厅。 看见餐桌上丰盛的餐点,云安安吸了吸小鼻子,“还是国内的家常早餐看起来有食欲,比我被软禁那两天吃的面包牛奶好多了。” 还是掺了毒药的牛奶。 光想想就让她从此对牛奶都有心理阴影了。 云安安暗暗吐槽了两句,刚想让霍司擎把自己放下去,却未发现他的神色在听见她说“软禁”两个字的时候就变了。 “谁软禁你?”霍司擎面色冷戾到了极点,狭眸中尽是煞气。 听到这个问题,云安安没忍住气笑了,“这个我想你去问一问把我从医院迷晕,带来这座别馆里给你治病的手下比较清楚。” 这件事她并没有打算瞒着他,完全没必要不说,那些暗亏她也不是白吃的。 如果当时史莱克并没有带人找来这里,那个男人根本不会阻止她喝下那杯毒牛奶…… 颜觅意闻声而来,刚进餐厅里,就听见云安安在说的话,还有霍司擎冷峻骇人的脸色,立刻上前几步解释。 “家主,您前几日因感染昏迷不醒,属下们担心您的安危,因此才会不择手段从医院里,把找到治疗方法的云小姐抓来。这一切都是属下擅作主张,请您处罚。” 她突如其来的认错请罚让云安安愣了愣,细眉也蹙了起来。 她说的话听着好像没有错处……但没有一点不是在避重就轻,偷换概念。 加上她主动请求惩罚,反而会得到宽容的对待。 云安安没去看霍司擎的神色如何,只看着低着头诚恳认错的颜觅意,直言问,“那么,那杯有毒的牛奶,也是你指使让人送给我喝的吗?” 如果真的是颜觅意,那么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 第448章 真的不是她? 而在云安安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到霍司擎胸膛微震,她奇怪地抬起头看去,就被他此刻的神色吓了一跳。 宛如蕴藏着风雨欲来的寒意与飓风,漆黑深浓,眼风都似锋锐渗人的利刃。 云安安被他抱在怀中,更能感受到他冷若冰峰的气场,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记得他们的长相么?”霍司擎敏锐地捕捉到她眸中闪过的惧意,克制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将身上的冷意收敛得一干二净。 “嗯。”云安安浅浅点了下头,“记得的。” “家主,云小姐被抓进别馆的事的确是觅意所为,但云小姐怎么会喝到毒牛奶这件事,觅意真的不知情。”颜觅意紧接着解释,声音笃定。 霍司擎却未曾看她,将云安安放在座位上后,似往常一般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下,“乖乖在这里吃早餐,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嗯?” “好。”说着,云安安看了眼站在那儿脸色镇定的颜觅意,不由心生疑惑,可能真的不是她? 也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应该也不可能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才对。 让云安安从照片中分辨出那天抓她的人,以及给她下毒的人后,霍司擎便举步离开了餐厅。 这场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云安安的胃口,只是桌上放着的那杯牛奶,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便就着汤汁一口口来解渴。 吃到一半,史莱克送过来的轮椅到了。 由两个护卫抬进来,通体由黄金打造,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的一个大家伙。 “咳噗!”云安安差点没一口汤给喷出来,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双眸圆瞪地看着那台“黄金轮椅”,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觉得忽然有些明白那位伊兰德王子的想法了。 换了她,也宁愿拄拐杖,绝对不坐这种玩意。 就在云安安盯着这台黄金轮椅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头顶突然覆上了一只手掌,“我让人订制了一台新的,不坐这个。” 云安安眼眸唰地一亮,“真的?” “嗯。”霍司擎低眸看着她,狭眸噙着浅浅淡淡的柔和,“吃好了?” 云安安点点头,看见他身上与方才那件不同的深色西装,也没多想,“送上来的早餐都被我吃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再让人重新做一桌吧。” 这话刚一说完,云安安就感觉哪儿怪怪的。 她和他不是在冷战吗?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终于发觉了这一点的云安安瞅着已然落座用餐的霍司擎,陷入了沉思。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又被霍司擎抱回了楼上休息,那台黄金轮椅也被人给送了上来。 霍司擎去书房处理公务后,卧室里便只留有云安安一个人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云安安猛然间想起什么,从床上撑着起身,动作利落地坐到了黄金轮椅上,然后控制着它滑动出了房间。 她记得书房就在这层楼的尽头。 尽头房间的门前有两个护卫看守,云安安刚靠近,那两个护卫的眼神就变得警惕而暗含杀机。 “云小姐,家主正在里面忙于要事,你有什么想对家主说的话,我可以进去帮你通传一声。”颜觅意拿着杯咖啡上楼,看见在书房门口打转的云安安,微笑道。 “麻烦跟他说一声,他的身体刚好,不适合长时间工作,否则会伤及身体根本。”云安安倒没有非要进去,听见颜觅意这么问,便拜托了她。 “你放心,我会如实转达的。”颜觅意点头,然后端着咖啡畅通无阻地进了书房内。 被那两个看敌人一样的护卫盯着,云安安也没有久待,转着轮椅离开了这里。 殊不知等她离开后,两个看起来凶恶的护卫…… “她坐的那都是金子吧?坐那玩意出门会不会被抢咯?” “有家主在谁敢抢?你没看见那天把她抓来这里,还给她下毒的护卫是个什么下场……” 与此同时,书房内。 颜觅意走到书桌前,将咖啡规整地摆好在男人面前,借着谈话停止的间隙,柔声道,“家主,您病情初愈,医生说需要好好休养,否则会伤及根本。” “觅意小姐果真是家主身边的一员干将,连这等细微的事都牢牢记挂在心上。”站在书桌前的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夸赞道。 “若说这世上的女子,哪个能比得上觅意小姐半分?” “颜家真是极好的服气,才能教养出如此聪明过人,能力出众的女儿。” 听着几位叔伯的夸奖,颜觅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半分没有骄傲,“您们都过奖了,都是家主领导有方。” 一听这话,几位叔伯面上的笑便有几分促狭,只是没有点明出来。 就依他们来看,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到别馆的女人,是半点比不起颜觅意的。 首先一点,家世背景,那个女人就已经输了。 当然,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谁会主动去挑破,因为那个女人毕竟正受家主的宠爱,他们没必要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得罪家主。 坐在书桌后检阅文件的男人神色淡漠如水,连一丝波澜也无,仿佛并未听到除了公事以外的无关对话般,清冷凉薄。 … 入夜,总统府。 是因总统阁下国事繁忙,今晚的庆功宴全权由阁下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负责。 云安安作为重点邀请的贵客,从入场便吸引来了不少视线,她虽然不怯场,但一直被这么打量着看,也让人实在有些吃不消。 “云医生,跟您一同来的那位先生与阁下有要事相商,暂时不能过来,特地让我过来照顾您。”史莱克很快赶到宴会厅里,对着云安安解释了一番。 霍司擎跟总统阁下有要事相商? 云安安有些诧异,总统阁下不是国事繁忙,今晚一概不见客,也不参加庆功宴吗? 难道说……都是为了霍司擎? “那就麻烦你了。”云安安微微颔首,“其实我正……” 她的话未说完,侧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救命——” 第449章 惊吓过度 伴着这声惊恐无措的叫声落下,原本围拢在那附近的贵宾们忽然脸色大变,齐齐后退数步远离了那里。 当云安安和史莱克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时,就看到孤零零站在绿篱装饰旁边的女人脖子上,盘踞着一条通体碧绿,嘶嘶吐信的斑斓蛇! 伊兰德靠近赤道,大部分国土面积都被森林植被占据,时常有小动物从森林跑到人类生活的地方,也是常态。 但这里是总统府,按理说这种剧毒的蛇类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转瞬间,云安安脑海里便升起了无数种念头,然后直接按动轮椅朝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女孩过去。 史莱克正忙着通知总统阁下的两位儿子和守卫过来,是以没有发现云安安的举动。 “救、救命——”被蛇盘踞在致命脖颈位置的女孩目露哀求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贵宾,祖母绿似的眼睛里不断掉着泪珠,绝望得不知该怎么办好。 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惜的,但只要一想到那是斑斓蛇,就没人敢上前。 斑斓蛇的毒性太强,加上蛇毒的血清配方早就在两年前遗失,被咬一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云安安过来之后,就嗅到了女孩身上极浓的香料味道,其中掺杂了一味斑斓蛇最喜欢的连枯子,也难怪斑斓蛇偏偏找上她…… “啊!”斑斓蛇猛然间对着女孩腰间的香囊发动了攻击,女孩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挥打。 云安安脸色顿变,连声阻止她,“别乱动!” 失去理智的女孩哪里还听得到除了“嘶嘶”之外的声音,疯狂挥动着双手的同时,就被激怒的斑斓蛇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啧! 云安安见状也顾不得还在不停乱动的女孩,明眸找准了位置,蕾丝袖口藏匿的金针三根齐发,直直地朝斑斓蛇的七寸射去! 下一秒众人就看见,那条死死咬在女孩手臂上的斑斓蛇就那么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碧绿的躯体扭动了不过两下,就—— 死了?! 众人哗然,简直不敢相信双眼刚才看到的一切。 云安安却没理会周围震惊中夹杂着火热的目光,转动轮椅到那个女孩面前,她已经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而她的左手臂上,毒素已经从伤口开始蔓延,青紫交加。 云安安抬起她的手,指尖的金针准备地刺进了她伤口附近的穴位里,紧接着用另外一根金针,挑破了她的伤口,让毒血流出来! “痛……”女孩的脸皱成了一团,可怜得不成样子。 云安安冷静地阐述,“不想这条手臂废了,就忍着。” 女孩到了嘴边的委屈就这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眼里包着两泡泪,“我会死吗?” “你再废话说不定会。”云安安给人治疗时不喜欢分心,尤其还是这种棘手的蛇毒,但眼下情况特殊,她也只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 女孩立刻不再出声了,以免等会儿小命真的玩完了。 于是匆匆赶来这里的史莱克和两位王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放血的场面,二王子惊得差点没冲过去把云安安从女孩身边拉开。 大王子立刻拽住了他,低声,“相信云医生,别捣乱。” “大哥,那位可是戈塔森的小公主!” 大王子仍旧不为所动。 一旁的史莱克听到二王子大惊小怪的话,也只觉得有些好笑,戈塔森的王妃殿下,怎么会伤害小公主? 云安安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等女孩手臂上的毒血从青黑变为鲜红,她才用金针把她的伤口止血,然后抹上一层药粉。 “好了,回去之后好好休养,切记少食辛热之物。”将金针一一收回到袖口,云安安便松开了女孩的手。 得了大王子命令不能打扰云安安的女孩保镖,立刻就走上前去,把女孩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公主,我们来迟了,您还好吗?” “没事,也怪我非不让你们跟着。”女孩脸色惨白极了,虚弱地说完这句话,就感觉眼前一黑,晕倒在了贴身女佣的身上。 “小公主?小公主?!” “别担心,她只是惊吓过度,晕了。”云安安慢吞吞地用手帕擦拭着纤指,见到这一幕,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保镖们:“……” 很快,女孩就被她的保镖和随从带离了宴会厅,现场也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唯一奇怪的是,云安安感觉那些往自己身上投来的视线……哪里怪怪的。 “云医生,这一次又是多亏了您的出手相助,才让我国免于和戈塔森交恶,真是非常感谢您。”大王子带着笑意走到云安安面前,语气十分诚恳地道。 “举手之劳,就算没有我,总统府的守卫也能救下她。”云安安俏脸淡淡地回以一笑。 真倒霉…… 那些人居然来自戈塔森。 “您太谦虚了。”大王子略一思索,然后接着道,“另外有一件事,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大王子指的可是斑斓蛇毒的解药?自然是可以的。” 大王子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欣赏,“云医生不仅为人玲珑剔透,心胸也非常宽阔。” 心胸宽阔吗? 云安安想到不久前自己为了泄醋在某人下巴上狠狠咬出来的痕迹,随即脸色不变地接下他的夸赞,“大王子过奖了。” “当然,伊兰德不会让您在这上面吃亏,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达成合作……” 大厅角落。 被派来保护云安安的两名护卫,隐匿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却可以清楚看到云安安及她四周的情况。 包括刚才云安安飞出金针的情景,他们可以说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刚刚看到了吗?那几根细如发丝的金针就那么从她袖口射出去了?” “嘶,不是都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吗?可你看她刚刚露的那一手,三根针每根都精准地刺中了斑斓蛇的七寸,没有一根浪费……” “那种情况就连我都未必能有办法把那条蛇从那个女孩脖子上弄下来,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没准是运气好?” 第450章 假的也别想跑 除此之外也没有原因能够解释得了,为什么云安安丝毫没有武力,却有这么令人惊艳甚至赞叹的一手。 因为人在危急关头,总是能被激发出各种潜能。 就在云安安和大王子相谈甚欢时,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犀利冷冽的视线,紧紧钉在自己身上,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 她纤指攥紧了些,转头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大厅里的贵宾们几乎都在看着自己,且时不时跟旁边的人议论句什么,目光竟有种…… 诡异的火热? 看出她脸上的疑惑,大王子笑着解释,“刚才还有人拜托我向你问询,你还收不收徒弟。因为你刚才制服斑斓蛇的那一招,真的很厉害,那是什么功夫吗?” 徒弟? 云安安有些失神,那双明眸中映照着头顶水晶吊灯的光,如同琉璃般漂亮惹眼,却没有多余的情绪,看得大王子有些失神。 “不了,我其实并不懂什么功夫,承蒙大家抬爱了。”云安安回过神来,冲着大王子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离开了宴会厅。 她哪儿有资格收徒? 爷爷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云家的传承向来只传嫡系的儿子,不传女儿。 若非云佑和不肯学习,硬是去做和西医有关的行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此还和爷爷断了来往,爷爷也不会开了先例,把一身医术传给了她。 可她……也不是云家真正的女儿。 原本她连继承爷爷的医术资格都没有,都是阴差阳错啊。 思及此,云安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迎面吹着伊兰德夜晚带着些热气的风,将轮椅转弯,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 可就在她刚转过拐角的那一刻,突然被连人带轮椅地抵在了墙角,眼前有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朝她压下来! “你”云安安心底一惊。 他听着她的低呼声,嗓音低哑得让人想要颤栗,“聊的很开心?嗯?” 云安安双眸怂巴巴地瞅着他,“没,没有很开心,人家跟我说话,我总不能不搭理吧?” “给你一分钟,让我消气。”男人却并没有因此消气,半眯着的狭眸危险迸现。 云安安双眸大睁,“现在?!” “就现在。” “……”云安安忍不住吞噎了下,纤指想去摸扶手上的开关,好离开这里。 但就算她跑的掉,根本不用几步,也会被霍司擎追上来…… 想着,云安安咬咬牙,干脆豁出去,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不就是顺毛! 她最会了! 就在云安安卯足劲打算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厉害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哇哦,这个国家的人可真是奔放。” “确实,还真迫不及待……” 带着些戏谑的戈塔森语言传进云安安耳中,蓦然就让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浑身的血液如同倒流进了大脑里,嗡嗡作响。 霍司擎狭眸掠过一丝笑,而后用身躯将她严实挡住,掌心也随着轻抚着她的后脖颈,让她放松。 直到那两道声音走远,云安安才缓缓恢复过来,靠在霍司擎的肩上,眸光紧张。 刚才的声音……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是以前见过的人吗?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阿擎,我们明天就回国吧?”云安安不自觉地抓住霍司擎的衣襟,小声道。 虽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 “好。”霍司擎缓声答道,“明天就走。” 云安安彻底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这时候提出想回国,其实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预想好的。 鼠疫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也不需要她处处盯着,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更重要的是,每天只能从视频或是照片里看到小团子,让云安安非常的想念他。 …… 翌日。 云安安特地去了趟医院跟云霄亦说了声自己今天回国的事,毕竟这么天下来,云霄亦也算很照顾她,她一声不吭就走了,会很伤人。 “我家在海城枫碧宫,你若是哪天得了空,可一定要去找我。”云霄亦昨晚熬了一个通宵,那张成熟帅气的脸庞,显得有几分雅颓。 说完这话,云霄亦刚好想起来一件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云安安。 “史莱克秘书托我转交给你的,还有,一路小心。” “好,那云大哥,再见。”云安安把信封接过来,浅笑盈盈地跟他道别后,转身回了停在医院外的车上。 直到车开远了,云霄亦才摘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浅色的曈眸透着丝丝精明。 那件事急不得,等回国之后再详细查清楚,才能下定论。 总归真的跑不掉,假的……也别想跑。 上车后,云安安就好奇地打开了那个白色信封,结果从里面倒出来的,竟然是一张金卡和一张环球美食卡! 里面还有一张伊兰德国花制成的花笺,上面写着:感谢您为伊兰德所做的一切,日后只要您不论有何需要,只要出示金卡,伊兰德都会为您办到。听闻您喜欢美食,便特此为您打造了一张,还望喜欢。 第451章 鳄鱼的眼泪 “天哪!史莱克秘书太会送礼物了吧!”云安安双眸顿时变成了两颗星星,晶亮亮地看着那张金卡和美食卡。 这礼物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啊! 如果是直接送钱她必定会退回去,因为她昨晚已经和大王子达成协议,从蛇毒解药配方里赚取的一切利润,都以景宝的名义捐赠给世界慈善基金。 连同总统阁下批给她的那笔高额奖金,也包含了进去。 但金卡和美食卡就不一样了,礼物嘛,贵在合心意! 就在云安安美滋滋地把玩着两张卡的时候,面前突然就多出了一叠卡。 她疑惑地转头看着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事的霍司擎,“这些……” “礼物。”男人答得言简意赅,睨向她的狭眸略有几分不自在,“喜欢吗?” 云安安拿起那一叠或是镀金或是镶钻,光是卡面就奢侈至极的卡,在看到上面或是环球商贸购物卡、娱乐会所至尊会员、黑天鹅蛋糕铂金贵宾等的字样后。 云安安:…… 她伸手按住自己没忍住抽抽的嘴角,看着那叠光泽熠熠的卡沉默了。 这些卡,随便扔出去一张只怕都要引得所有人疯狂争抢。 他就这么随便给她了?? “不喜欢?”瞥到她似乎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霍司擎眉心微折,狭眸凉凉地睨着她手上的金卡和购物卡。 “不、不是,当然很喜欢了。”云安安捂紧了那两张卡,总有种如果她说不喜欢,这两张卡就会被他给丢出车窗的微妙直觉。 霍司擎危险的神色这才稍稍转晴,将视线转回了电脑屏幕上。 云安安简直哭笑不得,这个男人也太霸道了吧,哪儿有强行送人礼物,还要人家非得喜欢的? … 当伊兰德各大报社的记者准备采访云安安的时候,她已经坐上飞机,回帝都了。 报社哪里想得到云安安这么任性,说走就走,连消息都不带留下的,以至于他们版面都空出来了,却没有办法采访到人。 而当这些人正位杂志报纸开天窗的事情苦恼的时候,国内却是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原因很简单,时馨月逼得紧,如果云家亲戚再不把古书秘方交给她,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情。 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几乎把到手的钱,都投入到了买水军给云安安施加舆论压力中。 并且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占理的一方,云安安这个云家的养女霸占着云老爷子的遗产,不肯归还这种行为,在众多人看来,就是她豁出去不要脸了。 即使不断有人帮云安安和云医馆说话,也会迅速被水军压下去,风势呈一面倒的状态。 于是当云安安昏昏欲睡地下了飞机后,就在实时热搜上看到云家亲戚做的这些好事,脑袋立时就清醒了,小脸微白。 她出国前这些事就已经被压了下去,可因着她最近在国外,沙琪玛也没有提到这件事的缘故,她都不知道,网上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 “霍总,医院传来消息,夫人病况转好,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前座的乔牧突然汇报。 “嗯。”霍司擎淡淡应了声,眉宇间有些许倦怠。 “只是……夫人提出想要见您和云小姐一面。” 听言,云安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有些纳闷,“她为什么想要见我?” 自从上次在本家见过一次之后,戚岚就安分了好一阵子,没再往她面前作妖了。 这会儿突然说想要见她……云安安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霍司擎并未回复乔牧,而是侧眸望向云安安,沉声问,“见么?” “见吧,”犹疑了会,云安安点点头,紧接着补上一句,“先说好,万一她被我气出个好歹来,可不能怪我。” 她注定做不来以前在戚岚面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模样,戚岚如果还想对她耍什么花招,她也不会撒了她。 再者她始终是霍司擎的母亲,云安安还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她。 “嗯。”霍司擎眸底掠过一缕笑意,抬手在她的鬓角轻揉了两下,继而吩咐乔牧,“开车。” “是,霍总。” 半个小时后,帝都第一医院。 vip单人病房内,窗明几净,空气疏通,各色家具一应俱全。 云安安与霍司擎并肩走进病房里,戚岚还躺在病床上,手上吊着点滴,看起来脸色苍白虚弱,像是大病了一场。 刚走近,戚岚的目光就直直地停在了云安安身上,却不似以往般见到她便是冷嘲热讽,不屑一顾,而是虚虚地冲她一笑。 云安安微微皱眉,她这是在整哪一出?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戚岚咳嗽了两声,好一会儿才开口,“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想了很久,也悔恨了很久,找你来,是想跟你道声歉。” 一时间云安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红唇翕动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总是高傲自负得不把所有低她一等的人放在眼里的戚岚,要跟她道歉? 她怕不是幻听了?? 戚岚没发现云安安凝固的表情,惭愧道:“安安,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看不惯儿子被你这样的女人抢走,做了许多错事。但我的高傲让我没有办法向你低头,所以一错再错……” “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就算不原谅,也请你接受我对过往做错的事,做出一点补救……” “救”字说完,戚岚的脸上就已经被泪水沾湿,此时的她没了半点平日里的傲气高贵,只有悔恨和懊恼,看起来很是可怜。 云安安心底一慌,顿觉无措地转头看着身旁的霍司擎,眸光求救地看着他。 霍司擎略略摇头,冷峻的脸庞上一贯的淡漠,“原谅与否,都是你的权利。” 虽然没有直接解决她此刻面对的为难,但却让云安安冷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戚岚为什么突然间像是改过自新,悔过了一样,但原谅不原谅,都是她的选择。 从感性上,云安安并不想让霍司擎在她和戚岚之间为难,想要原谅她,可只要想到她过去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原谅又谈何容易? 从理智上,她害怕戚岚这是,鳄鱼的眼泪。 第452章 我没这小子会撒娇 “霍夫人,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并且改过。但我现在,还没办法原谅你。”云安安冷静地说完这些话,就直接提步离开了病房。 戚岚便将祈求的目光转向霍司擎,“司擎,妈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悔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你相信妈妈。” “您若是真心悔过,假以时日,安安会看得到。”霍司擎神情矜淡地倾身帮戚岚拉好被子,旋即道,“您好好休养。” 话落,他便随之转身离去。 … 云安安并没有提前告诉景宝自己回国的事情,就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还特地买了他爱吃的蛋糕,才回到8号。 谁知刚走进去,云安安就看见颜觅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温声细语地在对景宝说着话。 “你好厉害啊,这种高阶魔方就连我都拼不出来呢,你是自己学会的吗?真是太让我惊讶了。”她目光中的喜爱和赞叹都快堆满了。 “嗯。”小团子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整个的高冷范,只专心致志地玩着魔方。 颜觅意丝毫不介意,反而很是喜欢他的样子,从脚边拿起一个提袋给他,“这是姐姐特地买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喜欢吗?” 小团子终于抬起头来,漂亮如玛瑙的大眼睛看着颜觅意,问,“阿姨,你是人贩子吗?” 颜觅意笑意一僵。 噗嗤! 云安安没忍住被小团子逗得笑出声来,听到声音的小团子回过头来,将手上他最喜欢的那个魔方一丢,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就跑向了云安安。 “妈咪!”小团子乳燕归林似的扑过去抱住了云安安的大腿,忽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湿润,“景宝还以为你不要景宝了!” 云安安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把小团子抱进怀里,轻轻蹭着他的小脸蛋,“怎么会?妈咪永远不会不要景宝的。” 她这次离开的是有些久,8号里除了一个德叔,也没有景宝熟悉的人在,他会害怕,云安安应当早该想到的。 可她竟然…… 光是想着,云安安就觉得心里愧疚得喘不过气了。 “所以景宝每天都有乖乖喝药吃饭睡觉,没有剧烈运动,也没有乱吃小火锅……唔!”说到一半,小团子麻溜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大眼睛滴溜溜地瞅着云安安。 云安安刚升起来的愧疚立刻就被小团子给打散了,没好气地捏了他的小脸一把,“你居然背着妈咪偷吃小火锅!你忘了你不能吃那么辛辣刺激的东西吗?” 如果景宝的身体允许,云安安又怎么舍得不满足他的小愿望? 当年景宝第一次被查出患有白血病的时候,就是因为吃了麻辣火锅,咳嗽咳得小脸和脖子都一片通红。 后来带去医院检查,就检查出了这种病…… “是清汤锅嘛,景宝就解解馋,因为太想妈咪了嘛。”小团子一边在云安安怀里熟练地撒娇娇,一边软声讨饶。 云安安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就发觉怀里一轻,抬眸看见霍司擎不知何时走进客厅,直接就把她怀里的景宝给拎了过去。 一大一小视线相对,顿时摩擦出了激烈敌视的火花。 “你失约了,乖儿子。”霍司擎薄唇掀起,大掌揉着小团子的脑袋,语带威胁。 “彼此彼此,好爸比。”小团子呵笑一声,用自己的小胖手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哇唔疼! 感觉自己捏到铁块的景宝立刻把小手收了回来,眼含两包泪地看向云安安,“妈咪,景宝好久没有看到妈咪,连睡觉做梦都在想妈咪。” 云安安哪还顾得上去问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迷,忙跟景宝保证,“妈咪今晚跟景宝睡,给景宝讲故事,好不好?” 小团子脸上一喜,还没开口就被霍司擎低沉冷然的嗓音打断,“安安,我呢?” “啊?”云安安疑惑地眨了眨明眸,犹豫着说,“你自己睡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景宝这么小的奶娃娃,难道还需要她陪着睡吗? “怎么,我没这小子会撒娇,所以你要忽略我?”霍司擎狭眸凉飕飕地朝云安安看去,薄唇都微微抿起。 “呸!羞羞脸!”不等云安安回答,景宝就立刻气哼哼地反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景宝都隔了几十秋没有见到妈咪了!” 霍司擎神色更冷淡了,提着手上这只团子大有要把他给丢出去的架势。 下一秒,父子俩的目光齐刷刷朝着云安安望去,“安安/妈咪,你选谁?” 云安安:……我选择原地死亡。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被忽略已久的颜觅意站起来,嫣然一笑道,“家主,您们一家的感情可真好。之前那件事,还有遗漏的地方,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事实上,他们的行程并没有那么快结束,至少还需要十天半个月。 但是,昨晚家主突然的就下达了回国的命令,还服下了那个…… “德叔,带她去书房。”霍司擎沉声吩咐了句。 德叔走过来,“颜小姐,请跟我来。” “其实不用带路,我也不会走错的。”颜觅意莞尔,说完这句话就跟着德叔离开了。 她说不用带路也不会走错…… 意思是她曾经来过这里么? 品出颜觅意那句话里的意味,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再度油然而生。 是她的错觉吗? 片刻后,霍司擎去了书房,云安安则牵着景宝去了玻璃花房,查看脱骨藤的情况。 藤上的花苞已经开了,有的竟然已经结出了小小的,青色的果子。 “妈咪,景宝每天都有过来给它浇水施肥哦!”小团子挺起小胸脯,一副邀功的样子。 “宝贝最好了!多亏了宝贝照顾脱骨藤才能长得这么棒!”云安安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小团子美滋滋地笑,同时也记住了这株植物的名字,以后就重点给它浇水了! “对了妈咪,刚才那个阿姨……你要小心一点哦。” 第453章 信封 乍然听到景宝这么说,云安安愣了两秒,然后问他,“这话怎么说?” 景宝“唔”了声,像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跟云安安解释,过了会儿才说,“妈咪只要相信景宝就好了!” “噗嗤。”云安安笑出声来,“你还学会跟妈咪卖关子了。” 见他有些小为难,云安安也就没有追问下去,给脱骨藤浇了水,就牵着景宝离开了花房。 因着答应了景宝今晚要陪他睡觉,云安安沐浴洗漱之后,就拿着故事书去了儿童房里。 可房间里却是一片漆黑,云安安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拍亮了墙上的灯开关。 “啪——”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数不清的花瓣和礼花自云安安头顶降落,紧接着用各国语言各唱一句的生日歌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今天好像不是景宝的生日? 云安安晃了下神,就看到身穿黑色绅士燕尾服的小团子哒哒哒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把她给拉到了床边。 “妈咪,”小团子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开始倒数了哦!” 这让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云安安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三!二!一!”最后一个字说完,小团子就从云安安面前让开,小手像是变魔术一样一挥,窗外的夜空就突然升起了绚丽的烟火! 而当所有烟火齐齐绽放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便点亮了几个大字! 结合起来是—— 妈咪,生日快乐! 看到这行字的云安安蓦然一怔,心口突然像是被暖流包裹了一样,感动得不行。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居然都给忙忘了,可景宝不仅记得,还在不知道她会不会回国的情况下,给她准备了这么棒的生日惊喜。 如果她没有提前回国,景宝准备的一切不都泡汤了吗? 想着,云安安心口的柔软就不断在塌陷,庆幸还好自己提前回来了,不然景宝会有多失望? “妈咪,还有哦!”烟火绽放完之后,小团子拉了拉云安安的手,然后小跑着到了房间里一般只用来摆设的那架钢琴前,优雅坐下,朝云安安看了过来。 云安安含笑看着他,他便转回了头,开始在钢琴上弹奏起来。 是云安安从来没有听过的一首曲子,曲调时而欢快活泼,时而温柔轻缓,似包含着种种情绪,不自觉地把人带进其中的意境里。 一曲弹完,景宝抱起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跑回云安安面前,小脸蛋红扑扑地把礼物递给她,“妈咪生日快乐!” 云安安连同景宝也一起抱进了怀里,眼角微微湿润,“谢谢宝贝帮妈咪记得妈咪的生日,妈咪非常、非常喜欢宝贝准备的惊喜!” 小团子紧张了许久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伸手回抱住云安安,“妈咪喜欢就好!” 云安安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他悄悄试验了好久,才能在刚好零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情况下,让烟火绽放出那几个字。 就连刚才那首钢琴曲,也是他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想了好久,又向夏娃请教之后,才谱出的曲子。 当云安安拆开礼物盒看的时候,又是一阵惊喜,“你之前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给我看的,就是要做给我的?” 大概一个多月前她就瞥见景宝在鼓捣这些东西,但是他藏的紧,云安安都没有发觉那是要送给自己的。 见小团子用力地点着小脑袋,云安安欢喜得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然后取下脖子上的银链,戴上了景宝送的,材质像是铂金的项链。 云朵的坠子上还镶嵌着几颗剔透的蓝钻,加上款式简约大方,很合云安安的喜好。 “妈咪戴上就跟景宝想的一样好看!”小团子见云安安戴上项链,捧着小脸嘿嘿直笑。 云安安笑了声,一把抱起小团子,“小马屁精,你该睡觉了!” 这会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早就到小团子的睡觉时间了,想来也是为了第一时间给她庆生。 故而,当终于赶在十二点前五分钟处理完公事,回到主卧却只看见满室冷清的霍大总裁:…… 第一回合,小团子完胜! 翌日清早。 云安安的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吃早餐的时候都有些精神不济,双眸空茫。 看得景宝都担心她把脸给埋进面前的餐碟里,只好在旁边瞅着。 坐在主位的霍司擎狭眸淡静地斜睨了她一眼,瞥到她细白脖颈上的那条项链后,目光凉凉地扫了正在喝牛奶的小团子一眼。 臭小子还挺有一套。 “刚好我今天有空,想不想去老屋?”霍司擎将玉米汁推到云安安手边,状似不经意地问。 这句话登时就让云安安清醒了过来,双眸明亮渴望地望着他,脑袋猛点,“想!” 而小团子因为要上幼儿园,自然是没有办法跟他们一起去的。 并且在他表示了抗议之后,被霍司擎强势不容拒绝地给塞进了车里。 这一回合,大魔王完胜! 老屋在南都,距离帝都不算远,开车只要一个小时,再穿过一片松树林,从石铺小路上去便是了。 直到亲眼看到这栋原本只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复古房子,云安安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想进去看看?”瞧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霍司擎敛眸握住了她略有些冰凉的小手,“走。” 云安安心里那股近乡情怯的感觉还没淡去,就被他牵着一同进了房子里,心脏都有些不安地怦跳。 总觉得……自己不该踏进这里面。 但走进里面之后,压抑在云安安心底不知怎么发泄,也无处发泄的委屈和苦涩,霎那间袭遍了全身,充斥着她整个心脏。 就像是,那个会对她严厉,斥责,鼓励,安慰,疼爱的老人,还在这里一样。 不管有任何委屈,只要有他老人家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拍拍头,就能够烟消云散。 “啪嗒——” 云安安走神间,不小心弄掉了放在桌角的,爷爷以前常用来下棋的棋盘,她立刻蹲下身去把棋盘捡起来。 却发现有封泛黄老旧的信封,从棋盘的夹层中摔了出来…… 第454章 抢走了他的宝贝疙瘩 这是什么? 云安安伸手接住那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信封,忽然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把信封拆开来。 里面的信纸上笔锋温润地写有三个字:老地方。 这笔迹是…… 云安安明眸中久漾的水光忽而一震,她来不及多想,拿着那封信去找霍司擎,就见他正拧着眉站在一幅山水墨画前,低敛的狭眸略遮掩了几丝倦怠。 不知是此刻从屋外透进来,照拂在他身上的阳光太薄淡,还是其他原因,云安安有一瞬间觉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阿擎,”云安安攥了攥手上的信封,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臂,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查探,脉象平稳有力,不见弱色,可见他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就和她这阵子每天给他把脉的结果一模一样。 起初她还担心他这次感染会影响到身体根本,可之前她悄悄给他把脉的时候,却发现他身体里一丝毛病也无,可见体魄非常不错。 只是云安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定了定神,正要再仔细给他切一次脉,霍司擎却将掌心抽了回去,沉声问她,“找到什么?” 说着的同时,他将云安安手上的信封展开一看,清冷的眉梢微挑,“老地方?” 云安安顿时被写封信吸走了注意力,用力地点点头,“我小时候每次过生日,爷爷都会在屋子里留下线索,让我自己根据线索去找生日礼物。一开始我还不太熟练,但是后来摸清了爷爷藏宝的套路,每次都一找一个准!” 说起这些事,她的眸子里好似落了层星光般,温暖乖巧。 霍司擎薄唇轻抬了下,然后将信封还给了她,“我知道。云爷爷曾经也送过我一样礼物,也是以这般方式。” “爷爷还给你送礼物了?我以前一直觉得爷爷很不待见你呢。”云安安诧异地道。 自然是不待见的。 霍司擎凝了眼挂在墙上那副云老爷子亲笔画出的山水图,走笔浓淡适宜,温和大气,隐约能窥出几分作画人的脾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温厚宽和的老爷子,却对他百般挑剔的为难,连送他的礼物,最后都是在别墅房顶尖尖上找到的。 可以说,从霍老爷子提出要跟云老爷子结为亲家的时候,云老爷子就一直看他不顺眼。 谁让他不动声色的就抢走了云老爷子的宝贝疙瘩。 站在他面前的云安安却不知道他心中暗忖,拿着信纸琢磨了半天,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老地方”到底是哪儿。 小时候那段日子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并非每个细节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别想了,直接去找。”见她纠结得像只吃不到小鱼干的可怜猫咪,霍司擎冷倦的狭眸也噙了丝笑。 “说的也对。”云安安想到爷爷藏宝的习惯,忍不住搓搓小手期待起来,“那我去二楼,你负责在楼下找。” “嗯。” 二楼总共有三个房间,一间是云安安的卧室,两间分别是药材存放室还有书房,因为久无人打扫,已经落了层厚灰。 而当年摆放在这些房间里的东西,也早就在云老爷子下葬后,被匆匆赶来的亲戚们抢的抢,拿的拿,只剩了一堆不值钱没人要的东西。 若不是云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把真正贵重的东西放在了银行保险箱,只有云安安知道密码,也早就被那些虎狼抢了个空。 可剩下这些对那些人来说不值钱的东西,却是云安安视若珍宝的。 她以前的图册,琴谱,戏曲书,作业本,日记本等等全都还在。 云安安在房间里找了一遍,就连床底和灯罩都没放过,却还是没找到爷爷藏的线索。 药材存放室和书房更不必说,什么东西也没有。 “难道老地方指的就是最终藏宝地点?可那里到底是哪儿?”云安安出了书房,脑袋里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边思索着,她顺着廊道往楼梯口走去,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脚步声。 云安安蓦地停住脚步,有些奇怪地揉了揉耳朵,三楼只有一间仓库,然后就是天台了,阿擎上去…… 不对! 这个脚步声不是霍司擎! 噔噔。 从上方传来的脚步声缓慢沉重,与霍司擎一贯沉稳细微的脚步声有很大差别。 那现在三楼的那个人……是谁?! 小偷?! 云安安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头皮发麻。 她几步就要走到楼梯口,好下楼去找霍司擎,手腕却突然被横空伸出的一只冰凉的大手扣住,身不由己地被扯进了角落的阴影里! 云安安后脊都窜上了一层寒意,惊叫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捂住了小嘴,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眸,“唔唔!” “别出声。” 低沉冷冽,宛如金石质感的嗓音传入云安安耳中,她睁大的双眸里也映照出了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 发觉是霍司擎,云安安猛地松了口气,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也归了位。 只是那双眼眸有些湿漉漉的,带着控诉地瞪着他,“还好我没有心脏病。” 霍司擎松开了捂着她小嘴的手,却并未回答她,因为此时楼上的脚步声,在往下走。 “是谁?”云安安做了个口型询问,抓着他衣襟的小手不安地攥紧了,全副心神都被那正在往这边过来的脚步声拴住。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霍司擎背抵在墙壁上,而她就那么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身躯严丝合缝地相贴,不留一丝空隙。 云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霍司擎的体温过低造成的,还是她因为害怕所至。 越是冷,她就越是忍不住靠近霍司擎,想要汲取一些温暖。 霍司擎狭眸暗了暗,轻易地感觉到她挨近时,那抹无从忽视的柔软弧度贴着他的胸膛轻微颤动的频率。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也克制地逐渐收紧,绷起了线条优美有力的弧度。 就在这时,脚步声来到了他们藏匿的阴影旁边。 云安安似有所察地转头看去,在看到来人时,大脑瞬间一懵。 第455章 狼心狗肺 “席……席爷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席老爷子,紧张得差点缺氧的脑袋忽然缓过来,就是一阵空白。 席老爷子穿着身讲究正式的黑色西装,手里连拄拐都没有持,就那样双手负在身后,看起来精气神不错,体格还很硬朗。 他笑呵呵地看着依偎相拥的两个人,宽和的眼里都多了丝促狭,“你们能一起来这,云老头泉下有知,想必都要乐出声。” 云安安这才发觉自己和霍司擎的姿态实在是过于紧密,顿时窘迫地松开了抱着他劲腰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好,“您、您也在这儿啊?” 被猝然推开的霍司擎也未有丝毫恼意,轻捻了两下冰冷指尖,旋即矜淡却不失礼貌地朝席老爷子点头致意。 席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答道,“我每隔一段时日都会过来瞧瞧,见这里好好的我便放心了。” 云安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真的只有她不知道老屋被保留下来的事情…… 察觉出她的低落,霍司擎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沉声道,,“爷爷房间书桌右脚下的地板,你去看看。” “地板?我现在就去!”云安安双眸唰地一亮,急不可待地就往楼梯下跑去,哪儿还顾得上那点失落。 等她离开后,席老爷子才乐呵呵地笑出声,“这里重建得确实很完美,就连我都硬是挑不出半点错来。” “您过奖了,之后的事情还须劳烦您。”霍司擎浅浅颔首道。 “小事一桩罢了。只是我不理解,你为何不直接把东西给她,反而费这么大周折和心思?结果不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霍司擎薄唇淡淡勾起,没有半分觉得麻烦的意思,“若是直接给她,她会以为是我为了安慰她,故意为之。” 与她有关的任何事,纵使再麻烦,他也甘之如饴。 席老爷子虽有不解,瞧着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喜爱,谁知瞧着瞧着,席老爷子脸色突然变了变,“你的嘴角……” 霍司擎神色未变,抬手随意地将嘴角那抹鲜红拭去,低声对席老爷子道,“无碍,还请您不要对她提及。” “你……你……唉。”席老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唉了半天,甩手离去。 廊道里只余那抹颀长高大的身影半靠在墙侧,低声喘气,似在按耐着什么躁动不平的郁气。 那双狭长幽暗的墨眸,像极了某种危险可怖的兽类。 … 与此同时,云安安果然在书桌右脚压着的地板下面找到了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并不是线索,而是一封信和一本相簿。 好在信和相簿都保存得很好,虽然老旧,却可以看清楚上面是什么。 云安安将那封信展开来,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给孙女安安:乖丫头,当你看见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已经长大并且有了新的家人和生活,那本相簿是爷爷要送你的新婚礼物,愿我我聪明可爱的孙女,幸福一辈子。】 看到这里,云安安鼻尖泛起了酸涩,视线也开始模糊,她赶忙稳住心神,仔细地往下看去。 【当年爷爷将你从路边雪堆里捡回来的时候,你发着高烧,哭泣不止,医者心软,爷爷便将你带回了家,打算将你养好再送走。殊不知佑和对你襁褓里带着的两块龙髓玉起了贪念,偷走了其中一块,连夜离开了老屋外出发展。是以因此,爷爷才会将你收养在膝下,你莫见怪。】 【爷爷愧疚于心,终日不得安宁。直到你快一岁的时候,不是发自本能的喊妈妈或者爸爸,而是爷爷。我这心中的结呐,才终于放下来。从那一刻爷爷就认定,不论你是谁家的亲生女儿,但你都是我云穹的孙女,未来的继承人。】 啪嗒。 两滴液体落在泛黄的信纸上,很快晕染开了个两道深深的水痕。 原来,爷爷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女。 云安安咬紧唇瓣,藏匿在心中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涌上来的愧疚、害怕,像是浇上了一盆滚烫的水,淋得只剩下酸酸的热意。 “爷爷……” 【乖丫头,不管你往后飞得多远,爷爷都会在天上看着你,护佑你。爷爷打小对你严厉,不是单纯为了让你把我的衣钵传承下去。而是为了,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爷爷都希望你能多条退路,多个选择,好让自己能过得更好。】 【这样,才是真正不负爷爷对你的期望。】 “爷爷!”云安安再也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信纸,情绪失控地哭出了声,像是要把这些天,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一哭而尽一样,怎么都无法停下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爷爷对她的严厉里还藏着这么多担忧和期望,却不是担忧她无法坚守云医馆和他老人家的中医理念,期望她一定要发展到最好。 就只是……一个年迈苍苍的老人,对自己孙女未来的担忧和殷殷期盼。 为了她能过的好,为了她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即使没有他老人家的陪伴。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理解错了。 等到云安安崩溃失控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席老爷子才叹着气走进房间里,对她道,“你父亲云佑和当年不肯静下心学习中医,只想要赚钱,而他用龙髓玉换来的钱,才有了第一笔创业资金,成立了后来的云氏。” 龙髓玉本就是罕有的至宝,当年那一块被云佑和卖出了百万天价,而现在更是千万都不止。 可以说,如果没有那块龙髓玉,就没有当初的云氏集团,和云佑和沈秋玉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他们除了挂有云安安父母的名义以外,却从未因为亏欠她而善待于她,甚至还打上了将云安安的心脏换给自己亲生女儿的主意。 说一句狼心狗肺都不为过。 这些事,席老爷子也是后来从霍司擎口中得知,才知晓云安安那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席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云家那些亲戚为难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你不必为那种小事烦忧。” 第456章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听到席老爷子的话,云安安晶莹湿润的眼睫动了动,红彤彤的眸子茫然地看着他,“您的意思是?” “你爷爷早便知晓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故而拜托了我的律师起草遗嘱,但凡他拥有的一切在他离世后,都归孙女云安安所有。”席老爷子道,“你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才会早早的做了准备。” “遗嘱……?”云安安怔住,嫣红的小嘴紧紧抿起。 席老爷子点头,语重心长道,“你爷爷曾经总是说,临了临了的,儿子靠不住,还好有个贴心懂事的孙女,把那些东西留给你,才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价值。能教出你这么个继承人,他更是不枉此生。” “安安丫头,你爷爷那个人虽是不会说漂亮话,但他疼爱你的心,半点不作假啊。” 这些话并不是席老爷子凭空杜撰的,而是确确实实,是云老爷子亲口所说。 有段时日里,席老爷子还因为云老爷子炫孙女过头,气得大半月避着不见他。 “我知道的,”云安安嗓音有些沙哑发更,她垂眸看着手上的信纸,苍白地笑,“我早该想明白爷爷根本不会像我所想的那样,觉得我不配当他的继承人,只是我……” 当时钻了牛角尖,怎么也走不出来,便不由自主地越陷越深。 就像霍司擎说的那样,她应该用心感受,而不是胡思乱想地去猜测。 可她也会觉得亏心,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抢了爷爷真正的孙女的。 直至看到爷爷那句话,不管她是谁家的亲生女儿,但她都是爷爷的孙女,云安安顿觉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她只要记住,云穹就是她的爷爷,最亲的爷爷,那就够了。 云安安如珍如宝地抱着那封信,紧贴着心口的位置,就连席老爷子什么时候离去,都没发觉。 “在看什么?”倏然,低沉清冽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云安安转头看去,见到霍司擎时,眉眼如月牙似的弯了起来,“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 霍司擎眸光微顿,旋即拿起她手上那本相簿翻了翻,顿时脸色黑沉地将相簿合了起来,随即霍然起身,“不准看。” 存放那封信和相簿的盒子一直是由席老爷子保管,原以云老爷子的意思,是要等她找到亲生父母再给她。 因此霍司擎便不曾打开过盒子检查,自然不会云老爷子竟在这本相簿上,放了大半他年幼时不大得体的照片。 还真是…… 不过他确实抢了云老爷子的宝贝孙女,这点苦头,倒只能认了。 云安安登时傻眼了,连忙站起来踮起脚去抢他手上的相簿,“为什么不准看?” 可惜霍司擎说一不二,加上他一米九三的身高,手臂又高高抬起,不管云安安怎么蹦哒起跳,都抢不到那本相簿。 那本相簿的内容云安安才看了不到一半,这会儿抢不到看不了,心里别提多抓心挠肺了。 “为什么不给我看?我只是看你小时候没穿衣服的照片,又不是看你现在没穿衣服的照片!这是爷爷给我的!”云安安气恼得不行,亮出爪子去挠霍司擎的脸。 却被他准确握住了手腕,反手扣在身后,便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前送,贴上了他微凉的胸膛。 云安安更恼了,她的力气明明也不小,可为什么每次到他面前,都跟挠痒痒似的? 忽然,霍司擎倾身凑近她的耳边,闻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神情危险,嗓音更是低哑得撩人,“你如果现在就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正值冬季,老屋里久无人住自然也就没有装暖气,寒飕飕的风从中堂或是门外吹进来,沁凉得直让人骨子都能发麻。 “不看!你别在这里乱来!”她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殊不知自己那双漂亮微红的眼睛,在这会连瞪人都带着不明的意味。 霍司擎性感的喉结微微攒动,眉峰随之紧拧起,“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云安安被他身上骤放的悚人气场惊得一抖,像只炸了毛却被吓得安分下来的猫咪,怂巴巴的,“我,我不看就不看,要不是你好看我才不看你。” 瞧,就连说气话,都像是在撒娇。 霍司擎暗暗收敛心神,替这只怂猫整理好她身上的衣服,起身询问,“还要不要再待一会儿?” 第457章 她才是时家的女儿 “你很忙吗?”云安安也跟着站起来,听他这么问,以为是现在就要离开了,目光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客厅四周。 正欲回答间,霍司擎狭眸忽而一眯,敏锐地朝着门外的方向扫过,片刻才将视线收回来。 原想说什么,但在触及到云安安眼底的失望和不舍后,霍司擎已到唇边的那个字滚了滚,最后化为了不易察觉的柔和:“不忙。” 听言云安安眸子重新恢复了光彩,眨巴眨巴地瞅着他,“那我们晚点再走吧?” “嗯。” “太棒了!”云安安开心的快要蹦起来,抱着怀里的信纸就要往后院走,连还被霍司擎拿在手上的相簿都忘了讨回来。 走到一半,云安安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光,然后又跑了回来,仰头踮脚,重重地在霍司擎菲薄的唇上亲一下! “谢谢你,阿擎,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最喜欢!” 说这话时她眼角都含着柔软暖融的笑意,仿若跌进了细碎动人的阳光,明媚灿烂,连满室的寒风都无法将其侵蚀。 就那般直直地撞进了霍司擎心底最坚硬的地方,化开一角。 云安安说完就想走,却被霍司擎蓦地抓住了纤细手腕,冰凉得令人心悸的温度猝然传递到她的肌肤上,便带起了一阵细微的颤栗。 好冰…… 正常人的体温会这么低吗? 云安安怔愣了一会儿,刚想要出声询问,就发觉手心多了个硬质的东西。 垂眸一看,那是一个夜蓝色的圆形绒盒。 “打开看看。”他低沉宛如金石之音的声线里,似乎平添了些许郑重的意味,连带着云安安的小脸也不由一肃。 她把绒盒打开,便看见一枚静静躺在其中的古朴戒指,质地像是软玉,触手微凉柔软,戒面上还镶嵌着繁复精致的不知名花纹,给人一种曲目扑面而来的肃穆感。 好漂亮的戒指! 云安安喜爱地拿起来在手指上挨个试了一试,结果发现戴在无名指上正好合适,眼眸都弯了起来,“好看吗?” 霍司擎目光落在她被软玉衬托得越发细腻白皙的纤指上,薄唇微微勾起,“不错。” “就是有点大了。”兀自摆弄了会儿,云安安就发现这枚古戒的体积偏大了些,并不适合平时戴在手上。 闻言,霍司擎捉住云安安的小手,在那枚古戒上轻微转动了下,原本戴在她手上显得较大的古戒被展开后,顿时就变成了一条精巧的手链。 云安安有些吃惊地甩了甩腕上的手链,“戒指里还有机关?” “嗯。”霍司擎沉声应了一字,“仔细保管,以防弄丢。” “我才不会呢,我又不是——”话未说完,云安安的脸色突然一变,眸中的惊喜也变成了惊恐,“糟了!” 见她脸色突变,霍司擎眉宇间凝聚起一丝不解,“怎么?” 云安安没来得及回答,飞快把小挎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翻找,却都没有找到那样东西! “我的龙髓玉长生牌,不见了!” 事发突然,加上从爷爷的书信里得知那块龙髓玉长生牌很可能就是她找到亲生父母的关键,云安安脑袋都空白了一瞬。 她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 但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玉牌是什么时候丢的,连继续待在老屋的心思都淡了,只想尽快回去好好找找。 可是…… 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原本已经被她忘记的往事再度浮上脑海。 席老爷子曾说过,有个男人拿着龙髓玉来找他雕刻长生牌,龙髓玉被一分为二,一块送长子,一块送小女。 可惜第二块长生牌还未雕刻好,那个男人就生生逼死了他的妻女,一块长生牌被男人拿走,另一块则留在了席老爷子手里。 但结合起爷爷的书信再回想席老爷子说过的话,可见从一开始他为了隐瞒她长生牌的真相,就对她说了谎。 恐怕……两块龙髓玉不是要给长子和小女,而是给双胞胎的儿子女儿! 而且席老爷子后来在莫时寒订婚那天曾对云安安说过,他故事里说的那个男人的妻子,生的是双胞胎,那个女人是—— 海城首富时家,时肃华的妻子! 云安安浑身猛然间颤栗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名的大手用力攥紧,从那个位置涌现出的荒诞感,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席爷爷要跟她说那样一个让人感觉云里雾里的前尘往事。 怪不得不管是席爷爷,钟情姐和厉哥,都曾说过她长的很像一个故人,却都让她离时家远一点。 因为她才是……时家的女儿! 只瞬息的时间里,云安安便感觉自己身上传来了阵阵寒意,无可抑制地绷紧了身体,看向霍司擎的双眸光泽脆弱,“阿擎,我好像……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她声音有些艰涩,说不出的迷惘,“其实在我看见时清野那张脸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有证据,我不敢想得过头。直到后来再去时家,听了时肃华说的话后,我就彻底抹杀了那个念头。” 霍司擎一语未发地静立在侧听她说,掌心时轻时重地揉着她的后颈,不动声色地安慰。 “我还想过,如果我真是时家的女儿,他们怎么会弄错我和时馨月,可见他们根本没有诚心要认女儿,只是随便谁都可以。” “席爷爷说过,云舒画是被时肃华逼死的,还有时家对外声称失踪的那个女儿,其实是和云舒画一起被他逼死的。” 后颈抚摸的力度太温柔,云安安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恍惚的眸子也有了聚焦,“所以我就想,那样的父亲,认不认都无所谓了。”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弄错的父亲,还配当一个父亲吗? 重要的是,云安安永远忘不了那天时肃华是以何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休想踏入时家家门半步。 “算了。”云安安浅浅勾唇,眸子里的伤感被藏了起来,重新绽出笑意,“既然有缘无分,我也没必要强求什么了。” 第458章 哭着喊老公 她曾经渴望温柔如水的母爱,沉默如山的父爱,也随着在云家不断受到的白眼冷待,逐渐被消磨干净,残渣不剩。 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不要有过重的期待,才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嗯,”凝着她故作若无其事,还勉强在笑的模样,霍司擎喉结咽动,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嗓音低低,“有我在。” 云安安凉丝丝的心口一动,看着霍司擎认真得不似说假的神情,忽然抿唇笑开了,“这可是你说的,男朋友。” 听到这三个字的霍大总裁却面色一黑,声音仿佛从齿缝中迸出,“这么久了还是男朋友?” “不然呢?”云安安眨眨眼眸,摇了摇手腕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一枚戒指就能收买我吗?想都不要想!” 她看起来是那么好拐骗的人吗?? 说完云安安就身子一转,逃也似的跑出门外,像是怕又被他给逮住一样。 霍司擎狭眸掠过一丝无奈,早知如此,不如在当时就告诉她他们并没有离婚的事情,也省得如今只落得个男朋友的地位。 总有她哭着喊老公的时候。 暗自思忖片刻,霍司擎神色恢复如常,跟着踏出门外。 直到日暮西斜,云安安才恋恋不舍地和霍司擎离开老屋,回到车上。 “我总觉得老屋有些地方怪怪的,好像和记忆里不太对得上。”云安安面带郁闷地把安全带拉过来,细眉紧蹙地思索着。 闻言霍司擎眉心折了折,而后不动声色地答,“时间久远,谁能保证自己的记忆百分百不会有所遗漏。” “是吗……”话虽如此,云安安心里的疑惑却仍没有减轻,只是也想不出什么,干脆不再思考,垂下头去系安全带。 “咚——” 就在云安安低头的瞬间,忽然肩上有股大力蓦地把她往后扯去,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道银黑色虚影破空般从车窗外射进来,堪堪擦着她心脏的位置飞过,在她刚才坐的地方留下一个冒烟的弹痕! “疼……”云安安登时倒吸了口冷气,捂着刚刚被子弹擦过,隐隐作痛的位置,额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香汗。 她忍着疼把车窗升了起来,小脸上血色褪尽,一片煞白。 霍司擎神色骤变,拿开她捂住伤处的手,将她的衣领拉下来查看,在看到她那块柔嫩肌肤发红并肿了起来时,眉宇间都掠过几缕煞气,“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云安安抿紧唇,盯着那个发红的伤口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在衣服上那个装饰性用的上衣袋里,拿出了一个护身符来。 那是她去伊兰德之前,景宝送给她的。 云安安看着护身符上被子弹擦破的痕迹,脸色有些难看地看向车窗外密集的松树林,“要不是这个护身符,我可能就没命了。” 只是被子弹冲击到都已经这么疼了,可想而知如果是打在她的身上…… 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箱子里有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落下,霍司擎狭长冷冽的墨眸瞥了眼后视镜里的动向,然后调转方向盘拐过一个大弯。 “砰”地一声,数颗一道相继打在了车门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弹痕。 这辆车经过整体的改装,防弹的功能更是特级的,只要车窗不落下来,纵使那些人再有本事,也奈何不了车里的人。 可云安安哪里分的出神来在这个时候擦药,耳边时不时在车身上响起的激烈碰撞声,凌乱紧张的大脑快速转动起来。 “走左边那条小路,能尽快离开这片树林!” 她的声音刚一落下,霍司擎便转弯开上了左边那条小路,而后加速,车尾利落且飘逸地一甩,便如鬼魅般在路口消失了踪影。 坐在车上的云安安清楚感受到车速飙升得越来越快,连同她的心脏也跟着快要跳出胸口似的,怦跳不止。 好像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会飞出座位。 “我错怪时清野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云安安就立刻闭上了小嘴,死死忍着胃里翻涌的酸意,没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影响到霍司擎。 霍司擎冷戾如兽的狭眸微微眯起,却没有在此刻计较她话里的意思,沉声对她道,“扶好。” 云安安立刻抓稳了座位边缘,孰知下一秒她就发觉车子猛然间腾空而起,车窗擦着几棵松树的边缘迅猛地掠过,映照出她震惊的小脸来。 “轰隆!!” 车落地的瞬间,后面就传来了刺耳骇人的爆裂声,震鸣和抖动一直从地面传到车内! 前面尘土漫天飞扬,连准确路线都难以看清。 云安安不由得狠狠捏了把汗,但霍司擎却似是根本没放在眼里般,凭着直觉没有让车身出现半点倾斜,稳妥地加速行驶。 然而这还没完,接二连三的地面爆裂带来的震动,让云安安本来就难受酸疼的胃像是被刀子在翻搅一样,想吐得不行,不论她怎么按揉穴位都没用。 尤其是隐隐从腹部传来的细微刺痛,更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闷哼声夹杂在爆裂声与子弹穿风的声音传入耳中,云安安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霍司擎,细眉死死蹙紧。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从他清隽眉骨下淌落的汗滴到他线条紧绷的下颚,然后汇聚滴落。 像是在抑制着某种痛苦,因而那双狭眸都携着极浓的戾气与狂狷。 云安安心底咯噔了下,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老屋时他过低的体温,还有像是身负重伤的脸色。 难不成,他的身体并没有痊愈? 可是为什么她给他把脉的时候,却没有查出半点端倪?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云安安就发现霍司擎扫了她这边一眼,神色陡然变幻。 她循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双眸蓦地睁到最大,惊恐地看着右侧小路直直向这边撞来的那辆车! 云安安大脑倏忽间变得一团空白,清透的双眸映射出那辆狠劲十足的车辆残影,就要撞上她的位置…… 第459章 渡药 一瞬间,她仿佛失声般,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不再有,浑身的血液就像是逆流到了头顶,使得她整个人都丧失了所有本能。 电光火石间,霍司擎控制着车身猛烈地急转个弯,硬生生地刮过了堵住前面那条路的卡车,悬飞到了旁边的一条狭窄山路上! “嘭!!!” 车头摩擦撞在树上发出了刺耳声响,强烈的晃动让云安安一头撞在车窗上,眼冒金星,大脑更是阵阵发晕。 霍司擎眉宇紧皱,望着后视镜里那些人从车上下来,正一步步朝着这边接近。 他喉间略微咽动,将血腥气尽数吞没后,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把精巧绝伦的银色镭射枪,以及一枚蛋形的隐性武器。 如果此刻景宝也在场,定然能够认出那枚蛋形的武器是出自谁之手。 “他们过来了!”云安安缓过神来,看了眼窗外那些快步走向这边的人,空白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 计算过那些人的人数后,她打开车窗飞快地将几包东西给扔了下去。 “暗卫很快会到,别怕。”霍司擎脸色虽不大好看,但那双精睿冷静的狭眸却一如既往,丝毫不见慌乱,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云安安顾不得去思考暗卫是什么,眼看着有几个人走到她这边的车窗,一句话也没说,径直举起手上的枪,在车窗上连发数弹! 云安安都被这些人的直接给吓了一跳,还好车窗并没有被打穿,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见鬼的反派还会先逼逼叨几句再上来开打,结果这些人一上来就是刚! 好在她刚才扔下去的那几包药粉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离车窗最近的那个人,全身一阵抽搐后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身边的人脸色大变,刚要退后,就也纷纷中招,相继倒下! 云安安眸中一喜,刚要转头对霍司擎说些什么,就发现他眉峰拧紧,长指紧紧按着胸口的位置,粗气低喘的模样。 霍司擎极力遏制着从心肺之处不断蔓延的剧痛,狭眸掠过云安安紧张不已的俏脸,忽而一沉,倏然伸出手,将她拉入怀里。 “嘭!!” 车窗应声而破,碎片飞溅到了座位四周。 云安安双肩轻颤了下,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子弹上膛声,小手紧紧攥着霍司擎的衣襟,却感觉耳朵突然被他滨江的掌心牢牢捂住。 她眸光一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车外传来了几道尖锐的痛叫声! 原本站在车外预备扫射车内的那些人不知因何故,除了前面被镭射枪击中倒下的三人,其余人竟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原地! 而在那些人动手瞬间便萦绕在他们四周的白雾,显得越发诡谲。 霍司擎狭眸凌厉地掠过刚刚那片飘来的白色雾气,隐隐可见后面伫立着一道瘦削的身影,清冷眉宇顿时蹙起。 “一点见面礼,还望王妃殿下笑纳。” 飘渺得让人难以听个真切的声音从白雾中传来,那道瘦削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王妃? 霍司擎神色愈发沉冷,低眸看向缩在他怀中如同只受惊猫咪的云安安,正欲问清,喉间突然涌上一抹腥甜。 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流淌而下,滴在云安安白色的裙身,就仿佛开出了几朵绮丽的花一般刺目。 云安安也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抬起头一看,正好看见他将唇角的血随手拭去,立时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然而这一次他的脉象,竟直接推翻了她以前给他把脉的一切结果! 旧疾复发引起的头痛,四肢冰冷,以及严重胃炎和失眠症状,感染后未及时调养所带来的后遗症…… 见鬼的体魄健康无恙! 他的身体根本就亏空到连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都不如的地步!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是会没命的?!! 愤怒、错愕和不安一瞬间直冲向云安安的大脑,她怔怔地看着霍司擎泛白却依旧清冷俊美的脸庞,所有的情绪揉杂一起,恼怒得她快要失去理智。 “疯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一切外出,只能静养调理?!” 先是伊兰德,再来是南都这里,他就跟个无事人一样,连半点破绽都不曾被她发现,瞒的紧紧。 哪怕云安安知道他一向不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却也没想到他竟然不要命到了这种程度! “无碍,只是小事。”见她气急得呼吸都快喘不匀了,霍司擎蹙眉,抬手在她的后背上轻拍顺气,连胸口炙辣的痛楚都无暇顾及。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肯珍惜,又凭什么让我同意跟你复婚?”怒火烧上头,云安安越发的口不择言起来,她冷着俏脸甩开了霍司擎的手,“不会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他根本就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过,就连她不止一次嘱咐他要按时服药,调养生息,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 云安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什么快要炸开来,连眼尾都泛起了薄红,难以自制。 只是不等她把心中的不满彻底发泄出来,身上就突然一重,霍司擎双目紧闭地垂靠在了她的肩窝,鼻息淡淡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你别装!”云安安暗暗咬牙,本以为他是故意这样想让她放弃动怒,却在连续推了他几次,他都没用丝毫动静后发现。 他是真的昏迷了! 云安安连忙从包里找出一瓶内伤药剂来,给他灌了几口却发现他能吞咽下去的量非常少,可见意识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给我等着!”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云安安就仰起脑袋灌了一大口药剂进嘴里,然后吻上霍司擎冰冷的薄唇,将药剂一点点给渡进他的口中。 一共渡了三次,才好歹把药剂全部让他喝完,云安安的嘴里也是一股药材的清香气息。 “家主!”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了云安安十分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果不其然。 是颜觅意的身影。 第460章 明枪易躲 相较于松树林里的暗潮涌动,8号别墅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儿童房内,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光泽,清晰映出坐在书桌前的小小身影来。 身穿棕熊睡衣的小团子只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便如入无人之境般潜进了伊兰德的内部系统上溜达一圈,再清除痕迹离开,登入新闻论坛。 整个论坛上都在为伊兰德鼠疫危机解除的事情欢呼庆祝,与之前死气沉沉的景象截然不同。 而在伊兰德主城商贸大楼上播放的视频也被放到了论坛的最上方,只要一打开就能看见,下面的评论更是五花友,就已经帮他做完了剩下的事。 尤其是看到详细记录了云安安是以中医的形式解决了伊兰德鼠疫,新闻论坛都在科普赞美中医的奥妙时。 国内仍对中医持怀疑与轻蔑态度的人,也因此渐渐放下了自己的偏见,不再用有色目光看待传承千年不衰的国粹。 小团子伸了个懒腰,瞅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也才不过十点半,等妈咪回来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从门外响起,小团子把电脑关上,就跑向了门边把门打开,“妈……” “小景宝不好了,快穿好衣服跟小姑姑去一趟医院!”霍白薇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外,握着手机的手阵阵发汗。 景宝小脸微凝,一句话也没问,转身回房间拿上自己的大衣外套,就跟着霍白薇离开了。 … 帝都第一医院,急救室外。 门外两侧分别有保镖看守,除了相关的医护人员,就只有暗卫队能够靠近。 与眼前人人匆忙来往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纤影,自从坐下后便再无人问津,仿佛被当成了空气一般忽视得彻底。 云安安睫羽颤颤,垂眸看着膝盖上被捏出的皱褶,脑海里回想起她提出要进急救室时,却被霍家本家的人严厉制止,心中顿时一阵无力。 因为他们看她的目光,就仿佛再看个罪魁祸首似的,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云小姐,”颜觅意不知何时走到云安安面前,递给她一杯热水,语带关切道,“你也别太自责,虽然家主是为了你才会离开帝都,不过会发生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 不及云安安有所回答,严守在急救室四周的黑衣保镖们便纷纷朝她看来,眼神警惕又饱含敌视。 就是这个女人让家主推掉重要的治疗,带着她出去玩? 云安安正心中烦闷,那张总是透着温软柔和的脸蛋也多了几分攻击的美感,她撩起眼皮,眼波淡淡地看着颜觅意,一言未出。 见过云安安对着霍司擎娇气撒泼的一面,这样具有锋芒的她,倒让颜觅意有些意外。 她无疑是美的,且是毫无瑕疵,精致夺目的美,与她身上静则温柔恬静,动则明媚张扬的气质相糅合,便越发吸引人。 也难怪家主独独对她另眼相待。 颜觅意却似毫无所察般朝她嫣然一笑,“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要喝点热水缓缓?” “不……”云安安刚要拒绝,就见霍海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看起来来者不善的样子,眸光不由一顿。 “司擎进去多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海满脸焦灼地走到这边来,询问颜觅意。 颜觅意微微一笑,然后滴水不漏地道,“您放心,家主只是头疼的问题又犯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 “正好,我接到消息就联系上了国际上的几位名医,让他们给司擎看看,也好对症下药。”霍海和气地点点头,然后吩咐身后的几个医生,“就麻烦你们了。” 几个医生纷纷点头,“您放心。” “我看就不必了吧。”云安安淡淡开口打断,眸光看着霍海问,“您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怎么会不知道? 云医馆自开业那天起就在帝都内声名大噪,尤其是老板云安安更是话题不断,流量热度丝毫不输当红明星,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你是中医?”霍海分不清云安安怎么突然这么问,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的笑。 “您既然知道,还带这些医生来这里,是看不起我的专业呢,还是认为我们联合起来欺骗您,隐瞒了阿擎的病情呢?”云安安亦是笑,且显得十分张扬。 她的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群黑衣保镖,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些,就知道她果然猜对了。 霍司擎被送进医院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霍海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还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联系上了相关医生? 第461章 这真是三岁小奶娃? 从知道霍延的存在起,云安安就对霍海和气厚道的人设产生了怀疑,如今看来,并不是她想的太多。 “你……”霍海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说,那张温厚的脸上都带着些担忧,“我当然不是怀疑你的专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完霍海就看向颜觅意,问她:“觅意,我问你,司擎是和谁一起出行的?这件事有没有外人知道?” 颜觅意摇头,“除了家主和云小姐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我也是事后才从家主发出的定位上得知他们的所处位置。” “那为什么这件事世界前十的佣兵团会知道,还提前在司擎会经过的路上设下埋伏?莫非那些人能预知未来?”霍海又道。 人怎么可能预知得到未来。 但有人提前泄露了行踪那就不一定了。 转瞬间,在场的人目光再望向云安安时,忽然就变得仇视而厌憎起来。 云安安也觉察出霍海这番话里,一字一句都是在把她往泄密者上钉了,红唇扬起的笑意凉了下来,“照您这话的意思,您当时该不会就在现场吧?” “我怎么可能会在现场?你可不要倒打一耙的好。” “是么?我这个刚经历过一场混战的人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佣兵团的人,更不知道那些埋伏是提前设下的,而不是他们突然起意……”说及此,云安安轻笑出声,“您果然厉害,连这些细节都知道。” 霍海敦厚的脸顿时变了变,和气的笑容都收了起来。 见状,颜觅意开口打圆场,“云小姐,你应该是想岔了,那些事都是后来我们调查后得知。” 听见颜觅意的话,霍海的脸色这才好转,只是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些审视,“云小姐,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现在已经不是霍家的人了,这些霍家的家事,就不劳你来插手。” 云安安红唇微抿,没有回他这句话。 霍海便接着道,“不过你的确有和佣兵团串通的嫌疑,所以还要你暂时配合我们,等审问出那些人的供词之后,才能确认你是否清白。” 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她给看管起来? 云安安心口划过一丝讽意,正要开口,就被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我妈咪有串通佣兵团的嫌疑?这位大爷你是不是脑袋被羊驼给踢了?” 一只里穿棕熊睡衣,外搭同色小风衣,粉雕玉琢般的小团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站定在云安安面前,抬头就冲霍海反问。 “我问你,我妈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有什么好处?巡局抓人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合乎法律才能给嫌疑人定罪,我妈咪身为受害者,怎么就是嫌疑犯了?” “再说说你那句我妈咪不是霍家的人了,大爷你是我爸比的传话鹦鹉吗?不然你怎么能这么清楚我爸比的想法?” “人要服老,更重要的不是倚老卖老,不然将来就有可能变成躺在路上碰瓷车主的无知大爷大妈,知法犯法!” 静—— 急救室外的走廊一片死寂。 原因无他,小团子连珠炮似的几句话砸过来,逻辑清晰又有条理,关键是还不失幽默毒舌,别说被直球怼中的霍海,保镖们都傻眼了。 这……这真的是一个三岁小奶娃?! 一旁的霍白薇都被景宝那些话给说的一愣一愣的,看着景宝的眼睛越发的亮堂起来。 乖乖,她这个小侄子是个宝贝啊! 只有云安安忍不住羞愧地捂住脸,天知道儿子学她什么不好,非要学她的嘴炮技能…… 霍海是见过景宝的,但是那次见面的时候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也就不知道霍老爷子都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对他说话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你妈妈到底怎么教你的?连基本的尊重长辈都不会!” “惭愧惭愧,比起大爷你对基本法律知识的欠缺程度,我还是甘拜下风的。”景宝灿烂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森森问:“大爷,你知道非法拘禁,是犯法的吗?” 大有一副如果霍海真的打着拘禁他妈咪主意的话,他就要把他送进巡局里去。 霍白薇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啊啊啊”,小景宝这是什么霸道总裁既视感啊!和平时简直就是反差萌! 最后霍海直接甩身离去,提都不提让医生进急救室给霍司擎检查的事,更别提想要拘禁云安安了。 “妈咪,你有没有受伤?”景宝这才转过身来,星辰似的大眼睛巴巴地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云安安摇摇头,伸手捏了捏景宝软嘟嘟的小脸,“妈咪没事,不过你爸比伤的很重。” 倒不是被佣兵团那些人攻击所受的伤,而是……沉疴旧疾。 “嫂嫂,我哥他不会有事吧?”霍白薇看着急救室的方向,不免着急地问。 “不会有事的,小姑姑别担心。”景宝软软地笑,半点看不出刚才凶狠得像头小狼一般怼人的痕迹,只叫人心都快化开了,“因为有妈咪在。” 云安安正想回答,突然发现颜觅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心底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就成了真。 本家派来的保镖的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减轻对云安安的怀疑,直到暗中将仍处昏迷状态的霍司擎护送离开后,才让乔牧转告霍白薇。 霍白薇也没想到那些人会来这么一出,险些气得咬碎银牙,“他们这是在防谁?我还是嫂嫂?!” “您误会了……” “阿擎被送去了哪里静养?”云安安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血脉里怒火股股上涌的跳动,眸光冷冷地看着乔牧。 “您别这么看我,”乔牧不由苦笑,那些人分明是故意让他揽下传话这个差事的,“本家的人已经对您生出不满和戒备,霍总未醒前,您怕是见不到的。” “你确定本家的医生能把霍司擎的旧疾治好?” “这点我能向您保证,简医生的医术未必比您逊色……可是,”乔牧一惊,“您怎么知道霍总旧疾未愈?” 云安安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乔牧,明眸中含着层层犹如针芒的利光,其意思不言而喻。 第462章 趁人之危 这下乔牧更能深切体会到这个差事的不容易,在心里狠狠把那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才无奈开口。 “四年前霍总的旧疾就已经逐渐转好,但自您的‘死讯’传出后,霍总的身体还未调理好便被酒精和安眠药弄垮,复查之前还因为饮酒过度得了胃穿孔,被送急救……是以不仅未能休养好,反而越发严重。” “您应该也发现了,不论您怎么给霍总把脉,结果都是相同的。那其实是霍家的一种秘药所致,能够骗过医者的眼睛与感知,营造出那个人身体健康的假象。” 说到这里,霍白薇恍然大悟,“我知道!那种药一开始是用来蒙混敌人视听的,但是药效过后,身体负荷会更沉重。” 没想到她哥居然用这种药来骗安安姐,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像是本家传言的那样……因为颜觅意回来了? “我就知道。”云安安咬咬牙,双眸含怒,“他就是个疯子!” 她早该看出来他的脸色有多差劲,就算无法从脉象得知,但他的体温也在处处提醒她,他的情况很不对劲。 可她竟然被一时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去细想! 不,她并非没有察觉到,只是每当她有所怀疑的时候,都会被霍司擎不动声色地转移注意力…… 他果然一直在骗她!! “嫂嫂你别生气,我哥可能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会这么做。”霍白薇有些瑟瑟发抖地看着云安安冒火的双眸,“绝对不是因为颜觅意那个女……唔!” 刚说到一半,霍白薇就发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小鹿似的杏眸不安地看着云安安。 因为颜觅意? “颜觅意和你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云安安回想起在白沙别馆看到的一幕幕,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可看霍白薇的表现,倒像是另有内幕? 霍白薇纠结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声开口,“她是本家族老的女儿,我哥去m国的那几年,颜觅意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陪同学习。而且她很要强,一直在追逐我哥的脚步。” “如果不是时馨月后来居上,当初会跟我哥在一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颜觅意了。而且我哥结婚之后她就一直留在国外,现在才回来。” 还想要说下去,霍白薇就发现两边衣袖分别被景宝和乔牧扯了扯,她循着他们指示看向云安安,登时吓得噤了声。 她她她嫂嫂的眼神好可怕…… “嫂嫂,那些都是本家的传言,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别生我气啊……”霍白薇欲哭无泪,头一次气恼自己为什么要知道得这么多,“而且在我心里,就只认你一个嫂嫂!” 她和颜觅意没有多少交集,不过逢年过节总是会收到颜觅意送的礼物,她也会礼貌性地回礼。 “我没生你的气。”云安安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底的腾腾怒火,“风流债都是你哥惹出来的,我就算要气,也是气他!” 而且霍司擎现在还处于昏迷中,也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想着,云安安拉下霍白薇,在她耳边询问:“白薇,你有办法能找到霍司擎现在在哪儿吗?” 霍白薇思索了一番,然后点点头,“能是能的,就是需要花费点时间,本家那些人有时候连我的面子都未必会看。” “没事,有消息了就告诉我,拜托你了。” “嫂嫂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 霍家本家后山别墅内。 “简医生,司擎的情况如何?”霍老爷子坐在床沿,目光深邃地望向刚为霍司擎检查完毕的白大褂男人。 “您别担心,家主此次并未受伤,是旧疾复发所致才会使身体无法负荷而晕倒,再者,我想在我之前给家主服药的医生已经为家主做了急救措施,因此才没有加重陈疾。” 听简医生这么说,霍老爷子便询问候在一旁的颜觅意,“在简医生之前给司擎做急救措施的,是哪位医生?” “是第一医院内科的专家。”颜觅意回道,“具体哪位,觅意仔细问过再答复您。” “不像是那些专家所为。”简医生摇头,“我观家主手臂还有针扎的痕迹,应该是中医所为,手法非常高明。” 说起中医,霍老爷子当即就想到了云安安,“我记得安安当时也和司擎在一起,莫非是那丫头?怎么不见她过来?” 正准备退出房间的颜觅意停住,温声解释,“云小姐受到不小的惊吓,早早便晕了过去,现还在医院里呢,您如果要见她,我立刻去传话。” “算了,”霍老爷子听了摆摆手,“让那丫头好好休息,也难为她好好过个生日,却遇上这种事情。”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之前听德叔说起霍司擎旧疾转好,他还以为那丫头会继续带来奇迹。 颜觅意静静一笑,点头不语。 … 自从生日那天过后云安安便再也没有过霍司擎的消息,曾经不觉得如何,如今才发现想见一面竟难如登天。 唯一能算得上好事的,大概便是云家亲戚终于吃到了苦头,上诉不成,反被席老爷子的律师给告上了法庭。 那位律师便是当初给云老爷子拟订遗嘱的人,当那份遗嘱的内容公诸于世后,原本还在为云弘他们说话的网友也纷纷歇了火。 难怪有人说他们都被云弘给耍了,这可不是被耍了? 遗嘱上写得清楚明白所有遗产全归云安安所有,你们还非要借她不是云家女儿的名义,逼着人家把遗产交出来,本就是荒诞无稽的事情。 可很快的,云弘就做出了反击,声称那是云安安趁云老爷子患病神志不清时,故意哄骗老人立下的遗嘱内容。 否则他们这些云家人,不可能一分遗产都得不到! 于是席老爷子的律师感叹着云老爷子的先见之明,紧接着就将当年云老爷子特地去医院做的精神情况鉴定书放上来。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云老爷子的精神状态良好。 自然不可能存在云弘所说云安安有趁人之危的可能! 第463章 心理阴影 云家亲戚彻底被这些铁证堵得哑口无言,遗产没争到不说,还惹上了一屁股官司债。 实在走投无路下,云家亲戚只好找上云安安,请求她撤诉不再计较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曾经亲戚一场。 云安安并未因此心软,而是全权交给了律师来处理,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云医馆每日看诊的名额都是固定的,需要提前预约,即便因为伊兰德新闻,让国内外都对云安安和云医馆关注热切的情况下。 馆内也仍旧井然有序,并没有出现客人拥挤的情况。 云安安忙里偷闲地跑到后院,把从伊兰德带回来的药苗种了下去。 这些药苗伊兰德的森林里随处可见,只是不知道其用途,在居民们眼里就和杂草无异,不值几个钱。 也因此云安安提出想带些药苗回国时,史莱克看她的目光都充满着对她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感激。 如果他知道这些药苗有多珍贵,恐怕就不是感激,得恨死云安安了…… 刚把药苗栽下去,云安安就听见沙琪玛在叫自己,将小花锄放在一边后,洗净纤指便走出了后院。 等候在休息区的周董和周家小少爷一看见那抹纤细身影走来,立刻就站起了身。 “云医生,我们来找过你几回,这次可总算是见到了。”周董满面红光,看着云安安时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是周公子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云安安有些意外地挑眉,明眸扫过周祺的脸色,细细端详了会。 她的眼眸乌润清透,氤氲着浅浅一层的笑意,就这般盯着人看,直让人有些扛不住。 周祺耳朵尖一红,不动声色地往周董身后躲了躲,避开了云安安的目光。 “把手给我。”云安安有些无奈,她不就是给他针灸的时候严厉了点,他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她吧? 如果她的心声让周祺听到,恐怕要气得跳起来质问。 那是严厉了“点”吗?自从那次针灸后,他每晚都会梦到被云安安拿着金针追要扎他屁股,都快成心理阴影了! 委屈巴巴地把手伸给云安安,周小少爷悄咪咪抬眼看了看云安安手上,确定她没拿金针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把完脉后,云安安松开了周祺的手,道:“有些脾虚内热,睡眠不足,不过都是小毛病,不影响病情恢复。” 周祺一脸麻木,他会睡眠不足是因为谁? “前些日子我带小祺去医院复查,医生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之前给小祺诊错了,并不是肺癌晚期。”周董说着就感觉眼睛有些热,随手抹了把,真心感激地道,“云医生,今后还要麻烦你了。” 他们周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苗,如果周祺真出点什么事,周家那么多年的基业,就要一朝散尽了。 周董甚至庆幸之前听了助理的劝,没有为着霍氏打击周家的事,得罪云安安,因小失大。 “应该的。”云安安并不知道周董内心的想法,只淡淡一笑,“之前有事耽搁了,第三次针灸就挪到今天吧。” “这自然是好的,那就有劳云医生了!”周董忙答应下来,丝毫没发现自家儿子那难看的脸色。 周祺:???针从天降?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周家小少爷手捂着屁股的位置满脸羞赧地从里间的床上爬起来,直看得云安安想笑。 很想提醒他一句,针灸的地方在后背,而不是臀部啊。 等周董和周祺出了里间后,立刻就被刚刚在馆内听了几耳朵的客人给围住了。 “你儿子得的真是肺癌?云医生给治好的?” “你该不会是云医馆请来的托吧?是不是疯了,癌症啊,又不是小感冒,还是晚期,怎么可能治得好?” “听这话就知道你是新顾客,对云医生的能力不了解就别说话啊。还有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周氏制药董事长和小公子,云医馆得多大面子请他们当托?” 这话一出,原本怀疑周家父子是托的客人也都打消了疑虑,心里也更加热切起来。 这可是个大新闻! 独苗苗病况转好,周董的心情非常不错,也就有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儿子是肺癌晚期,一个月前咳嗽都能咳出血,访遍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找到云医生,才有了一线生机。”周董没将话说的太满,以免给云安安带来不好的影响。 客人们纷纷咋舌,目光像是x光一样在戴着口罩的周祺身上打量。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但从他时不时咳一两声,身形又十分瘦弱来看,的确像个病人。 周祺有些耐不住被这些客人像看展览品一样上下打量,把放在休息区的礼物拿到柜台后,就拉着周董走了。 云安安从里间出来后,就看见放在柜台上的两个礼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沙琪玛。 “那位周董送的,说是谢礼,怕你不收所以就直接放下走了。”沙琪玛笑了声,“而且,托他们的福,你想等周小少爷痊愈再公布抑制剂的事情,恐怕藏不住了。” 就如沙琪玛所料想的一样,云医馆能治癌症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得知这件事的人却持不同的意见,一面认为云安安连鼠疫都能拔除,攻克癌症这一难关相信也早就心有成竹。 一面却认为这是夸大其词,癌症不同于一般的病症,以现在的医学条件能治好早期癌症,可一旦到了晚期,是绝无可能治好的。 因此这件事并没有引发多大热议,而是内部传播,等待一个清楚的结果。 “周祺没有痊愈前,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要正面回应,等成果出现。”云安安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随手将一个礼盒打开。 当看见里面放着的整套祖母绿宝石首饰,云安安眸带诧异地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就放回了盒子里,腕上的软玉手链哒地露出衣袖外。 “你脖子上的项链和手链好像不是一套的?”沙琪玛无意间瞥见,不由好奇。 第464章 身体比嘴巴诚实 因为云安安有轻微的强迫症,就算是佩戴饰品也都习惯一套的或是同款系列的。 “是生日礼物。”云安安抿唇一笑,心里漫开些许甜暖的滋味。 只是,霍司擎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还犹未可知。 霍白薇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随着时间流逝,她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安安?”沙琪玛唤了几声也不见云安安有反应,又道,“你等会儿不是还要去和诚安医药的杜总谈合作吗?再不过去就要迟到了。” 云安安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整个人顿时激灵了下,“一点了?我先走了!” “你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沙琪玛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不见云安安的身影了,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天车辆单号限行,云安安并没有开车出来,离开云医馆后便径直走去了路口拦车。 冬季浅淡得带不来一丝暖意的阳光照耀下来,穿透路边香樟树的枝叶,斑驳的洒落了一地光影。 的士还没来,迎面出来的微风沁凉入骨,云安安垂眸看着地上那片漂亮的枝叶剪影,思绪再度飞到了天外,连身后的危险都没察觉到。 “啊——” 杀猪似的尖叫声和着腕骨断裂的声音猛然惊醒了云安安,她吓了一跳,退后了好几步才被一双手给扶稳。 “你到底是怎么走路的,连路都不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暴躁沙哑的斥骂声迎头砸下来,生生让云安安懵在了原地。 她愣愣地看着戴着深色墨镜,满脸写着“老子不好惹”般凶狠的时清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刚刚是被这个熊孩子给骂了?? “真不知道你这双眼睛长来干什么用的,光好看吗?!”时大爷躁怒地骂了这么一句,揪着云安安的衣领就把她给推开了。 长腿一抬,就踩在了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手腕上,狠狠一碾—— “你、你他妈——啊!!”戴鸭舌帽的男人又是一声痛叫,浑身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直冒,痛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掉落在男人脚边的短刀让云安安眸光一骇,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挎包,却发现衣服上被划开了个口子。 可见这个人并不是想要偷东西,而是为了刺伤她! 想到这里,云安安心里因为被骂生出的郁闷都没了,看着正在教训那个男人的时清野,不知怎的有种感觉。 这个熊孩子……还没坏到骨子里啊。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云安安就见时清野捡起了那把短刀,手腕一转,就把短刀投掷到了那个男人的腿间…… 那个男人竟是连叫都没叫,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云安安:“……”她太天真了,真的。 “嘁,就这点胆量也敢来杀人。”时清野面上闪过一丝不屑,正要弯身捡起那把短刀,手臂就一下被云安安给抱住了,他一顿。 “可以了可以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云安安以为他是没丢准还要再来一次,连忙抱住了他的手往一边拉,“把他交给巡局就好了,为这种人犯罪不值得。” 时清野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 但是就这么被云安安拉着,他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一脸的不情愿。 直到把时清野拖离了现场,云安安才松开他的手,看着他那张像是为娱乐圈而生的脸和气质,叹了声气,“你怎么会在帝都?” “我为什么不能在?”听见这话,时清野皱着眉反问,声音沙哑得有些失真,“大爷无处不在,不可以吗?” “你是不是生病了?”从刚才起她就觉得他的声音不对,这会儿仔细看看,他应该是感冒了,还有点发烧症状。 时清野没正面回答她,懒洋洋地说了句:“死不了。” 这熊孩子……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心里默念这是亲弟弟才勉强压住想打他一顿的想法,“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到处乱逛,好好待在酒店休息,不然会更严重。”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管那么多做什么?”时清野嘴角撇了下,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哼了声。 “行,我还懒得管你。”云安安呵呵了一声,看也没再看他一眼,干脆地转身就走。 然而这一走却没能走得动。 云安安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外套衣摆被身后的熊孩子伸出一只手给扯着了。 她转过身,看着时清野那张写满“要走赶紧走老子才不留你”的表情,还有那只倔强扯着她衣摆的手。 ——还真是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 酒店顶层总统套房内。 自带的厨房里时不时传出刀碰菜板的声音,以及锅里沸腾的水声,和客厅里正在播放的恐怖片交杂在一起,竟诡异的有几分和谐。 时清野嘴里还叼着一根体温计,狂野不羁的帅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潮,整个人恹恹的,像只受伤的大狗趴在沙发上。 很快,厨房里传出了浓郁诱人的清香,引得这只大狗吸了吸鼻子,循着味道去了厨房。 “你在煮什么?” 云安安转头看见扒在门框边上的时清野,随手抽过他嘴里的体温计看了眼,“三十九度,你病得这么厉害还到处乱跑?” 时清野没回答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身边的锅里。 “还要等会儿,”云安安简直无奈了,刚才过来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想吃的人貌似也是这位,“你先吃点饼干垫垫吧。” “嗓子疼,吃不下。” 看着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云安安都有些不忍心欺负他了,只让他再等一下,便将切好的食材和药材都扔进了锅里。 瞥见那堆食材里有生姜的时清野顿时一炸,“我不吃姜和胡萝卜!还有你往里面扔的什么药材!” “爱吃不吃,你不吃待会儿我一个人全部吃掉。”云安安可不惯着这位祖宗,将锅盖盖好,就去做别的开胃小菜了。 时大爷脸色绷得紧紧的,目光愤愤地盯着还在忙碌的云安安,像是要把她的背影看出一个洞来。 第465章 找到我哥了1 可等了好大一会儿,时大爷也没有等到云安安转过身来,向他妥协并重新换一锅粥煮,脸色顿时更臭了。 粥很快就熬好了,整个厨房都充斥着药膳粥的霸道香味,想要忽视都难。 “帮我拿两个碗来。”云安安正在装粥,腾不出手来,很自然地对时清野说了句。 时清野不满地哼了声,走到橱柜前把她要的碗给拿了过来。 所有菜色全部上桌后,云安安才把药膳粥端出厨房,放在了餐桌上,看着坐在对面脸色别扭的时清野,轻笑声,“你既然不想吃,干脆就看着我吃吧。” 时清野:!!!这个女人蔫坏! 在家里向来大爷惯了的时清野难得一改懒洋洋的做派,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之后,犹豫了两秒,也给云安安盛上,这才坐下来开动。 云安安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啊。 软糯清甜的粥熬得恰到好处的顺滑,并且因为刚出来还热气腾腾的,给了刺痛难忍的喉咙极大的抚慰。 粥里虽然放了生姜和胡萝卜,不过除了看着碍眼些,时清野却半点没有讨厌它们带来的甘甜滋味。 要知道这位大爷但凡有姜和胡萝卜的菜,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因此时家的厨师都很少放这两种食材,以免要求重做。 若是被他们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都得惊得下巴落地了。 除了药膳粥,云安安还做了几样开胃小菜,原本是担心时清野没胃口吃东西做的,不过看他喝粥的样子,根本就用不着开胃嘛。 “味道还不错。”时清野矜持地放下碗筷,佯装没有看见桌上风卷残云的餐碟是个什么情况,看着云安安的目光也变了变,“我们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菜里的味道……他好像曾经吃过。 然而具体在哪里,时清野已经不大能想起来了。 “谁知道呢。”云安安耸耸肩,见他也吃完了,便站起身,“感冒药和退烧药我已经放在你房间的桌上了,你睡一觉醒来记得吃。我先走了。” “你要丢下本大……我一个病患自己走掉?”时清野也跟着站起来,语气有些郁闷。 云安安看了他一眼,就见他那张漂亮得张狂傲不羁的脸庞隐隐透着些失落,心底不由一叹。 如果他只是一个嘴巴不饶人的讨厌熊孩子,云安安或许还能硬下心来转身就走。 可……他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双胞胎弟弟。 也许是双胞胎之间独有的羁绊,云安安承认,对他有些心软了,不像之前那般能硬的起心肠了。 更何况生病中的人总是格外脆弱敏感的,她也有些不大放心。 但如果不去赴诚安医药的约,对云医馆的前景发展…… 久久得不到她回复的时清野双肩都垮了,跟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似的,毛绒绒,还可怜巴巴。 “……你去睡觉,我留在这里,等你醒来再走。”云安安实在遭不住他这副反差萌的样子,故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不能惯的这个熊孩子。 “你说的!”闻言,时清野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语带威胁地道,“如果我醒来看不到你人影,哼哼!” 云安安:“……”给这家伙一根尾巴,他估计都能摇成电风扇了,嘴巴还这么不认输。 等时清野进房间里去睡觉后,云安安就给诚安那边打了个电话,歉然地跟他们说明了情况,并道了歉。 本来以为合作会黄,却没想到那边态度良好,丝毫没有生气,并且约了下次。 挂断电话后,云安安才松了口气,感叹了句对方真好说话,便走到了沙发边坐下。 殊不知诚安那边却结束通话后,一改笑容满面的表情,恶狠狠地啐了一声,“不就是最近有了点热度,也敢故意吊着我们?!给老子等着,有你们好看的!” … 对此一无所知的云安安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会儿,耳边时不时有手机震动声传来,她随手将桌上的电话拿起来,接通,“喂?”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时晏礼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我打错了,清野在你旁边吗?” 熟悉的声音让云安安脑袋里略微清醒了些,转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顿时一囧,“他在睡觉,我还以为是我的手机就接了。” 那边更加沉默了。 云安安也沉默了。 她刚刚那话……是不是哪儿说错了? “安安,你可不能犯法。”时晏礼轻咳了声,压着嗓子里的轻笑提醒道。 不是,她一个守法好宝宝哪里就犯法了? “晏礼哥你别误会,时清野那小子刚刚吃完东西去睡觉了,我是在路上刚好碰见他的……”无奈,云安安只能把经过简短地解释了下,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件事我会请巡局的朋友注意,有消息了就告诉你,你最近也要小心,减少独自出行。”时晏礼宽慰道。 云安安小鸡啄米地点头,“谢谢晏礼哥,我会注意的!” “怎么不见你喊我哥?”房间门突然打开,时清野顶着微乱的头发走出来,一把拿过了云安安手上的手机,“乱接我电话。” “不好意思,不小心拿错了。”云安安心虚地解释了句,身后突然响起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她和时清野的手机铃声都是古典乐器弹奏的纯音乐,因此那会她不小心听错也在所难免。 云安安几步走到餐桌前,拿起手机一看,是霍白薇打来的。 “嫂嫂,我已经查到了!我哥现在就在本家后山的别墅上休养,你现在能过来吗?”霍白薇语气欢快地问。 忙了这么多天,可算是没白忙活。 云安安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下,飞快道,“你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过去!” “好哒!” 是以当时清野接着电话回过头来看一眼客厅的时候,就发现云安安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都忘记拔她的头发了!” 电话那端的时晏礼:……他这个弟弟,是不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第466章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就在时晏礼围绕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主题,对自家弟弟展开一场爱的教育(训话)这会儿。 后山别墅。 “嫂嫂,我在外面给你望风,那些护卫每隔十分钟会进行一次轮换,所以你只有不到八分钟的时间,咱们速战速决!”霍白薇说完,一副做贼的样子把云安安推进房间里。 她似乎都忘记自己是霍家千金了…… 云安安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霍白薇那身007式的紧身打扮,将吐槽咽了下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妈咪,ok了。”小奶音透过云安安乌发下的耳麦传来,“监控已经被干扰,景宝把前面的监控画面剪辑黏贴到了现在的上面,所以他们暂时看不到妈咪。” “谢谢宝贝。”云安安抬手按了按耳麦,快步走到房间内的那张kingsize床前,呼吸略微急促。 眼前的男人容颜苍白憔悴,眉若刀裁,双目紧闭,鸦青的长睫在眼睑下投落一片阴影,堪堪淡去了些许眼下的青黑,淡色的薄唇更是紧抿成一线。 较之醒时的强势与孤傲,此刻的他便如同沉睡的雄狮,即使面色有恙,仍未折损其半分风华。 明明从那天到现在也才过了一周不到,云安安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胸臆间剧烈地鼓动着。 但现在不是盯着他犯花痴的时候,云安安将迷你版药箱拿出来,开始给霍司擎把脉。 本家的医生的治疗方法属于激进派,而云安安则属于温和派,有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而霍司擎如今的身体状况,最不适宜的就是操之过急,只能慢慢加以调理。 而他之所以一直昏迷未醒,也与他体内残留的病毒毒素有关,才致使他血气不通。 有道是“万病之源源于血,百病之由由于气”,而他倒好,两样都占了。 云安安边嘟囔着,将手上的金针刺进了霍司擎的肩井穴中,慢慢推压—— “哎呀!” “嘭!!” 门外,霍白薇的惊呼声和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传来,捻针的云安安顿时回头看去,就见颜觅意带着护卫走了进来。 她暗中将药剂收回迷你版药箱里,继而撤走了霍司擎身上的金针,这才转过身看着他们。 “云小姐此举何意?”颜觅意皱着眉,脸色冷凝,“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但也不能够在这里乱来。” 话落,站在颜觅意身后的护卫就上前来,将云安安的双手牵制住,以免她做出什么对霍司擎不利的事。 颜觅意看了眼门外护卫打的手势,然后对云安安道,“云小姐,因为你的贸然冲动,还连累了白薇小姐要跟你一起受罚。” 云安安指间的金针悄然一收,红唇微微抿了抿,“这件事和白薇没有关系,都是我的主意,你们如果不满,大可冲着我来。” “那就得罪了,为了家主的安危,我们不得不暂时将你关起来。”说完,颜觅意就冲护卫们点点头,让他们把云安安带下去。 而颜觅意会对云安安客气,那些奉霍司擎为神话的下属,自然是不会善待她这个“意图不轨”的人。 云安安被大力推着往外走,将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朝还在沉睡的霍司擎看了一眼,眼眶微酸。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啪噔。 禁室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把云安安恍惚的心神也稍稍拉了回来。 她抬头看着这片狭窄昏暗的空间,爬满藤蔓树枝的墙壁上还挂着各式各样带血的“刑具”,从样子上能看出已经十分古老,显得格外渗人。 其中有几种云安安曾经在书上见过,比如倒钩毫刺,扎进人的皮肤再狠狠抽出,皮肉与鲜血翻飞,能让人痛不欲生…… 云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些人应该不会拿这些东西来对付她吧? “听说这个女人很受家主宠爱,我们就这么对她下手,万一被秋后算账……” “她想要谋害家主,这条罪名就够她死一千一万次了。别废话,动手。” 随着说话声走近,有两个护卫来到云安安面前,手上还拿着根血迹斑斑的长鞭,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敢谋杀家主,这种女人再留在家主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云安安瞥见他们手上那条长鞭,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还是什么见鬼的墨菲定律?? 怕什么偏来什么! 左边的护卫刚举起手,云安安就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让神经都一阵发紧的云安安不由抬起头看向那两个人,搞什么?吓唬她的? 却见那两个护卫都是一副膛目结舌,如同看到核弹爆炸般的惊恐表情看着她…… “打、打扰了!!”两个护卫回过神来,利落地把长鞭一收,就忙不迭地离开了禁室,走之前连上面的锁都没有锁好,一溜烟就跑远了。 云安安:“……”不是,这两个人来搞笑的?? 另一边。 颜觅意接到汇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总是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声音微微抬高,“你确定没有看错?” “真没看错,觅意小姐。”护卫的声音发苦,“您怎么也没事前告诉我们,那个女人手上有魇戒的另一半?” “……看好她,别再让她生出事端。” “好的。” 挂了电话后,颜觅意往禁室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蹙起了眉。 魇戒分为主戒与次戒,主在家主手上,代表着本家所有能够调动的势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次戒则……只属于霍家主母。 “真有意思。”良久,颜觅意脸上缓缓展开一抹嫣然微笑,看不出丝毫阴霾。 … 云安安被护卫带走后,守在8号别墅的小团子就试图攻破禁室的安全系统,调取出有关于自家妈咪现在处境的画面。 但这安全系统也不知是出自谁手,小团子进去不过十几秒,就感觉到了其中的厉害。 好在被系统反追踪的前一秒,小团子就调取出了监控画面,清除痕迹离开了,连警报都没有触动。 第467章 被谁给重生了? 见画面上云安安看起来完好无损,并没有被那些人欺负,小团子心里松了口气,小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早有耳闻霍家本家的禁室,是沿袭了百年前的传统,而霍家祖上本就是古朝时期某位皇帝侧重的权臣,最不缺的就是惩罚犯人的方法。 而其严密性更是一绝,里面的情况难以传达出来,外面的消息也很难透进去。 可现在妈咪被关进了那里…… 如果没有大魔王的命令,就算景宝把禁室给炸了都无济于事,更何况云安安还待在里面。 对了,找小姑姑! 想到这个办法,小团子立刻哒哒哒跑去拿手机,打给了霍白薇。 这会儿霍白薇刚被强制送回戚岚所住的霍家别墅,气得心里直发慌。 她是被那些人捂着嘴强行带走的,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就这么被送了回来。 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哥哥身边有这样一群人?还有,她是哥哥的亲妹妹,他们凭什么阻拦她想做什么? 也不知道嫂嫂怎么样了。 霍白薇心里发愁,可眼下却没有一个能求助的对象,她想了又想,忽然杏眼一亮,往客厅走去,“妈!” 戚岚正在客厅里插花,乍一听到霍白薇大呼小叫的声音,手上的剪刀差点没有拿稳,见她极不沉稳地跑进来,忙叮咛,“小心别摔着,什么事这么慌张?”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四年前放假回国来,差点被人贩子给拐走那次?”霍白薇亲昵地靠在戚岚身边,撒娇问。 “记得,你把妈都给吓坏了。”在霍白薇面前,戚岚向来是个慈母,对她也纵容疼爱得很,“妈还说过,如果有机会遇到帮你一把的那个人,一定要重金感谢。” 霍白薇脸上一喜,忙道:“不用重金感谢!你只要帮她一个忙就好了!” 以戚岚对云安安不喜的程度,霍白薇担心直接跟戚岚求情她会不答应,就只好拐着弯来。 “找到那个恩人了?”戚岚放下手上的山茶花,笑着问。 “其实那个人安安姐!”霍白薇用力点点头,“妈,咱们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对吧?” 难得见她不那么直来直去的样子,戚岚忍住笑意问她,“说吧,你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 霍白薇便直击重点地将事情简单跟戚岚说了下,恳求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妈,你说的话一定有用的,你就帮帮安安姐吧,她也是为了我哥……” 说着,霍白薇悄悄地打量了戚岚的脸色一眼,竟发现她仍然在笑! 要知道她妈可是连听到云安安的名字都会勃然大怒的,这回竟然没有生气! 这简直比戚岚生气还要让霍白薇惊悚! “我说呢,能让你这么处心积虑维护的人,也就只有她了。”戚岚面上并无异样,只叹了声气,“我和你嫂嫂早就冰释前嫌了,过往是我太偏执,眼里容不下她,才会做出那么多错事。” “就连我和你哥的母子情分,也被我消磨殆尽,越行越远。都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当母亲的哪里能不心疼?” 霍白薇惊讶地捂住了嘴,杏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她亲妈吗?别是被谁给重生了吧?? 这么想归想,但知错能改本就是一件让人动容的事,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妈,霍白薇心里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连带着对戚岚所做那些事情的隔阂,不知不觉也消失了。 “妈~”霍白薇撒娇地喊了一声,“那你是答应帮忙了吗?” “是,你的嫂嫂也是我儿媳妇,妈怎么能不帮?”戚岚笑着说完,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你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霍白薇忙点头答应。 很快,戚岚打完电话回来,面有为难地对霍白薇说,“本家那边同意我把安安接出来,不过,要等到明天。” 虽然有点小失望,不过霍白薇还是平衡了下来,毕竟如果是靠她,可能连禁室都进不去。 “得给小景宝知会一声。”霍白薇拿出手机来,嘀咕了一声。 低下头的她全然没有看见戚岚此刻脸上的表情。 … 翌日。 与戚岚约好的时间一到,颜觅意便带着人去了禁室,将云安安给带出来。 禁室位处于地下,气温偏寒,清晨时分尤为的阴冷,寒风更是直往人的毛孔里钻,让人苦不堪言。 加之这里历经百年,仍保留完好,肃穆间仍透着让人胆寒的血腥气。 但凡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被独自扔进这里面来,就算不对她做点什么,都会被吓破胆子,从此留下心理阴影。 可谁知—— “还恶心欲吐,我看你是不用看了,多半是身怀有孕,生出来就是没事了!” “去去去!少在这调侃我,我这跟云医生说正经的呢,别打岔行不行?云医生您给我看看,我这到底还有没有的治?” 云安安仔细给面前的护卫把过脉后,就道,“你脉虚关涩尺弱,是不是最近一直纳谷不香,恶心夜甚,时而头晕心烦,上腹作痛?” “对对对!云医生您怎么看出来的?”那护卫激动地一拍大腿,身边的另一个护卫却顿时“啊”地惨叫,“你特么别拍我的腿!” 直接把云安安看笑了,忍了忍,才接着说“你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因肝郁化热,传脾犯胃,加之药、食乱来没有注意,重伤了脾胃,导致脾不运化,胃失和降……” 众护卫听得脑袋一懵一懵,明明他们也是高等学府毕业的尖子生。 怎么这些话他们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呢?? “……我给你开道药方,连服一周就可痊愈。”云安安见他们全脸懵逼的样子,也就不再解释,拿笔写起了药方。 “谢谢云医生,您真是个好人!”被看病的护卫满脸喜滋滋的,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患了这破毛病,他也不会被调到禁室来看守,不能执行任务。 医院开的药一直吃也没用,加上他又不挑食,荤素不忌,最近是越来越严重…… 他原本是不相信什么中医的,因为他母亲就因为误信了庸医的话,中药喝了一大堆,病没见好,还被折腾得够呛。 第468章 苏醒 可是从云安安只稍微切脉,就能把他的真实情况说的个八九不离十,比他本人还清楚来看。 护卫想不服气都难。 到底是谁说这位小姐犹如菟丝花,只会攀附男人却与骨性的? 分明是家主慧眼识明珠啊! 而此时,站在禁室外面听见了里面所有对话的一干人等:“……” 到底是他们耳朵瞎了,还是这个世界疯球了? 云安安被关进来的时候,是哪位孙子说要让她为谋杀家主付出代价的? 虽说简医生并没有检查出家主的身体出现恶化等情况,不过兄弟们,你们是不是忘记自己是我方的?? “咳。”颜觅意咳了声,打断里面的对话声后,走了进去,看向身边围着几个小暖炉,桌上放着一堆零嘴,手上还抱着个热水袋的云安安,差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以为是来这里郊游的? “觅意小姐。”那几个护卫见到来人,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颜觅意矜持地点点头,整理了下面部表情,才对云安安道,“云小姐,怠慢你了,我们已经查清你的清白,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云安安早知道自己不会被关很久,却有些犯难地蹙起了细眉,看着桌上那堆零嘴,“我的东西还没有吃完。” 这可都是护卫们怕她干坐着无聊,从那个看似可怕骇人的墙壁后洞里,扒拉出来给她补充体力的。 别说,还挺好吃。 颜觅意:“……” “您带走,都给您带走!”守禁室的护卫们看云安安喜欢那些零嘴,忙给她装了起来,“不够我们还有,您吃着好下次再来啊!” 颜觅意身后的人:……神经病吧,这里是禁室不是超市啊糙! 后来自然是以云安安抱着一袋子零嘴,被那些护卫送出了禁室为结尾。 “云小姐,接你的人就在前面,我就不送了。”转身时,颜觅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云安安一眼,轻笑,“你的确如家主所说一般,非常有趣。”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 云安安嘴里还咬着一颗酸梅糖,雾濛的双眸看了眼颜觅意优雅的背影一眼,心里的酸味快塞过了酸梅糖。 霍司擎私底下还跟她谈论自己? 而且从她那句“非常有趣”听来,云安安怎么觉得那么像在形容……一只宠物呢。 呵。 淡淡呵了声,云安安抱着怀里的“胜利品”朝前面的车走过去,车门是打开着的,一眼就能看见后座原本坐着的人是谁。 “安安,你出来了,没有受欺负吧?”戚岚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挂着笑,和善得简直不像云安安所认识的她。 联想到她上次在医院跟自己道歉的事,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见到自己就破口大骂,云安安犹豫了下,还是坐上了车内。 能看得出戚岚虽然想求得她的原谅,但因为她的态度始终没有软化,所以也没有过于急切。 如果她急切了,云安安反而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图谋了。 只希望,她是真的在转变。 “你昨晚应该没休息好吧?还要一阵子才能到家,你可以先睡会,到了再喊你。” 对戚岚的温柔和善意,云安安还是有些没办法适应,只点了点头,却没睡。 然,不知是不是戚岚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加上云安安确实一个晚上没睡好,渐渐的眼皮子有些沉重,视野变得模糊…… … 后山别墅。 厚重的窗幔遮住了外面并不明媚反而十分清冷的阳光,室内有些昏暗。 床边围绕着十来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以简医生为首,正在为方从昏迷中醒来的男人做检查。 “心率正常,血压正常……简医生,家主体内的残留毒素似乎有淡化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好像是突然间就淡化了。” 简医生有些诧异地抬了下眉,仿佛在说“你在逗我不成”? 残留的毒素如果有那么轻易淡化,他们也不用头疼这么久了。 “行了。”靠坐在床头,容姿清冷却不失凌厉的男人淡淡开口,终止了他们的讨论,“都出去吧。” 具体的检查也检查完了,医生们便都放轻了声音,离开房间里。 “家主,恕我多言,您的身体情况已经显出将死之态,如果再不好好调养……”简医生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言相谏。 “嗯。”男人冷淡地应了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单纯的敷衍。 简医生彻底没了办法,换作任何一个医生拿不肯配合的病人,也都没有办法。 只能拿着东西出了房间。 霍司擎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忆起昏迷前云安安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眉宇紧紧拧起。 该怎么跟小家伙交代。 扣扣扣。 就在这时,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进。”霍司擎嗓音清冷地落下一字,眸也未抬地睨着手中正在自动关机的手机,半晌找不出理由,便再度放置一旁。 “家主。”颜觅意身姿款款地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个托盘,声音柔柔,“您几天未曾进食,胃里空虚,我做了些清粥小菜给您。” 说是清粥小菜,但看那托盘上,虽都是些清淡之物,卖相却极为精致,香味诱人,说是星级餐厅的水准也不为过。 “安安在什么地方?”霍司擎沉声问。 颜觅意将托盘放下,得体地答道,“云小姐这会应该在家或是云医馆里忙,最近云医馆声名鹤起,想来也十分忙碌。” 霍司擎疏冷的眉宇几不可察地微拧,“云弘和云慧萍处理得如何。” “您放心,一切按照您的吩咐,云弘的儿子染上赌瘾,欠下了几百万高利贷,恐怕余生都要在奔波逃窜中度过。而云慧萍,她在一家小饭馆里做着洗碗工。”颜觅意如实说来。 可谓是打蛇打七寸。 云弘一家最想的要的是钱,那么霍司擎便如他们所愿,让他们下半辈子都与钱度过。 云慧萍仗着老公有钱攀高踩低从不手软,那就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抬起头来。 闻言,霍司擎狭长的墨眸微抬,嗓音沉沉地道:“安安可曾来找过我?” 第469章 你儿子被拦了 “您昏迷后属下就将消息封锁了起来,不敢有丝毫走漏,很抱歉,我事先并不知道要告知云小姐您在本家这件事。”说到此处,颜觅意面带歉意地低下头,咬唇自责。 本质而言,霍司擎身为霍家现任家主,他的举止和安危都能轻而易举影响到整个霍家的运转。 为了防止有心人得知他昏迷一事借机从中作乱,封锁消息并确保他的绝对安全,是护卫们的首要原则。 因此颜觅意这般做法,可以说是合乎情理,挑不出半点错处。 “罢了。”霍司擎淡冷地收回了目光,未再多言,“出去吧。” “是,您好好休息。” … 距离戚岚和云安安失联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霍白薇本来以为可能是中途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但就连司机的手机也联络不上,未免也太奇怪了。 “妈咪现在待的地方有信号屏蔽器,没办法定位到她的具体位置,但是从项链传来的各项身体数据来看,妈咪并没有受到伤害。” 坐在沙发上的景宝肃着张萌脸,小胖手翻飞,不断调出道路监控借以查找云安安的身影。 “会不会是本家那边根本就没把你妈咪给放出来?否则的话我妈应该早就联系我了。”霍白薇焦心得嘴里都快上火,满客厅地转圈。 “这点要去看看才知道。”说完,小团子干脆地把掌中镜一收,跳下沙发迈着短腿就往外走,“我们去本家。” 还好霍白薇前阵子刚拿到驾照,虽然驾驶得还不太熟练,好歹是平安到达了本家后山别墅。 只是还没下车,景宝就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小脸煞白煞白的,“小姑姑,答应景宝,以后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开车上路。” 为了别人的小命着想。 “额哈哈,小姑姑还不太熟悉这辆车嘛,熟悉之后带你去飙车都没问题!”霍白薇干笑了几声,一边夸下海口。 景宝默默地推开车门下去,关上车门后,就见看守在那栋古典风格的别墅建筑上,外面是一圈黑色围墙,大门守卫林立,透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肃穆气息。 “哪儿来的小屁孩?这里可不是你玩家家酒的地方,快点离开!”守卫很快发现了小团子的存在,眼神凶利地看向她们。 “哟呵,这位兄弟你挺会作威作福的嘛,对着我们霍家的小太子都这么颐指气使的,是不是连我哥都不放在眼里?”听见小团子被怼,霍白薇甩上车门走过来,指着他们道,“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有重要的事找霍司擎!” 几名守卫互视一眼,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往大门里走去。 “我们会向上面请示,能不能放你们进去还要看上面的意思。”守卫说道。 这里是本家的地盘,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就算霍白薇和景宝的身份没有问题,没有指令,他们也不能贸然放人进去。 听见这话霍白薇脸色一郁,对正看着守卫微微发呆的景宝说:“你瞅瞅,我哥那个严苛死板的人教出来的下属都跟他一样……小景宝,你在看什么?” 小团子看着守卫们腰间佩戴的疑似短棍的东西,黑色的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但如果将其打开,就会变成一把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而这些守卫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那样的武器图纸竟出自一个小奶娃之手…… 别墅内,由于洛爻和洛离职务被撤,又还在接受处罚中,因此守卫直接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颜觅意,请她决断。 “觅意小姐,既然是家主的妹妹和小公子,您看是不是应该让他们进来比较好?” “家主刚醒不久,简医生再三提点过要让我们确保家主好好休养生息……这种小事我们都能够放在心上,她们怎么还如此不懂事,偏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呢?”颜觅意声音柔柔地反问。 守卫听了默然了一会儿,“您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吧,辛苦你们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到十分钟,那位守卫就折返了回来,对着霍白薇和景宝道,“家主不便见你们,请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不便见她们? 景宝顿时皱起了小眉头,软萌的脸蛋也沉了下来,这些人该不会在哄骗她们吧? “这话真的是我哥直接命令你们的?还是别人说的?”霍白薇才不信他们的鬼话,当即质问。 守卫刚要回答,就发现腰间的通讯器被一只小手给扯走了,刚要去抢过来,景宝就飞快地躲开了他的手! “喂!你这臭小子!” 景宝才不管他们,快速在通讯器上找到了最关键的一组号码,就要拨过去—— 下一秒,小团子手上的通讯器被守卫大力抢走,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掀倒在地上,地面擦破膝盖的痛楚传来,疼得小团子咬紧了牙关。 就差一点…… “景宝!”霍白薇惊叫一声,连忙过去查看景宝的情况。 与此同时。 五楼主卧内,安神熏香袅袅浮动,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霍司擎半躺在床头,狭眸低敛地看着手中的文件,眉目疏冷专注,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叩叩。 敲门声陡然响起,却不等里面回应,龙枭便不按常理出牌地说:“你儿子在门口,被守卫拦下了。” 景宝被拦? 霍司擎略微不虞地拧了拧眉宇,旋即扔开了手中的文件,掀被下床,只披了件外衣便离开了主卧。 待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后,龙枭才从墙壁边直起身,双手环胸地抬步要走。 “你会不会未免太不知本分了一点?”颜觅意走到龙枭身后,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丝嘲讽,“你是为家主办事,一切就要以家主为先。” 龙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颜觅意一眼,笑得何其张狂邪肆,“别拿你们那套条条框框来约束我,自以为是小姐。” 说完这句话,龙枭就悠哉悠哉地走远了,丝毫没把颜觅意的话放在心上。 或许是自由的空气越来越靠近,让他都快要按耐不住本性了。 第470章 云小姐不见了 颜觅意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到底很快恢复过来,深吸口气,优雅地转身离开。 大门外,几个守卫虎视眈眈地盯着霍白薇和景宝的一举一动,手更是按在了腰间位置,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小团子的体质本来就算不上好,又哪里敌得过一个大人的力气,摔倒后膝盖和柔嫩的掌心都擦破了口子,鲜血直淌。 小团子自己倒是习惯了疼痛感,并没有觉得怎么样,霍白薇看着看着却红了眼,“早知道小姑姑就不带你来这里了。” 她哥简直就是个王八蛋!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理他了! “小姑姑,我没事。”景宝摇摇头,扶着霍白薇伸来的手刚要站起来,就听到守卫们整齐划一的问候声传来,“家主好!” 自黑色镂空的大门内走出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步伐沉稳,强势惊人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巡视领土的帝王般,尊贵得高不可攀。 众多守卫难以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抬头挺胸如同站军姿似的站成一排,接受着男人的检阅—— 男人连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了小团子,俯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嗓音沉得仿佛能滴出水,“膝盖和手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小团子的眼睛还有些红。 霍司擎眉宇皱得愈紧,都快能夹上一支钢笔了。 刚刚还想着这辈子都不要理霍司擎的霍白薇,这会儿面对大哥的气场,瞬间就怂了,指着那些守卫告状,“是他们推的,我们有急事想见你,他们说你不便见我们,还让我们滚!” 众守卫:……冤啊!他们哪里有说得那么狠! 霍司擎厉眸扫向那些守卫,面无愠色,却让人从骨髓里感觉到了冷意,“谁准你们私下命令?” “不是的,家主,我们是请示过觅意小姐之后才……”去传话的守卫顿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有苦难言。 明明依照觅意小姐当时那个口吻而言,是对这个小公子并不上心的,他们才敢放肆。 可是看家主这护犊子的架势……真是被害惨了! “今日值班的所有守卫,自行去禁牢领罚。”霍司擎冷冷地落下这句话,抱着小团子朝门内走去。 霍白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只留下一群守卫哀嚎连连,恨不得撞墙。 禁牢和禁室位置相邻,但待遇却截然不一样,前者是用来惩罚本家犯错的人,后者是用来关押审问可疑人等。 其可怕之处让本家人谁都不想靠近一步,更别说进禁牢受罚了。 “觅意小姐该不会是在国外呆的太久了,对家主身边的事都不了解了吧……” “以后这种事还是多请教请教乔特助吧,我是不想再被坑了,唉……” 虽然只是小部分人,但颜觅意的威信却是在无形之中被豁开了一个小口。 别墅客厅里。 还没来得及坐下,景宝就立刻抓着霍司擎的手臂对他说,“快,让人把妈咪放出来!” 霍白薇刚刚光顾着担心小团子的伤势,以至于没想起来,听到这话就抓住了霍司擎另一边手臂,焦急地嗷嗷叫,“哥!快让你那些手下把嫂嫂放出来!” “安安怎么了?”霍司擎淡静的眉目霎时沉冷了下来,抬手便招来了急匆匆往客厅里走来的乔牧,“说清楚,怎么回事。” “霍总,我刚刚询问过龙枭,您昏迷期间云小姐曾经来过,只是被颜觅意和几个护卫误会对您有不轨之心,因此被关进了禁室……”见boss的脸色迅速冷戾起来,乔牧连忙摇头,:“您放心,他们没有对云小姐动粗,只是关了一晚!” “而且今早上夫人就来把云小姐给接走了,只是我派人去调查,只发现了晕倒在车上的夫人和司机,云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三个字一出,景宝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惊恐,抓着霍司擎手臂的小手都紧了紧。 霍司擎的面色亦是好看不到哪儿去,周身就像是陷入了寒凛的暴风雪中般冷气四溢,若不是碍于怀中还抱着景宝,会更难以抑制。 只有霍白薇,像是隐隐感觉到什么一样,心里充满了不安。 该不会是…… “立刻调集所有人,沿着安安失踪的位置开始搜查,半小时内给我答复。” “是!” 乔牧离开之后,霍司擎便让人把医药箱拿来,亲自给景宝身上的伤口消毒上药,然后包扎妥当。 做这些时他低垂着眼睑,长睫遮住了锋锐凌厉的墨眸视线,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盛气,又因轻缓细致的动作多了些许温柔。 简直是让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大跌眼镜。 霍司擎并不喜欢小孩子,甚至能够称得上讨厌这种生物,纵然本家有再多可爱懂事的小辈,也休想得到他的一个侧目,更别提对他们温柔相待了。 他们还曾经暗中讨论过,家主以后肯定不会要小孩,没想到…… “你们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将景宝卷起的衣袖拉好后,霍司擎抬手在他脑袋上一揉,起身阔步离开,身后还跟着一群如同影子般的护卫。 景宝本来想跟他一起去,但小腿刚一动,膝盖就疼得厉害,也只好放弃上去当个小拖油瓶。 他低头展开手心,看着霍司擎刚刚放在上面的一枚衔枝骨纹章,能够看出上面的“霍”字。 所以他是怕他留在这里又受欺负,才给了他这个? 景宝鼓了鼓小嘴,如果他不能把妈咪平安无事地带回来,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呢! 臭爸比。 … 漫无边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云安安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眼前就弥漫开了一片刺目的血色,几乎要将她的视线遮挡住。 等身体里的安眠药药效褪去之后,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谁知下一秒,她的头皮蓦地一紧,就再度被在梦里感受过的手狠狠抓住头发,用力地把她的脑袋往地板上磕! 她双手双脚都被反绑在身后,根本无力抵抗! 第471章 你也有今天啊 “嘭”地一声闷响,血花在额头绽放开来,刺痛的感觉混杂着嗓子眼里的炙涩,竟让云安安连喊痛的声音都发不出半点! “云安安,你也有今天呢?”隐隐透着暗爽与讽刺的女声自云安安头顶响起。 云安安疼得直抽冷气,贝齿紧咬着唇瓣,努力忍着从大脑深处传来的眩晕感,抬起头看向那个女人。 “是你!” “对,是我。”时馨月抓紧了手上云安安的长发,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胶在云安安脸上,咯咯地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落到我手上,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弄死你比较好?” 如果说以前的时馨月虽然不是顶尖的漂亮,却也是个清秀佳人,后来更是整容成与云安安相似的模样,更是谈不上丑。 可现在的她,因为整容过度,又在监狱里度过一段生不如死的地狱生活,这张脸早就被毁得不成样子,光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更别提美感了。 云安安被她那双眼睛盯着看,心底都有些发怵,“你是怎么把我弄来这里的?你和戚岚串通的?” “少给我废话!”时馨月冷哼,泄愤似的在云安安脸上甩了一巴掌,看着云安安唇角渗出血丝了,她才讽笑开口,“现在放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把古书秘方和云医馆都还给我,二,去死!” 脸颊上火辣辣地刺疼着,云安安只感觉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但在听到时馨月颐指气使的话时,竟是笑出了声。 “还给你?时馨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姓什么?”云安安眼尾带血,眸光冷冷地看着时馨月贪婪的嘴脸,“顶着时家千金的头衔,问我要云家的东西,你脸呢?” “那些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种,也配从爷爷手上抢走我的遗产?”被她的话激怒的时馨月眼带嫉恨,猛地松开了抓着云安安头发的手! 云安安全身无力,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脑勺在地板上重重碰了下。 不及她喊疼,时馨月便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腰,狠狠啐了一声,“反正你都快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就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姐姐,只是外面来的野种而已!让我堂堂云家大小姐叫你姐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配不配!” “要不是爸妈让我绝对不准说,我早就忍受够你,把你扫地出门了!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货会认为我们是你的亲人,笑话,你也不看看你那张祸水似的脸,和我们家谁长得像?!” “云安安,我告诉你,你不仅小时候要活在我的阴影里,长大后也是!如果你识趣点把古书秘方交给我,我兴许还能留你半条命!” 恶意满满如同魔鬼一样的声音就在耳边,身上已经冰冷疼痛得麻木,云安安再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只能凭借最后一抹意识强撑着。 原来……这才是真相。 难怪从小父母就格外不喜欢她,妹妹也很排斥她,总是骂她抢了她的父母,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丑小鸭…… 原来很多话并不是童言稚语,无心之失,而是现实早就将残酷的真相剖开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现在,她再也不会为他们有半分触动了。 无惧,亦无怖。 云安安勉强撑着地板起来,双眸清凌凌地看着满脸癫狂的时馨月。 “你爸抢走了我襁褓里的龙髓玉当做起家资金,才有了后来的云氏,更有了你后来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大小姐生活……时馨月,不,云馨月,你以为我欠你们云家吗?” “把我从小养到大的人不是你们,是爷爷,就算我真的有所亏欠,那也是对爷爷而不是对你们,你们也不配得到我的亏欠。” “所以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你配吗?” 最后三个字刚刚落下,时馨月的脸色突然变得骇人,抬脚就想踢向云安安! “你有本事继续动我一根手指,你想要的东西,就再也别想得到。”这句话如同一个咒语,硬生生地让时馨月停住了自己的举动,脸色狰狞地瞪视着云安安。 “你不是想要古书秘方吗?”云安安抿了抿红唇上的血渍,精致绝美的脸蛋因为这抹血色越发绚丽,“藏那些东西的地方只有我知道,我带你去取。前提是东西到手后,你就要把我放了。” 放了? 时馨月阴暗难辨的眼睛里折射出一丝悚人的光,一语未发地上前去,把云安安脚上的绳子解开,拽着她的衣领让她起来,手上的美工刀就那么抵在了她的后腰。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的刀可不长眼!” 云安安唇角一扯,边顺从地往外走,边在脑袋里迅速思索起逃脱的办法,却都一无所获。 出了那个阴暗的房间后,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时馨月竟然是把她关进了她自己的公寓里,而不是荒郊野岭的仓库。 她记得景宝说过她脖子上的项链里是有gps定位的,现在也只能寄望于他们能尽快找到自了…… “快走!别磨磨蹭蹭!”时馨月推着云安安到了楼梯口,满脸的不耐烦。 如果不是为了古书秘方,她早就把这个贱女人的脸给划花,再送她去见阎王了! 在心里咒骂了声,时馨月就要再去推云安安的肩膀,让她走快点。 谁知她的身后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推,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的同时,慌忙害怕踩空楼梯下,她直接就将面前的云安安给推了下去! 正准备走下楼梯的云安安察觉到身后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时馨月那一推的力道是实打实的,而她又刚迈出脚步。 整个人瞬间一脚踏空,就那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疼…… 好疼…… 恍惚间,云安安感觉自己的腹部阵阵抽痛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就要从那个地方流失了一样。 剧烈分仿佛剜骨的痛楚令她细眉紧蹙,空茫恍惚的双眸却直勾勾地看着楼梯上方,执着想要捕捉什么。 丝毫没有察觉止不住的鲜红从她的身下流出,将她的衣服和身边的地板都彻底染红,刺目可怖。 第472章 流产 站在楼梯之上的时馨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云安安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事! 她还没把古书秘方拿到手! “该死的!”时馨月低低咒骂了一句,几步跑下楼梯,避开了云安安身下那滩血,蹲在她身旁用力拍打着她苍白的脸颊,“你要死,也要等你把古书秘方交给我之后再死!” “你听见——啊!” 焦急忙慌的催促还没有说完,时馨月的肩膀就猛然被席卷着暴虐与残戾的力道给推开,有一瞬的腾空后,落地就撞倒在了一旁的花瓶桌上! 砰! 时馨月的后背撞在桌角的一刹那,高桌上的花瓶受到震动晃荡着掉了下来,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血花立现! “啊!!” 惨痛得颤抖的叫声尖锐刺耳的从楼梯间响起。 然而疾步走来的冷峻男人却连眼角余光都未给她,如被夜色浸染的狭眸在触及到躺在血泊中的云安安时,一点点漫上了猩红狰狞的血色。 连带着他周身的气息,都森冷可怖得犹如从十八层炼狱爬上来的修罗王,令人骇之入骨。 “疼……”细弱蚊吟的潜意识呢喃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他心脏上。 霍司擎喉结克制地咽动着一切不安与躁郁,褪下大衣包裹住倒在血泊里的云安安,动作却轻柔无比地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双臂绷紧到了极致,音色都沙哑,“我来了。” 云安安仍勉强保留到这一刻的意识在听见熟悉沉稳的嗓音后,便逐渐散去,彻底陷入了一片冗长的黑暗中。 霍司擎狭眸骤然现出了浓浓的慌乱,将她越发抱紧,而后大步离去。 “救……救我……”脊椎骨断裂带来的刺痛让时馨月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伸长手,满眼哀求地向霍司擎发出求救。 她额头上不停地在流着血,再也看不出半点折磨云安安时的春风得意,比之落水狗还要不如。 而从头至尾,霍司擎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仿佛那只是一堆不起眼的垃圾。 到了这一刻时馨月才绝望地认知到,她从前加注在云安安身上的痛苦,竟都用同种方式,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 第一医院,手术室内一片兵荒马乱。 平素总是稳重沉着的医生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汗流浃背地走进手术室,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给里头的病人进行手术。 原因无外其他。 任谁被一个满身冷煞阴鸷,活脱脱像是地狱修罗的男人拿枪指着头,威胁如果救不回里面的病人,就要跟着陪葬—— 都会被吓得七窍生烟!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室外的走廊就像是被浓厚的阴翳所笼罩,森寒暴戾的冷意不断从站在手术室前的修长身影上扩散,就快要将空气都冻僵。 男人低垂着首,凌乱的墨发遮掩住了他沉冷猩红的双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嘀嗒,嘀嗒。 鲜红血滴不断从他的双拳中滴落,在地面砸开朵朵绮丽的血花。 只要一闭上眼,云安安倒在血泊中,如同凋零花朵的模样便会深深映入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唯有痛意,才能让愈发荒凉空旷的心脏冷静。 侯在旁侧的乔牧心惊胆战得不行,自从云小姐“死而复生”后,他都记不清多久没有见过霍总这副悚人的模样了。 不久前他用枪指着医生所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假的,乔牧当时便听得明白。 如果云安安真的有什么万一,他会让整个医院都给她陪葬! 更不要说云安安当时那浑身是血被霍司擎抱出来的惨状,连乔牧看了都觉得瘆人。 是以乔牧明知道霍司擎内伤未愈,身体负担沉重,却不敢有半点劝阻他的念头,只能暗暗期望云安安尽早脱离险境。 “霍先生,病人体内有不知名的毒素不停蔓延,她腹中的孩子我们实在没办法保住,可如果不清除她体内的毒素,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手术……” 匆匆出了手术室的主刀医生越说越忐忑,就差给面前这尊煞神跪下了。 “孩子?!”乔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云小姐竟然怀孕了?!! 这下完了! 乔牧忐忑不安地看向霍司擎的侧脸,却发现他仍旧面无表情,只双拳之下的地板,血滴越积越多…… “简流光在哪儿。”霍司擎重重地阖起戾气横生的双目,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一分清明,眸底却仍携有深到化不开的沉郁。 不待乔牧作答,简医生就已经匆忙赶到,“家主,我这就进去。” 霍司擎正欲点头,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打断,“你未必能救得了她,就别进去自讨苦吃了。” 飘渺的男音由远及近,率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道白雾。 待白雾散去,一身着简单白大褂,身材高挑的男人走来,其面容半掩在稍长的发丝下,又因戴着白色口罩,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能救她。”男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霍司擎狭眸探究地自男人身上扫过,沉声,“只要你能救下她,不论任何要求,随你提。” “霍总!”乔牧忙声阻止,“万一这个男人别有居心……” 更何况霍总说的任何要求,本就相当于一道空白圣旨,如果那个男人提出的条件不利于霍氏…… “闭嘴。”没有给乔牧说完的机会,霍司擎便寒声截断了他,望向男人的狭眸凝聚出铺天盖的威慑力,“但若你不能,后果自负。” “流息不屑于骗人。”男人淡淡一笑。 ——千面鬼医,流息?! 除霍司擎外,乔牧和简医生直接被震在了原地。 不是早有传言,他因为拒绝被某国女王收为男宠,而被追杀至死,到目前都下落不明吗? 可他不仅出现在这儿,而且好像还是特地为了云安安而来的! “简流光,你和他一起进去。”霍司擎冰寒交加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起伏,直接下达命令。 简医生刚要说话,流息素来平静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些挑衅,“你最好不要在我旁边碍手碍脚。” 第473章 她后悔了! 莫名其妙就被怼了的简医生:“……”哪来的弟弟嘴巴这么厉害? 两人好像天生气场不合,尤其是在手术室这种双方擅长的领域里,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就在他们发现云安安体内的毒素并不是一般毒素时,脸色纷纷变了。 竟是断子草?! 流息只得暂时改变策略,让简医生出去传话,自己则留下来给云安安止血。 简医生虽不放心他,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快步出去将这件事告知给了霍司擎。 “云小姐体内的毒素来自于域外一种毒草,名为断子,而且因为潜伏期很长,服下这种毒草的女性只要怀孕孩子必然保不住,而且发现毒草成分的时期也只有流产这个时候。” “如果三日之内没有解药,云小姐的命了能就会……” 后面的话简医生碍于男人愈发冷然的神情,点到即止了。 “如何制作解药?”霍司擎眸光冰冷,勉力压抑着心口动荡不安的躁动。 “流息说,只需要一味脱骨藤,那是断子的克星,可域外早就已经不再种植脱骨藤,少有的种子也被有心人搜刮一空,成了绝品。” 说着,简医生和乔牧都同时感受到了绝望。 脱骨藤早就是成为资料和传闻,现实中连听说都难,更别说找来入药了。 可恰恰却是这一味药,是无可替代的。 给云小姐下断子草的人,可真够心狠手辣的,连带着他们都被殃及池鱼了…… 他们正这么想着,就见面前的煞神将手机打开后,给谁拨了通电话过去。 “对,花房里的脱骨藤,整株一起带过来,有多少带多少,尽快。” 待他这通电话挂断不到十来分钟,德叔和景宝,还有霍白薇就抱着脱骨藤的花盆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这里。 当看见那一盆盆生长得正茂盛的脱骨藤时,简医生和乔牧突然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中,脸还有点痛。 简医生却不敢有所耽搁,拿起其中两盆脱骨藤进了手术室里,把红着眼眶看着里面的景宝拦在了外面。 “哥,嫂嫂她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妈她……”霍白薇心里也不好受,更不想去想那个可能。 她妈明明说过,她已经知道错了的,她也相信她是真的愿意悔改了。 可是为什么这才转头,安安姐就除了这种事?! 要真说和戚岚没有关系,即便霍白薇是她的女儿,也不敢那么确切地保证。 霍司擎并未回答她的问题,泛着血丝的狭眸紧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犹如伫立已久的雕塑。 景宝就站在他的身旁,同样一语不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室方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红得不像话。 这场手术一直从白天持续到了漆黑深夜。 手术室上方的灯光终于熄灭,云安安也从手术室里被推进了vip病房中。 门外,流息脸上的白色口罩已经取下,正对面前冷峻阴鸷的男人说明具体情况。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恕我直言,她体内的断子草存在时间长达四年以上,否则不会产生这么霸道的药效,让她差点也跟着丧命。而且,刚才那个小娃娃体内也有残留毒素,应该是从母体中带出,却是小事,喝三副药足矣。” 男人沉默片刻,狭长的眼眸缓缓抬起,直视着流息,“让她察觉不出自己流产的方法,可有?” “自然是有,就看霍先生愿不愿意付出了。”流息微微一笑,有些狐狸似的狡猾。 “是么,”霍司擎神色淡漠,“看来简流光运气不好,竟被你盯上。” 流息脸上的笑僵了僵,未发一语。 … 禁牢,幽暗和冷意像是空气一样,遍及各个角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斑驳的月光从天窗照进来,隐约可见地面上流着一滩血迹。 血迹旁趴着一个头发披散,浑身狼狈不堪的女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血迹都是从她的双腿上流出来的。 也同样不难发现,她的双腿已经断了。 “啊啊啊——”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去招惹云安安!再也不了!” “我可以跟她道歉!忏悔求饶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 “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虚弱悔恨的哭喊声不断从冷寂的禁牢里传来,夹杂着浓浓的恐惧和绝望,像是字字泣血。 可惜的是,电话那端的男人却轻笑了声,声线犹如淬了寒冰般冻人,“你不配。” 趴在冰冷地面阵阵颤抖的时馨月目光顿时犹如死灰,从未有过的后悔密密麻麻快要把她吞没。 如果,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云安安! 不,她就不该顶替云安安的身份冒充霍司擎的救命恩人! 她后悔了,她后悔了!! 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的人。 “我错了,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离云安安远远……不!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只要你放过我!” “刮躁。”男人冰冷地吐出两字,语意骇人地吩咐下去,“小鲨鱼许久没有新玩具了,好生伺候。” “是,家主。”手机边的下属恭敬应下,等男人将电话挂断后,就走向了时馨月,像拖一块破布似的把她给拖离这里。 说是小鲨鱼,但他们想,这个女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凶狠可怕的生物。 能让家主下令把她送去给小鲨鱼当玩具,这个女人该感恩跪谢呵。 与此同时。 vip病房里燃着安神熏香,空气里满是让人舒心的味道。 然,霍司擎回到里面却发现不论是昏迷中的云安安,亦或是趴在床边睫毛上还挂着金豆豆的小团子,都睡得极不安宁。 蹙着眉,唇紧抿,满脸的难受与苍白。 霍司擎胸臆间勉强压下的躁郁气息再度升腾起来,走到小团子身边,放轻了动作把他抱起来,正要将他抱去旁边的床上睡,就发现他睁开了眼。 “为什么你没有把妈咪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第474章 是云安安的亲哥哥 景宝的眼眶红彤彤的像是兔子,小嘴巴倔强地抿得很紧,看着霍司擎的大眼睛有着浓浓的失望。 不仅是对霍司擎,也是对自己的。 霍司擎心口仿佛被尖刀刺了刺,喉结攒动了下,许久才艰涩地开口,“抱歉。” “我也抱歉。”景宝吸了吸通红的小鼻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云安安,软萌的脸蛋上一片失落,“都怪我不够强。” 闻言,霍司擎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狭眸中有心疼一闪而过,“乖。” 若是他能够早早醒来,又或者能早点见到被拦在门外的景宝,或许,结局都会不一样了。 但正如流息所言,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危机,云安安体内的断子草愈晚被发现,那么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她的命。 而如今,尚且有一线生机,却用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的命来抵偿—— 纵使霍司擎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都难消恨意! 正当此时,景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这个时间点,竟是时晏礼打来的。 景宝抽嗒了下小鼻子,然后走到门边,接通后小声问,“晏礼叔叔,你有事吗?景宝现在有点忙。” “麻烦景宝把手机给霍司擎,叔叔有事要跟他说。”时晏礼温声说道。 “好吧。”景宝便把手机递给了霍司擎,告诉他,“是晏礼叔叔的电话。” 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丝讥诮,接过手机,压低声音对景宝嘱咐了句,“去床上乖乖睡觉,把精神养好,别让你妈咪醒来看见你的模样担心。” 如果霍司擎不说这话,景宝或许还要一直守在云安安床边,等她醒过来。 但他这么一说,景宝琢磨了一会儿,也就乖乖听话,不再守夜,乖乖爬上旁边的病床睡觉了。 见状,霍司擎才反手关上病房的门,沉声对那边道,“如果是为了时馨月的事,你大可不必。” 时晏礼沉默了两秒,“无论如何都不行?” “你心里应该明白,你过去几年里对云安安关照的情分,已经作为时馨月出狱的条件用尽了。你之所以打景宝的电话,不也是清楚。” 否则也不会对他不会接电话一事如此了然于胸,转而打了景宝的。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位,是安安的亲哥哥。 却连云安安的生死如何都不顾,一心只惦记着他那位假妹妹,可真是好得很! “馨月毕竟是我妹妹。”时晏礼一贯温和的语气都艰难了几分,带着叹息,“不论你相信与否,她真的不能出事。” “依你所言,云安安便能?”霍司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时晏礼,偏心也要有个度,以免来日后悔。” 语罢,他便要将电话挂断。 时晏礼却像是早有预料,立即阻止了他,“等等,我还有一句话。” “说。”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时家背后藏着无数个古老且匪夷所思的传说。那么,想必你也听说过,鲛姬的故事吧。”时晏礼道,“如果你没听过,大可以去查一查,那么你自然会明白,我的用意。” 又是鲛姬。 霍司擎薄唇淡漠地轻扯了下,旋即挂了电话,转身回到病房里。 时晏礼口中所言是真是假,他自会派人调查清楚。 但他若是想要一个完好无损的时馨月,呵,那便是白日做梦。 远在海城富丽堂皇的时家中的时晏礼,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又何尝不心疼云安安的遭遇。 只是比起鲛姬,他必须要忍耐,死死忍耐,才能换得未来全盘的胜利。 … 三天后。 映照着阳光的窗帘轻轻被微风拂动,病房里弥漫着清新宜人的小雏菊花香,以及某种不知名的香气。 云安安便是在这些沁人心脾的香氛中恢复了意识,醒了过来。 太阳穴还在一抽一抽地泛疼,浑身上下跟被卡车活活碾过似的,疼得发软,让她连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嘴里更是干渴得快要冒火了。 “水……水……” 不知是谁听到了她的呼唤,把她扶了起来,就将吸管递到了她唇边,压抑着惊喜的嗓音响起,“慢点喝。” 云安安第一次觉得水是这么棒的东西,甘甜清爽,疏解了她喉咙里的干涩和些微疼痛,连带着身上都有了不少劲。 喝了一杯又一杯,云安安才终于不渴了,靠在身后的人身上缓了一会儿,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 当她看见面前这张倦怠憔悴却依旧俊美无俦的脸庞时,愣了好半晌,才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忍不住笑。 “你怎么变得这么狼狈啊?” 由于初醒,她的嗓音虚弱又绵软,那双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 是这些天被阴霾覆盖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霍司擎抬手捧起她的脸蛋,直接将薄唇印在了她的微白的唇瓣上,却不似平时那么极具掠夺性,反而温柔得不可思议。 像是在亲吻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珍重而缱绻。 虽然刚醒没什么精神,云安安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趋于剧烈的心跳声,还有阵阵发烫的耳垂传递到脸颊的温度,羞得直想往后缩。 他怎么跟一辈子没见到她了似的? 她应该也没有昏迷多久吧? 很快的,霍司擎便放开了脸蛋通红的云安安,将她勾入怀中,双臂紧扣在她的肩与腰间,搂的紧紧的。 “对了,我睡了多久?”云安安平复了会儿自己的心跳,才开口问。 “三天。”霍司擎轻抚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哑声回答。 确切来说,是四天。 她不过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居然就昏迷了这么久?! 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 比如她晕倒之前一直看着楼梯上方,她当时为什么要一直看着那儿? 又比如她当时感觉腹部很痛很痛,有种很心慌的…… 等等! 不会吧?! 云安安浑身一抖,立刻直起身来,给自己把了个脉,但—— 除了身体虚弱,有些轻微脑震荡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吓死我了,”云安安咸鱼似的在霍司擎怀里翻了个身,还想给自己撒点盐,一边抱怨,“我当时感觉肚子痛得不得了,差点以为是流产了。” 第475章 晚上更不可以! 语落,她不由得撩起眼眸,转头悄悄地打量着霍司擎此刻的神情,红唇微微抿紧。 霍司擎幽邃深暗的狭眸中隐隐浮现出一抹沉痛,一闪而逝,快得云安安都未捕捉到,就已被揶揄的笑意代替,“很想再要一个?” 听得云安安窘了窘,刚要回答,他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了她的小腹上,声线低柔,“那我只好,再努力努力。” 虽说云安安的确很想再要一个,但从一开始她对此的目的就不单纯,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她听出他话里的戏谑,顿时将他的手掌给推开了,没好气道,“大白天的,你少在这里调戏我!” “哦?不是白天就可以调戏你了?” “……晚上更不可以!我还是病人,你能不能想些健康不带颜色的事情!”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云安安羞恼得本来有些苍白的小脸都泛起了红润,小巧耳垂如红玉一般剔透,好似就要滴出血,气呼呼的模样像只活泼的小仓鼠。 很难将此刻的她与当时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模样重合。 霍司擎眸底现出一丝暖意,搂着她细腰的双臂逐渐收紧,仿佛要将她生生嵌进身体,骨血中一般,胸臆间喷薄汹涌的后怕才能勉强按耐得住。 幸好她还在。 没有从他的世界抽身离开。 被他从身后紧紧拥着的云安安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纤美的后背与他滚烫的胸膛亲密相贴,渐渐的两人的心跳都渐趋同步。 但从他身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不安,却让云安安有些怔然。 他在害怕什么? 或者说,纵使面对爆破和伤口,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从不放在眼里的他,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 “阿擎?你怎么了?”终究抵不过心里头的疑惑和好奇,云安安瓮声瓮气地问。 “想不想看那本相簿?”霍司擎抬手捻起她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手中把玩,不答反问道。 有些事情,他一人承受便足矣,而她不需要经历。 他突然提到那本相簿,云安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回事,经历了埋伏那一遭,她早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云安安忙点头,明眸一片晶亮。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霍司擎侧身从床边桌子的抽屉里拿出那本相簿,递给了她,“看吧。” 云安安生怕他会突然反悔,接过来就跟防贼似的转过身去,一脸痴汉笑地看了起来。 小时候的霍司擎还不似现在这般清冷倨傲,如同尊贵的不可一世的帝王。 尚显稚嫩的脸部轮廓,雕琢而成似的漂亮眉眼,鼻梁很挺,唇微微地抿着,身上穿着绅士优雅的黑色马甲与西装短裤,双手插兜,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视线不看镜头的小霍司擎,在望向某个方向时,冷淡的眉眼会分外温和。 明明还小,可从那双眼里透出的目光,却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霜。 云安安幼时印象里的霍司擎,便是如此。 “你现在都没有小时候笑得多了。”云安安不满地戳了戳照片上的小霍司擎,嘟囔了一句。 闻言霍司擎微微挑眉,淡声反问,“你见过哪个捕猎成功的猎人,还会再去迷惑猎物?” 广设陷阱的暂且不论,但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的…… 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跟什么? 云安安直接懵了,他们两个真的再同一个频道吗?? “啊!”反应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终于想明白霍司擎的意思,咬牙切齿地朝他反扑上去,“你居然说我是猎物!” 更气人的是,他小时候对她温和又体贴的所有举动,原来都是为了迷惑她这只“猎物”设下的温柔陷阱! 她居然想都没想,直接就踩进了他的陷阱,这么多年都出不来! 见她猛地扑过来,霍司擎下意识的托住了她的细腰,以免她摔倒,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她捶过来的小拳头,皱眉低斥,“当心身体。” “我又不是玻璃娃娃,哪儿有那么脆弱!”云安安冷哼声,双腿一跨,霸气地坐在他怀里,“难怪爷爷总叮咛我,让我提防着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霍司擎眉间掠过一丝无奈,正欲回答她,病房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两人双双往门口看去,恰好就与提着保温盒站在那儿的戚岚和林嫂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四双眼睛相对的瞬间,病房里的气氛隐隐变得有些尴尬。 云安安原本气鼓鼓的小脸,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鲜艳欲滴的红晕。 她她她—— 啊啊啊!! 心中尖叫了数声后,云安安以最快速度从霍司擎身上下去,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就像是才醒过来不久一样,掀开被子揉了揉眼睛,满脸困惑地看着她们。 林嫂:“……” 戚岚:“……” 她们不瞎,真的。 就连霍司擎一贯淡漠的眉眼都浮起了丝缕笑意,抬手揉了揉小戏精的脑袋,起身望向站在门口的两人,语调松懒,“有事?” “啊,”戚岚回过神来,提着保温盒走到病床边,看着云安安略微红润但因为遭了罪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道:“可怜见的,你受委屈了,我给你带了鸡汤和补品,咱们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 被戚岚这心疼又怜惜的目光一看,云安安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实在不太习惯戚岚对自己软言软语的样子,难道说她天生就欠虐?? 只不过,不管戚岚这副作态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实意的,还有待商榷,她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我没受什么委屈,实在不用补的,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云安安摇摇头,俏脸平静地道。 虽然当时摔下去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可老天爷最终还是怜惜她的,霍司擎来了。 “那怎么能不用呢?”戚岚嗔怪地道,“要知道你可是动了……” 第476章 露出马脚 “是我的错。”不及戚岚把话说完,霍司擎便沉声打断了她,低眸凝视着云安安的目光蕴藏着无以复加的歉疚,“没能尽快找到你。” 云安安的心口登时一软,恍然间记起了当时被他抱入怀中后所感受到的安全感,娇软的脸蛋上一片笑意,“你已经很好很快的找到了我,我没有怪你。” 而且她会被时馨月带走,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想到过。 还是…… 在戚岚的车上被带走。 如果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那时馨月又是怎么做到的? 霍司擎狭眸中隐匿的暗痛却并未消散,落在她小腹的目光隐忍得微颤,才堪堪将视线移开,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终究是不一样。 早一步与晚一步,结果都不一样。 戚岚被打断之后便发觉霍司擎瞥向自己的目光中暗含了警告,心下一抖的同时,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茬,而是做下去对云安安解释起来当天的事情。 “司机和我都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为了避免事故,我就让司机先靠边停车,缓过来之后再出发,可是没成想……我醒来之后你就不见了踪影,真是吓坏我了。” 那个味道应该是安眠药。 云安安当时一夜未睡,本就精神不济,一时疏忽了防范,才会着了道。 但戚岚所说的话,她并未完全相信。 “总之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否则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心里头难安啊。”戚岚说着,就把保温盒里的汤品取了出来,放在刚摆好的桌上,“这鸡汤是刚炖好的,很补。” 云安安为难地蹙了蹙眉,刚想要说不用,放下补品的林嫂就走过来,说,“少夫人,这鸡汤夫人是特地为您熬的,熬了一个早上呢,一好就给您送过来了。” 拒绝的话就这么卡在了云安安唇边,确实,她的心中对自己突然昏迷并且被时馨月带走这件事,存了很大的疑虑。 甚至怀疑戚岚也参与了其中,只是没有显声动色。 因此她对她送来的鸡汤,也有了种抵触心理,很难跨越过去。 然而一想到她是霍司擎的母亲,就这么拒绝她让她面上过不去,霍司擎夹在她们中间恐怕也不好做…… 想着,云安安便要伸手去接过戚岚递来的乌鸡汤,谁知手背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她刚醒不久,不适合吃这么油腻的食物,胃里会不舒服。” 话是对戚岚说的,云安安却有些诧异。 “是我疏忽了,一心想着要给安安好好补一补,都忘记了这点。”戚岚面色如常,紧接着又问,“那安安喜欢吃什么?以后我给你做了让林嫂送过来,医院的伙食哪里比得上家里?要不干脆就回家里休养也好。” 她一连串的决定听得云安安都快晕了,霍司擎却并没有松口,嗓音犹如金石之音,“安安的体质特殊,医生已经根据她的身体情况特别定制了一套调养方案,包括食疗,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听到最后,戚岚还是没有生气,只是惋惜地叹了声气,嘱咐云安安记得喝鸡汤,就带着林嫂离开了。 刚走出病房没一会儿,戚岚就被叫住了,“母亲。” 霍司擎单手抄兜走来,冷然的狭眸斜睨了眼林嫂,“你先走。” “好的,霍先生。”林嫂应下,如言先离开了这里。 “怎么了?是不是妈做的这些事太唐突安安了?”戚岚有些局促地问,“妈只是想补偿她,没有别的意思的。” “不是。”霍司擎缓声问:“不过是我想知道,您是从谁那儿知道安安流产的事。” 听他是想问这个,戚岚便松了口气,满脸担心地道,“是白薇告诉我的,唉,要是妈当时再小心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霍司擎略略颔首,神色无异地道,“我知道了,您回去吧。” 戚岚点点头,见他没有什么要说的,就转身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霍司擎俊美如斯的脸庞上才现出一丝冷笑,远望的狭眸深而远,裹挟着让人畏惧的寒凛疾风。 云安安流产的事除了当时在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为了以防万一,就连景宝都不知道。 那么戚岚又是怎么从毫不知情的霍白薇口中,知道的云安安流产一事。 要么,她收买了医生和简流光他们。 要么,她从一开始,就清楚知道云安安一定会流产。 而霍司擎的猜测,更是在乔牧盘问过那些医生护士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良久,霍司擎捻灭了指间散发出袅袅白雾的香烟,沉声吩咐乔牧,“查一查母亲最近的行程。” 乔牧倒不愧为霍氏集团的首席特助,不出一分钟便查到了,“霍总,夫人今晚没有行程,明天也是,倒是后天有一个下午茶会,之后还要去美容院……” “嗯。”霍司擎眼也未抬地将手中的香烟准确扔进后方的垃圾桶里,墨眸狭长冰冷,“现在,照我说的行事。” “是,霍总。” … 霍家宅邸。 装潢华贵典雅的房间里,戚岚刚敷好面膜,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之后换上店里刚送来的新款服饰,穿戴妥当又雍容精致。 这才挎着包出门去赴闺蜜们约的下午茶了。 要说帝都的贵妇圈,属戚岚的地位最崇高也最不可撼动,不管是商家政客的太太们见了她,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这一切都得益于她生了个金光闪闪的好儿子,母凭子贵,并不是没有道理。 最近几天戚岚的心情都格外的好,不像平时那般端着,跟闺蜜们说话时,也都有了微笑应答的兴致。 “岚姐,你的心情看起来可真好,是不是令公子又谈下了什么大合作呀?” “可真羡慕你的,生了个这么优秀出色的儿子,根本不用你操操点心,哪像我啊……” “跟我们说说吧,我们也好沾沾岚姐的喜气啊!” 戚岚优雅地喝了口茶,被众人捧地有些飘飘然起来,心里紧着的那口气也放开了些,“见着自己厌烦的人倒了大霉,可不就能让我心情舒泰?” 第477章 决定 然,戚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她刚离开霍家宅邸没多久,乔牧便带着暗卫队在里面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唯一的亲信林嫂也因为去医院里探望孙子不在,新换的佣人更是不敢贸然跟戚岚说这件事。 以至于戚岚还在下午茶会上,得意的找不着北时,宅邸里已经快翻了天。 暗卫队接到命令,搜查得十分仔细,因此连宅邸里的地毯下都没有放过,每个角角落落都找寻了个遍。 而最后找到那样东西的地方,却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戚岚房间里梳妆镜的镜子暗格里。 那个暗格表面上看起来根本不存在,若不是暗卫队的成员们对机关有一定的了解,又足够认真细心,恐怕就要被骗过去了。 藏在暗格里的东西是几包绿色晶状物质的东西,还需要化验之后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而后,暗卫队们又在厨房的橱柜最里面位置,找到一包同样是这种晶状物质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这上面的已经生灰了,像是许久不用。 乔牧都一一让人拿去鉴定,只等鉴定结果出来。 与此同时,医院内。 早上才被景宝从上学路上特地跑过来叮嘱一番的云安安,在景宝去幼儿园没多久,就立刻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当即决定要出院。 幸亏的是,霍司擎临时有事突然离开了,不然在他严密到,就连洗澡都要时不时以防他闯进来检查自己有没有晕倒的“看管”下,她想出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云安安千防万防,却忘了防沙琪玛。 “我刚不久才接到景宝的短信,他说让我盯着你,你一定会想办法要出院。”沙琪玛挥了挥手机,有些无奈地看着云安安。 她就知道,安安跟景宝一样,都不是能待的住的。 可因为云安安流产,身体还正是虚弱,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霍司擎便没有对沙琪玛隐瞒这件事,让她好好照顾云安安,尤其是看好她。 父子俩都料到了她会有提前出院的念头,早就严防死守地堵住了所有可能性,偏云安安自己还不知道。 “……宝贝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云安安小脸一垮,用力地嗅了嗅空气中花香,“这个味道真好闻。” 只是闻着,就让人觉得心神安宁。 沙琪玛目露怜惜地看着云安安毫不知情的模样,心中重重叹息了一声,嘴里都有些发苦。 如果安安知道自己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胎死腹中了,即便她心性再坚韧,恐怕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并不是意外流产,而是自从她怀上那个孩子起,就注定保不住。 断子草的毒,就在于只有毒发当场才能让怀孕的人察觉到自己已经怀孕,更会影响到母体的脉象,除非血检,否则难以查出。 但云安安本身就是医生,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做具体检查,发现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果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沙琪玛正叹息间,就见云安安掀开被子起来,披了件外套往出走,“我去楼下透透气,再待下去我快闷死了。” 见她溜得飞快,沙琪玛赶紧追了上去,“你当心点,别跑那么快!”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忍不住扶额,霍司擎是,景宝是,就连沙琪玛也是,一个个把她当易碎娃娃似的,她有那么脆弱吗? 走出住院大楼后,云安安沿着小路走到人工湖泊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明媚而不刺眼的阳光跳跃在她的长发与肩上,像是镀了层漂亮的金光,暖融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懒了下来,靠在椅背上。 今天的空气虽然有些凉,却在云安安能够接受的范围,她惬意地闭上双眸,打算小憩一会儿。 “救……救……” 微弱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四周没人的情况下更是清晰,云安安不由得睁开眼,四处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人。 等她转回头,目光刚好落在前面的人工湖泊上时,就看到水面哗啦啦在动,一双细小的胳膊不停地挥舞,想抓住什么却沉得越快! 云安安脸色一变,猝然起身,往前几步跨进了湖泊里,冰凉刺骨的湖水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好在边缘的湖水对她的身高来说并不算深,她咬牙忍着钻进骨髓里的寒意走向那抹小小身影,纤手穿过他的腋下,捞起他就往湖面走回。 把小男孩放在草地上后,云安安连忙在他的脚底穴位按了按,小男孩立刻吐出了几口水,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来。 云安安当即松了口气,被寒风一吹,这才感觉到身上冷的厉害,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小风!我的心肝啊!”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云安安转头一看,就见林嫂满脸着急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小男孩,“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又不听话在湖边玩耍了?!” “漂亮姐姐……”小男孩咳嗽了两声,双眼红得像是受惊的小鹿,小手指了指浑身发抖的云安安说,“救了我。” 林嫂心疼坏了,给小男孩擦干脸上的水,听他一说立刻转头看去,就看到全身都湿透的云安安,冻得唇色都发白了,心里忽然一震。 “少、少夫人,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林嫂震愕了好一会儿,醒过神来连忙跟云安安道谢,眼里满是愧疚,“我……” “没事,你快带他回去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了。”小男孩居然是林嫂的家人,云安安心道一声真巧,便没放在心上,说完这句话就抱着双臂离开了这里。 追上来的沙琪玛看见这一幕险些没厥过去,又急又气地把她押回病房里,又是泡热水澡又是灌姜汤,生怕她留下病根。 云安安躺在病床上,吸了吸有些不透气的鼻子,总觉得脑袋都有些发沉。 病房门却在她快睡着时敲响了,林嫂踌躇着走进来,当看到云安安脸色苍白的模样时,断然作出了决定。 第478章 不要再来见我 “少夫人,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解释。” “嗯?”云安安将睡未醒地半睁着雾蒙蒙的眼眸,只想倒头大睡,但听林嫂的语气郑重又紧张。 像是要跟她说什么大事一样,她只好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沙着嗓音道:“你说。” 林嫂再三犹豫之下,才开口:“您大概已经记不清了……您刚嫁入霍家那段时间里,夫人虽不喜你这个儿媳妇,总是颇多挑剔和责难,但她每天都会叮嘱我,让我给您送一杯牛奶。” 牛奶? 时间久远,而云安安刚才着了凉有些精神不济,一时都记不清有这回事了。 “您大概不知道那些牛奶里都加了料,所以每次都会把牛奶给喝光……”林嫂苦笑,“起先我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按照夫人说的话把药放进牛奶里。” “直到前几天我偶然从夫人跟人打电话的时候,听她提到您流产的事,是因为当初您喝下的牛奶,我才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云安安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水眸里溢满了愕然,“我……流产?!” 她怎么会流产!? 云安安下意识地将小手放在腹部,看着林嫂不似作伪的愧疚神情,心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崩塌碎裂。 尖锐的棱角就这么生生在上面滚动,刺痛绵密。 她忽然想起前天戚岚来她的病房,原本要对她说什么却因为霍司擎打断而没能说出口的话。 当时她便奇怪,戚岚想说她“动了”什么? 她也曾怀疑过,察觉过,最终却选择相信霍司擎所说,他不会骗她。 “对不起,少夫人,我真的很抱歉。”林嫂满脸歉疚地朝着云安安深深鞠了一躬,“我是霍家的佣人,夫人的命令我不得不听,可我真的没想到,会把您害成这样,求您原谅我。” 自从知道那些药包的作用是什么之后,林嫂就一直处于惶惶不安中,却不敢跟云安安说这件事,孙子住院治疗需要很多钱,她不能冒险。 可到底,良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云安安双眸怔忡,搭放在腹部的小手不断攥紧,指尖几乎陷进柔软的肌肤里都没有发觉。 当年的前段记忆也随着林嫂的忏悔,慢慢涌上来。 连同她一直逃避回想的不愉快回忆,也逐渐变得清晰。 当年,若她是名正言顺的嫁进霍家还好,可她偏偏只是个替嫁新娘,在不知情人眼里,她恬不知耻的取代了云馨月的应有的一切。 这样的她自然是与名门望族霍家格格不入的,婆婆不喜,百般刁难,丈夫不爱,冷眼相待,就连佣人也对她诸多鄙薄轻慢。 只有林嫂,会在她被为难时或多或少说上两句情,会真心实意的关怀她的身体和感受。 那些牛奶,云安安不是尝不出味道古怪,只是不想让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心意浪费掉,不好喝也都会全部喝掉。 可现在林嫂告诉她,她之所以会流产竟是因为那些给了她善意和鼓励的牛奶造成的。 她所认为的关心,原来一直都是静静流淌在她血液里,不易察觉的鸩毒! 哈! 真是可笑。 酸楚在眼眶里积聚得越来越多,在云安安的眸里都遮上了一层雾霭,她安静地低着头,不哭也不闹,就像是失了心魂。 林嫂听不到她的回应,也没有直起腰,背上的愧疚和悔恨几乎快把她压垮。 因为她的私念,不仅剥夺了一个小生命的降世,还差点害得少夫人也跟着送命。 但却是因为少夫人,她的孙子才得以挽回一条命。 真是作孽啊! “嘭”地一声,林嫂跪在了地上,“少夫人,都是我不好,您救了我最宝贝的孙子,可我却害得您失去一个孩子,我、我……” “是吗。”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双眸,一丝晶莹顺着她眼角滑落至腮边,再睁眸时,里面已看不见平日的明媚朝气,只余心死之灰。 “我当初一直都对您的照顾心存感激,可我没想到,”云安安抬起黯淡的眸子,安静却无神地看着林嫂悔恨的面,“你会在背后捅我一刀。” 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做了,怎样都无法辩白所犯的过错。 没再去看林嫂灰败的模样,云安安侧头看向了窗外,嗓音冰冷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不要再来见我。” “……您好好休息。”林嫂更咽着说完,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病房里重归原本的宁静,云安安却没了继续睡的心情,凝视着窗外的眸子有些恍惚,似隔了层阴霾,再温暖明媚的阳光也透不进。 不过瞬时的功夫,心口便如刀割般鲜血淋漓,痛得她快要难以呼吸。 她慢慢垂下头,看着腹部的位置,泛白的唇瓣紧紧抿起。 原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她期待已久的孩子。 在她还未来得及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曾经。 无法抑制悲恸的低泣声在病房里压抑地响起,如同受伤的小兽,呜咽着想把疼痛吞进腹中,再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开。 不知过了多久。 沙琪玛把刚做好的营养餐送到病房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病床上还留有淡淡的余温,以及枕头上洇湿的一大片水痕,不知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想到那个可能性,沙琪玛心道一声不好,立即转身离开了病房。 … 与此同时,贵妇们的下午茶会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岚姐,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没有想再给司擎再找一位知书达礼,门当户对的妻子?”说这话的是一位政客的夫人,膝下无子,却有两个十分出色的女儿。 戚岚一听她的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这都是他的私事,我从不过问的。” 也得她能过问的了才行。 政客夫人一听,当即嗔道,“你身为司擎的母亲,婚姻这种大事可不都是听父母之命?更何况,司擎都离婚这么多年了,身边也该有个人,知冷知热啊。” 第479章 送上法庭 离婚这么多年? 提起这个戚岚就觉着烦心,霍司擎和云安安当年只是假离婚,压根就没离成! 当初云安安不在那几年里她不知给他相看了多少名门千金,回回他都用各种理由拒掉,连前去赴约都是让秘书代劳,简直操碎了她的心。 以前霍司擎或许还听她的,现在就未必了。 “你说的也有理。”戚岚没有直接拒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等过段时日吧,如今还不到时候。” 她想起云安安前几天流产不说,子宫也给弄垮了,想要再受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因着她已经有了景宝这个儿子的情况下,能否受孕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影响,霍家那些族老也不会在意。 那如果……云安安和景宝,死掉一个呢? 明白过来戚岚的意思后,政客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适可而止地没有再毛遂自荐什么,以免引起厌烦。 就在这时,戚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她拿起来一看,脸色忽的大变。 贵妇们见她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离开了聚会,唏嘘了几声便接着谈天说地,没再理会她。 戚岚板着张脸匆匆走出了那家餐厅,就被颜觅意给拦下了,“夫人,家主派我来接您回去,请上车。” “司擎趁我不在搜家,是想做什么?”戚岚心中又惊又怒,不久前才做好的精致蔻丹死死掐在皮包上面,“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您别多虑,先请上车吧。”对着戚岚的愤怒,颜觅意连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只是请她上车。 就在戚岚弯腰上车的一瞬间,颜觅意不经意地往她无意露出来的右手腕上看了一眼,目光顿了一顿。 那只一看便知有多养尊处优的手腕上……没有半点痕迹。 等戚岚回到霍家宅邸时,霍司擎早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候了,他修长的双腿优雅随意地交叠着。 一袭纯黑复古的西装,冷峻却并不死板,却因一丝不苟扣到最上方的纽扣,平添了几分禁欲气息。 那张深邃立体的脸庞如刀如刻,清冷的眉眼更是仿佛有着山水墨画的神韵,犹如上帝赐予的精心杰作。 他只是往那儿一坐,便沉而稳地镇压住了在场所有人,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母亲回来了。”霍司擎闻声望去,狭眸漫不经心地睨了忐忑不安地走进来的戚岚一眼,将手中的药包扔在了桌上,“儿子才疏学浅,希望母亲解释下,这是什么东西。” 药包被扔在桌上后,立刻就散开来,露出了里面晶状物质的东西。 一路上还心存侥幸自己藏的够深,绝不会被人发现这些东西的戚岚脸色不由得一白,上前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这、这是……” “乔牧,母亲好像得了健忘症,你提醒她一下。”霍司擎的嗓音依旧淡淡的,噙着些慵懒意味,却愈发让人心惊胆战。 乔牧立刻走上来,“是,霍总。夫人,这些晶状体是从一种名为“断子草”的毒草中提取出的精华物质,只需要一颗,就能使未怀孕或是已怀孕的女性无法顺利生产,胎死腹中,倘若量大甚至可以威胁其生命。” “那可真是巧了。”一声低笑自霍司擎唇间溢出,他拿起一颗断子草精华,“安安的体内就被检查出了断子草成分,母亲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戚岚已经快慌得浑身发抖了,强装着镇定反问,“这,妈怎么会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说着,戚岚又勉强地辩解了一句,“妈知道以前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所以你不信妈,可是妈怎么会用这么狠毒的法子去害安安?凡事要讲证据!” “证据?”霍司擎薄唇冷勾,狭眸冷漠如凝,“乔牧,把人带上来。” “是,霍总。”乔牧应声,给手机那头的暗卫发去一条短信。 不一会儿,暗卫就带着林嫂来到了客厅里。 一看到林嫂,戚岚连镇定都装不下去了,指甲差点生生被掐断。 然后她不等霍司擎开口,就指着林嫂大骂出声,“你这个泥腿子到底对司擎说了什么?我不过是拒了你要加薪的要求,你竟然就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到底存的什么心!” 她反应得很快,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不管林嫂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因为她这番话变成了“心存怨恨”,故意挑拨离间的谎言。 林嫂更是苦不堪言,如今听到戚岚这一番推卸责任的话,更是心凉了个透。 坐在沙发上的霍司擎却并未有丝毫情绪波动,望向怒火腾腾的戚岚时更是如此。 戚岚一边挤出了两滴眼泪,一边解释,“儿子,睨可千万不能相信这个毒妇的一面之词,她对我早就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了,妈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 “你以为,”霍司擎薄唇轻启,“我收集到的证据,只有一个林嫂?” 戚岚脸色一僵,“什么……” 不等她问完,就见霍司擎将一叠厚重的文件扔在了桌面上,“您通过什么渠道购买断子草,又是怎么做成精华物质,包括你让林嫂对安安下药的监控录像——” 说到此处,霍司擎神色愈发的凉薄,再看向戚岚时,最后一丝母子情分,也湮灭在了深黑翻涌的眸底,声线犹如金石,“这些,足以把您送上法庭。” 法庭?!! 戚岚目光大震地朝霍司擎看去,穿着高跟鞋的双脚一时发软站不稳,直接坐倒在了地板上。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她。 而戚岚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要……把你亲妈送上法庭?!你爸爸死了之后,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和白薇养这么大,被多少人背地里嘲讽我克死了你爸爸,而我为了把你们养大连死都不敢死!” “你竟然要把我送上法庭?!霍司擎,我可是你妈!” “正因为你是我妈,”霍司擎面庞上没有半点微澜,比之冰雕的冷还要更甚几分,“所以你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第480章 她妈妈的下落 暗藏着嗜血杀意的言语如同锋锐冰刃,无形之间在客厅里掀起了一场凌迟人之心神的风暴。 戚岚瞠大双眼,从不可置信到恼羞成怒,只过了短短几十秒的功夫。 “云安安只不过是没了一个孩子,又不是没了命!”戚岚颤巍巍地站起来,连褶皱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指向霍司擎痛心地说,“你还年轻,有多少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难道偏要那种身份不详的扫把星来生?!” “断子草是我给她下的没错,可你们当初结婚,你心里还念着云馨月,根本没有云安安那个女人,妈好心帮你,不让她怀上我们霍家子嗣免得和你纠缠更久,难道妈还做错了?!” “妈现在恨只恨,当初没有给她下重一点,让她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只字片语间,戚岚就将当年的心路历程给抖落了个干净。 从看见云安安第一眼起,她就不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是替嫁进的霍家,而是因为她那张,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年狼狈不堪一切的脸! 只要看见那张脸,戚岚就想要把她给毁掉! 她如今这样,哪儿还有半点贵妇端庄的气派。 与霍司擎幼时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温声细语的母亲形象更是大相庭径。 “闭嘴!”霍司擎神色倏变,冷戾的狭眸如同某种阴鸷暴虐的兽类,直直地攫取住戚岚,“我当初再不喜云安安,也只是疏远她,减少来往。从头至尾,我都未曾想过要她的命。” “你也不必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掩饰自己心狠手辣的行径,和那颗被仇恨蒙蔽的丑陋心灵。” 被他森冷双目盯上的戚岚如同被生生扼住了喉咙,后背冷汗直流,有种就要背过气的恐惧感,眼睛不停地瞪大,却缓解不了丝毫。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这个儿子就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曾经他还会顾念着母子情分,对她不曾有半点不礼貌的地方。 可到了现在,他竟连她是他母亲这点都不再放在眼里了—— 此刻正有丝丝缕缕道不清的厌烦情绪笼在了霍司擎胸臆间,越是忆起云安安脆弱苍白的模样,那股情绪便愈加浓烈。 伤她和那个孩子若此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母亲。 这一点,让他连带着自己体内流淌着的一半血液,都一并生出了厌烦之感。 “乔牧,把她带走。”许久,霍司擎沉声开口。 乔牧正要作答,戚岚保持着最后一点镇定的弦就应声而裂,急忙打断了他:“不!你不能把妈交出去!因为、因为——” “只有我知道云安安她妈妈的下落!” 看出霍司擎眼底隐隐的不耐,戚岚只能一咬牙,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借此交换。 事关云安安,霍司擎果然掀起狭眸朝戚岚看去,“此话当真?” 云安安的亲生母亲已知是云舒画,但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不久后就传出了死亡的消息。 但具体如何,却无从得知。 “当真!妈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戚岚一见有门,眼睛都胀红了,连忙回答。 而戚岚不知道的是,当霍白薇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家里,满脑子都在为戚岚所做的一切辩解的时候,就恰好听到了她那番狠毒的话。 …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起来,虽不大,但整个世界却像是蒙在了一层薄雾里,连周边的景象都看得不太真切。 云安安离开医院后,目的很明确的,直接来了霍家宅邸。 门口的保安见是她,直接就放她进去里面了。 云安安神情恍惚地一路来到了别墅里,有些魂不守舍,连自己一路过来都没有看见霍家的佣人来往,都没有发现。 别墅里更是安静得出奇,云安安脚步又轻,除了在地板上留下微湿的淡印,便是连一点声音也无。 戚岚平日里最大的习惯就是在客厅里插花,云安安便没有犹豫地朝客厅走去。 “这件事暂时对安安保密,如若让我发现谁对她泄露了秘密,休怪我不念旧情。”低冷的磁性声音从里面传来。 紧接着是霍白薇惴惴不安的反问声,“可是哥,安安姐流产这件事又能隐瞒多久?她本身就是个医生,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她不会知道。” “我做梦都没想到,妈竟然会对安安姐做出这种事情……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安安姐了……” 云安安正要走进客厅里时,听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对话,当即怔在了原地,水眸中的光泽晃动。 她原本还以为,霍司擎是因为害怕她知道自己流产的事伤心难过,才会隐瞒不说。 她以为得自己都深信不疑了,现在他却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 戚岚是他的母亲,他的至亲,他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云安安,为了区区一个孩子,让戚岚付出应有的代价?! 云安安煞白着张小脸,连踏进客厅的心思也没有了,眸光黯然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站在客厅里的霍白薇只瞥见客厅门口有一抹纤细身影一闪而过,有些熟悉,但她这会儿心里又烦又乱,便没有多想。 … 回到医院没多久,云安安就发起了高烧,本就模糊不堪的精神也越发混乱,神经都在隐隐作疼。 刚流产没多久就下了水,又淋了雨回来,能撑到回医院才发作,已经是修复药剂发挥的极限作用。 心底凝满了钝钝的痛,身体上遭受着伤病的侵扰,双重打击之下,让她整个人都游走在崩溃边缘,却还是死死咬牙强忍,模模糊糊地警告着自己。 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只有熬过去了,一切才会变得更好…… 从外面找了一圈回来,一边给霍司擎打电话通知的沙琪玛回到病房里,就看到肌肤泛着病态潮红的云安安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 沙琪玛心重重落地又一下提了起来,赶紧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安安怎么了?”电话那边传来男人沉冷的询问声,以及因为动作剧烈带起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第481章 你对我有哪点不满意的 沙琪玛刚要回答他,衣摆就被从被子下伸出的纤白手指扯了扯,云安安不知何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艰难地摇了摇头。 “……安安没怎么,是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热水。”沙琪玛说着,一边去按病房呼叫,一边找着借口,“安安已经跑步回来,不好意思,是我大惊小怪了。” 不知那边嘱咐了些什么,沙琪玛匆忙地应了两声,就把手机放下,去浴室里拿了张湿毛巾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沙琪玛叨叨着把湿毛巾敷在了云安安额头上,心中的担忧止都止不住。 云安安没有回答她,她的嗓子就像干涸的河流似的,越是沙哑刺疼,她就越想抿紧小嘴不说话。 因着发烧温度高,她的肌肤都似被染上了一层漂亮近妖的绯红颜色,但形状美好的唇瓣却奇异的发白,呼吸时隐约可见贝齿间露出的殷红小舌。 病美人大抵不过如此。 饶是沙琪玛同为女性,也不由得被这一幅美人图晃了眼。 不出两分钟,医生和护士就赶了过来,量体温,查明病因,再对症下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打过退烧针后没多久,云安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攥着被角的纤指却一直没有松开。 沙琪玛见她身上还穿着那套被雨淋湿的衣裙,顿时一拍额头,站起来去浴室里接了些热水出来。 谁知沙琪玛刚走出来,就看见病房里忽然多出了一道修长挺括的身影,差点吓了一跳。 “霍……霍先生?!”沙琪玛诧异地端着热水走过去,见他将掌心放在云安安额上试探温度,便说,“医生已经给安安打了退烧针,她刚睡着。” 沙琪玛看了眼时钟,距离那通电话到现在过了还不到十五分钟。 ……还真是敏锐得可怕。 “嗯。”霍司擎淡淡应了声,随即从沙琪玛手中接过了热水和毛巾,“我来吧。” “霍先生,你和安安非亲非故的,这可能不太合适。”沙琪玛看他直接挽起半截袖口,就知道他不是在作势,立即阻拦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语罢,霍司擎掀眸斜睨了沙琪玛一眼,有几分强硬地再度启唇,“你可以出去了。” 沙琪玛还能说什么,只好出去了。 将窗帘拉好后,霍司擎方才走回刚才的位置,掀开被云安安紧抓不放的被子,慢条斯理地褪下她身上湿润的衣物。 指尖触及到的肌肤,皆是一片惊人的炙烫,好似要生生燃烧起来。 霍司擎眉峰紧紧拧起,狭长的墨眸中专注得没有一丝绮念,细腻地擦干了她身上的淋漓香汗,换上新的干净衣物后。 便倾身把还在昏睡的云安安抱起,放在了另一张没有被弄湿的病床上。 她睡得极沉,加之他的动作放的又轻,是以她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不让人省心的笨蛋。”霍司擎狭眸低敛,凝视着云安安嫣红得有些娇憨可爱的睡颜,冰冷微绷的薄唇略略勾起。 旋即,他禁不住抬起手在她泛白的唇上轻轻摩挲了下,直到上面有了些血色方才缓缓收了手。 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忽然轻微震动了下,霍司擎将手机取出,随意地扫了眼上面传来的信息。 【家主,我们已将夫人送回本家塔楼,一切顺利。】 本家塔楼,一座高达十五层楼的复古式建筑,平日里人迹罕见,一般用作于……软禁。 霍司擎神色未起半分波澜,除非细观,否则很难察觉深藏在他眼底深处的厌恶。 这时,站在病房外的沙琪玛敲了敲门,“霍先生,该喊醒安安吃药了,就在桌子上。” 可已经睡着并且睡得很熟的人,你想要把她喊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霍司擎第五次喂到云安安嘴边的药也被她下意识吐出来后,沙琪玛终于忍无可忍,“霍先生,还是我来吧。” 霍司擎薄唇微抿,将手中的药和热水一并递给了沙琪玛。 依照云安安刚才吐药的频率,按理说这次也该吐出来的才对。 可是并没有。 她就像是感应到了给她喂药的人是谁一般,即便意识模糊,还是一口一口地把药丸给吞吃了下去,模样乖得不行,看得沙琪玛心都软了。 但,霍司擎俊美无俦的脸庞霎时就黑沉了下来。 沙琪玛把最后一颗药放进云安安嘴里,让她喝了点热水进去,这才重新把她放下,扭头看见霍司擎阴沉沉的脸色,差点没笑出声。 如果说之前云安安阻止她说出她发烧的事情时,沙琪玛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可以确定,她在生这位的气了。 只不过这回似乎气得有些狠了,连带着他喂的药都不肯吃下去,倔强地一颗颗吐掉了。 别看云安安平时温软得不行,心里可有一个记仇的小本本,一记一个准呢。 “霍先生,我先出去了,你,咳咳,你帮我好好照顾着安安。”沙琪玛实在不太想出去的,但面前的霍司擎此刻的神情实在太危险骇人,她也只得这么说。 不过就安安现在生病的样子而言,这位也不可能小气到去折腾她的。 这么一想,沙琪玛就放心地离开了。 然而事实证明,沙琪玛放心的还是太早了。 霍司擎沉着脸起身,掀开云安安身边的被子在她身侧半躺下,强势地把感觉到他气息,一个劲往旁边躲的云安安禁锢在怀中。 “说,你对我有哪点不满意的,嗯?” 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迸出的一般,携着浓浓酸意的话语就这么透进了云安安的耳畔。 她虽然意识清醒了些,但终究抵不过身体犹如灌了铅似的沉重感,大脑将醒未醒,只潜意识地推拒着面前侵略性极强的那抹温热。 可她那点力气哪儿是霍司擎的对手,修长双腿霸道地抵住她不安分的小腿,双臂环着她的肩,将她娇小的身子全部收入怀里。 越发衬得被迫贴合在他胸膛前的云安安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感觉。 第482章 不忍 “你走……”视线模糊间,云安安恍惚地窥见到了半边精雕细刻似的容颜,恼意自心底深处升腾而起,热烫的小手用力地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混蛋。” 小拳头很唬人地捶上去,却是绵软的力度,没半点威胁可言。 霍司擎轻而易举地便捉住了她的小手,放置唇边,不轻不重地嘶咬了下她屈起的纤指,低声问,“谁是混蛋?” “霍……霍司擎是混蛋……” 霍司擎额角的青筋当即微微凸起,敛眸紧盯着她微颤的眼睫和不安抿紧的小嘴,到底是心中一软,重新替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自觉陷入梦境里的云安安却并没有觉得舒服,脑袋里被烙铁烫过似的泛着阵阵的疼,疼痛中混杂着凌乱不堪的梦境片段。 婴儿似的虚影飘渺地浮在半空,不等云安安伸手去触摸,就会立刻消失。 景宝站在距离她很遥远,遥远到她好像怎么跑都跑不过的地方,朝她挥了挥手后,小小的身影就离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可怕的梦魇就像一只深渊巨兽,紧紧地攥住云安安的心脏不放,像是要生生把她给彻底摧毁—— “妈咪,妈咪……” 带着点哭腔的小奶音突然从耳畔响起,将云安安从无尽的梦魇里解救出来,双眸无意识地微瞠。 趴在病床边的小团子顿时眼睛一亮,“妈咪醒了!” “快叫医生过来检查!这都昏睡两天了,可别睡出什么问题来才好。”沙琪玛又惊又喜,立刻过去按下病房呼叫。 不多时,医生们鱼贯而入地进了病房,给云安安做了细致的检查,才对站在病床一侧的冷峻男人汇报。 “霍先生,云小姐醒来就代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尚虚,这次如果再不好好休养,怕是会……” 男人声线沉沉地打断了医生,“做你们该做的,其余的事我自会考量。” “是,那我们先出去了。”说完,医生们便如来时一样,哗啦啦地离开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云安安脑袋里空白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在景宝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着那张充满担心的小脸,眸光一柔,“妈咪没事,别担心。” 景宝吸了吸小鼻子,小嘴巴不满地抿了抿,“大人总是不让孩子省心。” 刚说完这句话,景宝的脑袋就被一只大手给按住,紧接着传来大魔王来自灵魂深处的冷漠质问:“不让翘课的孩子省心?” 云安安眼梢的笑意就这么淡了下去,明眸低垂,避开了和霍司擎的对视。 居然在妈咪面前揭他的底! 景宝小脸气得鼓起,嘟哝着道:“那所学校图书馆里的藏书我都看完了,没意思。” 他看的自然不是对宝宝们开放的绘本之类的书籍,而是一些只有老师们才能看的深奥文学。 中间为了看懂一本著作者为戈塔森人的书,景宝还特地去学习了戈塔森的语言。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呛咳了两声,虽然吧,孩子喜欢看书是好事,但她怎么老觉得小家伙每天按时去幼儿园,都是奔着图书馆里没看的书去的。 倒也不是小团子天生爱看书,而是身体问题使然,看书是他认为最安全保险的兴趣爱好…… 正想着,云安安就发觉有只有力的手轻缓地在自己背上拍了拍,她下意识地就躲开了那只手,贝齿紧咬住下唇。 霍司擎狭眸微微的凝滞,停在半空的手片刻后收回,沉声开口,“景宝,你们先出去。” 景宝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沙琪玛却是看出了他们之间或许存在什么问题,见云安安也点了头,便抱起了景宝往病房外走。 “我们谈谈。”语落,霍司擎手中的手机便响了一下,是霍白薇打来的电话,他凝眸望向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的云安安,直接将电话挂断。 很快手机又响了下,这次的是一条短信,还是霍白薇发来的。 【哥你在忙吗?这件事我也不是很确定,那天在家里客厅的门口,我好像看到了安安姐,我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才没有出来……万一她误会了怎么办?】 霍司擎眉心一折,旋即单手在屏幕上快速地回复了一句过去。 【不会误会。】 回复了霍白薇之后,霍司擎将手机关机随意扔在了一旁的桌上,继而屈起长腿在床沿坐下,目光紧锁着云安安,“两天前,你去过霍家么?” “嗯。”云安安没有否认,微白的俏脸神色很淡,“也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 然而大梦一场,她却想通了最开始所执拗的事情。 从林嫂那里得知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就一直在钻牛角尖,后来在听到霍司擎和霍白薇说的那番话,更是如此。 她当时心底清楚自己那么想或许不完全合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听我解释。”她的神色太过惨然,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他所隐瞒的一切,包括他最不愿让她知道的那件事。 霍司擎狭眸中的色彩凝重了几分,如昨天一般握住了云安安的小手。 “你不需要解释,毕竟结果早就已经被判定了。”他掌心的温度总让云安安眷恋不舍,但这次她却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虚弱的嗓音很轻很轻。 “所以,我们暂时不要见了。” 只要不见,她就可以不去想那个阴差阳错就让她失去的孩子。 只要不见,她就可以逼自己不去计较他包庇戚岚,不惜隐瞒下一切。 云安安不是不想质问他是不是对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没有半分怜悯,也不是不想将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发泄出来,只是—— 真的没有半点力气啊。 原来人累到极致,连每呼吸一次,都会那么沉重无力。 她的心事在霍司擎面前,向来不是透明的,因而哪怕她只是稍露出了一丝疲怠的痕迹,霍司擎眸底便闪过了不忍。 不忍硬逼着与她谈她不想谈的事情,不忍看她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情。 就连拒绝她的无理要求,也不忍。 第483章 云小姐被气走了? 沙琪玛提着食物回到了病房里,见霍司擎已经不在,语气有些诧异:“那尊大佛可终于肯离开了?你昏迷那段时间加上这两天,他几乎快住在这间病房里了。” 一边把还热腾腾的食物摆上桌,沙琪玛忍不住吐槽:“办公是在沙发上办的,睡觉是在隔壁病床凑合的,一到你吃药的时间醒的比闹钟还准时……哦,我进来的脚步声大了点,都要挨冷眼,真是愁。” 和景宝明明是父子吧,但一冷峻凝肃,一软萌体贴,除了脸,哪儿像了?? 云安安闻声转过头来,如瀑的柔软长发下,衬得那张娇软的脸蛋愈发小巧,也更是苍白。 她唇间扯了扯,不知怎的想到那个画面,便有些想笑,心底的苦涩却压都压不住地涌上来。 怪不得,她在睡梦中都感觉到一抹熟悉至极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仿佛无处不在,温存体贴。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景宝呢?”云安安伸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看起来脸色好些,免得景宝待会儿进来看见,又要担心。 “小家伙说有什么事要办,一会儿才回来。”沙琪玛把筷子递给云安安,“快吃吧,你现在还不能吃太辛辣的东西,动……昏倒太久,吃清淡的比较好。” 沙琪玛差点嘴瓢说出“动手术”三个字,还好及时止损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已经知道了。”见她满脸小心的样子,云安安心里微暖,夹了一筷子豆腐丝放进嘴里。 知道了?!! 沙琪玛一脸错愕,“安安,你、你怎么知道的……” 云安安便将林嫂找来跟她坦诚的事情告诉了她,但之后她去霍家宅邸的事,却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她和景宝跟沙琪玛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沙琪玛对她的爱护和关怀更是不少,就跟她的亲长辈一样。 所以,她不想让沙琪玛知道霍司擎所做的那些决定,以免她对他产生不太好的印象。 沙琪玛还不知道云安安的小心思,听完之后气得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狠心的婆婆?!我当你是什么时候误食的断子草,可竟然是被人害的!” “她从我进门开始就很不喜欢我,”云安安喝了几口生滚粥,自嘲道,“可能是我们天生八字不合吧。” 她还记得当年戚岚第一眼看见她时,那副混杂着震惊,不信,厌恨的表情。 可只因为她这个儿媳妇并不是她属意的那一个,她便百般刁难她还不够,甚至下毒暗害她。 这点云安安实在难以理解。 沙琪玛越发心疼了,握住云安安的一只手,不满地问,“霍先生呢?他对你就没有半点交代?” “他啊,”云安安浑身的力气骤然一松,淡淡地道,“不需要他的交代,属于我的公道,我自己去拿回来。” 不论霍司擎到底是怎么看待那个孩子的,但他最后选择了包庇戚岚,云安安也无话可说。 但那只是他的选择,并非她的。 她会亲手替她的孩子讨回应有的公道,从戚岚的身上。 … 休养数日后,云安安终于得到沙琪玛和景宝两位大人的许可,可以出院了。 她特地挑了个霍司擎在公司的时间,去8号打包了自己和景宝的行李,然后搬回到了琉璃苑的公寓里。 对此沙琪玛一整天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但从佣人口中得知云安安把行李都搬出了8号的德叔,却是慌的不行。 怎么回事这是,少爷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把云小姐给气走了?! 德叔立刻拿出手机来,给身处霍氏集团大厦的霍司擎打去一通电话,通知他这件事。 “德叔,霍总正在会议室里进行一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暂时不能接电话,您有什么要让我转告的……” 接电话的是乔牧,还是趁着出来拿文件的空挡,才发现霍司擎的办公桌上手机响个不停。 未免是什么重要的事,乔牧也只能擅作主张接听。 “还开会!”德叔顿时觉得自己很久不痛的老腰又在痛了,哎哟喂了声,“他老婆都被他给气走了,他还开会!能把老婆给开回来吗?!” 云小姐被气走了?? 乔牧愕然了一会儿,留下一句“我会替您转告”,就转身去了会议室。 会议仍在进行中,乔牧进去后,趁着站在霍司擎身后的功夫,压低声音说,“霍总,云小姐她……” “稍后再说。”霍司擎不冷不淡地打断了乔牧,便毫无迟滞地接上了刚才的会议内容,连半点分心也无。 站在后面的乔牧却是惊了。 从前不管是多重要的会议和工作,只要涉及到云小姐,都会被霍总毫不犹豫的放弃掉。 似乎在霍总这里,云小姐与任何事情摆在一切,她都是绝对的第一位,无可超越。 而现在…… 难道真如德叔所说,霍总和云小姐出现了感情问题,云小姐搬离8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会议结束后,霍司擎神色冷静地回到了办公室中,让乔牧接着汇报。 乔牧还以为是关于云安安的时候,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霍司擎冷眸睨了眼,长指拿着的钢笔轻敲两下桌面,“现在是办公时间。” 乔牧当即一个激灵,就着刚才的跨国会议的事情,汇报了几个重要的相关事宜进度。 边说,乔牧心里边流着泪:凉了,这下彻底凉了。 以后还有谁能解救他们这些加班狗于水深火热之中!? 相比较这边的低气压现象,琉璃苑里却是一派温馨。 为了庆祝云安安出院,沙琪玛特地做了顿大餐,吃的云安安和景宝坐在沙发上,同步用手揉着小肚子,满足得直叹息。 景宝由于翘课的行径,被老师罚了要写二十字检讨书。 可就这么二十个字,他生生写了一个小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写二十万字长篇小说。 云安安简直被他那副纠结的模样萌出一脸血,哈哈了几声,桌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第484章 戚岚的双胞胎姐妹 当看见屏幕上的显示名称时,云安安双眸一亮,拿起手机接听,“喂?” “云小姐,您委托我们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不过电话里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稍后我会把资料整理好发送到你的邮箱,你看看。” “这么快?”云安安有些惊诧地眨了眨眸,然后站起身往房间里去,客气地道了声:“这次麻烦你们了。” “您说的哪里话,并没有很麻烦。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们,必定竭诚为您服务。” 电话那边的人口吻中的心虚和讨好云安安并没有察觉到,只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云安安看着电脑上满满十几页的详实资料,不由暗自咋舌,“还真不愧是国内顶尖的调查公司……” 距离她下达委托到现在,也才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已。 将旁的心思放在一边,云安安快速浏览起那份调查资料来。 只不过云安安没想到的是,她的委托内容只是请他们调查她在戚岚车上失踪那天,戚岚跟谁联系过,那辆车又是怎么停的之类的事。 可这些资料却从戚岚的出生经历到现在近况,都记录得非常详细。 还真是敬业…… 云安安红唇轻扯,眸光忽然停顿在了中间那段话上。 “……有一孤儿院出生的双胞胎姐妹,名为戚婉,脾气冲动易怒,常与戚岚发生冲突,是因愧疚戚岚每每相让……至游艇度假时,被戚岚推下海中,自此丧生。” 看到这儿,云安安却忽然想起上次霍白薇悄悄对她透露的话,意思分明是戚婉是意外丧生的。 怎么调查组查出来的,却是被戚岚推下海中? 可惜的是关于戚婉的资料少之又少,云安安心底再好奇也只能戛然而止,接着往下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向自诩高贵的戚岚手中,竟沾染过几条人命不说,某些行径简直恶劣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云安安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都攀上了层层冷意。 起先对戚婉之死的四分怀疑,也变成了九分。 想之前戚岚到医院给她送鸡汤时,那副若无其事的作态与自然,就好似根本不把一条生命放在眼里一样,以至于云安安才会有所犹疑。 但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人命在戚岚眼中,根本就如同草芥…… 这些事情,霍司擎知道吗? 还是说,他知道却一直都在包庇她? 云安安垂下眼帘,纤指不由得攥紧了鼠标,思绪像是野蛮生长的杂草一样,扰得她心神不定。 坐在桌前缓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重新拿起手机,斟酌片刻后,给霍白薇发了条信息过去。 以往总是秒回的霍白薇这回“正在输入”了将近十来分钟,云安安才收到她的回复。 【嫂嫂,我明天刚好有时间,我们什么时候见?】 明天? 云安安看了眼备忘录,暗道了声不巧,她和诚安医药约好二次会面的时间也是在明天,不过那边是在下午,应该来得及。 【晚上五点半,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那我们到时候就在本家见哦!】 … 翌日。 如往常一样给十位病人看过诊后,云安安就钻进了药剂房里,将新药各方面的资料文件整理好放进文件袋中,便准备去赴约。 云安安抵达那家咖啡厅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到,她便点了杯热可可,坐下慢慢等。 直到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诚安的总经理才姗姗来迟。 “真是不好意思,公司事务繁忙得抽不出身,迟到了一会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对方边说边放下公文包,说完就招来了服务生,“一杯拿铁。” “我也是刚到,符总不必介意。”云安安状似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敷衍,扯唇淡淡一笑,然后将文件袋放在了桌上。 符总听她这么说也点点头,打开了文件袋,拿出里面的资料一目十行地粗略扫下去。 见状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这个……”符总翻动着那几页资料,脸色有些挑剔,“虽说最近流感比较严重,易传染易复发,但是你这种一次见效的药物,似乎并不合适。” “您觉得哪儿不合适?” 符总呵了一声,直起身子把手臂放在了桌面上,看着云安安说,“云小姐不懂吗?如果真有一次就见效的药,对病人固然是好,但对我们公司的利润,可没有多少好处。” 听言,云安安俏脸瞬时便淡了下来,蹙眉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能让病人立刻好,而是慢慢来,等你们赚够钱,是吗?” “就是这样。”符总颇有些傲气地点点头,“难道云小姐就不想赚的更多吗?” 呵…… 云安安差点没忍住呵呵这个傻逼一脸。 世人没有不爱钱的,她自然不能免俗。 但至少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去赚取。 若不是早先听闻诚安在业内向来声名俱佳,又是老牌公司,云安安根本不会考虑要与他们合作,况且从一开始找上门来要和云医馆合作的也是诚安。 但因着第一次会面她失约理亏在先,所以这位符总故意迟到一个多小时,怎么找茬云安安也都能忍。 现在却是忍无可忍了。 “看来我和贵公司的理念不合,怕是无法达成合作。”云安安直接拿起那份文件袋,懒得再跟这个人废话,起身就要走。 符总却一把抓住了她拿文件袋的那只手,冷笑一声,“云小姐可不要为了眼前小利,放弃长久的利益。而且,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敢保证,没有一家医药公司会跟你们合作。” 说完,符总又上下打量了云安安几眼,眼神露骨得令人浑身不自在,“更何况你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不如跟了我……” “跟你?”云安安唇角勾了勾,蓦地松开了手里的文件袋,抄起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泼向了符总。 趁符总被烫到松手的瞬间,云安安屈膝利落地一脚踢在了符总的下三路,然后捂住耳朵。 第485章 因为不举啊 同时,刺耳的尖叫声一瞬间像是要把咖啡厅的屋顶给掀开。 “你……你他妈……”符总刚骂了两句,就痛苦得没办法说话了。 云安安生气的时候力气本就比平时大,对付这种人根本就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她还是个中医,精通身体穴位,深知攻击哪里会让人痛不欲生,但就算去医院鉴定,也绝对查不出任何伤痕。 符总敢对她出言侮辱,就要做好不要命根子的心理准备才行。 坐在四周的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相比较女生们的崇拜目光,男生们则纷纷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好……好可怕qaq! 看着符总躬下腰痛得满脸狰狞的样子,云安安边捡起了地上的文件袋,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才轻啧一声,眼眸慵懒似妖。 “我见你内火旺盛随地发情的样子很是可怜,顺手一帮,不用道谢,我祝你晴天安好。” 说完,云安安墨色长发自肩后微晃,踩着高跟鞋身姿款款地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至于为什么是晴天安好。 当然是因为,晴天不用打伞——所以不、举、啊。 与此同时。 停靠在咖啡厅外不远处的黑色悍马车座内。 想到刚才那惨烈的一幕,乔牧就忍不住紧了紧双腿,声音有些哆嗦地提醒坐在后座的男人,“霍霍霍总,会餐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车内光线昏暗,后座更是看得不大分明。 只能凭借着朦胧的光影窥探到,男人半隐在错落的阴影中的俊美脸庞,冷峻如斯,矜贵自成。 乔牧眼睁睁看着十分钟过去,后座还是未传来片刻回应,却看到一抹纤细明媚的身影从咖啡厅里出来。 “霍总,云小姐出来了!”乔牧声音中难掩激动。 可不是激动,任谁干坐在车里快一个半小时啥也不能干,开了的暖气就像故障似的,在这种越来越冷的空间里,都要崩溃。 “回公司。”男人冷淡地道了句,好似没有听到乔牧的话一般。 乔牧:“……”所以,那个咸猪蹄抓住云小姐的时候,您只是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做手部按摩是吗?? 此时,刚走到自己车旁的云安安似有所觉地抬头,朝黑色悍马的位置看了一眼。 却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车尾气飘荡在半空中。 “奇怪。”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总觉得有谁一直在盯着我……” 错觉吧? … 本家塔楼。 霍白薇一路沉默地把云安安带到了塔楼底下,酝酿很久,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开了口,“嫂嫂,对不起。” “傻丫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瞧出她是为了什么而道歉,云安安浅浅一笑,“你妈是你妈,你是你,我还分的清。” 听她说的这么明朗,霍白薇的心里也松快了些,不由试探地问:“那……我哥呢?你会怪我哥吗?” 提及霍司擎,云安安笑意淡了淡,眸光侧回了前面的玻璃电梯上,“我一个人进去吧,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你妈谈谈。” “嫂嫂,你是在逃避吗?为什么我和我哥,你不会怪我,却好像有些迁怒我哥呢?”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没有回答。 看出她的确不想谈这件事,霍白薇也就没有深入追问,把手上的钥匙交给了她,目送着她上去。 玻璃电梯上升得平稳缓慢,快有五层楼高的时候云安安就觉得双腿开始在发软,赶紧蹲了下来,将脸埋在膝盖里。 两分钟后,电梯停在了最上层,云安安几乎是扶着墙壁出去的,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一步一虚浮。 她都差点忘了,她恐高。 缓了一会儿,云安安才深深吸了口气,用钥匙打开了最尽头的房间大门。 “啪嚓!” 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应声在云安安脚边响起,险些就砸到了她的身上。 云安安垂眸看了眼四处溅落的碎片,然后朝着坐在这间只有一面窗户的房间里,一脸暴怒地摔杂东西的戚岚看去。 “怎么是你!”戚岚依旧维持着平日里精致优雅的贵妇形象,只从那双通红的眼里看出,她的内心并不那么淡然。 “很意外么?”云安安踩着那些碎片,一步步走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戚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吐字冷冷,“你和时馨月联手害死了我的孩子,说说,我该怎么对付你?” 戚岚瞳孔一缩,“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做什么的,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你且不被发现,你觉得很难么?” 此刻的云安安后背就像是凭空生长出了一双黑色翅膀,明明眼眸透亮,却始终萦绕着一抹暗调的颜色。 让从未把她放在眼里过的戚岚……从未有过的感到了惧怕。 说完最后一个字,云安安蓦然靠近戚岚,吓得她后退的同时,低低地开口,“我手中有二十一根金针,每一根都会刺进你的血管里,让它们顺着血管,最后流进你的心脏。” “你该为我死去的孩子赎罪啊,戚岚。” “你闭嘴!!”戚岚气急败坏地大叫,伸手想要拍开云安安的脸颊,却被她一只手攥住,快要恨极,“你敢杀我,霍家和司擎都不会放过你!” 云安安轻嗤了声,丝毫不放在眼里,“如果能拉你一起陪葬,我似乎不亏。” “疯子!你这个疯子!!”戚岚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底划过一道恨意,“你就跟那个女人一样,都是疯子!” 都是疯子! 对戚岚突然的癫狂,云安安并无诧异,随后直起身问她,“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双胞胎姐妹,还是你曾经的好闺蜜,云舒画。” 听到那三个字,戚岚惊怒得面皮都抖了抖,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地骂道。 “当然是云舒画那个贱人!她明知道我爱那个男人,却还是抢走了他的心,最后转投了别的男人怀抱!她根本就是故意要给我难堪!” “你身为她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我对付不了她,难道还对付不了她的女儿么?!” 第486章 夺吻 “但是如果你回到时家,我还能怎么对付你?所以只要佳人在时家的地位越稳,你就没有回去的机会,所以司擎一定要选择佳人为妻,决不能娶你——” 哗啦。 一杯冰凉的水顺着戚岚头顶倒下来,她浑身颤抖起来,模糊的意识也清醒了过来,这才惊觉刚才都对云安安说了什么。 云安安唇边带着一缕讽笑,看着戚岚那副惶恐的样子,冷冷地道:“真精彩呢,戚夫人,原来当初都是我高看了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戚岚眼红地就想站起来去掐打云安安,脚上的锁链“哐啷”一声,让她连上前一步都难。 随着这道声音,云安安才看清戚岚及地的裙摆下是什么东西,竟是……锁链。 她原本以为霍司擎是为了让戚岚躲在这里暂避风头,可现在看来,却更像是囚禁。 正当云安安晃神间,那些锁链很快就被戚岚给藏进了裙摆里,因为被她发现了而满目憎恨,“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如果不是云安安和她肚子里那个孽种,她堂堂霍家夫人,又怎么会被关在这座塔楼,失去往日的风光! 云安安收回目光,闻言只觉得可笑,“从你和时馨月串通害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如果是我,绝不会让你只是被关在这里这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 云安安却没答她的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来,扔在了戚岚身上,“戚夫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妹,逼得室友抑郁跳楼,设计自己的好朋友被轮奸,当场自杀……” “手段真厉害,不去搞宫斗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干。” 一番话看似在夸奖戚岚,实则都是贬义。 尤其当戚岚看见那些本该早就被处理干净的照片,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指都在不停哆嗦。 这些照片不管哪一张如果被外人知道,她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彻底被毁了! “你……你……”戚岚伸手指着云安安,气噎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云安安直接拍掉了她指着自己的手,笑意清凌凌的泛着冷,“你觉得如果这些照片被散播出去,不止帝都,整个s国都会知道戚夫人高贵优雅的表皮下,是多么丑陋肮脏的脸孔……你会变成什么样?” “让我告诉你,你会身败名裂,从此再也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戚夫人,你想试一试,一夜火遍全国的滋味么?” 戚岚的心脏都抽搐了起来,每听云安安说一句,心底的恐惧和忌惮就越来越浓烈。 她连被锁链囚禁都不怕,因为她是霍司擎的母亲,他纵使现在再生气也会有原谅她的一天。 但这一切,都没有云安安所说的每一句威胁来的可怕! 如果没了万众瞩目的视线,没了这风光无限的一切……戚岚连想都不敢想自己还活不活的下去! 这大概是对贪慕虚荣之人,最痛也最狠的惩罚。 戚岚身上的睡裙都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看着云安安就如同在看一个魔鬼,“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云安安轻笑声,抬起戚岚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警告:“你给我记住,以后如果你敢有半分算计我的心思,否则,这些照片会立刻出现在大众面前。” “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惹我不快。” “我云安安,没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话落,云安安便松了手,转身离开这里。 戚岚目光含着浓浓的厌恨,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的惊惧,死死地咽下了这口恶气。 她自以为掌控了所有人,包括利用云安安对霍司擎的感情,对该死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毫无愧疚。 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预知到,从前云安安不和她计较某些事并不是因为脾性柔软可欺。 而是……还未触及到她的底线。 龙有逆鳞,触者必死。 凤有虚颈,犯者必亡! … 走进玻璃电梯里,云安安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背靠在透明的墙壁上,用手拍了拍脸颊。 到底……还是没有下得去那个手。 的确,她刚才那些话并不是为了唬戚岚故意而为之,早在来这里之前她就麻烦了那些媒体公司。 一旦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邮箱里定时发送的邮件就会发送给那些人。 她原本还是想按照原计划执行,只是,在看见戚岚脚上的锁链时,心头的怨恼,迁怒不由自主的减淡了些,便改变了主意。 如果……戚岚没有霍司擎的母亲这一层身份,即便要云安安和整个霍家对抗,她也不会让步半分。 “真没出息啊,云安安。”云安安垂着眸,低低地呢喃了声,突然感觉身体一震,电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停止了运转。 下一秒,头顶的灯突然熄灭,整个世界骤然漆黑成了一团,惊得云安安赶紧去找自己的手机。 “啪啦——” 慌乱之下,云安安安包里的东西全都掉落了一地,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月辉浅浅淡淡的洒下来,跟没有并没什么两样。 就在云安安内心焦躁不安时,电梯门忽然打开,她正要回头,手腕就倏然一紧,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被带出了电梯外。 电梯外的走廊没有半点光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云安安刚想要大喊救命,就被面前看不清的高大黑影抵在了墙壁上,携着薄荷淡香的气息顷刻间压在了她的唇上。 趁她怔住的片刻,那人便强势地撬开了她紧咬的牙关,一举入侵。 嫣红小舌被那人用力的勾缠着吮吸、厮磨着,就像是要把她一寸寸的给吞入腹中一样,带着不容她抗拒的力度。 她背后抵着冰冷的墙壁,和此刻唇舌间的热烫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冰火两重天。 云安安彻底懵在了原地,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第487章 藏好狼尾巴 遍地漆黑的走廊里光线迷离而幽沉,伴随着此起彼伏得令人耳根发热的嘤咛与低喘声,衬得此刻的光景尤为的暧昧。 温度一点点攀升至顶点,好似要将这一片的空气烧起来一般。 云安安的脑袋里缺氧,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好像要被抽空似的,酸软得厉害…… 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丝光亮,云安安缓缓睁开双眸,迷糊的大脑也渐趋清明起来。 却错愕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电梯里,电梯门也早就被关上。 整个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云安安:??? 大半夜的活见鬼了? 如果不是唇上还残留着方才被狠狠肆虐过的刺痛感,以及身上不同寻常的酸软感觉,云安安大抵会以为自己刚才是做了场什么不和谐的梦。 她稳着还在阵阵发软的小腿蹲下身去,把地上的东西都捡回包里,这才站起来,将身上被揉乱的衣裙整理好。 因着那么一出的关系,云安安脑袋里一团混乱,连电梯什么时候到达一层都不知道。 ……也算是变相的治恐高了。 霍白薇见云安安香腮泛着潮红,眸光却怒火灼灼地走出电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嫂嫂,你和我妈谈的不顺利吗?” “呵。”云安安凉凉地呵了一声,然后咬牙切齿地对霍白薇道:“替我转告你哥,下次把他的狼尾巴藏好一点!” 否则看她不给他剁了! 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走去,纤细的背影里都仿佛冒着火。 “什么狼尾巴?”霍白薇一脸懵逼,嫂嫂在说什么? 虽然霍白薇想明白云安安为什么让她转告给大哥这么一句话,不过还是按照她说的,一字不漏地发给了他。 瞅着那边回复的“好”字,霍白薇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迷?? 与此同时。 云安安气冲冲地开着车离开了本家,将近半个小时才回到市区内,心底的气却不减反增。 偷袭她也就罢了,居然偷袭完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她送回了电梯里,害得她差点以为自个是挨鬼亲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瞥了眼被自己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枚领带夹,暗自磨牙。 佩戴着她送给他的领带夹来对她“犯罪”,还真是好样的! 越想越生气,云安安只得把车窗降下来一些,让凉风吹进来,好让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去。 谁知车窗降下去的角度,恰好对准了在街边摆着花摊的一个熟悉身影上。 云安安眸光微顿,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朝着那边的花摊走去。 “您好。”云安安走到那位围着红色围巾,坐在隆冬寒风中的妇人面前,蹲下来看着摆在摊上的那些花盆,“真漂亮,都是不常见的品种。” 见是云安安,妇人的眼中立时迸射出一抹浓浓的惊喜,很快又被她压制住,声音温柔地回答她:“上次你送我的糕点,我儿子非常喜欢吃。作为谢礼,你可以随便挑几盆花回去。” “这怎么行呢?”云安安弯了弯眼眸,“冬天已经很难见到这么漂亮的花朵了,刚好我刚搬了家,需要一些植物暖房,不如这些全部都卖给我吧?” 妇人忙声拒绝,“你喜欢直接带走就好,不需要给钱的,这些也不值什么钱。” “如果您不收,我就不买了。”云安安抿了抿小嘴,模样有些小委屈。 看着她这副模样,妇人眼中不由得多了些慈爱的色彩,没忍住伸出手,抚上了她娇憨的脸颊。 云安安顿时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妇人。 “不好意思,我又想起了那个故人,你别在意。”妇人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把手收了回来,低下头去给云安安打包花盆,“我这就帮你装起来。” “没关系。”云安安摇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后低下头去帮着她一起把花盆装好。 妇人身上穿的那件大衣不大合身,衣袖也短了一截,这般蹲下去装东西时便露出了手肘以下的部分。 云安安瞧见她右手腕上鲜红色的胎记,虽然被劣质粉底堪堪掩盖住,却仍能看出大致的形状。 像是字母l。 “这么多花盆,我让人来帮你搬回家里去吧?”装好所有花盆之后,妇人热情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忙道不用,直接提起了两个大袋子,“不用啦,我自己开车来的,您帮我搬上车就好啦。” 妇人没想到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力气却这么大,一时间有些瞠目。 别看花摊看起来小,但所有东西放进后备箱之后,还是占了大部分的位置。 “您把钱收好,如果下次还有这么漂亮的花,可以直接送到这个地址来,我全都要了。”云安安把钱付给妇人之后,写下了小医馆的地址给她。 说完不等妇人开口推拒,云安安就回到了车上,驱车离开了这里。 妇人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钱币,双眼有些怔忡。 真是个傻姑娘。 万一她是故意卖惨想让她同情自己,给自己钱的那种人可怎么办? … 云安安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认为能随随便便给出脱骨藤种子的人,不可能是骗子。 然而,买东西的时候是心情舒畅了,直到阳台都摆不下这些花盆了,云安安才隐隐感觉到了头疼。 她刚开始就没转过弯来,还以为这里也有玻璃花房来着。 “妈咪,你的脱骨藤还在8号的花房里哦,以后都要归大魔王所有了。”吭哧吭哧地把花盆抱到客厅桌上后,景宝才幽幽来了一句。 云安安感觉自己的胸口中了一箭。 之前说搬走就搬走不知道有多潇洒,可事后回想起来,当时太匆忙好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脱骨藤就是其中之一。 看云安安呆住,小团子嘴角勾起一个腹黑的笑,又说:“而且脱骨藤还救了妈咪一次喔。” “救我?” 小团子点点头,简单的把始末交代了遍,独独隐去了云安安流产的事情。 即便从沙琪玛那儿得知自家妈咪都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但小团子还是尽量避免提起那个话题,以免伤她的心。 第488章 他们一起睡了?! 而小团子会发现霍司擎隐瞒的事情,也是直觉他的神色过于凝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所以为了取证,他直接入侵了医院系统,调出了云安安的那部分资料,从而得知了所有事情。 那天小团子对沙琪玛说有事要办,其实就是去找霍司擎谈判…… 一听到景宝说的那句“只有脱骨藤能解断子草的毒”,云安安心底才涌上了一种后怕感。 她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果不是无意间得到了脱骨藤的种子,并将其种活结果,她是不是早就已经没命了? 一想到这点,云安安身上就止不住地发冷,既觉得可笑又荒唐。 她曾经以为戚岚不喜欢她的理由就和那些人一样,因为她是个代替品,不是她所认可的儿媳妇。 但她却是高看了她太多。 只是因为她和她的亲生母亲有着一张相似的容颜,嫉妒心作祟下,戚岚不仅要让她丧命,更要让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使经历了剜心割肉的痛苦,波折迭起,戚岚设下的毒计也没能把景宝从她手上抢走。 然,戚岚终究还是成功了。 她成功的夺走了她第二个孩子,和景宝病愈的希望—— “妈咪?”景宝感觉到云安安似乎在颤抖,小手轻轻在她的后背安慰似的拍了拍,“妈咪别怕,景宝在呢。” 云安安勉强回过神来,抱住景宝奶香绵绵的小身子,蹭着他可爱的小脸蛋,这才让心里那股悲恸平静了下去。 要说痛苦,只怕时刻担心着云安安会将那些照片捅漏出去的戚岚,才是最痛苦的。 然而这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从浴室出来,云安安直接抱了电脑靠坐在床边,开始查阅起关于域外植物的相关资料。 但是如果那些资料如果真有这么好找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外界连点风声虚影都没有传出来过。 论坛上除了提及到一些域外植物的名称之外,连张图片都没有,可谓是神秘至极。 云安安明眸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纤指托腮,脑中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发散到了其他地方。 譬如……戚岚脚上的锁链。 当时她没来得及多想,如今细细琢磨之下,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还是说她那天在霍家客厅外听到的和实际上的不相符,是她误会了霍司擎原本的意思? 毕竟他真要包庇戚岚到底的话,就根本没有必要把戚岚给囚禁起来才对。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云安安琢磨了会儿,有些想不通会是什么隐情,干脆不再折磨自己的脑袋,拿起手机打给了霍司擎。 直接问,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不出两秒,那边便接通了电话,低磁撩人的嗓音拂过云安安耳畔,透着些许欣愉,“找我?” ……装得真像个没事人。 想起漆黑走廊上那个激烈灼人的吻,云安安脸颊微微泛红,咬着唇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 “霍司擎,我有事情要问你。” “家主,时间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刚开口,云安安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和那端颜觅意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她愣了两秒,而后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时钟。 直指午夜十二点。 “你想问什么?”停顿片刻后,霍司擎才沉声问她。 问问问个大头鬼! 云安安嘭地气成了一只爆炸仓鼠,双颊鼓起,凶巴巴地冲着那边骂道:“不是要休息吗!那你就休息去吧!永生永世地休息去吧!” 骂完,她就啪叽一声,挂断了电话。 霍司擎:“……” 她这口吻倒是像叫他去安息的意思。 站在桌前的颜觅意悄然打量了眼眉宇轻拧的男人,柔声提醒:“家主,这都是简医生的嘱托,您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 “咖啡放下就出去。”霍司擎眉眼未抬,狭长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手机上云安安的号码,薄唇微微绷紧。 小祖宗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莫非…… 颜觅意依言将刚泡好的咖啡放下,正要转身出去,就见霍司擎忽然放下了那堆原本打算处理到明日的文件,拿着手机朝休息室走去。 见状,颜觅意眼底都带出了层层笑意。 原来简医生拜托她来提醒家主休息,是这个意思。 而另一边,气得满床打滚的云安安怎么也睡不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一想到这个时间霍司擎还和颜觅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的五十米大刀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叮咚了一声,是微信消息提醒。 云安安翻滚得累了,停下来拿起手机,见是霍司擎发来的图片信息,心头那口气不知怎的松了松,点开图片查看。 橘黄色的朦胧光线下,男人单手随意地搭在额上,只勾勒出半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庞,以及幽邃惑人的狭眸,似是自画中走出一般。 霍司擎:“晚安。” 云安安:??? 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僵在了云安安的唇边,她盯着那张照片的目光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已知霍司擎从来不会在微信上跟她说晚安,更不会这么早就进入睡眠,加上颜觅意那个小婊砸这个时间点还在他的家里,得出…… 他们一起睡了?!! 轰隆。 窗外突然间有雷声轰鸣,一道亮光划破漆黑的天幕,震得云安安小心肝都咯噔了下。 所以霍司擎给她发来的这条短信,是为了示威? 铺天盖地的酸意让云安安愤愤地拱进了被子里,一面拱一面气恼。 她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即使她心底相信他不会那么做,但还是忍不住泛酸。 尤其是这么晚了颜觅意会出现在霍司擎家里这点,她想要不想歪都是为难自己善于脑补的脑袋。 “啊啊啊!”云安安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压低声音发泄了几声,整个人突然像只泄气的仓鼠,趴在被子上不动了。 若是她这不着边际的脑回路被因为她突然生气,而难得放下工作,乖乖上床休息的霍大总裁知道。 没有一顿教训,这事绝对完不了。 第489章 恋人关系? 翌日清晨。 由于昨晚胡思乱想了一夜没有睡好,云安安起床后便处于精神不济状态。 送景宝去幼儿园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沙琪玛身上。 “沙琪玛,你觉不觉得妈咪今天怪怪的?”走出家门时,景宝对着沙琪玛小声嘀咕了一句。 “安安没睡饱总会这样的。” 景宝便高深地摇了摇小脑袋,“可能是想大魔王想的……” 这话刚说完,门缝里就传来了他家妈咪幽幽的声音:“早餐没味道,今天想吃小孩煲汤。” 景宝:!!! 小团子脚底抹油,拉着沙琪玛飞快地逃离了这里。 呜呜呜他妈咪变坏了,跟大魔王一样总想着要抓他去煲汤!! 逗弄过景宝之后,云安安的心情果然顺了些,咬着块荞麦面包便出了门,去云医馆。 今天是医馆第一次举行的义诊日,招待的客人会比平时多,她要早点过去才行。 只不过当看到云医馆外大排长龙的队伍时,云安安还是吃了一惊。 而那些人看见云安安进了医馆内后,原本在别的中医那儿排的队伍,大部分慢慢地开始往她那边转移。 忙碌到将近下午两点的时间,云医馆才终于得以挂上暂停营业的木排。 “你们今天辛苦了,我在天香阁订了位置,请你们吃饭。”云安安揉着酸疼的手腕,笑着对馆内累成一滩的所有人道。 医馆内静默了将近一分钟后,突然爆发起了一阵欢呼声。 天香阁不仅仅是在帝都内有名气,纵观整个s国,那也是一等一的高级食府,随便一道菜都是让人只能望而却步的价格。 提前订位置就更难了,没权没势还真办不到。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去天香阁吃一次这件事我可以吹一年!” “老板你还缺腿部挂件吗?上过大学会做饭脑子好那种!” “我再也不抱怨清点药材又苦又累了呜呜,我和云医馆锁了,钥匙我吞了!” 听到这些话,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刚要回答,就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饭你可能吃不成了。” 众人循声看向云医馆门口,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笔直得犹如国际顶级男模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那头栗色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戴着墨镜口罩,看不清容貌。 但当他走进来,就将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狂野不羁,帅气灿烂的脸庞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被面前这一幕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眼眶里。 “时、时影帝?!!” “不会吧!!” 时清野随意将那头凌乱的栗色头发拨后,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等众人安静下来,才看向云安安,“跟我走。” 云安安没搭理他,蹙眉道,“自个玩去,没力气陪你。”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比天香阁的还好吃。” “真的?”云安安有些狐疑地瞅着时清野,总觉得他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不能更真了。”时清野点点头,满脸正经地道。 在不答应他他会想出什么办法折腾自己和他敢胡来她就剁了他,这两者之间犹豫再三,云安安还是选择了后者。 从头听到尾的众人:……时影帝和老板难道是……恋人关系吗?! 如果不是恋人,谁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老板竟然能说出“自个玩去,没力气陪你”这种话! 肯定是因为看腻了不新鲜了! 她们愿意陪啊啊啊!! 午餐被时清野截胡,但答应他们的事云安安自然不会食言,把卡交给了沙琪玛后,她便和时清野并肩离开了云医馆。 “如果能跟时影帝握个手,我愿意贡献出我这辈子的伙食!” “别做白日梦了,难道天香阁的饭菜它不香吗!” … 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直到云安安被造型师强行摁在椅子上,被化妆做发型,内心滚动的弹幕不断的在重复后悔两个字。 她透过面前的化妆镜盯着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熊孩子,磨牙磨得嘎吱响。 她就不该相信这个死孩子的话,还以为他是带自己来吃饭的,结果呢?现在是让她吃这些化妆品? “你干嘛瞪我?”时清野摸了摸鼻子,故作不解地看着云安安。 “呵,”云安安冷笑着吐出一句话,“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时清野:“……” 化妆师没想到还有人敢怼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易燃易爆炸的时影帝,还怼得他说不出半句话来,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暗搓搓地瞪了那个化妆师一眼,时清野放下杂志走到云安安身边。 “好嘛,我把你骗来给我当女伴是我不对,但是我说会带你吃好的,可没有骗你。” “谁要当你的女伴了?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云安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我不管,谁让我看你顺眼。” 呸,这个熊孩子。 给她根金箍棒,她能打得他变回原型。 虽然云安安满脸不情愿,不过时清野却是能够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真的因此恼了自己。 就像是他生病那天提出要她留下来陪自己的无理要求一样,她明明很着急要走,但还是答应留了下来。 不行,他这次一定要弄到她的整根头发去做dna鉴定! 时清野暗自在心里做了决定。 今晚举办的这场慈善晚宴邀请了时清野作为特别嘉宾,还有一曲献唱歌曲。 起初时清野只是想过来走个过场便离开,献唱什么的可有可无,只是在看见云安安做好造型走出来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突然涌出了源源的灵感。 一袭淡紫色露肩曳地长裙,完美的勾勒出她纤细柔软的身姿,裙摆下隐隐可见一抹精致的雪色脚踝,往下足弓弧度线条优美,让人目不转睛。 从头至尾,巧夺天工般绝美。 霎那间,时清野忽然就知道自己今晚要唱哪首歌了。 云安安一手牵起裙摆走到时清野面前,看见他那副双眼发亮的模样,刚要询问,手腕就猛地一紧,被他拉着跑出了化妆间。 第490章 谁说我是为了她?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出了工作室,时清野直接脱下了身上那件浅棕色外套,披在了云安安裸露的肩膀上,然后就朝着停车场的方向大步走去。 云安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熊孩子居然还会体贴人。 毕竟从认识他起到知道他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后,云安安还是改变不了他在她心目中爱炸毛爱胡来的熊孩子印象。 况且,四年多前她第一次见到时清野的时候,他被当成实验体折磨得不成人形,骨瘦嶙峋得俨然像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 以至于自从知道他就是四年前的那个阴鸷少年后,云安安就没办法把他当做同龄人来看待了。 活脱脱一调皮捣蛋的破孩子。 思绪间,云安安发觉面前停下了一辆车,本以为是时清野的,谁知抬头一看,是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迈巴赫。 从车窗外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只倒映出云安安略施粉黛的娇软脸蛋,以及微微发怔的眸光。 等回过神来,云安安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红唇紧紧抿了抿。 恰好这时时清野的车也开了过来,“滴滴”着喇叭提醒她,云安安便将打量着那辆车的目光收回,转身走了过去。 “你站在路边发什么呆?上次还没吃够教训?”一上车,云安安就听见时清野不满的抱怨声。 云安安有些好笑地睨着他,“你这是在变相的关心我吗?” “哼。”时清野傲娇地哼了声,没有接话,虽然他心底有七成的怀疑她才是自己的亲姐姐,不过贸然说出来,说不定会被她给笑死。 谁让他以前犯了那么多蠢事。 等铁证到手,再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嘿嘿……到时候她想否认都没有机会了! 云安安并不知道时清野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系好安全带后,便状似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看。 就见那辆迈巴赫仍然停在原地,没有丝毫要驶离这里的意思。 想到昨晚的事情,云安安就忙不迭转移了视线,拂去心头萦绕的酸涩后,便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另一边的迈巴赫车内,乔牧眼看着时清野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开走,小心翼翼地询问坐在后座批阅文件的男人,“霍总,我们要继续跟着云小姐吗?” 男人缓缓掀眸,目光凉薄地落在他身上,“谁说我是为了她?” 难道不是吗?乔牧勉强把这句话吞了下去,恭声表示:“当然不是,都是属下会错了意。” 后座便没了动静。 直到过去将近十五分钟,钢笔重重敲在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以及纸张被随手扔开的细微声音。 紧接着传来男人冷戾低沉的话语:“去北园。” “……是!”乔牧利落分应下,边调出北园的地址路线给司机,心里不由得腹诽。 如果不是今早听司机提起,霍总最近每晚都让他开到琉璃苑楼下,在车里一坐就是一整晚,次日清晨才会离开。 他都要信了这位爷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云小姐,甚至是忽视了。 真是越来越不懂霍总和云小姐谈的是哪门子恋爱了,酸的人牙疼。 … 慈善晚宴会场内,多是权贵或群星云集。 身为海城时家继承人之一,又是当红影帝的时清野,自入场就如同众星捧月般,不断的有人上前来搭话问候。 其中娱乐圈里的明星居多,且姿态都放的很低。 若是能在这期间得到时清野的青睐,那便是他们赚了。 谁让这位大少爷最不缺的除了钱就是热度,君不见他的上一任绯闻女友易蔓蔓,就是从和他传出绯闻之后。 直接就从十八线跻身到了二线女星的行列。 也因此造成了更多想要上位的女明星处心积虑地想要靠近时清野,以博得镜头的优待。 只是出乎预料的是,时清野这次并不是独自前来,破天荒带了个……女伴?! “以前听说时影帝是个姐控来着,那位应该就是他的姐姐吧,两个人长得好像,果然是双胞胎啊!” “时夫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大儿子是商业鬼才,小儿子是大满贯影帝,大女儿是m国名校的高材生,小女儿还是云医馆的老板!” “你这么一说……时家的风水未免太好了吧,尽出龙凤!嫁豪门算什么,我要嫁就嫁时家啊!” “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你都不会醉成这样。” “噗嗤。”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时家三小姐才不长那副模样,你们没见过就别乱说,那个女人哪配?” 坐在易蔓蔓身边的女明星们闻言纷纷应和着她,话里话外地贬低着时清野带来的女伴不如易蔓蔓。 易蔓蔓这才身心舒畅了些,抬起下巴看向了时清野的方向。 她看上的男人,倒要看看有谁抢的走! 与此同时,视野最佳的贵宾席上。 时清野把云安安领到位置上坐好,又让经纪人拿了杯热饮给她,这才去了后台准备。 “嘶,”经纪人边走边回头朝垂眸喝着热饮的云安安看,心中惊疑不定,“清野,这话虽然不该我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才更像你的亲姐姐?” 上回见的那个时馨月,寻常人看不出来,他们这种娱乐圈里摸打滚爬的老鸟难道不知道? 那张脸分明就是后天整容的作品,和天然搭不上半点关系。 而且时馨月表面上端着清冷淡然的姿态,骨子里却透出浓浓的违和感,让人觉得诡异。 相较之下,云安安反而更像是正主…… “这件事我会查证,我家那个倔老头不相信,等有了证据,我就去甩到他脸上扳回一局。”显然时清野还对上次的谈话耿耿于怀。 就算再如何觉得亏欠时馨月那个女儿,也不该一昧否定他这个儿子说的话吧? 难道只有时馨月是亲生的不成?不,时馨月是不是亲生的还犹未可知呢! 经纪人赞同地点点头,不免心动地问:“你说,她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意向?” “哈?” 第491章 时影帝的新女友 “她的容貌和气质,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啊。”说完,经纪人就发现时清野以一副“你疯球了”的表情看着自己,“怎么?你觉得她不行?” 时清野冷不丁地哼笑了声,“我看你是皮痒,想挨万千病人的毒打。” 把一个医术精湛得神乎其神的中医抓去娱乐圈当明星?时清野看经纪人的脑袋是秀逗了。 那种地方,哪里是云安安那种小白兔能玩的转的? 她就适合安安静静地钻研医术,造福病人,无关乎其他,因为那是她的福祉。 见时清野态度这么坚定,经纪人只好不再说话了,免得等下就遭到他的毒打。 时针逼近六点半,慈善晚宴正式开幕。 由两位知名主持人走完较长的开场后,台上的灯光忽然全部暗了下来,随即有一束灯照在了坐在钢琴前的时清野身上。 云安安听到坐席上传来了此起彼伏压低了的惊叹声。 确实该惊叹的,因为时清野换了身白色西装,气质斐然,再来匹白马估计就能去拯救公主的那种,如同王子一般耀眼。 温柔里带着淡淡伤感的琴声渐起,原本还有些小嘈杂的坐席也变得安静起来。 云安安原先没有听过时清野唱歌,这会才发现竟然还挺好听的,低音的地方温柔深沉,高音时情感的宣泄,以及小调的轻快铺垫…… 他的嗓音可能不是最好听的,但却是最能将自身情绪感染给每个人。 直到弹唱完毕,时清野才看向台下,亮晶晶的眼眸里跳跃着些许愉悦,“这首歌来源于我的一些突发奇想,我想献给一个人。”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位年轻影帝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他直接起身离开了台上。 众人:??? 不是,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其实时清野的歌词里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那是赠予他姐姐的一首歌。 云安安托着香腮思考着,就是不知道时清野赠予的是时佳人还是时馨月了,毕竟对他而言,她们两个才是他的姐姐。 莫名的心里就有些不爽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时清野不知何时回到了座位上,拿手肘轻撞了下云安安的,得意洋洋地问。 “尚可。”云安安高冷地给出他这两个字的评价,然后哼了声,“说好的好吃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吃?” 时清野对她的敷衍很是郁闷,他都亲自写歌赠她了,她怎么还满脑子都是吃的? “你就没有一点惊喜的感觉吗?”熊孩子不死心地继续挣扎了下。 可云安安哪里能知道他这首歌是送给自己的,除了她本人以外,时家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弄错了女儿啊。 “我可太惊喜了。”云安安麻木地说,“现在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 现在晚宴才刚开始,要等拍卖形式的慈善捐赠流程结束,那些宾客才会去宴会厅那边,用餐或稍事休息。 但好在时清野还是有点靠谱的,跟宴会厅的负责人打过声招呼后,很快就上了一桌菜。 云安安之前吃的小零嘴早就消耗掉了,这会也有些饿了,便不客气地低头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快,但吃相丝毫不粗鲁,有种浑然天成的娇憨感糅合其中,很是赏心悦目。 “你怎么跟只仓鼠似的。”时清野想起自己以前上学时养的一只小仓鼠,吃东西时脸颊也是这么一鼓一鼓的。 就在这时,经纪人好不容易找到提前离场却跑来这里吃独食的时清野,差点没急死,“祖宗,主办方那边找你好一会儿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还没有吃饭的人权了?” “有有有,但是也得等你办完正事再吃吧?” 时清野自然不愿意,是他把云安安带来的,也就有义务在她身边保护她,直到回去。 云安安咽下嘴里香醇浓郁的酱香排骨,然后抬头对时清野道,“你去工作吧,我就坐在这里慢慢吃。” 听到这话经纪人差点没想跪下来谢主隆恩了,如果没有这个女孩松口,想让祖宗跟他去谈工作的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还好还好。 “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想吃什么让酒店给你上,别瞎乱跑。”时清野犹豫了片刻,才妥协地冲着云安安叮嘱完这番话,跟经纪人一同离开宴会厅。 云安安:“……”不是,谁才是姐姐? 总觉得对比起之前在海城见面那会,时清野现在对她的态度,可谓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明明之前她还被这家伙狠狠警告过来着…… “你就是时影帝的新女友?”一道刻意拿捏得十分娇嗲的女声打断了云安安的思绪,不禁抬眸一看。 就见一个穿着露骨诱惑,卷发披肩的女人满脸轻蔑地站在自己面前。 云安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将她当成了空气,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几颗水晶丸子。 易蔓蔓本来以为这个女人会回答自己的话,结果她竟然就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继续吃起了东西?? 哈! 她是觉得自己得到了时影帝的青睐,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吗?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问你话?”易蔓蔓不耐地用指甲敲了敲桌面,语气有些冲,“你对前辈就是这样的态度?小心这件事传出去,你在娱乐圈里都别想混了!” 显然易蔓蔓是把云安安当成了刚进娱乐圈里的新人。 当红的女明星易蔓蔓基本上都见过,稍微差一点的级别里也没见过云安安这张脸孔,很大可能是才进圈的小新人,自然就端起了前辈的姿态来。 直到珍惜的吃完最后一口饭,云安安擦拭干净小嘴,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对易蔓蔓道:“这里既没有时影帝的新女友,也没有你的后辈,请问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时清野没骗她,做这桌菜的大厨手艺半点不比天香阁的差,吃得她是一本满足。 当然,如果少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就更美好了。 “你这是在嘲讽我,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易蔓蔓捏紧了手,强忍着一巴掌挥到云安安脸上的冲动,“别以为你一时勾搭上了时影帝,就可以这么对我说话!” 第492章 被迫和她结婚了 “第一,”云安安比出一根食指,明眸淡淡地看着她,“是你莫名其妙的跑来我面前挑事,我并不认识你。第二,你来挑衅我,还不准我反击,你是认为全天下皆是你妈,都要让着你?” 她的确不懂什么所为的娱乐圈里的规矩,也没必要去懂,因为不需要。 易蔓蔓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莫名其妙挑事?是你抢了我的男朋友在先,你还有理了!” 听言,云安安没忍住咳嗽了声,她说的男朋友,该不会是时清野吧? 见易蔓蔓说的理直气壮,面上的怒火也不似作伪,云安安缓缓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时清野这个死孩子,原来是打着让她被他的正牌女友给捶死的主意?! “咳,这位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虽然对易蔓蔓的观感不太好,云安安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时清野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 孰知易蔓蔓都不等她说完,就嗤笑了声。 “都开始你们的了,你是在跟我炫耀吗?拜托你要点脸吧,抢什么不好,非要抢别人的男朋友?就这么不知羞耻吗?” 如果坐在这里的真的只是个娱乐圈新人,脸皮薄点的恐怕早就被易蔓蔓这番话给讽得羞愤欲死了。 云安安并不在圈内,自然也不知道易蔓蔓这番话里多的是漏洞,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时清野再熊,貌似也不至于放着女朋友不管,带她来出席这种场合吧?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时清野的女朋友,好啊,那你拿出证据来给我看看。” 易蔓蔓的脸色果不其然地僵了僵,很快便恢复原样,比方才还要气势凌人地冲着云安安质问,“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地位,我又是什么地位,我有必要骗你这种人?” “就算你整容成时影帝姐姐的样子,你也没那个命当上时家千金,时影帝也不会一直被你蒙骗!你最好是离他远一点,否则——” “否则你想怎样?”乔牧突然出现打断了易蔓蔓充满威胁的灵感,满面笑容地站到了云安安身后,“容我提醒,你最好小心点说话。” 狠话突然被打断,易蔓蔓满脸的阴郁,刚想要反驳回去,就发现乔牧这张脸有些眼熟。 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霍氏集团的首席特助! 霍先生身边的得力干将! 回想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易蔓蔓的脸都变了个颜色,阵青阵白得好不难看,“你……您……您是乔特助?”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新人不仅能勾搭上时影帝,就连乔特助好像也对她十分维护……总不可能霍先生也被她勾到了手吧?! 云安安也是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看到乔牧,眸光下意识的在宴会厅里寻找起那抹修长如竹的身影。 乔牧没搭理易蔓蔓,见云安安似乎在寻找谁,心下顿时了然,提醒她道,“云小姐,霍总在二楼谈事情,我带您过去吧?” 这话无形中印证了易蔓蔓那个完全不可能的猜想,她的双眼都瞠大了,如同看见了可怕的怪物。 “我又没有在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做什么?”云安安淡淡地收回目光,直接拒绝了乔牧,“不去。” 易蔓蔓:? 这个女人是疯了还是段位太高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她知道霍先生是谁吗? 如果能得到霍先生的宠爱,别说娱乐圈里的顶级资源,整个娱乐圈都是她的天下,这个女人懂不懂??! 就在易蔓蔓等着云安安拿乔过度会引来乔牧的斥责时,却听见他好声好气地问:“云小姐,霍总究竟是哪儿惹了您生气,您什么时候气消,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这阵子我们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每天犹如身处西伯利亚,享受着绝地寒风的侵袭,以及精神上的折磨。 秘书室里甚至有秘书特地跑去传闻很灵验的寺庙,祈求他们早日复合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都疯了,下一个就怕要轮到自己了。 “怎么回事?”时清野办完事后匆匆赶了回来,就见云安安被一男一女包夹在中间,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立刻走了过来。 一看到时清野出现,易蔓蔓顿觉不好,缩着脖子想要悄悄离开这里。 云安安倒是松了口气,事实上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乔牧的问题,也不想再重新回想一遍那些令人心口窒闷的事情,正好时清野就回来了。 “喏,你女朋友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还是跟她解释一下的好。”云安安明眸扫过正准备离开的易蔓蔓,直言道。 “你脑袋被饭给噎着了?我哪儿来的女朋友?”时清野简直无语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易蔓蔓僵硬的背影,眼神忽然变得危险起来,“易蔓蔓,又是你。” “时……时影帝……”此刻易蔓蔓哪儿还嚣张得起来,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得罪了霍先生的女人,就恨不得自己从没出现在这里过。 而且她原本以为要离开很久的时清野,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清野冷冷地看着易蔓蔓泫然欲泣的表情,丝毫没有怜惜,还觉得有些厌烦。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已经够了。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句话对于一心想在娱乐圈里爬的更高的易蔓蔓而言,无异于死刑。 因为这将代表着,娱乐圈里都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抛开时清野的家世背景不谈,他可是当红的满贯影帝,说是红透半边天也不为过,举国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是他的粉丝。 又有谁会为了区区一个二线女星,去得罪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影帝? 她一直以来精心策划的一切,一朝全都丧尽了…… 易蔓蔓心如死灰,瘫坐在地板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时清野没再搭理她,见云安安正盯着易蔓蔓看,还以为她是在同情她,不由哼笑,“上次要不是你出现在海城商业街,破了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创造出的绯闻,我就要被迫和她结婚了。” “啊?”云安安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第493章 当众强吻 “媒体的尿性,一件捕风捉影的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化。”说到这里,时清野停顿了下,然后认真地对云安安说,“你不适合娱乐圈。” 云安安:??? 她也没想过要进娱乐圈啊。 这熊孩子一副“你别问,你别想,你别来”的表情是哪个意思? 是金针不够迷人还是药材不够香她要去当明星? “行了不说这些,陪我去跳支开场舞。”说完,时清野就站起来,绅士地对着云安安做了个邀舞的手势。 云安安瞥见渐渐往宴会厅这边聚来的宾客们,唇角抽了抽,“你还真是不怕传绯闻啊。”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以时清野的身份而言,貌似就不太妥当。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时清野做事向来随心而为,对传出绯闻什么的也不似别的明星那么百般顾忌。 如果不是这次易蔓蔓招惹到了云安安面前,挑战了他的底线,时清野也懒得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云安安自然也不怂,将手放在了他伸来的左手上。 看见这一幕,乔牧的脸色便如丧考批般凄凉,完了完了,如果被霍总看到云小姐和别的男人跳舞…… 不知道他现在把自己埋起来还来不来得及。 … 二楼的落地窗前,清冷颀长的身影凭栏而立,一袭剪裁得体的纯黑色名家高定西装,愈发衬得他身姿伟岸,气质沉冷而不外露。 “霍总,楼下似乎已经在开舞了,您要不要也下去放松一下?”晚宴的主负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见男人凝视着楼下许久,便出言提议。 这次慈善晚宴,当属霍氏集团出手最为阔绰,几千万上亿眼也不眨地便掷了出去,险些让某些来划水的家伙气结。 只想着,主负责人面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万分了。 男人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猩红的酒液便挂在了杯壁上,形如泪滴,分外妖冶。 与他狭眸中倒映着的近乎毁灭的暗芒,更是异曲同工般的相似。 若是凑近些,便能够清楚看见,在他深色的墨瞳中翩然起舞的两道身影。 名贵音响里正在放着一首流行歌曲,节奏热烈而隐隐透着诱惑的气息,很好的带动了此刻场内的气氛。 ——尤其是正在跳开场舞的云安安和时清野。 时清野转型演员前曾经是某个男团的领舞,他能将这支开场舞跳好并不让人意外,因为这首歌就是他们当年的成名曲。 但云安安除了一开始的生疏,很快就跟上了节奏拍子和时清野的舞步,甚至举一反三,风头丝毫不输于他的。 流光溢彩的光线下,她的肌肤雪白剔透得仿佛在散发着光芒,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勾起一抹温软浅笑。 可那眉梢眼角却流淌出魅惑到了极致的神韵,与唇边的笑形成鲜明对比,勾得人心神荡漾,如妖似精。 加上这首歌本就偏燥,免不了一些亲密接触。 当云安安伸出纤手勾住时清野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红唇堪堪擦过他的下颌时那一刻,场内的吞咽声顿时变成了惊呼声。 场内的男士女士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云安安的每个动作游走,顿觉口干舌燥不已。 这……这未免也太欲了! 可事实上,两人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半点刻意引诱的举动,却也正因为这样更让人心中无法平静,视觉感受几近炸裂。 殊不知引起在场宾客内心骚动的两位,却心思各异。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云安安压了一头,时小影帝怎么可能服气得了,为了照顾云安安刻意压制的气场也如数迸发,彻底投入到了这支舞中。 云安安见他开始认真起来,自然也是以百倍的认真对待,不再藏拙。 都说激烈的运后能把心里隐埋的负面情绪随着汗水挥发出体内,直到这一刻云安安才有些明白舞蹈的魅力所在。 音乐到了最后,时清野握着云安安的手臂带着她旋转半周,同时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假意要吻上去。 而就在云安安被他吓了一跳时,他揽在她身后的那只手却飞快地扯下了几根她的长发,然后往口袋里一藏! 简直完美! 时影帝不由得佩服起自己这招声东击西来。 自从当初因为他的不慎而导致被拐走当实验体之后,时清野的心性就变得敏感又谨慎得多。 验dna这种事如果没有确定结果,那么就连云安安本人,他也不会让她察觉到,所以才拐了这么大个弯,就是为了取得她的头发。 有些话说的太早容易多出事端,他不能不更小心一些。 云安安隐隐感觉头皮有一块扯痛了下,细眉刚蹙起,手臂就蓦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掌紧握,倏忽一收,她便身不由己地被夺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男人如同天神从天而降,霎时夺走了场内所有的光辉,通身的矜冷尊贵,宛如画中人,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近看。 “霍司……”云安安双眸错愕地睁了睁,话刚开了个头,就见男人忽而俯首,强势地以唇封缄了她能发出的所有声音。 哗然声顿起,在场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这一切。 时影帝的女伴被霍先生公然夺走,还当着时影帝的面——当众强吻了她?! 这是什么年度两男争一女的大戏啊!? 他们不会还没出宴会厅的门就被霍家给灭口吧?! 云安安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那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自然也没逃过她的耳朵,原本的错愕也变成了恼怒,张口狠狠地咬在了男人柔软的下唇上! 他是不是疯了! 男人狭眸渐暗,缓缓松开了云安安被吻得鲜红欲滴的唇,略微粗砺的大拇指擦过上面的血色,却被她一把拍开了。 “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吻我?”云安安微微喘着气,双眸里冒着两簇火苗,新帐旧帐加起来,心底的气挡都挡不住的旺盛,“就算你目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对我做什么,更何况你很快就不是了!” 第494章 霍太太,跟我回家 她到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最开始给自己做的选择相信他,不准胡思乱想的心里建设…… 干脆全都见鬼去吧! 对着云安安的怒火,霍司擎竟是勾起唇笑了,只是那笑不论怎么看都充斥着浓浓的危险气息,仿若狩猎中的凶兽,随时都会爆发。 “云安安,看来我们并不适合来日方长。” “什、什么意思?”云安安被他面庞上森寒的浅笑骇了骇,想要强装镇定,步子却忍不住后退。 还未退出几步,揽在她细腰上的那只健臂蓦地一收,便迫使她贴向了他的胸膛,距离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云安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泼墨狭眸,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男朋友的确没有这个资格,但是丈夫却有权利,”霍司擎薄唇亲启,清冷的嗓音重重地敲击在云安安心头,“对你这么做。” ——丈夫?! 云安安双眸微瞠,刚想问他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巴就被他长指抬起,略微柔凉的唇卷土重来,准确无误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温热的舌尖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丝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场合,有多少人在看,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加深了这个吻。 云安安:!!! 这个男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好在这时,时清野终于从手腕被一股大力震开的麻痹中回过神来,看见这一幕,双眼都瞪大了。 靠! 哪儿来的登徒子! “喂!”时清野气冲冲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霍司擎的手臂,质问出声:“你对我姐……我的女伴做什么呢?!” 旁边的吃瓜宾客看见这一幕,内心激动得不行,来了来了,另一个男主角终于要上去抢人了! 俊颜冷峻的男人抬起头来,顺势将脸蛋爆红的小女人按入怀中藏好,才掀眸淡淡地看向时清野,口吻狂狷,“我吻我的女人,与你何干?” 居……居然说他姐姐是他的女人! 这是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男人! 时清野差点气个半死,还想冲上去教训他,却被经纪人死死地给拉住了,“形象!形象啊祖宗!” “我姐都要被拐跑了我还他妈要个屁的形象!” “脏话!不能说脏话啊祖宗!” “……你给我爬!” 霍司擎对时清野宣告主权时,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到,且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时清野和云安安热舞的场面就已经让在场女性们的芳心碎了一地的话,霍司擎这句话无异于将那一地芳心狠狠碾碎,连残渣都不剩了。 将脸埋在霍司擎怀里遮羞的云安安听到他这句话更是气急败坏,却又不敢抬起头来面对众人,只能暗暗在他的腰侧用力拧了一下。 他这是恨不得把她送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吗? 霍氏集团总裁与前总裁夫人旧情复燃?! 霍司擎就势将云安安作乱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放至唇边轻吻了下,嗓音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霍太太,跟我回家。” 语罢,他便强势地勾住云安安意图逃离的身子,带着她往宴会厅的出口走去。 霍……霍太太?! 这三个字就像一个隐形炸弹,轰地在场内炸响开来,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热议当中。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会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了。 “都说了你别拦着我!”眼看着野男人都把云安安带走了,时清野想把这个经纪人给扔水里清醒清醒的心都有了。 什么是绊脚石?这他妈就是了! “祖宗,电话响了!电话!”听到时清野兜里的手机响起,经纪人差点流出感动的泪水。 时清野一脸烦躁地把经纪人的手扒开,拿出手机来接通,“喂?” 下一秒那边就传来了时肃华怒气十足的训斥声:“时清野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我不管那个云安安是怎么勾搭上你的,总之你立刻给我断干净了,别等我出手对付她!” 时清野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果然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拿着照相机的人物。 “您派人监视我?” “混账!那是保护!”时肃华喝道,“你立刻给我滚回海城,再待在帝都我打断你的腿!” 听到这句威胁,时清野吊儿郎当地笑了声,“行啊,你打,左右我断的只是两条腿,您失去的是一个儿子,怎么算都是我赚。” 经纪人:“……” 时肃华:“……” 这死孩子,重点是这个吗?! … 8号别墅。 腿软得踉跄了下,云安安便被推入了主卧的那扇门内,随着房门被关上,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不断朝着她逼近。 此刻云安安双腿还有些酸软,残留着方才在车上被他强行挑起的战栗感,只凭着对身处危险的本能逃避,步步后退。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只有身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芒,堪堪能够视物,不至于让她心生恐惧。 ——可眼前俨然有更令她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随着逐步逼近她,霍司擎随手将领带取下扔开,衬衣上方的两粒纽扣被连同扯开,露出半抹如雪山玉色的性感锁骨。 他迎着光朝她走来,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如有实质,不断地钻进云安安身体的每个毛孔里。 噔。 云安安柔软的腿弯抵在窗前长沙发边缘发出了细微声响,她惊恐地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退。 她本就虚浮的脚步顿时一滞,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一转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双臂展开撑在在她的身侧两旁,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他的怀中,无路可逃。 “你不乖。”霍司擎看着她慌乱的模样,抬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在上面摩挲了两下,“我该怎么惩罚你?” 方才在车上的记忆再度涌回脑海中,幽暗狭窄的车厢,略带猩红,凶猛如兽的眸,以及炙烫有力的手…… 云安安娇躯轻颤了下,死死地抿住红唇,一语不发。 第495章 要跟她说分手? 霍司擎却没有那般好的耐心,掐着她下巴的长指稍稍用力,清冷的音色中听不出喜怒,“和别的男人跳舞,贴身……云安安,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没、没贴!”云安安小脸皱巴了下,慌忙解释:“时清野是故意吓唬我的,根本没!” 当时她也被熊孩子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膝盖都准备屈起好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不过他似乎只是为了要捉弄她,因为云安安清楚看见他眼睛里有类似于惊喜的色彩一闪而过。 估计是觉得吓到她,他很有成就感吧。 破孩子,害死她了! “哦?”霍司擎狭眸中浮动着暗光,让她一时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况且时清野是我的亲弟弟,我和他怎么可能有什么?”慌乱下想起来这点,云安安忽然就多了些底气,“相比起我,你更过分!” “呵,”闻言霍司擎竟是呵笑了声,狭眸冷冷地凝视着她,“我如何过分?” “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我,还私自给我安上霍太太的标签……最后是在车上,你明知道我和时家的关系,还故意利用这个欺负我!” 说到最后,云安安脸颊上已是红晕遍布,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又羞又气。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他该欺负她的,一点都没有放过。 简直比禽兽还禽兽! 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见那辆车了。 见她竟是在恼这个,霍司擎眸色更凉了几分,健臂上抬,掐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语调迫人:“我果然不该给你适应的时间。” “霍太太,我后悔了。” “所以……你逃不掉。” 最后一个字音缓慢地落下,云安安便听到布料撕碎的声音蓦然响起,双眸不断睁大,错愕至极地看着霍司擎凌厉邪肆的脸庞。 不是,她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等等……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云安安彻底怂了下来,试图阻拦他的动作,“我再也不跟别的男人跳舞了,只跟你跳!” 霍司擎闻言动作一顿。 云安安双眸一亮,有门! 她再接再厉,“我也不生气你强……不,你吻我的事情了,虽然我们还在冷战期,不过吻女朋友是男朋友的特权,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我当时是太惊喜了导致的短期精神分裂!” 为了哄好大魔王,云安安被迫得了精神分裂,可以说是求生欲很强了。 凝着她纠结又慌张的模样片刻,霍司擎渐烫的掌心覆上了她裸露的香肩,感觉到她下意识轻颤了下,狭眸越发幽深。 “你认为,我稀罕做你的男朋友?” 云安安眸光微怔,紧握的小手不由攥了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及她想明白,霍司擎便凑近了她的耳畔,在她细软的颈部重重一咬,“云安安,男女朋友的游戏我陪你玩够了。我已厌倦。” 厌倦。 淡漠的两个字就像是细而尖锐的针,狠狠在云安安心上划了两道,冒出小却鲜红的血花。 果然,她就知道。 从昨晚在电话里听到颜觅意的声音时,她就已经想到。 他们的关系迟早会结束。 只是不曾想,原来在他的眼里,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身为你的丈夫,我有必要好好提醒你,谁才是你唯一的男人。”下一瞬,低沉的警告声仿佛是从极远的天外传入云安安耳中,“你是吾妻。” 脑海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被重重地拨动开来,不断在云安安心上震荡回响。 她眼角尤携了抹委屈酸涩的湿润,就被突如其来的强势宣告给震得久久无法回神,眸光轻晃。 他不是……要跟她说分手? 那句“你是吾妻”啥时间就烧红了云安安原本变得苍白的小脸,从心尖上开始扩散的悸动,竟比从前还要深炽,让她指尖都有些微麻。 察觉到她的走神,霍司擎狭眸危险地眯了眯,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云安安正犹豫着要问他“是不是在求婚”的时候,一声嘤咛不禁溢出唇边,她低头一看,整个人顿时炸了毛。 “霍司擎!你松口!!” “当着我的面走神,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 落地窗外夜色朦胧而迷离,乌云遮月,偶尔拂过夜风吹动着花园围墙上的蔷薇花,却因着深黑的夜色,少了白日观赏的美感,冷淡乏味。 夜还漫长。 …… 慈善晚宴上发生的一切在霍氏和时家的双重控制下,并未被散播出去。 事关云安安的声誉,即便霍司擎当时被她那句“反正很快就不是了”愠怒到极点,亦是不忘命人处理善后这件事。 但自昨晚起,圈中便流传起了霍司擎和云安安已经复婚的传言来,不少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是以清晨云安安还没醒,手机就已经被那些电话信息给挤爆了。 意识渐渐回笼,云安安看着手腕上被厮磨出的暧昧痕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藏了藏。 缓了会,云安安才坐起来,当看见被子里自己身上如同被凌虐过的斑驳时,险些咬碎贝齿。 不知节制的饿狼! 唯一能称得上庆幸的,大抵只有她的身体还未完全复原,他并没有切真切实的折腾她。 虽然也没比直入主题好到哪去。 “哗啦啦” 浴室里有水声传来,云安安耳朵一动,想也不想地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单跑到了落地窗前,把那件鱼尾裙……的布料捡起来时,整个人都呆了。 这条据说价值上百万的鱼尾裙,已经碎成了布片,根本不能再穿了 她拿什么赔给时清野!! 第496章 并不是求婚的意思 啊啊啊!! 云安安心底无声地尖叫着,然后直接扔开了手中的布料,跑进衣帽间里去。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一月一换新,按照她的尺寸定制好后,直接送来的这里,即使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相同的。 包括搭配的鞋子包包首饰,也是根据衣服款式来调换。 而云安安担心霍司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浴室出来,也没注意到这些,换好衣服就提着鞋子直接溜之大吉了。 于是当霍大总裁身着一袭白衬衣黑西裤从浴室出来后,瞥见空无一人的床面,神色之阴沉可想而知。 从8号走回琉璃苑显然不现实,因此云安安继抢劫了衣柜后,又抢走了霍司擎一辆名车,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琉璃苑公寓。 云安安拖着满身的疲惫走进客厅里,刚要往沙发上一躺,就看见一个人影趴在那儿,差点吓了一跳。 “酥、酥酥?!”等看清那个人影的长相,云安安才松口气,把花瓶放下来朝她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睡觉?” “安安?你回来啦。”苏酥勉强睁开眼睛,脸色病恹恹的,“让我睡会,快累死我了。” 云安安瞧了会儿她的脸色,直接去了厨房接了杯热水出来给她,然后就进了房间里。 把流感药找出来后,云安安回到客厅里,一起放在了苏酥面前,“你先把药吃了。” 饶是苏酥再想睡觉也拗不过云安安坚持,把她递来的药服下去,热水湿润了干疼的嗓子,也让她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最近一直没看见你,电视台的工作有应付不来的吗?”云安安把毯子盖在她身上,疑惑地问道,“还是莫时寒又来找你麻烦了?” 苏酥正想说话,手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无奈地看了云安安一眼,然后按下接听。 “乐音现在在第一医院急诊病房,你立刻给我过来跟她亲自道歉!”莫时寒烦躁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 “你、做、梦!”苏酥冷笑,“我没做过的事,任何人都别想逼我道歉,你也一样!” “苏酥——” 不等那边继续说,苏酥就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莫时寒!你如果有点脑子就去调查清楚程乐音到底是什么落水的,而不是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莫时寒安静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透着些疲惫,“我们之间早就是过去式了,你为什么不能潇洒些放手?你应该清楚,不管你怎么死缠烂打,我们都没有可能。” “我死缠烂打?你脑子被猪蹄踢了吧?” 说完,苏酥就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还不忘将那个号码再次拉黑。 听完全程的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程乐音落水了?你还下跳去救人了?” “你当时也在?”苏酥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微微摇头,“你很擅长游泳,又是个直脾气,有人在你面前落水,不管对方是谁,你都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这也就说的通为什么苏酥这个疾病绝缘体会突然患上流感了。 “妞儿,果然还是你了解我!”苏酥没忍住抱了抱云安安,语气有些茫然,“我明明没有推程乐音,是她自己掉进水里的,但莫时寒那个狗男人说——” “我心肠歹毒,毫无容人之心,明知道程乐音身怀有孕,故意把她推落水,想害得她们母子身亡。” 她刚刚一直是以侧面对着云安安,现在另一边脸颊露了出来,云安安自然看到了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云安安有些愕然地抚上苏酥通红的半边脸,“莫时寒打你?!” “不是,”苏酥摇摇头,脸色却越发苦涩了,“是我妈,她知道我以前的心思,看到程乐音落水的时候,她想也不想的就给了我一巴掌。” 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苏酥也没想明白程乐音当时为什么会落水。 她是母凭子贵才得以嫁进莫家,虽然还没办婚礼,如若没有意外她莫少夫人的位置绝对跑不了。 这种情况下,程乐音不可能是自己跳进水里的,岸边也不滑,她当时就好好站着,更不存在失足落水的可能。 也因此,当时唯一一个站在程乐音身边的苏酥,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把程乐音救上来后苏酥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面临了亲妈和莫时寒的连番逼问,早就身心俱疲,哪儿还顾得上是不是生病了。 “别想太多,去我房里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足了我们再谈。”看出苏酥的疲惫,云安安也没有详细追问下去。 她只需要相信苏酥,就够了。 把卧室的房门关好出来,云安安习惯性地往衣兜一摸,谁知手机没摸出来,却摸出来了一张纸。 她边把折成四方的纸展开,边往客厅里走。 “个人资料表”几个大字映入云安安眼帘,她随意地往下一扫,就发现这张写着“云安安”大名的资料表上,婚姻状态栏竟然是已婚? 真新鲜啊,这也还没到四月一日呢吧。 云安安端起热水喝了口,忽然瞥见资料表下盖的章,恰恰就是之前她委托过的那家调查公司…… 咳噗! 云安安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什么鬼?! 真的是同一家公司?业务能力这么参差不齐的吗?她明明是离婚—— “我果然不该给你适应的时间。” “身为你的丈夫,我有必要好好提醒你,谁才是你唯一的男人。” “你是吾妻。” 纤指猛地攥紧了纸张边缘,昨晚霍司擎说的那些话重新涌回了云安安的脑海中,让她大脑里一阵发懵。 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求婚的意思?! 云安安内心慌得不行,连水杯都没来得及放稳,就飞快地跑向客厅,用座机给在民政局工作的熟人去了通电话。 那边的效率倒也快,很快就给出了云安安确切的答复,证明个人资料表上的信息,没有丝毫差错。 “安安,你的婚姻状况是已婚,不存在你说的离婚的情况。” 意思就是说,她和霍司擎从头到尾就没有离过婚?! 第497章 好浓的醋味啊 她当时的确签下了离婚协议书没错,而以霍司擎的权势即便不用双方到场,也能够将离婚手续办下来。 可她的婚姻状况仍是已婚这点却代表——他们的离婚协议仅仅做了公证,并没有办理离婚手续。 故而,离婚协议书等于无效。 明白过来这点的云安安登时就懵在了原地,俏脸怔怔的,双眸中氤氲出惊喜却又纠结的情绪来,以至于她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如此一来,霍司擎以前对她说的那些话便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说他委屈点,将就下做她的男朋友。 ——因为他本身就是她的丈夫,地位无端下降自然是委屈的。 想到这点,云安安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他这是在陪她玩恋爱游戏吗?男女朋友角色扮演??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难不成真的想重新追求她,再向她求婚,最后才会告诉她这件事给她一个惊喜? 算了吧,大魔王哪有这么浪漫的情商细胞。 云安安自己想着都觉得有些荒谬,毕竟霍司擎的情商点都加到了她家宝贝身上,期望他浪漫,不太现实。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该不会是霍司擎追来了吧? 云安安迅速将那张资料表放回兜里,边走向门口边深吸口气,然后将门打开。 自门开前,莫聿修温润的脸庞上便笼着一层凝重,听到开门声,那双黑曜石般的玉眸才恢复了些许神采。 “莫家……小叔叔?”认出门外的人,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医生和保镖,“您这是?” “冒昧前来打扰,是为了苏酥的事情。”莫聿修神色温温地颔首,解释道:“受家中长辈所托,来带苏酥回去。” “这样啊,那您等等。”听言,云安安转身回到卧室里,去询问过苏酥的意见才回来,“不好意思,苏酥她不想回去。” 不仅不想回去,一听到莫家两个字,她就浑身发抖,好像那里是什么魔窟地狱般。 曾经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如今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为了别人而不信任甚至责骂她,也不怪她不想回去。 云安安不动声色地挡住门,以防止这群人冲进去把苏酥带走。 莫聿修却只是温和一笑,“能否行个方便,让医生进去给苏酥检查下身体。” “您不会强行把她带走吧?” “我尊重她的意愿。” 这句话不禁让云安安多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虽然他面色并没有关心流露,但从言语上听,他确实是在意着苏酥的。 只是藏得极深,连察觉都不轻易。 这样的人……一旦动心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待医生们给苏酥做完检查,出来向莫聿修汇报后,莫聿修便将一张名片递给了云安安,“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苏酥有什么问题,请立刻通知我。” 云安安想了想,便接下了名片,答应了下来。 临走前,莫聿修将所有医生和保镖都留在了公寓楼下,随时待命,万一有突发情况云安安可以立即找他们帮忙。 不得不说,这位莫家小叔叔还真是想的非常周到,心思也相当通透。 难怪有人说——若不是他失去了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以他的天姿才智,如今的莫家,哪里轮得到莫时寒来继承。 … 幸亏苏酥的体质向来过硬,吃完药后睡了一觉起来,烧也退了,流感带来的负面症状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云安安在公寓里守了她半天,这会儿也能放心下来,顺便将莫聿修来过的事情跟她说了声。 “小叔叔?!”苏酥脸色一变,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郁闷和低落,“他来干什么?” 不会吧? 瞧着苏酥半是喜悦半是低落的表情,云安安有些微讶,好歹才忍住了疑惑,“他把医生和保镖都留在了楼下,怕你病情加重,提早预防,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他才不关心我。”苏酥气闷极了,“他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女人,我算什么?” 啧,好浓的醋味啊。 云安安双眸含着笑,刚想要点破她的小心思,就见她站了起来,拿起包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回去了,不能让那个女人趁我不在,玷污了小叔叔的清白!” “咳、咳咳!”被她的话呛到,惹得云安安都没能把话说完,就见苏酥匆匆地跑出去了,不由得摇摇头。 谁说她家酥酥就是单恋的? 依莫家小叔叔今天那副态势,怎么看都不像她一头热啊…… 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后,云安安便下楼开着从霍司擎那儿打劫来的柯尼塞格,去了云医馆。 馆内,沙琪玛和几个工作人员正唉声叹气的,满脸愁苦的表情,看得云安安很是奇怪,“今天客人不多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沙琪玛叹了口气,把一份表格推给了云安安,“这上面的医药公司,都拒绝和我们合作。” 云安安扫过上面一整排的公司名称,蹙蹙眉,忽然福至心灵,“因为诚安?” 沙琪玛点点头,“诚安放出消息,如果谁跟我们医馆合作,就会上诚安的黑名单,永无合作之日。” 诚安是帝都的老牌企业了,根基深厚,声名俱佳,去年还上榜了良心企业榜单。 相比较下,云医馆虽然自开业起就势如破竹,打破了许多人对中医的老派看法,但毕竟根基不稳,还处于萌芽成长期。 一家名声远播的医馆,和一家底蕴颇深的企业,是完全画不上等号的。 云安安也不意外这点,盯着那张表格看了会儿,然后问沙琪玛:“帝都还有哪些跟诚安势均力敌的医药公司?” “有,霍氏。”沙琪玛有些揶揄地看了云安安一眼,笑道。 云安安忍不住扶额,她就知道…… 上次她被时馨月坑害得“毁容”,开完记者会回到霍司擎的别墅里后,恰好撞见了跟霍司擎谈完话的策划部长。 即便策划部长的意思表达得很隐晦,云安安却能听出来,他话里话外的在指责自己拖霍氏的后腿,希望她劝说霍司擎取消这项决策。 第498章 由不得你说不 也是那时起云安安才知道云医馆和霍氏合作的事情,并不是乔牧认为天香露的前景不错,所以才会对她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而是霍司擎授意。 云安安虽未被那位策划部长的话影响到,毕竟天香露还未上市,是亏是赢现在说还太早了。 只不过……她更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站到与他比肩的位置。 否则将来会有无数个策划部长,等着诟病她。 云安安略微思索了片刻,“药材供应方面有没有问题?” “之前合作的药材商宁愿赔了违约金也要跟我们解约,剩下一家我们还在接洽。”沙琪玛颇为头疼地道,“还有你订制的那批器具,也被卡下了。” 诚安俨然是想把云医馆给逼到绝路,直接从源头上掐灭了云医馆立身的根本。 纵然病人可以自行拿着药方去各大药房里抓药,自己熬制,但云安安身为一名制药师,萃取出的药剂需要耗费大量药材…… “早知道他这么阴损,当时我就该废掉他的命根子。”云安安蹙紧细眉,有些咬牙切齿。 沙琪玛险些被水呛到,连忙拍了拍云安安的后背,让她消消气:“别生气,我们不是还有第二方案吗?在馆内销售特效药,也是一样的性质。” 这次流感来得凶猛异常,不仅是帝都,就连海城、洛城以及渲都等地方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旁人如何感受沙琪玛不清楚,她前些天不小心被传染了流感,云安安给她喂了颗特效药,高烧速退不说,一天内病情就彻底痊愈了。 虽不知主动上门来求合作的诚安为什么突然变脸不说,还要往死里整她们,但这种药物不能造福更多病人,实在有些可惜。 听言云安安点点头,眸光有些深,“先这么办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调用国外的供应渠道了。” 可不到最后关头,那些资源能不动最好是不动。 否则一旦被那个男人知道她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她就休想有一天安宁的日子了…… 所幸馆内剩余的药材数量十分可观,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一直这么下去迟早是会见空的。 除了在药材用尽前找到新的供应商合作,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清点完剩余药材后,云安安才在沙琪玛的提醒下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响了很久,打开一看,就看到“大魔王”三个字赫然在上。 云安安忍不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走到一旁去接听:“喂?” 那端没有声音,静默一片,却让云安安越发感觉自己不仅是拔x无情,还洗劫了对方衣柜车库的渣男。 天知道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来着…… “搬回8号。”良久,那端才传来男人冷清的声音。 “我不。”云安安想也不想地拒绝,俏脸上浮起些许郁闷。 男人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由不得你说不。” 话落便挂断了电话,让云安安连反驳他都没来得及,对着发出忙音的手机发愣。 从昨晚被他带回8号的时候她便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他撕开了身上的藏匿的伪装,逼着她接受他最真实那面的同时,半点不允许她后退或是逃离…… 就好似盯上猎物的深林猛兽,不动声色地在对猎物设下陷阱后,以最温和无害的一面将猎物引诱到他的陷阱里。 而等到猎物察觉到自己落入猛兽陷阱中时,密网早就铺天盖地的把猎物网住。 想逃,却为时已晚,无处可逃! 云安安攥紧了手机,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面冷静下来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就应该少跟着景宝看那些可怕的睡前故事,她现在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霍司擎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她如此费尽心思? 多半是昨晚她和熊孩子当众热舞,激起了大魔王身为正牌丈夫的不满,所以态度才会突变。 对,就是这样! 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后,云安安便没再多想,跟沙琪玛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云医馆去幼儿园接景宝。 可云安安还没到幼儿园,就接到了那位王老师的电话,声称景宝已经被他的父亲给接走了…… 就在云安安气结得要给霍司擎打电话质问时,小团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只得勉强按耐住气愤,接通起来。 刚要说话,那边就传来小团子奶萌奶萌的声音:“妈咪,宝贝带着大魔王把妈咪的花盆都移栽到了玻璃花房里哦,妈咪快过来。” “小心尽量不要伤到植物根部……”话未说完,云安安就想一头撞在方向盘上,这是重点吗啊!? “知道啦!大魔王去给妈咪整理行李了,宝贝在这里看着花。” 行李? 云安安脸色错愕了几秒,疑惑地问:“什么行李?” “就是咱们公寓里的行李,为了避免漏掉什么东西,直接把咱们的东西全部都搬了过来。” 全部?都搬了过去?? 这回云安安终于明白了霍司擎刚在电话里说的,“由不得你”是什么意思了。 行李和儿子都被他打包带回了8号,还能由得她说不?! … 8号别墅。 景宝把手机放在一旁,瞅着那些长势颇为喜人的花苗,小嘴抿出一个腹黑的弧度来。 大魔王怎么知道哪些行李是他们的哪些不是呢? 自然是因为……有个小间谍啊。 要不是看在大魔王每天晚上都会把车停在公寓楼下,却总是不出现在云安安面前太过于心酸,景宝才不会心软呢。 不出半个小时,云安安就抵达了8号别墅,正要往楼上走,转头却看见坐在客厅里泡茶的颜觅意。 她端坐在沙发上,一身杏色复古式繁琐长裙,像极了宫廷里养尊处优,却又面面俱到的贵族小姐。 云安安看了眼她面前那套茶杯,恰好是她之前从伊兰德带回来的那一套,她喜欢得不得了,平时都没舍得用。 她细眉不经意地轻轻一蹙,抬眸对上颜觅意略感诧异的目光,就好似在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第499章 他是天生的猎人 “云小姐,好久不见。”颜觅意率先开了口,冲云安安点头致意。 “好久不见,不过……”云安安眉梢轻挑了下,明眸扫过她拿在手上的粉白瓷茶杯,“我不太喜欢别人随便动用我的东西,请问你可以把手上的茶杯放下了吗。” 而且她明明把这套茶具收在了茶柜最里部,都能被颜觅意找到。 究竟是她天赋奇佳呢,还是故意的? 颜觅意惊讶了一瞬,才将茶杯放下来,“啊,家主让我在这里等他片刻,为了消磨时间,我就不由自主地泡起了茶……刚好这套茶具是我不曾用过的,便想着拿来试试,真是抱歉。” 所以她不在8号的这段时间颜觅意是这里的常客? 常到茶柜里每套茶具都被她用过的地步?? 云安安红唇轻扯了下,本就烦躁不已的内心更是火上浇油,连上楼去质问霍司擎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谁知颜觅意再次开口问她:“云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拜托我?”云安安眸带疑惑地看向她。 “是的。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上次洛爻洛离违背家主的命令,带你到伊兰德被家主发现后,他们就一直在接受处罚……”说着,颜觅意冲云安安一笑,“我知道你当时是出于对家主的担心,才会出此下策,也知道你在家主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能不能够请你,替洛爻洛离在家主面前美言几句,解除他们的罚禁呢?受罚这么多天,真的已经足够了。” 洛爻和洛离因为她受了处罚? 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没准云安安还会相信,但或许是直觉使然,她总觉得颜觅意好像没把话说全。 反而像是……在煽动她的愧疚心。 毕竟依照她的话来解释,洛爻和洛离会受到处罚都是因为她执意要让他们带她去伊兰德,如若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 “云小姐,”颜觅意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云安安深深鞠了一躬,“算我请求你,帮帮他们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云安安有些诧然,心底刚升起怪不得洛离一看就是她的死忠粉的想法,就听见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觅意小姐!”洛离匆匆跑过来,把正在鞠躬的颜觅意拉了起来,“您不必屈尊降贵去求她,我们怎么值得您这么做?” 他们虽然是暗卫队队长,现在应该说是前队长,但和颜觅意比起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可颜觅意竟然为了他们,不惜弯下腰去求人,求的还是他们最不看在眼里的菟丝花云安安…… 这让一向自尊心极强的洛离怎么受得了? 比较稳重的洛爻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流露出的动容却是藏不住的。 听到洛离的话,云安安没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屈尊降贵求她,是她逼着颜觅意求自己的吗? 粉丝滤镜这么厚的?? “洛离洛爻?!”颜觅意很是惊喜地看着面前这对兄弟,释然地微微一笑,“你们没事就好。” “让您为我们费心了。”洛离和洛爻深感歉意地低下头去。 云安安倒是对面前这一幕没什么想法,只对颜觅意笼络人心的手段,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她对他们的事倒是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看他们相亲相爱的连续剧,转身便要上楼。 就见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逆着光从楼上走下来,身姿清隽,步伐沉稳,气场强大得让人忽视不得。 “回来了?”望见站在楼梯下的云安安,男人薄唇轻启,声线没有一丝波动,就好像她离家出走这么多天并不存在一样。 ——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此刻心底的真实想法。 云安安心底没来由得瑟缩了下,强装镇定地迎视回去,“谁说我答应回来了,我是来接景宝和我的行李的!” “哦?”霍司擎略略抬首,狭眸紧锁在她故作镇定的小脸上,淡然道:“夫妻间并无长期分居的道理,若是你想回娘家,倒另当别论。” 前提是,她能回娘家才行。 听言云安安忍不住捏紧小拳头,凶巴巴地瞪着他,这个男人明知道她不想和时家那边牵扯上关系,还故意这么说! 摆明了是要告诉她,除了留下来她没有别条路可以走。 “夫妻分居超过两年视为自动离婚!”不知以前在哪听人说起过这件事,云安安想也不想地拿出来反驳霍司擎。 此时霍司擎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闻言侧过身来,挑眉看着她,“法律规定,离婚需要向法院提交诉讼申请,以及分居时间超过两年的证据。霍太太,你有么?” “我当然——”云安安刚要理直气壮的说我有,脑袋一转,却发觉哪里不对。 这四年里在大众视线下的“云安安”并不是她,而是时馨月,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上哪儿去找他们分居的相关证据? 毕竟在国外四年的人是云画,并不是云安安啊。 靠! 这个男人! 云安安咬咬牙,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抓准了她的死穴,也深知她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虽说她现在并没有要跟他离婚的想法,可是这种被他机关算尽,处处掣肘的感觉真的太憋屈了! 就在云安安感觉郁闷快要冲上天灵盖时,忽然感觉到唇上一软,她惊诧地抬眸,便看见霍司擎近在咫尺的俊颜,还有那双眼窝深邃的狭长墨眸。 极尽缠绵地在云安安唇上吻了吻,霍司擎才缓缓松开她,凝着面前这只似乎已经消气了的小仓鼠,唇畔噙笑,“认命吧,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 他是天生的猎人。 早在她心甘情愿跳进他铺设好的完美陷阱里时,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嘶——”云安安是被旁边那阵暗暗吸气的声音给拉回现实的,转头瞥见洛爻洛离惊愕的表情,以及颜觅意微僵的脸色,当即有种恨不得把自己给埋起来的冲动。 第500章 你不行 他是不是故意的?! “谁说这辈子都是?你要是哪天惹我不开心,我就把你踢开,再去找几个颜高活好的小鲜肉……唔!” 这句气话还没说完,云安安翕张的红唇便被一根骨节分明的长指紧紧抵住,唇舌触及到微凉的温度,让她蹙起了细眉。 她有些不满地看着神色幽沉发冷的男人,想把他的手指拿开,谁知却跟蚍蜉撼树一样,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下次,”霍司擎狭眸沉郁,指尖重重地在她的唇瓣上摩挲了几下,“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霸道。”云安安咕哝了一句,到底没再出言挑衅他,免得昨晚的惨况重现。 早知道昨晚那支舞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云安安宁肯把自己的腿给打断,都绝对不会去跳qaq。 见她终于肯安分下来,霍司擎周身的寒气才稍稍散开了些,眯着眸朝洛爻洛离看去。 “家主。”洛爻和洛离立刻低下头去,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霍司擎没有开口,看着他们的目光威压剧增,冰冷异常。 洛爻和洛离额上纷纷渗出了汗珠,有种无法抑制的胸闷气短,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几秒后,兄弟俩齐齐撑不住,走到云安安身后,向着她鞠了一躬,“云小姐,请您原谅我们之前对您的怠慢和疏忽,非常抱歉!”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然后看向霍司擎,谁知他却淡淡丢给她一句:“原谅与否,选择权在你。” 看出他不是在说场面话,也不是要她随意应付的样子,云安安便转回头来,深思良久后道,“道歉我接受了,但我不原谅。” 这话一出,洛爻和洛离弯着的脊背都僵了僵,他们都如此诚心地跟她道歉了,她还想怎样!? 唯独一旁的颜觅意眼底浮起了一丝笑意。 家主最不喜的便是斤斤计较,毫无度量之人,她难道不知道么? “不如我用他们跟你交换一个人吧。”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安安的眸子忽然一亮,抓住霍司擎的手臂道。 “嗯?” “就换你那些手下里身手最好的那个!”云安安越说越有些小激动,香腮都泛起了一层娇嫩的浅粉,“让他们教我一些防身术,这样下次遇到什么危险,我也不会那么束手无策了!”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过很多次了,只是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实施。 外面的武馆未必能教导她她想学的,请专人来教……但专人哪有那么容易找。 直到这会儿云安安才突然想起来,眼前不就是有现成的吗! 睨着云安安热切又充满期待的小眼神,霍司擎眉宇微微挑高,“你想学防身术?” 云安安用力地点点头,俏脸有些发愁地叭叭着:“小女子空有一身力气,却不能有用武之地,这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 “你想要谁来教?”稍稍压下眸底的笑意,霍司擎开口问道。 “唔……”云安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龙枭!既然他能在你身边为你做事,就说明他的身手一定根厉害吧?” 如果不厉害,也没办法留在高手如云的霍司擎身边了。 不得不说,云安安的眼光确实精准。 精准到……令霍大总裁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霍司擎轻咳了声,狭眸略有些不虞地睨着她,“没有其他人选?” “我也不认识其他人啊……”云安安迷惑地道。 霍司擎的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 忽然察觉到什么的云安安立即求生欲很强地补上一句:“你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调养好,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你了!” 她可都听乔牧说了,他从昏迷醒来后就没有按时睡觉过,药也没有按时服用,根本就是拿命在工作。 工作对他真的就那么重要? 云安安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对自己的健康那么不在乎,却对工作这件事这么执着,他都已经富可敌国了不是吗? 这件事云安安特地问过乔牧,对方却给出她无解的回复。 “不行?”霍司擎薄唇勾了勾,眸光愈发危险地凑近她的耳畔,“男人最听不得的话,就是不行。看来你还是没有记住教训。” 被迫拔离思绪的云安安:!!! … 8号别墅外。 “你们回去吧,万一云小姐见不到你们,误以为你们擅离职守那就不好了。”颜觅意走到车前,对送自己出来的洛爻洛离道。 如果得不到云安安的原谅,他们连回到本家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云安安根本就没有要原谅他们的意思,之所以说接受他们的道歉怕只是因为他们带她去了伊兰德。 而不答应……则是因为他们把她独自扔在酒店不管不顾。 洛爻和洛离心中一阵郁卒,“觅意小姐,您路上小心。” “好的。”说完,颜觅意便优雅地坐进了车内。 透过后视镜看着两兄弟越来越远的身影,颜觅意才接起了包里响了许久的手机,“查的怎么样?” “觅意小姐,我们查到霍夫人右手腕上的确有一块红色胎记,听说她因为不喜欢那块胎记,总是用粉遮着,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 “然后呢?” “霍夫人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名叫戚婉,多年前失足落海,丧失了生命,霍夫人的父母痛失爱女,所以郁郁而终了,只留下霍夫人和唯一的儿子。” 颜觅意翻动了几页膝盖上的俄文书籍,美目半垂着,“那就奇怪了,霍夫人的双胞胎姐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与生父母感情不深,他们如何会因为一个感情不深的女儿痛苦到离世?” “这……”那边顿了顿,“兴许是愧疚。” “就当是这样吧。你接着往下查,有消息了再通知我?” 那边却有些意想不到,“觅意小姐,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了,您也知道霍家的消息网,是极难渗透进去的……” “我是让你查,”颜觅意吐出口气,慢慢合上了那本书,眼神锐利,“戚婉的死因,和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第501章 这个适合你 与此同时。 云安安借着身体不舒服为由勉强逃过了一劫,恰好霍司擎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才才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说。”霍司擎语调冰冷地吐出一字,敏锐地察觉到云安安想从他的臂弯下逃走,单手便捉住了她的肩,将她抵在墙壁上。 带着惩罚意味的吻下一秒便落在了她的柔嫩的颈部。 “唔!”云安安双肩轻颤了下,明眸瞪得大大的,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打着电话的时候还这么乱来。 好在电话那边的人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恭声地向霍司擎汇报:“家主,从三天前开始夫人就一直被噩梦缠身,说是半夜总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我们里里外外地搜查过后,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但夫人坚称是有人想要害她。” 距离较近的情况下,云安安哪怕不用刻意,也能将手机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无一遗漏。 当听到那句“被噩梦缠身”时,她红唇勾了勾,明眸隐去一抹轻嘲。 霍司擎略一低眸,便捕捉到了她唇边似有若无的那抹笑,微皱的眉宇缓缓松开,“让简流光过去看看。” “是。” 电话挂断后,房内有十几秒钟的沉默。 死寂静静在云安安和霍司擎之间无声流淌,仿佛下一秒空气就会就此凝固。 他们的距离相近到每每呼吸,温热的气息便会自彼此的肌肤上轻轻拂过,徒增了些许暧昧。 但横陈在中间的,却是难以跨越的横沟。 “想不想看域外植物图鉴。”许久,霍司擎才缓缓出声,冷清磁性的嗓音打破了愈发冷凝的沉寂氛围。 域外的……植物图鉴? 云安安黯淡的双眸焕起了些许亮光,顺势就想点点脑袋,却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太急不可待了。 矜持了将近三秒后,她立刻便道:“想!” 霍司擎薄唇轻勾,牵起她带着丝丝凉意的小手,朝着书房走去。 那本植物图鉴已经非常的古旧了,纸张都是牛皮纸制成的,厚厚的一本,捧在手里就像抱着几块砖头似的。 但相对而言,每一页上都详细记录着域外植物的外貌和特性以及功能,让人一目了然。 云安安就跟奥特曼见到了小怪兽一样,抱着书坐在沙发上,就像是抱到了此生的挚爱,笑得一本满足。 被忽略个彻底的霍大总裁:“……” 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微妙感。 植物图鉴上记录的植物几乎都是云安安见所未见的,咀嚼完上面一些植物的特性和功能后,她停滞不前许久的制药瓶颈,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奇怪的是…… 这上面的好些植物……她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是哪来着? 一道白光从云安安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登时便从沙发上起来,费力地抱着那本植物图鉴跑出了书房。 一路跑到玻璃花房,云安安就看见景宝正蹲在花坛前给植物浇水,立刻走了过去,“宝贝,那些花盆呢?” “妈咪,”景宝扬了扬手上的小水壶,一副骄傲的小模样,“宝贝都给你种好啦,都在这了呢。” “宝贝真棒!”云安安揉着他的小脑袋夸了一句,跟着蹲下来,照着植物图鉴来比对,结果发现上面的大部分植物,都和花坛里的植物对得上! 乖乖。 她随手买的花,怎么就成了域外千金不换的稀有植物了。 云安安脑袋里懵了一瞬,更多的却是不解,那位妇人既然深藏不露,怎么还会窘迫到冬天在街边卖花的地步? 一般人对域外的植物不了解,不知道它们的价值,但域外的人一定知道这些植物有多珍贵。 而妇人知道怎么培育这些植物,使其生长,会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一点吗? 除非,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云安安对探索别人的隐私没什么兴趣,但对自己只花了一株植物的真实价格,买走了妇人的花摊,怎么想怎么的对不起人家。 如果不知道这些植物的价值还好,可偏生她现在知道了。 总得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宝贝,妈咪现在要出去一趟,帮妈咪看好这本书好不好?”云安安将植物图鉴放在小团子面前,柔声说道。 小团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叮嘱她:“外面冷,妈咪记得多穿件衣服,不要吹太多冷风。” “妈咪知道了!” 说完云安安便去车库取了车,开出了8号。 凭借着记忆找到妇人之前摆摊的点,但可惜的是,并没有看见那位妇人和花摊的身影。 反倒是被一个全身包裹在灰色罩衫下,低着头的青年占据了那块位置。 想着两人没准认识,云安安停好车,便朝着那边走过去,“你好,请问你认识前几天在这里摆摊的那位阿姨吗?”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捂在口罩后的嘴唇微动,简洁地吐出一个字,“不。” “这样啊。”云安安有些失望,垂眸时看见摊上那堆东西密密麻麻地摆在一起,而且她刚刚在车上等了那么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停下来问价。 她想了想,很委婉地对青年道:“你摊子里的东西其实都挺美观的,但如果排列整齐,再挂个牌子在旁边会比较好。” “识货的人自然会买,不识货的爱买不买。”青年道。 云安安:“……”这位兄台还真是有个性啊,这样真的能卖出去东西吗? “你要买东西吗?”青年又问。 “……买。”来都来了。 左挑右选后,云安安也没找到摊子上能够入手的东西,纠结了好半晌。 青年瞥了她一眼,从角落拿来一个木盒递给她,“这个适合你。” “……我谢谢你啊。”云安安嘴角抽抽,接过那个上面布满灰尘的木盒,打开看了一眼。 嗬! 刚看了一眼,云安安差点倒吸一口凉气,转眼就把木盒给紧紧关上,小脸镇定地看着青年问,“这件东西多少?我要了。” “八万,只收现金。” “八万?!你这是在抢钱啊!” 青年低下眼去,神情落寞,“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吃一口肉。” 第502章 给你看个宝贝 这个理由很强大,成功地“说服”了云安安,直接省去了议价这一步,从附近银行里取了钱回来,买下了那个木盒子。 青年当着她的面就把那堆钱给收进了身后那张其貌不扬的布袋里,然后往袋口一坐,又是那副屈服于生活的模样。 可云安安分明看到,袋口掀开的一刹那,里面露出来的大堆红色钞票…… 云安安:“……”神他妈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但已经钱货两讫,就算她刚才拿到手的木盒是赝品,她也只能认了。 等云安安开车回到8号,景宝已经按时乖乖的上床睡觉去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本植物图鉴,照着先前答应云安安的那样把书看好了。 这副认真的小模样萌得云安安没忍住,吧唧在他软嫩的脸颊上亲了口,然后压制住自己想要分享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你还知道回来?”幽沉的嗓音不经意地自房内传来,惊得云安安浑身一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便看到只亮着几盏壁灯的房间里,那抹逆着光伫立在落地窗前的颀长身影,双手随意地抄兜,那双深邃沉然的狭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没来由得感觉双腿发软。 他在生气。 直觉使然,因此男人周身并未有怒气萦绕,云安安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也不妨碍她此刻的好心情。 想着,她屁颠屁颠地捧着那个木盒跑向了男人,一面靠近他一面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阿擎,我给你看个宝贝!” 霍司擎眉宇轻抬,神情淡漠,并未搭她的话。 见状云安安也没有懊恼,十分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落地灯的地方带。 霍司擎虽是不虞她忽略他许久,却也没有驳了她的面子,任由她动作,依旧是那副漠视一切的姿态。 云安安把木盒放在雪白的羊绒地毯上,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边对他道:“这个盒子里装的很有可能是爷爷古籍里记载的玄冰针,如果我没有打眼的话,那可是绝迹的大宝贝!” 玄冰针云安安只在古籍上见过,据闻因为其珍贵的程度,现世的玄冰针就仅仅只有三副,其中两副已经被消耗掉,仅剩的一副却一直流落民间。 且玄冰针不同于一般的金针银针能够重复使用,是由地下寒川的精髓淬炼而成的一次性消耗品。 其珍贵就在于,玄冰针从穴位融入人体以后,能达到根治百病百毒的惊人奇效。 这一点另外两副玄冰针的使用者已经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世人,玄冰针的奥妙之处,也是至今都有人在民间寻找最后一副玄冰针下落的诱因。 云安安自个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将木盒里的那层玄铁制成的盒子给打开来,紧接着便有淡淡的蓝光溢出。 整整十八根泛着淡蓝色光泽的玄冰针躺在盒子中央,手指拂过上面,还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居然是真品……”云安安分辨出每根玄冰针中间的冰髓和古籍记载的别无二致,脑袋里忽然懵了一瞬。 她本来还以为这是赝品,不过就算玄铁盒里没有玄冰针,花八万块买下这个盒子也是不亏的。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盒子里竟然真的有玄冰针,还是货真价实的! 青年如果知道她花八万块卖出去一副玄冰针,恐怕做梦都要拿着刀追杀她吧。 真是人生犹如坐过山车…… 呃? 脸颊忽然被一双微凉的手掌捧起,惹得云安安微微一怔,抬眸朝着一旁神色阴暗不明的霍司擎看去,迷惑地问:“怎么了?” “云医生的宝贝不少么。”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云安安愣了冷,随即有些无语凝噎,不是吧,他连一副玄冰针的醋都要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云医生”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好羞耻啊啊啊!! “霍先生是打算转行去开醋厂了吗?” “云医生若是喜欢,倒是可以有。” 见他神情认真得似乎真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云安安顿时一呛,“……我觉得不妥,偶尔放点醋可以调剂生活,但如果吃太多不利于健康!” “哦?”霍司擎眸光疏懒地睨着她,语调淡淡的,“云医生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我是不是该给你些奖励。” “什么奖励?”云安安双眸倏亮,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他。 如果是像植物图鉴那样不可多得的好书,她一点都不介意多来几本! 霍司擎清隽的脸庞上都泛起了丝缕浅笑,随后按住了她的肩膀,“给你看个宝贝。” 云安安忙不迭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忍不住地搓起了小手手,“什么宝贝?” 旋即霍司擎将她的身体转向了后面,让她直视着前方,但云安安只看见镜中娇小的自己,还有几乎将她怀抱在怀里,略略俯首在她颈窝的霍司擎。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看见了么?”低沉得磁性的嗓音自她耳畔拂过,带起层层令人酥麻的热意。 云安安感觉脸蛋有些发烫,紧贴着他胸膛的后背也微微地绷直了些。 就当她正要问他看见什么的时候,那道撩人的声音便缓慢的,逐字逐字地再度响起—— “是我的。” 他的什么? 云安安迷茫地用目光一寸寸逡巡过那面全身镜,就连上面的花纹都被她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除了她就没有…… 等等! 她?! 霍司擎说的宝贝该不会是……她吧?! 霎时间,云安安心底的蒸汽小火车“呜——”地一声运转了起来,就像是被突然袭击了一样,让她猝不及防之余,毫无招架的能力。 所以,她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这个男人的浪漫细胞都已经遗传到了景宝身上! 顶着这张禁欲十足的脸冲她说着这么撩人的话,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或许是遭受到的情话攻击后劲太强,以至于云安安从爬到床上盖住被子睡觉时,肌肤上的红晕都没有褪下。 第503章 也是在惩罚他 深夜。 随着噩梦潮退后被一同藏匿在心脏深处的惊恐和无力,再次冲破心防,肆虐无尽。 入眼触目惊心的血泊。 婴儿发乎本能的脆弱哭泣声。 一天天孕育着,却无能为力把ta留下的悔恨。 所有的画面如同编织而成的荆棘囚笼,把云安安死死的网罗在其中,碰不得,动不得,稍稍念及便是近乎椎心刺骨的疼在心脏不停蔓延…… 孩子…… “安安?” 低哑而急迫的嗓音像是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将云安安从那片漆黑可怕的血和哭声里带了出来。 她睁着空洞麻木的双眸,仍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梦境还是现实,娇躯更是冰凉紧绷,不知在惊惧什么。 霍司擎眉宇不易察觉地皱起,极力忽视掉心里那抹钝钝的痛楚,紧接着长臂一伸,将她勾入了怀中,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脑袋,低声道:“没事,我在。” 怀里的人儿依旧没有动静,就像是失了魂魄般,双眼都没有焦距。 “别怕。”霍司擎紧搂着她细细颤抖的身子,薄唇抵在了她的发顶,狭眸犹如夜一般深浓,毫不见底。 被重复的噩梦囚困折磨了整整一周的云安安眸光微动,脑海里是那些不断重复回想的画面,深刻而残忍,却无论如何都停止不了。 堆积得越来越深的痛苦和悔恨像是翻卷的狂浪,顷刻间就把她淹没在了深黑的水下。 伴随而来的哭声起初小而细,到最后在男人的轻抚安慰下,哭声越来越放纵,仿佛要将连日来的痛苦一起哭出身体里一般声嘶力竭。 不知过了多久,哭得一抽一抽的人儿终于是睡了过去,小脸上满是可怜的泪痕。 霍司擎的丝质睡袍上也洇湿了大片的水渍,胸膛上仿佛还残留着方才她抽泣时留下的颤动和疼痛,久久不散。 他抬手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干净小脸,继而下床去换了件睡袍,才回到床上,重新将她揽入了怀中。 小家伙睡得也不太安稳,时不时抽嗒一下,打个小小的哭嗝。 每每她一有动静传来,即便再小,都能将他巍然冷静的心池彻底搅碎。 她惩罚了自己,也是在惩罚他。 … 翌日。 云安安醒来后难得的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就好像身体里刚经历过一场洗涤般,轻松又舒畅。 这大概是这阵子以来她休息得最好的一天了,前天虽然被霍司擎折腾得没有做噩梦,但身体里潜留的疲惫感却怎么都无法抹去。 不像今天,一起来她便觉得天又亮了,自己又行了! 虽然在霍司擎面前情绪突然崩溃让她觉得有点丢脸,不过只要她嘴够硬,那就一切都是梦游的锅! 怀着这个想法,云安安淡定地吃完了早餐,然后亲自送景宝去幼儿园,才开去了云医馆。 经过一夜的发酵,流感特效药在帝都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动,刻在瓷瓶上的“当天服用当天见效”八个字,也颇让人津津乐道。 但因为其产量限制的缘故,只有帝都的人能享受到特效药的优待。 而别的城市深受流感困扰的人,只能眼巴巴期待云医馆把特效药贩售到他们的城市。 云医馆前不久刚建立了官博,是以特效药的事情一出,无法就近购买特效药的人都纷纷涌到官博下刷留言。 而有的等不及的,连夜就从别省赶过来,去云医馆排队购买特效药。 起初还有人担心这种快速见效的药物是不是参杂了对人体有害的物质,虽然可以治好流感,但却对身体其他器官有危害。 于是还特地去了做了份鉴定报告,谁知结果出来,做检查的那个人告诉他们特效药里的成分只对人体有利而无害,最后还问了他们特效药是在哪儿买的…… 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但特效药的名声也彻底打响出去,也不会再有人质疑其成分对人体有害了。 只是特效药的数量有限,大部分没买到的客人都对此有些怨念,却无可奈何。 比起他们的怨念,云安安更感郁闷和无奈,药材供应不上,加上他们并没有专门的生产线,数量能多起来才是见了鬼的。 云安安不由琢磨起,要不她自个投资下这方面,好自给自足? 正这么想着,云安安的手臂就被沙琪玛推了下,“安安,有人点名要找你,说是海城皇荣医药的。” 云安安点点头,接过手机来,“你好?” “您好,请问是云医生吗?” “我是。” “我这边是海城皇荣医药集团的秘书部,我们董事长听说了贵医馆研制的特效药后非常有兴趣,想与您有进一步的合作,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意向?” 想到上一个主动上门来求合作的诚安医药,云安安就觉得这些企业实在不太可靠。 但也不能因为一颗坏果子就否定了整棵树的价值,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有是有,只不过我的话要说在前面,”云安安纤指轻扣着桌面,一字一句道:“我不接受把特效药拆分为几个疗程的合作,更不接受篡改特效药成分等行为。如果贵公司无法做到,那么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秘书一笑,“这是自然的,您是特效药的研制者,有权利决定这些。” 听言云安安的脸色缓了缓,又跟那边商量了会谈的时间, 但因为皇荣的董事长行程的关系,无法抽出时间过来帝都,所以云安安需要亲自跑一趟。 云安安:“……”她是避不开海城了是么? 说起海城,时清野那个熊孩子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又是去哪儿浪了。 一挂电话,云安安的手臂就被处于激动中的沙琪玛给握住了,“安安,是皇荣医药集团啊!” “我知道啊,”云安安有些懵逼地看着沙琪玛难得不稳重的样子,不禁疑惑,“这家公司怎么了?有黑料?” “怎么会有黑料!皇荣医药百年前就存在了,一直发展到现在,在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集团……跟皇荣比起来,诚安简直就像是刚出生的小孩。” 第504章 还拖家带口的 云安安有些惊讶地挑挑眉,这么说,她这是愿者上钩了条大鱼? 沙琪玛没发现云安安的走神,以为她是不相信,便去电脑前把皇荣的资料百科调出来,一边解释。 “对了,那是大少爷的母亲舒画夫人娘家的产业,所以你可以放心,是绝对不会有……安安?” 等沙琪玛抬起头来,眼前哪里还见有云安安的身影? 一问旁边的工作人员,才知道云安安留下一句“我回去重新整理份资料”,就匆匆离去了,根本没听见沙琪玛后面说的那些话。 沙琪玛不仅哑然失笑,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却都能够因为巧合碰撞在一起,这大概是缘分吧。 只是安安就连回到时家都不愿意,又会愿意认云家那二老吗? … 皇荣的这通合作电话无异于暂时解了云医馆的燃眉之急,如果谈的顺利,后面的一系列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云安安动力十足地把特效药的相关资料整理了一遍,又装上了二十瓶的特效药成品,妥协的放在了小行李箱内,心情很是愉悦。 可当大魔王和小团子得知她又要去出差时,心情就不是那么的美妙了。 “妈咪有时候还会迷路,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弄丢了怎么办?还有外面的风那么大,把妈咪给吹跑了怎么办?”小团子纠结了半晌,用小奶音恐吓道。 “霍氏集团旗下有数家医药公司,舍近求远是傻瓜做的事。”大魔王沉默了半晌,嗓音低沉地接上恐吓……不,引诱。 被迫迷路、体轻并且是傻瓜的云安安:“……”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笨啊?我只是去海城出差两天,又不是要在那里住下了。” “我明日要去海城新城区视察,一起。”霍司擎凝视着她片刻,缓声下了决定。 小团子瞅瞅霍司擎,也跟着点点头,“为了防止妈咪走丢,景宝也要一起!” 虽然对这对时不时就要争宠的父子俩难得言行一致而欣慰,不过云安安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她只是出个差,还拖家带口的,像话嘛? 尤其是小景宝,云安安可不放心他出那么远的门,帝都有霍司擎安排的医院,以及医疗团队随时在他身边等候待命,可比去别的地方安全多了。 景宝本来还想撒娇卖萌让云安安把自己带上,却被霍司擎揪住后脖颈,连云安安的边都没挨着。 父子俩相视一眼,各自大有“我去不了,你也别想去”的架势。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暗中较近,云安安还是在第二天踏上了去海城的航班,不过为了安慰他们,走前还分别给了他们一个临别吻。 谁知就是这个临别吻,让8号别墅差点凭空被无名火给烧起来。 “妈咪亲你的时候多停留了一秒!”小团子软萌的脸蛋上满是气愤,“你多大人了还跟孩子抢!” 霍司擎凉凉地轻呵一声,毫不客气地揉弄着小团子柔软的发丝,“证明你妈咪更爱我,懂么?” “你不要得意!妈咪悄悄跟我说了,回来会陪我睡觉给我讲故事!” 这回轮到大魔王脸色阴沉了下来。 站在客厅外看着这父子争锋一幕的德叔:……小少爷也就算了,少爷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 抵达海城后,云安安将行李交托给酒店前台后,便去了跟皇荣约好的会面地点,听风小榭。 让云安安颇有好感的是,皇荣的董事长不仅没有因为自身身份地位较高而故意来迟,还极为绅士地替她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水果,她一来服务员便送了上来。 会谈时皇荣董事长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很快就敲定了合约的签订事宜。 效率快到令云安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您就没有什么想要深入了解特效药的问题吗?” 皇荣董事长宽和地笑了笑,那双眼睛却瞧着十分精明,“该了解的我都已经了解过了,我自然是相信云医馆以及云小姐的能力和品德的。” “您过奖了,我们不会让您失望了。”云安安伸出右手,和皇荣董事长伸来的手相握了下。 合作达成后,又在听风小榭吃了顿午餐,云安安便拿着合同告辞离开了。 她一走,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浑身有种淡雅的书卷气息的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自然地坐在了云安安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追女孩子可不是这么追的。”皇荣董事长瞧见他似在思考什么大事的模样,不免一笑。 “不是的,穆叔。”云霄亦将外套的拉链松了松,眉心却始终皱着,“我不是在追她,只是看不惯那些背后下损招的无良商人。” 既然帝都那些医药公司没有眼光,无法慧眼识珠,他却不介意替她重新创造一条更好的路。 有才能的人,不该被一些小人埋没了光华。 但最让云霄亦在意的,还是云安安那张和他的姐姐极其相似的容颜…… 出了包间后,云霄亦走到电梯前,等门打开后走进去,就发现原本已经离开的云安安不知为何竟然还站在这里。 “原来是你啊。”云安安有些意外地看着云霄亦,刚才席间她就感觉包间里还有别的人在,只是那个人不出来,她也不好贸然问。 但心里总有些疑惑在,便一直在电梯这里等着了。 没想到就等来了这么个熟人。 “皇荣医药集团会向我抛来橄榄枝,是因为你吗?”没有拐弯抹角,云安安直接发问。 云霄亦惊讶于她心思的敏感和灵活,不知为何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定了定神才道:“是你自身的本事吸引了皇荣,我只不过递了个梯子而已。” 听言云安安眼眸弯了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既然要谢,总该有所表示吧?”云霄亦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说道。 云安安只愣了一秒,然后便从善如流地道:“好啊,餐厅随你挑,我请客。” “这倒不必。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走吧。” 第505章 我的囡囡 约莫一个多小时以后。 云安安望着眼前这座看似低调却处处尽显其家族底蕴的枫碧宫,一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景如其名,枫碧宫四面都栽种着红艳似火的枫树,在冬日万物沉寂的景色里独它尽情盛放着热烈,增添了不少生机。 只是…… 她说的请吃饭和云霄亦理解的请吃饭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瞧出她眸底的疑惑,云霄亦边引着她往枫碧宫里走,边出言解释:“之前在伊兰德听负责人提起过,你对稀罕的药材情有独钟,我家后山有一些算是稀罕的药材,便想着带你去看看。” “原来如此。”云安安松了口气,如果不是相信云霄亦的人品,她还以为他对自己别有企图呢。 否则哪有直接把人往家里带的? 云霄亦也自知此举过于急躁了,若不是他及时想起自家后山有些好东西,恐怕都无法跟云安安解释。 既然话开了个头,云霄亦跟家里的管家打了声招呼后,准备好工具就带着云安安去了后山。 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会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些工具,但在看到云安安游刃有余地跳过一处矮坡,顺带将一株花叶重楼连根拔起的举动,云霄亦选择闭口不言。 他差点忘了,这位看着娇弱,但却是面对鼠疫都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 另一边,云安安发觉云霄亦这人可真是够谦虚的。 这满后山的药材都足够云医馆将近小半年的使用了,更别提诸如石斛,天麻等奇缺药材虽然谈不上随处可见,但数量也是很可观的。 “云大哥,你确定这里不是谁家的药材种植地吗?我们就这么拔走了别人的药材,会不会不太好?”忽然想起这件事,云安安旋身询问云霄亦。 “你放心,这座山是我家的资产。” 云安安:“……”这年头大家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吗,居然家里有座山?? 接下来云安安都心累的拒绝再跟云霄亦交流,在后山外围找了些用来补气养身的药材后,便提出了离开。 云霄亦虽有些讶异,却也没多问,带着她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回到了枫碧宫。 在后山待了将近一个下午,他们回来时枫碧宫刚好准备要开饭了。 只不过当云安安去了云霄亦给她准备的客卧清洗好出来,进入餐厅后却只看见云霄亦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你是一个人住的?”云安安有些意外地问,这里虽然不及时家庄园大,但精致的程度却丝毫不输于时家,怎么看都不像是单身居住的规格。 云霄亦微微摇头,绅士地替她拉开座椅,“我妈的身体不大爽利,走动也不方便,很少会到楼下来用餐,佣人会按时把三餐送上去。” “我爸担心我妈一个人寂寞,所以回回都会陪着她一起用餐,所以向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吃饭。” 听完,云安安心里不知为何浮起些许疑似羡慕的情绪来。 席爷爷曾经说过她的亲生母亲云舒画是因为时肃华才会落得横死的下场,而她也在麻痹意外中失去下落。 就云舒画的家庭背景来看,当年一无所有的时肃华能够娶到她,一路平步青云,到现在的海城首富地位,其中必然少不了云舒画娘家的鼎力相帮。 但当时肃华发家后,娘家鼎盛的云舒画却和还在襁褓中地女儿丧生于意外中…… 由此可见,云舒画或许是真心深爱着时肃华的,可时肃华,图的却是她家的钱财权势。 这样的一对夫妻之间,哪有什么相濡以沫可言? 也因此云安安一直都在刻意规避有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除了自己是云舒画女儿这点以外,对其他便一无所知。 她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沈秋玉云佑和的虎口。 不想再深陷另一个狼窝。 想通后,云安安心下也宽松了不少,拿起筷子开始开动,当色香俱全的食物一入口,她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好好的请客反而变成被请客了。 熟悉的滋味柔和的在云安安的味蕾上绽放开来,她微微怔愣,咀嚼着口中的蔬菜细细品味。 ……为什么这道菜的滋味那么像当初在m国时某人曾馈赠于她的那碗时蔬烩面的味道? 云安安试着尝了尝其他菜,却发现只有那一道白灼蔬菜有类似那道时蔬烩面的味道。 真是怪了。 见云安安似乎对那道白灼蔬菜格外青睐,云霄亦不动声色地把那道菜转到了她的面前,金丝边框眼镜下的浅色瞳眸瞥向餐厅外面。 就在他瞥向那个方向的同时,云安安也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却并没有发现餐厅外面有什么异常。 “奇怪,刚才那里好像有人……”云安安困惑地蹙了蹙细眉,但也毕竟是别人家里,便也没深究,继续吃自己的饭。 若是她此刻稍微起身往外看的话,便能够清楚的看到,餐厅外坐在轮椅上,云鬓高耸的老太太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的声音惊动到餐厅里的女孩。 泪水顺着她脸庞上每道被岁月亲切留下的痕迹流落,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打湿了她的双手。 当云老先生匆匆赶来餐厅找到她时,她早已捂着自己的嘴无声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浑身都在颤动,差点吓坏他。 老妻近年来神智越发的不清醒,常常对着空气也能莫名的说起话来,了问她也都是默默流泪什么也不说,教他们担心不已。 但她却从未有过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 云老先生正要过去把她推离这里,以免她更受刺激,谁知却看到云老夫人颤抖的手指着餐厅的方向,一边捂着胸口哭着对他说。 “那是囡囡!那是囡囡……我的囡囡啊……” 云舒画自出生起就非常省心安静,总是不哭不闹,特别的乖巧,因此云家人都喊她乖乖,算作小名。 而囡囡……则是时家和云家连名字都未来得及取,就因为意外被遗失了的女儿和孙女。 也就是云安安。 第506章 那就是她的外孙女 云老先生是知情云霄亦今天把云安安给带回来这件事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看到云安安那张脸,他几乎都能够确定她的身份了。 本来想等这件事有了确切的结果之后再告诉老妻,却没想到老妻竟然会主动下楼,还来到了餐厅看见了那个孩子。 并且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年云老夫人比时老夫人还要快一步把囡囡从婴儿床里抱出来,抱着她逗了许久,直到时老夫人快生气了才恋恋不舍地给她抱。 作为第一个抱她的长辈,云老夫人对她有着很不一样的感情。 是以就连云霄亦和云老先生当看见云安安的第一眼,都会下意识的以为那是云舒画时,只有云老夫人仅凭着一个侧脸便感觉了出来。 那是她的囡囡。 云老先生本来能端住的,但看着云老夫人又哭又笑地说那是她的囡囡,略有些混浊的双眼也逐渐湿润了起来。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尚存,云老先生大概会想要和老妻一起进去餐厅,认回那个女孩。 但又怕太突兀吓到她,便只能在这里悄悄的看上她两眼。 好弥补过去二十个多年里,不曾看着她长大的缺憾。 由于情绪激动,云老夫人病情发作,突然晕倒了过去,整个枫碧宫的家庭医生和营养师都赶了过来。 等云霄亦突然接到消息,匆匆从餐厅赶上楼后,看到的就是云老夫人昏迷中眼角流泪的模样,当即心生出悔意。 他不该这么着急的,怎么也得等结果出来之后,再把云安安带来给二老看。 知子莫若父,云老先生一眼便看出了他心底所想,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妈今天没有看见那个女孩,恐怕……凶多吉少。” 云霄亦眼里浮现出一丝错愕,“什么?” “你妈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自从她生病以后,就再也没写过,我就疏忽于察看。” 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云霄亦的双手不由得握紧。 云老先生叹了声气,接着往下说:“她对生存的渴望一日不如一日,我早该想到的,但是我没想到……她会选在今天,给我们做一顿饭之后,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房间里的床垫下藏着几把锋锐的小刀,还有整瓶的安眠药,如果不是早有轻生的想法,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准备出这些东西。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就当云老夫人决定再看云霄亦最后一眼再离开时,她看见了云安安。 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宝贝外孙女的云老夫人怎么还舍得死?她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弥补那些年对她的所有亏欠。 就在云霄亦被云老先生的话震愕得不知该说什么时,房间里传来了医生们惊喜的声音,“老夫人醒了!” 云老先生面色一喜,忙走进房间里去陪伴老妻。 云霄亦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浅色瞳眸里的后怕许久才褪下,而后他拿出手机来,拨出了一通电话。 “最迟今晚十二点,把dna鉴定结果发到我的邮箱里。” 下午在后山,他趁着云安安不注意时悄悄拔了她两根头发,回来后就立刻让人送去了专门的机构鉴定。 这些年里他们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蒙骗了不知多少次,他不得不谨慎些。 “哟,巧了,你那侄子昨天也送来了头发样本让我们鉴定,催得比你还凶。”那边的鉴定人员嘀咕道。 清野? 云霄亦挑挑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种猜测,然后嘱咐那边:“他的鉴定结果出来后不要给他,先给我传一份。” “你要不说我正要给他发过去呢……得,你等着啊。” 挂断电话后,云霄亦等了估摸五分钟左右,那边终于将时清野的鉴定结果发了过来。 一式三份,署名分别是时肃华,时晏礼和时清野。 这小子还挺谨慎。 思忖着,云霄亦飞快地将那份鉴定结果从头扫到尾,越看,那双浅色瞳眸里迸发出的光彩便越发的惊人。 过了片刻,云霄亦按耐住心底的激动和喜悦,给时清野打了过去。 或许是一直在等鉴定报告的原因,时清野那边立刻秒接了起来,“舅舅?我现在有点忙,晚点再给您回电话吧?” 自从云舒画去时候云家和时家的关系就直降冰点,云霄亦年纪小的时候,还嚣张的在枫碧宫门口挂上了“时肃华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但对时晏礼和时清野这两个侄子,云家却没有刻意疏远的,尤其云霄亦和他们的关系最为亲近。 “你在等云安安和你们的血缘鉴定报告是么?”那边问完,云霄亦便迅速地接上了这么一句。 时清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您怎么知道?” 果然。 云霄亦单手捂着脸庞,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既压抑,又像是重获希望后的狂喜,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等这一天,等了一年复一年,十年复十年啊。 紧接着,云霄亦连电话那边时清野连番的追问都顾不上,就挂断了电话,往房间里走去。 时清野:??? 他舅打这个电话来只是为了溜他的吗?? 云霄亦是不是溜的时清野不知道,但坐在云家客厅快要睡着的云安安已经在心底怀疑起,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晾在这里的可能性了。 可是没有必要啊。 如果云霄亦真对她有什么不良居心,就没有必要在暗中帮她的忙了。 她还是耐心一点,等他过来再麻烦他把自己送回酒店——这个地方可打不到的士。 想是这么想的,但云安安坐了半天飞机,前后忙着谈合作挖药材,忙起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下静坐了会儿,便觉得有些困了。 她把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视线逐渐模糊,很快便睡着了过去。 … 睡是睡着了,但云安安睡得却不算安宁。 总有声音在她耳边不停的响起,奇异的是,虽然絮叨,竟也一点都不会令人厌烦,反而心生温暖。 “瞧她睡得多香,这可爱劲就跟小时候躺在婴儿床上睡觉的时候没两样,我得多拍几张。” 第507章 给我滚出去 “您小心些,别吵醒她了,她从帝都过来海城,又忙了大半天,肯定没睡好。” “那铁定就是你买来的这玩意不好使,吵醒了我宝贝外孙女我要你好看!” “……” 刻意压低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喜爱与激动的对话声,不断地传入云安安耳畔,让她下意识蹙起细眉,翻了个身。 那道较为苍老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还不忘斥责道:“你声音小些,都吵到囡囡了!” 一旁莫名背了黑锅的云霄亦:“……” 他好难。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到一秒,就被云霄亦眼疾手快地拿过来按掉了音量。 他本想将音量按掉再放下手机等自动挂断,谁知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接听的位置,电话立即接入。 “怎么不接电话?”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自手机那端传来。 霍家……家主? 刚找回家里小外甥女的云舅舅双眸眯了眯,停顿了两秒后,幽幽道:“安安在睡觉,等她醒了我会转告她这件事。” 那端静默了良久,骇人的冷意像是能透过屏幕传达过来般,一字未发,却愈发的可怖。 云霄亦却并不畏惧,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静音放回了原位,深藏功与名。 想拐走他们云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公主,也不问问他这个舅舅答应不答应。 过了不知多久,云老先生才宝贝似的捧着那个照相机和云霄亦一同离开房间里,“你妈醒来要是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 “您不打算尽快与安安相认么?”云霄亦皱了下眉,有些不赞同地道:“如若没有我们的庇佑,被时家发现他们认回的那个女儿是个冒牌货,二十年前那件事重蹈覆辙了怎么办?” 时家隐瞒得再好,但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他调查到了二十年前云舒画横死的原因,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只不过云霄亦更担心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再受打击,身体会支撑不住,故而没有重提,而是独自将那些腌臜的事情嚼碎吞入腹中。 听到这话,云老先生瞪了云霄亦一眼,“谁说我不想认回安安?我不过是担心,安安会接受不了……” 那孩子一看便是个有主见的,双目水似的清澈剔透,性格虽然温和却不软弱,也不知是怎样的家庭里养出来的。 心中泛酸的同时,也让云老先生的缺憾和担忧更重了。 云霄亦了悟了他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担心,是啊,若是云安安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肯认他们怎么办? “你去查一查安安过去那些年的生活经历,最好是能联系上她的养父母,越快越好。”沉默了良久,云老先生又道。 “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最迟明天能得到答复。” 见小儿子办事如此妥帖细致,云老先生不由宽慰地点点头,双手负在身后正要走,忽然想起件事来,停下脚步来问:“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若水那孩子?” 本该一早就发现的,但因着云安安的缘故,就连云老先生都没能想起来,一直守在云老夫人身边的阮若水不知何时起就没见到过她的人影。 闻言,云霄亦眉头轻皱了下,“她这是故态复萌了?” … 翌日清晨,晨露凝霜。 这个时间点枫碧宫的大门刚刚解禁,保安队也开始了每日的巡逻。 一道穿着打扮尽显奢侈与时尚的身影从正门进入枫碧宫,然后悄悄地溜进了里面,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 “阮小姐。”身穿黑色制服的枫碧宫管家看着在楼梯口鬼鬼祟祟的女人,低头看了眼怀表,然后直言不讳道:“您消失的一整天里,老夫人受刺激发病昏迷,房中被检查出小刀和安眠药等危险物品,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对这些一无所知的?” 女人被吓得差点崴到脚,在听到管家的话后,脸色就更是煞白难看,“奶、奶没事吧?” 管家没答话,只是看着女人脸上还没来得及卸下的浓重妆容,以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酒气,皱了皱眉。 “您还是尽快去把自己收拾好,再去看老夫人吧,她现在很需要您的陪伴。” 每次云老夫人发病,都是阮若水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可以说老夫人的病情好转与否都系在了她的身上。 因此即便管家心中对她有所不满,也不能够惩治她什么。 “真的很抱歉,昨晚有个好朋友生日,太高兴了就喝了点酒……我会尽快去看奶奶的。”阮若水红着眼睛道了歉,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很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一离开管家的视线范围,她脸上的柔弱和无辜顿时一变,既轻蔑又愤恨。 “呸!”阮若水冲着关上的房门低低啐了一口,“不就是个佣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等她当上云家的大小姐,迟早把这个老古董给换掉! 啐完管家,阮若水就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往房间里走去。 谁知刚走进去,她就看见自己的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女佣,连本小姐的床也敢随便睡!” 刚在管家那儿吃了瘪,阮若水立时就火冒三丈地扔掉了手里的包包,抄起桌上的花瓶走向床边,直接冲着露出被子外的那颗脑袋一泼! 哗啦—— 冰凉刺骨的水一浇到脸上,顺着衣领从锁骨的位置滑落进衣服里,纵然云安安睡得再沉,霎时间也被冷醒了。 那双朦胧的眼眸眨了眨,随着视线逐渐清晰,满室装潢奢华的公主风房间也映入了她的眼帘中。 ……她这是在哪儿? 云安安慢吞吞地抬起纤臂摸了摸湿润的发丝,明眸睨向拿着花瓶站在床前,看起来满脸怒气的女人身上,“是你泼的我?” “是我又怎样!”阮若水将花瓶一放,气急败坏地去将云安安从床上扯下来,“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凭什么睡在这里,给我滚出去!” 第508章 不把整个云家放在眼里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云安安,就被云安安反手握住手臂一推,轻轻松松地把她推开到了一边,自己也随之下了床。 “你可能不信,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你的床上,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云安安细眉轻蹙着阐述道,“只是,你不由分说就上来用水泼我,也有错,我们两清。” 她记得自己睡着前明明是在客厅沙发上的,怎么会突然跑到这个女人的房间里? 好在她的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这说明她昨晚是安全的。 现下看来,极有可能是云霄亦看她睡得熟,就让人把她给送到了这件房间里来休息了,而这里又恰好是这个女人的房间,这才闹了个误会…… 阮若水却半点没觉得这是误会,听见云安安最后一句话,顿时嗤笑,“你说两清就两清?你弄脏了我的床和我的房间,凭什么两清?” 看见云安安随意地把打湿的那部分发丝拨弄到耳后,露出小片白皙得晃眼的肌肤来,阮若水才发现,这个女佣的脸,未免太好看了些。 如果让霄亦哥看见她…… 不成! 阮若水双眼一冷,“你立刻给我滚出枫碧宫,别等我喊人来撵你!还有,你要是在我这拿走了什么东西,最好给我交还回来,别等我自己搜你!” 虽说云安安自认睡了别人的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点不好意思,也在阮若水的咄咄逼人中消耗干净了。 “你如果真想要个说法,去问云霄亦比在这审问我要直接迅速,还有——”云安安眼梢斜挑,丝毫没把阮若水放在眼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就阮若水那点战斗力,云安安还真没看在眼里。 不管这个女人是枫碧宫里的谁,她都没有让自己吃亏并且委曲求全的打算。 孰知阮若水却将云安安最后那句话直接翻译成了“你算个屁”,还以为她是在嘲讽她脸皮厚把自己当云家大小姐这件事,顿时恼羞成怒。 “下贱的东西!”阮若水举起手来狠狠朝云安安脸上扇了下去,却还是被云安安给中途截住了。 云安安稍稍用力,阮若水就痛得脸色扭曲起来,恨恨地让她放手。 “趁我还愿意好好说话,你最好不要逼我动手。”警告落下,云安安便松开了阮若水的手,将她放开了。 谁知就在她放手的那一秒里,阮若水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狠狠地给推了一把似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云安安:“……”碰瓷这是? 下一秒,她看见房间门被推开,云霄亦和管家走了进来,忽然就明白了阮若水这一举动的意义。 敢情……她不仅被碰了瓷,还连带着被陷害了啊。 “没事吧?”云安安脑海里的念头刚升起,就发觉手臂被云霄亦紧紧握住了,她心下一诧,眸光不解地看着他面上浓浓的担忧,还有显而易见的憔悴。 昨晚云霄亦辗转一夜未睡,直到凌晨收到了朋友发来的调查资料,更是顾不上睡眠了。 从云安安被云老爷子领养开始到最近的资料,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整整五个多小时。 若没有那些资料,云霄亦还能自欺欺人的想云安安过去那二十年里过得很好,即便没有他们也一样。 可当一切想当然都被那些资料彻底推翻后,暴露出来的真相却让人只感到了触目惊心。 他们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疼宠的小公主,在过去二十年里,那对养父母不疼不管她也就罢了,他们竟还要拿她的心脏去替换他们亲生女儿的—— 云霄亦书房的书桌自不必说,从凌晨到清晨,多了不知多少条裂痕,方才就让人去更换了新的书桌。 也因此云霄亦担心云安安被找回来这件事只是海市蜃楼,便急不可待地跑过来想看看云安安是否还在。 只是走到门口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他一时担心就没有敲门,带着管家就推门进来了。 还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坐在地上,等待着云霄亦来关心自己的阮若水在看到他从自己身边越过,直直走向那个“女佣”时,更是从心底产生了怀疑。 霄亦哥这是……认错人了? 见云安安懵住没说话,那副小模样还有些萌,云霄亦心底无奈,然后接过管家递来的大毛巾,围在了她身上,“先去客卧清洗一下,我会让人替你准备衣物。” “……好?”云安安更迷茫了,总觉得此刻云霄亦眼底流露着的爱护和宠溺,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头。 他是怎么回事? 被谁给夺舍了?? 云安安心底忍不住嘀咕,却也抵挡不住身上的冷意,拢紧毛巾就要离开这里。 坐在地上的阮若水得不到任何人的询问和关怀,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堵住了云安安的去路,一边对云霄亦可怜巴巴地控诉:“霄亦哥,这个女人弄脏了我的床,我跟她讲道理,她还推我!” 陷害人还陷害上瘾了这是? 云安安唇角一抽,当即就要反击,却被云霄亦拉住了手臂。 她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枫碧宫,这个女人既然住在这里,那必然是和云霄亦一家关系匪浅的,他断不可能为了个外人让自家人没面子。 “阿嚏!”正想着,云安安忽然打了个喷嚏,浑身都哆嗦了下。 云霄亦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见云安安浑身都在抖,立即拿出手机给家庭医生发了条信息过去。 “霄亦哥,你快把她给赶出去吧,这个女佣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怀疑她偷了咱们家不少东西,一定得好好搜查一下她才行!”阮若水见云霄亦没有为云安安说话,不由心中暗喜。 她就说,这个女佣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连云霄亦都维护她…… 发完短信的云霄亦心急间恰好听到阮若水的话,便顿住了带云安安离开这里的脚步,目光不温不火地看向她。 “整个云家都可以是她的,你说要把她给赶走,是不把我还是不把整个云家放在眼里?” 第509章 昨晚那个男人 这大概是云霄亦这么多年以来,对阮若水说过的,唯一一次字数最多的话。 可还不等阮若水心生欢喜起来,就在体会过来云霄亦话里的意思之后,整个人如同雷劈,僵在了原地。 整个云家都可以是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云霄亦想要娶那个女人为妻,把她变成云家新的女主人?! 不,她绝对不允许! 但云霄亦哪儿会在乎她是什么想法,正急着把云安安云安安带去找家庭医生,连更多的解释都不屑于给阮若水。 房间门被关上后,阮若水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板上。 ——这一次不是装的,而是实打实的恐惧和害怕。 半晌,阮若水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将自己扔在地上的包包捡起来,拿出里面的手机来,拨通了一串号码。 “喂?佳人,快帮帮我!” … 阮若水泼的那一花瓶的水可不少,加上云安安被她绊住没来得及处理,房间里的温度再舒适也抵不过衣服半湿带来的寒意,冷得人难受。 偏巧云安安如今的体质不算大好,每周都要靠喝补药来温补着身体,哪怕着凉不重,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家庭医生给云安安吊完水,留下开的药之后便离开了。 药效一上来,云安安就在云霄亦让人临时准备好的房间里再度睡熟了,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 自然更不知道云霄亦正在命人加紧改造房间,以及定制新家具到枫碧宫的事情。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都喜欢清净,云霄亦也是,因此枫碧宫里除了阮若水这个友人之女以外,向来不留宿客人。 也因此昨夜云安安在这里睡下,他们才发觉没有合适的房间给她休息,自然地便想到了暂时将她安置在阮若水的房间里。 之后云霄亦就连夜让人在三楼朝向最好的那间房间设计改造,连新的家具都是他亲自反复挑选许久才选定,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 可是如果云霄亦早知阮若水会没教养到这种地步,只是安安睡了下她的床,便故意用水泼她的话—— 当年阮家软磨硬泡地把阮若水送到枫碧宫陪伴云老夫人的时候,他定会断然拒绝。 “怎么回事?”云老先生从管家那儿得知了一切后,便匆匆从云老夫人的房间里赶了过来,“安安呢?她有没有事?” 云霄亦微微摇头,“有些受寒,刚刚打了点滴吃了药,就又睡下了。” 虽然刚才云安安一直在强打精神,但几乎是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连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都顾不上。 云老先生紧张的神色一松,复又道:“若水最近,是越发的没了规矩。” 先是屡次突然玩失踪,惊动得全家派人去寻她,最后发现她在酒吧那等乌烟瘴气之地玩乐。 再是对云老夫人疏忽了照顾,不说其他,可她就连她藏了小刀和安眠药这种事情都未发现。 可见阮若水的心思,早就不在照顾云老夫人之上了。 “她不过是仗着妈需要她。”云霄亦嘴角勾起一丝讽笑,“阮家当初把她送来,不也是打着让她取代姐姐和安安的意思。” 只是他妈心软,才没有拒绝闺蜜的苦苦哀求,留下了阮若水罢了。 也因着云老夫人喜爱,他们便也倾心尽力的对待阮若水,虽谈不上视为家人,但在衣食住行上,从未有过半点苛待。 养尊处优到阮若水从枫碧宫出去,都被旁人误以为是云家的小姐。 可他们给予她的这一切,绝不是为了让她对付他们云家真正的小小姐来的。 房间里。 云安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才悠悠转醒,伸着懒腰打个哈欠。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陌生的地方没有半点不适应,入睡的速度快到没朋友。 先前受凉带来的负面感受也随着这一觉消散得差不多了,云安安揉了揉眼,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云安安宁愿自己从没在这世上出现过,恨不得原地升天。 ——五十多通未接电话,三十几条未读短信,都是来自大魔王和景宝。 她的手机为什么没有声音!! 云安安淡定的脸色顿时崩裂,忙不迭给景宝发去一条报平安的短信,然后戳开了大魔王的号码,小心肝颤颤地等那边接通。 只两秒,那边就接通了起来。 “喂?”云安安怂巴巴地放柔了声音,率先认错:“阿擎,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男人并未等她说完,冰冷地出了声:“我在外面。” 随后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瞪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云安安思索着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忽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霍司擎现在在……枫碧宫外面?! 十五分钟后。 枫碧宫外,停靠在红枫下的黑色迈巴赫分外显眼。 云安安气喘吁吁地奔向车旁,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攥住,猛地将她整个人扯进了车内,随即车门关上。 车厢里蔓延着淡淡的烟草香,伴随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冷香朝云安安压下来,她后背被迫抵在了车门上,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他的双臂间。 空间顿时变得逼仄起来,让她有种快要呼吸不上来的错觉。 “我可以解释!”窥见男人眸底愈发肆虐的冷意,云安安连忙举起手来,“昨晚太累不小心在别人家睡着了,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静音了!” 霍司擎微微敛眸,将云安安这副急切解释的模样收入眼底,但周身与寒意混杂的怒火,却半点都未曾消减。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哪儿来的男人? 云安安足足懵逼了大约半分钟,才隐约猜想到霍司擎说的有可能是谁,“该不会……是云霄亦吧?” 大概是昨晚她的手机想了太多回,云霄亦回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看见,所以顺手帮她接了,还设置了静音以免打扰到她休息…… 一时间云安安都不知道是该赞美云霄亦的体贴好,还是该找根面条先勒死自己的好。 第510章 秀色可餐 正咬着唇懊恼的她没发觉霍司擎狭眸里骤然寂灭的暗色,就连周身萦绕的冷戾气息,也随之逐渐淡去了些许。 只那张轮廓深邃的脸庞依旧淡漠,令人看不穿他的喜怒。 “离开帝都前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嗯?”良久,霍司擎缓声开口问。 云安安抿了抿唇,怂巴巴地垂下眼眸:“要时刻注意安全,到了立刻给你打电话,手机要随身携带,不可以关机和静音……” “你做到了么?” “……我这是事出有因,应该予以理解!”坚持人可以怂,但嘴巴不能输的云安安强装镇定地抬眸直视着霍司擎,“更何况,在你质问我身边有没有男人之前,是不是应该交代下自己的?” “嗯?”霍司擎狭眸淡静地凝视着她。 还装傻! 云安安心里酸的厉害,闷闷地道:“之前有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颜觅意就在你旁边,我都听到了。” 似是不解她这句话的意思,霍司擎眉宇微微挑起,“所以?”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里……这也就算了,你还给我发“晚安”来挑衅我!” 憋在心底多日的酸气一下子涌上来,云安安有些忍无可忍地要从霍司擎臂弯钻出去,却被他一把捞住。 “孤男寡女?”搂着怀里不停挣扎动弹的小炮弹,霍司擎清冷的音色中都夹杂了几分笑意,“当时房里除了我和她,龙枭也在。” “以及你说的挑衅,不是你不满我深夜还在工作,所以打电话过来查岗么?” 小炮弹,呸,云安安缓缓停止了挣扎,全身都变得有些僵硬。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霍司擎出乎预料的给她发了张准备睡觉的照片来,不是为了挑衅她。 而是误会她在查岗,特地给她发的报告照片?! 根本就和她脑补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靠! 想到这里,云安安羞愧地将脸埋在霍司擎的肩上,低低惨惨地嘤咛了声,“嘤。” 霍司擎却并不给她逃避现实的机会,一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一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脑袋。 那双墨玉似的深浓狭眸里,流淌着浅浅一层促狭的笑意。 “吃醋了?” “没吃!”云安安忙不迭否认,自觉丢人丢到家了,慌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秀色可餐又是我的菜,就可以胡说八道!” 车厢里莫名沉寂了十来秒钟。 发觉自己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了什么话的云安安:“……” 也别等面条了,她直接暴毙吧。 云安安捂着霍司擎薄唇的那只小手像是被烫到似的,一下子就缩了回去,一边打着哈哈道:“今早没吃东西,饿得慌,看什么都像是食物。” 潜台词就是,我并没有想吃你的意思只是饿出了幻觉罢了。 闻言,霍司擎氤氲出淡淡笑意的狭眸眯了眯,薄唇勾起一缕淡笑:“既然我秀色可餐,那么,不妨吃我?” 云安安:!!! “扣扣。” 就在这时,车窗倏忽被人轻敲了几下。 云安安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看见云霄亦不知何时站在车窗外,即便知道他从外面无法看清车内的情景,脸蛋上还是炸开了两团红晕。 “你快起来!”她轻横了眼车外还将自己抵在车门上的霍司擎一眼,低声催促他。 霍司擎掀眸扫了眼窗外的男人,旋即放开了紧攥着的云安安的手腕,将她身上略微凌乱的衣服理好,才把车窗落下。 “霍先生,你这是想对我的外……客人做什么?”云霄亦目光锐利地往车窗里看去,见云安安似乎并没有受到欺负,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些。 考虑到现在告诉云安安她真实身世的事情,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能被她接受。 因此云霄亦和云老先生商议过后,便决定在和她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以前,徐徐图之为上策。 面对云霄亦的质问,霍司擎神色未变,“云教授又是以何种身份问询我们的私事?” 若是以教授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插手他们之间的私事的。 但若是以云安安舅舅的身份,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听言,云安安也觉得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受凉脑子不太清醒,总觉得云霄亦对她的态度…… 像是那种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却又克制不住的要亲近。 太奇怪了。 云霄亦不由得看向云安安,她脸上都是不解的神色,还有些许怀疑和困扰,登时便让他的大脑里拉起了警铃。 不能让小外甥女误会他—— “霍先生把我的外甥女拐来这里,我这个舅舅不能过问么?” 那句压在心底整整一晚的话,不经意地从云霄亦口中脱口而出。 原本以为他会有所解释的云安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的云霄亦。 不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的外甥女?谁? 云安安下意识地往车内看了看,在看到整个车厢里除了她就只剩下霍司擎后,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云家,云霄亦,云舒画…… 竟然是这个云家!? 云这个姓氏并不仅有,加上云安安对云舒画了解不多,以至于她虽然对云霄亦的姓氏有过一瞬间的联想,却并没有去深究过。 直到刚才云霄亦说出那句话时的前一秒,云安安都只以为他们的姓氏相同只是巧合。 可她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来的这么戏剧化。 … 从头到尾,云安安整个人都是懵的。 被云霄亦带去见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时尤其懵得厉害,有种搞不清今夕何夕的感觉,只能凭借着本能去回答他们的话。 只是脑海深处仍然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以及些微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情怯。 但这一切都在云安安被满脸老泪纵横的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紧紧抱住时,全部都如同太阳下的水滴,消散得一干二净。 云安安自认自己还算比较冷静的,她也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无意间和那些亲人们相见的情形。 第511章 名不正言不顺 那些情形里,唯独没有他们拥抱着自己,哭着告诉她他们找了她多少年,有多么想念她的画面。 云安安红唇抿得紧紧的,积攒多年的委屈和酸涩就像是破匣而出的洪水,凶狠地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眼眶都忍得泛起了红,鼻尖一阵酸涩,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片。 如果过去二十多年里她所受的一切不公,都只是为了将她推向这个瞬间。 那么她想,大抵是值得的。 就连向来理性的云霄亦双眼也是红的,紧握着拳头克制着情绪,随即转身离开这里,把空间留给了两位老人和云安安。 斜倚在墙侧的男人缓缓掀眸,在看见是云霄亦从房间里出来后,目光便又落了下去。 同为男人,云霄亦不难察觉到男人在看见他时眸底一闪而过的暗光,当即朝他走过来,开门见山地问:“霍先生和我们安安,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霍司擎薄唇轻启,简短四个字却蕴藏着极大的杀伤力,“有一子。” “……”云霄亦脸色僵住了。 这种隐秘的信息自然没有记录在调查资料上,以至于云舅舅根本没想到—— 他刚刚找回来还没捂热的小外甥女,不仅被这个男人给拐走了,连孩子都有了?!! 缓了好大一会儿,云霄亦才轻咳一声,接着说道:“霍先生应该知道我们云家在海城的影响力以及地位,虽不比当初辉煌,但若是日后安安在你那儿受了委屈,我们也不会轻易算了。” 若是男朋友还好,云霄亦还能利用云家的权势好好敲打他一番。 但是安安的丈夫……云霄亦便只能委婉的作出警告了。 即便眼前这位是在国内权势滔天的帝王人物,但云家想护的人,就没有护不了的。 “舅舅多虑了。”霍司擎挑挑眉,薄唇掀起一抹淡淡的笑。 云霄亦脸色黑了下,这么快就叫上了舅舅,真是不爽。 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云安安从门内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嗓音温软地对云霄亦道:“舅舅,外公外婆让你进去。” 这声舅舅喊的云霄亦心里顿时熨帖得不行,黑沉的脸色也转为了温柔,“好,舅舅这就过去。” 等他进去后,云安安立刻蹦哒到了霍司擎身边,不停地摇晃着他的手臂,“阿擎阿擎,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此刻云安安的身后有尾巴,那么摇动的速度大概和电风扇没什么两样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漫上了喜悦的颜色,精致娇美的脸蛋上更是泛着两抹激动的嫣红,看得人心旌动摇。 霍司擎骨节分明的长指微动,而后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轻轻一掐,便触了一手的细腻绵软。 他弧度性感的喉结略微攒动,许久才凝视着她道:“很开心?” “嗯嗯!”云安安用力地点点头,剔透的眼眸里似融进了两束明媚的光,“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对他们抱期望……时肃华给我的感觉就够可怕了。” 软刀子捅人,是不见血的。 而时肃华就是那样的软刀子。 有了那样的前车之鉴,云安安自然会对认亲这件事感到抗拒,更何况她也过了需要家人呵护陪伴的年纪。 可是当感受到云老夫人怀抱的温暖和芳香时,云安安有一刹那的细微认知,并不是所有亲人,都不值得她鼓起勇气去亲近。 霍司擎睨着她不停上扬的嘴角,狭眸中溢出丝缕笑意,落在她腮边的长指移至她开合的唇上,“这么看来,你今晚是不能跟我回酒店了?” 听到这话,云安安明眸有些狡黠地露出一抹笑,“我今晚要陪外公外婆说话,不方便陪你,也不方便留你下来住,毕竟……” “我们名义上是离了婚的,名不正言不顺,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终于掰回一局的云安安莫名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一边挺起了胸脯。 “名不正言不顺?”霍司擎眉宇轻折,神色有几分莫辨,“霍太太,你确定我们需要避嫌?” 云安安一脸无辜,心中窃笑,“霍先生,你的名分存在很大问题,不避嫌不行啊。” 最终,霍司擎到底是没有与云安安争辩什么,只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目光,便离去了。 自认终于从大魔王手里拿下一局胜利的云安安乐得不行,转身回到房间里,继续陪云老夫人说话。 她的针包和工具都在酒店,因此没有办法给云老夫人辅以针灸治疗,但按摩也同样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云老夫人只感觉浑身都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偏偏比她泡过的所有温泉都要舒适,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囡囡按得可真舒服,我感觉身上哪儿都不痛了。” “你怕是找回了囡囡心理高兴,所以有了心理作用。”云老先生在一边拆台,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你怕是嫉妒囡囡给我按了没给你按,心里吃味吧老头子?”被这么一拆台,云老夫人也不甘落后,怼了云老先生一句。 怼着怼着,两人便又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起嘴来了,看得云安安无奈又好笑,赶忙承诺替云老夫人按完之后,也会给云老先生按。 两个老小孩这才消停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吵闹聊天的云霄亦嘴角一弯,浅瞳里流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来。 真好,他已经记不清家里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温情过了。 但越是温馨的时候,就越容易被人给打断。 “奶奶您醒了吗?我可以进去吗?”阮若水敲了敲门,温柔小心地在外面询问。 房内安静了一瞬,在场只有云老夫人不知道云安安和阮若水的过节,对阮若水的到来并不诧异。 云安安听到阮若水对云老夫人的称呼,不禁有些诧异。 她称呼外婆为奶奶的话…… 难道她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便宜舅舅其实已经结婚生子了?? 而云霄亦和云老先生视线相对一秒,接着便柔声对云老夫人道:“奶奶,若水一直将您当成她的亲奶奶,如果知道我们找回了囡囡,心里可能会不好受。” 第512章 祸水 当年云舒画和尚在襁褓中的云安安发生意外后,云老夫人遭受到太大打击,身体每况愈下,闺蜜阮太太借心疼她的名义,软磨硬泡要把阮若水送来照顾她。 事实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能做的了什么,云老先生也不糊涂,自然猜的到阮家的那点心思,几次拒绝了他们。 但阮若水却误会云老夫人是她那早已过世的奶奶,拉着云老夫人的手便亲昵的喊起了奶奶。 云老夫人虽然也喜欢阮若水,但也还没有到要把自身对爱女和外孙女的感情,转移到别家小孩身上的地步。 直到阮太太被查出绝症,弥留之际,还要跪下去求云老夫人收留阮若水,否则把她一个人留在阮家,她死也不能瞑目。 后来阮太太尸骨未寒,她的丈夫就把小三接进了家门,还有一个和阮若水同岁的儿子…… 云老夫人到底是心软了,把阮若水接到了云家带在身旁细心照顾,虽说是为了闺蜜的夙愿,这么多年也早就相处出了感情来,想要割舍无异于割肉。 是以云霄亦没有当面揭穿阮若水先前对云安安做的事,便是考虑到云老夫人的感受,以及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免得她再受刺激。 “那就跟她说我已经歇下了吧。”云老夫人对云霄亦说完,轻拍了下云安安的手背,笑得一脸满足,“安安,晚点外婆给你介绍介绍家里人。” 云安安正在纠结云霄亦的“女儿”为什么看起来比她还大,而云霄亦的外表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听到云老夫人的话,云安安蓦然回神,对她莞尔一笑,“好啊。” 她只字未提先前和阮若水的过节,也没有对阮若水表现出半点不满,让原本担心她会心里不舒服的云霄亦不由得在心底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妈。”云霄亦答应下来,转身便朝房门口走去。 门外的阮若水等得满心焦躁,都准备去推门了,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云霄亦走了出来。 “霄亦哥……”阮若水面颊一红,但想起不久前被云霄亦斥责的那一幕,顿时又白了下来。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云霄亦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霄亦该不会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吧? 云霄亦反手将房门关上,隔绝了阮若水试图往里面看的视线,语气淡淡的,“我妈已经睡下了,你晚点再来吧。” 睡下了?! 阮若水咬着唇看向那扇门,怎么可能,她刚刚分明听到了里面有说笑的声音传出来,那个祸水也在! “霄亦哥,我知道自己不该泼她水和她产生纠纷,”阮若水心有不满,面色都有些不忿,“可我只不过是跟她吵了几句嘴,她就在奶奶面前说我的不是,是不是太没容人之量了?” 要不是那个祸水在奶奶面前告了她的状,以奶奶对她的疼爱,怎么可能会把她拒之门外? 她才来枫碧宫多久,就把云霄亦和奶奶哄得团团转了,继续让她留在这里还得了? 云霄亦神色都凉了下来,“你认为是安安跟我妈告状了?” “难道不是吗?” 这句理直气壮的话让云霄亦瞬时无言,尤其是和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连提都未曾多提一句的云安安相比较下,高低立现。 “莫要以己度人,妄加揣测。”冷冷地丢下这句,云霄亦便径自回到了房内。 被拦在门外的阮若水恨恨跺脚,什么叫她以己度人!明明是云霄亦被那个祸水蒙骗了心!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 夜深,万籁俱寂。 晚餐是云老先生亲自下厨做的,云安安再一次品尝到和那碗时蔬烩面相近的滋味,心绪不由得有些复杂。 她外公一直和外婆形影不离,而外婆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出国,这说明当初赠予她那碗面的人,不是外公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当时的店员也说,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就更加排除了是外公外婆的结论。 难道味道相同只是因为巧合吗? 云家认回云安安的事并没有宣扬出去,只有管家知道这件事,而阮若水借故身体不舒服没有下楼用餐,自然就错过了。 席间氛围温馨而随和,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以及云霄亦唯恐云安安有丁点不习惯或者不舒服,百般关切,直让云安安有些吃不消。 可晚餐结束后,她却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云安安跟着云霄亦去外面转圈消食,沿着栽种着两排枫树的小道往前走,头顶昏黄的路灯透过枝叶洒下来,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但云安安预感到云霄亦似乎有话想对她说,便没有主动打破沉默,而是等着他开口。 过了不知多久,云霄亦才对她道:“舅舅擅自查了你过去那些年的经历资料,先跟你说声抱歉。” 云安安眸光一顿,然后摇摇头,“没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最狼狈的时候也不过是被当成时馨月的心脏容器,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而已。 自从弄明白过去那一切的真相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相关的噩梦了。 “你和你妈妈很不一样。”云霄亦道,“你妈妈温婉安静,说话柔声细语的,我有时候跟她玩闹,都生怕会弄伤她。而你却是活泼好动,鬼灵精怪的,骨子里的明媚劲能把周围人都给感染……不过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听着云霄亦对云舒画的形容,云安安心尖像是冒上了一股酸楚的感觉,有种道不明的感受。 她到底是渴望的。 妈妈温柔暖融的怀抱,爸爸厚实有力的臂膀。 说不在乎,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少些失望,不会因为父亲并不待见自己而没那么难过罢了。 正当云安安出神之际,突然感觉脑袋上压下了一只手掌,力道正好地揉了揉。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朝云霄亦看去,就看见他那双形状与她很像的瞳眸里,漾起了温柔的光。 下一秒,云霄亦展开双臂抱住了她,声音柔和地对她道:“欢迎回家,我们的小公主。” 第513章 他一直在等你 回到云霄亦特地让人设计重建好的新房间里后,云安安眼尾的淡红还没有褪去,边环顾着房间四周。 虽然是紧急赶工出来的,但房间里摆设的家具,以及墙纸地板颜色,无一不能看出其用心的程度。 倒在柔软的床铺里,云安安舒服地眯起了明眸,有种什么都不想去做,就这么睡过去的冲动。 轻快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云安安伸手拿过来一看,是霍司擎打来的。 “阿擎?” 那边却并没有传来霍司擎的嗓音,而是—— “妈咪!”软糯的小奶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些得意洋洋的意味,“大魔王去洗白白啦,景宝趁他不注意把手机抢了过来!” 云安安蹭的坐了起来,掩藏不住惊讶地问景宝:“宝贝,你怎么来海城了?” “景宝跟着大魔王一起来哒,很早就……你把手机还给我!”小奶音突然中断了几秒,像是手机突然被谁拿开了,他的声音渐远。 紧接着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喂?” 一听到他的声音,云安安就有些没好气,“你早上怎么没告诉我景宝也在海城?” “避嫌。”男人言简意赅地落下两字。 “……” 云安安顿时噎住,还是被自己白天用来堵霍司擎的话给噎住,此刻心里就仿佛有十万只小奶包呼啸奔腾而过似的,一言难尽。 这是避哪门子的嫌?? “你们现在在哪家酒店?”深呼吸一口气,云安安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男人的声线里似乎漫上了些许笑意,“不避嫌了?” “不、避、了!”云安安郁闷得连咬人的心思都有了,怪不得白天他那么好说话呢,敢情都在这儿等着她了。 拿到地址后,云安安飞快下床换了身衣服,拿上包包离开枫碧宫,朝着酒店赶去。 在酒店的电梯门即将关上前,云安安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楼层键。 “云安安?”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从云安安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在看见一身盛装打扮,妆容精致,脸色却不怎么好的时佳人时,略有些诧异。 刹那间,一段虚渺的场景极快地从云安安脑海中闪过。 她隐约觉得那个场景非常重要,但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那具体是什么。 思索间,云安安盯着时佳人姣好的脸,微微蹙起了细眉,“我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辞去了研究所的工作,一直在海城。”时佳人面色镇定,看不出半点异样地回道。 “是么?”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还在,但云安安也没有再深究下去,以免徒增烦忧。 时佳人本以为她还会再问些什么,见她转过身去不再言语,眼中划过一抹阴暗。 电梯到达三十一层后,时佳人便先云安安一步离开了电梯里。 确定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后,时佳人才对着随身携带的镜子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敲开了某间套房的门。 与此同时,一道沉稳挺拔的黑色身影从走廊另一头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似没什么存在感,通身都是煞气的手下。 “沉爷,目标已经抵达酒店,请您指示。”跟在江随沉身侧,眼角旁有着明显刀疤的粗矿男人低声汇报道。 走在前面的江随沉脚步忽的一顿,随即打了个手势。 几个手下立时噤声,一语不发的低下头。 时佳人十分谨慎,几乎是门一开她便走了进去,同时把门给关上。 江随沉眯了眯桃花眼,目光不紧不慢地从那间刚刚关上的套房门口收回,转头吩咐:“查一查2107号房里的人是谁。” “是,沉爷。” … 在电梯里碰见时佳人的事并没有给云安安心里留下多大涟漪,抵达顶层后,就立刻赶去了霍司擎和景宝所在的房间。 但云安安进去的时候,景宝趴在沙发上等她已经等得睡着了,霍司擎正将他抱起送到床上去。 “昨晚抵达后,他一直在等你。”狭眸瞥见云安安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霍司擎压低嗓音,淡淡地解释了句。 云安安心里顿时像塌陷了块似的,分外柔软,同时有些埋怨地瞪了霍司擎一眼,“还不都怪你,不早点告诉我。” 闻言霍司擎眉宇微扬,“云家和儿子,你只能兼顾其一。” 云安安顿时又是一噎,半晌才气哼哼地憋出一句:“那你还真是体贴。” “过奖。” “……”谁夸他了!? 无语了半晌,云安安才突然想起自己进房间前云霄亦对她说过的话,“对了,舅舅让我转达你,明天一起去珍馐吃饭,算是正式认识。你有时间吗?” 珍馐是云家旗下的一家老牌饭店,私密性高,多为一些地位不凡的人物服务,在海城颇有名气。 “哦?”霍司擎狭眸中凝聚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长指在她的桃腮上轻捏,“肯给我名分了嗯?” 云安安不由得一窘,“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快的,但是舅舅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坚定……” 就好像知道她和霍司擎不仅是夫妻,连孩子都有了一样,她想拖延几天都不行。 ——直至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她和霍司擎并没有离婚的事实。 只一眼霍司擎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浮动着些许凉意。 呵。 他就知道。 翌日,珍馐。 因着景宝居然也在海城的缘故,云霄亦和云老先生暗自琢磨了一整个晚上,想出来对付霍司擎的对策,全都没能派上用场。 还能怎么着? 小团子一口一声“太姥姥,太姥爷”,都快软萌到人的心里,哄得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是眉开眼笑,哪儿还顾得上刁难霍司擎? 独守阵营的云霄亦看着这一幕,再去看正坐在云安安身旁,骄衿尊贵的男人时,眼神已然有了些变化。 他家单纯可爱的小外甥女,真的能hold住这么心机高深的男人么? 眼不见心不烦,又抱不到可爱的小景宝,云霄亦便借故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 刚出去,云霄亦便看见时肃华迎面朝着这边走过来,连目光都未停顿,直接越过了他。 第514章 背后的视线 “霄亦。”时肃华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同时停下脚步。 云霄亦不欲打理他,但想到包厢里的云安安,忍了忍,最后脸色冰冷地顿住,目光疏离地冲时肃华看去,“有事?” 以往时肃华深知自己不受云家人待见,想要修复关系却接连碰壁后,便也学聪明,尽量顺着云家人的意不再惹他们碍眼了。 因此见云霄亦竟然停下来搭了自己的话,让时肃华一时有些意外。 “爸妈的身体还好吗?” “嗯。”云霄亦冰冰地答了一句,俊朗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耐。 任谁面对害死了自己亲姐姐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男人,都没办法耐心到哪儿去。 但一想到小外甥女,即便云霄亦心中对时肃华再多痛恨,也只能稍微忍耐。 时肃华面色一松,“那就好。我方才看见你们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来吃饭……有些话,想提醒你一下。” 安安被他看到了? 云霄亦抬起眼,想从时肃华面上看出些惊讶或是怀疑的表情,谁知……都没有。 “那个女孩子瞧着宜室宜家,脾性温柔,实则心思颇多,一心想着往更高更好的位置往上爬,多少有些贪慕虚荣了……”时肃华语重心长地道,“她想通过晏礼嫁进我们时家,被我看穿阻拦后,我原以为她已经歇了那些心思,没想到,她竟然连你都骗了……” 单单听他这番话,对云安安了解不多的人,或许就会因为时肃华的这番话,认为她心机深沉,接近时晏礼无用,转而采取了迂回路线来接近云霄亦。 而这样的话从时晏礼的父亲口中说出来,就更加有信服力。 换作旁人,只怕已经顺着时肃华这番话思考起该怎么疏远云安安了。 云霄亦却是忽的笑了,浅瞳里看不出半点笑意,冷的有些吓人,“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有双眼可分辨。不像有些人……生着双眼睛却全当了摆设。” “你可以不信,甚至不在乎。”时肃华没有被他的冷言嘲讽气到,语气有力地接着说:“但爸妈,他们还有那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眼睁睁看着你被一个女人玩弄欺骗吗?” 这话险些气笑了云霄亦。 有一瞬他甚至想直接告诉时肃华,被他出言诋毁谨防的女人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么他的表情想必一定精彩得不得了。 “这是云家的家事,还轮不到时董事长来评头论足。” 时肃华只觉得是云霄亦执迷不悟,被那个女人迷得昏了头脑,本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离开包厢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把合作方晾在包厢里太久,终归不是事。 “你好好想想,我总不会害你。”匆匆说完这句话,时肃华就转身离去了。 云霄亦靠在墙边,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不会害他? 时肃华害他们云家的还少么? “……舅舅。” 等到时肃华离去后,一直站在近一人高的花盆后的云安安才缓缓现身,想到时肃华刚才说的那些话,脑袋里就阵阵嗡鸣,说不上来的憋闷。 她原本是想去上洗手间的,恰好听到云霄亦和时肃华在说话,就好奇地走过来听了一耳朵。 结果还不如不听。 她是给时家捅了个洞呢还是薅秃了时肃华的脑壳,才让他提起她就是满口的恶意和厌恶? 虽说难过倒不至于,但在听完那些话后,云安安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漫上了一股浓浓的悲哀感。 乍然听见云安安的声音,云霄亦顿时有些慌乱,一边在心里暗骂了时肃华几句。 糟心的老东西! “囡囡,你、你别难过,你爸他老糊涂了,连基本看人的眼力都没有,咱们不听他的废话,好不好?”云霄亦还从来没哄过人,语气都很生硬。 “他不是我爸。”云安安淡淡一笑,俏脸上看不出有难过的神色,“充其量,我和他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她曾经或多或少对父亲这个角色有过的期待,也都在时肃华那番话里消失殆尽了。 云霄亦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碍于这是外面,便没有拉着云安安细谈,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 “傻丫头,我们回去吧。” 云安安抿唇点点头,跟着他转身正要往回走,猝然发觉有一道无可忽视,充斥着如同野兽般生猛可怖的视线钉在自己的后背上。 人发乎本能的危机意识让她猛地转过身去,明眸惊愕地探寻着走廊四周,试图找到那道让她后脊发寒的目光……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一切都烟消云净了。 就好像刚才那极短的时间里,她感知的全都是她自身的错觉一样。 “舅舅……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人在背后看我们?”云安安纤背挺得笔直,微微的有些僵硬,那双明眸里溢满了困惑。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野兽一类。 “没有,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见云霄亦并没有那个感觉,云安安便也摇摇头,只当是自己最近没有睡好,想岔了。 珍馐连宠物猫狗都是安排在专门的房间里照顾,又怎么可能出现野兽? 叮咚。 短信送达的声音传入云安安耳中。 她让云霄亦先进包厢,然后才拿出手机来查看短信。 竟然是江随沉发来的。 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沉哥就忙得经常不见人影了,上次见面她都不记得是哪一天了。 她微微一囧,垂眸看向那条短信上的内容。 【时佳人和霍延来往甚密,目的不明,务必小心】 发信时江随沉大抵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以至于他向来会严格在末尾加上句号,这次却来不及加,就按下了发送。 而江随沉身为阎门的头把交椅,不管遇到的是什么事,只怕都是危险重重,但这种时候却还不忘发短信警示云安安…… 云安安不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声。 沉哥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居然还因为上次那件事对他心有芥蒂。 那是人干事? 第515章 谁让你太诱人了? 考虑到江随沉那边可能正在忙,云安安便没有给他回信感谢,打算下次见了面再说。 然而。 云安安怎么也不能够理解的是,她不过是离开包厢不到十五分钟的功夫,霍司擎是怎么把外公外婆给哄得接纳了他不说。 还光明正大的入住了枫碧宫。 “你到底对外公外婆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对你的态度突然就变了?”云安安眸带郁闷地瞅着堂而皇之霸占了她半张床的男人,不由发问。 半靠在床头用平板处理文件的男人松懒地掀眸,“想知道?” 云安安当然想知道了,要知道刚见到霍司擎的时候,外公外婆对他的态度最多算得上是礼貌周到,论接受和喜爱,可半点搭不上边。 结果她出去一趟回来,外公外婆就差没把他当成亲儿子来对待了,一听他要回酒店住,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霍司擎狭眸不移地望着她,淡淡道:“过来。” 她又不是小狗,还带呼之即来的。 云安安在心底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床边,还没坐稳整个人就被一双健臂勾了过去,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往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投怀送抱?”头顶传来霍司擎低哑促狭的嗓音,云安安气闷得在他腰间一掐。 “你别仗着自己力气大就可以随便欺负我,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 说着她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一副“我没在怕的”小模样。 云安安双眸微瞠,看着那张逆着头顶水晶灯光芒,缓缓朝她逼近的俊美容颜。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安安,过来我书房一趟。”是云霄亦的声音。 “啊?好、好的,舅舅你等等!”云安安心底窃喜了两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瞅着神色幽沉的霍司擎道,“舅舅喊我,我先过去!” 说着她就将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推开,迫不及待地往床下跑去。 然而就在她刚离开床面的那一秒,腰身蓦然紧了一下。 “舅舅让我去书房,你干什么?” …… 房内初歇,空气里仍携有淡淡的味道。 床边蜷缩着一抹娇小身影,紧紧地把自己包裹在了被子下面,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吃饱餍足的男人显然很好说话,耐心也相当得好,见她不肯出来,直接便将那团拱起抱到了怀里,让她无处可躲。 “还气呢?嗯?”霍司擎将被子拉下一角,凝着小家伙羞愤欲死的表情,“不去书房了?” “怎么去!”云安安愤愤地瞪他一眼。 霍司擎眉梢微扬,俊美如斯的面庞上有着淡淡的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不得痛扁他一顿。 “霍太太,谁让你太诱人了?这是你的问题,你该好好自我反省。” 云安安:“???” 云安安直接跳起来扑上去一口咬在了他那张欠扁的嘴上,声音含糊地威胁:“不准你再碰我!” 第516章 一千万和发妻 凶巴巴地霍司擎微昂着的俊脸留下自己胜利的咬痕后,云安安才满意地从他身上离开,挑衅地看着他。 “谁让你太欠咬了?这是你的问题,你该好好自我检讨!” 霍司擎眉梢略微抬起,瞧着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的云安安,薄唇轻勾,“亲的不到位,检讨难以深刻。” “……”云安安俏脸一红,拿起旁边的抱枕朝他一扔,“呸!不要脸!” 还好景宝今晚是跟外公外婆睡的,不然听到这些少儿不宜的话,还不得被霍司擎带坏了? 嘀咕了句,云安安哧溜一声就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小跑着去衣帽间换了件高领的长裙,这才往云霄亦的书房走去。 敲过门后,云安安才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了书桌后忙碌的云霄亦,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抱歉舅舅,遇到点突发状况,过来晚了。” “没事。”见她进来,云霄亦放下手里正在为下周国外研讨会做准备的资料,转而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放在了桌上,“看看这个。” 云安安把那份文件拿起来打开一看,明眸里登时划过一抹诧色。 “舅舅,这是?” “你妈妈当年为你准备的一岁生日礼物,只是没来得及送出,你们就双双出了事,我便做主将这些东西妥善保管了起来。”云霄亦解释道。 把连同皇荣医药在内的好几家知名品牌公司,以及一座山送给一个小婴儿…… 云安安唇角不由得一抽,她的亲生母亲,可真是位了不得的女性啊。 “其实你妈妈当初也觉得这些礼物不怎么稀罕,”云霄亦见她面露纠结的模样,以为她是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便道,“原本你妈妈还想送你一处紫水晶矿脉,同样是没来得及。” ……还好没来得及。 云安安拿着手上那份看起来薄,实际上沉甸甸的文件,有些哭笑不得。 但无法忽视的淡淡暖意,却不断地从她的心口上往四肢开始蔓延开来,还有些微微的酸涩。 这种豪掷千金的表达方式虽有些笨拙,但爱的深度却是分毫都不掺假的。 “舅舅,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云安安用力地抿了抿红唇,将眼眶中的酸涩拦下,抬眸看向云霄亦。 听到这个问题,云霄亦搭在桌边的手肘放了下来,沉默良久,才叹着气开口,“是被时肃华的仇家绑架,勒索一千万赎金无果,把你妈推进了海里。” “海上搜查队搜查了整整一个月,最终还是找不到你妈妈的遗体,那一带又常有鲨鱼出没,于是以丧生鱼腹结案了。” “而你则是从被绑架后就一直下落不明,也不在你妈妈身边,我们追踪数月,好不容易找到当初绑架你们的绑匪之一,得到的却是你早就被那些人扔掉的噩耗……” 时隔数年,即便如今云安安好端端地站在云霄亦面前,当他提及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时,仍有掩盖不了的恨意从他的浅瞳里透出来。 怎么能不恨。 因为一个时肃华,生生毁掉了两个幸福的家庭。 但除却他们这些知情人,所有人都以为云舒画的死,是一场意外。 实际上却没有人知道,那不过是时肃华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所构造的假象罢了。 云安安眸光震晃,许久才从云霄亦听似简单,却令人心痛难当的叙述里回过神来,浑身的血液却冷的厉害。 在一千万和发妻之间,时肃华竟选择了一千万。 二十年前的一千万固然多,但只要时肃华有心,加上云家的帮助,未尝筹不到那一千万。 要知道,他连龙髓玉都能够弄到手,并且还特地拜托了席爷爷帮他雕刻出两块长生玉牌。 怎么可能会弄不来区区一千万? 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而究竟是因为时肃华觉得对自己的仇家低头过于丢脸,还是太过自负认为那些人不敢对她妈妈如何,云安安已经没有勇气去猜想。 “舅舅,我还是那句话。”云安安缓启红唇,只觉得口内干涩得厉害,“他不是我爸。” 云霄亦尊重她的选择,但想起某些事情,还是不得不提醒她,“在你不打算回到时家以前,你身世的这件事,最好不要跟晏礼和清野提起。” 要说那场灾祸里最无辜的,除了云安安和云舒画,大抵就是时晏礼和时清野了。 时至今日云霄亦都记得,当年还不满五岁的时晏礼,在妈妈和妹妹相继出事后。 是怎么一夜之间从无忧无虑的小娃娃,变成了能替弟弟扛起一片天的小男子汉。 相比较已经记事,对妈妈和妹妹有很深感情的时晏礼,还在襁褓里懵懂无知的时清野,便幸运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不论是时家还是云家,都将这件事情的真相瞒得紧紧的,不曾让他们知道过。 云安安眸光怔忡了片刻,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不知道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云霄亦对她温和一笑,“对晏礼和清野亦然。” 什么叫不知道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云霄亦似乎话里有话,但云安安却无从得知,他想隐瞒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只需要知道,舅舅不会害她的便是了。 思及此,云安安便没有再逼着自己继续想下去,跟云霄亦道了声晚安,就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霎时安静得有些骇人。 云霄亦背靠在椅子上,金丝边框眼镜下的浅瞳流动着复杂的光芒,隐隐映照出几个从电脑屏幕反射到镜片上的文字。 赫然是—— 鲛姬。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霄亦慢慢回过神来,把手机拿起来接听,“清野?” “舅舅!”时清野按耐住心中暴躁,委屈地冲他嗷了一嗓子,“你怎么把我的报告结果给拿走了,我都等了好几天了!” 这几天他把所有通告行程都给推了,就为了能及时看到结果,杀回家去找老头子算账。 结果他逼问了这么久,检验科那帮废物点心才告诉他,早就被他的亲舅舅给截胡了。 第517章 冒牌货 “啊,你说被他们弄错发到我这里来的dna检验结果是么?” 说完,云霄亦往书桌前坐近了些,用鼠标点击了下电脑上的界面,然后接着说,“我现在发给你,别着急。” 与此同时。 远在时家庄园的时清野得到这一回答,立刻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着平板往外走,“舅舅你快点,我有急用!” 等那边应了声“好”,时清野才将电话挂断,按下室内电梯的楼层键,一路向下,来到了客厅里。 时肃华正坐在客厅看今日的晚间新闻,见时清野急吼吼地跑过来,向来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慈爱的笑意,很快恢复原样。 “爸,我有话要跟您说。”时清野走到时肃华对面的位置上一坐,那张让无数粉丝小鹿乱撞的脸庞上,看起来得意的不行,“我已经找到时馨月是冒牌货的证据了。” 听到“冒牌货”三个字,时肃华眉头一皱,“你又在胡说,变得残破不堪。 … 由于云舒画留给云安安的“生日礼物”过于庞大,从各个公司到她名下那座山,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以至于云安安花费了将近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对这一切有了大致的了解。 但在云霄亦提出要让她正式接管那些公司的时候,云安安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她擅长的是中医以及制药,对管理公司之类的事务几乎是一窍不通,加之这些公司现在也运营得相当不错,她横插一脚没准还会适得其反。 那几家服装或是珠宝类的公司便维持目前的现状,只皇荣医药,将会在帝都开设新的分部。 忙碌了几天,直到接到沙琪玛的求救电话,云安安才发觉自己已经在海城待了快一周了。 “有几例服用特效药后出现过敏症状的病人,过敏源有些奇怪,我们暂时拿不定注意,要等你回来看看。”沙琪玛声音里说不出的疲惫,“还有你留下的药剂也快用完了……安安,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凉了。” 云安安囧了囧,“抱歉抱歉,辛苦你们了,我最迟今晚赶回去!” 她最近忙于皇荣新分部开设,还有开发那座荒山种植药材的事情。 回到枫碧宫后就会去陪外公外婆,连手机都没怎么看,以至于根本没有看到沙琪玛发来的“夺命连环催”。 跟沙琪玛千保证万认错后,云安安才哭丧着小脸挂了电话。 “乔牧订好了机票,今晚八点的飞机。”同一时刻,正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的霍司擎将手机一收,淡淡地道。 云安安双眼顿时一亮,一边蹭到了沙发后面,搂住霍司擎的脖子,笑弯了眸,“你怎么突然这么贴心?是不是对我别有所图!” 现在距离八点刚好还有五六个钟头的时间,够她收拾好东西,再跟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吃一顿告别晚餐了。 第518章 宫妄的礼物 闻言霍司擎剑眉深锁,狭长的墨眸淡静地睨着她。 仿佛是在说,对你别有所图,还需要做这些多余的铺垫么? 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这个意思,云安安红唇顿时轻扯了下,刚浮上心头的那点感动直接碎成了渣渣。 她还是太天真了。 … 得知云安安他们今晚就要动身回帝都的事之后,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都极为不舍,想要挽留。 但云老夫人一想到自己不利索了几十年的身子骨,只是让云安安针灸按摩了几次,便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和好转,甚至连不依靠轮椅下地走动的次数都增加了。 由此可见云安安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到了何种地步。 所以即使再不舍,但云老夫人也深知孩子长大了,总该展翅翱翔于高空的,她只要远远看着,便也足够了。 只是一想到刚找回来的外孙女和小景宝这么快就要走了,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还是忍不住湿了双眼。 连向来稳重不爱哭鼻子的景宝都被分别的场面弄得红了眼睛,胖软的小身子赖在云老夫人的怀里。 奶声奶气地撒着娇,承诺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他们。 这几日景宝都是跟着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睡觉的,有时候则会被云霄亦抢过去。 起初越是生疏和别扭,如今就越是舍不得。 “枫碧宫永远为你们敞开大门,想家了可以随时回来。”云霄亦沉默了许久,才郑重又温和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明眸微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下,忽而浅浅地笑开了,“好,我们会的。” 历经将近四个小时的行程后,飞机降落在了帝都机场。 黑色的迈巴赫如同夜归的狩猎者,缓缓行使在公路上。 云安安和景宝在飞机上光顾着难过忘了休息,以至于一上车就睡着了。 “霍总,霍海那边……”坐在前座的乔牧正如往常一样趁行车这段空挡,争分夺秒地为霍司擎汇报要谁知话刚开头,就被打断了。 “回去再说。”霍司擎眉宇轻皱,压低嗓音道。 乔牧下意识看了眼趴在boss的两边肩膀,睡得正熟的云安安和景宝,当即噤声。 车刚停稳在8号别墅内,云安安和景宝就同时醒了过来,那两双相似的漂亮眼眸同步眨了眨,有着如出一辙的茫然。 “到家了。”霍司擎冷峻的脸庞轮廓略微柔和下来,单手抱起景宝软绵绵的小身子,另一只手则牵起了云安安的小手。 等候已久的德叔看见他们走进来,忙迎了上去,“少爷,云小姐,小少爷,厨师准备了夜宵,你们要不要吃点?” “送到二楼。”霍司擎斜睨了眼靠在他手臂上恨不得当场睡着的云安安,嗓音无奈地吩咐了句。 “是。”德叔应下,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云小姐,昨天您有个国际包裹寄送到家,我一并给您送上去吧?” 云安安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听见德叔的话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来,“谁送的啊?我最近没有买过东西。” “除了上面署名的“gw”,就没有别的相关信息了。”德叔想了想,才道。 gw…… 宫妄! 这两个字霸道地钻入云安安脑海的刹那,她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趴在霍司擎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景宝也睁开了眼睛,小嘴用力地抿了抿,眉头皱起。 “德叔,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云安安一下子直起身来,俏脸冷凝地问德叔。 “在客厅里。” 一得到回答,云安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跑向了客厅,贝齿紧咬着下唇,明眸里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她几步跑到客厅里,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镌刻着白曼陀图案,且极具身份标识的盒子。 云安安想也不想地把盒子拿起来,一边冷声制止刚进客厅的霍司擎和景宝,“你们别过来!” “阿擎,你带着景宝站远一点,不要过来!” 霍司擎敛眸,视线准确地捕捉到云安安捧着盒子,却在细细发颤的双手,眸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抹厉色。 “妈咪……”景宝只思索了一秒,立刻就猜到了白色盒子里的会是什么东西,小脸一变。 戈塔森王储继承人宫妄,性喜白色,绝美却裹藏着剧毒的白曼陀,为其身份之代表。 他竟然连妈咪在这里都已经查到了…… 云安安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体内的温度就像是倏然被人抽走,冷得她抑制不住地想要发抖。 她曾经亲眼见过有人收到镌刻着白曼陀图案的盒子。 戈塔森的第五位皇子满心欢喜地把它打开,将手放进去。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云安安的眼前。 而那个摔落在地的盒子里,钻出了一条通体透明,令人头皮发麻的白曼蛇。 那段生冷可怖的记忆不由分说地往云安安脑袋里涌来,她的心尖都禁不住地轻颤起来,手心湿润得厉害,眼看盒子就要摔下去。 却在这时,一只略微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沁凉的手,继而拿走了她手中的盒子,将其打开—— “等、等等……”云安安明眸大睁,刚从霍司擎手里把盒子抢走,就被猝然从盒子里蹦出的东西给吓了一跳。 只见盒子里装满了颜色鲜艳逼人的荆棘玫瑰,蓝的妖冶,粉的娇嫩,紫的高贵,细细一看,竟连品种最珍稀的黑也有…… 这么一大束装在盒子里自然非常的拥挤,因此盒盖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云安安直接愣住了。 怎么会是……玫瑰?! 荆棘玫瑰是戈塔森特有的品种,生长环境极其苛刻,每年只开花一次,花期一过便会由漂亮的玫瑰花朵,变成无人敢碰的荆棘丛。 云安安曾经有段时间很喜欢这种玫瑰,知道这点的人除了宫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她蹙眉看着盒子里的花,突然看见中间部分夹着张卡片,伸手便要去拿。 孰知霍司擎还是快了她一步,将那张卡片拿起来展开,低眸扫过。 “亲爱的,你最爱的荆棘玫瑰?” 第519章 败给她了 低沉冷冽的嗓音如同羽毛似的刮过云安安耳畔,顷刻便让她感觉到了比刚才捧着盒子时,还要冰冷的凉意传递到身上。 好不容易从危机中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被掐住命运后脖颈的云安安:“……” 见鬼的荆棘玫瑰,分明是杀人玫瑰! 一直守在云安安腿边的景宝大眼睛咕噜一转,默默在心里心疼了自家妈咪一秒。 比起宫妄那个疯子,显然现在大魔王更不好对付。 “景宝,回楼上。”霍司擎语气如常地对景宝说完,长指将卡片一折,便将其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云安安的小心肝都随着卡片被扔,哆嗦了一下,眸光求救地瞅向景宝。 “你不可以欺负我妈咪!”景宝顿时挺起了小胸脯,小奶音十分坚定有力地对霍司擎道。 霍司擎狭长的眼尾掠过一丝极淡的笑,而后他俯下身,在景宝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景宝双眼一亮,然后用力地点点小脑袋,“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这句话,景宝就拍了拍自家妈咪的手,安慰道:“妈咪,要坚强哦!” 云安安:???等等? 不及她阻拦,小团子就迈着小短腿,哧溜一声向着电梯跑去了。 最后的救星跑掉,云安安的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 “哗啦——” 云安安被这声响激得回头,就见那些荆棘玫瑰被尽数扔进了垃圾桶里,毫无怜惜可言,甚至隐隐携着些许戾气。 她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着霍司擎淡漠得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脸庞,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我,我可以解释……” 话音刚落,霍司擎长腿迈开来到她身边,倾身将她打横抱起,略带着些凉意的嗓音在她耳边落下:“你不如省点力气,留待床上慢慢用。”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最后几个字的音他咬得有些重,让她浑身都被激起了一阵颤栗。 德叔恰好从餐厅里出来,正要带着佣人把夜宵送上楼去,就看见了这一幕,乐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看来这顿夜宵,得晚点才能送上去了。 … 深夜。 金色的酒液顺着凿成圆形的冰块流入杯中,昂贵的酒杯在橘色的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幽光。 霍司擎疏懒地坐在房间里的吧台边,清冷的眉目微敛,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杯壁,发出细脆的声响。 他枯坐了不知多久,指间的酒杯都结出了冰凉的水汽。 “唔。”蜷缩在床上的娇小身影艰难地翻了个身,不经意地露出半边香肩,以及红痕遍布的纤细手臂。 她迷糊地把手重新塞回了被子下,然后紧紧地抱住被子,好似这样就可以挡住某只狼不知餍足的掠夺一般。 可这么一抱,不小心牵扯到被嘶咬得隐隐作疼的肌肤,云安安顿时睁开了水雾朦胧的眸子。 坐在吧台边的身影,恰好映入她的眼帘。 “阿擎……” 娇娇软软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唤醒了处于沉思中的霍司擎。 他掀眸朝云安安的方向看去,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那双被水浸染过的眸子明明困倦到了极点,却还是执着地盯着他。 一如方才她难受得小脸绯红,齿关紧咬,却连对“gw”是谁的解释都不肯说时,一般的执着。 霍司擎低低地叹息了声,旋即放下手里的酒杯,走至床边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自然地将她拥入怀里。 “睡吧。” 败给她了。 他的怀抱里沾染了些许酒气,淡淡的并不难闻,让云安安有种闻着便要醉了的感觉。 不一会儿,便再次陷入了黑甜的梦里。 却是苦了她身旁的男人,整整一夜未曾阖眼。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才把被封印在被子里的云安安给吵醒。 “喂?”她的嗓音沙哑,像是唱了一晚上的忐忑。 “安安,那几个特效药过敏病人来医馆闹事,医馆里面的东西都被他们砸坏了一些,你尽快赶过来吧。” 沙琪玛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云安安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腰上瞬间传来的酸疼感让她吃痛地蹙了蹙眉,一边走下床。 “我现在过去,你把那几个病人的身体检查结果发我一份。” 说完,云安安飞快地去洗漱换好衣服,拿着包往云医馆赶去。 多亏保安处理及时,云安安到的时候那几个病人已经被控制起来,损坏的东西也被扫到了一旁。 “怎么着是想仗势欺人?我们吃了你们这里的药之后就开始呼吸困难,全身起了红疹,被送到医院差点就没命,还不准我们讨个公道是不是!” “什么特效药,我呸!我儿子就是吃了你们这里的特效药,病情才突然加重,半夜被送去急救!” “我们信任云医馆,大老远千里迢迢跑过来购买你们的特效药,是想早日康复,不是想让自己没命的!” “……” 人是拦住了不再继续破坏东西,但这些人对云医馆的讨伐,却是怎么都拦不住的。 连带着还在馆内的病人,都被影响到了,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下。 “你们在服用特效药期间是否吃过别的药物,或是吃了什么食物,不小心过敏都是有可能的,请你们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沙琪玛一边劝一边试图让这些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这些人如果肯听,也不会每天来云医馆闹事了。 “冷静个屁!你试试差点死在手术室里再冷静!” “我们这几天往医院跑花的钱,损失的一切时间和费用,你们医馆必须赔偿!” “赔偿还是轻的,如果我们向法院起诉,他们迟早关门大吉!” 云安安一踏进医馆里,就正好听到那些病人放话要让云医馆关门的话,她脸色不变地走到沙琪玛身边,眸光一一从这些人脸上划过。 “安安,你来了。”沙琪玛见她来了,顿时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松了口气。 “她就是云医馆的老板!”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那些病人听了立刻就往云安安的方向一拥而上。 第520章 他吐血了! 局面突然就变得不可控起来,一团混乱中有人狠狠地冲着云安安的膝盖上踢了一下,刺骨的钝痛感登时让她弯下身去,脸色也惨白到了极点。 “黑心肝的东西!我家就我儿子这根独苗苗,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医馆所有人陪葬!” 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情绪最为激动,也不顾保安的拦阻,骂咧着冲上来就要抓挠云安安的脸! 云安安疼得一口气仿佛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抬眸看见中年妇女抓向自己的尖锐指甲,下意识地用手一挡。 “哧——” 指甲划破皮肉的声音猝然响起,只听着声音便让人头皮跟着一麻。 云安安却没有感觉到手臂上有被抓伤后的疼痛传来,惊诧地抬起头,一袭挺括而有质感的黑色西装率先映入眼帘里。 视线往上,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如覆寒冰,狭眸轻飘飘一扫,便让人有种遍体生寒的畏惧感。 “阿擎?”云安安眸光怔了怔,下意识往他那只正欲收回的右手上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上面被抓破的几条血痕。 与此同时,暗卫队的人已经全面将医馆内控制住。 尤其是刚才闹得最凶的那几个人,连云安安的衣角都没办法再碰到。 但云安安却丝毫没有因此高兴,火焰在她的双眸里蹭的蹦高,声音咬牙切齿地:“沙琪玛,帮我把解毒丸拿来。” “好。”沙琪玛镇定下来,虽然不知道云安安要解毒丸做什么,但还是转身去把解毒丸给拿了过来。 一拿到解毒丸,云安安就立刻倒了几粒给霍司擎,小手递到他的唇边,语气焦急,“吃了它。” 霍司擎狭眸中的戾气褪去了些许,闻言连问都没问,俯首将她手心里的药丸含入口中。 见他把解毒丸吃下,云安安才松了口气。 随之涌入她胸臆间的,却是更深的愤怒。 连那些人辱骂云医馆,威胁让她们关门大吉的时候,都未曾有过的愤怒。 她侧头看向那些还在吵得面红耳赤的闹事者,蓦地抬高了嗓音,“都给我闭嘴!” 那些闹事者安静了两秒,紧接着爆发出了更加猖狂的质问。 “你还有脸让我们闭嘴?这就是你们医馆对待病人的态度?!” “还有没有天理,这家医馆卖黑心药赚了钱,还对我们动手动脚!” “这件事我们跟你们没完,等着收法院传票吧,臭婊子!” 质问声逐渐变得不堪入耳,霍司擎周身的气息都骤然变得森冷可怖,他微微抬起手。 暗卫队收到他的指示,手中的小型武器抵在了那个口不择言的闹事者太阳穴上,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整个云医馆顿时一片死寂。 闹事者的声音就像是生生被人掐灭了般,惊恐得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 云安安冲霍司擎点点头,然后才对那些闹事者道,“你们都是因为吃了我这里的特效药,产生了突发性过敏症状是么?” “那就好笑了,你们并没有得流感,为什么要服用特效药?又是怎么产生过敏症状的?” 一听这句话,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忍无可忍,反驳她:“亏你还是医生,瞎了不成,我儿子从服下你们的特效药之后,发高烧到了现在!” “咳,咳咳!”中年妇女怀里抱着的孩子一直微张着想要喘气的嘴里突然咳出了血,眨眼就把衣领给染红了。 站在他们身旁的闹事者连忙退开到了一边,生怕那是什么传染病! “啊——他吐血了!” “特效药害人啊!” “你儿子得的根本不是流感,是肺鼠疫。”云安安俏脸微沉着走过去给那个孩子把脉,“把他放在床上,快点。” 中年妇女被她的话震到,嘴巴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怀里的孩子又咳出了几口血。 她立刻就慌了起来,不敢再有半点犹豫,照云安安的话把孩子放在了医馆内休息用的的小床上。 云安安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蹲下身去,用枕头垫高孩子的头部,以免他被自己咳出的血呛到,而后接过沙琪玛递来的医药箱。 她从里面拿出了针包,抬头对霍司擎说,“阿擎,别让他们靠近这里。” 站在她身侧的霍司擎冲着暗卫队略略颔首,示意他们照办。 暗卫队们便将那些闹事者和客人全都驱赶到了将近门口的位置,往那一站,便成了一道无人敢跨越的防线。 随即,云安安让沙琪玛把解毒丸分别赠予在馆内的客人们,并告诫他们身体一旦有所不适,就要立刻去医院。 肺鼠疫能够通过呼吸道感染,在这里的客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性。 云安安一边为那个孩子施针控制他的病情,一边对中年妇女说。 “肺鼠疫的症状虽然和流感有些相似,但服用特效药是没有用的,相同的你觉得服用药物后病情加重,只是病情得不到治疗加深了症状。” 和伊兰德突发性的红鼠疫不同,国内几乎每年都有感染鼠疫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丧生的病例。 只奇怪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广泛关注,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说完,云安安余光瞥了那些闹事者一眼,“顺带一提,你们得的也是肺鼠疫,不是流感。” 听到云安安的话,那几个面目嚣张的闹事者脸色纷纷一变。 他们怎么可能会得鼠疫?! “这不可能!诚安的符总明明说过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 其中一人冲动藏不住话,顿时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孰知这一说,却跟自揭老底没有什么区别了。 医馆内的客人们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情来。 “诚安?那不是家很有名的医药公司吗?” “我说呢,怎么别人吃了特效药没事,就他们有事,还以为是他们的体质对特效药过敏呢,谁成想人心能肮脏到这种地步!” “身体健康你他妈吃什么特效药?没事找事?要是因为你们这群傻叉搞得特效药下架,害老子买不到非整死你们不可!” 第521章 疼疼疼 “把他们叉出去得了,换我才不给他们治!治的了身体,治不了恶臭的品行啊!” 场面顿时翻转了过来,因为同情这些闹事者而帮着职责医馆的客人,也都纷纷倒戈相向。 察觉自己说漏嘴的闹事者心底正悔恨,在听到那句“不给他们治”的话后,更是慌乱得无以复加。 不给他们治,那、那他们怎么办? 这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得了肺鼠疫!? “好了。”云安安将孩子胸口上密布的金针根根撤走,顾不得擦掉额上渗出的冷汗,用手帕擦干净孩子嘴边的血渍,把药剂喂进了他的嘴里。 “安安,救护车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沙琪玛从医馆外回来,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这才看向站在一旁揣揣不安的中年妇女,“你的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带他去医院吧。” 那些来闹事的人里,只有这个孩子的病情是最严重的,如果再晚一些治疗,可能就没命了。 她之前听沙琪玛说过,这些人来云医馆闹了快三天了,极有可能只有这对母女是真正以为自己得了流感,服用特效药后病情加重,想来讨个说法。 其余那几人,无一例外是诚安派来砸场的。 但这些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一位肺鼠疫患者,而这种病是能够通过呼吸道传染的。 “谢谢……谢谢你。”中年妇女抱起孩子,脸上布满了泪痕和悔恨,对着云安安深深弯下了腰,“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们了,谢谢你救了我儿子,谢谢……还有,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踢了你一脚,真的对不起!” 云安安淡淡一笑,没多说什么,看着他们离开。 膝盖上阵阵传来如同刀割骨髓的疼,实在让她没办法淡然说出原谅两个字。 “伤到哪儿了?”正当云安安垂眸之际,手腕忽然被男人冰凉的手掌捉住,清冷的嗓音略有些发紧。 “啊!”云安安回过神来,避开了这个问题,抓起霍司擎受伤的那只手,“阿擎,你得快点去医院做个检查。” 霍司擎眉峰拧了拧,嗓音也沉了下来,暗含威胁:“云安安,别让我亲自对你检查。” 从他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让云安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刚找好借口,沙琪玛就抢先说,“伤应该在膝盖上。” 加上当时人多推挤得厉害,沙琪玛也没来得及查证云安安是不是受伤了。 闻言,霍司擎俊脸霎时被浓重的阴霾取代,狭眸紧盯着云安安无辜的小脸,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怒气。 “我伤的不是很重,倒是你手背上的伤,都被抓出血痕了,很有可能……呃?”身体突然的腾空让云安安下意识抱住了霍司擎的脖子,有些惊慌地问,“你做什么?” “去医院。”男人语调森寒地落下这句话,长腿一迈,抱着怀里的云安安离开了云医馆。 尽管云安安的本意也是想让他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但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被公主抱,油然而生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把脸都埋起来。 “等、等等!”被忽略的几个闹事者眼看着云安安走了,急得想追上去,却都被暗卫队给拦了下来。 “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你们医馆不会不管我们吧?我们可都是病人啊!” “我们不会死吧?!” 暗卫队们的阻拦顷刻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死守底线的闹事者们一个个面露恐慌,急红了双眼。 “要不是诚安的符总,我们怎么被传染肺鼠疫!” “我就不该贪心那十万块来砸云医馆的场子,现在好了,命都要没了!” 旁边的客人们听到这些人后悔且痛恨的话,纷纷唏嘘出声。 现在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得亏他们这些云医馆的老顾客对云医馆深信不疑,才没有着他们的道。 否则就冲这些人摔砸东西,以死恐吓的作为,谁还敢再来云医馆看病? 就在这时,沙琪玛从后院回到馆内,见那些闹事者个个面如死灰地站在那儿,于是面带微笑地告知他们:“几位还在正好,这几天被你们砸坏的东西,金额已经统计出来,请各位赔偿。” 最后,虽然极不情愿,但沙琪玛还是说:“云医生说了,你们被传染的期限还短,现在去医院治疗还能治好。” 那些闹事者的面色顿时变得狂喜起来,忙问,“我们就在云医馆治!我们相信云医生的医术!” 刚才他们大家都亲眼看见云安安是怎么让咳血不止,差点咽气的孩子活过来的,相信她准不会有错! 只可惜他们要失望了。 “云医馆不接待任何一位被拉入黑名单的客人,请你们把赔偿缴清,然后离开这里。”沙琪玛冷漠道。 是谁给这些人的勇气,让他们觉得云医馆是慈善机构? 也不去打听打听云画在成为名闻国际的神医之前,是做什么。 她和传统的中医相似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心肠普遍较软,后者柔软起来很柔软,硬起来……却能伤人。 若非如此,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有留在馆内的暗卫队帮忙,那些闹事者即便是想逃跑也跑不掉,最后只能忍着肉疼把赔偿缴清了,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只是还没走远,这些人就被等在医馆外的洛爻和洛离带走了。 … 第一医院。 “疼疼疼!” 云安安下意识地用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疼得眼尾都溢出抹晶莹,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 坐在床沿的男人眉宇一皱,狭眸落在她淤青发紫的膝盖上,霎时间便戾气横生。 他薄唇绷得紧紧的,手上擦药的动作却放得越发轻缓,但还是能够听到她不停在抽气的声音传来。 霍司擎掀起薄薄的眼皮,狭眸不明不暗地斜睨她一眼,“知道疼不知道躲?” “当时光顾着看他们的面相去了……”云安安委屈地辩解了一句,由于膝盖受伤的地方被他的手臂遮住看不清,神经却因此更敏感了,“你轻点,疼。” 第522章 她在撒谎 瞧着她委屈得鼻尖都泛起了薄红的模样,霍司擎眸中潜藏的冷意敛去些许,薄唇溢出一声轻嗤,“娇气包。” 强忍着不说,是想疼死自己还是让他心疼? “你才娇气!”听言云安安凶巴巴地还击他,“我一点都不怕疼,我……啊!!” 膝盖上猛然传来的刺痛感让她脸上那副“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向现实低头”。 转变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云安安快疼死了,双眸里都嘬出了泪花,越是恶狠狠地瞪着霍司擎,就越显得可怜。 “霍司擎,你不是人!” “你不是说过么,我是禽兽。” 在床上的时候。 云安安:???大意了。 “哗啦”,病房门忽然被推开,院长和几个医生走了进来,在看见正在为云安安包扎膝盖,动作堪称温柔的boss时,头顶缓缓浮现出一排问号。 他们……莫非进错病房了?? 果真有医生退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走错之后立刻又回到病房里,脸上的表情差点当场龟裂。 ——眼前这个侧颜柔和堪称男友典范的男人,真的是他们不近女色,且清冷禁欲的boss??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院长,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恭敬地对霍司擎道,“霍总,恭喜您,您并没有感染肺鼠疫。只是您的胃病和失眠症,有加重的迹象,另外您的身体偏虚,需要……”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霍司擎冷冷的眼风扫过来,院长立刻闭上了嘴。 院长正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就听到一道含怒的女声炸响:“胃病和失眠症加重?霍司擎,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休息?你别是一直在忽悠我吧?” 乔牧明明每次都发短信告诉她,霍司擎有按时用餐,按时休息,怎么还会导致病情加重? ……等等。 乔牧是他的人,自然是听他的吩咐办事,如果他不允许,乔牧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 想明白这点,云安安气得连膝盖上的疼痛都忘了,一怒之下将霍司擎的手推开,“你走!不需要你帮我包扎!” 院长:???姑娘你这样会没命的知道吗? 上个敢这么对boss故作姿态,想要证明自己在boss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女性,都已经凉透了…… “别闹。”霍司擎低低地轻斥了她一声,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反而有些纵容,“没有忽悠你。” 突然被一口狗粮噎到的众人:??? 谁来告诉他们这个狗粮为什么是柠檬味的? 云安安呵了一声,双手环胸看着他,“没忽悠我,那你怎么不敢让乔牧告诉我实话?” 亏她还以为他已经认知到自己的身体有多糟糕,开始在意自己了,结果都是狗屁! 霍司擎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旋即他侧头对院长一行人道,“出去。” “是,是。”院长忙应下来,带着同样双眼恍惚的下属离开了病房里。 一出病房,院长就立刻吩咐那些医生,“以后如果是这位小姐来医院,一定要好生伺候,千万不能怠慢了。” 几个医生连忙点点头,个个脸上不掩惊奇的神色。 病房内。 云安安原本以为霍司擎让院长他们出去,是担心他们继续说下去,会被她知道不该知道的。 ——但她的以为里,不包括自己被逼到床角,进退不得。 “你干什么?”云安安明眸里闪过些许疑惑,纤直的后背紧紧抵在床头边缘,有些警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霍司擎。 将她的慌措都收入眼底,霍司擎菲薄的唇略略勾起一个弧度,“紧张我的身体?” 云安安俏脸上的警惕顿时更重了,总觉得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她不太爱听的话来。 “你这么紧张我的理由是什么,嗯?” 果然。 云安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塌陷下去一般,眸光不自觉地闪躲开他深且幽邃的视线,红唇抿得紧紧的。 那几个字其实发音很简单。 但在云安安遥遥等待的那些年里,这几个字一直是——写作暗恋,读作一厢情愿。 有些人啊,捂住嘴巴不让喜欢两个字跑出来,但眼里却满满地倒映着那个人的身影。 若是霍司擎俯首定定地朝云安安那双漂亮似妖的眸子里看去,便会发现,她目光所及之处。 都是他啊。 “这需要什么理由吗?”云安安佯装不明白他的意思,偏了偏脑袋,疑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想守寡吗?” 霍司擎也未恼,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了侧下方,“只是如此?” “不然呢?”云安安轻松地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异常剧烈的心脏跳动透过她脖颈的动脉,一直传递到了霍司擎的指尖。 她在撒谎。 霍司擎眉梢微微扬起,狭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并未让她发觉。 而后他沉声问,“不是因为喜欢我?” 云安安:!!! 这句话落入她耳中的瞬间,她恍惚好像听到自己心脏爆炸的声音,浑身的肌肤顿时变得滚烫无比。 她强忍着分散这方面的注意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并且无懈可击。 可越是这样做,她的心就越慌,哪怕她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云安安下意识地拍开了霍司擎的手,身体又往后挪了一些,眸含嘲弄地看着他,“这么关注我喜欢谁,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以牙还牙。 虽然笨,却是逃避现实最有效的方法。 且因她及时地把霍司擎推开,她那激烈得仿佛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声,并没有被他感知到。 听见云安安这一问题,霍司擎凝着她的狭眸深了几许,唇畔的笑意也悠然了几分,“喜欢你?” 早在连他都未曾发觉之际,这单薄二字,便悄然转化为了更深浓的情愫。 而等他发觉后,视线之内除她以外,便再也容纳不了旁人。 他欣然接受,逐步沦陷,小心翼翼隐忍克制,唯恐她发现分毫,逃得更远。 第523章 你选择了他 然,她早已逃不掉。 霍司擎薄薄的眼皮略微低垂,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蕴藏在其中,充满危险与掠夺的暗光。 似极了凶猛可怕的猛兽,一旦咬住猎物,便绝不松口。 云安安却并没有发现他幽邃的目光里转瞬即逝的异样,心脏紧张得阵阵抽紧,让她不禁连呼吸都有些迟缓,思绪乱到了极点。 只是—— 他久久没有后文。 就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反讽。 汇聚到云安安心口位置的紧张和期待,渐趋冷静,直至完全冰凉,连带着她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云安安垂下眸去,遮住了浓得快要溢出双眸的失落。 她在期待什么呢。 沉默良久,云安安深深吸了口气,强制性地将自己从失望的泥潭里拔出来,随口问:“去海城之前那个问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霍司擎狭眸中的暗光尽褪,一如既往般沉静地落在云安安的小脸上,“龙枭很严格,娇气包受得了?” 一听到那三个字云安安就有些不忿地撇撇红唇,她怎么就成娇气包了! “想学到东西吃点苦都是必然的,你不许让龙枭敷衍我!” 霍司擎不置可否,薄唇微微一抿,未再言语。 憋着非要让霍司擎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娇气包的气,云安安向龙枭学习防身术的事情就这么提上了日程。 8号别墅顶楼健身房内。 虽然云安安依旧很怵这个看起来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男人,但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没错。 龙枭确实身手极佳,教导起人来也很有一套。 ——如果忽略他布下的每天跑五千米后,扎马步三个小时之类的魔鬼任务的话,云安安大概会很感动他的用心。 短短几天下来,云安安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早上醒来更是四肢酸痛,恨不得当场升天。 但当初脑子里发的洪水,云安安怎么也不能让它变成泪水,咬着牙坚持了声下来。 “动作要迅速,绝不能有所迟疑,哪怕一秒钟的停顿,都会成为敌人反败为胜的关键。” “你的基础太差,身体素质糟糕,除了后天弥补,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手肘部分用力,要一招致命……你是早上没吃饭?” “你是我教过的人里资质最差的那个,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 丝毫不留情面的呵斥声不见间歇地在健身房里响起,杀人于无形。 一抹修长清隽的身影伫立在健身房门口已久,他的周身像是被笼罩着深黑色的阴霾般,冰冷的疾风无声席卷了这片区域。 站在他身后的乔牧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波及。 boss既然舍不得云小姐被骂,又为何要让龙枭这个魔鬼来教云小姐,况且boss的身手远在龙枭之上。 “霍总,”乔牧实在没忍住,低声说,“龙枭的训练方式实在过于苛刻,连暗卫队都难以消受,云小姐可能也已经到极限了……” 云小姐到没到极限他胡诌的,但他估摸猜到boss的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 霍司擎狭眸里雾霭浮现,脸庞上却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令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她自己选的,苦也要继续。” 语罢,霍司擎缓缓收回了落在健身房内的视线,举步离开。 乔牧随之跟上去。 正在健身房里饱受龙枭语言攻击摧残的云安安,内心不停地刷起了“魔鬼”的弹幕。 她现在严重怀疑龙枭是因为和霍司擎定下的六年之期,没办法对付他,所以退而求其次,来报复她了。 光是起手踢腿的动作,他就让她重复了不下一百遍了。 生无可恋。 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云安安已经感觉自己是条特级咸鱼了,都不需要撒盐,运动过后流的汗已经把她腌入味了。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穿上浴袍后,云安安便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药膏,拉下浴袍给自己上药。 龙枭教的防身术并不是记住要领就能够学会的,只有在双方对打下才能进步得更快。 免不了磕磕碰碰到,身上自然就会留下乌青发紫的伤痕。 “嘶——”棉签刚碰到肩膀的青紫,云安安就疼得跺了下脚,脸蛋都皱巴到了一起。 咔哒。 浴室门突然从外面推开。 云安安惊愕回望,就见霍司擎面庞冷沉地走进了浴室里,径直来到了她身后,抓住了她想要拉起浴袍的小手,低眸便将她试图遮挡住的青紫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肌肤似羊脂玉般柔润白皙,他稍稍用力,便会在上面留下印子。 若非闹腾得狠了,霍司擎都会尽量克制自己的力道,以免弄疼这只娇气包。 然这只被轻轻揉弄时都要喊疼的娇气包,如今撞了个浑身青紫,都不肯向他撒个娇,换人来教她。 冷飕飕的视线就那么落在云安安的后背,让她想要忽视都不行,心底越发的慌乱。 “你突然闯进来做什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抽回被霍司擎紧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却发觉他掌心的力度猛然一收,便将她拽了过去。 微凉的柔软霎那间停留在了她优美的肩颈线上。 那处的青紫带了点红肿,云安安上药时都不敢太用力。 可当霍司擎薄唇落在那处伤痕上时,出乎意料地却并不那么疼,反而带起层层令她禁不住颤抖的酥麻感。 犹如星火,丁点足以燎原。 “龙枭比我好?”男人忽而开口,温热的吐息拂过云安安的肌肤,让她感觉后脑勺都有些发麻。 一听这个问题,她想翻白眼的心都有了。 他到底是从哪点得出这种结论的? “当然不。”云安安有些郁闷地回答了句,试图挣开霍司擎桎梏住自己的双臂,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能妥协下来。 “但,”霍司擎沉郁的狭眸却未有丝毫变化,声线却冷到极点,“你选择了他。” 第524章 我要跟你离婚 这叫选择吗? 云安安被浴室里热气蒸腾得湿润的双眸越发迷惑,她只是觉得龙枭的身手厉害,选教练就该选厉害的,才是正确思路不是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古古怪怪的了?? ……该不会霍司擎的意思是,她为什么不让他来教自己,反而选了龙枭吧!? 想到这点,云安安登时怔住了,看着镜子里倒映出她背靠霍司擎胸膛,被他紧紧拥入怀中的画面,眸光晃了晃。 她确实没有想过要让霍司擎来教自己这些。 首先他会不会同意还未必。 其次…… “就算不是龙枭,我也不会让你来教我。”云安安慢慢仰起脑袋,与镜中霍司擎凝着自己的目光相对,红唇绽开一抹笑,“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身体好转还是恶化都无所谓。” “那么为什么要来管我选择了谁做我的教练?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似乎没有资格质问我这些吧?” “哦我倒是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不如你看哪天找个时间我们把婚离一下,以后各别两宽,我不管你怎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也别管我和小鲜肉怎么样最好。” 离婚。 各别两宽。 小鲜肉。 这三个词如同某个开关,浴室里带点热的温度顷刻间跌至冰点,森寒的凉意蹭蹭地往人骨子里钻,连呼吸都凉。 最为骇人的却是男人那双充斥着狠戾与暴虐的眸,以及萦绕在他身上,愠怒之下不断暴涨的杀意。 云安安却只是静静地笑看着他,丝毫不惧。 就算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因此云安安自然毫不惧怕。 从知道他的身体又恶化之后,她心底的怒气就一天天地越积越多,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可如果再不发泄出来,她迟早得憋死…… 霍司擎的确不可能对她怎么样。 打她,却舍不得,心疼。 骂她,同样不忍心,头疼。 打不得也骂不得,便只能怎么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 这很公平。 如果云安安此刻能听到霍司擎的心声,必定要恼得破口大骂,见鬼的公平,在这方面他们什么时候公平过! 她那掰断檀木桌的力气放在他身上就跟闹着玩似的,别说他整个人了,连他的手都推不开! 就问哪里公平了! 早在训练的时候,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就只有嘴巴还有点攻击力。 “霍司擎,你大爷的!” “有本事动嘴,动手算什么君子!” “呜我要跟你离婚!” 落地窗外昼夜更替,夜色深浓,房间里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地走到了十一点的位置。 浴室门打开,霍司擎抱着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云安安走出来,径直走到床前,连她放在了那张大床上,盖好被子。 只有脸蛋露在被子外面的云安安小脸酡红,卷翘的睫羽轻缓地一动,便衬得眼尾那一抹红既媚且妖,格外诱人。 霍司擎充斥着怒意的心口霎时软了下来,冷峻的脸庞也随之变得柔和。 孰知他刚要直起身,衣领就被从被子下伸出的小手攥住了。 “霍司擎,我要跟你离婚!”云安安艰难地睁开眸子,瞪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凶狠地道。 可她嗓音有气无力,说出来的话都是软绵绵的不像威胁,更像是…… 撒娇。 霍司擎眉梢微抬,冷眸中连一丝怒火也无,俯首便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下,“还想要?” “谁想要了!”云安安气急,用力地攥紧了他的衣领,恨不得直接给他勒死算了。 但却因为使不上来力气,直接把自己给急得眼眶泛红。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凝着娇气包脸上羞愤欲死的表情,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无奈,嗓音沉沉地叹息了声,“若是我答应你会好好调理身体,那么你能承诺我什么?” 云安安双眸不经意地亮了亮,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承诺?” “你觉得呢?”霍司擎挑了挑眉,没有言明。 云安安忽然间便福至心灵,“不要龙枭,我想要你来教我!” 话音落下,霍司擎薄唇缓缓勾起,睨着正在为自己的计划成功而沾沾自喜,却全然不知自己早就落入套中的娇气包,低低地笑了一声。 猎人可并不是只会铺设陷阱。 “对于诚安……”霍司擎正欲再度开口,却见云安安已经把脸蛋藏进被子里,一本满足地睡着了。 他止了话音,长指在她似牛奶般柔滑的肌肤上轻碰了下,磁性的嗓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宠溺,“笨。” “敢问您这是把我妈咪给打晕过去了?”幽幽怨怨的小奶音忽然间从旁传来。 第525章 对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 沙发后面探出颗小脑袋来,直接往那一趴,充满着控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瞅着霍司擎。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待了多久…… 霍司擎视线略微一顿,旋即抬手把云安安脸颊上的被子拉下来些,替她重新盖好,方才走向小团子。 “小孩子不准熬夜,去睡觉。”他单手拎起身子软乎乎的景宝,抱着他往房间外走去,来到他的儿童房里。 一被放回地面上,景宝就双手叉腰,颇有气势地质问霍司擎:“你刚才是不是在偷偷打我妈咪,我都听到了!” 饶是冷静镇定如霍司擎,也在听到景宝这句童言无忌的话时,神情微僵。 “你这是家暴!”景宝软萌的小脸上一片怒气,“如果你不能保护好我妈咪,爱惜她并且给她应有的尊重,我就要考虑换个爸爸了!” 霍司擎额角的青筋克制地跳动了两下,蹲下身去,与只到他膝盖位置的小团子平视,挑眉问:“我怎么打你妈咪了?” 居然还不承认! 景宝小嘴巴不高兴地抿了抿,“我都听到了!妈咪一直在哭,让你不要动手!要不是德伯伯拉着我,我早就冲进去揍你了!” 就连德伯伯也是大魔王的帮凶! 不仅不让他进去阻止大魔王对他妈咪的暴行,还捂着他的嘴巴把他给抱走了! 就很气! 霍司擎:“……” 幸亏德叔没有让小团子冲进浴室里。 否则以娇气包脸皮薄的程度……怕是会羞死。 “小东西,”霍司擎伸手按了按景宝的脑袋,狭眸中噙着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我并不是在打你妈咪。” “你骗人。”景宝一脸不相信,“如果你没有打妈咪,为什么妈咪哭的那么厉害,一直说不要?” 闻言霍司擎轻咳了声,俊颜上隐隐透着些崩裂的痕迹,“那只是一个游戏,你妈咪输了,自然要接受惩罚。” 听到这话,景宝有些半信半疑地瞅着他,“是什么游戏?我妈咪玩游戏可是很厉害的。” 就拿他们以前玩过的一个解谜游戏来说,刚上线没多久这款游戏就风靡了全球,引发了一阵热潮。 连带着当时热度不怎么高的解谜类室内综艺节目,也被带动成了爆款。 但他妈咪,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游戏里将近千个烧脑的关卡给打通关了,还破了记录。 只不过比起玩游戏,他妈咪最喜欢的还是研究新药和医书,游戏只能作为她无聊时的消遣,可有可无。 见小团子还要刨根究底,霍司擎挑了挑眉,语调深长地道:“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那是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懂么?” 这话分明就是用来哄孩子的。 但景宝冷静了这么一会儿,也想得差不多了。 虽然大魔王对外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暴君,对他和妈咪…… 小团子嘴上不想承认,但心里却没有否认,大魔王对他和妈咪好得几乎没有下限。 也就是他自幼便心思敏感,换作他家情商部分没被点亮的妈咪,恐怕到现在都没发现这点。 “那这么说,”景宝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你喜欢我妈咪?” “小孩子不准过问大人的事情,睡你的觉。”霍司擎唇畔极快地隐去一缕笑,随即直起身来,揉了揉景宝的小脑袋,“还有,少做让你妈咪操心的事。”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了儿童房。 景宝站在原地,歪着小脑袋看着那抹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目光有些意外。 大魔王什么时候发现的? 与此同时。 帝都城郊,破旧的楼房与市中心地带的繁华热闹隔绝开来,偶尔飞过天边的几只白鸽都显得有些孤冷凄清。 “觅意小姐,您要找的地方到了。”助手率先下车,然后走到后面帮颜觅意打开车门。 颜觅意走下车里,优雅地抚平了裙摆上的皱褶,“带路。” “是。” 助手在前面带路,将颜觅意带到了一栋经年失修,墙壁都多处破损的楼房前,上去就要敲响二楼一间房的门。 “嘭!哐啷——” 巨大的声响突然从房内传出来,因为隔音较差,站在门外能把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夹杂在噪音里死命压抑的低吼声。 隐隐伴随着哭泣的声音,以及……用头撞墙发出的碰撞声。 “觅意小姐,这……”助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颜觅意示意助手让开,自己走到门前,扣响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里面的低吼声和哭泣声还在继续,直至过了将近十分钟,铁门才被人打开一条缝。 “你们是……”还没来得及擦净眼泪的妇人双眼通红,疑惑地看着门外两人。 他们只是站在这里,就显得与这里破旧的一切那么格格不入。 尤其是这个女人,一身盛装,面容姣好,就像是古时候的贵族小姐,优雅到了骨子里。 颜觅意的视线飞快地从妇人的手腕上划过,而后笑意矜持地看着她,“你好,我想我能够帮助您。” … 告别了龙枭的地狱式训练后,云安安终于得以喘口气,比起之前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阿擎,我已经跑了一个小时了,想吃个香草味的冰淇淋不过分吧?” 从跑步机上下来,云安安喘着气坐在软垫上,嫣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一脸渴望。 坐在窗台边正在处理文件的男人闻言眸也未抬,“不行。” 云安安顿时倒在了地上,作咸鱼状:“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来世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问景宝要冰淇淋的时候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这一招对小包子管用,为什么对大包子一点都没有用? 云安安一脸的生无可恋,红唇都瘪了瘪,“你冷漠,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话音刚落,就有一份文件从天而降,云安安立刻用双手接住,蹭地坐起身,边打开文件边不忿,“你想谋杀我?” “这里面如果有什么商业机密,你就等着被我拿去卖给你的敌对公司换钱买冰淇淋……咦?” 第526章 纵容 看清楚文件里的内容后,云安安细眉慢慢蹙起,眸光认真地一行行看了下去。 这里面竟然是有关诚安医药符总负责的医药研发项目,在过程中因为实验出错,害死了三个无辜病人的证明。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那些病人的家属把这件事捅到外面,他雇人将知情的家属打到闭嘴,再也不敢开口。 有几个因为他的暴行,下半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越往下看,云安安就越是惊心,难怪那个人渣那天能说出把特效药分为几部分来出售,免得病人好的太快,赚不到钱的谬论! 这种人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良心这种东西! 在心底吐槽完,云安安就将文件合上,朝着霍司擎看去。 “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察觉到她的视线,霍司擎淡淡道。 听言,云安安明眸忍不住弯了弯,抑制不住的愉悦悄然爬上心头。 唔…… 他这是在替她报仇吗? 没有什么比自己动手把敌人击溃,更令人身心舒畅的了。 “家主。”颜觅意忽然出现在健身房门口,打断了里面短暂的温馨氛围,她见云安安也在,便道,“我有事情想向您汇报。” 意思便是有外人在不便开口。 饶是云安安再佛系,也被颜觅意这句听起来没什么,实则诛心的话给刺得心里不太舒服。 是了,从一开始颜觅意就明里暗里的给她下心理暗示。 好让云安安清楚明白的认知到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从而对霍司擎和霍家产生更深的隔阂。 如果换作四年前的云安安,只怕早就顺着她的语言陷阱,陷入自我怀疑里了…… “颜小姐但说无妨,阿擎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听你说明了。”云安安看了眼手机时间,见一会儿霍司擎就该喝药了,直接开口道。 颜觅意蹙了下眉,目光为难地看向倚坐在窗台边的清贵男人。 男人的视线却始终未离开手中的文件,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但却不难从他没有制止云安安这点看出,他在纵容。 纵容云安安替他做决定,甚至是纵容她……肆意安排他接下来的行程。 发觉这点的颜觅意眸里浮现出一丝错愕和不可置信,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双手不断握紧。 霍司擎从来不会这么纵容一个人。 不论是谁,都从未有过这等殊荣。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三爷明日就要回国,是为了夫人的事情回来的。”颜觅意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汇报道。 霍家三爷…… 那不是霍爷爷的兄弟吗? 刚站起身的云安安动作一停,明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之前听白薇无意间提到过,这位三爷和戚岚的父母是至交,关系甚好,就连戚岚和霍南洲的婚事,都是三爷撮合的。 戚岚的父母过世前,曾拜托三爷替他们照顾戚岚,可惜三爷年轻时就积劳成疾,生生拖垮了身体,后来被送到国外治疗休养。 以他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坐飞机回国,稍有不慎便是要命的。 但若是戚岚被囚禁在塔楼的事情传到三爷耳中,那就另当别论了。 霍司擎眉宇轻皱,神情没什么变化,淡声吩咐:“明日派简流光和暗卫队去接。” “家主,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夫人从塔楼里请出来?”颜觅意说,“三爷毕竟是为了夫人才会……” 听见颜觅意的话,云安安明眸低垂,遮住了眼底的讥诮。 即便戚岚害死了她的孩子,连带着她也差点丧命……可那又如何? 她的身后是霍家,霍司擎包庇她,霍三爷替她撑腰,谁也奈何不了她半分。 要说原谅戚岚,云安安大抵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 她不去计较,只是基于戚岚被囚禁在塔楼,终身都要被噩梦纠缠,直面自己的罪孽这一底线而已。 若戚岚不是霍司擎的母亲,那天云安安在塔楼给她下的,就不是扰乱她精神状态的药,而是毒了。 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狠心。 思及此,云安安提步走向健身房门口,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闻言霍司擎侧过头,狭眸望向云安安离开的背影,眉心紧拢。 颜觅意嘴角的那丝浅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听见霍司擎冷冽得狠戾的嗓音传入耳中:“管好自己的嘴,没有下次。” “抱歉,家主,我以为那样做才不会伤害到您和三爷的关系,没有顾虑到云小姐的感受。”颜觅意微微低下头,语气自责,“我去向云小姐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不必。”霍司擎狭眸冷然地睨了她一眼,从窗台边站起身来,径直离开。 他的娇气包,还轮不到别人来哄。 看着霍司擎大步离去的清绝背影,颜觅意皱起眉,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 那个女人…… 在他心里的位置竟已重要到,连她说句话,都需要考虑她的感受么? … 云安安从健身房离开后,在电梯旁的窗口吹了会冷风,好让原本烦躁的心情稍微冷静下来。 错误是戚岚犯下的,和霍司擎没有关系,这点她一直都分的很清楚。 她所介怀的,不过是他为了包庇戚岚,从而营造出一场谎言和假象去欺骗她而已。 那日她如果不曾去过霍家,没有听见那番话,或许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他当成傻子。 千面鬼医多厉害啊,他调的香不仅混淆了云安安的脉象,同时也在帮助她的身体快速恢复。 借以达到永远不会被她发现自己流产过的真实目的。 ——只是为了包庇戚岚而已。 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眼,强压着心底不断翻腾的刺疼,伸手揉了揉眼尾,好缓解快要漫上来的酸涩感。 算了。 她睁开双眸,深吸口气,走进了电梯里。 刚到餐厅里,云安安就看见德叔端着药从厨房里出来,“云小姐,您来的正好,药已经熬好了,您端上去吧?” 德叔笑眯眯地说着,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第527章 除了他的心结 以往他们把药给送上去,千叮咛万嘱咐霍司擎一定要按时服药,却都没什么效果,纵使搬出老爷子,也是如此。 为此老爷子都不知道愁白了几撮头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但—— 没有人能劝得动无畏生,亦不怕死的人。 除了他的心结。 云安安就是这个心结。 “德叔,麻烦你送上去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云安安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德叔的提议后,离开了餐厅里。 她前脚刚把车开出8号,后脚霍司擎便步出了电梯,见德叔端着药过来,而非云安安,顿时眉宇微皱。 “安安呢?” “云小姐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刚刚才离开。”德叔如实答道。 霍司擎狭长的墨眸里光泽骤沉,宛如倏忽间便掀起了惊涛骇浪的海面,只一眼便望而生畏。 实际上云安安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暂时逃离有霍司擎在的地方,好好地让自己冷静一下而已。 谁知刚好就和来到8号寻她的江随沉下属撞了个正着,他们声称江随沉危在旦夕,情况危急,请她跟他们去阎门走一趟。 云安安曾经在花岛见过这几个下属,听他们道明缘由后,便跟在他们的车后赶去所属阎门势力的一家医院。 然而江随沉的情况远比他们形容的还要危急。 子弹卡在距离他心脏只剩一公分的位置,身上更是多处射伤,其中他的右腿伤得最为严重,很有可能要面临截肢。 寻常人伤到这个地步早就当场咽气了。 但江随沉却是全凭着意志力死死强撑,才堪有一线生机。 “云医生!”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都是阎门的各部高层,见江随沉的心腹终于把云安安带来,连忙迎了上去。 “先让我进去看看情况。”云安安说完这句话,便提着医药箱穿过众人让出来的路,往手术室走去。 “真是笑话!让你们找医生,你们找个女人来能做什么?你们是生怕沉爷死的不够快吗!?” 一声冷嘲热讽从人堆里传来,直冲云安安而去。 云安安俏脸未变,心里连半点波动也没有,走进了手术室。 对于这种用性别来评价一个人价值的人,她向来没兴趣多费口舌。 但对云安安推崇备至的其余人就不是这么想的了,有被云安安诊疗过,称的上她脑残粉的手下直接就围到了发出挑衅的那个人面前。 “再敢在这里逼逼云医生,信不信我们直接拿你祭天?”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骂的是谁?那是沉爷的心上人!你没了兄弟。” “女人怎么了?女中医怎么了?我们阎门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直男癌??” 原以为自己的话会被同伴所赞同的挑衅者:“……” 都是一群颜狗!咳呸! 他就不信让那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一个花瓶能办得好! 有这样想法的自然不止他一个人,但事已至此,就算让云安安尝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了。 约莫过了三个小时,手术室上的灯光终于灭了。 手术室门打开,几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边摘口罩边摇头叹气,面色灰败的模样看得阎门众人心中几近崩溃。 江随沉这三个字在暗线代表着什么? 是信仰。 若是要用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他便是他们心目中所向披靡的战神。 而神,是不会死的。 站在最首的高层们脸色剧变,紧接着竟是直直地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跪了下来。 一时间,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跪满了人,个个面色悲戚,如丧考批。 “不好意思打扰下……就算沉哥手术成功了,你们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刚走出手术室的云安安看见这一幕,后退了好几步,才缓缓开口。 她知道阎门的人有多崇拜江随沉,但崇拜到因为他脱离危险而激动到下跪…… 这还真是没见过。 一群正用袖口擦着眼泪的大老爷们:“……”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儿她刚才说什么? 沉爷……手术成功了? 没死?!! “哗啦啦”一声响,阎门众人全都站了起来,面色激动地围到了云安安跟前。 “云医生,这是真的吗?沉爷真的没有死?你没骗我们?” “那这几个医生刚才走出来摇头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便将众人仇视的目光引向了那些医生,想起刚才的误会,他们就想把那几个医生都给痛扁一顿! 医生们顿觉自己无辜极了,“我们只是因为云医生如此年轻就有大将之风,自叹不如而已,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就连我们这儿资历最老的医生都估计这次的手术只有两成的成功几率,但到了云医生手里,硬是多了五成。” “连我们一直认为江先生需要截肢这点也被云小姐推翻了……说到这里,云医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药?怎么从来没见过?” “您刚刚是怎么用针护住江先生心脉的?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聚在一起讨论无果的医生们,隔着围在云安安面前的阎门众人,迫切地询问云安安他们从刚才就想知道的事情。 若是这种方法能运用到日后的手术上,那可是件造福病人的好事啊。 阎门众人:“……”妈的,那你们刚才摇个屁的头啊。 “云医生,谢谢您这次出手相救,往后如果您有需要,阎门随时恭候!”刚才的挑衅者面红耳赤地弯下腰去,既是感谢,又是懊恼。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难怪他刚刚挑衅云安安的时候,这些兄弟都恨不得要把他宰了当下酒菜。 这哪里是花瓶,分明是救世主啊! 她挽救了他们整个暗线的信仰。 见挑衅者都这么自觉了,其他人哪里甘于落后,纷纷向云安安表示谢意。 惹得云安安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让他们不用这么客气。 却在这时,一丝微弱得都无法引起人注意的亮光悄然隐于暗处。 阎门众人眼神一变,齐齐地把云安安挡在了他们身后。 “去把人带过来。”为首的阎门高层沉着脸地对下属说道。 第528章 求婚戒指 不多时,被派去的下属急步跑回来,将手上的摄像机交给了为首高层,“有人偷拍,为了逃跑他不惜把摄像机砸向我们,手法粗劣,不像是那些人所为。” 阎门虽树敌众多,但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有那个胆量敢监视阎门的一举一动,至于有那个本事和胆量的…… 譬如他们的死对头霍家,却不屑用这种手段。 可若偷拍的人针对的并非是阎门呢? 下面人能想到的问题,高层自然也想到了,他翻查过摄像机里拍到的照片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身把摄像机交给了云安安。 “云小姐,您看看这个。” 云安安起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竟是有人在暗中偷拍,针对的对象…… 竟是她! “怎么会……”云安安惊愕地看着摄像机里的照片,原来自她从海城回到帝都开始,就一直在被人监视着,而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即便这台摄像机里并没有拍摄到有关她私人隐私的画面,大多只是她的日常行程而已。 可这种被人在背地里监视着一举一动,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甚至会会做什么的感觉—— 真真叫人毛骨悚然。 云安安小脸微微泛白,脑袋里却飞快地运转起来。 监视她的人,必定是因为她的身上有利可图,亦或者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以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从她回到帝都才开始的这点来看,诚安医药和时家的嫌疑最大。 前者对她恨之入骨,后者对她防备排斥,他们都皆有可能…… 就在云安安垂眸沉思间,一群人就已经把还处于昏迷中的江随沉护送到了重症监护病房里,并将内外都严加看守起来。 阎门高层见云安安脸色不大好,便宽慰她:“云小姐,您别担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告知您。” “谢谢你们。”云安安浅浅扯开一抹笑,“时间已经不早,我该回去了。沉哥已经完全脱离危险,只要好好养伤,不久就能够痊愈。” 高层们面有不解:“您不留下来直到沉爷醒来吗?” 云安安眸光微顿,忽然想起来刚才在手术室里,江随沉硬塞进她手心里的东西。 “对了,等沉哥醒来后,麻烦你们帮我把这样东西还给他。” 说着,云安安摊开手心,一枚漂亮得晃眼的钻戒赫然躺在上面,单最中间的那颗紫钻而言,就价值超过千万。 看得阎门高层呼吸都逐渐一窒。 并不是因为这枚钻戒的价格,而是—— 沉爷怎么能在手术台那种地方向云安安求婚! 简直是太不浪漫太缺乏惊喜感了! “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短暂地醒来过,估计是认错了人,把想要向心上人求婚的戒指塞给了我。”说到这里云安安就觉得哭笑不得,“我暂时保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你们记得交给他。” 九死一生之际,江随沉都还记得要对心上人求婚这件事,可见他有多重视那个女孩了。 如此重要的物品,自然要到对的人手上才是正确的。 高层们:!!! 感谢老天爷让沉爷这会儿还在昏迷,不然他们爷岂不是刚被救活,就要活活气死?? 就是他们听了云小姐这番话,都觉得扎心异常。 这得对他们爷多没有意思啊…… “云小姐,可能这枚戒指就是沉爷要送给您的呢?”高层不死心,还想再为他们爷争取一下。 “怎么可能?”云安安毫无迟疑地否定了他们的猜想,“沉哥不是那种人。” 她曾经也差点误解过江随沉,不过后来既然解释清楚了,她还没自作多情到认为自己是人民币,谁见谁爱的地步。 高层们:??? 不,沉爷真的是那种人啊! 他们也没胆子去接沉爷给云小姐的戒指啊! 高层们面面相觑一眼,下一秒纷纷默契地作鸟兽散了。 “云小姐,我们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办,十万火急!” “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您!” “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不及云安安开口阻止,眼前的走廊瞬时就空旷了下来,连阎门的人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云安安看着还躺在自己手上的那枚烫手山芋,隐隐觉得脑阔疼。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听见沉哥手术成功激动得下跪也就算了,连他的东西都不敢转交…… 难不成沉哥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很骇人? 无法,云安安也只好先把烫手山芋暂时保管起来,等江随沉醒来之后,再亲自还给他。 一出医院,沁凉刺骨的夜风迎面吹拂过来,冷得云安安肩膀瑟缩了下,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越靠近自己的车,云安安的脚步却渐趋缓慢,最后停下。 “你们怎么在这儿?”云安安看着站在自己车旁的洛爻和洛离,以及被他们制住的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衣的男人,眸露困惑。 洛离冷嗤声,正要冷嘲热讽,就被洛爻拦住了。 “他就是偷拍您的那个人,我们已经从他嘴里套出幕后主使者是谁,以及被他藏起来的备份内存卡。”洛爻解释完,把内存卡递给了云安安。 云安安有些惊诧地接过内存卡,看向那个男人问,“是谁指使这个人的?” “阮若水。” 竟然是她?! 按耐住心底的不解,云安安蹙眉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嗓音清凌凌地道,“你回去之后告诉阮若水,少打我的主意,下不为例。” “我告诉她,你们就会放过我?”男人满脸颓败地问。 早知道这次的任务对象这么不好惹,他就应该问雇主开价一百万! 现在好了,那五十万都不知道够不够他接骨养伤的…… “这是自然。”云安安点点头,示意洛爻他们把他放开。 洛离满脸不情愿,还想开口刺云安安几句,就又被洛爻阻止,依照云安安所言把那个男人放开了。 云安安倒是难得觉得这两兄弟顺眼多了,上车前不忘问他们,“要我载你们一程吗?” 这回洛爻抢在洛离恶声恶气开口前,恭谨有礼地对云安安说,“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第529章 后宫争宠的女人 这么有礼貌? 云安安眸底划过一丝惊异,看着他们的目光如同见了鬼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车上,驱动车子离开这里。 “你看见她刚才的眼神没有?她是在蔑视我们还是讽刺我们?”洛离皱着眉,一身的郁气,“你刚刚为什么打断我?” 洛爻脸上向来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然让你乱说话,得罪她么?” “她算什么东西?我们需要怕她吗?” “但她关系着我们能否重新回到本家和暗卫队,我们是在受罚,这也是家主给我们最后的机会。”洛爻一针见血,冷静地分析道。 洛离依旧不服气,“你刚才没看见阎门那些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吗?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阎门埋在家主身边的一枚棋子!家主只是一时被她蒙骗了!” 霍家和阎门的恩怨存在已久,双方往往不是在互相伤害就是在互相伤害的路上。 龙争虎斗,一向水火不容。 而云安安身为家主的女人,却救了敌对方掌舵者的命。 这与背叛有什么分别!? “家主的私事,我们没有资格过问或插手,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洛爻道,“事实上洛离,你每每对她怒目而视,针锋相对的画面,都令我对你有种错觉。” “什么?” “像是后宫争宠的女人。” 洛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家亲哥说出来的话,“你变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帮那个女人说话的!” 看着弟弟一脸悲愤的表情,洛爻有些无奈,“我并不是在帮她说话,只是在提醒你,你对云安安的针对根本就没有必要。” “三爷就要回国了,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本家的人也会看不惯她的存在,所以,我们何必要自己动手?” 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霍家少夫人的位置,可不是一个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菟丝花,能够坐得上的。 更遑论她还与阎门关系甚密。 … 那边兄弟俩对云安安颇多解析计算,这边云安安却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途中她接到云霄亦打来的电话,戴好蓝牙耳机后,才点下接通。 “舅舅。” “囡囡,”云霄亦笑着唤了她一声,“过的还好吗?我们都很想你们。” 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之意,云安安心里淌过丝丝暖意,笑容愈甜,“我和景宝也很想你们啊,等有时间了我们就会去看你们哒!” “你和霍司擎吵架了?”云霄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去? 云安安差点给这个舅舅跪了,“舅舅,你怎么知道的?” 确切来说应该不算吵架,只能算她的单方面冷战。 “他惹你生气了,还是欺负你了?”云霄亦笑了笑,不答反问。 转过一个岔路口,云安安才故作无事地说:“他不让我吃冰淇淋,我有些不开心。” 云霄亦沉默了会儿,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却没再深入追问下去。 “女孩子冬天还是要少吃些寒凉的东西,要注意保暖。”他叮嘱道,“对了,皇荣在帝都的分部公司选址已定,就在华天大厦。” “还有,我知道你对管理公司没有兴趣,除了你现在是皇荣的老板这点不变之外,一切都比照本部的来。只不过分部公司的管理人人选,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听云霄亦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好让她没有半点忧心的地方,,云安安忍不住吸吸鼻子,“谢谢舅舅,我给你留的穴位按摩图,你也要记得每天做,我下次过去会检查的。” 云霄亦身为s大最具知名度的教授之一,负责的课程多,且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用来运动健身的时间实在少。 因此他的颈脊椎和腰骨都有很严重的毛病,发作最严重的时候疼得几乎动不了。 云安安便特地为他钻研出了一套穴位按摩图来,每天坚持按摩,就能够改善这些症状。 “每天都有做,你放心。”云霄亦笑了笑,“最近都没怎么痛过了。” “那就好。”云安安乐得勾了勾唇,抬眸见8号别墅就要到了,便问,“舅舅,我有个问题想知道很久了。” “你说。” “您今年……贵庚啊?” 最后云安安还是没能从自家舅舅嘴里撬出答案来。 一句“男人也和女人一样在乎自己的年龄,乖,莫问”就堵的云安安没法继续问下去了。 可她真的抓心挠肺的好奇啊啊! 她要是和云霄亦一块儿出门,别人铁定以为他们是兄妹而不是舅甥。 他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 主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身着浴袍的男人姿态懒散地靠坐在一侧,双臂展开随意地搭放在沙发靠背上,右手拿着杯红酒,一身的狂狷与魅惑。 他面前的玻璃桌上放着一部手机,傅毓年的声音叭叭叭地从里面传出来。 “你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吓人,我只不过是口渴拿了他们一个瓜,那两条藏獒足足追了我十里路!” “这里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下半辈子都要对花和瓜产生心理阴影了。” “hello?哥?你有在听吗?”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吵了,男人冷峻的眉眼微敛,沉声道,“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傅毓年:……压根就没听他的诉苦! “不算顺利,查到狄河线索就断了,我顺着两岸的村庄逐个排查,并没有查到云舒画曾在那附近出现过的痕迹。” 说着傅毓年就想吐槽,“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吃个瓜都不容易。” 被追着跑了那么远,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瓜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白搭。 “别逗留太久,沿着狄河继续查下去。”霍司擎长指轻晃,杯中的红酒些微挂在了杯壁上,形成漂亮似泪滴的晶莹痕迹。 “司擎,你想过没有,或许你妈一开始给的线索就是假的,也有可能她有所保留。”傅毓年怀疑道。 霍司擎对此没有否认。 为了保全自己,戚岚会有所隐瞒,才是人之常情。 反之他便要怀疑她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了。 “还有一点,你妈和云舒画曾经是很要好的闺蜜吧?她既然知道云舒画的踪迹,为什么没有告知时家和云家?” 第530章 暗斗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姐妹情? “大抵假着假着,便不屑伪装罢了。”霍司擎薄唇缓缓勾起一丝淡笑,溺着些许匪夷所思的意味。 傅毓年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豪门千金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 这句话刚说完,傅毓年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汪汪”的声音。 霍司擎眉心轻折,“你在做什么?” “我被那两条藏獒追的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爬到树上避一避……妈的谁知道这两条缺心眼子的到现在都不肯离开?!”傅毓年大叫着自己的命好苦。 结果就是引来藏獒更加凶狠的吼叫声。 霍司擎:“……” 哒。 一道细微得几乎难以捕捉到的声响自门口传来。 霍司擎侧眸回望,却只看见没有丝毫异状,紧闭着的房门,狭眸微微眯起。 门外。 云安安透过门缝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后,立刻就把门关上,蹑手蹑脚地去了儿童房里。 这会儿景宝已经准备要睡了,见云安安进来,大眼睛唰地一亮,“妈咪今晚要给景宝讲故事吗?” 比起大魔王给他讲故事,景宝大人当然觉得自家妈咪讲得更好。 毕竟嘛,妈咪的怀抱香香软软的,和大魔王硬邦邦的胸膛比起来,基础条件就有很大差距了! “当然啦。”云安安心虚地笑了笑,走到书柜前挑了本没念过的书出来,然后走到景宝的小床边。 小团子蹭蹭两下,就让出了大半床位给云安安,小脸蛋乖萌得能让人的心融化。 “同样是包子,小的就是可爱贴心小棉袄,大的禽兽不如像头狼……”云安安小声叨叨了两句,一边躺在景宝让出来的位置上,一边翻开手上的书。 景宝觉得自己似乎听到妈咪在骂大魔王,具体骂的是什么,却有些串联不上。 好像是狼什么的? “妈咪给你念这篇。”云安安找到一篇看起来没那么恐怖的,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始,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如恶魔一般的威胁随之传入云安安耳畔:“自己过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今晚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的美丽,云安安顿时打了个寒噤。 她刚刚……反锁门没有? “妈咪要给我讲故事,你自己一个人睡!”还不等云安安做好决定,小团子就霸气地冲着门外扬声道。 乖乖! 云安安双眸晶亮地瞅着自家宝贝,低头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口,“真是妈咪的好宝贝!” 她就不信有景宝在,霍司擎还能胡来! 收获一枚香吻的小团子差点美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门外果然没了动静。 云安安放下心来,一只手拿着书念,一只手轻拍着小团子的后背,哄他睡觉。 不出一分钟,小团子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云安安原本是不困的,但念着念着,睡意逐渐袭上心头,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他们睡得正沉的时候,儿童房的门被缓慢地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门外踏入,几步便来到了床前,低眸凝视着没心没肺睡的正香的云安安,薄唇溢出声轻呵。 小没良心的。 不多时,儿童房的门再次关上。 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团子躺在小床正中央,丝毫没有发觉自家妈咪已经被劫走了。 主卧内,霍司擎正要将怀里的人儿放在床上,她便突然翻了个身,直接从他的双臂中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一枚漂亮的钻戒随之从她的上衣兜里滚落出来。 这一摔直接就把云安安给摔醒了,她双手手肘撑着床面,长发微乱地半遮着那张娇憨的脸蛋,双眼朦胧,一副身处状况外的模样。 她是谁她在哪儿?? “阿擎?”云安安迷糊瞥见站在床边,神情莫辨的霍司擎,顿时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谁知她的手恰好按到钻戒所在的位置,凸起的感觉硌得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把手抬了起来。 霍司擎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自然不会忽略她突然抬起手时,露出的那枚钻戒。 他眸光微凝,在云安安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倾身拿起了那枚钻戒。 只消一眼,便足以霍司擎判断出,这枚钻戒的尺寸,与云安安的无名指尺寸,是完全吻合的。 眼底转瞬掀起了漆黑的风暴。 “江随沉送的?” 薄凉刻骨的嗓音入耳,云安安也清醒了过来,看着他指尖把玩着的那枚戒指,心尖剧烈地颤了颤。 要知道因为霍司擎一直都对江随沉有莫名敌意的关系,先前江随沉告诉她时佳人和霍延有来往的事,她都没有对他提起过。 今晚洛爻和洛离又都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只怕早就汇报给霍司擎了。 如果再让他误会这是江随沉送给她的戒指…… 她的腿就别想要了! “不是他送的,是他错把我当成他的心上人,硬塞给我的。”云安安解释道,“当时他身受重伤,已经意识不清,根本认不得人了。” 不等霍司擎开口,她又补上一句,“我本来要把戒指交给阎门的人,请他们转交的,可他们好像很害怕江随沉,连碰都不肯碰这枚戒指,所以我才代为保管……” 扪心自问,这样像是屁话的话连她自己说出来心里都虚。 如果霍司擎收了别的女人送他的戒指,她恐怕早就拿着四十米砍刀冲过去了。 可是她又不能杀到医院把江随沉摇醒,让他给霍司擎解释清楚…… 然她不知道的是。 她这副模样落在霍司擎眸中,却逐渐地将其中的阴翳与冰霜全都消融。 她自是什么都没做。 只要……一无所知便就够了。 霍司擎薄唇略略勾起一抹弧度,衬得那张精雕细刻,线条深邃的脸庞霎时惑人到了极致,呋丽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戒指的款式不错。”霍司擎缓声开口,打断了云安安的胡思乱想,却惹来她惊愕地回望。 他神色微变,唇畔笑意淡掩:“届时帮我问问他,这位设计师是否还接婚戒的业务。” 第531章 永远都不要回来 隐于霍司擎狭眸深处的冷戾之意稍稍褪去,凝着她有些气闷的小脸,神色愈发淡漠。 他自是信她对江随沉没有男女之情。 不过……江随沉可就未必了。 “戒指的款式不错。”良久,霍司擎缓声开口,打断了云安安的胡思乱想,却惹来她惊愕地回望。 他神色微变,唇畔笑意淡掩:“届时帮我问问他,这位设计师是否还接婚戒的业务。” 他问这个要做什么? 云安安拿疑惑的小眼神瞅他,“我们还没离婚,你就想二婚……呀!” 话未说完,云安安的额头就被弹了下,疼得她捂住额头,漂亮的双眸里覆上了一层水雾,“你弹我做什么?” “霍太太,你不会想知道再让我听到你提及离婚二字,会有什么后果。”霍司擎凑近她的耳畔轻笑,语调却似浸染过冰水般寒凉,让她不禁瑟缩了下。 上次她赌气跟他说离婚,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直到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膝盖疼的厉害。 这个男人……分明是吃定她了。 云安安有些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妥协在他的警告下,以免膝盖再添新伤:“我、知、道、了!” “乖女孩。”听得她答应,霍司擎面上顷刻便冰霜消融。 他薄唇略略勾起一抹弧度,衬得那张精雕细刻,线条深邃的脸庞霎时惑人到了极致,呋丽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饶是云安安每天睁开眼,就能够看见这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庞,却也不免被他惊艳得晃了神,眸光恍惚。 她不由得想……霍司擎总是寡言少语,不苟言笑是正确的。 不笑就已经极致惑人了,他要是在谈判桌上冲那些对手一笑,人家还有活路吗?? 让云安安有一种想把眼前的美色藏起来的冲动。 只给自己看。 “嗯?”瞧见云安安似乎呆住了一般,霍司擎眉宇轻折,“在想什么?” “想亲亲你。”冲动下,云安安连过脑都没来得及,就把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给脱口而出了。 霍司擎冷峻的眉眼掠过一丝笑。 云安安浑身软趴趴地窝在霍司擎怀里,想起纠结已久的事情,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不反对你把戚岚放出来,但是,我对她的容忍底线仅限于她安分守己,不再来招惹我。” “否则,我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她的嗓音有些冷,更多的是坚定。 “再等等。”霍司擎敛去狭眸里的寒凛,淡淡道:“不会很久。” 云安安抿着唇,“希望如此。” 霍三爷在霍家的地位本就和霍老爷子相差无几,又是霍司擎的长辈,他要为戚岚撑腰,为难的只会是霍司擎。 她退一步并不是为了戚岚,只是不希望他在长辈面前为难。 只是这样而已。 与此同时。 海城,富丽堂皇的时家庄园。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向爱黏人的时清野突然就变得不再黏人了,让时佳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尤其是从佣人那儿听说时清野带着dna鉴定报告去找时肃华,想要证明时馨月并非时家女儿,云安安才是,更让她烦躁不堪。 时肃华现在是对时馨月宠爱有加,称得上是千依百顺,就连过往最受宠的她都要往后排。 但那都是基于时馨月是时家女儿,时肃华心存愧疚想要补偿她的前提之下。 如果时馨月是冒牌货的事情一旦被拆穿,“巧合”找回时馨月的时佳人,也会受到牵连。 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云安安回到时家 叮当。 阮若水的电话打了进来,坐在梳妆台前的时佳人低头看了眼,皱起的眉立时就松开了。 “若水,这么晚了你找我?” “佳人,你让我找去跟踪监视云安安的人已经被发现了!她还让那个人警告我,万一她把这件事告诉云家,我该怎么办!?”阮若水急忙问。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时佳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沉,语气始终温和:“你放宽心,你陪伴外公外婆这么多年,难道会比不过一个外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霄亦哥好像很喜欢她,她在的那几天奶奶都不让我陪了……”阮若水恨恨地咬牙,“说不定,他们真的想让霄亦哥娶她!” “那倒未必。”时佳人看着自己今天刚做好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吹了一下,“舅舅绝对不会娶她的。” “你怎么知道的?” 时佳人却没再回答她,眼里的阴沉更深了一分。 云家对云安安好,恐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云舒画的女儿。 也就阮若水这个蠢货,会分不清爱情和亲情,见个女人就以为是来跟她抢男人的。 也不想想她费尽心思讨好,比不比得过云家真正的小公主一根手指头。 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什么都不需要做,自出生就是天之骄女,荣华不尽。 有些人却连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要不断瞻前顾后,唯恐沦为弃子。 凭什么? 她时佳人做了二十多年时家的公主,这一切早就应该都是属于她的东西了,云安安既然从小就被遗失了,那为什么不干脆彻底一点。 永远都不要回来! …… 翌日。 在云医馆的药材存量告罄以前,皇荣的药材供应方就及时地将空缺的部分填满,且药材的等级都比以前高了许多。 第532章 霍三爷 萃取出的药材精华自然也就比从前的上了不止一个等次。 “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谁能想到几周前我们还在为药材供应的事情苦恼,现在就有了自己的渠道,不用再担心这条线被人为断掉?” 沙琪玛看着电脑上打印出来的药材清单,笑得眉不见眼的,“诚安那个渣滓恐怕也没想到吧。” 云安安却叹了口气,“这边的分公司基本已经稳定了,但合适的管理人员还没找到,各方邀请函就先送上门了。” 沙琪玛不懂这有什么好苦恼的:“皇荣在国内的地位不容小觑,这些事以后只会更多,你难道全都要推掉?” “那倒不是。”云安安正在看助手发来的邀请函,纤指停在了最后一封上,“这场商业酒会,不去不行。” 助手着重提过国内医药协会的会长也会出席,皇荣初来帝都,不及在海城的深厚底蕴,如果拒绝,难免会落人话柄。 沙琪玛凑过来看了眼她手上的邀请函,咦了声:“这张邀请函……昨天馆里收到了张一模一样的。” 说话间,沙琪玛把那张被她忽略掉的邀请函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云安安。 云安安拿起那张邀请函看了看,果然,和酒会负责方寄给皇荣分公司的,是一样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 论医术,那些医药公司未必能比得过云医馆。 同样的论药物研发输送等方面,云医馆比起那些企业公司,与新生的婴儿无异。 而皇荣分公司虽然只是个分支,但其背后代表的整个皇荣,在国内的地位没有哪家医药公司可以撼动它。 因此这场酒会邀请皇荣一点都不奇怪。 但放在云医馆上,就不止是奇怪两个字能概括的了。 思索间,云安安手边的电话响起,是助手打来的。 “云小姐,我们按您的要求筛选出了两位合适的管理人,我已经将他的简历资料发到您的邮箱里了,如果您觉得合适,明天我会安排他过来面试。” “好的,辛苦了。”云安安轻应了声,挂断电话后把邮箱打开,加载出助手打来的简历。 但当看见第一行的名字时,云安安顿时愣住了。 霍延…… 怎么会是他? 令云安安更加想不到的是,霍延的履历漂亮得让人几乎挑不出刺来,完全符合她想要招聘的管理人条件。 但以他这么好的条件,就算是去皇荣总部任职都绰绰有余,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皇荣刚在帝都建立的分公司? 况且她有些在意江随沉之前给自己发的短信里,提到他和时佳人来往甚密的事。 该不会……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云安安蹙起细眉,托着腮沉思,她怎么总觉得,上次在海城见到时佳人之前,似乎还在哪里见过她。 但事实却是并没有过,如果有,也没道理她想不起来的。 想不起来云安安干脆不再想下去,接着看完了第二个人的简历。 既然已经有了最好的选择,云安安直接就把结果发给了助手,让她安排明天的面试。 信息刚发出去,云安安就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最近陌生来电怎么那么多。 心底纳闷了一句,云安安顺手将手边正在写的药方放置一旁,将电话接通起来,“喂?” “听说云小姐的医馆最近受到了打击,过不了多久就要撑不下去了,特地来关怀一下。”阴恻恻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云安安嘴角一抽,明眸讥诮:“符总不妨管好自己,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这个渣滓还敢打电话来挑衅她,是觉得自己的命根子活的太长久是吗? “哼,不知死活!”符总俨然认为她是在嘴硬,冷笑着说:“云小姐应该已经收到我们寄过去的那张邀请函了吧?” “是又怎样?” “你要是不想诚安再继续出手对付那家破医馆,就乖乖拿着邀请函来酒会,亲自跟我道歉,顺便让我玩几天,过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堪入耳的意淫传来,云安安俏脸就冷了下来,嘴不留情地开轰:“我道你妈个螺旋升天屁!我能废得了你一次,同样也能让你下半辈子只能当个太监!你想试试就尽管来!废物!” 符总气得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太监”两个字更是让他想起前段时间被不举支配的恐惧,险些双眼一翻。 云安安没给他再继续口吐芬芳的机会,俏脸冷然地挂断了电话,熟稔地拿起桌上的木雕,“咔擦”一声捏了个粉碎。 很好,这下心里舒坦了。 等她心情平静下来,就发现馆内突然安静得可怕,正在馆内的客人们全都目光惊悚地看着她。 云安安:“……”糟糕,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但她向来不是很在意外人对自己的看法,视线移开,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过后,圈内莫名开始流传着惹谁都不要惹云医馆老板的小道消息。 据说她手一捏,就能徒手捏爆人的头…… … 云安安并没有一直待在医馆里,快到六点的时候,霍司擎就派了乔牧过来接她去本家。 霍三爷今天回国,本家设宴为他接风洗尘,她身为霍家少夫人,没有理由缺席。 ——尽管他们并没有离婚的事还未公诸于众。 相较于上次来本家时的冷清,这次就要热闹得多了,霍家的人基本上都在场。 云安安走进客厅里时,霍老爷子正在和霍三爷对弈,正到一棋定胜负的关键时刻,站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不由放轻了声音。 这是云安安第一次见到这位霍三爷。 比起霍老爷子的精神矍铄,他的身上更多的是经受病痛折磨而留下的痕迹,面上隐隐透着黑气,双眼浑浊无神,看起来很是惫累。 但他的背却挺得笔直,一刻也不曾弯下来过。 “安安来了,快过来!”霍老爷子看见云安安站在客厅门口,唉声叹气的脸色立时一变,满面慈爱地朝云安安招了招手。 第533章 她也配? “爷爷。”云安安走至霍老爷子身旁,随即礼貌地对坐在对面的霍三爷问了声好:“三叔公好。” 霍衡苍黄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听见她的问好也是淡淡的,只点点头,便对还在迟疑的霍老爷子道:“再不走下一步,我就当你认输了。” “你可小心了,我的帮手来了。”霍老爷子一改对着棋盘吹胡子瞪眼的表情,笑眯眯地看向云安安,“安安,来帮爷爷走最后一步棋。” 霍衡哼了声,却也没阻止。 在他眼中,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早就大局已定,左右这盘棋霍老爷子都是要输的,让他挣扎一下也无妨。 云安安见霍老爷子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转眸看向棋盘上,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将手中黑子落定。 黑子必输的局面顷刻间就被扭转乾坤,化为了和局。 饶是方才还笃定霍老爷子一定会输的霍衡面上都滑过了诧异,看着云安安落下的那粒黑子的位置,“这……黑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白子亦无法再推进,是和局。”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霍海等人都面露惊色。 要知道霍衡年轻时曾是国棋圣手,曾数次拿下国际大奖,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云安安能一步定局,将霍老爷子将输的局面力挽狂澜,就足以说明她在棋艺上的造诣同样不低。 “哈哈哈,安安丫头果真没让我失望。”霍老爷子爽朗地笑了几声,“三局定胜负,这个赌注我们同样是平手。” 赌注? 云安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她代霍爷爷走最后一步棋,不是公然作弊吗? 但霍衡却并没有计较那么多,他刚开始没有阻止霍老爷子,就是对自己足够自信,也就没把云安安放在眼里。 孰知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不仅眼光独到,还有敢于“置之死地”的胆量。 如若不然,这盘棋黑子必输无疑。 霍衡不由正眼看向了乖巧地站在霍老爷子身旁,被夸了也只是浅浅一笑,始终不卑不亢的云安安,点头赞了句,“棋艺不错。” 棋品如人,面由心生,光从这两点来看,这个女孩子就不大像是那种心机深沉,会搅得家宅不宁的人。 “您过奖了。”云安安唇角勾起的笑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柔和感。 见到这一幕,霍老爷子眼中滑过笑意,紧接着说,“这丫头的棋艺独得她爷爷真传,可不输你。” 提起云老爷子,霍衡扔下手中的棋子,不满道:“哼,她爷爷都不知道输给我过多少次了。” “但你也是输多赢少吧?还总是耍赖,偷人家的子,得亏她爷爷都不跟你计较。” 被霍老爷子这么一揭老底,霍衡顿觉面上无光,气得苍黄的面色都有些红了。 云安安最初还觉得这位霍三爷是个极为严肃,一板一眼的人,但没想到,他曾经还做过耍赖偷爷爷棋子的事…… 一瞬间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大抵就是……他的人设突然就崩了吧。 一直到上了饭桌,老小孩心性的霍衡都还记着霍老爷子那句话,愣是不搭理他了。 “本家什么时候是一些阿猫阿狗能够随便进来的了?还和我们同坐一桌,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也配?”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对面位置传来。 刚开始大家还不知道坐在霍海的夫人这话指的是谁,但当看见她一直拿眼斜看着云安安,便都明白了。 霍海立即斥责了她一句,“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秦悦容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道:“在座各位都知道,云安安和司擎早就已经离婚,那她就不再是霍家的少夫人了,试问她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同坐一桌?” “你少说两句!” “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说不得她的?就算她想攀附霍家,也得等她再嫁进来之后再说。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吃相未免难看了些。” 秦悦容一向说话口直心快,且因她的家世虽然不及霍家权贵,却也给了霍海诸多扶持和帮助,说起话来自然不需要顾忌什么。 况且,在场除了霍老爷子以外,哪个霍家人在见到云安安这个已经被“赶出”霍家的外人来到,还那么得霍老爷子的欢心,不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原因无外乎其他,不过是他们都觉得以云安安的身份,根本不配做霍家少夫人。 云安安自然知道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却没有半点恼怒,她笑颜淡淡地看向秦悦容,“大伯母教导的是。” “我自然不能与大伯母相比,论将立身不正硬拗成名正言顺这种事……我想除了大伯母,一般人也做不来。” 秦悦容脸色忽变,厉声厉色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影射我立身不正?!” 云安安却一脸无辜,“大伯母脾性直率,半点不满都能直言不讳,我也是向大伯母学习,有话直说不作假啊。” 这番话无异于在捅秦悦容的心窝子。 霍家谁不知道她是怀着身孕嫁给霍海的,孩子自然是霍海的,否则她也不能嫁给霍海。 但—— 那也恰恰说明那个孩子是霍海和秦悦容婚外情的证据。 只是霍海的前妻已死,就算他们以前做过些什么,也随着她去世尘归尘,土归土了,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 以至于秦悦容都快要忘记,她本来就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嫁给霍海的。 如今被云安安含沙射影地在所有人面前揭下秦悦容身上那层遮羞布,让她怎么能不气恨! “悦容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你爸妈如果知道,该多自责没教好你。”霍海摇摇头,面露责备地看着云安安。 暗讽她没有亲生父母教育,所以没有教养么? 云安安细眉一挑,眸底闪过些许讥诮。 这些所谓的长辈还真是有本事,自身可以随意评价甚至诋毁小辈。 第534章 嚼舌根 但小辈若是反击,那就是没教养,没礼貌。 也不想想自身除了年龄以外,有没有半点值得小辈以礼相待的地方。 简直脸大如盆。 有霍海为自己撑腰,秦悦容刚萎下去的底气又鼓胀起来,满脸轻蔑:“我们都差点不记得了,你都不是云家的亲生女儿,只是个生父母不详的孤儿而已,哪有礼数教养可言?” 云安安不由攥紧了纤指,心脏的位置如同被针轻轻扎了下似的。 刚开始或许并不觉得疼,但越往后,就越让人觉得难忍。 被霍衡以眼神阻止,一直未曾开口的霍老爷子眉头以皱,正欲开口,一道低沉得冷冽的嗓音忽然自餐厅门口传来:“我的妻子品行如何,何时轮到你们置喙?”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那道如同从水墨画中步出,一身疏冷与矜贵气质的身影沉步走进了餐厅。 他的左手牵着一只糯米团子,整个包裹在了雪白的棉服下,看起来圆滚滚的,衬得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越发软萌,扑闪的大眼睛似星辰一般,看得人心口微软。 父子俩站在一起就像是精致版和缩小版的对照,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见霍司擎出现,霍海和秦悦容都纷纷哑了火,连头都低下去不少。 “哎哟景宝,我的小心肝啊。”一见到景宝,霍老爷子脸上就笑成了菊花,“快来太爷爷这里!” 景宝立刻便放开了霍司擎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了霍老爷子,奶声奶气地撒着娇,“太爷爷,景宝好想你呀!” “乖宝贝,太爷爷也想你啊!”霍老爷子一把抱住小团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哎哟,我的乖宝贝怎么瘦了?是不是家里厨师做的饭不好吃?” “没有哦,景宝有乖乖听太爷爷的话,按时吃饭哒!” “过会儿要多吃点知道吗?喜欢吃什么告诉太爷爷,太爷爷让厨师给景宝做!” 景宝自然都说好的,小模样乖巧得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一旁的霍衡咳了好几声也不见霍老爷子搭理自己,一边眼馋被他抱在手上的小奶娃,一边说,“你给我也抱一抱,我是景宝的三爷爷呢!” 之前霍老爷子跟霍衡提起景宝的时候,霍衡本来还没抱什么期望。 毕竟霍司擎那小子小的时候,对谁都像块冰似的,除了那个被他看上想抱回家的小姑娘,谁都别想得到他一个笑脸,寡言少语的让人难以接近。 谁成想他的儿子不仅长得讨人喜欢,嘴巴还这么甜! 这一定不可能是霍司擎那小子的功劳,也就是说,这是随母亲的? 抿了口果汁的云安安突然发现霍衡靠自己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和善了许多,不由一头问号。 她做什么了吗?? 本家在规矩上向来严格,承家主之位者,不论年龄,都该居于上位。 但霍司擎却是个例外,只要是霍老爷子在场,那么坐主位的必然是霍老爷子,他则在云安安身旁落座。 霍海和秦悦容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心里恨不得霍司擎眼里不会有他们的存在,把这件事揭过最好。 但天不遂人愿。 “大伯和大伯母应该已经吃饱了,那我便不多送,请两位慢走。”霍司擎狭眸轻飘飘地扫过如坐针毡的霍海和秦悦容,冷声道。 霍海脸色大变,这是要赶他们走?! “菜都还没上来,我们饿了这么久,怎么就吃饱了呢?”秦悦容勉强一笑,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声音嗫嚅。 “哦?”闻言霍司擎眉梢轻挑,神情淡漠如水,“两位嚼舌根嚼了那么久,还没饱么?” 噗嗤。 云安安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他这毒舌人的功力,连她都要自叹不如了。 一句话就说的霍海和秦悦容脸色像调色盘似的,青红交加,简直精彩得不行。 被霍司擎这么不留情面地下了面子,霍海和秦悦容脸色一变再变,本来寄望于霍老爷子和霍衡帮自己说说话。 但两位老人都只顾着逗景宝玩去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他们本以为自己得罪的只是区区一个云安安,却怎么都没想到,她在霍司擎和霍老爷子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连几句教训……都训她不得! 霍海和秦悦容走后,餐桌上再次恢复了最初和谐和平静的氛围。 佣人们很快把菜都端了上来,珍馐玉食摆满了长桌,醇厚的酒香夹杂其中,闻着便令人心神俱醉。 云安安轻嗅着酒香,忍不住有些馋了,趁着霍司擎侧头的瞬间,小手悄么么地去拿放在他那边的酒瓶。 然而男人就像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她的手还没碰到酒瓶,就被他捉住,拿到了餐桌下,力度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不准喝酒。” 低沉沉得撩人的嗓音掠过耳畔,惹得云安安肌肤一酥,随即佯装若无其事地撇过头去。 就在这时,霍衡突然放下了筷子,语重心长地对霍司擎道:“司擎,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一次,这么圆满的场合里,怎么能少了你妈妈,你觉得呢?” 端着霍司擎递来的牛奶正喝着的云安安眸光一滞,红唇不自觉地微微抿紧。 “不管过往有什么恩怨是非,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毕竟你们始终都是一家人。”说到这里,霍衡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安安一眼。 他这里指代的“你们”,同样包括云安安。 这些话是劝霍司擎,同样也是在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 即便云安安心有异样,但对上眼前这个老人灰败枯瘦的面容,思及他的病体,便什么都没有说。 她垂下眸,忽然感觉左手被轻轻以握,温热干净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小手,仿佛能够传递源源不断的力量。 云安安略有些躁动的心,就这么静了下去。 霍司擎薄唇微掀,淡笑着望向霍衡:“本家规矩严明,犯错者不论是谁都理应一视同仁。但安安心软,不忍心母亲受罚,因此主动退及一步。” 第535章 维护 这话一出,让霍衡原本认为戚岚会被关塔楼,都是云安安一手促成的想法,有所改变。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但餐桌上显然不是个深讨这件事的地方,霍衡便压下心底的惊疑,没有再说话。 午餐之后。 景宝被霍老爷子带着去了后面的葡萄园里玩,而霍司擎有工作,午餐后便上楼了。 云安安留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正享受着片刻的清净,谁知很快就被打断了。 “欸,我听说天香露是你亲手研制出的护肤产品,这是真的吗?”颇有些娇滴滴的女声忽然响起。 云安安的视线从电视转移到面前的几个年轻女孩身上,微微侧头,“是我,有什么事吗?” 她记得这几位好像是……霍司擎两个姑姑的女儿。 问话的女孩听她承认,直接就开口:“那你手上应该还有很多天香露的存货咯?能不能送我们几瓶?我们想要很久了,但是一直买不到。” 尝过天香露给皮肤带来的绝妙体验后,就算是出高价,都未必有人肯转卖了。 而且因为天香露数目稀缺,极少数人才有的关系,这在圈子里已经成为了新的潮流。 秀豪车秀包包秀首饰,都抵不过秀一瓶天香露来得惹人艳羡。 还有人说,捧鲜花送宝石未必能得美人一笑,但你拿着天香露去追求你的女神,绝对百分百会成功! 可惜的是,云医馆每周限购十瓶,能抢到的人上辈子大约都是条锦鲤。 云安安没想到她们来找自己是为了天香露的事情,想了想云医馆里天香露的存货,好像只剩下最后两瓶了。 在天香露没有上市前,云医馆一直有控制天香露的限购数量,但购买它的客人不减反增,存货很快就空了。 而且这最后两瓶,是在天香露上市前,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两瓶了。 “只剩最后两了,你们要的话明天可以到云医馆找我拿。”见她们确实想要,云安安便也没有藏私,摊手说道。 “两瓶!?”问话的女孩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讶,“这,也太少了……” 都不够她们分的。 几个女孩子相视一眼,才继续说:“我们可以付钱的,只要你能多给我们几瓶,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是啊,每周都有限购十瓶呢,我们可以买两周,不,三周的份的!” “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小气嘛。” 听言,云安安嘴角微微一抽,“没有骗你们,天香露的存货本来就少,这周是最后一批,下周已经准备停止限购活动了。” 她们明显不相信,反而觉得云安安是怕她们白拿不给钱,所以故意说没有存货了。 而且她是云医馆的老板,又是天香露的研制人,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瓶? 心里不平,这些平日里就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当然不会憋在心里。 “还不就是不想给我们,说的冠冕堂皇的,怕我们给不起钱呢?” “就是咯,两瓶,打发叫花子呢?我们哪个人平时用的护肤品不是好几十万的名牌货,她真以为我们稀罕那种三无产品吗?” “我妈说得对,这种人果然表里不一,最会装模作样了。” 云安安:? 还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能见识到。 她刚要开口,就见霍司擎踏进了客厅,沉步朝自己走过来。 喋喋不休的那几个女孩子立时噤了声,目光既是敬畏又是惧怕,小声地跟霍司擎打了声照顾。 霍司擎神色淡淡地略微颔首,走到云安安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和爷爷还有事相商,你如果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 “喔。”云安安不动声色地藏了藏沙发上那堆零食,乖乖地应了声。 “不准让景宝撒娇问爷爷拿冰淇淋给你吃。”瞥见她的小动作,霍司擎眉宇轻折,到底没有没收她那堆小东西。 云安安:!!! 这个男人是什么心理活动探测仪不成!? 他在她的心里安装了监控!? 这显然不可能,只不过是霍司擎了解她,胜于自己而已。 “还有,”末了,霍司擎嗓音沉沉地叮嘱她,“你是霍家少夫人,谁若欺你,百倍奉还便是,无需顾忌是谁。” 最后一句话无异于是在警示。 警示在场所有人,云安安是他的人,倘若他们想要欺负她,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那几个女孩子更是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得难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家主都亲口承认这个女人是霍家少夫人了。 和她们父母告诉她们的,这个女人无父无母,无权无势,很好欺负根本就不一样! 闹矛盾就闹矛盾,你随随便便召唤出大魔头来打她们这群小怪算什么qaq! 云安安眸光微晃,唇畔明媚的笑使得整张脸蛋愈发娇软动人,“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不用担心我。” 而且她怎么觉得,他是特地过来替她解围的? 虽然她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但是这种被维护的感觉,却是独自抗下所有不能带来的。 “乖。”霍司擎狭眸微深,克制着想要将娇气包一拥入怀的冲动,长指捏了捏她娇憨的脸蛋,旋即才举步离开。 脸颊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力道,让云安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声嘀咕了句。 “你揉我的脸就可以,凭什么我揉你的腹肌就不准。” 不仅不准,还凶她! 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机会狠狠揉他的腹肌! 心想着,云安安抬眸扫过站在不远处好像石化僵硬掉了的几个女孩子,淡淡道:“我收回前面说的那句话,最后两瓶天香露,不送了。各位还是等上市吧。” 几个女孩子:??? 说不送就不送,就算是川剧变脸也没有这么快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原本能够得到,却失去来的更让人郁闷难受了。 她们很想说只有两瓶也可以的,但一想到霍司擎刚才不经意间投向她们,冷戾得骇人的眼神,她们的腿就软了。 颜觅意从客厅经过时,恰好看见那几个女孩子站在云安安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皱了皱眉,然后往楼上走去。 第536章 她没有度量 茶室,清醇茶香弥漫了一室,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浅淡清冷的月辉自天窗洒落下来,不偏不倚地洒落到坐在茶桌前的霍司擎肩上,衬得他愈发冰冷禁欲,气质沉然。 他低头抿了口茶,方才淡声开口:“您让我过来茶室,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品尝新茶吧?” “臭小子,让你陪我品茶,还委屈你了?”霍老爷子哼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你跟我说实话,你母亲这次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力排众议,执意要把她关进塔楼?” 霍司擎的秉性如何没有人比霍老爷子更清楚,他并非是不孝的人。 相反戚岚在他年幼时险些夺走了他的命,他除了与她不甚亲近以外,对她却从来没有过半点怨怼和不满。 加上戚岚这些年的品行怎么样,霍老爷子都亲眼目睹,要说她全然无辜,只怕未必。 因此他才没有符合霍衡的话,一直保持沉默。 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抹沉痛,喉结都抑制地滚动了下,才勉强压住心底腾烧的戾气和怒火。 云安安体内的断子草四年前就被戚岚下入了体内,若非她一直有服用保胎药,在当时身中剧毒,又患有子宫肌瘤的情况下,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最后景宝还是顺利出生了,却因为母体虚弱,过渡了轻微断子草的关系,导致早产和天生体弱,与药为伴。 而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更是无辜! 随着霍司擎沉着声逐字逐句地将戚岚所做的一切说出,霍老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啪!” 霍老爷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茶桌上,震得茶杯都晃了几晃,“她简直不可理喻!” “断子草这种阴损的东西她居然敢下在安安身上,她这是要毁了安安?!” 越想霍老爷子越觉得失望,面色肉眼可见的有些苍白起来,被气的够呛。 霍司擎沉沉敛去眸底的残冷色彩,给霍老爷子重新倒了杯茶,神色平静地推到他的面前:“您心脏不好,安安说过要您修身养性,少动气。” 这话一出,霍老爷子心底的愧疚就越重,还有些无所适从。 云安安虽不是他的亲孙女,却胜过他的亲孙女百倍。 他也曾经答应过云穹,会帮衬着照顾她一些,不想他不仅没照顾好她,还让她凭白受了这么多苦。 这让他以后下去了,怎么向云老头交代? “你原先是怎么打算的?”沉默许久,霍老爷子又问。 “依法处置。”霍司擎淡声,“但,她为自己留了条不错的退路。” 如果戚岚当初对他提的是另一个秘密,那么他或许会面不改色地亲手送她进监狱里。 但事关云安安,他给她一条生路又何妨。 霍老爷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就是委屈安安丫头了,自从嫁进我们家以来,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都让我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她嫁给你。” 闻言,霍司擎面色一黑,薄唇微微地抿紧了些,“时至今日,就算您后悔了,安安也只能是我的妻子。” “嗬,”霍老爷子哼笑,“当初要不是我拦下了金律师替你们办的离婚手续,安安丫头现在是谁的妻子,都不可能是你的。得亏你爷爷有远见,懂了吗臭小子?” 霍司擎眸底滑过一丝讶然,旋即了悟道:“也是您让金律师在那个时间点把这件事告诉我的?” “否则你以为金律师辞职那么久,哪儿还有心思回想起往事?”霍老爷子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口。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特老的于是特辣。 早在霍司擎还未看清自己早已爱上云安安的时候,霍老爷子就已经对自家傻孙孙的心思了然于胸了。 不拆穿,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长辈插手过多并非好事。 只是没想到的是,云安安会因此经历死亡…… 同一时间点。 尽头氛围安静的房间里,医生和护工们正在照顾霍衡打针喝药。 霍衡的好精神仅仅维持到回到房间里,病体就撑不住了,连拿起一粒药丸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为了不让霍老爷子和霍司擎等人担心,霍衡才苦苦硬撑,实际上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才会坚持回国。 即便死,也要魂归故土才能安乐。 “三爷。”颜觅意拿着文件走进来,有些歉然地说:“刚刚在客厅里被一些事绊住,不小心过来得迟了。” “客厅发生什么事了?”霍衡闭着眼,声音嘶哑地问了句。 “本家的女孩子们不知怎么和云小姐起了些冲突,被骂的有些抬不起头来,我便过去劝了一句,不过云小姐没听。” 霍衡眉头皱了皱,枯败的脸上浮现出些不赞同:“她身为霍家少夫人,处事待人没有度量,日后要怎么服人?” 颜觅意笑了笑没说什么,等霍衡喝完药之后,才把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其实当初我更属意你和司擎在一起,以你的天分和能力,对司擎的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拿起那份文件,霍衡不无可惜地叹道。 听到他的夸赞,颜觅意脸色越发的谦虚了,“您过誉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学习。” 霍衡摇了摇头,“你足够努力,可惜在司擎动心得太早。你还没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打起了怎么把云安安那丫头给拐回家的主意,让他爷爷给他做主定下婚约了。” 那小子的远见卓识在小时候就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连挑老婆这件事也是一样,不输他在商场上的成绩,快狠准。 只不过,他到底是太宠云安安了,不仅为了她囚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还为了她当众驳了霍海的脸面。 他们终归是一家人,霍司擎这么做难免会给本家的人留下话柄,说他色令智昏。 一个女人的欢心,难道还能有孝道和家和重要吗? “家主和云小姐的感情让觅意很是艳羡,觅意也希望将来有个人能像家主看云小姐那样,看着我。” 颜觅意嫣然一笑,语态大度,没有半点介怀的模样。 第537章 可以尽管反抗 她这般模样,让霍衡便越是觉得霍家对她亏欠太多,委屈了她。 他和本家的人想法一致,都认为颜觅意是最好的霍家少夫人人选。 从家世背景,身份权势到自身条件和能力,她都是最配霍司擎的。 可惜了,造化弄人。 …… 时间太晚的缘故,云安安和景宝就都留在了本家休息,没有回8号。 只是一天下来都没有见到霍白薇,云安安便给她发了条短信询问她怎么没回来。 却一直没有得到霍白薇的回复。 想起霍白薇回国后似乎一直在霍氏旗下的娱乐公司里,担任艺人经纪方面的职业,经常跟着艺人天南地北的飞,或许今天也是一样。 云安安便没有再给她发消息,起身走到正在玩掌中镜的小团子身后,把他给抱了起来。 “宝贝,妈咪带你去洗白白!” 乍一听到云安安的声音,景宝的小胖手灵敏地把掌中镜一关,乖巧地点点头,“好。” 越是心虚的时候,景宝就越是安分。 云安安却默契地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而是装作不知情,边带着他去浴室变问:“宝贝要几分熟的水?” 景宝小嘴巴一瘪:“妈咪,你是要把景宝给煲了吗!” 居然用几分熟来形容! “哈哈,今晚妈咪就要吃水煮胖白团子!”云安安故意露出一抹狡诈的笑来,大有一副今天要大显身手的架势。 “景宝只是毛绒绒,才不是胖呢!” 霍司擎回到房内时,听到的便是不断从浴室传来的嬉笑声,和着哗啦的水声一起,莫名让他胸腔里那颗冷硬的心脏,忽的一软。 似是被晴阳驱散了心底纵横的冷意,只余温暖。 不多时,云安安就抱着洗的香喷喷,包裹在奶牛睡衣里的景宝出了浴室。 她抬偷看见坐在床头看书的霍司擎,不由弯了弯眸:“你忙完了?” “嗯。”霍司擎嗓音淡淡地应了声,掀眸望向她,见到她身上那件和景宝同款的睡衣,眉梢微微一挑。 云安安把景宝放到了床中央去,然后转身去把衣柜里的另一套奶牛睡衣拿了过来,“阿擎,你穿这个!” 霍司擎接过她递来的奶牛睡衣,神情略有些复杂,“哪儿来的?” “这是爷爷给我们准备的,一定要穿!”景宝哧溜一声爬起来,拿小胖手去推霍司擎,小奶音有些幸灾乐祸,“你快去洗澡!” 他就不信大魔王穿上这么幼稚的睡衣,还能霸气到哪里去! 到时候他一定要拍照,把他的把柄给照下来嘿嘿嘿嘿。 察觉出景宝话里的迫不及待,霍司擎唇角一扯,拒绝的话刚到唇边,就瞥见云安安那双晶亮得过分的双眸。 霍司擎:“……”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乖巧地排排坐在床边的云安安和景宝,终于等到霍司擎从浴室里出来。 他果然换上了那件奶牛睡衣,原本这套睡衣穿在这样一个霸道且强势的男人身上,应该会很幼稚可笑。 但真正看见后,却又是截然不同的视觉感受。 他的身形高挑挺拔,是最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堪比国际男模,但他那身冷峻强势,睥睨天下的气质,却是那些男模所没有的。 连带着那套可笑的奶牛睡衣,都生生被他衬成了什么名家手工高定而成的作品,丝毫不显幼稚。 景宝的掌中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给大魔王拍照。 以至于这会看到大魔王气质不减,反而隐隐多了些他妈咪喜欢的反差萌时,忍不住低下小脑袋看着自己身上的小奶牛。 猝不及防对上小奶牛萌萌大眼睛的景宝:“……” 行叭。 没有察觉到自家儿子有一秒钟低落的云安安,在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鼻子。 遭不住遭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将每颗纽扣都扣到了最上一颗,端正而矜贵的模样,却让云安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 呜。 她居然馋他的身体! 她不端! 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声后,云安安捧着脸颊,美滋滋地继续看。 饶是镇定如霍司擎,也被她这不带半点掩饰意图的目光给看得耳尖薄红,侧过身去拧开一瓶冰水,仰头饮尽,借此压下心中那丝微妙的愉悦。 这大抵是一家人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人各躺在一边,景宝就睡在他们中间,有种淡淡的温馨流淌在其中。 小孩子睡得快,没一会儿景宝就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可爱得不行。 看得云安安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蛋,刚要收回,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她微微一愣,率先闯入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些天的调养是有效的,霍司擎的体温往常偏冷,比她还要更甚,如今却好转了不止一点。 云安安被卷翘睫羽遮住的眼眸中溢出些笑意来,下一秒就感觉身体突然腾空,她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霍司擎横空抱了过去。 他丝毫不费力,就连中间的景宝都没有碰到,就把云安安从另一边抱到了他的身上来。 云安安欲哭无泪地半爬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心脏的起伏弧度,压低声音:“你别乱来,景宝还在!” “刚刚不是看得很起劲,这么快就忘了?”略带戏谑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 她昂起头,双眸望进了那双幽邃狭长的墨眸里,心尖微微一颤。 云安安脸颊越来越红,几乎要滴血:“你放开我!” “不放。”霍司擎尾音拖得有一抹慵懒和肆意,还有些恶趣味:“你若是不担心吵醒景宝,可以尽管反抗。” 云安安:“……” 他这是吃准了她怕吵醒景宝? 第538章 匹配的骨髓 看着他那肆无忌惮的神情,云安安羞恼得磨了磨牙,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胸膛上! 前一刻还泰然自若的男人面色骤变,喉间闷哼了声,清冷如画的眉宇也跟着拧了起来。 “别闹。”霍司擎低哑着嗓音警告她一句,大掌扣住了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皓腕,迫使她松开嘴,“我看你是不想睡了。” 危险的感觉直达全身,被那天在浴室支配的恐惧让云安安缩了缩脖子,默默地爬回了他的胸膛上。 “有个好消息,想听么?”稍稍平静了会儿体内的躁动,霍司擎才松开云安安的手腕,再度开口。 云安安看了眼身旁睡得香喷喷的景宝,小声问:“什么好消息?” “找到合适的匹配骨髓了。” 云安安:!!!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云安安差点直接蹦起来,但想到景宝还在睡觉,才勉强克制住心底的喜悦。 她激动得脸蛋都涨红了,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自己高兴得叫出声来。 “然后呢然后呢?什么时候能动手术?”调整好自己激动的心情,云安安掐着手心,低声问。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以例和景宝匹配的骨髓。”霍司擎低眸睨着她强忍激动的小脸,狭眸掠过一抹笑,“不过对方还在犹豫,还需要一段时间。” 事实却并没有霍司擎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自知道景宝得了白血病起没多久,他便开始让人全面寻找与景宝匹配的骨髓。 不到一个月前终于找到了这一例匹配的骨髓,但匹配者方面却有些不可控问题,才会一直拖到了今天。 “有希望总好过没有的强!”云安安鼻尖一酸,她知道匹配的骨髓难找,否则也不会想到要用脐带血来救景宝了。 心想着,她不禁伸出手抱住了霍司擎的脖颈,“吧嗒”一声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阿擎,谢谢你。” 霍司擎狭眸一深:“谢谢二字,下不为例。” 他和她之间,从来不需要说谢谢。 顾忌着旁边还在睡觉的小团子,两人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但映在墙壁上暧昧交叠的剪影,却让人脸红心跳得想要闭眼。 “妈咪,你们又在玩那天在浴室里玩的游戏吗?” 突然,困倦的小奶音从旁边响起,登时就让正在为非作歹的两人浑身僵硬,动作一致地侧头看过去。 就见景宝大眼睛微微张着,又困又好奇地看着他们。 云安安没顾得上羞窘,听到景宝话里那句“在浴室里玩的游戏”,一头雾水:“什么游戏?” “就是妈咪那天在浴室里哭的时候,景宝后来问大魔王,他说你们在做游戏,妈咪输了,要接受惩罚。” 小团子没有丝毫负担地就把自家爸比给卖了,说完哈欠一打,就又睡着了。 云安安:???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教宝贝的?? “霍司擎!”云安安又羞又气地用力掐在霍司擎的劲腰上,却差点被那硬邦邦的腹肌给硌到手,俏脸上越发的气恼了,“不准你再碰我!” 那天的事情光想想都让她整个人都要原地升天了。 居然还被儿子听到了! 她死了,不用救了。 男人又是一声闷哼,被她泄愤掐的那块腹肌不仅不疼,本就快燃起来的情绪,霎时间被她升点到了极致。 可反观那个纵火犯,已经没良心地从他身上起来,回到了自己睡的位置上,气哼哼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霍司擎:“……” 糟糕。 …… 翌日。 因着昨晚的事情,云安安一早上没给霍司擎一个好脸色,送景宝去了幼儿园后,就去了公司里。 面试就安排在了她的办公室里,助手跟她打过招呼后,她便独自走进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那抹身影转过头来,恰好对上云安安的视线。 办公室里的气氛忽然一静。 云安安细眉微蹙,有些惊诧地看着此刻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怎么会是你?” 她昨晚发给助手的消息上明明说明了是让第二个人来公司里面试。 可现在坐在这里的……怎么会是霍延?! 霍延站起身来,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定定地瞅着她,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云安安嘴角一抽,她会掉霍延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时佳人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因为这货看起来实在是呆极了。 他连话都不怎么爱说,心思全靠猜。 以后上了谈判桌,难不成他要用呆萌秒杀对手不成? “乖哈,这里不是玩的地方,等姐姐以后有时间再找你玩哈。”云安安吸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霍延的头,哄孩子的语气对他道。 霍延眼眸一黯,站在原地没动,“面试。” 什么? 云安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红唇扬起的笑落下去些许。 沉默了片刻,她便拿出手机来确认昨天发给助手的那条消息。 结果却看到,她发的“第二个人”的二,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 云安安明眸眯了眯,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 她确定自己给助手发的消息,是让第二个人来公司面试,而不是霍延。 呵,的确是有点意思。 他们这么费尽心机的要进她的公司,到底是为了什么? 瞬息间,云安安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她把手机收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对霍延说:“你的履历很漂亮,但我更想看看你的真实本事。” 霍延没说话,漂亮的淡蓝眼瞳始终一转不转地看着她。 看出他眼中意思的云安安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从上面拿起一份文件来,递给霍延:“三天时间,如果你能把这些人说服,同意迁离南山,就算你面试成功。” 霍延接过文件,打开看了起来。 南山就是云舒画送给云安安的那座荒山,就坐落在帝都西郊,因为距离海城较远,是以云家并没有特地让人来管理过。 第539章 白薇出事 也因此造成南山脚下的村民们把其视为己有,肆意种植的局面。 皇荣总部派人与那些村民交涉无果,反被那些愚昧的村民砸伤的砸伤,恐吓的恐吓。 去交涉的职员们甚至还被那些村民威胁,如果皇荣硬要“夺走他们”的地。 他们就从皇荣的公司大楼上跳下去,以死相逼! 加上最适合药材生长的土地又刚好被那些村民霸占,以至于南山开发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分公司也陷入了两难局面。 任再怎么巧舌如簧的员工到了那些愚昧蛮横的村民面前,都够呛的,何况是看起来并不擅言辞的霍延? 如果他能够就此算了,云安安也不会再去深究短信被篡改,他和时佳人有什么阴谋的事情。 反之…… 比起让他们在背后做手脚,倒不如把霍延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更省心。 片刻后,霍延默然地看完那份文件,对着云安安点点头,然后带着文件离开了这里。 云安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细眉轻轻蹙起,虽然他刚刚一句话都没说,但云安安却能够看得出来,他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他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情绪全都写在了了那双淡蓝眼瞳里,让她想猜不到都难。 只是……他最好安分些才好。 思索间,云安安衣服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霍白薇”三个字倏忽间映入眼帘。 云安安心口莫名一跳,然后接了起来:“白薇,你忙完了?” “嫂嫂。”霍白薇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揉杂浓重的疲惫感:“我在西城路往南的竹林后面,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你怎么会跑到郊外去?”云安安边拿起刚被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边匆匆往外走去,“你乖乖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好。” 霍白薇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异常,让云安安一路上心都是提着的。 她起初想要告诉霍司擎这件事,但霍白薇没有找霍司擎只是找了她,说明她很有可能不想让霍司擎或是别人知道。 因此云安安犹豫再三,打算见到霍白薇之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不到十五分钟,云安安把车停在霍白薇说的那片竹林后面,走下车。 除了不远处那辆黑色的车,不见霍白薇的身影。 云安安定睛看了会那辆黑色的车,握着手机的手指虚按在快捷键上,一有不对,她就会立刻拨打给霍司擎。 “……白薇?”云安安稳着心神走近那辆黑色的车,保持着一段距离往车窗里看。 谁知竟看到半躺在座位上,身上衣衫凌乱破碎,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还泛着红粉青紫的霍白薇—— 云安安瞳眸骤然紧缩,纤指蓦地用力攥紧。 怎么会!? 她来不及多想,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米色风衣外套,然后一把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别怕,嫂嫂来了。”云安安用外套紧紧包裹住霍白薇的身体,双手抱住她的肩膀,强忍着心底的愤怒和不可置信安慰她。 霍白薇脸色惨白地靠在云安安怀里,双睫总是不安地颤动着,却因为哭了太多次,湿润得就像断翅的蝴蝶,脆弱不堪。 她的双眼空洞麻木,还没能从那一整晚暴虐的撕痛,如兽行般的占有中挣脱出来。 可绝望就不断压迫着她的喉咙,几乎就快要窒息。 云安安感觉到怀里的霍白薇浑身抖得厉害,心里乱的厉害,想说什么,声音却卡了壳。 “抱歉,都是嫂嫂不好,昨天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继续找下去,而不是一直坐等,对不起。”云安安抱紧了霍白薇瑟瑟发抖的身体,眼眶酸涩难当。 如果,如果她昨晚能够敏锐一点,或是让霍司擎查一查霍白薇的行踪。 这一切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霍白薇混乱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听见云安安满是自责和懊恼的话,她伸手用力地反抱住了云安安。 堵在嗓子眼和眼眶里一整晚的苦楚和恐惧一瞬间破匣而出! “嫂、嫂嫂,我好怕……不管我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我,没有!” 整整一个晚上,她有多希望会有人来救自己,最后就有多绝望。 她不断祈求那个男人,求他放过自己,求他停下来,可是都没有用,没有用!! 云安安一颗心都揪紧了,双眸泛着深红,快要冲破天灵盖的愤怒让她恨不得将那个伤害霍白薇的杂碎碎尸万段! 霍白薇是霍家千金,家世优渥,养尊处优,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长到这么大连接吻都不曾有过,更别说谈恋爱了。 她就像是温室里摇曳生姿的花朵,极致娇贵。 可当温室里柔软的泥土被外力生生摧毁,花朵根部也被用力掰断时,对她而言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她所有关于恋爱和心事秘密的梦,再也做不起来了。 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云安安把霍白薇扶上了自己的车,打电话让沙琪玛来处理掉那辆黑色车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这件事事关霍白薇的名誉,云安安只放心交给沙琪玛来处理。 她的相信的确是对的,沙琪玛看见那辆车上的痕迹后,什么都没问,按照云安安说的,把车子给处理干净了。 琉璃苑。 云安安不放心霍白薇一个人在浴室,未免她会想不开,便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霍白薇的精神已经脆弱到处于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的边缘,云安安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身上的肌肤,就好像上面沾上了什么洗不掉的脏东西。 “够了,白薇。”云安安伸手按住了她,低声道:“不要伤害你自己,就算不为了你,也为了关心你的人。” “很脏。”霍白薇被按住的手不住地攥紧了手里的浴球,眼睛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脏死了。” 她要洗干净,一定要洗干净…… 察觉到霍白薇的想法,云安安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心,不让她伤害自己,“白薇一点都不脏,脏的是那些心存恶念的人,咱们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好吗?” 第540章 不错 她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安慰,终于让霍白薇松开了手里的浴球。 从浴室出来后,霍白薇躺上床就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云安安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壁灯和床头灯,以免霍白薇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害怕。 看着霍白薇如婴儿般环抱自己睡觉的姿势,云安安细眉蹙得更紧。 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种睡姿。 之前霍白薇和她一起睡的时候,她的睡姿就跟景宝一样,四仰八叉的,那叫一个六亲不认。 可现在—— 云安安沉思了数秒,从兜里拿出手机来,纤指正要按下快捷键,却又突然犹豫了。 阿擎是霍白薇的哥哥,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但是,白薇会希望她把这件事告诉阿擎么? 犹豫许久,云安安将手机收了起来,继而走到床边,帮霍白薇掖好了被子。 如果白薇愿意说,那么她会主动告诉阿擎的。 等云安安走到沙发上坐下,背对着床时,闭着眼睛地霍白薇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下通红一片,下嘴唇都被她咬的破了皮。 霍白薇,就算为了爱你的人,你也不能被打倒。 没过多久,霍白薇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昏暗得逼仄的车厢,如岩浆迸发的滚烫体温,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的男人。 以及—— 蜿蜒在那弧度起伏的胸膛之上,神秘的荆棘纹身。 “你的味道不错。” “我很满意。” 金属质感的冷淡男声如同从九幽深处传来,和着恐惧紧紧缠绕着霍白薇的灵魂和心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白薇,白薇?” 柔软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霍白薇猛然从昨夜的噩梦里惊醒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云安安用手帕替她擦拭过额头,又试了试她的体温,“你出了很多汗,去洗个澡再去吃早饭吧。” 她只字未提刚刚听到的一切,将霍白薇从床上扶了起来。 “已经早上了?”霍白薇的声音依旧很沙哑,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觉得…… 原来一天这么快就能过去了。 “是啊,昼夜更替,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霍白薇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洗过澡吃了早饭后,云安安正思索着要怎么跟霍白薇提避孕针的事情,就听见她说:“嫂嫂,能不能拜托你,去药店帮我买紧急事后药。” 云安安心脏抽紧了下,抬头看着霍白薇苍白的脸色,红唇用力地抿了抿。 “我能用金针帮你避孕,不会伤及你的身体,只不过需要分三次,事后药对你的身体伤害……” “我知道。”霍白薇惨淡地勾了勾嘴角,却笑不出来,“我相信嫂嫂,但是,你就让我吃药吧。” 顾及到霍白薇的心理状态,云安安也不好多劝,以免起反效果,只好答应了她。 她想要借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减轻心灵上的苦楚,云安安是明白的。 “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不要乱跑,也不要……伤害自己,知道吗?”临出门前,云安安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霍白薇。 霍白薇小幅度都点了下头,像是在对云安安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我会好好活着的。” 活着才有希望。 报仇雪恨的希望。 听见她的承诺,云安安这才出了门,直奔附近的药店。 到底放心不下霍白薇一个人在公寓里,云安安买完药,就匆匆赶回了琉璃苑。 行走匆忙的她并没有发现,她出药店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去,直奔柜台前的店员而去。 公寓里。 等霍白薇吃过药之后,就跟云安安提出了要回自己的公寓。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晚留给她最大的痛苦和恐惧,是那个男人不知疲倦的占有和粗暴。 仿佛阴云,如影随形。 昨晚云安安陪伴了她一整天,已经让她心中的自我厌恶消散了很多。 但这终究是她自己识人不淑酿成的祸端,她要自己来解决一切。 “嫂嫂,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和爷爷?”霍白薇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对云安安祈求道:“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霍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如果得知自己疼爱的小孙女遭遇了这种事情,恐怕会气怒攻心,身体承受不住。 而霍司擎如果直到这些事,他会翻天覆地的把那个男人找出来,然后把他挫骨扬灰—— 霍白薇不希望他已经那么忙了,还要为自己的事伤神。 见她坚持,云安安点了点头,郑重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放心吧。” “谢谢嫂嫂。” … 为了隐瞒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了一整天的事情,编个理由都差点编到云安安头秃。 景宝还好忽悠些,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绝对是相信的。 但霍司擎显然就没那么好应付过去了…… “说。”霍司擎随手将衬衫最上的纽扣扯开了两颗,露出半抹性感的锁骨来,而后往后靠在了办公椅上,神情淡漠地凝着云安安,“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明明要去医馆却被迫抓来霍氏集团的小羊羔看着他那抹锁骨的弧度,暗搓搓吞咽了下。 啧,美色当前的,她还怎么集中注意力? “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公寓里修改药方,因为碰到了瓶颈,怎么也想不出来,就睡着了。”云安安面不改色地扯起谎来。 霍司擎神色仍然淡淡的,只眼底覆上了层冰霜,“你还有两次机会。” “我说真的。没帅哥,没故事,没乱搞。”云安安瞅他一眼,小声逼逼道。 “最后一次机会。” 听出他话里蕴藏的危险,云安安心口咯噔一声,然后一拍办公桌,佯怒反击:“你居然不相信我!那你说,我要不是在公寓里写药方还能做什么!”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的手腕就被霍司擎扣住,强势一拽,把她整个人都拽向了他。 “等——”云安安还没来得及抽回自己的手腕,就已经身不由己地朝前扑过去,坐进了他的怀里。 第541章 倒贴 顷刻间,独属于男人身上那抹淡淡的冷香萦绕在云安安鼻翼间,霸道地将她整个人全面包裹了起来。 她勉强撑着他的肩膀微微起身,俏脸微恼地瞪着霍司擎,“这里是办公室,你做什么?” 而且办公室的门还是虚掩的,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进来。 霍司擎俊颜冷然极了,尤其在捕捉到她眼底的顾忌和担忧时,薄唇凉凉勾起。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 她轻喘了口气,又气又委屈:“你别欺负我。我昨天一整天都跟白薇在公寓里,除了讨论药方,还有今晚的酒会要穿什么礼服的事。” “嗯。”霍司擎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办公室门微掩着,乔牧和策划部部长站在外面,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 “乔特助,你不进去帮我汇报一声吗?”策划部长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乔牧,问道。 乔牧面瘫脸重现:“你觉得我看起来有那么想不开吗?” 策划部长:“……”他也不想死啊。 但如果这时候进去,没准会死的更快。 别看霍总这会儿抱着云小姐的姿势多温柔,对待他们,就只有狂风暴雨的冷漠了。 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qaq。 乔牧直接无视了策划部长求助的目光,探过身去将微掩的办公室门给关紧了。 末了还不忘往里面偷看了一眼。 只见云安安坐在霍司擎怀里,脑袋歪靠着他的肩膀,而霍司擎低着头,神色不清。 这么安静美好的氛围,如果他今天放人今天打扰了boss和云小姐。 明天boss就要放狗来打扰他了! 并不想死的乔牧选择带着策划部长离开这里,给里面的两人留下足够空间。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见鬼的安静美好。 … 待云安安醒来时,浅金色的晚霞已经落满了整个休息室里,她有些不适应地别过头,好一会儿才撑着床坐起来。 打量了四周片刻,她才记起这是什么地方,霍司擎办公室里的那间休息室。 那他人呢? 云安安并没有在房间里看见霍司擎的身影,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一想到刚才他们在办公椅上所做的一切,她就浑身燥得慌,恨不得去洗个冷水澡。 虽然她也眼馋他的美色,但前提是得自己占据主动位置,而不是被他侵占得节节后退,求饶不断! “扣扣。”敲门声突然响起,“云小姐,您醒了吗?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云安安立刻回过神来,想找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不翼而飞了,只好用被子裹住自己。 “不太方便,你有什么事吗?” “霍总吩咐了我等您醒来给您送礼服过来,还有造型师和化妆师也已经到了。”门外的女秘书道。 给她送礼服? 云安安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忽的想起之前她为了搪塞霍司擎,还把今晚的商业酒会给拉出来挡刀了。 “麻烦你先把衣服给我送进来吧,其他的等下再说。” “好的。”女秘书问声走了进来,见云安安还坐在床上,便把门给关上,然后将礼服放在桌上,笑着说:“我把礼服给您放在这儿了。” “谢谢。”云安安点头跟她道了声谢。 女秘书这才离开了休息室里,等云安安换衣服的期间,拿出手机,飞快地往秘书姐妹群里发了条消息。 “啊啊啊我刚刚看见云小姐锁骨上的小草莓了!!刚刚那两个半小时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你居然偷窥未来总裁夫人!你明天去辞职吧,走之前把你看到的全部总结成报告呈交上来!” “哦豁,前天我还听公关部门那群长舌妇在影射云小姐倒贴,迟早得被霍总一脚踹了。” 第542章 云总 “之前偷偷往办公室门里偷窥,不小心看见霍总抓住云小姐的手腕,强行把云小姐给拽进怀里的区区在下,可能是眼睛聋了?” “你要相信自己啊姐妹!实不相瞒,我也觉得好像是咱们霍总更需要云小姐的滋润?” “哦豁。” “哦豁。” 看着群里开始刷屏的一行别有含义的哦豁,女秘书脸上渐渐露出了“我搞到真的了”的圆满笑容来。 就在这时,云安安带着些微沙哑,温软依旧的嗓音从休息室的门口传来:“我换好了。” 女秘书生怕那些虎狼之词被云安安看见,动作飞快地收起手机,面带标准微笑地转过身:“我这就安……” 话说到一半,女秘书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道身影轻踏着窗外晕染的霞光走来,一袭剪裁得当的流苏鱼尾裙包裹着她纤细优美的身体,自肩上垂落到裙摆的无领披风,更是将她的锁骨衬托得精致漂亮。 雪肤红唇,明眸善睐,刹那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华都聚集到了她身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咕咚。” 一个没忍住,女秘书吞了口唾沫,不由得有些脸热。 这套白色流苏鱼尾裙极挑身材,上身就能将人身材上所有的缺点暴露无遗。 可穿在云安安身上,就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般,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女秘书:“云……云小姐,我这就让化妆师和造型师进来,您稍等会。” 云安安微微颔首,“麻烦了。” 之前说和霍白薇选礼服的事都是忽悠霍司擎的,礼服沙琪玛一早就帮她准备好了。 但能不用自己动手,云安安也乐的偷闲,好恢复自己枯竭的精力,应对今晚的酒会。 半个小时后。 云安安从总裁专属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霍司擎派来的司机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秘书群里就被一组由某秘书偷拍的美照刷了屏。 “姐妹们,看看这个盛世美颜!啊我死了!!” … 夜幕降临。 帝宫五星级酒店十七层,宴会厅。 台上的琴弦乐团正在演奏曲目,悠然悦耳的音声荡漾在整个大厅内。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服务生借着身体作遮挡,接过了眼前的男人递来的纸包。 “该怎么样,应该不需要我教你?” “符总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办好这件事。” 符总阴沉萎靡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毒辣,“老子非把那个女人弄死在床上,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两人低声说话间,宴会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那抹美得似妖精的纤影就这么闯入了众人的视线里,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脚步移动目光,半晌都挪不开眼。 直到被身边的女伴狠狠捏了下手臂,在场的男士们才把胶着在那抹身影上的目光给收回来。 火热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袭来,云安安红唇扬起的浅笑连弧度也没变,去跟酒会主办方打了声招呼后,就去了休息区。 这时,一道饱含恶意的视线直直地射向云安安。 她似有所察地转眸看去,除了时不时有人往她这边看几眼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异常的人。 今晚诚安的人也会来,她要谨慎些才行。 不多时,主办方上台致辞感谢后,酒会宣布正式开始。 这场酒会邀请的都是帝都内名气不小的公司,一眼望去,能瞧见不少在财经节目上才能看到的厉害人物。 云安安在这个圈子里称得上是生面孔,因此并没有什么人上前来与她结交,从而达成合作。 一上来就问联系方式和今晚有没有约的狂蜂浪蝶倒是不少。 本来也是为了走个过场,云安安也没有要与那些大佬们攀谈的打算,便乐得在休息区待着。 “小姐,请问您需要饮料还是酒水?”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询问云安安。 见有自己喜欢的蔓越莓汁,云安安便拿了一杯,颔首道:“谢谢。” 服务生被她的笑颜晃的眼睛一闪,“不、不用客气。” 站在角落里的符总目光阴恻恻地看着云安安拿起那杯果汁,因为兴奋脸色都变得有些狰狞。 快喝下去! 他今晚一定要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走向了云安安那边。 看到这一幕,符总胜券在握的脸色突然大变。 不远处,云安安端着那杯蔓越莓汁,刚放置唇边,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云总,你也来了?!” 云安安动作一顿,看着正大步走向自己的中年男人,略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来:“您是?” “我是诚安医药公司的董事长,鄙姓何。”何董热情地伸手和云安安一握,“云总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管理整个皇荣分部,真是后生可畏啊。” 一听何董是诚安医药的,云安安还寻思这个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可他的话里话外都是讨好之意,这又是为何? 云安安眼眸微转,俏脸上扬起了一抹礼貌的笑:“您赞谬了,皇荣初到帝都,还有许多地方不足,届时还希望您不吝赐教。” “应该是相互切磋才对,云总开的医馆可是个宝藏啊,之前可惜没能和你达成合作,至今都让我耿耿于怀啊。”何董道。 听起来……符总所做的那些事情,这位何董并不知情? 云安安心底思索着,正要答话,就突然被一道匆忙的声音给打断了:“董事长!” 这声音让云安安厌恶地蹙起细眉,转头就看见符总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何董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跟云安安介绍,“云总,这是我们诚安的符总经理。” 说完又对符总说:“小符,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皇荣分公司现任总裁,云总。” 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匀,符总就听到何董那番郑重又隐带讨好的话,嘴唇都哆嗦了下。 皇荣分公司现任总裁……谁?!! 云安安!!? “何董费心介绍了。”云安安淡淡一笑,低睨着符总的双眸滑过些许嘲讽,“我和符总在先前谈合作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第543章 斩草要除根 符总浑身一抖,脸上汗如雨下,“是……是的。” 何董倒是不知道那次合作是符总亲自去谈的,有些惋惜:“可惜云总当时没有合作的意向……如果总以后想要合作,还请务必要考虑诚安啊。” 听到这话,云安安才确定这个渣滓做的事,何董是并不知情的。 否则也不会如此心无芥蒂地跟她提合作了。 “原来符总是这么告诉何董的么?”云安安俏脸上浮现出意外和惊异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浑身都在颤抖的符总一眼。 能做到老董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 何董听出云安安话里有话,顿时皱起了眉头,问符总:“你不是说云总拒绝和我们合作,要等下次机会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董事长,我……” “何董误会了。符总说的没错,是我拒绝了和诚安的合作。” 听见云安安的话,符总面色狂喜,跟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好歹是诚安的总经理,这个女人要是得罪他,以后在帝都也不会好过。 算她识相! 然,不等何董面色缓和过来,就听见云安安接着道:“主要是我对符总所说,要把特效药分成几等分,利用病人慢好这一点来赚钱的观点无法苟同。” “我诚心想与贵公司合作,但符总似乎很看不起女性,扬言要包了我……”说到这里,云安安眸光讥诮地看向符总,“你配吗?” 听完云安安的话,何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竟然当众一巴掌打在了符总的脸上! 啪地一声,分外响亮, “混账!你抢了副总的工作,好好做也就算了,你听听你干的都是人事?!”何董怒不可遏地斥道。 看中云医馆的前景,想要和她们合作一开始就是何董本人的意思。 这件事最初是交给低符总一级的副总经理去做的。 被符总争去了何董也没太当回事,有竞争更能激发下属的斗志和向上的动力。 谁知道这个傻叉丢了合作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人家给得罪死了! 云安安明面上的确只是皇荣分公司的总裁而已,但何董早就得到消息,持有皇荣最多股份的幕后老板,就是她! 符总挨了那么重一巴掌,早就涕泗横流,恨不得跪在地上,“董事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 会场上好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边,兴致勃勃地吃起了瓜。 忽然,叮叮咚咚的声音一阵阵地响起。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手机一响,便拿出手机来查看。 “我靠!?” “早知道诚安的符总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是这么人面兽心的一个狗比!” “真她妈恶心坏了,恋童癖!他怎么下得手?!”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业内的风气都要被这种杂碎给带歪了!” 场上议论声四起,嫌恶鄙夷的目光纷纷朝着符总投去,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咦? 云安安有些奇怪场上宾客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她安排的好戏这会儿还没上场呢。 而这一切好像是从他们看了手机之后开始的……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在看什么?”云安安好奇地询问了就近的一位女士。 女士也不介意,直接就把手机转向了她,“喏,不知道是谁发到我们手机上的,估计在场的人都收到了。” 云安安凝眸看去,见上面是一条视频。 甚至比霍司擎给她的那份文件,还要更加详细的证明视频。 可想而知这条视频如果被捅漏出去,这个渣滓会得到怎样的制裁—— 这个想法刚落下,宴会厅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穿着巡局制服的巡员走进来,确定方位后,直直地朝着符总走去。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符总被逮捕离开,整个会场一片嘘声。 他们刚收到视频没多久,巡局的人就来将人逮捕了,效率快到让人咋舌。 而从头到尾一头雾水的何董在看了秘书递来的手机后,险些怒急攻心晕过去,站都站不稳了。 秘书生怕他出事,立马让保镖过来把何董给带走了。 云安安对此同样很吃惊。 她准备的一出好戏还没登场,符总的禽兽面皮就被揭了下来,遭到逮捕。 让她不由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是霍司擎吗? 与此同时。 远在8号别墅三楼的儿童房里。 敲击键盘的声音终于停下,坐在小书桌前的小小身影转动了下椅子,然后舒服地往后一靠。 电脑屏幕上还保留着商业酒会现场的监控画面,右下角的消息提醒不断。 景宝没理会那些消息,直到符总被抓后,他才关闭了监控,清楚所有痕迹离开。 报仇这种事,怎么能脏了他妈咪的手。 他来代劳就足够了。 那些视频一出,明天的新闻报道过后,等待符总的就是身败名裂,哪怕他日后从监狱出来了,帝都也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 所以景宝才会把那些视频人手传了一份,斩草嘛,哪儿能给他留后路? 只不过……依照巡局那些人抵达酒店的速度来看,大魔王是不会让他有离开监狱的机会了。 还敢给他妈咪下药…… 呵。 电脑屏幕散发出的亮光落在景宝的脸蛋上,映照出那双漂亮大眼睛里的冷意,与他软萌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 酒会现场因为符总被抓和他做的那些事引起了一番热议,不过很快,就被迟来的周家父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周家少爷不是快病死了吗?周氏的公司前阵子那股票跌的……啧啧,都不忍直视啊。” “你搁这儿逗呢?快病死的人脸色能那么好,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他真没骗你,周祺得了癌症这事大家都知道,我还以为他早就没了……” 对周家父子的到来感到震惊的人并不是一个两个。 尤其是当看见满面红光,精神爽朗的周祺时,更是不可置信。 周祺之前病入膏肓,就快命不久矣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并不是空穴来风,否则周家也不会任由股票下跌不作为了。 第544章 原来我是小白鼠 一个继承人的身体健康,对一个家族传承的公司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可是现在周祺不理你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一点没受罪的样子—— 难不成他们活见鬼了!? “周董,小祺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啊,想必是病况大好了吧?”医药协会的秦会长走到周家父子面前,和蔼地关切了句。 他和周家关系不错,周祺染病的时候他还带过不少医生去看望,只可惜已到晚期,药石无灵。 因此今天看见活蹦乱跳的周祺站在这里,秦会长是最惊讶的。 “托您惦记,小祺已经好全了,再过几天,连药都不需要喝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周董了。 “秦叔。”周祺跟着礼貌地喊了声。 “这怎么可能?!”秦会长眼里难掩惊诧,脱口而出这句话后才发现不对,立刻找补:“不是,我并不是不希望小祺,可这……” 癌症到了晚期,众所周知那就是等于一条腿迈进鬼门关了。 当时的周祺就是那般。 周董满眼都是乐呵:“我明白的。这都多亏了贵人相助,我们小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可想而知,他们今晚走之后,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而那些不利于周家的流言,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变成利于周家的好事了。 “周董您说了这么多,那位贵人到底是哪位医生,医术竟如此绝妙?” “帝都的还是别省的啊?可否引荐给我们认识一下?” “给个联系方式也行,我们可以自己主动去联系!” 只消片刻,周家父子的身边就围满了人,喋喋不休地向他们发问。 连先前因为周家快要垮台的消息传出,疏远了周家的人也巴巴地凑了上来。 他们怎么能不急? 连癌症都能治好的医生那是一般医生吗? 现在说不准,万一以后有个什么病,能认识那位医生,可就相当于多条命啊!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惜命,这句话在会场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谁都不认为这是周家为了攻破继承人消亡这一谣言,而营造出的假象。 在场都是能做到掌权者这一高位的人,自然都不傻。 周祺被那些人问来问去的有些晕头转向,刚想找个借口遁了,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抹纤影,顿时双眼一亮! 此时云安安正坐在休息区吃点心,她没有吃晚餐过来的,早就饿了。 谁知还没吃上两口,就又有人来了。 “云医生!”周小少爷紧张又激动的声音从远到近,很快就来到了云安安的面前,好不容易从人堆里脱身的周董慢了他一步。 云安安咀嚼着嘴里的香草布丁,抬起头来看向来人,“是你啊。” 说完,她打量了几眼周祺的面色,微微颔首道:“病气已除,也没有留下后遗症,可以停药了。不过后续的营养和调理要跟上。” 周祺还没说话,周董就上前来了,“云医生您说的是,多亏有您小祺才能好得这么快,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再给小祺开道调理的方子?” “自然可以,有纸笔吗?” “有的有的,给您!”周祺这回没让周董抢话,拿出自己的支票本和笔来,有些羞涩:“您将就一下。” 看着手上那本厚厚的支票本的云安安:“……” 这是哪儿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到底没用周祺的支票本,云安安问服务生要了张白纸,写了道固本培元的药方交给周董。 周董接过药方来,一边将支票递给了云安安,“这是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药方自然不是白给的,云安安没有多想便接了过来。 当看到支票上一后面的那一串零时,云安安也没有意外,淡定地将支票收起。 “这就是把小祺治好的医生?”这时,秦会长走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询了周董一句。 “不错,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位贵人。”周董点点头,然后对面露疑惑的云安安介绍:“云医生,您应该有所耳闻的,这位是医药协会的秦会长。” 原来他就是医药协会的会长? 云安安事前知道医药协会的会长会出席这次酒会,但却并不知道是谁。 “您好。”云安安不卑不亢地朝着秦会长问好。 “你好。”秦会长和蔼地点点头,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流露出了欣赏,“能否跟我说说,你对攻克肺癌这一难关的心得?” 这是要考验她了。 毕竟她实在太过年轻,可每从她手中出现的一样成果,都能造成不小的轰动。 云安安红唇微抿出一抹笑来,从自己最初开始研究癌症时的角度出发,简明扼要地回答了秦会长的问题。 当听到她并不单单只是攻克了肺癌,而是研制出了能够抑制所有癌细胞的药物时。 秦会长手上的酒杯险些没有拿稳! 纵观医学史,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云安安做到了,带着多数人对中医和女中医的偏见,不仅做到了,还做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如果是以往有人对秦会长说这样一番话,他大概会非常生气和失望。 医学就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一旦开始急了,许多原本能做到的事,就会不受控制地开始出现偏差。 可眼前就有周祺这个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在前,秦会长想要不相信都难,对抑制剂的兴趣也就越发大了。 “不知云医生是否愿意加入医药协会?我们医药协会人才辈出,且各项设备措施都很齐全,曾获得多个国际奖项,一定能为云医生创造出比目前还要完善的研究环境……”秦会长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向云安安抛出了橄榄枝。 听秦会长所说的,对想加入医药协会的医生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 但对曾经在国外的医学协会里吃过亏,还被霸占了研究成果的云安安而言,自然不可能再送上门去被坑。 先前加入的中医协会自然不算,除了挂名以外,那边也一如承诺的那样,没有来打扰过她。 而秦会长承诺的待遇确实很丰厚,可相对的,她若是听他的话真的加入了医药协会…… 第545章 人傻钱多速来 只怕她目前所研究出的一切成果,都将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云安安没有犹豫地婉拒了秦会长的邀请,秦会长没料到她竟会拒绝,面露惊讶地看了她一会儿,“协会能给云医生的帮助,想必定然比云医生现在单打独斗要强的多。” “您说的对。”云安安唇角牵起抹笑,“幸好有皇荣全体职员帮忙,减轻了我不少压力。” 皇荣? 秦会长一愣,他身为医药协会的会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皇荣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浅显来说,那是国内最具盛名的医药公司,地位斐然。 往深了说——皇荣背后靠山是海城两大豪门,云家和时家。 别说海城首富时家不好惹,就是看似低调的云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 此刻秦会长才回想起来,今晚的酒会,据说是皇荣幕后老板的分公司总裁也会出席。 莫非…… 秦会长身上那股带着些压迫之意的气息立刻就变了,面上的笑温和了许多:“那就好。若是往后云医生改变了主意,可要考虑考虑协会啊。” “您的一番好意,我会铭记的。” 一来一往地客套了会儿,秦会长也没再提先前的事,不久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周董便有些歉然地对云安安解释:“秦会长起了惜才之心,一时没有顾虑到您的感受,还以为您别见怪。” 秦会长还算是他引荐给云医生的,可他刚才那番话,听得周董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他就差没明着说让云安安加入协会,然后把自己的研究成果都共享出来了。 这搁在谁身上能好受? “云医生缺少研究资金,我可以投资的!”等周董说完,周祺就生怕云安安把他忘记似的,急吼吼地说:“我有很多私房钱的!” 边说着还抱住了自己的支票本,一副“我人傻钱多速来”的模样。 云安安:“……” 她简直哭笑不得。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目前资金链很充足,如果哪天有需要,一定会找你们合作的。”她记得不错的话,周家在医药行业上也是有所涉猎的。 周董面上一喜:“这自然再好不过了,那我就先谢谢云医生了。” 旁边偷听的宾客们:“……” 啧,怎么就让周家捡了个大便宜?! … 酒会还未结束,癌细胞抑制剂的消息就以龙卷风的速度,袭遍了整个帝都。 起初就只有上流圈子里在讨论这件事,后来不知被谁给散播了出去,转眼间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之前周家少爷身患癌症,周氏股票暴跌的事情就上过好几次新闻报道,就算是不怎么关心实事的人都知道,周家要完了。 可当初传闻只剩不到三个月时间可活的周家少爷,不仅没死,反而奇迹般的痊愈了! “嗨,这哗众取宠的辞藻文笔,毫无新意的剧情故事,又是在帮哪位医学界新秀炒作啊?” “机智如我,早就摸透了这些无良媒体的套路,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看到文章里那个中医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让癌症患者痊愈的时候,我真是笑到方圆百里的公鸡都在打鸣。” “这样真的挺败好感的,国人对中医的偏见本来就很深了,还非要来踩一脚……” “你说癌症早期被治好我都信,晚期还能治好我头都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然而网络上对于这件事却是一片恶评与嘲讽,相信这件事真实性的人寥寥无几。 对于这种用来博人眼球的帖子,不用多久就会被刷下去,再无人理会。 然而—— “我也觉得是在炒作,而且这种炒作手法简直太低劣!” “大家千万别信这些小道消息,多半都是为了推销药品什么的,黑心啊!” “你们都在放什么屁?研究出癌细胞抑制剂的医生是云医馆的老板,这还不够可信?” 好不容易控制住评论走向,让那些人相信了这条新闻是炒作的网友们,恨不得当场捶死说这句话的人。 看看这是人干的事?? 等那些人回过神来知道研究出癌细胞抑制剂的是云医馆老板,本来就吓人的预约长队得排到什么时候!? 如这些人心中所想的一样,那条评论瞬间就被顶上了热评,回复量超过了千条。 自从伊兰德之行后,云安安的名字在国内可谓是掀起了一阵热潮。 她救了一个国家的人民,国内总电视台上还对她所做的一切进行了表彰。 伊兰德的官网上还放着关于她的视频,以及称她是“芙塔莉”,在伊兰德语里的意思是——神明赐予人间的奇迹。 这是最高的荣耀。 但她本人却好像忘记这件事情了一样,云医馆的官博甚至都没有转发过总电表彰她的那条新闻微博…… 那件事已经沉寂了许久,如今与癌细胞抑制剂的事情放在一起,原本不信的人都信了七成。 但这个时候云医馆已经停止营业了。 如果这件事一直发酵到明天早上,可想而知云医馆门口会是个什么惨况…… 霍氏本家。 医生走后,霍衡正准备要上床睡觉,助理就拿着手机过来了,“三爷,是您之前的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 回国后霍衡不愿意再将自己所剩无几的时间耗在医院,就算是霍老爷子劝他,也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这位主治医生和霍衡是好朋友,虽然身在国外,但是每天都会来询问霍衡的身体状况。 不过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却是第一次。 霍衡把手机接了过来,“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应该在s国?”主治医生问。 “你不是一直知道?” 主治医生的声音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嘿!但我不知道你在帝都啊!听着我的好朋友,你的病有的治了!” 听见一向稳重的好友差点爆了粗口,霍衡咳嗽了两声,“你说什么?” “以前我对你抱怨过,有位医生一定能够救你,只可惜找不到人,你还记得?” “这我当然记得,你也说过我的病已经没得救,让我尽早准备后事。” 第546章 惊喜 主治医生丝毫不为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而尴尬,反而眉飞色舞的:“好朋友,我现在收回我说过的话,我当时怎么能想得到那位医生会在帝都呢?” 听得他这么推崇那个没名字的医生,霍衡也难免产生了些期冀。 “你说的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我即刻让人去找。” “她的名字叫云画,不过她在s国还有另一个名字,好像是叫……”主治医生挠了挠头,好半晌才灵光一闪:“云安安!” 云安安!? 听到这个名字,霍衡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抖了两抖。 那孩子虽然开了家医馆,不过据觅意所说,也就是玩闹性质,没什么作为罢了。 可这也叫没什么作为? 主治医生并不知道霍衡心中的复杂情绪,几乎快把云安安给夸上天去了,彩虹屁吹得堪称一流。 险些让霍衡以为那只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你明天去请少夫人过来本家一趟,就说我有事要找她。”思量片刻,霍衡对助理说道。 “好的。” 霍衡点点头,如果云安安那孩子真有这样的本事,他倒是要重新审度她能给霍家带来的价值了。 若她能和岚岚和好如初,那更是再好不过。 同一时刻。 五楼靠尽头的房间里,散落了一地碎片和杂物,满目狼藉。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晚间实时新闻,俨然是有关于癌细胞抑制剂,以及云安安的。 护工瑟瑟发抖地站在旁边,刚抬起头,就看进了一双微微突出,可怖得令人发指的双眼,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夫……夫人……”护工嘴唇哆嗦,“我帮您把电视关了吧……” “怎么?你是觉得我精神有问题,连电视都看不得了?”坐在沙发上的戚岚语气森森,配上那张憔悴得过分的脸。 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护工慌忙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一句话,低下头去。 戚岚把目光转回电视机上,手指死死地抓紧了膝盖上的毛毯,心里的憎恨怎么都挡不住。 这个小贱人好像很得意啊。 她绝对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绝对不会! “去给我把手机拿过来。”戚岚冷着声音吩咐。 护工不敢有怠慢,立刻将手机拿给了她。 戚岚看着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一双吊诡的双眼里突然迸发度强烈的毁灭欲来。 使得她那张连日被噩梦折磨,导致枯瘦灰白的脸上,看起来极度的扭曲。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 云安安还不知道抑制剂的事情被散播开来,离开酒会会场时,她的手包里多了一叠厚厚的名片。 ——全部来自于那些莫名大变脸的商客们。 他们满脸热情的上来攀谈的架势,简直让云安安有些吃不消。 不过对于公司而言,这些都是人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但时间一到,云安安还是提前离开了会场,回到了8号别墅。 霍司擎最近按时服药身体已经渐趋转好,如果配合药浴针灸,更能缓解他旧疾发作时的头疼。 她让聚宝阁寄来的药材已经送到,所以她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谁知别墅里却不似平时那样灯火通亮,从外面看起来漆黑一片,就好像里面并没有人一样。 难道都已经睡了? 这不应该啊…… 云安安心口咯噔了下午,脑海里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出那束荆棘玫瑰,以及宫妄的脸来。 该不会—— 她双眸一缩,没有半点犹豫地推开门进了别墅里面,连灯也顾不上去开,凭着感觉快步朝着电梯跑去。 谁知她的手还没碰到按键,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搂抱住了! 云安安被吓了一跳,大脑混乱极了,想也不想地用手肘蓄力朝着那人的腹部狠狠顶去! 她的手肘还没有碰到那人,就被他稳稳地截住了。 低磁得撩人的嗓音蕴藏笑意地拂过她的耳畔:“不错,有点进步。” 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云安安紧绷得险些要断掉的心弦登时就放松了下来,桃腮边的薄汗也滑落了下来。 “你该不会是为了试探我有没有长进,故意吓我的吧?”缓过神来,云安安有些没好气地哼道。 说着,她就要去按墙壁上的灯光开关。 却被霍司擎温热修长的手轻易捉住,轻轻地一握,便与她十指相扣。 燥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暖得不可思议。 云安安体寒,尤其手脚到了冬天就是冰凉凉的,很难才能捂热,但只要霍司擎在身边,她第二天就不是手脚冰凉着醒来的。 药她也喝了不少了,但总是贪凉,又爱吃冰饮,便时好时坏的。 为了不让自己以后都吃不到冰淇淋,云安安才没有告诉霍司擎具体原因,只说是气温太冷的原因。 思绪百转间,云安安感觉到他忽然捧住了自己的脑袋,而后轻轻把她转向了前面的落地窗方向。 “这是做什么?”云安安见窗外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有些纳闷。 话音刚落的刹那。 落地窗外的花园里灯光骤亮,花园里的景象以一副绝美的姿态跃然云安安的眼前。 竟是满园的连枝蔷!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无暇的雪白色,间或夹杂着些淡粉或淡蓝,美得如梦似幻。 自从离开花岛,云安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品种的连枝蔷一起开始盛放了! 还是在寒冷的冬夜里! “阿擎阿擎!”云安安惊喜地跑到落地窗前,指着满园的景色回望霍司擎,“你是怎么做到的?连枝蔷在气候寒冷的地方是很难盛开的!” 霍司擎狭眸凝视着站在窗边蹦哒的小女人,橘色灯光透过窗洒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毫无所察地回眸,灿然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走至她身旁,抬手揉了揉她被光照得看起来毛茸茸的发顶,低声道:“喜欢?” “很喜欢!”云安安双眸亮晶晶的,月牙似的弯起,“比起能在严寒地带生长,不畏风雨的荆棘玫瑰,我反而更喜欢只能在温暖气候里盛开的连枝蔷。” “哦?”霍司擎眉梢轻挑,语意深幽:“我以为你更喜欢前者。” 第547章 你是我的良药 嗬。 这浓郁的醋味。 云安安忍着唇角的笑,然后解释道:“当我知道荆棘玫瑰的养料,是骸骨和血时,就对它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了。上次那张卡片上说我喜欢,只是他强加给我的意志。” 钟爱荆棘玫瑰的人,是宫妄,而不是她。 她喜欢娇滴滴难伺候的连枝蔷,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没有人想要在艰难苛刻的环境中挣扎求存。 孰知听完她的解释,霍司擎神色却并未和缓,狭眸里隐去一抹浮动的凉意。 “哦?你与那个人的关系已经深刻到,他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你的地步?” gw可以是姓名缩写亦或者代号,寻找起来并不是件易事。 而荆棘玫瑰又是域外海角一带特有的花朵,那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与岛屿数不胜数,想要采摘这种花朵也并不难。 唯有白曼陀,是戈塔森的国花。 能够使用戈塔森国花作为标志的人,显然身份不低…… 云安安没发觉霍司擎面庞上转瞬即逝的深意,听见他的话不禁呆懵了两秒。 呃? 不是,这道题还能这么理解?? 她小嘴悄么么一瘪:“这么漂亮的景色在前,就不要提煞风景的人了吧?” 光是那个名字,都让她做了两天的噩梦了。 闻言,霍司擎眸底的阴霾缓缓褪去,冷厉的眉眼都缓和了不少,声线里都噙着淡淡的笑意:“听你的。” 咚咚。 云安安的小心肝忍不住扑通了几声,瓷白的小脸红了个透。 他瞎撩什么呢? “我、我出去近距离和这些小宝贝接触一下!”慌乱间,云安安就想往外面逃。 “五分钟。”低沉得不容她拒绝的声音下一秒从她身后响起,“超过一秒后果自负。” 云安安:“……” 这个男人是什么小学生家长不成?! 事实证明,还真的是。 五分钟一到,云安安就像只小兔崽似的被霍司擎揪住命运的后脖颈,给拎回了别墅里。 外面寒风呼啸,偶尔还有雪花飘落下来,落在地面好似结成了薄薄一层白霜。 她那双好不容易暖起来的手,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很快又冷却了下去。 略过正在擦拭花瓶的德叔递来的揶揄目光,霍司擎带着云安安一路上楼,而后直接将她提进了浴室里。 热水刚放好,被剥得不着寸缕的小兔崽就被丢入浴缸中,肌肤上都泛起了绮丽的粉色,也不知是被热汽蒸的,还是羞的。 “霍司擎,我到底是你妻子还是你女儿?!”云安安羞赧地把整个身子沉进水里,只有小脑袋还露在水面。 她又不是景宝! 他像平时拎景宝那样今她也就算了,可她又不是没手需要他来帮忙脱衣服! 霍司擎拿着她的睡衣重新回到浴室里,闻言眉梢微抬:“只有小孩子才会看见雪就走不动路。” “……你进来做什么?我可以自己洗!”云安安本来想反驳,但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脸上的羞恼顿时更重了。 霍司擎淡淡斜睨了她一眼,毫无掩饰的视线缓慢地从水面划过,“如果你想,不是不行。” 哗啦! 云安安没忍住朝他泼了捧水,有些气急败坏:“我一点都不想了!你快点出去!” 这个男人简直不放过一个捉弄她的机会。 明明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自然是不一样的。 猎物在陷阱旁边试探,和猎物已经落入陷阱里,逃脱不得,能一样么? 察觉到她想泼自己的意图,霍司擎却并未躲开,任由她泼过来,上身那件洁白衬衣瞬间就湿透了。 隐隐透出衬衣下壁垒分明的腹肌来…… 他唇角微微掀起,望向云安安的目光别有深意:“看来你还没有学乖。” 云安安看着他陡然变得危险起来的目光,以及沉步走向自己的身影,莫名的与那天在浴室里满身冷骇的他重叠在一起…… 双膝条件反射似的就酸疼了起来。 “等等!你等下还要做药浴针灸,药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云安安故作镇定地退到了浴缸边缘,可嗓音却暴露了她的慌乱。 男人已然来到她的面前,长指托住她的脸蛋,俯首,薄唇在她轻颤的睫羽上落下一个浅淡的吻。 “你就是我的良药。” 云安安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水雾浸染过的双眸呆呆地睁大着,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她……是不是幻听了?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短短十几秒钟,云安安的大脑和身体就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伸出纤细的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脑袋微昂,因为心底不可抑制的紧张,而有些微泛红的眼尾,携了一抹媚意:“良药苦口。” 霍司擎低低一笑,微扬的薄唇覆上她嫣红的小嘴,缱绻轻吻。 “你是甜的。” 古老的童谣说,女孩子是由砂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做成的。 云安安之于他,便是如此。 … 翌日醒来,云安安足足呆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醒过神来。 她昨晚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霍司擎说她是他的良药,近乎是在对她表明心迹。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奇怪,一点都不疼,她果然是在做梦! “妈咪,宝贝的手手捏起来舒服吗?”小奶音忽然从被子下响起,惊得云安安把被子掀开,就看到景宝正躺在她的旁边睡觉。 “宝贝,你怎么睡在这里了?”云安安恋恋不舍地捏了捏景宝的小手,把他给抱了起来。 景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是大魔王把我抱过来的,让我转告妈咪几句话。” “什么话?”云安安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心里直嘀咕,他该不会是记仇了吧? 昨晚浴缸的水都凉了三次,他才放过她。 她困极了,被他送上床的时候差点睡着,最后想起来药浴针灸的事情,挣扎着爬了起来。 心里气愤,她扎针的力度可一点都没小。 偏偏他好似没有知觉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让云安安心里一阵不爽。 第548章 乖乖等他回家 后来她就把他赶到了沙发上,怎么也不肯让他上来,自己则霸占了整张床,睡得昏天暗地。 “大魔王说有事要外出离开国内一段时间,多则一周,少则三天,让妈咪乖乖等他回家。” 景宝软软地靠在云安安怀里,接着说:“还让妈咪不要到处乱跑,不准吃冰淇淋,如有违反,他回来会跟妈咪好好算账。” 云安安:“……” 她自动忽略掉景宝说的最后一句话,思索了片刻,“他有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没有哦,他只说让妈咪保管好戒指,然后就走了。” 戒指? 云安安眸光一怔,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他送给她的那枚玉戒。 一股不安的预感忽然笼上云安安的心头。 他连道别都来不及跟她当面说,可见事出紧急,连他都未有料到。 那么……他让她保管好玉戒,是因为玉戒别有用途,还是只是一句单纯的嘱托? 云安安戴着玉戒手链的那只手轻轻攥起,心口有些堵堵的,说不上来的慌乱。 “少夫人,您醒了吗?本家那边打电话过来,想请您过去一趟。”德叔站在门口询问道。 云安安回过神来,乱作一团的大脑让她没发现德叔的称呼变了这点,瓮声瓮气地应了声:“我知道了,马上下去。” “好的。” 带着景宝洗漱好后,云安安便下楼了。 今天景宝没有去学校,晚点医生会过来给他做例行身体检查,确保他的病情没有恶化。 因此云安安没有带他一起去本家,自己开车前往。 然而车刚开到本家门口,就被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 “请您稍等,进出这里的生人都要做登记,等我们做完登记,你才能够进去。” 云安安前几次来这里,都是乔牧和霍白薇带她进去的,并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便在车内等候他们将她的个人信息录入。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 “请问登记好了吗?”云安安降下车窗,探身往安保室里看了眼,就看见那两个说要登记的人正翘着二郎腿在里面睡觉。 云安安细眉一蹙,手掌重重地在方向盘上按了下。 “滴——” 刺耳的喇叭声惊得停栖在枝头的鸟都飞走了。 安保室里的人立刻探出头来往外看,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直让人后背发凉。 “您、您的信息已经登入成功了,可以通过了。” 话落,前面那扇古朴的黑色雕花大门应声打开。 “有劳。”云安安清凌凌地说完,开车进入里面。 安保室的人本来还以为她会发怒,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故意晾着她等了那么久。 却不想云安安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走了。 云安安当然不会去质问他们。 如果不是有人指使,给他们百个胆子也不敢故意给霍家的少夫人难堪。 … “三爷,少夫人来了。” 云安安跟在霍衡的助理后面走到房间里的书桌前,看着坐在轮椅上闭眼假寐的老人,轻声道:“三叔公。” “来了。”霍衡睁开眼睛,示意助理帮自己把眼镜戴上,才对云安安说:“坐吧,不用拘束。” 云安安微微颔首,坐在了身后的软椅上。 助理端了杯茶过来,放在云安安面前,“请慢用。”转身出了房间。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云安安起初还以为是霍老爷子找自己,但到了才发现找她的,是霍衡。 而就在家宴的那天之后,戚岚就从塔楼出来了,被留在本家疗养,实则是避免她再滋生事端。 莫非霍三爷是为了这件事? 不及云安安多想,霍衡就道:“我听闻你的医术不错,所以想找你过来给我瞧瞧,看看我的病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 “您把手伸出来,我给您把个脉。”云安安沉吟道。 一直盯着长辈的脸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上次她并没有细观霍衡生的什么病。 只知道病得不轻。 霍衡依言把手伸给她。 把完脉后,云安安又看了看霍衡的眼睛和口舌,细眉轻轻蹙起:“您平时是不是经常头晕头痛,还咳喘痰多?” 霍衡眼底浮起些讶异,“是。” “容我冒昧,您的左半身是否有些僵硬,难以动弹??” “你看出来了?”霍衡眼底的讶异更甚,“好像没错。” 云安安却并没有笑意,因为她发现霍衡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全靠强打着精神才没有倒下。 她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霍衡身边,然后蹲下身去,拉起他的裤腿,将金针依次刺入足三里、解溪以及合谷等穴位中。 “你……”霍衡顿觉头脑清醒了一些,见状有些惊异。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麻痹的左半身好像开始恢复了一些知觉。 “我无意冒犯,只是您的病情逐渐恶化,如果不及时控制,容易肝热上冲,气逆不返而性命不保。”云安安冷静地说道。 “依你所见,能治好?” “您这又不是什么绝症,只是高血压和哮喘带来的一系列并发症,您又没什么忌口,所以病情才会越来越严重。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云安安瞥了眼抽屉外面露出一角的包装袋。 那是帝都很出名的一家卤肉店的包装,其中碳烤猪蹄是那家的招牌。 闻这个味道,除了碳烤猪蹄,应该还有不少卤味啊。 霍衡老脸皮子一窘,不满地瞪了云安安一眼,“谁说这是我吃的?这些都是助理贪嘴买回来的。” “您还是把嘴边的油擦擦干净再说吧。”云安安无奈,“所谓祸从口入,您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了这般情况,遭的罪也就越大。” 多的是病人不听医嘱,但霍三爷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为了那一口吃的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实在是让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 “净会哄我。”霍衡哼了声,心里却认同了云安安的话。 在国外治疗那会儿,他觉得自己这身体也就这样了,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于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到现在那些医生都没发现他表面上吃着清粥小菜,背地里却吃香的喝辣的。 第549章 牺牲自己 不过这病,治不好了也是事实。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放纵自己了。 谁成想云安安竟然真的有办法治好他? 早知会有今日,霍三爷心想着,怎么着当初也该少吃几根烤羊腿! 云安安不知道霍衡心里在想这些,拿着刚写好的药方去找助理,叮嘱他:“按方服药,每日三次,如果有什么问题,打电话问我就好了。” “谢谢少夫人,我记住了。”助理冲她感激地一笑,立刻出去拿药了。 “我明后天还会过来给您针灸,待您的病情好转后,我再给您另开药方。”云安安回到书桌前,对霍衡道。 看着云安安这副沉着冷静,始终淡然的模样,霍衡不由在心底点了下头。 单就这副心态而言,她确实有做霍家少夫人的资格。 只可惜……还是缺乏资本和底气。 “其实今天让你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让你来看病。”霍衡正了正脸色,言归正传:“我听说,你独立研制出了一种癌细胞抑制剂?” 来了。 云安安心底隐隐察觉到,这大概才是霍三爷让她来本家的主要目的。 “是的。” “我的医生好友对我说,你前些年发表的关于癌细胞控制的论文,还得了奖,当时你研究出的抑制剂样本,现在还保留在各国医院里作为样本研究。” 只是她远比他们还要更快一步,把完成品给研制了出来。 这件事如果传播到国外,恐怕会引起一阵骚动。 但其中的商机,更加不容小觑。 云安安还是颔首,“研制抑制剂是为了让遭受癌症折磨的病人能够被解脱,各国人才辈出,不论谁能先一步把抑制剂研制出来,都是病人得益。” 因此她当时才会做了那么个惊人的举动。 谁也没想到她舍得把自己辛苦研究,还得了奖的成果慷慨贡献出来。 当时她仅仅是想,早点吧癌细胞抑制剂完成品研制出来,身受此痛的病人就能少受点折磨,因此才会无私把资料和样本贡献出去。 医药协会只要有心,同样能拿到那些东西,自己研制。 “有你这样的医生是病人的福祉。”霍衡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换作霍家就大不相同了。你应该也知道霍家在医药行业的名声不凡吧?” 云安安忽然想起望安基金会的事情来。 曾经她没有设想过,会不会……望安的安,是她名字里的安呢? “我知道的。”云安安轻声应道。 “你的医术确实是我见过的医生里最为精湛的,制药的本事也相当出色。”霍衡夸道。 可这样的夸赞后面,往往都会跟着个“但是”。 “但是,你可曾想过,你所怀的那些珍稀药方和抑制剂,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眼红?那时你又是否保得住这些东西?” 云安安红唇微微抿了抿,“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身为霍家少夫人,你的东西无异于就是霍家的,那些药方和抑制剂你不妨全权交给霍家来处理,既是保全了自己,也能巩固你在霍家的地位。” “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你的家世背景各方面,都与霍家格格不入,很难服众啊。” “况且,司擎管理着偌大的霍家,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身为他的妻子,更应该为他分担。” 听完霍衡的话,云安安唇角勉强扯开抹淡笑,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霍衡口口声声像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却字字句句都在对她施加压力。 如果她不同意把药方和抑制剂交给霍家,那么就是对不起霍司擎,对不起整个霍家。 霍司擎……他会不会也和霍衡是一样的想法? 云安安眸光轻晃,有些失神。 如果她把这些东西都交给霍家,霍司擎肩上的担子会不会轻松一些? 那张清冷俊美的容颜猝不及防地闯入云安安的脑海里。 她用力地攥紧了手心,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霍衡说。 “谢谢您的提议,等阿擎回来,我会和他好好商量这件事的。景宝还在家里等,如果你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云安安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坐在书桌后的霍衡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出声阻止。 把车开出本家大门后,云安安降下车窗来,让冷风吹进来,驱散脑袋里的混沌和烦躁。 霍衡认为她的家世背景配不上霍司擎,要牺牲自己的事业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 未免也太卑微了。 她想要和霍司擎并肩而立,为什么不去靠自己的努力,反而要靠牺牲呢? 那么做的有违她本来的意志。 她爱他,不能忘了也应该爱自己。 只是霍衡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被故意晾在霍家门口那大半个小时,都在云安安的心头覆上了层阴霾。 但她却逃脱不了。 … 云医馆。 云安安刚从后门进去里面,就接到了霍白薇打来的电话。 “白薇,我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卤肉店,要不要一起去吃?”云安安语态自然,像以前一样跟霍白薇闲聊道。 之前她们都不忙的时候,经常会去美食街扫荡好评率高的小吃店。 不过近来都忙,没什么时间。 霍白薇笑了笑,“嫂嫂,恐怕不行了。我要陪同手底下的艺人去临城拍戏,公司最近重点捧她,马虎不得的。” “临城?”云安安细眉蹙起,“那里离帝都很远,你跟你哥说了吗?” “还没有呢,今天他的手机全天都在关机。” 偏偏这个时候…… 云安安并不大想霍白薇这个时候离开帝都,一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她很怕霍白薇会做傻事。 “白薇,不要勉强自己。”默了默,云安安说道。 霍白薇明白她的意思,语气如常:“嫂嫂,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是哥哥的公司,谁敢欺负我啊?我不会有事的啦。” “不是的……”云安安还想说些什么,就听霍白薇语速极快地说:“嫂嫂我要登机了,等我到了那边再给你打电话!” 第550章 物归原主 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霍白薇虽然语气佯装得很平静,但她却好像再也没有以往的活力了,处处都透着小心翼翼。 云安安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出神,原本想给霍司擎打个电话问问他安全抵达没有,却想起霍白薇说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现在应该很忙吧。 她记得白薇所在的那家公司所属霍氏旗下,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到敢欺负霍氏的小公主。 刚好她在临城那边有认识的朋友,可以托他们帮忙照看一下霍白薇…… 然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帝都机场的某一角落里。 霍白薇捂着脸蹲在地上,眼泪不断地从她的手指间流出,在她面前的地面形成了一滩水渍。 “对不起……对不起……” … 托抑制剂消息散播迅速的福,云安安刚进医馆里就遭到了来自沙琪玛幽怨满满的眼神杀。 “安安,你要公布抑制剂的事情好歹提前知会我一声……你想知道你的预约长队排到多少名开外了吗?” 云安安太阳穴隐隐疼了疼,接过沙琪玛手中本日的预约名单,翻看后才道:“该撤的热搜和新闻我都让助手去撤了,如果有客人问起,就告诉他们耐心等待,不要多说。” “那也得他们信才行啊。”沙琪玛叹声:“有周家少爷那块活招牌在,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翻篇。” 听言云安安蹙了蹙眉,“想要批量萃取出大量抑制剂同样也不容易,它和特效药的配方不一样,也做不到让药厂量产。” 抑制剂里最特殊的东西,就是萃取精华,除非是制药师,一般人哪怕是听见这四个字都觉得一头雾水。 然而时至今日,制药师一脉早就逐渐没落,所剩无几了。 云安安一直谨记着爷爷临死前嘱咐她的话,务必要在外人面前好好藏住自己的底牌。 否则如果被有心人知道,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这么多年来,知晓她这个秘密的人屈手可数。 沙琪玛知道她的为难,便也没再继续跟着这件事打转,把本日的预约名单递给她,一边跟她汇报。 “今早还有冒充病人的记者来了,还好他们都嘴严,没被那些记者挖出什么消息。” “另外,医馆今天又收到了不少聚餐和宴会的邀约,还有医药协会发来的入会申请书,我已经传到你邮箱了。” 云安安微微颔首,接过预约名单来翻看了几眼,边道:“那些你看着办就好,总之那些宴会我是懒得再参加了。” 她宁愿花上一天的时间泡在实验室里,和药材医书,器械工具为伴,也不想去跟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 多费脑细胞啊。 沙琪玛不由得轻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我都已经给你推掉了。对了,有件事应该没法给推掉。” “什么?” … 第一医院。 云安安捧着束花走进病房里,一眼便看到靠坐在病床上,正在听下属们汇报阎门里的事宜。 就当云安安琢磨着要不要先退出去,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江随沉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朝她的方向看去。 那双敛去风流之意,显得有些锐利的桃花眼顿时变得柔和:“安安,你来了。” 见已经被发现了,云安安也就打消了退出去的念头,红唇扯开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来,“你要是很忙的话,我还是改天再来看你吧。” “不忙,全世界就我们沉爷是最闲的了!”江随沉还没开口,站在病床边的下属们立刻就替他回答了。 “就是啊,云小姐您坐会儿,我们就不打扰您们了!” “沉爷就暂时拜托您照顾一下,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沉爷这闲的了。” 边说着,这些下属一边迅速地往病房门口撤退,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云安安:“……”沉哥闲不闲不知道,他们的皮看着倒是挺痒的。 江随沉倒是瞧出了那群以下犯上的家伙打的什么注意,因此也没恼,笑容轻和地看向云安安:“坐吧,我给你削个苹果。” “等等!”云安安把花束放下,立刻阻止了江随沉:“你身上还有伤在,我又不是压榨病人的巫婆。” 说完,她从果盘里挑了颗最红的苹果出来,慢慢削了起来。 江随沉单手托着下巴,桃花眼一瞬不瞬地定格在云安安身上,嘴角弯笑。 她不论做什么事都是这般认真,哪怕只是削个苹果,也认真得让人仿佛有种,被她珍重对待了的感觉。 一缕微卷的发丝从云安安耳后落了下来,俏皮地拂在她白润的腮边,让人不觉指尖微痒。 江随沉视线停在她腮边的那缕发丝上,藏匿着翻涌情愫的桃花眼微动。 他抬起手,勾住了她腮边的发丝,轻柔地替她别到了耳后。 手指不小心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一如所想般温暖娇软,令人爱不释手。 江随沉心神一晃,不知怎的忘记了把手收回。 紧接着云安安俏脸上浮现出错愕和惊疑的模样,就这么映入了他的桃花眼中。 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瞬间便让他的理智回归了。 “我……”江随沉有一刻的失声,立即把手收了回来,“你的头发乱了。” “我可以自己来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云安安微微垂眸,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惊诧,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只是那笑里,多了丝以往从不曾有过的…… 疏远。 难言的疼痛从心脏上传来,让江随沉面上的神采都淡了些许。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病房里的氛围也越来越沉默怪异。 云安安略微感觉到有些不自在,陡然想起来钻戒的事情,心底立刻松了口气。 “对了,”她把钻戒从手包里拿出来,放在了旁边的桌上,“这是你那天昏迷过去之前,认错了人,误交给我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江随沉目光从那枚熠熠发光的钻戒上扫过,喉间不知为何有些艰涩。 “你真的认为,这枚戒指是我误交给你的?” 第551章 我心悦你 房间里却再次陷入了如死寂般的沉默中。 那双平日里总是轻缓温和的桃花眼,在此刻看向云安安时,第一次带上了毫不遮掩的浓烈情愫,深沉,炽热。 就这般赤诚而直接地袒露在了云安安的面前。 如他曾经在她所看不见的角度看她的目光,别无二致。 只是她从未发现这一点。 被这双桃花眼紧紧逼视着,云安安随意搭放在双膝上的纤指都逐渐有些僵硬,大脑里空白了一瞬,茫然和不可置信交替闪过。 不……可能。 云安安细眉蹙得死紧,而后她站起来,委婉地道:“沉哥,我想你需要休息,以免大脑负荷过重。”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江随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没有给她转身就走的机会。 生死一遭,能让人看通许多活着时看不透的事情。 譬如情爱,譬如执念。 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出口,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自四年前在小巷里被你救下的那天起,从此我的脑海里便一直都是你的身影。” “起初只是对你感到好奇,别无绮念……后来我却逐渐变得贪心,想要保护你,随时都能够看到你。” “云安安,我很清醒地在告诉你,我心悦你。” 江随沉的声音不轻不重,透着数不尽的深沉情愫,恍若雨点般朝云安安砸下来。 砸得她一懵。 有愕然,有慌乱,也有不可置信。 唯独没有羞涩和悸动。 就连那颗心,都在冷静而残忍的思考,怎么样拒绝才不会伤害到他们多年来的感情。 她一直没有开口回答,江随沉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心里,都紧张得渗出了汗水。 良久,云安安才从思绪中抽身,抬眸看向了江随沉,很认真地道。 “谢谢你的喜欢,也谢谢你那几年对我和景宝的照顾,如果没有你,或许就没有现在的云安安。” “但我很清楚,感激并不是喜欢,我对你并没有关乎男女之情的情愫,一直都没有。” “我不想含糊的拒绝你或是给你莫须有的希望,那是对你的伤害和不负责。所以很抱歉,谢谢你的喜欢。” 她郑重地对他说了两次谢谢他的喜欢。 一次代表着真心谢谢,第二次则代表着……拒绝。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如果含糊其辞,或者说故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江随沉继续像以往一样相处。 既然不能给他开花结果的机会,何不就此捏断萌芽,总好过徒增伤害的强。 他和时晏礼都是她心中最敬重的兄长兼好友,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 斩断了他的希望。 “你当真是……”江随沉桃花眼黯淡,松开了握着她手臂的手,俊容有些苍白,“无情啊。” 不。 她是有情的。 只是对他,没有罢了。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爷爷说过,我很执拗,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即便撞的头破血流,都绝不回头。” 想起那张清隽淡漠的容颜,心跳陡然便加快了节奏,她唇边绽开浅浅一抹笑:“也不后悔。” 她的心意直白坦然,让江随沉心底越发的闷堵。 若能够得到她的喜欢,该是件多幸运的事情。 但她的满腔喜欢,都给了那个叫霍司擎的男人。 江随沉自小到大,从未如此的嫉妒过一个人,嫉妒到喉间隐有鲜血攒动。 “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云安安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色,到底没有在这个时候上前去关心,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如果……他不在这个世上了,你的心能否分出一半给我?” 就在云安安快要走出病房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江随沉沙哑的声音。 她脚步猛地一滞,缓缓回过身去。 “不会。” “因为他会一直在我身边。” 你就这么肯定么? 江随沉目送着云安安的背影远去,低低地笑了声。 从医院大楼出来,云安安并没有急着把车开走,坐在驾驶座上蹙眉沉思。 只要一想到江随沉最后说的那句话,她的心里就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让她嗅到了某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云安安没发现的是,跟在她身后从医院里出来的洛爻洛离,坐进了她后面那辆车里。 “呵,这个女人简直水性杨花,不知检点!”洛离看着从无人机上的监控拍到的画面,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和阎门关系不一般,瞧瞧,这不就是证据?” 洛爻没有劝阻他的行为,只是道:“这样也证明不了什么。” 只是几张拉手的照片而已,并不能把云安安真的怎么样。 洛离却不以为意:“她和阎门沉爷有一腿,这就够了。你觉得家主能受得了一个别有异心的女人?” “家主心里在想什么,又岂是你我猜的透的?”洛爻道,“况且家主如今远在异国,我们就少给家主平添烦忧了。” 话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但洛离偏偏不是那么想的。 “家主不在,不是还有觅意小姐么?这些事情汇报给觅意小姐也是一样的。” 洛离说完,把所有照片导入到自己的手机里去,发送给了颜觅意。 … 与此同时。 本家西边的训练场上。 颜觅意收到洛离发过来的照片时,暗卫队的所有队员刚好结束完一次训练,在原地休息中。 她拿着手机走到了旁边去,才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当看到那一张张别有暧昧的照片时,颜觅意忽的便笑了。 还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洛离可真是帮了她的大忙。 … 霍衡仿佛跟云安安较上劲了似的。 云安安一来给他针灸,他回回都要提一遍让云安安“隐退”,医馆可以全权交给霍家打理,在家里安心相夫教子就够了。 女人么,最重要的是家庭而不是事业,重心不能放错了地方。 回回听到这些话,云安安都忍不住跟他一番辩驳。 关键是和一个老古董讲道理,他怎么都能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也是为了你和大局着想。 以至于云安安都恨不得一次性给他针灸完,以后不要再见面算了。 第552章 她才不想他 折断她的羽翼,让她乖乖依附着霍司擎和霍家做一朵菟丝花,这就是为她好么? 只是因为她没有个好的家世背景,所以就要被沦为傀儡工具? 她偏不。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决定她该怎么做,又该做什么。 从本家出来后,云安安收到助手发来的消息,便调头去了趟公司。 踏进公司后云安安才知道,短短两天时间,霍延就来“交作业”了。 “云总,那些村民已经同意搬走,并且保证不会再纠缠下去,大概后天那块地就能处理好了。”助手一边汇报着南山的情况,一边给云安安推开办公室的门。 “这么快?”云安安不免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霍延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把那些难缠的村民给搞定了。 说这话时,云安安走进了办公室里,就看见规坐在沙发上的霍延,细眉轻挑,“说说看,你是怎么做的?” 霍延停在壁画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过头,淡蓝瞳眸映出身着白色天鹅绒西装的清丽身影,“你不会想知道。” 那双淡蓝眼瞳里漾着波纹,似别有深意。 “看来不是什么好方法了。”云安安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精致的脸庞美得颇有攻击力,“如果你做的事有损公司形象,同样算你失败。” “没有。” 他答得笃定迅速,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云安安勉强信了他的话,而后抬头对助手道:“你下午带他去办入职手续,再让人替他整理间办公室出来。” “好的,云总。”助手应道。 “至于你……”云安安眸光回到面前的霍延脸上,纤指轻敲了两下桌面,“从今天开始,公司内部的事务都交由你来打理,另外每周发一次总结报告给我。” 霍延微愣,“那你呢?” “我?”云安安脸上笑意更深,红唇轻扯:“我聘请你,不就是为了解放自己么?” 霍延:? 那张疑似面瘫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些许茫然的表情来。 好像根本没有猜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一般。 云安安随即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深深地道:“加油啊,嫂子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便款步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看好他,一旦他有任何异常,直接让警卫上来抓人。”走出门外,云安安顿住脚步,对身后的助手吩咐道。 “您既然不放心这个人,为什么还要聘请他呢?”助手不解,“有能力的高管比比皆是,我们并非一定要用一个不知根底的人。” 不知根底啊…… 云安安慢慢地品味着这四个字,唇角勾了勾,“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才会留下他。” 这个并不存在霍家族谱的血脉,就连霍海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流落在外。 但霍司擎却知道一切,还将他放在了他的公司里,认可了他的身份。 这样一个人,不惜黑了她的手机篡改短信,煞费苦心地要进她的公司…… 云安安怎么能放心让他在暗处,做一些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倒不如将计就计。 听云安安这么说,助手也隐约猜到了一些苗头,“您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云安安点点头,随后结束了这个话题,把前几天整理出的药方给了助手,“这些药的配方都已经改良完成,剩下的交给你了。” 这些都是皇荣建立以来渐渐被淘汰掉的一些药物配方。 之前因为好奇云安安从穆叔那里拿来看过,发现其中一些配方并非那么不可取,便想着改良下。 助手想起特效药的事情,看着手上的配方心里不免有些激动:“我会和实验室联络,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您。” … 来云医馆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以至于馆内的工作人员每天都到深夜才能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 云安安就好多了,多亏一开始定下的一天只看十个病人的规矩,才得以喘口气,腾出时间来制作新的抑制剂。 外面现在催的急,基本上每天都有病人来询问癌症治疗的事情。 云安安也不希望拖延太久,耽误了原本还有得治的病人,连着两天都不小心睡在了医馆的实验室里面。 夜深。 云医馆的大门上已经挂上了停止营业的木牌,门内一片漆黑。 实验室里却灯火通明,明亮得恍若白昼。 “叮咚。”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趴在桌上刚睡着的云安安顿时被惊醒了过来,伸手去拿手机,看也没看地滑动接听,嗓音倦倦的:“喂?” “怎么还不睡?”低沉冷冽的声线夹杂着猎猎风声,拂过云安安的耳畔。 云安安双眸一亮,软绵绵弯着的纤背登时就挺直了,像是正在接受老师检查的小学生一样:“你不是也一样没睡。” 闻言霍司擎嗓音略微发冷,“霍太太,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现在不仅不在家,还在外面熬夜。” “怎……怎么会?”云安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冷得胳膊上都泛起了些细小的疙瘩。 她心虚地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刚刚在看书,现在就要去睡觉了,真的!” “撒谎罪加一等。”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对付? 云安安心底嘟囔了句,把云医馆的门关好,转身走到自己的车子前面,“我已经准备回家了,这次没骗你。” “嗯。”霍司擎嗓音沉沉,尾音勾着抹蛊惑,“有没有想我?” “……你想的美。”云安安脸颊泛起抹绯红,傲娇地轻哼一声,戴上蓝牙耳机,然后把车开离了这里。 那端停顿了数秒,一阵沙沙声从耳机里传来。 就在云安安怀疑电话是不是被挂断了的时候,霍司擎的事情声音再度传来:“临时有事要去处理,晚点我再问你要答案。” 语罢,不及云安安说些什么,那边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云安安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忙音,原本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红唇失落地抿了抿。 她才不想他。 第553章 没有霍司擎 云安安几乎是憋着口气回到的8号,气闷地正要上楼,就被德叔叫住了。 “少夫人,”德叔面带笑意地走过来,“给您准备的红糖姜茶一直在厨房里温着,您先喝一碗再睡吧。” “红糖……姜茶?” “是少爷吩咐我们给您准备的,里面还根据医生的建议,放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材,对您的身体大有裨益啊。” 她的例假还没有来,霍司擎让德叔给她准备红糖姜茶做什…… 等等。 云安安倏然间想起来什么,然后算了算日期,发现大概还有三天左右,她的例假就要来了。 她自己都忙得差点忘记这回事了,为什么他要把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啊啊啊!! 德叔见云安安脸蛋不知怎的突然就涨红了,有些疑惑:“少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云安安以手作扇,企图把脸上的燥热给扇走,“我现在就去喝。” 说完,她便走向了餐厅。 在德叔慈爱关怀的目光下,云安安硬是喝了两杯红糖姜茶才上楼。 往儿童房里一看,小团子不出所料已经睡着了,白白胖胖的小腿儿伸出了被子外面,软绵绵的肚皮随着呼吸起伏,可爱得人想偷走。 云安安走过去帮景宝把被子盖好,然后走到他的小书桌前,正要关掉桌上还开着的灯。 就看见桌面上放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图纸。 上面画满了某种器械的零件雏形,线条流利干净,综合起来却复杂难懂。 单看着,便已然让人感受到了其中骇人的杀伤力。 云安安并没有追根究底地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只看了两眼,就把图纸重新放回了桌上,用一本书盖了起来。 她虽然不干涉景宝想做的事情,但是他的天赋,还是不要被外人知晓最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沐浴后,云安安就爬到了床上,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蜷,沉沉睡去。 然,这个夜注定不能平静。 短短一个晚上,霍家隐藏在帝都内的秘密仓库,接连被烧毁五座,损失巨大。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本家和霍氏内部,霍老爷子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进行了调查。 谁知竟查出,这一切都是阎门所为。 要知道霍家和阎门争斗已久,霍家却从未落于下风过,如今却在阎门手中失了五座重要仓库,霍家怎么能不怒? 霍家很快便做出了反击,暗斗一触即发。 … 天际逐渐泛白,晨光微曦。 云安安把景宝送上车后,才打着哈欠回到餐厅里,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昨晚她睡得并不怎么好,忽睡忽醒,偶尔沉浸梦境里,偶尔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呆,险些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没有霍司擎的梦。 爷爷去世后,她被接回了云家,过着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生活……直到时馨月要结婚了。 霍司擎的身影忽然便闯入了她的脑海里,她想起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发了疯似的跑到结婚礼堂里,想要阻止他们—— 结果她却看见,站在时馨月身旁的男人,并不是霍司擎。 那个世界里,也没有霍司擎。 她问遍了所有人,可他们都只是无奈又嘲讽地看向她,似乎认为她是疯了,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男人破坏自己妹妹婚礼的疯子…… 可在她的脑海里,霍司擎明明鲜明的存在着。 或是腹黑毒舌,或是清冷矜贵,更或者是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着一些让人脸红入血的骚话。 他送她的玉戒,还好好地戴在她的手腕上…… 但当云安安低头一看,细白的一截皓腕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就如同他们说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霍司擎这个人一样,他送她的所有东西也都如此一般消失无踪。 仅剩她心口野蛮生长,徒留而无望的执念而已—— “少夫人?少夫人?”德叔担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云安安被梦魇死死桎梏的心绪,“您的脸色很难看,是昨晚没有睡好吗?今晚给您换一种熏香吧?” 云安安猛然回过神来,那双眼眸泛着红,许久没有焦距。 原来是梦…… 她抚着自己微凉的额头,心底不无庆幸地想,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德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舒缓了会儿心情,云安安才放下手里早就冷掉的牛奶,轻声道。 德叔仍是不怎么放心,让佣人给她重新倒了杯牛奶过来。 “您可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昨晚发生的事已经让老爷子心里憋着火了,您若是再出事,唉……” 昨晚发生的事? 云安安端起喝牛奶喝了口,听言有些诧异,“昨晚本家出事了?” 霍司擎不在的这阵子,霍爷爷一直都住在本家主持大局。 “是的。”德叔沉重地道,“霍家的秘密仓库,被人为烧毁了五座,损失……无法计算。” 五座仓库?! 云安安差点被嘴里的牛奶呛到。 “爷爷现在怎么样?他的身体还好吗?” “您放心,老爷子一直都有喝您给开的药,调理了这么久,身子骨还算硬朗,没有事的。” “那就好……”云安安松了口气,寻思着一会儿得去看看霍爷爷才行,顺口问了句:“那现在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德叔点了点头,目光带着些厌恶:“是阎门。” 阎门?! 不会吧? 云安安眸光一滞,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红唇用力地抿了抿。 “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 “老爷子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确实是他们做的。阎门与我们积怨已久,会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出奇。”德叔说,“怪就怪在,他们怎么会知道仓库的位置?” 那是除了家主以外,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的事情。 阎门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一夜之间,突然就知道了。 听言,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双眸闪过一抹疑虑。 她虽然并不是很清楚阎门和霍家到底为什么会积怨这么深。 但是她想起上次在医院里,江随沉最后说的那句话,却让她心中的天平有些偏移。 真的是他做的吗? 第554章 属于他们的婚礼 本家。 询问过佣人霍老爷子现在在哪儿后,云安安便朝着客厅走去。 “爸,依我所见,这件事可能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刚走到客厅门口,云安安就听见霍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司擎离开才不到一周,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啊。” “一连烧毁五座仓库啊……阎门这简直是在打咱们的脸!” “打脸倒是其次……我在想,秘密仓库的位置从来都是掌握在家主手中,怎么这次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可说不准……” 听到这里,云安安细眉重重一蹙,然后走进了客厅里。 见到她出现,坐在沙发上那群本家的元老们也都收了声,没有再继续谈论下去。 “爷爷。”云安安走到霍老爷子面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安安来了,爷爷正想叫人通知你过来。”霍老爷子原本沉肃的脸色稍缓,示意云安安坐在自己身边。 待云安安坐下后,霍老爷子才道:“德叔都告诉你了吧?” 云安安轻轻颔首,“是的,我都听说了。”话落,她明眸一转,看向了那些元老们,“我刚刚不小心,很凑巧地听到了几位叔伯的谈论,让我心里有些疑问。” “什么疑问? “秘密仓库会出事,原因其一是位置暴露,其二是看守不当导致……”云安安淡淡道,“首先问责的难道不是仓库负责人以及安保人员么?” 坐在沙发上几位元老面面相觑,随即点点头,“是这样不错。” “那就奇怪了。”云安安眼梢微微扬起,红唇带笑:“方才听几位叔伯的话,像是在暗指,位置是如今远在国外的阿擎泄露的,阎门的人也是他放进去的呢……” “这……”元老们被她当众拆穿了心思,面上都有些挂不住,“我们只是随口一说,并非那个意思。” 是么?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想推卸责任,更不想承担自己的过失而已。 云安安眸光微冷,“随口一说也是要负责任的。我就问几位叔伯一句,阿擎自成为霍家家主以来,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霍家的事情,让几位这样恶意揣测?” 简直快气死她了! 这是看霍司擎不在国内,鞭长莫及,就自持是霍家元老胡说八道呢? 居然还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霍司擎身上,谁给这群老秃驴的脸?! 一旁的霍老爷子端着茶杯悠悠喝茶,丝毫没有要阻止云安安的意思,连块台阶都没给这些元老们递。 这些元老们都是曾经跟着霍老爷子的心腹,而霍老爷子又是个相当念旧情的。 是以有许多话,霍老爷子都不好随心所欲地说出口,免得撕破脸。 可眼下正是紧张时期,这些人还要胡乱揣测,妄图动摇内部的军心……霍老爷子也就没必要给他们面子了。 几个元老见霍老爷子不说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了,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悔意。 家主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敢耍耍嘴皮子,可万一等家主回来…… “安安说的不无道理,”自云安安进来就久久没有说话的霍海突然说:“这种无中生有的揣测,大家还是少说为妙,否则也太寒人心了。” 几位元老们自知理亏,纷纷站起来向霍老爷子和云安安赔了不是。 只是经过这么一出,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留下来“陪”老爷子喝茶了,便都提出了告辞。 “爸,小珏最近生病了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下次再过来陪您。”霍海也站起来,笑笑说了句,得到霍老爷子的应允,就离开了。 还真是个好父亲呵…… 云安安清透的眸底划过一抹嘲讽,然后脑门就被霍老爷子怼了下,“你这丫头,半点脸面都不给你那些叔伯留,勇气可嘉啊。” 云安安脑袋后仰了下,见霍老爷子虽是这么说的,面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笑嘻嘻地搂住了他的手臂,“爷爷不也没阻止我吗?” 如果霍爷爷真的认为她那么说不对,早就让她闭嘴了。 没有就说明她说的话,恰恰也是霍爷爷想说的。 霍老爷子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一声:“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在司擎面前哪个不跟鹌鹑似的,这回好不容易抓住他的错处,可不得大做文章。” “那仓库的位置真的是被人泄露出去的吗?”云安安蹙着眉问。 “霍海说司擎很有可能把仓库的位置告诉了你,让我从你的身上着手调查。” 云安安:??? 她说霍海怎么那么好心,不计前嫌帮她说话呢? 敢情是在混淆她的视听啊? “但是啊,”霍老爷子拍了拍云安安的脑袋,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爷爷知道,谁都有可能背叛司擎,唯独安安不可能。爷爷告诉你这些,也是想让你多留个心眼,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要随便相信。” 云安安眸光震晃,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谢谢爷爷,我不会辜负您的一番苦心的。” 霍海想泼她脏水,她也要准备好万全之策才行。 “那就好,爷爷还等着看你和司擎办一场属于你们的婚礼,还有让景宝认祖归宗的那天呢。” 属于他们的婚礼? 听到这几个字,云安安眼眶中霎时涌上了一抹酸涩,喉咙都有些发更。 原来爷爷才是看得最透的。 四年前那场婚礼于她而言是属于时馨月的,而不是属于她这个,替嫁新娘的。 云安安紧抿着唇瓣,逼退了眼底的酸楚,轻声道:“谢谢爷爷,那天会很快到的。” 去云医馆的路上,云安安也已然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馆内的客人仍旧多得转身都艰难,云安安只好从后门进入,却被满脸沉重的沙琪玛给拉进了旁边的实验室里。 “怎么了?”云安安疑惑地看着她。 “刚才有个客人要买抑制剂,我跟他解释很多遍他都不听,甚至跪下来求我们,说是他妻子没有多少时间了……”沙琪玛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所以我才同意了。” 第555章 抑制剂弄丢 那个人当时的模样太可怜了,好像把抑制剂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不惜跪下来求她。 沙琪玛心一软,就同意了,还让馆内的中医师跟着他去给他的妻子看病。 可这样一来,对原本就催抑制剂催得急的客人那边,就很难交代了。 自知自己这回没把事情处理好,给医馆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沙琪玛心里很是愧疚。 “哦,我当是什么事。”云安安随手拿起桌上提神用的香薰球,抹了点在手腕上,低头轻嗅。 萃取出的花瓣精华和药材糅合在一起,提炼出的味道纯粹而且淡然,香却不刺鼻,很是提神醒脑,留香也相当持久。 沙琪玛见她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模样,苦笑:“我还是去跟那些客人们解释清楚,让他们再等等吧。” 抑制剂的数量不够,根本达不到那么多预约顾客的需求…… “不用了。”云安安阻止了她,随后手腕轻转,让沙琪玛能够闻到上面的香味,“怎么样?” “这就是你准备的第一个项目?”沙琪玛只觉得大脑里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嗯……我只闻的出里面有白兰。” 她的嗅觉并没有云安安那么灵敏,有些成分云安安闻一闻,基本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云安安点点头,把桌上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十二个不同颜色的香薰球。 “这些小家伙的颜色不同,功效也不同,十二个为一组。”云安安解释道,“多亏它们,我这几天才能超额把抑制剂给制作出来。” “现在有多少存量?”沙琪玛拿出颗淡紫色的香薰球,问道。 云安安思索了几秒:“大概能撑到下周,研究所把新一批抑制剂送来为止。” 听到这话沙琪玛差点捏爆那颗香薰球,“你把自己是制药师的身份暴露出去了!?” “怎么可能?”见她这么激动,云安安有些好笑,“他们拿到的是半成品,直接跳过了萃取精华这一步。” “亏你想的出来这招……对了,是和哪家研究所合作?需要我去调查一下么?” “你也知道的,qy研究所。” 沙琪玛对qy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数目庞大到令人触目惊心的病毒试剂上。 虽然后来听云安安说那个计划似乎被终止了,但沙琪玛仍心有余悸。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云安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禁微微一笑,“放心吧。而且这么优秀的免费劳动力上哪儿找啊?” qy里的研究员们,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饶是她,在邵所长亲自找上门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不过现在想想,邵所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最忙碌的这个时候找来,说是巧合云安安都不信。 叮咚。 云安安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一响。 她拿起来随意地扫了眼,双眸忽的一顿,紧接着从中绽放出了令人心醉的星光来。 “笑的这么甜,是霍先生的消息吧?”沙琪玛见她这副春意盎然的模样,不由得揶揄她。 “是啊。”云安安大方承认道,一边点开他的消息框回复,一边说:“说是后天就要回来了,让我在家里的草坪上等他。” 看着末尾的“等我”两字,云安安弯眸弯弯,本就精致绝美的容颜愈发柔软,漂亮得不可方物。 之前被他挂了电话带来的气恼,也如阳光下的水滴,直接被蒸发掉了。 沙琪玛不解,“大冷天的为什么偏偏在草坪上?” 对此云安安也很纳闷,突然想到这个男人说骚话的本事,脸颊腾的就红了。 “最好别是我想的那样!” 否则他就再也别想再上她的床了! 沙琪玛:??你想的哪样? “老板!老板!” 一声呼喊由远及近,被沙琪玛叫出去的中医师一路跑到云安安勉强,气喘吁吁的。 云安安看他满头都是汗,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那个买走抑制剂的客人!”中医师满脸日了狗的表情,“我进病房给他的妻子看病的时候,他说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结果等他回来之后,告诉我抑制剂不小心弄丢了!” “他一个劲在那缠着我想要再买一支抑制剂,我觉得事有古怪,就没在那久留。” 抑制剂弄丢了? 云安安明眸眯了眯,红唇讥诮地微微上扬,“那还真是凑巧了。” “对他妻子来说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放在病房,带出去做什么?”沙琪玛脸色也不大好看,“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中医师摇摇头,“他的妻子是真的得了癌症,这点我确认过了。” 那个客人是拿着病历来的,还是第一医院开的证明。 否则沙琪玛也不会心软点头同意卖给那个人一支抑制剂了。 可如果那个人真的别有目的,那么云医馆恐怕又要有麻烦了。 想到这里,沙琪玛和中医师的脸色都哀愁了起来。 “别担心。”云安安拍了拍沙琪玛的肩膀,宽慰她:“他们很可能是想知道抑制剂的配方究竟是什么,无所谓的。” 因为即便知道了配方,他们也无法制作出同样效果的抑制剂来。 更遑论萃取这一步,就能让他们的打算全都胎死腹中了。 这点,云安安能够肯定。 … 医药协会大楼,实验室里。 “会长,我们已经来回做了五六次试剂分析,结果都是相同的。”身穿白色外衣的成员把报告书递给秦会长,边说,“您看,其中有将近百种成分对不上名字。” 如果只是两三种成分,他们还能够找其他东西来替代,同样可以成功。 可这他妈的近百种,一个个对,都要对到世界末日去了! 做实验的那几个成员头都要秃了,他们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药物! “不是中草药成分?”秦会长皱起眉。 “是,又好像不是。”成员回答,“这近百种的成分不像是单纯的中草药,但是我检查过,也不是什么化学物质,但对人体很有益。” 第556章 安安求您了 秦会长被他是又不是的,给绕得挠了挠头,“所以,能不能复制出来?” 成员无奈地耸肩,“就连解析清楚它的成分都做不到。” 他还没说的是,就算知道了成分,却不知道材料的配比、制作顺序,那也是没用的啊。 “这个云安安,倒真的有点本事。”秦会长眼中精光一闪,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您说的是,而且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制作出,这么多让人啧啧称奇的玩意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秦会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又是那个男人打来的,秦会长皱眉问旁边的成员,“抑制剂还剩多少?” “会长,我们已经很省着用了,但是刚刚已经全部用完了……”用了最后一份抑制剂的女成员心虚道。 秦会长的眉头顿时一阵突突,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接起来,“喂?” “秦会长,你说过只要我把抑制剂买来,你们就会负责把我老婆给治好的!抑制剂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救我老婆?!” 近乎崩溃的沙哑男声透过手机传出来,听得在场的成员们都是心中一悸。 抑制剂都已经被他们做试验用完了…… 秦会长一派镇定,毫不慌乱地对男人说:“你放心,我们会履行承诺治好你老婆。但是我们为了检验安全,你拿来的那瓶抑制剂用完了,需要新的。” “云医馆说过现在就只有那一瓶的!你们明知道那是用来救我老婆的命的!” “真是抱歉。” “我知道了!你们这次这次要是再骗我,我跟你们同归于尽!”男人狠狠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秦会长看着手机屏幕,花白的胡子都抖了抖,“这个疯子!” 他老婆都到癌症晚期了,除非请云安安过去,不然谁救的了? 要有这个觉悟就该在听说云安安能治癌症的时候,早去请她了。 不就是图那一百万块,这个男人会跟他们合作?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鸡儿都有。 … 云安安并不知道医药协会内发生的一切,正在休息室给馆内的中医师们详细讲解抑制剂的使用方法。 以及哪种程度的病情,需要辅以哪套针灸疗法,或是艾灸最好。 随后她就让沙琪玛就在官博上公布了抑制剂售卖一事的消息。 短短不到半小时,云医馆内的电话几乎都要被打爆了。 云安安则在实验室里整理香薰球的样品和药方,正打算通知助手一声让她过来取东西,就发现手机不见了。 走出实验室一看,才发现她的手机被落在前台,响个不停。 云安安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是霍老爷子打来的。 “爷爷?” “安安,你现在立刻过来本家一趟,我派去接你的人已经到了,就在你的医馆外面。”霍老爷子沉重的声音传入耳中。 云安安一愣,“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过来再说,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了。”云安安挂了电话,拿起鹿雕上挂着的包,跟沙琪玛说了声自己去本家,就快步走掉了。 “买抑制剂的那个病人说……哎?”沙琪玛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抹纤影匆匆消失了。 这么着急…… 可别是出事了才好啊…… 霍老爷子派来接云安安的人,是他的贴身保镖。 云安安坐的那辆车在中间,前后左右分别有四辆车将她坐的这辆包围起来,堪称严防死守。 光是这个架势……就已经让云安安心里极度不安了。 明明车厢内四平八稳,感受不到半点震动,但她的心脏却跳得飞快,半点不由自己。 对了! 景宝! 云安安连忙拿出手机来,给景宝去了通电话。 “嘟——嘟——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 冰冷的电子音传来,云安安手指都变得冰凉起来,纤指紧紧攥着那部手机。 难道说……景宝出事了!? “少夫人,我们的人已经把小少爷接回了8号,那里也被我们严格保护了起来,请您放心。”开车的保镖一接到消息,就立刻汇报给了云安安。 云安安紧绷的身体蓦然一松,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看,被冷汗沾湿的后脊都微微发凉。 不是景宝就好…… 她宁愿自己出事,也不要景宝出事。 这个念头方才落下,云安安心底那沉重的不安,不仅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深。 半小时后,本家。 云安安快步走进客厅里,就看到霍老爷子独自坐在沙发上,他手中拄着的拐杖撑地,脸微微地埋在了双手后,看不清神情。 却让人感觉到了无法遏制的……悲痛。 云安安心口一跳,压着心口那抹不安走过去,“爷爷,我来了。” 过了很久,霍老爷子才抬起头来,神情如常,那双精明锐利的双眼,却带着红。 “安安,司擎……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云安安逐渐僵硬的唇角一扯,“爷爷,是阿擎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办法明天回来吗?没关系的,后天回来也是一样的,我……我可以等的。” 霍老爷子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沉痛且残忍地对云安安说:“司擎不会回来了,他乘坐的游轮失事,无一人幸存。” 无一人幸存—— 这五个字就像一把尖锐的冰锥,死死地扎进了云安安的心脏里。 严寒的冷意和刺骨的痛楚不断往她的身体里钻,浑身发抖。 “我知道的,爷爷。”好久,云安安听见自己嘶哑得颤抖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您是想给我制造一个惊喜,等我相信了,您就会告诉我是骗我的对吧?” “好啦,我已经相信您了,您就快点告诉我阿擎在哪儿,好不好?” “安安求您了。”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冷静轻软,没有半点异样。 可当霍老爷子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不断有晶莹的液体,从那双藏着惶然惊恐的眼眸里滚落。 一滴一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溅开了花。 “安安,爷爷没有在骗你。”霍老爷子用力地闭了闭眼,整个人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十岁,鬓角花白,满面憔悴。 第557章 我早就爱上你了 他何尝不想告诉云安安霍司擎在哪儿,何尝不想把自己的孙子找回来。 可他不能,可他做不到。 想他霍青望潇洒风光了数十载,到头来,却连自己的爱孙都救不了,让安安没了丈夫,景宝没了父亲—— 是他愧对霍家,愧对他们啊! “您别骗我了,我、我自己去找他!”云安安死死地咬住下唇,后退了几步,转身朝着客厅外跑去。 霍老爷子站起来想要阻止她,却只能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他重重地坐回了沙发上,从不曾低下的头,悲丧地垂了下来。 云安安跑到楼上的房间里,一间间地翻找起来。 二楼,三楼,主卧,书房,健身房…… 她找了一遍又一遍,却都没有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凑近她的耳边戏谑地问:“这么紧张我?爱上我了?” 云安安茫然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主卧,那双眸子里的光芒黯淡得灰暗,空洞麻木。 看着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凄然的笑来。 “是啊。” “霍司擎,我早就爱上你了。” 你不是很想听我对你这么说么? 那为什么,不出现呢? 云安安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人凭空抽去,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不受控制地滑坐到了地上,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敲击了下。 从大脑深处传来的尖锐嗡鸣声,生生要刺穿她的耳膜—— 她不相信。 他不可能会死。 绝对不可能! “不好了!老爷子突然晕倒了!快叫医生和救护车!”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陷入自己思绪里的云安安被门外的声音惊醒,空茫的双眸动了动,苍白的小脸抬了起来。 没等身上的力气恢复过来,云安安几乎是磕绊着跑下楼去。 等她回到客厅时,霍海和本家的几位元老们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陷入昏迷的霍老爷子已经被医护人员们抬上担架,正要往外走。 云安安心底一个咯噔,连忙跑过去要替霍老爷子诊治。 谁知却被霍海给拦了下来,让她无法靠近霍老爷子半步! 霍海一改之前在霍老爷子面前一团和气的样子,他此刻的面相堪称刻薄:“不能让她再接近老爷子伤害他!立刻把老爷子送去医院,免得让某些不安好心的小人给害了!” 医护人员们自是听他的,立刻就抬着霍老爷子离开了这里。 见到这一幕,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那双黯淡失色的明眸微微转动,冷冷地看向了霍海。 “你不让我治爷爷,是生怕我把爷爷治好么?” “你不用在这里混淆视听,你这个叛徒!”霍海冷笑声,从文件袋里拿出这个照片来,狠狠地砸在云安安脸上:“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照片棱角尖锐,刮过云安安柔嫩的脸蛋,很轻易地便留下了道道红痕。 云安安却无暇理会,捡起那些照片一看,就见上面竟是那天在医院里,江随沉拉住她手时被人偷拍到的画面…… “家主乘坐的那艘游轮被人为破坏才会酿成沉船的惨剧,我们已经查清楚,这也是阎门所为!” “先是仓库被烧,再是家主海上遇难……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恰恰说明霍家出现了内奸!” “少夫人就不解释一下,为什么霍家和阎门如此势同水火,你和阎门的掌权人关系却如此亲密这件事?” 几个元老们口口声声都是谴责之词,态势咄咄逼人至极。 听在云安安耳中,却只觉得可笑。 “就凭这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你们就想把所有黑锅扣在我的头上?”云安安强忍着脑海的混乱,红唇冷然勾起:“别是想贼喊捉贼吧?” “胡言乱语!”元老们反啐道,“家主的行踪就连我们都不清楚,除了你还会是谁泄露的!” 她是家主的女人,会知道家主的行踪这也并不出奇。 霍海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行了,这个女人敢做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承认?先把她关起来,到时候也由不得她不肯说出实话了。” 他的话一说完,被他带来的那些人立刻走到云安安面前,想要钳制住她。 云安安那些天跟霍司擎学的防身术也不是白学的,利落地抬起腿一脚踢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腿弯,灵巧避开了他们。 “把她打晕也行,死伤不论。”霍海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个狗东西! 云安安暗暗在心底骂了声,警惕地步步后退,直被那几个人逼到了墙边。 人多势众,她饶是防身术学的再好,也绝对打不过这么多个身强体壮的专业保镖…… “谁敢伤我妈咪!”倏然,一道小奶音从客厅门口传来。 景宝手中举着一枚刻有“霍”字的衔枝骨纹章走进客厅里,几乎是瞬间之内,在暗处按兵不动的本家暗卫们现身的同时,纷纷将他包围在了中心。 那几个意图打晕云安安的保镖们被他们徒手提起来,直接给扔出了客厅外面去。 “妈咪!”景宝跑向云安安,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大眼睛里闪烁着担忧,“妈咪没事吧?” “妈咪没事,你来的正好。”云安安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低声安慰。 居然被自家儿子给英雄救美了。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情也顾不上复杂了。 “这个小野种都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霍家的种呢,你们这么就听他的话,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霍海冷嘲着逡巡一眼那些暗卫们,语气不屑。 没想到景宝一个小屁孩,居然能使唤动这些只听命于霍司擎一个人的暗卫! 云安安刚想反击他,原本还一脸乖巧的小团子突然秒变小炸弹,指着霍海对暗卫们下达命令:“这张嘴不会说话,打到他会说话为止!” 即便是发怒,小团子也是奶萌奶萌的,没有半点攻击力。 听到这话,霍海感到可笑地直接笑出了声来:“就凭你个小野种也敢……” 第558章 夺权 啪—— 响亮得刺耳的巴掌声和霍海说的“敢”字恰好重叠在一起,霍海的嘴边就多了个红彤彤的手指印,看起来滑稽极了。 霍海牙都咬紧了,瞪着景宝的目光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你这个……” “继续。”景宝一派淡定地吩咐。 啪,啪,啪! 暗卫们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霍海的嘴巴就已经肿得不能再看了。 他还想反抗,可不管他的脸转向哪边,都会遭到暗卫们的一记痛击! 那些元老们有心想帮霍海,但是景宝手里有代表着霍司擎身份的衔枝骨纹章在,暗卫们都只会听他的。 “够了!都给我够了!”霍海自觉在那些元老面前的脸面都快丢尽了,忍无可忍地怒吼:“你们是不是都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向着一个出卖家主的女人!” 暗卫们面面相觑,并不言语。 霍海一手捂着红肿的嘴巴,一手指向旁边看戏的云安安,怒目而视向她:“你,给我滚出这里!霍家不欢迎你这个叛徒!” 景宝眼睛里闪过一抹冷意,他这嘴巴看来是不想要了! “你没有资格赶我们离开。”云安安握着景宝的小手,眸光冰冷地看着霍海,“你想指摘我是罪魁祸首,那就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否则单凭你几句咆哮骂叫,是把大家当傻子?” “你——” “他没有资格,那我有吗。” 就在这时,苍老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二楼的围栏边传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就看见被佣人推到围栏边,坐在轮椅上的霍衡。 霍海看见霍衡出来的一刹那,眼底迅速地滑过一丝震惊。 他怎么可能…… 围栏旁,霍衡脸色难看地咳嗽了几声,经过几日针灸药调好不容易恢复些的身体,因为霍司擎的死讯而遭受打击太大,再度垮了。 “我早就说过,”霍衡停下咳喘,浑浊的双眼锐利地看着楼下的云安安,“你迟早会害了司擎,还真是一语成谶。” 他的话音不重,因为病弱听起来甚至是轻飘飘的。 但却像一记重锤,用力地在云安安心上凿出了一个洞。 一直干涩的眼眶,不知怎的涌现出了浓重的涩意和湿润来。 就连三叔公都认为……是她害了霍司擎。 云安安狼狈地垂下眼眸,掩盖住了差点滚出眼眶里的晶莹,红唇紧抿得泛白也未松开。 许久,霍衡叹息似的说:“你走吧……” “事情还未查明前,谁都没有资格说是我妈咪的错。”景宝走到云安安身前,小小的身子把她护在了身后,“你们不过是想找个出气筒,来发泄自己心中无处可泄的气愤而已,可真卑鄙。” 霍衡面上一热,手捂着胸口,想要反驳景宝,却张不开口。 景宝没再看他,冷冷地说完那一番话,就牵起了云安安的手,轻声说:“妈咪,我们回家。” “好。”云安安冰冷得快要麻木的心上漫开一抹暖意,她对着景宝点点头,牵起他转身离开。 就在快要走出客厅之时,云安安突然回过身来,明眸看向那些龟缩在霍海身后,没什么主见的元老们。 她讽刺一笑:“聪明人做事都讲究两条退路,诸位一条也不给自己留,是当真笃定阿擎不会回来了吗?” 说完,也不等那些元老们回答,她便和景宝一同走出了客厅。 有暗卫们在,没有人敢阻拦他们。 他们一走,霍衡就抑制不住地咳喘了起来,挺直的腰背也弯了下去,嘴角甚至溢出了血花! “快!”霍海心中一急,连忙对回到客厅里的保镖说,“快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然而他能叫得动的都是他带来的人,本家里的暗卫和保镖们,只有霍司擎才有权利指挥他们。 等霍衡被送回房间里之后,霍海皱着眉思考起来,不行,这个老家伙还不能死。 就算要死,也得等他真正掌握了霍家大权之后,否则要是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就麻烦了。 “霍海,你确定家主真的已经丧生鱼腹中了?可万一这件事有假,家主回来,我们怎么交代?”客厅里一空,再没有旁人,元老们也不再有顾忌了。 “霍家上有老爷子,下有云安安和那个孩子,你想越过他们,恐怕会很艰难。” 霍海满脸刚正不阿:“一个老一个小,还有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事?我是司擎的大伯,他现在不在了,我理应站出来替他主持大局,并且查明他的死因,替他报仇!” 原本还对他的所作所为心有猜忌的元老们听见这话,也消除了不少疑云。 霍家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老爷子又突然昏迷进医院了,那个孩子和云安安一个女人也顶不了什么事。 只有霍海还能站出来为整个霍家主持大局,他们还有什么好猜疑的? 更何况,还是戚夫人请他们来的。 家主的母亲都那么推崇霍海成为新一任霍家家主了,他们自然得赶紧站好队才是。 … 回8号别墅期间,车厢里一直很沉默。 直到景宝让在本家里做传话筒的暗卫发来消息,说是霍海已经暂时掌管了霍家,明天就要正式接管霍氏集团…… 景宝便把这件事说给了一直在发呆走神的云安安听。 “霍海的野心不小啊。”云安安阖了阖眼眸,俏脸上满是嘲讽,“先是本家,再到霍氏集团……他想一口吞掉属于霍司擎的东西,也不怕消化不良。” 本家暂且不论,但那偌大的商业帝国,都是由霍司擎一手缔造而成。 霍海凭什么觍着脸据为己有? 那个答案云安安很清楚,但她却拼命回避着,连稍稍一想,都没有勇气。 “妈咪,你真的觉得爸比死了吗?”景宝看着自己妈咪隐藏在眸底的悲恸,软声说,“景宝不觉得哦。” 云安安抬起逐渐通红的眼眶,看着景宝不语。 “妈咪相信景宝好不好?景宝一定会帮你把爸比找回来的。”景宝伸出小手抱了抱云安安,还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 云安安噗嗤一笑,故作没事人的模样,沙哑着嗓音说:“小傻瓜,妈咪信你。” 第559章 此生只钟情于你 她何尝又不是在安慰景宝,好让他放心。 从得知霍司擎丧生海上的那一刻起,她心底灼灼燃烧的那根火苗就似被人生生剪断,彻底熄灭了。 云安安何尝不想相信霍司擎没有死。 可只要一天没有见到他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生怕自己,越是奢望,老天爷越是要夺走他。 可她忍不住啊。 她想他。 疯了似的想他。 一滴晶莹顺着云安安的眼角从脸颊上滑落,她死死藏起心底撕扯的痛苦,若无其事地对着景宝笑笑,好让他放心。 车停在了8号别墅的停车坪里。 下车后云安安突然想起什么,眸光一乱,紧接着她对景宝道:“景宝先回房间去睡觉好不好,妈咪等会儿再进去。” “妈咪不要呆太久,天气太冷啦。”景宝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跑进了别墅里。 等那抹小身影消失在窗边,云安安才迈开脚步,朝着霍司擎之前在短信里,跟她约好的草坪走去。 走到那里停下,云安安拿出手机,找到霍司擎发来的那条短信,逐字逐句地看完。 压抑在她心底的情绪急待宣泄,可她却找不到出口,只能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看那条短信,逼迫自己清醒。 “骗子。” “你又失约了。” 他说让她等他长大后来娶她,她等了。 他说让她在家里的草坪上等他回来,她也等了。 可这两次,她都没有真正的等到他。 云安安又何曾想到过,生离死别,竟都让她一个人,给占全了…… “嗡嗡——” 突然间,一阵螺旋桨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强风刮过草坪,掀起阵阵风浪。 云安安被风吹得脸颊一凉,被迫从思绪中回神,抬头往天上看去。 就见一架纯黑的直升机,从天而降,很快便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霍司擎让她在草坪上等他,难道说—— 云安安失去活力的心口重新鼓动了起来,眸中难掩激动地朝着直升机跑去。 “云小姐!”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直升机上跳下。 却不是霍司擎,而是洛爻。 云安安刚燃起希望和期待的心,就这么冷却了下去,四肢越发冰凉。 原来……不是他。 洛爻察觉到云安安眼底的失落,没有前缀,直接对她说道:“家主之前吩咐我一定要带您去看一样东西,请您上来吧。” 云安安黯淡的眸子微动,沉默地点了点头。 坐上直升机后,风景开始往南边快速迁移,自窗边掠过。 “云小姐就不期待家主想让您看什么?”洛爻见云安安从上来后就一直沉默,脸上没有好奇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没忍住问她。 听言云安安垂下眸,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最期待的,已经回不来了。” 这回轮到洛爻陷入沉默了。 不久后,直升机抵达了海城上空。 “云小姐,请您看一看窗外。”洛爻开口道。 若是以往,云安安或许早就因为直升机飞得这么高而吓得双腿发麻了。 可如今坐在这上面,她的心里竟像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最恐惧的她都已经经历了,区区恐高,又算得了什么。 云安安坐到了窗边,靠在上面静静地往下俯瞰—— 一朵璀璨夺目的云朵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云安安眸光猛然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定睛看向了那朵“云”。 准确来说,那是形成了“一朵云”的一片区域! 边缘是由漂亮的灯光勾勒而成,散发着熠熠的光芒,但这种光芒会随时变换,从上空俯瞰,就如同货真价实的云彩在地面飘飞一般。 如梦似幻,美得仿佛仙境。 这朵云,暗喻的便是云安安的姓。 她还看见大云朵左下角的位置有块胖乎乎的小云朵,代表的是景宝。 因是深夜,周边的区域又是满目漆黑,因而云安安的目光所及之处。 ——都是这片星云, “云小姐,家主自与您重逢起便一直在准备这份礼物,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停顿了下,洛爻接着道:“家主说,如果他今晚没有回来,就让我您来这里。” 趴在窗边的云安安没有回答他,眸光恍惚地看着那片漂亮的云。 “以及家主早就已经拟定好遗嘱,如果他哪天遭遇不测,名下所有财产,都归您所有。至于本家,家主嘱托,若是您想要,便收着,不想要,那便扔了,都随您。” “家主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他亦是最钟情连枝蔷。” 连枝蔷的花语,是我此生只钟情于你。 云安安怔怔地看着窗外,怔着怔着,她看着那片云朵带来的星光,忽然笑了。 “你也最钟情连枝蔷……” 云安安重复着这句话,和着湿咸的泪水一并吞咽进了干涩灼烧的喉咙里,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阵阵颤抖起来。 梗在喉咙里直到扩散到嘴里的涩意,让云安安越是想克制,胃里也越是跟着翻涌起来,疼得她脸色煞白,唇色如雪。 “云小姐?!”洛爻无意间瞥见她的情况很不对劲,立刻让人把直升机调头,往回开。 … 与此同时。 8号别墅的儿童房内。 书桌的电脑上一行行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正在高速运转,如果此刻有黑客在这里,必定会被这一幕惊到。 成千上万个数不清的小图像一一从上面闪过,最后定格在一片幽蓝的画面上。 景宝眼睛微微一亮,迅速地把从那艘游轮的黑匣子上截取到的定位信息发到了论坛群里。 “拜托了,领主。”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瞬间点燃了群里那群潜水的咸鱼们的热情。 “领主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啊!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给你暖床我都可啊!!” “呸!小吾王别理黑桃那货,他脑子里都是一堆黄色废料!找我啊!我免费!” “都正经点。小吾王第一次请咱帮忙呢,还能不能好了?” 一阵插科打诨后,夏娃突然发了条视频上来,“你看这像不像你说的那艘游轮?” 第560章 我有意见 景宝点开一看,就见是名为“白泽号”的游轮,船身无故连发爆炸,轰鸣声伴随着纷乱的嘈杂声传来,游轮上顷刻乱成了一片。 视频只有短暂的十几秒,拍到的东西也实在有限,景宝连霍司擎的身影都没有看见。 “夏娃当时怎么也在场?” “姑奶奶负债负得都去挖土了,哪还有大半夜跑到西洋吹海风的兴致?”夏娃直接怼了一句。 被她怼的那人忍不住心里逼逼,你但凡卖掉一个奢侈品包,都不至于负债成这样。 看见夏娃的那条消息,景宝抿了抿小嘴巴,立刻问:“那你这条视频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在佣兵网站上看见的,那傻叉厉害着呢,每做完一次任务,都要拍个视频留念,再发到网站上去炫耀。” “如果想要知道是谁雇佣的这个人,应该怎么做?”景宝沉思了一会儿,又问。 夏娃立马就来精神了:“害,这事我最拿手了,只不过……我最近想换一把新手枪。”后面还带了个眨眼萌的表情。 “好,我帮你设计新的。”景宝没多想的就答应了她。 一看到这话,正在吃泡面的黑桃j不淡定了,啪啪打字:“夏娃你这就过分了,小吾王都给你设计多少把新武器了?你那柜子装的下?” 夏娃:“作为一个紧跟潮流的优雅女人,就是要拥有一面墙壁高的置物柜,来放武器。” 黑桃j:“……”你妈的哪个女人跟你一样这么变态? 吵闹间,一直没有说话的领主出声了,“我的人已经抵达你说的那个位置,放心,找到沉船就立刻通知你。” 群里面顿时飘过满屏的省略号。 “妈的,我正准备派人过去。” “我也……” “小吾王的人情可不好拿到,我看咱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景宝被他们调侃多了早就习惯了,略过他们的吐槽,然后郑重地敲下两个字:“谢谢。” 领主很快回复:“qwq。” 原本一片唉声叹气的群里,在出现领主发来的这条颜文字后,顿时引发了一阵爆笑。 景宝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默默地把聊天界面给点了叉。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小少爷,您现在睡了吗?”德叔的声音传来。 景宝把电脑关上,跳下凳子跑过去给德叔开门,“德伯伯,怎么啦?” “是少夫人。”德叔叹了声气,满脸担忧,“医生刚来过给少夫人做了检查,她有些低烧,虽然不严重,但我很担心她的情绪……” “我去看看妈咪!”景宝来不及等他说完,拔腿跑向了主卧那边。 医生早就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云安安一个人在。 景宝小小喘着气跑进房内,看见的就是云安安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几份文件在看。 壁灯散发出暖融的光落在她苍白的脸蛋上,仿佛镀了层冷淡的光泽,侧颜安静美好,却也让人心疼。 德叔见景宝进了房间里,便把房门给关上,叹着气转身下楼去了。 房间内。 云安安垂眸看着遗嘱右下角那笔锋遒劲的三个字,纤指在上面轻轻抚过。 这份遗嘱的签署日期,是在她与霍司擎正式重逢的那天。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替她想好了所有退路……却没有给自己留。 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眼眸,那他又知不知道,她想要的退路,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能够带来的。 她所想要的,一直都只有…… “妈咪?”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奶音从床边传来,蓦然将云安安从冗长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景宝趴在床沿,星辰似的大眼睛不安地瞅着云安安,里面写满了担心。 云安安睁开双眸,看着景宝这副模样,心底一软,然后弯腰抱起他到了床上。 “景宝该睡觉了,妈咪想想今天要给景宝讲什么故事好……”云安安抱着怀里的奶团子躺下去,勉强打起精神来,“就讲《小王子》好了。” 景宝紧紧依偎在云安安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 他知道妈咪刚才又在想大魔王了。 要不然怎么会连他给很早就会背《小王子》这件事,都给忘了…… 不多时,云安安就见景宝已经睡着了,携着抹红的眼尾缓缓变得柔和,低下头在他软嫩的小脸上亲了口。 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翌日。 霍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内,暗潮涌动。 “相信大家应该已经收到消息,那么我就直说了。”霍海站在台上,心中激荡地看着台下众人,面色不显地说:“这偌大的霍氏不可一日无人管理。” “我身为总裁的大伯,于情于理,都有责任和义务替他挑起重担,也相信没有人比我更有这个资格。” 台下有人提出疑问,“霍总不在,那么霍老爷子呢?” 霍海顿时一脸沉痛:“老爷子突遭打击,一时竟没有撑住,现在还在医院的icu里。” 高层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 “在老爷子身体康复的这段时间,我会暂时代为管理整个集团上下的事务,等老爷子好起来之后,压根由他老人家来定夺。如果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对我提出。” 霍海的姿态放的很低,一派谦恭和气。 但在场的哪个不是千年的老狐狸了,霍海搁这儿玩的什么聊斋,他们能不清楚? 就是清楚,才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因为霍氏集团不同于别的公司,总裁要处处受董事会的牵制,董事会还能投票罢免总裁。 而霍氏集团,霍司擎就是绝对的掌控者,不受任何牵制。 董事会的成员加起来的股份都不及他一人的多,也没处牵制他。 加上霍氏姓霍,理应由霍家人来继承接管,外人也插不了手。 见台下的高层们都无话可说,霍海脸上慢慢升起一个得意的笑,“好,既然没有人有意见,那么从今天开……” “我有意见。” 倏然,一道柔软悦耳的女声强行打断了霍海的话。 第561章 就凭我是他的妻子 紧接着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一抹纤细清丽的身影步伐款款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名保镖以及一位律师。 看见她,霍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谁准你进来的?” “这么重要的场合,少了我似乎不太妥当吧。”话落,云安安几步走到会议桌的首席上,在众人的目光下,优雅落座。 这个位置曾经是霍司擎的专属,哪怕明知道现在他不在了,霍海也不敢擅自坐上去。 可是现在…… “老爷子现在重病住院,你不在医院里陪着他老人家,反而来公司里添乱,是想做什么?”霍海压着脾气,目光阴恻恻地看着云安安。 这话说的可真够冠冕堂皇。 霍老爷子所待的医院都是霍海安排的,她到现在为止连霍老爷子的面都见不到。 但高层们却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目光似有探究地看着云安安。 除了霍家人外,云安安和霍司擎并没有离婚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 对于他们而言,云安安仅仅只是霍司擎的前妻而已。 因此当她出现在会议室里时,高层们都很是震惊和不解,难不成她也想趁机分霍氏一杯羹? 云安安察觉到他们或打量或质疑的目光,丝毫不恼,那张略施粉黛的小脸上始终挂着抹标准微笑。 “添乱?大伯此言差矣,”云安安轻笑声,“我不过是来阻止某些人,越俎代庖的啊。” 越俎代庖。 这四个字立时就让霍海的脸色不能再难看了,双眼里都带出了火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司擎已经不在,老爷子住院,我代他们管理集团,有错?!” “林律师,麻烦了。”云安安没有回答霍海,而是侧头看向了身后的林律师,,微微点头。 林律师随即打开了手中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遗嘱的原件来,放在了桌上,“这是霍先生于今年七月份立下的遗嘱,若是他不幸离世,那么属于他本人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将归属云小姐名下。” 遗嘱?! 站在台上的霍海双目大震,身体都僵住了。 霍司擎那小子竟然事先立了遗嘱?!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短短十来分钟的功夫,那份遗嘱的原件,就已经传遍整个会议室里了。 当看完上面的所有内容,原本还算淡定的高层们都快坐不住了。 霍总名下所有的财产……同样包括65%的霍氏集团股份啊! 这样一来,云安安毫无疑问的,就是他们集团的新一任总裁了。 而且相比较起“代为”管理集团的霍海来说,她显然更有这个底气和资本! “这、这不可能——”遗嘱原件最后传到了霍海手上,他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气得整张脸青紫变换,双手发抖。 霍司擎的身价在国内乃至世界富豪榜上都是位列前茅,可想而知他名下的财产是多么一笔庞大的天文数字。 光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一星半点,就足够旁人下半生肆意挥霍都用之不尽了。 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霍氏集团每年的利润收益。 否则霍海也不会不盯着旁的,一上来就是要拿下霍氏。 可谁他妈能想到霍司擎还留了后手,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云安安! “司擎不可能那么糊涂,把霍家的公司留给你一个外人!”霍海胸口都气得闷疼,一边用手捂着,一边痛心地指着云安安斥责:“你凭什么继承这些?我问你凭什么!” 站在云安安身后那三个保镖立刻上前了一步,目带警告地看着霍海,吓得他立刻就把手指放下了。 那群高层们没有吱声,他们也认为,让一个外人来管理偌大的霍氏集团,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这不是闹着玩吗? “就凭我是霍司擎的妻子。”云安安葱白的纤指在会议桌上轻敲几下,冷然的嗓音传入每个人耳中:“况且就算没有我,也还有我们的儿子,论继承……请问你算老几?” 霍总有儿子了!?? 不对,霍总和云小姐复婚了!? 高层们看着面前这两个大瓜,一时都不知道该吃哪个才好。 “笑话!沉眠海底的司擎如果知道他的财产竟然被害死他的霸占了,恐怕都会死不瞑目!”霍海怒不可遏地丢下这句话,便愤愤地甩袖离去了。 豪门斗争…… 高层们脑子里浮现出这几个字,险些被最后一口瓜给噎着。 云安安深知霍海是狗急了咬人,自己得不到霍氏,也绝不会让她轻松得到,所以时刻不忘抹黑她。 不过,她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要把霍氏收入囊中。 思及此,云安安将目光转向在座,面色不安的高层们,缓声开口:“诸位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是聪明人,想必应该很清楚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这是要封口啊。 高层们心里门清,没有人说话。 “那我就当大家听清楚了。没什么事情的话,都回去忙吧。”云安安也不在意这些高层的态度,说完便率先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能力出众的哪个没有点脾气,能在霍氏集团里就任的,更是只有精英中的精英。 除了霍司擎以外,不见得他们会对任何人服气。 这点云安安很明白,所以也就不必庸人自扰。 总裁办里。 云安安独自走进里面,心境却与上一次来时,截然不同。 以往她刚进门,下一秒便会响起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过来。” 她再走近些,就会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桌后,身姿清隽如画,却又孤傲得不可一世地男人。 云安安心神轻晃,脚步不住地往前一走—— 那张黑色办公桌后,空无一人。 那面敞亮的落地窗前,亦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云安安第一次觉得这里是这么的大,这么的空旷,连呼吸都觉得生冷,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她紧抿着红唇,一步步走到了办公桌后,想象着他曾经数次在这里办公时的场景,坐了下去。 桌面上放着一堆还没有审阅的文件,云安安出了会神,便强制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去拿钢笔。 第562章 再等一个十九年 找了一圈都没有在桌上看见霍司擎的钢笔,她将座椅往后一推,拉开了桌下的抽屉去找。 在打开左手边的第二格抽屉时,云安安眸光忽然顿住了。 一个外表精巧的白色绒盒放在抽屉中,盒子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下,她拿起那个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 谁知竟看到两枚中间镶嵌着漂亮蓝宝石,边缘不规则地缠绕成圈的戒指,静静地躺在其中。 戒指的款式很是特别,而且两枚蓝宝石放在一起,则能看出宝石中间隐隐闪动的心形。 云安安试探着把女戒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刚好合适。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积聚在心口的酸涩越堆越浓,几乎要把她生生劈裂成两半。 一半让她冷静理智,只要一天见不到他的尸体,就说明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另一半……却已经死了。 云安安低垂着眼眸,里面溢满了冗长的黑暗和落寞,似要把她拖入无望深渊里。 但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一簇光在悄然蔓延。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 云安安,你得守住他的一切,等他回来啊。 这个念头升起,云安安就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回盒子,再把盒子重新放回了抽屉里,关上。 前面十九年她都等了,再等一个十九年,又有何妨? … 霍司擎遭遇不测的消息并没有被传播出去,本家人以及霍氏集团高层们都心口如一地保守住了这个秘密。 对公司内部,则称霍总外出办公,暂由夫人云安安来打理一切事物,一时也无人怀疑。 并且即便有人透露出去,也都会被暗卫队在事端萌芽以前,就将其掐断。 以至于霍海有心想利用网络给云安安施加压力,都无可奈何! 哗啦—— 桌上的茶杯被推落一地,眨眼碎裂成片。 “都怪云安安那个贱人!”霍海暴躁地一脚踹在了沙发脚上,满脸阴郁地啐了声,随后他看向还在好心情把玩指甲的戚岚,“看你儿子做的好事!偌大的家业,全都给了个外人!” 戚岚不以为意地笑:“你着什么急。他是立了遗嘱把财产都给云安安,可如果云安安和那孩子都死了,你说财产会由谁来继承?” 自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来继承了。 霍海顿时哼笑,“那你想怎么做?” “她怎么把东西吃进去的,就让她怎么给吐出来,如果她不肯,就别怪我们无情了。”戚岚拿出镜子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她根本就不懂怎么管理公司,你且等着,不出两天,她就要被拉下台去。” 她好歹和云安安当了大半年的婆媳,能不知道云安安走几斤几两? 让她搞那些破烂中医还行,金融管理?她做梦倒是行。 霍海深以为然,“等到老爷子醒来,见到公司被她搅的一团糟……到时候控制权自然会回到我手上。” 这边两人设想的未来十分美好,却不知他们口中的“管理白痴”,已经怼走了第三波来汇报工作事宜的高管了。 进这间办公室前,没有一人不是抱着“一个中医懂什么管理,会不会看报表都是问题”的心态,因此本该好好做的策划案和报告,都显得敷衍。 无非是觉得云安安好欺负,可以敷衍了事。 但现实却教他们做人—— “本季度的收益相较于上季度为什么低了两个点?” “这份策划案你是认真做的吗?我撒把米在键盘上,鸡啄出来的东西,都比你要拿一个亿投资一个不会有利润的项目强。” “……” 短短一上午时间,高管们再次体验到了什么叫人间地狱。 说好的商业白痴呢? 散播谣言的人是脑子瓦特了?? 秘书室里人看着那些高管一个个抬头挺胸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不由啧啧出声。 “要不是知道里面是云小姐,我差点以为是霍总回来了……” “要不怎么说是夫妻呢,个顶个的魔鬼啊……” “心疼他们一秒钟……” 诸如此类的吐槽云安安自然不会知道,她正在加紧处理一份收购合同,脑袋都要爆炸了。 她耳朵上别着的那枚通话型耳环,还在不断传出男人温润却严厉的指导声:“第七条条款有问题,我说你改。” “好。”云安安点点头。 “第十一条第三点,改。” “好。”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场,一定会以为不停“好、好、好”的云安安是疯了。 实际上她也差不多快要疯了。 “哥,这也太难了……”云安安逐条逐句地把需要修改的条款改好,然后让秘书打印出来,继续处理下一份文件。 耳环那边的时晏礼顿了顿,“……你刚刚喊我什么?” “哥。”云安安有气无力地回了他一句,边揉着自己坐得酸疼的腰,边把文件上自己不能理解的内容念给他听。 得亏有时晏礼。 不然她早就被那群老奸巨猾的高管们给糊弄成傻子了。 时晏礼严厉的声音缓了缓,越发的温和了:“难是难了点,不过有哥在。” 云安安心里悄咪咪地愧疚了几秒钟。 时晏礼并不知道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可他这么多年来待她是真好的没话说,时常让她有叫他哥的冲动。 知道他真的是自己亲哥的最初,她高兴得做梦都在被子底下偷笑。 不能和他相认,让云安安挺遗憾的。 可一边是舅舅的嘱托,一边是亲哥的温暖,让云安安没把自己给纠结死。 有了时晏礼的帮忙,那堆云安安一个人不知道要看到猴年马月的文件,不到一个下午就处理完了。 然而这带来的后遗症,就是腰酸腰疼脖子疼,云安安差点没能从椅子上站起来。 可等她回过神来竟发现,在被这堆文件折磨得不堪重负时,心脏疼到几近麻痹的痛楚,竟微微的减缓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云安安连拿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划开接听,按了免提,“沙琪玛?” “安安,不好了,我们的医馆刚被上面查封了!” 第563章 腹背受敌 “说是我们卖假药欺诈顾客,上面派来的那些人根本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就把医馆给封锁了起来,禁止再营业!” 沙琪玛焦急忙慌的声音从手机里透出来,传入云安安耳中,登时就让她坐直了身体,“你在哪儿?我立刻过去。” 说罢她跟通话耳环那边的时晏礼说了声抱歉,就切断了联系。 然后把匆匆把桌面上的文件资料整理好,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云安安刚才手机开的是免提,虽然隔着段距离,但时晏礼还是大致听到了沙琪玛说的话。 云医馆卖假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去查一查帝都云医馆被查封的事情始末,还有这件事是谁下的命令,查清楚之后立刻给我汇报。”时晏礼脸色难得有些冷,对站在一旁的助理吩咐下去。 “是,我这就去查。”助理连声应下。 … 停在云医馆外不远处的车内。 云安安看着那扇紧闭的玻璃大门,心情一时糟糕到了极点。 “这件事说来都怪我……那天买走抑制剂的客人硬要说我们给他的药剂是假的,还向上面举报了我们。”沙琪玛一脸愧疚,“上面说人证物证俱在,要求我们暂停营业接受调查。” 说是暂停营业接受调查,但怎么时候才能恢复,还不是上面说了算? 云安安微微摇头,理智道:“这事怪不得你,就算没有你,霍家也会找个别的由头让人来关了我的医馆,只是早晚问题。” “你怎么会怀疑是霍家做的?” “时间太凑巧了。霍海绝不可能甘心霍氏集团落在我手里,这点麻烦,不过是开胃菜。” 整个帝都,权势大到当天就能让上面派人下来,查封一家小医馆的。 就只有霍家了。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云安安心里还是不由发紧。 她真的能守到霍司擎回来的那天吗? 听了云安安的安慰,沙琪玛心里才慢慢好受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沙琪玛拿起来一看,下一秒脸色突变。 见她的表情不对,云安安蹙眉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沙琪玛的脸色难看极了,像是强忍着极大的怒火没有发作,颤着声音说,“先前跟着你学习怎么使用抑制剂的两个中医,医馆被查封前就对我提出了离职。” 隐隐发觉了什么,云安安眸子瑟缩了下,“该不会……” 沙琪玛艰难地提了口气:“你猜的没错,那个鳖孙把抑制剂的配方和使用方法——五百万卖给了一个医药公司,那家医药公司的老板还是医药协会的成员。” 她的消息来源一向可靠,云安安并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只是没想到…… “亏他还在医馆里工作了这么久,眼皮子竟浅到了这种地步。”云安安淡淡垂眸,唇边勾起一抹轻嘲的笑。 抑制剂的配方和使用方法,就张贴在休息室里面,医馆里人人都可以看见。 可她真的会不喑世事到把自己的底牌,全数揭露给外人么? 沙琪玛失望地叹了口气,“那两个蠢货根本就不知道,你原本要等抑制剂上市后,给馆内所有人1%的分红。” 抑制剂的前景本就可观,毫不夸张的讲,整个s国史上都没有出现过如此逆天的药物。 他们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为了区区五百万,放弃了那么长远的利益。 “也并非全然是坏事。”云安安淡淡道。 能在这种关键时期拔除掉云医馆里潜在的毒瘤,总好过等到日后,被他们会心一击时才发觉他们的二心,要得多。 只是恰恰在这种关键时期,被曾经信任过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终究是不怎么好受的。 如今的云医馆,可以说是腹背受敌了。 然而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然逼近8号。 洛爻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洛离怎么了,可以说不知分寸到离谱的地步。 这一回洛爻只在儿童房外等了几分钟,就等到了洛离…… 和被他夹在手里,早就被药昏了的景宝。 “你对他做了什么?”洛爻一手抓住洛离的手臂,拦住他没让他离开。 洛离有些不耐烦地挣了挣他的手,“别吵,弄醒他被发现了怎么办?” 说着,洛离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图纸来,双眼里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你一定想不到这些东西是我从哪里发现的。” 对于外行而言,即便图纸上标注明白零件的用途,也极有可能看不懂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对洛爻和洛离这种常年浸淫此道的人而言,这些图纸的用途范围以及出自谁手……都一目了然。 能设计出这种杀伤力强且独特的武器的设计师,当今只有一人—— 吾王! 洛爻皱起眉,“这和你药昏小少主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洛离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景宝,还多次擅自闯入那间儿童房,也劝阻过他,却没什么用。 “我曾经亲眼看见,他在房间里秘密绘制这些图纸,”洛离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疯狂,“所以绝对错不了——这个小鬼很有可能就是吾王!” 被誉为世界级武器设计大师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一个三岁小奶娃!? 洛爻那张面瘫脸突然就龟裂了,目露出了质疑:“你确定?” “呵,”洛离冷笑着承认,“这个小鬼的反侦察能力挺强的,如果不是他画图的时候太专注了,我都发现不了他这个秘密。” 好几次还险些被他给发现了。 洛爻并不知道洛离为了挖掘出景宝的秘密做了什么,震惊过后,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家主三岁时就能闭着眼无误地拼装好枪械,甚至能够独立对任何一种武器进行改装加强。 但没想到小少主也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设计出如此之多的杀伤力武器了…… 这对父子,好似天生就是来打击人的。 “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想怎么做?”洛爻又问。 洛离双目微闪,“这件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说完他扯开了洛爻抓着他的那条手臂,夹着景宝大步下楼。 第564章 云医馆是有毒吧? 洛爻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想法,冲着他的背影厉声喝道。 “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哥,就别做任何会对不起家主的事情!” 走到楼梯转角的洛离背影停顿了两秒,然后再没有犹豫,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里。 看见这一幕,洛爻瞳孔微扩,喉间一片干涩,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和洛离并非亲生兄弟,而是野兽营里最低层的贱奴,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尊严,什么是骨气。 每天都有人为了半块面包争得头破血流,每天都有人饿死在他们眼前,死时连眼睛都闭不上…… 野兽营里的人只知道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他们也不例外。 直到他们都被家主看中,终于得以离开那座人间炼狱,那天他们掉的眼泪比那些年掉的血还要多。 他们曾立下毒誓,此生都会尽忠家主,如若不然,就让他们这辈子都没饭吃。 但人间炼狱外的世界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人……连自己原来是谁,都忘了。 … 云医馆刚被查封,康嘉医药就传出了癌细胞抑制剂已经在研发中的消息。 之前有多家公司想要投资云医馆,好共同参与到抑制剂的项目里去,但云安安都因着资金充足,没有需要被投资的地方,一一婉拒。 那些公司苦求无门,对云医馆自然生出了不少怨气。 因此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康嘉的老总光接投资就接到双手发软,满脸春风得意了。 他们当初是第一家找上门去要对云医馆进行投资的,后来被拒绝,心里说甘心是不可能的。 现在好了,配方都到了他们手里,还需要仰仗云医馆,就分那一点红利? 没准云医馆现在还要反过来求他们呢。 康嘉老总得意的不行,立刻就让人下去成立了新的项目组,把成品研究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众所周知药品上市都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但就算再漫长,康嘉老总也认为他们已经走到了云医馆的前头,一家被查封的医馆拿什么跟他们斗? 是以在云医馆被查封这段时间,康嘉没少推动网络上的谣言,愣是把云医馆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临城影视城。 今年刚开机的一部古装大戏《凰谋》剧场,化妆间里。 “这些傻叉一天天的都在放什么螺旋屁!”身着玄色华服,腰系蟒带,如同画中走出的俊美男子一般的人,突然爆出一声粗口。 经纪人还是第一次听时清野这么粗鲁的骂人,平时他都是不带脏字把人给骂哭的。 不由纳闷,“怎么了?谁又招你惹你了?” “哈!”时清野瞪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直接哈笑出声:“说云安安哗众取宠,根本没有所谓的抑制剂,是联合别人炒作的一出戏码?” 简直快气死熊孩子了。 他说不上多了解云安安,但对她的为人秉性,却有个很明确的认知。 她根本不可能利用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去欺骗别人。 为什么? 因为她压根就没那智商去骗人。 一听是关于云安安的事,经纪人也走了过来,正好看见时清野在看的那条评论。 “多亏这个破医馆的真面目被揭开了,不然我们得被这贱人蒙骗到什么时候?话不多说,我要去蹦迪庆祝下!” 然后,时清野小号回复的评论也发上去了。 “蹦迪?我在你坟上蹦迪,给你土蹦平了信不信?” 经纪人:“……”得亏这是小号。 不然就熊孩子这双手,还不等拿到影帝,就要得罪半个娱乐圈。 刚这么想完,经纪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不是你干嘛有事好商量别切大号!?” 如果咆哮阻止有用的话,熊孩子又怎么会是熊孩子呢? 国民影帝的一条微博,直接就把云医馆带上了热搜。 【@时清野v:身正不怕影斜。@帝都云医馆。】 不需要更多言语,只简短一句话,顷刻间就将康嘉刻意煽动的风向,扳回了原位。 康嘉的水军又怎么能跟国民影帝直逼九位数大关的粉丝数目比? 不到几分钟,关于云医馆的恶评,都被这些终于找到地方能为爱豆出力的粉丝们,狠狠地踩了下去,顶上了一堆夸奖云医馆的彩虹屁。 康嘉直接就傻眼了。 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他妈的这云医馆是有毒吧?? “康总,我觉着这间医馆是真的有点邪门啊……上次诚安的事就是个例子,我们要不还是避避邪,远着点他们吧?”康嘉的总经理忐忑道。 诚安的前总经理得罪了云医馆,被抓进了局子还不算,诚安现在都开始走下坡路了。 更早之前的雪馨馆也是……直接就倒闭了。 这他妈别是谁碰谁完犊子? 康嘉老总不以为然,“诚安那是谋算不如人,不够狠心,自找的下场。这回云医馆落到我们手上,就只有等死的份。” “这……” “行了别废话,让人盯紧云医馆那边,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没有?” 总经理立马点头,“您让我找的黑客已经找到了,不过,您找黑客要做什么?” 康嘉老总哼笑一声,眼睛里毫不掩饰他的贪婪:“直觉告诉我,那娘们手里可不只有抑制剂的配方。” 信息时代,大多数人都摒弃了纸张记录的方式,而是用手机或者电脑储存重要的文件资料,或是日记笔记。 云安安自然也不会例外。 … 云医馆虽然被查封了,但qy研究所却并没有受到波及,新一批的抑制剂已经被送检了。 云安安去了趟研究所后回到8号,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往常这个时候景宝都会在楼下看电视或是组装机器人,云安安看了眼没人的客厅,顺嘴问了句:“德叔,景宝这么早就睡了吗?” “小少爷下午说自己要忙,让我们不要进去打扰他,晚餐的时候我上去敲门,小少爷没应,我就把餐盘放在了门口。”德叔有些担心地道。 景宝如果专注起来,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为了避免这点,他会提前告诉德叔,让他们知道。 第565章 用我的命换他的 加上景宝这么久了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德叔也习惯性地认为他还没有忙完,也就没有上去喊他。 “忙?”云安安细眉轻蹙,景宝从来都没有过到了吃饭时间,还待在房间里做别的事情的情况。 景宝的身体不好,云安安总是叮咛他要三餐按时吃,作息要规律,而他的心里也一直很有分寸,到了什么时间就做什么事,很少会有例外。 越是思及此,云安安就越是觉得反常,想也不想地走进了电梯。 三楼,儿童房的门紧闭着,云安安本来想敲门,谁知一按门把手,门就开了。 房间里的窗户是开着的,凉风吹动着书桌上放着的纸张和尺寸不同的画笔,发出沙沙的声响。 “景宝?”云安安环顾四周,走到书桌前把快被吹翻的纸张和画笔整理好,动作却忽然一顿。 上次放在这里的那些图纸……不见了。 云安安心里一个咯噔,又喊了声:“景宝!” 往常听见她的声音,小团子早就跑出来抱住她的大腿撒娇了。 可今天—— 先前那种不安的预感瞬时快要把云安安给吞噬,她快步走进了浴室里察看,在发现景宝同样不在里面后,心都凉了。 景宝不见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德叔惊得两眼发黑,险些站不稳。 先前云安安叮嘱过他一定要看好景宝,不要让他随便离开这栋别墅,谁知道还是被人给钻了空子! 德叔缓过那口气来,立刻让人去调监控过来。 谁知今天别墅里的监控设备被人事先破坏过,什么东西都没有拍到。 看着一团漆黑的监控界面,云安安脑袋里乱糟糟的,整个人犹如跌至冰窖,无法抑制的冷从指尖到达心脏,寒得刺骨。 她的贝齿都在微微颤动,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会在这个时候带走景宝的人,很有可能是霍海。他想用景宝来威胁我交出霍氏集团的股份,应该暂时不会对景宝怎么样……” “您只猜对了一半。”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洛爻从客厅外面走进来,脸色很是沉重,“小少爷现在在霍家宅邸内。” 景宝在霍家宅邸?! 云安安脸色忽变,来不及多问他什么,匆匆朝外面走去。 洛爻见状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从8号到本家的路程并不算长,但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云安安而言都是煎熬。 她根本不敢想景宝落在戚岚手里会怎么样! 别人或许尚且有一丝爱幼之心,但戚岚,绝没有! … 天空如被铅洗过般阴云层卷,连一丝月光也无,阴沉得让人有种暴风雨将至的错觉。 霍家宅邸顶楼。 门口的保镖只准云安安单独进来,洛爻则被拦在了门外。 云安安连呼吸都来不及调整,眸光急切地扫过天台四周,很快就发现了戚岚的身影。 景宝就躺在她脚边的地上,因为药效未过,所以还没有苏醒。 他的睡颜是毫无设防的纯真可爱,仔细看才能发现他脸颊上泛起的白,脆弱得好似一碰就会碎掉。 忽然,戚岚把自己磨得尖锐的指甲停在景宝卷而翘的睫毛上,在上面点了点,好像要发狠戳进他的眼睛里一样。 看见这一幕,云安安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生怕眼前这个疯子会不管不顾地把指甲刺进景宝眼睛里,“你别碰他!” “哟,来的不迟啊。”戚岚转过头来看向云安安,那张昔日保养得宜的脸,竟出现了不少皱纹和暗斑。 她脸上尽显的老态,再精心的妆容和华丽的衣着都掩盖不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为什么总要牵扯到我的孩子身上?”云安安双手越握越紧,几乎快要掐进手心里,“你要报仇,大可直接冲我来!” 戚岚嘴角弯着笑,双眼却阴沉得诡谲,“母债子偿,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你只死了一个孩子又怎么够?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无子无女,孤苦余生!” 听言云安安胸口的怒气直接到达了头顶,“你这个疯子!” “疯子?”戚岚双眼一冷,指甲猛地刮着景宝的脸颊下去,然后用力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给提起来,伸出了栏杆外面! 景宝的小身子直接在栏杆外腾空,从这里到地面足有将近七层楼高的距离! 如果戚岚突然松手,那么景宝—— “不要——”望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云安安双眼阵阵发黑,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从戚岚手里抢回来。 可戚岚根本没当景宝是自己的孙子,当然也就没有把他的生命安全放在眼里过。 云安安刚一动,戚岚就作势要松开手,“不想小杂种摔下去没命,你就给我老实站着。” 昏迷中的景宝被她掐得苍白的脸蛋都涨的通红了,她都没有半点心软,好像要把他活活给掐死才甘心! “你别伤害他!”云安安生怕她真的会把景宝扔下去,嗓音惊慌得沙哑:“你想要对付的人是我,你放了他,我用我的命换他的!” 看着云安安满脸恐慌终于知道害怕的模样,戚岚心中顿觉快意,被噩梦折腾这么久的心灵都被抚慰了。 “好啊,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戚岚冷笑着,“只要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满一百个响头,我就放过这个小杂种。” 云安安望向景宝通红的脸蛋,还有他无意识张开呼吸的小嘴,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攥紧,撕扯着作痛。 如果可以,她宁愿被戚岚这么对待的人,是她自己。 “不愿意?好啊,那就让这个小杂种代母受过,下地狱好了——”戚岚掐着景宝脖子的手指松开了两根。 景宝轻轻一晃,眼看就要掉下空中! 云安安慌忙制止她:“我跪!” 话落,膝盖与地面相碰发出的清脆声音,随之响起。 戚岚差点没能抑制住心底的畅快笑出声来。 这个贱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如今霍司擎已经死了,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住她! “哟,这不是我们霍氏集团的新总裁么?先前不是挺威风的,怎么现在跟个丧家犬似的?”就在这时,天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第566章 野心不小 霍海从门外走进来,眼神奚落又轻蔑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云安安,然后对戚岚说:“不着急,这个女人留着还有点用处。” “行。”戚岚故作姿态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把景宝从栏杆外提了回来,只有掐着他脖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景宝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昏迷中小眉头都无意识地皱着,很是难受的模样。 见戚岚配合,霍海直接就把手中的文件和笔扔在了云安安面前,语气威胁:“不想这个小崽子死在你面前,就把这份文件给签了。” 云安安垂眸看见文件上方“财产转让同意书”几个字,唇瓣死死抿紧。 他们的野心不小。 除了霍氏集团的股份和霍司擎转到她名下的财产外,连她的医馆和皇荣分公司都不放过—— “聋了不成?老子让你签字!”霍海看她不动,恶狠狠地啐了一声,抬脚就踹在了她挺直的纤背上! 云安安身形本就单薄,他这一脚下去,她脸色一白,竟是晕倒在了地上! 眼看快到手的鸭子就这么晕了,戚岚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掐着景宝的手都松了些。 “你发什么疯?要杀要剐不能等她把字给签了?!” 霍海哪里想得到云安安会这么不堪一击,他刚刚根本就没有使多大力! “这贱人肯定是装的!”说完,霍海照着云安安的肩膀重重踢下去,本来以为会让她装晕露馅。 谁知云安安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艹,真晕了!? 戚岚的脸色难看极了,刚想说什么,手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紧接着整条手臂竟开始发麻了! “啊——” 刺耳的尖叫声猛然炸开。 戚岚痛得手指都没了握紧的力气,被她死死掐住脖颈的景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稳稳落地后,小短腿迈开从她身边跑走了。 “抓——快抓住这个小杂种!”戚岚手臂痛得都快要麻痹了,整张脸狰狞得要命,恨景宝也恨得要命。 不用她说霍海也知道要把景宝抓住,否则他们用来逼云安安签署这份协议的筹码,就大大降低了。 然而不等霍海去抓景宝,一颗不知从哪儿发射来的圆球正中他的胸口。 霍海下意识去接住那颗圆球,低头看见一颗黑不溜丢的玩意。 正想丢掉,那颗黑球竟是轰地一声在霍海手上爆炸了! “啊!!” 浓郁的毒雾从黑球里面迅速扩散出来,以为这是炸弹的霍海惶恐地大喊出声,谁知张嘴就吸进了几口毒雾! 一步,两步,三步…… “嘭”地一声,霍海倒地。 原本“昏迷中”的云安安听见声响,利落地从地上起身,没去看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戚岚和霍海,穿过浓浓的毒雾去找景宝。 好在来之前她为防万一,先服下了解毒药,才没有被这些毒雾一波带走。 但如果景宝没有及时醒过来,哪怕他们配合得再默契,也没办法成功。 待毒雾渐渐散去,云安安才终于重新看清眼前的场景。 “景……”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出口,就生生更在了云安安的喉咙里。 她双眸不断瑟缩着,从深处席卷而上的恐惧几乎快要将她的心脏吞噬。 “小杂种,你敢害我!”戚岚用没事的那只手死死扣住景宝的脖子,向后拖着他,强行把他拖到了栏杆最边缘的石台上去! 石台和栏杆位置持平,人站在上面一个不稳,就会直接摔下天台! “妈……”景宝想要开口说话,但扣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就像一根绳子,勒得他呼吸困难,脸蛋涨红。 身体里的力气越来越少,连眼皮都快要睁不开…… “不要!”云安安小脸煞白地看着戚岚的疯狂举动,几步上前去,佯装镇定地跟她讲条件,“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放了景宝!” “好啊,那你就下地狱吧!”戚岚乱发披散,脸上满是癫狂的笑,在这夜里听得人后脊发冷。 下一秒,她松开了手臂,狠狠地将景宝推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景象。 景宝小小的身子从石台上倒下,腾空坠落的画面,如同一把血刃,生生将云安安整个人都刺穿! “不——”云安安猛地扑上前想要拉住景宝,却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断坠落! “不要!!” 她双手手肘重重地摩擦过石台粗砺的表面,在石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撕裂般的刺痛感从脑袋深处传来,疼得她两眼发黑,浑身都在颤抖,可怎么都抑制不住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冷意和恐慌。 她到底有过什么罪孽? 老天爷才要接二连三地夺走她生命中至亲至爱的人? 不管是霍司擎,景宝,还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老天爷当真公平吗!? 云安安重重地闭上了双眸,心脏如同沉进了漆黑阴暗的沼泽里,湮没了最后一丝光亮。 “呵呵,心疼了?”戚岚不知何时来到云安安身后,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在栏杆上,满脸癫狂地将她往外推:“我这就送你和那个小杂种团聚!” 云安安没有反抗。 她的脑海里,也根本没有反抗的意图。 丧失了生存意识的人,对她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种宽恕。 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的云安安,便是如此。 云安安闭着双眸,对戚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畏不惧,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她很快就来。 你们可要在路上等我啊。 “嘭!” “嘭!嘭!” 破空般的枪械声伴随着一阵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顶楼夜色的沉寂! “啊——”一声惨叫猝然在云安安耳边响起! 原本按着她的身体想要把她推下天台的戚岚后退了数步,整个人狼狈地坐倒在了地上,嘴角不断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怎、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 戚岚嘴巴蠕动,双眼难掩惶恐地看着前方,想动弹,从骨髓里传来的刺痛感却让她动弹不得。 第567章 我回来了 她身中三枪,虽不是打在要害部位上,但没有什么比伤口不断在流血,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更令人恐惧的了。 与此同时,一架纯黑色的直升机犹如夜空中的雄鹰,在宝龙盘旋了几圈,便稳稳地降落在了天台之上。 或许是将死之人总会看到许多不该看到的东西…… 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云安安只恍惚觉得,那抹从直升机上走下的颀长身影,竟熟悉得让她心脏震动 踏着月光朝她走来的男人一袭纯黑禁欲系制服,身形修长挺拔,隔着遥远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从他周身扩散的强势气场。 矜傲,冷清,恍若夜下孤狼。 霎那间,云安安犹如一潭死水的心口突然不受控制地重新跳动了起来。 僵硬得木然的眼眶里蓦然间涌出了热意,不受她控制地淌落滴滴晶莹,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男人逆着淡薄的月辉走到云安安的面前,那张仿佛精雕细刻的俊美脸庞,犹如冰山显露,一点点浮现在了云安安面前。 清晰,熟悉,刻骨 是她梦中的容颜。 “我回来了。”他捧起她的脸颊,俯首轻柔地将薄唇印在她微微颤动的眼眸上,缓缓往下,一点点吻去了她脸颊上湿润的痕迹。 耳畔的嗓音低沉冷冽,却一如既往的撩人。 一如他熟稔地捧起她脸颊的动作,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生疏。 温热和柔软的触感从云安安的脸颊直直地传到了她的心脏尖端,让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瞬间漫上来的情绪太多,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景宝……”等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云安安一开口,就被绝望再度掩埋,双肩都重重地颤了颤。 “景宝没事。”霍司擎抬臂将她拥入怀里,声线低沉而笃定:“他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去医院了。” 云安安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霍司擎,双眸中闪过狂喜,震惊以及不可置信的情绪来,想要相信却又害怕这是他为了安慰自己说的假话。 她藏不住心思,霍司擎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想法,当即在她的脑袋上轻敲了一记。 “云安安,你是在质疑你男人?”低低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危险。 云安安立刻摇摇头,忙不迭抓住他的手臂,“带我去见景宝,我要见到他才能安心。” 否则的话她无论如何都释怀不了,景宝在她面前坠楼的画面 霍司擎掌心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后颈,侧头吩咐乔牧等人留在这里善后,随即便带着云安安乘直升机前往第一医院。 …… 从高楼坠落,就算侥幸被救下来也不可能是轻伤那么简单。 赶来医院前,云安安是这么认为的。 但当亲眼看见完好无损地躺在病房里,陷入酣睡的小团子,给他把过脉后,失而复得的惊喜感瞬时充盈了云安安整个心脏。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议,只要景宝好端端的没事,就已经胜过一切。 霍司擎敛眸凝视着她温柔地给景宝掖被子的动作,漆黑如夜的狭眸不待浮起一丝笑意,就在触及她手肘的伤口时,瞬间冰封。 云安安刚给景宝盖好小被子,就发觉手腕蓦地一紧,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给牢牢扣住了。 “怎么了?”云安安回过头,有些困惑地望着霍司擎。 睨着她这副茫然不解的模样,霍司擎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剑眉深锁,随即一语不发地拉着她出了病房。 “景宝还需要人有照顾……”云安安挣不开他手掌的力道,只好小声抗议。 孰知男人只冷冷地丢给她一句:“有医生护士。” “……” 另一间病房内。 霍司擎随意地挽起半截袖口,露出一抹肌理分明且流畅的手臂线条来,在暖色的光线下仿佛镀了层漂亮的光泽。 看得云安安眸光轻轻一晃,神思恍惚到了极点。 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格外的没有真实感。 想着,云安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霍司擎略显得淡漠的俊颜。 “嗯?”正准备为她消毒的霍司擎见她如此,清隽的眉宇微微挑起。 云安安双眸怔怔地望进他那双幽夜的狭眸里,喃喃道:“总觉得等我再睁开眼,这一定又会变成一场梦……很不真实。” 刚得知他丧生海上的消息时,她整晚都被梦魇缠困,好似永远都走不出那个有他,或是从未有过他的梦境醒来。 以至于现在,她都仍然不敢完全相信,这并不是一场梦…… “霍司擎!” “现在真实了么?”男人懒散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调低沉正经,说不出的正人君子。 分明是斯文败类! 云安安桃腮都鼓了起来,心里又羞又气,恨不得把他的狼爪拿出来给剁吧了! 第568章 他不信任她 事实上,若不是顾忌着她手臂受了伤,霍司擎还未必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定然是要身体力行地让她深刻感受到“真实。” 云安安两边手臂都被刮擦出了深深的血痕,尤其是手肘的位置,过了这么久还有深红的血渗出伤口,和着些碎小的石沙淌下来。 她的肌肤白润剔透得过分,这么严重的伤口落在上面,就像多了几道瑕疵的羊脂玉似的,看着十分心疼。 先前着急景宝的安危,以至于云安安根本就没有发觉自己受了伤,还伤的这么重。 现下一看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一张小脸都白了。 霍司擎的神色也没比她的好看到哪儿去,从给她消毒上药开始,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就冷沉得厉害。 饶是他上药的动作已然轻到了极点,却还是会听到云安安小小声的抽气声传来。 掀眸一看,娇气包眼里含着两泡泪的可怜模样就被他收入眼中。 霍司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阴沉得像尊地狱修罗。 萦绕在病房中的阴霾气息越发寒凉,让进来送东西的小护士都生生打了个寒颤。 连话都没敢说一句,放下东西立刻就跑了。 眼看病房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云安安缩着小脖子,试图转移霍司擎的注意力:“爷爷如果知道你没事,一定会很高兴。” “爷爷知道。”霍司擎淡淡回了句,将护士拿来的药膏打开,均匀地涂抹在云安安的伤口上。 云安安:??? “什么意思?”云安安顿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双眸大睁,“这也就是说,你的死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霍司擎略略颔首,没有多言。 他这一承认,云安安心口都憋着火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情况不允许。”他答得言简意赅,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多一句,专注着替她包扎伤口。 虽然云安安隐约猜到他是有所顾虑,才没有告知她这件事情的真相。 但是想要想开,却并不是单纯的明白和理解就能够做到的。 因为这恰恰说明了—— 他不信任她。 云安安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矫情了起来,明明只要他平安回来就足够了。 可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揣测琢磨。 想着想着,困意忽然袭来,云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等景宝醒了我再叫你。”霍司擎淡漠的狭眸里浮起一丝笑意,倾身过去将她身后的枕头放好。 一只手护着她受伤的地方,让她躺下去。 云安安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染上困倦的嗓音温软极了,“要你陪。” 她怕等她再醒来,他就会不见了。 霍司擎冷峻的面庞上掠过些许意外,墨眸中的色彩很快被愉悦取代。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侧,碍于她还有伤便没有向以往一样搂着她睡,以免碰伤她。 哪知身旁的云安安却不安分,蹭蹭几下就蹭进了他的怀里,熟练地往他的胸膛上一枕,小手搭放在他的腰上。 以往想要云安安主动一次,比登天还难。 就连睡前他想要抱着她,还得使出浑身解数半诱半哄,才能把人给骗进怀里。 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做到她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就范。 可她主动扑进他怀里的次数……只手可数。 霍司擎狭眸愈发幽暗深邃,长臂揽着她的肩,嗓音戏谑地问:“这么主动,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话云安安就不爱听了,难道她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对他主动吗?! ……好像确实是的。 而且说起亏心事。 ——之前在医院里被江随沉告白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霍司擎知道。 求生欲极强的云安安强行把到了嘴边的反驳吞下去,“你偏不谁呢?之前我主动把你给睡了的次数还少吗?” 还不是白白的给她睡了一次又一次,都没发现是她做的好事? 想起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云安安心里就美的冒泡。 没办法,被压得太久了,想一想以前压他的画面,都能让她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突然,她感觉到肩膀一紧。 紧接着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危险的声音:“霍太太,多亏你提醒,否则我都忘了还有这笔账没跟你算。” 肌肤一凉,让云安安后脑勺都麻了麻,这才发觉自己说了句什么样的蠢话。 她为什么要没事找事提起那件事情!??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霍司擎长臂勾过她想要逃走的身子。 难得温柔一次,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打算折腾她的男人,毫不迟疑地收回了这个决定。 云安安慌得不行,她的手臂还疼着,连推他的力量都微小到可以不计,更别说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了。 “等等……这里是医院!” 门根本就没反锁,谁都能够进来,如果被外人看到…… 光想想云安安就羞臊得快要爆炸了。 “你乖。” 云安安快急死了,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还想再挣扎一下,“你先把门反锁!” 霍司擎低眸,凝着她因为极度紧张而绷紧的娇躯,勾起的薄唇在她唇角亲了亲,而后一沉—— “霍司擎——!!” 第569章 你只能被我欺负 娇斥一出口,她柔软的花瓣唇就被霍司擎用长指抵住了,漆黑如夜的狭眸幽幽地看着她:“嘘,会被人听到。” 那双深眸好似一个漩涡,看得久了便能将人的心魄吸附进去。 云安安小小地抽噎了声,双眸控诉地看着眼前还衣着整齐的男人,里面满是不满的情绪。 凭什么他穿得这么整齐她却…… 思及此,云安安被他按在两边枕头上的手臂无力地挣了挣,嗓音破碎:“你又欺负我……” 闻言,霍司擎神色愈发愉悦,腰腹力度凶猛不减,“你只能被我欺负。” 云安安:???你妈的? … 夜深,万籁俱寂。 到底是心疼云安安手上还有伤,霍司擎并没有折腾得她太厉害。 病床旁的加湿器冒出袅袅白雾,使得这片空间都有几分烟云绰绰的朦胧感。 待云安安睡熟后,霍司擎方才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衣衫整理好,然后离开了这间病房。 病房外其实并没有人,除了先前进来送药的护士,没有人能够接近这间病房。 他会那么吓唬云安安,不过是她紧张的模样实在过于可爱,忍不住想逗逗她罢了。 ——如果这话被云安安听见,只怕要气成河豚。 从病房里出来,霍司擎便去了隔壁病房,察看景宝的情况。 小家伙睡得很熟,脸蛋被病房里的暖气蒸腾得红扑扑的,可爱又天真,一点没受之前的惊吓影响。 霍司擎起初还担心景宝今晚会做噩梦睡不着,没想到他的心理素质竟这么高。 换作任何一个三岁小奶娃,在经历了坠楼这种事情,都很难不哭不闹不做噩梦。 不愧是他的儿子。 霍司擎狭眸中划过一抹淡笑,替景宝拉好被子,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开。 “家主。”等在外面的简医生见霍司擎出来,提着医药箱走上前去,“您的伤势该处理了。” 霍司擎眉宇轻皱,正欲拒了他,就想起云安安细眉轻蹙的表情来。 “嗯。” “您不能讳疾忌医有伤就得……呃?”简医生原本都做好了要费尽口舌劝说霍司擎的准备了,话刚说出口,就更住了。 这……还真是奇了! 简流光只知晓霍司擎的伤在手臂上,先前见他双手活动自如,并无不适的样子,本以为伤的应该不是很重,只需要擦药。 可当霍司擎将衬衣褪下后—— 他两条手臂青紫交加,血肿得鼓胀,好似手骨都错了位般,血管凸起清晰可见,骇人至极。 小麦色的后背和胸膛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痕迹,尤以他腰侧未愈的伤口最为严重。 当初受伤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决不能被云安安瞧见…… 霍司擎狭眸淡淡地垂下,薄唇微掀。 娇气包可不好忽悠,若是他不用死讯是假这点挡住了她的疑惑,只怕这些伤早就瞒不住了。 让她误会,总比担心的好。 看见霍司擎上半身的那些伤,就是早有预料的简医生,都不住叹了声气。 一时不知该赞叹霍司擎的心性强大,还是该感慨景宝有个好爸爸。 徒手接人这种事,并不是只要有足够的胆量就能够做到的。 尤其是在当时那种惊险的情况下,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您的手骨有些移位,我先帮您正好,再给您祛淤上药。”简医生一边将医药箱打开,一边说,“如果您想好得快些,估计需要少夫人给您扎几针。” 云安安的医术怎么样,简医生这个常年给霍司擎做检查的人,心里最有数。 才不到半月,霍司擎身体的亏空都慢慢地滋补回来了,比起以前实在好了太多。 可惜他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等于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件事除了你我,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懂?”霍司擎疏懒地眯了眯眸,淡声道。 简医生后背一凉,“您放心。” … 翌日。 云安安陪着景宝做完第二次详细的身体检查,还是和昨天的结果一样。 除了手臂有些轻微扭伤,还有后背淤青以外,并没有伤及内脏器官和身体骨骼,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妈咪不要皱眉啦,景宝一点都不疼的。”景宝躺靠在病床边,瞅着云安安一脸自责地给自己揉按手臂,软声安慰。 “可是妈咪心疼。”云安安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脸色就越发的苍白起来,更厌憎戚岚这个人了。 这次就算霍司擎维护阻拦,她都一定要让这个疯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景宝抿了抿小嘴巴,于是把话题扯开:“昨晚多亏了爸比哦。” “说起这个……昨晚景宝是怎么脱困的?”困惑了整个晚上,云安安终于能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当时她并没有在楼下看见垫子之类的东西,说明景宝并不是落在垫子上才得以逃生的。 “妈咪看这个。”景宝从被子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圆柱体来,按下上面的开关,把圆柱往上一抛! 圆柱的顶端立刻撑开了一个小型降落伞,慢悠悠地落到了云安安膝盖上。 云安安眸露惊诧地看着这个小东西,“这是什么?” “景宝闲来没事的时候,随手给机器人做的小玩意。”景宝解释道,“昨晚的风力很强,这个降落伞只能让我下坠的速度减慢一些,可控制不了方向。” “要不是爸比接住了景宝,可能就……” 后面的话景宝不想说出来让云安安难过,所以就没说。 他能得救小降落伞功不可没,但如果没有大魔王,他现在就算不死,也要成植物人了。 而且景宝自己都没有想到,霍司擎竟然会毫不犹豫地用手去接住他。 以他当时下坠的速度,霍司擎的手受伤是小,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残废…… 接住? 云安安双眸一震,红唇翕动,不可置信地问:“他该不会……是用手把你接住的?!” 景宝点点小脑袋,“就是用手。” 听言,云安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 昨晚直到最后霍司擎都穿戴整齐着,连衣服纽扣都没有解开一粒。 第570章 戚婉 原来不是故意让她没羞,而是担心……她会看见他身上的伤! 云安安的眼眶霎时就红了,贝齿死死咬紧了下唇,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不断涌入她的心口。 “妈咪,景宝一直以为大魔王很不喜欢景宝。”见云安安不说话,景宝的小身子往被子里拱了拱,遮住那张透着红的软萌脸蛋,“不过现在景宝明白了,大魔王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或许是父母的感情太好,时常让景宝大人有种,自己是个超大瓦电灯泡的错觉。 父母才是真爱,而他只是个意外。 为此景宝还悄咪咪在小本本上记了霍司擎一笔。 小景宝自生下来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对父亲的认知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并不深刻。 认了霍司擎后,那模糊的印象就变成了—— 幼稚鬼!大坏蛋!小气鬼! 这三个代名词了。 不过现在……景宝或许有点明白书本上为什么要用深沉似海来形容父亲的爱了。 云安安看着景宝小脸酡红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蛋,“知道就好,景宝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不喜欢你?” 父子俩争风吃醋,争锋相对是真,但他们对彼此的在乎程度,丝毫不假。 “哼,那景宝就勉强分一点点喜欢给他好了!”景宝傲娇地抬起了小下巴,“就一点哦,在这个世上景宝最喜欢的是妈咪!” 哎哟! 云安安一颗心都快被他给萌化了,心里嗷嗷直叫。 不愧是她的乖宝! 哗啦——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云小姐,霍总让我来带您去本家。”乔牧站在门口,恭声说道。 … 本家,议事厅内。 云安安来到时,厅内的氛围已经快要降至冰点,遥遥的就能感受到自坐在主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极具迫人的气场。 长桌旁的元老们大气不敢出一声,头低着,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掐着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呼吸困难。 夭寿啊。 霍海那个狗东西害人啊! 早知道家主根本就没死,他们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帮霍海那个杂碎夺权!?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心里再后悔也都没有用了。 “几位叔伯这么大岁数还让你们来操心霍家的事,确有不妥。”一身清矜冷傲的男人缓声开口,嗓音如碎玉击石般冷冽,“是该享福了。” “享福”两个字在元老们听来,却无异于催命符,顿时脸色大变。 可在他们就要开口求饶时,男人便缓声截住了他们的话音:“切勿刮躁,听着烦。” 元老们被堵了嘴,想说不敢说,不说心里又抓耳挠腮的难受,个个脸色涨红。 他们清楚,霍司擎这是铁了心要把他们逐出霍家了。 “老爷子……”元老们不甘心,想要向坐在对面的霍老爷子求助。 哪知霍老爷子面上乐呵呵的,嘴上却道:“我老了,糊涂,已经做不了主了。” 彻底将他们的退路也给断了。 云安安走向这边时,恰好看见那些元老们个个脸色灰败地走向外面,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来。”瞥见云安安走来,霍司擎冷峻的面色稍霁,温声落下两字,随即亲自替她拉开了一侧的软凳。 看到这一幕,站在不远处待命的颜觅意脸色微变。 不止是她,长桌旁的一群人也都满脸惊诧。 不是……这和他们听说的云安安死皮赖脸倒追霍司擎,不一样啊。 见状,云安安跟霍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然后乖乖走过去坐下,小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乖乖待着。”霍司擎语调淡淡地低声对她说罢,狭眸望向了门口。 他哄孩子呢? 云安安心里腹诽了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披头散发的戚岚被人推着进了议事厅里。 她身上那件十分华丽的套装都是血污,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处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到了极点,再难看出昔日的风光。 云安安看着她这副惨状,双眸微微发冷。 咎由自取。 可戚岚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一进议事厅,看见霍老爷子和自己平辈的人都在,脸上一阵扭曲。 “爸,大姐,二姐,你们看看我生的这个好儿子——看看他是怎么对待生他养他给了他一切的亲生母亲的!” 戚岚骂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人用力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为了一个外人,他竟然对他的母亲开枪!哈哈哈,你们看,这就是你们霍家的继承人,我呸!” “这个小畜生,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在摇篮里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他,绝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我戚岚没有你这样罔顾人伦的儿子!你的命都是我给你的,我现在让你去死,你立刻给我去死啊——” 尖锐刻薄得刺耳的辱骂声不断从戚岚嘴里飚出,听得人心生凉意。 她像是彻底疯了一样,逮谁就咬谁,根本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 “堵住她的臭嘴!”很少发怒的霍老爷子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摇着头,满脸的失望。 按着戚岚的人随手拿起旁边的抹布,堵住了戚岚的嘴巴。 听到那些话的云安安气得肺都快要炸了,眼尾扫红了一片。 直到这个地步,戚岚还觉得是霍司擎对不起她,是所有人欠她的! 她哪儿来的脸! 气着气着,云安安担心地看向霍司擎,见他神色淡然,没有半点波动,好似半点都不在意戚岚的辱骂。 可戚岚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云安安红唇用力地抿了抿,然后悄悄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霍司擎眼底掠过一缕笑,轻拍了下她的小手,旋即起身,朝着戚岚走去。 戚岚因为愤怒眼睛都凸出了一些,目光憎恨地瞪着霍司擎。 霍司擎冷峻的脸庞上无波无澜,只那双幽邃得如同古潭的狭眸,好似能轻易看穿人的内心般令人心惊胆战。 他语气淡漠,却极致锋锐:“你占用了我母亲的身份这么多年,是时候该你偿还了。” “戚婉。” 第571章 身份揭穿 最后两字落定的刹那,整个议事厅内都静了下来。 虽然被抹布堵住嘴,但戚岚却死活不肯安分,剧烈地挣扎着,那双看着霍司擎的双眼,仔细分辨,竟充满了妒忌。 可当那个早就被她及所有人遗忘到角落的名字被重新提起—— 这个名字对于“戚岚”而言,早就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然而在听见“戚婉”二字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狠狠一震,惊惧和恐慌自灵魂深处升起。 震惊的又何止一个“戚岚”? 和那些一头雾水的霍家人比起来,霍老爷子的气都有些喘不匀了,拄着拐杖的手不停在发抖,但还是勉强着要站起来。 见状,云安安立即上前扶住了霍老爷子,帮他按了按手上的穴位以缓解,轻声提醒道:“爷爷,小心身体。” 将霍老爷子扶了过去,云安安便没有再开口了。 因为她也懵得厉害。 戚婉不是戚岚早就已经过世的姐妹吗? 霍司擎刚才说过“戚岚”占用了他母亲的身份那么多年……难道这个“戚岚”其实是冒牌货?!! “把她的衣袖拉上去!”霍老爷子精明的双眼在“戚岚”身上打量了几眼,没有多言其它,直接吩咐。 按着“戚岚”的人立刻照做,却也让“戚岚”嘴里的抹布掉了出来。 既是冒牌货,“戚岚”的手臂上又怎么可能会有正牌才有的天生胎记? 连做鉴定都省了,霍老爷子一眼便能够确定眼前这个在霍家待了整整几十年的“戚岚”,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荒谬!这简直荒谬!”霍老爷子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他气急地说完,就咳出了声。 霍司擎冷冽的眉宇轻皱,抬手在霍老爷子的后背轻拍几下,嗓音低沉稳重,极富有安全感:“这件事我来处理,您先去休息。” 但霍老爷子哪儿能安心休息? 倒不是担心霍司擎处理不好,而是他的满腹疑惑如果无法得到解答,他也静不下心休息。 “不必了。”霍老爷子摆摆手,又咳了声,“正好今个所有人都在,就在大家的见证下,给她做个了结吧。。” 对戚岚,霍老爷子是真心对她感到亏欠和愧疚,当初她的股份被收走后,他还转让了几处地产和几家公司给她,作为补偿。 可对戚婉……霍老爷子只觉得心寒。 戚岚、不,现在应该说戚婉了。 披在身上的华丽外壳久了,一旦被人扯下,必定是要连着血肉的。 戚婉享受了几十年不属于她的荣华风光,骨子里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哪儿还受得了这么多人朝她递来的鄙夷眼神? “我就是戚岚!你们凭什么说我不是戚岚!”戚婉咬着牙做最后的挣扎,“你们不信大可以带我去做鉴定!” “你和戚岚是同卵双胞胎,外貌一样,dna也相同,你大概就是吃定了这点,才敢瞒天过海。”霍老爷子摇摇头,“可你不知道,戚岚的手臂上是有胎记的。” 戚婉脸色僵住,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戚岚的身上有几颗痣她都一清二楚,不可能她又个胎记而她却没有发现! 但戚婉更不知道的是,戚岚本人不喜欢那个胎记,总是用粉底遮盖着,因此很少人知道这件事。 霍老爷子还是当初瞧见戚岚没遮住胎记的手臂,顺嘴一问才知道的。 否则她今天如果咬死了自己就是戚岚,霍老爷子自觉也拿她没有办法…… 不对。 忽然,霍老爷子想起什么来,双眼探究地看了眼长身玉立在旁,神情冷峻的霍司擎。 司擎并不知道这件事,那他又是怎么发现戚婉的真实身份的? “哦……我想起来了。”戚婉慌乱过后,立刻就镇定了下来,狡辩说:“我手臂上以前确实有过一个胎记,但是我看着碍眼,就做手术去掉了!” “你们硬要掰扯我不是戚岚,那就拿出实际性的证据来证明我不是,而不是在这里空口污蔑我!” 霍司擎深暗的狭眸中掠过一抹嘲讽,唇角淡淡掀起一抹弧度,却未发一语。 啧…… 饶是云安安都有些佩服戚婉的心理素质了,到了这个关头还不肯认清现实,死死攀咬着自己就是戚岚不放了。 当年上报死亡的人名义上是“戚婉”,实际却是真正的戚岚。 真正的戚岚已死,戚婉就是料定了戚岚不可能活过来和她当面对峙,才会说这番话。 见没有人反驳自己,戚婉眼中写满了得意和猖狂,显得整张脸更加诡异:“你们要真有本事,就让戚婉死而复生,和我当面对质,要是没有,那就闭——” “既然你这么想和我当面对质,我怎么能不给你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议事厅门口传来一道温柔而不失气势的女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身着朴素,气质却非比寻常的女人被乔牧扶着走了进来。 让人更为惊奇的,无疑是她那张与戚婉相似至极的脸,却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个女人的身份……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好久不见啊,戚婉。”戚岚来到戚婉面前,那双瑞凤眼里带着些冷意,“你应该想不到我竟然能在被你推下海里之后,还能活下来吧?” “你……你为什么……”死去多年的人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戚婉恐惧得浑身都在抖,两眼发直。 戚岚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我当然不会轻易死去了,要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你遭受报应的这天?” 为了这天,她等了几十年,被苦难磋磨了几十年,也自暴自弃了几十年。 反观造成她悲哀绝望的后半生的,她的亲姐姐,却取代了她,抢走了她的儿子女儿,她的家庭和一切,活得风生水起—— 谁能不恨? “当年你勾引南洲不成,利用我的名义让他出国,实际上是找人杀他,后来又骗我到游轮上推我下海的时候,没想过我还会活着吧?” 听到戚岚的话,霍老爷子双眼里沉痛遍布,看着戚婉的目光只剩下痛恨,“南洲竟是你害死的!?” 第572章 下场 “爸。”戚岚温柔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悲凉,瑞凤眼通红着,“我对不起您,都怪我当初引狼入室,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听她竟然把多年前的秘辛都说了出来,戚婉顿时就慌了。 她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戚岚面前,抱着她的腿哭喊起来:“妹妹,我错了,我知道都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和霍南洲!求你饶恕我这次,我一定好好悔过自新,向你赎罪!” “我当初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我真的没想害死你们,那真的只是意外啊!” 一开始就打算咬死不承认的戚婉眼下哪还由得她不认? 戚岚出现的那一刻,她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阴谋,一朝全都成了泡影了! 霍南洲是她害死的,戚岚也是她推下海的…… 霍家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因此戚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戚岚会对她心软上。 这厚颜无耻的一番话,让霍老爷子心脏阵阵作痛,身体都不停地往后仰倒。 云安安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从袖口拿出金针在他的手腕上扎了几针,霍老爷子苍白的脸色这才慢慢恢复了血色,呼吸也正常了。 “刮躁。”原本不欲干涉太多的霍司擎薄唇轻启,声线冷厉地碾碎了戚婉的希望,“乔牧,把她带下去。” “是,霍总。”乔牧应下,立刻让人把戚婉拖了下去。 也将戚婉鬼嚎一般的哭喊声给拉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议事厅门口。 下半辈子,戚婉大抵都要和冰冷的铁栏,还有脾气暴躁的狱友们一起度过残生了。 一切尘埃落定。 霍老爷子被云安安搀扶着走过来,那张老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爸……”戚岚眼眶湿润,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您还愿意让我回到这个家吗?” “怎么会不愿意?你永远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司擎和白薇的母亲,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议事厅里一片低哭的声音,惹得干坐在位置上的霍家人也跟着哭出了声。 他们心里苦啊。 这么多年的讨好奉承,送的一堆价值不菲的名牌结果都便宜了一个冒牌货。 这叫人怎么能不哭?? 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若不是先前调理得好,霍老爷子的身体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云安安见霍老爷子脸上显出了疲态,便召来佣人,本想和他们一起送老爷子上楼去,手腕却突然被霍司擎握住,心里登时就有些急了。 不是,她需要点心理准备啊啊啊! 还没从情绪里回复过来的戚岚抬手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正难过着,就见眼前多了一块黑边的白色手帕,有种低调内敛的奢华。 戚岚一愣,抬头看见霍司擎俊美而淡漠的脸庞,心里一暖,然后接过手帕来擦了擦眼角,“小擎,你长大了。” “嗯。”霍司擎淡淡地回应了声,没有过多寒暄和安慰。 这让戚岚眼眶越加酸涩,想要伸手抱一抱他,却又担心这么做太唐突,便只能按耐住冲动。 “跟您介绍一下,”霍司擎握紧了掌心里软绵微汗的小手,薄唇微微勾起,“她是云安安,我的妻子。” 云安安没想到霍司擎会这么直接,连让她做心里建设的时间都不给,直接就把她推到了戚岚面前来。 她忍不住转头瞪了他一眼。 霍司擎眉梢轻挑,目光幽邃地回望她。 ——小娇妻总要见婆婆的。 想逃?门都没有。 到了这个地步,云安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跟戚岚打招呼,“初次见面,您好。” 那个“妈”字,她实在是难以叫出口。 谁知这刚一走近戚岚,云安安就微微愣住了。 每个人身上的体香都是独特的,除非是喷了相同的香水,味道很重,才会难以辨别出来。 但那种像是淡淡的花草香,还混杂着些药草味道的体香,云安安只在那位卖花的妇人身上闻到过。 而除了长相截然相反外,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形和穿着和那位妇人都一模一样! 不会吧!? 亲婆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久……她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饶是心底再惊诧,云安安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唇畔挂着抹温软的浅笑。 “嗯。”戚岚好像已经不记得云安安了一般,冷淡地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云安安心底升起一丝怪异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 可她们……未免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对了,白薇呢?”想起自己的小女儿,戚岚心中有些激动。 提到白薇,云安安顿时蹙起了细眉,心里浮起些许担忧。 霍白薇到达临城后一直有给她发消息汇报近况,每条消息都很平常。 但也不知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总觉得白薇去临城的目的并不简单。 “白薇在临城,过几日才能回来。”霍司擎低眸凝了有些心不在焉的云安安一眼,掌心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戚岚温柔地点点头,还想再问些白薇的事,却被霍清和霍湘儿她们拉去说话了,只好作罢。 “在想什么?”牵着云安安走到露台上,霍司擎才沉声问她。 云安安抬起脑袋来,明澈的双眸里光泽有些闷“没,就是觉得……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看来她天生就没有婆媳缘。 想着云安安整个人都要蔫巴了。 “也是你妈妈。”霍司擎抬手在她的额心轻弹了下,难得地解释道:“她过去吃了许多苦,难以轻易接纳一个人,并非针对你。” 是这样吗? 云安安默默看了眼远处跟霍湘儿她们聊的很是投机的戚岚,深深觉得霍司擎又在哄孩子了。 不过,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她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顺其自然就好。 … 自古以来,争夺权利者就只有成功上位和下场凄惨两条路可走。 做不到前者,那么就只能变成后者。 这个道理在霍海身上可谓是非常应验了。 加上霍海除了夺权,还联合戚婉雇人烧了霍家五座仓库,并且嫁祸给云安安和阎门的头上。 第573章 只是不待见她 光是那五座仓库的价值,就要挖空霍海的整个家底来填补了。 不到一天时间,戚婉入狱,霍海一家名下所有财产都被拿出来赔偿,宣告破产。 霍海气恨霍司擎把事情做的如此绝情的同时,不得不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借钱。 ——如果他不能将五座仓库的损失做一个赔偿,就只有入狱这条路可走。 可如今他们连霍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了,明眼人都知道霍家彻底的和霍海一家断绝了关系来往。 哪里会为了区区一个霍海,得罪霍司擎? 霍海眼看着昔日的兄弟朋友个个变了张脸,过分的一听他要借钱,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后,就狠狠把门给甩上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戚婉先前雇佣去暗杀霍司擎的杀手,用的是霍海的名义和账户。 如今余款迟迟未结,戚婉狼狈入狱哪儿还记得这件事,那么杀手会找上谁,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 所幸之前暗卫队们将消息封锁得严实,除了内部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霍氏本家暗地里重新洗牌了整个核心层。 一切都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来得激烈汹涌,去得也迅猛快速。 霍家本想为戚岚举办一个宴会,庆祝她回来,并且重新让大家认识她。 不过这个提议被戚岚拒绝了,她并不想太兴师动众,只要能在家人身边就好。 她的性格和戚婉的性格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一个地,不爱追名逐利,也不喜高调出风头,不论待谁都很温柔随和。 ——除了云安安。 就连霍家人都感觉到了戚岚并不太喜欢云安安这点,和云安安关系不怎么好的,不免幸灾乐祸起来。 餐桌上也不得消停。 云安安倒不怎么在意这些声音,一心想着吃完晚餐后就回医院陪景宝。 “哎呀,我刚刚才想起来,”坐在戚岚身边的霍湘儿突然抬高了声音,“安安你那间医馆不是因为卖假药被查封了吗?你都是霍家少夫人了,还犯得着放低身段嘛?” 潜台词就是她都坐上这个尊位了,怎么还那么没脑子,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去干那种亏心事。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放下筷子刚想开口,就听见一声低斥:“胡说八道!” ……呃? 帮云安安说话的人如果是霍司擎或者霍老爷子,她都不会太惊讶。 可这个人如果是一直表现得很不待见她的戚岚,她都快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就连霍湘儿也是一脸愕然,“嫂子你说什么?” “哦,刚刚看见一个推送的新闻,觉得媒体有些言过其实,所以没有忍住。”戚岚温温地笑了笑,然后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 云安安:……行叭。 霍湘儿倒是接受了她这个解释,继续对云安安说:“不是小姑说你,既然要到外面去抛头露面,也不能尽给霍家生事啊,让别人知道卖假药的老板是霍家的少夫人,得……” 啪嗒。 霍湘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原来是戚岚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杯子,很快就有佣人来把地面打扫干净了。 这一茬过去,霍湘儿又接上刚才的话:“得让霍家和司擎脸上多挂不住?依我看,那医馆没了就没了,你多给点钱那个病人,封住他的……” 哐当。 又是还没把话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这么一来二回的,霍湘儿心里都要阴郁了! 刚要发作,就看见戚岚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云安安也被吓了一跳,戚岚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生了病,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不及她想清楚,霍湘儿就突然一拍桌子,指着云安安大声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都把你婆婆给活活气晕了!” 云安安:“……” 更荒唐的是,大家都亲眼看见戚岚是突然昏倒的,就在霍湘儿“揭露”了云安安医馆犯的事之后,都认同了霍湘儿的话。 卖假药啊。 这要是传出去对霍家的名声得多不利? 这也就罢了,戚岚竟然被这件事给气得晕了过去,可想而知她以后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了。 正在楼上书房商议事情的霍司擎和霍老爷子都被惊动了。 传言转了几遍,到他们的耳朵里,不知怎的就成了云安安把戚岚气晕了这个版本。 戚岚被送到了楼上房间,简医生和其他几位家庭医生在为她检查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地看着霍湘儿,“你刚刚一直说安安把戚岚气晕了,你倒是说说她怎么气的?” 霍湘儿脸色一变,“这……就是嫂子听说她卖假药,欺诈顾客,觉得脸上无光……” 呵。 云安安嘴角抽抽,简直无语了。 她要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人活活气晕,还当什么中医啊,当火箭炮不是更好? “从何听说?”霍司擎狭眸冷凝地睨向霍湘儿,神情略有不悦。 霍湘儿噎了下,肩上就像是突然多了座大山,压迫得她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是……是我一时好奇,就顺口关心了安安几句。” “哦?您关心人的方式倒是特别。” “……”霍湘儿哪儿还敢说话,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连霍司擎的双眼都不敢去直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性格强势得让人生畏。 外界对他的评价两字足以概括——暴君。 但没想到只是几句话,一个眼神下来,就让她恨不得立刻遁地离开了。 早知道她干什么非要找云安安的不痛快!?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爸,司擎,安安,我先走了啊!”霍湘儿不敢再留下来,挎着包就匆匆走了。 霍司擎淡冷的目光转移到乔牧身上,“让你照顾好少夫人,你是怎么做的?” 乔牧一脸委屈,“霍总……”他总不能撸起袖子去替云安安和霍湘儿对骂啊。 云安安:“……”实不相瞒我也觉得让一位顶级特助来帮自己骂人,很不妥。 却在这时,房门终于打开,简医生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第574章 肯定有秘密 “戚岚的情况如何?”霍老爷子瞧出简医生眼中的忌色,眉头皱了皱。 简医生摇摇头,“夫人的身体里有多处暗伤,经年累月下来,早就祸及根本,想要治愈就已经难如登天,更何况……” 霍司擎冷冽的眉宇微微拧起,语气沉冷:“有话直说。” “是。我们初步检查出夫人体内有近百种剧毒,毒素早就融进了夫人的血脉经络。如今夫人的身体就像是中空的大树,内里被毒素和暗伤腐蚀得伤痕累累,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既然简医生把话说得这么死,就说明戚岚的病是真的没有办法可治了。 廊道上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沉凝。 “奇怪……”云安安蹙着眉低喃了声,按理说,一个人体内同时含有百种剧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体格强健的壮汉,一味剧毒就能在瞬息之间要了他的命。 能捱过百种剧毒至今还能活下来的,就只有经过毒液浸泡后重塑体质,每日只能进食毒药,以达到百毒不侵的药人…… 药人。 但那是非常痛苦恐怖的过程,千人里都未必能有一人能坚持下来。 最后不是落得惨死,就是残疾一生的下场。 也因为这种方式太过阴损,被许多医者诟病,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很早就被统统销毁了。 云安安小时候曾听爷爷说起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怎么让药人恢复正常,爷爷却并没有提到过…… “让我试试吧。”沉吟片刻,云安安开口道。 闻言,霍老爷子眼中划过一抹欣慰。 方才他一直没有开口,就是怕万一不成,会带给云安安太大压力,没想到她自己就主动开口了。 简医生便道,“请您跟我进来。” 云安安点点头,刚想要跟进去,手腕就再度被霍司擎拉住了。 “有事叫我,我在这里。”男人言简意赅地在她耳边落下这几个字,才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云安安眼眸弯了弯,心里的些微忐忑也被他掌心燥暖的温度抚平了,“嗯!” 房间里。 云安安跟在简医生身后走向床边,这时戚岚已经清新过来了,正靠坐在床边喝着水。 “夫人。”简医生领着云安安到戚岚面前,说,“少夫人想帮您再做一次检查。” 戚岚把水杯放下,双手自然而然地交叠在身前,“不用了。我的身体怎么样我最清楚,不劳费心。” “夫人您可能不知道,少夫人的医术之高就连我也望尘莫及,或许让她试一试,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简医生又劝。 “不必,你们都出去吧,我只想好好休息。” “夫人……” “简医生如果不想我的病更加严重,还是带着人出去吧。” 拒绝了简医生的提议后,戚岚就重新躺下去,准备休息了。 戚岚说的最后那句话连简医生都觉着有些诛心,见她这么不情愿,也就不再勉强了。 “少夫人,夫人刚醒心情有些欠佳,并不是要故意为难您的。”走出里面的房间后,简医生看云安安一直在沉默,不由宽慰了一句。 正在思考事情的云安安回过神来,听言摇了摇头,“我没放在心上,简医生也不用在意。” 她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戚岚的脸……为什么那么奇怪。 她刚刚给她望诊的时候,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能反映她身体情况的迹象。 就像是一张假脸。 ……不会吧? 云安安后脊有些发凉地走出了房间里,久久没能从自己脑补的恐怖故事里回过神来。 简医生则是委婉地把戚岚的话转述了一遍给霍老爷子。 病人若是不肯配合,医生也不可能硬是强求。 旁的医生或许还能强求,可云安安除了是医生,还是戚岚的儿媳妇啊…… 即便简医生说的委婉,但精明如霍司擎,岂会察觉不到什么? “爷爷,我先送安安回医院,妈这边劳您多费心了。” 霍老爷子叹了声,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霍司擎微微颔首,旋即搂过云安安的纤腰,带着她往楼下走去。 等云安安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霍司擎的车上了。 “你怎么也一起出来了?不用留在本家吗?”看见这条路是去往医院的,云安安有些不解地瞅着正在批阅文件的男人。 ——他不在的这段期间,集团里的“奏折”早就堆积如山,先前就差点把云安安给淹了。 太难了。 这个男人莫非喜欢自虐?不然怎么会没日没夜的工作起来,连身体都不顾了。 肯定有秘密。 云安安双眸咕噜噜地转了转,心里正腹诽着,霍司擎不知何时合起了手中的文件,狭眸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 “集团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在群里哭诉。”霍司擎低眸看着平板,淡声道。 哭诉? 云安安纳闷地揉了揉耳朵,然后蹭到霍司擎身边去,光明正大地“偷窥”集团内部群的消息。 【我在霍氏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让霍总快点回来。】 【呜呜总裁夫人说在键盘上撒把米,鸡啄的都比我写的好qaq】 【总裁夫人不是医生吗?为什么对商业上的事情这么了解,还说的头头是道的……真的不是偷偷补了课??】 【有总裁在,还需要偷偷补课吗?呜呜我酸了,我也想要一个总裁给我补课。】 【……】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云安安却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冰冻了。 原因无外其他,身旁的男人的目光温度,早已堪比窗外雨夹雪的天气了。 “补课?”霍司擎攥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把她拉到了身前来,狭眸似笑非笑地凝着她,“霍太太,看来给你补课的另有他人?” 温热的呼吸拂过云安安的颈窝,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没有人给我补课,因为我作弊了……” “嗯?” 云安安就把时晏礼在耳机里指导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担心我压不住那些人,所以才故意让我毒舌他们,来个下马威。” 第575章 哦哟小心肝 说到这里,云安安红唇抿了抿,不满地嘀咕道:“你还真是不怕我弄垮你的公司啊。” 闻言霍司擎脸庞上掠过一抹淡笑,长指勾起落在她腮边的一缕发丝,举止轻柔地拨弄到了耳后。 “我将那些东西交给你,是想让你有保护好自己的资本,而非责任。” 即便她搞垮了霍氏集团,败光了所有资产,那也没有关系。 他为她留的退路,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长远。 足够她安然无忧地度过余生。 当他在漆黑冰冷的海浪里沉浮摇摆,意识不清之际,支撑着他从绝境逃脱的。 直至最后都是她的笑颜。 时而有昏黄的光线自车窗外照进来,洒落在男人俊美如刻的脸庞上,忽明忽暗,看得不大真切。 可那双幽暗深邃的狭眸里折射出的光,却认真得让人不敢直视。 ——简直犯规。 一瞬间,云安安的心跳声乱了,脸蛋不断升温。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之前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看见的那对对戒。 期待和着紧张的心跳怦怦怦雀跃地跳动着,让她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很快,医院到了。 云安安脑袋晕乎乎地准备下车,谁知脸侧忽然抚上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 一个温柔缱绻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如羽毛般掠过她的心口。 痒痒的,微微烫。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乔牧脸都红了,慌忙把视线错开,一副非礼勿视的表情。 这个吻没有停留多久,霍司擎微微离开云安安柔软的唇瓣,携着薄荷味的淡淡吐息落在她的肌肤上,惹得她轻颤。 “这是奖励。”他嗓音低低哑哑的,说不出的惑人。 云安安双颊热的发烫,为了掩饰自己不正常的心脏频率,佯装不悦:“太没诚意了!” “更好的奖励需要保持神秘性。”男人眉梢轻挑道。 ——戒指!! 云安安唇角抑制不住地弯了起来,故意装做不知道的样子点点头,“那我就等着了。” 说完,云安安立刻下了车,免得呆的太久容易暴露自己早就发现了对戒的事情。 … 云医馆被查封的事情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尤其是帝都医学研究院都盯着云医馆,正心痒难耐地等着他们把癌细胞抑制剂送过来,好让他们尽快进行临床实验时。 医馆突然间就被查封了。 卖假药这一罪名可大可小,关键还和抑制剂有关,研究院立刻就派了人去调查整起事情的始末。 结果不查还好,一查才知道云医馆卖假药根本就是个幌子而已,是有人借霍家的名义跟上面打了招呼,才致使云医馆被查封的。 最可笑的还是那个站出来举报云医馆欺诈顾客的男人。 他举报的理由是云医馆用假药欺骗他那是抑制剂,害的他的妻子病情越来越严重,就快要挺不下去。 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云医馆不仅要背负上人命官司,还要搭上巨额赔偿。 虽然研究院的人对云安安的观感很好,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为了研究,就昧着良心站在她这边。 谁知当研究院的人深入调查之后就发现,那一个个的所谓受害者,嘴巴都跟被鬼亲过似的。 尽会胡言乱语! 当天帝都医学研究院的院长就立刻派人去解决云医馆被查封的问题,却被告知,云医馆明日就可以恢复营业了。 公文还是总领导亲自批下来的。 参与过这件事的几个小领导也因为贪污受贿一事证据确凿,逃不了面临牢狱之灾。 研究院的院长是彻底惊了,自问他们都没那个能耐能请的动那位领导,云安安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有这个能耐? 云安安自然也不知道,之前来过云医馆看病的一部分大佬,都为云医馆恢复营业出了不少力。 从沙琪玛那儿听说这件事时,云安安正好得知今早戚岚病情突然加重,被转送到了这家医院里的事情。 好巧不巧就和景宝在同一层。 询问过景宝的意见后,云安安就牵着他去了戚岚所在的病房里探望。 “……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事情,我会遵守,希望您也一样。” 正要推门进去,云安安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从病房里传出来,柔中带刚,极容易辨认的声音。 是颜觅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云安安眸底浮起些许疑惑,眼前紧闭的病房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颜觅意淡然的表情微顿,然后笑问,“云小姐是来看望夫人的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嗯。”云安安浅浅颔首,将心底的疑惑压下,牵着景宝走进了病房里。 坐在病床上的戚岚脸色不见苍白,反而看起来很红润,一点也不像是大病过的人。 看见云安安进来,戚岚心中一紧,正要开口逐客,目光忽然被她手里牵着的小糯米团子吸引住了。 糯米团子穿着身浅棕色的英伦风冬装,脚踩双深色圆头小皮鞋,身子笔直地站在云安安身边,泛着星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起来绅士又软萌。 哦哟小心肝…… 戚岚的冷脸差点没绷住,看着景宝心痒痒。 好乖的娃娃,她那从小就知道板着张严肃脸的儿子都没这么乖的。 哦哟她的心脏不行了。 “伯母,听说您住院了,我带景宝来看看您。”云安安说完,轻声对景宝道,“景宝,这是奶奶。” 景宝自然是知道的,那天在本家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奶奶您好,我叫云逸景,亲近的人都叫我景宝,奶奶也可以叫我景宝。”景宝走到戚岚的面前,乖巧又礼貌地跟戚岚打招呼。 小乖乖叫她奶奶了! 戚岚的冷脸这回是真的没绷住,彻底碎了。 “奶奶抱抱你好不好?”戚岚尽量放柔了声音,问景宝。 景宝感觉到她身上的善意,便没有拒绝她,“好。” 戚岚立刻抱起了这只小糯米团子,还在怀里掂了掂,温柔的脸都快乐开花了。 可掂着掂着,戚岚忽然想起什么来,抬起头看向云安安,“这孩子怎么是跟你姓?” 第576章 约定? “以前发生过一些意外。”云安安笼统地概括了这么一句。 戚岚不冷不淡地点点头,没有追问,“景宝既然是司擎的孩子,又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早日认祖归宗,对他也好。” “嗯,我和阿擎会考虑好。” 这些事情云安安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从上次景宝和幼儿园里的小孩起了争执,那些小孩辱骂骂景宝有妈没爸,是个野孩子开始。 只不过当时她和霍司擎的关系暧昧不明,也还不知道他们并没有离婚这件事。 在她的认知里她和霍司擎只是前妻前夫的关系,那么她让景宝回到霍家,岂不是主动放弃了景宝的抚养权? 她做不到,所以一直没有提。 后来则是被一堆麻烦给耽搁了,就没有精力思考这个。 戚岚虽然对云安安冷淡,不过对景宝却是十分喜爱,临走前还送了他一份见面礼。 牵着景宝从病房里出来后,云安安才琢磨起刚才颜觅意来这里的事情。 刚刚她在病房外听到的那句话,让她有些不放心。 颜觅意和戚岚到底约定好了什么? 之前在本家的时候,她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认识的,戚岚对颜觅意的态度也很淡……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云安安也不会发现她们似乎关系匪浅。 … 帝都医学研究院原本以为云医馆的事情解决后,会立刻恢复营业的,谁知一等就是三天,都不见有半点动静。 这下不止是他们慌了,那些病人也慌了。 该不会是因为被那些人陷害得伤透了心,云医馆再也不打算开了吧!?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云医馆没有恢复营业的原因,只不过是新的中医师还没有招聘到,加上景宝虽然出院,伤还是没好全的关系,这才推迟的。 在厨房里熬好药出来,云安安才听见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响。 “少夫人,您去接电话,这药我给小少爷送上去吧。”德叔见状立刻上前来,端起了那碗药。 因着上次景宝在8号失踪的事情,虽然云安安和景宝都宽慰他不是他的错。 德叔还是认为都是自己办事不当,才给了恶人可趁之机,害得景宝受了伤。 因此对景宝有多愧疚,就有多想要弥补,这阵子总不放心地在儿童房外转悠。 “谢谢德叔。”说完,云安安这才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去接通电话,“酥酥?” 一接通,手机里就传出了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听起来像是在酒吧里。 云安安把手机挪开了几寸,“酥酥?你在酒吧?” “喂?”那边传来的却不是苏酥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女声,“你是苏酥的朋友吗?她在末色酒吧这里喝醉了,你能来接她一下吗?” “我马上过去,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她一下。” “可以的。” 挂了电话,云安安立刻上楼去拿了东西,跟德叔说了声后,就开车离开了8号。 想到苏酥现在住在莫聿修家,又是苏酥的长辈,云安安快到末色前,先打了通电话告知,这才进去酒吧里。 苏酥所在的是末色三楼最豪华的包间,放眼望去这里面聚集了不少帝都叫的上名号的豪门纨绔子弟。 美人怀抱,纸醉金迷,场面相当的迷乱。 或打量或流连而且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身上,让云安安直觉感到不喜。 她深吸了口气,快速地找寻了一遍,终于在角落的吧台上看见苏酥的身影。 云安安快步走过去,跟一直守在旁边的女孩道了声谢。 然后扶起了早就醉的七荤八素的苏酥,有些无奈地喊她:“酥酥?酥酥醒醒,别睡了。” 醉酒的人哪怕意识还在,也不是能轻易叫醒的。 喊了几声不见苏酥有反应,云安安只好让苏酥靠着自己,扶着她往包间外走去。 还没走几步,云安安就被几个男生给拦住了去路。 “小姐姐,派对才刚开始,给我们个面子,别急着走嘛。”说话的男生双眼微微上扬,含着些挑逗意味看着云安安,意思不言而喻。 云安安唇角一抽,“我朋友喝醉了,麻烦让让,我要送她回去。” “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小姐姐?把人交给我,我保管帮你把她安全送到家!” “就是啊,这么好的夜晚浪费了多可惜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还要上手来抢苏酥。 云安安一看,直接躲掉了他们的手,蹙着细眉冷声道:“麻烦离我远一点,别挡着道。” “哟,小姐姐生气啦。”最先说话的男生笑嘻嘻说,“这样好了,小姐姐陪我们喝杯酒,我们就放你走好不好?” 说完还拿起了桌上一杯酒,递向云安安。 就算云安安不怎么去酒吧,也知道酒吧里的酒不能乱喝。 谁知道里面被下过什么料? 云安安俏脸更冷了,不耐烦地直接推开那几个男生的手,直接往外走。 “你怎么推人——”反应过来的男生上来就想抓云安安的肩膀。 云安安回身,利落地抬腿一踢,把那个男生踢到了想上前来的另外几个男生身上,明眸冰冷地看着他们,“一群弟弟。” 话音刚落,云安安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莫聿修的生活管家沈诵见状愣了两秒,然后飞快道:“云小姐,您和苏小姐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云安安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些人,提步走出了包间里,顿时感觉空气都变好了。 那些男生气冲冲地追出来,沈诵直接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各位想明天随父母一起到莫家来喝茶么?” 赤果果的威胁。 包间里都是一群没有资格继承家业,只能拿股份分红,在家族里连话都说不上的纨绔子弟。 哪来的资本跟莫家斗? 见他们都很识相,沈诵也非常开心,包间门一关上,立刻就给巡局打了通电话。 举报这里有一群未成年聚众嫖/赌。 云安安都被他这一手骚操作给骚到了,嘴角直抽抽。 咔哒。 对面包间的门突然打开,短暂地吸引去了云安安的注意力。 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纤弱的女人,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云安安淡淡地转过视线,心神却忽的遭受一震,猛地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的右手。 第577章 喜欢才会放肆 只见她的无名指上,明晃晃地戴着那枚云安安心念已久的蓝宝石戒指! 云安安的第一直觉是自己看错了,可当她凝眸再度看去时,一颗心陡然凉了个彻底。 怎么会…… 而这时,戴着那枚蓝宝石戒指的女人和同伴一起从云安安身旁擦身而过。 “不过……你收下他这么贵重的礼物真的没问题吗?我听说他连儿子都有了,你嫁过去难不成要给人当后妈?” “还没到那个份上呢,他一直没松口。” “你还是再想想清楚吧,他那位前妻厉害得很呢,听说还是什么名人……” “那女人再厉害还不是被抛弃了?只要现在他爱的人是我,那我就已经赢了。好啦好啦,你也别担心我了,我心里有数。” “……” 对话渐行渐远。 云安安扶着苏酥站在原地,脑袋微微低垂着,许久没有动静。 直到沈诵实在忍不住提醒她:“云小姐,您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来帮您扶着苏小姐吧?” 云安安这才回过神来,娇软的脸蛋略显苍白,唇角勉强扯开一抹笑,“那就麻烦你了。” 也不知怎的,浑身的力气突然就被抽空了似的,提不起半点劲来。 小腹更是隐隐的坠疼,让云安安的脸色愈发雪白,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离开末色酒吧后,沈诵把苏酥扶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车里。 后车窗降落下来,露出莫聿修温润的脸庞,气度就如雕琢过的墨玉,内敛而谦雅。 “云小姐,今日之事麻烦你了。以后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来ris找我便可。”他温声说道。 ris? 那不是国内知名的游戏公司么? 就连云安安这个不怎么常玩游戏的,都听说过ris的大名。 而且她只不过是打电话通知他一声苏酥在哪儿而已,这个谢礼会不会太大了点? 云安安知趣地没有拒绝,淡笑得宜地道:“那我就先谢谢莫小叔叔了。” 莫聿修微微点头,“路上小心。” 说完便升起了车窗,吩咐司机回家。 那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云安安站在原地吹了会冷风。 直到小腹的不适感加重,才恍然回神,回到了自己车上。 … 莫聿修低头看着被扶上车后就像只小狗似的,软绵绵蹭到自己身边的女孩,有些头疼。 她早就醉的一塌糊涂,怎么唤都唤不醒,趴在莫聿修的大腿上睡得小嘴吧嗒,香甜无比。 但令莫聿修头疼无奈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她这身极不得体的着装。 ——露肩露背还露大腿。 这、这成何体统? 莫聿修俊逸的脸庞罕见的有些黑,取过座位上的毯子,严实地盖在了苏酥身上。 “先生,苏小姐醉得不轻呢。”开车的沈诵看见这一幕,了然地说,“您前些日子的刻意疏远,是起反作用了。” 他身为莫聿修的生活管家,陪伴在他身边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刻意疏远苏酥的无奈和苦衷? 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莫聿修一贯温润的脸庞,忽然便淡了下来。 “她还小,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沈诵本来不应该多说什么的,但听见这句话,鬼使神差地说了了句:“可您怎么知道您不是她最好的选择呢?你们明明相互喜欢着……” 依他所见,苏小姐对先生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欢了。 人家这水灵灵的小白菜都主动往先生怀里拱了,先生也并非对她全然没有感觉。 可这拼命把人往外推,又是想做什么呢? “别说了,沈诵。”莫聿修温柔地按下苏酥想要扯落毯子的手,淡淡说,“我对她的感情,无关爱情。” 后视镜里映照出莫聿修那双重重按在毫无知觉的双腿上,青筋微凸的手,沈诵看了一眼,心底重重叹了声气。 先生那么通透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对苏小姐的感情上,栽了跟头。 喜欢才会放肆,而爱,是克制啊。 车开回了莫聿修的别墅里。 女帮佣和沈诵一起把苏酥扶进了她的房间里去,莫聿修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旁观着。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却不断收紧,唇角总是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有些难以察觉的苦涩。 也罢。 也罢。 … 霍氏集团大厦。 云安安的照片早就在集团内部传开来了,因此前台连问她有没有预约的步骤都省了,热情地把她带到了总裁专属电梯那边去。 等云安安进了电梯后,前台激动地立刻给各大群发了消息。 “报!!娘娘来查陛下的岗了!!” 这条消息就像是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内部群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对此一无所有的云安安来到顶层,跟秘书室的秘书们打了声招呼,就要往总裁办走去。 “等一下,云小姐。”云安安还没走到总裁办前面,就被秘书们给急忙喊住了,“我刚才忘了告诉您,霍总今天有个商业聚餐,所以现在不在公司。” 手机关机,也不在公司…… 云安安抿了抿唇瓣,笑着跟她们道了声谢,“谢谢你啊。” “不、不用,这没什么的。”那个秘书有些受宠若惊,摆摆手道。 “对了……”云安安本来想问她知不知道聚餐的地址在什么地方,小腹就忽然一阵抽痛,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糟糕…… 云安安连忙用手捂着小腹,试图减轻那股痛意。 “不好意思,我先去下洗手间。”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云安安的唇色都褪白了。 秘书本来想问云安安需不需要叫医生过来看看,见她匆匆走向了洗手间那边,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去了茶水间。 洗手间内。 好在云安安有随身携带小面包的习惯,这会儿才不至于尴尬到四处借小面包的地步。 就在这档口,洗手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便走进了里面。 “哎,听说霍总的前妻刚才来公司了,该不会是来抓/奸的吧?” 坐在隔间里的云安安捕捉到重要的两点信息,细眉渐渐蹙了起来。 第578章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哈哈,你可真看得起一个弃妇啊,我看没准是她自己眼巴巴地贴上来,想挽回霍总的心呢。” “真够恬不知耻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霍总。” “她配不配得上不要紧,现在在霍总办公室里的那位大家闺秀,准能配得上吧?” “就是,论样貌论气质甩那个云安安几条街啊,我是男人也喜欢那样知性又优雅的女人。” “听你们说的,我要是云安安,都要羞愤欲死,再没脸出现在公司里了,哈哈。” “……” 几个女人幸灾乐祸地八卦了好一会儿,补好妆之后才离开洗手间。 许久,云安安才揉着有些发麻的双腿,小脸冰冷地出了隔间,走到洗手台前。 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惨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不知是因为太疼了,还是别的原因。 她唇角勾起那抹若有若无的淡嘲弧度,双眸有些恍惚地听着流水声,四肢渐趋冰凉,久久不能动。 等云安安出了洗手间,正要往电梯方向走时,刚才的那个秘书捧着杯冒着热雾的红糖姜茶来找她。 “云小姐,腹疼难受的话,喝点这个会比较好。” 云安安现在什么都不想喝,但看出秘书眼里的关心之意,还是笑着接了过来,“谢谢你啊,帮了我大忙。” “您别客气。” 喝完那杯红糖姜茶,云安安就把瓷杯还给了秘书,浅笑着问,“能麻烦你,不要告诉霍司擎我今天来过这里吗?” 秘书被她的笑颜晃了晃眼,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多谢。”冲她微微颔首,云安安姥爷没看总裁办一眼,便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等她一离开,秘书回到了秘书室里,端着张痴汉脸直笑,“换我是霍总,也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她们都在顶层工作,对之前霍衡想要掌控霍氏,却被云安安用股份反压一头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此她们如今都在私底下戏称霍司擎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陛下。 可这个秘书的话却很快引起了一片不看好的声音。 “可你怎么解释霍总吩咐我们,如果云小姐来了就告诉他不在这件事?” “还带着那么个大美女……如果霍总和云小姐不是真爱,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唉,我们还是祈祷这件事情不要被云小姐知道吧,我虽然变态,但也不希望看到美人落泪的……”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都过了那么久了,该发生的恐怕早都发生了……” … 云安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大厦,茫然回神后,才发现今天的阳光有些惨淡。 没有一丝温暖,反而沁凉得刺骨,让人如身至冰窖。 她轻轻攥了攥冰冷的纤指,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上车,系好安全带,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哪怕脑海里一直在重复刚才在隔间里听到的那些对话,还有秘书们的谎言。 她的神色都极为淡然,没有一点波澜。 有时候不在沉默中死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刚才云安安的确有过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进办公室里找霍司擎质问,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藏了个女人。 可她退缩了。 那枚戒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要送给她的。 只不过是她自作多情了而已 8号别墅。 回来后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云安安就捂着抽抽作痛的小腹上了楼,想要尽快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云小姐。”一直站在主卧门口等待的洛爻看见云安安的身影,立即上前来。 云安安脚步微顿,紧蹙的细眉一刻都没有松,“有事?” “我想请您帮个忙。”洛爻一向稳重的声音有些急切,“能否请您替洛离求求情,请家主不要将他送回猛兽营,我可以代他去!” 猛兽营? 那是什么地方? 云安安疼得脑袋里都像是在被人用力撕扯一样,艰难地分出神来思考了会儿,“洛离犯了什么错?” 洛爻面色一滞,“他……犯了点过失,但罪不至此。” 却不说是什么过失。 听出洛爻话里的隐瞒之意,云安安顿觉脑袋更疼了,深吸口气说:“我帮不上什么忙。这并不是推脱,而是实话。霍司擎不会无缘无故责罚任何人,洛离犯了错接受惩罚,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可以代洛离受罚!” “那么你应该去找霍司擎,而不是我。”云安安冷静道,“而且,洛爻,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们这对形影不离的兄弟,偏偏在景宝失踪那天,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当时洛离他去哪儿了?” 洛爻噎住,瞳孔微微放大。 似是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敏锐,仅凭这一点就猜到了洛离身上。 对洛离的处罚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以免被云安安和景宝目睹血腥的一幕。 因此洛爻并不认为云安安会从哪里听说这件事。 “所以,希望你心里清楚,我不欠你们兄弟什么,同理更没有义务帮你们做什么。就这样。”说完这番话,云安安径直走进了主卧里,将房门关上。 洛爻站在门外,始终不明白云安安怎么做得到这么狠心。 猛兽营那种地方就算是习武之人进去了,都很难善终。 更何况……断了双手的洛离! 若是觅意小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想到这点,洛爻眼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喜,随即大步走下楼去。 主卧内。 云安安并不在意洛爻是如何想自己的,在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出来后。 就将自己埋进了软和的被子里,把热水袋放在腹部的位置,强迫自己睡着。 自从霍司擎让医生给她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又总是盯着她喝下才肯罢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她并非不懂得怎么调理自己的身体,只是嫌药苦,能不喝就不喝,因此一直没有见效。 但霍司擎似乎早就看破了她那点小心思,她想找机会不喝药都不行,必须当着他的面把药喝完才算数…… 第579章 大不了和平离婚 虽然云安安已经极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了。 可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却还是割得她满心鲜红。 … 景宝还不知道自家妈咪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把别墅里的安保系统统统更换过后,特地出去做了个小实验。 他抱着自己的小电脑走出了8号大门,然后又打开门走进去。 “滴——”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立即响了起来,声音之大几乎响彻天际。 景宝在电脑上一敲,警报声就立刻停止了下来。 他再次走出门外,这回没有进去,而是从兜里拿出张纸巾来扔进了门内。 “滋啦!!” 纸巾刚飘到门口那条线上,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黑灰,散落在了地上!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队:“!!!” 卧槽。 这是什么黑科技?? 相比起他们的惊叹和不可置信,景宝就显得有些苦恼了。 警报声太刺耳了一点也不好听,而且除了发出警报声示警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 如果能在警报声响起的瞬间,自动拨通巡局或是睡的电话求助,好像还行…… 想到这里,景宝漂亮的大眼睛登时一亮,直接坐在草坪上开始制作新的安保系统程序。 暗卫队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双灵活的小胖手哒哒哒敲击键盘,屏幕上极速飞闪的代码字母,连看清都困难。 看了没一会儿,这些人的眼睛都快直了。 “卧槽……果然是妖孽的儿子也是个妖孽……小少爷才三岁半吧我记得?” “小少爷都这么逆天,自己把安保程序给更换了,我们还有保护的必要吗?” “废话。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小少爷和少夫人,别忘了洛离那个蠢货是怎么钻了空子的。” “亏他还去域外修习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这么拎不清?” 提到洛离,这些暗卫们都是一脸唾弃和不屑。 他们最恨的就是叛徒,尤其是洛离这种忘恩负义的叛徒。 可以说当初如果没有霍司擎,他和洛爻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咬上了小少爷。 断两只手都是便宜他的! 暗卫们的交流都是靠手势和眼神操作的,因此景宝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异动。 等设置好新的程序,测试完以后,景宝才把自己的dna重新录入系统,回到了别墅里去。 能够无条件进入这里面的所有人的dna信息,景宝全部录入了进去。 一旦红外线检测到陌生人要强行进入别墅里,程序就会立即启动,把那人给电晕。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大门口的显示屏也被景宝改装过,智能机器人会进行实时监控,并对来访者做出适当提醒,以免误伤。 看见车库里云安安常开的那辆车停在里面后,景宝立马噔噔噔跑上楼,敲开了主卧的门。 云安安已经醒了,警报声实在太大,她想要不醒都难。 好在睡了几个小时,她的精力也恢复了一些,小腹不再刺痛难忍了,只还有些许不适。 “妈咪。”景宝跑向床边,脱掉鞋子哧溜一声爬上床,拿小胖手去摸了摸云安安的额头。 “唔,没有发烧。” 云安安被他认真的小模样逗得噗嗤一笑,“妈咪没有生病,只是有些不舒服,刚才睡了会儿已经好多啦。” 看她并不像在逞强的样子,景宝才把手收回来,认真地瞅着她问,“妈咪,你老实告诉景宝,这个月妈咪吃了多少冰淇淋?” 呃…… 云安安一下子更住,视线开始飘忽,“也不多,就三……两个吧。” “是六个吧。” “你怎么会知道?”被猜中了准确数字,云安安下意识地反问。 这话一说完,云安安就心虚地摸了摸手腕。 糟糕,她家宝贝都学会诈她了。 小团子双颊一鼓,有些不开心地哼道,“因为心虚不敢说实话的妈咪,一定会把真实次数砍半,骗景宝你只是吃了一点点!” 他表示早就摸透妈咪的套路了! 云安安囧了囧,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地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都被你看穿了,给妈咪留点面子。” “这个冬天过去之前,妈咪都不准再吃冰淇淋了!否则的话……”小团子眼睛咕噜噜一转,挺起小胸脯道:“我就告诉大魔王!” 云安安:??? 儿子叛变了?? 景宝反而觉得是自家妈咪不乖,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虽然云安安极力想要掩饰自己不舒服的那一面,但惨白的脸色和冰冷的体温都说不了慌,因此景宝很轻易的就知道她这次肯定又痛了。 在冬天吃冰淇淋到底是什么邪术! 小团子表示自己好愁。 不过云安安窒闷许久的心情却因为景宝好转了不少,眉眼也没有刚回来的时候那般黯淡了。 吃过晚饭后,云安安上楼取了事先准备好的药材,然后拿出冰箱里的食材来,开始熬制药膳粥。 这种药膳粥要用小火慢熬几个小时,云安安得在一边看着才行。 德叔知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便提出帮她看着,让她上去休息。 “德叔,这里面的药膳是用来缓解毒性,护住心脉的。能不能麻烦你明天帮我送去医院给伯母?”如果是她自己送去,戚岚大概是不会喝的。 “这有什么难的,您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把药送去医院。”德叔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些心疼,一口便应了。 本家那点事,又怎么瞒得过德叔? 不过他也是真的想不明白,那俩姐妹怎么就都这么容不得少夫人? 听言云安安双肩微松,展露出一抹笑颜来,“谢谢德叔,就麻烦你了。” 回到主卧后云安安并没能马上睡着,直到凌晨外面也没有传来停车的声音,手机也没有丝毫动静时。 她才骤然回过神来,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自嘲一笑。 都过了这么久了,如果他的心里真的有她,又怎么会对她先前打去的电话视而不见。 至今未归。 他若是心里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她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大不了和平离婚,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思绪混乱间,云安安脑海里忽然蹦出了“离婚”两个字。 心口蓦地一阵窒疼。 第580章 我会尽快搬走 翌日清晨。 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夫人今天感觉好些了吗?”德叔把温在厨房里整晚的药膳粥和一些补品放在桌上,笑容和蔼地对正在输液的戚岚说。 戚岚对德叔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多年以前,有些生疏地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德叔笑笑,“少夫人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昨晚特地为您烹制了药膳粥,今早就嘱咐让我给您送过来了。” “药膳粥?”戚岚眼神微动,视线停在了桌上的保温盒上。 这云安安……倒是挺有心的。 德叔看出戚岚眼神里的动容,便把保温盒给打开来,热雾顿时袅袅升起,还有一股勾人至极的喷香味道飘出来。 “粥还是热的,等您输完液再喝正正好。”德叔笑着又道。 药膳粥还没有熬好的时候,那股香味就引得别墅里的佣人和暗卫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不是这是给戚岚准备的药膳粥,那些家伙还想当夜宵给吃了。 戚岚咳嗽了一声,强行把目光给挪开了:“先放着吧,等我输完液就喝。”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夫人静养,先告辞了。” 戚岚点点头,看着德叔离开了病房后,目光重新回到了保温盒上。 不得不说,光是闻着这股香味,戚岚都觉得自己被针扎得肿疼的手臂,都好像缓解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哗啦。 病房门忽然再次被人打开,戚岚还以为是德叔折返了,谁知却是霍家派来照顾她的那位高级护工。 戚岚眉头皱了下,语气难掩嫌恶地道:“把这里面的东西给我倒厕所里去,我闻着怪恶心的。” “是,我这就去倒掉。”护工应声,然后拿起桌上的保温盒去了洗手间里。 … 清浅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幔溜进房间里,恰好照拂在面朝落地窗睡得正沉的云安安身上。 衬得她本就瓷白的小脸越发晶莹剔透,宛若玻璃娃娃。 过了片刻,云安安卷翘的睫羽微微颤动,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眸光茫然地看着那面不知何时被拉上的窗幔。 她记得昨晚睡着的时候,还是敞开的…… 还有被窝里怎么会热乎乎的…… 不断有问号从云安安头顶升起,她坐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才从被窝里摸出两个……长形抱枕来。 或者说是加长版的暖宝宝才对,还是温热温热的,摸着十分舒服。 难怪昨晚一整夜她都睡得非常安宁。 往常她来例假的时候不管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多大,四肢都会是冰凉凉的,因此时常会被被冻醒。 昨晚这两个长形抱枕就放在她的身旁两侧,热源这么靠近,难怪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她家乖宝是个什么小天使哟。 云安安抱着两个还在发热的抱枕,心里直感叹。 也不知道酥酥这会儿醒了没有…… 一想起这茬,云安安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苏酥打了通电话过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边才接通,“安安?我刚醒呢,头可疼死我了,也不知道是谁趁我睡着,锤了我一脑瓜……” 苏酥边跟云安安抱怨着边下床,谁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眼眸倏忽地一亮,想也没多想地走出了房间,小跑着到了楼梯口,“小叔——” 后面那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在沈诵上楼的时候,和着她脸上惊喜的笑一起僵住了。 原来不是莫聿修。 沈诵脚步停了停,看见耷拉着脑袋站在楼上的苏酥,跟她打招呼:“苏小姐,您醒了。我是过去取先生的护照的。” 护照? 苏酥握着手机的手都一阵发紧,无以名状的心慌让她吐字都有些艰难:“小叔叔他……要出国?” “是的,中午的飞机。”沈诵点点头。 这一刻就连苏酥自己都有些迷惘,自己在执着些什么了。 莫聿修已经厌恶她厌恶到有家不回,甚至要出国躲她的地步了。 他其实大可以把她从这里赶走,毕竟这是他的家而不是她的。 可他实在太有教养,就连排斥她……都温柔得让人挑不出问题。 这让从一开始就打定要对小叔叔死缠烂打到底的苏酥,从心底感到愧疚和难堪。 “沈管家,你不用去拿了。”苏酥转过身,没让沈诵发现自己的异样,“麻烦你帮我向小叔叔带一句话。” “就说,我会尽快搬走,谢谢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和爱护,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完这些话,苏酥就走回了房间里,将门关上。 被留在身后一脸懵逼的沈诵:“……”不是,先生出国出差几天,对苏小姐造成的打击这么大吗? 坏了坏了! 他可怎么跟先生解释! 房间里,苏酥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扔在一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酥酥,你没事吧?”云安安心惊胆颤地把苏酥和沈诵的话听了个彻底,生怕苏酥会想不开。 倒不是怕她伤害自己,而且怕她去伤害别人…… 听出云安安话里浓浓的担忧,一向了解她的苏酥当即咬牙,“你还怕我一时冲动给小叔叔下药,把他吃干抹净不成!” 云安安:“……”实不相瞒我还真的害怕这个。 她试图找补:“你和莫小叔叔如果有什么矛盾,应该找他谈一谈,把话说开了才能解决好问题啊。” “没什么好说的。”苏酥鼻尖有些泛酸,“其实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我。小叔叔已经这么明确对我表达出他的拒绝了,是我固执己见,觉得自己能融化他的心。” “是我自己不自量力,非要招惹他,结果搞成了现在这副没法收场的局面,都是活该。” 苏酥悲凉又自嘲的口吻听得云安安心脏莫名颤动了下,“酥酥……” “嘛,天底下小鲜肉那么多,我何苦吊死在同一棵树上?得挨片森林试试,才对得起本小姐的人生意义!”苏酥语气一转,豪气云天地说道。 云安安:??? 不是,你这变脸是不是有点过于迅速了?? 第581章 脖子上还有可疑痕迹 云安安简直无法把这个在电话里为色所迷的色女,和前一刻还在哀哀自怜的悲惨女人结合到一起。 也难怪当年苏酥会在她被全班孤立的情况下,因为她这张脸而和她做朋友。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颜狗啊。 为莫小叔叔心疼三秒钟。 苏?渣女?酥直接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接着问:“别说我了,我刚刚就想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这都能听出来。 云安安拿起遥控器把窗幔打开,等阳光照进来后,才做好心里建设,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你确定那枚戒指真的是你看到的那枚吗?”苏酥把行李箱关得嘭响,忍着怒气给云安安分析。 “戒指的设计实在太独特,想要认错都不容易。”云安安苦笑着道。 苏酥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当面向他问清楚比较好,感情这种事,最吃亏的就是一个人胡思乱想。” 是吗? 听言云安安双眸里浮起些许困惑,“可那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到的。” 这句话让去苏酥都忍不住感慨一声,果然是初恋多磨啊。 “妞儿,听我的。去找你家那位好好谈一谈,把话说清楚,万一那枚戒指只是凑巧设计相同,他也不是故意要对你说谎,而是有苦衷呢?自己闷着乱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听着苏酥格外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云安安总觉得有些耳熟。 “……那你想好要和莫小叔叔啊好好谈谈了?” “他都嫌弃我到这种地步了,难道我还要一直赖在他身边继续惹人嫌吗!”苏酥立刻就炸了。 “……” 行叭。 她们果然都是嘴巴上的情感专家,实践中的小废物。 和云安安聊完后,苏酥也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确定过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自己的东西,免得之后回来取,有故意为之的嫌疑。 她特地检查了好几遍。 来的时候她明明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却有两个大箱子。 都是这段时间里,莫聿修替她添置的。 想了想,苏酥取了纸笔写下一段话,然后和一张银行卡一起,放在了桌上显眼的位置。 走出房间前,苏酥不忍地回头看了这里一眼。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对这里有了这么深的依恋。 或许并不是对房间产生的依恋。 可这里再好,终究不是她的家。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属于她的家。 苏酥低下眼眸,自嘲地淡淡一笑,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里,轻轻地把房门关上了。 … 霍氏集团顶层总裁办,休息室内。 窗户微敞,冷风吹进来,恰到好处地驱散了些房间里弥漫的血腥味。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靠坐在床头,幽暗的光线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颜,只隐隐能瞧见那两抹性感的锁骨。 往下便是小麦色的健硕胸膛,还有壁垒分明的块块腹肌,极具力量与美感,让人丝毫不觉得粗矿。 非要形容的话,大抵便是禁欲与欲的结合体。 “家主,您腹部的枪伤还需要养一段时日才能好,手臂的伤也是,最近最好不要提什么重物,或是剧烈运动,以免对骨头造成二次伤害。” 见时间差不多了,简医生这才取走了男人腰侧敷着的药包,然后重新替他包扎好,嘱咐道。 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光是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家主究竟是怎么忍住的。 “嗯。”男人淡冷地嗯了声,拿起一旁的衬衣,慢条斯理地穿上。 简医生这才提起药箱,“那我先走了,您保重好身体,切忌操劳了。” 说完便走出了休息室里。 刚一出去,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整晚的颜觅意立刻站了起来,柔声询问:“简医生,家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多亏颜小姐送来的药,家主已经没事了。”简医生温和地笑了笑,说道。 也是颜觅意家底雄厚,才能拿得出有去腐生肌之奇效的药来,否则那么大个伤口,想要止血都难…… “那就好。”颜觅意眼里多了抹真心实意的笑,“辛苦简医生了。” 简医生摇摇头,“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颜小姐也在这里守了一整晚,不若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颜觅意不由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道:“简医生先走吧。” 闻言简医生也没有多说什么,搭乘办公室里的电梯离开了这里。 等他走了之后,颜觅意拿出化妆镜来收拾好自己,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秘书们早就来了,颜觅意出来时刚好和她们撞上。 “你们早啊。”颜觅意冲她们嫣然一笑,友好地打了声招呼,“辛苦你们了,改天有机会我请你们喝咖啡。” 秘书们连连说不用,满脸笑容地看着颜觅意进了电梯里后,纷纷“卧槽”出声。 “她脖子上的是被蚊子咬了还是吻痕!?” “这个时间才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脸倦容衣衫不整的,脖子上还有可疑痕迹……你觉得还会是什么?” “应该不会吧?你们忘了霍总有多厌恶那些纠缠到公司里来的女人吗?更何况霍总如果真这么色令智昏,也不会连续四年身边都没个异性……” “我也想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我一想到我昨天对云小姐撒谎了,我心里就慌。” 就在这时,那个秘书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云小姐昨天来过公司?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 乔牧不知何时站在几人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秘书们:……糟糕。 不多时,乔牧就带着一手情报敲门进了总裁办里。 坐在黑色大理石办公桌后的男人一袭纯黑高定西装,冷峻的脸庞上窥探不出分毫倦怠,狭眸锋锐如刃,寒芒闪动,令人不可直视。 昨夜的煎熬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霍总。”乔牧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外面那群秘书,“昨天云小姐来公司找过您。” 第582章 紧急避孕药 霍司擎冷冽似冰的墨眸略微柔和,紧抿一线的薄唇也勾起了一缕淡淡的笑意,“哦?” “秘书们说云小姐来了没多久,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可能是是哪里不舒服,喝了杯热饮就离开了。您吩咐的事情,秘书们也都照做了。” 身体不舒服? 霍司擎眉峰逐渐拧起,握着钢笔的长指微微收紧。 稍微心算下日子,便猜到云安安是为什么不舒服了。 只怕他不在家里的这段期间,她没少趁机偷吃冰饮。 “那个给安安送了热饮的秘书,今年年终奖金翻倍。”良久,霍司擎缓声吩咐道,“你可以出去了。” 乔牧:!!! 年终奖翻倍。 早知道奖金这么好得……他以前是错过了多少拿双倍奖金机会!? 办公室里重归安静。 年度总结报告上的内容突然间失去了吸引力,霍司擎蹙眉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拿起手机。 一夜未开机,未接电话和消息多得层出。 其中以霍司擎儿时随着霍老爷子在国外修学时结交的朋友,萧易最为瞩目。 【兄弟,之前拜托你从g国带过来的那对蓝宝石戒指简直是绝了,我决定结婚戒指也找这个设计师来设计!】 【傅毓年那孙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国?我怕他赶不上我的婚礼,我还指着他给我当花童呢。】 【不如……你把你儿子借我用用?嗨,我会这么快想要再婚,可都是拜了你儿子所赐,太招人想偷了不是?】 霍司擎:…… 跟傅毓年一样刮躁。 叮咚。 这时,一封匿名邮件送达到霍司擎的手机里。 时常会有国外公司的合作对象会传邮件过来,因此霍司擎的邮箱并没有设置权限。 他低垂着眼睑,神色疏淡地点开了那封邮件,一张高清照片赫然映入了他泼墨似的眼眸里。 狭长的墨眸骤然微缩。 只见邮件里分别是云安安脸色沉重地走进一家药店,出来时手里提着个透明袋子,而图片放大后,袋子里的药盒隐约能看出—— “左决诺孕酮片”几个字。 紧急避孕药…… 霍司擎狭眸中阴霾不断扩散,双手紧握成拳,俊颜上都似被一层冰霜所覆盖,神色冰冷得骇人。 … 云安安并不知道暴风雨将来,想起云医馆今天恢复正式营业的事情,吃过早餐便赶了过去。 原本她以为因为医馆被查封的事,会让那些顾客从此对医馆心存了疑虑,避免不了指指点点的声音。 谁知—— 都没有。 反而还收获了一大堆关心和慰问,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不要放弃这家医馆,一定要坚持做下去,他们这些老顾客拼着倾家荡产也不会让医馆倒闭。 云安安:???倒也不必。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顾客有医馆要倒闭的错觉? 来不及腹诽,云安安想起医馆被查封的时候,自己主动联系上帝都医学研究院的那件事,立刻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取样本和资料。 “安安,你真的要把自己辛苦研究了这么多年的资料,无偿送给他们?”沙琪玛仍是不太明白云安安此举是为了什么。 先前拒绝医药协会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么想的。 可当医馆查封之后,她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怪让沙琪玛摸不着头脑。 “当然不是无偿,我也是提了要求的。”云安安淡淡一笑,道:“别看云医馆现在声名鹤起,出尽风头的样子,但在那些老牌企业面前,和个婴儿没什么两样。” “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倒不如让拧得过的来。” 沙琪玛想了想,忽然间恍然大悟,“你是想?” 云安安点了点头,“我同意把抑制剂交给研究院,让他们去研究实验生产,他们直系国家,效率自然比我们快的多,这是其一。” “其二,研究院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就算我不提出来,他们也会在发现了抑制剂的价值之后,多少护着点云医馆。” “你觉得这笔交易,云医馆亏吗?” 看着云安安笑盈盈的小脸,沙琪玛差点倒吸一口气。 云医馆前脚被查封,她后脚就联系上了帝都医学研究院,她还以为她是突然想不开了。 没想到就那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未雨绸缪到了这个地步。 帝都医学研究院的背后是国家,云安安把成果交出去看似吃亏,实则赚翻了! 沙琪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你向他们提了什么要求?” “那个啊,”云安安眉眼弯了弯,笑得像只小狐狸般狡黠,“这个问题康嘉应该感受很深刻。” 何止是感受深刻。 康嘉老总脑壳上浓密的头发,才过了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都稀疏了。 “康总,不、不好了——”助理匆匆走进办公室里,说着这几天来最常见的开场白。 康嘉老总连咆哮都没了力气,怏怏地坐在老板椅里,“说吧,这回又是哪个研究员跑了。” 短短几天,都他妈跑了多少个研究员了。 一群见钱眼开的废物! 他给他们的钱还不够多吗?! “不、不是啊康总,研究组那边说那张配方……是错的!”助理苦着张脸说。 “错的?!”康嘉老总眼都瞪圆了,“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助理被吓得身体都哆嗦了下,硬着头皮解释:“研究组也是研究到后面才发现,配方里缺少了最重要的将近百种的成分材料,他们根本分析不出来是什么……” 康嘉老总险些一个倒仰,心脏病都要犯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真的康总!研究组现在停滞不前,没有验证的成分材料,根本就制作不出抑制剂,而且……而且……”说到最后,助理有些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云医馆无偿把抑制剂的研究资料交给了帝都医学研究院,上面让我们立刻停止所有关于抑制剂的研发项目,否则窃取配方的事情一旦被揭穿,我们就完了!” 康嘉老总脸色顿时就变了,手掌捂住胸口,好久喘不过气来。 疯了,云医馆疯了! 第583章 疑似霍总未婚妻 康嘉老总本以为云医馆气数已尽,再怎样都掀不起任何浪花来了。 却没想到,她们竟然给他玩了好一手釜底抽薪! 康嘉迄今为止为这个项目投入了不知多少财力人力,并且以此为条件承下了多少投资合作! 现在项目叫停,其损失根本无法想象! 怪不得云医馆被查封以后,皇荣迟迟没有动静,敢情都在这儿等着他! 真是—— 阴险狡诈!! 想明白云医馆的真实目的,康嘉老总一时怒急攻心,气得仰倒在了老板椅上,颤抖的手指拼命指着自己的抽屉,“药、药……” “不好了康总!”办公室的门蓦地被打开,副经理满脸慌张地跑了进来,“康总!卖给咱们配方的那混球反水,把和咱们交易的事情给捅了出去,媒体现在就在公司楼下等着!” “混账!”康嘉老总恼怒地蹦出这两个字,眼白一翻,当场就晕了过去! … 康嘉老总因心脏病突发被送往医院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新闻头条,但外界对于康嘉的谴责却并没有因此消减。 而康嘉医药的股票更是一跌再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面临破产。 得知消息的投资方纷纷对康嘉医药提出了撤资,恨不得立马与其撇清关系,生怕沾染半点惹祸上身。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别的,但这些浸淫商场多年的老姜们都门清,康嘉医药得罪的哪是一个云医馆那么简单。 整个帝都乃至s国有能力把康嘉医药打击到这种地步,连还手余地都没有的势力,也就那么寥寥几家。 但没有一家,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而引发这一切的源头——云医馆内仍是一派安宁的景象。 “还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大戏。”沙琪玛看着云安安手里的平板,啧啧道:“听说从康嘉跳槽到别的医药公司的研究员,是带着那张配方一起过去的,等他们发现配方不对,只怕要气死。” 直到这会儿沙琪玛才明白,为什么云安安会不设防地把抑制剂配方放在馆内。 就算他们窃取了那张配方又怎样? 抑制剂里所含有的近百种成分,都是萃取精华。 等那些研究员们发现这点的时候,就只能对着半成品一筹莫展,望洋兴叹,怎么样都无可奈何。 云安安也没想到康嘉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医学研究院那边的手笔。 反而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操纵着让康嘉走向破产一样……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思及此,云安安没有再继续看关于康嘉的那篇报道,点了返回。 自动刷新的界面上登时就出现了一条标有“爆”字的头条新闻。 云安安正打算退出软件,在看见配图上熟悉的建筑时,纤指顿了顿,然后点开大图。 照片里被拍到的女人竟是颜觅意。 许是图片高清,空白处还有放大的小图提示的缘故,就连她脖子上可疑的红痕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云安安心底咯噔一声,指尖不小心碰到屏幕退了出去,恰好看见这条新闻的标题是—— 【神秘女子夜宿霍氏集团,疑似霍总未婚妻?】 这篇新闻的爆料人据说是霍氏集团内部的职员,从颜觅意何时进入总裁办,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描述得一清二楚,还有附图为证。 先前看起来都是偷拍的,其中一张是颜觅意一脸倦容地走出总裁办的画面,角度抓的非常暧昧。 让人想要不想歪都难。 云安安脑袋里嗡地一声变得空白起来,双眸怔怔地看着那张配图,红唇越抿越紧。 “安安?安安?”刚接了通电话的沙琪玛回到休息间,就看到一脸错愕的云安安,不由有些奇怪,走到她面前喊了两声。 见她没有回应,沙琪玛便往她手里的平板上看了眼。 “这些营销号就喜欢夸大其词,假的都能编造成真的,看看就好了,不可信。”沙琪玛拍拍云安安的肩,宽慰她道。 云安安眸光微动,滞留在唇角的笑有些苦涩,“不是假的。” “我昨天去过霍氏,霍司擎的秘书告知我他并不在公司里。可其实他当时就在办公室里,只是……”云安安垂下眼睫,嗓音微哑,“他骗了我。” 直到前一刻她都在想,或许那些女职员知道她当时也在洗手间里,故意说那番话给她听的。 她虽然当时心存芥蒂,但后来转念想想,何必要听信一些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的谈论? 但现在…… 沙琪玛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心里顿时怒火上涌,“他该不会真的和别的女人……” “我不知道。”云安安眼睫颤颤,小脸有些苍白,“第一次可能是巧合,第二次或许是我多想,那么第三次呢?” 颜觅意夜宿在他的办公室里,直到今早才离开,也是她想多了吗? 她记得白薇之前跟她提起过,霍司擎在国外修学那些年,颜觅意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选择了看待他们的以后,而不是纠结一些虚无缥缈的往事。 ——可事实却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沙琪玛皱紧了眉,看着云安安微白的脸色,低低地叹息了声。 她纵然能开解得了云安安一次,两次,甚至三次。 但这始终是他们之间的心结,旁人是解不开的。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云安安从冗长的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她接起来一看,是助手打来的。 “喂?” “云总,新一批香薰球的成品昨天送到公司后,按照您的吩咐给名单上的那几位送去先体验了。以及今天上午十一点要和秦意如商讨代言合作事宜,您的时间方便吗?” 云安安顿了顿:“霍延呢?” “霍经理今早临时决定要去南山视察,现在不在公司里。”助手回答道,“走之前霍经理让我告知您一声。” 因为霍延是临时做的决定,事宜助理才没来得及提早通知云安安。 云安安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边站起来边道:“你把合同以及香薰球的资料整理好,我现在过去。” “好的。” 第584章 另找他人 皇荣分公司。 距离约定好的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按理说,对方应该会提前半小时到达这里才对。 然而一直等到十一点过五分,还是不见对方的身影。 “给秦意如的经纪人打通电话,问问是不是路上堵车了。”云安安放下手中的合同,对站在一旁的助手道。 助手点头照做,但秦意如的经纪人不知是太忙了还是怎么的,过了几分钟才接通,“是韩助理啊,有什么事吗?” “林经纪说笑了,前几天我司和秦女士约好今天签订代言合同一事,请问还记得吗?”助手笑笑,语态诚恳地问。 “真不好意思啊韩助,我们意如的行程档期实在太紧,完全空不出时间来去拍你们的代言啊……刚好合同也该没签,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 助手一听这话,不由有些着急:“前几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今天就反悔了?” “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啊,我家艺人实在是没有时间。”对方经纪人坚持道,“我这边还有点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合作,你看行吧?” 说完这话,对方就果断挂了电话。 就好像生怕助手会再继续纠缠似的。 好在合同还没签,秦意如的经纪人拒绝了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还特地对正在化妆的秦意如说。 “这家公司开出的代言费虽然高,但终究比不得ena这个大牌的知名度。你没选他们,是正确的。” 半抱着胸的秦意如闻言轻声一哼,“我要的是热度和更上一层的机会,又不是那点小钱。” “也怪我,差点就捡了芝麻丢西瓜。”经纪人摇摇头,心底暗自庆幸,“一个小医药公司,以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合作的机会,随他们吧。” … 云安安起初有些惊讶对方把事情做绝的举动,随即就想明白了。 皇荣建立之初就是靠传统医药发展的,一直以来走的也都是这个路线,从未涉及过其他方面。 因此大众对皇荣的固有印象早就根深蒂固,需要时间来减弱。 “什么没时间,前几天约谈的时候还好声好气地跟我保证今天签合同,临到关头,竟然放我们鸽子!”挂了电话好一会儿,助手还是愤愤不已,“这么没道德,绝对红不到明年!” 云安安不禁莞尔,心里对秦意如方的那点不舒服都快被他给骂没了。 看云安安在笑,助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您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皇荣给大众的印象一直是传统医药,突然转变路线,要推出这类产品,会被质疑是正常的。”云安安淡淡道。 助手颇感认同。 其实若不是亲自试用过那一套香薰球,他也认为云安安此举有些冲动了。 而等新产品推出以后,会有这种想法的,自然不止助手一个人。 云安安想做的,就是扭转他们的这种心里印象。 因此一位好并且合适的代言人就显得至关重要。 只不过娱乐圈里有名气的小花还有一些热度颇高的女星,助手都已经着手联系过。 最后确定下来的便是当红女演员秦意如,她的形象和气质也与云安安想找的代言人,很相符。 只可惜…… 就在云安安思忖着要不要启用第二套方案时,办公室的门猛地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被惊了下,抬眸看去,就见身着深蓝格纹西装的霍延微微喘着气站在那儿,微乱的额发下一双淡蓝眼瞳光泽晃动。 助手显然比她还要惊讶,“霍经理,您不是去南山视察情况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取东西。”霍延答完,淡蓝眼瞳一瞬不瞬地停在云安安瓷白的小脸上,嘴唇微抿。 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一语不发。 但云安安竟觉得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那么一丝丝的……怨气? 助手却更茫然了:“……可是您的办公室好像在隔壁?” 听到这话,霍延脸上难得出现些不同于默然的表情,淡蓝眼瞳像是微恼地瞪了助手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所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对……他怎么会知道她来公司了? 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明眸里氤氲出抹淡淡的疑虑。 她始终没忘记,霍海是霍延的父亲这件事。 倒不是担心霍延会为了霍海而对她施展报复,而是担心…… 他可能抱有和霍海相同的目的。 沉思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收起思绪,对助手道:“代言人的事暂且放下,就启用……”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稍等一下。”说完,云安安拿起桌边的手机,是钟情打来的。 助手便止住了话音,站到了一旁去。 虽然不常见面,不过云安安和钟情经常会互通消息,聊天八卦什么的,因此关系一点都不生疏。 “钟姐。” “安安。”钟情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欣的样子,“你送给我的那套香薰球我已经用了,天,你那脑袋瓜里到底都装的什么啊,制作出来的东西也太好用了。” 听言云安安抿唇一笑,“钟姐喜欢就好,用完了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去。” “别说我喜欢,我那些小姐妹也喜欢的不行,上来就抢走了我两盒,要不是我死死护住,最后一盒也得没了……”钟情笑道,“我听说这是你公司将推出的新产品?” “是啊,下个月上市。” “新产品上市,怎么能缺少一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代言人呢你说是不是?”钟情的话里充满了暗示。 说起这个云安安的心就是一塞。 她忍不住扶额,“公司正在物色呢,本来今天准备和秦意如签订合同的,对方应该是找到了更好的选择,鸽了我们。” 要不是他们打电话去问,对方可能还想直接当没这回事,不给他们个说法呢。 钟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声怎么都难以止住了,“那你看,钟姐合不合适当你的代言人啊?” “就算不要代言费,免费给你打白工都可以哦,只要管我的香薰球够用就成!” 第585章 他有钱,都给她 云安安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能让你给我白工作呢?钟姐来当我们的代言人,当然是绝无仅有的合适啦,产品也绝对管够。” 她还真没想过要请钟情来当代言人。 以他们的预算,实在是请不起钟情这样炙手可热的影后。 但是她很清楚如果是她开口,钟情一定不会拒绝她。 可那样的话,不仅伤了她们的情面更伤感情,所以云安安才连考虑钟情都没有过。 而且就钟情的咖位而言,想要什么大牌代言没有。 她之所以会主动跟云安安提这件事,恐怕也是听说皇荣在物色代言人的事,单纯想要帮她而已。 “谢谢钟姐。”想通这些关键,云安安由衷地道。 “傻瓜,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钟情轻笑声,转而问她:“快十二点半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云安安这才发觉快到饭点了,便应下来,“好啊,去哪儿吃?” “我去你公司接你吧,你等我会儿啊。” 跟钟情约定好碰面时间后,云安安就立刻让助手去把合同拿去重新拟定了。 “云总,新定的代言人是?”助手拿着合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原来云总刚刚是在跟新代言人打电话? 可是这届小花和当红女明星里,好像没有姓钟的啊…… 云安安将手包里的东西收拾好,随口答了他一句:“钟情。” 助手:!!! “居然是钟影后?!”助手脸上难掩震惊和狂喜,“我和我老婆都非常喜欢她!” 秦意如的咖位在娱乐圈里不低,就在一线女演员的行列。 但钟情可是连续蝉联三年的金冠影后啊! 跟她比起来,秦意如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难得看见稳重能干的助手这么不淡定的样子,云安安笑了笑,“加油工作,我会帮你向钟姐要张to签的。” 助手幸福得差点当场去世。 这是什么神仙上司喂! … 一家颇有格调,装潢雅致的中餐厅,飘竹阁内。 这里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儿就全都上齐了。 “小琛你先吃着,我和安安还有些事要谈。”钟情对身旁的厉琛叮嘱了句,便转过头去跟云安安说话了。 她来接云安安之前,厉琛恰好在她的剧组探班,听说她要和云安安一起去吃饭,硬是跟来了。 听见钟情的话,厉琛偷偷看了眼云安安的方向,见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滚,神色闷闷地道“知道了……” “钟姐,你觉得合同内容有哪里需要修改吗?”云安安也放下筷子拿起果汁,将脑袋凑了过去。 上面的条款都是按照钟情的咖位来严格拟定的,光是代言费就是个天价数字。 钟情这么讲义气的帮她的忙,云安安自然不能让她吃亏。 “嗯,我觉得代言费要改。”钟情摸了摸下巴,点头说,“直接砍一半吧。” 砍……砍一半?! 云安安差点被嘴里果汁噎着,“咳……咳咳!钟姐,这真的不行。你还是拿回去和经纪人商量好,再给我答复吧。” 这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仙女啊,代言费砍半……和免费送她一个代言有什么区别? “这种事我自己就能决定了,哪儿还用得着她呀?”钟情不以为意,“你上车的时候送我那十盒香薰球,够抵一半了。” 这哪儿能混为一谈? “可是……” “她才不缺这点小钱,就是想给你尽份心意而已。”一旁的厉琛撇撇嘴,直接拆穿了钟情的心思。 一边在心里暗暗记下,原来她缺钱! 他有钱,可以都给她的。 被厉琛揭了老底,钟情立时给他的手臂拍了一下,笑骂:“臭小子,就你知道的多?” “那就更不行了,”云安安心里微微发暖,却还是不肯让步,“钟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 “好啦好啦,你就听我这回的,如果你心里真的过不去,那就以后有什么新产品了,都给我送一份来,当补偿怎么样?” 云安安更无奈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给你送啊。” 到头来还不是她吃亏? 钟情却并不认为自己吃亏,就冲着云安安还惦着她,有了新产品还不忘给她送这点,就算不拿钱白给她代言,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更何况,她所做的这些,比起云安安为她做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钟情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记着云安安的好。 “好了,就听我的话,别再拒绝了,不然我可要伤心了。”钟情一语定音,不再给云安安拒绝的机会。 到这会再拒绝下去,就显得她们之间太生分了。 “谢谢钟姐。”云安安抿唇一笑,忍不住抱了抱钟情,“你真好。” 看到这一幕的厉琛差点捏碎手里的筷子,妈的,大意了。 来之前应该跟钟姨取取经,讨教一下怎么撩女孩子的! “我先去下洗手间。”说话间,云安安感觉小腹还是有些不舒服,便跟钟情说了声,走出了包厢。 等她出去后,钟情的笑容就立刻消失在了脸上,转头看着满脸心不在焉的厉琛,压低声音问,“你刚刚都在做什么?” “什么?”厉琛茫然地回看着她。 “又是把安安喜欢的菜推到她面前,又是帮她倒果汁递纸巾的……你是当你姨不存在呢,还是对安安别有用心?”钟情气笑道。 可能厉琛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刚才在干什么。 看起来像是随手之举,可如果不是一直关注着云安安的动静,又怎么会在她需要什么的时候,那般及时地递给她? 这啥侄子,心思都藏不住的。 厉琛没说话,低下头去,耳朵尖尖微微泛着红。 哟呵,钟情眉梢挑了起来,小霸王还会害羞啊,还真是奇了。 只不过…… “听姨一句劝,趁早死了对她的心思,你们不是一路人。”钟情语重心长地道。 厉琛不服气地反驳:“她那么优秀,你不也很喜欢她吗?为什么反对我喜欢她?” “傻侄子。”钟情目光变得慈爱极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阔:“就是因为我太喜欢她了,才不能让你这个小王八蛋拖她后腿。” 第586章 怎么会是你?! 自家这侄子是什么样的人,钟情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他连云安安的尾巴都追不上,又谈何走到一起呢?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有幸得到她的青睐。 厉琛:“……”可以不爱,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我出去透透气!”心塞地扔下这么一句,厉琛就直接起身离开了飘竹阁。 … 从飘竹阁出来后,云安安本以为洗手间就在附近,可当她饶了几圈之后都没有看见洗手间的标志,才发现—— 她竟然迷路了。 “你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跑到别的包厢前面来了?” 就在云安安站在廊道拐角默默无语时,身后忽然传来厉琛有些别扭的询问声。 他原本打算先离开的,免得一看到云安安那张脸—— 他就心脏加速,耳朵烫得不受控制。 太有损他小霸王的威名了。 云安安转身看见神态古怪,手握成拳抵在唇上轻咳的厉琛,松口气道:“我好像走错地方了,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吗?” “知……好像有点印象,我带你去找找吧。”到了嘴边的话,厉琛忽然一个冲动,就改变了主意。 云安安不疑有他,“那麻烦你带下路可以吗?” 厉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诱拐的嫌疑,矜持地点点头,“跟我来。” 说完,就径直往前走去了。 云安安跟他的身后,绕过了中心庭院,再穿过花园,走过两条廊道,寒梅阁都在眼前了,还是不见洗手间的踪影。 被小腹的不适磨的小脸微白的云安安停下脚步,嗓音有些沙哑地说:“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还是找服务生问问吧。” 说着她就想蹲下来缓一缓腹部酸疼的折磨感。 今天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滑溜,云安安本来只是想蹲下,谁知脚下打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小心!”厉琛发觉她的声音不对,回过头就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把她给拉了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脸色煞白极了。 他一心想着要跟云安安单独相处一会儿,又走在前面,以至于没发现这些。 与此同时。 庭院前的廊道尽头走来几人。 为首的男人如从山水墨画里走出来的风景般,乍一出现便夺走了满院景色的风光,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一举一动,皆是浑然天成的矜贵与清傲。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虽有不及,从气质和样貌上来看,也绝非寻常人等。 “哟,都快下雨了还有小情侣站在外面调情呢?年轻真好啊。”瞧见不远处像是在拥抱的一男一女,萧易吹了声口哨,嬉笑道。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情趣。” “哈哈哈,这厮都快结婚了,恐怕比我们都懂什么是“情趣”。” “真是想不开,非要一头扎进婚姻的坟墓,为你默哀一秒钟。” 萧易顿时就不乐意了,“司擎可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的那个,他进去这么久都没事,我还能有事不成?” 说着,萧易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说的对吧?你在看什么呢?” 男人不知怎的忽然顿住了脚步,漆黑如墨的狭眸微微眯起,视线一瞬不瞬地锁在了不远处的“小情侣”身上。 不等萧易再问,男人长腿一迈,忽而沉步朝着那边走去。 “你去哪儿?寒梅阁不在那边啊。”萧易在后面问。 “你们先过去。” 语调冷戾地落下这句话,男人颀长伟岸的身影很快便模糊在了逐渐升起的雨雾里。 庭院里,空气里越发的湿润了。 “我送你去医院。厉琛见云安安蹲在地上久久都没能缓过劲来,便伸出手预备把她给拉起来。 孰知这手刚伸出去,一抹携着刺骨寒意的身影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俯身便将蹲在地上的云安安打横抱了起来。 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转身离去。 “不是,你谁啊!”厉琛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 可男人步伐极快,加上庭院里雨雾袅袅,景象都开始模糊了,厉琛愣是找不到人去哪儿,懵在了原地。 洗手间内。 云安安脑袋沉沉的,迷糊间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块冰凉的东西上,本来以为是厉琛,下意识地去挣脱他牢牢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下一秒那股力道却蓦然加重,重到云安安险些以为自己的手骨要碎掉了。 她强忍着头疼,艰难地掀开眸子看去。 那双如同墨染般深黑幽暗,携着骇人风暴的狭长冷眸,就这般直直地撞进了她的视线中。 不是厉琛。 而是……霍司擎! “怎么会是你?!”云安安双眸圆睁,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颜。 霎时间,一股无名火忽然直直地窜上她的头顶,用力地想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你放开我!” 她的第一反应和挣扎却令男人胸臆间的怒火越发旺盛,几欲喷薄而出! 他不但没有放开她,还将她重重地抵在了洗手台旁的墙壁上,修长的双腿强势地挤入她的腿间,倏忽间便逼近至她的眼前。 云安安想要挣扎,双手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握住,大力地按在了墙壁上。 她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身前是男人颀长挺拔的身躯,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淡香就萦绕在她的鼻翼间,轻嗅可闻。 像是一向密密麻麻的大网,不送抗拒地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领域里,逃无可逃。 “你松手!”云安安气急败坏地咬紧唇,长裙下的细腿动也不敢动,一动就能清晰感受到他劲瘦的腰部力量。 这种羞人的姿势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心都有了。 这里可是洗手间! “是我不是厉琛,你很失望?”霍司擎抬起她的下巴,逼得她直视自己,狭眸冷冽迫人,残霜倾覆。 “在我面前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云安安,你当我死了?” 云安安被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寒得浑身一颤,纤指越攥越紧,又疼又气的大脑好似快要炸裂掉。 偏生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和冷意紧紧包裹在云安安四周,让她连呼吸都是凉的,连缓口气都难。 第587章 点了火还想跑? 尤其是他那句话,更让云安安心口犹如塞了块巨石一样堵。 她什么时候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了?! “回答我的问题。”霍司擎狭眸骤然沉冷,掐着她下巴的长指不断收紧。 云安安紧咬着下唇,双眸里猛地燃起了簇簇火苗,就快要烧光她的理智。 回答个鬼! 他和颜觅意夜宿公司办公室一整夜,还让秘书骗她自己外出了这件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 居然还无中生有污蔑她! 见她久久不语,如同默认了般,霍司擎神情愈发骇人,眸底的怒火即将迸发,“云安安” “你想要什么?” 霍司擎眯起的双眸,蓦地暗了。 听见他的问题,云安安眸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唇角一勾,整个人娇媚得像是妖精。 “我要什么,自己会拿。”话落,云安安勾住霍司擎的脖颈。 以她的力量,自然不可能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 却抵不住某人纵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连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乐见其成。 他倒想看看一向在床上只会哭唧撒娇的娇气包,会做到何种地步。 战火一触即发。 洗手台一角的温度逐渐上升,如同被包裹在了层层岩浆里,炽烫得惊人,仿佛能够融化这寒冬腊月的低温。 幸亏寒梅阁这边的洗手间比较远,不怎么有客人会过来。 否则只要往洗手间门口一看,必能窥见满目缱绻。 或许是云安安惹火得狠了,一直纵容着她煽风点火的霍司擎薄唇紧抿一线,扣在她柔软腰间的手掌不断用力。 深炽的狭眸中暗潮翻滚,顷刻便要喷发而出 “我突然想起来,我来例假了。”云安安忽然毫不留恋地将唇瓣移开,纤背挺直,被胭脂染红的小脸笑意盈盈的,“你还是自行解决吧。” 她笑得很是灿烂,眸子里闪烁的光芒狡黠极了。 闻言,霍司擎沾染了欲色的眉宇紧蹙。 她是故意的。 仗着自己来了例假,仗着心知他一定不会狠心碰她,所以故意惹火! 凝着面前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小女人,霍司擎薄唇略略勾起,冰冷的声线透着些许令人恐惧的欲色:“你想得美。” 点了火还想跑? 她不如做梦。 “霍司擎。”云安安垂了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渐淡,“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吧。” …… 云安安显然还是低估了欲求不满的男人有多凶猛。 更加低估了……被惹怒的男人有多可怕。 她的确是仗着自己来了例假,不论如何霍司擎都不会碰她这点,故意勾他的。 被勾起火却没办法灭掉,是最难受的。 她就是故意想让他感受一下心里冒火却灭不掉是个什么感觉。 可当她那句话说出口后,一切都变了。 …… 云雨消停。 一片冗长的空白过后。 房间里窗幔遮拢,只有落地灯亮着,散发着暖融的光芒。 躺在床中央的人儿睡得正熟,斜对面的沙发上隐隐飘起了几缕袅袅白烟。 不多时,男人随手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扔进垃圾桶里,起身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软被掀开,躺在下面的人儿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看见这一幕的男人唇角半勾,笑得凉薄。 惹怒了他,还想睡觉? “疼……别碰我……”好不容易能陷入睡梦的云安安抗拒地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难受得直蹙眉,不停地往后躲。 可她再怎么躲,最后还是被再次拉进了旖旎交织的可怕梦境里,身不由己。 第588章 他在惩罚她 云安安终究是为自己昨晚说的错话付出了代价。 一整晚她都没能逃离那张床,被翻来覆去,手段层出地厮磨了个遍。 直到翌日午后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上被蹂躏出的凌乱痕迹时,云安安整张脸都微微泛白。 昨晚他没有一次真正的占有她,却比真正占有还要令她颤栗难堪。 不是缠绵,而是惩罚。 他在惩罚她。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的大脑便一阵晕眩,连忙抬手揉了揉脖颈后的穴位,待不适感舒缓了一些之后,她忽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昨晚她被霍司擎带走,都没来得及跟钟情说一声! 云安安顿时倒吸了口气,找到自己的手机,给钟情打了通电话过去。 谁知钟情却告诉她,霍司擎早就派人告知过钟情这件事,还将她已经签好名的合同取走了。 钟情这会儿正在摄影棚里拍摄广告,没来得及跟云安安多说些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继续忙去了。 可云安安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那份合同的踪影。 就在这时,浴室门忽然打开。 云安安闻声抬眸看去,恰好与朝她这边看来的男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昨晚的一夜混乱的记忆就像潮水般重新席卷了云安安的脑海,如同一根刺,不偏不倚地梗在她的心口。 稍稍一碰,就会疼。 她率先转移了视线,将手里抱着的暖宝宝抱枕放开,下床去衣帽间里取了衣服,随即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浴室里。 等她洗漱好出来后,房间里已经不见那抹清冷的身影了。 云安安垂下眼眸,掩去了眸底的那抹自嘲。 连个解释和交代都没有,她还真是奢望过头,自作多情了。 或许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吧。 楼下。 餐厅里只有景宝一个人在用餐,看起来还没有睡醒的模样,时不时打个哈欠。 看见云安安走进餐厅,小团子漂亮的眼睛顿时一亮,软声问,“妈咪早,身体还难受吗?” 云安安心口一塌,走过去亲了亲小团子的脸颊,不想让他担心:“不难受了,谢谢宝贝。” 小团子咪嗷了声,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虽然抱枕和姜茶都是大魔王让准备的,不过他为了把这些东西搬进妈咪房间里,也出了不少力呢! “让妈咪看看你的伤的怎么样了。”云安安坐下后,让景宝把外套先脱下来,替他检查了下手臂上的伤,再到把脉。 小团子下意识地想躲,又怕会引得云安安更加担心,只好放弃。 他的体质比之以前,还要更加虚弱了。 虽然这几天一直有好好养着,不过他靠肩颈那一块的皮肤还是青紫依旧,有些微红肿,好转得极慢。 应付日常生活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拼装机器人零件这种细腻的事情,却是做不了的。 体质正常的人大概三四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势,对于景宝,则可能要花上三倍不止的时间。 云安安抿了抿唇,逼退了心底的苦涩,揉着景宝的小脑袋问,“景宝是不是很久没有跟妈咪一起出去玩过了?” “是哦。”景宝点点脑袋,“妈咪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云安安一噎,她以前倒是想带。 可景宝想去玩的,都是一些譬如跳伞、蹦极、滑索之类的高危项目。 他人小,胆子倒是挺肥的。 “那妈咪明天空出一天的时间来陪景宝,怎么样?” “景宝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需要妈咪陪着呢……”景宝眼睛咕噜噜一转,眼睛亮晶晶地问:“真的是一整天吗?” 云安安强忍着笑意点点头。 也怪她,自从回国之后就几乎没怎么带小团子出去玩过,一方面是顾忌着他的身体,一方面他也从来不提要求。 以至于云安安误以为他不说,就是不想要。 用过午餐后,景宝喝完药就乖乖上楼去休息了,云安安回到房间里重新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那份合同。 她忽的想起,钟情说合同是被霍司擎派去的人取走了。 那么极大的可能那份合同现在还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云安安只觉得脑仁都离了核,疼得慌。 她干脆暂且不去想这件事情,拿上手包离开了8号别墅。 … “据说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摔死的,血肉模糊的一团……真可怕,也不知道巡局什么时候能把真凶逮捕。” “早说过娱乐圈乱的很了,这个女星多半是得罪了什么人,可惜了。” “临城本来就比较偏,警备力量不及咱们帝都,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有结果了。” “比起这个,难道只有我更好奇霍总的神秘未婚妻是何方人物吗?除了那些照片,网上根本就找不到半点消息嘛。” “那个新闻不是被霍氏集团公关掉了吗?啧啧,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医馆内还没有结束休息时间,并没有客人在,工作人员聚在一起正在聊最近的新闻八卦。 云安安从后门进来时正好听见他们说到临城,顿时眼皮子一跳。 她记得……白薇现在好像就在临城。 “临城发生什么事了吗?”云安安手捧着杯红糖水,顺口问道。 “老板你来了。”围在一起的几人跟她打了声招呼,听她也好奇这件事,便把那条新闻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大致就是有个女演员在临城拍戏的途中,被人从楼上推了下去,这个女演员还有了身孕,一尸两命。 至于为什么会说是被人推下去而不是自杀,则是因为在事发现场发现了疑似非被害人的物品,巡局还在调查当中。 而且在女演员被害后,她的经纪人就不知所踪了。 巡局因此将这个经纪人列为了头号嫌疑人。 “她的经纪人叫什么名字?”云安安眼皮跳的更快了,细眉紧蹙着,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工作人员想了想,“我想想……好像叫vian?” 不是霍白薇就好…… 云安安重重地松了口气,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拿出手机来给霍白薇打了通电话。 第589章 昨晚的教训还不够?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嫂嫂?”霍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这让云安安心底的担忧也减轻了许多。 “白薇,你在临城那边还适应吗?” 霍白薇轻轻嗯了声:“我在这边挺好的,就是事情比较杂会很忙,这边的信号也不太好……嫂嫂有时候打电话来,我可能会接不到。” 听着她的话,云安安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彻底的落了下来。 还好是她想太多了。 “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记得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抗,知道吗?”云安安叮嘱道。 霍白薇沉默了会儿,久久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那边才再度传来霍白薇抱怨的声音,“嫂嫂,这里信号实在太差了,还是等我回去之后再跟你细说吧。我得去忙啦,嫂嫂拜拜。” 轻快地说完这些话,霍白薇就挂断了电话。 云安安有些哑然地看着通话中断的界面,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白薇在临城过的应该还算不错,忙一点也好,有时候忙碌能够让人忘记一些不该记得的东西。 这句话刚浮现在云安安的脑海里,她去拿杯子的手便顿住了。 那么霍司擎不顾身体的工作,也是因为想忘记什么吗? 算了,她又有什么资格管呢。 为了明天能心无旁骛地陪景宝一天,云安安强打起精神来,争取在今天之内把明天的事一起给处理完。 思考药方,新药的配制还有给提前预约的客人看诊,一件件加起来,拖到快晚上八点,云安安才得以脱身。 所幸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一回到8号,云安安就把写好的药膳配方拿给了德叔,拜托他每天熬制一种药膳,送去医院给戚岚。 云安安从前并没有过治疗药人的经验,或者说任何一个医生都没有过此等经验。 她翻了好些相关医书和资料文献,针对简医生之前对她形容的戚岚的身体状况,才写出了这几张药膳方子。 药膳比较温和,坚持服用有益排毒,而不会伤及根本。 如果是单纯用药,则就算治好了,对她的身体损害也是相当严重的。 德叔捧着那些药方,心里既欣慰又心疼,这么好的少夫人,夫人到底是对她哪点不满意? 只希望少夫人这番苦心,不会白费了才好。 “您辛苦了,这事我会亲自做好,每天给夫人送过去。”德叔应承道。 “谢谢德叔。”云安安扬唇一笑,她倒不是想借由这些来讨好戚岚,刷她的好感度。 毕竟她又不不是需要看着戚岚的好感度活下去的npc。 只是……单纯不想霍司擎刚找回亲生母亲,就要面临死别之痛。 再加上她和戚岚并没有什么天大的恩怨,人命关天的情况下,她没理由见死不帮。 在餐厅里吃过晚餐后,云安安便上了楼。 累了一整天,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里和暖宝宝们共赴梦乡。 拿了衣服后,云安安就进了浴室里,这回她学聪明把门给反锁了。 浴缸里的热水很快就放好了,云安安将褪下的衣物放进脏衣篓里,迈进了热水里。 “唔……”被暖热的水包裹身体的瞬间,云安安舒服地窥喟叹了声,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昨晚被折腾的地方和手都还是酸软的,之前不怎么明显,这会浑身放松下来,就怎么也忽视不了。 云安安的眸光顿时变得不忿,“呸!霍司擎那个混球!杀千刀的!” 刷啦! 她正骂得过瘾,淋浴花洒那边围拢的帘子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开。 热气氤氲,白雾朦胧间,一抹颀长的身影立于花洒下,腰间围着白色浴巾,只隐约可见他宽阔的胸膛线条,以及微微抬起,肌理分明的双臂。 他正巧面对着云安安的方向,帘子一拉开,便是坦诚相对。 云安安眸光错愕地看着白雾中的男人,水面花瓣下的细白双腿都猛地打了个哆嗦。 靠! 他怎么会在浴室里!? 他什么时候进来……不对,他听到了多少?! “混球,杀千刀的。”就在云安安娇躯轻颤时,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不紧不慢地穿透袅袅雾气。 犹如金石之音般落在她的耳中,“昨晚的教训还不够?” 昨晚两个字就如同打开回忆的开关,让云安安拼命想从那个旖旎的桃色梦境里逃离。 却总是在快要逃脱掉时,被他狠狠一拽,勾进更深的漩涡里。 ——她真是疯了才会大胆到主动勾他招他! 事实证明,就算她来了例假,也未必就是绝对安全的。 只要他想,就有一千种不同的想法与她厮磨。 正如他昨晚不断在她耳边重复的那句话一样:“好好看着我到底有多喜欢你的身体。” 喜欢到——连一寸肌肤都不肯放过。 每一处都沾染着他淡淡的吐息和吻痕,暧昧又残忍。 云安安后怕地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如果不是现实不允许,她甚至想把脑袋也一起沉下去。 乱糟糟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气氛僵持间,霍司擎薄凉的视线在云安安那张慌措的小脸上停留几秒,而后修长的双腿忽然一迈。 见状,云安安身体更加紧绷,双眸紧张得连转动都不会了。 就在她以为霍司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时候,他的身形一转,离开了浴室。 那股强势而且凛然的气场一远去,云安安登时就松了口气,扶着浴缸边缘,慢慢地坐了起来。 真不是她怂。 她的身体现在只要一感觉到霍司擎靠近,就会下意识地开始战栗。 如果他惩罚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更惧怕他,那么她承认,他成功了。 没了继续泡澡的心情,云安安迅速地冲洗干净自己,换上睡衣便走出了浴室。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上,只留了床周围的壁灯和落地灯,暖色的灯光洒落在靠坐在床头的男人身上,恍若为他镀了层薄如蝉翼的柔光。 就连萦绕在他周身的冷戾气息,都减少了些许攻击力度。 然云安安知道,这些都是错觉。 第590章 妹控 她瞅了瞅被他枕在腰后的那只暖宝宝,有些不满地抿了抿红唇,随即默不作声地爬上床的另一边去躺下。 还好暖宝宝抱枕有两只,云安安抱紧了怀里这只,整个人蜷缩在靠近床边的位置,试图强迫自己快速入睡。 霍司擎专注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瞧见的便是云安安把自己蜷卷成一小团缩在角落里的模样,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她抱着怀里的抱枕,似乎比往常抱着他睡时还要紧。 他眉宇轻皱,对手中的上亿合同都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 昨夜他确实气狠了。 直至理智回归,看见她吻痕遍布,不停颤抖的身子时才蓦然醒悟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本就娇气,一点疼都要嘤嘤上许久才能哄好。 可昨夜不论她怎么哭啼求饶,他都不曾放过他。 如今后悔也早已经迟了。 今早她看向他时眼里满满的警惕和惧怕,就是对他的惩罚。 然而若是再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那句话,他大抵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对她那么做。 … 睡到后半夜,云安安迷迷糊糊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抱枕的温度一直都是温暖舒服的,可今晚的“抱枕”似乎烫手得过分,让她额上都起了层薄汗。 尤其是搁在她腹部的“抱枕”,热热的覆在上面,很快就把她小腹的酸疼都驱散掉了,舒服得不可思议。 身体惫懒的缘故,云安安连睁开眼睛查证的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小手攀在“抱枕”上,桃腮一蹭,睡得香甜。 男人低眸凝着她依赖又娇憨的小脸,全然没有了清醒时的戒备,脸蛋粉得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诱人采撷。 若是醒着也有现在这般乖巧听话多好。 过了良久,男人低低地轻叹了声,薄唇在云安安的腮边落下一吻,拥着她软若无骨的娇躯,缓缓阖上双眸。 而那两只暖宝宝抱枕,则被无情地丢弃在了床边角落,连床都上不来。 … 翌日。 应景宝大人的要求,云安安带着他去了趟白皇后小镇滑雪。 如同从童话书中跃然眼前的蘑菇屋建筑,白雪皑皑的屋顶,颜色不一的墙面,就连石子路都铺设得精致可爱,非常梦幻。 和帝都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不同,这座小镇就像是远离了尘嚣,安静而宁和。 当然,隔壁的红皇后小镇和这里则有着天壤之别。 滑雪场内。 云安安曾经在常年被白雪覆盖的地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滑雪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因此难不倒她。 景宝虽然是第一次滑雪,但在云安安的教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他学的到也快,已经能在这片区域里横行霸道了。 好在云安安挑的是斜度比较安全的区域,不管景宝怎么玩,也不会造成危险。 叮咚。 外套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云霄亦打来的。 云安安眉眼弯了弯,接通了起来:“舅舅。” “囡囡,最近过得怎么样?”云霄亦略带些疲惫的声音里难掩关心。 “我很好,你和外公外婆呢?身体怎么样?” “你的药方和穴位图帮了大忙,我们的身体比以前都好多了。”云霄亦道,“有件事,舅舅想你可能需要知情。” 他忽然变得郑重的语气让云安安心里一紧,“舅舅你说?” “我今天刚收到消息,时肃华……也就是你爸爸,他要把你母亲在时氏的股份转移到时馨月的名下。” 说着,云霄亦的语气越发沉了,“这代表着他真正认定了时馨月这个女儿,而那些股份就是她将在时家以及时氏的立足根本。” 和当初举办宴会昭告众人不同,越是显贵的豪门,越注重股份与财产的占比分割。 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股份,才真正算是时家的一份子。 虽然云霄亦不希望云安安靠近时家那个火坑,但是股份毕竟是云舒画的,她当初也说过要留给唯一的女儿。 云安安有权知道这些。 听完之后云安安心里竟没有太大的波动,时肃华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就那样了。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认错的人,她能指望他做出什么理智的举动来? 只是…… 时晏礼和时清野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舅舅,时馨月是假冒的这件事,真的不用告诉晏礼哥和清野吗?”云安安踌躇再三,还是决定问出来。 时肃华如何她没有兴趣理会,可是时晏礼和时清野的感受,她很在乎。 但越是在乎,越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开口。 云霄亦沉默了片刻,“清野那边必须瞒着,那小子藏不住心事,容易被套话。晏礼……你或许可以信任他。” 或许可以信任? 云安安有些不理解云霄亦这句话的意思,但却能感觉出—— 他对时家人的不信任和防备,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以至于他连对时晏礼和时清野这两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外甥,都抱有极强的警惕心。 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所以就连对他们,都无法释怀吗? 可为什么对她,却又无所顾忌呢? 云安安想不明白这点,总觉得其中缺失了很关键的一环信息,至于那一环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舅舅,不管您在担忧什么,但是相信我,哥哥他不是坏人。”云安安笃定道。 时晏礼不会是坏人。 当年他能为了她这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倾尽全力帮助,不求回报的给予她希望和鼓励。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没有放弃的拉了她一把,又怎么会是坏人呢? 纵使云安安还是记不起当年生下景宝之后,所面临的绝望是什么模样,但是她仍然感谢时晏礼。 他抹去了她的记忆,却还给她一个新生。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云安安。 听出云安安话里满满的信任和劝解,云霄亦不禁一笑,“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晏礼可是个妹控。” 妹……妹控? 不会吧? 云安安唇角一抽,这一定是云霄亦的错觉,那么稳重成熟的大哥,怎么可能是个妹控? 第591章 被跟踪 和云霄亦结束通话后,云安安找到时晏礼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却只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冰冷机械音。 奇怪…… 时晏礼的私人手机,是从来都不会关机的,为了防止错过重要的电话。 难道是没电了? 思及此,云安安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头,明眸不经意地抬起,心脏忽的剧烈下坠! 眼前哪儿还有小团子的身影!? “景宝?!”云安安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惊慌地喊了声,连手机都来不及放好,就急忙撑动滑雪杆去找景宝。 谁知还没滑出去几米,熟悉的小奶音就把她给喊住了:“妈咪,宝贝在这里。” 幸好云安安理智尚存,没有慌了手脚,立刻循声去找景宝的方位。 竟只看到……一个圆滚滚但是没有脑袋的雪人。 刚才她只顾着寻找景宝的身影,完全没有发觉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雪人。 “噗通”一声,一颗小脑袋就从雪人的身体里钻出来。 小团子顶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脖子以下都在雪人圆滚滚的身体里,那双黑玛瑙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云安安。 云安安:“……” 她看着这个伪装成雪人的傻儿子,一时不知道该夸他终于有点童心的好,还是该揍他一顿屁股的好。 “妈咪,把宝贝抱出来。”景宝眼眸转过四周的景色,奶声奶气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强忍着笑意走过去,把他从雪里抱了起来,“你堆雪人怎么把自己给堆进去了?” 景宝“唔”了声,却没有明确回答,只说:“妈咪,景宝觉得有点冷,我们快点回民宿吧。” 这里……不太安全。 云安安却不知道景宝的担心,以为他是玩的累了身体不太舒服,便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从滑雪场出来后,云安安和景宝一路步行回民宿里。 圣诞将至的缘故,沿路的店铺装饰得圣诞气息极浓,空气中时不时飘来枫糖的甜蜜香气,犹如身处异国。 但云安安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甜蜜了。 景宝见她驻足在手工枫糖店的橱窗前许久,软声问:“妈咪要进去看看吗?” 云安安微微摇头,细眉紧蹙地看着橱窗里映出的倒影—— 从滑雪场出来她就觉得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本来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跟着他们想做什么? 如果她是一个人倒是不怕,可景宝还在这里,她不敢冒险。 深吸口气,云安安对着景宝摇了摇头,“下次吧,咱们先回民宿。” 民宿里人多,不管跟踪他们的人想做什么,都不会轻易得逞。 回到民宿后,云安安跟民宿的主人提了这件事,拜托他们帮着留心看看,免得有包藏坏心的人闯进这里。 民宿的主人一口便答应了。 但云安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庭院里吃过晚餐后,就带着景宝回到了楼上。 深夜。 天鹅绒似的夜幕上星光稀疏,万籁俱寂。 在滑雪场玩了一整天,云安安和景宝都累极了,检查好门窗是锁好的就睡下了。 咔哒。 门锁转动,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细微得几乎捕捉不到。 片刻,沉沉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房内的那张大床,直至床沿,朝着侧躺在这边的云安安伸出了手—— 唰! 原本躺着的云安安霎时睁开双眸,与此同时手臂一甩,利落又凶狠地攻向了那人的脖颈! 她的动作快极了,甚至刮起了一层掌风,加上是突然发起攻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99%的可能会让她成功。 “谋杀亲夫?”男人略有些戏谑的低沉嗓音自昏暗的光线里响起,轻而易举地便截住了云安安蓄力的小手,轻轻一握。 云安安充满警惕的眸光顿时一滞,把房间里的大灯打开后,双眸都瞠大了。 怎么也想不到深夜潜进房间里的不是那个跟踪者,而是—— 霍司擎! 他站在灯光下,一袭深色西装,外搭了件黑色长款风衣,身形挺拔而伟岸,单手抄兜,低垂的狭眸淡漠内敛,微澜不起。 但他仅仅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云安安紧绷一晚上的心脏蓦地一松,“我还以为你是跟踪我和景宝的人……” 她的左手手心里还攥着好几包迷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房门是锁好的……” 霍司擎眉心微折,嗓音沉沉:“门锁被撬过。” 不会吧?! 云安安指尖一颤,后怕的感觉一点点涌上心口,让她的后脊都阵阵发凉。 如果她睡得再沉一些,如果霍司擎今晚根本就没有过来…… 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晚我会留在这里,安心睡觉,不用想别的。”察觉出她的恐惧,霍司擎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后颈,低声道。 云安安看了眼旁边睡得香喷喷,对一切毫无所察的景宝,缓缓点了下头。 不过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布艺沙发的大小也容纳不了霍司擎……难道他要在这里坐一夜? 正想着,云安安忽然注意到霍司擎正将风衣上的雪轻轻拍掉。 他衣摆和裤腿的位置沾到的雪最多,肩上也落满了薄薄一层,可见这场雪下得不小。 而他冒雪赶来这里,却让他睡沙发,貌似不太好…… 云安安纠结了半晌,终于开口:“你……你上来睡吧,反正床上很宽敞。” 本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的男人闻言侧身望向她,狭眸中淡笑轻漾,“听你的。” 听你的—— 这三个字让云安安心神一晃,脸颊没来由的一热,想也没想地撇过头去。 男人都是大屁眼子。 尽会嘴上开花哄她。 想起那枚戒指还有新闻的事,云安安心就凉了下来。 把景宝抱起来放在床中央后,云安安躺在了右边,把左边的位置让给了霍司擎。 然后就背过身去,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窗外冷风呼啸,白雪压弯了枝头,扑簌簌地落下。 窗内云安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跟着直降。 第592章 因为只喜欢你的身体 窗内云安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跟着直降。 “你、你……” 男人强势逼近的瞬间让云安安连呼吸都滞了一滞,闻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还有后背感受到的温热身体,脑袋里忽的懵住了。 碍于景宝在旁边,她只得压低声音:“你的位置在另一边。” 她特地给他留出了那么大的位置他不去睡,跑到她这边来挤她算什么? 而且为了离霍司擎远点,她特意只留了刚好够翻身的位置给自己。 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霍司擎低低嗯了声,双臂如同铁箍似的搂着云安安的细腰,使得她的后背与自己的胸膛紧贴,严丝合缝,柔软相依。 位置虽小,却正合他意。 “嗯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来抢我的位置?”云安安担心弄醒景宝,缩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小脸羞愤。 下一秒,她却听到了令她更加羞愤欲死的回答。 “因为只喜欢你的身体。”冷漠得毫无温度的回答。 云安安:!!!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云安安恨不得把他给踢下床去,却苦于没有那个力量,于是低下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就知道他只是馋她的身子! “你不是很迷恋我的身体么?”霍司擎任由她咬,低眸凝着她的发顶,沉声道,“嗯?” 云安安贝齿不由自主松开。 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还是有区别的。 因为这个人是他,她才会喜欢,不管是他的一言一行,还是睫毛头发丝,都喜欢得不行。 可是…… 他就未必是这样了。 如果他和她是一样的,又怎么会和颜觅意传出那样的绯闻,连个解释都没有? “谁迷恋你的身体了?说的谁没有似的!”云安安半点不认输地怼了他一句,小脸往枕头里一埋,“喜欢我的身体你就多抱会。” “省得离婚之后只能和空气抱了。” 最后一句话凉飕飕的。 霍司擎险些被她的话气笑,清冷的眉目间都染上了些许薄怒,搂着她的双臂蓦地收紧。 可当想到那晚她红痕遍布的肌肤时,心口便软了下来。 罢了。 总归她也就只能做做梦了。 … 第二天清早。 景宝醒来就看见大魔王站在床边,正慢条斯理地将衬衣的纽扣扣到了最上端,西装规整,一丝不苟,整个人禁欲又矜贵。 “你什么时候来的?”景宝揉了揉眼睛,并不怎么意外地问。 霍司擎架子上的风衣取下,搭在臂弯上,淡淡地回了句:“昨晚。” “帝都离这里至少需要三小时的车程,你该不会一收到我的短信,就赶过来了吧?”景宝捧着脸笑得贼兮兮的,“回到家里发现我和妈咪都不见了,是不是很惊喜?” 他们走的急,连德叔那儿都忘了说一声。 来到这里之后又被这里如梦似幻的景色吸引住,直接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想想大魔王回到家里,发现娇妻和儿子都不见了踪影……那心情可想而知。 思及昨晚那场兵荒马乱的闹剧,霍司擎俊颜一黑,抬手就在景宝脸上捏了捏,沉声警告:“下不为例。” 景宝猜测得不错,霍司擎回到家中后发现他们不见,立刻就派人出去寻找了。 险些就要封锁整个帝都找寻他们的下落。 直到德叔发现云安安和景宝的东西都还在,只有部分衣物和日用品不见了,说明他们可能只是外出散心,并非离家出走。 这才避免了更大的事故发生。 “唔,谁让你惹妈咪生气了,哄不好的话,小心妈咪带着我改嫁给江叔叔哦!”景宝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不满地嘀咕。 顿时遭受到了来自他亲爸比的死亡射线。 “不想要小妹妹了?”男人语调森然。 景宝:“……哼。” 待云安安洗漱好出来,就看到父子俩十分融洽地靠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的模样。 她本以为霍司擎今早就会离开了,可没想到直到吃完早餐,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公司里应该很忙吧?你不用回去吗?”云安安忍了忍,实在没忍住。 霍司擎掀眸淡淡睨了她一眼,“事事都需要我亲自处理,养他们做什么用的?” 云安安顿时噎住,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她也是个把所有公事都扔给霍延处理的无良老板…… “妈咪,我们去昨天没能去成的那家店看看吧?”小团子还惦记着昨天的事,软声对云安安说道,“有爸比在,就不怕坏人来啦。” 最后一句话直接封死了云安安想甩开霍司擎的念头。 而且昨天因为被跟踪的事,她和景宝还有许多地方都没去成…… “好吧。”云安安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 白皇后小镇虽然小,稀奇古怪的店铺和风俗倒是不少。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地上都铺了层厚重的雪白地毯,屋檐积雪压下来,好像随时都会掉落。 云安安心满意足地从那家手工枫糖店里出来,手里提着装有两罐枫糖的袋子。 不过就是沉甸甸的,压得她手指都有些疼。 “我来。”霍司擎眉宇几不可察地微蹙,接过了她手中的袋子,轻松地拎在手上。 “哪能让您纡尊降贵给我们拎东西啊?”大概是昨晚气的不轻,云安安轻哼一声,不忿地道。 霍司擎狭眸淡淡地斜睨她一眼,没说什么。 然而话虽然是那么说的,可云安安转头就把自己说的话抛诸脑后,开始在各大商铺扫荡起来。 霍?据说纡尊降贵?总裁双手提着的东西,更是只增不减。 最后去的是一家手作馆,主张客人亲自动手捏出瓷娃娃来,然后店铺会帮忙烧制装饰,再还给客人。 云安安和景宝都有想捏的东西,当即便坐了下来开始动手捏。 霍司擎则斜靠在手作室的门边,深邃的狭眸一瞬不瞬地落在云安安和景宝身上,浅浅地笼了层柔光。 “给苏酥捏一个,白薇一个,沙琪玛一个……还有德叔也送一个好了。”云安安边回想着他们的模样,边思索着道。 第593章 你少自作多情! “妈咪,还有个江叔叔呢?”景宝听见自家妈咪念叨的名字里并没有江随沉,便提醒她道。 虽然江叔叔追不上他家妈咪,不过貌似应该能混个闺蜜的位置。 云安安微微愣住。 自从那次在医院出乎意料地被江随沉告白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明明从前哪怕偶尔聊上两句,永远不会产生距离感的关系,好像一夕之间就被彻底拉远了。 尽管这只是她单方面的做法。 既然给不了江随沉希望和他想要的,不如断个干净。 虽然残忍,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了他和更适合他的那个人未来的缘分。 “妈咪?你怎么了?”看云安安迟迟没有动作,好像在走神的样子,景宝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问。 云安安立刻回过神来,冲着景宝微微摇头,“妈咪没事,就是在想先捏谁比较好……” “景宝觉得都好,妈咪做的都会很好看。”小马屁团子不遗余力地夸夸。 这边气氛融洽,动手能力强悍到店员都看得目不转睛。 而站在门边的男人心情则没那么愉悦了。 方才景宝提到江随沉的时候,云安安的眼神和表情都隐隐有些怪异。 不解,茫然,还有复杂。 她走神将近五分钟的时间,都在想些什么? 思及此,男人舌尖轻抵腮帮,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有几分漫不经心。 … 捏好陶瓷娃娃再到烧制出来,足足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好在成品让人满意得都挑不出丝毫毛病来,这点时间损耗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景宝也相当满意自己做的缩小版妈咪,还把它送给了云安安,得到了一枚香吻,整个团子美得不行。 可是他的体力比较有限,这会儿已经有些想睡觉了,只好半睁着眼困哒哒地跟着云安安和霍司擎的脚步走。 霍司擎凝着身旁笑得一脸美滋滋的小女人,眉梢微微挑起,“我的那份?” “没有。”云安安懒懒地回了句,然后把珍视地把景宝送的陶瓷娃娃放进手包里,“真把你给捏出来,我怕我晚上会做噩梦。” 或许是他昨晚太过安分的缘故,云安安丢失的肥胆,又回到了身体里。 谁知这话刚说完,下一刻霍司擎就从她的袋子里摸出了一个长相酷似他的陶瓷娃娃。 从五官发型,服装姿势,都与这一刻的他相似到了极点。 处处可见制作者的用心。 “什么时候学会的口是心非?”霍司擎狭眸中隐隐掠过一抹笑意,长指把玩着那个陶瓷娃娃,语气戏谑。 云安安:“……你少自作多情!” 早知道当时她就不该让这个娃娃活着从陶窑里出来。 “江随沉对你表明心迹的时候,也是这么拒绝他的?”不等云安安懊恼,他忽而再度抛下第二个令她措手不及的问题。 好一记直球,打得云安安防不胜防,一句“是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可当她反应过来却想到,这件事除了她和江随沉本人以外,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霍司擎是怎么知道的?! 读心术?? 尽管当时云安安就拒绝了,但不知怎的现在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打鼓。 尤其是她和他好几次矛盾都和江随沉有关,就更让云安安不想说实话了。 “他为什么要对我表明心迹?”暗自在心底吸了口气,云安安努力让自己看不出半点破绽来,对上霍司擎意味不明的狭眸,反击道:“看来霍先生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啊?桃花不少呢吧?” 那桃花真是一路开花呢,都特么开到公司里去了! 许是听出了云安安话里蕴藏的别的意味,霍司擎薄唇勾了勾,“我怎的只瞧见了你这一朵。” 旁的杂草也入不了他的眼。 云安安一怔,脸颊上多少漫开了一层绯红。 特么! 又故意撩她!她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云安安有些气恼地转过身去,眼角余光刚好瞥见飞快躲进了巷子里的有道身形…… 多亏她记忆力不错,当即就认出了那就是昨天跟踪他们的人! 竟然还没有放弃…… “霍司擎……”云安安后脊一寒,刚想说话,就见他正好接起了一通电话。 应该是公司那边打来的,其中夹杂着许多她听不懂的专业用词。 过了约莫十分钟,霍司擎才结束通话,继而对云安安道:“临时有事要回公司,和我一起回去?” 如果是之前云安安一定会拒绝他,宁愿自己走也不要跟他一起。 可是跟踪他们的人一直找不到机会对他们下手的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 她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拿景宝和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好。”云安安没有过多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霍司擎并不意外她会点头答应,狭眸淡淡地扫过街角某处,浅色的薄唇轻嘲地勾起。 不自量力。 他们走后不过多时,巷子里的身影犹豫片刻想要跟上。 谁知就是犹豫的这几秒,龙枭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刀一劈,便将他弄晕在了地上。 “宵小之辈。”龙枭轻嗤一声,抬腿踢了踢这个跟踪狂,略感无趣地摇摇头。 一点挑战力都没有。 … 霍氏集团大厦。 云安安本来还以为霍司擎说的回去,是指回8号别墅,可没想到睡醒起来一看,就看到了这栋标志性建筑。 猜想他有可能是要先到公司处理急事,所以才让司机直接开到了这里,云安安便没说什么。 “下车。”霍司擎下车后,绕到云安安那边替她打开车门,沉声道。 云安安懵了懵,“我为什么也……” “妈咪,景宝想进去看看,可以吗?”不等她说完,身旁的小团子就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想了想,云安安迟疑道:“你爸比还有事情要忙,我们以后再来好吗?” 而且现在云安安对那间办公室有种莫名的抵触感。 并不是很想再进去。 大抵是云安安脸上的嫌弃太明显了,手肘半撑在车顶的霍司擎俊颜微沉,俯身越过她将小团子直接从车里给抱了出来。 第594章 看云安安不顺眼 末了转身,淡淡地留给云安安一句:“儿子和回家,你自己选。” 云安安:??这是威胁她? 她唇角一抽,只纠结了几秒钟,就拿起手包下车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 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若不是亲眼所见,霍衡简直都无法相信霍老爷子对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眼前这个戚岚才是真的戚岚,之前那个……竟是个冒牌货! “你……真的是岚岚?”霍衡坐在轮椅上,目光恍惚地看着戚岚,先前在戚婉身上感受到的陌生和疏离,此刻忽然就消散了。 霍衡算是看着戚岚长大的,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可这次他回国后,见到假扮成戚岚的戚婉后,却觉得失望极了。 戚岚小时候是何等的钟灵毓秀,乖巧可爱,时隔多年不见却变得虚伪而又贪婪,眼睛里的都是算计。 霍衡既气又无奈,后来误以为她是因为云安安的缘故才会变成这样,于是还为了给她出气,刻意为难过云安安。 谁成想,他竟一直都被冒牌货给欺骗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霍衡自然而然地对眼前这个戚岚,也会心存怀疑。 戚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紧接着,她的手指往前一扯,就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她整张脸的模样也彻底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霍衡双眼愕然地睁大,气息都变得不稳,像是被吓到了,眼里却有着止不住的担心,“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戚岚并不意外霍衡会有此反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是小孩见了都会被吓哭。 当初被戚婉推下海里,她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脸和身上却早就被海里的暗礁刮擦得血肉模糊,哪怕伤口已经好了。 但那些伤疤却永远的留在了她的脸上,身上。 她没有信心顶着这张脸重新回到霍家,于是请人为她特制了一张面具,还原她的容貌。 “您看,我额上的这道疤是小时候为了接您的礼物,太过高兴,不小心摔在楼梯上弄出来的。”戚岚把指着自己额上浅浅的那道疤,笑着说。 这件事只有戚岚一家还有霍衡知道,如果她是冒牌货,不可能连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能调查得出来。 霍衡的眼眶当即就湿润了,“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戚岚摇了摇头,“我生来就要什么有什么,爸妈把我当公主宠了二十多年,嫁到霍家后,南洲待我极好,爸也很关心我……但人不可能一直幸运。” “是苦还是甜,全看我如何去看待。” 听见她这一番话,霍衡心里才好受了些。 可一想起戚婉,霍衡仍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她抓到戚岚的父母墓前,让她好好忏悔! “同样是姐妹,戚婉和你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霍衡摇摇头,无奈地叹息。 戚岚眼神微动,“您应该不知道我和戚婉虽是双胞胎,但在出生后当时家里的条件只够抚养一个孩子,所以要把其中一个送去福利院的事。” “两个孩子都是心头肉,如不是万不得已,我爸妈也不会下此决定。”戚岚苦笑道,“他们用抽签的方式来做选择,于是我被留在了他们身边。” “后来家里的条件慢慢变好,爸妈就托人去找戚婉的下落,没想到先被我碰见了,就把她带回了家里。” “我本来以为戚婉是不小心被遗失,直到我偷听到爸妈的对话才知道不是……起初我不太喜欢戚婉,但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对她有了愧疚感,总想着要怎么补偿她。” 可戚岚没想到的是,她的忍让和补偿反而增长了戚婉的恨和野心,最终害了自己。 霍衡听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错不在你,你无需自责。” 戚岚将面具重新戴回了脸上,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自然不会再为不相干的人苦恼。只是……我始终放心不下司擎。” “司擎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不瞒您说,我对云安安这个儿媳妇,并不怎么满意。”戚岚皱着眉,批判道:“司擎是整个霍家的主人,他的妻子就算不能门当户对,至少也是名门闺秀出身。” “可你有没有想过,司擎如今的地位,并不需要妻子的背景来锦上添花。云安安那孩子品性和能力都不错,当的起霍家的女主人。” 霍衡语重心长地道。 他虽然有刻意刁难过云安安,心里对她的能力却是极为认可的。 最重要的是,霍司擎喜欢她。 那便抵得上所有了。 戚岚俨然不这么想,“他这么年轻,经历过几个女人,有过多少经验?或许只是一时新鲜,等日子久了,他发觉云安安并不是那么适合他,就迟了。” “那你觉得谁最适合司擎?” “我觉着觅意那孩子就不错。不论是家世背景,个人能力还是性格方面,都和司擎很互补。”戚岚面露欣赏地点了点头,“更重要的是,我瞧着顺眼。” 这意思是瞧云安安不顺眼了? 霍衡叹了口气,“你瞧着顺眼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司擎的想法。” 戚岚固执道:“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临死之前我就想看到觅意和司擎在一起,这样我才能放心闭眼。” 霍衡对颜觅意本就很是赞赏,而且就如戚岚挑剔的那样,颜觅意的各方面条件,的确是最适合霍司擎的那个。 被戚岚这么一说,心中就更是动摇了。 他们没有发觉的是,打开一条细缝的病房门悄然关上。 颜觅意站在病房门口,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提着补品转身离开。 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颜觅意只好停下脚步点开来查看笑意。 笑意是霍氏集团内部的群里发来的。 【号外号外!霍总带着总裁夫人和小太子来公司了!!】 【真是绝了,不是我抱怨,这一家的颜值是不是高得有点离谱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595章 哪里来的小天使 【小太子萌得我少女心都快炸裂了!姐姐等你长大啊!!】 【我就说前几天的绯闻是假的吧?霍总和总裁夫人根本就没受半点影响,照样恩恩爱爱的。某些长舌妇还是消停点好,造谣挨雷劈啊!】 【现在的表面夫妻还少吗?逢场作戏谁都会,没准是为了孩子才没有撕破脸呢?自古以来,母凭子贵嘛。】 这条消息刚刷出来,颜觅意就看到下面有人发了两张照片上来。 点开一看,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群里已经被那几张图给炸的全员都冒泡了,消息提示音不停响起。 【眼瞎的自己看图!刚才有个女职员不小心把买来的咖啡洒到总裁夫人身上,我当时就站在旁边,亲眼看见霍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霍总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总裁夫人身上的时候,我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可是姐妹们!居然还有公主抱啊姐妹们!啊我死了!】 【你跟我说这叫逢场作戏?这叫表面夫妻?今天我出钱,球球你去看看眼科吧!】 【绝美的爱情究竟什么时候轮到我啊啊啊!】 与内部群里啊啊啊尖叫的声音不同,总裁专属电梯里一片静谧。 刚刚众目睽睽之下,云安安没好拒绝霍司擎,任由他把自己给抱了起来。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被咖啡泼湿了衣服,而不是崴了脚。 “那咖啡不烫,我也没有被烫伤,你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下来了?”碍于电梯里还有乔牧等人在,云安安只好压低声音对霍司擎说。 他抱了她这么久,就不累吗? 霍司擎低眸睨了眼怀里的人儿一眼,眸光触及到她通红的颈部和锁骨时,眉宇紧紧皱起。 “你没有知觉?” “你才没有知觉!”云安安不满地反驳了句,纤指想去摸一摸脖子上湿润的地方,就被霍司擎及时按住了。 难不成真的烫伤了? 云安安有些错愕,可那咖啡明明也不烫啊,只是有点热而已。 再说了,一点都不疼啊…… 景宝个子小,根本看不到云安安脖子的情况,只能暗自鼓了鼓小嘴,气哼哼地撇过脑袋。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这样妈咪也不会被烫到。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了顶层。 霍司擎抱着云安安率先走出电梯,大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小团子迈着小步子跟上。 “霍……霍总,云小姐好。”即使秘书们已经在群里得知了第一手消息,但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惊奇。 “把医药箱送到我的办公室。”淡淡吩咐了句,霍司擎便走进了办公室里。 景宝没有跟上去,奶声奶气地对那些秘书说:“漂亮姐姐把医药箱给我就好了,我拿进去给爸比。” 他长的软萌又帅气,大眼睛晶亮亮的看着人时,都是满满的星光,让人如同坠进了银河里。 哪里来的小天使!! 秘书们纷纷捂胸口,心里瞬间就爆发出了疯狂的尖叫,好想偷孩子怎么破! “我这就去拿过来,你先等一下哦。”好在她们还有些理智,立刻去找来医药箱,然后交给了景宝,“你拿的动吗?” 景宝认真地点点脑袋,“没问题,景宝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谢谢漂亮姐姐帮忙。” 说完小团子就迈着小短腿往办公室那边跑去。 秘书们看着他踮脚去拉门的样子,被萌得心里直冒泡泡。 办公室内。 俗话说得好,凡事不能只凭感觉。 云安安拿着镜子看见自己通红的脖颈肌肤,细眉微微蹙起,“还好不算太严重,擦两天药就没事了。” “不算严重?”闻言霍司擎狭眸沉了沉,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她的伤处,薄唇抿成一线。 把医药箱抱进来却被抢了活的小团子很是不满意,但看在他技术还算不错的份上,轻哼一声说:“只要不疼妈咪就会觉得没事。” 主要还是怕疼。 云安安俏脸一窘,反驳道:“难道不是……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伤处传来一阵刺痛感。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上面后,和脖颈那片发热的肌肤温度形成鲜明对比,双重刺激下,痛觉也加剧了许多。 像是把刚才被云安安忽略的,都一起补上了似的。 小团子立刻把小脑袋凑上前去,“景宝呼呼,痛痛飞走啦!” 云安安眼里嘬着泪花,“谢谢宝贝,妈咪一点都不痛了。” “娇气包。”霍司擎将药膏放置一旁,掌心熟稔地揉了揉云安安的后颈,嗓音磁性地道。 云安安瞪了他一眼,刚想怼回去,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随后乔牧走了进来,把两个袋子放在了桌上后,就出去了。 霍司擎将手收回来,淡淡对云安安道:“去把衣服换了。” 云安安穿着被咖啡弄湿的衣服早就难受得不行了,本来想等涂好药膏就以此为借口离开的。 可现在没了理由,云安安只能放弃挣扎了。 “噢。” 等云安安提着袋子进了休息室后,景宝就跳下了沙发:“我要去调查一些事情,很快回来。” “不许离开太远。”霍司擎并没有阻拦他,只叮嘱了句。 小小的身影很快就钻出了门外,一溜烟跑走了。 他刚离开不久,办公室的门忽然再次被人敲响,“霍总,颜小姐来了。” 霍司擎狭眸凝在桌面的文件上,闻言头也未抬:“让她进来。” 一身杏色复古长裙,手戴蕾丝白手套挎着珍珠包的颜觅意从门外走进来,面上含笑,优雅而精致。 “家主。”颜觅意走到办公桌前,低头轻唤了声,“关于那件事请您听我解……” “停。”霍司擎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音,而后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放到了一旁。 颜觅意了解他办公时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打扰,于是没有再出声,安静都站在一旁等候。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云安安换了身红色毛衣裙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件同色的大衣没有穿,办公室里有暖气,觉得不冷干脆直接拿在手里。 第596章 我们在处理家事 她一边把压在衣领里的长发理好,一边往外走,谁知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霍司擎办公桌前的颜觅意。 忽然便眯起了双眸。 霍司擎这是什么意思? 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她呸! 心底的怒火腾的烧到了云安安的头顶,瞬间烧空了她的理智,猛然将手上的外套往霍司擎的办公桌上一砸。 登时就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静静在旁等候的颜觅意皱了皱眉,心底有些不悦。 她难道不知道家主不喜别人打扰他工作么? 正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的霍司擎瞥见那件大衣,掀眸望向以及不远处怒火腾腾的云安安,眉宇轻皱,“不喜欢?” 不喜欢? 谁能喜欢自己老公出轨,还特么出得理直气壮!? 会错意的云安安双眸都在冒火,语速迅速而清晰地质问:“霍司擎,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看出她神色的不对劲,还有微微颤抖的纤指,霍司擎眉宇越皱越紧,“夫妻。”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云安安掩下眸底的落寞,索性不再忍耐,把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气闷一股脑倒了出来:“那你和她在这间办公室里乱搞的时候有没想过你那是出轨!” 她的话直接又粗暴,颜觅意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云安安眼尾泛着抹红,唇瓣抿得死紧,一点都不肯低下头,倔强地与霍司擎幽深的目光对视。 从她开口时霍司擎便隐隐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在听到“出轨”两个字后,他的神色霎时就黑沉得与阴霾别无二致了。 若非此刻有外人在场,云安安的屁屁大抵是保不住的。 只不过如此一来,云安安这些日子的异常,也就能解释得清了。 未及霍司擎开口,颜觅意就抢先对云安安解释说:“云小姐您误会了,我那晚只是来给家主送药,因为不放心就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了一夜,脖子上的痕迹也是我不小心抓出来,被那些营销号看图说话了。” “您可以不信我,但是请您相信家主对您的一片心意。我和家主之间清清白白,绝没有存在任何暧昧!”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柔和中不失让人信服的力量。 加上最后一句话,更是情真意切地为了云安安和霍司擎的感情好作为出发点,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云安安眸光平静朝颜觅意看去,清凌凌地道:“不好意思颜小姐,我们在处理家事。” 最后两个字落下,男人冷峻的神情稍霁。 颜觅意真切的脸色微僵,很快重新绽放了笑容,“是我多言了,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颜觅意转身往外走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人,面对面相视。 “你欠我一个解释。”云安安裙摆轻扬,走到霍司擎面前,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拽住了他的领带,明眸沉静,“没有想要说的?” 红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柔润,娇颜绝美,眸似点星,偏生眼尾那星点媚意,令她美得宛若妖精。 就连生气,都有种明媚朝气的触动感。 凝着这样的她,霍司擎狭眸中的冰霜却并没有消融,薄唇冷冷地勾起。 他长臂一勾,便勾住她的柔软的腰肢,迫使她扑进了自己怀里。 云安安本来想反击,却想起颜觅意刚才说她是来送药的,那么他现在身上说不定还有伤。 就是这么几秒钟的迟疑,霍司擎就已经重新拿回了主导权。 “男人的领带不能随便乱碰,懂么?”他低低哑哑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温热的吐息拂过那片肌肤,便引起一阵颤栗。 云安安懊恼地松开了他的领带,“谁想听这个了!?” 他一天不调戏她会死吗?? 霍司擎大掌轻抚过云安安披在肩后的墨色长发,语调有几分漫不经心:“那晚与我待在一起的人只有简流光。” “你——”云安安吞噎了下,“你和简医生该不会……” “收起你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霍司擎冷冷地道:“我的性取向,你不清楚?” 大抵没有人比云安安更清楚了。 她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 云安安缩了缩脖子,气焰小下去了一半,“那为什么会被人拍到她深夜来你的公司,第二天才走的照片?” 霍司擎眉心轻折,眸光凉凉地望着她,“我很闲?” 意思便是他哪儿有那国际时间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瞬时就把云安安心口不平的那口气,给抚平了。 她虽然生气,却也不是毫无理智可言。 如果他真的和颜觅意有什么或者是发展点什么,根本没必要跟她解释。 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刻意编织谎言去欺骗的价值。 “不对,那你让你的秘书骗我你外出了又是为什么?”忽然想起这茬,云安安蹙着眉思索了片刻,“你该不会是受了重伤,怕被我看见吧?”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 霍司擎神色淡定,“商议要事,就算爷爷来也一样。” 云安安眸光恍然。 原来不是针对她…… 正走神着,霍司擎长指忽然掐住了她的下巴,淡冷的嗓音里隐隐携着抹危险气息,“你的账算完,轮到我了。” “什……什么?”看着他深若寒潭的墨眸,云安安心底没来由地一颤。 误会解除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为什么心里这么慌呢? 很快云安安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啪、啪、啪!” 三声脆响接连在办公室里响起。 被迫翻了个身,半趴在男人大腿上的云安安浑身忽然就僵住了。 紧接着她浑身的血液都猛地逆流到了头顶,脸红得几乎快要滴血! “霍、司、擎!!” “你居然打我屁股!”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打过这里!你居然打我!!” 云安安羞恼地挣扎起来,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去捶霍司擎,“你太过分了!我要告你家暴!” 那点微微的痛,也因为羞耻感在云安安心里放大了数倍,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霍司擎双臂一展,便将扑过来的云安安抱了个满怀,嗓音非常之冷静正经:“霍氏的律师团队很强大。” 第597章 当她是傻子呢? “……什么?” “你没有胜诉的可能。”男人漆黑如夜的眸底浸染了几许笑意,按住怀里想要逃跑的女人,哑着声在她耳边继续道:“乖乖就范。” 云安安:“……” 敢情他养个那么顶尖强悍的律师团队,就是为了更方便欺负她??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可恶呢? “你想得美!”云安安咬牙切齿地反驳了声,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要从他的身上下去。 嗡嗡—— 就在这时,黑色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霍司擎随意扫了眼手机屏幕,狭眸略微顿住,紧箍在云安安腰间的双臂缓缓松开了些。 感觉到腰部的大掌力量放松,云安安立刻就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一落地就立刻跑得远远的,生怕再被他逮住。 “我去找景宝!”没在办公室里看见景宝,云安安猜想小团子可能是跑出去了,胡乱扔下这句话就要往外走。 “等等。”霍司擎沉声喊住她,叮嘱道:“把外套穿上。” 云安安这才想起那件被自己狠狠砸在他办公桌上的可怜大衣。 刚才不觉得,现在想想,她刚刚真是胆子忒肥了。 居然敢在大魔王面前摔东西,还质问他是不是出轨……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活着真好。 云安安双肩哆嗦了下,顶着霍司擎沉静淡漠的目光,走过去拿起那件外套转身就直接跑掉了。 待她走出办公室后,霍司擎才低眸看向手机,接通后点了免提,继而将刚才一直被云安安的大衣压在下面的文件拿起。 “哥,我回国了。”傅毓年的声音和着呼啸的风声从电话那边传递来,隐隐带着股说不出的沧桑,“我再也不想出国了。” 霍司擎神情淡淡的,清冷的面庞上也没有多少波动,“哦?” “我还带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回来,你想先听哪个?” “随意。” “……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傅毓年似真似假地抱怨了句,话锋便忽然一转:“你让我调查云舒画下落的事结果出来了,戚婉给出的线索都是真的,只有一点是假的。” 闻言霍司擎眼梢略微扬起,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了手机上,“云舒画并非还活着?” 傅毓年正要说的话就这么被憋了回去,“你都猜到了我还卖个鬼的关子?” 戚婉给的线索的确是真实无误,不掺一点水分,唯独云舒画还活着这点,是她撒的谎。 如此一来就等于说傅毓年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可傅毓年当时却没有因为这个谎言选择马上离开,而是继续深入查证,果然被他找到了一些东西。 “好消息就是,我把当年和云舒画一起沉没在狄河里的东西,一起带了回来。里面是什么我还不知道,这毕竟是你岳母的遗物,交给你比较妥当。”傅毓年道。 云舒画的遗物…… 霍司擎狭眸深了深,沉声对他道:“辛苦了。” “辛苦倒是其次的……比起这个,萧易经常跟我抱怨,你把嫂子藏的太紧,他们想见识下都没有机会。正好明天我们一块儿聚聚,你把嫂子带过来给我们认识下呗?” 傅毓年倒要亲眼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绝色,才能配得上他豁出性命去偷……呸,摘来的连枝蔷! “免谈。”霍司擎毫无迟疑地拒绝了傅毓年的提议。 “不是吧,你这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大?”到底是多年至交,傅毓年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的弦外之音,“嫂子难道都没意见吗?” “嗯?” 傅毓年连开车都没心情了,掏出自己的恋爱圣经来,语重心长地说:“哥,你和嫂子做过一般情侣会做的事吗?比如看电影,逛街,制造浪漫惊喜或是把对方介绍给自己的兄弟和闺蜜。” 一般情侣? 霍司擎不悦地拧了拧眉峰,“我和她是夫妻。” 这个傅毓年当然清楚,只不过……想起四年前霍司擎和云安安的那场闹剧“婚礼”。 他就忍不住吐槽:“要是我在别人的婚礼上被迫要求当了新郎,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觉得那是我的婚礼。” … 总裁办外。 云安安刚走到电梯前的那条走廊,就被从后面过来的颜觅意叫住了。 “你有事吗?”云安安转过身,明眸淡淡地看着颜觅意,问道。 “这件事情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我也有相应的责任,我想我应该对您道歉。”颜觅意一脸歉然地看着云安安,“家主特地让我今日过来向您解释,就足以见得他有多在乎您了,希望您别误会他。” 哟呵。 这语气这情态,怎么就这么像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啥呢? 云安安红唇一扯,反问她,“你之前对我作的解释,都是霍司擎让你说的?”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家主只是不想让外界的风言风语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听言,云安安唇角的笑意顿时更深了,眸底却没有多少温度,“你还有事吗?” 颜觅意轻轻摇头,“总之真的很抱歉,以后有时候我定会补偿您的。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颜觅意就冲云安安点了点头,然后走进电梯里。 电梯门合上之后,云安安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颜觅意当她是傻子呢? 如果媒体报道的绯闻都是真的,她何必多此一举来混淆她的视听,名为解释,实则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刚才她字字句句里都在暗示云安安,那些话都是霍司擎让她那么说的,引导云安安往歪处去想。 只是她的砌词漂亮,让人挑不出错处来,云安安才没有当场揭穿她。 倒也多亏了颜觅意,遮盖在云安安心头上的阴霾终于全部散开—— 霍司擎和她绝对没有发生任何不该发生的。 如果有,她绝不会是这番作态。 还有…… 云安安望着玻璃窗外的碧蓝天空,不知是不是阳光直照的缘故,她眸底的光泽轻轻在晃。 虽然不愿细想,但她似乎对和霍司擎的这段婚姻。 没有半点信任。 第598章 多留意奶奶的动向 更确切来说,太缺乏安全感。 这是长期积累下来的顽疾,并非一朝一夕形成,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纠正过来。 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只心底有个模糊的轮廓,并不清晰。 “妈咪!”小团子吭哧吭哧从不远处跑过来,一把就抱住了云安安的大腿,仰着脑袋一脸求夸的表情,“景宝刚才已经和简叔叔求证过了!” 小团子飞快地把自己刚才查证到的都说给了云安安听,眼睛里的欢喜显而易见。 除了霍司擎真实的身体状况,简医生几乎是知无不言。 只不过他这几天都在熬夜研究给戚岚治病的方案,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玩手机,因此对新闻的事毫不知情,很是懵逼。 景宝倒是很开心,让他妈咪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的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他才不答应和大魔王合作呢! 被小团子这么一打岔,云安安不觉忘记了刚才的迷惘,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景宝真棒!真是妈咪的小棉袄。” 景宝抿着小嘴羞涩地笑起来,“还有,简叔叔让我转告妈咪。” “什么?” “多留意奶奶的动向。” 云安安微微一怔,简医生让她留意戚岚的动向? 是因为戚岚的病还是别的什么? …… 一家三口在提前订好的餐厅吃过晚餐后,才回到8号。 云安安还惦记着给时晏礼打电话的事,但他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她只好打给了时清野。 他倒没有关机,几乎是秒接起来。 “找我什么事?”傲娇又别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知道晏礼哥去哪儿了吗?他的手机关机了。”云安安蹙着眉,有些担心地问。 一听不是找自己的,时清野顿时很不满意地轻哼了声,“我哥在公司里没回来,你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了我再替你转告。” 听言云安安抬眸看了眼时钟。 现在都已经快十点钟了,股份转让的事情只怕也早就已经尘埃落定。 以时晏礼的能力和在时氏的地位,时馨月未必能威胁到他。 而且云安安总觉得舅舅连晏礼哥和时清野都防备的原因里,有什么重要的隐情。 倘若她真的说出来,真的不要紧么?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小爷说话?”直到时清野催促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云安安才回过神。 “以后有机会我自己跟他说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保护好脸造福人类。” 迅速地说完这句话,云安安就挂了电话。 时清野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发现电话被挂断了,那双眼型和云安安极像的眼眸微微瞪圆。 什么叫保护好脸造福人类? 还好这不是他亲姐,万一是他不得只有被欺负的份?? 想是这么想的,可立刻放下手机上床睡觉的某个人,打脸起来都忘了自己是谁。 说让时清野早点睡,云安安自己却开始忙碌起来。 休假回来两天的结果就是工作堆积如山。 好在公司里的事务有霍延帮忙打理,云安安还算轻松,虽然他寡言少语了些,但工作能力却是无可挑剔的优秀,让人心服口服。 要不是他疑似和时佳人有什么勾结,云安安大概会很放心把管理公司的任务交给他。 然而因为和钟情签的那份代言合同迟迟没有被拿回公司录入的关系,导致后面的一系列进程都无法展开。 助手在微信上提醒她这件事的时候,还隐晦地提了一嘴钟情的to签。 云安安这才想起来那份合同还在霍司擎的手上。 哒。 房门忽然被推开又关上。 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将衬衣上的领带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桌上。 衬衣领口微敞,隐隐可窥见半抹锁骨。 “在写什么?”男人沉步走到云安安身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好似将她娇小的身子都禁锢在了怀里,下颚轻轻地抵在她发顶上。 再亲密不过的姿态。 云安安眼睫颤了颤,呼吸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薄荷香,心跳不由得乱了几秒。 然后才托着腮回他,“新药药方。对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合同还给我,公司那边急着要用。” “等价交换。”男人嗓音慵懒地道。 云安安脑壳一疼,“我想拿回我的东西还得用我的东西去交换??” 这个男人的等价交换到底是根据什么标准来衡量的?? “你可以选择拒绝。” 云安安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悲愤,“你是不是故意把合同拿走就为了今天好跟我谈判的?” 闻言霍司擎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笑,“聪明。” “……”奸商! 难怪霍氏集团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成为商圈里无可替代的神话。 太奸诈了! “明天和朋友有个聚会,你陪我去,嗯?”瞧出她脸上的憋闷,霍司擎隐隐失笑。 “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揉了一会儿,见她缓和了过来,霍司擎低声问道。 云安安垂眸想了想,犹豫片刻,才试探着问他:“你和朋友小聚,为什么要带上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霍司擎眉心忽的折起,狭眸中的柔光骤然沉落,变得幽暗。 她是他的妻子,他将她介绍给自己的好友,本是理所应当的事。 而她会觉得奇怪和不解,就只有一个原因。 第599章 别高兴得太早 霍司擎深暗的狭眸里有一抹幽光转瞬即逝,清隽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波澜,薄唇轻启:“不想去?” “倒不是……”云安安转动了下已经恢复过来的脖子,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半真半假地道:“只是有些意外你会来问我。” 说起来,他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极少干涉过对方的“私生活”。 她对他的交际圈和日常行程一无所知,而他也不会轻易插手她的工作和私事。 看似默契的给足了对方自由空间。 可是真正的夫妻,似乎并不是他们这样。 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和最生疏的相处模式。 走神间,云安安眸光一晃,忽然听到霍司擎清醇的嗓音传至耳中,“第一次结婚,多有不足的地方,还望夫人包涵。” “听起来霍先生好像很遗憾自己没能多结几次婚,积攒经验?”云安安眼波一转,笑嘻嘻地看着他问。 但看她的笑就能够看出来,她这是在故意下套。 霍司擎轻笑声,“如果对象不是夫人,那么我的确会抱憾终生。” 云安安登时耳朵一酥,脸颊微微泛起了胭脂色,心里直叫—— 这个套路《九百九十九式情话大全》上面没写啊! 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 翌日,等云医馆里的忙碌告一段落,霍司擎来接云安安前去聚会的地方。 十里枫,上流圈中权贵们的奢靡销金窟,门槛极高,只接待会员名单上的人物。 从大厅正中央极致奢华的钻石吊灯,再到纯金镀成的旋转楼梯,墙壁上中欧世纪的壁画……都无一不在对人发散着一个讯息。 有钱真好。 包厢定在十二层楼的尽头,直面正门的那面墙是全透明的,站在那儿往下俯瞰,能将霈河夜景完美收入眼底。 云安安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万一霍司擎的好友都跟他一样是个冰坨子,那场面可怎么看。 谁知竟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群人正围坐在牌桌前面,见霍司擎和云安安并肩走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萧易目光在云安安身上打了个转,然后挤眉弄眼地对霍司擎说:“哎哟喂,平时绑得那么紧,现在你总算肯把嫂子带出来让我们见见了?” “这可都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没准今儿个还见不到呢。”傅毓年好笑地推了他一把。 “不是,今天咱和嫂子第一次见面,你少说点荤话能死?” 听到这话,傅毓年差点一拳头砸到萧易身上,“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听什么都是荤话!” 萧易也不甘示弱地回怼:“我要是没点黄色废料,你能从我这儿借走那么多片吗啊?我问你以前少看了吗?” 两人之间的友好氛围仅仅维持了几秒,就敲响了战鼓。 这究竟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云安安默默往霍司擎身后藏了藏,有些不忍直视。 “行了。”霍司擎反手握住云安安的小手,淡冷地对吵个不停的两人开口,“别吓着她。” 听出霍司擎话里的维护之意,两人哪儿还顾得上吵架啊。 萧易眼神都变得揶揄起来,“想见司擎藏的娇还真不容易啊。嫂子你好,我叫萧易,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别高兴的太早。”许是刚才被他们的沙雕气质传染到,云安安想也没想的回了这么一句。 萧易脸上的憨笑顿时僵住。 旁边的傅毓年笑得腰都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克制着笑朝云安安伸出手,“我是傅毓年,嫂子你好。” 云安安回以一笑,正要表以礼貌地和他握手,那只手就被霍司擎的大掌包裹住了。 她愣了愣,抬头看着霍司擎的侧颜,却见他眸子不经意地眯了眯。 “握手就免了。”霍司擎嗓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如果想握明天训练场等你。” “哈哈哈你还是笑得太早了。”萧易扳回一局,得意地拍了拍笑容逐渐消失的傅毓年。 然后下巴点了点牌桌,对霍司擎说,“时间还早,要不要来几局?” 霍司擎略略颔首,“可以。” 偌大的包厢里就数霍司擎落座的牌桌最为热闹,想要与之攀点关系,更是卯足了劲地找话题搭话,马屁拍得啪啪响。 只可惜的是,坐在尊位的男人连眼也未抬,丝毫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想要讨好他的人根本找不到半点突破口。 “这位是霍总的女朋友吗?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位影视明星呢,和霍总太登对了。” 不知是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谢谢夸奖。”云安安唇角扯出抹恰到好处的笑,点头回应。 恰好这时重新洗牌,霍司擎掀眸睨了眼那个出声的公子哥,“华茂科技的公子?” 见霍司擎竟然记得自己,华茂公子一脸受宠若惊,“是的,霍总,我是。” “回去告诉你父亲,他前几日和霍氏商谈的西城合作案,我应允了。” 华茂公子:!!! 他、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那个合作案霍氏前几天就拒绝了他们公司,表示得很清楚没有合作的可能! 可是现在霍司擎居然亲自点头了,这还能有假吗?! 感受着包厢里其他人递来的羡慕嫉妒恨视线,华茂公子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居然就白得了个和霍氏合作的机会?? 华茂公子没搞懂这点,包厢里的人精却都在眨眼间想明白,再看向云安安的时候就变了。 起初他们还以为萧易和傅毓年喊这个女人嫂子是玩笑性质更多。 现在看来…… 讨好霍总不一定有用,可是讨好这位小姐一定有用啊! 切牌的空档,霍司擎拿起一旁的湿巾轻轻擦手。 随后才从果盘里捻起颗樱桃,自然而然地送到云安安嘴边。 云安安顺嘴咬下来,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小声对他说,“我自己拿,不要你喂。” 她自问脸皮还没有修炼得厚到像他一样丧心病狂的地步! “嗯。”霍司擎松懒地应了她声,一手执牌,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来地投喂她,像是从中琢磨出了什么乐趣似的。 第60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云安安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投喂。 听说是国外冷链空运过来的,难怪这么好吃…… 就在云安安惬意地享受着美食时,萧易突然把手中的牌一扔,哭丧着脸说,“我他妈来之前怎么就没去庙里给我的手开个光?再输下去我要破产了!” “你这叫命中该有此劫,只能破财消灾。”傅毓年也输得够惨,没比萧易好到哪儿去,心累地对霍司擎说,“你今晚手气怎么这么好?” 霍司擎眉梢轻轻挑起,狭眸中噙着抹笑睨过云安安,“大抵是幸运女神降临。” 旁人没看见他那一眼,云安安却是看了个清楚的,瓷白的脸颊不由得变烫。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这情商怎么就能说高就高?? 听到这话,萧易的眼神在他们俩身上转了转,然后猛地一拍桌子! “司擎,你自己玩让嫂子在旁边看着多没意思啊,让嫂子也来参与参与?”萧易精明地一笑,非常诚恳地提议。 “我?”云安安眸光一讶,看了看身旁的霍司擎,立刻摇摇头,“我不行,我不会这个。” 就是要你不会才行! 萧易在心里补上这句,面上却笑吟吟的,“哎呀,嫂子不会不要紧,重在参与嘛。况且司擎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得多花花,这样他才有赚钱的动力啊!” 云安安:“……”这思路也真够清奇的。 “想不想试试?”霍司擎侧过头,凝着云安安问道。 “万一输了怎么办……”云安安小脸一皱,有些犹豫。 霍司擎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嗓音沉沉:“输就输了,当散财。” “……”这视金钱如尘土的豪迈,云安安还真学不来。 可刚才看他在牌桌上游刃自如,操控全局的画面,的确让云安安心里痒痒的。 “喂喂喂,”萧易点了点桌面,牙酸道:“别眉来眼去的调情了,在场这么多国家特级保护动物呢。” 傅毓年在旁边凉凉补上一句:“国家特级保护动物单身狗是吧?你这个双身狗没资格说这话。” 要不是萧易天天嚷嚷着要让他在他的婚礼上当花童,他能躲到现在才回国?? 这丧心病狂的东西! 新一轮牌局很快开始。 从云安安坐上霍司擎的位置开始,萧易和傅毓年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活像是捡钱了似的。 事实上也的确和捡钱什么两样。 云安安已经连输了三把,他们不仅把先前输给霍司擎的给拿了回来,还白赚了不少。 “我真的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云安安小心肝都颤了颤,小声对身旁专注于投喂的霍司擎问,“我们家真的有那么多钱吗?不会被我败完吧?”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具体输了多少,可是看萧易和傅毓年那副春风得意的表情。 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数目。 闻言霍司擎略有些好笑地揉了揉云安安的桃腮,“放心输,这点不碍事。” 云安安一脸麻木,可她心里碍事啊。 萧易和傅毓年就坐等着云童子散财,反正这点钱对霍司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赢得是心安理得。 可直到第五把牌局后,云童子忽然不散财了,居然赢了一把! 萧易和傅毓年也没放在心上,想着让她一把就让她一把,不然多欺负人啊。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什么叫被欺负了! 云安安就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前面再好的牌到了她手里都能被打的稀巴烂,后面说翻盘就翻盘,简直让人懵逼。 “不是,嫂子你说实话,是不是司擎在背后指点你了?”萧易不信邪地问。 “没有啊。”云安安看着手里的牌,唇角带笑,“这种程度的小游戏还不用请外援。” 刚开始她不太懂规则,自然被这两个牌桌老手给吃的死死的。 但现在么…… 霍司擎手肘随意地搁在桌面上,单手支着下颚,言简意赅地道:“她会算牌。” 算牌?! 萧易和傅毓年对视一眼,卧槽? 要不是刚才亲身感受到云安安对打牌有多一窍不通,他们简直都要怀疑她一开始是不是扮猪吃虎了! 居然还会算牌! 他们再继续跟她打下去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萧易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心里流着宽面泪。 他太难了! “嫂子以后要是没工作了,我看靠打牌也能闯出一条天路。”傅毓年啧啧声,服气了。 霍司擎狭眸微深,视线冷淡地扫过他,“她不需要。” “……今天我就是十里枫最酸的一颗柠檬。” 这都是什么活宝啊。 云安安被逗的噗嗤一笑,真难想象霍司擎性情这么冷淡的人,居然会有这么两个性格跳脱的好友。 想想都有点神奇。 时钟指向六点,服务生们踩点把晚餐送进了包厢里,醇酒佳肴,时令水果,高级甜品,几乎是应有尽有。 这种场合自然避免不了要喝酒,也是一种时机的制造。 但这回那些公子哥们都自认学聪明了,不去敬霍司擎,而是去敬云安安。 云安安是那种典型的不会主动喝酒,但是看见别人喝就会馋的类型。 但霍司擎在和旁人洽谈之余还把她看得紧紧的,让她连酒杯的边都摸不到。 “云小姐,我们敬您一杯吧。”几个公子哥上前来,举着酒杯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细眉一跳,心里雀跃了起来,这可不是她要喝的,别人敬酒总不好拒绝! 她转头就要去找酒杯,肩膀却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不轻不重地一按。 紧接着因为喝了些酒染上微醺的低冷嗓音响起:“她不喝酒。” 几个公子哥登时就后背一寒,“这、这样啊,那我们几个,不、不打扰您了。” 说完就飞快地转身走开了,生怕会因此惹来霍司擎的不快。 “葡萄酒度数又不高,我就抿一口。”云安安不甘心地咬唇,用两根手指对霍司擎比出一咪咪的手势来。 “一会儿要去射击馆,你确定自己喝了酒还能集中注意力?”霍司擎斜睨她一眼,淡声反问。 第601章 这是你女朋友? 射击馆?! 云安安双眸一亮,正要问个清楚,就听见包厢门口有一道满含歉意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云安安微张的红唇缓缓闭上,然后回头看去。 就见坐在餐桌前的萧易忽然站起来朝来人走去,哪儿还有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沉稳地开口说,“不晚,晚餐才刚送过来,你来得正好。” 女人听了这才露出一个宽松又乖巧的笑来。 萧易拉着她走到霍司擎那桌前,有些骄傲地霍司擎和傅毓年说道:“介绍下,这就是我女朋友,白沅沅。” “你们好。”握着萧易手臂的白沅沅目光转过霍司擎和傅毓年身上,羞涩地低头一笑,看起来很是清纯。 霍司擎略微颔首,只淡淡应了一句,“你好。” 傅毓年也难得没跟萧易抬杠,礼貌周到地跟白沅沅打了声招呼。 “这是你的女朋友?!”却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惊讶又不解的询问。 正是云安安。 可别提多懵逼了。 她那天在末色酒吧看见的戴了那枚对戒的女人,竟然是萧易的女朋友!?? 该不会那对对戒其实根本就不是霍司擎的?! 天,她到底误会了什么…… 云安安俏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时而纠结懊恼,时而生无可恋,看得人满心疑惑。 正与人交谈的霍司擎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侧眸望向云安安,狭眸里隐约划过一抹思量。 听见这个问题,白沅沅扭头看向云安安,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了凝,接着笑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云安安很快整理好情绪,冲她歉意地一笑,“我认错人了,抱歉。” 她刚刚的语气实在太惊愕,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和萧易有什么。 回过神来想想,云安安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没关系。”白沅沅轻轻地摇头,手指握紧了包带。 萧易粗线条,压根没听出来云安安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妥,乐呵呵地牵起白沅沅的手去入座。 之前没注意看,云安安这会儿才发现萧易的手上也戴着那枚蓝宝石对戒…… 想通其中的关键,云安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随便脑补,因为你不知道你的随便脑补,会凭空给你多出几个假想情敌。 啊啊啊! 云安安捂着额头,无声地在心底打起滚来。 她脸色和眼神的变化落在霍司擎的眸底,却成了另一种含义。 尤其是她时不时看一眼白沅沅右手上的宝石戒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但是他忽略了。 思及此,霍司擎执着酒杯的手掌略微一紧,神色莫辨。 云安安走神得太厉害,完全没有发觉霍司擎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因为心里藏着事,面前的饭菜它都不香了。 然,餐桌上惴惴不安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晚餐吃到尾声,云安安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包厢里的洗手间和外面用几道屏风隔开了段距离,里面的空间也很宽敞,整体色调都是高端的黑色质感。 云安安从隔间里出来,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就在这时,白沅沅从屏风那边走进来,有些紧张局促地站在云安安面前。 “姐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她红着眼眶,近乎哀求地对云安安说。 云安安顿时心中一凛。 脑袋里飞快闪过“萧易强取豪夺良家少女”“非法囚禁y”“豪门贵公子和小白花的虐恋情深”几出戏码。 她郑重地点了下头,“你说。” 白沅沅连忙将从进包厢就憋到现在的话说了出来,“那天我是特地去末色酒吧接朋友的,我平时都不去那种地方,那天实在是情非得已。” “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萧易这件事?他总是对我的事情很不放心,”说到这里,白沅沅有些泫然欲泣,“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对我生气的。” 嗯? 原来不是豪门虐恋情深的剧本,只是情侣之间增加情趣的调味剂。 云安安停止脑补,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我倒是能明白……” 等等。 不对! 忽然发觉了什么,云安安猛然抬起头直视着白沅沅可怜兮兮的脸,细眉渐渐蹙起。 她在酒吧里听到白沅沅所说的那些话,和她本人现在的这副做派……未免差距太大。 起初她被戒指的事情惊到没有转过弯来,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只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那女人再厉害还不是被抛弃了?只要现在他爱的人是我,那我就已经赢了。” 那天晚上白沅沅说的话,此刻清晰的在云安安脑海里重复。 虽然当时她没有看清白沅沅脸上的表情,不过单从语气上就能够判断,必然是十分得意的。 不过这到底是萧易和白沅沅之间的事,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她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谁还没个第二面? 想着,云安安正要开口,谁知白沅沅就忽然抓起她的手重重一扯,紧接着她整个人都向后摔倒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看起来就像是云安安故意推倒她的一样。 云安安双眸错愕地微微睁大,还来不及出声,摔在地上的白沅沅就哭了起来。 “姐姐,一个人的出身是生来就决定了的,我没办法和你们这些天之骄女相比,可是我也有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凭什么就要被你贬得一文不值?”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你为什么要羞辱我和萧易在一起是为了钱?难道每个穷女孩和富二代谈恋爱都是为了钱吗?” 哭着哭着,白沅沅捂住了脸,看起来伤心欲绝。 云安安:? 这姐们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啊,哭的时候怎么能捂住脸呢? 应该四十五度抬头,配上小白花专属“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的表情,才是正确演法! ……但重点不是这个。 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萧易看见白沅沅坐在地上,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快步走到白沅沅面前把她给扶了起来,紧张地问,“有没有受伤?痛不痛?” 第602章 表白 白沅沅苍白着脸站起来,对萧易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倔强地看向云安安,“不管你怎么看不起我,我都不会和萧易分开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公子哥站在屏风旁边竖起耳朵,谁知刚听了个开头,就觉得有些不妙。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沅沅的话顿时让萧易皱起眉来,扭头就问云安安:“嫂子,你都对沅沅说了什么?” 云安安随手扯过张纸擦拭干净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倒想问问你女朋友,是哪个戏剧学院毕业的,演技堪忧啊。” 白沅沅脸色更白了,面部都轻微地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她的模样生的清纯可人,双眼又像小鹿般干净无助,再配上这副表情,极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从萧易脸上隐忍的薄怒就可以看得出来。 “还是说……”白沅沅看云安安明眸含诮,好似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甘地咬了咬嘴唇,“你也喜欢萧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满我的存在,借机想把我从萧易身边赶走,对不对?” 云安安心底哟呵一声。 这哪儿是单纯小白花啊。 泼她一身脏水还不够,还要离间萧易和霍司擎的兄弟感情? 女朋友被欺负成这样,就算对方是好兄弟的妻子,萧易也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嫂子,我敬称你一声嫂子……” “劳烦你先住嘴。”云安安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萧易,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然后她举了举手上那部手机,眼眸轻嘲地对白沅沅道:“你在设计这出戏的时候,没想过可能会被录音吧?” 录音?!! 白沅沅眼神忽变,缩在衣袖下的手指猛地握紧,双眼紧盯着云安安手上那部手机。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心机了! 竟然还开了录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云安安俏脸上笑意更浓了,纤指就作势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或许听完这段录音之后,白小姐就能想起来呢?” 白沅沅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模样很是楚楚可怜,看得在旁边看戏的公子哥们都有些于心不忍。 可这对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云安安而言,根本起不了半点怜惜作用。 她不是没有给过白沅沅住嘴的机会,她自己不珍惜,就别怪她不给她留面子了。 眼看云安安按在播放键的手指要动,白沅沅慌声要制止她,可她身旁的萧易却比她更快一步。 “嫂子,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萧易的声音里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在白沅沅试图出声阻止云安安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明白这其中只怕是另有隐情了。 只是与其什么都知道,不如暂且当个糊涂鬼的好。 云安安纤指一顿,清透的眸光从白沅沅煞白的脸和萧易复杂的神色上划过,红唇勾起一抹笑,“好,看在阿擎的份上,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谢谢嫂子,下次我请你吃饭赔罪。”萧易低低地对云安安说了这么句,便拥着怀里柔弱无依的白沅沅向外走去。 “等等。”还未走到屏风那边,云安安清凌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易和白沅沅停下脚步,回过神看向双手环胸,慵懒地倚在黑色墙壁边的云安安,“嫂子还有什么事?” “只是忽然想起来白小姐刚才似乎说我也喜欢萧易,所以才会对她百般刁难。” 闻言,白沅沅惶惶不安地往萧易怀里缩了缩,没敢应声。 云安安眸中笑意更浓,精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如同高傲的女王大人,睥睨着白沅沅。 “白小姐想必不知道我和我老公感情甜蜜恩爱,情比金坚吧?” “这世上的男人在我眼中只分他和别人两种,除了他我对其他任何男人没有半点兴趣,此生也只钟情他一人。” “请问演技和理解力堪忧的白小姐,懂我的意思吗?” 她字字珠玑,嗓音柔软却富有韧性,落在人耳中都觉酥了半边身子。 躲在屏风那边的公子哥们顿时“喔~~~”地爆发出了一阵压低的起哄声,好像被表白的是自己一样,脸都红了起来。 纯粹是被这口顶级皇家狗粮给噎的。 这么火辣辣的表白,谁遭得住啊? 想明白云安安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对他们解释这些话后,萧易心底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羡慕起霍司擎来。 “嫂子,您放心,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说完这话,萧易就搂着白沅沅走向外面。 听出萧易的言外之意,云安安唇角勾了勾,淡淡地将视线移开。 谁知转头却看到不知在屏风另一侧站了多久,狭眸隐隐噙着愉悦浅笑的霍司擎—— 云安安:…… 天要亡她。 … 蓝色法拉利缓缓停稳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萧易,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白沅沅两眼红彤彤的,侧过身去对坐在驾驶座上的萧易说,“还有,我很抱歉今天给你造成了困扰。” 萧易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不明所以地反问:“嗯?” “我……我刚才应该忍一忍,不该和云小姐撕破脸吵架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朋友,我……我不该让你没有面子。” 白沅沅擦着眼角的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明明很想哭,却一味的强忍着,眼睛里都是泪光,看起来柔弱又倔强。 “我没有怪你。”萧易叹了声气,解开安全带把她抱入怀里,低声安抚,“别胡思乱想,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真、真的?” 萧易温柔地嗯了声,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和云安安到底是为什么吵起来的?” 白沅沅抓着他衣摆的手指紧了紧,好半晌才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都怪我情绪太敏感,一时没有忍住才和云小姐起了争论。”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易笑了笑,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接着说,“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第603章 她就是个小骗子 白沅沅面色一紧,很快故作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有啊,我的事情你不是全都知道吗?” 她不安地低着头,生怕萧易会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不对劲来。 可她却没有看到,萧易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个彻底,带起了层层说不出的落寞和讽刺。 … 因着这段不愉快的插曲的缘故,后续的安排都被取消掉,所有人各回各家。 天知道云安安并不是那么的想回家。 并且飞速在心里计算起跳车和回到家立刻冲进房间把门反锁,这两个选择哪个更靠谱。 ——她为什么要多那个嘴啊!! 云安安小脸镇静地坐在舒适宽敞的后座,一手托腮看着窗外,努力为自己营造出“我很淡定”“表个白而已多大点事啊”的变相。 并且努力地忽略掉时不时从身侧投来的深幽视线,可以说非常辛苦了。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停下。 云安安迅速地推开车门跑下车,头也不敢抬地冲进别墅里面,然后一头扎进电梯里。 她去按楼层键的纤指都在发烫,好几下才按准。 快点,快点,搞快点!! 在云安安心如擂鼓的无声呐喊中,电梯门终于关闭! 抵达三楼后电梯门刚开,云安安就快步跑了出去,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跑进主卧里利落地把门给关上! 然就在这时,一股巨力猝然间将云安安关到一半的房门重新打开,只见一道颀长的墨色身影自眼前掠过。 眨眼的功夫就将试图逃跑的云安安娇软的身躯重重抵在了门板上! “你……”云安安双眸微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怎么……” 不就是腿比她长了点,速度至于这么快吗?? “霍太太,你跑什么嗯?”男人宛若精雕细刻的冷峻面庞上盈着一层笑意,平日墨眸中经年不化的霜雪也好似遇到暖阳,顷刻融化。 化作暖融的盎然春意,流淌于他清隽的眉眼之中。 云安安贝齿紧咬着唇,只觉得手指上的滚烫快要蔓延到心脏和全身,耳边心跳声不受控制地加速,连他低沉撩人的声音都听的不太真切了。 偏生他离她极近,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浅浅拂过她的耳廓,让她肌肤上都泛起了些细小的疙瘩。 她久久没有答话,像是要跟他打拉锯战一样,唇瓣抿得紧紧的。 霍司擎凝着她如被胭脂晕染的绯红小脸,眉梢都噙着些许悦色,看起来心情好得不行。 唯一要说不悦的,大抵是那番话她并不是直接告知于他。 “霍太太,你是不是害羞了?”霍司擎微微侧首,薄唇距离云安安泛红的颈部只剩不到一厘米,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这句话顿时就让云安安炸了毛。 “谁、谁害羞?!别胡说八道,我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害羞是什么东西!”云安安梗着脖子反驳他。 “哦?那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垂着眸的云安安一愣,然后小嘴迅速叭叭起来:“……你的眼睛是镶了钻还是镀了金还是比我的好看我为什么要看你的眼睛?嘛,天天睁开眼就能看见,实在是没有新鲜感,我已经看腻不想看了!” 一口气下来她都不带喘的,理直气壮得不行。 如果不看她因为害羞而通红的颈部和耳朵,大概真的会被她风轻云淡的语气给骗过去。 可她越是着急着否认,就越是说明她心事被人拆穿时的慌乱和紧张。 最擅揣摩她心思的霍司擎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腻了?”霍司擎唇畔笑意渐深,一手抚上了云安安的脸侧,漾着缱绻温柔的狭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不是说好情比金坚,此生只钟情我一人么?说变就变?” “你别自恋!”云安安心慌得一池春水都被翻搅出了漩涡,尤其是听着他略带春风得意的声音,更是想也不想地否认:“我那都是为了不让白沅沅出去到处乱说,让别人误会,故意诓她的!” “那种话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威胁,和表白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蠢蛋才会被骗!” 她每说一句,心跳声就会加快好几个节拍。 不知云安安自己感受到了没有。 但指尖抚在她脸侧下方的颈动脉上,能清晰感受到她心脏每一次飞速跳动的霍司擎,再清楚不过。 ——她就是个小骗子。 如果真的是谎言,她又怎么会这么慌张? 霍司擎轻声一叹,捧住了云安安发烫的小脸,薄唇在她溢满慌措和紧张的眼尾吻过,落在她的唇角,低声呢喃:“可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还不快点放开她!! 云安安心脏都快要爆炸了,哪儿还有心思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只想从这个充满他身上淡淡薄荷香的空间里逃离出去! “我那么喜欢你。” 不及云安安想出对策,这句低哑而携有浓郁情愫的话瞬时让她浑身一震,双眸紧缩。 前一刻如果是小火山爆发,那么现在就是时间停滞了。 这片空间的时间流速好像突然间变得缓慢起来,远到微风吹动树叶传来的细微声音,近到彼此之间清晰可闻的心跳。 缓慢地、缓慢地敲打在云安安的心口上,由模糊到清楚,咚咚咚的声音一点点织成了一张巨网,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可是怎么办。 她栽得心甘情愿。 “你……刚刚说什么?”云安安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好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落在他腰上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他的西装外套。 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安和惊愕,霍司擎略略一笑,轻柔地吻住她馨甜的唇瓣,“告白这种事应该由我先来,是我疏忽了。” 他并没有重复那句话,却比重复更能让云安安重新拥有真实感。 就好像漂浮不定的灵魂忽然重归身体里,一切都有了实质感一般。 她好像听见耳边绽开了烟花的声音,看见眼前盛放出朵朵绮丽花朵的美景,随之而来的,是心口涌现出更多的喜悦和欢欣。 才下唇角,便上眉梢。 第604章 他竟然忍得住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至顶点,与窗外皑皑雪色形成鲜明对比,点根火柴,都极有可能让这里给燃烧起来。 云安安此刻才发觉霍司擎以前有多克制了。 霍司擎俯首抵在云安安的肩窝良久,逐渐平息下腹的燥热与冲动,继而直起身,将云安安上衣整理好。 云安安缓过劲来,本来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时候,就见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给理好,然后松开了她。 云安安:??? 他竟然忍得住?? 霍司擎正欲转身去浴室时,衣角就被云安安攥住了,紧接着传来娇气包蛮不讲理的质问:“我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忍得住!你说,你是不是腻了!” 霍司擎侧过身,长指捏住她气鼓鼓的绯红脸颊,好笑道:“你如果想要和我浴血奋战,我倒是不介意。” 若不是她难得主动,勾得他暂且忘了旁的事,他何至于忍到现在才放开她? 听见那四个字,云安安脸颊蹭地一阵通红。 糟糕,她都忘了自己的大姨妈还没走这回事了。 她就说霍司擎今晚怎么这么规矩,往常最多两分钟,就要把她给扔床上去的。 原来是有块绊脚石挡路。 “你也有今天?”云安安不仅没心疼,反而笑得特别的幸灾乐祸。 看出她眼底簇簇跳动的得意,霍司擎眉梢一挑,松开捏着她脸颊的长指,嗓音危险地在她耳边道:“暂且记上,也没几天了。”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浴室里。 呆在原地的云安安愣了愣,好一会儿被想明白他什么意思,猛地发出一声暴喝:“霍司擎你变态啊!” 居然连她例假什么时候走这种事都记得! 这么算起来,她真正安全的时间,也就最后两天了?? 云安安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地感觉双腿有些打算。 “嗡嗡” 就在这时,沙发上有什么发出了一阵震动的声音。 云安安撑着门站起来走过去,拎起霍司擎放在沙发上那件西装外套,就看见了被压在下面的黑色手机。 她垂眸瞥了一眼,就看见是傅毓年打来的电话。 云安安把手机拿起来,走到浴室前面,“傅毓年的电话,手机我给你拿来了。” 浴室里水声未停,而后传来霍司擎沙哑低沉的声音,“你来接,就在这里。” “行叭。”云安安 疑惑地瞅了眼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总觉得霍司擎的声音好像有些怪怪的。 想着他可能是想知道傅毓年打来是有什么事,所以才让她待在这里接,云安安只好站在浴室门口接了那通电话:“喂?” “司……”傅毓年到嘴边的话麻溜一换,“是嫂子啊,这么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阿擎在洗澡,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云安安咳了声问。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萧易那傻……傻人有傻福的东西,好像是失恋了,找我出来喝酒,就想问问司擎来不来。” 云安安蹙着眉思索了片刻,然后笑道:“你和阿擎关系应该很好吧?” “这是自然,我和他可以说是从小穿一条内……内什么裤子长大的。”说完这话,傅毓年就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都是被萧易那傻叉给传染的,不然怎么就管不住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那真是太好了。”云安安接着说,“阿擎的身体最近在调理中,忌饮酒,否则对他的恢复不利。你和他关系好常聚在一起,还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别让他喝酒。” 傅毓年哪里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顿时就歇了找霍司擎来喝酒的心思。 “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刚回国,司擎也没说过,我这还是才知道他的身体不适合喝酒。你放心,以后有我看着,保管让司擎滴酒不沾!”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这没什么,嫂子你太客气了。”傅毓年嘴上应着,心里却不觉得会有什么地方需要麻烦云安安的。 有什么事麻烦他哥就够了,麻烦云安安……他又不是嫌命长的。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正要将手机黑屏,谁知就听到自浴室里水声哗哗间,传来极低级沉的喘息声,仿佛在发泄着某种冲动,只听声音便让人耳根一热。 云安安脑袋倏的一阵空白,双眸越睁越大。 等她反应过来什么,顿时扑到了浴室门前,气恼又羞愤地重重锤了下门,“霍、司、擎!” “你居然听着我的声音” 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云安安简直难以启齿,双腮红的仿佛能够滴出血来,咬牙切齿地撂下句狠话给他:“你最好别出来!!” 说完云安安狠狠地跺跺脚,然后气冲冲地转身离开浴室门口。 她就说为什么他要让她站在浴室门口接电话,还以为他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傅毓年找他有什么事! 结果!! 这个男人是禽兽啊!! 云安安羞恼地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谁知指尖不小心点到屏幕上方弹出来的一封邮件,界面顿时跳转到了邮箱。 她低头一看,就看到这个界面,刚想要退出去,却在眨眼间看清楚邮件里的内容时,眸光忽的顿住。 云安安不自觉地抿紧红唇,滑动着屏幕往下看,照片的全景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 第605章 你是想要我的命? 云安安身体的温度忽然间就降了下来,双眸紧盯着邮件里的那几张她从药店里走出来,以及被放大后的避孕药药盒照片。 原来她帮白薇买药的时候就被有心人偷拍了…… 不仅偷拍了,背后的人还将这些照片发给了霍司擎。 而且当云安安退出这封邮件后,就看到相同内容的邮件竟然有十几封躺在邮箱里,发送的账号名称都不一样。 大概是被拉黑之后换了账号重发的结果。 云安安现在看到的这封,是最新的。 只是看着,云安安便觉得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怒气在躁动,她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不知为什么,鼻尖却渐渐酸了,说不出的满胀感在胸腔里不断蔓延。 这些邮件第一封发送到霍司擎邮箱里的日期,是在她和钟情谈好代言合同的那天。 那之后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问她这些照片究竟是怎么来的,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他把发邮件的账号都拉黑了就足以证明,他给足了她绝对的信任,所以连问都显得很多余…… 云安安一直都觉得霍司擎对自己毫无信任可言,心中一度为此而感到介怀。 但是她却忽略了,他不说或许是有他的道理和苦衷,与信任无关。 再加上这些照片本就容易让人生出暧昧多疑的心思,他心里大抵不是没有过怀疑,但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还以他同等的信任的? 浴室门在这时被打开,身穿黑色丝绸浴袍的男人手里拿着块白色毛巾,边擦拭着滴水的墨发,边踏出浴室,朝房间内的小吧台走去。 那双泼墨似的深炽狭眸被半隐在微湿的墨发下,犹如蛰伏的猛兽,锋芒尽敛。 然他还未走到吧台那边,就见那抹娇小的身影犹如乳燕投林似的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 霍司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身子,一手扣在她的腰肢间,将她扶稳后,略有些不悦地轻斥:“不怕摔?” “唔……想抱抱你。”云安安双手环在他劲瘦的窄腰上,脸颊隔着柔滑的浴袍布料蹭蹭他的胸膛,像只撒娇的小猫。 只一蹭,就将男人极不容易在浴室里克制住的火焰,犹如星火燎原,即刻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且比方才还要燥烈,难以抵挡。 娇香软玉在怀,他又不是柳下惠,自然不可能毫无感觉。 “娇气包。”霍司擎磁性的嗓音低了好几个度,嘶哑又隐忍,“你是想要我的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人有些摸不着方向,但刚刚才在浴室门口经历过一场羞耻体验的云安安,却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慌忙地从霍司擎还携有些冷汽的怀抱里直起身子,脸蛋爆红地退后数步,瞪着他质问。 “你,你脑子里除了那种事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霍司擎疏淡的眉眼轻抬,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慢悠悠道:“条件不允许,仅限于想想。” 云安安:???听你的意思好像还很遗憾?? 她到底是掉进了个什么狼窝?? “我就知道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云安安哼唧一声,一头倒进身后柔软的床铺里,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裹。 发觉自己安全了就开始口不择言,试图在猛兽头上拔毛。 霍司擎却并未生气,侧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饮下,堪堪将下腹绷紧的燥热压下,方才放下空瓶,沉步朝着云安安走去。 可怜云安安还以为自己裹进被子里就安全了,殊不知这和作茧自缚没有什么区别。 将房内的大灯关掉后,霍司擎便欺身而上,把这只无处可躲的小羊羔压在身下,长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你可别乱来,冷水澡洗多了小心生病。”云安安清楚他不会碰自己,小胆都肥了不少,敢出言挑衅了。 闻言霍司擎薄唇勾起抹轻笑,伏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谁说洗冷水澡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呃? 小羊羔微微愣住,“不然呢……” 总不可能浴血奋战? … 夜凉如水,寒风簌簌。 房间里温暖如春,暗香浮动。 云安安半依偎进霍司擎略的怀里,身上香汗淋漓,双眸困倦地耷拉着。 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甚至以为自己的双手从此就要报废。 吃饱餍足后的大魔王大抵是忽然唤起了一丝良知,大掌力道适中地替她按揉着酸疼的双手。 “对了,傅毓年刚才在电话里说萧易失恋了。”忽然想起这件事,云安安勉强打起精神来,嘟囔道,“不会是被我给吓的吧?” “和你没关系。”霍司擎捏着她软若无骨的小手,淡淡解释,“感情里容不下太多谎言,他们走不了长远的路。” 要说这个云安安可就不困了。 她戳了戳霍司擎的胸膛,有些兴致勃勃地问:“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男人都会被她那副柔弱的面孔欺骗呢,没想到还有个眼光如炬的。” “多谢夸奖。”霍司擎低低一笑,下颚随意地搁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萧易一时被情所困,难免失了基本的判断。等他回过神来,自然会想通关键。”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云安安撇撇小嘴,“错误是白沅沅引起的,我还不至于迁怒到萧易身上。” “还有,你现在是不是该交代你和颜觅意到底是什么关系了?”说着,云安安昂起脑袋来,趁势追击。 虽然说要给予他同等的信任,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八卦一下不是! 女人啊,可不就是由百分之七十的水和百分之三十的八卦组成的神奇生物(bushi)。 霍司擎唇角微勾,深邃的狭眸凝视着她,“那你是否也该解释下你和江随沉是怎么回事?” 咳咳—— 云安安小脖子一僵,雄赳赳抬起的脑袋顿时缩回了被子下面,闭上眼睛自我催眠:“突然好困,我睡着了……” 上次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他猜到江随沉向她表白的事情。 事实证明,不要旧账重翻,免得翻着翻到了自己身上。 第606章 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睡到后半夜,云安安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手中攥着的衣角有要离开的意图,艰难地睁开眼眸。 看着视线里虚化的清冷背影,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吵醒你了?”霍司擎将衬衣上最后一粒纽扣係好,低头在云安安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安抚道:“我去临城办点事,你接着睡。” 云安安正要点头答应他,困顿的脑袋却被“临城”这两个字强行破开一丝清明,猛地拉住了霍司擎的手,“是不是白薇出事了?” 能够驱使得动霍司擎深夜前往临城的人和事,除了霍白薇以外,也不做他想了。 云安安忽的想起前几天在医馆里听到的关于艺人坠楼的事,以及她给霍白薇打电话时,她急着要挂断电话的种种反应。 该不会…… “白薇的英文名是不是叫……vian?” 闻言霍司擎动作微顿,凝着云安安紧张不安的神色,似察觉到什么,抬手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云安安对艺人坠楼的那件事并不知情,大概就真的要相信他的安慰了。 “我和你一起去临城!” … 三个半小时后。 临城巡局内,审讯室的门被关上,两个巡员边走边抱怨。 “你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回事,杀人犯法的事说做就做,一点不考虑自己的家人,我看她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她那嘴也是够倔,人证物证俱在,还死不肯承认人是她推下楼的,等过几天庭审,她就是想不认都难。” “那艺人遇见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经纪人,也真是可怜……”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两个巡员就看见巡局长从电梯口那边走来,却一点看不出平时那副威风八面的样子,反而点头哈腰的。 随后他们就看到一男一女从电梯里走出来,男的俊逸骄矜,女的娇美温软,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霍先生您难得来一趟临城,实在是有失远迎。”巡局长笑得一脸谄媚,一边将人往审讯室的方向引,“您这边请。” “嗯。”霍司擎略略颔首,神情不冷不淡的,没什么温度,在看见刚从审讯室内出来的霍白薇时,冷峻的眉眼才稍稍有些波澜。 云安安也看见了霍白薇,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消瘦成了这副模样,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哥,嫂嫂……”霍白薇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就见朝自己走来的云安安和霍司擎。 脑海里那根随时绷紧的弦倏然一松,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 云安安急忙将她扶住,安抚地抱了抱她,轻声道:“没事了,我们来了,别怕。” “先回酒店,其余事情交给哥哥去处理。”霍司擎抬手在霍白薇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沉着嗓音做出了承诺。 “霍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巡局长不安地走过来询问。 霍司擎狭眸冷冷地睨向他,寒光乍现,“把这起案子的现场采证以及背后对付我妹妹的那个人资料发给我,还有,下不为例。” “是是是,我立刻让人发给您!您放心,我定会严格修正局里的那些不良风气,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巡局长连忙保证道,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要凉了。 在他的局里发生这种以强权欺人,胁迫嫌疑人认罪的事情,绝不是一个部门的事情,可见得局里早就渗透进了一些不该进来的势力。 这股歪风邪道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霍司擎将这些清楚地摊开在巡局长眼前,不仅是给他警告,还顺带卖了个人情给他。 让他在霍白薇的这起案子上,不上心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从巡局离开后,霍司擎和云安安带着霍白薇去了趟医院检查,之后才回酒店。 顶层总统套房里。 霍白薇昨天被带巡员带走的时候,脸上挨了艺人的家属两巴掌。 这会儿痕迹虽然已经淡了下去,但云安安帮她擦脸的时候还是看了出来。 “他们怎么还打人?”云安安蹙着眉拿过自己的包,找出外伤药来涂抹在霍白薇的脸上。 “案发当时就只有我和夏芮在场,监控当时也没有拍到有第三个人来过她房间的画面,她的家人会怀疑我也很正常。”霍白薇苦笑着说。 夏芮是她带的那位艺人的名字,是个新人,在娱乐圈里还没什么名气。 刚开始云安安没有问霍白薇当时发生了什么,就是怕刺激到她,现在见她肯开口了,便问了她一些细节。 可霍白薇自己都有些记不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记忆有些不连续。 “夏芮那天的心情不大好,硬是要求我坐下陪她喝酒,我说我还有别的工作不能喝,她就半开玩笑对我说,如果我不喝,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就顺从她的话喝了点果酒,可……我醒来以后,就看到房间阳台的窗户大开着,我过去想要关上,就看到楼下躺着个人……我,我……” “我太害怕了,就跑掉了,想要躲起来。”霍白薇的声音更咽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一直不敢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每每一想起,躺在楼下的夏芮尸体就会像一个梦魇,死死困缠着她。 云安安打电话给她那次,她本来想要告诉她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选择了隐瞒。 霍白薇紧紧抱着双膝,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她却觉得遍体生寒。 “等等……”云安安却从她断断续续的回忆里琢磨出一丝不对来。 “你的酒量那么好,怎么会喝了点果酒就睡着了?你回想下夏芮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异常?”霍白薇讷讷地抬起头,却怎么也想不到,“我不知道……” 云安安放轻了声音,尽量不会带给她太大压力,引导着她道:“比如夏芮平时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和谁走的比较近,和谁关系不好之类的都可以。” 第607章 怀孕了 这些事霍白薇身为夏芮的经纪人,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听到云安安的这个问题,霍白薇却浑身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杏眼里满是畏惧。 “我……” 霍白薇想说什么,却像是有双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发出一个音节都无比艰难。 云安安忽然联想到某种可能,细眉越蹙越紧,“夏芮是不是伤害过你?” 夏芮不过是娱乐圈里再新不过的新人,如果不是这次坠楼事件,大众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说她敢欺负霍氏集团的小公主,实属牵强。 但偏偏霍白薇出事的那天,云安安在她脸上看到过与此刻相同的表情…… “算了,嫂嫂不问这些。”眼看霍白薇颤抖得更厉害了,云安安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有你哥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你安心休息。” 霍白薇沉默着点点头,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说:“谢谢嫂嫂,为了我的事让你和哥哥辛苦了。” “傻,家人之间客气什么?”云安安浅浅一笑,让她躺下去然后帮她把被子给盖好。 谁知刚碰到霍白薇的手臂,云安安就顿住了,她试探着往下,摸到了霍白薇的手腕。 滑脉如珠…… 怀孕了?!! 云安安惊愕地瞠大双眸,紧抿的唇瓣都不可置信地张开,耳朵里更是嗡嗡地一阵轰鸣声响起,让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嫂嫂,怎么了?”霍白薇发觉她的脸色似乎不对,有些担心地问,“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一开口,云安安险些被一口气更住,缓了缓才答:“例假来了,有些难受。我等会出去喝点热水就好了,你快好好休息。” “嗯嗯。” 安抚好霍白薇等她睡下之后,云安安心情沉重地从客房里出来,站在房门外愣怔了好一会儿。 等她抽回心绪,抬眸见霍司擎正坐在客厅的酒红色沙发上翻阅什么,便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看的案发现场的资料吗?”云安安将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凝眸去看霍司擎手里的资料,红唇抿了抿,“这些证据对白薇很不利。” 尤其是夏芮坠楼的时候,脖子的地方还被人掐过,经过鉴识,是霍白薇的右手指痕。 这些证据几乎已经能够定她的罪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就有些焦躁。 “未必。”霍司擎的视线从资料转移到云安安闷闷不乐的小脸上,反手捉住她柔软的小手,将她牵到身旁坐下。 而后才缓声对她解释:“白薇和那个女艺人一直在一起,没道理女艺人坠楼她却不知情,除非她当时处于昏迷状态。” 云安安点点头,“白薇刚刚跟我说她睡着过一段时间,可她说她当时只喝了点果酒。” 说着她忍不住咬了下唇,白薇现在的身体太消瘦,营养也有些跟不上,她把脉时就感觉到胎体同样很虚弱了。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流产,对白薇的身体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以白薇对那件事情的反感和畏惧程度,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决定把孩子拿掉…… 只是云安安并不打算现在告诉霍白薇这件事,夏芮坠楼的事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大,如果在这时知道自己竟然怀上了孩子,她担心她会撑不住。 等过几天再说也不迟…… 察觉到云安安的走神,霍司擎按了按她的手心,沉声道:“白薇的检查结果最迟六点出来,不过她中了迷药的可能性很高。”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会提出带她去做身体检查……”云安安恍然大悟,她就说怎么霍白薇都明确表示想休息了,他还是坚持。 一方面是为了霍白薇的身体考虑,另一方面大抵就是他早有预料。 ……等等。 云安安脸色忽的一变。 检查结果出来不就表示霍司擎也会知道霍白薇怀孕的事情!? 糟糕! 这时电脑右下角亮起了一个小图标,霍司擎把资料放置一旁,探身去将电脑拿了过来。 是龙枭发来的监控录像。 云安安有些心神不宁地把脑袋凑过去观看,但直到录像结束也没有看见有外人进去夏芮房间。 而且刚才看照片,酒店房间的阳台间隔很远,完全排除了从阳台进入房间的里的可能。 她正苦恼着,就见霍司擎将监控录像的界面放大,紧接着长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你在做什么?” “恢复。”霍司擎言简意赅地落下两个字。 云安安不解地抿了抿唇,却也没有再出声打扰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些资料看了起来。 谁想这一看竟然还真给她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是一支口红,确切来说,是被打造成口红外观的打火机。 但奇怪的是,夏芮的资料上却显示,她最讨厌的就是烟味,是不可能会抽烟的。 云安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阿擎,我记得报道上说夏芮是一尸两命,那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关于这件事网上竟然只字没提到,夏芮的资料上也没有写,可见她的保密措施做的有多好。 霍司擎唇角淡淡掀起,抬手揉揉云安安的脑袋,赞赏道:“思路转得挺快,被你猜到了,凶手大约就是那个男人了。” 他面前的电脑上正在播放已经恢复好的监控录像。 夏芮的“神秘男友”在她坠楼前后,出入过她的房间。 看完这段录像,云安安默了两秒,她现在算是明白景宝那得天独厚的电脑运算能力是遗传自谁了。 但想到夏芮是怎么死的,云安安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女友和孩子,这个男人的心肠可真够狠毒的,居然还嫁祸给白薇,绝对不能放过他!” “嗯。”霍司擎浅淡地应了声,关闭那个界面,调出医院刚刚发来的检查报告,声线中携着抹冷意,“我霍家的人,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护短的气势,让云安安忍不住嘤了声,“突然有点羡慕白薇有个这么好的哥哥怎么办?” 孰知霍司擎侧眸瞥了她眼,继而漫不经心地来了句:“你不是有么,沉、哥。” 第608章 霍太太这是在邀请我? 云安安猝不及防地被他噎住,半晌才嘟囔着:“你倒不如拿我亲哥来举例的好……你在看什么?” 无意间瞥见文档最上方那几个大字,云安安顿时心底叫糟。 紧接着她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抱住了霍司擎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用身体牢牢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已经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时间也不早了,还是等休息之后好再继续吧!” 要真让霍司擎把那份检查报告给看完,今晚所有人都别想睡了…… 光想想云安安就觉得后脊发凉。 闻言霍司擎紧拧的眉峰微微松开,漆黑如墨的狭眸中噙着些许笑意,在她耳旁促狭地问:“霍太太这是在邀请我?” 邀请个头! 这句反驳还没出口,就被云安安给咽了回去,非常违心地扯唇嘿笑,“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熬夜伤身。” 霍司擎似乎接受了她这个说法,挑眉一笑,“却之不恭。” 随即他反手将电脑合上,打横抱起云安安,伴随着她低低的惊呼声,大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翌日。 房间里光线昏暗迷离,乍看之下让人有些分不清外面是白昼还是黑夜。 昨夜被一堆麻烦事困扰,后来又折腾得太晚,以至于云安安醒来的时候,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感。 她揉了揉朦胧的眼,拿起遥控把遮光帘打开后,窗外的阳光立即驱散了房里的昏暗,一室明亮。 渐渐缓过神来后,云安安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连上wifi后,查看起网上关于坠楼案的动向。 夏芮生前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这起案子在社会上引起的关注颇高,已经挂在微博的实时热搜上好几天了,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幸亏霍白薇被临城巡局带走后,霍氏集团就全面封锁了有关于她的话题消息,就连照片都没法在网上找出一张来。 搜索“vian”等有关词条,也都是一片空白。 云安安不由得感到庆幸,好在消息封锁得快,否则就算霍白薇之后洗清了嫌疑,多少也会被一些流言蜚语攻击骚扰,那就不妙了。 还有她怀孕了这件事…… 云安安很清楚自己昨晚虽然拖延了霍司擎一时,却拖延不了一世。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要一直隐瞒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昨晚之所以会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想给霍白薇争取一些时间,让她自己来决定把这件事情告知霍司擎与否。 尽管她认为告诉霍司擎是最好的,可她总不好擅自替霍白薇做决定…… 云安安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下床去洗漱换衣服,离开房间去找霍白薇。 谁知她去霍白薇的房间里看过之后,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面。 倒是客厅前的露台上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低沉得裹挟着森冷寒意的男声中,间或夹杂着压抑而痛苦的啜泣声,虽然听得不太真切,却还是让云安安心底一个咯噔。 她正要往露台那边走去,就看见神色铁青,周身充满了低冷气压的霍司擎回到客厅里,紧皱的眉心好似能夹住一支钢笔。 他一掀眸,便与云安安的视线恰好对上,却未开口。 云安安知道他在等自己的解释,纤指攥紧又松开,唇瓣翕动着,迟迟没能回答他。 诡异的沉默从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客厅里静得好像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我去看看白薇……”到底是心虚,云安安率先败下阵来,弱弱地说完这句话,小跑向露台那边。 今天的气温并不比平时高,露台上寒风阵阵的,哪怕有阳光也抵御不了什么,反而愈发沁凉入骨。 霍白薇呆呆地站在躺椅旁边,脸色苍白如纸,泪水不断从那双无神的双眼中流出,茫然绝望。 “白薇。”云安安拿起躺椅上的毛毯披在了她的身上,轻声提醒她道:“外面冷,先进……” 话未说完,霍白薇就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都在发抖,“嫂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明明吃过药的,我没有怀孕对不对?!” 云安安鼻尖一酸,强行逼退了眼底的热意。 她反手握住霍白薇冰凉的那只手,低声劝慰,“没事的,白薇,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和你哥哥都会陪着你,你还有我们。” 避孕药的效用或许是百分之九十九,但还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因素在里面。 但云安安又怎么忍心告诉霍白薇她是那百分之一。 听到她的回答,霍白薇彻底崩溃了。 老天爷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的整个人生都被那晚的男人给毁了,彻底毁了—— 云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在自己怀里压抑着痛哭的霍白薇,才能让她的绝望少一点,只能不停地轻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那件事之后云安安其实一直有在暗中调查那辆车车主的事情,想要找出那个男人。 但诡异的是,结果毫无例外都是查无此人…… 突兀间响起的手机铃声猛然将沉思中的云安安拉回了现实中,也惊到了趴在她怀里哭得双肩颤颤的霍白薇。 云安安只好先将响个不停的手机关掉,伸手拍了拍霍白薇的后背,“我们先进里面去好不好?你的身体太虚弱,生病就不好了。” “……嗯。”霍白薇麻木地闭了下眼睛,没有再拒绝。 … 寒风从露台穿过客厅,掀动的窗帘像极了轻轻翻滚的海浪。 “霍总,今早临城巡局就将雷绍明给拘捕了,按照我们给巡局提供的罪证来算,他逃不掉要被判死刑。” “雷家原本想把雷绍明给捞出来,但他们的工厂被检举,产品在数家超市商场下架,公司资金链被断……火烧两头,根本无暇顾及雷绍明的死活。” “以及您吩咐让我将这些事散播给雷家的敌对方这件事,已经开始奏效,雷家的公司最多还能支撑两天。” 晚一步到达临城的乔牧好不容易将霍司擎吩咐的事情处理妥当,这才匆匆赶过来,事无巨细地向霍司擎汇报进度。 第609章 他不可能留下一个噩梦 说起来雷家也是养了个好儿子,栽赃陷害谁不好,非要在霍氏集团的小公主头上动土。 可不就落得个家业倾覆,锒铛入狱的下场?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音质冷冽地嗯了声,缓慢道:“还有。” 乔牧立刻回答:“国内外最顶尖的妇产科医生都已经被安排在第一医院,随时待命。” 云安安和霍白薇回到客厅里时,正好听见乔牧这句话,她下意识地看向霍白薇,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还惨白,几近透明。 虽然白薇没有明说,但云安安大概能猜到,她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霍司擎会这么安排,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以霍白薇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流产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进了客卧之后,云安安才对霍白薇问出了刚才在外面没好问出的问题,“白薇,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霍白薇苍白的脸上闪过一阵反感和抵触,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摇头,“我不想。” 这个孩子的到来就像一个血淋淋的提醒。 每秒每刻地提醒着她那晚的不堪和噩梦,比尖刀还利,深埋在她的骨子里,让她无法释怀。 她不可能……留下一个噩梦。 “就算这样会伤了你的身体底子,以后再难怀孕,你也不后悔吗?”犹豫片刻,云安安还是选择告诉霍白薇实情。 “我不后悔。”霍白薇答得坚定而苦涩,“就算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无所谓。” 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和心事都被彻底摧毁在了那个晚上,又怎么奢望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单纯无知的憧憬着未来?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云安安纤指攥了攥,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可她不能在霍白薇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只会激化她的情绪,让她更加不安和害怕。 云安安勉强忍住心底的怒气,给霍白薇盖好被子,压着声音道:“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们。” 说完她便离开了客卧,没有把门关上,以免霍白薇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会想不开做傻事。 她出去的时候乔牧已经走了,霍司擎仍是那副双目阖起,仰靠在沙发上的松懒姿态。 可此刻客厅里极浓的烟味和他脚边那一堆烟蒂,却足以说明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像是浑身上下都压制的滔天怒气和寒意,骇人到客厅里的空气都好似在瞬间冰冻凝固住了。 她都已经记不清霍司擎上一次抽烟抽得这么凶,是什么时候了。 云安安脚步一顿,正踌躇着要不要等他气消了再过去时,霍司擎倏然睁开了狭眸,视线不偏不倚地攫住了她的身影,嗓音沉冷:“过来。” “喔。”云安安心底一咯噔,忍着不安的感觉乖乖走到他的面前,“我……” 话刚开了个头,霍司擎便猝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拉,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极具力量的双臂圈住了她的腰肢。 云安安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故技重施打自己屁股,差点直接从他怀里蹦起来。 但见他只是抱着自己,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嫁祸白薇的人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但接下来的事情……你又是怎么打算的?”沉默良久,云安安习惯性地趴在了霍司擎的肩头,低声问。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临城,但多少也听说过雷家的大名,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豪世家了。 否则雷家的儿子雷绍明也不会有那个本事,把一切嫁祸到霍白薇身上后,还能抹掉一切痕迹,甚至让临城巡局都为他卖命。 如果霍白薇的身后不是霍司擎和霍家,这件事只怕是没有那么轻易解决。 闻言,霍司擎微微侧首,温热的呼吸便随之喷洒在了云安安颈部的肌肤上,“案发当日,白薇曾去过黑市买氰酸钾。” “氰酸钾?!”云安安顿时直起身来,双眸惊愕地看着霍司擎,“该不会白薇当时想要自杀?” 可是不对…… 如果霍白薇当时就有了自杀的想法,又怎么会去找夏芮,还陪她喝起了酒? 这好像有点矛盾了。 云安安忽的想起昨晚她向霍白薇询问有关夏芮的事情时,她当时的脸色…… “白薇买氰酸钾的真正目的不是自杀,而是要杀夏芮……这不可能。”云安安唇瓣翕动着,直觉否定了这个想法。 霍司擎薄唇略勾,淡声对她解释:“我让龙枭查过夏芮的遗物,其中就有一封遗书。她让白薇去买药,打算毒死雷绍明之后,再自杀,并将这一切栽赃到白薇头上。” 不仅是让不愿意对她和孩子负责的雷绍明付出代价,还连带着拖了她最讨厌的霍白薇下水…… 一石二鸟,夏芮可谓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蠢且毒,形容的大抵也是这样的人。 只是夏芮千算万算,没算到霍白薇在回到酒店前犹豫再三,把氰酸钾给扔了,直接打乱了她的算盘。 云安安细眉紧蹙起来,“她和白薇有什么恩怨,要这么设计她……”说着,她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霍司擎,“是我想的那样吗?” 如果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夏芮,死不足惜。 甚至可以说,死了都算便宜她! 云安安没有明说,但霍司擎却仍然猜到了她疑惑的是什么,微微颔首,“嗯。” 云安安一颗心坠落到底,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感,“难怪我问白薇有关夏芮的事情,她不肯说。” 霍白薇大概很早就已经知道,害她被欺辱的人是夏芮了。 回想起之前和霍白薇通话的字字句句,云安安才发现霍白薇心中不是没有恨的。 在来临城之前,她就已经想好要怎么报复夏芮了。 她身为夏芮的经纪人,有的是机会对付她,让她生不如死。 她却始终没有下手。 或许仇恨和痛苦让霍白薇挣扎、犹豫过要不要对夏芮进行报复。 但骨子里的善良和通透,却让她选择了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第610章 时馨月死了 思及此,云安安忍不住地叹息,,“白薇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我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 “嗯?”霍司擎狭眸凝着她若有所思的小脸,嗓音淡静地问:“怎么个理解法?” “女人只会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如果对方不是自己所爱,女人何苦冒着一脚迈进鬼门关的风险去生?” 云安安随口答了句,一边思索起来,“我记得有个药方,只要连服一周再做手术,能对孕妇的身体伤害减低到最轻,可……”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云安安蓦然感到腰身一紧,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直接就扑到了霍司擎的胸膛上! “你干嘛?”云安安正在想那个药方上的内容,忽然被霍司擎打断,有些不满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却陡然愣住。 只见那双方才还淡漠似水的狭眸,已然变得深炽而幽邃,犹如平静无波的深海水面,倏忽间便席卷起了漆黑的漩涡。 只一眼,就能让人彻底为之沦陷,再将其彻底吞没。 饶是每天清晨睁开眼就能看见,云安安还是不免被他此刻的目光晃了下神,思绪停滞了半分钟。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让她无可抑制地想起了……日日夜夜被床支配的恐惧。 真不是她污。 而是霍司擎此刻凝视她的目光危险得有些骇人,她差点就想要站起来逃跑。 ——如果不是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太紧的话。 霍司擎并未回答她的问题,那双泼墨似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锁在她身上,似在确认什么,忽的薄唇一勾,笑了。 那一笑呋丽至极,简直勾魂摄魄。 云安安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羞恼地瞪着他,小手掐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笑什么?我刚才说的话很搞笑不成?!” 她就不懂了,她刚刚是讲什么笑话了不成? 这个男人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此刻云安安尚且不自知,她刚才那些话于在数不尽的时光长河里求而不得霍司擎而言,胜过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情话。 极有可能……她在日记里提及的那个没有姓名的男人,从头至尾就没有别人。 大抵欣喜若狂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霍司擎此刻的心情。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甚少会明确地将情绪表现出来,却罕见得即便云安安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愉悦。 并且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他有多愉悦—— “唔,白……”云安安猝不及防地被封住了唇瓣,小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想要推开忽然化身为狼的某个男人,羞恼地咬紧牙关,不肯让他得逞。 开什么玩笑! 白薇就在客卧休息,房门都没关,往外一看就能看见他们在沙发上干什么! 还要不要脸了! 事实证明,霍大总裁还真不要了。 娇妻在怀,他并非是柳下惠又如何能坐怀不乱? 况且还是在她如此“大胆热烈”的表白下,无可遏制的情愫与冲动,都亟待一个宣泄点。 不多时,云安安感觉自己忽然腾空而起,转眸一看,就发现房门离自己越来越近。 云安安:!!! “现在还是白天!你考虑过太阳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想到了你自己!”情急之下,云安安的嘴炮功能再度上线。 霍司擎丝毫不为她的控诉所停顿,将她放在了房间那张大床上后,一手按在她的身侧,一手去将领带解开。 他身上的气质极为的冷峻禁欲,那双狭眸看向你时能让你顷刻间就心如止水,不敢有任何旖念。 可此刻他边扯落领带,又去解衬衣纽扣的动作,却欲得让云安安反扑的心蠢蠢欲动。 可是不敢动。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腿会断。 “叮咚——”手机铃声忽然再度响起,打断了房内此刻恰到好处的暧昧氛围。 “等等,手机!”云安安强忍着心尖颤栗的情动,勉强躲开了霍司擎略微发烫的薄唇,轻喘着气提醒他。 她此刻的声音就犹如刚从蜜罐里滚了圈回来,甜软得发腻。 一开口,她自己都羞窘得要命,索性撇过脑袋。 拗不过她,霍司擎稍稍调整好呼吸,探身去将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随意扫了眼来电显示,便将其递给云安安,“你哥的电话。” 云安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被她挂掉的那通电话,很有可能也是时晏礼打来的。 等云安安按下接通后,还不等她说话,时晏礼就率先开口了,“安安,时馨月失踪了。” 失踪? 云安安抿了抿红唇,许久才轻声反问:“她失踪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时馨月害死了她的孩子,不对她赶尽杀绝已经是云安安最后的仁慈了,她也实在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她的事。 “她失踪的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我们找到了她的尸体。”时晏礼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欲言又止,“总之,最近你好好待在帝都,哪儿都不要去,知道么?” 时馨月死了!? 听到时晏礼的前一句话,云安安蹭地从床上坐起身,说不出的惊诧。 时馨月顶替了她时家女儿的身份,照理说应该会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可她竟然死了…… “我知道了。”云安安深吸口气,冷静地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会有什么危险吗?” 一直在身旁注视着她的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 “你想多了。”时晏礼温声安慰她道,“只是时馨月出事得太凑巧,可以说毫无预兆,我担心其中有什么关联会波及到你。” 云安安来临城之前还想顺道去一趟海城看望外公和外婆的,海城就在临城的隔壁,非常相近。 听时晏礼这么说,心里也没怎么害怕,“没关系的,我和时馨月现在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不会有事的。” “安安,小心驶得万年船。”时晏礼语气慎重地警醒她道。 云安安顿时纠结地蹙了蹙眉,终究是败在了他的劝说下,“那好吧,那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我再去。” 第611章 他也是担心你 时晏礼顺势便夸了她一句,“这才乖。”末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道:“你之前让清野转告我你打了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当时云安安的确有话想要跟他说。 可到了这会儿,她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甚至连云霄亦为什么一开始让她要瞒着时晏礼和时清野的原因,都还不知道。 却答应了他会瞒着。 尽管时晏礼并不知道这些,但云安安心里仍有种说不上来的愧疚。 觉得自己欺骗了他们…… 云安安想着,便鼓起勇气来,一不做二不休的对时晏礼说:“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安安,还记得你当年被抹去记忆后看到我,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么?”时晏礼却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嗓音温和地打断了她。 云安安有些诧异他怎么突然问这个,然后细细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他当时说的好像是…… “人有时候活的不那么明白通透,对凡事一知半解,不去追根究底,反而是一种福气?”回想起当时时晏礼说的话,云安安一字不漏地复述道。 时晏礼轻轻轻一笑,不知为什么声音里好像浸透着些悲凉的意味,“那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嗯……”云安安想说自己已经明白了,却又忽然醒觉,时晏礼意指的,好像并不是当年。 结束通话后,云安安哒哒哒蹭到正在回复工作邮件的霍司擎面前,有些苦恼地捧着脸,“阿擎,你说我哥会不会其实一早就知道时馨月是假的,我才是他的妹妹?” “嗯?”霍司擎狭眸微掀,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醒悟得还不算晚。” “我……呃?”云安安错愕地瞠大双眸,眸底倒映出霍司擎含笑的神色,“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已经知道我才是他妹妹的?” 所以他们心里都清楚,就瞒着她一个人是吗? 霍司擎眸底隐过一抹笑意,而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颈,一语中的:“你想说的话,你哥似乎并不想让你说出口。” 云安安点点头,俏脸上浮起些许茫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既然他明知道我的身份,怎么还会同意时肃华把我妈的股份转给时馨月呢?而且这才过了几天,时馨月就死了,难不成……” “嗯?” 云安安欲言又止,吐槽道:“难不成时家受过什么诅咒?” 这也太诡异了。 正沉浸在自己大开的脑洞里的云安安并没有发觉,霍司擎一瞬间淡下去的神情,以及眸底浮动的冷戾。 顷刻间便消退,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直到手中的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下,霍司擎才缓缓回神,狭眸不经意地瞥过屏幕,倏而顿住。 云安安看着他忽沉的脸色,有些疑惑:“怎么了?” “妈因误服了毒药,刚被送进急救室里抢救。” … 帝都第一医院。 云安安和霍司擎还有霍白薇赶到医院时,戚岚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被推回了病房里。 为了不打扰到戚岚的休息,霍老爷子和霍家人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见到他们出现,霍衡积了一肚子的火立时就找到了发泄口。 “你们回来得可真早,要是阿岚真出点什么事,你们刚好能给她准备后事是不是?” 听着他冷嘲热讽的话,霍白薇内疚地低下头去,都是因为她…… “爷爷,妈怎么样了?”霍司擎眉宇轻折,没有搭霍衡的话,望向霍老爷子询问道。 “已经抢救回来,只要明天能醒过来就算没事了。”霍老爷子手中拐杖撑在地面,脸色看起来很是肃穆,“这件事得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揪出那个在背后下毒的人。” 下毒都下到霍家人头上来了,也真是胆大! 霍司擎微微颔首,“我已经派人去调查,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您。” “你拿主意就好,总之不能随便放过了那人,否则有一就有二,后患无穷。”霍老爷子道。 “您放心。” 时间已经晚了,等霍老爷子离开后,霍家人才相继跟着离开,霍衡也因身体的缘故无法久待,随助理一同回了本家。 “哥,嫂嫂,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妈妈呢。”霍白薇勉强打起精神来,对云安安和霍司擎说。 “不行。”云安安否决了霍白薇的提议,“你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再不好好养着以后留下病根就难好了,难道你想天天喝那些苦不拉几的中药吗?” 身为一名中医,云安安自己其实也不爱喝中药,更宁愿给自己扎上两针。 良药苦口啊。 听见云安安的形容,霍白薇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笑容,浅浅的,稍纵即逝。 “你们都回去,我留在这里。”霍司擎并未给她们争的机会,抬手按住了她们的脑袋。 “我留下来陪你。”云安安眼眸一转,刚想借此机会让霍白薇“知灯泡瓦数而退”,额头就被霍司擎轻轻弹了下。 他低沉的声线携着些无奈,“你留在这儿,谁送白薇回去?” 唔? 不是有乔牧和龙枭在楼下吗? 听得出霍司擎是想支开自己,云安安强留下来也不算一回事,便拉着霍白薇气冲冲还有点委屈地转身离开这里。 “白薇我们走!离这个电灯泡远远的!” 霍司擎:“?” 进了电梯后,霍白薇才忍不住为自家大哥向云安安解释:“嫂嫂,你别气我哥,他也是担心你。” “担心我?”云安安桃腮微鼓,听见这话转过头来,眸带一丝不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妈被人下毒暗害好不容易才救回来,难保背后的人这次没成功,会再搞出什么动作,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霍白薇轻声说,“哥哥是不想让嫂嫂你被卷入危险,哪怕一点都不行。” 霍白薇眼底不由得晃过一抹艳羡,“哥哥从小就不苟言笑,寡言少语,但是他的温柔永远都藏在他对待在乎之人的一举一动里。” 第612章 未知恐惧 而他所有的温柔,大抵全都给了云安安一个人。 听言云安安一怔,倒不是因为霍白薇的这番话,而是因为她此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性情气质,让她心底微微泛着疼。 现在的霍白薇就好像……一夜之间从温暖的水晶球里跳脱出来,迅速成长了起来。 正当云安安失神间,霍白薇忽然用手肘轻轻顶了她一下,“嫂嫂你看。” “唔?”云安安迷茫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循着她的视线朝前方不远处看去。 就见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口,单手抄兜,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这边。 直至电梯门关闭,隔绝了云安安的视线。 霎时间,心跳如擂鼓,异常飞快。 他什么也没做,同样只字未语,却只是站在那儿,就让她有一种想要不管不顾跑向他的冲动。 云安安并非容易被触动的人,只是她刚才突然想到……会不会有很多个时候,他都是这样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离开的。 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我哥也真是的,这么点路还担心嫂嫂你走丢了不成?”霍白薇揶揄道。 被她一打趣,云安安绷住小脸上的笑,摸着下巴说,“我看你哥没准是在担心我会把你给弄丢。” “怎么会?”见她耳尖都红扑扑的,霍白薇嘴角弯了弯,没再打趣她。 … 考虑到霍白薇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待在本家,云安安和霍司擎同样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但想到霍白薇可能会用担心给他们添麻烦为理由拒绝住在8号。 因此云安安在她开口前,就用给她调理身体为理由,让她安心留在8号。 等霍白薇进了别墅里后,云安安脚步一转,朝着龙枭开的那辆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有事?”龙枭嘴里叼着根烟,那张暗藏煞气的脸庞上带着些许倦色。 “刚刚一直跟在我们车后面的人,和上次在白皇后小镇的是不是同一伙?”云安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回来的时候她们坐的车是乔牧来开的,龙枭则跟在她们的后面,中途消失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 云安安猜想,他应该是去解决那辆可疑车辆上的人了。 只是当时霍白薇也在车上,为免引起她的恐慌和不安,云安安才什么都没有说。 龙枭有些诧异她的敏锐程度,拿掉了嘴里的烟,漫不经心地说:“虽然是同一伙,不过都是些马前卒,无足轻重。” “是谁派来的?” “身份造假,查无此人。” 这就头疼了…… 云安安抿抿红唇,想起时晏礼之前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个猜想。 跟踪她的这些人和导致时馨月遇害的那些人,有没有可能来自同一拨? 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时馨月有什么共通点,才会让这些人盯上自己? 这个问题直到云安安沐浴完出来后,都没能想出个头绪来。 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放着一张卡片,云安安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画着一副q版图画。 昨晚走的比较急,云安安只来得及给景宝留了张字条说出远门一趟,却没告诉他具体是为了什么事。 但小团子的脑补能力显然是随了她的,透过图画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愤。 内容大致就是一只长相凶狠地大灰狼把从羊圈里边,把一只小羊羔给叼出去了,羊圈的主人蹲在地上可怜唧唧地哭。 ……等等。 她家宝贝这形容的该不会是霍司擎和她,还有他自己吧? 云安安拿着卡片往床上一躺,有些哭笑不得地摸过旁边的手机,把卡片拍了张照发给霍司擎。 正要按下发送键,云安安唇边的笑蓦地滞住,后脊不受控制地升起了阵阵寒意。 一道倏忽间出现,像是深藏在漆黑洞中盯紧着猎物的野兽视线,让云安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刹那间凝固,一动不能动。 怎么回事…… 云安安惊恐地睁大双眸,房间竟然有生人在!?? 她强忍着心底的惧意,猛地转身直直地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那道视线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可当云安安看向那边时却愕然地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滴——” 整栋别墅里的警报装置不知为何突然被触发,发出了刺耳又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漆黑的天幕。 那道诡谲的视线忽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云安安快步走到窗户便往外看,却只看到满目深浓的夜色和楼下花匠每日精心打理的花园。 这扇窗户纯粹是用来通风换气以及装饰用的,和连接着露台的落地窗不同。 如果刚刚那个人是站在窗户外面注视着云安安的一举一动,从原理上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云安安刚刚分明感觉到有人站在这扇窗户外面盯着她…… 这时,主卧的房门被人匆匆敲响,传来德叔担忧的声音,“少夫人,您还好吗?别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闯入了。” “我没事。”云安安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虚汗,起身去将门打开,“查到是谁闯进来了吗?” 德叔摇摇头,“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像是人,可能是某种动物。我们还在楼下的花园里找到了这样东西。” 云安安看向德叔手里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领结。 这种领结未必只有人用,有些人也会给自己的爱宠戴上这样的领结,以此来增加爱宠的可爱值。 为了以防万一,德叔在询问过云安安的意见后,就让暗卫队成员们把主卧里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动物或者是人藏匿在房间里,这才放心离开。 云安安没有转身回房间,想着景宝和霍白薇应该也都被吵醒了,便去他们的房间各自看了看。 谁知就看见小团子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正在键盘上穿梭飞舞,屏幕上时而闪过整栋别墅里内外的监控界面,时而变成某种设定的参数界面。 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613章 你倒是再多依赖我一些 “妈咪。”景宝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是云安安,小脸上扬起一抹乖软的笑来,“警报声太大,吵醒妈咪了是不是?” 云安安微微摇头,“没有,妈咪还没睡。你怎么也没睡?” “唔,刚刚警报响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电流设置击中了,景宝想看看是什么,可是……”小团子脸颊皱巴了下,把那个界面放大给云安安看,“监控只拍到了这个。” “把画面放大十几倍以后,也只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说明这样东西的速度已经快到机器无法捕捉的地步了。 云安安看着图上疑似黑猫的形状图,心里默然了几秒。 所以她刚才是被一只黑猫给暗中偷窥了不成? 她看着小团子难得有些纠结的小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柔声道:“景宝真厉害,多亏景宝在这里安装的警报装置,妈咪今晚才能有惊无险。” “也就是说妈咪差一点就遇到危险了?”小团子不仅没被安慰道,反而成了只炸毛团子,“光有电流设置还不够,干脆再布置几道机关,感应线也要挪里面一点?” 云安安:??? 她还是别说话了,免得增加宝贝的负担。 眼看小团子大有要和那个不知名生物对战到天明的打算,云安安只好强行把他从书桌前抱起来,把他塞进了小被子里裹好,让他乖乖睡觉。 等小团子睡着之后,云安安才离开儿童房,走向霍白薇的房间。 暗卫队成员们已经来检查过她的房间,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就离开了。 霍白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好了,在得知这栋别墅里四周都设有警报装置后,难得的放松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云安安见她房间门口没有灯光透出来,猜到她应该已经睡下了,便没有敲门打扰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叮咚叮咚—— 她刚进去,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刚好停止响铃,但不超过三秒,就再次响了起来。 云安安忙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见是霍司擎打来,立刻点了接听。 “安安。”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嗓音自手机那端传入云安安耳中,近得仿佛像是他此刻就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云安安鼻尖忽然忍不住地泛酸,停顿了几秒,有些更咽地道:“阿擎,这里的猫太吓人了……” 闻言霍司擎禁不住轻笑了声。 “你还笑,我被一只猫给偷窥了你知道吗!”云安安往床上一趴,小脸上委屈得不行。 想想就很毛骨悚然。 那只猫该不会已经成精了吧?? 听出她的不满,霍司擎轻咳声,止住了笑意,嗓音里携着抹安抚之意:“暗卫队整晚都会在别墅内外巡逻,别怕。” 话虽如此…… 但不知是不是那道视线带给云安安的未知恐惧太过深刻,以至于她总有一种,那道视线会再次从某个方位出现的错觉。 窗户外面根本就没有落脚点,就算是猫,除非长了翅膀,否则也不可能透过那扇窗盯着她看…… 与此同时正坐在病房内沙发上处理紧急文件的男人,便听到手机里忽然传出了《忐忑》的魔性歌声。 “……你在做什么?”霍司擎放下手中的钢笔,抬手按了按眉心,沉声问。 云安安:“如果真的是猫还好,不是猫,我就用这首歌吓死它!” “……”霍司擎薄唇略微掀起一个弧度,似是有些哭笑不得,又似是无奈,“不用放歌。” “不行,我今晚能不能睡着全靠它了。”云安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委屈,不放歌,她总不能大半夜在房间里跳大神驱鬼吧? 她又不是神婆的说…… “从现在开始,照我说的做。” 云安安顿时来了精神,一个翻滚从床上坐起来,“你说!” “躺下,盖好被子,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枕头上。” 云安安照着他说的一一做好,然后昂起脑袋看着放在旁边的手机,“然后呢?” “睡觉。”霍司擎不疾不徐地道,“你醒来之前,这通电话不会挂。” 扑通。 云安安的心跳忽然间漏了个节拍,有暖意不停地从心脏边缘开始蔓延,将她一直处于冰冷中的指尖,都给捂热了。 其实刚才她不止是准备了《忐忑》这么一首歌来辟邪。 还有一本厚比砖头的俄文名著来助睡眠。 以及几部带颜色的治愈系恋爱电影,如果实在睡不着就干脆看电影到天亮。 但是她所能想到的所有选择里,都没有“找人陪”这个选项。 有句老话说,会哭会闹的孩子才有糖果吃,但不会哭闹的孩子不仅得不到糖果,久而久之就会彻底失去撒娇求助他人的能力,认为只有自己能够依靠。 其实不过是因为清楚自己哭闹了也得不到糖果,才会倔强的不再开口而已。 但是不哭不闹却依旧能得到的糖果,却更珍贵。 云安安将柔软的被子盖上微热的脸,低低地“嗯”了声,便没有再说话。 虽然还是隔着手机,看不着也碰不到他,云安安因为恐慌而有些虚浮的双腿,好像终于落到了实处,不再那么害怕了。 困意阵阵袭来,最后闭上眼睛前,云安安看了眼还在通话界面的手机,唇角悄悄勾了勾,眼前便陷入了黑暗中。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一句极低的叹息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倒是再多依赖我一些。” “笨蛋。” … 翌日清晨。 云安安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手机,竟发现昨晚的通话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她本来以为最多等她睡着,霍司擎就会挂电话的。 她把手机拿起来,感觉机身有些烫,便用手给它扇了扇风,然后“喂”了一声。 “云小姐。”那边响起的却是乔牧的声音。 云安安双眸里刚氤氲出的笑意登时散去了些,“乔特助?” “是我。云小姐,霍总十分钟前陪夫人去做检查了,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快出来。”乔牧边解释着,边在心里一通流泪腹诽。 难怪国外的合作公司打霍总的电话打了整晚都不通,信息和邮件也都不回复。 敢情是陪着总裁夫人煲电话粥去了。 第614章 她连给我下毒都敢 眼看手机里最后一点电量就快要用完,云安安飞快地跟他说了声自己等会儿过去医院,就挂断了电话,爬起来满世界寻找充电器。 “等……”乔牧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手机里传来的一阵忙音给强行中断了,顿时下眼皮一跳。 糟了! 乔牧急忙把电话回拨过去,谁知云安安竟把手机给关机了! 云安安当然没有关机,只是通话完后手机刚好没电自动关机了而已。 从角落里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后,她才去浴室里洗漱换衣,下楼吃早餐。 今天她的车尾号限行,吃完早餐后德叔就安排好了司机送她去医院。 病房外的保镖比昨晚的看起来增多了将近一倍的人数。 云安安刚要走过去,就被匆匆赶来的乔牧给拦住了,“云小姐,夫人现在还没有做完检查,可能要到中午才能结束,要不您下午再来?” “这样啊,那我进去把药膳放下就回去了。”云安安举了举手中的保温盒道。 乔牧看着保温盒的目光一变,脸上立即挂起抹无懈可击的笑:“不如我帮您拿去给夫人吧,这样夫人做完检查正好能喝。” “也行,那就麻烦你了。” 云安安不疑有他,看了眼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后,将保温盒递给乔牧,转身离开这里。 然而她的脚步才刚迈开,从病房里突兀传来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登时让她的动作一顿。 “……病房里有人?”云安安脚步停住,略有些奇怪地看向乔牧,“不是说伯母去做检查了吗?” “是的,近来天气干燥,房间里容易落尘,所以院长特地挑了夫人不在病房的时候,派人过来打扫病房。”乔牧面不改色地答道,“我这就进去看看他们打破了什……” 刷啦—— 病房门在这时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却不是乔牧口中所谓的清洁人员。 而是霍衡的助理。 看见站在病房外的云安安时,助理显然有些惊讶,“少夫人,您来的正好,三爷正让我去找您来。” 云安安眸光默然地瞥了眼立时收声宛若鹌鹑的乔牧,什么也没问,对着助理道,“我知道了。” 难怪从刚才起她就觉得乔牧好像是在故意拦着她,不想让她进这件病房一样。 原来她的感觉并没有错。 病房内。 氛围不知怎的很是凝重僵滞,除了偶尔自窗边传来的低沉嗓音,便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刚走进去,云安安便被这沉凝的气氛给压得心口一提。 她下意识地看此刻倚在窗边接电话的霍司擎,明眸却忽的一怔。 他没有穿西装外套,身着一件袖口、领口及衣摆边缘由暗金色线点缀,简约低奢的白衬衣。 那双修长笔直得逆天的大长腿包裹在黑西裤里,只隐约能看到半截脚踝。 都说衣服衬人,可落在他的身上却生生成了人衬衣服,再简单常规的穿着都被他穿出了一种绝版限定的顶级感。 虽然这么说俗了点,可是看着这张脸,云安安顿时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老爷子,三爷,少夫人来了。”助理领着云安安进入病房里,轻声提醒正坐在沙发上满面怒容的两位老人。 云安安立刻移开目光,乖乖的跟霍老爷子和霍衡打了声招呼。 “安安,过来坐。”霍衡直接没有搭理她,霍老爷子倒是对她露出个笑脸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云安安依言走过去坐下,这才发现桌旁的地上都是茶杯碎片。 “爷爷和三叔公找我有事吗?” “是我找你有事。”云安安的问题才问出口,就被刚从护工推回病房里的戚岚给冷言打断。 她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明明身体十分羸弱枯瘦,可她的脸色看起来却没有一丝异样,甚至无法从她的面相上看出她身体的情况究竟如何。 实在很奇怪。 云安安疑惑地轻轻蹙了蹙眉,就见戚岚来到了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举起手朝着她的脸打了下来! 云安安眸光一凝,直接握住了戚岚打下来的手,纤指顺势按在了她的手腕上,细细查探她的脉象。 戚岚的脉象沉弱无力中却时而有一线搏动,可直逼她心脉的毒素却一点都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还加重了。 她昨晚看过简医生发给她的检查报告,戚岚只是误服了少量毒药,按理说应该不至于让毒素蔓延得这么迅猛才对。 不及云安安想清楚,戚岚就把她的手给挣了回去,霍衡也在同时呵斥她道:“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我……” “她连给我下毒都敢,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戚岚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抬手招来了护工。 护工低着头走过来,然后把戚岚抱回了病床上,站到了一边。 戚岚半躺下去,接上刚才的话又讽刺了句:“我虽然平时待她的态度差了些,可她倒好,避免我以后会挡了她的路,就得让我死。” 这话可就诛心了。 云安安细眉蹙得紧紧的,心情一时间跌倒了谷底,“我并没有给你下过毒。” 话刚一出,霍衡就把一叠检验报告给扔在了桌上,指着那些资料冷眼看着云安安,“我们都已经让人查清楚了,阿岚之所以会中毒,就是因为你每天让人送给她的药膳有问题。” “这不可能!”云安安抿着红唇,拿起那份文件来翻看。 看完这份报告后,云安安发现药膳的成分里多了一味原本没有的马钱子。 马钱子适量使用可以入药,可一旦过量服用……是会要命的。 “你是霍家的少夫人,霍家的一半都是你的,你婆婆都已经时日无多了你却还这么容不下她,甚至是要她的命!”霍衡叹着气摇头,满脸的失望,“眼皮子太浅啊!” 霍家少夫人,不该是这样心胸狭隘的女人。 如若他早点听了阿岚的意见,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了。 云安安脑袋里嗡嗡作响,对霍衡的指责也没有第一时间辩驳,心底思索着到底是哪儿出的问题。 第615章 又不是你的错 她不可能在药膳方子里加一味马钱子这是可以肯定的,德叔也不可能会那么做,但药膳是每日熬好后德叔亲自送来医院的。 而这中间没有经过别人之手,那么极有可能药膳是在这间病房里被动的手脚。 是护工,护士还是哪位医生? “您的话未免有失偏颇。”这时,霍司擎挂了电话走过来,站在了云安安的身后,沉声对霍衡道:“您如果真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 “是谁做的?”不等霍衡开口,一直缄默不语的霍老爷子就出声问道。 云安安抬起头看着霍司擎,却见他侧身望向了躺在病床上的戚岚,那双狭长的墨眸中似乎藏着深意,阴云层叠,让人窥探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妈也想听么?”霍司擎薄唇淡淡勾了勾,声音里听不出几分温度。 戚岚掩嘴咳了几声,才说,“妈希望你不会因为这个人与你关系亲密,而失了基本的判断和公正。” 霍司擎唇边的笑意淡去,继而朝着默默站在一旁如同隐形人的护工看去,狭眸锋锐,“那就请流护工为我们解释下好了。” 护工身体不易察觉地变得有些僵硬。 该死,这男人的眼神是什么变异x光不成…… “这和我的护工有什么关系?”戚岚奇怪地看了护工一眼,不解道。 护工干脆装死到底,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但很显然霍司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没想到流护工的兴趣癖好如此广泛,不知域外的人是否知道。” 护工:!!! 见这桩祸事实在躲不过去,护工也只能放弃挣扎,抬起头来干脆直接地招供:“之前被送来这里的药膳,夫人一口都没有喝过,全都奉献给了马桶。” “马钱子是后来被夫人亲手放进药膳里然后服下的,我亲眼所见。” 护工每说一句,戚岚和霍衡的脸色就难看上一分。 前者是气急败坏,后者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豁出去陷害别人! 霍老爷子倒是隐隐猜到些什么,故而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云安安指责发难,保持中立态度。 因此听到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从戚岚回到霍家开始,她对云安安的敌意几乎可以说是写在脸上的。 只是不曾想到,她会糊涂到这般地步,拿自己的命作赌注…… 可云安安震惊过后,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上辈子是抢了戚家这对双生花的花盆了不成?对她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什么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就是了。 “您可都听清楚了?”瞧见云安安小脸上的恍然,霍司擎抬手在她的后颈上轻轻一揉,然后淡声对戚岚道,“从今日起,请您安心在这养病,切勿再做其他多余的事。” “否则我不介意此后余生都不再有母亲这个角色的参与。” 他的语调很冷淡,似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没有半点起伏。 戚岚瞳中蓦地现出浓浓的震惊和慌措,看着霍司擎淡漠冷静的脸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了。 像她这样在孩子的生命里缺席了几十年,一回来就对他的妻子各种刁难构陷的母亲。 怎么会让孩子接受得了她。 可她却停不下来,不能停…… 霍老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避免这场闹剧越发被催化下去,便对云安安道,“安安,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爷爷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没有,爷爷。”云安安连连摇头,“我没受委屈,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受什么委屈,霍司擎就已经迅速替她摆平了一切啊。 听到云安安的话,霍衡心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脸有些疼。 或许就像霍司擎所说的那样,他对云安安的看法始终带着些偏见,所以很难以平常心去看待她。 霍老爷子欣慰地拍了拍云安安的肩膀,然后看向霍司擎,“你先带安安回去吧,爷爷有话要跟你妈妈单独谈谈。” 霍司擎微微颔首,牵起云安安的小手,和她一同离开了病房。 霍衡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戚岚一眼,摇着头叹了声气,一句话也没说,让助理推着自己出去了。 等到病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霍老爷子负着手走到戚岚面前,矍铄而精明的双眼看着她,直言道:“你讨厌安安那丫头,可是还在介怀那件事?” 戚岚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你介意云舒画当年差点嫁给南洲,可故人已逝,所以你只能迁怒到和她长得极相似的安安身上,是也不是?”霍老爷子吐字犀利,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却轻而易举地说穿了戚岚的内心想法。 见她不回答,霍老爷子便摇摇头,“前尘旧事皆是一场空,你又何必为了那些事,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去?” “您也觉得云安安和云舒画长得相似,就没想过她很有可能才是云舒画的女儿吗?”戚岚问。 “这点不可能,安安不能是时家的女儿。”霍老爷子一语否认。 戚岚抬手按了按耳后,把面具按得服帖些了,才继续说:“我对云舒画的厌恶,就算她已经死了,也不会轻易消散。除非云安安不再在我跟前出现。” “所以你就不惜性命也要陷害她?” “是。” 霍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若是不能将问题说出来,就永远没有解决的机会,你懂吗?” … 凝着贴在病房门缝外小心翼翼地进行偷听的云安安,霍司擎额际微微一跳,神色有些无奈,“你在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云安安把小耳朵往门缝里凑了凑,一边小声回答他,“古代杀头还有个罪名呢,我总要知道你妈为什么这么恨我吧。” 不然这死的不明不白的,她能三天都吃不下一口冰淇淋。 闻言霍司擎狭眸微深,薄唇抿了抿,而后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按,嗓音沉沉:“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的错。”忽然听见他的道歉,云安安整个人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好笑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第616章 她不能是时家的女儿 谁知却被他握住了那根手指,见他薄唇掀起抹淡笑,“为了给你一个可以向我提要求的机会?” “难道只有你需要被我原谅的时候,我才能向你提要求吗?”云安安佯怒道。 “我是个商人,从不做赔本的生意。”霍司擎眉梢轻轻挑起,松懒的语调极度气人。 这个男人!! 云安安咬牙切齿地在他腰上掐了把,凶巴巴地瞪着他:“你——” 结果话还没说完,她握着门把的手不小心一用力,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云安安:“……” “听到哪儿了?”霍司擎颇觉好笑地按了按她软绵绵的手心,注视着她生无可恋的小脸问道。 “……听到爷爷说我不能是时家的女儿。”云安安肩膀一垮,心累地说,“眼看就要听到关键的地方了。” 这跟那些快要揭晓谁是幕后大boss的时候,突然说要等下次更新的连续剧有什么分别! 她要这手有何用! 闻言霍司擎清隽的面庞上笑意略微一滞,“你没有听错?” 不可能是和不能是,听来相似,但其中的意思,却大不相同。 若是后者……则说明云安安的身世果真隐藏着什么不为外人知晓的惊天秘密。 “虽然爪子不听使唤,不过耳朵还算给力。”云安安沮丧着小脸,解释道:“你妈讨厌我好像是因为曾经和我妈有过什么恩怨,而且她还猜我是我妈的女儿,爷爷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得不说戚岚猜的还挺准。 想着,云安安眸中浮起一抹迷惑,“我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戚婉和戚岚都那么讨厌她,甚至是她死了都还放不下那股仇恨。 可云安安了解到的片面信息里却告诉她,云舒画不是那样的人。 孰对孰错,她实在有些分不清。 “耳朵听不如自己去了解,嗯?”霍司擎狭眸中的思虑尽数敛去,沉声对她道,“今晚早点回家,有东西要交给你。” 把自己包装成礼物送给她吗? 沉思的同时,云安安忍不住在脑内开了个小差。 “如果是鲜花这种俗气的东西,我可不会收哦。”她双腮微微鼓起,故意为难道。 “嗯。”霍司擎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上次收的似乎挺开心?” 云安安:“……”那一束花能和整个庭院的花一样吗? 从这一秒开始她就已经不期待今晚他要交给她什么东西了。 就在云安安腹诽之际,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沙琪玛打来的。 “安安不好了!一群外国人把咱们的医馆给包围了起来,指名要见你,可能是来寻仇的,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啊!” 着急忙慌的一大段话还没有说完,云安安就听见沙琪玛尖叫一声,电话挂断了。 “沙琪玛可能出事了,我要去一趟医馆。”云安安细眉紧蹙,纤指不安地攥了攥。 “我送你。”虽不知道云安安那通电话的内容,但比她早一步得到消息的霍司擎,却已经猜到大致是什么事情。 只有云安安才能解决的事情。 … 云医馆外。 身穿黑色制服戴墨镜,人高马大的一众外国人几乎将整个医馆里里外外都包围了起来,百米内没有任何路人敢靠近。 就连馆内早就预约好的客人,也都跑的差不多了。 透过玻璃门隐约能看见坐在休息桌边的一抹淡蓝裙角,以及一双看着便知其人养尊处优的芊芊细手,只是肤质影响了这双手的美感。 云安安下车后就看到医馆外这一幕,红唇顿时抿紧,然后往里面走去。 外国人立刻就把她给拦了下来。 “我是这间医馆的主人。”不知他们具体是哪国人,云安安只好用通用语言跟其交流。 这时从里面走出个身穿白色燕尾服的男人,对那些外国人说了些什么,他们才让开条路给云安安通过。 云安安:“……”活久见系列。 进自己的医馆还要别人的允许。 “不是让你别来吗?这些人不像什么好人。”沙琪玛看见云安安来了,立刻从前台起身,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云安安。 “你没事吧?”云安安细细看了看沙琪玛的脸上和身上,很好,没有被人为伤害过的痕迹。 沙琪玛摇摇头,“他们没对我们动手,就是态度太恶劣了。” 直接就把她的手机给抢走了,一副不准医馆里的人跟外界联系的架势。 不知道的,还特么以为这是恐怖袭击。 云安安微微点头,然后用外文问那个燕尾服男人,“你们的老板呢?” 燕尾服男人刚接了通电话,听见云安安的问题,便用s国语言回答她:“我们小姐已经先离开了,这张卡赔偿你们今日的损失。” 说着,他将一张边缘镀金的银行卡放在桌面上,然后拢拢衣襟,对着外面的人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不到一分钟的时候,云医馆内外看守的黑衣外国人,就都散去了。 “……这些人是吃得太饱撑得慌吗?”云安安嘴角抽了抽,对这些人古里古怪的行为感到一言难尽。 “不是的。”这时,沙发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否定声,“我今天早上,只吃了三分饱。” 云安安:??? 随即就见一道穿着淡蓝色高定裙装,外面披着件白色披肩的身影从沙发后面站了起来。 那头浅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后落到胸前,卷卷的弧度看起来十分俏皮。 只是她的真实面容被口罩和墨镜遮挡住,看不见模样。 云安安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问:“你就是刚才那些人口中的小姐?” “好像是的。”女孩轻轻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代那群不知礼数,蛮横无理的野男人向你们道歉。” 云安安禁不住弯唇笑了声,这个女孩看起来柔弱,没想到嘴巴挺不饶人的。 “你来这里是为了治病吗?”想着燕尾服男人把钱都给了,云安安便顺口问道。 “我听说你是中医。” “对。” 女孩眼里顿时流露出了失望的色彩,“那么你是治不了我的病的。” 第617章 域外联邦 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放的很轻,除了离她最近的云安安,旁人都没有听见。 女孩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双手交叉在背后踱步走到了云安安面前,弯腰凑近了她的脸,像是在细细地端详着她的模样。 云安安也没有刻意避开她的打量,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 “果然有资本,让他都神魂颠倒……”女孩收回目光后,低声喃喃了这么句话,然后向云安安伸出手:“你好,我叫克莱希尔,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我叫云安安。”云安安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她手部几个穴位,稍稍用力。 她方才听见克莱希尔那句话,还以为她得了什么无药可医的绝症。 可切脉后却发现她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患病…… 为了防止保镖们再找回来,克莱希尔并没有在云医馆久待,跟云安安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医馆。 然而克莱希尔还没来得及搭上计程车,四周就被去而复返的保镖车辆包围了起来,无处可逃了。 燕尾服男人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走到了正在翻白眼的克莱希尔面前,问也没问她刚才去哪儿了,“小姐,请您上车。” “说吧,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克莱希尔双手环胸,没有动弹。 “与其等您日后找机会伺机开溜,不如我为您创造机会见她一面。”燕尾服男人头微微低下,却并不显得卑微,恰到好处的恭谨。 心思完全被猜中,克莱希尔口罩下的脸色浮现出些不满来,“我又不会伤害她。” “您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克莱希尔这才满意了,抬腿朝着车那边走去,“这是自然。冤有头债有主的,不喜欢我的人又不是她,我还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 “那么您跟那位说了您的烦恼吗?”燕尾服男人为她打开车门,恭声问。 “没有。”克莱希尔摇摇头,把口罩的位置往上拉了些,手撑着下巴道:“我的烦恼,她解不开的。” 燕尾服男人目露疑惑,“可我听说那位医术高明,就连您的父亲都对她赞赏有加,您为何不试一试?” 听到这话克莱希尔笑了笑,“怪医云画,任何疑难杂症在她的手中都能迎刃而解是么?可我的烦恼,是一个中医绝对没有办法解决得了的。没必要浪费彼此时间。” 燕尾服男人叹了声气,“您的意愿最重要。” … 克莱希尔离开后,云医馆内重新恢复营业。 但客人们先前都被那些不太友善的外国保镖给吓到了,一时半会没敢靠近这里。 “安安,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还认识联邦的人?”沙琪玛看着正在实验桌前忙碌的云安安,到底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出声问她。 云安安把装有萃取药剂的玻璃瓶按顺序放回盒子里,听言头也没抬,“什么联邦?” “还能有哪个联邦?刚才包围了整个医馆的那些外国人身上穿的制服,佩戴的肩章,是域外联邦的象征。”沙琪玛无奈地解释,“那些人应该是隶属于联邦军队的。” “这个联邦没有名字吗?” “不需要名字,懂的人听到联邦二字,就已然对他们心生敬畏。” “唔……”云安安垂眸思索了几秒,“没有印象,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域外联邦…… 她翻阅过很多书籍,但是记载着和域外有关信息的书籍,却仅仅只有霍司擎给她的那本图鉴。 当然上面除了药材资料以外,就没有其他别的信息了。 “当年我和大少爷去接你离开戈塔森的时候,看守域外边境的就是联邦的军队。”沙琪玛帮着云安安把盒子放回玻璃柜中,一边回答她。 谁知云安安面露愕然,“戈塔森在域外?!” “你不知道?” “他没告诉我这些。”云安安抿了抿红唇,而且依照域外排外的程度来看,外面的人无法探知到里面的信息,里面的人也很难和外界联系。 至少她当初在戈塔森的时候,根本打不通外界的电话。 云安安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眸看着沙琪玛,一字一句问:“戈塔森位于域外,那他们是怎么把当时的灾情散播到我眼前,吸引我过去的?” “我记得你说过,国际医疗组织曾给你发的邮件里提到过戈塔森的事。” “是啊。”云安安眼底的温度冷却下来,“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重新想想,一切好像都太顺理成章了。” 顺利到……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的一切似的。 如果不是后来那场意外,她恐怕此生都会被困在那个触摸不到外界的与世隔绝之岛,却还傻乎乎的以为能够等到一艘离开戈塔森的船。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落入了那个恶魔的陷阱。 可是为什么? 那个时候她都还不认识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偏偏只盯上了她? 沙琪玛见云安安的表情有些不对,眼底闪过了挣扎之色,忙推了推她的手,“安安,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云安安猛然惊醒,对上沙琪玛担心又关切的目光,故作无事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没什么好怕的。 戈塔森远在域外,和s国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沙琪玛点点头,末了嘱咐她道:“那个克莱希尔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又和域外有联系,咱们避着她点也好,省得再出事端。” 虽然云安安从未提起过她在戈塔森的一切遭遇,沙琪玛还是从她的眸光里看出了她对那个地方的不喜。 既然不喜,不接近是最好的。 “听你的。”云安安扬起抹笑来,将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云安安带着在医馆里整理好的药方回到别墅里,把它们交给了德叔,请他帮忙熬制,每日端给霍白薇喝。 第618章 她不要女儿 大概是前几次给戚岚做药膳做出了些心得体会,加上别墅里的杂务都有人做,德叔只要在旁看着他们,时常闲得慌。 因此对这件事很是上心,就连看火都是自己来盯着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少夫人您放心,我会每日都看着白薇小姐喝药的。”德叔乐呵呵地把药方妥帖收好,然后对云安安说,“对了,少爷让您回来后去书房一趟。” “好,我知道了。” 想起霍司擎白天时说的话,云安安心底不禁有些雀跃,想要快点知道他到底要交给她什么东西。 戒指是铁定没戏。 鲜花也不太可能。 难不成真的是把自己包装成礼物送给她? 嘤,她变颜色了。 脑内胡思乱想了一通,云安安也走到了三楼书房门外,见房门并未关紧,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阿擎?” 云安安往里看去,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书桌后正在办公的男人,眉眼冷峻且专注,蕴藏着成熟稳重的男性魅力。 霍司擎略微抬首,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她的身影,注视着电脑上公司季度报表的清冷目光缓缓变得柔和,“过来。” “是要向我解开那样东西的神秘面纱了吗?”听言,云安安有些期待地搓了搓小手手,跑到他的面前,将手心摊开,“快给我看看。” 瞧着她迫不及待的小模样,霍司擎轻笑声,随后从座椅上起身,将她按坐在了上面。 “等我下。” 话落,他便转身朝着里面的休息室里走去。 云安安坐在那张宽大舒适的座椅上,足尖点地,悠哉悠哉地让座椅晃动起来,喜滋滋地等着霍司擎捧着惊喜出来。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你妈妈的部分遗物。”霍司擎将一个看起来古旧褪色的长方形盒子放在书桌上,声音低沉地对云安安道,“理应交给你。” 云舒画的……遗物? 云安安眸中光芒轻晃,看着那个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盒子,小脸怔忡,“我妈妈的东西?” “嗯。”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原本懒散地靠坐在座椅上的云安安立刻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盒子边缘,“沙琪玛跟我说过,我妈妈一去世,时肃华就把她的所有东西都给烧毁了。” 连张照片都不曾剩下。 霍司擎薄唇略微勾起抹弧度,拿起桌上的手套为她戴好,“打开看看?” “嗯!”云安安用力地点点头,伸伸手做了个准备动作,然后把盒子给打开来。 盒子上的锁早就老化了,连钥匙都用不着,轻轻一掰就断掉了。 里面装着的东西更是一目了然—— 几件当年流行的裙装,几本讲述奇谈怪闻的书籍,几张草稿纸和笔,还有一本装在防水格里的日记本。 除了那本日记本,其他东西早就被狄河的水给泡得不成样子了。 云安安拿起其中一本书来翻看了眼,有些讶异地说,“听舅舅说我妈妈性子柔弱,没想到她居然会喜欢看这类书籍。” 说完,她把书放在一旁,拿起了那本日记。 亏得防水格的保护,这本日记本除了纸张有些泛黄,还是能看得清字迹的。 而上面的字迹就跟云霄亦所形容的云舒画一样,柔美婉约。 前面几篇写的都是一些生活琐事,比如时晏礼又在幼儿园里惹哭一班小孩子,被叫家长,又比如时肃华试着下厨,结果把厨房给炸掉了…… 再到下一篇,和上一篇的日期隔开了将近三个月。 【它可真爱闹腾,将来如果出生了,一定是个活泼爱动,充满元气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子就好了……乖孩子,妈妈可不是嫌弃你,但是你知道吧,家里已经有你大哥这个皮猴子了……】 看到这里,云安安噗嗤一笑,她哥小时候居然这么让人头疼,完全看不出来嘛。 接着往下看,是时隔一个月的一篇日记。 【肃华似乎更喜欢儿子,总说如果是儿子,才能扛起未来时家的重担,可我就喜欢小公主怎么的?我说这个孩子是个小公主,那它就一定是!】 【如果真是女儿,名字里一定要有个安字。愿她一生都平安喜乐,顺顺遂遂。】 云安安眸底渐渐泛起一抹暖融的光,忍不住用手轻轻去触碰那行字,心底道,您的期望,真的已经达成了。 您看见了吗? 神情沉静地站在她身侧的霍司擎凝着她柔和的表情,微微勾唇,旋即悄然离开了她的身旁。 云安安并没有发现他忽然离开了,翻开了日记的下一页。 刺目至极的一行字倏然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中,瞬间便刺痛了她的眼。 【我不要女儿,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是个女儿。】 【女儿有什么好。】 【我愿用我这条命做交换,只求这个孩子不是女儿。】 连翻将近十页,日记里所写都是相同的内容。 不知是太急切祈祷,还是太心慌意乱,后面的字迹不复工整,凌乱得犹如其主人当时的心境。 云安安呼吸一滞,起初涌到眼眶中的热意便这么猝不及防地从眼角落了下来,滴在柔软的衣料上,寂然无声。 除了一次次重复自己不想要女儿以外,云舒画就没有再写过其他的内容。 如果不是字迹相同,云安安大概会以为这本日记中途是换人写了。 可并不是。 只不过是……云舒画突然发觉女儿其实并没有那么好,不能像儿子一样继承家业,独挡一面,所以不再期待女儿的降生了。 原来她是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存在。 当霍司擎拿着一叠资料回到书房里时,看到的便是云安安愣愣地看着前方出神,双眼通红的模样。 他眉宇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下,随手将那叠资料放在桌上,倾身捧起了云安安愣怔的小脸,却发现她的腮边有些许透明的水痕。 “别看了。”霍司擎眉宇皱得愈紧,抬手将那本日记合起放到了一旁。 他让傅毓年千辛万苦的将这些东西找回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惹得她哭。 如果不能为她带来笑颜,那么这些东西也就没了存在的价值。 第619章 取回我应得的利息 云安安用力地抿了抿唇,低垂的双眸因为脑内纷杂的思绪轻轻转动着,嗓子里就像堵着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苦涩在喉咙里越积越多,好似要将她彻底淹没才肯罢休。 “我没事。”沉默许久,云安安摇了摇头,唇角有一抹苦笑:“只是有些意外,我妈妈一开始非常想要个女儿,但后来或许是心态变了,觉得女儿并没有那么好,所以向上天祈祷,愿意用她的命换我不是个女儿。” 云舒画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 她的确是个女儿,但还有个时清野。 大抵是前面累积的温暖和感动太多,忽然便坠落到悬崖底,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 霍司擎用略微粗砺的指腹轻轻擦掉了她脸颊上的斑驳,缓声道:“不要用眼睛看耳朵听,用心去想,你觉得你妈妈真的不喜欢你吗?” 云安安眼睫颤了颤,“可她一开始就不希望我出生。” 不明缘由的不希望。 “先看这个。”霍司擎将桌上的那叠资料拿起来,递给云安安。 云安安接过来,恹恹地垂眸扫向上面的内容。 海上遇难商船、心愿得偿、交易贡品、毁约的代价…… 零碎的字眼映入云安安的眼眸中,让她本就被水雾浸染的双眸越发朦胧,透着浓浓的不解之色。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纸上的“鲛姬”二字上面。 鲛姬,不似海妖塞壬有着天籁般的歌喉,以歌声诱惑航海者使航船触礁沉没,食他们以果腹。 传闻鲛姬只会回应逆境中人的祈祷与恳求,并与其订下极不合理的生死契约,但哪怕不合理,人当时为了活下去,都会选择签订。 契约自此以后会深埋在此人的血脉中,延绵世代。 “这是什么?神话故事吗?”云安安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懂的回应人祈愿的,那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撒币就能许愿那种。 霍司擎禁不住轻笑一声,狭眸掠过一丝无奈,“纸上的内容大抵都是你妈妈一个人的猜测。” “猜测?她在猜测什么?”云安安把目光转移到了面前的那些被泡坏了的书籍上,疑惑地蹙起了细眉。 她妈妈……好像还挺喜欢看这个天马行空的怪谈故事的。 “她在猜,”霍司擎的嗓音沉了下来,与此同时身后的窗外忽然掀刮起了一阵狂风,树木倾倒。 他却未曾停口,逐字逐句地道:“当年那艘遇难的商船上只有你曾祖父能活下来,是因为什么。” 忽然间,云安安心口一阵狂跳。 紧闭的窗户将外面狂风怒号的声音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室静谧。 联想起这叠资料上的内容,云安安连忙摆摆手,不知是在说服霍司擎还是在说服自己:“不可能,这都什么年代了,建国后不许成精啊。” 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许愿池里的小王八成精了她倒还信。 这什么? 鲛姬? 那是现实里该有的生物吗?? 说完后,云安安纠结地抿了抿唇,抬眸看着略带笑意的霍司擎,“……我也不是信了这个故事,就只是好奇,我曾祖父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答案在纸上。”霍司擎淡淡道。 纸上…… 云安安咬了咬下唇,上帝耶稣耶和华圣母玛利亚如来佛祖啊,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她妈妈在怀了她和时清野之后…… 看神话故事看昏头了?? 她一时有些脑阔疼,信口乱猜:“该不会我曾祖父当年和鲛姬做了交易,所以他才能够在那场海难中活了下来,对吗?” 嘴上说着不信,可云安安却忍不住在纸上寻找起答案来。 她的那位曾祖父和那什么交易内容的答案。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你了解过时家的家族史么?”见她半信半疑的,霍司擎又道。 “没有,谁会没事去了解别人家的家族……呃。”话说到一半,云安安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差点忘了,那还真是我家。” 霍司擎淡笑着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狭眸瞥见窗外狂风过境,树木枝叶被风吹的一边倒的景象,唇畔笑意深了几许。 他随手将窗帘拉拢,继而道:“寻常家族传给后世的多为古籍宝典,珍宝古玩,或是玉石首饰。而时家传给后世的,是鲛人泪和龙骨等至罕之物。” “你不是在编故事逗我开心?”云安安眨了眨眼眸,试探着问。 霍司擎低眸凝着她,“你觉得?” “……看来不像。” 这种故事换作旁人告诉云安安,她大概会兴致不错地跟着那个人一起瞎编乱造。 可这些话从霍司擎的口中说出来…… 是真的没跑了。 但有件事情云安安仍然没能想明白。 “可是这个和我妈妈不希望我是个女儿,有什么关系?” 霍司擎眉宇微微挑起,而后松开了撑在她身旁的双手,直起身来,沉声道出一个结论:“你妈妈很爱你,这点毋庸置疑。” 云安安一脸不解地回望他,不明白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她想要继续追问,脑海里却蓦然浮现出时晏礼说过的那句话。 “人有时候活的不那么明白通透,对凡事一知半解,不去追根究底,反而是一种福气。” 他到底在暗示她什么…… 就在她撑着下巴苦恼间,下巴忽然被一根温热的长指勾起,不由得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做什么?” 男人狭长幽深的狭眸里隐隐跳动着暗光,深炽得让她有些灵魂边缘被烫了正着的错觉。 “礼物已经送出,我总得取回些我应得的利息。” 低沉沙哑的话音刚落下,云安安便感觉腰身一紧,整个人都被他从座椅上抱了起来,翻身一压,就将她给压在了身后那张书桌上! 云安安呼吸一乱,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道:“不、不是,东西是你说要给我,为什么我还要付你利息??” 却听见男人极低的一声愉悦轻呵拂过她的耳畔,“霍太太,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620章 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 酥酥麻麻的感觉登时无法抑制地从耳朵蔓延到了云安安的指尖,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贝齿紧咬嫣红的唇。 霍司擎轻一低眸,便恰好能够看到她低头时露出的半抹颈部肌肤,在乌发的映衬下,显得那片肌肤愈发柔润细腻,恍若上好的瓷器。 那双狭长微扬的漆黑眸子中的光,霎时便沉落到了最深处,暗得令人不敢直视。 云安安虽低着头没有看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扣着自己腰肢的手掌,温度渐趋滚烫。 哪怕隔着层衣料,热度也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她的肌肤上。 莫名的有些唇干舌燥。 “我还有个问题!”忽然感觉自己毛衣后面的绑带被解开,云安安慌忙按住了霍司擎的手,随便找了个借口问:“伯母身边的那个护工,是不是有古怪?” 起初她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想想,霍司擎当时对那个护工说的话,好像别有深意。 男人喉结微动,嗓音嘶哑极了,“他是流息。” 云安安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护工的长相和身形来,心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并没有亲眼见过流息,只是后来在景宝和沙琪玛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的医术相当厉害。 但万万没想到传闻中的千面鬼医流息……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啧……啊!”云安安一言难尽地刚啧了声,锁骨上便蓦地传来一阵刺痛感,紧接着颈部贴上了一抹温热,惹得她颤栗连连,“你……” “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霍司擎的喉间忽的溢出声笑低笑,声线里裹挟着浓浓的危险气息,毫不掩饰地朝云安安袭来。 云安安后知后觉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忙不迭想要解释。 可霍司擎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以唇封缄了她的声音,将她所有的抗议尽数吞没。 夜还漫长。 … 翌日。 云安安原以为只要避着点,帝都这么大,她和克莱希尔他们碰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主动找上她来。 只不过不是克莱希尔本人,而是那天的燕尾服男人。 “这是您点的餐品,请慢用。”咖啡厅的服务生把蛋糕和热饮摆好在桌上,便拿着托盘离开了。 云安安看了眼面前的热可可,红唇扯开抹淡笑,“诺恩先生看来是有备而来?” 不仅挑的咖啡厅让她常去的那家。 连她冬天喜欢喝热可可配蔓越莓慕斯都知道。 看来是事先调查过她。 “不论云小姐今天愿意来赴约与否,这都是诺恩应该做的。”诺恩微微低了下头,不失礼貌地说道。 云安安不置可否,端起那杯热可可喝了口,“你单独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在此之前,请容许我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假如一个人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留下了无法回转的刻骨疤痕。并且一到刮风天,那些疤痕会变成如过敏一般的深红色,此时那人会咳喘连绵,无法用药物缓解,半月后症状消失。” 诺恩脸色平静地叙述完,又问,“这种病,您能治吗?” 深度烧伤和不明缘由的皮肤过敏啊。 云安安抿了抿唇上的甜味,“这个人是因什么引起的过敏,你知道么?” “医生说是气候造成的缘故。” 听言云安安轻笑了声,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看还是等诺恩先生想好究竟要不要请我治病,我们再谈吧。” 诺恩脸色顿变,见云安安要起身离开,立即阻拦道:“蛋糕还未吃完,云小姐不如边吃边听我说。” “请便。”云安安微微耸肩,重新坐了回去。 “病人所住的地方鲜花围绕,刮风天花粉被吹得漫天,并非气候造成,而是花粉过敏导致。” 诺恩面上闪过一抹纠结,接着叹口气道:“除了咳喘不停以外,没有烧伤的皮肤,会起大片红疹,若不小心擦破,便会血流不止。” 听完后,云安安咀嚼蛋糕的动作停顿了下,“是否偶尔会不明原因的咳血,身上的衣服时常会沾有血迹?” 诺恩眼睛一亮,“您说的没错。您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可以一试。”虽对那个病人的情况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但没见到本人前,云安安并未把话说的太满。 谁知道这个诺恩会不会像刚才一样,不遗余力地隐瞒重要的病因? 诺恩顿时面露喜色,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给打断了。 “诺恩!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云安安微微转过头去,就见像昨天见面时一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堪比明星出门的克莱希尔怒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诺恩脸上闪过抹诧异,紧接着站起身来,向着克莱希尔鞠了一躬:“小姐。” “你还当我是你的小姐?!”克莱希尔“啪”地把手中sk限定的镶钻方包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质问诺恩。 “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那点小伤,也不想治,可你竟敢违背我的意思?” 要不是她今天醒来的早,发现诺恩不见,又从保镖那儿得知他和云安安在一起,她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这让克莱希尔有种被背叛了的愤怒感。 “是我的错,小姐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请您重新考虑……”诺恩想要解释,立即就被克莱希尔恼怒地给打断了。 “够了!我说过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诺恩彻底没了话说,缄默地站在那儿。 吃完最后一口慕斯蛋糕的云安安抬眸看向他们,“克莱希尔,诺恩只是来询问我一些有关病情的问题,从头至尾都未提过你的名字。” “是你自己告诉我,需要治病的人是你的。” 如果克莱希尔没有这么生气地冲过来,云安安虽有猜测,但也不能确定诺恩说的是就是她。 是她自己坐实了这一点。 什么?!克莱希尔墨镜下的眼睛闪过一抹错愕。 所以,她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说完那句话,云安安便起身来,淡笑着望向克莱希尔。 第621章 当情妇的料 “云医馆为人治病的前提是,病人自己愿意。相反我也不会勉强。还有一点你放心,对病人的信息保密,是一位医者的基本素养。” 见云安安转身就要直接离开这里,克莱希尔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忍不住叫住了她。 “听说s国有句话,叫医者父母心。可你似乎无所谓要不要治病救人?” 听言云安安回身问她:“那么我劝了,你就会愿意治吗?” 克莱希尔诚实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呢?”云安安轻轻一笑,没有再停顿,走出了咖啡厅内。 克莱希尔墨镜下的双眼都有些瞠大,等云安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才问诺恩:“她的意思是不是,劝我是白费时间,所以干脆不劝?” “是的。”诺恩低下头。 “……”克莱希尔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原本以为是她百般不情愿让云安安给自己治病,对她心怀抵触。 可现下看来,她重视的执拗的东西,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这让自出生以后就没尝到过挫败是什么滋味的克莱希尔,连对诺恩的气,都生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 另一边靠窗的卡座内。 “刚才出去的漂亮小姐姐是哪个明星吗?你怎么一直在拍她?”坐在白沅沅对面的闺蜜见她终于停下偷拍,不由问道。 白沅沅的本职是一家知名报社的实习记者,能被她盯上的,肯定是条大鱼。 “她怎么可能是明星?”白沅沅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听见闺蜜的话,满不在乎地嗤了声,“某些女人长得漂亮是漂亮,也就当情妇的料。” 那次聚会后的第二天,萧易就对白沅沅提出了分手。 不论她怎么挽留哭泣,他的态度都异常坚定。 白沅沅思来想去,除了那个拆她台的贱人有那个本事破坏萧易和她的感情,也不会有别人了。 因此对萧易的怨恨和感情上的不顺,都被白沅沅加算到了云安安的头上。 这下对着闺蜜,恨从口出,脏水泼的毫不犹豫。 “不会吧?”闺蜜果不其然面露厌恶,“真恶心,白瞎那张脸了。” 白沅沅笑着晃动了下手上的手机,“现在我手上有证据,揭开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是迟早的事。” 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白沅沅相信,那个云安安所谓的“丈夫”,一定很有兴趣听听看的。 “不好意思,请你把刚才擅自偷拍的手机交出来给我们检查。”几个身材魁梧的外国保镖忽然走到了白沅沅这一桌。 语气里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白沅沅笑容一僵,“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有什么权利查看?别开玩笑好吧。” “你可以配合我们,如果你能够承担得起引起两国纠纷这一罪名的话。” 两国纠纷?! 白沅沅和闺蜜被他们身上的气势给骇住,脸色顿时难看极了,连反驳都忘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 待云安安琢磨清楚诺恩之前说的话后,的士也开到了云医馆前面。 付了车钱后,云安安往云医馆门口走的同时,拿出手机来正想要给诺恩发条信息警示一下。 但想到克莱希尔当时说过的话,和她对治病这件事的抵触,最终作罢。 一开始见到克莱希尔的时候,云安安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或者是她的国家习俗如此。 才会将自己包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连一寸肌肤都吝啬露出来。 如今看来,那层衣服和口罩墨镜,只是她的保护色而已。 她的病根源也未必就在外表上,心态生了病,比外表还要难治愈。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想着再等十分钟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沙琪玛刚把客人安排好,看见云安安从外面回来,松了口气道。 云安安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菜悠悠说:“也许克莱希尔他们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真是宫妄派来的人,不会那么率真没心机。 “克莱希尔麻不麻烦我不知道,你肯定有麻烦了。”沙琪玛对她露出一个“壮士慢走”的目光,手指了指休息室。 云安安好笑地微微耸肩,“我能有什么麻烦?”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云安安就被自己的话给打脸了。 何止是麻烦。 “……你怎么来了?”云安安唇角一抽,不知怎的双腿轻轻地打了个颤,又开始酸疼起来了。 坐在休息室布艺沙发上的男人闻声掀起眸子,淡淡地睨向云安安,“早上我留了便签在桌上。” 记忆复苏,云安安很快想起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在家等我回来。】 完全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云安安沉默数秒,然后抬起脑袋一脸惊讶地说,“你给我留了便签?我怎么没看到,应该是不小心被风吹到垃圾桶里了吧!上面写了什么?” 男人险些被这只小戏精给气笑,菲薄淡色的唇克制地抿了抿,“上面写了什么不重要,跟我去个地方。” 云安安眨眨眼眸,“去哪儿?” “电影院。” “喔。”云安安镇定的点点头,刚要说好,下一秒却突然反应过来,俏脸上掩盖不住的错愕,“你刚刚说去哪儿?!” 霍司擎单手支着下颚凝着她,平静地叙述:“萧易约了女朋友今天去看电影,但他失恋了,于是把电影票给了我。” “可这……” “不想去?” 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云安安果断点头,“想!” 说起来那些一般情侣谈恋爱时都会做的事情,去的地方,她和霍司擎一次都没有过。 她固然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些小事,但偶尔在微博上刷到一些甜甜的恋爱投稿。 也会心生艳羡。 怎么说呢,人家的恋爱都是甜滋滋的,他们不一样,他们还带颜色的。 … 橘风影城内。 以防这次约会可能有且仅有这一次,云安安还特地回家换了身衣服。 里面是黑色刺绣毛衣裙,外面则搭了件衣摆边缘有一圈雪绒的白色大衣,脚下踩着双及膝长靴,将那双细长的双腿衬托无遗。 第622章 小变态的潜质 乍一看没什么,但细看下会发现,她大衣袖口和衣领的设计纹路,与霍司擎此刻身上的那件风衣,是一样的。 可以说是隐藏系情侣款了。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前面买爆米花和肥宅快落水!”说完这话,云安安就把自己的手从霍司擎的外套口袋里抽了出来。 “我去买。”霍司擎沉声道。 云安安连忙摇摇头,边退后着往柜台那边走,“我自己就可以,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要是让他去,她压根别想给肥宅快落水加冰块了。 霍司擎站在原地,漆黑如墨的狭眸一瞬不瞬地紧锁在她身上,分寸未挪。 但在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定格在云安安身上的同时,大厅里的人也纷纷在注意他。 即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立在原地,世间的光华也好似只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容颜俊美无俦,气质清冷骄矜,如同水墨画里走出的谪仙,禁欲冷淡到了极点,令人仰望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渴慕。 “小哥哥,请问你是一个人来看电影的吗?”这时,两个穿着露腰装,看起来性感又漂亮的女孩子走到男人面前,大胆询问,“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吗?” “对呀,你一个人多无趣啊。” 云安安抱着两桶爆米花和两杯快落水走回来时,恰好听到那两个女孩的话,嘴角顿时一抽。 她才走开几分钟,这货的桃花就又开了! “小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们啊?”得不到回应,两个女孩子眨眨眼,放电似的抛了个媚眼,“我们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离我远点。”男人俊颜森寒,蕴藏着锋锐与杀意的狭眸瞥向她们,仿佛在看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似的,直让人遍体生寒。 还想要上前凑近他些的两个女孩当场就被冰冻在了原地,脸色一变再变。 解决掉两个碍眼的,霍司擎的视线立即锁定了躲在人堆里看热闹的云安安,吐字冷冽:“看够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云安安赶紧抱着东西过去,嘻嘻笑道:“我去找剪刀啦。” 霍司擎眉眼淡漠,丝毫不为她的甜笑买账。 “你不问我去找剪刀做什么吗?”云安安把爆米花放在了他手里,自己则顺理成章抱着那两杯快落水,接上刚才的话,“找到剪刀才好把你的烂桃花都给剪掉啊。” 霍司擎眸底的冷淡稍稍融化,转而握住她凉丝丝的小手,牵着她往放映厅走。 就在云安安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手里那杯加冰的快落水却被霍司擎拿走了。 她顿时眼皮子一跳。 “你不用喝了。”冷冷的一句话在耳边落下,云安安险些气结。 他是怎么发现的!! 约莫七八分钟后,据说在国外因为真实度太高,而被吓出几十亿超高票房的恐怖电影《诡屋》开始播映。 “还好萧易没跟你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包场,人多看起来才有意思。”云安安压低声音靠近霍司擎耳边,悄么么说了这么一句。 看这种电影,就是人多才有意思。 听着别人被吓的破音的惨叫声,得多下饭啊。 云安安恶趣味地搓搓小手,身后好像长出了一对恶魔的小翅膀。 坐在她身旁的霍司擎侧眸睨着她,在看见她脸上期待又有些贼兮兮的笑容时,眉宇不自觉地轻蹙起。 ——她的反应,貌似不对? 电影刚开始不到十分钟,坐在前排的女生们就被电影里血腥骇人的画面吓的尖叫出声,纷纷扑进了身旁男朋友的怀里。 霍大总裁双臂不动声色地微微舒展开,随即用余光瞥了云安安一眼。 却见她一脸激动和兴奋,小嘴里一边还在小声逼逼着什么。 “画面是够逼真,就是血看起来太假了,割的又不是大动脉,人怎么可能流那么多血?” “这个贞子怎么是从浴室帘子后面爬出来的?按照法律,私闯民宅,偷窥罪加流氓罪,啧,得坐牢啊。” “前面的姑娘们叫的好害怕啊,嘻嘻嘻嘻。” 霍司擎:“?” 她的反应何止是不对,甚至还有点小变态的潜质。 霍司擎抬起手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拿起一旁的爆米花,给嘴巴叨叨不停的小变态投喂。 他原以为她怕黑,也会同样害怕这种恐怖电影。 如今看来…… 失策。 云?小变态?安安丝毫没发觉霍司擎的复杂心情,张嘴就被塞了一嘴爆米花,双颊顿时鼓了起来,像只小仓鼠似的。 从一开始的小别扭,到现在她基本已经习惯霍司擎动不动的投喂了。 因此当嘴里的爆米花咀嚼完了,云安安微微转头,自然而然地“啊”了声。 下一秒一抹微凉的柔软忽然袭上她的唇,连诱哄她张开齿关都不必,温热的舌长驱直入,瞬间便占领了她的领土。 “唔!”云安安娇躯一震,双眸霎时睁得大大的,半是错愕半是慌措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可是电影院!! 察觉到她的分心,霍司擎狭眸不悦地微微眯起,抬手扣住她试图后仰的脑袋,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一咬,以示惩罚。 她刚才吃了不少爆米花,唇内皆是爆米花的甜香味道,都被霍司擎尽数卷走,耐心地厮磨着她口腔内每个柔软的地方。 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云安安双颊瞬间爆红,脸上的热意不断蔓延到眼眸中,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可怜巴巴的。 舌根微微的有些发麻,她想要咬紧牙关拦住他的攻势,却在他的诱引和勾缠下溃不成军,浑身都变得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荧幕上还在放映电影画面,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今晚要做噩梦。 … 这场电影播映了将近两个小时,可云安安真正看进去的画面,却不足半个小时。 试问旁边就坐着一只时时刻刻惦记着加餐的饿狼,想要静下心来就已是不易,哪里还能躲得过偷袭? 因此从影城出来的时候,云安安的小嘴不出意外地肿了。 第623章 你又换男朋友了吗 星爵国际酒店内。 在餐厅里吃完东西回到房间后,克莱希尔就一直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 即便在房间里她也没有摘下口罩和墨镜,是以一般人很难看出她的情绪变化。 但诺恩认识她这么久,光靠点滴习惯就能够猜到,她此时心情不佳是因为早上发生的那件事。 “小姐。”诺恩大步走到坐在飘窗前发呆的克莱希尔面前,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有立刻起身,“我愿意为我所做的一切承担代价。” “什么?”克莱希尔回过头来看他。 “不管您想惩罚我还是责骂我都可以,我向您发誓今后决不再做任何您不喜欢的事。”没有七拐八拐,诺恩认错认得相当果断。 ……但克莱希尔压根就没想过要那么做。 看到诺恩背着自己约见了云安安的时候,她是挺不开心的,还想过要把诺恩赶回国去。 但是那股怒火,因为云安安的态度,不知怎么的就消散了。 “诺恩。”克莱希尔看着窗户外的帝都风景,问:“你给她留了联系方式吗?” 诺恩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谁,“是的,小姐。” “那她后来给你发过信息吗?” “毫无动静。” “……”克莱希尔默然。 原来那些话不是云安安在故意拿乔,而是真的无所谓她要不要治病。 这如果放在以前,那些医生想方设法求她让他们为她治病都来不及,且以能为她治病为骄傲。 可她…… “你觉得她能治好我吗?”克莱希尔踌躇着又问。 诺恩一愣,斟酌片刻后说:“您不是觉得她是位中医,无法治好您吗?” 毕竟依照克莱希尔的情况,就连做植皮手术都没用。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对云安安说“那么你是治不了我的病”的原因。 “我……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就当是考验了。”克莱希尔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转过头看着诺恩说,“正好我也想看看。” “宫妄哥哥亲自挑选的王妃,是不是真的那么优秀。” … 从影城出来吃过午餐后,云安安再次受到了惊吓。 大魔王竟然要带她去逛街。 她的个了了。 在听到这句话以前,她一直以为霍司擎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应酬、和朋友聚会以外,就不知道有别的活动项目了。 从他口中听到“看电影”三个字,云安安都觉得人生何其玄幻来着。 果然只要人活得久了,什么鬼见不到…… 等等。 正美得冒泡泡地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的云安安忽然愣住,她差点忘了。 在她之前还有个时、不,云馨月。 霍司擎和云馨月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所以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懂这些? 说不定他们现在做的,都是他以前和云馨月一起做过的事情,偏她还在这里傻呵呵地乐。 镜子里的云安安眉梢眼角的笑意顿时就落了下来,看起来蔫蔫的,也没了再继续试衣服的心情。 “不喜欢这件?” 低哑的嗓音忽然自云安安身后响起,她猝然回神,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镜中的颀长身影,红唇抿了抿。 “喜欢啊。”她敷衍地答了句,“我去把衣服换回来。” 说完她便走进了试衣间。 等她走出隔间后,却发现试衣间外的沙发上,堆满了衣服。 “小姐,这些都是我们分店刚送来的当月新品,其中有八个款式是限量款,您要现在试试吗?”一旁的店长堆着张谄媚的笑脸,忙问道。 云安安有些兴致缺缺,“不用了。” “好的,那我们尽快为您包起来,您请稍等。” “……等等,我没有要买的意思。”云安安愣了愣,有些不解她们的举动。 店像脸上的笑更大了,“您先生在您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付好款了,小姐,您真幸福。” 云安安:“……” 幸不幸福不知道,脑阔倒是真的有点疼。 眼睁睁看着这些店员把柜台上的,架子上的时装全部包好在袋子里,几乎要搬空整家店面的架势,云安安有些生无可恋。 霍氏集团……遭得住霍司擎这么败家吗? 等霍司擎接了通电话回到店内,云安安便拉住他的手臂,小声说:“你买这么多以后穿不完或是穿不下,会很浪费。” 霍司擎眉梢微挑,“都是你的尺码,不会穿不下。每天换一套,更不会穿不完。” “可是我的衣柜里还有很多没穿过的新衣服。” “乖,那是你的错觉。” “……”别以为她无所谓每天穿什么,就对自己衣帽间里的东西没有概念。 很快云安安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以前没有和霍司擎一起出来逛街,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从百货商场顶楼到一楼,他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说服她,把一些她自己也不确定想不想要的东西给买下来。 只要她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秒,那样东西毫无意外就会出现在购物车内。 偶尔看到适合景宝的小东西,也会被他顺手扔进购物车里,只见购物车里的东西越堆越高…… 云安安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对商场产生了心理阴影。 … 入夜后。 霍司擎让乔牧在商场旁边的西餐厅里订了位置,逛完之后刚好过去。 “从今以后商场对我再也没有了魅力。”云安安喝了杯蔓越莓汁后终于活了过来,眸光幽怨地瞅着坐在对面的霍司擎。 “嗯?”霍司擎掀眸望向她,“你不是很高兴么?” 尤其是替他挑选西装和领带的时候。 云安安一噎,干脆放弃这个话题,“对了,白薇那件事情你查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吃饭啊!”云安安的话刚问完,一道饱含惊喜的女声就忽然响起,“咦,姐姐你又换男朋友了吗?” “看起来不像是今天早上在咖啡厅里和你聊天那个,姐姐换男友的速度可真快呢!” 云安安转头看见白沅沅带着标准绿茶式微笑走近这边,眼梢顿时跳了跳。 这个搞事精! 第624章 此一时彼一时 这家西餐厅白沅沅以前和萧易约会的时候偶然来过两次,听说这里光是预订座位,基本就要花上一个礼拜的时间,有时还未必能订得到。 可坐在云安安对面的这个男人……竟然直接就把整家餐厅给包场了。 这不止是单单有钱就能够做到的。 因此在看见云安安和霍司擎进了这家西餐厅后,白沅沅想也不想地也跟了进来。 ——想必她的老公应该还不知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好事”吧? “啊!原来是霍先生您啊!”走到餐桌旁后,白沅沅故意露出一副才认出霍司擎的模样来,惊讶地睁大双眼:“不、不好意思,我刚刚以为您是……所以认错认了。” “霍先生您千万别误会,姐姐她没有经常换男朋友,也没有和别的男人喝咖啡聊天,被那个男人的正牌妻子抓包……啊!” 像是因为不小心说漏了嘴般,白沅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表情懊恼。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候立在这边餐桌前面的一排服务生都能听得见。 加上白沅沅刚才透露出的条条信息暧昧又劲爆,暗示云安安换男人如衣服,还插足别人婚姻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服务生们虽然个个都低着头,耳朵却早就竖起来了。 然霍司擎的神色疏淡漠然得好似没有听见白沅沅那番话般,单手随意地支起下颚,翻看着手中那本菜单。 别说回应了,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停在白沅沅身上。 “暂且这些,尽快上菜。”片刻后,霍司擎便合上了菜单,淡声对一旁的服务生道。 “好的,霍先生。”服务生上前来接过菜单,恭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云安安拿了块饼干放进嘴里,随口问:“你没问我就直接帮我点了菜,如果不是我喜欢吃的怎么办?” 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你不会。”末了又淡淡补上一句:“你不挑食,好养。” 把嘴里的饼干咽下去,云安安直接忽视掉僵硬在一旁的白沅沅,出口反驳他。 “那你刚刚在商场里的时候怎么又说女孩子生而娇贵,要精细的养着才行?” 这句话把她给洗脑得够呛,想要阻止他别再给她买了,都觉得亏心。 “此一时彼一时。” 云安安:“……”呵,男人。 一旁的白沅沅还维持着刚才的歉疚表情,维持得脸都快僵掉了。 可她面前这两个人呢? 问都不问她一声直接就往她的嘴里塞粮!问过她意见了吗啊!? “欸,这不是白小姐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云安安眼波轻转,托着腮笑看着站在那里笑容生硬的白沅沅,“你是还有话没说完吗?” “我……” 白沅沅勉强撑起抹笑,刚要回答,立刻就被云安安给打断了,“等等,麻烦你先等一下哈。” 等什么? 白沅沅皱起眉,不知道云安安想干什么, 没等多久她就知道了。 今天西餐厅只为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人服务,上菜速度自然比平时快了数倍,很快就把菜都上齐了。 云安安接过霍司擎递来的湿巾擦净手指后,就红唇带笑地对白沅沅说:“白小姐,你可以开始了。” “什么?” “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云安安非常好心地重复道,“我觉得你单口相声说的特别好,非常下饭,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继续说下去,让我们乐一乐。” 说完,云安安拿起了面前的刀叉,笑眯眯的,“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噗嗤。 服务生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白沅沅小鹿似的的眼眸顿时就红了,“姐姐,我好心为你保守秘密,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说着她又看向霍司擎,眼神无辜又委屈:“霍先生就这么看着你的妻子不讲道理欺负人,也不管管吗?” 咳噗。 看见这一幕云安安险些想笑,这个女人脑子没坏吧? 居然找她的男人给她撑腰? 脸比天坑还大! “拿捏分寸。”霍司擎狭眸浅淡地望向云安安,登时就让白沅沅心中一喜。 怎么说她也是萧易的女朋友,霍先生和萧易的关系又那么要好,怎么可能任由云安安口不择言地欺负她? 如果当众被自己的丈夫下了脸面,呵,那也够云安安受得了! 白沅沅嘴角的笑立时得意地放大数倍,忽然想到什么,她眼睛一转,装作没站稳的样子向着霍司擎的方向倒下去! 她选的位置非常刁钻,就算不能如愿倒进霍司擎怀里,也会碰到他的身体。 到时候她再假装挣扎一下,看云安安怎么想—— 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刚倒下去,就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龙枭给拦住了。 紧接着霍司擎淡冷的嗓音再度响起:“何必脏自己的手,杀人这种事交给龙枭去做。” “噗。”晕安安虽然猜到他后面还有话,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毒。 啧啧,可别把这朵小白莲吓死才好。 一旁的白沅沅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下,脸色就惨白得堪比面粉,杀……杀她吗? “我、我是萧易的未婚妻,你如果真的那么做,萧易是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 这句话刚说完,她身后就传来了声嗤笑,“我的未婚妻?白沅沅,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听说霍司擎在这里用餐,萧易顺道就过来了,刚好听到白沅沅的话,心底最后一丝念想都断了。 “萧、萧易……”白沅沅浑身一震,满眼惊慌地看着走近自己的男人。 萧易没看她,跟霍司擎打了声招呼,“哥,打扰你和嫂子用餐了,这事交给我处理好了。” “下不为例。”霍司擎淡淡地觑他一眼,并未多言。 萧易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白沅沅,冷着声音说:“跟我过来。”说完便往餐厅门口走去。 白沅沅哪里还敢继续留在这里,连忙跟上去。 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就对她起了杀心! 更可怕的是,好似杀人于他而言,只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第625章 最痛恨的就是欺骗 离开没多久,萧易很快去而复返,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以前圈子里传我喜欢男人,之前娶妻生孩子都是骗婚,被我前妻发现后才致使我们离婚的荒唐谣言是从哪儿来的。” 霍司擎自然地将切好的那份牛排放在云安安面前,闻言睨向满脸气愤的萧易,“如何?” “我只是怀疑所以随便诈了她两句,结果她全都承认了。”萧易丧气地在旁边位置坐下,“她还口口声声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有在外面污蔑我对她性暴力的这种好吗?!” “谈了这么久老子连她的嘴都没亲过,就因为她说她妈妈不允许她婚前做这些!” 吐苦水吐着萧易就要拍桌子,霍司擎轻咳声,暗含警告地道:“注意你的言辞。” 萧易这才想起云安安也在,只要把嘴里的不当词汇咽回去,“她在我面前假装乖巧柔弱,这都不算什么,拿我的钱去养她吃喝嫖赌,无所作为的哥哥,我也不计较,养的起。” “可我这人,最痛恨的就是欺骗。” 坐在对面的云安安吃着霍司擎帮自己切好的牛排,听完萧易的诉苦,心里发出“哦莫”的声音。 白沅沅可以说是灰姑娘里最励志的一位了。 瞧瞧人家这手段,追不上王子怎么办?那就设计套路都走一遍。 嫁不进豪门怎么办?那就先把王子的名声搞得恶臭,再没人敢嫁给他,那她的机会就来了。 把心里的憋闷一口气倒出来之后,萧易看着面前这桌烛光晚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亮。 “嫂子,刚才让你见笑了。”萧易果断站起来,跟云安安赔了句不是。 至于为什么不是对霍司擎说呢? 这就要问萧易毒辣的眼光了。 “没事,你的故事……”云安安微微摆手,想了想后说:“非常开胃,我都多吃了一份水果沙拉。” 霍司擎顿时轻笑了声,淡漠的眉眼顷刻间转柔。 萧易:“……”嫂子是什么冷幽默大王吗?? 为什么一开口就让他那么不想活了呢? … 白沅沅红着眼睛和等在外面的闺蜜一起离开了那家西餐厅,被闺蜜安慰了许久,才渐渐冷静。 虽然和萧易分手对她造成的损失很大,但是她从萧易身上得到的利益也不少。 分手的时候萧易也没把他送给她的东西要回去。 只要把那些东西利用得好,钓的到一个富二代,她就不信钓不到第二个! “走!我们去百货商场购物!”想着白沅沅又有了底气,让闺蜜叫上了几个朋友,去隔壁的百货商场大肆购物去了。 闺蜜知道她手里有萧易给的不限额购物卡,也没跟她客气,在群里一喊,叫来了好几个女性朋友。 女人的购物力本就强悍,五六个人加起来更甚。 因此付款的时候,那张账单长得都掉在了地上。 “白小姐,您此次消费一共三百万七千六百,请问刷卡吗?” 听到这个价钱白沅沅也没放在心上,以往跟萧易出去,花的比这更多。 她大气地把卡给了收银员,“刷卡。” 谁知不到半分钟,收银员就对白沅沅说,“白小姐,您的卡已经被冻结,无法使用,请问您还有别的卡吗?” 被冻结了?! 白沅沅一脸惊诧,“这不可能!” 她就是怕萧易以后想起来会把这张卡冻结,才会匆忙赶过来购物,打算回本的。 怎么会这么快!? 白沅沅想起自己包里还有别的卡,连忙一张张拿出来给收银员试。 结果没有一张能够使用,全都被冻结了!! 白沅沅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更难看了,极度勉强地对收银员露出抹笑来,“那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好的白小姐,但是你们现在穿在身上拆了吊牌的衣服,还有试用过的护肤品套装等物品,需要按价购买。” 由于白沅沅是这家商场的常客,又还顶着萧易未婚妻的头衔,她说要直接穿着新衣服去付款,也没人会阻止。 毕竟就连她自个都想不到,她会付不起这些东西。 白沅沅心都沉了下去,她身上的钱几乎都给了她哥哥,没了萧易的副卡,光靠她自己所剩那点钱,根本付不起这笔巨款! … 第二天云安安就从霍司擎那儿得知了白沅沅去商场疯狂购物,结果没钱付款差点被叫警察的后续。 虽然唏嘘,但并不同情。 不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云安安困唧唧地躺在床上揉眼睛,对霍司擎为什么突然会跟她一起八卦这些的好奇,最终战胜了困意。 霍司擎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然后别上了云安安之前送他的那枚领带夹,继而走到她的面前。 “不是开胃么?早餐多吃点。”他微微俯身,在她额上落下浅浅一个吻后,便转身离开了卧室。 “唔……”云安安摸了摸被那抹薄凉轻碰过的地方,唇角微微扬了扬。 大抵没有什么比有人能陪着自己一起幼稚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起床洗漱之后,云安安先去了趟霍白薇的房间,给她切脉,看看她身体调理得如何了。 这阵子除了景宝会时不时拿些小东西来逗霍白薇开心,哄她出去走走之外,她几乎很少离开房间,窗户都不常打开。 云安安担心她会憋坏,给她针灸的时候便试着开导她,但都收效甚微。 不过景宝在的时候,她的笑容会多很多。 “你很喜欢小孩子。”按例给霍白薇针灸完后,云安安将针包放回了药箱里,忽然轻轻一叹,“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落子无悔。” “其实我和哥哥一样,不喜欢小孩子。”霍白薇揉了揉针灸过的地方,感受着细微的疼,“小景宝是特别的。” 特别在什么地方呢? 他和他妈咪一样,有着双极为相似的漂亮眼睛,每每笑起来的时候,好似裹了甜甜的蜜和暖暖的阳光一般。 真诚得不含半点杂质。 丝毫不会因为她的遭遇……就与她生了嫌隙。 云安安不知道霍白薇心中所想,对她道:“再喝两天药,就差不多了。” 第626章 超速驾驶的小蝙蝠 霍白薇肩膀微微一颤,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了些,哑着声音问:“会很疼吗?” “你就当那只是睡一觉,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有嫂嫂在,不会让我们白薇吃苦的。”放下手中的药包,云安安伸手轻轻地抱住了霍白薇,低声安慰。 她的怀抱暖融又带着特有的甜香,让人仿佛坠进了棉花云里似的,柔软又有安全感。 心弦一直紧绷着的霍白薇渐渐放松下来,将脸埋在了云安安的手臂上,小声说,“嫂嫂,谢谢你。” 从霍白薇的房间出来后,云安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她能保证在手术过程中甚至之后,让白薇感受不到半点痛楚。 但是她心上的伤口,云安安却治不了。 “妈咪。”景宝从房门内探出颗小脑袋来,然后就迈着断腿哒哒哒跑向云安安这边,“快接住你的小宝贝!” 云安安刚张开手,小团子就“噗咚”一下投进了她的怀抱里,“抱住啦!” 险些把云安安给萌出一脸血来。 “来,先让妈咪看看你的手臂好得怎么样了。”云安安捏了捏小团子软乎乎的脸蛋,然后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他之前的伤。 瘀血已经散开,没那么明显了,肿起的地方也可算是消了下去。 景宝乖乖地站着让云安安检查,等她检查完之后,就把照片拿给她看,“这是上次监控拍到的画面,清晰度调高后的图像。” “看起来有点像蝙蝠?”云安安有些惊讶地看着上面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黑猫。” 想想也是,黑猫没长翅膀,怎么可能飞上三楼。 只不过……这蝙蝠看起来好像比一般的个头要大许多? “对,就是蝙蝠。”景宝点点小脑袋,认真地说:“但是它的速度很快,甚至超过了猎豹。” “会不会是仿真机器?” “不是哦,不明机器很容易会被系统扫描出来。” 想想也是,云安安有些不解地蹙起了细眉,“那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景宝把那些照片叠起来,听见云安安的问题,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光,“说不定,是真正的蝙蝠哦。” 只是和真正的蝙蝠相比,那东西太过诡异了而已。 云安安想起景宝书架上的那些书,担心这些事会给他造成太大困扰,便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 “只是一只超速驾驶的小蝙蝠而已,又不是吸血鬼对不对?就算是咱们也没在怕的!” 连鲛姬那么神乎其神的生物都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上,来一只超速驾驶的小蝙蝠,也不算什么吧? 景宝皱着的小眉头微微松开,然后点点头。 虽然他心里,总觉得那只蝙蝠没有那么简单…… 为免景宝继续胡思乱想,云安安把自己珍藏的古典小楼碎片拼装都贡献了出来,让他慢慢玩,争取一个月内拼好。 “少夫人,夫人来电,说想单独见您一面。”德叔刚接到电话,就看见云安安正准备出门,便拿着手机走上前去。 “不见。” 果断地说完这句话,云安安拿起置物架上的车钥匙,头也没回地走出门外。 德叔看着她离开后,才对手机那边道:“夫人,您也听见了。” “等她回来,你再帮我转告一次。”沉默片刻,戚岚说完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 自从云安安把癌细胞抑制剂的样本和资料交给医学研究院后,不久已经开始在各大医院内广泛使用。 当天医学研究院就对其发表了一篇文章,为防止大众对癌细胞抑制剂产生误区,详细讲解了其根据和作用。 这篇文章一出,在整个帝都乃至国内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先前不是没有消息传闻说国内有医生研制出了能医治癌症的药物,但这种不切实际的言论,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 仅有少数人抱着仅存的希望找到了云医馆,申请抑制剂治病。 其中共有十七例病人,除却年老那位恢复得较为缓慢,还待观察以外,其余病人的病情都在逐步转好,其中一位已经快要出院了。 医学研究院公布出的临床结果则比云医馆要霸道多了,近百例的实验结果证明,抑制剂对人体的危害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益。 加上又是官方发文声明,可以说彻底安了还在观望的人的心。 “这种药剂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早一点出现我身边的亲人也就不会……” “我也很想抱怨这点,但是,咱们国家正一点点在变好,终究是件很令人鼓舞的事情。” “有的人,有颜有材还有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又不能当我老婆!” “我有个亲戚不久前被确诊癌症晚期,他的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小儿子才几岁不到,他又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件事差点压垮他们一家人,想想我都心里难受!真想跟云医馆的老板当面说声谢谢!” “你们说,要是以前她被网络暴力的时候,突然心灰意冷,今天会不会就没有癌细胞抑制剂了?” “卧槽,细思极恐!” “抑制剂……怎么起这名字啊,难道她本人是药剂师?” 云安安还不知道外面已经炸开锅了,开车去了公司,看看代言拍摄的进度进行得怎么样了。 为了钓出霍延背后的招数,云安安基本能够不来公司就不会过来,好营造出一种自己对公司的事务并不关心的假象。 就连上次从霍司擎手里拿回代言合同后,还是让助手亲自过来拿的。 “云总,我观察了这么多天,霍经理好像还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助手跟在云安安身后,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 “不要掉以轻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先盯着点吧。”云安安若有所思地道。 想要钓大鱼,没有耐心怎么行? “就是有一点,霍经理每天不管来不来公司,总是要问一句您今天会不会来。当然不管您来不来,我都只告诉他不一定。” 云安安微微抬眸,“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问你的?” 第627章 说变就变 “大概一个月前。”助手思考了几秒后说:“霍经理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而且除了这件事之外并没有打听过关于您的其他事情,我便没有告知您。” “让霍延知道也没关系。”听完助手的话,云安安扯唇一笑,“你之后找个机会,把我的行程透露给他。” 助手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助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来飞快地将界面中的内容浏览一遍后,就对正准备进电梯的云安安说。 “云总,医学研究院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提及了您和云医馆,您看一下。” 云安安把他的平板接过来,边走进电梯里,边一目十行地看完那篇文章,划到了下面的评论区里。 “抑制剂……怎么起这名字啊,难道她本人是药剂师?” 云安安的目光落在这条热评上面,细眉不自觉地微微蹙紧。 起初评论区里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但在这条评论被顶上去后,才引起了大家的猜测。 甚至还有知情者在热评回复里开始科普“药剂师”是什么职业,并且多年前声名鼎盛却因后继无力而消失在了时间洪流中的典故。 “正确说法不是药剂师,是制药师才对,而且和咱们现在知道的制药师也不太一样。” “据我太爷爷所说,一般医者是看天赋和毅力,制药师就是纯看体质和天赋的职业,完全不存在后天努力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全靠命。” “经制药师的手研制出的药物也比一般药物效果更强,有意想不到的奇效。我太爷爷还说有种制药师,懂得怎么取药材的精华制药,一支药在百年前都炒出了万金的价格。” “就目前来看,搞不好云医馆的老板还真的是名制药师,能力还不浅那种。” 糟糕。 看完那个网友条条是道的分析,云安安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这些人怎么这么能呢?还带空口鉴职业的? “云总,要不我让人去把那些评论都删掉?”助手敏锐地发现云安安似乎对这些评论很困扰,便提议道。 “不用。”云安安把平板还给他,垂眸思索着,“这个时候删评论,显得我们心里有鬼,更容易招来怀疑。” “那您的意思是?” 叮咚。 恰好电梯在此时到达了一层,云安安看了眼上面的显示屏,对助手说:“找水军,反其道行之。” “我明白了。您慢走。”助手跟着云安安出了电梯,把她送上车后,才折返回公司里。 谁知刚走回去,助手就看到快步走向这边的霍延,有些惊讶,“霍经理?您一会儿不是要开会吗,怎么下来了?” “她在哪儿。”霍延朝他身后看了眼,瞥见那辆刚开走的车,淡蓝色眼瞳里的光暗了暗。 “您说云总?刚刚走,您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打云总的电话。” 霍延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下次她来,提前告诉我。”说完就转身向着电梯那边走去了。 助手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忽然觉得云安安让他小心霍延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云安安今天并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去了摄影棚那边看钟情。 那么问题来了,霍延怎么知道的? … 红灯漫长,云安安便点开微信看了眼信息,刚好看见苏酥昨晚给她发来的信息。 【你说莫时寒那个狗男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刚好在一家餐厅里碰面,他硬要说我对他念念不忘,让我好自为之……我为他个螺旋飞镖头啊!】 【就算我要念念不忘,也该念着怎么让他喊我一声小婶婶!】 【我太难了。妞儿你人呢?夜生活这就开始了吗?出来喝酒吗?】 光看文字云安安都能感觉得出苏酥恨不得手撕了莫时寒的愤怒。 云安安忍不住笑了声,打着字正要回复苏酥,一条新闻提示就自屏幕上方滚过。 她随意地扫了眼,眸光忽的顿住。 “海城首富时肃华痛失爱女,痛心过度下昏迷被送往医院。” 云安安红唇抿了抿,把刚刚打好的信息发送给苏酥后,退出界面,找到上次和时清野交换的微信,快速打字。 【新闻上说你爸被气晕了?】 这行字发出去之后,云安安抬头看见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便把手机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开车离开这里。 一路上她脑子里都是关于鲛姬和云馨月被害的事情,总觉得这两件事情看似没有什么共通点,却又好像有某种关联。 更让她始终疑惑不解的,是当年她的曾爷爷和鲛姬定下的交易究竟是什么,让她妈妈那么惊恐害怕。 不待云安安想出头绪,便已经到了云医馆。 只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云小姐。”坐在休息区等候的诺恩一看见云安安进来,便立即站起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云安安心口一跳,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诺恩先生,你来这里是为了?” “今天来主要是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去为小姐治病。” 哟呵。 她这该死的直觉。 昨天在咖啡厅里云安安之所以走的那么干脆,除却克莱希尔这个病人本身不愿意被治以外,更多的是不想和域外的人扯上关系,重蹈覆辙。 克莱希尔不愿意让她治病,对于云安安来说还算松了口气。 可这人心怎么能说变就变? “这恐怕不行。”云安安忍住微微抽搐的嘴角,语气歉然地道:“诺恩先生初来乍到或许不知道,在我们国家看病,是要讲前后顺序的。” “顺序?”诺恩目露疑惑,显然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毕竟以克莱希尔的身份而言,她想要什么都会有人第一时间送到她面前,从不讲什么规矩。 “若你现在帮克莱希尔预约,大概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能轮到她。”云安安看了眼预约信息表,心底不由得点了个赞。 得亏前面预约的队伍够长,不然还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拒绝诺恩。 “时间有限,我们无法等到一个月后,不知云小姐可否通融一下?” 第628章 泡澡也能治病? 诺恩如何都没想到最难搞定的克莱希尔同意被医治了,可看起来最好搞定的云安安却要让他们等一个月后。 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 “云画医生在国际上鼎鼎有名,该不会是害怕治不好我们小姐,所以怂了吧?” “今天您还真必须得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否则我们带的这些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我们小姐身份何其尊贵?能为她服务那是你的荣幸!” 诺恩的话刚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外国保镖就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威胁起了正在垂眸考虑的云安安。 当即就掐灭了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心软。 见云安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诺恩心道不好,转身就对着那三人的脑袋狠狠敲了个爆栗,冷声呵斥:“给云小姐道歉!” 小姐说的果然没错,这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蛮人! 尽给人添乱! 保镖们对诺恩怀有忌惮,虽不情愿,还是一一跟云安安道了歉。 云安安扯唇淡笑,明眸里没什么情绪,并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诺恩先生等预约队伍结束了再来吧。” 话落,她便转身进了实验室里。 诺恩叹了口气,眉头皱着把三个保镖带出了云医馆,“回去后你们自行去跟小姐说明情况,无论受到什么惩罚,那都是你们应得的。” 保镖们有些不明所以,粗声反驳:“我们也是为了小姐!” “可你们得罪的是戈塔森的王妃。”诺恩平静地道,“以那位的手段,小姐也救不了你们。” 保镖们的脸色瞬息万变,或畏惧或惊恐或绝望的表情纷纷在眼底闪过。 平时训练时见血都不见泪的几个壮汉,都还未曾听到那个名字,就已经被吓得两条腿打摆,满眼都是惧怕。 因为不需要具体名字,整个戈塔森,就只有一个人有此本事。 而另一边,正在酒店房间里独自喝酒的克莱希尔听到电话里诺恩讲述的情况后,直接就打了个酒嗝。 “你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克莱希尔从地上站起来,把长发给撩到了肩后去,不可置信地问。 可问完这句,克莱希尔才突然想起来云安安的身份不比她低,“……当我没问。她既然说要先预约,那就去帮我预约。” “小姐,我们的时间不容许我们等这么久。” “咱们动动脑子,队是要排的,可她没说不给插队啊。这事你去解决一下。” 她的身份在云安安那儿不管用,可不代表在其他人那也不管用。 “好的,小姐。”。 诺恩身为克莱希尔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没有非凡脱俗的办事能力自然不能胜任。 不到半天的时候,就将前面预约的客人都打点好了。 光明正大地插队插到了第一顺位。 云安安:“……” 她简直要怀疑克莱希尔在咖啡厅里那副像被人欺骗背叛的姿态,是拿来唬她的了。 酒店房间内。 云安安刚走进去,在里面保护的女保镖们就都相继离开了房间,只剩她和克莱希尔还有诺恩三人。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轻叹声,云安安将手中的医药箱放在桌上,对克莱希尔道。 克莱希尔让诺恩把那些酒瓶都收下去,然后走到云安安面前,好奇地问:“你明明不想来这里,怎么又答应了?” 医馆是云安安开的,她不想治的病人就算是预约轮到了,她也能拒绝不是么? 听言云安安轻轻一笑,“报酬我很满意,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这是其一。 其二,不想再和域外扯上关系,并不代表她就要畏首畏尾地躲避着和域外有关的一切。 逃避解决不了恐惧。 克莱希尔却被她的话给更住,不知该说什么,踌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把脸上的口罩和墨镜摘了下来。 她事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到了要把真容暴露给外人看的时候。 还是会忍不住手指颤抖,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得非常艰难。 云安安也没有催促她,眸光静静地看着她去除口罩和墨镜下,脸上深度烧伤后留下的交错火烧疤。 还有像是因着常年暴晒,有些糟糕的皮肤情况。 唯一能看出她五官不俗的地方,便是那双浅碧色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只是生生被深红的疤痕破坏了美感。 克莱希尔自从经过那次火灾后,就再也没有让除了医生和父母以外的人,见过她这张脸的样子。 诺恩都不曾见过。 她害怕被当成怪物,更害怕从那些人的眼睛里看见惊吓、嫌弃、恶心之类的情绪。 克莱希尔压抑着心底蔓延开的少许难堪,低着头,没去看云安安的表情如何。 想也知道,一定是饱含讥诮和嫌恶的。 她长的那么漂亮,又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她的想法? “坐下,我先替你把脉。”云安安将视线从克莱希尔脸上的火烧疤上收回来,开口道。 克莱希尔没抬起头来,往后坐在了沙发上。 云安安猜想她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把脉,便握住了她一只手腕,搭在她的脉象上细细查探。 果然,和她之前猜想的一样。 “你每逢刮风天就起的症状并不是因为花粉过敏,只是烧伤后留下的后遗症,内火过旺,瘀血沉积身体里却无法抒解。” “因此你时而会不明缘由的咳血,衣服上染了血色,都是因为穴道淤堵,久无医治的缘故。” 一串的陌生词汇听得克莱希尔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豆子眼,“什么跟……什么?” 也不指望她听懂,云安安直接道:“你只顾着治皮肤上的烧伤是没用的,内调外治,一样都不能少。” “……我都听你的。”克莱希尔抬起头来,干脆地道。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连忙把头低下去。 她把自己自卑又敏感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让云安安看出了端倪。 云安安并没有多说什么,从医药箱里取出了药包,问了克莱希尔浴室在那儿,便进去做了些准备后,才让她也进来。 “泡澡也能治病?”克莱希尔表示怀疑地躺进浴缸里,总觉得这碧绿色的水颜色有些惊悚。 第629章 我家宝贝喜欢 “这是药浴。”取完东西回来的云安安听见克莱希尔自言自语的疑问,便答了她一句。 她走到浴缸边,把玻璃碗里刚调配好的萃取精华均匀地涂抹在了克莱希尔脸上,随口问:“你晕血吗?” 克莱希尔有些疑惑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不晕,怎么了?” “一会儿要给你放点血,怕你受不住,可以先把你打晕了再放。” 克莱希尔:“???” 她是魔鬼吗?? 云安安自然不是在吓唬克莱希尔,涂抹完萃取精华后,她便拿起了自己的针包,稳而准地将金针推进她后背的几大穴位里。 她没有立刻把金针撤走,而是拿起克莱希尔的手,然后刺破她的指尖。 混浊浓黑的血很快从她指尖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浴缸旁的地板上。 克莱希尔苦着张脸,“其实……有点疼。” “证明你还活着。”云安安抽空回了她一句,纤指稍微用力按着她手臂上的穴位,把那些瘀血往一处逼。 克莱希尔也发现她不会安慰自己了,轻哼了声,“你这样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我家宝贝喜欢就够了。还有问题吗?” “……” 这个女人好冷酷好无情还秀恩爱! 克莱希尔悻悻地闭上了嘴。 被排出体外的瘀血越来越多,克莱希尔脸上包括身上,仿佛被烙红似的伤疤颜色也渐渐褪去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红得充血了。 自己的身体变化如何,克莱希尔无疑感受得最清晰。 就好似沉沉压在自己身体四肢百骸的碎石都被冲刷干净了一般,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平日里烧伤部位阵阵传来的灼热感也得到了缓解,不再似火烤一样的干燥刺疼了。 克莱希尔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一直以来都不信任的中医疗法带来的效果! 这也太神奇了! 云安安垂眸见克莱希尔指尖流出的血已变成鲜红,便撤走了她后背上的金针,然后帮她止血。 “瘀血排得差不多了,之后喝几副药调理一阵子,才能将其排除干净。” 云安安直起身,随手抹去了脸颊上的细汗,“后天可以开始喝。” “现在不可以喝吗?” 云安安将金针收好,眼也没抬地回答她:“你今天喝了酒,酒精在你体内代谢掉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服药期间,禁酒禁烟,忌食辛辣。” 闻言,克莱希尔有些心虚地耸耸肩,“我知道了……” 想到自己居然浪费了宝贵的两天时间,克莱希尔就恨不得把喝进去的酒,都给吐出来。 “这瓶是精华,沐浴之后涂抹在伤处即可。”云安安把瓶装的萃取精华放在了洗手台上,淡淡道:“祛疤膏需要时间调制,三天后你让人来医馆取。” 祛疤膏?! 克莱希尔眼睛一亮,她这两年用过不知多少祛疤产品,但作用都不大,她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可如果是云安安拿出来的祛疤膏,就另当别论了。 “说好的,我等着你!”克莱希尔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不禁一笑,红唇微微地扬起,柔软得像是一缕轻风。 克莱希尔这时才发觉,那双落满明媚阳光的漂亮眼眸里,包裹着柔和,笑意还有认真。 却没有她想象之中的嫌恶和鄙夷。 更没有怜悯或是同情。 与看寻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这却是克莱希尔一直以来都求而不得的目光。 云安安离开后,克莱希尔照她的话泡够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小姐,有您的电话。”门外传来诺恩的声音。 “你把手机放桌上然后出去!”说完这句话,克莱希尔就急忙躲回了浴室。 等诺恩放下手机出去后,克莱希尔才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她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宫妄哥哥?”克莱希尔把手机夹在耳边,不自觉地放轻声音,喊了一句。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克莱希尔脸色顿时一变,拿着毛巾的手指都紧了紧。 “没有,我还没有见过她,你怎么突然问我关于她的事啊?我和她又不熟……好,我见到她的话会帮你转告的,你放心!” 这通电话时长仅不到两分钟。 可挂了电话之后,克莱希尔却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来s国的事是绝密,宫妄哥哥又是从哪儿得知的? 他刚才言语间的试探,是已经知道她见过,还是只是猜测她一定会忍不住去见云安安? 不管是哪个,都让克莱希尔感到不安。 如果这个电话再打来的早一点,克莱希尔大概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但是刚才话到了嘴边,克莱希尔陡然想起云安安的资料上记录,她已婚,还有个三岁半的儿子。 还有刚刚云安安在浴室里对她说的那句话…… 是以让克莱希尔鬼使神差的,竟没有对宫妄说实话。 “这毕竟关系到别人的隐私,就算是宫妄哥哥,我也不能说啊……”克莱希尔抚着胸口,喃喃自语道。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阴差阳错的一段,从酒店离开后便直接回了8号。 霍司擎还在公司,晚餐就只有云安安和景宝两个人在,霍白薇那份都是直接送到她房间里的。 “少夫人,夫人让我转告您,希望您抽空去医院见她一面。”德叔走进餐厅里,无奈地对云安安说。 这还是他润色后的委婉版本。 可他如果真按戚岚那副颐指气使的语气对云安安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好折了个中。 “德叔,你不用再帮她转达了。如果她是诚心想见我,为什么自己不给我打电话,反而让你转达呢?”云安安俏脸平静地道。 她对戚岚最后的仁慈,仅限于那些药膳。 “我明白了。”德叔叹口气,点点头下去了。 咕嘟嘟喝着牛奶的小团子瞅着自家妈咪不太开心的样子,放下牛奶杯,奶声奶气地问云安安。 “妈咪,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第630章 你这个恶魔 “什么?” “星星在天上,妈咪在宝贝的心里嗷。”小团子说着伸出手在头顶比了个胖心心给云安安,软萌的脸蛋上微微泛红,看起来羞涩得不行。 云安安差点被面前这只萌物给萌出血来,整颗心都快化掉了,一把就抱住了他用力蹭蹭! 啊啊啊网上吸猫吸猪的算什么,她吸团子!! “妈咪喜欢星星吗?”小团子昂起小脑袋又问。 云安安抱着怀里软得像糯米团子的景宝,一本满足地说:“喜欢的。” 小团子点点头,然后用小胖手在半空一抓,一脸神秘地看着云安安,“景宝刚刚把星星摘下来了,送给最漂亮的妈咪。” 说完,小团子微微松开手心。 一根坠着银色星星吊坠的项链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云安安眼前。 吊坠的边缘由碎钻形成圆形,里面都呈透明状,一颗半镂空的银色星星镶嵌在其中。 不知是怎么设计的,稍稍动一动,那坠子上的光芒便都聚集到了那颗星星上,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哇。”云安安忍不住惊呼一声,眸光欢喜地看着那根项链,“真漂亮!” “当然啦,只有天上的星星才配得上妈咪。”景宝抿着小嘴巴笑,让云安安把头低下来点,帮她戴上这根项链。 “如果妈咪不小心遇到危险,就用力旋转一次坠子上的星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还有机关? 云安安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颗星星,看着景宝一本正经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总是给妈咪做这些防身的小东西,那你自己呢?” 之前洛离把景宝迷晕带走的事,到现在云安安都仍心有余悸。 如今景宝在家里养伤哪儿都不会轻易去,但以后呢? 正思索间,云安安脑内的一根弦忽的颤动了下。 “景宝,上次你被人抓走之后,我发现你房间里的图纸都不见了,是不是被洛离拿走了?” 小团子犹豫了下,才点点头说:“洛离把这件事告诉了霍海,他们原本打算等妈咪签下那份财产转让书后,再把妈咪关起来,逼我给他们画图……” 他妈咪本身就是名中医,可以说景宝从小到大接触到的药材和药物,比同龄人吃过的饭都要多。 因此当时景宝没有花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 也是霍海和戚婉都对一个孩子不设防的缘故,让景宝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便一直假装昏迷没有醒来。 后来景宝怕云安安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时时为自己担心,才一直没有告诉她。 不过霍司擎却从霍海的部下那里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因此才会不留半点情面,对霍海和戚婉赶尽杀绝。 而洛离,则被断去双腿,扔回了他原本该待的地方——猛兽营。 这些都是后来景宝暗中调查洛离的去向时查到的。 听完景宝说的,云安安沉默良久,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好大一会儿才出声问:“景宝喜欢现在做的事情吗?” 喜欢吗? 这个问题真把小团子给问住了。 他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情,不过是因为天赋不错以及拥有可以保护好妈咪的能力和资本,实在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云安安瞧着他那副纠结的小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啦,妈咪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过你要答应妈咪,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如果有违反,小心你的小屁股!” 小团子下意识地背过手捂住了自己的屁屁:“嘤。” … 与8号这边的温馨和谐截然相反,霍氏本家一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铁锈味,掺杂湿凉的冷风迎面扑来,肃杀而血腥。 惊恐万分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在偌大的水池边响起,吓得栖落在树枝间的黑鸟扑翅飞走。 夜幕下,水池上好似笼了层轻纱似的雾,衬托得那抹长身玉立在池旁的清冷身影如梦似幻,怎么都看不真切。 这时,平静无波的池面倏然掀起了巨浪,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色庞然大物从池下翻跃而起! 尖锐可怖的利齿一开一合,就将原本吊在池边的一人给咬入口中,顷刻间沉回池水中! 在场的人皆是浑身一寒,忍不住咽起了吞唾沫。 只有站在方才距离那庞然大物出现时不过半米距离的男人,始终是神情淡冷,狭眸不起一丝微澜。 “恶魔!你这个恶魔!”仍被吊在池面的另外两个人失声咆哮,声音颤抖得连音节都咬不准,只依稀能听出骂的是什么。 他们下半身都已经湿透了,却不是被池水溅湿的。 已经无法用恐惧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单腿站立在钢丝上,心脏正在经受着前所未有过的绝望。 “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们的背后主谋。”乔牧指了指池水,面带微笑:“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说,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两人双腿抖了抖,“我们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们?” “呵。”男人薄唇轻启,嗓音淡冷得仿佛在人心头覆了层寒霜,“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谁先说出答案,谁就活。” 一旁的乔牧顿时在心底倒吸了口冷气,高还是霍总高。 这些家伙敢打云小姐的主意,霍总怎么可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死去。 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两人面面相视,然后飞快地张嘴回答,想要抢在对方前面说出答案! “雇主是戈塔森的人,具体信息我也清楚!” 另一人慢了一步,张着嘴懊恼地瞪着同伴。 嘴是加特林吗说那么快?!! 同伴登时得意地回瞪了他一眼,只要能活着,嘴巴上装加特林算什么? “我已经都说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戈塔森?”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有点意思。” “霍总,那接下来?”乔牧心知boss不可能真的放过这两个人,可怜其中一个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正在沾沾自喜。 就在这时,霍司擎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第631章 想吃她? 是云安安发来的微信消息。 【这是我和景宝今晚的晚餐,你懂我的意思叭?】 下面附带了张一桌诱人美食的配图,旁边还有个甩着鞭子一脸奶凶的兔子表情包。 隔着冰冷的屏幕,霍司擎仿佛都能看到她一脸不满地提醒自己要按时吃饭的模样。 那张覆着寒霜的清隽容颜上不觉平添了几分暖意。 “霍总?”乔牧有些忐忑地出声提醒。 闻言霍司擎狭眸微掀,遥望着点缀在漆黑夜幕中的那抹半月,薄唇勾了勾,“今日月色不错。” 话落,他便举步离开了此处。 乔牧一脸懵逼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明白过来boss刚刚那句话的下半句。 今日月色不错,不宜沾染太多血腥。 所以……是要放了先说出答案的那个人。 “运气可真够好的。”乔牧看了眼还被吊在池上的那两个人,嘀咕了句。 正好赶上云小姐给boss发信息的时候。 让人把其中一个给放了之后,乔牧才对看守池下关卡的暗卫说,“让小鲨上来吧。” “是。” 很快,归于平静的池面,眨眼间再次掀起了滔天波澜。 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后,乔牧匆匆赶回车上,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了正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霍司擎。 “霍总,那边刚把祁星火的详细资料传送过来,上面显示,祁星火是夫人的……养子。” “哦?” 乔牧看着资料上显示的内容,觉得情况有些不妙,“霍总,这件事要告知夫人吗?” 毕竟祁星火现在在他们手上。 “等。”霍司擎脸庞上没有一丝波动,双目轻阖着,淡淡地道了一字。 … 浴缸水面撒了一层玫瑰花瓣,云安安舒服地躺在里面,分分钟想要直接睡过去。 叮咚。 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下,云安安睁开双眸,拿起手机,点开了霍司擎的对话框。 【毫无吸引力。】 看到这行字,云安安撇撇嘴,那么一桌美食没有吸引力?他怕不是想找借口不吃晚餐。 【那你说什么才有吸引力,满汉全席吗?】 哒哒哒地把这行字发过去,云安安还以为要很久之后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那边居然秒回了。 只有简短一个字。 【你。】 云安安:“……” 啊啊啊!!! 这个男人不撩她会死吗!会吗!! 手里的手机突然就变得烫手起来,云安安恨不得要把它泡进水里,淹死它就当淹死霍司擎算了。 不行。 她不能遇撩则退,这反而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云安安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正要打字回复霍司擎,忽的想起来晚餐前听德叔说的话。 霍氏内部上下最近都在忙着接洽千亿合作案的事,霍司擎今晚很可能会宿在公司。 他今晚回不来啊…… 云安安眼眸一转,头顶突然就长出了一对恶魔尖角,俏脸上的表情蔫坏蔫坏的。 想吃她?那就多想想好了,反正不要钱! 与此同时。 黑色迈巴赫匀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霍司擎正在听乔牧汇报那项合作案的部分重要事宜,在回公司这段路程内,以便省时。 盯上这项合作案的不止霍氏一个,帝都豪门之一的白家和席家也在争取,将会是一场恶战。 霍司擎眉心轻折,长指翻动着手上的文件,片刻后沉声道,“把对方项目负责人的资料调出来。” “是。”乔牧在平板上找到事先调查到的信息资料,发给了霍司擎。 “通知各部门高层,半小时后会议室开会。”霍司擎拿起一侧的手机,解锁后,狭眸随意一瞥。 熄屏前界面一直停留在云安安的聊天界面上,这会儿打开,第一眼看到的自然这是这个界面。 ——连同云安安刚刚发来的照片,也一览无遗。 入目便是白皙柔润得仿佛羊脂玉的肌肤,优美而纤细的天鹅颈。 视线顺着漂亮的锁骨往下,便是半抹雪色的山峰起伏,沟壑藏于其中,让人几欲喷血的绝色。 明明展现出来的风景并不多,堪堪到警戒线便已经结束。 但往往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最为惑人。 顷刻间便让男人狭眸中的淡漠被幽暗的光吞噬殆尽,只余下深炽得无法化开的层层火焰,以及…… 欲色。 他弧度性感的喉结微微攒动了几下,漆黑如夜的眸子眯得狭长,透着野兽般的危险色泽。 显而易见的,如果猎物此刻就在这里,大抵早已经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张照片下还跟着一行字。 【朕今晚不召寝,尔等都退下!】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其主人的嚣张和嘚瑟。 简直是……欠收拾。 霍司擎抬手松了松领带,炙热的长指不经意地掠过薄唇,温度逼人到好似血脉里藏了熔岩一般,翻滚着层层炽烈的火焰。 坐在前座的乔牧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汇报下去。 总觉得霍总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 强势反击了一回的云安安浑身舒畅地回到房间里,把自己扔进被子里,很快便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儿童房里的小团子见她没来查房,于是爬下床,打开了电脑。 光靠只不明来历的蝙蝠图片,想查出什么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景宝总觉得那只蝙蝠哪里怪怪的,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可没听说过会有蝙蝠飞过来。 还在他妈咪房间外面偷窥! 不知道悬赏榜上接不接刺杀蝙蝠的任务? 景宝小脑袋一动,戳开了群里,问了问他们的意思。 妖妖灵:……不然怎么说天才的脑袋和我们凡人不同呢? 夏娃:哈哈哈哈哈我现在真的相信小吾王可能只有三岁半了,这个想法也太萌了,来给姐姐抱抱! 黑桃j:你们怎么这么过分,小吾王这么认真求助你们居然笑他哈哈哈哈哈哈! 领主:具体哪只蝙蝠?有没有照片? 终于看到个靠谱的人,小团子这才不瘪嘴了,没有人发布这种任务,不一定代表没有人接吧! nue:小吾王,你怎么会想到要刺杀一只蝙蝠? 第632章 可能是被人监视了 吾王:这只蝙蝠不同,它偷窥。 从刚才起还在“哈哈哈”鹅叫的群里顿时一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条消息来。 领主:那你可能是被人监视了。 夏娃:我曾经听人说,有灵性的蝙蝠相当于其主人的眼睛,你认为是蝙蝠在看你,说不定其实是背后的人在看你。 看见这两句话,小团子眉头一皱,又问:还有人养蝙蝠? 黑桃j:别说蝙蝠了,这年头毒蛇都有人养在身边,夏娃你说是不是? 夏娃:住口!那些妖艳贱货怎么能跟我的小银相比!你少逼逼! 妖妖灵:……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俩沙雕? 景宝看着这群素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们,却因为意见不合跟幼稚园小朋友似的骂起来,有些汗颜。 这时,私信框里弹出几条消息。 分别是领主和黑桃j发来的。 领主:能养出通灵性蝙蝠的地方并不多,我让朋友查了查,k国米歇尔家族是其一,其二就是戈塔森皇室,王储继承人宫妄。 领主:他们所养的蝙蝠都有编号,如果能在翅膀上找到金字刻印,那就错不了。 景宝托着腮看完领主的消息,在看见“戈塔森”三个字时,目光变得有些严肃。 又是戈塔森那位王储…… 养蝙蝠,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 跟领主道了声谢后,景宝退出来,点进了黑桃j的对话界面。 黑桃j:用不用世间仅有的第一美男子,我黑桃君来帮你宰了那只蝙蝠给你下菜? 景宝:“……”这个自恋鬼。 “咳!咳咳!”喉咙里突然涌上一阵痒意,景宝立刻捂住小嘴用咳了几声,想把那阵痒意给压下去。 那张奶萌的小脸就像是褪色的画,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景宝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压抑着想要用力咳嗽的冲动,跑进了浴室里。 “咳,咳咳咳——” 门把他的咳嗽声挡在了浴室内,很快水声响起,将白色陶瓷上沾染到的血红冲刷掉。 小团子踮脚拿起旁边的干净毛巾捂住嘴,喘了口气,然后走出浴室,在柜子里找到平时喝的药剂喝下。 才终于压下嗓子里的痒意。 关掉电脑后,景宝就立刻钻回了暖和的被子里,抿着没有血色的小嘴,大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了一丝黯淡的光彩。 如果妈咪知道他现在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一定又要因为他而难过了。 这些年为了给他找匹配的骨髓治病,妈咪已经够辛苦操心的了。 这点小事,他还是不要拿去徒增妈咪烦心的好。 … 翌日早上。 第一医院内。 天空阴云连绵,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整个世界都笼在了朦胧的雨幕中,什么都看得不大真切。 做完检查后,霍白薇就被护士们推进了手术室中。 这会儿整层楼都已经被严密保护起来,连小虫子都难以飞进这里。 云安安正在和医疗团队里的医生沟通手术的事情,好在霍司擎事先吩咐过他们,因此那些医生们都只是默默听着。 哪怕他们的脸色已经臭得跟糊了似的,就差没在脸上写“你在放什么狗屁”一行大字了。 流产手术不用麻醉? 这哪儿是要做手术,根本就是在玩命! 中医又是什么玩意儿?他们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医生的想法,心里有些感慨他们的好说话。 以前在国外这种中西结合的手术模式并不常见的时候,到了手术前,那些医生总要对着她评头论足,肆意教训一番才肯罢休。 脾气暴躁点的,甚至会当面指着云安安的鼻子让她滚,别在那里丢人现眼。 云安安同样脾气暴,那场手术结束后,那个医生用来指着她的那只手,足足麻痹了半年都拿不动东西。 “好了,你们都进去准备吧。”云安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那些医生说完,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几个医生在她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地进了手术室里。 云安安走到窗边,刚要拨通霍司擎的手机,乔牧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云小姐。” “霍总临时被会议给绊住,晚点才能过来,所以派了我来这里看着。霍总让我转告您,不必有太大压力,不论结论如何,一切问题有他担着。” 听言云安安微微一愣,不自觉地握了握有些汗湿的那只手,无端的有种空旷的身后忽然有了支撑物,可以让她安心去靠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她在紧张。 “我知道了。”云安安心里逐渐安定,,红唇扬起抹浅浅的笑来。 八点整,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霍白薇躺在手术台上,放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攥紧着衣料,双眼溢满了惧怕,眼角微湿。 直到看见云安安走进来,压在她心上的巨石才有了挪开的迹象。 “嫂嫂……”霍白薇浑身都止不住地阵阵颤抖,恐慌地想要握住云安安的手。 云安安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指,低声安抚:“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你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都没事了。” 她的话语好似有着一种魔力,再纷乱恐惧的心绪,都会随着她的声音而变得安定。 霍白薇轻轻点了下头,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云安安拿出涂抹过萃取药剂的金针,依次刺入霍白薇的血海穴等各大穴位中。 霍白薇紧紧绷着的身体蓦地就放松了下来,好像陷入了熟睡中。 片刻后,云安安转头看向旁随时待命的医生,郑重地说:“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主刀医生点点头。 这场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未结束。 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味,靠在墙边闭眼休息的云安安小脸煞白,环胸的双手越发收紧。 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一些画面。 冰冷的手术台,泛着冷光的锋利手术刀,随着麻醉药被推入血管中,越来越麻木无力的四肢…… 她原来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记得四年前那场生死一瞬的噩梦了。 可当她站在这间手术室里,回忆如海水,瞬间便将她掀翻在了惊涛骇浪里。 第633章 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云医生,你的脸色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护士走过来,轻声询问道。 乍一听到旁的声音,云安安猛地睁开双眸,失焦的瞳孔微微颤动,愣怔地看着地面好一会儿。 等她慢慢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我没事。手术结束了吗?”云安安舒出口气,稳着心绪问。 护士点点头,回答道:“刚才已经结束了,主刀医生让您过去一趟。” “好。” 云安安揉了揉刚才自己无意识掐痛的手臂,走到手术台那边,就见那几个医生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 “……出什么问题了?”她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伸手给还在昏迷中的霍白薇把脉。 “手术很顺利。”主刀医生心情有些复杂地开口,“顺利得过了头。” 术前他们预想的所有意外和危机情况都没有出现。 简直是神了。 主刀医生越想越觉得心痒痒,忍不住问云安安,“云医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我们想跟您探讨一下那几根针的用途。” 云安安给霍白薇把完脉后,听见主刀医生的话,便道:“有机会一定。” 手术中的灯光熄灭后,医生和护士们把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霍白薇推了出来,送进病房里去。 云安安最后才走出来,俏脸还有些泛白,脑海里交错闪过的画面凌乱得让她的脑袋都隐隐作痛,只想快点找个地方休息会。 一个晃神,她足尖不知绊到了个什么东西,惯性使然,脚下几步没稳住,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脸颊吻地的惨剧并未发生,不受控制前倾的云安安撞进了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里,便停住了。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投怀送抱?”噙着些许戏谑的清冽嗓音自云安安头顶响起。 她愣愣地抬起头来,便看见那张反复出现在脑海片段里的俊逸容颜,此刻略微含笑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云安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换作平时,她大概早就气恼地出言反驳他了。 见她久未言语,神色不对的模样,霍司擎眉宇微皱,伸手将她圈进了怀中,却发现她的身子在发抖。 霍司擎深邃的狭眸中掠过一缕了然,抬手安抚地在她的后背轻拍了几下,低哑地开口:“我在。” 从乔牧传来消息,称云安安已经进去手术室开始,他的注意力便难以再集中到会议上,罕见的有些心神难宁。 会开了不到十分钟,便匆匆结束了那场会议赶来这里。 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不会再有四年前的意外发生。”霍司擎喉结微微滚动,温热的吐息拂过云安安的耳畔,沉声许诺:“我保证。” 如同在冰湖中挣扎浮起的人拼命举高的双手终于被人握住,轻而易举地带出了湖中。 云安安被浸泡在冷水里的心脏渐渐的回了暖,麻木的四肢也开始恢复了知觉。 在她脑内疯狂撕扯的回忆片段终于静止,最终化成碎片,消弭在了她耳畔感受到的浅浅呼吸声中。 不需要更多的保证,也不需要任何解释。 他能看出她是在为四年前的那件事情战栗难过,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便已足够了。 这时,乔牧提着个袋子匆匆走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霍司擎,“霍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有旁人在,云安安也不好再腻在霍司擎怀里,便要从他怀里出来,谁知他手臂一用力,就让她寸步难离了。 “……你先放开我!”云安安小声嘟囔道。 霍司擎并未如她所愿,接过乔牧递来的东西,就让他离开了。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单臂揽着云安安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霍司擎直接将她抱坐在了腿上,双手圈着她的腰肢。 “你不用先去看看白薇的情况吗?”云安安只好接过那个袋子,往里看了眼,居然是“黑天鹅”的蛋糕卷和热饮。 蛋糕应该是新口味,她有几次去店里都没有见到过。 霍司擎顺手拿出里面的热饮,插上吸管递到了她的唇边,“你离开手术室前,已经了解过。” 那些医生一五一十地把手术情况告知了他后,才把霍白薇推去病房。 只是云安安出来的晚,又心不在焉的,自然忽略了这些。 云安安“喔”了声,自然地咬住吸管,喝了几口,双眸忽然一亮,“也是新口味?” 丝绒似的顺滑口感,甜滋滋的,还有饱满的果粒在里面,一咬却是酸的,却并不会酸牙齿,和甜度中和得正好。 “嗯。”霍司擎长指抚过她的长发,睨着她欢喜的小表情,狭眸略微柔和。 不知为什么,瞧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便不觉会感到愉悦。 “之前在海城程家你买给我的那个蛋糕,后来我去黑天鹅店里问,结果她们说那是非卖品。”云安安一口蛋糕卷,一口热饮,吃的不亦乐乎,“早知道我就把那个蛋糕吃完了,以后都吃不到了。” 霍司擎微微挑眉,“只要你乖,就可以。” “……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这句牢骚刚发完,云安安就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两个字,咀嚼着蛋糕的腮帮子蓦地一僵。 紧接着她整张脸都染上了绮丽的红晕,双眸更是因为脸上的热度而泛起了一层雾。 “霍司擎!!!” 床上个鬼啊!! 他要是温柔一点她能不乖……呸!不配合吗?!! … 手术结束后云安安并没有把霍白薇体内的几根金针取走,否则她这会儿要是醒来了,还是会感觉到一丝疼痛。 而霍白薇怀孕这件事被霍司擎封锁了消息,连霍家人都不知情,因此在医院里陪着她的就只有云安安和霍司擎。 一直到傍晚,云安安终于看不下去乔牧时不时投来的求助目光,把打算在病房内办公的大魔王劝回了公司。 总归霍白薇暂时醒不了,也不缺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霍司擎离开后,没了扰乱心绪的源头,云安安才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祛疤膏的配方。 第634章 挟恩图报 克莱希尔的肤质不同于s国人的,加上她的烧伤严重,不能和一般的疤痕相提并论。 因此云安安之前研制出的祛疤膏给她使用并不适合,要针对她的肤质调配出适合她的祛疤膏才行。 昨晚克莱希尔就发了份她原来的肤质检测报告给云安安,云安安垂眸看着上面的数据,边思索着配方的用料和配比。 嗡嗡嗡—— 屏幕界面忽然跳转成了来电提醒,云安安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出病房去接听。 “喂?” “云小姐,三爷现在在医院检查室这边等您,您能过来一趟吗?” 检查室离这边并不远,病房四周也有保镖们看守,云安安思忖几秒后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等到了检查室后,云安安才发现霍衡只是个幌子,真正等她的人,是戚岚。 “你找我有什么事?”云安安精致的眉眼冷淡下来,隔着段距离站在戚岚的面前,眸光平静地看着她问。 戚岚坐在轮椅上,脸色看起来红润正常,但是双手却枯瘦无比,虚虚地搭放在扶手上。 见云安安刻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戚岚微微一笑,然后在云安安警惕的眸光下,一语不发地将脸上的面具给轻轻揭了下来。 不出片刻,就露出了一张云安安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来。 赫然是那位赠予云安安脱骨藤的妇人的脸! 云安安明眸中划过一抹惊异,哪怕她早前就有所猜测,却也没有亲眼看到来的更令人诧异和不可置信。 戚岚果然是那个卖花的妇人! 然而她自从回到霍家后所做的一切,却让云安安如何都没办法将她和那位纯善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可下一刻戚岚的动作,却让云安安瞳眸蓦然紧缩。 她现在的这张脸竟也是张面具! 最后一张面具被揭开后,戚岚那张伤痕遍布的脸就这么展露在了云安安的眼前。 除了依稀能看出她的眼睛和唇鼻和戚婉极为的相似以外,便全都是令人禁不住要倒抽冷气的疤痕。 “你……”云安安心底的疑问太多,一时不知该问哪个,红唇抿了抿,心绪复杂地开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如果她还不能确定戚岚就是那位妇人,就算对她冷言相待,云安安心中也不会有任何压力。 但现在…… “为了跟你好好谈一谈。”戚岚随手把那两张面具放在旁边的桌上,双手自然而然地交叉着放在身前,哪哈是坐在轮椅上,体态也是优雅的。 云安安明眸微垂,“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听说你和司擎的感情很好,但是再好的感情又能维持得了多久,你们真的都已经认定对方了?”戚岚问,“即便现在是,但如果以后你或是司擎后悔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暗示,云安安细眉微微蹙起。 戚岚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接着说:“我想说的是,倘若你们是真的相爱,又何必在意分别的一两年时间?” 分别的一两年时间? 那戚岚又可曾知道,她和霍司擎早已错过了四年时间? 云安安险些想笑,却又被唇齿间的涩意弄得笑不出来。 “你想让我离开霍司擎大可直言,何必拐弯抹角的?”云安安嗤笑一声,又道:“我原先以为亲妈和后妈终归是不同的,没想到也差不了多少。” 她无法想象霍司擎当年是怎么在满是豺狼虎豹的霍家存活下来,没有败给那些争权夺利的人的手段,却差点死在自己以为的“亲生母亲”手里。 所幸有霍老爷子在,霍司擎才没有惨遭她的毒手。 而好不容易回到霍家的真正母亲,也从未将他的感受放在心上。 不知怎的,云安安心尖蔓延开了一阵细微的刺痛,很不舒服。 戚岚低下视线,轻轻地拂掉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他好。” “可你问过他的意见吗?”云安安犀利道,“你有在乎过他是怎么想的吗?你没有,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成,因为你讨厌我妈妈,所以才要不择一切手段把我驱逐出他的身边。” “你是为了自己,不是霍司擎,别把你的自私包装得那么漂亮。” 怒火不停的在云安安胸口滋生,却无处可以发泄,只能强忍下来。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霍司擎。 戚岚轻声笑笑,“你既然知道我讨厌云舒画,还敢在我面前承认你是她的女儿?” “你还没有重要到让我完全需要在乎你感受的程度,哪怕你是阿擎的母亲。还有,我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司擎没有?”戚岚反问她:“看吧,你们的感情脆弱到连短暂两年的考验,都经受不起。” 云安安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的不在意,“你的激将法用的不错,可惜我不吃这套。” 懒得再跟戚岚掰扯下去,说完这句话,云安安便转身离开这里。 戚岚却出声制止道:“你继续留在司擎身边,只会给他带来危险和麻烦。况且我只是让你离开他两年,并不是一辈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云安安脚步未停。 “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这句话一出,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云安安束缚在了原地,唇瓣一点点抿紧。 戚岚见她停住,眼底划过一抹悲凉的色彩,“你流产的时候如果没有脱骨藤救命,早就已经死了,说来你这条命,还是我给的。” “所以,”云安安转过身望着她,“你是在挟恩图报么?” 她的话音方才落下,检查室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戚岚的护工站在门外,提醒道:“夫人,您该休息了。” “过来推我吧。”戚岚看了那个护工一眼,又将目光转回了云安安平静的俏脸上,“希望我闭眼前,能听到你的答复。” 这句话与威胁无异,且是拿命相逼的威胁。 纵使戚岚的语气再淡,却也让云安安没来由的感觉浑身发寒。 为了赶走她,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呵。 第635章 不要你! 云安安和戚岚在检查室的谈话后的第二天,霍白薇就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站在病床边的霍司擎和云安安。 前者神情一贯冷淡,若不细看很难察觉他眸底的关心意味,后者欣喜的情绪落满了眼角眉梢,看得人心生暖意。 霍白薇心口微暖,“哥,嫂嫂。” 除了身体尚还虚弱疲惫以外,她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对昨天的记忆,也只恍然以为自己是做了场梦。 霍司擎微微颔首,线条锋锐的狭眸略显柔和,“身体感觉如何?” “像是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霍白薇答道。 “现在梦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安安给她把完脉,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摸了摸霍白薇的头发,“白薇很坚强。” 刚得知自己怀孕那天,白薇抱着她崩溃大哭,好像那个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哭走,不会再为这件事流一滴泪了一般。 云安安庆幸她的坚强,却也心疼她的坚强。 这意味着她要从这场噩梦里彻底走出来,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的心结。 “嫂嫂说我坚强,那我一定是坚强的。”霍白薇有些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来,宛如挣脱了皑皑白雪吐露出花蕊的梅花,柔韧不屈。 香自苦寒来。 陪着霍白薇说了会儿话,等她睡过去之后,云安安和霍司擎才离开她的病房。 一坐上车,云安安就彻底懒散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半躺在宽阔舒适的座位里,“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觉,把这两天没睡够的都补回来。” 给克莱希尔调制的祛疤膏已经做到收尾,明天傍晚之前完成不成问题。 坐在她身侧的霍司擎低眸翻阅着手中的文件,闻言薄唇微微勾起一缕淡笑,“提议不错。” 什么提议不错? 浑身懒绵绵的云安安大脑基本已经停止了运转,对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也没有深思,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困死她了。 过了半个小时,车停在了8号的停车坪上。 云安安昏昏欲睡地趴在座位上,眼前的视线都逐渐变得不清晰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腾空抱起。 就在她哈欠连天地快要睡过去时,身体忽的就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一具温热且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躯体欺身而上,将云安安软绵无力的双手按在她的头顶,顷刻间柔软和刚硬便严丝合缝地紧贴着,没有半点罅隙。 “别闹……”云安安闭着眼不满地嘟哝了声,纤细的双腿挣扎地动了动,想要挣脱出去。 男人深炽幽邃的狭眸倏然眯起,隐隐可见眸底熠动的暗光,一簇一簇的跳动着,危险至极。 第636章 疼到了骨子里 点点晶莹无可抑制地顺着她泛红的眼尾滚落,尽数被男人如玉的长指轻轻拭去。 此刻窗外月色正浓,窗内融了满室睡意。 … 城郊医院。 三楼的病房内刚经历了一场混乱,医护人员们都累得精疲力竭,却只能打起精神提高警惕,为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注入镇定剂。 护士们小心翼翼地将地面的狼藉收拾好后,就跟着打完针的医生一同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被保镖们重新拉上,转头身穿浅褐色复古风长裙的颜觅意走来,立即跟她打招呼道:“觅意小姐,您来了。” 颜觅意嗯了声,“他肯松口了么?” “老样子,宁肯痛到以头撞墙忍无可忍都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助。” “想不到还是块硬骨头。”颜觅意抬手拢了拢精心打理过的长发,嘴角含笑道:“那就不用管他了,只要不危及性命,随他怎么着吧。” 保镖们没有吭声。 家主的命令是让他们保护里头的人的同时,并劝服他同意戒掉木里花的瘾,而不是对此无动于衷。 看出他们不愿配合,颜觅意也没再多说什么,推开门进了病房里面。 她径直走到病床前,看了眼刚打过镇定已经陷入沉睡的男人,把一小包东西放在他的手心里,再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 “别让你母亲对你失望。” 说完这句话,颜觅意就走出了病房,吩咐保镖们暂时别进去打扰那个男人,然后离开了这里。 她刚走没多久,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自己手心里的那包东西,眼底划过一丝阴沉。 … 阴雨连绵多日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明媚正好。 直到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才终于把睡得昏天暗地的云安安从梦乡里拽出来,找回了一丝清明。 云安安睁着朦胧的双眸,从床头摸索到手机放在耳边,“喂?” “你好云画医生,上次一别有许久不曾见过了呢。” 富有异域腔调的语言乍一传入耳中,云安安足足愣了好几秒,才从久远的记忆力找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切里斯先生,您近来过得还好吗?”云安安揉了揉自己凌乱的长发,勉强忍着困意坐了起来,用f言问候道。 “政事上自然是一帆风顺的,倒是小女的身体每况愈下,病情反复,令我时常感到忧心啊。” 听言,云安安立刻明白过来切里斯?伯莱的言下之意,便笑了笑,“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切里斯也终于笑了,声音里多了些放松,“既如此,我便吩咐助理帮你订好了机票跟酒店,静候你的到来了。” 挂断电话后,云安安顿时就像只没撒好盐的咸鱼似的重新躺回了床上,还朝阳光照到的那边滚了滚,想让自己晒得均匀一些。 当年切里斯帮过她一个大忙,对这位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不需要她偿还。 只是云安安坚持要还这个人情,并承诺过如果他若是有所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找她。 不过那时她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f国…… 云安安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忙打开手机日历看了眼今天的日期,当看到那个数字时,眸中最后一丝朦胧都被惊没了。 日历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号。 云安安险些眼前一黑,她连跨年夜要和景宝霍司擎一起去做什么都计划好了,礼物也早就买好,就差送出去了。 可是时间竟然迎头就给了她一记暴击! “啪嗒”一声,手机从云安安手上滑落。 咸鱼安生无可恋地仰躺在床上,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过了一会儿,云安安认命地爬起来去洗漱下楼吃午餐。 “德叔,景宝还没起床吗?”云安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见景宝的位置上还没摆好午餐,还以为他没有起床。 德叔把一碗参鸡汤摆在了云安安面前,“少夫人您忘了,小少爷这会儿在云上山庄,老爷子一早就派人来接了。 “说是给小少爷量身打造的温泉已经建好了,想让小少爷亲自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霍老爷子对景宝的喜欢可以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上个月景宝去云上山庄时,无意间提到刚回国时和云安安去泡温泉的事,霍老爷子便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转头就请人到山庄里大刀阔斧地建了个小型温泉,专门给景宝准备的。 值得一提的是,上上个月景宝看见电视上的冰雕很是喜欢,霍老爷子直接把那支冰雕比赛获奖的团队请了过来,让他们雕了个冰雕乐园给景宝。 那冰雕乐园现在还在云上山庄结冰的湖面上,壮观极了。 大概小团子想要天上的星星,霍老爷子只怕都会找人去摘下来给他,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 云安安默了默,想到霍老爷子之前送景宝的天价天文望远镜,后山滑雪场。 憋了一会儿才道:“……爷爷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 “怎么会呢?”德叔笑呵呵地说,“少夫人您不知道,每次小少爷去山庄,老爷子都高兴得能多吃一碗饭,精神气也都比平时要好,这是千金难买的好事啊。” 云安安点点头,捧着鸡汤喝了口,垂眸看见汤里的材料,顿时一愣。 “这个汤……” “这是少爷离开前吩咐厨房给您熬的,说是您的身体需要多多滋补。” 滋……滋补?! 云安安险些被嘴里的鸡汤呛住,白皙剔透的小脸顿时泛起了胭脂色,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给埋进鸡汤里算了。 第637章 臣妾做不到 切里斯?伯莱给云安安订的机票下午就送到了云医馆里。 因着年终工作成倍叠加,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关系,沙琪玛也抽不出身来跟云安安一同去f国,另一张机票便暂时空置了下来。 将祛疤膏完全调制好后,云安安就把东西交到了克莱希尔派来的保镖手上,然后才离开医馆,回到8号收拾行李。 可从刚才起霍司擎的手机就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云安安只好打给了乔牧。 从会议室里出来去取文件资料的乔牧刚好看到自己的手机有来电,便拿起来接通了,“云小姐?” “乔特助,阿擎现在很忙吗?” “是的。有个合作案的进展不是特别顺利,霍总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今晨刚到公司就召开了一场会议,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乔牧如实道。 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云安安微微一愣。 昨晚一夜混乱,她最后又是昏过去的,醒来后霍司擎早就已经离开了,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休息。 ……等等。 他都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为什么回到家最紧要的不是先休息而是哔——她?!! 云安安暗暗在心底呸了他声“禽兽”后,便对乔牧道:“等他忙完之后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要去一趟f国出差,过几天回来。” “这几天就麻烦乔特助盯着阿擎一点,别让他又犯不按时吃饭通宵熬夜的毛病了。” 听到云安安说要去出差,乔牧就下意识觉得不妙,听完最后一句,心里已经是宽面泪了。 总裁夫人真的太抬举他了。 这个世上除了总裁夫人以外,有谁有胆子敢去提醒霍总记得吃饭别熬夜这种事? 他要是敢,明天霍氏集团门口就能看见他被风干的尸体挂在上面qaq。 然而云安安急着收拾行李,没有跟乔牧多说就把电话挂断了,转而给苏酥发了条消息过去。 问她想不想出国去散散心。 等云安安把必须带上的东西都收拾进行李箱,准备出门的时候,才看见苏酥的回复。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臣妾做不到,臣妾被小叔叔囚禁了。 后面却跟了个一反常态的羞涩表情。 云安安:“……” 小玫瑰:你这是什么鬼昵称?用不用我帮你打电话报警?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这是我绞尽奶汁才想出来的昵称,我已经忘掉这个男人的最好证明!不过,报警干什么?小叔叔才不是那种人! 啧…… 云安安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苏酥的消息。 这个言语里都透着浓浓春天花开意味的女人,真的是那天在电话里就差没哭出来,愤怒又绝望的闺蜜? 小玫瑰:别误会,我报警不是怕你出事,是担心莫小叔叔被你给糟蹋。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人艰不拆啊!! 心知这个甘愿淹死在爱河里出不来的闺蜜,是不可能跟自己去f国的,云安安颇有些心酸地叹了口气。 从8号出来,云安安让司机掉头先去了趟云上山庄,之后才去机场。 … f国。 坐了将近七个小时的飞机,落地后云安安就被切里斯派来的助理和保镖一路护送到了香榭丽舍大道的酒店里。 等她休息好起来之后,才随着他们去了切里斯的住所——位于南部蔚蓝海岸的花园别墅。 前来接待云安安的是切里斯的妻子西莎夫人,一位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端庄女子。 西莎夫人领着云安安到楼上餐厅里,一边柔声对她说:“我听切里斯说云医生是s国人,便跟着s国的厨师学做了几样家常菜,希望不会怠慢了你。” “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并不挑食的。”云安安抿着唇笑笑。 身为议员夫人,西莎就算自持身份端起架子也没什么不对的。 但她却是温柔周到且平易近人的,说话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自然又舒服,不一会儿就让云安安对她心生了些亲近。 两人聊着聊着,切里斯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他身材高大瘦削,着一身藏蓝色绒面高定西装,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非常严肃沉稳。 虽然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那双褐色眼眸却炯炯有神,透着精明睿智的光芒。 一看便知身居上位。 西莎夫人起身迎上去,略有些责怪地对切里斯说:“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的偏偏在云医生用餐时回来了?她不恼你,我可要不开心的。” 短短一句话,既为切里斯的迟归解了围,无形间还拉近了他们和云安安的关系。 “不急不急,”切里斯一脸和煦地看向放下筷子的云安安,“云医生你慢慢吃,如果菜不够直接吩咐厨师一声就好了。” “我已经吃饱了,多谢款待。”西莎夫人实在太热情,云安安都微微的有些吃撑了。 而且就算西莎夫人不说那句话,她也不会介意切里斯迟到的事。 这恐怕是切里斯怕她只身前来这里会感到不自在,才特意先让西莎夫人来招待她,再姗姗来迟的。 不得不说,这两位都是人精。 云安安眸光停在切里斯精神饱满的脸孔上片刻,然后开口:“我想先去看看两位女儿的具体情况。” 切里斯和西莎夫人对视一眼,让餐厅里的厨师和女佣都下去后,才跟云安安解释。 “其实我们并没有子女。那句话是为了防止有人窃听,保险起见拟的一个谎言。” 云安安顿时明了,“所以,真正需要治病的人其实是切里斯先生。” “云医生果然慧眼如炬,如同传闻中说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切里斯目露赞赏地点点头。 “我丈夫的身体是上个月才出现的异常,经常性的心悸,失眠,有时身体还会莫名其妙地自己动起来,清醒以后却想不起那段记忆……”西莎夫人满脸担心。 这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于一国议员来说,无异于是他的致命伤。 因为这个病,切里斯无意中弄错一份国际文件的内容署名,险些酿成大错,好在挽救及时。 第638章 你有男朋友吗? 切里斯也因此暂停了目前的工作安心养病,以免再造成其他无可挽回的重大错误。 但经过精密的检查后,结果显示切里斯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明显异常,私人医生也称是他近来压力太大导致的失眠和幻觉。 并建议切里斯停下忙碌的脚步,利用外出旅行或是健身来放松自己的身心,很快就能康复。 然而过了大半个月,切里斯的病情仍没有任何起色,遂在西莎夫人的提议下,找到了云安安。 “方才我观你气色,看似红润饱满,精神抖擞,但眼睑隐隐发黑,眼球异常突出,还有不少血丝,很是违和。”云安安收回给切里斯把脉的手,蹙着眉道。 “你的脉象紊乱,时而急促搏动,时而平缓无波,极有可能是心脏受损,体内的生机也在不断流失。”云安安简练地概括一番,然后说:“你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中毒?! 切里斯和西莎夫人眼露震惊地相视一眼,面部表情却把控的很好,轻易让人看不出来。 若是此刻有外人在这里,大概会以为他们只是在闲谈而已。 “云医生,我丈夫中的是什么毒?还有的治吗?”西莎夫人忙问,就连从刚才起就无比镇定的切里斯也是脸色发紧。 云安安并未回答,而是拿出金针和容器,取了切里斯几滴血。 若是寻常人或许无法从血液里闻出除了铁锈味以外的味道,云安安却可以通过气味,分辨出血液里的药物成分以及中毒深度。 腥臭,则代表中毒已深,危及生命了。 “这毒在切里斯先生的体内已经潜伏了很久,剂量少却相当霸道,单靠服药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云安安放下玻璃容器,眸底划过一抹思索。 下毒者心思巧妙,剂量把握正好,既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又不会让切里斯立即死亡引起怀疑。 而是通过那种能够致幻的毒药一步步蚕食掉切里斯的生机,让他的行为举动逐渐失去自我的控制,而这时若有个人在他耳边暗示他。 久而久之,他会自己亲手杀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倒真是见所未见过的高明毒药。 连医院里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检查出自己身体有什么古怪之处,云安安却只搭了个脉就查出来了,切里斯已经对她完全信服,便道:“但凭云医生决定。” … 云安安从海岸别墅回到酒店已是黎明将至的时候,一轮暖阳自大道尽头的方向冉冉升起,将半边天空都晕染成了橘红色。 忙了整晚,云安安早就困得不行,恨不得倒头就睡。 可如果不沐浴换衣服之后再睡,她又觉得浑身不舒服,便拒绝了西莎夫人的留宿邀请,硬是撑着眼皮回到了酒店。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云安安起来洗漱好叫了客房服务,在房间里解决了迟来的午餐。 连着两天都是如此日夜颠倒的度过。 直到切里斯体内的余毒终于被清除干净,云安安才稍稍能松口气,不用在随时盯着他服下解毒药后的反应了。 “明日起就不用为您针灸了,您只要按时服药,每周泡两次药浴,受到损害的内脏会慢慢复原,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毛病。” 云安安把刚新药方放在桌上,对刚坐起身来的切里斯和一旁的西莎夫人叮嘱道。 “安安,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西莎夫人擦掉眼角因为紧张渗出的湿润,有些激动地上前握住了云安安冰凉的小手,“幸好有你。” “您别这么说。几年前切里斯先生无条件对当时一无所有的我伸出援手,如今我不过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担不起这句感谢。”云安安明眸弯起,浅浅笑道。 西莎夫人心口微暖,原本对云安安只有七分的喜爱,现在也变成了十分。 而她向云安安表达自己喜爱的方式也相当直接—— “你有男朋友吗?我这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的名单,要不要看看你有没有钟意的,挑几个回去?” 云安安:??? 一旁刚针灸完正等着妻子来对自己嘘寒问暖,所以故意躺着不动的切里斯:…… 在这遥远的异乡,云安安却诡异地找到了一丝两国长辈互通的地方,都爱给人介绍对象…… 这时,窗外焰火陡然升空的景象吸引住了云安安的视线,看着那条细线在空中绽放出美轮美奂的图案,心脏微微颤动。 “这些焰火很漂亮对吗?”西莎夫人见她眸露喜欢,心间一动,“晚点会有很多客人过来这里一起庆祝今年的最后一天,你不如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庆祝,我跟你保证,这里的焰火会是全国最漂亮的。” 因着切里斯的身体缘故,不能劳累太久,原本是要取消今天所有的庆祝计划的。 但西莎夫人想着云安安好不容易能来一次f国,等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和切里斯商量后,决定就在海安别墅办个宴会热闹热闹。 切里斯自然不会有意见,身体转好的信号更是让他喜不自禁,还帮着西莎夫人出了不少主意。 盛情难却,云安安便欣然答应了。 当漆黑的天幕湮灭了最后一丝落霞余晖,灯火通明的海岸别墅里热闹非凡,随处可听见浪漫不失格调的悦耳音乐。 让人不由生出想要沉浸在这靡丽动人的氛围里。 云安安来时并没有带礼服,还是西莎夫人从自己的工作室送了套礼服过来给她,这才解了她的窘境。 宴会在别墅五楼的圆厅里举行,西莎夫人牵着身穿一袭靛蓝半镂空鱼尾长裙的云安安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霎时间便将全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这边。 清一色异域风情极为明显的性感女郎里,容颜精致却不俗气,明眸淡扫如妖似精,美得柔软却不失韧劲的云安安却并没有被她们比下去,反而更胜一筹。 舞池中跳舞的男士们往那个方向看了眼,顿时便忘了收回目光,就连失礼地踩到了女伴的鞋子都还不自知。 第639章 真是痛并快乐着 贵妇们见云安安是西莎夫人亲自领过来的,且打招呼时是先向云安安介绍她们,再向她们介绍云安安的这一次序,便更显得她对云安安的重视。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状对云安安的态度也都热络了几分。 “云小姐身上这件礼服不是你工作室今年刚推出的新款吗?我记着这件还是非卖品,我女儿都惦记好几个月了。” “西莎工作室的非卖品可是从来不出售也不借人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别说小姑娘穿得可真好看,西莎你说实话,是不是特地给她量身定做的?那我可得也要求一件来。” 云安安便一一跟她们问好,红唇始终勾着抹恰到好处的笑,既不失礼也不会过分热情。 西莎夫人挽着她的手,温柔地笑着说:“别说这一件礼服,安安如果喜欢的话,把我工作室里的衣服都挑走也不成问题。” 暗暗思忖着她的身份的贵妇们卸下了眼底的探究,转而有些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对把自己的作品看成自己孩子的西莎夫人,就是她们这些闺蜜想让她帮着设计件衣服,都没那么容易。 可她竟对云安安如此大方……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西莎夫人正想将这个话题翻篇,却在这时,站在长桌边身穿红色礼服的贵妇忽然问:“西莎,你身边这位小姐我见过。” 静静地站着保持微笑的云安安一愣,朝着那位贵妇看去。 贵妇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走到了云安安的面前,“你是不是研制过一款叫天香露的护肤产品?” “是的,夫人。”云安安颔首承认。 “那可真是太好了。”贵妇欣喜地抚了下掌,看着云安安的目光都热切了许多,“朋友曾经送过我一支天香露,我使用之后感觉非常不错,斑纹都少了不少,一直想着再托人去买,可惜听说已经买不到了。” 其他贵妇们并没有听说过天香露是什么,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们。 那是什么知名化妆品牌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云安安调制天香露前对各国女性的肌肤情况都曾做过详细调查和实验,适用于大多数肤质。 她细细地观察了片刻这位贵妇的脸,白里透红的,眼角几乎没什么细纹,法令纹也特别浅,于这个年纪而言,可以说是保养得相当不错了。 “是夫人天生丽质,天香露不过起到了辅助作用。”云安安红唇微抿着笑笑,不卑不亢地道。 自然没什么能比自己年轻貌美的人反过来夸自己,更令人心生愉悦的。 贵妇当即拉着云安安的手,想跟她订一笔订单,让天香露上她家的专柜售卖。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订单从五万件一路追加到了十五万,听得一旁的贵妇们心里抓耳挠腮的好奇。 换作旁人她们或许不会这么好奇,可这位贵妇家里却是开化妆品公司的,旗下品牌火爆到全球各地皆有她家的专柜店,国际知名度相当之高。 她都说好,不买岂不是她们跟不上潮流? 于是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云安安光做记录,就记得爪子快抽筋了。 果然名牌衣服包包化妆品,永远都是女人之间互通的完美桥梁。 ……真是痛并快乐着。 “夫人!”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身穿白大褂提着药箱的私人医生匆匆走向西莎夫人这边,全然顾不上自己这身装扮在此时的环境里显得有多么另类。 西莎夫人看见来人,目光有些许惊讶,“勃朗医生,你不是还在度假中吗?” “我若是不回来,恐怕都不知道竟然趁我在度假时,找了个野鸡医生来顶替我的职位!”勃朗语气愤然:“我要亲自跟先生理论!” 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的云安安摸摸鼻尖,这个人就是那个把中毒说成压力太大的私人医生? 西莎夫人的脸色也因勃朗的质疑而起了变化,“安安不是什么野鸡医生,相反的是,她的医术远胜于你,勃朗。”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先生的身体状况!”勃朗猛然抬高了声音。 顿时让四周的客人们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外界并不知道切里斯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暂停职务,西莎夫人担心勃朗气急之下会口不择言,沉着脸说:“你跟我来。” 说完,西莎夫人歉然地看向云安安,“抱歉安安,让一些小事破坏了你美好的夜晚。” 云安安微微摇头,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关系的,您先去处理您的事情吧。” “自不量力!”经过云安安身边时,勃朗冷嗤一声,随后跟在西莎夫人身后离开。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这个私人医生还真是牛气哄哄的,当着众多人的面指责自己的雇主夫人可还行? 在暖气充足且人多的宴会厅里待的久了,云安安感觉脑袋有些晕沉,双颊热的有些不正常。 便离开了宴会厅,去走廊透透气。 她从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还有半个小时,新年就要到了。 云安安抬眸看着窗外盛放的绚丽焰火,打开相机拍了张照,随后编辑了一条酸唧唧的文案,发到了朋友圈里。 【冬夜里只有这场焰火还有些温度。】 没一会儿手机就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往下一拉,都是点赞和评论的。 云安安没去理会,退出来戳开了霍司擎的聊天界面。 消息记录还停留在前天她告诉他自己要来f国,以及这两天发的提醒他按时吃饭休息那里。 可连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云安安都没有收到。 这特么就算是写作业,老师好歹也会写个阅的,他倒好! 云安安磨了磨牙,气恼过后,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冗长而疲惫的失落感,夹杂着些涩楚,充斥在她的心间。 又酸又涨。 她知道他很忙,哪怕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也没关系。 但哪怕……只有一句话都好。 第640章 他心爱的女孩 西莎夫人领着云安安到自己相熟的贵妇那边一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云安安微微垂下脑袋,勾在耳后的墨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 “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需要我帮你叫家庭医生过来吗?”忽然,一道男声从云安安侧方传来。 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铅灰色西装,长相儒雅英俊的男人走过来,递了张镶着金边的手帕给她。 “不用了,我并没有不舒服,谢谢你的好意。”云安安勉强扯出抹笑来。 男人笑笑,把手帕收了回来,“把这么美丽的小姐独自丢下,你的男伴还真是不合格。” 他这句话只是想试探云安安今晚参加宴会有没有带男伴,却不想刚好戳中云安安的痛点,顿时扎心了。 云安安唇角的笑意淡了许多,纤指紧了紧手里的手机,“或许是吧。” 男人一喜,接着弯了下腰,向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那么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你跳一支舞呢?” “不好意……”云安安刚要开口拒绝他,手机嗡嗡振动的频率促使她垂眸看去,心底登时松了口气,指着自己的手机对男人说,“抱歉,我男朋友的电话。” “没关系。”男人心中不免惋惜,却也知道纠缠不是绅士所为,退后几步然后离去了。 什么男朋友的电话其实是云安安的托词,如果真是霍司擎打来的,她大概就要翘着尾巴说那是亲亲宝贝的电话了。 她垮着双肩背靠在窗边酸涩地叹了口气,然后接起了这通陌生来电,“喂……” “霍太太,你又在外面给我招惹桃花了嗯?” 极具金属质感的清冽声线缓缓传入云安安耳中,低沉而富有磁性,尾音拖得微长,撩人至极。 心里的小鹿更是怦怦直跳,好似要从她的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云安安抬手按了按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我什么时候给你招惹桃花了?不对,你怎么会知道……” 话说到一半,云安安才忽然发觉霍司擎话里的漏洞。 几乎快要淹没过她心脏的惊喜油然而生,她立刻探身看了看走廊四周,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眸底都染上了一层急切。 “你在哪儿?” “转身,看窗外。” 云安安顺着他的话音转身,看向窗外楼下的花园,明眸忽的顿住。 满目皑皑白雪与花园里暖黄色路灯的交相辉映下,长身玉立着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身上黑色风衣被寒风吹起,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气质凛冽。 他略微抬首,目光遥望着云安安所在的落地窗,快要与身后雪色融为一体的冷眸,霎那间转柔。 当那道身影一出现,云安安的心口便无法遏制地震颤了起来。 满溢的失落和委屈都在霎时间被惊喜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余音不绝的悸动。 原来那句话,说的是真的。 他出现的时候,纵使深处寒冷与黑夜中,也仿佛触碰到了阳光的温度。 下一秒,云安安牵起礼服的裙摆,连脚下高跟鞋的高度都顾不上,提步往楼下跑去。 她想见的人,在等着她。 这个念头一起,让云安安连迎面吹来的冷风都忽略了,踩着铺成厚毯的雪地,跑向正朝着她沉步走来的男人。 然后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扑进了他的怀里! 霍司擎双臂张开,便将她整个都包裹在了自己的风衣里,温热的大掌停留在她的后腰上,渐渐收紧。 离开了别墅里的暖气,穿得这么少被冷风一吹,云安安裸露在外的肌肤早就已经冰冷得跟雪花一般温度了。 可当陷进萦绕着淡淡冷香的温暖怀抱中时,清晰的胸膛震感传递到她的胸口,云安安却发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有些烫。 她双手紧紧地抱着霍司擎劲瘦的腰,冰凉的身体好似都被他的体温给回暖了,然后,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会来f国?还知道我在这里。” 明明这几天都不搭理她的说。 “有心就能查到。”霍司擎嗓音淡淡地道,随即抬手掐住了她微热的小脸,“没告诉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你是有夫之妇?” “唔……”云安安不满地抓住他掐自己的手,嘟囔着说:“你不如干脆在我身上挂个牌子,就写‘有夫之妇,异性勿近’得了。” 闻言霍司擎眉梢一挑,“主意不错。” “……哼!”云安安撇过脑袋没再说话,在心里暗自默数默数。 “铛——铛——” 午夜的钟声自钟塔内遥遥传来。 几乎是钟声刚响起的一刹那,云安安就从霍司擎的怀抱里抬起头来,明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阿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柔软悦耳的女声和磁性清冽的男声奇妙地重叠在一起,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让人不由心生出暖融的欢愉。 云安安双眸里氤氲出抹错愕,旋即抿着唇,眉眼弯弯地笑出了声。 霍司擎凝着她娇俏欢喜的小脸,禁不住在她的唇角落下浅浅一个吻,嗓音低哑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新年快乐。” 他心爱的女孩。 … 跟西莎夫人打了声招呼后,云安安就和霍司擎一起回了酒店。 “对了,我不知道你安排了谁负责天香露这个项目的,所以我把乔牧的联系方式给了那些贵夫人,应该没问题吧?” 云安安边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对靠坐在床头低眸翻阅一份资料的霍司擎说道。 “嗯。”霍司擎将视线从资料上移开,落在了墨发不断淌着水的云安安身上,眉宇皱起,“过来。” “喔。”应了声,云安安趿拉着拖鞋走到他身边,却被他握住手腕,拉坐在了他的腿上。 霍司擎随手将那些资料放置一旁,而后从抽屉里拿出电吹风来,插上电,给云安安吹起了头发。 他的指尖时而会轻轻划过云安安的头皮,明明不疼,却让云安安双肩都忍不住颤了颤。 “我自己可以来……” 第641章 你的礼物,自己来拆 霍司擎淡淡地嗯了声,,动作却未停下,不知到底有没有把云安安刚才那句话听进去。 云安安几乎是半靠在他的怀里,后背靠着他宽阔坚硬的胸膛,有些百无聊赖地晃了晃两条细腿,忽然细眉一蹙。 刚刚泡澡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却发现双脚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刺痛。 穿了一晚上的恨天高不说,后来又一路跑下楼,吧哒吧哒来了个雪地狂奔,想不疼才怪。 然她只是蹙了蹙眉,即便很快就松开,却还是让霍司擎捕捉到了她表情细微的一丝变化。 再看她突然就停下晃动的小脚,一切便都了然于胸。 “好了。”霍司擎将吹风机收起,如玉的长指随意地拨弄过云安安那头及腰长发,沉声道。 云安安“唔”了声,直接就想滚进被窝里去,谁知却被霍司擎单臂捞住,没能滚走。 “……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想起出国前那一晚的旖旎混乱,云安安娇躯一颤,眸露惊恐地捂紧自己的衣领,委屈地瞅着逆光下神色莫辩的男人。 说她不愿意配合前,怎么就不先检讨检讨自己那体力是不是她一介弱女子能扛得住的? 她委屈,可她不敢说qaq。 霍司擎冷峻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无奈,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捉住她因为疼虚虚抬起的双脚。 温热的掌心托着其中一只的脚心,力度恰好地揉按着。 “不是疼么?” 云安安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脚,却被他捉住哪儿也跑不了,一张小脸顿时变得通红,声音小如蚊蝇:“脏……” 虽然她刚刚才洗过澡,可是因为房间里铺着地毯,图舒服下她就没穿鞋子直接跑出来了。 而房间里的卫生每天都会有专人来清扫,地毯也是干干净净的,可云安安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相比较她的不知所措,霍司擎神情淡静,好似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自然无比。 他低眸看着在自己的掌中显得越发小巧,不堪一握的白皙小脚,脚踝到足弓的线条优美流畅,仿佛浑然天成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 稍稍握紧,便能将其完全包裹在掌心里。 不知怎的,霍司擎胸臆间有某种情趣流淌,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 云安安正在努力克服被他抱在怀里按揉足踝的莫名羞耻感,就见男人半抬起她的小腿,忽而俯首,菲薄的唇轻柔地印在了她的足背上。 云安安:??? 云安安:!!!! “啊——”心底的羞耻一瞬间冲破枷锁,从云安安的嗓子里爆发出来,她想从霍司擎怀里逃出去,却根本挣脱不开他铁箍似的双臂。 身上的温度猛然间升高,烫得她脑袋里晕乎乎,恍惚以为自己就要烧起来了。 “你、你……”云安安眸子覆了层薄薄的水雾,看着眼梢微扬,狭眸中噙着些许惑人之色的霍司擎,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怎么能亲那里?!” 继耳朵和腰侧的敏感点后,云安安悲哀地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 他只是那么轻轻地一吻,就已经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发软了。 “你身上有哪一处我没品尝过?”霍司擎挑眉凝向她爆红的脸蛋,薄唇勾起抹戏谑的笑,“包括这里,也是我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云安安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快被体温煮沸了。 找不到反驳他的话,云安安只好紧紧抿着小嘴,意图用羞愤的目光杀死他。 这个男人简直……毫不矜持!! 但不得不说的是,他按揉的力度把控得太好,时轻时重,每个酸疼的地方都有被照顾到,舒服得云安安眼皮都越来越沉。 “我给你准备的跨年礼物放在咱们家主卧的床头柜上,你看了没有?”她软绵绵地趴在霍司擎肩头,强打起精神问。 “公事太多,没来得及。”给怀里快软成一滩水的小人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霍司擎淡淡道。 事实上知道云安安出国后,景宝也被霍老爷子接去了云上山庄,对于回不回8号,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去过,也未曾想起来。 原来那个地方离了她,也不过只是具空壳罢了。 他亦然。 云安安困顿地点点脑袋,攥住他的衣襟,故意找他的茬:“那我的礼物呢?你是不是忘记了?” 他那么忙肯定来不及给她准备礼物了,云安安也不介意,就是想看他吃一次瘪。 然而她的主意算盘落空了。 霍司擎低低一笑,捉起她的小手放在了冰凉的皮带上,饱含蛊惑意味地在她耳畔低语:“你的礼物,自己来拆。” 眯着眼的云安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小手摸了摸,发觉有些硬,还有点凉。 低头一看,差点把她的魂都给吓飞了。 “霍司擎!!” “你是禽兽啊!!” “我要退货!!!” 她不是没幻想过霍司擎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她,可是这个开场和她幻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听着她气急败坏的娇哼,霍司擎狭眸中的愉悦深了几许,继而把她的双足塞进了软和的被子里,侧身拥住了她,在她耳后落下一吻。 “既然不想拆,那就睡觉。” 云安安有些狐疑地瞅着他,“不是缓兵之计?” 她可没忘记之前好几次他哄自己睡觉,好不容易她睡着了,半夜却硬生生被他给弄醒的惨痛教训。 什么哄她睡觉,分明就是看睡着的她没有抵抗力,好欺负! “不信?”霍司擎狭眸眯了眯,危险地凝着她。 “……信!你可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云安安连忙把眼睛闭上,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要被送入狼口了。 虽然担心身旁这个男人随时可能会化身为狼扑上来,但脸颊贴在他温热且起伏有力的胸膛上,云安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待她的呼吸逐渐均匀平缓下来后,单手支着下颚的霍司擎狭眸渐深,长指将她紧捂着衣领口的小手松开,握入掌心后,唇边溢出一声淡笑。 第642章 经不起折腾 翌日。 朦胧间听见客厅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云安安困倦地睁开双眸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掀开被子下床。 “霍总,昨天推迟的那场会议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两点半,我给您订了八点的机票,直飞m国。” 乔牧把平板上的行程表调出来,快速汇报:“会议大概三点半结束,四点到五点您要去分部视察项目进度,五点半您要出席一场商业聚餐,八点还有个视频会议……” 行程表时间分布满当到去除车程后,休息时间加起来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 想到boss从大前天起就没有闭眼休息过,乔牧忍不住道:“霍总,您昨晚开了一夜的会了,要不还是先休息会儿吧?” 为了腾出这一晚的空闲时间来f国陪云小姐跨年,boss这些天别说休息了,连眼都没闭一下。 工作强度大到险些给集团里的员工造成精神压力。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长腿交叠,敛眸凝视着放在膝盖上那部轻薄的黑色笔电,眉宇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更多的是琢磨不透的深意。 “把m国科技分部的项目报表发给我。”对乔牧的劝说置若罔闻,霍司擎淡声开口。 乔牧只好把嘴里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是。” 云小姐真的是太抬举他了,他哪里劝的动这位爷啊? 把房门开了条缝光明正大偷听的云安安心口一阵抽紧,想着乔牧刚才的话,心里浮起一个猜测。 从s国直飞m国,可比从这里直飞的机程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霍司擎特地推迟会议时间,不远万里来绕路来f国……该不会就只是为了陪她跨年吧? 云安安咬了咬下唇,整颗心像是被人从酸水里拿出来后泡进蜜罐里一样,酸胀和蜜意相叠在一起,说不出的复杂。 她的确挺在意这些特殊日子该有的仪式感,也想有人能和自己一起度过。 但哪怕只是一条短信,一通电话,都足够让她满足了。 这个男人倒好…… 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害她惊喜又悸动,满心都是甜滋滋的气泡。 “嗒。” 云安安手肘不小心碰到门把手,发出了一声脆响。 男人侧首看来,见穿着睡衣满眼氤氲着雾气的云安安站在门口,眉宇几不可察地轻皱,嗓音温且轻,“吵醒你了?” 云安安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去坐下,不由分说地合起了他膝盖上的电脑。 “嗯?”霍司擎微诧地挑眉看她。 “没有人陪我,我睡不着。”云安安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计从心起,佯装任性地把他的电脑挪走了。 现在才刚过五点,还能休息最多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如果不答应,她就把他的电脑一块儿搬走! 霍司擎薄唇勾起丝弧度,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安抚道:“你先去睡,我很快过去。” 骗子! 等她睡着之后哪儿还会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休息? 云安安在心底哼了声,甩开他的手,抱起那台笔电就站了起来,“你不陪我,我让它陪!”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房间跑。 霍司擎起身,修长的双腿迈开,很快就将像颗小炮弹似的往前冲的云安安给捞入怀里,倾身便将她打横抱起。 要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去睡了,以娇气包记仇的程度,他大概以后都别想再上她的床了。 “你不是还要工作吗?拦我做什么?”身体突然的腾空吓了云安安一跳,凶巴巴地瞪了霍司擎一眼。 男人清浅地叹了声气,抱着她往房内走去,“陪你睡觉最重要。” “……算你识相。” 一旁的乔?单身狗?牧:……同样是劝,怎么人跟人的区别,就这样大呢? 你们开心就好,不用在意我这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死活。 到了七点,云安安强打起精神起来和霍司擎吃了顿早餐,随后送他去机场。 可云安安看着只睡了不到两小时,却精神奕奕,意气风发的霍司擎,心里怎么都酸得冒泡泡。 “为什么你睡的时间比我短,反而比我还精神?”云安安红唇微瘪,坏心眼地掐了掐他的掌心肉,“我怀疑你对我采阴补阳了!” “咳、咳咳——”前座的乔牧听到云安安大胆的言论,被呛得连连咳嗽。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车里。 他应该在车底。 霍司擎任由云安安软绵的小爪子在自己掌心作怪,望着她的狭眸蕴着笑痕,“霍太太,你该好好补补。身板太弱经不起折腾。” 云安安:??? 她是在跟他讨论这事儿吗?? 回酒店路上云安安还在郁闷,听见司机说到了,便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谁知却忽然看见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枚熠熠生辉的粉钻戒指! 云安安蓦然愣住了。 精致繁复的花纹相连而自然形成的戒圈,边缘没有多余的赘饰,显得低调而奢华,不会夺去粉钻的光华。 相辅相成,别有意趣。 “我在电视上见过这枚戒指,在拍卖会上被叫出了九千万的价格,最后被一位s国的男士拍到了手。如果女士您手上这枚是真品,可要保管好才行。” 前面的司机看着云安安手上的钻戒赞美了几句,好心提醒道。 “谢谢你。”云安安稳住心神,付了钱下车,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霍司擎怎么会突然送她戒指? 什么时候给她戴上的?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她忽的想起已经昨晚问他要礼物的事情,因为他突然耍流氓,那个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 海岸别墅。 云安安到时听西莎夫人说已经把勃朗辞退时,有些惊讶,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 “切里斯中毒已久,医院不可能查不出来一点痕迹,是勃朗擅自把消息和结果拦住,欺骗了我和切里斯。”西莎夫人解释道,“我们已将他移交法院,后天庭审。” “这么严重?”云安安细眉轻蹙,这里面该不会还有什么内情吧? 第643章 突生变故 西莎夫人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毒是他联合切里斯的秘书做的,就下在切里斯钢笔的墨水里。所以切里斯一直没发觉,我们也找不到毒藏在了哪儿。” 钢笔的墨水里…… 云安安默了默,那个下毒者果然刁钻的很。 这其中还涉及到政客间的内斗,西莎夫人担心把云安安牵扯进来,因此并未对她细说。 切里斯的身体复原得不错,云安安见他已经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只需要好好静养,便提出了告辞。 临别前西莎夫人要了云安安的确切地址,准备以后将工作室上的新款服装,都送一系列给她。 切里斯想着自己没什么钱,只好把名下一栋位于薰衣草花田附近的别墅送给了云安安,方便让她以后再来f国时,不用住酒店那么麻烦。 云安安还想婉拒,却被西莎夫人轻飘飘一句“我们之间哪儿还需要客气”给堵了回来。 如果她拒绝,就说明她并没把他们当成友人看待。 为难下,云安安忽然想起切里斯和西莎夫人曾经说起过,他们两个到现在都并无子女的事。 若是体质问题使然,她还能帮上些忙。 把脉后发现问题是出在了西莎夫人的身上,她宫寒体弱,本就难以受孕,切里斯心疼她的身体,这么多年也从不提要个孩子的事。 “我给您开一副药方调理宫寒等问题,大概半月左右,您就可以换方……”云安安把两张不同的药方交给西莎夫人,仔细地将注意事项说给她听。 若是能针灸,成效必定会快一些。 不过云安安眼下要回国了,服药虽然慢,但收效却是相同的。 西莎夫人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捂着嘴好一会儿,抱住了云安安,声音都有些更咽:“谢谢你,安安,真的。” 云安安刚要回答,就听见西莎夫人对切里斯说:“老公,把我名下那块花田一起送给安安,还有让他们把风信子换成玫瑰吧。” “那我……就再添辆法拉利给安安好了。老婆,没小气,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云安安:“……”登机时间为什么还不到呢? … 一碧如洗的天空划过道道交错形成的白色弧线。 帝都机场。 云安安只跟沙琪玛和景宝说了自己今天要回国的事,没说具体时间,免得他们特地跑出来接自己。 尤其是小团子,她在国外这两天,每天三通电话风雨无阻,生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或是不小心迷路。 几天不见她家小宝贝,还怪想的。 云安安坐在的士里捧着手机回了会儿消息,抬头时忽然发觉外面的景象有些不对。 “师傅,这条路好像不是去云医馆的吧?”云安安心陡然一沉,纤指下意识地按住拨号快捷键。 司机没有回答,眼睛阴沉沉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云安安,接着往前开。 云安安拉了拉车门,却发现被反锁了。 拨出去的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云安安只好拨给沙琪玛,谁知竟也是无人接听! 司机发现她的举动,拿出藏在副驾驶座的喷雾,往后座喷了喷。 云安安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飞快吞服下一粒药丸解毒,以免中招。 谁知就在她服药的空挡,的士突然不知撞到了什么,车身猛烈地震晃了起来! “嘭!!” 云安安身体不受控制地被甩到了前面,脑袋装在了前面座位上,疼得半边身子都微微发麻,脑袋一懵,失去了意识。 “shit!”司机低声咒骂了句,重新发动车子想要离开。 却看见从那辆相撞的车上下来几个拿着铁棒的男人,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司机吓得脸都白了,生怕这些人直接砸了他的车,只好把车窗降下来。 “把你车里那个女人交出来。”领头的男人用铁棒指了指后座的云安安,猖狂地开口。 “好、好好。”司机连忙把车锁打开,“几位大哥,你们寻仇别找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那几个男人没搭理他,把车门打开,直接把已经失去意识的云安安拖出了车内。 “哟,长得还挺不赖,我妹还真没骗我。”领头的男人目光邪恶地在云安安身上打了个转,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把,“老子赚了。把人带走!” “老大,万一他报警怎么办?”后边的小弟指了指满脸青白的司机。 领头男人看向司机,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保命知道吗?” 司机恨得要命,早知现在,打死他也不会对那个女人心生歹念把人载上车,这都他妈一群什么人啊! 抽走司机手上的钱包,领头男人顿时吹了个口哨。 今天收获不错,钱色两得啊。 然而变故却在此时突然发生了。 原本人迹罕至的空地驶来数十辆黑色豪车,为首那辆白色柯尼塞格agerar尤为的瞩目。 瞬息间就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央。 黑色豪车的车门统一拉开,近乎几十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车上下来,齐步朝着那些混混逼近。 还未等人看清他们是怎么动手的,就已将混混们都打趴在了地上,哭嚎四起,狼狈极了。 这时,一个身穿红色对襟长衫,手持黑伞的男人走到那辆柯尼塞格的后车窗边, 他恭谨地站在距离其三步外的位置上,轻声询问:“爷,王妃只是晕了,并未受到伤害,我这就去将王妃扶上车来。” 车窗只降落到一半的位置便停住了,位见车内之人的真颜。 只那音色与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人心弦紧扣,想要一探究竟。 “开门。” “是。”男人鞠身去将车门打开,然后打开了手中的伞,撑在了车门上方。 与周围遍地的黑不同的是,自车上缓缓走下的男人身形清瘦,背脊笔挺。 他着一身白色双排扣制服,胸前坠着光芒熠熠的勋章,双手带着镌刻了花纹白色手套,脚踩着同色长靴,十足的贵气。 黑中一点纯白,再是瞩目不过。 第644章 爷吃醋了? 不过今日是阴天,不见一丝日光,却也没有下雨。 但撑在他头顶的那柄黑伞,始终紧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四周的黑衣男子更是个个把头低下,连眼角余光都不敢瞥到男人身上,只看着那双长靴踏过他们眼前,走向了云安安身边。 他俯下身去,将倒在地上的云安安抱了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身上沾染到的泥土和灰尘,弄脏了自己洁白的制服。 “爷,这怎么可以……”红衫男子大惊失色,连忙想要阻止。 男人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红衫男子便立时止住了话音,低下头去问,“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男人转身往柯尼塞格走去,轻笑着留下一句:“生而为人,乃是恩赐。不惜性命,便为大错。” 红衫男子顿时了悟,“您的意思我明白。” 此类人往往都只有一个下场,沦为养料。 不多时,数十辆豪车随着白色柯尼塞格而离开此处。 但方才在这里意图行不轨之事的混混和司机,却从此了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 繁冗的黑暗如潮水般渐渐褪去。 云安安艰难地睁开迷蒙的眸子,缓了缓头晕脑胀的不适感后,却发觉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 “你醒了。” 随着这道透着无端的危险气息的声音落下,房间里瞬时亮起了烛光。 坐在床边高背椅上的男人斜支着下巴,桌上摇曳烛光映照出他的脸,肤色白得几近病态,五官精致,眼窝深邃,是一副绝顶的好模样。 最为吸人眼球的,却是他那双暗红色的瞳眸,说不出的妖异。 他手里总是拿着本不知名的书,微抬的手腕上似乎有东西在动。 云安安刚因为四周明亮而放松些的神经,顿时就紧绷了起来,纤指紧紧攥着裙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宫妄。” “为什么呢?”宫妄眯了眯眼,勾着抹笑看她,“自然是太想你了,亲爱的。” “别叫我亲爱的!”云安安被他肉麻的称呼弄得浑身一哆嗦,很是无力地吐槽:“你就不能盯着别人吗?都几年了,你也该从童话里醒一醒了吧?” 他们一开始明明是很好的朋友,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这个问题云安安无法回答,更无从得知。 宫妄没答她的话,倒了两杯红酒,将一杯递给了她,“尝尝,我新酿的美味。唔……自然是比不得你美味。” 云安安看着酒杯中鲜红的酒液,后脊阵阵发凉,直接避开了,“拜你所赐,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喝红酒了。” “为什么?”宫妄笑着看她,比酒液还红的唇扬起,“你不喜欢喝血,这我是知道的。所以,不会让你喝。” 说罢,他便再度坐下,慢慢地品尝起杯中的红酒。 云安安见他脸色正常,却也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毕竟这可是个…… 宫妄轻轻笑了声,抬起自己的右手,将缠在手腕上的物事大大方方地露出来给她看,“你也想小乖了是不是?” 一条通体透明的白曼蛇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吐着鲜红的信子,前倾着好像想要靠近云安安。 这特么哪里乖了! 云安安小脸煞白,“你把它收回去!!” “你怕它?”宫妄伸出手指点了点小乖的头,“她不喜欢你,自个玩去吧。” 小乖扭了扭身子,委屈地重新缠回了宫妄的手腕上,嘴巴对着尾巴。 云安安这才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发现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得紧紧的,就连天窗也被遮住了。 除了桌上的烛光,外面一点亮光都透不进来。 “你是吸血鬼吗?这么怕见光。”云安安嘴角抽了抽,或许是他并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她心底的恐惧也稍稍松了些。 但对他的警惕,她却始终没放下过。 宫妄看向她,暗红色的眸子似乎另有深意,“我是啊,你怕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听言云安安松快地拍拍胸口,“人鬼殊途,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宫妄是怎么攥着她的手,对她重复“你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就是”莫名其妙荒唐话的。 她和他认识的时间才不过短短几年,他却说的好似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大概是妄想症患者,都有喜欢幻想的通病? 在云安安眼中,宫妄便是位妄想症患者。 “人鬼殊途?”宫妄喝了口红酒,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愿意和猫咪狗狗在一起,为什么你和我不能?” 云安安险些被他的话给呛到,“你要是能变成猫咪或者狗狗,我说不定还能养你。” “你这是种族歧视。”宫妄果断道。 “……我特么怎么就有种族歧视了?我歧视谁了我??” 这货是不是天生缺根筋啊?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宫妄不理她了,喝完那杯红酒,就站起了身,自言自语着:“我还不如猫狗?” “你说什么?”云安安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话,却又害怕他会突然让小乖对自己下手,没有往前靠近。 “没什么。”宫妄瞥了眼她攥紧的手,暗红瞳眸里划过一抹受伤,“小心针尖伤到你自己。我的刀刃指向天下人,都不会对着你。” 云安安微微怔忪,拿着金针的纤指越发收紧。 然后她试探着问:“那我能离开了吗?” “不能。” “……” 要不是看在他这次帮了自己的份上,云安安真想跑过去把窗帘拉开,让他挨一顿月光的毒打。 或许太阳光更有用? 见云安安一脸不情愿,宫妄皱了皱眉,“你就这么不情愿和我待在一起?我可以给你很多金银珠宝,鲜花首饰,城堡花园,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云安安顿时扬起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来看着他,“我想要阳光,高达60摄氏度的那种阳光。” “……” 谈判失败,宫妄沉默地离开了房间里。 红衫男子立即走上前来,恭敬地低下头:“爷。” 第645章 算他狠 宫妄欲走的脚步停顿下来,暗红瞳眸睨向男子,直让他心里发抖了才开口问,“白岐,猫狗和我,谁比较好养?” “爷您大权在握,身份尊贵,财富滔天,谁有资格养您呢?”白岐麻溜地拍马屁道。 可这一拍完,他就发现自家爷的眸色更深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小心翼翼地转过话锋,“自然是您好养,谁若是养了您,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宫妄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没有再接着问什么,负手离去。 白岐:“……”该不会是王妃说想养猫狗,爷吃醋了吧? 完了。 他们爷一碰到王妃殿下,就变得不对劲了。 宫妄对不对劲云安安不知道,四处寻找下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和包,还发现房门被反锁的她浑身都不对劲了。 那货又玩说不过她就囚禁这一套?? … 云上山庄。 穿得一团雪白的团子坐在庭院前的廊道上,短腿盘起,抱着自己的小手机不停查看云安安所在航班的信息。 登机前云安安告诉过景宝一到云医馆就会立刻给他打电话报平安,可航班落地已经这么久了,他的小手机还是不响。 小团子脸色一肃,将机场的全景监控录像调出来,飞快地搜寻起云安安的身影。 就见快五点的时候,云安安拖着行李箱从机场门口出来后,上了一辆的士。 但从的士途径的路控上看,并不是开去云医馆的路线,而且这辆车最后的目的地竟是人迹罕至的城郊! 妈咪出事了! 顾不上接沙琪玛打来的电话,景宝把云安安项链里的gps定位器打开,查到云安安现在所在的位置。 然后将地标发给了8号的暗卫队们,让他们即刻出发去找人。 做好这一切,景宝一骨碌从廊道上站起来,穿好鞋子去雪地里找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正在给景宝堆一个白白胖胖的雪人,看见景宝哒啦哒啦地往这边跑过来,乐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了。 “慢点跑,当心摔着。来看爷爷给你堆的这个小雪人,像不像……” 话未说完,就被景宝焦急的小奶音给打断了,“爷爷不好了,妈咪在城郊失踪了!” 什么!? 霍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 … 窗外日暮西斜,天色渐渐变暗。 花纹繁复且质感厚重的窗帘,将餐厅里的光线严密遮挡,昏暗而幽静。 没有灯光,只有铺着暗红桌布的餐桌上的长烛摇曳着点点烛光。 云安安坐在餐桌另一头,纤指紧紧抓着刀叉,总觉得这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怖。 她遥遥看了眼在自己正对面优雅用餐的宫妄,嘴角一抽。 ……都过了这么久,这货依然死不悔改奇葩的用餐癖好。 “白岐。”宫妄头也未抬地开口,将白岐召来,声音平静地道:“把今晚做菜的厨师带下去。” 白岐恭敬地低头应声,“是,爷。” “带下去”三个字犹如某种可怕的开关,唤醒了云安安脑内某些不愿去想的可怕回忆。 曾经有位女佣在戈塔森皇室的典礼上,不小心踩脏了她的裙摆,宫妄当时也如此刻般淡淡地说了句,带下去。 裙摆弄脏洗洗也就没事了,云安安当时也没多想,只当宫妄让她离开典礼,便是对她失误的惩罚。 直到,云安安外戈塔森街头再看见那位女佣。 她的双腿已断,两眼戳瞎,满身凄切。 那时云安安不由得想,当时在她身边犯了错,被宫妄轻飘淡然一句“带下去”的女佣和侍从。 是不是也落得了个和那个女佣一样的下场…… 每每想起,云安安便觉得遍体生寒,惧从心起。 “等等!”见白岐要离开,云安安连忙出声阻止,细眉紧蹙地看着宫妄,“厨师做的饭菜你不喜欢就不吃好了,为什么随随便便惩罚人?” 白岐脸色惊变,他从以前就知道王妃大胆,可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敢质疑爷的决定! 爷想罚谁便罚了,哪儿需要理由? 宫妄妖冶的脸庞上不见惊讶,似乎带着笑,“你不喜欢,这便是理由。” “我……”云安安心都凉了,红唇抿得紧紧的,许久才妥协地开口:“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这里太暗,没有心情吃。” “白岐,带下去。” “……我吃!”算他狠! 云安安很恨地磨磨牙,认命地吃起面前的意大利面,心累得头也不想抬。 白岐见状,请示地看向心情在一瞬间转好的宫妄,“爷,那人……” “先留着。” “……是。”白岐瞳孔微缩了下,低着头离开了餐厅里。 云安安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盘中的食物,然后抬起头望向正惬意托腮看着自己的宫妄。 “我吃完了,你说等晚餐后就会放我离开。” “嗯。”宫妄轻笑声,“我只说考虑,没说一定。” “……你居然骗我?!”云安安纤指用力,手中的玻璃杯“啪嚓”一声响,裂开了一条缝。 瞧见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宫妄眯了眯眼,手腕翻转,让小乖缠上自己的指端,“原来你喜欢戒指。” 云安安垂眸看了眼手上的钻戒,心底忽然升起种不太好的预感。 “既然你喜欢,”宫妄指端下按,让小乖上了餐厅,“可以让小乖变成戒指,送给你。” 云安安:!!! “你如果不想喝蛇汤,就别让它靠近我!”看着游弋在银质餐具间的小乖,云安安心脏都抖了抖。 妈的这个恶魔! 可宫妄没开口,小乖就真的朝着云安安的位置爬行过来了。 它吐着猩红色的舌,豆子似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兴奋的灵性情绪。 这时云安安本该飞速跳开远离它的,可她浑身就像是僵住了一样,唯有小脸上的血色不断褪尽,身体却无法动弹。 她瞥见宫妄泛着冷意的暗红色眸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想让她把手上这枚戒指摘下来! 休想! 这个念头刚升起的瞬间,云安安强忍着心底滔天的恐惧,抓起面前的盘子,一把挡住了飞扑上来的小乖! 第646章 跟我回戈塔森 啪叽—— 小乖一脑门栽在了银盘上,停顿两秒,然后“吧嗒”地掉在了桌上,豆子眼瞬间就变成了蚊香状。 云安安:“……”不会死了吧? 餐桌对面的宫妄似低低地叹息了声,语态微凉,“戒指是他送你的吧。” 末了他话锋一转:“你要离开,可以。我们来打个赌。” 一听有门,云安安双眸微亮,“什么赌?” “一个小时内,若他能来找你,我就放你离开。”宫妄淡淡道,“若你输了,跟我回戈塔森。” “这算什么赌注?!”云安安细眉紧蹙,贝齿咬了咬下唇。 霍司擎现在在m国,除非搭火箭炮回来,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出现在这里!? 他玩她呢?? 而且霍司擎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又要怎么找到她? 心思百转间,云安安决定暂时妥协,“我答应跟你赌,你先把我的手机还我。” “如果连找到你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需要靠你的提示。”宫妄眯着眼道,“那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特么还挑拨离间! “不联系,他怎么知道我被你关起来了?”云安安气结,难道要画sos随缘求救吗? 宫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原本躺尸的小乖立时“哧溜”一下窜回了他的手腕上,委屈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轻抚着小乖的头,面对云安安的疑问,悠闲地来了句:“心灵感应?” 云安安:“……”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鬼! 可这却是她唯一能离开这里的机会。 宫妄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他有一点是自从她认识他开始,就一直不曾变过的。 言出必行。 这场赌约若她输了,他有千百种手段带走她,让她永远都回不了这里。 而凭着她手里的金针和药粉,根本就对付不了他分毫。 因为—— 宫妄是唯一一个,对这些东西都免疫的人。 … “老爷子,现在山下大雪封路,巡局那边说路上发生了好几起意外事故,可能得等明早才能通行。”管家接到电话就立刻匆匆过来,告知霍老爷子和景宝这件事。 “那就让本家和巡局都派人过去找!木鱼脑袋!”霍老爷子手中的拄拐重重地敲击了下地面,气息都有些不稳。 管家连忙点头,“是是,我这就去联系!” 坐在一旁的景宝抿了抿小嘴,垂头看了眼掌中镜上正在拨通号码的界面,心里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 大魔王一直不接电话,暗卫队也还没有传消息过来。 而他也没办法亲自赶去找妈咪……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与此同时。 城郊医院五楼尽头,mr检查室外。 守在门口的保镖神态恭敬地捧着手里的西装外套,不管放在外套里的手机怎么响,手指连挪也没敢挪动一下。 “怎么手机一直响也没人接?”颜觅意捏着手里浅褐色的小皮包走过来,往mr检查室紧闭的门看了眼。 “觅意小姐,是家主的手机在响。”保镖回答道。 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乱碰家主的私人物品。 颜觅意嫣然一笑,道:“如果是很重要的电话,万一错过可就不好了。给我吧,我来接。” “不行,没有家主的同意……”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说完,颜觅意便从那件西装外套里拿出了响动不停的手机,不顾保镖的阻拦,按下了接听。 “爸比!”软萌的小奶音从电话里传来,“妈咪被人绑架了,我已经让暗卫队先过去,你……” 听出景宝的声音,颜觅意嘴角勾起,“家主现在有些忙,短时间内大概是赶不过去的。不如小少爷等一等,等家主忙完了再说吧?” “怎么是你……”景宝有些诧异,大魔王的手机怎么会在这个怪阿姨手上? 还有,她有什么资格替大魔王做决定! 她以为自己是谁? “您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这件事我会帮您转达的。” 挂了电话,颜觅意取出手帕将手机上沾到的指纹擦得干干净净,然后重新放回了西装外套里。 … 墙壁上古老的时钟嘀嗒转动,不知不觉便已经走过大半个小时。 云安安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眸光时不时往时钟的方向瞥去,每看一眼心底的焦灼就不断地加深,如同被蚂蚁咬了似的,有些坐立难安。 只剩最后半小时了。 “别露出这么不安的表情,”宫妄低头看着手上那本不知名的书籍,另一只手上举着的酒杯轻轻晃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舍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云安安的眸光从时钟上转向他,红唇有些勉强地扯开:“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又或者,你是因为爱我才会想把我据为己有?别搞笑了。” 宫妄不置可否地轻笑声,指尖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你本就该是属于我的东西。” 东西…… 敢情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个物品? 云安安嘴角抽抽,眸光焦虑地又瞥了眼时钟,“随你怎么说。这次如果你输了,别又给我耍赖。” 随着她话音落下,客厅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云安安双眸登时一亮,猝然起身看去,心口砰砰直跳。 就见白岐领路,带着身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克莱希尔走了进来。 希望距离失望,不过一线之隔。 云安安安安的心情就如坐了次云霄飞车一般,忽上忽下,眨眼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不是还有二十五分钟么?我们拭目以待。”瞧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表情,宫妄不仅没有安慰,反而笑了两声。 云安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坐回沙发上,看着走向这边的克莱希尔。 克莱希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云安安,但转念一想,云安安在戈塔森的身份是宫妄哥哥的王妃,她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宫妄哥哥。”克莱希尔喊了声连眼风都没扫向自己的男人,声音都比平日里娇媚了许多,“听说你来了s国,我特地过来看看你。” “看过你可以走了。”宫妄毫无迟疑地下了逐客令。 第647章 她就险些没了命 刚进来还不到一分钟的克莱希尔:“……”扎心了。 一旁喝水压惊的云安安:“……”这句话如果是对她说的该有多好。 克莱希尔默默转向云安安,举起手跟她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是挺巧。”云安安微微颔首,紧接着抛给她一个“救命”的眼神暗示,转头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克莱希尔愣了愣,她这是在向自己……求救吗? 难道宫妄哥哥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克莱希尔并不知道最危险的人就在她的眼前,琢磨着云安安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然后对宫妄说。 “宫妄哥哥,我的药还放在云小姐那儿没拿回来,能不能让她带我去拿?” 宫妄的视线从书里抬起来,温温地看着克莱希尔,“生病了?” “是、是老毛病了。”这还是克莱希尔第一次听到宫妄这么温和地对自己说话,一颗少女心都忍不住荡漾了起来。 孰知宫妄的下句话,却在顷刻间将她打落了地狱。 “既然久治不愈,不如死了干脆。” 明明是再温和不过的语气,听在人耳中,却让人如置冰窖,浑身发冷。 克莱希尔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无比,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身形摇摇欲坠。 而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白岐走到了克莱希尔的身后。手刀举起,就要朝克莱希尔的后脖颈上劈下! 云安安瞥见这一幕,俏脸忽的变了颜色,急忙冲上去将克莱希尔拉到身后,然后格挡住了白岐的攻击! 白岐那一击是用了重力的,打得是让克莱希尔必死的主意,必然不会留有余地,快狠准的一下,想收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手刀落下的瞬间,云安安的脸色瞬时变得煞白无比,耳边都好似听到了“咔擦”的骨裂声响起,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痛…… 白岐的脸色却比她的还要白,都快名副其实了,眼中的慌乱和惊恐更是满到将近溢出来。 糟了! “云安安!”克莱希尔回身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差点没站稳跌倒在沙发上,慌忙想要上去扶住云安安轻晃的身体。 却有一双手比克莱希尔还要快,带着点病态白的手指扶着云安安的肩,带着她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嘭”地一声,白岐单膝跪在了地上,脑门上都是汗水,“爷,我并无意中伤王妃,还请您处罚!” “你是该罚。”宫妄面上的淡然和笑意尽褪,暗红的瞳眸颜色都深了数分,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可怕。 云安安痛得唇瓣都在微微哆嗦,耳朵里一阵嗡鸣,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宫妄刚刚说了什么。 “是我自己冲上去,不管他的事。”强忍着手臂上锥心的刺痛,云安安一字一句开口:“也是我让克莱希尔帮我的,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犯错。你要惩罚,就冲着我来。” 听见云安安帮自己求情,白岐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宫妄没有答她的话,兀自将她右边的衣袖乱了上去,当看到那片迅速变得红肿带紫的伤处时,眉头顿时一皱。 “白岐,拿药。” “是!”心知自己是逃过了这劫,白岐心中狂喜,即刻起身去取了药箱过来。 克莱希尔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什么,却也知道刚才是云安安救了自己,如若不然,白岐那一巴掌下来,她可能会死。 她果断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给云安安,“借你,疼你就咬我好了!” 云安安险些被她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给逗笑,却因为手臂上的刺痛怎么都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 靠。 逞英雄一时爽。 事后火葬场。 宫妄斜睨了碍眼的克莱希尔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接过白岐递来的医药箱,正要给云安安上药,谁知她竟躲过去了! “疼死在这里最多是疼死,跟你回戈塔森就是生不如死,我还不如死在这里。”云安安紧咬着贝齿,弯着腰想减缓些手臂上的痛楚。 额上渗出的细汗却越来越多,将她的鬓发都染湿了。 宫妄伸出的手停顿在了半空,眯着眼看她倔强又执拗的模样,一语不发。 白岐在一旁干着急,担心宫妄一个心情不畅就真的将云安安的命给拿了,那可就真的是后悔也晚了。 “王妃……” “上完药,你可以离开。”白岐劝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宫妄冷静的话语,惊得两根眉毛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好像越来越摸不透自家爷的心思了。 云安安疼痛欲裂间依稀听到宫妄的话,顿时抬起头来看着他,双眸里闪动着希冀的光芒,“真的?” 他有这么好说话吗? “嗯。”宫妄低下眼睑,抬起她的手臂,慢吞吞地将药膏都抹匀在了她手臂上的伤处,一点都没落下。 看得蹲在云安安身旁的克莱希尔眼睛眨了又眨,心底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的宫妄哥哥是什么样的性子,从她这么多年以来在他身上碰的壁就可以看出来。 但往常哪怕他再不喜她,都只是冷淡地避开,而不会说出像刚才那么伤人的话来。 仅仅是因为她说了句要带云安安走的话…… 她就险些没了命。 克莱希尔第一次那么清晰深刻的认知到,宫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他喜欢的,大概只有一句话就能改变他心意,让他会为之着急、妥协的云安安一个人。 云安安却觉得不可思议极了,看着宫妄认真专注地给自己抹药的举止,细眉轻轻蹙起。 宫妄……是会这么轻易妥协的人吗? 该不会是在背后琢磨什么阴谋诡计暗算她吧? 抱着这个念头,云安安的警惕心一直没放下来,直到宫妄把她的手放下,对她温温说了声“好了。” “那刚才你说的话……”云安安看着他问。 宫妄随手把药膏放回了医药箱里,转头看见她小猫似的小心翼翼的表情,不由得用指腹轻轻擦过她鬓角的细汗。 他的指尖很冰,像是一块冰似的,更像寒冬腊月里的冷风。 第648章 是她赢了 凉得没有一丝违和,如他的心一般。 “算数。”宫妄站起身,漾着层雾霭的暗红眸子深深地看了云安安一眼。 那一眼好似包含着许多云安安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然而当她细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岐,送王妃出去。” “是。” 不多时,白岐将云安安和克莱希尔送到正门口,然后折返回来。 却见宫妄站在其中一面恰好没有月光洒进来的落地窗前,视线紧随着楼下那抹纤细的身影移动,那张妖冶的脸庞上表情很淡。 “爷,您既然舍不得王妃,为何还要……”白岐见状,忍不住轻声出言询问,“王妃输了赌约,合该履行承诺的。” 宫妄遥望着楼下,唇角淡淡地勾了起来。 “不,是她赢了。” 他身后的古老时钟嘀嗒一声轻响,分针恰好停在了他们约好一个小时的尽头时间那里。 分秒不差。 … 那辆黑色迈巴赫堪堪停稳在门口时,云安安就见自己最想要见到的那道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一袭黑衣,身形挺拔修长,骄矜而冷峻,俊美无俦的容颜紧绷着,在见到她时才稍稍放松。 虽然此刻云安安的衣袖已经放了下来,但霍司擎仍是从她细微的举动里发现了她手臂的不对劲,当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受伤了?”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宛如大提琴的弦音,令人沉醉。 原本在里面不管多痛都只是一声不吭,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软弱一面的云安安鼻尖蓦地一红,委屈巴巴地往男人怀里一扑。 “疼死了。” 旁边的克莱希尔:“……”姐妹你刚刚在里面不是这么个表现的。 霍司擎清隽的眉宇皱起,没有轻易去碰她受伤的地方,对着驾驶座的乔牧吩咐道:“让家庭医生尽快到8号。” “是,霍总。”乔牧立刻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家庭医生的号码。 脸颊贴着霍司擎随着心脏跳动起伏的胸膛,云安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紧了他的腰。 如果宫妄没有答应放她离开,这个时间,刚好是他们赌约的最后一分钟。 他果然找到了她。 她赢了。 然而云安安心底的欣喜刚刚才升起,在看到下一刻从车内下来的女人时,笑意逐渐淡却在了她的唇角。 “云小姐,你没事吧?一接到消息我和家主就立即赶了过来,一刻也不曾耽搁,好在您没事。”颜觅意走到云安安面前来,面带关切地道。 这番话一出,云安安登时便蹙了蹙眉,从霍司擎的怀抱里直起身。 她这是在……向她暗示什么? “手臂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这位小姐你是眼盲还是心瞎啊?”克莱希尔最见不得女人这般矫揉造作,当即怼道:“装得跟真的似的。” 论女人的心机手段,克莱希尔不知道在她父亲那些女人身上见过几箩筐了,就颜觅意这点段位,还瞒不过她的眼。 颜觅意嘴角的弧度一僵,“云小姐,您朋友还真是真性情,心直口快得很。” 克莱希尔顿时翻了个白眼,这是在潜台词她蛮不讲理,说话不经大脑,还顺带嘲了云安安一遍? “嗨,你可太过奖了,我哪儿及得上你万分之一啊?” 颜觅意皱眉,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哪儿来的底气讽刺她? “克莱希尔,今天谢谢你帮忙,改天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上车前,云安安对克莱希尔挥挥爪子,眸底的隔绝渐消,只剩真诚的笑意。 “好啊,我记住了。”克莱希尔也回以一笑。 云安安收回目光,连看也没看霍司擎一眼,便弯腰钻进了后座。 察觉到她情绪忽然转变的霍司擎眉心轻折,思及她刚才的话,便对着克莱希尔微微颔首致意,而后回到车上。 很快黑色迈巴赫便绝尘而去。 一路上云安安都有些闷闷不乐,抱着受伤的那只手臂靠在车窗边,偶尔瞥见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颜觅意。 干脆眼不见为净,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觉。 尽管她极力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在意的,脑海里还是会不断冒出“啊,原来他们到刚刚为止一直都在一起”的念头。 “让我看看你的伤。”低沉的嗓音自身畔传来。 云安安佯装没听到,闭着双眸一动不动。 霍司擎深知她在装睡,却也没有拆穿她,哪怕她此刻正在以沉默和拒绝的方式在排斥着他的靠近。 然而他稍有疑虑的是。 她此刻的排斥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那栋黑色哥特式别墅里的男人? 堪称心惊肉跳的半天经历早就让云安安心疲力竭,在宫妄那里是时处处防备着没法安心休息。 这会儿一到安全地带,困意和疲惫立刻将她席卷,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醒着时她心里闷着火恨不得离霍司擎越远越好,但睡着后,感觉到男人的体温就在身旁,小脑袋往他的肩膀上一靠。 睡得不知多香甜。 … 黎明的到来惊走了栖息在窗户边的最后一只蝙蝠,就像忽然消失在阳光下一般,连影儿都不见了。 血红的晨光从长框窗户外洒落进室内。 一道清瘦笔挺的身影逐渐在窗边成型,渐渐露出了真容。 他是…… “啊!”云安安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微白的唇不断翕张着喘气,纤指往额上一抹,便触到了一手湿润。 她坐起身,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丝质睡衣,还有早就换过药还做了层保护措施的手臂,眸光微微怔忪。 霍司擎呢? 她往房间里看了眼,却发现他并不在房内。 身上的睡衣湿透了穿着有些不舒服,云安安便下床来去浴室里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湿润,换上件新的睡衣,这才觉得干净舒爽多了。 她从主卧走出来,去书房看了看,仍不见霍司擎的身影。 赤着脚下楼,云安安刚要转过拐角,隐约听见楼下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再往前走近些,就见那抹颀长清隽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楼梯口,而他面前的倩影,赫然是颜觅意。 第649章 戚岚病危 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颜觅意怎么还在这里? 由于距离稍远,云安安只能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其余的便听不真切了。 不知他们谈及到了什么,颜觅意便是一副嫣然微笑,眉眼俱柔的模样,好似荡漾的春心都尽数写在了眼里。 若非心思细腻些,还未必能发觉被她隐藏妥帖的这些情绪。 云安安细眉轻蹙地站在拐角边,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喉咙干涩得让她连出声询问的力气都没有。 想起不久前的事,云安安眼睫垂了垂,转身上楼。 她没看见的是,原本站得好好的颜觅意脚下忽然一绊,压低的一声惊呼随之响起,她整个人都扑向了眼前容颜冷峻的男人身上。 孰料男人修长的双腿稍稍往旁边迈了一步,毫无迟疑地避开了她扑来的身体,狭眸波澜不惊地睨着她,“说下去。” 颜觅意有些狼狈地稳住了身子才没让自己真的狼狈摔倒,很快整理好微散的发丝,憋着口气接上刚才的话:“祁星火的父母离世后,就只剩他和夫人相依为命。” “祁星火又不是个甘于现状的,挖宝、赌博、走私等他都涉及过,直到他被同伴出卖,跌落到泥底,再也爬不起来。” “他这些天里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他见夫人,否则他不会答应我们提出的任何条件。” 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片刻后沉声道:“你可以回去了。” “是。”颜觅意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拐角的方向,转身离开。 回到主卧后,霍司擎却并未在房内看见云安安的身影,眉峰拧起。 最后是在景宝的儿童房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的云安安。 霍司擎薄唇边不自觉地溢出声轻叹,尽量不碰到她受伤的那只手臂,倾身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随后把她抱回了主卧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凝视着她娇软的小脸片刻,在她的眼尾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 … 晨光微曦,薄雾朦胧的环山路山腰小亭旁。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天际。 随着这道摩擦得耳膜生疼的噪音停下,一个高大的男人倒在了路面,猩红的血不断从他的后脑勺、肩膀以及腿部流出,瞬时便染红了周边黄色的沙土。 男人用仅剩的意识勉强睁开眼,晦涩地转动一圈,最后停在了不远处那辆白车上。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却看了个轮廓不到,便再也支撑不住,举起的手指落在了地上。 只轻轻地扬起了些许沙土。 驾驶座的车窗没关,不断有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和抽泣声从里面传来。 过了许久,白车掉头,扬尘离去。 …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驱使云安安从睡梦中睁开眸子,第一眼看见的却并不是景宝房间里的浮雕天花板。 而是主卧里她所熟悉的水晶吊灯。 还有一张粉雕玉琢,宛如雪童子般可爱的小脸蛋。 “景宝?你不是在云上山庄吗……”云安安愣了愣,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纤指揉按了几下有些酸涩的脖颈,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昨晚大雪封路,景宝没能赶回来,让妈咪受苦了。”小团子一下抱住云安安,安慰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云安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有种母子角色被颠倒过来的错觉? “妈咪没受苦,就是受了点惊吓,不要紧的。” 刚想拍拍胸脯证明自己很好,云安安忽然想起自己的手臂还有伤,顿时有些讪讪地往身后一藏。 “这是不要紧吗?”小团子瞅着云安安意图藏起来的那只手,脸颊鼓了鼓,“遇到危险的时候,妈咪只要按一下项链里的开关,既不会伤到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云安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手腕,“这不是……忘了吗?” 情急之下,她也没想那么多。 而且因为宫妄百毒不侵,对各类药物也免疫的原因,她连迷晕他然后逃跑的念头都省了。 以至于一时没想起来自己的项链里还有机关这回事。 看着小团子一脸担心的样子,云安安一口一软,“妈咪答应你,以后一定会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主,好不好?” 克莱希尔是因为她才会遭受危险,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看着她出事,所以才想也没想地替她挡下了白岐的攻击。 霍司擎曾经教过她怎样格挡敌人进攻的同时,而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她原本可以有八分把握能挡下白岐的攻击,却没想到他的力气竟大得惊人。 若非她已经化解了他一半的力气,硬是受那一手刀的情况下,她这只手可能不单单只是受伤这么简单。 听见她的保证,小团子才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那我勉强原谅妈咪好了。” 这时,霍白薇拿着个医药箱走进房内,“嫂嫂,我来帮你换药。” “你怎么出院了?身体都养好了?”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看着霍白薇,她的脸色仍然不是那么好,但较之以前,多了几分精神。 霍白薇摇摇头,“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跟哥哥说回来养病也是一样的。” 而且她照着云安安开的药膳方子去调养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给云安安上完药后,霍白薇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知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现在就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云安安蹙起眉疑惑地问。 “医院传来消息,说我妈病危,很可能熬不过今晚了。”霍白薇讷讷地回答着,脸色煞白,双眼都失去了焦距。 … 云安安让霍白薇带着景宝先去医院,自己则开车去了趟云医馆取东西。 谁知却看见云医馆的门口停着的数十辆黑色豪车,以及为首那辆分外瞩目的柯尼塞格agera r。 白岐恭敬地站在车旁,见到云安安出现时,立即走上前去。 “王妃,爷让我来给您送药,还请您务必要收好。”白岐拿出一个造型精致小巧的琉璃瓶来递给她,“使用方法您都知道的。” 第650章 她会主动来找我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你们的王妃。”听见白岐对自己的称呼,云安安脑袋都疼了下,“麻烦你拿回去吧,我这里不缺药。” 虽然她不明白宫妄昨晚上对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松动,没有像以前那般强迫她。 但这并不就代表她被他软禁在戈塔森的那段记忆,能够烟消云散。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这个危险的恶魔牵扯上半点关系。 白岐心底不由得暗忖,爷还真是了解王妃。 “爷说了,您若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对他提出。”白岐微微侧过身去,做了个请云安安上车的手势。 云安安微微一怔,越过白岐看向那辆柯尼塞格,漆黑的车窗将里面的一切都和外面隔绝开来。 可当她朝着那面车窗看去时,却无端有种正被宫妄那双暗红色妖异的瞳眸,注视着的错觉。 “……不用了,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我会用的。”云安安勉强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爷吩咐过,为了防止您转头就将这药丢进垃圾桶,请您现在就将里面的药水涂抹在伤处。” “……”见鬼的,她有那么不知好歹么? 别无他法,云安安只好把琉璃瓶的瓶塞拔掉,倒了几滴药水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认命地涂抹起来。 药水的味道里似乎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淡淡血腥味,仔细闻时却又什么都闻不到,只剩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 奇怪…… 这瓶药里有一味特殊的药,她竟闻不出来其成分是什么。 “可以了么?”云安安压下眸底的奇怪,俏脸麻木地看着白岐。 “耽误您的时间了。那,再会。”白岐微笑一下,折身回到了车上。 从始至终宫妄都没从那辆柯尼塞格上下来,云安安却也并不觉得惊奇。 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明媚灿烂,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再舒适不过的天气了。 可宫妄却极度厌恶晴天,但凡是有阳光的日子,他都绝不会踏出戈塔森的海上水晶城半步。 等等…… 似乎并不只是晴天而已。 云安安若有所思地将视线从那辆柯尼塞格上收回来,朝着医馆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车内。 “爷,您此次来s国,不正是为了将王妃带回去吗?可您为什么……”吩咐司机开车后,白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后座的宫妄。 他印象中的爷,从不是会轻易放弃一样想要得到手的东西的人。 更不会对任何人妥协或是心软,被情绪煽动而放弃原来的目的。 若他真的那么做了,大概就只有一个可能…… 宫妄靠在后座的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用指尖逗弄着趴在肩头的小乖,惹得小乖舒服地眯起了豆子眼。 “不着急。”他声音轻慢地开了口,带着股说不出的悠然,“她会主动来找我。” 他很期待,物归原主的那一天。 … 第一医院。 霍白薇和景宝赶到医院时,戚岚已经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里,而她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探视。 “哥。”霍白薇走到刚与医疗团队交谈完毕,双手环胸静靠在墙侧的男人面前,心口忐忑地问,“妈会没事的,对吧?” 里面那个才是她的亲生母亲,以前和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是假的。 刚知道这个真相时,霍白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她不是傻子,一对长相相同的双胞胎,丧生海里的妹妹,还有性情突然大变的妈妈,一切都并非无迹可寻。 但她偶尔的猜测都会消弭在戚婉对她的温柔与耐心里,逐渐的打消念头。 直到戚婉像是疯了似的紧紧咬着云安安不放,她暴露出的真面目裂口越撕越大,对云安安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多,一度让霍白薇感到迷茫和痛苦。 一边是妈妈,一边是嫂嫂,她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两个人。 然而真相却告诉她,她“妈妈”竟是戚婉,二十多年前亲手把她的亲生母亲推进海里,假冒身份取代了她母亲一切的卑劣小人! 这也是霍白薇从临城回到帝都后,一直没有去监狱看过戚婉的原因。 若她心里还保持着以往对戚婉的喜爱和亲近,那么对她的亲生母亲戚岚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先是经历了那些肮脏的事情,再来是面临亲生母亲换了个人的荒唐,霍白薇没有也被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所压垮,大概都是奇迹了。 “嗯。”霍司擎漆黑的狭眸里掠过一缕凝重,剑眉深锁着,菲薄淡色的唇微微绷紧成一线,并未多语。 小团子拉了拉霍白薇的衣角,安慰她道:“姑姑你放心,有我妈咪在,奶奶不会有事的。” 霍白薇正要点头,就看见提着迷你药箱的云安安朝着这边匆匆跑过来。 云安安快步来到霍司擎面前,俏脸认真而沉凝地对他说:“伯母不希望我插手她的病情,等她醒来之后,你要帮我拦着她。” 闻言霍司擎眉宇皱起,狭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问,“会否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他怎么知道…… “不会,我保证。”云安安红唇抿了抿,轻声回答道。 待云安安前去做准备时,,站在霍司擎身侧的小团子才说,“刚才妈咪紧张了。” “嗯。”霍司擎狭眸幽沉似海,弧度性感的喉结略微攒动了几下,清冷的眉宇间拢着些许担忧。 “可是妈咪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不计后果也要做到。”景宝皱巴了下鼻子,“如果刚才我们阻止了,妈咪一定会有心理压力。” 所以他们明明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戳破。 那么做除了给她徒增负担以外,也改变不了什么。 云安安并不知道自己的隐瞒早就被父子俩给看穿了,婉言拒绝了医疗团队在旁观摩的请求后,她独自进了手术室内。 她从医药箱里取出装有玄冰针的盒子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以免不小心弄掉一根,她都要心疼死。 用玄冰针给戚岚解体内的百毒是云安安早有想法的,查过无数文献资料,以及爷爷留下来的古书后,她才融会贯通了玄冰针的真正用法。 第651章 变成植物人 只有爷爷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切勿使用的那套针法,才能够将玄冰针的奇效发挥到最大限度。 为此她还特地托人打造了一副质地和玄冰针极为相似的银针出来,悄悄做了数次实验,才终于拿捏住其中的要领。 玄冰针只有一副,若一次不能成功,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深吸口气,云安安抿紧红唇,谨慎地抽出一根通体淡蓝,触手冰冷的玄冰针,手腕使了三分力度,把它推进了戚岚胸口的穴位里。 随着将玄冰针推进戚岚身体里的涌泉穴,人迎穴,檀中穴等穴位里。 云安安的双手冻僵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心脏更是犹如被人用小刀剐蹭般密密的疼。 她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明眸专注于手中的玄冰针,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套针法成形的瞬间,根根泛着幽蓝色光泽的玄冰针立时就通过戚岚的各大穴位里,没入了她的体内。 昏迷中的戚岚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云安安趁她张口,将一瓶萃取药剂灌进了她的嘴里,手指在她脖颈下方的穴位轻轻按动,便让她无意识地把药剂都咽了下去。 戚岚痛苦的表情维持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转为平缓。 云安安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查探,果不其然,她体内百毒尽消,连一丝一毫都未有残留。 就连戚岚往日受损的心脉和经络,也都奇迹般的恢复如初了。 她不由得暗暗咋舌,难怪爷爷总说,谁若是得到仅剩的那副玄冰针,纵然是双脚迈进鬼门关,也能被救回来。 本就是逆天之物,没有些特殊之处也担不起这个名声。 给戚岚理敢她身上的衣服,云安安正想走到桌边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谁知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一个没走动,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 刚才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因此连自己身体里产生的异状都没有注意到。 这会儿却像是遭到反噬一样,疼痛迫不及待地往她身体每个角落钻,骨髓,皮肉,心脏,脑袋……没有一处不疼。 云安安痛得浑身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方才被冻僵,此刻已经毫无知觉的双手让她心生恐慌。 她唇瓣翕张着,想要开口求救。 然而当她一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云安安眸中水光震晃,满脸惊恐错愕地低下头去,她……的声音呢?! 阿擎…… 她将目光转向紧闭的手术室门口,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恐慌和求救好似快溢出来,意识也随着传遍她身上的痛楚,流逝得越来越快。 手术室外。 斜倚在走廊窗边的霍司擎狭眸低敛,长指间夹着根未点燃的香烟,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却始终没有点燃。 仿佛只是借此抒发些心底的焦躁。 蓦然间,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传来了一阵难以忽视的剧烈痛楚。 霍司擎把玩着打火机的长指一滞,不知猜想到了什么,沉步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医疗团队本想上前去劝说,在看见他冷沉凝肃的俊颜时,便通通噤了声。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连多余的寻找都不必,只一眼霍司擎的目光便精确地锁定在了昏倒在手术台边的娇小身影上,狭眸陡然紧缩,丝缕骇人的躁郁迅速自他眸底扩散。 … 云安安这一昏迷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匆匆从云上山庄赶来的霍老爷子险些没抄起拐杖就往霍司擎后背打,怒斥他是个不肖子孙,连自己的老婆都照顾不好。 在得知云安安是为戚岚治病耗尽了所有力气才会突然晕倒,霍老爷子才没话可说,但心里对戚岚到底多了几分成见。 她待云安安是个什么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次她危在旦夕,却是她最厌憎的云安安不计前嫌地帮她医治。 人心都是肉长的,霍老爷子就算再对戚岚感到愧疚,也抵不住心疼偏向云安安更多。 被一同叫来的霍湘儿和霍清则是想到了别的。 她们就算不为自己现在想想,也该为以后打算打算。 连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眼看活不过今晚的戚岚云安安都能把她给救活。 谁能保证她们以后没有个病痛,没有需要求到她头上的? 姐妹俩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悔意。 完了,她们之前拿景宝的事情对云安安发难,没准已经彻底把她给得罪死了! “爸您别担心,安安说不定睡一觉就能醒了?不过她这身体太弱了,得好好补补才成,我那儿有些名贵的补品,吃了对女人的身体好。” 霍湘儿脑袋转的快,立刻上前讨好霍老爷子。 霍清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自然也不遑多让,“爸,我家的厨子最擅长做一些养生的膳食,安安劳累这么一场,等醒来肯定很饿,我也就让人送过来!” 两个向来看不惯云安安的女儿,忽然间变得这么殷勤。 霍老爷子狐疑地看她们两眼,“你们这是黄鼠狼给人拜年,没安好心??” 霍湘儿:“……” 霍清:“……” 这真的是亲爸?? 很快,云安安和戚岚的身体检查结果都被送来了。 医疗团队个个都是满脸红光,如同亲眼见证了什么奇迹似的,激动地舌头都在打结。 “这简直是上帝保佑!夫人的身体已经无碍,好生休养一两个月,很快就能恢复到正常体质了!” 霍老爷子点点头,又问:“我孙媳妇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事?” “这要看云医生这几天能否醒来才能判断。”主治医生惊喜的脸色一收,有些沉重地说,“如果醒不来,她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也不一定。” “你说什么?!”霍白薇被医生的话吓得差点没站稳,双眼布满了惊慌,“怎么会这样……” “虽然我不懂中医,但也听说过,极少部分针灸之法,靠的是以自己的生气去渡给病人,达到人针结合的境界,受到的损伤是无可估量的。” 第652章 惩罚你是假的 这无异于是在用自己的半条命,去赌病人能够生还的可能。 因此这种针灸之法,被视为禁忌的同时,也是一种荣耀,并非一般医者能够习得的。 主治医生刚解释完,在场的人脸色纷纷骤变。 霍老爷子捂着胸口呛咳了好几声,才在霍湘儿的顺气下缓过来,脸色却相当难看。 “我进去看嫂嫂!”霍白薇满脑都乱成了浆糊,急步走进了云安安所在的病房里。 … 庆幸的是,第三天晚上,云安安就恢复了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往日那张精致而娇软的小脸上总是洋溢着明媚的笑,一笑便仿佛银河里所有的繁星都落入了她的眼眸,璀璨生辉。 仅仅是看着都让人心情舒畅不已。 可此刻的云安安小脸苍白如纸,唇色很淡,双眸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蔫蔫地像只淋了雨的猫咪,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疼。 刚一睁开眼没多久,她便猝不及防地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小骗子。”嘶哑低沉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带着些心力交猝的倦怠与郁气,隐隐还携着些许危险的沉冷。 “你昏迷的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何惩罚你,才会让你长记性。” 惩罚?! 云安安娇躯一颤,忍不住地吞咽了下,嗓音沙哑地开口:“不该是奖励吗?难道我不棒吗?” 她的声音回来了!? 云安安明眸一喜,用下巴顶了顶霍司擎的肩侧,“水。” 听见她沙哑干涩的嗓音,霍司擎眉心皱得更紧,松开了怀里撒娇的骗子猫,去倒了杯温水,喂给她喝。 云安安身上已经没那么疼了,但躺了两天骨头都懒了,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喝饱了。”感觉喉咙里舒服不少后,云安安舔舔唇上的水渍,说道。 霍司擎狭眸一暗,侧身将水杯放在桌上,长臂忽的揽过云安安柔软的腰肢,原本清冽的声线都低哑得魅惑:“惩罚你是假的。” 云安安睁着薄雾氤氲的双眸看他,有些不解,那什么是真的? 她快速在脑袋里过了遍霍司擎刚才的那句话。 想着想着,云安安忽然明白了什么,明眸里的水雾迅速破碎,在湖面漾起了层层轻波。 惩罚她是假的,因为想她才是真的?! 这个男人说话就不能直白点,非要跟她七拐八绕吗! 心里虽是这么腹诽,可云安安眼梢的笑意都快扬到天花板上去了。 凝着她像只偷了腥的猫咪般笑眯眯的模样,霍司擎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低声开口,“你将玄冰针用掉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云安安有多重视那副玄冰针,大抵不会有人比霍司擎更清楚。 就连偶尔拿出来观摩一番,都会露出极为满足的陶醉表情,好似抱着那个盒子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般。 为此霍司擎没少跟一个盒子吃味。 “玄冰针如果没有任何用武之地,那么它就算再珍贵也不值得一提。”说完这话,云安安推开他,一脸肉疼地对他伸出了手,“价值连城的宝贝说没就没了,你要怎么赔我?” 霍司擎深邃的眉眼间掠过一抹淡笑,而后微微倾身,线条冷硬的下颚往她手心里一搁。 那双狭长的墨眸就这般深深地凝视着她,薄唇微扬,笑时恍如一夜春风至,千树万树梨花开般呋丽惊艳。 “把我赔给你,要不要?” 低磁的嗓音让云安安的耳畔都觉得酥酥麻麻的,指尖颤了两下。 这个男人又撩她!! 云安安的唇舌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打结,“你、你别想占我便宜,你本来就是我的。” 这句话刚说完,云安安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光速改口:“我是说,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没有别的意思!” “咳咳,那个……我们可以进来了吗……”就在这时,病房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微弱的询问声。 正是一手捂着小团子眼睛,免得他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画面的霍白薇。 云安安一愣,转头看见自家儿子和霍白薇不知什么时候起就站在病房门口,脸上腾地红了起来。 景宝和白薇来多久了? 该不会从他们接吻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了吧!? “啪叽”一声,云安安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我死了,不用救。”她蔫蔫地用被子捂住了脸。 霍司擎沉郁了两日的容颜上忽而绽开一抹笑,清隽绝色的眉眼里皆是能与春风媲美的柔和。 霍白薇抱着景宝走进病房里,看了眼自家大哥脸庞上如妖孽一般惑人的笑,心肝顿时都打了个哆嗦。 要不是云安安昏迷那天,她亲眼看到他赤红的双目和阴沉冷峻的面色有多骇人,活像是从地狱十八层爬上来的修罗一般。 恐怕都要相信如此温柔的一面才是她哥的真面目。 为了俘获嫂嫂的芳心……她哥还真是煞费苦心的说。 “妈咪!”小团子暗搓搓瞪了眼意图霸占自家妈咪的大魔王一眼,试图用自己软乎乎胖嘟嘟的身子扑进云安安怀里去。 然而刚扑到半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拎住衣领,轻扔到了一旁。 “你妈咪身体不舒服,抱不动你。”大魔王狭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小团子,薄唇微挑,似在挑衅。 第653章 各凭本事懂不懂? 小团子:??? 说好的盟友,结果连他抱抱妈咪都不给!? 看着差点气成一只河豚的景宝,云安安连忙阻止霍司擎继续欺负他,“我还好,抱得起景宝的。” “妈咪好好休息,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小团子傲气地抬起小下巴,胖手叉腰,瞪视着霍司擎。 云安安昏迷了两天,从医生那儿听说如果她第三天再不醒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小团子担心焦急了整整两天,见云安安终于醒了难免会激动得不行,没考虑到云安安的身体情况就想扑进她的怀里。 虽然大魔王把他逮住是对的,可小团子这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你蹲下来!”小团子皱皱眉头,由于身高差异,他仰视着霍司擎时小脖子酸的厉害。 霍司擎挑眉俯视着这只嚣张的雪胖子,“叫一声爸比,我可以考虑。” “怪蜀黍!” “小屁孩。” “我不会再把妈咪让给你了!你这个坏心眼的家伙!” “乐意奉陪。” 父子俩之间的火花滋啦一声就燃烧了起来,场面幼稚得让一旁的云安安和霍白薇都满脸无奈。 而以往每当这时云安安往往不论帮谁说话,都会有偏心的嫌疑,因此她也学聪明,直接不说话了。 半小时后,云安安做完一系列身体检查后被推回了病房里。 “您手臂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但以您的身体还太虚,后续可能会有什么隐患。我建议是再住院观察两日,好好静养。”医生叮嘱完,便离开了病房。 云安安挽起衣袖看了眼自己的伤,却发现之前还红肿淤青的手臂,竟光滑如初,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忽然记起自己给戚岚医治的那天,受伤的这只手并没有半点不适感,否则一定会影响到她行针。 当时她忽略了这点,全副心神都放在戚岚的身上。 现在想想,或许她手臂的伤在那天就已经痊愈了。 ——在擦了宫妄给的药之后。 与此同时。 病房外。 霍司擎步伐稍顿,望着刚从戚岚病房内出来的女护工,薄唇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流护工这是又换品味了?” 彻头彻尾换了副装束容貌的流息:“……” “霍先生果真目光如炬。”流息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 这是第二次了。 他的高级易容术连续两次被同一人给一眼看穿。 如果这被传出去,他千面鬼医的名声怕是要保不住。 “过奖。”霍司擎狭眸淡淡地睨着他,语气凉薄:“不及流护工忍辱负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管好自己的枝叶羽翼,免得伸的太长,恐遭修剪。” 无形的强势威压自他周身散发出,令人有种心脏和血液都在被疯狂挤压的窒闷感。 流息脸色忽变,沉默地看着男人侧身走进了前面的病房里,许久没有动静。 细细咀嚼了一遍霍司擎刚才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流息眼睛眯了眯。 “真不愧是让爷都忌惮的男人……” 明明早就看穿他的身份,知晓他会给戚岚当护工的目的。 却仅仅只是拆穿他,而没有阻止。 他如此打算是为什么,饶是善于揣摩人心的流息也琢磨不透。 … 得知云安安已经醒来后,霍湘儿和霍清各自让人拎着一堆补品前来探病。 态度热情得如同被假笑男孩附了身,满脸都堆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和往常对待云安安时刻薄刁难的样子截然不同。 云安安:……她可能睁开眼的方式不太对。 但她和她们真说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过节,还不至于冷脸相待,便一一跟她们道过了谢。 “对了,安安啊,”霍湘儿在病床边坐下,一脸亲昵地看着云安安,“听说那家皇荣分公司是你在管理的吧?” 这亲昵的语气让云安安肌肤上都泛起了层细密的疙瘩,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是这样的,前天你公司上市的那款香薰球,我太忙了没抢上,你看能不能给我匀出几套来,就按市价的三倍付给你!” 一旁的霍清嗤笑声,太忙了没抢上? 从出生到现在,她就没见自己这个养尊处优的妹妹什么时候忙过。 不过是刚上市的时候对香薰球嗤之以鼻,结果身边的闺蜜姐妹都买来尝试,发觉效果好得惊人。 再想买的时候,已经被抢购一空,无处可买了。 云安安一愣,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才想起来前天是原定香薰球上市的日子。 她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三倍算什么?安安,我出五倍。”霍清抢话道。 霍湘儿顿时急了,“姐,你什么好东西没有,非要跟我抢?” “我就缺那一套香薰球,谁跟你抢了,各凭本事懂不懂?” “凭本事就凭本事!我出七倍!” “呵,我出十倍!” “……” 看着这对昔日里感情好得如同双生的姐妹突然就互相battle了起来,云安安一脸懵逼。 这病房的风水是不是不太对劲? 怎么谁来都逃不过要吵一架?? 最后,霍湘儿和霍清强行用高出市价十几倍的价格从云安安这里分走了一半香薰球,并约好明天就去她的公司里取。 更莫名其妙的是,两人还不准云安安说送这个字,否则就是对她们财力的看低。 姐妹两个谁也不想输谁一头,就差没拿出副卡来当场拍在桌上。 云安安:……你们开心就好。 皇荣初到帝都,没有在海城那般的好底蕴和能力,因此愿意上架香薰球的商场专柜也并不多,形势上非常吃亏。 但当钟情代言的广告和海报一出,便带动了大批年轻人前来购买,也带起了网络上的热度。 但这却不是上市当天香薰球就被抢购一空的原因。 整套香薰球的价格定位偏向中高端,年轻人不一定舍得买,舍得的则偏向买单个的来尝试,而不是整套购入。 然而这些人没想到的是,他们逃过了整套购买有单独赠品的诱惑,却没逃过香薰球奇特效用的魅力。 第654章 想些不健康的 提神,安眠,缓解疲劳头痛,四肢冰凉等的作用,整套共十二个,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作用。 更为特殊的是,这类产品一般都会带有些不怎么好闻的药味,抹在身上要许久才能挥发掉。 香薰球却丝毫不会。 香氛味道是最自然的精粹花香,淡淡的一抹,便能持香许久,效果比香水更甚。 可以说上午离开专柜的顾客有多少,下午和晚上折返回来的顾客大约是上午的好几倍。 但整套的香薰球早就被一抢而空,只剩各类单个的,是不会赠送单独赠品的。 为此钟情的最新微博下的评论还遭到了一轮血洗。 “一天就售空的产品你敢信?补货不会吗你们倒是补货啊!我买还不成吗!” “都是一些牲口啊!我都准备付款的香薰球,凭空被一只手给抢跑了!” “我女神难得接一次广告,为了应援我买了五六套香薰球回家,还想给大家测评一下真实感受……结果好了,刚打开全都被家里人抢走了!!” “心疼楼上,我连摸都没摸过,我更可怜。” “上午没付款时脑子进的水,就是现在后悔眼睛里流的泪。我组里平时办事效率最低的同事,拿着那颗提神的小球一天,今天是最早离开公司的那个。” “烦的很,想犯法,去偷皇荣的仓库钥匙。” “……” 手机刚开机,就因为同时打进来的电话太多,停滞了两秒才弹出界面来。 先是助手的报喜电话,香薰球的今日销售额非常可观,其他原本拒绝了他们的产品的公司和商场纷纷找了回来,想要进一步合作。 仓库里的香薰球存货有限,工厂已经在加急赶制新的一批香薰球。 “之前和我们合作的商场,是哪家公司旗下的?”听完后,云安安思索着问。 她看过网上对香薰球的反响,钟情的粉丝们购买力相当强悍,大多是直接从钟情微博发布的链接里订购,当天就能送到。 剩下的路人顾客,一般都是奔着自己信赖熟悉的品牌去,大多不会主动去尝试一款新上市的产品。 而且和皇荣合作的那几家商场态度都很一般,摆放的位置也不怎么惹眼,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是绝对吸引不了这么多客流量的。 “云总,是霍氏集团。”助手声音里藏不住的喜意,“霍氏集团旗下的所有专柜里,均免费上了我们的香薰球。” 要知道多少家公司为了争抢霍氏集团旗下的专柜,而争得头破血流,费尽心机。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只要搭上霍氏这块青云梯,扶摇直上根本不是问题,有谁会不为日进斗金而疯狂? 但这个机会却被皇荣得到了,还是免费得到的。 霍氏集团…… 云安安双眸微瞠,恰好这时霍司擎自病房外走进,见她一脸呆懵的小表情,眉梢微微挑起,“怎么?” “你是不是在霍氏的各大专柜免费上了我的香薰球?”云安安抬起脑袋来,有些不解地瞅着他,“你不是一向不轻易插手我工作上的事情吗?”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她想要自己一步步走上能与他相匹敌的位置。 是以从未想过请求他的帮助,而他似乎也一直都对她所做的一切不感兴趣。 霍司擎敛眸一笑,不答反问:“霍太太,你对你老公做的事,似乎很有意见?” 她想要成长,他允了,自然就不会轻易去干涉她。 但他的底线,仅限于一些无伤大雅,却能助长她的经验和应对措施的商业手段。 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自然没必要出现在她眼前,脏了她的眼。 他会亲手将那一切都撕碎。 “……没有!”品出一丝他神情里的危险,云安安连忙晃晃脑袋,“我怎么可能那么不知好歹?我谢谢你还来不及!” 皇荣在各个公司那儿碰壁就足以看出,想要在帝都站稳脚跟,光凭实力是不够的。 她要走的那条路,还很漫长。 “口头言表,毫无诚意。”霍司擎侧身在床沿坐下,狭眸一错不错地紧锁在她的小脸上。 “咳,咳咳!”云安安手里还没挂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助手的咳嗽声,“云总,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他还是很有自觉的! 只是他想了很多个霍氏集团为什么独独对他们公司那么大方的原因。 却唯独没想过,竟然是因为他们云总竟然就是传闻中的霍太太…… 云安安囧了囧,被他深暗幽邃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红唇抿了抿,才小声说:“医生说我这两天需要静养,不方便做剧烈运动……” 孰知霍司擎眉梢一抬,嗓音里略有几分戏谑的笑意,“一个吻而已,云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健康的?” 云安安:??? 啊!!! 云安安头顶的呆毛嘭地炸了起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个透。 红晕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耳根和细白的脖颈,好似在上面覆了层漂亮莹润的樱花粉。 “你……你才想些不健康的!”云安安咬着唇羞恼地反驳他,热得双眸都覆上了层薄薄的水雾,“谁让你以前总是拿那种事当奖励,把我都带坏了!” 他的奖励法则堪称莫名其妙。 她哭的声音小了点,他会低低地夸她一声“真乖,给你奖励”。 然后在她以为他是要放过她的时候,比方才还要凶猛的力度将她重新占有,让她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以至于云安安后来听到他提及“奖励”二字,双腿都条件反射地发软。 现在更是遭了报应! “云总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嗯?”霍司擎执起她握紧的小拳头,放至唇边浅浅一吻,语带促狭。 云安安更气恼了,直接用自己的脑袋撞了他的下巴一下,娇蛮地道:“你不许叫我云总!不许!” 她并没能撞成功,霍司擎及时地用掌心隔开了她的额头,免得她撞疼自己。 “不逗你了。”霍司擎迅速收敛了狭眸中的笑意,免得将她惹急了,连身体不舒服都顾不上,就要扑上来咬他。 第655章 傻了才会羊入狼口 “等你身子养好,记得将今天的谢礼奉还。” 说罢,霍司擎抬手轻轻弹了下云安安的额心,嗓音低哑地道。 “……你想都不要想!!”她是傻了才会羊入狼口! … 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直到医疗团队反复确认过云安安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好转缓慢,以后多注意调理滋补就足够。 但云安安还是没能如愿出院。 理由很简单,大魔王坚持要让她留在医院里,直到身体彻底复原为止。 具体什么程度才叫彻底复原? 当然大魔王说了算。 为了这件事,云安安气闷得不行,就连香薰球日益增长的销售额都安慰不了她。 要不是她身上还是提不起多少力气来,否则早就恨不得亲自动手给自个扎针了。 “你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好?”克莱希尔的声音忽然从病房门口传来,随即她反手把门关上,手里提着一堆补品和水果进来。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去医馆找你没找到,听她们说你住院了,就让人查了查。”克莱希尔毫无作伪地说完,就把脸上的口罩和墨镜都摘了下来。 反正云安安也不会嫌弃她脸上的伤疤,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疤痕淡了很多,内伤也差不多痊愈了。”云安安端详了会儿她的脸部情况,随即揪了颗水灵灵的樱桃放进嘴里,“只不过,你没按时吃药吧,还碰了酒。” 克莱希尔正准备坐下的动作就那么凝固住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给你开的药方和药膏都是相辅相成的,按时服用擦药才有显著效果。”看着她错愕的样子,云安安猜道,“借酒消愁?” 以克莱希尔对自己的外表在乎的程度,如果不是遇到了伤心欲绝的事,她大概也不会在治疗这段时间喝酒。 克莱希尔沉默地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又拿起水果刀来默不作声地削了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克莱希尔把断掉的果皮扔进垃圾桶里,闷声说:“我从小就是被当成宫妄哥哥的未婚妻来培养长大的。” 云安安咬着樱桃的腮帮子一顿,眸子眨了眨,连嘴里的果肉都忘了咽。 克莱希尔面露怀念地接着说,“戈塔森皇室里只有他和我年龄相仿,我父母很早就盯上了他,并一直对我灌输未来会是他的王妃的观念,可我一直都不接受。”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我看见宫妄哥哥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为了成为他的王妃日复一日的努力。” “对于你能成为他的王妃,我一开始是很嫉妒的,可所有的戈塔森国民都十分喜爱你,敬爱你,称你为‘第一王妃’。于是我忍不住地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我不敢去见你。” 听言云安安红唇微张,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开口解释:“其实我并不是宫妄的王妃,” 正陷入回忆里的克莱希尔抬起头,“啊?” “我丈夫的名字你来s国这么久应该也听过,他叫霍司擎。” “霍家家主兼霍氏集团总裁么?”克莱希尔在来s国前就曾听闻过这个男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可整个戈塔森都说你是宫妄哥哥的王妃。” 云安安轻轻颔首,“这里面的缘由有些复杂我不方便跟你解释,我和宫妄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并未对外澄清而已。” 克莱希尔听得有些糊涂,“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如果能猜的透他的心思,也不会被他关在戈塔森半年无法离开。”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那货大概假戏真做了吧。 克莱希尔没想到这其中还藏着这么大段的隐情,一双眼眸微微瞪大,“他……他居然还囚禁你?!” 这和她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报道上都说王储继承人和王妃感情恩爱,如胶似漆,连分开半日都会舍不得对方,甜蜜极了。 戈塔森有不少不婚主义者们还因为长达一月的这些报道,又重新相信爱情,决定步入婚姻殿堂了…… “他不会限制我只能去什么地方,但是却让我永远都走不出戈塔森一步。”云安安垂下双眸,惨淡地笑了笑。 “你可能不信,我连游渡逃跑都尝试过,只是都失败了。” 宫妄那个恶魔只是把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容不得她生出反骨罢了。 不管她逃跑多少次,最后都会被他抓回来,以一副风轻云淡,好似对她尽在掌控中的姿态看着她。 喜欢他么? 她一度恨不得杀了他。 想着,云安安眸光淡了淡,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克莱希尔,“你还有机会,可以离那个恶魔远远的。” “我都知道。”克莱希尔嗫嚅着说,“可我最放不下的……” 话说到一半,克莱希尔突然拐了个急弯:“就是他那张脸。” 云安安顿时被她的话呛咳了两声,“……哈?” “我从小对于美的追求就比别人高,眼光养着养着越来越刁,身边照顾的佣人都必须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才会这么接受不了自己毁容的事实。”克莱希尔苦恼道。 云安安默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爱上宫妄的理由,竟然那么……清新脱俗。 只是因为脸。 不过想想贴身保护克莱希尔的诺恩,还有她房间里那些女保镖的颜值,不难看出这是个深度颜控。 “宫妄哥哥是我这辈子见过长得最漂亮的男人。”克莱希尔双眼里充满了憧憬,“人类里能有这样出色的颜值,简直就是天赐给我舔舔的不是吗?” 云安安再次默了。 你如果真敢舔一下。 可能头都会被那个恶魔给拧断。 “你那么喜欢宫妄,可为什么见面以来,好像并不怎么讨厌我?”云安安有些好奇地问,“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我是你的情敌不是吗?” 那为什么在宫妄的别墅里时,克莱希尔还是选择了帮她? “谁让你长得也那么漂亮,跟宫妄哥哥不相上下。”克莱希尔委屈地撇了撇嘴。 第656章 罢了,与我无关 “我也想讨厌你啊,可是对着这张脸如果还能讨厌得起来的话,说不定会被天打雷劈。” 她可是忠实的颜控教信徒,坚决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云安安:? 行叭,还是她太高估一个颜控的底线了。 见云安安默然不语,克莱希尔托着腮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说。” “你给我的那支雪暇霜平时除了用在伤疤上,我还抹了点在完好的皮肤上,结果发现一周不到,皮肤比以前白了很多。”克莱希尔将衣领拉下来些,给云安安看。 和周边看起来像晒伤过度的深麦色肌肤来看,的确是白了许多。 云安安点了点头,挑眉看她,“所以呢?” 克莱希尔把衣领弄好,继续解释:“我们国家地处塔哈沙漠边境,常年气候炎热干旱,大多女性的肌肤都和我一样,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把雪瑕霜销往我国,我愿意出钱出力,负责所有的事宜,而你只要提供配方就够了。” 多少猜到些她的打算,云安安并没有很惊讶,倒是有些惊讶克莱希尔看起来像个随心所欲的小公主,没想到还挺有商业头脑。 治疗的同时还不忘赚钱两手抓。 “可以,收益怎么分?”没有考虑太久,云安安便问。 “你占大头,你六我四,如何?” 见克莱希尔这么大方主动让利,云安安自然不会让她吃亏,便道:“五五分吧,我会重新将配方再调整一下,做成更贴合你们皮肤情况的护肤产品。” 给克莱希尔的雪暇霜里是含有治外伤的草药成分,只是单纯嫩肤美白的话,就没必要添加进去了。 “真爽快。”克莱希尔灿烂一笑,“当然啦,我是不嫌你给的配方多的,离塔哈沙漠近的国度并不只有我们而已。” 以她的地位想要把雪暇霜销遍自家领土和邻国,是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而她父母为了治好她脸上的伤而命人成立起来的研究室,终于是能派上点用场了。 克莱希尔并没有在待许久便提出了告辞。 云安安也觉得有些困倦了,懒绵绵地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就见克莱希尔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有些好奇地问她。 “撇开其他的不谈,宫妄哥哥身份尊荣,优秀出众,在同龄人中更是旁人拍马不及的存在,如果成为他的王妃,坐拥的便将是整个戈塔森最高的权利和财富。” “这样的男人钟情于你,你就一点都不曾动过心吗?” 就连宠她如命的父母,都因着这份绝无仅有的尊荣富贵,自小把她当成宫妄的未婚妻来培养长大。 她的一举一动,所有兴趣爱好,妆扮风格,都是严格按照宫妄的喜好来的。 可是为什么云安安明明能够唾手可得这一切,却不要呢? 听见克莱希尔的疑问,云安安微微侧过头看她,刚要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就看见她身后的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道修长如竹的身影步入病房内。 原本还算宽敞的病房霎时间变得逼仄起来,处处都沾染上了寒凉刺骨的冷意,不住地往人的毛孔里钻。 离门口最近的克莱希尔顿时打了个寒战,不小心和眼前气场强势得极具压迫性的男人对视上,猛然有种脖颈被无形的手掐住,呼吸一窒的错觉。 好可怕…… 恐惧让克莱希尔连颜控的本能都忘了,结巴地开口问云安安:“这、这位就是你那天跟我说的你家宝贝?” 可是妈妈,为什么长得越是俊美的男人就越是可怕?? 她想回家。 却在刹那间,萦绕在男人周身阴沉而凛冽的冰封气息,蓦然消散了些许。 强忍困意的云安安登时就清醒了:???住口! 克莱希尔没敢继续在这间危险的病房待下去,匆匆离开了。 “我说的其实是景宝,不是你,你别误会。”琢磨着霍司擎可能不喜欢被人说成宝贝这么肉麻的称呼,云安安连忙解释。 然而在她这句话说完的瞬间,病房里的温度便急剧下降,跌至零点。 霍司擎狭眸微抬,噙着几分似笑非笑地意味凝着她慌措的小脸,“霍太太的宝贝倒是不少,景宝,玄冰针,黑天鹅蛋糕,以及……” “那天带走你的男人,是么?”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明明带着几许笑意,却凉薄到了骨子里,让人品不出一丝温度。 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被他冷淡的语气和神态弄得心里像是被蚂蚁咬了下似的,“不是……” 景宝也就罢了,玄冰针和黑天鹅蛋糕又是什么鬼? 她虽然有说过这两样东西都是她的命,没了前者她得心疼死,没了后者她得被馋死。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云安安悄咪咪抬眸看了眼霍司擎冰冷淡漠的神情,想到自己确实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宫妄的“挂名王妃”,小脖子缩了缩。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果再回头看……根本就和作死没两样。 可她也没预知到自己和霍司擎还会和好不是?? 思及此,云安安有些懊丧地开口解释,然而才刚发出一个音节,便听见霍司擎淡冷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罢了,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这四个字就如同一盆冷水般,直直地从云安安的头顶泼洒下来。 浇得她浑身透心凉。 也瞬时浇灭了她所有的不知所措,和好不容易提起跟他坦白的勇气。 他不追问,她本应该感到庆幸的。 可此刻云安安心里却只剩丝丝酸楚,没有半点高兴。 霍司擎到底是因为信任她所以从来都选择不过问,还是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这个认知就像是一座巨山般朝云安安压了下来,让她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微颤的卷翘睫羽慢慢垂下,将她眸底快要溢出来的失落和怅然遮住。 … 自那天以后,云安安还是继续待在医院休养,直到把身体完全养好为止。 只不过按着景宝和霍白薇盯着她喝药的劲,以及她日渐转好的身体情况来看,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第657章 两不相欠了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大抵是这几天里霍司擎一直未曾出现过。 “嫂嫂,霍氏前阵子接洽的那个合作案这两天刚有些眉目,集团上下都忙得团团转,我哥身为决策者,自然会更忙的,你别难过。” 看出云安安的走神和恍然,霍白薇便挽住了她的手:“等我见到他,一定帮你骂他,还要告诉爷爷,让爷爷用拐杖教训他!” 公司再怎么重要,她哥这几天也太冷落嫂嫂了。 那天医生说,要不是及时发现云安安晕倒,任由她继续在冰冷的地板上昏迷下去。 就算救回一条命,她的五感也会就此丧失,变成残疾。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性,霍白薇心里都难受,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名医全请过来帮云安安养病。 可她更难受的是,这些天乔牧送来的补品不见少,偏偏她哥人就是不出现。 瞧见霍白薇不忿的样子,云安安侧过头来,轻轻一笑,“我知道他忙,所以没什么的。” “嫂嫂你怎么还帮我哥说话。” “不是你让我理解他的吗?”云安安好笑地看着她问。 霍白薇更了下,“我是担心嫂嫂误会,但是更希望嫂嫂跟我一起骂我哥!” 即便云安安此时表现得格外若无其事,霍白薇还是敏感地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如果云安安能听到她的心声,大概会自嘲。 能吵起来,反倒说明他们之间还是在乎彼此的。 然而他连她的解释都没有兴趣听下去,她若是跟他吵起来,岂不是自找难堪? “对了,嫂嫂,我妈昨晚清醒过来了。” 见云安安脸色有些泛白,霍白薇立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医生都说以我妈当时的中毒程度,能活过来都是个奇迹,这都是多亏了你。谢谢嫂嫂。” “就算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留她,和她是不是你妈妈没有关系。”云安安淡淡一笑。 玄冰针再怎么珍贵,也不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重要。 霍白薇心口动容,“嫂嫂……” “好啦,别露出这副肉麻的表情来。”云安安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对她道:“帮我安排下,我想见见她。” “嫂嫂发话,没问题。” … vip单人病房内。 戚岚今晨刚被转出重症病房,身体尚虚,在新聘请的女护工照顾下喝了半碗粥,便躺下休息了。 云安安推门进去时,戚岚正在看电视上播放的国际新闻。 她一语不发地上前,将纤指搭在戚岚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戚岚眼珠转动,看着云安安淡然的小脸缓缓道,“我没死,你应该很失望。” 这代表着她失去了唯一有力,能够威胁到云安安的利刃。 听言,云安安垂眸讥诮一笑,她还真是擅长自找苦吃。 “随你怎么想。”收回手,云安安看着戚岚除了皱眉什么也做不了的模样,眸光平静,“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给你,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她是不能够理解戚岚为什么前后态度差异这么大。 更不能理解她是靠什么来判断她留在霍司擎身边,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如今也没有必要理解了。 “你什么意思?”戚岚皱着眉,由于刚醒来没多久,还并没有听说是云安安救了自己这件事。 因此难以理解云安安说的“两不相欠”是什么意思。 “继续跟你在一起,司擎不会有未来。”戚岚又道,“希望你能明白我身为一个母亲的为难。” 母亲的为难么? 云安安淡讽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明白。祝早日康复。”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谁知刚走出戚岚的病房,她就和前来探病的颜觅意险些面对面撞上。 沉默了一会儿,颜觅意嫣然笑着开口:“云小姐也是来探望夫人的?真巧。” “是很巧。”云安安没什么跟她多聊的心思,懒懒地答了句,提步欲走。 “刚巧在这里碰见,关于云小姐的一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云小姐能否为我解惑?” 云安安脚步微顿,明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有问题,找千度,我又不是百科全书。颜小姐听过这句话没有?” “这个问题只有云小姐知道答案。”颜觅意笑着说,“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好奇,云小姐和那个陌生男人呆了那么久,有没有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绵里藏针的语气让云安安顿时蹙起了细眉,不悦问:“你是在影射我和别的男人有苟且么?” “怎么会?只是不得不做的一项调查而已,云小姐千万不要误会。” “颜小姐的职业挺广泛,还兼职路边发传单填表格的工作?”云安安轻嗤声,反问。 颜觅意微微摇头,脸上的笑就好像特意衡量过弧度似的,一点儿没落。 “工作需要,让云小姐感到不舒服,是我的错。”说完,颜觅意又接着道:“夫人对云小姐好像有不少误会,恰好我与她关系不错,一定会在夫人面前为云小姐美言几句的。” 云安安俏脸淡淡地“哦”了声,“不麻烦了,没见过宫廷的内务总管还能把手伸到后宫的。” 在病房门前看守的几个保镖嘴角差点没有绷住笑出来。 宫廷内务总管? 那不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吗? 没去理会颜觅意此刻的脸色有多僵硬,云安安转身便走,懒得再跟她费口舌。 跟她嘴炮,云安安还嫌浪费自己宝贝的弹药。 “嫂嫂,你刚刚在和颜觅意聊什么?她好像很开心?”在拐角等云安安的霍白薇见她走过来,有些好奇地问。 云安安疑惑地看她,“你哪儿看出来她很开心了?” 就差没把“怼”字写在脸上了。 “颜觅意满脸都是笑,跟见到情人似的。” “……” 说到这个,云安安陡然想起之前在8号看到的那一幕。 刚要细想下去,霍白薇就拉了拉她的手腕,“嫂嫂,我去自动贩卖机那儿买些饮料,你想喝什么?” 第658章 找到真正害我的幕后凶手 “喝倒是不用了……”极力挥退颜觅意刚才那番话带来的不适,云安安想了想,“给我买点冰淇淋回来吧。” “好。”霍?小迷妹?白薇压根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把云安安送回病房后,就出去给她买冰淇淋了。 回来时霍白薇提了整整一个袋子的冰淇淋。 看得云安安忍不住庆幸景宝今天还没过来,霍司擎也不在,不然这一袋子恐怕都要进垃圾桶。 她并非不知道自己不适合吃太多冰品,只是以往心情郁闷不畅的时候,她已经习惯用啃冰淇淋来缓解。 “嫂嫂,我想进娱乐圈。” 就在云安安吃得撒欢的时候,突然听到沉默许久的霍白薇这么说,差点被呛到。 “咳,咳咳,”云安安揉了揉好像脑髓都被冰冻了的脑袋,诧异地问:“怎么突然这么想?” 霍白薇无奈一笑,“没有突然,在临城的时候我就考虑好了。我想……找到真正害我的幕后凶手。” 云安安更惊讶了,“害你的人不是夏芮?”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她,”霍白薇脸色肃了肃,手握成拳,“可我让朋友调查之后发现,夏芮背后还有人,她只是一枚用来对付我的棋子。” “是谁?” “这还没有查到,只知道是娱乐圈里的,而且那个人貌似挺有权势,没那么好查。” 听言云安安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蹙着眉道:“这件事太危险了,不应该你来出面。” 能运用一枚棋子就害得霍白薇成这样,幕后那人的心计和手段可见一斑。 霍白薇跟他正面对上,未必能讨着好。 “我想请嫂嫂帮我个忙,帮我劝我哥不要插手这件事。”霍白薇异常坚定道,“我的仇,我想亲自去报。” 假借他人之手,就算报了仇,她心里也永远摸不平那个疙瘩。 她是霍家的千金,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已经不是一遇到事,就会躲在哥哥的身后寻求帮助的小女孩了。 云安安忽然失去了再吃冰淇淋的心情,叹了口气。 “只要你不后悔,我会试着帮你劝劝你哥的。”虽然他现在恐怕连搭理她都欠奉。 “谢谢嫂嫂。”霍白薇轻声道了句,眼眶温热。 … 霍氏集团顶层。 宛如黑云压顶般的阴沉氛围蔓延在每个角落,即便有暖气,也令身处顶层的人有种置身西伯利亚的错觉。 阴霾汇聚的中心总裁办门外,几个部门高管拿着文件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互相让位。 “高部长,您在公司的资历老,您先请吧?” “长沙后浪推前浪,我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争?你们先吧。” “不不不,您太过谦了,我算个什么东西能跟您比?还是您先请!” “别别别,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你先!” 后面的高管:“……”可以,但没必要互相伤害。 公关部长牙齿都打了个哆嗦,“总裁的心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阴转晴?让我改的企划这已经是第七遍,再不过我都得回家吃自己的了。” “该不会是策划部长上次在会议上又一次反对天香露项目,惹恼总裁了吧?” 这话一出,一众高管的视线纷纷投向策划部长。 策划部长顿时慌了,吓得嘴都瓢了,“呔!你们瞎说什么,总裁怎么会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其他高管嘁了他一声。 “集团旗下的化妆品公司自有研究团队,什么产品不是经过层层筛选淘汰出来的精品?” “再说就算是总裁夫人研制的东西,我身为集团的老职员,还不能提一句意见?况且总裁没让天香露上市,说明我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不是?” 策划部长满脸通红地为自己辩解,免得真背了霍总这些天心情不好,是因为他的黑锅。 那就跳进喷泉都洗不清了。 “天香露的确没在国内上市,因为霍总早有远见,先是在国外打开了天香露的市场,首日销售高达十亿。不瞒您说,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乔牧的声音忽然在几人身后响起。 “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策划部长脸更红了,还以为乔牧是在开玩笑。 首日销售就破了十亿的产品,这么大件事集团内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乔牧微微一笑,没有多说,“霍总这会儿刚结束视频会议,正有时间,几位快进去吧。” 要不是怕这些人口无遮拦,贬低云小姐太过,被霍总知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乔牧还不会向他们解释。 一众高管们登时满脸菜色。 都说人固有一死。 他们现在就想去死一死。 深夜。 零散的繁星点缀于天幕,微光柔和。 跨国会议结束后,时针已然走到了午夜十二点的位置,不断前移。 一袭纯黑名家手工西装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眉眼认真专注地批阅着面前的文件。 他身后的落地窗外收揽了大半个城市的繁荣,车流如注,万家灯火。 办公室里极静,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孤清得恍若天地间仅剩这一抹身影。 乔牧敲门而入,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后,轻声提醒:“霍总,医院来信,云小姐已经睡下了。” 男人波澜不惊的眉眼方才缓缓抬起,一刻没有休止的钢笔终于得以从他手中解脱,被放在了一旁。 “备车,去医院。” “是。” … 第一医院,病房内。 一天里发生的烦心事太多,云安安早早便洗漱好上床睡了,旁边还趴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 好在病床舒适宽敞,多只胖团子也不会挤。 母子俩睡得呼噜噜的香,连病房门无声地被推开都不知道。 凝视着这对睡姿如出一辙般“豪迈奔放”的母子,伫立在床沿的修长身影轻叹声,俯身帮他们把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小团子踢被子也就算了,小孩子难免怕热。 平时睡得跟只猫咪似的娇气包竟也沾染了此等“恶习”。 “不吃了……”睡梦中的云安安忽然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将霍司擎的手臂当成抱枕抱住,小嘴微张:“冰得脑阔疼……” 第659章 冰淇淋好吃么? 霍司擎动作略微停顿,温淡的眉眼倏然便沉冷了下来。 谁给云安安吃冰品了? 病房里的垃圾桶事先被机智的云安安处理过,里面空空如也,找不到她吃过冰淇淋的袋子。 但是她却粗心大意地忘了根木棍在水果盘旁没扔。 霍司擎捻起那根木棍,敛眸看了会儿,视线转移到云安安熟睡中娇憨泛粉的小脸上,薄唇勾起一丝冷笑。 这副乖巧娇软的模样,任谁瞧得出来这是只偷吃的贼猫? 他看她是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 … 云安安做了个梦。 梦里空气稀薄,触手都是滚烫的炙热,让她想起今天没来得及吃完的那盒冰淇淋,心里升起无限可惜。 却在这时,她感觉舌尖碰到了一抹软软的物体,本能的幻想成了自己此刻最想吃到的东西。 主动地咬住了它。 一声克制的低哼传入耳中。 口中的冰淇淋忽然有了生命般,纠缠吮吸着云安安的小舌,一寸寸攻城掠地,厮磨她柔软的双唇和贝齿,仿佛在品尝什么美食。 可云安安一点都不觉得解渴,反而更热。 身上像是压了座火焰山,灼人的热浪从每个方向朝她席卷而来。 下一秒这座火焰山忽然变成了火狮子,将她团团困住,散发着热源的同时,不断用它毛绒绒的爪子将她揉弄。 睡梦里的云安安呜咽了声,想逃离那只狮子,却浑身酸软无力。 一丝意识流入她的大脑里,她止不住的想。 她再也不在梦里找冰淇淋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特地用冷水洗脸,云安安都未从昨晚被火狮子困在怀里rua弄的迷茫中清醒过来。 “少夫人,这是您的早餐,请慢用。”保镖们将餐车推进病房里,将餐盘一一摆好。 云安安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脖子,跟她们道了声谢,这才开始吃早餐。 “冰淇淋好吃么?” 隔着段虚晃梦境的低沉嗓音忽然传入云安安耳朵里。 她被惊得往病房四周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修长身影。 “昨晚你们家主来过吗?”云安安用勺子搅拌了下碗里的鱼片粥,有些纳闷地问推着餐车准备出去的保镖。 “少夫人,不曾。”保镖答道。 “我知道了。” 保镖出去后,云安安抬手就给自己的脑袋敲了一下。 她自作多情个鬼啊。 霍司擎要来看她,何至于挑夜深人静的时候,生怕她醒着不成? 都怪梦里那头狮子,害她想霍司擎想得都快出现幻觉了! 一郁闷,云安安喝了几口粥,就拿起手机给霍白薇发消息,让她今天过来的时候给自己带点冰淇淋。 谁知霍白薇却给她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 【嫂嫂,我今天有事,去不了医院啦。】 云安安心塞了两秒,还以为霍白薇委屈是因为不能来医院,便给她回了条让她别在意的信息,就放下了手机。 孰知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霍白薇给云安安买冰淇淋的事情一被发现,她就被霍司擎勒令,没事少去打扰云安安静养。 以此为理由被摁在了家里,面壁思过。 吃完早餐,云安安便给沙琪玛去了通视频电话,继续远程指导她改进雪暇霜的配方。 “你原来不是不想和域外扯上关系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调制雪暇霜的空档,沙琪玛好奇地问。 云安安清了清嗓子,“我怎么能为了小部分品行恶劣的人就认为整个域外的人都很恶劣,不公平的抵触无辜之人呢?我是那种人吗?” “……说人话。” “哦,有钱不赚王八蛋。” 沙琪玛噗嗤一笑,“果然是你的作风。” 说她小财迷,她又偏偏把赚来的大部分钱捐给了慈善机构。 说她大方吧,要是她的小金库缺个角,她都得哼哼唧唧一天。 “上次忘了跟你说,宫妄来s国了。”云安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沙琪玛说宫妄的事。 云医馆实在太忙,沙琪玛每次来医院看她,没一会儿就会被电话匆匆叫回去。 云安安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她说。 视频里沙琪玛手里的试管差点掉下去,“他来找你?!” 云安安刚要点头,手机里有一通来自海城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海城的电话,我估计是我舅舅他们,先挂了哈。”云安安跟沙琪玛说了声,于是挂了视频,接起了这通电话。 “囡囡,囡囡,你舅舅前几天出了车祸一直不醒,医生今早说他救不回来了!” 云老夫人悲恸欲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云安安放在桌角边的纤指猛然攥紧,心脏一下子沉到了底,好半晌都开不了口。 上次和她通话的时候,舅舅还是好端端的…… 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我……外婆,你别担心,我,我立刻动身去海城。你和外公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不要情绪过激,等我过去好不好?” 磕磕绊绊地把这番话说完,安抚好云老夫人后,云安安立即下床去收拾东西。 她的双手颤抖得厉害,连折叠都没来得及,全都胡乱地塞进行李箱里去,然后关上。 她要冷静。 不能慌。 连她都慌了,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会更加慌张。 云安安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拿起手机给德叔打了通电话,请他帮景宝收拾好行李,送他到机场。 她不愿那么想,但云老夫人悲痛的语气却让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情况紧急,云安安带着景宝走的匆忙,以至于连个消息都忘了给霍司擎留。 出医院的时候还是不顾保镖劝阻强行离开的。 保镖们不敢动手免得伤到云安安,只能派人跟在她后面保护,然后将此事汇报给霍司擎。 一场会议刚刚结束,男人一出会议室,乔牧便立即迎上前去。 “霍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情已有眉目了。” 霍司擎略微颔首,步伐未停地进了办公室,坐下后方才开口,“说。” “戈塔森曾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病毒感染,来源不明,云小姐当时是以国际医疗组织的医生身份前往戈塔森进行救援工作。只不过调查得出,这只是个幌子。” 第660章 自己不愿醒来 “救援结束后,组织的医生都被送离戈塔森,唯独云小姐和小少爷留了下来,之后一个月,云小姐成为了戈塔森皇室王储,宫妄的王妃,举国同庆。” 汇报进行到这里,乔牧不自觉地浑身哆嗦了下。 暖气坏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冷。 “戈塔森有不少关于王储宫妄和云小姐的报道,我给您搜集了起来,但除了这些之外,其余都被人为抹去了痕迹,无处可查。” “云小姐是在半年后被时晏礼带人接走,从此没有再踏入过戈塔森……” 乔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淡漠如水的神色,不知该不该把平板递过去。 上面那些报道的内容,就是他看了都替boss心疼。 这些事情虽然已成往事,但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曾经是别的男人的王妃。 况且boss还非寻常男人可比的。 男人未开口,神情疏淡得仿似对这一切并不在乎。 但办公室内越发凛冽寒凉的温度,却告诉乔牧一切都只是如平静的海面。 暗流涌动往往在更深处。 “云小姐和宫妄并未成婚,或许只是挂个名,并没有其他含义,霍总,您……”乔牧本想劝解几句,在对上霍司擎漆黑深冷的狭眸时,立刻住嘴。 就在这时,乔牧的手机震动了下。 “霍总,暗卫那边传来消息,宫妄离开帝都后,去了海城。”这句话刚说完,乔牧的手机立刻收到了第二条新消息。 云小姐从医院离开后,搭上了去往海城的航班…… 该不会…… “呵。” 一声低冷的笑自沙发上传来,携着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嘲意,霎时间便凝固了办公室里流动的空气。 … 海城。 “景宝,身体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妈咪,不可以自己硬撑,知道吗?”云安安揉了揉景宝的额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困倦的小脸。 景宝乖巧地点点头,“景宝没事,就是有点困,妈咪不用担心景宝。” 在飞机上云安安连眼都没合一下,精神高度紧绷着。 他还眯了会,这会儿虽然困,但也还坚持得住。 车停在医院门前。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派来接他们的人领着他们进去,很快到了云霄亦的病房外。 “外公外婆,景宝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先进去看看舅舅。”云安安把景宝交到云老夫人手里后,便匆匆进了病房里。 两位老人都知道她的本事,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景宝,太姥姥抱着你,放心睡吧。”云老夫人悲恸难忍了好几天的心情在抱住景宝时,这才有了些安慰。 “景宝想陪着太姥姥和太姥爷说说话,好不好嘛?”担心两位老人伤心难过,景宝歪着脑袋,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小团子卖起萌来,方圆百里都逃不过被他萌出血来,一般人还真挡不住。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沉重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一丝笑容。 直至三个小时过去。 小脸微微泛白的云安安从病房里走出来,细眉紧蹙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事的,囡囡,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外婆的还不至于撑不住。” 云老先生心陡然一沉,却担心自己表情太严肃给云安安压力,宽慰地对她笑了笑。 “舅舅的性命无虞了,只是……”云安安咬着唇,眸底划过一抹沉重,“他自己不愿意醒来,我也没有办法唤醒他。” 这种情况一般意味着外界有什么病人不愿面对的事情,对此感到抵触和恐惧,因此选择继续沉睡。 就连云安安尝试刺激他的穴位,都无法让他醒来。 不是没有用,而是他不愿意。 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揪紧的心脏终是松懈了些,眼角都逐渐湿润了。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只要性命保住,剩下的咱们慢慢来。”云老夫人抬起手温柔地擦去了云安安脸颊的水痕,安慰她道。 云老先生边轻拍着怀里睡着的景宝的后背,跟着点点头。 云安安紧抿着唇,不断地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她不能慌了手脚。 要找出舅舅不想清醒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什么叫霄亦哥自己不愿醒来?我看分明是有些人没有那个本事,非要装本事撒谎骗人!”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嘲讽的女声从旁边的长椅上响起。 云安安转头,就见阮若水顶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坐在那儿,一脸敌视地看着自己。 “若水,别乱说话。”云老先生低斥了阮若水一声,免得她把所有火气都发在无辜的云安安身上。 “爷爷,我没有说错啊。”阮若水站起身来,睁着那双眼妆一塌糊涂的眼睛,瞪向云安安,“她不是名医吗?既然是那她为什么治不好霄亦哥?不是虚有其表是什么?” “依我看,她根本就没有尽心,不想治好霄亦哥!” “住口!”这回打断阮若水的,是向来脾气温柔,很疼她的云老夫人。 阮若水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云老夫人。 一向疼爱她的奶奶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吼她!? 云安安是云家外孙女这件事瞒得很紧,为免节外生枝,枫碧宫内都只有管事的管家和少部分知道。 以阮若水平日里的作风习惯,担心她会到处乱说这件事,还是管家提议不要告知于她。 因此直到现在阮若水还都不知道,云家真正的小公主就是她处处都看不起的云安安。 “奶奶……”阮若水更咽了下,眼里冒出了泪花。 到底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云老夫人心底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强硬了起来。 “若水,你如今也不小了,我留你在枫碧宫多年,到底是不合礼数。我会寻个时间,让你父母过来接你回去。” 这番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轰得阮若水整个人都傻了。 云老夫人要送她走?!! “不要,奶奶!”阮若水一把推开站在云老夫人面前的云安安,半跪在云老夫人膝盖前哭得声泪俱下。 “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早就将您当成了我的亲奶奶,求求您别不要我好不好?” 第661章 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被强行推到一旁的云安安唇角轻扯,揉了揉磕在墙壁上有些疼的手肘,细眉蹙了起来。 云老夫人原本还为自己的决定而有些动摇,可当看到云安安吃痛地揉着手腕时。 心中对阮若水的最后那点怜惜,也彻底散了。 云老夫人叹了口气,对阮若水说:“若水,我当初受你母亲所托,我答应她会照顾你到成年,但也仅限于此。你明白吗?你以后若是想我了,随时都可以来看我。” 饶是阮若水再怎么哭哭啼啼,也改变不了云老夫人所做的决定,就连云老先生也没有为她说话,相当于默认了云老夫人的话! 阮若水头一次发觉,自己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个可以随意抛弃的物品! 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来看待过! 以前说的多么好听,让她把枫碧宫当成自己家,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陪伴他们,讨好他们! 可是他们呢! 丝丝不甘的怨恨从阮若水心底升起,饱含怨怼地说:“您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欺骗我?不就是因为我不是您的亲孙女吗?!” 听到她的话,云老先生都被她气得胸口起伏阵阵,但是碍于怀里还抱着景宝,生怕吵醒他,只好强忍着怒气让心情平静下来。 就连云老夫人都不免感到心寒,这就是她当做亲孙女手把手照顾了二十多年的人啊。 发泄似的说完这些话后,阮若水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谁知靠在墙边缓解痛楚的云安安上前将她拦住,纤臂轻抬,利落的一巴掌“啪”地打在了阮若水脸上! “啊——” “我这人最见不得一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在面前转悠,这一巴掌,是打你对老人不敬。” 云安安的话音刚落,阮若水脸上便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会说话做人,脑子长来就跟个摆设似的,中看不中用!” 她字字珠玑,句句犀利,明明不带一个脏字,却快把阮若水给骂进泥底里了。 阮若水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满脸泪痕死死地瞪着云安安,“你、你……” 云安安眸光冷凝地看着她,唇角讥诮地勾了勾,“还不滚,是还想挨打?” 眼看云安安再度举起了手,阮若水只觉得脸上痛得更明显了,心里恨的不行。 “你给我等着!” 云安安眼尾划过一抹轻嘲,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狠话。 有仇不能当面解决,难不成隔夜的更香? 可当云安安转身看见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都睁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时。 尴尬无声地蔓延开来。 糟糕,她把阮若水是云家养女这件事给忘了。 “外公外婆,对不起啊,我刚刚……太冲动了。”云安安乖乖地低下头认错,心底默默补上一句。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这就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阮若水怎么嘲讽她没关系,可她那么中伤亲手把她养大的云老夫人,云安安就怎么都忍不了了。 她又何尝看不出来云老夫人会让阮若水离开云家,是因为自己? 云安安并非玻璃心,几句冷嘲热讽还不至于伤到她。 可真正让她动容的,却是云老夫人对她的这份关心和爱护。 “画画和霄亦都是天生喜静,被谁给得罪了,也总是不出声,暗暗在背后想办法折腾那人。”云老夫人不仅没生气,眼中还流露出了一丝怀念,转头看向云老先生。 “囡囡的性子和你年轻时候倒很相似,都是这般快意恩仇。” 云老先生笑着点点头,“这份伶牙俐齿倒是像你,年轻的时候我跟你吵架,我从来就没赢过。” “那不都是你故意让我的?”云老夫人伸手握住了云安安的小手,轻轻拍了两下,“囡囡,我们云家的女儿做事向来都是随心而为。” “不用怕自己做的不好,或者是做错了,有外公外婆在,你永远都不会有错。” “外婆……”云安安眸底的光泽轻轻晃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冷峻深邃的容颜来,心情一瞬间便低落了下去。 这些话,霍司擎也曾经对她说过。 也只是曾经了。 … 阮若水没有回枫碧宫收拾东西,而是跑回了阮家,对着父亲阮泓一通哭诉。 直到她哭诉完,身穿改良式侧边开叉旗袍,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的女人顿时哼笑声。 “云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心善脾气好,怕不是你做了什么惹云老夫人不快的时候,才被赶出来的吧。” 这话挤兑得阮若水的脸阵红阵白的,难堪极了。 都怪那个叫云安安的贱人,不知道给爷爷奶奶下了什么迷魂药,害她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 “若水,你向来懂事听话,怎么会那么没有分寸,惹得云老夫人不开心?”阮泓道,“明天你跟我去向云老夫人赔礼道歉,务必要取得她的原谅。” 阮若水心中动摇,她自然是不想离开云家的,不仅不想,未来她还必须要以云家小姐的名义风光大嫁才行。 “可奶奶心意已决,不会轻易改变主意。”阮若水担心道。 “那你就跪下来给她磕头,求她哭她,她心肠软,最见不得这样了。”女人涂完了指甲油,幸灾乐祸地说了句。 “我都试过,奶奶还是不肯收回那些话。”阮若水一脸难看,狠狠瞪了眼女人。 “后妈就这么开心我被云家赶出来?我如果失去云家这座靠山,你还指望以后有钱不停把名牌包包往家里拿?” 要不是她,阮家如今能有这么风光?! 她没让他们感恩戴德就不错了! 女人悠哉地笑了声,“你自己没用这么久了连云霄亦的心都抓不住,我还指望你不成?” “你!” “都给我闭嘴!”阮泓冷着声音打断了她们的争吵,“若水,你明天就跟我去云家,什么时候云老夫人原谅你,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阮若水目露震惊地看着阮泓,怎么也想不到这是过去一直很宠爱自己的父亲会说的话。 第662章 绝后 过去她每每回到这个家,都跟公主微服私访似的,上到父亲,下到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哪个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可她现在才刚刚落魄,他们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真面目给露出来了! … 翌日。 天色刚亮,云安安睡眠浅,醒来后便随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一同去了趟医院,给云霄亦切脉针灸。 但他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病人渴望清醒的意识并不强烈,初步推测可能是病人车祸前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打击下才致使如今不愿醒来。”医生摇摇头,叹气道,“很抱歉,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家医院是云家旗下的,医生们都和云霄亦相熟。 见他成了这副模样躺在这里,心里都不好受。 云安安将医生送出了病房,折回来时,就见云老夫人在暗暗抹泪,鼻尖不由得一阵泛酸。 但是这个时候,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外公外婆,你们知道舅舅出事那天去哪儿了吗?”紧紧地抿了抿唇,云安安走到云老夫人面前,轻声询问。 “巡局那边说是在环山路山腰的小亭旁边发现浑身是血的霄亦,可惜的是那段路没有监控,只从车辙上发现,撞他的应该是辆小型轿车。” 云老先生低着头坐在病床边,沉声说。 肇事逃逸。 这四个字跳入云安安脑中,她微微蹙眉,又问:“那您知道舅舅为什么去环山路吗?” “他没有跟我们说过,而且枫碧宫的监控拍到他凌晨五点的时候就出了家门,没带司机也没有自己开车,可能是搭车去的,但……”云老先生欲言又止。 “也有可能是和撞舅舅的那个人一起去的,是吗?”云安安轻声道出了他的猜疑。 云老先生重重点头,“只是那个人是谁,我们至今都毫无头绪。” 见云安安一脸忧虑的模样,云老先生接着说:“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你穆叔去查了,一定会查的到。” 若非昨夜云霄亦病情急转直下,担心云安安会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否则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都万万不想云安安来海城,以免她身陷危险之中。 听言,云安安起身去拿来桌上放着的云霄亦的手机,开机后,弹出了锁屏密码的界面。 这个她不擅长,但是她家乖宝肯定知道怎么开。 中午回到枫碧宫,云安安就把手机交给了景宝,让他来打开。 手机到了小团子手上,没几下功夫锁屏密码就被他给破解了,看得云安安咋舌。 “宝贝你也太厉害了,以后如果妈咪失业了,咱们在天桥底下摆个摊也不会饿死啊。”云安安嘿嘿一笑,接过手机来点开了拨号界面。 听到这话的小团子一阵汗颜。 他要怎么告诉他家妈咪,他的小金库不会让妈咪沦落到去天桥底下摆摊呢? “妈咪,景宝偷爸比的钱养你!”想了想,小团子认真地点头说道。 云安安登时一乐,在他软嫩的脸颊上亲了亲,“乖宝,平时没白疼你。” “嘻嘻。” 云安安迅速查看过每一通在云霄亦出事那天打进拨去的号码,还在录音里找到了自动保存的电话录音电话,一一听完。 结果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妈咪,重要的东西一般都放在什么地方呢?”景宝歪着小脑袋问。 这句话瞬间让云安安想起了一个地方,“对了!书房!” 她上次来的时候去过一次云霄亦的书房,也知道书房门上的密码,熟门熟路地便走了进去。 里面整洁得一如云安安上次来时一样。 景宝吧哒吧哒走到檀木桌后,爬上了椅子,大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从笔筒里抽出只铅笔来。 不一会儿,景宝抬起头冲站在书柜前的云安安喊道,“妈咪,找到了。” “找到什么?”云安安把书放回去,快步走过去,低头往景宝手上的本子一看。 上面空白的纸张被小团子用铅笔刷了一层,竟现出了浅浅的字迹来。 大概是云霄亦在前一张纸上写字时太过用力,印子都留在了这张纸上。 “安什么身,绝不什么?187635又是什么?”云安安盯着看了会儿,可中间的字不明显,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电话号码吗?” 这片区域的电话号码就是186开头的,但类似的号码就有数百个,况且还不知道中间的数字。 云安安蹲下身去,在桌边的废纸篓里翻找起来。 但是里面只有一些废弃的运算草稿纸,没有她想要找的线索…… “妈咪,不好了。”就在云安安头疼的时候,小团子突然唤道。 云安安站起身来,往小团子手里的掌中镜看了眼,就看到几条字字锥心的头条新闻挂在上面。 【云家唯一继承人不幸遭遇车祸,命在旦夕!】 【据悉云家旗下公司股票暴跌,海城一大显赫世家竟后继无人!】 后面的新闻标题还没弹出来,小团子就冷着张小脸,直接把这些消息都摁死在了犄角旮旯里,一辈子都别想放出来! 网上的消息被小团子删除的快,并没有引起大面积的关注。 但此时的云氏总部,已经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云霄亦虽然是s大的教授,但同时也是云家所有产业的幕后老板,只是全权交给了穆叔去打理这一切,自己并不怎么管事而已。 如今他出了事,云老先生又早就不过问这些,无异于梁柱倒塌,下面自然会人心惶惶。 可想而知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对云家会造成怎样的打击。 墙倒众人推。 过往和云家交好甚至有合作往来的,不一定会帮云家一把,但一定会一点点蚕食掉云家的所有产业,让云家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待在霍司擎身边久了,云安安耳濡目染下,多少能琢磨出更深层的一些东西来。 下楼后,云安安本想去主卧找两位老人,却听见客厅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老夫人您说,霄亦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难道您真的想让云家绝了后吗?” 第663章 以恶制恶 听着义愤填膺实则刻薄刺耳的话语越发清晰地传入云安安耳中,登时让她蹙起了细眉,抿紧唇走向客厅。 客厅里。 对着阮泓贪婪的小人嘴脸,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多年的涵养却让他们又不能直接叫他滚,便冷着张脸。 阮泓并未轻易放弃,反而觉得这是个相当好的机会。 若是他的女儿能为云家诞下后代,连带着他们全家都要飞黄腾达了。 “老先生,老夫人,您们是看着若水长大的,她的品性如何没人比您们更清楚的。”阮泓苦口婆心地说:“养女变儿媳,这未尝不是一桩美谈啊。” “爸……”做在一旁的阮若水羞羞答答地喊了声,像是不好意思了。 阮若水来之前本来也以为阮泓是带自己单纯道歉来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云老夫人将目光转向阮若水,“若水,你告诉我,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奶奶,您知道我喜欢霄亦哥很多年了,就算他现在成了植物人,就算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我也愿意嫁给他,为他生育子嗣,为云家绵延后代。” “你也说了霄亦现在是植物人。”云老夫人闭了闭眼,转过脸去。 阮若水以为她是不同意,连忙说:“奶奶,现在科技发达,试管和代孕都屡见不鲜,我、我愿意为霄亦哥代孕……” “老夫人您看在若水对霄亦一片痴心,不惜忍受代孕这么遭罪的事的份上,就成全她吧。”阮泓叹着气说。 “奶奶,你也不想霄亦哥万一有个好歹,连个后都没能留下吧?”阮若水接到阮泓的眼神暗示,坐到了云老夫人身边,挽着她手柔声劝道。 云老夫人本就疼云霄亦这个老来子,一想到阮若水说的那种可能性,脑内便隐隐作痛。 却在这时,一道柔软不失韧劲的女声插入进来。 “怎么这么热闹?我还以为家里请了人过来唱曲呢。” 只见一抹纤细清丽的身影步伐款款地走进客厅里,长发微卷,容颜精致漂亮但不媚俗,一出现便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她的身影。 一见到云安安出现,两位老人心中的郁气这才散去,拉着她到身边坐下。 看见他们对待云安安的亲昵举动,阮泓盘算着看了云安安两眼,转头用眼神询问阮若水。 “爷爷奶奶非常喜欢她,霄亦哥也是。”阮若水压低声音,不屑地说:“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已。” 阮泓头一次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脑容量产生了怀疑。 且看云安安刚落座,女佣就及时地为她端来了红茶和点心,尽管他再怎么不懂这些古董的东西,也能看出云安安手中茶杯的贵重。 他们面前的茶杯,还远不及她手中的。 云安安端起茶杯抿了口润润嗓子,才抬眸看向阮若水,笑眯眯地问她:“你说你想帮云霄亦代孕是吗?” “是又怎样。”阮若水还记得昨天的两巴掌,看着云安安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恨意。 云安安点点头,“我觉得完全可以,不过需要几个前提。”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相视一眼,虽心有疑惑,还是选择相信云安安,没有出声。 而他们相当于默认的态度,更让阮泓不敢小觑了云安安的身份。 更别说他们进来这里这么久,这还是两位老人的态度第一次有所松动了。 “什么前提,您请尽管说,我们若水保管都能做到!”阮泓夸下海口道。 云安安红唇划开一抹满意的笑,“第一,你的女儿只履行代孕的义务,不能嫁进云家。” 阮若水刚要反驳她,就被阮泓拉住,故作牺牲很大地说,“这当然没问题,若水只是想为霄亦做些什么,嫁不嫁进云家都是次要的!” 届时孩子生下来,阮若水要进云家的门,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第二,你的女儿不得和这个孩子有任何来往。” “没问题。” “很好。最后一个,不知阮先生曾听说过去母留子这个典故?”云安安端起红茶,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白雾,慢悠悠地道。 这话一出,阮泓和阮若水的脸色顿时刷地变白。 去母留子?! 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阮若水目光恐惧地看着隔着袅袅白雾里,云安安精致的脸庞,心底一阵发寒。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我这人向来戒心较强,对活人呢,不太放心。”云安安抬起明眸,含笑地看向阮若水,“阮小姐那么善解人意,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那双粲若繁星的眼眸在笑,却让阮若水有种莫名的紧迫感。 “老夫人,老先生,我们若水愿意为霄亦代孕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你们让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来刻薄若水,未免太过分了!” 阮泓脸色难看,一副我好心为你们着想,你们还不领情的模样。 “阮先生此言差矣。”听言,云安安轻声笑了笑,“阮小姐不是只是单纯想为心上人做些什么,不计后果,不计回报么?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那阮小姐的真心,还真是比玻璃纸还脆呢。” “你!”阮若水气得恨不得把手里的茶都泼她脸上去,可还在隐隐作疼的脸却让她生生不敢轻举妄动。 阮泓没再听云安安所说,扭头看着两位老人,“您们就这么放纵她羞辱我们吗?还是您们也赞同去母留子这种荒诞不羁的事情!” 云安安又喝了口茶,闲闲地回答他:“还有第二条路,阮先生想听吗?” 阮泓只得压着火气,“你说!” “阮若水代孕成功后,你们一家搬到浊洲去,这辈子都不再踏入s国的土地。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体谅你们?” 这句话刚说完,阮泓的火气直冲大脑,口不择言地怒骂出声:“贱人!你简直欺人太甚!” 阮若水头一次对自己亲爸的脑子产生了质疑。 他是看不出来爷爷奶奶有多疼这个女人吗?! 还是看不出来云安安在故意激怒他们?! 第664章 总是自作多情 “贱人”两个字当即就让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变了脸色,心中怒火腾升。 “管家,送客!”云老先生压着心火沉声命令一旁的管家,“往后不准阮家人再踏进枫碧宫半步!” 管家立刻走上前来,点头道:“是。” 阮泓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听到云老先生的话,心中愤懑顿起:“老先生,老夫人!若水就算不是你们的亲孙女,好歹也是自小在二位膝下长大,对二位情谊深重!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他可从来不曾听说云家还有这么个亲戚! “阮先生放心,我和云霄亦的关系,可比你女儿跟他要亲密得多。”云安安倒也未恼,轻飘飘地补刀。 她的话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加之她从进来到现在便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连两位老人都不曾说她什么。 很难让阮泓和阮若水不想歪她和云霄亦之间的关系。 管家也没有再给他们哔哔赖赖的机会,直接让安保进来,将这对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父母拖走,扔出外面。 等他们走后,云安安才恢复了平日里懒绵绵的模样,往云老夫人怀里一靠,撒娇似的说:“外婆,等舅舅醒来知道我用他的名义干了坏事,你可要帮我求情啊。” 云老夫人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将这世上的所有珍宝捧到自己的小娇娇面前来。 说来也奇怪,以前阮若水没少在她面前撒娇卖萌,可她除了觉得她懂事乖巧意外,也没觉得如何。 怎么云安安只是声音软了些,她就觉得心里满足得不得了呢? “你舅舅才舍不得打你骂你呢,你要是不高兴了,没准他还乐意让你打他一顿出气。”云老夫人纵容道。 云老先生也是一脸乐呵,“外公这才发现我们囡囡骨子里竟然这么古灵精怪。这招以退为进玩的妙啊,心若不狠,则地位不稳。” 别说是阮家那对父女,就连他刚才都差点信了她的话。 方才云安安身上陡然迸现的压迫性气场,让云老先生想起了一个人。 “囡囡怎么没跟司擎一起过来?” 云安安唇角的笑意僵了僵,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他太忙了,我不想打扰他工作。” ……等会儿。 她是不是还没告诉霍司擎这件事?? 猛然间发觉这个bug,云安安整个人登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完了! 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房间里,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云安安却发现已经没电了。 难怪一直都没响…… 她懊恼地咬了咬唇,急急忙忙地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 开机的过程她的心脏都在怦怦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似的。 从昨晚到现在,她离开帝都已经有一天了。 霍司擎别以为她被人给绑架了才好…… 云安安抱着纷乱的念头解开密码锁,点开拨号界面,有好几通沙琪玛和克莱希尔打来的未接电话。 唯独没有她原以为会有的那个人的。 她退出来,却发现短信和微信里也一样,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云安安愣怔了好半晌,身上的力气蓦然像是被凭空抽走了般,无力地趴在了床边,一动也不想动。 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总是自作多情。 与此同时。 停靠在环山路山腰小亭前的白柯尼塞格内。 如果云安安此刻在这里,必然能听出车上的监听设备里传出的,正是她的声音。 听见“去母留子”四个字时,容貌近妖的男人低声轻笑,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 “越来越有意思了。” “爷指的是王妃?”操控着设备的白岐小心翼翼地说,“王妃的性子的确是很特别,就连这股心狠的劲,也很酷似爷。” 宫妄抬了抬暗红色的瞳眸,略有不虞地道:“光牙尖嘴利还不够,她的手段还欠缺了些。” 心狠她或许能占几分,但手辣,却跟她一点儿都不沾边。 “那需不需要我去……” “不必。”宫妄垂下眸,慢悠悠地逗弄着不停在他手腕上转圈的小乖,“她不喜欢我动她的玩具。” … 休息好后,云安安独自去了趟医院看云霄亦,还想再碰碰运气。 病房门前站立着一个身穿灰色格纹西装,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看着并不显老,有种经过岁月沉淀的稳重感。 “穆董事长?”待看清中年男人的长相,云安安微微诧异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你也是来看望我……云霄亦的吗?” 舅舅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云安安及时刹住了车。 “小小姐您太客气了,您跟霄亦一样,喊我穆叔就好了,不用这么生份。”穆烽宽和地对她笑笑,“我知道你是舒画的女儿。” 原来是知情人…… 云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手腕,“好的,穆叔。”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听着这声“穆叔”,穆烽欣慰地点点头,“云氏总部自从霄亦车祸之后就动荡频出,敌对公司暗中在收购我们的股份,内部却都在为了谁来坐董事长的位置争执不休。” “我希望你能暂代霄亦的董事长之职,暂且稳住军心,等风波平息。” “可舅舅以前也是交给穆叔你来管理的,为什么现在……”云安安眸露不解。 穆烽叹了声气,“但我到底不是云家人,只是代为管理,霄亦在时他们能信服于我,现在却未必了。” 云安安默然。 怎么回事,她和舅舅偷懒不想打理公司用的方法怎么是一样的。 “穆叔,就算我是云家的外孙女,恐怕也不能服众,他们信服的是股份持有最多者,而不是云家人的身份。” “你上次来海城的时候,霄亦就曾让律师拟订了一份股份转让书,在他的保险柜里,他说密码只有你知道。”穆烽道。 云安安回到枫碧宫后,照着穆烽说的,找到了云霄亦房间的保险柜。 她思索了片刻,斟酌着输入了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串数字。 舅舅说只有她才知道的密码,大概就只有这个了。 第665章 用女儿做交易 果不其然,保险柜顺利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随之展现在了云安安的眼前。 但那份转让书却并没有具体标明出来,云安安只得将放在里面的纸质文件都拿出来,一样样的查找。 前边的都是一些房地产和个别分公司的合同资料,云安安起初只是扫一眼就放下,谁知在看到中间夹着的一份调查报告时,她忽然愣住了。 上面的记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她曾爷爷的女儿出生时,时家无意间得了块能治百病的凤骨。 随着时家每诞生一个女儿,就会得到一样世人连想都不敢想,只出现在书中的稀世珍宝。 而云安安出生时,时家得到的是一块千年难得的龙髓玉。 除了唯一还活着的云安安,其余时家女儿无一人能活过二十三岁,且死相惨烈,令人发指。 看到这里,云安安蹙紧了细眉,揉着粉腮思索着。 这算什么? 时家的女儿只有她还幸存,其余人都没能活过二十三岁。 这是诅咒么? “云馨月……”忽然想起什么,云安安立刻从兜里拿出手机来打开日历来查看。 却发现云馨月死的那天,刚好是在她二十三岁生日的前一天…… 云安安拿着纸张边缘的纤指猛地收紧,脑海里想起一句话来。 “当年那艘遇难的商船上只有你曾祖父能活下来,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的曾祖父用时家后代的女儿做了交易,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仅仅只是想着,云安安指尖的温度都逐渐褪了下去,小脸煞白如纸。 她原来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荒唐的东西存在。 反倒是更倾向于这是她的曾祖父为了让外人对时家抱有敬畏之心,才为其蒙上的一层神秘面纱。 可现在,诸多事实就摆在她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这份调查报告里说,“鲛姬”是最符合当年和云安安曾祖父做交易的生物。 但他们找寻数年,才在近日得知“鲛姬”只是从某个海边流传出来的杜撰故事,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除了云安安已逝的曾祖父外,没有人知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安安的心情比进来书房时还要沉重,将调查报告放回原位后,找到了放在最下面的转让书。 她看着那份转让书出了会神,没有拿起来,把保险柜关上后,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 穆烽一早便带着律师来到枫碧宫等候云安安下楼。 没多久,云安安就走进了餐厅里,来到桌前坐下。 不等穆烽开口,她便道:“穆叔,我昨天回来仔细考虑过,我可以暂代舅舅的职位等他醒来为止,但是股份转让,还是算了。” “没有股份在手,总部那些人很难会服从你的命令。”穆烽皱着眉,示意一旁的律师先离开。 律师点点头,走出了餐厅,把交谈的空间留给他们。 云安安浅浅一笑,绝口未提自己昨晚在保险柜里看到的东西。 而是拿出了一份文件来,推到穆烽面前:“我昨晚从舅舅的电脑里了解到了一些东西,这是我连夜做出来的企划案,还请穆叔指教。”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穆烽颇有兴趣地拿起那份企划案来,打开翻看。 趁他翻看企划案的功夫,云安安又解释道:“云氏每年有将近百分之七十的收益都来自于皇荣,皇荣最初是以消炎抗敏,降火止痛的药物配方发展到现在的。” “放在以前确实是独领风骚,就连国企也无法与之匹敌。可近来皇荣却在走下坡路,我调查过相关数据,皇荣的敌对公司山寨出了和我们一样的药物,且蒸蒸日上,甚至压皇荣一头,这是为什么?” 穆烽思考了两秒,“他们的药品的确是与我们的老配方一样,更重要的是,他们舍得在推广上下血本。” 皇荣是国际知名的元老公司,走的一直是传统的路线,上到药方配比,下到药品包装,都是规规矩矩的,数十年来不曾更换过。 “这是其一。其二是相同药效的药品,他们的价格比我们偏低,如果我们没有胜过别人的地方,怎么让别人选择我们的药品?” 看完手里这份企划案的穆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配方改革可没有那么容易,研制新的药品还更稳妥些,这对你来说也很简单。” “确实如此。”云安安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两口,压下胃里没有东西带来的翻腾,“但就那么便宜了那些山寨配方的家伙,心里难免不痛快。” 穆烽顿时笑了出声来,“你还挺护短。不过,你就这么自信你更新后的配方能胜过他们?还有一点,总部那些人恐怕不会放任你的这种做法。” “再固执的人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说完,云安安又递上了另一份合同。 待穆烽将那份合同看完后,眼底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帝都内所有公立医院的供药渠道?你是怎么跟他们谈妥的?” 饶是他曾经亲自去谈,也只谈拢了一两家知名的医院,已是相当斐然的业绩。 但云安安倒好,竟然全给拿下了。 云安安红唇扯开抹笑来,淡然而恬静,“以这个前提为条件,只要他们不是怕钱太多,应该没有人能拒绝。” 如果说在看到那份企划案时,穆烽还觉得云安安是异想天开,太过于想当然。 那么现在,就是浸淫商场多年的他,都不得不佩服云安安的聪明和圆滑了。 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穆烽走后,云安安将那杯牛奶喝完,揉了揉因为熬了一通宵泛酸的眼眶,起身去了客厅。 “回绝他们吧,云家还没倒,他们想看戏还早了些。”刚走进去,云安安就见云老先生把一张邀请函扔到了一旁,语气漠漠地说道。 “可若是您不出席,他们反而会更加认定云家快不行了,在背后大肆嘲讽。”管家劝道。 “那就任他们去,几句酸言酸语还能让我们的矿脉少出几块金子不成?” 第666章 退婚 云老先生对此不甚在意,却听得上一秒还在蹙眉,下一秒却差点喷出来的云安安心情有些复杂。 难道说这就是典型的家里有矿?? “囡囡,快来。”云老先生把一捧剥好的瓜子放进云安安手心里,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外公在国外的那块向日葵花田里产的瓜子,尝尝味道如何?” “瓜子上火,囡囡吃这个。”云老夫人直接按住他的手,把果盘推到了云安安面前。 云老先生瞪了眼那果盘里的水果,轻哼声,没说什么。 果盘里装着颗颗饱满晶莹的白色果子,不知名的品种,看上去十分诱人。 云安安拿了颗放进嘴里,贝齿轻轻一抿,里面的汁水和果肉就爆了出来,熟悉的滋味溢满了整个口腔。 这个怎么那么像霍司擎之前给她买的黑天鹅蛋糕里,放的白馥的味道? 云安安并未深想,吃了小半的白馥,就悄悄拿着那张邀请函去找刚出客厅的管家了。 “我外公好像特别抵触参加这场宴会,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管家目光闪了闪,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老先生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而已。” 单纯的不喜欢,会让她外公勃然大怒到把邀请函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么? 云安安并未相信这番说辞,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管家拗不过她的恳求,只好把缘由都告诉了她。 “您舅舅前些年和何氏财团的千金订了婚,原定今年三月就要举行婚礼,但因着车祸这件事,对方悔婚了。” 云安安明眸微微睁大,“舅舅居然有未婚妻了?我怎么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舅舅成了植物人悔婚的吗?” 这件事云霄亦好像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起过。 “大概是刚认回了您太高兴,没顾上吧。”管家笑了笑,又接着说:“如果何家只是单纯的悔婚,老先生和老夫人又怎么会不答应?可您知道何家是如何做的吗?” 云安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以商谈退婚的名义请老先生到家里,老先生不过说了两句让他们再考虑考虑的客气话。” 说到这里,管家满脸都是愤然,“谁知他们竟当着一众宾客的面羞辱霄亦,将老先生气晕了过去,这桩婚事当时没能退成,可何家却造谣说老先生为了让残废在床的儿子赖上何家,故意装晕!” 有些话实在太刺耳,让管家都不知该怎么跟云安安启齿好。 云安安细眉紧蹙,眸底已是一片冷意。 云家还没没落呢,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落井下石了? 也不怕嘴张开太快闪了舌头? “那张邀请函也是何家递来的,想请老先生过去再商谈退婚的事,可老先生上次被气狠了,这次定不会再叫他们如愿。” “那我舅舅喜欢那个何家千金吗?”想了想,云安安问。 管家点头,“不一定喜欢,但应该不讨厌。” 也是从小看着云霄亦长大了,管家多少能猜到些他待人处事的规律。 这样啊…… 云安安垂着眸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管家道:“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我要去参加今晚这场宴会。”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舅舅只是陷入沉睡不愿醒来而已,和真正的植物人还是有差别的。 令他苏醒需要的契机云安安一直没找到。 何家最好是向上帝祷告,他们的女儿是那个契机,否则……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海城琅月湖畔,何家别墅。 “呲啦——” 刺耳的裂帛声从正门前的白色石阶上响起,尖锐的声音使得周围的宾客们纷纷看了过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是拖地用的破布,没注意到是你的裙摆,不小心给踩到了。” 嘴上说的是道歉的话,可阮若水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幸灾乐祸地看着裙摆被破开一个大口子,站在石阶之上的云安安。 这下看她怎么有脸进去! 云安安蹙眉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裙摆,那个口子从裙摆破开到了大腿的位置,还被阮若水踩出了个脏脚印。 如果她穿着这身礼服进去,那些等着看云家笑话的人,只怕会更得意。 偏她来时并没有准备备用的礼服,这时候折回去,再回来只怕就来不及了…… “这位小姐,请您跟我们来,我们有为女客人准备替换的晚礼服。”就在这时,一个女侍者上前来,替云安安拢起裙摆,以免走光。 云安安稍稍松了口气,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您不用客气。” 没能如愿看见云安安愤怒窘迫的样子,阮若水却一点没失望,反而得意地对身边的小姐妹说。 “我可给你们安排了一出好戏,野鸡脱衣舞,见过没有?” “哈哈哈,这算什么戏啊,不过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我摄像机都准备好了,回头发网上,肯定能火一把!” 会客室内。 云安安将女侍者交给自己的那套晚礼服检查了一遍,才放心换上。 一会儿她得找机会单独和何家千金好好谈谈才行,就是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进来帮我拉下拉链吗?”裙子后面的拉链太深,云安安怎么都拉不上去,有些苦恼地对守在外面的女侍者求助。 不一会儿,更衣间的门被打开,脚步声接近了云安安的身后。 “麻烦你了。”云安安把手松开,将肩前的长发整理好。 那只手在靠近她后腰以下位置的拉链上停顿片刻,而后徐徐拉起。 温热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云安安后背的肌肤,登时惹得她敏感地轻轻一颤,心底升起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 等她回过神来时,脸颊上已经漫开层层胭脂色。 ……大家都是女人,她刚刚在紧张个毛线? 感觉到拉链拉好后,云安安一边整理着胸前礼服上的蕾丝,一边背对着女侍者跟她道了声谢,“谢谢你啊。” 女侍者没有回答。 云安安有些疑惑地转身看了一眼,却发现女侍者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并不在这里。 “奇怪……” 第667章 在她面前偷情? 整理完毕后,云安安拿起放在桌上的手包,推开更衣间的门正要走出去,谁知就见一对热恋男女撞进了会客室里。 场面热辣得只一眼就让云安安慌忙移开视线,立刻把更衣间的门给关上了。 外面那对男女根本没有发现会客室里还有别人在。 “你慢点,急什么呀……”外面女人娇滴滴地嗔了句,故作不满,“他成了植物人你就这么高兴?以前怎么没见你缠我缠得这么紧?” 嗯? 云安安捂着耳朵的双手松了松,眸光有些怔忪地看着紧闭的更衣间门。 不及她想清楚女人话里的意思,就听见男人畅快地笑了一声。 “我瞧他那副清高的样子不爽很久了,云家继承人就了不起?不照样成了个残废,未婚妻也照样被我给用了……” “说什么你?谁用谁还不知道呢!”女人不仅没有半点生气,还咯咯地笑了出来,“就是可惜了,我当初可是真心喜欢过他的,可谁让他连碰都不肯碰我一下,不就便宜了你?” “怎么?你还爱着那个残废不成?” “哼,你跟知道快死的人较什么真啊?我刚刚在登记表上看见云家人来了的,今晚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婚给退了,那种半死不活的男人,谁爱要谁要吧!” 门外的污言和门内的冰冷沉寂几乎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云安安微微垂眸,红唇用力地抿紧着,攥着一边裙摆的纤指几乎快要把衣料扯烂,死死强忍着才没在这时候跑出去,废了外面那对狗男女! 拿起手机,云安安静静地点开界面里的一个app,然后默数十秒。 铃铃铃—— 尖锐得快要刺穿耳膜的警报声霎时间响彻了整个会客室! 正在更衣间外面的男女被这一声吓得直接从沙发上面滚了下去,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两人都是满脸的不满,硬是被这声音给吓清醒了。 “着、着火了!?” “起来,赶快出去,不然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刺耳的警报声里,外面传来那对男女慌慌张张的对话声,紧接着就是冲出门外的声音。 见差不多了,云安安才将手机关上,牵起裙摆,红唇紧抿着离开了会客室。 在她面前偷情? 她倒要看看这两位以后再面对着对方的时候,还能不能做得起来。 呵。 … 正厅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我直播都准备好了,你说的野鸡脱衣舞怎么还不上场?”阮若水的小姐妹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再拖延下去,她的打赏都要少了。 阮若水不耐烦地看了眼她手里的设备,“再等等,我可是让人给那个贱人准备了一身好衣服,保管让在座所有人都终身难忘!” 听她这么保证,小网红才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头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卖起了萌,“是呢,来亲戚家参加宴会,哈哈,我也不算富二代啦,就是比较有钱而已~” 这时,一个长相威严的古稀老人负着手匆匆走进正厅,身后跟着几个佣人,远远看着就让人心生惧意。 老人出现的瞬间,小网红的直播间里就炸开了花,观看人数直线飙升。 “我靠!何氏财团的老董事长?这可是只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人物啊!主播家里非富即贵实锤了!” “求再靠近点,让我近距离观摩大佬!” 总是以云家小姐身份出席各种上流场合的阮若水一眼认出了何老爷子,本想上前去打声招呼,谁知刚走近,就被从后面走过来的人给撞到了一边。 “老爷子,没找到那位,可能是还在哪个房间里没有入场。” “你们怎么办事的?那么重要的客人都能看丢?都给我去找!”何老爷子震怒。 被撞开的阮若水也不敢有抱怨,听见何老爷子的话,心里顿时起了疑惑。 什么样的客人竟然重要到连何老爷子这样的人物都这么忌惮谨慎? 厅内的宾客不少有抱着和阮若水同样的想法,能让在海城举重若轻的何家这般重视的客人,只怕来头不小。 万众瞩目中,正厅门口缓缓走来一抹身穿黑色抹胸曳地长裙的身影。 方一出现,何老爷子就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向她问好,“云小姐,真是有失远迎,您的到来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你是谁?”云安安略有困惑地看着面前这位老人,不明白他的热情是从哪儿来的。 若是被其他小辈这么问,何老爷子早就沉下脸去了,可此刻却没有半点不满,一边引着云安安往里走,一边介绍自己。 “云小姐身份贵重,不曾听说我也是应当的。蔽姓何,是何家的家主。” 何老爷子依旧是面色威严的样子,可在场所有熟知他为人的宾客,竟都从他的表情里觉出了卑躬屈膝的意味来。 这……何老爷子今儿是被下降头了不成?! “原来是何老爷子。”云安安唇角的笑意淡了淡,没有给他丝毫心理准备,就道,“我今日是代表云家而来。” 这话一出,何老爷子笑容满溢的面上立时一僵。 这位云小姐也姓云,该不会她和云家…… 何老爷子连忙想要截住云安安的话头,解释道:“云小姐,其实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云安安嗓音微微扬高:“先前碍于何小姐名声的缘故,云家始终没有主动提及退婚一事,直到前些天,何小姐终于想通提出了退婚。” 说到这里,云安安俏脸上浮起一抹凉笑。 “何小姐眼高于顶,心性又是这般天真烂漫,我们云家实在要不起这么一位礼义廉的媳妇。故此,云家和何家订下的婚约,就此取消。” 周边宾客忍笑已经快忍得不行了。 第668章 犯忌 若不是碍着何老爷子还在这里,只怕都要当场喷笑出声来。 这位小姐的口才可真是了得,口口声声的像是在夸人,实则已经把何家小姐贬到泥土里去了。 尤其是那句礼义廉,不就是在说何家小姐无耻吗? 这位小姐就差没指着何老爷子的鼻子说:你孙女品行败坏,无耻至极。 我云家不屑要这种儿媳妇,麻烦你们处理下退货以及售后问题吧! 真是绝了! 何老爷子的脸色更是阵红阵白的变化,精彩纷呈得不行,却惊人的没有一句反驳的话。 倒不是因为他认同云安安的话,而是…… “这位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云家的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可如果我现在不解释,你这番话传出去以后,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这时,一声饱含屈辱却又强忍不发的女声忽然传来。 随后就见穿着碎钻镶边长款纱裙的何相思双眼红红地往何老爷子这边走来。 云安安细眉蹙了蹙,想到刚才会客室里听到的声音,胃里就一阵翻腾。 她勉强才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来,“不知天真烂漫的何小姐有何指教?” 听到那四个字的形容词何相思就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这个女人以为她听不出来,她是在嘲讽自己智比三岁小孩吗!? 何老爷子立即给何相思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话,然后语气小心地询问云安安:“云小姐,都是相思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她的过失吧?” 何相思睁大了眼睛,爷爷怎么会对这个女人如此卑躬屈膝? “爷爷,我原本想给霄亦留最后一些体面,不把事情做的太绝,可现在……我再不说,明天全海城的人都要指着鼻子骂我不尊重长辈,没有教养了!” 何相思气愤地说完这句话,手指向了会场门口,“爷爷,我已经让人把她带来了!” “相思!”何老爷子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惜何相思并没有看见。 云安安挑眉看向了门口,却见会场里的侍者带着一个身穿白棉裙,身形羸弱,和整个会场格格不入的女孩走向这边。 云安安眸光在女孩的腹部停顿了片刻,嫣红的唇缓缓抿起。 就在宾客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那个女孩身上时,何相思语出惊人:“想必大家都还不知道,云霄亦和我有婚约的期间,竟还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交往!” 这句话犹如一颗巨石落水,轰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这还没完,何相思就指着那个女孩,面色气愤地说:“你们能相信吗?云霄亦身为s大的荣誉教授,不仅和自己的学生交往,甚至还搞大了她的肚子!” “我那么喜欢他,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 一声接着一声控诉,一项接着一项罪名砸落,令众人心头大震,会场的氛围一时死寂无比。 那可是云霄亦啊。 海城豪门云家的唯一继承人,光风霁月,君子端方,是多少名媛千金渴求的丈夫人选? 可这样一个男人,竟犯忌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甚至还…… 这种事简直不堪入耳! 瞥见众人面露鄙夷的表情,何相思心底无声地笑了声,面上却更加无辜和楚楚可怜地看着垂眸沉思的云安安。 “如果我为了这个原因和现在身为植物人的云霄亦退婚,让你和云家感到不适,我很抱歉。可这样的男人,我何相思绝对不会要!” 听见她的话,一些名媛顿时露出了心疼的目光。 “相思,这不是你的错,你没什么好抱歉的!” “就是,云家人是不是神经病啊?先前装晕不退婚就算了,现在还派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羞辱何小姐,现在被打脸了吧?道歉呢?” “我真是醉了,云霄亦这种渣男就该杀千刀的!成植物人都算便宜他了!我呸!” “恶心!” 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朝云安安涌来,尖锐得仿佛带刺。 可她却连眉也没皱一下,甚至没搭理惺惺作态的何相思,还有那些一脸义愤填膺的宾客,径直走到那个一直没开过口的白裙女孩面前。 “你怀孕多久了?”云安安直视着她的眼睛,淡淡问。 “两、两个月了。”女孩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她。 何相思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把女孩护在身后,瞪着云安安,“有我在,你休想威胁她!” 谁知云安安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戏可真多。”云安安红唇弯起,“何小姐,你知道这个女孩怀孕多久了么?” 何相思冷笑,“两个月,那个时候我和云霄亦正是感情最浓的时候,谁能想到他竟然……” “竟然让一个怀孕不到三周的女人,奇迹般的怀了两个多月是么?”云安安唇角的笑意更深,毫无迟疑地击碎了何相思的谎言。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还在不断辱骂云安安和云家丧心病狂的宾客们纷纷愣住。 何相思瞪大了双眼,“你、你胡说什么?!难不成我会随便找个女人来污蔑云霄亦?!” 云安安耸耸肩,将何相思推开,纤指准确地扣住了女孩的手腕。 女孩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急得脸都红了。 “你怀孕还不到三周,母体不良导致胎气虚弱,且胎位相当不正,宫外孕的几率很高,这个孩子多半保不住。” 给女孩把完脉,云安安就松了手,笑容很凉,“怎么?污蔑云霄亦还不够,想利用这个孩子栽赃谁呢?” 是了,今晚可能会来赴宴的,只有云老先生和云家人啊。 届时不仅云霄亦声名尽毁,云家也要落得个草菅人命的骂名。 到时候那些对云家虎视眈眈的狼子,还会心慈手软么? 何相思好深的心计,这是打得一石二鸟的主意呵!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污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孩咬着嘴,矢口否认。 听言,云安安精致的眉眼冷意渐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云安安,是帝都云医馆的现任老板。很不巧,略通些医术。” 第669章 谁在背后帮她? 云医馆的现任老板?! 会场里忽的一寂,就如同被人掐断了线般,久久没有传出什么声音来。 最近这段时日,云医馆在国内的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俩,先是特效药,再到癌细胞抑制剂,一次又一次震惊了世人的眼球。 尤其是随着抑制剂的闻名,就是比较偏僻的城镇都听说了云医馆,以及其老板云安安的大名。 但因为这种抑制剂始终有限,暂时只有帝都有,每日从外地转到帝都医院的病人就不知凡几。 更有传闻,但凡经过云安安之手的病人,就没有她治不好的。 会场里有不少宾客,就曾经为了尽快排到云安安的预约,不惜砸重金去插队,却压根插不上。 “据说云医生只要看一眼就能判定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没想到连怀孕的时间都能看出来,神了……” “中医院在读学生哭了,她这只叫略通医术的话,我就是狗屁不通了。” “就算云霄亦没有把这个女孩子弄怀孕,师生恋也没得跑了吧?何相思总不可能给自己的前未婚夫抹黑,图什么啊?” “……” 何相思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有些忌惮。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为了替云霄亦开脱,什么话说不出来?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 云安安却没理她,泛着冷意的明眸直视着瑟瑟发抖的女孩,“我问你,你和云霄亦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曾经去过什么地方约会。” “我、我我们半年前在、在一起的,他、他怕我们的事被人发现,没有去约会,总是待在家里。”女孩被她看得浑身发冷,结巴地回答道。 “他家还是你家?” 女孩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他……不,我家,总是他来找我……” “他是开什么车去找你的?他最爱的那辆劳斯莱斯银魅么?”云安安接着发问。 “是、是,我也很喜欢……” 原来如此。 云安安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随后眸光淡淡地落在女孩脸上,“你在撒谎。云霄亦根本不喜欢劳斯莱斯银魅。” 何相思和女孩的脸色一变。 “你还有最后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和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一辈子都背负着骂名,只能在这个世上,”说到这儿,云安安唇角残忍地勾起,“苟且偷生。” 女孩整张脸立时惨白无比,手把裙子揪得发皱。 “处这个姓氏,还真不怎么常见呢。”见她犹豫,云安安淡淡地笑了笑。 却让女孩瞬间呼吸发紧,想也不想地说:“是何小姐给了我一百万,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嫁祸到云教授身上,然后故意撞在云教授的家人身上流产,让他们背负骂名!” “我这里有和何小姐通话的录音还有转账记录!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何小姐指使我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众人哗然。 刚才还说何相思没必要抹黑云霄亦的人,只觉得脸疼的厉害。 何相思正要反驳的话,也死死的卡在了嘴边。 女孩胆子小,好欺压,何相思也是因为这点才会找上她,让她来演这出戏。 可何相思忘了,越胆小的人,就越是谨慎。 “你血口喷人!”狠狠瞪了女孩一眼,何相思就慌忙地看向站在一旁不出声的何老爷子,“爷爷……” “相思,你明天就搬回m国去,从今往后没有重要的事,也不要再回来了。”何老爷子语气颇重地道。 倒不是气何相思非要挑事,而是气她既然挑了,却根本赢不过人家,反而被拿捏住了命脉! 听见何老爷子的话,云安安轻笑了声,将手机递了过去。 “何老爷子不妨听听这里面的东西,再下定论。” 当录音里传出何相思和另一个男人污秽至极的言语,以及令人作呕的某种声音时,何老爷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何相思!你不用去m国了,从今往后,何家没你这个女儿,你不用再回来了!” 何老爷子盛怒地冲着一脸凄楚的何相思撂下这番话,甩袖离开。 只留下何相思满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云安安唇角讽笑淡淡,没有半点不忍。 但凡何相思下手再狠一些,在上次退婚的时候就将这些计谋用在她外公的身上。 云家可能早已大厦倾覆,后半辈子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 这对两个年事已高的老人而言,打击是致命性的。 经过浑身发抖的何相思身边时,云安安红唇扬起抹绮丽的弧度,嗓音却冰冷极了。 “招惹云家人,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若不是那通录音放出来,何相思和那个男人会丢脸,但云霄亦同样也会在背后被人嗤笑的话。 刚才就不止是何老爷子一个人听到那里面的内容了。 话落,云安安优雅牵起裙摆,翩然自若地从会场上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多亏那个小网红胆大把手机镜头一直怼在何老爷子这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直播间里后期涌入的两百多万观众看了个一清二楚。 何老爷子想利用把何相思赶出何家,实则是在保全她的方法来平息云安安的怒火。 却根本没想到,何相思和何家的最后一层遮羞布,早就被拉扯得一丝不剩了。 正等着云安安出糗的阮若水在看见云安安身上穿的礼服时,就发觉事情不对,加上何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太过恭敬,因此一直没敢让云安安发现自己的存在。 生怕这个可怕的女人又盯上自己,逼她“去母留子”。 可阮若水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准备的万无一失的计划,云安安避开就避开了,那她身上那件限量高定礼服,又是哪儿来的?? …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云安安并没有带伞,只好站在遮雨的地方等司机来接自己。 看着手机里那封匿名邮件,云安安困惑地蹙起细眉,陷入了沉思中。 那个女孩和她男朋友的照片资料,究竟是谁发给她的? 第670章 不可能是他 她原本只是想诈一诈她们,从而找出她们话里的漏洞,再深入调查,还她舅舅一个清白。 可当这些资料出现在她的手机里后,一切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是,她在海城认识的人并不多,又会是谁在背后帮她? 难道是时晏礼? “云……安安?竟然真的是你?”一道诧异的男声忽然从云安安身后传来。 云安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就见一个穿着西装,模样俊秀却陌生的男人走向自己,眸带疑惑地看着他。 “虽然我们只有高一的时候同桌过半年,但是你露出这么疑惑的表情,让我有点受伤啊。”男人无奈地道。 高一?同桌? 云安安眨眨眸子,脑海里随之浮现出一个胖乎乎,手里总捧着一堆零食的男生形象来,可却和眼前这位成功人士有着天壤之别。 “……你是连骏?” 连骏笑了笑,感叹道,“刚刚在里面就觉得你很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你。跟你同桌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你也没带伞么?”云安安转移了话题,没有跟他过多寒暄,以免触及到一些不太想回想的往事。 “没有,”连骏腼腆地挠挠头,“我就是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应该是没有带伞,所以来问问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吧?” 外面漫天雨势,寒风阵阵,云安安又穿着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礼服,就算她的体质不差,再待久了也会冻出病来。 “那就麻烦你了,改天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就在云安安点头的瞬间,忽然感觉后背一寒,像是被什么给盯上了似的一般危险。 她有些惊愕地转眸看了看四周,可除了眼前朦朦胧胧的雨幕之外,什么都没有。 连骏把伞给了云安安,就冒着雨去停车坪把自己的车开到了这边来。 云安安努力忽略掉那股如芒在背,却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撑着伞上了车,从连骏手里接过纸巾盒,擦净脸上被雨水溅湿的脸颊。 “你住在哪儿啊?”连骏体贴地把后座的毛毯递给她,一边把车开出何家。 “谢谢啊。”云安安吸了吸泛红的小鼻子,把毛毯盖在了膝盖上,“我住在枫碧宫。” 连骏点点头,自然而然地找了个话题:“听说枫碧宫里的枫树就算到了冬天也还是满眼火红,景色堪称海城一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刚刚吹了会冷风,云安安的后脑勺已经有些隐隐作痛,嗓音也有些沙哑了:“是挺漂亮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世间还有这份美景。” “刚刚在会场上我听他们说你现在是个很有名气的医生,真的很厉害。” “能去参加宴会的人又有哪个是不厉害的?你也是。” 被云安安一夸,连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一个开公司的怎么能和你这位名医比?你研制的癌细胞抑制剂消息都传遍我的公司了,好多人都不相信那是你独立研制的,觉得你背后应该有个很庞大的团队。” “听起来你的公司很大啊,居然还这么谦虚?”云安安不动声色地带过这个话题,没有正面回答他。 … 一直到云安安下车后,连骏才突然发觉,刚才看似是他问了许多有关她的事情。 可重要的问题她一个都没有回答他,反而是他被动地回答了她很多个问题,就差把家底给掏出来了…… 云安安对连骏的确存了试探,下车前并没有拒绝他明晚一起用餐的邀约,之后便回到了枫碧宫里。 往常这个时间段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早就已经休息了,可今天竟然都还坐在客厅里。 眼睛红红的,神态很不对劲。 云安安快速地和小团子交换了个眼色,顿时了悟。 她走到两位老人中间坐下,一只手挽住一个,轻声道:“外公外婆,你们都知道了?” 宴会还没有散场,消息竟然就已经传到两位老人耳中了。 “傻囡囡,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万一何家连你一起对付可怎么办是好?”云老夫人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云安安的脑袋,声音里都是后怕。 虽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可回想下自己刚刚在会场上被千夫所指时的感受,云安安的心就是一凉。 如果不是后来那封邮件,这件事恐怕都没这么轻易解决得了。 幸好…… “外婆,外公,你们放心,我没事,舅舅和云家也没事的。何相思的阴谋当众被我拆穿,何家如果够聪明,以后哪儿还敢凑上来自取其辱呢。” 云老先生叹了声气,“当初我们就不同意你舅舅和何相思订婚,妹妹的婚约落到姐姐身上,那算什么事?可你舅舅喜欢,我们也别无他法啊。” 妹妹的婚约落到姐姐身上? 云安安细眉一跳,明眸中闪烁出了八卦的光芒,“那原先和舅舅有婚约的,其实是何相思的妹妹,何寂一?” 之前调查何相思的时候,云安安顺带还让人把何家人都给调查了一遍。 “可是那何寂一不是……” “是。”云老先生点头,“几年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婚约本该解除了,但何家不肯解除婚约,硬把何相思推了出来,我和你外婆才想着让你舅舅跟她接触接触,或许能转移些他的痛苦……” 更多的云老先生没有再提,毕竟是一段伤心的往事了。 抱着小团子上楼后,云安安才逮住他问:“宝贝,你今晚有没有给妈咪发过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排除时晏礼,就只剩下景宝最有可能是发邮件给她的人了。 小团子无辜地眨眨眼睛,“发了什么?” ……但如果正小团子做的,不可能会不跟她承认。 云安安心里的疑惑顿时更深了,脑海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一张清冷俊逸的脸庞时,慌忙甩了甩头。 不可能是他。 他恐怕连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在景宝这儿问不出什么答案,云安安帮他盖好被子道了声晚安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小团子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心虚地把脸蛋埋在了被子下面。 第671章 别走,求你 他可没有撒谎,他的确不知道妈咪说的是什么东西。 只是……顺口跟大魔王说了声妈咪遇到的难题而已。 这应该不能算出卖妈咪吧?? … 翌日。 穆烽听说昨晚何家发生的事情,来枫碧宫探望两位老人的身体时,还给云安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一如云安安先前猜想的一样,总部的股东们对配方改革一事反应相当强烈,赞同的只有不到三人。 但当明晃晃的利益摆在他们眼前,又有云安安的国际神医身份加持时。 出乎意料的竟没有人再反对配方改革的事,甚至连质疑为什么云安安能看他们的绝密配方都没有。 态度转变之快,险些让穆烽以为那些一向冥顽不灵的股东们是特地去学过变脸。 不过就云安安抛出的诱饵和她给出的企划案而言,股东们根本找不出能够拒绝她的理由。 想起云霄亦先前说云安安不擅管理公司,所以把帝都的皇荣分公司交给了管理人来打理的事情。 穆烽却觉得她并非真的不擅长管理,只是单纯的懒而已。 “穆叔,这是新配方,你尽快安排人实验测试,看看有没有需要再改进的。”一下楼,云安安就把终于完成好的改良配方交给了穆烽。 虽然她对药材的配比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不用测试也没有关系。 但云氏上上下下都在盯着这次配方改革的事,不能只按着她的个人习惯来。 “你放心,我会尽快派人去做。”穆烽没想到还没两天时间,她就已经把旧配方改进好了,快得简直令他咋舌。 难怪云安安会大胆提出配方改革的方案,原来是胸有成竹,并非一时兴起。 云安安点点头,“麻烦穆叔了。” “不麻烦。倒是你听说何相思的父亲被她牵连,失去了继承何氏财团的机会,连股份都没有分到,一家都被赶出了海城的事情么?” “什么时候的事?”云安安有些惊讶,她还没动手呢。 而且以何老爷子昨晚妥妥的马后炮行为,也根本不可能对何相思这么绝情。 “老先生曾经在政界上的一些好友听闻了昨夜发生的事,对霄亦和云家遭受的一切很是气愤,给下面人传了几句话。”穆烽道。 他话说的并不全面,云安安却听明白了。 云家往上数几辈,到云老先生为了亲自照顾云老夫人退休以前,都是政界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咳个嗽都能让海城震一震。 虽然现在经商,云霄亦也没有入政界,但云家在政界的人脉,却半点都不弱。 只是自从退休后云老爷子便很低调,轻易不出门,几乎不怎么与外人来往了,过得是与世隔绝,把云家的一切都交给了云霄亦和穆烽去打理。 是以让许多人已经忘了,当年这位老人在海城乃至整个s国,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云安安咽下嘴下白馥,对云老先生崇拜得双眸都成了星星状,“难怪那些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外公外婆却一点都不慌。” 还有心情让国外的花田管理人员把葵花籽给空运过来呢。 她还以为他们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在强撑着……果然她脑补太多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云安安先去医院看过云霄亦,才去赴连骏的约。 从她进餐厅开始,那道令她后脊发凉的危险视线再度出现了。 用餐的全程下来,云安安浑身都是紧绷着的,就连连骏问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分心观察着四周的异样。 谁知就是这么一走神,酒量不好的连骏不小心喝多了几杯酒,一下就醉了。 “你、你能不能,送、送我回趟酒、酒店?钥匙就在,在这里。”连骏一把将钥匙拿出来,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怕别人对我,见色起意。” 云安安:“……” 请餐厅的服务员帮忙把连骏扶上车后,云安安开车把他送回了他现在住的那家酒店,又请酒店的人把他扶到了他的房间里。 “你睡吧,我先走了。”云安安看了眼躺在玄关上的连骏,说完转身握上了门把。 说时迟那时快,躺在地上的连骏突然坐起来,一把握住了云安安的手腕,语气可怜兮兮的像只小奶狗。 “别走,求你。” … 与此同时。 酒店楼下停着的黑色迈巴赫里。 车厢里氛围冷凝成霜,让人丝毫不怀疑会不会生生冻死在这。 乔牧心惊胆战地看了眼后视镜,恰好对上男人漆黑深邃得看不见一丝波澜的狭眸,登时就打了个寒战。 boss连夜忙完手上的工作便赶来海城寻云小姐,却撞见云小姐和别的男人进了酒店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气…… 完了。 今天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云小姐的命啊…… “霍、霍总,云小姐已经进去十五分钟了……”乔牧心一狠,小心地出声提醒后座的男人:“云小姐兴许是昂那人缠上,脱不开身了,万一那人霸王硬上弓,云小姐一介弱女子,被弄伤的话……” “闭嘴。”冷戾得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嗓音自后座响起。 乔牧立刻闭上了嘴。 您就傲娇吧,明明关心云小姐还偏不说,非要半夜悄悄去偷窥…… 这让外面的妖艳贱货把云小姐的心给骗走了,就什么都晚了。 … 房间里。 云安安没有挣脱开连骏的手,而是在他快要扑上来时,反手将一根金针刺进了他脖子的穴位里,看着他跟个软脚虾似的倒在了自己面前。 “啧,就知道你有问题。”云安安抬起纤细的小腿踢开了躺在玄关处,已经昏迷不醒的连骏,明眸泛起抹冷意,“跟你姑奶奶演戏,也不想想你姑奶奶哪个戏精学院毕业的。” 记忆里那个分给她糖果吃,是班级里难得会对她友善的小胖子同桌,也早就死在记忆里了。 原来时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收起心里那点时有时无的叹息,云安安将连骏的手机取出来,在屏幕上洒了点粉末吹掉,照着指纹最深的几个位置点下去,解开了他的密码锁。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第672章 为了引他出来 这家伙穿得人模人样,又能参加何家举办的宴会,怎么看也不是个普通的商人,看起来颇有家底。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骗子。 云安安在他的微信里发现了许多个交流骗术和成果的微信群,群里的内容更是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他们先是寻找有钱的目标,用手段接近她之后,一点点攻略对方的好感度,建立好自己的人设,等到赢取了对方的芳心。 等对方完全喜欢上他们时,他们就会翻脸无情,甚至对她们情感虐待,彻底掌控她们的身心和物质方面的一切。 而这个群里分享的,则是这些人的“战绩”,甚至还有许多不堪入目的未打码照片。 他们就像评价一样货物一样来评价曾经被他们玩弄过的女孩们,得意洋洋,嘴脸可恶。 云安安之前在网络上看过类似的新闻报道,但没想过这类人竟然离她这么近…… 要不是连骏表现得太心急了些,云安安或许还要更晚一些才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人渣!”云安安眸露怒气,手腕倒转,指尖的金针准确无误地刺进了连骏的穴位里,将他此刻的感官数倍放大,然后一拳头揍在了他的鼻梁上! 骗感情骗钱骗到她头上来,不要命了!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从连骏口中发出,幸好云安安及时捂住了耳朵,才没有被噪音殃及。 谁知下一秒,她身后紧闭的房门蓦地被人重重踢开了。 云安安并未有丝毫惊讶地旋身看去,但在看见那抹修长挺拔,周身携着强势凛然的气场的身影时,眸光还是滞了滞。 “……果然是你。”云安安眸光复杂地看着男人,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尽管……是她故意把他给引出来的。 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刹那,霍司擎冷眸中凝聚出的幽暗风暴骤然间消退,连胸腔里那颗跳动频率快得不寻常的心脏,也渐趋安分。 “你是故意的。” 故意答应上这个男人的车,故意和他共进晚餐。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引他出来。 云安安眼梢微扬,没有半点亏心地点头承认了,“不这么做,能逼你出来见我么?” 她起初只是猜测,并不能完全肯定那个人真的是他。 但一直盯在她身上的视线侵略性实在太强,尤其是在她扶了连骏的手臂一把时,更是连忽略都忽略不得。 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仅仅只是用目光,就给人带来那么大的压迫感了。 只是她不明白…… 脑海里的问题还未完全升起,云安安的手腕就倏然被霍司擎扣住,那双狭长的墨眸里寒意骇人,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惊涛。 “所以你就用自己做诱饵,不惜以身犯险?” 他的声音凉薄极了,听在云安安耳中,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可我不这么做,你会出来么?”云安安细眉轻蹙,明眸不躲不闪地直视着他蕴着怒火的狭眸,“这几天一直在背后看着我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她没有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感觉不到什么。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明明来了海城却不主动见她,甚至不愿意让她知道他的行踪。 哦,她差点忘了,她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不是? 呵,男人。 霍司擎眸色更深了几分,看着云安安毫无所察的模样,眉宇越皱越紧,紧扣着她纤细皓腕的手掌无意识地用力。 “疼!”手腕上一瞬间传来的痛楚让云安安眼里都渗出了泪花,小脸都微微泛白,望向霍司擎时藏有期待的眸光也渐渐冷却下来。 郁闷找不到出口发泄,是会爆炸的。 “不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引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当做今晚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今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自作多情横插一脚!” “请问这样你满意了没有?给我放手!” 酸涩和气闷的感觉在云安安的心口堆积,混杂得越来越浓烈,让她难堪得脸颊滚烫的同时,心却凉了个透。 她是故意啊他引出来,是故意想知道这几天一直在她身后的人是不是他。 她想见他,不可以么? 可霍司擎的举动清楚明白的告诉云安安,不可以。 她早该想到的,如果他也想要见她,又怎么会来了海城这么多天,却一直不露面? 察觉到自己的力度失控弄疼了云安安,霍司擎掌心的力度顿时一松,薄唇抿着,狭眸中漾起一丝心疼。 正欲开口时,霍司擎冷冽锐利的目光蓦然扫向房间里的某一处,狭眸逐渐眯起。 “乔牧。”他薄唇轻启,声线平缓地唤来乔牧,随之松开了云安安纤细柔软的手腕,“送她回枫碧宫。” 乔牧立时出现在门后,“是。云小姐,请你跟我来。” 云安安距离爆炸就只差那么一点了,可对上霍司擎淡静得不起微澜的神色时,她用力地抿了抿红唇,有些狼狈地别开头。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话落,她便步伐不停地走出了房门外,连头也没回。 接到霍司擎的目光示意,乔牧立即追了上去,说什么也不能让boss的小祖宗自己回家。 否则他今晚可能要凉。 “龙枭。”霍司擎收回落在云安安背影上的视线,嗓音冷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把人带出来。” 隐匿在暗处的龙枭没有回应。 不多时,几道身影相继被龙枭从房间里面丢到了玄关,叠叠乐似的压在呼哧呼哧喘气的连骏身上,差点就把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连骏当场送走。 龙枭一语未发,把从这些人身上搜到的东西递给了霍司擎。 那是几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湛蓝色的漂亮液体。 “他们贼心不死,想对你和云安安一网打尽。”龙枭冷硬的语气里都起了些幸灾乐祸,“把他们杀了还是喂你那只鲨鱼?” 霍司擎狭眸冷冽地扫过那些人,在划过痛得满脸紫红的连骏时,不形于色的脸庞上闪过了一抹森寒的杀意。 第673章 不是不想见到她么? 酒店楼下。 云安安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幕血腥画面,在乔牧的百般劝说下,才闷着火上了车。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粉钻戒指,云安安贝齿越发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直接将那枚戒指给取了下来,扔进手包里去。 眼不见为净。 坐在前座的乔牧顿时暗道不好。 云小姐竟然把戒指都给摘了,这下问题大了…… “云小姐,霍总并非有意要伤您,只是太担心你的安危,关心则乱,才无意弄疼了您。”乔牧透过后视镜看着云安安按揉手腕的举动,斟酌着开解道。 云安安俏脸淡淡的,睫羽轻垂,并没有搭他的话。 她气的并不是霍司擎弄疼了她的手。 而是他仿若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态度。 恰恰说明她对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 他的确承认过喜欢她,可那喜欢到底太淡,淡到就算和别的女人暧昧、夜会,都无所谓。 一路沉默着回到枫碧宫,云安安跟云老先生和云老夫人打过招呼后,就又去了趟云霄亦的书房里。 眼下线索太少,她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致使舅舅宁愿沉睡,也不愿醒来面对。 云霄亦并不是那样懦弱只知逃避事情的人。 除非这背后的原因事关她和外公外婆…… “景宝?”一进书房云安安就看见一团软乎乎的小棕熊趴在书桌上,不知在用电脑操作些什么,“怎么还没睡?药喝了吗?” 穿着棕熊睡衣的景宝及时而迅速地把手里的东西藏进了口袋里,没有让云安安发现。 他哧溜一下从书桌后面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云安安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蹭阿蹭。 “喝过了,景宝可是乖宝宝!妈咪,景宝刚刚检查过那台电脑,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云安安抱起他胖嘟嘟的小身子,闻着他身上的奶香,疲惫的心顿时就被治愈了。 只是听见这话,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这间书房里能找的我们都已经找过了,实在找不到一点线索也没办法,只能再想想那行字还有那串数字,到底代表的是什么了。” 景宝乖乖的点点小脑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 电脑已经被小团子查过一遍,云安安自然认为就没有了再检查一遍的必要,带着他去云霄亦的房间找了找,最后一无所获地回了房间。 可云安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最想找的线索,就藏在她怀里软萌乖巧的小团子身上。 她一离开,景宝就立刻把藏在口袋里的u盘拿了出来,插入电脑中。 刚才要不是他动作隐蔽,差点就被妈咪发现这个u盘的存在了…… 将u盘里的内容翻来覆去地看完后,景宝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沉重,大眼睛里更是充满了不安。 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被妈咪看到。 绝对不行。 想伤害他妈咪,这些人问过他的意见了么? … 沐浴之后,云安安裹着浴巾便回到了暖气充足的房间里,疲惫得连睡衣都没换,就直接扑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叮咚。” 手机铃声却在此刻突兀地响了起来。 云安安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奈何她不接铃声还是一直响,像是要一直响到她接为止。 她深吸口气,伸手把床头的手机拿起来,划开接听后放在了耳边,“喂?” “是我。”略带妖异的男性嗓音从手机里传来,登时让云安安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浑身发凉。 “……你找我什么事?”云安安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蹙起细眉问。 他主动找她,一般而言都没什么好事。 “我要见你。” 果然。 云安安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两下,“我不要。” 她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回来都是未知数,宫妄当她是傻子么? 宫妄轻笑,“我在医院。” “你在医院关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云安安浑身倏地僵住,“你该不会是在海城医院?!” 这个疯子竟然没回戈塔森,还来了海城!? 不是说戈塔森的皇室都不能擅自离开太久,否则视为犯禁么? “真聪明。”语气里颇有几分赞赏的意味。 云安安葱白的纤指都攥住了被子,顾不得疼得一抽一抽的脑袋,从床上起来,往房门走去。 可当手刚碰上门把,云安安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只裹了件浴巾。 她有些气恼地咬了咬唇,松开了拧动门把的手,一边压着愤怒对宫妄道:“我现在就去找你,宫妄,你最好别……” 话未说完,她面前紧闭的房门忽然从外面被缓缓推开来。 云安安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目光恰好撞进了一双幽沉似海的狭长眼眸里,转身的动作就这么滞在了原地。 “你……”云安安愣怔看着门外那抹长身玉立的身影,明眸里划过一抹诧异。 四目相视的瞬间,她好像隐约从霍司擎漆黑的狭眸里捕捉到一丝危险,转瞬即逝。 她没有放在心上,俏脸冷淡下来,边转身边对电话里说:“最迟十五分钟。” 他来这里做什么,不是不想见到她么? 云安安努力忽略掉身后那道锋锐迫人的视线往衣帽间走去,谁知刚走了没几步。 她就感觉后腰蓦地一紧,被不知何时圈上她腰肢的长臂带得往旁边倒去! 云安安心跳都漏了一拍,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地毯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 不等她弯腰去捡起手机,后背就贴上了男人宽阔的温热胸膛,以被他禁锢在怀中的姿势,暧昧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身上独有的淡淡冷香顷刻间便织成了个天罗地网,强势而霸道地将她锁在里面。 云安安身上的浴巾本就不长,堪堪到大腿的位置而已,这样一坐,更显春光无数。 “你干什么?!”云安安又羞又恼,慌忙地想要站起来,就感觉耳垂忽然被惩罚似的给重重地咬了下! 她顿时敏感地颤了颤,身上的力气突然间被抽空般,手脚都变得软绵绵的, 第674章 你倒是很在意他 印在她小巧如玉的耳垂上的温凉触感却并没有退开,缓慢地顺着她优美的肩颈线往下,落下细细密密却略带凉薄的吻。 云安安背对着霍司擎被桎梏在他怀里,根本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除了时而划过肌肤上的柔软与微烫的吐息,便再也感知不到其他的,更别谈挣脱了, “霍司擎,放开我!”云安安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得太明显,温软的嗓音里都带着绵绵怒火,“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么?我主动离开你的视线还不够,你到底还想怎样?!” 直觉告诉她他此刻似乎在生气。 可该生气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闻言,霍司擎精雕细刻的俊颜上寒意遍布,大抵是云安安看不见的关系,那双漆黑深浓的狭眸里蕴着的如野兽般危险肆虐的光,分毫不藏。 若是被她瞧见,怕是会惊得逃跑。 思及此,霍司擎菲薄的唇为掀,笑得恣意而残忍,不带半点温度。 他齿关微启,慢条斯理地咬开了云安安浴巾背后的结,如同在拆一件精美的礼物,举止优雅得让人以为他神情中的冰冷都是错觉。 云安安还没得到他的回答,就感觉肌肤拂过一抹凉意。 她忽然就慌了。 尤其是在掉在地上的手机还没结束通话,就那么亮着屏幕在不远处,更让云安安觉得有种正在被人窥视着的窘迫感,脑内那根弦都绷紧了。 云安安贝齿紧咬,明眸里都氤氲出了层雾气,吐字都有些艰难:“你松手,我手机……” 霍司擎眸底掠过丝骇人的冷意,淡淡地扫过那部已经显示结束通话的手机,声线沉冷:“你倒是很在意他。” 在意谁? 疑惑刚升起,不及云安安想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脑袋里的思绪就骤然被浪潮打翻,无力再顾及其他…… 窗外青墨似的夜色因着黎明将至的关系,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薄雾。 房间里长桌上装饰用的烛台光影摇曳,与缕缕流淌的春意相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过了不知多久。 男人抱着怀里蜷缩着的可怜一团踏出浴室,将她安放在床上,正欲起身,脸上便突然挨了她软绵绵的一巴掌。 像是小兽挠痒似的,没有半点威胁性。 “被凶的人又不是你,你凭什么这么生气?!”娇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云安安一沾上被子就强忍着身上的酸疼,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卷进了被窝里。 生怕眼前这只行走的饿狼再度扑食。 望着面前这只小卷心菜,男人清隽的俊颜上划过一抹纵容,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在她的无名指上浅淡地落下一吻。 吻刚落下,他的神情便倏然一沉。 “你的戒指呢?” 云安安已经落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了,听到这句话,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戒、戒指……”她把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道:“洗澡的时候先摘下来了。” 她哪儿敢说是之前生气的时候摘下来,还打算再也不要戴上来着。 然而她那点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霍司擎? 他薄唇勾起,“如果浴室里没有你的戒指,后果自负。” 话落,霍司擎便从床沿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云安安一听就慌了,急忙从被窝里伸出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凭什么我摘一下戒指就要后果自负,你不戴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是仗着我好欺负!” “当初在婚礼上你还硬生生把我手上的戒指扯下来给扔了,我现在摘一下怎么了!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有权怎么处置它,和你有什么关系!” 娇蛮中带着浓浓委屈的嗓音一入耳,霍司擎冷硬了整晚的心便塌陷了一角。 他侧过身,凝着云安安眼尾微微泛红的模样,终究是妥协了。 即便她摘掉戒指或许是为了去见那个男人,亦不重要了。 “戒指在哪儿。”霍司擎沉声问。 云安安吸了吸鼻子,别扭地转过脑袋,“……桌上的包里。” 将她的戒指取来,霍司擎便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了自己那枚戒指,在床沿坐下后,斜支着下颚望她此刻的模样,就像是只气鼓鼓的小仓鼠,指尖忽然有点痒。 “要不要戴上?” 云安安哼了声,心里还憋着气,嘴上半点不饶人,“你求我啊。” 霍司擎抬手捏住她软中透粉的脸颊,淡淡地威胁:“我看你想接着求饶。” “……”想起刚刚的场面,云安安脸颊一红,在他略带危险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把手伸了出来。 那枚粉钻戒指重新回到了她葱白的纤指上。 不知怎的,忽然让云安安有种空缺被填满的感觉。 摘下之后她并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自己摘下来的又自己戴回去,也太丢份了,过不去心里那关。 “帮我。”霍司擎将那枚那枚男戒放在她的掌心,敛眸道。 云安安稀里糊涂地照做,完了忍不住吐槽,“我们这算哪门子的戒指交换仪式?” 说完又蠢蠢欲动地瞅着霍司擎,“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戒指扯下来扔掉,以报当年的仇?” 眼看这只仓鼠顺梯子爬,就要把过往的事情挨个翻出来算账了,霍司擎眉心一跳,掌心按住她的手腕,下一秒欺身而上。 “等等,你把我的手机拿给我。”云安安往被子里一缩,用下巴比了比自己还躺在地上的可怜手机。 估计早就没电了。 霍司擎狭眸渐深,“既然这么精神,今晚别睡了。” 想去见别的男人? 她不如做梦。 云安安:“?” …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云安安才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眯着眼睛往房间里搜寻了一圈,并未看见霍司擎的身影。 而她的手机已经被捡起来放在桌上。 她伸手拿过来,调出通讯录来。 也不知道她昨晚没有过去,宫妄会不会对她舅舅怎么样…… 云安安抿了抿唇,给云霄亦病房的护工打了通电话过去询问。 但护工却说,昨天只有她和外公外婆去探望过舅舅,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去过,其余的一切如常。 第675章 真正的名门千金 宫妄既然知道云霄亦在海城医院,应该不太可能是为了骗她出去而说谎的。 只是她昨晚听到他就在海城医院,还以为他要对云霄亦怎么样,一时慌了手脚,以至于连电话里他那边的风声,都给忽略了。 如果她当时真的赶了过去,无异于在告诉宫妄,她很在意云霄亦,在意得不得了。 届时他想拿捏住她,简直比翻手还要容易。 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做,很难让云安安不联想到这上面去。 洗漱好后,云安安下楼吃过午餐,把药给景宝熬好,吩咐厨房到点端给他喝后,就匆忙赶去了医院。 病房门推开,云安安就见阮若水和时佳人分别站在在病床边,正准备坐下的样子。 云安安眸光顿了顿,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把花瓶里的花拿出来扔掉,换成了自己带来的怡神花束。 阮若水本来还想换成自己带来的花,见云安安快了她一步,气得跺了跺脚。 “一堆破花烂草,也好意思拿来摆在这么高端的病房里,土死了。” 听见阮若水嘲讽的话,云安安嘴角都抽了抽。 这种天然具有怡神养身效果的花束,别说海城,就算是全国都找不出哪家花店有。 花田里每年对外仅供不到百束这样的花给云家的亲朋好友,千金难买不说,还得云老先生点头才行。 “阮小姐见识广,连云老先生亲手种的地藏花都认不得。”云安安将花束摆好在床头的位置,淡淡道。 地藏花阮若水是听过的,可从来没见过,自然认不出来。 她以前央着云老先生请她带她去花田看一看,摘几朵花,云老先生都没答应。 可云安安却能直接拿来一束…… 阮若水气得眼都红了,死死瞪着云安安,“狐假虎威,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的东西!” 一旁知道内情的时佳人嘴角扯了扯,就算云家碍于二十个多年前那件事,不敢立马认云安安,但她并不觉得他们能忍住不去疼爱云安安。 谁让人家命好,会投胎呢? 不仅是云家的外孙女,还是时家近几代来唯一的女儿。 “若水,这里是病房。”时佳人不轻不重地提醒阮若水,免得她说出更丢人的话来。 阮若水却宛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语带轻蔑地说,“有些人自以为攀上几座靠山就开始飘飘然了,可在真正的名门千金面前,和笑话没什么两样。” “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有些人是上等,有些人啊……只配做下等!” 正在给云霄亦把脉的云安安听见这话,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大清朝还在的时候,怎么没把你收进宫里当挑水太监,这么能抬杠?”云安安讽刺道,“按照你的说法,寄养在云家,实际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你,也是下等人?” 阮若水脸都气红了,恶狠狠地瞪视着云安安,像是恨不得上去扒了她的皮。 时佳人拉住了她,站起来柔柔地对云安安说,“抱歉云小姐,若水她一向口直心快,并没有什么恶意,希望你不要介怀。” “口直心快啊,”云安安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还是时小姐了解自己的朋友,知道她没脑内没东西,所以说话根本不用过脑。” 时佳人:“……” 阮若水:“……” 妈的,说不过。 “云小姐与其在这儿跟我们置气,不如想想怎么帮我大哥和弟弟解除禁闭的好。”时佳人笑了笑,“他们为了云小姐,可是不惜和父亲作对,一直被关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被关禁闭?! 云安安明眸中划过一抹错愕。 难怪她上次给时清野发消息,到海城后给时晏礼打电话,都没有人回应。 她原来还以为他们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回复,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时小姐说话挺有意思,什么叫他们为了我被关?”云安安心里翻腾,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可以不信,他们这些天被关在时家祠堂里罚跪,除非答应以后都不再和你见面,否则就要一直跪下去。”时佳人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经过云安安时,时佳人停住看向她,把一张卡放在云安安面前,“云小姐还真是魅力无限,硬是让我家被闹得家宅不宁的。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还有心,就去劝劝他们,别再跟父亲拗,没好处。” 她话里的嘲讽意浓,听得云安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眸光扫过时佳人,却在余光瞥见阮若水大衣下那件黑白色时尚拼接风的裙子时,猛地顿住。 这条裙子,她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时佳人穿过? 可是只是一条裙子而已,时佳人就算穿过又怎样,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之前在帝都……时小姐恐怕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云安安抬眸,浅笑盈盈地看着时佳人,笑里却一片温凉。 这些话有些有头没尾,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阮若水,自是一脸疑惑。 可对于心中有鬼的人,则完全不同。 时佳人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反应倒是很快,“我离开帝都太久,有些记不得云小姐说的是什么事了。” 完美的答案。 如果不是她那一刹那的不对劲,云安安或许都要以为是自己神经质了。 眼下看来,她的确忘记了一段和时佳人有关,而且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呢? 时佳人和阮若水离开后,云安安将那张门卡拿了起来,陷入了沉思中。 时佳人话里真假参半,未必她说时晏礼和时清野被关禁闭就是真的。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是被关了起来,还被罚跪……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云安安联系上了之前留过联系方式的时家管家,万伯。 她用的是来海城旅行,顺便给时老夫人检查下眼疾恢复得怎么样的理由,对方果然没有怀疑。 云安安特地挑市老夫人在午睡时的时间去时家,万伯让她先在楼下客厅等一会儿,便去准备茶点了。 第676章 设计了一出好戏 云安安趁着他离开的功夫,离开了阁楼,悄么么地摸向了时家祠堂。 刚刚旁敲侧击地从万伯口中问出了祠堂的大概方向,具体位置还需要她慢慢摸索。 毕竟这座庄园实在太大了。 和霍司擎那座位于山顶的私人庄园都不相上下。 半小时后,云安安终于找到祠堂所在的那栋建筑,刷了门卡后进入里面。 里面的布置和云安安先前被戚岚罚跪的霍家祠堂不太一样,似乎……没那么讲究。 但当她在整个祠堂里环视一圈后,却并没有看见时晏礼和时清野的身影。 云安安往前走了几步,掀起面前的珠帘往里面走,谁知脚下不知踩到了个什么凸起的东西,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高脚桌,整个人也跌倒在地。 “嘶。”云安安顿时倒吸口凉气,因着光线不足的缘故看不清自己的伤,但手肘那块多半是被摔破皮了。 她撑着地面起身,把那张高脚桌扶起来,却发现放在高脚桌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拿起来一看,是两小块触手冰凉,通体莹润的玉质物件,但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她那块龙髓玉长生玉牌? 云安安心中存疑,正想把手中那块疑似长生玉牌的物件放回高脚桌上,就突然听到屏风后面的隔间里有声音传入耳中。 “是谁在外面?” 是时老夫人,也是云安安的……奶奶。 就在云安安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免得等会儿被发现有嘴都说不清的时候,祠堂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与此同时,屏风后的时老夫人拄着黄花梨拐杖从隔间里走出来,经过高脚桌时,刚好看见了上面那块碎成了两半的长生牌。 “奶奶,我刚刚听见警报声就过来了,您没事吧?”时佳人从祠堂外走进来,斜视了站在一旁的云安安一眼,走过去扶住时老夫人的手。 看见时老夫人手中那块碎掉的长生牌时,时佳人面露惊讶地问:“这不是妹妹的长生牌吗?怎么会碎成这样……” 时老夫人沉着脸没有说话,只将那块长生牌紧紧地捂在心口的位置,老眼里有泪纵横。 云安安恍然明白那两块长生牌就是她的那块,只是碎掉了,加上光线又暗,所以她刚刚没有认出来。 大概是云馨月死后,时家以为那是属于她的东西,一并放在了这间祠堂里。 虽然云安安知道云馨月并不是时家的女儿,那块长生牌也是她从自己这儿偷走的,可是,时老夫人并不知道。 云安安咬了咬唇,上前想要跟时老夫人道声歉,不仅惊扰了她,还把长生牌给弄碎了…… “时老夫人,对不……” “刚刚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时佳人打断了云安安未出口的话,目光带怒地看着她,“难道让你把长生牌给打碎的?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对我们家人而言有多重要!” 拿着那块长生牌的时老夫人没有心情再留在这里,看了站在珠帘后的云安安,只看见了个虚影,连五官都看不真切。 只是见身形应该是个女孩子,便不忍太过苛责。 “算了,”时老夫人沉沉地叹了口气,紧紧握着手里的长生牌,“把她赶出去就是了,追责也挽回不了什么。该失去的,强留也留不住。” 就跟她的囡囡一样。 不知为什么,听见时老夫人最后一句话,云安安眼眶都泛起了酸涩,有种抑制不住想要上去告诉时老夫人,她并没有失去她的孙女的冲动。 “奶奶,您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来处理。”时佳人没多说什么,让外面的佣人进来扶时老夫人离开祠堂,才走到云安安面前。 “你知道被你打碎的长生牌有多贵重吗?那是我奶奶唯一的念想了,你是不是太残忍了?”时佳人皱着眉,“奶奶虽然说放过你,但我并不想跟你私了,你只能跟我去巡局走一趟了!” 云安安还在因为刚才时老夫人悲痛的语气而失神,直到被时佳人推出祠堂,才缓缓回过神来。 “你故意撒谎引我来祠堂,就是为了让我打碎那块长生牌?”想通其中的关键,云安安稳住脚步,眸带讥诮地看向时佳人,“你设计了一出好戏啊。” 时佳人笑着反问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你偷溜进的我家祠堂,也是你打碎的长生牌,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查那张门卡,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但就那块龙髓玉长生牌的价值而言,云安安怕是今年过年,都别想离开巡局的拘禁室了! “等等。” 就在时佳人让巡逻的保安过来把云安安带走时,突然有道声音制止了她。 云安安蹙着眉看向走廊那边,就见一脸严肃威严的时肃华负着手走过来,顿时眼皮子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时肃华对她的厌恶程度,只要她进了巡局,别说和外界联系,只怕会当场被他给摁进监狱里…… 她得想办法才行…… “爸,她不知为什么闯进咱家的祠堂里,打碎了月月那块龙髓玉长生牌,还把奶奶给气着了。”时佳人一见时肃华走过去,立即便上前去告状。 时肃华点点头,威严的目光扫过云安安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你妹妹都已经不在了,留着块长生牌也只是叫人睹物思人,碎了便碎了吧。” 出乎意料的,时肃华并没有追究这件事,甚至称得上没有放在心上。 时佳人睁大了眼睛,心底疑惑顿起,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可那是月月最喜欢的东西……” 爸一向疼爱时馨月,之前有个佣人不小心弄坏了时馨月的一件首饰,都被爸给赶出了时家,不再聘用。 现在云安安弄碎的可是龙髓玉长生牌,不仅是个念想,更是用钱都买不到的珍宝。 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云安安…… 时肃华看向抿着唇没有说话的云安安,心平静气地问:“云小姐要不要留下来用餐便饭?” 云安安:“?” 这个时肃华是被谁给附身了,还是又在酝酿着用软刀子杀她? 第677章 不问自取视为偷 时佳人皱着眉陷入了迷惑。 她在这儿想讨一个公道结果,她爸居然问云安安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她不要面子的么? “谢谢您的好意,我想不用了。那块长生牌的确是我打碎的,我会按价赔偿给你们,很抱歉。” 虽然不清楚时肃华在打什么主意,但的确是她做错了事,就算他们不追究,云安安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那块长生牌被她戴在身上四年之久,她的假身份“云画”的画字,就是取自于长生牌上面花纹连成的字样。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用不着赔偿,别放在心上。”时肃华摆摆手道。 不知是不需要云安安的赔偿,还是不屑于要云安安的赔偿,时肃华拒绝得很果断,云安安也不好再继续说赔偿的事。 如果能把那块长生牌修好,或许能为时老夫人弥补点什么…… 云安安回到阁楼的客厅后,听万伯说时老夫人心情不好,连他敲门都不应,还是请她下次再来给时老夫人看。 请万伯帮自己向时老夫人说声对不起后,云安安才离开时家庄园。 她刚走没多久,时肃华就让陈越给现在还在山里拍戏的时清野经纪人打电话,告诉他可以把手机还给时清野了。 顺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 是以云安安刚出时家没多久,就接到了时清野的微信消息轰炸。 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快要气炸了的心情。 【我被我家老头子给扔到鸟不拉个屎的山里拍戏,刚把手机拿回来,我和他势不两立!】 【外人当个宝,亲儿子当根草,死老头子真是好样的!】 以下省略将近一千字幼稚园小朋友骂人的话。 只有末尾提到了时晏礼最近在国外视察,之前让他转告她,年关将至,忙碌起来未必能及时回她电话和信息。 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直接打国外分公司的座机。 除了在云霄亦的保险柜里看见的那些东西以外,云安安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时晏礼说。 真要说有,那就是云霄亦书房里那张纸上的数字和文字的含义了。 云安安思索了一会儿,打字回复时清野。 【我想问问你,对这组数字有没有什么印象……】 时清野没有回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保险柜密码?” 云安安起初还猜那是电话号码的其中几位,可万万没想到,那居然是时家的保险柜密码? 她愣了好几秒,就听见时清野嘟囔道,“不过我家保险柜太多了,我也记不清那是谁的了。” 保险柜太多了…… 云安安嘴角一抽,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总觉得自己被炫了一脸富。 “没关系,等你回来以后有机会帮我查一查就好了。” 那串数字并不能完全证明和云霄亦出事有关联,但云安安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接到穆烽发来的短信,说是实验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请她过去亲自指导一下。 云安安便让司机掉头,不回枫碧宫了,直接去云氏旗下的研究室。 … 时佳人敲门进了时老夫人的房间里,就看见坐在窗前沐浴阳光,手里捧着本相册的时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 “奶奶。”时佳人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了时老夫人的腿边,柔声道:“我刚刚帮您联系了席家人,只要席老爷子答应,一定能修复好那块长生牌的。” 她瞥了眼相册上的照片,都是些她不曾见过的婴儿照片。 这本相册时老夫人向来不准他们碰,时佳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里面的照片。 时老夫人摇摇头,手指慢慢地抚摸过照片上面,“长生牌能修好,可我的囡囡,也再也回不来了。” 时佳人一更,眼底划过一丝怨毒,“我曾经听您说那是妹妹小时候出生起就戴在身上的东西,所以想着修复好了,也还能做个念想。” “你有心了。”时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对了,那个女孩子……” “我已经让她离开这里了。也是她运气好,遇上奶奶这样宽厚仁慈的人,才不用被追究责任。”时佳人甜甜地笑道,“兴许她也是觉得长生牌稀罕,好奇想拿起来看看吧。” 不问自取视为偷。 时老夫人皱了皱眉,叹气道:“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把她赶走了,这事也就算了。” 时老夫人当初在海城,是出了名的泼辣千金,脾气火爆直率,睚眦必报,一般没人敢招惹她。 就连当时以纨绔之名著称的时老爷子,在和时老夫人结婚以前也屡屡在她手底下吃亏。被她收拾得见了她连句话都不敢说。 可是自从唯一的宝贝孙女下落不明后,时老夫人就慢慢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性,变得宽和温柔,善待了所有人,做了许多数不清的善事捐款。 只希望她的孙女就算流落在外,也能够遇到好心人,从而被善待一些。 抱着给孙女积福的想法,时老夫人从未停止过给慈善基金捐款,以及帮助孤儿院里的孩子的善举。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再也回不到自己身边了,但时老夫人看见云安安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时,心还是软了下来。 就当是……为她的囡囡来世积福吧。 “奶奶,您别难过,往后还有佳人陪着您,就算您赶我走,我都不走。”时佳人看着时老夫人面露痛惜的表情,指甲差点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才是从小陪伴在奶奶身边的孙女,多少个日日夜夜啊,都只有她。 可为什么她就是比不过一个已经在他们回忆里都死去了的孙女? 时佳人将眼底的不甘和怨气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被时老夫人发现。 听见时佳人的话,时老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奶奶就只有你了。” … 枫碧宫。 云安安离开研究室的时候和来视察的总部高层们碰上,被围着盘问了许久才得以脱身,心累得不想说话。 第678章 聘礼 这就跟一个人拿着语文习题来问你奥数题怎么解的感受是一样的,牛头不对马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难怪穆叔提起这些股东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云安安总算是领教了。 谁知这还不算完,之前云安安的企划案说服了大部分股东,少数服从多数,那些妄图生事的股东没能如愿搞出点事来,一直蠢蠢欲动。 但令云安安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这么狠,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竟将手上的股份都出手了。 这部分的股份说少不少,却能够将云霄亦在总部的话语权大大削弱。 如果落在敌对公司的手里,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穆烽也是派人调查后才得知这些股东在云霄亦没出事前,就已经被人给暗中拉拢了,只是之前一直按兵不动,没有露出马脚。 可云氏一旦出现动荡,这些人自然就坐不住了。 烦心事接踵而至,让云安安几乎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连晚饭都没心情吃,云安安直接去了云霄亦的书房里,将那份股份转让书拿了出来。 她在云氏总部的根基太薄弱,更没有信任的手下,单凭那份企划案,不可能让那些股东信服她。 可她不行,穆叔却可以。 而且穆叔和云家的交情很深,否则也不会帮着云家管理了这么多年的公司。 思来想去,云安安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云安安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正要给穆烽拨过去,就见他的电话打了进来。 “穆叔,我正要……” “安安,你私下收购了那些股东手里的股份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穆烽略带复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云安安怔住,“什么?” “事情已成定局,你也不用再瞒着我了。”穆烽半带玩笑地说,“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魄力,一口气把15%的股份都揽到了手里。” “不过,你又是怎么做到从幕后收购股份的人手里截胡的?” 这个问题别说穆烽,云安安自己也很想知道。 忽然间,云安安眸光一亮,连桌上的股份转让书也来不及拿,趿拉着毛绒拖鞋飞快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她本想换身衣服去找霍司擎的,谁知房门一打开,她就看见靠坐在了米白色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正在办公的那道清隽身影。 “云氏15%的股份是不是你转到我名下的?”云安安哒哒哒跑到他的面前,轻喘着气问。 霍司擎专注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她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而染上嫣红的脸蛋上。 “嗯。” “为什么?”得到肯定的答案,云安安心口陡然像漏了一拍,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在蔓延。 他以前总说他是个商人,最注重的便是利益与回报,于公如此,于私更是。 可为什么…… 捕捉到她眼底划过的纳闷和困惑,霍司擎薄唇略勾,嗓音淡淡地道:“聘礼。” 聘礼?? 云安安差点被这个回答给噎个够呛,绯红的脸颊都鼓了起来,“你别以为这么做就能收买我,让我忘记你前晚凶我还赶我走的事。” 闻言霍司擎眉梢轻抬,狭眸幽幽地睨着她,“你来海城快一周,难道一直没察觉有人在跟踪?” “……所以跟踪我的人不是你?”云安安明眸微瞠,想起之前龙枭没有查出身份的那些跟踪狂,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后怕。 起初发现有人跟踪的时候她的确有时刻保持警惕,除了枫碧宫几乎不去其他地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但霍司擎出现后,她便误以为一直是他而放松了警惕…… “嗯。”霍司擎随意地用单手支着下颚,淡声解释:“除了你那位同桌,当晚藏在酒店房内的有五人,注射器及试验阶段的特殊病毒共两例。” 包括能够种植入人体内的微型检测仪,能够随时记录被注射了病毒的人身体变化。 云安安的后脊都窜起了一层寒意,“他们要拿我当实验体?” 霍司擎略略颔首。 云安安抿紧唇,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难怪他当时会那么生气…… 她能控制得了一个连骏,可要对付五个藏在暗处随时会偷袭自己的人,就未必了。 “之前在白皇后小镇跟踪我和景宝的,也是这些人的同伴吗?”云安安的思绪有些乱。 察觉出她眸底跳动的不安,霍司擎敲着键盘的长指微顿,随手将电脑搁置在一旁后,握住她凉丝丝的小手,稍稍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身前来。 “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不需要害怕。”他单手勾着云安安柔软的细腰,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后颈,好让她放松下来。 云安安几乎是半跪在他修长的双腿之间,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双手虚搭在他的腰上,心跳的频率快要与他一致。 耳边心跳炸响的声音太大,以至于让云安安忘了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得不说,美男计用的好了,效果也是相当拔群的。 或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云安安在霍司擎温暖的怀里趴了会儿,就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很快便睡着了。 霍司擎轻拍着她后背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旋即将她打横抱起,安置在了床上。 停顿片刻,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霍总,”见霍司擎从房内出来,乔牧立即迎了上来,恭声汇报:“上次藏在酒店里的那几人手中持有的特殊病毒,来源已经查清,皆是来自y。他们的目的还是您,云小姐只是诱饵。” “剩余那两人似乎真的不知道y的幕后老板是什么人,我让心理师去看过,他们被下了心理暗示,除了任务内容,其他的事都全部忘记了。” “y”的人屡屡想对霍总下手,奈何霍总身边就宛如铜墙铁壁的似的,无空子可钻,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云小姐身上。 因为云小姐是霍总唯一的软肋,而掌控她远比掌控霍总要容易。 可如果他们真的胆敢动云小姐分毫……前天晚上血洗的一幕幕,就是他们未来的下场。 第679章 新任董事长 霍司擎淡淡颔首,线条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起波澜,“剩余的人若是不招,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乔牧心下一凛,低下头去,“是。” 却在这时,一只超大的特制黑箱从楼梯下方慢吞吞地移了上来,明明没有人拿着,却一晃一晃的,险些惊掉乔牧的眼球。 “霍总,这......” 霍司擎狭眸低垂,清隽的眉宇忽而扬起,继而几步上前,单手拿起了那只纸箱子。 同时露出被纸箱子挡住了身形的白胖团子来。 虽然那只箱子并不是很重,但以景宝的小短手只能勉强抱住,一路爬上楼梯,早就热得小脸蛋红扑扑的了。 “怎么不让佣人帮忙?”霍司擎眉峰轻拧,从乔牧手中接过手帕,将小团子脸颊上的细汗一点点擦拭干净。 “小少爷,下次搬运大件的东西,您让佣人来就好了,万一您不小心在楼梯上摔倒就不好了。”乔牧在一旁揪心道。 要是小团子不小心在楼梯上仰倒摔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感觉手帕软软地擦过脸颊边,景宝“唔”了声,才小声解释:“太姥姥和太姥爷在客厅里悄悄的哭,管家伯伯他们都在外面守着,景宝不想过去打扰。” 之前景宝就无意间撞见过好几次,云老夫人因为云霄亦的事哭得泣不成声,云老先生红着眼在旁边不断安慰的场面。 可一旦他和妈咪出现,他们就会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容如常,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的痛苦和难过。 景宝知道他们是不想让自己和妈咪担心,所以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霍司擎用指腹轻轻捏了捏景宝的小脸,望着他抿着小嘴巴的模样,“乖。” 小团子耳根泛红,立刻弯下腰去重新抱起了那只箱子,摇着给霍司擎和乔牧看,“这只箱子一点都不重,我刚才走得很稳,所以是不会摔倒的。” 说完,小团子短腿一迈,哧溜一声就从霍司擎眼前跑走了。 像是生怕箱子里的东西被他发现一般。 乔牧有些忍俊不禁,“霍总,小少爷的模样酷似您,但这性子,属下觉得和云小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一样的鬼灵精怪。 假装要对他们解释的样子,谁知下一秒说跑就跑。 霍司擎清冷的眉宇间染上了一抹笑,“像她才好。” 末了,他狭眸微微眯起,侧首吩咐乔牧,“撤走这里的暗卫,备车去医院。” 乔牧心中不解为什么要撤走枫碧宫的暗卫,却也不敢多问,“是。” 房间里。 箱子里的东西都被倒在了地毯上,是一堆数目可观的玻璃容器和形状奇特的小型武器成品。 间或掺杂了几块水头极好的翡翠和玉石,还有两张全球黑卡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直接堆成了一个小山堆。 站在小山堆里的景宝揉了揉胖脸,拿出掌中镜来对着这些东西拍了张照,然后发到了群里,“这就是你们说的惊喜?” 别怕,我不是好人:“玻璃容器里的是人家从全球各地搜集来的毒草毒花,使用方法人家都写在说明书里了,小吾王喜欢人家送你的礼物吗?” 妖妖零:“我的个了了,你怎么把食人花也给打包进去了??” 别怕,我不是好人:“咬帕子……那是人家养的花草里最无害最可爱的植物了嘛~” 夏娃:“能不能学学我,送点实用的,翡翠玉石小吾王要是用不上,还能送女朋友多好?” 黑桃j:“别说这回夏娃的马屁总算拍到点上了,吾王是个妈控来着哈哈哈!这次我特别准备了一盒首饰型武器,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机智?” 领主:“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听说s国过年的时候会发红包,黑卡里钱虽然不多,权当心意。” 妖妖灵:“妈的。” 夏娃:“妈的。” 黑桃j:“烧死这个炫富的!” 好不容易等景宝弄明白他们送的这些“惊喜”的具体用处,再看群里,一群人正在撺掇领主发红包,不由感到汗颜。 让各国都闻风丧胆的怪盗和杀手们,竟然为了个红包像孩子似的撒娇打滚卖萌。 要是让外界知道,恐怕得对他们感到幻灭。 “谢谢你们的惊喜,等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再给你们回礼。” 没忍心告诉群里的二货他们记错了s国新年的时间,景宝戳着屏幕回复他们。 夏娃:“我不要别的,只要小吾王一个爱的啵啵就够了!” 黑桃j:“那人家想要小吾王给人家暖床,酱酱酿酿,嗯嘛~~~” 领主:“本群禁止人妖进入。” 下一秒,黑桃j已被踢出此群的信息出现在手机界面上。 景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把地毯上的东西收回了箱子里后,正要从地上站起来。 却在看见一个玻璃容器上标注的“木里花球根”时,慢慢停下了动作。 之前和emperor聊天的时候,他好像听他提到过这样东西,只是没听他说起具体用处是什么。 景宝想了想,点开emperor的聊天框,见他的id是暗的,便给他留了言,问他现在还需不需要木里花球根。 … 翌日中午。 急促而突兀的手机铃声将云安安从睡梦中惊醒,不等她彻底反应过来穆烽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从枫碧宫到云氏总部的路上,云安安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抽抽地作痛。 穆烽事先吩咐过前台,因此云安安可以直接进去不需要登记。 当她赶到顶楼会议室时,新任董事长就任会议才刚刚开始。 “云霄亦因故昏迷至今不能醒来,我深表痛惜和遗憾,虽然我和他并非亲兄妹,却也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我很惊讶也很感动他能将云氏这个重担交付在我的身上。” 随着云安安越走越靠近会议室门口,隐约的女声从会议室里传出来,耳熟至极。 “在他醒来之前,希望各位股东和高层管理人员能够和我一起携手,共创云氏的全新版图……” 第680章 怎么会是她 “哐”地一声轻响,会议室门从外面被推开。 云安安走进会议室里,循声朝着会议桌的首座看去,明眸里泛起了丝丝惊异,“你……” 怎么会是她…… “你来的正好。”坐在首座上的阮若水眼里有得意闪过,“关于你前几天递交的那份企划案,我看了一遍,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异想天开。如此不合理的方案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哦对了,你也不用修改了,这个方案从现在这一刻终止,没有意义再进行下去。当然,你如果有更好的方案,先拿给我过目,我说可以,你的方案才能投入进行。” 阮若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云安安,好像要把前阵子在云安安身上受的气都发泄出来,言语相当的不客气。 坐在一旁的穆烽冲着云安安摇摇头,示意她暂且先忍忍,等会议结束再说。 就连穆烽都没有对阮若水就任云氏董事长一职发表意见,股东们更是没有,说明她所持有的底牌,分量很重。 饶是云安安还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冲动的在会议室里和阮若水对峙什么。 会议结束后,阮若水把手里的文件扔给旁边的助理,朝着云安安幸灾乐祸地笑了。 “云安安,你也想不到你会有今天吧?我们走着瞧。” 说完这句话,阮若水就在众多股东的簇拥中走出了会议室。 云安安细眉紧蹙,看向一旁站起来的穆烽,“穆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霄亦保险柜里的转让书怎么会落到阮若水手里,除了你,没有人知道保险柜的密码是什么。”穆烽的语气里也带了点火气,“现在好了,霄亦名下的股份全都到了她的名下。” “62%的股份,整个云氏以后就是她的一言堂,就是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穆烽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东西往会议室外面走去。 走到外面时,穆烽停下脚步,往会议室里看了眼,就见会议室里只剩下云安安独自一人,垂头坐在那儿,一副沮丧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摇着头走远了。 云霄亦的股份落在阮若水名下的事情又怎么瞒得过云老先生,就算瞒不过,阮若水也会让人把消息给递进去。 还不到晚上,阮若水在枫碧宫里收买的佣人就传来消息,云老先生对着云安安发了通大火,还把人给赶了出去。 “哈哈哈,我还以为爷爷奶奶对她有多另眼相待,还不是只要她犯错,前面再多的好,也会变成埋怨?”阮若水敲了敲面前的办公桌,啧了一声。 比起云霄亦这个宝贝儿子,云安安压根重要,又能重要到哪儿去? “你别高兴的太早,她那几张改良配方还没有彻底试验成功,那些研究员们就跟疯了似的成了她的粉丝,如果让股东会的知道那些配方的真正价值,你是压不住她的锋芒的。” 办公桌后面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 阮若水眼露不屑,“她再厉害,名下不过区区15%的股份,只要我不点头,她怎样都蹦哒不起来,只能趴在我脚底苟延残喘。” “不要盲目自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怕什么?除了你和那些研究员,谁知道配方是她写的?我说是我的,谁敢反驳?”阮若水不以为意地往老板椅上一靠,满脸的得意忘形,“说起来,还算我帮了她。” 那道声音也笑了笑,“我知道了。” … 一天后,新配方的项目重新进行,只不过这次的方案发起人以及配方的署名人,却由云安安成了阮若水。 不仅如此,阮若水混淆黑白,谎称云安安将新配方泄密给对手公司,害得云氏险些损失惨重,因此终止她再参与新配方的一切工作。 这条公告一出,云氏上下都议论纷纷,或指责或质疑地声讨起已经一天没有出现在总部的云安安。 可就在这时,云氏总部的行政大厅以及各个办公室里的公用液晶电视忽然全都自动打开了。 一张苍白却俊朗不减的温雅面庞出现在屏幕上。 “大家好,想必在座各位应该都认识我,我是云氏前任董事长,云霄亦。” 他出现在屏幕里的刹那,整个总部上下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前天集体会议上,阮董不是说云董不是成了植物人,说是以后都醒不过来了吗?!” “啊啊啊我男神!我就知道没什么可以打败得了他的!!” “这里晕了一个,掐人中掐人中!!” 这时,顶楼会议室里刚刚结束一场关于新配方未来策划的会议,阮若水领头从里面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墙壁上的液晶屏幕里,顿时呼吸一滞。 竟出现了她此刻最害怕见到的人的脸! “有关前天云氏新董事就任一事,我已经全权交给律师和巡局来处理,此间对在座各位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敬请谅解。” 几乎是屏幕中云霄亦的话落下的同时,顶楼的电梯打开,身穿黑色西装的五名律师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穿着蓝白色制服的巡员们。 其中一个律师阮若水再熟悉不过。 不正是帮她做股份公证的贺律师还是谁?! 可当看见最后从电梯里出来的那抹清丽身影时,阮若水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是你!” “你真以为云氏董事长的位置是这么好坐的么?”云安安红唇弯笑,看不出半点前天的愤怒和沮丧,朝着阮若水走来,“时佳人对你的评价可真不错。” 脑袋中空,好下手对付。 愤怒直冲阮若水头顶,气得她就要伸手去掐云安安的脖子,却被律师们给拦住了。 “阮小姐,你前两天用来做股份公证的那份转让书是假的,你名下的股份只是一个虚拟数字,并不存在。” 贺律师翻着手里的文件,吐字残忍:“另外,你所署名的那些配方,对持有专利证书的云小姐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和危害,我方有权利对你的行为追责。” 第681章 她竟然被耍了! 阮若水差点咬碎牙齿。 “你在放什么狗屁?!你不是我的律师吗?谁给你的胆子联合别人一起来骗我的!?” 贺律师波澜不惊,开口的瞬间就是索命的时刻:“阮小姐,你多虑了,我一直都是云小姐的律师。” 他话里表露的信息量险些把阮若水给当场气晕过去。 她竟然被耍了! 还是从拿到股份转让书的时候就已经掉进了云安安的陷阱里面! 这么说她被赶出枫碧宫也是出障眼法?! 阮若水气得浑身发抖,想明白这点后,劈头盖脸地就冲身旁的穆烽一通怒骂:“你不是说会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一切都按照你想的在发展吗?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事,你也跑不了!” 穆烽脸色一变,“闭嘴!” “你他妈还敢让我闭嘴?伪君子,烂小人!”阮若水已经气疯了,和穆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连点预兆都没有。 看得一旁的股东们面色阵阵变化,怎么也想不到和阮若水勾结意图掌控云氏的,会是尽心尽力在云氏工作这么多年,同时还是皇荣董事长的穆烽。 站在他们面前看着这出狗咬狗好戏的云安安轻笑了声,明眸一片冷意地看向穆烽。 “穆叔,果然是你。” 事已至此,再掩饰下去已经没了意义,穆烽苦笑一声,却不是因为愧疚,“没想到,你的心计远比我想的要深。” 云安安俏脸淡然,“是云霄亦告诉我的。” “霄亦前阵子的确是在昏迷中,这点错不了。”穆烽皱起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 “是啊,”云安安唇角勾起一抹讽笑,“我一开始的确很信任你,因为他也很信任你,就连保险柜在什么地方,都告诉了你。” 听到这句话,穆烽有些怔忡,却听到云安安接着说,“你错就错在,不该让我去保险柜里找转让书。” “保险柜里竟然有两份相同,却一真一假的转让书,”云安安道,“我看到那两份转让书的时候就明白了舅舅的用意,所以第一次我佯装踌躇,拒绝了你。” “第二次,我故意把假的转让书落在书桌上,也没抹掉书房门锁上的指纹,给你留了进去偷转让书的机会,你果盘行动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选择隐匿在水下,利用阮若水这枚棋子来打压我,让我吃瘪,名誉受损……让我猜猜,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穆烽不说话,锐利的双眼盯着她。 云安安浅浅笑开了,“你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因我而死,你很恨我,但是又不想伤害云霄亦和他的父母。所以你想把转让书丢失的错误推到我头上,借此对我发难,既合情又合理,我说的对不对?” 竟猜的……一字不差。 穆烽目光渐渐变得复杂,“每次看见你,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如果不是你,今天站在这里的人,会是她。” “这个念头每出现一次,你的存在就变得越发的碍眼,如同眼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扎着我,疼得没法忽视。只要你在海城一天,这根刺就永远也消不了。” 对自己设计筹谋的这一切,穆烽并没有为自己开脱解释什么。 巡员们以偷窃罪将他和阮若水一并拘捕后,带着他们往电梯走去。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云安安转过身去,对着穆烽的背影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穆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为什么不干脆自剜双目,顺便把耳朵也给割了呢?”云安安笑眯眯地看着他,眸弯似月,“这样多省事快捷啊,更符合你的中心标准不是么。” 穆烽:? 一旁的股东:??? 您这清奇的阅读理解思路是在哪儿学的,他们表示也很想去进修一番! 满脸灰败的阮若水更是倒抽了口冷气,身上阵阵的发冷。 她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一定是个疯子! … 从云氏总部出来,云安安一头钻进了停在前面不远的黑色迈巴赫里,整个人顿时被一片暖融给包裹住了。 霍司擎低眸凝着毫不客气钻进自己大衣里取暖的娇气包,抬掌将她发丝和肩上沾到的雪拍去,“如何?” “对付阮若水倒是挺好玩的,看她恨死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云安安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蹭蹭取暖,“不过穆叔,不对,穆烽就有点奇怪了。” “嗯?” “他帮云家管理皇荣和云氏这么多年,没道理只有这点手段,而且他偷转让书和扶阮若水上位的事根本没人知情,他大可以全推到阮若水身上,自己脱身。” 可他没有。 不仅没有,连挣扎好像都嫌浪费力气。 霍司擎随意地将手放在她的后颈上,闻言沉声跟她解释:“他因为你母亲恨你,因为你这张脸而不想见到你,恰恰说明你母亲在他脑海里,早就成了岁月也抹不去的蚀骨刻印。” “昂?”云安安抬起脑袋来看着他,“这么说,他为了我母亲恨我,却也因为我母亲,所以对我心慈手软了?” “嗯。” 云安安咬了咬下唇,想到穆烽当初露出的充满恨意却又复杂的眼神,眸光不自觉有些恍然。 “阿擎,我妈妈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吗?” 她从舅舅保险柜的文件里看到她妈妈和穆烽是青梅竹马的资料,才推测出穆烽很可能是因为喜欢她妈妈这件事来。 之后她又从穆烽偏偏只暗中对付她一个人,而没有对时晏礼和时清野出手这点,猜到和她妈妈的死有关。 那句“那个人因我而死”,其实是云安安半蒙半猜,故意诈他的。 也只有这个解释最能说明穆烽为什么善待了云家人和时家人,唯独恨她的原因。 “别想太多,你舅舅还在医院等你过去。”霍司擎狭眸眯起,不轻不重地掐了掐她娇嫩的脸蛋,“你想他为你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担心?” 云安安立刻摇摇头,将刚才的念头甩到了脑后去。 不过……总觉得舅舅醒来的时机似乎有点巧合? 第682章 谁吃醋了?! 海城医院,vip病房内。 晚风徐徐拂动窗帘,冷意还未到达里面,就被暖气给融化掉了。 “舅舅!”云安安双眸亮晶晶地小跑向病床前,直接给坐在床上的云霄亦来了个大大的熊抱,“我好想你啊。” 云霄亦浅棕色的瞳仁漾开一抹柔光,正要回抱回去,怀里就突然一空。 随后而来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将云安安从云霄亦怀里揪了出去,俊逸的容颜上面无表情,温度全无。 “舅舅身上有伤。” 听起来是在为云霄亦着想,可云霄亦怎么都嗅出了一丝酸味,不由得暗暗咬牙。 他家小公主怎么偏偏找了个醋缸子? “舅舅,我刚刚弄疼你了吗?”经霍司擎提醒,云安安才想起来云霄亦身上是有伤的,刚刚激动得都给忘了。 “不碍事,就算舅舅重度骨折,手腕断裂,抱你一个也不成问题。”云霄亦温和地冲她笑笑,吐字里却又几分咬牙切齿。 “对了,”云安安在病房内环视一周,“外公外婆呢?通知他们了吗?” 云霄亦点点头,“和小景宝一块儿来的,刚走不久,说是要回去取我的东西再过来。” 云安安便在床沿坐下,给他把脉,一边将刚刚在总部发生的事细细跟他说了一遍。 霍司擎狭眸幽幽地在她的纤指上停顿数秒,许久才不动声色地缓缓移开。 罢了,谁让她开心。 从刚才起云霄亦眼里就布满了笑意,“你能因为两份相同的转让书就猜到了我背后的用意,实在是聪明,做的也很不错。” “其实我只是猜到了这些,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谋划。”云安安抬眸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霍司擎,明眸晶亮,“律师是阿擎安排的,阮若水的股份也是他帮忙造假,骗过了穆烽和所有股东。” 她只能看到九十九步的发展,可他却已然部署到了最后一步。 躺赢简直不要太舒爽。 瞧见云安安眸中浮现出的崇拜和喜意,云霄亦心里一阵泛酸,轻哼了声。 “怎么了舅舅?伤口又疼了吗?”听见这声哼,云安安连忙扶住了云霄亦的手,心急地问。 云霄亦气归气某个叼走自家小公主的大尾巴狼,但看见云安安这么担心自己,心里那口闷气也慢慢散了,“没事。” 云安安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别的事,便问:“舅舅,之前医生和我都认定你是因为不想醒来,才会一直昏迷,可是我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你一直昏迷不醒。” “还有,舅舅知道撞你的人是谁吗?” 提起这个,云霄亦眼中划过一抹暗沉。 但一对上云安安担忧的模样,心里便软和了下来。 “这件事舅舅会去查的,你不用太忧心。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明天你们就回帝都吧。” “可是舅舅你……” “安安听话。”云霄亦抬手揉了揉云安安的脑袋,制止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舅舅没事的,但是你如果在这里,容易让舅舅分心,知道么?” 云安安很想说不知道,任性一回。 可看着云霄亦温柔包容的浅棕眼瞳,她就任性不起来。 他会这么坚定的让她离开海城,不要久留,必然是有他的顾虑,如果她任性的非要留下来,反而会让他感到为难。 云安安勉强答应了,“好吧。不过你要照我说的去养病,不可以有一点疏忽,半个月内你要是痊愈不了,我还是会立刻赶过来监督你。” 听见这话云霄亦哭笑不得,“居然学会威胁舅舅了。” “不过,有件事你一定会很想要知道。” 云安安把耳朵凑过去,“什么事?” “知道我是怎么醒的么?”云霄亦面上扬起了一抹神秘的笑,目光直指静立在一侧,极具存在感的男人,“问他。” 云安安顿时转过头看着霍司擎,明眸里充满了疑惑。 迎上她充满好奇心的眸光,霍司擎却难得没有为她解疑答惑,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 帝都机场。 缠了两天云安安都没能从霍司擎口中缠出个答案来,直觉告诉她,他一定知道舅舅遇害的事情缘由,只是他不说,她也无从得知。 若不是他怀里抱着睡得正熟的景宝,云安安早就忍不住要扑上去咬人了。 “家主,云小姐,请上车。”一身咖色复古长裙的颜觅意优雅地站在车旁,粉面含笑,容貌出众,气质自成。 云安安唇角微弯的笑意顿时落了下来,细眉轻轻地一蹙,很快便舒展开来,快得不留痕迹。 虽然早有预料回来后一定会再和她碰面,但是没想到刚落地,就碰上了。 “你去后面那辆车上。”云安安弯腰正要上车,就听见霍司擎低沉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红唇抿紧。 然而不等她想的更多,颜觅意就恭敬地答了声,“好的,家主。” 呃? 云安安转过头去,见颜觅意提起裙摆往后面那辆车走去,便按下心中的疑惑,坐进了车内。 “你怎么会让她去后面那辆车坐?”云安安瞅了瞅前面空置的驾驶座,还有后座空荡的座位,再坐几个人都不是问题。 而且上次他和颜觅意去接她的时候,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凝着她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不知在脑补些什么的模样,霍司擎眉梢轻挑,“我担心让她上车,某人的醋能将车里淹了。” 自见到颜觅意的一刹那,她眼底的笑都淡了几分,就差没鼓起双颊生闷气了。 不过碍于在外面,她很好的掩饰起来罢了。 云安安:??? “谁吃醋了!!”她差点扑过去咬他,在看见他怀里抱着的“金牌令箭”时,立时就收住了自己的动作,气哼哼地撇过脑袋。 “我和她既无暧昧,也无过往故事,你吃醋可以,但你若是因为她与我生了隔阂……”霍司擎长臂一伸,抬起云安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墨色翻涌的狭眸危险眯起,“霍太太,当心下不来床。” 下不来…… 云安安双腿不知怎的一软,明眸里浮起层层惊慌,双腮都鼓了起来,就算她不乱想,不也照样下不来床?! 第683章 你的把柄 皇荣分公司。 云安安刚走进电梯不久,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刹那跨了进来。 不经意地对上那双淡蓝色眼眸,云安安愣了两秒,才去按楼层键,一边开口问他:“你要去几层?” “十七。”霍延垂下眼帘,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上那片阴影,“你刚从海城回来?” 云安安低低地嗯了声,明眸中划过一抹深思,“你似乎对我的行踪很感兴趣?” 不止感兴趣,还掌握得这么清楚…… “时佳人要我监视你。” 咳、咳咳—— 上一个想法还没有收回来的云安安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眸光愕然地看着霍延那张无波无澜的脸。 不是,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时佳人要你监视我的事,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哪知霍延疑惑地瞥向她,一字未发,但想表达的意思却都写明在了那双淡蓝眼瞳里了。 ——时佳人要我监视你和我告诉你这些有什么关联? 云安安:“……” 这货的大脑是只有一根筋啊, 忍下心中的腹诽,云安安试探着又问,“那时佳人为什么要让你监视我?” 霍延低下眼眸,没有说话。 云安安眸光轻转,往他那边挪了两步,声音温和地对他道:“她有说过不准让你告诉我这些事么?” 霍延神色一顿,摇了摇头,“没。” “那不就结了,既然她没说,那就是可以对不对?再说了,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不说出去,她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了我呢?” 云安安语速极快,话语更是有条有理,让霍?一根筋?延找不出半点可以反驳她的余地。 他面上浮现出了些许茫然,持续将近半分钟后,才败下阵来。 “你的把柄。” 云安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让你监视我,是为了找到我的把柄好掣肘我是不是?”说着,她眸光责备地瞅着霍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霍延:“?” “你想啊,论关系,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还得喊我一声表嫂呢,结果你居然帮着个外人来监视我……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这么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和良心情义?” 霍延面上的迷茫更深了,眼瞳里都晃过丝丝挣扎,脸都有些憋红了:“……你不是我表嫂,你们离婚了。” 这话就戳心了。 知道云安安和霍司擎实际上并未真正离婚的人只在少数。 但四年前他们离婚的报道消息却是铺天盖地的,被渲染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况且,他们也从未在媒体或是公众场合澄清过这点。 而这大概也是戚岚会那般不客气的说出,让她离开霍司擎的要求来的原因所在。 云安安的眸光凝滞了下,在看见电梯门打开时,陡然回过神来,再看向霍延的目光已然变得十分痛心。 “你完了,等我回去要跟你哥告状,你这个臭弟弟。” 说完,她就率先走出了电梯。 霍延:? 这短短三分钟的时间,他先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和自己的良心,现在还被威胁了? 难不成她他搭的其实是什么索命电梯?? 从电梯出来后,云安安对霍延的警惕心不知为何减少了许多。 尤其是在检查过这些天他审阅修改的文件方案,还有香薰球的后续项目事宜,更是让她对他的办事能力挑不出一丝错来。 她不在帝都的这些天,是霍延动手脚的最佳时机,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鞭长莫及。 可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反而将时佳人让他监视自己的事情告知了她…… 这个人到底是真的一根筋,还是另有算计呢? 云安安思忖着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助手听。 “云总,其实我觉得霍经理可能真的没什么特别的目的,真要说有……大概就是不日不夜的加班工作,和日常询问我您的行踪了。”助手宽慰道,“您不妨试着相信他一次?”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云安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霍延来到这里的时间和机遇都太过诡异,让她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但眼下看来,他要在公事上给她使绊子的可能性并不高。 “这样也好,”慢慢从思绪中抽回神,云安安抬眸对助手道:“把和克莱希尔的合作交给他来办吧,就当作是对他的最后一个考验。” “好的。” … 日暮西斜。 给霍司擎戳了条消息解释自己不能回去吃晚餐了后,云安安就打车去了跟霍白薇约好的那家商场。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买礼服了?”云安安坐在高定礼服店里的抹茶沙发上,单手托着腮,瞅着霍白薇在衣架间来回挑选。 霍白薇举着件白色礼服在云安安身上比了比,听见她这么问,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嫂嫂你不知道下周三是霍氏集团的周年庆吗?” “周年庆?”云安安愣了愣。 见她好像还不知情,霍白薇便把她给拉了起来,推着她往试衣间走,“我就猜到你多半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匆匆忙忙拉着你出来挑礼服的。” 云安安的确不知道周年庆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她弄个清楚,就被霍白薇连着几件礼服一起给推进了试衣间里面。 望着挂在衣架上那几件颜色不一的礼服,云安安轻叹了声,突然想起什么,冲着外面问道:“白薇,那你呢?” “我?我不喜欢那种人多的场合。”霍白薇停顿了会儿,低声说:“而且我一直都在国外留学,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她想不依靠家里的背景关系,一步一步往上做起,工作时用的都是别名,根本没人知道她就是霍家大小姐。 云安安沉默了片刻,虽然明知道这并不是霍白薇不想去的真正原因,但有时候把话挑的太明,反而更伤人。 霍白薇不想说,她便装作不知道好了。 “嫂嫂,我先去下洗手间,你换好出来等我会儿,我给你拍几张照!”很快,霍白薇的声音重新恢复了活力,慢慢地飘远了。 第684章 黄花大闺男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刚才霍白薇的声音里似乎带些微的哭腔。 只是无从确认。 云安安垂了垂眸,随手拿起中间那件浅杏色的一字肩礼服换上,然后推门出去。 霍白薇还没从洗手间回来,云安安便走出了试衣间内,打算到外面坐着等会儿她。 刚坐下没多久,云安安就听见有几道刻意压低的声音隐约从侧后方传来。 “刚刚进去试衣间里那个好像就是霍先生的前妻?” “什么前妻啊,我看叫情妇还差不多,没名没分的带个孩子在霍先生身边,也真够有手段的。” “我真替觅意不平,不论是家世能力,容貌身姿,她哪点不比云安安强?可再强,也比不得有的人母凭子贵,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霍先生就不肯被揭下来了!” “笑死了,她有什么资格跟觅意比?一个是名媛淑女,一个是野鸡山雀,哈哈哈。” “哎,小点声,人家还高高兴兴在里面换礼服么,八成是还不知道今年霍氏周年庆,霍先生会带觅意出席吧?” “……” 站在衣架后挑选礼服的几个名媛并没发觉云安安就坐在她们的身后,聊得分外还要起劲。 顿时就让云安安失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致,细眉微微蹙起,撑着下巴走了会神。 等她从试衣间里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后,霍白薇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云安安随口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太喜欢这家店的礼服,便拉着霍白薇一同离开了。 否则要是让她听到那些名媛话里话外捧高踩低的议论,恐怕得气炸。 她们刚走后不久,那几个名媛拿着手上的礼服正要进试衣间去换,转身时却齐齐愣在了原地。 “傅、傅少……” “你们家境优越,从小就备受宠爱,衣食无忧,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傅毓年单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双眼含笑地望着她们,“怎么我只见到了一群因为嫉妒扭曲了脸孔的长舌妇呢?” 几个名媛脸色齐刷刷地变白,任何一个淑女被一位绅士这样评价,都会感到难堪和无地自容。 况且这位笑里藏刀,直往人心窝里戳。 … 用过晚餐,云安安把霍白薇送回公寓之后,便回了8号。 她和霍司擎不在帝都的这段时间,霍白薇就搬进了她自己新买的那套公寓里,为了之后签约公司出道而做好准备。 云安安起初还担心她会一蹶不振,但看她斗志满满的样子,对她决定要当个演员的事也没有最初那么担心了。 人只要有了为之努力的目标,便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不论是什么。 与此同时。 客厅里。 “哥,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木里花球根?”傅毓年趴在桌上,拿起其中一个椭圆形的玻璃容器,眼睛眨了眨,“这……怎么长得跟个球似的?” 霍司擎翻动着报表的长指略微一顿,薄唇克制地抿了抿,淡声回答他:“你以为呢?” 傅毓年立刻清了清嗓子,“我听说木里花开的时候,一般人只取它的花朵,把根部留在土壤里,无人问津。再后来一场大火烧下去,木里花花田也被烧秃噜了,连根都不剩,所以木里花的瘾才会这么难解。” 这些容器里的木里花球根上有烧焦的痕迹,应该就是曾经花田里留下的“漏网之鱼”,数量极少。 别说负责养花的人了,就是整个域外都找不出来一颗木里花球根。 “哥,你也太厉害了,简直是神通啊!” “嗯。”霍司擎淡淡应了声,狭眸未抬地道:“不及你小抄做的好。” 傅毓年不动声色地藏了藏自己手心里的小纸条,立马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来。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玩意?要知道现在这世道,制药师稀罕得跟个鬼似的,可遇不可求啊。”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 “你身后就有一个。” 傅毓年顿时浑身汗毛倒竖,猛地一个回头。 就见云安安笑意森森地站在那儿,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来。 “……嫂子,我们有话好好说。” “这不在跟你好好说吗?”云安安将蛋糕盒放在桌上,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了装有木里花球根的玻璃容器,纤指轻轻地敲了敲上面。 “木里花还真是全身都是宝,花朵能制毒,而解药却在根茎部分,任那些染上瘾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点。” 瞧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模样,霍司擎狭眸中噙了几许笑意,“说的不错。” “嫂子既然知道这东西,一定也知道怎样把它给制成解药吧?”傅毓年问。 “制成解药不难,但是它的根部是毒素最旺盛的地方,直接用手触碰的话,风险会很大。”云安安沉思了片刻,说道。 虽然木里花的毒素并不会致命,但却会使人染上瘾,等闲的解毒药根本没用。 解毒的方法,只在木里花本身上。 霍司擎狭眸微敛,握着她柔荑的掌心稍稍用了些力,“若是有天蚕丝手套呢?” 云安安登时眼眸一亮,“如果真的是天蚕丝手套,风险几乎为零。不过这东西早就失传了,市面上流传的都是赝品。” 就连她也只曾在书上见过。 听到这里傅毓年便抬起头,对霍司擎说:“哥,明早我就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反正那玩意放在我家也是吃灰浪费。” 霍司擎菲薄的薄唇缓缓划开一缕淡笑,“好。” 云安安:“?” 不是,这什么家庭条件啊天蚕丝手套都拿的出来? 她心底刚吐槽完,就见傅毓年换上了副谄媚的表情来,往她这边挪了挪:“嫂子,你看我是不是挺仗义的,这么珍贵的东西说给就给?” 云安安自然是点头,换作她连拿出来都肉疼,别说送人了。 “那嫂子你是不是也该以礼还礼?” 云安安登时被他的厚颜无耻给弄得一愣,“等等,怎么变成我……” “嫂子你是不知道啊,”傅毓年一脸哀愁,“集团上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了我哥是断袖的谣言,还臆测我和我哥有一腿!” “可怜我一黄花大闺男,还没娶媳妇呢,余生的清白都快不保了。” 第685章 你想让我当你的女伴? 闻言,斜倚在沙发一侧的霍司擎眉梢轻挑,薄唇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弧度细微到令人难以觉察。 云安安更是懵在了当场。 不对,霍氏集团……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谣言了? 如果真的有,她的“秘密间谍组织”不可能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才对。 所谓的“秘密间谍组织”成员,其实就是秘书室里的小姐姐们的微信群。 专门用来互通集团内部的上那些猜疑自己的流言蜚语,将电脑带回了8号。 “妈咪的电脑坏掉了吗?”景宝刚喝完药从餐厅出来,就看到抱着电脑一脸发愁的自家妈咪,蹭地抱住她的大腿。 云安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宝贝怎么看出来的?” “熟能生巧嘛。”小团子露出一个乖萌的笑来,朝云安安伸出手手,“妈咪,交给景宝,明天就能还给妈咪一台崭新如初的电脑!” 被他软萌的模样昏了头,云安安就要把电脑交给他。 突然想起来什么,云安安的立刻打了个转,“不行,电脑辐射大,不止妈咪手上的你不能碰,你房间里那台妈咪也暂时给你没收了。” 小团子:?? “难道我不是妈咪最疼爱的小宝贝了吗?” 小团子一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弯下腰在他软嫩q弹的小脸蛋上亲了亲,“等景宝完全好起来,以后妈咪的电脑如果坏了,都交给景宝修好不好?” ……等会儿,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她在压榨童工呢?? 第686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好吧。”小团子鼓起脸颊,傲娇地点了下小脑袋,没有拆穿云安安的真实用意。 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变化,没有人比小团子自己更清楚,且一直都很清楚。 只是云安安以为他对这些事仍懵懂无知罢了。 安抚好小团子后,云安安一回到主卧便将那台电脑给拆开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修复好的可能。 然而当看到里面受损严重得都看不出来本来样貌的零件时,云安安顿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洒的是咖啡么? 那特么是硫酸啊! 云安安生无可恋地扯了扯唇角,大脑快速思考起来,自己曾经使用过的电脑里还有没有抑制剂的备份资料。 可惜并没有。 回国之前她就让沙琪玛将那些电脑全都销毁掉了,就是为了避免那些资料会落到有心人手中。 “芙蓉花又栖满了枝头......” 铃声忽然响起,云安安拿起放在羊绒地毯上的手机,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透透气。 “喂?” “安安,是我。”熟悉的沉稳男声从那端传来。 云安安微微愣住,心头不知为什么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沉哥?” 距离上次见面似乎也没过多久,可她此时的脑海里,除了那双蕴着如千帆过尽般沉然气韵的桃花眼,竟有些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江随沉默然了几秒,随后才道:“方便见一面么?” 不及云安安回答,便听到他说:“我现在在8号门外。” 什么?! 云安安一惊,转过身往别墅外面眺望,果然看见一抹隐约的黑色身影遥遥而立,似乎正对着她此刻的位置。 只是距离有些远,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随着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倚在阿斯顿旁的江随沉把手机收起,忽略了条条催促信息,桃花眸紧盯着8号大门。 约莫五分钟后,那抹纤细柔软的身影从门内出来,小跑着向这边。 江随沉眼底刹那间便犹如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般,重新焕发了丝丝生机。 “今天来是想跟你道别的。”云安安还未站定,就听见他忽然开口说道,不由得怔了怔。 “道别?” “嗯,今晚的飞机。”江随沉目光含笑,轻松地道:“我不会离开太久,这段时间你和景宝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他的语态就像是要出国旅行一样轻巧,但深知阎门内性质的云安安却并不认为,能让他亲自去做的,会是一般的小事。 “你也是,凡事小心。”云安安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等我一下。” 她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身跑回了8号。 不多时,云安安拿着一个浅粉色还印有只小猪的置物袋跑回来,轻喘着气把东西交给了江随沉。 “这里面是一些药,具体用法你都知道。”说完,云安安明眸弯了弯,“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这些。” 江随沉接过她递来的置物袋,桃花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你还记得。” 以前他外出任务时,随身携带的内外伤药,都是云安安和沙琪玛准备的。 虽然大多时候都用不上,但他却渐渐保留了携带这些东西的习惯。 这些时日云安安的刻意躲避他并非看不出来,只是没有揭破,亦没有因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对她死缠烂打。 会让她感到困扰的事情,哪怕思念刻骨,他也不会做。 “一直都记得。”云安安红唇绽开一抹笑,“就像你一直把我当妹妹照顾一样,我也想为兄长做些什么。” “听起来我似乎又被你拒绝了一次?”江随沉把那包东西放在车里,回身笑望着云安安,“既然如此,不介意的话,再赠我最后一个礼物吧。” “什么?” 话音刚落,云安安就发觉眼前光线一暗,随之而来的是江随沉带着淡淡暖意的拥抱。 云安安瞳眸微缩,刚想要离开,就听见他带有喟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足够了。” 此后余生,他大概都忘不了这个拥抱是何种滋味。 云安安怔忡着一时忘了动弹,直到耳边倏然响起一道裹挟着森森愠怒的嗓音:“你们在干什么?” 云安安后脊一僵,正想挣脱开江随沉的双手,就发觉他将自己松开了,连忙转头看向从迈巴赫上走下,步步朝自己逼近的霍司擎。 完了。 她命休矣! “霍先生对我妹妹这么凶,就不怕吓着她么?”江随沉面上带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霍司擎神情冷峻地睨他一眼,薄唇讥诮地勾了勾,“不劳费心。” 语罢,他抬手扣住云安安纤细的手腕,带着她往别墅走去。 “等等……”云安安被他掌心骇人的力度带得险些绊了下,不得不两步并做一步跟在他身后,心里郁闷得不行。 “安安。”江随沉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一幕,一字一句对云安安许诺道:“如果哪天他敢负你,我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他的话刚说完,云安安就感觉桎梏着自己手腕的大掌力度猛然加剧,让她险些以为自己的手骨就要这么碎掉了。 就在云安安暗自不忿时,男人忽然顿住脚步,她一时不察,“嘭”地下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疼疼疼!”云安安退后两步,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鼻子,眸里都渗出了泪花,满是控诉地看着他,“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霍司擎侧眸凝视着她,冷峻的脸庞上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就犹如深不见底的古潭,堪堪能窥见个虚影,却琢磨不透他的内心想法。 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的危险气息,云安安缩了缩小脖子,小声地解释道:“他是来跟我道别的,这只是个临别拥抱,你可别乱想。” “我乱想什么?”霍司擎神色淡淡的,嗓音也凉薄极了, “你没乱想,脸色这么难看,还差点把我手腕给捏碎做什么?”云安安举起自己泛红的右手手腕,哼道。 霍司擎不语,只狭眸幽深地望着她,陡然便让云安安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这个男人…… 云安安贝齿咬了咬下唇,然后踮起脚,像霍司擎以前捧着她的脸颊吻她一般,重重地在他菲薄的唇上咬了一下! 他的唇形极为好看,颜色偏淡,生在这样一张如诗似画的容颜上,更显得禁欲十足。 但此刻这张薄唇上多了个小巧牙印,不觉平添了些靡丽风流的意味,更是别样的惑人。 “我和他既无暧昧,也无过往故事,你吃醋可以,但你若是因为他与我生了隔阂……”说到这里,云安安眼波一转,“霍先生,当心下不来床。” 这番话何其耳熟。 之前云安安因为颜觅意的关系胡思乱想的时候,某人可不就是这么威胁她的? 萦绕在霍司擎周身的漆黑雾霭陡然一散,狭长的墨眸中先是划过一丝诧异,随后被淡笑取代。 他凝着云安安因为扳回一局而颇为自得的模样,抬手掐住了她娇嫩的脸颊,淡声道:“你想太多了。” 什么叫她想太多了? 云安安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的手腕,心里腹诽。 “我刚才不过是在想,你日记里说等了整整十五年的男人,究竟是谁罢了。”最后一字刚落,霍司擎便敏锐地察觉到,云安安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狭眸倏然眯起,下颚线条也逐渐变得绷紧。 云安安袖中的纤指不停地揉按着手上的穴位,好让脸颊没有那么滚烫泛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记得她那本日记的事。 不行。 如果被他知晓她当初等了整整十五年的人就是他的话,她本来在他的掌心就快翻不过身了,以后还不得被吃得更死…… 要让他知道她一直在偷偷暗恋他的话,指不定怎么得意…… 啊啊啊!! 光是想想自己向霍司擎“深情告白”的那个场面,云安安就感觉浑身烫的快要烧起来了似的,羞耻感蔓延至了全身上下。 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她脸颊上的温度是褪下了,可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她在因为那个男人而害羞紧张—— 霍司擎本就深沉的狭眸变得愈发幽邃,面上似是刮起了寒风骤雪,凛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从旁边经过的佣人都伏低了头,轻手轻脚地尽量从最远处走过,免得被波及。 云安安羞赧地抿了抿红唇,再抬头时新月似的明眸里一片粲然的笑意,“我已经没有在等他了。” 因为,早就已经等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是月亮。”说着,云安安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霍司擎的胸膛,一边往楼上挪步,“霍先生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是谁吧?” 霍司擎掀起薄薄的眼皮,凝眸看着说完那句话,就脚底抹油溜上楼的娇小身影,眉宇缓缓拧紧。 她对那个男人评价如此之高? 月亮? 俗不可耐。 主卧内。 云安安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发出了土拔鼠一样的叫声,不等冷静下来,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给苏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过去。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所以你那句话是想表达什么?霍总就是你心头的白月光? 小玫瑰:你猜。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臣妾才疏学浅,陛下语意深奥,实在是令臣妾难以捉摸…… 云安安噗嗤一笑,恨不得把这个三天两头精分的女人从屏幕里拽出来,然后摇醒她。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懂吗?哼唧,逗逗你而已,还认真了!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对不对?不过你家那位,怎么也不像会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人,还是我懂你吧? 后面跟着个滚滚害羞扭屁股的表情包。 简直辣眼睛到了极点。 小玫瑰:……你别逼我拉黑你,快把你的微信名换回去!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朕不!朕的爱妃还说这个名字独特别致,朕要用这个名字一辈子! 小玫瑰:爱妃是?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自然是朕美貌与智慧冠绝六宫的宠妃——小叔叔啊。 云安安:“……”行叭。 是什么让她放着电脑不修,去看苏陛下和她的宠妃之间的爱恨情仇呢? 云安安放下手机,盯着桌上面目全非的电脑零件看了一会儿,果断把东西抱起来,去了霍司擎的书房。 “阿擎。”云安安堆着万分谄媚的笑溜进了书房里,来到坐在书桌后的男人面前,一脸无辜地瞅着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台电脑贪嘴喝了点东西,就生病了。” 霍司擎落在文件上的视线轻移,在她无辜又娇软的小脸上停顿数秒,喉结微微滚动。 “放下。” “好嘞!”云安安麻溜地把东西放在他的面前,一边拿起旁边的咖啡壶,给他倒了杯咖啡,一改刚才故意捉弄人的情态,狗腿得不行。 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云怂怂深谙这个道理。 霍司擎挑眉睨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咖啡喝了口,淡淡问:“这台电脑喜欢喝硫酸?” “没办法,孩大不由娘,只能交给它爹地来管教了。”云安安用小手吧嗒吧嗒在霍司擎肩上一通揉按,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 这句话却是恰到好处的取悦到了霍司擎,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后,他便给乔牧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台电脑的零件都是特别定制,旁的代替不了。”翻看了片刻那些损坏的零件后,霍司擎淡声解释,“最迟后天修复好。” “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都找不回来了?”云安安小脸一垮。 资料找不回来,她拿什么证明j国研究院的是在放屁……呸,泼脏水? “可以。” 霍司擎简短两个字,顿时让云安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但凡他点头的事情,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 云安安吊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小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 “那我的小宝贝就交给你了!么么啾!” 说完这话,云安安就想撤出书房,把空间留给他。 第687章 一个吻还不够 谁知手腕却忽然一紧,她也迫停下了脚步。 霍司擎稍稍一扯,便将打算溜走的小女人给扯到了面前来,掌心扣紧了她的手腕,狭眸似笑非笑地凝着她。 “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云安安眸光不解地看着他,“可你刚刚才答应我……” “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情敌施以帮助。” 情敌? 哪门子的情敌?? 云安安懵在了原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在霍司擎愈发幽深的目光中明白过来—— 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连一堆零件的醋都要吃!? “霍司擎,你幼不幼稚啊?”云安安挣了挣自己的手腕,见挣不过,只好低下头去,在他微抿的薄唇上吧唧一下,“这样行了吧?” 霍司擎墨眸陡然一暗,在云安安意欲退开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略有些凉的薄唇印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 “唔!”云安安双眸睁大,还没反应过来,城池就已然失守,彻底被他攻陷。 两唇相触,犹如触电似的微麻感袭上云安安的后脑,惹得她腰肢都是一酥,双腿更是有种快站不稳的虚软。 这个吻不似以往那般强势掠夺,犹如春雨连绵,淅淅沥沥地渗透进心底。 云安安双眸越发朦胧,水雾绰绰。 她记得……他们之前似乎还在冷战来着? 怎么结束的? 直到一吻结束,云安安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去想了。 “霍司擎,你比景宝还难哄。”云安安轻喘着气靠在霍司擎肩侧,声音甜腻得发软,“如果是景宝,只要几句夸奖就能过关” 可这位不一样。 一个吻估摸还不够。 云安安默默地将自己被狼爪扯开的内衣扣子系好,又将裙摆整理好后,忙不迭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男人精雕细刻的脸庞上携了两分餍足,染了水色的薄唇微扬,狭眸噙笑,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看着此情此景,云安安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都说红颜祸水,可男人如果俊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只怕比红颜还要祸水…… “近期不要上网,乖乖呆着。”霍司擎熟稔地将云安安腰后的蝴蝶结系好,沉声叮嘱道。 这条裙子是服装图册送来时,霍司擎亲自给云安安挑选的其中一件。 不过眼下看来,着实麻烦了些。 “知道了。”云安安细若白瓷的脸蛋上泛着嫣红,连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都没有发觉,转身小跑着出了书房。 云安安前脚刚离开不久,乔牧就带着一叠资料敲门进了书房内。 “霍总,这是您让我调查的j国研究院往年黑料。”乔牧恭敬地把资料放下,“学术作假,成果剽窃,实验故障……全都记录在这里面,只是这些到底是真是假,还在调查中。” j国研究院既然做了那些事情,一定会把痕迹处理干净,想要查到些什么,并不是易事。 国内的流言蜚语一直有霍氏集团把控着,不会对云安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但国际上的谣传,须有凭有据才能让他们彻底闭嘴。 “无需跟他们论真假。”霍司擎薄唇掀起,轻嘲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足矣。” 乔牧顿时了悟,“不管他们有没有做过这些事,脏水泼上去,他们想洗掉,也得脱层皮……他们如果慌了,就更方便我们寻查线索。” 霍司擎略微颔首,神情疏淡,“他们的目的不单于此,继续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是,您放心。” … 虽然口头答应了霍司擎这几天不会上网,但有些消息却不是云安安想不知道,就能够避免得了的。 j国既然敢把这么大盆脏水泼在她身上,就绝对不会只准备了那则声明。 第二天云安安就接到了帝都医学研究院的电话,向她询问抑制剂研发的过程中,资料起始的文件,好证明她的清白。 但得知云安安的电脑“恰好”出了故障正在修复后,研究院那边沉默了许久。 “云小姐,j国现在要求我们停止并且撤回抑制剂的药物使用,除非您能拿出足以证明您并没有窃取、抄袭他们论文的证明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安安细眉紧蹙,“那边已经联系上你们了?” “是的。” “请你把j国各方面的证明资料发给我一份,昨天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查看。” “这没问题,我现在就把资料发到您的邮箱里。另外,我们并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想尽快证明您的清白,那些正在接受治疗的患者们也等不起。” 听着研究院院长沉重的话,云安安抿紧红唇,应下了他的话。 看完j国拿出的证明资料后,云安安只觉得可笑又荒谬。 难怪她昨天就觉得j国所述的那篇论文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当年那篇癌细胞抑制剂论文的失败版么? 她当初在k国斯佩森医学院时扔掉的失败版论文,是怎么落到j国研究院手里的? 云安安蹙眉不解了一会儿,然后在手机里找到了久不联系的洛克特教授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您好,导师,好久不见。” “安安?”洛克特教授的声音里带着些惊喜,过后又有些埋怨地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位导师?” “瞧您说的,我怎么会忘了您这位恩师呢?”云安安囧了囧。 “呵呵,这我自然知道的。你能三五不时给我送来的保养品还有药材,我和我夫人都非常欣慰。”洛克特教授道,“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是因为j国的事情吧?” 云安安将手边的资料摊开来,语带郁闷地说:“我发现j国声称他们研究人员著作的论文,是我当年弃用的那一篇,您应该见过的。” “虽是弃用的,不过我至今也印象深刻。不过我确信那篇废稿已经被销毁了,不可能流传到j国。”洛克特教授笃定道。 云安安自然是相信洛克特教授的,“导师,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我猜想,当初看过那篇废稿的,会不会不止您一个人?” 第688章 这也能叫没事? 洛克特想了想,“哦,抱歉,时间太久远,我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我这里有你那篇论文存入学院资料库时的时间证明,如果你需要的话,过两天院长回来,我再通知你。” 洛克特教授一直没有找云安安的原因,也是想等院长外出回来,拿到确切证据后再联系她。 免得让她空等。 云安安顿时眉眼都弯了起来,“谢谢您。对了,您记得帮我跟师母问声好,我可想念她做的那道麻婆豆腐还有孜然小排骨了。” 洛克特教授的夫人是位s国人,年轻时曾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金勺厨师,云安安以前时不时的带着景宝在他们家里蹭饭。 “哈哈哈,你师母为着你的事都快气坏了,让她知道你居然只惦记她做的菜,指不定要笑话你。”洛克特教授大笑出声。 又话了几句家常,云安安才挂了电话,却看到屏幕上滚过的新闻标题。 【国际知名神医兼云医馆老板云安安竟剽窃他人成果来为自己做嫁衣?】 这什么破标题?贱嗖嗖的! 云安安在心里嘀咕了句,虽然知道好奇心容易害死猫,但还是忍不住点开了这条新闻推送。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条新闻的标题虽然阴阳怪气,内容却非常规矩。 而下面的评论更不是一叶障目的谴责和质疑,除了一致的要求官方尽快调查清楚,和相信她的言论以外。 就只有极小部分的人在那里跳脚,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云安安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如果她没有剽窃,j国又怎么会这么信誓旦旦的发表声明? 经历了那么多次舆论攻击,云安安不觉间都能够选择性过滤掉这些偏激的言论了。 但任谁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被冠以“剽窃”“抄袭”这两个刺眼的词后,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还只是国内的舆论风向,就算云安安没去外网看,也知道自己在那边估计已经被骂成筛子了。 国外的舆论若是再不平息的话,云安安这几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誉,都要被摧毁干净了…… 这一预感持续到下午,果然成真了。 国际上忽然流传出了一些不利于云安安的负面消息。 【一位曾被自己国家的医学院因一些不明原因几度退学,甚至没有接受过完整医学教育的医生,她的医术真的值得我们信任吗?】 【中医这个职业除了在s国小有名气以外,可如果真的到了手术台上,病人们真的能全身心交付给,所有工具就只有一副针的所谓中医吗?】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云画医生过往的履历看似精彩纷呈,实则不过花拳绣腿,根本不值得推敲。】 【试问又有谁知道她履历上所述为人治病的经历是真的?这点我们向她的病人咨询过,却得知根本没有此事!当然,更位高权重的一些病人,我们接触不到,也就更方便云画小姐进行她的完美骗术了。】 篇篇文章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国际各大论坛和新闻网站上。 描述得就好像他们曾经让以上帝视角亲眼见到云安安骗人,伪造履历一样。 然而却有许多人信了这一篇篇“义愤填膺”的文章,甚至没有半点怀疑。 与此同时帝都医学研究院通知云安安,j国研究院看在那些病人的份上,同意与她和解。 只要她出面道歉,并且将研究至今的成果和抑制剂成品“还给”他们,这件事便能一笔勾销。 j国派来的人,也将在明天抵达s国。 到了这一刻云安安才明白,j国研究院的意图并不是要破坏她的名声,给她泼脏水。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抑制剂的成果! “刚柔并济……手段还真是高明。”云安安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低声呢喃着。 正在开车的霍延听见她的声音,淡蓝色眼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云安安把手机收起来,暂时将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看了看车窗外,“还有多久到南山?” 之前被南山脚下的村民霸占的那块地,自从开发出来后,就成为了药材种植地。 那里的土壤奇异的对比较珍贵的药材很友好,生长速度过人不说,药效丝毫不比那些匀速生长的药材差。 只不过对普通的药材,却没什么显著的作用。 “十五分钟。”霍延回答道。 一分不差,十五分钟后他们便抵达了南山。 霍延来这里视察过许多次,跟这边的负责人介绍过云安安后,便带着她进了里面。 制药师对药材有着天然的灵性和感知力,如云安安这般天赋的,轻轻碰一下这些药材,便能判断出药材的生长情况是好是坏。 碍于旁边还有霍延在,云安安便克制着没伸手碰,只用眼睛观察。 不得不说,这里被照料得很好,一点不比她想象中的差。 除了那些负责人和工人以外,霍延的功劳同样不容忽视。 云安安遥望着眼前这一片绿意盎然的药圃,眼眸弯了弯,转过身刚要提步往回走,眼前就有簇簇尖刺蓦然靠近,只差一厘米就要刮到她的眼睛和脸颊! 一只手比那些尖刺更快地挡在了云安安的眼前,只听见“刺拉”一声划破皮肉的声响,刺耳无比。 那辆装着带有尖刺的植物的车并未发觉这些,很快开远了。 云安安眸光紧缩,心跳更是怦怦不止,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一闭眼还能想起刚才尖刺差点划破眼球的感觉有多可怖。 她后怕地抿紧了唇瓣,抬头看着正皱眉看着受伤那只手的霍延,“你没事吧?” “没事。”霍延摇摇头,“那是刺木,下次小心。” 为了防止这些刺木伤到人,霍延事先就让人把附近的刺木全部清除了。 但它们长得太快,时隔一阵就必须要清除一次。 云安安看着他划伤很深,甚至流出了汩汩鲜红的手背伤口,细眉蹙了起来。 这也能叫没事? “我记得车上有医药箱,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说完,她也不管霍延什么反应,拽着他的手臂去了停车场那边。 第689章 奇效 霍延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任由她拽着自己走了。 车上备用的医药箱比较简单,好在消毒水和纱布棉签都齐全,云安安随身也携带了一瓶外伤药。 但拿出来一看,云安安才发现这药是宫妄派人交给她的那瓶。 之前用过一次她就随手放在了这个包里,后来一直忘了拿出来。 “将就下,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回市区,你可以再去医院处理下重新上药。”云安安将瓶里的药水倒了几滴出来,涂抹在霍延伤口的边缘,一边说道。 她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连印都没留下。 可见宫妄这瓶药味道虽然奇怪,但效果却是还不错的。 霍延后背陡然僵直起来,“不用。” 用纱布给霍延包扎好伤口后,云安安才把纱布和消毒水都收回医药箱里,抬起头认真地对他道:“刚才谢谢你。” 那一瞬间的危机就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要不是霍延,她这双眼睛恐怕不瞎也得废了。 那一刻的本能,云安安相信他是出于善意的。 “嗯。”霍延淡蓝色的瞳眸忽闪,嗯了声便转过头去。 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样子,云安安笑了笑,“既然你不愿意去医院,该换药的时候直接来云医馆找我就行。” 霍延转过脸来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嗯。” 由于霍延手受伤的缘故,回程是云安安开的车。 把霍延送到他住的地方后,云安安便下车准备打车回去,却突然被他叫住了。 “时佳人要把浊洲的人接回来,你小心。” 这大概是他说过的最通顺的一句话了。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回眸看了站在路灯下的霍延一眼,浅笑着点点头,“不错啊弟弟,有进步。” “不是你弟弟。”霍延固执道。 这厮大概对“弟弟”两个字有什么特别的怨念,云安安也没有在一个称呼上跟他较真,挥挥手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后,霍延低下头,拿出了自己藏在外套口袋里的那只受伤的手,用另一只手把纱布拆掉了。 不一会儿,他的淡蓝瞳眸便映出那只除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外,便看不见半点伤口的手背。 若不是纱布上还残留着刚开始流出的深红色血液。 否则霍延都要以为,自己受伤的事都是一场幻觉了。 她的药……竟有如此奇效? 霍延目光愕然,心情变得越发复杂。 … 8号别墅。 小团子端着牛奶杯走出房间,就看见云安安从电梯里走出来,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妈咪!你看新闻了吗?”小团子仰着脸问。 “妈咪刚从南山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云安安抱起小团子软乎乎的身子,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心累地长叹一声:“j国研究院又作什么妖了?” 如果她再不站出来解释的话,就真的和被架在火上烤没两样了。 真要她把自己的辛苦成果拱手奉上,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想空手套白狼,美得他们。 就在云安安心中郁闷时,小团子摇摇头说:“没有哦,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自顾不暇? 云安安细眉一跳,把小团子放坐在一旁,然后打开床边的电脑。 很快她就明白小团子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国外各大论坛以及网站这几天里挂满了杜撰出的她的黑料,还有乌烟瘴气的一片骂声。 可现在的版面上,竟都是关于j国研究院的黑料…… 风水轮流转,他们是怎么抹黑云安安的,如今就遭到了怎样的报应。 学术造假和成果剽窃或许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影响,但医学实验故障这一项……仅仅是去年,就凭白折损了十几个志愿者。 据说这件事当初被j国压了下来,赔偿并且安抚好了志愿者们的家人,因此鲜少人知。 且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但只要有人信了,j国便要面临各方指责和质疑,远比云安安这几天面临的后果还要严重。 没多久,云安安系k国斯佩森医学院毕业,曾任校内中医学科的客座教授等一系列证明,都由斯佩森官网发了上来。 之前被云安安婉拒帮助的政客或商业大亨们竟也站出来,证实了云安安的履历并未作假。 “你不知道仅能说明你无知,证明不了其他。” 这句话明晃晃地挂在各国的网站和论坛上,匪夷所思的是,就连j国的新闻网站也被挂上了这句话,还一直没有撤下来。 就跟中了邪一样。 “j国研究院的论文记录日期是在去年三月?那他们是怎么伪造出那么逼真的证明资料的?”云安安看着那些消息,迷惑地吐槽道。 那些资料还把她都给唬到了,可想而知他们费了多大的苦心。 “这个不难嗷。”小团子抬起小下巴,颇有些傲娇地说:“假的就是假的,总会在真的面前露出马脚。” 只要j国研究院使用过电脑,就一定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哪怕他们清除得再干净,景宝也有信心逐个恢复。 “j国研究院派来的人据说明天到,到时候他别哭出来就好。”云安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被删除了。” 国外的暂且不论,但国内一定会删除j国研究院这方面的负面言论,只留下只言片语。 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给j国面子,而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什么是礼仪之邦的真正气度。 既敲打了j国,也在国际上留下了好名声,何乐不为呢? “这对妈咪不公平。”想到那些刺眼的辱骂,小团子皱起眉头,不悦地鼓了鼓小嘴。 看他这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云安安心里一暖,伸手抱住了他奶香奶香的小身子。 “景宝觉得,让敌人身体难受比较痛苦,还是心灵饱受折磨比较痛苦?” “身体的难受会痊愈,但心灵留下的伤会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景宝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云安安揉了揉他的小脸蛋,“所以啊,我们这局完胜啊。” 第690章 骨子里生来冷血 而且帝都医学研究院的院长跟她暗示过,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抓住j国把柄的机会。 就算是和解,可j国研究院想不掉层皮轻松解决,是不可能的。 “乖宝简直就是妈咪的小福星!看到你就什么都好了!”云安安欣喜得眉眼俱是笑意,边亲昵地蹭了蹭景宝的小脸蛋。 小团子捧着脸蛋陶醉地笑,然后软声问,“那在妈咪心里,最喜欢宝贝还是大魔王?” 霍司擎现在并不在这里,因此云安安的回答毫无疑问的当然是—— “最喜欢宝贝啦!”云安安被他红着小脸的模样萌得挖空血槽,一下用力抱住了怀里的小团子,幸福得直冒泡泡。 不知何时起站在房间门外的大魔王闻言:“……” 于是这句话毫无疑问地成了深夜来临后,让云安安倍感失策的主因。 云雨初歇,房间里仍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淡淡麝香气息。 床边角落蜷缩着一个微微拱起的小鼓包,赌气似的把脑袋也藏在了被子里面,半点缝隙也没留。 霍司擎手里拿着块干净柔软的毛巾从浴室里走出,见到此情此景,当即挑了挑眉梢,走到床沿边半屈起长腿坐下。 “不是允许你反击了么?还气?” “……”小鼓包里没有丝毫动静。 霍司擎试图将盖在她脑袋上的被子扯开,却被她察觉,反过来摁得紧紧的,不让他有半点机会再靠近自己。 “再这样下去,你知道会发生些什么。”霍司擎丝毫不恼,低沉的声线里却携了些许深意。 小鼓包里登时传来了炸毛的反驳声:“你说给我反击的机会,就是翻个身,掉个个而已!” 而她呢? 美滋滋的以为终于能反压他一次,结果根本就是换了个方式被他吃而已! 试问直接吃葡萄和剥皮吃葡萄又有什么区别? 一声低笑轻轻浅浅地溢出霍司擎的薄唇,他稍用了些力,就把小鼓包给扯开来,露出了藏在里面气得脸颊绯红的娇气包来。 云安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手腕就被他扼住,随着他的逼近,鼻翼间的那缕雪松似的淡香越发清晰。 一抬头,就能看见抵着自己额头俯首的霍司擎,漆黑如墨的狭眸。 “小祖宗,你讲点道理。”他伸手在云安安额角轻弹了下,“反击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不想动,央求着让我来的人是谁?” 这声“小祖宗”仿佛沾染了天然的蛊惑色彩,丝丝入扣,直敲在云安安的心头上。 一阵颤栗。 云安安羞恼地抿紧了红唇,转过身趴在洁白的枕头上,气鼓鼓地不理他了。 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笑,将毛巾覆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擦拭起来。 “想要我原谅你,不是没有条件的。”又过了一会儿,云安安趴在那儿瓮声瓮气地说。 虽不知为何她没有反击成功,被原谅的人却是自己,霍司擎却没有驳了她的话,嗓音温温地开口:“你说。” 云安安便把霍白薇的猜疑和她的打算说了遍,末了担心霍司擎不同意,又小声补上一句:“我觉得能凭借着这件事重新站起来,对白薇来说不是坏事。” “嗯。”听完,霍司擎只淡淡应了声,态度并不明确。 “你会反对吗?”云安安转过头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却被柔软的毛巾给捂了一脸,“唔。” 霍司擎狭眸中隐过一抹嗜血的冷意,擦拭的动作依然柔和,只是不动声色地让云安安把脑袋转了回去。 “那个男人的资料在书房第二个书架,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再告知她自行去取。” 听言云安安忙问,“你早就调查清楚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从霍白薇出事之后,云安安就一直在暗中调查关于那辆车的线索,只不过查到的信息微乎其微,多数还是虚假的。 仅仅可知,那个男人绝非一般人。 白薇单枪匹马和这样的男人对上……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我并未看过。” 云安安眸光一怔,忽的明白过来霍司擎这句话的含义,小声问:“你是担心如果看了,会克制不住先白薇一步,对那个男人动手?” 以霍司擎雷厉风行的手段,若是知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必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早就猜到白薇会选择这么做,所以才没有插手干涉是不是?” 说到这里,云安安后脑勺都微微麻了下。 他是什么时候预想到这些,并付诸行动的? 恐怕是在霍白薇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之前,她嘴上总说不疼她的哥哥,早已不声不响地为她铺好了路,就等着她踩上去了…… 云安安双肩忍不住哆嗦了下,“跟你作对的人太惨了。” 以前听传闻说霍司擎对待商场上的敌人,是如何步步为营,杀伐果断,谈判桌上瞬息便能定夺生死输赢……直到此刻,云安安才明白这些传闻没有半点水分。 霍司擎挑眉,在她桃瓣似的脸蛋上掐了掐,“我不过给了她可选择的余地,路怎么走,全凭她自己。” 想要报仇,他有千百种手段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不留痕迹。 但想要解恨,就只有霍白薇亲自动手解决,而非借助外力。 从她忍痛决定流掉那个孩子起,霍司擎便预料到有朝一日,她会这么选。 因为霍家人的骨子里,生来便藏着冷血。 云安安眉眼耷拉了下去,扯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对了,我听说时佳人要把沈秋玉和云佑和从浊洲接回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谁告诉你的?”霍司擎长指穿过云安安柔软的发丝,感觉干得差不多了,便将毛巾放下,随口问。 云安安想了想,才说出霍延的名字。 霍司擎狭眸微深,“别担心,他们这辈子都出不了浊洲。” 听他这么说,云安安才放下心来,靠在枕头上蹭了蹭。 就在她快要陷入睡眠中时,忽然听到霍司擎幽沉地道:“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和他单独相处,懂么?” 第691章 返老还童 “唔……我尽量。”云安安双眸朦胧地想了想,她去公司的时间通常比较少,就算去也会有助手和其他人在场。 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 翌日。 帝都医学研究院派人来接云安安前去研究院,一看时间,她便猜到应该和j国研究院有关系。 在车上时她稍微修改了下自己的妆容,在眉形和唇妆上做了些改变,使得原本柔和的妆容变得凌厉英气,气势一下就拔高了几米。 有时候第一印象很重要。 “这位就是云画医生?”j国研究院的主代表人双手抱胸坐在会议桌另一边,对着刚走出会议室的云安安一阵扫射,半眯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蔑视,“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云安安不适地蹙了蹙眉。 “我们刚谈完论文的解决方案,本来谈的的好好的,这位忽然提出要跟你比一场,试试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的无理要求。”院长站在云安安身旁,快速跟她解释了遍。 既然是无理要求,帝都研究院当然不会轻易答应。 只是,对方开出了很高的筹码。 “两百年的血参和三百年的灵芝草?”听完院长的话,云安安有些讶异,“这两种东西不是在几十年前的一场拍卖会上遗失了吗?” j国是怎么得到的? 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越来越多的土地上高楼迭起,很多以前在山中随地可见的珍稀药材,如今都再难寻见。 更别提是年份这么高的顶级药材,说是百年难得一遇都不为过。 “我让人检验过,他们所言非虚。”院长说完,边示意云安安先过去坐下。 既然是这样,那些药材就是真的了…… 云安安再看向j国代表时,俨然如同看见了行走的珍贵药材,一脸笑眯眯的。 j国代表:? 这个女人在嘲讽他们? “他们为什么偏偏选了跟我比?”坐下前,云安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应该知道国内外向来崇尚西医,就连国内抵触中医的声音从来没小下去过,何况是国外并不了解中医的人,对中医的不满就没消解过。”院长叹着气解释,“j国就是其中最鲜明的例子。” 这点没有人比云安安更清楚。 她曾经踏足过多个国家,用自己所学的医术救治过无数人,才建立起如今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名誉。 但凡事都具有双面性,有孤注一掷的,愿意将生命托付于她。 也有怀疑她的,宁肯求神拜佛做活人祭祀,固守偏见至死,也不肯被她救治。 但像j国这样明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却还不服气要跟她比一场的,比前面两者还要难对付。 “一局定胜负,如果云医生赢了,两种药材我们双手奉上,并且发声明给你道歉,再也不纠缠。”j国代表语气傲然地接着说,“如果我们赢了,癌细胞抑制剂的所有成果,都归我j国所有!” 呵,好大的口气。 院长脸色不变,“赫侓先生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癌细胞抑制剂是我们国家的医学成果,怎么能拱手让人?” “如果云医生连我们国家的医生都赢不了,何以能证明抑制剂真的是她研究出来的?”赫侓冷笑,“实不相瞒,来贵国前我曾了解过什么是中医,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别说我国,恐怕就连贵国也无法相信这样神奇的东西,是出自一位中医之手吧。” 赫侓话里话外对中医的嘲讽让会议室里的其他s国人都皱起了眉。 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但赫侓这么说,无疑是在打他们国家的脸! 要不是这些人是客人…… “中医是我国最重要的文明瑰宝之一,也是唯一连绵生息至今都经久不衰的千年传承,赫侓先生却说不过尔尔,只怕是你的资质尔尔,还未能探索到真谛罢了。” “我们尊重你们对西医文化的崇尚与爱戴,也希望你们对我国文化拿出基本的尊重来,不要出了国门,便可以丢掉脸面做人。” 就在j国的几个代表满脸傲气地发表完自己的言论时,坐下后就没开过口的云安安轻笑一声,绵里藏针地道。 院长和帝都研究院的几个高层差点没拍掌叫好。 说得真好! 中医如今再怎么没落,也是他们国家重要的国粹之一,哪儿容得这些无知之徒来指指点点? 赫侓的脸阵青阵红地变化起来,“云医生真是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怎么样!” “这个赫侓先生放心,自然不会比您几位的嘴上功夫差。” “……” j国代表被她气得差点当场跳起来,这个女人是用嘴来给病人治病的吗?比手术刀还利! 最后双方还是勉强达成了谈判,但准备需要时间,比试便定在了后天早上。 j国代表还强横的加上了一条要求,这次比试要以直播的形式来进行,以防止有人徇私舞弊,破坏比试的公正。 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欺负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让帝都研究院的人想给他们套麻袋的心都有了。 云安安却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连半点犹豫都不曾有过。 单凭这份气度,就让帝都研究院的人对她的评价上升了几个台阶。 比试的题目当晚就被发到了云安安那台已经修复好的电脑里,除了运行速度更流畅了以外,内外部都和以前没有半点差别。 云安安惊叹地抱着电脑琢磨了会儿,才认真地看起了那份题目。 “返老还童?”云安安托着腮看那行字,双眸里划过一抹惊异的色彩,“j国医学界竟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难怪他们会提出以直播的形式来进行这场比试,一来是他们确实不信任她的医术,二来大概就是为了宣传他们的此项医学成果。 因为只要他们赢了,不仅之前他们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将会被这项成果带来的热议而掩盖,还能得到一份完整的抑制剂成果。 简直是想把所有好处都一网打尽…… 第692章 她没有退路 云安安红唇抿了抿,这场比试不仅关乎s国的颜面,还关联着中医以后能否继续在医学界站稳脚跟。 如今就已经极为困难了,若是她输了,只怕会更给了那些人贬低质疑中医的突破口。 她没有退路,只有赢,决不能输。 … 比试的消息不胫而走,加上之前国外抹黑云安安剽窃他们的论文和研究成果引发的议论。 使得帝都医学研究院官方设的直播间刚开就已经突破了百万观看人数,并且在持续直线增长中, 自愿参与到这次比试中来的是一对坐在轮椅上的老夫妻,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在吵着出来后就去拿离婚证。 “等老娘变年轻漂亮了,还用得着稀罕你这个糟老头子!” “呵!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娶你的吗?你个糟老婆子,我早就受够你了!” “就你年轻时那副鬼样,谁要是嫁给你半夜醒来看见你还不得做噩梦!” “我呸!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被吓死!护士小姐,麻烦快点带我进去!” 两人都是知晓这次比试内容的性质的,手术还没开始,就已经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而直播间里上千万观众却从这对老夫妻的吵骂里嗅道了什么,纷纷发弹幕猜测起了比试的具体内容来。 与此同时。 云安安来时恰好看见老夫妻恨不得手撕对方的一幕,细眉轻轻蹙了下,在沙琪玛的提醒下,转过身正要往右边的手术室走去。 就见j国代表之一拿着份疑似合同的文件从老太太那间手术室里走了出去。 距离不远,但由于他收的快,云安安只看见了上方“免责协议”几个字。 他们竟然让老太太签免责协议? 不等她思考更多的,院长就派人来告诉她该进去准备了,这期间他们会一直守在外面。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沙琪玛也看见了那一幕,颇感奇怪地低声问了句。 这次她是以云安安的助手身份来的,因此也有资格一同进入手术室。 “兴许是有什么顾虑吧。”云安安轻轻摇头,紧接着走进了手术室里。 j国的要求是确保这边的手术的确是由云安安亲自来进行,而不是由他人代劳。 因此里面安装的摄像头角度都经过事先调整,镜头恰好只能拍到云安安和沙琪玛的上半身,拍不到手术台上的画面。 这样倒正好方便了云安安。 “沙琪玛,开始吧。”从医药箱里取出针包,云安安轻声道。 沙琪玛瞬时便领会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取出了藏在注袖子里的瓷瓶来,一边向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老先生靠近。 她们的小动作十分隐蔽,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们是在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殊不知这场手术刚开始,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而直播间里却为了摄像头镜头位置的事吵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不让我们看全程还开这个直播做什么?那还有什么看头?” “我看你才是笑话,这个直播间的意义还不够明确吗?j国代表想借我们所有人的眼睛监视云医生的一举一动呢,这是多看不起我们国内的医生?” “想看三流直播出门左转不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j国的医学技术领先了我们那么久,这次那边还有全j国最著名的外科圣手主刀,说实话我觉得云安安的赢面并不大。” “西医和中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怎么比……直接认输不好吗,省得过会儿直播间里的外国人更多,自己丢脸就算了,还拖累我们国家所有人……” “怎么是个女中医?女人就老实待在家里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不行吗?出来抛头露面的,也太丢人现眼了吧?” 就在一片无休无止地吵嚷中,双方的手术室灯相继熄灭了。 j国的医生团队要比云安安她们先出手术室一步,虽然都竭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但仍能看出那股子得意劲来。 “云医生出来的这么晚,该不会是对手术没什么把握,所以自乱阵脚了吧?”云安安刚出手术室,就听见赫侓颇为自得的嘲讽声传来,登时嘴角一抽。 帝都医学研究院的人碍于他是国际来客,不好直言相怼,她却没什么顾忌。 “幸好赫侓先生不是位医生。” 话落,云安安便和沙琪玛离开了这里,前往医院为那对老夫妻安排的病房。 赫侓回过头看着自己带来的医生团队,“她什么意思?” 主刀医生哪儿能告诉他人家是在嘲讽他,手术时间的长短决定不了手术的结果,如果他是个医生,病人的眼泪都能把手术台给淹了。 “云医生是在夸您本职工作做的好呢。”主刀医生皮笑肉不笑地夸道。 “是吗?”赫侓半信半疑,总觉得云安安说的那句不是什么好话。 … 直播间的镜头分别调转到了那对老夫妻的病房里。 只不过老先生所在的只是普通病房,而那位老太太则被安排进了二十四小时监护病房里。 两间病房里的人都在屏息等待他们醒来后会带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就连不知内情的直播间观众也都紧张得连弹幕都不会发了,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里。 谁都有好胜心。 在这种关乎国家颜面的时刻,那股好胜心就越发的强烈澎湃。 唯独云安安始终镇静淡然,每隔半小时就会给老先生检查一次脉象,然后记录下来,旁人的紧张对她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唯一要说有的,就是有点饿了。 午餐还没吃,连晚餐都错过了,云安安记得今晚的菜单里貌似有她喜欢的佛跳墙…… “云医生虽然年轻,却不浮不躁,处事淡然,如果全身心投入到医学研究里来该多好?” “我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身为当事人居然这么镇定,我都恨不得替她紧张了。” “她的表情怎么那么沉重?该不会老先生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吧?!” 一旁听见他们小声议论的沙琪玛:“……”想多了,她可能只是饿了。 第693章 代价 一个半小时后,普通病房里的老先生逐渐转醒,他的样貌和状态都和刚进手术室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见到此景,留在这间病房的j国代表双手环胸,不屑地冷笑了声。 比起他们的完美杰作,还真是差的够远的。 云安安没理会j国代表饱含讽刺的眼神,走到床边给老先生切脉,询问道:“老先生,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老先生忍不住用手抓向了自己几年前就因为麻痹不能动弹的双腿,眼露茫然和不敢相信“我的腿好像有知觉了……” 不仅是双腿,还有退化的无感,身体的反应能力……都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老先生还以为这是在做梦,激动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走几步。 病房里的护士见状,急忙上前要扶住他,免得摔了。 谁知老先生不仅没摔,还稳稳当当地走出了好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后背更是挺得笔直,一点没有在轮椅上时的佝偻。 若非他的脸并没有什么变化,简直会让人以为这根本就是换了个人。 直播间里的观众傻眼了。 研究院院长和其他几位高层更是被这一幕惊愕地面面相觑,这…… 这怎么可能!? 连他们都尚且不敢相信眼前这景象是真的,遑论眼里心里都瞧不起云安安和s国医学的j国代表了。 但一想到别的,j国代表立时露出了讽笑。 “哼,只是让他恢复行动能力就叫返老还童么?你们的本事仅仅只有这样了么?” 云安安还未开口回答,拿着老先生的身体检查报告进来的医生就说,“可不单单只是行动能力!这位老先生的五感和身体各项数值都达到了良好状态!” “这不可能!”j国代表一把抽过一声手里的检查报告,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结果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想要质疑这都是他们的诡计,是他们把这个八十九岁高龄的老人的报告和年轻人的换了! 但报告上还有j国派去守在那儿的代表的签名,说明这份结果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他的脸色如何难看,老先生却笑得成了朵花似的,走到云安安面前跟她道谢,“一开始我对返老还童的理解是,让老去的人回到年轻的状态,说实话我本来很担心。” “就算能回到年轻时候的模样,一切也不可能真的回到原点。一直沉溺在过去,还怎么过好未来的日子?” “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姑娘,你改变了我几十年来对传统中医的看法。” 直到这一刻,云安安才忽的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地放弃使用胜算更高的药剂,而是选择了改良后成效偏低的药剂来赌一把。 ——返老还童听起来很诱人。 但细细想来,便会发觉这其实就跟潘多拉的魔盒一样,里面藏着很多误被当成希望的绝望。 既然一支药剂就能够让老去的人回到年轻时,重新拥有了时间-甚至是数不尽的时间。 那么还有谁会珍惜眼下的时间和该珍惜的人? 长此以往,一切都会乱套。 “是我要谢谢您才对。”莫名积压在心口的烦闷之气忽然间烟消云散,云安安轻声跟老先生道了声谢。 就在这时,院长接到通知,二十四小时监护病房里的老太太已经醒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老先生眼睛顿时一亮,等不及地就往外走去。 “云医生,你也一起去看看吧?”院长一脸和蔼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也想知道j国是怎么对那位老太太“返老还童”的,当即便应下了。 从病房里出来,云安安走在最后面,揉着胃部跟沙琪玛小声抱怨,“刚刚在手术室里我差点都想喝一支药剂来垫垫肚子……” “还说呢,要是早点出来不就能早去吃东西了?”沙琪玛笑着揶揄道。 “手术结束的太早恐怕会引起怀疑,做戏总得做全套才行……” 说话间,老太太的病房已经到了。 下一刻云安安就听见一阵尖锐刺耳的哭喊声从病房里传出来。 她和沙琪玛对视一眼,快步走到病房外的玻璃窗前往里面看去。 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那张原本布满皱纹与斑痕的脸竟已焕然一新,露在外面的肌肤丝毫不见之前的松弛,看起来紧绷而富有弹性。 都说皱纹是影响女人美丽的最大杀手。 没了皱纹和皮肤松弛等问题,若是老太太此刻去街上转一圈,旁人都不会将她和老人这两个字挂钩。 怪异的是,老太太面露痛苦的表情,嘴里不断发出尖锐的叫声,死死抓紧了老先生。 老先生就坐在旁边握着老太太的手,任她怎么咬他的手都被松开过一下,嘴里不停地在安慰她,但老太太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云安安的眸光慢慢聚焦在老太太产生些异状的双手皮肤上,谁知竟发现那块皮肤不断在变得松弛,原有的斑点也重新浮现了出来! 直到j国的医生给她服下药,注射了药之后,才让她的哭喊声减弱。 没一会儿,j国的代表和医生团队从里面走出来,皆是一脸喜色。 “手术非常成功,这位女士以后走出去,就算说她是三四十岁都有人相信。” 这点大家都有目共睹,自然不会怀疑。 j国的医学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院长和几位高层都不由得对这次比试的胜负而感到忧心。 站在窗边的云安安眸光转移到了j国的医生们身上,一针见血地问:“请问她现在的状态最多能维持多长时间?” j国的医生脸上的表情纷纷变化,都没有出声。 倒是旁边的赫侓开口了:“只要能够维持年轻,付出短暂的时间和少许的代价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位女士现在非常完美不是吗?” “你口中的完美,就是一旦离开药物和注射,她就会像刚才一样,”云安安眸光冰冷地看着他,“痛得死去活来无法承受,这样也叫做完美?” 第694章 胜负已分 院长和那些高层听言顿时皱起了眉,这返老还童所需要付出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赫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颇为自得地道:“再漂亮的鲜花和再名贵的瓷器,都离不开日复一日的保养和爱护,能够逆龄就已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这难道不是最公平的等价交换吗?” 去你妈的等价交换! 相同的用词,由霍司擎说出来,即便云安安再想否认反驳,但若细想便会无可奈何的发觉他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可悲的事实。 可从赫侓口中说出来,就只让人觉得厌恶。 他把人命当什么了?! 云安安忍耐着心底的怒意,刚要张口反驳赫侓,j国的医生便不悦地打断了她。 “云医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到胜负落定后再说,你这样会让我们误解你是在故意捣乱。” “那些教授就快到了,直播也还开着,他们是不会放任你继续说下去的。”沙琪玛压低声音在云安安耳边提醒。 她了解云安安,所以知道她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质问赫侓。 可旁人却不知道,或许会觉得她是在故意而为之,想要抹黑j国从而影响胜负的评判。 云安安并非不知道这点,只是无法苟同赫侓用生命当作美丽交换的态度,一时冲动便忍不住提出了质问。 但冷静下来想想,既然赫侓他们给老太太签了免责协议,就说明老太太本人也是愿意的。 既是这样,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为了公平起见,这场比试的最终胜负结果交给了k国医学组织中最权威的三位教授来评判,就连最爱抬杠的赫侓都无法质疑他们的公正和专业度。 经过这几位教授长达两个小时的讨论后,最终结果终于揭晓。 “通过我们对这对夫妻的观察,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为首的那位优雅干练的女教授兴味道:“何太太重新拥有的年轻,是容貌和皮肤状态,但她的内在仍然是位高龄老人。” 女教授停顿了下,云安安抬眸朝她老去,就发觉她刚好在看自己,目光里似乎还透着兴奋和赞赏。 “而何先生的年轻,则体现在了他的精神气和内在上。换句话来说,何先生虽然样貌不改,可他身体里的一系列变化,改变的不止是他早就丧失的行动力和五感等。” “我们检查过,以何先生现在的体质,再多活十几年都不成问题。但何太太就……”女教授说着皱了皱眉,“如果失去药物维持,她可能活不过一年半。” 什么!? 除了j国人以外,在场的人都目露震惊地看着女教授。 资料上显示,老太太比老先生小了整整七岁,还能活很长时间! 可现在竟只剩一年半的时间…… “只要她继续服用我们的药,不仅能够保持年轻美丽,寿命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听出女教授话里的不赞同,赫侓急声辩解。 “那么药物是你们免费提供的吗?”女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厉声问。 赫侓高抬下巴,“自然是另付费用!” “云医生呢?”女教授看向俏脸沉静的云安,“何先生也需要不断用你的药物来维持他现在的体魄吗?” 云安安微微摇头,“只要何先生经常锻炼,注意养生,会一直维持下去。” 她喜欢一劳永逸,也算是变相的偷懒。 女教授目光中的赞赏更深了几分,“你让我开了眼界,我和我的教授朋友都非常想和你探讨下你这次手术的心得。” 这话一出,赫侓的脸色猛地就变了,“戴兰妮教授!” 他们不可能会输! 但戴兰妮教授的字字句句里,都毫不掩饰她对云安安的欣赏和喜爱。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的输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时间,帝都医学研究院这边的春风满面和j国的满脸懊丧形成了鲜明对比。 直播间里的氛围也被推上了制高点,国内网友甚至都顾不上和j国网友撕逼了,屏息静气地等待着最后结果。 ——尽管他们都看得出来,j国已经输了。 “赫侓,你稍安勿躁。”戴兰妮不悦地转过头去,和另两位教授低声耳语几句,然后开口:“我们已经确认,这场比试的输赢,获胜的一方……” 说到这里,戴兰妮的眼神顿了顿,足足过了两秒,她才接上刚才的话。 “双方都各有千秋,胜负难分,因此我宣布,这场比试——是平手!” 平手?! 直播间里立时就像是鞭炮进了油锅,炸了个噼里啪啦响,纷纷发弹幕质问是不是说错结果了。 用寿命换来的年轻,还要像磕药似的用服药来维持,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谁会这么做? 就算是他们这些不懂医术的,也看得出来云安安的赢面更高。 可是这…… 直播在此刻戛然而止,无声的宣告了结束。 那些网友不明白的问题,但在场的这些人精却都注意到了。 戴兰妮快要说出最终结果时,云安安悄悄跟她打了个手势。 在k国,获胜的一方拥有着对失败者处置的权利。 因此才改变了戴兰妮的说法。 赫侓怎么都没想到云安安竟然会这么做,胜负已分,谁都看得出是她赢了。 她可以很骄傲地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炫耀胜利者的威风。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可没少当着她的面羞辱、质疑过她。 ——可她却用这种方式,在上亿世界各国的观众面前,保全了他们和j国的颜面。 这比胜利者的羞辱,还让赫侓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脸上一片涨红,甚至不敢再去直视云安安的双眸。 “你很特别。”戴兰妮走到云安安面前,张开双臂跟她拥抱了下,“国际上对你的赞誉,所言非虚。” 不可否认,j的逆龄手术的确有过人之处,虽然副作用大,但若是日后精进,未必不能完善得更好。 只是可惜了,他们遇到的偏偏是这位怪医小姐。 “您过誉了。”云安安抿唇浅笑,回抱了她一下。 第695章 究竟想做什么? 她哪儿有那么伟大,为了两国以后的友好来往做出牺牲? 不过是俗话说得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而已。 一切都结束后,云安安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院长和戴兰妮两边的聚餐邀请,和沙琪玛一同走进电梯里。 “等等!”赫侓匆匆跑过来,硬是挤进了电梯门里,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避免关上。 沙琪玛下意识护鸡崽似的把云安安挡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他,“赫侓先生,胜负已定,你还想做什么?” 云安安也是不解,这个赫侓从一开始就看她不爽,嘴上攻击几句就算了,把她们堵电梯里,这是气不过比试结果,要找她决斗? “有一股势力想要对付你,我们只是个踏板。”赫侓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句话,在走出电梯门前,对着云安安的方向鞠了一躬,“就当是我之前针对你,侮辱你,以及接下来的一切,所表达的歉意。” 说完,赫侓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门外。 下一秒,电梯门稳稳关闭。 云安安眼尾上扬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困惑,“他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是故意耍咱们玩?”沙琪玛有些怀疑赫侓的目的。 “应该没有必要。”云安安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我好奇的是,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要对付我?” 甚至不惜拿j国研究院甚至j国当踏板…… 幕后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走出电梯门内后,还陷入思绪里的云安安就被怼到面前的“长枪短炮”,还有刺耳的快门声给惊得回了神。 蹲守在医院里外的记者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这边蜂拥而至,差点将云安安重新挤回电梯里,把手给夹到。 “云小姐,能请你说明下今天这场实况直播的内容性质到底是什么吗?” “云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请问你是否是对最终结果心存不满?” “云小姐,之前有传闻说你研究出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现在又研制出了能增强老人体魄的办法,请问这两者间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云小姐,你手里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药吗?在你的医馆能买到吗?” “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医院里的空气流通不好,待久了就容易窒闷,更别说被推来挤去的云安安,肺部因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一阵抽疼。 沙琪玛更是被这些记者给挤到了一边,连云安安的手都碰不到,只能干着急。 “麻烦你们让让!”云安安扬高嗓音,想从他们中间杀出一条路,却被推搡得一步都难以迈开,急得小巧的鼻尖上都渗出了薄汗。 不知是谁的录音笔戳到了云安安的脸颊上,用力划过,便蹭出了一道鲜明的红痕。 云安安疼得蹙眉,抬眸时却见眼前成堆的记者忽然被分开到了两旁。 约莫十来个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上前来,在云安安身旁立起了一道人墙。 “云小姐,霍总命我来接您过去。”乔牧随后走过来,对着云安安作了个“请”的手势。 云安安提起的那口气微微松开,拉着沙琪玛一齐离开这里。 低奢内敛却处处张扬着贵气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一眼就能准确找到。 沙琪玛暧昧地冲云安安挤挤眼,“我自己回医馆就行了,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不过你也累的不轻,回去之后还是好好休息,别被折腾了!” 为什么是让她别被折腾呢? 从云安安每次去医馆,脖子上旧草莓未消,就添新草莓的频率来看,她准是被折腾的那个。 看得医馆里没脱单的前台姑娘每天都脸红心跳的,羞于跟她对视。 只不过她自己却没发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 “沙琪玛!”云安安羞恼地瞪了沙琪玛一眼,飞快转身朝着迈巴赫走去,免得被看见自己通红的脸,又要被笑话。 嘭! 云安安钻进车内,把车上关上后就将冰凉的手背放到了脸蛋上,试图以此来降温。 车内光线昏暗,只有少许光亮从云安安身侧的位置散发出来。 她捧着脸转头,就见一袭深色西装,隐约可见身形修长而清贵的男人坐在电脑前。 他单手斜支着下颚,神态冷冽不羁,薄唇时而吐出几个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半是慵懒半是认真的姿态看得人难以移开视线。 云安安只是微热的脸蛋不知怎的越来越烫,很快连双眸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过了将近十五分钟,视频会议才终于结束。 霍司擎略有些倦怠地按了下隐隐作疼的眉心,下一刻便感觉到太阳穴上袭来一抹柔软,不轻不重地按压着,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精神上的疲倦。 他微微侧首,精睿冷冽的狭眸霎时柔和了许多。 “等很久了?” 云安安摇摇头,“也没等很久。”说完,她想到刚才被围堵的情景,细眉轻轻蹙起,“要不是你让乔牧去接我,我可能还没办法脱身。” 她的防身术学的是不错,但仅限于单打独斗,要对付那泱泱一群的疯狂记者,还是比较困难的。 “他们受人指使,不从你的口中逼问出想要的答案,不会轻易收手。”霍司擎狭眸半眯,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划过一丝锐意。 “难怪赫侓会那么说……”云安安简单重复了一遍赫侓在电梯里说的话,“他好像在暗示我,背后的人真正的目的不是挑衅,而是为了逼出我手中的延寿药剂。” 那些记者看似是为了这场比试而提出自己的疑问,可实际上却总将话题往“起死回生”上引。 若是乔牧和那些保镖再晚一步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当初云安安用延寿药剂救回厉骁儿子小光的命之后,关于药剂的事情就被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还险些因此而丧命。 如今旧事重提,很难让人不怀疑幕后的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试探她手中究竟有没有藏着延寿药剂! 第696章 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云安安郁闷地道:“大众都不是傻子,如果那些记者刻意引导,一定会有人联想到当初“起死回生”的药剂上面。关注这次直播的人数那么庞大,就算能压得住国内的消息,但国外……” “那便随他们去。”霍司擎眸底掠过丝缕深暗的幽光,反手握住她搁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小手,放置唇边轻轻吻过,嗓音里携了几分漫不经心。 “云医生的双手,可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听言,云安安勉强从焦虑的思绪里抽回心神,抬眸看向他。 霎时便撞进了那双漆黑深邃,蕴藏着冷静与沉稳的狭眸中,仿若携着与生俱来的魔力,让人心神俱宁。 云安安那颗被浸泡在冷水里,溢满了忧虑和烦闷的心脏,就好似瞬间被包裹在了一汪暖融的温泉里,驱散了所有寒意。 听见他再一次唤自己“云医生”,云安安耳根一热,佯装镇静地反问:“那是专门用来拿金针,治病人的?” “也不。”霍司擎薄唇半勾,稍稍用力,便将云安安带入了怀中,彼此只剩咫尺之距。 他侧首靠近云安安的耳畔,低语了几字。 温热的吐息拂过云安安耳边的肌肤,惹得她一阵颤栗的同时,也被他的话给羞了个够呛。 “霍司擎!”云安安握起小拳头给他的胸膛上来了凶狠一击,嗓音里都是气急败坏:“你还说!” 明知道她最听不得那些话,还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 还是这般经不得逗。 霍司擎狭眸噙笑,正欲直起身,视线在触及她脸侧的红痕时,神色蓦地一沉,略微粗砺的拇指覆了上去,“谁弄得?” 他倏然变得冷戾阴沉的声线吓得云安安颤了颤。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后,云安安怂巴巴地往后缩了缩:“刚刚不小心被那些记者划到的,已经不疼了。” 车内光线暗淡,那道红痕瞧着便不甚明晰。 但只要一想到方才在他视线未及的地方,她被人欺负至此…… 森森怒火不断在霍司擎胸臆间腾烧,狭眸里更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你生气了?”云安安敏感地察觉到霍司擎的情绪波动,纤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我又不是故意受伤的……” 闻言,霍司擎似无奈地低叹了声,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乖乖休息,到家我再叫你。” 云安安脸埋在充满温度的怀抱里,后脑勺被他不轻不重地按着,便没有看见他此刻的神情有多骇人。 “对了!虽然这场比试是平手,但j国承诺还是会把血参和灵芝草给我!”云安安雀跃地道。 如果这不是在车上,她大概会兴奋地直接蹦起来。 霍司擎眉宇轻抬,“这些东西家里私库有很多。” 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的云安安:“……” 她辛辛苦苦在外面比赛赢药材,结果他告诉她家里都有?? “霍司擎你混蛋!”云安安闷声闷气地骂道。 霍司擎干净燥暖的掌心抚过她的发顶,淡然接下了她的语言攻击,“嗯,我混蛋。” 前面刚坐进车里的乔牧:“……”难道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杀吗? … 睡意朦胧间睁开眼,云安安便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间里,大概是之前她在车上睡得太沉了,霍司擎把她抱回来的。 但房间里却不见他的身影。 云安安揉了揉腮帮子,掀开被子下床,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书房门前,刚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不由停住了脚步。 “……安德烈家族在国外声名远扬,不少报社新闻社忌惮于他们家族的实力,不敢报道任何有关他们的新闻,只有极光新闻社敢这么做。”乔牧拿着平板站在桌前汇报。 “最迟明早五点,安德烈?伯瑞隐婚并有一子的消息就会传遍国内外的社交网络,那时正是云小姐的消息被人散播出去的关键时期。” “不过属下查到,集团最近准备拿下的那个合作案负责人,是安德烈?伯瑞的亲舅舅。若是这个消息被散播出去,我担心恐怕会影响和对方的合作……” 安德烈?伯瑞既是红遍国际的超级巨星,更是安德烈家族现任家主的亲弟弟。 若是得罪他,不单止是这次合作案。 恐怕霍氏集团会彻底和安德烈家族交恶。 乔牧斟酌着开口劝道:“霍总,这次合作对集团来说至关重要,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眼看这桩合作案就要谈妥了,恰好还能赶上明晚的周年庆,喜上加喜,再好不过了。 “合作没了可以再找,”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缓缓抬头,漆黑的狭眸中波澜不惊,“云安安只有一个。” 云安安只有一个。 这句话好似裹挟着电一般。 一路从云安安的耳畔酥麻到了她的心尖,惹得她指尖都不住地轻颤着,有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四肢百骸蔓延。 直到回到房间里,云安安的脸颊上还是没有褪去那股燥热,白皙的颈部都被染上了一层樱花似的浅粉。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兀自冷静了会儿,然后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扒拉出来,给苏酥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玫瑰:qaq。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我现在对这个表情有心理阴影。 小玫瑰:怎么肥四?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说吧,你是不是又和你家那位白日宣淫,被吃得渣都不剩了才想起来跟我支招? 云安安:? 她蹭的一下抱着枕头坐了起来,愤愤不平地给苏酥打字:现在都半夜了!什么白日!还有为什么我就一定是被吃得那个! 苏酥立刻丢了个猥琐笑的表情包过来。 为免这个脑袋里装满黄色废料的女人想歪,云安安简短地把自己在书房门口听到的对话用语音说了一遍。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你他妈说什么?安德烈?伯瑞结婚了还有个儿子!?? 小玫瑰:我去,你是他的粉丝?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我他妈是他老婆粉!! 小玫瑰:……节哀。 第697章 只不过被我亲了一下 云安安虽然知道苏酥有个非常喜欢的男星,喜欢到房间里贴满了他的海报,书架上摆满了他的杂志或是签名专辑。 还总说如果是这个男人,就算婚姻是坟墓,她也愿意往下跳! 但由于云安安那时对追星没什么概念和兴趣,所以一直没能记住那个名字。 等了好一会儿苏酥都没有回复,云安安琢磨着以她的性子,大概是去阳台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俗称扰民去了。 过了一会儿,苏酥的消息弹了过来:被狗粮塞了满嘴不说,刚刚还被我老公单方面宣布离婚。我太难了。 小玫瑰:你这么迷恋他,你家小叔叔知道吗? 殇伈の莪卟洅嗳辽:……刚刚说到哪儿来着?你要给你家霍总准备个什么谢礼? 她逃避问题的方式永远都这么抽象,想也知道她和莫聿修之间又跌进死胡同里了。 云安安便没有再追问,免得戳她的心。 然而下一秒她却看到苏酥发来的消息:害,你洗白白绑条红丝带送你家霍总床上,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吗? 云安安:? 她怎么还没拉黑这个女人?? 拉黑是不可能拉黑的,苏酥用她无与伦比的求生欲,好歹保住了在云安安列表里的一席之地。 两人约定好明天中午碰面,到时候见面再详谈。 丝毫不知苏酥在打什么坏主意的云安安立即答应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霍司擎脸就会不受控制的发烫。 苏酥经验比她丰富,问她应该没错! “啊!甜甜的爱情到底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苏酥哀嚎一声扑进了床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昨晚在浴室里看到的画面来。 她的指尖摩挲过唇角,上面好像还残留着那时的柔软触感。 苏酥的心刚一颤动,很快就被一盆冷水给浇冷却了。 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瞎激动紧张。 小叔叔到现在还不见个人影,该不会是故意在躲着她吧? 越想越觉得郁闷,苏酥转头拿起手机就给沈诵拨了通电话过去,没弯没绕直接问他莫聿修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小姐,先生现在在清心寺。” 清心寺?号称帝都香火最应验的寺庙? 苏酥顿时就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哭腔里都带上了点不可置信:“小叔叔只不过被我亲了一下,就打算剃度出家了!??” 她的嘴难道是开过光的不成?! 沈诵被她这一嗓子给吼懵了,等想起来跟她解释的时候,苏酥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再拨,却发现她关机了。 沈诵:……一时不知该惊讶先生竟然被苏小姐亲了好,还是该吃惊先生要在清心寺静心寡欲一段时间的理由,原来是因为苏小姐? …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就被安德烈?伯瑞隐婚多年的消息给屠了版,只要一打开手机必定就能看到。 不到半小时,这条消息就在国内外引发了非同凡响的轰动,越来越多粉丝关注起这件事,直接导致各大社交平台的系统一度瘫痪! 安德烈?伯瑞自十六岁起以歌手的身份出道,得天独厚的歌喉加上后天努力,使得他很快便在乐坛占据了一席之地,不到二十二岁便成为了在国际乐坛内举足轻重的天王巨星。 后来安德烈?伯瑞转型成为了电影明星,也并未让粉丝们失望。 他二十六岁那年凭借着超过29.9亿票房的科幻电影,一举拿下了奥斯卡影帝的奖杯。 此后数年,凡是安德烈?伯瑞参与的电影,无一不大爆,票房奇高,也因此外界赞誉他为“行走的票房收割机”。 安德烈?伯瑞火了半个世纪,国内外几乎很少能有那位男星能与他的成就和人气相媲美,直至中年也仍人气不减。 但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最资深的娱记,也没能挖到半点关于他私生活的新闻,有的就算挖到了也不敢发出来。 因此他隐婚多年的消息此刻被爆出来,不仅对粉丝,对整个社会都是一种轰动。 而那些花了一夜时间写好新闻稿,想要带云安安节奏的媒体记者,连热搜都买好了,新闻版面也空出来了。 谁知就被安德烈?伯瑞的绯闻消息给迎头打了一闷棍! 换作平时他们的计策成功的几率说是百分百也不为过。 但云安安再怎么锋芒毕露,和身处娱乐圈中多年,粉丝数量庞大且稳固的国际巨星,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那些带节奏的通稿刚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消失无踪了,让这些投入一夜心血和无数金钱的媒体气得差点吐血。 “不好意思,要让你们有来无回啦。”坐在电脑前的小团子软软地笑了声。 紧接着电脑上的小程序一启动,那些有关于云安安的所有通稿,眨眼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有人刻意搜索和昨天那场比试有关的消息,页面会立刻弹出“你的手机已中毒,需要清理”的提示。 这样一来,95%的人都会选择退出,不再搜索有关信息…… 做好这一切,小团子软绵绵地伸了个懒腰:“爸比当前锋,我来处理善后,唔……配合的还算不错。” 不过居然能把这种级别的国际巨星拎出来给妈咪挡刀……这黑心的作风真不愧是大魔王。 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消弭于父子俩完美的配合中。 而云安安此时还在房内睡得正香,丝毫不知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 夜幕降临,寒风徐徐。 帝都铂宫汉宴,自建立以来只为政商两界中有权有势的家族举办宴会,门槛极高,接待的标准也相当挑剔,是以让许多名门权贵都望而却步。 但凡钱权得势者,无一不想在这里举办一场宴会。 这栋外观呈钻型的金色建筑,即便是在夜晚也依旧璀璨夺目,是权利代表与身份象征的交汇点。 三楼,贵宾休息室内。 “我家老头子去年寿宴想在这举办,结果没能排上,为此每天都要念叨几句,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第698章 霍总的一支舞 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的傅毓年走进来,眉清目秀,帅气天成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位俊俏公子哥。 他端着杯红酒走过来,硬是把坐在沙发扶手上发呆的萧易给挤下去,霸占了他的位置。 “把你的脏臀挪开!”萧易用手肘顶了顶傅毓年泄愤。“铂宫汉宴对司擎就跟对亲儿子一样,你现在才知道不平衡?” 往年只要霍氏集团举办宴会,铂宫汉宴不接受包场的规矩就跟摆设似的。 三栋建筑都被腾出来供霍氏集团使用,眼都不带眨的,险些嫉妒疯一干人等。 “我家老头子不爽我心里就特爽,我不平衡个毛啊我。”傅毓年严重怀疑这厮在挑拨离间,“我看你才不平衡,今晚没女伴,心里可难受吧?” 听见他这副贱嗖嗖的口吻,萧易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真特么不愧是兄弟! “你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分分钟把你以前喝醉酒,对着一根柱子吻得情深意重的照片群发!” “来啊!你当你爸爸我被吓大的!” 两人完全忘了自己是特地打理过造型来的,只是静静站在那儿,都能惹得一众少女芳心错付。 但谁成想只要一张嘴,就帅不过三秒。 “吵什么。”倏然,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打断了他们幼稚的争吵。 紧接着身着一袭黑色名家高定西装的男从里间踏出,那修长的双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不紧不慢。 他额前落的墨发此刻被一丝不苟地梳理了上去,愈发显得那双狭眸如同泼墨寒潭,蕴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峻和锋锐。 傅毓年和萧易看着他呆了会儿,然后才开口:“我觉得我们一会儿还是不要跟你站在一起比较好。” “嗯?”霍司擎单手插兜,狭眸淡淡地睨向他们。 “……谁站在你身边不得被沦为陪衬?”傅毓年颇为心累地吐槽,“萧易不想要妹子,我还想呢。” 萧易顿感火大,“你给我好好说话,别搞人身攻击那套!” 霍司擎:“……” “等等,晚宴开始都过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嫂子过来?”傅毓年看了看时间,“下一轮就是抽奖环节了,嫂子该不会临时反悔了吧?” “妈咪晚点才能到,景宝偷听到她和干妈说要给爸比准备一个惊喜。”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霍司擎身后传来。 穿着白色西装小马甲,脚踩小皮鞋的景宝忽然出现,软萌的小脸上大眼睛忽闪,可爱得让人心痒痒。 闻言霍司擎眉梢轻轻扬起,狭眸中掠过一抹兴味。 一看到景宝,萧易就忍不住朝他伸出了魔爪,“乖乖,一看到小景宝我就有种想结婚成家的冲动。” 正为景宝整理着领结的霍司擎狭眸淡淡一扫。 萧易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拐了个弯抓住了傅毓年的手臂,“……我就只是想捏捏,不偷,不偷!” 不就是之前见着景宝没忍住上手抱他,离开的时候忘了还,差点抱回家吗? 他哥防贼似的眼神也太伤他心了! 傅毓年笑话似的拍开了萧易的爪子,一边问景宝:“景宝,你妈咪准备的是什么惊喜啊?” 有他和萧易准备的那个惊喜吓人吗?? 小团子嘴巴微鼓,“干妈说不能告诉别人。” “小景宝,你这可就太见外了……”萧易正想忽悠忽悠他,就被旁边的傅毓年给打断。 “就是,太见外了,你萧叔叔能叫做人吗?” “……傅毓年你死了我告诉你!” 霍司擎薄唇轻扯,眉心都克制地跳了跳,再懒得理会这两个蠢东西,牵起被夹在他们中间的景宝,离开这里后去了别的房间。 … 抽奖环节可以说是霍氏集团职员每年最期待的环节之一。 去年的特等奖是一辆全球仅发售不到百辆的渐变紫色顶级跑车,较低的三等奖都是全球购物卡。 虽然还不知道今年的特等奖是什么,但boss出手向来大方,自然让人期待不已。 而且霍氏集团抽签的方式一贯简单粗暴,先报奖品的名字,然后天花板上的聚光灯随机扫射,落到谁身上就是谁中奖。 因此集团内部戏称被扫中的人是“光选之子”。 傅毓年和萧易一个站在台上充当主持人,一个则站在灯光控制器旁边,不知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很快抽奖就到了尾声,最令人期待的特等奖终于来了。 “不知道今年的特等奖会是什么,又是哪儿幸运儿要一夜暴富了?” “我稀罕的是奖品吗?我稀罕的是上台领奖时霍总眼里就能看到我了啊啊!!” “不是说总裁和总裁夫人复婚了吗?果然传言不可信,机会还是得靠自己争取!” 台下议论纷纷,众人已经被前面的奖品钓足了好奇心,一个个翘首以盼。 斜对台下的酒红色长沙发上,气质清冷的男人长腿优雅地交叠起,双手半拢,随意而自然地搭放在膝上,只那身冷峻的气场,便让人不敢接近。 周围时不时投来或爱慕或激动的视线对他没有造成分毫影响。 “今年的特等奖有些特别,大家一定想不到是什么!”傅毓年语速极快,像是生怕被谁给打断似的:“我宣布,此次的特等奖是——霍总的一支舞!”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狭眸倏然一厉。 傅毓年的话登时在台下掀起了狂潮,惊喜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其中以女性们最为激动。 “我没听错吧?我是不是听错了??” “啊啊啊今晚来之前我就不该洗手!把我的好运都洗走了!!我要和霍总共舞一曲啊!!” “一会儿谁要是被选中,能不能和我换!我愿意用我的一等奖跟她换!!” “等等!这里也有男士,万一抽到的是个男士怎么办?能重抽吗??” 就在众人议论不断时,全场灯光暗下的瞬间,聚光灯一阵扫射后,在众目睽睽下停在了一点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那个方向! 却见一个身穿银白色西装的男人静静站在那儿,微乱的黑发下一双漂亮似妖的眸子,勾魂夺魄,注视不过两秒,便让在场女性不觉间脸热。 第699章 你就逃不掉了 他领口的扣子敞开了几粒,漏出两抹精致漂亮的锁骨来,上面竟还隐约可见几个暧昧红印,平添了几分色气。 霍司擎淡漠如水的目光缓缓落在男人身上,不知为何停顿了几秒。 台上的傅毓年也没想到萧易这个孙子这么点背,竟然扫射出了个男人来! 这是想他死啊!! “呃,这个,既然是位先生,那我们还是重新……”傅毓年正试图挽回,却听见台下的男人轻笑了声,压低的男声里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临时反悔不好吧?还是说你们霍总竟连这点信用都没有?” “嘶——”谁也没料到男人居然会当众挑衅霍司擎,个个脸色不断变化,甚至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该不会是疯了吧? 竟然敢逼霍总跟他跳舞……他是嫌命太长还是怕死的不够快? 众人当即都退后了数步,远离了男人周围。 孰知下一刻,霍司擎忽而起身,长腿迈开,便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男人嘴角挑衅的笑就这么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绅士地微微倾身,作邀请手势的霍司擎,“你……” “不是要跳舞么?”霍司擎神色淡漠,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握住了男人的手,牵着他步入舞池中。 此时台下的抽气声顿时更重了。 傅毓年和萧易直接傻在了当场。 这……这算怎么回事?! 正常走向难道不是司擎把那个男人的手给拧断,让人永远都开不了口才对吗?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同意和一个男人跳舞!?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要是嫂子一会儿来了看见这个还不得气死!”傅毓年扔掉话筒就要下台去,却被匆匆走来的萧易拉住了。 “别傻,除了嫂子本人,你见过还有谁能让司擎如此纵容?” 傅毓年眸子里划过一丝恍然大悟,“你是说……” 舞池中央,一曲已至尾声。 原以为这支舞会不伦不类的众人都逐渐被折服在了这场视觉盛宴中。 明明两人都是男性,但站在一起时却没有丝毫的违和,一冷峻强势,一俊秀雅致,旗鼓相当的容貌和气质,都令人恍惚以为这是一幅画。 但眼瞅着霍司擎的目光愈发阴沉,误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才挑衅生气的男人,不,云安安渐渐怂了。 “你不喜欢吗?” 对于苏酥花了几个小时给自己弄的这身造型,云安安还挺喜欢的。 这比她曾经在国外为了避难,故意装成大老粗以免被欺辱时,要顺眼得多。 把她送来铂宫汉宴前,苏酥还拍着胸脯跟她打包票,如果霍司擎不喜欢这个惊喜,她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 可现在看来……一个苏酥都不够她踢的qaq! “呵。”霍司擎薄唇间溢出一声极低的轻呵声,半搂着她细腰的长臂抬起,指腹停在她脖颈上的暧昧痕迹上,重重地碾过。 漆黑的狭眸中刚升腾而起的肆虐风暴,就在发觉她脖子上吻痕竟然会掉色时,忽的凝滞。 云安安也瞥见了他指腹上的颜色,羞窘地立刻捂住了脖子:“酥酥说我今晚的人设是风流贵公子,她本来还要直接给我嘬出几个草莓来,被我死死拦住了……” 她原来还以为苏酥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谁知道她竟然趁她不注意地时候又给画上了! 这算哪门子的风流贵公子! 与此同时,音乐终止。 霍司擎低眸凝视了几秒指腹上的痕迹,略微绷紧的薄唇勾了勾,在云安安意欲退开时,扣住她的腰肢将她往前送。 云安安一时不察,身子惯性地后仰,谁知头上的假发却忽然一晃,啪嗒掉在了地上! 如瀑似的柔顺乌发从她的脑后散落至腰间,引得一直紧盯着这边的众人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惊呼声。 云安安有一瞬的慌乱,双眸都微微地瞠大了,霍司擎将她这副娇态收收入眼底,薄唇靠近她瓷白颈部的同时开口:“确实喜欢。” 喜欢到—— 若这里是他们的房间,霍司擎会身体力行地让云安安明白到,他究竟有多想撕碎她这身银白西装,抚着她泛红的眼尾,狠狠欺负她一次又一次。 随着这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入耳,云安安便感觉到颈部一凉,紧接着一阵细微的疼痛传来,让她禁不住绷紧了后背。 耳边响起的阵阵议论声都仿佛虚化了一般,云安安所能感知到的就只有那熟悉的酥麻触感,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过了片刻,霍司擎才缓慢地松开了她,狭眸犹如墨染似的,深不见底。 “这样,你就逃不掉了。”他半敛起眸,摩挲着云安安瓷白肌肤上的草莓印,声线低哑。 云安安不太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瞅着他。 她不明白,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获得资格进入会场内部拍摄的正规媒体却都相当清楚。 这位和霍总跳舞的小姐,应该就是霍氏未来的总裁夫人无误了。 若非真的喜欢她,霍总怎会让她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甚至还出人意料地当众吻了她! 周年庆晚宴还未结束,s国上下就不知要碎掉多少芳心。 “嫂子,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就连我们都没认出你来。”傅毓年心服口服地对云安安做了个拜服的手势。 “别拉上我,犯蠢的明明只有你。”萧易毫不犹豫地拆他台。 听言,云安安哭笑不得地摆摆手,然后纳闷地看向了身旁神色淡淡的男人,“连他们都没认出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苏酥的化妆技巧可以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就连她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都恍然间以为那是另一个人,好一会儿才适应下来。 可他好像一眼就确定是她了。 霍司擎眉梢轻挑,嗓音里犹携着两分笑,“天赋异禀?” 一个人容貌和身形,甚至习惯和香味能够被人为改变,变成一个陌生的存在。 但哪怕两者之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只消一眼,他也能认出她来。 第700章 误会颜觅意了? “自恋!”云安安皱巴了下小鼻子,眼角余光瞥到旁边似乎想上来搭话的精英们,小声问:“我要不要跟他们打招呼问好,应酬一下什么的?” “不需要。”霍司擎淡淡睨了他们一眼,而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喜欢做这些事,不用勉强自己,怎么舒心便怎么来。” 云安安明眸弯了弯,“好。那我先上楼去找景宝了。” 小团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应该快闷坏了。 她刚转身,右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霍司擎捉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继而在她葱白的纤指上落下浅浅一吻,“早去早回。” 众目睽睽之下,云安安脸蛋蹭的一下烧红,羞赧地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瞪他一眼:“还在外面,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喜欢搞小动作! 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么让自己无力招架的小动作,云安安匆忙离开了这里。 一旁近距离目睹这一切的傅毓年和萧易,只觉得自己的狗眼都要被闪瞎了,嘴里像是在生嚼柠檬,酸得慌。 “嫂子可真没冤枉咱哥。”傅毓年捂着脸作牙疼状,小声跟萧易嘀咕,“本来谁都没注意到,他那么一亲,谁还能看不到嫂子手上的戒指?” “啧啧,可真够闷骚的。”刚失恋的萧易比傅毓年这个母胎单身还酸,“嫂子恐怕都不知道被咱哥单方面昭告天下了,还凭白被调戏了一番,我都心疼嫂子了。” 傅毓年一脸感同身受地抱了抱萧易的狗头,一边哭唧唧,“妈的,这个死腹黑!” 他有预感,他们以后要吃的狗粮,绝不会比今天少…… 如他们猜想的那样,不出一分钟,一条#霍氏集团总裁新妻曝光#的消息荣登热搜。 让抱着“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这般念头的名媛们刚拼凑好的芳心,哐啷一声,碎了个彻底。 云安安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腹黑当众盖了章,顺着旋转阶梯往楼上走,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疑惑地抬眸看去,就见一辆失控的餐车横着从台阶上直直地朝自己滑落过来,上面摆满了各种刀叉餐碟和酒杯,看得她头皮一麻。 餐车横着的宽度刚好只比阶梯的宽度小一圈,云安安反应过来,转身往楼下跑。 但她的速度再快也没有餐车快,就在云安安感觉餐车就快砸在自己后背时,忽然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嘭——” “哐当,哐——” 刺耳的噪音接连响起,刮得人耳膜生疼。 云安安被餐车撞上来时那股冲击推下楼,摔倒在了楼梯平台上,后脑勺不小心磕了下。 眼前熟悉的情景和经历让云安安眸光涣散了几秒,脑海里相继闪过几个急促的画面。 等回过神来,她便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连忙转过头去查看,当看到撑着地板坐在那儿的颜觅意时,整个人顿时愣住。 颜觅意的小腿被餐车上掉落的东西砸中,上面被划出一道很深的伤痕,鲜血汩汩流出。 她的头发和衣服上也都沾满了酒液或糕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半点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 云安安白着脸给霍司擎发了条消息,然后忍着痛走到颜觅意身边,拿出手绢给她的小腿止血。 “刚才谢谢你。”云安安心情复杂地跟她道谢,用金针封住了她小腿的穴位,以免血一直流。 颜觅意捂着钝痛的后腰,对云安安摇摇头,“你是霍家的少夫人,保护你和家主是我颜家人的责任和义务。” 不出两分钟,霍司擎便带着人匆匆赶到。 将云安安从冰凉的地板上扶起后,碍于周围还有人在,霍司擎便只用视线将她身上细细观察了个遍,以此来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云安安回握住他温热的大掌,后脊还有些发冷,“餐车倒下来的时候,颜小姐把我护住了,她伤的很重,快送她去医院吧。” 颜觅意的伤口比较严重,要消毒之后才好上药包扎,但云安安只带了防身用的药粉,所以只能简单的给她止血。 闻言霍司擎紧皱的眉峰微松,而后吩咐一旁的乔牧:“送她去医院,通知穆老给她看。” 乔牧点头应下,“是。” “谢谢家主。”被手下小心翼翼扶起的颜觅意心知穆老在第一医院的地位和特殊,向霍司擎和云安安颔首道谢,“也谢谢少夫人。” 云安安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解。 该道谢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而且她从来没想过,颜觅意竟然会称呼她为“少夫人”,就像是已经认可了她的身份。 想起刚才颜觅意不顾危险挺身相护的一幕,云安安眸子里的迷惑氤氲得更深了。 难道说……她以前其实一直都误会颜觅意了? … 惊险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有包扎过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提醒着云安安不久前发生的危机。 小团子因此自责了一路,觉得都是因为他在楼上,妈咪为了找他才会发生这种意外,在车上就紧张得要命,小脸严肃地盯着霍司擎给云安安上药。 要不是大魔王说他手短,弄不好会伤到妈咪,小团子只能揣着小手眼巴巴地看着,云安安还没说疼,自己就先喊上了。 逗得云安安连疼都忘了,笑得眼冒泪花。 “给你妈咪呼呼。”霍司擎眉心克制地跳了跳,以免小团子真的内疚到自闭,便给他分配了个小任务。 小团子立即鼓起小嘴,轻轻地吹了吹云安安的伤口,那小模样认真得就连绘制图纸的时候都比不得。 云安安被他惹得心口软塌塌的,忍不住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宝贝的呼呼好神奇,妈咪一点都不疼了!” “真的吗?”小团子漂亮的大眼睛一亮,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云安安刚一点头,下巴就不受控制地被迫转向了旁边,对上霍司擎深幽中噙着些许不爽的视线,“我呢?” 第701章 态度突变 臭小子什么都没做就能换来她好几个香吻。 给她上药对她百般安抚的他要求更好的奖励,再合理不过。 云安安噗嗤一笑,“霍司擎,你幼不幼稚啊,还和儿子争宠。” “妈咪是景宝一个人的!亲亲也是景宝一个人的!”小团子麻溜地抱住云安安的腰,对着霍司擎做了个鬼脸。 然而小团子没能得意太久,回到8号别墅,霍司擎便将他拦在了主卧门外,不准他跟进去了。 气得小团子直挠门,一旁的德叔怎么都劝不住。 房间内。 云安安恍惚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直觉地在铂宫汉宴里回想起的片段拼凑起来,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被云馨月绑架到她的公寓,被她推下楼导致流产的那天…… 时佳人为什么也在那里? 当时还刚好站在云馨月的身后…… 云安安细细地重新回忆了一遍自己当时摔下楼的情景,的确是云馨月推的她,但云馨月脸上因为她摔下楼的慌张也做不得假。 云馨月既然想得到她手里的古籍秘方,再怎么样也会等到东西到手之后,才对她下手。 那云馨月当时为什么会推她…… 答案已经浮出水面了。 云安安闭上双眸,俏脸冰凉苍白,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难怪时佳人都回了海城,和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却还要霍延监视她,抓她的把柄。 难怪她每次看到时佳人,潜意识里总会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原来是这个。 流产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一直不愿意再去回想有关那天的点点滴滴,偶然想起都会觉得心脏刺痛。 若不是再铂宫汉宴里摔下楼时的情景,和流产时发生的竟有相似,唤起了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她恐怕会一直逃避这件事。 时佳人…… 云安安攥紧了双手,心口的怒火噌噌上涨,在那抹温热触上脸颊时,条件反射地狠狠拍开! “啪”地一声清脆响起。 也唤回了云安安的理智和清明。 她愣怔地抬眸,就看见霍司擎神色莫辨地坐在床沿,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手背上浮起了一个鲜红指痕。 云安安眼眸眨啊眨,心尖都跟着哆嗦了下。 她刚刚是把大魔王当成泄愤对象了?! 就在霍司擎将有动作的瞬间,云安安急忙拉住他的手,小手欲盖弥彰地在上面蹭了两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撤回!” 撤回? 霍司擎险些被这小没良心的给气笑。 他顺势总那只手抬起云安安小巧的下巴,狭眸迫人地凝着她双眸,“方才让你走神想着的人,是谁?” 她脸上向来藏不住太多心事。 烦闷、惊疑和痛苦都写在了上面。 哪怕不是什么好的情绪,却能令他顷刻间失控。 想将她脑袋里想的一切都拔除干净,甚至是毁掉那些曾在她脑海里留下过深刻回忆的每一个人—— 最终只剩他一人。 也只能有他一人。 ——可是不行。 那样做只会将她吓得惊慌逃跑,再也不会对他敞开心扉,笑颜如花。 相比较再也见不到她娇憨依赖的笑颜,其他的便也不那么难忍了。 对于云安安而言,将此时心底的事说出来,无异于把刚结痂的伤口揭开,再撒上盐,彻心彻骨的再疼一次。 只是张个口,都已经花光了她身上所有力气。 怎么会不疼呢? 只是除了交给时间以外,她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 云安安眸子里流出的黯淡和痛苦太深,霍司擎喉结微微攒动,狭眸中隐过一抹不自觉察的挫败。 他抬起手,动作轻缓地将她拥入怀中,似妥协一般低声道:“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也会疼。 云安安眸光轻晃,回过神来耳边尽是阵阵起伏有力的心跳声,还有独属于他的淡淡雪松冷香。 渐渐的,她的心跳与他的重叠一致,也让她失去的温度重新回到脸上,莫名滚烫。 她突然好想告诉他,她有个深埋心底十几年的秘密。 那个秘密里,全都是他。 … 第一医院。 云安安膝盖的伤并不严重,自己配了药敷了一晚上便好得差不多,不妨碍行走了。 云安安走进病房时护士正在为颜觅意换药,她小腿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划痕太深,血肉翻出,着实有些可怖。 昨晚铺在云安安心上的愧疚不免加深了几分。 “少夫人,您来了。”颜觅意礼貌地冲着云安安点头问好。 病房里还坐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看见云安安进来,眼神都变了。 “我过来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云安安将一瓶药递给她,“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效果比一般伤药要好的多。” 颜觅意笑着接了过来,“少夫人是名医,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也没问那是什么药,就把它交给了护士。 坐在病床边的女人嗤笑了一声,“觅意,也就是你心善不会把人心想的太坏,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在药里加些什么东西,害你永远都好不起来?” 这话的针对性太强,让原本没怎么注意到她的云安安都抬眸看去。 不巧的是,这张脸眼熟的很。 不就是那天在礼服店里和几个小姐妹议论她怎么母凭子贵上位的名媛之一?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庄碧。”颜觅意皱眉制止了庄碧,“你来看我我心领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云安安轻咳了一声。 这个名字……取的可真妙。 “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在云安安面前丢脸,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让庄碧觉得有些难堪,哪里还有脸继续留在这里,“你气死我了!” 说完这话,庄碧气冲冲地离开了。 颜觅意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对云安安道歉:“不好意思,少夫人,虽然我和她相识不久,但她是因为我才会对您出言不敬,我代她向您道声不是。” 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和昔日她看云安安时虽然温柔,却绵里藏针的样子截然相反。 云安安反倒有些不适应她这么“友好”地对待自己,难道她天生抖m?? 第702章 对外公开 见云安安脸色有些别扭,颜觅意笑道:“我知道过去我因为龙枭而对少夫人进行针对的事,一定让您产生了困扰,但看在昨晚的份上,希望您能谅解。” “龙……枭?”云安安明眸浮起一丝困惑,“你以前之所以针对我,是因为龙枭?” 不是因为霍司擎? 颜觅意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在认清我自己的心以前,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家主,直到龙枭出现,我才知道崇拜仰慕和爱情,是两回事。” “不怕少夫人笑话,我会针对您,也是因为伊兰德那次,龙枭失控差点撞了您的缘故。”颜觅意黯然地低下眼,“我和他认识那么久,从不知道那种疯狂的举动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我怕他在意您,更怕您会引起他的兴趣……尽管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他,却不由自主的想找您的麻烦,还有就是……我以为家主和您只是玩玩,便没将您当成真正的女主人来看,直到昨晚……抱歉给您造成困扰了。” 颜觅意喜欢的人竟然是龙枭!? 这什么走向…… 云安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颜觅意纠结又失意的神色。 这样的表情,她曾经也有过。 只是乍然听到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答案,云安安的脑袋都有一点懵。 龙枭一直是霍司擎的影子,虽然从不现身,但只要霍司擎在的地方,必定会有他的身影。 所以从前颜觅意针对她,暗示她的那些话和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因为她误会龙枭撞她就是在意她,加上不满她是霍家少夫人所致? “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云安安消化完自己听到的一切,不解地问。 “家主已经对外公开了您的身份,从今往后,您便是霍家的女主人。”颜觅意脸色认真,“那我们也应当如同效忠家主一样,来效忠您。” 霍司擎对外公开了她的身份? 可昨晚他什么都没说不是么…… 云安安疑惑地蹙起细眉,等看到颜觅意手机上的消息报道时,才终于明白霍司擎昨晚刻意在她走前拉住她,吻了她左手手指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闷骚? 看着下面霍氏集团今晨发的那则官宣声明,云安安忍不住捂了捂眼睛,因此没有发现颜觅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待云安安看过去时,她便又是一副语笑嫣然的模样,不见半点破绽。 “对了,少夫人,有个好消息您应该还不知道。”颜觅意娴雅一笑,“小少爷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做骨髓移植手术了。” … 城郊医院。 “夫人,您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请您抓紧,不要让我们为难。”保镖嘱咐完之后,便带着人暂时撤出了病房内,把这里交给戚岚。 戚岚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心疼地用手帕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 祁星火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固执地扭过头去,“你不是跟你那亲生儿子回去享福了么?还管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傻话?”戚岚不赞同地皱起了眉,“这世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祁星火难看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忽然内脏一阵绞痛,像是被人活活劈开似的,密密麻麻疼得厉害。 他却只是捂住了疼的那块位置,一声也没哼。 戚岚却看出来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忙站起来:“我去喊医生过来!” “别。”祁星火抓住她衣袖,喘着气开口,“我身体里木里花的瘾用不了多久就能全解了,到时候我就带你去k国,找他治你体内的毒。” 听见他的话,戚岚眼里先是激动,但很快就被复杂所取代。 “我体内的毒已经解了。”戚岚叹了声气,语气有些悲凉。 祁星火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一时没有注意到戚岚语气的不对劲,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跟着一松。 “等我离开这里,一定会好好感谢那个人……对了,帮你解毒的人叫什么名字?” 戚岚目光复杂,“她叫云安安,是我的……半个女儿。” … j国代表团不日就离开了s国,走之前请帝都医学研究院把药材转交给了云安安,并发了篇道歉声明,向云安安致歉。 但在霍司擎和景宝的双重控制下,云安安和j国的那场比试并没有在国内外掀起很大的影响。 至少没有人因为这场比试而联想到当初有关于“起死回生”的药物事件上。 但大众却再一次的刷新了对云安安医术的认知,前往云医馆预约看诊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病的则为了治病,没病的纯粹图个心安。 托那场直播的福,云医馆几乎快被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们踏破了门槛,只为能和直播里那位老先生一样,重归健壮的体魄。 老年人对中医深恶痛绝的思想其实远比年轻人要根深蒂固,观念不同,代沟太大,造成即便跟他们百般解释,他们还是会固执的坚信,中医是封建糟粕。 除非他们亲眼所见,亲眼感受,亲身体会到,这种思想才能被扭转。 因此这对云安安而言是意外之喜。 下午帝都医学研究院就派人把药材送了过来,其中还有好几箱不在j国承诺里,明显是院里自掏腰包出的珍贵药材。 “那对老夫妻后来怎么样了?”那天之后云安安便没有关注过比试后续的事了,忽然想起来,便顺口一问。 被派来的人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对云安安说:“离婚了,闹得可凶。那个老太太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再需要老先生,又听说维持年轻要那么昂贵的费用,寻死觅活的分走了老先生大半财产。” 云安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了药物,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吗?” “可不就是知道才会那样威胁老先生?她拿着老先生身体健全,比她不知好多少倍说事,硬说是老先生欠了她的,该赔偿她。老先生心灰意冷,和她办完手续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医院。” 第703章 该不会是云安安吧? “哎,你说这种暂时得来的年轻和美貌,值得用命和余生幸福来做交换吗?” 被派来的人颇为不理解地摇摇头,显然对此很是吐槽无力。 云安安想起那位老先生一步不离守在老太太床前的画面,明明嘴上说着厌恶,可行动上却根本藏不住对一个人的紧张在意。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容易受伤的一方。 她忽然有些庆幸,即便她当时已经摸索到了制作那种萃取药剂的要领,也没有真正把这种药物完整研制出来,并公诸于众。 至少现在不应该那么做。 研究院派来的人离开后,沙琪玛拿着一叠纸走进了休息室里,交给了云安安,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安安,你之前猜的没错,时佳人的确是在你意外流产那天突然辞掉了研究所的工作,然后回了海城。” “但是云馨月公寓里外的监控在那天都凑巧的出了故障,公寓里也没查出什么痕迹,依照这点线索,不能确认时佳人当天就在那间公寓里。” 云安安接过那叠纸翻看了几遍,纸上的内容让她细眉越发紧蹙。 当时他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在明面上的云馨月身上,谁能想到这背后竟还有一个时佳人? 也因此时佳人完全有时间清除痕迹,让人发现不了任何足以定她罪的证据。 时至今日再查……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从前虽然觉得时佳人阴沉古怪,有些表里不一,但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么重的心机。”沙琪玛皱起眉,脸色复杂地道:“以我们搜集到的证据,也根本动不了她,更何况她还是时家大小姐……” 只要时佳人一天顶着时家大小姐的名头,时家就一天不可能对她的事情坐视不理。 毕竟不管是在查出时佳人并非时家千金以前还是后来,她都一直备受宠爱,地位没有丝毫的动摇。 想要从她身上讨回公道,并非件易事。 说到这儿,沙琪玛忽然眼睛一亮:“但如果你回到时家,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舅舅不会同意我回到时家的。”云安安把那叠纸放在一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沙琪玛,我舅舅说过,我妈是抱着我被人推进海里死的,那时佳人又是怎么成为时家大小姐的?” 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沙琪玛叹了口气,“是老爷把时佳人抱回来的,谎称是好不容易从绑匪手里夺了回来,原意是为了安抚当时生病的老夫人。后来也是老夫人发现时佳人并非时家亲生,才满世界的让人找你的下落。” “再加上你们被绑架失踪的时间长,婴儿本就一天一个样,变化大些也不足为奇,除了大少爷和清野少爷,我们都没有怀疑。” 云安安一怔,“我哥会怀疑就算了,清野当时也还是个婴儿吧?他怎么会怀疑?” “我原先也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大少爷常常一个人偷跑出去,说听到妹妹在哭,他要去找她,所以我就带他去找时佳人,可他却说那不是他的妹妹。”沙琪玛解释道。 “我们当时以为他突然没了母亲受到刺激,于是劝他,说他这么做会让大家都伤心,大少爷虽然再也没说过那种话,但还是会经常偷跑出去。” “至于清野少爷……”沙琪玛苦笑了声,“你或许不相信,只要我们一把时佳人放在他旁边,他就会立刻哇哇大哭,哭得我们头都大了。但是长大后,他们俩关系反而最好。” 这些话云安安还是第一次从沙琪玛这儿听说。 心口泛着暖意的同时,迷茫感更重。 曾经她和沈秋玉云佑和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却都没有培养出哪怕一丝亲情来,有的只有利益和利用。 但从未和她真正相处过的云家人和时老夫人,却执着的找了她那么多年。 仅仅只是因为那层触不到也摸不着的血缘关系吗? 思索间,云安安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是时清野发来的消息。 【席老爷子一向不喜和我们家打交道,你是怎么说服他帮奶奶修复长生牌的?】 之前从海城回到帝都后,云安安私下里拜访过席老爷子,就是想请他帮忙修复那块长生牌。 席老爷子二话没说,当即便答应了她。 是以云安安完全没有看出来他对时家有意见。 云安安想了想,敲字回复他:那长生牌现在修好了吗? 【席老爷子宝刀未老,修复好的长生牌连一丝瑕疵都找不到,奶奶很高兴。】 刚回复完云安安这句话,时清野就听到床边传来时佳人温柔的声音。 “奶奶,她打碎了长生牌,兴许是心里愧疚才会请人来修补,如果我们给予她报酬,岂不是正反颠倒了吗?”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时老夫人点点头,却又有些犹豫。 “可席老也说,若不是因为她,他是绝不会踏进我们时家半步。你先前亲自去请都被他拒之门外,就可以见得他有多厌憎跟我们来往了。” 时佳人温柔的脸庞一僵,根本不想回想起那天在席家吃了闭门羹的事。 可对着时老夫人,她却半点脾气都不敢有,好声好气地劝:“功过相抵,她请来席老爷子,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们若再把她请来家里,我担心……” 后面的话时佳人没说。 但只要知道那天发生过什么的人,就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担心云安安会再行“窃盗之举”。 沙发上的时清野眉头一皱,奶奶和佳人姐说的打碎长生牌的“小偷”,指的该不会是云安安吧? “奶奶,我去拍戏前曾去过一次祠堂,那时长生牌就已经碎了,只是我怕您知道以后难过才没有告诉您。”时清野起身道。 时老夫人和时佳人的面色纷纷一变。 “这么说,还真是我们冤枉那个女孩了?”时老夫人面露愧疚地道,“我就说这心里怎么那么不安,以后得好好的跟她道个歉才行……” 时佳人捏紧了手心,故作玩笑般对时清野说:“你可不能因为你们关系不一般,就帮她说好话啊。她手里的门卡是怎么来的,我们还不得而知呢。” 第704章 她背后是霍司擎 闻言,时清野深深地看了时佳人一眼,“我从不说谎。” 说完,时清野就跟时老夫人道别,离开了这里。 刚走出阁楼没一会儿,时佳人就追上了他的脚步。 “清野。”时佳人微微蹙着眉走到时清野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刚刚看你就觉得很不对劲,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时清野不知怎的,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见她眼露错愕,压着心头的不适感问:“姐,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时佳人心知肚明他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因为她刚刚那番似是而非的话,让他心里觉得不舒服了。 但她承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这么容易轻信外人?你忘了你当年因为轻信他人酿成的后果了吗?”时佳人叹着气道,“清野,不要轻易放下对外人的警惕心,姐姐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时清野脊背一僵,自幼留在心上的阴影再度爬上来,却在听到时佳人后一句话时,心软了许多。 “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长生牌真的不是云安安打碎的。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人查清楚的。” 难得见懒里懒散的时清野这么坚持一件事,时佳人眼神闪了闪,“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她才是你的亲姐姐?” 之前时清野都做过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不知是谁在dna检查报告上面动了手脚,别说时清野,就连时佳人自己当时都很惊讶。 不过,倒正合她意。 “没有。”时清野否认得笃定且迅速,“dna结果都摆在面前了,也容不得我再怀疑什么。我只是单纯认为,她不会是小偷而已。” “好吧。虽然我不相信她,但我相信你。”时佳人柔柔一笑,“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 帝都巡局,拘留室内。 “从前你在医馆工作的时候,我似乎并没有亏待过你的地方。”云安安坐在审讯桌另一边,眸光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我为你们泄密配方的事感到愤怒,从而进行报复才对。” 相反的是,曾经出卖云医馆,泄密了配方的那几个人,却联合起来报复她。 这个女人是那几人中的主谋,那天滑下楼梯的餐车,就是她让人假扮服务员刻意推下去的。 他们算盘打得好,事成了就离开帝都,还给自己做了假身份方便后面掩藏行迹。 可他们又怎么逃得过霍司擎的情报网? 头发凌乱散在脸上的女人面色灰败,面对云安安的质问却露出了讽刺的笑。 “你是没亏待过我们,但你藏着那么赚钱的配方,还有一身的医术,什么时候见你分给我们点?传授我们点?谁让你有却不给我们,我们只好自力更生了。” 云安安轻笑声,这大概是自力更生这个词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行,我也懒得跟你这种人费口舌。”云安安站起来,淡淡地说:“还有,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你们把家人送到榆城,就后顾无忧了。” 女人脸色大变,“你把他们怎么了!?” 云安安红唇勾了勾,明眸泛着冷光,“你好歹在我手底下做过事,难道不知道我医术精湛,但也同样擅毒么?” “你……”女人从来没见过云安安这样的一面,她一直都以为这个老板过于温柔,甚至软弱可欺。 否则也不会和几个人联合背叛了她。 “你并没有死,法律最多判我们故意谋杀。”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麻痹云安安,女人故作镇定,“你如果对我们的家人动手,法律也不会放过你。” 云安安笑意更深了,没有跟她辩解什么,转身就走。 这让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的女人立时就慌了。 若说别人没有那个胆魄和能力让她的家人在这个世上消失,她信。 但如果是霍先生,只要挥挥手,有的是人愿意为他鞍前马后,让她的家人不得好过——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女人呼吸急促,连忙制止住了就要走出审问室的云安安。 半小时后。 云安安拿着张画像出了审问室,快步走到随意斜倚在栏杆边,身姿清贵凛然的男人面前,嗓音雀跃。 “她把和她交易的对象长相描述给我听了,我把他画了下来。” 瞧着她这副骄傲的小模样,霍司擎不禁抬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发顶,狭眸掠过一丝笑意。 “很厉害。” “不算厉害,就是用了点不太光彩的小手段。”猝不及防地被夸了,云安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嫣红小舌,“弱点威胁还有心理战术。” 从女人叫住她的那一刻起,这场心理战的输赢就已经决定了。 霍司擎神情温淡,“手段不论好坏,只看结果。” 末了,他将那张画像交给乔牧,“明天之前,将这个人带来我面前。” “是,霍总。”乔牧接过画像,复又询问:“既然已经有了画像,那么还要再查那辆餐车吗?” 霍司擎略略颔首,“继续追查。” 正因为霍司擎刚才那句话走神的云安安回过神来,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查餐车?” “云小姐,那辆餐车是特制的,上面摆放的东西也是特别固定好位置,才能确保顺利滑落下楼,借上面的餐具刺伤或砸伤您。”乔牧解释道。 原来如此…… 云安安了悟地点点头,眼角余光捕捉到霍司擎一瞬间变得冷凝阴沉的脸色,明眸转了转。 “难怪我当时会想,如果牛顿看到这辆餐车,都会被气活过来。” 完全违背了地心引力嘛。 霍司擎漆黑的冷眸中阴霾渐消,握住她绵软无骨的小手不轻不重地一捏,嗓音低沉:“贫嘴。” 耳朵忽的酥了酥,云安安抿着红唇将那股羞赧压下去,小声问:“我能不能去见见祁星火?” 从云安安口中听见这个名字,霍司擎略微讶异地挑了挑眉梢,“谁告诉你的?” 在骨髓移植手术未成定局以前没有告诉云安安这件事,便是担心若情况有变,以免令她失望忧虑。 第705章 不喜欢欠人情 而知晓这件事的属下深知在霍司擎身边办事的原则,也绝不会轻易将此事说与任何人知晓。 更遑论被霍司擎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云安安。 不知怎的,云安安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是颜觅意。” … 翌日,城郊医院。 特殊病房内。 与戚岚来病房里撤走了所有保镖不同,云安安刚替祁星火把完脉,就看见了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转悠的两个黑衣保镖。 “能麻烦你们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要跟祁先生说。”云安安犹豫了两秒,开口询问。 谁知那些黑衣保镖便齐齐退后到了门边,然后齐声说:“少夫人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偷听半个字!” 说完就整齐划一地举起手,把耳朵给捂住了。 云安安:“……” 不是,霍司擎的下属怎么一个个画风都这么奇特呢? 她嘴角抽了抽,麻木地转回头去,谁知恰好对上了祁星火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 云安安浅浅一笑道,“你体内的木里花毒瘾不用一周就能完全解了,只不过你身上的陈年旧伤有很多,以前没有及时疗养,以后可能会吃不少苦。” “嗯。”祁星火冷淡地转过头去,看起来没什么交谈的欲望。 云安安也不在意,站起来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还有谢谢你愿意捐献骨髓给我的孩子,非常感谢。” 原意捐献骨髓? 祁星火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被子下的手指滑到了小刀把柄上轻轻握住。 他们不会真以为帮他解了毒,他就会任他们宰割吧? 想的真美。 正讽刺地想着,祁星火就听见云安安接着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是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云安安保证,绝不会有半点推辞。” 云……什么?! 祁星火转过头来,微微直起身,皱眉上下打量着云安安,“你就是云安安?” 联想到刚刚那些保镖对她的称呼,祁星火眼中的轻蔑忽的消散了许多,变得郑重起来。 “你不用谢我,应该的。” 祁星火自诩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反而烂到了骨子里,也坏到了黑心肝的地步。 但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欠人人情。 如果云安安救的人是他,他连半点感激都不会有,直接掉头就走,更别说救她的儿子。 可她救了戚岚。 对于祁星火来说,那便是莫大的恩情。 云安安误解了祁星火的意思,以为他指的是木里花解药的事,以此作为抵消,便道:“木里花解药只是举手之劳,不足以和你付出的相提并论。” 什么玩意? 祁星火重新躺了回去,目光古怪地看着云安安,“木里花解药也是你做的?” 外面的女人难道都这么厉害的么? 跟他从前在域外见过的那些动辄撒泼打滚,哭闹不止的娇小姐相比,差距也真够大的。 “是我做的。”云安安点头,“之后我都会来帮你看诊,用药调理你的陈年旧伤,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借此挟恩求报。” 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这个人。 尽管她的感谢听起来似乎过于苍白了,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要的样子。 但她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 祁星火嗯了声:“看诊调理就不必了,以免欠来欠去,反而还不清。” 他可不想刚还完这个人情,又搭上一个。 临走前,云安安跟负责祁星火的医生商量后,把给他服用的药物换成了温养调理的中药。 虽然祁星火因为不想欠人情拒绝了,但云安安做这些,并不是想让他还予什么。 相反她欠人家的似乎更多。 … 从城郊医院回来后,云安安就钻进了实验室里,把血参和灵芝草的精华萃取出来存放好,并以此为基础研制出了两份新药方。 一份是景宝的,另一份则是给霍白薇的。 血参和灵芝草养生滋补的功效都非普通药材可比,尤其萃取过精华之后,药效更是成倍增长。 浅浅一滴入药就足够服用个好几回了。 “妈咪。”小团子捧着德叔倒的热牛奶跑进厨房里,强忍着困意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对云安安说,“宝贝要画图,晚餐再下楼陪妈咪哦。” 云安安腾出手来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好,景宝乖。” 晚餐前这药也已经熬好了,正好是温温的,合适入口。 景宝便抱着热牛奶上了楼,一进房间里才终于忍不住放松下来,露出了满脸疲倦。 怎么最近越来越容易困了。 好像睡多久都不管用。 楼下厨房。 云安安吩咐德叔看好正在用小火慢熬的中药,就带着保温盒和药材出了8号,开车前往霍白薇的公寓。 谁知霍白薇啦开门时,却是一瘸一拐的,那双脚踝肿得跟个馒头似的,看得触目惊心。 “你这是怎么伤的?”云安安把她扶回了公寓里的沙发上,给她的双脚垫了个垫子,抹上了她随身携带的伤药,“伤到骨头了,这几天避免剧烈运动,在家静养几天吧。” “没事的嫂嫂。而且后天剧组就开机了,我要是不去,指不定看我不顺眼的人又要怎么编排我。”霍白薇拿起桌上的保温盒,打开来闻了闻,“好香啊!肯定是嫂嫂亲手做的!” 云安安细眉刚蹙起,就被她逗的一乐,“这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先擦着我带来的药粉,后天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嫂嫂放心,这次只是意外,我下次会小心不摔着的!”霍白薇举手保证。 原来不是被人欺负了。 云安安松了口气,把那张药方交给了霍白薇,叮嘱她按时抹药服药后,就离开了公寓楼。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温度也骤然降低了不少,凉飕飕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云安安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前,刚想上车,就瞥见自己的车前倒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心里一个咯噔,谨慎地看了看周围,没有贸然上前去,而是拿出手机来,给这栋公寓的保安打了通电话。 “喂?你好,有位老人倒在了我的车前面,就在停……” 而知晓这件事的属下深知在霍司擎身边办事的原则,也绝不会轻易将此事说与任何人知晓。 更遑论被霍司擎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云安安。 不知怎的,云安安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是颜觅意。” … 翌日,城郊医院。 特殊病房内。 与戚岚来病房里撤走了所有保镖不同,云安安刚替祁星火把完脉,就看见了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转悠的两个黑衣保镖。 “能麻烦你们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要跟祁先生说。”云安安犹豫了两秒,开口询问。 谁知那些黑衣保镖便齐齐退后到了门边,然后齐声说:“少夫人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偷听半个字!” 说完就整齐划一地举起手,把耳朵给捂住了。 云安安:“……” 不是,霍司擎的下属怎么一个个画风都这么奇特呢? 她嘴角抽了抽,麻木地转回头去,谁知恰好对上了祁星火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 云安安浅浅一笑道,“你体内的木里花毒瘾不用一周就能完全解了,只不过你身上的陈年旧伤有很多,以前没有及时疗养,以后可能会吃不少苦。” “嗯。”祁星火冷淡地转过头去,看起来没什么交谈的欲望。 云安安也不在意,站起来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还有谢谢你愿意捐献骨髓给我的孩子,非常感谢。” 原意捐献骨髓? 祁星火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被子下的手指滑到了小刀把柄上轻轻握住。 他们不会真以为帮他解了毒,他就会任他们宰割吧? 想的真美。 正讽刺地想着,祁星火就听见云安安接着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是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云安安保证,绝不会有半点推辞。” 云……什么?! 祁星火转过头来,微微直起身,皱眉上下打量着云安安,“你就是云安安?” 联想到刚刚那些保镖对她的称呼,祁星火眼中的轻蔑忽的消散了许多,变得郑重起来。 “你不用谢我,应该的。” 祁星火自诩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反而烂到了骨子里,也坏到了黑心肝的地步。 但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欠人人情。 如果云安安救的人是他,他连半点感激都不会有,直接掉头就走,更别说救她的儿子。 可她救了戚岚。 对于祁星火来说,那便是莫大的恩情。 云安安误解了祁星火的意思,以为他指的是木里花解药的事,以此作为抵消,便道:“木里花解药只是举手之劳,不足以和你付出的相提并论。” 什么玩意? 祁星火重新躺了回去,目光古怪地看着云安安,“木里花解药也是你做的?” 外面的女人难道都这么厉害的么? 跟他从前在域外见过的那些动辄撒泼打滚,哭闹不止的娇小姐相比,差距也真够大的。 “是我做的。”云安安点头,“之后我都会来帮你看诊,用药调理你的陈年旧伤,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借此挟恩求报。” 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这个人。 尽管她的感谢听起来似乎过于苍白了,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要的样子。 但她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 祁星火嗯了声:“看诊调理就不必了,以免欠来欠去,反而还不清。” 他可不想刚还完这个人情,又搭上一个。 临走前,云安安跟负责祁星火的医生商量后,把给他服用的药物换成了温养调理的中药。 虽然祁星火因为不想欠人情拒绝了,但云安安做这些,并不是想让他还予什么。 相反她欠人家的似乎更多。 … 从城郊医院回来后,云安安就钻进了实验室里,把血参和灵芝草的精华萃取出来存放好,并以此为基础研制出了两份新药方。 一份是景宝的,另一份则是给霍白薇的。 血参和灵芝草养生滋补的功效都非普通药材可比,尤其萃取过精华之后,药效更是成倍增长。 浅浅一滴入药就足够服用个好几回了。 “妈咪。”小团子捧着德叔倒的热牛奶跑进厨房里,强忍着困意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对云安安说,“宝贝要画图,晚餐再下楼陪妈咪哦。” 云安安腾出手来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好,景宝乖。” 晚餐前这药也已经熬好了,正好是温温的,合适入口。 景宝便抱着热牛奶上了楼,一进房间里才终于忍不住放松下来,露出了满脸疲倦。 怎么最近越来越容易困了。 好像睡多久都不管用。 楼下厨房。 云安安吩咐德叔看好正在用小火慢熬的中药,就带着保温盒和药材出了8号,开车前往霍白薇的公寓。 谁知霍白薇啦开门时,却是一瘸一拐的,那双脚踝肿得跟个馒头似的,看得触目惊心。 “你这是怎么伤的?”云安安把她扶回了公寓里的沙发上,给她的双脚垫了个垫子,抹上了她随身携带的伤药,“伤到骨头了,这几天避免剧烈运动,在家静养几天吧。” “没事的嫂嫂。而且后天剧组就开机了,我要是不去,指不定看我不顺眼的人又要怎么编排我。”霍白薇拿起桌上的保温盒,打开来闻了闻,“好香啊!肯定是嫂嫂亲手做的!” 云安安细眉刚蹙起,就被她逗的一乐,“这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先擦着我带来的药粉,后天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嫂嫂放心,这次只是意外,我下次会小心不摔着的!”霍白薇举手保证。 原来不是被人欺负了。 云安安松了口气,把那张药方交给了霍白薇,叮嘱她按时抹药服药后,就离开了公寓楼。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温度也骤然降低了不少,凉飕飕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云安安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前,刚想上车,就瞥见自己的车前倒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心里一个咯噔,谨慎地看了看周围,没有贸然上前去,而是拿出手机来,给这栋公寓的保安打了通电话。 “喂?你好,有位老人倒在了我的车前面,就在停……” 后续的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了。 随着手机“啪嗒”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保安疑惑地“喂喂”了两声,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第706章 生命危险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 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到体内,从而引起细细密密的刺痛感,登时将云安安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 入眼一片漆黑,耳边听不到半点声响。 云安安轻轻转了转又昏又涨的脑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摘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却发现自己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妙。 她的双手被绳子死死地束缚住在了背后,越挣扎绳结就会越发的收紧,勒得她手腕生疼。 这种特殊绳结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开的,挣扎的越厉害,受苦的反而是她自己,她只好停下挣扎。 就在这时,云安安身子一僵,脑袋朝向了侧前方的位置,虽然眼睛上蒙着黑布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确信那里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云安安嗓子阵阵发紧,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镇定:“你绑架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钱,还是药方?” 如果绑匪只是想要药方,那还有的商量,怕就怕……他们只要拿到东西,就会立刻毁尸灭迹。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云安安蹙着眉侧耳细听,却只能听到那人浅浅的呼吸声,证明他/她还在这个地方。 云安安刚刚那番话其实存了些试探的意思,但此人并不买账,连声都不出,反而更让人捉摸不透他/她想要什么,有什么目的。 就在云安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期间夹杂着一丝怪异的细微声响。 不等云安安分辨出来那是什么,门被关上的声音就将她的思绪给打断了。 就这么走了? 云安安红唇紧抿,心底浮上一丝怪异,这个绑匪到底想干什么? 不要钱也不要药方,就只是把她绑在这里而已么? 静等了将近十来分钟,耳边都并未再传来任何声响。 云安安立即抬起双腿,利落地从自己被绑在身后的双手间穿过,眨眼便将双手的位置掉转到了身前来。 她顺手就将眼睛上的黑布给扯掉,从天窗照射进来的灯光刺得她双眸一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垂下眸去用嘴解开手腕上的绳结。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解得云安安腮帮子都酸疼得快麻木了,被绑住的双手才终于得到释放。 “遭罪。”揉了揉泛疼的脸颊,云安安嘀咕了句,这才抬眸打量起周围的景象来。 房间里很空旷,除了一张放着购物袋的桌子,以及地面上奇奇怪怪的漆印以外,再不见别的东西了。 云安安打开那些购物袋一看,里面装着清一色的面包牛奶,甚至还有大白兔奶糖,各个口味的都有。 齐全到简直让人以为绑匪特么是来这里郊游野餐的…… 无语了半晌,云安安没去碰袋子里的食物,将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从毛衣里拿了出来,纤指轻轻碰了碰项链中间的星星。 如果绑匪只有一个人,以她藏在袖口的金针数量,还有项链里的小机关,应该还能应付过去。 可如果是一群人…… 她不能坐以待毙! 云安安快步走向紧闭的房门,从袖口抽了十几根金针出来,然后用力地把它们拧成一股,捅进了门上的锁眼里。 奇怪的是,明明有好几次她都把门锁给转开了,然而不管她怎么拧动门把,这扇门就是打不开…… “嘶!”突如其来的冷意让站在门边捣鼓的云安安双肩瑟缩了下,细眉轻蹙起来,“奇怪,这里面的温度怎么突然就变低了……” 又尝试了好几次,这扇门依旧纹丝不动。 明知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力气,云安安只好攥着金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明眸紧盯着门口的动静,一刻也不敢放松。 她迟迟没回8号,霍司擎应该已经察觉到她出事了。 但她不知道,他和绑匪,会是谁先到…… 庆幸的是,云安安并没有等很久。 在她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前,紧闭的门被人大力踢开。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顷刻间便来到了云安安面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来晚了。”男人的嗓音低沉得近乎沙哑,下颚轻抵在她的额发上,好似连这样一个细小的举动都怕弄疼了她。 “阿擎。”云安安意识混沌,只下意识地靠在他怀里汲取着温暖,好缓解浑身上下刺骨的冷意,“你身上好冷,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这话一出,男人的神色霎时变得冷凝。 云安安脸颊绯红得犹如火烧一般不说,身上的温度更是烫的厉害,比发高烧时更甚。 可她竟觉得冷…… “乔牧,让简流光五分钟内到8号。”神情冰冷地吩咐完乔牧,霍司擎抱着怀里的人儿转身就走。 乔牧急忙拿出手机来通知简流光,一边跟上去。 与此同时。 另一间漆黑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上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堪堪能照见小片区域。 那是一双敲打着键盘的手。 【任务完成。】 这行字刚发送出去后过了许久,屏幕底下才浮现出一行字。 【做得不错。】 … 8号别墅主卧内。 几个女佣忙进忙出,时而是端着热水和热毛巾的进来,时而又是端着冰块和冰毛巾的进来,帮云安安擦拭着身上流出的热汗或冷汗。 她的体温很混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冰火两重天,这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家主,少夫人并不是生病,而是感染了病毒。”给云安安检查过后,简流光面色沉重地对守在云安安身畔的霍司擎禀报,“少夫人的体温如果持续这样转换下去,用不了三天,她就会有生命危险。” 在场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霍司擎漆黑的狭眸倏然紧缩,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力度之大,骨节都泛了层青白。 萦绕在他周身的森冷气息一瞬间深浓得仿佛如有实质。 十五分钟后。 由于云安安的情况并不适合将她移动,qy研究所内所有接触过病毒研究的研究员都被接来了8号,在顶楼临时辟出的实验室和隔离房内进行研究。 第707章 试药 被霍司擎如刃的目光森森注视着,研究员们个个如芒刺在背,恨不得把一分钟掰开成两分钟来用,马不停蹄地解析研究新病毒的解毒方法。 能够进入qy研究所里的研究员自然不是些泛泛之辈,更何况这一批的还都是在病毒研究方面颇有建树的专家。 终于在黎明前,研究的进展有了一丝眉目。 “霍总,霍太太体内的病毒极大可能是变异的ox病毒基因,我们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变异ox,要在两天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啊……” 其中一位研究员面露难色,试图向顶头boss多争取一些时间。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见男人阴鸷得犹如地狱阎罗的神色时,猛地就打了个哆嗦,满腔的推诿也散了个一干二净。 “如、如果有曾经感染过,并且存活了下来的ox病毒感染者原意配合我们试药,或许,或许还、还有一线生机……”研究员抖着声说道。 谁知他刚说完,暗卫和其他研究员们就都目露谴责地看向了他。 须知道他口中所说的ox病毒感染者,最终活下来的却仅有boss一人而已! “霍总,您别听他的片面之词,试药需承担的风险远比单纯感染了病毒还要大,若是稍有不慎,甚至会对您的性命造成威胁!” “更何况您先前就已经感染过两次病毒,如今您好不容易才复原,如果再感染一次,就连我们也无法担保您的安全啊。” “家主,我们怀疑绑架少夫人的绑匪真实目的其实是您,这是他们的诡计啊!” “请家主三思,我们一定会尽快为您找到ox病毒的其他幸存感染者,您不能以身犯险啊!” “家主……” 暗卫们和研究员们纷纷出言劝解,提出这个提议的研究员脑子一激灵想起这回事,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夭寿的,他为什么要多这个嘴!? 然而他们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都未曾让男人冷峻的神情有丝毫融解,嗓音更是凛冽地让人耳骨刺疼,“乔牧,去研究所的试剂仓库取病毒样本。” “霍总,您真的要……”乔牧目光惊愕地抬起头,没有动作。 他虽然没有出言劝说霍总什么,但心底也是不赞成霍总以身犯险的。 体内的病毒发作时人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没有人比乔牧更清楚。 他曾亲眼见过。 面前这个尊贵骄矜的男人在过去四年里,每半年甚至每月就必要经受一次这样永无停歇的折磨。 已经够了。 见乔牧不动,霍司擎侧眸望向他,微眯的狭眸里裹挟着冰冷的警告,“怎么,需要我请你?” “不敢,我这就去。”乔牧连声否认,不敢再有半点犹豫,转身离开这里。 就连跟在霍司擎身边最久的乔牧都没能劝得住,饶是这些暗卫和专家们再焦灼不甘,也不敢再继续出言劝解了。 整个霍家乃至帝都上下,谁人不说霍家家主生性凉薄淡漠,冷血无情到了骨子里,是座谁也捂不化的冰山。 可依他们如今所见,传闻果然当不得真。 … 疼。 针扎般难以忽视的痛楚不停往云安安的太阳穴里钻,随后扩散至四肢百骸,甚至每个毛孔里。 痛得她就连昏睡时都不得安宁,却又无法疏解,只能生生地硬抗着。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云安安迷糊间感觉自己全身的知觉都快痛得麻木了,这股痛楚才渐渐消停下去。 “我们刚才给霍太太服用的是第一阶段的解药,能够暂时稳定住她的体温,但要病毒全解,需要等她服用完二三阶段的解药。请您放心,霍太太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 耳边有两道听不太真切的声音传来,云安安勉强地半睁着双眸,只觉得脑袋更是像是活活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后脑勺晕疼,浑身也提不起半点力气。 见鬼的。 谁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给胖揍了一顿不成? 难受得慌。 云安安艰难地转了下头,就见床边坐着道熟悉的冷峻身影,只是她的眼前不知为何朦胧得很,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 她试图张口喊他,然而一个字音还没发出来,就再度陷入了沉睡中。 此后云安安也间断地醒来过几次,只是不到片刻就又会重新昏睡过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但每当她清醒时睁开眼,便能看到坐在床边的那道身影,没有一次漏空。 心底无端的焦虑感也因此消散了许多。 第二天傍晚,研究员们给还在昏睡中的云安安服用了第三阶段的解药胶囊。 “霍总,到明早为止,如果霍太太的身体没有任何异状,则说明她体内的病毒已经解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研究员说着,叹了口气,“但您即便服下解药,造成的危害也已经来不及弥补……” “这件事谁若敢透露半个字让她知晓,后果自负。” 男人清冷的眉眼间拢着些许疲倦之色,俊颜略显苍白,薄唇浅淡,却丝毫不损他半分俊逸矜贵,“都出去。” 自他周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场,登时让研究员们感觉呼吸都凉了几分,不敢再多言什么。 待研究员们都离开房间里后,乔牧走到霍司擎身侧,压低声音劝道:“霍总,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云小姐这儿有我和龙枭看着,您不妨先去休息吧?” 若是以霍司擎以往的身体情况,就算几天几夜不休息,也是家常便饭。 但这一天一夜里,除了云安安偶然醒来的时候,他都在实验室中配合他们试药。 经过了不下百次的实验和药物调整,才得出最精确的一组数据,配比出了最适合云安安体质服用的解药。 这样能够大幅度的减少云安安需要承受的痛苦。 然,她没有承受的痛苦,全都返还到了霍司擎的身上,由他尽数承受了。 凭他的身份与地位,根本无须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这又是何苦? 乔牧心情复杂,又道:“霍总,如果云小姐醒来看见您这样,一定会发觉您为了她以身试药的事情,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第708章 简直就是犯罪! 就连那点点微乎其微的疼,boss都舍不得让云小姐受。 又怎会允许她为自己担心忧虑? 不得不说,乔牧的确揣摩准了霍司擎的顾虑。 小家伙的医术过于精湛确实也是令他头疼的地方,届时未必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 翌日午后。 暖阳穿透笼罩在帝都上空多日来的乌黑云层,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拂进了室内,洒了一地碎金。 斑驳的光影映在云安安细若白瓷的脸颊上,卷翘的睫羽轻颤了几下,双眸缓缓睁开。 入目便是那抹乖巧地坐在房间沙发上,捧着本书安静在看的小小身影。 “景宝。”睡了将近三天,云安安的嗓子刚发出声音,就带起一阵干涩的疼痛,声音听起来也分外沙哑。 小团子耳朵一竖,立刻转过头看向了床上,在看到已经苏醒过来的云安安时,那双玛瑙似的大眼睛蓦然变得明亮起来。 “妈咪!”小团子把书一扔,跳下沙发去给云安安倒了杯温水,然后吭哧吭哧地爬到床上面,举着杯子要喂云安安,“妈咪你别乱动,宝贝喂你!” 云安安渴得厉害,喝完了一杯小团子立刻又去倒了杯来,才终于缓解了嗓子里的不舒服。 小团子把杯子放在一边,用房里的固定电话叫人把营养餐给送上来,才爬回了床上。 “唔,体温正常!”小团子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云安安的额头,小脸特别严肃地瞅着她,“妈咪,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瞧着他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云安安噗嗤一笑,“没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妈咪难不成生了什么大病?” 那段半睡半醒之间所感受到的痛苦就像是做梦一样,至少她醒来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的地方。 小团子抿了抿小嘴巴,想起霍司擎的嘱咐,便摇了摇小脑袋。 “没有,妈咪前几天感染了ox病毒,幸好研究所里有妈咪之前研制的解毒剂,才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感染了病毒?”云安安明眸微瞪,随即将纤指搭在手腕上给自己把脉。 脉象正常,的确不像是病毒未清的样子。 这么说来,绑架的人的目的不是钱也不是药方……仅仅只是为了让她感染病毒? 但他们并不知道早在数月以前,她就已经研制出了ox病毒的解毒剂,因此他们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云安安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 如果不是一直在背后盯着她的行踪,又怎会那么恰巧的在她离开霍白薇公寓的时候,就对她下手了? 同理,他们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 暂且想不出问题所在,云安安轻叹了声,眸光下意识地在病房内寻找了一圈。 “宝贝,你爸比呢?” 间断性醒来的那几次,云安安都是有意识的,霍司擎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情形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小团子嘴巴又是一抿,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大魔王在公司,乔牧叔叔说他这几天会很忙,没办法腾出时间来陪妈咪,妈咪不要介意。” 他曾经是只诚实的乖宝宝。 都是大魔王害了他。 云安安心里并不觉得介意,反而有些不忿。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霍司擎为什么总跟养女儿一样,生怕她离开了他就不会吃饭走路了似的。 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吃嘛嘛香,于是云安安一口气吃光了两份营养餐! 见云安安确实不像是强撑着身体,故作没事的样子,小团子这才放心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补觉。 以免突然在云安安面前晕倒,让她担心…… 吃光两份营养餐的云安安后悔不迭地在房内走动消食,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因素在,没走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 “叮咚。”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正好给了云安安偷懒歇会的理由,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略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云安安直奔沙琪玛和克莱希尔的消息框。 沙琪玛询问她身体情况怎么样了的消息比较多,每隔两个小时就有一条,生怕错过她醒来的时候。 因着云安安是感染了病毒不是普通生病的关系,就算是沙琪玛也没办法进入8号来看望她,只能在医馆里等消息。 云安安拍了张自己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的照片发给沙琪玛,边打下一行字:别担心,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就是有点撑。 克莱希尔的消息大多和雪暇霜有关,每隔两周她就会把这方面的进展事宜做成报告,发给云安安一份。 因此虽然云安安并不在克莱希尔的国家,也知道这位小公主营销手段超群,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雪暇霜的销售额就屡创新高。 策略营销那套克莱希尔同样玩的很得心应手,加上使用过雪暇霜的女性九成可能不会再选择其他的护肤品。 很快便让雪暇霜跳出了一般护肤品的行列,跻身为他们国家最受欢迎的贵妇级别产品之一。 销售报表的文件下是克莱希尔的一张近照。 照片上的她脸蛋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昔日疤痕满脸的模样,肌肤光洁柔白,五官颇具异域风情,尤其是那双散发着自信光芒的眼瞳,更是有种别样的魅力。 【半个月前我洗掉脸上药膏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回不过神来……我怎么能美成这样,简直就是犯罪!】 【拜我的脸和雪暇霜所赐,我的父母和我那些朋友都非常想见见你。听说你的国家新年就快到了,到时候要来我们国家旅游吗?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云安安:“……”她该夸这姑娘s国预言学的好,还是学的差呢? 这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苏酥发来的消息。 云安安顺势点了进去,在看到苏酥那个戴着绿帽子的头像,还有可疑的昵称时,她沉默了。 小玫瑰:……你这个头像又是闹哪样? 第709章 爱是一道绿光 爱是一道绿光: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小玫瑰:六月飞雪我冤啊!前两天被人绑架还感染了病毒,我才刚醒,哪来的时间去外边找狗?? 那边静默了一分钟左右,才弹出来一条消息。 爱是一道绿光:别说话,我现在只想静静。 看着苏酥发来的绿色猫猫头表情包,云安安细眉一挑,回复她:你家爱妃又给你找刺激了? 爱是一道绿光:唉……说来话长,我有个朋友好像被绿了,但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比较好,所以试图用头像和昵称来引起她的警觉…… 云安安嘴角抽搐了下,神特么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对方警觉。 小玫瑰:你该不会是无中生友吧? 爱是一道绿光:……算了,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爱是一道绿光:崽啊,听爸爸一句劝,这世上的男人都不可靠,只有爸爸的怀抱永远是你的依靠。 云安安:?? 这妮子是被莫聿修给刺激得疯了不成? 说话怎么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 小玫瑰:你觉得你家温柔贤良的爱妃是会喜欢一个会撒娇卖萌的萌妹子,还是会喜欢一个有着无数熊猫头表情包,一口一个“我是你爹”的女汉子呢? 爱是一道绿光:……嘤嘤嘤,人家立马改! 云安安被她给肉麻得肌肤上都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为了保命,立马退出了微信,免得辣眼睛。 … 休养了两天,云安安终于不会再走动一会儿就觉得身体乏累了,只是晚上还是会时不时的被冷醒,尽管空调一直都开着。 她之前从未感染过病毒,但也知道这都是感染过后身体里留下的后遗症,只能慢慢恢复。 相比较那些痛得死去活来,用头撞墙的感染者,她反倒没怎么受苦,平静得像只是睡了很长一觉。 刚好转过来,云安安就提着东西去了趟城郊医院。 之前她认为只是去趟霍白薇的公寓,很快就能回来,因此拒绝了德叔派人暗中保护她的做法,才导致自己吃了场苦头。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她没有再拒绝。 城郊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云安安就被告知里面还有人在和祁星火谈话,请她稍作等候。 过了将近十分钟,病房门才被打开。 眼眶泛红的戚岚从里面出来,见到站在门外的云安安时,愣了一愣。 云安安也同样惊讶地回望着她,心底有些狐疑,祁星火和戚岚认识? “你还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反应过来,戚岚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地看着云安安,讽刺道。 云安安红唇轻扯,懒得探究戚岚和祁星火是什么关系,提步越过她,朝着病房里走去。 谁知戚岚却忽然说:“你这么急着来接近星火,想必是景宝就快没多少时间了吧?” “用我儿子的骨髓配给你儿子,云安安,你以为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 戚岚意味不明的语气让云安安猛地转眸看向她,身侧的纤指一点点攥紧,“他曾叫过你一声奶奶。” 她始终想不明白。 霍司擎和霍家还有她是欠了戚岚什么?才会让她对他们的恶意这么深。 就连景宝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她也不放过。 “所以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景宝,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你仁慈。”戚岚将手上的挎包挽至臂弯,淡淡道:“你放心。我要的,一定是你能够付得起的代价。” 说完这些话,戚岚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云安安红唇紧抿,沉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眸光平静地走进病房里。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戚岚敢动景宝分毫。 ——她这条命是怎么被她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她就会怎么把她送回死神手里! 躺在病床上的祁星火多少听见了一些戚岚和云安安的对话,眼底有些狐疑。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妈居然还有人格分裂? … qy研究所,核心研究室内部,黑色感应门紧闭。 “霍总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你们确定不会出事?”邵所长面色焦灼地翘首往里张望,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所长放心,我们事先在房间里准备了大量的止痛药。虽然这类药物都会有些副作用,能够保证霍总安稳度过最后半个小时就是万幸了……” “我早就说过不能试药,不能试药啊!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三次感染病毒,加上试药带来的危险后遗症,这不是玩命吗!?” “之前ox病毒的解毒剂不是霍太太研制出来的么?有她帮忙我们也不至于在这儿束手无策啊!” “没用的,霍总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端看他的意志力如何,能撑多久了。” 听见那些研究员们小声议论的话,乔牧脸色有些发白,早知道试药竟然会危及霍总的性命,就算冒死他也要制止。 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霍总能不能渡过眼下的危机,都是难题。 又过去半个小时。 缓缓打开的感应门打破了门外紧张凝固的氛围。 神色疏淡的男人从门内踏出,散落在额前的墨发湿润,发梢淌下一滴薄汗,顺着他清隽的眉骨滑下,滴落在了他的长睫上,漆黑的眸子冰冷得探不到一丝温度。 终于得见他好端端的从里面出来,所长和研究员们都重重松了口气。 “霍总,幸好您没事。”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办法,对症下药!” 乔牧也跟着松了口气,还好霍总没事,否则他要怎么跟这几天一直询问他霍总近况的云小姐交代?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乔牧就看见男人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间,刺眼的猩红不断渗出,眼神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不是说有止痛药吗?! “让人备车。”男人神情略有些倦怠,漫不经心地掀眸对乔牧吩咐了句,随即举步朝通道方向走去。 “乔特助,霍总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以前那样高强度的工作,你可要注意点,别再让他乱来啊。”邵所长拉住正要跟上去的乔牧,面色慎重地叮嘱道。 第710章 昏倒在这儿 谁知秘书们却告知她,霍司擎今天并没有来过公司。 想起上次的事情,云安安免狐疑地问她们:“都是自家兄弟,你们真的没骗我?” 秘书小姐姐顿时大喊冤枉,“我就算把嘴给缝上也不敢用它来骗您啊!” 云安安:“……倒也不必。那霍司擎去哪儿了?” 但事关霍司擎的私人行程,除了乔特助以外,她们都是不知情的,便都爱莫能助地看着云安安。 正因为她们不知情,乔牧才敢放心的对云安安谎称霍司擎在公司...... 思及此,云安安明眸微冷,不再言语,转身离开此处。 她走后,秘书小姐姐登时就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音问同事:“我刚刚说错话了吗?云小姐的脸色好可怕!” “这都怪咱们的间谍工作还不够到位!要雄起啊姐妹们!让美人失望对颜控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啊!” “雄起!” 一时间,经过秘书室外的职员们个个都头冒问号。 他们是误入了什么邪教基地吗?? ... 在云上山庄里陪着霍老爷子下了会棋之后,云安安才开车下山。 从霍氏集团内带出来的那股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她并没有立刻返回8号,反而是调头去了个地方。 半小时后,看着眼前这栋坐落在半山腰的欧式别墅,云安安不由自主地弯起双眸,轻漾的眸光里透着浅浅的怀念。 似乎就是在这里,她一时失策被霍司擎逮了个正着,彻底暴露,才不得已放弃了睡他的计划咳咳…… 如今想想,她胆子也是真的大,霍司擎对她也是真的纵容。 否则以他的手段,她恐怕早就凉透了。 可她至今都没想明白,她的熏香为什么会对他失效...... 所幸别墅的密码并没有被修改过,云安安畅通无阻地往里面走去。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除了在药圃前打盹的花匠以外,别墅里就不见其他佣人了,寂静得有些冷清。 云安安先是去楼上转了圈,主卧里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能大致看清楚一个轮廓。 许多东西都还保持着她第一次来这里时所见到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 唯一要说不同的,大概就是房间的那面落地纱窗下方正对的药圃里,放眼望去,尽数一片生机盎然的碧绿。 瞅着那片极其诱人采摘的碧绿药圃,云安安不忿地嘀咕起来:“让你骗我,看我不把你的药圃给拔秃了,看你不心疼死!” 想到就做,那股郁闷劲一上来,云安安就立刻转身离开房间。 然而刚一转身,她就看到了光线最是黯淡的床边地毯上,似乎躺着个人。 云安安心里咯噔了一记,急忙上前去,把台灯的开关打开,终于看清了此刻眼前的人是谁。 “——阿擎!?” 只见男人侧躺在地毯上,双目紧闭,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略显苍白,唇色更是淡得几近于无,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却仍给人一种冷冽的距离感。 云安安忙将他扶起来,谁知下一秒手腕倏然一紧,惊得她抬眸看去。 就见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眸,蕴着冷戾寒意的漆黑狭眸一瞬不瞬地落在云安安脸上,待发现是她后,他眸底的肃杀气息才悄然散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司擎眉宇轻拢,紧扣着云安安纤细皓腕的大掌随之一松,略微粗砺的指腹安抚似的轻轻摩挲过那片泛红的肌肤。 听着他嘶哑低沉的声音,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会昏倒在这儿?” 闻言霍司擎狭眸微抬,长臂越过云安安的脸侧,“啪”地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明亮的视野再度黯淡下来,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云安安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眸。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两秒钟左右,随后落入了一个沁凉的怀抱中。 男人自然地将下颚抵在她的肩窝,双臂轻轻地环住她娇小的身体,精壮硬朗的胸膛与她娇娇软软的身体紧密相贴,是再契合不过的亲昵姿势。 云安安微微一愣,小脸上漫开一层热意。 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就向她索要抱抱了? 害,这可是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可不是因为她贪图美色! “办公累了,不小心睡了会。”良久,霍司擎慵懒的声线轻轻浅浅地拂过云安安耳畔。 听到这话,云安安心中对他让乔牧欺骗自己的郁闷,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被酸涩的疼取代。 忍不住地像哄景宝那样在他后背上轻拍起来,云安安才轻声开口:“那你睡,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她刚刚扶起他时顺带给他把了脉,脉象正常。 大约是房间里没开暖气,他在地毯上睡了不知多久,体温有些凉也是正常的。 “乖女孩。”霍司擎薄唇勾了勾,像抱着个娃娃似的抱着怀里的小女人,如锥刺头骨的钝痛感也在此刻得到了缓解,没有那般难忍了。 那抹温热的气息掠过颈部肌肤,云安安耳朵忽的一烫,强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般互相依偎在一起,直至日暮西斜,室内的光线变得越发的暗了。 云安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 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云安安抬起脑袋向上看,一张仍在沉睡中,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庞便跃然眼前。 近距离带来的视觉美感冲击,让她眨了眨眼眸,然后贼兮兮地伸出自己的魔爪,轻轻地、细致地描绘着他深邃的五官轮廓。 能吃一点豆腐是一点,等他醒来,别说豆腐了,豆腐渣她都休想吃到。 “凭什么只能你占我的便宜?”云安安小声嘟囔了句,突然就大胆起来,支起身子悄么么地在霍司擎的薄唇上吧唧了一口! “嚯嚯……”她美滋滋地笑出了声来。 难怪霍司擎以前总喜欢占她便宜,没想到占人便宜原来是件这么让人色胆膨胀,心情舒畅的事情! 第711章 你总是不乖 一个字! 爽! 这个念头落下,云安安正要重新躺回去,一只有力的大掌忽然托住她的后背,蓦地将她往上一送! “呃——”云安安圆睁的明眸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幽暗且深邃的狭眸中。 这双狭眸中蕴藏的危险气息,令云安安条件反射性地娇躯一颤—— 下一秒,男人翻身而起,强势地将她压在身下。 清列淡淡的冷香一瞬间将云安安包围,让她恍然有种误入了野兽囚笼的危机感。 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 “你总是不乖。”男人执起她的小手,狭眸愈发暗沉,“明知自己承受不住,还这样做。” 云安安:??? “我比窦娥还冤!”云安安羞愤地反驳他,“我什么时候勾你了?!明明总是你欺负我!” 男人落在她手背上的薄唇略微勾起,溢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她的确没有。 只她不知道的是,她仅仅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于他而言,吾生亦甘愿沉伦。 室内的温度陡然攀高,似是星火燎了原,就在云安安做好心理准备时,霍司擎修长的身形一顿,狭眸归于冷静。 “此类病毒会从血液中传播感染,您平日里务必要小心,尽量避免受伤……” 研究员们所说的话言犹在耳。 凝着眼前脸颊绯红,双眸泛着水雾的小家伙,霍司擎低低轻叹了声,长臂一伸,将娇小的一团拥入了怀中。 能够这般拥抱她的机会,大抵也不剩多少了。 “唔?”云安安水眸一眨,万分诧异地抬头望着霍司擎线条凌厉的脸庞,嫣红的小嘴鼓了鼓,颇感不解地嘀咕:“我都难得不介意给你占便宜了,居然不吃?难道主动的它香吗?” 以往他从来不会做到一半就忽然停下来。 ——即便她哭哑了嗓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实在是太可疑了。 难道是因为她刚刚喊了一句“以后你都睡书房”? 可是这个男人如果有那么听话,她也不会每次都被吃的死死的了…… 就在云安安脑袋嗡嗡的胡思乱想之际,听力极佳的霍司擎听见了她的嘀咕,俊颜黑了黑,抬手就捏住了她的脸颊。 “看来霍太太很想与我……?嗯?” 听见他饱含深意的嗓音,云安安脸颊一燥,超大声地反驳:“我才没有!你别胡说!” 说完,云安安拿狐疑的小眼神瞅了瞅他,“我怎么总觉得你居心不良?” 他有那么好心会放过她么? 霍司擎捏着她柔软的脸颊,颇有些爱不释手,“精神有些不济,先欠着,改天再行讨回。” 精神不济? 云安安想到刚才他恨不得把自己拆吞入腹的攻势,登时打了个冷颤。 她明眸一转,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一个亲亲就原谅你一次!” 他刚刚可是吝啬得一个亲亲都没给她! 难不成她嘴上带铡刀了吗?? 瞧着她红唇微微嘟起,一副索吻的可爱模样,霍司擎眯了眯狭眸,弧度性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下颚都绷紧了。 那些研究员确实说过ox变异病毒不一定会通过唾液传播。 但凡事最忌讳的便是不一定。 “昨天风寒刚好,就不将病气过给你了。”低声地向这只酷爱脑补的小家伙解释了句,霍司擎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心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云安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乐得双眸弯成了新月,偏生小嘴还不肯饶人:“亲额头是要打折扣的!你得再答应我个条件!” 娇气包竟还学会得寸进尺了。 霍司擎墨色的狭眸里掠过一抹笑意,“你说。” “算算我们好像从来没有一起过过春节,今年你会陪我们一起过的吧?”云安安明眸亮晶晶地问。 虽说之前跨年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庆祝,但想到过不久就是s国的春节,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在s国,春节远比跨年夜要热闹得多,是一家团圆的日子。 她希望在景宝动手术前,让他感受一次这样团圆的氛围,而不是只能看着电视画面去想象。 但云安安不知道的是,那天也恰好是霍司擎回研究所复查治疗的日子。 望着她落满细碎星光的眼眸里,尽数是紧张的期待,霍司擎到了唇边的话滚了两圈,最后化为一个字:“好。” 末了他揉了揉云安安的脑袋,狭眸柔和地凝视着她,“一起过。” 云安安心里的q版小人雀跃地打了个滚,欢快地跟霍司擎叨叨要买什么年货,那天要做什么,尽管她从未过过一个算得上团圆的春节。 后来在国外生下景宝后,那些缺憾才因此被弥补了许多。 … 回到8号后,云安安就兴致勃勃地跟德叔商量起了年货清单,一部分直接让商场送来,一部分则自己改天亲自去买。 否则再过两天别墅里的佣人还有德叔都该放假回家去了,云安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德叔看着云安安像个小陀螺似的忙的团团转,也忍不住感到欣慰。 “今年终于不用看到少爷独自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吃完一碗鸡丝面,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直接就回公司的画面了。”德叔叹息道。 第712章 不跟傻逼论长短 正在桌前拿着平板认真地研究该买些什么装饰家里的云安安一愣,“阿擎不和爷爷还有霍家人一起过吗?” 德叔微微摇头,“老夫人当年就是在春节那天走的,自那以后老爷子就再也不过春节了。少爷就更不用说了,您也知道戚婉当初都是怎么对待少爷的。 “但凡她看在夫人的面上,对少爷仁慈宽容些,也不会造成少爷这般冷清寡淡的性子……不过好在,今年有您和小少爷了。” 提起戚婉,云安安便从心底感到厌恶。 只要一想到霍司擎小的时候险些遭她毒害,她心中的愤怒怎么都难以消减。 转念想到戚婉已经被终身监禁在帝都监狱里,无法再踏出那座牢笼一步,更不会再出来祸害谁,云安安心里才好受一些。 “德叔,你放心吧。”云安安看着平板里的商品图鉴,眸光暖融,“阿擎现在有我和景宝,不会再孤独的。” 德叔欣慰地点点头,拿着清单下去置办了。 挑选了一大堆用来布置家里的饰物之后,云安安抱着平板上楼,本想问问景宝有没有什么想购置的东西,却发现他在睡觉。 云安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琢磨起该送霍司擎和景宝什么新年礼物好。 还有苏酥,沙琪玛,舅舅和大哥的,时清野那个熊孩子的也不能忘了…… 就在云安安沉浸在挑礼物的甜蜜苦恼中时,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腾出空来看了两眼,就发现是之前一个名媛拉她进的群聊里发出的消息。 短短一会儿功夫,消息记录就有上百条了,一般而言云安安便懒得翻了。 ——如果她们谈论的主角不是她的话。 【大消息大消息!姐妹们快出来,以下我要说的绝对惊呆你们的眼睛!】 【先前那些说霍先生和云安安那个贱货复婚,还很宠爱她的不实消息都谁传的啊?害得我真以为我的男神这么容易被一个恶心的女人给拐了呜呜~】 【好了,看图!】 消息下方紧跟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赫然是霍司擎,他身旁跟着个打扮得十分低调的身影,从身形上看是个女人,只是拍的不清楚,无法确定是谁。 云安安蹙起细眉,下拉消息,逐条逐条看了起来。 【我调查过医院的地形,男神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妇产科旁边,证明男神和这个女人是从妇产科那边出来的,居然孩子都有了,姐妹们你们细品!】 【还有,我亲眼看见我男神跟这个女人一起走进电梯里的啊,如果不是有什么,以男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一米内怎么容得下异性存在!】 【总结,虽然不愿意承认我男神还是被别的女人拐了,但只要不是云安安那个倒贴货,我都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嘻嘻!】 她们大概是还没发现云安安也在这个群里,总结楼一完,就迫不及待地嘲讽起云安安来。 说云安安配不上霍司擎的有,讽刺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也有,诅咒她迟早被拆穿假面具,被霍司擎一脚踢开自己上的更有。 云安安:“……” 她上辈子约莫是个豌豆,射死过这群僵尸不成?? 就在这时,几条消息突然打断了那些女人的议论。 是云安安认识的那个名媛发的。 【那你们可要失望了,霍先生的视力还挺不错的。】 【照片是真是假不清楚,你们的脑子倒是真的有问题,还没痊愈急着出什么院呢?】 【之前你们托我从国外买回来的玉颜霜也别用了,份量太小,涂一天也抹不完你们那张脸。】 【爱慕一个男人并不可耻,但是为了得到他的注意而去诋毁、贬低他身边的女人,请问你们算老几呢?】 一条接一条言辞犀利,骂人不吐脏字的消息刷出来,群里一阵静默,连蹦哒最欢的“爆料者”也不开口了。 好一会儿才有人憋出一句:宁甯,到底谁才是你的好姐妹啊,你总不能因为那个女人现在当上霍太太了,就这么迫不及待上赶着讨好吧?!她又看不见! 看到这里,云安安细眉一挑,打下一行字发送出去。 【常与同好争高下,不跟傻逼论长短。】 宁甯的消息正好和她的消息一同发出来:我宁甯聪明一世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群叉烧?退了。 发完这条消息,宁甯退出群聊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她们直接就傻了,群里久久没有人再冒泡。 云安安颇感无趣,点了退出群聊。 回到主界面后,云安安就看到了宁甯发来的道歉消息。 当初是她拉云安安进群聊的,本意是希望云安安也能融入她们的圈子,可没想到事与愿违。 云安安之前和宁甯其实并没有很深的交流,认识她还是因为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家人去云医馆看诊。 那样一个既有孝心还非常有耐心的女孩子,自然让云安安印象深刻。 云安安让她不用在意,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她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那些女人也会不放在心上。 没过一会儿,苏酥给她发来了几张朋友圈截图。 那些女人刻意删掉了一些对她们形象不利的聊天记录,把刚才的记录截图发到了朋友圈里,还装起了言论自由的可怜。 云安安不经意地看见苏酥之前在微信跟她说的话,忽然灵光一闪。 小玫瑰:你说的那个被绿了的朋友是不是在指我!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害,你居然才反应过来吗?我可是牺牲良多,一直在暗示你,要不是你病刚好,我怕刺激你,这几天我都快憋屈坏了! 小玫瑰:……因为什么?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之前在酒店,我无意间看见霍司擎和一个女人走出电梯,我还担心是我想太多,特地托人拿了监控备份调查,结果发现他们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画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妞,你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手里有证据,赶紧打官司,狠狠的分走他半壁身家!让他丫的追悔莫及! 第713章 无情无欲的神明 信息叮咚叮咚地一条接着一条,哪怕隔着屏幕,云安安都能看出苏酥的愤愤不平。 在看到苏酥最后一条说给她借了莫聿修的律师团队,只要她发话,立刻带人过来的时候,云安安连忙阻止她。 小玫瑰:你先把监控录像发我一份,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苏酥这才忍住怒气,立刻把监控录像打包发给了云安安。 录像画面的时间显示,霍司擎和陌生女人走进酒店套房时,正好是凌晨一点十五分,早上六点半才离开。 云安安将画面截图出来,用软件把画质调高,然后图片放大—— 这个女人的脸……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云安安细细端详着站在霍司擎身边,虽看不清五官,但不论是穿着还是举止都十分温柔优雅的女性,细眉越蹙越紧。 明明那个名字就快到嘴边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妞?你该不会想不开吧!? 听见消息提示音,云安安回过神来,无奈地给苏酥回:没有。酥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开心,一开始看到那些照片还有这段监控,我的确生气得想去找霍司擎对峙。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但是? 云安安浅浅一笑,继续回: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我们所看到的片面,而不是全部。如果霍司擎真的是这种朝三暮四的性情,还会这四年多来都没有过一个女人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我之前在电视台里曾听说,有个公司的老总为和霍氏达成合作,送了好几个美人给他,谁知道没多久那家公司就破产了。那之后业界私底下都说他就像个无情无欲的神明,凡人触及必伤。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过,他伤不伤别人我懒得管,他要是敢伤你,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安安眸底泛起层暖意,给苏酥发了个爱的抱抱表情包过去,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 比起从其他任何途径听说看到,她更希望听霍司擎亲自跟她说。 ——但是! 还是好气哦! 与此同时。 乔牧回研究所取药后没敢耽搁半点,匆匆地赶回半山腰的别墅里。 却见往常这时都在办公的霍司擎,正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修长双腿随意地交叠着。 “霍总,抑制的药物已经在研发当中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乔牧把药和温水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 男人双目轻阖,俊美的脸庞上不见分毫血色,仿佛都从他紧握的长指中流走了似的。 “你先出去。”他声线沙哑,隐隐透着些克制。 “是。”乔牧抬头看着霍司擎滴着血的手掌,心情愈发的沉重了。 霍总病发的频率,似乎在无形中又增加了。 刚好不久的手伤,眼下又添了新的,短短几日,云小姐赠的那几瓶外伤药,就用得快差不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研究所最迟能在春节那天研发出延缓病发的药物,以及对应的治疗方法。 即使是治标不治本,但也总好过…… 油尽灯枯。 “叮咚。”突兀的提示音响打断了乔牧的愁思,回过神来往外退去。 霍司擎漫不经心地掀眸掠过手机屏幕,旋即点开了那条最新消息。 娇气包:听说霍总最近的桃花债挺多啊,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应该效仿一下霍总,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下面还跟着个“你完了,我喊人来打你了”的委屈憋泪表情包。 霍司擎清冷的眉宇挑了挑,狭眸眯起,长指轻点,回了她一条消息。 【除了你,我何来的桃花?你乖乖的。】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她发的那个表情包上,霍司擎指尖微顿,点了保存。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图片。 … 时间如白驹过隙,s国的春节将至,8号别墅也在云安安不懈的努力下换了新装,在一片皑皑白雪中,红得相当瞩目。 因着霍老爷子不过春节的缘故,云安安早上把小团子送去了云上山庄,晚点霍老爷子就会把他给送回来。 先前绑架她的幕后凶手还没有被抓到,为了以防万一,云安安都是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往外跑,免得给那些人对她下手的机会。 而这些天里霍司擎大抵是工作太忙的缘故,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她。 聊天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多天以前,她回复他那句消息用的“喵信喵疑”的表情包上。 云安安不忿地鼓了鼓双颊,想起他不久前风寒刚好,神色倦怠的模样,还有忙得就连春节前一晚都不能回来的事情,心登时就软了下来。 【记得按时吃饭,好好休息,要是明天让我发现你的脸色还和上次一样不太好,我这口祖传金刚牙可不是开玩笑的!】 凶巴巴地威胁完霍司擎之后,云安安就回到厨房里,兴致勃勃地准备起了今晚的饭菜。 等景宝回来,就能吃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了。 然而事与愿违,一直到过了约好的时间,霍老爷子的车都没出现。 云安安不放心地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又过了五分钟,她的手机忽然响起。 见是霍老爷子打来的,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接起来:“爷爷,你们……” “安安,景宝在路上突然晕倒,我让司机掉头去了第一医院,你也尽快过来吧。”霍老爷子的声音是前所未有过的沉重。 云安安还没松完的那口气就这么堵在了胸口,耳边像是炸开一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我马上过去!”死死压下心底的不安,云安安转身飞奔朝着楼上去了。 不一会儿,她拎着医药箱离开了8号。 … 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以小公子现今的情况,就只有动手术这一条路,可不是我们不愿意给小公子动手术,实在是找不到与小公子相匹配的骨髓……” 一进病房,云安安就听见医生们正无奈地在对沉着脸的霍老爷子解释,心脏猛地揪紧。 第714章 条件 霍老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到站在病床边的云安安,便对那些医生们说:“联系别的医院,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尽快找到匹配的骨髓。” 医生们连连点头,随后离开了病房。 云安安取出医药箱里的针包,施以针灸缓解景宝一直不降的体温,还有他感受到的疼痛。 直到小团子无意识紧皱的小眉头终于松开,云安安才收回金针,用手帕轻柔地擦拭掉他小脸上和脖子里的湿润。 “安安,你别担心,倾霍家之力,爷爷也一定会为小景宝找到合适的骨髓源。”霍老爷子轻轻拍了拍云安安的肩膀,宽慰她道。 云安安微微点头,漂亮的眸子泛着圈红,声音里带着些更咽:“谢谢爷爷。其实阿擎已经找到能够和景宝匹配的骨髓了,我刚在来的路上通知了他这件事。” 只不过当时接电话的是乔牧,他应该会转告霍司擎这件事,尽快安排好手术的。 霍老爷子闻言便放下心来,既然司擎已经安排好,结果便都足以预见了。 倒不是霍老爷子自负,而是他太过了解霍司擎,但凡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即便意外在他的手中产生了一些细微偏差。 他也有那个魄力去一一纠正。 可云安安心底却仍止不住担忧。 戚岚那天说的话还历历在耳,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会从中作梗。 “云小姐,外面有人找。”这时,护士走进来传话。 云安安从思绪中回神,跟霍老爷子说了声,便走出了病房,顺着护士的指引走到了长椅那边去。 当看到坐在那儿的戚岚时,云安安细眉一蹙,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上来了,“怎么是你?” 戚岚端坐在长椅上,双手优雅交叉,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安安。 “现在能救景宝的就只有我的儿子,祁星火一个人。”她悠悠道,“星火向来很听我的话,只要我让他拒绝捐献骨髓……” 祁星火竟是戚岚的儿子?! 难怪那天她试探祁星火是否认识戚岚时,他虽没回答,眼睛里却流淌着暖意。 原来……这就是戚岚的底气。 云安安俏脸泛白,纤指紧紧攥起,沙哑的嗓音越发艰涩,“你想要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戚婉,不会残忍的要你付出性命。” 听她这么说,云安安紧绷的心弦却丝毫没有放松,小脸冷凝地看着她。 “我要你和司擎离婚,离开帝都,永远不再出现。”戚岚的易容脸上带着正好的微笑,残忍的话一字一句地往外吐:“如果你能做到,这两天你儿子就能动手术。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只能替你儿子收尸了。” 最后几个字如同一把刀,生生地捅进云安安的心脏里,细细密密的刺痛从伤口处扩散。 她的四肢陡然变冷,后脑勺晕晃了几秒。 戚岚并没有理会云安安苍白如纸的脸色,站起来对她道:“放心,你还有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给我答复,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不好了!病人又开始发烧了,快叫医生!” 就在这时,景宝的病房里忽然传出一阵惊呼,将云安安从失魂落魄的边缘拉了回来。 “景宝!”云安安双眸紧缩,转身快步走向病房那边,连回复戚岚都忘了。 戚岚也不介意,悠然地离开了这里。 她很清楚,云安安一定会答应她的条件。 除非她不想救景宝。 … 景宝的病情本就不太乐观,之前就已经有过征兆,只是硬是被云安安用中药和针灸给压制住了,才风平浪静了许久。 可病情一旦恶化,发烧反复,昏迷不醒,疼痛难受……这些负面影响就会来势汹汹。 大人都尚且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何况他还这么小。 病房里兵荒马乱了半夜,景宝的病情才算勉强稳定下来。 云安安给他换了身干燥舒适的衣服,免得湿了的衣服穿在身上,一会儿又让他着凉。 病房里静悄悄的,霍老爷子靠在沙发边上累得睡着了。 心爱的曾孙还在饱受折磨,霍老爷子又向来疼爱他,也就不肯听云安安的劝说先回去休息,硬是留了下来。 云安安拿了条毯子给霍老爷子盖上,然后回到病床边坐下。 昏迷中的景宝软萌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眼紧闭着,两只小手潜意识地抓着被子上方,看起来又乖又萌,让人心口都塌陷了一角。 云安安久久没睡,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坐了一整夜了。 看着景宝褪去异常红润,愈发显得苍白的脸蛋,氤氲在云安安眸中的挣扎和不舍慢慢褪去,化为了坚定。 戚岚说的那么笃定,未必就只有她那一条路可走。 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霍司擎是不可能会轻易向她许诺的。 ——她不能被戚岚牵着鼻子走! 拜托霍老爷子暂时帮忙照看下景宝,又吩咐了守着病房的暗卫们不要掉以轻心后,云安安独自回到了8号。 昨晚霍司擎一整晚都没有出现。 想来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云安安并非没有催促询问过乔牧,只是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霍司擎在忙,但手术的事他早有安排,让她不要担心。 只是却怎么都不肯告诉她霍司擎具体在哪儿。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祁星火是戚岚的儿子,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儿子要不要捐献骨髓。 她只想问霍司擎要个答案,一个让她不计后果去相信他的答案。 … 别墅里早就装饰过,到处都充满着年味气息。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云安安却只觉得心口冰凉,提不起一丝干劲,只有在想到和霍司擎的约定时,才勉强有些精神。 他答应过她今天会和他们一起过,所以,他肯定会回来的。 时针指到十点,云安安仍满怀期待地想,他管理着偌大的霍氏集团,旗下产业数不胜数,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时针指到两点,云安安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满怀欣喜地跑去开门,却发现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第715章 我答应你 时针指到五点,云安安看完护士发来关于景宝的消息,勉强打起精神来,去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餐。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漆黑的客厅里的复古时钟的时针不紧不慢地指向了八点。 安静坐在餐桌旁的纤细身影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桌上的手机一直没响过。 那扇大门也没有人来推开过。 餐桌上的菜冷却了好几次,反复的加热后,香味也远不如最初的。 云安安的目光从满怀期待和忐忑,到担忧不安,再到空茫麻木,犹如从天堂落入深渊,眨眼便是万劫不复。 她从清晨等到夜幕来临,可她等的人,始终没有来。 他失约了。 云安安垂下眸,掩去眸底的自嘲,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忍着因为坐得太久,导致小腿阵阵传来的细密疼痛。 将桌上已经完全冷掉的饭菜,尽数倒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云安安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戚岚的电话。 “想清楚了?”戚岚毫无意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云安安冰凉的纤指攥了攥,眼眸里透不进一丝光亮,那几个字在她唇边来回辗转,许久她才开口。 “我答应你。” … qy研究所。 历时整整七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身穿浅绿色手术服的专家们从里面走出来。 等候已久的乔牧和邵所长等人立即走上前去,连声询问:“怎么样?霍总的情况还好吗?” “幸好昏迷时间不长就送了过来,否则霍总今日性命堪忧啊。”为首的专家道,“我们虽然暂时抑制住了霍总身体里的病毒,但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多月。” 乔牧皱起眉,“所里不是已经研发出抑制的药物和治疗手段了么?” “是这样没错。但每使用一次这种药物,霍总的身体就会对其产生一定的抗药性,这次管用,但谁也无法保证下次。” 专家摇着头解释,“乔特助不知道,国外死于二次病毒感染的有多少例,数目大到无法想象。若不是霍总的意志力与忍耐力极为强悍,才能支撑如此之久,这要换做旁人……” 听出专家的言外之意,乔牧沉默了一会儿,“那霍总什么时候能醒来?” 专家估算了下时间,“最迟也要等到后天,这还是往好的方向推测,若是不好的,慢则一周。” 一周?! 乔牧险些一阵晕眩。 昨晚祁星火突然不见,紧接着他就收到了小少爷被送往医院,急待动手术的消息。 若是动用暗卫队及情报网搜查,纵使祁星火逃到天涯海角,要找到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除了霍总,没有人有这个权利能动用这两大势力,便是他这个心腹,也不行。 霍总醒来,只怕会要了那群办事不利的下属的命! 翌日。 乔牧被云安安一通电话叫来8号别墅,来时就连霍总为什么迟迟未出现的理由都想妥当了。 但云安安却并没有再询问他关于霍司擎行踪的事情。 只是交给了他一个文件袋,麻烦他转交给霍司擎。 云安安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精致的容颜恍如一朵逐渐凋零的娇花,正一点一点地走向枯败。 乔牧有些心惊于云安安的状态,接过文件袋来,不免出言劝慰:“云小姐,霍总实在是被公务缠得无法脱身,但空闲之余,他都会向我询问小少爷的情况的。” 云安安没什么精神地嗯了声,略显黯淡的瞳眸看向乔牧,“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乔牧顿觉嘴巴发苦,面上倒是一派镇定,“请您再等等,就快了。” 霍总难得出手救人,却救了祁星火两次性命,助他脱离追杀,重获自由。 可谁能想到祁星火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当初就不该救这玩意。 听见乔牧的解释,云安安抿紧毫无血色的唇瓣,垂下了眼帘。 如果祁星火那里没有任何异样,霍司擎是不可能会拿景宝的性命开玩笑,迟迟拖着不给他动手术。 他让她一等再等,究其原因就只有一个。 祁星火不见了。 果然一切都在戚岚的算计中呵。 她不认,也得认。 “我知道了。”云安安深吸口气,努力逼退了眼眶里的涩意,郑重地对乔牧道:“请你务必要把东西交到霍司擎手上,让他签字。” 最后一个字落下,云安安脸色无异,身体里却像是骤然被人抽空了力气一样,仅靠双腿有些难以支撑。 好似突然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感知不到自己。 剥离了灵魂,只剩下躯壳。 乔牧狐疑地看了眼那个文件袋,见云安安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的,便打消了疑虑。 “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等乔牧走后,云安安回到楼上把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带下楼。 她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个箱子。 手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震动个不停,多是霍老爷子打来的,她狠着心一直没接。 戚岚要她从此和霍家划清界限,不再来往,如果让她知道她和霍老爷子通过话,只怕会得寸进尺。 她等得起,景宝不能再等了。 约莫半小时后,霍老爷子不放心派人来8号别墅找云安安,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而被她事先支开的暗卫更想不到,这阵子出门都会主动带上他们的云安安,竟然从后花园的狗洞里跑了—— 云安安不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霍老爷子耳中,他虽早已不管事,但手中仍有一些权利,即刻便派了人去寻找。 “少夫人好端端怎么突然跑了?该不会是因为害怕小少爷治不好,成为她的负担,所以……”跟在霍老爷子身边的保镖小声猜测。 “安安不是那种人。”霍老爷子目光警告地看了保镖一眼,“她把景宝看得比她生命还重,况且,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大多数人都要强。” “那为什么……” 霍老爷子收回严厉的目光,看着还处于昏迷中的景宝叹了声气,语气锐利地道,“我怕只怕,她是受了什么不公的委屈还有威胁,被人逼着离开的。” 第716章 可是她找不到他 那丫头自小就要强,凡有什么委屈总是往心里咽,不说也不闹,全了所有人,却独独委屈了自己。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会放着病情危急的景宝不管,一走了之的。 … 竹茗别苑。 客厅里酒味浓郁,咖啡色的地毯上堆叠着几瓶空酒瓶,晃动时发出几声脆响。 云安安坐在这些酒瓶中间,一手拿着瓶酒,不知其味地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呛得一阵咳嗽。 “别,别喝了,你都把我家的酒给喝光了。”苏酥打了个酒嗝,伸手去抢云安安手里的酒,“你放心,霍司擎敢负你,明天……嗝,明天咱就带着律师团,杀到霍氏集团去!” 云安安的酒量时好时坏,但往往是一杯倒的几率比较大。 可这次不管她怎么喝,依旧没有醉意。 她单手托着酡红的桃腮,眨了眨迷蒙的眼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带律师团做什么?” “告他婚内出轨啊!”好姐妹一来就是问她要酒,喝起酒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借酒消愁,于是苏酥就先入为主了。 云安安原本都已经忘记前几天发生的那场小风波了。 那些女人后来知道她当时也在群里,还看见了她们的聊天全过程,没多久就把发的朋友圈给删了,她便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刻听苏酥一说,她的脑袋里忽然形成了一个想法,让霍司擎会同意跟她离婚的想法。 ——不,不行。 云安安抿紧唇,立刻就否定了那个荒唐的想法。 要离婚的人是她,和霍司擎无关,该愧疚懊悔的人也该是她。 “其实是我做错了事,和他没有关系。”云安安往后靠在了沙发边上,自嘲地道。 抱着酒瓶的苏酥左耳进右耳出,还嘤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错的并不是你,而是全世界耶~~” 说着说着,她竟然唱了出来。 云安安唇角轻扯了下,伸手摸了摸苏酥滚烫的脸颊,“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醉,这点酒还醉不了我。”苏酥哼道,仰起头灌了口酒,突然脑内白光一闪,“等会儿,你刚刚说自己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钻的狗洞。” “噗——”苏酥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来。 幸好云安安躲得及时,否则就要遭殃了。 云安安登时就瞪了苏酥一眼,“等会儿我把酒瓶都塞你嘴里!” 苏酥笑得乐不可支,“我只是想起你当初偷摸摸去睡霍司擎,结果被他发现,不得已从狗洞逃跑的事情,哈哈哈,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 云安安顿时反驳:“我那次是爬围栏跑的。” “……都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苏酥讶然问。 “……” 云安安没再说话,抱着膝盖,将脑袋埋进了双臂中,双眸刹那便红了一圈。 她想见他。 可是她找不到他。 想到戚岚,云安安低低地叹了声气,即便她如愿见到了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酥酥,还有酒吗?”许久,云安安闷声问旁边已经喝懵了的苏酥。 苏酥很想告诉她没有,但嘴里却无意识地说:“有……有!都是从小叔叔那儿扒拉来的极品美酒,我偷偷藏了一柜子!” 有醇烈的美酒作伴,漫长的一夜却仿佛更难熬了。 天光乍破,第一缕曙光自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云安安收拾好昨晚她和苏酥弄出来的残局,将刚煮好的醒酒汤盛放进保温瓶里,贴上了张便条纸,然后放在了还在酣睡的苏酥旁边。 拉着行李箱走出玄关时,云安安低声说了句,“再见,酥酥。” 门轻轻关上。 … qy研究所。 实验病房里犹如寒风过境,到处席卷着沁入骨髓里的冷意,身处其中的人连呼吸声都压低了,生怕引起注意。 身处飓风中心的男人初醒不久,略显清瘦的脸庞上线条愈发凌厉,冷戾更甚以往,极具胁迫。 他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修长的骨节紧得泛着青白,好似手上捏的并非是纸,而是谁的脖子—— 在场众人纷纷呼吸一窒。 站在病床一侧的乔牧不停地用怀疑的眼神,去看那个断言霍司擎要过一周才能清醒的专家。 专家面露苦涩,同样用眼神回他:按常理来说,过个三天七天醒才是正常的,可我怎么想得到霍总居然只花了一天就行了?! 这完全超过了寻常人的范畴。 乔牧心里也苦,如果早知道云小姐给他的文件袋里装着的是离婚协议书,他烧了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转交给霍总? 协议书上的大字差点没把他当场送走! “霍、霍总,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眼见男人的脸色越发冷峻阴沉,乔牧艰难地开口劝道:“小少爷突然病危,云小姐找了您整整一天,但您当时正在接受治疗,没有您的允许,我无法告诉云小姐真相。” 男人狭眸冷凝,将夹在离婚协议书中间的那张信纸揉成一团,准确地掷进了垃圾桶中。 “暗卫1队在什么地方。”他沉声问。 乔牧心中有些不解,霍总的第一关注点竟不是小少爷? “您昏迷当晚祁星火逃离了城郊医院,至今没有消息,1队也不见了踪影。” 闻言霍司擎神色稍霁,“通知医院,准备手术。” 乔牧更不明白了,“可是霍总,祁星火他……” 霍司擎薄唇冷然地勾了勾,“你以为他能逃出医院,凭的是运气和实力?”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时,第一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上午十一点就会开始手术。 乔牧愕然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心底对霍司擎的评价和畏惧更上了一层,隐隐有种望不可及的感觉。 这样走一步算百步,智多近妖的男人……云小姐竟舍得放手。 “霍总,我们先为您做个检查吧?”一旁的专家见风暴渐散,这才敢出声询问。 “不必。”霍司擎冷声拒道,“乔牧,备车去医院。” 乔牧刚要应下,就见手机里接收了一条最新消息,脸色聚变。 “霍总,云小姐现在帝都机场,要搭八点的航班离开帝都!” 第717章 他大概已经恨死她了 乔牧心里叹了声气,刚要应下,就看见手机里刚才接收的那条最新消息,脸色聚变。 “霍总,云小姐现在帝都机场,要搭八点的航班离开帝都!” 帝都机场。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履行承诺?”云安安站在洗手间旁边,压低声音质问手机那边的戚岚。 戚岚笑了声,不慌不乱:“急什么,你还没登机离开不是么?” 听言云安安后脊一寒,微红的眼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可这里人来人往,很难看清戚岚在什么地方。 “你不用找我,等我看到你登机,自然会履行我的承诺。”戚岚道,“景宝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子,我还不至于对他心狠。” 她还不够心狠么? 云安安讽刺地扯了扯唇角,“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后背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脑袋低垂着,怔怔地看着地板上映出的模糊倒影。 谁知看着看着,她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以及耳边步伐踏定后的一声轻响。 云安安缓慢地抬起头来,那张恍如鬼斧神工的俊美脸庞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时间,她心神大震,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对上那双以往晨时醒来便能看见的熟悉墨眸,云安安双眸猛地便涌上了一层酸涩与热意,嗓子里像是更着块石头。 发不出声的同时,疼到了心里。 望着她怔忡失神的眸光,霍司擎冷峻的面庞稍稍放柔,冰凉的掌心抚上了她的脸颊,沉声道:“一直没有出现,让你找不到我,是我的错。” 云安安又是一愣。 “不气了,嗯?”霍司擎略微粗砺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侧,而后下滑,握住了她凉丝丝的小手,“景宝还在医院等你。” 他低沉微哑的嗓音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鬼使神差地令云安安回握住了他的手,跟随而动。 然而“景宝”两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云安安心头。 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后了两步,睁大的双眸冷冷地看着霍司擎,“我没有在跟你生气,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而已。” 掌中的柔软忽然退去,霍司擎眉宇皱起,狭眸罕见地掠过一丝慌乱。 云安安深吸口气,一鼓作气地道,“霍司擎,我们离婚吧。”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么?我的答案是,从未有过。”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声线,“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一个男人,就是我在日记里所写,我等了十五年的那个男人。” “我……我没有办法爱你,更无法忍受和你在一起,生不如死的每个瞬间。我爱的人是他,没有他我整个人都是行尸走肉,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但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艰涩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云安安的心脏已经蜷缩绞痛得快要麻木了。 当着他的面承认她爱着别的男人,还说她在他的身边生不如死……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可她很清楚,只有这么做,霍司擎才会放过她。 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对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摇尾乞怜。 候在后面的乔牧听到云安安这番狠心的话,着急得差点嘴里冒泡。 霍总担心她会出事,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第一时间就来寻她,可她怎么能这么对待霍总?!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霍司擎骤然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刃,定在云安安故作漠然的脸上,胸臆间怒火腾烧,几欲将他的理智与冷静都燃烧殆尽。 然而不过半刻,他的神色便恢复了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望着云安安的目光里,亦没有了柔情与宠溺。 以后无尽的冷然与漠视。 “绝不后悔?”这几个字仿佛淬了冰一般,冷得让人心悸。 云安安将他神情中的变化看得清楚仔细,可她同样也待自己极狠,生生地压着心脏蔓延的痛楚,一字一句回他。 “绝不后悔。” … 云安安呆坐在座位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她与霍司擎对峙时的画面,悉数涌上心尖的酸涩和绝望几乎快将她淹没。 “你哭了。”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有递到她面前的一方手帕。 云安安怔怔地转头,就看到霍延坐在自己旁边。 停顿了两秒,她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没有问他为什么问在这架飞机上,只是说:“今天天气不怎么好,雨下的有点大。” 她出门的时候,应该带伞的。 霍延默默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丝缕白云悠闲地点缀在蓝幕上,是帝都难得的好天气。 他又看看头顶,明智地没有拆穿她,把手帕放在了她的手上。 “谢谢。”闷声道了声谢,云安安将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勉强扯出抹笑来对他说,“这块被我弄脏了,我下次还你一块新的吧。” “不用。”霍延没放在心上。 由于情绪不太好,云安安也没想起问霍延什么,只当他是去海城办事。 她走之前已经安排好分公司里的一切事务,有助手和霍延在,由她远程管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云医馆方面,云安安则全权交给了沙琪玛。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景宝,有霍老爷子和霍司擎在,便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和苦楚。 而霍司擎…… 云安安攥紧了手指,那股慌乱再次涌上心头。 他大概已经恨死她了吧。 … 黑色迈巴赫平稳而迅速地行驶在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凝滞到令人难以喘息。 坐在前座的乔牧担忧地频频往后视镜里观察男人的神情,却无法从那张波澜不惊的容颜上,看出分毫端倪。 “霍总,云小姐她……” 话未说完,男人嗓音低冷地打断了他:“从今往后,不准再提及任何有关她的事情,包括她的名字。” 乔牧心中大骇,连忙应下:“是!” 第718章 甜蜜的负担 海城机场。 “一起走吗?”想到云安安在飞机上不太对劲的脸色,霍延跟上她的脚步,小声询问。 云安安拒绝得很果断,“不用了,小孩子才成群结伴,强者都是独来独往。” 话落,她便上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霍延一个人站在原地,郁闷地皱起了眉,“强者也会哭?” 上车后,云安安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听到前面的司机纳闷开口:“后面那辆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她顿时睁开了眸子,往后车窗外看去。 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车虽然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但过了一段时间它还是紧咬着他们不放,的确有些可疑了。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与计程车最近的那辆车突然变道,隔开了可疑车辆和计程车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可疑的车辆也没有再跟上来。 “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了,现在这世道,什么事都有。”司机好心提醒她道,“你给的那个地址附近就有巡局,一会儿我从那绕过去。” 云安安恢复了些精神,冲着司机笑笑,“谢谢大叔。” “不用客气,坐了我的车,我就得为我的客人负责。” 半小时后,司机特意从枫碧宫附近的巡局绕过去,然后停在了枫碧宫前面。 云安安付钱下车,徒手把后备箱里的两个行李箱给搬了下来,往枫碧宫走去。 刚走近,她便看见站在枫碧宫一棵枫树下的温雅身影,不知是等了多久,肩上都落了两片枫叶。 云安安的鼻尖蓦地一酸,快步奔过去,抱住了那抹身影。 云霄亦一把接住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外甥女,肩上的枫叶随之滑落到地上,伴随着他无奈的轻笑声。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冒冒失失的,摔着怎么办?” “舅舅……”云安安嗓音更咽,依赖地靠在云霄亦暖暖的怀抱里,才勉强压下些心中的酸楚。 听出她语气不对,云霄亦眼中的温和也有些发沉,却没多问,而是接过她的行李箱交给佣人,然后牵着她往里面走。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知道云安安要回来,开心得不行,这会儿正在厨房里亲自下厨。 “囡囡上次说喜欢我做的水晶虾仁,你做怎么行,囡囡就喜欢我做的!”云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云老先生哪能同意,“你都做了三道菜了,再做下去,囡囡等下吃不到我上次做的孜然排骨怎么办?她不也可爱吃了!” “你这老头子,就你那点厨艺,当初还是我教你的,放古代你都要叫我声师傅,你尊师重道了吗?” “我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还不承认?” 云霄亦无奈地冲云安安笑笑,“他们其实很少吵架。” 云安安却并觉得这是吵架,心里像是冬天吃了个烤红薯般暖心,“外公外婆感情好才会这么吵,也说明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好。” “的确,保健医生已经许久没来过家里了。”云霄亦赞同地颔首,领着云安安进去。 正在厨房里争夺掌勺大权的两位老人见到云安安,顿时换上了和煦的笑容,谦让起手中的大勺来了。 “囡囡累了吧?快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有你舅舅来帮忙就够了。”云老夫人捻了颗桌上的水果喂给云安安,满脸慈爱,“司擎上次派人送来的白馥,你爱吃的,外婆还给你留着。” 云安安咬住那颗白馥,暖意刚漫上脸颊,就在听到云老夫人后一句话时,愣住了。 “这些白馥不是超市里买的吗?” “国内哪有这种水果,我和你外公托人在国外问了问,也没听说过这种水果的来历。”云老夫人又喂了颗给她,笑着道。 国内没有…… 可之前她为了给程董事长治病,而被隔离在程家的时候,霍司擎给她带了含有白馥的黑天鹅蛋糕,就说超市里能买到。 尽管后来她去过许多超市询问,也没有买到白馥。 原来国内没有,就连国外也没有。 只有他有。 云安安心情复杂地看着桌上那盘白馥,将思绪从其中抽离,看着放在一旁的面粉,对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道,“外公外婆,我来帮忙包饺子吧,我包得可好了!” “不成,让你舅舅做这些就好了,你在旁边坐着,就是最大的帮忙了。”云老先生摆摆手道。 面对这种偏心的不公平待遇,云霄亦还显得很是赞同。 “正好我有话要问囡囡,先上去放行李,一会儿再下来帮忙吧。” 云安安囧了囧,每次回枫碧宫,都让她深深的有种自己是回到了婴儿时期的错觉。 被喂得白白胖胖不说,连削个水果都有三双眼睛紧紧盯着。 真是甜蜜的负担。 楼上房间。 云安安把行李放好后,把云霄亦的那份新年礼物给了他,“舅舅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财运滚滚,数钱数到手抽筋噢!” “自家人还送什么礼物?”话虽这么说,云霄亦接礼物的动作却半点没含糊,“傻囡囡,现在不流行数钱,流行数零了。” “咳咳,意思都差不多嘛。”云安安嘿嘿一笑。 见状,云霄亦细细端详了会儿她的脸色,一针见血地问:“是不是和霍司擎之间出什么问题了?” 云安安俏脸一凝,睫羽颤了颤。 云霄亦眯起浅棕色的眼眸,寒声:“他欺负你了?” “没有。”云安安摇头否认,头顶那根翘起的呆毛都蔫了下去,脸色有些苍白,“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他没有关系。” 简单地跟云霄亦叙述了一遍自己和霍司擎离婚的事情之后,云安安犹豫再三,还是把戚岚所做的事情告诉了他。 “欺人太甚!”云霄亦脸色寒到没有一点温度,“亏你妈妈当年和她那么要好,但凡她遇到什么事,你妈妈都会当仁不让的站出去帮她,她一口一个姐姐叫你妈妈叫的亲热。” “她敢这么对你,罔顾和你妈妈的情谊也就算了,是当我云家好欺负吗?!” 第719章 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盛怒中的云霄亦半点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气场外露的模样让云安安都为之一震。 就连之前他得知何相思为了颠倒黑白,雇人羞辱污蔑的事情后,也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把这个人这些事放在心上。 她还是第一次见舅舅这么震怒…… 可等云安安品味过来,却觉得云霄亦话里的信息有些不对。 “等等,舅舅,你刚刚说我妈妈和戚岚很要好?可她们的关系不是应该挺糟糕的吗?” 之前戚岚诬陷她投毒害她的时候,她亲耳在病房外面听到戚岚对霍老爷子吐露了真心话。 是因为讨厌她的妈妈,所以才对她百般针对,恨不得拔除她这根眼中钉。 云霄亦面上含威不露,颔首解释:“戚岚生在帝都,上学却是在海城上的,和你妈妈更是从小学就认识的情分,亲姐妹也不外如是。” “三言两语难以概括,不过你如果好奇,可以到你妈妈房间里去看看。” 从云霄亦手里接过钥匙,云安安看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问:“之前都没有听舅舅提起过。” 她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妈妈的房间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云霄亦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一直没告诉你,也是怕你与我们一样,看见里面的东西会触情伤情。还有,你日后打算怎么做?就这么放过戚岚?” 云安安眸光一黯,“她是用景宝的命威胁我不错,但她手段高明就高明在从未实质性的伤害过我们。即便我心有愤怒和不甘,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的心机,远不是戚婉过激派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 “她还是霍司擎的母亲,受了无尽苦楚才终于回到霍家,所有人都对她心存愧疚和弥补。”云安安惨淡一笑,“再者,景宝又是她的亲孙子,舅舅觉得,谁会相信我说的?” 谁又会相信亲奶奶会去害自己的亲孙子? 这话说出去,被千夫所指的人一定是她而不是戚岚。 云霄亦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伸手抱住了云安安,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舅舅信你,整个云家都是你的后盾。别怕。” “舅舅,”云安安睫羽颤动,瓮声瓮气地道:“其实我在离婚协议书上动了点手脚。” “嗯?” “景宝的抚养权还是我的。” 云霄亦一时竟笑出了声,“傻囡囡,你都已经想到在离婚协议书上动手脚了?为什么就没想到要用这种方式去蒙骗戚岚呢?” “以你的聪明,怎么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说着,云霄亦轻叹了声,“你啊,是当局者迷,囿于困象了。” 听言云安安想要反驳,不知为何却沉默了。 “舅舅,你觉得一天的时间长吗?”她忽然问。 云霄亦略微思索,“不长。” “那十九年呢?”手心的钥匙棱角咯得云安安有些疼,她却毫无觉察,“一天或许是短,但如果加注在十九年这个数字上,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初一那天我在家里等了他一整天,未尝没有想过和他一起联手唬弄戚岚……可是舅舅,我等不到他。” “所以我妥协了。” 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都是假的。 看着云安安空茫怔忡的神情,云霄亦心口揪紧。 过了会儿,云安安抬起眼眸,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忽的绽开了一抹笑。 “就像舅舅说的,我明明还有在协议书上动手脚,和他假离婚的机会,可我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这个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瞬间的心如死灰,个中滋味只有尝试过的人才懂。 云霄亦低声叹息,“景宝的事交给舅舅去处理。但你和霍司擎之间的事,只能看你们之间是否还有缘分了。” “有舅舅真好。” … 云舒画的房间在三楼视野及光照最佳的位置,因为一直保持着里面的摆设和物品没换,由于时间久远,处处都透着时光留下的痕迹。 像是泛黄的纸张,也像一盏品味特别的茶,回味悠远。 最令人注目的,便是书桌前的那张墙壁上,贴满了各色各样的照片。 其中年轻时的云舒画和家人照的照片占了半面墙,而剩余的……便都是她和戚岚的合照。 从小学到中学,高中,再到大学,照片整齐的排序完美的将这些照片里的时间,连成了一线,一目了然。 云安安心想,她妈妈一定是个强迫症。 每张照片的排列都是规规整整的,没有一点偏差,画面引起强迫症的强烈舒适。 照片墙下面有几个木制的精致小盒,云安安坐下来,打开来看了看。 只有最后一个小盒里,放着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是云舒画和戚岚那么多年来互通的信件。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后,云安安从云舒画的房间里出来,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按照她妈妈留下的那些东西来看,她和戚岚的关系好到喊对方的父母“爸妈”都不为过了。 可为什么从戚岚的口中说出来,却好似她妈妈伤害、亏欠过她许多? 这未免也太矛盾了。 “叮咚。” 手机一响,云安安顿时回过神来,忙不迭拿出手机查看短信。 是沙琪玛发来的,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景宝也被推进了二十四小时监护病房里进行观察。 以免云安安担心,她还发了张实拍的照片过来。 云安安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堆在眸中的晶莹登时就顺着她瓷白的脸颊落了下来,鼻尖红得不像话。 如若不是戚岚警告过她,她敢踏入帝都一步,就会对景宝动手,她只怕早已忍不住,飞奔去见景宝了。 如今只能寄望于,霍司擎会好好照顾景宝,并且保护好他了。 … 帝都。 两天后,小团子终于苏醒了过来,小脸蛋苍白软萌,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了。 霍老爷子及霍家人等立即围上了前来,关怀地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 唯有坐在床边软椅上不眠不休守了两夜的男人,神情清冷淡漠得令人不敢靠近,只漆黑的狭眸里蕴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关心。 第720章 她已经不要你了 小团子忽闪的大眼睛艰难地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气度骄矜的男人身上。 然后发出了沙沙哑哑的小奶音:“妈咪呢?” 这话一出,霍家人的脸色纷纷变化,有些不敢与小团子澄澈的双眼对视。 真是作孽。 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云安安竟然也狠得下心抛弃他。 霍司擎神色依旧,动作轻柔地给小团子掖好被子,然后让乔牧把医生叫过来,淡声对小团子道:“等你好了再说。” 小团子鼓了鼓脸颊,虽然心有怀疑,但到底也没任性,乖乖接受了他的安排。 医生们离开后,为了让景宝好好休息,也为了防止霍家人说漏嘴云安安离开的事情,霍老爷子便催促那些他们回去了。 霍老爷子朝着霍司擎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走出了病房。 “乖乖睡觉,否则休想谈其他。”霍司擎敛眸看着躺在病床上蠢蠢欲动的包子,沉声嘱咐。 小团子哼哼唧唧的,勉强答应了他。 霍司擎方才离开病房,走到了负手站在走廊窗边的霍老爷子面前,“爷爷。” “景宝刚动完手术,经不起刺激和差错,安安的事情,暂时先瞒着他。”霍老爷子转过身来,忧心地道。 霍司擎泼墨也似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动,“他很聪明,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有言在先,你和安安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多管。但是什么原因让她不顾景宝,也要执意和你离婚离婚,你必须要尽快查清楚了。” 依霍司擎这几日对云安安的事不闻不问的状态来看,霍老爷子都替他们担心。 “不需要。”霍司擎目光倏然变冷,唇角半勾的弧度愈发显得讥诮,“她要离开,我成全她。” 此后余生,她的一切,都再也与他无关。 又过了两日,在沙琪玛精心的调养下,景宝术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也没有发现任何弥留的负面影响。 只是他体弱的毛病是从母胎里带出来的,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好全。 碍着这些天霍司擎一直都在医院处理工作,陪伴在旁的关系,景宝一直没有机会拿到手机。 好不容易霍司擎接到一通电话离开了病房,景宝这才跳下床,打算溜出去找人借手机给云安安打电话。 他才不信妈咪是因为忙才没办法来看他呢。 在妈咪的心里,他和工作之间永远都是他排第一位的! 病房门却在此刻被人推开了,景宝抬起脑袋,大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会是这个阿姨? “阿姨,你有事吗?”景宝奶声奶气地问道。 颜觅意脸色僵了僵,她比云安安也没大几岁,哪儿像阿姨了!? “小少爷,你怎么下床了?”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颜觅意抱起景宝,把他放回了病床上,“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乱跑哦。” 景宝好不容易走到龟爬到门口,此刻又被抱了回来,气得小脸一鼓,“大婶,你把我放回去,我出去有事要做!” 大……大婶?! 颜觅意那张总是极致完美的微笑脸,第一次有了龟裂的迹象。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看着扑腾着短手短腿想往外跑的景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小少爷是想去找云小姐吧?” 身体不便,只能龟速慢慢挪步的景宝小耳朵一竖,大眼睛里浮起一丝警惕,“是又怎么样?” “小少爷难道还不知道吗?”颜觅意惊讶过后,恍然大悟地道,“想来是家主他们担心小少爷刚动完手术,身体还没复原,才没有告诉你。” “我爸比担心我,你嫉妒了吗?”小团子一针见血地问。 颜觅意一更,“怎么会呢?我只是心疼你还被蒙在鼓里啊。事实上,你的妈咪,也就是云小姐和野男人私奔,弃你于不顾,家主一怒之下和她离婚了。” “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些天来看望你的霍家人,还有霍老爷子,他们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吗?” “你手术成功这么重要的事,他们为什么没有通知你妈咪呢?在医院这么多天,你的妈咪来看过你吗?” “你的妈咪啊,她已经不要你了。” 颜觅意极其缓慢地阐述着,可谓是字字诛心。 小团子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变得透明,不见一丝血色,大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恐慌来。 妈咪……不要他了?! “你骗人!”小团子猛地抬起头,眼角滚落一串金豆豆,大声又笃定地反驳颜觅意:“我妈咪就算不要我爸比,也不会不要我的!” “还有,你一直都看不惯我妈咪,想要把她从我爸比身边赶走,好把我爸比据为己有。”小团子握着小拳头冷静下来,“你的话根本就不可信,你只是想挑拨离间,傻子才会被你欺骗!” “没错,小少爷不是傻子,颜小姐还是少把算计打到小少爷头上为好。” 乔牧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从病房外走进来,眼带审视地看了颜觅意一眼,然后抱起了在地上挪步的景宝。 没想到乔牧会听到这些话,颜觅意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乔特助说什么呢?我身为颜家的女儿,为家主和小少爷尽心尽力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颜觅意嫣然一笑,“我不过是告诉小少爷事实,不想他被蒙骗罢了。” 乔牧冷哼,“你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多言?” 颜家可谓是霍家的左膀右臂,更何况颜家家主,也就是颜觅意的父亲曾对霍总有过救命之恩。 有这份恩情在,只是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动摇不了颜觅意的地位,反而会影响颜家与霍家之间的关系。 孰轻孰重,乔牧一想便知。 “乔特助是个明白人。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颜觅意端庄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这时,乔牧忽然发觉脖子里有些湿润,急忙低头去看。 就见怀里的团子小手不安地绞紧着,抿着嘴巴,茫然无措的大眼睛里不断地掉着金豆豆,是乔牧从未见过的可怜模样。 第721章 你就不必过来了 “乔叔叔,景宝是不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妈咪生气难过了?”小团子双手越绞越紧,通红的眼眶里蓄的泪泡越来越多,小奶音都是小心翼翼的。 “爸比不准我碰手机,我找不到妈咪。乔叔叔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妈咪,景宝知道错了,景宝以后再也不惹她伤心生气了,求她别不要景宝好不好?” 说着说着,乔牧的肩膀都湿了大片,耳边带着哭腔的小奶音濒临嘶哑。 “小少爷,您可不能哭啊,多伤眼睛啊……”乔牧慌手慌脚地抱着景宝哄,却又不得其法,压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云安安的狠心他那天是亲眼见识过的,她连小少爷都不管了,怎么可能会接他的电话? 小少爷想找妈咪的心愿,注定是不能实现了。 毕竟身体虚弱,趴在乔牧怀里哭了许久,小团子的哭声就渐渐小了下去,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看得乔牧这个向来不喜欢小孩子的,都心里难受。 为了追寻真爱连孩子和丈夫都不要了,云小姐可真是新世纪的狼灭。 乔牧正想把景宝抱回病床上,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接了过去,熟稔地抱着哭得直抽抽的团子,大掌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霍总。”乔牧见状,立即悄声退出了病房里。 “别哭了。”霍司擎抽了张纸巾,轻轻地将小团子脸颊上的水痕擦干净,狭眸微沉,“你还有爸比。” 小团子听到这话打了个哭嗝,委屈得好像山崩地裂了似的:“我才不要你,你的怀抱都是硬的,不像妈咪软软香香的。” 霍司擎:“……” “妈咪怎么可能会不要我,她就算不要你,都不会不要我的!”小团子哭得撕心裂肺,在霍司擎怀里撒泼,“她说过我比你值钱,就算逃命也会带上我的!” 霍司擎:“?” “你快点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咪!我要找妈咪呜啊——” 小团子撒起娇来萌得人能喷血,但撒起泼来的毁灭性威力,也不遑多让。 霍司擎额角青筋克制地跳了跳,狭眸沉得都快滴出墨汁了,呵斥都到了嘴边,可看着小团子双眼通红的模样,心便软了。 “你乖乖把身体养好才能去见她,否则你想她见到你之后为你担心?” 小团子嘴巴一瘪,眼睛里的金豆豆哗啦啦掉,“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哭得越厉害,越影响恢复。”霍司擎淡声道。 小团子眼睛里的两泡泪顿时憋了回去,一边举起小手手擦眼睛,“我才没有哭,都怪今天天气不好,雨下那么大,都淋进来了。” 霍司擎薄唇一扯,狭眸种掠过一丝无奈。 哭也是门力气活,小团子哭了那么久,一躺在床上,就累得睡着了。 霍司擎给他掖好被子,刚起身,放在桌上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狭眸骤然深了几分,伸手拿过,转身出了病房。 “再过几天,我会亲自过去接景宝来海城。”刚一接通,云霄亦单刀直入的声音便传来。 霍司擎嗓音疏淡地轻笑一声:“你觉得即便签了离婚协议,你们能从我手中拿走景宝抚养权的几率是多少?” “为零。”云霄亦毫不怀疑他的手段和势力,“但若只看景宝个人的意愿,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你疼爱景宝的程度并不比囡囡疼他低。” 正因为如此,云霄亦才没有任何顾忌,对他直言不讳。 错误虽然是戚岚造成的,但他未必就没有责任。 霍司擎薄薄的眼皮微微掀起,撩起的弧度凉薄而淡漠,“你就不必过来了。” “怎么?” “谁丢下的景宝,让谁来接。”吐字冷戾地落下这句话,霍司擎目不斜视地挂断了这通电话,面容极致森寒。 就在这时,去8号取景宝的新的衣物和日用品的乔牧回到医院,脸色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看到斜倚在窗边,指间夹了根点燃的香烟,姿态慵懒地吞云吐雾的霍司擎时,顿时一惊,“霍总,您现在要戒烟戒酒,不能抽烟啊!” 以霍总向来不爱惜身体的性子,这样下去,一个月的时间都会被生生减半…… 而且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霍总抽过烟了。 除非心情极度烦闷的时候。 然而男人却并未理会他的劝告,薄唇轻启,袅袅白雾模糊了他线条凌厉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狂狷邪气的味道。 乔牧着急上火,忽然想起之前在8号别墅里看到的东西,灵机一动道:“霍总,我在8号看到了小少爷为您精心准备的礼物,只不过未经允许,我没敢擅自替您拿来。” 这些天霍司擎一直都亲自守在景宝身边,对8号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听到有关于景宝,男人冰冷漠然的狭眸才有了波澜,“嗯。” … 云霄亦把霍司擎的话原样转告给了云安安,由她来做决定。 “过阵子我陪你一起回去接景宝,有我在,他若是敢刁难你,也要掂量掂量。”霍司擎当时的语气恶劣,让云霄亦心里存了几分担忧。 云安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用了,舅舅。你放心,他不会刁难我的。” 话虽如此,然而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笃定,现在的霍司擎不会刁难她。 在机场那天,他看她的眼神都犹如裹挟着暴风雪,冷到了人的骨子里,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云安安心口泛起一阵绵密的疼,呼吸都窒了窒。 见她坚持,云霄亦也只好随了她的想法,“我会让帝都巡局的人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里巡查,你不用担心戚岚这个隐患。” 戚岚如果敢有半点异动,她苦心隐藏的那个秘密,就别怪他亲手给她撕开了。 云安安眸子里氤氲出了一抹暖意,“谢谢舅舅,你最好啦!” “乖。”云霄亦对这句话十分受用,想起另一件事,不免忧心地问:“你这次回帝都,只是为了接回景宝,没有想过其他么?” 云安安抿着嘴里的涩意,精致瓷白的小脸上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第722章 马甲掉了 捕捉到她眼底深处的迷惘,云霄亦便换了个问题,温声问她:“那你还爱他么?” “舅舅,人会忘记应该怎么呼吸吗?”云安安唇角扯开一抹淡淡的弧度,“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爱他,也是我的本能。” 幼时,为了完成爷爷重振中医文化的宏愿,她放弃了自由嬉戏的童年时光。 年少,为了得到沈秋玉和云佑和的喜欢和认可,她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小心翼翼地仰着他们的眼色生活。 再后来,为了活下去,她放弃了一段刻骨的记忆。 唯独爱霍司擎这件事,即便曾经一腔孤勇,撞得遍体鳞伤,云安安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云霄亦浅棕色的眸里划过一丝笑意,揶揄地问:“那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和他,你最爱谁?” “......咖啡喝完了,舅舅,我去给你泡!”说完,云安安就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云霄亦失笑着摇头,随即垂下眼帘看了会儿手中那支笔,把它重新放回了笔盒里。 ... 借着泡咖啡的名义跑了,云安安便在厨房里把咖啡泡好,然后让佣人送上去给云霄亦。 客厅里的电视似乎还开着,云安安有些疑惑地转身往那边走去。 外公外婆这么快就散步回来了吗? “外——”刚进客厅,云安安下意识地正要开口叫两位老人,却在看见坐在客厅的那抹身影时,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拐了个弯:“外面可真冷啊——” 那抹身影转头一看,蹭的就站了起来,面露愕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和云家的两位长辈一见如故,是来做客的。”云安安眼眸乱转,绞尽脑汁找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借口。 时清野狐疑地瞅着她了她两眼,竟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睡衣! 天杀的还是带樱桃图案的款式! “来别人家里做客穿睡衣?” 云安安低头一看,还真是。 这还是云老夫人给她买的,比起那些时尚流行的款式,老太太更注重舒适程度。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是这样的,两位长辈看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外出不安全,所以借我在这里暂住几天。”云安安一本正经地道。 “暂住几天?”时清野眯起眼睛,“那你现在睡哪个房间?该不会是我以前睡过的那个房间吧?” 嗬! 这臭小子把她当什么人了?? “你可放心吧,我睡的是那边中间的卧室,怎么也抢不了你的。”云安安指了指自己房间的具体位置,哼声道。 谁知刚刚还在炸毛的时清野忽然沉默了。 在云安安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双漂亮得与她何其相似的眼眸里,忽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良久,他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问云安安:“你知道那个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不等云安安回答,时清野就接着一字一句地道:“那是给我失踪数年,从未谋面的姐姐准备的——就连我都不能随便进去。” 云安安明眸微缩,错愕地看着时清野忽然转变的认真俊脸,视线重叠的瞬间,她心口都震了震。 他们真的好像。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眉眼中流露出的神韵,还有他们此刻的神情。 双胞胎真的是这世上很神奇的一种存在。 明明对彼此了解不多,却能精准地猜到对方的想法,再用她最不会有戒备的表达方式,抓住她的言语漏洞...... 云安安这才发觉自己被这个臭小子套话了。 “是这样的,两位长辈觉得我和你姐姐有几分相似,所以就把......” 话未说完,从外面散完步回来的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乐呵呵地走进了客厅里。 “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囡囡亲手做的菜,那日子就舒坦了。” “把你给馋的,多大岁数了还惦记着那么一两口吃的,没羞!” “嘿,刚刚是谁抢走我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的?你这不讲道理.......”云老先生摇摇头,正好看见呆站在那儿的云安安,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囡囡呐,你来给外公评评理。” 时清野:“呵。” 云安安:“......”她死掉算了。 十分钟后,云霄亦从楼上下来,看见的就是云安安像只小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 而她身旁的时清野一脸面色不善的场景。 看见云霄亦走过来,云安安登时犹如看见了救星,起身就想过去:“舅舅......” “你给我坐着。”时清野语气森森地道。 云安安嗖地就重新坐了回去,继续耷拉着脑袋。 难得瞧见自家小外甥女吃瘪,还这么乖巧的模样,云霄亦多瞧了两眼才坐下,清了清声:“清野,你都知道了?” “舅舅是指什么?”时清野露出的那排白牙闪着寒光,“是舅舅把我的dna检测报告掉包的事情吗?” 云霄亦轻咳了声,“当时是事出有因。如今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们也就不再继续瞒你了。” 时清野头顶问号浮现。 意思是如果不是他今天发现了,他们还会继续瞒着他呗? “论关系紧密,我和我姐是从一个娘胎里出生的,我们相互相依整整九个月!你们凭什么瞒着我!”熊孩子气得不行,哇啦哇啦地大声质问。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相视一眼,心虚地看向云霄亦。 这孩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云霄亦则淡定多了,“你身处娱乐圈,本就是所有目光聚集的中心,你能确保你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被狗仔发现么?” “换言之,既然你做的滴水不漏,那些狗仔会放过挖你的隐私的大好机会么?” s国内,年纪轻轻就拿下大满贯影帝的,仅有一个时清野。 时清野脸上的不忿一收,心有不满地道:“明天我就宣布退圈!” 一旁喝口果汁冷静一下的云安安差点喷出来,这臭小子也太任性了。 “这和你退圈有什么关系?别意气用事。”云安安拍了拍时清野的后脑勺,让他冷静,“你要是退圈了,你那些粉丝怎么办?” 第723章 他们就是孪生姐弟 “又不是没了我不能活。” “……”这臭小子的粉丝实惨啊。 好在时清野向来好哄,云安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把他从退圈边缘给拉了回来。 趁着云安安不注意,时清野一个熊抱把她给抱住,蹭了蹭她的颈窝,“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姐!我们长得那么像,天生就该是姐弟!” 云安安心软成了一团,伸手回抱住他,有些愧疚地开口:“对不起,之前瞒了你那么久。” “不过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你等一下……” 这话刚说完,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便接上了她的话音:“有我的那份吗?” 身穿青竹唐装,身形高挑的男人走进客厅,他手里捻着串檀木佛珠,周身气度冷冷清清的,宛如画中走出的谪仙。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看向来人,眸子里浮起了点点欣喜,“那是当然。” “哥,你怎么也来了?”时清野熊孩子似的抱着云安安的手臂,喜滋滋地跟时晏礼炫耀,“哥,我跟你说,你一定想不到——” “想不到她才是我妹妹么?”时晏礼轻敲了时晏礼的脑门一记,“乱来。” 时清野捂着脑袋,双眼瞪大看着他,“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安安之前就已经猜到时晏礼知道,但现下听他亲口承认,却还是有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但可以肯定的是,时晏礼和云霄亦隐瞒她身世的原因,都和他们曾祖父当年遇到的怪事有关。 没理会时清野不满的哼哼,时晏礼张臂抱了抱云安安,刹那间,心口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哥。”云安安眉眼一弯,认认真真地喊了他一句。 “乖囡囡。”时晏礼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身上的冷清尽数化为了暖意。 听到这里时清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扑到了两人身上去,不满地大叫:“好啊!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好啦,给你礼物赔罪,就原谅我们吧。” “哼。礼物如果不好,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云老夫人看着他们三人闹在一起的景象,眼角微微湿润,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您别担心。”云霄亦安慰她道,“如果不是已有万全的把握,晏礼就不会过来了。这个结果,也算值得他这些日子的奔走调查。” “囡囡还是跟我们亲一点,就这么回时家也不太好吧。”云老先生别扭地道,“还有之前时肃华那么羞辱囡囡,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云老夫人笑眯眯地拆穿他:“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囡囡,还嘴硬。” “……哼。” … 去时家庄园路上,云安安心里止不住的紧张,过一会儿就要问时清野一遍:“那块长生牌真的被修好了吗?” “真的,我还能骗你?”时清野不厌其烦地再一次跟她解释,“奶奶是为了上次误会你的事情,想亲自跟你道歉。” “其实不用的,我能理解奶奶当时的心情。” 正在开车的时晏礼看了眼车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云安安发觉他的表情不对,便开口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时晏礼缓缓收回停在车镜上的视线,目视着前方,提高车速拐进了前面的梧桐大道后,才温声宽慰她,“放心吧,奶奶人很好,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责怪你的。” 时清野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笑了一声,“而且就算奶奶有气,看到你这张脸,也都消了。” 家里除了老头以外,谁没有怀疑过云馨月的真实身份? 但每次他们一对云馨月产生怀疑,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证据”掉出来,证明她的身份。 先是dna检测报告,再是龙髓玉长生牌,再到她当年襁褓上的布料—— 在那么多强而有力的证据面前,很快就打消掉了所有人的疑虑。 时清野之所以会怀疑云馨月是假的,却是因为这些证据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像是人为刻意的。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想错。 然而被他们这么一说,云安安却更慌了。 明明已经来过好几次时家庄园,却没有哪次比现在更加忐忑的。 … 万伯得知时老夫人今天有客人来拜访,想到是时老夫人亲自接待,猜想那位客人的身份必定不一般,便事先驱散了阁楼里的佣人,以免冲撞到贵客。 可时老夫人亲自准备的茶点,却是斯里兰卡红茶和三层糕点塔,倒像是用来招待小女生的…… “万伯,去看看我的客人到了没有?”坐在精致小桌后的时老夫人催促了声。 万伯刚要应下,时清野的声音就霸道地闯进了房内,“奶奶!我们来啦!” 时老夫人站起来,正准备迎接客人,却在看见被时清野推着进来的女孩时,婉柔的笑容忽然定格在了脸上。 随着女孩一步步朝她走近,那张瓷白精致的容颜也越来越清晰地映入时老夫人眼里。 她和时清野站在一起,就像是孪生的姐弟一般…… 不,他们就是孪生姐弟! 时老夫人捂住了微微颤抖的嘴,眼里闪烁的泪花就快要落下来。 “奶奶只要。”云安安俏生生地站在时老夫人面前,眉眼弯如新月,娇媚而动人,漂亮惹眼得宛如天边骄阳。 真真是时老夫人凭借着时清野的模样,而勾勒出的小孙女的模样。 可这个女孩是她的孙女的话,那馨月又是什么人? 时老夫人心里有太多疑虑,不禁怀疑起这是不是时晏礼和时清野为了让她高兴,所以请这个和她孙女很像的女孩来,一起蒙骗她。 一旁的万伯没有发觉时老夫人脸色不对,满脸高兴地跟云安安打招呼。 “云医生,原来老夫人在等的贵客是您啊。您上次给我开的治腰疼的方子可管用了,我腰疼的老毛病都已经好全了。” 听见万伯对云安安的称呼,时老夫人放下掩唇的手,诧异地问:“之前替我医治眼疾的云医生是……” “时老夫人,就是这位小姐。”万伯解释道,“您之前看不见,所以没见过云医生的样子。” 第724章 拆穿 时晏礼一贯心思缜密,深知贸然地告诉时老夫人这件事,她会猜疑是他们为了让她高兴,而做的一场戏。 这也不能怪她老人家,云馨月来时家之前,就有过不少例知道丢失的时家千金和时清野是孪生的。 故意照着时清野的脸整容,然后冒充上门的女孩。 因此时晏礼没有多解释什么,把云安安的dna检测报告和云馨月的完整资料交给了时老夫人,由她来判断真假。 云馨月被认回时家后,她的一切资料就都被篡改了,包括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和过往经历,都经过了一番伪造。 时晏礼手上这一份,则是货真价实的。 听完万伯的解释之后,时老夫人心中的两分不信任,都变成了十分的信任。 但她仍不明白,云馨月是怎么假冒了这么久,还不被人发现的? 答案写在了调查资料上。 看完资料后,时老夫人才发觉原来最可怕的并不是云馨月冒充了那么久她的孙女。 ——而是在云馨月背后帮她欺骗整个时家的人! “小礼,这件事属实?”时老夫人捏着那份调查资料,努力平稳着心中的波动,“真的是佳人在背后捣的鬼?” 一个是她看着长大的养孙女,一个是她以为是亲孙女的冒牌货…… 这两人竟然联起手来瞒天过海,骗了他们所有人! 时晏礼浅浅颔首,温雅的瞳孔里透着些讥讽,“奶奶,佳人做的还不止这一件好事。” “她联合云馨月开了间名叫雪馨馆的店,名为独立创业,实则是为了给囡囡的云医馆使绊子。”时晏礼眯起眼睛,“当初绑架囡囡,逼她交出能让人起死回生药方的绑匪,也是她雇的人,那之后,云馨月失踪,去了国外的整容医院。” 云安安细眉一蹙,那次绑架害得她险些丧命,要不是霍司擎及时赶到,她只怕都已经凉透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从那个时候起,时佳人对付她的手段就已经那么残忍了。。 时老夫人和时清野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但总觉得时晏礼后面还有话,便没有打断。 “之后,时佳人谎称巧合下遇见云馨月,发觉她和清野模样相似,于是带她回来验证。事实却是,从云馨月出国到整容恢复,再回国那段期间,都是她在暗中操控。” 说到这里,时晏礼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奶奶知道云馨月的腿为什么会断么?” 时老夫人摇头,不知。 “因为她绑架了囡囡,殴打她,甚至害得她流产。”时晏礼字字犹如刀刃,割的人心窝子里疼,“而在这背后帮她促成一切的——同样也是时佳人。” 殴打、流产!? 本该被他们捧在手心,娇养一生的孙女被迫害到这个地步,可他们竟然都一无所知! 时老夫人捂住嘴,脑中像是忽然间天崩地裂一般,眼泪不停地渗进指缝里。 她隔着模糊的泪眼看着云安安,伸手想要抱抱她,却又害怕被拒绝。 “孩子,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称职的奶奶吗?” 云安安主动上前两步,投进了时老夫人带着香气的怀抱里,“奶奶。” “乖,乖!”时老夫人激动得手都不知该怎么放,面庞颤动,笨拙地拍了拍云安安的后背,“奶奶的囡囡,终于找到你了——” 云安安眼眶泛着酸,心口怦跳不止,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冲动。 想要告诉那些曾经嘲笑她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的人。 她不是野种。 她也有亲人,他们都很爱她。 比起她们之间窝心的氛围,僵在原地的时清野久久没能回神。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不可置信地望着时晏礼冷静的脸庞,语气艰涩:“哥,这都是真的吗?” “你认为我会拿囡囡的事来开玩笑么?”时晏礼反问。 从始至终,看穿了整个局面的人都不是时清野,而是时晏礼。 若非云馨月尚有一丝利用价值,他绝无可能留她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而时佳人,最终也要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但对于时清野,时晏礼知晓他和时佳人关系好可能接受不了这些事,但也不多言什么。 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 时清野仓惶地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脑袋里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自从上次发现时佳人命令佣人在云安安包里藏项链,为了陷害她之后。 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对她的态度虽然一如既往,只是心里始终有了疙瘩。 可时清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时佳人的恶毒和可怕早就超过了他的想象! 策划绑架取人性命,设计假冒欺骗他们,甚至害得云安安流产—— 此刻时佳人的形象在时清野自己,就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朝倒下,全盘皆输。 连最后一丝情分,也不剩了。 … 入夜。 好不容易忙完了公事回到家里,时肃华却发现平常这个时候都坐在餐桌旁的时老夫人,还有两兄弟,都不见踪影。 时肃华随手把外套交给佣人,皱着眉问,“到了饭点,你们都不知道去喊老夫人和两位少爷下来吃饭吗?” 佣人们面面相觑,低着头回答:“老爷,老夫人和两位少爷……都不在啊。” “不在?什么叫不在?” “老爷,老夫人说,她要和两位少爷去枫碧宫小住几天,这几天……您好好保重。” 时肃华:? 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的语气怎么像是要抛弃他的样子? 跟在时肃华身后,同样是刚从公司里回来的时佳人嘴角扯了扯,眼中闪过一丝猜疑。 奶奶和云家的关系向来称不上好,互相见了面,都是把对方当空气的。 怎么会突然去了那边? “今天家里来过什么客人吗?”时佳人柔声问。 佣人摇摇头,“小姐,今天没有客人来过。” “算了,我们两个先吃,一会儿再打电话过去问问。”时肃华一时半会也摸不准太皇太后的心思,走到餐桌前坐下。 不知怎的,忽然有种留守的心酸感。 第725章 她就这么走了?! 相比较时家愁云惨淡,唉声叹气的氛围,枫碧宫的餐桌上烛光摇曳,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玉食,间或夹杂着让人心身愉悦的畅快笑声。 两边老人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还有冰释前嫌的一天。 当初云舒画一出事,勉强维持两家表面关系的枢纽就彻底断了,双方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谁能想到如今因为云安安,还能欢声笑语地同桌用餐。 “别看他们现在这么要好,以前看见对方,都恨不得抄起棒子上去打一架的。”时清野把刚剔好的蟹肉放进云安安的碗里,低声跟她解释。 云安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就说两边刚才见面的时候,怎么气氛那么僵硬。 “对了姐,我今晚要跟你一块睡。” 云安安:??? “你都多大了?”坐在云安安右手边的时晏礼替她说出了心里话,把一碗乌鸡汤放在云安安面前,“海鲜寒凉,不要贪嘴。” 云安安还没说话,时清野就老大不乐意了,“别人家弟弟小时候都和姐姐一起睡的,我弥补下小时候的遗憾不行吗?” “等你穿上开裆裤,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时清野顿时就蔫巴了,用“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的幽怨目光看着自家大哥。 云安安忙咽下嘴里的蟹肉,两边一起安抚:“那这样嘛,我们三个今晚一起睡,成吧?” 时晏礼嘴馋边的拒绝就这么咽了回去,点头的弧度都颇大了些。 这下时清野才安分下来,美滋滋地继续给云安安剔螃蟹肉。 殊不知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个老人,手里的相机咔擦咔擦一阵响,把他们全给拍了进去。 这时,云老夫人发现时老夫人的手机一直在响,便出声提醒:“亲家,你有电话进来了。” “不用管,八成是肃华打来的,多大了还找妈,是自个不能过了?”时老夫人浑然不去理会,只顾着拍刚捧回手里还热乎着的宝贝孙女。 细数时肃华的那些罪状,在时老夫人心里,已经毫不低于时佳人的了。 在她气没消前,这糟心儿子不要也罢! 与此同时,坐在时家客厅沙发上的时肃华猛地打了个喷嚏,手中的文件都掉在了地上。 谁在骂他? … 深夜。 虽然是躺在一张床上,但三个人都抱着各自的被子,距离亲昵又不会过分紧密。 云安安躺在中间,时晏礼和时清野一左一右躺在她身边,就像两个巍然不动的骑士一样。 “对了哥,你打算怎么惩罚时佳人?”时清野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看着时晏礼的方向。 听到这个话题,云安安也学着他翻个身,好奇地瞅着时晏礼。 看着面前这两只好奇宝宝,时晏礼有些哭笑不得之余,心口缺失的一角终于被填补上了。 “这件事囡囡不要插手,我有我的处理办法。” “为什么不要我插手?”云安安不解地歪歪脑袋,小鹿眼睛滴溜溜地瞅着他。 时晏礼只觉得会心一击,伸出手再她柔软的发顶揉了两下过瘾。 从前听圈子里的公子哥们议论自家妹妹,无一不是调皮捣蛋,娇气麻烦,动不动就发脾气的评价。 时晏礼也为此头疼过,万一自己的妹妹也是那般模样的该怎么办? 但后来见到云安安后,只觉得不管她有多蛮不讲理也好,娇气撒泼也好,都有他宠着。 “有我这个哥哥在,哪里还用你亲自出手的道理?”时晏礼笑道,“安心看戏即可,哥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云安安笑得眼眸都弯了起来,美滋滋的,“有哥哥真好。” 一旁的时清野不甘寂寞:“哥,我也想让你出手帮我对付一个……” 时晏礼脸上的笑容光速换成了冷漠,“自己没长手?” 时清野:“……”他一定不是亲的,一定。 … 景宝康复的速度比云安安预计的足足快了一倍,因此她不得不搁浅和时晏礼他们商量好的游玩计划。 跟两边的老人告别后,没多久就搭上了飞往帝都的航班。 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地面,云安安抿起的唇角弯起了个笑弧来。 这个春节,大概是她过过最失望遗憾的,也是最惊喜温暖的,恍如身处梦境一样。 “你不哭了?”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云安安嘴角一抽,忍不住扶额,看着坐在自己座位旁的霍延,眸光充满了怀疑,“你真的不是在跟踪我?” 霍延一脸无辜,“没有理由。” 是啊,这货没有理由要跟踪自己的顶头老板。 扣工资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当是巧合好了。你事情都办完了?” “嗯。”霍延瞳眸里透出一股郁闷,想来想办的事情并没有办好。 云安安便也没再问下去,左右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下飞机后,云安安依旧拒绝了霍延同行的提议,自己搭计程车离去了。 云安安从来没有和景宝分开这么久过,虽然沙琪玛每天都会发照片和视频给她,以让她安心。 但想念促使她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医院。 然而当她到了医院后却发现,景宝并不在这里,护士告知她景宝早就被接回家了。 云安安只好掉头回8号,才刚靠近,谁知就被暗卫们给拦在了门外。 “站住!没有家主的允许,你没有资格踏入这里半步。” 没有资格…… 云安安眸中的光泽晃了晃,心脏猛地蜷缩起来,惶然失神地看着前面那栋她所熟悉的白色建筑。 霍司擎曾说过,这里往后便是他们的家。 如今,她连进入里面的资格都不再有了。 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也怨不得什么。 在暗卫警告的目光下,云安安后退了数步,退到他们不会再露出戒备目光的范围内,深深地看了8号别墅一眼,转身便走。 看着她毫无迟疑,转身就走的背影,前一刻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暗卫们:“?” “等等,她就这么走了?!” “你等着看好了,她铁定还会回头的。” 第726章 像不像我妈咪?! “一般来说,女主角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坚定而且倔强地站在门外等,直到男主角出现……这时天上下起了雨,女主角突然晕了过去,于是被男主角接入怀里……” “……你可闭嘴吧,你当这是小说呢?” “完了,要是家主知道我们擅自把少夫人赶走了,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已经走远的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暗卫们正在后悔连天,直接打车去了竹茗别苑。 比起一个人回自己的公寓里待着,她还是更想有人陪着。 好在苏酥也不负她的期望,这会儿正好在家。 可云安安怎么也没料到,苏酥看见她的第一眼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要不是看到你留下的纸条我差点都要报警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要以为给我熬一碗醒酒汤就能弥补我幼小心灵的创伤!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呜呜……” 苏酥一把抱住云安安毫无形象得哭出了声,听得云安安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云安安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还会回来,只是当时没得选,她只能按照戚岚所说的发誓离开。 可现在这年头反人类的都有,反个口怎么了? “你是回来了,可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苏酥抽抽鼻子,“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苏酥向来要强,流血不流泪的性格比男人还要更甚几分。 现下见她因为担心自己而哭得这么惨烈,让云安安越发感到愧疚。 “好好好,你要什么补偿?” “麻辣小龙虾,水晶茄子煲,西湖醋鱼,桂花酿……”一溜串的菜名报出来,苏酥都不带停顿的,完了还补上一句,“你必须要把我这几天因为你瘦下去的肉,给补回来!” 云安安好笑得戳了戳她的肚子,“你不减肥了?” “减!吃饱了再减!” … 8号别墅。 等到冬风萧瑟,落叶铺满了一地,如同望夫石眼巴巴瞅着云安安离开方向的暗卫们,也没等到云安安像他们说的一样,转身回来…… 眼见着再这么等下去事情就要严重了,暗卫2队的队长果断赶去汇报。 书房内。 点缀着花纹的厚重窗幔拢在落地窗的两侧,明媚而不刺眼的日光洒落进室内,正好照耀在窗前的长沙发上。 光线勾勒出半躺在上面的修长身影,男人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地低敛着,长睫在眼角下方投落一抹鸦青的光影,衬得鼻梁愈发挺拔。 他一语未发,菲薄淡色的唇微微抿起,便给人一种含威不露的气势。 房内死一般的沉默。 趴伏在沙发边的中年男人瑟瑟发抖,大冷的天里脑门上的冷汗却不停地往外冒,却怎么也不敢拿手去擦。 “霍先生,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中年男人越趴越低,紧张得直咽口水。 然而沙发上的男人还是没有理会他,连眼皮也未抬一下。 中年男人不敢怒更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地继续跪着,以求这位爷等会儿心情好些,能放他一马。 “霍总,已经查到了。”就在这时,乔牧从桌前站起来,端起电脑走到了沙发前面,恭声道:“这个男人背后的老板是国外有名的金融骗子,去年骗走了x集团百亿资金,至今仍在逃亡中。” 男人随意搭放在沙发靠背上的长臂微动,示意乔牧。 乔牧立即把平板递了过去。 “有意思。”霍司擎狭眸半眯起,一目十行地将那页内容浏览完毕,低沉的嗓音里尽数是冷意,“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拖下去。” 候在书房内的暗卫闻声而动,不给中年男人丝毫挣扎的起来,按着他往外带走。 “等、等一下!”中年男人惶恐地想要挣脱,一边寻求生的机会:“我可以告诉和我老板共谋的人是谁!只要你放过我,我绝无隐瞒!” “你对时家这条大鱼就没有任何想法吗?我们可以合作!五五分、不!你七我们三!” “求你,求你不要把我交给国际巡员——” 中年男人颤抖的嘶吼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紧闭的书房门后。 霍司擎衿冷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波动,低眸翻阅了会平板上的文件资料,眉心便隐隐作疼,紧随其来的是心脏处尖锐的刺痛。 如同万虫噬心,久久不得消减。 日光落在他俊美如刻的脸庞上,显得愈发苍白。 “霍总,您该休息了。”乔牧看了眼时间,忧心地提醒道:“霍总,请您容我多说一句。时家在海城虽是首富之家,地位斐然,但对霍氏来说并不算什么。” “您何苦为了帮时家解决这个大麻烦,却又不让他们知道是您做的,是否太不值得了?” 这等没有丝毫利益回报,对霍氏集团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折损了自身利益的事情。 霍司擎曾经从不会做。 “你最近话越发多了。”霍司擎掀眸,似笑非笑地睨了乔牧一眼。 乔牧心中一骇,“对不起,霍总,是我多言了。” 霍司擎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喉结抑制地攒动了两下,狭眸重新闭上。 这时,书房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一只穿着牛奶熊睡衣的团子圆滚滚地小跑进来,小嘴里还哭唧唧地大喊着,目标明确地扑到了沙发前,一把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爸比!”小团子哭得撕心裂肺。 汇聚在胸臆间的剧痛缓缓散开,未来得及轻舒口气,霍司擎就被腿上忽如其来的重物给惊得张开了狭眸。 眼前的小团子泪花糊了满脸,由于跑得急,帽子上的熊耳朵还晃了两晃。 “爸比!”小团子抱紧霍司擎的大腿,小手一指窗外,小奶音凄惨地大嚎出声:“你看今天的太阳,像不像我还没回家的妈咪?!” 霍司擎:“……” 乔牧:“……噗。”哈哈哈哈哈哈! 被死亡视线冷冷地扫了一眼后,乔牧这才憋住自己的笑声,后退几步离开这里。 第727章 我被颜要挟 霍司擎抬手按了按眉心,旋即伸手将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团子给抱了起来,用纸巾一点点擦干他脸蛋上的金豆豆。 他俊颜上缓缓展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声线更是这数日来难得的温柔细语:“等你妈咪回来,我会告诉她,你说她像颗球。” 正准备嗷嗷大哭试图博取同情的小团子:“???” 小团子大眼睛里包的两泡泪以神速一收,还非常自觉地主动接过纸巾来擦了擦小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霍司擎清隽的眉宇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出息了?” “我出没出息不知道,你被妈咪抛弃了是一定的。”小团子吸了吸小鼻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道:“你要是再不带我去找妈咪,说不定妈咪就要有别的小宝贝,不要我们了!” 来啊! 互相伤害啊! 大魔王不准他去找妈咪,他就一直缠着他! 霍司擎:“……” 这要不是亲生的…… 霍司擎神色阴晴难辨地看着这只理直气壮的团子,难得有种心气不顺的感觉。 “最迟后天让你见到你妈咪,答应就回你房间去,否则……” 小团子耳朵一竖,丝毫不在乎他略带威胁的口吻,哧溜一声从他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往外走去,“我马上回去。” 小团子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经不起剧烈运动,就算是跑,也只是速度缓慢,看起来步子大一些而已。 饶是如此,霍司擎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跟着景宝,见他四平八稳地跑出去后,唇角才勾起抹淡淡的笑弧。 “叩叩。”书房门被人敲响。 紧接着门外传来2队暗卫的声音:“家主,刚刚少……云小姐来过,只是很快又离开了。” 男人唇角的笑意倏然沉落,狭眸幽深如潭,噙着令人心惊的冷意。 … 鹿湾咖啡厅。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戚岚端起面前的热咖啡,轻轻吹了吹,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口,“我原以为,你会是一个十分守信的人。” “真不好意思,你看人的水准并不怎么样。”云安安无辜地摊手,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一个约定就想困住我,你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美好了。” 戚岚看着她一脸“你是没挨过这个世界的毒打”的表情,没来由地更了更。 她像是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不要脸的直接承认,气得笑了声:“可就算是像你说的,又有什么用?你和司擎离婚地事情已成定局,你就算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相反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你居然会主动要求见我。” 今晚的见面,是云安安约戚岚出来的。 云安安喝了口果汁,才慢悠悠地道:“之前你和爷爷在病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讨厌我,是因为我妈妈。” 戚岚似乎早就知道她是云舒画的女儿,对她自曝身份也没有感到很惊讶。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你和我妈妈从小学起就认识,结婚之前一直是形影不离,感情好若姐妹。”云安安明眸眯了眯,不放过戚岚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根本不像你对爷爷说的那样。” “还有一点,你还是卖花妇人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我是谁,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又是送种子又是送花……可你成为戚岚后,做的每件事却都别有目的。” 一个人对待另一个人是善意还是恨意,其实不难感受出来。 但前后态度如此鲜明,判若两人的,云安安只见过一个戚岚。 左思右想不明白,所以她便干脆直接来问她了。 戚岚放下咖啡杯,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带着讥诮,“是啊,我和你妈妈从小感情就好,好到经常互通书信,写一些方面不好说出口的心事。” “如果你妈妈没有把我x年2,3,4,7,9月的信件开头两个字剪下来,然后拼贴到学校公示栏上,我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那件事之后我被所有人讥笑,整日抬不起头,直到我爸妈出面压下来,这种情况才好转很多。”戚岚冷笑,“算了,这些都是往事,多说无益。” “至于你?如果不是因为接近你就能接近司擎,重新回到属于我的位置上,你以为我稀罕搭理你么?人有时候别太天真了。” 云安安蹙了蹙细眉,见手机不小心掉了,便蹲下身去捡起来。 等她再坐起来时,戚岚已经起身走了。 把车开到里鹿湾咖啡厅远些的地方后,云安安才把车停下来,打开了手中那张纸条。 【城郊医院。】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戚岚却只告诉她这个? 云安安红唇微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纸条。 刚才她们谈话的时候,戚岚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讽刺她,实则暗藏玄机。 她所说的那些年月的信件开头前两个字连起来,勉强组成一句完整的话就是—— 【我被颜要挟,否则她不会放过我在乎的人。】 颜? 云安安回忆着那些信件上的内容,确定所指日期上的信件开头,有个颜字,细眉便越发蹙的紧了。 这个颜指的是颜觅意? 可她连被颜觅意拿什么威胁了都不肯说,只能从这么两条模糊的线索上可以看出,她以往做的那些事并非自愿。 也难怪戚岚会在之前那个约定上,给了她那么多可以钻漏洞的地方。 若不是在云舒画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些信件,以戚岚炉火纯青的演技,云安安恐怕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叮咚。” 手机忽然响了下,唤回了云安安出走的思绪。 她垂眸一看,一条言简意赅的短信赫然在上。 【明晚八点,十里枫s09包厢,迟到后果自负。】 发信人……心上人。 云安安握着手机的纤指一紧,想起不久前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情,眸光黯了黯。 她早该想到的,如今又有什么好失望的。 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颜觅意这颗定时炸弹好了。 … 翌日,夜幕降临。 十里枫。 云医馆里有个病人临时出了点问题,等云安安处理好飙车赶到这里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第728章 月亮的含义 和霍司擎在短信里说好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小时! 云安安不敢去想可能会有什么后果,但那些想法还是会不停地从脑子里冒出来。 万一他反悔,不让她带走景宝该怎么办? 越想云安安脚步便越快,一路来到指定的那间包厢门前,推门而入—— 从门缝中流泄而出的熠熠光线刺得云安安闭了闭眼眸,待适应后才往里面看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包厢各个卡座以及吧台前的位置上,都坐满了人。 和她所想的只有霍司擎和景宝两个人的场景,截然不同。 难道她走错包厢了? 就在云安安打算出去确认一下时,一道迟疑的男声忽然喊住了她:“……嫂子?” 云安安脚步一顿,转身就见手举酒杯的傅毓年站在那儿,目光惊讶地看着自己,“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霍司擎的。”云安安抬眸环视着包厢内,想要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傅毓年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看着云安安的目光都不自觉有些闪躲。 云安安登时便看出了他的异样,心口忽然涌上一种不太乐观的预感,该不会…… 她一把拨开挡在身前的傅毓年,径直走下了前面的矮阶,环顾一圈后,她的目光倏地滞停在了一个方向。 不知是头顶水晶灯散发出的光线太过刺眼,还是眼睛里忽然进了异物。 疼得云安安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半分。 不远处,那抹她连日来朝思暮想的身影坐在酒红沙发上,神情慵懒,狭眸半阖,好似微醺的模样,却让人无法从那张清冷淡漠的容颜上找出一丝端倪。 他单手揽着一个纤弱女孩的肩,微微侧头,他被酒液染得莹润的薄唇便几乎要碰上那女孩—— 眼前的画面激得云安安水眸紧缩,下一秒想也不想地走上前去。 “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压也压不住的火气不断从心底涌上来,致使云安安双眸中都冒出了两簇鲜亮的火苗,灼灼逼人。 男人略微抬首,噙着几分醺然的狭眸里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轻嗤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 他的神色凉薄而漠然,注视着云安安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毫无紧要的陌生人。 站在后面的傅毓年给霍司擎使眼色使的都快眼抽筋了,听到这句话,他差点没当场去世。 有没有搞错?! 霍司擎的话丝毫不亚于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冷水浇下来,浇得云安安从头凉到了脚底,双眸中灿盛的火苗骤然被熄灭。 心肺上像有一千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疼痛之余,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离开这里。 不要再继续待在这里自取其辱—— 云安安仓促地垂下眸去,强忍着快要冲破眼眶的酸涩,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最后一丝颜面,转身往外走。 “嫂子,你、你别误会,其实这些人不是我哥叫来的,其实是……”傅毓年顿时就急了,急忙拉住云安安想要跟她解释。 云安安勉强地朝他笑了笑,“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把景宝的手机还给他,就这样。”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没有多在这里停留,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傅毓年没能拦住她,只好转身折回沙发前,刚要开口问,就见狭眸半眯的霍司擎像以前拍他的脑袋那样,拍了下虚靠在他身旁的女孩的头。 “傅毓年,谁给你的胆子靠在我身上?”霍司擎嗓音低沉而沙哑,立时便让试图拱进他怀里去的女孩不寒而栗,停下了动作。 傅毓年:? 女孩声音怯怯的:“霍先生,我不叫傅毓年,我、我叫米米。如果霍先生喜欢,我也可以叫傅毓年……” 傅毓年:??? 话刚说完,女孩就被毫不留情地掀翻到了一边去,一脸懵逼地坐在冰冷的地上。 霍司擎太阳穴阵阵刺痛,混乱的大脑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狭眸瞥见呆站在面前的傅毓年,以及包厢里一圈不相干人等,眉心狠狠一蹙。 “谁允许你擅作主张?”他沉下声。 傅毓年浑身一哆嗦,果断掐着嗓子细细地说:“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米米。” 霍司擎薄唇勾起抹冷戾的笑,“是么,我不介意帮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别别别!哥我错了!我不该抖机灵的!”傅毓年只觉得下身一凉,连忙求饶,“我也是好心帮你啊,自从嫂子离开之后,你就跟个工作机器一样,每天不要命的工作。我不是怕你熬坏身体,才想着喊些人来热热场子,给你放松一下……” 说着,傅毓年猛地一拍大腿。 好哇! 他说萧易那货平时最喜欢这种场合,今天怎么不来! 敢情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推他出来挡刀啊! 霍司擎目光更冷,如利刃一样剜在傅毓年脸上。 傅毓年脸色忽然一变,“完了,哥,嫂子刚刚来过,结果被你给气走了,嫂子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该不会出事……” 话未说完,原本稳坐在位上的男人俊颜骤沉,抽痛不减的脑海里闪过几个不甚明晰的画面。 云安安双眸似含了两团火,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些什么。 随后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眼眶里的晶莹险些没落下来,却被她死死忍了回去,转身离开。 该死—— 下一刻,霍司擎猝然起身,直接越过傅毓年,阔步朝外走去。 然而包厢外面早已不见云安安的身影。 霍司擎眉心紧拧,神色忽明忽暗地望着廊道尽头的电梯,片刻,拐角处忽然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你给我的备注是月亮?月亮是什么意思?” 月亮? 霍司擎狭眸轻抬,不知想起了什么,薄唇划开一缕讥讽的笑,举步欲走。 “就是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的意思啊!”女孩气恼又害羞地跺了跺脚,“呆子,我告白告得都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听不出来!” 第729章 弄哭 “我、我不知道啊,你你你怎么会喜欢我?” “呆子!” 大抵是彼此之间都陷入了某种暧昧情愫滋生的氛围里,拐角处久久没有再传来声音。 正欲离开的男人修长的身形渐趋凝滞,前一刻还透不进半分光亮的墨眸蓦然间盛放出了惊喜至极的光泽,比天花板上镶嵌的琉璃灯光芒更甚。 如同破冰的湖面,更似破土而出的绿意,尘封在那颗心脏上的霜寒褪去后,生机再现,鼓动的频率都一下比一下快。 眼前人是心上人。 那几个字却反复地辗转在霍司擎的齿关,如同裹着毒药的蜜糖一般,携着刺痛的甜意丝丝缕缕地蔓延了整个胸臆。 他抬起手,半遮着一只眼,低低的笑声无可抑制地溢出了薄唇。 云安安苦等了十五年的月亮,竟是他—— 这大抵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即便下一秒就要丧命,他竟似疯了般觉得也值。 傅毓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却没想到霍司擎并没有去追云安安,斜靠在墙边,唇角依稀可见的勾着笑意。 凑近一听,他竟真的在笑! 傅毓年头皮都发麻了,“哥,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都是我不好,就算冒着生命危险,我也应该在你说那句话之前捂住你的嘴的!” ——但很显然他并没有那个胆子! “毓年。”霍司擎轻笑声,低哑的声线中浸染着道不尽的温柔与缱绻,那双狭眸更是漾着能将人溺毙其中的柔光,“我从未如此开心过。” 此刻的他不再是权倾一方,如帝王般高不可攀的霍先生。 只是知晓了心爱的女人相同的回应,便喜难自禁,恨不能昭告全世界的毛头小子而已。 傅毓年怔了怔,看着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张冷峻面庞上的温柔笑意,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权势与地位以及一切无上荣光都不能带来的这一切,怎么云安安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 云安安终于大醉了一场。 醉得苏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酒瓶从她的怀里“啵唧”一下拔出来,差点没把自己给累死。 “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女生,可你手上又是从哪儿渡劫给劈出来的神力啊?”苏酥没忍住吐槽一句,一边把云安安给背到卧室去。 好在云安安体轻,并不怎么费力。 难就难在她醉了之后胡话连篇,听得苏酥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准你找别的女人!你把爪子给我从她身上撒开你听见没有!小心我给你剁了!”刚躺下,云安安细腿一踢被子,就开始嚷嚷起来。 苏酥哎哟一声,重新给她盖了回去,“你这是又上霍司擎那儿受了刺激?我早跟你说过,别搭理那个混蛋,咱们仙女就要独自美丽,知道吗?” “他不是混蛋……”云安安哼哼地抬头反驳苏酥,“他是世间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的王八蛋!” 苏酥赞同地猛点头,想起之前关于霍司擎的桃色绯闻消息,又是在医院妇产科被拍,又是和陌生女子夜宿酒店—— 她就知道空穴来风,必定有因! 也就云安安这个傻姑娘,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对方,换了她,才没那么大的度量。 “可是酥酥,”云安安酡红的小脸挨着枕头,晶莹无声地流出眼眶里,“他恨死我了,连见到我都是厌恶的,恨不得我立刻消失。” “乖,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臭男人的问题,他们没眼光,配不上我们这等小仙女!” “呜呜……我心脏里卡沙子了……” “沙子?什么沙子?完了,你脑子都醉糊涂了!” 好不容易等到云安安终于不哼哼,安分地睡觉了,苏酥把空调温度调好,然后去关窗。 谁知不经意地往楼下一瞥,正好就看见了那辆极具标志性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她楼下不远的地方。 “哟呵。”苏酥挑挑眉,“我家小仙女也不是一厢情愿嘛。” 说完,她又感叹地啧了一声:“啧,男人还真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翌日清晨。 苏酥本来想在云安安醒之前把早餐买回来,让她亲手煮是不可能的,她不小心把自己煮了给云安安吃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谁知刚走到楼下,就见那辆黑色迈巴赫竟然还停在那儿没有离开,俨然是在这儿守了一晚上。 尽管苏酥挺为云安安并非单相思感到高兴,却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这个男人把她的姐妹给绿了。 还把她的姐妹给弄哭了两次! “扣扣扣。”苏酥敲响那面了驾驶座那边的车窗,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我说霍先生,你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安安都已经和你离婚了,再也不会管你脚踩几条船,陪哪个女人去医院妇产科检查,还是去酒店开房的,你还追到这里来,是嫌伤她伤得还不够深,还是以为我家没有菜刀啊?!” “啊”字刚说完,车窗降下,一张全然陌生的俊俏脸庞,就这么迎着苏酥恨不得生吞活人的目光,颤巍巍地哆嗦了下。 倒不是因为苏酥的目光,而是从车厢后座扩散开来的低气压,快让他心脏麻痹了。 见自己竟然骂错人了,苏酥差点恨不得直接钻进土里去。 却在这时,后座传来一道低沉略有些压抑的嗓音:“这阵子麻烦苏小姐照顾安安了,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苏酥道歉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讽刺地笑了声:“不需要,我照顾安安是我和她关系好,我想那么做的,和霍先生可没有半点关系,不需要你来特意嘱咐。” “还有我奉劝一句,既然霍先生和安安已经离婚了,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省得见她一次,就害她哭一次。” 恶狠狠地撂下这番话,苏酥就转身走进了楼里,连早餐都忘记买了。 车内的光线较暗,男人俊美如刻的脸庞半阴在阴影中,只隐约可见菲薄的唇紧抿成一线,深邃的脸部线条都略显紧绷。 她哭了? 还不止一次。 第730章 病急乱投医 越想霍司擎眉宇便越发紧皱,久久未曾言语。 傅毓年仔细思考了会儿苏酥刚才的话,狐疑地开口问道:“哥,她刚说你陪女人去医院做产检……指的该不会是你之前送白薇去医院那次吧?” 但不知道是被哪个闲得发慌的拍下了霍司擎和霍白薇站在一起的画面,还发到朋友圈里阴阳怪气地嘲讽云安安失宠,再过不久就要被踹了。 由于当时霍白薇打扮得低调而不显眼,被拍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因此那些照片虽然被传播得很厉害,却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就连云安安当时也没看出来照片上的人是霍白薇。 “这件事也就算了,说你和别的女人酒店开房,未免也太离谱了。”傅毓年百思不得其解地道。 君不见除了云安安,他哥什么时候对别的女人另眼相待过? 霍司擎喉结微微攒动,良久才淡声回答他:“奥克斯夫妇来国内那次。” 这对夫妇都是国外极为著名的心理医生,出于霍司擎已经许久没有出国找他们诊疗,以及对他的心理病情担忧的缘故,才会特地到s国来。 但当天他们刚到酒店,奥克斯就累得在房间里睡着了,之后是由他的夫人来为霍司擎做的心理疏导。 傅毓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哥,这该不会就是嫂子执意要和你离婚的原因吧?” 话音刚落,车厢里的气温一降再降,连暖气都不管用了。 傅毓年默默地趴在方向盘上,决定安静地当个尸体,独自美丽。 他能想到的问题,霍司擎又何尝想不到。 只是,他并不认为云安安会被这种捕风捉影的小事所影响,从而不顾一切地要跟他离婚。 “对了,”装死的傅毓年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说,“哥,嫂子昨晚走之前让我转告你,把景宝的手机还给他。” 这话一出,后座一片死寂,久久没有回应。 … 卧室内。 云安安头痛欲裂地醒来,呆坐在床上好大一会儿,脑袋里才勉强恢复了那么一线清明。 “酥酥。”刚一出声,她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有多沙哑,以免伤到嗓子,她便没再继续说话,下床去浴室里洗漱。 刚走出房间,云安安就听见苏酥豪迈地声音传来,“亲爱的,外面风大,我怕风把我给吹走了,所以没买早餐。” “幸好还能靠外卖续命,不然冰箱里也没食材,咱俩今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边说着,苏酥边把外卖袋里的东西一一摆上桌。 云安安被她逗笑了,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坐下,“我看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会刮风啊,是你偷懒了吧?” “我是哪种懒人吗?”苏酥把冰糖雪梨推到云安安面前,“你昨晚嚎了那么久,嗓子都哑了,喝点这个把吧。” “唉,一想到我家贤惠又体贴人的酥酥将来不知道要被谁给拱走,我就愁啊。”云安安眼眸弯了弯,调侃地道。 见她好像已经完全从昨晚的失意中走出来,苏酥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 发觉苏酥一直盯着自己看,云安安忍不住摸了摸嘴角,“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第一次看到仙女,忍不住想多看了两眼。” “噗——”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把手机充上电,拨通了景宝的手机。 果不其然,还是关机状态。 也不知是傅毓年忘了帮她转告霍司擎,还是景宝恢复得不是那么好,暂时还不宜碰电子产品。 云安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密布心口焦急的感受,一边安慰自己,说不定再等等,景宝就会打电话过来了。 谁知最先打来的却并不是景宝或者霍司擎,而是傅毓年。 … 第一医院。 傅老爷子昨夜突发冠心病,昏倒在地上过了一个小时才被佣人察觉送往医院。 虽然人是抢救过来了,但也因此感染了风寒,病情加重,醒来时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傅家谁也没料想到前天傅老爷子还能抄着拐杖揍傅毓年,精神气十足,今天就病倒了。 傅老爷子过去几年里一直在服用硝酸甘油等药物,但这种药物服用的时间长了会产生抗体,导致减低吸收效果…… 傅毓年焦急下,便想到了云安安。 尽管傅家人对他“病急乱投医”这点很是不满,但这些年傅毓年早已羽翼丰满,除了傅老爷子外,就没有能镇得住他的人了。 云安安赶到后,没有分神理会傅家人质疑的目光,随傅毓年一同走进了病房里。 她快步走到病床前为傅老爷子把脉,细细地观察他的脸色。 “你爷爷面色萎黄不泽,舌质淡红苔黄,脉象更是弦紧,是气虚血瘀、寒邪入体之证。”云安安收回手,将桌上的医药箱打开。 傅毓年愣了愣,那些医生操控那些精密的医疗仪器,才得出的检查结果,她竟然只是看了几眼,就全说中了!? 惊讶过后,傅毓年忙问:“嫂子,你有几成把握能治好我爷爷的病?” “原本不难。”云安安微微蹙眉,“但他现在还感染了风寒,会有些棘手。” 思索了片刻,云安安拿出纸和笔快速地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傅毓年:“我先为他施针,你让人去云医馆按方拿药。另外,我在施针期间不要让人靠近这间病房。” 傅毓年面色凝重,“我知道了,谢谢嫂子。” 等傅毓年离开病房后,云安安从针包里取出金针消毒后,开始为傅老爷子施针。 傅老爷子已经醒来,但却并没有比昏迷时好多少,双眼混浊得如覆着层灰色阴影,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 从心前区牵及到后背的刺痛,像是要生生摧残这个骄傲了大半生的老人,想睡不能睡,睁着眼每一分一秒都是痛苦,不得解脱。 直至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傅老爷子都在想,如果他能挺得过这一劫,往后定会对傅毓年那个小崽子好一点…… 第731章 一石二鸟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左右。 听着傅老爷子粗重滞涩的呼吸声渐趋平稳,云安安将最后一根金针收回针包中,取出一颗具有温养活血等功效的香薰球点燃,放置在桌上。 “哗啦。” 云安安推开病房门的刹那,迅速地往旁边闪躲开,以免被倒下来的人给砸中。 她细眉轻挑,略带不解地看着那些原本趴在门上偷听的傅家人,“各位这是?” 傅家人立时站直了身子,为首的傅毓年父亲,傅嵘往病房里看了眼,尽量语气温和地问云安安:“不知医生贵姓?诊疗的结果如何了?” “我姓云。傅老爷子风寒已消,暂时没事了。”云安安如实道,“过两天我会再来为傅老爷子施针,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一月就能大好。” 一听云安安的话,傅家人顿时更加深信她是个中医骗子了。 这番话说得高深莫测,却又让人无迹可寻,这世道没点口才都当不了骗子了。 傅嵘脸色一肃,刚要开口“请”云安安离开,他身旁的傅夫人就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提醒:“这位是霍先生的夫人,云医馆那位云医生,你别虎愣吧唧的把人给得罪了!” 自从霍氏集团的周年庆后,云安安可以说是在贵妇圈以及名媛圈里出了名,尽管她们数次给她递邀请函,她就连一次也没有应邀过。 却无人敢说她半句不是。 尽管这是在云安安并没有和霍司擎离婚之前的待遇了,但她国际名医的身份,就足以让聪明人对她高看了。 “嫂子,我爷爷怎么样了?”不给傅嵘说话的机会,打完电话回来的傅毓年硬是挤到了云安安面前,一边伸长脖子往病房里张望。 云安安走到病房外面,一边回答他:“你爷爷的病情暂时是稳定了,后续只要按时服药,少劳心动怒,过几天我再来为他复查。” 傅毓年松了口气,嘴里的彩虹屁一股脑地往外倒:“嫂子果然是神医在世,不仅医术出神入化,人还比九天玄女美,简直就是行走的魅力收割机——” “好了好了。”云安安被他不要钱的彩虹屁给逗得噗嗤一笑,忙打住他,免得再说下去她都要脸皮变薄了。 有这么个活宝在身边,霍司擎是怎么做到每天能够绷住不笑的? 不经意地想起那道身影,云安安唇角的笑淡去些许,继而对傅毓年说:“我在病房里给你爷爷点了颗香薰球,能减轻他的心绞痛。什么时候香薰球熄灭了,你让人去我的医馆取就是了。” “傅老爷子这边有情况了你再联系我,我先走了。” “等等!”傅毓年连忙制止住了云安安准备离开的动作,目光有些闪躲,“嫂、嫂子,你要不等我爷爷醒来之后再走吧?以免会有什么突发意外……” 云安安安慰地朝他笑了笑:“别担心,你爷爷不会有事了。” 说完这句话后,云安安便离开了这里。 而就像云安安说的那样,傅老爷子不仅没有事,还睡得非常安稳。 傅家人不放心让医生们为傅老爷子重新做了次身体检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出乎他们意料的。 只有傅毓年对此并无意外。 他悄悄地离开了病房里,连发了几条信息给霍司擎,却都犹如石沉大海,一直无人回复。 与此同时。 医院楼下。 黑色迈巴赫的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夹杂着丝丝特殊药味的血腥气息,被扔进后座垃圾篓里的手帕上染着猩红的血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咳,咳咳。”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听得坐在前座的乔牧一阵心惊。 “霍总,我送您回研究所吧?再这么拖下去,我担心您的身体……”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男人便冷淡地打断了他。 “不必。” 乔牧只好先发消息提醒那些专家做好准备,霍总的情况或许又加重了。 他原本还以为霍总昨晚和云小姐在十里枫见面,会是一个转机。 谁知云小姐竟然迟到了,以至于霍总误以为她不会来了,为此喝了不少酒。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 “咳咳。”男人手握成拳抵着唇重重地咳了两声后,绷紧的修长身躯才稍有松懈。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漆黑冷锐的狭眸却锋芒不减,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医院门口。 不多时,那抹纤细的身影从医院门口走出来,快步上了一辆计程车后,扬长而去。 “保持距离,跟上。”霍司擎沉声吩咐。 乔牧心中叹了声,“是。” 一直到竹茗别苑楼下,云安安安全地进了竹茗别苑里后,黑色迈巴赫才缓缓驶离这里。 云安安站在窗边把窗帘拉开,好让阳光照射进室内时,垂眸一瞥,恰好看到迈巴赫的车尾,极快地消失在了远处。 云安安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走到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开电脑和克莱希尔视频。 例行聊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克莱希尔就控制不住寄几地开始对云安安叭叭起来。 从自己身边的事叭叭到周边国家,再到戈塔森,就没停下来过。 简直让云安安怀疑她那张嘴是加特林做的。 “宫妄哥哥离开戈塔森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穿帮的,被八皇子捅了出去,在戈塔森王储擅自离开国家地界的话,是要被贬为平民的。” “可就在上皇家法庭的前夜,八皇子死了,还留了封遗书,把自己以前做过的坏事一一捅了出来,你说这货傻不傻?” 云安安心口一寒,看着克莱希尔啧啧称奇的模样,低声喃喃:“不是他傻,而是他的对手太高明而已。” 试问民众是会相信一个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皇子,还是会信任他们眼中完美无缺的王储殿下? 宫妄甚至不需要自证清白,就轻而易举地博得了民众的同情,还少了一个对手…… 一石二鸟。 克莱希尔没有把云安安的话往深处想,有些忧愁地托着下巴:“听说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再过不久,宫妄哥哥就要即位了。”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左右。 听着傅老爷子粗重滞涩的呼吸声渐趋平稳,云安安将最后一根金针收回针包中,取出一颗具有温养活血等功效的香薰球点燃,放置在桌上。 “哗啦。” 云安安推开病房门的刹那,迅速地往旁边闪躲开,以免被倒下来的人给砸中。 她细眉轻挑,略带不解地看着那些原本趴在门上偷听的傅家人,“各位这是?” 傅家人立时站直了身子,为首的傅毓年父亲,傅嵘往病房里看了眼,尽量语气温和地问云安安:“不知医生贵姓?诊疗的结果如何了?” “我姓云。傅老爷子风寒已消,暂时没事了。”云安安如实道,“过两天我会再来为傅老爷子施针,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一月就能大好。” 一听云安安的话,傅家人顿时更加深信她是个中医骗子了。 这番话说得高深莫测,却又让人无迹可寻,这世道没点口才都当不了骗子了。 傅嵘脸色一肃,刚要开口“请”云安安离开,他身旁的傅夫人就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提醒:“这位是霍先生的夫人,云医馆那位云医生,你别虎愣吧唧的把人给得罪了!” 自从霍氏集团的周年庆后,云安安可以说是在贵妇圈以及名媛圈里出了名,尽管她们数次给她递邀请函,她就连一次也没有应邀过。 却无人敢说她半句不是。 尽管这是在云安安并没有和霍司擎离婚之前的待遇了,但她国际名医的身份,就足以让聪明人对她高看了。 “嫂子,我爷爷怎么样了?”不给傅嵘说话的机会,打完电话回来的傅毓年硬是挤到了云安安面前,一边伸长脖子往病房里张望。 云安安走到病房外面,一边回答他:“你爷爷的病情暂时是稳定了,后续只要按时服药,少劳心动怒,过几天我再来为他复查。” 傅毓年松了口气,嘴里的彩虹屁一股脑地往外倒:“嫂子果然是神医在世,不仅医术出神入化,人还比九天玄女美,简直就是行走的魅力收割机——” “好了好了。”云安安被他不要钱的彩虹屁给逗得噗嗤一笑,忙打住他,免得再说下去她都要脸皮变薄了。 有这么个活宝在身边,霍司擎是怎么做到每天能够绷住不笑的? 不经意地想起那道身影,云安安唇角的笑淡去些许,继而对傅毓年说:“我在病房里给你爷爷点了颗香薰球,能减轻他的心绞痛。什么时候香薰球熄灭了,你让人去我的医馆取就是了。” “傅老爷子这边有情况了你再联系我,我先走了。” “等等!”傅毓年连忙制止住了云安安准备离开的动作,目光有些闪躲,“嫂、嫂子,你要不等我爷爷醒来之后再走吧?以免会有什么突发意外……” 云安安安慰地朝他笑了笑:“别担心,你爷爷不会有事了。” 说完这句话后,云安安便离开了这里。 而就像云安安说的那样,傅老爷子不仅没有事,还睡得非常安稳。 傅家人不放心让医生们为傅老爷子重新做了次身体检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出乎他们意料的。 只有傅毓年对此并无意外。 他悄悄地离开了病房里,连发了几条信息给霍司擎,却都犹如石沉大海,一直无人回复。 与此同时。 医院楼下。 黑色迈巴赫的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夹杂着丝丝特殊药味的血腥气息,被扔进后座垃圾篓里的手帕上染着猩红的血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咳,咳咳。”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听得坐在前座的乔牧一阵心惊。 “霍总,我送您回研究所吧?再这么拖下去,我担心您的身体……”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男人便冷淡地打断了他。 “不必。” 乔牧只好先发消息提醒那些专家做好准备,霍总的情况或许又加重了。 他原本还以为霍总昨晚和云小姐在十里枫见面,会是一个转机。 谁知云小姐竟然迟到了,以至于霍总误以为她不会来了,为此喝了不少酒。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 “咳咳。”男人手握成拳抵着唇重重地咳了两声后,绷紧的修长身躯才稍有松懈。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漆黑冷锐的狭眸却锋芒不减,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医院门口。 不多时,那抹纤细的身影从医院门口走出来,快步上了一辆计程车后,扬长而去。 “保持距离,跟上。”霍司擎沉声吩咐。 乔牧心中叹了声,“是。” 一直到竹茗别苑楼下,云安安安全地进了竹茗别苑里后,黑色迈巴赫才缓缓驶离这里。 云安安站在窗边把窗帘拉开,好让阳光照射进室内时,垂眸一瞥,恰好看到迈巴赫的车尾,极快地消失在了远处。 云安安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走到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开电脑和克莱希尔视频。 例行聊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克莱希尔就控制不住寄几地开始对云安安叭叭起来。 从自己身边的事叭叭到周边国家,再到戈塔森,就没停下来过。 简直让云安安怀疑她那张嘴是加特林做的。 “宫妄哥哥离开戈塔森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穿帮的,被八皇子捅了出去,在戈塔森王储擅自离开国家地界的话,是要被贬为平民的。” “可就在上皇家法庭的前夜,八皇子死了,还留了封遗书,把自己以前做过的坏事一一捅了出来,你说这货傻不傻?” 云安安心口一寒,看着克莱希尔啧啧称奇的模样,低声喃喃:“不是他傻,而是他的对手太高明而已。” 试问民众是会相信一个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皇子,还是会信任他们眼中完美无缺的王储殿下? 宫妄甚至不需要自证清白,就轻而易举地博得了民众的同情,还少了一个对手…… 一石二鸟。 克莱希尔没有把云安安的话往深处想,有些忧愁地托着下巴:“听说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再过不久,宫妄哥哥就要即位了。” 第732章 养育之恩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权力只会比现在更大,想要得到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听出克莱希尔话里的暗示,云安安心里咯噔了一声,但随即便调整好了心态,泰然自若地说:“至少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打扰我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吧。” 克莱希尔倒不这么认为,但也不想把话题引到这么凝重的方向去,便就此打住了。 视频聊天结束后,云安安便从地毯上起身,正准备关上电脑回房间,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狼心狗肺的贱人,你现在过的很得意吧?忘了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了吗?】 短短几句话,顿时让云安安眸光变冷。 … 8号别墅。 书房内,纸张翻动的细微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霍司擎清冷的眉眼微敛,狭眸淡静地查阅完合同上的内容,略一颔首:“不错。” 站在书桌前的律师笑了笑,“上面的条款都是按照您的意思逐条逐条列上去的,我不过是帮您起草出来而已。” “嗯。”霍司擎随手将合同放回了文件袋中,随即拿起了另外一份合同,示意他:“继续。” 律师不由得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霍总,您正值意气风发之时,为何要这么急着准备这种……” 话没说完,律师就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住了嘴,没再多问。 霍司擎低眸扫过手中那份合同上的内容,冷峻的面容线条不知怎的变得柔和了几分。 … 拉黑了那个疑似沈秋玉或者云佑和的号码后,云安安又相继收到了好几条他们用不同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但不管她拉黑他们多少次,他们总会在下一刻用新的号码继续骚扰她。 虽然这些短信并不能对云安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但手机里隔一会儿就会冒出一条内容触目惊心的短信,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甩脱不掉。 难免让她有些心力交猝。 云安安忍无可忍地拨通了发来短信的那个号码,待那边一接通便冷声道:“你们很闲是么?” “呵呵。”沈秋玉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云安安,你害死了我女儿,我迟早会让你为她偿命!” “你女儿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死的早,我还想让她偿命!”云安安反击得毫不留情,“你少在这跟我扯一些有的没的,姑奶奶很忙,没功夫搭理你们。” 沈秋玉气得大喘了口气,“小杂种!当初你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不该手下留情,直接掐死你!” “你别以为自己现在有了靠山我就动不了你了,你给我等着!” 她的语气好似淬了毒般,刻薄刺耳,听得云安安一阵皱眉,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养育之恩? 想起沈秋玉开始发来的那条短信,云安安讽刺地勾了勾唇,他们对她的养育之恩,早在四年前她就用自己的半条命还清了。 时隔四年,沈秋玉真的以为她还是之前那个任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孤女么? 若不是云安安顾念着他们也是云老爷子的亲人,他们想继续安安稳稳的待在浊洲,都将会成为奢望。 不知是不是这通电话的缘故,云安安做了个噩梦。 梦境里,明明四周光线充足,但房子里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黯淡的灰色,怎么也看不清晰。 随后画面跟随着从楼上跑下来的小小身影一转,来到了院子里。 “你就别瞒我了,你那孙女辨味识药的能力是我见过的小辈里最为出众的一个,更何况她今年才多大?如果不是有点制药师的天赋,是不可能到这般地步的。” 小安安趴在门框边上,好奇地往院子里张望。 “她如果真的有制药师的天赋,我怕做梦都要乐出声来,也不愁一身本领无人继承了。”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爽朗笑声传来,小安安眼睛一亮,刚要跑出去,就发现有人在看自己。 坐在爷爷面前的那位老者抬起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脸上的笑分明是和蔼可亲的,但却让小安安从心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说不上来的害怕。 “我那孙子和你家安安年龄相仿,在制药方面天分颇高,模样也长得好,配你家安安绰绰有余啊。” “这话你以后就别说了。先不说安安年纪还小,就说她未来的丈夫,也该是她自己喜欢,自己选择的。即便我是她的爷爷,也无权在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擅自为她做主。” “你就不怕万一哪天你不在了,安安会受人欺负?把她交托给我,总比让她以后吃苦强吧。” “……” 对话声越来越远,眼前模糊的景象翻搅成了个漩涡,把趴在门边的小小身影用力地扯进其中。 不小心趴在玻璃桌上睡着的云安安猛然惊醒过来,双眸里还残留着刚醒时的迷蒙和失神。 那张瓷白柔嫩的小脸上香汗四溢,汗珠顺着她小巧的下巴流下,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烦。”云安安揉了揉睡得酸疼的腮帮子,想到刚才那个梦,心里就一阵烦闷。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 久到——她原本都已经忘记了在那之后,自己差点被人绑架的事情。 “叮铃——” 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云安安脑海里零碎的记忆碎片。 “酥酥忘带钥匙了?”疑惑地嘀咕了声,云安安起身去开门。 “妈咪!”房门刚打开,一颗雪白的胖团子“噗通”一声就扑进了云安安的怀里,小奶音嗷嗷直哭:“妈咪一直都不回来,景宝一个人待在家里,吃不好穿不暖,天天遭受大魔王的虐待,好苦啊——”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乔默默地为霍总掬了把同情泪。 霍总每天抽空陪着小少爷吃饭洗澡睡觉讲故事,要星星绝不给月亮,要唱歌绝不跳舞的,和全职奶爸都快没差了。 谁成想,小少爷竟然为了博同情毫不犹豫地榨干了他爸比的最后利用价值! 太惨了。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听小团子哭的这么可怜,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愧疚和心疼席卷而来,让她眼眶都红了起来。 第733章 妈咪上当了! 她伸手抱稳了怀里的小团子,忽然停顿了下,然后掂了掂他。 沉默良久,云安安对上景宝那双蓄着两泡泪的大眼睛,表情复杂地道:“宝贝,你好像胖了。” 就她怀里这胖嘟嘟的重量,怎么也不像是被虐待出来的。 小团子:!!! 他嘴巴一扁,委屈巴巴地伸手抱紧了云安安的脖子,心里却气愤得不行。 原来这就是大魔王不断给他投喂的主要目的! 云安安哭笑不得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向乔牧道谢:“乔特助,谢谢你把景宝送过来。” “您无须客气,没有霍总的吩咐我也不敢擅作主张。”乔牧客气地点了点头,“另外,有关于您和霍总离婚后财产分割的事情……” 云安安淡淡地打断了他,“不用了,我只要景宝。” 只要景宝。 意思便是除了他以外,别的什么她都不要了,包括……霍司擎。 看着云安安毫无留恋的模样,乔牧低声讽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狠心的人。” 毫无缘由,便对霍总判了死刑。 云安安唇角轻扯了下,什么也没多说,拿起那几箱景宝的行李,转身回到房内,把门关上。 打开看到带景宝来这里的人是乔牧而不是他的那瞬间,心里更多的是狠心还是失望,只有云安安自己知晓。 就像昨晚她离开那间包厢时,在电梯前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可他始终没有追出来找她。 那一刻云安安心底就已经明白,她和霍司擎,大抵真的缘分已尽了。 “来,让妈咪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云安安把景宝放在沙发上,然后给他把脉。 以景宝的体质,手术之后至少需要静养大半年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准,回帝都前云安安就已经给他制定好了整套的调理方案。 但让云安安出乎预料的是,景宝术后恢复得相当不错,估计都用不了大半年。 “爸比请了一支专业的医护团队来照顾景宝,景宝每天都有乖乖喝药,医生伯伯说恢复得很不错呢!”小团子紧紧抱着云安安的脖子不肯撒手,一边跟她解释。 果然…… 云安安红唇抿了抿,揉着景宝柔软的发丝,明眸有些恍然。 霍司擎会照顾好景宝,这点她从不担心。 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她答应戚岚的条件离开帝都时,才会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而结果也如她所想的一样,能在景宝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把他养得白胖健康,精神也非常乐观的模样,可见他投入了多少心血。 不知怎的,云安安竟觉得自己抢回景宝的举动,对霍司擎而言有些残忍…… “妈咪,”小团子星辰似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奶声奶气地说:“妈咪真的舍得把爸比让给别的女人吗?除了颜阿姨,还有很多女人对爸比虎视眈眈的哦。” “景宝以后会不会多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或者弟弟?” 噗呲—— 一支箭正中云安安的心脏。 她嘴角抽了抽,伸手捂住景宝的眼睛,免得被他看见自己脸色不对的样子。 “妈咪和你爸比已经离婚了,他……他爱找谁找谁,和妈咪没有关系。” 更何况,他已经找了。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昨晚霍司擎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的画面,云安安细眉紧蹙,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紧一样,疼得一抽。 小团子失落地垂下了眼睛,遮住其中的狡黠:“那景宝以后是不是又没有爸比了?” 云安安最见不得的便是小团子难过的模样,但对于这个问题,她却无法回答。 事情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害得景宝好不容易拥有了父亲又要失去,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景宝不问了,妈咪不要难过。”小团子亲了亲云安安的脸,然后声音欢快地说:“景宝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在爸比那边,明天还要过去取。” 云安安微微松了口气,“妈咪明天送你过去。” “嗯!景宝最爱妈咪了!”小团子往云安安怀里一钻,扭着小屁股撒娇娇。 一边在心里补充一句,他也最爱爸比! 翌日。 昨晚雄赳赳地扬言要早起的小团子,今早却因为头晕无力,被牢牢地封印在了被窝里。 “唔,景宝没关系,景宝可以起来的。”小团子揉着眼睛,费力地想要起来,模样十分懊恼,“昨天不该忘记拿的。” 看着小团子困到极点还是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云安安连忙制止了他,从他腋下把温度计给拿了出来。 三十六度五,体温正常。 脉象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而且看小团子的样子,像是单纯的睡不够,精神不济造成了。 估计又半夜悄摸摸地抱着他的小手机吧嗒吧嗒干坏事了。 云安安看着他蔫巴的模样叹了声,“你乖乖在家里休息,妈咪帮你去拿。” “会不会很麻烦妈咪?” “说什么傻话呢。”云安安轻笑道,站起身来叮嘱他:“再睡会儿,妈咪回来的时候帮你和你干妈带早餐。” 小团子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瞅着云安安离开房间后。 他遮挡在被子下的小嘴慢慢地咧开了一个狡黠的笑来。 嘿嘿,妈咪上当了! … 8号别墅。 担心之前被拦在门外的事情再度发生,云安安事先跟德叔说了声后,畅通无阻地进入里面。 不过半月没有踏足这里,竟让云安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夫人。”德叔一见到云安安便立刻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激动,“您可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关于您和少爷离婚的消息都是传言。” 听言云安安抿了抿唇里的苦涩味道,淡声跟德叔解释:“不是传言,我和霍司擎真的离婚了。” 不给德叔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云安安便接着说:“德叔,我上楼去拿点东西,你不用管我,继续忙你的就好。” “少夫人……”德叔还想说些什么,但云安安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他叹息了一声,突然想起,霍司擎今天并没有去公司。 第734章 离我远一点 云安安在景宝的房间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都没有找到他说的限量模型,只得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小团子的声音相当虚弱:“妈咪不在的那些天里,景宝都是在妈咪房间睡的,可能掉在那里了。” 她的房间? 云安安将书桌的抽屉关上,边往外走边问:“宝贝,你确定你爸比今天不在家吗?” “大魔王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所以都是在家里办公,几乎不离开书房的。”小团子声音软乎乎的,“妈咪不要担心,不会被大魔王逮住的。” 云安安倒不是担心被逮住。 况且霍司擎现在视她如同空气,即便撞见了,他大概连多余的眼神也不会施舍给她。 心想着,云安安推开主卧的门进去。 窗幔紧闭,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房间里,昏暗得云安安只好眯起眼睛往前走,寻找灯光开关的位置。 这时,一道短促的喘息声传入她的耳中。 那声音里好似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每一声喘息都像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的一般,听得人耳后发麻。 云安安后脊一僵,下意识地转身要走。 脑袋里却忽然想起景宝刚刚说的那句话。 “大魔王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可不好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发出这么沉抑的喘息声? 云安安僵在原地不过两秒,便果断地转身,循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过去,连开灯都没顾上。 她凭借着眼前朦胧的光影,好不容易走到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男人身边,然后靠着感觉去摸他的手腕把脉。 谁知云安安刚碰到他的手腕,就被他反手用力地给扣住了,无法挣脱开。 似感知到了什么,他手上的力道好似僵滞了两秒,随后蓦然收紧掌心,用力地将她一扯,转瞬间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霍司擎——”云安安猛地睁大了双眸。 男人体温很低,低到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紧扣着她手腕,不准她乱动的手掌,凉得像冰块。 他都已经有别的新欢了! 现在这样对她又算什么?! 云安安眼尾渗出了些许晶莹。 “可惜你只是个梦。”霍司擎狭眸蒙着层雾霭,望着云安安双腮酡红,水眸含怒的好欺负模样,嗓音低不可闻。 若非在梦里,他也无法触碰她。 感受着她在身边时心脏的跳动。 一如往昔。 云安安半睁的双眸水雾朦胧,意识都逐渐有些飘忽了。 他的话掠过耳畔,连水波都未掀起,就那么散去了。 连同她仅剩的理智,也一并散去。 云翻浪涌,惊涛拍岸,自海面掀起的风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将云安安淹没。 她意识模糊地想要寻找停靠的支点,却在堪堪得以平静时,便再度被送回到浪尖上,无法停歇。 光线幽暗的房间内,被翻狂浪,暧昧的虚影紧密交叠。 此起彼伏的低吟不绝于耳,将此刻无尽的春光酿成美酒,未饮已醺。 … 不知过了多久。 身体的酸痛迫使云安安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刚一动,浑身就像是被人拆了重新组装一样的疼,让她忍不住地直抽气。 景宝说霍司擎身体状况不太好。 可她是真心没从哪个角度看出他的身体不太好。 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被霍司擎压在这张床上,予取予求地索要了多久,身体才会酸疼难忍到这种地步! “禽兽……”云安安腿间酸软得厉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双霸道地搂在她腰间的双臂挪开,挣扎着坐了起来。 “云安安……” 这时,低沉嘶哑的嗓音忽然传入她的耳中。 他醒了? 云安安转过头去,但由于房内光线太暗,只能看见他的轮廓,别的就不甚明晰了。 “离我远一点。” 宛如警告般的话语入耳,霎时将云安安好不容易变暖的心脏,急剧冰冷。 寒意不断钻进她的身体里,让她猛然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呵,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 泄欲的工具么? 云安安唇瓣紧抿得微微发抖,许久才仰起脑袋,不动声色地将渗出眼尾的湿润擦去。 她掀开被子下床,就着黑暗一件一件地把衣服重新穿好。 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这里。 房内重归安静,仍处于沉睡中的男人剑眉紧蹙,双臂无意识地一揽,却只拥抱到空气。 … 云安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8号出来的,脑中像是被突然挖空了般,容纳不了半点其余的思绪。 只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霍司擎刚才的那句警告。 ——她怎么那么笨。 云安安缓缓蹲下身去,将脸埋进了双膝中,试图用这种姿势缓解密密麻麻地扩散了整个心脏的无力感。 昨晚他给的难堪就够让她清醒的了。 怎么一个吻而已,就让她方寸大乱,失了理智? 在霍司擎眼里,她恐怕就只是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物件,用过即丢,甚至不需要对她解释—— 清醒一些吧,云安安。 你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嘀嘀。”突然有几声汽车鸣笛声响起,将云安安从无边无际的低落中拉回。 她抬头看去,却见到了一张自己意想不到的脸。 穆家小少爷——穆焕! 第735章 那可由不得你 等云安安从被人从身后打晕的混沌中醒来,身边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垂眸看见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云安安细眉蹙起,试图挣了挣,却没什么用。 一个月内被绑架两回。 她是抽中什么绑架套餐大奖了吗? 云安安头疼极了,这会儿她身体本就不舒服,被这么捆绑着,心情已经快要到爆炸边缘了。 “你醒了。”一道男声传来,引得云安安抬眸看去,就见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身上穿着件白大褂,手里拿着把手术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却时不时将刀尖对准云安安的方向。 “一点点迷药就把你给迷晕了,你这个中医天才,看来也不过如此。”穆焕眼中寒光闪过,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满。 就好像在质问她“你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一样。 云安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中医,又不是毒人,还跟小说里似的百毒不侵呢?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和穆家的这个疯子碰上了。 “你把我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说些废话?” 穆焕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脸上的笑容有些邪异:“这么多年不见,想看看爷爷在我小时候给我订的娃娃亲对象,成长得怎么样了。” “不过你让我失望了,我对你很不满意。” 谁特么和这种变态订过娃娃亲了!? 云安安厌恶地皱起眉,“你爷爷以前是对我爷爷提过订亲的事没错,但请你搞清楚,我爷爷没有同意!麻烦你们穆家不要一厢情愿,自己搭台唱戏好不好?” 说的好像她是他们穆家的所有物一样,还得看他们的脸色来做人? 呸!美得他们! 怪不得爷爷从前总是嘱托她一定要远离穆家人,不能交好,就算是决裂也没关系。 小时候懵懂,听不明白爷爷话里的暗示。 后来长大,穆焕的爷爷带着他亲自上门拜访,想借此定下云安安和穆焕的婚约。 云安安到现在都记得,穆焕把她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踩死了她半片药圃里的药材,还趾高气昂地对她说。 “反正你早晚都是要给我当老婆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也就罢了,穆焕仗着自己小时候体壮,趁着大人不在,总是故意欺负云安安。 结果刚好被云老爷子给看见,气得当场就把这对爷孙给轰了出去,放话再也不与其来往了。 云安安每每想起那些事情,就不止一次感到庆幸爷爷没有答应穆焕爷爷,给她和穆焕订亲。 不然她非得按着这个王八羔子的头,让他一头撞死不可。 毕竟撞自己太疼了。 “随你怎么说。”穆焕并没有把云安安的反驳放在心上,戴上手套后,拿着手术刀走到了云安安面前。 “虽然你看起来并不怎么样,不过有总好过没有,勉强能用。” 什么意思? 云安安看着那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穆焕,还有被他手中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头皮一阵发麻。 他该不会想要……当场解剖她!? … 8号别墅。 房间里灯光骤亮,稍稍将霍司擎偏离轨迹的神智收拢回来,彻底从那场疯狂而激烈的梦境中抽身而出。 那双漆黑幽沉的狭眸映出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多了几分嘲讽。 果然是梦。 是梦也好,她反倒是安全的。 霍司擎抬手按了按眉心,掀被起身,却忽然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肩侧和手臂上,无端多了几道细细的划痕,像是指甲刮出来的—— 云安安哭着一遍遍求他停下的旖旎画面,一瞬间便冲破了梦境与真实的那层阻碍,清晰地出现在了霍司擎的脑海中。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德叔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少爷,刚刚少夫人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对劲,我不放心便跟了她一段路,谁知我接个电话的功夫,少夫人就不见了!” 竟不是梦—— 霍司擎神色蓦然一沉,狭眸里犹如忽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阴云涌动。 唯独没有一丝喜色。 与此同时。 正在公寓里睡觉觉的小团子听到掌中镜响起了警报声,登时就睁开了眼睛。 三声警报,是妈咪身上的项链发出的预警! 景宝立刻坐起来,拿起掌中镜开始定位云安安现在的坐标,并且截取那条项链拍摄到的画面。 那条项链一般不会随便预警,否则要是云安安平时不小心碰到就发出预警,会显得十分麻烦。 坐标结果显示云安安现在在一栋荒废的旧大楼里。 拍摄画面的视角是一片银色,过了好一会儿,银色慢慢挪开后,一把手术刀出现在画面中。 穆焕的脸也随之出现在了景宝的视线中。 他拿着那把手术刀,不轻不重地在云安安脸上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响声,还伴随着他张狂的笑。 “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我们之间还有娃娃亲不是吗?把你娶回家再慢慢折磨,才更有意思。” “变态!你心理毛病啊!”云安安怒斥出声,“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那可由不得你。”穆焕势在必得地笑了声,随后用手术刀挑开云安安的衣领,任凭刀尖割破她的锁骨也没停止。 鲜红的血珠从刀尖流下,渗进云安安的衣领里。 看到这个场面,穆焕的笑容越发的诡异,“等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云安安嫌恶地撇开头,颈间的项链不经意地晃动了下,恰好对准了穆焕的脸。 就在这时,一束黑色的细小水柱从项链的中间喷射而出,直直地射进了穆焕的眼睛里! 眼睛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穆焕连最心爱的手术刀掉落在地也没顾得上。 他用双手捂着那只受伤的眼睛,面部狰狞扭曲,另一只眼死死地瞪着云安安。 “你做了什么?!” 云安安想到景宝曾经对她说的话,再看穆焕这副痛苦难堪的样子,勾唇冷笑了声,“你说呢?” 第736章 演戏 随即她双手一挣,轻易地把早就被她暗中割断的绳索扯落掉,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同胜利的女王般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单看云安安的脸,只觉精致清丽,如同一夜之间怒放的玫瑰,娇滴滴的极容易攻陷人的心里防线。 偏生她眼尾微微扬起时,自有一股娇媚张扬的劲透出来,攻击感十足。 自从上次被绑架后云安安就有了随身携带小刀片的习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想到今天还真的防上了。 看着穆焕那副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的表情,云安安转了两圈手上的绳索,红唇忽然扯开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 不多时,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屈辱地跪坐在地上的穆焕目眦欲裂地盯着云安安。 如果不是他嘴里被塞了布,否则还不知要怎么口吐芬芳,来发泄自己这操蛋的心情。 管穆焕心情多差,云安安的心情反正是相当不错的,末了还不忘找到自己被扔进垃圾桶里的手机,把他此刻的惨状来了好几张特写。 “娶我?你要是不怕没命就尽管来,来一次我暴打你一次,一天天净给姑奶奶找事。”拍完照后,云安安站起身,垂眸踢了下穆焕的肩膀,看着他跟个乌龟似的仰倒下去,轻嗤了声。 “唔唔——”穆焕愤怒到了极点,却能怒不能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身为穆家中最受宠的小辈,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要不是这个女人竟然使诈,她早就死了千遍万遍了! 云安安哪儿听得到穆焕的心声,只要一想到这个变态刚刚想拿她的身体做什么实验研究,她就一阵恶心。 就这么放过他是不可能的。 直勾勾地盯着乌龟仰躺的穆焕许久,云安安眸底泛起了一丝冷光。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帝都巡局派来解救人质的巡员赶到现场,迅速地逮捕了这场性质恶劣的绑架案凶手,并解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可怜人质。 据现场调查采证的巡员口述,凶手显然是预谋犯案,凶器除了掉在地上那把手术刀以外,现场还有一整套齐全的手术器具以及麻醉药。 在行凶之前,凶手对人质进行过暴力、故意伤害等行为,致使人质的精神受到极大打击和伤害,身上更是有多处外伤。 人质凄惨的模样看得在场的女巡员红了眼眶,恨不得将凶手千刀万剐。 好在的是,凶手行凶过程中意外伤到了自己的眼睛,人质才得以抓住一线生机,趁此机会对外求救…… “妈的,这种社会败类就应该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地沉江!” “他那只眼睛伤得真奇怪,现场没有找到半点相关的痕迹,就像是老天爷突然下的惩罚一样。” “该!瞧瞧人家好好的小姑娘被这渣滓害成什么样了!?这要是我女儿,我不把他给宰了难泄心头之恨!” “我看到那些手术用的器具时头皮都麻了,人小姑娘当时得多害怕?不把这个混蛋摁进监狱里,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女孩被他害!” 此时,众巡员口中可怜又无辜的人质也就是云安安,悄悄掀了下眼皮,见这是往医院去的路,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她可不能去医院做检查,否则这身“伤”可就要穿帮了。 但演戏得演全套,这些巡员刚刚冲进去时她几乎是“命悬一线”地昏倒在那儿,不做检查也太说不过去了,大不了到时候找理由蒙混过去。 所幸她这还算是小问题。 犯下绑架他人,又一连背上故意伤害,擅自进行人体实验等罪名的穆焕,这要是进了巡局,有他苦头吃的。 想想云安安心里就舒畅多了。 但等做完检查之后,医生沉着脸告知她和另外两个女巡员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病人除了身上可见的一些外伤以外,头部因为受到过重物击打有些轻微脑震荡,创伤最严重的地方是病人的腕骨和双腿,伤势过重,可能会对以后的行动造成一定影响。” 云安安:???她伤的这么重? 云安安直接懵逼了,立即伸手给自己把脉确认。 她的举动在两位开了小可怜滤镜的女巡员看来,就是不肯接受事实的表现。 她们连忙蹲下身去握住了云安安的手,不由自主地放柔声音安慰她:“姑娘你放心,现在的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安安……云安安当然得咬着下唇,明眸里三分迷茫七分不可置信的色彩,“伤害我的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吗?” 两位女巡员哪里想得到她这副凄凄哀哀的表情是假的,当即便拍着胸脯保证:“惩罚坏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做,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够了!” 幸亏穆焕不在场,如果让他看见这副情景,只怕要气的吐出血来,大骂一群瞎了眼的! “谢谢你们,我相信你们!”云安安满眼真诚,心里却在嘀咕那个医生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她。 刚才那番话说的她差点都信了。 与此同时。 医院楼下。 德叔匆匆回到车上,一边如实地跟霍司擎汇报刚才的情况:“少爷,少夫人身上那些伤果然是假的,我已经按照您说的,让医生配合少夫人演这出戏了。” 那会儿云安安被人扶着上了巡逻车时,看到她那身吓人的伤痕,一向稳重的德叔都感到难言的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暴打穆焕一顿。 却是霍司擎制止了他,并让他去医院做好刚才的安排。 德叔起初还不放心,跟医生确认了几遍,才知道云安安身上的伤的确如霍司擎所说一样,是她自己伪造的。 觉得庆幸之余,不免有些惊奇。 当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算能看清云安安身上的伤痕,也未必能看出那些伤痕是假的。 更何况就连和云安安坐同辆车的巡员都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霍司擎只一眼便确定了她的伤是假的之外,甚至猜到了她想做什么,配合得堪称默契。 第737章 冲动是原罪 也因此令德叔越发的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才会离婚? 难道真的像那些佣人所说的那样? “嗯。”坐在后座一侧的男人淡淡地答了声,放在膝上的长指轻敲了两下,随即沉声吩咐前座的乔牧:“给巡局那边递个话过去。” “是,霍总。” … 穆家。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穆焕前脚刚被逮捕,后脚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穆家,将闭关已久的穆老都给惊动得提前出关了。 弄明白事情缘由后,穆老当场勃然大怒,只不过这怒气却不是对着穆焕的。 “早知道云穹是个攀高踩低的,没想到他的孙女也是一丘之貉,看不起我穆家也就算了,竟然敢辱我穆家之人?!” 穆母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就是说啊,小焕能看得上她这种孤女,都不介意她离过婚再娶她,不知道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她倒好,竟敢摆我儿子一道!” “别哭了,眼下把人捞出来才是要紧事,其他的日后再说也不迟。”穆父在一旁安慰。 “那个贱人,等她以后嫁进穆家,我非要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体统!” 穆老冷哼了声,头一次觉得这蠢钝儿媳还算有点脑子,“她如今终于离了霍家这座靠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能从我们手中翻了天不成?” “焕儿哪点都好,就是太心浮气躁,把自己折进去了不说,还连累了穆家的名声。好在这点小事不算严重,你们一会儿去巡局知会声,他们看在穆家的面上,也不敢对焕儿怎么样。” 能说出这种话的长辈,底下小的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都是一副德性。 穆母和穆父又是个没主见骨头软的,穆老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点反驳。 得了话之后,夫妻俩就急忙赶去了巡局。 当看到一只眼包了纱布,满脸充血伤痕,走路姿势扭曲又怪异的穆焕时,穆母都没能认出眼前这只独眼的猪头,就是她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儿子! 人的第一反应往往足够真实。 穆母尤其是这方面的翘楚,她拉了拉穆父的手,张嘴就来:“不是说让我们见小焕吗?这个丑不拉几的猪头是什么玩意?” 刚酝酿着准备开口的穆焕“……” 穆父比穆母好点,好歹靠着穆焕脖子上那颗痣把他认了出来,尴尬地呵斥了穆母一句:“你在胡说什么?这就是儿子。” 穆母眼中的震惊更浓了,心痛也一并涌了上来,“这……天杀的啊!那个贱人竟然把你害成这副鬼样子!她怎么敢!?” 一旁的巡员看不过眼了,憋着口气提醒:“这位夫人,是你儿子绑架人在先,受害者正当防卫才捡回一条命,至于你儿子这伤,全是巧合。” 为什么说是巧合呢? 他们押着穆焕下楼时,他突然往前一跪,像是在给谁行大礼一样,球似的滚下楼梯的速度快到他们都没拦住。 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和人受害者有什么关系? “什么巧合!”穆母厉声质问,“要是那个贱人安分守已,我儿子怎么不绑架别人偏偏绑架她!?她现在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们怎么不把她也给逮捕关起来,死在牢里头最好!” 听听这都什么屁话。 巡员们脖子都气红了,碍着不好发作,但对这对母子的印象却已经差到了极点。 他们起初调查还怀疑穆焕眼睛的伤有些蹊跷之处,加上他又一口咬定是云安安暗算的他,现场又只有他们在,他们其实已经对云安安产生了怀疑。 可现在听穆母的话,她儿子伤害了别人,敢情还是别人的荣幸? 这种母亲能教出这种儿子来一点都不足为奇。 巡员当即板起脸,“受害人被检查出身上有多处重伤,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验伤报告刚才已经发来了,两位有什么想说的,还是留着找律师的时候再说吧!” 穆焕要上法庭,说明巡局这次压根就不会看穆家的面子,否则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定论! 穆母眼白一翻,厥了过去。 … 在医院这些天,云安安也没少听说穆焕那件事的后续。 穆家试图把他捞出来无果,被判处无期徒刑。 穆焕之所以被判的这么严重,并不单单只有云安安一个因素。 在云安安之前,他的手里就已经沾染过好几条人命,和他准备用来对付云安安的手段一样,用不给打麻醉药的方式,活活将人解剖至死—— 从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穆焕犯罪后的处理手段有多高明了,竟连一点证据也没留下。 可这一次,那些原本已经湮灭的证据齐齐出现,最终直接奠定了穆焕的结局。 因为穆焕入狱,整个穆家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先是穆家的公司股票暴跌,资金链断裂,再到穆老怒急攻心突然入院,穆家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团。 没了穆老这个主心骨,穆母便撺掇着穆父独挑大梁。 然而这大梁没挑起来,就把他给压死了。 穆家一夜之间破产,讨债的追上门来,穆父想也不想地卷走了家里最后一点钱财出国跑路,转头就忘了穆母这个黄脸婆的存在,堪称人间真实。 每天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追债却还不起,没等到看着云安安嫁进穆家磋磨她,穆母就先遭了报应,下场凄凉。 医院这边,虽然云安安心有怀疑穆家在拿当棋子,想要下一盘大棋。 但具体是什么局,她还没有想明白,穆家就死的透透的,连一点水花都掀不起来了。 穆家的确很能忍,为了一雪被云老爷子拒绝订亲,断绝来往的前耻,一直都按兵不动,在背后潜心观察云安安的一切动向。 好不容易等到云安安终于和霍司擎离了婚,失去了这座靠山,穆家就按耐不住了。 然而谁能想到还不到两天时间,他们就凉了。 “所以啊,冲动是原罪。”云安安托着腮啧了声,反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她便没有再在这件事上费神。 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第738章 避孕药 一道修长伟岸的身影踏入房内,自他周身散发出极致迫人的气场,只刹那就让偌大的空间变得逼仄起来。 云安安抬眸一看,却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他,顿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把这个吃了。”霍司擎冷硬的声线里携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将一个小药瓶塞进了云安安手中。 云安安回过神来,垂眸看向他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 瓶身没有药名的字样,外观上看也看不出是什么药。 “这是什么?”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心口不知为何突然咯噔了下。 霍司擎漆黑深邃的狭眸略低,目光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浮现出困惑的小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原本想要像往常般轻轻揉揉她的发顶。 但却克制地收了回去,许久才堪堪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你该吃的。”霍司擎言简意赅地解释,口吻是与那双漾着柔和的眸子相比,截然不同的冷淡。 冷淡得云安安只觉得讽刺,所以这个男人是事后觉得后悔,怕她肚子里会留下他的孩子,以后更加牵扯不清。 特地给她送来避孕药的是么? 她是不是应该对他的体贴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云安安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怎么都压不住的失望和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直到眼眶都泛起了涩意,她才开口。 “你确定要我吃这个?” “嗯。”霍司擎略微颔首,望着她不明缘由越发苍白的脸色,剑眉深锁,狭眸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心疼。 云安安勾了下唇,仓促地低下头去,一滴滚烫不偏不倚地砸在她手背上,被她不动声色地擦去了。 与她唇角那抹惨淡笑容一并落下的,还有她眼中每每望向他时格外动人的星光。 “好啊。”过了好打一会儿,云安安轻声答道。 她吃。 届时,他们就真的再没有一丝关系了。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云安安就用力地拔掉玻璃药瓶上的软木塞,硬灌似的生生逼着自己把里面的药水喝完。 就连云安安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跟霍司擎赌气,还是在跟自己赌气。 又或者两者都有。 所以她连自己会用金针避孕这件事都忘了,将嘴里苦得发涩的味道用力地咽进嗓子里,没有半点犹豫。 “你可以走了。” 她的语气很冷,甚至不愿意再看霍司擎一眼,转身躺下,拉上被子盖住了自己。 霍司擎将她的抵触与抗拒收于眼底,眉宇紧紧拧起,幽暗的狭眸中划过一丝深思。 当时他只当那些场景是个梦,没了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与忍耐力。 更遑论那人还是她,一但触碰到,便如同渴水已久的旅人,全然失去了索要的节制。 她哭得那么狠,他都未曾放过她。 如今只怕在十里枫时他无意令她生出的怒气未消,便因着这件事加重了。 只不过,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霍司擎凝眸望着病床上那团小鼓包,面庞冷峻得没有一丝表情,眼底却蕴着浓得化不开的苍凉。 霍司擎离开后没多久,把景宝送回公寓里的苏酥就重新折了回来,见云安安脸色不对,当即就问:“刚刚霍司擎是不是来过?” “你怎么知道?”嘴里还残留着药的苦涩味道,好似苦到心里一样,让云安安连强颜欢笑都装不出来。 所幸在苏酥面前也不需要假装什么。 “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的车了。”苏酥往床旁的软椅一坐,皱起眉:“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要不然云安安的脸色也不会难看成这样。 云安安沉默了两秒,才在苏酥不满的目光下把紧攥的手心张开来,云淡风轻地道:“他是来给我送药的。” “什么药?”苏酥拿起那个小药瓶看了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避孕药。” 苏酥气得够呛,差点没当场摔了那个玻璃药瓶。 但看见云安安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苏酥硬是把嘴边那几千字有辱斯文的脏话咽了回去。 而且细想想,如果霍司擎真的对安安这么狠心,又何必在公寓楼下守了她一夜又一夜? 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苏酥想了一会儿,“妞儿,是霍司擎亲口跟你说这是避孕药,让你吃的?” 云安安摇头,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结合不久前他对她做的事情,以及他对她说的那些话来看,除了避孕药还有别的可能么? “那不就结了。”苏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万一这里面的并不是避孕药,那你们之间不就误会大了?” 听着苏酥的话,云安安冷冰冰的心脏微微动摇,她抬起眸来:“苏酥,帮我个忙。” “安啦,我知道你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离开云安安的病房后,苏酥边拿出手机来联系在第一医院工作的医生朋友,一边脚步匆匆地往电梯走去。 谁知不知是她走的太快了,还是对面的人一时没有看路,苏酥一个低头的功夫就被撞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小心,你没受伤吧?”不小心把苏酥撞倒的女人歉然地跟她道了声歉,然后把她拉起来,轻拍掉她衣服上可能沾到的灰尘。 苏酥摔得也不疼,加上赶着时间便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多加理会,冲着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下次小心点。”说完这句,苏酥就快步走进了电梯里。 站在那儿的女人等到电梯门关上,嘴角扬起一丝笑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 第三次针灸后,傅老爷子的病情改善明显比前两次还要明显了,心绞痛的次数减少,且疼痛轻微,远没有刚开始那般难以忍受。 给傅老爷子把完脉后,云安安便嘱咐道:“按照原来的方子再喝上半月左右,疼痛基本就会消失了,不过往后还需要多加注意,禁酒禁烟,少动怒。” 站在病床边满脸紧张的傅家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松了口气,“谢谢云医生,您的话我们一定会谨记在心的。” 老烟枪傅老爷子脸色发苦,完全没有病快好的高兴神采。 第739章 他哥拿命护着的人 “让我多抽一支烟,少活一天都是成的。” 傅家人险些没被他这话给急死。 他们盯着的时候不怕傅老爷子抽烟,万一他们哪天不小心疏忽了呢? 那可是要命的! 云安安听言笑了笑,“您多抽一支烟,您身边的家人就会为您的身体忧心一天,一日复一日,或许您身体未好,便将他们的身体都拖垮了。忧思成疾,最是伤身。” 她没有直接劝说傅老爷子少抽点烟,但这番话说出来,却让傅老爷子陷入了深思。 品着品着,竟觉得云安安的话挺有道理的。 “你这小姑娘,瞧着年纪轻轻的,医术了得不说,还挺会开解人。”傅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云安安,又问:“今年多大了?还单身吗?要不要爷爷给你介绍个人傻钱多的男朋友?” 一旁的傅毓年顿时头皮都炸了,“爷爷,你别乱给人拉婚姻线,她可是……” 他哥拿命护着的人。 谁敢碰? 君不见穆焕那厮还没来得及对云安安做些什么,就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目前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云安安浅浅一笑,婉拒了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瞅了眼自家人傻钱多的不肖孙两眼,惋惜地摇了摇头。 傅毓年:??您又在心里边嘀咕我啥呢? 接到苏酥发来的信息,云安安心知是鉴定结果出来了,便借故先离开了病房,点开信息查看。 当看完第一条信息之后,隐隐藏在云安安眸底的紧张和希冀就如同阳光下的水滴,眨眼便被蒸发了。 【我朋友说从药瓶残留的液体中检测出来的的确是避孕药的成分,只不过相比较市面上的避孕药,这种的副作用会很轻微,对人体没有太大伤害。】 【……我他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夸这个人渣还有点良心好,还是该骂他狼心狗肺好!竟然真的给你吃这种东西!】 打字还不够,苏酥连了好几条语音痛骂霍司擎的罪行,可见被气得够呛。 可云安安耳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脑海里不断反复着“的确是避孕药”的那句话,双眸直至怔忡。 如果没有过期待,那么期待落空的感受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忍了。 好在,她差不多快要习惯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了。 给苏酥回了条消息过去,云安安便拨通了沙琪玛的手机:“沙琪玛,帮我订两张飞海城的机票吧。” 沙琪玛叹了声气,“你想清楚了吗?” “好像从没有这么清楚过。”云安安抬眸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嗓音也跟着低落下来,“这次离开我和景宝轻易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一起回去吗?” 这时,傅毓年从病房里出来,刚好听见云安安的话,耳朵立刻就伸长了。 “我在那边倒是没什么牵挂,还不如就在你的医馆里待着,也算不白费你教给我的这身医术。”沙琪玛虽有犹豫,但还是选择留在帝都。 云安安也没有勉强她,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然后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她刚一走,藏在门后的傅毓年就迅速地给霍司擎去了通电话。 那边刚接通,傅毓年就急吼吼地道:“哥,你和嫂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嫂子怎么刚回帝都没多久就又要走了?还说下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手机那端静默了片刻,许久才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她离开也好。”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就这么让嫂子走了,你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傅毓年操碎了心,“还有,你和嫂子离婚的消息才传出去多久啊,穆家就忍不住对嫂子下手了。” “有一必有二,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嫂子以后的人身安全吗?” 那端一片沉寂,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音时而响起。 傅毓年只得再下一剂猛药:“哥,海城的青年才俊那么多,嫂子又这么漂亮出众,爱慕她想要追求她的男人只多不少,就连我爷爷都想给嫂子介绍对象,你如果不防着点……” “你爷爷介绍的谁。”霍司擎淡淡问。 “我啊。”傅毓年嘴一快,话就被套出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呵。”阴沉得仿佛能穿透屏幕的冷意从那端散发出来,裹挟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傅小三,你胆肥就试试看。” 傅毓年在傅家小辈中的辈分排行第三,因此才有了这个称呼。 傅毓年只觉得窦娥都没自个冤:“哥你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我爷爷就是随口一说,不能当真。” 一边在心里嘀咕,他只不过打了个比方而已就醋成这样了,还装得一副自己不在乎的样子,骗谁呢? “你这么狠心地一次又一次把嫂子往外推,假如嫂子真的知道你没有多少时间的事情,恐怕也无法轻易原谅你做过的事情。” “我不需要她的原谅。”霍司擎嗓音极淡,听不出丝毫喜怒。 傅毓年又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的事你未必瞒得过我。之前在机场,虽然是嫂子执意要走,你看起来像是恼了她,要跟她彻底断了关系。”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计算好,要彻底把云安安这个人从你身边推开。这样一来到时候你一旦出事,她反而是最安全,不会被霍家那群狼子死咬不放的那个。” “可到头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她以身试药,就快命不久矣却还要为她的未来铺路的事,她一件都不知道。有时候真他妈的想干脆把这一切告诉她得了。” “傅小三。”霍司擎声线顿时沉了下来,“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在她面前提及半个字。” 傅毓年长叹了声,点着头像是妥协了,“放心吧,我分的清轻重。” 他只是觉得不公而已。 倒没有责怪云安安什么的意思,她之所以不知道这一切,也是源于他哥的极力隐瞒。 霍司擎刻意想瞒下的事,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被她发现。 但……傅毓年就是见不得彼此相爱的人被逼至陌路。 第740章 靠她不住 云安安并没能如愿离开帝都。 皇荣分公司因着香薰球热售的关系,已经在帝都以及周边城市打响了知名度,正是推出新产品的好时机。 公司里的高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研究出新产品的大概方向后,就立刻召开了会议,商讨该选用哪款来作为接力。 只不过他们的策划案都被霍延驳回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的思路要么太普遍,市场上早有差不多的产品,要么太异想天开,根本不符合实际,能不能做出来都两说。 霍延怀疑他们的天灵盖是被香薰球的销售业绩给冲破了,才会飘成这样。 于是毫不留情地全都打了回去,重做策划案。 听助手说起这件事后,云安安抱着软绵绵的小团子笑得乐不可支,不怪霍延那么郁闷,换了她也该自闭一会儿。 连驻颜丹这种东西都写的出来,那个写策划案的高层大半夜看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笑完之后,云安安给霍延发了条消息过去:新产品的进度放慢点也没关系,就算不能赶超香薰球的业绩,也至少不能拖后腿。 景宝靠在云安安怀里,乖巧地充当抱枕的角色。 没办法,妈咪嫌抱枕不够软和,景宝大爷只好委屈委屈啦。 霍延很快便回复了她:你看过他们的策划书了?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云安安往沙发上一靠,单手托着下巴琢磨,香薰球的销售业绩在业界实属斐然,而且适用于各种人群。 合作的商场和专柜隔三差五就会要求补货,可想而知香薰球的火爆程度。 加上他们的代言人又是影后钟情,和她相熟的明星相继转发那条广告,是以会让越来越多人知道香薰球以及皇荣的名字。 因此新产品才不能太逊色,不求超过,但求稳定。 否则会给人一种皇荣不过是昙花一现,并没有什么真本事的印象。 那么新产品究竟要以研发什么为主的问题就来了。 就在云安安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时,里面的房门“嘭”地被苏酥推开,她捂着腹部弯着腰从里面走出来,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个分贝。 “快,救命,救救我要死了真是——”苏酥走过来,被云安安一把扶住,仔细看嘴唇都在哆嗦,“帮我熬个红糖水,我就快没命了……” “你例假来了?”云安安赶紧扶着她坐下,倒了杯热水给她,然后拿起她的手帮她揉按,“等熬好你早就疼死了,你怎么也不早说?” 痛经这种洪水猛兽,就算彪悍如苏酥,每个月也难逃它的折磨。 景宝小耳朵动了动,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每月五号之前,每天盯着你妈咪喝一杯益母枣茶,十号前一天再给她喝红糖姜茶,否则她会很不舒服,记住了没有?” “这些景宝都知道,不过这些不是你一直在做的吗?”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只有你能照顾好你妈咪。” “那妈咪自己呢?” “见到冷饮就走不动道的人,靠她不住。” 回忆到这里结束,小团子脑袋上都冒出了一排黑线。 如果让妈咪知道大魔王竟然在背后这么说她,肯定要生气的! 云安安哪里知道霍司擎和景宝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段对话,给苏酥揉按了会儿,她就想起一样东西来,趿拉着鞋子回房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苏酥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闻着云安安放在她鼻下的绿草,“虽然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如羊村抓羊,但我对吃草没什么兴趣的。” “噗嗤。这叫萝香,我在我外婆家的后山上发现的,止痛很有效果。”云安安把手里的萝香拧出汁水,一半让苏酥闻着,一半涂抹在她的腹部。 只不过萝香对治疗比较严重的痛楚才效果显著。 对轻微的痛经几乎没什么作用,云安安这种双腿和腹部酸痛,不算严重但足够折磨的体质,可以说是很悲剧的。 因此云安安自从发现这味新的草药后,止痛药的主药材一般都只用萝香了。 萝香敷上去没多久,苏酥便觉得藏在自己腹部的钻土机终于停止了运行,压得她腹部绞痛的感觉也轻快了一些。 “这什么宝贝?好像痛得没那么厉害了……”苏酥神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结果摸到了一手碧绿汁水。 她赶紧又给抹了回去,生怕一会儿没用了。 这时,小团子把刚才云安安小声嘀咕的药名记了下来,转身就去厨房把泡好然后盛了出来,“干妈,给。” “这是什么?”苏酥捧着杯子,疑惑地问。 云安安看了眼,解释道:“郁金和香附,两者有理气止痛的功效,我刚刚给你把过脉,适量喝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不过相比起这个味道,云安安更愿意喝红糖姜茶。 苏酥差点没感动坏,难得泪眼婆娑的模样:“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能在这种见鬼的时候有你们照顾啊。”说完还抱了抱云安安,“有个懂医的闺蜜真好。” 以前住在莫家,别说痛经,手脱臼了都是她忍着疼自己接上的。 莫时寒一开始还管她,后来……不提那个人渣也罢。 云安安被她这副模样给肉麻到了,“快喝吧你,一滴都不准浪费,这可是我家乖宝的心意……” 最后一个字说完,云安安脑袋里的浓雾就像是被一双手拨开了般,终于露出了清晰的景色。 “妈咪怎么了?”小团子疑惑地问。 “乖宝!妈咪想出新产品的思路了!”云安安重重地在景宝脸颊上香了口,欣喜之色溢出眉眼,“专治痛经的药贴,只要小小一块贴在腹部,保证一整天都不会疼!” 苏酥美滋滋地捧着姜茶,闻言点点头,“我觉得可行,十个女生中有八个痛经,要是能把它做出来,简直是女性的福音啊。” 止痛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市面上的那些痛经贴大多又是交智商税的东西,苏酥上过不少当了。 “这个不难做,主要是萝香,我不确定够不够使用。”云安安蹙起细眉。 第741章 中奖 “等会儿……”苏酥这会儿缓过劲来,才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刚刚说你外婆家的后山……是私人的还是公家的?” “私人的。” 苏酥扶着额头,一副就要晕过去的样子,“你容我缓缓,这什么家庭啊,家里还带山。” 荒山也就算了,可那是靠着寸土寸金的枫碧宫的山啊! 云安安也是被这么刺激过来的,已经习惯了,当即给云霄亦发了信息过去,请他帮忙看看后山的萝香数量有多少。 然后她便钻进了房间里,先把试验品做出来,趁苏酥这只小白鼠还热乎着,让她用个几天试试。 除了萝香以外,云安安还适当地一起加了其余几味药材,功效刘不单单只是缓解痛经,对子宫和体虚都大有裨益。 试验品分为了两种,一种是香膏试样的,呈晶莹的透明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只需要抹一些在鼻下,一整天都能安然无虞。 另一种是药贴,云安安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梅花形状,细闻有香气,比香膏浓,靠近些就能闻到。 苏酥用着香膏还没两天,就忽然移情别恋上了药贴,连外出的频率都比之前勤了不少。 云安安这会儿也忙着新产品立项后的一系列工作,去公司的次数和待的时间大约是以前的好几倍。 若非不放心景宝独自待在家里,她大概会一直泡在公司里不眠不休,直到新产品上市为止。 “云总,这是研发部的最新进程报表,这些文件需要您签下字,还有这个是……”助手一一把需要云安安过目或签名的文字放在桌上,在旁提醒。 看着这如山堆般的文件夹,云安安忽然有些明白霍司擎为什么经常忙得忘了时间,连用餐都顾不上了。 ……等等。 打住! 她没事闲得呢想他干什么? 云安安本想强迫自己心静下来继续工作,但那张冷峻的脸庞就像是在她脑袋里扎根了似的,怎么都驱散不了,弄得她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算了。 云安安干脆起身,拿起自己的白色外套和手包,边走边对助手说:“等霍延回来让他把剩下的文件处理了,我还有点事。” “好的。”助手应道。 说是有事,其实是云安安和钟情中午有约,在玉食府共进晚餐而已。 她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钟情人还没到,便先点了些甜品和果饮,打算边吃边等。 都说甜品能让人的心情愉快起来,果不其然,堵在云安安心口的窒闷感都缓慢地散去了些,伴随着店内的古筝乐声一点点重归宁静。 “你父亲这次回来,是为了你和司擎的事?” 熟悉的声音突然将云安安从乐声的沉浸中拉了回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就见霍湘儿和颜觅意从一面屏风后走了出来。 颜觅意抿着唇矜持地笑,然后才柔声答道:“我的事小,怎么好劳烦父亲特地跑一趟,兴许是有别的要紧事吧。” “你就别瞒我了。”霍湘儿没把她的话当真,“你父亲一直想司擎能够娶你,只不过先是云馨月,后又是云安安,时机一直不对。” “站在霍家的角度,你的确是最合格的霍家少夫人,就连老爷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您谬赞了,觅意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实在担不起您这么高的夸誉。”颜觅意谦虚地道,“更何况……” 后面的话还没开口,颜觅意就看到了此时正坐在座位上吃东西的云安安,当即没有说话了。 霍湘儿不解地往颜觅意目光直指的方向一看,脸上刚刚还和煦如春风的笑立刻就冷淡了下来。 “扫兴。”霍湘儿冷嗤了句,“她现在已经不是霍太太,更和霍家毫无关系了。一个被野男人迷了眼的女人而已,你想说什么便没必要顾忌着她,总归与她无关。” 云安安小脸陡然变得苍白,唇瓣抿得紧紧的。 颜觅意眼中闪过一丝嘲意,低头应道:“我知道了。” 两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里,并没有久留。 虽然霍湘儿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言直语地辱骂云安安,但这番话下来,却足够令云安安感到难堪和难受了。 霍湘儿都知道她和霍司擎在机场的对话……则说明整个霍家都知道她是为了“野男人”才会执意要和霍司擎离婚了。 也包括霍老爷子。 但他们理解的那个“野男人”,和云安安当时所指的意思,却是两个极端的概念。 霍湘儿刚才说颜觅意是最合格的霍家少夫人,就连爷爷也不会多说什么。 是不是代表着,爷爷已经默认了她和霍司擎…… 云安安忽然间便有一种刚洗完舒服的热水澡,猛地一阵冷风吹来,从身凉到心的感觉。 “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下。”身穿制服的玉食府经理面带笑容地走到云安安这桌,热情地对她道。 “是这样的,今天是我们开店五周年的纪念日,为此我们举办了一个抽奖活动,奖品丰厚,今天来店里用餐的客人均可参与。请问你要参与吗?” 这么巧? 云安安的精神勉强被拉回来一些,照着这位经理说的,把手伸进了抽奖盒里。 拿出来一看,是一颗金色的小球。 经理顿时面露惊喜:“恭喜您这位小姐,您抽中了我们店内的特等奖品!” “特等奖?”云安安看着手心的那颗小球,微微瞠眸,不会吧? “对!”经理点头肯定地道:“今天您在玉食府的一切消费都将由我们买单,另外您还会获得一份本店提供的特殊奖品,待您离开时将会交到您的手中。” 中奖这种事大多时候看运气,云安安在这方面的运气一向就不怎么好。 不然以前也不会抽个奖都能抽出什么《九百九十九式情话大全》来。 她愣了一会儿,惊喜之色才逐渐弥漫过她漂亮的眉眼,连唇角都勾起了一个小小的、愉快的弧度。 站在她对面的经理都被美人绽笑的画面晃了晃神,心脏没来由地怦怦剧烈跳了几下。 连她这个女人都被面前这位小姐的笑迷得脑袋发晕…… 第742章 被一只熊抱起就跑 忽然有些理解那位先生斥重金为博美人一笑的做法了怎么破? 等钟情翩翩而至赶来赴约时,菜已经上桌了,一半她爱吃的,一半云安安爱吃的。 钟情不由得挑了挑眉,“怪了,玉食府的厨师气性大,向来上菜是业内最慢,要不是胜在味道好,早就赶客了。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云安安颇有些小得意地弯起了眸子,把自己抽中特等奖的事跟她说了。 “玉食府什么时候也搞这种新潮的活动了?”钟情讶然地拿湿巾擦干净手,“还真不错,没想到我们安安手气这么好,连带着我也享福不用苦等上菜了。” “锦鲤附身,好运挡都挡不住。”云安安骄傲地挺了挺胸,一副“我超棒”的模样。 这可是她自出生以来中过最大的奖了,非要得意个一周半月的才够。 有抽奖的前奏在,两人这顿饭吃的舒心极了,尤其是云安安,眼尾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 “对了,钟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等饭吃的差不多了,云安安才道。 “稀奇,你竟然会有事要麻烦我。”钟情笑着看她,“你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帮不上的我就找厉骁给你办了。” 云安安这才接着说:“我有个妹妹,她叫霍白薇,是个刚入圈没多久的新艺人。” 钟情秒懂她的意思,“我这次接演的剧本刚好有个角色演员空缺,戏份虽然不多,但对整体来说很重要,演的好未必会比主演差。” “不是的,我只是想请你在她如果有需要的时候,能够拉她一把,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娱乐圈里的事谁也说不准,尤其是霍白薇这种漂亮且有气质的新人,最易引来豺狼虎豹。 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云安安习惯了未雨绸缪,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钟情闻言托腮笑了笑,“你放心吧,被你视为妹妹的人,那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谢谢钟姐。”云安安感激地道。 “傻,跟我有什么好谢的?快吃吧,等吃完了去拿你的特等奖奖品,我还真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 用完餐后,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前台领奖品。 “您好,锦鲤小姐,这是您的奖品,请收好。”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地给云安安递上礼品袋。 云安安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张金卡还有一个宝蓝色的锦盒,“这个是……” “这张卡是本店特别定制,全国只此一张的贵宾卡,凭借此卡您在玉食府的一切消费都由本店买单,不论是服务还是上菜,都以您优先,不需要排队。”前台小姐解释道。 不等云安安惊讶,周边的食客们目光就像是x光一样,蹭蹭地往那张金卡上扫。 “美女,你们还有贵宾卡吗?我也想买一张。” “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前台小姐笑容依旧甜美,“不好意思,本店只供这一张,是绝版的。” 食客们一阵哀嚎,却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云安安身上,“这位小姐,你手上这张金卡出吗?十万怎么样?” “特么在玉食府吃顿饭都要好几万了,你出十万块就想买这张卡你是失心疯了?!” “我出一百万,不知道这位小姐愿不愿意割爱?” “我出五百万!看谁跟我抢!” 能来玉食府吃饭的都是些家底深厚的,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反而更重视自己能不能舒心。 云安安被他们喊价喊得都懵了一下,连锦盒里的奖品都忘了看,反应过来拉着钟情就跑出了玉食府,没敢再待。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她锦鲤翻身的胜利品,岂是区区五百万能买得到的? 告别钟情之后,云安安没有搭车回公寓,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着。 昨天刚下了场大雪,但雪在早上就融了,温度也回升了一些。 街边的店铺新颜换旧颜,装扮得浪漫又有格调,时有悠扬的情歌飘出。 云安安看着商店橱窗里精致可人的小东西,一时有些入迷,忘了看路。 “嘭”地一声轻响,云安安一脸埋进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里,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又惊又诧地抬起头来,谁知却看到一只比她高出好多的大白熊,熊爪里还抓着一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或许是穿这身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比较高,虽然熊看起来很滑稽,但一点都不显得笨重。 云安安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抱歉,我刚刚没看路不小心撞倒你了。” 大白熊晃了两下熊脑袋,然后把手里那束玫瑰花递了过去。 云安安眸光一怔,愣了两秒才不确定地问:“这是要……给我吗?” 大白熊点点脑袋。 有生之年,她先是中了超级大奖,现在居然还被一只熊献花了。 云安安觉得,这世界可以再玄幻一些。 她有些晕乎乎地接过大白熊递来的那束玫瑰,纤指抚过柔软含露的花瓣,小脸上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明天是情人节。 她怎么可能会忘呢。 云安安忍不住踮起脚来,由于够不到,只能勉强在大白熊的熊下巴上亲了下,“谢谢熊熊的玫瑰花,我很喜欢。” 大白熊倏忽间僵了僵,两只熊爪虚空抓了抓,像是不知所措了。 好一会儿,大白熊才轻轻伸出熊爪,抓住了云安安的手腕。 于是在云安安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竟然被一只熊给打横抱起来往街前面跑了! 靠!! 人……呸,熊贩子?! “放开我!臭熊!你放我下来!”云安安把玫瑰拍在这只熊贩子的熊脸上,想挣脱出去,但却一点都没能撼动它。 她居然被一只熊抱起来就跑,跑的居然比人还快!? 周围的路人并不知道云安安此刻的惊恐,都被这只大白熊还有它怀里的娇小美人给吸引住了,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 被男朋友抱着跑的事情大部分女孩都经历过,但被一头帅气的熊抱着跑,首先要考验的不止是穿玩偶服的人的承重力,还有体力和速度了。 第743章 熊吻 这基本上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不知跑了多久,在云安安的挣扎和娇斥下,流氓熊终于停下步子,把她放在了地面上。 “你……你这个熊贩子,信不信、信不信我把你的熊头拧下来煲汤。”云安安喊了一路,嗓子都快喊劈叉了,不忘警惕地往周围看,以免有它的同伙。 但是并没有。 这里是长街尽头,前面人山人海,只能隐隐看见音乐喷水池在月光下摇曳着粼粼光泽,以及水幕上时不时闪过倒数的数字。 云安安被这场面吸引住了,忍不住踮起脚去看。 下一秒,她就被一双熊爪给抱了起来,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坐在了它的肩膀上面。 云安安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大白熊的熊脑袋,以免掉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气恼的话还没说完,云安安就发现原本狭窄的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开阔起来,连同她此刻的心境,也随着变得明朗起来。 就仿佛此刻整个世界都汇聚在了她的眼底一样。 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 “哇——”旁边的路人看到这一幕,发出阵阵低呼,“哪里领的男朋友啊,我也好像要能把我举起来放肩上的男朋友……” “亲爱的,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是选像那只熊一样把我给抱起来,还是选让我坐在你的肩膀上看风景?” “乖,我选择多活两年。” “这点你都做不到,没用!我们分手!” “哎不是别走……我靠?老子是人啊怎么和熊比?!” 周边的声音都没能引起云安安的注意,她一手抱着大白熊的脑袋,一手指着天边冉冉绽放的烟火,两条细腿欢快地扑腾着,眸子明亮得仿若璀璨繁星。 “熊你看!烟火来了!” 大白熊脑袋点了两点,表示知道了。 云安安这个位置简直就是超级vip待遇,又软又高,视野还这么好。 她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道是老天爷觉得让她一个人过情人节太心酸了,特地赐给她一只绅士熊来满足她? 等她心里嘀咕完,烟火也差不多快放完了。 云安安转过头想跟大白熊道谢,恰好大白熊也在这时转过头来。 她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地印在了大白熊的熊嘴上,明眸也对上了那双黑色的熊眼睛。 云安安:??? “啊!”云安安猛地直起身子,迅速地捂住嘴拉开了和大白熊的距离,小脸上泛起了层层绯红,“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赶紧从大白熊的肩膀上下去,拿着玫瑰花的那只手不断收紧,尴尬得不行。 还好亲到的是熊玩偶,不然云安安恐怕会原地爆炸。 但就这么亲上去,也够让她难为情的了! 大白熊的脑袋滞慢地摇了两下,像是懵了一样,呆呆的可爱极了。 云安安心里的紧张顿时“噗嗤”地散了,又重新笑了起来,“刚才谢谢你,我看到了很漂亮以前很少见的风景。唔……我送你个礼物吧!” 大白熊送了她一束花还带她看了这么棒的风景,她总得回礼表示一下。 云安安往手包里找了找,实在没找到什么可以送的出手的东西,只有一个她刚拿来练手,缝制得并不怎么样的连枝蔷花包。 她窘然地看着这只花包,刚想把它藏回包里换别的,一只熊爪就已经抓住了花包,抽了过去。 “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云安安想把东西抢回来,却被大白熊给躲开了,两只熊爪抓着那个花包,不肯放手。 这副萌态简直跟景宝有的一拼了。 云安安噗嗤一笑,“好吧,既然你喜欢的话。” 大白熊点点脑袋。 “对了,我感觉你好像是认识我的,那你能不能把你……”话未说完,云安安就感觉眼前刮过一阵风,把她腮边的发丝都吹了起来。 再一看—— 嗬!熊没了! 云安安双眸凝滞地眨了眨,一脸懵逼地看着刚才那只熊逃走时,往她怀里一塞的东西。 竟然是那只熊玩偶胸前的爱心。 结合大白熊的动作,看起来就像在对她“掏心”,然后把自己的心送给她一样。 云安安眉眼俱笑,也不知道哪家百货商场,竟然养出这么会撩的熊来! 从接头摄影师那儿买走了自己和大白熊的照片后,云安安便带着那束玫瑰花还有大白熊的爱心,满载而归地回到了公寓里。 想起玉食府送的另一样奖品还没有看,云安安便拿出锦盒来把它打开了。 锦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精美胸针,边缘是由深蓝色的钻石镶嵌而成的,中间点缀着一颗圆润的黑色珍珠,低调又不失贵气。 “我去!”苏酥刚从浴室出来,看到云安安手上的东西立时就扑了过来,满眼惊奇地看了会儿,“妞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颗本该被放在博物馆,被誉为【深海曙光】的黑珍珠,为什么会变成一枚胸针??” 这要让这颗黑珍珠的粉丝们知道,非得哭出一片新的海域来。 云安安摩挲着黑珍珠的纤指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回收,“你认错了吧?这是我在玉食府吃饭,抽到的特等奖……” “啊啊啊!你居然不带上我!”苏酥羡慕得直叫唤,“这颗黑珍珠根本不是钱能估量的价值,那家店家里有矿啊,居然拿来当奖品!” 云安安对这颗“深海曙光”虽然没多少了解,但也是清楚它具有多大价值的。 一时间,捧着胸针的手有些哆嗦。 她现在手上捧的不是胸针,是不知道几个亿啊…… 玉食府未免也太大手笔了……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忽然感觉苏酥抱住了自己,“……你干什么?” “让我蹭蹭锦鲤的运气,争取明天就能把小叔叔睡到手!” “……” 云安安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情人节过后,考虑到景宝的身体已经复原得差不多,她便替他把复学手续给办好了。 新产品的工作还要忙一段时间,把景宝一个人放在家里,远不如在学校里安全。 谁知景宝却不知为什么自闭了一个下午,蹲在客厅角落里画着圈圈。 第744章 谁说我要追回她? 一时间,她捧着胸针的手忽然停顿住了。 她现在手上捧的不是胸针,是不知道多少个亿啊…… 云安安正纳闷着,忽然感觉苏酥抱住了自己,“……你干什么?” “让我蹭蹭锦鲤的运气,争取明天就能把小叔叔睡到手!” “……” 云安安毫不留情地将她给推开,拿起手机给玉食府那边拨了通电话过去。 胸针上贵重的岂止是那颗黑珍珠,边缘镶嵌的蓝钻更是价值不菲,却只是为做衬托…… 难不成玉食府人傻钱多? 得到玉食府经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回答后,云安安终于相信了玉食府是真的人傻钱多。 “唔?”右侧的房间里悄默声地探出颗小脑袋来,往客厅里一扫,瞅着正美得冒泡的云安安看了会儿,就又缩回了房间里。 ——妈咪刚刚到家,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大概是捡钱了吧。 ——嗯。 ——你这样永远都追不回妈咪的! ——? ——你想妈咪了不亲自来见她,也不告诉她你关心她,就算地下情报做的再好,也是没用的! ——谁说我要追回她? 这回轮到小团子脑袋上冒问号了,所以大魔王每天让他汇报妈咪去了哪里做过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心情怎么样……是为了消遣他吗?? 小团子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然后打字:哦,原来是我会错意了,本来看在你是我亲爸比的份上,还想帮你争取下为数不多的机会,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那边沉寂了良久,就在小团子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谁在追求她? “哼。”小团子轻哼声,没再回复那边。 景宝这话并不是为了气霍司擎故意撒的谎,事实上想要追求云安安的男人并不在少数,只可惜他们越不过霍司擎那座高山,只能歇了心思。 现在云安安回归单身,没了这座碍事的高山,那些没死心的人自然就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你追任你追,云安安拒绝起人来也是个莫得感情的。 被拒绝过一两次的人都自觉放弃了,但被拒绝了六次还能不死心的,就只有一个人。 翌日,云医馆内。 看到堆放在休息区沙发上的花束,云安安的头顿时就疼了起来,她看向沙琪玛:“不是说不让签收的吗?” 沙琪玛一脸揶揄,“这束花是小沉让人送的,他人还在国外,不过心意倒是到了,就看你收不收了。” 江随沉送的? 云安安这才发现这些花束并不是前几天送来的路易十四玫瑰,而是小雏菊。 花束上面还附带着一个别致的锦盒和一张卡片。 【多亏你的药,幸运捡回一条命。】 他只字没提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只简短两句话,就让云安安歇了把花束和礼物退回去的心思。 “要我把东西退回去吗?”沙琪玛故意问。 云安安一脸郁闷,“他都说这是救命的谢礼了,我要是还拒收,不是刻意寒了人心么?” 就在这时,每日例行来医馆送花的小哥准时到了。 “请问云安安小姐在吗?有您的花束,麻烦请您签收一下!” 这回不用云安安开口,沙琪玛就以她花粉过敏的理由,再次花束给拒收了。 “真不知道这些男人到底是痴心不改还是自尊心作祟,越是得不到的人就越想得到,你都拒绝这么多回了还硬要送。”沙琪玛吐槽道,“你是买不起花还是买不起花店?” “就是,鲜花再漂亮没几天就会枯萎,一点都不实用。”一旁的配药员一脸赞同沙琪玛的话。 沙琪玛笑了声,“你说追人哪是这么追的?他们恐怕连安安最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几朵花几样礼物就想把人哄到手?做梦!” 配药员一脸好奇,“那老板喜欢什么?” 正在看这个月度账目的云安安终于听不下去了,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请问云安安小姐在吗?”门口再次有声音传来,不等里面的人答话,一箱一箱的东西就开始往里面搬。 刚想拒收,云安安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由得起身走上前去看。 如果她没闻错的话,箱子里装的应该都是药材。 “麻烦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工作人员礼貌地把笔递过去。 云安安的眸光黏在箱子上都快挪不开了,“这是谁送的?” “对方让我们对他的个人信息保密。” “啊……” “说是一定不能告诉您这是“景宝大爷”送的。” 云安安:……噗。 除了她家乖宝,也没人能说的出这种话了。 把名字签好后,云安安就迫不及待地拆箱子了。 沙琪玛和配药员看着云安安对着那些药材宝贝得不行的模样,相视一眼。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 那些送花的男人大概打死都想不到,云安安她不喜欢花,反而对草很感兴趣…… … 景宝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云安安就把他复学的事情给提上了日程。 景宝之前的班主任领着云安安和景宝往校长室走,一边提醒她:“新来的校长脾气不太好,多少请您忍一忍……” 想到云安安当初徒手捏碎花盆的场景,班主任就后背发凉,生怕这位暴躁妈妈在校长室也来上一出。 云安安欣然点头,“您放心,我脾气很好的。” 班主任:“……”这话说出来您不虚啊。 进了校长室后,班主任把景宝因病休学的情况解释了一遍,然后请他在相关资料上签字。 长相颇为严厉的女校长扶了扶眼镜,从那叠资料中抬起头来,打量了几眼乖巧站在云安安身旁的景宝,才道。 “云女士,您应该知道我们这是贵族幼儿园,所教的课程和普通幼儿园不同,您的儿子休学时间长达几个月,再回到从前的班级,恐怕有点难。” 云安安颔首,“这个您放心,逸景在家的时候有自习,不会落下太多的。” 说不会落下都是谦虚的,估摸着高中以下的题目都难不倒他。 第745章 别碰我 校长不置可否,低头看了眼资料,又说:“我认为以您的情况,让孩子在校内住宿更好。” 她什么情况? 云安安微微一愣,景宝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就听见校长继续说:“单亲家庭的孩子比正常家庭的孩子敏感,一个疏忽就容易造成性格或是其他方面的短缺,您好像也不太能长时间陪伴在他身边,那为什么不选择让孩子住宿,由老师们来教育会更好。” 这回云安安听明白了。 她唇角的笑都泛起了冷意,“所以你的意思是,单亲家庭是不正常的,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孩子也会被教育得不正常,对么?” 校长皱起眉,“我只是提出更好的建议,为您也是为孩子好。单亲家庭的孩子自幼缺爱,这种环境下成长出的孩子身心健康多有问题。” “为了防止万一,我建议复学前先让您的孩子做个整套的身体以及心理检查……” 云安安险些气笑。 她刚要开口,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嗤便将她打断,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冷冽迫人的声音—— “你说谁的心理有问题?” 云安安后脊微僵,本该装作没发现的,却控制不住地回身看去。 男人单手抄兜沉步走进来,一袭纯黑名家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挺拔,眉目清隽,容颜冷峻,举手投足间掩盖不住的矜贵,让人可望不可及。 云安安眸光晃动,有些失神。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比以往清瘦了很多,只是气场太强,容易让人忽略这点。 “霍先生?!”校长一改刚才的挑剔,满脸诧异地站起来迎上前去,一面讨好地伸出手:“没想到霍先生竟然会大驾光临,实在是贵校的荣幸……” 霍司擎狭眸淡扫,准确地看向正抱着云安安手腕的景宝,朝他抬手,“景宝,过来。” 被完全忽略掉的校长手尴尬地举了半天,听到霍司擎对景宝的称呼时,眼皮子顿时一跳。 景宝的小屁屁不情愿地扭了扭,瞅了瞅自家妈咪,看见她点头,这才走向霍司擎。 刚走过去,他就被霍司擎单手抱了起来。 “你胖了。”霍司擎薄唇轻启,毫不客气地扎了自家儿子的心。 小团子羞愤欲死,“小孩子胖一点怎么了!妈咪就喜欢我胖!因为抱起来舒服!” 霍司擎眉梢一挑,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低着头的云安安一眼,但很快便收了回来,低头在景宝耳边说了一句话。 登时就把小团子给气得小脸冒烟。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妈咪离开他是正确的!! “霍先生……”校长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情景一阵心惊肉跳,“云逸景小朋友是您的……” “他叫霍逸景,我儿子。”霍司擎锐利的狭眸半抬,似笑非笑地道。 小团子脸颊红扑扑的,原本打算掐霍司擎的小胖手也改为了抱。 霍逸景…… 校长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她刚刚挖苦讽刺的单亲家庭孩子,怎么会是霍家的小太子爷?! 尽管霍司擎并未多说什么,甚至好像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就这么抱着景宝去他的教室了。 但校长深知,她完了。 别说校长的位置,往后整个帝都都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事情不该变成这样的—— “我事先提醒过您,这位云小姐和霍家家主关系匪浅,您但凡听进去一两句,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一直在装鹌鹑的班主任等人都走了才敢吱声,说完便摇着头出去了。 … 霍司擎把景宝抱走了,云安安没法只得跟上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但眸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抹修长的身影上看去。 之前见不到的时候,云安安还能安慰自己,看吧,他在我心里不过就这样,才几天我就已经不想他了,再过几天就能彻底把他给忘了! 可终归是掩耳盗铃,骗得了自己而已。 云安安缓缓收回目光,唇角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不过会这么犯傻的人,好像就只有她而已。 “妈咪,景宝要进去啦。”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把云安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过神来,在仰起脑袋的小团子脸颊上亲了亲。 “好好玩,放学妈咪再来接你。” 小团子捧着红扑扑的脸颊美得不行,一边得意地抛给霍司擎一个笑,“那景宝进去啦!” 说完,小团子就跑进了教室里去。 他一走,就只剩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个人,相顾无言。 云安安细眉轻蹙着,想转身离开,但想到刚才如果不是他帮忙,还不知道那个尖酸刻薄的校长能说出什么侮辱人的话来,便开口说道。 “刚才麻烦了,我代景宝向你道谢。” 她的态度拿捏得很好,疏离但又不失礼貌。 当然,前提这是对外人而言。 霍司擎噙着浅浅柔和的狭眸倏然沉冷,神色也变得冰冷而不近人情,看她的目光毫无温度。 他一字未发,只这么冷淡地凝视着云安安。 登时让云安安有种自己在唱独角戏的羞耻感,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也这么做了,谁知却忽略了旁边就是楼梯,一脚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云安安明眸睁大到了极致,脑袋里都空白了一瞬,忽然感觉肩膀处紧了紧,不等她回过神来,便被护进了一个冷硬的怀抱中。 只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双双摔下了楼梯。 “咚!” 落地声沉闷地响起。 摔下去时云安安被霍司擎好好地护在了怀里,没有半点磕着碰着,但他的手背却擦伤了一片,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云安安赶紧从他身上离开,拿出手帕想帮他做个简单的包扎,防止血继续流。 谁知她的手还未碰到他受伤的地方,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给避开了。 “别碰我。”霍司擎眉峰紧拧,以手撑地,利落地起身,看也没再多看云安安一眼,便转身扬长而去。 就好似已经厌恶她到了骨子里,连被她碰一下都难以忍受。 云安安小脸泛白,唇瓣死死地抿紧,那只拿着手帕的手也慢慢落了下去。 第746章 一点都不把自个当外人 车内。 霍司擎面容冷沉地随意包扎了一圈伤口,拢起的眉心仿佛能夹紧一支钢笔。 云安安已经被他感染过一次,若是再有一次……她就会没命。 云安安当时脸上的受伤和失落霍司擎并非没有看到,正因为看到了,才会不假思索地离开。 以免横生枝节,将她再扯进来。 往后还是与她保持距离,最好……不再见面。 … 公司会议结束后,云安安直接回了公寓,盘腿坐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茫然。 苏酥起初还以为她在想新产品的事没打扰她,但一个下午了她还坐在那儿走神,看起来失神落魄的,不像在为工作烦恼。 “妞儿?在想什么?”苏酥抱着薯片坐过去,在云安安眼前挥了挥手。 云安安睫羽颤动了两下,好大一会儿才问:“酥酥,假如一个男人不准你碰他一下,还警告你不许碰他,这代表什么?” “那还能代表什么?说明这个男人厌恶这个女人,要和她划清界限呗。”苏酥“刺啦”一下把薯片袋子给撕开,一边回答道。 云安安心口猛地揪紧,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甚至反溢到了嗓子里,更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云安安的思绪被迫中断,胡乱地抓起来接通:“喂?” “少夫人,白薇小姐为了您和人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劝都没用,您能不能帮着劝一下……”德叔急得声音都有些发紧。 云安安纤指一握,“白薇在哪里?” “在本家,她……白薇小姐!”德叔的话没能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嘭啪的打砸声,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云安安哪里还坐得住,叮嘱苏酥如果她一个小时后还没回来,就去幼儿园帮她接一下景宝。 苏酥连忙应了。 … 本家。 当云安安赶到时,场面已经混乱得不行,刚走进去就听见霍白薇娇骂的声音传入耳中。 “挟恩求报这种事本小姐见得多了,但还没见过让人报恩是让人把他女儿给娶了的!你女儿是有多恨嫁啊,都贱到倒贴这地步来了!女孩子活的像她这样没脸没皮的,我也属实是头一次见!” “我哥和我嫂子刚离婚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猫看见老鼠扑上去就没你们这么利索的!”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长相周正,面色含怒,身上更是有种多年沉淀出来的威严,加上他的身份不同,多看一眼都让人心生惧意。 敢这样和他呛声的,大约就只有霍白薇一个人。 “你还是霍家的小姐,家主的妹妹,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道理也该和听得懂的人讲才有用,是你听得懂还是你女儿颜觅意听得懂?我说你们要是听得懂,还会死皮赖脸地要用恩情威胁我哥哥娶你女儿?你女儿也忒便宜了!”霍白薇冷笑。 颜贺海被气得嘴边的小胡子都撇了两撇,这要不是霍司擎的妹妹,他早就动手了! 颜觅意也难堪得不行,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手心都攥红了。 霍白薇字里行间都在暗指她倒贴、不要脸,仗着父亲对家主有恩,就让他以娶她来还这恩情。 无异于把颜觅意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踩完了还没人能敢说她什么。 刚刚站出来帮颜觅意说话的她的暗卫,都被霍白薇给收拾了一顿,倒不是他们打不过她,而是不敢、不能打。 更何况霍司擎和霍老爷子都不在这,霍家其他长辈哪敢训斥霍白薇,只能干看着了。 颜贺海怒得一拍桌子,“把霍老爷子请来!我倒要问问他老人家这是不是他的意思!” “被我说穿心思心里难受吧?你找啊,看我爷爷有没有糊涂到跟你一样拎不清!”霍白薇啐了声。 颜贺海简直郁结。 这哪里是千金小姐,分明就是个泼妇! 客厅里的场面看得云安安都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双手叉腰跟个小辣椒似的小女生真的是霍白薇?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霍白薇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小心谨慎,哪怕在他们面前也是如此,看得她都心疼。 “少夫人,您来了!”德叔眼尖地看见云安安进来,连忙喊了声。 霍白薇顿时欣喜地转过身去,接着跟乳燕投林似的往云安安怀里一扑,“嫂嫂,我可想死你了!” 看见霍白薇这招变脸绝技,颜贺海和颜觅意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云安安哭笑不得地抱了抱她,“刚才我都看见了,还从来没见过你嘴巴这么厉害的样子。” 不过或许是因为霍白薇这么凶是为了她的缘故,云安安心里还挺感动的。 霍白薇鼻子皱了皱,“还不是他们,非要在我家商量自家的事,一点都不把自个当外人。” 如果说的是一般的事,霍白薇也不会小气到非要落他们脸面。 可他们竟然打起挖她嫂嫂墙角的主意,当她死了吗!? 霍白薇从封闭训练出来后就得知了云安安和霍司擎离婚的事,本来就是窝着火回来的,听到这些还能好? “你简直不可理喻!”颜贺海这张老脸在今天都快丢尽了,当即就站了起来,利目扫过云安安,对颜觅意道:“觅意,我们走!既然霍家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再留!” “颜伯伯今日火气颇旺。”清冽淡漠的嗓音甫一响起,就见霍司擎步入客厅内,身后还跟着乔牧。 颜贺海的脸色稍缓了些,但语气却不怎么好:“司擎,你这个妹妹常年在国外,往前没有人教也就算了,往后也是该好好教了,否则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那四个字刚出口,云安安就看见刚刚该斗志昂扬的霍白薇脸白了下去,她蹙了蹙眉,轻拍了她的手背两下。 霍司擎神情寡淡,狭眸深得让人捕捉不到一丝情绪,“颜伯伯费心了,爷爷总是夸赞白薇懂事伶俐,挑不出错处。若是她不想嫁也好,一直待在家中我也养的起她。” 三言两语,便把颜贺海的嘲讽给拨还了回去。 第747章 你以后别后悔! 就连刚刚还暗自难过的霍白薇眼眸里都透出了一丝光,像是做梦一般恍惚。 别人或许难以理解霍白薇为什么会因为霍司擎一句话就这么感动,云安安倒能明白。 换作别家女儿遇到了霍白薇所经历的事情,家族首先会考虑的,是她还能给家族带来多大的利益。 豪门千金和公主的概念一样,拥有着绝对的金钱权利还有自由。 可是到了需要她们为家族贡献的那一天,她们绝不能说不,因为那就是她们享受了多年荣华富贵需要支付的代价。 但霍白薇不需要。 “白薇性情直率,很讨人喜欢。”颜觅意站起来,柔声解释:“我爸并没有说白薇不好的意思,只是白薇对自家人怎么说话都不要紧,但如果白薇对外人也这样,担心她会受欺负,遭人诟病,于是才提醒了两句。” 她的话说的相当有水准,把颜贺海的一番嘲讽都给美化成了是为霍白薇着想,还顺带拉近了几分颜家和霍家的关系。 若是云安安之前在医院被颜觅意那些情真意切的话给骗了,这会儿心里或许还有点落差。 但她从一开始就没信过颜觅意半个字,眼下只觉得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不是个好对付的。 颜觅意能利用戚岚来对付她,还如愿让她和霍司擎离婚了,却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手段可见多厉害了。 “哥,你可不能真的受她们威胁娶了颜觅意,他们刚刚差点把嫂嫂给弄哭了!”霍白薇担心自家哥哥被狐狸精迷惑,连忙说道。 云安安:??谁?谁被弄哭了? 霍司擎眉宇轻皱,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霍白薇身上,连一个余光也没有施舍给云安安:“她已经不是你嫂嫂了,别乱说话。还有,往后这种家事不要将局外人牵扯进来。” 接连两次否认云安安的身份与立场的话,直接让霍白薇傻眼了。 她哥在说什么?! 嫂嫂怎么会是外人?!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嘲讽、轻视以及幸灾乐祸的目光,几乎让云安安有些站不住,四肢冰冷而虚软,一颗心更是直线坠落到了深渊。 如果说之前在学校霍司擎的所作所为是将她推到悬崖边,那么他此刻说的话,无异于是重重地把她推下悬崖。 顷刻间,万劫不复。 耳朵里嗡鸣的声音让云安安的大脑都好似浸入了冷风,冷得她脊髓都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冷却是不疼。 只是有点疼。 她用力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勉强唤回了一丝力气,才抬起头轻声对霍白薇道:“我和你哥早就没有半点关系了,和霍家亦然。但我们还是朋友,往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之后,云安安便冲着德叔颔了颔首,算是谢过他的提醒,然后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 霍司擎眉心几不可察地轻折,转瞬便恢复如常。 “嫂嫂……”霍白薇难受得眼眶通红,想拉住云安安。 她有种预感,嫂嫂如果这么走了,一定不会再回来的…… 可云安安并没有如霍白薇希望那样停下脚步,很快就走远了。 霍白薇双手紧紧握起,看向霍司擎的目光半点没了刚才的感动和欢喜,只有委屈和恼怒:“嫂嫂走了,这下你高兴了!你以后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霍白薇也跟着跑了。 霍司擎侧首吩咐乔牧,派人暗中保护霍白薇,但是别被她发现。 “霍总,云小姐那边要不要也……”乔牧试探着问。 霍司擎神色淡漠,没有一丝迟疑:“不必。” 听到他的回答,颜贺海和颜觅意憋闷了整晚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下来,被畅意取代。 原先还觉得云安安活着也碍眼,倒不如除去。 现下看来,让她活着恐怕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 时间犹如沙漏滴淌,稍不注意就逝去了大半。 二月底,皇荣分公司最新推出的产品上市。 这回上市比香薰球要顺利得多,第一日的销售额虽然不及香薰球,但后面很快就赶了上来,势头完全不输前者。 官博上好评如潮,大部分来自女性以及女性的男朋友。 “我前二十几年什么治痛经的偏方和方法都试过了,最管用的竟然是止痛药,但副作用大,真的很糟心。皇荣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来解救我的!” “姐妹们听我说!香贴才是最划算的!味道可香了,完全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一开始我还想买来试试,万一不行我就去举报皇荣打虚假广告!现在只后悔没多屯点……” “皇荣的老板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啊,也太会为我们女孩子考虑了叭,我爱了!” “以前女朋友来例假我也要流血,现在女朋友来例假不难受了,我也不用流血了,我这条命是皇荣给的啊!” 海城的春天乍暖还寒,胜在阳光明媚,坐在室外也不会觉得太冷。 云安安抱着平板翻看着官博下的评论,时不时塞颗樱桃进嘴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惬意得不行。 但凡自己的努力能得到他人的肯定和夸赞,都无疑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暂且抛下那些关于帝都的不愉快回忆,云安安把平板一放,闭上眼睛午睡。 她这边倒是悠哉悠哉,时家那边却没这么顺心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时佳人。 自从接到云安安回了海城的消息后,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偏偏霍延就像是死了一样,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过她信息了。 百般揣测云安安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得其解,时佳人烦躁地摔碎了桌上好几个名贵茶杯,直到听见佣人来传话。 “大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他的书房。” “我知道了。” 书房内。 时肃华背着书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佳人敲门进来后他才转过身,示意她坐下。 “爸,您找我是为了公司的事吗?”时佳人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原本在时氏担任企划总监,原本做的好好的,前阵子却见鬼似的频繁出错,以至于她不得不主动提出暂停职务,回家调整。 第748章 落水 但时佳人想要复职,还得看时肃华或者时晏礼的意思。 时晏礼信佛,瞧着温和淡雅,君子端方,像是个心软良善的人。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面热心冷,手段了得,非一般人能驾驭。 时肃华的面子他想不给都能不给,时佳人这个养妹在他面前又一向不得脸,怎会为她费心? 因此时佳人只能把复职的希望寄托在时肃华的身上。 但时肃华并没有意会到时佳人的暗示,只是问她:“你和云安安的关系如何?” 时佳人脸色僵了僵,迟疑了两秒,“从前在同一家研究所共事过,关系……不好不坏吧。” “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会很聊得来。”时肃华点头道,“听说她现在也在海城,总归你现在闲在家中没事,可以请她多到家里来走动走动,陪你说说话。” 怎么……回事? 时佳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只能勉强维持着,“好的,爸,我会去试试的,不过她有没有时间我就不太清楚了。” 让她邀请云安安来家里?! 她爸不是一向都很讨厌云安安吗,之前还给过她那么多羞辱和难堪,怎么这脸说变就变了?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云安安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时佳人心中一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不会的,如果是那样,时肃华早就登门道歉把人给认回来了,不会还坐在这里。 但时晏礼和时清野……她就拿不准了。 … 时佳人会邀请自己去时家玩,这是云安安怎么也没想到的。 之前时佳人为了躲她,连研究所的工作都辞掉回了海城,现在怎么会主动凑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云安安若是不去,反倒晓得她怕了她似的。 云安安从躺椅上起来,回到卧室里,把桌上那部从她来到海城就一直关机的手机扔进抽屉里,拿上了另一部,走出卧室。 跟云霄亦说了声后,云安安便去赴约了。 原本还以为是时佳人单独邀请她,云安安到了时家才知道她在游泳池旁边开了个派对,放眼望去人还不少。 “安安你来了。”一身淡蓝色限定春装的时佳人来到云安安面前,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等你好久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家厨师的手艺很不错的。” 云安安抽回自己的手,见她竟是坐在轮椅上的,细眉不由挑起。 似乎看出云安安的不解,时佳人解释道:“怪我前几天不小心伤了腿,只能靠轮椅来行动,大家担心我在家闷坏了,才想着办个聚会热闹一下。” 云安安明眸在时佳人含笑却笑得不真的脸上划过,点了点头。 那些名媛看时佳人对云安安的态度好到离奇,都有些好奇云安安的身份,只是不好直接问出来,只好旁敲侧击。 她们的试探都让云安安四两拨千斤地还了回去,结果就是她把她们的底子都快套出来了,她们却只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名媛们自觉没趣,也没再问了。 云安安乐得轻松,捧着杯比她脸还大的冰淇淋杯,坐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吃着,双眸都弯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偷偷吃到的东西就是好吃呢? “安安,你要不要下去游会儿?”时佳人转着轮椅来到云安安面前,笑着问她:“泳池里的水是热的,而且天也不冷了,不用担心着凉。” 云安安从冰激凌里抬眸看了眼泳池,“不用了,我没有找虐的习惯。” 而且,还不到时候。 时佳人笑得更真了,“其实我一直都挺欣赏你的,性格好能力也出众,只可惜我们一直没有机会了解彼此,没能做成好朋友,希望今后能跟你好好相处。” “那怕是不行。”云安安嗓音懒洋洋的。 “我就知……呃,你说什么?”时佳人愣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么放低姿态地跟云安安示好了,就算她心里不相信,嘴上应该也会客气一下,说“没问题”才对。 可她…… 云安安眸光转动了两下,笑眯眯地看着时佳人:“这个位置很隐蔽吧?就算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也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 “什么?” “你一直把手放在轮椅的控制键上,正对着泳池的方向,不就是想趁我不注意摔进泳池里,好诬陷我推你下去吗?” 时佳人呼吸一顿,手指僵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云安安红唇弯起,背后好似长出了一双恶魔翅膀,“真的吗?”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猛然间在泳池水面炸开来。 伴随着一声“佳人落水了”的惊呼,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便跃入了水中! 云安安的水性其实不怎么好,但自从在戈塔森游渡逃跑失败后,练也练出来了。 只不过她对湖泊或者河流之类的水面依然犯怵,但对这种游泳池却是没在怕的。 她像是一尾美人鱼般游入水中,找到正扑腾着四肢的时佳人,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水面上带。 “哗啦——”几分钟后,云安安把时佳人托回了岸上,自己则手撑着岸边,从水中一跃而出。 她的身材纤细姣好,尤其是此刻浑身湿透衣服都紧贴在肌肤上,便更显得曲线分明,凹凸有致,万千风情集于一身。 坐在泳池另一边的男生脸都红透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云安安身上偷瞄。 那些名媛还好些,首先想到的是救人和拨打急救电话,还有的去喊时家人过来了。 云安安拿起一条白色浴巾裹住自己后,便径直走到了昏迷的时佳人面前,用力地按住她手腕上的穴道,逼她把水咳出来。 也不知时佳人到底是被按醒的,还是被疼醒的,呛住的水是咳出来了,整个人也不太好了。 一看见云安安的脸,时佳人在水下那痛苦的几分钟记忆,就和喉咙火辣辣的痛还有脑袋里的混乱一起涌现了出来! “你给我滚开!”时佳人狠狠地推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云安安一把,目眦欲裂地瞪着她:“要不是你推我我怎么会掉进泳池?!” 第749章 她是我女儿! 时佳人的指控顿时让那些名媛皱着眉朝云安安看去,但她们看见了什么? 云安安湿过水的明眸一点点的泛起了红,眸光先是震惊,再到不可置信,到最后嫣红的唇都死死地抿紧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的睫羽上逐渐沾上一层晶莹,迟迟未落地挂在上面,小巧的鼻尖泛红,格外惹人怜爱。 美人垂泪固然是令人心疼,但将哭未哭,却更能让人感受到她所受的委屈。 “你说是我推你落水,一来我有什么必要那么做,二来我既然推你,又为什么要救你,让你自个在水中折腾不是更好吗?”云安安黯然地垂下眼帘,沙哑地反问。 刚才还替时佳人打抱不平,想质问云安安为什么要那么做的人顿时歇了火,也从时佳人的质问中回过神来。 是啊。 如果真的是云安安推的她,那她为什么要在时佳人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跳下去救她? “因为我是时家大小姐,而你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想要攀高枝。”时佳人被那些名媛搀扶起来,裹着厚厚的浴巾还是不停发抖。 可她看见云安安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就险些咬碎牙齿:“所以你害我落水然后再把我救上来,这样时家就欠了你一个恩情!” “好端端的,佳人总部可能自己跳下水里吧?她的脚上还有伤呢。”有人怀疑道。 “佳人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没有背景的草根女为了抱大腿什么事做不出来,况且还是个孤儿……” “怎么会有这么犯贱的人?佳人好心好意请她来参加聚会,她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害人,还有没有良心!” “家庭怎样决定着一个人的教养怎样,这种有妈生没父母养的哪儿来的良心?” “我说你们也别太过分了,你们又知道不是时佳人不小心落水,是被推的?” “人家好心好意救她,她非但不感激还倒打一耙,依我看教养也没好到什么程度?” “呵,你们这些臭男人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样?佳人是时家大小姐,有什么理由要去陷害一个孤儿!?” 泳池边一时间吵闹不断,嘴皮官司不停。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匆匆从花园小路那边过来,待走的近了,吵闹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竟是时肃华以及时晏礼和时清野,三人得知这边的动静匆匆就赶了过来。 两兄弟目的明确,直接走向了垂眸蹲在地上的云安安面前,一人一边把她扶了起来。 云安安没想到他们会来,这还得了,她忙不迭抹掉刚才倾情演戏奉献出来的眼泪珠子,免得被他们看见笑话。 但眼泪擦的掉,通红的眼眶却是藏不住的。 时晏礼和时清野登时就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悄悄地在抹眼泪,脸色登时就变了。 两兄弟给云安安拿热茶的拿热茶,擦头发的擦头发,云安安想接过自己来弄都没机会,只好乖乖站着不动。 但两兄弟却没一个理会还在瑟瑟发抖的时佳人,差点没让旁边一众人以为云安安才是他们的亲妹妹。 时肃华见两兄弟这样,心下了然,然后问时佳人:“怎么回事?” 扶着满脸虚弱的时佳人的名媛见她难受得厉害,就替她回答:“时叔叔,佳人刚刚被人故意推下水去,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腿上的旧伤!” “这就算了,她竟然还不承认是她推的佳人!刚才就只有她和佳人在那边聊天,如果不是她,难道会是佳人自己跳下去的吗?” 时佳人咳了几声,一脸自嘲道:“爸,我按您说的做了,可人家根本不领情。她把我推下去之后咳咳,确实也下去救我了没错,但是她在水下按着我的头害得我呛水……我差点就没命了。” 帮着她说话的人愤怒的目光像是刀似的朝云安安射去,“她这分明就是谋杀!” “就该把她也扔下水,按着她的头让她好好感受一下那是什么滋味!” 时晏礼和时清野正欲发作,却被云安安制止了。 紧接着云安安抬头看向时佳人质问:“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推你下水,那你有证据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佳人堂堂的时家千金,为什么要陷害你这种有妈生没妈养的孤儿!你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觉得自己重要到够格被人陷害?”时佳人身边的名媛毫不客气地嘲讽。 时佳人脸色一变。 时肃华和时晏礼以及时清野的脸色更是如出一辙的难看,近乎震怒。 尤其是时肃华,险些眼前一黑。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会被人骂成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孤儿”! “你闭嘴!”时肃华满面怒容,指着云安安掷地有声地道:“她是我女儿,我亲生的女儿!你说她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孤儿,就是在诅咒整个时家!” 捻着佛珠的时晏礼温温地笑了,“我和囡囡一母同胞,她若是孤儿那我又是什么呢?这说法倒也是稀奇,这位小姐的家教颇为独特。” “恕我直言,在座各位加起来都不如我姐姐一人尊贵,即使如此,我同样也有理由怀疑你们嫉妒我姐姐,联合栽赃陷害!” 时清野的话音刚落,泳池旁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 不止是时佳人和那些外人,云安安也是满眼的错愕和震惊,小嘴半张着翕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时肃华竟然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在云安安看来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更不用说时佳人和这些外人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可这是由时肃华亲口说出来的,且他话语里对云安安的维护之意,怎么听都不像是假的…… 他也没理由作假! 刚才帮时佳人说话的名媛们脸都白了,今天的阳光明明很是暖和,可她们却只感觉到冷。 一想到她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疯话,就恨不得当场晕过去,至少眼下不用面对时肃华和两兄弟的怒火都好。 至于时佳人……强烈的重重刺激下,她很幸运地晕了。 第750章 一脚踹下去的 时隔几月,云安安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再回到那间被称为“时家禁地”的房间。 嵌入整面墙壁中的玻璃柜上,价值不菲的水晶娃娃数量好像又增多了,房间中央那张儿童公主床被换成了粉色蕾丝的大床,床头摆着几只肥嘟嘟的熊娃娃。 往里走拐个弯便是衣帽间,衣柜都敞开着,一眼望去里面挂着的衣服,云安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 “这些都是你失踪之后,我和你奶奶总觉得你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不知不觉间就准备了这么多。” 时肃华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平和:“明知道你用不上,但这个习惯还是延续到了今天。” 由于前几次时肃华给云安安留下的印象太差,以至于她虽然能够接受自己是时家女儿的事实,却很难接受他这个父亲。 更何况……她妈妈还是因他而死。 云安安攥了攥掌心,没有答他的话。 时肃华也不介意,那张总是威严又凝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温和。 “你的房间是你哥和清野一起布置的,如果你哪里不喜欢,可以告诉管家,让人重新布置或是重新设计改造都随你的喜好。” 云安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脸色都没有分毫变化。 见状,时肃华叹了声气:“我也知道前几次我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也做了不该做的错事,你会埋怨我不想认我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和家里生分了,我们毕竟都是你的家人。” 从晏礼和清野对她的态度来看,那两个兔崽子对她的身世恐怕早就知情了,搞不好就连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 他们之所以只字未提,很大可能是因为云安安自己不愿意回到时家。 但这苦果是时肃华自己酿成的,如今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在会议上能少说一句话,就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时董事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堆,见云安安还是不愿意搭理他,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了。 他只好无奈地终止拉家常的话题,“医生开的药我给你放在外面,你应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云安安微微点头,一字不发地看着他出去。 等时肃华出去后,云安安才坐下拿出手机,给云霄亦去了通电话,有些忐忑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舅舅一直担心她是时家女儿的事情会暴露,可现在倒好,今晚在场的那些名媛公子哥们回家一叨叨,明天全海城都要知道这件事了。 “初春的天气在泳池旁边聚会时佳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存了心想害你?”云霄亦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若不是你心善把她救了起来,否则有她好受的。” 云安安轻咳了声,“的确是我把她给推下去的,我还让她喝了不少泳池水才把她带回水面。” 说推太含蓄了。 她当时是直接一脚把她给踹下去的。 这还要多亏时佳人,特地给她安排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好位置”,加上她观察过那边没有监控,下脚可是一点都没有客气。 原原本本地把时佳人想故意装作落水陷害她的事情,用另一种方式还给她。 云霄亦轻笑了声,“她先招惹的你,不管你怎么对她都不过分,就算出了事也还有舅舅给你担着。” “另外,你的身世还没暴露前我就已经联想过相关的应对之策,你不用太担心,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嗯嗯!我听舅舅的!”云安安放下心来,没有再为这件事忐忑。 她不知道的是,挂断电话后的云霄亦脸色却凝重极了,丝毫不似安慰云安安时的那般轻松。 前狼后虎,安安待在海城终究不是最安全的。 云安安起身出了衣帽间,就见时清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举着手里的电脑冲云安安道:“姐!我弄到了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云安安好奇地走过去一看。 “我黑进了咱爸书房的监控,哥刚刚进去,咱们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云安安忍不住照着这只憨憨的后脑勺来了一记,嘴上却道:“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她也好奇时肃华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世的,没准能在这里面找到答案。 监控画面里,时肃华和时晏礼相对而坐,桌上的茶杯冒着袅袅热雾,但两人似乎都没有心情在这种时候品茶。 “您见到妹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是不是?”时晏礼捻动佛珠的动作都放缓了,看似温和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笑意。 时肃华没有否认,“你又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我的眼疾痊愈后,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晏礼同样没有遮掩,“但我一直谨记着您当初说过的话,不敢贸然与她相认,假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暗中守着她。” “你做的很好。”时肃华欣慰地点点头。 时晏礼嘴角一挑,直言不讳道,“但您做的不好。” 他指的是时肃华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云安安身份的事情。 “您从前为了逼囡囡远离时家和海城,不惜羞辱过她数次,那时您觉得往后还能再修补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即便让妹妹误会您也没关系。” “但您却无法忍受旁人羞辱、践踏妹妹的自尊心,您不想真的让妹妹以为自己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我能理解您当时的心情,所以我没有阻止您。” 时晏礼徐徐道来,声音和缓却不失力度,听在耳中质感十足。 云安安心口鼓动,后脑勺隐隐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她听见时晏礼又道:“爸,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初云馨月的那份dna检验报告,也是您让人造假的。” 什么!? 云安安和时清野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哦?”时肃华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深浅的样子,“你接着说。” 时晏礼端起茶杯润润口,方才接着道:“不单是那份报告,她能够迅速在时家站稳脚跟,这里面也少不了您的助力。但旁人所能看见的,是您对云馨月有多喜爱与呵护。” 第751章 替代品 “您宠爱她,给她无尽的金钱和权利,以及她冒充妹妹来到时家后想要得到的一切。” “都是为了日后让她为妹妹牺牲,而提前预支的报酬。” 这世上啊,从来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越是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有朝一日它向你索取的代价就会越大。 时肃华也未料到这些竟然都被大儿子给猜透了,还猜得一字不差。 “我给过云馨月反悔的机会,也曾暗示过她,只要她及时止损,我也不会对她追责。”时肃华道,“但她放弃了这个机会,一口咬定就是时家的女儿,对我们囡囡的东西,露出了贪婪不知满足的嘴脸。” 从那一刻起,云馨月就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时家女儿。 她暗自得意自己把时家人玩弄于鼓掌,连亲生女儿是真是假都认不出,并为此沾沾自喜。 殊不知从那一刻起,她纸醉金迷,肆意挥霍的每一寸光阴,都是为她悲惨结局埋下的伏笔。 “您当初将时佳人抱回来,谎称她就是妹妹,其实她才是一开始的牺牲品。”时晏礼温声道。 时肃华嗯了声,“在垃圾桶里发现佳人的时候,我原本要走,脑子里不知为何萌生出了这个想法,边鬼使神差地把她带回家,心想着……万一诅咒应验,囡囡如果还活着,就落不到囡囡身上。” 说到这儿时肃华拧灭了手中的烟,自嘲地道:“我一面感谢你曾祖父当年活了下来,才有我们这些后代,一面却又憎恨他,不把女儿的命当命,视为换取利益的工具。” “我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人,这点与你曾祖父倒是相像。” 监控画面就到这里,云安安制止了时清野,没让他再继续看下去。 时清野也没问原因,直接把电脑关上了。 姐弟俩沉默良久,心情相当复杂,甚至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连我都被老头子炉火纯青的演技给骗了,”时清野抱怨道,“为了让他改变对你的看法,我不知道费了多大劲,现在看来蠢毙了。” 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云安安也配合地笑了下,“谁让你最好骗?” 她脑袋里就跟浆糊似的,乱糟糟,捋不清头绪。 她猜想过很多种原因,却唯独没想到时肃华当初羞辱她,隐瞒着不认她,竟都是为了保护她。 从二十多年前她失踪那一刻起,时肃华就已经为她铺垫好一切,为了防止她受那个诅咒的影响,甚至找了个替身代替她。 这种做法在旁人来看或许会很残忍冷血,但只有云安安不能那么认为。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能活下来。 “姐,你还讨厌咱爸吗?”时清野托着下巴问。 云安安微微摇头,“以前觉得他看菜下碟,笑里藏刀,对他没有一丁点好印象,也不想认这个爸。现在……好像有点改观了。” 只是要接受起来,她暂时还做不到。 陪着云安安聊了一会儿,时清野接了通电话便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推开来。 “妈咪!” 一只胖滚滚的小团子飞速朝着云安安扑过来,熟门熟路地抱住了她的脖子,软绵绵的小脸蛋一下就蹭了上去。 云安安一下接住这只沉甸甸的小家伙,暂且将思绪搁下,笑着问:“玩得开心吗?” 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喜欢景宝得紧,去哪儿都要带上他,昨天刚游湖回来,今天就去山上钓鱼了。 原定计划是明天下山,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景宝脑袋点了点,抱着云安安的小胖手不自觉地用力,小奶音紧张兮兮的:“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回帝都呀?” “宝贝不是很喜欢这里吗?怎么突然想回去了?”云安安有些诧异,“假期时间还剩好几天,就这么回去会不会太可惜了?” “唔。”景宝思考了会儿,然后点了下脑袋,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安安想多了,总觉得小团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 晚餐是在时家用的。 继征服了云家全员后,小团子再次得到了时家所有人的喜爱。 要不是时老夫人用辈分压了时肃华一头,还没办法把小团子从他怀里面给抢过来,稀罕地把他抱在手上逗弄。 时肃华面上平静,实则眼馋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鼻子和嘴巴最像囡囡,其他地方是更像父亲多一些?” “对了,景宝的父亲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此言一出,气氛温馨的餐桌上便倏地一寂。 相比较时晏礼和时清野不悦和担忧的神色,云安安看起来淡然得多,“我跟他离婚了。” 离婚了?! 时肃华和时老夫人眼中同时浮现出震惊的色彩,显然在问“那他是不是瞎”? “哥哥养你一辈子,不嫁人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每天都幸福。”时晏礼摸了摸云安安垂下的脑袋,温声许诺。 云安安当即抬起头来,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一旁的时清野心里泛酸:“我也可以养我姐,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时间,姐想去哪里旅行我都可以陪着,哥你行吗?” 身为时氏的执行总裁,时晏礼每天日理万机,论空闲时间当然比不过时清野。 不等时晏礼回答,前方便传来两道呵笑声。 “我女儿轮得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来养?当我死的?” “景宝也可以养妈咪,景宝有钱也有时间,再没有比景宝更贴心的小宝贝了。” 时晏礼:“......” 时清野:“......” 被他们一闹,云安安心底刚升起的不适感很快被压下去,转而被久违的温暖取代。 “董事长,”陈越从餐厅外走进来,走到时肃华身边才道:“贺家的人想见您和小姐一面。” 刹那间,整个餐厅的气氛都凝固了起来,除了云安安和景宝,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连总是面带温柔的时老夫人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们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第752章 爱你胜过爱他自己 晚餐结束后,时晏礼将云安安和景宝送回了枫碧宫。 原本他们已经让人把云安安的房间重新打扫过,想让她今晚能够住下来。 谁知偏偏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若不是担心吓着云安安,时晏礼身上满溢的戾气都快要遮掩不住。 “哥,贺家和咱们家里有什么过节吗?”抱起景宝准备下车前,云安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时晏礼本不想在云安安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但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被传开,贺家人找上她是迟早的事。 “贺家现任家主贺明启是咱妈的青梅竹马,也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婚期前贺明启突然悔婚,妈跟他解除婚约之后,没多久就嫁给了咱爸。” “后来妈和爸在你出生后没多久,联合演了出绑架的戏,想借此把你转移到其他地方,对外就谎称你丢了,以后再把你接回来。”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绑架竟然只是一出戏?! 云安安明眸微瞠,“是因为那个诅咒吗?” 让每个时家女儿都活不过23的诅咒。 到了时肃华这一代,时家就只剩云安安这一个女孩了。 时晏礼微微点头,“妈和爸猜测那个诅咒是人为,所以故意而为之。但谁也没有想到贺明启会横插一脚,收买了那些绑匪,之后的事便超出了掌控。” 听到这里云安安眸中浮现出了疑惑,“他......不是为了一千万才不救我和妈妈的?” “在不知情人看来的确如此。”车窗外的路灯投落在时晏礼没有一丝笑意的脸上,“事实却是爸拿着赎金去找贺明启时,你们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爸回来后就封锁了一切相关的消息,对那件事情只字不提,甚至有意的把你们的死朝着意外的方向引导……外公外婆质问的时候,他除了承认是自己不舍得一千万才害死了你们,并担下所有责任之外,对此没有一句话的解释。” “前几年贺明启刑满释放后,一直在找机会修补和我们家的关系,但此人阴险狡诈,不可轻信。你以后如果见了他,尽量离远一些。” 云安安俏脸认真地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回到枫碧宫,云安安把已经睡着的景宝抱回他的房间里后,正准备回房间,却见云霄亦站在楼梯上等着自己。 “舅舅。”云安安走过去,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心底咯噔了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霄亦朝她安抚地笑笑,“的确有些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来问问你。” “什么事啊?” “霍司擎将他名下霍氏集团的一半股份转让与我,这件事囡囡知情吗?” 乍然听到他的名字,云安安呼吸都滞了一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云安安纤指不由自主地握紧,眸底尽是茫然之色。 “你果然不知情。”云霄亦轻叹了声,“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猜测,他名下的另一半股份如果不是转让给了你,那么……” “很大可能在晏礼的手上。” 云安安越听越懵,霍司擎无缘无故的把他名下的股份转让给她舅舅干什么? 而且舅舅为什么那么笃定霍司擎把另一半股份也转让出去了?还是给了她哥哥…… “舅舅,你等等。”云安安拿出手机来,给时晏礼打了通电话过去确认。 结果果然和云霄亦猜测的一样。 云安安双眸涣散地看着地面,脑袋里懵成了一团。 霍司擎到底想做什么? 云霄亦抬手摸了摸云安安的头发,温声道:“他身为霍家家主,对霍氏集团绝对的掌控权是他的底气更是资本,你想想,他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送出去?” “为什么?”云安安嗓音艰涩,大脑却飞快地转动起来。 “那份转让书三天后才会生效。”云霄亦又道。 听言,云安安猛地抬起头来,明眸睁得浑圆,“三天后他可能会出事!?” 否则没理由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分解自己的权利,并将时间限制在三天后。 因为他知道三天后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 想明白这点后,云安安心口泛起一层绵密的痒意,想要立刻回到帝都去确认—— 到底是她的猜测错了,还是霍司擎真的会出事。 云霄亦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心底甚至都松了口气,“囡囡,爱这个字最怕的就是晚了一步,如果不能及时掌握,短短一步也会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 听见霍司擎的名字时,她眼里缀满的星光是骗不了人的。 “之前我同样以为霍司擎已经不爱你,所以才会和你离婚。但他把股份分成两份交给我和你哥哥,却不是你,从这里我就知道,他爱你远胜过爱他自己。” 霍司擎这么做的含义已经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了。 倘若有一天云安安再嫁,他和时晏礼手中加起来的股份便会是她的嫁妆,也是底气。 倘若她不愿嫁人一直单身,霍氏有他或者时晏礼管理着,她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哪怕云安安余生日日挥霍,也能过得潇洒又舒心,不用为金钱而烦恼。 云霄亦有些哑然失笑,“你爱的这个男人,把你舅舅和哥哥同时给坑了,还坑得我们心服口服。” 尽管他无视了对方要求保密的话,将此事告知云安安,其实还有他另外的考量。 云安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双漂亮的明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霭,将她真实的想法全都笼罩在了其中。 若说霍司擎是想补偿她才会这么做,她信。 可如果说他爱她胜过爱他自己—— 云安安怎么敢信? “舅舅,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说完这话,不等云霄亦开口,云安安就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往柔软的床上迎面一倒。 枕头软绵绵地凹下去,将云安安的脸埋在了里面。 那些繁杂的思绪如同一阵尖锐的刺痛,恨不得生生划破她的大脑似的,疼得她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已经不是你嫂嫂了。” “往后这种家事不要将局外人牵扯进来。” 到最后,所有思绪都化作这两句话,像是一双忽然拉扯住云安安的大手,狠狠地将她扯进一片无尽深渊中…… 第753章 心态转变 翌日清晨。 海城医院vip病房内。 “哐啷——嘭!” 一阵刺耳的摔砸声从病床边传来,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成了这副模样我都没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时佳人一把将桌上的碗筷全都推到了地上,那张有好几处擦伤,不复温柔的脸蛋上满是怒气。 碗筷全都掉落在了站在床前抽泣的护士脚边,她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就在时佳人吃人似的目光下捂住了嘴。 病房门忽然被拉开,听见声音,时佳人就跟变脸似的,口吻温和地对护士说:“没事的,我不怪你,你重新打扫一下吧。” 她的话刚说完,时肃华就已经走了进来,见满地狼藉,眉头皱了皱:“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要紧的,爸,她也不是故意的。”时佳人大度地道。 护士心里跟日了狗似的,但也不敢反驳时佳人,谁让人家是这家医院最大股东的宝贝千金,比不得比不得。 等护士打扫好出去后,时肃华才开口问:“伤好的怎么样了?” 时佳人顿时面露落寞,“腿伤是加重了些,落水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手脚,起床都没什么力气,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阵子。” 她这么说本来是想引起时肃华的怜惜和愧疚,谁知时肃华却说—— “时家是这间医院最大的股东,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时佳人差点吐血。 谁想一直住医院!? 堪堪把那口老血逼回喉咙里,时佳人勉强挤出一抹笑来:“爸,您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吗?云安安才是您的女儿,馨月不是?” “这件事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时肃华瞥她。 时佳人心脏都颤抖了下,脸色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您是在怀疑我吗?” “昨天我被云安安推下水,险些在水下没命,您和哥哥弟弟来的时候我有多感动您知道吗?可你们当时只顾着云安安,没有一个人来问过我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我被送来医院到现在您才出现,一来便是质疑我馨月冒充的事和我有关,您知道我心里有多不好受吗?” 她声泪俱下,仿佛要将昨天到现在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她也惯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哭得凄惨却并不惹人厌烦,容易让人心疼。 时肃华脸色看起来慈爱,说出来的话却给了时佳人当头一棒:“那附近的监控摄像拍到了部分你们当时的情景,但安安当时并没有伸手推过你,反倒是你自己忽然间朝前扑去,才会落水。” 时佳人险些哭不下去了,昨天被踢到的地方好像又开始疼了。 云安安当时是没有伸手推她,因为他妈的她用脚! “爸,您听我说……” “况且你自己先前也说过,安安和你的关系不好也不坏,那她为何要推你?”时肃华接着问。 时佳人一下更住了,“因为她……”嫉妒我。 那三个字时佳人都说不出口,死死地咬住了嘴。 时家的正牌千金会嫉妒一个养女? 看她哑口无言,时肃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好养伤。” 别说时肃华不相信是云安安推时佳人落水的,就连那些一开始相信时佳人的人,也怀疑起了她的那套说辞。 因为根本就站不住脚。 时佳人本想借此机会给云安安难堪,让她以后离时家远一点,最好永远别在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苦头也吃了,委屈也受了,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才是无辜的。 … 昨晚一夜未睡,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云安安才捋清思绪,立即订了回帝都的机票。 霍司擎厌憎她与否是他的事,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却什么都不去做。 想通之后,堵塞在云安安心口的郁气也消散了很多,把被她置之不理在抽屉里那部关机的手机拿出来,然后去把还在睡觉的景宝叫醒。 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帝都机场。 回到公寓后,小团子帮着云安安把行李都收拾好,就抱着自己的东西进屋去画图纸了。 看见桌上还处于关机中的手机,云安安这次想起来把它给开机。 成百条未接来电和短信差点把手机给卡爆,叮咚叮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嫂嫂你别理我哥说的话,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嫂嫂!】 【假如我跟我哥断绝关系嫂嫂你会理我吗qaq!】 【气死我了!我去公司找我哥理论的时候,秘书竟然说我哥已经一周没有去过公司了!亏我还特地挑了条凶猛威武,牙口不错的藏獒!!】 【……】 霍白薇这几天早中晚都会给她发几十条信息,一直没得到回复也没丧气,生怕云安安从此就不理她了。 云安安立刻给她回:没有不理你,前几天出去散心了,今天手机才开机。你刚刚说你哥一周没有去过公司了,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这会儿霍白薇正好在线,收到云安安的回复险些没有大喊“圣母玛利亚”。 【嫂嫂你终于理我啦!开心!我现在就去打听消息,等我哦!!】 大概是这几天被云安安不回消息给虐的,霍白薇和她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活泼没有顾忌。 云安安细眉一挑,该不会霍白薇封闭式训练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心态转变的事情? 【嫂嫂我打听到了!我哥最近去这个地方去的比较频繁!】 接着霍白薇发来一条定位。 【虽然我哥不一定会一直在这里,但几率挺高的!之后如果有新的消息,我会立刻告诉嫂嫂!】 云安安给她回了个熊猫捧心的表情包:谢谢白薇,你帮了我大忙,改天请你吃大餐。 【这都是小意思!为嫂嫂服务!】 云安安失笑,打开她发来的定位看了眼,竟然是那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位置,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就这么过去好吗? 会不会被他直接给赶出来? 想到这里,云安安不免有些踌躇,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 第754章 讹上霍总了 熟悉的欧式别墅前。 密码锁第三次提示“输入错误”后,直接进入了锁定模式。 云安安:“……” 行叭。 她认命地靠在墙边外凸内凹的植物灌木里,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云安安等得昏昏欲睡,就在她快闭眼时,眼前忽然晃过一道车影,她脑袋里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黑色迈巴赫径直驶入了雕花大门内,之后大门自动关上,云安安连拦车的机会都没有。 云安安懊恼地捶了自己一下,她怎么不干脆直接睡着得了,白白浪费一个机会。 但霍司擎既然进去了,出来是迟早的,眼下也只能继续等了。 别墅门内,乔牧把车停下后,下车去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一边道:“霍总,刚刚站在大门外的好像是云小姐?” 一袭挺括西装的男人从车内走下,那张冷峻深邃的脸庞上面无表情,转身离去时淡淡地吩咐一句:“不用管她,” “是。”乔牧应声,立即跟上去, 不多时,正对大门的书房窗户亮起了灯光。 一直到午夜时分,那里的灯光才熄灭。 乔牧用最快速度把这两天公司重要的事务总结汇报,包括下半年新项目的启动方案,以及海城新城区的落成计划等,着重概括了一遍。 静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双目阖起,像是睡着了,实则只是在闭目养神。 但凡乔牧哪个环节说错了或是说漏了,他都会轻敲一下扶手,示意修正。 此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乔牧不经意地看了眼窗外,顿时连话都忘了接着说。 “霍总,云小姐还在。” 男人倏忽间睁开双目,起身走到窗边,朝下看去。 黑色雕花大门旁,那抹暖杏色的纤影撑伞站在雨中,时不时转动两下的伞面旋开层层水花,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晚上降温,云小姐穿衣薄,站在冷风里太久,可能会感冒……”乔牧小心翼翼地道。 霍司擎眉宇紧皱,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再度紧握。 如今反复,终于将心下的冲动死死按耐了下去。 “你下去告诉她,让她走,别待在这里碍眼。”话落,霍司擎克制地闭了闭目,将窗帘拉上后,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薄唇淡无血色。 乔牧心中又是一叹,“是。” 尽管云安安清楚现在的霍司擎多不待见她,但没想到他张口就是些让她滚,别碍眼的话。 云安安握紧了伞柄,鼻尖都泛起了一阵酸涩。 “乔特助,我只有一个问题。” “云小姐您说。” “霍司擎把他名下霍氏集团的股份转让给我的舅舅和哥哥,究竟是为什么?”云安安说完,又接着道:“我知道有霍司擎的吩咐,你不能直接告诉我。” 她飞快地看了眼四周,“所以你只需要用眨眼来回答我就够了。眨一下是肯定,两下是否认。” 乔牧本想拒绝,但还是勉强点了下头。 “霍司擎这么做是为了我吗?”云安安抓紧机会问。 乔牧眨眨眼。 “他是不是预料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些?” 乔牧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云小姐,我只能帮您到这儿了,您还是快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便走了。 云安安隔着眼前这扇门往里面看去,红唇越抿越紧,直至泛了白。 乔牧能回答她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想要知道更多的,只能靠她自己。 究竟是什么事,严重到让霍司擎提前备下了这些东西…… 担心太晚回山下会封路,云安安只好先开车回去。 开上公路没多久,云安安就发现后面有两辆可疑车辆一直在跟着她,似乎打算一左一右地从她两边围拢。 她才刚回帝都没多久,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掌握了她的行踪? 云安安咬着唇,超了前面两辆车后开始提速。 过了一段路之后,那两辆可疑车辆没再出现,云安安也不敢放松,一鼓作气开回了公寓。 惊心动魄了这么一回,第二天云安安再上山的时候就小心谨慎多了。 也不知道那两辆车是不是因为昨晚暴露,所以今天并没有跟踪在她的车后面。 云安安到的时候黑色迈巴赫刚好要开出来,她立即下了车,在迈巴赫开出来的时候,直接拦在了车前面!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破天际。 “霍、霍总,这……”乔牧被吓得够呛,打死都没想到云安安竟然敢直接拦车。 霍司擎的神色阴沉得就差没滴出墨汁来,狭眸里酝酿着骇人的狂风骤雨,好似下一刻就会爆发。 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霍司擎胸臆间充斥着的怒火,就连推开车门时的动作都带出了几分。 车门刚打开,一抹娇小的身影就哧溜一声钻进了车内。 她一手扶着霍司擎的肩膀,一边从他的长腿前跨过,直接坐到了座位的另一边。 霍司擎:“……” 乔牧:“……”您还真是……不请自来啊。 霍司擎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刚发作过后没多久的病痛再次卷土重来,恨不得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给扔下车去。 “下车。”他沉下嗓音。 “你们刚才撞了我,我现在腿特别疼,就算下了车我也没办法自己开车回家,你们不打算负责了是吗?”云安安双手环胸,精致的小脸清凌凌的,再高冷不过。 霍司擎眉宇一紧,狭眸扫过她那双细长白皙的双腿,踩着双白色小皮鞋的足尖一点一点的,瞧着悠闲得不得了。 装也不装得像一些。 乔牧忍住想笑,云小姐这们明是讹上霍总了。 “霍总?”乔牧压低声音提醒。 霍司擎冷淡地收回视线,“开车,先送她回去。” “是。”虽然乔牧并不觉得这么做能把云安安给送走,但还是照做了。 果然,车停在云安安的公寓楼下后,云安安不仅没有下车,还歪着头反问霍司擎。 “你们对这里挺熟啊,连导航都不用开,哪条路离这里近都知道。” 第755章 你想得美 乔牧心说可不是挺熟,霍总之前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待就是一个晚上,翌晨才离开。 但这话他敢说吗? “下车。”霍司擎冷然的脸庞没有丝毫的缓和,口吻不容置疑。 云安安懒绵绵地往后一靠,大有彻底豁出去的架势:“谁说我要下车了?你的车把我给撞了,万一我现在走了,之后出了什么事你们不认账了怎么办?” “云安安,”霍司擎狭眸缓缓眯起,自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厉气息令人遍体生寒,薄唇吐出的字眼更是如刀般伤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你死皮赖脸缠上来的样子,很难看。” 云安安半掩在发丝下的小脸白了白,双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力一攥。 就当是她难看好了,跟他的安全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想着,云安安深吸口气,纤指拨开腮边的发丝,笑靥如花地回望霍司擎:“你瞎,我不怪你。” 车内的温度瞬间跌至零点。 乔牧:“……噗!” 在被霍司擎的死亡视线扫射到之前,乔牧求生欲极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有云安安在场,研究所自然是去不得的,便只能开去公司。 霍司擎一下车,云安安用力地揉了两下已经泛起淤青的膝盖内侧,急忙也跟了上去,还不忘伸手攥住他的一片衣角,以免被他轻易给甩下。 “松手。”霍司擎冷冷地睨向她,幽暗的狭眸中阴鸷沉浮。 如果换作旁人只怕早就吓得腿脚发软,再也不敢靠近他身边了。 偏偏到了云安安这儿,她还能给你一个温软又乖巧的笑,然后说:“你想得美。” 霍司擎薄唇淡扯,一缕笑意顷刻间便湮灭在了他的唇边,再看去时仍是那副清冷不近人情的姿态。 从地下停车场的直达电梯到顶层总裁办。 整个上午云安安都是在霍司擎的办公室里度过的,好在秘书小姐姐人好,悄悄给她拿了不少零食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云安安的手机震动了下。 云安安立刻把杂志放下,滑动接听:“喂,宝贝怎么啦?有没有乖乖吃饭?” “妈咪,宝贝刚和干妈一起吃完饭,正准备喝药哦。”小奶音从手机里传来。 “真棒,香一个!”云安安隔着屏幕给小团子抛了个么么哒。 小团子顿时美滋滋地笑了起来,然后又问:“妈咪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去医馆吗?” 云安安咳了一声,“没有,现在正在执行一项007任务,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中。” 小团子心里门清,妈咪肯定是因为跟大魔王在一起害羞了,不好意思告诉他。 “妈咪一定能行的!不用担心宝贝,放心大胆的去吧!”把大魔王拿下! “收到!一定完成任务!”云安安佯装严肃地压低了声音,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乔牧突如其来的大声说话给惊得一个手抖,不小心挂了电话。 “霍总,已经到用餐时间了!请问您是想在公司用餐还是现在前往预订好的餐厅?” 男人缓缓掀眸,深幽薄凉的目光落在一脸尴尬的乔牧身上,薄唇溢出一声轻呵。 乔牧的后背都僵直了。 云小姐喊别的男人宝贝的时候,boss手中的钢笔都快断成两截了。 云小姐跟别的男人么么哒的时候,boss手上那份几十亿的合同纸都被揉烂了。 云小姐说自己是在监视boss的时候……乔牧就知道她再继续说下去,他也得跟着没命。 身处飓风之外的云安安对此一无所知,立即提议道:“去玉食府,情人节前一天我在那里抽中了一张贵宾卡!” 闻言霍司擎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还想跟着?” “你这么说就是不想对我的伤负责了。”云安安无辜地眨眨眸子。 “不和你的宝贝在一起,费心在这里监视我也是难为你了。” “那怎么能一样,”云安安还没发觉男人此刻的脸色有些阴沉,坦然地道:“以后机会多的是。” 更何况景宝会乖乖听她的话,这个男人可不会。 霍司擎:“呵。” 用他送的卡,带着别的男人去玉食府用餐—— 这个女人真是好样的。 眼看着办公室内的气氛越发冷凝,乔牧只好硬着头皮问:“霍总,我现在备车可以吗?” “不必。”随手将那支断成两截的钢笔扔进垃圾桶里,霍司擎剑眉深锁,正欲让乔牧取消订的餐厅。 余光瞥见靠在沙发一侧,无意识地用手心揉着膝盖的云安安时,忽而一顿。 “去公司餐厅。” “是。” … 集团餐厅。 霍司擎来这里用餐的次数只手可数,一出现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尤其是在看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的云安安时,这股骚动和议论声顿时更甚。 云安安就好似听不到一般,强忍着膝盖的不适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随便挑了些自己爱吃的菜后,就跟着霍司擎落座了。 “她也真够不要脸的,做出那种事现在居然还敢黏着霍总,我要是她我早就自杀了,哪儿还有脸活着。” “我就说她迟早会后悔跟霍总离婚,放着这么个优质钻石王不要,非要出去乱搞,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以前特别喜欢她颜的我真是瞎了眼了,长成她这样的能安分才有鬼!” “他们该不会要复合了吧?别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男神为什么要吊死在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身上!” “没看见霍总都快烦死她了吗?她脸皮也忒厚了,像是根本看不见霍总有多厌恶她似的。” “……” 叽叽喳喳的议论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被展开中心议论的云安安看似稳的一匹,心里已经开始口吐芬芳了。 嗑嗑,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该去死了? 她出去乱搞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霍司擎就算烦死她那也是他们的事,看她不顺眼有本事自己上啊! 这群人云亦云没有半点主观意识的大嘴猴! 气死她了! 云安安不忿地咬了口荷包蛋用力地咀嚼着,双腮都微微鼓了起来,像只生气的仓鼠。 第756章 对您有半分怜惜 相比起她仿佛要吃人的架势,坐在她对面的霍司擎丝毫不受半点影响,用餐时从不会发出半点声音,举止优雅,仿佛天生的贵族。 于是这一幕落在旁边眼中,对云安安的评价再度升级了:“你看她,是不是跟着野男人的时候没吃饱饭啊,吃得跟鬼子进村似的。” 云安安:? 什么玩意进村? 云安安转过头,眸光准确地盯住那个故意大声讽刺她的女职员,正欲开口,那个女职员就脖子一缩,脸色发白地低下了头。 她这么快就认怂,云安安觉得怪没意思的,便转回来继续吃饭。 霍司擎亦缓缓收回了蕴藏警告的冰冷目光,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但整个餐厅都随之安静了下来,那些刺耳的言论再没有出现。 因着膝盖酸痛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的缘故,云安安的食欲并不怎么好,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刀叉。 霍司擎深浓的狭眸不易察觉地斜睨她一眼,拿起餐巾擦拭干净手指,旋即起身离开。 云安安连忙跟上,但坐久了猛地一下站起来,膝盖难以承受,疼得她直接坐了回去。 等她调整好时,眼前早就不见霍司擎的身影了。 云安安深吸口气,用力地把膝盖内侧那块淤青给揉散,缓和过来之后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慢吞吞地一步步往总裁办挪,云安安心酸地感觉自己像只乌龟。 “云小姐,你的腿受伤了吗?”秘书室的小姐姐们用餐回来,拿着文件出来时正好看见她,便上前去扶她。 “不是很严重,你不用在意我,继续忙你的吧。”担心晚一点霍司擎就要撇下她跑了,云安安提步就想往办公室里冲。 但下一秒膝盖的伤就教她做人。 云安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脸都开始泛白。 见鬼。 刚开始明明还没什么感觉的,怎么越来越疼了? 秘书小姐姐见状,立即热情地把她往秘书室里拉,“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啊,我那儿正好有一瓶进口伤药,你抹一点也能好的快些。” “……那麻烦你了。” 秘书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云安安在“间谍群”里冒泡过,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跟她说。 趁着那位秘书给她上药的当口,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吐槽了起来。 “说实话我们半点都不相信有霍总珠玉在前,您眼里还看得见别的男人。那些传言一听就是假的,还偏偏有好多人都信以为真。” “我们私底下稍微打听过,这些小道消息都是从公关部散播出来的,那边有个女的和庄家千金庄碧很熟,从她那里听说的。” “就是前两天预约想见霍总一面的那个瓜子脸?” “就是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一套一套的。” 秘书们或许不知道庄碧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云安安却再清楚不过。 颜觅意。 她和颜觅意交情甚好,借此得知一些有关霍家的事并不稀奇。 但她们扭曲事实的本事,未免也太出类拔萃了些! “云小姐,您和霍总真的没有可能了吗?”秘书们忧心忡忡地问。 她们会这么喜欢云安安并非没有道理。 除开她的颜很养眼以外,性格随和,不会随便拈酸吃醋,觉得她们这些女秘书都居心叵测想勾引她的男人,也是她们会与她这么要好的原因。 没有谁愿意辛苦工作还被老板娘怀疑这那的。 但云安安却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她和霍司擎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发觉云安安的脸色有些不对,上药的秘书小姐姐立即道:“药上好了云小姐。这瓶药你了,每天涂三次,过几天就能好了。” 云安安本想拒绝,秘书小姐姐硬是把药瓶塞进了她的手里,“你千万别客气。” 反正这瓶药原本就是特地给她准备的。 谢过秘书们之后,云安安龟速挪进了总裁办里。 推开门看见长身玉立在巨大落地窗前的修长身影时,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小步小步地往沙发那边走。 正在窗前打电话的男人回身望去,狭眸不经意地扫过云安安涂抹过药水的膝盖内侧,紧拧的眉峰略微松开,侧过身去继续谈话。 “……我以为您很清楚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少接受一次治疗,对您的身体而言都是相当沉重的打击,您还是尽快来一趟研究所比较好。” 电话里,邵所长凝重地叮嘱道。 “左右只剩最后一日,接受与否结果都并无差别。”男人菲薄的唇淡淡掀起,口吻是前所未有过的凉薄:“何必折腾。” 邵所长一时哑口无言。 要求一个已经不剩多少时日的病人在最后的时间里,还要忍受治疗的折磨……似乎也太残忍了。 霍司擎将电话挂断,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神情难辨地凝着半靠在沙发上看杂志的云安安许久,方才继续处理后续的事务。 云安安稍微转下头,就能准确地看见他办公时的模样。 午后温煦的阳光自他身后的落地窗洒落进室内,不偏不倚地笼罩了他一身薄如蝉翼的光芒,恍若天降神祗,高高在上。 云安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隔着虚空勾勒着他的轮廓,指尖缓慢,描绘深刻,仿佛每一笔都迎击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割舍不得,触摸不到。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想要保护他,只是她迫切想要见他的借口。 … 很快云安安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想见这个男人了! 从下午两点到五点半之间,云安安跟着他跑了不下五个地方,每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小时。 云安安膝盖的伤还没转好,就雪上加霜了。 偏偏霍司擎好似故意耍她一般,在电梯没到时,仗着腿长直接走楼梯将她甩在了身后。 云安安咬着牙爬上爬下,一声也没吭,就连速度都没有减慢过。 乔牧看着她惨白惨白的脸色,都觉得于心不忍,只好上前去劝她回去,别再跟着了。 “您就算继续跟着,霍总也不会对您有半分怜惜。” 第757章 无敌是多么寂寞 这话听起来残忍,却是彻头彻尾的事实。 爬了这么久的楼梯,云安安早就热得额上沁汗,双腮热辣辣的了。 但乔牧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过来,别说身体了,心都特么拔凉拔凉的。 云安安贝齿紧咬,好一会儿才道:“这是我自己选的,不需要他的怜惜。” 既然选择这么做了,除了弄清楚霍司擎这两天究竟会遇到什么事情以外,其余的都不是她应该想的。 乔牧发觉自己这些天叹的气都快赶上这辈子加起来的了。 “霍总不想见到您,您凑上去也是惹他厌烦,您又何必呢?” “乔特助,只要你告诉我霍司擎为什么会出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我立马走,绝不回头。” “……请您保重。” 乔牧现在就是后悔。 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昨晚打死他都不会回答云安安的问题。 好不容易等云安安终于爬上十六层,连歇口气都来不及,就见霍司擎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里。 云安安回头看了眼楼梯口,又看看已经关上的电梯门,眸光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会儿。 等回过神来后,她挪步到另一边的电梯前等待,低垂的明眸隐隐泛红。 即便明知道这是自己选择的,自己没资格委屈。 但云安安还是忍不住低落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 等她走出办公楼时,双腿就快不是她自己的了。 霍司擎的车早已开走,云安安只好自己去路边拦计程车,然后报了半山腰那栋别墅的地址。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大门前,还未开进去。 “呼。”云安安费劲地走近车旁,抬眸看去时,呼吸都凝滞了下。 此时站在霍司擎面前,与他低语着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事务的人,不是颜觅意又是谁? 颜觅意发现了云安安的存在,起先有些惊讶,然后笑着跟她打招呼:“云小姐,没想到您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听见这话,云安安眼中泛起一丝嘲意。 最不希望她回来的人,大概就是颜觅意了。 她没有回答颜觅意的话,眸光朝着霍司擎看去,却听见他沉声道。 “进去再谈。” 云安安心脏蜷缩。 “您和云小姐有事可以先谈,我不要紧的。”颜觅意体贴地说道。 霍司擎神情冷淡,目光没有一刻是落在云安安身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何须理会。” 似是在对颜觅意解释。 又像是在警告云安安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语双关,令云安安本就惨白的小脸几近透明,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颜觅意含蓄微笑,但愉悦和得意却从神情中透出的模样。 “云小姐,不好意思,您的事可能要稍微挪后些了。”颜觅意语带歉意地道。 看着颜觅意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云安安胃里酸涩翻涌,反胃得难受。 但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霍司擎蕴着冷漠与讥讽的视线,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都如刀割。 瞧,她们的身份就好像调换了一样。 从前她和颜觅意之间不对付,霍司擎帮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但如今颜觅意成了他保护的女人,而她却是一个笑话。 云安安勉强扯了扯唇,却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家主,那我们进去吧?”颜觅意仰起头,目光停留在面前清冷矜贵的男人身上,柔得仿佛能够掐出水来。 她的话刚说完,坐在车里的乔牧顿时惊呼出声:“霍总,云小姐好像晕倒了!” 不远处,云安安还没走到自己的车前,纤细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映入眼底,霍司擎神色倏变,狭眸中的冷静与漠然竟一点点的出现了裂纹,直至彻底碎裂! 他疾步走向云安安将她打横抱起,紧紧拥着她的双臂似乎隐隐颤抖着,下颚线条更是绷紧得厉害,沉冷的面色也被焦急所取代。 “家主,我——”颜觅意上前还想说些什么,但霍司擎直接从她身旁走过,狭眸中好似已经容纳不下除了云安安以外的人,步伐都未曾停顿一下。 就在这时,颜觅意看见被他抱在怀里的云安安唇瓣翕动了几下。 “无敌是多么寂寞。” 读明白她那段唇语后,颜觅意目光一冷,捏着裙摆的手指差点将布料扯破。 … 主卧内。 “霍先生,云小姐是由于劳累过度,膝盖和脚踝上的伤程度加重导致的短暂昏迷,等缓和过来她自然就会醒来的。” 家庭医生从医药箱里取出药膏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了过去。 男人屈膝半跪在昏迷中的云安安面前,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把她伤口表面的灰尘擦拭干净,那红肿充血的伤势就遮不住了。 她的肌肤雪似的剔透莹白,越是衬得这伤的可怖严重,让人不忍直观。 霍司擎神色平静地把药膏均匀涂抹在她的伤处,指尖力度拿捏得正好。 家庭医生看着他轻缓且熟稔的举动,不由笑道:“我再给云小姐开些内服的药,每日三次,餐后服用。” 霍司擎略微颔首,“有劳。” 放下药后,家庭医生便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房内便只剩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个人,安静得有些过分。 云安安强忍着想要调整姿势的不适感,紧闭双眼努力装死中。 刚才医生上过药的地方凉丝丝的,很大程度的缓解了那股麻痛难当的感觉,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刚才装晕的时候为了逼真一点,她可是实打实地倒下去的,差点没疼得她当场升天。 苦肉计俗是俗了点,但计不在高,管用就行! “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就在云安安暗自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熟悉的低冷嗓音忽然刺入她的耳膜中,无边无际的戾气惊得她手指一颤,双眸也随之睁开了。 瞬间便对上了霍司擎那双漆黑冷厉的狭眸,其中蕴藏的寒意让她身体都轻轻颤了颤。 这样的霍司擎……好陌生。 不及云安安想好应对之策,男人蓦然上前,长腿抵在她的身前,将她圈在了沙发与他之间的狭窄空间里,掌心捏住她的领口。 第758章 你不具备任何价值 随着他的力度加重,“撕拉”一声响起。 云安安的上衣猝然被撕裂成了两半,暖热的肌肤突然触及到凉意,顿时就起了层细小的疙瘩。 她整个人都被霍司擎压在了身下的沙发上,他单手扣着她双手的手腕,用力地按在头顶上方,不给她半点挣脱的机会。 他颔首,薄唇轻启,便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留下了片片用力过重的暧昧红痕。 “你干什么?!”云安安吃痛地蹙眉,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看着浑身裹挟着戾气与危险的霍司擎,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男人未语,冰凉的吻逐一落在她的肌肤各处,却霎时间让云安安白了脸。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嘶咬、啃噬! 细细密密地从肌肤上传来的痛楚让云安安双眸都沁出了水汽,贝齿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极了。 “你放开我——” “放开你?”霍司擎狭眸冷然掀起,略有薄茧的手掌一寸一寸地从她的腰间游弋往下,语气凉薄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你死缠烂打想要留在我身边,为的不就是这个?” 云安安脸色越发苍白难堪,盈满水雾的双眸大睁着,死死地忍着将到嘴边的嘤咛,贝齿紧咬舌尖。 一股铁锈的味道很快从口腔里蔓延开来,甚至自她的唇角渗出一抹血丝。 ——他故意在羞辱她! 瞥见她隐忍却无力挣扎的模样,霍司擎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云安安,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留在我身边,除了当个暖床的,在我需要时供我使用之外。” “你不具备任何价值。” “若非你的身体于我还有两分吸引力,你以为凭你也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安安脑袋里紧绷已久的那根弦,“啪”地断成了两半,僵硬的纤指一点点攥起。 眼前这张极致清隽的容颜明明是她所熟悉的。 可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无异于踩在她的自尊上无情地踏过去一般。 生生地将她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勇气,全都碾碎成了齑粉。 他不是霍司擎—— “啪!”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让云安安一下挣脱开了霍司擎的掌心,抬手狠狠地打在了他冰冷阴鸷的脸庞上! “你根本不值得我等你十五年。”云安安眼尾泛红,眸光却是冷静异常,夹杂着前所未有过的失望。 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霍司擎。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是即便当初误会重重,遍体鳞伤时,她都不肯放下的执念。 人有多少个十五年。 又有多少个四年。 能够全都用在等待上。 原来有的种子即便栽下去,也不定会开出漂亮动人的花朵。 而她从来没有想过,霍司擎这个名字,竟会在她心底的土壤里,开出遍地荆棘。 云安安伸手用力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霍司擎推开,顾不上膝盖传来的阵阵刺痛,双手紧紧地捏紧了身上那件碎裂的上衣,一步步地往外走。 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疼得刺骨。 云安安没有一秒钟的停顿,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门外。 当她的身影消失的刹那,萦绕在霍司擎周身的漠然与冷淡很快消失殆尽,脸色却陡然变得苍白起来,咳嗽不止。 尖锐的刺痛与啃噬感遍布整个胸腔,直至身体里每个细胞,将人体内的生机一丝一毫地剥夺—— 他稍稍阖上眼,方才云安安双眸通红,紧咬下唇的委屈神色顷刻间便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你根本不值得我等你十五年。” 字字诛心。 霍司擎抬起手,半遮着眼,弧度半勾的唇角噙满了自嘲。 听到声音的乔牧立刻进来,拿了药和热水过来,当看见侧躺在沙发上,一身颓然的男人时,险些吓了一跳。 “霍、霍总,您该服药了。” 虽然研究所的专家也说过,到了这个阶段,即便服药也没有什么用处。 但能凭借着极强的意志力,硬生生撑过了他们预测的死亡时间的感染病人,迄今为止只有一个霍司擎。 他们也只能寄望于奇迹发生了。 “送她回去,记住,管好你的嘴。”霍司擎缓缓放下手,薄唇淡无血色,那双狭眸却依旧锋锐,光彩迫人,不容人小觑。 乔牧心中一凛,有种小动作被看穿的后怕,“是,我这就去办。” … 下楼的路都好像格外漫长,云安安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去,低头时无意间瞥见放在楼下的一颗熊脑袋。 白色的,看起来毛绒感很强。 似乎有点眼熟。 云安安强忍着疼痛走出别墅后就再也走不动,差点摔倒在地。 乔牧及时扶住了她,给她披上件外套后,把她背到车上,然后送她离开这里。 短暂地缓和了一会儿脑袋里的晕眩感,云安安便从袖口抽出金针,给右腿进行针灸。 若不是之前爬楼梯之后,她在计程车上立刻为自己针灸了一次,刚刚那么一通折腾,就算把伤治好,恐怕都要留下后遗症。 但针灸完之后,云安安却感觉伤口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刚才只是膝盖疼,可为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好像全身都疼了起来,心口的位置最甚。 云安安双眸冷静却空茫,纤指用力,便攥得裙摆都皱了起来。 “云小姐,我奉劝您一句,既然和霍总已经离婚了,往后还是泾渭分明的好。”停车前,乔牧语重心长地劝道:“不管霍总会出什么事,您要知道,那都与您无关。” 与她无关。 云安安垂眸,轻笑了声。 也是,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多管霍司擎的事,以她前妻的身份么? “多谢提醒,也祝乔特助往后前程似锦。”说完这话,云安安推门下车。 公寓里,苏酥还没有回来,小团子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绘制图纸,看见云安安进来,立刻放下画笔小跑过去。 “妈咪!”刚跑过去,景宝欢喜的脸色就变了变,瞅着云安安膝盖的伤看了会儿,转身噔噔噔地跑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第759章 仿佛已经心死 “妈咪来这里坐,景宝给妈咪上药!”小团子吭哧吭哧地把医药箱抱过来,拉着云安安坐下。 云安安疲惫得只想睡觉,但看着小团子湿漉漉充满担忧的大眼睛,心里顿时便塌陷了个窝。 “谢谢宝贝,我家宝贝这么能干,妈咪太幸福啦。”她低头亲了亲小团子软嫩嫰的小脸蛋,含笑道。 “那是当然!有景宝在,妈咪什么都不用做!” 要不怎么说有儿万事足呢。 上完药之后还有景宝一早就在熬着的益母草茶喝,喝完还有热腾腾的夜宵吃,洗澡水也是事先放好的,连床都铺好了。 直到躺上床后,云安安的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怎么感觉她和景宝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似的? 谁家小奶娃跟个老妈子似的做这做那的? 还有些小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熬益母草茶的,她似乎没有教过他? “再这样下去,妈咪就要被乖宝给养废啦。”抱着软乎乎的小团子,云安安哭笑不得地说道。 小团子仰起脑袋来,“妈咪是小公主,公主是什么事都不需要操心哒!” 云安安千疮百孔的心顿时得到了一点安慰,“对!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见鬼去吧!” “见鬼去叭!”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云安安把景宝送到学校里后,记起之前把苏酥家的酒给喝完了还没补回,便去了一家从国外引进到国内的高端酒庄。 她与酒庄的负责人相熟,因此没费多大功夫便买到了一批好货。 请酒庄负责把这些酒送到竹茗别苑后,云安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负责人的盛情下,一起去了楼上的酒吧。 “安,我这边有些事必须要去处理。”负责人接了个电话,抱歉地对云安安道:“你好好在这玩,今天让我来请客,好吗?” “ok。”云安安点点头,待他匆匆离去后,便往里面走去。 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声震耳欲聋,云安安点了两杯酒,就轻巧地越过舞池里热舞的人们,走到靠窗的卡座坐下。 这个位置能看到窗外盛开的郁金香花田,多种颜色形成一幕,比彩虹还要绚丽。 不得不说,这间酒吧的老板品味还挺独特的。 闹中取静,自在于心。 嘈杂的乐声中,几个勾肩搭背的男人走到云安安的桌前,敲了敲桌面。 “小姐,来酒吧光坐着多没意思啊,要不要过去我们那儿玩玩?” 痞气又轻佻的声音入耳,惹得单手托腮看风景的云安安转过头,扫了他们一眼,“不玩,离我远点。” 她的脸色冷淡,衬得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都有几分冷艳,让人不敢随意戏弄。 这几个男人却没来由地浑身一酥,脸上的轻佻之色立马收敛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打扰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云安安刚想说不用,另一道声音却比她更快:“让我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调戏人调戏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傅毓年手里拿着杯酒,见云安安朝他看来,露出一排白牙跟她打招呼:“嫂子好。” 几个男人的脸色一变,磕磕巴巴地解释起来:“傅、傅少,我们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这就走,马上走……” “一群没眼色的。”傅毓年啧了声,心说他们幸好遇见的是他,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他哥,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嫂子,你怎么这个时候……不,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 “突然想喝酒了。”云安安把空酒杯放下,避重就轻地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对我的称呼还是改改比较好。” 傅毓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嫂子,你和司擎还僵着呢?” 云安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招来服务生,点了杯新品彼岸日落。 等酒上来后,她才道:“对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之前提醒我的事。” 她回帝都的前一晚,曾和傅毓年通话过,那通电话之后她才决定要提前回来。 看着云安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目光,傅毓年心里都咯噔了下,翘着的腿都忍不住放了下去。 “嫂子,你和我哥吵架了?” “你说笑了。”霞色的酒液在舌尖化开,火辣辣的滋味呛得云安安咳了两声,自嘲地道:“我哪儿配跟他吵?” 坏了! 傅毓年眼皮子抖了抖,如果云安安此刻愤怒不满,或者委屈伤心,那么说明问题还不大,能够解决。 可她太平静了。 平静得仿佛已经对霍司擎心死…… 这明明是霍司擎想要的结果,可身为他的好友,傅毓年却一点都无法为他感到高兴。 甚至有些憋屈。 云安安说完那句话刚想再喝一口彼岸日落,就见傅毓年忽然仰起头,一口把酒杯里的伏特加喝光了。 傅毓年一放酒杯,站起来对云安安道:“嫂子你跟我来。” 犹豫了两秒,云安安跟了上去。 傅毓年带着她出了酒吧后,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方隐蔽的露台上,从这里向外眺望,不论哪个角度都能看见漂亮多姿的郁金香花海。 “嫂子,从这一刻开始我就醉了。”傅毓年转过身来,用再正经不过的口吻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下面要说的,都是醉话。” 云安安心想好好的孩子怎么说疯就疯了? 就听见傅毓年接着道:“嫂子你还记得你被绑架之后,感染了变异的ox病毒这件事吗?” “变异的……ox病毒?”云安安眸子微微睁大,“我当时被注绑匪注射的不是普通的ox病毒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毒就好了,”傅毓年苦笑,也不知是借着醉意还是胸口别的那股火,不顾一切地把真相说了出来:“绑匪最初的目的不是你,是司擎。只不过司擎身边的防护太严密,他们无法接近。” “就只有从你身上下手,让你感染变异病毒,再传到司擎的身上。” 云安安脑袋空白了一瞬,细眉越蹙越紧,“我不太明白。” 第760章 他舍不得 “你感染病毒后如果无法在两天内解毒,就会有生命危险,但即便是最简单的病毒结构,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就被研究透彻,制作出解毒药剂。” “唯一也是风险最大的办法,就是同样感染过同类病毒的病人,以身试药。” “嫂子不问问当时为你以身试药的人,是谁吗?” 是谁? 云安安眸光晃动,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地握紧,嗓音干涩地问:“是谁?” 傅毓年沉声:“是司擎。” 即使云安安心底已经猜到是霍司擎,但从傅毓年口中亲耳听到,还是怔愣了好大一会儿。 “他为你做了整整两天的活体实验品,抽了数次血,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针孔,挨下了无数次试验失败后带来的痛苦……同样也代替你承下了所有原本由你去承受的痛苦。” “你从未被感染过,所以解毒剂对你一次就生效了。但司擎没有。他前后感染了三次病毒,即便服下了解毒剂,但结果会如何,嫂子,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云安安后脊发僵,等傅毓年说完后,浑身已是一阵冰凉。 好大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地回他:“三度感染基本无药可救,直至死亡。” 死亡—— 这两个字刚从舌尖跳出,便疯狂地侵占了云安安思绪的每一寸角落,如同一个不断重放的噩梦。 傅毓年叹道,“嫂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司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司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只不过是想要保护你。” “否则一旦被霍家人知晓他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你。那么即便你继承了他所有财产,霍家人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甚至会以此为攻击你的武器。想要一个人无声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太容易了。” 云安安用力地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恍惚。 这些事,她一件都不知道。 傅毓年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趁酒精上脑时的冲动还在,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在你们离婚之后,司擎把霍家暗卫队归到了你的名下,只要你有所求,他们都会听你命令。” “霍氏的管理你也不用担心,他培养了一支精英团队,能够保证他死后霍氏正常运转。” “还记得之前的穆家么,穆家盯上你并不是因为你爷爷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认定你就是制药师,想拿你来当研究对象。可惜这个计谋连萌芽都来不及,司擎就将它掐断了。” 说到这里,傅毓年笑了笑,“云安安,他在用他的命替你铺一个锦绣无忧的未来。” 一个即使没有他,她也能安然喜乐地度过余生的未来。 他在用他的命替你铺一个锦绣无忧的未来。 这句话不断在云安安的脑海里重复,最终形成一声重重地闷响,狠狠地砸在了云安安的心尖上。 霎时间,心底遍地的荆棘逐渐消散,伤痕渐消,随之涌上来的是漫无边际的窒闷和酸疼。 疼得她想要弯下腰去,想要放声大哭。 可所有情绪都堵在了她的嗓子里,连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 她被注射病毒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可她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一切。 她这条命根本不是因为幸运得来的,更不是因为她之前留在qy研究所里的ox解毒剂得来的。 是霍司擎用他的命一换一换回来的! 他以身试药替她受煎熬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独自承受病毒发作时的痛苦时她不知道,他用仅剩不多的时日为她铺路,为她披荆斩棘的时候—— 她还是不知道! “如果他告诉我这一切,又怎么知道我不会陪他一起承受这些?”云安安抬起头来,鼻尖酸涩得厉害。 冷风吹动着她的乌发,半遮住了她红彤彤的眼眶。 傅毓年借由酒精而鼓起来的勇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听到这话还是回答她:“就是怕你与他共同承受,所以才不能告诉你。” 他舍不得。 云安安呼吸一滞,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里一般,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忽然想起霍司擎昨晚对她说那些话时,不曾有一刻直视过她的双眼。 仿佛只要不对着她的脸,那些狠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了。 还有她下楼时无意间看见的那颗熊脑袋—— 思及此,云安安空茫混乱的双眸中忽然迸发出一抹光,她一把抓起刚才放在石桌上的包,跑出了露台。 傅毓年身体往后,靠在了围栏边上,摸着下巴叹了口气,“不管了,司擎就算杀了我,那些话也收不回去了。” 就当是还云安安救了他家老头一命的恩情吧。 … “扑通!” 云安安一个没踩稳,直接从那扇雕花大门上摔了下去,刚好转一些的膝盖险些被骨裂。 顾不上疼,她提步就往别墅里跑去。 上楼前,她先将昨天看到的那颗熊脑袋给拽出来确认,谁知道这一拽把整个熊身都给拽出来了。 大白熊胸口的那颗心心不翼而飞,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印子。 云安安无比确定,那天抱着她看风景的大白熊就是现在这只! 正准备上楼,云安安的眸光触及到不远处酒柜里的酒瓶,然后走了过去。 没在楼下停留太久,云安安一口气爬到二楼,气喘吁吁地揉着膝盖缓和了好大一会儿,才朝着主卧走去。 与此同时。 主卧内只亮着两盏壁灯,光线不至于昏暗,但也说不上明亮。 一道孤寂颓然的身影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长腿半屈起在身前,低垂着头,额前凌乱的墨发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仿佛在这儿坐了很久,如同一座雕塑,窥不见半分生息。 体内生机流逝时,周遭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帧数放慢的电影。 让人每一分一秒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将死,缓慢得折磨。 偏生只要一阖眼,那娇气包一颦一笑,一哭一怒的模样就会不断涌入脑海深处,挥之不去,反复临摹描绘。 这大抵是上天给予他最后的慰籍。 霍司擎微微仰首,弧度性感的喉结滚了滚,旋即撑着地板起身,却听见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第761章 不是自作多情 他眉眼蓦然一厉,狭眸沉了下来。 他事先吩咐过乔牧等人,没有他的准许,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不得靠近这里半步。 咔哒。 随着这道开门声落下,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内,随着她身后的房门被关上,男人漆黑的瞳眸重重一缩。 辨不清此刻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究竟是幻影,还是他的贪念,霍司擎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近,仔细看就发现摇摇晃晃的,愣是走八字形走到了霍司擎跟前。 房内朦胧的灯光映照出她真实的模样——绯红的脸蛋,飘忽的眼眸,还有翕张着的红唇,隐隐可嗅到丝丝酒味,还不浅。 待确认了眼前的并非幻影后,霍司擎清隽的眉骨顿时拢起,狭眸冰冷沉然地凝着面前的小女人,正欲开口。 小女人“嗝”地一声,软绵绵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将霍司擎胸腔里的怒意都尽数给砸了回去,来不及发作。 霍司擎俊颜阴沉得仿佛风雨欲来的天幕,眉心皱紧又松开,几个呼吸间后,才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将她往床上放。 谁知云安安忽然就睁开眼,在被放下的前一秒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像只八爪鱼似的缠紧了他。 “给你抱也抱了,便宜也占了,你还想死不认账又把我给丢下!”她先发制人地大声说道,“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霍司擎险些被她给气笑。 这个女人的本事见长。 她是不是吃定他舍不得她,被羞辱到那般地步竟都不肯罢手离开? “云、安、安。”霍司擎低冷的嗓音里裹挟着浓重的戾气,扣着她纤细手腕的掌心蓦地用力,似乎要生生捏断她。 今天他若是不给她一些教训,她恐怕要翻了天—— “吧唧!” 云安安一下仰起脑袋,柔软的唇瓣吧嗒地亲在了霍司擎正欲吐字的薄唇上,发出了响亮一声脆响。 萦绕在霍司擎周身的怒火忽的滞了滞。 “你……”男人的声线喑哑了几分,气息开始有些不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一没喝醉二没摔坏脑袋,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安安抱紧他的脖子,眼尾晕染着醺醺然的绯红,,却不服输地超大声反驳他:“要不是喜欢你喜欢得控制不住自己,哪个女孩子会死皮赖脸地跟在一个快讨厌死自己的男人身边讨人嫌?!” 霍司擎神色凝滞,丝丝缕缕的讶然自他眸底破匣而出。 云安安将等了他十五年的秘密埋藏在心中数年,对着他却只字难言。 他并非没有猜测过她对他或许只是随着时间而加深的执念,而不是单纯的喜欢。 又或者的确有喜欢,但程度并不深…… 如今亲耳从她口中听到承认喜欢他的话,却丝毫不比他初次知晓他才是她的月亮时,要少多少惊诧。 随着第一句话脱口而出后,压抑在云安安心底的委屈和酸楚就像是破匣而出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她用力地捶了霍司擎的肩膀一下:“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猜不到我和你相遇的时间到我们结婚的时间,加在一起刚好是十五年?!” “我说离婚你就真的答应离婚,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我突然提出离婚的原因和苦衷?” “我都不计较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回来找你了,你对我冷言冷语也就算了,居然还联合颜觅意一起欺负我!对我说那么过分的话羞辱我,让我难受!” “我算是明白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管平时对你再好那都不是喜欢,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为你也喜欢!我蠢死了!”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呜啊——” 骂着骂着,云安安心口仿佛塞了两团湿了水的棉花,吐不出下不去,硬生生的卡在那里难受极了。 骂完之后也发觉自己这么哭好像不太妥,她把脑袋用力地埋进霍司擎的肩窝,吸了吸通红的小鼻子,好藏起自己这副窘态。 殊不知,抱着她的男人胸腔里那颗心脏都快被她的眼泪给砸碎了。 明明她哭得并不厉害,就像小猫似的嘤咛了几声,就已经让他溃不成军。 想要紧紧抱着她,亦想亲吻她染泪的脸颊,安抚她,给她绝对的呵护与安全感—— 但是不行。 霍司擎狭眸中方才升腾而起的缱绻之色,瞬息便被他克制地尽数掩藏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那张冰冷的俊颜只消一眼,就让人望而却步。 然而就在这时,云安安的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刚哭过的嗓音绵软中带着哭腔:“两分钟过了没有,我要撤回刚刚那句话。” 霍司擎方才重新冷硬起来的心,霎时间便柔软得不像话。 准备松开她的双臂蓦然收紧,重重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想要将她生生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与世长存。 “不是自作多情。” 低哑的嗓音拂过耳畔,还沉浸在难过里的云安安小小打了个酒嗝。 忽然感觉到发顶似乎被亲吻了一下,云安安才呆呆地抬起头来,霎时便看进了霍司擎那双刻骨柔情的深眸里,顿时不会动了。 后脊像是漫上了一层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云安安有些不自在地抽了抽小鼻子。 “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彻底离你远远的,只要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句,你讨厌我,”云安安努力稳住飘忽的目光,一字一句说:“我会立刻离开,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那样正是霍司擎所希望的。 离他越远,她会越幸福平安。 但在这样的想法之前—— 他曾无数次想将她一同拉入无尽的沼泽深渊,让她陪着他沦陷,逐渐消亡。 即便身入地狱,他也要身边的人是她。 然而霍司擎最终想到的却是,地狱太黑,她那么怕黑的人待在这种地方一定会哭。 那么,他便许她一世明媚,在每个没有他的日子里,活得娇艳肆意。 这是霍司擎所希望的,属于云安安的往后余生。 第762章 我早已心有所属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云安安靠着酒精积攒出来的勇气也一点点地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她紧抱着霍司擎的双手慢慢地松开,贝齿紧咬着嫣红的唇,留下了一排清晰的齿痕。 这个男人为她以身试药,为她承受所有煎熬和折磨,就连为哄她开心,穿熊玩偶送她花这样看起来滑稽的事情都做了。 他是霍司擎啊,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帝王。 但为了她,他做了所有能为她做的一切。 这样的霍司擎,她竟然会一叶障目到因为一时委屈,而说出他不值得她等了十五年这种过分的话来…… 云安安清楚霍司擎不想她留下的理由是为了她好,正因为清楚,才更不想放手。 可她不该再继续让他为难下去了。 借着酒精把自己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告诉他,已经足够了。 心想着,云安安松开了抱着霍司擎的手,双脚点地,后退几步打算离开。 谁知腰身忽的一紧,一只有力的手掌扣着她的腰肢,重重地将她拥入了怀里。 萦绕在鼻尖的淡淡冷香让云安安眸子微怔,神情恍惚,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霍司擎微微俯首,他捧着她小巧的脸蛋,长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得喑哑:“我早已心有所属。” 云安安呼吸一顿,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霍司擎却不允许,轻轻在她的耳边,低笑道:“就让我自私一次。” 至少此刻,他不愿再松开她。 “我心属的,是儿时约好长大后要嫁给我的小姑娘,她聪明勇敢,用羸弱的后背将我从火海里背了出去。自那时起,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霍司擎略微粗砺的指腹擦过云安安唇角勾起的暧昧银丝,狭眸里噙着浅笑,“等她中途不幸走错了路,险些与她错过,但好在,上天待我不薄,终是把她还给了我。” 云安安脸颊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热,心脏跳动的频率比一口气跑了八百米还要快。 这世间最美的情话,莫过于我早已心有所属,而那个人是你。 但云安安的鼻尖却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而愈发酸涩,眸子里蓄满了晶莹。 “上天哪里待你不薄了?”她的嗓音里带着哭腔,“你都快没命了!” 霍司擎薄唇勾起一缕笑意,如清风朗月,耀目得移不开眼。 他一字一顿道:“因你在我怀里。” 云安安想笑又想哭,小脸上的情绪变化多端,看得霍司擎沉郁多日的心情难得舒畅。 “你先把我放开!”云安安不是那么轻易服输的人,别说霍司擎的时日不多了,就算只剩一天了,她也不会放弃一星半点的希望! 虽然三度感染并没有治愈过的病例,但是万一呢? 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她做不到! 霍司擎狭眸凝着她焦急的模样,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薄唇吻过她的颈侧,惹来她一阵颤栗。 他缓声问:“不要亲亲了?” 云安安:???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 壁灯的灯光晃了下眼睛,云安安才勉强拉回一丝理智,小手用力地抵住霍司擎的胸膛。 “不、不行,等你活下来一次够本的还给我!”云安安努力让自己不要变成色令智昏的昏君,从他的怀里跳出去,转身拿起了手机。 望着正在马不停蹄打电话的云安安,霍司擎狭眸中漾起一抹柔软,皱起的眉心也渐渐被抚平了。 罢了。 即便最后结果会令她失望,但尝试过,至少会令她的遗憾减轻些。 云安安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查资料,还打了几次越洋电话找自己的导师洛克斯求助,线索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总能找到办法的! 但云安安不知道的是,留给霍司擎和她的时间,只剩最后不到十个小时了。 双眼盯着电脑屏幕太久,酸涩得云安安忍不住想伸手揉,还没碰到眼睛就被一双手给按住了。 “别揉,休息会。”霍司擎低声安抚她,“不用这么急。” 云安安往后靠在他的怀里,舒缓着坐太久肩膀带来的不适感,听言有些疑惑地问:“我刚刚看导师发来的资料,三次感染者最多撑不过一个月,可我算了算你被感染的时间……” ……等等。 明天就是股份转让书的生效期! 云安安明眸微瞠,一下坐直了身体,回头看着霍司擎冷静得过分的脸庞,声音无比艰涩:“你……是今天?” 也就是说,他今天就会因为三度感染而—— 根本就是没有她所想的还有足够的时间,如果今天找不到方法解毒,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不要! 云安安小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双眸里写满了恐惧和慌乱。 哪怕只是想到他会永远离开自己,她都无法忍受。 “我不要你死!”云安安重重地扑进霍司擎怀里,用尽浑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子却止不住地在颤抖,“我会把解毒剂找出来,一定会!” 霍司擎抬手接住她颤抖的身体,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轻揉她的后颈,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安抚:“乖乖待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良药。” 她才不是! 云安安眼眶里的晶莹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洇湿了霍司擎的衬衣。 不行,她不能慌,一定还有办法……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云安安不知怎的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毒物同样畏毒,以毒攻毒也许不是上上策,只要运用得当,也能成为救人一命的良法。 以毒攻毒…… 第763章 绝不能输了他! 对了! 突如其来的灵感使得云安安眼底黯淡的乌云都被光芒驱散,她抬起头亲了口霍司擎线条坚毅的下巴,然后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我现在去一趟研究所,很快就回来!” 抛下这句话,云安安就急不可待地拿起东西跑了出去。 霍司擎俊颜上的柔和笑意在她离开后,顷刻间消散。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书桌左侧的那一叠东西上。 这大抵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 qy研究所里愁云惨淡,核心实验室里的专家们每个都在唉声叹气。 身为国内外超一等的病毒研究专家,却拿霍司擎这样特殊的病例毫无办法。 都不用传出去,他们自个都觉得往后没脸见人了。 邵所长一脸苦相地安慰他们,顶头老板没了,研究所往后能不能继续运转下去还是个问题,脸这东西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邵所长接了通电话,看了那些专家一眼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实验室。 有邵所长刷新认证,云安安才通过研究所内外设置的层层把控,得以进入试剂仓库里面。 “云小姐,这里面存放的都是一些危险性极高的病毒试剂,我们只有在做实验的时候才会用上,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动用的。”邵所长领着穿好防护服的云安安走进去,对她解释道。 这些病毒要是不小心散播出去,是会引起大乱的。 云安安知道邵所长向来谨慎,加上他们本来就知道霍司擎感染的事情,便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他。 听完云安安的治疗手段后,邵所长后背都起了层冷汗,“云小姐,这可不行!一个弄不好是会要命的!” “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会要命的。”云安安扫过那一排排存放小心的病毒试剂,眸光坚定。 邵所长更了更,她说的没错,就算不照她说的那样去做,霍先生也只剩今天最后一天的时间了。 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邵所长的神色一肃,“我知道了,您先在这里稍等会儿,我去给您取。” “麻烦了。” 十分钟后,邵所长将一个严密的玻璃盒郑重的放在了云安安手上,“这是您需要的病毒试剂,云小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看着玻璃盒里装着的试剂药瓶,云安安慎之又慎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对邵所长道:“如果有,我会向您求助的,今天谢谢您了。” 没有停留太久,云安安换下防护服后就离开了研究所。 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人虽然能进来,但车还停在外面。 云安安快不走向自己的车,旁边的树丛里突然窜出一道人影来,吓得云安安后退了两步。 那道人影竟是趁她不备,一把扯下了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包,拉开拉链,把玻璃盒拿了出来。 云安安眸子一阵瑟缩,尤其是在看见那人的脸时,盈满在她眼底的震惊和错愕几乎快要溢出来! “你……霍延?!” 怎么会是霍延?! 霍延淡蓝色的眼瞳闪了闪,转过身来,平静地直视着云安安充满震愕的双眸,浅声说:“你不能救他。” “你会没命的。” 云安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朝霍延伸出手:“把东西还给我,其他的废话你就别说了。” 和变异ox危险性相当的就只有这瓶病毒试剂,如果真的被霍延拿走…… 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不剩了! 霍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执着地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会没命的。” “霍延,他是你哥哥!”云安安看着他手里的玻璃盒,一时没按耐住怒火,声音都扬高了许多:“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你更重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救了霍司擎,我就会没命这种胡话,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行吗?” 霍延抿着嘴,拿着玻璃盒的那只手松了松,眼看就要掉下去。 就在这时,云安安忽然招了招手。 霍延抬头看去,就见刚刚还空空荡荡的平地附近,突然间便站满了浑身透着锐利煞气的一群人。 ——霍家暗卫! 他竟然把自己的臂膀交给了云安安。 如果说霍氏集团是霍司擎的耳与目,那么霍家暗卫队,便是他有力的臂膀。 无人能挡。 霍延意图毁掉玻璃盒里的药剂,但并没能成功,暗卫从他手中夺走了那个玻璃盒,毫无损伤地交到了云安安手上。 忽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瞳定定地望向云安安。 “你以为我没有任何准备,就敢一个人来取这么重要的东西吗?”云安安从暗卫手里接过那个玻璃盒,妥善地放回包里后,眸光冷凝地看着霍延,“从开始我就在等你出现。” “还有,我应该谢谢你告诉我,这瓶试剂真的能救霍司擎。” 霍延眉头皱了皱,想起刚才他对云安安说的第一句话,眼底先是划过一丝恍然,最后全都化为了平静。 他欠她的,终于还清了。 “把他带回去,先看管起来。”嘱咐过暗卫们后,云安安便上了车,扬长而去。 等她回到别墅里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阿擎,我……”云安安推门而入,话刚开了个头,便被眼前的场景死死地掐断了尾音! 男人静躺在床上,那张精雕细刻的容颜上毫无血色,苍白却不显得羸弱,却沉寂得让人心中发冷。 云安安的心脏猛地一抽,几步跑到他面前去,颤抖的指尖好几下才终于对准位置,给他把起脉来。 脉象迟滞无力,虚缓不畅,和她之前给他把脉时得出的结论完全不一样! ……他又吃霍家专为隐瞒病情研制出的那种禁药了!? 云安安又急又恼,眼下却顾不得这些,立即挽起霍司擎的衣袖,然后拿出了注射器。 “如果救不活你,等景宝长大,我就去见你。” 她手心攥得生疼,明眸里笼罩着一层水色,但绽放在她唇角的却是一抹清浅欣然的笑容。 第764章 她成功了! 待颤抖的手指终于稳定下来,云安安慎重而缓慢地将注射器的针头,推进了霍司擎臂弯的血管中。 他身体里的病毒主要沉积在心脏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机会只有一次。 她可以输掉一切,绝不能输了他! 日暮西斜,昼夜相继更替,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主卧内。 “啪嗒。”金针失控从指尖脱落,掉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细微声响。 站在床边的纤影轻晃了下,小脸苍白得几近透明,但从那双明澈的眸子里散发出的光芒却亮得令人心惊。 感知着男人渐趋平稳的脉象,云安安紧绷了整整三天的那根弦终于得以放松,就连眸底的庆幸和狂喜都仿佛快溢出来般。 她成功了! 此时黯淡的天幕晨光微曦,第一缕天光冲破乌云照耀进室内,恰好落在正沉睡中的男人脸庞上。 略显病态的肤色,深邃立体的脸廓线条,微抿的唇以及挺拔的鼻梁……清隽俊美得仿佛每一笔皆可入画般,不似真人。 云安安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的触觉刚传递到她的指尖,热意便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嘀嗒,嘀嗒。 滴滴晶莹顺着她的眼尾落下,滴落在了男人线条坚毅的下颚。 云安安微微低下头,将柔软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毫无血色薄唇上,一触即离。 “阿擎,谢谢你。” 她的嗓音很浅很低,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欣愉还有眷恋。 随着高度紧绷的精神放松下去,连日来的疲惫使得云安安话刚说完,便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握着男人的左手。 … 霍氏本家。 三楼的书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一道身穿深紫色家居服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抬起的一只手里紧紧捏着一张薄薄的纸。 她快步走到楼梯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脸色微冷:“这是我们之间交易的最后一件事,你最好信守承诺。” 女人转过身来,那张妍丽的脸庞仰起,笑容嫣然地回望向她,“往后还需要请您多多指教,我自然不会骗您。” “我一向说到做到。”颜觅意将一瓶东西放在戚岚手心里,笑道:“这是最后一剂木里花解药,至于安排您和祁星火见面的事,家主的人将他看得很紧,我需要一点时间。” 戚岚这才把那张纸交给她,看着她的目光不加掩饰的烦腻,“最好是像你说的。” 从景宝动手术那天起她就没能再见祁星火一面,对他的现况可以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考虑到颜觅意不敢彻底得罪她,戚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给的解药真的能救祁星火。 当然,就算她撒了谎也没关系…… 戚岚握紧手里的瓶子,眼底一片冷意。 … qy研究所,核心基地的实验病房外。 邵所长和专家们拿着新出炉的检测报告结果啧啧称叹,一个多小时下来,眼睛都没能离开上面。 “之前谁要是跟我说三度感染的病人还能治,我非得啐她不知天高地厚不可,可现在,不服气都不行啊。” “这位小姐不来咱研究所真是可惜了,如此优质的人才,如果专注病毒研究,往后不知道能做出多大贡献。” “真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把霍总给救回来的?短短一天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解毒剂来,除非她是神仙!” “等霍总病愈之后,所长你看能不要找个时间向霍总提一提,把这位小姐挖来研究所里?” 邵所长心说那你可拉倒吧,霍总知道了还不劈了他?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唰”地拉开,身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一脸通红地从里面走出来。 专家们立即拉住了她,“里面情况怎么样?那位小姐说什么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 女研究员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内心想要尖叫的冲动,低声说:“那位小姐在给霍总喂药。” “霍总这么快就已经醒了?” 女研究员摇摇头,脸更红了,“就是因为没有醒,所以那位小姐在嘴对嘴地喂霍总喝药啊啊!!” 女研究员表示午餐还没吃,她就已经被满嘴狗粮给噎死了,少女心还在砰砰直跳。 以前她没get到睡美人的真谛,现在她get到了啊!! 专家们:??? 嗬! 他们这边煞费苦心地想法子把那位小姐留在研究所,结果她直接看上了他们的顶头老板是吗!? 邵所长看着他们表情复杂的样子,只好出言解释:“云小姐是霍总的前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前……前妻?! 一时间,专家们包括女研究员在内,纷纷石化在了当场。 病房内。 喂完最后一口药汁,云安安立刻往嘴里塞了块薄荷糖,好把那股能苦到肝肠寸断的药味给压下去。 天杀的—— 别的药救命,这药要命??? 云安安苦着脸嚼碎嘴里的薄荷糖,一边在心里怒骂那碗药简直不是人喝的,以至于一时竟没想起来,药是她亲手熬制的。 糖果被嚼碎的声音“咔擦咔擦”响起,云安安边吃着糖,边托腮看着霍司擎沉睡时清隽淡静的脸庞,鼻尖不知为何有些泛酸。 她只是含一口那药便苦得受不了了,可他却要喝够半个月才能痊愈。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大抵也不用险些丢命……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瞥见上面的来电显示,云安安立即拿起来接听。 “白薇?” 霍白薇松了口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吓死我了,嫂嫂,终于联系上你了,我还以为你和哥哥一起出事了。” “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哥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云安安转了转酸痛的手腕,宽慰她道。 “我就知道就没什么是嫂嫂解决不了的!”霍白薇喜滋滋地吹起了彩虹屁,然后又问:“嫂嫂,我哥的私人律师跟我透露,前天他准备去本家公示的文件……是我哥的遗嘱,这是真的吗?” 云安安倒也没瞒她,“是真的,如果前天你没有把律师拦下来,那么现在霍家还有外界都已经听说了你哥的死讯。” 第765章 生灭不由己 集团里有乔牧和精英团队负责,霍司擎短时间内不在,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怕只怕霍家的对手会趁虚而入,在这个节骨眼兴风作浪。 因此云安安才会当机立断,拜托霍白薇先把律师拦下来,并争取了三天时间。 “那我哥现在……” “他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 霍白薇语气慎重地保证道:“我明白了,嫂嫂你放心,哥哥醒来之前,我会努力稳着爷爷和家里这边,不让他们起疑心的。” “好,这阵子要辛苦你了。”闲聊几句后,云安安挂断了电话,低低地叹了声气。 眼下也只能瞒多久是多久了。 否则风声一旦透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 两天后,云安安抽空回了趟半山腰的欧式别墅里,去见一个人。 一推开楼下尽头的房间,微冷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云安安朝着房内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书架前的霍延。 他微垂着头,似乎在看面前那排书,目光却并未聚焦在书上,更像在走神。 听到声音,霍延才转过头来,淡蓝色眼瞳直直地锁定在云安安身上,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云安安心口一震,没来由的升起了一种退缩的念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霍延望着她开口:“你来了。” 那双眼瞳里仿佛写着“我猜到你一定会来”,平静却笃定。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那样的预感,但看出霍延目光表达出的含义后,云安安犹豫了几秒,然后走上前去。 “你想的没错,”等云安安走到了他的面前,霍延才接着说:“那天绑架你的人是我,给你注射变异ox病毒的,也是我。” 云安安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似乎还有些磕绊,好似才刚克服不爱说话的囧况一般。 但最令她感到震惊的,却是他竟然直接承认那些事都是他做的。 她原先只是猜测但并不确定,可是现在…… 云安安眸光复杂地看着他,“你是在为霍海报仇吗?” 尽管霍海会有如今的下场全是他和戚婉狼狈为奸,咎由自取所导致的。 可霍延毕竟是他的儿子,会因此而憎恨上霍司擎亦无可厚非…… 谁知霍延眼底却头一次流露出了冷漠的情绪,“他还不配我这么做。” 霍海这个人于他而言,和垃圾没有什么区别。 试问有谁会为了一堆垃圾报仇? “你借我之手重创霍司擎,但你想要借此得到的却并不是霍家的财富和权势,你的目的很明确,只是霍司擎的命。”说着,云安安俏脸凝重了几分。 “霍延,你看霍司擎的目光,从来都不像在看一个自己厌憎仇视的人,我不信你是因为私人怨恨才会这么做……除非你是受人指使。” 霍延上眼睑微垂,“是。” 云安安眸光怔忪了片刻,看着霍延此刻无比配合的模样,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但她并未细想,便又接着问:“从白皇后小镇那天起,总出现在我身边的跟踪狂……也是你雇来的?” “……是。” “之前我们两次在飞机上遇见,其实并不是巧合,我猜你那个时候应该就想对我做什么,只是没找到机会下手。” 霍延抬起眼,否认了她的话:“不是没机会,而是有人在暗中帮你。” 他如果那个时候对云安安下手,势必会完全暴露自己,所以选择了继续蛰伏。 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以为他说的是霍司擎派去的暗卫,便没有多想。 “我本来怀疑你之前对我谎称是时佳人让你来监视我,实际上只是为了降低我对你的防备,”云安安思索了两秒,“但我现在发现,你其实是想利用她,在事发后为了真正指使你的那个人打掩护。”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想到霍延之前对她透露过的信息后,她会因此怀疑上时佳人是毋庸置疑的。 可云安安却觉得,时佳人固然敢让霍延监视她,却不见得有这么深沉得可怕的心机。 一环扣一环,环环致命—— 闻言,霍延瞳眸里泛起一丝赞赏,“你很聪明。” “你还记得j国医学研究院对你下战帖那件事么?” 云安安当然记得,自那比比拼之后,每个到医馆预约看诊的客人见了她,都要问一句能不能帮他/她返老还童,恢复青春。 价钱随便开,不管倾家还是荡产。 如今j国医学研究院那边倒是没再兴事,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赫律那时说的话,云安安到现在也没忘记。 “有一股势力想要对付你,我们只是个踏板。” 忽然想到什么,云安安惊诧地看向霍延,“让你这么做的那个人,和借j国医学研究院来对付我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霍延点头。 “那个人是谁?”云安安细眉紧蹙,脑海里没有一丝头绪。 幕后凶手借她重创霍司擎,是因为只要霍司擎在一天,他想要对付她,并从她手里得到延寿药剂,就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他冒了个险,反过来利用她先将霍司擎除去。 如此高深的手段,究竟会是谁…… 霍延瞳眸微闪,错开了云安安困惑的眸光,看向了书柜上的一本书,“我不知道,但我不得不听他的。” “你如果想知道,顺着j国医学研究院这条线查下去,会有线索。” 他前面都相当配合,加上他的目光很澄净,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云安安便暂且信了。 “你会把这些告诉我,我很意外。”云安安红唇微抿,不由得问他:“你就没想过要摆脱那个人?甘愿一直受他摆布?” 霍延轻笑一声,“给予我重生者,我亦如火炬,生灭不由己。” 话落,他将目光移到了云安安身上:“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怎么会猜到绑架你的人是我?” “事实上刚开始我并没有把你联想到那个绑匪身上。”云安安回答道,“后来有一次,我在公司里刚好看见你拿出护身符来把玩。” “护身符缀着颗铃铛,材质应该是特制的,响声清脆,过耳不忘。” 第766章 没有人爱他 话说到这里,霍延低头看着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护身符,指缝松开,坠在上面的那颗铃铛“叮当”一声,脆响涟涟。 他不由得哑然失笑,“这颗铃铛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她总说铃铛铃铛,幸福安康,希望这颗铃铛和护身符能保佑我一世平安。” 他向来护身符不离身,加上铃声悦耳但不嘈杂,因此他感到烦闷时,都会拿出来把玩一番。 只是不曾想,这颗铃铛竟成了他露出破绽的关键。 云安安看着他在提到自己母亲时而变得格外柔和的目光,很难将他和绑架她,并对她注射了病毒的绑匪联合起来。 但做了就是做了,不论有什么苦衷,都不该是他下手害人的理由。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这里。 正当房门即将彻底关上的最后一秒,重物倒地的闷响声突然从房里传来。 云安安不经意地回眸一看,就看到刚才还好好站在那儿的霍延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浑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便彻底失去了动静。 守在门外的暗卫也发现了霍延的异状,在云安安准备上前时拦住了她,率先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没一会儿,暗卫脸色凝重地抬起头来,对愣在一旁的云安安道:“云小姐,他已经没气了。” 云安安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她立即上前去,握住霍延的手腕切脉。 不过片刻,云安安脸色忽变,抽出袖口的金针,用针尖迅速地将霍延耳后挑破,然后用力一捏—— 血水从他的而后迸出的同时,带出了一团藏在其中,还在微微蠕动的金线虫。 站在一旁的暗卫们心理素质强大,但也被这东西给恶心到了。 “云小姐,这是?” “金线子母蛊。”云安安手腕翻转,金针便脱手而出,将那只蛊虫从中间刺穿,钉在了地板上,“母蛊一旦死亡,体内被种下子蛊的人也会受到影响,立即死亡。” 相反的,子蛊死亡,母蛊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种蛊轻易不发作,一旦发作起来,要么人死,要么蛊亡…… 如果早一点发现,霍延说不定还有得救,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 … 霍延死了,死在了这个阴雨连绵,万物复苏的春日。 整个霍家上下除了霍司擎和云安安以外,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霍海,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云安安曾试图与霍海联系过,将这件事告知与他,谁知得到的答复却与她想的截然不同—— “那个贱人和奸夫搞出来的孽种管我屁事?你可怜他还不如可怜我,给我打点钱过生活,最近日子都快……” 霍海恶劣得毫不掩饰的话语刚入耳,云安安就再也听不下去,将电话挂断了。 如果霍延并非霍家血脉,霍司擎不可能会承认他的身份,还安排他进入霍氏分公司工作。 他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但不论如何,霍海不想认这个儿子是可以肯定的。 尝试多次,云安安终于联系上了霍延母亲的娘家,然而一听到霍延以及霍延母亲的名字,那边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丈夫是她自己挑的,路也是她自己选的,她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也就算了,还害得家族所有人跟她一起落水,这笔账我找谁算?!霍海那个龟孙儿吗?!” “不管是她也好,她儿子也好,是死是活总之都跟我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完,对方就“啪”地挂了电话。 云安安被对方吼地懵了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霍延以前并不是在母亲娘家那边长大的…… 想来也是,以他们对他母亲还有他的仇视程度,不对他们踩上两脚都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抚养霍延? 云安安多少听说过一点,据说是霍海把霍延娘家的生意砸在手上后,霍延母亲不愿意再为他助力。 霍海心有不甘,又见不得霍延母亲一个女人压在自己头上,于是设计以出轨之名逼得霍延母亲净身出户…… 就在云安安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处理霍延的后事时,霍延母亲的娘家那边来人了。 来的是霍延的阿姨,态度很冷,仿佛只是随手带一件物品一样,提出了要将霍延带回国。 “尽量快点吧,明天还有个重要聚会等着我回去。” 即便清楚以他们和霍延母亲还有霍延的关系,能够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听到这句话,云安安都替霍延感到心凉。 活在这世上的亲人们,没有一个人爱他。 难怪霍延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能够向她求救,却并没有那么做。 甚至于他最后的遗言,竟都是那番对她坦白的话…… 云安安想起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淡蓝色眼瞳,在得知真相最初而对他产生的痛恨,不知不觉间渐渐消散了。 送走了霍延的阿姨和他的遗体后,云安安回到了研究所,将这件事说给了霍司擎听。 他仍在昏迷当中,俊颜苍白,唇色浅淡,却丝毫无损于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风华。 云安安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说着说着嗓音变得更咽起来:“:“进那间房间前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我走进去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我还是进去了。” “倘若我没有去见他,也没有跟他交谈过,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霍延活着的时候,我厌恶他助纣为虐,差点害死你,想让他付出代价……但现在他死了,我却一点都恨不起来了。” 任谁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在了自己眼前,心里都不会好受。 更何况云安安虽然痛恨过霍延,却并没有想过要让他死。 云安安吸了吸鼻子,将霍司擎温凉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轻声说道:“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好想你啊。” 哪怕每天都能够看见他,触碰到他的体温,感知着他还活着,对云安安来说却远远不够。 她也怕,怕他会沉睡不醒。 更怕再也看不到那个对她挑眉淡笑,腹黑她毒舌她的大魔王。 第767章 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末,云安安像往常一样把景宝送到研究所后,想起上次戚岚在纸条上的留言,思忖许久后,还是决定亲自去求证。 被安排在城郊医院内的保镖都是霍家暗卫扮的,因此没有人敢拦云安安。 病房内,祁星火躺在病床上,模样看起来比之前多了几分颓废。 听见推门的声音也是兴致缺缺的,丝毫不感兴趣是谁来了。 云安安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戚岚暗示她城郊医院,指的很大可能是祁星火没错,因此她观察得很仔细。 但他除了有点上火睡眠质量较差以外,体内的毒素已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祁星火抬起眼看见云安安瞪着双眸,像x光一样朝他扫射过来,顿时有种不适感。 云安安眸光一收,摇了摇头,“戚岚拜托我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话一出就被祁星火拆穿了:“可拉倒吧,她怎么可能拜托自己讨厌的人来做这种事情?” 云安安猜到他不会相信,便将戚岚写的那张纸条展开递到了祁星火面前,“戚岚的字迹你总认得吧?” 祁星火双手枕在脑后,瞥了眼那张纸条,“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不了什么,但我可以决定要不要把你的情况告诉她。”云安安微微一笑,“反正着急的人也不是我。” 她话说的半真半假,还有戚岚写的纸条为凭证,祁星火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才开口:“她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安安沉吟了两秒,“她说她受人要挟,让我来城郊医院,但由于情况紧急她没有告诉我太多细节,是我自己猜到她受要挟的原因,可能在你的身上。” “我?”祁星火轻嗤一声,“除非要挟她的人是她那个大儿子,否则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利用得了我。” “你认识颜觅意么?”云安安又问。 祁星火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出奇地并未否认:“她给我送过几次木里花粉末,心思挺深。”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祁星火竟然真的认识颜觅意,云安安惊讶得眸子都睁圆了,“她为什么要给你送木里花粉末?” 染上木里花毒瘾的服食了这种粉末,能够短暂缓解瘾发的痛苦,但是毒瘾也会随着服用的量而增大。 木里花田未被烧毁前,每年都有近千人死在毒瘾发作下。 “别有所图呗。”祁星火调整了个姿势,语气轻慢:“她的欲望都写在了那双眼睛里,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才会帮我。” “可她打错了算盘,她拿来的那些粉末,我一包都没有服用。” 说完,祁星火随手从枕头里面一扯,便扯出了十来包白色小袋来,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拿出去烧了。” 他平生第一次栽跟头,就是栽在这些粉末上。 即便痛苦得要死,用头撞墙也缓解不了,他也不会动一下自己的原则。 被人设计无意间染上毒瘾也就罢了,但若自己堕落去沾染这些东西,那么恐怕祁星火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云安安看着他陆续从枕头里拿出来的白色小袋,眸光复杂了一瞬。 这个人……她起初只拿他当普通人来看待。 但能在没有戒掉毒瘾前,对着这么多木里花粉末都能忍受得住诱惑的人,怎么也普通不了。 一时间,云安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星火见过她和戚岚唇枪舌战时的伶牙俐齿,还有有求于他时的温柔耐心,以及刚才耍小聪明时的灵动劲。 现在乍然看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心里忽然起了丝微妙感。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把你在这里的情况告诉戚岚的。”云安安回过神来,起身道,“对了,虽然性质上不对,但还是谢谢你捐献骨髓给我儿子。” 尽管那是戚岚用来威逼她和霍司擎离婚的条件。 “你是傻子不成?”闻言祁星火却冷笑了声,“你儿子动手术前我就从这个鬼地方逃走了,只不过被你男人抓回来了没逃成功而已,你竟然还谢我?” 相比起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当然是曾经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更加重要。 况且这还有戚岚的意思在里面,祁星火就更不可能忤逆她的意思了。 他是被霍司擎抓回来的?! 云安安明眸睁大,俏脸上满是错愕。 景宝之所以能顺利动手术,竟然并不是因为戚岚说服了祁星火?! 天—— 她到底都误会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怔怔地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点了接通。 手机还没靠近耳边,霍白薇焦急万分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出来:“嫂嫂不好了!家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我哥昏迷的事情,刚刚带着爷爷往研究所那边过去了!” “如果让爷爷知道我们瞒着他这么大件事,一定会气死的!” 云安安脸色微微泛白,纤指攥了攥,眸光平静了下来,“别着急,我很快回去。” … qy研究所。 云安安匆匆赶回来时,就见以霍老爷子为首,在霍家有一定话语权的霍家人都聚集在了病房前。 唯独戚岚不在。 “家主出事这么久我们竟然到现在才知道,云安安处心积虑地隐瞒我们,是想趁家主之危,篡夺霍家的东西不成?!” “她都已经和家主离婚了,还能让家主把暗卫队交给她,供她使用,就可见本事不一般。” 旁人一听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暗卫队都给她了?她到底给家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她刚见家主没多久,家主就出事了?听说她擅医也同样擅毒,下毒的本事不比医人的本事小!” “我说你们也别把人想的太坏了,云安安真想对家主不利,他们离婚前的机会岂不是更多?她那会怎么没动手?” “老爷子,您说说话啊,难不成您真要看着霍家的一切落在外人手里吗?” 要不是碍着病房前的暗卫,霍家人已经按耐不住冲进去了,哪还会儿在这里争执不下。 第768章 看我还不够? 扶着霍老爷子的霍白薇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当即就想开口让他们冷静一下,别这么偏激武断地看待这件事。 眼看场面越吵越凶,担心再这样下去事情会越发严重,云安安快步走近,当看到面色凝肃的霍老爷子时,心里不免升起一丝怯意。 旁人怎么误解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但一想到这位向来偏疼她的老人如果都对她感到失望的话…… 那种感觉对于云安安大概无异于天塌下来。 待她走近,正在争吵的霍家人登时便发现了她的存在,停下了争执,望着她的目光冷漠又愤怒。 “云安安,你来得正好!让这些暗卫都让开,我们要进去见家主!” 云安安红唇紧紧抿起,刚想要说话,就被霍老爷子沉重的声音打断了:“丫头,让他们让开吧,不管司擎是出了什么事,我作为他的爷爷,总要亲眼看个明白。” 霍白薇顿时担忧地看向云安安,想要帮忙,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爷爷……”云安安纤指攥紧得发白,心头像是压着颗巨石般,沉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霍司擎如今昏迷不醒的模样,饶是她看了都止不住鼻酸,心口滞塞的疼,何况是霍老爷子…… 但如果云安安现在拒绝,反而可能会让霍老爷子认为霍司擎已经死了,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云安安咬了咬下唇,抬起头对那些暗卫们道:“让开吧。” 暗卫们闻言,立即退开到了两旁。 霍家人迫不及待地去拉门,谁知刚碰上门把手,病房门就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紧接着,一道颀长挺拔,皎如玉树临风前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白衬衣和黑西裤的简约搭配穿在他身上,都有种仿佛能随时上t台走秀的高级感。 男人掀眸朝门外的霍家人看去,通身的气场强势得咄咄逼人,偏眉眼却疏冷得恍若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嘶—— 病房前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背对着病房门的云安安听见他们的抽气声,小脸一片苍白,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一会儿该怎么跟霍老爷子交代才好。 怕只怕她就算保证不用太久霍司擎就能醒来,也没人会信她的话…… 就在这时,她的脑袋上忽然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力度柔和地在上面揉了揉。 强烈至极的熟悉感一瞬间袭遍云安安的浑身上下,她双肩一颤,明眸里一点点晕染出了不可置信的神采。 她转过头,当看见真实鲜明的霍司擎就站在自己面前时,惊喜到差点失语。 霍司擎轻揉着云安安的脑袋,狭眸漫不经心地扫向那些霍家人,携着凛冽骇人的利意:“集团不养闲人,诸位如果不想留下,有的是人想要上来。” 本来霍家人看见毫发无损的霍司擎时就已经傻眼了,听到他饱含警告的话,更是个个脸色煞白。 就算是手里持有霍氏股份的,也不想丢掉在霍氏工作的这份肥差。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在家族里是抬起头做人,还是缩着尾巴做人的面子问题。 “我们、我们就是担心您出了什么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绝对没有耽搁工作!” “看见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这就回去继续工作,不、不打扰您了!” “……” 生怕霍司擎下一秒就要让他们回家吃自己的,霍家人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丝毫不敢久留。 霍白薇被他们这副怂样给逗乐了,“刚刚不是还挺神气吗,果然饭也不能吃得太饱。” 不然就会吃饱撑得,瞎搞事情。 霍老爷子心存疑虑,盯着霍司擎打量了一会儿,才问:“真没事?” “往日旧疾,您知道的,并不碍事。”霍司擎淡声解释道。 “你都多少天没去公司了?能容得我不乱想?”霍老爷子唉声叹气道,“我让德叔看着你吃药你不吃,让你按时休息你也不,都把身体折腾成什么样了……真是孩大不由爷啊。” 霍司擎眉眼低敛,从善如流地道:“你放心,往后我会注意的。” 但霍老爷子还是不相信他,转而叮嘱云安安:“丫头,司擎就交给你了,爷爷说的他不听,非得你说才管用。” 云安安双颊不受控制地一红,用力地点了点头,“爷爷你放心,我会的。” 霍老爷子这才满意了,带着霍白薇离开。 “爷爷您先回去嘛,我好久没见嫂嫂了,还没跟她说说话呢。”霍白薇不乐意地拉着霍老爷子的手撒娇。 霍老爷子当即戳了她的额头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灯泡瓦数有多亮?薇薇,做灯泡的,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啊。” 霍白薇:“……” 这真的是亲爷爷?? 看着霍白薇生无可恋地被霍老爷子拎走,云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脸颊就被转向了一边。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霎时间放大在了她的眼前。 “她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略带不悦的嗓音传入耳畔。 云安安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眼眸弯如新月,“那可是你亲妹妹,她不好看的话,不说明你也不好看嘛?” 霍司擎神色淡淡的凝着她,反问:“看我还不够?” 这个男人为什么一醒来就开始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起来了? 刚这么想完,云安安就听见他缓声又道:“你觉得我斤斤计较?” 云安安:!!! “……你大病初醒,外面风凉,咱们还是先进里面去吧。”云安安缩了缩小脖子,转移话题道。 霍司擎:“呵。” 病房内。 一只胖乎乎的小团子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小屁股时而拱一下,挪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如果云安安把他这副模样拍照给领主还有夏娃等人看,一定会惊掉好几双眼睛。 专家们则有条不紊地给霍司擎做完检查后,顿时面露出了喜色。 “恭喜霍总,您的身体恢复得极好,受到损伤的器官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第769章 原来是你 不仅霍司擎的恢复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测,三度感染会引发出的一系列并发症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 简直令人咋舌。 霍司擎神色依旧淡静,随手将衬衣上的纽扣扣好,狭眸睨向一脸欢悦的云安安,薄唇不由得勾起一缕笑。 “这么开心?”他低声问。 云安安双眸仿佛落满了细碎星光,亮晶晶的,嘴上却不承认:“我是在替你开心。” 霍司擎眉梢一挑,长指不轻不重地捏住她娇嫩的脸颊,哑声道:“又口是心非。” “……哼。”云安安双颊鼓了鼓,没否认。 眼瞅着粉红色的泡泡都要充满整间屋子了,一些专家都忍不住脸红起来了。 比亲眼看见云安安喂霍司擎喝药还要脸红。 这时专家们想起一件曾被他们私下吐槽过的事来,按耐不住激动地打断了两人:“云小姐,您给霍先生喝的汤药究竟加了什么成分?怎么会有如此奇效!” 他们起初对用中药还是西药给霍司擎服用这件事,曾进行过一次激烈的讨论。 但云安安并没有受他们的观念影响,仍然坚持了自己的治疗方法。 效果没出来前,专家们各有傲骨,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中药的药效能好到这个地步。 但现在么…… 专家们只恨云安安熬药的时候,自己竟然没去讨教几番。 云安安便将药方背了一遍给他们听。 听见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但用法却相当玄妙,专家们不由琢磨起来,“其中有几味药相冲,如果克制它们的药分量把握不好……您真是胆量过人啊。” 右侧的女研究员揶揄一笑,“可不是胆量过人,药里除了黄连还有几味奇苦的药,光闻味道你们都受不了了,云小姐还不是给霍总喂下去了。” 云安安:!!! 霍司擎薄唇浅勾,望着云安安瞬间爆红的小脸,目光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她怎么喂的?” 听到这话云安安立时就慌了,“等等,不是——” 话未说完,女研究员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终于磕到糖的激动,发出了腐朽的声音:“就是接 吻那样喂的啊!!” 云安安刚伸出去的手一下僵在了半空,脸颊滚烫得都快能煎蛋了。 专家们看着女研究员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位无畏的勇者,充满了怜悯。 舞cp舞到正主面前,真不怕挨削! 也不想想这两位已经离婚,关系又怎么可能真的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甜蜜?! 瞧着云安安越缩越远,羞赧得都快成一只鸵鸟,不肯抬起头的模样,霍司擎眸底罕见地浮起了一丝宠溺。 “你们都出去。” “您好好休息,我们这就走!”专家们说完,捂着女研究员还想发声的嘴,把她带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女研究员:即使你们把我埋起来,封住我的嘴,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发出呐喊—— 他们是真的!! 可惜她没能呐喊出来,随着病房门关上,房内的气氛也随之一静。 云安安垂着脑袋挪啊挪,好不容易挪到床尾了,一双长臂横空揽住她的腰肢往前一带,就让她回到了原点。 瞧见她乌发下,白皙小巧的耳朵通红得仿佛都能滴血,霍司擎将她抱坐在自己怀中。 “你你你不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云安安慌乱地想摆脱他的禁锢。 “没胃口吃别的。”霍司擎低下眸,望着她的目光幽邃而深浓,语气颇为意味深长,“今天先放过你,不过,酌情收点利息。” 云安安:??? 她又莫名背债了?? 云安安凶巴巴地用脑袋撞了下霍司擎的下巴,伸手将他的手指给拿开,“说什么呢!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 她力气不大,但生起气来的时候像只小仓鼠,奶凶奶凶的,毫无威胁力。 霍司擎顺势用掌心包住她柔软的小手,刚好与她十指相扣,那双漆黑的狭眸里骤然便亮起了笑意,“原来是你……” “什么是我?”云安安不解地抬头看他。 霍司擎并未回答她,唇畔笑意不减。 在他即将沦陷黑暗,堕入深渊,生机不复时。 原来是这双手一直牢牢地握着他不曾放开…… 午餐送过来时,霍司擎要喝的药也一并被熬好送过来了。 但用完清淡的午餐后,霍司擎却并未立即喝药,狭眸一瞬不瞬地凝着正在收拾桌面的云安安。 “……怎么了?”云安安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司擎单手支着下颚,闻言轻嗯了声,“在想你什么时候给我喂药。” 云安安:!!! 这件事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第770章 你陷得太深了 叩叩叩。 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云安安登时便松了口气,从没这么积极过的跑过去给人开门。 “云小姐,我听说霍总醒了。”乔牧从病房外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不少补品礼物。 当看到坐在病床上俊颜略显苍白,气势却依旧冷锐的霍司擎时,乔牧心情激动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就说,妖孽遗千年,像boss这样妖孽到极致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去! “霍总,”乔牧走到病床前,“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些天我们都非常担心您的安危。” 乔牧难掩激动,刚想要发表一万字作文来表达自己的忠心,就在男人冷冽的目光下憋了回去。 后背突然有点冷…… 他才刚来,应该没有哪里得罪了boss的地方吧?? “嗯。”霍司擎淡淡地嗯了声,视线越过他,落在了悄么么离开病房的云安安身上,狭眸微微眯起。 云安安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里,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才将电话接通:“哥?” “霍司擎醒了?”时晏礼温温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眸子,“的确是刚刚醒来,你怎么知道的?” “霍家人大张旗鼓地跑去找你麻烦,想不听到风声都难。”时晏礼笑道,“怎么样,开心吗?” “比起开心,我可能后怕和庆幸比较多。”云安安随手将面前的窗户打开,感觉微风拂过脸颊,“尽管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可只要一想到他差点离我而去,心痛的感觉就一点都没有消减。” 反而愈演愈烈,不断提醒着她生离死别的恐惧。 时晏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沉默片刻才叹息着说:“安安,你陷得太深了。”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自己沦陷到这般地步了。 不及云安安回答,时晏礼便先将这个话题拉开了,“你知道k.s吗?” 云安安恍惚了两秒,才回答:“知道,世界五百强排名上,总是位列前三的顶级企业。” “一个半月前,因为时氏高层判断失误,将几百亿资金投入到国外一家电子科技公司中,后来查出那家公司的法人是正在被通缉的国际诈骗犯。” 时氏被诈骗了几百亿资金?! 云安安明眸微瞠,“……后来呢?” “后来时氏追查到那个诈骗犯及同伙的行踪时,他们早就把财产转移到了别处,跟我们玩起了猫捉老鼠。”时晏礼淡淡地叙述道,“谁知两天后,那几百亿资金原封不动地回到了时氏的账户里。” “那些诈骗犯呢?” “进了国际监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听到这里云安安有些糊涂了,“听起来那些资金是莫名其妙回到时氏账户里头的?还有,那些诈骗犯应该不可能主动去自首吧?” 以他们犯案的金额来看,即便自首也逃不掉死刑。 时晏礼含笑解释:“刚开始我们猜测是有人在背后帮我们,最近才查到,追回那笔资金并且一力把诈骗犯送进监狱的,就是k.s集团。” “时氏和k.s从未有过往来,这件事情之后对方也没有联系过我们,就仿佛只是做了件随手而为的小事……直到我调查到,k.s的代表名下账户,曾与霍氏集团有过数次来往交易。” “于是顺着这条线索,我查到了这位代表其实来自s国,他姓霍。” 姓霍…… 云安安的脑海里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了那个名字,随之明眸都震惊得瑟缩了下,“是霍司擎!?” k.s集团的幕后代表居然是霍司擎?! 时晏礼嗯了声,“除了他大概也没有别人有那个本事了。起初我还在想,他把他名下霍氏的股份都交给了我和舅舅,那么他若是侥幸活下来,碍于这点,日后他也不敢不对你好。” “可没想到……”时晏礼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心服口服,但还是道,“这个男人精明得很,你小心别被他欺负。” 都说狡兔三窟,只怕霍司擎还不止三窟。 在时晏礼眼里,自家单纯温软的妹妹遇上这么个狡猾的黑狐狸,就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愁啊。 云安安还没弄明白霍司擎怎么会是k.s集团的代表,听到时晏礼最后一句话,登时一囧。 “哥你放心,他没欺负我。” “怎么能不担心?”时晏礼老父亲般叹气,“不过好在你们已经离婚了,趁还能离开狼口,马上回海城来,哥哥养你一辈子。” 单一个霍氏集团已经是s国诸多人无法企及的顶峰了,再加上个k.s,这个男人的权势已经庞大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时晏礼没有告诉云安安的是,霍司擎会那么做并不是为了帮时氏。 而是为了给时家警告。 一个假如有朝一日时家亏待了云安安,k.s集团将会不计后果搞垮时氏为云安安出气的警告。 时晏礼佩服他的心计与谋策,但同时也察觉这个男人危险到了极点,根本不是云安安可以掌控的。 跟他在一起,她只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云安安并不知道时晏礼想到了这么深的地步,有些哭笑不得,并且感觉有被伤害到。 她差点都忘了她和霍司擎已经离婚的事实了…… 回到病房后,云安安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了,跑到还在睡觉的景宝旁边,趴了下来。 霍司擎掀眸望去,就见母子俩姿势近乎相同地趴在沙发上,一大一小,看起来相当喜感。 小团子睡饱了,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家妈咪生无可恋的脸在眼前,还以为是霍司擎出了什么事。 谁知转头一看,就看到大魔王完好无损地坐在那儿,好得很。 景宝一双大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嘴上却说:“你还没有一个孩子懂事。” “嗯?”霍司擎挑眉看着他。 “像景宝动完手术,害怕妈咪担心,都是快快的醒过来的!”小团子挺起胸脯,一副“你学着点”的傲娇模样。 第771章 女人只会让男人流泪 霍司擎狭眸中噙着一抹笑,朝他伸出手,“过来,让爸比看看你长胖没有。” 小团子:!!! 长胖难道不是小孩子的特权吗!!? 体平何以平天下?? 景宝:我只是毛绒绒,才没有肉嘟嘟。 不忿归不忿,但小团子还是从沙发上跑下来,迈着小短腿扑进了霍司擎的怀抱里。 虽然霍司擎总是嘴上嫌弃这只胖团子,但每次抱着他,总觉得他还是太瘦了些,没什么重量。 心疼刚从他眉梢升起,便听见怀里的胖团子冷不丁地来了句:“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爸比了,怪蜀黍,你不要碰瓷嗷。” 下一秒小团子的屁屁就挨了打。 小团子刚要开嗓,病房门就再度被人给敲响了。 趴在沙发上的云安安懒洋洋地看了眼,就见一身复古裙装,打扮得精致优雅的颜觅意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她顿时眯起了明眸,蹙眉看着颜觅意。 她来干什么? “家主,小少爷,”颜觅意语笑柔柔地对霍司擎和景宝打了声招呼,然后道:“一听说您醒来的消息我就立刻赶了过来,父亲原本也要过来,只是我想到您不喜多人打扰,便阻止了父亲。” “嗯。”霍司擎疏淡地颔首,“有事?” 颜觅意笑容不改,用早就准备好的借口答道,“是有关祁星火的事情,夫人一直向我询问他的消息,不过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不好回复夫人,所以来请示下您。” 靠在沙发边静静听着的云安安无声一笑,说的还真是滴水不漏。 还把责任全都推到了戚岚身上,让人怀疑不到她身上去。 虽说从颜觅意谎称她爱慕的人是龙枭的时候,云安安就知道她很会扯犊子了,但没想到这么能扯。 “祁星火情况特殊,目前不允许外人探望。”霍司擎低沉的嗓音将云安安从思绪里拉回,她刚抬起头,就听见他道:“安安,你觉得呢?” 云安安眨了眨眸,看了看笑容一下僵住的颜觅意,再看看神情平静的霍司擎,确定他不是在让她拿主意后。 心尖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簇簇愉悦。 “既然是你妈妈关心的事情,稍微破个例应该也可以吧?”思索几秒后,云安安认真地道。 霍司擎微微颔首,赞同了她的话,“听你的。” 颜觅意的笑容顿时更僵滞了,拿着手包的手不断收紧。 但只是片刻,她就恢复了过来,笑着应下:“谢谢云小姐帮忙说情,夫人如果知道一定会很感谢您的。” 听起来是在谢云安安,实则在提醒她,她对霍家而言只是外人,认清自己的身份。 云安安细眉一挑,“不谢,颜小姐都能为了霍家鞍前马后,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颜觅意眼底一冷,衬得脸上的盈盈笑容有些不太和谐。 “那我先回去了,家主,您好好休养,本家的事务有我和父亲在,必然不会出半点差错。”语态如常地说完这番话,待霍司擎点头,颜觅意便转身离开。 “这个阿姨好奇怪。”景宝小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云安安托着腮呵呵了一声,“你爸比开出来的哪朵桃花是简单的?” 霍司擎眉宇轻皱,望向云安安的目光夹杂着些许无奈,“还在气那件事?” “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霍总何须理会?”云安安柔软的嗓音此刻凉飕飕的,明眸幽幽地看着他。 她可没忘记她忍着腿疼去找他,他是怎么借颜觅意来刺激她的。 就算是做戏,可现在想起来,云安安还是止不住地心里冒酸泡泡:“霍总一番金玉良言,真是让人难忘。” 难得听着娇气包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霍司擎却没有丝毫不悦,清隽的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笑意。 “云安安,你醋了?” “谁醋了!!”云安安当羞恼地反驳他,“你听听你当时说的都是人话吗!!” 小团子顿时大声响应:“不是!” 下一秒屁屁又挨了下打。 小团子:“……”他再也不跟大魔王好了!! “还有,你还故意整我!让我跟着你爬楼梯,膝盖都差点废掉!”云安安掰着手指翻起旧帐来,越翻越气,“到现在我的膝盖一冷到就会刺疼,以前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 明明当时委屈的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现在却像是加倍涌上来了一样。 说她矫情也好,小气也罢,既然难受就要说出来。 云安安紧紧抿着红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还年轻,不想得心肌梗塞。 殊不知她心里不好受,霍司擎也并未比她好多少。 尤其是在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时,扩散至四肢百骸的心疼几乎令他难以喘息,眉宇深皱。 折磨她的一百分程度里,他亦承担了与之同等的心理折磨。 当时只觉得让她恨自己,总比往后得知真相活在愧疚与绝望中,走不出来的要好,其余后果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可如今……竟自食了恶果。 别说霍司擎了,小团子听见云安安的话,心里都难受得不行,从霍司擎的怀抱挣脱出去,然后吭哧吭哧地爬下床,跑向云安安。 “妈咪!咱们回家,不要他了!”小奶音里充满了心疼,“以后景宝养妈咪,不要爸比也没有关系!男人只会让人流泪!” 最后一句话是小团子从黑桃j发的表情包上学来的。 原话是“女人只会让男人流泪”。 云安安正要答应小团子的话,就瞥见霍司擎皱着眉,一只手按着心脏位置,缓缓躺下的样子,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她立刻起身走向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腕把脉,“你是不是心脏部位又不舒服了?” 脉象上看并没有什么异状,但病毒和一般的疾病不同,单靠把脉不一定准确。 难不成病毒没有清除干净? 云安安明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焦急,伸手就去按铃,却被霍司擎捉住了小手。 “没事。”他侧躺在病床上,狭眸半阖,清隽的容颜上竟隐隐有几分病态的虚弱感,“有些累,休息会便好。” 第772章 把戒指还给我? 见他眉眼间携着倦怠之色,云安安这才想起来他刚醒过来就为了帮她撑腰,亲自和霍家人对峙的事。 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能在昏迷多日后,刚醒来就立刻下地。 只是以当时的场面,他如果不出面,不仅霍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就连霍老爷子也会因此对她产生意见…… 想到这里,云安安心口堵着的酸泡泡啪叽一声便碎掉了,再也没法因为这点小气跟他置气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借研究所的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云安安被自己脑补得愧疚到了,嘱咐景宝盯好他爸比后,就离开了病房。 等她走后,小团子趴在沙发靠背上,大眼睛幽幽地瞅着霍司擎,“你可真把我妈咪给吃得死死的。” 不仅骗得了妈咪的愧疚和原谅,还骗到了妈咪亲手煮的好吃的! 偏偏大魔王一贯强势,甚少在人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他家妈咪也就不会怀疑他是假装的,直接信了! 霍?虚弱无力?司擎狭眸掀开,薄唇勾起一缕呋丽的笑,“兵不厌诈。” 小团子:“……”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 一眨眼三天过去。 霍司擎身体转好,从研究所回到了8号别墅静养。 云安安本想等他彻底痊愈后,再找个机会告诉他霍延的事情。 谁知他却先一步知晓了一切,,且对霍延死亡的消息没有丝毫的意外。 “霍延十二岁前一直在国外流浪,第一次见他,他不顾性命地单挑一群小孩,只是为了一块面包。”霍司擎缓声解释,“那份拼劲是大多成年人都不具备的。” 于是他让手下将一枚宝石放在了他的旧书包中,能否保住这颗宝石,并且将它的价值发挥出来借此改变命运,全握在霍延手里。 霍延也没有让他失望,他拼死护住了那颗宝石,并且脱离了脏乱的贫民窟,回到了学校。 后来他被m国最具盛名的一所大学录取,研究生双学位毕业……再后来,他依靠自己的努力,用双倍的价值还清了霍司擎当年赠予他宝石的人情。 但他厌恶霍海的同时也厌恶上了帝都的空气,因此不愿来帝都,甘心待在霍氏在海城的分部。 若无意外,他现在已经是海城霍氏分部的总经理了。 只可惜,他努力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守好他作为一枚棋子的本分。 而他的死,还不算完。 听完霍司擎的解释,云安安眸光有些恍惚,“到底是谁在背后布这么大一盘棋?” 从霍司擎遇见霍延起,棋局就已经开始。 幕后那个人所走的每一步都相当谨慎,都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霍司擎致命一击。 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丝深意,长指勾起云安安腮边的一缕秀发,低声:“担心我?” 云安安横他一眼,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调戏她? 她一把将头发从他手里夺回来,站起来就往外跑,“你少自作多情!我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担心你!” 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如今已经离婚,的确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思及此,霍司擎眉心隐隐作疼,心底有危机感浮现。 以娇气包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性子,若是放她自由久了还了得…… 思索良久,霍司擎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等云安安端着刚熬好的中药回到房间里后,就见霍司擎眉宇轻皱,斜支着下巴似乎在深思些什么。 “你该喝药了。”云安安把药放下,全然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 孰知男人忽然掀起眼睑来,目光淡静地凝在她脸上,“你说的对,我们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云安安:“?” “所以,”男人缓声接着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送给你的戒指还给我?” 云安安:“???” 这个男人刚刚说了什么?? … 儿童房内。 书桌前键盘敲击的脆响不断,电脑屏幕上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迅速地闪过一条条超长代码。 不知看到了什么,景宝皱了皱小眉头,紧接着进入定位界面,迅速地将那个位置截了下来。 景宝把位置信息发给了领主和夏娃,整个群里行踪最不定的两位,他们经过这个位置的可能性很高。 领主还没上线,夏娃刚好在。 夏娃:小吾王这是想要谁的命?不花一分钱,夏娃服务,免费到家哦~ 吾王:怎么能满脑子只有杀人呢?现在是和谐社会,你不要搞事情。 夏娃:哎呀,你这么说了就伤人的心了~那你叫声姐姐来听听,姐姐立刻帮你把这艘船给拦下来~ 说巧不巧,她正好是这艘游轮上的乘客之一。 只不过好不容易出来度假一次,这么美好的假期,夏娃也不想就这么被破坏掉。 不过,让吾王喊她一声姐姐那就另当别论了。 吾王:夏娃姐姐,拜托你啦。 哪怕隔着屏幕,夏娃也无端有种心脏被戳了下的感觉,抱着手机嘿嘿直笑。 正在给她按摩的帅哥按摩师一脸莫名:……这么漂亮的人,竟是个傻的吗? 夏娃:宝贝啊你简直萌到吐奶了,我现在相信黑桃j那个狗比说的话了。 年长者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在称呼上妥协,吾王一定比她小! 夏娃立刻连发数条:宝贝啊再喊几声,姐姐立刻就去给你劫了这艘游轮! 看着夏娃不断刷屏的消息,景宝无奈极了,好歹都是一群跺两脚能让地面抖三抖的人物,怎么一个个这么喜欢占他的便宜? 吾王:夏娃姐姐,你上次要的袖箭还要吗? 夏娃:……这艘游轮凉了! 下一刻,躺在太阳伞下的美艳女人抬手,示意按摩师停下,墨镜下那双妖娆的眼睛往远处眺望,瑰色红唇微微扬起。 她站起身,身姿摇曳地离开了甲板上。 一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甲板上的男人们也没能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 后面没再收到夏娃的消息,景宝知道她已经开始行动了,便没有再给她发消息。 接下来,就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够了。 第773章 异常 云安安被气得不轻。 这一气就是两天没有搭理霍司擎,并且让小团子把那枚粉钻戒指,还有玉戒一并退还了回去。 刚好霍白薇这几天有时间,两人便约着去逛街购物了。 但这一逛,云安安就发觉霍白薇有些不对劲了。 “白薇,你前段时间不是都在封闭式训练吗?”云安安明眸狐疑地看着霍白薇兴致勃勃的模样,“怎么会说起结婚的事情?” 这一路走过来,她向她请教的关于结婚方面的问题,都快不下二十个了。 这不是春心萌动了是什么? 霍白薇被呛到了,“咳咳,不是啊嫂嫂,是我刚接的剧本里有些方面的剧情,但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从来没有幻想过那种场面……” 云安安这才松口气,娱乐圈水深,她还很担心霍白薇被哪个小鲜肉被蒙骗了。 她并没有发觉霍白薇在说“没有喜欢的人”这句话时,眼神都是飘的,听完她的解释,便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其实说只要那个人是他,就不介意婚礼是什么样的话,大多时候有些委曲求全的意味。”云安安笑着道,“有哪个女孩不希望拥有一个浪漫,但独一无二的婚礼?” “如果是嫂嫂,会喜欢什么样的?”霍白薇好奇地问。 云安安想了想,简单地形容了下,然后伸手点了点霍白薇的额头,“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在路尽头等你的那个男人真心爱你,而你也爱着他,这场婚礼才算完整。” 霍白薇似懂非懂。 “好了,逛了这么久也累了,我们去前面的冰淇淋店坐一会儿吧。” 霍白薇刚想提步跟上,却突然捂住了腹部,忍痛似的对云安安说:“嫂嫂我肚子有些疼,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云安安点点头,“那我在前面等你。” 今天气温高,她吃个冰淇淋应该不算犯法吧? 点好单后,云安安便走到了无人的位置上坐下,抬头时恰好与刚从对面时装店出来的女人目光对上。 “哟,这不是霍、太、太吗?”庄碧拎着几个精致的包装袋走过来,目露讽刺地扫视着云安安,“怎么沦落到在这种地方吃东西的地步了?” “哎呀你胡说什么,她早就已经不是霍太太了好吗?”跟在庄碧身后的同伴笑着附和。 云安安:? 这些冰淇淋招谁惹谁了要受这种侮辱!? 庄碧被同伴逗的一乐,捂着嘴笑个不停,“也对哈,她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些高端场所一个都进不去,就只配在这种小地方消费。” “你们有毛病吧?”云安安冷冷地看着她们,“这家的冰淇淋不比谁家的差,你们连尝都没有尝,怎么就知道不如别家的?” 庄碧和她的同伴一愣。 不是,她们嘲讽的是她,又不是这些冰淇淋! 店里的服务生听了云安安的话,也立刻说道:“我们家的冰淇淋的确还有不足之处,但吃过的都说好,第一选择的也是我们家,这两位小姐你们没有尝过就随便下定义,不太好吧?” “什么叫这种小地方,这两个女的是从皇宫来的?看不起谁呢?” “看打扮应该是哪家的白富美,教养真不咋的。” “嫌弃这里小那就赶紧滚啊,谁稀罕你来消费似的。” 周围议论纷纷,听得庄碧和同伴脸色一阵涨红,却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气的。 庄碧心中愤懑,难怪觅意每次提到这个女人都一副有口难言的为难表情。 这云安安几句话就害得她犯了众怒,心计能浅到哪儿去?! “云安安,你给我等着!”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难堪,庄碧撂下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将云安安点的冰淇淋端了上来,还有一份附赠的鲜奶冰淇淋球。 “这是赠品,感谢您刚才为本店说话,祝您食用愉快。” 云安安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跟服务生道了声谢。 霍白薇从洗手间回来时,云安安已经将自己的冰淇淋吃的差不多了。 “考虑到你要控制体重,所以没给你点冰淇淋,这是……”话未说完,云安安看着沉默地在对面坐下的霍白薇,微微一愣。 不知为什么,此刻霍白薇给云安安的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白薇?”云安安蹙眉,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伸手便要给她切脉,谁知她竟直接躲了过去! 像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做完后霍白薇才察觉自己反应过大了,停顿了一秒,冲着云安安微微地颔了颔首,“抱歉,我在想事情。” 云安安细眉蹙得更紧,疑惑地打量着她。 这个人是霍白薇没错,可是为什么……给她的感觉那么陌生? 但细看之下,除了她眼神中似有若无的戒备,以及举止上有些异于平时的……优雅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云安安便将她的不对劲归结在了她身体不舒服上,将托盘里的东西推向了她,“你不是刚才一直说想吃这个吗?给你点了两份无糖的。” “谢谢……嫂嫂。”霍白薇点点头,迟疑了两秒,拿起了其中一块蜜豆糕。 蜜豆糕口感软糯,虽然是无糖的,但其实也有些许甜味。 霍白薇动作一顿,杏眼里流转过一抹微光。 原来……是这个味道? 两份蜜豆糕量虽然多,但对一次就能吃下三份的霍白薇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 但今天的霍白薇,却连一份也没有吃完。 不仅如此,她还记错了回家了路,把车开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云安安担心她连自己公寓的门锁密码都记不住,跟着她上楼,见她一切正常后才不太放心地离开了。 回到公寓后,云安安立刻给沙琪玛去了通电话。 “照你这么说,是挺奇怪的……”沙琪玛若有所思地道,“但也情有可原。你想想看,白薇之前经历过那种事,不可避免会留下心理创伤,这种创伤短期内是无法痊愈的。” “如果她变化得太突然,那你可能要注意她是不是精神方面出问题了。” 云安安想了想,“她最近的变化确实挺大的,我想想……好像是从她封闭式训练出来后开始转变的。” 第774章 为什么会离婚 倒不是不希望霍白薇转变,只是她的转变太突然,加上今日发生的种种,不免会让人放不下心。 “那就从她接触过谁,再到她碰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上查一查,总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的。”沙琪玛道。 云安安沉思了片刻,才道:“这到底是白薇的个人私事,而且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和想法,我不能干涉她的每件事,哪怕是为了她好。” 或许在她看来对白薇好的事情,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的需要呢? 她应该相信她才对。 “你也别太紧张了,万一那只是你的错觉呢?”沙琪玛笑着宽慰她。 “但愿如此吧……” … 霍氏本家。 客厅里弥漫着沉凝的气息,除了霍老爷子,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敢说话。 霍司擎随手将脱下的外套交给管家,旋即沉步走进客厅里,朝着面色严肃的霍老爷子略一颔首,“爷爷。” 尾音刚落下,一个茶杯便迎面朝他袭来。 坐在客厅里的都被霍老爷子盛怒之下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 霍司擎侧首避开了那个茶杯,下一秒碎裂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狭眸沉静地望着霍老爷子,“您心脏不好,少动怒为宜。” “你倒是孝顺,知道我心脏不好还存心气我!”霍老爷子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洪钟的声音里夹裹着怒气:“我问你,你和安安为什么会离婚?!” 霍老爷子本就是不喜被人打扰才会一直居住在云上山庄,加上有霍司擎的警告在前,故而霍家人也没敢拿这件事去烦扰霍老爷子。 是以那天在医院里听霍家人说到云安安和霍司擎已经离婚,霍老爷子还当他们是在放屁。 但后来琢磨着不太对劲,便派人一查,竟发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霍老爷子哪儿还能坐得住,当即便从云上山庄赶了过来。 闻言霍司擎神色微沉,狭眸冷然地扫过站在一旁的霍家人。 而霍司擎没来前就对着霍老爷子小报告打个不停的霍家人们,此刻却安静如鸡。 “你看他们做什么?”霍老爷子一瞪眼,痛心疾首地问他:“我问你,你到底对安安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 霍司擎薄唇微抿,喉结攒动了下,低声道,“没有,她很好。” “所以就是你的问题?你是出轨了还是在外面养女人了?”越说霍老爷子越来气,恨不得用拐杖敲他两下,“我看你是缺心眼了!” 那么好的妻子他不好好护着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她往外赶! 见老爷子真想要动手,霍湘儿连忙上前阻拦,“爸,爸您消消气,这不一定是司擎的错,您别因为偏疼云安安,就是非不分啊。” “就是啊,爸。”霍清也帮衬着道:“您要怪也应该怪云安安才对,是她出轨乱搞在先,也是她提出要和司擎离婚,司擎只不过是成全她而已。” 就连跟在颜贺海身旁的颜觅意也柔声劝了起来:“霍爷爷,家主是什么样的品性这里没有人比您很清楚了,家主是不可能会做出出轨养女人这种事情的。” 但反之,云安安就不一定了。 原本这种场合颜家父女都应该避嫌的,但颜贺海对霍司擎有一份恩情在,插手这种程度的霍家家事,倒也不算过分。 “不可能!”霍老爷子直接否定了他们的说法,“安安绝对不是那种人,也不可能会做的出这种事情。” 且不说云穹对云安安的教导有多严格,就说云安安自身,性子温软但不失柔韧,聪明却不会卖弄聪明,是难得的通透人。 她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爸,这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司擎!”霍湘儿偏过头看向神色沉寂的霍司擎,“司擎,你来说,是不是云安安在外面找了人,主动向你提出离婚的?” 客厅里在场的人都望向了他,等待着他的肯定回答。 霍老爷子沉着脸,眉头越皱越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司擎狭眸轻阖,半晌才轻嗯了声,“正如小姑所说。” 众人顿时面露唏嘘,也不知道云安安的脑袋都是什么做的。 他们恨不得削尖脑袋往家主身边送女人讨好他,如果能被他看上,连带着他们自己也会受益无穷。 云安安倒好,舍金玉而取石子,真是亏本买卖——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霍司擎低沉的嗓音便接着响起:“只不过不是她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她。” 此言一出,霍湘儿和霍清满是嫌恶斥责的表情纷纷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司擎。 颜觅意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颜贺海拉了回去,不准她再掺和。 “你说什么?”霍老爷子面上的怔忪稍退,狐疑地看着霍司擎。 的确,霍司擎是他亲手带大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 同样也没有人比霍老爷子更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会做出出轨、养女人这种事的人。 只是盛怒之下,难免会口不择言。 如今听霍司擎承认是他的错,霍老爷子又怎么会相信? “爷爷,婚姻同样也有保质期,这个期限一旦过了,便会觉得自己的枕边人也不过尔尔。”霍司擎嗓音缓慢慵懒,携着些许散漫的味道,“我腻烦了她,不想再与她一起生活下去,也有错么?” 在场人皆是呼吸一滞。 霍老爷子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所以你、你……” “所以我对她提出了离婚,并以她出轨的名义将她驱赶出了帝都,直到事情已成定局……” 话未说完,霍老爷子手中的拐杖便狠狠地敲打在了霍司擎的背上,甚至碰撞出了一声极沉的闷响! 霍司擎神色不改,接着道:“我身为霍家家主,霍氏集团的掌权人,若是让外界知晓我与她离婚的主因在我而不在她,势必会影响霍氏的股票。” “嘭!” 刺耳的敲打声再度落下! 一下接一下,霍老爷子没有半点收着力,每一下几乎都是往死里打下去,仿佛要借此把他给敲醒一般! 第775章 来成全她 霍清和霍湘儿目露错愕地相视一眼,没敢再上前阻止霍老爷子。 云安安竟然没有出轨,而是因为霍司擎厌烦了她?! 不仅是她们,在场的人都是相同的想法。 震惊的同时,尽管再不敢相信,他们也没有怀疑霍司擎所说的话会是假的。 毕竟在众人眼中,以霍司擎的权势地位,他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袒护谁,而抹黑自己。 可颜觅意却不那么认为。 云安安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家主为她遮掩到这种地步?! “你这个不肖子孙!”霍老爷子怒不可遏,一口气激得胸口起伏频频,手指颤抖地指着霍司擎:“安安自从嫁给你,对你真心实意,对我孝顺有加就不说了。” “她至少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呢?你倒好——” 霍老爷子举起拐杖还想往霍司擎身上打,手指却一阵脱力,拐杖掉在了地上。 幸好霍老爷子一直严格按照着云安安说过的话在调理身体,即便此刻怒急攻心,但也没有发病。 霍司擎正欲上前扶霍老爷子,就被霍老爷子冷着脸给避开了。 霍清和霍湘儿见状,立刻上前扶稳了他。 “爸,您仔细身体啊……” “司擎你也是的,你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好歹你和云安安曾经夫妻一场,感情不在仁义在,你怎么能那么对她?” “我们还一直认为是云安安的错,对她羞辱责骂,谁想她竟然是最无辜的那个……”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霍家少夫人,但那天我的确对她出言不逊了,真该给她道个歉才行。” 客厅里有片刻的细碎议论传来。 霍司擎狭长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暗光,神态淡漠得近乎凉薄,“她的名声自然不及霍氏重要。” 听到这话,霍清和霍湘儿心中皆是一寒。 心底仅剩的那一丝怀疑也因此消散了。 过往她们对云安安有多厌恶与憎恨,此刻就有多同情怜悯她。 嫁了个这么冷血无情,残忍可怕的男人,她也真是够惨的。 而且霍司擎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证明他们再也没有还会在一起的可能了。 谁又会去袒护一个已经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女人呢? 与此同时,侧身靠在客厅外的戚岚收回了落在客厅里的目光,面色说不出的复杂。 说实话,她无法理解。 霍司擎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将自己塑造成了个冷血薄情的负心汉。 就只是为了不让霍老爷子对他们离婚的原因起疑,从而对云安安产生不好的看法。 有他今日这番说辞在,不论霍老爷子查出了什么,都只会认为那是他逼迫云安安时,他个人犯下的过错,和云安安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就这样爱惜云安安的羽翼,爱惜到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不好的印象。 ——爱惜到不惜诋毁自己,来成全她。 戚岚抬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霍家竟会出痴情种。” 只不过,她这个儿子如果想要再娶回云安安,貌似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 在霍老爷子的怒火升级之前,颜贺海便带着颜觅意离开了,以免波及自身。 颜觅意对此感到不解,“爸,家主刚刚说的话都是为了袒护那个女人,并不是真的,您也知道……” “知道归知道,又能代表什么?”颜贺海双目深沉,“你和家主认识这么久,可曾见过他什么时候,会去袒护一个犯错的人?” 霍家上下对霍司擎既畏惧又崇拜,不仅仅是因为他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高明手段,更因为他铁面无私的处事作风。 就算是霍家人犯了错,在他这里也没有情分可言,该惩治的一分都不会少。 正因为如此,本家上下无人不惧他,更无人不对他心存敬仰。 可这样严于律已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斯地步—— 颜觅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心中的烦闷却顿时扩大了数倍。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颜贺海又道:“你也别不甘心,不管怎么样,家主和她都已经成为过去,咱们手中握着金牌,何愁找不到机会?” “您的意思是?” “这个女人不能留,不过不能明着来,更不能像你刚才一般,迫不及待地将不喜那个女人的行为表现出来。”颜贺海语重心长地道,“也未必要亲自动手。” 颜觅意一点即通,那点烦闷感顿消,重新换上了那副语笑嫣然的模样。 “我明白了。” … 夜深,柔凉的清风吹动着竹茗别苑楼下的一排翠竹,扑簌簌的轻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悦耳。 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在楼下,车门久久未开。 待到身上的烟草味道散去得差不多了,男人方才下车,朝公寓楼走去。 “叮咚。” 门铃声响起时,云安安正好将从厨房里收拾出来的垃圾袋放到门口,听到声音便推开门一看。 就见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苏酥家的门前,穿在他身上总是熨帖整洁的西装上不知为何都是褶皱,少了几分平日的一丝不苟,禁欲冷清,反倒多了些雅痞的感觉。 云安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你来干什么?” 闻声,霍司擎侧眸望去,刚好与云安安疑惑不解的眸光对上,缓缓收回了按门铃的手。 “见你。”他言简意赅。 云安安顿时“呵”了一声,“戒指都已经还给你了,见我干什么,碰瓷不成?” 说完最后一句,她就干脆利落地把门给关上,将那张清隽淡静的脸庞彻底挡在了门外。 云安安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小声嘀咕:“找我?我看你是来找打。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去,小气鬼!” 无视身后传来的门铃声,云安安回到了厨房里。 小团子抱着牛奶杯从房间里出来,还以为云安安在忙所以没有听见门铃声,便屁颠颠地跑去开门。 “干妈你来……”话没说完,当看到门外身姿笔挺的大魔王时,小团子顿时鼓起了小脸,“你又想来偷小孩?” 第776章 你想苦死我? 霍司擎薄唇一勾,“是啊。” 小团子:“你居然还敢承认!我要喊人了!” 霍司擎抬手边轻而易举地将门推开,迈着修长的双腿往里走去,“放心,不是来偷你这个小孩。” 听言小团子一时迷惑地站在了原地。 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小孩,不是来偷他的那是来偷…… 下一秒,小团子顿时气愤地抬起脑袋来。 大魔王想偷的是他妈咪!! 厨房里。 见到霍司擎前,云安安本来在厨房里尝试熬制新药,用来取代霍司擎现在服用的旧药。 但离开后回来一趟,云安安自己不记得面前在熬的药是做什么用的了。 她面前的光线比较暗,从药锅里上升的袅袅雾气氤氲在她的脸上,虚化了她勾起的嘴角,还有那似乎不怀好意的眸光。 生生衬得她像是个正在熬制大锅毒药的女巫…… “黄连多加一点,蝎尾也放一点,这个也放进去,再加点蜈蚣草……”像是鬼片里才会存在的幽幽女声不停从厨房一角响起,“反正霍司擎不怕苦,干脆苦死他算了!” 这话刚说完,云安安的耳畔就有一道低沉的嗓音拂过,“你想苦死我?” 云安安拿着长勺搅拌药汁的手顿时僵住,猛地转过头,恰好与霍司擎深邃幽沉的狭眸四目相接。 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他温热的呼吸都细细地拂洒在了她的脸颊上。 云安安呼吸一滞。 ……她刚刚嘀嘀咕咕的那些话,该不会全都被他听见了吧?! “都听见了。”霍司擎看穿她的心思,挑了挑眉,“你胆子很大,嗯?” “没……”刚刚还膨胀得不得了的云安安顿时变成了云怂怂,还悄么么地退后一步,“这不是要给你喝的新药,我怎么会那么没有良心呢?” “哦?”霍司擎似笑非笑地凝了她一眼,视线越过她落在那锅形容不出具体颜色的药汤上。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对他有多大的怨念,竟把药汤给熬得比毒药还可怕。 云安安生怕他一会儿会说出要她尝一口来证明这种鬼话,立刻把那锅药汤全给倒掉了。 瞧着她做贼心虚地忙前忙后,霍司擎眉宇间倦怠的色彩稍减,斜倚在门框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不容易把所有“罪证”都销毁掉,云安安转头看见霍司擎还站在那儿,那双漆黑的狭眸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猛地让她的心尖颤栗了下。 “……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吗?” 谁知霍司擎眉梢一挑,反问她,“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继续住在一起怕是不合适。” 他倒是把戒指的事情忘记得够快,先彻底划清他们之间界限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说到这个云安安心里还有些泛酸,径直出了厨房,来到客厅角落里摆放的那架竖琴前坐下。 她答应过苏酥要在她的生日宴上,为她弹奏一首她以前没有听过的曲子,但练习了两天,还是有些生疏。 霍司擎随着她来到客厅里,落座在正对着那架竖琴前的沙发上,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姿态慵懒随意。 深幽似海的狭眸倒映出坐在竖琴前的纤细身影,她穿着白色荷叶边睡裙,精致的侧颜恬然美好,恍如这喧嚣世间仅剩的净土。 如潺潺溪流般空灵悦耳的琴音自她葱白的指尖流泄而出,舒缓着人紧绷疲倦的神经。 云安安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准了感觉,这才停下。 她站起身,放松了下坐太久而有些僵硬的双腿,转头一看,却发现原以为早就离开了的霍司擎还在客厅里。 还睡着了。 云安安走上前去,刚准备叫醒他,就在看见他略显倦怠的面容时,心口有些异样。 ……他该不会身体还没痊愈,就开始忙工作了吧? 还是说来找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云安安小声嘟囔了一句,指尖轻轻抚过他睡着时都蹙起的眉宇。 下一秒,她的指尖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包裹住。 干燥温暖的感觉从掌心传递,登时让云安安双眸瞠大,愕然地看着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的狭眸,“你、你没睡着?” “醒了。”大抵是因为刚醒,他的嗓音携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握着云安安指尖的手却未松开,而是顺势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进了怀里。 不等云安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陷入了他的怀抱中,淡淡的冷香顷刻间将她笼罩。 霍司擎抱着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让她朝着里侧,以免掉下去。 他一只手搁在云安安的腰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霸道地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怀中。 “你干嘛?”云安安伸手抵着他宽阔的胸膛,脸颊隐隐发热,“你要睡回自己家睡去,霸占我家沙发做什么?” “这么说你是愿意和我回去了?”低哑缓慢的嗓音掠过耳边。 云安安耳朵一酥,颤栗从指尖传递到了心尖,她勉强忍了忍,才开口回答:“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住在别人家,到底不如自己家里方便。”男人略微沉思两秒,沉声道。 “谁说这是别人家?我前几天刚把这里买下来,苏酥就在隔壁,特别方便。”云?小富婆?安安颇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 霍司擎:“……” 见他不语,云安安抬起头来:“你怎么不说……” 还没说完,霍司擎便将她的小脑袋按回了怀里,“别动,睡觉。” 云安安:“……”这好像是她家来着?? … 翌日清晨。 云安安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已经不见霍司擎的身影,只有桌上留了张字迹遒劲的便签纸。 ——临时有事,不能陪你,桌上留了早餐。 看完这行字,云安安双腮鼓了鼓,小声嘟哝:“谁说要让你陪了?” 然而从她眼角眉梢漫出来的笑意,仿佛都能将窗外的冷风融化掉。 洗漱好吃完早餐后,云安安本来准备继续练习一下那首曲子,就接到了傅毓年的求救电话。 第777章 关系破裂 “你干嘛?”云安安伸手抵着他宽阔的胸膛,脸颊隐隐发热,“你要睡回自己家睡去,霸占我家沙发做什么?” “你愿意和我回去了?”低哑缓慢的嗓音掠过耳边。 云安安耳朵一酥,颤栗从指尖传递到了心尖,她勉强忍了忍,才开口回答:“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住在别人家,到底不如自己家里方便。”男人略微沉思两秒,沉声道。 “谁说这是别人家?我前几天刚把这里买下来,苏酥就在隔壁,特别方便。”云?小富婆?安安颇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 霍司擎:“……” 见他不语,云安安抬起头来:“你怎么不说……” 还没说完,霍司擎便将她的小脑袋按回了怀里,“别动,睡觉。” 云安安:“……” 这种姿势她怎么睡得着!! … 翌日清晨。 云安安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已经不见霍司擎的身影,只有桌上留了张字迹遒劲的便签纸。 ——临时有事,不能陪你,桌上留了早餐。 看完这行字,云安安双腮鼓了鼓,小声嘟哝:“谁说要让你陪了?” 然而从她眼角眉梢漫出来的笑意,仿佛都能将窗外的冷风融化掉。 洗漱好吃完早餐后,云安安本来准备继续练习一下那首曲子,就接到了萧易的求救电话。 十里枫,地下训练场。 充斥在这片区域里的冰冷戾气直叫人遍体生寒。 其中感受最深的要数身处风暴中心的傅毓年了。 为什么? 因为特么此刻正在面临毒打的人就是他!! “哥、哥咱有话好说别动手——嗷!” “真的不是我说漏嘴的哥你信我!六月飞雪我冤啊——” “哥我发誓不是我!喝醉酒的我和平时的我怎么能相提并论,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啊!痛痛痛哥你别打脸!!” 没有丝毫间歇的求饶声和身体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接连响起。 听得站在台下的萧易啧啧摇头,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司擎,皮也不够厚,还敢去捋虎须。 要不说他是傅小三呢,智商都点在个位数上边了。 “哥——”第数不清几次被摔出一米外,傅毓年就地躺下喘着粗气,干脆就不起来了,“我认输了,不打了,再打我爷爷就没孙子了——” “我没了不要紧,可我爷爷是无辜的啊!!” 萧易差点笑死,“傅小三,你这嘴什么时候能不欠?” 傅毓年懒得搭理他,却在看见缓步朝自己走来的挺拔身影时,顿时头皮发麻。 再打下去他可就真的要当场去世了! 男人低眸,冷静沉然地看着他,“起来。” 不等傅毓年求饶,训练场的门忽然被打开,一抹娇小的身影快步跑了进来。 当看见躺在地上不停喘气的傅毓年,以及一旁连气息都没有乱,神色平静的霍司擎时,云安安呆了数秒。 “你们这是……在干嘛?” 傅毓年明显感觉霍司擎周身的冷厉收敛了几分,心底松口气的同时,也流下了宽面泪。 嫂子要是早点来,他这张世界级的神颜也能少受点苦。 “嫂子,我们刚刚在切磋呢,你来的不巧,我们已经切磋完了。”傅毓年惯会打蛇顺棍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笑嘻嘻地道。 “是吗?”云安安看着他脸上惨不忍睹的伤,再一瞅面无表情的霍司擎,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她。 “之前还没谢谢你告诉我阿擎感染病毒的事情,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失去他了。”云安安浅笑着道。 尽管她心底清楚傅毓年之所以会顶着霍司擎的压力,将那些事情告诉她,是因为她救了他的爷爷。 但如果没有他那番话,云安安或许早就不明不白地和霍司擎错过了。 那一错过,便是一生也弥补不了的鸿沟。 霍司擎微拧的眉宇忽而松开,望着云安安认真而充满庆幸的明眸,心口忽的被什么给轻轻撞了下,隐隐发痒。 说不定她已经失去他了…… 原来,她同样也害怕会失去他。 听见云安安跟自己道谢,傅毓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嫂子你别谢我,我那天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失信他哥在前,如果不借着醉酒这个借口遮掩一点,他怕他哥真的会打死他…… 谁知却听见霍司擎道:“你想要的整套纪念品军舰模型,明天来我这儿取。” 傅毓年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你要把它送给我?!” 不会吧!? 他磨了他哥大半年,就连那套军舰的边都没有摸到过,可他竟说要送他—— 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走到场上来的萧易听见,差点没酸成一只柠檬精,“我靠,全球仅有一套的绝版纪念品,怎么就落在这个傻叉手里了??” 别说傅毓年惦记,就连他和圈子里诸多公子哥也惦记得不行。 但东西在霍司擎手里,他们也就只有想想的份。 可现在萧易想掐死傅毓年然后继承那套军舰模型的心都有了。 眼看萧易和傅毓年又掐了起来,云安安小声在霍司擎耳边说:“你这叫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嗯?”霍司擎斜睨她一眼。 云安安立刻闭上了嘴巴,别开眼假装无事发生过。 … 在十里枫吃完饭后,霍司擎开车送云安安去了剧组。 钟情已经等她很久了,看见她是从哪辆车上下来的,还不忘揶揄:“终于和好了?真该让那些穿你们关系破裂的媒体好好看看。” 云安安俏脸一囧,“钟姐你就别打趣我了,咱们快进去吧。” “看你,才几句就把你的脸说红了。”钟情边打趣着她,边拉着她去见剧组导演。 钟情在娱乐圈里地位斐然,资源都是顶级的,人脉更是广阔。 因此她说找到了顶替的乐师之后,导演就没在这件事上面操过心。 可当看见跟在钟情身边走来的云安安时,导演手里卷起的剧本都掉在了地上,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这……钟影后,你说的顶替乐师该不会就是云小姐吧?!” 第778章 潜规则投资方 导演满脸掩不住的激动和惊喜,走上前跟云安安握了握手,“云小姐,久仰久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百闻不如一见? 云安安对导演热情的态度感到有些诧异,“您认识我?” “你恐怕不知道,我们拍摄的这部电影里,最重要的“百鸟朝凤”场景,编剧就是从你的身上获得的灵感。”导演说道,“你可是他的缪斯女神啊,只可惜他今天不在这里,不能介绍你们认识。” “从我身上获得的灵感?”云安安双眸微微睁大,略带迷茫。 钟情适时地跟她解释:“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在一场宴会上弹奏古筝,结果引来了百鸟的壮观?那段视频被发到网上,很多人都见过了。编剧就是看到了这段视频,后来才写出了《朝凤》这部电影剧本。” 云安安立刻就想起她刚回国不久时,因为走错宴会现场,误被人当成演奏者,上台弹琴那次。 她当时弹的那首曲子名字也叫《朝凤》。 倒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云小姐,原先不知道是您仗义帮忙,现在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帮帮忙?”钟情下去换戏服准备后,导演走到云安安年面前,堆着笑问。 云安安微微颔首,“您想让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 原来云安安只需要在一旁弹奏,配合着主角们将那段戏表演完,并不需要露脸。 但在见到云安安本人后,导演却想到了剧本里被编剧删减掉的那部分戏份。 之所以删减,却并不是因为编剧对这段戏份不满意,而是因为太满意却没有人能够演绎出来。 他宁愿自己毁了这段戏份,也不愿被别人破坏掉他心里的美好。 听完导演的说明后,云安安连连摇头拒绝:“导演,我虽然会弹古筝,但我的演技真的不行……” 让她拿金针扎人可以,让她演戏? 恐怕还没金针扎人扎的准…… “就只有两个镜头,一个是琴师弹奏百鸟朝凤的时候,一个是琴师抱着琴饮毒自尽的时候,一点都不难的!”导演卯足了劲开解她,“您何不试试呢?” “如果你担心自己演的不好,我可以教你啊。”钟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挽着云安安的手道,“你亲自上场,一定能给我们这部电影增色不少。” 如果是别人劝,云安安基本上不会考虑太多,直接拒绝掉。 可钟情都这么说了…… “好吧,我试试看。”云安安没有再犹豫,点头应下。 但真的开始拍摄时,却比云安安想象中要困难多了。 不论是台词、表情还是面对镜头的肢体表达,都令她一个头两个大。 但云安安向来是决定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即便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演戏。 幸好有钟情的耐心指导和导演将剧情掰开来给她讲解,在第四次ng后,云安安的第一场戏终于顺利过了。 盘旋在拍摄场地上空七彩斑斓的鸟久久没有散去,啾鸣不断,每个人的耳边仿佛还能够听见早已停止的那曲《朝凤》。 “我之前还以为那个视频是p出来的特效,卧槽……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隔壁剧组的罗编剧不是还笑话咱们编剧太理想化,琴声引百鸟这种奇闻只存在幻想里……真该让他亲眼过来看看!” “这里原来有这么多鸟吗?平时一只都见不到,现在全都跟疯了似的冲上来,看得我眼泪不禁从嘴角流了下来……” “云安安也太神了吧?学医可救千人,弹琴能引百鸟,跟她比我简直自惭形秽。” “我现在再看网上嘲讽她被男人抛弃的消息,真的想自戳双目……仙女根本不需要男人好吗!” 云安安还不知道因着这一场戏,她在全剧组心目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不少。 她的第二场戏排在了后天,今天只要录完《朝凤》的音频就可以收工了。 从录音棚出来后,钟情送云安安出了剧组,一边笑着跟她说:“杜导对你简直赞不绝口,如果不是你一直拒绝,我看他还想继续给你加戏。” “如果不是担心你的病人跑来骂我,我都想把你往演艺圈里带了。” 云安安的心弦从那些摄影机运转开始,就没有松懈过一秒,瓷白的俏脸上带着些疲惫,听言笑了笑。 “钟姐,你知道刚才紧张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本草纲目》第七卷内容。” “???”是在下输了。 … 由于当时实在太紧张,坐上霍司擎的车后,云安安满脑子还魔障似的盘旋着《本草纲目》的内容。 她闭上双眸忍不住想,下一场戏该背哪本书好?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试探着温度。 旋即便传来霍司擎若有所思的低沉嗓音:“哪里不舒服?” 云安安立刻睁开眼睛,冲他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累。对了,我刚才……” “在《朝凤》剧组拍戏?” “你怎么知道的?” 霍司擎掀唇淡笑,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勾入怀中,给她调整了个靠着舒服的姿势,才缓声解释:“霍氏是投资方。” 云安安任由他抱着,浑身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像是没了骨头似的。 忽然间,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两天前云安安才知道,当初那份股份转让书在生效前,就已经被云霄亦和时晏礼撕毁了。 商业价值超过千亿的股份,他们连半点留恋都没有,说撕就撕了。 就像是笃信云安安一定会救回霍司擎一般。 云安安对此不是没有过疑惑,但从他们口中得到的答案,还是让她震惊了很久。 “就是想赌一赌,如果输了只是失去这些股份,但赢了……也不亏。” 但为什么不亏,云安安至今也没能想明白。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云安安眸子一转,双手抱了抱霍司擎劲瘦的腰,语气贼兮兮的。 “你说我现在这样像不像在潜规则投资方?” 第779章 可没有半途而废的 入夜,万籁俱寂。 微掩的窗幔将浅淡的月色隔绝在外,笼住了一室滚烫撩人的旖旎春景。 房间里光线幽暗迷离,映照在墙壁上的叠影暧昧朦胧,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低喘与娇哼,连空气都炙热无比。 “小姑娘,”男人低低的笑声徐徐传入耳中,“潜规则可没有半途而废的。” “……你够了!!”云安安羞愤欲死,小脸嫣红得仿佛喝了酒,“都说了是开玩笑,谁让你付诸实践的!!”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打死她也不会嘴欠那一句! 霍司擎的声线沙哑,带着极强的质感,撩得云安安耳廓都开始酥软,“再给你一个潜规则我的机会,嗯?” 察觉到自己的城池即将再度失守,云安安眸底划过一抹惊慌,“!!!霍司擎!你是禽兽啊!!” “你撩拨起的火,断没有不去灭的道理。” “……” … 昨晚闹腾了一整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云安安就跟只快晒干的咸鱼似的,连肚皮都不用翻,可以直接上桌了。 趁着小团子去厨房拿东西的功夫,苏酥推了推云安安的手,目光暧昧地看着她:“瞧你这副被滋润得够呛的模样,要不是我昨晚把景宝带去我那里了,还不定会被听到什么。” “话说你家那位不是伤势未愈吗?怎么还有这么好的精力折腾你?” 云安安托着腮,一脸的昏昏欲睡,听见苏酥的话,眼皮就睁开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她颇为郁结地吸了口气,“我也在纳闷,按理说以他感染的程度,解毒后身体也会持续性的虚弱上一段时间。” “可他只用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生龙活虎的跟没事人一样……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苏酥想了想,“你也说过他是三度感染,会不会是体质变异了?” “这样的几率大概只有0.01%。”云安安揉了揉泛酸的腰,“早知道他恢复得这么快,打死我也不会撩他。” 不就是仗着野兽体虚,觉得撩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才会那么大胆。 谁知道完全就是一只蠢羊傻兮兮地把自己给送进狼口了。 “你丫的,你让我这个想吃肉都吃不到的柔弱女子说你什么好?”苏酥差点嫉妒得成一颗柠檬,“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云安安刚喝了口牛奶,就被苏酥这句话给呛到了。 “咳,咳咳——”云安安把牛奶放下,有些惊奇地看着苏酥:“你以前不都是追的到就上,追不到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的吗?怎么会在莫家小叔叔身上耗这么多时间?” 就以苏酥那庞大的后宫数目来看,让她专情,比让她上天还难。 苏酥唉声叹气的,“小叔叔就像一朵高岭之花,我都不敢太在他面前造次的。” 好比说她前天不过是握了下他的手腕,他昨天清早就又跑去清心寺了…… 说到这个苏酥就心塞无比,“他去清心寺的次数频繁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误以为我是妖孽,要找得道高僧把我给收了!” 以莫聿修清心寡欲,不问俗世,比白纸还干净的生活作风来看,苏酥这样大胆而热烈,撩计频出的女孩,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特例。 云安安听言看着苏酥,一脸认真地求问,“难道你不是吗?” 苏酥:“你这话就伤感情了不是?” … 大概是因为一个想吃肉却吃不到的弱女子怨念太深,接下来几天里云安安都没有再见到霍司擎出现。 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云安安起初并未多想,在家里练习了许久自己的最后一场戏,争取明天能顺利通过。 翌日云安安一早便来到了剧组。 谁知《朝凤》的剧组外竟蹲守着一群闻讯而来的记者,云安安刚走近就纷纷朝她围了上去。 “云小姐,听说昨天《朝凤》剧组拍摄场地上空百鸟盘旋,是因为你的琴声引起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问前霍太太能否对你和霍先生破裂的婚姻发表一下看法?” “听说你和霍先生之所以离婚因为你私生活不干净,这是真的吗?” “和霍先生离婚后你是否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 犀利而尖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向云安安,四面都是嘈杂的声音,但她的心绪却很快平静了下来。 云安安抬眸看向这群记者,红唇微扯:“请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记者们还以为她是想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他们,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是霍先生的前妻了不是吗?”带着嘲讽意味的反问从人群里传来。 云安安微微一笑,“不是。” 记者们纷纷愣住,不是?难道她和霍先生和好了?! 随后就听见云安安一字一句道:“我是云安安。” 说完这句话,云安安没再理会这些短暂性发愣的记者,伸手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群,走向了拍摄场地。 她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这些记者就拟好了标题和内容,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发到了网络平台上。 有的无良记者甚至刻意扭曲云安安的意思,发文内涵她离了霍先生便什么东西都不是,就只能靠嘴硬稍微挽回点颜面的样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条微博被群嘲了。 ——博主脑子有坑吧?换我被怼着脸问这种问题早就开骂了,还跟你客客气气的?云安安的脾气未免太软了点! ——那可不见得,她最后说的那句“我是云安安”就是对这些无良的记者最大的反击了。 ——抱走云安安小姐姐,我们不约。请多关注即将全国上市的癌细胞抑制剂以及女性之友痛经药贴,我们小姐姐一向只靠才华! ——细数数云安安那些年得过的奖项,还有她这些年对医学界做的贡献,我真替这些随便给她贴标签的记者脸红。人可以无知,但不要盲目自大。 眼看骂的人越来越多,热度和流量也越来越高,前一刻还想删微博的记者立刻决定忍了,还把这条微博置顶了。 第780章 名为自由 谁知不管记者怎么操作,都没有办法置顶这条微博,记者怒而退出去一看,谁知竟发现—— 他的置顶微博上的,竟贴着一封来自霍氏法务部发来的律师函文件…… … 剧组里。 “安安啊,你来的正好,编剧今天特地抽时间过来了,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见云安安来了,导演便放下手边的东西走过来,手指向了侧前方的一道身影上,“就是他,徐惑。” 徐惑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看了导演的方向一眼,目光顿住,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请问是云安安小姐吗?” 面前的青年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薄薄镜片下是一双眼窝深邃的眼睛,鼻峰挺拔,唇厚薄适中,隐约有些混血的味道,却被身上浓浓的斯文气息掩盖住了。 他直直地看着云安安,带着种见到了自己的偶像真人,却不敢相信的忐忑。 云安安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既有崇拜,又有小心翼翼的目光,不禁莞尔一笑,朝他伸出手:“我是云安安,徐老师,你好。” 徐惑白净的脸顿时涨红了起来,双手在外套上蹭了蹭,这才握住了云安安的手。 “你,你好,叫我徐惑就好,认识我你很高兴……”话刚说出口,徐惑的脸顿时更红了,急忙改口:“不,不是,是认识你我很高兴!” 一旁的导演简直没眼看他,平时稳重端得住的样子跑哪儿去了? 这要不是他剧组的编剧,他都怀疑他是人格分裂。 云安安被徐惑的口误逗得噗嗤一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的剧本写的很棒。” 《朝凤》的剧本整体都是恢宏大气的,给人感觉写这部剧本的编剧一定是个严肃庄重的人。 这种印象带到徐惑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反差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让我为你讲讲你的最后一场戏吗?”徐惑小心翼翼地询问。 云安安眸露喜色,连连点头:“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该怎样去演这一幕。” 琴师的最后一场戏很短暂,投放到影片可能只有不过十几秒的镜头时间,但拍摄起来的难度却不止一倍。 正如导演先前担心的那样,徐惑宁肯删减这部分也不肯让它出现在剧本上,就是怕被毁。 如果演琴师的人不是云安安,他大概会直接让人滚蛋。 然而云安安接下来的表现,却令在场的人都狠狠惊艳了一把。 “你觉得怎么样?”导演看向一旁皱着眉,脸色有些深沉的徐惑,心底咯噔了一记,这是还不满意的意思? 想起上一个被徐惑骂走的女演员,导演开始脑壳疼了。 与此同时,拍摄场地不远处的阳伞下。 “咔擦。”秦意浓看着手机上拍到的画面,墨镜下的双眼讥诮地扬起。 “也不知道钟情怎么想的,竟然想不开带一个根本不会演戏的女人进组,她是怕自己的新电影跌得不够快?” 助理赞同地直点头,“意浓姐你说的对。” 秦意浓把手机递给助理,随口吩咐他:“找个时间,把这些照片发给那些营销号,让他们煽动一下《朝凤》的舆论。” 云安安演的怎样她不清楚,但从导演和徐惑难看的脸色上,就不难看出她演的有多糟糕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云安安,整个《朝凤》剧组说不定都会被嘲。 助理愣了半晌,“啊?可是意浓姐,钟情刚刚没有犯错被骂啊,尬黑会不会不太好……” “你是蠢的不成?”秦意浓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 一旁秦意浓的经纪人沉默了会儿,才问:“你还在记恨皇荣拒绝换你当代言人的事情?” “我哪点不如钟情了?” 光想想皇荣推出的香薰球现在火爆的程度,就连圈内的多数明星都成了它的自来水粉,钟情的身价也因此水涨船高……秦意浓怎么能不恨? 那本来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此时秦意浓好像全忘了,当初放云安安鸽子,让经纪人拒绝她的代言合同的人,就是她本人。 只要云安安不傻,就不会再启用一个毫无信用的艺人。 经纪人叹了口气,“我听小道消息说她和霍先生的关系并没有传闻里的那么冷,你还是别做的太过。” “行行行,知道了。”秦意浓不耐烦地应了声,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 徐惑足足愣了十分钟之久,才慢慢从刚才那幕戏里走出来。 场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站在布景前的云安安同样很不安,刚才那一幕里琴师死前,本来该有一句“纵然你是皇帝,那又如何”的台词,但她没有说。 只隐隐觉得,那句台词不该出现在琴师嘴里,而是该在她的眼神里表现出来。 因此琴师饮毒后,最后拨弄了下琴弦,琴弦断了。 这一幕是剧本上没有的,直到演完之后云安安才发觉自己演错了两个地方…… “你刚刚诠释得非常好!”徐惑突然站了起来,白净斯文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惊喜,“我该怎么形容……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但在你演出来之前,我的脑海里只有模糊的一个轮廓。” 云安安把琴师死前的心理历程演绎得很好。 她看着那把琴分明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爱人,但在最后一刻,她却把琴弦弄断,抱着它含笑死去。 皇帝要纳她为妃,要让她往后只能为他一人弹奏,要她与她的琴都为他所有。 琴师不愿,所以她宁愿毁琴饮毒,赠予自己最后一曲绝唱。 名为自由。 导演也笑着站了起来,对云安安说:“安安,刚才那段你的眼神和情感都很到位,就是镜头上还有些不足的地方,你看再拍一次没问题吧?” 云安安点点头,“谢谢徐老师夸奖,导演,我没问题的。” 徐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转头就跟导演说:“把我的缪斯拍得美一点,就算是死,也要美美的死。” 导演:“……琴师不是主角,你冷静点。” 第二次拍摄顺利过了,导演和徐惑给云安安办了个小型的庆祝会,庆祝她人生的第一场戏顺利杀青。 第781章 女人就是道理! 离开剧组之后,云安安便开车去了云医馆。 预约的客人已经到了她的诊室里,云安安走进去便看到一位鬓生白发的老人,拘谨地坐在诊桌前面。 “您就是云医生?”老人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有些用力地握在身前。 这个人的模样…… 云安安刚想答话,就在看见老人的面相时微微愣住了。 她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与他相似的样貌,但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 “您先坐,我重新给您泡杯茶。”云安安收回思绪,朝老人浅浅一笑,然后走到茶桌前泡茶,一边问:“我见您身体里有多处暗伤,尤其心脏部位最为严重,似乎是久治不愈?” 老人双手习惯性地负在身后,很快又松开了,眼底闪过一丝精芒:“云医生说的不错,人老了,身体多有不适的地方。听说来您这里能返老还童?” 云安安轻声笑了笑,“是大家过誉了,用养生二字来形容比较恰当。” 有道是养生当论食补,治病当论药攻,因此云安安不会随便给他们开什么增强体质的药方。 而是引导他们从食补上出发,加上经常性的锻炼运动,补气益血,得到的健康才是长久的。 老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老人拿着药方离开之后,沙琪玛匆匆走进诊室里,看着正在喝热可可的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了?”云安安见她表情古怪,有些疑惑地问。 “刚刚那个预约客人,我发现他长的和身份证上的不太一样,所以随手查了查……结果你知道他是谁?” “谁?” “程焕的亲爷爷,程祎。” 云安安捧着杯子的手一顿,想起程焕那张病态可怕的脸,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老人眼熟了。 也难怪程祎刚才一直在旁敲侧击关于返老还童的事情。 幸亏云安安留了个心眼,否则只怕就被他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过去…… 当初程焕口口声声说要把她娶回家折磨,这里面要说没有程家人的意思,云安安是不信的。 但令云安安想不明白的是,小时候她爷爷之所以会和程家断绝来往,是因为程家打她的主意在先。 程家因此记恨她,想要报复也就罢了,把她娶回去再折磨……怎么想都觉得这种做法处处透着古怪。 “你最近当心点,难保他不会找不到让程家破产的人,把你当做报复对象。”见云安安在走神,沙琪玛语重心长地嘱咐她道。 云安安点了点头,“别担心,我会注意的。” 因着这件事,云安安当晚又做了个噩梦。 她从恐惧中惊醒过来,瞳孔阵阵瑟缩着,光洁的额上渗着细细密密的香汗,将她腮边的乌发都给染湿了。 云安安下意识地转头寻找霍司擎,却发现他并不在这里,偌大的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兀自冷静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摸过自己的手机,犹豫了良久,才拨通了霍司擎的号码。 两秒后,耳畔传来了她所熟悉的低磁嗓音:“还没睡?” 云安安紧紧绷起,一碰就战栗的心脏,终于随着这道声音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脸颊挨着腿侧,娇小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抬眼望去仿佛耸入了天幕中的霍氏大厦,满目漆黑中,只有顶层还亮着灯。 如同点缀在夜空中的碎星,璀璨而寂寥。 顶层总裁办,面容冷峻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他身后满目帝都最繁华耀目的夜景,却半点都融不进他的眼里,冷清得恍如这一切都不存在般。 然而很快,这一切就被打破了。 “刚刚做梦梦见程焕,他拿着手术刀割了我的手腕,逼我亲眼看着自己不断流血,直到死去。”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不对啊,这是我的梦,别人凭什么跑进我梦里来搞事情?” “于是梦里本来快要嗝屁的我,突然跳起来反抗,反过来把程焕那变态给弄死了嘻嘻。” “可是不对啊,我居然杀人了!!呜呜你不知道多吓人,我杀人了呜呜呜……” 娇软又委屈的声音桌上的手机里传出来,起初还挺美的,结果说着说着就被自己给吓哭了。 ——在遇到云安安以前,霍司擎从不知道女人的情绪可以丰富到这般地步。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长指掩过唇角的笑意,低声安抚她:“做梦而已,你在乱想什么?” “可是我还梦到我被抓了,太真实了——” “梦都是反的。” 听言云安安小小打了个哭嗝,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这么说我会被直接枪毙??” 霍司擎:“……” “笨蛋。” 云安安更委屈了,揪着被子的小手一阵用力,怒道:“这还不都怪你!” “嗯?”霍司擎落在文件上的目光稍抬,眉宇间划过一丝不解。 随后就听见娇气包气冲冲地说:“我在梦里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居然没有出现!霍司擎!你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 “……小祖宗,你讲讲道理嗯?” “你居然要跟女人讲道理!女人就是道理!” 霍司擎:“……” 不知为何,霍大总裁忽然有种以往总是将这只娇气包折腾到天亮,没有给她胡思乱想,胡搅蛮缠的机会,实在值得庆幸。 他是不是把她宠得越来越娇气了? 思及此,霍司擎眉峰一拧,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沉声对哭哭唧唧的云安安道:“现在,躺下睡觉。” “你要给我讲睡前故事吗?”云安安吸吸鼻子,软声问。 “……”霍大总裁沉吟了两秒,“想听哪个?” 很快,云安安的手机里传来了男人磁性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在念着一则短篇童话。 “……恶龙吃掉了愚昧无知,妄想掌控他人自由权利的公主,从此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念完这句,霍司擎薄唇轻扯,眉宇深皱。 娇气包每天都在网上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着手机那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霍司擎狭眸中掠过笑意,而后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第782章 每张都是她 “去查下程家剩余的人现在什么地方,尽快。” 乔牧很快回道:“好的,霍总。” … 第二天,醒来发现手机因为没电死掉了的云安安一脸茫然,她昨晚……没打呼噜吧?? 吃早餐的时候云安安生无可恋地把这件事跟苏酥说了,结果遭到了苏酥无情的嘲笑。 “你以前都不见得会在乎这种事情,怎么反而现在开始在意了?” “……仙女包袱不能丢。”云安安一脸麻木。 乖乖坐在旁边喝热牛奶的景宝小声说:“爸比说过,妈咪睡前就像小猫一样,不会发出声音,就是太闹人了。” 闹人? 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云安安小脸蹭的爆红,差点把手里的肉包子捏碎。 那个男人天天在儿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苏酥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哟呵,这个闹人一语双关啊。怎么?我们狗命就不是命了??” 越想越生气,苏酥怒掀这碗狗粮,气哄哄地叼着个肉包子走了。 云安安刚想提醒她刚刚在楼下看见莫聿修的车了,就见苏酥已经走出了门外。 叼着个肉包子的苏酥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如果早知道会在自家门口看见莫聿修,她好歹也会梳洗整齐了才从那扇门里出来。 可现在她就算切腹,也都挽回不了自己端庄淑女迷人优雅的形象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 除了程焕越狱失败,误伤了两个巡员被加重刑责以外,一切都非常的平静。 云安安大概猜到程祎那天来云医馆,明知道她没有认出他,却并没有对她下手是因为什么。 他要利用她来治好自己一身的疾病,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云总,咱们和k国原材料供应商的合作出了点问题,您看看该怎么解决?”助手敲开办公室的门,快步走过来把平板递给云安安。 云安安接过平板一看,细眉蹙了起来,“他们要解约?” “对,十分突然,而且对方的语气十分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助手道,“这个合作当初是霍经理花了整整三天的功夫才求来的。” 霍延…… 乍然听到关于他的事情,云安安不由一愣。 “你把相关的文件的资料整理一份给我,还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回过神来,云安安当即道。 “好的,您稍等下。” 看完资料后,云安安便明白为什么供应商会突然解约了。 原来这家供应商和霍延母亲的娘家,里科尔家族一直是友好的合作关系。 供应商宣称皇荣的产品不合格,在国外籍籍无名,会辱没了他家多年积累的名声,降低他家的格调,因此才提出解约。 云安安虽然不知道霍延当初是怎样与他们达成合作的,但从对方的言辞上看,必然少不了被讽刺和看低。 ——但这些他从未对她提起过。 皇荣分公司能够发展得这么快,除了产品过硬以外,其中少不了他的努力和作为。 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见云安安叹了声气,助手以为她是在苦恼被毁约的事情,便说:“云总,其实好的供应商不只有这一家,您不必这么忧虑。” “我知道。”云安安合起手上的文件,明眸里的光亮得惊人,“让法务部准备好,要上战场了。” 一言不合就毁约,对方总得给霍延的努力还有皇荣一个交代。 会钻合同漏洞借以反击的,可不止供应商的律师团队——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倾斜,办公室的窗户外有淡淡的霞光洒落进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手机铃声刚刚响起,云安安就接了起来。 “嫂嫂!”霍白薇雀跃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嫂嫂你现在有时间吗?” 见手边的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云安安便道:“有啊。” “我现在在红皇后小镇这里,嫂嫂可不可以过来接我一下?”霍白薇可怜兮兮地恳求。 云安安看了眼时间,都快五点半了,霍白薇一个人呆在那么远的地方…… 她立刻站了起来,“你在原地等着我,别乱跑知道吗?”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交代了助手一声,便匆匆离开了公司。 半小时后,暗沉的光线笼罩在红皇后小镇上。 这里安静得出奇。 丝毫没有云安安之前在隔壁白皇后小镇上听到的热闹与喧嚣,沉寂得仿佛一切都睡着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记,握着手机的五指有些收紧,然后快步朝霍白薇说的花墙迷宫走去。 一路走来都没见到有什么人,迷宫这边的光线更是昏暗,路灯都照不进来。 云安安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只想快点找到霍白薇然后离开。 谁知当她走进迷宫的瞬间,周边忽然间灯光大亮,星星点点的耀目光芒把整个迷宫都照亮了。 云安安双眸大睁,看着自己身处的迷宫周围,眸底的错愕和不可置信越来越浓。 粉白的花墙上挂满了照片,每张都是她。 竟没有一张重复! 就连云安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拍过这么多照片。 她忍不住走到花墙前,纤指轻轻地抚摸过上面的照片,却不小心把照片给碰掉了。 捡起来一看,照片后面写着字迹遒劲的一行字。 “我与她在礼堂擦肩而过,彼此不识,那年她十六岁。” 这张照片上是多年前,霍司擎偶然之下到她的学校视察,恰好与迟到的她擦肩而过时,记者无意间抓拍到的。 云安安俏脸上满是惊奇,立刻又拿下了几张照片来,背后果然都写着字。 “犯了错怕被爷爷责骂,于是把自己藏进沙子里,因此被云爷爷罚站半天的云安安,那年她六岁。” “把欺负女同学的男生吓哭,当上了幼儿园老大的云安安,那年她三岁。” “古筝大赛得了金奖,在获奖感言中感谢悉心教导她的爷爷,说自己很幸福的云安安,那年她十三岁。” “……” 看完这些照片上的字,云安安鼻尖一酸,这个人怎么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 第783章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等等…… 云安安忽然抬起眸望向眼前的迷宫挂墙,该不会…… 整个迷宫的花墙上都贴着她的照片吧? 带着无以名状的期待和紧张,云安安开始往迷宫深处走去。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每块花墙上都挂满了她的照片。 而每张照片后面,有着霍司擎亲笔写下的一句话。 云安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走到了花墙迷宫的尽头—— “嘭——” 当云安安走出迷宫的刹那,漂亮绚烂的焰火就自夜幕上冉冉升起,瞬间点亮了这片天空。 不远处大片鲜艳热烈的红玫瑰花海,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美得恍如幻境。 云安安情不自禁地朝前走去,好将这片美景看得更清晰一些。 她站在花海正中央,嗅着淡淡的花香,晚风带来的凉意仿佛都被这片热烈的红抵消了般,让她感受不到丝毫冷意。 谁知当云安安抬眸时,就看见了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正从花海的另一端,朝着她走来。 他一袭纯黑正装,气质矜贵,如同上个世纪中走出来的贵族。 云安安眸光轻晃,再一定神,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路上的灯光落在霍司擎身上,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望向云安安时里面漾着能醉人的柔和。 “云安安。”他忽而开口,将手中那束藏蓝色连枝蔷递向了她。 云安安心口莫名一紧,下意识地点头,“有!” 霍司擎狭长的墨眸里划过一缕笑,以及几许不易察觉的郑重,“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认真听好。” “你说?”对上他专注而认真的眸子,云安安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此时夜风轻拂,吹动着花枝哗啦啦地响。 “迷宫里有你遥远的过去,那些我都不曾参与。”霍司擎的嗓音轻缓而磁性,伴着风声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如果你愿意,余生我都陪着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云安安耳边好似听到了无数焰火盛放的声音。 恍惚间,她的心脏都好似停跳了一瞬。 细细密密的颤栗感爬上她的心尖,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里。 “你……”云安安感觉自己的耳根烫得厉害,心跳更是快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破喉咙。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磕磕绊绊地组成一句话,小脸上漫着诱人的绯红。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他手里的那束花,中间那朵连枝蔷的花蕊中,夹着一枚熠熠发光的黑钻戒指,十分耀目。 霍司擎低眸凝着她,仿佛在看着最贵重的珍宝,语调含笑,“所以,你的答案呢?” 看着静静躺在连枝蔷中的那枚戒指,云安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在他低磁惑人的询问中,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嗷呜——”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从花海中一跃而起,准备落地的位置刚好在云安安的附近! “小心!” 霍司擎狭眸一凛,长臂揽过云安安的细腰,抱着她往旁边一躲,及时地避开了那只庞然大物的攻击! 不等云安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然落入了霍司擎宽阔的胸膛里,鼻翼间萦绕着他身上的冷香。 她眨了眨眸子,视线凝固了几秒。 “嗷呜!”只见那只白色的庞然大物落地,后腿还往后刨了两下,半转着身子朝向云安安,脖子间系着的黑色蝴蝶领结一晃一晃。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她竟从这只白色大狗的眼睛里,看出了疑似轻蔑的意味……? 不是,现在动物都成精了吗? 霍司擎眯眸看着这只白狼,薄唇抿成一线,强势的威压无形间自他周身散发出来。 白狼的尖耳一竖,像是察觉到危机了一般,狼眼里透着浓浓的警惕,不断后退,然后转身奔走。 夜色下,白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花海尽头。 云安安还不舍得收回目光,有些可惜地说:“这只白狗身上毛绒绒的,一看就特别好摸。”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大一只的狗狗,它的皮毛雪白得特别纯粹,一看就是每天都被精心打理过的。 霍司擎喉结微微攒动,搂着云安安的手并未收回,顺势将她圈在了自己的双臂中间,迫使她将注意力从那只碍事的狼身上收回。 “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嗯?” 男人身上独有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将云安安包裹了起来,让她好不容易平息了些的心跳,再次狂跳起来。 伴随着心跳失控的声音,原本被抛诸脑后的一句话,忽然闯进了云安安的脑海里。 “我朋友说从药瓶残留的液体中检测出来的的确是避孕药的成分……” 云安安眼睫轻轻颤动,努力地压下这抹心绪,然后伸出手抵着霍司擎的胸膛,缓缓退开了些位置。 她眉眼盈盈地看着霍司擎,“霍先生,你想娶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霍司擎眉梢轻挑,本就融着紧张之色的狭眸愈发深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你喜欢做的事,我都可以陪你去做。” “安安,”他低沉的声线里隐约夹杂着些许蛊惑的意味,“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云安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小腿阵阵发软。 夭寿的……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犯规!! 要不是云安安勉强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恐怕那个“要”字就要脱口而出了! “我……”云安安吞噎了下,“我才刚恢复单身没多久,单身的快乐我还没有享受彻底,要不你再等等?” 刚说完她就想自打嘴巴,天天听苏酥念叨念叨也就算了,她怎么还把她的话给学来了?? 男人漆黑的狭眸警觉地眯了眯,俊颜微沉。 单身的快乐? 那么,又是谁带给她的快乐? 诸多思绪沉浮,霍司擎面上却不起一丝微澜,抬手捧住了云安安的脸颊。 那双鹰隼似的墨眸一瞬不瞬紧锁在她脸上,光泽起伏,仿佛吸人的漩涡。 “安安,你知道我的一分钟值多少钱么?” 第784章 他还要名分! 这个问题,云安安曾经听秘书室里的小姐姐用一句话来形容过。 “行走的印钞机,分分钟上千亿。” 不等云安安回答,霍司擎眉梢微微挑起一缕浅淡的笑意,又道:“从来没有人敢让我等他,你是第一个。” “但若没点甜头,你也休想。” 云安安的呼吸都紧了紧,被他狭眸中掠过的一缕精光晃得心神一失,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要……什么甜头?” …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公路上。 云安安坐在副驾驶座上装死,车窗映出她绯红得不像话的脸蛋,紧抿的小嘴更是鲜红欲滴,微微肿起。 也不知是遭受了怎样狼性的对待,才被蹂躏成如此模样。 想到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云安安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身子转向正在开车的霍司擎,明眸狐疑地盯着他线条优美的侧颜。 “我怀疑你又把我给忽悠了……” “嗯?”霍司擎淡静地应了声,神情未变,“是不是你亲口答应要当我的未婚妻的?” “是没错,可是……” “是不是你承诺时机成熟就会嫁给我?” “是,但是这……” 霍司擎侧眸睨了满脸纠结的云安安一眼,声线低沉:“所以,你在纠结什么?” 云安安:“……” 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是她亲口答应的,也是她承诺他的……所以她为什么会有被忽悠了的感觉呢? 这个问题困惑着云安安回到竹茗别苑里,苏酥听到声音立刻从隔壁钻过来觅食,却在看到云安安小嘴红肿,脸颊嫣红得模样时,大呼狗眼瞎了。 “啧啧啧,你家那位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前几天弄出来的吻痕才消呢,这又补上了,你说你要是跟他复婚了,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 苏酥酸里酸气地嚼吧着薯片,一边撺掇着云安安别那么想不开复婚,是好姐妹就一直单着。 云安安拿了块薯片塞嘴里,无奈地跟她讲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到现在她都还有些懵。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她和霍司擎复婚,霍司擎会不会向她求婚之类的问题。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直到那座精心打造而成的迷宫花墙,天空中绽放的带着她和霍司擎名字的焰火,以及那片红玫瑰花海出现在她眼前时—— 她的心脏都差点炸了。 “你居然拒绝了?!”苏酥听完之后,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云安安,“光听你说我都觉得感动得要哭了,你是怎么做到狠心拒绝的?” 要知道,即便没有求婚也没有婚礼,哪怕只为了那一纸结婚证书,也有无数女人对霍司擎趋之若鹜。 相比较他所拥有的财富权势,这些东西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他也大可以不必做到这个地步的,可他还是做了。 只因为云安安是个注重这方面仪式感的人,她喜欢而已。 光想想苏酥都快要受不了了,再次发出疑问:“所以你为什么会拒绝?” “因为我发现,”云安安垂了垂眸,遮住了眸底真实的情绪,“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苏酥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刚要拆穿她,却忽然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来。 “你是因为避孕药那件事情,还没有办法释怀对吗?” 她一针见血,云安安想要掩饰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沉默地点了点头。 苏酥就猜到是这样,她和云安安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有七年了,她的心思还真的瞒不过她。 她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已经忘了避孕药那件事,往后也没有再提起过。 但这并不代表她心底就真的不在意那件事了。 越是憋在心底不说的事,越是难以释怀,云安安便是如此。 “唉,”苏酥叹息了声,把薯片袋子递了过去,“吃了我的薯片,忘掉你的那个他,从此和我缠缠绵绵到天涯。” “噗,可别,我怕你家小叔叔找人来收了我。”云安安揶揄了一句,然后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苏酥想到清心寡欲到让她无处下手的莫聿修,忽然觉得手里的薯片不香了。 浴室里。 轻缓悦耳的音乐飘荡在耳边,云安安半躺在浴缸里,双眸紧闭,任热水将自己包裹,缓解浑身的疲惫。 只是脑子里仍旧乱糟糟的,不停地在想着事。 奇怪了…… 她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等云安安想清楚这点,霍白薇的电话就进来了。 作为霍司擎今晚求婚的知情者之一,霍白薇一整晚都心神不宁,连演技课都没办法专心上了,逮到时间就给云安安打了过来。 然而在听到云安安口中相反的答案时,霍白薇险些倒吸一口凉皮。 “嫂嫂,是不是我哥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他准备的一切我都很喜欢。”这点云安安并不是在搪塞霍白薇。 迷宫花墙上的照片明天会有专人送到她这里来。 她要留作纪念的! 然而避孕药三个字如影随形,一想到云安安就觉得脑仁离核,所有情绪都淡了下来。 “既然嫂嫂很喜欢,为什么还会拒绝啊?” 听言云安安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丝异样,就在她伸手去够毛巾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在夜幕下看来漆黑如墨的黑色钻石,此刻竟变成了漂亮的鹅黄色…… 等等……为什么这枚戒指会在她的手指上?? “嫂嫂,你怎么啦?”久久没有听见云安安回答,霍白薇有些疑惑地问。 紧盯着那枚戒指的云安安顿时回过神来,总算是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十分钟后,在客厅里追剧的苏酥看见云安安气冲冲地走出浴室,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云安安一脸憋屈,“我就说哪里怪怪的——我是拒绝了霍司擎的求婚没错,可他一副我这么做很过分的表情,说要点甜头,但一个吻还不够,他还要名分!” “结果我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当他的未婚妻,戒指也戴上了——可这跟我没答应他的求婚了有什么两样?!” 第785章 诱饵 她在车上那会就差不多快转过弯来了,可霍司擎几句话又把她给套进去了! 气死她了! 苏酥差点没被她给笑死,“你才发现吗?刚刚我就想问了,只是看你一副失落的样子就忍住了没说。” 她原先还在纳闷怎么云安安戒指都戴上了,嘴上却说自己拒绝了霍司擎的求婚。 敢情云安安一开始压根就没转过那道弯来。 云安安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当时霍司擎淡静无波的面庞,心底的憋闷就怎么都压不住。 这个男人还真是把她耍的团团转!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听到云安安这么说,苏酥稍稍正色,对她道:“安安,如果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想法了,那么你就算彻底拒绝他也没有关系。” “但你自己也清楚,你只是介怀他让你服用避孕药的那件事而已,并不是真的对他没有感情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你要区分开来才行。” 云安安细眉轻蹙,卷翘的睫羽微微眨动着,沉默了片刻。 见她脸色似乎有松动,苏酥又接着说:“有没有被他打动,想要嫁给他第二次,这个答案只有你最清楚。虽然我也气不过霍司擎那样对你,但是往好处想,万一这件事其中另有隐情呢?” 以霍司擎对云安安重视且珍视的程度,苏酥很难想象他会做出让云安安服用避孕药这种事情来。 但证据就摆在她们眼前,容不得辩驳什么。 苏酥也只能用这么苍白的说辞来开解云安安了。 “但是酥酥,”云安安艰涩地笑了笑,“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会在意得要命啊。” 苏酥愣了愣,抓着薯片袋子的那只手有些收紧,嘴里的薯片都嚼不下去了。 因为太喜欢,所以才会在意得要命? 想到上次在餐厅里撞见莫聿修和一个女人共进晚餐的画面,苏酥原本压抑得极好的情绪,忽然间便翻涌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工作没做好,我先回我那边了!”苏酥一把扔下薯片袋子,站起来就往外跑去。 “你别又忘记锁门了。”云安安在身后叮嘱了她一句,把客厅里收拾好后,转身回了房间。 原本回房前云安安想去吸一口团子来补充下能量,可当看见空荡的儿童房时。 她才陡然想起来景宝这会儿还在云上山庄,过两天才回来。 没有团子吸的云安安就如同一缕幽魂,飘回了自己的房里。 往书桌前一坐,她立刻打开电脑,进入论坛。 之前因着伊兰德鼠疫爆发给各国敲了个警钟,都加强了防护意识,因此除了灾难多发地以外,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再发生过大面积的灾情。 但是论坛总群里却热闹得不像话。 【斯里河上有一艘通向k国的游轮被劫了,游轮的主人还是k国有名的富豪,就想知道是哪位仁兄干的好事,手段这么干脆利落。】 【只有我觉得干得漂亮吗?里科尔家族在k国的名声都快臭翻天了,靠着不停地嫁女儿给当地富商维持家族地位,迟早要凉。】 【说起游轮……周六x国碧玺号游轮上的拍卖会,有没有人收到请柬要去参加的?】 【拍品名单先来一份,再决定要不要去。】 【……】 数十条消息被刷上去,很快一张拍卖会的拍品名单很快就出现在了底下。 云安安顺手点进去看了眼,双眸都微微睁大了。 连内部的拍品名单都弄得到,还堂而皇之地发了出来……这要被拍卖行的老板知道,说不定得吐血。 云安安再次感叹了声这个论坛的神秘与强大,一边滑动着长图往下浏览。 然而就在末尾的地方,她却看到了一样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上面的拍品—— 《医鉴孤本》! 云安安将图片放到最大,就看见在医鉴孤本右下角的卷起的边缘上,隐隐可以看出一个模糊的字。 穹。 这是她爷爷的名字! 这本孤本称得上是她爷爷所有的藏书中,他老人家最钟爱的一本,平日里总是不离手。 可在爷爷走后,云安安翻遍了整个家中,都没有找到这本书。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的,云安安想起了不久之前沈秋玉打来的那通电话。 沈秋玉口口声声说要让她为云馨月的死付出代价,但她至今都被困在浊州,根本无法对她下手。 所以,这本医鉴孤本极有可能是沈秋玉抛出的诱饵。 为了引她过去的诱饵。 云安安眸光微冷,立刻打字发上群里:这场拍卖会的具体时间是? 【小玫瑰有看中的拍品还是单纯去凑热闹的?为了避免到时候不小心跟你争起来,先说说你想拍的是哪件吧?】 【哟呵,你这套话技术是练过的吧?】 【小玫瑰别搭理这人,碧玺号游艇17号下午两点开船,拍卖会在晚上七点开始,为期七天七夜。】 【小玫瑰不是向来对这些场合不感兴趣的吗?这次的拍品看起来吸引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云安安跟回话的那人说了声谢谢,就去查和碧玺号相关的消息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碧玺号游艇对客人的筛选条件奇高,邀请的都是各国的名门权贵,身份稍低一些的连门槛都够不着。 而且受到邀请的家族或个人如果可流动资金不足二十亿,也会被剔除名单之中。 云安安正苦恼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右下角的私信图标忽然亮了起来。 点开一看,是吾王发来的消息。 【刚刚看见你在群里问起碧玺号的事情,猜想你可能会需要这个,我刚好没有时间参加,送你。】 云安安眯眸看完这行字,然后点开吾王发来的图片一看—— 竟然是碧玺号的邀请函代码! 受邀的客人只能凭借着激活相应代码,从而得到一张碧玺号的通行证。 吾王发来的这条代码是还未被激活的。 【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云安安郑重地打下了这三个字。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爷爷珍藏了一生的爱书流落到别人手里。 因此即便明知道沈秋玉恐怕就在暗处等着自己上钩,云安安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第786章 你只能二择一 吾王那边很快发来了回复:【不客气qwq。】 看着他话后面跟着的颜文字,云安安明眸轻眨,愣了几秒。 这个吾王……感觉和传言里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样? 正这么想着,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随即屏幕便亮了起来。 云安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眸光却忽的顿住了。 【霍太太和未婚妻的身份,你只能二择一。】 简短一句里,霸道且强势的气息几乎都要浸出屏幕之外,不给人半点抗拒的余地。 “这个男人……”云安安贝齿紧咬,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算账,他就已经算到她已经回过神来,开始懊恼被他忽悠的事情了。 竟然还威胁她! 现在想想,他哪里是在求婚,分明就是在织网! 等她踩进猎人陷阱里,还未察觉到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开始收网,让她逃无可逃了! 亏她还真的信了那个强势冷硬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根本就是诓她的啊啊—— 越想越气,云安安双腮都鼓了起来,凶巴巴地戳了行字发过去。 … 与此同时,8号别墅。 霍司擎沉步从玄关走来,手臂下还夹着只不停扑腾的小团子。 或许是不管怎么扑腾都挣脱不出魔掌,小团子整个人都蔫巴了下来。 “少爷,小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德叔迎上前接过霍司擎手中的外套,微微躬身道:“刚才从红皇后小镇刚才送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客厅里,您查看一下有没有漏掉的。” “嗯。”霍司擎略微颔首,旋即朝客厅走去。 等德叔和佣人们都离开后,小团子忽然抬起脑袋来,眨巴着大眼睛贼兮兮地问:“你向我妈咪求婚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他可都从遥控无人机上的监控画面里看到了! 只不过其实就连小团子也没想到,他妈咪会拒绝大魔王的求婚。 是以大魔王亲自为他妈咪在红皇后小镇上所准备的一切惊喜,都随之泡汤了。 睨着小团子捂嘴偷笑的模样,霍司擎眉峰轻挑,“这么说你想到了?” “那是当然!”小团子在他的手臂下拱了拱,努力地挺起小胸膛,“妈咪怎么会喜欢你这么贪吃的人呢?” 闻言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丝讶异,“贪吃?” “你还不承认!”景宝的小奶音一下子飙高,大声质问他:“你刚才不是把妈咪的嘴当成果冻在吃吗!那是吃的东西吗!你好好检讨一下自己过分的行为!” 奶声奶气的指控刚刚落下,客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被口水呛到的咳嗽声。 来通知他们可以开饭了的德叔老脸通红,看着霍司擎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揶揄。 以往德叔以为公主抱就已经是极限了,以霍司擎清冷自持的性子,大抵也做不出什么太热情的行为了。 真是想不到啊…… 听景宝说完,霍司擎冷静淡然的俊颜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望着景宝气鼓鼓的小脸,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 “霍逸景,你的胆子大了?” 小团子才不怕他呢,抬头气哼哼地说:“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再欺负我妈咪!” 霍司擎薄唇轻扯,把手中的软绵绵轻放在了沙发上,捏着他的小脸,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威胁:“这些话不准告诉你妈咪,听到了吗?” 不等景宝回答,霍司擎方才顺手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一声。 他侧过身,将手机拿起。 【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为期一周。】 这条信息和上面那条“霍太太和未婚妻的位置,你只能二择一”紧挨,莫名的便带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出差?”霍司擎嗓音低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薄唇勾起的弧度都深了几分。 躲他便躲了,也不找个有说服力的借口。 景宝站在沙发上踮起脚一看,就看见了云安安发的那条信息。 “妈咪要去出差?” 碧玺号游轮出海,要过七天七夜才会回到原点。 妈咪这个出差的借口,倒是用得相当到位了! … x国,摩逻公海。 远处深蓝色的海平面与天际相连成一线,粼粼波涛映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相得益彰。 一艘远望如同白鸟的豪华游轮平缓地行驶在海面上,“碧玺号”三个镀金的大字在阳光下十分耀目。 六层花园餐厅内,一位身穿浅金色裙装的女性被众星捧月着走进来,当即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裙摆上镶嵌着颗颗碎钻,束腰的纤带也是珠宝做点缀,通身的华丽贵气,一看便知来头不小。 就连餐厅的经理也走上前来亲自迎接她,恭敬地向她问好:“雅特公主,我们为您安排了视野最好的座位,还有您最爱的餐点,您要现在过去吗?” “怎么没见到传闻中那位怪医小姐?”雅特目光扫过餐厅内,语调轻慢:“听说她也在这艘游轮上,本公主特地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我们也还未见到云画小姐。”经理面带抱歉地道。 雅特身后的跟班听她的语气不善,便问:“雅特公主找她有事吗?” “也没什么,”雅特眼带轻蔑,“不过是想知道,她是怎么用中医这种三流东西欺骗了那么多人,甚至把她奉为神的。” 她的跟班忙道:“公主,这要是被她听到……” 闻言雅特嗤了一声,“本公主还怕她?就连她们国家都认为中医是糟粕,回收了都嫌浪费空间的垃圾。怎么转个身到了国外,就被当成宝了?真是可笑!” 她话里的不喜和嘲讽意味极浓,甚至毫不掩饰对云画的批判。 就像在当众对她下战书一般。 众人听了也只是付诸一笑,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地位尊崇的雅特公主。 却在这时,一声轻笑从侧方的餐桌上传了过来。 雅特一皱眉,不悦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女人,“你笑什么?” 只见女人一袭一字肩黑色长裙,暗金色的绣线在裙身上勾勒出大朵的蔷薇花,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绮丽美艳。 第787章 就等你落单了 女人微微侧头,纤细的天鹅颈露出一抹晃眼的白,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头上斜带一顶黑纱礼帽,半遮着她绝美清艳的小脸。 如同幽夜中盛放的黑蔷薇,美却煞人。 这张漂亮的脸孔一入眼,登时就在雅特公主的眼中激起了嫉妒的光泽。 “你是谁?”雅特声音沉了沉,皱着眉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在。 站在旁边的众人都不由得噤了声。 女人红唇微掀,淡淡吐出一句话:“无知的人不配知晓我的名字。” 无知的人…… 雅特眼底怒火滋生,如果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只怕已经忍不住冲上前,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巴掌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凭你也配跟我呛声!?” “k国雅特公主,对么?”女人用湿巾擦拭干净纤指,而后拿着手包起身,来到了雅特公主面前,黑纱下的明眸直视着她,“请问雅特公主知不知道k国的建国历史是多少年?” 这种蠢问题也问的出口……雅特心中唾弃,微抬着下巴骄傲道:“至今已有三百多年!” “那么雅特公主知道中医迄今为止存在了多少年吗?” 不等众人想明白女人这么问的意义何在,就听见她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五千年。”女人抿唇淡笑,“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希望雅特公主明白这一点,不要失了皇室公主应有的典范。” 说完,女人便微微颔首,款步离开了餐厅。 看着远去的黑色纤影,雅特的脸上火辣辣的,手指紧紧捏着裙摆,胸口起伏阵阵。 这个女人竟然敢嘲讽她…… 雅特愤怒地看向一旁的经理,“两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经理苦着脸,“雅特公主,每个客人的信息都是绝密的,不能随意调取。” “公主,算了吧,”雅特身边的跟班也连忙相劝,“那个女人好像是黑蔷薇洛夫人,您刚才没有看见她眼尾下的蔷薇花印记吗?” 连k国的皇室公主的脸面都敢下,除了黑蔷薇,也没有第二个女人敢这么做了。 黑蔷薇?! 雅特脸色变了变,立刻闭上了嘴巴。 … 黑蔷薇洛夫人也在游轮上的消息不胫而走,除了家世相当雄厚,有资本有底气不惧怕她的人以外。 其余的几乎都夹起了尾巴做人,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朵名声带血的毒蔷薇。 直到第二晚的拍卖会上,众人才再次见到黑蔷薇的出现。 以及这两天里同样让众人津津乐道的另一位人物,云画。 说巧不巧,她们的座位正好相对,这也让不少人因此对她们生出了些比较。 黑蔷薇看似美人,实则残暴狠毒,势力不容小觑。 云画医生看似娇艳,实则能力出众,被多国奉为坐上宾。 一毒一娇,比较起来也难分胜负…… 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一道阴毒的视线直直地攫住云画所在的方向,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云画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头来,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便收回了目光。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第一件上来的珍宝以一亿三千万的价格成交,紧跟着第二件……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一本封皮陈旧,透着浓郁的古老气息的古书出现在了拍卖台上。 相比较先前的宋汝窑天青釉,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神像之眼等重宝,一本旧书实在提不起众人去竞拍它的兴致。 拍卖师费劲口舌解说,也只有零散的几人竞拍,幅度还不大。 “叮铃。”属于黑蔷薇的8号座上和对面18号云画的座上,一同传来了声音。 原本还兴致缺缺的众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黑蔷薇坐在这里这么久,连一件拍品都没有竞拍,他们还以为她是来凑热闹的。 没想到她竟会对一本破书感兴趣??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位他们拿来比较了一晚上的女性,竟然争起了同一件东西…… “8号出价五百万,还没有更高的?” “18号六百万!六百万有没有更高的!” 拍卖师亢奋的声音不停在大厅中响起,让那些原本看不起一本破书的人不觉狐疑。 这本书要没什么特别之处,能引得黑蔷薇和云画同时竞拍? 但想归想,却没有人不要命地敢与黑蔷薇抢东西。 但奇怪的是,云画加价到九百万的时候,黑蔷薇没有再跟下去了。 可是这本书也没有落在云画手中,反而被另一个想要讨好黑蔷薇的人,以一千五百万的高价收入了囊中。 云安安遥遥看向对面8号座位,嘴巴抿了抿,然后起身离开。 竞拍到医鉴孤本的人迫不及待地来到了8号座位,将书双手奉上。 “洛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您收下。” 斜坐在座位上的女人捻着颗葡萄,慢悠悠地往嘴里送,指尖却不小心被汁水弄脏。 旁边的佣人立刻拿起帕子帮她擦拭干净,殷勤极了。 “嗯。”女人连一个眼风也没有递给献宝的人,眼尾下的蔷薇印记衬得她越发妖冶,“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这怎么敢?只要夫人您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那人麻溜地拍着马屁。 “这么说,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了?” 那人连连点头,一脸的谄媚之色。 女人轻笑了声,“那可怎么办,我啊,最不喜欢别人的脏手碰我的东西了。”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嗜血的意味,当即就让那人的脸色白了下来。 不多时,众人的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抬头发现是从8号传来的,顿觉后背发冷,浑身打了个寒颤。 黑蔷薇该不会……在这里杀人了吧?! 一时间,整个拍卖会大厅都陷入了死寂当中。 与此同时,拍卖会大厅外。 云安安离开大厅后,步伐匆匆地朝着外面走去。 孰知才刚走到拐角,她就被突然从角落里伸出的双手,狠狠地拖进了黑暗中! “就等你落单了,云安安。”仿佛毒蛇绕颈般阴冷的声音响起。 很快,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788章 真假蔷薇 “哗啦——” 冰水兜头浇下,将昏倒躺在地上的女人生生冻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被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出的光芒晃了晃眼睛。 谁知再一低头,她竟看见了一个险些令她心脏停跳的身影。 “你——”惊慌和恐惧在女人眼中交替闪过,“洛夫人,我似乎没有得罪得罪您的地方,您这么做是何意?” 黑蔷薇慵懒地靠在软凳上,听到女人的话,讽笑了声,然后抬手取下了头上的黑纱礼帽。 “沈秋玉,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没了礼帽的遮掩,女人精致娇美的脸庞,就这么映照在了沈秋玉的眼底,刺得她眼睛生疼。 不是云安安又是谁?! “怎么会是你?!”沈秋玉浑身冷得直颤,看着一袭黑裙的云安安,目光又惊又怒,“你明明——” “被你的人打晕扔进了海里是吗?”云安安指尖把玩着那顶礼帽,红唇笑意深深,“沈秋玉,你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地跳进你的圈套?” 沈秋玉不是没有想过云安安会有防备,甚至做了几手准备来对付她,就是为了给她致命一击! 可沈秋玉万万没想到,云安安会假扮成黑蔷薇,大摇大摆地在她眼皮子底下晃! 她竟然被这个贱人给耍了! 沈秋玉目眦欲裂,猛地朝云安安扑上去,想将她掐死在这里。 云安安细腿一抬,黑色的高跟鞋便踩在了沈秋玉身上,让她没办法动弹。 “小贱人!”计划失败,沈秋玉深知再没有机会对云安安下手,满心的痛恨恨不得全都发泄出来,“你别以为你赢了!你假扮黑蔷薇的事要是被她本人知道,你也一样活不了!” “是么?”云安安单手托着腮,看沈秋玉丑态毕露的样子,轻轻笑了声,“你恐怕还不知道,被你的人扔进海里的是谁吧?” 沈秋玉气喘的频率一滞,这个贱人什么意思?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道浑身湿透,衣服都紧贴在身上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她徒手抓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进来之后,扔垃圾似的把他随手扔开。 男人好巧不巧地砸在了沈秋玉的身上,差点没让她当场厥过去。 “狗东西,差点重死老娘了。” “云安安”冷冷地看了那个男人和沈秋玉一眼,嗜血的目光看得人心中直发冷。 “蔷薇姐,你没事吧?”云安安拿起块干燥的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握住她的手腕把脉。 差点咽气的沈秋玉听到云安安的称呼,猛地抬头看向这个长得和云安安一模一样的女人。 难不成她是…… “云安安”,不,真正的黑蔷薇本人甩了甩短发上的水,随手就把脸上的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了那张三岁小孩看了都会大哭的脸来。 倒不是说她生得丑陋,她很美,却美中带煞,一道疤痕从她的右眼蜿蜒到脸颊下方,无端有些煞人,让人不敢多瞧一眼。 因此云安安假扮她的时候,才会斜戴礼帽,遮住右眼,以免被人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伤。 沈秋玉被这张脸给吓了一跳,转过头差点没吐出来。 洛蔷薇早就对别人厌恶恐惧的目光司空见惯了,心中的戾气还没升起,就被云安安满眼的担忧给化解了。 她顺势靠在了云安安身上,一脸虚弱的样子。 “安安,我心口闷,手也酸,难受得都要说不出话了。” 被洛蔷薇徒手捞上来,硬生生挨了顿毒打的男人听到这话:“……” 本来这么冷的天跳进海里就是受罪,因此洛蔷薇一说云安安就信了。 云安安愧疚得不行,如果早知道沈秋玉竟然是想让把她扔海里,她怎么也不会答应洛蔷薇来顶替自己演这出戏。 “嗨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心疼上了?”洛蔷薇抱住云安安一顿蹭,“那水冷的,还好不是你跳进去,不然姐姐得心疼死。” 云安安被她蹭得长发都乱了,听言有些哭笑不得。 认识洛蔷薇这么多年,她都快对她时不时要占点便宜的行为习惯了。 “对了,安安,”洛蔷薇忽然看向沈秋玉和那个男人,右眼眯了起来,“这两个人你处理起来也麻烦,刚好我花园里还缺点东西,不如交给我好了。” “那就麻烦蔷薇姐了。”云安安自然知道洛蔷薇处理人的手段,必然不会良善到哪儿去。 但她也不是别人欺负到脸上来,还以礼还之的人。 沈秋玉陡然惊叫了起来,“不——云安安,你不能把我交给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到了她手里我还能活的成?!” “你不能把我交给她你不能——” 刺耳的尖叫声传入耳中,让云安安细眉微微蹙起。 她拦下了正要发作的洛蔷薇,蹲下身,明眸冰冷地看着沈秋玉。 “你还记得当年你们想要取走我这颗心脏的时候,我是怎么恳求你们的吗?” “最初那一年里,我每晚都会梦到自己的心脏被剖出的场景。”云安安红唇划开一抹冷笑,“沈秋玉,你总说我欠你,欠你们云家,你又何曾想过,你们欠我的来世也还不清。” 洛蔷薇一点点皱起了眉,看着沈秋玉的目光也越发冷了。 “你现在不是没死吗?!”沈秋玉双眼赤红,死死瞪着她,“我们当初要是害了你,你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云安安,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咀嚼着这四个字,云安安只觉得难以下咽。 她也不欲再跟沈秋玉浪费口水,站起了身来。 “让我看看,”洛蔷薇笑眯眯地抓住沈秋玉的头发,狠狠一扯,就把她硬生生扯到了自己面前来,低声说:“把你们送去做肥料,本夫人都嫌脏了我的园子。” 沈秋玉头皮扯痛,目露惊恐,此时近看着洛蔷薇如同罗刹的脸,心中有多恐惧,就对云安安有多憎恨。 “把他们带走。”洛蔷薇松开了沈秋玉的头发,对门外喊了声。 立刻便有人进来将趴在地上的沈秋玉和男人带离这里。 “云安安,你别以为你赢了!”沈秋玉回过头,目光阴狠地瞪着云安安的方向,“你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第789章 不想赏他这个脸 房门重新关上,将一切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见云安安细眉轻蹙,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模样,洛蔷薇揉了揉她的长发,想到她扮起自己时所做的一切,不由笑了出声。 “先前你还担心扮不好我,怕被拆穿,但就你在拍卖会上的表现,那些对你的身份存疑的人,现在恐怕都已经认定你的身份了。” 云安安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登时摇摇头。 “还不是你在耳机里提醒我来献宝的人有问题,我才想出杀鸡儆猴这一招来威慑他们。否则我是假扮的这件事早就被揭穿了。” 拍下医鉴孤本的那人看似是为了讨好黑蔷薇,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她的真实身份而已。 他们敢出面试探,云安安自然也敢出手还击。 那人虽然没死,不过在碧玺号靠岸前,他也别想醒过来了。 洛蔷薇不禁有些心热,伸手捏了捏云安安的脸颊,“要我说,你这朵小黑蔷薇丝毫不逊色姐姐。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来找我,我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这番话多年前她就曾对云安安说过,只可惜当时云安安拒绝了。 “蔷薇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云安安微囧,转身走到衣柜前取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一边推着洛蔷薇去浴室,“你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吧,现在天还不热,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洛蔷薇无奈地笑笑,“也就只有你才会想到,黑蔷薇也是会生病的人。” 换作旁人,对她是唯恐避之不及。 云安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笑而不语。 这次多亏了洛蔷薇帮忙,引蛇出洞的计划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只是……那个藏在沈秋玉身后,帮她逃离浊州,遮掩行踪,甚至于助她复仇的人,至今都没有露出马脚。 洛蔷薇还有事要办,无法在游轮上久待,不多时便随着来接她的手下一同离开了这里。 目送她的游艇离开后,云安安在甲板上吹了会风,望着波涛平静的海面,心思却一点点地翻涌起来。 直到皮肤温度都泛起了凉意,云安安抽回思绪,本想回房,却见两个保镖朝这边走来。 “夫人。”保镖站在距离云安安五步之外,恭敬地道:“温金先生想请您上十一层小聚,还请赏脸。” 温金? 洛蔷薇离开前,特地提醒过云安安要小心的几个人中,温金就是其中一位,轻易不能得罪。 思绪百转间,云安安抬手拨开腮边的一缕长发,嗓音懒慢:“本夫人今天心情不佳,不想赏他这个脸。” 两个保镖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脸色微变。 但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云安安便带着两个手下一同离开了这里。 两个保镖不敢对她加以阻拦,只得把这件事转达给温金先生。 不出半个小时,云安安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洛夫人,我是温金,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坐在房间落地窗前,翻阅着医鉴孤本的云安安红唇微扬,没有丝毫意外。 温金是厉害,但黑蔷薇若是表现得太弱势,反而会引起这只老狐狸的怀疑。 … 从碧玺号十层往上,都被温金包揽了下来,用于宴请贵客。 十一层内则涵盖了酒吧、赌场和射击场等多个销金场所。 温金亲自引领着云安安走进了射击场,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然而不等众人好奇她的身份,就在看见她眼角下的蔷薇印记时,纷纷变了脸色。 在场就没有不曾听说过黑蔷薇的人,只是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听说是个极其妖艳的美人,但因脸上有伤,是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到如今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黑蔷薇的模样。 可如今瞧着她露出的半张脸,果真如传闻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发觉那些原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云安安身上,雅特公主面色发青,对准前面的靶子,“嘭嘭”连开两枪,正中九环。 只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引来大家的惊叹。 走进这里之后,云安安先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围一圈,眸光最后停在了桌上放的枪械上面。 温金似有所觉,用一口流利的x语说:“早就听说夫人枪法了得,让多少男士都甘拜下风,不知道我今天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见识下?” “温金,你就这么对洛夫人提出要求,未免太失礼了。”两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走过来,面带笑容,眼底却闪着精光。 “夫人的枪法,又怎么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看到的?”灰色正装男人笑着附和。 云安安细眉微扬,黑纱下的明眸微微眯了起来,明夸实激,这些人想做什么? “我倒认为温金先生的要求很合理。”雅特公主摘掉护目镜,目光直指云安安的方向,“我们大家也都很想见识下黑蔷薇的风姿呢。” 温金侧过身来,看似温和地询问云安安:“夫人觉得呢?” “你们想看,那倒无妨。”云安安垂下眸,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拿起了一把枪,笑容微冷,“只要这后果,你们都承担得起。” 站在温金身边两个男人脸上笑意更浓了,目光中透着些许深意, “瞧夫人说的,我们只是想与夫人互相切磋一下枪技罢了。” “以夫人的身份,又怎么看的上这么简单的切磋?”雅特眼里闪过一丝讽笑,“不如加点筹码,这样才叫尽兴啊。” “雅特公主有什么好的建议?” 雅特笑了笑,看向云安安的眼神里满是挑衅:“倘若夫人赢了,可以任意提一个条件,让我们为您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倘若夫人输了……让我们看看夫人的真容,可好?” 这话一出,射击场内的氛围都凝固了一瞬,为雅特的大胆而提了口气。 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转向云安安,试图从她的脸上窥探出什么来。 谁也没想到,她竟是笑了,笑得人后脊发寒。 “雅特公主可知道看过我这张脸的人最终都如何了?” 雅特丝毫不惧,抬起下巴道:“夫人该不会是怕了吧?” 第790章 他认出她来了 之前在花园餐厅里和黑蔷薇呛声,回到房间后雅特惊惧了许久。 尤其是在听说黑蔷薇再拍卖会上杀了人后,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 可谁知眼前这个黑蔷薇根本就不是本尊,只是一个冒牌货! 真正的黑蔷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雅特就是笃信这点,才敢对传闻中的“黑蔷薇”出言不敬,逼她开枪。 从温金亲自来请自己时,云安安就已经猜到他另有目的,这一趟只怕危机重重。 但放在明面上的算计,总比背地里捅刀子的要容易对付,所以她来了。 “怕?”云安安淡淡扫了雅特一眼,慢悠悠地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黑蕾丝手套戴上,然后拿起桌上的cz75手枪,“雅特公主说的赌注,你们都没异议吧?” 温金笑着道,“夫人愿意赏脸已是难得,我们又怎么能反悔呢?” “很好,记住你们说的话。”云安安红唇勾起,极力忽视掉掌心不断渗出的汗水,握着枪朝向靶场,明眸冰冷。 如果她今天不开这一枪自证身份,这些人显而易见的,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纵然放她离开了,在这艘游轮上,他们想对她动手何尝找不到机会? 在暗处盯着她的人还没被揪出来,再来一堆明面上的,那她在游轮靠岸前的这几天,只怕是别想好过了…… 云安安握枪的纤指逐渐收拢,唇瓣抿得紧紧的,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雅特双手环胸站在旁边看着云安安保持不变的动作,眼底的嘲讽几乎快溢出来。 连黑蔷薇本人最拿手的绝技都没练好,也敢出来假扮? “夫人,你该不会是不敢……” 雅特挑衅的话还没说完,入口处便传来了一阵动静。 就连紧盯着云安安不放的温金和另外两个男人,也相继朝着入口那边看了过去。 谁知这一看,他们的双眼都险些给看出来。 “霍……霍先生?!” 从入口处沉步走来的男人身着纯黑色手工西装,身形如修竹,容颜若神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矜贵与优雅,就仿佛上个世纪的贵族。 近在眼前,却又高不可攀。 “霍先生竟然也来了!!” 雅特连自己刚才要对云安安说什么话都忘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所在的位置,脸上泛着薄红,毫不掩饰的爱慕与迷恋。 射击场上不乏有各国来的优雅女性,就连方才在温金和另两个男人面前都还算端的住。 可这会就差没压着嗓子,发出不太优雅的尖叫声了。 “霍先生,”温金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试探嘴脸,笑容满面地迎到霍司擎面前,用一口熟练的s国语说:“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天知道他费尽口舌,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这位先生连一句答复都不屑给他。 但温金不仅没有因此感到气愤,反而因为霍司擎肯赏光过来,而感到无比的荣幸。 抱有这种想法的自然不止温金一个,只是并不是谁都敢像温金一样上前去搭话罢了。 霍司擎略略颔首,狭眸里波澜不起,“闲来无事,顺路来看看。” “s国有句话,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温金用手掌朝向了云安安的方向,笑着说:“黑蔷薇洛夫人正在与我们切磋枪法,霍先生可有兴趣看一看?” 黑蔷薇名声带血,天性带煞,但凡听见她的名字,大多人都要闻之色变。 这些娇养在温室里的权贵子弟,也有与之切磋的胆量? 霍司擎稍起了一丝兴致,狭眸微掀,望向不远处那抹身影。 孰知那一袭黑裙,斜戴黑色礼帽的女人恰好转过身来,遥遥地与霍司擎深幽的眸子对上,她握抢的手都僵滞住了。 ——霍司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游轮上?! 同一时间,霍司擎略带兴味的墨眸缓缓眯起,一错不错地紧锁在那个掉色的小女人身上,眸底蕴藏的暗潮,修逐渐开始涌动。 云安安本来还抱有侥幸,对着她这张化过妆,和原来样貌截然不同的样子,霍司擎不一定认得出来她。 可当看见男人骤然冷下去的目光时,她就知道自己凉了。 他认出她来了! 一旁的雅特注意力一直系在霍司擎身上,又怎么会注意不到他一直在看云安安? 一个毁容的女人而已,她有什么好看的?! “夫人是忘记怎么开枪了吗?!”雅特的声音突然拔高,双眼死死地瞪着云安安,“还是说夫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枪!” 雅特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牵引了回来,这才想起,云安安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出一枪。 未免也太不像传闻中黑蔷薇的作风了…… 云安安正心虚着,就被突如其来的尖叫鸡声音吓了一跳,缓了缓,然后转头看向雅特。 只见她一脸嫉妒与不甘混杂的表情。 云安安不由挑眉,似有所感地看向了正朝着她走来的霍司擎,顿时就明白了雅特的嫉妒是从何而来。 “雅特公主着什么急?”云安安放下手中的枪,在霍司擎步至自己身旁时,纤手蓦地拽住了他的领带,踮起脚来。 陡然缩短的距离让云安安将此刻霍司擎狭眸中的薄怒,看得越发清晰。 她的小心肝抖了抖,也顾不得其他的,弧度优美的天鹅颈一扬,红唇便印在了霍司擎微凉的唇上。 场上登时便响起了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以及一阵大喊“不要”的拒绝声。 雅特为了监视云安安,以防止她动手脚,因此选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看她怎么开枪。 然而在打这个主意前,雅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变成杀狗贵宾席!! 她恨不得冲上去把云安安从霍司擎怀里撕下来,狠狠给她几巴掌解气! 这个贱人竟然敢染指她看上的男人—— 在场众人心思瞬息万变,如果说雅特是恨不得云安安立刻去死,那么温金就是恨不得自己跳海了。 云安安吻上去但霍司擎却没有推开她的那一刹那,温金就知道,他们必定关系匪浅! 第791章 倒戈相向 轻如羽毛的吻一触即离,云安安碎星点点的眸子里闪烁着讨好的意味,一边小声地对霍司擎叨叨叨。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这么多人在好歹我也是要面子的,你别拆穿我,好不好?” 不管三七二十一,认怂为上上策永远都是云安安的保命宗旨。 尽管男人周身泄露出的戾气和冷意并不浓,但云安安就是知道,他这回真的动怒了…… 霍司擎低眸凝着云安安被黑纱半遮的小脸,狭眸中阴云翻滚,喉结攒动了几下。 “给你两分钟。”他沉声道。 两分钟?! 云安安头皮一麻,两分钟连杀只猪都不够,她手上这还拿着枪啊!!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了眼咬牙切齿,却不敢上前的雅特一眼,明眸中星光淡去,逐渐变冷。 “雅特公主可要看好了。” 不等雅特开口反击,只听见五声枪响连发,生生地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五发子弹,每发十环,一共五十环!”工作人员检查过靶子后,高声公式了结果。 射击场内顿时一片死寂。 五发子弹,每发都是十环,其实都不算什么,在场许多人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可关键是—— 云安安从头到尾都是闭着眼开的枪!! 聚集在射击场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这项运动上颇有天赋,能够百步穿杨的厉害人物? 但要说闭着眼也能每发子弹正中红心,在场的人中,除了霍司擎以外,几乎没有哪个人能做得到。 “这怎么可能……”有人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低呼。 “温金先生的脸应该很痛吧,拿射击试探黑蔷薇,却没想到她就是黑蔷薇本尊,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枪技?” “她是不是黑蔷薇本尊我已经不在乎了,总之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她好飒啊,刚才开枪的时候帅气极了!” “……” 绵绵不断的议论声传入雅特耳中,让她本来就发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双眼像是喷发的火山似的,妒火不断滋长。 这不可能! 真正的黑蔷薇明明被困在斯里密林,怎么可能是这个女人! 雅特一边想要说服自己相信云安安不是黑蔷薇,大脑一边却在分散思维,告诉她如果这都不是黑蔷薇,还有谁是?! 越想雅特的脸就越白,身体抖如筛糠。 “居然……全都中了?”云安安原本还想着如果失败,大不了还有霍司擎给她撑腰,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 五发子弹,全都正中红心! 云安安碍于形象没有蹦哒起来,拉着霍司擎的手臂不停晃动,“阿擎阿擎,你刚才看见没有?我厉不厉害,棒不棒?” 凝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欢喜模样,霍司擎薄唇勾起,一缕笑意很快便隐去。 饶是他也未曾料到,云安安的枪法竟会如此之好。 她开枪时动作利落干脆,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飒爽得与平日里那只爱撒娇的娇气包,仿佛不是同一人。 而这样的本领,绝非一天两天能够练就的。 那么,又是谁教她的? 霍司擎眉心轻拢,冷峻的俊颜上掠过一丝深意,转瞬即逝。 他抬起手,揉着云安安的脑袋,如她所愿地道:“看见了,很厉害。” 云安安新月一般弯起的眸子顿时更亮了,然后才重拾高冷的姿态,语调淡淡地对已经石化住的温金说:“你们先比着,若是谁能超过本夫人,再来找我兑现承诺。” 说完,她便挽着霍司擎的手与他一同离开了此处。 温金一脸土色地看着他们背影,想叹口气都叹不出来。 别说他们无法超过黑蔷薇刚才露的那一手,就算是把游轮上的人都请过来比一圈,也没有人能超过她。 除非他们能请动霍先生。 但以黑蔷薇和霍先生的关系,他们是多没有逼数才会那么干? “雅特公主,”温金沉下声音,面露失望地看着满脸失神的雅特,“你不该不知分寸地挑衅夫人,还将我们所有人都拖下了水去。” 现在好了,他们所有人都欠黑蔷薇一个条件。 谁又知道黑蔷薇会利用那个条件做出什么事情来? 议论纷纷的众人听到温金的话,恍然想起来雅特之前说过的话,心中又惊又怒。 “雅特公主,你明知道黑蔷薇不好惹为什么还要连累我们所有人?你知道我们全部人加起来,涉及了多少个家族吗?” “你好端端为什么要说加筹码?加也就加了,可你听听你对黑蔷薇提出的是什么条件?让她露出真容?你也不怕被吓死!” “完了完了,我爸妈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剥了我的皮的!!” “你们——”雅特怒目圆睁,气的浑身发抖。 这些人前不久还在讨好她奉承她,现在竟然都倒戈相向,开始讨伐起她来! 她可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黑蔷薇那个寡妇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怕得罪黑蔷薇,就不怕得罪她?! 射击场的另一边入口。 一个穿着休闲的金发男人单手撑在墙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站在他身后的手下见他迟迟不进去,便问:“老板,雅特公主这回得罪了黑蔷薇,我们要不要……” “黑蔷薇?”金发男人双手环胸,嘴角挑起一丝饶有兴味的笑,“的确是朵带刺的蔷薇花,只不过……还不够黑。” “您的意思是?” 金发男人不无可惜地道:“如果换作我,那五发子弹,必有一发会正中雅特的头部。” 杀鸡儆猴,总得见点真血。 这朵小蔷薇,手段还是太温柔了。 … 射击场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云安安并不关心。 因为她此刻根本没有余力去关心旁的事情。 房门闭拢的瞬间,她就被霍司擎欺身压在了冷硬的门板上,娇小的身躯被困在他的双臂之间,逃无可逃。 云安安一个抖机灵想蹲下身逃跑,却被他滚烫的掌心掐住了腰,俯首重重地咬了她的唇一下。 “出差?”略微嘶哑的嗓音摻杂着不易察觉的危险,与拂过云安安腮边的吐息一般,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颤栗。 第792章 是该好好补补 “我可以解释……”云安安哪能想到翻车翻的这么快,有些磕巴地说出这一句,就不知该怎么接下一句了。 她都来到地球另一端的国家了,还能被他给逮住。 老天爷是成心和她作对的吧?? 察觉到云安安的紧张,霍司擎薄唇间溢出一声浅笑,深暗的狭眸凝着她褪下外套后,仅穿一件紧贴身体曲线的黑裙的模样。 如雪般剔透无暇的肌肤在黑色的衬托下,好似散发着一层浅浅的柔光,更显得娇娆生媚。 半点不似刚才那个冷淡散漫,且高高在上的黑蔷薇。 过于强烈的极端反差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竟难得的勾出了霍司擎深埋在血液里的疯狂。 “倒不知道夫人的枪法如此出众。”男人声线里隐有戏谑,那双漆黑如夜的狭眸半眯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但他滚烫的掌心附着云安安的细腰游弋往上,随之长指轻拢时,登时便惹得她敏感一颤。 云安安被他深炽的目光烫得心里发慌,立即撇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哪及得上霍先生枪法了得?” 她第一次碰枪,还是他亲自教的…… 只不过这件事太久远,大抵他早就已经忘了。 “夫人谬赞了。”霍司擎淡淡道。 下一秒,云安安只感觉颈部拂过些许热气,她怕痒地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朝他看去。 谁知唇瓣不小心擦过他弧度性感的喉结,她整个人都微微愣住了。 霍司擎狭眸陡然一沉,敛藏在眸底的危险与兽性,顷刻间便从边缘渗出了几分,浓烈得让人不可直视。 未等云安安陷入从前的思绪中,一道触电似的酥麻感忽的传遍了她的全身。 她惊慌地抬眸,就见霍司擎此刻望着她的幽眸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如同霎那间挣脱囚笼的野兽,势不可挡。 云安安被他的目光注视得心尖直颤,禁不住地想要缩回安全区域,但身后就是门板,她退无可退。 “我不是故……” 试图求饶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封缄在了男人微烫的吻中。 门板后的狭窄空间里气温不断攀升,伴随着衣物落地的轻响,使得房内本就幽暗的光线越发迷离,徒增暧昧。 … 翌日晚上。 壁灯散发出的光芒柔和地笼罩在床上的娇小人儿身上。 她侧躺在床的边缘,双手紧紧拥着软被,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掩在墨发下,细眉蹙着几分困倦之色,脸颊更是嫣红得不像话。 而她裸露在被子外的雪肤上红痕遍布,多看两眼都让人觉得脸红心跳不已。 云安安懒洋洋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眸光转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她掀开被子正想起床,却在看见被子下自己身体上的痕迹时,本就嫣红的脸蛋差点能够滴出血来。 她身上很清爽,也没有半点粘腻感,应该是霍司擎替她清洗过。 但这也抵消不了他昨晚所做的一切! “……禽兽!”云安安红着脸骂了声,强忍着腰和双腿间的酸软,裹着被子慢吞吞地挪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置物架上,放着霍司擎让人为她准备的衣物和鞋子,都是全新的,连包装盒都还未拆开。 云安安沐浴后换好衣服出来,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然后走出了卧室。 刚走出去,她便看见霍司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上放着台轻薄的笔记本,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趿拉着拖鞋走路的声音刚传来,霍司擎便打了个手势暂停会议,然后侧首朝着云安安的方向望去。 “醒了?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等下再去吃晚餐。” 云安安瞅着他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疲倦的模样,不忿的同时还有些心酸。 同样是折腾到那么晚,他甚至比她还要更晚睡一些,凭什么他一点都不累?? “我不!”云安安一下小脾气上来了,说什么都不好,抱住霍司擎的脖子就开始撒泼,“我就要现在去吃!你要是不陪我我就去找别人陪!” 眼看着boss突然被一个女人从身后抱住,视频里的k.s高层们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恍惚。 这个女人……是在向boss发脾气吗? 她就不怕被boss解决掉吗? 然而霍司擎下一秒说的话,当场就让这些高层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 “今晚的会议挪到明天,散会。” … 餐厅内。 云安安没有再以黑蔷薇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一来为了避免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时刻都要警醒着昨天那样的事再发生。 二来……她突然对黑裙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然而云安安没想到的是,就算换下黑蔷薇的装扮,流连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没有减少过。 ——只因她身侧的男人。 “喝汤。”霍司擎眉眼疏淡,周围的视线并没有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波动,举止优雅地替云安安夹菜舀汤。 大抵是被他的镇静传染了,云安安心里的不自在也被悄然抹平,接过他递来的汤碗。 然而下一秒她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小声嘀咕道:“游轮上都没有s国厨师吗?我想念麻辣小龙虾和毛血旺了。” “刚睡醒吃得下?”霍司擎挑眉看她。 “昨晚消耗了那么多热量,我总得从别的方面补回来吧?”云安安然后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托那些厨师的福,这几天我都不用努力收腹了。” 天知道这几天吃西餐吃得她都快变成西餐了。 闻言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促狭的笑,“嗯,是该好好补补。” 这一补,云安安的吃货属性就彻底藏不住了。 坐在他们位置附近的淑女们浅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刀叉,优雅地表示自己已经吃饱。 但云安安不一样,她一个人就解决了两人份的小龙虾和羊小排,一碗米饭还有玉米汤,再加双份餐后甜品…… “哐当。”不知哪位淑女手中的刀叉掉落在了桌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云安安浑然未觉旁人的眼光,抿着嘴里软糯得快要化开的蛋糕,一本满足地眯起了双眸。 第793章 轻薄 “这么好吃?”睨着她双腮鼓鼓,满脸幸福的模样,霍司擎薄唇勾了勾,小家伙未免太容易满足了。 只是这么看着她吃,都会觉得食欲大增。 “不好吃,只是我的嘴巴说太寂寞了,也想有人来陪。。”云安安矢口否认,一边吃掉最后一口蛋糕。 就在这时,带着几分兴味的男声忽然插入了进来:“霍总,好久不见。” 金发男人信步走来,许是从未见过霍司擎身边出现女人,视线在云安安身上停留了数秒。 还未看个真切,一道冷冽逼人的目光袭来,迫使金发男人将眼睛从云安安脸上移开了,笑着回望,“听说霍总昨天出现在射击场上,就被黑蔷薇给轻薄了去,怎么今天身旁却换了位佳人?” 轻……轻薄?!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差点被金发男人的措辞给噎到了。 “你看起来很闲?”霍司擎将玻璃杯推向云安安手边,语调淡漠地答了句。 “的确是得了闲,在楼上组了个赌局,特地来请霍总移步,不知霍总意下如何?” “没空。” 被拒绝了金发男人也未气恼,脸上的笑容反倒更深了,“霍总一定会感兴趣的。今天大家出的筹码都相当了得,好比说……边欧以南那块地。” 霍氏集团对那块地相当看重,这关系着下半年的基站建设计划能否顺利启动。 但边欧政府迟迟不肯松口,因此霍氏仍在隐秘地与对方接洽中。 霍司擎幽邃的狭眸微眯,薄唇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啊。” … 楼上赌场。 清场后这里便只剩靠窗的赌桌四周还坐着人。 这里的窗户呈全透明状,能够全方位地观赏海面的风景,若是运气好,还能看见鲸鱼跃出海面的壮观情景。 只是此刻的赌桌上,却并不似外面的风景那般温和,处处暗藏着陷阱与杀机。 起初他们开的赌注还算正常,只是金钱或珠宝股份一类。 但赌到后面,竟然变成了人—— “哈哈,能从卡森教父手中赢来这么美艳的女伴,还真是不容易啊。”最右侧的伊姆斯扳回一局,迫不及待地将卡森,也就是金发男人的女伴抢了过去。 他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对着那位性感女郎亲了好几口。 女郎哪里肯当伊姆斯这种人的女伴,但也知道自己没可能再换回卡森身边,只得忍下来。 眼前的场景看得云安安一阵不适,细眉还未蹙起,就听见霍司擎缓声开口警告。 “谁若是不想收敛,带坏了我的小朋友,我不介意将他送去喂鲨鱼。” 此话一出,伊姆斯不断揩油的手立刻就僵住了,犹豫了会儿,没再明着对那位女郎动手动脚。 卡森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笑着说:“原以为霍总是不喜女色,才拒拿女伴当赌注,原来竟是因为舍不得身旁的佳人啊。” 他们原先还想借着刚才的赌局把这美人从霍司擎手里抢过来,毕竟只是个女伴,应该也无足轻重。 但谁知,这个女伴在霍司擎心里的地位会重要到,他根本就没有要拿她当赌注的意思。 甚至还不允许他们当着她的面乱来,以免带坏她。 伊姆斯心里操蛋极了,霍司擎带来的哪儿是女伴,分明是女儿! “这样玩可就没意思了。”坐在左侧的奥斯汀邪笑道,“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玩,多没意思,不如换个玩法。” “怎么换?” 奥斯汀接着说:“让这些女伴代我们来玩,规则不变,一局定胜负。至于赌注么……也不为难这些美人,谁输了,就陪赢的人一周,怎么样?” “好啊,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玩法。”卡森率先同意了,目光别有深意地瞥了眼云安安。 他们身边的女伴,虽谈不上精通赌术,但至少,也比一朵白纸似的娇花强。 唯一的问题,就是霍司擎会不会答应了…… 伊姆斯摊摊手,“我也没意见,就看霍总的意思了。” “霍总觉得呢?” 霍司擎低眸望着靠在自己怀中的云安安,清冷的俊颜上覆着淡淡的笑意,“想不想玩?” “人家非要把脸凑上来给咱们打,总不能辜负了他们一番美意不是?”云安安懒绵绵地直起身来,轻笑了声。 卡森和其余几人并不懂s国语,但从霍司擎和云安安的表情上看,多少也能体会过来。 “霍总的女伴玩过这种牌吗?需不需要我们为你讲解一下规则?”奥斯汀看似好心地问。 云安安微微摇头,“没玩过,不用。” 奥斯汀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讥笑,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女伴,“宝贝,只要赢了这局,你想要跟你我都买给你。” “真的?那人家可就大胆玩了。”女伴咯咯直笑。 赌局很快开始,荷官有条不紊地发牌。 奥斯汀的女伴眼神不住地往云安安那边瞥,在看见她细眉紧蹙,看着手中的牌面露迷茫的模样,顿时放心了许多。 一个不会玩牌的人,她就算是瞎打,也能赢得过她。 “霍总的女伴好像不太懂怎么玩牌,霍总要不要过去帮一下?”卡森也发现了这点,故意问道。 “不劳费心。”霍司擎沉静的目光定格在云安安身上,淡淡地回绝了卡森。 卡森也不介意,那双碧绿的眼里暗光闪烁,隐隐有几分阴邪的意味。 霍司擎的女人啊……还真是期待。 谁知就在这时,赌局结束了。 卡森和奥斯汀脸上皆是露出了笑容,走上前去询问,“怎样?是谁赢了?” 不必问也知道,不是艾米尔就是琪娜,怎么也不可能会是…… “是这位小姐。”奥斯汀的女伴艾米尔脸都是青的,不情不愿地指向了云安安。 见小家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霍司擎眸中的笑意愈发浓烈了。 怎么可能?! 奥斯汀差点把这句话喊出来,皱着眉质问艾米尔:“你们连一个没玩过牌的人都赢不了,是在拿我寻开心不成?!” 听到这话,卡森身边的琪娜小声回他:“她看起来是不像玩过这种牌的人,我们本来也能赢的,可谁知道她居然会算牌……” 第794章 他们不敢 要她们也会算牌,早就从赌场发家致富了,谁还会来给他们当女伴?? 卡森碧眼中浮动着些许惊讶,看着重新投入霍司擎怀里的云安安,眼底一片深意。 “没想到竟然是霍总的女伴赢了,按之前的约定,输了的人要陪赢……” 卡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安安打断了,“那倒不必,几位一没我家亲爱的帅,二没我家亲爱的温柔体贴,三没我家亲爱的顺眼,就还是不要给我添堵了。” 霍司擎冷峻的面容上看似毫无变化,实则狭眸中噙着的笑,仿佛能将寒霜融化了。 没想到他在小家伙心目中……是既温柔体贴,又英俊顺眼的? 但卡森脸上的笑容就险些维持不住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瞎了? 他们哪个不比霍司擎这个禁欲阎王温柔体贴? “这样,那你想要什么?”卡森调整好面部表情,问道,“我们可以给你很多金银珠宝,甚至是钻石矿脉。” “我也不为难你们,”云安安学着刚才奥斯汀的口吻,一字一句道:“只是不知道,你们自己觉得自己的一周时间值多少钱,能用什么来抵换了。” 奥斯汀和伊姆斯的脸色变了变,不知为什么,竟从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身上,捕捉到了和霍司擎如出一辙的狡诈。 如果云安安落在他们手里,这一周他们想对她做什么,那还不是看他们的心情。 但现在他们落在了云安安手里,就与被霍司擎捏住软肋没有什么两样…… “我用边欧以南的那块地来做交换,不知霍总和这位小姐意向如何?”卡森面上的笑已经维系不住,声音发沉。 他用那块地做诱饵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玩脱手。 如果是败给了霍司擎,他也无话可说。 偏偏是个被他小瞧了的女人…… “阿擎,你觉得怎么样?”云安安偏头问霍司擎。 霍司擎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嗓音淡静:“你的东西,随你处置。” 卡森眼睛眯了眯。 “只是一块地而已,对我来说分文不值。”云安安将手塞进了霍司擎大衣的口袋里取暖,笑眯眯地说:“但是没关系,也不是人人都很值钱的,认清楚自己的价值很重要。” “……”看着云安安竟然还嫌弃起了自己那块地,卡森怒极反笑,碧眼中的怒气浓过了兴味,“这位小姐真是伶牙俐齿。” 先前霍氏集团想要以南那块地,还要看他肯不肯给。 现在他肯给,却反遭了云安安的嫌弃。 霍阎王究竟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刁钻的女人?! 见卡森都把边欧那块地给赔出去了,奥斯汀和伊姆斯也只能忍着心在滴血的痛,留下东西然后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云安安将那份葡萄酒庄土地归属权合同,还有矿脉合同捧给了霍司擎。 “我还以为他们会耍赖呢,反正没凭没据的,我也奈何不了他们。” 霍司擎凝着她献宝似的模样,薄唇溢出声悦耳的轻笑,“他们不敢。” 就算是心在滴血,他们也不敢赖账。 云安安自然也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敢那么做,是因为霍司擎的关系。 但小瞧了她,也是他们惨败的原因之一。 她的确不曾玩过这种牌,但刚才坐在霍司擎身边看了一轮又一轮,多少都把规则给摸清了。 更何况……霍司擎坐在赌桌前时,就已经把赢牌的技巧传达给她了。 “你是不是猜到他们会打这个主意,所以刚才故意教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云安安脑袋里白光一闪。 霍司擎神情淡淡,狭眸却幽深得令人心惊,“你说呢?” 云安安吞噎了下,怂巴巴地缩了缩脖子,“……你太可怕了。” … 深夜的帝都。 颜家灯火通明,书房里时至凌晨也仍然亮着灯。 “最迟明天,这件事情就会被公布出去,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家主回到国内,我们很难再找到机会动手。”颜贺海将信息发送出去,对面前的颜觅意叮嘱道。 颜觅意皱了下眉,“爸,这样真的好么?如果引起家主的厌恶……” “那不重要。”颜贺海摆手,“家主不可能永远都不娶妻,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 “……我不能。”颜觅意咬着唇,看着颜贺海桌上的东西,心中喜忧参半。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家主了。 所以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前,她不想轻易做出任何会引起他厌烦的事情。 可是这次……他和云安安一同踏上了碧玺号游轮。 等到七天之后他们再回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因此重归于好了? 她不能再等了。 颜贺海刷新了几次手机界面,上面却都没有动静,语气都带着怒气。 “这些营销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拿了钱也不好好办事,两天过去了网上竟然还连一点消息都会没看见!” 颜觅意眼神微闪,想起了之前洛爻和洛离说过的话。 【小少爷似乎对每种武器都十分了解,虽然难以相信,但我们猜测那些图纸都是由他亲手绘制的。】 【他还极其擅长电脑技术,8号别墅的警报系统就是他亲自研发出来的。】 这些消息无法在网络上显示,会不会和云安安的儿子有关? 想了想,颜觅意说:“爸,我认识几位黑客,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的,找水军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颜贺海也有些心烦,听她这么过便点点头,“也好,那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要留下痕迹。” “我懂的。” … 游轮上。 房间那面透明的玻璃窗上映着波涛麟麟,时而有海鸥掠过。 原定要去海底通道参观的计划,也因为云安安大姨妈突然造访被取消。 还被被霍司擎勒令待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能去。 云安安贴好药贴换了身衣服走出浴室,就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云安安刚想往床上倒的动作一收,心有烦躁地跑去开门了。 门一开,云安安还没看清楚是谁,就感觉到怀里一重。 第795章 你想要我的命? 一具柔软的女性躯体覆压在云安安怀里不说,她的双臂还紧紧地攀附着云安安的肩膀,一个劲往云安安身上贴不说,还一个劲的蹭。 云安安顿时就懵了。 她这是……被一个女人给非礼了?! “霍先生……”扒拉在云安安怀里的女人娇滴滴开口,“我的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借你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呢?” 云安安:“……” 原来是朵栽错怀的烂桃花。 “雅特公主,能麻烦你从我的身上离开吗。”云安安嘴角轻抽,忍无可忍地开口。 不停地用足背去勾蹭云安安大腿的女人浑身一僵,整个人触电似的从她身上退开好几步,瞪着眼看她。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霍先生的房间里?!”雅特脸色阵青阵红,也顾不得去拉掉下肩去的外套,尖声质问云安安。 云安安上下打量了一眼雅特的装扮,性感的三点式比基尼,外面搭了件薄薄的外套,肩膀半露的样子的确很勾人。 也难怪敢来霍司擎的房门前投怀送抱了。 云安安不爽地眯了眯眼,“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大半夜不睡觉穿着比基尼来我未婚夫的门前,想做什么?” 未婚夫?! 雅特咬牙,“你说霍先生是你的未婚夫,经过霍先生的同意了吗?” 那天在射击场上,黑蔷薇主动亲吻了霍先生都没有招来他的打击报复。 雅特才会铤而走险,准备利用自己的美色去勾引霍司擎。 但谁知全都被这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女人给破坏了! “我警告你,离霍先生远一点!”雅特裹着外套上前几步,手指用力地戳向云安安的肩膀,目露势在必得的光,“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识相点” 云安安抬手抓住了她的手指,然后用力一扳—— “啊——” 吃痛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走廊。 云安安纤指收拢,微微偏头,靠近雅特耳边,红唇划开一抹笑,“不好意思,他是我的。” 说完,云安安便将雅特一推,潇洒地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雅特倒退数步靠在墙壁边上,脸色痛苦到扭曲,一动不敢动那根被用力扳过的手指,嘴里不断地吸着气。 从小娇生惯养的雅特哪里受得了这种痛,牙齿都在哆嗦。 她憎恨地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忍着痛离开了这里。 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一定不会!! … 夜深。 房门悄然打开,一抹修长如竹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携着满身的霜露,以及淡淡的海风咸湿气息,扑面而来。 他边往里走,边解开西装外套上的纽扣。 孰知刚解到一半,黑暗中一道虚影猛地扑到了他身上。 霍司擎狭眸一紧,掌心稳稳地托扶住了她的身子,低声轻斥:“摔着了别又喊疼。” 云安安没有回答他,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了他起伏的性感喉结。 男人蓦然一滞,昏暗中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霎时暗色翻滚,衬得他轮廓深邃的五官愈发迫人了。 但云安安看不见,也没有发觉。 她就像是一只娇蛮任性的小兽,素白的贝齿在男人喉结,锁骨,肩线甚至是胸膛上,啃咬出一个又一个痕迹。 带着些许湿意的红唇依依不饶,不断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霍司擎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两下,握着她香肩的掌心渐渐收紧,下腹紧绷而燥热。 平日里云安安轻轻一个吻送上来,都足以令他疯狂失控。 更遑论此刻她故意勾引,便如星火落在浇了油的草原上,情欲一发不可收拾地燃烧了起来。 他狭长的眼尾因着隐忍而略微泛红,薄唇紧抿成一线,在云安试图解开他的衬衫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回了卧室里。 卧室里亮着壁灯,不似客厅里那般光线昏暗。 是以霍司擎能够清晰直观地看清云安安此刻的模样—— 柔和的光晕中,只见她穿着件抹胸黑裙,腰间收紧,束出那一抹纤腰不堪盈盈一握,往下一双瓷白的细腿包裹在蕾丝丝袜中,媚色撩人。 她的发间还戴着一对猫耳,打着卷的墨发慵懒地散落在她的香肩上,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娇娆明艳,粉面含春,连眼尾都浸着几分勾人的色彩。 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媚态横生。 霍司擎微重的呼吸滞了滞,狭眸中翻涌层叠的墨色几欲溢出,眸底甚至隐隐透着抹猩红。 “云安安。”他的嗓音低沉得沙哑,磨得人耳际酥麻,“你想要我的命?” “你不喜欢吗?”云安安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明眸里张扬着笑意。 随着她一动,身后的长尾也被带了起来,不经意地擦过霍司擎的腰侧。 男人眸底深处的暗潮喷薄而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身下,狠狠地吻住了她娇嫩的唇瓣。 云安安吃痛地呜咽了声,细眉轻轻蹙起,很快又展开,平添了几分欢悦。 水声交融,场面即将不可控之际—— 云安安伸手抵住霍司擎的胸膛,短暂地制止了他一瞬,那双水雾般的眸子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差点忘了,我大姨妈刚来,正难受呢,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自霍司擎狭眸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因着她这句话而凝滞了几秒,面庞上的欲色也稍减了几分。 他直勾勾地凝着女人强忍着窃喜与得意的小脸,嗓音嘶哑,“……你是故意的。” 怪不得她今天会这么主动热情,像只小野猫似的在他身上点火。 原来是有恃无恐…… 瞧着霍司擎忽而暗沉下去的目光,云安安心底怂了怂,但一想起雅特那一出,就硬气了起来。 “谁说的,我没有,你别乱说!” “没有?”霍司擎低哑地重复了句,那张一贯冷峻,不近人情的脸庞上透着些邪肆。 他握住云安安的小手,望着她的漆黑狭眸里皆是幽幽的光泽,“小姑娘,勾了人就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云安安被他那声“小姑娘”酥麻了耳朵,还没答话,整个人就被拉到了他的身前。 第796章 下毒 夜色更浓,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麝香气息。 光线从浴室门的缝隙中漏了出来。 云安安咸鱼似的躺在床上,半晌才揉着酸疼的右手坐了起来,下床。 她捡起地上那件被撕得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黑裙,还有那根会自动摇摆的猫尾,然后全都塞进了垃圾桶里去! 这套制服是她来x国之前,苏酥偷偷塞进她行李箱里的。 云安安一直把它压在箱底,没想到今晚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惩罚霍司擎的目的是达到了,但她也把自己的手给搭进去了…… 云安安累得要命,恨不得倒头就睡,但肚子却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磨得她怎么也无视不了。 只好爬起来叫了客房服务,顺便处理下助手发来的工作信息。 小团子这几天倒是乖得不行,云安安起初还担心他会想办法悄么么跟过来,特地没告诉他自己去了哪儿出差。 不过这下倒是可以放心了。 十分钟后餐品被送了过来,云安安迫不及待地卷起一叉子意面,刚要送进嘴里,她的脸色忽的凝住了。 这味道…… 云安安将叉子一扔,转身去取来了自己的针包,把一根银针刺进了意大利面里。 不一会儿,针尖就黑了。 云安安依次用新的银针测试了一遍桌上的餐品,结果,竟没有一盘食物是无毒的…… 浴室门在这时打开来,墨发半湿的霍司擎从里面走出来。 视线捕捉到呆站在沙发前的云安安,他眉宇微拧,朝她走去。 “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扫过耳际,云安安一转头便对上了霍司擎幽深如夜的眸子,怔忪了两秒,才拿着银针给他看。 “食物里有毒,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云安安细眉紧蹙。 霍司擎狭眸里划过一丝冷然,“我会让人去查,要不要吃点别的?” “他们一次没有下毒成功,还会有第二次,保险起见还是别了。” 说起来云安安就气,“他们下毒的手法能不能高明一点?在门把手上涂毒它不香吗?干嘛糟蹋食物?” 霍司擎紧拧的眉宇略微松开,望着她愤愤不平的模样,薄唇随之勾了起来,“小馋猫。” 云安安双颊鼓起,“珍惜粮食,人人有责!” “你想吃什么?” “面,麻辣炒面。”想到一口都没能吃上的意面,云安安脱口而出。 霍司擎微微颔首,而后将袖口挽起,朝着厨房走去。 “你难道要亲自下厨做给我吃?” “你也可以选择一直饿着。” “……我吃!” 约莫半小时后,两碗牛肉汤面被端到了桌上。 云安安盘着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接过霍司擎递来的干净筷子,一边嘀咕:“明明麻辣炒面更好吃的说。” 霍司擎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看看几点了。” 云安安嘴馋大半夜起来给自己加餐,吃一些重口的食物,以至于第二天肚子疼的教训可不少。 更何况她刚才就说例假来了,还难受着,霍司擎自然不可能会给她做那些刺激性的食物。 牛肉汤面正好能暖暖胃,也不会太刺激。 吃不到想吃的,云安安有些怨念,不情不愿地卷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鲜香味浓汤汁和着劲道的面条,顷刻间让她的味蕾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云安安双眸一亮,她之前不是没吃过霍司擎亲手做的食物,但这次似乎尤为的美味。 她瞬间就把麻辣炒面给抛诸脑后,欢快地吸溜起这碗面来。 “慢点,你想噎着?”霍司擎拿着餐巾给她擦拭嘴角,见她的大汤碗里面已经少了一半,狭眸不禁睨向她平坦的腹部。 也不知道她那里究竟是怎么装的下那么多食物的。 好在他也养的起她。 热腾腾的一碗面进胃,云安安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我觉得吧,你要是哪天不开公司了,去开家餐厅,生意肯定火爆。” 这话要是被霍氏和k.s的人听见,只怕得哭出来。 霍司擎薄唇淡勾,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嘴角,“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亲自下厨。” 而云安安是例外而已。 云安安小脸微红,末了抬起头来,故作镇定地说:“你都用忽悠的把我忽悠成你的未婚妻了,不对我好点,万一我跟别人跑了你岂不是不划算?” 这个男人不愧是谈判桌上的帝王。 求个婚也能把人给弄得晕头转向,被牵着鼻子走的。 霍司擎淡淡一笑,掌心不轻不重地揉着她酸疼的手腕,漫声道:“的确不划算。所以你若是跑了,我便将你捉回来,” “捉回来之后呢?”云安安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双眸危险地眯起。 “腿打断。” 云安安:“……”她只是说说而已,真的。 做他的未婚妻还得自带保险的?? 时钟悄然走到了凌晨三点半。 云安安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半小时,终于顶不住趴床上睡着了。 霍司擎将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扯出来,盖好在她身上,又将刚充好电的暖宝宝放在了她的小腹的位置。 做好这一切,他方才走出卧室。 “家主,我们已经查验过餐厅到这里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菜里动手脚的蛛丝马迹。”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里,恭敬地禀报:“做菜的厨师也是我们的人,不太可能会动手脚。” “餐厅里的食材查过了吗?”霍司擎从冰箱里拿了罐装咖啡,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暗卫摇摇头,“还没有。” 霍司擎喉结滚动,而后沉声道:“好好检查一遍厨房里的东西,再来向我汇报。” “是!” … 翌日清晨,海面翻起了层层大浪。 云安安醒来发现霍司擎并不在房内,正打算洗漱好之后出去找他。 谁知刚出房门,她就看见两个人倒在墙角的地方,口吐白沫,身体轻微地抽搐着,一旁的服务生大惊失色地开始喊人。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云安安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去给其中一人把脉。 第797章 游轮沦陷 “他们就跟其他客人一样,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吐白沫晕过去了……”服务生慌得语不成句,听得人云里雾里。 云安安捕捉到他话里的重要信息,立即问:“其他客人怎么了?也和他们一样是食物中毒吗?” 服务生用力地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从今早开始,游轮上就有将近两百多位客人出现了疑似中毒的症状,毒物来源还在调查当中。 而游轮上的医务室根本不足以一次性应付那么多中毒的客人,因此船方已经联系好医院,预备在靠岸后把这些客人送到医院里进行救治。 “你去取一些饮用水过来,尽快。”说完这句话,云安安起身跑回了房间里。 “好,好的。”服务生连忙照她的话,拿了几瓶矿泉水过来。 很快,她拿着医药箱回到这里,捏着其中一个人的脸,把一颗解毒药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把矿泉水倒进他嘴里。 云安安又走到另一个人面前,如法炮制了一遍。 没过多久,那两个满脸惨白的女客人就醒了过来,胃里还是一阵绞痛,想吐的欲望很强烈。 “你们体内的毒素比较多,排毒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内多喝水,尽快把毒排出来就没事了。”云安安把药瓶收回医药箱里,对她们嘱咐了一句。 那两个女客人讷讷的没有回答,显然还没回复过来。 云安安站起来,转头对服务生道,“带我去看看情况。” 服务生心里一阵惊奇,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好的,请您跟我来。” … 现场的情况远比服务生形容的还要惨烈。 所有中毒的客人都被聚集到了五楼,安保人员正在其他楼层检查毒物反应,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医务室的药物已经告急,而游轮至少还要六七个小时才能靠岸,听到这个消息的客人只觉眼前一黑。 中毒带来的反应让他们没有力气去闹,但四肢瘫软,胃部绞痛的感觉却让他们不断坠入了恐慌中。 云安安跟着服务生来到五楼,看到的就是大厅里躺满了中毒客人,大多都奄奄一息的惨况。 他们既然是今天早上才出现的中毒症状,那就说明…… 是在昨晚才中的毒。 云安安想起昨晚被验出毒的餐品,细眉蹙了起来,她险些也中了招。 她带的解毒药并不多,寥寥几十颗根本救不了这么多人。 针灸解毒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中毒深的人未必等得起。 但国外的游轮上又怎么会有中草药这种东西…… 思绪百转,云安安对服务生道:“能不能帮我把小孩和中毒较深的客人聚集到一起,先救他们。” 服务生立刻把情况和安保人员说清楚,让他们按照云安安的意思去做。 起初他们还想确认云安安有没有医生执照,是不是在乱来。 在听到那句“我是云画”后,所以怀疑都烟消云散,被惊喜取代。 从出事到现在他们就一直在找云画,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没想到却刚好在这里碰上了。 解毒药的药效发挥得很快,中毒浅的人醒的比较快,但中毒深的人则还在昏迷中,只是身体抽搐的症状减轻了很多。 看见这一幕,那些无力地躺着等待治疗的客人们顿时眼睛发亮,用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跑向了这边。 “shirt!再不救我我就要死了!不管有什么药先给我用,我可以给你们任何报酬!” “我们也中毒了!什么时候轮到给我们治?!” “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 死寂的大厅里很快乱成了一团,好在安保人员一直在维护秩序,而云安安身边又有暗卫在,是以没有人能靠近她身边。 越是阻挠,这些头上悬着把刀的人就越是疯狂地想要冲上去,为的是寻求一线生机。 “嘭!!”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上空响起! 所有人都被这声枪响给镇住了,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云安安抬起头看去,就见两个黑衣保镖粗鲁地推开挡路的人,一边护着奥斯汀和伊姆斯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嘴唇发紫,脸上异常涨红,青筋都凸了起来,看起来死死强忍着才没倒下。 奥斯汀手里的枪直指云安安的头部,双眼赤红地对云安安说:“把药给我,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人被死亡驱使的时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如果云安安不肯把药交出来,奥斯汀未必不会杀了她取药 云安安小脸微凝,攥着药瓶的手指逐渐收紧,解毒药只剩一颗了。 “你中毒的程度并不深,这里有更严重的病人需要解毒药,她才不到八岁……” “少跟我废话!”奥斯汀用力地扯了下领口,子弹上膛,手放在了扳机上,“我问你给还是不给?!” 云安安眸光一冷,指尖悄悄捏紧了一根金针。 谁知突然的,奥斯汀整个人不知为何僵在了原地。 他周边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叫,“啊——” 下一秒,奥斯汀双目大瞠,目眦欲裂地看着前方,倒在了地上! 后脑勺上血洞还在往外渗血,极其骇人。 云安安明眸微睁,转过头看向某个方向,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顿时心下大定。 她低下头去,把解毒药喂给了那个女孩。 站在奥斯汀身后的伊姆斯脸色难看极了,目光阴沉沉地看了眼云安安手上的药瓶,忍了下来。 这时,大厅门口。 卡森带着兴味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准备拔枪的手。 被枪指着头还能够面不改色,甚至伺机寻找机会反击……这个女人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被送到五楼的中毒者越来越多,众人只能期盼着尽快靠岸,能够去医院里接受治疗。 可春季的天气本就变幻无常,不久前还是晴空万里,暴风雨却说来就来。 雨天对行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尤其还是这种电闪雷鸣的时候。 死一般的阴沉气息笼罩在整个五楼,连带着云安安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第798章 你开个价 解毒药已经用完,单靠针灸解毒的方式,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云安安心底的焦虑越来越深,下意识地转头想要寻找霍司擎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不再原来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 七层的某间客房的门打开,挺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先是有些警惕,在看到门外容颜俊美而冷峻的男人时,脸上当即堆起了笑。 “原来是霍先生,快请进,快请进。”史凯伦一边让开身体,将男人请了进去。 霍司擎在酒红色的单人沙发前落座,望着史凯伦的目光淡漠薄凉,“听说你带了不少好药材上这艘游轮?” 史凯伦倒茶的动作停住,笑了两声,“什么都瞒不过霍先生,这不打算做点小生意,谁想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这种事。” 小生意? 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丝冷芒。 那些药材如果能够合法贩售,史凯伦又怎么会特地运送到这艘游轮里,在公海上进行买卖交易? 他屈起长指,在扶手上轻敲了两下,“那些药材我都要了,你开个价。” 史凯伦眼中顿时精光浮现,身体往后仰了一些,“霍先生,这真不是我要驳了您的面子,只是我已经跟卖家谈妥,只等交货了,您看这……”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冰冷的枪口刚顶上太阳穴,史凯伦肥硕的身体就狠狠一颤,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依旧清冷而优雅的男人,目露惊惧。 “霍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霍司擎薄唇一弯,狭眸中冷光潋滟,“你似乎会错了我的意,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他既然知道史凯伦运了药材上游轮,又怎么会不知道具体地点呢? 想明白其中关键,史凯伦脸色大变,大颗大颗的汗水不停从他脑门上滚落下来。 “霍、霍先生别介怀,我刚刚都是跟您开玩笑的,那些药材我一分不收,您想要就全拿走吧,正好替我省了麻烦!”史凯伦忙道。 霍司擎散漫地嗯了声,而后吩咐一旁的暗卫,“将那些药材都送去前厅,交给少夫人处置。” “是,家主。”暗卫点头应下。 浑身冒冷汗的史凯伦听到这话,差点被气得厥过去。 他都已经把药材弄到手了,还来找他“商量”什么? 先兵后礼吗?! … 就在云安安为没有药材的事情发愁时,谁知峰回路转了。 看着眼前这堆暗卫们运送过来的中药材,云安安的心跳都陡然加速了。 “这些都是从哪儿弄来的?游轮上不是没有中药材吗?” 而且看品相,都是顶尖的那种。 “家主让我们转告您,放手去做,不论结果如何,都有他顶着。”暗卫们没有回答云安安的问题,只如实转达了霍司擎说的话。 云安安心口漾开了丝丝暖意,攥得泛白的纤指也慢慢松开了。 她没有犹豫,让暗卫们帮她把药材都送进厨房里,然后找了两个医生过来。 他们前脚刚走,一道急促粗重的异域腔调就自大厅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 “医生在哪里!快过来先为我们公主进行治疗!”。 约莫五六个黑衣保镖扶着脸色青白的雅特冲进大厅里,焦急地寻找着医生的身影。 “呕——”不等保镖把医生拽过来,被他们扶着的雅特双脚一软,猛地就瘫坐在地上吐了起来,全身颤抖不停。 站在旁边的客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急忙离她远远的。 “公主,公主您怎么样?” “去把医生找过来,快去!” 雅特很想让他们闭嘴安静,但咽喉和胃部带来的灼烧和刺痛,让她就跟只软脚虾似的,浑身无力又痛苦难忍到了极点,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 等保镖们终于把正在忙碌的医生找过来,雅特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今天早上那些相应的药物就已经用尽了,游轮上的医疗设备还不足以支撑进行洗胃手术,你们再等等,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到岸上了……”医生抹着汗解释。 “你在放什么狗屁?!”保镖怒而揪住了医生的衣领,“等下去我们公主就快不行了!” “请您冷静,就算您朝我们生气也没有办法……”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雅特“呕”地一声吐出了一小滩血来,整个人随之倒在了保镖身上。 医生的脸都白了,“糟了,她的中毒反应较深,如果再不接受治疗可能真的会死!” 从今早到现在,死亡的病例已经超过了五人。 可因为暴风雨的关系,游轮预计六七个小时就能靠岸,也被延长了好几个小时…… 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中毒浅的客人,也会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救治而生生丧了命。 如果连雅特公主都死在了这艘游轮上,k国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对了!云画医生!快去找云画医生,她一定有办法救雅特公主!”医生突然眼睛一亮,抓住保镖的手忙说。 谁知这话刚说完,别在医生腰间的对讲机里传出了声音。 “船长室请求医生救援,船长室请求医生救援——” … 船长中毒昏迷的事情不知被谁听到传播了出去,引起了所有乘客心底的恐慌。 中毒了他们还能靠药物治疗,可是如果船长出事,整艘游轮上的人都要跟着玩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游轮的行驶一如既往,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众人心里这才稍微安定,没有盲目地跟着闹事。 船长驾驶舱内。 躺在躺椅上陷入了昏迷的船长脸上褪去了青白,脉象也逐渐趋于平稳。 云安安收起金针站了起来,蹙着眉揉了揉因为不断在为人针灸,而酸痛无比的手指和手腕,小脸微微泛白。 从清晨到现在她滴水未进,一口东西都还没吃,胃里已经抗议了一次又一次。 但她疑心毒物来源很有可能就在那些食物上,所以宁肯饿着也不吃一口东西。 云安安疲惫地甩了甩手,转过身去,眸光却忽的怔忪了下。 坐在驾驶台前的男人背影笔挺,手上有条不紊地操控着上面的设备,时而与耳麦里的人低语几句什么。 第799章 我很抱歉 那张轮廓深邃的侧颜冷峻沉静,窗外翻涌的漆黑海浪映在他的眸底,都无法掀动一丝微澜。 云安安眼底缓缓浮现出丝丝惊艳的色彩,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了下,酥麻又温热。 她没有出声打扰他,把船长和另外的工作人员交给了医生后,悄声离开了这里。 回到楼上后,云安安继续调配解毒的药方。 史凯伦运上这艘游轮的那几箱药材里,都是品相好,年份高的稀有货色,就算不经过萃取,直接熬制出来的药效也不会太差。 药熬好之后,云安安立刻让人推去了大厅,让那些中毒的客人服下。 所幸工作人员将秩序维持得好,大厅里虽然容纳了千人,却并没有发生推搡踩踏的恶性事件。 随着排队的人越来越少,弥漫在整个大厅里的药味也更加浓郁,经久不散。 这时有个医生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里,大喊了一声:“不好了云医生!雅特公主咽不下药汤,吐出的血都是黑紫色的,心跳也越来越弱了!” 等云安安赶到雅特那边时,她的气息已经弱不可闻了,脸上仿佛蒙着层死灰,眼睛也都睁不开了。 这分明是毒入心脏的前兆! 云安安立刻用金针护住了她的心脉,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撕开了她的衣领,把指尖的金针送入她胸前的穴位中,一点点把到她心脏的毒素给引到别处。 针灸最忌心急,云安安不敢有半点疏忽,谨慎地落针。 毒血从雅特的手指尖一滴滴流了出来,汇聚在象牙白的地板上,发出阵阵恶臭的味道。 直到流出的血液变成了正常的红色,雅特死灰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云安安才撤了针,让保镖去端了碗药过来喂给雅特。 “给她喂下去,喝不下就直接灌,总之不喝不行。”云安安简单粗暴地道。 见识过她的厉害,保镖们对她心生敬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她说的话。 当即就捏着雅特的嘴,把那碗苦得要死的药给她灌了下去。 等云安安走后,坐在旁边捂着嘴的客人们才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她是怎么做到不用医疗仪器检查,也不用注射或是动手术,就把雅特公主给救了的?” “据我观察是因为她手上那几根神奇的东西,天哪我们国家为什么没有这等宝物?” “和西医需要通过各种精密仪器来判断病人得的病症,需要怎样对症下药不同,s国的中医只需要通过望闻问切就能判断出来,以前我也没觉得中医算什么,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我之前竟然还赞同过雅特公主评价中医的那番话,天,黑蔷薇可真没说错,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啊!” “谁能告诉我一下怎样可以学习中医?需要到s国才能学到吗?他们应该不会把这么神奇的本事教授给外国人吧?” “……” 这艘游轮上聚集的大多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的权贵人士,若是他们的观念产生了改变,同样会对底下的人产生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在经历过真正的死亡后,这种想法会在他们的脑中留存数年,甚至更久。 但这些云安安都不知情。 她抱着工作人员给她的袋装食物去了船长室,也没有打扰正在操控驾驶台的霍司擎,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云安安现在好像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 翌日清晨,游轮终于顺利靠岸。 数名乘客在下船后被游轮公司派来的车送去医院,没有中毒的工作人员则被带去x国的巡局问话。 一道颀长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走下船梯,抱小孩似的里抱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女人,步伐沉稳。 云安安的脑袋就靠在他肩上,小嘴时不时翕动两下,想来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霍先生,请等一下!”雅特被两个保镖搀扶着在船梯前,不知等了多久了。 因着云安安帮她针灸的缘故,休息了一晚上,她恢复得还算快。 霍司擎步伐微顿,侧身朝她看去。 雅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着靠在霍司擎怀里,睡得喷香的云安安,目光复杂极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云医生,能不能帮我叫醒她?” “不能。”霍司擎薄唇轻启,冷冷地拒绝了她。 雅特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强求,“那麻烦霍先生帮我转告云医生一句话,谢谢她,还有,我很抱歉。” 听到雅特的话,跟在她身边的保镖们都吃了一惊。 公主向来骄慢任性,做错事也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而是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什么时候见过她对人说谢谢,甚至是……对不起?! 闻言霍司擎只淡淡嗯了声,旋即转身,抱着云安安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世爵上。 雅特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心里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了不甘和嫉恨,只剩心有余悸。 如果云安安的嫉妒心跟她一样大,说不定她现在已经…… 均速行驶毫无颠簸的车厢里。 云安安是被手机的铃声给吵醒的,刚睁开眼,就见坐在自己身侧的霍司擎正在接电话,神色凝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云安安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问。 霍司擎眉心紧皱,望着手机屏幕的狭眸有些凝滞,嗓音发沉:“爷爷住院了。” “什么?!”云安安登时就坐直了身体,明眸里浮起了浓浓的担忧,“是怎么导致的?爷爷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住院?” “气急攻心,导致心脏病发。”霍司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颈,温声道。 “那我们快点订机票回国……” 话未说完,云安安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 她只好按下了接听。 是陪着乘客们去医院的游轮船员打来的,给那些服用的解毒药是云安安调配的,因此需要她去一趟医院,跟这边的医生说明一下。 以防治疗冲突了。 见她细眉越蹙越紧,抿着小嘴苦恼得不行,霍司擎缓声问她:“怎么了?” 第800章 私藏木里花 云安安抬起脑袋来,垮着小脸说,“医院那边让我过去一趟……” 送云安安到医院,妥善地安排好一切之后,霍司擎才踏上回国的班机。 云安安则在医院里配合那些医生的工作,把所用药物的功效手打了出来,让他们研究观察。 直到最后一个才乘客醒来,在她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云安安才得以离开。 云安安早就累得不行,但上车后反而不想睡了,拿出手机来向霍司擎询问霍老爷子的情况。 谁知车突然急刹车,让她的身子不住地前倾,手机也不受控制地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怎么回事?”云安安扶着前面的车座,诧异地问。 “是x国这片区域巡局的车挡了路。”开车的暗卫直视前方,低声说:“来者不善。” 什么意思?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暗卫话里的意思,那些巡员就来到了这辆车前,敲开了驾驶座的车窗。 云安安坐在后座,只听见对方用一口流利的x国语,公事公办地说:“有人举报你们这辆车上藏毒,请下车配合我们的调查。” 藏毒?! 云安安瞳眸微缩,后脊都僵了一瞬。 谁的恶作剧吗? 但很快的,那些巡员竟从车子后备箱里搜出了一大半木里花来,还是没有碾碎成粉末的,毒性更强。 云安安看着被领头巡员拿着的木里花,脑袋里“轰”地一声,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 这是霍司擎的车,他绝对不可能会去碰这些东西,更别说是藏在车上了。 那么又是谁想在暗中对付他……不,应该说,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她! … 帝都。 一则云安安被拘捕带上国外巡逻车的视频,陡然间在网络上迅速散播开来。 短短一小时不到,就已经登上了热搜第一。 颜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颜贺海起初还以为是颜觅意找的黑客办的事,谁知在询问过后,却发现这只是个巧合。 “被国外的巡局逮捕,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些视频扩散得再快一点,她的名声就要臭了。”颜贺海深知那些网友的德行,笑眯眯地断言道。 甭管云安安有没有研制出过癌细胞抑制剂,用她的医术造福过多少人,受她帮助的人有多少。 但这世上,总有一部分人会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他们狭隘愚昧的思想去肆意评判他们,不管对错,不论是非,只恨不得自己越阴暗越好。 而这世上,被这样的人拖垮残害的人,还少吗? 颜贺海倒是很乐意见得云安安这块绊脚石,死在那些人的唾沫之中。 颜觅意也看到了那则消息,当即笑了声,“家主还在飞机上,老爷子也在医院里,谁也帮不了她。” 这说明什么? 有的人活的太顺利,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觅意,你让那些人在背后使点力,把这件事闹大,争取一次性把云安安的名声彻底搞臭,让她永无翻身之日。”颜贺海语重心长地叮嘱。 颜觅意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在颜家的刻意推波助澜下,这件事的热度被越炒越高隐隐有发黑的迹象。 评论里更是两极分化,一方坚定云安安是清白的,只凭一段视频能证明什么? 一方则认为云安安一点都不无辜,否则巡局为什么不抓别人偏偏抓她?苍蝇不叮无缝蛋,肯定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遭到逮捕。 就在网络上两边阵营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发视频的博主再次扔下了一记重磅消息! 云安安是因为藏毒被逮捕的! … x国某区域巡局,审讯室内。 “啪!” 文件夹被重重地扔在了云安安面前的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重达50克的木里花,你是从什么渠道途径弄来的东西,你要是再不老实回答,等上了法庭,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审讯员用文件夹不停地敲打着桌子,看起来面目可憎,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打人一样。 云安安坐在审讯桌后,纤背挺得笔直,红唇抿紧,不管他怎么问,一句话也不说。 她进巡局的次数没有十回也有五回了,再咂摸不出点经验来,对得起她前几次被抓吗? 这种时候她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被他们曲解了意思,到时候会更麻烦。 审讯员见她压根不吃这套,顿时就来火了,把那袋证物扔在了云安安面前,粗声威胁:“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尝尝木里花的味道。” 云安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收紧,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紧抿的唇干涩极了,微微的刺痛。 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 “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八条规定,严禁刑讯逼供和以威胁、引诱、欺骗以及其他非法方法收集证据,不得强迫任何人证实自己有罪……” “嘭!” 云安安的脸被文件夹狠狠地打偏到了一边,耳骨如同断裂了似的传来阵阵刺痛,嗡嗡的耳鸣声不断。 审讯员狞笑看着她,“你可以继续嘴硬,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撂下这句话,审讯员拿着文件夹走出了审讯室。 云安安死死咬着唇,指尖差点攥进掌心里。 她抿着嘴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用手指轻轻碰了下嘴角,带有麻痹的刺痛感一下子疼得她一个激灵,眸子里都嘬出了泪。 他们竟然真的敢动手…… 云安安一颗心渐沉,用冰凉的手背贴着滚烫的半边脸颊,缓缓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第二个审讯员进来了。 是一位看起来温柔而且知性的女性。 “听说你遭到临时逮捕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一位优秀出众的医生,救人无数,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她不解地道,“可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想要胜诉会很艰难。” 云安安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位女性继续说,“你知道私藏木里花要被判多少年刑吗?十年,女人有几个十年呢?我真的不忍心见你陷入这样的漩涡。” “但是有一条捷径,能够保证你免受刑责之苦,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801章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这位女性没有要求云安安立刻给出她答复,如同一个知心大姐姐般宽慰了她许多话,才离开了审讯室。 她离开后没多久,云安安就被推进了拘留室里。 狭窄的空间里光影模糊暗淡,云安安身后的门刚关上,两个蹲在角落里的人就相继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 巡局外面。 一辆白色的阿尔法罗密欧-giulia停靠在小路边,后座车门大开,一个身穿黑色牛仔外套的男人踏进车内。 下一秒,车门紧闭。 “你家爸比留下的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不到十分钟就把相关证据找了出来,连律师都请好了。”男人翘着二郎腿,侧身看着正在敲击电脑的小小身影,“我看没咱们什么事了。” 本该在云上山庄,此刻却出现在x国的景宝微微摇头,“他们铁了心要把我妈咪留在他们国家,替他们做事,但又不想因此得罪我妈咪,可能会用些非常规手段。” “你是说?” “假如这次他们没办法留下我妈咪,以后妈咪所有的医学研究成果,都不会再对x国进行技术共享。”景宝小胖手哒哒操作着电脑,小脸微沉,“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如今癌细胞抑制剂只有s国有,各方面的研究成果也都握在医学研究院手里,并未对任何一国共享这些成果。 再加上之前的“返老还童”对垒,已经远超出各国对云安安原有价值的判断。 相比较还在观望的各国,x国这个以暴力著称的国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他们信服的,往往都是以武服人—— “这有什么,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把你妈咪带出来。”男人听言,将黑手套戴上后,就要下车。 景宝立刻拉住了他,“等等,我妈咪被抓的消息已经在国内传遍了,如果就这么把我妈咪带出去,就算以后回到国内,泼在我妈咪身上的脏水也洗不掉了。” 男人只好坐回来,“你还真是个妈控……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现在空不出手来,你从我手机里找到一个叫卡罗特的,帮我打给他。”景宝双手操控着电脑,小奶音听着有些严肃。 男人依言照做,拨出去后把手机放在耳边,“这是谁啊?名字听起来和x国总巡局那个老王八还挺像。” “就是他。” “???” 男人瞪大双眼看向景宝,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祖宗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直到现在还没放弃抓捕我!?” 他这不是主动给对方送上门是什么?!! 就在这时,电话通了。 “你终于找我了。”电话里传来卡罗特阴沉而又意味深长的声音。 男人立刻把手机递到了景宝耳边去,满心日了狗。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不小心在飞机上碰见吾王被他抓了壮丁也就算了,还要经历这种人间疾苦。 景宝眼睛微量,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转动了下戴在脖子上的变声器。 软软的小奶音顿时变成了成年人才会有的醇厚声线:“卡罗特,你欠我的人情,我想好要让你怎么还了。” “哦?”卡罗特沉沉地笑了声,“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景宝听出他的意思,接着说:“你手下的p区巡局,对我的朋友栽赃陷害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她,但我手里的证据足以证明她是无辜的,你看?” 电脑里呈现的,恰好是暗卫们在短时间内搜集到的一切证据。 卡罗特沉默了数秒,“你说的,该不会是云画吧?” “卡罗特,你可别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也有参与。”景宝小小的身子往座位里一靠,冷声问。 “呵呵,”卡罗特笑了两声,“事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下面怎么会不向我汇报呢?只不过……她的罪名可是藏毒,怕是不好帮你这个忙。” “手底下的人做事懒散,给我留下了那么多罪证……卡罗特,你对他们应该很失望吧?” 卡罗特的笑声险些被绷住。 双方僵持了下来,景宝也不急着开口,慢慢地耗着卡罗特的耐心。 “……谁让她是你的朋友呢?”卡罗特妥协道,“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卡罗特的朋友。” 景宝嘴边的两颗小梨涡深了深,“期待你的结果。” 挂了电话后,卡罗特笑意尽敛,脸上阴恻恻的。 “叮铃铃。”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卡罗特浓黑的眉毛一皱,不耐地把电话接起来。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的,卡罗特的脸色骤变,当场就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往办公室外走。 … 拘留室里。 重物落地和栏杆碰撞的声音不停响起,守在外面的巡员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没往那儿瞥一下,全当听不见。 如果他们此刻往前走一些,必然就能看到—— 那两个身材高壮的女犯人双双倒在地上,痛得全身蜷缩在一起,和两只软脚虾没什么分别。 她们死死盯着双手环胸,靠在墙边的云安安,还想爬起来继续,但腹部的剧痛和双腿的麻痹感,让她们连站起来都难。 本来以为这只是朵娇弱的菟丝花,只要留她一条命在,可以任她们欺负摆布,还能凭借这件事减轻刑责。 但谁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霸王花,连碰都碰不得的那种! 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对她们的呻吟无动于衷,精致的眉眼微微发冷,干涩的唇瓣抿了抿。 好在当初跟着霍司擎还有龙枭学习防身术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对她放宽标准。 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这两个身手暴力狠辣的女犯人。 到时候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回去告诉让你们来这的人,他们想要的一切都不会得到,死了这条心吧。”云安安垂下眸,看着那两个女犯人,嗓音平静地道。 其中一个女犯人刚试图撑地站起来,就重新摔了回去,听到云安安的话,眼神微闪。 “你、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听不懂?”云安安唇角扬起一抹笑,蹲下身去,指尖的金针抵在那个女犯人腿上的穴位,嘴角冰冷,“双腿麻痹的滋味舒服吗?想不想尝尝双腿瘫痪是什么感觉?” 第802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女犯人双眼大瞠,见识过云安安刚才的手段后,她就算再傻也不敢再小看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恐惧。 她们真是疯了才会认为这个女人好欺负!! “你别乱来,我、不关我的事,你别冲着我来……” 一句话还没有说顺畅,往日在狱中横行霸道,欺人无数的女犯人就活生生地晕了过去。 云安安正要收回金针,哪知脖颈突然被身后一条手臂猛地圈住,重重地收紧了起来! … 总巡局的车抵达巡局前时,阿尔法罗密欧就立刻隐藏进了小路深处。 景宝捧着个望远镜,看着披着棕色皮大衣的卡罗特进入巡局里面,嘴角挑起一丝满意的笑。 “他进去了。”景宝对着在角落里自闭的黑桃j说完,打开电脑,入侵了巡局里的监控。 屏幕上,卡罗特已经走到了云安安被暂押的拘留室外面。 看守在外面的审讯员和巡员正在桌上打牌,见状立即站起来走上前去。 “卡罗特局长,您怎么……” 审讯员的话还没有说完,迎头就遭到了卡罗特狠厉的一巴掌,差点把他打翻在地上。 “饭桶!我养你们做什么用的?!” 卡罗特语气暴戾,和在电话里的温文感截然不同,打了一巴掌还不够,抬脚就把刚想站起来的审讯员给踹了回去。 “让你们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和痕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一帮废物点心!” 卡罗特每骂一句,单手拿着的公文包就会用力地抽打在哪个审讯员和巡员脸上,没有丝毫留情。 只几分钟的功夫,那两张脸就变得青紫涨红,一碰就痛了。 眼见卡罗特还要打,那个审讯员立刻抱住了他的大腿,“卡罗特局长,您消消气,我们真的都按照您说的清除了一切痕迹,路控也都毁了,真的没有给人留下把柄啊!!” 卡罗特抬起脚把他踢开,满脸怒容,“你所谓的没有留下把柄,就是有人把你们的罪证递到了联邦局面前,让我彻查清楚这件事情?!” “听着废物,这件事但凡有一点牵连到老子身上,老子让你们全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见没有!”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把霍太太带出来,如果她有一丁点损伤,你们——” 卡罗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他。 “卡罗特局长,我是霍先生派来接霍太太离开的律师,那么现在我可以带她走了吗?”律师一身棕红色西装,身后站在两个暗卫,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当然可以。”卡罗特笑脸牵强,“我这就让人去把霍太太请出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律师说完,带着暗卫走向拘留室那边。 跟在卡罗特身后的助理顿时面露不忿,“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他们乱进?” 话一出口,助理脸上就挨了卡罗特重重的一巴掌。 “给我闭嘴!你是恨不得我死在联邦那群人手里?!” 助理捂着脸,惊恐地说不出话来,万分不解这件事怎么会和联邦扯上关系。 拘留室的门刚一打开,众人的脸色就齐齐一变。 除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那两个女犯人之外,竟还有第三个人在暗处伺机而动。 云安安被她的手臂勒得喉咙生疼,小脸涨红泛紫,肺部的氧气也越来越稀薄,只出不进的气越来越多…… “嘭——” 这时,勒住她脖子的那条手臂陡然一松,云安安也随之从她的桎梏里解脱了出来。 “咳,咳咳咳——”云安安重重咳了几声,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脑因为缺氧时间太长而一阵眩晕。 暗卫们立刻将她扶了起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歉然地跟她道歉,“抱歉,少夫人,让您受惊了。” 云安安艰难地摇摇头,“不关你们的事,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为我奔走。” 那袋木里花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车上,而是那些巡员搜查的时候放进去的。 该来的,谁又能轻易躲得掉。 律师看见云安安右脚和脖子上的红肿痕迹,转头看着随后进来的卡罗特,皱着眉说:“卡罗特局长,这就是你们对待霍太太的手段?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卡罗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哪怕一开始就是他吩咐下面人,手段要越狠越好。 “我会严查这件事,梅轲律师放心。” “只是严查吗?”梅轲冷笑一声,“卡罗特局长难道不知道,你的手下对霍太太的名声造成了多严重的打击?哦,现在还早再加两条铁证,故意伤害和谋杀未遂。” 不等卡罗特回答,梅轲就继续说:“卡罗特局长就快升迁了,这个节骨眼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不太好吧?” “梅轲律师,那你想怎样?”卡罗特忍着怒火,在心底狠狠骂着那群办事不利的饭桶。 偏偏霍司擎派来的是业界铁嘴梅轲*威尔逊,从未有过败绩。 跟他在法庭对上,只有输的份。 “那就要看卡罗特局长有几分诚意了。”梅轲镇定地道。 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就是了。 半小时后。 卡罗特亲自把云安安和梅轲送上车,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云安安曾经听说过卡罗特局长的威名,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狂,手段阴狠毒辣,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就爬上了总巡局长的位置。 但今天一见……只觉得他能屈能伸,的确是个人物。 他打了那个审讯员和巡员,又何止是为了自己泄愤? 那分明是打给梅轲看的。 否则今天这件事很难善了。 “太太,我先送你去霍在x国的住处,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送你去机场。”梅轲一改刚才在巡局里咄咄逼人的架势,很是随和地道。 云安安拿着暗卫给的冰袋敷脸,听见梅轲的话,有些好奇地问:“霍司擎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他是怎么知道我被抓的事情的?” “他不知道,只是……”梅轲笑了笑,“他临走前给我打了通电话,说如果你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能解决的就我出面,如果我也不能,就联系联邦局。” 第803章 说好的温柔呢? x国的联邦局和总巡局敌对已久,如果卡罗特的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想要再往上升一升基本是没指望了。 所以卡罗特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云安安暗暗咋舌,他人都不在这里了,居然还能把一切安排得这么妥当。 这个男人到底长了多少个心眼? 而且,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还认识联邦局的人? 云安安换了只手拿冰袋,想了想然后说:“梅轲律师和霍司擎的关系很好?” “我和霍大学时期就认识了,毕业后自主创业走了不少弯路,是霍帮我开起了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梅轲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对霍司擎的感激。 当他住着地下室,每天的食物来源只有自来水,和便利店快过期低价处理的面包时,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会有今天的成就? 霍司擎对他来说,是知己也是师友。 所以尽管之后会被卡罗特打击报复,梅轲也还是来了。 看着云安安微微晃神的表情,梅轲笑了笑,“说实话,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紧张过一个人。” 那个素来少言寡语的男人,在他耳边重复了不下三次那些话,可见其不放心的程度。 只不过依照梅轲看人的眼光而言,他的太太并不像处处都需要他保护的菟丝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放心。 云安安微窘,耳根有些发烫,心口像是涌进了一股蜜糖似的,软绵绵的甜。 很快,霍司擎的住处到了。 是一座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空中别墅。 “别墅里都是霍安排的人,太太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接您。”梅轲离开前说了这么一句。 “谢谢,麻烦了。” 云安安随着这里的管家进入里面,在圆厅里吃过迟来的晚餐后,随后上楼。 … 阿尔法罗密欧停在空中别墅外的大道上。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来。 景宝看着别墅楼上亮起的灯光,这才想起来一件事,立刻从随身带的小书包里翻出了纸笔来。 “你可悠着点,要是被你妈咪发现你偷偷跑来x国了,你的屁屁就保不住了。”黑桃j啧啧道。 也不知道这个小奶娃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想想这世上能让卡罗特欠下人情,还敢威胁他的人也没几个,就足以看出小团子人小胆不瘦就是了。 “我妈咪温柔的很,才不会打我呢。”景宝双颊鼓了起来,一边吧嗒吧嗒地在纸上写着字。 黑桃j好奇地凑过去一看,“你在干什么?” “今天幼儿园的作业还没有做,如果超过时间没有发给妈咪,我就死定了。”小团子慌得一批。 完了完了,只剩十分钟他补得过来吗?? 黑桃j:“……”说好的温柔呢?? 还有,你连大人不敢做的事都敢做,还写什么幼儿园作业啊摔! … 偌大的房间里静谧无声,浴室里隐隐有水声传来。 神经紧绷了一天,松懈下来后就容易疲倦,以至于云安安靠着浴缸边缘就睡着了。 还好水足够温热,浴室里也暖和,这么睡倒也不会着凉。 不一会儿,一通视频通话的铃声就把云安安给惊醒了。 她半眯着眼睛看向发声处,然后才用毛巾擦干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是霍司擎打来的。 云安安眸子亮了亮,刚要点接通,忽然想起自己正在洗澡,只好挂断了视频通话,重新给他拨了通电话过去。 “你到啦?” “嗯,刚下飞机。”霍司擎低沉悦耳的嗓音自那端传来,“怎么不接视频?” 云安安刚因为他前一句话,心里冒起了开心的小泡泡,听到他最后一句,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自己,小脸微红。 “不太方便接视频,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的?” “梅轲说你被打了。”霍司擎直接略过她的话,不容拒绝地道:“我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可是我……”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云安安就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紧接着视频通话的要求提醒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要不要这么严格……”云安安小声嘀咕了一句,只得把手机放在浴缸边上固定好,然后调整了个安全合适的角度,然后才点接受。 下一秒,男人俊美如刻,轮廓深邃的脸庞出现在了小窗里。 大概是光线的缘故,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极具攻击力的冷厉感,眉眼清冷,鼻梁挺拔,淡色的唇微抿,像是一副雾气缭绕着的画卷。 看不真切,却直直地往人心口撞。 云安安刚刚还有点小别扭的心,在看见他眼睑下的淡青色时,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你又开始失眠了?” 霍司擎的睡眠质量向来不怎么好,失眠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这种情况在云安安在的时候,基本为零。 “嗯,”霍司擎漆黑的狭眸定定地凝视在她右脸颊那块的红肿上,眉峰一点点拧起。 看得出她的脸已经冰敷过,消退了许多,但那点红印在她瓷白的小脸上,仍是令人揪心。 “谁打的?”他沉声问。 云安安眨巴眨巴眸子,“我不想说。” “为什么?” “这种时候提别人,好像多了个电灯泡一样,可是我的注意力全都在你身上,想不到别人嘛。” 娇娇软软的嗓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连尾音都是上扬着的。 凝聚在霍司擎眉宇间的戾气散去些许,望着她娇懒的模样,长指不禁有些痒。 想捏捏她的脸,看她气恼怒目的鲜活模样。 而不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勉强打起精神假装自己没事的样子。 这时云安安放在浴缸边上的手机一个没固定住,啪嗒地躺了下去。 云安安立刻拿毛巾垫着手机,重新把它固定好。 谁知却久久没有听见霍司擎的声音。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小窗里,“你那边网不太好吗?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霍司擎喉结滚动两下,狭眸泼墨似的深浓,看着一无所察还在检查网络的云安安,下腹逐渐紧绷起来。 第804章 骚操作 此刻他才知晓,云安安说自己不方便,并不是为了隐瞒脸颊和脖子上的伤。 而是真的不方便—— 男人的耳尖泛起了一丝薄红,只是在车内昏暗的光线遮挡下,看得并不真切。 他轻咳了声,声线都低哑了几分:“别在浴缸里泡太久,容易着凉。今晚好好休息,晚安。” 神色如常地叮嘱完云安安这番话,霍司擎便抬手切断了视频。 以免被她看出他不妥的地方来。 “等……”云安安看着显示视频挂断的屏幕,香腮微鼓,“我还没说完呢。” … 【惊!营销号害人!云安安藏毒被国外巡局逮捕竟另有原因!】 【爆!x国巡局送锦旗上门,竟是因为这样!】 【网络并非法外之地,请大家停止运用舆论网络暴力无辜者的行为!】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就翻转了过来。 尤其是在卡罗特亲自将一面锦旗送到空中别墅,摄影师拍摄好的视频流传出去后,更是引起了网上的热议。 以至于颜家父女在黑云安安这件事上有多卖力,遭到的反噬就有多厉害。 “我们小姐姐究竟是招谁惹谁了要被人这么黑?小姐姐只想安安静静治病救人,顺带搞搞研究,求别再cue她了行吗?” “好不容易在热搜上看见一次我崽,还是这种乌龙新闻,三十多个营销号下场黑我崽不说,每条微博小号都是水军!求来个大神扒一扒这些营销号背后是在帮谁做事!” “云安安是哪个明星?怎么也有粉丝后援会?哦豁,粉丝数比我都多。” “我们小姐姐不是明星,只是个医术可以,研究出了癌细胞抑制剂,还发明了女性之友痛经贴,长得还不错的小透明罢辽。” 这几条评论回复破万后被顶上了热评。 有路人被粉丝这番谦词给吸引住,便点开了后援会的微博,打算看看云安安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 原以为点开后会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上了年纪的女性。 谁知却看到一张如晨露玫瑰般娇嫩绝艳的脸蛋,温和柔软的气质几乎要从照片里透出来。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忍不住保存这张图片,默默点了个赞。 这颜值,不怪她不进娱乐圈,都能坐拥好几百万的粉丝。 就在这时,一条技术性的评论被顶了上来。 “闲来无事查了查,这三十几个营销号都是一个团队的,黑云安安也是拿钱办事,至于拿的谁家钱……我也是不大懂,一家食品公司对付人家个医生干什么?” 这位大神贴上来的图片里,涵盖了这些营销号的ip地址,交易信息和打款记录等证据,清楚明了。 小透明云安安的后援会顿时就炸了。 与此同时。 颜家。 颜觅意把网络上的动向都看在眼中,直到一点点朝着她无法掌控的方向奔远时,她脸上从容的笑才终于维持不住了。 这件事她做得很隐蔽,按理说是不可能会被人查出蛛丝马迹的。 “爸,计划失败,有人已经查到弘尚上面来了。”颜觅意把平板递给颜贺海,皱着眉思索起来,“虽然没有人知道弘尚是我们家的产业,但我担心……” 颜贺海看了几眼那几条新闻,头都痛了起来,“这次算她走运,只不过要查到我们家上面,还没有那么容易。” 做这件事之前,颜贺海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过后路? 到时候云安安真的追究起弘尚的责任,也有人会站出来挡刀。 总之绝不会被怀疑到他们身上。 颜觅意脸色缓了缓,心情却依旧不太明朗。 这么好的机会……偏偏给云安安躲过去了。 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又或者,是谁在背后帮她。 国外的视频要传播到国内,一般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爸,您说会不会是家主出手了,所以云安安这次才能平安无恙?”颜觅意猜测道。 颜贺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你下次去见家主的时候小心点,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了。”颜觅意看了眼时间,然后才说,“爸,我现在要去医院一趟,晚饭您不用等我了。” “见那个顽固的老头子做什么?”颜贺海冷哼了一声,显然很是不满,“只是一张婚书都能把他给气到,是多不待见你?” “霍爷爷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相信女儿,我一定会努力让霍爷爷接受我的。” … 微风穿堂而过,迎面带来一阵沁人的凉意。 云安安手里捧着那面锦旗呆站着,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怎么拍完照又是怎么接下这面锦旗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荒唐极了。 “太太,您这是太激动高兴坏了吗?”梅轲来空中别墅接人,恰好看见云安安手里的锦旗,笑着说:“卡罗特倒还算积极,大早上就把它送来了。” 云安安头顶翘起根呆毛,双眸迷茫地看着梅轲,“你知道?” “当然了,这还是霍让我办的。”梅轲道。 只是干巴巴的几句声明,又怎么抵消得了国内对云安安的诸多质疑和污蔑? 于是霍司擎一不做二不休,让人顺着偷放木里花的那个巡员身上调查,找到了幕后贩卖木里花的毒贩,一举把他们的老窝端了。 谁知这一端,还端出了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来。 卡罗特才不得不大清早就赶过来,又是送锦旗,又是拍视频,迫不及待地要为云安安正名了。 总归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安安才诱发的因果,毒贩巢又是她丈夫端掉的。 夫妻一体,这面锦旗由她来领貌似也没毛病。 听完梅轲的话,云安安的表情已经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 前脚进巡局的时候她还是“藏毒嫌疑人”,后脚出来之后,就成帮助巡局清剿毒窝的良心公民了?? 云安安简直哭笑不得,对霍司擎的骚操作服气得没话说了。 她原以为请联邦局介入把她救出来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后面做的事还更绝。 第805章 婚书 天际划过一弯雪白的弧线。 帝都。 云安安没有第一时间回公寓,而是先去了趟医院看望霍老爷子。 刚走出电梯,云安安就接到了霍白薇打来的电话。 “嫂嫂你没事吧?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接,吓死我了。” 说起这个,云安安的手机之前不知道掉哪儿了,今早暗卫才找到交给了她。 下飞机后直到现在才开机,当然接不到霍白薇的电话了。 “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情,别担心。”云安安摸了摸脖子上被勒伤的地方,昨晚抹了药,今天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来了。 “那就好!”霍白薇松了口气,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接着说:“嫂子,你听说婚……” 云安安微微停住脚步,正要听霍白薇细说。 拐弯的地方由远到近地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还不知道婚书的事情,暂时先隐瞒下来,等事情解决了再告诉少夫人也不迟。” “你说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再喜欢颜小姐,也不能置少爷的意思于不顾吧?那可是婚书啊……” 熟悉的声音让云安安侧目看去,就见德叔和霍氏本家的管家并肩走了过来。 “……少夫人?!”看见云安安的刹那,德叔眼底闪过丝丝震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您是来看望老爷子的吗?” 云安安点点头,“我来看看爷爷怎么样了。德叔,你们刚刚说要告诉我什么事啊?” 德叔和管家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本来想等老爷子恢复出院之后,再告诉您的,谁成想您已经知道了呢?” “我们还要回去准备些东西,就不耽搁少夫人,先走了。”管家跟着说。 不等云安安回答,他们就健步如飞地离开了这里。 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年过半百的人。 云安安眸露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不禁嘀咕出声:“婚书是什么东西?” 手机那端的霍白薇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在云安安就快走到病房前时,才开口回答她:“在霍家,一纸婚书的作用相当于结婚证。” 她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活泼开朗,但云安安被她说的话弄得怔了怔,一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婚书等于结婚证?”云安安若有所思,难道霍司擎在忽悠了她,求婚成功之后,把她和他的名字写进了婚书里不成? 噗嗤,这个男人是担心她真的跟人跑掉吗? 云安安有些忍俊不禁,跟霍白薇说了声然后挂了电话。 考虑到霍老爷子可能在休息,她便轻轻地推开了病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谁知刚推开一条缝隙,她就听见颜觅意期期艾艾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家主,我知道您和云小姐一直以来都对我有较深的误会,我也一直不去辩解什么,自认为您和云小姐总有一天会想明白,我并非那种人。”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您更清楚,如果就连您都认为这件事是我刻意为之,以后我在霍家该如何自处?” “家主,我就问您一句,这么多年来我谨守本分,恪尽职守,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没有过半分逾越……在您眼中,我真的是那种会利用一纸婚书来绑住您的小人吗?” 她说的声泪俱下,哭起来梨花带雨的,隐忍又委屈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惹人怜惜。 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别的男人,只怕早已禁不住上前安慰了。 霍司擎脸庞上却只有沉然的冷意,狭眸似裹着寒霜似的,直视得她心中发寒。 “你若没做过,清者自清,何须解释。你若做过,你父亲也帮不了你。” “不管我怎么说您都认定是我做的……”颜觅意眼中含泪,惨然一笑,“那就当是我做的好了,谁让我是这件事情的受益人,脏水泼上来,我也躲不过。” 说完,颜觅意掩面转身离开病房。 云安安立即躲进了旁边那间病房里,听见脚步声远去,才靠着门板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那纸婚书是颜觅意和霍司擎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有一团浆糊被迫塞进了她的脑袋里,让她思绪纷杂,越想越不明白。 会不会是她会错意了? 心想着,云安安走出那间病房,正想推开霍老爷子病房门的手,却有些动不了。 霍司擎刚刚没有否认颜觅意的话…… 说明那纸婚书真的存在。 她就算进去问他,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只会更伤人而已。 云安安的手一点点垂了下来,慢慢在身侧攥紧,直到泛白。 她站在病房门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霍司擎离开这里的空隙,走进了病房里去。 给霍老爷子把了把脉,推断出他心脏病发作的原因后,云安安替他进行了一番针灸。 针灸之后没多久,昏睡至今的霍老爷子终于转醒了。 看见坐在病床边的云安安,霍老爷子眼中先后闪过了欣慰和愧疚的色彩。 云安安本来想去按铃叫医生过来,谁知被霍老爷子给制止了。 “爷爷想跟你说会话,而且,爷爷相信你的医术,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霍老爷子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只是比之从前,还是欠缺了些精神。 云安安只好坐回来,轻声问:“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爷爷,我和阿擎离婚后,其实本没有资格再喊您爷爷的,只是在我心目中,您和我的亲爷爷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所以总忍不住。” 霍老爷子眼眶微湿,“谁说的?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喊我这声爷爷,就算是司擎那个臭小子,也得靠边站。” “只是……爷爷对不住你啊。” “爷爷您言重了。”云安安微微摇头,“您疼安安,安安一直都知道,我也明白,那纸婚书绝对不是您的意思。” 霍老爷子疼她,爱护她,真真是比对亲孙女还深切的。 云安安又怎么会是非不分? 第806章 和唐僧比只差匹白马 那份“虽然不是爷爷我的意思,”霍老爷子叹了口气,“但和是我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戚岚是霍司擎的母亲,她为霍司擎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她一句不是? 更何况她因为身份被换,在外面吃了二十多年的苦,霍家对此一直一无所知。 因此霍老爷子才会极尽可能的去补偿她,还将自己名下的股份转让了大半给她,现在整个霍氏集团里,除了霍司擎,股份持有最多的人。 就是戚岚。 但霍老爷子却没料想到,这还不够,她还要毁掉自己儿子一生的幸福! 于是急怒攻心下,霍老爷子才会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即便霍老爷子没有明说,云安安也明白了。 血缘,的确是一道谁也无法割舍的羁绊。 … 竹名别苑。 近一周多的时间没见到小团子,云安安想得不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奔着儿童房去了。 谁知就看见儿童房里乱糟糟的,一点不像平时那么整洁,地上还躺着只行李箱。 一只圆滚滚的团子不小心跌进了行李箱中,摔了个四脚朝天,像只小乌龟似的,正费劲地想站起来。 “噗嗤。”云安安丧了一路的心情,就这么被这只小乌龟给治愈了。 她走过去,把小团子从行李箱里抱了出来,“宝贝,你这是要把自己藏行李箱里,离家出走不成?” 景宝只比云安安晚回国一点,黑桃j不放心他,说是怕他被坏人拐了,硬是要亲自送他回来。 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要是赶在云安安后面推着个小行李箱回来,嗬,那说凉就要凉了。 “对鸭。”小团子抱住云安安的脖子,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妈咪如果再不回来,宝贝就要离家出走了!” 云安安顿时拍了拍胸口,“还好妈咪回来的早,不然就见不到我可爱帅气的宝宝了。” 云安安很少和景宝分开这么久,上次景宝动手术,她不能陪在他身边,已经让她很遗憾很自责了。 这次本来想早点回来陪他,谁知道又刚好撞上那些破事…… “才不会呢,宝贝一定会因为舍不得漂亮妈咪,又跑回来的!” 云安安差点没忍住嗷嗷直叫,在小团子软嫩的脸颊上亲了几口,“乖宝今天吃蜜了,小嘴这么甜。走,妈咪买了菜回来,今天给你做火锅吃!” 景宝滴溜溜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宝贝帮妈咪洗菜!” 于是苏酥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云安安家里时,就被空气里浓郁霸道的火锅香味给迷了眼。 “是火锅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要男人做什么?” 云安安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一准又在莫聿修那儿受挫了。 说起来也是那句老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你要是后宫里的亲爱的一号二号三号……能少点,老天爷能让你一直追不到莫家小叔叔吗?”云安安给景宝夹了块鱼豆腐,揶揄道,“你这就是冲浪反被浪打翻在沙滩上。” 苏酥心里也苦啊。 “我见过的男人也不少了,本来觉得自己还算了解男人这种生物,可是一对上莫聿修,什么都不好使,他总能把我给呛死。” “他怎么你了?” “……我故意摔他身上,本来想近距离勾引他来着,结果你知道他怎么做的?” “怎样?” 苏酥麻木脸,“他徒手撕下了我的双眼皮贴,还顺手抹掉了我精心化好的卧蚕,说我眼睛上有脏东西。我当时就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哈哈哈哈脏东西,我的妈啊莫小叔叔真的很有冷场王的潜质。”云安安笑个不停,细腿直踢蹬。 就在这时,苏酥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也没理会,夹了块肥牛吃。 “你手机响了。”云安安提醒她。 “哦,我前几天买的白马到了。” “你买白马干什么?” “我寻思着莫聿修和唐僧比,也就只差匹白马了,这不给他补上?” “……” 因为苏酥买白马的事情,云安安和景宝乐得笑了她一晚上,还说找机会要去马场看一看那匹“白龙马”。 就是不知道莫聿修本人收到这匹马的时候,会有什么表情了。 带着景宝下楼,在公园里散步消食回来后,云安安就钻进了房间里。 有好几个霍司擎的未接电话,还有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来过医院?怎么不等我?】 刚散去的丧气再度爬上云安安的心头,想起霍白薇说的那句话,她不由得咬住了唇。 他是怎么看待那纸婚书的,又打算怎么解决? 她是这么想的,也直接问了出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霍司擎的电话进来了。 云安安犹豫了几秒,才按下接听。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从别人说,相信我就够了,嗯?”低沉磁性的嗓音流入云安安耳畔,安抚了她惴惴不安了一天的心。 “嗯。”云安安应了一声,俏皮道:“就算我不相信你,也应该相信你费劲唇舌,把我忽悠到手的诚意啊。” 霍司擎低笑了声,“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了?你别胡说八道啊。”云安安小脖子一缩,当即反驳道。 “哦?这么说你不是赌气,故意跑到地球另一端去躲着我的?”霍司擎一语中的。 可是云安安又怎么会承认呢? 她向来撇清责任撇得比闪电还快。 “才不是,我是为了爷爷的医鉴孤本去的!”虽然这只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妨碍她当时有躲着霍司擎的意思。 不过云安安还是嘴硬道:“那本书是我爷爷生前最钟爱的,怎么能旁落别人手里?” 霍司擎轻笑,勉强信了她的借口。 “那本书呢?” “在我这儿好好放着呢,我打算过几天去北园。”云安安的声音低落了下来。 北园是云老爷子长眠的地方。 每次去北园回来后,云安安总会低沉很长一段时间。 “我陪你去。”霍司擎淡淡道。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云安安微微一愣,明澈漂亮的眼眸里便升起了丛丛笑意,“好啊。” 第807章 她直接不活了! “霍司擎。”她忽然唤道。 “嗯?” 云安安瓷白的脸蛋上泛起了层浅粉,又软又轻地说了句:“我想你啦。” 那端传来一声低笑,紧接着便是男人低磁撩人的声线入耳:“开门。” 开门? 开什么门? 疑惑刚升到一半,云安安的眸光就陡然亮了起来。 她立刻下了床,连毛绒拖鞋都忘了穿,就急不可待地朝着外面跑去。 “咔哒——” 门被拉开后,那道修长挺拔,清隽如画的身影便撞入了云安安的眼帘。 霎时间犹如江上雾霭尽散,终于露出了藏在后面的绝艳山水墨画般。 让她的心脏都不受控制地震颤了起来。 云安安步伐未停,直直地扑进了霍司擎略微敞开的大衣外套里,双手抱住他窄瘦有力的腰肢,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独有的冷香,无比眷恋地贴紧。 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缕柔光,伸臂将她娇小的身子裹进外套里,燥暖的掌心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就听见怀里的娇气包有些别扭地问。 “你怎么来啦?” “来实现某人的愿望。”他低低一笑,抱着她走进室内,单手将门关上。 门刚刚闭拢,,云安安就被霍司擎按在了门板上,还未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唇瓣便被他不轻不重地攫住了。 温热的舌尖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沿着她微启的贝齿一举侵入,轻柔却不失强势地不断汲取属于她的馥郁馨香。 云安安被他吻得脑袋缺氧发晕,舌根隐隐微麻,轻喘声中都不由自主带了丝呜咽的可怜气音。 她后背靠在门板上,双腿却是发软,就快要站立不住。 霍司擎似察觉到了这点,将她软绵无力的身子揽入怀中,狭眸渐深,随即再度吻了上去。 与方才润物细无声的轻柔不同,这个吻逐渐带上了几分侵略的意味。 几乎让云安安招架不住。 好在霍司擎还记得这是门板后,小团子这个点随时可能会出来倒牛奶,到底没太折腾云安安,抱着她走向她的房间。 夜色已深,天鹅绒似的天幕上只坠着几颗零散的星子。 舒适的温度与淡淡的温馨铺洒了整个室内。 因着刚才在门板前面,霍司擎恨不得把自己拆吞入腹的架势,弄得云安安被他扔上床后还紧张兮兮的。 “我例假还没走。”她抓紧被子角,水雾缭绕的眸子里满是防备。 她可没忘记之前来例假的时候,霍司擎是怎么惩罚她的。 再来一次,她直接不活了! 霍司擎将空调遥控器放下,闻言薄唇一扯,竟是被她气笑了。 他抬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嗓音低低哑哑的,“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乖乖睡觉,我不碰你。” 云安安小嘴一撇,嘀嘀咕咕说,“谁知道呢?” “……” 半小时后,云安安捂着红肿的小嘴,哭唧唧地钻进被窝里,一边背过身子远离身旁的狼。 然而还没爬远,就被霍司擎重新捞回了怀里。 她刚想扑腾,男人低沉而危险的声音就传入了耳畔:“再闹就把你就地正法。” 云安安顿时安分了。 “对了,”她忽然抬起脑袋来,看着霍司擎问:“我听白薇说婚书对于霍家而言,性质相当于一纸结婚证,这么说的话……” 他和颜觅意岂不是…… 想到这里,云安安心里的那股不舒服又冒了上来。 “十年前或许是,”霍司擎轻抚着她肩后的发丝,淡淡道:“放到现在最多算作一个信物,除非我和她成了法律认可的夫妻,否则那纸婚书对我而言,仅有约束。” 他身为霍家家主,一份有他私人印章盖章的婚书,又怎会不对他本人形成约束? 除非霍司擎不再是霍家家主。 自然也就不必遵从霍家契约书的一切条例了。 云安安心底的闷气这才散去了些,一边抓住他的衣襟,酸不溜丢地问:“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早点把婚书这种东西剔除出家规。” “确实后悔。”霍司擎狭眸深幽地凝着她。 云安安刚想哼哼两声,就听见霍司擎接着道:“没有趁早利用这个漏洞,把你锁在身边。” 云安安:“!!!” 你可真是个鬼才。 … 翌日,风和日丽。 霍司擎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束白菊时,云安安起初还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霍司擎牵着她的手,在没有她的指路下,也顺畅地来到了她爷爷的墓碑前时,云安安心里泛起了一丝微妙感。 她暂且将心里怪异的感觉抛到脑后,拿着那本医鉴孤本蹲下身去。 “爷爷,我来看您了。”云安安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老人温和的脸,只一眼,她的眼眶便蓦然湿了。 “这次我带来了您以前最喜欢看的那本书,您看,书页上还有您亲笔写的字呢。” “我给您念一段好不好?” 霍司擎静静地伫立在云安安身侧,望着她手里捧书,字正腔圆地念着上面的内容,那张被浅金阳光笼罩的小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他狭眸微顿,竟不自觉的有片刻失神。 云安安并没有发现这点,在念完医鉴孤本上的那段内容后,声音忽的放轻了许多。 “爷爷,您还记得吗?四年前安安来看您,曾对您说安安找到他了,只是当时时间太晚,没办法把他带来给您看。” “您看到了吗?以前最让您放心不不下的孙女,今后会很幸福,我向您保证。” 话落,云安安便站起身来,转过头朝身侧的霍司擎看去。 谁知眸光划过墓碑前的那束白菊时,她忽的呆了一下。 这束花的摆放位置…… 她猛然间想起刚才过来的时候,霍司擎连问都没有问过她爷爷的墓碑在哪儿,就直接带着她过来了。 如果不是曾经来过,他不可能会知道怎么走。 云安安眸底的错愕之色越来越浓,看着霍司擎淡静的面庞,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曾经来过我爷爷的墓碑前?而且每个月或者是爷爷的忌日,都会为他放上一束白菊?” 第808章 谁能够护得了她? 闻言霍司擎侧首望向她,眉梢轻轻挑起,似有些讶异,随后才缓声答她:“嗯,只不过忙起来便是两月一次。” 竟然是他! 云安安心神震晃,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自那个神秘的放花人出现时,他到底是谁的问题就一直在云安安的脑海里盘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对那个人仍然一无所知,也无法亲口跟他道声谢。 但她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是霍司擎! 震惊过后,云安安眸子里浮现出点点疑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只要有心,想查到并不难。”霍司擎神情淡淡的,狭长的墨眸里却漾着柔和的光泽。 因着云安安还小的时候,霍司擎便打起了她的主意,想要长大后把她娶回家。 云老爷子横看竖看都觉得霍司擎不顺眼至极,鸡蛋里挑骨头,时不时给他折腾点绊子,想让他知难而退。 霍司擎自幼便是个心性坚韧且偏执的主,云老爷子越折腾,他反而越不认输,随时准备把云安安抱回自家的鬼主意就没停下来过。 为此云老爷子不仅要防着他惦记云安安,还要防着他把云安安抱回去就不还,可以说心累极了。 只不过后来云老爷子终究还是松了口,答应了订亲这件事。 ——因为程家。 程祎和程焕就像是两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缠得云老爷子烦不胜烦不说,竟还想让云安安和程焕订亲。 云老爷子心知就算他拒绝了程家,以程祎的性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万一以后他有个好歹,云安安一个孤女,谁能够护得了她? 思来想去,饶是云老爷子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霍家和霍司擎就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云安安和霍司擎的婚约在,程家就绝不敢轻举妄动。 云安安心口一片涨暖,忍不住握住霍司擎的手掌,笑着转头对墓碑上云老爷子的照片说:“爷爷,您看见了吗?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一起来看您。” 再也不是次次擦肩而过的茫然,亦或是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无奈。 霍司擎长指微动,便与她十指相扣。 他朝着云老爷子的墓碑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将安安抚养长大,庇护她,爱护她,把她养成如此这般优秀美好的模样。” “从今往后,我会代替您陪在安安的身边,呵护她,珍视她,连同您没来得及给予她的那一份。” 男人的声线一贯低沉磁性,此刻略带些起誓般的庄重感,令那张线条冷厉的俊颜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阳光落在他的肩和墨发上,如同镀了层抹灭不掉的光。 如同刀刻一般,在云安安心底凿出了深刻的印记。 … 直到回到竹名别苑里,云安安还有些没法从刚才的悸动里回过神来。 她晕乎乎地走到玄关去换鞋,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啊!!疼疼疼!你轻一点!”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喊痛的哭腔声。 云安安换好鞋立刻就往客厅走去。 就见霍白薇和苏酥都坐在玻璃桌前的地毯上,霍白薇伸着那双青一片紫一片的手臂,好方便苏酥给她擦药。 可苏酥的力气向来就跟脱了僵的野马似的,根本做不来太细致的事情,时不时就要弄得霍白薇泪眼汪汪喊疼。 “苏酥姐,你干脆杀了我算了。”第八次被按到伤口,霍白薇倒吸一口冷气。 苏酥就笑,“那我哪儿敢,你哥和你嫂子不杀了我下酒才怪?” 她一个控制不住按下来,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 云安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接过苏酥手里的东西,把她赶到一边去,自己来了。 “这样糊成一团药膏吸收起来也慢,要均匀地涂上去打着圈按揉才行。” 苏酥乐得轻松,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我们中间你懂医就够了,反正我是要赖定你一辈子的。” 霍白薇疼痛之余,还不忘拆她台:“不行,我嫂嫂是我哥的,你还是换个人赖吧。” “……说好姐妹一生一起走,谁若脱单谁是狗,结果你却先抛下我,自己先有了狗。”说着说着,苏酥就唱了出来。 魔音贯耳,云安安真恨不得给她嘴里塞一块抹布。 “白薇,你手臂上这些伤是怎么弄出来的?”好不容易等苏酥终于停下,云安安抬起头来问霍白薇。 霍白薇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是为什么来。 “还能怎么弄出来的?被黑茶给害的呗。”瘫在沙发上的苏酥盯向云安安,“我要不听白薇说,还不知道你都快被人撬墙角了?” 撬墙角? 不过……云安安有些纳闷,“黑茶是谁?” “绿茶的终极进化版呗,你说还能有谁?”苏酥捂着脸作牙疼状,“我不是有心要推你的,你没受伤吧,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别人~” 演着演着苏酥自个都差点受不了自己了。 云安安终于听明白了,看着霍白薇细嫩胳膊上的伤,眸光冷了下来,“她还打你?” “算是打吧,就是……”霍白薇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自从那纸婚书出现后,颜觅意在霍家的地位就开始呈直线上升。 霍白薇不过是回本家取个东西,也能刚好和颜觅意撞上,一时气不过她做的那些事,口头怼了她几句。 可从前总在霍白薇面前笑脸相迎,百般讨好的颜觅意,居然会对她说出“如果没有霍家千金的身份,你就只是个破鞋”这种话来。 霍白薇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那种阴暗湿冷的绝望感一点点把她包裹起来。 于是,她想也没想地打了颜觅意一巴掌! 颜觅意却顺势把霍白薇推倒在了旁边的石子路上,甚至在佣人过来前,假装是霍白薇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而她好心去扶的模样。 自然又赢得满口赞誉。 听完霍白薇的解释云安安差点气到爆炸,只恨不得当场撕了颜觅意的嘴! “嘭——” 云安安前不久新买的陶瓷杯,硬生生被她捏得陷进去了一块,散灰掉落。 第809章 不知好歹! 看到这一幕的苏酥双脚都缩上了沙发,一边对霍白薇说:“看见没有?就你嫂子这怪力,惹毛了她,别说颜觅意,李觅意都不够她捏的。” 霍白薇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心底不由得对自家哥哥升起了由衷的崇拜。 这要是她,那可顶不住啊。 霍氏本家。 精心打扮过的颜觅意端坐在客厅里等候,时不时看几眼落地钟的时针指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那抹清冷的身影仍未出现,她皱起眉,眼底泄露出了着急。 家主会不会已经知道下午发生的那件事了,所以才一直把她晾在这里。 可既然是这样,家主应该会惩罚她才对,而不是就这么轻飘飘地把她晾着…… 越想颜觅意的不安就多一分,脸上透着几分懊悔。 先前不该那么冲动,只是听了霍白薇几句挑衅的话,就把她给得罪了。 在她没有坐稳霍家少夫人的位置前,容不得半点差错…… 直到晚上十一点,颜觅意坐得腿和腰都僵硬不能动了,客厅门口才传来动静。 等她追出去的时候,霍司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电梯里了。 颜觅意咬咬唇,不甘地想要跟上去,把下午的事情解释清楚。 就被拿着文件正准备离开的乔牧给拦住了,“颜小姐,虽然你和霍总有一纸婚书的信物在,不过你现在毕竟还不是真正的霍家少夫人,还是遵守规矩比较好。” 有戚岚从霍司擎的书房偷私章,给婚书盖章的行为在前。 书房所在的三楼如今被列为禁地,除了霍司擎以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哪怕是婚书持有者——颜觅意! 颜觅意冷冷一笑,“乔特助有功夫教人规矩,不如先管好自己,免得将来只能另谋他处。” “在其位谋其职,乔某作为霍总的特助一天,就要以霍总的命令为先。”乔牧微笑还击。 不知好歹! 颜觅意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下巴微抬,高傲地看了乔牧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 皇荣分公司。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务后,云安安就吩咐助理给自己弄一份颜家的产业总结过来。 助理依言照办,很快就把资料给她拿了过来。 这一看,云安安才发现颜家的产业还不少,其中有几家和她的公司还是敌对关系。 “云总,您前阵子不在帝都,有几件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助理道。 云安安垂眸翻动着那些资料,边应了声:“你说。” “第一件事,咱们和k国供应商胶着的那场官司,前两天判决书下来,对方败诉,并且要赔偿我们高达一亿的违约金。” “第二件事,半个月前有家公司也推出了一款痛经贴和香膏,连包装和广告词都是仿我们的,和我们打擂台,而且营销额正一点点和我们这款产品持平。” “第三件事,k国皇室想和我们达成合作,为了向我们示好,他们解除了和那家供应商的百年条约,并且帮我们打赢了我上述说的那场官司。” 条理清晰地汇报完这几件事后,助理忍不住说:“k国也是个神奇的国家。” 底下的恨不得要踩死他们公司,和他们打官司的姿势那叫一个六亲不认,他们都已经做好至少两个月才能结束的心理准备了。 对方就算再势大,但法律也不会只站在势大的一边。 但谁知k国皇室却又对他们鼎力相帮,无异于是打了自家人的脸…… 云安安略过k国的事情,思索了一会儿,问,“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您手里那份资料上应该有写,那是颜家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叫萱桦,是一家老牌的护肤品公司了。” 云安安低头看去,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萱桦”的相关介绍。 这家公司投机取巧的本事很是了得,恰恰踩着法律的底线过去,即便皇荣起诉对方,拖的时间长,给了对方发育机会不说,还未必会得到个好的结果。 云安安当即便放弃了起诉的想法,转而问助理:“他们的产品呢?你让人验过吗?” “验过的,虽然产品配方和我们的不尽然相同,但的确有相当不错的止痛效果。” “找一份他们的产品来给我,我亲自验验看。” “好的。” 只是不等云安安开始动手验,公司里就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个短期使用过他们产品的女高中生,因为子宫大出血溃烂严重,被切除了子宫。 种种检查结果表明,是因为她近期使用的痛经贴导致的。 这件事的性质恶劣到连早间新闻台都播报了相关内容。 听说这件事后,云安安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赶去了那位女高中生所在的那家医院。 她的母亲正在病房外接受采访,涕泗纵横地向记者们哭诉。 “真是黑心肝的玩意,我女儿才十七岁,她还这么年轻,凭什么要为别人的过失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老天爷不公啊!” “求求你们一定要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求求你们了……” 眼看那位母亲就要跪下来,记者们不仅没上前去扶,反而举着摄像机拍得更起劲了。 云安安细眉一蹙,刚要上前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臂,强行拽进了旁边一间空置的病房里。 等云安安站稳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徐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别过去。” 两人同时开口。 徐惑斯文的脸上一下就红了起来,镜片下的眼睛乱闪:“不、不是,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现在过去,那些记者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些人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只是能够博眼球博热度的噱头而已。” 云安安沉默了一会儿,徐惑说的她并非不知道,只是病房里躺着的那个女高中生…… “我舅舅是这家医院的主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扮成护士进去看看那个女孩的情况。”徐惑小声提议。 云安安眸光亮了亮,现在记者们都守在病房门口,就是为了等她出现。 如果扮成护士,反而没那么容易被他们围截。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第810章 祸水东引 病房内。 受害者的母亲接受完采访之后,抹着泪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个穿着灰格西服,一脸关切的精英男子。 “何总,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帮忙,我女儿可能连手术都没法做。”受害者母亲说完,就朝着精英男子深深鞠了一躬。 精英男子忙去扶她,“这只是举手之劳,您不必这样。虽然发生在令嫒身上的意外并非我们的过失,但既然看见了,我们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受害者母亲面露感动,“你们真的是好人,我为之前怀疑、错怪你们的事感到抱歉。” “您也是爱女心切,一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而已。” 精英男子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不无惋惜地道:“您女儿这么年轻,本该有一个完整美好的人生,要不是用了皇荣的产品……”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没有直说,却轻易地点燃了受害者母亲心中的愤恨。 自己的女儿被皇荣的不良产品坑害成了这样,可皇荣呢? 从出事到现在竟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反倒是萱桦还派了总经理过来,替她们跑前跑后,又是帮忙预约医生,又是垫付医药费和手术费…… 两相对比之下,受害者母亲激愤的心情根本难以平静下来。 很快,一篇名为《黑心皇荣,你拿什么来赔我女儿的健康》的文章,出现在了热搜上。 这篇文章同时被转发到了各大媒体平台,不出五分钟就上了热门头条。 新闻刚爆出来的时候,大多人还抱着观望的态度,不敢相信皇荣这种传说级别的企业,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直到记者的采访视频,以及女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照片一经公布,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受害者母亲字字泣血的文章一出,更是将皇荣送上了风口浪尖。 【我简直不敢相信皇荣的品控竟然垃圾到了这种地步,亏我以前还是皇荣的粉,从今往后我对它一生黑!】 【从痛经贴出来到现在我就一直在用,还给身边朋友推荐,自己也屯了好几箱……不说了,垃圾桶以后就是它们的归宿。】 【对皇荣太失望了,这样不合格的产品居然也能上市?哦对,谁让皇荣背后有个抱着霍氏大腿的老板呢?上面可不得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她。】 【艹,暂时缓解经痛要付出的代价是赔上整个子宫?!妈的皇荣必死!云安安必死!!】 【恳求上面重新对皇荣的产品进行质检,并且让皇荣对所有购买过此类不良产品的客人进行赔偿!】 【我看不止痛经贴吧,顺带查查皇荣的其他产品,没准都有问题?】 【……】 这件事牵扯重大,加上网络上的愤青基数庞大,又极为容易受到煽动,认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在为正义挥洒热血。 饶是有人想为皇荣说话,或是提出相关疑问,就会立刻被他们狠狠踩下去,连浪花都没翻起来。 这一切云安安都还不知情,在精英男子对受害者母亲说了诱导的话之后,她就在暗中打量他。 巧的是,云安安曾在电视上见过这张面孔。 萱桦的产品经理,贺阳。 “夫人,您也别太难过了,如果皇荣不肯对这件事负责,我们萱桦也会一直站在您这边,略尽绵薄之力的。”精英男子满脸真诚,看上去极为容易让人信服。 受害者母亲被他三言两语说得感动不已,“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云安安静静地将这一切看在眼底,随后拉好口罩,拿着病情记录本离开了病房。 有徐惑这层关系在,云安安不仅得以查看女孩的病历本,还拿到了两份她母亲拿来医院鉴定的痛经贴。 一份是皇荣的,一份则是萱桦的。 云安安把这两份痛经贴送到了公司,让检验科的尽快把详细成分给验出来。 为防万一,皇荣的那份也要验。 “云总,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对公司的形象造成了严重影响,我们需不需要发条声明解释一下?”助手拿着情报过来找云安安。 云安安将白手套取下放在一边,摇了摇头:“不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还是等结果出来再发不迟。” “可是萱桦……”助手有些难以启齿。 “萱桦怎么了?”云安安细眉一跳,直接拿过他手里的平板看了起来。 原来是萱桦官微发表了一篇关于痛经贴的声明。 云安安当即蹙起了眉,红唇越抿越紧。 萱桦的声明通篇以下几点出发:受害者虽然也使用过萱桦的痛经贴,但问题不在萱桦,萱桦的产品是合格无忧的。 而那些痛经贴已经通过了医院的鉴定,受害者母亲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才没有迁怒他们,他们也问心无愧。 并且萱桦承诺,一定会加强品控,用心研究配方,引此为鉴,绝不步某些无良公司的后路。 在这则声明的末尾,萱桦还不忘宣传他们明天的新产品发布会,将在露天草地上举行。 和皇荣惨不忍睹的“不良产品”还有不负责任的行为相对比下,萱桦就像被无辜牵连的小可怜,受了无妄之灾。 网友们责骂皇荣的声音有多大,支持萱桦的力度就有多大。 不到一个晚上,萱桦新产品的订单额就已经超过千万。 得知这件事后的颜觅意险些笑出声来,连面前索然无味的减肥餐,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还以为她有点能耐,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的女人,也妄想跟她争霍太太的位置? “小姐说的是,她哪儿有您厉害?”一旁的萱桦总经理讨好道,“皇荣品控不过关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网友有多同情受害者,就会多憎恨皇荣,假以时日,皇荣必定破产。” 颜觅意拿纸巾擦了擦唇,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别掉以轻心,她有霍氏集团这座大山撑腰,是不会轻易倒下的。不过,至少也站不起来了。” “是是是,小姐说的有道理。那新产品发布会的事……” “皇荣能为我们的发布会添砖加瓦,增添热度,也算废物利用了。” “小姐英明。” 第811章 第二个礼物 随着“痛经贴”的恶性事件仍在持续发酵,网上和现实中都对皇荣一片骂声。 萱桦借助皇荣的舆论狠狠刷了波热度,当天的新产品发布会上也因此人满为患,甚至来了许多并未在邀请行列的媒体。 可以说不花一分钱,就造了百万级别的势。 发布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期间还上了两次热搜,后台订单额同时也持续增长。 乐得萱桦的总经理眉不见眼,对那些媒体的提问更是来者不拒。 只恨不得皇荣身上的脏水越洗越黑,好让萱桦渔翁得利。 就在这时,萱桦总经理的助理疾步跑上台,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总经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先是震惊,再到同情,最后是愤怒。 媒体们被他的脸色变化所吸引,于是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萱桦总经理就怕他们不问,面上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刚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受害者醒来后接受不了子宫被切除的事实,自杀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整个发布会现场都沸腾了起来! 这场发布会采用的是直播的形式,就连正在看直播的人也都炸了! 皇荣竟然生生害死了一条人命!! 这怎么能忍! “请问您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们举着话筒问。 萱桦总经理面色沉重地说:“刚出事的时候受害者的母亲误会是萱桦的过失,找到了我们,虽然最后澄清了并非我们的责任,但我们还是一力承担了她们的医药费和手术费。” “既然皇荣不肯管那位受害者的死活,就由我们萱桦来管,不管是医药费还是手术费,我们萱桦都不缺那点钱,只求良心过得去!” “对此我想说,一家企业如果失去了做人的良心和道德,那是走不长远的,害人终归害己,这样的无良企业即便能走下去,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说的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心受震动。 这时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记者站起来,提问道:“萱桦的产品和皇荣有多方面相似的地方,请问你们是有意识的在借鉴皇荣吗?” “当然不是。萱桦的核心理念就是创新和体验,每个产品的诞生都是无数员工的心血,我们不会也不屑于去借鉴一家无良企业。” “从这次意外上可以看出,皇荣的痛经贴不管是质量还是效果,其实都不如萱桦,真的很让人好奇其中的秘密呢。” 听到这话,萱桦总经理脸上难掩得意,“这是自然,因为萱桦不论是用料还是配方,都是经过精心实验和筛选得出的最佳品质,自然和皇荣的不一样。” 他就差没直接说皇荣的产品都是垃圾了。 戴鸭舌帽的记者又接着问:“那假如萱桦是皇荣的话,遇到这样的意外,你们会怎么处理呢?” “如果是萱桦,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萱桦总经理自负地道。 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的那一刻,两个身穿制服的巡员突然走上台来。 不等萱桦总经理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就被戴上了手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倒抽了口气,反应过来后立刻对着台上一通狂拍! “你们——”萱桦总经理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正在开发布会,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抓人!?” “你是萱桦的总经理何泓光没错吧?”其中一个巡员冷着脸问。 “我是,你们……” “是就对了。你私自联合第三医院的医生,在并非紧急情况,以及未经病人或其家属的允许下,擅自切除了病人身体里的器官,性质恶劣,我们有权逮捕你。” 巡员的话像是一串炸弹,爆炸声在所有人的大脑里不断响起。 就连直播间里一边看直播,一边在皇荣官微下面骂的网友,也都懵了。 未经允许,擅自切除病人身体里的器官……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你们不调查清楚就擅自抓人,我可以告你们!”萱桦总经理腿都软了,硬着嘴狡辩。 但如果没有相应的证据,巡员又怎么可能会来抓人? 巡员们没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把人抓走。 萱桦总经理还在扯着嗓子大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现场的媒体们这才反应过来,举着话筒蜂拥而上,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 只有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记者没有跟上去。 她抬手把鸭舌帽摘了下来,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在她肩上,将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衬托得越发柔和无害。 云安安看着眼前变得空荡荡的发布会现场,红唇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第一个礼物送到了,第二个礼物……也该派送了。” … 和萱桦总经理被抓的事一并引起热议的,是皇荣的产品质检报告,以及产品成分表。 不论是质检报告还是产品成分表,都显示皇荣的产品不存在任何隐患和问题。 试问纯中草药制成的药贴,要怎么做到对女性子宫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呢? 除非痛经贴里含有剧毒药物,使用过多就会对身体器官造成严重的负荷。 皇荣的产品没有,但萱桦的产品却有。 他们在皇荣产品的基础上,配出了与之差不多的配方,但是有几味药材他们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 那怎么办呢? 只好用相似的药物代替。 可他们忘了云安安用药,又怎么会按常理出牌? 皇荣痛经贴里的每一味药材都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缺少哪一样,都会破坏平衡。 萱桦自作聪明,却没有想到这一点,因此酿成了大错,才会致使那个女孩子宫大出血。 给那个女孩子做手术的医生也在何泓光被抓后没多久,顶不住心理压力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病人的子宫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切除的地步,是何总说这样的事故不够严重,威胁不到皇荣在行业里的地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实情。” 第812章 她绝不可能会翻身! “那两份鉴定报告也是何总让我调换的,他说只要事成,就划给我一千万,我、我一时被钱迷了心窍……” 当这段录音被放上网时,时时关注着这件事的网友的心就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涮。 他们竟然被萱桦给耍得团团转!! 这还不算完,皇荣在此时扔下一封律师函,起诉萱桦剽窃专利! 萱桦所推出的香膏,是百分百山寨皇荣的配方和技术的产品,但皇荣事前就已经申请过产品专利,萱桦这么做无疑是侵权的行为! 可谓是一瓜接一瓜,往人嘴里塞得猝不及防。 看过发布会直播的人,脑袋里还在回响何泓光那句“萱桦的核心就是创新和体验”。 ……这种话说出来他也不嫌脸痛?! 【我服了,人女孩子做错什么了?萱桦为了搞垮皇荣连人命都不顾了,还他妈甩锅给皇荣,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玩!】 【我气得都说不出话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不,他都不配称之为人!受害者的健康身体,还有皇荣的名誉,他们拿什么来赔?!】 【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刺激过,看个发布会跟看惊悚片一样,前一刻还在义愤填膺,下一秒心都特么凉透了。】 【什么惊悚片,你难道不觉得发布会处处都是笑点吗?我们不缺那点钱,只求良心过得去!哈哈哈何泓光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妈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这块叉烧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屑借鉴皇荣,痛经贴和香膏山寨皇荣的配方不说,新产品也是仿的皇荣香薰球系列!我呸!】 舆论瞬间倾倒,萱桦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擅自切除人的身体器官,到剽窃皇荣专利,甩锅陷害,再到萱桦总经理在发布会上的那番话……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都成了萱桦再也抹不去的污点。 股票骤跌,千万订单被退,办公楼门前还有人扔臭鸡蛋…… 此刻的萱桦无异于一捧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颜家。 “嘭!!” 名贵的古董花瓶被摔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然而这还不能抵消颜觅意的怒火,她接着砸碎了第二个。 颜觅意胸前起伏,心口不断滋生出郁气,看的一旁的萱桦高层心惊胆战。 他从没见过优雅端庄的大小姐生过这么大的气,太可怕了…… “大、大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高层哆嗦着身体问,“要重新引导舆论,把过错都推给皇荣吗?” 颜觅意将肩上的头发勾到后面,兀自冷静了一会儿,才冷冷地开口:“你是蠢货不成?现在谁还会相信我们?” 是她小看了云安安那个贱人,何泓光做的那么隐秘,都能被她给查到线索。 否则的话……她绝不可能会翻身! “那何总……” “他办事不利,谋害人命在前,剽窃专利在后,我也救不了他,自求多福吧。”颜觅意冷着脸,皱眉道。 萱桦是她名下最具备吸金能力的资产,她好不容易才将其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现在一切都被云安安给毁了—— 颜觅意又怎么能忍受自己输给云安安那样的人? 等等……有一个人一定能帮她。 颜觅意眼底划过一丝冷光,看向那个高层:“你,去给我找来墨迟衍的联系方式。” 高层一脸为难,墨迟衍是什么人,别说是他了,颜贺海都未必能弄到他的联系方式,大小姐这不是为难他吗? 但嘴上也只能应下:“是,我这就去。” … 任萱桦的股票怎么跌,颜觅意怎么怒不可遏,然而都不在云安安的考虑范围内。 幸亏发现的及时,那个自杀的女孩被救了回来。 云安安安排她转进了第一医院最好的病房里,并且给她请了一位心理疏导师和食疗师照顾她。 但最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还是女孩的母亲。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差点崩溃。 她感恩戴德,恨不得用命来报答的“恩人”,竟然才是害惨她女儿的罪魁祸首! 可她不仅帮着这个罪魁祸首去抹黑皇荣,还把他当成了活菩萨和救命稻草! 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但现在伤害已经造成,就算何泓光入狱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如果女孩的母亲在出事时,第一时间先联系的是皇荣而非萱桦,大抵结局也会截然相反。 然而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任凭女孩母亲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这一笔遗憾也终究难全了。 心情沉重地从医院里出来,云安安本来想到路边打车,就见黑色迈巴赫还停在原位。 那抹颀长伟岸的身影静立在车旁,矜冷优雅,自成一道风景线。 云安安愣了愣,然后加快脚步跑过去,小小喘着气问他:“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要开会吗?” 送她来医院前,霍司擎正好接了个电话,要赶回公司去开会的。 霍司擎抬手将她腮边的发丝轻柔地勾回耳后,泼墨似的狭眸里光泽浅浅,“推掉了。” 以免她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时,而他却不在。 眼下看来,他的担心并没有错。 “先上车。” 云安安乖乖地跟着他坐进车里,充足的暖气一下子将她冰冷的身体包裹住,便也不觉得很冷了。 “喝。”霍司擎递来一杯插好吸管的热可可,斜支着下巴睨她。 “谢谢。”云安安接过来咕嘟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从口腔里蔓延开,把她心口的闷气都驱散了不少。 她咬了咬吸管,犹豫几秒后没忍住问出了心底话:“你觉得这次的事情和颜家有关系吗?” 萱桦在颜家的产业当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代表性企业,大约在前年的时候,颜贺海就把萱桦转到了颜觅意名下。 萱桦现在的老板,是颜觅意。 这场看似是皇荣和萱桦的战斗,实则也算是云安安和颜觅意的暗中较劲。 霍司擎嗯了声,淡淡道:“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云安安哼声,“如果知道,他们就是在公然打我的脸,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知道……这笔账我还是要算!” 第813章 人格分裂? 霍司擎眸底浮起一丝笑,“那你还问?” 云安安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来,“谁让颜觅意现在和某人有一纸婚书在,谁知道某人会不会帮她。” 闻言霍司擎眉梢一挑,抬手就捏住了云安安的脸颊,低磁的嗓音里暗含危险:“你以为她算什么人,我犯得着为她得罪自己的未婚妻?” 明明是警告一般的话,听在云安安耳里,却让她心底的小人都忍不住挥动起了小翅膀。 然而不等云安安得意,她柔软的唇瓣就遭到了霍司擎惩罚性地一咬! “啊!”云安安吃痛地喊出声,眼尾都泛起了红,凶凶地瞪着霍司擎,“你咬我干什么?” 霍司擎用略微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唇上的咬痕,狭眸逐渐深幽,嗓音也喑哑得不像话:“你以为,我只会咬你这一下么?” 云安安:??? “等……唔唔!”不等云安安反抗,整个人就已经陷落进了霍司擎的怀里,唇舌失守。 坐在前座开车的乔牧红着老脸升起了升降板,一边捂住鼻子。 妈耶,这谁遭得住啊。 回到竹名别苑时,云安安的嘴唇已经红肿得鲜艳欲滴了,任谁一看都能猜到她刚才干了什么。 于是云安安再次遭到了苏酥无情的嘲笑。 “我就好奇你家那位怎么没把你直接吃了呢,居然还能克制住把你给送回来。” 云安安羞赧地推开她去拿拖鞋,“他还要回公司开会,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对了,白薇呢?” “回片场了。”说起这个苏酥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安安,有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什么?” “你觉不觉得白薇有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苏酥不提这个,云安安几乎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她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今天早上,我本来想帮她上药,结果她很冷淡地跟我说不用,还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我听到这句话的当时差点被直接送走。”苏酥惊悚地打了个哆嗦。 搞得苏酥后来都没敢跟霍白薇待在同一个空间,躲回隔壁去了。 后来霍白薇点好外卖过来敲她门的时候,苏酥都没敢吱声,趴被窝里瑟瑟发抖。 云安安眸露惊诧地看着苏酥,“她说男女授受不亲?” 云安安想起那天去逛街的时候,霍白薇后来所表现出的异常行为。 如果不是她的错觉的话,难不成…… “安安,你说白薇会不会是人格分裂啊?”苏酥猜测道,“但是有可能分裂出个男性人格吗?” 云安安蹙了蹙眉,“按理说是有可能的,而且白薇她……遭遇过一些事情,受到巨大的刺激后导致人格分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现在的问题是,霍白薇真的是单纯的人格分裂吗? “我们暂时先假装不知道吧,等合适的时机再告诉白薇。”云安安思索了一会儿,对苏酥道。 有可能霍白薇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 苏酥点点头,“可行。” 刚好画完图纸,出来倒牛奶的景宝听见她们的对话,星辰似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 可是他怎么觉得,小姑姑并不是人格分裂呢。 但比起人格分裂,他的猜测似乎更加不切实际,还是不要说出来引起妈咪的恐慌了。 “妈咪。”小团子短腿一迈,屁颠屁颠地跑向云安安,“宝贝调制出了一种新的火锅底料,特别香哦,用它来犒劳辛苦了一天的妈咪再合适不过了!” 云安安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毫不客气地笑他:“是你想吃火锅了吧,才几天呢,小馋猫。” “为了吃火锅,小景宝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苏酥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只觉得手感巨好,跟刚做好的布丁蛋糕没两样。 小团子才不承认,抱着云安安的脖子不肯撒手。 云安安也乐的抱着他,一边往厨房里走去。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视播放了一则国外的最新新闻。 “x国豪门斥巨资打造的豪华游轮——碧玺号,几天前因超过千人食物中毒,过十人不幸死亡,造成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游轮事故,故而被永久封停。” “据悉,上千人之所以能够顺利得救,皆因国际神医云画小姐当时也在这艘游轮之上,只是本台一直联络不上云画小姐本人,无法进行相关采访。” “经过巡局的调查发现,上千人食物中毒,是有人恶意投毒在食物当中,意图谋害游轮上所有富人贵族,至于幕后凶手是谁,至今还在追查当中……” 意图谋害游轮上的所有富人贵族? 云安安细眉轻蹙,脑海里过滤了一遍那天在碧玺号上的情景。 不对。 幕后凶手不单单是要谋害所有人那么简单,为了事后找不到半点痕迹,他们还打算让碧玺号沉船,落入茫茫大海。 如果当时霍司擎并不在那艘游轮上,船长中毒,游轮无人驾驶,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 到底是谁,竟然费这么大的心思要拖游轮上的所有人下水? 是卡森教父,伊姆斯,还是别人? “妈咪?”景宝见云安安在走神,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妈咪一定是又想到碧玺号上发生的事情了。 出事后碧玺号上的监控就都被毁了,但还是让他找出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只是在查明真相前,景宝不想徒增云安安的忧虑。 “没事,妈咪只是好奇碧玺号上是什么样子的。”云安安轻咳了声,没说自己去出差,去的就是碧玺号上。 不然小团子恐怕又得紧张了。 … 与此同时,霍白薇的公寓。 厨房里传来了切菜以及热水在锅里沸腾开来的声响。燕墨 渐渐的,一股浓郁的菜香就从厨房里弥漫了出来。 霍白薇围着小黄鸭围裙,将切好的菜倒进锅里翻炒起来,动作娴熟流利,一点滞慢都没有。 很快餐桌上便多了丰盛的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仅是看着都觉得诱人。 霍白薇在餐桌前坐下,无意间瞥到贴在日历上的便利贴,随手撕下来一看。 【你少吃点少吃点!我还要保持身材上镜的!!】 第814章 暗戳戳使坏 霍白薇撑着下巴,轻笑一声,属于女孩的细软声音此刻听来,有种说不出的戏谑味道。 “这可不公平。” 叮当。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亮起的屏幕上随之弹出了一条信息。 【白薇,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下午一点我们在格林餐厅见吧?】 霍白薇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末了瞥了眼这条陌生短信,没有立刻回复,而是随手将手机推到了一旁,开始用餐。 … 翌日。 格林餐厅。 距离一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霍白薇方才姗姗来迟。 她如今还没什么作品和名气,因此并不需要全副武装也没有关系。 “路上堵车。”霍白薇冷淡地解释一句,然后招来服务生点了杯美式。 颜觅意等得再心焦,眼下也只能朝她笑笑,然后把一份包装得相当精美的礼盒,推到了霍白薇面前。 然后一脸歉疚和懊悔地看着她说:“白薇,那天真的很对不起,我一定吓到你了吧?” “其实那真的并非我的本意。”颜觅意黯然道,“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又因为是早产儿所以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我爸虽然心疼我,但陪我的时间屈指可数,还不如保姆多。” 霍白薇没有答话,端起面前的咖啡,静静地喝着。 颜觅意抬起头来,眼眶已经湿润:“我从小就期盼身边能有家人陪伴,后来,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渴求,我真的拥有了一个能够陪伴我的家人——我的第二人格。” “哦。” “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推卸责任,其实并不是。”颜觅意一字一句说,“当时对你恶言相向,甚至把你推倒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的脾气比较暴躁……” 说到深处,颜觅意并没有发现,坐在她对面的霍白薇眼中划过了一道利光。 不等她把话说完,霍白薇就闲适地往后一靠,眼眸里透着三分讥笑:“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有病?” 这话一出,颜觅意脸上的表情险些没能维持得住。 “你……”颜觅意吸了口气,“白薇,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无意伤害你什么,更不是有心要拿那件事去攻击你,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说着,颜觅意站起来对着霍白薇鞠了一躬,向她致以歉意。 霍白薇生性纯善,心思柔软,而且不会记仇,颜觅意上来就是装可怜、自揭短处,很容易便能引起她的同情心。 颜觅意深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霍司擎迟迟没有来找她麻烦时就已经猜到。 霍白薇并没有拿上次的事情去跟霍司擎告状! 到底是个小姑娘,脸皮薄,又发生了那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然而颜觅意却久久没有得到霍白薇的回应。 颜觅意咬紧牙关,直起腰来露出一抹勉强而落寞的笑,“我知道你可能还……” “你想得到我的原谅?”霍白薇指尖摸过下巴,眼眸定定地看着颜觅意。 不知怎的,颜觅意竟从此刻的霍白薇身上……感觉出了几分上位者的王者气息来。 ——像极了霍司擎。 可这样的气质,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娇生惯养的霍白薇身上。 下一秒,颜觅意听见霍白薇用她那细软的声音冷冷地说。 “你、做、梦。” 颜觅意的脸色唰地就变了,连最后一丝微笑都绷不住了,“白薇,你可要想清楚了,得罪我你也讨不着好。” “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霍白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谈不上威胁,只是想和你握手言和罢了。” “那你恐怕脑子不太清醒。”霍白薇淡淡说,“你如果清醒,就不会蠢到会以为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你,并且忌惮你手里有我的把柄,从而对你言听计从。” 颜觅意皱起眉,可她刚准备开口,霍白薇就打断了她。 “你当初恐怕也是用同样的招数,来威胁她……我妈,借她之手拿到那纸婚书。而你现在又想用相同的手段让我为你所用。” “颜觅意,你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霍白薇每说一句,颜觅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因为她的回答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以霍白薇的性格和她那天的反应,她根本不可能已经对那件事完全释怀了…… 但霍白薇说这些却并不是为了逞强,她是真的毫不在意颜觅意的威胁,拿起手机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你最好别后悔。” 颜觅意目光如同冰蛇,死死地盯着霍白薇离开的背影。 … 看了一晚上碧玺号上的乘客名单,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云安安的太阳穴都跟针扎似的疼。 送景宝去学校后,云安安调头绕了大圈去第一医院。 “安安来了,”霍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云安安,一边跟她招手,“臭小子半小时前才走,给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快过来跟爷爷一起吃。” 云安安明眸一弯,“谢谢爷爷。爷爷,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心脏还会时不时的疼吗?” 霍老爷子刚要摇头,突然就捂着胸口躺了回去,一脸虚弱的样子,“还是会不舒服的,哎哟。” 云安安顿时就急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又疼起来了? 不等她上前去给霍老爷子把脉,就听见霍老爷子虚弱着声音说:“爷爷心口绞痛,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医生说我要保持心情愉悦这病才能好得快……” “可是爷爷一想到你和司擎的婚事还没着落,这心啊,就疼得慌,愉悦不起来啊。” 云安安倒是不慌了,还有点哭笑不得。 为了催婚,霍老爷子连戏都演上了。 “爷爷,白薇这几天过来看您的时候,没少给您传授演技吧?”云安安镇定地坐下来开始削苹果,“继续这么保持下去,您说不定能跟白薇一起得奖呢。” 霍老爷子见被拆穿,也丝毫不慌,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暗淡,“就是不知道,爷爷还有没有那个时间,能等到那一天。” 第815章 亲生父母找到了 云安安削苹果的动作一顿,抬眸看见霍老爷子脸上的苍凉,明知道老小孩可能是在演戏,但心还是揪了起来。 “爷爷,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只要你和司擎快点扯证,别说长命百岁了,让爷爷寿比天齐都可以。” “……” 云安安一时竟然无法反驳老小孩的话。 这催婚的方式可真是花样层出啊。 … 离开医院后,云安安便去了公司。 刚进办公室,助手就跟了进来,一边跟她汇报这件事的进程。 “云总,那位受害者的母亲今天正式对萱桦提出上诉,按照您吩咐的,我们安排了最好的律师帮助她们。而且这件事受到的社会关注很大,即便萱桦背靠颜家,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防止萱桦暗箱操作,你派人时刻盯着。还有,务必要为那对母女争取到对她们最有利的条件。”云安安叮嘱道。 颜家背靠霍家,虽然霍司擎答应过她不会插手这件事,但难保他们不会利用霍家的名义,去为自己行方便。 助手点点头,“我会的。对了云总,k国皇室每天五通电话准时打来,想要与我们合作,我看他们诚意十足,您为什么……” 说到这个云安安就脑阔疼。 也不知道雅特公主是抽什么风了,帮皇荣打赢那场违约官司就算了。 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还不到黄河心不死地天天打电话过来问原因。 她心里是没点数吗? 由于霍司擎压根没把雅特公主记住的关系,她拜托霍司擎转告给云安安的话,自然也被遗忘了。 也就造成云安安仍然不知道,雅特已经“洗心革面”的事。 还以为她想借合作的名义,暗戳戳使坏呢。 云安安正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雅特彻底放弃,手机就突然弹出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一看是云霄亦打来的,云安安立刻就接了起来。 屏幕一闪,云霄亦那张年轻温雅的脸庞就出现在了小窗口里,紧挨在他肩膀两边的是时晏礼和时清野。 不等云安安开口,她就发现时清野的眼神怪怪的。 好像在对她说,你就自求多福吧…… 很快云安安就明白了时清野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囡囡,在碧玺号上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们,舅舅理解。因为你不想让我们担心,绝对不是因为你忘了对不对?”云霄亦笑得一脸温和。 就连时晏礼那张冰山脸上,也是罕见的温柔:“不管是你以身犯险,独自去面对沈秋玉,还是被x巡局带走没有求助我们,其实没关系,我们都不怪你。” 云安安已经开始发抖了。 你们能不能别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她害怕!! “舅舅,哥哥,我认错!我错了!”云安安毫不犹豫地选择认怂,“我已经深刻地检讨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时晏礼眯了眯眼,“还有呢?” 云安安灵光一闪,举手保证:“下次遇到危险就找你们,保证不会再瞒着你们了!” 云霄亦和时晏礼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就派人去接你回海城,总归是在我们的地盘,你即便横着走都没有关系。” 在家里怎么乱来都没关系,但是孩子一旦去了外面,家长心里就愁得不行。 就拿这次云安安上碧玺号来说,如果不是时晏礼暗戳戳派人查了下她的行程,否则还不知道她竟然上了那艘死亡游轮,还差点回不来了。 好在云安安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时晏礼才歇了亲自去把她带回海城的念头。 可谁知道他们等了几天,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竟然隐瞒不报! 时清野很是赞同时晏礼的话,点点头道:“姐,你喜欢游轮,咱家多的是比那艘碧玺号好的,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亲自带你去挑!” “舅舅家的游轮虽然没有时家多,不过舅舅名下有很多娱乐类产业,海城最大的主题乐园就是云家的。” “哥哥没有游轮,倒是有几架直升机,等囡囡什么时候空了,哥哥亲自开直升机带你出游。”时晏礼也不甘落后。 云安安心里一酸,她没有游轮,也没有主题乐园,更没有直升机。 但她有好多柠檬。 “姐,你要不还是回海城来吧,我看帝都危险得很。”时清野拍着胸口说,“在这里还有我保护你!” 云安安噗嗤一笑,“你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要是让你那些粉丝看见我在你身边,还不得活活撕了我。” 没准她在帝都还更安全一点。 时清野郁闷的没说话了。 今天也好想退圈。 挂断视频电话之后,云安安就收到了时清野发来的微信消息。 ——姐,你知道吗?时佳人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是一对很朴实的夫妻,当年因为生的是女儿,才会被想要孙子的婆婆给丢弃。 ——然后呢? ——咱爸问她是怎么想的,她说她从小就只知道时家才是她的家,爸就是她的亲爸,我们才是她的亲人,生恩虽大,可她也不能忘记时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所以?? ——所以她选择留在时家。 对时佳人的选择云安安毫不意外,她如果能够真正做到和她的人设一样,淡泊名利,出淤泥而不染。 也就不会为了保住她在时家的地位,而处处和她过不去了。 时清野又接着打字:爸的意思是想让她跟着亲生父母,以后常回时家看看就行了。结果她不愿意啊,寻死觅活的要留下来,还质问爸是不是因为找回了你这个亲生女儿,所以对她就可以不理不顾了? 时清野:她说,她就算不是时家的亲生女儿,也是从小在爸跟前长大的,朝夕相处二十多年,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抢走了她的位置?要不是哥拦着,我都想抽她。 也不知道是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给了时佳人良好错觉,还是她自命不凡。 处处都觉得是时家欠她的,该她的。 云安安嘴角也是一抽,什么叫她一回来就抢走了时佳人的位置? 她不背这个锅! 第816章 对自己更狠 正想吐槽,云安安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而问他:这么多年来时佳人的亲生父母都没个影,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时清野:嘿嘿,被你看出来了。这其实都是是大哥的手笔,他先是设计收走了时佳人的股份和资产,只给她剩了点边角,不等她回过神来,那对夫妻就找上门了。 这时候时佳人已经被身世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了,一时半会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等她想到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连环计啊。 云安安明眸微亮,默默在心里给时晏礼点了个赞。 当初时晏礼对她说一切交给他,便真的没有让她在时佳人的事上操一点心。 这让她不得不再次感叹,有个哥哥真好。 刚感叹完,云安安的手机就接连叮咚了几声。 退出时清野的聊天界面一看,是云霄亦和时晏礼发来的信息。 前者发来的是坐落在海上的主题乐园航拍照,后者则是直升机和游轮的图片。 仿佛在对她说,快来啊,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云安安酸溜溜地瞅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些图转发给了霍司擎,气鼓鼓地打下一行字。 ——快乐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霍司擎难得秒回了信息。 ——他们有的我都有。 ——你有我就够了。 看着聊天界面上的回复信息,云安安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双眸弯如新月,紧紧抿着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 那对受害者母女和萱桦在打的官司,也明显地呈现了胜利的趋势。 皇荣的律师团队乘胜追击,眼前的形势已然是一片大好。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自从霍延离开后,云安安一个人要同时兼顾公司和医馆的事务,好在有助手和沙琪玛的帮忙,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云医馆每天的看诊名额依旧不变,不管预约的客人增加了多少,这个规定也依旧没变过。 云安安一来医馆就钻进了实验室里,按照医鉴孤本上的只言片语,来还原上面描述的“生肌膏”。 才进行不到一半,就被沙琪玛给打断了。 “不好了,那个受害者的母亲当众泼了颜觅意硫酸,颜觅意已经被送去医院检查,局势恐怕要变了。” 云安安愕然地回头,“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无疑是在给颜觅意和萱桦送机会。 这场官司的输赢基本都已经定了,只差个最终结果。 可是现在……颜觅意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让这对可怜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她们再想打赢这场官司,让萱桦付出应有的代价,恐怕就困难了。 沙琪玛也是一脸困惑,“按理说不该啊,但在场的人都亲眼看到,是受害者母亲拧开手里的瓶子,把硫酸泼到了颜觅意身上。” 云安安心中一沉。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少不了颜觅意的操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见这个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我现在过去看看情况,帮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半小时后,云安安赶到巡局。 受害者母亲因为故意伤害他人一事,被暂时拘留在了巡局内部。 会见的时候,受害者母亲向芸婧好像忽然间老了十几岁,鬓角发白,一脸颓然之色。 见到云安安时,她眼底顿时生出了希冀。 “云小姐,你帮帮我,我真的没有拿硫酸泼那个女人,我明明拿的是矿泉水,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云安安让她先冷静下来,好好回忆一下那瓶矿泉水经过谁的手。 “我只记得那瓶水是一个年轻女孩给我的,她还让我加油,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手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硫酸……”她面露痛苦。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向芸婧迷茫地摇摇头,“我、我只能想起来个大概……” 她本以为那是支持她们母女的好心人,却没想到那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向芸婧慌极了,可只要一对上云安安冷静的目光,她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镇定下来。 明明眼前这个女人比她小那么多,却莫名有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云安安向巡员借了纸笔,然后按照向芸婧描述的特征,一点点把那个女孩的样子画了下来。 “有七分像了,我记得她嘴角还有颗痣。” 云安安又添了一笔,端详了一会儿这张素描画,对向芸婧说:“我会让人把你保释出来,只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场官司恐怕不好打。” 这对母女的胜算,已经大大被降低了。 向芸婧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眼眶发热,“我知道,真的很谢谢你帮忙,不管结果怎么样,真的谢谢。”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一开始还伤害过你。” 云安安拿起那张肖像画正要离开,听见向芸婧的疑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并不是为了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 萱桦抄袭她的配方在前,泼她脏水在后,逮着机会她不反击回去,难道要任人欺负? 而被无辜牵连其中的这对母女,她能帮多少便帮,举手之劳的事而已。 向芸婧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以为云安安至少会骗骗她,毕竟何泓光就是那样的花言巧语,哗众取宠。 可她没有。 但她为她们做的每件事都是真真切切的,不惨一丝水分。 可她又到底是怎么眼瞎到帮着何泓光那种败类,来对付云安安的呢? 向芸婧双眼里满是悔恨,却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偿还这份人情。 … 第一医院vip病房内。 颜觅意身上灼伤的地方经过处理并上了药,但看起来依旧十分可怖。 “好了,大小姐。”萱桦高层对着她的伤口拍了几张照,然后发给那些营销号,让他们尽快发文。 颜贺海知晓颜觅意的目的,并没有阻止高层那么做,更没有因为颜觅意偏激的手段而责怪她。 “幸亏你及时遮住了脸,虽然留了点印子,好在也不算太严重。” 第817章 我更想吃你 颜贺海庆幸道:“不然的话,霍家怎么能接受一个毁容的少夫人?” 颜觅意看着镜子里,自己手臂上红得发紫的伤痕,还有手背流血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讽意。 “您不必担忧,我脸上这点红印用不了多久就能好,只是身上的伤比较严重,短时间里好不了。” 做戏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轻易看穿。 忍一时小痛,才能达到更大的目的。 这是颜贺海从小就教会颜觅意的道理。 到底是亲女儿,颜贺海也不忍心她这么受苦,便宽慰她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向陆家求来了生肌膏,最迟半个月能送来。” 陆家就是传闻中的制药师世家,其家主和继承人都是制药师。 不知多少人愿意斥重金,只为求得陆家一剂良药,只可惜数量太少,常常需要拿出单身三十年的手速去抢。 若不是颜家当初于陆家有过小恩小惠,这次也未必求得到。 颜觅意并不意外,“谢谢爸,您费心了。” 陪了颜觅意一会儿,颜贺海便起身要走了,“世华集团的项总要从国外过来,霍氏难保不会得到消息,等司擎过来看你的时候,你记得跟他提一提。” “世华的项总?”颜觅意皱起眉,“爸,他不是霍氏的合作对象吗?您私下联系他不太好吧。” 颜贺海不以为意,“等你们结婚以后整个霍氏都是你说了算,一个合作对象而已,有什么要紧。” “可您是怎么说服对方的?” “说来也巧,项总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前妻和女儿的下落,我告诉他曾经在国内见过疑似他妻女的人,他当即就答应只要我帮他找到妻女,就和咱们合作。” “您真的见过项总的妻女吗?” “找找不就成了,两个人而已,还不至于太难找。” 见颜贺海是打定了主意要争夺霍氏的合作对象,颜觅意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更何况,如果能搭上世华集团这根线,颜家的公司不知道能上升多少个层次。 这么好的机会,不拿白不拿。 … 由“痛经贴”引发的热议原本已经渐渐降下去了,在颜觅意被泼硫酸后,热度重新开始上升。 在颜家养的营销号和水军下场后,更是将泼硫酸事件炒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网友们同情受害者被摘掉子宫是真,但向芸这个受害者母亲所做的一切太容易遭人诟病,甚至引起了骂战。 【犯罪的人是萱桦总经理何泓光,干嘛牵连无辜的人?受害者母亲这么做和何泓光又有什么分别?】 【这个小姐姐真的好看,御姐中带点娇弱的感觉,我可太吃这口了!还好没伤到脸,不然我真的要咒向芸婧去死了嘻嘻。】 【你们说话不过脑子的?这个女人是萱桦的老板,何泓光做了什么她会不知情?别搞笑了。】 【就事论事,希望向芸婧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女儿是无辜,但她并不。】 【赞同,依我看向芸婧和她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逮着萱桦就咬住不放,这下好了,自食恶果了吧科科。】 【……】 就如云安安猜想的那样,网上的风向一点点朝着颜觅意那边倾斜,对向芸婧母女也越发不利。 继续这么下去,别说打赢官司了,向芸婧母女以后能不能平静的生活下去,都很难说。 但颜家的公关团队身经百战,买通的营销号至少是两百个起步。 云安安从前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眼下再找人也晚了。 靠在云安安身旁的景宝听见她嘀嘀咕咕的话,小耳朵一动,转过脑袋来,“妈咪要控制舆论?那很简单鸭。” “怎么个简单法?”云安安换了个姿势,把电脑转向景宝。 “可以做一个自动评论刷赞的小程序,就用不到水军啦。”说着,景宝的小胖手在键盘上哒哒敲起了代码。 不一会儿,小程序就设定好了。 景宝把电脑推给云安安看,“妈咪看,程序自动发表写好的博文之后,就会立刻被刷上热门,那些言论不好的微博里,底下的评论也被程序发的压下去了。” 什么叫一边倒? 这才叫一边倒。 不管那些营销号删除重发多少次,他们都会悲哀的发现。 微博下的评论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云安安明眸一亮,重重地在小团子脸颊上吧唧了一口,“乖宝,你真是太棒了!” 果然是家有一宝,万事不愁。 颜家花了那么多钱请的营销号引导舆论,还有颜觅意使的这出苦肉计,就这么泡汤了。 想想都觉得心情舒泰! 景宝软萌的小脸蛋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那当然,宝贝可是妈咪的贴心小棉袄!” 比大魔王还贴心的! 云安安抱着他奶香奶香的小身子,过了会儿有些低落地叹了口气。 “风向是控制住了,但颜觅意受的伤是货真价实的,而且她一定会利用这个对向芸婧提出要求,让她撤诉。” 如果向芸不肯,以颜家的势力,向芸很可能会坐牢。 “妈咪打算怎么做?”景宝奶声问。 云安安正要回答,就收到了霍司擎回复的信息。 她五分钟前刚发给他的那张肖像画,这会儿他已经查出对方的真实信息了。 云安安简直震惊,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看了看手机,再看看一脸乖萌的小团子,忍不住吞噎了下。 所以……逆天的基因都是会遗传的吗?? ——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云安安压下心底的惊叹,戳着屏幕回复霍司擎:好啊,哪家餐厅? ——你定。 云安安本来想回复他餐厅地址,打到一半又把字给删除了,狡黠地戳了一行字上去。 与此同时。 霍氏集团顶层。 前一刻还是黑云笼罩的办公室里,不知为何忽然就春暖花开了。 萦绕在男人周身的柔和仿佛要溢出般,冷峻的眉眼里都覆了浅浅一层笑意。 他手里拿着部轻薄的黑色手机,只见屏幕下方浮现着一行话。 ——比起吃饭,我更想吃你。 真是…… 霍司擎轻笑了声,狭眸里深炽的温度似能融化冰川。 不知安分的小东西。 第818章 你变得偏心了 翌日中午。 云安安选的是一家复古的餐厅,亭台水榭,荷花游鲤,坐在这般风景中能为人的心情增色不少。 他们来的比较早,后厨还没有开始上菜。 “爸比,你会钓鱼吗?”小团子蹲在亭子边看了会游鲤,有些挑衅地瞅着身旁容颜清冷的男人。 霍司擎挑眉,似笑非笑地回望他,“怎么,想比比?” “嗯哼!” “输的人一会儿不许让你妈咪帮忙挑鱼刺。” “那你输定了!”事关妈咪,景宝的胜负心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云安安对这对幼稚的父子简直无话可说,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胜负欲啊? 这家餐厅靠湖,旁边还有鱼塘,可以供来这里用餐的客人垂钓,钓鱼的工具自然也一应俱全。 至于钓上来的鱼,可以选择交给后厨处理或是自行带回去。 父子俩取来钓具之后,就坐在鱼塘边上,开始了暗中的较量。 云安安拿着鱼食喂了会游鲤,就跑去看他们钓鱼了,刚要说话,就听见一脸严肃的小团子说。 “妈咪,小声一点哦,会吓跑妈咪的午餐的。” “兴许鱼儿更喜欢咬你这样的胖娃娃。”霍司擎薄唇浅勾。 小团子气鼓了小脸,转头就对云安安控诉:“妈咪!他要把你的宝贝丢进鱼塘里喂鱼!” 霍司擎慢条斯理地接上他的话:“好了,你把你妈咪的午餐吓跑了。” “……” 一看那些围过来就快要上钩的鱼竟然都跑了,小团子一脸崩溃,仿佛人生从此失去了希望。 云安安看他头顶的呆毛都蔫巴了下去,忍住笑意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安慰道:“乖宝加油,妈咪的午餐就靠你了!” 小团子眼睛一亮,这才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投入到钓鱼的事业当中。 等云安安直起身时,就发现霍司擎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脸颊。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疑惑地问。 “安安,”霍司擎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隐隐带着些深意,“你变得偏心了。” 云安安:“?” 她偏心?? 云安安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司擎指的什么,俏脸腾地一红。 这个男人当着孩子的面瞎撩她什么! 不等她开口,霍司擎缓声道:“虽然我不介意亲自动手索取,不过我若是松手,你的午餐就要没了,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云安安脸颊红得发热,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竟然拿午餐威胁她! 不就是一个亲亲,他至于连这个都要吃醋吗? 云安安只好捂住景宝的眼睛,飞快地在霍司擎侧脸亲了一下。 可偏偏亲上去的时候霍司擎转过头来,这个吻便落在了他菲薄温凉的唇上。 云安安的双眸映着他蕴藏笑意的墨眸,鼻尖相对,彼此的呼吸近得让她心尖都在颤抖。 她急忙退开来,捂住景宝眼睛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 “妈咪,景宝的鱼鱼又跑掉了。”小团子委屈巴巴地看着跑掉的胖鱼,这一条都够妈咪一个人吃了。 刚才是妈咪捂住了他的眼睛,四舍五入就是大魔王的错! “啊?”云安安避开霍司擎那极具侵略气息的目光,极力忽略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去安抚小团子。 “没事没事,咱们还有时间,静下心来慢慢等待,鱼儿总会上钩的!” 小团子用力点头,“这回妈咪不要捂眼睛了嗷。” 云安安的眼神顿时心虚地乱飘,她也不想啊,可这种少儿不宜的场景怎么能被景宝看到! 霍司擎舌尖稍稍抵了下齿关,凝着云安安做贼心虚的模样,狭眸幽深。 静下心来慢慢等待,鱼儿总会上钩的。 她殊不知,在他眼里,她才是那尾值得他耐心等待的鱼。 半小时后,霍司擎和小团子的水桶里都装满了鱼。 引得旁边久久没钓到鱼的客人都惊奇地上前来看。 云安安仔细数过两只水桶里鱼的数量,霍司擎七条,景宝五条。 为了不打击小团子的积极性,云安安便说:“阿擎你的鱼体型中等,景宝的鱼体型偏胖,虽然数量不一样,但从份量上看,你们算是打平!” 霍司擎略一颔首,“听你的。” 小团子挺起小胸脯来,骄傲道:“景宝钓的鱼都给妈咪吃!” 那云安安当然不可能一次性吃得下这么多条鱼。 但这还是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垂钓,特别有纪念意义,一部分拿去后厨处理,一部分带回家,再合适不过了。 没多久,他们点的菜就陆续上来了。 云安安选出来让后厨处理的那几条鱼,分别被做成了剁椒鱼头,水煮鱼片还有糖醋鱼。 “妈咪吃,鱼刺景宝都挑掉了!”小团子把一碗鱼肉放在云安安面前,一边向慢了一步的霍司擎抛去个挑衅的眼神。 那得意的小模样,让霍司擎略有些后悔。 没让后厨把这只胖娃娃拿去煲汤。 大概是自己钓上来的鱼特别美味的缘故,这顿饭一家三口吃得特别尽兴。 “项总,您这边请,我已经预订好了位置,这边风景比较好……”前面的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云安安咽下嘴里的鱼肉,好奇地抬头一看。 就看到颜贺海一脸笑容地往这边走,身旁还跟着个穿棕色西装,系暗红色领带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并不显老,只是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 他们要去的位置正好在云安安他们的后面,自然无可避免地和碰了个正着。 颜贺海的脸色都快绿了。 怎么好死不死刚好和霍司擎撞上了?这要他怎么收场? “霍总也在这里用餐?”项文滔见霍司擎也在,惊讶了一瞬,然后笑着道:“看来这家餐厅的确不错。” 霍司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对他们同时出现也没有感到半点诧异,淡淡开口:“确实不错,项总有口福。” 毕竟是自己失约霍氏在前,项文滔虽然有些尴尬,但面上还是绷得住。 “他们把向芸婧扣下了?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看看。” 第819章 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就在气氛正僵硬的时候,云安安接了通电话,脸色登时就变了。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一边拿起桌上的手包,焦急地对霍司擎说:“向芸婧那边出了点意外,你带景宝先回去,我要过去一趟。” 不出所料的话,阻止她把向芸婧保释出来的,很有可能是颜家。 与此同时,僵站在走廊上的项文滔看向她,瞠大的双目里倏地爆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光彩。 霍司擎眉宇轻拧了下,沉声叮嘱她:“让乔牧跟着,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最好啦!”云安安望着他的明眸里缀了笑意,回身揉了揉景宝的小脑袋,然后才提步离开这里。 “等——”项文滔回过神来,急声开口想要喊住云安安。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云安安的身影就已经远了。 颜贺海只觉得站在这里浑身都不对劲,也没发觉项文滔一脸失神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项总,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他抢走霍氏的合作对象是一回事,被霍司擎亲眼撞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别说霍司擎好似早就对他所做的一切了若指掌似的,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纵然颜贺海有心借着世华集团的势,让颜家迈入更好的层面里。 但并不代表他就敢为此开罪霍司擎。 颜贺海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接着对项文滔说:“我知道有一家很不……” 哪知项文滔根本就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甚至没顾得上他,拔腿朝着云安安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霍司擎沉静的面庞上却未有一丝不悦,薄唇勾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于是当颜贺海发懵地转头时,恰好就看到霍司擎的这抹笑,呼吸都差点停了。 “家主,我就不打扰您和小少爷继续用餐了,你们慢用,慢用。”颜贺海赔着笑说。 他很清楚就算他舌灿莲花,霍司擎也不会相信他和项文滔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单纯的吃个饭。 但至少他是觅意的父亲,看在觅意和救命之恩的份上,家主应该也不会对他太过为难…… 霍司擎的确没有为难他,因为颜贺海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还不如景宝碗里的鱼肉来得引人。 “你妈咪给你夹的鱼肉,都要全部吃掉。” “妈咪疼我才给我夹的,你就没有了。”小团子抱着自己的碗,哼的一声,傲娇得不行。 一旁遭到无视的颜贺海:“……” … 云安安很快就赶到了巡局,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硬生生地拽住手臂,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转头一看,竟是刚才和颜贺海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是颜贺海让他来阻止自己的? 云安安细眉蹙起,稍微用力就挣脱开了他的手,眸光警惕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就被项文滔一连串的提问给打断了。 “我刚才听到你说向芸婧,那三个字是不是写作向往的向,芸生的芸,女字旁的婧?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他焦急的眼神中又包含了某种期待,就好像是把云安安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得人莫名其妙。 云安安眸底的戒备更浓了,还夹杂着些讥诮。 “人是颜家让扣下的,她叫什么地方现在在哪儿这种问题,你问颜贺海不是更好?” 说完,云安安利落地转身走进了巡局大门里。 项文滔虽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耐住性子,给颜贺海去了通电话。 颜贺海正准备找他,电话响起的时候立刻就接了起来:“项总啊,您去哪儿了?咱们的合作还……” “你是不是让人扣下了一个叫向芸婧的女人?”项文滔单刀直入地问。 得罪颜家被扣下的人多了,颜贺海哪能一个个记得清楚? 但对向芸婧,他倒是印象深刻。 “项总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错,这个女人是我让人扣下的,您是不知道她都干了什么事……” 颜贺海的话再一次被项文滔给打断。 “你他妈疯了?!你说见过我前妻,能帮我找到她,我才会撇下霍氏跟你合作。结果你现在他妈的告诉我你把我前妻给扣局子里了!?” “颜贺海,你妈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项文滔儒雅一生,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站在巡局门口,张嘴就是粗口,句句都恨不得把颜贺海给骂进马里亚纳海沟去。 直接把颜贺海给骂懵了。 不是,他干了什么要受这等辱骂?? 好歹是千年的老狐狸,颜贺海咂摸几下,终于明白项文滔是为什么生气了。 但心底的恐慌不减反增,压得他胸口发闷。 “项总,您的前妻不是叫项婧吗?”颜贺海的声音开始发抖。 项文滔不耐地扯了扯领带,“她的本名叫向芸婧,和我结婚后才改了名字。我不管你是怎么把她弄进局子里的,十分钟我要是看不到她完好无损的出来,颜贺海,你给老子等着死!” 说完之后,项文滔没给颜贺海辩解的机会,狠狠地挂了电话! 颜贺海满嘴苦涩没处发泄,整个人都还是蒙圈的。 那对没权没势,比乞丐还要不如的母女,怎么可能是世华集团老总的妻女?! … 然而乔牧的办事速度和效率比颜贺海快太多,五分钟不到,就把事情给解决好了。 根本没有颜贺海将功补过的机会。 “云小姐,谢谢这个字我说了太多次,多到听起来十分廉价,可我还是要再次跟你道声谢。”向芸婧深深地朝云安安鞠了一躬,“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话说完,向芸婧的脸都因为窘迫而红了起来。 她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很是大言不惭。 但除此之外,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云安安的恩情才好。 云安安淡淡摇头,“我说过你不用谢我。我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你女儿需要母亲,她不能没有你。” 同为人母,云安安明白向芸婧母女对对方而言有多重要。 虽然不是为了自己,但还是那句话,顺手的事罢了。 第820章 这就受不了了? 向芸婧目露动容,她清楚云安安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也不图她的感恩和报答。 她和何泓光,从骨子里就是不一样的人。 “云小姐……”向芸婧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听到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婧婧!” 向芸婧浑身一僵,双眼也一点点地睁大,转头时就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充满了迟疑和不可置信。 云安安讶异地循声看去,就看到一直等在阶梯下的项文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来。 在向芸婧面前站定,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项文滔声音颤抖,竟还带着更咽,“我找了你和女儿整整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就真这么狠心,不肯回来找我……” 向芸婧满脸愕然,显然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 云安安也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她起初怀疑项文滔是颜贺海的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 亲眼见证了一对离别二十年的夫妻重逢,以至于云安安回到8号别墅之后都还在感叹。 “他们的姻缘线,月老大概是用钢筋给他们捆的。” 太结实了不是? 霍司擎侧坐在单人沙发上翻阅文件,闻言斜睨她一眼,淡淡道:“羡慕?” “倒还好。”云安安擦着头发走到他身边,在扶手边坐了下来,“这世上每天不断有人在错过,有的人能找回来,有的人失去就是一辈子。像他们一样跨越了二十年还能回到原点,既是不幸也是幸。” 不幸的是他们之间横跨着二十年的时间。 幸的是他们往后还有弥补的机会。 云安安不觉想到了自己和霍司擎分开的那四年,当时只觉得暖阳明朗,遍地繁花锦簇。 可此刻…… 她竟然回想不起那四年具体的模样了。 察觉到云安安似乎走神了,霍司擎眉宇轻折,随手把文件放置一旁,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来,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 云安安也没察觉到这点,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房间里流淌着安静温馨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的及腰长发已经干透。 霍司擎修长如玉的手指勾住她一缕发丝,似有若无的馥郁芳香顿时拂过鼻尖。 “在想什么?”他缓声打断了她冗长的思绪。 云安安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脑子里正在不断重复一个问题,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为了给景宝治病,跑回国把你给睡了,是不是就不会被你逮到,也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以她当时的心境,躲他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这话刚出,云安安就发觉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凝固了。 紧接着她手臂一紧,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扯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去。 霍司擎一手搂着她柔软的细腰,一手掐着她小巧的下巴,狭眸似笑非笑地凝着她错愕的模样。 “你当初回国不是为了找我,也不是被我的身体吸引不惜对我下药——而是为了给景宝治病?” 他声线缓慢而沉冷,一字一句,听似漫不经心,却让人心头生寒。 景宝患的是白血病。 若是实在找不到可以和他相匹配的骨髓进行手术,就只有脐带血这个办法还有唯一的可能。 不管这个可能的概率有多低,只要有一线生机,云安安都会去尝试。 从她回国的那一刻起,为的便是这个。 霍司擎的目光冷锐迫人,让云安安有些不敢直视,放在身前的小手也不由自主捏紧。 “回答我。”霍司擎掐着她下巴的力度稍大,眉间多了几分凌厉。 云安安吃痛地蹙起细眉,红唇抿了抿,才开口:“是。我的确是为了景宝才会回来,也是为了给景宝治病才会接近你,一次又一次地把你给睡了!” 自暴自弃的说出这番话,云安安唇抿得更紧了。 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当初的确存着利用霍司擎的心思。 但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只是稍微利用了他一咪咪而已,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这么凶干嘛! “云安安。”霍司擎的嗓音彻底冷了下来,狭眸幽暗如潮,注视得云安安一阵心慌。 不等那句“你生气了”问出口,云安安就被他打横抱起,从沙发上离开。 天旋地转间,云安安感觉全身都陷在了柔软至极的床铺里,如同身处云端。 但很快的,狂风骤雨说来就来。 霍司擎单手扯落领带,连带着黑色衬衫上的纽扣都松了几粒,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线条来,透着说不出的狂狷味道。 那双包裹在黑色西裤下的长腿,好像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霸道且强势地压着云安安的细腿,让她想逃跑都只能欲哭无泪。 “等等!”云安安心底咯噔一记,忙不迭地顺毛哄:“我承认我之所以会回来的原因是为了景宝,但我也同样是为了你啊,我想你想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呵。” “我说的都是真的!唔——你别咬我,霍司擎!” 显而易见的,这次的顺毛失败了。 大魔王把小绵羊翻来覆去的惩罚,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 “这就受不了了?” “一次又一次把我给睡了,是要付出代价的,嗯?” 仔细听就会发觉,男人低磁沙哑的声线里哪有半分怒色,只有略带餍足的戏谑和揶揄。 就好似方才动怒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娇躯颤颤,不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的云安安却没发现,脸颊绯红香艳,漂亮的明眸里蓄满了晶莹。 然而她不知道,她此刻发出的声音有多甜腻暧昧,越是说不要,就越给人一种想要狠狠欺负她的感觉。 眼前逐渐模糊过一道白光,让云安安恍惚间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随之她感觉到一抹温热擦过她的眼睑,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云安安混沌的大脑蓦地浮现出一线清明,然而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尽数被撞的支离破碎了。 第821章 你们都给我滚 结束后,云安安赌气地没有让霍司擎代劳,裹着被子下床,忍着身上的酸疼感,倔强地龟速往浴室里挪去。 她算是明白了。 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生气! 而是假装生气的样子好趁机把她给吃了而已! 不就是让他禁欲了两周多,还有昨在在信息里撩了他一句,至于这么记仇吗! 云安安站在淋浴莲蓬下,任由热水浇落下来,衬得印在她柔白肌肤上的红痕越发清晰暧昧,平添诱惑。 下一刻,云安安的后背靠在了被水雾熏热的瓷砖上,那道携有雪松香的颀长身躯随之覆上来。 云安安简直欲哭无泪,“你还来?” “不禽兽点,怎么对得起你的夸赞?”他低哑一笑,显然是听见了她刚才的碎碎念。 谁夸他了! 云安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以吻封缄,只余些许破碎的声音和着哗啦的流水,奏成一曲旖旎的乐章。 … 和8号里过分香艳的气氛不同,整个颜家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颜贺海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拨出的电话迟迟无人接听,却也没有把他给拉黑了的迹象,也就让他焦灼了。 该死的。 项文滔的前妻怎么会这么刚好是那个女人? 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才搭上项文滔这根线,眼看合作就快要达成了,老天爷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订单都已经签了,宣传推广也已经办妥了,就连海外的投资商也找好了……如果不能和世华成功达成合作,颜家损失的何止是好前途! 颜贺海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正是颜贺海的秘书,“颜董,我刚才查到,项总并没有回下榻的酒店,而是去了第一医院。” “他去医院做了什么?”颜贺海镇定下来,沉着脸问。 “这……”秘书边注意着颜贺海的脸色,边酝酿着用词说:“前阵子萱桦的何泓光为了斗垮皇荣,不是串通医生摘了一个女孩的子宫,那个女孩好像就是项总的女儿……” “你说什么?!” 颜贺海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脖子都被气得涨红了,青筋凸起。 萱桦在颜觅意的名下,颜贺海信得过她的本事和能力,早就不多过问什么了。 更何况商场当中哪能少的了尔虞我诈? 一两条人命颜贺海都不会放在眼里,更别说颜觅意并没有闹出人命来。 前提是这个人的身份普通,没有权势背景,随手就可以捏死! 项文滔的亲生女儿被颜贺海的人摘了子宫,他恐怕会摘了他的头! 转瞬间,颜贺海就想到了应对之策,转头对秘书说:“你让人尽快把何泓光保释出来。还有,准备好礼物,我明天亲自去医院探望。” “好的,颜董。” 今夜注定要有人夜不能寐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的颜贺海就带着人匆匆赶到了第一医院。 项文滔出去买早餐了,所以并不在病房里。 颜贺海心知这是个好机会,于是狠狠踹了身边的何泓光一脚,让他跪在向芸婧面前给她道歉。 何泓光“嘭”地一声跪下来,头也不敢抬一下。 坐在病床边整理东西的向芸婧被他们吓了一跳,立刻就站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项夫人,是这样的,我是颜贺海,颜氏企业的董事长,萱桦就是颜家旗下的一家子公司。”颜贺海面含怒色,“昨天我从秘书口中得知这个畜牲做的事情后,一刻都坐不住,立刻就带着他赶了过来。” 一听他的话,向芸婧的脸色就冷了。 颜贺海又说:“对夫人和令嫒造成的伤害实在很抱歉,我今天把人带来就是想给您表个态,颜氏绝不会包庇这种败类,不管夫人想怎么处置他,颜氏都绝无二话!” “御下不严,难道你们上面的人就没有错?”向芸婧听他字里行间地撇清自身,就不由冷笑,“没有上面的意思,他区区一个总经理也敢这么大手笔?” 经过女儿被摘子宫,自己被陷害入局的事情之后,向芸婧真真是把萱桦和颜家给恨进了骨子里。 “项夫人说的是,我们从今往后一定会改正这项错误。”颜贺海连连应是,“也请项夫人在项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这件事颜氏也是被这个畜牲给牵连的啊。” 秘书适时地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 但下一秒就被向芸婧给扔在了地上。 向芸婧两眼发红,指着门口骂:“滚!你们都给我滚!” 这些人渣把她唯一的女儿给害成这样,竟还有脸来求她原谅,请她帮忙?! 何泓光收到颜贺海的眼神示意,刚想要扑上前去哭,就被人抓住了衣领,给狠狠地丢向了垃圾桶。 把垃圾桶都给何泓光压坏了。 颜贺海面色一变,看见提着早餐的项文滔不知何时回来了,声音都虚了下来,“项、项总。” “害我女儿,伤我妻子的帐我还没找你们算,你们本事啊,自己送上门来了。”项文滔把早餐递给向芸婧,然后挽起了衣袖。 “项总,这件事是可以解决的……” 项文滔冷笑,抬脚踩在了何泓光的那只手上,在他杀猪似的惨叫声中问颜贺海:“解决?你把你女儿的子宫给我摘了,试试看能不能解决。” 颜贺海的脸色都黑了。 和他一样黑了脸的还有刚走进这间病房的颜觅意。 “项总,这两者似乎不能够相提并论吧。”颜觅意走进来,冷静地看着项文滔说,“严格说起来,你女儿的事与我无关,但你夫人却因为迁怒,对着我泼了一整瓶的硫酸,谁更无辜?” 颜贺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走过去,把颜觅意的衣袖拉了上去,让项文滔看清楚她手臂上的伤。 “项总您看,这都是您夫人用硫酸泼出来的。” 向芸婧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抬头去看项文滔,却发现他面无表情。 却听颜觅意又接着说:“令嫒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我也不怕项总去查,看看这件事和我以及我父亲有没有半点关系。” 第822章 云安安是第一个 “如果项总和夫人心里还是对我们有所怨恨,我想我身上被硫酸灼出来的伤口,也可以相抵了。” 她说这话时不急不缓,仿佛握有十分的把握,笃信项文滔手里没有证据,更不会为难他们。 向芸婧朝颜觅意泼硫酸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如果她要追责,向芸婧肯定会因此受到处罚。 有这个把柄在,项文滔想对颜家下手,都得掂量掂量。 “说完了?”项文滔冷眼看着颜觅意,一字一顿地反问她:“相抵?就是你这条命没了,也比不上我女儿一根手指重要。” 这话一出,何泓光的身体就颤抖了起来。 颜觅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不细看却难见端倪,“项总可以不看在我或者颜家的面子,但霍家的面子,您不能不看吧?” “我女儿和霍总已有婚约,用不了多久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一定给项总也送一张请帖。”颜贺海跟着道。 颜家和霍家? 项文滔眼中划过一丝忌惮,他可以不把颜家放在眼里,但霍家…… 一旁的向芸婧却说,“你说你女儿是霍总的未婚妻,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颜觅意眼底现出一抹冷意,而后拿出了手机来,声柔却笃定:“还请项总和项夫人稍等,我让司擎亲口跟你们说。” 见她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项文滔心底不由得生出了狐疑。 难不成……他感觉出错了? 电话拨通前,颜觅意就已经酝酿好等会儿要怎么开口,既不会让家主拆穿自己,也不会让项文滔对自己的话起疑。 然而—— “喂?谁啊?” 外放的手机里传出一道娇软慵懒的女声,听着还有几分困倦的意味。 颜觅意顿时就如被雷劈,当场僵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 云安安?! “怎么不说话?” 云安安俨然还没睡醒,眼眸都没有睁开,久久没听见有人回答,忍不住咕哝了两句。 紧接着手机就回到了它原来的主人手中。 于是下一秒,病房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从手机里传来的对话—— “谁打来的啊?”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理会。” “喔……我要睡觉,你别闹了好不好。” “你睡你的,我亲我的,有冲突么?” “霍司擎你好烦——” 随着那道软绵绵哼唧唧的撒娇声落下,这通电话也就此中断了。 颜觅意按下挂断的时候,力气大得好像要生生把屏幕给按碎一样,美目里早已不复从容镇定,盛满了愤怒和嫉妒。 她从未这么想让一个人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云安安是第一个! 颜觅意还没发现,除了颜贺海以外,病房里的人再看她时的目光,已充满了嘲讽。 霍总的未婚妻? 真亏她说的出口。 项文滔一听声音就听出了电话里的女人,就是昨天和霍司擎一起用餐,还带着个小奶娃的那个。 当时他就觉得三人之间融洽美好得像是一家人,旁人一点都插不进去。 所以乍听到颜觅意说她是霍司擎的未婚妻时,项文滔心中是不怎么信的。 向芸婧就比他直接多了,“就算是傻子都听得出来霍总和云小姐感情有多好,你说你是霍总未婚妻,那霍总承认了吗?” 向芸婧没说的是,如果她是男人,她也喜欢云小姐,而不是这种手段多端的女人! 可项文滔听着她为云安安打抱不平的话,眉头却跳了跳。 好像哪里不对? 颜觅意脸色彻底黑了,一句话没再说,压着火气离开了病房。 颜贺海也谈不上多愉快,他女儿哪里不好,家主竟然会瞎眼的看上一个没有背景,给不了他任何帮助的女人?! 婚书的事决不能再拖下去了! 颜贺海强撑起笑脸来,“项总,项夫人,今天就先回去了,我改日再来探望。” “别来了,污染空气。” “……” … 等云安安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霍司擎难得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去公司,见她抱着被子哼哼唧唧的还不肯起床,便将她连着被子一并抱起,踏入浴室。 赖床被打扰的云安安很是不满,臭着张小脸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霍司擎也未有不虞,神色淡静地替她仔细洗漱好,拿过衣架上的裙装给她换上。 在碧玺号上的那几天他也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因此云安安已经没有任何的不习惯了。 大概和温水煮青蛙的程度是一样的。 水温太舒服,已经爬不出来了。 “对了,今早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啊?”云安安举高双手,好方便霍司擎把裙装给她穿好,一边问。 她低头时,后背的那两抹蝴蝶骨就犹如蹁跹的蝶一般,漂亮惹眼,往下一抹纤盈素腰更是不堪一握。 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折断一般。 霍司擎喉结微动,幽眸都深了几分,拉拉链的动作都缓慢了几分。 “你怎么不说话?”云安安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疑惑地侧了侧脑袋。 “颜觅意。” 温热的吐息掠过后背肌肤,伴随着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倏忽间惹得云安安敏感一颤。 紧接着脑海里便回想起了昨夜的疯狂缠绵…… 啊!!! 云安安甩甩头,强制让那些念头离开自己的大脑! “她一大早打电话来干什么?” “闲。”霍司擎言简意赅地答了一字,把拉链拉到顶上,然后替她把夹在衣服里的长发弄了出来。 乌发极软,就跟她的人一样。 云安安噗嗤一笑,颜觅意是不是闲的她不知道。 但霍司擎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让颜觅意亲耳听着他们秀恩爱。 就足以看出他是故意给她警告的。 如果她知错就收,那么一切还有的挽回。 可如果她妄图用一纸婚书来拴住霍司擎,那就只能且等着看……她能笑到几时了。 就在云安安走神时,后颈忽然贴上了一抹温热,以及不容忽视的咬疼,“在我面前想别人?” 云安安下意识伸手捂住被咬的地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霍氏破产了?” “……” 第823章 角色转换 怼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云安安难得能休息一天,原本打算窝在家里追剧追漫,顺便研究一下做甜品,把这一天假期给咸鱼过去的。 然而这些想法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霍司擎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直到躺在集团总裁办的沙发上时,云安安还是眸露怨念地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男人。 “你也不用亲眼带我来看,我已经知道霍氏没有破产了。” 天知道她只是随口那么一叨叨。 闻言霍司擎头也未抬,声线淡淡:“柜子里有零食和饮料,你想看剧,在哪儿不是看?” 话虽这么说…… 但让云安安在这种庄重的办公场所里,怎么看得进爱情偶像剧?? 一小时后。 云安安:真香,还有点在上课的时候偷吃的刺激感。 而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三台电脑上同时运行,或是财报,或是待处理的策划案,抑或是季度收益报表…… 这些纷乱无章,看着就让人头疼的文件到了霍司擎手里,却犹如一道简单的数学题般,说不出的游刃有余。 饶是如此,他眉宇拢起的次数也比展平的次数要多。 手边的咖啡早已冷却,他却也毫不在意,甚至忘了让秘书进来更换新的。 就在这时,一杯冒着袅袅热汽的咖啡放在他桌上,那杯冷掉的则被拿了起来。 “谢谢。”霍司擎眉眼未动,疏淡地道了一句。 “不客气,霍总。”侧前方传来了娇软俏皮的声音。 霍司擎敲击键盘的动作微顿,掀眸望向云安安。 只见她捧着咖啡杯,一脸笑盈盈的模样。 他的心不知怎的便塌软了一角,眉眼俱是柔和,“这些事情有秘书去做。” “我知道啊。”云安安小脸正色,“我现在不就是你的秘书吗?” 说完还朝他眨了眨眸子。 霍司擎薄唇轻扯,漆黑的狭眸里蕴着笑,“哦?云秘书?” 磁性得撩人的嗓音登时让云安安有种腿软的感觉,勉强稳住心神,抬着下巴回答他:“有什么工作都可以交给我,保证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 见她一脸跃跃欲试的,霍司擎便没有拒绝她。 既然答应了,自然也不会敷衍她。 云秘书说上任就上任。 整理文件,翻译海外的合同,以及复印资料……大多看起来简单,但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完成的事,云安安却做的很好。 一点也不像个新手。 而她泡的咖啡…… 霍司擎端起咖啡杯抿了口,醇正浓香的味道从味蕾开始扩散,口感顺滑,带点微微的苦涩,却恰到好处。 那双幽深的眸底掠过一丝惊艳。 至少……秘书室里所有人泡咖啡的手艺,都不如她。 霍司擎掀眸攫住文件柜前的娇小身影,清隽的面庞上浮现出些许思量。 那么,会是谁教她的这些? 云安安站在文件柜前归类,一边把霍司擎需要的文件拿出来放到一边,谁知不小心扯出了其中一个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个玻璃盒,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 云安安正想拿起来细看,就听见乔牧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霍总,至峰地产的总经理到会客室了。” 云安安的注意力被引走,下意识把抽屉合上,然后把文件抱到了霍司擎的书桌前。 “我去给你们泡咖啡。” 说完,她就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跑走了。 霍司擎狭眸噙笑,小家伙角色转换得还挺快。 若真是可以,他倒也想天天将她带在身旁,随时都能够看见。 但……耐心等待,鱼儿才会咬钩。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乔牧则是一脸懵。 怎么肥四? 总裁夫人变总裁秘书??你们可真会玩…… 五分钟后,云安安端着两杯泡好的咖啡进了会客室,小脸上挂着公式化微笑,看起来还真像个职业秘书。 然而云安安不知道,她跟秘书小姐姐们学的微笑,落在至峰地产的总经理眼里,就成了别样的诱惑。 无他,她生得实在太美了,脸蛋精致绯丽,明眸弯如新月,美得在骨不在皮。 于是当云安安把那杯咖啡放在庄峰面前时,庄峰立刻伸手去接,试图揩油。 但云安安抽手得很快,他连云安安的指甲都没碰到。 庄峰不无惋惜,异样邪恶的目光追寻在云安安身上,却没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是霍氏的地盘。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坐在霍司擎对面的那个男人,似乎一直在拿不怀好意的眼神瞥她。 还有刚才她递咖啡的时候,如果不是她抽手快,这个人的猪蹄都快包上来了。 想着,云安安细眉紧蹙,碍于这是霍司擎的客人便没说什么,只是往他的身后挪了挪,寻求安全感。 只是这终究挡不住什么,庄峰看她的目光赤果果得不像话,让人一看便心生厌恶。 “庄总觉得我的秘书好看?”霍司擎手肘虚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拿着文件,猝不及防地问。 庄峰听罢,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霍司擎的神色,见他一派平静,心里便生出了喜意。 “霍总好福气,身边有个这么漂亮的秘书……就是不知道,霍总愿不愿意割爱,这次合作庄某愿意让步。” 换作以前,庄峰未必当着霍司擎的面向他要人。 但眼下色向胆边生,加之业界内也不乏让秘书陪人,方便两家公司达成合作的例子。 庄峰显然是个惯犯,这话张嘴就来,毫不避讳。 云安安听了心里一阵反胃,脸上却不见一点害怕的情绪。 下一秒,一道破空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支钢笔尖端擦着庄峰的眼睛过去,在他的眼角和太阳穴的位置划破了一道血痕,鲜血不断流下来。 钢笔准确狠厉地刺进了他身后的沙发里,竟是捅穿了一个大洞。 庄峰双眼大瞠,额头上不断冒汗,整个人僵硬得像是石像,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带来的秘书迈沙都被吓坏了,嘴里发出了“啊啊”的尖叫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可庄峰不仅不敢喊,连动一下都困难。 第824章 干嘛不讲道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神色依旧淡漠,只是那双裹挟着漆黑风暴的狭眸,却像是利刃上闪烁着的冷芒,看得他不寒而栗。 仿佛在警告他,眼睛敢再往云安安身上瞥一下……另一只眼睛也别想要了。 “我的女人,你以为是随便能看的?” 霍司擎漫不经心地将合同翻页,修长的手指如同顶级的艺术品般,骨节分明,线条优美,直让人移不开眼。 半点看不出他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把那只钢笔掷向庄峰的右眼。 庄峰满脸煞白,双腿抖个不停,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如同被死亡阴影笼罩。 他以为的小秘书……竟然是霍司擎的女人?! 他竟然还当着霍司擎的面说请他割爱?! …… 庄峰和他的秘书是被扔出霍氏集团的,连同他们带来的合同一起,被弃如敝履地扔在了脚下。 用秘书小姐姐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没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都已经是霍总慈悲心肠,善心大发了。” 君不见就连她们和云小姐亲近一点,霍总都要拿冷冰冰的目光警告她们。 是谁给这个叉烧的狗胆,竟然敢觊觎他们总裁夫人?! 甭管小姐姐们怎么气愤不满,云安安却没有被庄峰影响到什么。 她很清楚霍司擎不会让她受委屈,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怕,在他出手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激动的说。 不过…… 云安安趴在办公桌上,眨巴着眸子看着进入工作状态的霍司擎,晶亮的明眸里满是狡黠的色彩:“霍总,刚才很帅哦。” “嗯?”霍司擎淡淡睨向她,“哪及云秘书手机里的小鲜肉帅?” 云安安:!!! 她小脸腾地就红了个透,“你是顺风耳吗?怎么什么都听得到!” 她发誓她对着手机尖叫的时候是捂着嘴的,分贝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他不是一直在工作吗,为什么还有功夫注意她说了什么! 霍司擎抬手捏住她绯红的香腮,薄唇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你果然在看他们?” “……”大意了。 云安安小声逼逼:“虽然我的眼睛在他们身上,但我的心一定是在你这里的嘛,干嘛不讲道理?” 闻言霍司擎险些气笑,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向前,薄唇张合,重重地在她花瓣似的唇上咬了一下。 惩罚意味十足。 “不准。” 霸道! 云安安暗暗在心里腹诽,就在他略带不虞的目光下怂了下来,主动送上红唇,用力地在他唇畔“吧唧”了一下。 男人的面色这才稍霁。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司擎信手拿来接起,嗓音低沉得宛若大提琴奏出的音色,“什么事?” 云安安立刻从他怀里退开,却见他的脸色陡然有些沉,便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回来……按婚书……” 然而却只听见一两个模糊的字音,很难确定具体说了什么。 霍司擎眉宇紧皱,薄唇抿成一线,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云安安时,冷厉的神色方才缓和些许。 “等我回去再议。”话落,他便挂断了电话。 想到刚才听到的,云安安犹疑着问:“是婚书的事情?” 霍司擎略微颔首,没有瞒着她的意思,“颜贺海意图利用婚书对我进行施压,我要回一趟本家,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云安安蹙起眉,心底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一切都交给我,嗯?”觉出她的不安,霍司擎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而后轻笑:“你这手,是怎么握得住枪的?” 又软又小,他掌心稍稍一拢,便能全部包裹住。 却出奇得具有爆发力,握得了枪,也拿的住金针。 云安安心知他说的是之前在碧玺号上的事,此时却没什么心情想那个,满脑子都被颜家要逼婚的事情给占据了。 偏偏霍司擎有意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让她没有力气再胡思乱想。 云安安被送回8号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沉睡,连霍司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只在恍惚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家不是在竹茗别苑么?为什么只是在8号住了一晚上就又回到这里来了? 好像是因为景宝被霍司擎带过来了? 抱着这个问题,云安安彻底进入了黑甜的梦乡里…… 不知过了多久。 云安安被一阵急促而突兀的提示铃声惊醒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壁灯,还有窗外如墨的夜色。 缓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的脑袋才一点点恢复清明,把手机拿了起来。 【嫂子你在哪儿?你再不来我哥真的要被逼着娶了颜觅意了!你快过来吧!】 是霍白薇发来的短信。 看完的瞬间,云安安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嗓子里一阵涩意。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身上还穿着临睡前,霍司擎给她换上的小熊睡衣,她连换都忘了换,抓起车钥匙就跑出了房间。 “少夫人,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德叔见云安安穿的单薄,本想给她拿件衣服,被云安安拒绝了。 “我去下本家,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匆匆留下这句,云安安去车库里取了车,开出别墅。 德叔只好给霍司擎发短信,通知他云安安过去了。 临江公路上,白色保时捷疾驰如飞,如同鬼魅。 这时,左边逆行车道上有一辆车越线转弯,朝着云安安的车迎面而来,竟没有一点避开的意思! 事发突然,云安安脑袋里空白了一瞬,眼看着那辆车就要撞上来,她立刻打转,想要避开那辆车的冲撞。 可她全副心神都在本家那边,以至于忽略了身后的车辆。 电光火石间,紧跟在她车后的那辆车猛地提速,直直地撞上了保时捷的车尾! “嘭——” 转弯后本就逼近栏杆的保时捷还未刹停,在后面那辆车撞击上来的瞬间,就冲破了栏杆,坠入江中。 “哗啦啦!” 江面被激起了巨大的水花,白色保时捷的车影也一点点地没入了水中。 直至消失,只余水面波澜未平。 第825章 人设崩了 霍氏本家。 议事厅内如同黑云压顶,寒意肆意横行,让人感觉呼吸里都裹了冰碴。 “您是霍家的家主,既然婚书上盖有您的私章,您就有义务履行和我女儿的婚约,不能言而无信,你们说我说的对吗?”颜贺海自顾自地说着,一边询问身边的霍家人。 可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除了先前拎不清帮助霍海夺权的那些元老,哪个霍家人会蠢到为了颜家而得罪霍司擎? 霍司擎从指缝里漏出点,就足够他们挥霍无度,吃喝不愁了,他们又不是嫌日子过的太好不想活了。 颜贺海见状也没觉得尴尬,加重语气询问坐在主位的霍司擎:“家主,我今天就问您一句话,您到底要不要履行义务,娶我的女儿?” 霍司擎尚未开口,霍家人便先怒了。 “颜贺海你够了!”霍湘儿拍桌而起,她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早就忍不下去了,“婚书的规矩是百年前霍家的祖先定的,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婚书这种东西谁还认?你拿婚书当金牌令箭,是在想屁吃?” 霍清顿时咳嗽一声,示意她优雅点,别说脏话。 别人碍于颜贺海和颜觅意在霍家的威望,或许不敢说什么重话。 可霍湘儿敢。 “逼家主娶你女儿?凭你们也配?我呸!”她指着颜贺海,连他身边的颜觅意也一并厌恶上了,“你们父女俩还真是一个德行,狗都狗到一起去了。” 霍湘儿原先还对颜觅意挺有好感的,觉得她对霍司擎不离不弃,家世和能力也足以和他相配。 可这件事要说没有她的意思,打死霍湘儿都不信! 颜觅意从小到大都是长辈眼里的乖乖女,懂事优秀,何时被长辈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已经踏出,她再装无辜也来不及了,只能等以后再修复关系。 于是颜觅意忍了。 颜贺海却不能忍,驳斥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一个德行?你也说婚书的规矩是霍家祖先定的,家主不愿意履行婚书的义务,这岂不是代表家主不敬霍家祖先?” “你——” “够了。”淡冷的嗓音传来,当即便让双方都歇了火。 霍司擎神色疏冷,好似他们的争执并不存在般,漆黑的狭眸里不起微澜,从头到尾都是如同置身事外的淡漠态度。 瞧得颜贺海和颜觅意心中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因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一切对策都不管用。 唯一能拿捏得住他的,也只有那张婚书…… “真热闹啊。”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厅门口传来。 还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戚岚走了进来,头上戴着顶编织遮阳帽,看样子刚从热带地区旅游回来。 戚岚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笑着说:“我才出去多久,家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嫂子你也好意思说。”霍湘儿阴阳怪气道,“不是你偷拿司擎的私章,给他和颜觅意的婚书盖了章吗?现在装什么不知情。” 不怪霍湘儿这么义愤填膺。 自从霍司擎向他们澄清不是云安安出轨,而是他腻烦了她,才会和她结婚,并对她做了种种过分的事情。 霍湘儿就把云安安给心疼上了。 更何况看清了颜觅意心机深沉的真面目,她自然不希望她当这个霍家少夫人。 戚岚对霍湘儿的嘲讽恍若未闻,走到霍司擎右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看见她出现的时候,颜贺海和颜觅意的心基本定了下来。 “夫人,您来评评理,婚书虽是霍家百年前定的规矩,但这个规矩既然一直在,是不是就说明有义务履行它?”颜贺海迫切地问。 戚岚点头,“的确是这样,家规不可无,规矩在一天,那就是有效的。” 霍司擎眉梢轻挑,端起咖啡杯抿了口,一字未发。 颜贺海听了,目露讥笑地扫过霍湘儿,接着问:“那以夫人的意思,家主该不该娶我女儿?” “这个……”戚岚转头,看见霍湘儿瞪着自己,只好说:“颜贺海,你光嘴上说是没有用的,总要让大家亲眼看看那纸婚书,才能服众。” “夫人说的是,婚书一直放在觅意这里,这就拿出来让大家亲眼看看。”颜贺海脸上堆满笑,然后推了推颜觅意。 颜觅意立刻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里面就是婚书。 自从拿到这张婚书后,颜觅意就一直把它锁在保险柜里,以防意外。 在来霍家的路上都是慎之又慎,唯恐遗失。 但眼下,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她终于能够成为家主的妻子了—— 颜觅意嫣然一笑,把卷起的婚书拿出来,慢慢地展开来给众人看,势必要让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我和家主的婚书。” 随着她这句话说完,整个议事厅都静了下来。 除了霍司擎和戚岚,所有人都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双眼瞪大,活像是见鬼了。 “这……”霍湘儿指着颜觅意手里的婚书,一副“你仿佛在逗我”的样子,“你说这是你和家主的婚书?” 颜觅意矜持地略一点头,笑容静好,“是的。” “我看你是失了智。”霍清冷冷开口,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里话:“这张婚书上哪有家主的私章?只有你一个人的私章印在上面就叫婚书?就像借此逼家主娶你?你疯了吗?”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原来那上面真的没有家主私章……” “以前觉得颜觅意知书达礼,进退有度,是霍太太的不二人选,现在看,她根本是妄想症晚期吧?” “要不是夫人说让拿出婚书来看看,恐怕我们还真被他们骗过去了,谁会怀疑他们会拿这种事情造假不是?” “我感觉自己以前好像没真正认识过这对父女了……” 用时髦点的话来形容,就是颜觅意的人设崩了。 而且崩得粉碎。 颜觅意的大脑轰地就炸开了,把婚书反过来一看—— 最下方本该印着霍司擎私章的位置,竟一片空白! 第826章 生死不明 “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纸婚书一瞬间重若千金,压得颜觅意胸口沉重,也击碎了她引以自负的资本。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颜贺海就更不敢相信了。 可婚书一直被保存在颜觅意的保险柜里,除了开头两天她时常拿出来看,其余时间都没有碰过。 更没有让其他人靠近过保险柜。 上面的印章又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触手可得的滔天权势和富贵就这么脱手离去,任谁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颜家父女走出的这一步,本就没有退路可言。 只有成功,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才不会为他们带来无穷的后患。 可现在……一切都失败了。 颜贺海双眼都变成了赤红色,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直直地看向戚岚:“是你——” 除了她,没有人有机会能在婚书上动手脚! “这话可就过了。”戚岚搅动着杯中咖啡,笑道:“威胁我逼司擎安安离婚的是你女儿,威胁我去偷司擎私章的也是你女儿,怎么反倒怪起我了?” 听见戚岚的话,其余霍家人的脸色惊变。 颜觅意竟然还在背地里做过这些事情? 颜觅意的脸色惨白,身侧的手都在颤,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如此清晰。 而导致这一切的人,竟是被她一直拿捏在手里的戚岚! “泥人都有三分颜色,何况我呢?”面对颜觅意的瞪视,戚岚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 霍司擎静观这一切,薄唇掀起浅淡的弧度,几乎于无。 饶是戚岚如今想要修补过错,也为时已晚。 颜觅意气得浑身发抖,胸口膨胀的怒火不停往身体里窜,把她的理智都给燃烧殆尽了。 “就算没有这纸婚书,家主也娶不了云安安。”她诡异地冷静下来,嘴角扯出了一丝扭曲的笑,“永远都娶不了。” 霍司擎狭眸冰冷,胸臆间却猝然泛起了些微的疼,好似有什么将从他的身体里剥离一般。 倏忽间便消失了。 安安? 霍司擎剑眉深锁,拿起桌上的手机,正欲给云安安去通电话,被派去保护她的暗卫的消息忽然而至。 【家主,少夫人的车坠入临江,生死不明。】 霍司擎瞳孔骤缩,视线聚焦在最后四个字上,心脏的位置如同被利物剜开了口,灌入了锋利而冰冷的残霜。 顷刻间,猩红漫上他的眼,戾气横生。 “咳——”正当颜觅意心中扭曲地得意着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颈,不断收紧。 她的脸色登时涨红起来,嘴巴大张着想要呼吸,但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不。她不想死! 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死! 众人都霍司擎周身肃杀的寒意骇到,好像被扼住脖子的不止是颜觅意一人般,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 就连颜贺海都不敢下决心上前去解救颜觅意。 倒是戚岚猜到了什么,站起来对霍司擎说:“杀她只会脏了你的手,先把她留着,万一还有用的上她的地方呢?” 她并不是想为颜觅意求情,只是担心云安安如果真的出了事,兴许能从她嘴里撬出什么关键。 霍司擎臂肘紧绷,森寒骇人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闻言扔垃圾般将颜觅意扔到了地上,连多看一眼都嫌恶。 “把她关入禁室,禁水禁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望。” … 铺天盖地的江水把云安安的身体包裹,沉重地挤压着她肺部仅剩的氧气,疼得她脑袋发胀,后脑勺昏沉,恨不得就这么睡过去。 可她很清楚,她不能睡,如果现在闭上眼,那她就死定了。 云安安憋着气从车窗里游出来,拼命地往上面游,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游越重。 冰冷的江水如刀一般刮擦着她的身体,无情掠夺了她的氧气,让她的身体越来越无力。 云安安却一刻不敢停下,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游上去。 霍司擎和景宝还在等她回去,她不能让他们久等了—— 江边依稀有灯光闪烁,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旁边还有两顶帐篷。 傅毓年丢了一瓶啤酒给旁边的萧易,自己也放下鱼竿,开了瓶喝,“现在咱俩钓的鱼数量持平,如果我再钓上来一条,就是我赢了。” “你放屁。”萧易骂他,“你等着看好了,一定是我先钓上来。” “就你那破技术,别说鱼了,妹子你都钓不到。” “……傅小三你他妈的还人身攻击是吧?!” 萧易差点抄起鱼竿打他,傅毓年这边就感觉鱼竿动了一下,顿时眼睛一亮,“你还不信!看我的鱼不是先来——” 话未说完,水面“哗啦”一声荡开了巨大的水花。 由于天暗的缘故,傅毓年和萧易隐约看见,这条鱼似乎很大一只! “乖乖,别是钓到美人鱼了吧?”傅毓年兴冲冲地拿着鱼竿就往江边走,“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美人鱼,听说可漂亮了,你说是清蒸的好还是红烧的好??” 萧易:“……” “你妈的你小心点是水鬼!!” 傅毓年直接把他无视了,下水后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那条大鱼前面,一把就给抱了起来。 谁知竟然不是鱼。 而是一个人。 傅毓年脸色顿变,妈的,该不会真让萧易那个孙子说中了,是水鬼吧?! 傅毓年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声音发抖地对站在江边的萧易说:“她真的是美人鱼,人身鱼尾!不信你过来看!” 萧易一懵,卧槽?傅小三这什么狗运气??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两分钟后,两个憨憨一起站在水里瑟瑟发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妈的傅小三,老子恨你一辈子!”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傅毓年吞了口口水,“我们先把她搬上岸吧,万一是个人呢?” “你给我死!” 骂归骂,萧易还是顶着心里的恐惧,和傅毓年一起把人给抬上岸了。 帐篷灯光充足,只见他们抬上来的女人一身白色小熊睡衣,既不是美人鱼也不是水鬼。 却让傅毓年和萧易脸色齐齐一变,“嫂子?!” “先救人啊我靠你他妈再愣下去嫂子就没命了!” 第827章 是他们身边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汹涌而来,要将眼前的光亮尽数吞噬。 云安安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四肢越来越酸沉,可她不敢停下,因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一旦停下,她就会跌入里面,粉身碎骨。 “安安。”充满包容和温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云安安眼睛一亮,加快脚步,朝着前方那个面容慈祥和蔼的老人跑去。 “爷爷!” “安安。”老人一如当年般温厚,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慈爱,让人忍不住鼻尖泛酸。 云安安终于跑到了老人身边,仰着头问,“爷爷,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老人温和地摇摇头,“安安,那边不属于你,你该回去了。” “回去?”云安安眸里布满了迷茫和困惑,“我该回哪儿去?哪里才属于我?” “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在的地方,才是你应该去的。听爷爷的话,不要沉迷黑暗太久,会遗忘光明的。” 老人语重心长,恍若和当年教导云安安学习琴棋书画医时一般,虽过去数年,却犹在眼前。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淡到就快要看不见。 云安安想要追上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令她心神俱震的声音。 “安安,安安……” 是谁在唤她? 云安安仿若被这道声音所驱使,不由自主地转身,朝着身后的万丈深渊走去—— 云安安艰难地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帘的是霍司擎和景宝憔悴而担忧的脸庞,一滴晶莹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刹那间,黑暗尽散,她的世界天光大亮。 原来她该回的地方,是他们身边。 “妈咪醒了!快叫医生来!”夹杂着哭腔的小奶音大喊道。 积压在霍司擎胸臆间三天的沉郁,也因为云安安的醒来而消弭了些许,可当看见她眼角的晶莹时,心脏蓦地收紧。 “安安,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他动作轻柔地拭去云安安眼角的湿润,生怕弄疼她似的。 云安安迟钝地点了下头,“阿擎,景宝。” 昏迷了几天,她的嗓子沙哑得不行,不似平时那般娇软。 但听在霍司擎耳中,却如同天籁。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乔牧很快把医生叫了过来,给云安安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她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外伤,额头和脖子上的擦伤痕迹最严重,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心肺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要住院慢慢恢复。 云安安三天没有进食,霍司擎让人送了些清淡的食物过来,喂给她吃。 景宝则捧着云安安受伤的手帮她擦药。 父子俩分工合作,一脸郑重的模样让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是脑子有点晕,手又没有断掉。” “不行。”父子俩难得意见达成一致,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她。 云安安现在在他们眼里,大概就和几个月的小宝宝一样,处处都需要人亲自照顾。 这种小事他们来就行了,又何必累着她? 云安安心说,这点小事真的不累人啊。 上好药之后,景宝就去了霍老爷子的病房,把云安安已经醒来的事情告诉他,以免他担心。 云安安昏迷这三天,错过了不少事情。 开车撞她的人不出半天就被霍司擎的手下抓到了,还供出了幕后的雇主。 结果却出乎人意料。 “霍延?”云安安双眸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司擎,“他不是已经……” “所以是假的。”霍司擎略微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幽眸似海,却比海还深沉,“背后的人不过是在利用他仅剩的价值。” 云安安蹙了蹙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 一个,她本来早就忘了的片段。 “之前我去研究所取病毒,霍延拦住我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云安安沙哑的嗓音有些沉重,“他说,如果救你,我就会死。” 霍司擎墨黑的眸底掠过一道寒光。 “我当时只当他在吓我,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到了现在,已经让云安安不得不多想了。 背后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她和霍司擎必须要死一个? 越想云安安就越生气,“他以为他是是谁!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当心一道雷下来劈了他丫的!” 刚骂完,她就不小心扯疼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直抽气。 霍司擎顿时眉宇深锁,抬起她的手替她揉了揉,“这些事交给我,你只要好好养病,其他的不必多想。” 他查到的线索又何止这些。 只是为了云安安好,她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最安全。 云安安还有些忧虑,就被他轻轻地拥入了怀里。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特有的冷香,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有种避风港般的安全感。 云安安从来不知道,只是一个怀抱,都可以让人这么满足。 霍司擎想这么做已久了。 她只是睡了三天,于他而言不亚于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他紧紧拥着她,如同将整个世界都拥进了怀中,被剜空的心脏终于一点点充实了起来,滋生出了温度。 云安安抬起脑袋来,伸手摸了摸他这些天疏于打理,而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颚。 霍司擎是个极注意形象的,西装总是整洁而一丝不苟,衬衣纽扣往往会系到最顶上一颗,每天都会刮胡子,墨发也梳理得极为妥帖。 无一处不精细,也无一处不显得优雅矜贵。 可此刻云安安面前的他,大抵是整整三天没有阖眼的缘故,他一贯清冷的面庞上都带着倦怠。 西装上都是褶皱,衬衣衣领更是泛了色。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霍司擎。 怔住的同时,心尖都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出事的是她,可被挖空灵魂,如同行尸走肉的人,却是他。 云安安眼眶都红了一圈,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如果她再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不会着那些人的道,让他这么担心了。 霍司擎失笑,掌心揉乱了她的长发,“说什么傻话。” 她能回到他身边,便是上苍待他不薄。 第828章 需要一个名分 霍司擎失笑,燥暖的掌心揉乱了她的长发,“说什么傻话。” 她能平安回到他身边,便已是上苍待他不薄。 “对了,婚书!”溺在霍司擎的怀里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猛然想起这边,顿时紧张兮兮地问,“该不会我昏迷的这几天,你和颜觅意婚事都定了吧?!” 这副紧张的小模样,就和被人偷走了过冬食物的小松鼠似的,可爱中透着点让人想要欺负的软和。 霍司擎狭长的深眸里掠过一缕笑,却是不易察觉,淡淡地反问她:“如果是呢?” 不会吧?! 云安安此刻的表情,和景宝那天看见胖鱼儿都跑掉时的表情一样,仿佛天崩地裂。 “大不了……”云安安紧抿红唇,强忍着心底的酸涩,超大声逼逼:“大不了我抢婚,新郎跟我跑了,我看颜觅意跟谁结这个婚!” 新郎都跟她跑了,颜觅意就算捏着婚书也不好使!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云安安伸出小手抓住霍司擎的领带,抬起头凶巴巴地问他:“你说,你是要跟她结婚,还是要跟我一起私奔?” 如果此刻有别人在场,只怕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偏生霍司擎端的沉静淡然,面上瞧不出深浅来,“私奔,需要一个名分。” “什么名分?” “未婚夫的进阶身份。” “……可你的身份要是进阶了,我们还用得着私奔吗?” “所以需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是么? 可为什么云安安总觉得这个男人又特么在忽悠自己? “我怎么觉得你根本没和颜觅意订婚呢?”云安安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说,以霍司擎的手段和性情,只有他拿捏别人的份。 哪轮得着别人来拿捏他? 霍司擎深幽的眸底浮起了戏谑的笑意,“你的感觉是对的。” 云安安:“……” 云安安:“???” 她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要挠他,“你又欺负我!!” 不等她蹦起来,便被霍司擎给摁了回去,只是力道轻缓柔和,不会弄疼她受伤的地方。 “别闹。”他沉声轻斥一句,将小炮弹似的云安安按进怀里,不准她乱来,“想伤口撕裂?” 云安安这才憋着不满地安分了下来,伸手狠狠地掐了把他劲瘦的腰,“让你骗我!” “咳,咳咳。”一道有些尴尬的咳嗽声传来。 转头一看,是傅毓年和萧易。 “嫂子你终于醒啦。”傅毓年把带来的探病礼物放桌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太时候啊。” 总觉得破坏了他哥和嫂子二人独处的亲密时刻。 云安安一囧,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们人来就可以了,不用带礼物的。” “嫂子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哥都快把医院给掀了。”萧易后怕地拍拍胸口,一边把傅毓年的礼物推一边去,好放自己带来的补品。 云安安以为他们在说笑,便没有当真。 她不知道的是,她被傅毓年和萧易送到医院时,险些没有抢救过来,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后来霍司擎赶到,提来了本家的医疗团队,双方齐心合力才把她救了回来。 当时的霍司擎并未动怒,也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和言语。 他很平静。 平静到什么程度? 如果救不回云安安,所有人都要跟她陪葬,而他会陪她一起上路的决绝。 真正可怕的,往往不是海面上肉眼可以窥见的风平浪静。 而是深藏在海面之下的惊涛骇浪。 一旦刮起,便是腥风血雨。 但不管傅毓年怎么跟云安安吐槽,云安安就是不信。 她转头看看霍司擎,那双紧锁在她身上的狭眸里柔泽潋滟,熠熠生辉,让人有种心头乌云尽散,被温柔层层包裹的感觉。 “阿擎才不是那种人!”云安安笃定道。 傅毓年:“……”行叭,反正狗命不是命。 萧易拍了把傅毓年的后背,笑骂他,“你还敢告状,你那天把嫂子当美人鱼,说要红烧了还是清蒸了的话给忘了?” 霍司擎厉眸扫向傅毓年,微微眯起。 傅毓年后背都窜起了一层凉意,狠狠踩了萧易这个狗儿子一脚。 “你少给我乱说!我是那种人吗?我要真存了那种天理不容的心思,还能把一个水鬼救上来吗?” “……水鬼?”云安安一脸懵逼。 萧易开口前,傅毓年急忙补上:“嫂子,这货说你是水鬼,害我差点就把你给扔回水里了,都怪他!” “卧槽傅小三,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是吗?” “塑料兄弟情,你还不懂吗?” “……我掐死你!” 霍司擎眉宇微拧,略带警告的目光睨向他们,“聒噪。” 两只憨憨这才停止掐架,嘴上却还是不忘逼逼:“明明是嫌我们吵到嫂子了。” 哼,大闷骚。 云安安差点被他们笑死,揉了揉泛疼的脸颊,对他们道:“要不是刚好遇到你们,我恐怕是凶多吉少。真的谢谢你们。” 以她当时的体力,游出水面就已经到极限了。 她闭眼前看见的江岸,明明不远,对她而言却如遥远的天堑,好像永远都触摸不到。 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如果没有遇到恰好在江边夜钓的塑料兄弟,她的结局如何,已经能够想到。 云安安不由得握紧了霍司擎燥暖的手掌,感觉到从他掌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心底的不安和后怕这才减轻了许多。 “嫂子你别这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嫂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这点小磨小难算的了什么。”萧易笑嘻嘻道。 傅毓年难得没跟他抬杠,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和霍司擎是过命的交情,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她是霍司擎心爱的女人,他们自然也会视她如家人一般,以真心待之。 所以这点小事,他们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要借此来向他们邀功。 霍司擎抚了抚云安安的后颈,嗓音含笑对她道:“他们没脸没皮惯了,你跟他们客气,他们反而不自在。” 第829章 她要杀我? 傅毓年和萧易刚想点头来着,就发觉这话不对啊。 “萧易也就算了……我什么时候没脸没皮了??”傅毓年指着自己问。 这么一的两张脸,是都看不见吗! 什么叫他就算了? 萧易一把给他拍开,然后正色对霍司擎道:“你在医院陪嫂子这几天,颜贺海试图动用他在本家的权限把颜觅意捞出来,不过还是被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颜家毕竟跟随霍家多年,加上颜贺海对霍司擎又有救命之恩在,因此在霍司擎的扶持下,颜家才从一家小企业走到如今的地步。 这么多年过去,颜家在本家积累下来的基础和人脉,说是不可轻易撼动也不为过。 否则颜贺海和颜觅意又怎么敢做出逼婚这种事? “何须亲自动手。”霍司擎薄唇淡掀,狭眸暗光浮动。 一看他的表情,萧易和傅毓年就条件反射地起了鸡皮疙瘩。 得,用不着他们担心了。 该担心的应该是要面临霍司擎算计的颜家才是。 云安安听得云里雾里的,扯了扯霍司擎的衣袖,“颜家怎么了?” “嫂子还不知道吧,明面上想杀你的人是借了霍延的名字遮掩,但你之所以会坠江,和颜觅意脱不了干系。”傅毓年解释道。 “她要杀我?”云安安愕然,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颜觅意想嫁给霍司擎,但只要有她在一天,她就不可能如愿,心生杀机是迟早的事。 “这么说白薇发给我的那条短信……其实并不是白薇发的,而是颜觅意?”想起临出门前收到的那条短信,云安安脑袋都迟滞了几秒。 当时匆忙,她没来得及去细想一个细节。 霍白薇从来不会喊她嫂子,一向都是嫂嫂嫂嫂地喊她的。 可那条短信又是从霍白薇手机里发来的,纵使云安安心底有些疑惑,也没有时间多想。 为此,她险些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你该休息了。”就在云安安后脊发寒时,霍司擎低沉中带着些安抚的声音拂过耳际,她的后背被轻轻地拍打着,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霍司擎托着她柔软的身子,将她放平在病床上,掖好被子。 “乖乖睡觉,其他有我。” 云安安慢吞吞地点了下头,看着他离开病房。 刚才傅毓年提到“坠江”二字的时候,他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阴沉得仿佛风雨欲来时的天空。 即便云安安如今好端端地就在他面前,可当时险些失去她的痛苦和绝望,又怎么会轻易释怀? 云安安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 自从找回妻女后,项文滔就连工作都不顾了,整日在医院里陪着他们。 向芸婧还好,但向笑笑从小没有父亲,突然冒出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来,她又怎会接受得了? “妈。”向笑笑无视了一旁想逗自己开心的项文滔,脸转向向芸婧,“云小姐这几天都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向笑笑半昏半醒,总能看见云安安坐在自己病床前,替自己针灸的画面。 但她醒来之后,反而见不到人了。 “云小姐一边要管理公司,一边还要去医馆给病人看诊,平时是比较忙的。”向芸婧摸摸女儿苍白的脸,眼底闪着心疼。 项文滔便道:“你想见她?爸立马叫人去把她请过来!” 向笑笑只觉得没眼看这个自称她爸的男人,“我妈都说云小姐忙没时间过来,你找人去请不是给她添乱吗?” 多亏项文滔在这里,这几天向笑笑都不再想自杀了。 她想杀人。 项文滔摸摸鼻子,讪讪道,“你看这样,你也是病人,爸去请她过来给你看病,你也能见到她了。” 为了讨女儿欢心,项文滔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向笑笑有些心动,但一想到这样会打扰到云安安,又觉得不妥。 “还是别了吧,就这么几天我可以忍耐的,说不定云小姐过两天就会想起我了呢?” 向芸婧笑着道,“云小姐很记挂你的。你没醒的时候她每天来医院都会给你针灸,还给你开了调养的药方,咱们和她非亲非故,她能帮到这份上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向笑笑暗淡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我算不算追星追得最成功的一个迷妹?” “算。”向芸婧笑了笑。 高一刚觉醒追星认知的时候,向笑笑身边的同学不是追时清野,追钟情,就是追温默克。 她不一样,她追怪医云画。 别人书柜上放唱片专辑,杂志海报,还有各种同人小说。 她不一样,她放云画的论文期刊,刻录的纪录片,还有她上过的每一期医学杂志。 向笑笑做梦都想成为云画那样的人,聪灵毓秀,优秀出众。 却甘愿放弃温室里的一切,穿上白大褂奔走在战火与尘埃里,犹如在烈烈火焰中倔强生长的玫瑰。 每当想到那个画面,向笑笑就会觉得自己因为眼前挫折,而白白浪费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 所以第一次自杀的时候,她没有狠下心,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妈,你有帮我问云小姐要签名吗?”向笑笑重拾心情,拉着向芸婧问。 “哪好意思问?不过药方上有写云小姐的名字,妈都收好了,改明找个东西裱一下。” 项文滔:“……” 他的女儿和妻子,好像哪里怪怪的? 刚这么想,项文滔手里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项总有没有兴趣知道,陷害令夫人的凶手是谁?】 … 景宝说是去给霍老爷子通风报信了,其实是打电话去了。 云安安出事前,他就让人去调查了霍延在国外的背景,但那些痕迹被人为抹除过,又时隔多年,找起来比较困难。 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霍延曾在国外居住的贫民窟,其实是某个组织为了掩人耳目设立的一个据点,里面的孩子都是组织“零”里的人,霍延算是其中比较优秀的,有属于自己的代号。” 第830章 疼不疼? 领主不急不慢地说,“他的代号是y,你应该不陌生。” 何止不陌生。 曾经派人在白皇后小镇跟踪景宝和云安安,还有后来绑架云安安。为她注射病毒的人。 都是y。 但奇怪的是,y每次的行动不但不像是执行任务,反而像是一种提醒。 提醒他们快点离开白皇后小镇。 提醒他们有人在暗中跟踪,想对他们不利。 当然,这究竟是霍延故意而为之,还是他另外设计的圈套,就不得而知了。 “零背后的老大是谁?”景宝小眉头皱了皱,又问。 “查不到,资料空白。”领主唔了声,“听说是个垂暮的老女人,也有传言说是个年轻的男人,还有秘闻曾言是个孩子……总之众说纷纭,但没人亲眼见过。” 换言之,见过的人,也都已经死了。 … 云安安短暂睡了一觉醒来,刚想找霍司擎,谁知就看到苏酥坐在自己床边削水果。 尽管她手里的苹果已经被她削得只剩一块核了。 “姑奶奶,你可放过这颗苹果吧。”云安安哭笑不得地道。 “你醒啦。”苏酥眼前一亮,把那一块核给扔进垃圾桶里,重新拿了颗新的削,“你等着,很快就有苹果吃了。” 云安安看不下去,直接把苹果和水果刀抢了过来,“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苏酥也没不满,从包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来,塞到了她枕头底下。 “这是什么?” “这是我特地去清心寺给你求的,听说那里的护身符可灵了!”说话间,苏酥又从袖口还有兜里扒拉出好几个护身符,全塞进了云安安手里,“都给你!” 云安安看着手心里满满的护身符,弯起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暖意。 “谢谢酥酥,你最好啦。” 她虽然不信这个,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苏酥的一番心意。 苏酥摸摸她额头上的伤口,心疼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月都进几次医院了?你这次回去用柚子叶泡个澡吧,怪邪门的。” “你以前不是觉得这些都扯淡吗?” “小叔叔经常往清心寺跑,我顺便就了解了下这方面的知识。” “……”云安安默了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你了解的知识,和清心寺本身相关的,可能不是一个玩意。” 苏酥一摆手,“管他呢,只要有用就成。” 这话刚说完,苏酥就接到了医院门卫的电话,让她赶紧把停在门口的车挪走,不然就要找人来拖了。 “刚刚上来的急,忘记把车停车库里了,我先下去一趟,很快回来!”为了自己的爱车,苏酥一秒钟没敢耽搁,立刻往外跑去。 她刚走不久,霍司擎便回到了病房内。 随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颜觅意。 临睡前云安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见颜觅意一面问个清楚,但霍司擎顾忌她的身体并不答应,她央求了许久,他才松口。 “累了就休息,不许逞强。”霍司擎知晓她没有睡多久,这会儿也是有些精神不佳的模样,沉声叮嘱道。 云安安桃腮微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娇气。” 霍司擎凝着她脸上的不满,轻笑声,就是有那么娇气。 被忽视到一旁的颜觅意脸色青白,她身上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形容狼狈,看起来憔悴不堪,丝毫没有昔日里的优雅贵气。 但她的后背却挺得很直,姿态不软,像是强撑着最后一抹傲气。 看见云安安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充斥在颜觅意心底的不甘和愤懑几乎快要喷发,眼神如湿冷的毒蛇般死死瞪着她。 “你居然没死——” 听言云安安红唇轻扯,眸光嘲讽地看着颜觅意,“我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 “你煞费苦心帮沈秋玉隐瞒行踪,悄悄把她弄上碧玺号,借她之手想让我死在那里,永远都不能再回到这里……可惜你当时失败了,所以才会有这次的计划,我说的对不对?” 颜觅意没有否认,冷笑道,“你的命倒是好,有黑蔷薇帮你护你,沈秋玉那个蠢货连一点好都没讨到。” 白费了她的精心部署设计,更浪费了她的人脉资源。 静立在云安安身侧的霍司擎眉宇拢起,神情冷峻,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凛冽而薄凉。 若非他答应这期间不会干涉云安安做任何事。 颜觅意绝不会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云安安好似听不出颜觅意话里的不屑,又道:“我本来猜测在碧玺号上下毒的人也是你,现在看来,你没有那个魄力。” “你什么意思?” “你的确很聪明,计谋也深,但你却只知道把注意力放在怎样对付我上,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与本分,早已没了最初的傲气。” 云安安看见颜觅意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却是扯唇一笑:“可真丑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是个仗着家主宠爱,就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下贱女人而已!就凭你也配与我相提并——” “啪!” 打断颜觅意恶言恶语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颜觅意那张扭曲的脸偏到了一边,左脸上印着一个鲜红异常的巴掌印。 颜觅意美目淬毒,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传来尖锐的疼。 “你敢打我?!” 看出颜觅意眼底的愤恨不甘,云安安明澈的眸子里泛起了清凌凌的冷笑。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时间不成?”云安安甩甩手,“说起来,你还真不如我。你爱慕阿擎,但你只会利用阴谋诡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连光明正大的一句喜欢都要遮遮掩掩。” “说真的,颜觅意,我看不起你。” “你——”颜觅意伸手指向云安安,却迎来一道暗藏危险与杀机的冷厉视线,。 想起因为多看了云安安几眼,就被霍司擎刺瞎了眼睛的至峰地产总经理,颜觅意屈辱地放下了手。 霍司擎淡冷地收回目光,低眸握住了云安安那只手,轻轻捏了捏,“疼不疼?” 第831章 是你! 颜觅意差点吐血,挨了云安安那一巴掌都没红的眼睛,此时红得像是要滴血。 该疼的人分明是她! 云安安这个贱人到底给家主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她才是一直陪着他身边的女人,可他眼中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 “没什么力,感觉软绵绵的。”大概是身体还没好的缘故,云安安感觉刚才那一巴掌甩出去,都没什么力气。 颜觅意:“……”你他妈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再说一次?? 霍司擎薄唇微勾,捏着云安安软绵绵的小手,缓声问她:“需不需要我代劳?” “家主!”颜觅意双眼通红,脸色煞白得快跟墙壁一个色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有朋友情分,我和您相处的时间比云安安还……” “朋友?”闻言霍司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的自我感觉倒是良好。” 颜觅意气急,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这家医院的保安可真是负责,逮着我就是一顿思想品德教育,跟上学的时候被老秃驴训没什么两样了……” 苏酥便往里走边嘀咕,可话未说完,就看见站在病床前的颜觅意,眼神不知为何滞了一下。 她并不认识颜觅意,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她。 可看到颜觅意的第一眼,苏酥就觉得十分眼熟。 云安安察觉到苏酥的情绪有一瞬的波动,见她一直盯着颜觅意看,不由问道:“酥酥,怎么了?” “没……”苏酥摇摇头,盯着颜觅意的脸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颜觅意脸色一变,立即转过脸去,借着散乱的发丝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但脸挡得住,她那身极有特色的复古长裙就挡不住了。 而且因为她那么一转,反而让苏酥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裙子。 “是你!”苏酥突然灵光一闪,指着颜觅意就说:“那天我拿避孕药去做鉴定的时候,在电梯前不小心和她撞了,虽然没看见脸,但这身衣服我记得很清楚。” 避孕药。 云安安红唇微抿,垂落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这三个字就如同梗在她心口的一根刺,不去想的时候只是在那,并不疼。 但每当提及,还是会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意,不容忽视。 异样的情绪在云安安脸上只浮现了两秒不到,很快就被她极好地掩饰了下去。 却还是被霍司擎敏锐地捕捉到了。 云安安看起来脸色平静,实则心情已经彻底乱了。 苏酥拿避孕药去做鉴定的时候,怎么会偏就那么巧,和颜觅意撞上了? 她正疑惑间,苏酥就已经推了推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逼逼开来了。 “安安,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霍司擎给你喝的避孕药里,一开始是没问题的。”苏酥趴在云安安耳边,压低声音:“但是被这个女人给掉包了,所以就有问题了?” 刚说完,苏酥就挥了下手,“害,我也是随口瞎说的,再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云安安心口微动,苏酥的猜测也是她心中所想的。 只是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也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比如…… 然而不等云安安细想下去,霍司擎忽而开口,声线哑得发沉:“我给安安喝的避孕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安安一怔,细眉不由得轻蹙了下,心底不知怎的生出了些微妙来。 苏酥对霍司擎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先云安安一步反问了回去:“安安被程焕绑架住院那次,不是你拿来避孕药让安安服用的吗?现在装什么不知情?” 话音刚落,病房内的氛围便陡然沉凝了下去。 霍司擎冷峻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漆黑的眸却仿佛酝酿着风暴的海平面。 但随着他朝云安安每走近一步,自他身上散发出的侵略气息瞬间便愈发清晰,将她层层包裹。 逃无可逃。 “胥七,清场。” 随着他的命令落下,一道隐匿在暗处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视野中。 不到一分钟,病房内就只剩下云安安和霍司擎两个人了。 云安安只觉得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冷意拂过颈部,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垂头盯着自己的手,没敢去看霍司擎。 从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云安安就隐约有种感觉,她和苏酥的猜测没有错,那瓶被拿去鉴定的避孕药多半是被颜觅意替换过的。 而他之所以会那么问,是因为他从一开始拿给她的药,并不是避孕药—— 云安安顿时慌得一批。 更慌的还在后头,霍司擎已经走到她面前,双臂撑在她身侧,略微倾身,便将娇小的她禁锢在了这方狭窄的空间内。 云安安不由自主地往后仰,慌措地抬眸,便正好与他幽深如潭的狭眸对上,内里蕴藏的暗光,让她有些心惊。 “阿,阿擎……” “解释。”霍司擎嗓音微沉,面上却瞧不出深浅来。 可越是如此,就越让人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云安安小乔的鼻尖都快碰上他西装的衣襟了,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顶着他眼神施加的压力小声说: “我那次住院之前,去过一趟8号帮景宝取东西,当时我没想到你也在主卧,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 霍司擎薄唇微抿,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当时他只当那是一场梦,毕竟若不是梦,云安安又怎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在“梦里”,他自可不必压抑对她的想念与欲望,对她的每一次掠夺索取,也都格外深切。 “后来我住院,你来看我的时候不由分说就让我喝药,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便以为你拿给我喝的是避孕药。”回想起霍司擎当时冰冷的目光,云安安心口有着些微刺疼,“而且你当时的态度……” “就差没把“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听完云安安的解释,霍司擎眉峰越发深锁,弧度性感的喉结迟缓地攒动了两下。 “那不是避孕药。” 第832章 你想都别想些 饶是云安安心中早有准备,但此刻亲耳听到霍司擎这么说,还是不免被惊了下。 不是避孕药的话,那药是…… 不及她细想,霍司擎便给出了她答案。 “ox病毒变异后,只会通过血液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霍司擎敛眸凝着她小脸上错愕的神情,眼底掠过一丝黯色,复又接着道:“你服下的是研究所特制的病毒阻断药。” 云安安会误解那瓶药是避孕药,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她当时并不知道霍司擎感染了病毒,更不知道自己和他做了酱酱酿酿的事后,自己也有被感染的风险。 其次他毫无缘由地便拿了药来让她服下,态度强硬且冰冷,云安安不误会才有鬼了。 而最后粉碎她所有疑虑和那一丝侥幸的,就是那瓶药的鉴定结果…… “唔!”正懊恼着,云安安就感觉唇角微微传来一阵刺痛,仓惶地抬起眸,谁知撞入了霍司擎裹挟着层层薄怒的狭眸里,连眨眼都忘了,整个人呆住。 缠绕在他周身的怒气,似乎比刚才更甚了。 他越发地靠近了她,额前柔软的墨发扫过她光洁的额头,温热的气息细碎地喷洒下来,使得云安安后背都紧绷了起来。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织成了一张严密的网,密密地把云安安笼罩在其中,所知所觉,都被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从你误会开始到现在,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向我求证,但你没有。” “若不是无意间揭破了此事,你还是打算继续瞒着我。” “你细算算,这是第几次?” 霍司擎每问一句,云安安就禁不住颤栗一下。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从她的唇角,下巴,耳廓,再辗转到颈窝,齿关似有若无地厮磨着她的肌肤,酥麻传至后脑勺,让她想要忽视都难。 云安安小手无力地攀在他肩上,委屈巴巴地呜咽了声,“我,我不要面子的吗,你都让我吃避孕药了,我还上赶着去纠缠质问……” 话未说完,她颈侧柔软的肌肤就被叼住,重重一咬,“嗯?” 云安安无意识地踢蹬了下小腿,有气无力地认错:“我知错了,以后不管有什么误会,都要第一时间向你求证,不再随便脑补,逻辑自洽了……” 她错就错在这颗大脑太特么活跃了。 往往她自个还没有捋清,大脑就已经自动生成了前因后果,逻辑更是满分。 她杀她自己呜呜呜。 霍司擎略微抬首,看着她羞红的小脸,漫声道:“如果再犯?” “……应该,不会再犯吧?”云安安犹犹豫豫,有些不确定。 她控记不住她寄几啊。 霍司擎危险地眯起了狭眸,似笑非笑地勾唇:“若有下次,你就一周别睡觉了。” 一周不睡觉,这算什么惩罚? 云安安起初还有点小侥幸,觉得这不算什么,她可是熬夜冠军啊。 可等她真正品明白霍司擎话里的意思后,顿时娇躯一震。 “该……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说呢?”大魔王眼神温柔,掐着她腰窝的掌心却倏忽一用力。 云安安登时软成了一滩水,哭唧唧地趴在他肩上缓着气,忽然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 她一下揪住霍司擎的袖口,小脸严肃地看着他:“你也有错!” 霍司擎微微挑眉,“嗯?” “你感染病毒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告诉我,和我商量应该怎么应对,而是怎么隐瞒我,把我从你身边越推越远。” 云安安密睫轻颤,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我好,可是阿擎,你不能事事都替我做选择,我也有我的答案。” 她的答案是什么,也早就不言而喻了。 霍司擎眉宇深锁,又缓缓松开,俊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些许无奈。 “算是扯平?” 云安安哼了声,学着他刚才威胁自己的气势,用小手抵着他的左肩,故作深沉道:“如果你下次再犯,就一周不要想上我的床了。” 同样是威胁的话,从云安安口中说出来便有种说不出的软绵,好似轻轻一推,就能将她给推倒,肆意妄为一般。 霍司擎以拳抵唇低笑了声,没有拆穿她的色厉内荏,配合地颔了下首。 不管怎么样,两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很多东西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转变。 云安安记起先前跟云霄亦和时晏礼承诺的事情,醒来没多久就跟他们报备了这件事。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隐瞒了自己坠江的事,只说是小事故,让他们别费心了。 可云霄亦和时晏礼,一个是大学校园里八面玲珑的教授,一个是商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顶级精英,听声辨人的本领可不小。 事关云安安,他们更加不敢抱有侥幸,当晚就搭乘私人飞机抵达了帝都。 医生刚过来给云安安打完针出去,后脚病房门就“唰”地被拉开了。 两道一温雅一冰冷的身影同时走进病房里,引得还在病房里的护士亲亲看去,耳朵都泛起了红。 是哪位国际男模吗? 这气场和身材未免也太绝了吧! 云安安正准备喝药呢,看见云霄亦和时晏礼的一瞬间,头皮都麻了一下。 完球了…… 云霄亦和时晏礼来时已经向霍司擎了解过情况,但眼下亲眼见到惨兮兮捏着鼻子喝药的云安安,心还是揪疼了起来。 身上那些严重的擦伤还有衣服挡住,可云安安额头,脖子还有手腕上的伤,就半点都挡不住了。 这就是她说的没事,正在家里追剧看帅哥,好得很? 差点气坏云霄亦和时晏礼。 他们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疼还来不及的小公主,也是别人能欺负的?! 云安安也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并没有怪责她隐瞒的事,也没有因为她违背了之前的承诺而对她百般说教。 等回过神来,云安安便被抱住了。 这个怀抱暖丝丝的,像是在冬天里的第一口烤蜜薯,香甜又温暖,一下子就驱散走了所有寒意。 第833章 未婚妻 云安安愣住了。 原来家人的怀抱和喜欢的人的怀抱,感觉是不一样的。 “舅舅和哥哥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任何伤害你的人,都别想好过。”云霄亦轻轻拍着云安安的后背,素来温柔的嗓音里也多了一丝狠厉。 时晏礼尽量避开云安安手腕受伤的地方,握着她的手,柔声说:“来之前就担心你会受伤,我把爸私藏的那截凤骨拿来了,明天磨成粉给你送过来。” 凤……凤骨? 云安安双眸都变成了金币的形状,“那它一定值很多钱叭?” 刚说完她的脑瓜子就挨了时晏礼轻轻一记爆栗。 “你想都别想,是给你涂抹伤口用的。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想要多少哥哥都给你,就别惦记这点了,乖。” 云安安唔了声,“我不可以只用半截吗?” 时晏礼:“……”到底是你的伤势重要,还是这截骨头重要? 这个问题如果拿出去问,毫无疑问会得到“当然是凤骨重要”的回答。 传闻只需凤骨少许,涂抹于腐烂的肌肤或碎裂的骨头之上,只需两日,就能够生肌活骨,恢复如初。 曾有人有幸得到过时家赠予的少许凤骨粉末,不到三日便断腿复原,腐肌重生,震惊了所有人。 云安安身上的伤顶多是个外伤,用不了多久这些淤青就会消下去,根本用不着凤骨这么珍罕的宝贝来治病。 但在妹控眼里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妹妹就连头发丝都是金贵的,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楚? 就是把整根凤骨磨成粉给云安安用了,时晏礼也不会有半点舍不得。 反倒是云安安对凤骨恋恋不舍的财迷模样,让他颇为头疼。 妹妹会这样,都是他这个哥哥的不是,零花钱没有给到位。 天知道云安安只是垂涎了下凤骨的背后价值,琢磨着同样是骨头,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的时候。 手上突然多了几张黑卡。 云安安:? 时晏礼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别亏待自己,想买什么尽情买,不够花了就找哥哥。” 云安安:??? 这时,云霄亦打完电话回来了,方才皱着眉眼含愠怒的神情缓和了许多,看起来是有什么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时晏礼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回头来,对云安安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不打扰你的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对了哥,清野呢?他怎么没跟来啊?” “他倒是想。”时晏礼轻捻手中的佛珠,笑了声,“爸要在集团坐镇不能过来,心中本就不爽利了,那小子偏还幸灾乐祸,结果乐极生悲了。” 时肃华身处高位,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他,若是他突然无故离开海城,只怕当晚就会传出“时家破产,时董事长连夜出逃”的荒诞新闻。 但他人虽不能来,礼物和补品倒是眼巴巴地往这边送了不少,估摸明早云安安就能收到。 时清野就凄惨多了。 为了防止他偷跑过来,时肃华直接把他的身份证给扣了,非得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在家里煎熬不可。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亲父子也真是相爱相杀。 出了病房后,云霄亦才对时晏礼说:“颜家没了霍家的庇护,和笼中之鸟相差无几,只差烧把火,就能置他们于死地。” 时晏礼轻笑,“霍家的立场倒是鲜明,如若不然,我恐怕就要忍不住出手,棒打鸳鸯了。” 云安安出事后,霍司擎雷厉风行地斩断了霍家和颜家的一切来往,将颜家分离了出去,没有半点手软。 就连颜家公司和霍氏集团的一些合作还有资金往来,也都被断得一干二净。 明眼人都知道,颜家是要完了。 失去了霍家的庇护,颜家拿什么像以前一样在帝都横行霸道,抢占资源? 曾对颜家怀有不满却不敢轻举妄动的人不在少数,一旦颜家从霍家的保护伞下离开—— 就如掉入蚁窝的蛋糕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蚕食干净! 如若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霍司擎对待颜家有半分犹豫或是心软,那么他在时晏礼和云霄亦心中的印象,都会大打折扣。 两人正谈话间,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由远及近走来,他一袭黑色高定西装加身,眉目清冷如画,鼻梁挺拔而唇削薄,略微一抿,便有种不近人情的意味。 大抵是刚从会议上离开,他的袖口半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臂肘来,手中却拎着“黑天鹅”的蛋糕盒,还有两杯不知名的饮料。 揉碎了他身上的冰冷,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乔牧则抱着文件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利用这段路程的时间汇报着工作上的事情。 见到站在病房前的云霄亦和时晏礼,霍司擎并未感到诧异,朝他们略略颔首。 明明刚刚还觉得霍司擎挺顺眼的,可看到他提着明显是给云安安买的蛋糕过来时,时晏礼和云霄亦纷纷觉得这个人碍眼极了。 真想把他丢出这家医院啊。 但这里医院也是霍家旗下的,显然是做不到。 时晏礼颇感烦躁地捻着佛珠,面上却带着笑,“霍总是正人君子,我妹妹刚从生死一线中被救回来,想必霍总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吧?” 云霄亦点头赞同。 听出时晏礼的弦外之音,霍司擎薄唇勾了勾,“时总放心,若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照顾不好,日后又怎么让两位放心把安安交给我?” 未婚妻? 时晏礼和云霄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满是惊诧。 这才多久,居然又让这小子给得手了?! 一时不知该痛恨这小子花言巧语,手段高超了,还是该心酸自家小公主单纯好骗了。 ——防不住啊。 病房内。 云安安吃着霍司擎切好递过来的蛋糕,听他说起刚才的事,差点被蛋糕给噎住。 “你告诉他们了?!” 霍司擎散漫地应了声,见她反应奇大,抬手捏住了她因为塞满蛋糕而鼓起来的脸颊,“害羞了?” “……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第834章 他居然套路她! 云安安耳根都烧了起来,飞快把嘴里的蛋糕给咽下去,“说起来,都怪你忽悠我,害我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 闻言霍司擎似笑非笑的,“若是某人没有因为误会而赌气拒绝了求婚,想必会更有真实感。” 云安安:!!! 靠。 被看穿了。 她闷着声不说话,霍司擎也不急着让他她回答,微凉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戳她的脸颊。 往往云安安因为郁闷而鼓起的脸颊,下一秒就被他戳没气了。 一来二去,云安安恼得偏头用力咬住了他的指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让你戳我! 霍司擎清冷的脸庞上蓄了笑意,毫不介意被她咬,“恼羞成怒?” 末了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还是你想反悔?” 随后就见云安安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来,舔了舔殷红的小嘴,试探道:“……我可以反悔吗?” 霍司擎唇畔的笑顿时更深了,落在云安安眼底犹如千簇万簇的梨花绽放,呋丽得不可思议,也晃得她有种未饮已醺的晕眩感。 “看来你的确想过。”他面上含笑,眸底却写满了危险。 云安安登时后脊一凉,他居然套路她! … 经过某种不可详细描述的投喂方式后,云安安被吻得润泽红肿的小嘴终于不敢随意开麦,被霍司擎揽在怀里时乖巧得犹如鹌鹑。 桌上的蛋糕盒里还剩了一半的蛋糕,原本是给小团子留的,可惜霍司擎回8号的时候,顺带把他也给捞回去,让德叔盯着他睡觉了。 为此小团子没少在小本本上记他一笔。 云安安其实也有些困了,今天除了那对塑料兄弟还有苏酥来探望她,沙琪玛、钟情和厉骁他们也相继来过。 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与她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一来一往下她的休息时间也被缩短了。 但公司和医馆不会因为她病了,就放慢前进的脚步。 云安安半躺在着靠在霍司擎的怀里,捧着手机在看助手发来的工作总结报告,时不时揉揉眼睛。 霍司擎则一手固定在她的腰间,一手拿着文件,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盯着手机看久了,云安安就开始打哈欠了,眸子里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困的。 霍司擎侧头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将文件搁置一旁,伸手抽走了她的手机。 “明天再看,你该睡了。” “这句话你十分钟前说过啦。”云安安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缓和着双眼的酸涩,“报告书只差几页就看完了,明天还得给公司那边答复。” “我来处理。”霍司擎嗓音微沉,眉心也折了起来。 “唔,那算不算你帮我作弊啊……” 娇软的嗓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霍司擎的肩膀一沉。 云安安靠着他的肩,竟是刚闭上眼就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霍司擎用掌心托着她后颈让她躺下,又将刚才被她踢到一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霍司擎随手将手中的文件搁置一旁,而后拿起了云安安的手机,点开了那份让她困扰已久的报告书,敛眸翻阅。 翌日。 颜家的公司几个重大项目被合作方突然撤资,资金中断,项目只能停摆,每日造成的损失都是无可估量的。 再是几家原本已经谈妥,但还没签约的公司突然翻脸,表示没有了合作的意向,随口把颜家公司的人给打发了回去。 颜贺海打电话过去质问,谁料对方竟然连电话都不接! 这还不算完,圈子里那些公司就像是避瘟神一样,对颜家唯恐避之不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卑躬屈膝,百般讨好。 颜贺海心中唾骂这些墙头草的同时,刚从出问题的加工厂出来,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税务局突击稽查,而公司里有问题的账目还没来得及转移! 以前税务局来稽查前必然会先对他们加以提点,让他们做好准备,可现在竟然连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了,人就已经到颜家公司了! 颜贺海眼前一黑,用力掐了下人中才缓过来,匆忙往公司赶。 然而有许多事情并不是赶就来得及的。 在几方势力的联合打击下,颜家已然摇摇欲坠,纵然外表光鲜依旧,可内里已经逐渐开始腐烂了。 项文滔没想到事情竟会进展得这样顺利,颜家出事的时间也比他预估得快上许久。 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这背后推波助澜一样。 可这对项文滔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这距离项文滔想要颜家付出的代价,还差得很远。 颜贺海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能想到可以挽救颜家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恨不得他们立刻下地狱的人。 … 云安安是被吓醒的。 被还没看完报告书的执念给活活吓醒的。 其惊悚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刚写好的药方,下一秒就因为电脑故障丢失了一样。 她手忙脚乱地拿来手机,打开找到了助手的对话框。 却发现界面中多了数十条她毫无印象的对话。 这是她的微信没错,可上面这个言语间透着种指点江山气势的人……是她吗? 看着右边言简意赅却字字珠玑的提示建议,云安安脑海里浮现出了霍司擎开会时的形象。 精睿强悍,仿佛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云安安直接懵了,她昨晚睡前听到的话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霍司擎居然真的帮她把工作上的事情给处理好了……他不是最厌恶别人把自己的工作推给旁人做这种行为吗? 因着这点,霍氏集团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仗着自己资历老,或是职位高,就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下面人做。 可是现在…… 不过云安安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现在是病人,霍司擎看她身体不适破例帮她,也是情有可原。 她是没放在心上,可整个皇荣分公司高层都沸腾了。 他们当然知道云安安住院了,可这不是还能远程视频会议吗,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们也不愿打扰她养病啊。 可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视频里的……竟是个男人?? 第835章 大明湖畔影帝奖 而且还是霍氏集团的总裁霍司擎! 一众高层瑟瑟发抖,直到男人沉声开口,“她还在睡,这场会议我来替她。” 话里的信息量之大,一众高层吃不下。 尽管高层们对霍司擎有诸多敬畏和惧怕,但都无可否认他在商业上独到的眼光和高深的谋略,都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以会议之后,霍司擎和云安安的绯闻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你们听说了吗?霍先生和云总在一起了,听说过不久就要结婚了!” “听说霍先生和云总结婚了,这几天都在国外度蜜月呢!” “你都out了,我听说云总连二胎都生了,现在在医院里坐月子呢!” “……” 这些流言传到云安安耳中时,早已进化成了一场豪门虐恋大戏,听得她差点被鸡汤噎着。 这些人的想象力也真够大的,不去当编剧着实可惜了。 倒是云安安原以为霍司擎是偶尔破例一次,帮她处理份文件和开会就已经是顶了天了。 然而一连两天,她都与工作无缘,霍司擎根本不允许她为这些琐事劳神,从而耽误了休息的时间。 ——这个以往生了重病还未痊愈就开始工作,将工作看得比自己身体还重要的男人,如今却因为她和助手谈合同修改的事情时,只耽误了不到两分钟时间没吃药,他就冷脸了。 甚至还明令禁止她在病房里工作,可他却让乔牧把大部分文件搬来病房里,边守着她边工作,双重标准得简直不讲道理。 云安安抗议失败,跟咸鱼似的半躺在病床上,认命地抱着手机刷刷刷,好不委屈的模样。 刷着刷着,一条“颜氏企业濒临破产,或将被收购”的新闻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却丝毫没感到意外。 颜家从高处跌落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霍氏集团,世华集团再加上云家和时家这四座大山齐齐出力打压,颜家不死谁死? 既定的事实那么看与不看都无所谓了,云安安直接把通知消息划走,给在微信里嗷嗷乱叫的时清野发了条安慰信息。 可时清野不仅没消停下去,反而更来劲了。 ——y:姐,我发现你变了。 ——小玫瑰:? ——y:你居然把荧幕首秀贡献给了外人!你忘了得过大明湖畔影帝奖的你弟弟我了吗?! 噗!! 云安安差点被他这个“大明湖畔影帝奖”给笑死,弄得身上的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疼。 被坐在沙发前的霍司擎轻飘飘一扫,她立刻强忍住了笑意,免得再笑下去弄得伤口撕裂。 ——小玫瑰:你说的是《朝凤》吧?电影都还没上映你是怎么知道的? ——y:这是重点吗!! 虽然委屈自家亲姐的荧幕首秀居然不是跟自己搭档的,不过时清野还是老实交代了。 《朝凤》剧组的导演之前和时清野合作过,两人闲来无事时偶尔也会交谈几句。 有一哎大概是导演手滑了,不小心把原本要发到工作群里的视频发给了时清野。 那恰好是云安安弹奏时引来百鸟的原始视频片段,虽然导演撤回得快,但还是被时清野瞅见了。 于是他旁敲侧击,好不容易才把导演的嘴给撬开一些,得知了云安安为《朝凤》伴奏以及客串的事。 熊孩子差点当场爆炸。 他都还没和他姐搭档拍过戏! 朝凤凭!什!么! 就很委屈。 听完始末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回他:他们请我客串是要付出场费的,你不用。 姐弟价,免费提供一切帮助。 熊孩子的心情立马由阴转晴,并且暗戳戳地在心里把最近收到的剧本过了一遍,看看有没有适合他姐的角色。 戏份不能太多,不然他姐拍着会累,但也不能太少,要凸出她的重要性,最好是和他的角色有互动戏份…… 如果让经纪人知道他是这么选剧本的,恐怕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不可。 不等时清野想好,云安安的午餐就被送过来了。 听到动静,趴在霍司擎大腿上补眠的小团子就醒了,被霍司擎抱着去洗了脸和手手,才没有那么困了。 云安安昏迷的那几天里,霍司擎担心她醒来不见自己,愣是几天几夜没有阖眼。 景宝担心妈咪之余,也担心他的身体,是以也没有睡,所以这两天的精神才没那么好。 “妈咪的药送来了吗?”小团子被霍司擎夹在臂弯间抱了出来,转过小身子去看餐车。 “嗯。”霍司擎见他往那边够,便将他抱了过去。 只见小团子从袖口拔出两根银针来,熟门熟路地打开药碗上的盖子,以银针试毒。 那谨慎的小模样,别提跟云安安有多像了。 霍司擎微微挑眉,睨向了呆在病床上的云安安,淡笑问:“你教他的?” 云安安小脸一囧,“我怎么会教宝贝把尖锐物藏在袖子里?应该是经常看我藏,所以有样学样了……” 她藏金针在袖口前,一般会在金针上涂抹一层薄薄的透明物质。 万一需要针灸,只要轻轻揭掉那层薄膜,就可以使用,不需要再次消毒。 但若是为了防身,则不必顾及太多。 检查完云安安要喝的药还有饭菜之后,小团子才把银针放回去,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派认真。 “安全无毒,妈咪可以放心食用。” “噗嗤。”云安安被他逗的笑出声来,也没说这些菜和药是霍司擎派的人亲自做好送来的,以免打击小团子的警惕心。 “谢谢宝贝,妈咪非常放心!” 小团子顿时就骄傲得挺起了胸脯,“宝贝可能干了,不像有些大人!” “不许一捧一踩。”霍司擎轻轻揍了下他的小屁股以示惩戒,然后把他放了下来。 餐车上的饭菜多且丰盛,说是五星级饭店的水准也不为过。 但云安安能吃的较少,大部分时候都是看着父子俩碗里的菜被馋死。 小团子会趁着霍司擎不注意,给云安安夹一块炸排骨解馋。 等霍司擎回首,母子俩立刻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低着头好不镇定的样子。 但凡他们抬一下头,也不会忽略霍司擎眼底淡淡的纵容和宠溺。 第836章 戏演的挺好 云安安吃的饭菜虽然淡,但每餐喝的鸡汤却大大的拯救了她的味蕾。 而且鸡汤的做法每餐都不重样,所以哪怕餐餐都喝,云安安也并不觉得腻。 “这家饭店的厨师虽然水煮青菜做的很一般,不过鸡汤熬得非常好,我都想去偷艺了。”云安安满足地摸了摸小肚子,如是说道。 话音未落,病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霍司擎慢条斯理地放下餐纸,在小团子迈着短腿跑去开门时,淡声道:“厨师来了。” 云安安愣了愣,“谁?” “我妈。” ……戚岚?! 云安安眸露诧异,从婚书的事发酵开始到后来,戚岚都一直没有出现过。 明面上说是去国外度假了,实际上她是为了什么出国,倒也不难猜到。 云安安住院这几天相识的都来探望过,但戚岚却是一直没有来过,只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就是了。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她,她最近几天喝的鸡汤,居然都是戚岚亲手煲的。 这……心情就很复杂。 云安安思索了片刻,“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嗯。”霍司擎并未深究缘由,按铃让人进来把桌上的餐具收拾走,而后牵着景宝离开了病房。 这大概是自上次餐厅一见后,云安安第一次见到戚岚。 不难看出戚岚其实一直在刻意躲着她,否则以她们的生活圈子,其实不难碰到。 解决了颜觅意这个定时炸弹,按理说戚岚应该会感到很轻松才对。 可从她此刻的神情上,云安安感觉不出一点解脱后的欣悦,甚至可以说得上疲惫不堪。 云安安俏脸平静地看了她许久,蓦地勾唇淡淡一笑。 似是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笑,戚岚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戏演的挺好。” “你配合得也不错。”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大概会被她们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戚岚在病床前坐下来,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温柔得一如最初,“你是怎么猜到,颜觅意会让我从f国转机去热带岛屿的?” 否则也不会早早派了人在那里接应她。 但更让戚岚没想到的是,云安安竟然与f国议员夫妇相识。 在他们的帮助下,颜觅意派去监视戚岚的人出于对议员阁下的畏惧,坚持了不到半天,就都反水了。 所以戚岚才能安全的在热带岛屿上待了两周后,悄无声息的回到国内,却没有被颜觅意察觉。 “她选择逼婚的时候就没了退路,你又是这其中最重要的关键,为了保证你短期内绝对不会回来,她同样连我一起防备上。”云安安解释道,“只要她一查,就一定会知道我几个月前曾去过f国。” “她就这么笃定你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云安安摇头,“她不是笃定,是太谨慎。不管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她都会小心为上,不给我半点动手的机会。” 可颜觅意大概怎么也猜不到,云安安竟然能请动议员夫妇帮忙。 除非颜觅意有本事请来f国总统,否则她休想在f国里翻出一点浪花来。 戚岚听完,有些恍然。 机关算尽,严防死守却撞上云安安这个最大bug,颜觅意输的当真不冤。 “你又是怎么做到让那纸婚书上的印章消失的?”云安安问出了她这几天一直困惑的问题。 戚岚微微一笑,“就跟写字后字迹会逐渐消失的墨水一样,我当时用来盖章的印泥也是特制的,只能维持三天。” 这也是为什么颜觅意一直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 她太谨慎了,谨慎到婚书放在保险柜里她仍然不放心,唯恐弄脏或损坏它,失了它应有的作用。 “特制的印泥?”云安安有些意外这个答案,她本来还在猜,是有人后来掉包了那张婚书。 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刁钻的手法。 戚岚眼中的笑深了许多,“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印泥里的玄机,是临走前,司擎让胥七转告了我这件事。” 明面上看婚书是颜家父女的机会,以及步步高升的青云梯。 可那又何尝不是霍司擎为了引蛇出洞,事先部署好的蛋糕陷阱?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一脸懵逼。 难怪霍司擎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原来他早就看出颜家的狼子野心。 他想要斩草除根,自然要等他们彻底暴露的时候,才好动手。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她。 如果没有“霍白薇”发来的那条短信,云安安很大概率会一直待在8号,按霍司擎说的,哪都不去。 但凡事都没有如果,她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云安安垂下眼帘,鸦青的密睫扫落下来,遮去了眼底浓浓的后怕,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原样。 “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颜觅意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每时每分都盯着你,只要你想,就可以找阿擎求助,可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做?” “求……助?”戚岚面露讶然,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一样,有些不明所以。 沉默许久,戚岚捏了捏鼻梁,让突然变得干涩的眼睛缓和一点,才回答她,“也许是过去二十年里,习惯了吧。” 云安安细眉轻蹙,没说什么。 就听戚岚又接着说:“星火身上的毒,应该都祛除干净了吧?” 为了彻底拿捏住戚岚,颜觅意在她出国后,立刻就让人暗中给祁星火下了毒,剂量不小,需要定时服药,否则就会穿肠烂肚。 “她刚下毒不久,我便让人送了解毒药过去。” 谁知戚岚却一脸愕然,“她还给星火下毒了?!” “你不知道?”云安安见她反应过大,不解地蹙起眉,“她不是利用这个来威胁你的吗?” “她……”戚岚深吸口气,调整好呼吸,才没让胸口的火烧到喉咙去,“她告诉我星火体内的木里花毒还有残留,解药只有她有,所以我才会答应帮她!” 听言云安安差点裂开。 “祁星火体内的木里花毒早就被我根除了,医生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话刚说完,云安安才想起来,祁星火的一切信息都是加密的。 第837章 可她心疼霍司擎 医生即便会看在戚岚的身份上,透露些许,但也不会事无巨细。 一想到颜觅意利用自己的功劳去威胁戚岚,反而还让自己吃了不少亏,云安安就头皮爆炸。 看她气得够呛,戚岚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颜觅意手里藏有不少木里花,她最初找到我的时候,就是用这些粉末跟我做的交易。” 直到后来,颜觅意说她有木里花的解药,戚岚才会继续和她合作。 另一方面,就算祁星火体内的毒解了,也难以保证颜觅意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故意给他下毒。 “你仔细些别气着身子。”戚岚补上一句。 云安安冷静下来,“你说她手里藏有木里花,是真的吗?” 倒也是真巧,她之前被x国巡局抓走,就是因为那重达50克的木里花…… “千真万确。” “我知道了。”云安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戚岚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愧疚,“原本前几天就该过来看你的,只是我的精神不大好,才拖到了现在。” 云安安也看得出她并不是在托词,而是真的精神不好。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谁知下一秒,戚岚站了起来,脸色郑重地对她说,“还有,我要为我当初或刻意或无心伤害你的举动,对你表示歉意。” 云安安抬眸,望着戚岚愧疚而自责的模样,眸光平静得不像话,“你不应该对我道歉。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霍司擎。”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背上的肉总是薄一些。” 云安安眸底氤氲出些许讥诮的色彩,刺的戚岚眼底生疼。 戚岚出言解释:“我会那么做都是为了救星火,他的父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还不到十岁就没了父母,已经很可怜……” “可凭什么你的债,要利用霍司擎去偿还?”云安安纤指攥紧,心尖泛着绵密的疼,“祁星火至少有父有母,还有你的悉心照顾。” 可这些霍司擎都没有。 他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处心积虑要让他死的假母亲。 当妹妹还年幼,爷爷却已年迈的时候,霍家兴衰荣辱的担子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幼小的肩膀上。 哪怕重得让他快要喘不过气,他也不能抱怨放弃。 可那个时候,又有谁来心疼他? 戚岚本质上,与戚婉并无不同。 二十年的时光,早已将当年那个福慧双修的戚大小姐棱角磨平,只剩对世事的妥协。 云安安无法怪她,毕竟祁星火的父母对她有恩,她要报恩无可厚非。 可她心疼霍司擎。 戚岚走后,云安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久久没有出来,只有隐隐的泣音从被子角里钻出。 如同独自藏起来悄悄舔舐伤口的小兽,无助而迷茫。 与此同时,病房外。 吩咐胥七把小团子送回8号补觉后,霍司擎便回到了病房前。 恰好与抹着眼角从病房里出来的戚岚对上,相顾无言。 戚岚红着眼睛,声音更咽:“司擎,你是不是也怪我为了星火去破坏你和安安的婚姻,还对你们做了那么多无可挽回的错事?” “我欠你太多,以后我会尽力去弥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霍司擎漆黑的瞳仁里波澜未起,舌尖抵了抵齿关,缓缓开口:“您并不欠我什么,但我欠您的,已经还清了。” 戚岚愣住,手指一点点蜷了起来。 霍司擎却没有与她多交谈的意思,推门进了病房内。 不见云安安的身影,却见病床上拱起的一团。 笑意刚浮上霍司擎的眼底,就在被子底下此起彼伏传来的泣音中,消弭得一干二净。 他阔步上前,将被云安安牢牢压住的被子角捏住,一扯,便把包裹在她身上的被子给掀开来。 露出了藏在里面蜷缩成一团的云安安。 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膀和腮边,微瞠的双眸泛着圈红,里面光泽浮动,眼尾和脸颊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抹掉的痕迹。 大概是在被子里捂得久了,她的鼻尖和脸颊都是嫣红的,还有些丧气,就像是雨打的花蕊,好不可怜。 云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比不小心扯疼到身上伤口的时候还要疼。 还没回过神来时,脸颊就已经湿了。 霍司擎最见不得的,便是云安安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一个人藏起来悄悄难过的模样。 她可以对着他大哭大闹也好,肆意妄为也好,娇蛮任性也好,他都会照单全收。 ——唯独无法忍受她把委屈藏起来,自己消化掉。 他在床沿坐下,一把将因为偷哭被发现,懊恼地想往被子里躲的云安安捞入怀中。 云安安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抱坐在了大腿上,捧起了脸颊。 正当她疑惑之际,冰凉而湿润的脸颊上忽然轻轻贴上一抹温热。 云安安密睫一颤,握住他手腕的纤指微微松开了。 霍司擎捧着她的脸,细致地吻去了她眼角和脸颊上的晶莹,最后停在了她的眼睑上。 温热和着酥麻的感觉一下子传递到了云安安的后脑勺,激起她浑身的颤栗。 “你干什么?”云安安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他。 “你哭什么?”霍司擎不答反问。 云安安的心情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说,“我泪腺发达,这是没办法的事。” 经验之谈,云安安的嘴,骗人的鬼。 霍司擎抚着她的后颈,不知想起了什么,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你在心疼我?” 换作以往,云安安早就炸毛反驳他了,就算是也要说成不是,以免被他给吃的死死的,连翻个身都要他来代劳。 可现在,云安安却难得没有炸毛。 而是伸开双手,抱住了霍司擎的腰。 云安安想起了霍白薇曾对她说过的话。 【霍家人骨子里便是冷血的,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能支撑家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总说啊,霍家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懂得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第838章 强制爱 【其实我比哥哥幸运多了,父亲去世,母亲恨他,爷爷对他是期望太重,而我这个妹妹对他的敬畏也多于爱。可能……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毫无顾忌的,真正爱他吧。】 ——错了,还有她。 云安安越发的抱紧霍司擎的腰,脸颊贴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眸底泛开层层潋滟的星光。 “我爱你啊。” 她爱他。 不论清晨日暮,烈日风雨,星辰陨落,我都心悦你。 只心悦你。 云安安的话音刚落下,霍司擎的身躯蓦地便僵住了,如同一座精雕细琢的雕塑,静止不动。 他漆黑狭长的瞳眸凝滞了一瞬,下一秒就被狂喜的情绪所取代,如漫天波涛,汹涌而至。 “……再说一遍。” 低沉且哑的嗓音撩过云安安耳际,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欢愉,以及些微的不可置信。 没错,就是不可置信。 凡事只要牵扯上“云安安”这三个字,霍司擎所有的冷静自若,处之淡然,便都通通见了鬼。 她是他运筹帷幄的人生里,唯一不可预测的变数,亦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 而他,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云安安小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黑色衬衣,微微偏下头,发丝遮住了她绯红的脸颊。 她羞得浑身都快烧红了,指尖都有些颤,柔软的嗓音却分外坚定。 “我爱你,胜过爱这世上的所有,从前没有时限,往后也不会有。” 啊。 霍司擎略微抬首,长指抚过唇角,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缓缓地浮起了一层薄红,狭眸罕见地有些游移不定。 他忽而想起了那些曾被他射穿心脏,随后慢慢死去的对手。 ——原来心脏被击中,竟是这般感受。 云安安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把自己抱得越来越紧,让她有些快要透不过气了。 “记住你说的话。”霍司擎的声线比方才还沙哑,也更加磁性撩人了,“违约后果自负。” 可以,这个回答很霍总了。 云安安故意使坏,贼兮兮地问:“如果我违约了你怎么办?” 瞧出她蔫坏的劲又上来了,霍司擎狭眸噙着笑,低头吻了吻她红润的唇:“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可是囚禁这套我们已经玩过了,不如换成强制爱吧,是不是想想就很刺激!”云戏精啊呜一口亲在霍司擎的下巴上,笑得好不招人。 若不是她现在身上还带着伤,极有可能真的要被“强制爱了”。 “还有哦……”云安安抬起脑袋来凑近霍司擎的耳边,眸子弯弯地说:“阿擎,你刚刚心跳得好快,秒速二百迈,心情是不是噗通噗通通……” 还没皮完最后一句,云安安就被大魔王摁进了怀里,狠狠地封住了她嘚啵嘚啵的小嘴。 欠收拾! … 时晏礼送来的凤骨粉末云安安瞧着稀奇,原本想悄摸摸留着以后做研究用。 但她的好舅舅往她的伤口上一抹,就把她涂的粉底给抹掉了,露出了底下的伤来。 云安安一度怀疑他的手上沾了卸妆水,但也不得不在他们的盯视下,把凤骨粉末涂在伤口上。 “哥,舅舅,迷信要不得,这世上连凤凰都没有,哪来的凤骨啊。”云安安边涂边小声嘀咕,“我们应该相信科学,相信社会主义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们。” 云霄亦:“……” 时晏礼:“……” 确实,在听说过那些传说故事,还有“鲛姬”的事情之后,只有云安安一个人还相信科学。 但往往有很多事,科学也无法解释。 “霍司擎呢?你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去公司?”病房里不见霍司擎的踪影,时晏礼眯了眯眼,有些不悦道。 云安安把瓶子拧上,听言便跟他解释:“是我坚持让他去的,这里有医生护士,景宝和白薇也会过来陪我,他待在这儿干嘛?” 但霍白薇还要拍戏,都是趁剧组工作结束后赶过来的。 云安安知道霍白薇是在为短信的事情愧疚,她生性单纯,那条短信又是用她的名义发的,即便和她本人没多大关系,可在她看来,她也该担部分责任。 劝说无果,云安安便随她去了。 “囡囡正是心理受了重创,需要人时刻陪伴安慰的时候,这点他做的不够好。”云霄亦也道。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她家亲哥和亲舅舅……似乎对霍司擎有很大的意见。 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 云安安浑身一激灵,忙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吃嘛嘛香呢!而且我喜欢安静,如果一直有人在我旁边,我反而会觉得不自在!” 云霄亦看她的目光顿时更柔软了,“不用为了让我们放宽心而强装自己没事。” “到底不是自家人,亲疏有别,不能指望外人太多。等你的身体情况稳定些,便跟我们一起回海城吧?”时晏礼道。 云安安欲哭无泪。 她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啊,她是真的没事啊! 霍司擎就差没把她照顾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孩子了,再惯着她点,她怕自己会造反啊! 把云安安带回海城这件事,云霄亦和时晏礼倒是不怎么着急。 反正……呵。 舅甥俩相视一笑,然后换了个话题:“囡囡,你让霍司擎放了颜觅意,是有什么打算么?” “你们都知道啦。”云安安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们,“像颜觅意那种性格的人,一直关着她折磨她,没准会把她的心性磨砺得更加坚韧。” “她做了那么多阴损的事情,只是身体上的折磨,远不够偿还她造的孽——我要她从精神层面上崩溃,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远比从身体上更加致命。 膝盖弯了可以跪下再站起来,但心一旦屈服了,那么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云霄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也好,只不过这种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倒也不难,少个人罢了。”时晏礼捻着佛珠,淡雅一笑,“不过还是给囡囡出气更为重要。” 第839章 让你身败名裂 于是为了更好的给云安安出气,颜觅意被放出来的当天,就知道了颜家企业即将破产的消息。 银行贷款申请被拒,昔日合作伙伴袖手旁观,对手公司落井下石…… 一件一件加起来,直让颜觅意眼前发黑,连手机都拿不稳。 “董事长现在还在巡局里面,银行贷款又被人卡着,如果再筹不到资金周转公司,用不了一天,公司就只能宣告破产了——”颜贺海秘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颜觅意恨不得把手机砸碎! 颜家虽然比不上霍家那样的豪门世家,但也不容小觑,绝不可能就这么倒下去! “你立刻联系律师,先把我爸保释出来,资金的事情我另有办法。” “小姐要怎么做?” 颜觅意直接挂断了电话,车头一转,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半小时后,柏墨集团大楼。 “我要见你们墨总,帮我联系一下。” 听到这颐指气使的口吻,前台小姐笑脸不变,“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预约吗?” 颜觅意缓和了下语气,“没有,你跟他说我是颜觅意,他会明白的。” 见她身上穿得都是当季的限量名牌,气质也不一般,为了谨慎起见,前台小姐便让她稍等一下。 约莫半分钟的通话结束后,前台小姐面带微笑地看着颜觅意,说,“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墨总说了,颜觅意与狗,不得入内。” 这话一出,周边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颜觅意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难堪又愤怒,恨不得当甩身离开。 墨迟衍竟敢拿她和狗相提并论! 颜家好像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吧?! 如果是以前,颜觅意大可以转身就走不必在这里受这种气,可现在……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他谈,和c区的建设项目有关。”颜觅意深吸口气,放低姿态请求。 如果没有点筹码,她也不敢单枪匹马过来求助墨迟衍。 而且她很肯定,他一定会对这个建设项目感兴趣。 前台小姐心中冷笑,现在知道好声好气了,刚才不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么? 不管颜觅意怎么说,前台小姐都是一个回答,礼貌中却透着些不耐。 颜觅意身为颜家大小姐,养尊处优多年,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像这样的前台,以前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又何时被这类人如此冷待过? 落差之大,颜觅意走出柏墨大楼时,浑身都是冰冷的。 屈辱、不甘以及痛恨疯狂碾压着她的心脏,慢慢的裂开了蛛丝般的裂缝…… … 夜色渐深,金碧会所。 九层其中一间包厢的门被推开,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直到跑不动了她才靠着墙停下来,弯腰试图缓解胃里翻腾的难受感。 “白薇!” 后方传来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紧接着霍白薇的手臂就被用力抓住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听话一点,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资源,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一番苦心的?!” 经纪人韩荷压着火气,抓着霍白薇把她往包厢那边带。 霍白薇被她带得脚步踉跄了下,眼眸冷了下来,用力地挣脱着自己的手。 “韩姐,我就是信你才会以为只是单纯的过来吃个饭,而不是给里面那群色老头子陪酒!” “陪酒怎么了?”韩荷不屑,“就算他们要让你陪上床,你也得乖乖答应!听我一句劝,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残忍,不走捷径,你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那天!” “在尘埃里一辈子默默无闻,也好过陷在泥沼里永远出不来强!” “你!” 韩荷气得要命,拽着霍白薇的手劲也就更大了,“今天这些人是我好不容易才求过来的,随便惹恼了哪个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是我的艺人,今天必须听我的!” 霍白薇怎么可能答应她,可她适才喝了两杯酒,现在已经开始头晕脑胀的了,力气上根本敌不过韩荷。 “这不是白薇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霍白薇和韩荷胶着的时候,颜觅意在电梯里看见霍白薇的身影,于是便走了过来。 韩荷在娱乐圈中浸淫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颜觅意身上的服饰价值不菲,恐怕来头不小,一时便有些犹豫。 趁着韩荷手松的档口,霍白薇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见状,颜觅意笑了笑,“你还在娱乐圈里待着呢?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趁早退出的好,免得那件事被人知道,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 霍白薇苍白的脸色顿时更白了,皱眉看着颜觅意。 韩荷嗅觉明锐,当即就听出了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能把白薇的把柄捏在手里,以后还怕她不听话? “这位小姐,我是白薇的经纪人,请问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霍白薇厌恶地打断了韩荷,冷眼看着颜觅意,“你又想干什么?” 颜觅意嫣然一笑,靠近霍白薇的肩侧,声音不高不低地说:“现在才开始紧张会不会太晚了?你之前拒绝我的时候,不是挺硬气么?” 之前拒绝她的时候? 霍白薇后退了半步,觉得颜觅意的脑子可能瓦特了。 她近期根本没有见过她好不好? “不过,如果你现在答应我那天的提议,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不那么快让你身败名裂。” 颜觅意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是以韩荷也听到了她的话。 都知道但凡和身败名裂这四个字扯上关系,一定绝非小事。 韩荷心中暗喜,脸上却故作严肃,正要质问霍白薇,就被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 “颜觅意,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的人?” 刚想说这句话的霍白薇:“……”抢她台词,记小本本上了。 颜觅意顿时一改刚才嚣张的气焰,转头看向倚在墙边的那道身影,矜持地颔首问候,“墨爷安好。” 她今天来这一趟,果然赌对了。 墨迟衍舌尖舔过腮帮,漫不经心地直起身来,约莫一米九的身高,低头看人的时候,便有种睥睨一切的不羁感。 第840章 优雅贵公子 端看他的外表,第一印象不外乎是——此人清风朗月,俊逸天成,是位不折不扣的优雅贵公子。 但他若是开口—— “都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看今儿这天气,你是在讽刺爷快不好了?” 怎一个狂字了得。 颜觅意脸色微变,手指用力捏紧了包带,强行把心中那点屈辱给压了下去,扬起了微笑。 “墨爷您误会了……” 然而墨迟衍根本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朝着那边扶墙的霍白薇招手。 “薇薇,过来。” 方才还狂妄得不可一世的语调,此刻却透着股不自知的温柔意味。 甭说颜觅意,就连韩荷这个对墨迟衍所有新闻都耳熟能详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么温和的语气,是从这位墨爷嘴里吐出来的。 这也就罢了。 可霍白薇为什么会认识墨爷?! 霍白薇直接无视了颜觅意和韩荷投来的目光,有气无力地朝墨迟衍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自己走过来吗,我腿软了。” 韩荷:!!! 韩荷一直知道自己带的这个小艺人胆子大,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她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吗?疯了吧!? 更疯狂的还在后面。 墨迟衍没有半点犹豫,迈着长腿几步走到了霍白薇身边,然背对着她蹲下身去。 “上来。” 霍白薇看着他宽阔的后背,讶然问,“你背我?” “爷不喜欢走路慢的人。”依旧是那副狂妄而漫不经心的语态。 “……那你小心点。”霍白薇犹豫着爬上他的后背,在墨迟衍嘴角刚勾起时,补上一句:“别把我摔着了。” 墨迟衍:“……” 临走过浑身僵硬的颜觅意身边时,墨迟衍脚步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睥着她,“爷最厌烦不会说话的人,懂么?” 话落,也不管颜觅意脸有多白多难看,背着昏昏欲睡的霍白薇离开这里。 颜觅意通体冰冷,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胸口的火气高涨,就快要压抑不住。 她费尽心机才弄到墨迟衍的行程表,拿着c区建设项目的策划书在这里等了他整整一晚上。 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一定能说服墨迟衍注资,让颜家企业起死回生! 只差这一步! 全都被霍白薇给毁了! 她怎么会认识墨迟衍?! 一旁的韩荷心中的震惊并不比颜觅意低,她带白薇这么久了,却对她和墨迟衍关系匪浅的事一无所知! 且不说她以往是怎么对白薇的,单凭今晚这件事,就足以把她打下十八层地狱! 忽然,韩荷想起颜觅意刚才说的话,也顾不上那么多,拉住她的衣袖就说。 “小姐,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关于白薇的!” 颜觅意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被韩荷拉住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别碰我!” 韩荷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对上颜觅意像是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立时就怒了。 想也知道,能做的出把霍白薇往一群色老头中间送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主。 霍白薇跟韩荷无冤无仇,她都能为了名利出卖霍白薇,更何况不由分说把她给打了的颜觅意? “妈的,贱人!”韩荷双眼发红,伸手抓住颜觅意的头发,用力地把她往包厢里拽,“敢打老娘,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好啊,白薇跑了,老娘正愁没人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你等会别给老娘哭!” 韩荷手劲大得出奇,霍白薇使出浑身力气都挣脱不了,何况同样是娇生惯养大的颜觅意? 不管她怎么对韩荷拳打脚踢,还是被她狠狠地推进了那间包厢里。 “你得罪了墨爷,以后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好好享受吧。”韩荷看着颜觅意惊慌失措的表情,残忍一笑,拉上了包厢门。 一室混乱。 … 翌日午后。 尽管那天云安安和戚岚最后不欢而散了,鸡汤却仍旧会每天送来。 只是云安安没有再喝过。 向芸婧和向笑笑不知从哪儿得知她住院的消息,每天都会过来陪她一会儿。 如果不是项文滔担心向笑笑身体还没好全,坐久了容易累,都不太乐意让她离开病房。 ——对于向笑笑而言,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生父,简直就是她追星路上的绊脚石。 “安安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难受的地方吗?” 云安安瞧着向笑笑眼底真切的关心之意,不由莞尔,“比昨天好上一些了,你呢,身体还好吗?” 向笑笑有些受宠若惊,“我还好,一点事都没有,很快就能出院了,安安姐别担心我!” 一旁的项文滔忍无可忍:“医生说你还要再住院观察一个月,平时要少走路,注意休养,才能好得快。笑笑,咱要遵医嘱……” 向笑笑顿时垮了脸,“庸医!” “噗嗤。”云安安失笑,看向旁边温柔含笑的向芸婧,说,“笑笑现在用的药方一周后要更换,我现在写给你吧。” “这……”向芸婧既无奈又感激,“我们明明是来探病的,反而让您操劳了。” 云安安摇头让她不用放在心上,正要去找纸笔,就见向笑笑“唰”地从兜里掏了出来。 速度之快,生平仅见。 “偶……安安姐,给你。”向笑笑腼腆地笑笑,把纸笔递过去。 云安安笑着接过来,不出片刻,一副早已烂熟于心的药方便跃然于纸上。 “安安姐,”向笑笑有些紧张地指着纸上的空白处,“你忘记签名啦。” “哦,好。”云安安没有多想,利落地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捧着偶像的亲笔签名,向笑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她大概是这届最有出息的追星女孩了。 项文滔为了缩短和向笑笑的距离,这几天恶补了许多关于追星方面的知识。 但成效依然不大。 尤其是见向芸婧和向笑笑和云安安谈笑甚欢,却对自己置之不理的时候,项文滔心里慌得一批。 刚找回来的妻女,别是要跟别人跑了! 但云小姐对他们恩同再造,没有她也就没有他们一家三口如今团圆的日子。 就冲这点,他也应该好好感激人家,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 第841章 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家人刚走出病房没多久,云安安就接到了助手打来的报喜电话。 “云总,国外有家材料供应商主动找上来想和我们合作,于是我就调查了一下对方的底细,资料已经给您发过去了。” 云安安便切出界面,打开助手发的资料看了起来。 就见那份资料上显示,这家供应商……世华集团。 她记向笑笑之前跟她抱怨过,亏她亲爹是世华集团的老董,却跟个无业游民一样闲。 该不会……这是同一个吧? 助手以为云安安正在思考,便接着道:“云总,您真的不打算考虑k国皇室吗?” 听言云安安有些诧异,“他们还没死心?” 助手苦笑,“这些天电话一直没断过。听打电话的那位秘书说,您再拒绝一次,他们公主就快要哭了。” 哭……哭了?? 纵然云安安脑补能力再厉害,也没办法去联想,嚣张跋扈的雅特公主哭起来的样子。 她不把别人弄哭都不错了吧? “……他们后来都提了些什么条件?”云安安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 助手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k国皇室等于把赚钱的机会往咱们这边推,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豪爽的合作方。” 云安安也有些惊了。 对方这是想合作赚钱吗? 这摆明了是要当散财童子! “如果您觉得不妥,我会在下通电话里回绝他们的。”助手体贴道。 “不用,”云·见钱眼开·安安双眸金光闪闪,“不用回绝,转告对方,我们接受。” 助手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应了下来。 只不过,k国那边一反常态地没有再打过来。 眨眼就到了云安安出院的日子。 她身上的外伤果如时晏礼说的那样,不出两天就痊愈了,瓷白的肌肤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疤,光洁如初。 云安安坚信科学的心,就这么动摇了。 如果不是这会儿要去本家,她恐怕已经迫不及待要钻进实验室里,对仅剩的凤骨粉末做一番研究。 “我不能不去吗?”云安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忐忑不已,小手越攥越紧。 不是她怂,而是当初她和霍司擎离婚的方式……实在让人诟病。 霍家人没有生吞活剥了她就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让她跟他们同桌吃饭,她光是想想就打哆嗦。 早知道当初就不拿“我要去寻找真爱了”这种破理由当借口了。 云安安有苦说不出,可怜巴巴地瞅着正在开车的霍司擎,试图让他心软。 “不能。”霍司擎淡淡道,毫无商量的余地。 坐在后座的小团子也说:“妈咪不怕,景宝保护你!” 云安安心里这才有些安慰。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霍家人。 总归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很快,本家便到了。 云安安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踏入这座老宅后,就跟爆炸似的,怎么都压不住。 就是怂qaq。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盼好久了!” 刚进餐厅,云安安就获得了霍湘儿一个热情的拥抱,直接把她给整懵了。 霍湘儿捏了捏云安安呆愣的小脸,语气难掩心疼,“瞧这可怜见的,一捏都捏不出多少肉了,得好好补补。” 说完霍湘儿就冲佣人喊了声,“把我给安安炖的老母鸡参汤端上来,还有剩下几个菜,催厨师快一点。” “好的。”佣人连忙往厨房那边走。 吩咐完,霍湘儿又拍了拍云安安的肩,安慰她:“不怕哈,咱回家了。” 拿着瓶红酒的霍清见状,皱眉斥了霍湘儿一句,“你也别一直拉着安安说话,她是病人,最好不要久站,坐着舒服些。” 霍湘儿一拍脑袋,“对对对,那个有坐垫的位置是给你准备的,旁边的小坐垫是给景宝的。” 云安安:? 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她迷茫地看向身旁的霍司擎,却见他唇角噙笑,对这一切丝毫不感意外。 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可这种场面她怎么理所应当得起来!? 接下来的一顿饭,是云安安这辈子吃过最迷幻的一顿饭。 她猜想里霍家人会对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或排斥抵触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反而……热情关切得过分。 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分的清的。 可正因为如此,云安安才更加迷茫。 难道她和霍司擎离婚的事情,是她在做梦?? 不真实感太重,以至于云安安都把同桌的哥哥舅舅给忘了,脑袋空空地吃完了这餐饭。 云霄亦和时晏礼倒是与霍家人相言甚欢,举杯不停。 ——刺探军情,顺便考察霍司擎的人品。 总体上看还算满意。 直到有个喝醉的霍家人不小心嘴瓢,透露出了当年霍司擎和云安安刚结婚那会的事。 是云霄亦和时晏礼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好不容易走到45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就掉到了-100。 云安安对此一无所知,放下筷子后,就被霍湘儿和霍清拉去说些体己话了。 小团子本想跟过去,无奈被霍老爷子逮住抱了个正着,便陪他和霍衡去了。 “安安,之前因着你和司擎离婚的事情,我不明真相就对你抱有不满,还迁怒于你,这事是小姑的不是,还希望你别见怪。”霍湘儿惭愧地道。 云安安明眸微滞,“……真相?您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霍清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脸我都懂,“你也别替司擎隐瞒了,我们都知道了。” 云安安:“???” 不是,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霍湘儿却把云安安的茫然当成了她在强装镇定,说:“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之前的事确实是太委屈你了,别说老爷子看不过眼打了他一顿,就是我们当时听着,都想教训他一顿。哪能这么糟蹋一个女人的真心,真是……”霍清叹息着摇摇头。 云安安脸上大写的懵逼。 半晌后,她才勉强搭上脑袋里的那根线,试探着问:“……爷爷打了谁?” 第842章 不许撒娇 云安安不知道这件事,霍湘儿和霍清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想也知道霍司擎不可能会告诉她。 于是霍湘儿便将那天发生的一切,跟云安安简述了一遍。 云安安双眸睁大到了极致,里面写满了错愕与不可置信。 难怪,从她进来本家到现在,上到所有长辈,下到所有佣人,对她的态度都好得不像话,与其说热情,不如说还带了点弥补的意味。 更难怪,霍家人屡屡看她的目光里无缘无故的带着心疼。 对她没有半点芥蒂不说,反而是生怕她哪里会感到不舒服,半点不曾冷落她…… 云安安一直以为他们是给霍司擎面子,才会在对待她的态度上,好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 在她还在为这件事担忧不安的时候,霍司擎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将一切都摆平了。 让她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但他呢,却硬生生挨了霍爷爷几记重打,被罚跪在书房中反省了整整两个小时。 云安安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天,霍司擎去竹茗别苑找她时的模样。 俊颜略显苍白和倦怠,似乎精神不济,但墨眸中仍透着熠熠的光辉,仿佛办妥了什么大事。 原来,他把所有负面影响都挡在身后,只是为了保护她。 ——这个傻子! 霍湘儿抬头一看,却看到云安安眼眶都红了一圈,忙抽了张纸巾给她。 “你,你别哭,老爷子已经替你狠狠的教训过他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所以才特意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心里有个谱,到底还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霍清也说:“吃饭的时候我看他对你冷淡的样子,我心里都来气。但说他真的放下你了吧,他却把你带来本家了,从态度上看,他对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这点感情能当饭吃?就算这是我亲侄子,我都不舍得让他再糟蹋安安这么好的女孩子了。” “你也不能这么说,兴许他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了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辩驳起来。 云安安怔愣了一瞬,怪不得刚才在餐桌上,霍司擎对她似乎有些冷淡了。 原来是装给别人看的。 不等她们争辩出个结果,云安安就忍耐不住地站了起来,“我去找霍司擎!” 霍湘儿还来不及阻止,云安安就已经跑远了,她一脸发愁,“他们不会吵起来吧?安安性子柔软,不定吵得过司擎,他一向开口就能气死人的。” 霍清觑她一眼,“你就不该告诉她,只会徒增她的难过。” “就是为了她心里舒服些,我才会告诉她。司擎自幼以来,老爷子对他总是赞赏欣慰多于其他,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动手打过司擎?” 也就是只是嘴上嫌弃,老爷子的心底不知有多满意霍司擎这个孙儿。 唯独那次,老爷子动手打了他。 现在想起来,霍湘儿仍觉得难以相信。 如果真像霍清说的,霍司擎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那多半是完了,单单是老爷子这关他就过不去! … 云安安在二楼转角的露台找到了霍司擎的身影。 视野明朗的露台之上,他斜倚在白色的雕花围栏前,包裹在黑色西装下的身躯修长伟岸,姿态慵懒而闲雅,无比瞩目。 几乎很难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阿擎!”云安安抑制住心尖的酸涩感,欢快地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熊扑向了霍司擎的后背。 霍司擎听见脚步声侧过身来,正好将她接了个满怀,后背由于惯性抵在了围栏边缘,他却顾不上那些微的疼。 “伤还没好就敢乱跑乱跳?”他嗓音微微发沉,“站稳了,不许撒娇。” 云安安的脑袋蹭在他胸膛前,听言眼眸咕噜噜乱转,然后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啊,好疼!” 霍司擎狭眸倏紧,连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也忘了去理会,扶正云安安的身体,就要去检查她的伤口。 谁知云安安却把手背到了身后去。 “我疼死了,要一个亲亲才能好。”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霍司擎:“……” 他险些气笑,抬手弹了她光洁的额头一下,“说了不许撒娇。” 云安安嘟起嫣红的小嘴,“那你是亲还是不亲嘛?” 娇气包索吻的模样实在少见,约等于无。 饶是霍司擎被她这副要亲亲的模样诱惑到了,却也不忘思索,她突然受什么刺激了? “不是我说……”一直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里飘出了傅毓年幽幽的声音,“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吗?” 他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傅毓年这一打岔,霍司擎方才想起电话未挂,长指一划,直接点了挂断。 另一边的傅毓年:“……”不要以为你挂了电话我就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当然,他敢想的事情,都是过不了审的(bushi)。 电话一挂,霍司擎便倾身而去,攫住了云安安微微嘟起的小嘴,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眼前的美味。 云安安的心跳极快,明明以往没少亲,可这次却如过电般,酥麻感直至四肢百骸,心尖震颤得厉害。 她不自觉地启齿迎合他的吻,羞赧中带着点不自知的勾人,如同熟透的禁果,诱人采撷。 霍司擎狭眸愈深,深炽得灼人肌肤的暗潮在眸底翻涌,只待一个时机,便会喷薄而出…… “咳咳。” 陡然间,两声轻咳从露台前面传来。 当即便惊醒了沉浸在这片缱绻风光里的两人,也搅散了空气里流动的暧昧气氛。 被霍司擎放开的时候,云安安轻喘连连,脸颊更是绯红得能滴出血来,娇媚至极。 可当她转过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云霄亦和时晏礼里,整个人差点褪色! “哥哥哥哥哥……”云安安下意识地往霍司擎背后一藏,捂着自己阵阵发烫的脸颊,低嚎了一声,“不用救,我没了。” 天要杀她啊! 霍司擎不觉低笑了声,反手握住了她暖热的小手,而后抬首望向对面脸色不善的两人。 第843章 不解风情 “两位有事?” 云霄亦盯着霍司擎唇角浅浅的口红印,冷呵了声。 他们不过是和老爷子下了会儿棋的功夫,这混蛋居然就把囡囡给叼走了! 怎么能不气! “囡囡,”时晏礼嘴角含笑,手中的佛珠却捻得劈啪作响,“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不好继续在这儿叨扰人家,先回去吧?” 一句话就将彼此的界限划分开来,同时也是变相的警告霍司擎。 他和云安安现在已经不是夫妻关系。 若是之前也就罢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时晏礼不好多言什么。 现在么,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霍司擎眉宇微拧,对时晏礼的话却未曾有不悦,只是有些许无奈。 他和云安安的关系,的确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云霄亦收回了盯视的目光,望向藏在霍司擎身后躲羞的云安安,温声道,“囡囡,景宝还在车里等我们。” 一听到景宝,打算在霍司擎背后藏一辈子,直到海枯石烂的云安安,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那张瓷白精致的小脸仍旧红得要命,连带着细长的颈部都泛着层樱粉色,双眸湿漉漉的,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好。”她小声应了句,脑袋也没敢抬起来。 心里已经殴打了自己的q版小人一万遍。 让你瞎撩!让你瞎撩! “走吧。”时晏礼牵过云安安的手臂,目光防备地扫了霍司擎一眼,带着她离开这里。 把妹妹带离这个居心不良的男人身边,才是重中之重。 … 直到把云安安送进公寓里,云霄亦和时晏礼也没有过问她什么,只是叮嘱她记得泡个热水澡解解乏,不要熬夜太晚。 云安安心里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逐渐漫上了温暖的色彩。 尽管她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但她永远屈服于温柔。 “哥哥舅舅路上小心,还有让代驾也小心一点!”她朝他们挥挥小爪子,目送他们进了电梯后,这才开门进公寓里。 把睡着的小团子抱回儿童室后,云安安回到了自己房间。 想起云霄亦和时晏礼今晚喝了不少酒,她拿起手机给酒店前台去了通电话,麻烦他们准备些醒酒汤送去他们的房间。 “叮铃~”云安安放下手机正准备去浴室洗漱,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霍白薇打来的电话。 云安安条件反射地头皮一紧,按下接通后,压低声音问那边:“天王盖地虎?” 那边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话,愣了好半晌,才试探着说:“……小鸡炖蘑菇?” 这回轮到云安安沉默了。 她为什么会觉得“小鸡炖蘑菇”这几个字这么耳熟? 应该是错觉。 “可以,以后咱们就这么接头吧。” 霍白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嫂嫂你也太逗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那些居心叵测的又利用我去骗嫂嫂!” 云安安给她的觉悟点了个赞,然后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啊!是这样的,我前天晚上在金碧会所遇到了颜觅意,然后……”霍白薇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云安安说了一遍。 说着她还有些后怕。 韩荷这个人的名声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脏,能力和道德成反比,但被她捧红的小花小草也不在少数,所以才能至今相安无事。 但她捧人的手段,来去也无非就是潜规则。 她手上的艺人不是没为此闹过,甚至有一次都差点闹上法庭了,后来还是被韩荷摆平了。 最后那个艺人火是火了,没多久却因为抑郁症逐渐消亡,其中的脏私谁也不得而知。 前天晚上要不是墨迟衍突然出现,霍白薇极有可能真的被韩荷给卖给那群糟老头子了。 霍白薇本来以为她被墨迟衍带走,韩荷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偃旗息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谁知道—— “颜觅意打了韩荷一巴掌,所以韩荷就把她给推进那间包厢里了?!”云安安惊了惊,肌肤上都起了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按霍白薇描述的,当时那间包厢里都是韩荷口中所谓的“金大腿”,足足有三个人。 霍白薇心脏怦跳不止,手心都出了汗,“我也没想到会那样,嫂嫂,我……” “你别慌。”云安安定下心神,宽慰她:“这不是你的错。相反当时如果没有人帮你,颜觅意会利用你的把柄,把你推向虎狼之地。” “再者这是她和韩荷之间的矛盾,就和你更没有关系了。”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云安安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同情心泛滥到颜觅意身上去。 霍白薇嗓子眼紧巴巴的,听了云安安的话才好受许多。 倒不是她同情心过剩,只是听会所的服务员描述的时候,后背都爬上了冷汗,害怕之下,胡思乱想了不少。 可转念一想,如果颜觅意没有主动找她麻烦,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如果没有墨迟衍,颜觅意和韩荷达成共识的话,霍白薇几乎都已经想象到了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你还紧张,就给自己泡杯热牛奶,放点舒缓轻松的音乐,适当按揉一下太阳穴,也有缓解的效果。”云安安还真怕这傻姑娘今晚会睡不着。 “我洗好啦,谢谢嫂嫂。”霍白薇脆声应道。 挂了电话后,霍白薇按照云安安说的去做,很快房间里便被舒缓的钢琴曲填满了。 她捧着热牛奶走回卧室,就看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墨迟衍:怎么样,需不需要爷的时刻环抱服务? 霍白薇回了他一句:与其瞎想这些,你不如好好想想我们交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怎么办。 ——墨迟衍:啧,不解风情。 … 颜家,二楼左边的房间里。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vip单人病房后,由于缴纳不起昂贵的费用,颜觅意只能回家养伤。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身上死气沉沉的,再不似以往那般优雅端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鲜红的痕迹,或咬痕或指痕,青红交加的留在上面,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第844章 不输老的辣 “啪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知第几次从房内传出。 颜觅意在家里从来不会为了维持形象委屈自己,稍有不顺就会对佣人非打即骂,是以佣人们都很怵她,这会儿更是不敢靠近她的房间,都躲得远远的。 又一个瓷器被砸在地上,碎片从匆匆赶回来的颜贺海脚边溅起。 “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贺海刚从巡局里出来,气还没喘匀就要到处求人拉投资,累得心力交瘁,已经疲惫不堪到了极点。 现在还要回来给颜觅意收拾残局,语气自然谈不上好。 颜觅意穿着白睡衣站在碎片中间,披头散发着,双眼发红,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一样盯着地上那堆碎片。 既可怕,又疯狂。 听到颜贺海不耐的质问,颜觅意冷笑了一声,语气森然:“我做什么?我想让云安安和霍白薇那个两个贱人去死!” 不杀了她们,难解她心头之恨! 只要一想起那些肮脏的手是怎么触碰自己,折磨自己的,颜觅意就恨得目眦欲裂,恨得肝胆俱裂,恨得—— 想将他们一个个都杀绝! 颜贺海再疼她,此时也被她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给吓到了,回过神来后,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觅意,别闹了。”颜贺海面容疲倦地看着她,“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妄想去改变,而且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我被那三个畜生害成了这副模样!”颜觅意尖声打断了他的话,眼泪糊了满脸,“你是我爸!为什么你不想想怎么帮我把那些畜生杀了泄恨,反而要让我退一步?!” 如果是以前,颜贺海必然会那么做。 但现在不比以前,颜家已经颓败到了人人可欺的地步,还能对付得了谁? 就在颜贺海胸口烦闷之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这节骨眼上颜贺海也不敢耽搁,立刻接了起来。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颜贺海灰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您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后面,他脸上闪过了片刻迟疑,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就被喜色所取代,“好,我会好好考虑您的提议的……是是是,一定不会让您等太久。” 挂断电话后,颜贺海走向颜觅意身边,拍着她的肩膀欣慰地说:“觅意,公司有救了。” 颜觅意眼珠子动了动,想到以前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有现在云泥之别的落差,心中的蛛丝裂缝便越来越大。 没有金钱权利,她想让云安安和霍白薇付出代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但…… “真的会有人冒着得罪霍家的风险来帮我们?” “风险肯定会有,只是需要我们付出一样东西。”颜贺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颜觅意死死扣着手心,一字一句说:“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她眼底闪着疯狂的光芒,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狠毒。 云安安一定不会想到,她还给她留了一份好礼物! 然而颜觅意也同样没有想到,她敬重的父亲口中所指的“付出”,竟是那样残忍的东西…… … 海城,枫碧宫。 等云安安彻底从瞌睡里挣脱出来,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彻底变了个样了。 “囡囡,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好之后下来吃。”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云霄亦温和的声音。 望了望落地窗外鲜艳夺目的红枫,再看看房门,云安安眨巴眨巴眸子,宕机的脑袋慢慢恢复了运转。 今早她睡得正沉的时候,似乎迷迷糊糊听见谁说“囡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海城,大家都很惦念你”。 而她为了打发走那道声音继续睡觉,好像说了一句“好”。 ……原来不是做梦? 云安安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长发,应了门外的云霄亦一声,然后翻身去找手机,给霍司擎打了个电话过去。 “醒了?”电话刚接通,霍司擎携着些低哑的嗓音便自另一边传来。 云安安嗯了声,酝酿着开口:“阿擎,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眼睛一睁一闭人就到海城了……” “嗯,我在你家。” 云安安一懵,揉了揉脸颊,“我家?我哪个家?” 竹茗别苑? 总不可能是枫碧宫或者时家庄园吧? “时家。”他低笑了声。 云安安:“???”她还没睡醒? 下一秒,云安安蹭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怎么会在时家?!” “安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慌张,霍司擎声线里的笑意敛去几分,“时至今日才来拜访你的家人,已经是晚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云安安的耳根子不觉一热。 “我之前还没做好准备。”云安安揪着被单上的绒毛,心跳奇快无比,声音却小了下来:“不是故意的……” 霍司擎顿了顿,继而道:“你父亲表面严肃冷漠,实则对你很关心。” “啊?”云安安怔了怔。 她还以为他会误会她是感情方面没有准备好,所以才一直没有提见家长的事情。 可原来他都知道…… “只要提到与你有关的话题,他会听到你说不下去为止。”霍司擎清咳了声,“他想事无巨细地了解你,只是抹不开面子直接问,便借用了这种迂回的方式。” 云安安这才明白为什么霍司擎的嗓音有些沙哑。 敢情是被时肃华抓去讲故事了…… 作为故事的中心人物,云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明眸里泛开了浅浅的暖意。 “他们都很温柔的。我奶奶是个和蔼宽和的人,而哥哥看起来冷,其实是外冷内热,对家自己人特别护短。清野嘛……看似毛毛躁躁,其实心思细腻体贴,会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放弃了自己塞车的爱好。” 回想起这些的时候,云安安心里的缺口仿佛都被填补上了。 以至于霍司擎久久没有回应她的话,她也没有注意到。 倒不是霍司擎故意不回应,而是刚才指尖无意间碰到了外放。 然后时清野突然来了一声“我哪里毛毛躁躁了”,顿时引得霍司擎侧身望去。 第845章 打起来了 就见四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藏在窗帘后……偷听。 “咳,听管家说这面窗帘该换了,我们过来看看用什么花色比较好。”时老夫人理了理衣服,语气温和道,“你和安安慢慢聊,不急着回来啊。” 说完就伸手把父子三人一块带走了。 时肃华皱着眉,本就严肃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了,“你们倒是听囡囡夸了你们个遍,我还一句都没听到!” 边说边往霍司擎的方向眼巴巴张望,耳朵都竖了起来。 仿佛在催促“你倒是把声音再放大点啊”! “你就拉倒吧,也不想想你以前怎么对囡囡的,现在还想听她夸你?你别挨骂就该乐了!”时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损道。 时肃华:“……”难道我长大了就不再是您的儿子了吗? 旁边的两兄弟倒没亲爹那么低落,下楼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还从来没有人夸我心思细腻又体贴过。”时清野挠挠头,“可是姐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赛车,但是不得不放弃的事情的?” 他明明只带她玩过一次赛车,还是为了故意吓唬她,平时连和赛车有关的事情都没和他提过。 除了时晏礼,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喜欢赛车,喜欢到不顾一切。 唯一不能舍弃的,只有家人。 时晏礼淡定地捻着佛珠,“你姐说你心思细腻,她又何尝不是?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摸清了我们每个人的性情。” 时清野激动之余,奇怪地瞥了亲哥一眼,“哥,你怎么这么淡定?姐刚刚可是夸了你好长一句。” “嗯。”时晏礼淡淡别过脸,黑发遮住了泛红的耳根,“比你少了十四个字。” 时清野:“???”您有事吗?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哥这么小气? 曾经为了一件古董收藏品豪掷千金的大气去哪儿了?? 这边云安安还不知道自己跟霍司擎的悄悄话被听去了。 “你先洗漱吃早餐,晚点见面再谈。”霍司擎收回目光,不疾不徐地对云安安道。 “……这你都知道。”云安安嘟囔着垂头,“你真的没有在我身上装监控吗?” “嗯?” “没有!那我挂了,一会儿就去找你!” 云安安迅速洗漱好然后下楼。 云家一家人坐在餐桌边等她了,小团子乖巧的被云老夫人抱在怀里,时不时揉了揉眼睛,显然昨晚又悄摸摸干坏事了。 “……囡囡现在被时家认了回去,以后铁定是要住那边的,但是我们要是想囡囡了怎么办?霄亦,你得跟那边说说,哪能让他们一直霸占着囡囡?”云老夫人一脸忧心忡忡的。 “我看晏礼倒是想让囡囡搬回时家去,要不是我说那边离得远,怕囡囡累着,你信不信那小子能立刻搬着囡囡和景宝的行李过那边去?” 想起今早那情形,云老爷子就不住地哼一声。 云霄亦和时晏礼平时关系不错,这回去帝都合作起来默契也十足。 但眼下也就只剩点塑料舅甥情了。 “凡事都得论个先来后到,时家晚了咱们一步,让囡囡搬回去的话时肃华不好意思说的出口,咱们便装作不知就成了。” 两老顿时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这嫩姜也是不输老的辣啊。 被抱在怀里困哒哒的小团子:我是谁妈咪在哪? 吃过早饭后,云安安跟两老说了声,就牵着小团子出门了。 时家庄园。 云安安和景宝还是来晚了一步。 “清野对他不服气,扬言如果他想娶你,就必须过了他那关才行。”时晏礼已经沐浴好换了身衣物出来,见云安安一脸呆懵,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 而后弯下身,温和地跟抱着云安安大腿的景宝打招呼,“小景宝,早安。” “舅舅早安。”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道,一边在心里给小舅舅时清野点了个赞。 大魔王想娶他妈咪,才没有那么容易呢。 “……所以他们打架去了?”云安安想起霍司擎的身手,替时清野默哀了两秒,“我对接骨还挺在行的。” 时晏礼笑了声,“清野没有和他打架,他们去赛车了。” 赛车?! 云安安恍然,如果是赛车的话,谁输谁赢还真的不好说。 她不知道霍司擎会不会玩这个,但熊孩子赛车的技术却是没的说的。 至少是她见过的所有赛车手中,最顶尖的那一个。 ……不对啊。 云安安猛地发觉哪里不对,便问:“哥,你的意思不会是真的有人和阿擎打起来了吧” “我啊。”时晏礼挑眉,大方承认。 云安安:!!! “那、那你们……” 猜出她想问什么,时晏礼笑了笑,“平手。你看中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对打的时候出手快狠准,招招致命却又留有分寸,是个难得的奇才。” 说是比试,但比到后面双方的战意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难免会有误伤。 但纵然如此,这场旗鼓相当的比试,也是时晏礼这么久以来打得最痛快的一场。 云安安是知道时晏礼自小就开始练武的,高中和大学的时候都曾拿过全国武道大赛青少年区的冠军,实力不容小觑。 说是平手,但恐怕是他们互相谦让了的结果。 而且,云安安很难想象自己温和从容的哥哥,打起架是什么样的。 “哥,你为什么会学武啊?”云安安心痒痒地问。 这句话刚问出来,万伯就在楼梯口喊了,“大少爷,小姐,小少爷,他们回来了!” 云安安顿时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把小团子的胖手手放进时晏礼手里,“哥你帮我看着会景宝,我下去看看!” 未免太“惨烈”的场面被小团子看到,云安安才没有带他一起。 小团子靠在时晏礼的大长腿边,抬起小脑袋来,重复了一遍自家妈咪刚才的问题,“舅舅,你为什么会学武啊?” 时晏礼一笑,脸庞都随着这抹笑温柔了起来。 “因为有想保护的人啊。” “舅舅想保护的人,是我妈咪吗?”小团子歪着脑袋问。 第846章 他闹小脾气了 时晏礼意外于他的敏感,却也没有否认,“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年幼时弱小的他没有办法保护妈妈和妹妹,唯有一步步成长,踏着血和汗逼迫自己成长。 如此,他才能够长出丰满而坚硬的羽翼,在哪怕毫无希望可言的未来某天,为他所爱的人撑起一片天地。 他要她一辈子安宁无忧。 这就是他学武的理由。 时晏礼远远望着云安安雀跃的身影,指尖佛珠滚动,发出轻缓悦耳的脆响。 仿佛死寂的空谷,终于传来了回音。 … 云安安一路小跑到了草坪上,预想中的惨烈场面并没有出现。 霍司擎和时清野并肩走回来,看起来好端端的,没有弯腰狂吐更没有受伤。 “姐!”时清野看见云安安,弧度和云安安极像的眼睛亮了亮,“我们刚才赛车去了,可惜你没有看到,连续s弯那里姐夫简直帅呆了!” 云安安:???回来一趟你就喊上姐夫了? 昨晚不是还在微信里跟她说,霍司擎想娶她,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的吗? 变脸啊弟弟。 云安安哭笑不得地把手帕递过去给他们。 时清野接了过来,眼神闪闪地看着霍司擎,“姐夫,下次还可以跟你一起赛车吗?” 霍司擎颔首,“随时奉陪。” “姐夫爽快!”时清野说完蹭到了云安安身边,一下熊抱住了她,“姐,你最好了!” 腻歪完这句话,时清野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撒开手就跑了,丝毫不给云安安笑话他的机会。 云安安幽幽地叹了口气,“给你找了个会赛车的姐夫就觉得我好了?熊孩子。” 正嘀咕着,她便感觉腰间一紧。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四面八方地将她包裹起来,云安安脸颊一热,忍不住伸手抵住霍司擎的胸膛,“……你抱的太紧,压着我了。” “嗯?”霍司擎低沉的嗓音拂过她耳际,带着些沙哑,“他可以抱你我不能?” “……他是我弟弟!” “他是个男人。” 云安安双颊更烫了,心说你这吃的都是哪门子的飞醋,然后踮起脚来在他的唇角亲了下。 “这样总行了吧?” 瞧着她脸蛋红扑扑,奶凶奶凶的模样,霍司擎狭眸中掠过一抹浅笑,捉过她的小手握住,“尚可。” 云安安轻哼了声,熊孩子不过是抱了她一下他都要醋。 倘若他知道她曾和宫妄以“夫妻”的名义,出现在戈塔森各大报纸版面以及宴会上…… 云安安眸光不自觉地黯了黯,用力地甩甩脑袋,想将这些思绪都扔出脑海。 她已经离那个地狱很远很远了,不管曾经在那里经历过什么,往后都与她无关了。 不用害怕。 “在想什么?”走神之际,耳边传来霍司擎低沉的询问。 云安安渐渐回过神来,双眸也慢慢的恢复了焦距。 “啊,没什么。”云安安不自在地拨开额前的发丝,随口道:“就是在想熊孩子很喜欢你,连带着我在他眼里都成最好的人了。” 霍司擎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片刻,漆黑的眸子里升起些许深思,转瞬即逝。 他单手搂过她的细腰,带着她往别墅那边走回去。 “他会那么说并非因为我。” “那是因为什么?” “自己猜。” “……” … 霍司擎上楼去沐浴的时候,云安安便独自下了楼。 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她就与一个熟悉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云安安迅速地后退了一步,才避免了和那人撞上的窘境。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竟是原本已经离开了时家的时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云安安站在这里的瞬间,时佳人胸腔里的委屈和怨愤达到了顶点,尖声质问。 这让云安安想起了她第一次来时家,不小心闯入了那间“禁室”的时候,时佳人就是这般质问她的。 时过境迁,没想到她又被质问了一遍。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云安安偏过脑袋,淡淡道:“这是我家。” 时佳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怪不得奶奶和爸爸迫不及待地要把她送走,连她还在生病都置之不理! 原来都是为了要迎接这个女人回来! 时佳人胸口堵着口气,眼底闪过恨意,大步走过去狠狠地往云安安肩膀上一撞—— 空了。 云安安侧身避开了时佳人撞上来的身体,但她却没能收住力,整个人摔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你——” “你应该没忘记云馨月是怎么推我下楼,害我流产的吧。”云安安微微垂头,墨发落在腮边,堪堪拂过眼尾,衬得那双夹杂着冷意的明眸冷然逼人。 时佳人心中大骇,撑在地板上的双手用力握紧,身体不知为何抖了下。 云安安全都想起来了?! 可那又怎样,她没有证据定她的罪! 云安安没什么耐心等时佳人回答,微微屈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给我老实待着,属于你的那份礼物总会派送到你身边的。” 时佳人喉间一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安安的身影远去。 时佳人之前离开的时候故意落了几件东西在时家,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找个机会回来。 本以为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谁料云安安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对此云安安一无所知,走到客厅里陪时老夫人看电视。 时肃华拿着份财政报纸旁边的长沙发上,板着张脸,看起来更加严肃,难以接近了。 “你别理你爸,他闹小脾气呢。”时老夫人担心时肃华吓着云安安,瞪了他一眼,然后把佣人洗好的果盘放云安安手边。 时肃华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的脸,陡然龟裂了一条缝。 “奶奶您吃。”云安安拿了根香蕉给时老夫人,然后亲昵地给她捏了捏肩,小声问:“奶奶您见过他了吗?” 时老夫人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他一来就先去阁楼里拜访了我,是个礼数周到,气质出众的孩子,模样也生得俊逸,和我们囡囡很是相配。” 第847章 还对我动手动脚 一直没有说话时肃华当即冷哼了声,“长得好看能当饭吃?” 时老夫人脸一板,“怎么就不能了?要是看你这张臭脸铁定是吃不下,可人家孩子长得多秀色可餐?你能跟人家比吗?” 又一次被怼的时肃华:“……您这是肤浅!” “你不肤浅,你不肤浅一直拉着人司擎问囡囡以前的事,听了一遍还不够,你还要听第二遍、第三遍,就你不肤浅!”怼起儿子来,时老夫人是毫无温柔可言的。 自从找回了云安安之后,时老夫人的温柔就纯粹是“看人提供”的了。 时肃华欣慰母亲终于比往日有活力的同时,又心疼每天挨怼的自己。 时老夫人这话一出,时肃华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却没办法反驳。 事实上如果不是时晏礼和时清野要试试霍司擎的身手,强行把他请走了,他恐怕至今还得被时肃华拉着讲故事,不带停一下的那种。 “我不跟您辩驳,您不管怎么说都有理。”时肃华放下报纸,起身离开了客厅。 时老夫人指着他的背影对云安安说,“真不知道他费心思装那深沉干什么,生怕吓不死他亲闺女?” 云安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见过很多家庭的相处模式,有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有死气沉沉没有半点人味的,也有温柔如水相互体贴的…… 但像时家这样自在随性,又透着涓涓暖意的相处模式,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让云安安第一次有了想要融入这个家的想法。 就在云安安晃神时,一个佣人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客厅里。 “老夫人,大小姐,不好了,佳人小姐在霍先生的房间里,他、他们……” 等云安安和时老夫人来到楼上房间里时,就看到时佳人衣衫不整,姿势不雅地坐在地上,衣服腰部的地方还有个浅浅的脚印。 霍司擎则居高临下地站在不远的地方,慢条斯理地系好袖口的纽扣,望着时佳人的目光冰冷中夹着戾气。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老夫人看着这场景,心中惊疑不定。 云安安细眉紧蹙,抿着唇一语不发。 时佳人忍着痛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地看着时老夫人,“奶奶,我本来只想拿完我的东西就走的,谁知道经过这间房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拉了进去,还对我动手动脚……” 她哭得情真意切,肩膀一耸一耸的,可谓是凄凄楚楚。 云安安差点就要当场崩了自己的人设,来一句你放屁了。 不等她开口,时老夫人就说:“你说司擎对你动手动脚?” 云安安心口一沉,贝齿不住地咬紧下唇,奶奶该不会误会霍司擎了吧? “是的,奶奶。”时佳人抓着自己的衣领,一副后怕的模样,“如果不是佣人及时发现,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的话没说完,时老夫人就接着问:“那你腰上的那个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时佳人牙关紧咬,“这是他踢的,因为我告诉他,他是安安的未婚夫,不应该对我这样,所以他恼羞成怒,对我以暴制暴……” 换作旁人,恐怕已经信了她的话了。 因为没有哪个女孩子会自己毁掉自己的名誉,只为了陷害别人。 就算时佳人此举没能破坏掉云安安和霍司擎的婚事,但如果让时家对他产生了意见和不喜,对时佳人来说也是不亏的。 只要云安安不好过,她心里才会舒服! “老夫人,”霍司擎淡淡开口,姿态始终镇定从容,不见一丝慌乱,“我的电脑凡是运作期间,会对周边的情景自动进行监控,事实如何,一看便知。” 监控?! 时佳人惊愕地抬头,死死地盯住了桌上那台黑色电脑。 怎么可能?! 时老夫人摆摆手,慈蔼道:“不需要看,你是囡囡喜欢的人,我相信囡囡的眼光不会错。” “奶奶……”云安安明眸震晃,唇角怎么也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时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云安安手背,这才看向一脸失神落魄的时佳人,说,“你回来得正好,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把你的户口迁回那边去吧。” 如果说时佳人刚才只是张惶失措,现在便是真的慌了。 她在时家的户口一旦迁出去,那她以后就真的不再是时家人,和时家再没有一点瓜葛了! “不要,奶奶不要!”时佳人忍着腰部的痛楚扑向时老夫人脚边,哭喊起来:“奶奶,我是您从小带大的,您都忘了吗?我们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您曾说过我是您的骄傲啊奶奶!” “我的名字还是您取的,奶奶您都忘了吗?奶奶,您别不要我,求求您别不要我……” 或许是真的伤心,或许是为了引起时老夫人的怜悯,时佳人哭得稀里哗啦,甚至打起了嗝。 云安安明眸里浮现出一抹讥诮,她这招亲情牌,打得倒是恰到好处。 时老夫人叹了口气,把时佳人扶了起来,温柔地拍掉了她身上的灰尘。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而你离开亲生父母身边这么多年,和剜他们的心没什么两样。如今好不容易你们一家团圆,纵然我再不舍,又怎么能再继续留你在身边,给他们增加负担呢?这对他们而言,不公。” 时老夫人的声音就和她此刻的举动一样,温柔而又宽和,却有一种—— 让人无法反驳也无力违抗的坚定。 只是几句话,便扭转了局面,把时佳人被抛弃的说法,转变成了时家不能夺人爱女的仁义之举。 也让时佳人哑口无言,浑身发冷。 她很了解时老夫人,她一旦说出口的话,就绝不会更改。 ——她是真的不要她了! 时老夫人的确说到做到,一个电话让专人过来,当场就把时佳人的户口从时家迁了出去。 不管时佳人怎么恳求哭啼装可怜,这一回都不管用了。 “这张卡你拿着,这是我之前为你准备的一部分嫁妆,就当是全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的情谊。”时老夫人把一张卡塞进了时佳人手里。 第848章 未婚妻的专利 “您是铁了心要赶我走?”时佳人看着时老夫人的目光中染上了怨恨。 时家坐拥无数财富,站在海城豪门的顶端之上。 ——多养一个她,又能花费得了多少钱?! 他们就这么狠心,非要把她送回那个家里去! 可时佳人却遗忘了一个问题,她原本就不属于时家,就连过去那二十多年的大小姐生活,也是基于云安安的原因得来的。 如果当年时肃华没有把她从路边捡回来,她连踏入时家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可以不感激时家,也可以不报答时家,但她却是最没有资格要求时家为她做什么的人。 时老夫人没有开口,万伯却看不过眼了:“时、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林小姐才对。” “你在指责老夫人以前,又将你的亲生父母置于何地?老夫人怜悯你父母承受了多年丧女之痛,才没有自私的留你在时家,让你们一家团圆。但你这么说反倒像是在怪老夫人,不该让你们一家团聚?” 觉得林佳人可怜的佣人们顿时就醒过了神来。 林佳人本就不是时家的亲生女儿,如今找回了亲生父母,她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且时家为并没有把曾经送她的东西收回,老夫人刚刚还送了她一张卡,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都够她挥霍个十年八年了…… 时家待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却还嫌不够,这是人说的话吗? 时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好好生活,我们也会想你的。” 林佳人双眼通红,脑中的那根弦一下子崩裂,险些把手里那张卡折断。 她一句话也没多说,赌气似的抓过放在沙发上的包,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客厅。 走出时家庄园前,林佳人脚步一停,忍不住回身看着面前这座富丽堂皇的豪宅,双手紧握,眼里的怨恨和不甘像是要溢出来。 进去前她至少还挂着“时”这个姓氏,出来后却什么不剩了。 她享受了时家大小姐带来的美誉,地位,权利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割舍得了? 时家用这么点钱就想打发了她?做梦! 送林佳人出去的佣人回到客厅后,把她最后的反应告诉给时老夫人听。 林佳人的种种举动直接磨灭了众人对她最后一丝怜悯,只剩厌恶。 旁的不说,时老夫人和时肃华抚养了她这么多年,给了她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一切? 可到临走了,她连句好话都没有就算了,反过来还对他们如此不尊重,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什么货色?”有佣人啐了一口,“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真是和她那对爸妈一样的粗鄙不堪!” “这人和人果真是不能比的。大小姐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年苦头,回来之后却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反观这个假小姐,时家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却颇多怨怼……” 时老夫人沉默了良久。什么也没说,招手示意时清野扶自己回阁楼那边。 时清野赶忙走过去,扶着她往外走。 “奶奶,您对她会不会太仁慈了?不收回以前送她的东西就算了,怎么还给她钱呢……” 时清野就担心林佳人会故技重施,花钱雇人去伤害云安安。 这种事情她以前并不是没有做过。 时老夫人脸上哪有半点失望和落寞,乐呵呵地笑着说:“凡事都有两面性,你不能只看一面。” “昂?难道说卡里没钱?” “当然是有的。” 时清野就更不明白了,“那钱都已经到她手里了,她想做什么还不是拿钱就能办成的吗?” 时老夫人笑容慈蔼,仿佛看憨憨一般看着他,“你想想,她家里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 “母亲唯唯诺诺,父亲外强中干,还有个哥哥……嗜赌成性,爱财如命。”时清野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那一家子,中肯地道:“没那皇帝命,偏做皇帝梦。” 典型的自以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儿子大过天。 林佳人回到那个家里,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待遇。 但时清野并不觉得这点程度的惩罚,就可以抵消林佳人曾经做过的事。 “她哥哥林钧,高中辍学,后来一直没有工作,天天混迹在赌场。”时老夫人道,“为了给林钧还债,林家已经倾尽了所有。走投无路之际,他们发现了林佳人。” 时清野恍然大悟,“他们会不遗余力掏空林佳人身上所有的钱,您是这么打算的?” “那可不止。”时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她伤害囡囡那么多次,哪有那么容易偿清。” … 云安安嫌弃那间客卧被林佳人弄脏了空气,便堂而皇之地带着霍司擎去了自己的房间。 许久没回来,房间里却一尘不染,整洁而明净,看得出佣人每天都有用心打扫。 房门刚关上,云安安就转身把霍司擎给压在了门板上,小手灵巧地钻进了他的衬衣下摆里。 “嗯?”霍司擎略有些讶异地挑眉,狭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伤没好,故意勾我?” 云安安还没说话呢,脸颊就被他捏了一下,伴随着一声低低哑哑地嗤笑:“小流氓。” “……我才不是!”云安安被他那句小流氓酥了耳朵,气鼓鼓地反驳他:“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你未免太小看你男人了。” “你们不是打起来了吗?她腰部那个脚印……” 霍司擎眉眼淡漠,闻言眸底不起一丝波澜,“她扑过来想扯我的衣服,为了捍卫我家未婚妻的专利,我只得将她踢开了。” 什么叫捍卫她的专利! 云安安轻哼了声,努力忍住自己的小得意,实际上眼梢的笑都快藏不住了。 “你踢得还不够狠,她还能爬起来。” “嗯,下次争取让未婚妻大人满意。” 听言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有些不乐意地看着他:“你还想有下次?” 再有下次,别等霍司擎动手了,她自己就先拿刀把林佳人的猪蹄给剁吧剁吧掉! 想染指她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双收够给她剁! 第849章 改姓 瞧着她醋意大发的模样,霍司擎薄唇溢出声轻笑,抬手捏住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脸颊,语调沉沉地道:“小醋包?” 云安安气恼,原本只是停在他下摆边缘的小手,突然往上一滑,毫不客气地在她馋了好久的腹肌上摸了几下! 乖乖! 就是这个手感! 云安安差点美到冒泡泡,但也没忘记把手抽回来,免得被霍司擎看穿自己的本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霍司擎准确地捉住她使了坏就想溜的小手,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另一条手臂箍住她的细腰,缓缓凑近她的耳边。 “占了便宜就想跑?” 他的嗓音比方才还要沙哑低沉,仿佛能够滴出水一般,蕴藏着危险。 云安安理直气壮地道:“就许你占我便宜,不许我占你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就光明正大地摸了这么一回……以前都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么么过下瘾的。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云安安就见面前端着张正人君子脸的男人,举止毫无正经可言地揉了她一把—— 云安安的小脸蹭的涨红到了几点,好似一掐就能够滴出血般鲜艳。 “霍司擎!!你往哪儿揉——” “怎么?”霍司擎淡定回她,“只许你占我便宜,不许我占你的?” 话音刚落,他倾身把云安安抱了起来,朝着那张被布置得十分软萌的公主床走去。 时晏礼和时清野似乎真把她当成小公主了,整个房间的风格都是精致的宫廷风,那张公主床也是特别定制的。 价格大约在七位数左右。 ——但重点不是这个! 云安安走神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发觉自己陷进了一团柔软中,身前是霍司擎颀长伟岸的身躯,她被圈在他的双臂之间。 她散落下来的发丝无意间勾住了他的指尖,仿佛无声的邀请。 云安安双眸中倒映出霍司擎轻扯领带的模样,半抹弧度性感的锁骨在他的领口若隐若现,往上是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忽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的喉结便停了下来。 霎时间,霍司擎微眯的狭眸浓如黑夜,一瞬不瞬地攫住云安安的小脸。 他抬起掌心抚上去,略微粗砺的长指摩挲着她娇嫩的唇,嗓音喑哑惑人,“碰了不该碰的地方,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是什么代价……自然不必言喻。 云安安顿时犹如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尽管明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还是被他过于深炽的目光烫到了,心里开始发慌。 房内的温度逐渐升腾,氤氲出了朦朦胧胧的暧昧味道。 却在这时,霍司擎狭眸骤缩,紧接着迅速搂过云安安的腰肢,带着她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就在他俯身的瞬息间,一只黑色的不明物体从他们上方掠过,在半空留下了一道残影。 也在床面上留下了一张卡片。 待霍司擎眯眸望去的时候,那道黑影已经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不见踪迹。 “刚刚的是什么东西?”云安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总觉得那道黑影有种说不出的眼熟。 “蝙蝠。”霍司擎声线微沉,起身拿过了那张掉落的卡片,眉宇微微皱紧。 云安安凑过去一看,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那是张黑金色的卡片,中间镶着一朵荆棘玫瑰,花瓣仍然鲜艳,没有半点枯萎之色。 荆棘玫瑰的右下方则用花体字写着两个字母—— gw。 宫妄! 这个名字跳入脑海的瞬间,云安安后脊迅速地窜上了一股寒意。 之前暗中偷窥她的那只蝙蝠,果然也是宫妄的。 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难不成……他也在海城?! 待思绪慢慢回到脑海里,云安安就发现那张卡片已经烧了起来,深红色的火焰在霍司擎指尖跃动,有种说不出的妖冶。 “你就这么把它烧了?”云安安眨眨眸子。 “嗯。”霍司擎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舍不得?” 云安安摇摇头,不知怎的感觉压在心口的石头都挪开了许多,“烧了好,留着碍眼。” 闻言霍司擎拧起的眉宇稍松,狭眸中掠过一丝笑。 霍司擎并非不知道云安安身上藏着秘密,且与那个名为宫妄的男人有关。 他不过问,只是因为他不曾参与云安安的那段时光。 仅此而已。 … 晚餐的时候,时老夫人提到了要给云安安改姓的事。 云安安怔了一下,她倒是没想过这个。 上次她回来海城的时候,就已经正式拜祭过祠堂里的时家长辈们,认祖归宗了。 时老夫人和时肃华为了给她多一点时间适应,因此当时便没有提改姓的事,如今才好问她的意思。 “我可以不改吗?”云安安放下刀叉,红唇微微抿了抿,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说。 时肃华着实惊了惊,严肃的表情顿时就绷不住了,努力地挤出一抹和蔼的笑:“你不用急着给我们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不会逼你。” “不是的。”云安安咬了下唇,有些担心在他们眼里看到埋怨或是不理解的情绪,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下一秒,她放在膝上的小手被身侧的霍司擎轻柔握住了。 温度源源不断地汇入她的肌肤中,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云安安抬起眸,对他们解释:“我的姓和名都是抚养我长大的云爷爷取的,如果没有他老人家,就没有现在的我。而且……” “我妈妈也姓云。”云安安明眸弯了弯,接着说,“我从来没见过她,但是至少,我想保留一点与她的联系。” 自从知道时家的诅咒只针对女孩后,云安安就明白为什么她妈妈会希望她是儿子了。 尽管云安安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但她想留点什么,证明自己是她的女儿。 一个没有辜负她期望的女儿。 时老夫人一想到云安安自幼流落在外,又从来没见过亲生母亲,差点难受得哭出来,“我可怜的囡囡,奶奶的心肝啊——” 饶是时肃华这个大男人,眼眶都有些红了。 第850章 这届大人可真难带 “你妈妈如果知道你有这份心,也会很欣慰的。” 时肃华抬起手,原本想摸摸亲闺女的头发,又担心她会不喜,便艰难地放下了,“好,都依你。不管你改不改姓,你是时家的女儿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爸说的没错。”时晏礼赞同地道。 “姐,不管你叫云安安还是时安安,你都是我姐,所以姓氏什么的,不重要啦。”时清野拍拍胸膛,说,“干脆我也跟你一起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云清野!” 话刚说完,他就遭到了亲爹的一顿毒打。 “老子还没死你就想改姓!时清野,我看你想逆天改命!” “哎哟!”时清野抱着头一阵哀嚎,“臭老头子你偏心!别打我脸!!” 被时清野这么一打岔,餐桌上几欲泪目的氛围顿时一收,紧接着无可抑制地往沙雕的方向奔去…… 不过,改姓的事虽然是搁下了,但正式对外公布云安安身份的宴会,时老夫人和时肃华就不肯让步了。 他们已经委屈云安安够久了,恨不得立刻昭告全世界她是时家的女儿。 云安安因着改姓的事情对他们心存歉疚,便没再拒绝这件事,随他们去了。 晚餐过后,霍司擎被时肃华叫去了书房。 云安安在客厅里陪时老夫人说了会话,就以给景宝洗白白的理由上楼去了,直奔书房的方向。 “妈咪,偷听不是好的习惯哦。”小团子故作严肃地道。 云安安默默看了眼把耳朵凑到门板上的小团子,忍不住rua了把他的小脑袋。 可惜书房的隔音实在太好,母子俩偷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半点声音。 “囡囡,景宝,你们在干什么?”时晏礼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一大一小被吓得一阵哆嗦,连忙转过身来。 云安安心虚地摇摇头,否认道:“我们没干什么,就是刚好路过!” 小团子跟着用力地点点头。 时晏礼轻笑声,也没拆穿他们,捻动着佛珠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枫碧宫吧。” “不啦,我们等阿擎一起过去。” “那恐怕不行。”时晏礼挑眉,“奶奶已经让佣人给他准备了一间新的客卧,让他留宿在这边了。” 听到这话,趴在云安安腿边的小团子正要说些什么,就接收到了时晏礼的眼神暗示,于是闭上了小嘴。 “唔……”云安安并没有发现他俩交换的眼神,思索片刻后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景宝今晚也睡在这边好了。” 时晏礼眼中笑意更重了,“好。” 说完,云安安就拿出手机去给云霄亦打电话了。 景宝小短腿一迈,刚想跟上去,就被时晏礼捞住抱进了怀里。 团子身上奶香奶香的,像是奶糖的味道,抱在怀里的时候软乎乎的一团,手感奇好,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小景宝,你可不能拆你舅舅的台。”时晏礼这一抱就不舍得松开了,掂了掂他的小身子,笑道。 小团子黑玛瑙似的眼睛咕噜噜地瞅着他,“舅舅,你是故意的。” “不用点非常手段,枫碧宫那边怎么肯放人呢?”时晏礼十分之坦诚。 关键时刻,那点塑料舅甥情就跟阳光下的露珠一样,说蒸发就蒸发了。 都不带眨下眼睛的。 小团子:“……” 这一个个的,争起宠来真是让团子害怕。 “你妈咪应该没那么快回来,走,舅舅先带你去洗白白。”时晏礼轻拍两下小团子的后背,抱着他离开这里。 小团子软趴趴地靠在他肩上,软萌的包子脸上写满了无奈。 这届大人可真难带。 … 足足过去两个小时,书房紧闭的门才终于打开。 霍司擎沉步离开书房,左手抄着兜,另一只手上拿着本封皮精致的相册。 他眉眼疏淡,容颜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唯有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抹淡笑。 “我爸竟然将他最珍惜的这本相册都给你了,”一道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看来你是把他给搞定了?” 时晏礼双手抱胸靠在围栏边上,眼神略带不善地看着霍司擎。 “伯父性情随和,很健谈。”霍司擎眉梢轻挑,淡淡道。 时肃华随和? 时晏礼不置可否,目光却冰冷了许多,“霍先生,虽然早上的比试你我平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认可了你这个妹夫。” “安安是我们全家的掌心宝,我们宠还来不及,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让她受伤难过。” “但我们所担忧的一切,你全都给予过她。我对你是否能给她幸福这点,很不信任。” 霍司擎神情沉静,并未因为时晏礼颇具攻击力的话语而色变,“时总想听到的承诺我不会说。来日方长,时总不若亲眼看过,再作判断也不迟。” 只做不说? 时晏礼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他至少会给出什么承诺,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云安安。 这个男人倒是比他想的要利落许多。 他也的确不需要他的承诺,那些都是虚言,只有真实的行动才能令人真正信服。 “那我拭目以待。”时晏礼又道,“还有一点,在你和安安的关系没有落实以前,希望你能谨记你们之间的界线,不要以任何方式越线。” 最后两个字,时晏礼咬得颇重。 为了不让自家乖巧的妹妹这只狼一口吞了,时晏礼可谓是操碎了心。 霍司擎淡淡一笑,“时总多虑了。” 时晏礼深知男人的劣根性,不放心地把万伯喊了上来,让他亲自送霍司擎回客卧。 完了以后还吩咐了佣人,让他们盯着点这边,如果霍司擎敢往云安安的房间走,打也要把他给打回去不可! 然而一整夜下来,时晏礼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客卧的房门始终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至于里面…… 穿着睡袍的霍司擎从浴室里出来,径直走到客卧那张床前,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然而奇怪的是,被子下却一片温热,丝毫不像是无人睡过的冰凉。 未等霍司擎将被子完全掀开,一颗小脑袋就从里面冒了出来。 “surprise!” 第851章 属实人间疾苦 客卧的灯光多半都已经熄灭,只留了两盏光线浅淡的壁灯,堪堪照亮床上这一方空间。 云安安及腰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肩后,些许发丝糊在腮边,衬得巴掌大的脸蛋越发小巧,双眸璨若碎星,点缀着漂亮耀眼的光芒。 大抵是在被窝里憋久了,她的双腮都被染上了胭脂色,白里透红,诱人无比。 她吭哧吭哧地蹭上来,一下就抱住了霍司擎劲瘦的腰,伴随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顷刻间便牢牢占据了他所有心神。 霍司擎幽深似海的狭眸里起了些波澜,抬手将她凌乱的长发抚顺,低声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就你还和我爸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啊。”云安安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啊?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霍司擎取过一旁的枕头垫在她身后,嗓音含笑:“他有心想为难我,不过败给了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 霍司擎浅浅嗯了声,“伯父跟我炫耀你出生到两岁时的照片,我便告诉他我这里有你三岁到现在的照片。” 说到这儿,霍司擎低低一笑,“为了我手里的照片,伯父也只好打消为难我的念头了。” 霍司擎没说的是,时肃华当时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他盯出个窟窿。 那本相册时肃华珍藏了大半生,就连时晏礼他们想看一眼,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为了和霍司擎交换云安安以前的照片,时肃华可以说是忍痛把这本相册送出去的。 云安安茫然地瞅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会有我三岁到现在的照片?” 她自己都没有那么全的! “你猜。” 黯淡的光线下,衬得霍司擎精雕细刻的脸庞越发深邃,透着些慵懒的气息,不似平日那般冷峻。 让云安安有些心痒痒。 她忽然想起他在云上山庄的房间里有一面玻璃墙,上面摆满了她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当时没觉得怎么,现在想想,云安安耳根都开始发烫了。 “霍司擎,难道你有收集癖?”她抬起脑袋,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好笑地问。 霍司擎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喉结微滚,“你以为,谁都有那个资格让我费心做这些?” 不过是不想错过一丝一毫有关于她的一切罢了。 云安安顿时更心痒了,微微撑起身子,吧嗒一口亲在他的唇角,而后慢慢移向他菲薄的唇…… 凝着云安安绯红如霞的小脸,霍司擎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浓,掌心托住她的后脑勺,以免她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会累。 时晏礼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防得住对他家小白菜虎视眈眈的狼。 却没防得住自家小白菜哒哒哒地往狼口钻。 属实人间疾苦。 … 翌日清晨。 霍司擎临时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云安安洗漱好后便先离开了房间,去儿童房看了看,发现景宝还在睡觉后,便独自下了楼。 这会儿时间还早,别墅里一派静谧。 然而云安安还没享受这份静谧多久,就被从客厅传来的狗叫声惊到了。 庄园里养了好几条经过训练的斗牛獒犬,但一直被圈在大门和后门附近,是不会轻易放进别墅里来的。 别是偷跑进来了吧? 云安安趿拉着毛绒拖鞋往客厅跑去,刚走近,就和一个从里面冲出来的佣人撞了个正着。 云安安伸手扶了她一下,却发现她盘发凌乱,额角发红,身上的女仆裙竟然还被剪开了一条大缝,用手挡着才勉强没有走光。 云安安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系在了腰间,“里面怎么了?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谢谢大小姐。”佣人两眼红红,眼神中带着些麻木,“刚才您叔叔一家来拜访了,现在在客厅里玩的是他们的小儿子时海文,今年十二岁,性格比较活泼。” 活泼? 云安安看着佣人额角被利器砸出来的伤口,差点气笑,“十二岁就这么熊?他父母也不管管?” “海文少爷的父母知道,但也不怎么管教,我们身为佣人也不太好管……” 云安安嘴角轻抽,这就是所谓的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对熊父母? “你先下去换衣服吧。之后去找万伯,让他准你带薪休两天假,去医院看看身上的伤口。” “谢谢大小姐,您真好!”佣人面带感激地退了下去。 云安安步入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他手里拿着个摆件,没玩一会儿就扔到了地上去。 “这什么玩意啊,颜色这么丑,难看死了!” “不行啊海文少爷,这是我们老爷最喜欢的一样摆件……”佣人一脸为难,想要阻止,却又怕围在他身边转的那只哈士奇。 “汪汪!” 哈士奇撒欢似的在客厅里乱抓乱蹭,弄得客厅里一片狼藉。 从沙发到地毯,再到摆放在柜子上的那些装饰品,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幸免于难。 云安安细眉轻蹙,蹲下身去将那尊碎成两半的摆件捡了起来。 “大小姐早。”佣人立即跟她打了声招呼,下一秒却突然惊叫出声。 一声“咔擦”的声响猝不及防地从云安安身后传来。 云安安似有所察,立刻转过身去。 就看到时海文不知什么时候摸到她身后来了,手里拿着把剪刀,还有一撮刚剪下来的黑发,乐得直拍手。 “你就是他们说的大小姐吧?这是本少爷给你的见面礼,不用太感谢本少爷!” 他冲着云安安做了个鬼脸,一脸得意地然后转身就跑。 云安安看着自己被剪出一个缺口的发尾,心口都隐隐作疼,明眸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她直接抓住了时海文的衣领,一用力就把他给拖了回来摁住,然后抢过他手里的那把剪刀,手起刀落—— 时海文那头浓密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少,连头皮都看得见! “剪人头发很好玩是吧?”云安安死死摁着不停乱动,大吼大叫的时海文,咔擦就剪掉了他最后一撮头发,冷笑:“还玩不玩?” 第852章 还是个宝宝呢! 旁边的佣人们没想到云安安会这么刚,能动手的就绝不多逼逼,直接把时海文剪成了个地中海。 惊吓归惊吓,但感觉有点爽怎么破! 时海文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一点点变得凉快,在云安安手里奋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个下等人,有妈生没妈教的小杂种!你放开我!” 听到时海文辱骂自己的话,云安安呵了一声,“骂人的话挺溜啊,谁教你的?” “你就是小杂种!野种!你是狗屁的大小姐!你是你妈外遇搞出来的野种——”时海文哭嚎起来声音震天响,双腿不停地往云安安身上踢,想要泄愤,“小哈!过来咬她!” “汪汪!”听见主人的话,哈士奇立即冲上来就要咬云安安的小腿,但还没咬到,就被及时赶来的万伯拽住了牵引绳,直接驱逐了出去。 云安安直接提起糊了满脸眼泪的时海文,像拎垃圾似的把他给拎起来扔在了地上,冷眼看着他。 “哭够了没有?” 时海文越嚎越大声,眼泪都糊了满脸,这要换作平时,佣人们早就上来哄他了。 越是嚣张的人越是欺软怕硬,当时海文发现哭闹没用的时候,对云安安的害怕也就更甚了,连哭声都小了许多。 “很好,哭够了就给我起来,拿东西把这里打扫干净,直到我满意为止。”云安安转眸看向一旁的佣人,“麻烦把打扫的工具拿过来。” “你让本少爷做这种下等人才做的事情?!”时海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云安安眸光平静地看着他,“什么是下等人?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举止,对自己毫无约束力,甚至放纵自己养的畜牲害人的,才叫下等人。你觉得自己是吗?” 时海文脸一红,既难堪又羞愤,当即就要跑出去找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就听见云安安幽幽地说:“你跑啊。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今天跑了,以后你的头发长出来一次,我就去你家和学校找你,把你的头发全剪掉。” 不是喜欢剪人头发么? 她保管让时海文以后听到剪头发这几个字,就浑身发毛。 看他还熊不熊。 时海文摸着自己参差不齐的脑袋,差点崩溃大哭。 他到底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坏女人?! 佣人们纷纷憋着笑,立刻按照云安安说的,把打扫用的工具都拿来过来。 时海文哭得直打嗝,接过工具,万分屈辱地打扫起客厅来。 云安安让佣人把她的早餐送到客厅里,亲自监督时海文。 大半个小时过去,时海文边哭边和地板上细碎的垃圾做斗争,连客厅的一半都还没打扫完。 就在这时,客厅侧后方的楼梯上传来了一声惊叫。 “海文!天哪——” 时海文的母亲卞玉兰站在楼梯上,捂着嘴满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可这哪里是她儿子? 分明就是只秃驴啊! 卞玉兰急忙跑下楼去,来到时海文面前,捧着他跟被狗啃过似的脑门一看,顿时尖叫出声:“哪个天杀的把你弄成这样的?!告诉妈妈,妈妈绝对不会放过他!” 佣人有些看不过眼,站出来道:“夫人,是海文少爷剪了大小姐的头发在先,辱骂大小姐在后,大小姐对他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如果是老爷或大少爷听到刚才时海文的那些话,他今天都别想好端端的走出时家大门。 卞玉兰一惊,顺着佣人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正在喝咖啡的云安安,心中震愕。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对孩子动手?”卞玉兰身上的气焰顿时缩减了几分,抱着时海文心疼不已。 云安安放下咖啡杯,眸光似笑非笑地看向卞玉兰,“夫人不如问问你儿子都骂了我什么?” 卞玉兰心中升起些不太好的预感,拍着时海文的后背问他,“你都说了些什么?” “又不是我说的!”时海文哭着吼了起来:“是陆泽风说这个女人是她妈外遇搞出来的野种,最低等的货色,我都是听他说的呜啊——” 听言云安安转过眸来,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她和陆家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在背后诋毁她的名声? 时海文短短几句话,听得卞玉兰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怎么还牵扯上陆家了?! 这要是被时肃华给听见…… “时崇华,卞玉兰,你们就是这么教你们儿子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时肃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时崇华就站在他身后,一直对他赔不是,“哥你消消气,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你别当真,我们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是啊大哥,海文也是被陆家的给迷惑了,他绝对没有半点那个意思啊。”卞玉兰紧紧抱着时海文,“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海文,绝不会再让他跟陆家的人来往了。” 说完,卞玉兰把时海文推到了云安安面前,让他去道歉。 迫于亲妈的威胁,时海文不情愿地把对不起三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 云安安看着他,哪知小屁孩正好也在看她,在她看过来时,眼睛里顿时就冒出了泪。 显然是被吓惨了。 “没有下一次。”她淡淡道,算是将这件事翻篇了。 卞玉兰和时崇华顿时松了口气。 时肃华见她都不计较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他很不满意这个结果。 时海文是个孩子,囡囡在他心里还是个宝宝呢! 时崇华到底怎么教孩子的?! “你往后少让时海文到处乱跑,多给他报点补习班兴趣班,现在不好好培养,以后就迟了。”时肃华眉头一皱,沉着脸叮嘱时崇华。 “大哥说的是,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小孩子还是不能太闲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时海文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彻底崩溃。 时崇华一家走后,时肃华目光落在云安安的长发上很久,然后把她叫去了庭院里。 “囡囡,来这里坐。”时肃华指着面前那张软凳道。 “好。”云安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第853章 一笑百媚生 时肃华把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弄到靠背后面,拿起桌上的剪刀,然后修剪起她发尾缺口的部分。 “你哥和清野小时候最不喜欢剪头发,所以总是特意把头发留长了,等着我有时间了来给他们剪。”时肃华语带怀念,“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给你也剪一次。” 由于背对着他,云安安并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 但却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温柔。 云安安密睫微颤,沉默了许久,才在咔擦咔擦的轻响中开口,“我小时候比较顽皮,长发太累赘,都是爷爷帮我剪短的。” 时肃华本就是自说自话,没想着云安安会回应他的话,毕竟云安安对他还心存芥蒂,并不怎么跟他说话来着。 乍一听到她回答自己,心底便按耐不住的激动。 “为什么后来没有留过短发了?”时肃华按耐住自己的老父亲心,镇定问。 “唔……”云安安想了想,“后来遇见了霍司擎,有一次晚上睡不着缠着他陪我看了部电影,好像是叫《长发公主》。那时觉得里面的女主角长头发很漂亮,所以就蓄起了长发。” 其实是因为云安安看完那部电影之后,戏精上身脑补过度,总觉得自己以后会被关进一座没有出口的高塔里出不来。 为此她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着。 霍司擎不仅没有笑她异想天开,反而还陪她一起思考应该怎么办。 云安安能清楚地想起霍司擎当时温柔的神情,却怎么也记不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了。 “嘭!” 桌面突然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 云安安讶然地转过头去,就见时肃华不知为何咬牙切齿的,但还是硬挤出一抹笑来。 “有只苍蝇,我怕它飞到你身上去,就把它给打死了。” 云安安不疑有他,把脑袋转了回去。 时肃华脸色沉沉地继续修剪。 该死的霍小子! 他女儿当时才几岁,大晚上的他居然也敢缠着他女儿! 孤男寡女的,简直不像话! 亲爹滤镜使然,时肃华直接忽略了是云安安缠着霍司擎这点,直接把罪名摁在了霍司擎头上。 云安安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思考良久,询问道:“陆家和我们家有过什么过节吗?” 一句“我们家”,顿时就让时肃华心中舒坦了。 但提到陆家,时肃华的脸色就好看不起来。 “陆家和我们积怨已久,只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时肃华道,“陆家人生性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又是制药师世家,所以旁人对他们也多有忌惮。” “喔。”云安安点点头,“那以后见了他们,我尽量避着点。” 制药师世家……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时肃华把她发尾上的碎发梳开,然后说:“不用避着,你是时家的女儿,纵使把天捅出个窟窿,时家也给你撑着。对了……时海文那些疯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不是时家的女儿,外人没资格评断。” “只有陆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总喜欢以己度人……”话没说完,时肃华就发觉自己失了态,没有再往下说。 云安安眸子里漾开层层流光,唇角也弯了起来,“谢谢爸,我知道啦。” 时肃华拿着剪刀的手一滞,脑袋里空白得连剪刀怎么用的都忘了。 万伯和几个佣人站在花丛边往庭院里看,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场面有些温馨。 “老爷总算是圆愿了,以前给大少爷他们剪头发的时候,总嫌弃他们头发扎手来着。” “你不说我还忘了,老爷好像从来没有给林佳人剪过头发啊,她因此还哭了好久呢。” “大小姐的头发看起来乌黑柔顺的,掉一根我都觉得心疼,时海文居然剪了一把!” 就在他们嘀嘀咕咕的时候,万伯瞥见霍司擎牵着小团子走过来,立即打了声招呼。 “霍先生早,景宝少爷早。” 霍司擎略微颔首,“早。安安在外面吗?” “是的,老爷正在给大小姐剪头发。” 话刚说完,云安安就从庭院那边走了过来,及腰长发的被编成了菠萝辫,随着她的走动在肩侧轻晃,衬得她俏皮又可爱,明媚夺目。 落地窗外细碎的晨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融了满眼的暖意。 小团子哇啦哇啦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云安安大腿。 “妈咪美腻!漂酿!” 云安安亲亲他的小脸,然后直起身,眉眼含笑地看向霍司擎:“怎么样?” 霍司擎狭眸里蕴着浅笑,闻言抬手勾起她肩侧的辫子,轻轻一捏,缓声道:“还不错。” 不笑则已,一笑百媚生。 … 在时家用过早餐后,云安安和霍司擎带着景宝去了枫碧宫。 然而云安安没想到的是,除开她刚回到云家那会,后来霍司擎也曾独自来拜访过两位老人。 “每个月定时送到枫碧宫的白馥果和那些补品,都是出自他的手。”云霄亦对上云安安发懵的双眸,温声解释,“还有在你上上次来海城的时候,他也来过一次。” 啥? 云安安满脸懵,“我怎么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来过……” “你当然不知道了,他来的时候你刚好不在。”云霄亦摸摸她的脑袋,然后眼睛眯了起来,“囡囡,你的头发怎么短了一截?” 云安安正想嘀咕你们之前也没说过呀,听到这句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辫子,突然默了。 她舅舅这眼神得多犀利? 她头发都编成辫子了,他居然都能看得出来短了一截。 “舅舅,你对陆家了解得多吗?”云安安凑到云霄亦身边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 云霄亦浅棕色的眸子一紧,皱眉问云安安:“你遇到了陆家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没有遇到他们。”云安安发现云霄亦的脸色不对,连忙摇摇头,“只是突然听人提起,有些好奇而已。” “也没什么,陆家是制药师世家,向来不屑于其他豪门家族为伍,云家和他们不曾有过交集。” 第854章 馋他身子可以 车内。 想到刚才云霄亦说的那番话,云安安始终觉得他似乎对她有所隐瞒。 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如果这件事和她没有多大关系,那么纵使再好奇,云安安也不会继续深究下去。 但陆家针对她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不可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就在云安安走神的时候,忽然感觉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 “还在想陆家?”霍司擎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她身侧响起。 窝在云安安怀里的景宝大眼睛转了转,小嘴巴抿了起来。 云安安这下真的怀疑霍司擎在自己心里装监控了,她默默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双眸警惕地瞅着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安在我心里的监控器摘掉?” 刚说完额头就被他轻弹了下。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连猜都不必。”霍司擎轻嗤。 云安安捂着额头,眸光控诉。 她的脸又不是日记本,哪能把心事全写在上面?分明是他眼神太毒了,半点小秘密在他面前都藏不住…… “啊!停车!”瞥见车窗外的建筑物,云安安立刻让司机把车停下来,“我答应了清野要去给他探班的,阿擎,我就不陪你去分公司啦。” 说完,云安安又问景宝,“宝贝要跟妈咪一起去,还是跟你爸比去公司?” 小团子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爸比一个人太可怜啦,宝贝陪陪他。” 云安安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抱起小团子塞进霍司擎怀里,“那好,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吵架哈。” 霍司擎敛眸看了眼怀里的胖团子,而后低低地嗯了声,“路上小心。” “妈咪再见,注意安全噢!” “好,我会的。” 当车门关上,云安安的身影消失在路边的瞬间,小团子哧溜一下就爬出了霍司擎的怀抱,跑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包子脸上写满了“我才不要和抢走我妈咪的认一起好好相处”。 “你现在不过来,一会儿可不要求我。”霍司擎淡淡地睨了景宝一眼,指尖在电脑键盘轻敲了两下。 小团子看看手里的掌中镜,再看看霍司擎的电脑,小眉毛纠结地皱了起来。 然而没有犹豫太久,小团子就麻溜地回到了霍司擎身边去了。 就算他能调查出陆家的具体资料,可如果由他去告诉妈咪,妈咪一定会担心他。 可如果换成大魔王,一切就方便得多了。 所以景宝大爷忍了! 霍司擎揉揉他的小脑袋,狭眸略显柔和,“乖乖的,不然把你丢去喂鱼。” “羞羞脸,”小团子哼地一声,“你都多大了,还要半夜把我妈咪偷走陪你睡觉,你羞不羞!” “不羞,所以你妈咪是我的。” “妈咪是景宝的!!” 一大一小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吵了起来。 听得前座的乔牧和司机都略感汗颜。 这架吵的,最多六岁,不能再多了。 … 剧组片场。 “看那边,就靠着花藤架子的那个女人,她是谁啊?虽然脸被墨镜挡住了,气质真的超棒欸。” “是哪个当红女星吧?她是来探班的吧?我看那群狗仔可又要有料可以写了。” “只露出小半张脸就这么好看了,全脸得美到什么程度啊?我都要不能呼吸了。” “盲猜应该是来探时影帝班的,圈子里哪个女星不想和时影帝炒绯闻,爆红的速度可比火箭还快。” “……” 前面是拍摄现场,为了避免自己突然出现打扰到时清野,云安安便先站在这里等他。 从这里正好能够看到拍摄时的情况,时清野在戏里的表现全都映在了她的眼里。 不得不说,他这位“大明湖畔影帝”,的确是实至名归。 大约是还年轻的关系,他的演技就如正经雕琢的璞玉,虽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胜在共情力极强,很容易把观众带入到其中去。 因此直到剧组的工作人员喊了三遍,云安安才从时清野刚才那幕戏里走出来,明眸恍惚地看向那人。 “有事吗?”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给我签个名?” 云安安彻底回过神来,冲工作人员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演员,只是来探朋友班的。” “姐!”她的话音刚落,还穿着戏服的时清野就跑到了她面前来,“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旁边的工作人员以为时清野喊的这声姐,就和喊那些女性前辈们是一个意思,谁也没有往另一层面上想。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工作的时候帅炸天了吗,我想看看有多帅,就没跟你说咯。”云安安耸耸肩,笑道。 时清野顿时挺起了胸膛,“那你觉得怎么样?怎么相当帅?” 他脸上还带着妆,由于饰演的垂暮之年的皇帝,因此妆容显老,可配合着他骄傲得意的表情,就说不出的滑稽。 云安安噗嗤一笑,“是啊,很帅。我刚刚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些吃的送来,当是探班礼物。” 正好这个时间也到了饭点,并不会耽误剧组的拍摄时间。 很快,酒店的服务员把餐车全部推进了剧组里,将正餐和甜品以及饮料一一摆好。 剧组工作人员已经目瞪口呆了。 “嘶……我没看错吧?碟子上的标志是不是珍馐食府?是不是??” “是真的,就是那家号称没有最贵只有更贵的珍馐食府,啊我死了!!” “来给时影帝探班的小姐姐是什么来头啊?这也太大手笔了吧,呜呜富婆看看我,我大学毕业会赚钱还能暖床!” “托时影帝的福,我居然能吃上哪怕我奋斗二十年,都没办法消费一顿的珍馐食府……” 议论声不高不低地传入了时清野耳朵里,刚开始还美的不行,听到那句“暖床”,脸顿时就黑了。 谁啊这么不懂事? 馋他身子可以,馋他姐不行!! “真是让云小姐破费了。”导演笑眯眯地朝云安安点点头,然后对所有工作人员道,“今天云小姐请客,大家都尽情吃喝,一会儿谁再说干活没力气我削他啊。” “谢谢云小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第855章 神秘女人 云安安墨镜下的明眸弯如新月,帮着服务员把餐具分给他们,然后道:“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清野在剧组里承蒙大家照顾了。” “哪里哪里,时影帝平时也没少照顾我们的。” “除了总是绷着张脸,脾气暴躁以外,时影帝还是很好相处的!” 听到这话熊孩子一下子就炸毛了,“喂喂,说话可要负责啊!谁脾气暴躁了!” 时清野严重怀疑这些人都是他对家派来的黑粉,居然在他姐面前脏他名声! 人群里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相比较这边的其乐融融,另一边的角落里,氛围就像是快要凝结成冰了一样。 穿着华丽戏服的女人坐在休息椅上,手里拿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厚重的妆容怎么也挡不住她阴沉难看的脸色。 “不过就是珍馐食府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个跟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土不土啊?”助理盯着餐桌那边热闹的景象看了会,语气尖酸地道。 女人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哼,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 “米姐,导演让我过来喊您一起,饭菜很丰盛呢。” “是吗?”米睿抬起手扇了扇风,笑容可掬地婉拒道:“不好意思啊,我的胃不太好,可能吃不了那么杂的东西。你们不用在意我,我的营养师很快就会来了呢。” 这话把工作人员尴尬得不行,满脸无奈地回了长餐桌那边。 旁边的人见状问他怎么回事,他便压低了声音说,“人家是天上来的,仙着呢,哪看得上我们凡人的食物?” “嘁,还不是看菜下碟?你信不信换作时影帝过去请,就是吃屎她都愿意来。” “那也得时影帝瞧得上她啊……” 米睿是这部戏里的女一,但和最初就被导演看中定下的男主时清野不同,这个角色是她从其他几个小花手里撕过来的,加上资方的推荐,最终才定了她。 倒不是对这个角色爱得深沉,非演不可。 而且这部戏的男一号是时清野,哪个单身的女星不想借着拍戏的名义,在他面前刷一把存在感? 万一被他看上,就相当于是半只脚踏进豪门了。 再不济也能蹭着他的热度火一把,都是只赚不亏。 可这部戏都拍了将近大半,米睿算盘打的哐啷响,也奈何不了一出戏就视她如无物的时清野,别说制造暧昧了,眼神交流都没他妈半个! 眼下还出现了个疑似和时清野关系匪浅的神秘女人,米睿怎么可能还坐的住? “去帮我办件事。”米睿盯着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看了会,示意助理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 云安安本想探过班之后就回去的,谁知时清野跟导演争取到了半天时间,带着她到处疯玩。 从电玩城到地下拳击场,最后到海城最大的水上游乐园,还有高空跳伞……时清野以往用来哄骗云安安来海城的借口,这回都派上了用场。 然而一个接一个项目下来,开始扬言要玩到天昏地暗的姐弟俩,就跟两只软脚虾似的趴在草地上,升天了。 在时清野吵着还要去下一站的时候,云安安无情把他送回了剧组。 想起时氏集团就离这不远,云安安便跟的士司机报了时氏的地址。 时晏礼的办公室在二十七层,云安安通过前台直接来到了上面,然后向他的秘书说明了来意。 “请问你有预约吗?”秘书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漠然地问。 “他一直没接电话。”云安安微微摇头,“能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云安安在这里等他吗?” 再过一个小时就到饭点了,她来找时晏礼一起回家吃饭。 但这样做似乎有些冒失了,她应该先跟他说一声的…… “我们时总还在忙,”秘书长指了指前面的休息室,“那就麻烦你先等一会儿吧,等时总忙完了我会代为转达。” “谢谢你啊。”云安安颔首道谢,脚步轻快地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的门关上后,其他两个秘书抱着文件走过来,八卦地问:“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孩,是咱们时总的追求者吗?光是身材就已经秒杀之前那些女人了,时总应该会心动吧?” “别把时总和那些只有性的男人混为一谈好不好,如不出意外,时总的另一半就是工作无疑了。” “所以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啊?” 秘书长推了推眼镜,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一个厚脸皮的女人而已,有什么可好奇的?都工作去吧。” “好吧~”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笼罩着时氏大楼的落下余晖逐渐变暗,直至夜幕降临。 办公室门打开后,时晏礼从里面走了出来。 “时总,车已经备好在楼下了。”秘书长迎上去,面带微笑地道。 时晏礼颔首,“辛苦了,你们可以下班了。” “好的,时总慢走。” 时晏礼正欲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休息室的门内似乎还亮着,便问:“谁还在休息室里?” 秘书长正要回答,身后的秘书嘴快先一步说道:“时总,是一位小姐,说是来找您的,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在里面等了。” 秘书长脸一沉。 “叫什么名字?”时晏礼微微皱眉。 如果是那些纠缠到公司里来的名媛小姐,他自是不会理会。 “她说她叫云安安。” 囡囡?! 时晏礼目光一凝,大步朝着休息室走去,推开门一看。 就见云安安侧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模样,半边脸颊上还被压出了红印,娇憨无比。 室内温度正好,但桌上的咖啡也已经冷却了,显然她在这里等了很久。 看着妹妹安静可爱的睡颜,时晏礼不知怎的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便轻轻地把她背在了背上,然后出了休息室。 “时总……”秘书长一直在门外等待,当看到时晏礼背着云安安出来的画面时,镜片下的眼睛都缩了缩。 时晏礼正欲提步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那几个秘书,一字一句道。 第856章 别被表象给骗了 “下次如果我妹妹过来,不用拦着。” “好、好的……” 时晏礼背着还在熟睡中的云安安离开,留下一众瞪大双眼的秘书站在原地,如同活见了鬼。 “我刚刚听错没有?那个女孩子竟然是时总的妹妹!?就是传闻里时家刚找回来的那位真千金?!” “我就说她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这一家子的基因真是太强大了,美得各有不同!” “讲真的你们不觉得时总好宠吗?因为妹妹在睡觉,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就把她背了起来!哥哥力爆棚了有没有!” “啊啊我死了!给时总当秘书当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发现时总有这么宠人的一面!!” “宠?”秘书长冷笑了声,打断了她们激动的对话,“一个流落在外多年,刚被找回来的女儿,能和时总他们有多重的感情?别被表象给骗了。” 秘书们面面相觑,“什么表象?” “听说时董特别重视这个刚被找回来的小女儿,就算时总和二少爷心里面不待见她,也会碍于时董的关系对她好,这就是表象。” 意味深长地说完这些话,秘书长就抱着文件离开了。 这副自以为是的姿态让其他秘书有些无法苟同,嘀咕道:“不能因为她和假千金关系好,就这么恶意揣测时总一家的关系吧?” “唉,豪门里的事,谁说的准呢?” … 上车后没多久云安安就醒了,还不忘擦擦嘴角,看看自己有没有流口水。 时晏礼担心她饿着,便让司机开去了最近的一家餐厅里,在外面解决这顿晚餐。 就在两人吃晚餐的时候,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先是有匿名人爆料时清野的“神秘女友”剧组探班,还附带了几张现场照片和动图。 这条爆料在短短十分钟内,“时影帝恋情曝光”的话题就被炸上了热搜榜单第一。 ——我看见标题的第一眼:真无聊,我哥终于把狗仔给逼得开始无中生有了吗?第二眼:我愿意用我一身的肥肉祈求这是个假料! ——最终,时清野还是靠他自己的假料养活了娱乐圈所有狗仔。 ——我就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住,哥哥其实早就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祝我们幸福就好。 ——有图有真相,你们这些粉丝就别自欺欺人了,你们哥又不是流量偶像,谈个恋爱怎么了?跟要你们命似的。 ——就是要我命了怎么的!不是你爱豆谈恋爱你说话不嘴疼!这个女人谁啊,她配得上我哥哥这么好的人吗?! ——我接受不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 就在微博上吵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有人爆出了一条新料。 “照片上的女主角,只要是用过玉颜霜或者天香露的女孩子应该都不陌生,就是这些产品的发明者云安安。不过最近她似乎打算转行,不做中医,要朝娱乐圈里发展了,还在钟情影后的新电影《朝凤》里占了个角色。” “拍摄当天,路人拍到云安安表现极差,结果导演和编剧一脸铁青的样子,她的演技……这里就不多说了。还有一点,据时影帝所在的剧组人员口述,时影帝并不待见她,全程都臭着张脸。” “总之呢,我们可以合理怀疑她和时影帝恋情是假,想靠时影帝跻身娱乐圈倒是真的。” 爆料到此结束。 尽管通篇的口吻并不尖锐,但每一句话单独拎出来,都不是那么的友善。 云安安的身份以及她研究出的那些产品,一直都是女性之间热议的话题,没有哪个爱美之人会不为之倾倒。 单从这点上,这条爆料就不会被人无视。 时清野的粉丝一开始还算理智,不停地私信工作室和经纪人微博求证,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于是在看到这篇分析的有理有据的微博后,粉丝们顿时就炸了。 ——我家哥哥都不待见你,你还要上赶着贴上去,这个女人是不是贱啊? ——实名心疼我哥哥,老是被这些妖魔鬼怪盯上蹭热度,能不能消停点? ——这条爆料没说错,这个云安安的确是想利用我们哥哥进入娱乐圈,这他妈的后援会都成立起来了!你见过哪个医生有后援会的?! ——我是《朝凤》的书粉,本来很期待电影上映那天的,现在全都给这个女人毁掉了,麻痹的她好好当她的医生不行吗?进娱乐圈里找什么存在感? ——不敢想象徐惑那么好脾气的编剧,都被云安安气得脸色铁青……她演技是多烂啊,我竟然有点好奇了。 ——云安安滚啊!滚出娱乐圈!别来脏了我们的空气! 与此同时,秦意浓的化妆间里。 秦意浓刚化完妆,靠在椅子上假寐,边听着助理念微博评论来给自己转化心情。 “姐,云安安被时清野的粉丝骂惨了,还创了个#云安安滚#的超级话题,人数都破五十万了。” 助理翻着微博直笑,“连带钟情的电影也受到了波及,我看再吵下去,恐怕电影票房都要被影响到了。” “姐这招借力打力用的可真妙,毫不费力的就把最碍眼的两人都收拾掉了。” 听着助理的彩虹屁,秦意浓心情都舒畅了,“云安安算什么?钟情才是我的对手。她不是总抢走我的资源吗?我就要让她尝尝票房惨淡是什么滋味。” “听说今晚走红毯钟情不会来,应该是怕被姐给比下去吧。” 秦意浓哼了声,想到钟情那张不知为何越来越娇嫩水润的脸,心中就一阵烦躁。 不过转念一想,今晚的红毯上没了这个碍眼的女人,还不是她一枝独秀?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人敲响了,宴会的现场负责人走了进来。 “王总,您怎么过来了?”秦意浓满脸笑意,站起来跟那人问好。 “秦小姐,我是来通知你的。”负责人道,“你今晚的出场临时被取消,你可以回去了。” 秦意浓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怎么可能!? 第857章 时家真千金 网上的舆论丝毫没有对云安安造成影响。 宴会举行的当天,早上睡得正熟的时候,她就被抓起来做造型,化妆换衣服,一刻都不带停的。 相比起她的昏昏欲睡,时家所有人都对今晚的宴会严阵以待,慎之又慎,生怕到时候出半点差错。 云安安恍惚间还以为这举办的不是宴会,而是婚礼。 她垂眸看着被她用银链穿起来,戴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思绪渐渐飘远…… 直到夜幕降临,一切才终于准备妥当。 宴会地点在第二栋别墅的闻花厅中,这个地方是云舒画还在世时,常来跳舞插花画画的地方。 自从云舒画去世后,这里就被封锁了起来,直到最近才重新打开。 宴会还未开始,“时家真千金”这个话题就已经被宾客们反复咀嚼,翻来覆去地讨论个遍了。 但由于时家封锁了消息的关系,外人至今都不知道“时家真千金”究竟是谁,因此对她的真容充满了好奇心。 不止是他们好奇,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好奇,时影帝的亲姐姐究竟是什么模样。 摄影机的设备是时清野的经纪人在管理,原本只是打算记录下云安安今天的画面,现在为了澄清网络上那些舆论,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的天啊,六位数一平方的波斯地毯,就这么被人给踩来踩去的,我看着都心痛!这也太奢靡浪费了吧?! ——楼上的,你觉得奢靡,没准在人家眼里一块地毯的价值根本不值一提,这个厅里哪样东西不贵到我们普通人没法想象? ——难怪云安安费尽心机地想要巴结上时影帝,只要成功抱上大腿,可不就野鸡变凤凰了?嘛,走捷径就是要比自己努力奋斗香嘛。 ——难道只有我觉得云安安的长相,和时影帝迷之相似吗?盲猜一发云安安就是时家真千金! ——哈哈哈哈,楼上想笑死我,云安安给时姐姐提鞋都不配好吗?她要是时家千金,我直播吃屎! 经纪人看着那些攻击云安安的评论都觉得尴尬,正要让房管封号,就听见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习惯性地抬头看去。 闻花厅里的灯光汇聚到了高台一侧的旋转楼梯上,映照出站在上面的情景。 身着深蓝格纹正装的时晏礼站在左侧,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少了些冰冷,显得越发沉稳。 时清野则在右边,白色燕尾服衬得像个优雅高贵的小王子般,眼梢上扬时,带来满满的不羁感。 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袭深蓝色星空渐变长裙的云安安。 抹胸的设计勾勒出她漂亮的肩颈线,锁骨上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往下凝霜般的皓腕上系着根同色的纱带,随着她每一步走动而轻晃,仙气袅袅,宛若星河。 她站在颜值爆表的兄弟俩中间,丝毫没被比下去,反而越发引人瞩目。 前一刻还在刷礼物的直播间,下一秒就像是被雷劈了。 ——我靠,站在我哥哥身边那个女人怎么长的那么像云安安?! ——她就是云安安啊蠢货!我真是服了,那些爆料人喝三鹿长大的?亲情和恋情都特么分不清! ——我居然追着我爱豆的亲姐姐骂了这么久!我现在回去删评还来得及吗qaq?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云安安这女人到底拿的什么开挂剧本,本人是国际名医,能力和美貌并重,还曾经和霍男神有过一段情,现在还摇身一变成了时家千金……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样大? ——刚刚说如果云安安是时家千金,他就直播吃屎的那个孙子呢?已经给你准备好热乎的了! 自然,不管直播间里评论刷得飞起,宴会现场的人也是不知情的。 “大家应该都已经听说,我们时家有位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女儿。”时肃华牵过走向这边的云安安,对台下众人介绍道,“感激上天垂怜,终于让我们找回了她。” “她的名字叫云安安,还请在座诸位日后对小女多多关照。”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 “囡囡,让你爸爸带你去见见你那些叔伯们。”站在右边的时老夫人转过头,温和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点点头,“好的。” 于是宴会场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云安安挽着时肃华的臂弯去跟宾客们打招呼,时晏礼和时清野跟在她的身后,一个帮着拿包,一个牵着她的裙摆以免她不小心踩到。 任劳任怨的模样看得旁边的女宾客们都羡慕不已。 直播间里更是柠檬味满屏幕。 ——别看他们表面装得亲密,指不定宴会一结束就翻脸不认人了,豪门里哪来的真亲情? ——这么多柠檬怎么没酸死你呢? 把该认的人都认得差不多后,云安安就被时晏礼带进了舞池里。 慢他一步的时清野只能幽怨地盯着自家大哥。 幸好云安安跟时晏礼跳完一支舞后没有忘了他,否则熊孩子很可能会当场在地上打滚。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同岁,云安安却总拿时清野当熊孩子看的原因。 “时董,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是啊,时小姐虽然还年轻,但我听说她研究出的癌细胞抑制剂,造福了不少被癌症折磨的病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往后还有需要麻烦时小姐帮忙的地方,时董到时候可得帮我插个队啊。” 站在时肃华身边的合作伙伴们纷纷出言夸赞。 往常听到这些合作伙伴夸赞两兄弟如何出息的时候,时肃华总是肃着张脸,说他们过誉了。 现在听到他们夸自己闺女,时肃华威严的形象彻底崩了,笑得眼角都出现了褶子。 “好说好说,安安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多关照。” “时董放心,我们这些叔伯自然会尽心的。” 这边相谈甚欢,那边云安安和时清野已经跳完了一曲。 “跳这么久有点累,我去休息区坐会。”云安安跟时清野说了声,然后往休息区那边走去。 时清野刚想跟上,就被那群对他虎视眈眈的名媛们给围住了。 等他再往云安安的方向看去时,瞳孔猛地瑟缩了起来。 “姐!” 第858章 让他没有好果汁吃 不远处,云安安牵着裙摆刚走下阶梯,就被迎面走来的服务生给撞了个正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大小姐,您没事吧?” 服务生作势去扶云安安,掩在托盘底下的手却是朝着她胸前而去,想将她身上的礼服给扯下来! 云安安的裙摆被他踩住,礼服本就堪堪欲坠,勉强用双手攥着才没有掉下去,如果被他扯落,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云安安惊慌失措时,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摇晃的身子也被纳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淡淡的雪松香瞬间将她包裹在了其中,密不透风。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易地截住了服务生的手腕,随即看似轻缓地往后一折—— “啊!!” 杀猪般的惨叫和着骨头碎裂的声响穿破耳膜,引得闻花厅里的宾客齐齐看过来。 服务生痛得双膝跪地,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还在嘴硬:“我、我只是想扶大小姐,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宾客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见云安安小脸泛白,明显受惊的模样,必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以并没有人被服务生的话牵着鼻子走。 被霍司擎护在怀里的云安安蹙起细眉,正要出言反驳,就被霍司擎轻轻揉了下后颈。 这才没有说话。 下一秒,服务生的身体猛地被踹飞了出去。 匆匆赶过来的时清野收回抬起的脚,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句话没有多说,抄起旁边的凳子对着服务生的头砸下去! 在场所有宾客都被他这一举动给惊到了。 直播间里更是为此掐成了一团。 “啊——” “清野,不要!”云安安小脸一变,急忙喊住了他。 时清野手中的凳子距离服务生的脸只剩几厘米,他眼角发红,整个人如同暴怒的小狮子,恶狠狠地盯着服务生。 “我姐刚刚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这就是你的下场。” 话音刚落,时清野手里的凳子砸在了服务生脚边,刹那间四分五裂。 服务生浑身一抖,浑浊的双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惧怕。 “发生什么事情了?”时肃华和时晏礼刚回到厅内,听见这边的动静便立即走向这边。 时老夫人有些困倦正在楼上休息,所以没有过来。 服务生见势不妙,一撑地板站起来就想逃跑。 谁知却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马甲,系着领结的小奶娃给拦住了去路。 “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奶娃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刚才的行为都被监控记录了下来,故意伤害以及谋杀未遂,是要坐牢的哦。” 站在小奶娃身后的保镖们如同一座大山,虎视眈眈地盯着服务生。 服务生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把他带下去,撬出幕后主使者的名字。”霍司擎狭眸淡扫,沉声吩咐。 “是。”保镖们应声。 … 休息室里。 尽管云安安几次重申自己没事,但时清野和时肃华还是不放心,硬是要留下来陪她。 但宴会还需要人来主持,时肃华不能不在场,因此磨到最后,还是时清野留了下来。 云安安捧着杯热可可靠在沙发上,一脸无奈地看着时清野和小团子。 他们的脑袋分别枕在了她的膝盖上,感觉比她还要低沉的模样。 其实意外发生的时候谁都会被吓到,从而惊慌失措,但缓过来之后就好多了。 况且多亏霍司擎及时赶到,她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姐,都怪我。”许久,时清野声音闷闷地开口,“我要是一直没有离开你身边半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那个服务生想对云安安做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 否则当时也不会那么愤怒了。 云安安拢了拢披肩,摸着他的脑袋,眉眼弯弯地道:“没有,你当时那么护着我,我很感动。” 时清野的脾气的确是易燃易爆炸,像只骄傲的小狮子一样,动不动就会炸毛。 但实际上他生气归生气,却从来不会因为愤怒而对谁动手。 这次却因为云安安差点受到伤害,险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须知他不单单是云安安的弟弟,更是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的明星。 “你是我姐,我不护你护着谁?”时清野哼了一声,又老大不满地说:“那个鳖孙,真不该放过他的。” “景宝要让他没有好果汁吃!”小团子气鼓鼓地附和。 云安安赶紧给时清野喝了口热可可,又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免得他们自己气坏了自己。 被他们一搅和,藏在她心底的那一丝不安也渐渐消失了。 不多时,时晏礼回到了房间里。 “查到了。”时晏礼开口道,“那个服务生是陆家派来的,目的是要让囡囡在宴会上出丑,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当众走光——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云安安和时家都会被风言风语围绕。 而云安安的名声也会就此被毁掉。 光想想云安安就一阵恶寒,肌肤上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又是陆家…… “清野你跟我出来一下,囡囡累了一天,让她好好休息吧。”话说完后,时晏礼看向云安安,“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别担心。” “谢谢哥。”云安安点点头,朝他挥了挥爪子。 时清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时晏礼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小脸上难掩复杂和忧虑,细眉紧蹙。 然后下一秒她的怀里就拱进了一只暖呼呼的团子。 “妈咪。”景宝扭着小屁股直往云安安怀里钻,胖手紧紧抱着云安安的脖子。 云安安把脸埋在小团子颈窝,深深一吸—— 啊,升天! 吸团子果然是最有效的回血手段! “妈咪没事,别担心。”云安安在景宝的小脸上亲了一大口,“不过你和你爸比怎么会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呢。” 小团子双颊鼓鼓,“还不是爸比,给景宝穿衣服的时候穿错了好几次,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 “霍逸景,不许打小报告。” 第859章 孽缘 霍司擎沉步走进房间里,狭眸微眯地盯着扒在云安安怀里的小团子,而后单手将他拎了起来。 小团子一阵扑腾,奶声奶气地大叫:“有本事你把我放下来,我们一决胜负!” “等你毛长齐了再来跟我讨论这个话题。”霍司擎把他放在地上,薄唇勾起抹戏谑的笑。 眼看着这对幼稚鬼又要怼起来,云安安直接抱过气成河豚的小团子,带他去浴室里洗白白。 洗完白白后,云安安把小团子抱回了他的房间里,照例给他讲了睡前故事,等他睡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来。”霍司擎慵懒地靠坐在床头,长腿半屈,朝她抬手。 云安安哒哒哒跑过去,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体轻,霍司擎单手就能抱起她,然后把她往已经温热的被子里一塞,拥入怀里。 “你出去那么久,是去查陆家的事情了吗?”云安安感受着被温度包裹的感觉,舒服地眯起了眼眸。 霍司擎低低地嗯了声。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针对我?”云安安蹙着眉不解,“我思来想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跟陆家没有过任何交集。” “他们并非针对你。”霍司擎嗓音微沉,抚弄着云安安长发的掌心却极轻,“和你母亲结婚以前,你父亲曾和陆家家主陆青奂交往过一段时间。” 陆青奂是她爸的前女友?! 这是什么狗血桥段…… 云安安愣怔了几秒,才问:“所以她是为了报复我爸才会对我下手的?” 霍司擎略微颔首,“你父亲和她分手后没多久就与你母亲相识了,陆青奂认为是你母亲的介入导致的这种局面,因此一直怀恨在心。” 陆青奂恨时肃华,更恨云舒画,所以连带着她生的孩子,她也一并恨上了。 时晏礼和时清野小时候所经历的绑架、车祸以及大小事故,哪一样不是出自陆青奂的手笔? 若不是云安安自幼流落在外,恐怕也免不了要遭受她的毒手。 听完之后,云安安只觉得荒谬,“情侣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何况我爸就算和她分手了,不也没和我妈交往吗,陆青奂哪来那么大的不满?” 云安安记得,她妈是因为那会和贺明启的婚约还在,因此才没有和她爸在一起。 到底哪儿碍着陆青奂了? “或许是不甘。”瞧着她不忿的模样,霍司擎狭眸噙笑,“陆家当年远没有如今的名气与地位,时家却是海城的豪门之一。” 只不过豪门也分等级,如果说当时的云家是海城最鼎盛的豪门世家。 那么时家则在豪门阶级的最底层,连云家的边缘都无法触碰到。 单单把当时的时家拎出来看,的确拿的出手,可若和云家作比较,就跟一穷二白没有太大差别了。 云安安忍不住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这个女人的心理是不是扭曲的?这么想让所有人围着她转,她怎么不去当个地球仪呢?” 第一次见抱大腿抱不住,反过来怪大腿不够黏的…… 霍司擎低低一笑,“谁知道呢。” 但实际上,霍司擎模糊了许多重要信息,并没有让云安安知晓。 譬如时肃华为什么会和陆青奂分手,陆青奂为何这么多年了还对那样一件小事耿耿于怀,痛下狠手。 这当中深埋的陈年旧事太过脏私,他之所以不告诉云安安,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不愿让那些脏私污了她耳朵。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下想到陆青奂,一下脑子又跳出了贺明启。 她伸手揪住了霍司擎的袖口,问:“阿擎,关于贺明启,你了解多少?” 她总觉得二十多年前的绑架事件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贺明启主动退掉了和她妈妈的婚约,后来却从中作梗,买通那些绑匪害她妈妈和她? 这点云安安始终想不明白。 霍司擎缓声道,“和你母亲退婚后没多久,他便娶了陆青奂的姐姐做妻子,后来陆家声名鹤起,与贺家的帮助脱不了干系。” 云安安唔了声,她对以前的陆家没什么了解,但现在的陆家,只要是医者就一定听说过。 当今仅存的制药师世家,每年产出的药剂有限,但一经现世,必定会遭到无数人哄抢。 也因此陆家的地位一路水涨船高,尽管已经隐世多年,声名也丝毫不减,反而因为这份神秘引得更多人对陆家趋之若鹜。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惜命,是以陆家的人脉也越来越壮大。 在海城,陆家以稀有药剂闻名于世,贺家在政界人脉较广,时家则是经商,称得上三足鼎立。 “陆家那些普通到低等的药剂,到底是怎么被吹捧成神仙水的。”云安安托着腮叹气,“难怪我爷爷以前常说,哪怕是能力最浅薄的制药师,也能被人当成国宝给供起来。” 于云安安而言,陆家制作出的那些药剂,都是她小时候拿来练手的家伙,玩过即丢的那种。 但对别人来说,却是倾家荡产也要买的珍宝…… 所以她小时候是白扔了多少钞票?? 闻言霍司擎狭眸里掠过一抹笑,轻揉着她头顶的发旋,“制药师也分等次?” “我也是听爷爷说的。”云安安转过脑袋来,不经意地和霍司擎深邃如夜的狭眸对上,忍不住摸了摸手腕。 “就拿幼儿园到大学来说,有的制药师生来是幼儿园的天赋,绝不会因为后天努力就赶上大学。” “但有些制药师生来就是大学天赋,可以毫不费力就达到其他层次的制药师,无法达到的层次。” 所以就算是制药师,也是有本质上的差距的。 瞧着她认真解释的小模样,霍司擎低声轻笑,不禁捧起她的脸颊,略微俯首,便与她只剩了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狭眸仿佛漩涡一般,能够将人的心神吸附进去。 云安安脑海里瞬时变得一片空白,双颊发热,心跳的频率不断加快。 咚,咚。 每一声都让她心尖颤栗。 第860章 做人别太双标 “嘭——” 就在屋内气氛正好时,落地窗外突然传来了焰火升空的声音,当焰火绽放时散发出的光芒,瞬间便点亮了窗外窗外的夜景! 闻花厅那边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因为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江上会有焰火绽放。 云安安被焰火吸引住了心神,顿时转头看向了窗外,推开霍司擎,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阿擎阿擎!你快出来看!” 霍司擎俊美的容颜上划过一丝无奈,拿起她的毛绒拖鞋,沉步走向露台那边。 云安安倚在栏杆边,微卷的长发被夜风吹乱了也顾不上,兴奋地指着庄园外的波光粼粼的江面。 焰火的每一次盛放,都仿佛赋予了它最极致绚丽的颜色。 “阿擎,之前我都没发现,原来从我的房间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那条江上的风景!” 她在枫碧宫留宿的时间比较长,反而不怎么常来时家庄园。 因此这样美的风景,她也是第一次看见。 霍司擎帮她把毛绒拖鞋穿好,方才直起身,双臂把她圈在中央,不经意地挡住了阵阵袭来冰凉的夜风。 “啊!” 怀里的人儿忽然惊呼出声。 霍司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片漆黑的庄园从某一点开始,逐渐亮起了玫瑰色的灯光。 一朵接着一朵,最后竟接连成了一个完整的玫瑰图案。 当图案形成的那一刻,一座小巧的人形雕塑出现在了中心位置,红裙长发,随着灯光而转动。 定睛一看就会发现,这座雕塑按照云安安的模样雕刻出来的。 栩栩如生到这个地步,没有一年半载是完成不了的。 那么时家又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些的呢? “阿擎,我们来跳舞吧!”云安安回过头,双眸晶亮地看着霍司擎,眉梢眼角都含着欢悦的笑意,竟是比此刻江上的盛景还要绮丽。 霍司擎狭眸微深,声线低沉地应她:“好。” 伴随着从雕塑那边隐约传来的喷水池水声,晚风吹过,为露台上翩然起舞的两道身影增添了几分迷离色彩。 尽管这里没有音乐伴奏,也没有鲜花红酒,但就着当下的夜景,亦是美得如梦似幻。 跳了不知多久,云安安靠在霍司擎肩畔,双眸似睁非睁,有些昏昏欲睡。 “这里真美啊,一直住在这里貌似也不错。”她看着远处的焰火,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意识也越来越浅薄。 说完没多久,霍司擎便听见怀里的人儿呼吸声逐渐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他微微颔首,在她柔软的发顶落下一吻,而后举目远眺向夜幕中的某个位置。 她的心愿,离达成大抵也不会太远了。 与这边温馨的氛围不同的是,直播还没有结束,网上的舆论就已经翻了个个了。 #时家千金惊艳现身宴会现场# #时影帝打人# #品品真正的豪门盛宴# #时家这逆天的颜值基因啊# 好几个有关时家的话题齐齐冲上了热搜榜单,流量之庞大,让微博一个小时内都瘫痪了两次。 这回有时氏的公关团队把守,尽管热搜飙升得再快,也没有再出现上次水军引战的情况。 从那场纸醉金迷的宴会,再到云安安身上穿的星空裙,以及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都是网友们热议的话题。 “之前我就觉得云安安和时影帝长的很像,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是亲人……我的个乖乖,那可是海城首富家啊,小说剧本都特么不敢这么写的。” “云安安的颜真的杀我!不管看哪次看她,都有种这个女人怎么又变美了的感觉,啊我死了!” 有夸就有贬,不过大多都是朝着时清野去的。 “时影帝做戏过头了吧?人服务生容易吗?他上来就打人?豪门富二代就这个素质教养?娱乐圈怎么还没把这种毒瘤给封杀了。” “看过直播的都知道,是那个服务生想对时姐姐动手动脚,时影帝才会突然发怒的,而且时影帝也根本没打到他身上。就算要黑也黑到点上去行吗?” “哦,服务生不容易,我时姐姐什么也没做差点被这种人渣非礼,她就容易了?做人别太双标。” “看看为姐姐冲冠一怒的时影帝,再看看我在打王者荣耀的弟弟,我抄起拖鞋就把他给揍了一顿!” 随着云安安是时家千金的消息被广泛传开,曾经明里暗里和云安安不对付的人,都夹紧了尾巴。 这一夜,注定有人彻夜难眠。 … 第二天早上。 海城赤琅山半山腰,一望无际的碧绿药田中,坐落着一栋古朴的复式建筑。 餐厅内。 “夫人,这是刚才从时家庄园送来的,我们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还未拆封检查,先拿来给您过目。” 佣人抱着一个黑色盒子走进餐厅,恭敬地对坐在主位的女人说道。 在陆家工作的佣人都知道,家主和时家那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收到盒子的第一时间,佣人就立刻拿到了陆青奂面前来。 陆青奂手中的刀叉一顿,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笑!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时肃华第一次往她这里送东西。 他就这么怕她继续伤害他的宝贝女儿? “把东西放下之后出去。”陆青奂放下刀叉,命令道。 “是。”佣人把黑色盒子放在了餐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陆青奂连桌上的早餐也没有兴致吃了,拆开盒子上的丝带,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看看。 时肃华给她送来了什么求饶礼物。 黑色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腥臭刺鼻,混杂着腐味的气体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盒子里的全貌也完整地出现在了陆青奂眼前—— “啊!!” 这道凄厉而惊恐的尖叫声,瞬间便打破了宅邸里的静谧,由此染上了黑色的死气。 … 云安安一觉醒来,窗外天已经大亮。 摸过手机一看,竟多了几十个未接来电。 挑了几个重要的回电之后,云安安把昨晚收到的礼物价值总和了下,然后按照这个数额,把钱全捐给了慈善基金。 仍是以景宝的名义。 第861章 她这是在哪儿? 每次捐款之后,云安安都会接到基金那边打来的感谢电话,只不过这次的内容有些不一样。 “你刚才说我父亲也给你们捐款了?”云安安诧异地问。 “是的,时小姐。就在昨晚,您父亲以您的名义给我们基金捐赠了一亿资金,真的很感谢你们一家人。” 云安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有些不知所措,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眼圈已经泛起了抹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低声说道。 基金负责人笑着说,“哪里,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有你们的帮助,我们这项关于抑郁症的慈善项目,一定会建设得更好。” 四年前云安安产后抑郁,险些没能支撑下去,最后靠着遗忘了那段记忆,她才能重新站起来。 尽管她对心理学了解得不多,只能略尽些绵薄之力,希望能为那些抑郁症患者做些什么。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洗漱好下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的宴会枫碧宫并没有来人,虽然云老夫人和云老先生已经和时老夫人冰释前嫌,但对时肃华,他们内心里还是对他当年做的事心存芥蒂。 为了不让云安安两面为难,他们便没有过来。 两边都是自己的至亲,云安安不是没想过对症下药,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可这根本就是件不现实的事,因为云舒画已经去世多年,除非人能复活,否则两家的心结永远都难以解除。 她也只能另想他法。 然而不等云安安想到办法,就突然接到了助手的求救电话。 雅特公主带着合同跑到了s国来,说什么也要当面和云安安签约,看着真像是快要哭了。 云安安越来越搞不懂这位公主的操作了,她见过游戏上送人头的,网络上送键盘的,这种千里送钱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连她自己都要怀疑,雅特是不是被她给下蛊了…… 抱着满腹疑惑,云安安当天就和霍司擎还有景宝就回到了帝都。 霍司擎把她送到了公司后,带着景宝先回了8号。 云安安赶在电梯门关上前跑进了电梯里,按下了楼层键,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捧了满手资料的女职员。 “你去几楼?”云安安见她腾不出手来,便问。 “六楼,谢谢。”女职员细声道。 云安安按下了六层的按键,静等电梯上升。 哪知上升到四楼的时候,电梯陡然间一晃,停住了。 “啊——”女职员失声尖叫。 云安安转过头安慰她只是暂时故障,很快就会好。 就见女职员脸上没有半点惧怕,仿佛刚才那声充满恐惧的叫声不是她发出的一样,充满了不协调的感觉。 云安安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丝什么,还来不及捕捉,她就清楚地看到—— 女职员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的双眼如同一个黑色漩涡,一点点地将她的意识剥离出身体,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与此同时。 会议室内。 助手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面带歉意地对雅特道,“不好意思,雅特公主,我们的电梯出了点故障,云总好像被困在里面了,可能还要请您再等一下。” 跟在雅特身后的负责人眉毛一皱,“公主已经等得够久了,你们——” 话未说完,雅特就站了起来,“电梯故障?云小姐一个人在里面吗?要多久才能修好?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负责人:???我寻思着到底谁才是公主呢? “修理人员说最迟十分钟,云总很快就上来了,让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对雅特过分热情的态度,助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雅特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去,并递给负责人一个眼神,让他少说话。 负责人:……这个公主是假的吧? 又过了几分钟,助手接到电话离开了会议室。 “电梯修好了吗?云总有没有……”刚说到一半,助手双眼微微睁大,“你说什么?电梯里没人?你确定?” 电梯里没人,电梯又是怎么上来的? 助手后背阵阵发寒,立刻挂了电话打给了云安安。 手机里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 不知过了多久。 咸湿的海风充斥在鼻翼间,耳边似有若无地传来了海浪拍打,以及海鸥扑翅的声响。 当湿意渐渐褪去,燥热的空气迎面扑来。 喧哗的叫卖声与汽车鸣笛声交汇在一起,混乱地往耳朵里钻…… 随着意识一点点回归脑海,云安安终于从身体不受控制的无力中,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随之一同醒来的,还有一段遗留在她脑海里,颜觅意那如同毒蛇缠绕的声音。 “云安安,你知道我是怎样让戚岚对我百依百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带你见识一番。” “拿着你手里的船票离开这里,登船后,你会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从船上跳下去。” 跳下去…… 云安安双眸瑟缩,抬眸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疼。 纵横交错的小巷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看起来脏旧凌乱的店铺…… 以及那些不断从面前经过,时而停下来打量自己的异域面孔,都让云安安脑袋里腾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纵使是s国最偏僻的城镇,也没有这么落后。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云安安红唇紧抿,正想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却发现她的包已经不在身边了。 不仅如此,就连她身上的项链和手链,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取掉了…… 假如她现在的位置并不在s国内,以她现在没有身份证和护照,并且身无分文的处境,想回到帝都,谈何容易? 就算阿擎和景宝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可无法定位到她的具体位置,也没有办法找到她啊…… 云安安蹙起眉叹了声气,打算先找人问清楚这是哪里,再做下一步计划。 然而才走出几步,云安安就被几个臂膀上纹着纹身,长相凶恶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男人看清云安安的当下,眼睛就亮了。 第862章 她的同伙会是谁? 在这个女人大多身形臃肿,皮肤干瘪的城镇上,肌肤赛雪,容颜精致的云安安便格外显眼,是以路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她。 “哟,运气不错啊,居然能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遇到这么个极品。” 陌生的语言钻进耳朵里,打破了云安安想靠他们的语言,分辨这是什么地方的念头。 云安安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摸向袖口,发现金针还在,顿时心定了许多,冷着脸便要绕过他们。 为首的男人却是一把抓住了云安安纤细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笑得越发阴邪。 “小姐,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哥哥带你回家怎么样?” “该不会是哪家的娇小姐偷跑出来了吧?看这水灵劲,我都心痒痒了。” “管她是什么娇小姐,要是把她交上去,那边没准就会放咱们一马。” 尽管云安安听不懂这些人在叽叽歪歪些什么,却也能从他们的语气和神态上看出,他们不怀好意。 她当机立断,将金针刺进了为首男人手臂的麻穴里,趁他松手的瞬间,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拔腿就跑! “啊——该死,臭娘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追!”男人捂着失去知觉的手臂,破口大骂。 旁边的人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听到这声音,云安安贝齿紧咬,加快速度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好不容易跑出了人群,云安安抽空回头看了眼,就发现那些人并没有被甩开,依旧死死地咬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些人属狗的吗这么能追?! 云安安暗骂一声,闪身钻进了一条巷子里,迅速地躲进了停在里面的一辆车旁边,弯下腰屏住呼吸。 那些人追到了巷口,分了一路人去前面追,剩下的则进来了巷子里查看。 云安安贝齿紧咬着下唇,用力到唇上都泛起了白,和因为跑了太久而染上嫣红的脸颊,形成了鲜明对比。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云安安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指尖发麻。 就在这时,她面前的那辆车忽然打开了车门,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把云安安扯了进去! 那些人也发现了停在这里的车,走过来用力地拍打着车窗。 “喂!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从这里经过?” 车窗落下来,坐在车里的男人脸庞英俊,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起来俊秀且斯文。 但当那几人看到他的第一眼,脸色就变得煞白无比,双腿直抖。 “是走,还是死。”男人眯着眼开口,“选一个。” 那几人这才犹如捡回条命般,满身仓惶地逃离了这里。 车窗重新升起,徐惑转头看着满脸错愕的云安安,歉意地朝她笑笑,“刚刚突然把你拉进来,吓到你了吧?” 云安安松了口气,摇头道:“没有,多亏你帮忙,我才能从那些人手里逃脱。” “能帮上你我很高兴。”徐惑笑笑,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她,“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吧?” 云安安接过矿泉水喝了口,头疼地把自己的现状跟他解释了一遍,然后问他借了手机来。 谁知这个鬼地方竟然没有信号,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云安安险些窒息。 “这座小镇是整个y国最偏僻的地方,信号塔都还没有建好。”徐惑宽慰她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先在我的住处将就一晚上,等明天我处理好手边的事,就带你去市里。” 这里是y国?! 云安安双眸大睁,颜觅意那个杀千刀的,居然把她给弄到地球的另一端来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跟徐惑道了声谢。 车子开出了巷子,云安安看了看窗外,发现那些混混早就不见了踪影,便有些好奇地问徐惑,“你刚刚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居然会甘心走掉。” 要知道刚才那些人,可是追了她五条街都没放弃,毅力简直感人。 徐惑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嘴角上扬,“啊,是因为我告诉他们,巡逻车就在附近,他们不想被抓的话,就只能离开。” “原来如此。”云安安点点头,不疑有他。 半小时后。 车停在了郊外一座独栋民居前面,站在外面往里看,能够看到庭院里盛开在荆棘丛里的玫瑰。 屋内的家具摆饰上没有丝毫落灰,看起来整洁而干净。 徐惑领着云安安上楼,打开了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间,对她道:“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意使用,日常用品我等会出去帮你买,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谢谢,要不是刚好碰到你,我恐怕还在为今晚住哪发愁呢。”云安安窒闷的心情这才缓解了许多,转而又问:“不过,你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徐惑耳根有些红,笑容愈发腼腆,“我说过能帮上你我很高兴,所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我每次遇到创作瓶颈的时候,都会找个没有人找得到我的地方,静下心来寻找灵感。”说着,徐惑一边把房间里的窗帘拉开,打开窗给房间换气。 云安安了悟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像很辛苦。” “为自己热爱的事物奉献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徐惑走到门口,回头对云安安道,“你先休息会,等晚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你。” “麻烦你了。” 直到看着房门关上,云安安才终于败给了阵阵刺疼的小腿,直接坐在了床上。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忍着酸疼用力按揉腿部,免得明早起来疼得更厉害。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是现在有一千万在她眼前跑,她也绝对不会去追的。 累瘫了。 等小腿好受了些,没有那么疼之后,云安安站起来,走向了窗边。 太阳已经落山了。 看着天际残留的落日余晖,云安安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一般而言,催眠师需要借助外物以及特定的环境,才能够把催眠手法完整地进行下去。 第863章 你可是我的缪斯 但颜觅意却什么都没有利用,只是紧盯着她的双眼,便促使她失去了意识,将近九个小时后才转醒。 而更可怕的是,云安安一点都想不起来这段时间里,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颜觅意已经被禁止出境,所以不可能是她。 那么,她的同伙会是谁? “叩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中断了云安安的思绪,徐惑站在门外喊她,“云小姐,晚餐已经好了,下来吃饭吧。” “啊,好的。”云安安回头应了声,拖着仿佛灌了铅似的双腿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云安安脚步忽的一顿。 徐惑帮了她的大忙,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对他产生怀疑才是,可是……万一呢?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但云安安心里藏着事,便没有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多。 只要想到霍司擎和景宝现在正为自己担心着急,她也没法静下心来品尝这些美食。 还有……她无法确定,徐惑到底是真的恰巧出现在这儿的,还是有意为之。 “我让人送了些这边的时令水果过来,你晚上如果饿了,可以吃些水果垫垫。”徐惑端着盘刚洗好的水果走出来,放在了云安安手边。 “谢谢。”云安安回过神来,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晚餐很好吃,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辛苦你准备这些了。” 徐惑白皙斯文的脸庞上微微泛红,“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拘束的。” 他似乎特别容易脸红,镜片下的眼睛看似稳重,却总是透着羞涩的光彩。 像个腼腆的大男孩。 云安安紧蹙的细眉微微松开了些,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对了,”徐惑又道,“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关紧门窗。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房间或是打开窗户。” 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什么,云安安讶异地问:“这座小镇不太平?” “白天倒是还好,一旦到了晚上,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一定安全的。”徐惑回头看了眼窗户外面,眼镜下的双眼眯了起来,“不过,只要不离开这栋别墅,你就是安全的。” 云安安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正如徐惑说的那样,夜幕降临之后,这座小镇褪去了平静的外衣,将一切丑陋与罪恶都暴露在了月光底下。 云安安疲惫了一天,身体早已累到了极点,但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线却让她无法安睡过去。 “啊——” 今夜的第三次惨叫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云安安霎时就睁开了双眸,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吐出口气,手心因为攥得太紧渗出了汗水,洇湿了手中的被角。 就在她整理好心绪准备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联想到刚才的惨叫声,云安安撑起身子,掀被下了床,走到了窗边。 然而她的手还未碰到窗帘,脑袋里就忽然浮现出了徐惑说过的那些话。 云安安一下收回了手,后退几步,努力让自己无视掉那阵虚弱而可怜的啼哭,转身回到了床上。 她钻进被窝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试图将那些声音隔绝在身外。 她都自身难保了,就别当什么多管闲事的咸鱼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自我催眠起了些作用,云安安渐渐感觉到困意袭来,没一会儿就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翌日。 因着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徐惑的女助理上来敲门的时候,云安安才缓缓转醒,脑袋里一片混沌。 “云小姐,我目测您的身型为您挑选了几套换洗衣物。不过内衣之类的尺寸我挑得可能不太合适,希望您见谅。”女助理把东西放在桌上,满面笑容地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双颊上顿时漫了层粉红,有些难为情地垂了垂眸子,“谢谢你啊。”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女助理笑眯眯地说完,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提着袋子进浴室洗漱,拿出了女助理送来的衣物。 女助理为她挑选的衣物偏向中世纪宫廷风格,三种颜色,虽然款式不繁复,但看起来还是太华丽了些。 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云安安便挑了其中一条稍显简约的奶杏色长裙换上。 楼下。 云安安正要进餐厅里,就发现了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正在画画的徐惑。 一楼的客厅正对着外面的花园,落地窗一开,就能够把花园里的景色尽数收入眼底。 窗前支着一面画板,徐惑就坐在画板前,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拿着画笔,在画纸上涂抹着什么。 云安安没有出声惊扰,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徐惑画的正是此刻花园里的景色,鲜艳似火的玫瑰花丛,根根分明的花刺,少了些娇美,平添野性。 但如果不细看,甚至难以分辨出究竟哪个是画,哪个是景色。 只不过,这副画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云小姐,早上好。”正当云安安出神之际,徐惑笑着跟她打招呼,“你昨晚睡得好吗?” “老实说不算太好。”云安安弯眸浅笑,“昨晚窗外一直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是不是谁家弄丢了孩子?” “婴儿啼哭声?”徐惑脸色微变,“这座小镇上,多的是利用婴儿的哭声把房子里的人引诱出去杀害,再把那个人的房子据为己有的恶人。你昨晚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动静。” 引诱出去杀害?! 云安安双眸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一握。 不敢想象如果她昨晚打开了窗户,或是离开了这栋别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多亏了你昨天晚上的提醒,我好像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云安安抿了抿唇,脑袋里的那根弦几乎紧绷到了极点。 除非离开这里回到国内,否则她一刻都没办法安下心来。 徐惑张口,顿了几秒,耳根泛红地问,“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 第864章 我最爱的缪斯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副画上少了点东西。”徐惑侧开身体,好让云安安能把这副画看得清楚一些,“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把你画进去吗?” “我?”云安安眼梢微扬,对上徐惑充满期冀的目光,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不担心我的入镜会毁了你的画。” 徐惑笑容更浓了,“怎么会,你可是我的缪斯。” 云安安便按照他说的,走到落地窗前转身站定,背影与花园里的景色融为一体,奶杏的裙摆随风而动,既不过分夺目,也不会太黯然失色。 恰到好处,说的大抵如此。 徐惑举着画笔,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就是这样,辛苦你了。” “小事,能帮上忙就好。” 与此同时,头顶的天空越来越阴沉,仿佛黑云压顶,风雨欲来。 云安安看着这天气,细眉轻轻蹙了起来,希望别下雨才好,否则不一定能去的成市里。 但风雨要来,她也无法拦着不让它来。 云安安心中叹了声气,眸光落在距离窗边有一定高度的荆棘丛上,不由得好奇,这些玫瑰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生长出来的? 过了许久,云安安站得双腿都开始发麻了,不由得问了声。 “徐编剧,你画好了吗?” 徐惑恍若未闻。 云安安感觉小腿越来越支撑不住了,正要回过头问他,哪知肩膀后猝不及防地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事发突然,云安安下意识想躲开,发麻的双腿此刻却成了她最大的阻碍。 眨眼间,她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踉跄地跌进了窗下那片荆棘丛里! 哗啦啦—— 荆棘丛被压倒了一片,很快便又顽固地挺立了起来,尖锐的利刺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云安安白皙细嫩的肌肤,残忍地在上面留下了道道深痕。 眼部火辣辣的刺痛,脸颊上似乎有液体在流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不在隐隐作痛…… 只要一动,那些荆棘丛就恍如有生命般,把她越缠越紧,尖刺不停地往她皮肤深处扎去。 云安安被掩在墨发下的明眸愕然大睁,艰难地朝着自己刚才跌下来的地方望去—— 混合着血色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徐惑拿着画笔站在那儿。 那张俊秀斯文的脸庞上泛起了羞涩的红,眼中散发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仿佛兴奋到了极点,不知该怎么抑制自己的喜悦。 可他看得却并不是云安安。 而且此刻被鲜血染红了奶杏长裙,墨发披散,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跌落在荆棘丛里……徐惑的灵感。 “对,就是这样,我要的就是这种破损的美感。” “和我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不愧是我最爱的……缪斯。” 一阵寒意蓦地窜上了云安安的后脊,陡然间,她明白了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她沾染了血污的脸颊上,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中光彩越来越黯,身体上越来越剧烈的痛楚也无法阻拦她即将失去的意识。 嘀嗒,嘀嗒。 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 躺在荆棘丛里的那抹身影,渐渐失去了动静。 … 与此同时,小镇边缘地带。 一栋破旧的小楼外,井然有序地停靠着两排黑色豪车。 楼内光线昏暗,少许的太阳光照射进来,也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无法观其全貌。 隐约可见窗边站立着一个人。 他身姿笔挺如松,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色制服,领口、袖口以及衣襟边缘皆纹着暗金色线,极具美感的双手包裹在雪白手套里,说不出的优雅。 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族。 “爷,这就是您要的东西,请您过目。” “哦?”宫妄漫不经心地开口,琉璃也似的暗红瞳眸扫过男人打开的箱子,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不错。” 男人顿时满脸谄媚地搓起了手,“爷,那咱们约好的那些东西……” 话未说完,男人的后脑勺便抵上了一抹冰凉的硬物。 察觉到那是什么,男人看着面前神态慵懒的宫妄,顿时惊得双目大瞠,脸色白如墙灰,眼中充满了恐惧。 “爷、爷,有话好好说,您要的东西我已经给您带来了,您不能这么对我——” 缠在宫妄手腕上的小乖一下被惊醒了过来,宫妄指尖轻柔地抚了抚它的脑袋,低声笑道。 “小乖终于可以换新宠物了,我很高兴。” 那句“不错”,指的并非是货物,而是人啊。 男人惊恐地吞咽着唾沫,求饶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也露出了被挡在他身后的白岐。 宫妄轻轻一叹,暗红的瞳眸里散发出丝丝妖冶的光,“可惜了,爷最痛恨欺骗。” “爷,这么说来……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白岐一脸惊诧,然后将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幅画。 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看到这副画的第一眼,都能准确的说出它的名字。 可纵然是白岐这个阅尽名画,在验假方面很有一手的行家,都看不出来这副假画和真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尽管是假的,但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爷,会不会这个人并没有看出这副画是假的,弄错了?”白岐心有戚戚。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爷一样,仅凭着一眼,就能够确定这副名画的真假。 连他都自叹不如。 宫妄转过身来,身影笼罩在黑暗的光线中,便衬得他病态白的肤色愈发透明,却半点都不显得孱弱,妖冶无限。 然,他连看也未看面前的尸体,举步跨过,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一句。 “啊,这可真是不幸的事情。” 白岐急忙跟了上去,保持在距离宫妄三步外的位置,恭敬地向他汇报: “爷,安德烈家的小少爷也在这座小镇上,一个多小时前他亲自与我联系,说他的手中有您想要的真品。您要过去看看吗?” “他倒是会投其所好。”宫妄轻嘲一声,“那便去瞧瞧,若是不合爷的意……” 白岐后背一冷,没敢应声。 第865章 一个都不能留! 雨停后。 待画上颜料干透,徐惑把这副画装裱进画框里,和女助理拿来的那幅画,分别放进了两个箱子里 “告诉对方,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老地方见。”徐惑面无表情地把箱子递给了女助理,拿起手帕擦拭着双手。 “好的。”女助理应声,“那我现在去准备车。” 徐惑点点头,随手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里,看也没看花园里的一切,转身离开了这里。 谁知女助理刚出去没有半分钟,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客厅,对正在喝水的徐惑道:“小少爷,王储殿下亲自来了,就在门口!” 徐惑拿着水杯的手一紧,皱着眉快步往外走去。 民居前停着两排黑色豪车,簇拥着中间那辆白色柯尼塞格,格外引人注目。 徐惑走到那辆柯尼塞格前面,一手放在胸前,微微地向车里的人鞠了一躬,“殿下,有失远迎。” 车窗缓缓落了下来,坐在车内的宫妄长腿交叠,膝盖上放着本厚重的书,风吹进来,翻过一页。 “安德烈·伯奕,好久不见。” “承蒙您的挂念。”徐惑微微一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不妨来寒舍喝杯茶。” 宫妄散漫地侧过头,“那倒不必了,爷只对画感兴趣。” “哦,原谅我的唐突。”徐惑半点没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感到不适,转身吩咐女助理去把画拿出来。 女助理连忙跑进屋子里去,看着放在客厅里的两个装画的箱子,凭着记忆取走了其中一个,匆匆跑出去交给徐惑。 徐惑把画递进了车内,“这是我半个月前偶然得到的梵高真迹,听闻殿下爱画,便一直给您留着。” “是么。”宫妄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一旁的白岐立刻把箱子打开来,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画给宫妄过目。 “爷,您看。这就是……呃?”白岐刚把画取出来,顿时就愣住了,画上的根本不是梵高的作品。 而且画上的颜料明显才干了没多久,安德烈的家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他们殿下?! 看着那幅画,宫妄暗红的瞳眸轻转,兴味愈浓。 “如此劣质的作品,也配称为梵高真迹?” 这讽刺一入耳,徐惑的脸色就变了变,朝那幅画看了一眼,顿时了然。 “殿下,很抱歉。是我的助理拿错了画,这副画是我今日的即兴之作,并非梵高真迹。”徐惑转过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女助理,“去把另一个箱子拿过来。” 不等女助理回答,车内便传来宫妄悠悠的声音,“越珍贵的宝物便越有气性,爷亲自去取。” 闻言徐惑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神色却无变化,“那就劳烦殿下了。” 屋内。 宫妄眯眸环顾四周,单手负在身后,款步走进了客厅里。 落地窗仍是敞开着,下雨的时候落进了不少雨水,将窗帘都打湿了。 “殿下请坐,我给您泡壶好茶。”徐惑作了个请的手势,但宫妄并没有买账,如同闲庭散步般走到了落地窗旁。 白岐急忙上前来要打伞,以免屋檐上的水滴落在宫妄身上。 谁知宫妄不知为何身形凝滞了一瞬,随后竟是从窗边跳进了花园的荆棘丛里去! “爷——”白岐脸色大变,急忙跟了下去。 正在客厅里泡茶的徐惑见状,猝然起身,大步走向了窗边。 就见宫妄踏着满院的荆棘丛,一步步走到了躺在丛中,浑身是血的残破身影前,脱下了身上那件制服外套,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出来。 “瞧瞧,”宫妄抱着怀里轻得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的女人,语调散漫,“爷放你走,可不是为了今天以这种方式见面。” 那张妖冶的面庞上,却不见一丝玩笑,暗红的瞳眸光泽越深,藏匿着不易察觉的杀机。 “爷,这……”白岐斩断周边的荆棘走过来,当看见宫妄怀里昏迷着的云安安时,目光惊诧,“王妃怎么会……” 那幅画上的女子,竟然是王妃?! 单看那幅画,白岐只觉得画家功底扎实,构思独特,将那份残破的美表达得淋漓尽致,是难得的上乘之作。 但当画里的场景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且画上的女主角还是他们戈塔森的第一王妃—— 白岐就想问徐惑一句,他是不是活腻味了?! 宫妄淡淡地抬起眸,与站在窗边一脸错愕的徐惑视线相对,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白岐。” 白岐低头应道:“爷,我在。” “爷瞧这个地方甚是碍眼,你说如何是好?” 徐惑身形一僵。 白岐跟在宫妄身边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座房子包括房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过了不知多久。 城镇郊外的民居发生了一起火灾,火势凶猛,满天红光,携着吞噬一切的架势。 所幸不久后下了场雨,才堪堪浇灭了这场骇人的火灾。 一架直升机停在了民居不远处的平地上。 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自上面一跃而下,望着那栋起火的民居,眯起了眸子,阔步向前走去。 乔牧和胥七立即跟上。 那栋民居已经被烧得通体漆黑,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一靠近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焦臭味,刺鼻至极。 暗卫队分别从民居里找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从身型上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霍总,该不会云小姐已经……”乔牧内心一阵惊骇,有些不敢去看霍司擎此时的神情。 从查到云安安所在的具体位置时,他们就没有一刻耽搁地赶往了y国。 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是她。”霍司擎狭眸冰冷地扫过那两具焦尸,只一眼便确认了其中一具并非云安安。 他喉间微滚,沉声吩咐道:“胥七,你带人去附近问问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 “二队把今天内出入这里的车辆和直升机调查清楚,我要事无巨细。” “是,家主。” 末了,霍司擎凝眸望向民居逐渐坍塌下来的屋顶,眸底似席卷着深浓的暗流,只一个波澜,便会掀起惊涛骇浪。 第866章 我不要你这个爸比了! 三天后,k国机场贵宾通道。 雅特公主被众多保镖簇拥着往前走,双手环胸,秀眉紧皱,看上去心情低落的模样。 偏生走在她后方的负责人还不肯歇嘴,在她耳边嘚啵嘚啵个不停。 “皇荣这究竟是何等恶劣的合作态度,竟敢让我们尊贵的公主等这么久,真是不识好歹!” “难道我们从前每天至少三通电话打给皇荣,表达的诚意还不够明显吗?皇荣简直是得寸进尺,我看他们说老板失踪了也根本就是托词!” “公主您现在明白了吧?只有我们本国的公司才是最值得信任的,让s国这群没眼光的低等动物都见鬼去吧!” 一句复一句,下句何其多。 雅特被他吵得头都痛了,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来看着他。 “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了,是我自己突然决定要过来的,一来皇荣不知道这点所以没做准备,二来别搞人身攻击,他们老板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 负责人这才偃旗息鼓,嗫嚅着嘴没说话了,心底对皇荣依旧是颇多怨怼。 这时,通道对面迎面走来了一队人。 走在最前端的男人身着低调而奢华的雪白制服,胸前佩戴着光芒熠熠的勋章,由于脸庞侧向了另一边,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雅特公主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恰好从她身侧经过。 匆匆一瞥,她便看见了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被包裹在外套里的女人。 女人无意间露出来的小半张脸,让雅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公主,公主?”负责人见雅特迟迟不动,推了推她的肩膀。 雅特猛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惊呼出声,“那不是云安安吗?!”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云安安的助手打了通电话过去。 国内,助手接完雅特公主的电话后,一脸郑重地谢过了她,立刻打电话通知了霍司擎。 同一时间内,景宝也收到了消息。 小团子没有急着往k国的方向追查线索,转而去调查起了宫妄的行踪,以及进入戈塔森的办法。 戈塔森位处域外,域外对外来者的筛查本就严格,并非想进就能进的去的。 更麻烦的是,宫妄的行踪属于高级机密,如果硬要闯入保护网里盗取信息,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黑桃j:戈塔森最近内部动荡太多,防外界防得就跟铜墙铁壁似的,消息也都进的去出不来,想要进去很困难。 ——吾王: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吧? ——黑桃j:嘿嘿,你喊声哥哥来听,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小团子脑袋上滑下一滴汗,想要把这个二货给拉黑的冲动都有了。 这些人一天天的就惦记着怎么占他便宜了? ——黑桃j:先声明,打字不算,我要听语音的! ——吾王:靠我自己也可以弄到出入戈塔森的途径,只是时间问题。 ——黑桃j:……你都能喊夏娃姐姐为什么不能喊我哥哥?!你这是歧视!好嘛好嘛,这件事情交给我,半天之内给你答复。 如果景宝自己解决这件事,同样需要差不多半天的时间。 景宝无奈地录了段语音发过去之后,便下了线。 黑桃j听着那条萌到吐奶的语音,一下捂住了心脏,然后点开了夏娃的聊天框…… 景宝并不知道这货做了什么,拿起手机给通讯录里的“大魔王”打去了电话。 “喂?”霍司擎低沉如水的嗓音从那端传来。 “妈咪被宫妄带去了戈塔森,你快去把妈咪救回来!”小团子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走,恨不得现在去救人的是他自己。 然而因为他年龄小,以及身体方面的原因,被霍司擎留在了国内。 他甚至连小团子想趁他没发现,偷跑出国的心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直接禁止他出境了。 霍司擎浅淡地嗯了声,“我知道。” 小团子眼睛一亮,“那你现在去了吗?” “没有。” 小团子:“?” “男人都是大屁眼子!”小团子眼圈泛红,抱着手机奶声奶气地说:“平时对我妈咪一口一个小宝贝,小心肝,关键时刻就把她丢下了!我不要你这个爸比了!” 说完,小团子就扔掉了手机,炮弹似的往门口跑。 谁知房门正好打开,他那一冲,就冲进了一个萦绕着冷香的怀抱里。 抬头一看,霍司擎清冷俊美,携着倦意的脸庞便出现在了景宝眼前。 小团子气鼓鼓的,挣扎着就要跳下他的怀抱,“你不去救我妈咪,我自己去,你不要妨碍我!” “小少爷,您可不能去。”乔牧见小团子情绪偏激,忙出言阻止,“您误会霍总了,不是霍总不去救云小姐,实在是不能……” 话未说完,霍司擎就冷声截断了他的话音,“出去,把门关上。” 乔牧叹了口气,“是,霍总。” 小团子心急归心急,但也是听得进去话的,闻言也没有再闹,抬起脑袋来看着霍司擎。 “妈咪怎么了?” 霍司擎漆黑的眸底掠过一丝暗沉,对上小团子含着两泡泪的眼睛,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安抚他。 “她受伤了,如果耽误治疗,情况会很严重。” 小团子早熟,遇到事情往往是记性胜过感性,很少会有被愤怒冲昏脑袋的时候。 但只要一涉及到和云安安有关的事情,小团子就很难再保持理智了。 现在缓过劲来后,小团子才发觉自己刚才控诉霍司擎的那番话,很伤人。 从他妈咪出事到现在,大魔王都没有一刻停止过寻找他妈咪的步伐。 往往景宝半夜被噩梦惊醒时给霍司擎打电话,他都是秒接的…… 想到这里,小团子眼眶通红通红的,小胖手抱紧了霍司擎的脖颈,更咽着认错:“对不起,景宝不应该对爸比发脾气。” 霍司擎紧拧的眉峰稍松,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声线低柔:“你担心你妈咪,爸比理解。不过景宝也要明白,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 第867章 该有多疼? 云安安是景宝的弱点,又何尝不是霍司擎的软肋? 小团子吸了吸鼻子,“妈咪是不是出事了?宫妄用妈咪威胁你了对不对?” 除了这个原因,小团子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霍司擎放弃去救他妈咪的计划,返回国内。 霍司擎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薄薄的眼皮微垂下来,遮住了眸底深重的阴霾。 三天前,据内线汇报,云安安因为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已经被送进y国最好的医院里准备接受手术。 但当霍司擎在y国的势力抵达那家医院后,宫妄便有所察觉,并借他们之手递了句话给霍司擎。 “如果不想她死,就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纵然霍司擎有资本和底气与宫妄一搏,把云安安带离那间医院,却也不能那么做。 他不敢拿云安安的命作赌注。 若是赌输了,他承担不起永远失去她的后果。 思及下属传来的照片,霍司擎狭眸重重阖起,胸胸臆间升腾而起的怒火与心疼,几乎要化作烈焰,把一切都燎勺殆尽。 那些照片上,云安安浑身染血,伤痕累累地躺在病床上,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她便会像泡沫一样,彻底消失。 平时不小心磕到碰到哪儿,云安安都得嘤嘤上许久,若是他在,便会娇气地跟他撒娇要抱抱,哄上半个多小时,她才能重新眉开眼笑。 而照片上的云安安,身上伤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纵然在昏迷中,她的细眉也紧紧地蹙着。 该有多疼? 霍司擎不敢设想。 如若可以,他更希望躺在那里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 直到霍司擎和他的下属撤出y国后,内线才传来了云安安被推进手术室里的消息。 但不等手术结束的消息传来,宫妄和他的人便带着云安安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那间医院里,无迹可寻。 直到刚才,云安安的助手打来的那通电话,是这两天以来唯一的一条线索。 但即便知道了宫妄带着云安安去就k国,只要她的伤一日未好,霍司擎便一刻都不能贸然行动。 小团子趴在霍司擎肩膀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昂起小脑袋来看着他,“爸比,你是不是有别的计划?” 霍司擎如果有心要追踪宫妄,没理由那么轻易就被他给发现了才对。 而且,什么行动也没采取就回到了国内,也不像他的作风。 “你该睡觉了。”霍司擎把景宝塞进了被窝里,狭眸如雾霭沉沉,探不见深浅,“你妈咪不会有事的,爸比保证,嗯?” “说话算话嗷。”景宝抿了抿小嘴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嗯,算话。” … 戈塔森四面环海,两座形似葫芦的碧绿岛屿遥遥相对,从接连两端的中心桥梁往右延伸至比目海上,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座华丽的虚影。 只一个轮廓,便让人觉得如诗似画,梦幻到了极点。 那里是每个戈塔森居民,穷极一生也到不了的天域。 ——海上王城。 光线幽暗的室内,几缕微风从长窗户外吹了进来,拂动了酒红色的窗幔,透进了些许阳光。 云安安从混沌的噩梦中挣扎出来,缓缓睁开眼眸,却发觉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 她艰难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发觉自己的眼睛上蒙着一层东西,大抵就是这样东西导致她的视野里一片漆黑的。 不等云安安伸手把蒙在眼睛上的东西摘掉,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云安安动作一顿,试探着问:“阿擎,是你吗?”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冷如雪的手握住了。 这低得异于常人的体温顿时让云安安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就甩开了那只手,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愕。 “……宫妄?” 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轻笑声,“还记得我,不错。”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云安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嗓子眼更得厉害,回过神来就想逃离这里。 想起眼睛上还蒙着层东西,云安安立刻伸手要把那样东西给扯下来,谁知才刚碰到眼部,一阵尖锐的刺痛便霸道地直往她脑子里钻。 疼得她小脸血色尽褪,苍白到了极点。 宫妄这才拿开她的手,慢悠悠地道:“你的眼睛受了伤,敷着消炎止痛的药,如果不想就这么瞎掉,最好不要乱动。” 云安安疼得心脏蜷缩,听言嘴角一抽,“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会相信?” 他理直气壮得很,仿佛在说“那我何必浪费力气”一样。 云安安:“……” “喝水。”宫妄倒了杯温水来,递到了云安安唇边,随意地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云安安有气无力的,“我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宫妄挑挑眉,“我的肉你未必敢吃,我的血你倒是用了不少。” 那一瞬间云安安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瞎了,嘴里的吸管都咬不住了,胃里翻腾。 “你在想什么?”宫妄看着她瞬间变得惊恐起来的脸色,擦掉了她嘴角的水渍,好笑地问:“爷的血珍贵得很,怎么可能给你喝?” “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云安安推开他的手,嫌恶地蹙起细眉。 “不说吃什么,就真的给你喝血了。”宫妄语调森森。 哪怕云安安此刻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听得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对他的恐惧尤在,云安安却也没有要委屈自己的打算,一口气报了五六个菜名。 宫妄对她的识趣很满意,摸了摸她的头,“真听话。” 末了偏头吩咐房间里的侍从,“听清楚了么?下去准备。” “是,殿下。”侍从恭敬地应下,推开房门离开。 云安安暗自咬牙,她又不是宠物,听你妹的话! “身上的伤口还疼么?”宫妄又问。 伤口? 云安安怔愣了一瞬,宫妄要是不提,她都差点忘了她跌进荆棘丛里,被刺得浑身是伤的事情了。 当时只恨不得晕过去,那样就可以不用承受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了。 第868章 你还是这么单纯 后来她也的确晕了过去,但由于伤口长时间得不到处理,还淋了雨水,导致发炎刺痛,就算在昏迷中云安安对此的感受也仍然强烈。 然而奇怪的是,她从醒来开始,都没有感觉到半点痛楚,只是比较疲软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 云安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却惊奇的没有摸到一点伤痕,肌肤光滑细腻,一点都不像曾经受过伤。 “怎么会?” 如果云安安此刻能够看见,就一定会看到,她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都已经奇迹般的痊愈,且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戈塔森名药无数,没什么可惊奇的。”宫妄琉璃似的暗红瞳眸微眯,看着蒙在云安安眼睛上那层布,上面又染上了血丝。 那这药未免神了…… 云安安心中腹诽,不知怎的想起了宫妄之前送给她的那瓶药,只要抹在伤口上,不出两天就能好。 他给她用的,应该就是那种药吧。 这时,云安安听见了他起身的声音。 宫妄走到一旁去取来药和替换的纱布,然后屈腿坐在了云安安身前。 “我给你换药,别动。” “……”云安安又是一愣,直到眼睛上的纱布被拆除,她才憋出一句话来:“你知道怎么换吗?” 一个连纱布和绷带都分不清的人,她敢相信他吗? 宫妄眼底划过一丝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云安安:……这s国语学得还挺好?? 事实证明,宫妄的确不是夸大,不出三分钟,他便重新给云安安上好了药,然后蒙上一层纱布,以免细菌进入她的眼睛里,再次引起感染。 云安安试图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而只要她的眼皮稍微用点力,就会刺痛难忍,只好放弃。 纵然她心底混乱得要命,也只能安慰自己。 不管怎么样,能保住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对了,我昏迷多久了?”云安安问。 宫妄动作轻缓地替她包扎好眼睛,抽空道:“四天。” 云安安蹙起细眉,竟然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霍司擎和景宝怎么样了…… 但就算她再想怎么想知道,也没有问宫妄可不可以借她手机。 别看这货表面上好说话,脾气温和的样子,但实则他的温柔下,往往隐藏着杀机。 她越是想要离开,他越是会把她留下,不择手段。 就在云安安陷入沉思之际,忽然听到宫妄低低的笑声传入耳中,“如果你在想要怎么逃跑,可以省省力气了,你逃不出去的。” 放她离开他的身边一次,她便差点丧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宫妄又怎么会再给她第三次逃走的机会? 云安安心中一悚,纤指用力攥紧,故作镇定道:“那可不一定,除非你时时派人盯着我。” “好给你易容成别人逃跑的机会么?”宫妄勾起云安安一缕头发,瞳眸微眯,“亲爱的,你还是这么单纯。” 云安安:“……” 靠。 这货要成精了?! 心累至极,云安安干脆不去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他:“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宫妄救了她,是不争的事实。 “偶然。”宫妄没有要与她细说的意思,毕竟那并不是什么温暖的童话故事,说出来只会吓着她。 总归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够了。 云安安便没有再说,只是想起临昏迷前看到的,徐惑狂热得近乎疯魔的笑容,她就浑身发抖。 难怪每次徐惑看着她的时候,眼神虽然羞涩,耳根泛红,但却并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而是一样能够为他带来灵感的物件。 太可怕了。 “没什么可怕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看出她的担忧,宫妄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云安安抓紧了手中的被角,心中错愕。 徐惑死了?! “……谢谢你救了我。”她垂下头,轻声开口。 宫妄诧异地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 却实实在在地取悦了他。 “想不想吃冰淇淋?”宫妄记得云安安最爱吃的就是这些东西。 如果云安安此刻看得见,一定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怎么了?改变主意想要我死了吗?” “……” 一连几天过去,眼睛的伤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让云安安的情绪都跟着低落了下去。 她看不见东西,自然无法给自己针灸,也没有办法自己配药,就连洗漱沐浴都要依靠侍女帮忙,做什么都不方便。 房间里连一根电话线都找不到,问侍女借,对方只会一句,殿下没有允许。 再这样下去,云安安都怕自己要嗝屁。 “王妃,今天外面天气很好,我带您去花园走走,散散心吧?”侍女柔声询问。 这几天不管云安安怎么纠正她的称呼,她都执意要这么喊,于是云安安也懒得浪费口水了。 云安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你们殿下肯让我离开这个房间?” “王妃误会了,前些时候殿下担心您身体支撑不住,怕您劳累,才会让您留在房里养伤,也是为了您能尽快好起来。” “就当是那样吧。”云安安站起身来,凭着自己的感觉往门口走。 这几天她来回在房间里走动,已经差不多把家具摆放的位置,以及从床到门口的路线摸清了。 只要找机会弄清楚外面的地形,她总能找到机会离开。 中心花园里。 侍女搀扶着云安安往前走,时不时跟她说个笑话解闷,加上嘴又甜,云安安很难再冷起脸来。 可由于前车之鉴,云安安也不能对她太友好。 “王妃您要不要荡秋千?贝蒂来推您。” 云安安摇摇头,“不用,晒晒阳光就好了。” 虽然看不见花园里的景象,但馥郁的花香阵阵袭来,便让云安安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那我扶您去藤椅那边坐下。”贝蒂贴心地道。 云安安刚落座没多久,两道尖刻的女音就突兀地从她身后传来。 “哟,我说王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瞎子啊,敢情是咱们尊贵的第一王妃呢。” “这要是被戈塔森的民众看见,也不知道丢的是谁的脸呢,哈哈。” 第869章 不想她好起来 听见这两道满怀恶意的声音,云安安细眉微微蹙起,抿着红唇未答一语。 怎么是她们? 二王子的王妃戴琳娜,以及六王子的王妃妮格。 “两位王妃安好。”贝蒂立即朝着往这边走来的两个女人行了个礼,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些,把云安安挡在身后。 这两个女人都身着华丽的宫廷礼服,裙摆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戴着长手套的双手持着礼扇,头戴珍珠礼帽,装扮得精致又典雅。 如果忽略她们满脸高傲的神情的话。 宫妄带了一个女人回到王城的事情,不到一个晚上就传遍了。 但除了宫妄和他父亲二人,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云安安。 戈塔森失踪已久的“第一王妃”。 只不过,云安安有多受戈塔森民众的爱戴,宫妄的另外两位哥哥以及他们的王妃,对她就有多不喜。 从前云安安倒是不怕和她们对上,但是现在的她双眼看不见,如果她们玩阴的,她要自保都难。 “看来她不仅眼睛瞎了,连耳朵也一起聋了。”妮格和戴琳娜相视一眼,尖笑出声。 云安安脸色平静,并没有被她们激怒。 戴琳娜伸手在云安安面前挥了挥,“喂,跟你说话呢,是不是真的聋了啊?我看等你和王储结婚的时候,请个“聋哑王妃”的封号怎么样啊?” 话一出口,两个女人就又大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 谁知云安安突然就动了。 她准确地抓住了戴琳娜的手,用力一折,就把她的手腕给卸了下来。 “啊——!” 尖叫声响起的刹那,停栖在花园树枝上的鸟儿都振翅飞走了。 戴琳娜旁边的妮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个女人都已经瞎了,怎么还敢这么嚣张?! 云安安卸掉了戴琳娜的手腕之后,又一用力,“卡吧”一下给她接了回去! “痛痛痛!”戴琳娜嘶着气收回手,目光恶狠狠地瞪着云安安,“你这个——” “戴琳娜,妮格,你们两个又在惹是生非了?”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戴琳娜的痛斥。 两人脸色纷纷一变,朝着来人行礼,“姬拉公主。” “如果宫妄哥哥知道你们在欺负他的王妃,一定会让你们好看!”姬拉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护在了云安安面前,“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本公主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戴琳娜和妮格不敢违背她,瞪了云安安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谢谢公主帮我解围。”云安安依稀辨别出姬拉就在自己面前,抬头露出了一抹笑容。 可是姬拉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顿时感觉一阵晴天霹雳。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还救过我的。”姬拉指着自己的脸,才突然想起来云安安看不见,忙说:“在伊兰德总统府,你救过一个被斑斓蛇咬伤的女孩,你还记得吗?” 伊兰德? 云安安想了想,随即“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姬拉可怜兮兮的脸色这才好转,“那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呢,想跟你说声谢谢,后来回到国内我才发现,原来你就是宫妄哥哥的王妃。” “哦,虽然你们还没有正式结婚,但等宫妄哥哥继位后,你们的婚礼也不会远啦!” 云安安来戈塔森的那段时间,姬拉一直在外留学,因此才对云安安的事一无所知。 听到姬拉后面的话,云安安嘴角都抽了抽,“你哥哥会有一位适合他的王妃,但不是我。” “可是……”姬拉虽然想辩解,但听出云安安话语里的不情愿,便没再说下去。 真要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和“我磕的真情实感的cp居然是假的”差不多。 就很凄凉。 “姐姐,你眼睛上用的药……”姬拉突然凑近闻了闻云安安眼睛上的纱布,“这么多天了你的眼睛还是没有消炎吗?这样下去得让医生来看看才行吧?” “嗯?”云安安有些诧异,“我眼睛上敷的是消炎的药?” 域外的药材体系和外界的截然不同,是以云安安也无法单从味道上,辨别出它的效用。 姬拉轻轻拉开她的纱布看了看,满怀疑惑地咕哝:“奇怪了,明明已经消炎了,肿得也不是很严重,为什么医生还是只给你用单一的药物?” 听言,云安安一颗心都沉了底。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她的眼睛那么快好起来。 那个人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姬拉公主,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可云安安已经不想再干等下去了。 姬拉拍了拍胸口,“叫我姬拉就好了,你救过我的命,就算是上火山下刀海,我都没问题!” 云安安轻咳了声,“其实是上刀山下火海。” 姬拉:“……咳。” “在聊什么?” 云安安附在姬拉耳边刚把话说完,就听到宫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登时暗道不好。 “哥哥,我刚才帮姐姐赶走了两个坏女人!” 出乎云安安意料的是,姬拉并没有对宫妄提起她们刚才说的话,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我厉害吧?” 云安安松了口气。 把宫妄请来这里的贝蒂立刻回到了云安安身后,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松下来。 “不错。”宫妄立在黑伞之下,视线在云安安和姬拉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吩咐贝蒂:“扶王妃回房休息。” “是,殿下。” 姬拉有些不情愿地嘟起了嘴,却又不敢阻拦,眼巴巴地看着云安安的背影。 “我都还没有跟姐姐说够话,姐姐,我明天来找你哦。” “好。”云安安笑着应道。 于是半小时后,姬拉公主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来自哥哥宫妄送的礼物—— 一只能够跟人对话的机器鸭子。 姬拉公主:“……” … 入夜,云安安沐浴完后坐在窗前的长椅上,等待贝蒂将她的长发吹干。 房门忽然打开,宫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衣,面如寇玉的男人。 第870章 她信了他的邪 男人手里提着黑色皮箱,目不斜视地走到云安安面前,半蹲在矮几前,敛目将皮箱打开。 听见动静,云安安有些不安地攥紧了纤指,“谁来了?” “你见过的,流息。” 宫妄抬手示意贝蒂把吹风机给他,撩起云安安触手湿润的长发,细致地吹了起来。 千面神医流息? 说到这个人,云安安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他每次一出场都跟演舞台剧似的,身边弥漫着浓浓白雾的场景。 ——简直不能更中二了。 “王妃,冒犯了。”流息语态恭敬,然后将云安安眼睛上的纱布取了下来。 她眼部四周依旧泛着红肿和血丝,尽管眼角的划伤已经开始结痂了,但眼睑上下方的伤好转得却极为缓慢。 清理干净她的伤处后,流息重新替她上药。 眼部最是脆弱敏感,哪怕流息的力道已经很轻了,云安安还是忍不住蹙眉,咬着牙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忍痛忍得太艰难了,流息的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 淡淡的药香中,云安安忽的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似有若无的萦绕在她鼻翼间,仔细闻时却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云安安心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紧蹙的细眉也微微松开了些。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纱布重新缠好后,流息退回了皮箱前,从里面取出两个玻璃瓶,“这是王妃的药,早晚服用一次,两天后我会再来为王妃换新药。” 话落,流息便重新提起了黑色皮箱,对宫妄微微颔首,“殿下,那么我便先告辞了。” “嗯。”正好云安安的头发也吹干了,宫妄把吹风机递给贝蒂,“下去。” “是,殿下。”贝蒂后退着和流息一同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这才发觉刚才在帮她吹头发的人并不是贝蒂,而是宫妄。 下一秒听到宫妄让贝蒂出去,云安安心中的不安感顿时迅速扩散开来。 “今天过的怎么样?”宫妄似是未曾察觉到云安安抵触的情绪,优雅地在她面前的长椅上落座,戴着白手套的双手自然交叠。 “我都已经成瞎子了,过得好与不好,也都没有差别。”云安安淡淡道。 听着她自嘲的话,宫妄暗红的瞳眸微沉,“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保证。” 呵。 她信了他的邪。 云安安直接转过头去,没有去应和他的话。 翌日。 姬拉公主如约而至,还带来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给云安安解闷用。 其中自然少不了云安安拜托她弄来的,治疗眼伤的药物。 或许是看出云安安不想被人发现这件事,姬拉趁着贝蒂转身去倒茶了,才悄悄把药塞进云安安手里。 “我本来想把那些治疗眼睛的药物都拿过来的,不过考虑到你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就问医生,拿了据说药效最好的过来。”姬拉小声在云安安耳边说。 云安安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嘿嘿,这不算什么啦。”姬拉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 云安安不动声色地把那支药膏藏进了口袋里,正好贝蒂端着两杯红茶走回来,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姐姐,你听说了吗?”姬拉喝了口红茶,一副八卦的口吻。 “什么?” “戴琳娜和妮格被罚跪在中心花园里,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呢,好多侍从都看见了,这下她们的脸可丢尽了。” 云安安挑眉,“她们再不济也是王妃,谁有资格让她们罚跪?” 就算是陛下,也要顾及她们二人背后的家族,不会轻易处罚她们。 除了…… “当然是哥哥了,还是白岐亲自去抓的人,完了之后就往花园的地板上一扔,二王子还有六王子连一句话都没敢放。” “哥哥还说,她们二人什么时候管的住自己的嘴了才能起来,否则就算腿瘸了,也得继续跪着。是不是很帅?” 姬拉颇有兴致地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 帅? 云安安心里没什么波动,随口转移了话题:“二王子和六王子也是你的哥哥,为什么你好像只这么称呼宫妄?” “他们才不是我的哥哥呢。”姬拉吐了吐舌头,“我父亲一共有十几位妃子,九个儿子,六个女儿——这还是除去已经夭折的那些,得出的最终数字。” “而且在王位至上的皇室家族里,女儿本来就不值钱。我排行末尾,母亲又离开得早,要不是哥哥的母亲,曼芙王后把我抚养长大,可能我早就死在哪个角落里,也没人发现了。” “在姬拉心里,只有曼芙王后和宫妄哥哥是姬拉的亲人。” 虽然她的父亲现在才想起来要弥补她缺失的父爱,但对姬拉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听完姬拉的话,云安安问她,“你觉得你父亲拥有那么多妃子和孩子,是对的吗?” 姬拉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父亲是戈塔森的一国之主,拥有众多妃子,也是为了皇室繁衍子嗣。” “那为什么只允许你父亲同时拥有多位妃子,而那些妃子为什么不可以同时拥有多位丈夫呢?” 致命一击。 姬拉和贝蒂瞪着眼睛,愣在了当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辩驳云安安的问题。 姬拉努力地想找出云安安话里的漏洞,可当她反复思考着她的问题,就会越觉得—— 对啊,凭什么那些妃子对她父亲至死不渝,她父亲就可以当个海王,养起了整个海洋? 这也太不公平了! “那、那我父亲肯定会气死的,而且他也很疼爱每个妃子。”姬拉整个人晕乎乎的。 云安安托着腮,“那他的心还真是一瓣一瓣的,能同时瓜分给那么多女人。” 姬拉说不出话来了,情理告诉她,父亲如果只有一个妃子才叫怪事,但从她个人的角度上,她却觉得云安安说的并没有错…… 但贝蒂只想跪求云安安千万别再说了。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被陛下知道了,可是要被降罪的! 第871章 袭吻 “我父亲真的爱那些妃子吗?”姬拉喃喃着道,她其实更想问的是—— 她父亲真的爱过她母亲吗? 姬拉的母亲等了她父亲一辈子,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她父亲来看她一眼。 后来当姬拉心怀不满地问她父亲这个问题时,她父亲的回答是—— 是的,他爱过她的母亲。 云安安看不见姬拉的表情,只淡淡道:“爱这东西,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跳脱出来。藏不住心跳,也控制不住思念,满心满眼的只有那一个人。” “真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姬拉沉默了。 过了许久,姬拉才再度开口,“真羡慕姐姐,至少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 可是哥哥以后如果真的继位了,恐怕也避免不了会拥有很多个妃子。 不管刚开始有多么浓烈的感情,到了后面恐怕也就仅剩下“爱过”二字了。 “他并非喜欢我。”云安安否定了姬拉的说法,“你哥哥唯我独尊惯了,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滋味。而我只不过是超出他掌控之中的一桩意外,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罢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感情。 但宫妄对她的执着,从头至尾就是这样毫无缘由,仿佛他们曾经有过很深的纠葛一般。 不真实得虚假。 站在云安安身后的贝蒂欲言又止,她总觉得,殿下并不是王妃所说的这样,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有姬拉陪着聊天解闷,加上宫妄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云安安总算没有前两天那么低落了,晚餐的时候胃口也好了许多。 临睡前,云安安照例拒绝了贝蒂在房内守着她的提议,让她下去了。 贝蒂嘴上应着,但还是会彻夜守在门外。 云安安这才有机会用姬拉送来的药,然后重新蒙上纱布,躺在了床上准备入睡。 就在半梦半醒间,云安安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道炙烫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她的后背上,不容忽视。 但云安安实在困倦极了,加上过了一会儿那道视线突然就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一场错觉,便没有放在心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云安安想起昨晚的事情,斟酌着试探了贝蒂一番。 “王妃请放心,殿下吩咐过,入夜后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打扰您,就算是殿下本人,也是不会随意过来的。王妃可以安心休息,不用担心被惊扰。”贝蒂回答道。 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昨晚感觉到的那道视线,果然是她的错觉。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一定是流息医生来了,殿下今早离开王城前,特地吩咐了他要早些过来给您换药。”贝蒂体贴地解释着,然后去开门。 一身黑衣的流息敛目走进房内,径直来到了云安安面前,把手中的黑色皮箱放下。 云安安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红唇微微抿紧。 今早她稍微把昨晚涂抹的药膏处理了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思索间,云安安忽然发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托起了她的下巴,不觉惊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机器鸭子掉在了地上。 “王妃的伤势比前两天要好上许多。”流息观察了会云安安眼部的伤,出言道。 “王妃,您的东西掉了。”贝蒂立即蹲下去捡书。 自从双眼看不见以来,稍有些异动都能够令云安安心中产生不安感。 什么都看不见,做什么事都需要依靠别人之手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譬如此刻,如果流息不出言解释,她大概会以为他是想非礼她—— “唔?”脑海里的念头刚刚升起,云安安就感觉一抹温热猝不及防地袭上了她的唇瓣,轻啄了她一下。 触感之柔软,用头发丝猜都能猜到那是什么。 云安安心中震愕,差点忍不住瞪大双眼,小脸上交替闪过羞愤与惊疑的情绪,好不精彩。 流息是不是疯了?! 云安安立即伸手要将流息推开,他却快她一步离开了她的唇——在贝蒂刚好从沙发下捡起鸭子,站起来的前一秒。 当贝蒂放好在桌上时,就发现云安安的脸色异常难看,不由担忧地问:“王妃,您是不是眼睛又疼了?” 说完还不忘对流息说:“流息医生,麻烦你一会儿上药的时候小心点,王妃怕疼。” “嗯,放心。”流息神色平静,毫无心虚地应下,倾身过去,将云安安眼睛上的纱布拆除。 云安安已经快气到冒烟了。 “滚开!”云安安恶狠狠地推开了流息的手,嗓音里都带着火气,“贝蒂,你来帮我。” 如果不是她现在看不见,她一定要这个登徒子付出代价! 流息挑眉,一语不发。 贝蒂并不知道云安安的气从何来,只当她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情绪不好,为难道:“王妃,我可能没有流息医生处理得好……” “怎样都行,让他给我滚!”云安安气到了极点,将手中的抱枕狠狠砸了出去,“滚!” 贝蒂被吓了一跳。 就这些天的相处而言,贝蒂多少已经摸清了云安安的脾性。 她很随性温和,总是脸上带笑,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就算是她心情最低沉的那几天,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人生气。 这还是贝蒂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 “流、流息医生,王妃今天不想换药,您还是明天再来吧。”贝蒂直接挡在了云安安身前,头一次这么硬气的说话。 流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我明日再来。” “明天也不用来,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云安安恶狠狠地道。 以后最好别让她撞见他! 否则她非要宰了他下酒不可! “王妃保重。”悠悠地说完这句,流息便提起黑色皮箱离开了。 贝蒂赶忙给云安安拍背,“王妃您别气,您不喜欢流息医生,让殿下换了他就是了。只是整个戈塔森,再找不出第二个医术比流息医生更好的了……” 就这么换掉流息,对云安安也是一种损失。 “那可未必。”云安安深吸口气,磨着牙道:“求人不如求己,实在不行,我自己来!” 第872章 被狗咬了 贝蒂满眼崇拜地看着云安安,她当然相信王妃的医术了。 而且贝蒂私心里觉得,王妃的医术能甩流息医生十万八千里,可是现在…… “王妃您现在看不见,还是让流息医生来为您治疗,这样比较保险。” 自己保不保险云安安不知道。 不过如果那个臭流氓再出现一次,他就要给自己买保险了。 云安安心口好似包裹着一团火,拒绝了贝蒂的搀扶,凭着记忆的路线往浴室走去。 这几天适应下来,她已经可以在这间房间里来去自如了。 “王妃,您要做什么?贝蒂来帮您吧?”贝蒂担心地在外头喊道。 云安安没有回答她,拿着牙刷报复性地开始刷牙,足足刷了五分钟才停下,拿起湿了水的毛巾用力地擦拭着嘴唇。 “混蛋。” “臭流氓。” “你妈明天出门买菜必涨价!” 镜子前的云安安边擦边骂,咬牙切齿的,不知情的人要是看了,多半会以为她在念什么咒语。 浴室门一开,一直不放心守在门口的贝蒂就走了过来,见云安安嘴唇嫣红如血,惊了惊。 “王妃,您的嘴怎么了?” “被狗咬了。”云安安正在气头上,张嘴就来了句。 贝蒂大惊失色,“狗?!王妃您等等,我这就去让捕狗队的人过来!” “等等!”云安安回过神来,有些头疼地制止了贝蒂,“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我只是轻微过敏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去医生那里帮我拿点药来么?” 贝蒂本来想问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但想到王妃自己就是医生,哪需要多此一举? “当然没问题了,王妃您等我一会儿,我立刻去找医生!” 云安安浅浅一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王妃办事是贝蒂的荣幸。” 不一会儿,云安安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她立即从沙发上起身,放轻脚步走向了门口。 归结于云安安看不见的缘故,房间外并不像她想象的看守那么森严。 从房间一路穿过走廊,再到楼梯,她都没有感觉到身边有其他人出现。 这大概也与戴琳娜和妮格受罚一事有关,只要不是不长眼的,就不会主动来云安安面前挑事。 于是这几天云安安借着散步的名义,已经摸清了王城里一部分地形。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等她的眼睛好起来,到时候这里的守备必定不会像现在一样松懈了,她要逃走的几率会更低。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云安安扶着围栏边缘一步步往前走,在经过阶梯上方的圆柱时,一只手凭空出现,猛地将她拉到了圆柱后面! 云安安心口咯噔了下,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了一瞬,想也不想地就要大喊—— “嘘。”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了云安安,“王妃应该也不希望被人看见,我们这般模样在一起的场景吧?” 圆柱后的阴影里,流息几乎将云安安娇小的身子禁锢在了双臂间,长腿强势地抵着她纤细的双腿,让她无法动弹的同时,将她压在了圆柱上。 “流息!”尽管云安安看不见,却也能感觉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双颊都气红了,“你放开我!” 流息离她极近,大抵是微微偏头就能够再度吻上她红唇的距离。 他低笑着道,“怎么,王妃可以和宫妄这样,为何我不行?” “谁他妈和宫妄这样了?!”云安安不停地挣扎着,但她那点力气在流息面前就跟小婴儿似的,根本不能挣脱他分毫。 于是云安安找准时机,将指尖的金针狠狠地刺进了流息身体里! “嘶。”流息敛目看着肩膀上那根金针,配合地嘶了一声,戏谑道:“可消气了?” “我说让你放手!” 这句话刚说完,云安安就发觉自己的唇再度被袭击了。 不似不久前那个一触即离的吻,这个吻来势汹汹,裹挟着浓烈骇人的侵略气息,仿佛要将云安安拆吞入腹一般,吻得越发深入。 攻城略地,毫无犹豫。 倏地,云安安身体里肆意燃烧的愤怒火苗,一下子凝固住了。 “王妃?王妃您在哪儿——” 就在云安安失神间,贝蒂着急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顿时就将她惊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流息从她的唇上离开,蕴含了些许笑意的嗓音伴随着凉风送入了她的耳中。 “这是奖励。” “……” 贝蒂找到云安安的时候,她蹙眉靠在圆柱旁的围栏边上,双唇鲜艳欲滴,脸颊绯红如霞,一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然而贝蒂母胎单身,并不懂这其中的深意,傻乎乎的以为云安安出来太久,吹了凉风发烧了。 “王妃,您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贝蒂担忧地摸了摸云安安的额头,却发觉温度正常,“没有发烧,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 云安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唇瓣,顿时蹙起了细眉。 ——臭流氓。 可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刚刚的人……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贝蒂连声问。 云安安这才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刚才走得太久累到了,扶我回去吧。” 贝蒂信以为真,上前去扶着她往回走,“王妃,您下次想散步告诉贝蒂就好了,贝蒂陪着您。否则您一个人走这么远,多危险呀。” “让你担心了。” “真正担心您的是殿下。” 回到房间里后,云安安才明白贝蒂为什么会那么说。 “去哪儿了?”宫妄散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出去散步,不可以吗。”云安安淡淡反问,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若是她遮遮掩掩,反而会让宫妄猜疑她出门的意图。 宫妄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散步可以,记得带人在身边,如若不然……他们也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云安安嗤笑,“像以前一样,有个不满就悄悄处理掉我身边的人?宫妄,你摆架子给谁看呢?” 第873章 你果然来了 端着午茶进来的贝蒂刚好听见云安安这番话,吓得手里的托盘都差点掉在地上,脸色煞白。 除了陛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殿下说话。 宫妄没有回答云安安的质问,转而道:“流息惹你生气了?” “……”云安安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到了棉花球上的感觉,“你明知道还问?” “他做了什么?” 云安安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边缘,红唇抿了起来,良久才问他:“宫妄,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嗯?”宫妄不解。 “我的眼伤虽然严重,却也不至于治疗了这么久仍然没有一点起效……除非一开始用的药就不对,有人刻意想延缓我痊愈的时间。”云安安干脆捅破那层纸,直言道。 听到这话,贝蒂眼露错愕。 手机那端的宫妄却没有丝毫戏外,声音依旧镇定,“你都知道了?” “果然是你。”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云安安还是炸了,“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 如果他不想让她好过,那么一开始不救她就好了。 把她救回来却又这样折腾她又是几个意思?把她当休闲时的消遣玩具? “没有为什么。”宫妄语调淡淡。 云安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妃……”贝蒂看着云安安气恼的模样,欲言又止。 云安安微微侧过头去,“怎么了?” “没、没事。”贝蒂小声道。 云安安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追问下去,摸到沙发上的遥控器,将落地窗的窗帘打开,好让阳光能够照射进来。 入夜。 夜风从半敞的落地窗外吹拂进室内,厚重的窗幔如同波浪一般摇曳。 一道修长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露台上,长腿迈开,几步便从落地窗外走进了室内,视线一扫,便将房内的一切映入眼帘。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静静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上,踱步走去。 “你果然来了。”原本已经睡着的云安安忽然一动,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也没有听见半点声音传来,但云安安就是能感觉到,有人来了。 流息略微挑眉,嗓音含笑:“王妃这么期待我过来?” “你还要玩扮演游戏玩到什么时候?”云安安平静地问,“你以为变个声音我就认不出来了么?” “霍司擎。” 话音落下的刹那,云安安便被拥入了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里。 霍司擎单膝屈起半跪在她身侧,双臂环着她的肩侧将她拥进怀中,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我来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与刚才故作轻佻的声线截然不同。 只一瞬间,便让云安安红了眼眶,鼻尖阵阵泛酸。 她用力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越抱越紧,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但云安安却顾不上这些,被他身上温暖清冷的气息一包围,连日来沉积在心里的委屈和恐惧感,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 “你明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害怕,眼睛看不见,身边全是不认识的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担惊受怕,你还故意吓我!” “谁都想趁我病踩我一脚,你也觉得欺负我好玩是不是!” “霍司擎,你太过分了!” 原本云安安只想质问霍司擎为什么要故意吓唬她,可说着说着,情绪一下子如同破闸的洪水,彻底由不得她控制了。 云安安带着压抑哭腔的嗓音就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往霍司擎心口刺。 顷刻间便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碎成了粉末。 霍司擎没有避开云安安的捶打,紧紧拥着她不停挣扎和颤抖的身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 “是我不好,我不该故意捉弄你,更不该这么晚才找到你。”霍司擎低哑着嗓音,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哭,嗯?” 云安安的小脸埋在他肩上,眼睛上的纱布微微湿润,甚至有血丝渗出。 她习惯性地想把那些痛楚往肚子里咽,却在霍司擎轻柔地拍着她后背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独自一人了。 “我疼。”云安安低低地道,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霍司擎幽邃的眸底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慌乱,捧起云安安的小脸,就看见她眼睛上的纱布被血丝染红了些许,顿时眉心紧拧。 混着血色的液体沾湿了她的双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不许哭。”霍司擎沉声,将她眼睛上的纱布拆掉,仔细地清理干净她眼部以及脸颊上的液体,重新给她上药。 凝着云安安眼睑上的伤口,霍司擎紧皱的眉宇间划过一抹戾气,周身的气息都沉冷了下来。 云安安闻出霍司擎给自己用的药并不是医药箱里的,从成分上分析,药效至少是姬拉给她的药的好几倍。 而且若不是随时携带着这药,他身上也不会沾染上些许这药的味道。 原来她前两次在“流息”身上闻到的淡淡药味,就是这个…… 等云安安回过神来后,霍司擎已经替她上完药,并且重新包扎好纱布了。 当云安安心口的窒闷和委屈一消而散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无理取闹的,对不起。”云安安蔫蔫地垂下脑袋,小声跟霍司擎认错。 霍司擎狭眸沉沉,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任何情绪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是无理取闹,更不需要道歉。” 因为她的一切,不论美好的亦或是负面的,他都视若珍宝。 相比较于从前面对他时束手束脚的云安安,如今能肆意对他表达自己委屈和愤怒的云安安,更令霍司擎为之欣悦。 云安安眼眶又是一酸,但是怕把好不容易抹好的药哭掉,赶紧忍住了。 瞧见她委屈巴巴憋泪的模样,霍司擎眸底笑意更浓,搂着她在床上躺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闯进这里来的?还是以流息的身份。”云安安蹭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瓮声瓮气地问。 第874章 假扮夫妻 霍司擎凝着云安安在自己怀里乱蹭的小脑袋,将她腮边的墨发挽到肩后,继而道:“还记得简流光么?” “当然记得。”云安安点点头。 “他是流息失散多年的亲哥哥。”霍司擎缓声解释,“我答应他,事成之后放他哥哥自由,于是他便在宫妄身边,充当我的眼线,为我传递消息。” 云安安双眸大睁,“流息是宫妄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对他向来忠心,你就不怕他把这件事告诉宫妄吗?” 霍司擎浅淡一笑,狭长的墨眸微眯,“他不敢。” 简流光的命属于霍家,但他也是流息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除非流息想要简流光死,否则他绝不敢生出半点异心。 更遑论,霍司擎还答应了流息一个条件。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抹除他和简流光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送他们到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只要流息不傻,就知道该如何抉择。 云安安心中再次刷新了对霍司擎黑心程度的认知,忍不住小声嘀咕:“宫妄要是知道了真相,恐怕得被气死。” 养了多年的手下,熟是熟了,但还是跑了。 是她也得自闭。 孰知霍司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怎么,心疼他?” 云安安脑袋里的警钟顿时响了起来,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同情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你确定么?”霍司擎狭眸中的凉意愈盛,尾音略微拖长:“王妃?” 这两个字从霍司擎口中说出来,云安安只觉得懊恼。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打死她都不会答应曼芙王后…… “你来这里之前应该调查过,我和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云安安缩了缩小脖子,心虚解释:“而且皇室内部都知道,我和他并没有结婚,所以我根本算不上是他的王妃。” 事实上当年她离开戈塔森的时候,她和宫妄并未结婚的消息就已经被人传出去。 只是这些消息当初不知被谁给拦了下来,除了皇室内部成员,外界并不知道此事。 云安安猜测他们之所以如此,大概是为了维护戈塔森皇室的颜面。 霍司擎敛眸看她,喉结微动,“你不想说,可以不必勉强。” 迟钝如云安安,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可就真的要凉凉了。 其杀伤力大概和女朋友的“没事,你忙”一样。 她一个哆嗦,就把当年那些往事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我当初来戈塔森的时候,宫妄的母亲曼芙王后还在世。她是个很直率利落的人,性格也和皇室里那些故作姿态的女人不一样,我和她可以说一见如故。” “曼芙王后是个很开明的人,她厌恶戈塔森一夫多妻的制度,更厌恶自己的枕边人到处留情。所以她一点都不想让宫妄将来继位后,迎娶那么多妃子。她想让他一生只择一人,不要像他父亲一样。” “可当时曼芙王后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并且陛下开始在筹备为宫妄选妃的事,她阻止不了,于是……找上了我。” 说到这里,云安安不由得握紧了霍司擎的手。 霍司擎静静地听着她讲述从前,狭眸里泛起了浅浅波澜,感觉到她的动静,大手一握,便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云安安心绪稍安,这才继续说下去:“当年我研究出的药剂解决了戈塔森长达一年之久,死伤无数的病情,因此在民众心目中建立起了很高的声望。” 听起来有些像自夸,云安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她脸皮厚。 “曼芙王后觉得如果我能够成为宫妄的正妃,那么以我在民间的声望,就算是陛下也不敢随便往宫妄身边塞女人,让她们来膈应我。”云安安接着说,“她想让我成为宫妄的王妃,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霍司擎微微眯眸,冷峻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寒意。 “但我拒绝了。”云安安耸耸肩,“我没那么伟大,为了别人的一生而去葬送自己的爱情。” 所以即便曼芙王后当时差点跪下来求她,她也没有动摇。 闻言霍司擎眉宇间的冷意方才褪去,低头吻了吻她瓷白的脸颊,“奖励。” 云安安瞬时就想起了圆柱后的那个吻,脸颊一下烧了起来,伸手推他,“别闹,你还要不要听了?” “要。”霍司擎答得慵懒。 “那就不要打断我……后来曼芙王后退而求其次,请我帮忙假扮宫妄的妻子一段时间,直到宫妄有了能够主宰自己婚姻的权力。”云安安回忆起来,“既然是假扮的,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也能成全曼芙王后,我便答应了。” 于是后来,她再次出现在民众视野里时,是以宫妄王妃的身份。 民众们对她的呼声极高,甚至将她称为“第一王妃”,风头远远盖过了陛下那些妃子,以及其他王子的王妃。 “如果我没有亲眼看见,照顾了我小半年的侍女死在了宫妄的枪下,我大概会一直被他伪装出来的纯良外表欺骗。”说着,云安安蹙起了细眉。 “也是那时候我发现宫妄一直在用他的伪装欺骗我,我只是他巩固权势和声望的一枚棋子。凡是对他不利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除去……说不定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就在我和他摊牌,表示自己想离开戈塔森的时候,他彻底撕破了自己的伪装,把我软禁在了这里。再后来戈塔森发生内乱,我哥请动了域外的一支势力,把我带离了这里。” 被软禁那段期间所承受的一切,云安安再也不想体验第二遍。 在她眼中,宫妄和恶魔并没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怀里的云安安似乎在发抖,霍司擎狭眸一沉,将她拥紧了些许,低声安抚:“别怕,都过去了。” 纵然霍司擎从未开口问过云安安,她与宫妄的过往。 却不代表他并不在乎。 如今听云安安亲口说她和宫妄毫无关系,当初的一切只是演戏,霍司擎胸臆间的沉郁却并没有消散分毫,反而越加浓郁。 第875章 她就自鲨! 一想到云安安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都遭遇过何种委屈—— 霍司擎心中的杀意便无可抑制。 云安安无法看见霍司擎此刻的神情,心里不免叹了声气,她的眼睛到底要多久才能好? “阿擎,景宝怎么样了?” 她刚刚一直忍着没问,就是怕自己问了之后却没办法看见景宝,会更加失落。 但忍了又忍,云安安实在忍不下去了。 霍司擎眉心轻折,沉吟几秒后道:“小孩身体很好,倒是精神不太乐观。” 云安安顿时就惊了,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怎么会?宝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最近在微博上,疯狂地转发锦鲤。” “干什么?” “祈祷第二天醒来就能见到他的妈咪。”霍司擎漫不经心地直接出卖了那只蠢团子,“如果第二天没有,他当天会转发更多锦鲤微博。” 他不仅自己转,还要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帮他转,说是人多力量大,不求一万只求万一。 噗嗤。 云安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鼻尖却酸涩得厉害,“我当初转的锦鲤都能攒一个池子了,也没见有什么用啊,这个小笨蛋。” 可这却是实在找不到任何办法之下,唯一的心理寄托了。 云安安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抱抱景宝,却只能想想而已。如果被景宝看见她现在这副惨状,只会更难受。 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云安安心尖一抖,嗓子眼里紧巴巴的:“贝蒂说过入夜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我,可这个时间了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与此同时,霍司擎的黑色耳麦里传来了胥七的声音:“家主,宫妄回来了,已经进入了王城,您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能够脱身。” 按宫妄的原行程,最晚明天中午才会结束最后一场会议,回到王城。 可他却突然回来了。 显而易见的,他察觉到了什么。 云安安侧耳听着房门外的动静,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毫不怀疑心脏等会就会从嗓子里跳出来。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压低声音对霍司擎说,“阿擎,快抱我去浴室!” 视线相接的刹那,霍司擎便明白了云安安的意图,倾身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浴室走去。 云安安只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下意识地攀住了霍司擎的肩膀,红唇抿得紧紧的。 戈塔森王城内部戒备森严,如同一座铜墙铁壁,一只鸟都难飞进来。 如今打草惊蛇,这里的防卫以后只会更加森严…… “他们是不是发现你在我的房间里了?”进了浴室后,云安安有些不安地问。 霍司擎揉揉她柔软的发丝,低声道:“只是怀疑,并非确认。” 否则那些人也不会一直在云安安房外徘徊,而迟迟没有进来。 “那就好。”云安安松口气的同时,背过手去拉下连身裙后面的拉链,一边说:“装睡我不在行,万一被看穿就完了。现在只能假装我刚刚一直在沐浴,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了。” 她拽了几下没把拉链拽下来,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地拉下拉链。 大片凝脂般玉润的肌肤便跳出了衣物的包裹,呈现而出,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白得晃眼。 听见那声清脆的声响,云安安耳根一烫,小脸红扑扑地催促他:“你快点走,等下真被发现了怎么办?” 说完这话,云安安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 呸! 她脏她自己! 霍司擎低低地嗯了声,落在她后背肌肤上的墨眸里一片幽沉,声线喑哑,“管他的。” 紧接着,一抹温热轻缓地贴在了云安安后背肌肤上。 瞬间便让她后脑勺一麻,浑身都颤栗了起来。 “……霍司擎,你在干什么?!” “偷情。”霍司擎低沉的声线里携着浓浓的深意,以及几乎将云安安逼疯的戏谑之意。 云安安:“……”以后再瞎抖机灵,她就自鲨!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队人无声无息地进入房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将房间内外搜查了个彻底。 只剩下……浴室。 没多久,浴室门被人敲响了。 “王妃,请问我可以进去吗?”贝蒂恭敬地站在门外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里才传来云安安带着些困倦的声音。 “可以。” 贝蒂打开浴室门走进去后,立即把门关上。 “王妃,惊扰您了。”贝蒂解释道,“陛下的宠妃塔里娜的爱宠弄丢了,搜查队的人刚搜找过您的房间,为了防止万一,所以让我进来浴室里看看。” “是吗。”云安安半支着额头靠在浴缸边缘,身子沉浸在铺满玫瑰花瓣的热水里,双眸轻合,看起来困顿极了。 贝蒂小心翼翼地把浴室里检查了个遍,每个可能隐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目光最后停在了云安安躺的浴缸里。 浴缸极大,能同时容纳三人。 贝蒂忍不住往云安安那边移动,定睛往水面看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安安弯起了双腿,带起的水花推动了水面的玫瑰花瓣,露出了水下一景。 贝蒂并没在水下看见任何异动,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柔声提醒:“王妃请不要泡得太久,以免着凉。” “刚才做了个噩梦,想多泡一会儿解解乏。”云安安淡淡道。 这话一下解了贝蒂刚才进浴室前的疑惑,她笑着应声:“那贝蒂不打扰王妃了,您继续泡,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贝蒂,只需唤一声便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也去休息吧。” “好的。”贝蒂点头,转身退出了浴室。 她离开后没多久,坐在浴缸里的云安安才直起身子,如瀑的长发铺散在身后,半遮住了印在她后背白皙肌肤上。 尤其是蝴蝶骨那处,尤为的鲜明激烈,像极了盛开在雪上的簇簇红梅,绮丽诱人。 第876章 粗乃玩,我驮你 房间外。 贝蒂将自己翻查后的结果向宫妄禀报,“殿下,浴室里除了王妃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窗户等地方上也没有检查出指纹。” 云安安无法看见,所以并不知道贝蒂进入浴室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检测指纹的仪器。 凡是能有可能的地方,都经过了一番彻查。 并不单只是用眼睛看那么简单。 宫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着小乖的蛇尾,暗红的瞳眸里光辉流转,却捕捉不出一丝人气。 如同最美的红色琉璃,美则美矣,却不似人世之物。 “殿下,查到了。”白岐匆匆赶回这里,在宫妄耳边低语,“霍司擎仍在s国内,近期没有过出境记录,我们的人也确认过他的行踪,一切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么? 宫妄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白岐,爷不信巧合。” “是,我这就命人重新调查。”白岐没有多问宫妄此举的打算,应了下来。 宫妄淡淡的嗯了声,末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眯起了眼。 呵,倒是有些意思。 … 翌日。 自双眼受伤以来,云安安难得且没有被噩梦和突如其来的恐慌感惊醒,一觉睡到了窗外天光大亮。 休息好了,她的精神也就好了许多。 而且不知是不是心情导致,云安安发觉眼睛没有昨天那么疼了,异物感都明显减轻了很多,她尝试睁眼的时候也没有往常困难。 感觉到这一转变,云安安的心情都不禁雀跃了起来。 然而这份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 “看来昨晚有好事发生,连你的心情都比昨日好上不少。” 宫妄不冷不淡的声音倏然传入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顿时便让云安安捏紧了纤指。 她凭感觉吃掉了叉子上的小笼包,才慢悠悠道:“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宫妄重新给她倒了杯温热的牛奶,推至她的手边。 “梦见你变成了一只羊驼,对我说粗乃玩,我驮你。”说着,云安安微微一笑,“我不肯,你还非要驮我,一个劲地往青青草原里冲,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从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贝蒂就在憋笑了,低着头死死忍着,忍得很是辛苦。 优雅高贵的殿下在王妃梦里,居然变成了一只草泥马……呸,羊驼。 哈哈哈哈这不是欺负人吗?? 哪怕宫妄并不了解云安安口中的“粗乃玩”,还有“青青草原”是什么东西,但从她的表情上,也能看的出必定别有深意。 只不过…… “你开心便好。”宫妄单手支着下巴,眯眸看着云安安含笑的小脸,虽然只有唇角的浅浅一抹,却也足以说明她此刻的欣愉。 云安安被他的话噎了下,才想起这货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内涵他也是白费功夫。 干脆不语,继续吃面前的小笼包。 “你真的要换掉流息”宫妄漫不经心地问。 他的口吻如常,仿佛只是忽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但经过昨晚的事情,云安安并不觉得宫妄会这么轻易的就打消疑虑了。 唯一的可能,他在试探她。 “我昨天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云安安唇边的笑淡去,“总归我的眼睛并不是因为你才伤的,你没有义务为我的伤势负责,以后就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宫妄的目光直直地朝她看去,“如果我说,我改变主意了呢?”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 贝蒂本以为云安安这么说,一定会惹得宫妄动怒,谁知他竟是笑了。 “那么就如你所愿,换掉流息。” 云安安只当没听见,静静地吃着面前的食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里渗出的细汗已经将银叉都弄湿了,好在没人发现。 她本以为宫妄应该不会那么快疑心到“流息”身上,谁知他竟这么敏锐。 假如她刚才表现出半点不想换掉“流息”的意思,恐怕宫妄就会就此确定,现在的这个“流息”有问题。 目前看来,她应该是过了这关了…… 但很快的,云安安就发现宫妄虽然暂时打消了对“流息”的疑虑,却加强了她身边的防备。 不管是云安安的房间周围,还是她去散步的路上,围绕在她四周的陌生人气息都压得她难以喘气。 就在王城戒严的紧张时期,云安安的眼伤终于开始好转。 刚开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虚影和轮廓,并不明晰,最近渐渐的看得越来越清楚,距离痊愈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 云安安压下了心中的狂喜,没有表露出半,不动声色地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但她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直,她必须在这件事情暴露之前,离开这里才行…… “王妃,陛下让您过去一趟。”就在云安安走神之际,贝蒂走到了她的身边。 “陛下为什么要见我?” “原本您刚来的时候陛下就要召见您的,但殿下以您的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为由给阻了。”贝蒂解释道。 云安安微微颔首,毕竟她现在白吃人家的还白住人家的,不去跟酒店……呸,王城的主人打声招呼,的确说不过去。 “那好,麻烦你带路吧。” … 顶楼阳光房内。 站在这里俯瞰,能够将整座海上王城的景象都收入眼底。 纯白近乎透明的尖顶城堡在这片区域上错落有致,内含花园泳池,雕像迷宫,以及停在草坪上的豪车与私人飞机……远远望着只觉豪迈壮阔,般般可入画。 刚踏进阳光房里,云安安就感觉到了舒适的暖意从头顶洒落,舒服得让人想要喟叹。 “陛下,王妃来了。”秘书打扮的男子俯身,轻声在老陛下——戈塔森的世袭统治者宮莱耳边提醒道。 老陛下随意地将手里的报纸一折,抬头吩咐贝蒂:“扶王妃来这边坐。” 老陛下的声音听起来比当年要无力许多,出声时缓慢而滞涩,想来身体状况不怎么好。 “陛下您误会了,我和王储殿下并无关系。这次冒昧前来打扰,也是出于种种不得已的原因。”入座后,云安安开口解释道。 第877章 八位未婚妻 旁人误解也就算了,但宫妄的亲爸要是也误解了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陛下却是饶有兴致地问:“你当真不考虑当皇家的儿媳妇?你若是嫁给汪汪,以后就是戈塔森的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汪……咳噗。 云安安抿了抿唇角,才没让自己失礼地笑出声来。 以前听曼芙王后喊宫妄的小名,云安安就总是听一次笑一次,宫妄往往会在旁边无奈地看着她们,也从不反驳。 “哈……咳,承蒙陛下抬爱,不过请您容我拒绝。”云安安开口时险些哈哈出声,轻咳了一声才勉强稳住。 “哦?为什么?” 云安安想了想,斟酌道:“因为我不能接受和多个女人一起分享我的丈夫。” 她的国家崇尚一夫一妻,因此她无法接受这种思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知老陛下却摆手说—— “这算什么问题呢?等汪汪继位之后,把这条律法改一改并不是什么难事,你不想别人和你一起分享汪汪,那咱们就不分嘛。” 站在一旁的秘书顿时咳了声,提醒老陛下多少注意一点自己的包袱。 “……”云安安从来没觉得这位统治者这么憨过,真的。 把这条律法改一改可还行?? “陛下,不瞒您说,其实我已经有未婚夫,并且和他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云安安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尽量让自己平静,“希望陛下成全。” “没事,”只听见老陛下宽容地说,“汪汪不会介意你有未婚夫和孩子的,他曾经有过八位未婚妻,这种事汪汪很有经验。” 就差没说你只要有条命在就成,其他那都不是事了。 云安安:“……”心好累。 不过,宫妄曾经有过八位未婚妻的事,她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意下如何?”老陛下紧接着又问。 “……陛下近日是否睡眠欠佳,且时常在凌晨四点左右大汗淋漓,后背发热?”总不好跟个老人家争辩,云安安便干脆地转移了话题。 老陛下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了过来,闻言颇觉惊奇,“你是如何得知的?” 云安安浅浅一笑,“刚才听陛下的声音有迟缓而略有无力,中气不足,便大胆猜测是陛下的身体出了问题。” “只听声音?”老陛下哑然失笑,“才多久不见,你的医术又有精进了。” “承蒙陛下夸赞。” “那你给我瞧瞧,我这毛病该怎么治?” 云安安伸出手,在贝蒂的引导下搭上了老陛下的手腕,细查他的脉象。 老陛下的脉虚弦尺弱,是肝木失养,阳热亢盛之证。 不多时,云安安便收回了手,“还好发现得及时,若是放任这问题不管,不久可能会引发中风的风险。” 秘书一听这话立即急了,“王妃殿下,陛下的病能治吗?” “当然能,按方调理即可,往后切勿再劳累了。”云安安下意识想拿笔和纸,想起自己现在是“看不见”的,便让贝蒂将纸笔拿了过来。 秘书急忙道,“王妃,我这里有纸和笔,您来念,我来写好吗?” “好。”云安安颔首,语速缓慢地开始念药方。 越看她,老陛下眼中的喜爱就越多一分,心中的叹息也多一分。 念完药方后,云安安陪老陛下喝了会茶,没多久就离开了阳光房。 老陛下重新戴上眼镜,拿起那张药方看了起来。 “陛下,王妃果真不愧是国际神医。前几天医生来给您做身体检查,都愣是没查出什么,但王妃竟只凭声音就察觉到了。”秘书惊叹道,“难怪民间对王妃有那般崇高的赞誉。” “谁说不是?”老陛下乐呵呵的,末了有些感慨,“可惜啊,她的心不在汪汪身上,强求不来。” 秘书应是。 “吩咐下去,让医生尽心为她治疗眼伤,不用再拘着给她用的药了。”老陛下道。 “好的,我这就下去处理。” … 回去的路上,云安安想起老陛下说的话,侧头问身边的贝蒂,“宫妄曾经有过八位未婚妻,怎么最后没结婚?” 贝蒂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 云安安透过纱布发现了她的异常,并没有戳破,正要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说也行,就听见贝蒂颤着声音说。 “王妃可千万别在殿下面前提起这件事。” “嗯?” “殿下刚成年的时候,老陛下和王后就为殿下挑选好了未来王妃的人选,从名门贵族之后,到富商之女,邻国公主……统共有八位。”贝蒂浑身发冷,“但没有一位活得过订婚夜。” 听言,云安安脚步一顿,有些愕然。 “都死了?” “……无一例外。” 不知怎的,站在大太阳底下,云安安却觉得身后有一阵冷风刮过来,遍体生寒。 听说每个城堡里都承载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血腥或阴暗的,总之少有圆满。 从前云安安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怕,可她现在就站在这里…… 要了命了。 云安安努力将刚才听到的都遗忘掉,将周边的地形都记了下来,然后在脑海里重现一遍。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精致甜品的侍女不小心撞在了云安安身上,险些将正在走神的云安安给撞倒。 “王妃小心!”贝蒂及时地扶住了云安安,这才避免了她摔倒的惨况发生。 侍女脸色发白,急忙弯腰道歉,“对不起王妃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是我自己走路没注意,这不怪你。”云安安攥了攥右手,淡淡道。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侍女走后,云安安佯装不舒服地靠在墙边,嗓音虚弱地对贝蒂说,“贝蒂,帮我倒杯热水来好吗,我感觉有点头晕。” “王妃您还好吗?”贝蒂满脸担心,“是不是刚刚晒久了,早知道就算您不想太招摇,贝蒂也要让马车过来的。” 王城实在太大了,住在这里的皇室成员如果要在里面活动,大多是坐马车,既方便又环保。 但云安安为了记住这里的地形,以防万一,硬是走过来的。 第878章 已逝的新娘 贝蒂赶紧扶着云安安在旁边坐下,然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去拿热水了。 云安安自然不可能乖乖坐着等她回来。 她记得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横穿中庭右转,就有洗手间…… 云安安摸着墙壁往那边走,以防别人看出来自己眼睛好了,还假装绊倒了一下。 谁知这一绊,就绊出了事。 云安安整个人往墙壁上压下的那一刻,耳边忽的传来了一阵暗格活动的声音。 紧接着她扶靠的那块墙壁,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塌了进去—— “哐!” 随着墙门自动关上,云安安彻底被隔绝在了门后面,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 她心尖一颤,急忙用力去推那扇墙门,硬是半点没推动,顿时有些丧气。 王城里有无数机关还有秘密通道,这点云安安以前就知道,但眼下自己被困在这里面,就是另外的感受了。 她逼着自己遗忘对黑暗的恐惧,冷静下来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浅淡的阳光从头顶上方洒落下来,虽不明亮,却也勉强能够视物。 云安安一抬头,就看见了一眼望不到头,青苔斑驳的旋转石阶,还有灰白的墙面。 挂在墙上的灯盏铁锈斑斑,摇摇欲坠,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修理过了。 然而云安安瞅着旋转石阶的高度时,嘴角都抽了一下。 ……她当年出生的时候,怎么就把自己的翅膀给剪掉了呢? 飞上去多省事? 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冷幽默玩笑后,云安安也不急着爬石阶,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来。 这是刚才撞上她的那个侍女塞进她口袋里的。 云安安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才会把贝蒂支开,打算去洗手间看看纸条上写着什么内容。 纸条展开后,一行笔锋凌厉的字便跃入了云安安的眼中。 【明晚午夜,房间露台。】 云安安原本以为王城戒严这些天,霍司擎应该不会冒险来查探她的近况,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 她的眼伤快好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她用的是霍司擎送来的药,他应该再清楚不过。 云安安不禁弯起了眸子,反复看了几遍纸条上的字迹,这才把它撕碎了,扔到石阶下面的角落里,以免被人发现。 做好这些,她就一手牵起裙摆,一手扶着墙壁,认命地走上了石阶。 得庆幸她现在眼睛已经能看得见,否则失明时遇到这种情况,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不知走过了多久,眼前层层叠起的阶梯终于变成了平地。 阳光从天窗外照进来,云安安轻喘着气靠在墙边休息,再抬眸时,就看见尽头有扇暗红色,且古朴肃穆的门。 门上面镌刻着精致的戈塔森国花——白曼陀。 “出口?”云安安拨开眼睛上的纱布看了眼,然后朝前走去。 谁知这扇门上并没有门锁,只有一对金色狮头拉环,红宝石兽眼里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云安安试着去拉动那个拉环,谁知只是轻轻一拉,门就突然打开了。 看着从门内透出来的暗淡光线,云安安犹豫了两秒,然后走进了里面。 “啪嗒。” 当云安安进去的刹那,身后的门便自动关上了。 借着不知从哪儿照射进来的光亮,云安安摸索着走到了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幔——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里并不是出口,而是一个房间。 眼前的每面墙壁上都浮雕着相当精美的彩色壁画,色泽鲜艳,相映成趣。 当窗外的阳光照在上面,这些壁画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随光影摇曳。 只一眼就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云安安眯眸细看着这些壁画,眸底划过一抹惊艳。 这些壁画如果放在外面,只怕会引起艺术界的轰动。 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只有浮雕的天花板正下方,摆着一个暗红色的长沙发,似乎是为了方便坐着欣赏这些壁画用的。 云安安坐在上面时,就发现这些壁画竟然是由一个个故事构成的。 第一面墙上,绘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面容英俊,只是看起来孤独而且寂寥。每当太阳升起时,一把小巧的匕首就会刺破了天空。 第二面上,绘着狂风暴雨下的海面,船只飘零,不断有乘客被卷入风浪中,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整艘船上。一个男人满脸是泪大声呼救,紧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点暗红的莹光,男人双眼通红地伸手握住。 第三面,风浪停歇,船只脱险,所有人喜极而泣,唯有那个男人背对着太阳,朝虚空拜了三拜。 第四面,男人回到家中,没多久他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性子却并不好,对着某样东西厌恶地指指点点……一夜之间,女儿死去。 第五面…… 越往下看,云安安不知怎的心中就越发忐忑不安,有种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秘密开关的感觉。 这些壁画上的故事…… 她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云安安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用力攥紧,心底无缘无故的慌乱,眸光却忍不住往下看去。 壁画上总共出现了八个女孩,但每当她们脸上表现出对某样东西的厌恶时,就会在一夜之间突然死去。 直到最后一面壁画—— 云安安错愕地摘下眼睛上的纱布,定睛看去。 上面竟是一片空白。 也只有这面墙壁上没有任何浮雕壁画,看起来格格不入。 “是忘记雕了吗?”云安安起身走到那面雪白的墙壁前,指尖轻触墙面,却无意间碰到了开关。 这面墙陡然上升,将掩盖在墙后的一切暴露了出来—— 那是半面铺着暗红色绒布的照片墙,每张照片却都是裂开的,云安安粗略一数,发现这些照片的数量,竟和壁画上女孩的数量,对上了。 “已逝的新娘……?”云安安看着边缘那串戈塔森文字,疑惑地看着那些照片。 看到最底下时,云安安眸光一怔。 等等,怎么会多了一张照片? 云安安弯身看向最下面的那张照片,是这里唯一一张没有撕裂的,上面的女孩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第879章 终于见面了,我的新娘 “这不是我吗?!”看清楚之后,云安安差点被呛到。 这是她十八岁时的模样,再不能更眼熟了。 可是她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云安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直接将自己的照片从上面撕了下来。 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这里时,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那些壁画,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海上遇难船,心愿得偿,交易贡品,毁约的代价…… 这一个个壁画故事连接起来,正好是她在霍司擎给的资料里看见的,她的曾祖父出海遇难得救的始末! 若是这样,那么这面照片墙上的这些女孩,毫无疑问就都是…… 答案浮现出来的一刹那,云安安脑袋里轰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登时如坠冰窖般,俏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她捏紧了手里那张照片,步步后退,然后转身就跑! 谁知云安安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下一秒她的肩膀就被一只同样没什么温度的手扶住了。 “你都看到了。” 低而柔的熟悉声音从云安安头顶响起,却少了些一贯的散漫和温和,裹着让人遍体生寒的深意。 ——宫妄! 几乎是一瞬间,云安安就推开了他的胸膛,眸光警惕地看着他,不停往后退去。 宫妄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白手套戴上,不经意刮过胸前的金色勋章,一举一动都优雅到了极点。 但随着他每一步走近,就越是将云安安心中的惊恐放大数倍,后背抵在那面照片墙上,已经退无可退。 “你想做什么?”云安安强忍着心头的慌乱,稳着声线问他。 宫妄走到她面前,取走了她手里的照片,把它重新贴回了照片墙上。 “随意乱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宫妄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凝视着云安安的暗红瞳眸漾开了笑意,“我原本打算一辈子瞒着你,结果你自己闯了进来。” 他似乎毫不意外云安安的眼睛能看得见了,就仿佛早有觉察,只是未曾点破。 云安安被他的笑弄得头皮发麻,“那是我的照片,什么时候成你的东西了?” “不止这张照片,”宫妄直视着她写满惊慌的眼眸,戴着白手套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从你出生开始,就是属于我的……新娘。” 云安安瞳孔一缩。 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了当年初见宫妄时,他对她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终于见面了,我的新娘。”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当年和我曾祖父做交易的人,是你的长辈?”云安安抬眸,看着此刻离自己极近的宫妄,嗓音艰涩的问。 宫妄食指轻晃,唇边的笑更深了,“那个人,是我。” “怎么可——”云安安险些失语,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来,后背都起了层冷汗,“你在跟我开玩笑?” 当年宫妄都还没有出生! 宫妄没有对她解释,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把花纹繁复的匕首,当着云安安的眼前,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背。 他白得病态的皮肤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紧接着不出三秒,那道血痕就在云安安惊诧的目光下,逐渐消失。 云安安一时间如同被夺走了声音,连一个字眼都发不出来,愣愣地看着宫妄毫无损伤的手背。 但连凤骨和龙髓玉都见识过了,云安安也不至于惊讶到丢魂。 比起宫妄能够伤口自愈,她更怀疑他在变魔术骗自己。 “……你这把匕首是假货吧?”愣了好半晌,云安安才憋出这么一句,还朝他伸手,“你让我试试。” 宫妄:“……” 从小到大见过他伤口自愈的人里,惊慌失措的有,大声尖叫的有,把他当成怪物想将他烧死的人亦有。 云安安这种表现的,倒是从未有过。 “你不怕?”宫妄将匕首收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安安,“人类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总会心存恐惧。” 怕归怕,可云安安更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有人能活百年之久,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思及此,云安安不免打了个冷战。 宫妄那些被她当成演戏和怪癖的种种行径,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宫妄,”云安安艰难地吞咽了下,抬起头看着宫妄,一字一句问:“你是吸血鬼?” 轰隆隆—— 话音刚落,宫妄身后的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闪电轰鸣,连带着房间里的光线也骤然变暗了。 顷刻间,数十只黑压压的蝙蝠掠过窗外,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脆而响。 云安安明眸大睁,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宫妄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以及……两颗抵着如血唇瓣的尖锐牙齿。 赫然是吸血鬼的象征。 就在云安安失神之际,忽然感觉脖颈上抵上了一抹冰凉。 宫妄微眯着眼,神情是从所未有过的惬意,“你的血液是我见过最甜美的。” 哪怕隔着层肌肤,香甜的气息也会浓浓的扩散出来,引人疯狂。 不知怎的,云安安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闭上…… … 入目所及之处,皆是漫天的血色。 一抹雪白的身影伫立在满地猩红上,微微偏过头来,那双琉璃似的暗红瞳眸妖冶至极,不动声色地看着某个地方。 忽然,他展颜一笑。 霎时间无数黑色蝙蝠自他身后展翅飞出,铺天盖地地直面而来…… “啊!” 云安安被噩梦惊醒坐了起来,光洁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香汗,湿润的墨发凌乱地黏在她腮边,衬得那张脸蛋越发娇小。 她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瞳孔微微瑟缩着,贝齿紧咬着下唇。 好不容易缓过劲,云安安就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医生,就在她转过头去的刹那,医生不知往怀里收了个什么东西。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至于宫妄…… 早已不见人影。 “王妃不久前突然昏迷,是殿下让我来为您检查身体的。”医生看出她的疑惑,恭敬地解释了一句,随后拔掉了她手上的针头。 第880章 你放过我行不行? 医生走后,侍女就端着食物进来了,低着头没敢去看坐在床上的云安安,把东西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云安安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抬眸时看见眼前陌生的脸孔,细眉不由得蹙了蹙。 “贝蒂不在吗?” 侍女倒茶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红茶立刻就洒在了桌子上。 原本云安安只是随口一问,可现下看到侍女这样,心中忽的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抓住了侍女的手臂,沉着小脸问:“贝蒂怎么了,给我说实话。” “王、王妃,”侍女吓得跪在了地上,竟是要给云安安磕头,“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别为难我,求求您了……” 看着她的反应,云安安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到底是将手松开了,没有为难侍女。 侍女顿时如蒙大赦,跪谢之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明眸里布满了冷意,她蓦地掀开被子下床,朝着门口跑去。 会议室里。 戈塔森中心城的官员每周都必须来王城汇报公务,但老陛下近日来身体欠佳,这些事务便全权交给了宫妄来处理。 会议桌两旁坐满了官员,由由到左开始汇报,间或有人中断发表自己的意见,以至于这场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结束。 “殿下,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德克……” 站起来的那位官员还没说完,会议室门口忽然一阵喧哗,伴随着守卫的惊呼声,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 “宫妄!” 一声娇喝猝然打断了会议室里的争执,众人只见云安安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在座各位大多都认识云安安,对她印象深刻,此刻见她进来,便都自觉停止了争执和议论。 主位上的宫妄朝着云安安看去,见她脸色冰冷,眸底更是隐隐闪动着厌恶的光芒,不由勾唇一笑。 “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是不是你让人把贝蒂带走了?”云安安站定在宫妄面前,垂在身侧的手指因为太用力攥紧而泛白,裙摆都被捏皱了。 宫妄散漫地嗯了声,“那又如何?” “如何?”云安安险些气笑,“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故意支走她的人是我,闯进那座塔里的也是我,你要出手尽管冲着我来就是,贝蒂什么也没做错你凭什么对付她?!”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踏上了戈塔森这块土地,她身边的人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消失、残废,死去。 举刀的人明明不是自己,却让云安安心中的罪恶感越来越深。 如果他们没有靠近她,一定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一定不会…… “宫妄,我已经一秒钟都忍受不了和你身处同一个环境了。”不等宫妄开口,云安安就后退了几步,双眸空茫地看着他,“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放过我行不行?” 心中压抑的怒火甚至战胜了对宫妄的恐惧。 云安安只要一想到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单纯又活泼的小姑娘,最后落得了个什么样的下场,她就难以控制自己。 宫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刚刚还吵架吵得六亲不认的官员,此刻比亲人还亲地贴在一起,试图减轻心里浓浓的恐惧。 这世上怕也只有王妃敢这么对殿下说话了,换了别人,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你为了一个外人指责我?”宫妄直视着云安安盈满愤怒的双眸,眯着眼反问。 “你也不是我什么人不是吗?”云安安冷笑,“你在我心里的位置甚至不如贝蒂重要,宫妄,别再装听不懂了。我从前不喜欢你,今后也不会喜欢上你,算我求你的,放我离开行吗?” 哗啦—— 桌面上的文件纸张散落了一地。 等会议室里的众人回过神来,就只见宫妄强势地拉着云安安离开了这里。 “唉……”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咱殿下没继承到老陛下的情商啊,哪能这么粗鲁的追一个女孩子?何况还是王妃殿下这么优秀出色的女孩子。” “要是殿下能娶到王妃,对戈塔森对皇室都是大大有利的。” “你们谁听得懂s国话?刚刚王妃说了那么多,愣是一句没听懂。” “殿下别把王妃吓跑了才好,男孩子家家的,就不能让着人女孩子一点,绅士一点,愁死了……” 尽管宫妄和云安安至今未结婚,但大多数人的心理她仍是戈塔森的第一王妃,这点并不会轻易改变。 只是这对于云安安来说,是累赘而非荣誉。 房间里。 宫妄将云安安甩到了床上,侧头吩咐白岐,“让德克斯过来。” 白岐心中一凛,有些不忍地看了云安安一眼,转身出去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安安蹙眉,眸光冷冷地看着宫妄,“当年你救了我曾祖父的命,我合该感激你。但你同样夺走了时家那么多个女儿的性命,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也该清了!” 宫妄神色平静,并没有被她激怒,“她们之死,与我何干?” “你敢说时家那么多个女儿的死和你没关系?” 如若不然,那间房里的壁画和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非要这么说,的确和我有关。”宫妄轻呵一声,苍白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冰冷的笑,“你以为你曾祖父是与谁签订的交易?” 云安安抿紧红唇,不语。 宫妄便接着道,“交易一旦达成,羁绊就会刻进双方骨血里,世代不灭,一旦违约,将会遭受万虫蚀心而死去。” 说罢,他悠闲在高凳上坐下,双腿优雅交叠。 “当她们出生的时候,我亲自送去的凤骨,鲛人泪以及种种珍宝,便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叫他们莫忘承诺。” “她们之所以违约,是因为不想嫁给你?”沉默良久,云安安问。 宫妄支着下巴勾唇一笑,“谁又愿意和一个不老不死的吸血鬼生活在一起?” 听到这话,云安安险些想说你他妈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第881章 谁欺负你了? 宫妄没说的是,她们之所以会活不过二十三岁,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违约。 ——而是试图杀死宫妄。 唯有云安安不一样,她刚出生的时候,宫妄曾亲自去看过她。 小安安当时正在睡觉,被他捏捏脸的时候才醒过来,却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动不动就哭闹。 她睁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吐着泡泡的小嘴就咧开了一个暖萌的微笑。 ……虽然没牙。 宫妄心窝一软,于是掏啊掏,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都捧到了小安安的面前。 但小家伙只盯着那块龙髓玉看,对其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宫妄便把那块玉留在了她身边。 往常他都是随便挑个礼物,前来看过时家女儿放下东西便走,唯独那一次,宫妄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那个没牙的小奶娃。 但这些,云安安从来都不知道。 宫妄也不需要她知道。 “宫妄,”云安安的嗓音唤回了宫妄的思绪,“你究竟是真的因为喜欢我,才会想要娶我,还是只是因为你想要一个新娘,才会对我这么执着?” 宫妄喜欢她么? 只怕并不见得,显然他的占有欲更多。 宫妄暗红的眸子里错落开一丝不解,淡淡开口,“你是属于我的,我取回自己的东西,并无不妥之处。” 至于喜欢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为何她要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云安安:“……”她就知道。 云安安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跟宫妄讲道理,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的歪理总比道理多。 “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因为这个交易才会对我过分关注,假如这个交易解除,你的心境自然就会变得不一样。”云安安试图劝他解除交易。 谁知宫妄这会却变精明了,“主意不错,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云安安头顶都冒出了一串省略号。 她累了,真的。 虽说杀人犯法,可杀吸血鬼应该不犯法吧? 而且这货到底哪里像吸血鬼了?他分明像快叉烧—— 就在这时,白岐带着刚刚离开的那个医生回到了房间里。 “殿下,您找我。”医生诚惶诚恐地站在宫妄身后不远处。 “过来。”宫妄温声吩咐,“照我之前吩咐你的做。” 听到这话,云安安心中顿时就警惕起来,双眸紧紧盯着他们,“你们要做什么?” 宫妄觑她一眼,笑容淡淡,“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云安安被白岐按在了房间里的凳子上,医生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怀表。 看到怀表的刹那,云安安就想起了之前在电梯里,颜觅意对她做的事。 难道宫妄想…… “开始。”不等云安安想明白,就听见宫妄命令道。 云安安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可她的双肩都被白岐按着,不管多用力都挪不开分毫…… 随着医生手里的怀表缓慢地晃动起来,云安安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耳边除了医生的暗示话语,再听不见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收起怀表,在云安安面前打了个响指。 “殿下,已经成功了。” 宫妄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呆坐在凳子上的云安安,声音温和地问她:“我是谁?” 云安安眸光转动,犹豫了片刻,小声问: “爸啊,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年轻了?” 宫妄:“?” 医生擦擦头上暴涨的汗水,忙为自己找补道:“殿下,兴许是王妃意志力太坚定,所以第一次催眠没有成功,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试一下。” “你最好行。”宫妄沉着脸道。 医生赶紧掏出怀表,继续给云安安催眠。 然而—— “看什么?没看过各方面都188的绝顶帅哥吗?再看就把你吃掉!” “呜呜呜姐夫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姐姐如果知道了我们背叛了她,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女人,你的味道竟然该死的甜美!” “你们这些刁民,谁准你们对朕不敬的?朕要把你们全都给砍了!” “……” 云安安每次睁开眼,都如同换了个人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白岐和医生都大跌眼镜。 这……王妃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到最后,宫妄的脸色都黑了。 “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成功?”宫妄看着束手无策的医生,目光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殿、殿下,并非我没有尽心尽力,而是王妃对外界的防备太深,即便是我也很难穿透她的心理防线,成功将她催眠啊……”医生擦汗道,“也还有一种可能,王妃近期被人催眠过,所以暂时起了免疫效果。” 医生心里苦啊。 这么多年他就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人。 “要你何用。”宫妄冷淡地收回视线,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白岐,把巫然带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医生和白岐的脸色皆是一变,眼中满满的忌惮。 “……是,殿下。” 吩咐完白岐后,宫妄微微弯身,看着云安安双眸紧闭的模样,眸底漾起了妖冶的笑意。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 … 翌日深夜,晚风柔凉,万籁俱寂。 钟塔上的时钟一点一滴走向午夜十二点。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外的露台之上,身后映着清冷的月光,细碎地洒落了他满身光华。 同一时刻,落地窗被一双纤细的小手推开了。 身穿白色棉裙的云安安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步步来到了男人面前。 霍司擎抬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敛目凝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睑,虽不明显,但仍未能逃过他的双眼。 “谁欺负你了?”霍司擎眉宇皱起,将云安安往怀里带了带,自然地用风衣外套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子,温热的指尖轻蹭过她眼睑下方的红色。 而后,他略微俯首,在上面落下一个略微薄凉的吻。 但今晚的云安安似乎格外沉默,靠在霍司擎的怀里久无反应。 直到耳畔响起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随着胸膛上被一抹坚硬的物体抵住,霍司擎狭长的墨眸倏然眯起。 第882章 仗着我喜欢你 “嘭——” 枪声响起,血液飞溅。 云安安毫无焦距的双眸定格在霍司擎染血的胸膛上,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眼角有温热淌下。 直觉让她想把枪丢掉,可脑海深处却不停传来一个如同咒语的魔音,让她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朝着他的心脏再开一枪,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快杀了他!” 梦魇般的声音让云安安头痛欲裂,脸色惨白如纸,那双充斥着挣扎和痛苦的眼眸,竟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清明。 可当她看清自己手上带血的枪支,还有霍司擎沾满血迹的胸膛时,眸底的清明越来越甚。 刚才那一枪射穿了霍司擎的心口位置,猩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霍司擎的呼吸愈发粗重,大掌紧紧地摁着伤口的地方以止血,不断有薄汗顺着他清隽的眉骨落下,俊颜苍白虚弱,挺拔的身躯却丝毫不折。 他堪堪上前两步,抬手握住了云安安颤抖不止的手腕,力道一如既往般轻柔。 “安安。”他哑着声音,“别哭。” 云安安浑身一震。 “你如果哭的太厉害,我没办法帮你擦眼泪。”霍司擎薄唇的颜色愈发淡了,声线却依旧从容淡静,听不出一丝将死的恐慌。 他的手上都是血,怎么能弄脏她的脸。 云安安眸光挣扎,唇瓣翕张着却怎么发不出一个字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举起,再一次将枪口对准了霍司擎。 像是身体里的灵魂被陡然撕裂成了两半,没有一寸肌肤不在隐隐作痛。 她不要,她不要伤害霍司擎—— “我不要!” 云安安脑袋里某根弦“噔”地一声彻底崩断了。 “嘭!!” 刺耳的枪响再起。 霍司擎漆黑的狭眸蓦然紧缩,伸出的手臂只差了那么一秒,云安安的身子便在他的眼前软软地倒了下来。 “安安!”霍司擎厉喝出声,顾不上心口阵阵传来的剧痛,上前接住了她软倒下来的身子。 云安安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面,鲜血从她手心里的血洞不断渗出,将她白色的裙摆都染得通红。 身体被人操控的无力感如潮水般褪去,云安安彻底清醒了过来,双眸却空洞得不像话,下意识地攥紧了霍司擎的衣襟,嗓音更咽得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想伤害他,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有她的手废了,她才不会去伤害他,才无法伤害他。 可只要看到霍司擎胸膛上的血迹,云安安就无法欺骗自己。 她到底还是伤害了他—— 霍司擎喉结滚动,在她发顶落下一个个轻吻,耐心而温柔地安抚她,“你并没有伤到我,只是伤口瞧着可怕罢了。乖,别哭了,你越哭我便越疼。” 他经历过枪林弹雨,战火连天,生死一线,有且仅有她才能让他溃不成军。 可霍司擎的声音越来越沉弱,随后消失在了云安安耳畔。 感觉到肩上一沉,云安安仓惶地抬起头,就见霍司擎昏迷了过去! “阿擎,阿擎!”云安安死死地将决堤的泪水逼退,强忍着刺痛的右手,抽出银针艰难地给霍司擎止血。 “家主!” 就在这时,潜入王城调查路线的暗卫们匆匆赶到。 看到浑身是血的霍司擎,还有掉在一旁的枪支,暗卫们看着云安安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胥七果然上前,把霍司擎扶了起来。 虽不情愿,但还是对一旁的暗卫吩咐:“扶少夫人起来,宫妄的人正在朝这边赶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以霍司擎的身手,尽管没有暗卫跟在他左右,他也能够在带走云安安之后全身而退。 可他们防范了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要防范云安安…… 云安安捂着右手的伤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你们带阿擎走,我留下来断后,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相反,如果她跟他们一起离开,在戈塔森的土地上,宫妄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可霍司擎的伤经不起一分一秒的耽搁。 她别无选择。 “少夫人,这……”听到云安安的话,胥七眼中的猜忌少了些许。 “没有时间让你们犹豫了,阿擎伤的很重,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带他去医院治疗。” “那您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少夫人,就快点带着阿擎走。” 云安安眸光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脸颊上的泪痕早已被夜风吹干,带起一层绵密的刺疼。 暗卫们拗不过她坚持,只得尽快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云安安站在露台上,血液不断从她的右手指尖流淌而下,随后滴落在地上。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才回过身来。 果不其然看见了脸色难看的宫妄。 云安安勾唇一笑,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被夜风吹得凌乱,明明身穿白裙,却有种堕落恶魔的气息在她周身萦绕。 她举起藏在身后的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宫妄的心脏。 “殿下小心!”跟在后面来的白岐和巫然同时大呼。 “你知道这对我没用。”宫妄不躲不闪,甚至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云安安。 “是么?”云安安缓慢地转动手腕,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果不其然,宫妄的脸色骤然一沉,眸子里都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紧张。 “我是杀不了你,可我能够主宰自己的命。”云安安嗓音冰冷,“让他们离开戈塔森还是我死,宫妄,你只能选一个。” 宫妄的神色越来越冷,暗红色的瞳眸里不免升起些许烦躁。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宫妄不说话,云安安手里的枪支也没有挪开半分。 巫然本想利用傀儡术控制云安安把枪放下,却发现这一招竟对她失去了作用! 怎么会?! 良久,宫妄低低地开口,“云安安,你不过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 哪怕她做的种种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第883章 他究竟有什么好 “别再用这些自我感动的谎言来麻痹我了。”云安安眼眶泛红,唇角的笑惨淡而无力,“你让人控制了我的身体,让我拿枪对准我心爱的人,逼我杀死他——这就是你所谓的舍不得?” “宫妄,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尽管霍司擎刚才为了让她放心而表现得若无其事,看起来伤势并不严重。 可那一枪是她开的,她的枪法很少会有偏差的时候,那颗子弹正中心脏位置,霍司擎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若是送医晚了,甚至会当场死亡。 如果不是她,霍司擎根本不会受伤。 如果没有她…… 如果没有她就好了…… 趁着云安安晃神的功夫,宫妄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她身侧,夺走了她手中的枪扔到地上。 短时间内遭遇了种种打击和刺激,云安安的精神早已脆弱到一戳即破的地步,加上失血过多,当场便昏了过去。 “让医生过来。”宫妄沉着脸抱起云安安大步往房间里走。 “是,殿下。那派去追击的人……”白岐小心翼翼地问。 宫妄嘴角微抿,暗红瞳眸里划过浓浓的煞气,碍于怀里的云安安才没有当场发作。 他原本并未将那个男人放在眼里,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正视这个敌人的存在了。 “撤走,不必追了。” 白岐心中惊愕不已,那个男人前后潜入王城三次,就跟在自己后花园闲逛似的,行止大胆到与挑衅皇室毫无分别。 可殿下竟然要放过他…… “……是。” …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道,医生坐在床边,手法熟练地取出云安安右手的子弹,然后上药包扎。 做好这些后,医生这才抹着额头上的汗对宫妄禀报,“殿下,王妃的右手经脉断裂,就算是神明在世也没有办法挽回了。就算是我,也只能保证王妃以后日常不受影响。” 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普通人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医术高明,极擅长用针的云安安?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右手废掉的话,只怕…… 宫妄瞳色一深,神色讥诮。 为了那个男人,她竟连自己的右手都舍得不要? 他究竟有什么好? “你先出去。” “好的,殿下。” 医生离开后,宫妄走到床边,看着哪怕在昏迷中也紧紧蹙着双眉,小脸惨白的云安安,冰冷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的脸蛋。 “你不是最怕疼么?” 往常最怕疼的人,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废掉了自己的右手,只因不愿对他动手。 呵,倒也是可笑。 宫妄轻嗤一声,而后拆掉了云安安右手的纱布,取出匕首来,照着自己的手心划了一道。 这一次他的伤口并未自愈,鲜血登时就从伤处流了出来,滴落在云安安右手的血洞上。 霎那间,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血洞开始愈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原本神采奕奕的宫妄,却瞬间变得精神萎靡起来,疲倦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睡着。 … 帝都。 深夜时分,8号别墅内一派静谧。 儿童房里还亮着灯,书桌上时不时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 “领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小团子按了按耳麦,皱着小眉头问。 领主声音沉重,“不太乐观,宫妄似乎已经发现中心城突然暴乱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留下守卫维持秩序后,他就离开了。” 巫然利用傀儡术控制云安安前,宫妄突然接到中心城暴乱的消息,于是便乘直升机赶往了那边。 中心城也的确发生了暴乱,但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宫妄亲自坐镇的地步。 更大的暴乱必定会引发人员伤亡,景宝只是想帮霍司擎拖延时间,并不是真的要伤害谁,便没有那么做。 就在这时,景宝的耳麦里传来了黑桃j的声音。 “吾王,不好了,你爸比好像出事了。” 景宝胖乎乎的小手一抖,站起来忙问:“我爸比怎么了?伤的严重吗?” “别担心,我和夏娃已经在护送他的车去医院的路上了,妖妖零在后面断后。” “谢谢你们。”景宝郑重地说,“请你们一定要把我爸比平安带回来,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黑桃j满不在乎地道:“你说这话就是跟我们见外了,什么代价不代价的,小孩子的任务是好好吃饭睡觉长高高。” “下次见面的时候让姐姐亲你一口就当报答了!”夏娃在那边道,“也不枉我差点被那个色胚二王子吃了豆腐。” 就连平时最少话的领主也附和出声,“我别的不要,以后去s国你记得请我吃火锅。”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小吾王说的那么香。 “我都记住啦。”小团子奶声说道,“谢谢大家。” 切断通话连线后,小团子看着书桌上的相框,照片上他被云安安抱在怀里,害羞得一个劲把胖脸往她颈窝里埋。 云安安唇角的笑犹如三月暖阳,温柔又细腻,仿佛能够洗涤人心。 景宝用力地握紧了小拳头,他一定要救出妈咪。 … 五天后。 戈塔森。 云安安至今昏迷未醒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了王城,戈塔森民众自发地组织了祈祷仪式,为了给王妃殿下祈福。 这一仪式一直持续了五天之久,但云安安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外面民众担忧着急,王城里的人也都煎熬不已。 从前宫妄哪怕是温柔的笑着,旁人对他的惧怕都是有增无减,更别说他现在脸上几乎没了笑容。 发觉到问题所在,侍女和侍从们只希望云安安快点醒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宫妄看着沉睡中的云安安,皱紧了眉,“你不喜欢小乖,往后我来见你都不再带它。你喜欢贝蒂,我就让人把她调回王城里继续照顾你。你让我放过那个男人,我也放了。”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再做,你喜欢的事我会试着去了解,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留在我身边?”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场,大抵会被他近乎颓丧的语气吓一跳。 何时见过戈塔森的王储殿下如此低声下气? 第884章 我是你的丈夫 过了良久,宫妄低叹一声,妥协道:“你不是想要离开么,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放你走。” 躺在床上的云安安睡颜恬淡安静,依旧毫无动静。 宫妄没有再开口,如往常一般在这个房间里坐到日暮西斜,才离开这里。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云安安的指尖忽然动了下。 她似乎听见有人再自己耳边碎碎念,也能感觉到窗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时,带来的暖意。 但她醒不过来。 双眼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意识被笼罩在一片混沌中,让她不得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缓缓睁开了双眼,不免被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光芒晃了晃眼,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光线。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王妃!上帝保佑,王妃您终于醒了!” 真吵…… 云安安轻轻蹙眉,不适地侧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跪坐在床边,正满眼欣喜和激动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云安安只觉得嗓子里干涩极了,好艰难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贝蒂脸上的笑顿时就凝住了,对上云安安如同在看陌生人的目光,差点哭出来。 “王妃,我是贝蒂啊,照顾您生活起居的侍女,您不记得我了吗?” “贝蒂?王妃?”云安安眸底划过一丝迷茫,“你在说什么?” 贝蒂心里难过又焦急,却又不知道王妃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只好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出五分钟,宫妄便带着德克斯医生便赶到了这里。 刚一进去,就见云安安正靠在软枕上,捧着杯热水不紧不慢地喝着。 大抵是病过一场的缘故,她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起来苍白而羸弱。 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娇花,此刻病恹恹的,平添几分柔弱的美感,更激起了人的保护欲。 虽然刚醒不久,但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坐了没一会儿便感到疲倦了。 如果突然见到两个陌生男人进来,云安安必定会很害怕。 是以等她睡着后,宫妄才让医生进去给她检查。 结果是云安安的身体一切正常,脑部核磁共振的结果也显示,她的大脑并也没有任何损伤,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她的记忆出现差错…… 宫妄眯了眯眼,示意白岐附耳过来,说了些什么。 很快,白岐提着巫然的衣领把他带到了宫妄面前,将他扔在了地上。 “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宫妄冷声,“为什么王妃会丧失记忆?” 巫然就知道,云安安昨晚强行破了他的傀儡术,一定会对她的身体造成重创。 但他没想到,她的身体毫发无损,记忆方面却出现了严重的缺失和混乱。 傀儡术本就是一项风险极大的禁术,使用者只需要用到对方的一缕头发,就能够令她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操控她的身体。 一旦成功还好,如果失败了,导致脑部受损,从此变得痴痴呆呆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够破除得了巫然的傀儡术,是以就算是巫然对此也束手无策。 “殿下,极有可能是因为王妃昨晚遭受刺激太大,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自己射杀了那个男人,大脑为了自我保护,才会遗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巫然苦着脸瞎掰。 他怎么担得起伤害王妃的罪责?! 宫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那她为何连贝蒂都不认得了?” “这……”巫然顿时哑口无言。 “没用的废物。”宫妄瞳眸冰冷,侧头对白岐道:“把他带下去,暂且关起来。” 云安安归根结底是因为傀儡术才会变成这样,兴许以后还有用的到巫然的地方,宫妄便没有赶尽杀绝。 不给巫然大叫求饶的机会,白岐就把他提走了。 一旁的德克斯医生瑟瑟发抖。 … 当云安安再醒来时,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床边。 她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纤指紧握,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又是谁?” 迎上她仿佛带刺却又埋着几丝慌乱的眸光,宫妄唇角绽开一抹温柔如风的笑,声音轻柔得仿佛担心惊着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丈夫。我姓宫,单字妄,妄念的妄。” 贝蒂:“?” 德克斯医生:“?” 虽然王妃失忆了没错,但殿下您这样真的不会太趁人之危了?? 宫妄显然没这种自觉,俊美而病态的脸庞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目光真挚地望着云安安。 “……不可能。”谁知,云安安难掩嫌弃地否定了他的话。 宫妄挑眉,“为什么不可能?”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云安安抿着唇坐起来,直言道:“除非我失忆前是眼睛瞎了,才会和你结婚。” 这个男人的确长相俊美,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但很可惜,云安安对这种类型的男人并不感冒,她真正喜欢的是…… 想到这里,云安安眸露迷茫,她真正喜欢什么? 宫妄倒没被云安安失礼的话弄得不悦,微笑问她,“你怎么知道自己失忆的?” 云安安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宫妄:“……”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听他这么问,云安安勉强压下心底的沉重,抬眸打量起宫妄的脸来。 越看,她的眸光就越发柔和,甚至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她以前从不会这么做。 宫妄后背一僵,没来由的有些不知所措。 随即他便看见云安安温柔地捧着他的脸,眉眼弯弯带着笑,亲昵地道:“不知为什么,看着你我就有一种……” 某只吸血鬼百年来没什么动静的心脏,在这一刻突然狂跳不止。 “看到自己亲生儿子的感觉。”云安安明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慈母般的光芒。 宫妄的心脏在一刹那间就停止了跳动。 死寂沉沉。 贝蒂和德克斯医生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冻得直缩脖子,自发地远离了床边。 丈夫变儿子,其实殿下也不亏……好歹跟王妃关系更近一步了不是? 第885章 您在哄小孩吗? 还好宫妄没有读心术,否则若是听到他们的心声,只怕会直接把他们给扔进比目海里喂鱼。 “你刚才说,除非眼瞎否则不会嫁给我。”与云安安对视数秒后,宫妄率先移开了视线,平静阐述:“贝蒂,取面镜子给王妃。” “是的,殿下。”贝蒂赶忙去梳妆台前拿了面镜子过来,递给云安安。 云安安细眉微蹙,不解他这是何意,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只见镜子里的她双眼周围有着浅浅的伤痕,眼睑泛红,虽然就快要痊愈,但也不难看出她的眼睛曾经受过伤。 难怪…… 云安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唇瓣抿得紧紧的。 她原以为是因为她大病初醒的缘故,所以看东西的时候才会觉得模糊,却没想到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受过伤…… 难道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看见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宫妄嘴角微扬,接着道:“当初我将你捡回来时,你浑身是伤,尤其眼睛伤得最为严重。治疗了大半年后,你的眼伤逐渐好转。” “在那段期间里你我情愫萌生,后来互表心意,我便向你求了婚。就在你答应了我的求婚后不久,外出郊游时失足跌下山坡,因此摔伤了脑袋,才会导致记忆缺失。” “你如今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业没关系,我会等你,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宫妄暗红的瞳眸里漾着深情与温柔,神态真诚,想必不管哪个女人见了,都会被溺死在他的眼神里。 加之他叙述的这些事也都真假参半,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否则很难找出他话里的漏洞。 云安安的确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蹙眉沉思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真的没有记得的事情了?”宫妄凝视着她。温声问,“你再仔细想想。” 云安安本想点头,脸色却突然恍惚了下,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姓霍?” 如果说她空白的大脑里有留下什么痕迹,那么便是这个让她不明所以的字了。 人对自己的姓名总是比较敏感的。 所以云安安猜测,自己可能姓霍。 陷入思绪中的云安安并没有发觉,宫妄脸上的温柔散尽,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霍是那个男人的姓氏。 “你并不姓霍,你姓云,名安安。”宫妄眯起瞳眸,淡淡道:“霍,是你在这世上最恨的人的姓氏。” “我最恨的人?什么意思?” 宫妄微微偏头,对上云安安困惑不解的眼神,唇角一点点扬了起来,邪异似妖。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云安安呼吸一滞,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才从这个惊天消息里回过神来,“你没有骗我?那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宫妄却不欲与她多谈这些,只道:“你大病初醒,不适合一直劳神,这些事情等你病情好转之后,我再慢慢与你细说。” 尽管云安安好奇得要死,但也忍住没继续问下去。 不管她和宫妄从前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没有资格强求他说他不想说的事情。 心想着,云安安伸手去拉被子,正打算重新躺下去,却发现她的右手刚抬起来不到两秒,就软绵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管她怎么用力,竟然连一条轻飘飘的被角都拿不起来…… 看见这一幕,云安安明眸发怔,纤指隐隐颤抖了起来,“我的手……怎么了?” 德克斯医生和贝蒂的心都揪了一下,纷纷期盼地看向宫妄,希望他说些什么话安慰安慰云安安。 “它只是睡得比你久,暂时还没醒来罢了。”宫妄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贝蒂:“……” 德克斯:“……” 殿下,您在哄小孩吗? 云安安又不是小孩,当然不可能听信宫妄的鬼话。 如果她没有猜错,她的右手很大概率是……废掉了。 云安安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好大一会儿,卷翘的密睫遮住了她眼底的思绪,陡然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不断挤压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原本她还在猜疑,宫妄或许是有目的的接近她的。 可谁又会大费周章地去欺骗一个废人呢? 真讽刺啊。 … 云安安失忆的事情被宫妄隐瞒得极好,就连二王子和六王子那边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他们本还想派各自的王妃来探望云安安,实则为探听消息,但是都被宫妄以云安安需要静养为由,给推了回去。 因此除了老陛下,就只剩姬拉一个皇室成员知晓此事。 而姬拉性格活泼又会玩,非常自来熟,尽管云安安对身边的人仍心存警惕,但也勉强接受了她的示好。 “姐姐,今天午夜白曼陀就要盛开了,这可是一年只能见到这么一次的奇景,到时我来找姐姐一起去看怎么样?”姬拉亲昵地挽着云安安的胳膊,撒娇道。 亏得贝蒂这些天天在耳边科普戈塔森的事,云安安稍加思索便想到了白曼陀是什么。 看姬拉兴奋异常的模样,云安安忍不住笑她,“你怎么好像从来都没看过似的?” 就算是一年看一次,姬拉长这么大应该也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却像是第一次看一样兴奋。 那花真的那么美吗? 姬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以前都是和母亲看的,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去看过了。” 主要是怕触景伤情。 云安安默了默,歉然道:“抱歉,我不知道。” “姐姐你看不出来吗?”姬拉一副可怜的表情,“我只是想跟你卖惨骗你跟我一起去看花,呜呜。” 瞧着她故意搞怪的模样,云安安眸光微暖。 看得出姬拉自己想去看白曼陀是假,见她一直闷在房间里很少外出走动,担心她闷坏了才是真。 她一心为自己想,云安安自然不舍驳了她的好意。 “那行,我们到时候在哪儿见?” “就在城堡后面的花田里!到时候我来找姐姐!”姬拉没忍住原地蹦了一下,“对了姐姐,这件事我们不告诉哥哥好不好?” 第886章 我们认识吗? “为什么?” “……每次我来找姐姐,哥哥总是偷偷瞪我。”姬拉鼓起嘴巴,“哥哥小气,所以我们不带他玩!” “好。”被她孩子气的模样逗得一乐,云安安颔首答应,心底却不由得轻叹。 如果这里的所有人都像姬拉一样单纯直率,她大抵会轻松很多。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们商量着今晚要几点过去的时候,姬拉的侍女一路跑过来,满脸惊慌。 “公主不好了!二王妃向陛下告状说您总是不务正业,作为公主实在有失皇室的颜面,还说要把您送出王城去磨砺自己!” “又是这个搞事精!”姬拉气得直跺脚,“她看不惯本公主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就会在背后告状!本公主看不起她!” “怎么回事?”云安安目露讶异。 这么看起来,姬拉和那两位王妃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姬拉想起哥哥之前嘱咐她的,也就没敢拿以前那些事来烦云安安。 “二王妃看我不顺眼很久了,这会逮着机会,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我弄出王城去的。”姬拉气愤不已,却又止不住开始担心,“要是父亲真的听了她的话……” 看出她想去找老陛下却又不放心丢自己一个人在这,云安安便朝她笑笑。 “你快去吧,刚好我也要回房间休息了。” “呜呜呜姐姐你最好了!我这次非得把戴琳娜那个泼妇给捏死,用她来庆祝白曼陀开花不可!!” 姬拉撸起袖子撂下这番话,然后急吼吼地离开了这里。 在花园的藤椅上坐了没多久,云安安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谁知刚经过灌木花丛,一只手就突然从暗处伸出来,把云安安连拉带拽地弄到了花丛后面! 云安安悚然一惊,奈何嘴巴被人捂住,没办法发出声音。 那人捂着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看花园四周,确定没有巡逻的守卫,这才松了口气。 “我怎么跟个间谍似的。”克莱希尔松开了捂着云安安嘴巴的手,一边跟她抱怨:“那个公主也是的,天天跟在你身边,像个影子似的,害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单独说话。” “你是谁?”听着她熟稔又自然的语气,云安安心口一跳,压低声音问她。 克莱希尔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反而美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说你现在认不出我,就连我自己每天照镜子,都差点被镜子里的人给美死。” 她的长相本就不俗,如果没有那些难看的火烧疤在脸上,也是个美人胚子。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蹙着细眉看了她好一会儿,纳闷问:“我们认识吗?” 听到这话,克莱希尔顿时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云安安你不是吧?虽说咱俩几个月没见面,但每周也有视频,你就这么把我克莱希尔给忘了??” 云安安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但那股对一切毫无所知的无力感,却再次从她的心底扩散开来。 如果换作以往,克莱希尔肯定得和云安安好好掰扯一通的。 可现在不行。 “那些乱七八糟的改天再说,我现在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听好了。” 克莱希尔的表情随之变得凝重,“后天是曼芙王后的忌日,全国哀悼三天,王城上下都会非常忙碌,但是我们能够利用的时机,就只有哀悼日的第一天而已。” “到那天我会帮你摆脱掉宫妄派来监视你的人,把你带出王城。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错过或是暴露,你不会有事,但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云安安眸光微怔,“既然风险这么大,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你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克莱希尔没好气地道,“我这张脸都是你治好了,为了你冒点险算什么?” “……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克莱希尔登时就急了,“不是,你还要考虑什么?你再考虑下去,你儿子的泪水都要把我家给淹了!还有你男人……我说你怎么都不担心的?” 克莱希尔不免愤恨地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急死个太监?? 听言云安安双眸都睁得大大的,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儿子和……男人?!” 尽管云安安并为相信宫妄给她灌输的那些记忆,但乍一听到和他完全相反的说法,还是被惊到了。 克莱希尔终于发现了云安安的不对劲,狐疑地看着她,“安安,你是不是被晒糊涂了?你忘了我还说得过去,可你总不会忘记霍司擎和景宝吧?” 以前云安安每次对她提起他们,都总是眉眼俱笑的啊。 霍司擎和景宝……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刹那,云安安眸光短暂空洞了几秒,不由自主地默念了一遍。 下一瞬,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 似有千根银针埋在她的脑袋里,在里面残忍地翻动起来,疼得她双肩轻颤,捂着脑袋弯下了腰。 只是眨眼的功夫,云安安额上就已经渗出了层层细汗。 克莱希尔被她苍白的脸色给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生病了?” 云安安本想摇头,但脑袋却沉得不行,好像稍有不注意,整个人就会倒下去了一般。 “你这样不行,得快点找医生检查一下。”克莱希尔着急忙慌地要扶云安安起来,带她去找医生。 谁知云安安却推开了她。 “守卫很快就过来了,你快点离开这里,不要被人发现我们见面的事情。”云安安疼得贝齿发颤,勉强稳着声音对克莱希尔说。 “可是你……” “我没关系,快走。” 克莱希尔还想说些什么,可云安安执意如此,她也只好先走。 刚才情急之下她都差点忘了,云安安自己就是医生,有什么病是她治不好的? 可云安安种种异样的表现,又让克莱希尔感到无比奇怪,却说不上来具体的怪处。 克莱希尔离开后没多久,云安安勉强朝前走了一步,就倏然眼前一黑,晕倒在了草地上。 第887章 再也醒不过来 房间里。 “殿下,王妃之所以突然晕倒,可能与突然遭受了什么刺激有关。”给云安安检查完后,德克斯脸色凝重,“但幸运的是,王妃这次只是晕倒,很快就会醒过来。” 听出他话里有话,宫妄脸色微沉,“说下去。” “巫然的傀儡术给王妃的精神层面造成了严重的重创,尽管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地方,但如果被从前的记忆刺激到,王妃很可能因为无法承受精神再次受创带来的痛苦,从而引发生命危险。” 这点是德克斯私底下找到巫然,根据云安安现在的情况,和他讨论出来的结果。 巫然也说,傀儡术留下的后遗症,是没有药物能够治好的。 只能尽量不让云安安触及到过往的事情,以免她遭受刺激过多,再也醒不过来…… 宫妄偏头,冷声问贝蒂:“王妃今天都见过什么人?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贝蒂立刻把云安安今天从早到下午的行程说了一遍,“……后来姬拉公主来找王妃去花园散步,就没让我跟着了。” 姬拉看似孩子心性,但能在皇室平安长大的公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单纯到哪儿去。 她很清楚什么话能对云安安说,什么不能。 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在云安安面前乱说。 “殿下,我去把花园今天的监控录像调过来吧?”见宫妄面露冷色,白岐上前道。 “嗯,去吧。” “是。” 但由于克莱希尔当时的站位恰好在监控的死角,所以上面除了云安安突然消失在路上的画面,并没有拍到克莱希尔的脸。 “监控被人动过手脚。”宫妄指尖轻敲键盘,瞳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彻查清楚今天都有谁出入过花园。” 不知想起什么,宫妄忽然顿了下,唇角的笑越发邪异,“不必了,你去查查,克莱希尔今天有没有去过花园。” 白岐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应下,“是,殿下。” … 由于白曼陀只生长在戈塔森王城的缘故,外面的民众想看,就只有上国家官网上蹲直播才能够过一下眼瘾。 不仅如此,戈塔森甚至还有专门为白曼陀盛开而举行的庆典,从花期盛开当日到后两日,都是庆典的时间。 并且这也是戈塔森一年以来,唯一一次对外开放官网及视频论坛,与外界一同观赏国花盛开的日子,不可谓不盛大。 虽然外界只能从直播画面看到白曼陀盛开的画面,但戈塔森的皇室成员,却能够坐在花田前的露天阳台上,从上方俯瞰花开的美景。 但云安安和姬拉并没有去露台上凑热闹,而是悄悄摸进了花田里去。 “真搞不懂他们,明明站在这看比在上面清楚多了,非得要为了端姿态坐那上面。”姬拉拉着云安安就往亭子那边跑,“倒是白白便宜了咱们!” 云安安勾了勾唇,无奈一笑。 坐在露台上的都是皇室成员,一会儿直播的时候镜头一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在观众眼皮子底下,可不得端着点? 就拿妮格王妃来说,为了今晚的直播,一个月内都让设计师给她设计了十几套礼服,就为了今天能够艳压群芳。 纵观全场,也就只有云安安和姬拉不在乎这些,拎着最贵的裙子,走最野的路子。 “对了,你跟你父亲解释清楚了吗?”好不容易来到亭子里,云安安喘了口气,然后问姬拉。 姬拉用力点点头,骄傲地说:“我父亲年纪大了之后耳根子相当软,我几句话就把他哄好了,还让戴琳娜被关了禁闭!” 这也是今晚戴琳娜没有出现的原因。 云安安随手把长发扎了起来,听言笑道,“你父亲很疼你。” 话落,云安安眸底划过一丝落寞。 宫妄说她是个孤儿,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从小被人收养,但并不被收养她的那家人所喜爱。 她也没有朋友。 每每思及此,云安安便忍不住去想,她失忆前过的究竟是有多失败啊。 想着想着,她就想起了克莱希尔。 克莱希尔似乎认识自己,而且对自己很熟悉,但云安安并不能后确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姐姐姐姐!”就在云安安走神时,姬拉突然拉了拉她的手臂,惊喜道:“快看!白曼陀要开了!” 云安安登时回过神来,屏住呼吸朝花田里看去。 一阵夜风拂过,只见那些紧紧闭合,含羞带怯的白色花苞逐渐舒展了花瓣,迎着微凉的晚风徐徐绽放开来。 一朵接着一朵,打着旋摇曳着花身,像是在月光下起舞的小人。 只不过…… 云安安惊异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白曼陀,“花瓣居然是透明的?!” 她把手指伸到花瓣下,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白曼陀花瓣中间的花蕊却是血红的,衬得那刚好九片的花瓣越发晶莹剔透,比果冻还可人。 身边的姬拉都被美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劲地拍照。 云安安心中惊叹连连,凑近闻了闻白曼陀的花香,浓而不腻,很是馥郁。 她全然不知道,直播的镜头已经给到她身上五六次了。 偏偏不管摄影师把镜头停留在云安安身上多久,直播间里的民众都不满意。 “摄影师到底能不能行?这种技术也能当国家摄影师??” “摄影师切个近景,我要近距离舔舔王妃的盛世美颜……不是妮格王妃!你把镜头从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移开!!” “啊啊啊王妃刚才那一回眸,我的小心脏都差点炸掉了哇呜呜!此刻我想魂穿王储殿下,和王妃在月下漫步!” “王储殿下都没出现,你魂穿他有毛用啊?是我就魂穿王妃手里那朵花,呜呜呜我羡慕得裂开了。” “王妃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啊?有没有在王城工作的小伙伴来说句话啊,王妃的身体情况还好么??” 直播间里热闹得不行,但发言的大多是戈塔森的民众,其他国家的人都是安安静静的观看,以免发言不对引起国际纠纷。 同样在直播间里的s国观众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第888章 全民催婚 直到摄影师扛不住压力,第七次把镜头给到云安安身上,s国的观众顿时就炸开了。 这些观众迅速切出直播间,登入了国内的论坛。 ——刚刚看某国直播,结果看到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里面,简直震惊我全家。 ——戈塔森的民众为什么喊云安安王妃?她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吗?什么时候嫁去戈塔森了?? ——镜头还没给到云安安的时候,弹幕上刷的全特么是“王妃我们爱您”。我当时还寻思着这个王妃挺受民众爱戴,结果镜头一给,我他妈傻了都。 ——爆个料,我朋友就在皇荣分公司上班,就前段时间,云安安因病住院来着,结果你们知道当时帮她开会的是谁吗?是霍先生你们敢信?? ——呜呜呜不要啊,我女神怎么能嫁去别的国家!她是我们的小宝贝啊!!崽崽看妈妈一眼!! ——说起来云安安要是真改嫁去别国了,的确是我们国家的损失。至于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想想她现在的年纪和她拥有的成就,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卧槽,细思极恐! 原本只是吃瓜的观众被大局派一分析,论坛上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云安安现在才二十几岁,但她在医学上的成就却远远超过了她的年纪。 如果给她时间,谁又知道她会走到怎样惊人的地步? 这样的人才如果流入国外,想也知道他们国家的损失有多大。 于是没过多久,皇荣分公司和云医馆的官博纷纷沦陷了。 就连霍司擎那个粉丝量庞大,却仅有一条转发微博的长草账号,也被这些网友给攻陷了。 一眼望去,仅有的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都是一片鬼哭狼嚎。 ——霍总我求求您快把云医生追回来吧!我把民政局搬来了,九块九我出了!! ——霍总康康我们!快把你媳妇追回来,别让她被别国的大屁眼子拐走,好不好你答应我们!! ——霍总看这里!《专家教你三十天怎样追到心仪的女孩子》 ——《家庭的不完整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要就是要!十五招教你看懂女人的潜台词》 …… 替霍司擎打理这个账号的秘书,手机一天下来就没消停过。 等抽空划开手机一看,秘书就被墙面的内容给弄得懵住了。 啥玩意这是? 原本秘书是不想理会这些评论的,但见他们说的事情似乎和云小姐有关,于是点进最上面的链接去瞄了一眼。 最后从论坛里出来时,秘书小姐姐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我呸!这什么森的人还要不要脸了!云小姐明明是我们的总裁夫人,他们瞎喊个什么劲啊?!” 吐槽完后,秘书没有一点耽搁,赶紧把微博和论坛的链接整理下来,发给了乔牧。 像是生怕慢一秒,云安安真的就被人给拐跑了。 就连帝都医学研究院的院长也得到了消息,打了通电话慰问云医馆那边。 沙琪玛光是一个早上下来,接电话接得手都快酸了,不停地跟这些大佬重复同样的说辞。 “院长谢谢您,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器材那些也多够用,您别费心了……不不不,并没有那回事,云医生只是近来心情不太好,出国去旅游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上面的领导一直很惦记云医生,以后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以满足她的要求为前提,替她办到。” 怎么还牵扯到上面领导了?? 沙琪玛抹了抹额头,干笑道,“院长您放心,我一定会转告给云医生的。” 院长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沙琪玛立刻上网去,查找起和云安安有关的新闻消息,越看脸色就越凝重。 难怪查了这么久,连云安安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 ——她竟然又落到宫妄的手里了!? 回过神来,沙琪玛立马找到时晏礼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通电话。 … 域外联邦医院,vip病房内。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围在病床边,苦着脸对试图起身的男人劝说。 “霍先生,虽然您现在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由于伤口所在位置靠近心房,还需要观察上一周,以确保没有其他并发症状才行。” 主治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您不能随意乱动啊,万一伤口撕裂了怎么办?” 房内的灯光虽是暖色调的,但霍司擎那张精雕细刻的容颜却异常苍白,薄唇颜色浅淡,微微一抿,便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墨眸掠过一丝不耐,“还有多久能出院?” 主治医生苦着脸,您这才刚醒来没十分钟,就想着要出院了? “霍先生,这次要不是因为您的心脏位置和常人的不一样,是在右边,否则那颗正中您左胸的子弹,当场就会要了您的命。您必须要好好静养,少、少则一月才能出院……” 这句话刚说完,联邦医生们顿时感觉病房里的气温都冰冻了。 冷飕飕的风不停地往后背钻。 男人冰冷的目光凌厉得如同利刃,神情冷峻,饶是见惯了杀伤的联邦医生们都不敢与之对视。 即便如此,主治医生还是梗着脖子说,“霍先生,在您的伤势痊愈前,不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您离开这里的。” 相比较自己可能会遭到处罚,医生们更重视霍司擎的安危。 他绝不能出事。 就在这时,乔牧接到秘书发来的轰炸式信息,点开扫了两眼后,脸色忽的一肃。 “霍总,请您看看这个。”乔牧把手机递到霍司擎面前,上面正在播放一则视频。 视频中,云安安垂眸嗅花,唇角带着浅浅的一抹笑,看似欢愉,却不达心底。 回想起云安安那天用自己的右手堵住枪口,义无反顾地扣下扳机的画面,霍司擎眸底的沉郁便久久无法消散。 但视频里并没有拍到云安安的右手,因此无法得知她的伤势到底如何。 第889章 你是假的吧? 霍司擎眉宇深锁,周身萦绕的黑云几乎快要溢出来般骇人。 乔牧脑中突然白光一闪,忙对霍司擎说:“霍总,云小姐向来最关心您的身体,如果她知道您为了找她而不顾自己身体安危,一定会自责的。” 果不其然,霍司擎身上的冷意都褪去了些许,到底没再提立刻出院的事。 乔牧和医生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 而被百万人担心会给人拐走的云安安现在在做什么呢? 宫妄走进房内后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一侧的云安安。 她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丝质长裙,外搭雪白的蕾丝披肩,发尾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随性。 直到走近了,宫妄才看清她此刻正在做什么。 她在用右手把左边碟子里的绿豆一颗颗捡到右边去,但由于右手使不上力气,绿豆总会从她的指尖溜走。 捡绿豆看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却极其考验手指的灵活度,尤其对右手受过伤的云安安而言,难度更是成倍增长。 但云安安脸上并不见懊恼,依旧耐心十足。 “昨晚玩的还愉快么?”宫妄随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房间里的窗帘便自动拉拢起来,紧接着水晶吊灯亮了起来。 旋即,他走到云安安面前优雅落座。 云安安瞥了眼桌上花瓶里的白曼陀,微微点头,“还行。” 如果六王妃后来没有抓着她一通宣战,她想会更加愉快。 思及此,云安安抬眸看了眼那些厚重的窗幔,严密得几乎没有一丝阳光能够从外面透进来,若有所思。 “宫妄。”她忽然开口。 宫妄侧头看向她,“嗯?” “你是吸血鬼吗?”云安安停下了捡绿豆的动作,平静地问。 听见她的问题,宫妄唇角倏然绽开一抹笑,暗红的瞳眸里意味深长,“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事实上我早就开始怀疑了。”对上他妖异的瞳眸,云安安脸上不见一丝惧怕,“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太离谱,不可能存在,所以一直没问出来。”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对阳光抵触到这种地步? 阴天出行要打伞,坐在阳光不能照到的房间里也要把窗幔拉上,甚至白天的时候基本上很难见到他出现…… 虽然云安安觉得这个猜测很荒谬,但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我是呢?”宫妄眯起眼眸,唇角的笑越发兴味。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已经完全记不得以前的记忆的云安安,再一次知道他是吸血鬼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云安安盯着宫妄苍白俊美的脸看了半晌,然后朝他招招手,“麻烦你凑过来一点。” 宫妄挑眉,随即依言凑近了她的面前。 谁知道下一秒,他的额心忽然被贴上了一抹冰凉的物体。 ——一枚十字架。 宫妄目光微顿,琉璃似的暗红眸子里倒映出云安安纳闷的模样。 “不是吸血鬼吗?怎么对十字架没反应?”云安安把手里的十字架往他额头上怼了怼,疑惑反问:“你是假的吧?” 宫妄:“……” “这种小东西对我造成不了伤害。”宫妄重新坐回去,双腿自然交叠,“比起这个,你的十字架是哪儿来的。” “抽屉里拿的。”云安安指了指梳妆台,尽管也不知道为什么抽屉里会有这东西,又问:“那你怕大蒜吗?” 似乎是担心她下一秒就从兜里掏出一串大蒜来,宫妄道:“你认知里的避邪物品都对我无效。” 不知为什么,比起宫妄是吸血鬼这件事,他竟然连十字架都不害怕的事,反而更让云安安觉得吃惊。 “那你岂不是无敌的?” 宫妄单手支着下巴,神态慵懒,“能够对我造成伤害甚至使我不再永生的,这世上有且仅有一个。” 云安安不由得追问:“是什么?” 宫妄微微偏头,与她的眸光对上,一语不发。 “……抱歉,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不是。”宫妄轻轻摇头,意味深长地道:“你早晚会知道的。” 哪知云安安一脸诚恳地看着他,明眸里光泽盈盈,“其实你可以中午告诉我,这样就不用等早晚了。” 宫妄:“……” 云安安的嘴,噎死人的鬼。 “对了,明天是庆典最后一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去中心城逛逛。”不等宫妄再开口,云安安便接着说道,末了补上一句:“可以吗?” 宫妄轻轻一笑,“为什么不行呢?你是我未来的新娘,并不是我的犯人。” 云安安明眸微亮,直接略掉了他后面的话,然后把手里那把十字架放进了宫妄手里,“谢谢你,这是谢礼。” 看着手心里的那把十字架,宫妄只觉得并不是非常想要。 但谁让这是云安安送他的礼物,便也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从云安安的房间出来后,宫妄唤来白岐,温声吩咐了他一些事,然后道: “若是发现王妃和克莱希尔有接触,让人直接把克莱希尔带走即可。” 云安安这次的行程恰好和克莱希尔撞上,不管是不是巧合,宫妄都会把可能发生的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是,殿下。” … 翌日。 这趟行程开始前,云安安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然而当看到宫妄派来的贝蒂和一众保镖时,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宫妄昨晚答应得那么爽快。 有这么多人同时盯着她,她就算打个哈欠,宫妄都会知道…… 事已至此,云安安也不可能任性说自己不想去了,只好地上了车。 两个半小时后,中心城。 庆典期间,在外游玩的民众多如过江之鲫,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精致的小店,还有在台上表演的搞笑艺人,气球与彩带从空中纷扬洒落,极其热闹。 云安安戴好墨镜和口罩刚下车,就看见一支白熊玩偶队伍摇摇晃晃地走过,每只都胖嘟嘟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它们边走边跳,时而有围观的群众加入,充当它们的舞伴,和它们一起跳起舞来! 云安安忍不住伸出手,偷偷摸了摸其中一只白熊的熊爪。 第890章 拐回家去 软绵绵的,满足程度简直爆棚! “熊你看!烟火来了!” 一句熟悉的话语倏地从脑海深处传来,登时就让云安安怔在了原地。 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不等云安安细想,就见白熊队伍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叛徒熊,吭哧吭哧地挤到了云安安面前来,“啪叽”一下就抱住了她! 云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只跟在队伍末尾的小小白熊抱住了大腿,一个劲地蹭着,看得她忍俊不禁。 贝蒂和保镖们见状,立即就要上前来把小白熊拉开,却被云安安拦住了。 “只是个孩子而已。” “好的。”贝蒂点点头,让保镖们退下了。 看着眼前这只小白熊,云安安不禁rua了一把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熊爪爪,越捏越觉得手感好,简直爱不释手。 好想偷回家! 小白熊用他胖乎乎的小爪子抱住云安安的手腕,然后拉着她加入了前面跳舞的队伍。 “你是想邀请我跟你一起跳舞吗?”云安安跟着他往前走,双眸含笑。 小白熊用力地点了点脑袋,还做了个起舞的姿势。 云安安差点被他给萌到吐奶,哪里还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的,情不自禁地就跟着他走了。 等贝蒂和保镖们想跟上去的时候,就被几只跳着舞上来的熊给拦住了去路。 云安安牵着小白熊的胖爪爪,和他从队伍最末跳到了最前端,一路下来衣服口袋还有手里都塞满了路人给的鲜花。 “哈哈,小家伙你的舞跳的真好,这些都是他们给你的奖赏。”云安安把鲜花拢成一束,放到了小白熊手里,“给,这都是给你的。” 小白熊晃晃脑袋,一个劲把鲜花推向云安安。 实在推不过他,云安安想了想,便道:“不如我们一人一半吧?” 小白熊慢悠悠地转了个圈圈,点点脑袋。 啊—— 云安安心中的小人心脏被一支箭给射穿,鼻血喷射着躺倒了下去。 要不是拐卖犯法,她一定把这只小家伙拐回家去! 这时,云安安突然发现贝蒂他们似乎是被人流给冲散了,一直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云安安明眸微眯,一个计划浮上心头。 “小家伙,姐姐要跑路啦,不能带上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不要走丢了噢。” 拍拍小白熊的脑袋,云安安拿着鲜花转身便钻进了人群里。 小白熊懵了一下,刚想追上去,就被一只戴着蝴蝶结的大熊给按住了。 “别去。宫妄的人就在附近,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在这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小白熊看了看云安安消失的方向,再看看不远处某个位置,蔫巴地耷拉下了脑袋。 可丧丧的小白熊却不知怎么戳中了路人小姐姐的萌点,兴奋地尖叫着上来rua他。 吓得蝴蝶结熊抱起小白熊就是一个百米冲刺,溜之大吉。 另一边,云安安咬着手上的糖苹果走出小店,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几个零食袋,看起来收获颇丰。 刚才在店里听说哪里能看热气球来着? 云安安在路边买了份地图,找准方向后,便去路对面打车。 “啊——” 一声突兀的尖叫声突然传来。 云安安咬着苹果循声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牛仔裙的女孩子失足跌到了路中间去,前面的开车刹车不及,就要撞上她。 说时迟那时快,云安安上前几步,左手抓住女孩衣服上的吊带,硬是把她给拽了回来! 下一秒,那辆来车擦着她们身边急驰而过。 云安安心底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忽略了脚下的路绊,身体一阵失重。 “小心。”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自她身后响起,紧接着她后倒的身体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直到她站稳才松开。 云安安转头看向扶住自己的好心人,却猝不及防地和一双幽深如潭的墨眸对上,瞬时呼吸滞了滞。 这段时间天天都能看见宫妄那张妖孽至极的脸,云安安原以为自己早就对帅哥免疫了。 却还是不免被眼前这张盛世容颜给惊艳到。 仿若上帝精雕细刻出的艺术品般,眉眼清冷而淡漠,鼻梁高挺,唇菲薄而色淡,每一分都恰如其分,却又恍然如画,隔着无形的距离感。 大抵是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脸色似乎过分苍白了。 不知怎的,云安安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她否认宫妄是她丈夫的话的情景。 当时就连她自己也回答不出,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男人。 此刻却有了解答。 啊,原来是这样的。 霍司擎凝着云安安变化多端的俏脸,清隽的眉宇微微拧起,正欲开口,怀里的娇气包就蹭的一下离开了。 “不、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谢谢你刚才扶了我一把。”云安安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跟他道谢。 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是没有见过男人吗,为什么要馋……呸,花痴别人这么久?! 云安安,脑子已经没有了,你不能再没有脸了啊!! 霍司擎漆黑的眸底掠过一丝微讶,旋即薄唇抿紧。 “你说什么?” 果然人帅声音也好听。 云安安在心里哧溜溜,脸上却平静地掩饰了这一切,“先生,谢谢你帮了我。” 跟他道完谢后,云安安便勉强把目光收回来,转头看向了那个被她从生死线拽回来的女孩。 她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颤抖着,双眼无神,显然被吓走的魂还没有归位。 云安安直接提步离开了,也没有计较女孩连句谢都没说。 霍司擎眉宇皱的更深了,却没有急着追上去,狭眸深沉如夜。 “霍总,已经确认完毕。东西南北各方位都有宫妄的人手,且高处有多名狙击手。”胥七低声在霍司擎身侧道。 “嗯。”霍司擎周身气压低沉。 就在这时,两个长相秀气的男人走到女孩面前。 “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扶你去旁边休息下,看你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女孩慢慢回过神来,脸色还是一片雪白,听见他们的话,勉强笑了笑,“不用了,我……” 她不安地看了一圈四周,当目光触及到霍司擎的身影时,双眼顿时一亮。 第891章 假装我的男朋友 “我男朋友来找我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女孩快步跑到了霍司擎面前,双手合十地向他祈求道:“先生,可以拜托您帮我个忙吗?我被坏人缠上了,您能不能假装一下我的男朋友,带我离开这里?” 暗卫们隔出的安全空间里,霍司擎单手抄兜伫立在其中,另一只手拿着黑色轻薄的手机,长指轻点几下,有条不紊地回复一些重要短信。 女孩的祈求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却让他身后的暗卫们都警惕了起来。 “拜托拜托,只要一下子就好,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女孩面露急切地再次请求,那双秋水似的大眼睛泛着楚楚的光,粉唇微微嘟起,极为惹人怜爱。 大概没人能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容貌甜美,又楚楚可怜的女孩子。 更别说那两个男人还站在不远的地方,往这边不停地打量,一看就心怀不轨。 霍司擎却始终淡漠,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随后将手机递给身侧的胥七,沉声吩咐:“回了。” “是,先生。”胥七立即上前,打开了停在路边那辆车的车门。 暗卫们齐齐护在他的身后左右,女孩想要追上去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司擎坐进车内。 “先生,您这样未免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女孩眼圈一红,“我又不是坏人!” 胥七轻轻合上车门,朝女孩看了一眼,冷冷道:“不答应就是拒绝的意思,难道你不懂吗?” 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随便找一个人就能带她离开这里,这个女孩为什么偏偏盯着先生? 没多久,这辆车便扬长而去。 女孩气得直跺脚,她都那样可怜的请求了,霍司擎居然还能对她视而不见?! 虽是这么想,女孩也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赶紧往不远处保安队的方向走去。 … 热气球草坪。 印有小雏菊图案的热气球开始升空,将地面的一切远远抛下,眼前的视野也随之越来越辽阔。 当上升到一定高度时,云安安的双腿没来由地软了下,靠扶着吊篮好一会儿,才慢慢习惯,心底恐惧感也减轻了不少。 她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她不知道自己恐高还跑到这里来,简直就跟自杀没区别。 跟她同乘的飞行助手走过来,蹲下身去不知在调整什么东西。 “是我。” 陡然听到克莱希尔的声音,云安安登时愣怔了下,刚要去看她,却被她制止了。 “那个飞行员是监视你的人,你别看我,也别说话,听我说就够了。”克莱希尔接着道,“明天是哀悼日第一天,今天的庆典结束后,王城会调动大量守卫人员去维护秩序,王城里的守备会比往常松散。” “这是王城的地图,还有我朋友明天的长相,你记清楚了。” 说完,克莱希尔不动声色地把照片踢向云安安那边。 原本上次见面的时候,克莱希尔就该把这些东西交给云安安的,只是当时没能来得及。 做完这些,克莱希尔便若无其事地起身,离开了云安安身边。 等她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假装去揉脚踝,顺势把那张照片给捡起来,藏进了口袋里。 手一伸进口袋,云安安就发觉有些奇怪。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在口袋里放过东西,可手却摸到了一张小卡片一样的东西。 想了想,云安安并没有立刻拿出来看,把照片放好后,继续看风景。 将近一个小时后,盘旋在戈塔森上空的热气球一个个回到了地面。 云安安刚从热气球上下来,就看到贝蒂和一众保镖走了过来。 “王妃,可算找到您了。这里人多混乱,实在不安全,您可不能再乱跑了。”贝蒂忧心忡忡地道。 云安安密睫轻颤,忽然间便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情,淡淡颔首,“我玩够了,回去吧。” “好的。” … 咔哒。 贵宾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已经换好衣服的克莱希尔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顺手打开了墙上的灯光开关。 随着“啪嗒”一声轻响,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明亮。 克莱希尔正要往前走,就被沙发上的一道人影吓得倒退了数步。 “谁谁谁谁啊?” 那人偏过头来,琉璃似的暗红眸子瞥向克莱希尔,声音散漫地道:“过来坐。” “宫、宫妄哥哥……”克莱希尔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她拎着外套犹豫再三,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 “听说你和安安关系不错。”宫妄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 克莱希尔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是啊,我手底下好几个项目都和安安有合作,私底下关系也很好。” 尽管云安安那个没良心的居然把她给忘了。 宫妄不置可否地轻笑,“那你应该也知道她现在在王城的事情。” 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用意,克莱希尔心中越发不安,硬着头皮点头,“我知道,还和她见了一面。” 宫妄既然会这么问,就代表他一定已经发现了她们见过面的事。 克莱希尔如果否认,只会引起他更大的怀疑而已,所以还不如直接承认了。 “你和她见过之后,她就昏迷了。”宫妄放下咖啡杯,双手自然地交叠,声音淡淡:“你和她都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就是聊了些以前的事……” “你对她提起了霍司擎和霍逸景,是不是?” 克莱希尔碧眸一缩,卧槽,他是怎么知道的?! 云安安告诉他的?不,这应该不可能…… 宫妄将她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目光越发的危险,“克莱希尔,你是聪明人,得罪我对你和你的家族没有任何好处,希望你牢记这点。” 话落,宫妄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克莱希尔全身僵硬地呆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动弹。 云安安对她有再生之恩,她不能弃她于不顾,可如果她帮了她,她的家族就将会…… 她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第892章 她最爱你了 与此同时。 中心城国际酒店,总统套房内。 电梯门一开,霍司擎单手提着一只圆滚滚的团子踏入房内,将他往软座上一放,便把他的熊脑袋给摘了下来。 露出里面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来。 小团子踢蹬着短腿,一脸不乐意,“你干嘛呀?我差一点就可以把妈咪带走了。” 要不是霍司擎的手下把他抱走了,他是一定要一直跟着妈咪的。 “我都一个月又十二小时零八分没有见到妈咪了!”小团子嘴巴一瘪,越说越心酸。 “去换衣服。”霍司擎睨他一眼,不容商量地道。 小团子委屈巴巴地从座位上跳下来,跑进房间里去,没一会儿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来了。 他哒哒哒地跑过来,一下抱住了霍司擎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撒娇娇:“爸比,你难道不想妈咪吗?妈咪一定想死我们了。” 不想么? 霍司擎狭眸微敛,掌心轻轻揉了揉景宝小的脑袋。 大抵越是想念,便越是如毒侵五脏,刻入骨髓一般。 唯有抑制,但无药可医。 不多时,被霍司擎派去查探消息的胥七回到这里,脸色一派沉重。 “先生,小少爷,事情糟糕了。据我们的眼线回复,云小姐一周前醒来后丧失了记忆。”胥七语出惊人,“后来云小姐从克莱希尔小姐口中听说了您和小少爷的事,遭受刺激太大,昏迷了过去。” “据眼线所说,云小姐被傀儡术所害,精神方面造成了严重创伤,才会导致失忆。但如果遭受太多次刺激,云小姐可能……会一睡不醒。” 闻言,霍司擎神色微凝,深浓的狭眸里风暴瞬起,裹挟着千里寒霜。 当对上云安安那双没有惊喜,亦没有笑意的眸子时,霍司擎便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 她看他的目光太生疏,与看一个陌生人无异。 原来,竟不是巧合。 “爸比,”景宝紧紧抱着霍司擎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里挂着眼泪泡泡,“妈咪是不是不记得景宝,也不记得爸比了?” 小团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能向最亲的人求证。 霍司擎沉沉颔首,克制着周身肆虐的冷意,摸着景宝的小脑袋安慰,“这只是暂时的,你妈咪不会一直忘记景宝的。她最爱你了。” 云安安失踪的时候,景宝记得她说男孩子要坚强,再难过都没有哭。 云安安遇难受伤的时候,景宝也没哭。 云安安生死未卜,得不到她的相关消息,再着急景宝还是忍着没有哭。 可是听到霍司擎那句“她最爱你了”,景宝忽然就忍不住了。 “妈咪、妈咪也最爱爸比了。”眼泪泡泡一下就从景宝白嫩的小脸上滚了下来,他边擦边说,“妈咪说过,这世上她最爱的人是爸比和景宝,然后才轮到妈咪自己。” “景宝想妈咪了。” 小团子把脸埋进了霍司擎的怀里,将这些天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霍司擎将他抱了起来,掌心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任由他把委屈都哭出来。 大抵是自幼早熟,性格比较沉稳的关系,景宝总是把云安安当成宝宝来照顾,却忘了自己才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 一回到王城,云安安就钻进了浴室里,将口袋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克莱希尔给的照片,以及……一张小卡片。 云安安看了一会儿,将上面的内容记了下来,然后才打开另一张小卡片。 不知是谁塞进她口袋里的,也有可能是庆典上人太多,谁不小心塞错口袋了。 卡片上画着一幅连环画,上面是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熊,右熊爪举着长剑,左熊爪拿着盾,正在与恶龙厮杀。 公主就在高塔里,只有打败恶龙,才能把她救出来。 最下面还用爱心圈出了一行字。 【妈咪别害怕,景宝很快就会救妈咪出去的!】 景宝? 云安安眸光微闪,想起克莱希尔那天对她说的话。 她的男人和儿子,霍司擎和景宝…… 可当她一试图想起什么时,脑袋里就会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原本红润的脸色都变得煞白无比。 云安安只能忍住不去想,然后转移了注意力,痛感这才不断减轻。 “到底怎么回事……”云安安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 每次想起那两个名字,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分割她的身体和灵魂一样,生生被撕裂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宫妄和克莱希尔两个人,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过了良久,云安安抿着唇抬眸,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苍白的脸蛋。 孰真孰假,不去求证,又怎么知道呢? … 王后哀悼日如期而至。 尽管哀悼日和庆典紧紧相挨,但如果庆典没有结束,也不能够提前准备哀悼日的一切。 因为王后哀悼日是宮莱老陛下继位后,为了悼念曼芙王后而设立的,并非戈塔森的传统节日。 庆典刚过,整个戈塔森便陷入了一片繁忙中。 凌晨五点,王城最忙碌的时刻,因为六点之后,域外各国的拜访者就会抵达王城,参加哀悼会。 往常这个时候,云安安早已进入了睡梦,但凌晨五点刚过,贝蒂就带着一众侍女进入房间,给她化妆打扮了。 云安安只能忍着困意由她们摆布,打算弄好之后再回去睡一觉。 可惜她的梦想没能实现,就被请去了接待室,和宫妄一同会见贵客。 “为什么连我也要来?我和你并不是夫妻关系不是吗?”云安安边保持着微笑,边低声问身旁的宫妄。 如果知道会是这种场合,打死云安安也不会过来。 被这些人当成宫妄的妻子来对待,云安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离开了。 而她身侧的宫妄一袭精致的白色制服,看起来华贵无比。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比那些来往的贵族还要细致入骨,优雅到了极点。 来往的人皆是一身黑色装扮,独他一抹白色,惹眼至极。 第893章 联邦执行官 听见云安安的问题,宫妄轻轻一笑,跟她解释:“在戈塔森民众眼中,你的身份地位毋庸置疑。” 结婚与否,只是多了个形式而已。 他这一笑,刻意从他身边经过的小姑娘顿时就挪不动步了。 云安安细眉轻蹙,勉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朝过来打招呼的那些贵客露出一个公式化微笑。 待那些贵客往圆厅那边走去时,云安安猛地想起一个问题,“既然你妈妈也是吸血鬼,可为什么她会……” 吸血鬼拥有永生,又怎么会轻易死去? “她不是。”宫妄淡淡道,“她与吸血鬼一族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名义上的母亲。” “那你真正的母亲呢?” “百年前爱上了一个人类,心脏被挖,死了。”宫妄神情平静,看不出一丝难过的情绪。 云安安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个哀凄的答案,有些愧疚地道:“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宫妄偏头望向她,暗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丝笑,“你愿意主动了解我,我很高兴。夫妻间应该坦诚相待,不是么?” 比起云安安什么都问,宫妄反而更担心她什么都不问。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是她的人。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同族的女孩为妻,这才是正确的。人鬼殊途,我们之间是没结果的。” “同族?”宫妄轻哂,“你私下看了那么多相关文献,还不明白么?吸血鬼一族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洪流,成为了传说和故事。” 见者深信不疑,未见者嗤之以鼻。 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 宫妄那些所谓的同族,也早就在百年前结束了永生,唯有他,至今一人。 “所以你在我房间里安监控了是吗?”云安安冷不丁地问。 宫妄眨了眨眸,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咳了一声,“……贝蒂告诉我的。” “呵。”云安安直接把黑手套摘下来,扔到宫妄胸前,冷冷道,“你自己慢慢接待吧,臭流氓,本姑娘不奉陪了。” “等……” 宫妄的话未说完,云安安便牵着裙摆气冲冲地离开了,看的周边的贵客们一阵疑惑。 “王妃与本殿下闹着玩的,诸位不必在意,请继续。”宫妄朝他们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抹懊恼。 完了。 贵客们友善地笑了笑,继续入场。 另一边。 云安安从单人的洗手间翻出去,甩掉了贝蒂,然后快步往和克莱希尔约好的地方跑去。 但不凑巧的,刚走近那里,云安安就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姬拉公主撞了个正着。 “姐姐!”姬拉兴奋地提着裙子跑过来,“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哥哥在前面接待来宾吗?” “啊?”云安安眸光闪躲了下,然后解释道,“站久了,我过来透透气。” 姬拉看了看身后的地方,有些疑惑,“可你怎么会来后门这边透气啊?” 后门的戒备不如之前森严,所以姬拉跑出去偷玩直到现在才回来,也没有被人发现。 可云安安出现在这里,情况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云安安红唇微抿,眸底浮现出一丝苦恼,她并不想欺骗对她好的姬拉,可如果姬拉把这件事告诉了宫妄。 她一定走不掉。 就在云安安心思百转之际,姬拉把她的疑惑问了出来—— “姐姐,你该不会想偷偷离开王城吧?” 云安安心中叫糟,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就一下被姬拉抱住了手臂。 “不可以!姐姐,你不能走!”姬拉大喊,“你要是走了,哥哥就要守活寡,孤独终老了!你不能对哥哥始乱终弃啊!” “小声点!”云安安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被她喊得脑壳疼,“姬拉,你也别骗我了,我知道其实我和宫妄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不对?” 姬拉睁大双眼看着她,像是在反问“你怎么会知道”? “没有哪对未婚夫妻在相爱半年之后,被摸下脸还会脸红,心脏狂跳的。”看出她的疑问,云安安无奈解释,“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从她伸手摸了宫妄的脸,他的眼神开始闪躲,脸庞泛红的时候,云安安就察觉到了。 他说他们之间相爱,都是假的。 她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只是想静观其变而已。 听了云安安的话,姬拉呜呜了两声,追根究底,原来都是败给了哥哥的纯情,她还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姬拉身后,手刀一落,就把她给打晕了过去! 云安安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姬拉倒下。 戴着墨镜的女人看向她,烈焰红唇微微勾起,低叹道:“怪不得能生出小吾王那么妖孽的孩子。” 失忆后非但没有轻信他人,还能一直保持清醒,分析是非与利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只这一点,夏娃就很欣赏她。 “你是克莱希尔的人?”云安安对上夏娃的视线,试探着问。 “是。”夏娃点点头,一边把晕倒的姬拉藏到花丛后面去然后,对云安安道,“她大概一小时后才会醒,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谢谢。” 既然踏出了这步,云安安自是不会犹豫不决,当即跟着夏娃离开。 与此同时,贵宾接待室外。 半小时前白岐接到一条由联邦下发的通知,立刻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正在会客的宫妄。 “殿下,联邦军队将这片海域监管了起来,不论出入都要接受检查。” 闻言,宫妄温和地朝面前的贵客笑笑,“抱歉,失陪一下。” 女客人脸颊顿时一红,“好的,您请便。” 走出接待室后,宫妄方才偏过头问白岐,“具体情况。” “是。”白岐简洁快速地将联邦那则通知讲述了一遍,“从比目海延伸至赫里布海域,所有出入我们国家的路线,都在联邦军队的掌控之中。” 宫妄摘下手套,神色喜怒难测,“执行官消失多年,又是谁下的调令?” “请您稍等。”白岐飞快地敲打着电脑键盘,当上面的信息一出来,他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第894章 被我的美色所迷 “殿下,调令是执行官亲自下达的,他、他回来了!” 那位跺一跺脚,便能让整个域外震三震的联邦最高执行官,在消失了将近五年之久后,竟然再次出现了! 宫妄眯了眯眼,联邦已沉寂数年,执行官一回归,便剑指戈塔森,究竟想做什么? 白岐压下心中的震惊,猜测道:“殿下,执行官消失的那段期间,我们和联邦的关系一直很淡薄,他们会不会是来找麻烦的?” “如果是为了找麻烦,联邦不会以维护戈塔森周边安全秩序为由,派军队前来监管。”宫妄轻嗤道,“师出有名,谁也挑不出错处。” 正因为挑不出错处,联邦的种种行为才更加耐人寻味。 不,不对…… 宫妄温淡的神色倏地一变,他侧过头,寒声问:“王妃现在在哪儿?” … 比目海与赫里布海域交界线处。 “前面就戈塔森的国界线,过了那里,才算真正离开了戈塔森的地域。”夏娃熟稔地驾驶着游艇,一边对云安安解释。 海面的风裹着咸湿往脸上扑来,带起些许细微的疼,云安安却没觉得有丝毫不适,随着离戈塔森越远,双眸就越亮。 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形容,为什么心底会这么雀跃。 就好像……逃出了她一直想要逃出的囚笼,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 “谢谢你。”云安安再次对夏娃道谢。 看着云安安真诚的神情,夏娃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可别让她知道她一直想偷她儿子来着,不然多亏心啊。 这时,夏娃忽然瞥见不远处驶来几艘白色游艇,不断朝她们逼近,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啧,”夏娃皱了皱眉,眼底却浮现出了浓浓的战意,“他们竟然能躲开联邦军队的监管,这是要跟老娘玩大的啊。”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白色游艇,云安安心口一紧,“他们跟上来了。” “放心,你只管坐稳了。” 话音刚落,夏娃就猛地提速,硬生生擦着其中一艘白色游艇的边缘穿梭过去,眨眼便驶离了包围圈中。 夏娃吹了声口哨,一只手放在唇边,挑衅十足地朝黑色游艇上的人,抛去一个飞吻。 “身材不错哟,要不要和姐姐春风一度啊?” 白色游艇上的人感觉出什么,往腰间一模,竟摸出了一张名片来,顿时脸色发黑地揉碎了它,扔进海里。 云安安都被夏娃的大胆给弄笑了,突然看见前面驶来的两艘游艇,急忙提醒她:“小心前面。” “放心吧,都交给我。” 那两艘游艇显然是豁出去了,从两边包夹,试图将坐在夏娃后面的云安安从上面扯下来! 可惜夏娃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在他们包夹上来时立刻减速,那两艘游艇躲闪不及,“嘭”地撞在了一起。 见状,夏娃再次提速,嚣张地从他们身边开过,海水溅得老高。 “哈哈哈,有本事继续来啊,谁先抓到我,就陪我一晚上怎么样?”夏娃嚣张的声音越来越远。 白色游艇还想追上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支深黑色舰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在这数艘如同海上雄鹰的庞然大物前,白色游艇只能停滞不前。 驶出比目海进入赫里布海域的一刹那,夏娃顿时吐出了一口气。 “安全了。”夏娃回头看了眼,“只要出了比目海,就算宫妄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越得过联邦,到这里来抓你。” 这是云安安第二次听夏娃提起“联邦”这两个字,她不由问:“联邦是什么?” “唔……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的来说,联邦拥有整个域外的监管权,凌驾世袭王权和贵族之上,大概就和你们国家的最高行政机关差不多吧。”夏娃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夏娃:“你看出来了?” 云安安点点头,那么多艘出入戈塔森的游轮或游艇中,就只有她们能够不接受检查地离开,怎么看都像是对方在故意放水。 总不可能她们两个大活人,联邦没看见吧? 夏娃摸了摸下巴,“听说这项指令是联邦的最高执行官下达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 “最高执行官看上我了,被我的美色所迷,所以就把咱俩给放了。唉,人长得太美,就是一种负担~” 云安安听着她飘逸的尾音,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够顺利离开戈塔森,就是好事。 约莫两个半小时后,域外关卡检查点。 “女士,请出示你们的证件以及出入许可证明资料。”检查人员上前来,公事公办地道。 好在夏娃早有准备,直接把她和云安安的证件,还有需要的资料递了过去。 谁知检查人员看过证件之后,脸色突然就变了。 “你可以走,但她要留下。”检查人员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向云安安,然后把东西还给了夏娃。 云安安心里咯噔了下,手指攥了攥。 夏娃妖娆一笑,“证件和资料你们都检查过了,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离开?” “不久前我们接到戈塔森皇室的通知,一旦发现出逃的王妃殿下,立即将她遣返。”检查人员目光犀利地看着云安安,“的确是她没错。” “既然知道这是王妃殿下,你们还敢拦着?”夏娃暗作准备,要是这些人继续拦着,她冲也要冲过去不可! 检查人员没有回答夏娃的话,对云安安伸出了手:“请王妃下来,我们立即派人送您回去。” 坐游艇坐得想吐的云安安:“……”大可不必。 “放她们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眼下僵持的局面。 云安安抬眸朝那边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向这边。 他气质沉稳,仿若历经无数后沉淀下来的一般,比酒还要醇冽,魅力独特。 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与他成熟稳重的外表截然相反,平生几分风流,却不显轻佻。 第895章 安安,好久不见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云安安心底升起。 江随沉站在瞭望台边缘,恰好与坐在游艇上的云安安视线相对,桃花眼里逐渐有温柔弥漫开来。 “安安,好久不见。”他低声呢喃,一开口声音便被风吹散。 但云安安还是听见了。 听见他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云安安惊讶地脱口而出:“你认识我?” 江随沉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不等他开口,检查人员就跑上了瞭望台,对他道:“江少,坐在游艇后面那位是戈塔森王储殿下的王妃,我们接到通知,如果……” 话未说完,江随沉便打断了他,“什么时候戈塔森的手都可以伸到这里来了?” 检查人员讪讪,说不出话来。 “别让我再重复第三次,放行。” “是、是!”检查人员面有无奈,朝前面关卡点的负责人打了个手势,“放行!” 看着缓缓敞开的关口,夏娃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紧接着发动游艇引擎,离开这里。 云安安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就见那位“江少”也在看她这边,桃花眼里的笑意愈发浅淡,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阴影里一般,无法透入丝毫光亮。 竟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落寞。 “幸好你认识江家的人,否则咱们今天可就悬了。”驶出关卡点后,夏娃心有余悸地道。 云安安这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江家的人?” “刚才的检查人员不是喊那个男人江少吗?他应该就是域外五大家族之一,江家的少爷没错了。”夏娃妖娆地舔舔唇,“别说,长得真是绝了。” 只可惜一看就是朵高岭之花,不仅不好摘,就连口头调戏,夏娃都没敢。 也不知道以后会花落谁家。 “他叫什么名字?”想起那个人刚才喊自己名字时的神情,云安安细眉轻蹙了下。 总觉得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单纯的朋友。 夏娃唔了声,“我记得好像叫……江随沉?” 云安安想了想,却没有想起丝毫和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离开关卡点后,没多久游艇就靠了岸。 夏娃将云安安带到了她事先叫来的那辆车前,把她的护照和身份证交给了她。 “从这里坐车半小时就能到机场了,不过,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她记得小吾王说过,他妈咪丧失了记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 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她不见得一定会去s国。 云安安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过去的路上我会好好考虑的,还有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好说,路上小心。” “再见。” 和夏娃分别之后,云安安便坐上了那辆的士,直到夏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她才移开目光,情不自禁地笑了声。 站在戈塔森王城里的时候,她觉得那座高墙很难跨越,除了一望无际的海面,她看不见未来到底是什么形状。 宫妄对她很好,姬拉也对她很好,王城里的很多人都对她很好。 可这种好,却像是深冬刚结冰的湖面,让人觉得不踏实。 思及此,云安安垂眸看着怀里夏娃给她准备的必需品,红唇微微抿起。 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 半小时后,机场。 云安安提着白色行李箱从车上下来,付过钱后便往机场方向走去。 “救命啊!有人贩子!” 忽然,一声凄厉的哭音从一辆面包车前面响起,很快就引来了行人的注意。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抱着孩子往车上走的中年男人虎着脸,“都说了回去之后再给你买玩具,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 站在中年男人身边的女人也是一脸无奈,“家里的玩具都堆了一车了,你哪次不是玩了没两天就不玩了?你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 原来是没给孩子买他喜欢的玩具,所以闹脾气了。 行人一听不像是人贩子,于是渐渐散开了。 “你们才不是我的父母!”被中年男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拼命扑腾,“你们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虎子,你再发脾气回去之后就别想要玩具了!”中年男人斥骂了一句,就要往车里钻。 “等等。”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腕拦住了中年男人的动作,“这年头人贩子猖獗,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把这孩子还有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对一对不就知道真假了?” 中年男人脸一沉,目光凶狠地盯着云安安,“别乱管闲事!” “怎么,你们不敢吗?”云安安眯起眼眸,“那我现在可要打电话找巡员来了。” “孩、孩子的身份证弄丢了,我们正要去补办!” 云安安继续反问:“没有身份证也没关系,既然你们说这是你们的孩子,那我问你们,他生了什么病你们知道吗?” 中年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眼神慌张了起来,“我、我家孩子没生病。” “对对对,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咒我们孩子不成?!” “连自己的孩子染了风寒,发了低烧都不知道,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他的父母?”云安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巡员过来。” 说完,云安安拿出了手机。 中年男人和女人见事情败露,把孩子往云安安身上一扔,急急忙忙地钻进车里,开车就跑。 云安安抱着孩子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路边看戏的行人才反应过来被骗了,当即啐了一口:“杀千刀的人贩子,也不怕下地狱!” “还好这姑娘聪明,不然这个孩子的父母以后得多难受。” “打电话给巡局吧,这边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间,云安安将孩子放在了地上,对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忽然想起塌陷了一个角落,软得不行。 眼前的小奶娃生得白白嫩嫩的,脸蛋粉雕玉琢,眼睛黑如玛瑙,红彤彤的小嘴也可爱极了,像是个小仙童似的,一般的家庭很难养出来。 第896章 以为我们是母子 而刚才那对夫妻肤质暗沉发黄,面相上更是和这个孩子没有一处相似,怎么看也不像他的亲生父母。 “小朋友,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吗?”云安安拿出手帕,温柔地把小奶娃脸上的脏东西擦掉,柔声问。 小奶娃摇摇脑袋,脸色落寞,“爸比不在,妈咪也……” 边说边悄咪咪地看一眼云安安,见她看过来,顿时羞涩地抿住小嘴巴,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谢:“谢谢漂亮姐姐,姐姐真好。” 原来这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了啊…… 云安安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牵着他站起来,“姐姐先带你去看医生,小孩子生病了不能拖,不然会更严重的。” 话刚说完,云安安就忽的愣住了。 等等…… 她最开始是怎么看出这个孩子染了风寒,还发了低烧的? “嗯!”小奶娃用力地点点头,因为感冒,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分外可爱。 云安安顿时把刚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找行人问了附近的诊所位置,便带着小奶娃去了。 小奶娃打针的时候,云安安就在旁边握着他的小手,一边跟他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 同诊室里打针的小朋友哭嚎得嗓子都快哑了,只有小奶娃也一声没吭,时不时朝云安安露出个羞涩的笑脸。 等打完针后,云安安把小奶娃抱去病床上休息。 “呐,生病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姐姐给你讲故事,你快点睡觉好不好?” 小奶娃用力地摇摇头,神色紧张,“我妈咪就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不见的,我不要睡觉,醒来姐姐也会不见的。” 这孩子的母亲原来不是去世了,而是跑了? 云安安登时觉得更心酸了,握着小奶娃藕白的手臂,安慰道:“姐姐不走,你乖乖睡觉,保证醒来之后姐姐还在。” “一言为定哦?”小奶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生怕眨眼她就会消失了。 “嗯!我们拉勾!”云安安柔柔一笑,朝他伸出手。 拉完勾之后,小奶娃总是心满意足地闭眼睡觉了。 看着眼前这张可爱睡颜,云安安情不自禁地想起,克莱希尔曾说过她有个儿子。 原本她对此心中只有不安和迷茫,可如今看着这个孩子,心里却生出了些许期待。 “啊!”云安安懊恼地低呼了声,她竟然忘了问克莱希尔要联系方式了! 事实上就算她之前想的起来,也没有机会问到。 毕竟她的身边到处都是宫妄的眼线。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傍晚时分,云安安提着食物袋子回到了诊所里。 谁知刚好和红着眼睛往外跑的小奶娃撞上,他退后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云安安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了回来,心蹲下身去,心有余悸地问:“怎么没在床上好好休息?” 小奶娃耷拉着脑袋,不安地看着地板,“我以为,以为姐姐不见了。” 云安安心脏忽的刺痛了下,就像是魔怔了一样,鼻尖止不住地泛酸。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否则也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戈塔森,头也不回。 可对着这个孩子,她的心却怎么也硬不起来。 “不会不见的。”云安安擦了擦他红彤彤的眼角,轻声细语地道:“我只是出去给你买饭了,但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选得久了一点。” 小奶娃一下就抱住了云安安,蹭着她的颈窝奶声道:“谢谢姐姐。” 云安安弯眸一笑,“不用客气。” 温馨地吃完晚餐后,云安安拿出在便利店买的地图,在小奶娃的病床上铺开。 “姐姐,这是什么?” “世界地图。”云安安腾出半边位置给他,“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但是我还没想好要去哪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小奶娃的回答,云安安奇怪地朝他看去。 就连小奶娃用力地绞紧双手,红红的小嘴巴紧紧抿起,一副不安的模样。 云安安这才忽然想起,她是要离开这里的,那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一个无父无母,长得还尤其雪白可爱的孩子,在这种治安混乱的地方,尤其招人眼红。 那对夫妻不会是第一个想要对他下手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虽然不抱希望,但云安安还是问了出来。 小奶娃黯淡的眼睛顿时变得晶亮起来,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愿意!” 云安安有些忍俊不禁,尽管她觉得自己可能被鬼附身了,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见在哪里,就敢插手别人的未来了。 可如果让她狠心把这个孩子给丢下,她却不舍得。 想到这里,云安安就觉得无比凄惨,她连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靠什么吃饭的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要收养一个孩子? 梁静茹吗? 云安安犹豫再三,还是先把话跟这个孩子说清楚比较好,“跟着我,以后可能会比较苦,你……” “我不怕苦!”小奶娃抱住云安安的手臂,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姐姐,如果姐姐能做我的妈咪,甜一定比苦多!” 试问被这样一个软萌呼呼的小团子撒娇是什么感受? 云安安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就算以后她自己少吃一口,也绝对不会饿着这个孩子!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云安安忍着小心脏萌炸的颤栗感,柔声问他。 小奶娃抬起脑袋来,笑容灿烂:“我叫云逸景,云是流云的云,逸是飘逸的逸,景是景色的景。” 这是他最爱的人给他起的名字。 意为希望他如流云般洒脱飘逸,不受拘束,但所见所得,皆能为心中美景。 听言云安安呼吸一滞,“你也姓云?” 天,这到底是什么天赐的缘分?? “嗯!”景宝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云安安揉揉他软嫩的小脸,“以后走出去,别人听到我们的名字,都会以为我们是亲母子。” 景宝心说可不是嘛,他们本来就是亲生母子啊。 但是这话绝不能对云安安说。 第897章 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以后我可以喊你妈咪吗?”小团子双眼濡慕地看着云安安,期盼道。 云安安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呢? “当然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咪。”说到这,云安安突然灵机一动,“对了,你叫云逸景,以后我就叫你景宝好吗?” 话刚说完,云安安自己就先愣住了。 景宝…… 是巧合吗?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名字,小团子就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咪!”小团子鼻尖阵阵泛酸,声音都更咽了起来。 爸比说的没错,妈咪只是失去了曾经很爱他们的记忆,但她的爱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她发乎内心对他的温柔,就是最好的证明。 “景宝乖啦。”云安安没再想刚才的问题,只觉得怀里的小家伙软乎乎的,还带着淡淡的奶糖香味,单是抱着他就让她觉得满足得不行。 难怪那些贵妇们都那么喜欢晒娃炫娃,有这样一个小宝贝,谁不得天天炫呢? 一定是老天爷看她只身一人太凄凉了,才会派这么个小天使来安慰她! 什么也没做就白捡了个小宝贝,让云安安心底积压的阴霾都散去了不少,看地图的时候心情也不再那般沉重了。 小团子窝在云安安怀里,看着她拿笔圈出了地图上的几个国家,用胖手手指着其中一个说:“妈咪,景宝看电视上说,这个国家正在发生战乱。” “那太危险了。”云安安细眉轻蹙,把那个国家给划掉了。 “还有这个k国,听电视里说,那边爆发了大范围的病毒感染哦。” 乖乖,病毒感染?! 云安安赶紧把k国也给划掉了。 “景宝还听电视上说,b国最近有恐怖分子袭击,已经发生了超过6起爆炸案了!” “还有c国,听说多个地区都发生了地震呢。” “还有这里……” 随着小团子每句话一落下,云安安的地图上面就会多一个叉叉。 到最后,就只剩下j国、f国和s国这三个国家可供选择了。 云安安一时没去想为什么景宝一个小奶娃,能记下那么多电视上的内容,看着那三个国家,选择困难症登时就犯了。 忽然,她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 “景宝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小团子指了指地图上的s国,笑脸单纯又无害,“妈咪,这里的火锅和冰淇淋,特别好吃哦。” “是嘛?”云安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团子给套路了,听到冰淇淋三个字,嘴里就开始口水泛滥了起来。 “既然这是景宝的家乡,妈咪也很想去看看。”云安安一脸认真地道。 绝对不是因为她想吃冰淇淋和火锅,才决定要去那个国家的。 景宝顿时笑开了,拍着小胸脯,满眼晶亮地看着她:“一定不会让妈咪失望的!” 萌得云安安忍不住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妈咪相信你!” 夜色渐深。 云安安在陪护病床上睡熟后,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团子就睁开了眼,悄悄下床,进了洗手间里。 把藏在衣服下的通讯器拿出来,小团子立刻拨了通电话出去。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爸比?”霍司擎低沉喑哑的嗓音自通讯器里传来。 小团子嘿嘿一笑,“差点就不记得了。” 从小团子的语气上听,不难听出他接近云安安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霍司擎沉默良久,缓声问:“如何,你妈咪想起你了吗?” “……没有。”小团子脑袋耷拉下来,失落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把今天的事情跟自家爸比汇报了一遍。 前面还好好的,可听到后面,越听就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你就告诉她,你爸比没了,妈咪跑了,你现在是个孤儿?”霍司擎嗓音凉凉。 小团子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讨好道:“这只是暂时性的战略计划嘛,为了把妈咪哄回家,爸比你就牺牲一点叭~” 否则的话,他妈咪一定不会收养他的。 说到收养这件事,小团子就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惨的宝宝了qaq。 另一边,霍司擎将手边的文件推开,从书桌前起身走到窗边,敛目往下望去。 从这里看,正好能够看到云安安和景宝所在的那间诊所,以及朝向这边的病房。 只是深夜漆黑,一切都看不大真切。 霍司擎狭眸半眯,目光准确地锁定在其中一间病房的窗户上,淡淡道:“所以你就牺牲了你爸比,顺理成章地留在你妈咪身边,还和她睡一个房间?” 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霍大总裁不止一次地想,这要不是亲儿子…… “才没有!”小团子一口否认,说:“如果来接近妈咪的人是爸比的话,妈咪不仅不会让你进她的房间,还会产生防备的!” 说来心酸,景宝大爷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要靠卖惨才能留在自家妈咪身边。 不过和他孤身一人在旅馆里的爸比一作比较…… 果然幸福都是比出来的。 霍司擎眉宇深锁,冷峻的脸庞上笼罩着散不去的烦躁,狭眸墨色深浓,几欲滴出水来。 之前只是听说他的名字,云安安便承受不住刺激昏迷了一次。 若是与他见面,她会不会因为再次遭到刺激,昏迷之后再也醒不过来,谁也不得而知。 景宝的担忧并没错,如今的他对云安安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爸比,只要妈咪回到国内,你还担心以后见不到妈咪吗?”小团子贴心地道,“爸比你的伤势还没好全,只管好好休养,妈咪就交给景宝啦!” 听出小团子话里的安慰,霍司擎面上的寒霜缓缓消融,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弧。 “没白疼你。” “嘿嘿,那是~” … 翌日清晨。 小团子正睡得香喷喷的时候,云安安便起床洗漱好,出去买早餐前,先把自己身上的钱清点了一遍。 当她发现,这点钱只够她和景宝去s国的机票钱时—— 云安安差点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俗话说得好,有钱行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更何况她还带着个小奶娃。 就算改变计划不去s国了,这点钱也根本用不了多久…… 第898章 对王妃心存爱慕 “唔,看来天无绝人之路。”云安安盯着自己的裙摆看了好一会儿,红唇不由得勾了起来。 她身上的这套裙装上,裙摆和袖口都镶嵌着各色宝石,以及珍珠钻石。 加上成色又好,没什么磨损,应该能值不少钱。 趁着景宝还没醒,云安安去了趟珠宝店。 但由于这套裙装实在太完美了,上面的珠宝镶嵌技艺也非常高超,珠宝店并不想将其破坏,于是便向云安安买下整套裙装。 最后到云安安手中的钱,甚至比她一开始估测的高出了整整两倍。 云安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暴富的快感? 云安安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珠宝店,后脚店长便拿起手机,打给了宫妄。 “殿下,我已经照您的吩咐收下了王妃拿来的宫装,并交给了她一笔钱。” “嗯,你做的不错。”宫妄散漫地道,“把宫装送到王城,其余的没你什么事了。” “是,殿下。” 电话挂断后,宫妄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只有无边的冷意。 云安安离开的时候除了身上那套宫装,别的什么也没有带走。 他送她的珠宝首饰,奇珍异宝,华服包包……都好好地躺在衣柜里,彻底被她遗忘。 那时宫妄便猜到,她一定会将身上的宫装卖掉,以解决身无分文的难题。 “殿下,为什么您不下令将王妃带回来呢?”白岐看着平板上的刷卡信息推送,不解地问。 王妃所在的那间诊所,包括她去的那家珠宝店,甚至她现在待的百货商场,都是殿下的资产。 要在王妃登机前把她带回戈塔森,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能想到的问题,联邦那位同样能想得到。”宫妄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懒散,却优雅不减,“执行官煞费苦心帮她逃离戈塔森,又怎么轻易让我的人再把她带回来。” 况且就算云安安再回到域外,也都在执行官的掌控之中。 与其让她被掌握在别的男人手中,倒不如放她离开。 只要她的记忆一天不恢复,她和那个男人就永远没有可能。 白岐面有诧色,“您是说联邦执行官弄出这些动静,是为了帮助王妃出逃?难不成执行官和王妃认识?” 不,这不仅仅是认识,就能够解释得通的。 可总不能是……执行官对王妃心存爱慕,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帮助王妃吧?? 白岐:我可能是胆子肥了,竟然敢往殿下头顶喷颜料。 宫妄没有回答白岐的疑惑,而是问:“我让你查的事情,都查得怎么样了?” “殿下,霍司擎的确曾在戈塔森境内出现,但并没有和王妃有过接触,并且王妃离开的时候,他仍在戈塔森。”白岐恭声道。 “是么?”宫妄缓缓眯起眼眸,“爷怎么觉得,情况不对。” “您是怀疑王妃出逃的事,也有他的手笔?” 宫妄喝了口酒杯中的猩红液体,舌尖刮过尖牙,一字一句道:“连王城都敢擅闯的人,怎么会突然间这么畏首畏尾?” “会不会是因为被王妃打中那一枪,就此心灰意冷了呢?” 白岐刚说完这话,就挨了宫妄一记冷眼,忙正色道:“我认为,他兴许是有什么倚仗,表面上做出来的一切,只是为了迷惑我们。” 倚仗? 宫妄品着这两个字,指尖敲了敲酒杯,“暗中查查执行官回域外之后的行程,我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过交集。” “殿下,霍司擎在s国内的确权势滔天,可如果放在域外,就实在不够看。”白岐道,“但我认为,他没有那样大的本事,能请动执行官帮忙。”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王妃会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放弃留在殿下身边。 “照我说的做。”宫妄不容置疑地道。 “……是。” … s国,帝都机场。 时值夏日,阳光明媚,街边的梧桐树翠绿而繁茂,被夹杂着热浪的风一吹,枝叶就会扑簌簌地颤动起来。 说来奇怪,一踏上这片土地,云安安便觉得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血脉里隐隐有什么在跳动。 “妈咪怎么了?”小团子趴在云安安大腿上,奶声问。 云安安这才回过神来,冲他微微摇头,“没什么,咱们走吧!” 在小团子尽心尽力的介绍(套路)下,云安安没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好了住的地方,连周边的路线都差不多摸清了。 搬进新家后,云安安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景宝下楼,在超市里大卖特卖。 “景宝不用给妈咪省钱,你想买什么妈咪都给你买。”云·小富婆·安安拍着胸口道。 “唔……景宝选火锅底料。”小团子指着货架上的火锅底料,双眸晶亮地看向云安安。 “妈咪今天辛苦了,景宝给妈咪做火锅犒劳妈咪!” 乖乖。 云安安忍不住作捧心状,这是什么二十四孝好儿子啊。 一感动,云安安几乎把货架上的火锅底料都搬进了购物车,又带着小团子去挑选了食材,然后才去结账。 购物欲失控的后果就是,东西装了四袋才勉强装完。 小团子本来想帮忙,云安安担心东西沉,会伤到他的小胳膊,立刻把四个袋子都抢了过来。 “没关系,妈咪一个人提的动。” 谁知云安安刚试图用右手提起那两个购物袋,手腕就猛地一阵脱力,购物袋也随之从柜台上掉了下去。 “小心!”站在云安安身后的人及时帮她扶住了购物袋。 云安安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裙,化着淡妆的丽人,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亲切感。 “谢谢你啊。” “小事一桩。”要不是景宝事先提醒过,苏酥这会儿都要忍不住抱住云安安哭一通了。 可眼下云安安不记得她,她要是真那么做,一定会引起她的反感。 苏酥和小团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接过了云安安手里的购物袋,热情地对她道: “我记得你们是今天新搬来的,和我同一层楼,正好顺路,我帮你们提吧。” 云安安不禁弯了弯眸子,“那就麻烦你了。” 第899章 你现在有孕在身 新邻居真是热情极了。 第八次被苏酥抢走手里的活,云安安无所事事地站在原地感叹道。 只是她的手…… 云安安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那一下脱力,手腕现在还在隐隐作疼,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那段时间她不停地捡绿豆,就是为了想让这只手尽快好起来。 就算没办法好起来,至少不影响日常生活,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每次,这只手都会冷冷地嘲讽她—— 别再痴心妄想了。 云安安死死地抿紧了唇瓣,心底的无力感越来越深。 “安安,最后一样菜弄好了!”就在这时,苏酥欢快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然后是景宝带着点小得意的声音,“妈咪,火锅也好啦,妈咪快过来吃!” 云安安回过神来,唇角牵起抹笑,提步往餐厅走去,“来了!” 没有什么比夏天开着空调吃火锅,在热雾腾腾里喝一杯加冰的果汁,更让人觉得畅快的事情了。 云安安被辣得眼泪汪汪,但就是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她看见对面的苏酥起身去拿了瓶酒准备打开,顿时蹙起了细眉。 “苏小姐,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禁酒比较好。” “都说叫我酥酥啦,叫苏小姐多……”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苏酥咬瓶盖的动作就骤然僵住了。 苏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傻眼地看着云安安:“你、你刚刚说什么?谁谁谁怀孕了?” 说着,她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应、应该不会吧?!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云安安好笑地看着苏酥,然后拿走了她手里的酒,“大概一个多月的样子,你可以去医院做个确切的检查,应该会更加准确。” “不、不不用了。”苏酥整个都傻了,捂着脸一副让我静静的模样。 云安安都说她是怀了,还推测出了月份,就一定是没跑了。 这让苏酥想拒绝承认都不行。 正在给云安安夹菜的小团子听见她们的话,歪着小脑袋问云安安:“苏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云安安笑着点头,“是啊,看你苏阿姨多开心。” 苏酥:“……”姐妹,我这不是开心,是惊悚啊! 小团子就想起了以前和大魔王的约定,说好的小妹妹,到现在都没个影。 “安安,你那个药还有吗?”苏酥石化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欲哭无泪地问云安安。 云安安夹菜的手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么药?” 苏酥本来想说什么,就接到小团子暗示的目光,赶紧改了口:“就是感冒药,我最近有点小咳嗽,咳,咳咳!” 小团子顿时松了口气。 差点被干妈吓死。 “你现在怀着孕,感冒药那些都不能乱吃,最好去医院看看,根据医嘱用药,知道吗?”云安安没看见他们的眼神交流,仔细地嘱咐苏酥。 ……等等。 为什么这些话她会张嘴就来,连思考都不用? 一时间,云安安陷入了自我的怀疑中。 苏酥苦着张脸,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毕竟这个孩子并不是爱情的结晶,只是意外的产物。 怎么每次都在她下定决心放手的时候,老天爷就迫不及待地给她一记重击—— 苏酥脸上的悲戚实在太明显,云安安想忽视都难,犹豫了两秒,问她:“如果你一个人害怕的话,今晚要不要留在我这边睡好了?” 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问,或许是有些唐突了。 可看着苏酥这么低落的样子,云安安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担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苏酥的双眼一下就红了起来,“好啊。” … 云安安搭的飞机刚落地没多久,消息便传到了时家和云家耳中。 这大概是两家第一次这么紧密地坐在一起,谁也没顾得上以前的恩怨。 时清野把景宝刚才发来的视频传到电脑,然后投屏到墙壁上给大家看。 “这是小景宝刚才发来的。” 时晏礼和云霄亦立即起身,走到离墙壁近的地方,认真观看。 就连最端得住的时肃华也是一个劲身体前倾,还把挡在前面的时清野一把推开了,“起开,别挡着你姐的脸了。” 时清野:“???” “囡囡瘦了,她的脸都小了一圈。”时老夫人心疼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囡囡真的都不记得咱们了?” “奶奶,您别急。囡囡只是精神方面受了刺激,暂时忘记了而已。”时晏礼出声宽慰道,“等找到治疗的办法,囡囡一定会好起来的。” “囡囡的公司和医馆,还有人际关系都在帝都,依我看没有海城这么安全。”云老先生道,“不如把囡囡接过来,由我们照料更妥当。” 云老夫人点头赞同,“没有孩子受了委屈,还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的道理,应该尽快把囡囡接回来。” 云霄亦微微摇头,觉得这个方法并不乐观,“如果早点打算,还有可能把囡囡带回来。但是囡囡现在已经打算在帝都开家店了。” 就在五分钟前,云霄亦刚接到景宝的信息。 “囡囡要开什么店?我给她开,她想开多少家都没问题!”时肃华一个激动,险些闪着腰。 “是漫画店。” 几位老人还没转过弯来,时清野就拍着桌子说,“这个我熟啊!我姐喜欢什么漫画?我可以接漫改剧,这一来二往的,不就能和我姐打好关系了吗?” 说完,熊孩子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他真是个机智的小天才。 时晏礼忍着笑意,轻咳了声,“你姐看的是腐漫。” 腐、腐漫?! 时清野的脸顿时就绿了,他一个笔直的钢铁直男,还是放过那些漫画吧。 他姐以前不是喜欢看霸道总裁爱上小娇妻吗?怎么失忆后口味变化会这么大?? 他严重怀疑他哥在忽悠他…… 事实上,云安安的确计划要开一家漫画店来着。 ——在看出苏酥怀孕之前。 靠眼辨症,只有医者才有这种能力。 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云安安试着给苏酥把脉,谁知手指一放在她的手腕上,一句话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胎儿的胎位有些不正,胎气不稳,应该和你这段时间喝酒,饮食不忌有关。” 第900章 很可能是云小姐 话落,云安安的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了对症的药方来,她怔愣了好半晌,立即拿笔记了下来。 明明她对脑海里的药名只觉得陌生至极,可当她下笔时,却仿佛早就写过千万遍般一气呵成。 ——这要是再察觉不出问题来,云安安就真的是缺心眼了。 就在云安安困惑之际,苏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紧张地问:“那怎么办?会流产吗?” “放心,现在重视还来得及。”云安安本想把药方递给苏酥,犹豫了几秒,转而道:“你明天还是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毕竟苏酥是怀孕,云安安也无法确定自己以前到底是个医生,还是只是单纯的懂得一些偏方。 万一弄错了…… 谁知苏酥已经把药方接了过去,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太好了,等明天我就去抓药煎服。” 听见苏酥的话,云安安的心中划过一抹异样,只是来不及捕捉便消失了。 “这是药膳的方子,你拿了药之后如果不知道怎样烹制,可以来找我。”云安安浅笑道,“对了,还要注意一点,如果有见红的话,一定要立刻去医院。” 想起前几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肚子一阵坠疼,苏酥的脸色就白了白。 当时她以为是例假快来了,怕疼才没有继续喝酒,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例假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了。 可想而知,要是没有云安安提醒,她可能等到流产才会发现自己怀孕了…… “安安,其实刚刚听你说我怀孕的时候,我并不是很想留下这个孩子。”苏酥捂着腹部,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有点害怕会失去它。” 太奇怪了。 云安安眸光怔忡了一瞬,然后朝她笑了笑,“别想太多,凡事顺其自然就好。” 苏酥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地道:“左右我也不缺钱,养个孩子闲来没事还能遛她玩玩,就当给生活加点调味剂了……” 听到这话的云安安:“……”姐妹你的脑回路可真够清奇的。 … 地球另一端。 皑皑白雪覆盖了这座岛屿百分之八十的面积,河流冰冻,枯木凝霜,荒无人迹,仿佛被遗弃在世界角落里的孤舟。 若是细看,就能看见半山腰的树林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平添了几分人气。 “嗒嗒嗒——” 忽的,一阵狂风凶狠地将参天的树木卷开,露出了掩藏在树林里面的木屋来。 两个男人正在木屋前搭建棚子,刚搭出个雏形,这阵风一卷,硬是把所有木头都给吹走了。 “什么东西?!”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两人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就见那架盘旋的直升机上降下了一条滑索。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利落地从上面滑下来,矫健利落地落了地,衣角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当看清男人的容颜时,流息和简流光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将这位不速之客迎进木屋后,流息看着男人沉静的神色,暗自警惕。 “霍先生,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两清了,您突然拜访,是有别的事情吗?” 可别是让他哥继续回去给他当苦力才好,不然他跟他拼了! 霍司擎端着杯热茶,却并未喝,闻言缓缓开口:“听说你与巫然关系不错。” “我和他共事多年,多少有点情谊。”流息道,“不过您如果想挖巫然的墙角,是没有可能的,他对宫妄十分忠心。” “那你知道怎样解除傀儡术对人体造成的副作用么?” 流息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霍先生,虽然我和巫然本质上都是医生,但他是巫医,和传统意义上的医生,是有本质差别的。” “若是宫妄找到你们,也有本质上的差别?”霍司擎声线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霍先生,咱们之前说好的……”流息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不会强求。” 看看面前神色淡然的男人,再看看木屋外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流息差点郁卒。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要是他敢拒绝,这间木屋没准下一秒就会被吹飞! “我们答应。”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有开过口的简流光突然道。 流息满眼诧异地看向他,“哥,你……” 简流光笑了笑,“我受家主庇荫这么多年,最后能再为家主做些什么,也算不负家主多年来的赏识。” 况且能够让霍司擎这样言信行果的人主动毁约,身上负伤还亲自来这种地方找他们,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出简流光心意已决,流息心里大为郁闷,万一他们这一去,以后回不来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生活就这么被打破了…… “行,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霍司擎轻咳了两声,颔首道:“多谢。” 身为医者,流息自然看出了霍司擎身上负伤,且伤势严重,但由于心里存着气,便什么话也没说。 趁着收拾东西的档口,流息满腹哀怨地问简流光:“哥,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你就不怕他不放咱们回来了?” “家主不会的。”简流光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中了巫然傀儡术的人,很可能是云小姐。” “可是这世上懂傀儡术的人,除了巫然,就只有你。” 流息面色沉凝了起来,“所以宫妄很有可能会对我出手?” 宫妄对云安安有多执着,没有人比流息更清楚了。 因此宫妄很有可能会为了云安安,从而铲除流息这个潜在的隐患。 “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未必没有可能。”简流光叹息道,“但假如我们帮了家主这个忙,以后就算真的被宫妄找到了,我们也能多条退路。” 这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不过都是为了活着罢了。 … 翌日清晨。 陪苏酥做完产检之后,云安安顺便也做了个全身检查。 结果出来后,云安安如坠冰窟,浑身冷的厉害。 她的眼睛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今后只要多注意休息,不要让眼睛太劳累,不久就能够痊愈了。 可她的右手…… 第901章 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原本云安安还心存侥幸,或许她的右手并不是废掉,而是像宫妄说的那样,因为她睡得太久,还没有恢复过来。 更何况她的右手上并没有伤口,也许根本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可事实往往不会如人所愿。 她的右手离废掉,只有那么一步之遥而已。 回到公寓里,云安安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景宝本来想去敲门,但又担心这样会让云安安不高兴,只好在门外等她出来。 但没等到云安安从房间里出来,苏酥就从外面进来了。 “干妈!”小团子迈着短腿跑过去,“妈咪回来就把这里关在了房间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酥咬了咬嘴唇,点点头,“我有点不放心就回去问了问那个医生,结果听他说安安的右手……废了。” 废了!? 小团子猛地僵在了原地,双眼睁的大大的,“不可能!” “干妈也希望不可能!”苏酥一脸烦躁,用力地抓了抓头发,“之前我就该发现的,但我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右手有问题!” 昨天看云安安拿菜刀和吸尘器的时候,感觉好像很费劲,苏酥还以为她是累到了,所以才会一个劲的抢着帮她忙。 可她完全没想到云安安的右手…… 孕期情绪波动太大,苏酥的眼圈越来越红,声音直至更咽。 “你妈咪的手,可是用来拿金针,制药剂的,老天爷怎么舍得让她的手——” 那可是她的骄傲啊。 苏酥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云安安找回记忆,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变成了这般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小团子失神落魄地呆站了许久,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了房间里。 他给霍司擎打了通电话过去,但不知为何,接电话的却是乔牧。 “乔叔叔,我爸比呢?”小团子急忙问。 “小少爷,霍总正在里面换药,您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代为转达。”说完,乔牧忍不住道,“小少爷,您劝劝霍总吧。” 小团子一愣,“我爸比怎么了?是伤势加重了吗?” “医生千叮万嘱让霍总务必要静养,才能有利于伤口康复。但霍总两天一出院,三天一出国的,您说他的身体怎么能负荷得了?” 说到这里,乔牧压低了声音,“还有,昨晚霍总回到医院,不知怎么感染了风寒,导致伤势加重,刚刚才醒过来来。小少爷,现在只能靠您了,我们真劝不……” “谁的电话。”淡冷的嗓音陡然从乔牧身后传来。 乔牧心肝一抖,刚要挂断,就听见小团子说:“乔叔叔,把手机给我爸比吧。” “好的好的!”乔牧求之不得,立刻把手机拿到了霍司擎面前,“霍总,小少爷的电话。” 霍司擎颔首,将手机接过来。 “怎么?”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好好养伤,妈咪交给我来照顾,你失约了。”小团子气鼓鼓地道。 霍司擎狭眸微掀,目光冷冰冰地看了乔牧一眼,“你告诉他的?” 乔牧颈间一凉,顿时干笑了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团子哼的一声,超大声地批评霍司擎:“你不要以为妈咪现在管不了你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小奶音一度透出手机,被乔牧以及旁边的医生给听见了。 医生一脸惊奇地看向乔牧,用目光问:不会吧?霍先生的妻子这么凶悍?! 乔牧:没准某个妻控乐在其中呢? 听着小团子的质控,霍司擎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了两下,神色有几许无奈。 “你妈咪今天怎么样?” 小团子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就堵在了嗓子里。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霍司擎听了一定会立刻赶回国,万一到时候伤势又加重了…… “有我和干妈在,妈咪不会有事的。”小团子闷声道,“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 霍司擎浅嗯了声,叮嘱他道:“有什么情况要及时通知我,我若不在,就找你乔叔叔。” “爸比,管我之前,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叭!” 霍司擎:“……”臭小子。 … 房内。 云安安呆坐在飘窗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窗户,倒映出那双漂亮却没什么神采的眼眸来。 放在软垫上的手机不知疲倦地响了一次又一次,才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然后滑动接听。 “喂?” “亲爱的,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风铃般的脆响,从手机那边传过来。 宫妄…… 云安安愣了愣,她昨天才办的新卡,手机也是新买的,他从哪儿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 “宫妄,你是跟踪变态狂吗?”云安安忍无可忍地问。 “嗯?” “你在我房间装监控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居然还派人跟踪我!?” 另一边,戈塔森王城的休息室内。 宫妄往座位上一靠,略感头疼地道:“啊,亲爱的,我要怎样跟你解释,我并没有在你房间里安装监控这种奇怪的癖好。” 毕竟,对自己未来的新娘应该要有最基本的尊重。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宫妄轻声一笑,“请原谅我的唐突。你离开戈塔森之后,我便有些担心你的安危,于是便暗中了解了一下你的行程,希望你别介意。”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况且出发点也并非恶意,云安安心口的火气这才消下去。 “宫妄,谢谢你那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云安安想了想道,“还有,很抱歉,我这样离开应该给你造成困扰了。” 说起来,她是他救回来的,她的眼睛和右手也是多亏了他请人医治,才没有恶化。 尽管她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称他是她的未婚夫,但无可否认的是,她欠他很多。 “我也很抱歉,不该自认为是为了你好,就将你拘在我的身边。”宫妄声音温柔,听不出一丝芥蒂,“如果我能早点告知你真相,也许你就不会那么排斥这里了。” “真相?”云安安眸露迷茫,“什么真相?” 第902章 这里会有危险? 随着那阵风铃叮当的声音越发频繁,宫妄也没有开口,仿佛在斟酌,到底要不要与她说一般。 云安安心中的迷惑更甚,看了看屏幕上还在通话中的界面,开口问:“宫妄,你还在吗?” “我在。”宫妄低低地应道,“抱歉,不小心走了会神。” “没关系。你刚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s国不比戈塔森,我身为戈塔森的王储,无法擅自离开。因此可能无法随时得知你是否有危险,你要自己小心。”宫妄语调一变,慎重地嘱咐她道。 这里会有危险? 云安安有些不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要问他,就听见那边的风铃声更大了。 叮当,叮当叮—— 云安安握着手机的手蓦然一松,原本清明的双眸也逐渐变得黯淡。 过了不知多久。 云安安猛然睁开双眸,竟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而窗外光线昏暗,已是晚上了。 她低头看了眼一旁的手机,通话早已经结束了。 “居然在接电话的时候睡着了,我这修炼的什么秒睡神功啊……” 云安安抬手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起身离开房间。 一走出房间,云安安就看见面前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城堡形状的冰淇淋蛋糕。 云安安把蛋糕端起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哪儿的机关,城堡当空顿时升起了礼花。 最上方还拉开了一行小字横幅,上面写着: “天苍苍,野茫茫,妈咪一口全吃光。” “噗呲。”云安安一下笑出了声来,明眸里泛开了层层暖意,“你妈咪又不是猪,怎么能一口全吃光啊?” 她这是花费了多少运气,才捡到了这么一个小宝贝啊。 这么一看,她也不是很倒霉嘛。 见云安安脸上带笑地捧着蛋糕去了餐厅,蹲在客厅里的景宝和苏酥这才松了口气。 “我差点被你妈咪吓死了,生怕她在房间里想不开。”苏酥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道。 小团子摇摇头,笃定地道:“不会的,妈咪可能会一时想不通,但她不会一直沉浸在难过里的。” 不得不说,小团子很了解云安安。 吃掉整个冰淇淋蛋糕后,云安安就上网查找起s国内都有哪些名医。 很快,界面上出现了一排名医履历,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位女性,名叫…… 云画。 看见这两个字的刹那,云安安脑袋里的神经像是突然被人拉扯了一下,疼得她细眉紧蹙。 云安安拍了拍脑袋,勉强忽视掉脑部的不适感,点开“云画”的履历。 竟是一片空白。 云安安退出去界面,在搜索栏里打下这两个字,然后开始搜索。 【页面崩溃,请稍候重试。】 “安安,你在干什么?”苏酥钻进餐厅里,走到云安安面前坐下。 “苏酥,你知道云画吗?”云安安看着界面上弹出来的提示,干脆直接问苏酥。 既然云画是s国内排行第一的名医,那么苏酥应该听说过她。 或许这位医生有办法治好她的手…… “啊、啊?”苏酥被云安安的话弄得一懵,回过神来后,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我知道啊。” 这不就在她面前坐着呢嘛? 云安安眼梢一弯,“太好了。那你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就职吗?” 苏酥登时就慌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她、她不在医院里就职,她好像开了家医馆……” “那家医馆叫什么名字啊?” 苏酥差点就要坚持不下去,直接对云安安招供了。 可一想到万一她主动告诉云安安这些事情,云安安受到刺激昏迷过去,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苏酥立马就忍住了。 她不能拿云安安的性命来做试探。 “那家医馆叫云医馆,只不过那里预约起来特别困难。刚好我认识那里的人,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预约。”苏酥冷静下来道。 扒着餐厅门往里面偷听的小团子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妈咪看。 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 云医馆。 “我已经说过了,安安不可能会答应你们的无理要求!还有你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了,请你们以后没事少打电话过来!” “我管你是陆家还是七家八家,说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听不懂人话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沙琪玛“啪”地挂断了电话,脸色很是难看。 “沙琪玛,你怎么敢这么跟陆家的人说话啊?听说陆家的权势可大了,多少权贵求着他们给药呢。”前台小姐心惊胆颤地道。 “这都是第三回了吧,陆家到底想找咱们老板做什么啊?” “平时被脾气不好的客人骂了你都是笑眯眯的,怎么一碰上老板的事,你就容易失控?” 沙琪玛伸手拂开她们,“别在这八卦了,都好好工作。” 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如果说这世上沙琪玛最痛恨的两个人是谁,一定非陆青奂和贺明启莫属。 当年云舒画已经被他们给害惨了,现在他们还想来害她的女儿? 休想! 就在这时,沙琪玛的手机响了一下。 看见上面的短信,沙琪玛面上一喜,立刻往休息室走去。 另一边,云安安跟着苏酥进了云医馆的后门,直接就来到了休息室里。 不知为什么,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给她一种无法言语的熟悉感。 好像她曾经来过这里,却又想不起蛛丝马迹。 “酥酥!”沙琪玛走进休息室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挂画前的云安安,眼睛瞬间就红了。 “咳咳咳!”苏酥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介绍道:“沙琪玛,这位就是我的朋友,云安安。” 沙琪玛回过神来,想起苏酥之前的嘱咐,便对云安安道:“你的情况我都已经听酥酥说过了,来坐下,我帮你看看手。” 云安安将视线从挂画上收回,对上沙琪玛温和的目光,抿唇一笑。 “麻烦你了。” 坐下后,云安安把手腕伸向沙琪玛,看着她揉按自己手上穴位的手法,心头忽的一跳。 第903章 我可以等! “你用力握紧这只手看看。”揉按了好一会儿,沙琪玛才对云安安道。 云安安点点头,试着握紧右手,谁知掌心的位置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痛得她当即松开了颤抖的手指。 见状,沙琪玛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你的手掌心之前是不是被利物给刺穿过?” 云安安忍着掌心的疼,缓慢地摇了下头,“应该没有,我的手上并没有伤口。” 这也正是沙琪玛疑惑的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手上会没有留下伤痕,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很可能是子弹造成的。” 子弹?! 云安安细眉一蹙,看着自己白皙光滑的掌心没有说话。 针扎一般的刺痛感仍在掌心里蔓延,不管她怎么收紧手指,右手都很难握紧成拳。 按理来说,如果她的右手被子弹打穿过,那么整只手废掉都是轻的,怎么也不可能没留下一丁点伤痕。 可不知为什么,云安安心底却觉得沙琪玛说的是对的。 “沙琪玛,那安安的手还能治好吗?”苏酥在一旁担忧地问。 听言云安安抬起头来,明眸里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沙琪玛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你的右手虽然经脉断裂,但好在还是有知觉的,这说明还有治愈的机会。” 不等云安安高兴,就听见沙琪玛接着说:“我先用针灸帮你缓解痛楚,并且防止你的手部僵硬。但根治的方法……我还得查查医书,暂时给不了你答复。” “我可以等!”云安安弯眸浅笑,嗓音坚定地道:“只要能治好我的手,不管多久、多难我都可以等。” 她不怕等待。 只怕毫无希望的等待。 看着云安安眉眼间尽是笑意的模样,沙琪玛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要是云安安失忆和她右手受伤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陆青奂知道了,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哒。” 谁也没发觉,一抹身影从休息室门口悄然离去。 … 和沙琪玛约定好每两天去一趟医馆针灸后,云安安从她那里借走了部分医书,拿回家翻阅。 之前沙琪玛替她揉按手部、针灸的时候,云安安就觉得异常熟悉,脑海里甚至能联想到那些穴位的名称,以及作用。 如果她没有猜错,她失忆前很可能是个中医。 说不定……她能从这些医书里找回些从前的记忆。 抱着这个念头,云安安一连两天都在抱着那些医术啃。 结果就是别的记忆没想起半点,脑袋里的中医知识却越来越清晰了,给苏酥烹制药膳的时候也越发得心应手了。 “安安,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书啊?”苏酥惊讶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云安安走出厨房,就见苏酥抱着个小箱子往客厅里走,身后还跟着个帮忙搬运东西的派送员。 “我最近没网购啊。”云安安疑惑地蹙了蹙眉,然后问派送员:“请问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这里不是云安安小姐的家吗?” 云安安点点头,“是我家没错……” 派送员一笑,“没有送错,这就是您的快件,请您签收一下。” 云安安懵逼地签下了名字,送走派送员后,便回到客厅把那些箱子都打开了。 当看见最上面的书封上,绘制的两个亲密拥吻的身影,安安顿时连眼睛都忘记怎么眨了。 这这这…… 苏酥将脑袋凑过来一看,顿时“哇”出了声:“我天啊——安安,这么多美少年,你吃得消吗?” 云安安在戈塔森的时候,为了防止她用手机联络外界,或是在电脑上看到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因此宫妄一直没有给她准备手机和电脑。 无聊的时候,她都是靠姬拉拿来的漫画书打发时间的。 这一看,就打开了新世界。 可喜欢看是一回事,莫名其妙收到陌生人送的几箱子漫画书,又是另一回事了。 云安安不仅不觉得感动,反而有点惊悚。 “会不会是你的朋友给你寄的?如果是认识你的人,应该会知道你的喜好的。”苏酥拿起一本少女漫,翻开看了起来。 “我去打个电话。”想了想,云安安拿起手机往阳台走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接电话的却并不是宫妄,而是…… “安安,你最近还好吗?” 熟悉声音一入耳,云安安便怔住了,“克莱希尔?” “是我。”克莱希尔的声音里带着种说不出的疲惫,“我偷听到宫妄和白岐的对话,听说你去s国了?” “没错,怎么了吗?” “赶紧离开那里,听我的,那里很危险!” 云安安眸光一怔,克莱希尔此时说的话,与昨晚宫妄意味不明的那番话,在她的脑海里莫名重叠在了一起。 “这里为什么很危险?克莱希尔,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克莱希尔不知为什么急躁了起来,“你要离姓霍的人远一点啊——” 克莱希尔的话还来得及没说完,云安安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云安安心口顿时咯噔了声,“克莱希尔?克莱希尔?” 手机里迟迟没有再传来克莱希尔的声音,直到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克莱希尔?”云安安试探着再次开口。 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了一道如沐春风般的温柔声音。 “她昏倒了,我让人送她去了医生那儿,不用担心。” 说完,不等云安安回答,宫妄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宫妄等等!”云安安急忙想要叫住他,但还是晚了一步,通话中断了。 看着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云安安细眉越蹙越紧,想起克莱希尔最后说的那句话,心脏没来由地扯疼了下。 她用力按着心口的位置,红唇抿得紧紧的。 云安安还记得,她刚醒来没多久的时候,曾听宫妄说过,霍,是她杀母仇人的姓氏。 可是克莱希尔也说过她的男人叫霍司擎这样一句话…… 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还是说这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904章 可以接着看吗? 戈塔森王城。 沙发旁的地毯上躺着一个人,宫妄眸子轻垂着立于一侧,拿着一方洁白的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指。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仿佛流动的不再是空气,而是看不见的杀意。 “你是怎么办事的?”良久,宫妄淡淡开口。 站在他身后的白岐心中一骇,“殿下,我……” “爷不想听长篇大论的解释。”宫妄微微抬头,随手将手帕扔到了垃圾桶里,“没有下次。” “是!” 宫妄连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克莱希尔一眼,转身从她身旁走过,对白岐道:“把她带去德克斯那儿,爷不希望那件事有第二个人知晓。” “是,殿下放心。”白岐看了看昏迷中的克莱希尔,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 有时候,多管闲事未必是件好事。 … 云医馆诊室内。 “好了,你试着活动一下手指,不要太使劲,慢慢来就可以。”沙琪玛把云安安手部上的银针一一取走,然后对她道。 云安安点点头,照着她说的去做。 每次针灸之后,她都明显感觉到右手轻松了不少,即便稍微用点力,也不会觉得刺痛难当了。 只可惜这只是暂时的,针灸带来的作用过后,还是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但好歹也算看得见希望了。 看着云安安艰难地活动手指的模样,沙琪玛眼睛一酸,强压着情绪对她道:“你不是喜欢看医书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要是看完了,直接来这里拿就是了。” “那太好了。”云安安明眸微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只是几本书而已,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云安安刚要应声,兜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沙琪玛便站了起来,对她道:“我出去拿点东西,你接电话吧。” “谢谢。”云安安朝她笑了笑,用左手把手机拿出来,划开接听。 “安安不好了!”刚一接通,苏酥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景宝被一群黑衣保镖给带走了,听说是景宝的爸爸让他们来的,你有听景宝说过这件事吗?” 景宝的爸爸?! 云安安心中一震,忙问:“你确定是景宝的亲生父亲吗?他们把景宝带去哪儿了?” “我也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是后面听他们说要把景宝带回家,好像是在……”苏酥边思考着边报出了一个地址。 云安安立刻把地址记了下来,连桌上的药都没顾得上拿,就匆忙地离开了云医馆。 半个时后。 云安安付了钱从出租车上下来,朝着那栋坐落在幽静花园里的白色别墅看去。 浅金色的夕阳余晖洒落下来,笼罩在整栋别墅及周边的景色上,仿佛一张旧照片,宁静而悠然。 “叮咚,叮咚。” 云安安径直走到门前,抬手按下了墙上的门铃。 然而等了约莫十来分钟,里面也没有人来回应。 时间过去越久,云安安心中的不安和担忧就越甚。 景宝说过他的爸爸早就没了,也就是说派人来带走景宝的人不一定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景宝现在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云安安明眸一冷,盯着大门旁边的那扇小门看了半晌,忽然心生一计。 没多久,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小门内潜入,鬼鬼祟祟地往别墅的方向奔去。 别墅里安静得出奇,既没有开灯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云安安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在这偌大的别墅里,莫名的有些惊悚。 “赶紧找到景宝赶紧离开这里。”云安安压下心底的恐惧,碎碎念着走进了一楼的第一间房里,从这里开始往楼上找。 从外面看好像这栋别墅没有多大,但一楼和二楼加起来就有十几个房间,差点把云安安给找吐血。 “万恶的资本主义!” 云安安小声碎碎念了一句,然后推开了三楼某间房的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为免打草惊蛇云安安也不敢开灯,只能摸着墙往里面走,一边小声喊景宝的名字找寻他的位置。 “嗒。” 一声轻响忽然从云安安耳边传来,不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整个人就由于身体失重,摔进了那扇被她不小心给推开的门里。 随着眼前变得一片明亮,耳边传来的水流声也越发清晰了。 “嘶。”云安安吃痛地蹙起细眉,左手撑着湿滑的地板直起了身子来,刚一抬眸,整个人就猛地僵住了。 浴室里被热汽蒸腾得雾气缭绕,白茫茫的一片里其实什么都看得不太明晰,也就衬得花洒下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如同幻影,毫不真实。 水流顺着男人清隽的眉骨滑落,途径立体分明的脸廓,再从下颚滴落,尽数汇聚到了硬朗的胸膛线条上。 只是他左胸位置的伤口看起来猩红可怖,云安安密睫一颤,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 谁知男人忽然侧转身来,云安安便清楚地看到了他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 尤其是微微抬起的手臂,臂肘的线条流畅而机具美感,可想而知其手感…… 手感? 手感?! 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云安安“啪”地一下用力地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谁知这时水声恰好停了,以至于她这声拍脑壳的声音,异常的响亮。 猝不及防地和男人那双幽暗如夜的狭眸对上,云安安心尖一颤,脑袋里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睨着呆呆跪坐在地板上的娇小身影,霍司擎眉宇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下,随手拿过一旁的浴袍穿上,朝她走去。 待眼前的雾气散去些许,眼前这张呆愣的精致小脸便愈发清楚了。 霍司擎眸底暗潮翻涌,却将其密不透风地克制在了唇齿间。 继而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与她四目相对。 “看够了吗?” 云安安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乍一听到这句话,鬼使神差地道:“还没有,可以接着看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云安安就回过了神来,撞见霍司擎狭眸里的戏谑之色,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咋的?没看够?还想续费继续观看啊?? 云安安你的脸掉了啊啊啊!! 第905章 这是要报恩?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云安安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右手心却猛地滑了一下,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恰好就扑进了霍司擎的怀里,如同投怀送抱一般。 霍司擎双臂微敞,既没有及时扶住她,也没有避开,任由她陷落自己怀中,狭眸里逐渐升起一缕笑意。 云安安只觉得鼻尖陡然撞上了什么温热的物体,略微湿润的热气迎面扑来,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淡淡雪松冷香,说不出的好闻。 她下意识地想要扶着什么站起来,却发觉触到了一抹坚硬,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手心,仿佛有生命的在跳动着…… “你在干什么?”男人的嗓音本就低沉磁性,此刻染上了几分喑哑的意味,更是性感撩人。 云安安耳际一酥,登时回过了神来,定睛一看,就发现自己的爪子竟然正放在—— “啊!!” 云安安惊叫一声,连忙把手给收了回来,心跳快得像是要突破极限,双颊红如滴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司擎低眸凝着云安安脸颊爆红,满眼惊慌的模样,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两下,唇边溢出一声低笑。 不论失忆与否,某个小东西都改变不了她流氓的本性。 不过可惜了,不能趁机让她付出点“代价”。 “把手给我。”霍司擎朝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掌犹如艺术品,完美到无可挑剔。 云安安眼睫轻颤了下,忍不住握了握手指,手心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滚烫的温度,怎么也忽略不了,让她恨不能直接遁地离开这里。 但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谢谢。”僵持了数秒,云安安才把手放在霍司擎的掌心里,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霍司擎薄唇略勾,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 但为免她发觉什么,很快便松开了。 “你就是云安安?” 云安安正准备逃离这间让她无地自容的浴室,乍一听到霍司擎的话,顿时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 抬头的瞬间,男人的容颜便清晰地映入了云安安眼中,她登时就愣住了。 是他?! 她在戈塔森庆典上偶遇的那个男人!? 但让云安安感到惊讶的却并不是这点,而是…… “景宝给我看过你的照片。”霍司擎薄唇浅勾,“听说景宝差一点被人贩子带走,是你救了他。” 云安安脑袋里轰地一声,瞳眸也阵阵紧缩了起来。 这个男人竟然是景宝的爸爸…… 可景宝为什么要告诉她,他的爸爸没了呢?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霍司擎沉声解释,“不久前景宝被我生意上的对手弄到了国外,这些天我一直在派人寻找他的下落。多亏了云小姐,才有我们父子团聚的一日。” 云安安红唇轻扯,却笑不出来,心里面五味杂陈。 难怪景宝会那么说,估计小团子自己当时都以为,他的爸爸不要他了吧。 现在景宝的爸爸找到了他,她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可是…… “云先生,我能见见景宝吗?”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声音艰涩地问。 云……先生? 霍司擎眉梢轻挑,泼墨般的狭眸里升起丝笑,而后颔首:“你是景宝的恩人,也就是云某的恩人,自然可以。” 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由衷地道:“谢谢!” … 儿童房内。 云安安没想到只是半天没见,小团子就变得病恹恹的,完全没有之前那么活蹦乱跳了。 “妈咪。”小团子两只胖手手抓着被角,半张苍白的脸蛋藏在被子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云安安心都揪了起来,想抱抱他却又担心弄疼他,只好握住他一只小手,“景宝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 她试着给景宝把脉,却不如给苏酥把脉时那般顺利,看不出什么来。 可小团子脸色苍白,又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小团子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吃过了,景宝就只是肚肚有点疼,妈咪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云安安替他揉揉小肚子,一边柔声安慰他,“睡一觉醒来就不疼了,景宝别怕。” “妈咪不生景宝的气吗?”小团子瞅了瞅自家爸比,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云安安,“景宝不是有意要骗妈咪的。” 霍司擎双手环胸站在一侧,闻言薄唇轻扯起一个弧度,到底没拆穿这个小骗子。 看着小团子委屈的模样,云安安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啾了一口,,“只要景宝以后按时吃饭睡觉,病了就乖乖吃药,我是不会生气的。” 她隐藏得极好,小团子并没有发现她眼底的失落。 “妈咪最好啦!”小团子奶声奶气地说着,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他才是妈咪最爱的小宝贝,要是爸比欺骗了妈咪,一准是要睡书房的! 等小团子睡着后,云安安才不舍地离开了儿童房。 “云先生,”想到景宝刚才喊自己妈咪都被霍司擎听见了,云安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手腕,“原本我是打算收养景宝的,我以为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刚才景宝才会那么喊我……” “没关系。”霍司擎薄唇轻勾,嗓音低沉且温和,“景宝很喜欢你。” 云安安再次刷新了对这个男人的印象。 听见自己的儿子喊别的女人妈咪,竟然都没有半点生气,教养和脾性都是极好。 难怪能教出景宝那样的小绅士来…… 云安安在心底感叹着,又问:“请问云先生,以后我还能来看景宝吗?” “云小姐想来,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霍司擎薄薄的眼皮微敛,目光定在云安安身上,隐藏着不易察觉的侵略性,“云小姐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听起来怎么像是要报恩的节奏? 云安安险些没忍住,说想要景宝。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对方答不答应另说,她也说不出口。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以后有了再告诉云先生。”云安安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免得以后后悔。 第906章 你可真是个好人 说完云安安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对霍司擎道:“云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这边一旦过了晚上八点,就会禁止一切车辆通行。”霍司擎眉宇轻皱道。 谁定的这种破规矩啊? 云安安直接就懵了,那她今晚是要睡垃圾桶的节奏?? 睨着她满脸茫然的模样,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医生说景宝腹疼的症状,半夜可能会反复,若是云小姐能在这里暂住一晚,想来景宝也会觉得安心。” 腹疼的症状还会反复? 云安安心口一紧,大人肚子疼忍忍就能过去了,可小孩子脆弱,一个弄不好,是会留下病根的。 万一景宝难受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 “那就麻烦云先生了。”云安安语带感激地道。 不愧是和她同一个姓氏的人,简直体贴得没话说了。 “云小姐太客气了。” 霍司擎矜淡一笑,既不会太疏冷也不过分热情,恰是端方君子,克己守礼的模样。 … 半小时后。 云安安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想起来还没跟苏酥说这件事,便给她发了条短信过去。 景宝突然被人带走,她多半也着急死了,可别动了胎气才好。 还没等到苏酥回复,云安安正准备去倒水,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云小姐,请问我能进去吗?”霍司擎站在门外询问。 “可以,请进。” 房门打开,霍司擎率先步入了房内。 紧接着推着餐车的佣人走了进来,把餐点摆好在桌子上后,然后离开房间。 “这是……”看见这一幕,云安安有些怔愣。 “厨房刚好多做了一些食物,若是云小姐不介意,品尝一下如何?”霍司擎狭眸淡静地解释道,仿佛真的只是厨房多做了食物,而无关其他。 云安安从下午到现在就没吃东西,碍着在别人家里,不想麻烦别人,才一直咕嘟嘟喝水充饥。 眼下看到这些精致可口的餐点,说是多做的,她更偏向于是霍司擎让人特地为她准备的。 “谢谢云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云安安感激地对霍司擎道,眸中仿佛落入了细碎的星子般,晶亮澄澈。 猝不及防被发了张好人卡的霍大总裁:心情复杂。 “云小姐不必如此客气。”霍司擎薄唇微掀,淡淡一笑,“那么,我不打扰你用餐了。” “嗯嗯!”云安安矜持得等到霍司擎转身,这才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没成想她刚坐下,眼前就突然一黑。 想起自己的眼伤,云安安有些惊慌地按了按眼睑,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该不会……她的眼睛瞎了吧?!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就看见黑暗里亮起了一束灯光,紧接着霍司擎低沉的嗓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应该是跳闸,别怕。” 尽管隔着段距离,但听见他的声音,云安安登时就松了口气,借着霍司擎手机的灯光,去沙发前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然后打开了手电筒。 但她手机里的手电筒开不开都无所谓了。 霍司擎从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了两盏烛台,点燃后,将其放在了餐桌上。 “这样倒是为你的晚餐增色了不少。”他略微勾唇,浅笑道。 暖色的烛光微微摇曳,衬得霍司擎半隐在阴影下的容颜,越发清冷深邃,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云安安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许多。 “谢、谢谢。” 原本在黑暗里滋生出的恐惧,也都被面前的“烛光晚餐”渐渐驱散了。 云安安再次坐下,见霍司擎转身要走,想也没想地开口:“等等!” 霍司擎步伐一顿,侧过身来望向她。 云安安尴尬地攥了攥左手,吞噎了下,弱弱问:“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不过能不能麻烦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我有点……” 害怕两个字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大晚上的对一个陌生男人说这种话,怎么想都容易让人误会。 想着,云安安立时收住了话头,却听见霍司擎低笑了声,“其实我正好也有事情想拜托云小姐。” “是什么事?” “不急,等你吃完饭再说。”霍司擎拉开云安安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 云安安便没有再问,拿起碗先舀了碗汤给霍司擎,然后才开吃。 看着面前的瓷碗,霍司擎眉梢轻轻扬起。 娇气包倒是会借花献佛。 香浓鲜甜的海鲜烩汤一入口,像是每个味蕾都得到了极致的享受一样,云安安眸底划过一抹惊艳。 难怪能把景宝养的白白胖胖的,从厨师的手艺上就能看出来了。 但不知为什么,云安安心情却有些低落。 相比起景宝爸比,景宝跟在她身边简直就是在吃苦啊…… “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就在云安安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霍司擎问。 她顿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是么?”霍司擎似有若无地笑了声,“那就多吃点,不用拘束。” 为了不辜负面前的美食,云安安没再接着想刚才的事情,继续投入到吃饭的事业当中去。 饭后。 由于刚才吃得太撑,云安安跟着霍司擎下楼时,脚步都是晃晃悠悠的,仿佛一只憨企鹅。 “别墅里的供电还没有修好吗?”云安安看着周边黑黝黝的一片,心里有些打怵。 盯着黑暗久了,总觉得会突然从里面伸出只手,把人给扯进去一样。 “修理人员明天才会过来。”霍司擎淡声应她,状似无意地用手电筒照着她脚下,以免她摔倒。 “这样啊。”云安安点点头。 一路走出了别墅,来到了正对客厅落地窗的那片花圃前。 那一片的连枝蔷盛开正艳,美得不真实。 云安安明眸里蓄满了不可置信,忍不住蹲下身去近距离看那些花朵,“这是什么品种的花?居然能在夜间开放。” 更惊奇的是,相同品种的花竟然有好几种不同的颜色。 云安安看着其中一片盛开的黑色花朵,语气中难掩不可置信,“居然有黑色的连枝蔷……” 第907章 奖励 ……连枝蔷? 云安安忽的一愣,明眸里升起了迷茫,连枝蔷是什么? 不等她想清楚,霍司擎便淡声回答她:“连枝蔷,开花时间根据温度而定,若是温度适宜,冬天盛开也不无可能。” 随后他将花圃中的自动洒水装置打开,狭眸状似不经意地睨向云安安的方向。 恰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霍司擎薄唇微勾,狭眸里的笑意转瞬即逝。 云安安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全副心神都在这些花上,卷翘的睫羽轻轻颤动着。 居然真的叫连枝蔷……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这和她的过去有什么关系? 云安安的思绪越飘越远,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忽然多了一朵黑色的连枝蔷。 云安安抬眸看去,有些不解地看着霍司擎,“这是?” “奖励。”霍司擎嗓音低哑地道。 云安安心口莫名一烫,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连枝蔷,花朵上还沾着水珠,凑近一闻,只觉得香气馥郁。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花。 失忆前收没收到过另说。 云安安眉眼一弯,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谢谢云先生。” “对了,我还没请教,云先生的名字是?” 霍司擎略微侧头,狭眸一瞬不瞬地望进了她的眼中,其中翻涌的暗潮,竟比此刻的夜色还要深浓。 “云敬。” … 手机手电筒一直开着的后果就是,还没撑到睡觉,云安安的手机就没电了。 客卧里面蜡烛还在燃烧,烛光摇晃,墙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样,看得人毛骨悚然。 云安安苦着脸站在房门前,迟迟没进去。 霍司擎察觉到了什么,却故作不知,淡淡问:“云小姐还有别的事吗?” “云先生,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云安安刚伸出去的脚收回来,深吸口气,转身对霍司擎道。 “嗯?” “我能不能去景宝的房间里睡?你放心,我不是要跟景宝争床位,在沙发上我也睡得着。” “……” 霍大总裁唇角的笑,倏地便僵住了。 所以娇气包放着他的大床不惦记,偏稀罕小不点房间里的沙发? 霍司擎心底冷呵了声,面上却君子依旧,颔首笑道:“可以,祝你有个好梦。” “云先生也是。” 霍司擎走后,云安安便抱着客卧里的被子和烛台,去了儿童房里。 小团子早就睡熟了,云安安不放心地又给他把了次脉,实在看不出什么,这才回到沙发边躺下,数着绵羊睡觉。 夜色愈深。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儿童房内,径直来到沙发前,倾身将睡得正熟的云安安打横抱起,走出房间。 流息在客卧等了没一会儿,便见霍司擎抱着云安安进来了,正要说话,就被霍司擎警告的目光盯得放低了声音。 “非要这样给她看吗?” “嗯。”霍司擎轻柔地将云安安放回床上,“她现在对外界的警惕性很高,直接告诉她,或许会适得其反。” 只能尽量在不刺激到她的情况下,一点点引导她回想起那些记忆。 流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打开医药箱,取出工具,开始为云安安检查。 靠现有的医疗仪器,是无法检查出云安安精神上的异常的,因此更不可能轻易治好。 流息也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试一试。 墙壁上的石英钟无声地转动,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过。 霍司擎眉宇越皱越深,薄唇紧抿成一线。 “好了。”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流息才将手里的工具收起,皱眉对霍司擎道:“巫然用傀儡术控制云小姐的时候,由于傀儡术失败,对她造成的精神创伤是失忆的其中一个诱因。” 霍司擎狭眸微沉,“还有第二个?” 流息点点头,“第二个诱因,是她自己。我刚才试图唤醒她的记忆,但她的潜意识对此相当抵触。不像是巫然给她下了什么禁制,是她自己不想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她失忆前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对此产生了恐惧感,要靠遗忘才能继续活下去。二,巫然的傀儡术已经炉火纯青,连我也找不出破绽。” 不论是哪一点,都是相当致命的。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霍司擎才沉声开口,“她的右手曾中过一枪,却并无伤口,这是何故?” “她的右手经脉断裂,很大程度上已经废了。”检查出这个结果,流息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之所以没有伤口,我猜应该是宫妄给她用了戈塔森的秘药。那种药涂抹在伤口上,不出两天,连伤疤都看不见了。” 但云安安的右手毕竟伤到了经脉,并非伤口好了,里面就能好得了。 “没有治好的可能?”霍司擎双手蓦然紧握成拳,周身的气息愈发凛冽。 流息眼底浮起一丝忌惮,被那双冰冷凌厉的墨眸注视着,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早段时间我或许治得了她,但现在……这世上除了失忆前的云安安,恐怕没人能治得了经脉已断的手。” 医者的手有多重要,没人比流息更清楚。 尤其是一双能针灸,懂制药的手,更是万金难换。 可惜了。 说完那番话,担心霍司擎一怒之下拿自己泄火,流息忙补上一句:“她的手我虽然治不了,但她受创的精神层面,我可以帮她修复,只不过周期会比较长。” 笼罩在霍司擎周身的黑云丝毫未散,胸臆间仿佛有一把火烧过,只剩荒凉一片。 “出去。” “有事再叫我!”流息求之不得,当即提起医药箱离开这里。 房间里重归寂静,云安安还在睡梦里,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霍司擎在她身侧躺下,左臂轻轻穿过她的颈后,右手虚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拥入了怀里。 他举止温柔,携着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弄疼了她,连她的右手都不敢轻易碰到。 终于再次将她拥入怀中,霍司擎眉目低敛,无声地喟叹。 曾经倒是从未想过,如今就连拥着她入睡,也变成了一件如此奢侈的事。 第908章 心跳声还挺大 翌日清晨。 云安安洗漱好后走出了客卧,边揉着酸疼的肩边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小腿就忽然一沉。 一只胖乎乎的团子抱住了她的腿,仰着张软萌的小脸,眼睛晶亮亮地瞅着她。 “妈咪,早安!” 团子今天穿着云安安之前给他买的那套熊猫睡衣,站在云安安的角度看,就像是被一只小熊猫抱住了一样,萌得她心肝直颤。 好、好想偷回家…… “景宝早安。”云安安揉着他的小脑袋,问:“肚子还难受吗?” 小团子眼睛咕噜噜一转,可怜兮兮地摇起了头,“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看出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云安安顿时更心疼了,可除了担心却毫无办法。 “云小姐早。”这时,男人磁性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昨晚休息得如何?” 云安安回身看去,就见身着深色家居服的霍司擎自楼梯上走下来,墨发微乱,神情慵懒,比之昨夜多了几分随性的气息。 “云先生早。”云安安浅笑着回应了他一句,想起自己今早是在客卧醒来的,细眉不自觉地轻蹙了下。 霍司擎略微颔首,温声道,“那便好,昨晚将就你和景宝挤一张小床了。” “啊?不、不将就。”见他一无所知的模样,云安安心底的那丝猜疑顿时就散去了。 昨晚把她弄回客卧床上的应该不是云敬。 难不成……是她梦游?!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被父子俩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带去了餐厅。 用过早餐后,云安安便要离开了,小团子瘪着小嘴一脸不乐意,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盯得云安安险些就想抱起他就跑了。 小团子盯了半晌都没等到自家妈咪改变主意,于是把目光转向了霍司擎,眼神凶巴巴的带着控诉意味。 “我送云小姐吧。”霍司擎直接略过了小团子的眼神暗示,起身对云安安道。 小团子:? 云安安连连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就不麻烦云先生了。” “这点小事,算不上麻烦。” 见他坚持,云安安只好点头同意了,然后摸了摸景宝的脑袋,柔声对他道:“景宝乖乖的,我们下次再见啦。” 小团子一刻都不想离开云安安,但碍于和霍司擎的约定,也只好妥协了。 … 黑色迈巴赫在云医馆后门停下。 “谢谢云先生送我过来。”云安安边解安全带边对霍司擎道谢。 “不客气。”霍司擎嗓音沉沉地应了声,狭眸落在她略显拘束的小脸上,薄唇抿了抿。 云安安丝毫没发觉,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密闭的空间里,以免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时不时的就要在她脑子里蹦哒几下。 可人越着急,就越做不好事。 云安安用左手折腾了好大一会儿,人都快绝望了,安全带硬是解不开。 “我来吧。”霍司擎倾身过来,瞬间缩短了和云安安之间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云安安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躲,紧绷的后脊就抵在了座位上,无处可躲。 男人清隽淡漠的脸庞近在咫尺,双臂横过她的腰侧,替她将那个顽固的安全带扣给解开。 明明他整个过程都克己守礼,没有丝毫逾矩,手臂连她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但云安安的心跳却莫名地一下比一下快,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见鬼了! “好了。”霍司擎缓缓直起身,瞥见云安安红得鲜艳欲滴的小巧耳垂,狭眸深了深。 “谢、谢谢!”云安安故作镇定地丢下这句话,立刻打开车门下车,离开了这里。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慌乱的意味。 霍司擎手肘半撑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长指不经意地划过唇角,带起一丝欣悦的笑意。 小东西的心跳声还挺大。 云安安并不知道自己失控的心跳声把自己出卖了,一路小跑进云医馆里,往休息室走去。 心里乱糟糟的,以至于她一时没看前面,迎面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哎哟!”那人惨叫一声。 云安安回过神来,立即向那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路……” 话没说完,她就和那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顿时一阵错愕。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云安安怎么也没想到在远隔万里的s国,竟然还能碰到在戈塔森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乔妤面露欣喜地看着云安安,“那天要不是你及时拉了我一把,我恐怕都成了车轱辘底下的亡魂了。” “我也很意外。”云安安浅浅一笑。 “我当时被吓惨了,连道谢都忘了跟你说,后来我反应过来去找你,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了。”激动过后,乔妤愧疚道,“谢谢你救了我,那天那么多人,就只有你不顾危险对我伸出援手。” 云安安微微摇头,随意地道,“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乔妤又笑开了,一边拿出手机来,“能在这里碰见我们也是有缘,可以互加个微信吗?对了,我叫乔妤,你呢?” “云安安。”拗不过她的热情,云安安便和她加了微信好友。 听见她的名字,乔妤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昨天刚入职霍氏集团,就任总裁秘书。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那里找我。” 说完,乔妤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云安安脸上的表情。 霍氏集团? 云安安眸光一顿,细眉缓缓蹙了起来。 “你们总裁叫什么名字?”思索了几秒,云安安问。 乔妤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云安安如实摇头,心底隐隐有个猜测。 “我们总裁叫霍司擎,国内应该没有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才对。”乔妤笑着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乔妤后面都说了什么,云安安已经听不清了。 脑袋里突如其来的刺痛感,瞬间便剥夺了她脸上的血色,后脑勺更是阵阵坠疼,让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第909章 他到底是谁? 霍司擎…… 又是这个名字。 他到底是谁? 云安安疼得脸色煞白,手撑在墙壁上勉强站稳,眼前却一阵一阵的开始发黑…… 乔妤被云安安的反应吓了一跳,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沙琪玛走了过来。 “安安!”沙琪玛连忙扶住身体摇晃的云安安,也顾不上乔妤还在旁边,带着云安安往休息室里走去。 乔妤本想跟上,但想了想,停下了脚步。 把云安安扶到沙发上坐下后,沙琪玛这才给她把脉,但毫无疑问的,脉象正常。 “安安,我给你按一下,你别睡过去,尽量打起精神来好不好?”沙琪玛一边对云安安说,一边给她按揉起太阳穴。 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作用,但好歹能让她好受一些。 想到霍司擎先前的嘱托,沙琪玛一颗心都像是火烧火燎过的一样,生怕云安安睡着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云安安虽然痛苦,却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云安安惨白的小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双眸也不似刚才那般空茫了。 相比较第一次痛到生生昏迷过去,这次的情况显然好一点。 但只有云安安自己知道,刚才有多难熬。 沙琪玛顾不上自己酸痛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满脸慈爱地问她:“还疼吗?” “不疼了。”云安安摇了摇头,在沙琪玛的搀扶下坐起来,垂着眸静坐了一会儿,才问:“沙琪玛,我的头痛症,能治好吗?” 她不是没找过医生检查,也吃了不少药,但显而易见的,一点作用都没有。 沙琪玛叹了声气,“我给你开点温养的药,试着调理一段时间吧。” “谢谢。”云安安勉强一笑。 见沙琪玛出来,站在休息室门外的乔妤立刻快步离开了这里。 等沙琪玛出去后,云安安就拿出了手机,上网搜索起和“霍司擎”这个名字相关的信息来。 既然他是霍氏集团的总裁,那么网上应该有他的百科资料才对…… 【页面崩溃,请稍候重试。】 看着熟悉的页面提示,云安安蹙着眉,用其他关键词开始搜索。 结果却无一例外,什么也查不到。 就好像有人刻意将他的资料信息抹去了一样,连蛛丝马迹都捕捉不到。 … 8号别墅内。 “我知道了,麻烦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挂断电话后,霍司擎眉宇紧皱,面上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经久难融。 正准备进客厅里打扫的佣人见状,立刻就退了出去。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小团子却不怕,直直地往霍司擎腿上一扑,气鼓鼓地说:“说好的我跟你回来,你就会想办法让妈咪也留在这里,结果你居然把妈咪送走了!骗子!” 霍司擎略微低眸,淡声道,“我是答应过你,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很快。” “……”小团子顿时气成了一只球,“不要看我小,就以为我不知道大人说的很快,比永远还要久!” 闻言霍司擎眉梢微抬,捏着他的脸蛋问,“你知道知道?” “哼。”小团子气哼一声,“因为同样的招数妈咪也对景宝用过!所以你休想糊弄我!” 某方面的机灵劲倒是和云安安有的一拼。 霍司擎蹲下身去,与小团子的目光平视,沉声问他:“爸比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失约过?” 小团子唔了声,“那倒没有……” “凡事切忌操之过急,知道么?”霍司擎揉了揉他头顶的呆毛,低声安抚他道。 “那还是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景宝再回来叭。”小团子嘿嘿一笑,然后松开抱住霍司擎大腿的胖手,就要转身往外跑。 霍司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似笑非笑地道:“你如果不想你妈咪好起来,尽管去找她。” 小团子顿时就刹住了脚,返身又是往霍司擎腿上一扑,奶声奶气地撒娇:“爸比~” “嗯?” “景宝爱爸比,就像老鼠爱大米。” “呵。” 今天塑料父子情增厚了吗? 并没有。 … 云安安提着袋蛋糕走出公寓电梯,还没站稳,面前就倒下来了一个女人,直直地往她身上压下来。 云安安躲闪不及,被压了个正着,险些退回电梯里去。 “喂?”云安安吃力地把面前的人扶到电梯旁边,蹲下身来看着他,“小姐,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这一看,云安安就看出了问题。 眼前这一头长发,嘴唇血红,皮肤白皙,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乍一眼看去,云安安还以为他是女性。 因此看见他脖子上的喉结时,云安安顿时就改了口:“先生,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云安安刚拿出手机,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手机上端。 “我……低血糖,不用。”男人气若游丝地说了句,扶着地想要起来,却又摔了回去。 居然是低血糖? 想了想,云安安从袋子里里拿出瓶甜牛奶来,插上吸管递给他,“给你。” “谢谢。”男人勉强抬眼,接过牛奶喝了起来。 喝完一瓶牛奶,又吃掉了三块蛋糕,四块桂花糕和五个小布丁后,男人似乎终于恢复了过来。 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袋子,云安安:“……” 妈耶,这可是三人份的量啊。 为了照顾苏酥现在的食量,她才特意买多了的。 “谢谢。”男人站起身,颔首向云安安道谢,然后指着一扇门道,“我今天刚搬来这里,我叫温让,以后请多关照。” 云安安一看,正好在她家对门。 既然是邻居,那那些甜品就当是见面礼吧…… “好的。”云安安点了点头,走之前对他道:“你低血糖蛮严重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云安安便走到了自家门前,输入密码进入。 “景宝,你今天想吃……”云安安边往客厅走边开口问,话没说完,便忽的愣住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便没有别人了。 云安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景宝已经被他的亲生父亲接回去了。 以后想要再见到小团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910章 她究竟招谁惹谁了? 思及此,云安安连下厨都没有心情了,往沙发上一摊,拿起昨天没看完的医书继续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云安安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她扔下书,趿拉着鞋子快速跑去开门。 谁知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白色饭盅,旁边围着好几碟小菜。 餐碟下压着张便条,云安安拿起来一看。 【谢谢你的蛋糕。】 见状,云安安不由笑了声,这个邻居倒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性格。 想了想,她将托盘端起来,转身回了屋里。 … 第一医院。 “你工作那么忙,还要花时间陪我过来做检查,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身穿香槟色套裙的女人朝莫聿修含蓄一笑,然后接替了沈诵的工作,推着他的轮椅往电梯走去。 莫聿修笑意温润,“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是个合格的未婚夫,相信你以后也会是个好爸爸。”女人冲他眨眨眼,笑得越发妩媚了。 苏酥侧身站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直到那几道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才转过身来。 她抬头看着他们出来的那个诊室,“妇产科”几个字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睛。 以后也会是个好爸爸? 苏酥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小腹上,眼眸恍惚,脸色惨白得堪比墙壁。 原来程乐潇怀孕了……难怪小叔叔那么迫不及待的要跟她订婚。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当着那么多家人的面,给足了程乐潇名分和脸面。 既然他那么喜欢程乐潇,为什么又要和她…… 苏酥的手指猛地收紧,嘴角扯开一抹苦笑。 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还是她天生就和姓程的人不对付? 一个程乐音结束了她长达七年的暗恋。 一个程乐潇,让她好不容易萌芽的喜欢,再次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真是讽刺啊。 另一边。 电梯里,程乐潇按下楼层键,想到刚才偶然一瞥到的熟悉身影,皱起了眉。 刚刚那个人……身形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苏酥? 可那里是妇产科科室,她没事跑去那里做什么? “乐潇。”莫聿修静静地看着电梯上跃动的数字,忽然开口。 程乐潇回过神来,柔声回应,“怎么了?” “冒充我的未婚妻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事后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这是当然的。”程乐潇笑说,“我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莫聿修微微颔首,“多谢。” … 云安安起初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有问题,所以不管查谁的资料,界面都提示出错。 可她试着查了查国内几个知名人物的信息后,结果别说基本资料了,对方出过几次轨,有过几次失败的婚姻,孩子是不是他们本人的……都查得一清二楚。 这就见鬼了不是? 正当云安安困惑之际,就感觉到小腹忽然一酸,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热流淌过。 她赶紧从电脑前起开,翻箱倒柜的找到小面包,拿着去了厕所。 从厕所回来后,云安安整个人都不好了,额上冷汗直冒,疼得浑身蜷缩。 她回到电脑前,手指颤抖地输入一行字。 她原本只是想查查什么止痛药吃了好,不会有副作用,谁知道界面上给她推了一堆痛经贴的链接。 云安安蹙着眉就要点叉网页,结果鼠标一滑,不小心点到了那些链接上面。 【我吹爆皇荣的痛经贴!简直就是痛经人士的福音啊!我爱云总一辈子!】 云总? 云安安的注意力被这两个字吸引住,忍着小腹的酸痛,往下浏览。 ——痛经贴的确很好用。不过我家是香薰球的死忠粉,现在没有它们根本不行,不管是在家还是外出,都要随时备点在身上。 ——楼上活像是推销的。话说皇荣什么时候推出新产品?这都几个月了,yunanan在戈塔森旅游是迷路了吗??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公司不? ——刚想骂你不识字打拼音的,结果卧槽了,我也打不出来yunanan那三个字。 ——云总人生中第一部电影处女作就快要上映了,产品什么时候都能买,云总的第一次不能错过啊姐妹们!! ——我怀疑你在搞颜色,并且掌握了证据。 …… 帖子到底,云安安把页面滑上去,停在了最上面那几条评论上。 yunanan? 这不是她名字的拼音吗? 云安安心中惊疑不定,立刻退出了这个界面,在搜索栏里输入了“皇荣”二字。 出来了很多信息,但没有一条,和帖子里提到的“yunanan”有关。 而且当云安安再次去找那条帖子的时候,就发现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巧合么?”云安安蹙着眉,唇瓣微微抿紧,转瞬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相同拼音的名字并不多,帖子里的网友还提到了戈塔森,就更不可能是巧合了。 云安安趴在电脑旁,手心紧紧地捂住腹部,试图缓解一些那股酸胀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 云安安浑身虚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奈何门铃声一直在响,只得压着不适站起来去开门。 她算是明白小美人鱼走路的艰辛了。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磨一样,云安安崩溃的心都有了。 推开门,外面的光线从云安安眼前闪过,她眯了眯眼,大脑忽然一阵晕眩,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昏倒前云安安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刚才没有下单帖子里说的痛经贴?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云安安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努力地想要去分辨,却仍然听得模糊。 “呜呜,爸比,等妈咪醒来之后景宝再面壁思过好不好?”带着点委屈的小奶音从墙角里传来。 景宝绞着小胖手,委屈巴巴地站在墙角,时不时哀怨地瞅自家爸比一眼。 霍司擎神色淡定地坐在床沿,拿着一块手帕替云安安擦拭着额上的细汗,闻言眉眼未抬。 “谁准你给你妈咪吃冰淇淋的?” 第911章 面壁思过 若不是流息看出来云安安晕倒,是因为例假前吃了过量的冰品,霍司擎大抵还不知道身边出现了只小叛徒,偷偷给她吃那些不该吃的。 没揍他屁屁都是网开一面了。 小团子:呜。 冰淇淋蛋糕是干妈买来的,面壁思过的人却是他。 早知道那样一小个冰淇淋蛋糕,都会害云安安疼到昏迷,打死小团子都不会给她吃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父子俩说话的声音并很轻,云安安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努力地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便又睡着了。 等云安安再度醒来时,一股辛甜的香气便直往她的鼻翼里钻。 云安安迟钝地眨了眨眸子,刚一动,就发现小腹坠疼,胸口发闷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想起刚才昏睡时听见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看房间四周,并没有外人在这里。 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汤水,闻味道像是用生姜、红枣还有红糖熬出来的。 就在云安安盯着那玩姜枣红糖汤出神时,房间门忽然被人轻轻打开了。 云安安抬眸看去,就见一抹颀长伟岸的身影走进来,他手中还端了个摆满食物的托盘。 看见这一幕,她顿时就愣住了。 “醒了?”见云安安呆坐在床上,霍司擎走过去将东西放下,沉声道:“医生说你是例假前服用了过量的冰品,才会导致突发性昏迷,以后要多注意。” 他的口吻依旧温和有礼,但不知为什么,云安安却从中品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顿时缩了缩小脖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捕捉到她眼底的紧张,霍司擎眉心轻折了下,墨眸中掠过一丝暗色,深邃难测。 还是要慢慢来,以免把她吓跑了。 “把它喝了吧。”霍司擎将那碗姜枣红糖汤递给云安安,声线低柔。 仿佛刚才造成的压迫感只是云安安的错觉。 “谢谢。”云安安接过来喝了几口,温热的汤水顺着喉咙淌下,不一会儿胃里和腹部就变得暖洋洋的,冰凉的手心也有了些许温度。 更重要的是,这碗汤虽然是用生姜熬的,却一点都没有那难闻的姜味。 对于云安安这种不喜欢生姜的人来说,再友好不过了。 霍司擎双手环胸地斜靠在桌旁,一语未发地耐心等待她喝完。 见她喝的差不多了,霍司擎方才将手边的托盘推向了云安安。 “这些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云安安放下手里的瓷碗,看着托盘上的餐碟,大胆猜测道。 尽管眼前这个举止优雅,气质矜贵却不怒而威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会亲自下厨的人。 霍司擎略微颔首,“听景宝说起过你的口味,恰好冰箱里有食材,便不问自取了。” 居然真的是他做的! 云安安心中惊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没有没有,我该谢谢你费心准备了这些才对,实在太麻烦你了。” 说到这里,云安安不免有些庆幸,还好当时按门铃的人是云敬,如果是别人……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对了,云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景宝想你了,闹着要过来找你。”霍司擎言简意赅道。 如果小团子此刻在这里,恐怕会被气得够呛。 儿子难道就是用来背锅的吗?! 但云安安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到这话心里一软,好奇地问:“那景宝现在人呢?” “客厅面壁思过。” 云安安默了默,敢情她昏睡的时候听到的话,并不是幻听。 “云先生,景宝虽然年纪小,但他比一般小孩子要聪明早熟很多。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你只要跟他说清楚,他就会理解的。那什么,面壁思过就算了吧……?” 这话云安安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她毕竟不是小团子的什么人,云敬想要怎么教孩子是云敬的事情,她没有资格插手。 可一想到小团子委屈巴巴地站在墙角的模样,云安安还是没忍住帮他求情。 “嗯。”凝着云安安纠结的模样,霍司擎缓缓起身,“你说的有道理。” 云安安都做好被他讽刺多管闲事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他会赞同自己,当即就愣住了。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景宝。”话落,霍司擎便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小团子站在墙角反省自己,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嘤嘤嘤叫屈,乖得不行。 这时,小团子感觉脑袋上一重,抬起头来一看,就看见了自家爸比。 “你妈咪醒了,她想见你。”霍司擎淡淡道。 小团子顿时眼睛一亮,刚想要走,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艰难地克制住了。 见他不动,霍司擎略感讶异地挑了挑眉,“怎么?不想见你妈咪了?” “才没有呢!”小团子气鼓鼓地道,“我合理怀疑你有别的阴谋!” 前面还说要让他面壁思过两个小时,只有深刻记住自己犯下的错误,下次才能避免。 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呢,大魔王突然这么说一定是想诈他! 景宝大爷才不上当呢! 霍司擎眸底隐隐浮现出一缕笑意,揉着他的小脑袋道,“看在你妈咪替你求情的份上,惩罚可免。” 小团子登时耳朵一动,然后迈开小短腿飞快跑走了,生怕霍司擎反悔似的。 等他跑出客厅之后,霍司擎拿出手机,边拨出一通电话,边朝阳台方向走去。 几秒后,电话接通。 “交给你一个任务。” … 夜深,万籁俱寂。 云安安沐浴出来,去客厅倒水的时候,就发现霍司擎竟然还没离开,登时哆嗦了下。 完了。 她压根就忘记还要把小团子还给他爸比这回事了…… “云先生。”云安安拿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有些尴尬地走进客厅里,“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时间,不小心让景宝睡着了。” 要不是出来倒水,她恐怕都忘了这屋里还有这么一尊大佛在。 闻言,霍司擎落在工作邮件上的目光转到了她身上,冷峻且凌厉的脸庞一瞬间温和了些许。 第912章 还会不会爱上他? “不碍事,让他睡吧。” 让他睡吧是什么意思? 云安安秀气的小鼻子轻皱了下,然后试探着问:“那可以让景宝在这里住一晚吗?明天我再送他回去。” “也好。”霍司擎略微颔首。 “那云先生你……” “是不是该回去了”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完,云安安就听见这尊大佛淡淡开口道。 “我也留下。” 云安安:??? 云安安脸上的笑都僵住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然而不等她反对这个提议,霍司擎便接着道:“医生说你的状况并不稳定,如果再次昏迷需要及时送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痛经痛到猝然昏倒,的确会有生命危险,这点云安安是知道的。 但却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这么细心。 “那你……” “我守一夜,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叫我。” 总归这些天累积下来没有处理的文件,也让霍司擎没有休息的时间。 更何况一夜不睡对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并不算什么。 但对每天都按时睡觉,保证睡眠质量的云安安而言,就和酷刑没有区别了。 到了云安安嘴边的拒绝话语,不知怎的就咽了下去。 她想了想,回房里拿了个枕头和一张薄毯出来,放在了沙发上。 “沙发有点小,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对比了下霍司擎高大的身形,还有沙发的长度,云安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但也不可能叫他睡景宝房里那张小床,那睡起来更遭殃。 霍司擎薄唇半勾,暖色的灯光勾勒下,那双幽邃的狭眸里仿佛蕴着几分缱绻,嗓音惑人至极,“云小姐晚安。” “……云先生晚安!”说完,云安安便趿拉着拖鞋跑回了房间里,连水都忘了倒。 见鬼的。 她心突然跳这么快做什么?? 云安安靠在门板上拍着心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人家只是想报恩,云安安你在这儿瞎想什么啊?” 难怪都说活的越久,脸皮越厚qaq。 … 第二天。 云安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转了一圈没看见霍司擎和景宝的身影,应该是早就已经离开了。 沙发上的薄毯和枕头放的整齐,上面还贴着张便条纸,提醒云安安冰箱里有菜,只要热一热就能吃。 就连姜枣红糖汤也都温在保温杯里,随时都可以喝。 给自己倒了杯姜枣红糖汤,云安安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微妙的羡慕。 也不知道云敬的妻子是何方人物,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没跑了。 吃完迟来的午餐后,云安安去隔壁按门铃,昨天苏酥一直没过来,她有些担心。 但等了十来分钟左右,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云安安昨天给苏酥发的信息,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云安安细眉轻蹙,立刻给苏酥打了通电话过去,铃声响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云安安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通过去,过了好大一会儿,总算接通了。 “安安你找我?” 听见苏酥的声音,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你昨天没来吃药膳,也没看见你人,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打电话问问。” 虽然才认识没几天,但云安安总有一种已经和苏酥相识已久的感觉,一点不觉得生疏。 苏酥在那边笑了笑,“我没去是因为在赶策划案,实在太忙了,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剥夺了,才没有过去找你的。等我忙完手上的事,马上去你那边蹭吃蹭喝!” “好啊,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太累了,对你的身体和孩子都不好。”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听苏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云安安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了。 只是她不知道,有的人在最难过的时候,越是喜欢用一堆没有意义的话,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原本云安安去找苏酥,除了担心之外,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问问她对霍氏集团以及霍司擎有多少了解。 但苏酥在忙,她也不好继续打扰她,只好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思来想去,云安安还是打给了宫妄。 “我很意外你还会再主动联系我。”那边传来酒杯轻碰的声响,以及宫妄带着点兴味的声音。 他似乎正在某个宴会上,轻快的舞曲时不时地钻入云安安的耳中。 云安安抿了抿唇,“我有话想要问你。” 过了约莫一分钟左右,宫妄那边安静了许多,云安安猜想他应该是离开了宴会现场。 “我身边没有别人了,你说。” “我刚醒来的时候曾问过你,我是不是姓霍,但你告诉我霍是我杀母仇人的姓。”说到这里,云安安心口没来由地一疼,停顿了两秒才接着说:“我想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的一切,可以吗?” 那边,,宫妄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酒液挂在杯壁上,比血还要妖娆,却输给了他唇上的颜色。 他轻垂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叫霍司擎。” 云安安的心脏陡然加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让她的大脑里都一阵缺氧。 所幸的是,这次的反应比前两次都要好很多,至少头不疼了。 “还有呢?”云安安连忙追问。 宫妄却轻笑了下,“亲爱的,与其听我说,你为什么不亲眼去看看呢?” 听言云安安疑惑地蹙起细眉,“看他本人吗?” “不,”宫妄悠悠道,“你把这个地址记下来,到时候不论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太惊讶。因为那就是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手段狠戾,冷血薄情。 如果亲眼看清那个男人的另外一面,他的新娘还会不会爱上他? 宫妄低低地笑开了,当他一点点撕碎她眼前的美好假象,把鲜血淋漓的丑陋真相摆在她的面前之后。 他很好奇,她还会说出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这种愚蠢的话么? … 帝都监狱。 一个头发凌乱,满身脏污的女人被推进了接见室里。 坐在彼端的云安安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第913章 打压云医馆 “爸,是你吗?”颜觅意摸索着抓起话筒,语气里难掩期待和喜意,“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爸,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带我离开这里!” 云安安看着她红肿得睁都睁不开的眼睛,还有那双指血迹斑斑的手,心头陡然一跳。 想到宫妄之前的嘱咐,云安安便只是拿着话筒,只字未语。 可颜觅意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看。 “你果然不想救我出去对不对?你还是怕得罪霍司擎对不对?我这个女儿永远都不如你的公司重要对不对?!” “颜贺海你睁大眼睛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霍司擎对我有多狠,对你就有多恨!难道你还指望靠着他东山再起吗?你他妈是不是脑残啊!?” 期望落空,怨恨更是成倍的疯涨,颜觅意开始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吐。 云安安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些许厌恶的情绪,只是一时分不清是因为霍司擎这个名字,还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 但从这个女人的话里也不难听出,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霍司擎…… 大概颜觅意也不会想到,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她日盼夜盼的颜贺海,而是她以为早就丧生大海,死无全尸的云安安。 如果她的眼睛还能看见,见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恨不得自戳双目。 可惜正因为不知道,颜觅意才会把云安安的沉默,当成颜贺海不想救她出去的证明。 “当初为了让公司起死回生,你不惜把我送给合作伙伴糟蹋,把我当成玩物往他们床上送,这我都忍了!”颜觅意更咽着咬牙,“现在你就忍心看我在这个鬼地方天天受人欺凌,过着这种下三滥的生活吗?!” 她曾经多骄傲多尊贵啊,身份次一些的人在她面前,她连一眼都不带看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从云安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全都变了! 如果没有那个贱人,她绝不会沦落成今天这种地步! 颜觅意一颗心都扭曲着疼,但一想到云安安现在已经死了,霍司擎会痛苦一辈子,心底就升起了丝丝快感。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都是你们欠我的!” 看着颜觅意越发癫狂的样子,云安安细眉越蹙越紧,只觉得有些反胃,然后将手中的话筒放了下来。 离开帝都监狱后,云安安走到路边去等车。 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照耀下来,浅浅地铺洒在云安安身上,时而有微风拂过。 但只要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她的心情旧越发混乱烦躁。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不仅是双目失明,就连双手的指节也断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拿话筒的时候才会那么吃力。 云安安忽然想起来这里之前,宫妄对她说的话。 与其听他说,不如她亲眼去看。 他想让她看的,就是霍司擎的手段有多残忍可怕吗? 云安安的后脊不知怎的窜上了一层寒意,浑身冰冷得厉害。 就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沙琪玛打来的。 她从景宝那儿听说云安安因为痛经昏倒,让她一定要来一趟医馆,好替她做个检查。 挂了电话之后好一会儿,云安安冰冷麻木的四肢才渐渐恢复知觉,她没有在这久待,拦车去了云医馆。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云安安才到达。 她照常往休息室那边走,尽量不往前面走。 苏酥之前说过,如果走正门被其他客人或是工作人员发现了,会被认作是插队,到时候预约排队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 云安安怕麻烦,所以选择走后门。 往常云安安来了没一会儿沙琪玛就过来了,但今天等了大半个小时,沙琪玛才终于出现。 “抱歉安安,刚才出了点状况,处理起来费了不少时间。”沙琪玛压着旺盛的心火,尽量不把那些负面情绪带到云安安面前。 但云安安还是看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很少看你这么生气的样子。”云安安疑惑地问。 沙琪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云安安。 一方面担心那些事情会不小心刺激到她的记忆,另一方面又害怕陆家直接找上她,到时候她毫无防备的,被陆家人欺负了去怎么办? “唉,这个说来话长。”沙琪玛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制药师一脉的陆家?” 换作以前云安安未必知道,但最近看了那么多书和资料,多少也有点了解。 “我知道,传闻现存的制药师就只剩陆家那一脉的了,所以在国内地位很高。” “我们医馆有每月开放一次义诊的规定,不久前陆家也照着我们的模式,弄了个义诊出来。这也就算了,陆家对外放话,凡是来云医馆看病的客人,陆家都概不接待。” 听言,云安安直觉有些不喜陆家的作风,“未免太霸道了。” “谁说不是?偏陆家的影响力和地位都压着云医馆好几头,他们的话刚放出去,云医馆半个月里客源骤减,就连免费义诊日当天的病人也少了大半。” 偏生这种事还管不了。 毕竟陆家放话归放话,来云医馆看病与否,都是客人们的权利。 云医馆可以心存不满,但总不能按着客人的头来这里看病。 虽说那些客人们也未必就是真心站在陆家那边的,但为了日后上门求药不会被陆家拒绝,就只能站在云医馆的对立面。 可长此以往下去,云医馆极有可能被陆家打压得再也站不起来,就只能面临闭馆的窘境…… 思索间,云安安很快刘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有些不解地问:“陆家打压医馆,为什么医馆不能还击回去?” “陆家的号召力太大了。”沙琪玛苦笑,“更何况制药师不论到了哪儿,都是受人尊崇的。一个陆家就出了三个制药师,谁不得捧着点?” 制药师最鼎盛的时期,曾有人制作出了能够起死回生的药物,相关的传闻流传至今。 人都是惜命的,谁又知道陆家日后不会制作出那样的药剂来呢? 第914章 她好像成功了? 回到公寓之后,云安安就开始照着医书上的步骤,尝试着制作药剂。 听沙琪玛说的神乎其神的,弄得她实在好奇得不行。 ——制药究竟有多困难,才会迄今为止,就只出了那么三名制药师? 按理说的确很困难,毕竟这是个纯粹看命的行业,不是谁都能成为欧皇的。 两个小时后。 云安安看着面前玻璃管里碧绿的液体,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陷入了沉默。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 她好像成功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云安安边揉着泛酸的左手,边翻开医书对照确认。 药剂色泽微亮而无沉淀物,入口顺滑,没有明显颗粒感,说明品相是不错的。 接下来只需要等,等待药剂发挥作用,根据药效的程度,才能够判断出药剂的好坏来。 云安安做的是最初级的修复药剂,用到的药材少,制作方法也比较简单,一般的制药师十来分钟就能做好。 但她右手受伤,只能靠左手来操作,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较久。 等待药效发挥的档口,云安安拿出她不太灵光的破手机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顺便搜索了下“颜贺海”这个人。 实在没有消息途径的情况下,度娘就是最好的选择:)。 网上关于颜贺海的消息倒是不少。 脱离霍家后不到一个月,颜贺海的公司就已经宣告破产,并且负债百亿,变卖房产后仍无法还清债款,于是连夜出逃国外。 但很可惜,还没出境就被巡局逮捕了。 如今正在帝都最大的看守所里,享受为期二十年的豪华监狱旅游套餐……呸,劳改计划。 而颜贺海唯一的女儿颜觅意,则是因为故意杀人及走私文物等累累罪行,被判处无期徒刑…… 看完这些,云安安脑袋里就浮现出了四个字。 咎由自取。 “叮咚叮咚!” 突然,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云安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放下手机过去开门。 刚打开门,云安安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温让头上顶着个仙人球球,花盆碎片和泥土凌乱地挂在他的长发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落,将他的肤色衬得更白了。 他手里还拿着个画板,但画纸上都是血迹,把整幅画都弄得乱糟糟的。 云安安愕然地看了他几眼,视线最后停在他头顶那颗仙人球上,只觉得有些眼熟。 “是你家阳台上放的盆栽掉下去了吧。”不等云安安说话,温让深吸口气问。 “啊?!”云安安心口一紧,忙道,“你等等!” 说完,云安安转身跑向阳台,去查看自己前天买回来的仙人球盆栽还在不在。 显而易见的,少了一盆。 云安安险些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直都很怕高空坠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靠近窗口或阳台的地方,都尽量不放东西。 那几盆仙人球球也都放在阳台的地面上,按理说不可能会掉下去的才对。 可现在她的仙人球盆栽的确少了一盆…… 天要亡她啊! 云安安心虚地跑回门口,就发现温让倒在了地上,头顶的仙人球球也吧嗒地掉在了旁边,看起来格外可怜。 云安安:!!! 云安安立即去拿手机叫救护车来,挂了电话后她正要往外走,眼角余光却瞥见桌上剩下的修复药剂…… … 第一医院。 “脑部核磁共振结果显示,病人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两天。”医生拿着检查单,对云安安道。 “医生,他头上的伤是被从高空坠下的花盆砸出来的,不是一般的砸伤,这个结果是不是弄错了?” 倒不是云安安希望温让伤重,而是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从高空掉下一个鸡蛋砸到人的头上,都能够令人当场死亡,何况是那样一个花盆? 在云安安的坚持下,医生便再次给温让做了次头部检查。 结果还是一样。 纵然再不可思议,云安安也只能相信这个结果,并归咎为花盆质量不过关,所以才没酿成人命。 至于她给温让服用的修复药剂,究竟有没有发挥作用,云安安也不敢随意断定。 温让很快就醒了,除了头上包扎着纱布,脸色雪白以外,其余的看不出一丝异常。 他的脸色很平静,比吃下云安安一袋子糕点、三瓶牛奶的时候还要平静。 云安安心底的愧疚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上前去跟他道歉。 “都是由于我的疏忽才会害你受伤,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巡局做什么。”温让转头看向她,眼眸眯了起来,“你害我要拿去参赛的画作被弄脏,还伤成了这样,一句对不起就想让我消气?” 云安安当然没那么想,被砸成这样温让心里窝火也很正常听言也没有辩解什么。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她问。 温让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看在你之前也帮过我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 云安安正要松口气,就听见温让接着说: “你让我失去了决赛的机会,那就以后每周都交一幅画给我,必须是你亲手画的。什么时候你画到让我满意的地步了,我就原谅你。” 云安安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有些为难地道:“能不能换个要求……” 她现在连笔都没办法握稳,更别谈画画了。 温让眼底藏着几分戾气,“这已经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最折中的条件了。” 云安安也知道温让提出的条件很宽松,也没什么难度,只是需要费点时间。 尽管这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而且他并不知道她右手受过伤的事,所以他不可能是为了刁难她才会这么说。 更何况,她的盆栽把他的脑袋砸成这样,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已经极不容易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画的。” 温让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 … 为了弥补温让,云安安特地去买了天麻鱼头汤送过来。 谁知当她再走进病房时,里面哪里还有温让的身影? 第915章 招来祸端 就连护士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云安安只好回公寓去找温让。 却见他家的门上贴着张纸。 【我要出趟远门,你把画塞进门缝里就是,我回来会检查。】 带着伤出远门? 云安安唇角轻扯了下,还真是个怪人。 或许艺术家都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云安安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 修复药剂的药效到底怎么样来着?? 没办法,由于不小心忘了这回事,云安安只能重新再制作一次修复药剂。 尽管已经做过一次,对步骤都熟练于心了,但只靠左手来操作,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这一次花费的时间和第一次相同,但药剂的色泽却比第一次的要剔透许多。 只是这次云安安没有再自己尝试,而是把药剂拿去了云医馆,给沙琪玛,请她帮忙测试。 沙琪玛看着手上那瓶纯度极高的药剂,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说。 “安安,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这、这……” “右手虽然伤了,”云安安举起左手,红唇划开一抹浅笑,明眸仿佛碎星般灿烂,“但我还有左手啊。” 上帝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说的大抵便是如此。 沙琪玛眼角渐渐湿润,险些说不出话来了。 右手不行,就换左手。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自己走出条新的来。 这才是云安安啊。 很快,沙琪玛拿着测试好的药剂回来,满脸惊喜的表情。 “安安,药剂的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二,品质中等。” 如果和云安安以前制作的萃取药剂相比,自然是没有可比之处。 但这瓶药剂使用的药材没有经过萃取,但品质却能够达到中等,就已经很难得了。 “那和陆家的相比怎样?”云安安又问。 “陆家那两个小的不必说,但陆青奂……连我也不清楚她现在的水准,过去这么多年,或许她已经能制作出上等品质的药剂了。” 如果是以前的云安安,凭陆青奂那点制药水准,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但现在的她…… 沙琪玛心中叹息,只能躲一阵是一阵了,绝对不能让陆家人找到她。 “对了,安安,你会制药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告诉别人吧?”忽然想起这茬,沙琪玛忙问。 云安安摇头,“没有。” 沙琪玛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最好。否则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给你招来祸端。” 祸端? 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那就是说,就算我会制作药剂,也不能拿去和陆家对打是吗?” “是的。”沙琪玛郑重点头,“比起这些,你的安全最重要。” 云安安心中一暖,笑着道:“沙琪玛,其实未必要告诉大家,这些药剂是我制作出来的,毕竟别人也无处求证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尝试下照我说的去做。” … 一天后。 云医馆出了位隐世制药师的消息不胫而走。 据说这位制药师和云医馆老板是挚交,听说她不在的期间有人暗中打压医馆,为给挚交撑腰,才特地出山。 但这位制药师喜静,不喜欢喧闹的环境,亦不喜欢与人来往,所以一直没有露过面。 云医馆之前推出的流感特效药,其实就是出自这位制药师之手。 这些消息传出去,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从陆家放出风声到现在,队伍早就站的差不多了,尽管没摆在表面上,但从云医馆这阵子萧条的生意来看,就知道被打压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武断,也是仗着以后如果生病,直接去陆家求药多好,未必要去云医馆看诊。 如果不是碍着云安安身后有霍氏集团撑腰,还有海城首富家千金的身份,这波打压可能会更过分。 这件事还被人匿名投稿到了微博上,引发了一片哈哈哈哈的猖狂笑声。 ——云医馆太狠了吧,等那些个妖魔鬼怪都现形了之后,才轻飘飘告诉他们,陆家有制药师又怎样,我们也有!这是要气死谁啊哈哈哈。 ——医馆的预约群里都炸了,满屏的“你他妈也有制药师你不早说,等老子都站好队了你来这出”的绝望怒吼,我简直笑死。 ——陆家趁云总不在就搞事,殊不知云总虽然人不在帝都,但帝都却依然流传着她的传说。看这会随便抓个朋友出来,就是个制药师,陆家傻眼了没? ——强烈建议云医馆拉黑那些墙头草,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要是把我云总气走了,改天她不当中医,跑去进军娱乐圈了怎么办?? ——卧槽,你说的我有点害怕,求云总消消气啊啊啊!实在不行的话,就冲着我的身体来发泄啊! ——楼上爬开点!云总是我的!! …… 与此同时,陆家。 陆泽风匆匆走进客厅里,一路来到坐在主位的雍容女人面前,把手里的锦盒放下。 “妈,修复药剂买来了。” 靠在沙发垫子上闭目养神的女人嗯了声,然后睁开眼,却看见陆泽风一身的狼狈,皱着眉问:“你这身怎么回事?” 陆泽风面露尴尬,“云医馆里人满为患,要不是保镖护着,最后一瓶药剂也被人抢走了。” 实况比陆泽风说的还要更惨烈一些。 他走出云医馆大门的时候,脚上的皮鞋都丢了一只。 “把它打开。”陆青奂看向桌上的锦盒,眯着眼道。 “好。”陆泽风依言打开锦盒,锦盒中躺着一个瓶身圆润的玻璃小瓶,碧绿的液体轻轻晃荡。 陆青奂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变,随后坐直了身来,把那瓶药剂拿在了手里。 瓶塞一开,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陆青奂眼中顿时划过一抹惊诧,她制药多年,单靠闻就能够闻得出来,这瓶药剂的纯度,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就是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陆则瑄人在哪?”陆青奂神色难辨地盯着那瓶药剂看了会,冷着脸对陆泽风道,“你去把他带过来。” 第916章 试药体质 三楼画室。 一抹清瘦的身影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刻刀和手帕,微微躬身向前,认真地把上面沾到的污渍一点点擦干净。 由于保持着同个姿势太久,画室里的温度又高,他的头上很快就渗出了汗水。 他随意地抹了把额头,汗水混合着伤口流出来的血,胡乱地抹在他的手背上,他却连看也没去看一眼,眼里只看得见面前这副画。 随着画纸上的脏污部分越来越小,他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了笑。 嘭—— 画室的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带起一阵风。 陆泽风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则瑄身后,一把抓住他那头不伦不类的长发往后扯,骂道:“你又在画画?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没有?” 陆则瑄吃痛地皱眉,低声说,“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你有个屁的私人时间。”陆泽风嗤道,“老子没让你停下来,谁准你在这里偷懒的?信不信我告诉妈,让她把你给赶出去!” 陆则瑄隐忍地抿了抿嘴,放下了手里的刻刀,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妈找你,还不快点滚下去?”见他还是那副孬样,陆泽风不屑地撇嘴,嫌脏似的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 “我知道了。”陆则瑄低下眼睑,把画架上的白布放下来,把画板挡住后,这才起身往外走。 陆泽风却没有急着出去,瞥见那个画架,眼底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楼下客厅里。 “则瑄来了。”见陆则瑄走过来,陆青奂才放下手里的杂志,笑容温和地看向他,“最近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好点?” 陆则瑄恭顺地低下头,“谢谢妈关心,已经好多了。” 陆青奂眉间似有愁绪,“这就好。一想到你身体不好,妈这心里就总是放心不下,特地让你弟弟去给你买了药回来。这回说不定能够治好你身体里的病,你试试?” 说着,陆青奂把桌上的玻璃瓶推向陆则瑄那边。 看着玻璃瓶里碧绿的液体,陆则瑄眼底微冷,嘴角的笑也淡了不少。 “是吗?让妈为我费心了,我这就喝,希望不会浪费妈和弟弟的一片苦心。” 见他识趣地把药剂服下,陆青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陆则瑄自小就为她试药,多年的积累,不仅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体质,更让他对药剂十分敏感。 如果是品质不好的药剂,他服下去后不久,皮肤表面就会大面积的出现红疹。 但如果是品质不错的药剂,他则会安然无恙。 等了十来分钟,陆青奂也没有等到陆则瑄的皮肤上出现红疹,语气不由得加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感受到仿佛淌过全身血管一般的暖意,还有额头伤口的变化,陆则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他从小到大服用过的药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可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反应。 “妈,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压下心头的惊异,陆则瑄如实道。 这回轮到陆青奂感到不可置信了。 云安安竟然真的找了位制药师当靠山?! 难怪是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运气倒是不错! 陆青奂脸色阴沉,眼中更是寒意芒芒,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这才再度开口,“我让你去办的事,办的怎样了?” “一切都照您说的,进展很顺利。”陆则瑄回道。 “很好。”陆青奂点头,“你下去吧。还有,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画画,也是时候为家里分担一些事情了。好比说,把云医馆的制药师拉拢到陆家来,让他为我们所用。” “是,我知道了。”陆则瑄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直到退出客厅。 他脸上的恭顺彻底消失,化为无边的冷意。 一路上楼回到画室,陆则瑄将画架上的白布揭开,瞳孔忽然瑟缩了下。 那张画纸被人撕的粉碎,凌乱地黏在画板上,拼凑成了两个英文字母。 sb。 陆则瑄放在画架上的手垂下,慢慢的紧握成拳。 … 出乎人意料的是,云医馆只有第一天无条件对外出售那些药剂。 之后便宣布了药剂只限医馆会员才能购买的规定。 但云医馆的会员还不是花钱当的,而是云医馆为了答谢一直站在医馆这边,力挺她们的客人,特别送出的礼物。 至于其他人如果想要购买,就只有乖乖预约排队,等会员挑剩下的。 要是预约排队就能够买到还好,偏偏这些会员财大气粗不缺钱,贵上天的药剂他们就当饮料一样买。 让那些人想捡剩下的都捡不到,差点没气死。 云医馆的官博下一片谩骂声,要求她们增收会员的有,要求她们无条件出售药剂的也有。 于是云医馆虚心接受了这些建议,但就是不改。 按理说被这样对待,那些客人应该不会再来云医馆看诊就才对,可云医馆的生意反而还越来越好了。 云安安听沙琪玛说起这件事的后续时,都笑得直抽抽。 所以说,什么东西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但他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之所以会有会员的规矩,并不是因为云医馆要报复那些站队陆家的人。 而是云安安一天能制作的药剂有限,不得不如此。 即便如此,会员卡也不是随便给的,每一张都有特别编号,只能绑定一个人的身份证,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某些人的混水摸鱼。 不过不管怎么样,和陆家的第一仗,云医馆算是顺利度过了。 “对了沙琪玛,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云安安把开了外放地手机放在桌上,把水杯拿了起来,“你姓沙,可为什么你的医馆要叫云医馆?” 沙琪玛沉默了几秒,才笑着道,“这并不是我的医馆,我只是负责管理的,老板姓云。” 云这个姓氏什么时候这么普遍了? 云安安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安安,陆家知道我们也有制药师,接下来一定会有所行动,你下次来医馆的时候要小心些,以免被他们盯上了。”沙琪玛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知道啦。” 第917章 不堪的过去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看着面前被颜料糊成一团的画纸,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把它撕下来,然后扔进堆满了纸团的垃圾桶里。 “叮咚。”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好几天没露面的苏酥发来的。 ——苏酥:最近因为工作心情不太好,决定外出散散心,等心情恢复好了就回来,不要想我哦~ 后面还带了个抛飞吻的表情包。 云安安不由得失笑,回复了她一句“玩得开心”,正要放下手机,眸光落在日期上时,忽的顿住了。 她没记错的话,景宝的生日就在后天…… 思及此,云安安哪儿还有心思继续跟画笔相爱相杀,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趟市中心的礼品店。 店里的东西都相当精美,品类繁多,琳琅满目,一眼看过去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但不管云安安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东西和小团子不太搭。 “真巧啊,安安姐。” 云安安正要俯身去拿柜子下层的水晶球,就突然听到乔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抬起头来一看。 一身碎花流苏裙的乔妤正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个礼品店的袋子。 “安安姐,你也是来这里买礼物的?”乔妤笑着问。 云安安浅浅颔首,顿了顿才道,“……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乔妤眨了眨眼睛,调皮道:“是因为每次看到安安姐都会让我有种亲切感,而且安安姐看起来好像比我大,我就不由自主地这么喊了。” ……行叭。 云安安没再说什么,拿起刚才看的那个水晶球来,就听见乔妤说:“安安姐,我来过这家店很多次了,需要我帮你做下参考吗?” “好啊,那麻烦你了。”云安安点点头,把水晶球放了回去。 “安安姐是要送礼物给哪个年龄段的朋友啊?男的还是女的?” 云安安沉吟了几秒,“是个四岁的男孩子。” 乔妤目光微闪,然后笑了笑,“那我知道啦,安安姐你跟我来。” 说着,乔妤就拉着云安安的手来到拼装机器人的货柜前,指着上面那一排。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一般都会喜欢这些东西,因为看起来很酷。” 别说,景宝虽然软萌又爱撒娇娇,看起来跟个小奶团子似的。 但云安安还这真的很少见他玩那些毛绒玩具,反而是对拼图之类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云安安挑来选去,最后按景宝喜欢的颜色挑选了一个。 从礼品店出来后,云安安为了答谢乔妤陪自己选礼物,便提出请她吃东西。 乔妤欣然答应。 找到位置坐下后,云安安把东西放下,就去了洗手间。 她前脚刚进洗手间没多久,后脚便有两个女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表情异样地边走边议论着什么。 “刚刚那个是云安安吧?虽然看起来和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好像比以前漂亮了很多啊。” “比起这个,你说她是不是觉得见到我们很尴尬,怕我们提起那件事,所以才装作和我们不认识的?” “没准……谁让我们都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去,她怕我们也很正常。” “听说她现在可能耐了,嘁,和以前可比不得了呗……” 坐在位置上看菜单的乔妤慢慢抬起头来,盯着那两个女人的背影看了会,然后放下菜单,追了上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云安安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位置上坐下。 接过乔妤递来的菜单,云安安边翻边看,状似不经意地问:“上次听你说你在啊霍氏集团工作,还适应吗?” “大环境很不错,同事们也很照顾我,就是总裁......”乔妤蹙起眉,无奈地耸耸肩,“桃花太多,我每天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花在了应付总裁的那些女友们上面。” “女友们?”云安安眸露诧异,那个叫霍司擎得脚踩几只船啊? 乔妤笑道,“我们这些外人不好说什么,就是不知道老板的妻儿知道了会怎么想。” 云安安咬了咬吸管,啧啧道,“你们老板可真够渣的,” 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有家室还在外面乱搞,恨不得劈腿劈出个太平洋的男人。 “没办法,听说总裁和他的夫人关系并不好,只是碍于孩子才没有分开。我们秘书室的人都说那位总裁夫人挺可悲的。” 云安安本想点头,但不知为什么却点不下去,只好喝了口果汁。 因着小腹不太舒服,云安安也没有在外面待太久,吃过东西之后就和乔妤道了别,拦车回家。 刚到家,云安安就又收到了两箱快递。 毫无疑问都是漫画书。 看着占据了客厅大半地方的几箱子漫画书,还有封面上的花样美少年们,云安安的笑容里夹杂着些心塞。 她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云安安还以为是小团子,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房东打来的。 “云小姐,这么晚打扰你了,是这样的……” 等房东把话说完后,云安安的脸上彻底失去了笑容。 … 两个小时后。 更深露重,夜风沁凉,黑暗的角落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云安安一脸麻木地坐在行李箱上,双手捂着小腹,身边的小型推车上堆放着好几个箱子,像是被人丢弃在路边的流浪猫。 如果此时再配上点凄凉的音乐,路过的人没准会往她面前扔钱。 尽管云安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已经快把那个挨千刀的房东骂的狗血淋头了。 并且对房东的整个户口本都进行了一番亲切问候。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云安安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小腹一阵酸疼,令她细眉紧蹙,双肩都瑟缩了起来。 不是都初夏了么,怎么还这么冷…… “吱——” 就在这时,一辆低奢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云安安面前,车窗落下,缓缓露出一张恍若鬼斧神工般的俊颜。 “云小姐?”霍司擎略微颔首,狭眸锁定在云安安苍白的小脸上,嗓音低沉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第918章 小东西想得挺美 云安安紧抿的唇瓣一颤,低头看见坐在车内的男人,手指都尴尬地蜷缩了起来。 怎么每次和这个男人碰面,都是在这种微妙的时机下…… “……房子出了点状况,所以就这样了。” 大半夜被无良房东给赶出来这种事,说出来也怪丢人的。 ……尽管眼下这境况,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发生了什么。 随后霍司擎从车内下来,沉步走至她的面前,看着她小脸雪白,明显不适的模样,眉心微拢。 “你打算一直坐在这里?” “啊?也不是……”云安安从行李箱上站起来,小手扶在拉杆上,佯装若无其事地道:“这不是还没等到车吗,我是想先在酒店住一晚上,明天再做其他打算。” 说完,云安安好似听见霍司擎低叹了声。 可等她望向他的时候,他的神情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异样。 “跟我走。”霍司擎沉声说完,拉过她的行李箱朝着车子后备箱走去。 云安安当即就是一愣,“不用了,我……” 话未说完,霍司擎微微侧过头来看她,漆黑的狭眸幽深如潭,一眼望不到底。 “如果一直打不到车,难道你要在路边睡一夜?” 云安安:“……”这就尴尬了不是。 8号别墅。 黑色迈巴赫稳稳地停进车库里。 霍司擎率先下车,然后走向另一边替云安安拉开车门,“到了,下车。” “噢噢。”听到声音,云安安顿时就醒了过来,忙不迭的下了车,然后用力地揉了揉额头。 奇怪,怎么有种脑门被人弹了下的错觉...... 见霍司擎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了下来,单手拎着便往别墅的方向走去,云安安没来得及想太多,连忙跟上。 别墅里的佣人还没休息,得到霍司擎的命令,立即就去把云安安剩下的行李搬进了别墅里去。 再次回到前几天住过的房间里,云安安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本来还以为今晚要睡路边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云敬给捡了回来…… 她忏悔,她之前不该嘀咕云敬是资本主义。 明明就是绝世好人! “床单和被套都是新的,浴室里也有全套的洗漱用品,如果还缺什么东西,和我说便是。” 霍司擎从衣帽间走出来,袖口不知何时挽了起来,露出一截肌肉遒劲,线条流畅的小臂来。 “好的,谢谢你。”云安安有些拘束地点点头,“谢谢云先生收留我一个晚上,等明天找到住处,我就搬出去。” 搬出去? 霍司擎深浓的墨眸似笑非笑。 小东西想得挺美。 “你好好休息,晚安。”只一瞬间,霍司擎便恢复了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淡笑着道。 “云先生晚安。” 等霍司擎出去后,云安安强打起的精神这才松懈下来,瓷白的小脸上露出了疲惫。 “妈咪!” 这时,客卧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只圆滚滚的小团子噔噔噔地跑了进来。 “妈咪,景宝好想你!”小团子吧嗒一下抱住云安安的大腿,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像是在掌心下撒娇的小奶猫,萌态毕露。 “景宝。”云安安被他萌得心都要化掉了,困意都驱散了不少。 她伸手抱起他软乎乎的小身子,明眸里氤氲出层层笑意,“妈咪也好想景宝。” 说来奇怪,她和这个孩子明明毫无关系,可只是几天没见到他,就想念得慌。 而且每次看到他,心里都会有种就连她自己也形容不出的喜爱感。 大抵是之前听克莱希尔说过她有个儿子,故而产生的移情作用吧。 小团子美得冒泡泡,抱住云安安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景宝都有三天没有听妈咪的睡前故事了。” “妈咪都给你存着呢,不会少的。”云安安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小孩子不能熬夜的。” 这会儿都快凌晨一点了呢。 ……等等。 凌晨一点?! 云安安抬眸看向墙上的石英钟,眸底划过一抹错愕,“景宝,你家这边不是过了晚上八点,就会禁止车辆通行吗?” 那云敬刚刚是怎么带她进来的?? “是呀,可是每周日都会全天开放,没有限制的喔。”小团子眼睛咕噜噜地转,毫无心虚痕迹地替自家爸比把谎给圆上。 云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差点以为云敬之前是骗她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没有什么值得他骗的价值,那么自恋做什么? … 安神熏香在客卧里弥漫开来,云安安很快便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对外界的事一无所觉。 冒着细微白烟的药草团在她的太阳穴上,温度不高,并不会烫伤她的肌肤,反而会随着药效挥发,她的头痛症也会一次比一次减轻。 但奇怪的是,流息这次对云安安进行的催眠疏导,却并没有成功。 流息又尝试了两次,才勉强达到一般的效果。 “霍先生,云小姐最近应该没有接触过戈塔森的人吧?比如巫然,”流息倍感诧异地收起工具,转身问霍司擎。 霍司擎微微颔首,“没有。” 他们便是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流息回过头看了眼熟睡中的云安安,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没有当面接触过巫然,云安安又是怎么被人下了精神暗示的…… 还是说他的方法用错了? … 翌日。 云安安揉着泛酸的肩颈来到餐厅,就见霍司擎和景宝已经坐在里面了,似乎正在等她下楼来一起用早餐。 “云先生早,景宝早。” 霍司擎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淡淡地朝她颔首,“早。” “妈咪早安。”小团子瞅着云安安揉肩的手看了会儿,问:“妈咪的肩膀怎么了?落枕了吗?” 云安安也觉得奇怪来着,客卧的床比她公寓里那张舒适了不知多少倍,可怎么每回醒来,都肩酸脖子疼的…… “该不会是鬼压床了吧?”云安安喃喃自语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声音很低,小团子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霍司擎却是轻咳了声。 “先用餐吧。” “哦哦,好的!” 第919章 没人能救她 吃过早餐,云安安就被小团子拉去了玻璃花房,给药草浇水。 等他们离开后,乔牧这才走进餐厅,把手中的平板放在了霍司擎面前,恭敬道: “霍总,我们在边境拦截住了宫妄的手下,但宫妄并没有出现,行踪成迷。” 霍司擎狭眸眯起,“戈塔森那边如何?” “据眼线回报,宫妄已经两天没有现身。” 因此,那些明目张胆入境的手下,极有可能是宫妄派去混淆视听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宫妄已经潜入国内。 思及此,霍司擎的神色变得冰冷。 “继续派人搜查,尽快查到他的所在位置。”他沉声吩咐。 乔牧点头,“是。” … 从玻璃花房出来后,云安安本来想上楼去拿行李离开,却被霍司擎叫住了。 “云小姐,可否请你帮个忙?”霍司擎沉步走至云安安面前,单手抄兜,随性且不掩优雅。 “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云安安拍着心口道。 霍司擎薄唇浅勾,缓声道:“明天是景宝的生日,不过由于我常年忙于公务,疏于对景宝的陪伴,过去三年里他的生日我都不曾参与过。” 景宝现在三岁,也就是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在父亲的陪伴下过过生日…… 听到这里,云安安的心尖都泛着疼。 “云先生的意思是?” “我想弥补,但不得其法。”霍司擎蹙起的眉峰微微松开,望着云安安的狭眸里噙着淡笑,“景宝很喜欢你,如果是你的建议,应该会很有用。” 听完霍司擎的话,云安安想也没想地就点头答应了。 不单单是为了还云敬收留她的人情,更是为了景宝。 “云先生,所谓缺什么补什么,既然景宝最需要的陪伴,何不趁此机会带景宝一起出去旅行,培养一下父子感情呢?”云安安提议道。 亲子旅行一直都是极好的培养感情的方式,小孩子在全然陌生的地方,会下意识的去依赖身边最亲近的人。 到时候就算父子之间有再大的隔阂,也会在日渐相处中渐渐消失。 “景宝与我疏远,我的话他未必会听。”霍司擎嗓音无奈,“相比起和我一起去旅行,他会更愿意独自呆着。” 末了,霍司擎掀眸望向云安安,“假如云小姐能和我们同行,我想景宝会同意。” ……她也一起? 云安安一愣,立即摇了摇头,“这怎么行?这是你们家人之间的旅行,我一个外人插进来不太合适……” “你不必为难。”霍司擎浅淡一笑,“是我唐突了。” 末了,霍司擎又道,“况且景宝前几天便已经计划好,这个生日要和云小姐一起过。是我急于修复父子关系,疏忽这点了。” ……昂? 景宝居然要抛下他亲爹和她一起过生? 看见霍司擎眼底似有若无的落寞之色,云安安心里那一咪咪的歉疚感顿时就扩大了数倍。 虽然景宝喊她一声妈咪,但她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妈咪,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在景宝心目中,或许已经把她当成真正的妈咪了。 更何况,她白吃白住人家的,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纠结了数秒,云安安才犹豫着问:“云先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嗯……你们的旅行里多一个电灯泡?” 霍司擎漆黑的狭眸中隐过一线笑意,转瞬即逝。 “乐意至极。届时还要请云小姐,多多支招。” “这是当然的。”云安安摸了摸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烫。 … 为了规划好明天景宝生日要做的事情,云安安也没顾得上找房子的事情,整晚都泡在网上。查找攻略。 直到趴在电脑前睡着。 她仿佛坠进了一个被迷雾所笼罩的世界里,当周身的雾气被风拨开。 她看见月朗星稀,焰火当空,遍地盛开着丛丛艳丽馥郁的火红玫瑰。 她看见花丛尽头,伫立着一抹修长如竹的身影。 待她望去时,那人恰好朝她看来,面容却被掩盖在了朦胧的雾气中,只能窥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他似乎勾起了唇,遥遥一笑,嗓音里裹着温柔而缱绻的意味。 “迷宫里有你遥远的过去,那些我都不曾参与。” “如果你愿意,余生我都陪着你。” “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霎时间,云安安心口巨震,强烈的震感仿佛从梦境延伸到了现实中,即便在沉睡中,她也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在颤抖。 生生地将她从梦境中惊醒了过来。 云安安从桌上抬起头来,瞳孔细微地颤动着,耳朵里阵阵嗡鸣,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又是这个梦…… 她在戈塔森王城醒来的那个晚上,也做了和刚才差不多的梦。 只是远不如刚才的梦境那般清晰。 那个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接二连三的梦见他,却总是无法看清楚他的脸是什么模样? 不知不觉间,云安安忽然感觉脸颊上有些温热。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湿润。 云安安怔忡地看着自己的手,泛红的双眸里毫无神采,泪水却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不断地从她眼眶里涌出。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 云安安用力地按着心口的位置,如同被人敲了一记重锤般,又酸又疼的感觉迅速蔓延,让她忍不住弯下腰,蜷缩起了身体。 疼…… 疼啊…… 她想要求救,声音却仿佛堵在了嗓子里。 不是喊不出来,而是她很清楚,没有人能救她。 与此同时。 房门外。 景宝趴在门上听了好大一会儿,结果竟然听到了阵阵低而且压抑的泣音,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妈咪又在偷偷哭了。”景宝压低声音,对身侧的霍司擎说。 听见他的话,霍司擎神色沉下,“又?” “之前有两次半夜,我醒来路过妈咪的房间,也听到了妈咪在房间里哭。”景宝咬着小嘴。 但第二天云安安就会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景宝也不敢多问,免得提起来又让她伤心。 第920章 我又不会吃了你 霍司擎望着那扇禁闭的房门,狭眸中暗色翻涌,俊颜上阴沉得发黑。 景宝有些站不住了,踮起脚就要推门进去,却被霍司擎制止了。 “你妈咪不会希望被你看见她在哭,倘若你进去了,只会令她更难过。” 因为不舍得欺骗景宝,但若要解释清楚,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那怎么办?”小团子脑袋耷拉了下去。 “等。”霍司擎淡淡吐出一字。 … 夜色渐深,别墅里静悄悄。 云安安抿着干涩的唇瓣,放轻脚步下楼,走进厨房里。 谁知却看见厨房里有亮光透出,还有一阵轻微的碰撞声传来。 云安安走近一看,当看清厨房里的情景时,泛着抹红的双眸微微瞠大。 原本整洁干净的厨房此时一团糟,面粉散落了一桌,鸡蛋壳扔的到处都是,还有打蛋器和蛋糕模型…… 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待遇,才会被扭曲成那个样子。 偏站在流理台前的那抹身影依旧慢条斯理,仿佛没看见满室的狼藉,拿着奶油裱花,举止优雅地在蛋糕胚上挤出个六亲不认的图案来。 “云先生……?”云安安忍不住出声,嗓音还有些沙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闻言霍司擎略微抬首,视线投落在云安安的脸上。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停留在她泛红的眼尾,和恹恹的脸色上片刻,而后移开。 “你怎么也没睡?” “有点睡不着,下来喝水。” 云安安抿唇笑笑,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出来。 瓶盖还没拧开,霍司擎就给她倒了杯温水,将玻璃杯推到了她面前,言简意赅道,“晚上喝冰的对胃不好。” 云安安拧瓶盖的手顿了顿,把冰水放在了一边,接过了那杯温水。 “谢谢。” 喝了几口温水,云安安干渴的嗓子才得到了一丝缓解,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是打算亲手做一个蛋糕送给景宝吗?”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 这个做菜方面很有一手的男人,居然对甜品一窍不通。 不过这也正常,做菜和做甜品毕竟不是一个路数的。 “嗯。”霍司擎眉宇稍稍拧起,“想为他做点什么,只不过不大顺利。” 听言云安安心里不知为何一软,放下玻璃杯,走过去挽起了袖子,“我来帮你吧。” “会不会打扰你的休息时间?” “怎么会?反正我也睡不着,与其躺在床上数羊驼,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数……羊驼? 霍司擎略微挑眉,小家伙的新爱好? 桌上一开始烤好的蛋糕胚已经不能用了,只能重新再烤一个。 不过碍于右手的关系,云安安也只能做些不费力气的细节工作,其他的都是由霍司擎来完成的。 等蛋糕烤好的功夫,云安安便教霍司擎怎样在蛋糕胚上挤奶油才会好看。 望着站在流理台对面,相隔甚远的云安安,霍司擎舌尖刮过齿关,漫不经心地笑了,“云小姐,我的听力有时不是那么的好。” 潜台词就是—— 站近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云安安原本是想避嫌,才会站得离他比较远。 听他这么一说,只好挪到了他那边去,但还是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先这样,然后这样……”她垂着头跟他讲解,是以没看到霍司擎略带戏谑的目光。 半个小时过去。 实践基本上没有一次成功的。 看着蛋糕胚上歪歪扭扭的奶油花,云安安心里那口气都提起来了,上前几步,用左手握住霍司擎的右手。 “是这样挤的,你那样不对。” 说着就借着他手腕的力度,在蛋糕胚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奶油花来。 霍司擎眸底笑意深深,“原来如此。” 听言云安安以为他已经清楚该怎么操作了,便松开了手。 谁知霍司擎挤出的奶油花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进步了一点点。 “……” 云安安见不得他这样浪费奶油,等蛋糕烤好之后拿出来,她就干脆握住他的手,一步步把蛋糕胚装饰完成。 全然没有察觉到霍司擎眸底隐隐闪现的笑意。 “好了。”云安安把最后一颗樱桃放在奶油上,看着面前堪称完美的蛋糕,满意地笑了起来,“景宝一定会喜欢的。” “嗯。”霍司擎含笑的嗓音从她耳畔传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激得云安安身子一阵轻颤。 也是这时她才忽然发觉—— 她和霍司擎距离得过分逼近了。 近到她能从后背清晰感受到,从他胸膛里传递出来的有力心跳声,以及他略微低头时,轻轻蹭过她发顶的坚毅下颚。 瞬间便让云安安烧红了脸颊。 瞧见云安安仿佛要滴血的耳垂,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笑,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倾身靠近了一些。 “全靠云小姐悉心指导,这个蛋糕才如此成功。” 裹挟着雪松冷香的气息几乎将云安安包裹起来,她的呼吸凝滞,心跳都漏了一拍。 霍司擎眸底的笑意更深了,“这是给云小姐的奖励。”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两个小布丁来,放在了云安安的面前,随之从她身后退开。 云安安登时松了口气,看着那两个小布丁问,“这是你做的?” 可刚刚她并没有见他做过布丁,应该是厨师一早就做好的吧。 霍司擎自然不会告诉她,清隽如画的容颜上泛着淡笑,“尝尝看味道?” “谢谢。”云安安也没有客气,拿起汤匙来,开吃。 芒果口味的布丁,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口感和冰淇淋一样,吃得云安安双眸发亮。 两个小布丁,没两下就被她吃光了,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霍司擎凝着她微鼓的双腮,像是偷吃的小仓鼠一样,嘴巴鼓鼓的,一脸满足的模样,就差没冒泡泡了。 霍司擎长指轻捻,不知怎的,指尖有些发痒。 但到底是克制住了想捏她脸颊的冲动,神情一贯的淡静。 “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早点去睡吧。” 托那两个小布丁的福,云安安后半夜的梦里都被布丁包围了。 只可惜还没能咬上一口,天就亮了。 第921章 待遇 私人海岛。 来之前,云安安就已经做好了安安静静当个电灯泡的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有人捷足先登了这个位置…… “你命是有多好居然吃了老子亲手钓上来的鱼?老子自己还一口都没吃上!噎不死你丫的!”傅毓年抓狂的声音从烧烤架前面传来。 萧易刚把烤鱼塞进嘴里,听到这话立刻吐了出来,一脸惊悚,“你烤的东西能吃吗?我要是吃出个好歹来,傅小三你就等着偿命吧你!” 傅毓年直接把他给顶到了一边去,“你爱吃不吃,给爷爬!” 说完,傅毓年一把从萧易手里抢过剩下的烧烤,屁颠颠地走向了坐在沙滩椅上乘凉的云安安。 “嫂……烧烤!云小姐你要不要尝尝我刚烤好的烧烤!”差点嘴瓢,傅毓年一个激灵声音都不由得加重了。 差点没把正在走神的云安安给吓出个好歹来。 “谢……谢谢你啊。” 要不是看傅毓年笑起来挺憨的,云安安真心不敢接他递来的烧烤。 “对了,云敬呢?”傅毓年看了看四周,却没见到霍司擎的身影。 “我忘了带防晒,他回去帮我取了。” 其实云安安对擦不擦防晒都无所谓,戈塔森的气候最炎热的时候,她在花园坐上半天,也不会被晒黑。 但晒黑和晒伤是两个概念,霍司擎自然不可能放任她不涂防晒,就在大太阳底下乱跑。 所以云安安只好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听了云安安的话,傅毓年心忽然有些心酸。 想想当初他在k国花岛做调查的时候,他对他哥抱怨了一句,这里的太阳可真毒,我应该涂防晒出来的。 结果他哥怎么说的? “你皮糙肉厚,还需要防晒?” 傅毓年当时险些泪奔。 同样是被晒,怎么换了嫂子,待遇就相差得如此之远?? 傅毓年坚强地咽下那口苦水,对云安安道:“云小姐,你是不是不会游泳才一直坐在这里啊?要不要我让云敬来教……” “哎哟!这烧烤有毒啊!傅小三你给我过来!” 还没说完,萧易一下子就打断了傅毓年话,硬是捂住他的嘴,把他给拖离了云安安面前。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萧易才恨铁不成钢地说:“司擎的伤还没好全,医生说过要减少运动你忘了?他怎么教嫂子?” “我这不是想撮合他们……你说咱哥到底怎么忍得住的?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还得假装不认识,跟她保持距离,换我早憋不住了。” 萧易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谁知道他是忍得住,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两个憨憨走远后,云安安吃掉了手上的烧烤,见霍司擎还没回来,于是起身去找景宝。 刚走到沙滩上,就看到小团子提着个奶黄色的小桶,走几步蹲下来,捡几个贝壳,身后留下了一串小脚印。 云安安看得忍俊不禁,被热风一吹,刚刚还没想下水的,这会儿却突然想下去试试了。 她应该不是个旱鸭子吧? 海浪翻滚,温度随着正午将近而越来越高。 霍司擎将东西放在沙滩椅上,狭眸扫视过周边,而后往阴凉处的烧烤架走去。 “安安呢?” “嫂子?”傅毓年把烤焦的鱼扔掉,看了眼云安安原来坐的地方,却并没有看见她人,“应该是坐久了太热,就去游泳了吧?” 见霍司擎衣着没变,说明是不打算下水的,傅毓年不由得庆幸。 还好刚刚没跟嫂子提议,否则他岂不是害了他哥,也失信于嫂子? ……等等。 嫂子会游泳吗? 傅毓年猛地抬头,就看见霍司擎沉下脸阔步朝着海边走去,心里咯噔了下。 不会吧!? … 海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如同无形的触手,死死地缠着云安安的右腿,拼命地将她往下拽。 嘴巴和鼻腔里灌了好几口咸湿的海水,呛得云安安想咳不能咳,肺部火辣辣的疼。 她奋力的往上游,身子却越来越沉,海水逐渐没过眼睛,一点点剥夺掉她的意识。 混沌间,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落水的巨响。 云安安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得要命。 眼睛完全合上前,她看见一束白光强势地潜入水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她有一刹那的怔忡。 脑海里忽然划过一道飘渺的声音。 “我爱你,胜过爱这世上的所有,从前没有时限,往后也不会有。” 随后,无尽的黑暗将云安安彻底包裹。 … 所幸发现得及时,云安安只是呛了几口海水,由于缺氧陷入的暂时性昏迷,并无大碍。 但霍司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医生虽然嘱咐过最近尽量不要让伤口碰水,但霍司擎本就有洁癖,根本不可以遵这条医嘱。 因此他的枪伤直至今日仍未痊愈,恢复得十分缓慢。 被海水一泡,结果可想而知。 私人医生给霍司擎换药的时候,傅毓年在旁边直龇牙咧嘴,活像受伤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霍司擎薄唇轻扯,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眉宇都不曾皱一下。 “傅小三,你有完没完?” “哥,你不疼我看着疼啊。”傅毓年吞了口唾沫,“你说这要不是你的心脏位置长的和常人不一样,这一枪下去,你可就没了。” “到底哪个王八犊子冲你开枪的?要是让我知道,我非——” 话未说完,霍司擎目光冰冷地睨向他,神情不悦,“你怎样?” 傅毓年心头一跳,他哥这反应……不对啊。 难不成朝他哥开枪的,又是那个人? 傅毓年脸色阴沉,盯着霍司擎那狰狞可怖的伤口看了许久,叹了口气。 “哥!”萧易推门而入,对霍司擎道,“嫂子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霍司擎眉峰拧起。 “嫂子问我救她上来的人是谁,她想见见。”萧易看着霍司擎身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道,“我担心嫂子看见你这样会担心,所以还没跟她说,过来问问你。” 不得不说,不愧是认识多年的挚友。 霍司擎还未开口,就已经猜到他心中的忌惮了。 第922章 小景宝不见了! 隔壁房间内。 小团子正献宝似的把自己捡的贝壳给云安安看,大多都是些不常见的贝壳品种,数目不多,但胜在罕见。 几乎装满了他的奶黄色小桶。 “这些全都送给妈咪。”景宝把小桶捧到云安安面前,抿着小嘴笑得格外软萌。 “送给我的?”云安安惊讶了一瞬,既欣喜又觉得愧疚,“谢谢景宝。今天是景宝的生日,本应该高高兴兴的,可妈咪还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抱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游得好好的,右腿突然就抽筋了,呼救的时候还呛了不少海水进嗓,发不出声音,以至于根本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要不是后来…… 景宝伸出胖手手,小大人似的摸摸云安安的头,模样十分认真: “妈咪才不是麻烦呢,妈咪没事就是景宝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云安安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伸手点了点他的小脑瓜,“小嘴是抹了蜜了?这么甜。” 就在这时,傅毓年敲门走了进来,身上换了套衣服,只有头发是湿润的。 “云小姐,听萧易说你找我?” 云安安转过头去,看见傅毓年这副模样,心底当即便划过了一丝异样。 在海底差点窒息时心底莫名生出的情愫,悄然消散。 回过神来,云安安冲着傅毓年浅浅一笑。 “我是想亲自跟你道个谢,谢谢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傅毓年忙摆手道,心中压力顿时剧增。 “不过从刚才起好像一直没有看见云先生,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傅毓年镇定地回道:“他啊,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他正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所以就没有过来。” “是这样啊。”云安安点点头,眼眸中浮起一丝就连她自己也没发觉的黯淡。 云敬一直没出现过,说明救她的人的确不是他。 那么她为什么又会觉得救她的人是他呢? 云安安想不出来,只好暂且先放下。 “云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晚上的活动还等着你来参加呢。”傅毓年意味深长地道。 “放心,我会的。” 傅毓年这才离开房间,还顺便抓走了景宝一起。 他们出去之后,云安安垂眸看着小桶里的贝壳,眸光若有所思。 … 夜幕降临。 用餐时间,霍司擎的座位就在云安安的对面,不管抬头转头,她的视线里都是他的身影。 他的面色似乎略显苍白,唇色很淡,狭眸低敛,看起来精神不是特别好。 不知为什么,云安安心底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又来了。 就在云安安心不在焉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傅毓年充满惊恐的声音:“小景宝不见了!” 云安安纤指一颤,猛地抬起头朝着景宝的座位看去,位置上果然空无一人! 她嗓子一紧,正要说话,却发现霍司擎仍然稳坐在座位上,淡定如初,丝毫不见紧张。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就听见傅毓年紧张兮兮地接着说: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告诉,景宝就被藏在这栋别墅里的某个地方,要想找到他,必须先集齐七颗龙珠……呸,所有线索,解开谜题。” 说完,傅毓年把藏在兜里的卡片发了下去。 到手一看,是一张黑金色的卡片,上面的字迹血染似的,红得诡异。 【住在山顶别墅的一家三口,一直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某天,他们收留了一位在山中的迷路的探险者一个晚上。第二天,探险者被杀……】 云安安:“……” 她就说怎么没在客厅里看见类似生日派对的布置,就连个气球都没看到,敢情他们是把派对搞成了悬疑游戏。 “线索就分散在这栋别墅里,我们有四个人,分成两队站起来也比较快。”萧易难得没有拆傅毓年的抬,接上了他的话。 “司……云敬就算了,他一向不喜欢玩这些游戏。”傅毓年摆摆手,故意道,“云小姐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两个随便一个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听见这话,云安安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一个人也……”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司擎忽然掀眸,漫不经心地道,“景宝怕黑,太晚找到他会哭。” “所以,我也参加。” 嗯??景宝会哭?? 傅毓年看向萧易,用眼神询问:听说景宝怕黑,你知道这事吗? 萧易:闻所未闻! 云安安却不知道这点,心里有些担心,“那我们快点分组吧,别让景宝等急了。” 半小时后。 别墅三楼,尽头房间里。 云安安仔细在在房间里寻找线索,就连角落也不放过,认真程度堪比侦探。 没办法,谁让景宝被抓去当了“人质”呢? 只不过…… “云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别墅里的光线,好像越来越暗了?”发觉这点,云安安密密的长睫都颤了颤,忍不住往霍司擎的方向站了站。 “嗯。”霍司擎略微侧首,沉声询问她,“你害怕?” “啊?没、没有,就是感觉不太对劲。”云安安把一本书塞回书柜里,一张照片突然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把照片捡起来,反过来一看,墙面沾满了血迹。 照片上有三个人,父亲,母亲,以及七八岁,怀里抱着玩偶熊的小女儿。 “云先生,”云安安举起手上的照片,一边朝着霍司擎走去,“你看这个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故事里,一家三口的合照?” 刚走近,她就看见霍司擎修长的指节间夹着张卡片,顿时一喜,“你找到线索卡片了?” “嗯,藏在了相框后面。”霍司擎将卡片调转过来,示意云安安过来看。 云安安也顾不上那么多,把小脑袋凑了过去,瞬间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 只见卡片上写着: 【探险者被血染红的手掌下,压着一张合照,杀害他的凶手就在一家三口当中。一家三口互相猜忌,惴惴不安,决定把探险者的尸体掩埋。第三天,母亲也被杀了……】 第923章 注视着爱人的眼神 文字底下还有一张小小的配图,是那一家三口和探险者共进晚餐的图片。 看到这里,云安安拿着照片的手蓦地就僵住了。 “他……他这上面说的合照,该不会就是我手上这张吧?!”云安安欲哭无泪,手指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这该不会是真的血吧? 霍司擎眉梢轻挑,随即从她手中拿过那张照片,“给我吧。” 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谢谢。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找线索?” “继续往上。”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四楼。 云安安刚出电梯没多久,就不小心踩到了个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只见是一粒纽扣。 由于这边光线昏暗,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 云安安本想丢掉,但没在附近看见垃圾桶,只好先收起来。 这次的线索比之前还要难寻觅,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尽头的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可爱的熊玩偶,还有一张公主床,看起来少女心爆棚。 云安安翻找了很久,才在一只熊的屁股底下找到了线索。 ——一张写满血字的信纸。 云安安没敢一个人看,拿着信纸去找霍司擎。 就在这时,刚刚还敞开着的房门,“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 同一时间,房间里的灯光尽数熄灭,只剩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云安安心底一惊,下意识地想拿手机出来照明,才想起游戏开始前手机都被没收了,为了防止作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股寒气直往她的后颈钻…… “云先生,你还在这里吗?”久久没等到灯光恢复,云安安的嗓音都有些发抖,摸索着往前走。 忽然,她伸出的手忽然被一只温凉的手掌轻轻握住,五指相扣。 “嗯,我在。”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自黑暗中徐徐传来。 云安安红唇一抿,不知怎的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自己,朝前走去。 没多久,她听见一声“咔哒”的轻响,烛光点亮,眼前的黑暗终于被驱散了一部分。 云安安微微松了口气,抬眸一看,恰好撞进了霍司擎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 那是怎样的眼神? 仿佛沉埋着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沉而克制,如同掩藏在深海底下的波涛,往往很难从平静的海面上看出来。 唯有细看,才能察觉出些许蛛丝马迹。 而那蛛丝马迹里,每一面都是深刻入骨的爱意。 那是…… 注视着爱人的眼神。 云安安的心脏没来由得一阵震颤,嗓子眼发紧,凉丝丝的手心陡然就变得滚烫了起来。 “找到了什么?”霍司擎目光微敛,温声问。 云安安从思绪中抽回心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这才想到把那张信纸拿出来。 “我刚才找到的,还没来得及看。” 信纸展开,只见上面有一行血字。 【女儿快逃,探险者根本没死,他要杀光我们!】 探险者没死?! 云安安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小脸都泛起了白。 “嘻嘻嘻。” 忽然,一阵诡异的笑声从那些熊玩偶里钻出。 “啊!”云安安整个人都被吓到褪色,惊叫一声,想也没想地往霍司擎那边一躲! 霍司擎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原本只会抱住他手臂的云安安,便靠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相依。 烛光映衬下,霍司擎漆黑的狭眸中皆是笑意。 “别怕。”他抬手在云安安后背轻拍了两下,沉声安慰她,“那只是录音,他们故意设置的,不是真的。” 云安安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听他这么说才勉强冷静一些,但还是紧张得要命。 她怕还没找到景宝,她就先被吓没了。 “我找到了线索卡片,要不要看?”感觉到怀里的娇气包抖得厉害,霍司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要……吧?”云安安很想说不看,但想到景宝还在等着他们,也就顾不得害怕了。 霍司擎单手环着她肩,就着半抱着她的姿势,将那张卡片拿给她看。 【母亲手里紧紧握着一颗纽扣,但不知是谁的。父亲常穿衬衫,但那粒纽扣上却和父亲的衬衫不搭。女儿从不穿带纽扣的衣服。第四天,父亲被杀……】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谜题?! 云安安吞噎了下,颤声问:“云先生,你猜到景宝会在哪里了吗?” 谜底是什么,她倒是隐隐有猜测了。 但手里的线索综合起来,却拼凑不出景宝的具体位置。 霍司擎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 “其实你可以不必在我面前这般拘束,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云安安忽的怔住。 云敬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君子端方、温和有礼的,一看便知家教甚严。 以至于她在他的面前总是会不自觉的拘谨,担心说错话做错事,哪里还随意得起来? 换作平时云安安可能不会轻易妥协,但眼下她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房间了,也就没思考那么多。 “好,云敬。” “嗯。”霍司擎声线里好似裹着笑,磁性得撩人,“安安。” ……安安?! 云安安直接懵住了,她好像没同意他随便喊自己的名字吧? 没给她反悔的机会,霍司擎牵着她朝门口走去。 房门并没有反锁,只是不知被谁关上了而已。 见霍司擎按下了一楼的电梯楼层键,云安安没忍住问:“你已经知道景宝在哪里了?” “一楼餐厅。”霍司擎淡声道。 云安安诧异,那不就是游戏开始的地方吗? 与此同时,一楼餐厅内。 “……也就是说,我们找到了你这个boss也没用,解不开谜题,就不能算我们赢?” 本以为胜利在望的傅毓年一脸崩溃,早知道这样他干嘛浪费时间在找景宝上! 线索都还没找齐! 小团子双手抱胸坐在主位上,看起来神气活现的,“没错!最后的谜题是凶手到底是谁,只有猜对了,并且说出为什么,才算你们赢!” 刚说完,傅毓年就把小团子给抱了起来。 “我不管了!我就不信我把boss都给抱走了,这个游戏还能不让我赢!!” 小团子:? 萧易:? 胜负欲太强了兄弟。 第924章 最终奖品 这时,云安安和霍司擎并肩走进餐厅里,看见被傅毓年抱在怀里,一脸生无可恋的小团子,顿时眸露惊喜。 居然真的在餐厅! “景宝。” “妈咪!”一见到云安安,小团子的眼睛就是一亮,“妈咪解开谜题了吗?” 在身后死亡视线的注视下,傅毓年赶紧把小团子放回了原位,一边嘀咕。 “聪明如我都没能解开谜题,这对光顾着谈情说爱去了,八成都把谜题给忘了。” 嘀咕刚落下,云安安就含笑着道,“嗯,你爸比好像解开了。” 傅毓年:…… 他不要面子的吗? “等等!”萧易立刻开口,“凶手是父亲,因为这些人里,男性的探险者死了,就只剩下这一个男性,有能力杀掉剩下的人。” 傅毓年一脸吃惊,“你特么说的准不准啊?” “总比直接认输强,你忘了赌注内容了?”萧易白了他一眼,“我可舍不得我那些好酒。” 分组后,两个憨憨就悄悄跟霍司擎达成了共识。 输的一方要把自家酒窖的酒,全都贡献给赢家。 两个憨憨惦记霍司擎的酒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哪里舍得撒手? 傅毓年心酸了一秒钟,果断对景宝说,“我猜凶手是女儿!所有都死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最有嫌疑!” 他们两个人,还怕狙不到正确答案? 云安安都被他们强烈的胜负心给感动到了,这才是认真在玩游戏的啊。 她光顾着自己吓自己去了…… 小团子悠悠地道,“你们确定吗?只有一次机会哦。” “确定以及肯定!” “很可惜,你们猜错了。”小团子看向自家爸比,一脸怀疑地问,“爸比你猜到了吗?” 他可是都在监控器里看见了! 大魔王的眼神几乎就没从他妈咪身上挪开过! 胶水都不带那么黏的! 霍司擎却是望向了云安安,嗓音温和,“你应该已经猜到答案了,不如你来说?” 云安安双眸一亮,点了下头道:“我们找到的第一条线索卡片,上面是一家三口和探险者吃饭的场景。” 她把卡片放在桌上,方便他们看见。 “应该不难看出,除了探险者让左撇子,其他人都惯用右手。另外还有这张信纸,血迹向右边晕开,说明写字的人用的是左手。” “凶手不是父亲,因为一开始父亲就死了,后来的父亲是探险者伪装的。探险者准备杀掉女儿的时候,母亲发现了这点,纠缠过程中,她扯下了探险者手上熊玩偶的纽扣。” “最后活下来的女儿也遇害了,因为信纸上的内容是最开始父亲死的时候写下的,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云安安不由自主地朝霍司擎看去。 见他薄唇勾笑,狭眸中隐隐流露出一抹赞赏的时候,云安安的脑袋里顿时像有烟火升空,悄然盛开了一簇簇喜悦。 说出来之前,她还担心自己会猜错,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旁的傅毓年和萧易已经完全呆住了。 反应过来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这特么谁想出来的游戏?生怕吓不死他们是吗?? “回答正确!”小团子一槌定音,“我宣布妈咪和爸比这组胜利,回答正确的妈咪将获得最终奖品一份!” “什么奖品?”云安安期待地搓搓手。 小团子眼睛咕噜噜一转,然后用手里的小锤子指向霍司擎,“我爸比!” ……谁?! 云安安险些没转过弯来,看看霍司擎,再看看景宝,脑袋瞬间当机了。 她听错了呢吧?! 霍司擎神情依旧淡漠,狭眸中的笑意却深了几许,侧首望向云安安。 “就是不知道,云小姐是否愿意收下我这个奖品?” 云安安的脸颊和耳垂迅速漫开一层绯红,滚烫滚烫的,仿佛能煎荷包蛋。 现在就是后悔。 刚刚吐出来的话,她还能重新咽回去吗? 在线等,挺急的。 … 吃过生日蛋糕许过愿后,餐厅里一直热闹到了午夜十二点,才重归安静。 小团子可以说是最满足的一个,毕竟把自家爸比打包送出去了(bushi),而且还过了一个,人生中第一次和父母一起过的生日。 连睡着之后嘴角都还弯着笑。 云安安回到房间后也没急着休息,把小桶里的贝壳倒在桌上,思考了一会儿,正准备上手,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她站起来去开门,看见门外的人时,瞳眸微缩了下。 只见霍司擎墨发微湿,身上的白衬衣也湿了不少,湿润地贴在胸膛上,硬朗的线条都一览无遗。 云安安的眸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领口,更是隐约可见两抹弧度性感的锁骨,以及略微滚动的喉结。 淡去了几分他身上不近人情的清冷禁欲,平添色气。 云安安眸光恍惚了一瞬。 原来绝色二字,不仅仅能用在女人身上。 “我浴室的水管坏了,方不方便借用一下你的浴室么?”霍司擎缓声询问。 云安安原本该拒绝的,但看着他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却有些不忍。 “可以,你用吧。” “多谢。” 霍司擎进入浴室后,云安安就回到了桌前,随着水声流动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原本放在贝壳上的注意力也一点点飞远。 “就是不知道,云小姐是否愿意收下我这个奖品?” 想到霍司擎不久前说的那句话,云安安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 啊啊啊! 云安安伸手锤了自己一下,懊恼地制止住了脑袋里危险的想法,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再次拿起旁边的小贝壳,用胶水仔细地把它们黏连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悄然打开。 霍司擎沉步走出,狭眸一扫,视线准确地落在了正和一堆贝壳较劲的云安安身上。 折腾了好半天,她只勉强用小贝壳搭出了个底座来,右手就酸得要命,开始不听使唤了。 云安安气恼地蹙起细眉,用左手固定住一边底座,正要去拿旁边的贝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 把贝壳拿了起来,准确地黏在了她所想的位置上。 第925章 我来救 “这样?” 猝不及防地听见霍司擎的声音,云安安下意识地转过头。 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过他坚毅的下颚,带着微微的湿意,瞬时就让她瞪大了双眸。 好不容易踹出脑海里的思绪,再次卷土重来。 “你……”云安安嗓子眼发紧,垂在膝上的左手用力握紧,“你离得太近了。” 何止是近。 这个姿势让他几乎从身后把她圈在怀里了。 前面是桌子,身后是他萦绕着淡淡冷香的胸膛,云安安被困在其中,避无可避,一时间不知所措。 “嗯?”霍司擎状似没听清她的话一般,倾身缩短了些他们之间的距离,“怎么?” 想起他之前说过听力不太好的话,云安安深吸口气,超大声道:“你离的太近挡住我呼吸新鲜空气了!走开一点!!” 他再靠近一点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个男人是真不怕她把持不住,把他给扑倒啊喂!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个好人吗?? 瞧着云安安气急败坏的小模样,霍司擎唇角微抿,才克制住了想笑的冲动。 哟,又害羞了。 “抱歉,没有注意。”淡淡落下这句,霍司擎便在一旁坐下了。 云安安捂紧了自己仅剩的那一丝良心,见霍司擎不走反而还坐下了,刚想质问他怎么还不走,就听见他说: “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需要我帮忙么?” 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让云安安给咽下去了。 “……需要,谢谢。”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而过,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凌晨三点。 霍司擎神情专注地将最后两颗贝壳安好,静等了两秒,而后将已经搭建完成的贝壳城堡平放在了桌上。 正欲开口,便看见云安安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一边脸压在手臂上,以至于小嘴微微张开,柔软的发丝黏在她泛着浅粉的脸颊上,看起来娇憨恬静。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云安安吸溜了下小嘴,脸颊下意识地蹭了蹭手臂,睡得喷香。 霍司擎漆黑的狭眸逐渐眯起,末了将挡在中间的贝壳城堡推开,倾身向前。 薄唇准确无误地印在了那张日思夜寐的小嘴上。 但也只是浅尝辄止,不能放肆。 然只是这样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就险些击溃霍司擎这些时日来,苦心经营的理智和冷静。 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感受她的温度…… 却只能借着这个吻,抒发寥寥而已。 “安安,”霍司擎低眸看着云安安的睡脸,嗓音沙哑得要命,“快点想起来吧。” 否则的话,他也无法保证自己那点理智,还能够维持多久。 … 翌日。 云安安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有个果冻,疯了似的追着她的嘴巴咬,不管她怎么躲都不管用,嘴巴被咬得又疼又肿。 吓得云安安醒来后立刻就去照了照镜子,见嘴巴没有红肿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只是个梦。 洗漱好出来,云安安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桌上的贝壳城堡,明眸忽的一亮,几步走上前去。 莹白色的贝壳城堡在晨光的照拂下,精美得如同摆在博物馆里的艺术品一般,让人连伸手触碰,都忍不住犹豫。 真正让云安安惊叹的,却是那些贝壳没有一个剩下的,全都派上了用场。 就算是她做不到这么精确的计算。 心想着,云安安立刻去拿了手机过来,打算给这座小城堡拍几张照。 昨晚她把手机给静音了,这会儿拿起来才发现有来电,还是苏酥打来的。 “喂?苏酥?” “安安,我有点不舒服。”苏酥气若游丝地开口,“我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 云安安心里咯噔了下,“你现在在哪儿?我给你叫救护车去医院……” 话没说完,苏酥就艰难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能去医院,不可以去医院……我现在在家,你能来找我吗,我好疼……” 啪嗒。 手机掉落的声音传入云安安耳中,一颗心登时就提了起来。 “苏酥?苏酥?苏酥你怎么样了?” 却一直没有听见苏酥的回答。 云安安不敢耽误,急忙离开房间去找霍司擎。 不出十分钟,一架直升机从私人海岛起飞,朝着帝都飞去。 云安安不停地拨打着苏酥的手机,却一直没有等到那边接通,一时间心急如焚。 苏酥还怀着孕,她说肚子疼,多半是动了胎气,万一因为没能及时送医而导致她小产…… 光想想云安安都一身冷汗。 看她这么难受,小团子心里也不舒服,拿出掌中镜来一通操作,调出了苏酥家外面的监控。 暗卫已经到那一层楼了,见状,小团子又几下破解掉了苏酥家的密码锁,方便他们进去找人。 就在云安安焦灼之际,忽然听见霍司擎说:“你那位朋友已经被送去医院,不必担心。” 云安安猝然抬头,“真的?” “千真万确。” “谢谢!”云安安感激地道,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直升机很快便抵达了帝都,降落在第一医院的天台上。 云安安匆匆赶到手术室前,就见主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哪位是孕妇的家属?孕妇大出血,情况危急,请你们在流产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我们好尽快为她手术。” 流产?! 听到这话,云安安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 “请家属……” “等等!”云安安打断了医生的话,微白的俏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冷静和坚定,“你们救不了她,我来救!” … 将近两个多小时过去,手术中的红灯才终于熄灭。 手术室的门打开,几位医生和护士率先走了出来,为首的主治医生连连摇头。 “情况如何?”霍司擎沉声问。 小团子忍不住抓紧了霍司擎的手,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主治医生又是一阵摇头,看得旁边的人心都快落入谷底了,这才开口,“孕妇和孩子都保住了,只不过还要住院观察一些时日,确保没有其他的问题。” 说完又感叹道:“这才是真的是从死神手里抢人啊,我真是自愧不如。” 第926章 八块腹肌它不香吗? 以苏酥当时的状况,就只有拿掉孩子,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云安安不仅保住了她的命,更保住了那个孩子,简直不可思议。 嘱咐完这些话后,主治医生就匆匆离开了这里,赶着回科室问问,看能不能借到几本中医方面的书来观摩一番。 霍司擎和小团子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反而越发沉凝了。 守在手术室前的暗卫们则是满脸震愕。 他们亲自送苏酥来医院的,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苏酥当时满身是血,状况有多危险。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少夫人都能够力挽狂澜…… 他们以前一直认为,云安安或多或少都高攀了霍家。 可眼下却不得不重新开始正视这位少夫人了。 … 苏酥和云安安一同被送进了病房里。 只不过前者是因为术后昏迷,后者则是太累了。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云安安才缓缓转醒,睁开眸子就看见了坐在病床边的霍司擎。 他一只手掌轻握着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则力度适中地揉按着手上的穴位。 手法熟练,比沙琪玛也不输多少。 云安安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想把手给抽回来。 “别动。”霍司擎略微掀眸,狭长的墨眸沉沉地望向她,“医生说如果手术结束得再晚一些,你这只手就废了。” 这个废,和云安安右手虽然经脉断裂,但还是有知觉,手指也能动不一样。 当她的右手不再有任何感觉,也无法再活动手指的时候,这只手才是真正的废了。 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云安安咬着唇,没再乱动,过了一会儿问,“苏酥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这种时候她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霍司擎神情淡漠,眸底探不见一丝温度,“她和孩子都没事。” “景宝呢?” “很快回来。” “……” 到了一会儿,云安安就算再迟钝,也发觉霍司擎的神色阴沉,似乎心情不佳了。 她犹豫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给我揉手揉得累了?” 瞥见她眸中的关心,霍司擎冷峻的神情这才稍霁,谁知却听见她继续说: “你可以先歇会儿,等不累了再揉,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 那语气,那表情,甭提多诚恳了。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不得封了她的小嘴。 霍司擎:“……” 所谓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失去霍司擎的免费揉手服务后,云安安才懂得珍惜的可贵:)。 说来也奇怪,就算对着关系还不错的苏酥,云安安也总是会斟酌后再开口,很少和她开玩笑。 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譬如景宝,云安安说话才不会前后思考,斟酌再三,可以随心开口。 这点云安安没能在苏酥面前做到。 却不由自主地对着霍司擎做了…… 云安安没有思考多久,沙琪玛就来了,还带着医药箱。 检查过云安安的右手伤情后,沙琪玛边取出一支药剂来,边不是滋味地说:“救人再要紧,你也得顾着点自己啊。这手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好转,又加重了。” “情况紧急,没时间多想。”云安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我原本以为有左手支撑,应该会轻松一点,没想到还是很费劲。” 否则她也不会一下手术台,就累到睡着了。 然而即便重来一次,云安安也还是会那么做。 沙琪玛叹了口气,已经数不清自己这些天都叹了多少气了。 好在苏酥和她的孩子都没事,也不算白费安安的一番苦心。 “对了,有件事很奇怪。”云安安看向沙琪玛,“苏酥出事前是不是和谁见过面?我看她的脚踝扭伤挺严重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 怎么也不像是苏酥自己弄出来的。 沙琪玛皱起了眉,“我也不好很清楚,只知道她今天一回帝都,就去见朋友了,是哪个朋友她也没说。” 没有证据云安安也不好多言什么,便没有再也问了。 … 第二天傍晚,苏酥终于醒了。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腹部。 见状云安安便宽慰她道,“孩子没事,你放心。” 苏酥松了口气,刚才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甚至有心情跟云安安开玩笑了。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已经大彻大悟,可以遁入空门了。” 云安安噗嗤一笑,“你都彻悟了什么?” 苏酥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若是云安安此时有以前的记忆,听到她的话必定会很惊讶。 因为以前的苏酥,最不信的就是命。 云安安听了沉默了片刻,直觉不该顺着苏酥的话往下说,便问:“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酥摇头,嘴角弯了起来,“一看见你吧,我就觉得哪儿都好了。” 或许是心理作用,但只要云安安坐在这,苏酥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就像这次,她都以为自己会死,还不是被云安安给救回来了? 想着,苏酥难得的肉麻了一次:“难怪我回回谈恋爱,回回都遇到渣男,大概是所有的好运气都拿来遇见你了。” “宝贝,要不咱俩凑一对得了,让那些狗男人都见鬼去吧!!” 这一声吼,直接让刚踏进病房的霍司擎脚步一顿,狭眸眯了起来,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下一秒就听见云安安说:“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陪你一起遁入空门的。” “为什么?” “八块腹肌它不香吗?天天对着一堆电灯泡人生还有什么快乐?” “……”苏酥噎了噎,目光怀疑地看着云安安,“目标这么明确,你是在对谁的八块腹肌念念不忘?” 云安安眨眨眼,默了。 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副水雾缭绕的画面来…… 云安安的脸蛋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透,想也不想地反驳苏酥:“我才没有对云敬的八块腹肌念念不忘好吗?!” 云敬是谁? 苏酥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云敬是霍司擎,再一琢磨云安安刚才的话,差点笑到伤口裂开。 第927章 一亿悬赏 “宝贝啊,我可没说是谁,你怎么就不打自招了?”苏酥赶紧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才终于止住了爆笑的冲动。 云安安都失忆了,到底是怎么知道霍司擎有八块腹肌的? 苏酥表示她有个朋友很想听一听细节。 云安安:“……” “你好好休养,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云安安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谁知却看见霍司擎站在门边,单手抄兜,另一只手似乎正要敲门。 云安安:? 云安安:!!! ——天要她死,都不耐烦等一等的吗!? 云安安噔噔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失控,像是要从她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看见这一幕,躺在病床上的苏酥又想笑了,但顾着自家闺蜜的面子,好歹还是忍住了。 “云先生,你是来找安安的吧?” 霍司擎步入病房,闻言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双颊爆红的云安安身上,嗓音低缓地道:“你该换药了。” 云安安登时转过身去,一脸求救地看着苏酥。 也不知道云敬来了多久,多听到了多少——要是全听见了她可就真的不用活了! 然而苏酥不但不帮她,还伸手把她推向了霍司擎那边,“快去换药,你的右手还要不要了?” 云安安:“……”刚刚还喊她宝贝,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呵,渣女! 离开苏酥的病房后,云安安慢吞吞地跟在霍司擎身后,朝自己的病房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她就见前面的霍司擎忽然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霍司擎侧身看着站在一米之外的云安安,狭眸似笑非笑的,“安安,我很可怕吗?” “嗯?”云安安立刻摇了摇头,“不可怕啊。” “那你站的这么远,是害怕我吃了你么?” 听见这话,云安安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心虚。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应该害怕我把你吃了才对…… 不等云安安从心虚中解脱出来,便听见霍司擎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你之前说过,你的朋友不希望她怀孕的事被人知晓,我已经让医院封锁了消息。” 云安安抬眸看他,恰好与他那双噙着浅淡笑意的墨眸对上,后脑勺都麻了一下。 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否则也不会什么都没问…… 云安安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同时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云敬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还馋人家的身子,她该死!! “谢谢,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云安安不好意思地道,“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前面的人情还没还清,现在又欠上了。 这得还到什么时候才能还的清…… 病房里。 右手上敷着消肿止痛的药,云安安也不敢乱动,就连上洗手间都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托着,可以说非常艰难了。 她刚进洗手间没一会儿,乔牧就敲门进了病房里。径直走到了靠在沙发上的霍司擎面前。 “霍……云总,我有重要的消息想向您汇报。” 霍司擎低眸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有人在论坛上花一亿悬赏追踪云小姐的下落,幸好发现得及时,这一单被扣了下来,还没有被猎手接到。”说着,乔牧将手上的资料放在了桌上,“我把资料都打印出来了,请您过目。” 闻言,霍司擎随手放下手机,拿起了那份资料,垂目翻阅。 悬赏令上要追踪的对象是云画,而非云安安。 可能性有二,一是对方急于求医,为了找到云画的下落可以不计后果,哪怕花钱悬赏。 二么……自然是为了寻仇。 “查过这个人的底细了么?”霍司擎指间夹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冷声问。 “这位雇主的资料信息上显示是位医生,但我们后来调查发现,他来自域外,是五大家族之一季家的小公子,季十秋。”乔牧恭声回答道。 季家? 霍司擎单手支着下颚,长指在纸张上轻敲了几下,才道:“推了吧。” 话音刚落下,洗手间门就打开了。 “为什么要推了呢?”云安安托着右手走出来,看着霍司擎慢吞吞地道:“有人愿意花一亿悬赏我的行踪,这么好的冤大头,不宰他宰谁呢?” 也是活久见。 云安安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霍司擎唇角含笑,“你不害怕?” “比起害怕,莫名其妙多一点吧。”云安安挪步到病床前坐下,靠在了抱枕上,啧啧道:“还有点新奇,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小说和漫画里。” 自从知道宫妄是吸血鬼后,云安安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试问吸血鬼都是真实存在的生物,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准她失忆前还是个牛叉哄哄的神医呢?? 想着,云安安微微倾身,一脸跃跃欲试地对霍司擎说:“要不咱们合作,你把我的行踪透露给那个人,拿到一亿后,咱俩平分怎么样?” 一旁的乔牧差点被呛到。 云小姐还真是……胆大无比。 季家在域外的地位可谓强盛,如果被季十秋知道了她的具体位置,她还能跑的掉? 当然,有霍总在,即便是域外的人也动不了云小姐就是了。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的,可耻的对那一亿巨款动心了而已。 瞧着她这副财迷的模样,霍司擎薄唇一扯,险些气笑。 失忆归失忆,这家伙的财迷本性还是一点不减,贯彻到了极点。 “平分你都不乐意?”霍司擎一直没答话,云安安身子后仰,心痛地比了个六的手势,“那,你六我四,怎么样?不能再少了!” 她刚说完,乔牧接到了自家boss的眼神暗示,顿时秒懂。 “云小姐,悬赏令上虽然只说是为了知道您的行踪,但雇主很有可能隐瞒了真实目的。毕竟舍得花一亿找人的,不是为了报恩……就是为了报仇。” 云安安点点头,然后看着乔牧问,“你是……?” “我是云总的特助,我叫乔牧。云小姐您好。” 第928章 婚期 云总? 云安安惊诧地看向霍司擎,忽然想起了之前那条帖子里提到过的“云总”。 只不过帖子里说的那位“云总”是女性,似乎还和她撞了名字拼音…… 不等云安安琢磨清楚,霍司擎缓声开口问道:“接下这单的前提是,你该如何保障自己的自身安全?” 云安安眨眨眸子,“不是有你在吗?” “嗯?”霍司擎狭眸一滞,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接下这单,我们两个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你总不会不管我的死活吧?”云安安眸底划过一抹狡黠,喜滋滋地道。 尽管这并不是霍司擎想要的答案。 但能从自失忆后就一直对他态度疏远,且保持距离的云安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已是意外之喜。 这说明……她终于开始向他打开心扉了。 霍司擎冷峻的面庞都渐趋柔和,墨眸里漾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欣悦。 “成交。” … 出院前,云安安特地去跟苏酥说了一声。 苏酥正在喝药膳粥,听云安安说现在就住在霍司擎家里,差点一口粥喷出去。 “你没地方住可以来找我啊,我的房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怎么跑别人家里去了?” 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苏酥真想问问云安安,霍司擎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才多久,居然就又把她给拐回去了! 苏酥一时间都不知该感叹霍司擎的手段厉害,还是该心酸云安安好骗。 “那天没打通你的手机,云敬刚好在路边发现了我,就收留了我一晚上。你别想岔了。”看着苏酥一言难尽的表情,云安安窘道。 苏酥喝了口粥,忧愁道:“那不如趁这个机会,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啊,正好咱俩做个伴。” 总之不能再放任云安安继续待在那个狼窝了! 云安安本就打算今天搬出8号的,但刚对霍司擎开口,就被他一句“距离太远,不便保护”给打了回来。 在彻底弄清楚悬赏追踪她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前,云安安不想给苏酥添麻烦。 至于云敬…… 好歹还有六千万的交情不是? 就算给他添麻烦也添得合情合理! “目前发生了一些状况,我还不能离开,等过段时间吧。”云安安避重就轻地道。 苏酥听了之后表情一言难尽。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甭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云安安这只小绵羊,根本别想翻不出霍司擎的手掌心。 女大不中留啊。 “唉。”苏酥叹了口气,摸着腹部凄凉地道:“没关系,我不怪你,你有空了记得来看看我们孤儿寡母,我就心满意足了。” 云安安:? 请问宁是哪个戏精学院毕业的?? 没多久,小团子和乔牧来接云安安出院,霍司擎临时有个跨国会议要主持,所以没过来。 还没上车,云安安就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拦了下来。 “云小姐,我们夫人想见你一面。” “你们的夫人是谁?”云安安细眉轻蹙。 “你去了就会知道。” “哦,那我也不是非要知道。”说完,云安安就干脆利落地坐进了车里。 小团子:噗。 乔牧:噗。 两个保镖脸色铁青,又碍于这是霍家的车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车厢内。 “妈咪,刚才那是陆家的人。”小团子抱着掌中镜,奶声奶气地对云安安道,“就是最近老和云医馆作对的陆家。” 之前抢云医馆的生意也罢了,毕竟各凭本事。 但陆家背地里使的手段就没少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个损招来,实在恶心人。 “妈咪听沙琪玛说过。”云安安思索了几秒,“他们口中的夫人让指陆家家主,陆青奂吧?她为什么要见我?” 难道说,她帮云医馆制作药剂的事情被陆家发现了? 小团子知道为什么,但不能告诉云安安。 流息叔叔说过,除非她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来,否则他们的干预不会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妈咪别担心,不理会他们就是啦。” 云安安点头赞同,“也对,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 云安安离开后,苏酥在电脑上写好一封辞职信,然后发给了电视台的领导。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苏酥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 “酥酥啊,你的辞职信我看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再好好想一想。你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咱们台里,眼看着就要晋升台长了,这个节骨眼你辞职了,相当于是以前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啊。” 苏酥的领导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精英女性,平时就对她特别照顾,眼下哪怕苏酥丢下台里的项目突然提出辞职,也没有动怒。 “谭姐,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辞职不行……” “我还不了解你?事业对你来说大过天,能让你舍得放弃这一切离开的……说说,你是要结婚了还是怀孕了?” 苏酥一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怀孕的事情苏酥并不打算再告诉其他人。 尽管在被云安安救回来以前,苏酥曾经动过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念头。 “谭姐,抱歉。” “这样吧,我破例给你放个长假,最多半年,等你休整好了再回来。你看怎么样?”谭慧继续劝道。 苏酥原本还算坚定的心,顿时就动摇了。 “谭姐,你让我好好再想想吧。” 谭慧的声音这才带上了笑意,“成,那我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后,苏酥看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要为了这个孩子放弃掉自己的事业吗? “叮咚。” 一条短信忽然闯入了苏酥的视野中。 ——程乐潇:我们已经定好了婚期,就在下月二十,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看见这条短信,苏酥嘴角扯了下,脸色渐渐变冷。 她的骨子里大抵也流淌着,从那个女人身上带来的冷血。 莫聿修如果真的娶了程乐潇,她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她是喜欢莫聿修没错,但她决不允许自己为了所谓的喜欢,把自己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苏酥用力地握紧了手心,一滴滴晶亮的液体滴落在上面,溅起了细微的水花。 第929章 小团子受伤 啪嗒。 云安安蹙着眉看着面前的画纸,左手抓着画笔,却连线条都画不稳,属实人间暴躁。 她的小的时候,爷爷曾经教过她国画,只是这么多年没有拿画笔,已经生疏了。 想到后天就要交画给温让,云安安差点窒息。 当初她就不该买那几个仙人球球,简直就是仙人板板…… “啊——” 走神间,云安安好像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谁的尖叫声。 她愣了下,立刻放下画笔离开了房间。 尖叫声是从儿童房里传出来的,里面一片兵荒马乱。 “快打电话通知先生,把私人医生也叫过来,快——” 云安安匆匆走进房间里,就看到雪白的地毯上散落着一堆机器人零件,边缘没有放零件的地毯上,几滴血落在上面,刺眼异常。 小团子仰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佣人围着他给他处理伤口,沾满血的棉花团丢了一颗又一颗。 云安安的心脏一抽,急忙上前去查看景宝的伤势。 “妈咪。”小团子正要低头,立刻就被佣人制止住了。 “小少爷不能动,要止血的。” 小团子幼嫩的脖子上被划拉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云安安眼圈蓦地一红,勉强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愤怒和担忧,轻轻地替景宝揉按身上的穴位,好快速止血。 不出一分钟,血终于止住了。 与此同时,流息终于赶到。 云安安赶紧让开了位置,好方便他给景宝检查。 “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差一点就割破大动脉了。”流息皱起眉,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消毒水和药水。 云安安下意识地看向那些佣人。 其中一个佣人指着地上那堆机器人零件,说:“我进来打扫房间的时候,小少爷就在拆那些零件盒子。谁知道小少爷刚把盒子拆开,就有一个零件弹了出来,刚好擦到了他的脖子……” 鲜血飞溅,佣人当时都吓坏了。 云安安双眸瑟缩了下,看着躺在那堆零件里,熟悉的包装盒子,脸色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无比。 那个拼装机器人是她送给景宝的生日礼物。 相当于害景宝受了这么重伤的人……是她! 云安安身形轻晃,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 一双有力的手掌及时扶住了她的肩,紧接着熟悉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 “景宝怎么样了?” 是霍司擎。 云安安咬紧下唇,眸光隐隐发颤,“伤的很重。” 话音刚落,正在为景宝上药的流息就说:“只是皮肉伤而已,都不用缝针,不算严重了。” 霍司擎沉步走至小团子身边,眯眸端详了会儿他脖子上的伤口,随即温声问:“疼不疼?” “男子汉才不怕疼呢。”景宝小脸发白,嘴唇也有些干,却一滴眼泪也没掉。 “疼的话可以说出来,爸比不会笑你的。” “……我要妈咪!” 云安安走过去握住了景宝伸出来的小胖手,眸底溢满了内疚,甚至有些不敢握紧他的手,生怕弄疼了他。 “妈咪不怕哦!我们男人呢,身上都会留下一些伤口的,这就叫做男子汉的勋章,是不是很酷?” 小团子不好动脑袋,眼珠子就咕噜噜地往云安安那边看,小奶音有些沙哑。 云安安险些被这只团子给弄哭了。 景宝自己这么疼都顾不上,还不忘反过来安慰她这个罪魁祸首。 她这个妈咪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好了。”给小团子包扎好伤口后,流息就站起身来,对霍司擎和云安安叮嘱道:“这段时间注意别让他的伤口碰水,忌食辛辣,那些发物也不能吃。” “如果伤口再次发炎,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云安安认真地把流息说的记在了心里,然后对流息道谢,“谢谢医生。” 流息心里顿时涌现出了一抹怪异。 毕竟他还不太能把云安安,从戈塔森王妃这个身份里拆分出来,所以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流息走后,云安安便看向了霍司擎,“云先生,我有话想对你和景宝说。” 霍司擎意会地颔首,而后吩咐那些佣人都下去。 小团子还是不能随意转动脑袋,就只好把小身子转过去,在云安安开口之前说:“妈咪你不知道,刚才吓坏景宝了,爸比送给景宝的智能机器人突然就坏掉了。” “是这个么?”霍司擎从那堆零件里拿出个小机器人来,只不过小机器人的头已经坏掉了。 云安安愣了愣,正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 ……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坏家伙!”小团子哼声,气鼓鼓的模样,“我本来想比照着它的样子,把妈咪送我的机器人拼装好的。谁知道我刚把它拿起来,它的头就突然炸掉了,才害我受了伤!” 云安安更懵了,“可佣人刚才明明说……” “盒子里空间有限,要做一个能让零件从里面弹出来的机关,可能性几乎为零。”霍司擎的神情高深莫测,谈吐更是滴水不漏。 “是小机器人脑袋爆炸的时候,景宝刚好在拆盒子啦,佣人应该是看错啦。”小团子跟着说。 父子俩双重发力,纵使云安安心有疑惑,也在他们完美无缺的解释下,信以为真了。 沉沉地堵塞在云安安心口的窒闷感消散了一些,终于不再觉得难以呼吸了。 想到流息刚才的话,云安安跟霍司擎说了声借用厨房,便下楼去了。 她一离开,霍司擎和小团子相视一眼,随即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盒子。 “机关安装得很巧妙,零件弹出来之后,剩余的零件也会被打乱,几乎不能被察觉这里面动过手脚。”霍司擎嗓音微沉。 若不是这次景宝运气好,后果可想而知。 小团子皱起眉毛苦恼道,“礼物到妈咪手上之前,有的是时间和余地能被人动手脚,就是不知道是谁做的……妈咪差点都难过死了。” “不论是谁,敢把主意打到你和你妈咪身上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语罢,霍司擎眼底一片森寒之意,骇人至极。 第930章 欺负了她一样 楼下。 云安安边往厨房方向走,边在脑袋里思索起医书上记录过的药膳方子。 还没走近,就看到几个佣人围成一堆,不知在窃窃私议着什么。 “……礼物虽然是云小姐送给小少爷的,可是她真的会愚蠢到这么明目张胆的谋害小少爷吗?”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她平时和小少爷多亲,但小少爷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又怎么会真心把小少爷视如己出?” “也不知道她是靠什么手段讨好小少爷的,连个名分都没有,就哄得小少爷喊她妈咪了……” “没办法,先生身份贵重,想攀上来的女人不计其数,但目前为止也只有她成功了。偏偏她不识抬举,还敢谋害小少爷,我看先生是不会再容她了。” “凡事无绝对,也许不一……” 就在这时,议论声戛然而止。 看见走进厨房里的云安安,佣人们脸色惊变,急忙止住了话头。 “云、云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借用一下厨房,我想给景宝做点吃的。”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她们的表情看起来奇怪极了。 但她刚才进来得晚了一步,恰好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因此并不知道她们在议论自己。 佣人们正心虚着,听云安安这么说就离开了,把厨房交给她。 云安安微微摇头,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食材上,没再想刚才的小插曲。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厨房里飘出阵阵浓郁的鲜香味道,似乎还夹杂着药味。 这回云安安很小心,几乎没有动过右手,因此做起来比较费劲。 但光是闻着药膳的味道,都让她十分的有成就感。 云安安正想把饭菜拿到楼上去,守在外面的女佣就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云小姐,您忙了这么久也很辛苦,不如您先去休息一下,我替您端上去吧?” “也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云安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女佣却没端着饭菜上楼,而是全部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另一个佣人见了,噗嗤笑出声,“做得好,谁知道她有没有在里面下毒?不过万一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小少爷伤成了那样,先生还能留她在这里?而且你瞧她那副狐狸精的样,还装贤妻良母呢,我看她要怎么装!”女佣幸灾乐祸地道。 正在打电话的云安安对此毫不知情。 她前些天制作的药剂都存放在了云医馆,身上仅有的一瓶修复药剂,刚才也被她滴进了景宝的药膳粥里。 但云安安还是担心不够用,所以便想麻烦沙琪玛,多送几瓶药剂过来。 沙琪玛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说是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垂眸陷入了沉思。 云敬和景宝刚刚会那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愧疚而已,但她很清楚问题的确是出在了她送的礼物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云安安却怎么也想不通。 … 翌日。 霍氏集团顶层。 乔妤提着两盒御香居的糕点走进秘书室里,笑盈盈地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大家早啊,我买了些御香居的糕点过来,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吃吧?” 听到御香居几个字,秘书室里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天,御香居可是号称全帝都最磨人的小妖精了,光排队就要花上两个多小时,而且价格还死贵!” “我们昨天还在讨论买不到这个,你就特地排了几个小时队去买来,你人也太暖了。” 好东西她们谁没吃过? 难得的是乔妤的这份心。 听着秘书们三言两语的夸赞,让乔妤腼腆地笑笑,“这不算什么,啦,只是顺便。” 这时,乔牧走进了秘书室里,对乔妤道,“乔妤,你出来一下。” “好的。”乔妤应了声,然后走出了秘书室。 身后有秘书忽然来了句,“你们没发现吗?乔妤和乔特助一个姓,该不会他们其实是亲戚吧?” 其他秘书顿时齐刷刷地看向她。 “盲生,你好像发现了华点。” 乔牧乔妤,嘿,这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乔牧领着乔妤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窗口,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别紧张,我找你来只是问几个问题。” “乔特助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乔妤紧张地捏了捏手。 乔牧简单向她说明了来意,然后问,“当时离开礼品店后,你和云安安小姐身边还出现过其他人么?” 乔妤一脸费解,“乔特助你怎么会知道安安姐?而且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天你帮云小姐挑选的礼物出了点问题,给人造成了一些伤害。”乔牧隐晦地道,“只有查明缘由,才能还你清白,你觉得呢?” 相反若是乔妤不配合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乔妤眼里当即就泛起了泪光,“原来是在怀疑我……没错,安安姐的礼物的确是我帮她挑的。可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那件礼物,不信的话你可以查监控。” 巧了不是。 礼品店的监控录像还在,但餐厅的录像却已经损坏。 循理而言,当时云安安身边,乔妤的确最有可能动手。 但乔牧调查过她的底细,她和云安安没有过任何交集,似乎没有动机搞那些小动作。 “你……” “乔特助,请你回去告诉霍总,”乔妤咬着唇说,“虽然我只是个小秘书,但我没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乔牧:? “他要定我的罪,也要先拿出证据来,否则就算他是总裁我也不会怕的!”乔妤目光倔强地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跑走了。 乔牧一脸茫然:??? 他擅自来找乔妤做的口头查证,和boss有什么关系? 怎么好像是boss欺负她了一样? 莫名其妙。 一回到秘书室里,乔妤脸上的委屈转瞬落下,变回了刚才那副笑盈盈的样子。 秘书们正八卦着,见她回来就问:“乔妤,乔特助找你做什么啊?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第931章 在粥里下了毒 乔妤落落大方地笑,“我刚进公司,什么都不太了解,乔特助只是关心一下我的工作而已。” 秘书们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她们哪个不是从新人过来的?以前怎么没见乔牧关心她们的工作? 没想到乔妤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还好之前没得罪过她。 … 小团子的伤口过了两天还没有好转,让云安安不禁怀疑起药剂的效果来。 可那些药剂都经过了沙琪玛的测试,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因为小团子体质异于常人? 云安安百思不得其解,中午做药膳粥的时候,便多滴了些药剂进粥里。 做好这一切后,云安安才猛然间想起来,今天就是她和温让约好交画的时间。 把药膳粥交给女佣帮忙看着后,云安安就上楼去取了画,然后匆匆出门了。 谁知她刚准备把画塞进温让家门里,那扇门就突然打开了。 一身休闲装的温让出现在云安安面前。 他额头上的伤被头发遮挡住,所以看不清伤势如何。 他的脸色却不如之前的好,惨白惨白的,嘴唇也没有血色,身形消瘦而羸弱,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我是来交画的……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云安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画递了过去。 温让摸了摸额头,淡漠道,“已经好了。” 想到温让当天就跑出了医院的事情,云安安直觉他这话没什么可信度。便道: “上次你没有留院观察,医生让我转告你别忘了回去复查,免得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不用了,我很好。”温让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这话刚说完,温让的肚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温让:“……” 云安安看着他脸上龟裂的镇定,忍着笑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就当是为了我之前的疏忽向你赔罪。” 温让没有说话,默默接受了。 半小时后,玉食府。 云安安怎么也不会想到,大胃王直播的画面居然会在她的面前上演。 继上次吃掉她一袋蛋糕后,温让一个人吃掉了整整一桌的菜,并且又点了一桌…… 云安安手中的筷子都险些拿不稳了。 在云安安震惊的目光下,温让一个人吃完了两桌菜,外加二十份餐后甜点,五份当季水果后,终于停了下来。 云安安看着满桌的空盘子,忍不住吞噎了下。 “你……你吃饱了吗?” “勉强半饱。”温让矜持地说,朝云安安露出了个难得的微笑。 ……半饱?还是勉强?? 听到这话云安安险些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 他的胃是黑洞吗?怎么装下这么多食物的?? “你要是还没有吃饱,可以再点的,今天我请客,不用客气。”云安安喝了口果汁压压惊,镇定地道。 温让目光一亮,看着云安安真挚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云安安:“……”真是猝不及防的就被发了张好人卡。 于是温让凭一己之力,再次解决掉了一桌菜。 云安安不由得提醒他:“吃太多你的胃会受不了的,如果你下次还想吃,我再请你吧?” 温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感受着胃里的饱胀,却怎么也停不下对食物的渴望。 恨不得把胃装得满满的,满到永远都不会再饿。 他也知道,这很病态,只是忍不住。 与此同时,侧对着这边座位的旋转楼梯上,一道身穿黑色手工西装,身形修长的男人自上而下,身后簇拥着一群精英。 “听说霍总看上了西南那块地,要和金家竞争?”站在霍司擎右侧的中年男人笑道,“不瞒您说,金家特地找上我,想请我向您求求情,高抬贵手。” 和霍氏集团一同竞标,也难怪金家慌了。 但那块地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更没有任何商业价值,金家看走眼想竞标那块地,说是扔钱听个响也不为过。 可同样的事情放在霍司擎身上,则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 毕竟霍司擎自就任霍氏集团的总裁后,就没有做过一件错误的决策,想必这次也不会是心血来潮。 然而谁也揣摩不透霍司擎是如何想的。 “商场竞争,各凭本事。”霍司擎冷淡地落下这句,余光忽然瞥见窗边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一顿。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云安安对面的男人身上,眉宇缓缓皱起。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当那好事之徒了。”中年男人笑笑,“这个时间还早,霍总要不要去十里枫消遣消遣?” “不必。”霍司擎的嗓音愈发冷冽了,“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话落,霍司擎举步离开。 这边,云安安正准备叫服务员来结账,就看见霍司擎朝着自己走来。 “云先生?”云安安举着爪子跟他打招呼,“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霍司擎略略颔首,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温让,随后落在了云安安的脸上。 “景宝打电话来说一个人在家害怕,我便提前离席了。” “啊?”云安安愣了一秒,她出门的时候小团子还在睡觉,她本来以为他没有那么快醒才出来的。 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本来就格外脆弱,如果景宝醒来看见她和云敬都不在,当然会害怕。 越是脑补云安安就越是愧疚,站起来对温让说,“抱歉,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下次? 闻言,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 温让最不会拒绝的一类人,就是愿意让他吃东西的人,当下点了点头。 结账的时候,云安安被前台小姐告知,她曾经在这里抽到过一张金卡,一切消费皆为免费。 云安安当场就愣住了。 原来她以前真的来过s国,难怪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种朦胧的熟悉感,却说不上来是哪儿熟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家人会不会也在这里? 直到回到8号,云安安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霍总,云小姐。”乔牧迎上前来,看了眼云安安,犹豫后道:“有个佣人说,云小姐在给小少爷熬的粥里下了毒。” 第932章 她其实就是云画 下毒?! 云安安猛地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我给景宝下毒?!” 霍司擎眉宇轻皱,“具体。” “我刚进厨房就看见,她正准备把一锅药膳粥给倒掉,我觉得奇怪就问了几句。结果她说亲眼看见云小姐在粥里加了东西,她还拍下了照片留证。” 云安安脑壳有点疼。 她辛辛苦苦熬了几天的药膳粥,八成都被她们给倒掉了。 还被扣上了个下毒的罪名,也不知道云敬回怎么想她…… 思及此,云安安红唇紧抿了下,正要向霍司擎解释,就听见他冷声开口: “去把别墅里的监控都调出来。” “是。” 云安安没做过自然不怕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了一抹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眼眸轻垂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先上楼看看景宝,你查到了结果再告诉我吧。” 说完也不等霍司擎回答,加快脚步上楼去了。 很快,乔牧就拿着电脑回来了。 “霍总,这是今天的监控,您……” 霍司擎却没有要看的意思,神情冷得令人遍体生寒:“查出近来对安安不敬的都有谁,统统解雇。此外,在行业里永久除名。” 乔牧立即应下,“是。” 躲在不远处偷听到这话的佣人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丢掉这样一份高薪的轻松工作,对她们而言就已经是打击了。 但如果在行业里被永久除名,那和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悔意。 … 上楼后,云安安就发现,她想象中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团子,正在被窝里睡得喷香。 只是桌上的清粥小菜少了一些,应该是他醒来吃过就又睡下了。 看着小团子脖子上的纱布,云安安眸底划过一抹心疼,想到那些被倒掉的药膳粥,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了。 且不说那些药剂是她花费了多大功夫才制作出来的,如果景宝早点吃下药膳粥,也就能好得快一点了。 云敬似乎对她产生了怀疑…… 这个念头刚进脑袋里,云安安的眸光都黯淡了下来。 她毕竟不是景宝的亲生母亲,云敬会怀疑她对小团子动机不纯无可厚非。 不过道理她都懂,却仍然掩盖不了心底的失望。 在儿童房里待了没多久,云安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云安安小姐吗?” “我是,你是谁?”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我叫林惢,是丽人的主编。今天冒昧打扰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丽人是国内的知名杂志社,在业内期期都霸占着销量第一的宝座,在这个纸媒没落的年代仍然风头不减,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云安安略过林惢的个人介绍,直接问:“我和你并不熟悉,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我是从朋友那儿听说你的,他说你的医术特别精湛,就连濒死之人都能救活,所以我便试着打了你的电话。”林惢柔声解释。 云安安眸光微怔。 也就是说,林惢的朋友很可能以前认识她?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云安安稳住心神,改变主意问道。 “其实我最近就快要生产了,可日期越临近,我心里就越是不安。如果我生产那天你能在场,即便什么都不做,我心里都会安心许多。” 云安安默了默,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我丈夫都可以不在,但你一定要在?? “你的预产期在什么时候?结束之后能让我和你的朋友见一面吗?” “当然可以。”林惢受宠若惊地道,“就在这个月十七号,下周三。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以请您提早一天过来吗?” “可以。” “太谢谢你了。你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呢。” 传闻中? 云安安细眉轻轻蹙起,这么看来她在s国还小有名气? 可为什么网上却找不到她的半点信息? 陡然间,云安安握紧了手机,明眸中震开了层层涟漪。 网上不止没有云安安的信息,同样也没有云画的!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就是云画?! 否则要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对中医那么熟悉,并且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制出药剂来? 思及此,云安安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猜测有点疯狂,可她的心却不断朝着这个答案在靠拢。 … 下楼吃晚餐的时候,云安安就发现别墅里多了些生面孔。 原来的那些佣人却好像蒸发了一样,一个都没有再见到。 云安安心有所察,却不敢肯定,便问了出来。 哪知霍司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几秒后才缓声回答她:“都解雇了。” “其实我的确在景宝的粥里加了东西,是……”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云安安就被霍司擎打断道,“你放的是什么不重要。” 末了,他温温地补上一句,“你没做过的事,不用解释。” 只有犯错的人才需要解释。 听出霍司擎的言外之意,云安安愣了愣。 她原以为他是调监控是因为怀疑她,可似乎好像并不是? 如果他心里对她哪怕有一星半点的怀疑,也会听完她的解释再开口。 可他没有。 说明他是真的相信她没有给景宝下过毒。 云安安鼻尖微微泛酸,垂着脑袋轻声说了句:“谢谢。” 闻言,霍司擎眉梢微挑,紧接着狭眸中隐隐浮现出些许无奈。 她大抵不知道,比起她的谢谢,他更希望她在感到委屈时,会像从前一样直接说出来,即便…… 咬他也行。 可现在的云安安受了伤,却不会找他安抚,而是自己默默咽下。 怎么能不无奈? 说到底,大抵是他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够多,选不足以让她全身心地信任他。 霍司擎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暗光,而后缓声问云安安:“你和陆家的二公子很熟悉?” “陆家二公子?”云安安抬起脑袋,眸光不解,“谁啊?” 她身边好像没有姓陆的人…… “中午和你共进午餐的那个男人。”霍司擎清冽的声音略沉。 第933章 可算让他逮到她了 “……你是说温让?” “我若没记错,他本名叫陆则瑄。” 陆则瑄…… 云安安心中的惊诧可想而知,她原以为自己成功地避开了陆家的人,却没想到陆家的二儿子就在她身边。 还被她的仙人球球砸破了脑袋…… 但她和陆则瑄认识的时间,是在她制作药剂之前,因此陆则瑄是故意接近她的这点假设无法成立。 说不定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云安安心思百转,走神走到了太平洋,丝毫没觉察到霍司擎愈发幽沉的目光。 “花一亿悬赏你的人已经抵达帝都,想不想见见?” 原本霍司擎并不打算这么快告诉云安安,只不过临时改变了主意。 听言,云安安的注意力顿时就被拉了过来,忙不迭点头,“想想想。” 比起坐以待毙,她同样更喜欢主动出击。 … 碧玉园。 “我听说你今天去见云安安了,”一袭紫色旗袍的陆青奂侧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里的波斯猫,“怎么没把她给带过来见我。”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着不像是问责,仿佛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提。 陆则瑄低眉顺目地站在那儿,解释道:“她还没有完全信任我,时机不合适。”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让你去接近她不是为了让你和她交朋友。”陆青奂精心保养的脸庞上透着冰冷。 陆则瑄没有说话。 盯着他看了半晌,陆青奂忽然笑了,“我听说你没有参加国画大赛的决赛,直接退赛了是吗?” “是。” “很好。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从今以后你都不许再画画。”陆青奂不疾不徐道。“实验室最近有几批新药,明天开始你就过去,等做完药物试验再出来。” 说到这里,陆青奂的面色转柔,“妈也是为你好,谁让你不像泽风一样有制药天赋?试药虽然有点苦,但只要你认真学,所积累到的经验是泽风都比不了的。” 经验? 陆则瑄哂然,沉默地接受了陆青奂的安排。 … 夜深。 帝都酒店顶层套房外。 约莫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清场走廊,并将各个电梯口、楼梯通道全部看守起来。 一派静谧中,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你确定她就在里面?”压低的男性嗓音听起来有几分冷然。 “季少,这次绝对不会有错的,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她进了这家酒店,订的就是这间房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5201号房门前。 站在前面的男人看着上面的镀金门牌,冰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森森。 “云画,这次你可插翅难飞了。” 咔哒。 房门推开后,入目一片漆黑。 男人反手将房门关上,仗着夜视能力不错,灯也不屑去开,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坐在沙发上的那抹身影上。 可算让他逮到她了。 男人森森一笑,舌尖舔过腮帮,随即大步走向那抹身影。 随着男人的脚步声越逼近,背对着他的身影就越发紧绷了,一动不敢动。 就在她准备转身之际,男人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双臂迅猛地伸出—— “嘭”地一声轻响。 那抹身影被迫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被他钢铸似的双臂紧紧箍在了怀里,好像恨不得勒死她,却又保留着一丝温柔的余地。 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的身影登时就大脑宕机了。 什……什么鬼?! 不是来寻仇的吗?? “云、画!”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倒是让老子好找!” 他怀里的身影猛然惊醒,立刻开始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直接就点燃了季十秋一年多来的心酸和愤怒,连些微的不对劲也没有察觉到,直接把她给抱起来朝床铺走去! “这次再让你跑掉,老子就是孙子!” “老子今天就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看你以后还怎么玩弄老子的感情!” “云画,你就是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房间里的灯光骤然亮起。 季十秋脚步一顿,似有所觉地转身看去,就看见他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狠心女人,正和一个姿容矜冷的男人并肩站在窗帘旁边…… 那他怀里的—— 季十秋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一张麻木至极的男人脸孔。 “……” 又是“嘭”地一声响,只不过这次是屁股落地的声音。 十分钟后。 云安安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季十秋,好一会儿才疑惑地问他:“我和你认识吗?为什么你要花一亿悬赏我的行踪?” 立于她身侧的霍司擎一字未语,只是望着季十秋的目光有些冷。 “云画,你别以为你装作不认识我,过去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就能一笔勾销!”季十秋显然以为云安安在装傻,颇有些斯文败类味道的脸庞上满是气愤。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云安安愣了愣。 她猜的没错,她果然就是云画。 “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压下心中的思绪,云安安不解地问他。 “你倒是忘性大。”季十秋森森一笑,“背医书背得永生不忘,过去跟我的那些甜言蜜语,恩爱过往,你说忘就忘是吧?” 甜言蜜语,恩爱过往? 这段话一落下,房间里的温度倏然跌落到了冰点,冷风嗖嗖往人身体里钻。 站在四周的暗卫们甚至不用抬头,都知道霍司擎的脸色一定是铁青的。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云安安没注意这点,生生被季十秋的话给呛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交往过?” 身侧的男人周身气压更低了。 “……应该差不多。”季十秋皱起眉。 这个该死的女人骗了他的感情,迷的他晕头转向,结果他竟然连一个男朋友的名分都没有过?! 云安安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毫不留情地往季十秋心上扎刀:“既然我们之间并没有过实质的恋爱关系,也就不存在我玩弄你感情这一说。” “因为听起来,我好像没有对你付出过感情的样子?” 第934章 你没有心 凭心而论,季十秋的长相的确不俗,看似偏向斯文公子哥的类型。 但他上挑且多情的凤眼还有薄薄的唇,却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邪气,直接从斯文走向了斯文败类那一挂。 如果是年轻不知事的小女孩,的确很容易会被他身上复杂的气质所吸引。 云安安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撩拨过这个男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她会选择交往的类型。 季·没有名分·十秋突然卑微:“你曾经说过,我的眼睛很漂亮,还说过在你见过的男人中,我是最有魅力的那个。” “那我说过我喜欢你吗?” “你说我拿手术刀的样子最性感,像是上帝派下凡间解救疾苦众生的天使。” “那我说过我喜欢你吗?”云安安耐心地再次重复。 “……”季十秋默了默,舌尖顶下腮帮,擦,这个女人还真的没说过! 但她当初把他撩拨得跟踩在云雾上一样飘飘然,结果这个女人居然告诉他,她没有对他付出过感情?! 这不是渣是什么?! “还有,不瞒你说,我前段时间头部受了伤,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云安安又道,“要不你等我恢复记忆了,再来找我理论?” 谁知季十秋凉凉地看着她,“我看你根本不是失忆,是你没有心!” 云安安:“……”脑壳疼。 太阳穴一阵抽抽,云安安叹口气,转头对霍司擎道:“放了他吧,他应该对我没什么恶意。” 如果有恶意,早在季十秋以为胥七是她的时候,就把她给解决掉了。 而不是在那里逼逼叨一些虎狼之词…… “嗯。”霍司擎神情淡静,仿佛刚才遍布他周身的寒意只是众人的错觉,他抬手示意胥七把人给放了。 不知怎的,云安安心里有些不自在。 原本以为今晚会是一出寻仇大戏,她甚至还在袖口藏了刀片,以防万一。 没想到寻仇是寻仇,寻的却是情仇。 如果是和别人一起遇到了这种场面,云安安倒不会有什么感觉。 偏偏是和云敬一起…… 但云安安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别人可以,唯独云敬不行。 “我们还是先走吧。”云安安忍不住摸了摸手腕,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 “嗯。”霍司擎敛眸扫过季十秋,深邃的眉眼略显凉薄,嗓音却平静得听不出什么情绪。 正在活动手腕的季十秋听到他们的话,当即眯眼看向了霍司擎。 刚才他就在纳闷,这个男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具体是哪儿想不起来了,但以季十秋看人的眼光,这个男人非尊即贵,俨然不是什么池中物。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甚至不输他身为季家家主的兄长。 季十秋没来由的有些不爽,看着霍司擎问云安安:“你搞完我就跑的理由,是因为看上了他?” 咳噗—— 云安安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叫搞完他就跑?? 云安安深切觉得自己名声被他脏了,还没法找到反驳他的点,因为她压根就想不起来那段记忆。 相比较云安安,霍司擎便淡定多了,神情甚至没有一丝的变化。 “景宝也差不多快醒了,我们回去吧。” 淡淡一句,却状似无意地透露出了两点信息。 一,他们住在一起,二,他们还有个孩子。 什么是无形中的秒杀,这大抵便是了。 季十秋差点没当场裂开! … 黑色迈巴赫后座。 诡异的沉默在整个车厢里弥漫开来。 缓了许久,云安安才把季十秋说的话消化掉,在脑袋里转了一遍,只觉得脑仁都快离了核。 刚才的一切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都忘了要问季十秋一些问题。 只能等以后再找机会了。 “云敬,谢谢你今晚陪我过来。”云安安转过头对身旁的霍司擎道。 尴尬归尴尬,但该道的谢还是得道。 可望进霍司擎眸子的瞬间,云安安好似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沉郁,只是细看时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如古潭般无波无澜。 “嗯。”霍司擎声线淡淡,漆黑的墨眸眯得狭长,不急不缓地问:“你失忆了?” 云安安怔愣了一瞬,才想起来刚才她对季十秋解释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件事说漏嘴了。 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不久前摔伤了头,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 摔伤了头? 宫妄就是这么骗她的? 霍司擎狭眸微敛,唇畔隐过一抹讽笑。 “你能想起和季十秋有关的事情么?” 云安安摇摇头,“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对我的称呼,是云画而不是云安安。或许我能从这上面入手,看能不能找回一点以前的记忆。”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她之前一直想要联系上的知名中医云画,居然就是她自己。 但这却给了云安安莫大的希望。 正所谓人不救我我自救,或许她总有一天能找到,让她的右手恢复正常的办法。 察觉到她提起“云画”二字时没有任何不适,霍司擎便知晓,流息对她的治疗渐渐起效果了。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霍司擎缓声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你。” 说着,云安安顿了顿,既然悬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似乎也应该从8号搬出去了…… 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霍司擎便道:“不必不好意思,毕竟我拿了你六千万,若是什么都不做,我会良心不安。” 哦豁! 云安安差点都忘了那一亿的事情了。 心底刚升起的那点不好意思,顿时就被金钱冲散了。 就算是拿来交房租,那六千万也够她住到下下下辈子了。 而且景宝的伤还没好,真让云安安这个时候离开,她也放心不下。 这么暗搓搓地一算下来,云安安登时就打消了搬出去的念头。 她可是付了钱的(破音——)! 云安安的心事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即便她不说,霍司擎也瞧得出来,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提搬出去的事情了。 至于以后么…… 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机会。 第935章 守株待兔 由于昨晚翻来覆去整夜都没睡着,云安安第二天早早地就起来了。 下楼做好两份药膳还有早餐后,云安安随便吃了点,就拿起其中一份药膳出了门。 云安安原以为这个时间苏酥还没醒,所以准备放下东西就走的。 却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你怎么那么贱啊?先是抢走我的男人,现在又来争我姐的未婚夫,死皮赖脸的跟个小丑一样,你他妈脸皮真是够厚的!”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别脏了我这里的空气!”苏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气势上就生生的矮了一截。 “要滚也是你滚!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破坏我姐和我姐夫的婚事,我要你这辈子都在帝都待不下去!” 苏酥冷眼看着程乐音,水滴不断从头上滴落下来,她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奉劝一句,与其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你不如管好自己。” “呵。”程乐潇冷笑,“先后爱上自己的继兄和小叔叔,苏酥,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女人。要是让你妈知道这件事,她恐怕会恨不得把你重新塞回肚子里!” 苏酥被子下的手一点点用力握紧,杏眼里满是冷意。 半晌,苏酥看着程乐音气焰嚣张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说你一流产,莫时寒就宣布解除了跟你的婚约?你既然那么能耐,怎么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还是说你只会在我面前耍威风?” 程乐音本来就认为莫时寒会解除婚约,和苏酥脱不了干系。 眼下听到她对自己冷嘲热讽,胸腔里的恨意都快炸开了。 “贱人!”程乐音当即扬起手,朝着苏酥脸上狠狠甩下去! 可惜她的手刚落下,就被一只纤细的皓腕横空截住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 程乐音的脸被打偏到了一边,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双眼圆睁,充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 “你——” 程乐音话刚开头,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在她另一边脸上响起。 看着程乐音脸上对称的鲜红巴掌印,云安安甩了甩手,冷笑道:“你再给我多逼逼一句试试看,信不信姑奶奶让你这张脸以后都见不了人?” 程乐音捂着自己通红肿痛的脸颊,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像淬了毒,恨不得把她给千刀万剐了。 “还不滚?嫌不够疼是吗?”云安安再次举起手腕。 她刚举起手,程乐音就后退了好几步,拿着包仓惶地转身逃离这里。 云安安唇角轻扯,“欺软怕硬的家伙,害姑奶奶温柔淑女的人设都给崩了。” 听到云安安的吐槽,苏酥没忍住笑了出声,“姑奶奶,你刚刚那两巴掌打得可太帅了,简直帅到我心坎上了!” 云安安回过身来,看见苏酥湿润的头发和病服,顿时蹙起了细眉。 “你等会儿。” 说完,云安安去洗手间里把手洗干净,然后拿了块毛巾出来,给苏酥擦头发。 看着苏酥狼狈的模样,云安安忍不住骂,“刚才那两巴掌太便宜那个女人了。” 苏酥正想笑,就听见云安安接着说:“幸好我在手心里擦了痒痒粉,疼不死她也得痒死她!” 那本来是沙琪玛给她防身用的,没想到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而且痒痒粉的用途太简单,所以是没有解药的,三天后药效才会消除。 苏酥心底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抱住云安安的细腰直叫唤,“宝贝,你要是个男人,我铁定嫁给你!” 再没有人比云安安对她更好了。 云安安有些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但想到苏酥这会儿心情不好,便没有阻止她一个劲瞎蹭了。 “我待会儿跟医院说下,别再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这里来了,免得打扰你养病。” “得嘞,全凭陛下做主!” … 约莫两个小时左右,云安安才从医院离开,去了趟云医馆找沙琪玛换药。 谁知刚走进休息室,云安安就看见了大喇喇坐在那儿的季十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守株待兔。”季十秋眯着眼哼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云安安下意识地后退,眸光警惕地看着他,“你离我远点,别靠我太近。” 看着云安安防备又疏离的模样,季十秋隐隐感觉牙有点疼,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俯视着她。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这么防着老子是几个意思?” 这话说的怪委屈的,云安安却面不改色,“合着昨晚说要把我生米煮成熟饭的人不是你?” 因着昨晚被季十秋扛起来的人不是自己,云安安心里倒没什么感觉。 可怜了胥七,到现在都还没从昨晚的阴影里走出来。 季十秋哼了声,“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失去理智?”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伸手把他给推开,然后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对帝都不熟,勉强允许你带我去这里最好吃的餐厅。” “没空。”面无表情地丢下这两个字,云安安转身就走。 季十秋气急败坏地在她身后喊,“有关于返老还童的药物,我已经研究出一点眉目了!” 返老还童? 听到这四个字,云安安潜意识地顿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你喜欢什么菜式?” 季十秋:“……”他恨! 在云医馆换完药离开后,云安安定位了一家附近的餐厅,让季十秋开车过去。 这会儿餐厅里的人还不怎么多,悠扬的小提琴曲在室内徜徉,很是幽静惬意。 云安安正要翻开菜单点菜,对面的季十秋就对服务生报了七八个菜名。 ……全都是她爱吃的。 云安安默默地合上了菜单,看着仿佛对此习以为常的季十秋,不由得摸了摸鼻尖。 “你以前真的认识我。” 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了。 季十秋轻嗤一声,冰灰色的眼睛微微上挑,“不管你是真失忆了,还是在跟我扯淡,我既然逮到你了,就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第936章 这个女人跑了! 说着,季十秋搭在旁边椅背上的手指敲了敲。 云安安就看见餐厅四周多了一群戴墨镜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 沉默了两秒,云安安真诚地发问:“你会不会是弄错人了?其实我的名字不叫云画……” “呵呵。”季十秋咬了根烟在嘴里,凉凉地看着她,“昨晚离开酒店我就调查清楚了,你的真名叫云安安,云画只是你对外用的假身份而已。” “云安安,你可真有本事,搞了老子那么久,连个真名都没告诉!” 这话一出,端菜上来的服务员都在原地僵了一瞬,怪异地看了云安安一眼,然后才把菜放在桌上。 云安安无意间对上服务员仿佛在看渣女的眼神,顿时嘴角抽抽。 见装是装不下去了,云安安索性摊开说了,“你总说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理由?”季十秋磨了磨牙,本想把烟点燃,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把打火机收了回去,懒洋洋地垂着眼皮。 第一次见到云安安,是在洛克斯教授的实验室里。 当时有项病毒研究,他需要借助洛克斯教授的帮助来完成。 洛克斯教授却指向一个坐在仪器旁的女孩子,对他说,“那是我的关门弟子,她叫云画,她对病毒的研究甚至已经超过了我。” 季十秋当时只觉得荒诞。 以洛克斯教授的权威和专业程度,岂是一个小女孩可以比拟的? 事实上,还真的可以。 她就像一座看不见触不到的宝藏,无法从表面上窥探出一二,可若细挖下去,便会涌现出令人惊叹的宝物。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就研究出了克制病毒体的突破性方案,并在一个月内成功制作出了解毒剂。 那项成果在医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连带着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但她还是和以往一样,按时到实验室,每天最后一个离开,从未因外物而改变过生活轨迹。 看起来中规中矩,毫无亮点。 唯有一点不同…… “季医生的眼睛真漂亮,像是能透过你的眼看到烟雨江湖,让人想在你的眼睛里泛舟而上。” “季医生拿手术刀的样子真性感,让我联想到了一句话,神明不渡众生苦。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上帝要让季医生下凡的原因。” “季医生看起来文弱,没想到跆拳道学得这么好,我想很多女孩子小时候幻想过的盖世英雄,大概就是季医生这般模样吧。” “季医生……” 她的词库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各式各样的赞美从她的小嘴里吐出来,都不带重样的。 尤其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总是认真地注视着他,一笑起来漂亮的眼眸便弯成了新月,比钻石还要璀璨夺目。 仿佛眼睛里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专注且温柔,醉人至极。 ——试问这谁遭得住? 不管别人遭不遭得住,娘胎单身的季医生反正是栽了,还栽得彻彻底底。 可就在他选好餐厅,订好花束,买好礼物,准备向云安安表白的时候…… 这个女人跑了! 季医生当时的崩溃可想而知。 “你说!”季十秋目光凶狠如狼狗,瞪着对面的云安安,“你是不是在欺骗我的感情?” 云安安整个人都傻了。 那些肉麻兮兮的话真的都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云安安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道,“这个,你既然都已经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了,就应该知道,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心力不值得对不对?那你不如放……” “你想得美。”季十秋咬牙切齿,“你害我过去那一年多里满脑子除了手术,就只有你,还害我回回梦见你在眼前晃,醒来什么都没有——你以为这是可以一笔勾销的?!” 一旁上菜的服务员:“……”真心酸,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嘴里的柠檬更酸。 云安安听得头都大了,“等会儿……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把我追到手再甩掉,报复我当初的不告而别是吗?” “你想得美,你要是再落到老子手里,这辈子都别想跑掉,我会折磨你一辈子。”季十秋冷哼。 说完这话,季十秋就自然而然地把一盘剥好的虾,推到了云安安面前。 然后又紧着舀了碗鸡汤放在云安安手边,脸色依旧臭臭的。 路过的服务员不禁留下了单身狗的泪水,原来这就是折磨吗?她也好想拥有。 云安安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默了。 她合理怀疑季十秋想要撑死她。 餐后,季十秋去地下车库把车开上来,云安安站在路边边玩手机边等他。 “欸,这不是云安安吗?” 隐约间,云安安忽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转头一看,就见两个陌生的女孩朝自己走过来。 “你们是……?”云安安疑惑的看着他们。 “不会吧。”穿超短裙的女孩夸张地笑,“才几年不见,你就把我们这些老同学给忘了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还借过你的笔记呢。” “还有我,我还和你同桌过一段时间呢,你该不会连我也忘了吧?” 老同学? 云安安攥了攥手指,红唇牵起一抹笑来,“有点印象,但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这就有点伤心了,亏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好。” 话虽这么说,两个女孩脸上却没有半点伤心之色,笑嘻嘻地跟云安安说起以前的事情。 云安安认真地听着,想从她们的话里寻找一些,关于自己从前的蛛丝马迹。 可惜没聊多久,季十秋的车就开过来了。 “看来今天碰到的不是时候,都还没说几句话呢……安安,要不我们今晚一起聚聚吧?”超短裙女孩热情地道。 “对啊,上个月同学聚会我们联系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接电话,我们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们了呢。” 既然有她的电话号码,那么说明都是平时有联系的。 或许她能从她们的口中,了解到关于自己的部分过去…… 思及此,云安安含笑点头,和她们互加了微信。 第937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缪斯会所包厢内。 圆桌旁的卡座上坐满了人,只有最边上留了个位置。 云安安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两弯细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包厢内安静了一瞬,众人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安安你来了。”卫雯笑着站起来走向云安安,亲密地挽着她的手,把她往座位上带,“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男朋友没一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云安安环视一周圈包厢里,低声问。 “今天来的都是以前的同班同学,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大家都认识的。” 听言,云安安点头坐了下来,犹豫了两秒,然后跟这些陌生的面孔打招呼:“你们好,好久不见。” 她一开口,原本沉默的众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和上学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还能再聚在一起,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有一次上台演讲,站在台上的样子自信又好看,我们男生宿舍私底下还悄悄议论过你……” 云安安笑了笑没有说话,主要是实在是无话可接,他们提起的往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暗暗记下了他们说的学校名称,以及班级,琢磨着等有时间过去看看。 “哇,安安,你是在哪家美容院做的皮肤管理啊?皮肤看起来好像打过美白针的样子,唉,我就是太懒了,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勤奋该多好。” 云安安拿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说话的女人。 她长得算清秀,妆容也很细腻,但装模作样的一笑,脸上厚重的粉底仿佛都要掉进碗里了。 “你可能去不了那个地方。”云安安慢条斯理地吃下叉子上的意面,说道。 “只要有钱什么地方去不了啊?你能去的我当然也能去啊,在国外吗?” “在我妈肚子里。” “……”那个女人噎住,脸色变了几番,没再阴阳怪气了。 “对了,安安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年薪多少?有男朋友没有?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又有人问。 “如果没有男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哦,我有个同事还单身,家里有车有房,对女朋友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能生儿子就成了。” “噗嗤,你们都在说什么啊,安安这张脸看起来像是没有男朋友吗?就是面相不太好,是那种容易招渣男的类型。” “也是,这世道想找个好男人比登天还难,安安你也别太挑剔了,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真烦,我老公又打电话过来,说是给我买了个名牌包。”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提问,云安安咽下嘴里的意面,然后道: “我奶奶活到了一百多岁,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奶奶好长寿啊,怎么做到的?” “因为她从来都不咸吃萝卜淡操心。”淡淡说完这句话,云安安拿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卫雯笑着打圆场:“安安你别介意,我们也是关心你,毕竟太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你的近况怎么样,想多了解你一点。” “这样吧,既然你们问题那么多,不如我们来玩转盘,转到谁,就按上面的字来决定大冒险还是真心话好不好?”常岁岁率先举着酒杯提议道。 这话一出,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第一转和第二转都没转到云安安,她便松了口气,慢吞吞地喝着果汁。 但第三转,她的做啤酒没那么好了。 “我看看转盘上写着什么。”常岁岁起身看了一眼,“是真心话,谁要来提问?” “我我我!”卫雯左边的女人叠声,“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你当年为什么会突然转学啊?” 她中途转过学? 云安安心有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淡淡道,“大人的安排。” 宫妄说过她是孤儿,所以云安安没有说家长的安排,用“大人”来代替。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常岁岁拨弄了下转盘,第四转还是转到了云安安这边。 “不开玩笑,你都用的什么护肤品?真的没打过针吗?” “目前没用护肤品,没打过针。” 紧接着第五转、第六转,第七……指针就好像黏上云安安了一下,总是停在她的位置上。 “安安这回的运气不太好啊,是大冒险……和你右边的男士亲吻一分钟!” 众人当即起了哄,“接吻!接吻!” 坐在云安安右边过的是个戴眼镜的公务员,当即就要站起来。 “我接受惩罚。”云安安心底的耐心渐渐告罄,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我们的惩罚是喝完整瓶酒哦,你要是喝完胃会受不了的,还不如接吻轻松一点嘛?”常岁岁笑嘻嘻地说。 “就是啊,都是出来玩的,一个吻而已,不至于这么扫兴吧?” 云安安唇角轻扯,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所谓的同学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或许从一开始卫雯她们约她出来,就没抱着什么好意。 “喝完一瓶是吧?”云安安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对嘴就要灌下去。 啪嗒。 忽然间,紧闭的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云安安以及众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天花板上炫目的旋转灯光恰好照到门口,勾勒出了一道伟岸的身影,如同雪山寒松,清隽且凉薄。 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下,步伐沉稳而优雅,仿佛前来巡视领地的帝王般不紧不慢。 他一出现,空间里的所有光华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众人眼里只看得见他。 看清男人的脸,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没认错的话……这个男人好像是霍氏集团的总裁霍先生!? 但女人们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对上霍司擎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庞,哪儿还有刚才的咄咄逼人。 一个个止不住的脸红心跳,眼神都变得羞怯起来。 “卧槽好帅……” “这黄金比例的身材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可以啊啊!!” “他是不是来找人的?哈哈,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第938章 他该不会是醉了吧? 然而下一秒,霍司擎在云安安面前停下了步伐。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目露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 “今晚降温,你出门前忘了加衣服。”霍司擎的臂弯间搭着件白色外套,冷峻的脸庞略显柔和,“什么时候结束?” “就快了,我刚刚玩游戏输了,要接受惩罚,等我喝完这瓶……”云安安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酒瓶就被霍司擎拿走了。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与她微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登时惊得云安安把手缩了回去,心尖却不可抑制地泛起了阵阵酥麻。 如同触电。 “女孩子喝酒伤身,我替你喝吧。” 霍司擎微微仰起头,随着酒液进入喉咙,弧度性感的喉结每一下滚动,都仿佛视觉盛宴般,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上面。 云安安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此时有汗水顺着他的喉结滑落下来,再从锁骨没入领口,那会是怎样诱人的画面? 看见这一幕,那些女人的脸色都齐刷刷变了,心里酸水直冒。 竟然使唤这么优质的男人给她送衣服,还替她喝酒……云安安的命凭什么这么好? 一瓶酒喝完,霍司擎随手将酒瓶放下,温声对云安安道:“走吧。” “噢噢!”云安安立马回过神来,去拿自己的小包。 “等等!” 一直坐着没动的卫雯突然站了起来,状似不经意般抬手撩了下头发,然后露出一抹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来,直勾勾地看着霍司擎开口。 “先生,我们正在聚会呢,你要不要也一起……” 霍司擎随手取下臂弯间的外套,披在了云安安肩上,闻言狭眸瞥向卫雯,仿佛睥睨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们配么?” 金属质感的嗓音清冷淡漠,没带什么力度,只是轻飘飘一句,便让所有人都难堪到了极点。 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了声音,谁也没再开口阻止他们离开。 云安安跟着霍司擎走出包厢,顿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云先生,刚才谢谢你替我……”云安安正要向霍司擎道谢,就发现刚才还稳若泰山的男人,竟直直地朝她倒了下来! “云先生!” 云安安忙不迭伸手扶住他,但由于身高的差距,她整个人几乎都陷进了他的怀里,只能勉强用双手扶着他的胸膛,才没使彼此的距离太过紧密。 饶是如此,混合着酒精和冷香的气息,却丝丝缕缕地钻进云安安的鼻翼。 奇异的并不难闻,反而醇冽醉人。 蓦然间,云安安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云先生,你没事吧?” “云敬……?” 唤了几声没有听见回应,云安安转过头去,恰好发现霍司擎掩在墨发下的耳尖,似乎泛着层薄红。 他该不会是醉了吧?? 云安安艰难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乔牧打了通电话过去。 不出三分钟,乔牧匆匆赶到。 “云小姐,霍……云总这是喝了多少?”乔牧看着靠在云安安身上的男人,差点失语。 霍司擎的酒量一向极好,只要不是喝得太过火,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一瓶,还是啤的。”云安安无奈地道。 乔牧闻到空气中的酒味,顿时皱起了眉,“这是伏特加的味道,不是啤酒啊。” 酒精浓度高达88的保加利亚巴尔干伏特加,boss喝了一整瓶,难怪会醉…… “伏特加?”云安安惊诧地抬眸,回想起刚才她拿起来的那瓶“啤酒”,忽的想明白了什么,眸光一点点变冷。 “云小姐,先把云总扶下楼吧。”乔牧出声提醒,就要上前去帮云安安扶人。 云安安从思绪中回神,点了点头。 然而乔牧还没碰到霍司擎的手臂,就见他忽然睁开了狭眸,冷冷地看着乔牧。 仿佛在警告他:离我远点。 乔牧求生欲极强地迅速地把手一收,好似慢上一秒,手腕就会断掉一样。 “乔特助?”见乔牧迟迟不来帮忙,云安安勉力支撑着霍司擎的身体,艰难反问。 “云、云小姐,云总不让我扶……”乔牧面露苦色,心里流下了宽面泪。 好歹他也跟在boss身边这么多年了,平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boss居然这么嫌弃他qaq。 听言云安安只好对霍司擎道,“云先生,云敬,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云安安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谁知三秒后,耳际传来了低低哑哑的一声“嗯”。 些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的肌肤,让她密密的长睫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那、那个,靠我一个人的力气没办法把你扶下楼,让你的特助帮忙扶你好吗?” “……嗯。” 云安安努力忽视掉心中的异样,对乔牧道,“可以了。” 乔牧这才颤颤巍巍地扶住霍司擎的手臂,这次果然没有再遭受到死亡凝视的威胁了。 好不容易把霍司擎扶上了车,云安安原以为终于能松口气了,却发现—— “云先生,你能先从我身上起来吗?”云安安小声问。 霍司擎置若罔闻,后脑勺枕在云安安的大腿上,一只手牢牢握着她的小手,不管云安安怎么挣,都无法从他手中挣脱。 云安安今天穿了件浅杏色的不规则连衣裙,坐下后本就不长的裙摆,刚好到大腿的位置而已。 霍司擎这么一枕,墨色的短发压在她腿部的肌肤上,刺刺痒痒的,虽然不难受,却让她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慌张。 “乔特助……”无奈,云安安只能向前座的乔牧求救。 可乔牧又哪里救得了她? 君不见boss醉成了这样,还不忘趁机缩减和云小姐的距离吗? “云小姐,云总平时酒量很好的,只是一旦醉得太厉害,就会……” “就会什么?” “就会暂时性的失去行动能力,脾气也会比平时暴躁,直到酒劲过去才会有所好转。所以在此期间您只要顺着云总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失去行动能力? 云安安垂眸看着霍司擎紧握住自己的手,一脸怀疑地看着乔牧,“你确定?” “您放心,云总这次醉得算轻的。”乔牧昧着良心道。 “……” 第939章 喜欢吗? 8号别墅。 下车前,云安安正想让乔牧来帮忙扶霍司擎,谁知一低头就撞进了他漆黑如夜的狭眸中。 云安安心口微悸,声音不知怎的就弱了下来,“云先生,你家到了,你能起来吗?” “我的眼睛好看么。”男人却不答反问,声线比平时还要低沉喑哑,像砂纸般摩挲过耳朵一般。 “咳咳!”云安安差点被呛到,一时不敢直视他一瞬不瞬的目光,耳根隐隐发热。 迟迟等不到云安安的回答,霍司擎再度开口,“乔牧。” 前座的乔牧立刻坐直了身体,“云总您说。” “让胥七把季十秋的眼睛挖来给我。”缓慢的语气透着森寒的意味,半点不似作假。 乔牧:? 云安安:? 云安安只觉得怪怵人的,连忙制止他,“别了吧,你挖他的眼睛做什么?” 霍司擎言简意赅:“你喜欢,我送给你。” 云安安这下是真的确定霍司擎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她赶紧摇头否认,“谁说我喜欢他的眼睛?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别听季十秋瞎说,他的眼睛哪里漂亮了?也就一般般,还没有你的好看!” “是么?” “是是是!他的眼睛俗不可耐没什么好看的,哪里比得上你的眼睛深邃有神,比钞票还要惹人爱!” “真的?” “真真真!珍珠都没有这么真,比定海神针还真!” 霍司擎似乎终于满意了,俊颜上冷意稍褪,也不再提要挖谁的眼珠子了。 旁观的乔牧:“……”云小姐可真辛苦啊。 云小姐的确很辛苦。 因为霍先生不准其他人碰他,云小姐只能使出毕生的力气,把他扶到了主卧的床上。 但云安安刚扶着他躺下没多久,他就坐了起来,额前墨发凌乱,那双狭眸深炽地凝着云安安,薄唇悄悄抿起。 不知为什么,哪怕不久前还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要挖了谁眼睛这种怵人的话。 可此刻看着他这副模样,云安安竟觉得有点乖,想要摸摸他的发丝。 “你该睡觉了。”云安安不由得放轻了语气。 “给我手术刀。”霍司擎一字一句道。 “什么?” “拿手术刀的男人最性感。” “???” 云安安愣了半晌,好大一会儿才隐约想明白了什么。 云敬该不会…… 脑子里的念头还没完全,云安安忽然发觉手腕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扯了过去。 下一秒,霍司擎将她压在了身下,单手扣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上,另一只手则在云安安错愕的目光下—— 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一粒,两粒,三粒…… 初次见面那天,云安安在浴室里窥见的风景,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似上次的朦胧,此刻就连他胸膛上的肌理,云安安都看得一清二楚,极具冲击力。 但纽扣只解到腹肌那里,他便停下了动作。 以下的风景将出未出,比全解了更让人心里痒痒,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衬衫彻底撕下来…… “你、你——”云安安的脸蛋腾地爆红,眸光不停闪躲,却怎么也无法避免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心脏差点跳出心口。 “喜欢吗?” 霍司擎定定地注视着她,好似没醉的样子,但那张清隽的脸庞上都染上了薄红,呋丽惑人。 这和云安安平日里看见的云敬,截然不同。 她脑袋里晕乎乎的,连挣扎都忘了,结结巴巴地说:“为、为什么要问我?” 男人的胜负欲都是这么强的吗? 可很快的,霍司擎就用他的举动告诉云安安,那不是胜负欲。 “因为心悦你。”霍司擎低眸望着她,薄唇轻启,夹杂着浅浅酒气的吐息拂过她的脸颊,嗓音沙哑:“是想把你压在身下,做到你哭啼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的那种心悦。” 轰—— 云安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紧接着心脏开始颤栗,浑身上下燥得厉害,好像血液都在发烫。 却不知道是因为霍司擎过分直白粗暴的话语,还是因为他话中的深意。 他……在向她告白!? “你……”一开口,云安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双眸因为脸颊上的热意,被熏起了层水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心悦你。” “……” 云安安没了。 不用救,直接就升天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云安安很想遮住自己的脸,奈何双手都还被霍司擎扣在头顶。 霍司擎狭眸中隐有醉意,只是并不明显。 闻言他低低一笑,“我认识你,比你以为我认识你的时间,还要久。” 久到如毒侵骨髓,烈酒灼喉,随着时间推移,被她刻下的痕迹便越发深刻。 她可以不记得,但他不会忘。 “我、我知道了,你先起来……”这种完全压迫的姿势下,云安安实在没办法好好和他说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心里有慌张,有害怕,也有羞臊,却唯独没有反感。 “你先告诉我,”霍司擎眯眸看她,哑声问:“季十秋有魅力,还是我有魅力。” 嘶—— 云安安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脖颈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平时看起来沉稳温和的云敬,喝了酒之后会是这副德行?! 磨死她算了啊啊啊!! “……你有魅力。”云安安强忍着羞耻,小声道。 她的话甫一落下,霍司擎唇角便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下一瞬,他便倒在了云安安身上,下巴抵着她的肩窝,阖眸沉沉睡去了。 他是舒心了,云安安被他牢牢地压在身下,动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蹭到不该蹭到的部位,可以说辛苦极了。 云安安:弱小可怜无助,还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挪开霍司擎,从他身下挣脱出来,云安安登时长舒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着已经睡着的霍司擎,凶巴巴地在他那头墨发上揉了揉,过足了瘾才把手收回来。 “让你压我!” 看着霍司擎红润异常的薄唇,云安安晃了下神,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刚才的那句话。 “是想把你压在身下,做到你哭啼求饶……” 回忆戛然而止。 云安安用力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940章 理智 翌日,云安安醒来就感觉到四肢酸痛,活像是睡梦里被谁给胖揍了一顿似的。 “阿西吧……” 强忍着不适感坐起来,云安安边揉着酸疼的肩膀,边轻声骂了一句。 刚想躺下去继续休息会儿,云安安就看见床的角落里趴着一只胖团子。 胖团子正睡得喷香,软萌的脸蛋红扑扑的,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床,被自家妈咪给霸占了一部分…… 看到这一幕,云安安的脑袋都开始疼了。 她清楚记得自己昨晚是在客卧睡的。 可是现在谁来告诉她,她到底是怎么跑到儿童房里来,还跟景宝抢起了床位!? 怪不得她会觉得四肢酸痛,在小床上蜷缩着睡了一晚上,不痛才怪! 云安安想起之前那次“梦游”的经历,登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她真的有梦游症?! 还好这次只是跑到景宝的房间来,万一她去的是主卧…… 云敬的清白八成就保不住了! 云安安哆嗦地下了小床,一脸忏悔地帮小团子盖好被子,然后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客卧床上的被子一团凌乱,和云安安对昨晚最后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云安安困惑的思绪。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卫雯发来的微信消息。 懒得看上面都发了些什么,云安安直接拉黑了卫雯和常岁岁的微信,眼不见为净。 在啤酒瓶里装伏特加,他们摆明了想整她。 只不过是想让她当众出丑,还是另有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好云敬来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心尖重重一颤,昨晚的记忆重回大脑,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再次翻涌起来。 … 厚重的窗幔自动向两边拉开,顷刻间洒入了一室金辉,明媚亮堂,与笼罩在床边的低气压形成了鲜明对比。 男人墨发凌乱,眉眼低敛,薄唇紧抿成一线,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衬衫西裤,上面压出了道道细褶。 不同于平时那般骄矜利落,一丝不苟,却更显得雅痞。 只是从那双墨眸里透出的戾气,却让乔牧恨不得当场吹个唢呐,把自己送走。 “霍总,这是您的醒酒汤,趁热喝了您会舒服些。”乔牧把醒酒汤放在桌上。 霍司擎用力按了按眉心,沉声开口:“昨晚我接安安回来后,发生了什么?” 乔牧没敢隐瞒,把昨晚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至于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乔牧就不清楚了。 “嗯。”霍司擎神情难辨,“安安现在在哪儿?” “云小姐刚才出去了,说是要去医院看望朋友。”乔牧说着,将手中的平板递到了霍司擎面前。“霍总,请您先看看这个,这是昨晚别墅里的监控录像。” 霍司擎冷淡地低眸看去,就见画面上,客卧的门打开,云安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却不是要去餐厅里找吃的,而是在楼下的房间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找完一楼后,她便上了二楼,再到三楼…… 中途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两下,她也只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最后她走进了景宝的房间里,然后便一直没再出来。 因着房间里面没有安装监控,所以无从得知她为什么最后停在了儿童房里,没有再继续找东西。 霍司擎漆黑的狭眸中若有所思,“她想找什么,查清楚没有?” “还没有,霍总。我和胥七的分别查看过那些房间,里面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乔牧回答道,“只是……房间里的保险箱,都被打开过。” 也不知道云安安是怎么知道密码的,几乎没有一个保险箱幸免于难。 关键是她虽然打开了保险箱,却并没有动里面那些财物,说明那些都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沉吟数秒后,霍司擎眉心微皱,“你之后多看着她。” “是。”乔牧郑重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云小姐,绝不会让她拿走任何东西!” 那些珠宝钻石的被拿走了无所谓。 可书房里的保险箱里,放的可都是一些至关重要的机密文件,绝不能见光的。 幸好boss理智,还没有溺爱云小姐到无下限的地步…… 这个念头刚升起,乔牧就听见霍司擎淡淡地道:“是让你保护她,她想要什么,直接拿给她便是。” 乔牧:??? … 与此同时,第一医院。 云安安接到林惢助理打来的电话,得知她突然发动了,立刻就赶了过来。 产房外只有林惢的婆婆在等待,她的丈夫却不知所踪。 云安安刚到,就听见林惢的婆婆颐指气使地对助理说,“等她生完了你再通知我吧,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助理的劝阻,抬着下巴离开了这里。 简直刷新了云安安的世界观。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幸好林惢事先就跟医院打过招呼,云安安很顺利地进入了产房中。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凌晨两点,手术成功,林惢被推进了病房里。 云安安靠在墙边休息,一边揉着右手手腕,脸色隐隐泛白。 这次她尽量没有用到右手,所以难受归难受,不像上次那样疼得几乎动不了。 “对对对,林姐已经生了,恭喜你喜得千金……你说什么?公司加班过不来?!”助理正打电话给林惢的老公,听见对方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现在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我这也是为了给她们母女更好的未来在努力,相信惢惢一定能理解我的。”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听得人一肚子火。 助理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何先生,你知不知道林姐今天差点因为大出血而死?!林姐生产的时候,你身为她的老公不在就算了,现在让——喂?喂?!” 对方竟然把电话挂了。 连句关怀都没有,甚至不问问林惢现在的情况…… 助理气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第941章 酒后胡言 云安安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惊诧地问,“林惢的老公和家人都不肯过来?” 不是,这都是一群怎样的奇葩?? “可不是?林姐的婆婆自从知道林姐这胎是女儿,就一直劝林姐打了这胎,再怀个儿子。”助理忿忿地道,“林姐的老公又只听他妈的话,不让林姐打胎就算了,更不可能上心了!” “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林姐嫁到他们家,他们哪能有现在这么风光的日子过?还不定在那个地里刨食呢!林姐的父母把宝贝女儿交到他们手里,难道是给他们拿来践踏的?!” 助理气愤不已,心窝子都在疼。 就何家那对母子,岂止一个渣字能概括得了。 听着助理的控诉,云安安不由得想起林惢体内有残留藏红花的事,细眉蹙了起来。 应该不会吧…… “云小姐,这次真的辛苦你了,多亏你帮忙。”助理这才想起来向云安安道谢,“林姐进产房前交代过我,我现在就给您转账。” “不用。”云安安微微摇头,“接生和救人都是医生们做的,我除了帮林惢止血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不用给我记功劳。” 真要说有什么,也只是替林惢签了份手术同意而已。 当时云安安就明白,林惢把一切希望都押注在了她的身上,否则也不会连同意书,都委托给她来签了。 但显而易见的,林惢并没有押错宝。 如若不然,导致她产后大出血的藏红花毒,很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千万别推辞。”助理当即给云安安转了笔帐过去,笑着对她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这就安排车送你回家,真的太谢谢你了。” 看着助理,再想想林惢那个婆婆,云安安心中感叹了声,人和人的差距有够大的。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等林惢醒来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说完,云安安转身走向电梯。 等电梯时,云安安拿出手机来一看,就见上面居然多了几十条未接来电和短信。 其中只有两通是霍司擎打来的,短信上的询问也都克己守礼,温和而不逼人。 仿佛一夜又回到了最初和云安安相处的状态中,但对昨晚的一切,却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 云安安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纤指轻戳着屏幕,眸底渐渐浮现出一抹轻嘲。 也是,酒后胡言而已,谁信谁傻逼。 云安安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去了苏酥的病房。 这么晚了苏酥竟然也还没睡,还在折腾上次没有通过的新节目策划案。 “你还怀着孕,不要太辛劳了,对身体不好。”云安安坐下来,蹙眉道。 苏酥嘻嘻一笑,“没事,我熬得住。不过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医院?是不是头又疼了?” 这话刚落下,苏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酥笑脸一收,冷着脸把电话挂断,这回没有再手下留情,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见状,云安安眸露疑惑,“骚扰电话?” “程乐音找的帮手。”苏酥耸耸肩,“多半是替她出气来的,但我何必受那个窝囊气?” 如果是别人打来的,苏酥可能还有心情把他们骂到自闭。 可是莫聿修…… 算了。 她本来就不该对他抱有奢望。 “人是我打的,痒痒粉也是我下的,谁要是想拿你撒气,你就给我打电话。”云安安冷冷一笑,“我让他们也尝尝那个滋味。” 苏酥一听就乐了,把病床上的纸张统统收好,拍着旁边的床位说,“快上来!我要跟你一起困觉!” 云安安也没拒绝,脱鞋躺了上去,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累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放松。 “苏酥,你是不是不太想要这个孩子了?”犹豫了会儿,云安安开口问。 “这个孩子生理学上的父亲都要娶别的女人了,我得多贱才会想留着这个孩子?”苏酥无所谓地道,“留着它膈应那个男人,还是膈应自己?” 听见她的话,云安安心情有些复杂。 这段时间一直没办法联系上克莱希尔,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无从得知,她的儿子是谁,又在哪儿。 至于孩子的父亲…… 那个叫霍司擎的男人,到底在她曾经的生命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是杀母仇人,还是……丈夫? 凭借着克莱希尔和宫妄截然不同的说法,云安安没办法确定谁说的才是事实,心底的迷茫越来越重。 … 莫家别墅。 自从莫聿修宣布和程乐潇订婚后,就搬回了莫家居住,而程乐潇也因此在这里占了个房间。 然而这却是大大的方便了程乐音,借着来找姐姐的名义,对莫时寒死缠烂打,献艺又献身,比牛皮糖还秒人。 昨天去警告过苏酥之后,程乐音一来莫家就感觉脸开始痒了,一开始还以为是皮肤干燥导致的。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上越来越痒,挠也没用,医生来看过也只说是皮肤过敏,开了点药给她吃。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到最后程乐音的整张脸都变得红肿充血,衬得两边的巴掌印更加明显,原本还算清纯的容貌,也大打了折扣。 程乐音猜到一定是云安安打她脸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但她嘴上却没说,而是把责任推到了苏酥身上。 程乐潇心疼妹妹,听了她的话直觉皱眉,“会不会是你搞错了?苏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好心去医院看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打了我两巴掌!我一出医院就开始痒了,不是她还能是谁?”程乐音恨恨地道。 医院? 莫聿修捏着书籍边缘的手指微微用力,温润的脸庞上却不显分毫。 “真没想到。”程乐潇叹了声气,对莫聿修说,“聿修,苏酥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生气了,但她如果有气应该冲着我来,我妹妹是无辜的,她不该替我守这份罪……”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告诉莫聿修,苏酥把对他们的怒气,发泄到了程乐音的身上。 踩了苏酥一脚的同时,又给自己赚了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人设,不可谓不高明。 第942章 假装失忆 “姐夫,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程乐音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里蓄满了泪,楚楚可怜地对莫聿修恳求。 莫聿修目光落在书页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地问:“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程乐潇忙问。 “你和酥酥向来不合,每次见面动辄吵架打骂,争斗不休,但这都不新鲜了。”莫聿修审视地看着程乐音,“新鲜的是,你竟然会主动去医院探望她。” 他的目光看似温和,却透着仿佛能洞悉人心的锐利。 直面暴击的程乐音脸蛋更加涨红了。 她刚想开口反驳,就被莫聿修打断。 “还有一点,”将书本交给身后的沈诵,莫聿修淡淡道,“乐潇,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程乐潇脸色一白。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在警告她——不是扣上了他未婚妻的头衔,就代表她和他有什么实际关系了。 如果她做不到清醒,他随时都可以收回一切。 “抱歉,聿修,之前我答应过你,要对外保密那件事情,所以连我妹妹也没告诉。”程乐潇脸上笑容恢复,歉疚地说,“她也是无心的,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那我代她向你道歉。” 程乐音被莫聿修怼了一通,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捂着脸强忍痒意。 莫聿修没再说什么,对沈诵道,“推我上楼。” “好的。”沈诵应了一声,推着莫聿修的轮椅离开了客厅。 他们的背影一消失,程乐潇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不加任何掩饰。 “姐,姐夫是不是还对那个贱人留有旧情?”程乐音用力地挠了挠脸,气恼地说,“我就知道苏酥那个狐狸精,不去勾引别人的男人她会死啊!” 程乐潇脸色缓和了些,“你以后注意点,别再喊聿修姐夫了,更别在他面前提起苏酥的事。” “为什么?苏酥把我害成这样,难道我要忍下这口气?” 程乐潇再没有心思顾及那些,想到莫聿修刚才说的话,心里就梗得慌。 莫聿修待人处事向来温和绅士,很少会与人说些重话,比绅士还要绅士三分。 可这样的人,竟然会因为她们说了几句苏酥的不是,说的还都是实话,就出言警告她们…… 这算什么? 难不成他还对苏酥留有旧情? … 翌日清晨。 8号别墅。 流息小心翼翼地拆下景宝脖子上的纱布,看着那块已经褪痂的伤口,诧异道:“霍先生,你是不是另外给小少爷用了药?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前两天流息来给景宝换药,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今天竟然都差不多痊愈了。 这让流息感到有些挫败。 他自诩医术了得,却总略逊云安安一筹。 “因为景宝每天都喝妈咪亲手做的爱心粥粥,所以才好得快。”小团子摇头晃脑的,这回不管怎么转动脖子,伤口都不疼了。 要不是云安安最开始熬的粥都被倒掉了,小团子大概会恢复得更快。 霍司擎狭眸噙着抹淡笑,“你妈咪为了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应该谢谢她?” 小团子用力地点点头,看了看四周,问,“妈咪还没有起床吗?” “她有事要办,晚点才会回来。” 小团子软软地噢了声,等流息放下药离开后,才怀疑地瞅向霍司擎,“爸比,你是不是惹妈咪不高兴了?” “嗯?” “妈咪很少会夜不归宿的,就算夜不归宿,也一定会跟景宝讲明原因。可是昨晚妈咪什么都没跟景宝说。” 说着,小团子目光变得幽怨起来。 霍司擎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之前为了重新追回妈咪,就连假装失忆这种无节操的事都做了,我以为你应该很有经验了才对。”小团子唉声叹气,“没想到现在妈咪失忆了,你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由此可见,现在的妈咪不太好套路啊。 霍司擎狭眸眯了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团子,“你知道?” 就连霍老爷子和乔牧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小团子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哼。”小团子托着腮哼道,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时小团子还没有完全接纳霍司擎,加之担心他和自己抢妈咪,自然是不管他做什么,团子都得在心里认真剖析一番。 后来这剖着剖着,就剖出了问题。 只不过那时小团子对霍司擎的观感逐渐转好,才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没有拆穿他。 “我现在手上可是有你的把柄哦,如果你不想被妈咪知道后,睡一个月书房的话,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叭!”小团子站起来,双手叉腰道。 哟。 小不点还学会威胁人了。 霍司擎唇角勾起抹笑,戏谑地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妈咪!要是没办法把妈咪带回来,你也不要回来了,今晚睡大街叭!”小团子气势汹汹,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那恐怕有点困难,帝都超过75%的酒店产业,都属于霍氏集团。” 意思是想让他睡大街,除非先让霍氏集团破产。 小团子:“你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不到妈咪的心!” “只要你妈咪人跑不掉,其他的来日方长。” “……” 刚走进来的乔牧就遇上了父子大战,恨不得立马退出去。 更可悲的是他突然发现,云小姐不在,根本没人治的住这对父子。 而被他们念叨的云安安此刻在做什么? 她正在做贼……哦不,查探军情。 霍氏集团楼下对面的咖啡屋里,云安安特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可以准确地看到大楼门口的景象。 她虽然不知道霍司擎到底长什么样,但万一她亲眼看见他本人,也会产生头痛的反应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云安安在这里坐了将近一早上。 结果没等到霍司擎,倒是等来了一个熟人。 “安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乔妤踩着高跟鞋走到云安安面前,笑容满面的样子,“我们怎么这么有缘啊,每次都会偶然碰见。” 第943章 早就离婚了 听见声音,云安安抬起头来,“我听朋友说这里的咖啡很好喝,所以过来试试。你呢?” 乔妤顺势在她的面前坐下,举着手里的袋子说,“我来帮同事买咖啡,这家店就在我们公司前面,你不会没发现吧?” 云安安笑而不语。 “还是说,”乔妤凑近桌边,一脸八卦地问:“你也是来追时影帝的?” “什么?” “你看,我们公司大楼外面是不是围着一群人。”乔妤指着一个方向说,“那些都是听说时影帝今天要来我们公司签约,特地来这里蹲点的粉丝。” 顺着乔妤指的方向看去,云安安果然看到了一堆手举牌子的粉丝。 粗略一算,人数还不少。 “这个影帝人气很高啊。”云安安抿了口咖啡,没什么情绪地道,“对了,上次你和我一起买的机器人玩具,应该没有问题吧?” 乔妤脸上一丧,卷起衣袖就说,“我非要投诉那个牌子不可!昨晚我刚拆开盒子里,从里面弹出个东西来,把我的胳膊给擦伤了!” 看着她手臂上明显的擦伤痕迹,云安安轻轻蹙眉。 “我买回去的那个也是一样,应该是产品的质量不过关,这太危险了。” “安安姐,你没受伤吧?”乔妤关切地问,“都怪我,不该向你推荐那个牌子的机器人的,谁知道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云安安摇摇头,“我没事。你也是好心,不怪你。” 起初她的确怀疑过乔妤,同样也怀疑过那家礼品店,但现下看来,问题出在了品牌方身上。 “安安姐你真好!” 云安安浅浅一笑,眸光不经意地瞥向霍氏大楼,“上次听你说你们总裁桃花很多,我就有点好奇他的长相,你有他的照片吗?” 网络上查不到霍司擎的照片,乔妤身为他的秘书,说不定有一两张。 乔妤目光微闪,“没有,我们集团上下都没人敢偷拍总裁,搞不好是要砸饭碗的。” “这样啊。”云安安颔首,“那你知道他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吗?” “应该是前妻才对。我也是听秘书室的人聊天说起,才知道总裁和他的前妻早就离婚了……说到名字,她们都对这个话题挺忌讳的,我只知道前总裁夫人和你一样,都姓云。” 早就离婚了,而且姓云…… 云安安默然,心底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那他们的儿子呢?” “不知道,总裁的前妻和儿子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多半是被送去国外了吧。”乔妤捻了几个方糖扔进咖啡杯里,唏嘘道,“也真够惨的,这相当于流放了。” 听言,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 所以她才会在戈塔森而不是s国吗,因为被霍司擎流放到了国外? 那那个孩子呢?又被霍司擎送去了哪里? 还没想清楚,云安安好一阵没疼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从咖啡屋出来后,云安安走向路边打车。 她刚站定,一辆白色帕拉梅拉就似乎早有预料般,直接开到她的面前停下。 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压低声音对云安安开口,“云小姐,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一叙。” 又来了。 上次是某位夫人想见她,这回又来了个老板,云安安怎么不知道这里有那么多人认识她? “你们老板是谁?” 问完云安安也不期待他们会回答,毕竟这些人干啥啥不行,装神秘第一名。 可出乎意料的,墨镜男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们老板是霍南洲,您应该曾经听过。” 霍南洲? 这个名字在云安安脑海中过了几遍,然后她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 墨镜男人刚要接话,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就变了。 “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老板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见您的。下次我再来询问您的答复,打搅了。” 这话一说完,帕拉梅拉就驶离了云安安面前,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样。 云安安:“……” 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只不过…… 云安安琢磨着霍南洲这三个字,心底忽然涌出一个想法。 同样姓霍,该不会和霍司擎有什么关系吧? 还没想明白,云安安就忽然感觉肩膀突然被一阵大力撞了下,被迫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她还没开口质问,撞到她的人就先骂了起来。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看见我们走过来了也不知道躲开点,存心想碰瓷是吧?” 一男一女手挽手站在那儿,男的戴着眼镜看起来踏实沉稳,但眼神浑浊,不像是好人。 而女的浓妆艳抹,衣着大胆性感,仗着有几分资本便自负得不行,张嘴都是一副高傲劲。 她的话差点没把云安安给气笑。 “怎么?这条街你家开的?自己先撞了人不道歉也就算了,还反咬别人一口。”云安安冷笑,“看来我要先去打个狂犬疫苗,免得得病才好。” 她没有说一个字的脏话,但吐出来的每个字,却都毒到了极点。 女人的脸阵青阵红,“小碧池,你骂谁是狗?!” “谁答应就骂谁。” “你嘴巴放干净点,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抽你?”见女人骂不过云安安,男人把脸一板,自以为凶狠地瞪着她。 “哦?你好大的威风。” 忽然间,一道沉冷的声音从云安安身后传来。 云安安明眸微亮,下一秒想到了什么,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当视野里出现那抹身影的刹那,男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里的凶恶一下烟消云散,只剩下本能的敬畏和恐惧。 “霍、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乔牧就按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说,“何组长,来,请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吩咐你去做。” 何宇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只字不敢言,满脸懊悔地跟着乔牧离开。 眼看着何宇踢到了铁板,女人哪里还敢继续留在这里,低着头走掉了。 云安安这才转过身来朝着霍司擎,刚要开口,就发现他的手里竟拿着一束盛开正艳的连枝蔷。 第944章 男朋友候选人 云安安心口一跳,想也不想地开口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霍司擎将花束递向她,慵懒含笑的声线里,噙着令人醉心的认真:“我在追求你。” 我在追求你—— 云安安直接被他这发直球给打懵了。 昨晚在短信里他只字不提对她表白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在酒后胡言这一可能性。 结果?? 云安安呆呆地瞅着他,瞅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不然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 说完云安安鼻尖翕动,像是在闻他身上还有没有酒味。 霍司擎眉梢挑高,似有所察地问:“我昨晚也对你说过,我要追求你?” 比这可劲爆多了…… 想到某人昨晚说的那些虎狼之词,云安安的耳根就难以控制地开始发烫,清咳一声说:“你昨晚什么都没说,只是我觉得有点突然。” 既然他都忘了,云安安自然不可能复述一遍,徒增羞耻。 小骗子。 这三个字在霍司擎喉间滚动了一圈,最后化为:“所以,你答应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放弃吗?”想到自己昨晚纠结到早上都没睡着,云安安就忍不住故意为难他。 “当然,”霍司擎薄唇一勾,“不会。” 云安安郁闷了两秒,小声嘀咕道:“那你还问。” “战前通知,很有必要。” “???” 敢情这个男人把追求她当成打仗呢? 心里嘀咕归嘀咕,但云安安眼角眉梢的笑意却久久不落,显然也是欢愉的。 她对云敬本就有些朦胧的好感在,加上不久前确定了自己早就离婚,所以不存在婚内出轨这种问题。 既然她并不讨厌,为什么不试试呢? “好吧。”云安安接过霍司擎手里的花束,明眸弯如新月,“男朋友候选人,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男朋友……候选人? 霍司擎哑然失笑,小家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新词? 让云安安听见他的心里话,一定会拍着胸脯说,不用学,她这张逼逼机小嘴可不是开玩笑的! … 就在云安安和霍司擎身处电影院的期间里,云医馆发生了点不太美妙的状况。 正在看诊、甚至是已经在接受治疗的客人,一个个突然脸色大变,连后续治疗都顾不上,付了钱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还有的连钱都忘了付,被店员给拦下来的。 不出半个小时,医馆里就肉眼可见地冷清了下来,只剩下寥寥丽人。 “店长,该不会又是陆家搞的鬼吧?”诊室里的中医也坐不住了,走出来询问沙琪玛。 沙琪玛皱着眉点头,“陆家不久前放出消息,下周要推出驻颜药剂和伤寒药剂。但有一点要求,就是不对云医馆的客人出售这些药剂。”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前台小姐气个够呛,“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们下战书,真把我们当软柿子来捏吗?!” 前阵子在陆家身上受的憋屈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喘口气,陆家就又粘上来了! 这就跟粘在头发上的口香糖一样,甩不掉,忍着又觉得恶心坏了。 沙琪玛的心情也谈不上好,满面愁容。 “这两种药剂,一种驻颜,据说能保持青春,容貌不老,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它的魅力。另一种治伤寒,大多有条件的都愿意在家里备上一些。。” “咱们医馆暂时只推出了修复药剂,虽然效果不输陆家的伤寒药剂,却不能和驻颜药剂比。” 店员们暗暗咋舌。 保持青春,容貌不老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要不是陆家的手段实在太恶心人了,恐怕他们也会忍不住,想要去抢购驻颜药剂。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店长,那我们现在改怎么办?” “我先问问安安,听听她是什么想法吧。”沙琪玛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去了休息室。 她走之后,店员们才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老板的制药师朋友,能制作出驻颜药剂来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反正我听说陆家的驻颜药剂,都研制快三四年时间了,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出来的。” “唉,老板如果在就好了。” “噗,老板又不是制药师,就算在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只要老板在这里,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什么都不怕了吗?因为她总能解决的。” 听见这话,店员们纷纷沉默了。 以往云安安在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她不在,他们才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 一走出电影院,云安安就打了两个喷嚏。 “谁想我了?”云安安刚念叨完这句话,肩上就多了件男士外套,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以及淡淡的雪松冷香,煞是好闻, “这两天降温,穿好,别感冒了。”霍司擎抬手将她压在外套下的长发勾出来,动作自然,不见一丝生疏。 云安安瓮声瓮气地嗯了声,扭头问他:“你好像天气预报员,怎么对每天的天气情况这么了解?” 她就懒得去看那些,加衣减衣全凭天命。 霍司擎薄唇浅浅一勾,不答反问,“觉得刚才的电影怎么样?” 刚刚一打岔,险些让云安安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刚才进去看的,是据说最近爆火的一部电影《朝凤》。 云安安选这部电影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合眼缘。 可打死她也不想到,自己竟然会出现在那部电影里,还饰演了其中代表着自由与悲剧的琴师一角! 电影后半场云安安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没心思再看接下去的内容。 “云敬,你不觉得刚刚的电影里,那个琴师长得跟我很像吗?”云安安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她明明是中医,为什么会跑去拍戏? 跨专业跨得也太大了,容不得云安安不疑惑。 “是么?”霍司擎神情沉静,淡淡地道,“我以为你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霍司擎如果说他也觉得像,云安安可能还会怀疑是自己的感觉出错。 但他这么说,反而让她脑海里的念头更加坚固了。 第945章 女儿值几个钱? 这时,几个经过他们身边的女孩忽然停住了脚步,目露出不可置信的色彩,然后走向了云安安这边。 “你、你好,请问你是青玉吗?” 青玉是《朝凤》里琴师的闺名。 云安安正在思索电影的事情,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抬眸看去,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站在她面前的女孩们个个眼眶通红,目光里更是说不出的怜悯和心疼,看得云安安直觉想要后退。 怎……怎么回事?? 而看清云安安脸的女孩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呜呜真的是青玉!我看到活的青玉了!” “青玉,在外人看来你宁愿殒命也不愿意做皇帝的妃子,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可我们相信,你已经得到了真正想要的自由。” “青玉我们都好喜欢你,我们以后还能再听到你弹琴吗?我们一定会比狗皇帝还要珍惜你的!!” “青玉我可以抱抱你吗?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过来……” 几个女孩眼泪说掉就掉,哭得比刚才在影院里还要撕心裂肺,让云安安脸上大写的懵逼。 不、不至于吧?? 影院门口本就人来人往,路人听见这么大的动静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两眼。 结果这一看,云安安就惨了。 越来越多的《朝凤》影迷往这边蜂拥而至,刚刚还开阔无比的环境一下就变得拥挤起来。 云安安下意识转头想寻求霍司擎的帮忙,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 就在云安安手足无措之际,不知谁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迅速地将她带离了这个地方。 一口气跑进地下停车场里,才终于甩掉了那些紧追不舍的影迷们。 云安安轻喘连连,刚抬起头,就发现抓着自己的人并不是云敬,而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 云安安立时就把手抽了回来,后退几步看着这个男人,“你是谁?”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我的同伴,不小心拉错人了。”男人用食指顶了下帽檐边缘,顺势将口罩拉下来透气,“抱歉,吓到你了吧?” 他比云安安高出很多,因此从云安安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他帽檐底下,那张帅气得过分的脸庞。 与他视线相对的瞬间,云安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怎么会这么像她?! “我叫时清野,刚才事发突然,所以不小心把你当成了我身边的工作人员,拽着你就跑了,希望你别介意。”时清野小心翼翼地道。 随着他开口,云安安的脑海里就突兀地晃过了几个画面,还没来得及串联起来,就消失了。 “没、没关系,你也帮了我。” “我的保姆车就在附近,需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吗?” “不用了,我跟朋友一起。”云安安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拒绝了时清野的提议。 时清野也没强求,转身大步离开了这边,以免自己会忍不住想向姐姐求抱抱。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安安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小脸隐隐泛白。 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记忆里,她看见时清野腻歪地抱着她的脖子,撒娇说,姐你最好了。 她还看见时清野突然抄起一把凳子,像只暴怒的小狮子一样,双眼发红地对某个人说—— “我姐刚刚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这就是你的下场。” 还有…… 尽管那些画面并不明晰,但云安安依稀能感觉得到,他是在维护自己。 如果这些画面都是真的,那么时清野……会不会就是她的弟弟?! 这一想法尖锐地钻入云安安的大脑里,让她顾不上一直在响的手机,提步追了上去。 不远处的保姆车内。 时清野靠在窗边,眼巴巴地看着云安安的方向,越看越暴躁。 “流息到底能不能行?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我姐还是没想起以前的记忆?”时清野气闷地道,“要是他不行,哥,我们干脆把姐接回海城好了。好医生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出治好我姐的办法!” 坐在他身旁的时晏礼若有所思地道,“囡囡一向聪明,你刚刚故意在她面前露了下脸,她这会儿心底说不定已经起疑了。” “哥你怎么不下去?姐和你熟悉的时间更长,说不定更容易想起来。” “没有正当的理由。”时晏礼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幸福都是被比较出来的。 看着自家大哥郁闷的模样,时清野心底对霍司擎的好感值,顿时噌噌往上涨。 提前和未来姐夫打好关系,果然是会有回报的! … 被时清野的事情一打岔,云安安都忘了霍司擎突然消失了好一会儿,直到被他送回医院,也没想起这茬来。 听助理说林惢已经度过危险期醒来了,这会儿正在接受全身检查。 云安安到的时候,林惢刚被送回病房。 只不过云安安走进去的时候,就见林惢的脸色并不是那么的好看,青白交加的,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造成的,还是被什么事给气着了。 站在床边的男人却没有因此停下,“你也知道我为了再升一级做了多大努力,机会不等人,要是错过了这次,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养你们母女?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 “你这些话我已经听够了,不想再听了。” “行,那我不说。总之你心里有点数,不要动不动就拿这些小事来烦我,我很忙的。”说完这话,男人撇嘴嘀咕了句,“生得又不是儿子,女儿值几个钱?” 林惢气得浑身颤抖,“你什么意思?我生的难道不是你的女儿?” “是是是。”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厌烦,“你刚生完,我也不想气你,咱们各退一步。我公司还有事,要赶着回去处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男人也懒得去看林惢红彤彤的眼睛,面色不耐地离开病房。 与云安安擦肩而过时,男人的心底都咯噔了一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加快脚步离开了。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第946章 生育工具 云安安眸光冰冷地看着何宇的背影,深吸口气,走到了林惢面前,递给她几张纸巾。 “谢谢云小姐。”林惢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声音比刚醒来时还要虚弱几分,“听我的主治医生说,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保住一命,不然就危险了。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云安安在病床边坐下,心底思量了数秒,犹豫着道:“你才刚醒,按理说有些事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但我想,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林惢心口一紧,“是我的女儿吗?她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和你的女儿也有一定关系。”云安安红唇微抿,将林惢体内残留着藏红花毒素一事,委婉地告知了她。 而林惢刚出生的女儿体内,也有从母体中带出的一小部分藏红花毒素。 虽然量小,但日子久了,也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危害。 “你说什么?我体内有藏红花!?”林惢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这不可能,我孕期中很注意饮食方面的问题,没理由会误食……” 说到这里,林惢的声音仿佛突然被人掐断一样,暂停住了。 云安安抬眸看着林惢,就发现她的脸色越发的惨白,隐隐透着些难堪。 “我想起来了……我刚检查出这胎是女孩的时候,我婆婆给我熬了一阵子的中药,说是安胎的。”林惢艰涩地道,“但我因为不喜欢那个药味,所以喝了两次,之后的就偷偷倒掉了。” 林惢伸手捂住眼睛,“难怪,难怪我婆婆一开始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后来却还给我熬安胎药,我还以为她想通了。” 如果不是她后来没喝那些“安胎药”了,恐怕早就逃不掉流产的宿命了。 何家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生育工具吗?! 云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道:“等你女儿稍大些,我可以替她把体内的余毒排出,以后不会对身体产生太大影响。但你的身体……亏损太大,只能慢慢调养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惢家这本,似乎尤其难念。 “谢谢云小姐,我一定会记住你这份恩情的。”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云安安不免多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林惢擦了擦眼角,看起来依旧柔弱,声音却充满了坚定,“等我出院……不,明天我就向他提出离婚。我是个人又不是个畜生,凭什么让他们家这样糟蹋?” “林姐我支持你!”助理走进来,口吻激动地道,“你总算想明白了,如果伯父伯母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云安安明显发现林惢的神情低落了下来,本没打算问,却听见她说,“自从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何宇开始,我父母就和我断绝了关系,这么久了都不肯见我一面。” 如今林惢又哪里能先拉下脸来,给他们打电话,诉说自己的委屈? 父母啊…… 云安安眸光微黯,然后淡声对林惢道,“至少你还有可以联系的家人,有些事情现在不做,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了。” 譬如她,想要联系自己的父母的时候。 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父母啊。 林惢明显有些意动,但拿出手机了,还是胆怯地不敢拨出那通她最熟悉的电话。 “云小姐,我、我不敢……”不知为什么,明明云安安看起来比自己小好多岁,可林惢却不由自主地想依赖她。 云安安接过她的手机,“我帮你打,一会儿别出声。” 电话拨出去不到五秒钟,那边就接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了一道苍老洪钟的声音。 “你打过来有什么事?”语气听起来很是漠然。 “叔叔你好,我是林惢的朋友,我叫云安安。”云安安脸上的表情秒变焦急,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林惢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情况危急,但是她身边却没有亲人过来,所以我只好拿她的手机给您打电话了。” 那边传来一阵茶杯碰撞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停下。 “你说的都是真的?”林父顿时绷不住冷漠了,“惢惢在哪家医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大出血……惢惢是b型血,血库够不够?” “就在帝都第一医院,手术已经结束了,只是医生说林惢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我和她妈妈马上就订机票赶过去,小姑娘,这段期间就麻烦你了。”林父郑重地道。 “不麻烦,叔叔阿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的话……就没有人可以替可怜的林惢做主了。” 云安安话里有话,精明如林父哪可能听不出来,心情更加沉重。 挂断电话后,林父立刻用座机给生活秘书打了过去,让他尽快订好机票。 “首长,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先给上面报告一下比较好?毕竟您的身体……” “我去看我女儿还要打报告?谁规定的?你去订票就是了,其他的我一力承担!” 生活秘书无奈地应声,“是,首长。” 这边,林惢和助理亲眼目睹完云安安的一系列“表演”,都一愣一愣的。 云安安刚刚“卖惨”的时候,声音更咽又着急,听着像是天崩地裂了一下。 实际上她的脸上根本就莫得表情。 要不是对着她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林惢都险些以为自己快命不久矣了,何况她那不知实情的爸? “云、云小姐,我总算知道你在《朝凤》里的演技为什么会这么好了。”助理竖起大拇指道。 被青玉一角圈粉之前,助理也曾经在心里嘀咕过,云安安不好好做她的中医,去演什么戏。 现在看来,是她狭隘了。 云安安淡定地把手机还给林惢,深藏功与名。 不过…… “你也知道《朝凤》?那你知道饰演青玉一角的演员,叫什么名字吗?” 助理听到这话顿时笑了,正好手机上正在看《朝凤》的影评,就把演员表那一面翻出来给她看。 “云小姐你看,你的名字还在演员表上呢,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第947章 云医馆的老板 云安安往演员表上一看,眸光倏地顿住了。 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果然在上面,而是因为一个她毫无印象的名字—— 徐惑。 看见这个名字的刹那,云安安的后脊突然窜上了一阵寒意,后脑勺隐隐发麻,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恐惧感从心底蔓延上来。 “和我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不愧是我最爱的……缪斯。” 近乎诡异的声音在云安安脑海里荡开,登时让她的大脑尖锐地刺痛了下。 见云安安脸色有些不对,林惢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云安安小脸微白,收回了落在演员表上的目光,扯唇朝林惢一笑,“就是在想这个编剧,是个怎样的人。” “徐编剧挺有才华的,这次《朝凤》票房大爆,他的身价还要再往上涨一涨……可惜啊,天妒英才。”助理感叹道。 云安安没说什么,缠绕在心脏上的恐惧感,缓缓消散了许多。 没多久林惢就要休息了,云安安便和助理离开了病房。 “对了,有件事情担心这个时候告诉林惢,她会因为受到刺激,影响到身体的恢复。”云安安停下脚步,对助理道,“你和林惢关系好,希望你能替她留个心眼。” 听到这个开头,助理心里一紧,忙问:“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云安安便把前不久撞见何宇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看起来关系亲密的事情,说给了助理听。 “何宇刚刚看见我了,如果他忌惮于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林惢,而抹去了他搞外遇的痕迹,那么打离婚官司的时候,林惢就会很吃亏。”云安安又道。 助理气得直跺脚,“妈的死渣男!嘴上一口一个为了林姐和孩子在努力奋斗,背地里却在出轨!怎么蓝天没一道雷下来劈死他!” “现在不是气愤的时候,尽可能帮林惢争取到离婚财产,还有孩子的抚养权才是最关键的事情。”云安安淡声提醒她。 “对对对,我立刻去找私家侦探,绝对不会给渣男翻盘的机会!”助理慎重地点头,“还要谢谢云小姐告诉我这些,多亏你了。” “小事而已。那我先走了。” 和助理道别后,云安安乘电梯下楼去看苏酥。 却看到有两个男人在苏酥的病房前,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在他的身后,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云安安走过去,疑惑地询问:“你们是苏酥的朋友吗?” 莫聿修回过头来,对上云安安陌生而疑惑的目光,诧异的同时,温润地对她道,“云小姐,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云安安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问。 这话让莫聿修的诧异更甚了,“你的记忆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云安安不说话了,抿着唇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不会伤害你的。”莫聿修温雅一笑,和宫妄故作温柔却含有冰冷的笑不一样。 他的温柔仿佛浸入了骨子里,让人觉得很舒服。 云安安看了看他身下的轮椅,联想到苏酥之前说过的话,瞬间恍然大悟。 “你就是莫聿修?” “苏酥跟你提过我?”莫聿修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掌,微微收紧。 云安安点头,“提过不止一次。就是那个比豆腐渣还渣,莫得感情莫得心,迟早挨劈的负心汉。” 她的语气凉飕飕的,沈诵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苏小姐可真是……怎么能这样说先生? 莫聿修无奈地笑笑,“她的原话应该没有这么温柔吧。” 哟呵。 云安安细眉轻挑,这人还挺了解苏酥啊。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苏酥不想见你们,请你们离开吧。” 既然不能对苏酥负起责任,那他来干什么,给苏酥添堵吗? “云小姐,能不能让我们看……” 沈诵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莫聿修打断了。 “请不要告诉苏酥我来过。”莫聿修温和道,仿佛没有一点脾气,“沈诵,走吧。” 沈诵叹了声气,只得推着莫聿修离开这里,一边嘀咕,“先生,您不亲眼看看苏小姐怎么样了,能放心吗?” “有云小姐在她身边,无碍的。”莫聿修淡笑着,“她一向都很骄傲,自己的闺蜜是云医馆的老板这件事。” 旁人骂她,她最多只是还嘴。 可旁人要是骂云安安,她会直接动手。 苏酥就是这么偏心护短。 正准备进病房的云安安听见他们的对话,指尖僵了僵,连忙追上去拦住他们。 “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云医馆的老板是谁?!” “是你啊云小姐,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给忘了?”沈诵直言道。 听到这个答案,云安安的大脑都空白了几秒。 从知道自己就是云画开始,她其实就已经有所猜测。 沙琪玛对她太好是其中一个疑点。 第二,则是因为她从云医馆里借走的那些医书,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曾经属于那里。 只是她一直不敢确定罢了。 “我认识一位很不错的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可以去这个地址找他。”莫聿修递出一张名片,对云安安道。 思绪纷乱之际,云安安也没多想地接过了名片,“……谢谢。” “不客气,苏酥就交给你了。” 莫聿修和沈诵走后,云安安靠在墙边冷静了会儿,才垂眸看向那张名片。 林回音。 地址是……清心寺?? 云安安懵逼了一瞬,谁家的心理咨询室是开在寺庙里的?? 离开医院后,云安安直奔云医馆。 谁知季十秋那货的车就停在医馆后门,准备再来一次守株待兔。 云安安不得不绕到正门去,见里面没什么客人,才放心地走进去。 她一进去,正聚在一起讨论陆家的店员们就站了起来,满脸激动地看着她。 “老板!!” “我天柯柯那嘴开过光的吧!刚刚才念叨过老板,老板就真的回来了!” “老板我们想死你了都!之前还以为你要在国外定居,不打算回来了呢!” 虽然对他们毫无记忆可言,但云安安还是笑着应和了他们的话,然后去休息室里找沙琪玛。 第948章 你手机没油了吗? 谁知却扑了个空。 沙琪玛不久前就出去了,店员说大概要晚上才会回来,毕竟陆家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陆家又怎么了?”云安安眸露疑惑,心底却并不觉得意外。 陆家久居高位,身怀重宝,放眼国内几乎没有哪个势力愿意得罪,都更愿意与之交好,可以说风光无限。 冷不丁的在云医馆身上碰了壁,陆家能乐意? 前段时间的消停,不过是等待时机而已。 “您没接到店长给您打的电话吗?”店员奇怪地问。 云安安拿出手机来一看,才发现多了两通沙琪玛打来的未接电话。 时间刚好是在她和云敬看电影的时候。 这就不巧了…… 店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把陆家做的事情跟云安安复述了一遍。 听到驻颜药剂的时候,云安安撕开糖纸咬了颗薄荷糖进嘴,冰凉的口感在舌尖绽放,脑袋都更加清明了。 “老板,实不相瞒我们都在想,或许您那位朋友也懂得怎么制作驻颜药剂呢?”店员眼含期冀地问。 云安安微微摇头,“她不做。” 难度太低,没什么挑战性,也就没有制作的必要。 店员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是那位制药师不懂制作驻颜药剂,不免有些失望。 这样一来,他们医馆岂不是只能被陆家按在地上摩擦? 想想就令人心酸。 沙琪玛迟迟未归,云安安也就没有在医馆里久待,和店员们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走之前,云安安往医馆后门那边看了眼,就发现季十秋的车果然还在。 她头疼地拿出手机来,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去了路边拦车。 刚坐上的士,云安安的手机就叮咚了声。 ——季十秋: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你手机没油了吗? 云安安汗颜,昨晚她的注意力都被云敬刻意疏远的态度给搅散了,以至于压根没想起来要给季十秋回通电话。 心里的碎碎念还没完,季十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听键刚划上去,对面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质问。 “你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是腾不出时间,还是哪个野男人压住了你的手?” “……你找我什么事?我记得我们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季十秋哼地一声,不耐烦道:“要不是为了给你送那种药物的资料,我犯得着热脸贴你冷屁股?你当我贱吗?” 听言,云安安嘴角一抽,心说你觉得自己这番话有说服力吗? “上次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一个字都没提过?” “……你管我!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全扔了!” “要要要。”云安安的太阳穴一阵抽抽,“明天约个时间见面吧,就在上次的餐厅,你记得把东西带过来。” 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季十秋一颗心都快碎成满天星了。 她以为他不知道上次的餐厅,都是她为了图方便挑的吗! “地址我来定,选好了短信告诉你。” 说完这话,季十秋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云安安看着手机一脸莫名,不过也没多想,付钱下车,直奔8号别墅。 “景宝,你在这里做什么?”瞥见小团子正站在庭院里的樱桃树下,云安安脚步一转,朝着他走过去。 一走近就看见小团子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正在往樱桃树的枝叶里绑。 听见声音,小团子立刻转过头去,眼眸晶亮亮地看着云安安,“妈咪你回来啦!” 爸比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这原本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让云安安心神一晃,恍惚以为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云安安浅浅一笑,走到景宝身边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替他绑在了树上。 “这是什么?” “妈咪,这是感应报警器,景宝看它好像快掉了,所以想把它重新绑上去。” 实际上是整栋庭院里的感应报警器,毫无缘由地松动了许多,才会引起小团子的警觉。 趁别墅里的佣人们都不在的功夫,小团子直接更换了一批新的报警器,并且对外屏蔽了它们的信号,外人很难察觉得到。 恰好最后一个报警器无处安放,又想起自家妈咪爱吃樱桃,小团子才会打起这棵樱桃树的主意。 “报警器?”云安安惊讶道,“这么看来,你爸比还挺注重安全防护的。” 看着枝头垂坠的累累红果,阳光照耀下莹润的果皮,云安安忍不住舔舔唇。 “景宝,你想不想吃樱桃果酱?” 小团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是自家妈咪想吃了,当即很给面子的点点头,“景宝想。” … 霍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内。 已是初夏,天气却仍是变幻无常,前一秒还是阳光明媚的景象,这会儿天空中就已经布满了乌云,仿佛风雨欲来。 桌上文件堆积如山,三台电脑同时运作,页面上的线性图以及业务报表错综复杂,令人眼花缭乱。 乔牧敲门而入,将平板电脑放在了办公桌上。 “霍总,那家餐厅的监控已经修复好。拿走云小姐礼物并在上面动了手脚的人,很可能是这两个女人中的其中之一。” 霍司擎狭眸微掀,利落地签署好面前那份重要文件,而后点开了监控画面。 画面不长,重点圈出谁拿走了云安安买的礼物,又偷偷送回来,只半分钟就结束了。 手中的钢笔在桌面轻点了两下,霍司擎嗓音冷冽,“龙枭还有多久回国。” “龙枭?您不是让他前去域外调查某件事了吗?他两个月前才动身,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乔牧应道,“要不我帮您催一催?” “不必。这件事交给胥七去处理。”霍司擎薄唇浅勾,弧度嗜血而残忍,“留半条命即可。” 乔牧应下,随即将平板电脑的界面划到了另一页,继续汇报要事:“霍总,您看这个,那边的家伙最近有些不太安分。” … 8号别墅。 夜晚雨丝连绵,晚风柔凉。 云安安把放凉的樱桃果酱装进玻璃瓶里,拿起另一罐樱桃酿,对一旁眼巴巴的小团子说。 “等上差不多一个月,这瓶樱桃酿就差不多能喝了。” 第949章 惧内 做果酱的时候,云安安突然想到了樱桃酿的做法,恰好工具齐全,于是就试着尝试了下,结果看起来还不错。 “可是妈咪,景宝是小孩子,不能喝酒。” “没关系,景宝可以吃这个。”云安安挖了一大勺果酱,涂抹在小团子手里的面包上,“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颜色鲜亮的果酱抹在面包上,散发出清甜诱人的香味,闻着就已是一种享受。 小团子却没吃,而是递到了云安安嘴边,奶声奶气地说:“妈咪先吃。” 云安安心口一软,只觉得还没吃就已经甜到心里了。 她小小地在边缘咬了口,“妈咪吃啦。” 小团子这才啊呜咬下一大口面包,认认真真地咀嚼品尝,眼睛唰地亮了,“香甜不腻,口感细腻,但是很有层次感!” 不过…… “妈咪的手没事吗?”小团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云安安的右手。 “妈咪的手已经不疼了。”云安安举起右手给他看,“而且妈咪最近在锻炼左手,有些事情就算不用右手也可以做。” 只是会比较困难而已,毕竟她二十多年来都已经习惯用右手了。 见她的手不红不肿,只是看起来软绵绵的有些无力,小团子才勉强放心,“妈咪的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哦。” 流息叔叔说了,妈咪的手伤不能转好还不算糟糕,但如果伤情恶化……那就麻烦了。 云安安点点头,“放心吧,妈咪心里有数。” “不过妈咪,那是什么呀?”小团子指着放在玻璃瓶旁的一个小坛子问。 “那是药材酒。之前沙琪玛说她夜里总是膝盖疼,还容易发汗,妈咪看医书上说这种酒能治这种毛病,就尝试做了一些。” “妈咪真好!” 云安安噗嗤一笑,“哪儿有你的小嘴甜?快吃了去刷牙,果酱里面的糖分可不少。” 小团子乖乖点了下头,吃完果酱面包就跑去刷牙了。 他跑了之后,云安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奇怪,这句话我怎么说的这么顺口……” 从玄关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云安安的思绪。 她走出去一看,就见携着一身寒意的霍司擎走了过来,他的外套上还残留着些许雨露,被他随意地掸去。 那张仿若精雕细刻的容颜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余光无意间捕捉到云安安的身影,霍司擎脚步一顿,身上的寒意于无形间消弭了许多。 “怎么还没睡?”他嗓音温和醇厚,一如往常。 云安安回过神来,递了张手帕给他,“正要去的……你今天还提醒过我要注意天气的,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记得了?你没有带伞吗?” 听着她温软的抱怨,霍司擎无声地轻笑了下,“嗯,那个地方不方便打伞。” “什么地方连打伞都不可以……”云安安嘀咕了一句,见他要脱外套腾不出手,只好拿着手帕将他脸庞上的水珠擦掉。 可擦着擦着,云安安眸光上移,就发现霍司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直勾勾的,不加丝毫掩饰。 仿佛深不可测的漩涡,让人不敢轻易窥探。 云安安指尖蜷缩,连带着心尖都泛起了种不可名状的情愫,随即把手收了回来。 “……你在看什么?” 霍司擎声线慵懒地嗯了声,微眯的狭眸里漾出了笑意,“在看谁家的女朋友这么好看。” 谁家的女…… 云安安的脸蛋蓦地一热,像是被他的视线寸寸燎烤过一样,下意识张嘴反驳他。 “谁、谁是你女朋友了?而且不一定是你家的好吗!” “哦?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是我家的?”霍司擎随手将外套挂在一旁,朝云安安走近了两步,“是她告诉你的?” 这话问的,让云安安险些以为自己人格分裂了,“这……她当然没有那么说过……” “那她是怎么说的?嗯?”说话间,霍司擎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安安身侧,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周身都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侵占气息。 “她她她……”云安安后脑勺一麻,伸手推开他后退了好几步,“她让你老老实实呆着,别动不动就撩!!” 霍司擎唇角微扬,“好。” 云安安狐疑地看他一眼,“答应得这么爽快?” “嗯,毕竟惧内。” “……” 遇到云敬之前,从来都只有云安安一句话噎死别人的份。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接二连三的被他给制裁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我去洗澡。”说完,云安安就往楼梯上跑。 “安安。”霍司擎在她身后道,“等会儿来我房间一下。” 云安安立时就停住了脚步,眸光惊恐地回眸看向他,然后用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领,小脸红红地问: “这、这么快吗?” 进展这么快好吗?刚确定关系就——?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瞧见云安安绯红的脸蛋,霍司擎狭眸里掠过一丝笑,却也没有解释,嗓音沉沉地道:“你可以慢一点,我不着急。” 半小时后,云安安以最快的速度沐浴好,在睡衣外面又搭了件外套,这才心情忐忑地去了主卧。 霍司擎也才沐浴完,身上带着些许湿意,以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鼻尖,分外好闻。 但想到他让自己过来的目的,云安安就无法冷静直视他的双眼。 “你低着头做什么?”霍司擎好笑地问。 “你房间的地板挺好看的,上面的花纹很别致,以前没见过,好奇多看看。”云安安随口找了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 “你房间里的地板和这里的一样。况且,你不抬头,我们怎么进入主题?” “……” 云安安默了默,贝齿咬了咬唇,然后有些自暴自弃地抬起头来,对霍司擎说,“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快了吗?” 霍司擎眉梢轻挑了下,故意问她:“这样算快么?” “你——”云安安仿佛滴血似的脸蛋顿时更红了,一脸唾弃地看着他。 “你怎么能脑子里净想那些事情呢?就不能想想的别的吗?比如纯洁地一起看看星星月亮?” 第950章 和他一起死 她才刚进来不到一分钟,他就要进入主题,这得有多猴急! 云安安越说脸蛋越红,全然没有发觉霍司擎眼底的戏谑之色。 “我不过想让你看看这份资料,怎么就不纯洁了?” “你想让我——呃,什么?”云安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在看见霍司擎手中的资料袋时,脑袋里顿时一懵。 霍司擎薄唇轻勾,继而举起手中的资料袋来,“今天你不是一直在碎碎念,说时清野长得和你很像么,我便让人查了查他的资料。” 云安安愣了愣。 他送她到医院前,那一路上她的确在念叨这件事。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所以你让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些资料?!” “不然呢?”霍司擎将资料袋随手放在桌上,双手环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她逼近,“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嗯?” 云安安只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墙边,退无可退,她整个人都快羞成一只煮熟的虾子,恨不得全身蜷缩起来! 云敬居然只是想给她这份资料,所以才把她叫到房间里来的! 可她竟然以为他、他—— 啊!! 她死了算了!! 如果心声能外放,毫无疑问云安安一个人就能表演出整场舞台剧。 云安安一脸的羞愤欲死,霍司擎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略微凑近她的眼前,低声道,“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挺能说吗?”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空气罩,严密地把云安安圈在了里面。 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紧张得密睫都在轻颤,眼波晃动,不自觉地勾出比平时还要撩人的媚意。 而这种媚意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便更加致命。 霍司擎狭眸一暗,喉结滚动了两下。 “明目张胆惦记我腹肌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这个时候怕了?” 这话一出,登时就把云安安摇摇欲坠的心神给拽了回来。 心口的羞愤几乎直冲她的天灵盖! “你你你——”云安安睁大双眸瞪着他,“原来你那天都听到了!?那你为什么装作没听到?” “我以为你会更希望我不知道。”霍司擎挑眉道。 话虽如此,可云安安能承认吗?? 云安安深吸口气,当机立断地捂住了自己的右手,“我的手又开始痛了,我要先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她拔腿就跑。 霍司擎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嗓音含笑道,“手痛是么?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这多半属于神经痛,不怎么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既然不严重,待会儿再走也不迟。” “……” 对峙良久,云安安强装冷静地对霍司擎道,“看来我该换一个更体贴我的男朋友了,你觉得呢?” 谁知下一秒,她的身体忽然腾空,惊得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什么。 霍司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你做什么?”云安安慌张地问。 “送你回房间。” “……可我伤的是手不是腿,我自己能走!” “那可怎么办?”霍司擎低低一笑,“为了不被女朋友换掉,还请你多担待。” 云安安:“……” … 直到凌晨两点多,云安安才从种种思绪中解脱,沉沉地坠入了睡梦中。 霍司擎领着流息进入客卧,照例替她检查。 “云医馆的那部分记忆对她而言没有影响,时清野的出现亦然,是否说明她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霍司擎嗓音压低,听来便愈发的低沉了。 “那倒未必,也有可能只是这两者并非导致她失忆的根结。”流息手下动作未停,一边解释,“即便她不排斥这部分记忆,但也不代表她能够想起全部。” 反而最棘手的,是让云安安排斥的那段记忆。 也就是—— 流息看了神色暗沉的霍司擎一眼,识趣的没再说下去。 沉默良久,霍司擎再度开口:“她所排斥的,极有可能是她开枪射伤我的那段记忆,能否从这里面找到解决之法?” 胥七曾说过,是云安安自愿留下来断后,并且坚持让他们先走。 她并不知道他的心脏位置特殊,与常人不同,所以极有可能会以为他会死亡。 因此她选择留下,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断后。 恐怕那个时候,她是想要——和他一起死。 房间里仅仅亮着两盏壁灯,堪堪能为流息照明。 霍司擎所站的地方,阴影笼罩,仿佛是被光芒遗弃的地方,但凡有一点光亮,都会被湮没。 没见过这么傻的丫头。 他是她的男人,受点伤又能算的了什么? 即便是死了,死在她手中又能如何? 大抵云安安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曾敢想过—— 于霍司擎而言,射穿心脏的伤口,竟比不上她一滴眼泪来得重要。 听到霍司擎的话,流息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沉重,“如果是因为这个,想让她恢复记忆,除非同样的画面再发生一次。”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您也别太担心,云小姐现在听到您的名字不再头痛,说明她已经在开始恢复了。”流息道,“等过段时间她受损的精神彻底痊愈,用不了多久就能记忆恢复了。” “最好如此。”霍司擎低眸,淡淡道。 … 翌日。 云安安本打算制作冰肌丸和陆家抗衡的,但在沙琪玛把驻颜药剂的成分发给她后,她却改变了主意。 就成分分析上看,陆家的驻颜药剂只是中等水平,保养皮肤倒是真,保持青春、容颜不老,那就是白日做梦。 就算是高等水平,也只能延缓皮肤衰老而已,效果远没有那么神奇。 这也是云安安不乐意制作这种药剂的原因。 翻了几翻医书后,云安安便出发去了云医馆,把时清野的那份资料抛在了脑后。 进实验室后不久,云安安就当着沙琪玛的面,按着自己的思路,给她演示了一遍萃取药材精华的步骤。 见再一次成功了,云安安不由露出一抹笑。 第951章 当条咸鱼不香吗? “前几天测试药剂纯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将药材中的精华萃取出来之后,制出的药剂纯度能够达到至纯的地步。”云安安眸带喜意地道。 看着从仪器里分析出的数据,沙琪玛不由得咋舌。 萃取精华的步骤她曾亲眼看安安演示过不下几十遍,早已烂熟于心。 但萃取药剂之难,在于哪怕你知道具体步骤和成分,依样画葫芦的去做,也做不出来。 经历过数次打击之后,沙琪玛便安慰自己是经验不够,还得再接再厉。 可今天一看,这哪儿是靠经验,根本就是纯靠天赋…… “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要这么做的?”沙琪玛目带期冀地看着云安安,“你想起什么了吗?” 云安安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只是本能觉得这样做会好一点,就尝试了下。” 听到这个答案,沙琪玛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她道:“没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你也别太忧虑。” “放心,我知道的。”云安安明眸微弯,边摘手套边说,“对了,我昨晚看清单的时候,看到医馆之前推出过天香露,雪瑕霜之类的产品。” “所以我就查了查成分表,发现它们的效果和陆家的驻颜药剂,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时间也比陆家早。这两款产品不说绝对碾压陆家,但也不比他们的差不是吗?” 沙琪玛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可是有一点问题很重要,雪暇霜是我们和克莱希尔合作的产品,配方是根据克莱希尔她们国家的肤质调整的,所以不适用我国。” “那另一款呢?” “那款是我们和某集团合作的,刚上市没多久就成为了海外贵妇圈的新宠儿,可以说供不应求。因为产品定位的关系,这款在国内的名气不如海外大。和陆家比起来,确实吃亏。” 哪怕这两款产品每月的销售分红,多到可以让云安安每天只管躺着数钱了。 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两款产品在国内的名气,远不如陆家预售的驻颜药剂。 沙琪玛说完,就想安慰云安安,以免她会产生心里落差。 谁知却听见她语气惊叹地道—— “既然我都这么有钱了,那还拼死拼活的跟陆家争什么?当条咸鱼不香吗??” 沙琪玛:??? 你这思想可就危险了少女!! 沙琪玛更了更,心塞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面子问题啊你清醒一点!!” “嗯,有钱使我清醒。”云安安稍稍正色,“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对比陆家以前推出的药剂,驻颜只能算一般。如果他们真想借这次机会把我们踩到泥里,应该不会拿这么次的药剂来充数。” 沙琪玛无奈,“或许是因为对陆家而言,驻颜是他们现在仅能拿出的,还算不错的药剂呢?” 这话虽然不无道理,但云安安想了想,还是觉得奇怪,“我怎么觉得……陆家好像是故意在逼我们反击的一样?” 要反击,势必就要拿出比陆家更好的药剂出来,证明云医馆的底气。 可这样一来,云医馆就完全是被陆家牵着鼻子走了。 而且云安安隐隐感觉,陆家的意图不仅仅是为了打压她们。 没准……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沙琪玛心底一惊,“你是说他们想等我们出新产品之后,再山寨出来?” 这样一来,不管她们反击与否,获利的都是陆家。 “但只要我们不配合,他们这场戏就唱不起来。”云安安随手拿了本压杂志,道:“既然这几天生意不好,你们可以多放几天假,趁机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沙琪玛:“……”你真的不是因为觉得钱赚够了,所以借机咸鱼了吗? 云安安当然不是因为想当条咸鱼那么简单,只是现在云医馆但凡做出点反击,都免不了是要被陆家带着节奏走。 在想不到最好的反击手段以前,以静制动就是最好的手段。 … 前去赴约地点取走季十秋说的资料后,云安安接到了林惢助理发来的短信。 密密麻麻的一整页,看得云安安差点当场退出微信,并永不上线。 最终还是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点开查看。 ——譚助理:云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个渣男有多奇葩,居然和对家公司的老板女儿搞上了!从我搜集到的证据上看,他们的奸情维持了大概快两年了!天杀的林姐和他结婚才不到五年! 看到第一次云安安的嘴角就是一抽,那天没甩那对渣男贱女两巴掌,真是便宜他们了。 陡然间,云安安脑袋里忽然晃过乔妤之前说的话—— “就是桃花太多,我每天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花在了应付总裁的那些女友们上面。” “我们这些外人不好说什么,就是不知道老板的妻儿知道了会怎么想。” 思及此,云安安心口忽的涌上了一股难言的郁闷,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这么一品,她以前的处境应该和林惢差不多? ——玫瑰云:这些渣男都该挨雷劈的!然后呢? ——譚助理:然后我还查到渣男明里暗里的,没少透露商业机密给那个小三家的公司!呵,亏他还敢说在为了升职做出多大的努力,他老板要是知道得宰了他! 何宇的老板? 云安安一怔,她记得昨天,乔牧当时好像是喊何宇“何经理”来着? 也就是说何宇也是云敬公司的职员? 靠,这她就不能忍了! 切出聊天界面,云安安找到霍司擎的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玫瑰云:你还记得昨天威胁要抽我的那个男人吗?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霍司擎那边就回复了。 ——yg:他又找你麻烦了? ——玫瑰云:没有,就是我听朋友说他向对家公司泄露了商业机密,想到他好像是你公司的,所以想提醒你一声,小心一点。 看到这条短信,因为刚才会议进行得不顺利,心情不佳的霍大boss蓦地便笑了。 小家伙现在还知道关心他了。 不错,有进步。 第952章 小朋友 ——yg:我让乔牧去查证了,这个人的确心术不正,我让人事把他辞了。 紧跟在这条信息后的,是一条语音。 云安安点开后把手机凑近耳朵,就听到男人低磁的嗓音徐徐传入耳中,仿佛他人此刻就在她身旁一样。 “小朋友,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小……小朋友?! 云安安气鼓了双腮,昨晚还一口一个女朋友,喊的她晕头转向的。 怎么,今天她就变成小朋友了?? … 格林餐厅二楼。 不久前去赴季十秋的约时,云安安随便吃了点甜品就找借口告辞了。 那会装甜品的胃是满了,但另一个胃还空着。 因此饭菜一上来,她便迫不及待地动筷了。 五月份是吃小龙虾的好季节,拼盘一上来,鲜香麻辣的味道便占据了云安安的整个心神。 但她剥得慢,还没剥好就已经快把自己给馋死了,抬眸看见霍司擎碗里堆满的龙虾肉,眼巴巴地望着他。 霍司擎薄唇微勾,随即摘下一次性手套,将瓷碗放在了她的手边,“好了。” “谢谢。”云安安眼眸一亮,正要开动,忽然想起小团子昨晚的举动,手上的筷子一转,肥美的虾肉就到了霍司擎面前,“你剥的虾,你先吃一口。” 居然还学会投喂他了…… 霍司擎哑然失笑,心情愈发的愉悦起来,倾身咬下筷子上的虾肉。 “味道不错。” “是吧?”云安安美滋滋地吃着碗里的虾肉,完全没有意会到他指的是什么,“这个季节的小龙虾就是特别鲜美,不吃简直就是人生遗憾。” 到最后,桌上的龙虾多半都进了云安安的胃里,见她差不多快吃不下了,霍司擎方才停下剥虾的动作,替她盛了碗汤解腻。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某公司老总们简直快卧槽了。 他不过是和合作伙伴来吃顿饭而已,为什么要遭受到这种单身狗暴击?? “妈的,我牙都要酸掉了。”某位老总只觉得手上的龙虾都不是滋味了,“老子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吃狗粮的?” “冷静冷静,谁还不是一样?” “真想让前阵子造谣他们暗地里掰了的人,睁大狗眼看看,这他妈叫掰了?我看霍总就差没直接把饭菜喂云安安嘴里了??” “多半是那些女人传出去的谣言吧,只要霍总还没复婚,她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难怪前段时间霍氏打压陆家打压得那么厉害,上流客源都少了很多,逼得陆家现在都不隐世了,高调得一批。敢情都是为了女人。” “得罪陆家,只不过是以后病了求不到陆家的药而已。可要是得罪了霍总……不说咱们,帝都找的出几个能跟霍氏集团抗衡的人?” 几位老总当即不说话了。 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定活不到五更。 续命忽然重要,但惜命才是关键。 … 云安安还不知道,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困扰着她的难题就轻而易举地自动解除了。 把霍司擎给的资料看完后,她犹豫再三,也没能下定决心拨通时清野的电话号码。 ——家庭差距实在太大了。 时清野是海城首富的儿子,这样的家庭会丢女儿的几率并不高,况且就算丢了,会这么多年都不找吗? 她若是贸然找上去,总会给人一种是为了攀权附贵的嫌疑…… 思来想去,云安安不免退怯了。 而且宫妄曾经说过,她从小被人收养,但并不被那家人所喜爱,欺辱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假如她真的是时家的女儿,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找到她呢? 云安安眸底渐渐浮现出一层迷茫,看着屏幕上的手机号码,最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掉了。 算了。 她再想想吧。 … 云医馆宣布休馆几天的消息一出,预约群一个接一个地炸了。 自云医馆重新开张以来,从来都没有过休馆的时候,即便是春节里,馆里都会有店员负责看守,称得上勤勤恳恳。 可如今一休就是好几天,并且营业时间不定! 联想到陆家前阵子还有这两天干的好事,谁能猜不到休馆的原因是为什么? ——我正准备开车去医馆拿药,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要凉了。 ——陆家滚出来挨打!一天两天的,不好好把精力放在提升实力上,天天盯着咱们小医馆干什么?! ——我就知道会这样……陆家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是想搞垮医馆,咱们挺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奈何有猪队友被陆家迷惑,真跑去买他们那劳什子的驻颜药剂了。 ——天香露它不香吗?我用了不到一瓶,脸上的妊娠斑和鱼尾纹都快消失了,而且变化特别明显,我婆婆还以为我去动手术了。 ——卧槽!海外现在都一瓶难求,你是怎么买到的?求带! ——求带加一!我今天就是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买陆家一支药!我要粉云医馆一辈子!! ——等会儿,你们没感觉吗?陆家好像是因为最近不景气,故意在借着打压云医馆的名义,抢客人呢? 群里议论得热火朝天,一人一句,神奇地竟然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给串联起来了。 并且由于医馆的店员出去嗨了,没能及时跟他们解释,以至于他们这会误会云医馆要关闭了,危机感极其强烈。 找关系针对陆家产业的有,在政治上给陆家找麻烦的有,还有的更绝—— 部分人直接预订了几千支驻颜药剂,但在交尾款的时候,却退掉了定金,不要这批货…… 这大概是云医馆的客人们,有史以来最团结的一次了。 他们是报复爽了,陆家对着这些订单差点没气个半死。 能付得起驻颜药剂定金的人,谁能想得到他们竟然会退款呢? 正因为没有防备,陆家这次的亏损可想而知。 驻颜药剂的制作并不难,加上没什么价值,因此陆家的药师都会制作,也就造成不像往常一样限量,被买完就没有了。 第953章 小心我告你侵权! 但一开始他们准备的也并不多,在接到那些订单之后,才连夜制作了更多出来。 如果能售完还好,要是不能,陆家这次得大出血才能填补上这些亏损。 看着账单上醒目刺眼的数字,陆青奂疼得太阳穴一阵抽搐,连怀里的猫都没心情再逗,直接扔到了脚边。 猫咪惊得“嗷”地一声尖叫,转头看向主人,就发现陆青奂满眼阴沉,当即怂转身跑走了。 “这个小贱人,没想到还有几分手段,倒是我小看她了。”陆青奂语气森森地道。 坐在一旁的陆泽风只字不敢言语,因为那些订单就是他不经过陆青奂同意,私自签了的。 原本想等事成后,可以向陆青奂证明他的实力并不比陆则瑄差,可没想到…… “你也是个废物。这么重要的事不知道办稳妥点,他们下订单的时候你就应该要想到,绝不能给他们退单的机会。”陆青奂冷声,“和则瑄比起来,你还是差了太多。” 这话无疑是在陆泽风心口插了一把刀。 整个陆家,大概找不到比他更痛恨陆则瑄的人了。 陆则瑄的试药体质,他的制药水平,以及陆青奂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会倚重他办事…… 种种加起来,几乎让陆泽风心中妒火焚烧。 “妈,我错了。”陆泽风低声认错,“我下次会注意的,请您原谅。” “最好是这样,蠢货。” 陆泽风头低得更低,心中的妒火和不甘像是疯长的野草,刺挠得他面目狰狞,双眼都是恨意。 对陆则瑄的恨意。 … 云上山庄。 云安安只是做樱桃酿的时候,随口和霍司擎抱怨了句如果有桃花该多好,那样就能做桃花酿了。 只是这个时节的桃花都已经谢了。 可没想到的是,霍司擎说带她去看桃花,就真的能看到。 山庄后面漫山遍野的都是桃树,远远望去,烟云笼罩的山顶之上,如同披了层漂亮的浅粉毯子般,美得不可思议。 清风拂来,便带来一阵香气。 云安安险些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连景宝拿着小篮子跑去摘花了都没发现。 “这些桃花够吗?”霍司擎步至她身侧,低声询问。 “嗯嗯!够了!”云安安明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模样,满是笑意,“这么多桃花,大概能酿一百坛桃花酿了。” 凝着她比那桃花还要娇媚柔软的小脸,霍司擎不禁抬手捏了捏她,“最迟三十天才能饮用,似乎有点久了。” 云安安感觉脸颊一阵温热,红唇微鼓,“久是久了点,但越好的东西,总是要耐心等待才会来。” 不管是桃花酿,还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安安脸颊一热,赶紧拍掉霍司擎的手,“我、我去摘花!” 霍司擎含笑望着她跑远,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一接通乔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霍总,我们查到宫妄曾在临城出现过,滞留了两日左右,之后就又不见踪迹了。” 霍司擎目光幽深,片刻后沉声道:“多派人手去海城盯着,尤其是时家和云家,多注意那两边的动向。” “是,我知道了。” … 晚餐自然也是在云上山庄吃的。 小团子在桃园里跑了大半天,出来的时候就趴在霍司擎后背睡着了,因此这会儿正在楼上睡觉,没有下来吃晚餐。 来这里之前,云安安并不知道霍司擎的爷爷住在这里,因此见到霍老爷子的时候,尴尬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向他打招呼。 霍老爷子知晓云安安失忆的事情,心疼之余,也没表现得太热络,以免吓着她, 兴许是霍老爷子给人的感觉太亲切和熟悉了,云安安只一开始有些尴尬,后面便渐渐放开了许多。 一听他们下午去摘了桃花,准备做桃花酿,霍老爷子便道,“我那儿还有一坛今年新酿的,安安想不想尝尝味道?” 云安安双眸一亮,还没点头,就听见霍司擎无奈道,“爷爷,是您想喝吧?” “谁说的?”霍老爷子老脸一板,“今天要不是安安丫头来了,老头子我心里高兴,哪里想的起来还有这回事?小酌两杯又有什么关系?” “以前跟我喝酒,您也是说小酌两杯。”霍司擎给云安安夹了一筷子笋片,淡淡道,“可您后来足足喝了一坛。” 前两个月老爷子才刚出院,虽然近来身子骨有所好转,但也经不起那样喝。 听言云安安便道,“霍爷爷,其实我的酒量不行,不大能喝酒的,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了。” “安安,你可不用看这臭小子的脸色,爷爷在这呢,你想喝酒还能不让?”霍老爷子故作严肃,“德叔,去把我那瓶桃花酒拿来。” 德叔欸了声,转身去拿酒了。 云安安哪能看不出来,多半是老爷子自己想尝尝味了,拿她做挡箭牌呢。 但老人家高兴,若是扫了他的兴,似乎不太好。 “待会儿不准喝多了。”霍司擎低声叮嘱道。 云安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霍司擎是在对自己说,当即颔首。 “放心吧,桃花酒一般度数不高,喝不醉人的。” 半小时后。 不久前声称桃花酒喝不醉人的云安安,醉成了一团缩在霍司擎的怀里,被他抱着上楼。 “桃花酒嘛,也就一般般的,凭我的酒量,还能再喝三坛子!” 然而刚安静没一会儿,云安安就又闹腾了起来,纤细的小腿一阵扑腾。 霍司擎额际隐隐作疼,修长的双臂稳稳将她抱在怀里,以免她乱动的时候掉下去。 若是从楼梯上滚下去,有她好受的。 “别动,再动把你丢下去。”他沉声警告。 “你谁啊!”云安安睁着双水雾朦胧的眼眸,努力地想要看清霍司擎的脸,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你怎么长得那么像我男朋友?小心我告你侵权!” 霍司擎险些被她气笑了。 亏得这个小酒鬼醉了还记得自己男朋友长什么样。 来到客卧,霍司擎倾身把云安安放在床上,下一秒她就像只小八爪鱼似的,重新黏了上来。 “你干嘛不抱我?因为我没有八块腹肌,所以我就不香了吗?” 第954章 朱砂痣 云安安边说边不停地往霍司擎怀里蹭,像只小树懒似的四脚并用抱住了他。 偏她右手又无力,单靠左手支撑了一会儿,手臂的力量就松了,整个人惨兮兮地从霍司擎身上滑了下去。 霍司擎隐隐想笑,抬手托住了她的后臀,这才避免让这只小树懒彻底掉下去。 “我为什么一身……”边说着,云安安边翕动鼻尖嗅了嗅自己,然后超大声逼逼起来:“为什么一身都是酒味!” “爷爷的桃花酒都被你喝光了,还问为什么?”霍司擎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声线里满是无奈,“先去沐浴,沐浴之后味道就没了。” 云安安小小地打了个酒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行、行叭。” 得到她的允许,霍司擎方才将她抱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浴缸里放好了热水,袅袅升起的雾气蒸腾在这片空间里,模糊了灯光,视野所及之处仿佛笼上了一层纱。 霍司擎去隔壁卧室拿了套云安安的换洗衣物过来,就见她正趴在浴缸边缘,脑袋耷拉着就要往里栽。 他动作极快,刚好卡在云安安要栽进浴缸的前一秒,将她拉了回来。 “你打算淹死自己?”霍司擎语气都冷了几个度,看着云安安肩前湿润的墨发,眉宇皱了起来。 哪怕浴缸里的水淹不死人,但云安安正醉得厉害,跌进去难免会被呛到。 云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见到霍司擎,水眸就亮晶晶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司擎神色依旧微冷,薄唇微抿着,没有搭理她。 谁知云安安指着浴缸就说:“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正要去找你呢!” 霍司擎:“……” 他和一个小醉鬼计较什么? “衣服给你放在架子上了,我在外面等你。”话落,霍司擎想起刚才的事,眉宇深深皱起,“算了,我去找女佣过来陪你洗,你乖乖等着,不许乱动。” 真放云安安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云安安嗝地一声,攥住霍司擎的手就不肯松了,水眸里满是疑惑:“不可以你帮我洗吗?” 霍司擎狭眸一深,如同骤然变暗的海面,酝酿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深黑暗流。 “你想让我帮你洗?”他薄唇勾起,缓声问她。 “嗯嗯!我比较喜欢你!”某人毫无防备地暴露了自己的心里话。 喜欢他? 霍司擎唇畔的笑意愈发深了,小家伙喝醉酒之后,看来比平时诚实得多。 半个小时后。 浴室里的热气蒸得云安安双腮酡红,醉眼越发迷蒙。 脑袋里更是像开了万花筒一样,连带着看什么都觉得晕头转向的。 霍司擎把她抱出去的时候,她的眼皮耷拉着,全然没有了刚才在里面的那股闹腾劲。 “你该睡觉了,嗯?”见她紧紧抱着自己怎么也不肯松手,霍司擎低声哄道。 “不、不要。云安安声音渐弱,硬撑着睁大双眸,逼迫自己不要睡着。 霍司擎敛眸看她,掌心抚过她肩后丝绸似的长发,略带安抚的意味,“乖。” 大抵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的缘故,哪怕这会儿已经意识模糊了,云安安还是不想从他怀里出来。 埋藏在心底的那扇封闭门扉,也渐渐地松动了些许。 “不、不能睡。”云安安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嘟囔着说,“睡着了……会做梦……” 并不是很可怕的梦。 但每次她都会被梦里的一切所惊醒。 接踵而至的便是心脏痛到近乎麻痹的无力,像是溺水的人,那根救命的稻草就在眼前,可不论怎么伸手也抓不住。 就这样绝望地过了一整夜。 黎明初至,她才能重获新生,直到下一个黑夜的到来。 苦苦硬撑间,云安安听见霍司擎低低地叹息了声,随即抱着她一起,倒在了身后柔软的床上。 他微微侧身,手臂落在她的腰间和后肩上,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将她搂入怀中。 云安安迟钝地眨了眨眸子。 “睡吧。”霍司擎嗓音低而柔,“这次会是一个好梦。” “万、万一还是不好的梦呢?”云安安小声问。 念及云安安很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霍司擎勾唇一笑,“如果你在梦里被人欺负,我会去救你。。” 这话要忽悠清醒时的云安安或许难,可要忽悠一个小醉鬼,就简单多了。 云安安听完果然信以为真,还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来。” “一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云安安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黑暗散尽,骄阳明媚,雪白的连枝蔷铺满大地,迎风摇曳。 梦里没有霍司擎的身影,但他的气息却如影随形。 … 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第二天天还没亮,云安安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连夜被送进了医院。 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烧得也不严重,之所以会陷入昏迷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还需要继续观察。 碍于霍司擎的身份,医生们也不敢敷衍了事,拿出了十二万分精神严阵以待。 直到早上八点,云安安才终于退烧,慢慢地醒了过来。 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淡淡消毒水味道,云安安微微蹙眉,眸光环顾四周。 她刚想开口,就感觉嗓子眼像是干涸的河床一样,干得快要冒火了。 “妈咪你醒啦?”小团子拿着保温盒哒哒哒跑过来,把东西一放,赶紧去倒了杯淡盐水过来,“妈咪先喝水。” 云安安就着小团子的手喝下一整杯淡盐水,嗓子这才舒服一些。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面?”云安安撑着身体坐起来,疑惑地问。 “妈咪昨晚发了高烧,而且一直昏迷不醒,差点吓坏景宝和爸比了。”小团子扑在病床边,看着云安安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妈咪头还疼吗?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这话刚问完,小团子忽然看见自家妈咪的眼尾处,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颗小小的朱砂痣。 第955章 不相信巧合 奇怪…… 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景宝抿了抿小嘴巴,看着那颗朱砂痣,莫名觉得有种不好的预兆。 “原来是发烧啊……”云安安伸手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烫了,“难怪妈咪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特别累,还以为是昨晚被人揍了呢。” 这还不算惨的。 惨的是云安安对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喝光了霍老爷子整坛桃花酒,还要继续喝那里。 可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全都忘了。 瞅着云安安一脸崩溃的模样,景宝踌躇了两秒后问:“妈咪你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嗯?”云安安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崩溃的表情柔和一些,“没有啊,除了还有点晕有点累以外,没有不舒服的。” “可是妈咪你看。”景宝拿了面小镜子给云安安,“妈咪这里长了一颗朱砂痣,昨天还没有的。” 云安安对着镜子一看,果真如此。 落在眼尾处的那一星点的红格外显眼,将她本就漂亮的眼睛衬托得愈发娇娆,媚意横生。 但云安安心里却无端的有些不喜欢。 “妈咪也记得自己这里没长痣的,不会是颜料把?”云安安摸了摸眼尾,见擦不掉,这才确定了这颗真的是痣。 见状,云安安无奈地道:“左右只是一颗痣而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妈咪不去理会就好了。对了,你爸比呢?” 景宝一边打开桌上的保温盒,一边说:“还在和医生谈话。为了防止妈咪下一次又突然昏迷,必须要查明病因,下次才能预防。” 云安安刚才给自己把脉,除了身体比较虚弱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应该只是高烧引起的突发性昏迷,只要醒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让你和你爸比担心了吧?”云安安摸摸景宝的小脑袋,低声道。 景宝摇摇头,软声说:“景宝知道得比较晚,所以没有担心很久。连夜送妈咪来医院,一直陪着妈咪,担心了妈咪很久的是爸比呢。” 景宝还是第一次看见,对外强势又高冷的大魔王,穿着睡袍出现在人前的模样。 这在大魔王的人生当中,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失策。 由此可见他当时有多紧张妈咪了。 洗漱好吃过早餐后,没多久云安安便疲惫地又睡着了。 恰好和进来看她的霍司擎错开。 … 这两天里云安安的精神不太好,时常昏昏欲睡,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连午餐和晚餐的时间都误了。 好在医院餐厅随时能送餐上来,就算醒来的晚,也不会饿着她。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才有所好转。 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后,云安安就睡不着了,干脆把手机拿了过来。 是温让、不,应该说陆则瑄给她发来的短信。 昨天是约好交画的时间,但她因为精神不济,头脑迷糊的关系,直接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彻底…… 尽管云安安对陆家人有种天然的不喜,但不论如何都是她犯错在先,因此哪怕心底有些不情愿和陆家人打交道,这画她也必须交。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半小时后,云安安拿着颜料未干的画纸离开病房,刚走到医院大楼前的绿化小路,就被一个步履匆忙的老人迎面撞了一下! 云安安还没站稳,就见老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手死死捂住心口,看起来痛苦不堪。 云安安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去扶老人起来,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哗啦啦地就将她包围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但云安安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拨开了他们,以免他们踩踏到那位老人。 记者们却不顾那么多,一个个如同嗅到大料的苍蝇,举着录音笔争相恐后地涌上来,面目狰狞得可怕。 “云小姐,请问你和这位老人有什么过节吗?你为什么要故意撞倒他?” “撞倒了人家也不知道上去扶一把,请问你是否觉得自己很高贵,所以普通人不值得你伸出援手相助?” “你不是云医馆的老板吗?这位老人疼得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帮他看一看?” “听说云医馆最近生意极差,因为陆家只需要一支药就能够治好病人的病,云医馆却不行,请问你是否承认自己对陆家认输了?” “你……” 一堆聒噪的苍蝇。 云安安直接伸手打掉了怼到自己面前来的录音笔,也不管这些记者的骂叫,推开了他们。 记者们顿时就怒了,“你敢殴打记者?!信不信我们一人一句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行啊你有本事就试试啊。”云安安冷笑,“不经他人允许不得擅自侵犯他人肖像权,各位记者法律没学好吧?你们再不让开,到时候上了法庭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咔擦咔擦拍照的声音登时小了许多。 “都给我让开,我不想重复第三次。” 记者们面面相觑,在云安安强硬的态度下,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云安安快步来到老人面前,本来以为这是这些记者为了刁难她,特地找来的演员。 但没想到这位老人真的患了很严重的心脏病,只是短短一分钟的地步,呼吸就已经快要没了。 “快去叫医生过来!”云安安转头对那些记者说了声,立即从袖口抽出银针,刺入了老人手上的中冲穴中。 再到至阳穴,最后到极泉穴。 危急关头中她的手法也丝毫不乱,镇定而优雅,单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记者们举着摄像机拍照还来不及,直接把云安安刚才的话抛到了脑后。 但不乏家里有老人的记者看不过眼,转身去医院里把医生给叫来了。 医生到的时候老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住了,随后被送进了医院里。 云安安没有跟上去,而是跟那位去叫医生的女记者道了声谢,忍着手腕的酸痛,拿起地上的画纸转身回医院。 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其他记者。 云安安不相信巧合。 不管那个老人还有这些记者是不是陆则瑄安排的,但和他也一定脱不了干系。 第956章 男人都会犯的错 碧玉园。 接到记者那边打来的电话后,陆泽风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干净。 满地尖锐的碎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们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配拿老子那么多钱!?”陆泽风暴怒地质问。 “陆先生你这怎么能怪我们?我们全程都是按照您说的话去办的,但我们总管不了云安安吧?而且您明知道她是神医,您还派个老人给她去治。我看您这根本不是要让她身败名裂,分明是上赶着给她送好名声!” 记者老大实在想不通,这人的脑瓜子到底是开了几个洞,才能漏风成这样? 把病人送到一个神医面前,和把饭喂到人家嘴边吃有什么区别?? 陆泽风浑身一僵,“你什么意思?云安安把人救活了?!” 不可能,现在的云安安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对,而且是当着我们几十台摄像机的面!”记者老大也烦躁了,“尾款你记得打过来,以后就别合作了。上次去堵云安安的那些记者,现在都没被放出来。” “老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你办这事,你要是不涨点钱封口,当心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记者老大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陆泽风脸色阴沉至极,狠狠地把手里的手机摔到了地上,屏幕当即四分五裂开来。 该死的,那个贱人竟然敢耍他! 此时房门被人推开,陆则瑄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部被摔了个粉碎的手机。 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用力握紧。 … 云安安本想直接回病房的,想到这几天都没去看林惢的情况,便转道去了她的病房。 但病房门前有几个身穿军装的军人在看守,见云安安靠近,立即就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难不成她走错了? 云安安心有疑惑,正打算离开,譚助理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她时有些惊讶。 “云小姐你来啦,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最近生病了,也在这家医院里养病。”云安安浅浅一笑,“林惢怎么样了?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每天都念叨你。”譚助理便跟看守的人说了声,然后领着云安安进去。 走进病房里后,云安安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军人看守了。 林惢的父亲曾在电视上的国家庆典里出现过,虽然不云安安记得具体职位了,但能上那个庆典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见有生人进来,林父林母当即就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不着痕迹的探究与打量。 “云小姐你来啦!”林惢一脸惊喜,“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林惢是家里的独生女,却一点都不娇气和任性,从小就很独立,不喜欢依赖别人。 乍一听到她用这么依赖的口吻对别人说话,林父林母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 云安安有些汗颜,“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在,我来或不来都一样,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影响啊。” 这位姐是真把她当护身符了啊。 “那不一样。”林惢认真道,“有你在我就觉得特别放心。” “对了,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林硕鸣先生,还有这是我妈,席孟雅女士。”跟云安安介绍完,林惢又对自家父母说,“爸妈,这就是我对你们提过的救命恩人,她叫云安安。” 云安安便朝林父林母一笑,“叔叔阿姨好。” 其实从那番介绍词上听,林父林母就听得出林惢对她的重视了。 但她还是救了他们女儿的神医,这也就同样引起了他们对她的重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相谈甚欢了。 一旁的譚助理看得咋舌,林首长和林夫人进来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敢多说,生怕说错什么。 可云小姐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跟他们谈笑风生的? 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因为林父林母不管聊些什么,云安安都能说上几句,而且对答如流,没有半点磕绊。 林父身处高位已久,眼光极为毒辣,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和云安安交谈下来,心中对她的评价几乎是节节攀升。 说话间,林母瞥见林父揉背的小动作,无奈道:“又疼了吧?我早跟你说让你少喝酒,你但凡能听我一句,也不会天天受这罪。” “和酒有什么关系?”林父肃着张脸,“错误是我犯下的,你别迁怒那些酒。” 林母差点被他气死,瞪他一眼出去拿药了。 云安安看了看林父的面相,没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了。 林惢还想再跟她多说会话,但看她也累了,也就没勉强,把一旁林母带来的特产递给她,让她拿回去吃。 云安安欣然接过,然后走出病房。 刚出去,她就看见何宇一身狼狈,跟个丧家之犬似的跪在病房门口,差点被吓了一跳。 见譚助理也出来了,云安安便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求林姐原谅呗。”譚助理撇嘴,一脸厌恶地道:“林伯父一来,就雷厉风行地帮林姐和这个渣男办好了离婚手续。这个渣男的妈还放话让林姐别后悔,以后抚养孩子的钱他们一毛都不会出!” “结果他们不一定从哪儿听说林伯父是……的事,这不,转眼就后悔了,想跟林姐复合,还美其名曰说是为了孩子!我为他个螺旋鸡毛腿!” 听到譚助理的唾骂,何宇一脸难堪地反驳她,“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况且的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知错能改的男人才更懂得珍惜老婆!” 云安安:“……” 这话别说林惢,就算云安安听着都深感膈应。 吃软饭还给他吃出优越感来了。 … 悄悄摸回了自己的病房里,见里面没有人在,云安安登时就松了口气。 很好,还没被发现…… “你刚才去哪儿了?”倏然,低沉冷冽的嗓音自沙发上传来。 云安安给吓得一哆嗦,小心脏都砰砰直跳。 第957章 安眠药 抬眸没看见霍司擎的身影,云安安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正侧躺在沙发上小憩。 他左臂在脑后,修长的双腿微微弯曲着,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随性。 和平时一本正经、优雅自持的模样截然不同,男性的魅力却更甚以往。 云安安的小心脏无端跳得更快了,趴在沙发靠背上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不是有床吗?” “等你的时候稍微睡了会儿。”霍司擎缓缓坐起身,掌心揉过额角,侧眸望向她,“过来。”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此刻的云敬好像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 侵略性。 云安安不由得缩了缩小脖子,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刚走近就被拉入了他的怀里。 两唇相贴的瞬间,温热柔软的触感瞬间便占据了云安安的整个神经,激得她后脑勺一麻,浑身如过电般轻轻地颤栗。 她双眸微微睁大,一时间忘了动弹。 男人单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轻按在她的后颈上,强势却不失温柔地吻着她。 舌尖扫过云安安略微干涩的唇瓣,再到她羞赧紧咬的贝齿,没有着急入侵,而是缓慢而轻柔地诱哄她张口。 城池一旦失守,面临的便是毫无休止的掠夺与采撷。 直到病房里温度攀升,怀里的小东西因为害羞而浑身滚烫而泛红,霍司擎才放过了她被蹂躏得嫣红欲滴的唇。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云安安顿时就如同溺水得救的人一般,终于活了过来。 刚刚有一刹那,她险些以为云敬要吃了她…… 思及此,云安安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怯意。 “你怎么了?” “你最近在吃安眠药?”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反应过来霍司擎问了什么,云安安微微怔住,安眠药都是她半夜起来后,睡不着才吃的。 这件事连景宝都不知道,可云敬是怎么发现的? 捕捉到云安安眼底的迷惑,霍司擎缓声解释,“你醉酒那晚,你的包里掉出了空的药瓶。” 因着是方才动情了的缘故,他此刻的嗓音就如同挲挲过耳的竹叶声,沉且沙哑。 那双墨眸紧锁在云安安脸上,一错不错。 云安安忍不住避开他探究的目光,红唇微微抿紧。 因为我每晚都会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因此彻夜难眠,所以需要借助安眠药来平复心情。 诸如这般的回答,云安安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万一云敬误会她心里还有别人,想要脚踏两只船怎么办? 可她同样不想对他撒谎…… 云安安抿着红唇,始终一语不发。 霍司擎漆黑的眸底掠过一丝晦暗,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回答。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她到底还是无法信任他。 无意间对上霍司擎略带失望的狭眸,云安安心尖的地方像是被人硬生生掐了下,酸酸胀胀的,嗓子眼一阵发紧。 想要解释,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 不日,一则短视频以火箭般的速度窜上了微博热搜榜单。 #论立身不正何以为神医# 现在这年头,不带点劲爆字眼的标题,基本上没人乐意点进去。 但这条词条的指向性实在太强,提到“神医”二字,大家都不可避免地想起云安安这个名字,自然就会点进去看了。 点进去之后,抱着看戏心态的网友们出离愤怒了。 短短两分钟的视频里,云安安先是撞倒了一位老人,不仅没有及时上前去搀扶,反而在老人捂着心口,表现得极为痛苦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整个画面的视角像是监控呈现出的,最终定格在老人身体抽搐那一段,看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上面的人是云安安,有没有技术大佬告诉我这是假的?我不相信! 踏马的撞了老人不扶一把就算了,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妈的这个女人有没有同情心和一点点良知?! 以前我就觉得一个女人被吹捧成神医什么的,很值得怀疑是不是掺了水分,奈何那时她的脑残粉多,咱也不敢说,现在看来,呵呵。 论立身不正何以为医,德行有亏何以服众?!我今天话就放这儿了,云安安她也配当个医生?!严肃要求上面对她进行盘查,这种人没准背地里就没少害过人! 都说人最容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暴露出本性,但我没想到,她会暴露得这么明显……我曾经是你的粉丝,但我现在也要说一句,云安安,你不配为医者! …… 云安安那个没心的女人,已经四天零九个小时没有打过电话来了。 季十秋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机,心情越发的沉闷。 为了疏解心中的郁闷,他随手点开微博刷了起来,恰好刷到了那条热搜,眼皮子顿时一跳。 看完那些网友的发言后,季十秋心中就像是塞了一团火一样,恨不得滚到这些人嘴上,烫死他们。 “视频真假验证过了?事情经过求证过了?最终结果确定过了?没有你们在这里说你妈呢?!” “云安安不配为医你配?你配什么?你配几把?” “呵呵,给你们脸呢?凭你们这些脑子没二两重的傻叉,你们有那个资本把她捧成神医?凡问配懂吗?” “一群蠢货,都给爷死!” 站在旁边的保镖们扭头,就看见自家小公子以差点把屏幕戳破的架势,正在和一群网友对骂,顿时无言以对。 他们小公子,平时也算得上矜持懂礼,是长辈心目中最贴心懂事的小辈了。 可怎么一到s国,人设就崩了…… 当然,季十秋在网上和那些喷子大战八百回合的事,云安安是不知道的。 出院前她特地去看了苏酥,见她恢复得很好,这才放下心来。 “前几天莫聿修来过。”苏酥正对着电脑在写台本,等云安安把完脉后她才开口道。 云安安一愣,上次莫聿修不是让她保密来着吗,怎么反倒自己暴露了? 第958章 不认识他了似的 “我正打算出去透透气来着,刚好撞见他在外面。”苏酥耸耸肩,“当然,我没自恋到以为他是来看我的,想也知道不可能。” 不巧……他很有可能真的是来看你的。 云安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酥这件事,就听见她继续说,“安安,其实手术结束后醒来的时候,我其实特别不甘心。” “不甘心?”云安安眸露不解地看着她。 到底不甘心什么,苏酥却没有说。 云安安也没有催问,看着她这几天越发清瘦的脸,心底轻叹了声。 或许她替莫聿修保密那件事,是正确的。 既然莫聿修已经有了未婚妻,也即将步入婚姻殿堂,那么他曾来看过苏酥的事,告诉她与否,都不重要了。 那除了会给苏酥徒增难过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出院后,云安安正准备和霍司擎一起回8号,就被沙琪玛一通电话叫去了云医馆。 网上那些流言蜚语把沙琪玛气得不轻,也没急着跟他们辩论,直接找人把他们的号封了。 但这件事情发酵太猛烈,势头之大不是封几个号就能解决的。 云安安听说之后却没什么反应,俏脸平静得仿佛被骂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十分有闲心地拍肩安慰沙琪玛,云安安又道,“他们爱骂就骂吧,还能把我的存款给骂少一个零不成?” 沙琪玛:“?”还能这样? 不是,云安安真的只是失忆,而不是被谁给穿了吗?? 以前看到这些恶评,她可是恨不得扛着两米大刀杀到那些人家里的! 但槽归槽,对于云安安乐观从容的态度,沙琪玛还是欣慰更甚的。 “你能这么想也好,为了这些外人生气也不值当。”沙琪玛道,“但这件事要是得不到解决,对你的名声到底有损,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她问话间,云安安挂掉了医院那边的电话,“我问了医生,那个心脏病发的老人家前天就被人给接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应该是早有预料她会到医院去寻人,所以提前留了后手。 毫无疑问,又是陆家的手笔。 饶是云安安再淡定,也不免被他们恶心了个够呛。 于是当天之内,云安安就利用萃取精华,制作出了改良版的冰肌丸来。 只是,现在还不是拿出冰肌丸的最佳时机。 … 制作冰肌丸时耗费了太多精力,吃过晚餐后云安安便上楼洗漱了。 “怎么感觉变大了一点?”看着镜子里眼尾处的那颗朱砂痣,云安安蹙起了细眉。 这颗痣难不成还会随着时间而变大? 别是什么毒素吧? 想了想,云安安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她的体内有毒,这几天做检查的时候,医院早就检查出来了。 难道是她的心理作用? 思索了片刻,云安安洗漱好便出了浴室,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与此同时。 儿童房内。 今晚的药膳味道太好,以至于景宝撑得小肚子溜圆,在房间里走动了许久消食。 嘀嗒。 电脑忽然响了一声。 景宝迈着小短腿走过去,略过了论坛上重金求图纸的消息,一路浏览下去,最后点开了领主的对话框。 ——领主:有个人想请你帮忙制作点小东西,我就来帮忙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接。 对方的要求都罗列在了图片上,寥寥几条,但从形容上看,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吾王:他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领主:对方说保密,不过酬劳可以翻倍,还能许你任意一个要求。 ——吾王:口气这么大?对方是做什么的? ——领主:是做医药行业的,好像还有一家全球最大的制药厂。信誉还不错,可以相信。 看见这行字,景宝星辰似的大眼睛眯了眯。 医药行业的人,却请他帮忙绘制机关笼的图纸? ——吾王: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领主:好,这事不急,你别把风云集的事给忘了就成。 景宝正要回复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听出是云安安的,景宝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屁颠颠地跑去开门。 结果就看见自家妈咪直直地从门前走过,明明看见他了,却好像没看见一样。 小团子心里受伤了一秒,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妈咪?”景宝小跑着到云安安面前,本来以为云安安会停下脚步,谁知她竟绕过了他,打开了主卧的门。 小团子登时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妈咪刚才的眼神…… 就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 不管小团子怎么喊,云安安都没有搭理他,走进主卧里之后,就开始翻找起来。 小团子心口鼓跳,赶紧给还在公司的霍司擎去了通电话,又把流息叫了过来。 挂了电话后,小团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云安安身边。 “妈咪,你在找什么鸭?” 只见云安安双眸空洞,毫无血色的唇瓣微抿着,浑身上下好像只有那双手有意识,不停地在找什么东西。 小团子凑近了些,再接再厉:“妈咪,景宝对这里很熟的,妈咪想找什么,景宝帮妈咪找。”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爸比的黑卡金卡,房产地契,景宝都能找到!” 听到楼上动静赶过来的乔牧:“……” 这些话,耳熟得让他有点想哭。 一直没搭理的云安安忽然有了反应,她翻找的动作停顿下来,低声喃喃着:“319,档案。” 小团子眼睛一亮,“妈咪你说什么?什么档案?” 可云安安没有再回答,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后面进来的流息无意间听到云安安的话,细细拼凑一番后,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某个画面来,当即脸色大变。 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知道那件事的人,应该都差不多已经死了才对—— “流息叔叔,”小团子朝着流息跑过来,“妈咪好像很不舒服,你能看看我妈咪是怎么了吗?” 流息这才收回心神,笑着朝他点点头,“好,你别担心。” 第959章 你抢钱啊?! 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霍司擎就从公司赶了回来。 云安安因为翻遍整个三楼,也没有找到目标,已经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目光落在她疲惫的小脸上,霍司擎眉心紧皱,沉声问流息:“到底怎么回事?” “云小姐可能是被人下了心理暗示。”说着,流息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张碧绿的药膜,贴在了云安安的太阳穴上,“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又是巫然的手笔。” 巫然是傀儡师,他所擅长的一切,都带有绝对的攻击性,并且能够通过某些手段,达到让“猎物”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地步。 恐怕,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他相媲美的傀儡师来。 “可有破解方法?”霍司擎神情冰冷地问。 流息摇头,“除了巫然,应该没人谁能解开她身上的心理暗示。还有一点,他给云小姐下的心理暗示并不致命,所以即便放任不管,应该也没有关系。” 云安安对于宫妄而言的特殊性,堪比他的生命。 他之所以让巫然给云安安下心理暗示,很可能是为了别的目的,未必是要害她。 尽管这种手段……挺让人无语的。 “是否有关系,不是你和宫妄说了算。”霍司擎在床沿坐下,嗓音冷得仿佛裹着寒霜,“乔牧,派人去戈塔森王城一趟,把巫然请过来。” 说是请,但那个字一出,流息和乔牧明显感觉室温都下降了。 “是,我这就去。”乔牧应下,立即转身出去了。 流息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之前两次三番地闯入王城,逼得他们几次加强戒备,现在连外面的鸟想飞进去,都会被打下来。你居然还敢派人进去抢人?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那可是戈塔森王城,不是游乐园! 霍司擎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动,闻言轻嗤了声,“不妨试试看。” 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拦得住他的人。 流息无言,算了,反正他劝也劝过了,到时候就算计划失败,也算不到他头上。 另一边,被霍司擎拎回房间的小团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 319这个数字指代的可能是日期,也有可能是某个特殊序号。 但因为云安安提到过“档案”二字,所以小团子猜测,“319”和“档案”指的很有可能是—— 某年3月19日的某个档案。 小团子总觉得自己在某个地方,曾经见过这份档案。 但当时的匆匆一瞥,化作现在脑袋里飘忽的一瞬记忆,已经很难拼凑起完整的画面来。 小团子忍不住哀嚎,今晚要睡不着了。 … 云安安倒是睡得“很好”。 好到翌日醒来,浑身都酸痛得像是跑了五公里马拉松,瘫在床上即将面临报废。 云安安左手拿着银针,颤巍巍地自己扎了两针,身上的酸痛感才缓解许多。 “这栋别墅里该不会是闹鬼了吧?”云安安瞅了瞅四周,又看看自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赶紧爬起来,去找莫聿修之前给她的那张名片。 原本接下这张名片只是出于礼貌,云安安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去来着。 可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了三次……云安安要是再没点危机意识,说不定下次就不是在房间里醒来。 而是在外面花坛里了…… 吃完早餐后,云安安和景宝说了声,就去了清心寺。 但由于内疚的缘故,她没敢和霍司擎搭话,直接开溜了。 见状霍司擎神色不显,目光却沉了下来。 一个半小时后。 清心寺。 云安安照着名片上的地址,在偌大幽静的寺庙里七拐八拐,询问了不知多少个僧人,才终于在最尽头的寺院里找到了林回音。 他正坐在寺院里的相思树上,穿的是白衬衫黑长裤,短发利落干净,背影端正笔直,只垂下树枝的那条腿懒散地摆动着。 听见动静,他扭头往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手捧名片的云安安。 “有事?”林回音开口,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悦耳好听。 “您好,林医生,我是来找您看病的。” 云安安起初以为林回音是这里的僧人,或是主持,没想到似乎都不是。 这个年轻男人不仅容貌出众,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和这座寺院格格不入。 林回音打量的目光转过云安安脸上,随后从树上跳了下来,来到下面的树轮桌前,对她道:“坐吧。” 云安安走过去坐下,接过他他递来的一杯清茶,道了声谢。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解开心理暗示,还是帮你恢复记忆。”林回音轻嗅茶香,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 云安安心底一惊,蓦然抬眸。 “心理暗示?!” 难不成这三次发生的怪事,不是因为她梦游导致的,而是因为她被人下了心理暗示?! 她竟然都没发现……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一无所觉的时候,在暗示下做了多少违背本意的事,云安安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谁干的?! 她会这么惊讶,林回音一点也不奇怪,许多被下了心理暗示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察觉到这点。 林回音看了她一眼,又道,“选择权在你,但两者你只能选一个。不过依我看,你可能更希望我帮你恢复记忆。” “这两者不能同时选择吗?”云安安好奇地问。 “做人切不可贪心。” “……”还真是个个性独特的医生。 思考了好一会儿,云安安才做出决定,“那麻烦您帮我解开心理暗示吧。” 林回音挑眉看她,“你确定?” 云安安红唇微抿,心里说不犹豫是假的,但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好再临时更改了。 “我确定。” “行。。”说罢,林回音从桌子里拿出两张二维码图来,“先付钱再服务,看在莫聿修的份上我给你打九折,只收你十八万。” 十……十八万?! “你抢钱啊?!”一时没忍住,云安安脱口而出这句话。 林回音眼睑低垂,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经常,穷得吃饭快揭不开锅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吃上一口肉。” 第960章 当时她就心动了 云安安:??? 你花十八万全买肉,能吃到下辈子去啊少年! 这是在跟她卖惨呢?? 他以为她看不清楚他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吗!! 却在陡然间,云安安后脑勺仿佛窜过一道电流。 ……奇怪。 林回音说的这些话,她是不是曾经在哪儿听过?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如果问林回音“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未免会有攀关系的嫌疑,便没有问。 她深吸口气,拿出手机来给他转账。 他最好是能解开她身上的心理暗示,否则她的拳头一定会教他做人! 收了钱之后,林回音一改刚才的卖惨样,从桌子另一边掏出了自己的吃饭家伙。 ——一个木鱼。 云安安:“……”他真的可靠吗? “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我保证你醒来之后就好了。。”收了钱之后,林回音的服务态度都热情多了。 尽管对他的专业度持有怀疑,但钱已经转了,云安安也只能按他说的去做。 不一会儿,咚咚咚的木鱼声徐徐自树下响起。 听在旁人耳里或许只是普通的木鱼声,但听在患有心病的人耳里,则是一曲流畅自然的乐声。 如同高山流水,清脆动听。 不知过了多久,树下的木鱼声已然戛然而止。 但云安安耳边的乐声却久久不散,迷醉人心的余音不断回绕,让人不舍从里面走出来。 林回音也不催促她,把东西都收好,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 桌上的新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逐渐让云安安清醒了过来。 “感觉如何?”林回音问。 “很好。”云安安浅浅一笑。 说上不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云安安就是觉得,心情从所未有地轻松过。 “刚刚的乐声是你用木鱼敲出来的?”云安安惊叹地道,“这大概是我听过最动听的乐声了,像是置身山林间,听潺潺流水,洒脱惬意。。” “那不是乐声,只是一般的木鱼声。”林回音解释,“只是敲击方式不同,所以幸福快乐的人听到的是正常木鱼声。而心病重,对外界警惕不安,没有归属感的人……” “她会听到流水一样的乐声。” 说到这,林回音目光淡淡地看向云安安,就见她的小脸微微绷紧了。 一个人快不快乐,骗得过别人和自己,但绝对骗不了自己的心。 云安安纤指用力攥紧,唇角的笑渐渐消失了。 “你的心病比我看到的还要严重。”林回音喝完杯中的茶,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 “你有录音笔吗?” 他的话题转的太快,云安安愣了下,然后从包里找出一支来。 这是她前段时间买的,因为右手不方便,电脑打字比较麻烦,她就干脆把药方录进了这里面。 林回音把那支录音笔接过来,放在桌上,然后拿出木鱼,敲了起来。 云安安被迫又听了一回高山流水,只是这次流水的声音减轻了许多。 “拿回去听,等你什么时候听到的不再是高山流水,再来找我。”林回音简单粗暴地道。 “……就这样?” “还有另一种套餐服务,一次见效,只需要三……” 听到这话,云安安感觉自己的钱包都在滴血了,赶紧打住他:“不,不用了,我先回去听这个,要是不管用再来找你。” 林回音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我的专业度。要是不管用,我头拧下来挂这棵树上给你赔罪。” 云安安:“……倒也不必如此。” 待云安安离开后,林回音从桌子旁边拖出来一个麻袋。 要是云安安在这里,看见那一麻袋捆成一大叠的红色钞票,恐怕会气得吐血。 特么这也叫穷?! 林回音随手从里面抽出几张现金来,口中喃喃自语:“电子支付就是不方便,还得我一趟趟跑下山去取钱没劲。” 冷冰冰的银行卡,哪里有热乎乎的钞票拿着窝心? 要不是看云安安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林回音才不可能退而求其次。 “回音,回音,咳、咳咳——”突然,后面的寺院里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呼喊声。 “画姨,我在这里!” 林回音应了一声,抬腿利落地把麻袋踢到旁边,就匆匆跑了过去。 … 好不容易来一次清心寺,云安安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特地去求了好几个平安符。 僧人告诉云安安,中心的寺院里有一棵五百年的姻缘树,许多香客来这里都一定会去看看,还特地给她指了路。 说是去过那棵树下的情人,最后都终生眷属了。 五百年的姻缘树啊,云安安当时就心动了。 但想到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而且刚到手的男朋友没准也要飞了…… 过去看什么? 被一树柠檬砸头吗? 云安安谢过了僧人的好意,装好求来的平安符,转身离开了清心寺。 来的时候她把手机静音了,是以没发现沙琪玛一直在电话轰炸她。 网络上的舆论发酵了一段时间,就在霍氏集团公关下场,一番雷厉风行的操作之下,无情地遭到了腰斩。 陆泽风大概死也没想到,他都把老人和他的家人送到国外了,都能被人找出来。 当老人澄清的视频出现在各大媒体平台上时,陆泽风的脸都要绿了。 他赶紧打电话给那些平台的负责人,要求他们撤掉这则视频,重新把他的顶上去。 谁知他们竟然全都拒绝了! “老子是陆泽风!陆家的大少爷!信不信本少爷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们!”陆泽风怒不可遏,“立马把霍氏的视频给我撤了!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平台负责人直接挂掉了电话。 你只是陆家的一个少爷而已,可霍司擎是什么人? 他是掌管着整个s国经济命脉的帝王,稍微动动手就能引起一阵轰动。 孰轻孰重,只要不是没脑子的人都掂量的清。 但对于从小在陆家长大,养尊处优的陆泽风而言,这些负责人的举动无异于,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些哈巴狗,竟然敢这么对他?! 陆泽风双眼发红地往外走,他就不信了,他堂堂陆家大少爷,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女人?! 第961章 蠢钝如猪 论声望,陆家的确尊崇,不少有权有势的家族,都曾有求于陆家。 几十年的光阴积累,为陆家铸就的是不可轻易撼动的人脉和地位。 或许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若是陆家振臂一呼,曾经受过陆家恩惠的人,自然都会站出来。 想要扳倒陆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同样的,陆家想与霍氏作对,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所以陆青奂在对付云医馆的时候,都尽量的想办法避过霍氏的耳目,就是为了避免和他们正面交锋。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陆泽风会接二连三地给对方递把柄! 简直蠢钝如猪! 陆青奂当机立断,直接收回了陆泽风在陆家药厂的管理权。 “把他带出去,打三十戒棍扔回房里面壁思过,别在老娘面前碍眼!”陆青奂直挥手,一眼都不愿再看陆泽风。 陆泽风原本还想求陆青奂替他撑腰,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妈——” “你下次要是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就别再叫我妈。” 陆青奂气的何止是陆泽风被人抓到把柄,她更气他手段软弱,不懂得赶尽杀绝四个字怎么写! 要是他心狠一点,直接把云安安给除掉,还会发生现在这种事吗? “赶紧滚,看你就烦!”陆青奂冷声催促。 佣人赶紧把一脸呆讷的陆泽风拉了下去,不敢再碍陆青奂的眼。 陆则瑄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低着眼神情恭顺,心里却有了一丝变化。 陆青奂向来疼爱陆泽风,别说打他,就是他高中那年猥亵了女同学,大学把室友打成了植物人……陆青奂都能笑着原谅他。 没想到这次,竟然舍得让他挨三十戒棍…… 很快,客厅外面传来了戒棍鞭挞的声音,伴随着陆泽风的惨叫,听得人心旷神怡。 有了陆青奂的介入,陆泽风的报复计划中途流产,还落得了一身伤。 那些损害云安安名声的视频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水花都没留下。 那些发视频的营销号也纷纷站出来澄清,并圈了云医馆的官微,对云安安诚恳致歉。 这一番操作,直接让在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网友们,蹦不动了。 ——我在这里真情实感地骂云安安,结果你告诉我视频是假的,老人是云安安救的?营销号你们今天必死!耍我们玩啊靠!! 别说网友们觉得不可理喻,曾经攻击过云安安的人更觉得荒唐。 所以他们都是被人给当枪使了?枪口对准的还是最无辜的云安安……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手持利刃,随意伤人的恶人。 心理薄弱些的,去云医馆官博下道完歉就销号了。 同一时间内,云医馆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 【肌肤救星上线第一天,为庆祝举办一个抽奖活动,以下转发评论里,任意抽选两百人赠送冰肌丸一盒~】 不得不说,沙琪玛把这个时机卡得刚好,几乎是微博一出,转发和评论就已经破二十万了。 出于对曾经辱骂过云安安的歉疚,就算是不怎么用云医馆产品的网友,也打算买几盒当作对她的补偿。 冰肌丸的定价,比当下火爆的香薰球还要贵上两倍,但尽管如此,线上的销售量在短短五分钟内,就突破了百万件。 堪称奇迹。 … 云安安在市中心下了车,在黑天鹅的店里排队买蛋糕时,才看见沙琪玛发来的消息。 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她的嘴应该快咧到耳后去了。 不过云安安更好奇,是谁在背后帮她。 居然能让陆家直接认怂,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从店员手里接过蛋糕,云安安道了声谢,然后提着蛋糕离开了店里。 沙琪玛在这时发来了回复:是你以前治好的一位病人,说是为了还当初欠你的人情。 云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是人情往来,那就没必要一定得知道对方是谁了。 【帮我跟他转达一声谢谢。】 点击发送后,云安安顺手把手机放回兜里,正要抬手拦车,眸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的顿住了。 黑色迈巴赫低调地停在对面路边,一袭黑色正装的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怀里似乎…… 搂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靠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才离开。 由于长发遮住了脸,因此看不清她的模样,只依稀能看见她弯起的嘴角,笑得羞涩而温柔。 也不知是听到了如何动听的情话,才会笑得如此开心。 这一幕就如同一根针,生生地刺进了云安安眼里,细微的疼逐渐蔓延,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上前去直接问云敬,问清楚他们的关系。 但感情却阻碍了她的脚步,让她不知该如何去质问他。 云安安唇抿得发白,脑袋里混乱得像是塞进了一团浆糊,让她无法思考更多的,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当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霍司擎的目光恰好掠过她方才所站的位置,停留数秒。 云医馆内。 一天之内,线上和线下的冰肌丸基本都售空了。 沙琪玛不仅要催工厂那边,还要应付想走后门的客人,差点忙成一只陀螺。 见云安安神色恹恹地走进来,沙琪玛一顿,将电话挂掉后问她,“安安,你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脸色看起来好差。” “嗯?”云安安回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觉得凉丝丝的。 “我今天去了趟清心寺,可能是逛太久累着了。” 沙琪玛倒了杯热水给她,结果一碰她的手,冰得跟什么似的,眼皮子都跳了下。 “手怎么冻成这样?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记得外面温度挺高的,街上还有人中暑。”沙琪玛说着,不放心地给云安安把了把脉。 “没事。”云安安扯唇一笑,“我今天去得早,山上气温低,可能是不小心受了点凉。” 瞧她笑得勉强,眸中没有丝毫神采,黯淡无光,沙琪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就一定是和霍司擎之间,出了某些状况…… 第962章 她喜欢云敬吗? 许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沙琪玛告诉云安安今天的销售额时,她连一点欢欣的表情都没露出来。 换作以往,她的眼睛都会变成金币状来着。 云安安的确是开心的,只是没多余的力气表现出来而已,就显得比较低落。 在实验室里坐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药材酒的事情来。 “沙琪玛,这是给你的。”云安安把其中一坛递过去,“一周三次,睡前喝一小杯,对你的病情有益。” 闻了闻味道,沙琪玛目露惊艳,“百草熬制的吧?里面有好几味伤药,都是治疗内伤的好东西。” 人年纪大了身上免不了会出现各种毛病,沙琪玛膝盖疼、夜里暴汗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也配过药服用。 不过总是时而管用,时而一点用都没有。 倒不是没想过麻烦云安安,只是一忙起来,每次都会忘记,一来二去的就耽搁到了现在。 云安安眼眸微弯,“希望管用。对了,这一坛还要麻烦你找人,帮我送去医院给一个人。” … 第一医院。 沙琪玛送来的药材酒,在接受过严格检查后,才被送到林父手上。 里外虽然检查过没有多余的东西,但秘书还是不放心地道:“首长,这药材酒还是先让我拿去鉴定一下吧,事关您的身体,不能不重视啊。” 林惢知道这是云安安让人送来的,听见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叔,安安没必要害我爸爸。” “叔叔不是在怀疑你那位朋友,只是出于保险起见。”李秘书解释道,“你想想这瓶药材酒送到医院前,有多少人可以接触到?这要真出了事,你那位朋友免不了要担责。” 尽管话听起来让人心里有些疙瘩,但李秘书也确实想得周到。 林父点点头,把药材酒递给了他,“那就拿去鉴定吧,让他们小心点,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大约是那天看见你揉背,安安就看出你身上的老毛病了,才特地送来药酒。”林母嗔怪道,“你们私底下这么做不要紧,别让安安知道了,不然多伤她心?” 林惢叹了口气,她有种预感,云安安没有亲自过来,很可能是为了避嫌。 哪怕只有偶尔才看电视的人,都一定过见过她爸的面孔,云安安也一定是看出来了。 跟他们这样的家庭来往,不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轻易就会被疑心上,哪怕出发点是为了彼此好,但也的确伤感情。 虽然云安安不知道这一切,但林惢就是觉得亏心。 等药材酒的鉴定结果出来后,亏心的就不止林惢一个人了。 “鉴定所那边说,这酒里含有的物质对人体大有裨益,常饮还能强身健体,比那些补药都强出了不知多少。”李秘书一脸激动地回来报告。 拿酒去鉴定之前,李秘书还想着要怎么劝林父别喝。 药酒药酒,那毕竟也是酒,林父的身体状况最忌讳的就是酒了。 可没想到鉴定结果如此惊人,从来只听说喝酒败坏身体,才没听过还能强身健体的! 要不是这话是鉴定所所长亲口说的,李秘书都不会相信。 林父笑着点了点头,打开坛盖一看,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拿去前里面的酒还是满的,回来的时候怎么少了那么多?” 李秘书一脸尴尬道,“这,说是为了鉴定透彻,所以多耗费了些。” 其实是被那些鉴定员们给昧去了一些,一人一小杯,可不就没了小半? 这还是因为林父身份的关系,换作别人,李秘书能不能把这坛酒带出鉴定所,那都是个问题。 看见林父惋惜的样子,林母笑着说,“如果这药酒对你的身体真有好处,我们可得好好感谢安安才行。” “就是就是。”林惢在一边附和。 … 8号别墅。 云安安预想的刚才场面没有发生,霍司擎还在公司加班,晚餐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和景宝一起去玻璃花房,给花草浇过水后,云安安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录音笔,木鱼声立时响起。 沉浸其中时听到的流水声,几乎能够淹过现实中的一切,让云安安除此以外,再听不见其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心中觉得幸福快乐的人,会听不到这美妙的乐声。 反倒是心中有疾的人,听到的却是如此天籁。 像是恩赐,也是施舍。 放下录音笔,云安安拿起一旁的手机,犹豫了许久,才拨出那通电话。 音乐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起来。 手机那端传来了一道嗲嗲的女声。 “喂?他正在忙,现在接不了电话,你能……” 话未说完,云安安指尖下意识地点了挂断,细眉越蹙越紧,心里说不出的疲倦。 过了约莫三分钟左右,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看见是谁打来的,云安安眸光毫无波动,任凭音乐响了又响,却丝毫没有要接的意图。 事实上她是想接的。 只是分手两个字在唇边滚了两圈,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咽回去。 她喜欢云敬吗? 毫无疑问,是喜欢的。 可如果他真的在和她交往期间,还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背着她乱搞…… 云安安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 霍氏集团,顶层总裁办。 拨打出去的电话一直未被接起,直到第三通自动挂断,霍司擎眉心微微拢了起来。 他略微掀眸,目光犀利地看向乔妤,“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云小姐拜托我转告您,忙归忙,别忘了吃晚餐。”乔妤规矩地站在办公桌前,回答道,“还说让您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没有其他?” “没有了。” “出去,让乔牧进来。” “是,霍总。”乔妤悄悄地往办公桌后瞥了一眼,恰好看见霍司擎拿钢笔的修长手掌,以及一截手腕,好看得堪比工艺品。 她立刻收回了视线,抬头挺胸抱着文件夹离开了办公室。 片刻后,乔牧走进来,“霍总,您找我?” “以后少让她进我的办公室,听懂了吗?”霍司擎嗓音沉沉,携着抹说不出的冷意。 乔牧心中一凛,“是,我知道了。” 第963章 归期未定 翌日清晨。 天际逐渐泛白,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灿金色的阳光从书房天窗上照了进来。 云安安恰好坐在那下面,被阳光一照,当即便不适应地蹙了下眉,旋即睁开双眸。 眸光在墙上的时钟上停留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坐直身体揉了揉眼角。 她居然在书房里看了一夜的书…… 昨晚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云安安便想着来书房,找几本晦涩难懂的书催催眠。 但没想到一看就是一晚上,最后眼睛累得不行,才小睡了会儿。 云安安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把那些书一本本放回书架原位。 当手里只剩最后一本“书”时,云安安的动作忽的顿了下。 “……319浊洲流放者档案?” 这好像不是书吧?而且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拿过这个? 云安安不解地凝眉,随手翻开一页看了看,只是一些人的资料信息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翻了两页她便没再继续看下去,把档案放回原位,提步离开书房。 楼下客厅里。 傅毓年盯着玻璃水道里的游鱼看了半晌,唉声叹气地问:“待会儿要怎么跟嫂子解释?实话实说?” “以前的嫂子或许能理解,但对现在的嫂子而言,咱哥是云敬而不是霍司擎。”萧易脸色阴沉地分析着,“想想找个什么理由吧,还有景宝那边,怕是不好糊弄。” 他说的不无道理,傅毓年难得没跟他抬杠,“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 “那边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似乎还有内乱的趋势,咱哥这趟去,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是未知数。”萧易道,“他让我们两个留在帝都,一定有他的用意。” “你别忘了,嫂子和景宝都是……” 话没说完,萧易就闭上了嘴巴。 傅毓年正疑惑他怎么不说了,就见云安安走了进来。 “嫂……云小姐早啊,这个点你起的可真早。”傅毓年干巴巴地道,心里直抹汗,还好萧易刚刚没接着说下去。 不然要是被嫂子听到,那可就完了…… “你们也很早啊。”云安安浅浅一笑,眸底却没太多情绪,“你们找云敬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公司。” 昨晚彻夜未归。 萧易忙说,“不是的,这次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国外的公司发生了点危急状况,他搭昨晚十点的飞机走的。不过,他走之前特地让我们来跟你说一声,免得让你担心。” 听言,整夜堵塞在云安安心口的巨石挪开了些,她微微颔首,“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那他有说是去哪个国家,什么时候回来吗?” 萧易顿时看向傅毓年,示意他接话。 “是在边欧地区,少则半月,多则两个月才能回来。。”傅毓年镇定自如地道,脸上丝毫看不出心虚的痕迹。 “云小姐,云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联系我们就是,我们会立刻赶过来。”萧易跟着补充了一句。 这也是云敬拜托他们的? 云安安红唇微抿,眸光明灭不定,好一会儿才笑着应下,“好,我会的。” 顺带在8号吃过早餐后,傅毓年和萧易才离开。 云安安心不在焉地给面包抹上果酱,递给景宝之后,想到他们刚才的话,又是一阵走神。 她本想等云敬回来之后,好好的跟他谈一谈。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谈,他就出国了,并且归期未定。 这让云安安心底的酸涩和怒意,都逐渐被怅然若失所填满。 “妈咪,”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开口,拉回了云安安的思绪,“妈咪落在山庄里的东西,祖爷爷都让人送过来了,妈咪看见了吗?” 之前云安安发烧得太突然,东西都落在了那边,后来也没顾得上去拿。 “妈咪一会儿就上去看看。”云安安微囧,她居然完全没发现。 上楼后云安安就看见,她和霍司擎一起做的桃花酿,霍老爷子也一并送来了。 整理好这些东西后,云安安便出门了。 … 随着第一批冰肌丸陆续到达顾客手里,服用之后不到三天,他们的皮肤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皮肤问题有多顽固,是不少痘肌、长斑、肤质暗沉的女生们深有体会,并且深恶痛绝的。 尽管这些问题在云医馆都能治,但去云医馆消费一次,所需的费用是很多学生都负担不起的。 但冰肌丸不一样。 它的价格虽然偏高,但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而且方便快捷。 最重要的是,见效快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云医馆的抽奖微博底下,更是被这些人当成了返评的去处,放眼望去,好评如潮。 ——我从没这么感谢过我单身三十年的手速,我就知道云医馆的产品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爱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没多屯几盒,肠子已青。我这天生黑皮好不容易白一点,剩下那点冰肌丸根本不够吃啊啊!! ——啊啊啊为什么不!补!货!云安安在哪里!你员工都在偷懒啊!存货没了都不补的! ——云总你还缺腿部挂件吗?读过研究生会做饭做家务,还会暖床的那种!!只要给我一周一盒冰肌丸就好! ——霍先生:你号没了。 ——哈哈哈哈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复婚啊,我不求别的,只求他们复婚当天,冰肌丸不限购!! 当然,好评里仍然掺杂几条恶评,比如控诉云医馆不干人事,给他们吃了口肉,但不让他们吃饱的。 看到这些评论云安安差点笑飞,这些网友真是太有才了。 可见不是所有网友,都是像那些满口脏话的喷子一样的。 “冰肌丸制作复杂,而且你要求又高,品质不好最佳的都进垃圾桶了,这些人想要补货,得想到下个月去了。”沙琪玛快乐并痛苦着。 云安安笑了笑,“好东西不怕等,品质这关要好好把控,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我们倒是不怕等,可有些人就没那么安分了。”沙琪玛意有所指地道。 第964章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冰肌丸上线第一天,就创下了销售奇迹,而且之所以没有再上涨,还是因为他们存货不够的关系。 否则销售额只怕还得再翻几倍。 背地里眼红的人不知多少,只是没几个敢摆到明面上来。 听到沙琪玛的话,云安安细眉微蹙,“怎么不安分了?” “还是那一套,偷盗配方不行,就挖墙脚,只要把核心人员挖走,他们照样能知道配方和做法。”沙琪玛对这种行为痛恨极了。 见着别人的好东西就想偷了去,是强盗不成? 云安安思索了两秒,“他们就算得到配方,也无法还原出一模一样的冰肌丸。” 因为萃取精华,只有她会制作。 沙琪玛还是发愁,“但配方的好摆在那儿,就算不加萃取精华,效果也只是差一截而已,拿出去同样会引人哄抢。”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把配方给他们吧。”云安安歪歪头,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白给他们?!”沙琪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 碧玉园。 自从陆泽风被罚后,陆家的氛围就一日比一日阴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天知道云医馆的冰肌丸一出,几乎就没什么人来陆家求驻颜药剂了,只能屯在仓库里。 这种情况在陆家,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可近来就像是中邪一样,一遇上和云医馆有关的事情,陆家总是吃亏的那一个。 久而久之,陆家那些元老都对陆青奂生出了意见。 “你要知道陆家不是你一个人的陆家,你和时肃华的恩怨暂且不计,但你接二连三做出来的决策,都大大的损害了陆家的名望!” “泽风也是拎不清的,不好好学习如何制药,成天搞那些歪门邪道,败坏家风。青奂,作为母亲,这是你的失职啊。” “那位已经对我们陆家很不满了,你再放纵泽风下去,只怕我们会彻底失去他的支持。。” 几位元老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陆青奂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 这群老不羞的,平时拿分红拿好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现在一出事,责任就全到她身上了? 偏这些人在陆家话语权很大,就是陆青奂,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几位叔伯,这次让你们见笑了。泽风不懂事,一时冲动犯下了错,我已经按家法惩罚了他,相信他已经知错了。”陆青奂语态诚恳地道。 “依我看,泽风办事不牢靠,心性也不稳,不值得作为继承人来培养。”其中一个元老道,“倒是则瑄很不错,兴许那位会看得上他。。” 陆青奂眼底划过一丝阴沉,面上笑着,“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可惜则瑄体质太差,制药上也没什么天赋,还有点胆小,我担心那位会不满意。” “那位说要见云安安,你想个办法,把人带过来。” 不待陆青奂问为什么,药厂的负责人就走了进来。 “夫人,我们拿到冰肌丸的配方了。” 这话一出,元老们的面色都震了震,就是那个把驻颜药剂比下去的冰肌丸?! 陆青奂心有疑虑,“这么快?不会是假的吧?” 负责人一急,忙说:“夫人,这配方是我们花了五百万买到手的,绝对不会有假。” “那行,先让人生产一批出来,其余的……照旧。” 这话元老们没听懂是何意,负责人却再明白不过。 这配方是真是假,只要让陆则瑄试一试,就都清楚了。 … 不日,陆家的“驻颜丸”开售,据说效果比冰肌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服用还能保持容颜不老,有益身体。 并且只要两天时间,效果立竿见影。 尽管这一听就是噱头,但依然抵挡不住有爱美人士,前仆后继地奔去购买驻颜丸。 加之陆家故意压低了价格,引得许多买不起、舍不得买冰肌丸的人,都纷纷跑去了陆家购买。 一来二去,冰肌丸的销量就受到了影响。 云安安从实验室里出来,这几天来小脸上难得带着笑,脚步轻快。 “怎么样?”沙琪玛走过来问。 “成功了。”云安安摇晃着手里的小瓷瓶,“就是数量不多,一共才二十颗。” 沙琪玛无奈了,“一次性能制作出二十颗,已经很了不得了。” 别的制药师一天的量,她倒好,一次的量。 沙琪玛正想和云安安说陆家的事,就见她脸色忽然一变,“我手机呢?” “你刚刚忘了带进去,我帮你收起来了。”沙琪玛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手机,还给她。 云安安解开屏锁一看,未接来电和短信倒是不少,只是没有一条是来自云敬。 原本明亮的眸子,倏地便黯了下去。 云安安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电心底的酸涩,佯装若无其事地对沙琪玛说:“我回8号拿点东西,很快回来。” 说完,她把那瓶筑体丸交给沙琪玛,然后走出了云医馆。 沙琪玛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叹了声气。 一出云医馆,云安安便搭上了一辆的士,跟司机报了地址。 季十秋的短信每隔两分钟就会进来一条,嗡嗡嗡响, 【那些资料你看了没有?】 【为什么总是不回短信?我不配吗?】 【上次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和你儿子长得那么像?】 手机震动不止,嗡得云安安太阳穴抽疼,脑袋里一阵晕眩。 她伸手想降下车窗,却发现怎么都降不下来。 云安安心底一惊,抬头看向司机,就看见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异常阴沉可怕…… … 头皮撕扯的刺痛传来,将云安安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眸,与面前镜子里的自己视线相撞,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心脏都噗通了下。 ……妈耶,她差点都自己给吓死。 头皮上又是一阵撕扯。 云安安吃痛地转头,下一秒就被一只手硬生生转了回去。 “别动!”佣人粗声粗气地警告,拿梳子的手一点没客气,弄得云安安头皮疼的要命。 她正想站起来,就发觉自己双腿虚软无力,还没站直就重新坐了回去!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第965章 被困在这里 “你要是安分一点,现在还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要是不安分……”佣人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 云安安忍着痛,红唇紧抿,暗暗用余光打量过自己所在的地方,竟是一间看起来极为奢华的卧室。 只是镜子里倒映出的景象有限,无法获知更多的有用信息。 身后的佣人把她的长发编好,只用一根发簪簪好,然后转身去拿了套纯白色的长裙过来。 见她竟然直接上手撕自己身上的衣服,云安安哪里还能忍? 她直接截住佣人伸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伴随着佣人的惨叫一起响起。 “不是什么人你都能碰的,懂么?”云安安眸光冰冷,看着佣人惨白的脸,没有一丝同情,如同扔垃圾般甩开了她的手。 佣人被她冰冷的眼神一怵,脸上哪还有刚才嚣张得意的表情,全都化作惊恐,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这个女人怎么还能动?! “出去,我自己换。”云安安再度开口。 这回轮到佣人强忍着痛了,把衣服放在桌上,捂着手腕匆匆离开了这间卧室。 房门关上后,云安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快速地换上了那条裙子。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脱下身上原来的衣服,而是直接把那条裙子套在外面穿上。 虽然夏天的衣服虽然都轻薄,但叠两层还是会觉得不太舒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她也只能暂且忍耐,等体内的药效过去再找机会离开这里。 云安安换好衣服后没多久,另一个佣人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条黑布。 “待会儿要送您去一个地方,要蒙上您的眼睛,希望您配合一下。” 前面那个佣人的下场给其他人敲了个警钟,不管云安安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为了自己的手不被捏碎,还是对她恭敬点比较好。 总归……她也没多久可活了。 云安安点点头,任凭佣人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被搀扶着站起来往外走。 走了约莫五分钟左右,云安安正欣喜于双腿快要恢复了,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这个也是?” “是,那位先生指定要见她,那边的就把她送过来了。”搀扶着云安安的佣人回答道。 “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被那位先生指定?” “不清楚,我们也是按吩咐行事。” “行,我不问。把他们两个送上电梯,让他们自己下去吧。” 两人的交谈一结束,云安安就感觉有双手猛地在自己后背推了下,尽管早有准备,但还是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她扯下眼睛上的黑布,正好看见电梯门关闭,开始下降。 云安安试图去按楼层键,让电梯停下来,可奇异的是,电梯丝毫不停,稳稳地向下。 正当云安安郁闷之际,忽然听见一声轻嗤传入耳中。 “你就是那位先生指定的人?” 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人,是个约莫二十八九的男性,面相普通,但身上的书卷气很浓,皮肤白得不像常人。 云安安细眉轻蹙,“那位先生是谁?” 从刚才就一直听到这个代称。 男人脸上浮起一丝诧异,紧接着转为不屑,“连那位先生是谁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去见他?不自量力的人,当心最后怎么被赶出去的都不知道。” 噗嗤。 云安安险些笑出来,说的好像是她上赶着,非要见那劳什子先生似的。 把她赶出去? 那还真是求之不得。 懒得再和这种人废话,云安安转过头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楼层数字,最后停在了负九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男人率先走了出去,步伐飞快,像是生怕云安安黏上来似的。 云安安简直无语,不死心地重新按了一遍所有楼层键,见电梯就是不动,这才走出去。 电梯外的通道笔直而开阔,没有岔路,云安安越是沿路往前走,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 “云小姐,请跟我进来。”尽头处的圆形感应门前,站着一个秘书打扮的男人,语气冷漠地对云安安道。 都已经走到这里,进不进去,也由不得云安安做选择。 但云安安怎么也没想到,感应门里面会是这般恐怖的景象—— 这间类似研究室的房间里,放置着三排手术台,有些干净如新,而有些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以及疑似染血的断指。 而最中间,则是五个半人高的圆台,上面摆放着五个圆柱体玻璃容器。 里面盛满了不知名的青绿色液体。而沉浮在液体里的—— 竟然是人! 活生生的人! 只不过有的睡着了,有的勉强醒着,挣扎着想要拍打玻璃容器,可四肢却软弱无力! 当那些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云安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可置信。 他们竟然把活人装进这样的容器里!? 秘书看见云安安惊愕的目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嘴角有着一丝冷笑。 “别太惊讶,很快就到你了。” 什么?! 云安安双眸睁大,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什么,她的脑袋里顿时轰地一声,嗡嗡作响。 被关在最后一个玻璃容器的人,不是时清野又是谁?! 他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云安安心脏倏地阵阵紧缩,想也不想地朝他走去,顾不得秘书的冷声劝阻。 容器里的液体几乎快没过时清野的脖子了,他的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状况比起其他几人来说,还要糟糕。 难怪从今天早上开始,这里就一直在疼…… 云安安小脸泛白,手心死死地捂住心口,放在容器上的手指用力握紧。 “你们拿活人做实验,是犯法的!”云安安转头,冰冷的双眸直直望向秘书,“我不知道你的老板是谁,但我劝你们最好把他们放了,否则你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呵。”秘书一声冷笑,脸上的轻蔑几乎化为实质,“就凭你?” 第966章 永不见天日 “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很快你就会和他们一样,这辈子都只能乖乖待在容器里面,永不见天日。与其担心别人,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被关在容器里,永不见天日? “你以为我会任凭你们宰割吗?”云安安攥紧了手指,嗓音里压抑着浓浓的怒火。 “你以为你进了这里,还出得去吗?”秘书讥笑反问,随后拍了拍手,“来人,把她带下去,好好“处理干净”。” 随着他的拍手声落下,研究室的角落里走出来几个保镖,快步朝云安安逼近! 秘书看着云安安微白的脸色,脸上的冷笑更深了。 在这个地方,有的是手段能治傲骨…… 啪嗒、啪嗒啪嗒。 突的几声轻响传来,整个研究室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怎么回事?谁把灯给关了?还不快开灯!”想到最里面实验室里的人,秘书头上的冷汗都下来。 如果只是灯光开关出问题还好,这要是停电……就惨了! 漆黑之中,研究室里一片混乱。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左右,研究室才恢复了照明,秘书也跟着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就硬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心口。 只见整个研究室里,哪里还有云安安的身影?! “云安安去哪里了?!快点把人找回来!!” 随着这声怒吼,保镖们纷纷向外追去。 与此同时。 当时黑暗来得太突然,云安安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从研究室里跑了出来。 一路狂奔到电梯,那人拿着身份卡往感应区域一刷,电梯才开始上升。 云安安轻喘着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当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时,双眸都瞪圆了。 “陆……陆则瑄?!” 竟然是他?! 陆则瑄抬眼看着她,平静地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所以他后来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画了。 云安安抿了抿唇,被他看得心情复杂,“你是陆家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云安安就已经确定,把她绑来这里的就是陆家。 “没有为什么。”陆则瑄没功夫回答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只说:“我只能送你到地面,离开这里之后你只要一直往前跑,最少十分钟就会看见大……” “研究室里的那些人怎么办?”云安安紧咬着下唇,想到时清野被困在容器里,如同死人一般的模样,心脏的位置便阵阵抽搐。 陆则瑄面无表情,“我只救得了你一个,救不了所有。而且,没有人能从那位先生手里抢人。” “这座地下研究所一共有九层,你刚才所见的只是其中一层,由于在最底下,是最安全也是守卫最少的。但其他层的人加起来少说有上千名。” “如果惊动了这里的所有人,到时候别说那些实验品,连你也走不掉。” 实验……品? 时清野被他们当成了实验品?! “我要回去。”云安安双手紧握,眸光坚定地看着陆则瑄,“你不用为难,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绝不会拖累你。” 陆则瑄面露一丝错愕,“你疯了?你明知道回去的话你会——” “会死。”云安安没有一丝动摇,“即便如此,我也要试一试。我弟弟还在里面,生死一线,我不能抛下他自己离开。” 只是一个弟弟而已,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陆则瑄哑然,眼睁睁看着云安安走出电梯,一步步重新向那间地狱跑去。 眼中的迷茫,几乎快把他淹没。 云安安丝毫没有发现陆则瑄的异常,一边脱下身上的白裙,从自己原来的上衣领口,抠出了两粒药丸。 她跑回来时,刚好和那些出来追她的保镖们,撞了个正着。 云安安直接捏碎了手里的药丸,然后迎空一洒! 保镖们快步上来抓她,那些细碎的粉末正好从头顶落下,被他们毫无防备地吸入了鼻腔里—— 咚、咚、咚咚! 面前的保镖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不省人事了。 云安安拿走了他们的身份卡,又从他们身上跨过,直奔研究室。 她左手也没闲着,把藏在衣服里的药丸全部抠出来,竟有足足一捧! 研究室门是开着的,进去前云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清醒地做出判断,然后走进里面去。 秘书独自在研究室里面,听见声音还以为是保镖回来了,却没想到会看到云安安。 “你——” 他刚张嘴,云安安手腕一扬,药丸就被弹进了他嘴里,入口即化,连吐都来不及吐。 “你给我吃了……什、什……” 噗通。 秘书话说到一半,就跟条死鱼似的倒在地上,彻底没声了。 云安安没多耽搁,在研究室各处都撒上了药粉,这才去找锤子,把困住时清野的玻璃容器砸开。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不断在研究室里响起,听得人心慌。 不知砸了多久,一丝血迹从云安安指缝里流出,面前的玻璃容器终于破开了一个小洞。 云安安眸光一喜,对准那个小洞用力一敲! 蛛丝般的裂缝在小洞周围产生,紧接着“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容器彻底碎裂开来! 云安安及时地避开,才没有被那些碎片伤到。 容器中的时清野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身上被那些碎片擦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鲜血淋漓。 云安安急忙上前,用裙摆擦干净他脸上的液体,然后掰开他嘴,塞了一颗修复丸进去,再按着他的穴位迫使他吞下。 时清野虚弱得几乎快感知不到的气息,逐渐开始恢复。 此地不宜久留,云安安本想背着他立刻离开这里。 可在看见另外四个容器里,同样生死未卜的人时,她忽的便犹豫了。 这是四条活生生的性命…… 不过犹豫了两秒钟,云安安便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拿着锤子快步朝最近的容器走去。 … 地下研究所的后门。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陆则瑄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大脑冷静地开始思考。 如果五分钟后云安安还是没有出来,那么他就…… 第967章 大快人心 然而一分钟的时间都还没过,陆则瑄就不受控制地迈出了步子,重新跑回了研究所里。 负一层的电梯门刚打开,陆则瑄就看见云安安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双腮涨红,颈部肌肤变得青紫,即将要断气的模样! “放开她!” 陆则瑄一声厉喝,快步跑过去阻止。 掐着云安安脖子的男人笑容阴森,很好,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下一秒,男人脸上阴恻恻的笑定格在了脸上。 陆则瑄轻而易举地提起他的后衣领,像是扔小鸡一样,随手往后一扔—— 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男人的半面身体都被嵌入了凹陷的墙壁中,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 他赤红的双目睁大到了极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陆则瑄单薄的背影。 怎、怎么可能?! 陆则瑄却没理会太多,正要扶身形虚晃的云安安进电梯,就听见她喘着气说,“我……咳咳,我不要紧,先帮我把他们扶进去。” 她指向还躺在地上的时清野和另外四人。 陆则瑄眼底划过一丝惊诧,他原以为她回去只是为了救她弟弟,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个狠的,把这些实验品全都给救了出来! 要是让那位先生知道,恐怕会被气个够呛。 云安安缺氧太久,这会儿脑袋里晕沉沉的,四肢虚软得厉害,扶了半天也没能把时清野给扶起来。 “我来吧。”陆则瑄一只手提起时清野的衣领,把他往电梯里一放。 随后他又走回来,一手扛两个人,动作却不像刚才那么温柔,直接把另外四人扔进了电梯角落,任由他们横七竖八地倒下来。 云安安看得瞠目结舌,“你……你的力气好大。” “还好。”陆则瑄目光一黯,低声道,“我宁愿没有这力气。” 他的声音太轻,以至于云安安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但眼下也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 一出地下研究所,云安安就眼尖地看见有辆车停在不远处,刚提起警惕,就看见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他一袭素青烟唐装,身形如竹,面容俊朗,双目如同不含一丝杂质的寒石,冰冷干净,却透着不易察觉的焦急与担忧。 他正好也看见了云安安,视线与她相对之际,眼底蓦然炸开一层惊喜,手中的佛珠咔咔作响。 云安安的眸光落在那串佛珠上,脑袋忽的传来了一阵刺痛。 破碎的画面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若想救他便救,日后若出了什么事,有我给你撑着,也无人敢拿你如何。” “洛蔷薇虽为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对你倒是挖心挖肺,一片赤诚。至于旁人之言,又有何惧?” “季家实力雄厚,仅次于江家之下,靠的不是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而是阴谋算计。就如同季家小公子恰好会与你在同一个实验室,也不是巧合所致。” “安安,欢迎回家。” “……” 这个人是…… 云安安眸中光泽震动,眼圈迅速蔓延开了一抹红,酸涩得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身后的研究所里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两手扛着四个人的陆则瑄面色一沉,“不好,他们发现了,快走!” 云安安回过神来,正想点头,忽然就有一双手接过了压在她肩上的时清野。 “跟我来。”时晏礼温温地说了声,一手扛着时清野,一手抓着云安安的手腕,带着他们往车边走去。 云安安怔了怔,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 待他们坐上时晏礼的车离开后,没多久,研究所上方就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云安安从后车窗看见这一幕,眉眼中的怒意终于减退。 “你做了什么?”瞥见她的表情,陆则瑄闷声问。 “嗯?”云安安愣了愣,然后道,“只是在那间研究室里,撒了点特制的磷粉而已。” 尽管容器也砸了,人也救了,但研究室里还有那么多害人不浅的资料和仪器,难保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服务也要很到位。 云安安干脆把那间研究室给烧了,给他们来了个全套加餐服务。 听言陆则瑄直想笑,那间研究室里放着许多重要的研究资料,以及实验材料,听说还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东西。 如今云安安那“一点”磷粉撒下去,那些东西,恐怕都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还真是……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 地下研究所里兵荒马乱,犹如飓风过境般,一切都乱成了一团。 面对这场怎么都灭不掉的大火,所有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东西被烧毁! “这火为什么灭不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点燃的?!” “里面的救火队能不能听见?先救那位先生和那些资料仪器!那五个实验品不用管!” “该死,实验品都不见了!那些资料也全都被烧光了!!” “你说什么?!” 不等那人发声质问,里面的救火队再次高声道:“那位先生从秘密通道离开了,大家可以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和那位先生的安全相比,这些研究资料和这些仪器就算都被烧了,也不值得一提! … 在车上不方便治疗,云安安便提议先把时清野他们送到8号,之后再作打算。 时晏礼自是没有意见,照她说的做了。 到了8号,云安安立刻让人去请来流息,请他一起帮忙为这些人医治。 流息很想说他是来帮她治失忆和右手的,不是来干这些闲事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同意了。 有了流息帮忙,云安安肩上的重担也被分去了一半。 一个半小时后,时清野的生命体征就逐渐恢复正常,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只是…… “他身上的骨骼受到了强力的挤压,已经扭曲得变了形。如果再晚一点发现,即便能救活他,往后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云安安眸光凝重,心口的火气再次窜了起来。 第968章 你是哥哥 那些畜生! 只是烧毁他们的研究资料,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勉强压下这股火气,云安安才对身旁的时晏礼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发……呃?” 她话未说完,就发现左手忽然被时晏礼握住了。 方才起时晏礼就发觉云安安的左手不太对劲。 如今仔细一看,竟发现她的手心布满了血痕,红肉外翻,鲜血不停地往外渗, 许是潜意识里觉得疼,她根根葱白似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白皙的指旋上布满了擦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见这一幕,在云安安面前一贯温和包容的时晏礼,第一次露出了略带责备的神情。 “你不知道你的手受了伤?为何一直强忍着不说?” “呃……”被他一斥,云安安怔愣了一瞬,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小声说:“我刚才没注意,而且只是些皮外伤,不是很疼……” 疼是疼的,但云安安不习惯向“陌生人”撒娇,自然说不出口。 霍司擎给她的那份资料上,虽然有时清野和时家人的基本信息,但是并没有他们的照片,因此她并没有将时晏礼往那方面想。 可时晏礼又怎么会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无奈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就算不疼也要把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好。”时晏礼沉沉吐出一口气,尽量温和地道,“女孩子的手,留疤不好,你要知道心疼自己。” 说完,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医药箱,牵着自家妹妹的小爪子往沙发那边走。 云安安也不知怎的没有挣扎,乖乖跟着他坐过去,任由他给自己上药包扎,脑袋里晕晕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憋了半晌,云安安实在没忍住问出口。 她看得出时晏礼对她的关心是出自真心,而不是因为其他。 但正是这样才更奇怪。 非亲非故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 闻言时晏礼心中五味杂陈,指尖用力地捻动着手中的佛珠。 若他这个哥哥真的好,怎么会让妹妹和弟弟都受了这么重的伤? 又怎么会让妹妹因为这一点点的关心之举,就感到受宠若惊,不敢置信? 说到底,都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们。 云安安没有发觉时晏礼复杂的表情,瞥见他那串佛珠,脑海里再次仓促地晃过几个画面,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待刺痛过去,她脑海里的画面便越发的清晰起来。 “或许……你叫时晏礼吗?”云安安小脸微白,犹疑着问他。 “你——”时晏礼目光微震,对上云安安的双眸,惊喜顿时从心中迸射开来,“你想起来了?!” 云安安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摇头道,“一点点,虽然不是全部,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她停顿了一秒,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是哥哥?” 久违地听到这一声哥哥,时晏礼简直喜不自禁,看似冷淡的双眼里有热意在不断氤氲。 “对,我是哥哥,你的亲生哥哥。”时晏礼愉悦地重复着这句话。 担心吓着云安安,他到底是按耐住了想抱抱她的冲动,低头给她上药,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 一边暗自窃喜,若是让父亲和舅舅知道,囡囡第一个想起了他,还开口喊了他,恐怕得嫉妒得面目全非吧。 看见时晏礼拿棉签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云安安觉得好笑,他怎么这么激动? 刚刚她还以为,他前面假装不认识自己,是因为不想承认她这个妹妹。 没想到她那句“哥哥”一出,他就破功了。 可奇怪的是,时晏礼为什么会说“你想起来了”? 难不成……他其实也知道她失忆的事情?! “安安,这次多亏了你,清野才能死里逃生。”待终于冷静下来,时晏礼才开口,“但是下次,哥哥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能向我或是你信任的人求救。” “我们一直都在你身后,你不需要孤军奋战。” 你不需要孤军奋战。 这句话直让云安安鼻尖泛酸,愉悦又酸楚的感觉在心口酿造,让她一时间喉咙有些发堵。 良久,直到时晏礼替她包扎好,把医药箱关上了,才听见她郑重其事地说: “我会报答你的!” 时晏礼:“???” 时老父亲顿时又心酸了。 … 云安安今天消耗了太多体力,没一会儿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晏礼把她抱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房间。 流息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见时晏礼出来,便道:“那几个小孩的伤势挺厉害,差一点就成废人了,也真够惨的。你弟弟怎么样?” “安安给他医治过,也服了药,性命是保住了,往后如何还得再看。”时晏礼微微皱眉。 “实属正常。我让人化验过他们身上残留的液体,你一定想象不到那些都是做什么用的。”流息冷冷勾唇,“逆转年龄,返老还童。” 时晏礼微讶,“是‘零’?” 这回轮到流息惊讶了,“你居然知道?不错,除了‘零’,也没有哪个组织会丧心病狂到利用活人做实验,就为了那见鬼的永葆青春。” 也不知道‘零’背后究竟是个怎样的变态。 时晏礼目光冰冷,没有搭话。 流息便接回正轨道:“你妹妹手里有能够延长寿命的药物,如果让‘零’的首脑知道,她的麻烦就大了。说不定这次时清野遇难,就和她手里的药物有关。” “清野会遇难,和安安没有关系。”时晏礼眯起眼眸,探究地看着流息,“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曾经用这种药物救过人,自然就会留下痕迹。”流息摆摆手,“看在我哥的份上,那些痕迹我都清除干净了,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人查到她身上。” 忆起当初那件事,时晏礼心底轻叹了声。 落子无悔,安安不会后悔救了那个人,他自然也不会。 他要做的,仅仅只是替她扫清障碍,免绝后患。 那间地下研究所,不能再留了。 第969章 狗咬吕洞宾 休息了一晚上,云安安终于恢复了精神。 但脑子它一清醒,云安安就发觉事情大条了。 ——她昨晚一个冲动,居然擅作主张地把一堆陌生人带进了8号! 她飘了啊! 她居然把这里当成她家来使了! 云安安着急地出了房门,正巧和时晏礼撞了个正着。 “安安,早上好。”时晏礼笑容温和,眉目俊朗,“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云安安小鸡啄米般点头,心里像是烧了把火一样,“哥,我忘了跟你说,这里不是我家,我只是暂住在这里,要是这里的主人回来看见家里多了几个陌生人——”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闻言时晏礼挑了挑眉,哦?霍司擎那只狐狸什么时候,改走迂回路线了? 想之前霍司擎和他妹妹离婚还不到两个月,就坑蒙拐骗地又把他妹妹骗了回去。 还成功地得到了他妹妹未婚夫的身份? 直接跨过男朋友这个台阶,上升速度堪比火箭。 如今进展竟然这么慢…… 心想着,时晏礼脸庞上的笑意,越是如同涓涓溪水般温柔。 但这温柔只维持了一瞬,便化为了愧疚与沉重,“都是哥哥的错,没能尽快找到安安,才会委屈安安寄人篱下,哥哥惭愧。” “不、不是……”云安安呆了,这怎么就变成时晏礼的错了?? “昨晚哥哥便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家,只是担心你一时无法接受,便忍着没有说。”时晏礼叹了声气,“家里人,都很想你。” 家里人? 云安安眸光怔忡,密睫颤动了几下,然后摇了摇头,“现在还是不了,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时晏礼虽有些可惜,如果能趁霍司擎和小景宝不在,把安安给拐回去,纵使他们俩有心阻止,也鞭长莫及。 毕竟父子俩一个在国外,另一个从昨晚到现在还在外面“浪”。 但云安安现在不愿意,时晏礼自然就不会勉强她。 “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那四个人的,”时晏礼温声道,“我已经让人打电话给他们的父母,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接人。” 霍司擎如今不在国内,这栋别墅里就只有安安和景宝住着,时晏礼怎么会放心有几个陌生男人在这? 哪怕他们都还在昏迷中,那也不成。 云安安不知道时晏礼的想法,单纯的认为他是为了帮自己解围,看着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信任。 “谢谢哥!” 时晏礼嘴角一弯,笑容矜持,实则心里美得冒泡。 就如时晏礼所说的那样,不出半小时,那四人的家人就都赶到了。 哪个父母受得了,自己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就跟个尸体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形肉眼可见的枯瘦萎靡。 其中一个少年的母亲受不了,掩嘴哭了起来。 “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宝贝儿子害成了这样?!” 这话刚落下,其他几对父母的目光,就纷纷投到了云安安和时晏礼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愤怒。 “你们对我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好啊!我说我儿子怎么到了学校放假的日子还没回家,敢情是被你们给拘禁在了这里!” “他们还都只是孩子,你们竟然都下得去手!你们还是人吗?!”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打电话给巡局,请他们派人来处理这件事!” 四对家长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就快把云安安和时晏礼给定罪了。 “狗咬吕洞宾。”云安安冷冷地吐字。 没人喜欢在帮助他人之后,还落得一身骂名。 尤其是这些父母进来之后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把一顶顶罪名扣在了他们头上。 听见云安安的话,其中一对父母指着她恶狠狠地问,“你骂谁是狗?我告诉你我家在巡局有人,信不信我让你进去了永远别想再出来!” 时晏礼原本还算淡定,见那人拿手指着云安安,冷淡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杀意。 “你手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切下来,喂狗。” 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那对父母的脸色当即一变,满目惊恐地退后了两步。 其他父母心有忌惮,一时间没敢再开口辱骂。 就在这时,佣人端着几碗汤药从外面走进来,对云安安道,“云小姐,药已经熬好了,现在给他们服下吗?” 看见佣人手上的药,刚歇火的几对父母就又炸了。 “不行!你们要拿什么东西给我们儿子喝?!我们绝对不同意!” “有我们在,你们休想继续折磨我们儿子!” “他们一定是用这些药对我们儿子下的毒手!我们坚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像是生怕云安安让佣人加害他们的儿子似的,一个个直接抱起自己的儿子,就往外冲。 看见这一幕,云安安只觉得滑稽可笑。 “出了这个门,你们儿子的生死就与我再无半点干系。往后就算你们回头求我,我也绝不会出手救你们的儿子。” 倒不是为了撂狠话,而是为了和这些人划清界限,以免日后再有牵扯。 她将那四人从容器里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旁的,再多便没有了。 那些父母听了,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不一会儿,别墅里彻底清净了下来。 “刚才的早餐还没吃完,要接着吃吗?”时晏礼温声询问。 云安安诧异地看向他,“我以为你会劝我留住他们,毕竟那是四条人命。” 时晏礼含笑摇头,“谁让哥哥心狠。” 如果那四条人命,是要用云安安的隐忍和委屈来换。 嗤—— 那不要也罢。 听言,云安安刚才的沉闷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尽人事,听天命。前面的咱们已经做了,后面的……也与咱们无关了。我去看看时清野。” 说完,云安安便接过佣人手中的托盘,朝着门外走去。 时晏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对佣人吩咐道,“这间房间先不要收拾,就保持原样。” “好的,时先生。” 第970章 思你成疾 临近中午的时候,陆则瑄让人把云安安落下的手机送了过来。 在那辆的士上被迷晕,醒来之后云安安就没再见过自己的手机,原以为找不回来了,没想到陆则瑄竟然给她送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估摸是猜到这会儿手机已经送到云安安手上,陆则瑄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云安安立即接了起来,“喂?” “昨天我们走后,帝都巡局就派人搜查了那间研究所,他们擅自做活人实验的事已经败露,上面会介入此事,追查那些人到底。”陆则瑄平静的声音传来。 “意思是那些人没有被抓到?”云安安心口微紧。 陆则瑄嗯了声,“他们撤离得迅速,甚至打算引爆炸弹,毁掉研究所里的一切痕迹,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他说的轻巧,但结合他昨天的所作所为,云安安倒是认为那些炸弹没被引爆,和他有必定的联系。 只是他没说,云安安便也聪明的没问。 “你在陆家的境况怎么样?他们有怀疑到你身上吗?” “没有人会怀疑身边的宠物会背叛自己。同理,陆家人也不会怀疑这件事与我有关。” 陆则瑄声音平淡,连一丝不甘或怒意都无,冷静地阐述着事实。 哪会有人把自己比作成家里的宠物? 云安安正不解,就听见陆则瑄继续道:“陆青奂想从你手里得到一样东西,如果不想因为这样东西惹上是非,你最好尽早想办法应对,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什么?”云安安顿时更不解了,“你指的是什么东西?” 那边陆则瑄沉默了两秒,“延寿药剂。” 延寿……药剂?! 云安安眸光蓦然一滞, 她结合季十秋给的资料,加上从《医鉴孤本》中得到的启发,才弄明白这种药剂的原理。 只是要制作出来远没有那么容易,目前她仍在摸索当中。 可陆青奂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该不会……她曾经也制作过这种药剂吧!? “陆青奂出于私心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所以就连那位先生也不知情。但谁也无法保证,陆青奂以后不会改变主意。”陆则瑄又道。 云安安这才发现,陆则瑄不是称呼陆青奂为“我妈”,而是直呼其名。 可见这对母子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 不过她倒没在不该好奇的问题上好奇,而是问:“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似乎对他很是敬畏?” “你想知道?”陆则瑄反问她道。 “有一点好奇。” 陆则瑄声音悠悠,“那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听着他忽然变了味的声调,云安安细眉微挑,这恐怕才是他告诉她这些事情的真实目的吧? 不过……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是了。 和陆则瑄谈妥后,云安安便挂了电话,一边在心中感慨。 像陆则瑄这样的人,最好不要与之交恶,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他看着是不争不抢,随波逐流的平淡性子,还有点吃货属性,没想到算计起人来……这么损。 叮咚。 一条短信忽然跃入云安安的眼帘。 熟悉的名字让云安安心尖微微颤栗了下,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好几下,才终于点进去。 ——yg:如无意外,下周回国。照顾好自己,届时我会检查。 看见这既官方又简短的内容,云安安双颊都鼓了起来,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这?就这就这?? 他出国到现在快两周了,之前一直没联系她,她还给他找理由是因为工作忙,抽不出空闲来。 好不容易终于联系了,就是这样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还检查,他以为他是教导主任吗!! 就是不爱了呗?? 云安安心里冒出点小委屈来,手机就再次震动了下,她蔫蔫地随意瞥了一眼。 ——yg:近日思你成疾,药石无医。 哧溜! 趴在露台栏杆上的云安安登时就直起了身子,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后,眼底渐渐浮起了一丝怀疑。 这是云敬发来的吗? 他手机号被人给盗了吧?! 与此同时。 域外联邦。 这世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总会有三六九等之分。 而域外联邦则由一至九,依次划分出九个区域,等级制度甚至比别处更为严苛。 黑一城排行最末尾,与赫里布海域的关卡点相邻,因此外来者若是进入联邦,都会被安排在这里。 但这也仅仅只能算触摸到联邦的尾巴而已,想要继续往联邦深处走,比登天还难。 若说黑一城在联邦中地位最薄弱,那么黑九城便是整个联邦,甚至整个域外人人向往的众神之巅。 亦是域外最高权力的象征。 可惜的是,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抵达这一高度,甚至连黑九城的门,都触碰不到。 黑九城,坐落在最中央的复古式空中宅邸。 装潢奢华而典雅的书房内,无处不透着肃穆威严的气息,只有落地窗外抬眼可见的银色湖泊,为其增添了几分生气。 书桌前有谈话声传来。 只是内容有点迷。 “讨女孩子开心呢,最重要的就是甜言蜜语,还有七分行动。您这么严肃的一句我想你了过去,人家女孩子心里说不定不会高兴,还会觉得您是在敷衍她。” 站在左边的男人擦擦汗接着道,“这行动就更简单了——比如说经常给她制造一些小惊喜,送花、送珠宝首饰、送名牌包包都可以……害,就没有女孩子不吃这套。” 右边另一人笑了笑,恭敬地对坐在书桌后的男人道,“属下倒认为,以您的身份,只需要对她笑一笑,或是给些好处,她必定会喜笑颜开,不再与您置气。” “她不一样。”男人缓声开口,金属质感的嗓音里透着几分不悦。 他一袭黑色联邦军官制服,眉眼锋锐深邃,气场冷峻迫人,哪怕是坐着,周身的气势都压人一头。 让人恍惚间以为,他身下坐的是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而他,便是王座之上的王。 第971章 口嫌体正直 “您看中的女孩自然与旁人不同,是属下失言了。”右边那人面色一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如果知道那个女孩在执行官心中的地位如此不同,打死他也不会多那一句嘴。 但谁又能想到,他们一向不近女色,冷清禁欲的执行官先生,如今竟然连旁人言语间拉低了那女孩的人格,都不容许。 就很吓人。 霍司擎略微侧头,不悦地拧了拧眉,“你们就这点本事?”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两名联邦军人面露苦涩,叫冤的心都有了。 他们能在联邦众多对手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执行官的左右臂膀,自然是有真本事在的。 但他们所精通的任何一项技能中,都不包括—— 讨女孩子欢心! 反倒是让他们去杀人,他们还能立刻列出个章程来,告诉你怎样处理尸体比较方便快捷,不容易打草惊蛇…… 但他们能当着执行官的面承认自己没本事吗? 当然不能。 左边的到底胆大些,直言不讳道:“先生,女孩子一般会生气,无非是因为觉得您不在乎她了,让她没有安全感,想要引起您的注意而为。这个时候您更应该跟她说些甜言蜜语,让她觉得您心中是有她的,她自然就会感到开心了。” 霍司擎略一颔首,长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删掉了原来打好的字,稍加思索,重新打了行字发送过去。 不到两分钟,云安安那边便发来了回复。 ——小哭包:你谁?云敬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她语气中的警惕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霍司擎:“……” 书房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让人如同身处冰窖之中。 霍司擎掀眸看向两人,嗓音冰冷地下达命令:“今天日落之前,完成负重二十公里任务。如若不能,滚回去重新接受联军考核。” 两人:“???” 他们做错了什么!! 汪的一声就哭出来!!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了胥七的声音,“先生,季家家主来电,说是想带妹妹来,亲自向您赔礼道歉,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 带妹妹来赔礼道歉? 只怕赔礼道歉是假,伺机把人留在先生身边才是真,这种招数季家还没用腻? “告诉季家主,他送的礼若是低于37号矿脉的价值,便不必出来丢人现眼。”霍司擎面若寒霜,沉声道。 门外的胥七一愣,然后忍着笑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回复季家。” … 云安安发完那条短信后,就直接拨了通电话过去。 谁知竟没有人接。 这不是手机号码被盗了是什么? 云安安估摸着那个人的套路八成是,先给她说点甜言蜜语,哄她高兴之后,再趁机问她借钱。 要不是她聪明,了解云敬根本不可能说这种肉麻兮兮的情话,说不定就被对方给骗了! 这些挨千刀的东西! 如果霍司擎的左膀右臂听见云安安的心声,大概就会明白,他们挨罚,真的一点都不冤的。 气愤过后,云安安又给景宝打了通电话过去,询问他在云上山庄玩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今天山上风大,云安安这边都能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呼呼风声。 以至于小团子奶乎乎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妈咪,这里有很多漂亮花花,景宝过两天带回去给妈咪,做鲜花饼!” 云安安心口软软的,笑着道,“好,妈咪等你的花花。不过要注意安全,不要总往山上跑,风太大会着凉的。” “景宝遵命!”说着,小团子还冲手机敬了个礼。 软萌的模样差点让夏娃当场化身尖叫鸡。 等小团子一挂电话,夏娃就扑过去抱住了他奶香的小身子,“宝贝你好可爱!好想养你!跟姐姐回家吧跟姐姐回家吧!” “你别像个巫婆一样念咒语行不行?是没见过小孩还是怎样?”黑桃j无语地把她从景宝身上拉开,“一会儿海市蜃楼就要开了,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错过,就只能再等十年了。” 夏娃瞥向黑桃j那双不动声色抱住小团子的猪蹄,呵了一声,“口嫌体正直?” 这个牲畜! 骂完黑桃j,夏娃立刻抱住小团子的胖爪爪,爱不释手地捏了又捏。 小团子任由他们抱着捏着,目光转向面前这片沙漠。 起伏的黄沙上,不见一物,偶然有风吹过,也只是带起些许沙尘吹过,十分荒凉。 谁能想到,每隔十年这个地方就会开启一次“海市蜃楼”。 当然,那指的是这片沙漠中宝贵的奇迹遗址,只是经年难见一次,因此才被赋予了“海市蜃楼”这个名字,并非真正的幻象。 他们三人从早等到现在,要不是这辆车是特制的,而且防晒,饮用水和食物也充足,恐怕早就待不下去了。 时间越逼近那一刻,夏娃和黑桃j就越是兴奋。 “听说海市蜃楼里奇珍异宝无数,就连里面的地板都是黄金和玉石雕刻而成的,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下半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了。”夏娃笑得直捂嘴。 “可你就算不要那些东西,下半辈子也不用为钱发愁啊。”小团子疑惑地道。 夏娃一年只接那么几单,每一单的雇佣金都在千万之上,她如果想要钱,多接几单就有了,何必费这个功夫? 夏娃害地一声,“小景宝,这你就不懂了。喜欢珠宝玉石,是女孩子的天性,是不会嫌多的。” “放心,没人跟你抢那些东西。”黑桃j满不在乎地道,“我只要里面据说喝了能治百病的药,其他的都归你。对了,小景宝,你呢?” “我要里面的花,都归我。”小团子霸气地道。 夏娃刚才听到了他和云安安的对话,顿时噗嗤一笑,“你还真是个妈控。” 三人说笑间,地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起初并不明显,到后来,就连他们坐的车都被震得晃动起来。 眼前霎时间黄沙漫天,席卷着狂风不断拍打着车窗,挡住视线的同时,发出了磨耳的声响。 第972章 上交给国家 与此同时,小团子手里的掌中镜忽然亮了起来,坐标上红点欢快地跳动起来。 “就在前面一点钟方向,保持直行,速度要快!” 黑桃j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管面前狂风肆虐,尘土飞扬看不清前方景象,发动引擎,头铁地冲进了黄沙之中。 越是逼近狂风圈中,车身被狂风拍打的声音就越大,坐在车里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颤动,让三人的心脏都跟着绷紧了。 扑哧—— 车轮碾过古老遗址的大门,黑桃j憋着最后一口气,加速穿过黄沙,冲进了海市蜃楼中。 … 云安安并不知道自家乖儿子跑到沙漠里去了,看了会医鉴孤本觉得累,便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可当云安安醒来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本该在客卧床上睡午觉的她,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书房里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云安安这回虽没有感到太惊慌,但心脏还是噗通噗通地跳的飞快。 任谁一睁眼发现自己跟游魂似的站在外面,都会难以接受。 她顾不上把手里的书放回去,飞奔回客卧,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来,按下开关。 木鱼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云安安闭着眼循环听了两次,头晕脑胀的感觉终于减轻了许多,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给她下心理暗示的人,不是想要她的命? 否则她都在“梦里”杀人放火,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云安安把录音笔的声音调小一些放在手边,边听边翻开了手里那本书。 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上次那本档案。 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云安安抿抿唇,一页一页地在这本档案里翻找起来。 她倒要看看,给她下心理暗示的人,引导她拿到的这本档案里,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一路翻阅下来,云安安什么也没发现,档案里记录的人,她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倒是有三个和她同姓的人,稍微给她留下了一点印象。 第一个叫云佑和,浊洲最低等的荒民,曾是s国富商,现居住在贫民窟。 第二个叫云舒画,曾是从黑六城成员,因故被流放至浊洲,在暴乱中丧生。 第三个叫云雨,孤儿,其余信息不明。 “怎么就他们三个没有贴照片?”云安安垂眸看着云舒画的资料信息,小声嘀咕了声,然后翻过这页。 直到把整本档案给翻完,云安安眼睛都酸得快流泪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兴许是有,只是她没有发现? 这本档案毕竟不是属于云安安的东西,她不好私自拿走,便拿回书房去。 经过时清野房间时,正好时晏礼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见到她便是一笑。 “我思来想去,让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住在别人家多有不方便,所以买下了后面那栋别墅,待会儿就可以搬过去。” 云安安:??? 这片别墅区里的别墅,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她这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显而易见的,是修炼过谈判心经的来头。 只三言两语的就把云安安忽悠得答应了,等她反应过来,时晏礼已经让人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搬到了后面别墅去。 云安安很想说其实不用这么快的,但见时晏礼一脸期待,于是就把话都吞了回去。 霍司擎的手机号被人“盗了”,云安安通知不了他,于是只把自己搬出去这件事,告诉了景宝和傅毓年。 别墅里的一切都很齐全,也不知道时晏礼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一切的。 云安安心里的不适应登时就烟消云散了。 坐在时晏礼亲手给自己布置的房间里,云安安把延寿药剂的配方抄录下来,然后放进了信封里。 做好这些,她拿了个银盘过来,把剩余的那些手稿以及实验记录资料,一把火烧掉了。 看着银盘中跳跃的金橙火焰,云安安红唇紧抿,眸子里倒映出这抹光,出乎意料的冷静。 比起延寿药剂可能换来的荣誉,财富,以及权利,云安安更在乎这些东西是否能被正确利用。 她不希望自己的研究心血,被有心人拿去作恶。 宁愿全部烧掉,她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亲眼看着最后一张纸化为灰烬,云安安拿起信封,走出了房间。 第一医院。 林惢去给孩子喂奶的空档,病房里只有林父和林母两个人。 看着突然前来的云安安,两人都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化作了喜意。 “安安,多亏了你送来的药酒,你林叔叔这几天背疼的毛病都没再犯了,夜晚睡得都踏实。”林母亲昵地握住云安安的手,眼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原本因为女儿的关系,对云安安生出的三分喜爱,如今也变成了七分。 林父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是啊,这二十年来,也就近来睡了几天好觉,多亏你了。你这医术,当真担得起神医这个名号。” 他身体里这些毛病,都是年轻时上战场落下的病根,当时医学条件不好,加上又耽误了治疗,哪怕现在好生养着,经常健身,也是毛病不断。 就连军区医院的医生都拿他的身体没办法,只能劝诫他少喝酒,少劳累,用补药滋养着多少有点效果,但也是微乎其微。 如果说以前的那些治疗是毛毛细雨,只能滋润一时。 那么云安安送的这瓶药酒,无疑是倾盆大雨,给身体带来的变化大到让人惊叹。 云安安当初送药酒时并没想到,今天会有求于林父。 这会儿便显得当初的举动不纯了。 但事关重大,就算会给林父林母留下不好的印象,云安安也必须要做。 “林叔叔,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能否请您先听我说说?” 林父脸上笑意不减,“你说说看。” “我这里有张古时候失传的配方,我做过几次实验,发现确实可行。” 云安安郑重其事地道,“但这张配方如果流落在外,恐怕会酿成大祸。我思来想去,与其让这张配方一直在我手中蒙尘,不如上交给国家,如果能为我国医学研究尽一份力,也是一桩幸事。” 第973章 哪需要别人救? 听到这里,林母隐隐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不是她该听的内容了。 “我去给你们拿些茶点过来,你们慢慢谈。”林母笑着说完这话,便起身离病房。 待她出去后,林父才问:“那张配方具体有什么作用?” “延长寿命。”云安安将信封拿出来,放在了林父手边的桌子上,“将死之人服下这种药,至少能够延长五年到八年的寿命。” 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林父心底不可谓不震惊。 若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亲身感受过云安安精妙绝伦的医术,否则今天她这番话,他未必会相信。 林父打开信封,取出那张配方细细地看了看。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以这张配方的价值,能为你带来的荣誉,都将是不可估量的。为何你不自己留着,而是选择把它交给国家?” 林父目光探究地看向云安安,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异常之处。 然而,都没有。 云安安轻笑,眸底一片坦荡,“行医一生,鞠躬一生;不求闻达,但求利人。” “哈哈哈,好一个不求闻达,但求利人!”林父仅剩的那丝怀疑散去,目露赞赏地看着她,“好。就冲着你这句话,这个忙叔叔帮了。” 云安安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笑着颔首,“谢谢林叔叔。” “如果这张配方果真能运用到医学当中,到时候应该是叔叔替大家谢谢你才对。”林父笑呵呵地道。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和林父闲谈了几句后,云安安也没久待,提出了告辞。 她刚走到电梯附近,就被林惢喊住了。 “安安,等等!”林惢碎步走过来,塞了张名片在云安安手上,“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烦心事太多,差点把你拜托我的事情给忘了,你别介意。” 她不说云安安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没事,我只是想找你那位朋友问些事情,不耽误的。”云安安浅浅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经过上次卫雯和常岁岁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打算再找“陌生人”了解自己的过去了。 总归没有必要。 云安安离开后没多久,林父就把信封交给了李秘书,让他亲自去一趟国家医研院,务必要把东西交到院长手上。 “另外,你派些人去保护云安安的安全,不必惊动她,暗中保护即可。”林父沉声嘱咐,“那孩子兴许是被什么麻烦事给缠上了,才会不得不把这么重要的配方交出来。” 云安安对林家恩重,如今她有困难,林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是,首长。”李秘书也没多问,领命下去办事了。 … 云医馆。 沙琪玛端着下午茶走进休息室里,见云安安还在发呆,手上的录音笔里木鱼声不断,听得人头都大了。 “你这是看破红尘,即将遁入空门了不成?这木鱼声你都听一下午了。”沙琪玛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好笑道。 “昂?一时忘了时间。” 回过神来,云安安随手拿了块糕点塞嘴里,然后坐直了身体,把手上那堆资料放回了桌上。 如果不是来找沙琪玛问了一嘴,她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的确制作过延寿药剂。 当初的配方和步骤也都和她写在信封里的一模一样,只有细微不同。 在这之前她可能还会高兴,因为这证明自己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 “对了沙琪玛,我以前有拿延寿药剂救过人吗?”云安安抿掉唇上的糕点屑,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啊,还是两个人。” 云安安眸光一亮,举着糕点凑到她面前来,“说来听听?” 沙琪玛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第一个是在大概两年左右,你偶然在国外用半成品救下的一名男子。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他是谁?” “……宫妄。” 啪嗒。 云安安手中的糕点掉在了沙发上,眸光一瞬间变得呆滞,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两年前我就和宫妄认识了?!” 话音刚落,云安安忽然想起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等等!既然你知道我两年前救过什么人,为什么会不知道霍司擎和我儿子是谁??” 知道自己就是云画后,云安安本以为能从沙琪玛这儿知道自己的过去。 谁知她却说—— “我们一般只交谈工作上的事情,我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是很了解。” 对上云安安质疑的眸光,沙琪玛镇定得一批:“延寿药剂也是工作上的一部分,你会告诉我并不奇怪。但我的确对你的私事不是很清楚。” 是么? 云安安狐疑地瞅了沙琪玛两眼,勉强信了她的解释。 “除此之外,你对宫妄还有什么了解吗?” 她没继续追问,让沙琪玛松了口气,“两年前你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将你掳到戈塔森囚禁起来,整整半年时间,你都被困在那个地方。” “最后戈塔森皇室内部发生动荡,宫妄自顾不暇,你才有机会从戈塔森逃离……” 说到这里,沙琪玛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多了。 但见云安安似乎并未因此而头痛,她才放下心来。 云安安倒是没发觉沙琪玛的异样。嘴角抽了抽,“延寿药剂的半成品怎么可能救得了人?而且宫妄怎么看也不需要被人救,他可是……” 吸血鬼啊。 生来便不老不死,受伤了也会即刻自愈,哪需要别人救? 多半是她当初并不知道他是吸血鬼的事情,被他给骗了。 “你刚刚在嘀咕什么?”沙琪玛疑惑地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微微摇头,又问,“那第二个人是谁?” 不等沙琪玛回答,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老板,外面有位姓季的先生找您。”店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姓季的先生? 云安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唰地起身,对沙琪玛道:“沙琪玛,一会儿我从后门离开,你帮我拖他一阵!” “你不去见他?”看着她突然慌张的模样,沙琪玛忍笑问。 第974章 你以为你跑得掉? “我怎么敢?”云安安拿起手包就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词,“我以前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他?简直是活给自己找麻烦!” 好在休息室离后门近,云安安轻而易举地就溜出了云医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云安安就听见一道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呵,你以为你跑得掉?” 云安安惊得炸毛,满脸惊悚地瞪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季十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在馆里?”季十秋哼笑一声,“好歹曾经相处过三个月,你的性格如何我会不清楚么?” 他要找她大可以直接去休息室,何必请店员去告诉她? 还不是因为猜到她会躲着自己,故意在后门等着她出来? 云安安一时无言。 ——才相处了三个月就把她的性格给摸透了,属实让人有点害怕。 “走,跟我去个地方。”季十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由分说地拉过云安安的手,带着她走向自己的车。 云安安挣脱不过,硬是被他给塞进了副驾驶座。 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在聚宝阁前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云安安细眉轻蹙,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国内最具盛名的拍卖行之一。 拍卖会每隔两月才举行一次,但每次都是重头戏,不论是古董珍玩,珠翠首饰,还是古方孤本等等…… 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聚宝阁没有的。 “这次拍卖会上会有雪蕤草和火莲两味奇药,你不想要?”季十秋解开安全带,反问她道。 雪蕤草和火莲?! 云安安倒吸一口凉气。 “你骗我的吧!?” 这两味药材生长环境奇特,本就稀少,一旦现世立刻就会遭到哄抢,市面上根本没有出现过。 就连云安安都只是在医鉴孤本上看过图,并没有亲眼见过。 “快走快走!”这回不用季十秋强迫了,云安安就迫不及待地往聚宝阁走去。 “邀请函在我这,你等等!”季十秋将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快步追上云安安。 他们进入拍卖会场的时机刚巧,拍卖会才刚刚开始。 一踏进这里,云安安的脑海里便涌入了一段段零散的画面。 画面里的她一袭雀翎旗袍,站在中央的拍卖台上,浅笑盈盈地介绍着某样东西。 画面一转,她来到了贵宾席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手腕, “云安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低沉的嗓音,熟悉到可怕的地步。 云安安浑身一颤,蓦然回过神来。 奇怪,刚刚她的脑海里怎么会出现云敬的声音? 该不会是最近太想他了吧…… “这是今天的拍品名单。”季十秋把名单递给云安安,却见她在走神,密密的长睫一颤一颤的,侧脸柔软而漂亮,看得人心痒。 季十秋当机立断,在她耳边喊:“着火了!” “啊?!”云安安悚然一惊,猛地回过神来,正要站起来往外走,就看见季十秋一副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她没好气道,“……季十秋,你幼不幼稚!” 季十秋往沙发上一靠,哼声道:“老子乐意。” 云安安:“……” 这个注孤生的任性少爷! 云安安拿着那份名单坐远了些,看见雪蕤草和火莲都排在了末尾,心头微沉。 压轴物品一般抖不好拍到手,除非其余客人都对这两味药材不感兴趣,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拼了! 瞥见云安安陡然间变得战意十足的样子,季十秋好笑地勾了勾唇,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半小时后,终于轮到了倒数第二件拍品。 场内的氛围明显发生了变化,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火莲,目光火热。 拍卖师照常进行了一番介绍,才进入竞价环节, 起拍价为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万。 “两千万!” 第一位竞拍者直接加码一千万,后面的人自然不肯认输,开始一千万一千万地往上叠加。 “六千万!” “七千万!” 眼看着竞价到了八千万,拍卖师咧开的嘴都快合不拢了,恨不得竞争再猛烈一些。 “八千万!”一道清悦的女声忽然传来。 场内寂了几秒钟,然后有议论声悄悄响起。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云医生的声音?” “就是她吧。她是中医,应该再清楚不过这味药的价值,会来这场拍卖会也很正常。” “八千万啊……老子都没法这么痛快地喊出来,这女人是多有钱?” “不提她那家医馆,单是她名下那家公司,就够她赚的盆满钵满的了,羡慕不来啊。” “算了算了,要真抢了这味药,我以后还去不去云医馆看病了?放弃放弃。” 拍卖师见没人竞价了,便道:“八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三秒后无人应答,拍卖师手中的小金锤落下,“八千万一次,八千万两次——成交!” “让我们恭喜9号贵宾,成功竞拍到这味奇药!” 话音一落,场内掌声便响了起来。 随后服务生将火莲送到了云安安的位置上,“贵客,这是您的拍品。请问您是直接刷卡还是?” 刚刚竞拍的时候还是很肉疼的,可眼下看见火莲就在面前,云安安反倒没那么舍不得了。 “刷卡吧。”云安安将银行卡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从卡上划走八千万后,将卡还给了云安安,微笑道:“祝您今晚有个愉快的夜晚。” 云安安点点头,等服务生一走,就将装有火莲的锦盒拿了起来。 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株早已干枯的火红色莲花。 晶莹剔透的花瓣,红艳的花蕊,还有深绿色的花茎……通身都是宝,就连花叶都可入药,并且药用价值极高。 云安安的心,总算没那么疼了。 好歹,这钱花的值! “雪蕤草上来了。”季十秋看着她既痛苦又快乐的表情,出声提醒她道。 云安安往拍卖台上一看,当看见盆栽中轻轻摇曳的雪蕤草时,顿时呼吸一窒。 竟然是活植! 她就说为什么雪蕤草和火莲价值相当,雪蕤草却被安排在压轴出场! 第975章 我妹妹绝顶可爱! 别看药材大部分都需要晒干后才能入药,但活植的价值范围,却远远超出了晒干后的。 尤其还是稀有药材的活植,其价值简直不可估测。 然而云安安试图竞拍的心,才刚蠢蠢欲动起来,就被喊到一亿的价格给劝退了。 ……喊不起喊不起。 再喊下去,她的钱包恐怕今夜就要来索了她的命! 竞拍价到了一亿五千万,凶悍的场面终于变得可控起来,竞价速度也慢了许多。 “两亿。”季十秋懒洋洋地开口,直接从一亿六千五百万的价格,喊到了两亿。 云安安转头看向他,“你也对雪蕤草感兴趣?” “不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还要竞拍?” “钱多烫手。” “……” 云安安无语凝噎,懒得再搭理他,谁知下一秒,忽然听到旁边的贵宾席上有人喊: “三亿。” 卧槽?! 别说云安安,就连场内那些有头有脸的富豪们都被惊到了。 在座众人有钱是有钱,家底也很丰厚,但真这么随手砸进去几亿,还是做不到这么风轻云淡的。 因此这声竞价一出,其余人便没了声音。 云安安听见季十秋冷笑了声,“跟我抢东西?” “四亿!” 他刚喊完,那边就立刻接上,“五亿。” 季十秋丝毫不认输:“六亿!” 对方也毫不相让:“十亿!” 季十秋还想再喊,就被身后的保镖给制止住了。 “小少爷,您忘了您还在禁闭中,家主限制了您的零用钱,咱们身上现在可流动的现金,就只有九亿多一点而已。” “我的私产加起来不是超过了百亿?可流动资金就剩这么点?” “可没有家主签字,您也没法动用您的私产,还会被发现,被抓回去继续关禁闭。” 季十秋:“……”骂骂咧咧。 原本场上就只剩下季十秋和另一人在竞拍,现在他停了下来,雪蕤草自然就到了另一人的手中。 钱多但没烫着手,季十秋脸色都臭臭的。 云安安却乐的不行,总算有人能治得了这个任性少爷了,哈哈哈。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服务生捧着雪蕤草盆栽,再次来到云安安的位置,“云小姐,1号贵客将雪蕤草转赠于您,还请您收下。” “转赠……给我?!”云安安眸露诧异,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旁边贵宾席。 有一层屏风遮挡着,因此没法看清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云安安收回视线,对服务生道,“麻烦你把雪蕤草送回去,帮我转告那位贵客,无功不受禄,这盆雪蕤草我不能收。” “可是那位贵客方才已经离席,若是您不收,我们也没办法退回去……”服务生一脸为难。 “那位先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抱歉,这是客人的隐私。”服务生把盆栽放在了桌上,“那位先生只留下一句话,东西既然交给了你,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听言云安安蹙起细眉。 那个人是谁? 花十亿高价拍下的雪蕤草,居然说送就送人了…… 还是说,那个人认识她? 一旁的季十秋轻哼了声,脸色依然很臭,“从我手里抢走的东西,再转赠给我的女伴,那个人是想打我的脸吧?” 该死的家伙,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 云安安倒是挺认同季十秋的猜测,1号贵客很有可能是冲着他去的,毕竟刚才两方竞争得可是如火如荼。 不对…… “谁是你女伴?只是刚好坐同一个贵宾席,我跟你可不熟。”云安安呵他一脸,抱起雪蕤草和锦盒,就往外走。 “没良心的女人,你这是过河拆桥!”季十秋差点郁结,起身跟上。 … 由于聚宝阁方面怎么都不肯透露客人的信息,没法联系上那个1号贵客,云安安只得把雪蕤草搬回去。 时晏礼拿着车钥匙正准备出去找云安安,她就正好回来了,高高悬挂的心这才放下。 “怎么一晚上没接电话?”时晏礼上前,接过她手里抱着的盆栽,温声问。 “啊,哥你还没睡呢。”云安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去聚宝阁的拍卖会了,场内要求手机静音所以没听见……” 接着她把在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时晏礼听。 听到后面,时晏礼眯了眯眼,“这个我明天让人去查,应该能查得到。” “那这个怎么办?”云安安指了指雪蕤草,小脸发苦,“这株草价值十亿……我都没它这么贵。” 听见云安安的比喻,时晏礼轻轻一笑,伸手揉揉她的发丝。 “我家妹妹比这世间的一切都要珍贵。这种小东西,你若是喜欢便拿着玩玩,若是不喜欢,哥哥便去寻更好的给你。” 时晏礼自幼见惯了好东西,还真没把这株草放在心上。 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借着一株草向他妹妹献媚的家伙,最好别让他揪出来是谁。 呜哇! 云安安内心简直要尖叫了。 她哥该不会是个妹控吧?! “好,我听哥哥的。”云安安脸颊红红,超乖巧地点头。 这副模样简直正中妹控老哥的红心。 我妹妹绝顶可爱! 时间已经不早了,跟时晏礼道了晚安后,云安安就抱着雪蕤草上楼去了。 她吧雪蕤草放在了时清野的房间里,对着窗口的位置。 这样夜风吹进来,药材的清香便会弥漫一室。 “快点醒来吧。”看着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庞,云安安伸手摸了摸时清野的额头,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 8号别墅内,流息头发乱糟糟的,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手里举着本书就冲了进来。 他这副模样如果被戈塔森的人看见,只怕千面鬼医的神秘形象,都会直接碎成渣。 不过流息却管不了那么多,时隔一个多月,总算让他找到治愈云安安右手的方法了! “云小姐在哪里?我找她有急事?”流息一脸激动地拉住佣人问。 佣人被他这样吓了一跳,抖着身子回答:“在、在后面别墅,云小姐昨天,就、就和时先生一起搬进去了……” 第976章 翻盘的机会 翌日清晨。 云安安的右手能否康复,事关着自己何时能回到老哥身边,因此流息亢奋得整夜没睡,天一亮就找上门来了。 云安安听说流息找到了治好自己右手的办法,飞快地洗漱好下楼,却听见客厅里有争执声传来。 “……所以你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确保治好我妹妹的手?”时晏礼皱着眉,不悦的神情无不透露着一个讯息—— 那你讲个毛线。 流息纠正道,“以你妹妹手伤的程度,能有四成把握就已经是上苍保佑,别说十成了。况且万一你妹妹运气好,因为这六成把握治好了手呢?” “纵然如此,可还有六成风险尚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妹妹的手从此彻底废了,你能负责么?” “时先生,别忘了你妹妹的右手如今跟废了并无两样。如果试一试,她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可如果不试,她的手今后就再也——” “那是你没本事。” “笑话!我堂堂千面鬼医,你居然说我没本事?!” 眼看着客厅里的硝烟味越来越浓,大有火星一点,就要烧起来的架势。 云安安赶紧出声制止他们,“哥,流息医生,你们别吵架。” 时晏礼转头看向云安安,见她身上还穿着他给买的小熊睡衣,又乖又软的模样,冰冷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安安醒了,我让佣人把早餐送到客厅里,你先过来坐吧。” 云安安走过去挨着时晏礼坐下,有些紧张地捏着小拳头,对流息问道:“流息医生,我的右手真的能治好吗?” 刚被时晏礼怼了一通,流息这会儿都有些怀疑人生,四成的治愈可能难道不高吗? 有总比没有强吧?? 听到云安安的问题,流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从古书上记载的药方来看,你的手的确有治愈的可能。不过缺少了好几味核心药材,可能性大大减少,有四成已经是顶破天了。”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医者又何尝不是难为无药之治? 云安安还未答话,时晏礼就道:“缺少哪些药材,我即刻派人去找。” “落日央,兰斛,双骨消……”流息一连念了七八种药材的名字,最后停顿了下,“最后一味雪蕤草,对治愈内伤有着极强的作用,用以修复破损的骨骼经脉再好不过。” 说着,流息无奈耸肩,“这几味药缺一不可,尤其是雪蕤草,这味药才是能否治好云小姐手伤的关键。可惜别说国内,就连域外都找不到一株雪蕤……你们说这能怪我?” 倒是黑九城里或许能找齐这些药材……但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执行官的东西? 因此流息便没提这点。 听完他的话,时晏礼没说什么,拿起手机走向了落地窗那边。 云安安却是眸光一亮,扔下一句“我上去拿个东西”,就噔噔噔上楼了。 不一会儿,她抱着雪蕤草盆栽跑回客厅里,往桌上一放。 “流息医生,雪蕤草的活植能用吗?”云安安饱含期待地问。 流息靠着沙发坐的懒散模样顿时一收,身体前倾到桌前,双目不断睁大。 “这、这这……” 这玩意,怎么长得那么像雪蕤草!? 作为曾经有幸用雪蕤草入药的医者,流息一眼就认出面前这株草,的确是雪蕤。 如果是在域外看见雪蕤,或许他不会这么惊讶,可这是s国,怎么可能…… “流息医生,你怎么了?”见流息表情不断变换,云安安疑惑地问,“雪蕤的活植不能用吗?” “没、没有,能用。”流息勉强稳住面部表情,语气镇定:“但光有雪蕤,也还是不够……” 话未说完,时晏礼挂了电话回到这边,对流息道,“你刚说的那几味药最迟今晚送到帝都,还有没有其他缺少的药材?” 流息试探问:“……我刚说的全部?” “全部。” “……” 沁凉的晨风忽然间穿堂而过,吹得千面鬼医就只剩下一面——泪流满面。 不想再继续留下来遭受打击,告诉他们药材到了就通知自己以后,流息蔫蔫地离开了16号别墅。 客厅里安静了良久。 云安安有些忐忑地瞅着自家哥哥的脸色,莫名有些怂,“……哥,你生气啦?” 闻言时晏礼转过头来,对上她不安的目光,无奈地笑了笑。 “没有,只是在想,怎样可以把风险降低到最小。”时晏礼按了按眼角,声音低了下来,“我不太放心。” 即便凑齐了这些药材,流息也没说一定能够治好云安安的右手。 只不过是可能性提高了而已。 云安安没有察觉到这点,但时晏礼格外在意。 况且流息也说过,这一治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成功,云安安的手恢复如初。 要么失败……右手废掉。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见时晏礼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眉间的烦闷肉眼可见,云安安心里的不安忽然就消散了一点。 “哥,没事的。”云安安伸手抱了抱他,“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好是坏,你要相信你妹妹,都可以承受。” 臭烘烘的小兔崽子,和娇滴滴的可爱妹妹到底是不一样的。 被她一抱都觉得心里被塞满了一样充足。 时晏礼笑着颔首,“好,哥哥相信你。不过,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跟霍……云敬说一声?” 他话音转得快,云安安并没有听到那个霍字。 但是听到云敬这个名字,云安安就来气! “他恐怕早就已经把我给忘了,在国外逍遥的不得了!”云安安没好气道,“而且他手机号还被人给盗了,他要是不联系我,我根本找不到他。” 想起上次在路边撞到的画面,云安安心里就酸水直冒。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qaq。 时晏礼微微挑眉,“你怎么会认为他的手机号被盗了?” 霍司擎到底在搞什么?把他妹妹气成这样。 云安安有气无力的,随口扯开了话题:“唉,不知道那四个人脱离危险没有。” 时晏礼轻轻一笑,没再继续追问。 只是那四个人么……用人生无常来形容他们再恰当不过了。 第977章 心病宜结不宜解 那四人的父母前脚刚出8号,后脚就准备打电话给巡局,势必要揭发云安安的“恶行”。 但那四人的情况虽没有时清野严重,但也好不到哪去,全靠流息和云安安先后给他们配的药,才好歹续着命。 冷不丁地突然断了药,可不就得出事? 四对父母哪儿还顾得上打电话,赶紧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可惜也只是勉强吊着口气,与将死之人无异。 听到这个噩耗,几对父母身体晃荡,险些站不稳脚步。 “要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就算死,我也要拉着那个贱女人给我儿子陪葬!”其中一个母亲恨恨地道,“老公,去办理出院手续,我们现在就去陆家,陆家一定有办法治好我们儿子!” 她老公正要动,主治医生就走了过来,“我们已经查到几位孩子身上的病因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尽快治好他们。” 这些父母顿时面露激动之色,“真的吗?医生您没有骗我们?” 主治医生笑着点头,“是真的。多亏云小姐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理清头绪,你们的孩子有福啊。” 云小姐? 几对父母面面相觑,这个称呼……他们好像在哪里听过?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母亲脸上喜色尽褪,冷笑道,“这家医院怕不是失心疯了,竟然和一个疯子联合起来,还嫌害我儿子害得不够吗?!” “待在这种医院看病迟早被害死!老公我们走,去办出院手续!” 其他三对父母看着那对父母离去,一时有些犹豫还该不该跟上,就听见主治医生不赞同地道: “外面多少人想求云医生看病都求不到?云医生不计报酬,免费帮助这些孩子是好心,怎么就成害他们了?” 云医生?! 三对父母满眼诧异,“医生,你说的那位医生难道是……” “就是云医馆的老板,云安安小姐。” 三对父母猛然间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再看云安安今日慷慨的举动,顿时羞得满脸臊红,有些抬不起头来。 早知道那个姑娘就是云安安,他们怎么都不会对她出言不逊。 可她不仅没计较,竟然还肯继续帮助他们的孩子……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云安安并不关心他们后不后悔。 尽管她不喜那几位不辨是非的父母,但听说那四人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到底是越不过自己的良心,把治疗方法交给了他们的主治医生。 但也仅限于此了。 “我果然不是什么好医生。”云安安喃喃自语着,忽然感觉耳边的木鱼声有点吵。 她反应过来,抬眸看向一旁的录音笔,竖起耳朵。 咚咚咚…… 哗啦啦…… 流水般的乐音中,夹杂着突兀的木鱼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一种折磨。 云安安蹭的坐直了身体,眸露喜意。 听了这么久木鱼声,听得她都快六根清净了,耳朵里听到的终于不再是单一的高山流水了。 云安安拿起手机,给林回音打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云安安就听见那边有女人的咳嗽声传来。 “你这通电话比我预料得晚一天。”林回音道。 云安安明眸微微睁大,“你早就猜到我会给你打电话?” “是因为乐音里夹杂了木鱼声的关系?”林回音又道。 “……”云安安警惕地看了看房间里面,她现在怀疑林回音是不是在她房间里装监控了。 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她迟迟没答话,林回音也不介意,“放心,这说明你身上的心理暗示已经解除,不算大事。” “可我还是能够听见乐音,并不是纯粹的木鱼声……” “心病宜结不宜解。你的心病之所以重,不单是因为对外界警惕不安,没有归属感。”林回音悠悠道,“除非你知道自己的心结在哪儿,我才能帮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云安安怀疑道。 这个人真的是心理医生?? 不是预言家?? “你不是失忆了么,显而易见的。” 听见这个回答,云安安默了两秒,然后问他:“既然我的心理暗示已经解除了,那我现在总可以请你帮我恢复记忆了吧?” 林回音想也没想:“不能。” “为什么?” “做人切不可贪心。”这句话刚说完,林回音就听到手机里“嘟嘟”了两声。 对方挂断了电话。 林回音难得有种语塞的感觉,身后忽然有柔柔的笑声传来。 “怎么还有把客人往外推的?” “您最近病得越发厉害了,我本就打算等您病好之前,都不再帮人咨询了。”林回音揉揉后脑勺,无奈道,“不过这个客人是莫聿修介绍来的,我才破了次例。” 莫聿修帮了他不少忙,他总得还他一份人情。 但更多的,林回音还是想把精力放在亲人身上,其余的事,又与他何干呢? “你啊,咳咳——”女人咳嗽了好几声,声音越发的虚弱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这些药明早起来再处理可是一样的。” “您先去睡吧,我很快就弄好了。”林回音一个劲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女人无奈地摇摇头,没再继续劝说。 … 一阵暴风翻找后,云安安终于找到了充电器,拯救自己死掉的手机。 看着手机主界面叹了声气,云安安起身穿上拖鞋,往门外走去。 来到时清野的房间,云安安拍了拍手,等感应灯亮起来,就往里面走去。 当她抬眼看见床边的景象时,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炸开了。 “啊——” 云安安使出吃奶的劲,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然提步朝时清野的床边奔去。 只见一个黑影站在时清野的床边,手里的短刀险些就要刺进时清野的心脏位置! 然而陡然听到云安安那声刮耳朵的尖叫,黑影手一哆嗦,短刀偏了下,就刺到了时清野的手臂上! 一次没击中要害,又见云安安跑了过来,黑影慌了一秒,立刻拔出短刀,狠辣地再次朝时清野的心脏刺了下去—— 第978章 除掉陆家 云安安浑身的血液直往大脑冲,指尖的银针越捏越紧,等到距离差不多时,她左手腕一抬! 半空中几道银色流光一闪而过,只留下几道模糊的虚影。 紧接着银针入肉的声响“噗嗤”传来,那道黑影duo手腕一痛,短刀就掉了下去,目露惊恐地捂着渗血的脖子步步后退! 见状,云安安刚松口气,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安安!” 云安安猝然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握着的刀距离她仅剩半公分而已! 然而他没能得逞,被时晏礼给一掌劈晕过去,嘭地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云安安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被这一变故吓到了。 刚才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要不是时晏礼来得及时,恐怕她会凶多吉少…… “安安!”时晏礼快步来到云安安面前,眉间紧皱,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全身,“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安安小脸惨白,正要回答他的话,余光忽然瞥见那道黑影已经退到了窗边,顿时把手一指—— “哥!不能让他跑了!” 谁知下一秒,那道黑影就利落一翻,直接从窗边跳了下去! 云安安和时晏礼快步跑到窗边,借着花园灯的光线看了看周边,却没有看见那道黑影的踪迹。 “还是让他跑掉了……”云安安细眉紧蹙,暗自懊恼着,却听到楼下某处传来了一道恭敬的声音。 “云小姐,人已经抓获,请问是把他关起来,还是现在审问?” “胥六?”云安安眸光诧异地往楼下一看,然而哪儿也没看到他的身影,只好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云敬的私人保镖,现在应该在8号才对。 “我们刚接到调令,先生派我们过来保护您的安全。您如果有需要,只要喊一声即可,我们随时都在。”胥六恭敬答道。 听见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云安安更惊讶。 这么说云敬是把他的私人保镖都派来保护她了? 那他自己呢? 霎时间,云安安心底那点委屈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迅速瘪了下去。 瞧见自家妹妹失神的模样,时晏礼稍一思索,开口问胥六:“云敬有没有留下别的什么话?” 胥六迟疑了下,“先生让我转达云小姐……他的手机号码没有被盗,请云小姐放心。” 这句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以至于胥六认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刚才才没有说。 可时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云安安刚回神,恰好听到了胥六那句“手机号码没有被盗”,脑袋里都懵了一下,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该庆幸时晏礼和胥六都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乌龙。 否则云安安只怕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 “我、我去看看清野有没有受伤!”胡乱扯了个借口,云安安转身疾步走回房间里。 时晏礼轻笑了两声,手肘随意地撑着窗边,再度开口:“胥六,麻烦把人带到一楼,我来审问他。” 融入夜风中的声音温柔而好听,可胥六却无端从中听出了一股杀气,顿时浑身一寒。 房间里。 云安安并没看见那个晕倒的黑衣男人,想来应该是被人带下去了。 她几步走到床边,把那把短刀从时清野身上拿开,然后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势。 不枉她差点把喉咙给喊劈叉,那个人估摸被吓得够呛,第一刀没刺中时清野心脏,只是刺到了手臂,不算特别严重。 云安安给他的伤口消毒,然后撒上自己前些天提炼出的外伤药粉,再用绷带包扎好他的伤口。 最迟两日,他手臂上的伤就能愈合。 但他身体内部受到的创伤太重,即便云安安不要钱似的,把修复药剂喂给他,也是收效甚微。 看着时清野凸出的腕骨,云安安蹙了蹙细眉,“恢复得似乎过于缓慢了。” 流息说过那些液体属于半失败品,对人体伤害虽大,但也有一定的效果。 只是那种效果远达不到返老还童得地步,还会让浸泡在液体里的人,因为无法承受那种痛苦而死去。 另外四人浸泡时间短,被改变的只有肌肤,还未渗入身体内部。 但时清野由于浸泡时间久,导致骨骼扭曲,四肢部位都变了形。 或许……不应该继续给他服用修复药剂了。 思及此,云安安给时清野盖好被子,起身往外走。 … 夜色渐浓,16号别墅里又恢复了静谧无声。 毕竟刚才发生了那种事情,云安安被吓得不轻,觉都睡得不安稳,小手摸啊摸,把手机摸了过来。 眸光在霍司擎的手机号上停留良久,也没拨出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睡不着难道还要人哄不成? 想想都觉得自己矫情,云安安把手机放了回去,最后实在忍不住爬起来,跑去时清野的房间查看情况。 谁知就见时晏礼坐在房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文件在看,似乎没有要睡的打算。 听见开门声,时晏礼目光警惕地看了过去,就看到云安安把脑袋探了进来,像是在暗中观察。 他不由得笑了声,“怎么还没睡?” 云安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下,“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时晏礼摸摸她的额头,轻叹道:“是不是被吓到了?不碍事的,外面有胥六他们,这里有哥哥,你别太担心。” “嗯!”云安安应声,迟疑着问,“哥,你知道是谁指使他们的吗?” “是陆家。”时晏礼也没有瞒着她,“令我疑惑的是,陆家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不留把柄,今晚这一切,倒是显得过分急躁了。” 听出时晏礼的弦外之音,云安安抬眸看向床上的时清野,细眉蹙得更紧。 “你是怀疑,时清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所以陆家才会这么急着要灭他的口?” “只是猜测,但不无可能。”时晏礼颔首,“他们一计不成,必定会再生二计,想要解决这个麻烦,就只有一个办法。” 除掉陆家。 第979章 当街行凶 连着两天,云安安都泡在云医馆的实验室里,研究复愈药剂的制作方法。 医鉴孤本上提到过,这是种复合药剂,制作难度高出了几个层次,云安安失败了好几次才摸到门路。 沙琪玛送了两次甜品和饮料进来,见云安安咬着颗薄荷糖放空思绪,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就笑了。 “复合药剂把你给难住了?” 云安安眨眨眼,“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还能想办法攻克一下。但是药材缺少这个问题,真的攻克不了。” 有些事你努努力或许就能做到,但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她现在算是明白流息的心情了。 沙琪玛听了,捡起桌上的手稿看了看。怎么说她也是熟读过各类医书,对药材的认知也极为广泛。 但沙琪玛却发现,这上面写的药材的,她一种都没见过。 “这些……该不会都是已经失迹的药材吧?”沙琪玛咋舌,见云安安蹙眉苦恼的模样,便说:“你等等啊。” 说完,沙琪玛就放下甜品出了实验室。 没过一会儿,沙琪玛回到实验室里,对云安安说,“纸上那些药材,聚宝阁说能找到一部分,待会儿就给咱们送来。” 云安安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愣愣地看着她,“聚宝阁为什么要帮我们?” “当初聚宝阁东家的儿子车祸,昏迷两年不醒,还是你给治好的,对方很感谢你。”沙琪玛解释道。 云安安:??? 难道这就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虽然栽树的是她,乘凉的也是她。 这样一来,尽管药材还是没凑齐全部,但复愈药剂的制作,也不至于一直停滞不前了。 云安安正打算继续制作,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喂?” “你好,请问是云安安小姐吗?”那边传来一道温和宽厚的男音,“我是国家医研院的院长,赫文。” “你有什么事吗?”云安安连轴转了三天,脑袋里一时没转过来,揉着额角问。 赫院长笑了笑,“上周你让林首长转交给我的那张配方,我们经过了几次试验得知,前期的操作是可行的,但后期就……” 他话没说完,但云安安却听懂他的意思了。 云安安拿过一旁的纸笔,对他道:“我想你们应该是药物融合那一步出了差错,以及剂量没有放对,你们可以试着……” 直到详细地给对方解疑答惑完毕,云安安的嗓子都有些冒烟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剩下的只要融会贯通一下,应该不难理解。” 那边赫院长笑道,欣赏的意味不加掩饰,“辛苦你为我们解惑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可务必要来与我们一起交流交流。” “好,一定。”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继续手边的工作,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起来。 刚才那人说他是谁? 国家医研院院长?! … 又过了两日。 药材有限,要制作出复愈药剂实在困难,于是云安安退而求其次,制作了几瓶低配版的复愈药剂。 药效比复愈药剂低一些,但聊胜于无。 她整理好东西离开医馆,垂眸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好在今天她是自己开车出来的,加上时间已经很晚了,便没有打电话让时晏礼来接,快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她边走边从包里翻出车钥匙,正要开车门,眸光不经意地落在车窗上,竟发现上面倒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阴沉的脸孔,充满恨意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拉她一起下地狱—— 不是陆泽风又是谁?! 云安安瞳眸瑟缩了下,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地往旁边一躲。 “嘭”地一声巨响! 陆泽风手中的铁棍将车身砸出了一个凹洞,如果不是云安安躲得快,恐怕已经脑袋开花了! 陆泽风把铁棍抽出来,一步步朝云安安逼近。 云安安当即把手里的东西砸向了他的脸,趁他视线受阻,拔腿就跑! “跑?”陆泽风吐掉了嘴里的烟,笑得嚣张至极,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都是疯狂,活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听得云安安心跳如擂鼓,脑袋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豁出去似的往前跑! 下一秒,她感觉到小腿弯处被什么给砸中,疼得她膝盖一弯,摔倒在地上。 铁棍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停下。 云安安手掌撑着地面,腿弯疼得厉害,一动就疼。 她鼻尖渗出了细汗,贝齿紧紧咬住下唇,脸色惨白得厉害。 完了…… 一瞬间,绝望彻底占据了云安安的心房。 “啊——” 云安安被这声音惊得回头望去,就看见陆泽风被人掀翻在了地上,脸朝地,痛得直叫唤。 “放开老子!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信不信老子让——啊!!” 场面就这样反转了过来。 另一人走到云安安面前,小心地把她给扶了起来,“云小姐,你没事吧?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你是……?”云安安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孔,眸露疑虑。 “我是林首长派来保护您安全的人,请您不必有所怀疑。” 林父竟然派了人来保护她? 云安安双眸微睁,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为什么,真诚地向眼前的人道谢,“谢谢你们,也代我向林首长转达一声谢谢他。” “你放心,这个人当街行凶,目无法纪,我们一定会对他严加惩治的。”那人温声细语地说着,生怕惊着面前这个眼眶红红的小姑娘了。 在帝都这样管辖严格的地区,竟然还会有当街行凶这样的恶行发生,真是造孽。 看把人小姑娘给吓的。 林首长派来的人分为两路,一个把陆泽风押送到巡局,一个护送云安安安全到家后,才离开。 尽管云安安并没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但还是点燃了时晏礼这个妹控的怒火。 先是半夜谋杀他弟弟,后是企图对他妹妹行凶…… 哪怕时肃华总是告诫他,要忍让陆家,但到了这个节骨眼,时晏礼要是还能忍,那就见鬼了。 第980章 迟早都是我的 翌日天刚亮,碧玉园就收到了陆泽风犯事,被关在巡局的消息。 陆青奂被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气死,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陆家多年来稳固的好名声,迟早要毁在这个败家子手里! 可气归气,人还是得从巡局里捞出来。 否则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于陆家名声不利,于她的家主之位……更加不利! “夫人!”佣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汇报,“副市长……副市长现在就在门外!” 陆青奂皱眉,把刚拨出去的电话摁断,问,“说清楚,怎么回事?” 佣人见陆青奂难看,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副市长一家都来了,好像是为了他儿子上门求药来的……” 陆青奂脸色阴晴不定,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眨眼的功夫,陆青奂心中就有了选择。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去把人请进来。” “是、是!”佣人赶紧出去了。 把人请进来后,副市长就迫不及待地对陆青奂道:“陆夫人,实不相瞒我儿子的身体出了点问题,医院都治不好,只能上门来求助于你。只要你能救我儿子,这份恩情我必定会记在心上。” 听他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青奂脸色的笑都更真诚了。 如果能搭上副市长这根线,以后在帝都行事,可就方便得多了。 “我陆家信佛,向来以慈悲为怀。即便您不这么说,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陆青奂笑着起身,走到副市长推着的轮椅前,“我先看看令公子的——” 话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了。 看清副市长儿子脸的那一刻,陆青奂心神一震,差点失语。 这个人她不久前才见过。 ——就在地下研究所的玻璃容器里! 丢失的实验品摇身一变成了副市长家的公子,还被送回了陆家——能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 陆青奂目光惊疑不定,看着副市长儿子惨白的脸,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陆夫人,怎么了?”副市长夫人见她不说话,脸都白了几分,“是不是我儿子……没得救了?!” “怎么会?”陆青奂面色镇定,看不出丝毫破绽,“我刚才只是在想,该给令公子用哪种药比较好。” 副市长和其夫人登时松了口气,心想着来陆家是算来对了。 然而此刻的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亲手将儿子推进了怎样可怕的深渊里。 … 近日来接二连三的出事,云安安到底是被时晏礼强制勒令在家休息,等这段风波过后再出门。 低配复愈药剂也制作出来了,就没有一直泡在医馆的必要,云安安便没有拒绝,安安心心地躺在家里当条咸鱼。 陆泽风至今没从巡局出来的事,她还是和陆则瑄通话时听说的。 只不过陆则瑄略掉了那些血腥可怖的过程,只把结果讲给她听。 想也知道,时晏礼一旦出手,必然不会心慈手软。 现在的陆泽风,顶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而已。 云安安倒是挺惊讶的,“陆青奂这是打算放弃陆泽风了?” “不是。”陆则瑄否定道,随后将副市长一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安安险些被樱桃核噎到。 什么玩意? 她好不容易从地下研究所里救出来的一人,竟然被他的父母送回了陆家那个狼窝?! 陆青奂能不能救他暂且不提,只怕她是恨不得他快点死吧。 否则等他一醒,陆家和那间研究所关系匪浅的事,就瞒不住了。 云安安揉了揉眼尾,沉吟几秒,“陆则瑄,这个人不能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道了,等我好消息。”陆则瑄没有一句多问,便挂了电话。 云安安边揉着眼尾边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也不知道我们云大忙人在做什么。”云安安嘀咕了句,戳开霍司擎的微信,照常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性感小玫瑰,在线热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发送888红包即可解锁这段视频~ 短信刚发送出去,云安安就收到了霍司擎发来的红包。 她戳开收下,随后双眸都睁大了。 ——玫瑰云:为什么是8888? ——yg:一段不够。 ——玫瑰云:…… ——yg:怎么,想反悔? 云安安的“嗯哼”还没发出去,就看见他又发来一句:欺诈消费,可以是重罪。 她愣了一秒,随即想起来时晏礼曾说过,云敬和帝都总巡局局长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所以他这是在威胁她,要是不履行承诺,就把她抓进去??? 是这个意思吗?? ——玫瑰云:我看你根本不是想看我热舞,根本就是在馋我的身子!! ——yg:迟早都是我的。 云安安:??? 云安安:!!! 啊啊啊!! 云安安被他一句连颜色都没有的话,给弄得满脸通红,心里的小鹿差点没一头撞死。 “啊!” 右眼尾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云安安身子都蜷缩了起来,拿起手机,起身跑向梳妆镜前。 可当她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时,整个人犹如雷劈般,僵在了原地。 她的脸…… 只见眼尾处那颗原本只有芝麻小的朱砂痣,就像是疯长的野草一样,竟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占据了她整张脸庞。 白皙娇嫩的肌肤如同被深红色的血污遮盖,揉搓都揉搓不掉,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云安安从小就是个小美人,虽然从没刻意炫耀,但对自己的容颜也是有点小骄傲的。 如今又怎么受得了,自己的脸变成这副模样? 云安安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两秒,她便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蹲在地上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给自己把脉,可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手指也是,好几下都没能摸准。 脉象显示,她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只是有些体虚,根本算不上大事。 云安安双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下一秒就犹如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贝齿咬着下唇,险些快要咬出血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981章 该如何惩罚她才好? 海城,郎月残缺,星子稀疏。 市中心的尖塔钟楼顶端。 镂空的扶栏边缘,立着一道优雅贵气的身影,凉风吹过,吹动他白色的衣袂猎猎作响,与身后漆黑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扑簌簌—— 轻翅扇动的声音细微传来,引得他微微偏头,抬起了右手。 那只通体深黑的蝙蝠便停在了他的手臂上,蝠翅上有一闪而过的金色光影。 宫妄漫不经心地怼了下它的脑袋,轻嗤了声,“瞧啊,吾等了百年的新娘,似乎又为别的男人动心了。” 这蝙蝠似乎通灵性,尖翅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指,像是安慰。 “你说,我该如何惩罚她才好?”宫妄微微低眸,胜似琉璃的暗红色瞳眸妖冶至极,好似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蝙蝠自是不会回答他,只一个劲拿尖翅讨好地蹭着他手指。 缠绕在宫妄手腕上的小乖见状,凶恶地朝它呲牙,吐着信子状似威胁。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臭妖精,离我清白如玉的主人远一点! 就在两只小东西即将打起来之际,宫妄又是一声轻笑,托着下巴俯瞰着钟楼之下的夜景。 良久,低低叹出一声,“本想与她一起欣赏这大好景色。” “却是,可惜了。” 融化在夜风中的声音掺杂了些许冷意,两只小东西危机嗅觉敏锐,顿时安分了下来。 与此同时,距离钟楼不远处的观景大楼上。 这里视野极好,周围又没有建筑的遮挡,一些摄影师常会来这边拍摄夜景。 “我靠!”无意间从摄像机里窥见钟楼上的一抹身影,某个女生登时一声惊呼,“你快过来看!那边的钟楼顶上面有人!” 说着,女生娇羞地捂了捂脸,“侧脸就这么帅了,正脸还得了?” 她的同伴闻声过来,“钟楼顶上有人?不可能,那上面除非是修理工人,否则其他人上不去的。而且哪个修理工会大晚上去那上面……” 说完朝镜头里一看,同伴一下就气笑了,“你逗我玩啊?哪里有人?我看有鬼还差不多!你可得了啊,好好给我拍照,别一天天的犯花痴!” 抱怨了几句,同伴就转身回去了。 “是你没看仔细吧?”女生嘀咕了句,再次往镜头里一看,脸色僵住。 对面钟楼顶上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 时晏礼前往时家在帝都的公司分部巡视,直至晚上回来,才从佣人口中听说云安安的异常。 从早上晨跑回来后,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 午餐时间她没也没下楼,佣人便上去敲门询问,她也只说没胃口不想吃。 晚餐也是如此。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时晏礼皱着眉问。 云安安脸上的异常是回房之后出现的,佣人当然不可能知道原因。 时晏礼便没再问,上楼敲响了云安安的房门,“安安,我听佣人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出来让哥哥看看。” “哥,我不饿,就是想睡觉。”门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云安安的回应,“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啦。”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温软,听不出半点异样。 但时晏礼仍是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温声哄道:“哥哥不打扰你休息,看你一眼就好,你开一下门?” “真的不用啦,我好累了。我关灯睡啦,哥哥晚安。”云安安快速说完这一句,便没了声音。 听出她声音中藏着的疲倦,时晏礼没再说话,眉心紧皱,眼底掠过一抹忧思。 安安的反常,难道……又和霍司擎有关? 可别是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偷偷的哭才好。 饶是再担心,时晏礼也不好勉强云安安开门,万一惹得她更伤心就不好了…… 房内。 时晏礼脑补的场面一个都没有发生。 云安安摸着小肚子躺在羊毛地毯上,红唇一张,发出“嗝”的一声。 她脚边还堆着好几瓶修复药剂的空瓶,可想而知她这一天都是靠什么来续命的。 倒不是纯粹为了充饥,只是想试试修复药剂能不能治好她脸上的异常。 然而四五瓶药剂下肚,还是一点屁用都没有。 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是皮肤基因变异,也不可能只有脸上长满了这些东西…… “怎么这么热?” 云安安浑身懒洋洋的,一动不想动,但还是勉强撑着身子抬头看了眼空调显示温度,已经是最低了。 可她不进没觉得凉快,反而热意不断从体内涌出,像是要把她给烘干似的,不一会儿就有些口干舌燥。 云安安还想躺回去,谁知骨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样,肌肤也越来越烫,脑袋里逐渐形成某种渴望…… 那个想法刚浮出脑海,云安安就被惊到了。 她怎么会想那种事?! 过了约莫十分钟,佣人按照云安安在电话里的吩咐,把一桶冰块放在她房间门口。 云安安动作很快,开门提桶再关门,一点停顿都没有。 时晏礼看得又好笑又担心。 动作这么利落,看来身体是没什么不舒服的。 只是,她要这么多冰块做什么? 就在这时,胥六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时先生,请您去一趟8号,小少爷有事情想同您商量。” “景宝回来了?”时晏礼走到围栏边,向下询问。 “是,只不过发生了一点小状况,还请您过去一趟。” 时晏礼略微沉吟几秒,“行,我这就过去。” 16号本就安静,时晏礼离开之后更是安静得过分,仔细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佣人按时晏礼的吩咐,尽心尽责地守在云安安门外,一步没离开。 可他们却忘了,有时候不走正门,也能潜入房间里面。 云安安觉得热,便把落地窗都敞开了,企图夜风吹进来的时候能凉快些。 殊不知,正好方便了某个人。 男人在落地窗前静立数秒,长腿迈开,步伐优雅沉稳地走进了房内。 墨眸扫过云安安方才躺过的地毯,以及被她喝了一半就放下的果汁,最后沿着地板上些微的冰碴,目光停在了浴室门上。 第982章 你凶我 浴室内。 云安安咬牙将身体沉入堆着冰块的浴缸里,双手紧握成拳,还没感觉到冷,身体深处的那股燥意就又涌了出来。 脑袋里刚压下去的绮念,一下子又开始翻滚。 她赶紧继续往水里加冰块,冷得唇齿都哆嗦起来,才勉强保住了一丝清醒。 然而水里冰冷刺骨,云安安浑身的肌肤,尤其是脸上却滚烫得厉害。 她只得强忍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指甲深陷手心,借由这抹痛楚刺激着大脑,快速思考起来。 尽管不能确定,但云安安心底却已有猜测,自己这跟中了药一样的反应,很可能和脸上的异常有关。 ——可他妈都已经让她毁容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别让姑奶奶知道是谁暗算我……”云安安紧咬牙关,把桶里的冰块全倒进了浴缸里,眼尾都泛了抹红,脸色却惨白难看。 可有些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肆虐。 比如此刻,她越是避免回想,脑袋里就越是浮现出霍司擎的容颜来。 “啊!”云安安敲了敲自己晕沉沉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不想变成冰棍你就别他妈再想他了!!” 哗啦—— 话音刚落,浴室门忽然被人拉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疾步踏进里面。 云安安惊愕地抬眸望去,恰好与他四目相对,脑袋里忽然一阵晕眩。 “你……你怎么会从我的脑袋里跑出来?”她讷讷地看着霍司擎,眸子里满是不解。 这话刚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对上霍司擎略带诧色的目光,瞳孔猛地一缩。 随后动作极快地扯过旁边的毛巾,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霍司擎正欲上前,就听见她带着点沙哑的哭腔从毛巾里传来。 “你别看我!出去出去!”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霍司擎几步便走到了浴缸前,微沉的目光扫过浴缸里的冰块,便用掌心扣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肌肤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有些僵。 霍司擎顿时眉宇紧皱,要将她从水里拉出来。 “别碰我!”肌肤相触的瞬间,云安安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比想象得还要敏感,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 只是简单一个碰触而已,刚被冰水压下去些许的燥热,瞬时卷土重来。 “我看你是长本事了。”霍司擎嗓音里携着冰冷的怒意,强势地将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拿浴巾包裹住她凉丝丝的身子,大步离开浴室。 来到床边坐下,云安安被霍司擎抱坐在怀里。 她捂在脸上的毛巾刚才就被他拿下来扔了,双手手腕又被他握在手心,想遮住脸都没法。 她又气又急,两条纤细的腿不停乱蹬,试图从霍司擎怀抱里逃走。 “你放手!放手!” 霍司擎神色冷沉,双臂如同铁箍的一般,环着她闹腾的小身子,任她怎么乱动都逃不出去。 他抬手掐住云安安的下巴,不许她躲开,看着她泛白的唇色,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不能受寒?为什么要泡冷水澡?说。” 他的语气又冷又怒,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训斥之意。 云安安之前流产,身体便落下了病根,幸好调理得好,问题倒也不算大。 只是唯独碰不得冰的东西。 霍司擎原本就总担心她馋嘴,多吃冰饮害了身体,因此家里冰箱从来不准备那些东西。 可如今倒好,这个不听话的本事见长,居然敢给他泡冷水澡! 怎么能不怒? 云安安原本以为他看见自己现在的脸后,会嫌恶,会厌烦,更会避如蛇蝎,从此以后离她远远的。 就连她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也都难以接受,何况他? 可他开口一通训斥她不懂爱惜身体,直接把她给凶懵了。 “你……你凶我qaq!” 云安安眼圈一红,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砸在霍司擎的手背上。 霍司擎薄唇微抿,眸底掠过一丝懊恼,心头的怒火顿时就被她的眼泪给砸得去了大半。 还能怎样? 继续训她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没凶你。”霍司擎松开她的小下巴,略微粗砺的指腹轻轻擦拭她眼尾,放柔了嗓音哄她:“是我错了,不该凶你,不哭了嗯?” 本来人哭的时候,如果没人搭理,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哄,那就得发洪水了。 云安安哭得更厉害了,一时连身体里的燥热都抛到了脑后,只想把心头的恐惧和迷茫排出体内。 “我的脸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凶我——”她也不遮掩了,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得要命,“我毁容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你一定会去找别的漂亮女人来气死我!” “毁容就算了,我还中药了!我就想泡个冷水澡压制药性,又没杀人放火,结果你还凶我!我看你就是变心了!” “我好难啊呜——” 她的脸上都是红痕,不复以往的漂亮娇媚,哭起来也没有那般赏心悦目。 然,霍司擎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便倾身吻了上去。 如同柳絮般轻柔的吻,印在她布满红痕的小脸上,没有丝毫嫌恶之意,微凉的薄唇寸寸吻过她脸上,没有错漏一处,耐心而温柔。 感觉到带着些微湿润的吻不断落在脸上,轻飘飘的,却瞬间打散了云安安心底所有的不安。 随着他将唇印在她的唇角,云安安发觉他似乎勾唇笑了一下。 “冷水澡帮不了你,求我,嗯?” 一瞬间,云安安浑身犹如过电一般,身体里的燥热感越发明显了。 她用力地攥着他的衣袖,细腿紧贴在一起,强忍着心中的渴望,试图冷静。 ……去他妈的冷静不了! 云安安翻身坐起,小手按着霍司擎的胸膛就把他压在了身下,何其嚣张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好不容易忍了那么久,是你非要出现勾引我的!” 这副模样活像是在对霍司擎说:我采花大盗今天就要糟蹋了你! 霍司擎眉梢微挑,望着她撕扯自己衣服的举动,眸底划过一抹笑意。 然而没到一半云安安就怂了。 第983章 待会儿慢慢哭 “呜呜我怕你看着我这张脸,晚上会做噩梦。”云安安缩回手,捂着脸崩溃地道。 霍司擎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没给她瘪嘴哭出来的机会,他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便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上位,狭眸深深地凝着她委屈唧唧的模样。 “留点力气,待会儿慢慢哭。” “???” 夜风从窗外吹进室内,拂动着轻薄的窗幔,送进来一丝凉意,却很快就被节节攀升的炙热所吞噬。 壁灯光芒温暖柔和,洒落在公主床上,似笼了层轻纱, … 第二天清晨。 时晏礼在8号守了小团子一整夜,回来后见佣人还守在云安安门前,便问: “昨晚安安离开过房间么??” “没有,时先生。小姐应该是早早就睡了,后面一直没有出来过。”佣人如实道。 时晏礼微微颔首,“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佣人应下,下楼离开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时晏礼沉思两秒,上前敲了敲云安安的房门,“安安,你醒了吗?” 里面没有传来回应,应该是还在睡。 云安安一直有睡懒觉的爱好,时晏礼也没生疑,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去。 与房间内。 云安安迷糊间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但眼皮就跟黏住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后脑勺还有些抽疼。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想要接着睡,却硬生生地被腰间传来的酸痛,给整得清醒了过来。 “疼疼疼……”云安安细眉紧蹙,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重物碾过一样,酸软无力,稍微动一下就难受。 活像是劈了一晚上的叉。 她蹙眉忍耐着,刚要起身,就被霍司擎勾回了怀中,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腰肢,力度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云安安愣了下,听见头顶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是喊累么?多睡会。” 累? 听到这个字,云安安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栗了下。 昨晚旖旎香艳的记忆涌入脑海,激得她后脑勺发麻,红晕从小脸蔓延到了细白的脖颈。 对于失忆后的云安安而言,这才是她与霍司擎的第一次,自然会觉得害羞。 她把脑袋往他肩窝一埋,低低地“嘤”了一声。 霍司擎缓缓睁开双目,带着些晨间初醒时的慵懒,长指轻抚她柔软的长发,“怎么了?” 云安安没敢抬头看他,连话微不敢答,努力地缩着身子,恨不得霍司擎看不见她。 霍司擎敛眸,就见她藏在墨发下的耳垂都是嫣红的,好似轻轻一碰,便能掐出血来,眸底氤氲起一抹兴味。 “昨晚不是胆子挺大,说要糟蹋我么?”他嗓音含笑,语调轻缓,“怎么现在反倒害羞了?” “……” “你要将自己闷死?” “……” 不管他说什么,云安安就是不理他,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心中的羞耻感一样。 她伸手将他推开,忍着身上的酸软就要往床下逃。 脚还没沾地,她就感觉腰肢一紧,被霍司擎重新按回了床上,长指穿过她的指间,与她五指相扣。 云安安听见他嗓音沙沙地笑了声,缓缓向她凑近时,热气洒在颈窝,惹得她的心脏都好似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药性都已经解了,你还想怎么样?”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云安安委屈地往旁边躲。 可霍司擎又哪里会放过她?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用来形容晨醒的野兽,再合适不过。 很快云安安便被逼至床角,退无可退,再度被吃干抹净,拆吞入腹。 房内云消雨歇,霍司擎抱着昏昏欲睡的云安安步入浴室。 昨晚云安安在冰水里就有些着凉了,只不过后来运动出了汗,睡前又被霍司擎哄着喝了药。 今早醒来除了身体有些沉,倒没生病。 刚刚又发了会汗,身体虽然还酸疼着,脑袋却不再隐隐作疼了。 很快沐浴干净,霍司擎用浴巾裹住她,抱着她离开浴室。 经过镜子的时候,云安安无意间一瞥,登时瞌睡都醒了。 “等等!”她直起身子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脸上哪里还里还有那些可怕的红痕? 嫩如新荔的肌肤,白皙柔润,腮边泛着嫣红娇憨的光泽,宛如上好的玉,没有一丝瑕疵。 云安安险些喜极而泣,“呜呜呜我的宝贝小脸蛋,妈妈想死你了!” 说着云安安就要朝镜子里的自己亲上去。 然而没亲到,被霍司擎勾回了怀里,在她撅起的小嘴上亲了口。 云安安被他偷袭了个正着,伸手捶了他的胸膛一下,“你刚刚看见了也不告诉我!” 霍司擎眉梢轻抬,“有何区别?” 不都是她而已。 云安安眸光一怔,直到被他抱出浴室去换衣服,才反应过来,红唇不由得挽起抹笑。 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虽然不小心毁了个容,但是借此机会看清云敬对自己的心意,貌似也还不错。 他不在乎她是丑是美,因为他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 仅此而已。 云安安悄悄抬眸看向霍司擎,不知为什么,明明前面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可此刻看着他敛目,认真地给自己擦拭湿发的模样,心里的小鹿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蹦。 第984章 这就喂饱你 云安安自以为偷看得很隐蔽,殊不知霍司擎早就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薄唇轻勾了下。 “在看什么?” 偷看被当场抓包,云安安也丝毫不恼,理直气壮地道:“在看是谁家的男朋友,这么好看。” 霍司擎眉梢微扬,手掌向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下,低笑道,“女朋友什么时候偷吃了蜜,小嘴这么甜?” 云安安明眸一转,贼笑着朝他勾勾小手,“还可以更甜,你想不想听?” 霍司擎停下了给她擦拭头发的动作,顺势倾身,凑到了她面前去。 下一秒,一抹带着淡淡馨香的柔软落在了他唇上,离开时发出“吧唧”一声轻响。 “喜欢你。”云安安搂住霍司擎的脖子,亲昵地在他颈窝蹭了蹭,嗓音又娇又软,仿佛草莓味的棉花糖,甜得人心神荡漾。 这谁受得住? 霍司擎狭眸深了深,揽着她腰肢的双臂蓦然收紧,长指骨节都隐隐泛着青白。 云安安明显感觉他的气息都沉了几分,搂在她腰间的双臂更是不断用力,像是要将她的腰肢给折断似的。 这就失控啦? 云安安眼底浮现出一抹狡黠的色彩,她偏过头,故意在霍司擎耳边轻吹了下。 “哥哥,好喜欢你。”她软绵绵的尾音都仿佛缀着小勾子般,如同用歌声引诱水手触礁的海妖,撩人至极。 这话刚说完,云安安就感觉身体后倾,整个人都被按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霍司擎漆黑的眸子愈发深幽,一眼望不见底,只有令人心悸、且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 目光一扫,便像是凭空燎起了火一般,让云安安甚至感觉肌肤一阵发烫。 她这会儿知道怂了,身子一个劲往后蹭去,看着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那个,我有点饿了……” “不急。”霍司擎喉结微滚,强势地将云安安两只小手按在头顶,俯身凑近她面前,薄唇一张,咬在了她的锁骨上,“这就喂饱你。” 顾虑到她的身体,他原本想放过她的。 可没有哪个男人,被心爱之人如此撩拨后,还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坐怀不乱。 云安安之于霍司擎,本就像是浸着毒药的蜜糖,明知会上瘾,却甘之如饴地沉沦下去。 这火她既然点起来了,就断没有不去灭的道理。 云安安还想说什么,就被他以吻封缄,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唇边溢出几声可怜的哼哼。 就在云安安以为今天难逃此劫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安安,醒了吗?”时晏礼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登时让云安安大脑一阵空白。 霍司擎身形一僵,略有些粗沉的气息拂过她颈侧,重新调整好呼吸后,才缓缓从她身上起来。 云安安也赶紧坐了起来,小脸通红得像是蜜桃。 搞什么,这种背着家长在干坏事的感觉是搞什么! “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门外的时晏礼担忧道,“哥哥亲手做了你最喜欢的水晶南瓜粥,还有小笼包和枣糕,你多少吃一点好吗?” 闻言,正给云安安整理衣服的霍司擎掀眸看她,眉心轻折。 “我、我洗漱好马上就下去!”云安安胡乱地朝着门外应了一声。 “好,我在楼下等你。”时晏礼这才放心下楼。 听见脚步声离去,云安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问霍司擎:“要跟我们一起吃早餐吗?” “如果看见我们一同下楼,你哥恐怕会提刀杀了我。”霍司擎唇角微挑,揉了揉她的发顶。 云安安默默幻想了下那个场面,顿时打了个哆嗦,伸手推他,“那还是算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被我哥看见了。” 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说下周才回国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嗯。”霍司擎嗓音淡淡,“工作提前结束,就提前回了。” 云安安不疑有他,等霍司擎离开之后,才转身离开房间。 16号别墅外,胥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时不时冲里面看几眼。 终于等到霍司擎出来,胥七立即就迎了上去,语气焦急地道:“先生,黑九城那边一直在给我打电话,询问您什么时候回去。您看我是现在订机票还是……” “不必。”霍司擎没有多言的意思,落下两字,举步朝8号走去。 胥七欲哭无泪。 他原以为先生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才会连黑九城一月一次的议事会都抛下不管,就赶回了国内。 真要如此,他还能向黑九城那边说明缘由。 可先生摆明了是为了云小姐才回来的,这他要怎么说明?? 那女人果然是个祸水…… 而祸水本水正在做什么? 吃完爱心早餐,听完时晏礼的训诫,并且保证再也不会节食减肥之后,云安安才终于逃过这劫。 好在减肥这个借口好用,不然云安安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昨天的事。 正庆幸着,她就听见时晏礼又道。 “对了,昨晚景宝回来之后生病了,你待会儿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景宝生病了?!”云安安双眸圆睁,连碗里的南瓜粥都不喝了,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过去看看!!” 一路跑到8号,云安安正要上楼,谁知就看见景宝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下来。 看起来活泼又精神,哪有半点生病的迹象? 云安安还来不及疑惑,心里就被欢喜给填满了。 “景宝!” 景宝闻声抬起小脑袋来,看见站在楼下的云安安,登时眼睛一亮,几步扑过去,噗通一下抱住了她的腿。 “妈咪!景宝好想妈咪哦,每天都有这~~~么想!妈咪想不想景宝?” “当然想啦!”云安安抱住他奶乎乎的小身子,用力地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妈咪可想死我家乖宝啦!” 别说,这几天没有小团子在身边,她吃东西都觉得不香了。 一天不吸团子,连工作都提不起劲来。 小团子亲昵地抱住她的脖子,星辰似的眼睛弯弯的,笑得一本满足。 “妈咪,景宝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噢!”说完,小团子就拉着云安安的手,往后庭走去。 第985章 最不可能的真相 此时还早,浅金色晨辉铺洒了整个后庭,露珠顺着碧绿的叶尖滑落,便折射出圈圈好看的光晕。 偶尔还能听到鸟雀啁啾的声音,再浮躁的心也能随之静下。 云安安小脸微微仰起,沐浴在额温和的晨光下,身上的疲惫好像都散去了不少。 只是一路走过来,她一直听见在庭院里工作的佣人们,好像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不待她细想,小团子就拉着她快跑了几步,穿过玫瑰拱门,来到了后庭中心。 小团子指着前面的花圃,双眼晶亮地对云安安说:“那就是景宝送给妈咪的花花!” 之前小团子就给云安安预告过,说是会给她带漂亮花花回来,做鲜花饼吃。 云安安便以为是玫瑰、樱花或者桃花。 然而当她看见花圃里,那一簇簇熠熠发光的花朵时,整个人都懵了。 乍一看下,栽在花圃里的的确是花朵没错。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花看似逼真,实则是钻石作花瓣,水晶成花蕊,翡翠为花叶,最后花茎则是由金子打造而成的“宝石花”。 更不可思议的是,上面的宝石都是货真价实的,丝毫没有作假…… 简直壕无人性! “这……这些能做饼??”云安安发出了灵魂拷问。 小团子眼底有些落寞,“那里只有这些花,景宝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找到活的鲜花,所以就把这些带回来了……” 黑桃j把海市蜃楼夸得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可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说花了,连一棵草都没有。 但多半是因为宫殿主人爱花,却种不活的缘故。 整座宫殿里,不管花园还是路边,插的都是这样的宝石花,以及帝王翡做的野草,做工精巧,足以以假乱真。 然而美则美矣,却没半点生气。 怎么配得上他比花还漂酿的妈咪? 可和夏娃他们有言在先,小团子不想违约,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把这些假花给搬回来。 只是不能做鲜花饼了…… 听见小团子委屈巴巴的话,云安安好笑地抱了抱他。 “还是乖宝了解妈咪,妈咪就喜欢这些俗物,越多越好!这个礼物妈咪太喜欢啦!” 景宝黯淡的眼睛亮了亮,又有些迟疑,“可是这个礼物不太实用……” 云安安牵起他的小手往前走,“你看,这些虽然都是假花,但它们的价值却是无数朵真花都不能比的。尽管看起来华而不实,但换个角度想,它们也可以很实用。” 景宝抬起头来。 “咱们可以利用这些假花有限的价值,为保护那些濒危植物添砖加瓦。”云安安弯眸浅笑,“或许某一年,我们还能看到那些植物学家培育出的,比这更美的新品种,是不是很棒?” 小团子一下趴到云安安腿边,眼睛晶亮亮地看着她,“很棒!就按妈咪说的做!” “乖!妈咪之前去清心寺求了平安符,忘记给你了,待会给你放在枕头底下,保平安!” “妈咪最好啦!” 母子俩高高兴兴地回屋里去了。 外面佣人们还在对着那片花圃倒吸冷气,连给别的植物浇水的时候,都不敢太靠近花圃,生怕不小心碰着那些宝石花,搞不好就得倾家荡产…… … 那些宝石花折现后所得的全部,云安安全部都捐赠给了濒危植物保护组织基金,自己只留了一朵作为纪念。 做完这一切,云安安就出门了。 尽管脸上的红痕已经消失,就连眼尾那颗朱砂痣都不见了,但云安安还是不太放心,特地跑医院做了个检查。 结果和她给自己诊断的脉象并无二致,一切正常。 云安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可她明明有随身佩戴清心寺的平安符,听说那里的符最灵验了,没道理不管用啊。 在医院里找了一圈,云安安才找到坐在偏僻角落里晒太阳的苏酥。 她把这事跟她提了提,看能不能琢磨出新的思路来。 说起来不愧是是写台本的,苏酥的想象力不是盖的,听完她的疑问后直接疑问三连。 “你说的那颗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第二次变大是什么时候,第三次发作你当时在做什么?” 云安安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就见苏酥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你没发觉吗?从你那颗痣出现开始到现在,次次都离不开一个人。”苏酥用肩轻轻撞了下云安安,“云敬。” 云安安暂时听不得这个名字,一听就耳根发热,脑袋里还会不受控制地,重播某些不太纯洁的画面。 她深吸口气,“说重点。” 苏酥耸肩,托着腮随口道:“没准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云敬,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你不能喜欢他,那颗痣就是对你的惩罚。你越是喜欢他,那颗痣就会越大,到最后长满你的脸,也是为了让你及时手心的警告。” “别说,我都快被自己说的给虐到了。”苏酥往藤椅上一靠,笑出了声来,“要是让我上司知道,说不定还得夸我想象力丰富。”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云安安回答,苏酥有些奇怪地转头,就见她脸色沉凝,蹙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苏酥立刻坐直了身子,“你不是吧?我随口瞎编的,你相信谁也不能信我这张嘴啊。” “我也不想信。”云安安垂眸,密睫轻轻颤动,“但有时候,当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不论多荒唐,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在云上山庄醉酒那晚,她虽然醉迷糊了,但尚有一丝清醒,云敬说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她承认自己当时对他心动了。 于是第二天她就莫名其妙发起高烧,还长出了一颗朱砂痣。 第二次朱砂痣变大,是因为她在制作冰肌丸时频频走神,思绪总是偏移到云敬身上。 第三次红痕布满整张脸,是因为…… 她又对云敬心动了。 哪怕这听起来很荒谬,直觉却告诉云安安,苏酥信口胡诌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一直困惑着她的谜题答案。 第986章 诅咒 只是假设一切真如苏酥猜测的那样,这颗朱砂痣是个警告。 那么,到底是谁为了不让她对别的男人动心,而如此煞费苦心? 毫无疑问。 是以她未婚夫身份自居的宫妄。 若将出现在她身上的异常,与他那不可思议的身份结合起来,一切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揉揉额角,细眉蹙得更紧了。 谜题明明已经解开,她却更苦恼了。 如果这是人为现象,她还能想想办法应付。 可这像是吸血鬼诅咒一样的异象,别说她了,恐怕只有神才知道该怎么解决…… “不过很奇怪啊……”困惑之际,云安安听见苏酥迟疑着开口,“你眼尾那颗朱砂痣,怎么会突然消失?中间有什么规律可循吗?” 规律…… 云安安眸光一怔,她脸上的红痕是和云敬……后才消失的,那颗痣同样如此。 可、可也有可能是碰巧不是吗? 正当云安安胡思乱想间,苏酥忽然凑近她,眼神暧昧地盯着她绯红的脸蛋,问:“妞儿,你跟我说实话,那颗痣消失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和云敬干坏事?” 轰—— 云安安脑袋嗡嗡响,被苏酥直白的话一冲,脸蛋上红晕更甚,都蔓延到了她白玉的耳垂上,红得诱人。 她连忙否认四连:“什么叫干坏事!你别乱猜!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苏酥噗嗤一笑,“你也不看看自己粉面含春的模样,这么明显,哪里像没有了?” 云安安默,伸手揉了揉脸颊,好半晌才小声问:“……真的很明显吗?” “哈哈哈哈!”苏酥没忍住,差点笑到伤口崩裂,“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刚刚是在诈你啊,没想到真的被我诈出来了。” 云安安:“……”幼稚鬼! “别害羞啊。依我看啊,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苏酥话刚说到一般,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短信提示,苏酥就皱起了眉,不情不愿地点开查看。 “怎么了?”见苏酥脸色不太好看,云安安轻声询问。 苏酥摇摇头,“我妈给我发短信,让我去一趟帝都酒店的5201房间。” “你妈要见你,为什么要约在酒店?”云安安疑惑道。 “是我外婆想见我,我妈怎么可能会想见我?”苏酥自嘲道,“自从她嫁进莫家以后,就恨不得和娘家那些穷亲戚划清界限,也不准我回去看他们。但她不知道,每年我都会偷偷回去看我外婆。” 苏酥的父母在她幼时离异,在被母亲秦芸接到莫家以前,她一直都是跟外婆生活在一起。 就连当初她会同意和秦芸回莫家,也是因为外婆的坚持。 否则以秦芸当初做的那些好事,苏酥不恨死她就算了,怎么可能愿意跟她走? 如果是秦芸想见她,她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绝,但她却拒绝不了从小疼爱她的外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云安安没说什么,而是从包里找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苏酥。 “我去。”苏酥打开盒子,顿时就被里面那条项链的颜值给俘获了,“你哪儿买的啊?这设计也太精致特别了吧。” “不止呢。坠子中间的水晶里藏了微型摄像头,旁边这里是个小机关,按下去会有迷药喷出来。”云安安跟她讲解道,“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你拿着这个我也安心点。” 小团子做了好几个给她拿着玩,但云安安也玩不了那么多。 想到苏酥一个人在医院,之前还被人找过麻烦,云安安就顺手带了个过来给她。 苏酥爱不释手地摸着坠子,听言侧身熊抱了云安安一下,“还是你对我最好!爱死你了!” 云安安弯眸笑了笑,却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注视着她。 她迅速转头看了看四周,就见那个自称是林首长派来保护她安全的警卫员,正按着一个瘦小男子往这边走来。 “云小姐,这个人从刚才起就鬼鬼祟祟地在偷拍你们,你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警卫员把摄像机递给云安安,问道。 “不是,我不认识这个人。”云安安诧异地站起来,接过摄像机一看,那些照片上竟然都是她的身影。 警卫员一脸严肃,“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对你图谋不轨,我把他送到巡局,让人审问审问,看看他有什么目的。” 云安安正要回答,那名瘦小男子就叫唤了起来,“等等等等!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们要抓就抓我的雇主,抓我干什么?!” “那我问你,谁指使你来的?”云安安问。 瘦小男子顿时满头大汗,支支吾吾的,半天连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警卫员没给他废话的机会,直接把他给拷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云安安的心情都不复刚才那般轻松了,只剩浓浓的不安。 之前被陆泽风袭击的事情发生后,她就一直在想,他怎么会对她的行程了若指掌,就连她那个时间还在医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派了人在监视她。 不,不对。 陆泽风现在在巡局,有时晏礼派人盯着,他不可能再派人继续监视她。 那么……就只剩下陆青奂了。 云安安眸光越来越冷,陆青奂不让她痛快,她会让她更不痛快。 … 次日。 一家环境清幽,颇有意趣的小茶楼里。 每个座位都有青竹绣的屏风相隔,前面各置两盆绿植,郁葱的枝叶不仅能起到装点作用,还能隔绝视线。 屏风内,茶香四溢,闻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我们院里那几个平素最喜欢训人,眼光挑剔的院士,都对那个小姑娘都是赞不绝口。”赫院长笑呵呵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现在是天天拿她跟手底下的弟子做比较。” 林父喝了口茶,就放到了一边,笑着道,“给年轻人一点压力是好事。他们常年待在医研院里,又是国内最顶尖的精英,最忌就是故步自封,须知人外有人啊。” 赫院长赞同地点点头,“不过那个小姑娘,我倒是有心想把她收进医研院里。我记得一两个月前,她还把自己独立完成的癌细胞抑制剂研究成果,无偿上交了?” 第987章 你说,我配合 说着赫院长感叹道,“之前和她通话,从她对药物研究的了解程度上看,日后她所得的成就,必定不会比现在的低。” 林父还是头一次从好友口中听到,如此高的评价。 “是很不错。”林父道,“只不过,我瞧着她未必会乐意进你的医研院。” “怎么会不乐意?”赫院长当他在开自己玩笑,“这样的好苗子若是不进医研院,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 林父才不跟他争这个,毕竟云安安进不进医研院,也不是赫文一人说了算,她的意见才重要。 林父把茶杯里的茶倒了,然后从提包里拿出个坛子来,揭开盖子,药酒醇厚的味道便散发了出来。 一闻到这个味道赫院长眼前顿时一亮,“这什么酒,味道这么香?” “听说是百种药材泡制的酒,对身体大有好处。”知晓赫院长不爱酒,林父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现在年纪大了,动不动就容易不舒服。我现在每天小酌几杯这酒,身体都比以前利落多了。” “你不是身体有旧伤,喝不了酒吗?”饶是赫院长不爱酒,这会儿也被坛子里散发出的酒香,给惹得唾液分泌了,“给我尝尝?” 这话刚说完,就见林父“啪”地一下盖紧了盖子,然后把坛子放回了提包里,动作一气呵成。 “就剩几口了,我还靠着它把伤给养好,给你尝一口,我就没了。” 看着好友这副小气吧啦的样子,赫院长差点气笑,他俩过命的交情,居然还比不上这一口酒?? 好在林父不舍归不舍,还是给赫院长倒了半杯,一滴不多的那种。 赫院长也不像他一样嗜酒,只是想尝个新鲜,不在乎量多量少。 然而半杯药酒下去,赫院长就后悔了。 “……再给我来半杯?” “滚!” 直到回到医研院,赫院长还在为那小半杯药酒念念不忘,只能借工作把这馋念压一压。 谁知以往要花两天左右才能完成的工作,今天半天就做完了,腰酸头疼的毛病也没犯。 正如林父说的那样,年纪大了身体动不动就不舒服,赫院长亦是一样,人不服老不行。 而且因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赫院长才不得不考虑起辞职退位的事情,可没想到今天似乎迎来了转机。 赫院长当即给林父打了通电话过去,问他药酒是在哪儿买的。 “安安那孩子送的,听说还是她亲手做的,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你想买,估摸还买不到。”林父悠悠道,“而且啊……” “而且什么??”赫院长急了。 “那孩子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估计是没功夫做什么药酒。”林父笑眯眯地说。 赫院长沉默了几秒,“我怎么觉得你在给我下套?” 但不管林父是不是在下套,赫院长心里已经认定云安安会进医研院了,既然是自己人,那自己出面帮她解决个麻烦,也只是举手之劳。 说不定小姑娘一个感激,就会送他一坛药酒呢? … “你说什么?!” 趴在软垫上的云安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连面前修改到一半的药方都顾不上,拿着手机站起来往阳台上走。 陆则瑄声音压低,“事情不是你做的吗?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惊讶?” “不是我啊,”云安安一脸懵逼,“我这都还没准备动手,陆泽风就败诉被押送监狱了?” 这…… 怎么她是活在梦里吗? 陆则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那或许是巧合。陆泽风过往做过的那些好事,不知道被谁给翻了出来,证据都齐全确凿,打得陆青奂派去的律师措手不及。她现在还在客厅里砸东西。” 可见是气得不轻。 云安安疑惑道,“他以前都做了什么,居然被判了无期徒刑?” 而且陆青奂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家应该不至于连保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十三条人命。”陆则瑄言简意赅地道。 云安安顿时浑身一寒。 从陆泽风之前拿铁棍袭击她的行为上看,这个人很有可能有暴怒症,还是个偏激的危险分子。 但没想到他手里竟然还沾惹过人命…… 这么看来,她那晚能死里逃生,真的是运气爆棚了。 正唏嘘着,云安安听见陆则瑄低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应该很快就能到你手上。” “什么礼物?”云安安细眉轻蹙,“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就当是谢谢你帮我对付陆家。等陆家倒下之后,还有一份重礼送上。” 云安安轻叹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陆家只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是坚不可摧的人脉链,以及家族里的三位制药师。想要彻底扳倒陆家,并不容易。” “不过……”云安安思忖了几秒,“摧毁不易,削弱它却很容易。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有点冒险。” 陆则瑄嗯了一声,“你说,我配合。” …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陆泽风的法院判决书刚下来没多久,陆家近日力推的驻颜丸,也爆发出了一些不小的问题。 驻颜丸虽然和冰肌丸价格相等,但由于陆家开售前做了活动,买一送一,因此还是吸引了很多人前去购买。 同等价格和效用下,大家自然是更倾向买比较实惠的那款产品。 然而不到一周,服用驻颜丸较少的人只是皮肤暗沉,长了些斑点,还不算严重。 但服用得比较多的人,肌肤都变成了敏感肌,甚至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越抓越痒,连风都吹不得,简直让人崩溃。 起初只是一小部分顾客有这种情况,陆家想尽办法压了下去,才没闹大。 况且支撑起陆家这门生意的并非这些顾客,而是帝都乃至全国的豪门家族,他们才是陆家的目标。 这次若不是为了打压云医馆,陆家根本不会开放通道,让那些普通人来购买自家的东西,因为购买力实在太低。 因此即便失去这些顾客,陆家并不在乎,毕竟那些豪门太太,都是百盒起步的购买。 第988章 她当即就不行了 然而陆家却遗漏了一点,其他顾客一天吃两颗,都逃不掉皮肤超差的噩梦。 那么那些把驻颜丸当糖豆吃的豪门太太呢? 脸都差点毁了,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整天下来,陆家的座机就没消停过,陆青奂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只得忍着怒气,一一向她们道歉解释,并承诺会负责到底, “你一句对不起值几个钱?!现在我脸都毁了,我老公看见我这副模样想也没想说要离婚!这是你几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吗?!” “陆青奂你给老娘等着瞧,我的脸要是好不了,我让你也跟我一起毁容!” “你最好保佑我的脸能在云医馆治好,否则我一个人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你一家子好过!” 骂骂咧咧声中,陆青奂脸色铁青地挂断了电话,“一群神经病!” 还有云安安那个小贱人! 竟然故意用假配方引她上钩! 她都再三让人试验过配方的真假,没想到竟然还是被那个小贱人摆了一道! 陆家多年经营的人脉关系,一朝全毁了! 陆青奂拿出抽屉里的药剂服下,心气这才稍顺,沉着脸问一旁的佣人,“陆则瑄人在哪?” “夫人,二少爷刚从试药室回来,现在在楼上休息。” 休息? 陆青奂脸色难看,食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嘴角忽然挑起一抹阴森的笑来。 “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在孟繁房间里,让他过去找我。” “是,夫人。” … 不出半天,陆则瑄的那份“礼物”果然送到了云安安手上。 那些被驻颜丸伤了脸的顾客,都跑到了云医馆来治脸了,有的为了尽快排到自己,,甚至不惜花重金跟前排的人买预约号码。 而冰肌丸更是再次销售一空。 只不过那些顾客脸部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云安安的预料。 她让人透露给陆家的配方虽然是假的,最多也只是让服用者皮肤暗沉,停止服用后就会恢复。 但这些顾客中间,严重一些的脸上一片红斑,轻轻一碰还会出血,跟毁容没什么两样了。 也不知道陆青奂到底怎么当上的制药师,竟然连龙须根和皮下影两种药材混合,会导致皮肤敏感长斑都不知道? 有些过敏不算严重的,服用冰肌丸两日就能消除。 但有些严重的,甚至需要服药来缓解。 这类客人实在太多,一直到黄昏时分,云安安满身疲惫地回到8号。 霍司擎最近也很忙,除了早餐时能碰到,其余时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云安安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落。 她都习惯先来8号等一会儿,等不到他然后再回16号了。 “别人谈的是恋爱,我谈的是脑电波,维系感情全靠意念。”云安安嘀嘀咕咕着往客厅走,一边揉着酸疼的肩膀。 谁知刚走近,她就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从客厅内飘出。 云安安脚步一滞,刚要踏进去,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云小姐您来了。”胥七微笑向她问好,“您是来找先生的吗?” 云安安后退了两步,蹙着眉莫名地看着他,“是啊,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吗?” 胥七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等他答话,里面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安安,过来。” 云安安迟疑了一秒,然后提步走进去。 那股血腥味已经淡了很多,但从雪白的地板上仍能看出一丝端倪来,比如没擦干净的血迹,以及……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熟悉身影。 云安安抬眸,眸露疑惑地看向沙发上的霍司擎,不解地问:“巫然怎么会在这里?” 有一次宫妄以为她睡着了,曾让巫然去过她的房间,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跳大神一样在那里到处乱晃。 吓得云安安当时以为他中邪了。 因此,云安安对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听见云安安的声音,巫然顿时更抖了,连头也不敢抬。 他已经猜到这个男人把他从地牢里救出来,又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霍司擎微微抬臂,牵起云安安的小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坐下,从她身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云安安头皮一炸。 之前不管和霍司擎有多亲密,但那到底是在私下,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视线,被他这样抱坐在大腿上—— 她当即就不行了。 “你为什么非要抱着我?”云安安的耳垂红如血玉,小小声地在他耳边抱怨。 霍司擎薄唇微微勾起,双臂收紧,她纤细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嵌入了自己的身体一般。 “这是利息。” “??哪门子的利息?” “你很快就会知道。”在她微鼔的脸颊上捏了捏,霍司擎冷声对脚边瑟瑟发抖的巫然道:“你知道不按我说的去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巫然吞了口唾沫,“我、我知道,我会竭尽全力,为王妃……不不不,为云小姐解开心理暗示!” 这个男人连戈塔森王城里的地牢都来去自如,甚至连他的傀儡术都对他不管用,他还能怎样? 他还不想死。 “这么说我身上的心理暗示是你下的?!”云安安一下转过头来,瞪着巫然,“319流放者档案到底做什么用的?你为什么要对我下这种暗示?” “319流放者档案”这句话一出,客厅里的氛围都变得有些凝固。 胥七和胥六目露骇色,随即低下头去。 巫然刚想开口回答她,就感受到一道裹挟着杀意的冰冷视线,后背登时就冒出了冷汗。 宫妄让他给云安安下的心理暗示,对于霍司擎而言的威胁有多大,巫然再清楚不过。 他丝毫不怀疑,要是他敢把真话说出来,下一秒就会当场死亡。 霍司擎淡漠的神情始终未变,唯有那双漆黑的墨眸,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芒。 而云安安背对着他,注意力又在可恶的巫然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是、是因为当初您的来历不明,查不到您的身份信息,”巫然缩着身子回答,“殿下便猜测您有可能是流放者,所以才会引导您亲自去查。” 第989章 罪恶的小爪子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云安安凶巴巴地反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就把你挂阳台上风干!” 瞧着她这副奶凶奶凶的小模样,霍司擎不禁轻笑了声,掌心抚过她柔软的长发,眉眼间的寒霜悉数化冻。 客厅里近乎冰冻的氛围,也在无形间缓和了许多。 胥六胥七纷纷松了口气。 只有巫然满心的卧槽无处抒发,这个女人怎么比霍司擎还要凶残?! “云小姐,”巫然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名傀儡师,而殿下是戈塔森高高在上的王储。我能为殿下办事是我的荣幸,但凭我的身份,没有资格过问殿下办事的理由。”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云安安差点就信了。 “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明,反而编个谎出来糊弄我?”云安安一针见血地问。 “刚刚那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未必是殿下真正的意思。” 是么? 云安安怀疑地眯起双眸,转头小声问霍司擎,“我怎么觉得他又在骗我?” 霍司擎薄唇微掀,顺手将落在她腮边的发丝勾到耳后,漫不经心地问:“那就,将他挂起来风干?” 巫然:??? 听言云安安囧了下,摆手道,“倒也不至于此……不过你把他从大老远的戈塔森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他解除我身上的心理暗示吗?” 戈塔森戒备森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完全是。”霍司擎淡声道,“他或许能恢复你的记忆。” 解铃还须系铃人。 云安安之所以会失忆,和巫然的傀儡术脱不了关系,那么应该怎么恢复云安安受损的精神,他应该再清楚不过。 “对对对!”巫然连连点头,像是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人挂起来风干似的,语气急切道:“我可以!只有我可以!” 看见他这副模样,云安安不由得怀疑起来,这个跳大神的到底行不行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利用价值,巫然用最快的时间准备好一切,随后让人去请云安安过来。 临进房间前,云安安却有些退缩,纤指紧紧攥着霍司擎的袖口。 未知总是容易让人感到恐惧。 “如果我以前是个特别糟糕的人,该怎么办?”云安安思绪复杂,一时不敢迈出这一步,“又或者,以前那些记忆和我设想的出入很大,又怎么办?” “要是……呃?” 后面的不安揣测还未说出口,云安安就发觉周身一暖,霍司擎将她拥入了怀里,温热的气息顿时将她包裹了起来。 因为紧张而变得僵冷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恢复知觉。 被他按在怀里的云安安怔忡了许久,脸颊感受着他胸膛上细微的震颤,好半晌才小声问:“你现在是在用美色蛊惑我吗?” 说完,她伸出罪恶的小爪子,在霍司擎劲瘦的腰腹蹭了一下。 隔着层薄薄的衬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每块腹肌的形状与力量。 手感好到差点直接升天! 察觉到她的小爪子逐渐不安分,霍司擎低笑了声,咬着她玉雪的耳垂道,“摸了可是要负责的。” 云安安默默地收回爪子,小脸埋在他肩窝,哼了一声:“小气。” 她都被他吃干抹净了,她只是小小地摸了他腹肌两下,怎!么!了! “好了,快进去吧。”霍司擎抬手揉揉她的可爱的发旋,声线里浸着丝丝安抚的意味,“往事好坏并不重要,你还是你,珍贵特别。” “在你心里也是最特别的?”云安安抬起脑袋来,眸含期待地瞅着他。 霍司擎唇角微挑,没有回答她,倾身上前,用行动向她回应他的答案。 不止最特别。 且独一无二。 … 客卧内。 巫然将云安安催眠入睡后没多久,流息就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巫然将刚扯出一截的傀儡线塞回了袖口,别过脸问。 流息将他的小动作收于眼底,呵笑了声,“看在以前一起喝过酒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搞什么花样。云小姐要是在你手里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傀儡师一脉,恐怕得就此陨落。” 巫然皱了下眉,冷笑道:“怎么,你这么快就被霍司擎驯服了?奴性调动得还挺快。” “你倒是没奴性,刚刚差点没向霍先生磕头表忠心。” “……我那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向他低头!” “巧了,我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敢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那还有什么好怼的? 流息走到巫然对面,看一眼他的袖口说,“这个房间四面都有监控,你刚刚要是把傀儡线拿出来了,信不信下一秒就能没命。” 四面都有监控? 巫然后怕地看了看四周,果然发现了好几个在闪烁的红点。 这么说流息还算救了他。 “兄弟,多谢提醒。”巫然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也没想对云小姐做什么,她毕竟是……我犯不着伤害她。” “你这话说得太晚了吧?”流息找了个软凳来,坐下道:“云小姐身上的心理暗示,还有她会失忆,哪件跟你没关系?” “那、那也不是我的本意啊。” “你接着装。”流息嗤道,“前段时间,云小姐的眼尾上突然多了颗朱砂痣,而且还会不断变大,你敢说这和你也没关系?” 这么快?! 巫然脑袋里空白了两秒,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的监控摄像头,抿着嘴巴没说话。 流息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监控录不到声音,放心吧。” 见巫然还是不肯说话,流息想了想,说:“你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但你不说,我也不逼你。这样,我给你支个招,好让你之后能顺利离开这里。” 巫然还是比较了解流息的,他一向不屑用什么阴谋诡计,行事十分光明,加之有以前的交情在,倒是不怕他会坑自己。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自己都没办法离开这里,又怎么帮我?” “很简单。”流息目光深深,“我们两个至少要有一个能从这里离开,这样才能向殿下和戈塔森求助。我手里没有能和他们谈判的筹码,而你有。” 巫然本就有些意动,听流息解释了一番,顿时心中大定。 第990章 霍司擎,对不起 半小时后,流息神情恍惚地从客卧出来,来到隔壁,当看见坐在吧台前,连背影都透着森森寒意的男人时,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男人手边的电脑上,正在同步播放客卧的监控录像。 流息看了眼屏幕,踌躇着走上前,低声问:“霍先生,巫然刚才说的话,您应该都听到了吧?” “做得不错。”霍司擎声线冰冷,明明是夸人,却让被夸的人如同身处隆冬,浑身发冷。 “那之前您说的话……还作数吗?”流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嗯。” 流息这才松了口气,不枉他跟巫然那个疑心病斗智斗勇,费尽心思地从他嘴里套话。 虽然套出来的内容实在荒诞,但庆幸的是,霍司擎并不打算毁约。 “霍先生,”想到刚才的谈话内容,流息犹豫了两秒,开口道:“虽然巫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他曾经和我一样都深得宫妄信任,他的话听起来荒谬,但很有可能是真的。” 霍司擎长指屈起,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下,“所以?” “我还在王城的时候,宫妄身边就已经聚集了许多能人异士,巫然只是其中一个。我和他们接触虽然不多,但他们中间,确实有擅长巫蛊诅咒的人。” 流息停顿了下,又接着说:“云小姐眼尾的那颗朱砂痣,极有可能是巫蛊之术造成的,但巫然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显而易见的,是想多为自己留条后路,将来好和霍司擎谈判。 霍司擎狭眸眯了眯,沉声问他:“那颗痣对身体可有害处?” “没有。”流息摇头,“只是当那颗痣扩散至全脸时,看起来就和毁容了差不多。” 他也只是从巫然的口述中一知半解,并没有亲眼见过,但凭着想象也觉着可怕极了。 也不知道宫妄到底是爱云安安多一点,还是由爱生恨更多。 竟然用这么狠毒的法子来缚住她。 要是云安安那张脸毁了,霍司擎还会像以往一样宠爱她么? 宫妄就是拿捏住了这点,想要逼云安安回到他的身边…… “啊!” 电脑监控里突兀的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霍司擎蓦然起身,阔步朝外走去。 流息摸了摸耳朵,顺势往电脑上一看,也顾不上八卦了,赶紧跟着往外走。 云安安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到哥哥身边了! 幸好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刚才的尖叫声并没有传到其他人耳中。 霍司擎沉步走进客卧,狭眸寸寸扫过四周,很快锁定在了缩在床边角落的云安安身上。 她已经醒了,只是不知为何双手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脑袋,又像是冷到了极致,浑身都在发抖,明知身后是墙却还是不断地往后缩,像是在逃避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泪水,双眸却像是空无一物的白洞,麻木而茫然,星光不复。 霍司擎目光倏地沉了下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正欲伸手抱她,她却如同受惊的小兽一样,尖叫着想要后退。 “别过来,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霍司擎眉峰紧拧,尽量放轻了声音,以免惊吓到她,“别怕,我就在这里。” 可此时的云安安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 她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到。 只感觉到尖锐而剧烈的痛楚从脑部开始扩散,从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最终汇聚到了她的心脏位置,疯狂肆虐。 就连呼吸都仿佛带着针扎般的刺痛感。 她想要停下这场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折磨,可她却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救自己。 ——不,她想要救的并不是她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云安安贝齿将唇都咬破了皮,更咽的嗓音断断续续,若不仔细听,甚至听不见她开口了。 霍司擎耳力极佳,轻易地便从她破碎的泣音里,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在说对不起。 霍司擎,对不起。 霍司擎瞳孔微缩,停滞在半空的手掌蓦然握紧,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的猜测终究成了真。 云安安在因为开枪射伤他一事而内疚,痛苦,甚至自我惩罚。 她遗忘了以前的记忆,唯独对朝他开枪的事情无法释怀,当时的绝望却如毒素一样渗入了她的骨子里。 夜复一夜,痛苦不堪。 他早该想到,她之所以会服用安眠药,是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才会借助于药物。 然而这只是他所能看见的冰山一角,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是如何惩罚自己的? 霍司擎薄唇紧抿,良久,他伸出双臂,将尖叫着想要逃开的云安安紧紧拥入怀里,任凭她使出浑身力气踢打挣扎,都没有松开她半分。 “傻丫头,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相反若是没有你,我那天或许早已凶多吉少。” “是你救了我,你忘了么?” 他一如往常般轻抚着她的长发,嗓音低柔得如同春夜的风,丝丝缕缕地淌进云安安心口,让被野火灼烧过的荒原,迎来了第一丝生机。 云安安挣扎的幅度微不可查地小了下来,顺着眼尾滑下的泪珠却越来越多。 霍司擎知晓她听见了自己所说,将她拥得更紧了。 “你曾说过如果能在海城定居该有多好,一个月前新城区落成,我在那里为你准备了一个家。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搬过去,让你每天都能见到你的家人,好不好?” “你最喜欢的稀有药材,这次出国我特意搜罗了许多,待后日送到,我与你一起亲手栽在我们的花园里,好不好?” “往后你喜欢的事,我陪你做,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好不好?” 说到最后,霍司擎俯首抵在云安安的肩窝,嗓音低沉而嘶哑。 “我究竟有多久,没听你喊我一声阿擎了?” 原来被她遗忘的日子,竟如此煎熬。 听见他最后一句话,云安安双肩颤了颤,推拒着他的小手忽的便失了力气,垂落下去。 心脏上肆虐的痛楚像是退潮的海水,霎时间褪了个干净。 第991章 如您所愿 阿擎…… 好熟悉的名字…… 云安安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双眸晃出了圈圈水纹。 紧绷许久的心弦和身体骤然松懈下来,云安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疲惫,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久久没有得到云安安的回应,霍司擎才发觉她睡着了。 她卷翘的睫羽上还挂着些许晶莹,小巧鼻尖通红,脸蛋上泪痕交错,看得人心生怜惜。 霍司擎去浴室取来湿巾给她擦脸,又替她理好散乱的长发,随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做好这一切,霍司擎方才起身,漆黑的狭眸冷冷地扫过躺在地上的巫然,登时就让那条正在装死的咸鱼浑身一僵。 “你若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他森寒的语调里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巫然小腿抽搐了两下,捂着胸口睁开眼,不得不站起来。 “霍先生,这……我我我可以拿傀儡师一族的荣誉发誓,我真的没对云小姐做什么不该做的,您不信的话可以看监控……” 天知道他只不过是利用催眠,来唤醒云安安从前的记忆而已。 谁他妈能想到,云安安突然飞起一脚,差点没把他踹出去。 巫然内伤得不轻,好一会儿没能爬起来,后来霍司擎走进客卧,他才不得不躺着装死。 “霍先生,您再给个弥补的机会吧??”巫然期期艾艾地问。 霍司擎薄唇轻扯,俊颜上似覆着层寒霜般,“封掉她开枪射伤我的记忆,永远也不要让她记起。你能做到?” “能能能!当然能!”巫然点头点得跟打桩机似的,随后又犹豫了下,“可是这……” “做不到?” “当然不是!只是造成云小姐失忆的心结就在于此,倘若封死她的心结,她彻底遗忘这段记忆的同时,就再也不会记起您来。”巫然如实回答,“况且我只懂封,不懂解,还请您想清楚了。” 就连巫然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宫妄问责,他为了逃避自己误伤云安安的罪责,从而随口瞎掰的理由,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她会彻底忘了我?”霍司擎眉宇紧皱。 “是,她会慢慢想起以前的所有,但唯独不会再想起与您有关的事情。所以我才请您慎重,这是不可逆的。” 看着霍司擎越发沉凝的神情,巫然打了个哆嗦。 他就不明白了,霍司擎把他从千里迢迢的戈塔森抓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恢复云安安的记忆? 但想要恢复记忆,哪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这话巫然不敢直说,否则霍司擎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 房间死寂良久,才再度响起霍司擎低沉的嗓音,仿佛从喉咙里逐字挤出的一般:“封了吧。” 他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隐隐可以窥见一抹猩红从指缝渗出。 最终自唇边,化为一声压抑的妥协。 相比较她是否能想起自己,他更怕她继续自我惩罚,沉浸在痛苦和悔恨里。 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待在他身边,不管记不记得他,又有什么重要的。 巫然默了默,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道:“如您所愿。” 听到这里,靠在门口的流息退后几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宫妄为什么会输给霍司擎了。 … 这个梦好长。 长到每当云安安以为自己终于醒了,才发现原来还在梦里。 如此循环往复,她的身体越发疲惫,眼皮也越来越沉,恍然有种自己再也醒不过来的恐慌感。 “咚咚咚——” 耳边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木鱼声,咚咚的前奏很快交织成了流水之音,悦耳动听。 云安安就在这乐声里醒了过来,长久积压在心口的郁气似乎正在消失,,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轻松。 “安安,你醒了。”坐在床边看报纸的时晏礼见状,当即就站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你都睡了三天了,终于醒了。” “……哥?”云安安转过头,声音有些哑,“我怎么了?” 时晏礼皱着眉,担忧道:“你忘了,巫然用催眠唤醒你的记忆,但你却突然陷入了昏迷中。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安安摇摇头,“没有,我很好,你别担心。” 她自己就是医生,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常,自己再清楚不过。 只是…… 云安安瞅着时晏礼的面相看了好一会儿,说:“哥,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办公了?看着有点气虚火旺,主要在心脏,一时半会可能没什么,但长此以往下去……哥,你在报纸上看到过,熬夜猝死的新闻吧?” 时晏礼哭笑不得。 这话题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他记得沙琪玛说过,云安安自从失忆后就不会望诊了。 现在看来,似乎是想起来了? “安安,你现在想起什么来了没有?”时晏礼目含期待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云安安撑起身子坐起来,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她就说巫然那个跳大神的不靠谱,还给她恢复记忆,这是恢复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她非得把他挂起来风干不可! 闻言时晏礼也不失望,毕竟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哪有一蹴而就的? “对了哥,待会儿我给你开张药方,你去云医馆抓药煎服,喝上一阵子吧。”云安安不放心地道,“我可不想哪天在新闻上看见你啊。” 时晏礼顿时便笑了,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下。 “那恐怕有点困难,我可是经常上财经报纸的。好了,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我去告诉他们。”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转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客卧,房间的设计感很强,整体风格偏温馨,窗边甚至还有个猫猫头形状的懒人秋千。 她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怎么回事! 长得怎么那么像她的梦中情房! 心里的心爱之意刚冒出来,云安安就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了。 紧接着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步伐沉稳却不掩急切,眨眼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第992章 她怎么会想到他?! 云安安眸光轻晃,还未开口,就被拥入了一个冷香萦绕的怀抱里。 独属于霍司擎身上的气息,就如同绵密的罗网,温柔而不失强势地将她禁锢在其中。 恍惚间,一抹熟悉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阿擎…… 云安安的脑海里忽的便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她冷不丁地双肩一颤,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了霍司擎。 云安安没敢抬头直视霍司擎的双眼,心里像有一万只羊驼呼啸奔腾而过,凌乱到了极点。 她居然在云敬的怀里,想着别的男人…… 而且阿擎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么像她那位前夫,霍司擎? 天,她怎么会想到他?! “怎么了?”霍司擎低眸凝着她憋红的小脸,以为是方才抱得太紧,让她喘不过气来,正欲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谁知云安安竟想也没想地,躲开了他的碰触。 霍司擎手掌蓦地停滞在了半空,眸色逐渐加深,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安安的小脸。 云安安自知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心虚地缩了缩小脖子,思绪乱如麻,理也理不清。 “对不起,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想一个人静静。”云安安垂下眼帘,小手紧紧攥着软被,低声道。 霍司擎眉心轻折,目光探究地停留在她脸上,狭眸倏地眯了眯。 小家伙在心虚什么? “你三天没吃东西了,等吃完东西再静也不迟。”霍司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缓声道,“我让佣人把午餐送上来,你多少吃点,嗯?” 失忆后的云安安自然不知道,不管她掩饰得有多好,霍司擎都可以一眼将她看穿。 听他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事,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云安安点了点头。 瞧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霍司擎本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想起她方才的反应,到底是按耐住了,起身离开这里。 等他出去后,云安安浑身一松,软若无骨似的靠在枕头上,暗自懊恼着刚才的事。 这不该啊。 她是喜欢云敬的没错,可为什么刚刚想起“阿擎”这个名字时,她会有一瞬间的悸动…… 该不会她失忆前,其实是喜欢霍司擎的吧? 卧槽! 住脑!! 云安安伸手捶了自己脑袋一下,“云安安你清醒一点!做人不能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花心滥情脚踩两只船!” 无端的,云安安忽然有些害怕自己的记忆恢复了。 否则万一她的猜想成了真,她又要以何种表情去面对云敬? 云安安苦恼地抓了抓长发,拿过枕边的手机,开机点进微信里。 界面卡了一下,然后“叮咚”“叮咚”的声音就开始响,足足响了半分钟才停下。 云安安揉揉耳朵,戳开了苏酥的聊天框。 ——惹火酥妃带球跑:天哪!陛下!!你差点就见不到你可爱迷人的闺蜜我了!! 看到苏酥的微信名,云安安额角疼了一下,她这天天换微信名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消息是前几天发来的,云安安看了眼日期,竟然是在苏酥去酒店赴约那天晚上。 云安安隐隐预料到了什么,接着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秦芸约苏酥出酒店根本就是个骗局,苏酥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一个男人从身后抱住,扛到了床上去。 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苏酥当时被吓得够呛,好在还记得云安安送她的项链,慌乱中按下上面的机关,喷出的迷药立刻就把那个男人迷晕了过去。 这种情况下换作普通人,都会想着立刻逃离那里。 然而苏酥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蹲在门口守着,直到脚都快麻了的时候,终于等到有人从进来了房间。 苏酥头铁地直接把那人给砸晕了过去,结果一看,好死不死竟然是她的死对头程乐音! 她手里还抱着个配置相当不错的摄影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苏酥一不做二不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程乐音扔床上就跑了。 可这还不算完,苏酥本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格,人若犯她,她得斩草除根。 离开那间套房之后,苏酥挨个给莫家和程家的人打了通电话。 ——惹火酥妃带球跑:我跟他们说,程乐音想不开要自杀。过了没五分钟,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全都赶了过来,推开房间门一看,哦豁,人都傻了。 经此一事,程乐音恐怕会安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烦她了。 云安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回复她: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苏酥刚好在线,立刻回道:那可不,我本来都不想搭理她了,她非要往我面前刷存在感,真把我当泥人呢?唉,就是…… ——玫瑰云:就是什么? ——惹火酥妃带球跑: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啊,我也不是有意的……当时那个情况我太害怕了,慌乱之下也没注意到项链掉了,后来我回去找,怎么都找不到了。 ——玫瑰云:多大点事?景宝做了很多,我跟他说说,他应该会很乐意送他干妈几条的。 ——惹火酥妃带球跑:惊了,居然是小景宝亲手做的?!妈的亏了啊,程乐音那块叉烧,气死我了! 云安安不明白她怎么反而更气了,安慰了几句,就看到屏幕上方弹出条消息。 点进去一看,是乔妤转发的一条朋友圈。 《顶替妹妹嫁入豪门,死皮赖脸倒贴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活得可真卑微!》 一看就是标题党,内容多半和标题呈两极化。 云安安正要退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下方文章中。 她纤指一顿,滑动屏幕浏览下去,越看越心惊。 这篇文章里说的攀权附贵、冒名顶替、甚至是不择手段抢走别人未婚夫的恶毒女人—— 怎么会是她的名字?! “不不不,这不可能。”云安安连连摇头否认,名字重合的多了去了,怎么能说明就是她?! 然而下一秒,当看见“霍氏集团总裁”这一代称出现时,云安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第993章 老婆都快跑了 看完最后面的内容,继笑容消失之后,云安安的表情都空白了。 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吗? 搞了半天我以前竟然是个反派? 难怪霍司擎会整天在外面乱搞,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甚至不把她和孩子放在眼里。 敢情是因为这桩婚姻,从头到尾就是她横刀夺爱得来的?! 云安安你以前到底都做过什么好事啊…… 云安安紧咬着下唇,指尖几乎快把手心抠破了,就看到刚才那篇文章忽然消失了,屏幕中间出现了一行红字。 【该条消息已被撤回。】 紧接着乔妤发了好几条道歉的消息过来。 ——予你一生:安安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是要转发给同事的,不小心发错到你这里了!啊啊啊我以死谢罪!! ——予你一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总裁的前妻和安安姐同名,只是和同事八卦下吃个瓜,不是故意要来膈应你的!真的对不起!! 看着她刷屏的道歉消息,云安安唇角轻抽,如鲠在喉。 既然知道发错了人,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撤回,而是等到她都把文章看完了,才欲盖弥彰地把消息撤回? 她虽然不爱揣度人心,但也不是傻。 懒得多想乔妤此举的目的,云安安直接把她拉黑了。 … 碧玉园。 刺耳的巡笛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二楼最右侧的房间内,血腥味扑鼻而来,凌乱的床铺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瞧着就触目惊心。 陆则瑄喘着气跪在床边,撑着边缘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就栽倒了回去。 他的衣袖上沾满了鲜血,脚边还掉落了一把染血的水果刀,从刀尖淌下的血在地板上汇聚出了一个小血泊。 当陆青奂带着一群人冲进房间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副市长急忙去查看自己儿子的情况,却发现房间里哪还有他儿子的踪影?!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副市长揪住陆则瑄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目眦欲裂地问,“你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 一滴汗顺着陆则瑄苍白的脸颊滴下,他双眼赤红如血,俨然一副杀红了眼的可怕模样。 “给我说话!”副市长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语气里充满了痛恨。 秘书担心到时候被好事的媒体拍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去阻拦。 陆青奂也跟着假意上前劝阻,嘴上却道:“孟副市长,都是我不好,明知道我这继子自小精神状况不对,还把他放出来,才害了令公子……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当初他爸爸把他交给我的时候,我怎么都不会因为他的病情而纵容他溺爱他,一定会好生教导他的,都是我不好……” 说到这里,陆青奂情真意切地掩嘴哭了起来。 自己儿子在陆家出了事,杀人凶手还是陆青奂的儿子,孟副市长心里怎么可能不迁怒陆家? 然而陆青奂这番话说出来,反倒冲淡了孟副市长对陆家的怒火。 陆则瑄既是精神病患者,又并非陆青奂亲生,况且陆青奂的丈夫也早就去世多年了,真要论关系,陆则瑄和陆家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孟副市长怎么处置陆则瑄,为儿子报仇,陆家都绝不会插手。 “把他提下去,让下面那些人把这个畜牲带回去好好审审,务必要问出我儿子的所在!”孟副市长沉着脸,对秘书吩咐。 “是,我这就带他下去。”秘书点点头,上前把陆则瑄扶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床上这么多血,就算能找到副市长的小公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但以孟副市长的手段,陆则瑄往后也绝不会好过了。 陆则瑄中了陆青奂下的药,浑身提不起一点劲,更别说反抗了。 只是经过掩面垂泪的陆青奂身旁时,陆则瑄挣扎着停留了片刻,语气失望地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妈了,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你做出这种有违人常的事情,实在伤透了我的心。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陆青奂狠心说完这番话,别过脸去不再看陆则瑄一眼。 等陆则瑄被秘书带下去后,陆青奂才上前喊住了怒气冲冲的孟副市长。 “孟副市长,这件事是我陆家对不起你们。陆则瑄虽然与我陆家并无血缘,但他犯的错,我们陆家也责无旁贷。”陆青奂义正辞严地道,“不管您要如何惩罚他,我陆家都认了,绝无二话。” 听她这般表态,又加上陆则瑄犯的事还是她揭破的,饶是孟副市长心中对陆家有怨,到了这步,也都散了。 … 8号这几天的氛围谜一样的低沉。 云安安昏迷醒来后,就回了16号,这原本没什么,但奇怪的是,以往早中晚她都会来一趟8号,现在干脆不来了。 是以8号的大小两位主人,心情都相当不佳。 佣人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的生怕出差错,可以说压抑极了。 “妈咪已经有三天没有给我讲睡前故事了。”景宝委屈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粥碗,吸溜一口,就悄悄瞪霍司擎一眼。 霍司擎神情淡淡,慢条斯理地吃完面前的早餐,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我去公司了。” “老婆都快跑了,你还有心情去上班。”景宝奶声奶气地凶他,“连个美人的心都抓不住,你就算当上了皇帝,天下江山尽在掌握,又有什么用?!” “……你最近又在看什么电视剧?” “哦,小舅舅以前演的一部古装剧,剧情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小舅舅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 “……” 霍司擎按了按眉心,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个小屁孩谈论时清野的演技。 继而想到最近刻意在躲着他的云安安,霍司擎本已痊愈的头疼毛病,便又开始发作了。 另一边,云医馆内。 明明大姨妈还没来拜访,却跟来了一样让云安安情绪低迷,做什么都提不起干劲。 第994章 追妻路漫漫 每天都跟被迫营业似的,每天在云医馆和16号两点一线徘徊。 只是偶尔不由自主地走到8号,还没进去,她就转身跑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云敬和景宝。 哪怕云安安不断安慰自己,现在的媒体人就喜欢夸大事实,扭曲真相,他们写的文章未必可信。 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想,我以前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所以云安安才会刻意疏远云敬和景宝,倘若他们知道她以前是那样一个糟糕的人,一定也会…… “咚咚咚……” 忽然,清脆的木鱼声从手机里传来。 医馆里的客人顿时目光紧张地朝云安安看去, 自从云安安把林回音敲的那段木鱼声设为铃声,每次手机一响,周边人就会用很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不必说,多半是在心里猜测她是不是受了刺激,看破红尘想出家了。 云安安拿着手机离开了诊桌前。 馆内的客人就小声地议论开来了,“云医生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机铃声?该不会真想出家吧?” “我的脸还指望云医生给我治好呢,可别啊,不然我天天去那座寺庙前面哭,哭得他们六根都清净不了!” “前阵子害怕云医生会嫁去国外,现在又要担心她会出家,我们太难了。” “霍总到底怎么肥事啊?我们天天在微博给他支招出主意,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把云医生追回来!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他们复婚吗?” “霍总追妻路漫漫啊……” 沙琪玛经过时听到这些客人的议论,心里忍着笑。 任凭霍总追妻套路多,但也顶不住某人东躲西藏,不肯见他啊。 摇摇头,沙琪玛正要拿着东西离开,就听见一小撮客人在议论陆家最近发生的事。 “陆家是中邪了不成?大儿子不久前才进监狱,小儿子现在也进去了……说句不好听的,陆家背地里恐怕没表面上那么正派。” “陆家正派?可别笑死人了,那些不幸毁容的女孩子,可都是拜他们所赐才会变成这样的。” “就是说,陆家一向攀高踩低,不屑于跟普通阶层的人打交道。这回破天荒的不限制购买条件,我还当陆家转性了,敢情是拿那些女孩子当试验品呢……” “陆家今天不是要开记者会澄清?就看看他们怎么解释呗。” 听到这里,沙琪玛皱了皱眉,她虽不喜陆家,却知道云安安和陆则瑄之间有合作交易。 陆则瑄现在出了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云安安…… 心里刚念着,沙琪玛就见云安安走过来了,便将刚才听到的事情跟她提了提。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陆青奂这招弃卒保车玩的够狠。”云安安细眉微蹙,“一来除掉了孟繁这个后患,二来把陆则瑄推出去挡刀,不仅保全了她自己,陆家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之所以说孟繁是后患,是因为他不仅是那间地下研究所的实验品,更是副市长的儿子。 只要他活着一天,陆家和那间研究所之间的关系,随时都有被捅破的风险。 所以陆青奂不计一切后果,也要除掉孟繁……还有时清野。 思及此,云安安的眸光越发冰冷。 “那你现在是要去巡局看陆则瑄?”沙琪玛看向云安安手上的包,不无担忧地道:“万一你被他牵连……” “没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欠他不止一个人情,总得想办法还上。”云安安看了眼时间,“记者会在下午两点开始,我还有时间。” “你想做什么?” 云安安浅浅一笑,没有回答。 离开医馆后,云安安并没有像沙琪玛猜测的那样,去巡局看陆则瑄。 而是去了挂在“温让”名下的那间公寓。 从花盆里找到钥匙,云安安顺利地开门入内,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剂味道,纯度偏中等,但对云安安来说,还是有点刺鼻。 她捂住鼻子继续往里走,终于看到了陆则瑄在电话里托付给她的“东西”。 … 下午两点十五,记者会现场。 台下数十部摄像机对准了台上,咔擦咔擦的拍照声不断,闪光连连,乍一眼看去刺眼无比。 陆青奂就坐在台上中央的位置,眼泪说来就来,一副后悔不已,却又失望到极点的作态。 “陆夫人,请问对于两个儿子先后被抓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一名记者站起来提问。 “我的大儿子泽风,从小就是个腼腆内向,懂事体贴的孩子,平时连只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我始终不信他会杀人行凶。我请大家看一段视频,相信大家就能理解我说的了。” 陆青奂擦拭着眼角,声音温柔而坚定,一派慈母的形象。 她身后的荧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陆泽风曾在动物诊所做兼职,照顾那些被遗弃、受了伤的动物。 看到视频上笑容阳光的陆泽风,台下的记者不禁开始怀疑,这样一个富有爱心的男生,真的是十三起命案的杀人凶手吗? 其中别是有什么误会吧。 台下议论纷纷。 陆青奂嘴角微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心痛至极的模样。 就在这时,荧幕上的画面突的一转,变成了小时候的陆则瑄尖叫着咬人的画面。 下一秒鲜红迸溅,陆则瑄双眼赤红地看着前方,如同年幼的恶魔,已经长出了尖锐的獠牙。 台下不少人被这一幕看得心脏差点麻痹。 “吓老子一跳……这孩子的眼神好可怕!” “视频里有人喊他陆则瑄,该不会这就是陆则瑄的小时候吧?” “比起他哥哥,我真觉得他更像杀人狂魔,从小就这么狂躁,长大了难怪会……” 见目的达成,陆青奂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语气焦急地让人把这段视频给关了。 台下记者打铁趁热,举着话筒问她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正如大家所见的那样,我家则瑄从小就有严重的精神病。”陆青奂用手帕捂泪,更咽道:“从小他的情绪就特别不稳定,时常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举动,泽风不忍心看他这样堕落,总是会替他收拾残局……” 第995章 惊天巨瓜 “可谁曾想,人的恶念会越变越膨胀,则瑄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利用他哥哥的善良,让他替自己背了黑锅……” 台下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真相竟会是这样。 被人痛骂成杀人狂魔的陆泽风,竟然是为弟顶罪,才会锒铛入狱!? 这么说要不是陆则瑄突然发疯,对副市长的儿子下了手,他的恶行可能就会一直被埋藏在黑暗中? 这一脑补,记者们满腔的正义感顿时就沸腾了起来,他们绝不允许让这种事情发生! “陆夫人,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一个记者站起来问,“既然你知道人都是陆则瑄杀的,那么为什么你一开始没有向巡局澄清,而是任由陆泽风入狱,不管不顾,是否有包庇陆则瑄的嫌疑?”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犀利。 陆青奂面部的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仿佛更加难过了。 “说来惭愧,我身为他们的母亲,平日里忙于工作,忽略了他们,所以兄弟俩跟我都不怎么亲。直到事发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副可怕的模样……” 陆青奂强忍着泪水,“两个都是我的儿子,不管谁出事,疼得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但我知道,那些受害者的父母比我疼百倍、千倍,所以,我才决定忍痛将真相公布。” 记者们认同地点了点头,痛恨陆则瑄的同时,不由得同情起陆青奂这位可怜的母亲。 随后陆青奂站起来,向着台下鞠躬,“我在这里,向所有受害者的父母亲道歉,尤其是出于信任,才把孩子交给我医治的孟副市长。我一定会让陆则瑄,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知道陆夫人要给我怎样的一个交代。”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突兀地在场内响起。 轮椅滑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陆青奂不甚在意地看去一眼,可就这一眼,她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双眼猛地大睁。 只见陆则瑄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从入口处走过来。 在场的记者们看见这个场面,心中顿时卧槽连连,举着摄像机狂拍。 “陆夫人看见我怎么这么惊讶?”孟繁坐在轮椅上,看着陆青奂愕然的眼神,冷笑着问,“我没有死,你很意外是不是?” 陆青奂后退了一步,强压着心中的震愕和惶恐,死死咬牙稳住了。 “怎么会?孟公子能安然无恙,我比谁都高兴,相信你爸爸也……” “既然你那么高兴,”孟繁冷冷地打断她,“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伙同那些疯子科学家,拿我去做活体实验?当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企图用枕头把我活活给闷死!” 连番质问砸下来,话语中的信息量大到不可想象,直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陆青奂拿孟副市长的儿子做活体实验? 甚至还意图谋杀他?! 卧槽,这都是什么惊天巨瓜!? 台上,陆青奂死死掐着手心,余光瞥见一旁不说话的陆则瑄,胸闷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 “孟公子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则瑄吗?他自己就是精神病人,他的话怎么能信呢?”陆青奂强笑着道,“什么活体实验,闷死你的事,我就更不清楚了,你有证据吗?” “要不是陆则瑄救了我,恐怕我早就凶多吉少了。哪还能在这里跟你对峙?你说他有精神疾病,那你敢让他和陆泽风一起接受检查吗?”孟繁冷笑,“你不敢吧,因为真正有精神病的,是陆泽风!” 场内唏嘘声顿起。 陆青奂明明说陆则瑄杀了孟繁,可现在孟繁不仅没死,而陆则瑄看起来双目清明,淡定自若,一点也不像她描述中的精神病疯子。 这说明她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在欺骗大家。 那么问题来了,陆青奂为什么要嫁祸自己的儿子? 很快,孟繁就告诉了他们是为什么。 “只因为陆则瑄是你丈夫前妻的儿子,非你亲生,你就嫁祸他杀人,好为你亲生儿子陆泽风谋生路。可你大概想不到,陆则瑄对你早有防备,你做的一切,他都留了证据。” 站在孟繁身侧,久不言语的陆则瑄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陆青奂的方向,目光平静无波,却让人心慌。 陆青奂大脑里一声轰响,双眼血红地瞪着陆则瑄。 满脑子只剩下孟繁的最后一句话,陆则瑄手里有证据,那位先生的存在如果泄露出去,陆家就完了。 所以,陆则瑄不能活! 忽然,陆青奂动了。 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际,她扑上去掐住了陆则瑄的脖子。 “你这个灾星!祸害!你想害死你哥哥,害死我!我杀了你!” 场面登时变得一片嘈杂混乱,久久无法平息。 … ——陆青奂当众谋杀继子!竟称他是灾星! ——21世纪恶毒后母!为救亲生儿子,陆青奂竟设计栽赃嫁祸继子! ——陆家疑似与某疯狂科学家关联,拿活人做实验,究竟有什么目的?! ——杀人狂魔陆泽风,满口谎言陆青奂,亲生母子都不用验! 不出半小时,记者会上的那出惊天大剧,就在网络上掀起了巨浪。 这回不管陆家怎么压热度、撤新闻,都没拦住网友们恰瓜的热情。 前段时间陆泽风入狱,大家骂他归骂他,对陆青奂却没什么恶意,甚至很是同情她,身为女人,却支撑起了整个陆家的繁荣兴衰,大多女性都将她视为人生标杆。 况且她还是名制药师,又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给人一种神秘而高高在上的感觉。 自然就拔高了众人心目中对她的印象。 然而记者会还没结束,陆青奂的名声就臭到了下水沟去,之后更是被押到了巡局,接受调查。 借着项链监控器的光,云安安看了场称得上是精彩纷呈的“直播”。 监控里陆青奂刚被巡局押走,陆则瑄的电话就进来了。 “怎么样?”他声音很是沙哑,说完用力咳嗽了声,才勉强好转。 “你嗓子没事吧?”云安安关闭了监控,蹙着眉问,“你当时怎么不躲开她?” 第996章 我也是 凭陆则瑄的身手,想要躲开陆青奂的攻击,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说来也奇怪,陆青奂分明是很沉得住气的,面对孟繁的质问,脸色都没怎么变化,还能有理有据地进行反驳。 足以见得心理素质不一般。 可她竟然会在最后,突然对陆则瑄痛下杀手……究竟是恨急了眼,还是其他原因,云安安暂时想不明白。 手机那边,陆则瑄笑了声,似乎是认识以来,云安安第一次听见他笑得这么放松。 “你笑什么?” “没,就是觉得这次计划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你在最后关头,救醒了孟繁。”陆则瑄道,“否则的话,我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尽管对陆则瑄而言,住在陆家或是监狱里,都差不了多少。 可如果是帮陆泽风那种人渣顶罪入狱,那就不是一般的膈应了。 云安安起身去倒了杯热水来,坐下后才道:“那多半不可能吧,就算我不帮你,你应该也有办法自救才对。” 就像孟繁说的,陆则瑄对陆青奂早有防备,又怎么会没给自己留退路? “有是有,比较麻烦就是了。”陆则瑄没有否认,“孟繁刚刚被送去医院了,他让我向你转达一声谢谢,不论是那颗假死药,还是救命之恩,他都会牢牢记在心上。” “这小孩倒是比他爸妈懂事。”云安安一笑,然后问,“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怎么这么问?” “等陆青奂的罪名坐实,陆家恐怕会元气大伤一阵子。但毕竟陆家有三名制药师撑腰,轻易不会倒下,你今后在陆家的处境,会很难过。” 最让云安安头疼的,也是那三名制药师。 只是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找机会探清虚实了。 而且只要有他们在一天,陆家总会东山再起,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陆则瑄那边沉默了良久,忽然问她:“你觉得陆家在国内的地位怎样?” “虽说比不得一些底蕴雄厚的家族,但也胜过了帝都许多中等豪门,算得上不错吧。”云安安想了想,中肯地道。 “是么?”陆则瑄笑了,“那就好。” “??好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秘密? 云安安顿时就来劲了,“你说!” “其实陆家根本没有三名制药师坐镇,那只是陆青奂为了巩固地位,撒的弥天大谎。”陆则瑄不紧不慢地说,“从头到尾,只有一位。” 这话刚说完,陆则瑄那边就挂了电话。 看着熄灭后的手机屏幕,陆则瑄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云安安。 陆青奂一激动就会心气不顺,暴躁易怒,要靠药物才能够压制。 于是他让人在她的手帕里洒了些药,那味道闻得久了,就会让人理智尽失。 所以陆青奂最后才会失控,做出当众杀人的恶劣行径来。 如果他当时躲开了,岂不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但这些话到嘴边,陆则瑄却无法对云安安说出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 通话中断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云安安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陆青奂这个谎言……编造得可真够持久啊。 难怪这么多年来,陆家一直避世,轻易不在人前露面。 恐怕就是为了将这个谎,严严实实地捂下去。 “咚,咚,咚咚咚!” 窗外骤然传来五声闷响,云安安下意识转头看去,就发现她的落地窗上,竟粘着五支箭! 她蹭的起身跑到落地窗边,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却没有看到有人在。 那五支箭的箭头似乎是特制的,并不锐利,而每支箭的箭尾都系着一张纸条。 云安安脑袋上浮现出了小小的问号,走到露台上,把那五支箭从窗上拔了下来,然后打开上面的纸条。 【来8号,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佛跳墙、樱桃肉、糖醋里脊和酥黄鱼。餐后甜点是你上次说想吃的荷花酥。】 【景宝说想吃你亲手做的糖苹果,我尝试着去做,结果不太乐观。】 【我们酿的桃花酿的味道正好,你应该会喜欢。】 【景宝说他很想你。】 【我也是。】 噗嗤。 当看见前面三张纸条上的内容时,云安安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来。 这都什么年头了,传话不能用手机吗?非要从对面射箭过来,生怕她不知道他的箭法好啊? 可看到后两张纸条,云安安心头刚升起的愉悦便迅速褪去,鼻尖泛起阵阵酸涩。 她也是。 想景宝,很想他。 可她更怕他们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后,会露出失望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她。 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慢慢断掉联系,总好过将来……无法收场。 云安安抬起头,遥望着前面那栋充满暖意的建筑上,久久无法收回目光。 “小姐,小姐您在里面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忽然传来佣人的询问声。 云安安这才回到房间里,珍惜地把那几张纸条放进盒子里锁好,然后走出房间。 “小姐,”见到云安安,佣人满脸喜色地道,“您弟弟刚刚醒了,时先生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时清野醒了? 云安安眸中迸出一层惊喜,跟佣人道了声谢,快步走向他的房间。 房间里。 时清野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够坐起来吃点东西了,变形的四肢也在这段时间的治疗中,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刚醒来没力气,时晏礼就坐在床沿,亲自喂他喝粥。 “哥你好歹吹吹,我才刚醒,你这是要烫死我啊。”时清野声音沙沙的,还带着点委屈。 “皮糙肉厚的,怕什么粥烫,我们时家人哪有这么娇气?”时晏礼啧了一声,皱着眉嫌弃道。 兄弟俩暗中较劲的功夫,云安安已经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哥!清野!” 看见他们,云安安双眸都弯了起来,小跑着来到床前,无比自然地摸了摸时清野的脑袋瓜子。 “总算醒了,气色看着还可以,也能吃得下东西了……不过你怎么泪眼汪汪的??” 第997章 下一个目标 时清野含着那口烫嘴的粥,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眼里都嘬出了泪花,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激动坏了的模样。 “他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时晏礼轻轻拍了拍时清野的后背,边温声对云安安解释。 是嘛? 云安安瞅了瞅时清野不停哆嗦的唇片,再看看时晏礼手上冒热气的粥碗,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哥,我来喂清野吧。” 听到这话,时清野险些当场表演一个爆哭。 姐啊!这才是他的亲姐啊!! “也好。”时晏礼颔首,起身给云安安让开位置,而后顺手抽了几张纸巾垫在粥碗下,这才递到她手上。 无意间瞥见这一幕的时清野:??? 说好的时家人没有那么娇气的呢?? 好不容易把那口粥咽下去,时清野的舌头都快麻木了,刚想开口指控自家大哥,云安安就喂了口吹凉的粥到他嘴边。 “你才刚醒,吃不了太难消化的东西,先喝点白粥,中午我再给你做药膳。”云安安以为他是不愿意吃这清淡的白粥,开口劝道。 听到这话,熊孩子眼睛突的一亮,心里那点小委屈一下就消失了,用力地点点头。 这头点到一半,时清野忽然察觉到了不对,满眼惊喜地看着云安安问:“姐,你恢复记忆了?” 云安安拿着调羹的手一顿,眸光逐渐变得黯淡。 这几天她脑海里跟时晏礼还有时清野有关的记忆,是越来越清晰了。 就连偶尔看到某样东西,她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与之相应的画面来。大抵再过段时间,她的记忆就能彻底恢复。 然而随着记忆恢复的感觉越发强烈,她却丝毫感觉不到高兴。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底徘徊。 就好像……她失去了什么比现在拥有的记忆,还要重要的东西。 大抵是云安安沉默得太久,就连看不见她此时表情的时晏礼,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给时清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再问下去。 时清野赶紧扯开话题:“对了,把我抓去做人体实验的那间研究所,现在怎么样了?” “你被救出来的那天,就已经被帝都巡局查封了。”时晏礼简单地将那天的事给他叙述了遍,然后问,“你还记得你被抓进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么?” 云安安回过神来,跟着看向时清野。 “嗯,”时清野点点头,“他们虽然把我迷晕了,但中间我醒来过几次,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似乎想利用某种药物和技术,使人类机体细胞恢复成年轻状态……进而达到返老还童的目的。” 说着,时清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我被关进容器之前,曾听到有个研究员说,时家人的基因里或许藏着什么秘密,这回真是找对人了。” 时晏礼眉心轻蹙,“难怪他们连你都敢动。” 那间研究所连海城首富的儿子,以及帝都副市长的儿子都敢抓,可见他们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那你看见那些人口中的“那位先生”了吗?”云安安想了想,问。 时清野眼底闪过一丝犹疑,然后摇摇头,“被装进容器后,虽然不至于缺氧,但大半的时间我都在昏迷中,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所以没有看见。” 毕竟是亲弟弟,时晏礼一眼就看出了他没说实话,猜到他或许在顾忌着什么,便没有揭穿他。 云安安微微点头,然后又问:“还有时家……不对,我们家的基因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时清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时晏礼一眼。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他们说我的身体里没有特殊基因。而且他们猜测可能在你或者大哥身上,今后他们可能会从你们身上下手。” 时晏礼平时出入都有保镖随行,加之他自身的身手就很厉害,那些人想对他怎么样,根本是在做梦。 但云安安和时清野一样,不喜欢带保镖出行,而且很多时候都是独行,所以很容易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听到这里,云安安几乎已经猜到接下来他们想说什么,赶紧放下碗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去给清野做药膳!” 不等他们回答,云安安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见状,时清野道:“看来,我姐应该不会同意每天带着保镖出门。” 时晏礼看着窗外那栋白色别墅,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霍司擎手下,有几支暗卫队?” “哥,不能找他!”时清野想也不想地道,脸色比刚才还要凝重几分。 时晏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然后问,“清野,你到底在那间研究所里,看到了什么?” 室内安静了许久,时清野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们时家的女儿活不过23岁的秘闻,还知道时家一有女儿出生,襁褓旁就会出现一样奇珍异宝。因此他们猜测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我和我姐是双胞胎,但奇异的是我身上并没有他们想得到的特殊基因。所以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我姐。” 闻言,时晏礼皱起了眉,“他们想找的或许不止是安安,还有当初和曾祖父签订契约的怪物。” 那个怪物,或许直到现在仍然存在。 如果能找到它,相当于找到了返老还童的突破口。 但这件事只有时家人才知道,那些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还有一点很奇怪。”时清野揉了揉额角,认真地回忆道:“那些人做的明明是返老还童的研究,可每天从最里面实验室里抬出来的老人,却比送进去的年轻人还要多。” “而那些被送进去的年轻人,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或许那些被抬出来的老人,就是被送进去的年轻人。”时晏礼微微眯眼,“因为实验失败,反而加快了人体衰老的速度。” 不过这只是初步猜测,那些人究竟在做什么,谁也不知。 时清野点点头,看着自己仍有些皱的手背,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第998章 为什么没有生气? 那几天每每看见那些老人被抬出去的场面,时清野都不由得会想,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越是想象,越是绝望。 直到最后一丝意识湮灭之前,他看见云安安不顾流血的手心,硬是将容器给砸破,把他救了出去。 虽然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可醒来后时清野才知道,那并不是梦,他印象里柔弱而且需要人保护的姐姐—— 用她那双纤细的手,硬是把他还有另外四名受害者,救出了那座炼狱。 那么现在,轮到他来保护姐姐了。 只是在这之前…… 察觉到时清野似乎想要说什么,时晏礼侧头看着他,静静地等他开口。 “哥,其实我看见了那位先生是谁。”时清野艰涩地道,“只是,我不敢告诉我姐。” “这个人跟我们,尤其是跟安安,很熟悉?”时晏礼一针见血地问。 时清野点点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 楼下。 云安安最近熬制药膳是越发得心应手,至少不需要像之前一样,一字一句地去对照配方了。 不多时,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从厨房里扩散出去。 之前时清野还在昏迷中,给他服的药需用温补滋养的,是以药香并不浓郁。 这回云安安在药膳里滴了好几滴复愈药剂,药香几乎弥漫了整栋别墅,就连外围的暗卫们都闻到了。 “这是什么味道?” “药味吧,我刚刚看见少夫人在厨房里熬药。不过这股味道闻起来怎么这么舒服?我脖子上的旧伤好像都不疼了。” “卧槽,我上次出任务左腿中弹,到现在都还疼着,我是硬生生咬牙熬过来的,但是现在竟然不太能感觉到疼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有点想睡觉……” “说笑呢吧,你不是有很严重的失眠症,连黑九城的药都对你不起作用吗……我靠你醒过来!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你丫的别凑到我这里来吸,那味道都给你吸跑了老子吸什么??” 一时间,暗卫们的意志力遭到了极大的考验。 厨房里,云安安把药膳分别装进瓷碗里,正要端上去给时清野,就听见一阵哒哒声传来。 云安安定睛往厨房门口一看,就看到一只玉雪可爱的团子,两只胖手扒拉在门框上,悄咪咪地往里瞧。 小团子:暗中观察.jpg。 “噗嗤。”云安安没忍住笑了一声,正要招手喊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来,一时有些犹豫。 景宝却没给她犹豫太久的机会,几下跑过来,扑到了云安安的腿边,抬起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胖脸来。 “妈咪。”一开口,小奶音委屈极了。 这还得了? 云安安当即就要不行了。 “是不是景宝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妈咪伤心难过,所以妈咪不想要景宝了?”小团子漂亮的眼睛里挂着两泡泪,就这么看着云安安,“妈咪说出来,景宝会改的呜呜。” 这下是彻底不行了。 云安安哪里还记得其他事,急忙蹲下去哄他,“没有没有,景宝怎么会有哪里不好?景宝是这世上最乖的宝宝,妈咪最喜欢景宝了。” “可是妈咪已经五天没有理景宝了,”小团子呜咽一声,“妈咪是不是不想要景宝和爸比了,景宝是不是又会变成没人要的可怜孩子,爸比也会变成没老婆的可怜男人了呜呜……” 云安安被他生动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可听着他都快哭了,赶紧伸手抱住了他奶乎乎的小身子。 她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安慰,“不是的,妈咪没有不想要你们,只是……只是最近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去找你们。景宝不哭啊。” 景宝哪里哭了呢? 他软绵绵地趴在云安安肩上,小嘴巴一咧,笑得狡黠如狐狸, 听起来倒是一抽一噎的,“真的吗?妈咪不是在哄小孩?” “当然不是啦!”云安安连忙保证,“妈咪向你发誓!” “那……”小团子绞着两只小胖手,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云安安,期待地问:“那妈咪会答应爸比的约会邀请吗?” 约会?!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什么约会邀请?” “爸比说不管妈咪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只要妈咪不开心了,那就是他的错。”小团子认真地复述了一遍霍司擎的话,“不知道妈咪肯不肯给爸比一个赔罪的机会?” 听言,云安安微微怔住。 明明就是她自身的问题,他干嘛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段时间她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甚至避开和他碰面的时机,就是想慢慢疏远他。 继而等他终于忍受不了自己的时候,她再找个理由跟他提分手。 可他为什么没有生气? 反而觉得是他做错了,而不是她? 云安安咬了咬唇,好不容易坚定到现在的想法,忽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偷偷告诉妈咪,爸比在蔚火山庄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景宝小小声在云安安耳边说,“如果到时候妈咪看见爸比准备的惊喜,笑了的话,就原谅爸比好不好?” 云安安眼眶有些涩,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妥协地点了点头。 “好。” 搞定了自家妈咪这边,小团子就雄赳赳地回到8号,去向自家爸比汇报了。 与此同时,书房内。 耗费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流息才终于弄明白医书上的那套治疗方案,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于是便带着由雪蕤草等药材制作出的药物,过来找霍司擎。 流息照例把治愈的几率还有其中隐患,简单地向霍司擎说明了一遍。 然而果不其然的,男人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霍先生,我已经尽力了,云小姐的右手伤到那种程度,有四成的治愈几率已经很……” 话没说完,男人淡淡地打断了他:“你不需要有负担。” 流息顿时一愣,这……霍先生居然比时晏礼还好说话? 然而不等流息喜上心头,就听见男人的声线骤然变得冷冽迫人: “将死之人负担太重,不好上路。” 第999章 不图天长地久 当他的话音落定,流息浑身的血液霎那间如同冻住了般,一动不能动,被迫承受着空气中无形的威压。 不多时,他就已经满头大汗,急忙找补回来:“霍先生,我刚想起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增加成功的概率!” “说。”霍司擎淡冷地吐出一字。 “这种治疗方法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凭借着医书上的描述形容,也只是摸索出了个大概,具体效果尚不得而知。” 说着,流息看一眼霍司擎的神色,接着道,“如果能在和云小姐伤势相当的人手上,先做一次尝试,我有信心能完全掌握这门手法……” 只不过这个方法听着轻巧。 可想要找一个右手同样受了伤,且和云安安一样经脉寸断的人,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不过霍司擎的手下那么多,他一声令下,这个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霍司擎沉声问。 流息笃定地点头,“我没有必要骗您。” 除了霍司擎以外,他大概是最希望云安安的手能康复的人。 “嗯。”霍司擎右手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两下,颔首道,“你先下去准备吧。” “难道您已经找到符合条件的实验者了?”流息不免咋舌。 “尚未。” “那您……” 霍司擎没有回答流息,只是略微掀眸,淡淡地朝他睨去一眼。 流息顿时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话,转身离开书房。 等他离开后,霍司擎随手将面前堆积的文件推至一边,狭长的墨眸敛起,不经意地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云安安的手比他的要小上许多,他轻轻一拢,便能够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里。 触感柔软细腻,同样纤细得过分。 然而就是那样一双纤细柔软的手,在子弹破膛而出的瞬间,毫不迟疑地挡住了枪口。 也挡下了那颗原本会要他命的子弹。 一向娇气怕疼的人,到了危急时刻,却总是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眼里。 让他又怜又爱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 如今,他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不多。 这时,隐匿在阴影中的胥七闪身而出,,单膝跪在了霍司擎面前,低着头恳求: “先生,您身份尊贵,有您在一日,才能保域外一日安宁,您的身体万不能再出差错,这种事请让胥七来做。” 黑九城上上下下都盯着,若是先生的手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万死都难辞其咎。 霍司擎神情丝毫未变,左掌缓缓抵在右掌上,“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话落,他左掌猝然用力,只听见数声骨骼断裂的声响,刺耳地响起。 胥七的脸色一片惨白。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 被告知霍司擎正在忙,小团子在书房前转了两圈没进去,于是举着云安安给做的苹果糖,跑到了客卧去。 这里还像云安安搬走之前一样,连床上摆放的毛绒熊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唯一不同的是,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药材味传来。 景宝小短腿一迈,跑到玻璃桌前,看着那些还带着泥土的药材,舔舔苹果糖,有些嫌弃地噫了一声。 “爸比的浪漫细胞都被吃掉了吗?想求妈咪原谅,怎么能只送这些光秃秃的药材呢?” 虽然他妈咪的确挺喜欢药材的,但是吧,关键时期也要懂得变通才行啊! 小团子咔擦咔擦地咬着苹果糖,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 小团子回去之后,云安安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上网搜索起“蔚火山庄”来。 但网络上的相关消息少之又少,似乎都忌惮于提起这个地方。 而仅有的几条,也都是山庄的全景照片,景色的确一流。 云安安抿了抿唇,心底的犹豫再次爬了上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心堵。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最后实在拿不定主意,云安安戳开苏酥的聊天框,想问问她的意见。 ——惹火酥妃带球跑:我现在看到蔚火山庄这两个字,就特别肉痛…… ——惹火酥妃带球跑:不过你在犹豫什么?谈恋爱又不是结婚,行就谈,不行就散。不图天长地久,只求现在开心是不是?多简单的事啊,咱不纠结哈,乖~ 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苏酥真想云安安和霍司擎掰了。 而是她实在太了解云安安,一猜就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或是心里有什么顾忌的事情,所以自己在钻牛角尖。 兴许和霍司擎说开了就没事了。 但苏酥怕就怕她憋着不说,反倒把自己给憋坏了, 云安安看着她的回复,默了一会儿。 如果她说自己还悄么么的幻想过跟云敬结婚,会不会被苏酥笑死? 她干脆换了个话题。 ——玫瑰云:苏酥,我想问你一件事。 ——惹火酥妃带球跑:什么事,你说。 ——玫瑰云:你在电视台工作的,应该对网上那些新闻挺了解的,我想问问你…… 看见云安安后面发来的消息,苏酥险些被嘴里的鸡汤呛着。 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傻叉,居然拿着这种快入土的新闻到云安安面前舞? ——惹火酥妃带球跑:不是真的,你听谁瞎说的这些?四年前你为什么会嫁进霍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真相了好吗! ——惹火酥妃带球跑:等等,你该不会是因为看了那篇文章,才会产生自我怀疑的吧?? 这下苏酥想杀了那个傻叉的心都有了。 她每次跟云安安说话,都不敢透露出半点以前的事,生怕一个不好,就弄得云安安头痛。 结果居然有傻叉拿这么大的事情去刺激云安安?? 妈的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 云安安并不知道苏酥的想法,看见她上一句话,眸光忽的怔住。 ——玫瑰云:你以前认识我?什么真相? 苏酥这才发现,自己日防夜防,防不住一时激动,终于嘴瓢了…… 为了避免自己不会再次嘴瓢,把又弄丢了一条项链的事情给说出来,苏酥赶紧遁了。 云安安嗓子眼紧巴巴的,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苏酥发来回复说要去做检查,下次再聊。 云安安:“……” 苏酥和沙琪玛一样,逃避问题的时候不是说在忙,就是正要去忙,摆明了是在隐瞒什么。 可她们不肯说,云安安也不能撬开她们的嘴巴。 只是从苏酥刚才那句话里,不难看出她会嫁给霍司擎,其实是另有隐情…… 第1000章 也在所不惜 时清野刚醒,云安安有些不放心他的身体状况,于是这两天都没有去医馆,在家里变着花样地给他做药膳。 时清野是幸福了,倒是苦了守在外围的暗卫们。 每天都要忍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痛并快乐着。 然而当另一支暗卫队提出跟他们换岗时,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云安安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小插曲的,当她熬好药膳准备上楼时,流息忽然过来了。 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云安安心口微动,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去。 就看到景宝举着一个苹果糖,吭哧吭哧地朝她跑了过来。 “妈咪!”小团子献宝似的把苹果糖递给云安安,“景宝亲手做的,待会儿流息叔叔给妈咪治疗的时候,如果觉得疼,妈咪就咬一口。” 看着他软萌的小脸蛋,云安安有些忍俊不禁,笑着接过苹果糖。 “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妈咪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景宝。” 小团子顿时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却发现云安安几次抬头看向他的身后,大眼睛咕噜一转。 “妈咪在找爸比吗?” “啊?”云安安愣了下,小脸上浮起一抹浅红,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妈咪只是……” “可是爸比生病啦,所以不能来陪妈咪,所以就派了景宝过来保护妈咪哦。”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道。 生病了? 云安安心口一紧,语气都染上了几分焦急,“他生了什么病?病得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感冒引起的体力不支,所以没办法亲自过来。”小团子犹豫着说。 如果真的只是感冒就好了。 事实上霍司擎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至今未醒。 虽然流息说过,这只是治疗后自然引起的副作用,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但小团子却亲眼看见,霍司擎的右手青紫充血,可怖到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浸泡了两天的药水,他手部充血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只是仍旧骇人。 小团子第一眼看见那幅画面时,都觉得十指作痛,差点哭出来。 如果云安安看见,恐怕会更不好受。 所以团子才没有告诉她实情。 “没关系,妈咪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爸比的身体更重要。”云安安松了口气道,她最近做了不少修复药剂,待会儿让景宝都带过去给他。 没过一会儿,时晏礼就下楼来告诉云安安,流息在楼上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好,马上来。” 云安安牵着景宝到楼上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算不上好闻的药水味。 流息将所需的东西摆开在桌上,手术刀、银针、透明线还有一堆颜色不一的瓶瓶罐罐,好像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活像是摆摊的。 时晏礼再次露出了怀疑的眼神,“流息医生,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流息坐了下来,“这回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其中要领,这次至少有八成的概率,能治好云小姐的手。” 哪怕有八成的概率,时晏礼仍无可避免地感到担心。 “安安,你怎么想?” “八成概率,已经很高啦。”云安安弯眸冲他笑了笑,“哥,你放心吧。” “的确很高。”听见兄妹俩的对话,流息将一包药粉洒进银盆里,低声吐槽,“由霍司擎亲口提供的精确数据,概率能不提高么?” 云安安晃了下神,以至于没听见流息的碎碎念,时晏礼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探究的目光在流息身上停留了几秒。 “时先生,你带着小少爷先出去吧,有你们在这,容易分散我的注意力。”流息又道。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时晏礼和景宝陪同的念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云安安见状,走到流息示意的位置上坐下。 “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痛,我不会给你麻醉,那样容易影响接下来的治疗,所以你得靠自己忍过去。”流息事先向她声明,“这个过程会比较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没关系,我能忍。”云安安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道。 比起这只手再也好不了,眼下就有一个能复原的机会,她必须要牢牢抓住。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房间外,时晏礼凝眉思考了片刻,低头看向正把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偷听的小团子,蹲下身去。 “小景宝,舅舅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舅舅你问哦。”小团子抽空点点头,小耳朵一边努力地贴紧门板。 可惜隔音太好,什么都听不到。 时晏礼瞧见他垂着头沮丧的可爱模样,不禁一笑,“你爸比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 小团子正要重复那套说辞,就被时晏礼轻飘飘地截住了,“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但如果是善意的谎言,就不一样了嗷。”小团子眨眨眼道。 “你隐瞒你妈咪,是不想让她担心,但是对舅舅,你就不需要隐瞒太多了。”时晏礼温和地笑笑,“因为舅舅和你一样,都希望你妈咪好。” 小团子唔了声,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向时晏礼说出实情。 完了还不忘提醒他,“舅舅,不可以告诉妈咪哦。” 时晏礼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向他允诺,“舅舅会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霍司擎竟然会为了云安安,做到这种地步。 但因为他付出的对象是自己疼爱的妹妹,时晏礼心中虽有些复杂,更多的还是欣慰。 这证明,他妹妹没有看错人。 “你爸比现在怎么样了?他的手还能恢复吗?”时晏礼轻叹一声,又问。 小团子迟疑了两秒,然后点点脑袋,“流息叔叔说,几率是有的,不过需要爸比配合。” “什么意思?” “爸比他一向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之前妈咪感染病毒,他代妈咪试药的时候,身体都快垮了,他都没放下手边的工作。”小团子无奈道。 团子至今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爸比对那些工作这么执着。 明明他都已经富可敌国了。 第1001章 亲了可以不用负责 “这点倒是和你妈咪以前一样。”时晏礼垂下眼,轻笑道,“凡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就会不停地工作来麻痹自己。” 就是不知道,霍司擎是否也是如此。 角落里,一道阴影靠墙而立,静静地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 许久,悄然离去。 … 月上柳梢,夜色渐浓。 随着银盆里澄净的水再次被鲜红浸透,淡淡的血腥气从中散发出来,略微刺鼻。 流息慎重地将云安安右手上的伤口缝合好后,洒上厚厚一层药粉,等药粉干得差不多了,就将她的手按进了另一个干净的银盆里。 “你运气不错,用龙肠线缝合的伤口,等伤口愈合之后也不需要取下,更不会留疤,还有焕肌的功效。”流息将药水灌入银盆中,一边道,“我珍藏了近十年,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倒是便宜你了。” 云安安脸色煞白如雪,光洁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香汗,顺着腮边滑落,将领口和长发都打湿了。 听见流息的声音,云安安失去焦距的双眸才恢复一丝清明,紧咬舌尖的贝齿慢慢松开,口腔里顿时弥漫开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云安安吐出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道:“谢谢流息医生。” “你不用谢我,我也是替人办事而已。还有,你的手还需要在这药水里继续浸泡一夜,受损的经脉才能完全恢复,结果如何,还得看这一晚上。” 流息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提着医药箱站起来,看了眼云安安白着脸忍痛的模样,微微摇头。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般配。” 疼到这种地步都一声不吭,还能保持清醒,真不愧是一对。 流息啧啧着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愣了愣,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楼下,送流息离开后,时晏礼就接到了时肃华打来的电话。 “爸,我正要打给您,安安和清野……” “把陆青奂放了吧。”不等时晏礼说完,时肃华便沉声打断了他,声音里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时晏礼唇边的笑逐渐淡化,微微眯起了眼睛,“您明清楚陆青奂都对安安和清野做了什么,不是吗?” 时肃华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但陆青奂……” “您大概已经忘了,”时晏礼声音依旧温和,“小时候我和清野被陆青奂绑架,扔到荒山野岭中险些丧生于野兽之口,那畜生甚至把清野腿上的肉都咬下来了一块。” “后来当我们得救,您见到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不要追究陆青奂的责任。” “那时起我便猜到,陆青奂手中捏着什么对您而言重要的东西,才让您不得不次次为她妥协。所以不管从前陆青奂做得有多过分,我都忍了。” 时晏礼自幼早熟,从小就比一般孩子想得多。 或许时清野很容易被时肃华几句话,几个玩具给糊弄过去,他却不会。 不仅不会,陆青奂曾经对时清野造成过的伤害,他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顾及着时肃华,暂且忍了而已。 但他的忍都换来了什么? 时肃华长长地叹息了声,“既然你都知道,就让一步吧,别再追究这件事了。” “时董,既然我们意见相左,无法达成一致,那就各凭本事吧。”时晏礼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时晏礼之所以说那么多,不过是想听时肃华亲口说出那个理由而已。 可他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舅舅,”忽然,景宝从门内探出个小脑袋来,瞅着时晏礼问,“舅舅要把陆青奂给放了吗?” 时晏礼收起手机,揉了揉景宝的脑袋,“当然不。” “那外公那边……” “舅舅刚刚说过了,各凭本事。如果你外公能从你爸比手里,把陆青奂从巡局里捞出来,舅舅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时晏礼唇角微微扬起,笑得释然。 小团子眼睛晶亮亮的,哦豁,想不到他光风霁月的舅舅,居然还有这么狡猾的一面! 跟他妈咪使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嘛! … 翌日深夜。 露台上,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色而来,熟门熟路地推开落地窗,走进室内。 房间那张大床上,云安安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被包裹成粽子的右手放在身侧,脑袋偏向一边,睡得昏天暗地。 昨夜没等到天亮,她就昏睡了过去,好在手还是好好地泡在药水里,才没有前功尽弃。 好不容易等到浸泡时间终于到了,云安安才终于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以至于此刻连有人潜入了自己房间都没有发觉。 男人来到床前,低眸凝着云安安仍显苍白的小脸,眉心轻皱了下,用左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分外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唔。”云安安不满被人扰了清梦,不适地蹙起了细眉,脸颊蹭过他的手指,然后脑袋转到了另一边去。 霍司擎薄唇略勾,继而俯身,在她微微嘟起的小嘴上落下一吻。 正欲离开之际,沉睡中的云安安忽然张开檀口,在霍司擎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霍司擎掀眸,却见她仍然闭着双眼,眸底掠过一丝笑意。 “反正是……在梦里……”云安安不觉间梦呓出声,“亲了你……可以不用负责……” 可想而知,某人的脸色瞬时就黑了。 亲了不想负责?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霍司擎抬手扯了扯领口,落在云安安脸上的视线,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睡梦中的云安安对此一无所知,被吻得嫣红的小嘴翕动了两下,像是在品尝什么美食一般。 然而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美食。 … 云安安做了个不受控制的梦。 按理说这是她的梦,只要她一个意念随时都能控制得住。 然而当她被梦里的云敬反扑吃干抹净之后,她都没能控制住这场梦的走向。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醒来之后浑身酸疼难忍,活像是春梦成真了一样…… 第1002章 惊喜 等等,不会吧?! 云安安赶紧掀开被子检查。 然而这一看还得了,她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霎时间红了个透。 昨晚梦里发生的那一切,竟然全都是真的! 云敬昨晚真的来过,还趁她不备—— “云、敬!!” 云安安咬牙切齿的,又羞又恼地用力捶了下身旁的小熊,像是把它当成了霍司擎来泄愤般。 一下还不够,又捶了好几下。 结果“咕叽”一声,小熊的鼻子凹了进去。 云安安默默收回手,当看见手上的那层纱布时,她才猛然间反应过来—— 她的右手有力气了! 巨大的惊喜如潮水般险些将云安安淹没,她强忍着心中的激荡,拆开包裹着右手的纱布,纤指攥紧又松开,再攥紧,如此重复了几次。 尽管还不算明显,但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右掌心不再是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而是可以像左手一样,慢慢地将力气聚拢到手掌上了。 云安安没有急着高兴,活动了好一会儿右手,然后试着去拿桌上的花瓶。 以往像这样重量的东西,她的右手是绝对拿不动的。 可现在她不仅能拿起那个花瓶,并且坚持了十几秒才感觉到手酸。 这说明——她的右手真的复原了! “啊!!” 云安安激动得在床上滚了几圈,要不是身上的酸疼感还没有散去,她甚至想跳起来蹦哒两下。 右手复原带给云安安的惊喜实在太大,让她连本来要找霍司擎算账都忘了,洗漱好之后就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房门关上后,没一会儿就又被重新打开了。 云安安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绘日历。 景宝之前说过,云敬在蔚火山庄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她记得,约好的时间就在今晚。 … 为了庆祝云安安手伤治愈,云医馆在微博上举行了一次转发抽奖,抽五百人各送冰肌丸一盒。 要知道冰肌丸已经断货半个月了,想买买不到的人都等出怨念来了,天天在云医馆官博底下催货。 以至于现在随便打开云医馆的哪条微博,评论底下一溜都在催货。 然而当这条微博出来后,网友们竟然一点都不高兴! ——我缺的是买冰肌丸那点钱吗?我缺的是欧皇的运气!你有本事就不要抽奖,让我买! ——进来前转发量才130,我还寻思着我机会挺大。结果等我转发之后再刷新一看,你妈的1w了! ——你有五百的存货!为什么不!上!架!搞什么抽奖! ——这是发生什么喜事了?我盲猜是霍总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我室友吃了一周冰肌丸,天生黑皮都肉眼可见的白了几个度,让我情何以堪?你们再不补货,当心我泪淹你们医馆! 然而怼归怼,这些人转发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大号小号齐上阵,还嫌不够找朋友家人帮忙转发。 万一就中了呢?? …… 沙琪玛打电话来跟云安安吐槽的时候,她正好在去蔚火山庄的路上,且已经到了山脚。 “负责微博账号的小姑娘都被吓到了,还来问我要不要取消抽奖,把冰肌丸上线任他们买算了。”沙琪玛简直无奈了。 这年头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免费的抽奖,非要自掏腰包买的。 而且冰肌丸的价格还不便宜。 云安安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忍着笑问,“工厂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抽空过去监督,倒是没有偷工减料、滥竽充数的情况发生。效率也还不错,估摸着最迟下周能重新上架。” 说到这,沙琪玛顿了下,“最近有好几个贵太太联系我,说想邀请你去参加她们举办的茶会,问你有没有时间的,你怎么看?” “邀请我去茶会?”云安安眸露诧异,“我连她们的面都没见过,她们为什么会邀请我?” “你是没见过她们,但她们知道你是云医馆的老板,这就够了。”沙琪玛道,“她们向你发出邀请,也是想把你拉拢到那个圈子里的一个暗示。” 没有哪个女人能顶得住变美的魔力。 这些贵妇更是尤其重视自己的美貌。 她们之所以会向云安安抛出橄榄枝,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她们想得到的东西,自然乐意示好。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蔚火山庄的停车场内。 云安安想了想,“你都帮我推了吧,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我要下车啦,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后,云安安推门下车,朝着蔚火山庄里面走去。 “请问您是云小姐吗?”一位女侍者走上前来,面带微笑地询问云安安。 云安安疑惑地看着她,“我是,有事吗?” “云先生现在正在忙,所以派我过来,带您先去参观一下山庄的风景,请您跟我来吧。” 他该不会把工作带到了山庄里来吧? 不知怎的,云安安虽然对云敬是做什么的,没有多深的了解,却潜意识的觉得他是个工作狂魔。 “好的,麻烦你了。”云安安颔首道。 “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 蔚火山庄总共划分出了三片区域,左区为热带海岛体验区,右区为北极体验区。 两片区域开始同时建造,耗时两年半左右,才终于竣工。 而山庄别馆的建筑,则坐落在中间区域,整体范围比左右区域还要广阔,远远望去,只觉得富丽堂皇。 然而还没参观完全部,云安安便提出想回别馆了。 这些风景只有自己一个人欣赏,再美也失了几分颜色。 回到别馆后,云安安从女侍者那儿接过房卡,乘电梯一路来到顶层。 “偷偷告诉妈咪,爸比在蔚火山庄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 想起景宝说的话,云安安眸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期待,到底是什么惊喜? 用房卡把门打开后,云安安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深吸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客厅和厨房都不见霍司擎的身影,云安安眸光转了转,朝着主卧方向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 “云敬,你在——” 话没说完,当看清此刻主卧内的景象时,云安安如同生生被人掐住了脖颈,双眸睁大到了极致。 第1003章 新娘的职责 看着此刻侧立在落地窗前那抹,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云安安只觉得心脏好像都骤停了下,瞳眸微微瑟缩。 恰好立在窗边的那抹白色身影转过来,那双血琉璃似的眼眸,直直地锁定在了云安安略显惊措的脸上。 忽而,他唇角勾起。 近乎血红的唇色,将他本就苍白的肌肤衬得越发病态,尖利的吸血鬼獠牙缓慢地擦着这抹血红而过,无端生魅。 好似一瞬间,他周身都长出了簇簇黑色的荆棘玫瑰,美煞人心,却也危险到了极致。 “好久不见,亲爱的。”宫妄幽幽开口。 云安安潜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里:“怎么会是你?!” “这是个好问题。”宫妄垂首轻笑,一步步朝着云安安走来,将窗外那片圆月高挂的夜色,逐渐抛在了身后。 黑得暗沉,白得分明,却让人轻易不敢直视。 云安安想逃走,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宫妄逼近自己。 他很快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暗红色的眸子晦暗无比。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从未在宫妄身上感受到过的压迫感,瞬间便席卷了云安安的全身,睁大的双眸里浮现出一抹恐惧,久久无法言语。 之前和宫妄相处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一直在自己面前伪装。 温柔是伪装,良善是伪装,就连对她的耐心也是伪装。 而深藏在他温柔皮囊下的,是谈笑风生间便能掀起腥风血雨的疯狂。 “刚才那个女侍者……也是你的安排?”云安安撇开了与他对视的视线,细眉紧紧蹙起。 “这重要吗?”宫妄眯起眼睛,缓缓松开她小巧的下巴,冰冷指尖一路向上,停留在了她的右眼尾上,“你又对他动心了,是不是?” 话音刚落,云安安便感觉到被他触碰的地方一阵灼热,随即针扎般刺痛了下。 她慌忙后退,避开了宫妄的碰触,纤指抚上眼尾,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她拿出手机一照,果不其然看到那颗已经消失的朱砂痣,又重新长了回来。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云安安头疼不已。 宫妄低笑了声,神色却没有多少温度,“吸血鬼新娘只能爱上吸血鬼,若是违背誓约,爱上了其他男人,深藏在你血脉里的诅咒,就会形成这样一颗朱砂痣。” “当这颗朱砂痣长满你的身体,你就会没命。” 什么玩意?! 云安安顿时后脊发凉,眸光毛骨悚然地看着宫妄,“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 起初她以为这颗朱砂痣只是会令她毁容,但万万想不到,竟还会要她的命!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身为吸血鬼新娘,就要履行新娘的职责。”宫妄微微倾身向前,暗红色眸子里倒映出云安安蹙眉的模样,声音散漫得紧:“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义务。”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 一切因果缘由,不过是早已注定。 可云安安却听得莫名其妙,太阳穴一阵抽疼,“不是,宫妄,我跟你说,强扭的瓜不甜的。你就算强迫我成为你的新娘,但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是我的事情,何须你来操心?”宫妄温吞地问。 “……”这简直没法沟通。 “宫妄,”云安安红唇微抿,正色问道:“你喜欢我吗?” “嗯?” “你会想到我就会心跳加速,不自觉地注意我在做什么,喜欢什么,哪怕和我多说一句话都能悄悄欢喜半天……”云安安一字一句问,“又或者,你曾经幻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宫妄微微皱眉,沉默了。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见他久久不语,云安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并不是因为喜欢我,爱我才会想让我做你的新娘,而是你生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太习惯别人对你的顺从了。而我没有,你只是想让我对你屈服而已。” 不知为什么,这番话云安安几乎是脱口而出,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就好像这些话早就在嘴边一般。 宫妄从刹那的失神中清醒过来,听到云安安苦口婆心的一番话,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你认为,我只是想让你屈服?”他朝云安安走近了一步。 云安安想要后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猛地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让云安安浑身一僵,当即想要挣脱开他。 “你已经被他迷昏了头脑,需要我帮你清醒清醒。” ……什么意思? 云安安心口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宫妄再度开口,蛊惑至极的音色,仿佛在无形中将人的心神禁锢起来。 “安安,看着我的眼睛。” 云安安眸光轻晃,几乎是毫无防备地,抬眸朝他的眼睛看去。 “好乖。”宫妄唇角扬起,随即低下头,冰冷的唇缓缓贴近她白皙的脖颈,而后露出了两抹锐利的獠牙,尖尖地抵在她脆弱的肌肤上。 好似轻轻一用力,就能摧毁这片脆弱。 云安安没有一丝反应。 渐渐的,宫妄血眸全黯,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渴望着咬破云安安的脖颈,汲取她身上甘甜诱人的血液。 “嘭——” 猛然间,一颗银色子弹破空袭来,带着骇人的杀意直直地朝宫妄射来! 宫妄目光微凛,抱着怀里的云安安快速向旁边一躲!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颗银色子弹还是擦过了他的侧脸,在他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宫妄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擦过血痕,而后自唇边舔过那抹血迹,原就血红的唇,此刻仿佛镀上了层水光,靡丽到了极点。 “好大的兴致。”宫妄目光散漫地看向前方,那个直指自己的枪口,妖冶的脸庞上依旧挂着笑。 黑黝黝的枪口后,霍司擎眉眼凌厉,神色冷峻,菲薄的唇紧抿成一线,衬得他本就冷冽的脸色,犹如冰刃般处处锋锐,不可逼视。 第1004章 我又不喜欢他 自他出现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寒意霎时袭遍了整个房间,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无形的威压遍布在这一方空间中,就连距离稍远的胥七和白岐都有种肺部的氧气全被挤压出去,呼吸困难的感觉。 “放开她。” 霍司擎声线极冷,望着宫妄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是第一个能伤到我的人。”宫妄眯眼笑了起来,笑意却并不达眼底,且始终没放开怀里的云安安,“不如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回到你身边去。” 话落,宫妄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凑近云安安耳边对她道:“安安,你愿意跟他走么?” 靠在他胸前的云安安缓缓偏头,空洞的双眸与霍司擎四目相对,然后摇头道:“我不愿意。” 霍司擎握抢的手微紧。 宫妄唇边笑意更深了,接着问,“为什么不愿意?” “当初同意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他得到319档案资料。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我为什么还要回到他身边?”云安安一字一句道,“我又不喜欢他。” 最后一句话落定,霍司擎狭眸骤然收缩,锁定在云安安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冷戾。 “云安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面寒如水,郁气沉积在胸腔里,几欲崩裂。 “我很清醒。”云安安眸子空茫,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狠心:“我早就厌烦待在你身边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我何必委屈自己陪你逢场作戏这么久?” 房间里的氛围瞬间跌至冰点,明明冷气没开,却让人觉得寒风嗖嗖的。 胥七和乔牧都恨不得上去捂住云安安的嘴,让她别说了。 先生在顶层等了她两个多小时,为她准备了那么多惊喜,只为博她一笑。 可她倒好,居然一直在利用先生?! “如此说来,你从未喜欢过我?”霍司擎狭眸暗沉如墨,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安安的小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然而,并没有。 云安安表情坦然,连一丝愧疚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些许嘲讽。 “我如果喜欢上你,那么我要将我的未婚夫宫妄置于何地?我喜欢的人是他,想嫁的人也是他,从来都不是你,从今往后,我们两个到此为止。” 霍司擎神情中最后一丝温柔,渐渐湮灭在了他周身暴虐的戾气中,望向云安安的目光,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那可由不得你。”霍司擎薄唇冷掀,扣动扳机,朝着云安安身后的宫妄开了两枪! 思及刚才那一发子弹,宫妄眯了眯眼,动作极快地避开了迎着面门而来的两发子弹! 可惜的是,霍司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伤他,而是—— 云安安! 眨眼的功夫,霍司擎便来到了云安安面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带离了宫妄身边! 宫妄暗红的眸底闪过一抹危险色彩,讥笑着问,“你以为就算你带走她,她的心就会回到你身上么。” “那又如何?” 霍司擎强势地扣住云安安的腰肢,继而将她往肩上一扛,转身大步离开这里。 白岐从暗处现身,见状担忧地问,“爷,王妃被那个男人带走了,要不要属下追上去?” “不用。”宫妄唇角挑起一丝冷然的笑,“没有人能从吸血鬼手中,抢走他的新娘。” 除非,云安安能从他的血咒中清醒过来。 否则就算那个男人带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白岐这才没再多问什么,抬头看见宫妄脸颊上的血痕,顿时一惊,“爷,您受伤了!” 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这时,小乖从宫妄的袖口中钻出来,一路蜿蜒向上,盘踞在宫妄的肩上,鲜红的蛇信子碰了碰他脸上的血痕。 宫妄接过白岐递来的手帕,举止优雅地擦拭着脸颊上的伤,暗红瞳眸中隐过一抹深意。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能伤我至此的人类了。” “殿下,难道说……那个男人身上难道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宫妄随手将那块手帕丢进垃圾桶中,眯着眼道,“先前爷就在想,安安身上的血脉诅咒为何会突然潜伏回体内。如此看来,并非巧合。” 白岐立即心领神会,“是,属下这就去将那个男人的资料调查清楚。” 区区一个普通男人,最迟半天时间,白岐有信心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得一清二楚! … 8号别墅。 霍司擎沉着脸将云安安扛上楼,胥七和乔牧止步在一楼,只能干看着着急。 就在这时,霍司擎刚才扔到胥七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爸比,我这里已经准备好啦!妈咪现在到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呀?你记得待会儿要好好表现哦,别再惹妈咪生气啦!” 奶萌奶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胥七顿时有种找到救星的感觉,急忙说:“小少爷您快回来吧,这边出了点问题,今晚的计划可能要取消了……” “取消了?为什么?我妈咪出了什么事吗?” “都有,总之现在事情大条了,您再不回来云小姐可能会没命……” 倒不是胥七夸大其词,而是以他跟在霍司擎身边多年,对他的了解而言,云安安对先生说了那样一番不知好歹的话之后…… 她今晚恐怕是死路一条了。 “我妈咪和爸比吵架了吗?”景宝灵敏地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飞快道:“我马上就回去,麻烦你们帮我稳着点那边的情况!” 说完就挂了电话。 胥七瞪着眼,“小少爷让咱们稳着点先生和云小姐的情况……” 乔牧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那我还不如去死……” “我们不一定要死,云小姐就不一定了。”胥七一脸麻木。 也不知道云安安发的什么疯。 就算仗着先生宠爱她,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绝情狠心吧? 她那样做无异于将先生的一片真心,都踩在脚下狠狠践踏,别说先生,换作其他男人也绝对忍受不了。 第1005章 谁来救救她 楼上。 房间里光线漆黑幽暗,难以捕捉到一丝光亮,有的只是深藏在空气中一点即炸的暴戾气息。 如同身处九幽之下,遍地都是直往人骨髓里钻的寒霜。 被霍司擎不顾意愿地扛着走了那么一大段路,云安安胃里早就酸水直翻。 此刻被霍司擎算不上温柔的扔到床上后,更是难受得不行。 她趴在床边想要缓缓,就被他霸道地扣住肩膀,重新按回了床上。 黑暗中霍司擎一语不发,单手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紧接着极具压迫力的身躯欺压而上,将她娇小的身体困在身下的方寸之地。 凌寒的煞气铺天盖地地将云安安包裹在其中,仿佛有只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脏,呼吸越发紧张。 下一刻,漆黑中传来一声皮带解开的轻响,云安安顿时惊得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可她的挣扎实在太无力,根本撼动不了霍司擎分毫,反而惹得他周身笼罩的戾气越发肆虐,随时都有爆发的迹象。 “云安安,”霍司擎讥讽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夹杂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你有提结束的资格么?我若不同意,即便是囚,也要将你囚在我身边——” “陪我一起下地狱。” 云安安被他身上残暴的气息骇到,眸光悚然间,忽然感觉肌肤一凉,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剥离,她的大脑瞬时就乱了。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空洞的双眸动了动,却不见一丝清明。 “就算你把我囚在身边,我的心也不会属于你,我——啊!” 撕裂般的痛楚猝不及防地袭遍全身,痛得云安安惊叫出声,指尖死死地掐进了霍司擎流畅分明的小臂中,精致的小脸都皱巴了起来。 “咚咚咚……”忽然,床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清脆的木鱼声交织着传入云安安耳中,为她混乱不堪的大脑浸入一丝清明,原本空洞失焦的双眸,渐渐凝聚出了光。 最后,彻底清醒。 入眼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云安安心中一惊。 可还来不及思考,就再度被夺走了心神,疼得她倒抽冷气。 “疼……” 她紧紧蹙着细眉,连一丝欢愉都感受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疼痛,在身体各处不断扩散,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此举无意间触碰到了霍司擎的逆鳞,狭眸猩红,如同冲破牢笼的的凶残野兽,不顾她在喊疼,疯狂地掠夺着她身上的一切。 好似只有在她身上烙印下一个个属于他的印记,才能彻底将她困在左右。 再也无法从他身边逃离。 云安安疼得身子都在发颤,从眼尾落下的泪水越聚越多,到最后连意识都快被撞散了,唇边不断溢出破碎的泣音。 谁来救救她…… “云敬……” 含着哭腔的嗓音微弱地响起,若不细听甚至听不太清晰。 霍司擎修长的身躯蓦然一滞,笼罩再他周身的暴戾气息隐隐消散,只是还未彻底散去,就又重新凝聚到了一起。 “云安安,你只能是我的。” 霍司擎眸黯如夜,低沉沙哑的嗓音携着宣誓一切的意味,侵占的动作却毫无半点怜惜可言。 不论她如何哭求挣扎,都置若罔闻。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意识混沌间,云安安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藏着团火在烧,烧得她如置蒸笼,浑身上下都是粘腻的热意,四肢疲惫酸痛,让她难以喘息。 她想要睁开眼,胸口却像灌了铅似的,嫩沉难受,整个人如同深陷泥沼,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 云安安满头大汗地醒来,看见头顶熟悉的水晶吊灯,愣了半晌。 这是8号的房间…… 她不是正在和宫妄谈判么?怎么会在这里醒来? 云安安迟缓地转了转眼眸,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可她唯一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宫妄说的那句“看着我的眼睛”。 以及……昨夜云敬残忍无度的掠夺,似要将她整个人抖拆吞入腹般,一下比一下粗暴的力道。 她疼得要命,可他却仍然不顾她的意愿,疯狂地索取。 那样的云敬……如同一个恶魔。 云安安死死咬紧了唇瓣,身上疼得难忍,却远不如心尖传来的痛楚,眼眶蓦地涌上一片酸涩。 难道过去那些天他对自己的温柔都是假象,狠戾无情才是他的本性? 云安安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昨晚发生的一切,却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那并不是做梦。 “咚咚咚……”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拉回了云安安倾向涣散的神智。 她正要撑起身子去拿桌上的手机,,眸光却错愕地怔住了。 难怪从刚才起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两只手腕竟然被手铐铐了起来,手铐中间穿过床头的镂空雕花,让她半点都挣脱不得。 他竟然用手铐把她锁了起来! 她是他的犯人吗?! 云安安差点气死,用力地挣了挣,手腕却被手铐磨得刺疼,她这才咬着唇放弃。 她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哥哥”两个字也跟着消失。 云安安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体却越来越支撑不住,重新躺了回去。 身体的不适和精神上的屈辱让云安安的鼻尖越来越酸,侧着脸埋在枕头里,唇抿得紧紧。 … 与此同时。 十里枫高级私人会所。 不对外开放的包厢内,光影浮沉,酒香混杂着烟草气息飘散在空气中,浓烈得呛喉。 容貌俊美的男人坐在烟雾缭绕间,长腿交叠,姿态慵懒,单手举着酒杯,那张半隐于阴影中的脸庞愈发深邃,黑眸中尽是阴鸷的暗光。 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犹如冰封千里的海面,刮起了呼啸的寒风。 难以靠近。 傅毓年和萧易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蹲,心有余悸地嘀嘀咕咕着什么。 “咱哥今晚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的酒量可不比他的,再继续这么海喝下去,我这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傅毓年捂着额头,一脸崩溃。 虽说烟酒这两样,霍司擎平日里都不怎么沾,偶尔应酬娱乐需要,也都是点到即止,没人敢灌霍司擎酒。 第1006章 密码都是她生日 再加上他对酒精的摄入量掌控得极好,在喝酒这方面又一向克制,从不过线,因此甚少有酗酒的情况发生。 可像今晚这样失控的画面……就只在四年前,云安安“死去”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发生过。 傅毓年和萧易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了,这世间也就只有一个云安安,能让霍司擎失控至此。 “他右手还有伤,流息交代过不能沾烟酒这些东西,他再这么喝下去……不利于伤口恢复。”萧易捏了捏眉心,他也喝的不少,这会看东西都晕乎了。 “那你去劝劝?” “……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 大魔王心情不佳的时候,谁要是凑上去那就是自找死路,连墓地都没得选那种。 傅毓年苦着脸,手机忽然响了下,是乔牧发来的短信。 看完短信内容后,傅毓年的脸色一下就沉了。 “怎么了?” 傅毓年直接把手机转过去给萧易看,看完之后萧易没忍住骂了声娘。 “宫妄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们的眼线根本没收到他的航班消息!” “见鬼了不是?难怪咱哥会气成这样,换作我早就杀人了……”傅毓年肩膀一抖,拿着手机起身,走向霍司擎。 “哥。”傅毓年将沙发边那堆空酒瓶踢开,坐下来对霍司擎道,“我觉得你和嫂子这事有误会。” 霍司擎略略掀眸,睨向他的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起伏。 那一眼跟淬了冰似的,冷到了人骨子里去,傅毓年去拿酒瓶的手都抖了下。 “我觉得吧,嫂子当初被宫妄困在戈塔森那么久,又顶着他王妃的身份,举国上下无人不敬重,即便她想在戈塔森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对……这样的日子难道不舒坦吗?” “少说废话。”霍司擎声线沉哑,携着抹不耐烦。 傅毓年笑嘻嘻地接着往下说:“但是嫂子最终还是放弃了宫妄给的荣耀、权利还有地位,选择回到了国内。假设她真的喜欢宫妄,是不会那么做的。” 萧易在此时走了过来,闻言嗤笑道,“你别忘了,嫂子现在失忆了。” “失忆前的嫂子没爱上宫妄,难道失忆后就会吗?有咱哥珠玉在前,嫂子眼里还能容得下别人??” “有道理,所以……兴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吵得霍司擎眉心隐痛,冷声开口:“闭嘴。” 大魔王动怒的时候,傅毓年心里不怵是假的。 但云安安对傅家有恩,他这时候要是不为她说点好话,还是人吗他! “哥,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嫂子谈谈,把问题说开,在这里喝闷酒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话到一半,傅毓年就在霍司擎冷飕飕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他太难了qaq。 “哥,乔牧说你把嫂子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了?”萧易有些不赞同地道,“万一嫂子独自在里面的时候,出了点什么意外,你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然而他这句话说完,霍司擎的神情却比方才更加凉薄。 “她是生是死,从今以后与我无关。” 听到这里,萧易和傅毓年对视一眼,目光惊骇。 卧槽……这下事情真的大条了。 气氛僵冷之际,桌上霍司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傅毓年瞥了眼,记得这是8号的座机号码。 但见霍司擎似乎没有要接的打算,于是道:“哥,8号那边打来的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不介意我帮你接了?” 霍司擎长指轻敲了两下杯壁,森冷的黑眸微微眯起,既没点头,也没说什么。 傅毓年便大着胆子拿起他的手机,按下接通键。 下一秒,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霍先生,不好了!我们刚刚听见主卧里有什么东西砸碎,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敲门,里面的云小姐都没有回应,我们只好爬窗去看主卧里面的情况。” “哪成想就看到云小姐昏倒在床边,怎么叫都叫她不醒,我们也进不去,这该……” 后面的话傅毓年还没听完,手机就忽然被人大力夺去。 霍司擎拿着手机,长腿跨过地面散落的酒瓶,阔步朝包厢门口走去。 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他背影中潜藏的一丝慌张。 “房间密码1016,打电话给流息让他过去一趟,我很快到。” 随着声音渐远,傅毓年和萧易才回过神来,看着早就没人的包厢门口,表情一言难尽。 “咱哥不是说不管嫂子的死活了吗?” “你还真以为司擎舍得对嫂子狠下心?没听就连关她的房间,密码设的都是她的生日。”萧易笑了笑,提步跟上去,“快走,他刚刚喝了那么多酒,不能让他开车” “你傻啊,他带了司机来的。”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他有那个耐心等司机磨磨蹭蹭地把车开回去?” 霍司擎的赛车技术如何,他们心里又不是没有数。 想到那个场面,傅毓年心中一凛,赶紧跟上。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稳当地停在8号车库。 因为房间里昏迷不醒的云安安,整个8号都已经乱作一团。 最乱的要数流息,眼看着就要登机了,结果还没进安检口,就被胥六带人拦了下来,押犯人似的把他给抓走了。 搞得机场那些路人都一副看危险分子的目光看着他。 心情可想而知有多崩溃。 更崩溃的还在后头。 胥六他们十万火急地把他抓回来,路上也没把云安安的情况说清楚,让流息一度以为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当他战战兢兢地给云安安检查过后,就发现她只是发烧了而已! 只是发!烧! 流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小毛病哪个医生不能治的?用得着大费周章地把他抓回来?! 流息给云安安打了支退烧针,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来给佣人。 “小火熬两个半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多更不能少,熬好之后把药送上来喂她喝下去。” “是,流息医生。”佣人接过药,立即下去照办了。 第1007章 输得甘之如饴 流息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云安安,她的双手还被铐在手铐中,不得不偏着身体睡,看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即便是流息这个心肠硬的,看到她被手铐磨破的手腕,都觉得于心不忍。 也不知道霍司擎到底抽的哪门子疯,居然这样对待人家…… 流息狠狠心,从医药箱底层拿出一盒药膏来,用棉签涂抹到云安安的手腕上。 这盒药膏是由上百种名贵的药材提炼出的精华制成,不论外伤还是内伤都能用,而且药效霸道,一天就能见效。 像云安安手腕上的刮伤,用这种药实在是暴殄天物。 但为了她能赶紧好起来,自己能早日脱离苦海,流息忍着心肝疼给她用这药。 “她怎么样了?” 倏然间,低沉沙哑的嗓音从流息身后传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棉签怼到云安安手腕的血口子上。 “霍……霍先生?您下次走路能不能带点声音……” 流息自诩五感敏锐,哪怕再细微的动静也难以逃过他的感知。 但每次霍司擎出现在他附近,除非他出声提醒,否则流息压根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庆幸的是霍司擎并不打算要他的命,否则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光想想,流息后背就已经冒出了冷汗,他太在意了。 对上霍司擎清冷的墨眸,流息摸摸鼻尖,如实将云安安的身体情况说了一遍。 “云小姐只是精神负荷太大,还有体虚引起的高烧,加上她又是宫寒体质,恰好撞上生理期来,一时间身体才会负担不了。” “何时会醒?”霍司擎沉步来到床沿,视线落在云安安因为发烧,双颊潮红,虚弱疲惫的模样上,心脏蓦地一紧。 见惯了她每天蹦哒乱跳,叽叽喳喳像只兔子般活泼的模样,不知怎的,竟有些不习惯她此刻的安静。 “她退烧后就会醒。”流息咳了一声道,“霍先生,我能理解你们情侣之间情到浓时,会失去一些控制。但是云小姐这小身板,实在经受不住太过激烈的折腾,你们下次还是注意点吧……” 8号别墅自有一间检查室,医疗器械极其齐全,方才的身体检查,云安安就是在那里做的。 流息被逮回来给云安安治病,要事先看过她的检查报告,才好对症下药。 于是自然也就知道了云安安这次发烧昏迷的主因,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霍司擎眸色暗沉了一瞬,随即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药膏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流息:“???” “霍先生,我这药膏全世界也就仅此一盒,价值高到无法估量,恐怕不能割爱……” “条件随你开。” “……成交。” 留下药膏后,流息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主卧。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霍司擎坐在床沿,目光落在云安安被手铐磨得通红的皓腕上,眉宇逐渐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的肌肤雪白,说是欺霜赛雪也不为过,平时稍微用力一掐,都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子。 更别说这样这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被手铐箍着,伤口就像是不会愈合一样,不停地渗出鲜红的血丝。 “唔……”约莫是昏睡中不适,云安安细眉紧蹙,被铐住的手腕不自觉地摩擦了下,想要借此舒缓一些伤口带来的痒痛。 霍司擎狭眸一眯,及时地按住了她想要动弹的手腕,以免伤口被手铐磨得更厉害。 可因为她那一动,伤口或多或少还是磨到了,血丝流淌得更多,染红了她手腕下的床单。 见到这一幕,霍司擎狭眸愈深,翻起了不太平静的波涛。 静默半晌,他从枕头下拿出手铐钥匙,打开了手铐的锁,尽量避开她的伤口,将手铐取下来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霍司擎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摸到一片冰冷的湿意,不止脸上,她的头发和身体,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霍司擎打横抱起她,朝着浴室走去。 云安安毕竟还在发烧,身上冷汗淋淋的,沐浴时间太久不好,因此只是简单的给她清理了一番,霍司擎便抱着她出来了。 走到床边后,霍司擎将她的身子半拥在怀里,手里拿着吹风筒,一丝不苟地吹干她的长发。 傅毓年代替佣人送药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哪怕霍司擎神色依旧冷峻,漠然得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不足以被他放在眼中,周身气息更是透着种拒人千里的孤冷。 如同屹立于雪山之巅的狼王,嗜杀成性,目空一切。 可那双穿梭于云安安发间的手,却温柔得不带半点力度,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傅毓年目光闪了闪,萧易那个二逼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不论多么言不由衷,细节永远决定成败。 从霍司擎放下身段回来找云安安开始,这场冷战,他就已经输了。 不过似乎,他输得甘之如饴。 “哥,嫂子的药熬好了。”傅毓年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走进来把药放桌上,不小心瞥见垃圾桶里的手铐,还有云安安手腕的上,当即眼皮子一跳。 “哥,你该不会用手铐一直把嫂子给锁在这里吧?!” 傅毓年心中骇然。 他忽然有点搞不懂他们这到底是冷战,还是囚禁y了。 是他跟不上潮流了吗?? “你想说什么。”霍司擎眸也未抬,拿着棉签将药膏涂抹在云安安手腕上。 “不是我说……”傅毓年脸色复杂,“哥,嫂子不是你手底下的联军,更不是那些暗卫,他们犯了错你随意处置都没问题。嫂子这娇里娇气的,哪里扛得住你用这种方式对待?” 见霍司擎低垂着眼专注上药,一语不发,傅毓年苦口婆心地继续道:“女孩子都希望被温柔对待,哪受得了这么粗暴的手段?你当心把嫂子越推越远……” 尤其是,暗中觊觎嫂子的狼崽子还不少。 一个宫妄,一个季十秋,之前还有个江随沉…… 娘哟,他哥怎么都没一点危机意识?? 第1008章 你吃味了吧? 然而傅毓年磨破了嘴皮子,霍司擎却始终无动于衷,面如寒霜的神情分毫未变,狭眸深如古潭,将所有波澜起伏锁在眼底,一丝也透不出去。 谁知无法窥探他的想法。 回想着乔牧那条短信,傅毓年隐隐品出了点什么来。 “哥,嫂子现在毕竟失去了所有记忆,记不得你们曾经的一切,之所以鬼迷心窍利用你来达成目的,说不定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到头来竟然一直在利用自己。 况且还是霍司擎这般身份的,什么千娇百艳、姹紫嫣红没有见过,却独独将云安安放在了心上。 如果是以前的云安安,自然不会利用霍司擎对她的宠爱,去达成某种目的。 可现在的云安安……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即便云安安对傅家有恩,傅毓年也愿意帮她说好话,但对于她利用霍司擎这点,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赞同。 “你以为,我介意的是她利用我?”霍司擎薄唇冷掀,声线淡漠无温。 他这条命都能给她,区区利用,又有几斤几两,值得他为此动怒? 傅毓年头顶冒出一串问号,“那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连被心爱的女人欺骗利用都不在乎……天,他哥这境界,他恐怕一辈子都学不来。 霍司擎神色冷峻,犹如身处暴风雪中心,周身温度直降,很是消暑。 不知怎的,傅毓年忽然福至心灵,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是因为……嫂子说早就厌烦了待在你身边,你吃味了吧??” 话一说完,傅毓年就觉得不可能。 他哥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幼稚的人? 闻言,霍司擎狭眸倏地眯紧,冷声道:“你若是太闲,f洲那边最近有个生态项目,明天就派你过去负责。” 傅毓年:!!! 他顿时就想起前几年被霍司擎派去f洲,美名其曰让他积累工作经验,锻炼独当一面的办事能力,等时机成熟,再接他回国。 当时可把他说得热血沸腾,志气满满,恨不得立刻在f洲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 结果他去那里挖了几个月的井,人都黑成了碳,灯一关除了那口白牙连人都看不见。 别说事业了,小命都快玩完了,都没等到霍司擎派去接他的直升机…… 那段经历,傅毓年简直永生难忘! 这回说得好听是生态项目,但保不齐就是让他过去种地…… “别别别!我嘴贱!我嘴贱还不行吗!”生怕霍司擎下一秒就让人下发命令,傅毓年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小景宝?这小家伙平时不是最黏他妈咪的吗?” 霍司擎轻缓地将云安安的两只手放在枕边,淡声应了一句:“送去老爷子那儿了。” 否则让他看见这副场面,得翻天。 “小孩子心灵脆弱,要是知道父母吵架,心里不定有多难受,送过去也好。”傅毓年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人太机智了,也不好啊。 差点就要被发配出去了。 叩叩叩—— 敲门声引得两人向门口看去,萧易站在门边,一手举着手机,脸色看着有些沉凝。 “司擎,那边有线索了,对方说要见到你,才肯配合我们。” … 霍氏本家。 霍司擎出现在地下禁室的刹那,极具压迫行性的气场便自周身蔓延开来,让偌大的空间登时变得狭窄逼仄。 暗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座座护佑在主身旁的雕塑,恭敬地立在一旁。 “家主,”胥七停下审问,走上前对霍司擎汇报:“我们的手段都对他用尽了,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块硬骨头,怕是有点难咬。 霍司擎俊美的脸庞上如覆薄霜,闻言冷嗯了声,举步走到躺在血泊中的男人面前,目光居高临下。 男人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一处好肉,混杂着黑红的鲜血从伤口流下,汇聚到身下的血泊中,滴答滴答地响,格外考验人的意志。 然而就到了此刻,他依旧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你就是霍司擎?”男人喘着粗气,细听却能发现气息很弱,“我跟你谈笔交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们想知道的,怎么样?” “哦?”霍司擎在长椅上落座,修长双腿优雅交叠,神情却是慵懒,“没这个必要。” “你不用跟我玩心理战术这套,”男人短促地吸了口气,冷笑着说,“你们抓我过来,不就是为了那个基地的秘密?要是我不开口,凭你们本事再大,这辈子也不会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男人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足够的底气,否则也不会硬撑到霍司擎到来,才开口说话。 傅毓年和萧易慢一步进来,听到这话哼笑了一声。 “好大的口气。” “我是不是在大放厥词,你们心里再清楚不过。”男人被喉间的血呛得咳嗽连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你们应该清楚……错过了我咳咳……我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了。” 那个基地的存在,外界没有一人知道。 要不是男人外出办事,正好被霍司擎的人抓了个正着,也不会暴露出来。 霍司擎狭眸轻阖,长指轻点着长椅扶手,似在思考男人话中的真实性。 “咳咳咳……我只要你们放我离开,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不会被基地抓回去,我就把一切都说出来。”男人目光闪烁,“这笔买卖,你们不会吃亏的。” “哥,你怎么看?”傅毓年看向霍司擎。 “何必如此麻烦。”霍司擎掀眸看去,看着男人志在必得的眼神,淡声开口:“你是芜城楠溪镇人?” 萧易愣了愣,他记得这个人的身份资料,他们还没查出来。 趴在血泊里的男人身体一僵,“……什么芜什么溪,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谈论这个!” “你八岁时出过一场车祸,虽不致死,右腿却受了重伤,落了个疤。”霍司擎斜支着下颚,语态漫不经心,“十一岁贪玩摔伤头部,导致神经受损,记忆力奇差。后来十五岁辍学,加入了红盟会……” 第1009章 无人能取代的神 金属质感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在这片密闭空间响起,碎玉般悦耳动听,教人沉迷。 可停在男人耳中,却宛如催命咒一般,让他遍体生寒,惧从心起。 傅毓年和萧易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会吧? 霍司擎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可从他列举的事迹里,却好像……他亲眼见过这个人的小时候一样?! “你别想诈我,”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听不明白,我也不信你能查到我的身份资料。” 基地所有人员的信息,都是绝密的,没有外人能探知到一分。 哪怕权势滔天如霍氏家主,也一样! 霍司擎黑眸深幽,嗓音中噙着一缕讥诮,“程助理,自信是好事,太过……就是自负了。” 程东浑身一抖,头上的血从他愕然瞠大的双眼上流下,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这根本就不可能! 霍司擎可没有心情替他解惑,“我只给你半小时时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和你的家人,最后一程。” “霍先生真是好手段”毕和紧咬牙关,语气恨恨。 终究,只能妥协。 后续的审问交给胥七,霍司擎便离开了。 傅毓年和萧易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哥,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的姓名还有籍贯地的?”傅毓年好奇得心痒痒,“明明来的时候你连电脑都没开,不可能是半路查的资料,难道你很久之前见过他?” 霍司擎淡声否认,“不曾。” “我靠!那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瞎掰的不成?!”刚说完,傅毓年就自我否定了,“不对,如果你是瞎掰,那个姓程的没道理这么害怕。” “你倒是快告诉我们,这是要急死谁!”萧易急吼吼地催促。 这就跟解谜游戏玩到最后一步,死活不让你知道答案一样,心里总不得劲。 霍司擎清冷的眉宇微皱,抬手按了按眉心,言简意赅地将推理过程说了一遍,剩下的留给他们自己体会。 听完他的解释后,傅毓年和萧易一脸的怀疑人生。 “姓程的是头部有伤,右腿有异没错,可我他妈怎么就不能从这上面看出什么?他到底从哪儿推理出来人是几岁受的伤,记忆力受损的??” “你问我个鬼,我他妈都没明白从一个褪色的纹身上边,他怎么就看得出人家十五岁辍学了,还参加了那什么会??” 这要是鬼扯还好。 可从程东的反应来看,霍司擎推理得分明一字不差。 这就他妈活见鬼了。 吐槽归吐槽,傅毓年和萧易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对于霍司擎而言,从来都不算事。 他可是……域外无人能取代的神。 … 一夜之后。 云安安在弥漫着微苦药香的清晨醒了过来,后脑勺还有些沉,身子也疲软得不像话,但堵塞在胸口的闷意,却驱散了不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手腕上的手铐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却在上面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红痕。 云安安看着腕上几乎快看不见的伤痕,凑近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药味。 不知是谁给她上的药,景宝,佣人,还是……云敬? 思及此,云安安自嘲般笑笑,怎么可能是他,他哪还会对她那么温柔。 云安安掀被下床,身形晃了晃才勉强站稳,紧接着穿好鞋子,拿起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佣人正好端药上来,见到云安安下楼,赶忙上前扶住她的手,“云小姐您怎么下床了?医生说了您身子还虚,要躺着好生静养才行!” 云安安有些目眩,被佣人扶了一把好了许多,听言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家,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说完她抽回手,一步步往楼下走去。 “可是先生说……”佣人没能拦得住她,只得跟上去。 楼下冷气开得很足,云安安不由得拢紧身上的针织外套,可还是冷。 她紧抿着泛白的唇,脑袋里那股眩晕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勉强继续走了一步,双腿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云小姐——” 看见这一幕,佣人惊慌失措地叫了声,正要冲过去,就看见云安安的身体没有倒地,而是被一双手臂扶住,紧接着穿过她的腿弯把她给抱了起来。 “云、云先生,还好您及时赶到……” “让流息过来。”霍司擎剑眉深锁,沉声吩咐完,抱着云安安走向电梯,一路上楼,将她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低眸就看见云安安雪白的脸色,还有因为难受蹙起的细眉,胸口闷得他周身气息都沉郁了几分。 “你身子还虚,不能随意走动,需要静养。”霍司擎嗓音微沉,掌心轻抚她的眉。 云安安好不容易缓过来,眼前也不黑了,听到他的声音,身子蓦地一颤。 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过顶,留下的只有挥之不去的窒息感,还有委屈。 她咬着唇,哪怕此刻很想甩都不甩他大步离开这里,却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还没走出这间房,就再次倒下去了。 可她心里的气,也不是他一句软话就能抚平得了的。 云安安从霍司擎怀里挣脱出去,抱着被子转了个身,气恼地背对着他,懒得搭理。 霍司擎狭眸黯了黯,屈起长腿在床沿坐下,淡声问她:“既然醒了,就先喝药。” 桌上的药还是温的,方才霍司擎不在,佣人也不知道怎么喂给还在昏迷中的云安安,就只好先放着,等他回来再说。 云安安双眸紧闭,如同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一动不动。 然而僵持了不过半分钟,云安安就感觉自己的腰肢被托了起来,脑袋被转向一边,紧接着一抹柔软覆上了她的唇。 旋即温热的舌尖强势地顶开了她的唇齿,趁她张口时,缓缓渡入一抹苦涩。 云安安登时睁开了双眸,就看见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以及那双深如寒潭的墨色眸子。 第1010章 就这么走了? 恍如深海中心骤然卷起的漩涡,看久了能够将人的心神都吸附进去。 云安安微一愣神,苦涩的药汁就流入了她的喉咙,苦得她小脸都皱了起来,直觉想要吐出来。 可霍司擎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逼着她将嘴里的药汁尽数咽下后,舌尖却未及时撤离。 反倒深入了几分,耐心地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勾缠吮吸,似要检查个彻底才肯罢休。 “唔——!” 好不容易逮到空子,云安安抵着霍司擎的肩和他拉开了距离,用手背重重地擦了擦唇角。 她微润的眼眸中都染上了一抹怒意。 “你——” 云安安话才刚开了个头,霍司擎便举着瓷白的药碗递向她,俊美如斯的脸庞上面无表情,言简意赅道:“喝。” 仿佛刚才那个缠绵色气的吻,是云安安的错觉似的。 “……” 云安安憋着气接过药碗,原本怕苦怕得不行的人,为了争这口气,硬生生地一口把药全喝了。 结果可想而知,她舌头都苦得发麻,那股苦涩的味道还不断从喉咙里涌上来,让她想吐。 这时,她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什么东西。 甜滋滋的,躁动的味觉瞬时就被安抚了下来。 等云安安吃完一块蜜饯,正要说些什么,就又有一块蜜饯递到了她唇边,她下意识地含住,咀嚼起来。 霍司擎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模样,习惯性地想要捏捏她娇软的脸颊,却不知为何,没有动作。 嚼着嚼着蜜饯,云安安眼眶忽然就红了,负面情绪来的毫无预兆。 她反手把一个枕头砸在霍司擎身上,沙哑着嗓音怒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霍司擎下颚线条微微绷紧,神色愈发冷冽了。 可看着她洇红的眼眶,还有小脸上似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胸腔里那颗坚硬的心,不受控制地一软。 再多的恼意,也化成了水。 “只是今天不想见我,还是从此以后都不想看见我?”霍司擎嗓音低缓地问她。 云安安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微微睁圆了眸子,而且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问“为什么不想看见我”吧? 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抓起一个枕头砸在他身上,“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你走!” 静默片刻。 霍司擎将两个枕头放回了她的身后,,狭眸极深地望了她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就这么走了?? 连一句解释和道歉都没有?? 云安安怔怔地看着关上的房门,紧抿着唇,越想越委屈,反身扑进被子里,用力地蒙住自己的脸。 “云敬这个混蛋!!” 房间外。 霍司擎反手将房门关上,淡冷的目光睨向一旁等候已久的乔牧,“说。” “霍总,那间房里的监控统统都被销毁了,而且无法恢复,我也确认过,的确不能。”乔牧恭敬地道,“以及引导云小姐当时离开别馆,去参观风景的女侍者,也不见了踪影。” 一切成谜。 恐怕除了云安安和宫妄,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云安安那晚会走错房间。 而她进入那间房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司擎狭长的墨眸微微眯起,清冷的俊颜上透着丝丝的寒意,“巫然现在在哪儿?” “还关在地下室里。” “把他带到书房去。” “是。” 不多时,巫然就被带到了书房去,陪他一起的,还有他手上一只没来得及啃完的酱香猪肘子。 乔牧把他拎过来的时候,着实费了不少力,“坐牢”还能吃胖几斤,也是没谁了。 一抬头对上霍司擎森冷无波的目光,巫然手里的猪肘子都有些拿不稳了,讪讪地道:“霍……霍先生,您这里的伙食真好……” 戈塔森的饮食习惯和s国不一样,猪肘子这种食物更不可能上皇室的餐桌,就算有,也是切成小小片,才方便供贵人们优雅进食。 吃起来也是白水煮的,没滋没味极了。 哪像s国,哪怕餐餐都吃猪肘子,也能做出一百种不同的菜式来,好吃到飞起。 这才没吃几天“监狱餐”,巫然就肉眼可见的胖了。 霍司擎神色未变,端起面前的咖啡敏了口,才开口道:“宫妄是否懂得如何催眠?” “殿下哪懂这个?”巫然摇摇头,“这些事情有我还有心理医生会,殿下自然不用费心去学。而且殿下其实有点懒,什么事都不耐烦亲力亲为,除非政事。” 一旁的乔牧:“……” 这是被猪肘子给收买,连自己主子的短都开始揭了? “也就是说,”霍司擎微微倾身,手肘置于桌面,双手优雅重叠,意味深长地问:“他并不是不懂。”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从来也没见过殿下对谁使用催眠术。”巫然看着手上的猪肘子,嘴里口水开始泛滥。 霍司擎薄唇微不可查地挑了下,而后摆摆手,“带他下去。” 乔牧立即上去,拎起了巫然的衣领。 “哎哎哎……”巫然赶紧叫停,眼神希冀地朝坐在书桌后的矜贵男人看去,笑得谄媚,“霍先生,能打个商量吗?你手底下还缺人吗?工资不用太高,一日三餐全包就成。” 霍司擎:“……” 乔牧:“……” 宫妄要是知道几顿猪肘子就把他麾下的一员大将给收买了,恐怕得气的吐血。 … 霍司擎处理好手边的事务回到主卧,就见云安安团成一团缩在床角的位置,又睡着了。 眼尾犹带着抹湿润,密睫上挂着点滴晶莹,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唇瓣抿得紧紧的,像是睡梦中都不忘生气。 她倒是没心没肺的睡得香。 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无奈,就连胸口沉积的郁气,好像都被驱散了不少。 他走到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身边坐下,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就发现她身上都汗湿了。 房间里没开冷气,她的体温又偏高,还怄气似的缩在被子里那么久,当然会出一身汗。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腾自己,还是在折腾他。 霍司擎轻叹一声,轻柔地解开她衣领的纽扣,将她被汗水打湿的睡衣给脱下来。 第1011章 突然不是人 谁知才脱到一半,浅眠中的云安安就被这动静弄醒了,视线平行处,就看到一片雪白光裸的肌肤,以及……霍司擎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脱她的睡裙! 云安安:!!! “你、你干什么?!”这番景象顿时就让云安安清醒了,苍白的小脸上腾地浮起两抹红晕,急忙伸手去抓那件被扯下的睡裙。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云安安简直要炸毛了。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还要继续折腾她不成! “云敬!难道你满脑子就只有那档子事吗?!” 猝然听见云安安又急又怒的娇骂声,霍司擎动作一顿,而后将衣服扔到了一旁的软凳上,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云安安,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你脑子里才在想不健康的东西!”云安安贝齿紧咬,抓过一旁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眸光防备地看着他。 像是生怕他会像前天晚上一样,突然……不是人。 瞧见她警惕性十足的举动,霍司擎狭眸一黯,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深浅来,语气极淡:“遮什么,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有见过。” 话落,他倾身向她靠近。 看见他的动作,云安安心底一慌,下意识地想要后撤,却被他一下拦腰抱起,大步朝着浴室走去。 云安安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只好咬着唇放弃,垂着眸不再说话。 她已经见识过云敬那一晚的疯狂,她的挣扎和拒绝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更不会顾及她的意见与感受,对她予求予夺。 不管他待会儿要对她做什么,都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所以,挣扎也没有用。 进了浴室之后,云安安所担心的那一切却都没有发生。 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云敬前奏弄得那么暧昧,就只是为了……抱她进来洗澡。 以云安安的脸皮厚度,让霍司擎来伺候自己洗澡还是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了,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了事。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自已会洗,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帮我……”云安安羞得浑身肌肤都泛着漂亮的樱粉,身子轻颤连连,心脏更是像快要跳出胸口一样,让她没来由的口干舌燥。 恰是这份羞赧驱散了几分她脸上的病气,生动了不少。 “以你现在的体力,能站得稳?”霍司擎将她这副小女儿般的娇态收入眼底,性感的喉结微微耸动,却没有松开揽着她细腰的手。 “我可以……” 这话刚说完,霍司擎便松开了双手,眼看着云安安差点因站不稳而倒下,才眼疾手快地重新将她纳入怀中。 他眉梢都扬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懊恼的小脸,“可以?” 云安安:“……” 如果她此刻手上有力,真想一巴掌拍在这张妖孽一样的脸上。 霍司擎薄唇一勾,抱着她到了淋浴器下,正要按开关,就听见她闷声说,“我想泡澡。” 尽管之前几次事后都是霍司擎抱她去沐浴的,但那时云安安意识模糊,困都来不及,也就顾不上害羞。 但现在…… 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至少在浴缸里,还有点遮挡,不至于全都…… 霍司擎眯着眸淡扫她一眼,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你来了例假,不能泡澡。” 云安安:??? 病都病迷糊了,搞得云安安压根没发现自己例假来了。 最后一条路被堵死,云安安彻底蔫了下去。 直到沐浴好之后被霍司擎抱出浴室,云安安都还是紧紧闭着眼睛,双颊的红晕被浴室里的热气一蒸,都蔓延到了白玉似的脖颈上。 霍司擎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看见她双眸禁闭,一副逃避现实的自闭模样,沉郁了两天的心情,骤然有了好转的迹象。 不过洗个澡就羞成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来的胆子,才敢对他说出那番话…… 思及此,霍司擎狭眸中暗光沉落,薄唇微微一抿,拿起旁边的干净毛巾,将云安安半湿的长发擦干。 云安安身子绷得紧紧的,羞得小巧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肌肤滚烫,像是要原地自爆。 忽然间,她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在她的发间穿梭拨弄,动作极致轻柔,偶尔剐蹭到她的头皮,也不疼,反而带起一阵轻微的麻痒感。 云安安心神一怔,卷翘的睫羽微微颤动。 他这是什么意思? 打个巴掌之后再给个甜枣吗? 可惜她不是小孩子,不吃这一套! 云安安闭紧双眸,只当身后的男人不存在,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 可惜没能成功,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云安安的下巴,将她的脸蛋微微转过去。 而后,一抹温热随之压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不同于喂药时那个占有欲极强,色气撩人的吻。 大抵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霍司擎吻得格外克制温柔,哪怕只是浅尝辄止,却带出了丝丝诉说不清的情愫。 一吻毕,云安安本就红润的脸颊如同滴血似的,哪怕双眸紧闭,也掩盖不了她因为情动而有些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靠。 云安安心中暗骂了声自己没出息。 眼睛都闭上看不见那张妖孽惑人的脸了,云敬也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吻而已,她腿软个屁啊! 所幸的是,霍司擎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润泽的唇,黑眸愈发深不可测。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理智,能容忍你一再试图从我身边逃走。我亦不确定,若是你再逃一次,我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只一点你记住……从你投向我怀抱的那一刻起,你就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放开她。 即便她会恨他。 云安安只觉得自己被抱得快喘不过气了,霍司擎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般,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她的柔软,让她呼吸都困难。 比这更让云安安难受的,却是霍司擎刚才那些话。 像隐忍克制的宣誓,却又莫名……透着她无法理解的荒凉寂寥。 第1012章 信不信我亲死你 云安安心口紧了紧,睫羽轻颤两下,慢慢地睁开了那双氤氲着茫然的双眸。 她不懂。 她个云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确定关系到现在,最多也才一个月。 她不认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能让云敬对自己的感情深刻浓烈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除非—— 他刚才的话并不是在对她说,而是透过她,在对另一个女人说。 想到这里,云安安忽然想起上次在路边,看见云敬怀里搂着个女人的情景,以及后来她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 这两件事她并没有向云敬提起过,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信任他,所以选择不去猜疑。 可此刻云安安缺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猜测,云敬刚才到底把她当成了谁? 是上次那个女人,还是,景宝的妈咪,他的前妻? 云安安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安都在霍司擎的怀里睡着了,他才缓缓松开紧箍着她身子的双臂,轻柔地将她放下。 “霍先生,我能进来吗?”流息站在房间外询问,得到霍司擎的许可才推门进去。 照例给云安安检查完后,流息便将一块药贴贴在她的额心,余光无意间瞥见桌上的没合盖的药膏,顿时眼睛都瞪直了。 好家伙,那盒容量满满当当的药膏,现在竟然就只剩下浅浅一层。 ——一个小小的刮伤,竟然用治疗断手的用量来涂抹!? 流息差点当场疯掉。 “她的情况如何?”霍司擎沉声询问。 流息这才从崩溃中回神,勉强收回了肉痛的目光,回答道,“烧是退了,就怕今晚还会反复,要时刻注意着。还有,她的身体还是很虚,这个一时半会调理不好,我给开的药还得让她继续喝,最多一周就能复原。” “精神层面是否有异?” “没有,除了被巫然封掉的那段记忆,其他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么? 霍司擎狭眸微敛,深冷的目光停留在云安安小脸上,绯红褪去后,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但眼圈却不知怎的洇着浅红。 像是受尽欺负蜷缩舔伤的幼猫,可怜又可爱。 … 翌日。 云安安一直没回16号,纵使时晏礼知道并且放心她待在8号,等了两天也忍不住上门来要人了。 来的时候时晏礼心中是压了几分不满的,这还没复婚,就把他妹妹拐到家里不肯放人了,霍司擎问过他这个哥哥的意见了吗? 主卧门半敞着没关,时晏礼正要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抬眼看去,午后光线透过窗照进房间,洒了一室的明亮。 云安安就坐在背光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外文书在看,瓷白的小脸上认真专注,好像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 ……包括身旁剑眉紧拧,神色冷峻的男人。 “再不喝药就冷了。”男人声线又低又冷,携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云安安不说话,一页看完,翻过下一页。 “你最好别考验我对你的耐性,你到底喝不喝?” 云安安还是不说话,小脸平静,除了眼珠会动,其他哪儿都不动一下,把男人忽略得彻底。 “云、安、安!”男人的耐心终于告罄。 听到这里时晏礼当即就听不下去了,心中怒火丛生,霍司擎平日里就是像这样威胁他妹妹的?! 刚要走过去,就见霍司擎冷着脸把云安安抱到了腿上,手一伸抽走她手上的书,俯首便在她泛白的唇上重重咬了下,语气狠戾。 “你再不喝试试,信不信我亲死你?” 云安安:“……” 时晏礼:“……” 时晏礼刚冰冷起来的眼神,顿时都变得无语了。 真该让外界那些人看看,他们眼中杀伐果决、嗜血狠厉的帝王人物,究竟是个什么幼稚鬼。 “霍总当着我这个哥哥的面欺负我妹妹,不好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被霍司擎抱在怀里的云安安眼眸一亮,当即就要起身过去。 可惜被勾在腰间的那只手臂,拦住了去路,又重新跌了回去。 霍司擎搂着怀里不安分的小东西,掀眸朝时晏礼望去,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你来得正好。” 时晏礼脚步一顿,目光狐疑地看着他。 “你妹妹嫌药苦不肯喝,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劝解一番?” 云安安:?? 他居!然!告!状! 云安安气得恨不能咬死他,挣扎着拼命往时晏礼的方向扑腾手脚,终于说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哥!救我!” 见她这般有活力,时晏礼刚提起来的心脏顿时就放了下去,只是瞧着她微白的小脸,眉头皱了起来。 “霍司擎,你可没有告诉我安安生病了。” 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到现在才过来要人。 “一般发烧而已,之前忙着照顾她,忘了提。”霍司擎神情淡淡,不着痕迹地把云安安扑腾的小手捉入手中,顺势又将她乱动的小脑袋按进怀里。 云安安:??? 忙着照顾她个p啊! 忙着欺负她还差不多!! “哥你别信他的话,我不喝药,我想回家。”云安安小脸贴着霍司擎温热的胸膛,转动不能,只好大声对时晏礼说话。 如果是刚才,时晏礼或许二话不说就带她走了,但听她说不想喝药之后,无奈道:“安安听话,药也不苦的,一口就喝下去了,你喝完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云安安很想说不好,但时晏礼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她,她那么说反而会让他难过。 “好。” 听见云安安答应,霍司擎薄唇一抿,狭眸中盛满了不悦。 没良心的小东西。 被两尊大佛同时盯着,云安安想搞虚的都不成,苦着张脸一口把药闷了,然后塞了一把蜜饯进嘴里,压着那股药味,这才松了口气。 “哥,我们回家!”说着,云安安就要从霍司擎身上离开,“你松手!” 时晏礼也是一脸不善地看着霍司擎,目光好似在问,你到底要抱我妹妹抱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先往后放放。”霍司擎薄唇一勾,将云安安放回了沙发上,起身对时晏礼道,“我们谈谈。” 猜到他要谈的事可能和云安安有关,时晏礼点了点头同意。 云安安本来想跟着出去,只可惜霍司擎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第1013章 云小姐突然消失了! 书房内。 桌上两杯咖啡散发着袅袅白雾,一侧沙发上偶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 直至最后一页纸翻完,时晏礼的脸色也冷到极点,“二十七的埋伏点,全都分布在安安每天可能会途径的地方,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就连16号左右两栋别墅,都是那些人用来监视云安安的据点,庆幸的是被发现得早,一早就被胥六他们拔除掉了。 只不过剩下的二十五个埋伏点,霍司擎却并未命人拔除。 “你身为时家长子,安安的特殊性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霍司擎端起咖啡,淡声道,“他们的目的不单是为了她身上的特殊基因,更为了带给时家凤骨、鲛人泪等珍宝的某个生物。” 为了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就想牺牲他的妹妹? 时晏礼目光冷然,他们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资料上说的那座基地,我倒是曾经见过。”时晏礼将资料的最后一页放在桌上,冷声道,“那里位于玛尔拉沙漠,卫星都定位不到的位置,里面做的是一些医药之类的研究,和j国关系密切,算是受其庇护。”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人想要接近那座基地,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还进去过。”霍司擎挑挑眉。 时晏礼颔首,“以前有一次在玛尔拉上空跳伞,不小心被暴风卷到了沙漠里,刚好就掉落在那座基地附近。”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时晏礼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转身离去。 “他们没有察觉到你潜入的事情?” “应该是没有,否则不可能让我活着走出那座基地。”时晏礼道,“我大致还记得那座基地的位置,回去之后我就把地理位置和内部结构画出来。” 说到这,时晏礼忽然皱了皱眉,“实在不行,我再潜入那里一次,也未尝不可。” 外界的人当中,就只有他曾经踏足过那座基地,并且全身而退。 自然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不必。”霍司擎毫无犹豫地否决了他的提议,“我手底下的人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此一时彼一时,潜入基地的风险太高,若是时晏礼出了半点差池…… 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能跟他拼命。 时晏礼自是没有强求,毕竟时清野身体还未痊愈,他也不放心。 “话说……霍司擎,你留下那剩下二十五个埋伏点的理由,是想借他们之手,掌控接下来的动向?”时晏礼忽然问。 “嗯。” “你就不怕掌控不住,玩火自焚?” 问这话时,时晏礼声音都冷了下来。 若是霍司擎掌控不住那些人,最后出事的,可是云安安! 霍司擎将咖啡杯放回桌上,嗓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但愿你说到做到。”时晏礼站起身,将西装外套上解开的纽扣系好,对霍司擎道,“那我就先带安安回去了。” 霍司擎薄唇轻勾,“恐怕不行。” “嗯?” “你觉得以目前的情况,还会有什么地方,比安安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 时晏礼嘴角一抽,“你是故意的。” 他不得不怀疑,霍司擎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今天,留下那二十五个埋伏点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等今天,阻止他把云安安接回去。 就在这时,书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进。” 胥七走进来,恭敬地站在霍司擎面前,声音里却带着隐隐的颤抖:“先生,云小姐……突然消失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他们的重重守卫下,在房间里消失无踪了。 这不仅是所有暗卫的失职,更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巨大失误。 要不是猜拳猜输了,胥七根本不敢进来面对霍司擎的怒火…… 谁知,霍司擎面上却并未露出愠怒的神色,淡冷的视线移向一旁的时晏礼,轻呵一声开口:“你倒是有备而来。” 时晏礼双手环胸,耸肩道,“你妹妹若是一脸可怜地对着你撒娇,你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没记错的话,霍司擎也是有一个妹妹的。 霍司擎起身,蕴藏着锋芒的目光直直射向时晏礼,“她在哪儿。” “放心,她现在很安全,等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自然会回来。”时晏礼笑得如只狐狸般,“除了你身边,还有一个人身边,也是相当安全的。” 与此同时。 红皇后小镇,临海牧场。 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与湛蓝色的海面遥相呼应,美得恍若人间仙境。 昨夜刚下了场雨,今天的气温刚好适宜,阳光也不毒辣,很适合散步。 云安安从牧场那端走到离海岸最近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深深地吸了口夹杂着湿意的海风气息,惬意得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妈、妈咪——” 一声奶声奶气的惊呼陡然从身后传来,登时就把云安安的睡意给惊跑了。 她转身一看,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立刻就散了个干净。 不远处,一只威风凛凛的牧羊犬撒丫子在草原上狂奔,舌头吐露出来,迎着风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无比欢腾。 而那只牧羊犬的背上……驮着一只圆滚滚的小团子。 小团子大概是没想到这只狗会驮起自己就跑,两只小手紧紧抱住狗脖子,生怕被它甩下去。 草原上走动的牧羊人们看见这一幕,没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云安安也想笑,可看到被那只牧羊犬驮着跑的人是自己的小宝贝后,就笑不出来了,赶紧上前去拦着。 好不容易把小团子从牧羊犬身上解救下来,那只牧羊犬还不肯离开,围着小团子饶了几圈,吐着舌头一副求抚摸的表情。 小团子被它拱得小屁股一扭一扭,很是生气。 “你不要再驮我了噢!我是不会再让你驮的了!” 居然趁他不注意,偷袭他! “汪呜……”牧羊犬低低地汪了声,似乎很失落。 “装可怜也没有用!” “汪汪……” 看着趴在小团子脚边装可怜的牧羊犬,还有一脸嫌弃的小团子,云安安笑到肚子疼。 第1014章 那你改嫁得了 “哈哈哈哈宝贝,你太招人喜欢了,连第一次见面的狗狗都这么喜欢你。” “景宝才不喜欢这个笨蛋。”小团子往云安安腿上一扑,小奶音气哼哼的,“景宝喜欢妈咪!” 这一声哼哼,差点没让云安安的心都化开了。 这要真是她的儿子……该多好啊。 她忽然有些嫉妒景宝的妈咪,怎么就能生出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宝贝呢? “妈咪也最喜欢景宝啦。”云安安捧着小团子的脸蛋亲了下,然后牵着他走向牧场的屋子那边,“我们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馍馍,我们走吧。” 馍馍是那只牧羊犬的名字,据说是因为它的主人对各种馍馍的喜爱程度,甚至胜过了他的妻子,因此而得名…… “好!” “汪汪!” 牧场小屋很快就走到了。 小屋承继了红皇后小镇的特色,红顶白墙的蘑菇屋错落有致,并不密集,远远看去就像是草坪上生出了一朵朵艳丽的红色蘑菇,小巧别致。 云安安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童话仙境。 想不到在繁华喧嚣,钢筋高楼林立的帝都,居然还有这么原生态的地方。 刚一走近现在暂住的那间蘑菇屋,云安安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你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哈,我无理取闹!牛奶卖不出去还成我的错了?分明是你自己没本事,整条就知道馍馍馍馍馍!你怎么没投胎成个馍!” “这件事能怪我?当初不是你说那家牛奶供应商可信,一个劲催着我签约?现在出事了全都成我的错了?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眼界的女人!” “你后悔娶老娘,老娘还后悔嫁给你这块叉烧了!早知道我当初嫁给一块馍,都不会嫁给你这个王八蛋!” “那你改嫁得了!反正这么多年别说孩子,你连个馍都生不出来!” 汗…… 云安安微微汗颜,这对夫妻吵架吵的还真是……别有特色。 里面两人越吵越凶,直到看见云安安牵着景宝回来,这才收住。 “安安,景宝,你们回来啦?出去玩的怎么样?”牧场的主人——艾德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艾德的妻子谷穗转过身去擦眼睛,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云安安只当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笑着颔首,“这里风景很美,让人心旷神怡。” “你喜欢就好。我们快开饭了,不介意坐下来一起吃吧?”谷穗温柔地笑笑,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突然发飙的火爆模样。 “那就麻烦你们了。” 来这里住也是要花钱的,而且费用还不低,云安安自然不会客气。 云安安带着景宝去洗好手回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都是这里的特色菜,十分丰盛。 “你们快尝尝,这是我们这人气最高的一道菜,看看合不合口味。”艾德用公筷给云安安夹了一筷子菜,说话时大胡子一颤一颤。 “我们这儿的牛奶也不错,你们如果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点回去。”谷穗倒了杯牛奶在景宝面前,看着他的目光分外温柔。 小团子喝了口牛奶,小嘴边缘都跟沾了圈奶胡子似的,萌态毕现。 “谢谢。”云安安浅浅一笑,夹起碗中的菜正要吃,眸光却忽的一变。 她不动声色地往艾德和谷穗的碗里看了眼,细眉轻蹙了下,出声问道:“请问这样的饭菜,你们吃了多久了?” 夫妻俩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告诉她,差不多快六年了。 “这菜有什么问题吗?”想起云安安曾说过自己是名中医,谷穗神色有些紧张。 “菜里有一味草药,性热,偶尔吃一次对改善女子体寒大有裨益,但是如果长期吃下去,就会导致心肝火盛……通俗点讲,心火顺不下去,就会像你们刚才一样,一点小事就能吵起来。”云安安放下了筷子。 那味草药在市面上并不多见,没想到在这牧场里,竟然会被当成佐料来炒菜吃。 果然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看见云安安的举动,小团子没问什么,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夫妻俩相视一眼,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 “这……不会吧?我们吃了快六年,除了平时容易吵架,身体上也没什么不适啊……” “没有吗?”云安安看向谷穗,“你们多年没有孩子,不觉得奇怪吗?” 谷穗心中大惊,双手下意识地捂着腹部,“我一直没有怀孕的原因是因为吃了这药?” “不止。”云安安摇摇头,“还有冰牛奶,牛奶如果不加热就喝,属于寒性,你们又在牧场,常年喝着牛奶,吃着这味药,寒热相撞。对身体损害虽然不明显,但也是不可忽视的。” 牛奶在一定程度上会降低药物的效果,偏偏这味药和牛奶相克,长年同时服用这两种东西,身体当然会出问题。 听完云安安的话,艾德和谷穗的脸都白了。 他们平时根本没有注意,也根本不会去注意,自己吃的食物究竟有什么好坏,只觉得口味好就行了。 可谁能想到,害他们夫妻多年争吵、久久不孕的罪魁祸首,就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要不是他们吵归吵,感情依旧好的不得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离婚了。 “安、安安,那我们还有希望吗?”谷穗咬着嘴,泪花在眼里浮动。 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尤其是每次看见来这里的客人,都带着孩子的时候,心里就会羡慕不已。 艾德也一脸期盼地看着云安安,“哪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其实也不难,回头我给你们开张药方,你们按方调理,等调理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要孩子了。”云安安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香酥黄鱼,鲜香可口,不比外面的餐厅差多少。 艾德和谷穗激动得不行,恨不得抱在一起抒发抒发内心的澎湃情绪,碍于云安安和景宝还在,才忍住了。 只是夫妻俩对待云安安和景宝的态度,不再像对普通客人一样随意,殷勤得不行。 第1015章 月牙石 饭后,见云安安对那味草药的兴趣颇高,谷穗主动提出带她去草药生长的环境看看。 云安安欣然同意。 只是再过一小时天色就要暗了,云安安不放心带着景宝一起,便麻烦艾德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和谷穗前去。 “安安你看,前面就是那味药生长的地方——月牙泉。”谷穗指着前方不远处,对云安安说道。 云安安抬眸望去,只见半边被橘红晚霞染红的天际下,流动着一泓弯月形状的泉水,映着灿灿霞辉,水波粼粼,像是咕嘟冒泡的橘子汽水。 看着看着,云安安忽然有点馋橘子汽水了。 谷穗却误以为她是渴了,拿着干净的杯子上前接了杯泉水给她。 “这里比较远,平时几乎没什么人会来,而且水质很干净,是可以放心饮用的。”担心云安安有顾虑,谷穗解释了一句。 “谢谢。”云安安刚好也有些渴了,接过来喝了几口,清凉甘甜的水流入喉,如同夏夜吹来的一场风,登时就将她身上的热气和疲惫都吹散了。 尤其是步行太久,如同灌铅一般的双腿,此刻竟奇迹般的感觉不到一丝酸疼了。 云安安眸中划过一抹惊艳的色彩。 她记得《医鉴孤本》上有过一段小字记载:蓬莱山中,洞有灵泉,仙人以灵泉入药而后真火淬炼之,培元固体,治病延年,均不在话下。 就是不知道孤本里形容的灵泉,和月牙泉有没有关联…… “安安,你看长在泉水边那些紫色的草本植物,就是那味药了,我们统称它为野菜。”谷穗没注意到云安安的走神,指着那些草药对她道。 云安安这才回过神来,顺着谷穗的指向看去。 “这味药叫弱水,大概十几年前左右,市面上就已经很少见到了。”云安安看着泉边那一茬茬,数量多到惊人的弱水,双眸闪着星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 “就是因为太多了,我才会突发奇想,把它做成了菜吃,没想到居然酿成了大错……”谷穗苦笑,“我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它了,安安你如果喜欢,就全都带回去吧。” “这怎么行?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按市价向你们购买这些弱水,有多少要多少。” 云安安原本觉着能找到几株弱水,就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月牙泉旁边全都是……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和这泓泉水脱不了关系。 谷穗拗不过云安安坚持,便没继续推拒,“前面那里还有一些像是草药的植物,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摘来给你看看。” “好。”云安安点头应下。 谷穗走后,云安安绕着月牙泉转了一圈,才在泉眼处停下。 “这是什么?”云安安眼尖地发现泉眼口旁边,似乎有东西在闪光。 她用水杯把闪光的东西弄上来,才看清那是一颗月牙形的琥珀色石头,通体晶莹,不含一丝杂质。 云安安突发奇想,用接了一杯从泉眼刚涌出来的泉水,尝了尝味道。 清凉归清凉,却没有一丝甘甜的味道。 云安安便将那颗石头扔进杯中,晃动等待片刻再喝一口,她的眼眸霎时就亮了。 果然,她没有猜错。 月牙泉的泉水独特之处,都在这颗石头上面。 “安安,你怎么蹲在这儿啊?”谷穗抱着一堆草药回来,见云安安蹲在泉眼口,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石头,“咦,这颗石头倒是漂亮,你从泉底捡到的?” 云安安点点头,指着泉眼说,“我在这儿发现的。” “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喜欢这些漂亮的小东西。”谷穗笑了笑,“你喜欢的话就拿着吧,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谷穗姐,这颗石头其实蕴含着很奇特的作用,你……” 云安安话还没说完,谷穗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会想说石头里还有魔法吧?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好啦好啦,我都懂,你就安心收下吧。” 别说一块石头了,如果云安安想要,这一眼泉水谷穗都舍得送她。 被谷穗揉了把头发,云安安攥着石头,郁闷极了。 她真的不是什么中二少女啊摔! 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这么难?? 满载而归地回到蘑菇屋里,云安安没急着上楼,坐下来跟艾德夫妇好好谈了谈。 由于常年被月牙泉滋润的关系,周边植物疯长的同时,许多不易存活的草药,也都在那附近顽强地生长了起来。 加上数量可观,云安安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艾德夫妇本想做个人情,白送给云安安,奈何她坚持要付钱,只得把价格一压再压。 “安安,这真不能再高了,再高我们宁肯不卖给你了。” “但是这个价真心太低了……” 艾德一脸不赞同,“这哪里低了?这些东西在我们牧场就跟野草一样,随便哪只羊都能去啃一口。你用那么贵的价钱向我们收购,传出去不是说我们欺负人吗?” “你能买就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的。”谷穗也在一旁劝道。 野草…… 随便哪只羊都能啃一口…… 云安安简直哭笑不得,只好同意了。 “对了,这里你们有比较推荐游玩的地方吗?我打算明天带景宝去看看。” 来蘑菇屋居住过的客人不在少数,这个问题艾德回答了上百遍,随口就说了好几个地点来。 谷穗直接去拿了张地图来,对云安安道:“其他地方可去可不去,不过有个地方,一定不能错过。” 云安安好奇地倾身,“是哪儿?” “喏,就是这里的花墙迷宫,听说是某位富豪为向女朋友求婚,花费了两周多的时间,一点一点亲手搭成的。”谷穗的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艳羡,“花墙迷宫最初搭成时,上面挂满了那位富豪的女朋友照片,每张照片后面还都写了一句情话……天,我就不懂了,凭什么懂得浪漫的男人都是别家的?” 说着,谷穗颇为嫌弃地瞪了艾德一眼。 莫名其妙挨瞪的艾德一脸不解,他哪里就不懂浪漫了?? 第1016章 调虎离山之计 “花墙……迷宫?”视线落在那处坐标的缩小图上,云安安眸光逐渐变得怔忡。 这个地方…… 好熟悉。 “对,迷宫尽头还有一片玫瑰花海,听说还是连夜从国外空运来的,品种珍稀。所以镇长只允许大家在规定线外观赏,不准靠近。”谷穗道,“相信我,这里很值得去看一看。” “谢谢……”云安安声音轻得如同喃喃,视线久久无法从地图上移开,“我会去的。” 楼上。 云安安沐浴好回到房间,就见小团子正坐在床边,捧着本书认认真真地在看,专注的模样与云敬有几分相似。 “妈咪。”小团子抬起脸来,软软地喊了一声。 云安安从怔愣中回神,笑盈盈地走过去rua了下小团子萌软的脸蛋。 “对了乖宝,前两天妈咪一直没看见你,你去哪儿了啊?” “景宝在山庄陪太爷爷。”小团子奶声奶气道,“太爷爷生病了,想见景宝,所以没来得及跟妈咪说一声,就上山了。” 当然,这是假的。 霍老爷子生病只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在山庄待了几天,小团子担心霍老爷子身体,特地做了个医疗手环给他戴上,好对他的身体情况进行实时监测,防止意外发生。 谁知手环显示,老爷子身体数据一切正常,没病没痛。 小团子这才知道自己被大魔王给坑了。 不过现在看来,父子俩算是扯平了一局。 云安安却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听言有些担忧地问:“那云老爷子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妈咪别担心,已经没事啦,所以景宝才下山啦。”小团子乖萌一笑,任谁都看不出这是只芝麻馅的小汤圆。 云安安这才放心,尽管她只见过云老爷子一面,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很熟悉的亲切感。 夜色渐深。 云安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担心吵醒旁边的小团子,干脆坐起来,手里拿着那块月牙石,对准窗外的月光,眯眸打量。 很难想象,这块直径不到两厘米的小石头,居然能将月牙泉的水质改变,并赋予其奇特的效用。 不过可惜的是,一直没有人发现月牙泉的特别之处。 想着,云安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皮肤好像比往常白了一个层次,毛孔更是小到几乎看不见了。 而距离她喝下泉水到现在,也才过了三小时而已…… 惊喜的同时,云安安心底却有一丝沉重。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能力保护好这个秘密前,她绝对不能暴露。 云安安打开抽屉,把月牙石放进去,不小心瞥见一旁关机了一天的手机,犹豫着拿了起来。 轻抵在电源键上的指尖,正想要按下去。 却忽然想到霍司擎那张寒气森森的俊脸,云安安登时浑身哆嗦了下。 这要是再被抓回去,她多半得凉。 … 翌日。 云安安起了个大早,从行李箱挑了套简便的衣服换上,吃过早餐便带着景宝出门了。 从观景车上看,能将小镇上的独特风光一览无余。 复古的街道,铺满鹅卵石的青色小路,盏盏看似古老却颇具韵味的路灯,以及早就已经被淘汰掉的红色电话亭,勾勒成一副宁静悠远的画面。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每个人都是不急不忙的,看着就叫人心宁神静。 “妈咪,这里好安静。”景宝看着外面的风景,转头对云安安嘀咕了一句,“和隔壁白皇后小镇的差别好大。” “的确,光听名字的话,白皇后听起来就是冷冰冰的,热情似火的应该是红皇后才对。”云安安若有所思道,“不过这两座小镇却完全相反。” 小团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吸溜着小嘴道:“白皇后小镇上的冰糖葫芦很好吃,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那里的枫糖也不错,味道是妈咪吃过的枫糖里最纯……呃?” 话没说完,云安安整个人都懵住了。 等会儿—— 什么玩意? 她什么时候吃过白皇后小镇上的枫糖了?? “妈咪?”小团子眼睛晶亮亮地看着云安安,“白皇后小镇的枫糖,好吃吗?” “呃,妈咪刚刚顺嘴说的,我哪儿吃过那边的枫糖啊?”云安安抚额懊恼,她是怎么回事,嘴巴怎么比脑子还要快一步? 见云安安并没有想起什么,小团子软软地噢了声,有些失望了转过了小脑袋。 不多时,花墙迷宫到了。 这里是私人建造的场所,因此出入有限制,每天只允许一百名游客进去参观。 尽管云安安和景宝来得已经够早了,但还是低估了迷宫的热门程度,还不到七点,参观的名额就已经用尽了。 云安安抿着红唇,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失落。 “妈咪,景宝刚刚重新跟工作人员确认过,他们弄错了数目,所以还剩最后两个名额。”小团子悄悄溜回云安安身边,拉着她的手说。 云安安黯下去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惊喜道:“咱们的运气也太好了!” 说完,她抱起景宝快步往里走去,生怕那些工作人员突然改变主意。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云安安就是有一种——如果今天不进去看看,这辈子都会后悔的直觉。 当踏进花墙迷宫的那一刻,云安安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 她伸手抚上面前的花墙,细眉紧蹙,眸中强忍着某种即将喷发的情绪:“这里少了点东西……” 少了某种……对她而言很珍贵的东西。 可那到底是什么,她也无法形容。 云安安恍然间回过神来,顺着某种指引朝前走去,穿过迷宫,来到了那片玫瑰花海前。 小团子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她,也不出声,像只小鸡仔似的乖乖跟在她身后。 当看清眼前景色的瞬间,云安安双眸不断睁大,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这个地方竟和她过去每个夜晚里做的梦境,一模一样! 云安安晃了晃神,当时在梦里无法看清的画面,此刻忽然间每一帧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深深地刻入她的脑海。 第1017章 怎么会是云敬?! 此时漾着凉意的晨风拂过,花海被吹动得簌簌轻响,送来一阵沁人的清香。 云安安却无暇顾及眼前的美景,脑海里像强行挤进了某种尖锐的东西,迫使她不得不去面对—— “迷宫里有你遥远的过去,那些我都不曾参与。” “如果你愿意,余生我都陪着你。” 男人薄唇浅笑,手中一捧藏蓝色连枝蔷,漆黑如墨的眸底盛满了郑重与认真,以及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他凝眸看向她时,便如同跨越了整个世纪的纬度,最终来到了她的身边。 笼罩在他身上经久不散的迷雾散去,露出的是一张云安安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云敬! 云安安如遭雷劈,浑身僵硬在了原地,眸中交替闪过震惊、茫然等情绪,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喜。 一直出现在她梦中,但无法看清他容颜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云敬! 怎么可能是云敬?! 天,这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过? 还有,如果云敬曾经认识她,并且向她求了婚,那为什么从遇见开始,他却一直假装并不认识她? ——等等。 云安安怔了下神,忽然想起霍司擎那天说的那番话。 她一直觉得,他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但有没有可能,他那番话就是在对她说? 不,还是不对…… 除了那段不知真假的梦,她想不起一丝和云敬有关的记忆。 “啊!” 太阳穴里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云安安蹲下身去,小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变得苍白无比。 脑袋里好似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除此之外,她再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头痛若是许久不发作,一旦发作起来,便是要命的。 云安安强忍着痛楚,从包里拿出一瓶止痛药剂喝下,强撑了十来秒左右,头部的痛楚才渐渐消失。 她深吸口气站起来,最后看了眼那片玫瑰花海,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从花墙迷宫里出来后,云安安才感觉压在心口的巨石挪开了些,没有那么难以喘息了。 云安安松了口气,然后道:“景宝,我们走……” 话说到一半,云安安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景宝人呢?! 云安安顿感大事不妙,赶紧折回去找小团子,却被一个陌生男人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云安安?”陌生男人从胸前口袋拿出证件,展开给云安安看,“我是帝都巡员,有人举报你诱拐儿童,性质恶劣,请你跟我们回巡局接受调查。” 诱拐儿童?! 云安安惊得瞠目,难道是云敬找不到她,所以用这种方式想把她抓回去?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云安安否定了。 云敬不可能这么做。 那会是谁举报的……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孩子……” “我们已经派人将他保护起来,剩下的话你还是留着到了巡局再说吧。”巡员语气冷漠地道。 与此同时,附近的咖啡店靠窗位置。 亲眼看着巡逻车离开,坐在位置上的人才露出一抹笑来,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被我碰到,算你倒霉。” … 牧场上空,一阵狂风刮来,吹动得草坪翻腾如麦浪,刺耳的螺旋桨声音越来越近,惊得艾德夫妇从屋里走出来查看情况。 不远处停着架直升机,一道身着深黑色西装,修长笔挺的身影沉步走下,俊美凌厉的脸庞,强势迫人的气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矜贵。 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 “先、先生请问您有事吗?”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黑衣手下,艾德心里直打怵。 总觉得被那双冷冽的双目一扫,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找人。”霍司擎淡冷地吐出两字,审视的目光落在艾德夫妇身上,“云安安在哪儿?” “安、安安她她她很早就去镇上了,说是要去游、游玩……”被霍司擎身上森寒的气势一骇,艾德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 经营牧场这么多年,蘑菇屋里接待过的尊贵客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还没有过谁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压力倍增…… 一眼看穿艾德并不是在说谎,霍司擎收回目光,沉声吩咐身后的乔牧:“去镇上。” 乔牧刚要应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霍总,您的电话,是小少爷打来的。” 霍司擎伸手接过,按下接听,还未开口,那边便传来了几声敲击声。 察觉到些许异样,霍司擎没有立刻开口,凝神倾听。 “咚——咚——” 一声接一声的敲击声细微地传入耳中,节奏不一,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 然而信息没能传递完整,就突然中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霍司擎狭眸一冷,寒声吩咐道。 “去帝都巡局。” “是!” … 帝都巡局。 云安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开始的小镇旅行计划,刚开了个头,就被扼杀在了巡局里…… 还是以拐卖儿童的见鬼罪名。 更见鬼的是,巡局方怀疑她和最近那起儿童失踪案有关,审讯完之后直接把她关进了拘留室里。 连电话都不准打。 云安安靠在墙边叹气,也不知道景宝现在怎么样了,要是知道她被关了起来,恐怕得急死…… 越想思绪越发飘远,云安安额头抵着膝盖,慢慢的竟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上突然传来的刺痛感让云安安猛地睁开了双眸,入眼却看到一支直径粗大的针筒,里面的血液不断上升。 她的个了了! 云安安一下后仰,却被人固定住肩膀,一动不能动。 “你想干什么?!” “别动。”替她抽血的巡员脸色严肃地警告:“那个孩子口口声声说你是他妈咪,为了验证他说的话,我们需要拿你的血液和他的做dna对比。” 原来是这样…… 云安安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再度提了起来。 这个人抽她的血……未免也太多了。 做dna鉴定,需要这么多血吗? 第1018章 你一直都在骗我? 巡员没发现云安安忽然若有所思的眸光,拔出针尖后用棉签按住伤口,对她说,“好……喂!” 巡员来不及躲开,手上的针筒就被云安安挥到了地上。 针筒一落在地上,啪嚓一声碎了个彻底,里面的血液也流到了地上。 “你!” “不好意思啊,我有贫血的毛病,这会儿头晕眼花的,看什么都不太清楚。”云安安语态歉然,嗓音里却不带一丝抱歉的意味。 这话半真半假。 一下子被抽走那么多血,云安安会不适是正常反应,但还不至于看不清东西 但是打掉针筒,却是她故意的。 直觉使然,她总觉得这个人抽走她这么多血的目的,并不单纯。 听见她的话,巡员冷笑一声,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支新的针筒来,“掉了不要紧,重抽一次不就好了?” “你最好安分点,如果不能证明你和那个孩子是亲生母子,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最后一声警告,让云安安蹙紧了细眉。 还真是好借口。 这样一来,即便她察觉到这个巡员的行为不对劲,也无济于事。 毕竟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测而已。 眼看着巡员拿着针筒逼近,云安安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在体内,泛白的唇死死抿紧。 一时间进退无路。 “嘭——” 拘留室的门外陡然被人打开,一道白光自云安安眼前乍现。 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见面前的巡员被一阵大力掀翻到了后面,整个人狼狈地仰倒在地上,嘴里痛呼不断。 云安安眨眨眸子,刚要抬头,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狠狠地拥入了怀中。 独特而熟悉的冷香瞬间将她包裹,云安安小脸紧贴着男人温热宽阔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细微颤动。 一下一下,仿佛一并牵连到了她的心脏,掀起了阵阵心悸的浪潮。 渐渐的,云安安耳尖红了。 “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忍着。”男人声线森冷,透着浓浓的危险意味,“云安安,谁给你的胆子一声不响离开?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云安安身子一颤,这才想起来自己偷跑的事,小脖子都缩了起来。 完球了。 她昨晚刚在念叨要是被他抓住,铁定得凉凉。 没想到凉凉的一天来的特么这么快—— 感觉到霍司擎抱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恨不得将她生生勒死一般,云安安忽然灵机一动! “啊!疼!” 这一声娇呼刚出,紧箍着云安安的那双手臂,立时便松了。 “哪里疼?”霍司擎松开云安安,眉宇紧皱着检查她的身上。 云安安捂着被抽血的那只手臂,可怜兮兮地卖惨,“那个人抽了我好多血,我伤口疼,头还晕。” 本来只是装委屈,但一想到自己被抽掉了那么多血,伤口都微微带肿,云安安心中的委屈顿时放大了数倍。 “你看!”云安安把手臂伸到霍司擎面前给他看,“疼死我了!” 看见她细白手臂上的血点,霍司擎擎微眯的狭眸倏地变冷,骇人的煞气自周身暴涨,令人毛骨悚然。 他侧过身,森寒入骨的目光直直地朝站在门口的巡局长射去。 巡局长发福的身体一个哆嗦,赶紧解释:“霍总,这真的是个误会!这都是底下人不懂事乱来,我保证会好好教训他们,给您和太太一个交代!” 怂巴巴埋在霍司擎怀里的云安安忽然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朝巡局长看去。 这个人刚喊云敬什么?! 霍总?!! 哪个霍?云敬的霍?? 云安安彻底懵了。 “交代?”霍司擎狭眸冰冷地睥睨着巡局长,“以往你们内部如何鱼龙混杂,腐败无能,我没兴趣管。如今你们不长眼动到了我的人身上……” “你这个位置,也做到头了。” 巡局长双腿一软,脸色发白,眼里盛满了惊恐与后悔。 早知道,他绝不会…… 霍司擎收回目光转身,就见云安安缩到了墙边去,整个人像是一只炸毛的猫,眸露惊慌地看着他。 “怎么?”霍司擎微微拧眉,嗓音略带不悦,“你还想躲到哪儿去?” “你……”云安安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你不是姓云吗,为什么那个胖子会喊你霍总?!” 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愿意相信。 霍司擎眉梢微抬,似是没想到多日来的伪装,会在今天这种不恰当的时机,意外被她撞破了。 但那又如何? 早在她靠在宫妄怀里,说出那番话之后,披在霍司擎身上的柔情伪装,便被她亲手撕碎了。 如今,无所顾忌。 霍司擎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下袖扣,一步一步,缓缓朝着云安安靠近。 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云安安的心尖上,让她心里的紧张和害怕就越甚,逐渐不受控制。 她想要往后退,但身后就是墙壁,如此一来,更是无处可逃。 “你一直都在骗我!”云安安强忍着心底的慌张,故作冷静地直视着霍司擎深幽的眸子,“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霍司擎便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剐蹭,带起一阵痒意。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他嗓音又低又沉,尾音携着抹慵懒,丝毫没有被揭穿秘密的心虚,坦然得让云安安牙痒。 事到如今,她再不愿相信,也只能面对现实。 … 8号别墅。 身下是那张他们不久前在这上面,抵死缠绵过的床,身前是扯着领口纽扣,不断逼近的霍司擎,云安安不断往后退,简直想哭。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去,怎么还不到两天,就又回到了这里? 尤其是看着即将化身成狼的霍司擎,云安安的小心肝直颤,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然而根本没用,霍司擎俯首靠近,不轻不重地咬住了她的颈肉。 云安安登时宛如被狼叼住脖子的绵羊一般,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心里悲催极了。 “我警告你别乱来!你欺骗我那么久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我我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第1019章 他又引诱她! 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锁骨,紧接着便是一阵啮咬。 “……你不仅骗我你的身份,还装作从来没见过我,看着我在你面前一无所知上窜下跳的样子,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 唇齿向下,落在微耸的雪山峰顶,登时惹得云安安轻颤连连。 “云……霍司擎!我现在在跟你算账!” 云安安无力地抵着霍司擎的肩,白皙的天鹅颈微微后仰,难耐地呜咽了声。 霍司擎太了解她,包括她身上的每个敏感点,亲吻哪里会勾起她的情欲,让她与自己一同沦陷……他都了若指掌。 即便是在这种事情上,他都掌握着绝对的主导地位,往往看似强占,实则在一次次煽风点火的撩拨中,惹得云安安沉沦其中。 当她回神时,才发觉早已被吃干抹净。 谁也不比谁更冷静。 此刻更是如此。 渐渐的,云安安色厉内荏的质问声化成水,带着甜腻的味道,不受控制地溢出她的唇边。 听着云安安娇软的呜咽声,霍司擎薄唇半勾,微微起身。 半裸的蜜色胸膛起伏有致,每块腹肌都蕴含着力量的美感,宛如上乘的艺术品。 “你要跟我算账?” 云安安勉强睁开一只眼,就看到眼前这副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鼻尖登时一热。 呜! 他又引诱她! “你……你心里有点数!”云安安轻喘了声,艰难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你别以为你故意转移我的视线,我就会忘记你欺骗我的事情,还有景宝……等等,景宝还在巡局!” 云安安这才想起来景宝,缺氧的大脑蓦地就清醒了。 云敬是霍司擎,那就说明,景宝其实就是她的儿子?! 思及此,云安安挣扎着就要起来,却撼动不了身上这座大山分毫。 “景宝很好,你与其担心他,”霍司擎狭眸幽深,双手与云安安十指相扣,沉声道:“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什么? 云安安愣了下,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下一刻,房间里爆发出了一声羞恼的惊叫。 “霍司擎——你大爷的!!” … 深夜,万籁俱寂。 云安安本来有一肚子疑惑,要质问霍司擎。 甚至连跟他摊牌后的结果都想过了,最坏无非也就是一拍两散。 然而老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摊牌是摊牌了,却也付出了她整个晚上的体力…… 临睡着前,云安安小嘴里还在不断发出疑似骂骂咧咧的声音。 霍司擎抱着她从浴室里出来,将她放在床上,就见她那张被吻得嫣红的小嘴,还在下意识地嚅动,不知道又在骂他什么,冷峻的脸庞都柔和了几分。 云安安给了他一个惊喜。 刚刚得知他就是霍司擎的时候,她虽有排斥和企图逃离的心理,但冷静了一路,回来后却并没有抗拒与他亲近。 这说明她心里确实有他,否则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调整好了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足以证明许多问题。 霍司擎抬手将云安安腮边的乱发拨开,俯首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转身离开房间。 书房内。 “先生,我们查到举报云小姐诱拐儿童的那通电话,是从红皇后小镇打出去的,就在迷宫附近的电话亭里。那人行事十分小心,监控没有拍到正脸。” “不过从画面上看,这应该是名身高在160左右的女性,我们按照这点,正在逐步排查最近几天进出小镇的女性。” 胥七把监控调至关键部分,然后放在霍司擎的面前,恭敬地道。 霍司擎低眸扫了眼,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另一件事。” “给云小姐抽血的巡员在您走后,就吞下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服毒自尽了。”胥七面色一凛,“我们还查到巡局长的账户里,多了几笔不明来历的汇款,金额高达一亿。” “汇款账户出自何处?” “是m国的银行,汇款人是一个j国国籍的企业家,明面上做着正经生意,背地里做的却是走私的勾当。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这个企业家是j国议员的亲弟弟,已有十三年不曾回国。” 还不到一晚上的时间,胥七就已经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了个清楚。 以求能弥补之前的失误。 霍司擎略微颔首,而后又问:“基地那边有什么进展?” “据刚潜入基地内部的暗卫来信,那座基地一直在寻找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不过并不是幻象,而是据说真实存在的一座黄金宫殿,里面藏着让世人为之疯狂的宝藏……” 激动地说到一半,胥七就接受到了来自boss的死亡目光,赶紧拉回主题。 “但是有人比基地更快一步,盗走了宫殿里的所有宝藏,连块地砖也没留下。基地无功而返,只能再求助于j国,以进行某项绝密研究的名字,具体内容还待探查。” 黄金宫殿么。 霍司擎眯了眯狭眸,眼底划过一丝幽暗的流光。 … 云安安一觉睡到了翌日中午,才悠悠转醒。 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云安安揉着后颈一阵心累。 她为什么都失忆了,还是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正想着,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妈咪,妈咪醒了吗?”小团子站在门外询问。 云安安应了声,他便推门进来,小短腿跑的飞快,几下就来到了云安安面前。 “妈咪!”小团子往云安安怀里拱成颗委屈的球,“景宝一晚上都在担心妈咪,爸比那个大坏蛋不准景宝见妈咪!” 云安安哪知道实际情况如何,一听小团子像是要哭了,抱着他柔声安慰。 “都是妈咪不好,让景宝担心了。” 抱着小团子奶香奶香的小身子,云安安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景宝居然是她的亲生儿子,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眼下就有一种梦想成真了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心里美归美,云安安却还是发觉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景宝,一开始我在戈塔森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认出我是你妈咪了?” 第1020章 怎么可能没有顾虑? 哦豁。 景宝眨眨眼,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云安安瞧着他忽然变得小心翼翼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担心,妈咪不是要跟你秋后算账,只是猜想你和你爸比隐瞒身份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若非察觉到了这点,昨晚云安安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和霍司擎算了的。 绝不承认其中有美色引诱的因素! 景宝犹豫了下,然后把前因后果简单地跟云安安说了一遍,见并没有引得她头疼,心底才松了口气。 听完景宝的解释,云安安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唇角才缓缓扯开抹笑。 “原来是这样。” 细想想,她的头痛症最初开始发作的时间,就是在克莱希尔口中听见“霍司擎”这个名字的时候。 第二次、第三次也是一样。 但在昨天之前,她的头痛症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发作过,她甚至还以为自己的头痛症痊愈了。 可是,并没有。 哪怕她听到霍司擎的名字不再头痛,哪怕她心里接受了云敬就是前夫霍司擎的事实,哪怕……她仍然喜欢他。 却都掩盖不了,她想起和他有关的记忆时,会感到痛不欲生。 云安安便忍不住想,那些残留在她脑海中的情绪冲撞,究竟是爱意带来的,还是恨意滋生出的…… 又或者,两者都有?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云安安干脆不想了,直接找霍司擎问不是更直接? “景宝,你爸比现在在哪儿?” “爸比在公司开会,听乔叔叔说,会议到现在都还没结束。”小团子如实答道。 云安安刚提起来的劲顿时就歇下去了,转念一想,霍司擎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不是还有一条路吗? 五分钟后,巫然被胥七带到了客厅里。 “云小姐,您找我有事吗?”巫然笑得一脸谄媚,“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您交给我,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云安安被他狗腿子的态度弄得浑身鸡皮疙瘩一起,忍不住往后坐了些,眸光打量地看着他。 “之前在戈塔森,我睡着后宫妄领你进来后,说了一句话,当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仍然有些困惑,所以想请你替我解下疑惑。” 巫然心中一惊,低下头答了声,“云小姐请说。” 云安安微微一笑,看起来温软无害,“宫妄说,我只让你控制她的行为,没让你破坏她的神经害她丧失记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惑?” “这……”巫然有口难言。 宫妄是他的主子,他如果违逆他的吩咐将一切告诉云安安,那就是叛主。 但他现在偏偏又落到了霍司擎的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要是不说,每天四顿的猪肘子可就没了…… 见巫然踌躇不语,云安安便道:“你放心,不管事实如何,我都不会为难你,我只是想知道,宫妄说的控制我的行为和害我丧失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巫然也知道那些事是隐瞒不下去了,只好向她坦白。 “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殿下发现您和……” 话刚起了个头,巫然就忽然瞪大了双眼,带着血丝的眼球隐隐外凸,脸上青白如灰,张开的嘴巴里更是不断流出猩红的血液! 嘭—— 巫然应声倒地,许久没有动静,随后一只通体漆黑的蝙蝠自他脖子后飞出,直冲天窗。 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云安安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正要上前去查看巫然是否还活着,就被胥七和胥六同时拦了下来。 “云小姐,请您先离远一点,以免有危险。” “他是不是死了?”云安安小脸发白,垂在身侧的纤指颤了颤,嗓音都有些发抖。 胥七看向蹲在巫然身边的许久,见他点头,才对脸色难看的云安安道,“云小姐,您先上楼休息吧,这里有我们来处理,您别有顾虑。” 怎么可能没有顾虑? 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是以那样狰狞吓人的方式,谁能不怕? … 深夜。 接到8号别墅打来的电话后,霍司擎就用最短的时间赶了回来。 佣人刚熬好白粥准备送上楼去,见霍司擎回来,立即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先生好。” “安安现在怎么样?”霍司擎随意地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间,口吻冷静,可从他紧拧的眉峰和沉凝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云小姐睡得不太安稳,起来吃药的时候吐了好几次,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低烧不退,流息医生刚刚给她打完点滴,才离开不久……”看着霍司擎越来越冷峻的脸色,佣人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粥给我。” “是、是。” 霍司擎端着白粥和药上楼,沉步走到床前,借着壁灯的光芒,一眼锁定在了床上蜷缩着的娇小身影上。 他的脚步声很细微,几近于无,但云安安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里清醒了过来,双眸睁大,里面盛满了惊恐和害怕,后背冷汗直冒! 当看清壁灯下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庞时,缠绕在她心底的惊惧才缓缓散去。 “你回来啦……”云安安勉强撑起抹笑,把手放在霍司擎伸来的掌心上,借力坐了起来。 霍司擎凝着她惨白的小脸,抬手碰了碰她细汗密密的额头,眉心狠狠一皱。 “能吃得下东西么?”他沉声问。 “没有胃口,不想吃。”云安安轻轻摇头,小手紧紧捂着胃部。 饿归饿,但云安安真的吃不下一点东西。 只要一想到今天看到的场景,她的胃里就酸水直翻,又疼又反胃,什么都吃不下,哪怕勉强吃下去一点,最后也都会吐出来。 霍司擎眉宇皱得更紧,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胃部,轻缓地揉按起来。 他掌心的温度略高,比云安安凉丝丝的小手要好很多,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胃里热乎乎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云安安恹恹地抬眸,就看到霍司擎眉眼轻垂,薄唇紧抿,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对待比上亿合作案还重要的事情,一时有些晃神。 第1021章 现在害羞,晚了 听景宝说他今天很忙,一晚上都会在公司加班,明天还要飞m国出差。 所以她特地嘱咐过佣人和胥七他们,让他们别把这件事告诉他,影响他工作。 但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 “霍司擎,”云安安忽然开口,“巫然死了。” 霍司擎用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细汗,闻言颔了下首,“我知道。从他落到我手里起,就注定了宫妄不会让他再活下去,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他极少对谁解释,一向我行我素。 但仅剩不多的那几分耐心,全都给了云安安。 是以才能够透过她故作镇定的表面,看穿她惊恐不安的内心。 “如果我没有问他那些问题,或许他不会死。”云安安垂下眸子,双手越攥越紧。 “并非你的错。”霍司擎放下手帕,捧起她冰凉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的双眼,缓声道,“我把他抓来这里,对宫妄及戈塔森皇室而言,都是一种侮辱。巫然会死,不过是他们反击于我的手段罢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沉甸甸地压在云安安心口的歉疚和惊惶,逐渐散去。 “霍司擎,你好会安慰人。”云安安抿了抿唇,小声道。 见她终于恢复了一丝活力,霍司擎薄唇微微勾起,而后一吻印在了她的唇边。 “乖乖在这里等我。” “你要去哪里?”云安安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 难得见到云安安如此依赖自己的模样,胸腔里溢出的愉悦,让霍司擎那张精雕细刻的俊颜,都有了几分人间烟火般的生动气息。 不再高高在上得让人无法接近。 楼下餐厅。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以清淡为主,但从色泽和香味上看,确是不俗。 云安安看着面前的南瓜粥,肚子咕咕了两声,消失一天的胃口终于回来了。 “快吃,愣着做什么?”霍司擎将调羹放在她手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哦哦!”云安安拿起调羹,舀了一口南瓜粥进嘴里,清甜的南瓜包裹着米粒,口感甜糯软滑,很是暖胃。 直接把云安安给惊艳到了。 简单的南瓜粥都能做得这么好吃,那后面那些菜的口味自然不会差了。 云安安就着一口南瓜粥一口小菜,吃得腮帮子鼓鼓,不亦乐乎。 霍司擎斜支着下颚看她吃东西,速度虽然很快,但吃相却一点都不粗鲁,自然又可爱,看着便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但云安安再能吃,隐隐作疼的胃也不允许她吃太多了,最后碗里还剩下一半南瓜粥。 “呜,好可惜。” 云安安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南瓜粥,摸着胃部,惋惜地呜了声。 见她重新拿起调羹,似乎打算再多吃几口,霍司擎立刻按住了她的手。 “吃不下不许硬撑。”霍司擎眉心轻折,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下次再给你做。” 这个小馋猫。 对吃的东西究竟是有多执着。 听了霍司擎的话,云安安才勉强松开抓着调羹的手,哼声辩解:“我才不是要继续吃,只是看看还剩多少而已。” “狡辩。”霍司擎低笑一声,将还被她抱在手里的碗拿来,也不介意,就着她用过的那只调羹,淡定地解决掉她剩下的粥和菜。 云安安:??? “这这这是我吃过的!”云安安用力地跺了下脚,脸上的苍白之色迅速褪去,很快蔓延开了一层绯色。 虽说也亲过了,该做的也一个都没少做,但云安安还是羞耻得红了脸,恨不得埋进土里去。 他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这会儿就没有了!? 霍司擎神色淡然得紧,瞥见她羞红的脸蛋,薄唇勾起了抹惑人的笑,“你的哪里我没有吃过?现在害羞,晚了。” 云安安:!!! 靠。 说不过这个不要脸的!! 她一撇嘴,霍司擎就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幽幽对她道,“安安,你脸上有东西。” “啊?哪里?”云安安一囧,赶紧用袖子擦脸。 哪知手刚抬起来,就被霍司擎顺势握进了手里,紧接着他倾身而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却不失温柔地封住了她柔软的唇。 云安安惊了下,想到这里是餐厅,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却尽数被霍司擎化解在了力道轻柔的掌心下。 “啪嗒。” 餐厅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云安安被吻至缺氧的大脑登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伸手推开了霍司擎。 转头一看,脸色涨红的佣人端着药和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们。 云安安的羞耻心几乎要突破极点,在血液里爆开来。 啊啊她杀霍司擎!! “东西放下,出去吧。”将羞到浑身泛红的小女人按进怀里,霍司擎淡声对佣人吩咐了一句。 “是是是。”佣人结巴地应下,赶紧把东西放下然后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云安安还埋在霍司擎怀里,恨不得原地去世。 霍司擎好笑地扬眉,抚着她的后颈安抚道,“不过接吻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管失忆没失忆,这家伙在某些方面还是一样的脸皮薄。 “都怪你!”云安安语气气恼,伸手用力地掐了下他的腰泄愤,“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是,都怪我,不该情不自禁就在餐厅里吻你,更不该被人看见,嗯?”霍司擎放缓声音哄道,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小祖宗,喝药。” 小祖宗…… 云安安心跳都加快了几拍,脸颊爆红,“谁是你小祖宗!别乱攀关系!你之前用手铐把我锁起来,还对我这样那样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你不要以为我已经气消了!” “你确定要跟我算这笔账?”霍司擎狭眸微眯,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双深如寒潭的墨眸里,透着让云安安直觉想逃的危险讯号。 云安安缩了缩脖子,撇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小嘴里不自觉地嘀咕出声:“莫名其妙。” 第1022章 故人的妹妹 随着这声嘀咕落下,餐厅里的氛围瞬时变得冷凝无比。 云安安只当感觉不到,拿起药就着热水吃完,起身便要离开餐厅。 手腕却倏地被抓住了。 云安安没有转回身去,唇瓣越抿越紧,脸色也不太好看。 等了良久,她才听见那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再度响起:“安安,那晚在蔚火山庄……” “铮——” 桌上的手机突兀间响起,打断了霍司擎后面的话。 云安安刚提起来的心,就这么生生地吊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霍司擎冷峻的容颜上霎时掠过一丝不悦,抬手正欲将电话挂断,扫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到底是接了起来。 “喂?” “司擎哥哥,明天是我和绥阳的生日,你会像以前一样来为我们庆生吗?”手机那端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女儿娇柔。 因着距离很近,云安安没有刻意去听,那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司擎哥哥? 这么亲密的称呼……难道对方是霍司擎的妹妹? 云安安听说过霍司擎有个妹妹,似乎是进了娱乐圈,而且一直在忙着拍戏所以不常见到。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电话里这位。 “有事,不去了。”霍司擎言简意赅地回道,“礼物明天会送到。” 那边很是失望地啊了一声,“可是以前的每一年,都是司擎哥哥陪我们过的,今年你不在,总觉得有点失落呢……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生日每年都可以过,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嗯,生日快乐。” “司擎哥哥你忙吧,那我不打扰你啦,晚安。” 霍司擎挂掉电话后,就见云安安正侧着耳朵朝这边偷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实际上微微耸动的小耳朵早已出卖了她。 他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跟前来,嗓音含着些许笑意:“你在偷听什么?” “刚刚打电话来的是你妹妹?”云安安佯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好似随口一问。 “是一位故人的妹妹。” 故人的妹妹? 云安安眨眨眼,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说你明天并不是要出差,而是要去给这个妹妹过生日?” 过生日就过生日,干什么拿出差作筏子! 听见她不满地哼了声,霍司擎眉梢轻挑,“我记得我只告诉景宝,明天要出国。” “景宝还小,以为你出国是为了工作,这很正常!”云安安毫不犹豫偏袒自家乖宝,又问,“那你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刚刚云安安偷听到那个女生说,以前每一年的生日,都是霍司擎陪她过的,这说明他挺重视她的。 突然改变主意,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霍司擎掀眸望向云安安,狭眸中墨泽流动,蕴着难懂的深意。 “走了没人照顾我的猫。” “……”云安安嘴角一抽,被这个敷衍的理由给气笑了,“你家的猫得有多矜贵,离了你不能活咋的?” “的确矜贵而且娇气,旁人喂的食物都不肯吃,得亲自看着才放心。”霍司擎声线慵懒,拖长的尾音中似乎携着一丝深意。 “……你这是养的猫还是养的老婆?” 云安安就差没说“那你下辈子直接跟猫过得了”。 这什么鬼。 对猫比对她还好! 对她就是化身为狼凶残掠夺,不分昼夜的无度索取,对那只猫就跟对老婆一样如沐春风,温柔体贴,为了它连故人妹妹的生日都不去了…… 怎么?她不如猫呗?? 云安安一下甩开霍司擎的手,气冲冲地跑出了餐厅。 走出门口前超大声地冲里面的男人呛了一句:“你下辈子就跟那只猫一块过吧!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吧!最好永远都别分开了!” 气死她了! 仍坐在位置上的霍司擎不仅没有生气,唇畔反倒勾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弧。 “还真是动听的祝福。” … 幽暗无光的地下室内。 借着桌上的电脑折射出的光亮,勉强可以看清桌前坐着个人,手里轻轻晃着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 “这么好的机会,都被你们给错过了。”说话的人声线听起来很年轻,约莫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站在他面前的身影低下头,态度十分恭敬,“本来是大好的机会,但我们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赶到,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啪嗒。 那人把玻璃瓶放在了桌上,侧脸对着电脑,勾勒出一张与他的声音截然相反的脸庞来。 “除了他,你们还要谨防一个人。” “您请吩咐!” “戈塔森王储,宫妄。”那人声音渐冷,“他太碍事了。若非他干预,在蔚火山庄我们就已经得手了。” 站着的人头顿时更低了,“先生,不是我想为自己狡辩,而是那天他出现的时机实在非常奇怪,我们身上的设备甚至都没有检测到他在那间房里……” 就跟见鬼一样。 “我不想听借口,想要弥补,就做给我看。”那人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是!” … 上楼洗漱的时候,云安安才发现她和景宝落在牧场的行李,都好好的放在衣柜里。 想来应该是霍司擎带回来的。 当时事发突然,别说行李了,给艾德夫妇的药方云安安都还没写好,以及购买草药的种种事宜,也还没列出个章程来。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加上身体不太舒服,云安安把东西放到一边后,准备明天再处理,就进了浴室。 出来后,就见霍司擎霸占了她的床,一身慵懒地靠在床边看文件。 暖色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抹平了几分平时的凌厉强势,无端有种宜室宜家的温润感。 云安安还没歇下去的气,一下就又上来了。 她走过去抖了下被子,“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去跟你那只猫相亲相爱睡猫窝啊!” 刷刷刷。 霍司擎手中的文件被她掀起的风吹得一阵响,他眼也未抬,嗓音淡淡地道:“今晚你一个人睡得着?” 第1023章 我哪里娇气了? 云安安:“……” 好家伙,居然捏她把柄。 “谁说我一个人睡不着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说完,云安安气势汹汹地扔下手里的被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另一边床沿,往上面一躺,然后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不一会儿,被子下传来了一道怂得不像是云安安本人的声音。 “你今晚要是敢离开这间房,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霍司擎蓦然失笑,顿时对手上的文件失了兴趣,随手放置一旁,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只余两盏壁灯。 感觉到身旁的床铺微微陷了下去,似有若无的熟悉冷香飘入鼻尖,云安安紧绷的心脏才慢慢放松下来。 然而她还是放松得太早了。 霍司擎长臂一勾,就将缩在床边边的她给勾入了怀中,霸道地桎梏着她娇小的身子,不准她翻出去。 云安安那个气蹭蹭直冒,“你抱我干什么?有本事抱你的猫去!” “嗯。”霍司擎下颚轻抵着她发顶,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听他答应,云安安还以为他会松开,谁知不禁没有,他还抱得更紧了。 就很迷。 “你……”云安安刚“你”了声,就忽然发觉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8号别墅里别说猫了,连根猫毛都没有,霍司擎上哪儿养的猫? 这个疑惑刚升上来,云安安想起霍司擎刚才的那番话。 ——“的确矜贵而且娇气,旁人喂的食物都不肯吃,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她的脑袋上忽然冒出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这、合、着、是、在、说、她?! “我哪里娇气了?!”云安安从他怀里抬起脑袋来,不满地问。 “哪里都。”许是倦意上来,霍司擎的声线较之平时都沙哑了几分,听在耳里性感得要命。 云安安没出息地耳根子发热,也不跟他计较什么猫不猫的问题了,脑袋里逐渐被其他问题给占据。 越想云安安眸子里的复杂色彩就越浓了。 “好玄幻啊。” 她不自觉地咕哝出声,被霍司擎听了个正着。 “哪里玄幻?”他沉声问。 云安安抿了抿唇,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之前有过一段时间,怀疑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还为此躲了云敬好几天,却一直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却没想到她爱上的那两个男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还有那篇公众号文章…… “霍司擎,当初我们是怎么结婚的?又为什么会离婚?”默然许久,云安安才开口问。 她会好奇这两个问题,霍司擎并不惊讶。 只是从她语气里极力掩饰的那抹沉重,不难听出她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霍司擎沉吟几秒,倒也没有隐瞒她,省略掉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言简意赅地向她解释。 “这么说我并没有横刀夺爱,也不是抢走了别人的未婚夫,才跟你结婚的?”云安安眸光一亮。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云安安唔了声,“就,一个认识的人。” “前段时间你躲着我,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些?”霍司擎狭眸微深,嗓音也沉了下来。 “唔……” 被说中了心思,云安安忍不住缩缩脖子,颤巍巍地扯开话题:“时间也不早了,我、我们还是睡觉吧。万一巫然半夜来了,怎么办……” 为了扯开话题,云安安差点把自己给吓到,神经兮兮地看了看房间四周。 霍司擎重新将她拉回怀里,凉凉地道:“来一次杀一次。” “……你好变态哦。” “我若是变态,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的躺在这儿?” “……” 云安安默默捂紧睡衣的领口,低下头去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 第二天清早,小团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魔王,直接被打包送回了学校。 云安安提出搬回16号的意见,也被大魔王霸道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吃过早餐后,云安安跟霍司擎商量,想找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霍司擎放下咖啡杯,从容地道:“流息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何必舍近求远?” 于是正打算第二次踏上回程飞机的流息,再一次无情地被抓回了8号。 认命地走进房间,流息坐在云安安面前,一脸疲态地问:“您想要咨询什么?” 云安安还以为流息这是没睡好导致的,压根没想到他次次离开次次被抓回来的惨况。 “霍司擎说你在这方面是专家,而且除了巫然以外,这世上就只有你懂傀儡术。”早餐的时候和霍司擎谈了许久,云安安心里大概有个谱。 流息点头,“是这样没错。” “自从上次巫然帮我恢复记忆之后,我能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但很奇怪,和我关系最亲密的霍司擎和景宝,我却想不起和他们有关的记忆。” “这很正常。”流息一本正经道,“失忆症对于有些人而言,或许一周一个月就恢复了,也有些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恢复,你这种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没有其他办法能想起全部吗?” 这哪能有? 流息正要说没有,但话到了嘴边,就强行憋了回去。 “当然有!” 云安安双眸登时就亮了,“是什么?” 流息面露犹豫,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就是可能……唉,算了,这说起来有点复杂。” 他这么说云安安反倒急了,“复杂没关系,你先说说是怎么个办法?” “对于失忆症病人而言,最有效也是最便捷的恢复方式,就是场景重现这一精神疗法。”流息语重心长地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安安浅浅颔首,“是让我……像失忆前那样和霍司擎还有景宝相处?” “没错,最好每天都这么做,有利于记忆恢复。最重要的是贵在坚持,你的失忆症比较严重,就更要保持耐心了。” 听完流息的话,云安安不禁陷入了沉默。 暂且先不论景宝…… 失忆前的她,平时是怎么和霍司擎相处的? 看她应该听进去了,流息昧着良心接着说:“我想这应该没有人会比霍先生更清楚,你不如去问问他。” 第1024章 你搞什么颜色! 叩叩叩。 云安安敲响了书房门,等了三秒然后推门而入。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书桌前不见霍司擎的身影,云安安四处环顾,眸光最后停在了沙发前那抹身影上。 “霍司擎,我有话要……”云安安步伐轻巧地走到他身后,刚要说出口的话,忽的便顿住了,“你哪里受伤了?” 玻璃矮几上放着好几瓶外用的伤药,以及消肿止痛的内伤药。 云安安倾身向前,恰好就看见黑色垃圾桶里扔着一团带血的绷带…… 霍司擎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掩于袖下,略微侧身,恰好避开了她的目光,薄唇勾起一缕淡笑,“有话要对我说?” “先不提这个,你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云安安细眉紧蹙,隔着沙发凑上前些用目光检查他的身上。 谁知刚凑近,柔软的红唇就被霍司擎含入了唇齿间,不轻不重仿佛挑逗般厮磨吮吻,诱哄她张开紧咬的齿关,顺势入侵。 舌尖相碰之际,一道电流传过两人身体的四肢百骸,一路酥麻到了后脑勺里。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吻,竟也无以言说的悸动。 一吻毕,云安安浑身酥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上半身倚靠在沙发上才勉强站稳,香腮晕红,眸似秋水氤氲,有种介于清纯与媚惑之间的风情。 只是瞧着她情动的模样,霍司擎的眸色便愈发深炽了。 “谁让你这时候吻我了?”云安安横了霍司擎一眼,偏生嗓音温软又甜糯,像是浸在了蜜糖里。 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霍司擎薄唇勾笑,抬起左手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嗓音里蕴着笑意:“抱歉,情不自禁。” 云安安哼了声,“你祖宗生气了,快点哄。” “小祖宗想我怎么哄?”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你大概误会了。”霍司擎缓声跟她解释,“受伤的是胥七,这些药是给他用的。” 云安安一副“你唬我呢吧”的表情看着他,但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霍司擎一手按着云安安的后脑勺,含笑的薄唇缓缓凑近她耳畔,“你若不信,我倒是很乐意向你证明。” “怎么证明?” 正疑惑着,云安安就听见耳畔传来了几个字的低音。 云安安:!!! 她心尖一烫,顿时将霍司擎给推开了,“霍司擎!青天白日的你搞什么颜色!” 霍司擎略一挑眉,“怎么,我哪个字说的不对?” 云安安:“……” 她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了,甚至连来意都给忘了,羞恼地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后,霍司擎唇边的笑才缓缓收敛,而后打开桌上的黑色盒子,从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肤色晶状物,慢条斯理地涂抹在右手上。 不消片刻,右手上的伤痕便尽数被遮盖起来,连一丝破绽也看不出。 暗处的胥七欲言又止,最终在心底叹了口气。 … 去云医馆的路上有些堵,云安安逐渐静下心来,把给艾德夫妇的药方写下来,用短信发给他们。 没想到对方收到她的短信高兴坏了。 ——艾德: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那个男人没怎么样你吧? 云安安有些疑惑,打字过去问他怎么会这么问。 艾德就把霍司擎出现在牧场当天的事情跟她说了,字里行间里听起来都是心有余悸,还以为他是过去寻仇的。 云安安眸露诧异,她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被带去巡局,霍司擎才会发现她的行踪。 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查到牧场了。 难怪离开前时晏礼就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早就猜到,她能藏得了一时,却藏不了一世。 幸好云安安也并不打算一辈子都躲着霍司擎,所以没什么心里落差。 “云小姐,到了。”前面司机的提醒将云安安从思绪中拉回。 道了声谢后,云安安下车走向云医馆。 沙琪玛正准备给云安安打电话,就见她从门口进来了,顿时一脸惊喜的上去拉她。 “国研院的赫院长过来好一会儿了,我正要打电话通知你!你快过去,赫院长就在休息室里等你!!” 国研院院长赫勋,云安安自然是听说过这位大佬的名讳的,却不曾见过,以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找她? 云安安心怀疑惑地敲开了休息室的门,就见赫院长正站在一副水墨挂画前,双手负在身后,看不清脸上表情如何。 “赫院长,听说您找我?” “之前你把延寿药方上交到上面来时,我就想着要见见你,今天刚好得了空,就不请自来了,你可别见怪。”赫院长转过身来,没一点架子地对云安安道。 “当然不会。”云安安心底微松,请赫院长坐下后,用桌上的茶具泡好一壶茶,先给他倒了一杯。 赫院长品了口茶,颇为赞赏地道:“没想到你不光医术好,在茶道上还有如此深的造诣。” 比起林首长对美酒的喜爱,赫院长对茶的钟情更是不输给他半分。 一杯茶的优劣,只一口他就能品个明白。 云安安浅浅一笑,不卑不亢,“您过誉了。对了,不知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细算算,距离她上交配方的时间到现在,国研院应该已经开始进行临床试验了。 但即便药方是云安安交上去的,具体内容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国研院是不可能轻易透露半点的。 “自然是有的。”赫院长放下茶杯,拿出一张邀请函来递给云安安。“明天帝都大学要举办一场研讨会,希望你到时候能来参加。” 云安安接过邀请函一看,微微诧异,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研讨会只有本校的学生才能参加,且是特定人群,一般人是很难进去的。 看出云安安的疑惑,赫院长笑着解释:“规定是规定,都是人定的,也是可以破例的。” 前提是那个人有值得帝都大学破例的能力条件。 显然,云安安十分具备。 更何况赫院长想要把她挖来国研院,也得事先过个明路,之后的事才不会难办。 第1025章 丧生火海 事情谈妥后,赫院长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坛药酒离开了医馆。 他前脚刚走,后脚沙琪玛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还没说话,她就先笑出来了。 “怎么了?”云安安疑惑地看向沙琪玛,“发生了什么好事把你乐成这样?” “陆家药厂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连同旁边的药田也没幸免于难,要不是陆家别墅的保安半夜醒来看见药厂上空火光冲天,恐怕那栋别墅也会被烧没。”沙琪玛咳了声解释道。 云安安细眉轻挑,一针见血地说:“这听起来不像是意外,更像是人为所致。” 尽管陆青奂和陆泽风双双入狱,但陆家那些元老也不是吃素的,再怎么样陆家也不会轻易倒下。 更别说是火灾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等到药厂和药田烧的差不多了,才被人发现。 “外界可不在乎这是意外还是人为,那对母子一个杀人如麻,一个心狠手辣,现在外面都在传他们这是遭了老天爷的恨,报应来了。”沙琪玛声音微冷。 云安安眸露不解,“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你了,陆青奂以前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事情?你好像特别恨她?” 沙琪玛看向她,那句“她害死了你母亲”到了嘴边,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报道上说陆则瑄刚好在那间药厂里,经验证,他很可能已经……丧生火海了。” … 海城,赤琅山半山腰。 昔日那片一望无际的碧绿药田,以及分别坐落在药田南北方的两栋建筑,已是焦黑一片,再看不出原本面目。 红色警戒线前,黑色遮阳伞下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手中抱着一束白菊。 云安安遥望着那座早已坍塌成灰的建筑,正要将手中那束白菊放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没想到你会特地来海城看我,还准备了一束花。”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云安安弯腰的动作微顿,眸光惊诧地看向来人。 “陆则瑄?!你没死?” “不,陆则瑄已经死了。”一身黑衣的陆则瑄拉下帽子,声音飘渺,听不出喜怒哀乐,“从今天起,这世上再无陆则瑄,只有温让。” 他走上前两步,与云安安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焦黑狼藉的土地,嘴角难得勾起一丝发乎内心的笑意。 云安安眸光有些复杂,“你还真是个性超脱。” 陆青奂和陆泽风入狱,陆家上下乱成一团,急于推立一位新的家主来稳定当前局面。 而有资格继承整个陆家的人,就只剩下一个陆则瑄而已。 只要他愿意,属于陆家的财富和权势,他都能够唾手可得。 就连她最开始也以为他会选择继承陆家。 陆则瑄、不,现在应该说是温让,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不是我想要的,再好,我也不稀罕。” 云安安说他性格超脱,倒也真没说错。 也不知他究竟是活的太通透明白,还是因为对这世间一切都无欲无求,才会如此淡薄。 不在乎名,也不在乎利,好似就连他本身,他都并不在乎。 云安安没对他的话作任何评价,转而道:“陆青奂要是知道自己毕生的心血,都被你给毁了,恐怕会气的吐血。” “她要气的事情,恐怕不少。”温让拿出一本牛皮纸本来给她,语气慎重:“里面的东西,我希望你回去再看。” “是和那间地下研究所有关的事情吗?” 温让摇摇头,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正朝这边走来,便将帽檐按低了几分,对云安安道:“我一点的飞机,飞k国……时间不早了。” 云安安没注意到他中间停顿的那一抹深意,浅笑着点点头,想了想,把手上那束白菊递到了他手里。 “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束花就当是饯别礼吧,恭喜你重获自由,从此无拘无束。” 温让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心底那抹复杂的情愫升起又落下,消失得太快,连他自己都没能抓住。 “我走后,假如陆青奂和陆泽风有朝一日出狱,他们也不会再成为你的威胁和阻碍。”温让轻声说道,“还有,黎明前这一遭,很高兴认识你。” “云安安。” 他想说的不止于此,但,也仅限于此了。 话落,温让转身大步离去。 云安安微微抬高了手中的遮阳伞,看着温让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不远处那栋陆家建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温让说给她准备的那份礼物。 指的并不是那些对陆家倒戈相向的病人。 而是——整个陆家。 “再见,温让。”云安安轻轻道了声,没有去细究温让这些举动中的深意,撑着伞转身离开这里。 谁知刚一转身,就被白岐和两名黑衣保镖拦住了去路。 “王妃,殿下有请。” … 遮光极好的车厢内。 云安安硬着头皮坐在离宫妄较远的位置,但整个后座再宽阔距离也是有限,让她很有压迫感。 宫妄刚好打完了电话,暗红色的眸子朝她看去,意味不明地道:“你就这么怕我?” 云安安正要回答,就被他打断了,“也罢,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 “这个问题的确不重要,因为我怕不怕你都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云安安警惕地看着宫妄,“还有,我早就想问你了,上次在蔚火山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 那晚霍司擎对她的所作所为,也很值得怀疑。 霍司擎不是个会轻易动怒的人,至少在她面前是如此。 可那晚的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云安安一直在逃避回忆那晚的事,才没有轻易向霍司擎询问。 宫妄指尖轻叩了两下玉质的扶手,瞳眸微眯,妖冶的脸庞上笑意渐失。 “你居然这么快就清醒了。” 他的瞳术,竟然这么快就被人给破解了。 倒也是件稀奇的事。 云安安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不清醒了?” 第1026章 一世,便是永远 还没等云安安问个清楚明白,前座的白岐忽然出声提醒。 “殿下,时间就快到了。” 宫妄微微皱眉,优雅斜撑的身子渐渐坐直,而后转头看向云安安,温声对她道:“戈塔森政变,我要尽快回去处理国内乱局,等一切风波平定……届时,我们再见。” 戈塔森政变? 那岂不是说明……老国王出事了? 云安安眸光一怔,抿了抿唇然后说:“一路顺风,还有……替我向姬拉问声好。” 话刚说完,云安安就见宫妄突然倾身向自己靠近,惊得她下意识想要拉开车门出去。 却发现宫妄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只是将一根冰凉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这根项链里有我的气息,能暂时抑制住你体内的血脉诅咒,使它沉眠,短期内不会再发作。”宫妄将项链扣好,冰冷的指尖将云安安被压住的发丝理好,才慢慢直起身子。 云安安浑身都差点僵硬,要不是他解释得及时,她袖口的金针都要按耐不住寂寞了。 见他坐了回去,云安安才松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那根项链,眸光复杂地看向宫妄,“其实我不介意你一次性帮我解除这个诅咒。” “办法倒是有。”宫妄轻笑,脸上表情有几分不可琢磨的深沉,“不过不是现在。” “……” 看在这根能抑制她体内诅咒的项链份上,云安安到底没再出言怼他,听见前座的白岐再一次提醒,她才问。 “宫妄,你明明不是曼芙王后的……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她的话有些无厘头,旁人听不懂,宫妄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宫妄捻了捻指尖,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云安安柔软脖颈上的温度,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当你拥有永生,你就明白了。” 对于永生的吸血鬼而言,一个承诺,一道契约,一旦成立,那便是永生不朽的刻印。 人类会死亡轮回,从而忘记今生,以全新的样貌迎接来生。 他们可以有无数个来生。 但是吸血鬼,就只有一世。 一世,便是永远。 云安安从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时家都过了那么多代,宫妄还是执着于那道契约,不肯就此罢手。 其实答案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 拜宫妄所赐,云安安错过了原定的那班飞机,直到九点才回到帝都。 8号别墅里客厅的灯还亮着,云安安换了拖鞋便噔噔噔小跑过去。 “霍司擎,景宝,我回……” 她话未说完,便在看见客厅里坐在霍司擎身边的一张生面孔时,戛然而止。 对方也注意到了云安安,探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这位坐在轮椅上的漂亮男生……看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莫名的敌意? “擎哥,这个小姐姐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妹妹白薇吗?”漂亮男生收回目光,好奇地开口问,“果然像擎哥你说的那样漂亮可爱。” 妹妹? 云安安忍不住摸摸脸颊,她跟霍司擎长得很像兄妹吗? “叶阳,这是你嫂子。”霍司擎嗓音沉沉,神情辨不出喜怒。 被称作叶阳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擎哥,嫂子,我刚看走眼了,你们别怪我一时眼拙啊。” ……嫂子? 云安安心悸了一瞬,抬眸看见霍司擎示意她过去,立即走到了他的面前。 霍司擎顺势握住了她软若无骨的小爪子,磁声对她道:“安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叶阳,一位故友的弟弟。” 听到这话,叶阳嘴角边的笑不易察觉地加深了许多。 “你好叶阳,我叫云安安,很高兴见到你。” 看在霍司擎的面上,尽管云安安不喜欢这个男生看她的眼神,但还是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嫂子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叶阳回以云安安一笑,紧接着对霍司擎说:“居然能有人把擎哥你这座冰山给融化掉,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是弘叔知道肯定会高兴死,终于不用再费心费力给你安排相亲了。” 安排相亲? 云安安耳朵一抖,危机意识刚起来,就听见霍司擎淡笑了声,“弘叔不过是假借我的名义,为你哥择妻罢了。” “弘叔退役之后就变得格外爱操心,我来之前他给我姐介绍了一堆英俊有为的公子哥,谁知都被我姐无情拒绝掉了,说是要等个人,都不知道她在等谁……” “你姐还小,这些事不急于一时。” 听霍司擎这么说,叶阳顿时眼睛一亮,“要是弘叔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气你破坏他的说媒大业了……” 云安安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明明坐在客厅里,却好像和身旁的霍司擎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和叶阳讲述的往事,她一件都不知情。 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也介入不进去。 就好像,她永远都没办法融入到对面属于他的世界里。 倒也不是抱怨,只是……稍微有些失落。 瞥见坐在沙发最侧位置,默然失语且表情落寞的云安安,叶阳眼底划过一丝得意,正要接着说些什么,佣人从客厅外走了进来。 “先生,食材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佣人恭敬地对霍司擎道。 霍司擎略微颔首,而后对叶阳道,“你如果困了就先上去休息,房间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叶阳愣了下,“擎哥那你……” “你嫂子还没吃晚饭,我去给她做。” 叶阳:“?” 叶阳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看见霍司擎牵着云安安离开客厅后,立即操控轮椅跟了上去。 就见霍司擎随意地挽起袖口,走到流理台前,侧首温和地问了云安安一句想吃什么。 云安安显然不在状态,讷讷地报出了几个菜名。 于是这样就看见,霍司擎用他那双举枪射穿过无数敌人的手,拿着把锃亮的菜刀—— 切起了一根胡萝卜。 叶阳:? 是他有什么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随便咳一声都能让整个域外震三震的联邦执行官……竟然要为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 第1027章 身为女主人的自觉 叶阳忍无可忍地想冲进去阻止,结果刚转动起轮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议论声。 “不知道先生今天又要给云小姐做什么好吃的?” “昨晚那道海鲜蘑菇汤,姜汁鱼片还有芙蓉豆腐,光闻着味道我都差点把持不住想偷吃两口了!可惜云小姐好像都不怎么喜欢……” “云小姐口味偏重,喜欢辛辣刺激的食物,先生这几天做的都是清淡的食补,云小姐当然不喜欢了。” “既然不喜欢那怎么每次还吃得干干净净的……” “因为先生说了,云小姐要是少吃一顿,就多做一天清淡的。” “……” 又?? 海鲜蘑菇汤,姜汁鱼片,芙蓉豆腐?? 云安安还不喜欢??? 这几个关键词落在叶阳耳朵里,无疑跟针扎一般难受。 更难受的还在后头,霍司擎说给云安安做,就真的只是给她一个人做,丝毫没有要邀请叶阳过去一起吃的意思。 明明他人就坐在厨房门口…… 一回到房间里,叶阳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叶阳。”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含笑的女声,“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从下机到现在,我都没费心什么,医院和住处擎哥都已经帮我安排好,我只需要安心养病。”说到这里,叶阳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姐,擎哥他……” “出什么事了?” 叶阳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语气低迷:“擎哥好像有女朋友了。” 那边顿了顿,半晌才笑着接话:“这有什么,你擎哥要是还没有女朋友,霍爷爷会急死的。” 见到云安安的第一眼,叶阳也是这么想的。 她漂亮得过于张扬了。 不似凡间能留住的美。 男人或许愿意跟她玩一玩,却未必会将她娶回家做妻子。 但…… 叶阳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己之前看到的,都跟叶婳说了一遍。 那边,叶婳脸上的笑意都渐渐消失了,手上一用力,差点将花园里刚修剪过的蔷薇花枝折断。 “你是不是弄错了?司擎哥哥从来都不下厨的。” “没有弄错,是我亲眼看见的。”叶阳郁闷至极,“而且我听那些佣人说,好像还不止一次了。” 叶婳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蔷薇花,不甚在乎地道:“那又能代表什么呢?只要他们没结婚,一切都做不得数。” “有道理!对了姐,我刚跟擎哥提起你被安排相亲的事,擎哥说你还小,这件事不着急。”叶阳嘿嘿直笑,“说不定擎哥是想等你到法定婚龄……” “噗嗤。”叶婳笑了出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你就知道贫嘴,好啦,我还要去上钢琴课,不跟你说了。还有,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擎哥会帮你照顾好我的。” … 主卧内。 被大魔王一顿饭给哄好的云安安因为吃得太撑,过了半小时还没缓过来,躺在大魔王腿上哼哼唧唧地让他揉肚子。 云安安舒服得差点变成咸鱼,就听到上方传来霍司擎低沉的询问声。 “今天下午去了海城?” 她猛地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你胆子挺大,一个人也敢擅自离开帝都。”霍司擎敛眸轻笑,长指不轻不重地掐了掐她的脸颊,语气似有不悦。 云安安翻过身子,讨好地用小爪子给霍司擎揉揉手腕,“那不是知道你派了人在暗中保护我吗?要不然我才不会跑那么远。” 有那间研究所里的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她怎么可能会去做羊入虎口那种傻事。 霍司擎漆黑的眸底掠过一丝无奈,沉声警告她:“下不为例。”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征询你的意思。” 云安安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脸不解地看向霍司擎,“什么事?” “叶阳自幼身体孱弱,需要依靠轮椅才能行动,他在国内无亲无故,长辈便将他交托于我照看。”霍司擎轻抚着云安安散落在肩上的墨发,缓声道:“不过,家里忽然多出一个陌生人,你和景宝自然会感到不习惯。若是你不喜欢,我便将他安排到别处去。” “这种事你做决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问我……” 话未说完,云安安的额头就被霍司擎屈指弹了下。 她正要恼,就听见他嗓音淡淡地道,“有点身为女主人的自觉,小朋友。” ……谁是小朋友!! 云安安捂着额头,心里像是滋滋冒蜜一样,甜得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有一说一,假如霍司擎是以一副强势的姿态来跟她谈叶阳去留的事,她多半不会搭理,更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毕竟她又不是除了8号,就没地方去了。 可他偏偏很尊重她的意见,同样也很在乎她的感受,甚至她能听得出,只要她摇头拒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叶阳送走。 他能如此为她考虑,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为难? “不习惯肯定会有一点,但关系不大。”云安安伸手抱住霍司擎的劲腰,“如果景宝也同意,那就让他在这里住下吧。” 小团子虽然还小,但他的意见也不是随便就能忽略的。 霍司擎喉结微滚,凝着往自己怀里拱的小女人,狭眸愈发幽深。 “安安,”他低磁的嗓音里带着抹无法言喻的喑哑,“例假走了么?” “早就走了,都跟你说了还不信,非要我吃那些没滋没味的食补,这种季节就应该吃香的喝……你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对上霍司擎深炽幽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的目光,云安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危机,身子下意识地往后撤。 然而撤到一半,她就被勾回了霍司擎怀里,紧接着被拦腰抱起,沉步朝床的方向走去。 云安安心里一慌,“霍司擎你干嘛,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姨妈还没走,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浴血奋战——” 刚说完,头顶便传来了两声极低的笑声,似携着无尽的缱绻之意。 “小朋友,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1028章 吃你这个小朋友 这话险些酥麻了云安安耳际,她身陷柔软的床铺中,想起那几晚疯狂刻骨的缠绵,整个人都颤颤巍巍地往后缩。 “我我我还是小朋友,你、你这样是犯法的……” 被她用自己的话将了一军,霍司擎也丝毫不恼,微凉的掌心自她衣摆下往上,薄唇勾起的弧度分外魅惑。 稍稍用力,便将那两抹玉润掌控手中。 “那又如何,我就喜欢吃你这个小朋友。” 云安安双腮晕红,绯色一直蔓延到了细白的颈部,她无意识地踢蹬了下小腿,呜咽出声。 “霍司擎,你又欺负我!” 霍司擎低头,在水雾朦胧的眼眸上轻轻落下一吻,“乖,我疼你。” … 到底没忘记今天要去研讨会,云安安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挣扎着从霍司擎出来,游魂似的飘去洗漱换衣服,然后一同下楼。 霍司擎把云安安送到帝都大学,约好来接她的时间后,才驱车离开。 云安安用最快速度赶到指定地点,还好没有迟到。 目前在会场里的众人已经开始在做准备的,加上云安安是从后面进场的,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倒是最边上的角落里,有两个女生从云安安进来之后,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你确定就是她?” “我亲耳听到汪教授和赫院长在通话中说的,就是她没跑了。” “开玩笑吧?她一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二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中医,赫院长凭什么要招她进国研院?!” “没实力没文化算什么,人家傍上的男人强啊,走后门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恶心死了,等研讨会结束,我一定要向校方反应,决不能让她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由于距离偏远,两人的对话云安安自然是不知情的,只是隐隐感觉到有几道不善的目光,一直投递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也没有时间给她疑惑,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走上了演讲台,研讨会很快便开始了。 场上前排的各位都是在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大拿,随便漏出点经验来,就足以让下面的人受益终生。 云安安再没有精力去注意别的事情,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演讲台上。 全然没发现另一边时不时朝她投来的鄙夷视线。 临近中午,研讨会告一段落。 云安安从会场里出来,不比里面凉快,外面的空气干燥闷热,很快便让她额上起了层细汗,那双明眸倒是晶亮亮的,看起来格外兴奋。 正要走下阶梯离开这里,云安安就被人叫住了。 两个女生走到云安安面前,右边那位穿红裙子的女生,眼神尤其不善。 “你就是云安安?” “有事?”云安安微微抬眸,清凌凌的眸光朝那名女生看去。 “我奉劝你一句,人没那个本事就不要肖想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德不配位是会遭雷劈的。”红裙子女生冷声警告。 刚刚在研讨会上,红裙子就一直在注意云安安。 台上教授演讲的时候,她在记笔记。 台下展开讨论的时候,她在记笔记。 临床模拟实验开始的时候,她还在记笔记。 像这种只会死记硬背,完全不懂实操的人,何德何能可以进入帝大医学系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国研院? 红裙子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云安安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无语。 “这位同学,你认错人了。” “怎么,你有本事走后门进国研院,没本事承认?”红裙子女生走上前一步,满脸讽刺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抢走的是多少人恨不得拿命来换的机会?你凭什么进国研院?就凭你会出卖身体换取利益,别人不会吗?!” “啪——” 随着这道响亮清脆的巴掌声落下,红裙子的脸都偏到了一边去,左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红裙子的同伴惊叫一声,刚要冲上来,云安安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登时就把她给镇在了原地。 “你……你敢打我!?”红裙子捂着脸,眼睛里差点带出了泪,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恨。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提前告诉你一声么?”云安安甩了下手,红唇挑起抹冷笑,“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歪言邪说在我这找存在感,但我告诉你,别说后门,就算是国研院的正门,我也有资格进,只看我乐不乐意。” “第二,你有功夫在这里找我麻烦,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真正有本事的人从来不会抱怨别人抢走了她的机会,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上窜下跳,恨不得世界围着她一个人转。” 云安安吐字犀利,字字珠玑,最后一句话说完,那两个女生的脸已经涨红。 红裙子的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恨不得把手上的书狠狠砸到云安安那张淡然无波的脸上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那么做,就被一道带着试探的男声给打断了。 “云教授?” 云教授? 这个称呼让云安安愣了一秒,迟疑着转身看去。 就见一个身形高挑,长相清秀的男生从阶梯下面小跑着上来。 看清来人是谁,红裙子脸上的愤怒迅速一收,撩了撩脸颊边的头发,然后露出抹娇羞的笑来跟对方打招呼。 “学长,你……” 红裙子的话还没说完,男生就直直地越过了她,走到了云安安面前。 红裙子脸上的笑,一瞬间僵住了。 “您好云教授,我是路辰,是帝大中医系的学生,曾经有幸听过几节您的课,至今令我印象深刻,给了我非常多的帮助。” 刚才走路带风的男生此刻在云安安面前拘谨得不像话,眼睛里像是有灯泡在闪似的,仿佛在看自己的偶像。 路辰? 上过她的课?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云安安脑袋里毫无印象。 “抱歉,我记不大清了。” “没关系没关系!当年去听教授讲课的学生多得一个阶梯教室都坐不下,教授不记得我是应该的。”路辰挠挠头,“其实当年我是被父母逼着选择的中医专业,但我个人对这个专业没什么兴趣,每天就是混日子,得过且过。” 第1029章 不会是我吧? “后来在k国斯佩森医学院听了您的课后,我才改变了对中医的狭隘想法,重新拾起书本认真学习,没想到竟然真让我走出了一条路来……去年毕业我就被破格招进了国研院。” 男生的眼睛闪闪的像是星星一样,满满的都是感激。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云安安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欣慰。 “祝贺你,没有辜负自己一身所学。” 路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教授,您每次给我们上完课后,最后的结束语都是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 ——愿你们一生所得不负才华,愿你们一身所学不负世人。 他永远都会记得。 云安安走后,路辰才收回视线,正要离开,手臂就被人给拉住了。 “路、路学长,”红裙子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问:“你为什么会叫那个女人教授?她、她是什么人?” 路辰皱了皱眉,把手抽回来。 虽然对不熟的人没什么耐性,但有关于自己偶像的问题,路辰还是很乐意解答的。 “刚刚那位女士是k国斯佩森医学院的教授,曾经发表过关于癌细胞抑制和造血干细胞的论文。还有国内外近年来使用的改良青霉素,病毒解毒剂,就是她独立研究出的成果。你身为医学系学生,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听到这里,红裙子和同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眼神都是恍惚的。 “假的吧,她明明是中医……”红裙子牙齿发抖,心里不无侥幸的想,路辰是在故意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哪知路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云教授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已经修完了西医的课程,拿到了斯佩森的博士学位及毕业证书。而且斯佩森为了她还特地在学院里开设了一门中医科目,就是由她授课。” 那几年云安安人虽然不在国内,但国内却流传着不少和她有关的事迹,人人钦羡。 云画这两个字,曾是多少医学生心中企及的梦想。 书本上对于她的那几项著名研究,都是有详细记载的。 这两个医学系学生,怕是没好好听课吧。 … 帝都大学正门外的林荫小路上,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停靠在路边,但漂亮的流线车身以及耀目的车标,仍然引得路人频频驻足观看。 云安安迅速地钻进后座,被车内充足的冷气一吹,整个人可算是活过来了。 “这天气再这么热下去,我蜜桃小雪糕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霍司擎随手推开面前的电脑,拿着手帕倾身过去给她擦汗,以免冷气入体,又该生病。 “嘿嘿,路上遇到了一点小事。” 云安安乐得不用自己动手,把脸凑过去,一边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给他听。 霍司擎狭眸中闪过一缕暗光,而后淡淡地问,“想起什么了?” “唔……”云安安蹙眉回想刚才脑袋里出现的画面,“说来也奇怪,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和斯佩森不相关的事。” “比如?” “宙斯实验室,方舟计划,还有献祭品……紧跟着这几个名称后面的似乎还有一个姓氏,但具体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自记忆慢慢开始恢复以来,云安安还是第一次想起这么模糊的记忆。 好像一切都隔着层纱,无法看得清晰。 云安安苦恼地抿着唇,丝毫没有发现在听她说完后,霍司擎倏然变得幽沉的目光。 午餐之后,霍氏集团大楼。 于现在的云安安而言,这算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眼眸里都带着明晃晃的好奇。 “噗,霍司擎,你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地方放了一排羊驼宝宝!”云安安指着沙发上那几只排排坐的羊驼抱枕,无情地嘲笑起正在办公的男人来。 办公室的整体风格冷淡偏硬,黑白色系更有一种压抑感蕴含在其中,让人走进来,都会不由自主地放轻手脚。 但谁能想到这样凝肃正经的办公场合,沙发上竟然放着几只草泥马呢?? 就很想笑。 哪知霍司擎淡淡地扫来一眼,“你以为是谁放的。” 云安安唇边的笑意忽然僵住,“不会是我吧?” “除了你还有谁。” “……” 半晌,云安安心虚地避开了霍司擎戏谑的视线,咕哝道:“给你办公室里放几只神兽,辟邪镇宅不好吗??” 能不能辟邪镇宅不清楚。 每次傅毓年和萧易过来看见这些东西,都会放声大笑倒是真的。 霍司擎眉梢轻挑,瞧见云安安暗搓搓抱住一只小羊驼,笑得一本满足的模样,不由得抬手按了按眉心。 也罢,随她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窝在沙发上追剧的云安安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正要问霍司擎洗手间在哪,就见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见他在忙,云安安便没有打扰他,放下羊驼,蹑手蹑脚地出了总裁办。 从洗手间出来后,云安安就接到了赫院长打来的电话。 研讨会的时候她把手机给关机了,这会儿打开才发现赫院长给自己打了好几通未接电话。 想起红裙子女生说的话,还有赫院长忽然邀请自己去参加研讨会的举动,云安安隐隐明白了什么。 赫院长原本就打算研讨会一结束,就把云安安的个人履历递交上去,以免拖的越久,好不容易挖到的宝就飞了。 尤其是在看到中午那条新闻的时候,赫院长更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当即打电话过来询问云安安的意思。 可怎么也没想到,云安安竟然拒绝了。 “这是为什么?”赫院长一下就急了,“国研院哪里不好?还是说你有了比国研院更好的选择?” “不是的,我很感谢您的一片好意,只是我有自己的目标和规划,不希望被束缚在同一个地方,希望您能谅解。”云安安委婉地道。 并非刻意拿乔,而是她本身就对进入国研院这件事,没有多大意向。 进入国研院无疑是件荣耀的事,但同时被剥夺的,是个人最大限度的自由。 第1030章 逆鳞 听出云安安话里的坚决,赫院长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了片刻,对她道:“如果你同意进入国研院,我可以破例给你单独辟出间实验室,供你做研究。” 单独实验室? 云安安想起8号顶楼的那间实验室,空间宽敞,设备齐全,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许多个人名义无法买到的实验器材,那里面统统都具备。 “那什么,赫院长其实……” “我再给你分派一批优质的实习生辅助你,怎么样?”赫院长信誓旦旦地道,“而且我向你保证,你如果愿意加入国研院,所得待遇绝不会比你在k国的时候差。” 云安安哭笑不得,“赫院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确实不想进国研院,而且我想比起我,会有人更需要这个宝贵的机会。” 赫院长当然也知道,到了云安安这个份上,进不进国研院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她想,就连国外那些知名研究所,都随便她挑选。 可人家不愿意,这能有什么办法。 赫院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以后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国研院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谢谢您。” 挂了电话后,云安安迈着轻快的步子返回总裁办。 玻璃门刚打开,从里面传来低沉冷冽的斥责声,惊得云安安手都抖了抖。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白ol装,身材纤瘦的女人正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恰好挡住了霍司擎的身影,以至于云安安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却能够想象出来。 因为从办公桌后蔓延而来的冷意已经快把她给冻僵了。 “霍总,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张报纸我就放在桌上,可能是整理文件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进来,都怪我没有细心检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乔妤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屈得更咽,配上那张盈盈落泪的脸,更显得我见犹怜。 办公桌后的男人面如寒霜,凌厉的眉眼没有一丝情绪浮动,微抿的薄唇弧度冰冷。 “事不过三,你已经没有机会,出去。” “霍总……”乔妤睁大双眼,含泪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实在不甘心极了,“我只是一时不小心,并没有酿成巨大错误,您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霍司擎薄唇冷掀,周身寒气更重,“我做事,轮得到你来置喙?” 眼看乔妤还要反驳,乔牧皱了皱眉道,“一次失误算不了什么,但这已经是你本月第三次失误了,乔妤。” 第一次是进来送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泼到了霍总身上。 第二次是开会时没有关机,会议正到了关键时刻,就被打断了。 而这次…… 她触犯了霍总的逆鳞。 乔妤不甘离去,推门的时候连站在旁边的云安安也没发现,直直地走过了她身边。 乔妤冲出来的时候,那张被泪水糊花的脸就怼在云安安面前,给她吓得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单独相处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霍司擎都很少有反驳她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她气不过他态度冷淡,小嘴开花各种怼他。 她还美滋滋的觉得,是他嘴笨说不过自己。 可现在云安安才明白,他根本就是懒得和自己计较…… 云安安正晃神间,乔牧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看见她的时候目光忽然变得充满了同情。 云安安没来由的感觉脖子一凉,“乔特助……你为什么这副眼神看着我?” “没,只是许久不见,云小姐好像又变漂亮了。”乔牧微微一笑,“您快进去吧,霍总的心情不太好,您小心点。” “他心情为什么会不好?” “这个我想云小姐应该问您自己。” “……”她就去了个洗手间,她做什么了? 被乔牧那番话说的心里忐忑,云安安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才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探头一看,霍司擎已经停下手边的工作,端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墨色的檀发拂过清隽的眉骨,神情冷淡,看不出一丝异样。 云安安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那张报纸。 上面那张配图赫然是她和宫妄。 昨天离开海城前,宫妄执意要送她到机场,她拗不过只能同意。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杀千刀的居然会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强硬地抱住了她。 云安安想也没想地抬起一脚,差点把他的皮鞋踩穿。 那货不仅没有一点自己做错事的自觉,还笑着说“被你踩一脚换一个拥抱,也算值了”。 差点把云安安气死。 更气的还是这张报纸,什么叫“戈塔森王储与云医馆老板机场相拥,甜美爱情感人落泪”?? 甜美你妈呢?? 这是哪只眼看见她和宫妄之间有爱情了?? 要是负责写这篇文章的小编就在云安安面前,她能冲上去把他的头盖骨都给掀了! 云安安想也不想地把那张报纸揉成团,然后塞进了垃圾桶里,还踩了一脚。 霍司擎狭眸淡冷地睨向她,俊颜上不见一丝愠怒,可被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一看,云安安差点心脏僵化。 她把心一横,坐到霍司擎腿上抱住他的脖子,见他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解释。 “现在的媒体为了博眼球真是什么都写的出来,我和宫妄从来都只有感天动地的母子情,哪来的什么爱情?” 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抹讨好意味,更是甜得厉害。 但霍司擎的神情却丝毫未变,只字未语。 “……好嘛,我承认我昨天有见过宫妄,但我发誓我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就机场那个拥抱,也是他强行上来抱我的。”云安安嘤了一声,“可怜我一个弱女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不肯屈服强盗,努力捍卫自己的清白,这难道不该被表扬吗?” 霍司擎薄唇轻扯,微凉的指尖捏住她鼓起的脸颊,沉声道:“所以我还得给你奖励?” 云安安下意识地问:“有吗?” “……” 第1031章 待会你别求饶 极其绵长而具有惩罚意味的吻毕,霍司擎松开云安安的时候,她早已双腮酡红,险些喘不过气了,瘫在他怀里任凭揉捏。 云安安凶凶地瞪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奖励?” “你和宫妄关系倒是好。”霍司擎答非所问,长指勾起她戴在颈上的那根项链,神色晦暗不明,“戈塔森王储的象征,他都送予了你。” 戈塔森王储的象征? 云安安愣了愣,看着那根项链的吊坠,细眉蹙起。 她把手伸到颈后,一阵摸索,把那根项链取了下来。 “宫妄说这根项链上有他的气息,能压制住我身体里的血脉诅咒。”云安安把手一松,那根项链挂在她指尖摇晃起来,然后将之前她脸上出现红痕的原因,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霍司擎没有丝毫感到意外,仿佛早已知晓。 不得不说,宫妄走了一步好棋。 即便云安安知道这根项链是戈塔森王储的象征,却也拒绝不了他。 因为这是目前能压制住她体内血脉诅咒的唯一办法。 而霍司擎,同样舍不得她再遭受第一次诅咒发作时的痛苦。 只不过…… 霍司擎从云安安指尖接过那根项链,轻轻一甩,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云安安惊呼一声,刚要坐起来,就被霍司擎重新按回了怀里。 “除了这根项链,还有别的办法,不是么?”他嗓音又低又沉,分外惑人。 听出他指代的是什么,云安安的脸颊顿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伸手一捂羞愤地道:“可总不能每次我一发作,就跑去把你给上了吧?!” 还真让苏酥给蒙对了。 破解诅咒的办法要么是随身携带有宫妄气息的物品,要么就是—— 光想想云安安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不等她熟透,霍司擎的脸色就黑透了。 “看来是我昨晚对你太温柔了,”霍司擎直接抱着怀里羞成一团的小东西起身,举步朝休息室方向走去,语意危险:“待会你别求饶。” 云安安:??? … 秘书室。 乔妤趴在办公桌上哭得可怜,秘书室里其他小姐姐安慰了她一会儿,见她还是哭个不停,也都随她去了。 她们哪个不是人事部千挑万选,通过层层筛选,才有机会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工作? 如果没有一流的办事能力,过硬的专业素质,根本不可能待在霍氏集团的塔尖,为霍总办事。 环境使然,导致她们对自身的要求也极为严苛,大到核对文件,小到端水送茶,都极力做到最好。 可自从乔妤来后,秘书室里时不时的就要遭受一次批评风波,她一个人犯错,整个秘书室都要跟着一起受批。 哪怕乔妤嘴再甜再会讨好大家,跟这样的人相处久了,谁都会觉得累。 乔牧走进秘书室里,敲了敲乔妤的办公桌,“别哭了,记得去把离职手续办一下,明天你就不用过来了。” 乔妤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来看着他。 “乔特助,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乔牧一时无言以对,敢情搁这哭了这么久,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事论事,不管那张报纸是不是你故意夹进文件里的,以你这一个多月的表现来看,你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没给乔妤辩驳的机会,乔牧转身走了。 秘书室其他小姐姐面面相觑。 要知道乔妤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她们,她和乔牧是亲戚关系,但现在这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啊!乔特助刚刚说的那张报纸,该不会是云小姐和戈塔森王储的那张吧?” “你怎么知道是那张的?” “我从乔妤后面经过的时候,看见她把报纸从包里拿出来的啊。” “她该不会把那张报纸夹进文件里,让霍总看见了吧?!” “我靠,她安的什么心啊,这不是故意挑拨霍总和云小姐之间的感情吗?” 周围议论声不断,差点让乔妤抬不起头来,强忍着心里的不甘和气愤,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只不过是一件小事,霍司擎至于对她这么绝情吗? 她堂堂……屈尊降贵来这里给他当秘书,他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这样对待她……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云安安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庭院里的树木被风吹得一面倒,想来是要下雨了。 在休息室里折腾得太久,以至于自己是怎么回到8号的,云安安都毫无印象,脑袋里懵得厉害。 她起床沐浴好下楼,走到二楼的时候,正好和坐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的叶阳对上。 “嫂子好。”叶阳笑眯眯地跟云安安打了声招呼,态度格外友好。 云安安有些诧异,而后点点头,“晚上好。” 叶阳操控着轮椅来到云安安面前,仰起脸看着她,认真地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住在这里,如果有什么地方给嫂子你带来了不便,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正。” 叶阳的长相是时下流行的小奶狗类型,又乖又漂亮,头发丝看起来很软,说话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声音,特别的奶,让人觉得心痒痒。 “嗯我会的,希望你在这里住得愉快。”云安安没什么太多的客套话,毕竟不熟,说多了反而奇怪。 而且初次见面的时候,叶阳对她的敌意也让她对他热情不起来。 说完这话,云安安便往楼下走去。 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叶阳的惊叫。 “啊——” 云安安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叶阳连人带轮椅从平台上倒了下来。 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叶阳的轮椅,一手拎着他的衣领,硬是把他和轮椅一起,给拎回了平台上。 叶阳显然是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快,力气还这么大,眼神都懵了一下。 “谢、谢谢嫂子,差点就出事了。”调整好面部表情,叶阳冲云安安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来。 云安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不是吗。还有电梯在那边,你行动不便,还是坐电梯下楼会比较好。” 第1032章 危机感 餐桌上。 今天的晚餐才算得上是给叶阳接风洗尘的,菜色丰盛,色香味全,与长桌上的鲜花红酒呼应,气氛格外的好。 “擎哥,嫂子,这段时间要叨扰你们了,我喝不了酒,就以果汁代酒,敬你们一杯。”叶阳举起手上的果汁杯,笑得阳光灿烂。 云安安和霍司擎跟他碰了下杯,小团子看了看他们,然后举起自己的牛奶杯,也跟叶阳碰了一下,转个弯又跟云安安碰了下。 最后直接省略掉霍司擎,认认真真地把牛奶一口闷了。 显然还在生气霍司擎把他弄进新学校的事。 看着景宝嘴边的牛奶胡子,云安安噗嗤一笑,拿餐巾给他擦拭赶紧。 “乖宝,你这是在玩感情深一口闷啊。” “跟妈咪感情深。”小团子奶声回答完云安安,就用鄙视的眼神撇了霍司擎一眼。 霍司擎挑眉看着他,“你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 “哼。”小团子老大不满地哼了声,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派气愤,“你不要以为把我弄进学校里,你就可以一个人独占妈咪了!妈咪是景宝的!” “你长大后也会娶媳妇,还想霸占你妈咪一辈子?” “景宝可以一辈子不娶媳妇,把钱省下来,全都给妈咪!” “烦人的小鬼。” “狡猾的大叔!” 父子俩中间隔着个云安安就怼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恨不得当下就要分出个高低,简直幼稚得无话可说。 然而事关云安安的“所有权”,父子俩谁都不肯让步,好像吵赢的人就能永远霸占住她一样。 原本温馨宁静的氛围,啪嚓一声,就这么碎了个彻底。 云安安一开始还是挺感动的,但听到后面脑壳都疼了,“你们再吵下去晚餐都要冷了。” 听她这么说,一大一小才暂时歇火。 “看在你妈咪的份上,你今晚不会被扔出去。” “景宝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眼看又要吵起来,云安安赶紧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鸡汤,试图堵住他们的嘴。 她算是怕了这对动不动就吃对方醋的父子了。 云安安正想给对面的叶阳也盛一碗汤,就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手上的调羹都掉桌上了。 “叶阳,是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吗?用不用再让厨房做些别的?”云安安把瓷碗放在他面前,疑惑地问了一句。 叶阳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有,菜很好吃,谢谢嫂子。”叶阳低下眼睑,心情复杂。 擎哥和这个女人有个儿子的事情,黑九城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他把她们保护得……未免太好了。 叶阳忽然替姐姐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 晚餐之后,霍司擎去了书房处理公事,云安安牵着气鼓鼓的小团子在庭院里散了会步,也回了房间。 刚沐浴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穿着白熊睡衣的小团子抱着个盒子,哒哒哒地跑到了云安安面前,献宝似的把盒子举起来给她。 “景宝给妈咪做了个小东西。” 对于景宝时不时给自己送些稀奇古怪东西的行为,云安安已经接受良好,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震惊了。 然而在看过盒子里的东西之后,云安安还是被惊艳到了。 巴掌大的透明质地盒子,但从外面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打开后里面有上百个小暗格,拿取也相当方便,东西放进去就跟进了黑洞一样,丝毫不占地方。 云安安把自己医药箱里的药瓶和金针都装了进去,里面竟然还有余地,而且盒子外面也没有因为东西太多而鼓胀起来,拿在手上更是跟没有重量一样。 简直不可思议。 “宝贝,你这小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云安安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上的盒子,越看越喜欢。 有了这个盒子,那个笨重的医药箱算是可以退休了。 小团子软软一笑,“妈咪给人看病的时候需要用到医药箱,但是箱子太重了,妈咪拿着会很累。本来是想等妈咪生日的时候再送给妈咪的,因为提前做好了,所以景宝等不及啦。” 这个盒子从设计到完成,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候。 小到零件图,大到整体组合,都是小团子一点一点手工来完成的, 云安安鼻尖有些酸,抱住团子就是一个香吻,“乖宝对妈咪太好了,妈咪感动死了。” “妈咪喜欢,景宝也很开心!”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亲昵地抱住了云安安的脖子。 “可是乖宝,这里面的暗格这么多,东西放进去之后又完全看不见了,找起来会不会比较麻烦?” “妈咪不用担心。”小团子接过盒子来打开,指着边缘三条不同颜色的线给云安安看,“妈咪只要按一下中间这条线,暗格里的东西就会转化成图像,投屏出来,这样妈咪找起来就方便多啦。” 除此之外,小团子还设定了一个ai程序在这个盒子里。 绿线就是启动装置,除了帮云安安找寻她需要的东西之后,还可以导航定位,唱歌讲故事,甚至陪聊解闷,功能十分强悍。 红线则是求救装置,还有防身功能,具体的还需要等日后使用才知晓。 之前测试的时候,小团子无意间把这个盒子拿出来,被领主和夏娃瞧见,说是借他们玩一会儿,结果最后一个两个都不肯撒手,只差没撒娇打滚把东西抢回去。 听完团子详细的说明,云安安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儿子的智商……会不会太逆天了? 让她甚至怀疑,这真的是她生的崽?? 呸!打住打住! 景宝不是她生的,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云安安敲了自己一下,打消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看着小团子软萌的小脸蛋,心里忍不住嘤嘤嘤。 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生出这么个贴心可爱的乖宝宝来! 小团子还不知道自己把自家妈咪感动得够呛,一边测试着ai智能的灵活度,小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智能未免也太会说话了,万一妈咪以后只跟它聊天解闷,不理他这个宝宝了怎么办? ……不行! 还是把这个功能删掉,换成别的好了。 小团子思考许久,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第1033章 他不是人! 半夜。 新奇的东西对人的吸引力总是格外的大。 云安安抱着十面玲珑研究到凌晨三点,也没舍得松手去睡觉。 十面玲珑便是云安安和景宝给透明盒子取的名字。 直到实在撑不住想睡觉了,云安安才发现霍司擎一直没有回房。 只是书房和健身房里都不见霍司擎的身影,顶楼也是空无一人,云安安只好下楼去找,一边拿出手机给他打了通电话。 电话还没接起,云安安就看见了玄关前的那抹修长身影。 他身后的胥七不知在对他说些什么,满脸的沉重,眼中隐隐带着浓浓的悲切,似乎在恳求,又像是在挣扎。 而霍司擎恰好背对着云安安的方向,她无法看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云安安晃神之际,霍司擎似有所察般侧过身来,犹携着抹冷厉的目光直直地朝她看去。 发现是她后,那充满寒意的目光才渐渐变得温和。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带出的冷意,仍让人遍体生寒。 “怎么还没睡?”霍司擎沉声开口。 云安安回过神来,犹豫了下走向他,“你现在要出门吗?” 这会儿都快凌晨四点了,他都不会觉得困吗? “嗯,需要去趟医院,处理些事情。”霍司擎抬手揉了揉她小巧的耳垂,声线磁性而低柔:“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云安安刚要点头,地板突然传来一声“嘭”地闷响,惹得她转头看去。 就见胥七跪在自己面前,面部紧绷到了极点,似是有所求。 “云小姐,请您救救我弟弟。” 云安安被他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去看霍司擎,“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胥七似乎对她一直抱有种莫名其妙的防备。 好像生怕她会做什么坏事一样。 虽然云安安也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但眼下的情景还是让她有些懵逼。 霍司擎狭眸淡扫了胥七一眼,沉声和云安安解释道:“胥六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流息保得了他的命,却救不了他的手脚。” “他的手和脚怎么了?” “剧毒腐蚀,传染性极强,就算剜骨剔肉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 光听霍司擎只言片语的形容,云安安就已经后背冒冷汗了。 剜骨剔肉……那得多疼。 “求云小姐救救我弟弟!”胥七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沙哑的声音里无限恳求,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胥七。”霍司擎狭眸眯紧,森冷的嗓音里透着不可忽视的警告意味。 医院里已经有三名医生哪怕防护周全,也还是被剧毒所感染。 霍司擎绝无可能让云安安也去冒这个险。 胥七牙关紧咬,向来挺直的后背都微微弯曲了下来,却依旧不肯起来。 这是唯一能救他弟弟的机会,就算粉身碎骨,他也愿意试一试。 “让我试试吧。”云安安扯了扯霍司擎的袖口,看着他陡然变沉的脸色,轻声解释:“之前你不在的时候,多亏了胥六保护我和哥哥还有清野的安全,我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霍司擎的神色依旧难看,薄唇紧抿成线。 “还有啊,我可不是烂好心,看胥七跪下来求我我才答应。”云安安轻轻摇了摇霍司擎的手,“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为你办事,如果我救了他弟弟,那他们兄弟都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就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保护你啦。” 听到云安安这番话,胥七简直感动得鼻酸。 胥家世代为联邦效力,先生身为联邦执行官,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生生世世都忠于他。 所以胥七又何尝听不出来,这是云安安在为他们兄弟说好话,让先生心软。 他以前居然还觉得云小姐是个祸水,迟早会害死先生。 他不是人!! 可惜胥七一番感动终究是错付了。 云安安只是单纯不想霍司擎为难,才会答应出手帮忙。 否则换成别人,她早就转身回去睡觉了,怎么可能乐意大半夜的往外跑? 然而她却不知道,比起别人的生死安危,她的安全才是霍司擎放在首要位置的事情。 到底是抵不过云安安撒娇讨好耍赖,霍司擎心肠再冷硬,也拒绝不了她。 … 第一医院。 过了整整三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才熄灭。 云安安和流息联手,硬是把胥六从死神手里抢了过来,还保住了他的手和脚,没让剧毒继续腐蚀下去,日后若是护理得当,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得知这个结果,胥七一个大男人都差点泪目。 “云小姐,谢谢您!”胥七朝着云安安深深鞠了一躬,同时为自己曾经对她抱有敌意而感到愧疚,“从今往后,胥七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也会报答您这份恩情。” 霍司擎搂过云安安虚软的身子,淡淡睨了他一眼,“胥六清醒后,自行去禁室领罚。” 听到这话,胥七眼中闪过一抹震愕。 来医院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胥六手术结束之后,立刻去禁室领罚的准备。 没想到先生竟然大发慈悲,特地准许他等到胥六醒来后再去。 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心软过? 无疑是看在云小姐的面子上,才会对他网开一面。 “是!”胥七声音响亮地应下,心里对云安安的感激更深了一层。 所有人都退下后,云安安靠在霍司擎肩上稍作休息,整个人累得快瘫了。 “真的太可怕了。”云安安声音里都是疲倦,“这种剧毒少少一滴落在人身上,就会迅速腐蚀进皮肉里,快速扩散。要不是胥六中毒的源头在手脚,换作胸口,他的内脏早就被腐蚀干净,药石无医了。” 她把解毒药融化成水,泡了十分钟,才让药水在手上形成薄膜,杜绝了被腐蚀的可能。 否则饿的话,这场手术她还真做不来。 “还有啊,我发现胥六腿上有好几道刀痕,应该是他自己刺的吧,怪奇怪的。” “他是为了等援救抵达,把某些重要信息顺利传达给他们,才敢放心昏过去。” 第1034章 你怎么还没死心? 霍司擎温热的掌心覆在云安安后颈,轻轻地按摩揉捏,替她缓解疲劳,边与她解释。 听言,云安安双眸微睁,不可置信地道:“你这些手下到底是什么人,都伤成了这副模样,还得等到信息传递出去,才敢昏迷?” 天。 这究竟是何等执拗的精神态度…… 域外联邦军队里的军人,无一不是像胥六这般,为完成任务,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性命安全。 即便是受伤殒命,对他们而言,那也是死得其所。 霍司擎习以为常,倒并不觉得这什么好奇怪的。 云安安越想越心痒,搂住霍司擎脖子缠着他问,“到底是什么重要信息?失落宝藏,还是海底黄金!快告诉我!” 霍司擎眉梢挑起,狭眸噙笑地望着她。 “你这会儿倒是知道财迷了,先前你把景宝送的宝石花变现的时候,倒是不见你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啊。”云安安哼哼两声,“就是觉得那样能给景宝积福报,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而她只要一朵就够了。 什么东西都是越少越珍贵嘛。 霍司擎知晓过去那些年里,她每年都会捐好几笔巨款给慈善机构,还都是以景宝的名义,意在为他积福积德。 哪怕景宝如今病已经好了,她大抵还是心存害怕,所以哪怕失去记忆,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做这些事情。 思及此,霍司擎不免遗憾。 遗憾错过了他们最艰难的那几年,没能陪在她和孩子身边。 所幸,从前的遗憾,今后都能够弥补回来。 云安安还没发觉霍司擎故意岔开话题,困意袭来,她整个人都跟没了力气一样,软绵绵地靠在霍司擎身上。 “我不行了,好困,我就在这里睡得了。” 霍司擎自然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他屈膝背对着她蹲下来,双臂向后敞开,侧首对她道:“上来。” 看着那张清隽精致的侧颜,云安安心口塌陷了下,揉着眼睛顺势趴到了他背上去,抱住他的脖子,美滋滋地张嘴就来。 “哥哥,你真好。” 霍司擎起身的动作倏然一滞,墨发下的耳尖泛起抹薄红,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好大一会儿才直起身来,低哑的声音性感得要命:“少勾引我。” 云安安:喵喵喵?? … 清晨时分。 16号别墅三楼房间,阳台上架着台配置高端的望远镜。 只穿着身睡衣的时清野就坐在望远镜后面,观察着前面那栋别墅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子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他的身体总算不再那么虚弱,连下床都费力了。 这不,身体才刚好转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搞事了。 “清野,喝药了。”时晏礼把药送上来,没在房里见到时清野人,于是走到阳台上一看,顿时一阵无言。 “你怎么还没死心。” 居然真的监视起了8号。 时清野哼了一声,眼睛一刻不离望远镜,“我看见霍司擎把我姐抱下车了,我姐好像睡着了,也有可能是被他打晕了过去……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被时晏礼给按了回去。 “你冷静点。”时晏礼无奈道,“霍南洲和霍司擎不同,他做的错事,我们不能强加到霍司擎的身上,这样对他不公平。” “都是父子,何来不同?”时清野双手握紧,眼里渐渐浮起一层痛恨,“我姐继续待在他身边,说不定有朝一日也会遭遇到我经历过的事情。我不能忍受这点。” “戚岚是霍司擎的母亲,但你能说他和他的母亲是一样的人么?”时晏礼犀利地反问。 当初戚岚对云安安做的事情,他们后来全都知晓。 没有迁怒于霍司擎的原因,是因为他并没有因为戚岚是自己的母亲,就盲目信任她,从而让云安安受委屈。 只此一点,时晏礼也愿意相信,即便是父子,霍南洲和霍司擎,终究也是不同的。 时清野烦躁地推开望远镜,“可是哥你也别忘了,霍延曾经说过,我姐和霍司擎,他们只能活一个。” 被抓去当实验品之前,时清野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在容器里看见被那些研究者奉为上宾的男人后,他什么都懂了。 “但是会陷安安于不利之地的,不会是他。”时晏礼叹声道。 熊孩子差点气死,“你明明不喜欢他把我姐拐走了,为什么还要帮他说好话。” 到底谁和谁才是兄弟啊?? “那是因为你姐喜欢他,待在他身边你姐会很开心。”时晏礼唇角一弯,“你我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你姐能够平安幸福,又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不休。” 这句话说到了时清野的心坎上,虽然还是有些疙瘩抹不平,但也只是一时的。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干等着霍南洲来对付我姐吗?” “再等等,等你身体养好后,我会去宙斯基地走一遭。” … 这一觉睡到饱云安安才醒过来,从十面玲珑里找到手术时保存的毒液,往顶楼实验室里跑去。 尽管这些毒液奇毒无比,但只要运用得当,也能成为防身武器。 所谓医毒不分家,云安安自然也不止是医术精湛,用毒的本事也并不低。 萃取过的毒液就只剩下不到两百毫升,但效果却比原来的放大了十倍不止,一滴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杀死一个人。 云安安没准备拿这玩意去害人,把萃取后的毒液稀释后,制作出了两种防身用的毒药。 一个是群攻毒药,如果遇到的对手人数较多,把药丸捏碎后散入空中,一次能整倒三十人。 第二个更绝,吸入者不管意志力多强,短时间内精神都会受到干扰,失去记忆,便于关键时候逃跑用。 “乖乖,这简直就是宝贝。”云安安看着瓶里仅剩的毒液,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没有从胥六身上多弄点下来。 叩叩叩。 实验室的门被人敲响。 云安安把药瓶收进十面玲珑里,走过去开门。 “云小姐,求您救救我吧!”流息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云安安:? 她什么时候改行成救世主了?? 第1035章 献祭品 可不管怎么说,她的右手还是流息治好的,只要是在她能力范围内力所能及的事,她自是不会拒绝他。 “你要我怎么救你?”云安安细细看了看流息的面相,却也没看出来他哪里需要她“救”的。 流息说的救当然也不是字面意思,而是想请她帮忙在霍司擎面前为他说说情,放他回极地。 云安安只当他是想辞职不干了,也没有往深处想,点头应了。 “我可以帮你向霍司擎提一提意见,但我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答应。” 可听她这么说,流息就知道,这件事百分百稳了。 只要云安安开口,别说是放他离开这种小事,就算是摘星星摘月亮,那个男人也会为她去做。 毕竟被喂了这么久的狗粮,流息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那我就先谢谢云小姐帮忙了,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一些礼物,请你务必要收下。” 说完也不管云安安接不接受,直接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流息就跑了。 云安安愣了愣,当看见最上方那个让她眼馋好久的天蚕丝手套时,正要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很好。 这个贿赂相当成功。 回房洗漱好后,云安安就拎着包去了医院。 “胥六应当是看见了那位先生的真实面目,才会惨遭那些人的毒手。只是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到了极限,没能来得及说出那个人的全名。” “哦?” “胥六说了个“霍”字,意思是宙斯基地的那位先生,真实身份可能是霍家的某个人。第二件消息是关于云小姐的,基地将她命名为……最后的献祭品。” 刚一走到胥六的病房门口,云安安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传来,还和自己有关。 然而不等她继续听下去,病房门就被胥七打开了。 手上的枪还没指向云安安,胥七就快速地收了回来,态度十分恭敬地跟她问了声好。 “霍司擎是在忙吗?是的话那我先回去好了。”云安安揉了揉耳朵,询问道。 胥七怎么敢把她拒之门外,赶紧说:“先生不忙,您请进。” 云安安便走进了病房里,就发现里面的氛围格外凝重,让她忍不住想要退出去。 她是不是不该进来…… 不等她退缩,霍司擎便向她开口了,“安安,过来。” 云安安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小声跟他商量:“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你别把我灭口。” 胥七:“……” 援救队队长:“……” 他们当初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能够对执行官不利?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离开了病房。 霍司擎眉眼间刚聚拢起的寒意,顿时就被她这句蠢萌蠢萌的话给打消了。 他平时是对她多不好? 居然认为他会把她灭口。 “多亏你提醒,否则我都没想起,应该将你灭口。”霍司擎抬手捏住她柔软的脸颊,眯起的墨眸中流露出一抹危险色彩。 云安安:!!! 不是,她只是随口一说! “你、你在跟我开玩笑?”云安安被他危险的眼神惊到,小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不行,“我、我要是没了,那那那你以后上哪儿去找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女朋友?” 霍司擎的脸庞线条本就较为凌厉,眉眼漂亮却尽显冷清,尤其是不苟言笑时,与人对视一眼,都能让人如同身处隆冬,冷到心底。 这会儿正色起来吓唬云安安,还真把她给吓到了。 “你若不想死,也不是没得选。”霍司擎薄唇轻勾,指腹摩挲着云安安的唇角,嗓音低沉。 “怎、怎么选?”云安安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霍司擎略微倾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声故意道出几个字:“取悦我,就放过你。” 取……取悦他?! 云安安小脸蹭的一下爆红,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忽悠了,想逃被他困在怀里又逃不掉,又气又羞。 “霍司擎,你看看这是哪里!!” 虽然胥六还在昏迷当中,那也是外人啊! 他搞颜色好歹也挑挑地方!! 瞧见云安安小脸通红,显然把他的话当真了的模样,霍司擎凌厉的眉眼霎时如冰雪初融般,化开了层层似水的暖意。 而后俯首抵在云安安肩窝,低低地笑出声来。 “呵呵。” 这个笨蛋。 云安安被他的笑弄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耍弄了,登时伸手推了他的肩一下,“你笑!笑什么笑!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吓唬我的!” “幸好你遇见的是我。”霍司擎轻笑着开口,长指捏住她的后颈,轻轻一揉,便叫她身子都软了下来,整个人依靠在他身上。 云安安耳根泛着粉,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霍司擎没有回答她,只是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 这只小绵羊若是落到别的虎口中,可就连根骨头都不剩了。 实在太好欺负。 他不回答,云安安也不追问,转而问起刚才的事情,“我刚刚听见你们说我是献祭品,还有什么宙斯基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司擎原先并不想让云安安介入这件事情当中。 于她而言不利的因素太多,他不放心。 但如今敌在暗他们在明,对方的目标直指他们二人,若云安安仍然一无所知,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霍司擎也不再瞒着她,将宙斯基地的事情细细说给她听。 云安安细眉紧蹙,宙斯基地……上次她就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熟悉,还有方舟计划,她都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却想不起更多有关的记忆。 唯独“献祭品”这三个字,云安安每每想起或是听到,身体都会一阵发冷。 “安安,安安。” 几声低唤将云安安从思绪中惊醒,一抹温暖覆上了她的额心,轻缓地摩挲了两下。 云安安眸光渐定,霍司擎眉宇紧皱,目含担忧的神情便落入了她的眼中。 “怎……么了?”她满眼茫然。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霍司擎轻叹了声,用手帕擦拭干净她额上的冷汗,“你刚刚在想什么。” 第1036章 还有一个同伙! 竟露出了如此惊恐的表情。 云安安红唇微抿,抬起手抹了把脸颊,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冷汗。 短短几分钟的走神时间,竟跟做了场噩梦一样。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献祭品这三个字很可怕,回过神来就这样了。”云安安满眼茫然,垂下的密睫颤动了起来。 霍司擎凝着她空茫的表情,还有微微泛白的脸色,漆黑的狭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云安安的恐惧,有些不同寻常。 若只是听到自己可能会成为献祭品,害怕是固然的,但却不会如她这般,反应过大。 除非,云安安不止听说过宙斯基地,还曾经在那里经历过什么。 才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如此之深的恐惧印象。 霍司擎并未追问她更多,指尖安抚地揉着她的发丝,嗓音压低了几分:“我在你身边安插了一支暗卫队,若是你遇到危险,他们会立刻出现。” “昂?” “以后遇到任何事情,不许自己逞强,吩咐他们去做即可,懂了么?” 云安安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拍着胸口跟他保证:“放心吧,我保证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凡事以安全为重!” 毕竟她也是相当惜命的。 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就钻出来了? “啊对了!”云安安突然想起流息拜托自己的事,琢磨了下说辞,然后委婉地跟霍司擎提了提。 “嗯,我知道了。” 霍司擎神色未变,薄唇边的笑意却泛着泠泠凉意,意味深远。 看来是他这两天太好说话了。 一个两个,都敢拿这种小事去烦云安安。 … 离开医院前,云安安转道去了趟苏酥的病房,才从医生口中得知她刚刚已经出院了。 经历了上次差点流产那一遭,苏酥的体质大不如前,需要长期静养才能把底子给补回来,否则日后会更糟。 现在出院,对苏酥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云安安赶紧拿出手机来给苏酥打了通电话过去,一边从电梯下楼,看这会儿出去能不能追上她。 大抵是她来晚了一步,医院大楼外并没有苏酥的身影,手机里也一直传来她在通话中的提示,让云安安心里无端有些焦躁。 可别是出什么事才好…… 云安安红唇紧抿,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一转,立刻追了上去。 … 郊外一家破旧的民房内。 这里隔音极差,时不时能听到一阵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从屋里传来。 “哭哭哭,他妈的就知道哭!信不信老子等下宰了你这个小杂种!” “别怪我没提醒你,林家的赎金还没到手,我们留着她还有用。” “呵,说的也是,等林家的赎金到手之后,我再让林惢那个贱人尝尝骨肉分离是什么滋味!” 这句话刚落下,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紧接着是婴儿放声嘶吼的哭声,在这片死寂无人的民房四周,显得格外凄清。 藏在暗处的云安安双眸都快喷火了,差点忍不住想直接冲进去。 就在这时,民房的门被打开了。 “我出去买几瓶酒,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把孩子给看好了。”一个头戴黑帽和口罩的瘦小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下楼之后走远了。 屋内,破旧脏污的地板铺着几张报纸,一团小小的婴孩就那么被随意地扔弃在上面,那张幼嫩的面颊上印着个鲜红的指印,看着触目惊心。 啼哭声渐渐变得微弱,坐在一旁满身潦倒的男人却好像没感觉一样,仰头灌酒。 “妈的,让你别哭了!”何宇不耐烦地把酒瓶子摔到了襁褓旁边,碎片不小心溅到婴孩的脸上,又是一阵嚎哭。 何宇心里的不耐烦终于到达了顶点,这会儿没了旁人的劝阻,再加上酒精的双重刺激,心里渐渐生出了恶念。 林家不是很能耐么,害他名声尽毁,整个帝都没有一家公司敢录用他,全家都跟着他一起抬不起头来。 可现在,林惢那个贱人的女儿还不是落到了他手上? 想到这里的同时,何宇的手掐在了婴孩脆弱的脖子上,然后猛地用力—— 婴孩脸蛋涨红发紫,啼哭声越来越小。 嘭!! 民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 何宇双手一抖,转头看向门口。 谁知就看到一个乌漆墨黑的东西朝自己的面门拍来,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转头的瞬间他的脸就凹进了某个邦硬的物体里,鼻梁甚至发出了一声骨裂的声响。 而那个邦硬的物体不是别的,正是一口平底锅。 拿着平底锅的人,赫然就是云安安。 “我#%¥*你妈个香蕉菠萝头!”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虐待,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人渣!败类!!” 心口的怒火烧得云安安简直不能冷静,抬起细腿重重地踢在何宇肩上,硬是把平底锅从他脸上给拔了出来。 然后手起锅落,又是“哐当”一声砸在了何宇的头上! 一下还不够,又来了一下! 哐哐几下砸下去,顿时就把何宇心头升起的反击之意给砸消了,大脑钝疼。 “你他……”何宇狼狈地趴在地上,嘴里刚吐出一个字,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身体痉挛了阵,然后活生生地晕了过去。 云安安这才把手里的平底锅一扔,几步走到婴孩身边,小心地把她抱了起来。 谁知抱起来后却发现,这个孩子的呼吸……已经快没了。 云安安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也顾不上那么多,从十面玲珑里取出一瓶延寿药剂来,一点点喂孩子喝下。 可孩子的脖子刚被何宇用力掐过,伤及声带,吞咽都很困难,喂进入再多也都流了出来。 云安安便一边轻轻揉按孩子身上的穴位,好让那些药顺利流入她的喉咙。 如此过了十来分钟,孩子微弱的呼吸才慢慢变得平稳。 云安安这才松了口气,用手帕按住孩子脸上的伤口,然后抱着她离开这里。 还没有到门口,云安安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心脏忽的一紧。 她记得……好像还有一个同伙! 第1037章 真生气了? 云安安一颗心刚提起来,还未来得及想出对策,那道脚步声就已出现在门口,逆光而立。 霍司擎径直走到云安安面前,大掌扶着她的肩,沉然的目光从她身上寸寸掠过,直至确认她没事,黑眸里翻涌的暗潮才缓缓平复。 “你是不是忘记答应过我什么。”霍司擎神情淡漠,声音却冷得仿佛南极乍起的风,寒凉沁骨,不容忽视。 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诺,云安安登时就蔫巴了下去,哪还有刚才拿平底锅敲人脑壳的架势,垂着脑袋小声辩解: “何宇那个傻叉想杀这孩子,我看不过眼所以就……” “所以你就忘记了我的嘱托,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霍司擎墨眸微眯,“若方才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同谋,你认为自己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云安安还是第一次被霍司擎如此严厉地训斥,咬着唇有些抬不起头来。 她承认自己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之所以能得手,很大部分也是因为运气好。 另一个同谋不在,而何宇喝了酒反应过于迟钝,没能在她下手之前阻止她。 这种情况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打手势让暗卫出面帮忙。 但,从前没有这个习惯的云安安,一时间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这茬…… 闻言,霍司擎的目光愈发冷冽了。 云安安等垂着头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正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谁成想抬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霍司擎的身影?? ——他就这么扔下她走了?? “云小姐,林首长他们马上就到了,您先把孩子交给我,快去追先生吧。” 见云安安还呆在了原地,胥七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先生扔下一场很重要的商业会议,飙车闯了好几个红灯赶来找您,就是因为太担心您的安危。” 说起来,胥七还从来没见过先生那么不冷静的模样。 云安安微怔,想起霍司擎方才看自己的目光,这才发觉事情大条了。 “谢谢你啊,这几瓶药是给孩子用的,上面有说明,麻烦你到时候一起给林首长。”叮嘱完这些,云安安把孩子交给胥七,快步追了出去。 “您放心吧。”胥七在她身后应了声。 跑出民房后,云安安四周张望,就发现那辆标志性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还没有开走。 见状,云安安心里稍微有了点谱,小跑着过去,钻进了后车座。 霍司擎坐在另一侧座位上,长腿交叠,手里拿着部轻薄的黑色手机,用外语与对方交谈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光是听他的声音,就已经是一场听觉盛宴了。 可惜云安安上车时故意弄出了不小的声音,他也没有投来一丝视线,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 ……真生气了? 察觉到这点,云安安内心刮过满屏的qaq弹幕。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霍司擎才结束通话,将手机随手放置一边,正要继续处理剩下的文件,一抹熟悉的馨甜就蹭到了手边来。 紧接着一只软绵绵的小爪子麻溜向上,试探地握住了他空闲的那只手,见他没反应,于是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 霍司擎面无表情,目光冷淡,不起一丝微澜。 云安安也不气馁,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小脑袋从他臂下一拱,就顺利地拱进了他萦绕着冷香的怀抱里去。 “霍司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次是我不对,不该仗着自己有点底气就贸然冲进去救人,把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你就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我保证从今以后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不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 但云安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摇着霍司擎的手臂快把自己毕生的撒娇功力都用上了。 “你真的不理我吗?” “你确定你不要再理我了吗?” “霍司擎我告诉你,你不要恃宠生娇噢!” 迈巴赫平稳上路,唯一不太平静的,无疑是云安安不断的碎碎念。 被她霸占住一只手和怀抱的男人,从头至尾眼里就只有那堆冷冰冰的文件。 隔着她委屈的小眼神,还能完整地批阅完一份合同,而后签名,丝毫不受影响。 任她撒娇耍赖打滚,他自巍然不动。 云安安快委屈成球了,她寻思着自己也没干什么是十恶不做的坏事吧,他就这么忍心? 越想越气,云安安一巴掌拍在霍司擎正在看的文件上,冷声道:“我告诉你,我也是有耐性的,你要是错过我这村……” 霍司擎狭眸微掀,淡淡睨了她一眼。 云安安顿时露出个乖软的笑容来,“那我就在下个村等你……” “……” 可惜的是,霍大总裁并不打算在下个村等她:)。 迈巴赫停在十里枫私人会所。 下车后霍司擎也没有要等云安安的意思,阔步离去。 云安安捡个手机的功夫,再看十里枫门口,已经看不见霍司擎的身影了。 早知道刚才就问一问他们具体包厢位置了…… 云安安懊恼地蹙了蹙眉,算了,霍司擎这会儿正气在头上,她要是离开了说不定后果会更严重…… 想着,云安安往大堂那边走去,打算坐在这里等一等。 迎面走来几个染着发,穿着新潮的男人,云安安拿着手机走过他们身边,右边一人顿时眼前一亮。 “美女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那人伸手去抓云安安的胳膊,说话间停下了脚步。 云安安避开了那人的手,本不想理会直接走开,谁知几人一起围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有事?”云安安正烦着,斜挑的漂亮眼眸里带出层层冷意,无端有些慑人。 那几人顿时吹了个口哨,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还是个冷美人啊,难得一见啊,这样玩起来才更有意思。” “美女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蹦迪?我们哥几个保证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 “蹦迪?好啊。”云安安红唇一掀,笑得张扬而明媚,险些晃花那几人的眼,“我倒是不介意到你们的坟头去蹦迪。” 第1038章 自己带了女伴 这话一出,那几人的脸色瞬息万变,都快比得上他们那头五彩缤纷的头发一样精彩了。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我看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是谁?” “哥几个看上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手的,你要是怕了,就乖乖跟我们走,否则……” 威胁的话未尽,那几人就听见云安安冷笑了一声。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微微握紧成拳,不经意地露出了白皙手背上的斑斑血迹。 “正好,我这只手刚刚弄死了个人,正愁个位数不太吉利,加上你们凑个六,就好听多了。” 那几人被她冰冷悚然的眸光一扫,心里打怵的同时,升起了一股退缩之意。 按理说他们有五个人,云安安只有一个,还是力量最弱的女性,他们根本不需要怕她才对。 可对上她眼睛的瞬间,几人都有种像是被恶魔盯上的错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冷。 太特么邪门了。 云安安悠悠几步走到了他们面前,压低的嗓音清冷中透着抹幽冷的色彩,“小弟弟,不是说要带我去蹦迪么?” 短短一句话,几人后背的冷汗顿时唰唰直流,哪还想的起来刚才说过的话,遵从求生的本能,拔腿就跑,一个也没落下。 看着几人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云安安轻嗤一声,正准备转身去位置上,就见原本已经离开的霍司擎和乔牧,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云安安心中一喜,几步蹭到了霍司擎手边,眸光亮晶晶地问他:“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不等他回答,云安安小脸一垮,一副小可怜样地开始演上了,“我刚刚差点就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欺负了,他们还说要带我去坟头蹦迪,可吓人了。” 身后跟来的乔牧:“……” 要不是刚刚亲眼看见了云安安的“惊人表演”,他差点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霍司擎神色冷淡地睨了云安安一眼,也没有拆穿她的戏精本质,淡淡道了句:“跟上。” 语罢转身便走。 云安安明眸一弯,脚步欢快地跟了上去。 霍司擎不近女色,禁欲自持,这是圈子里人人知晓的事情。 但商业圈里,谈合作的时候酒与色都是不可或缺的,甚至事关着最后合作能否达成。 这似乎是圈里不成文的规律了。 然而献美人以达成合作这种不成文的规律,在霍司擎这里却根本不成立,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诸如这种场合里,在座的公司老总虽然有心点几个嫩模来作陪。 但因着霍司擎在场的关系,别说嫩模,就连个正经女伴都不敢带,生怕触了这尊大佛的逆鳞,搞砸合作。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尊视异性如无物的大佛—— 自己带了女伴。 旁人的视线于霍司擎而言就如透明一般,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将云安安牵到观景台前的沙发上,又让包厢里的侍者送来她爱吃的水果点心,让她乖乖等一会儿,才回到位置上。 云安安知道他有公事要办,也就没有打扰他,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拿着平板追剧吃喝。 “霍总,不知道这位是?”等霍司擎落座后,终于有老总忍不住开口询问。 问完这位老总才发觉自己失言,霍司擎一向不喜旁人问及私事,正要道歉,就听见霍司擎淡声道。 “未婚妻,云安安。” 云安安? 桌上其他几位老总面面相觑,那不是霍总前妻的名字吗? 看这架势,复婚只是迟早的事情啊。 “霍总和云小姐看起来如此般配,不仅从前是一对,历经万难后如今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啊。”虹源地产的老总感叹道。 霍司擎沉寂半日的面色稍有松动,薄唇勾起,“确实。” 见霍司擎并未不悦,反倒附和了虹源老总的话,其他几人自然不甘于后,跟着夸赞了几句后,继而才谈起了东区开发案一事。 这边合作谈得劳心累神,那边云安安吃吃喝喝无比惬意。 但惬意往往会让人感觉到惫懒,只是出于在外面的考虑,云安安强忍着快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困意,打起精神继续看剧。 不知等了多久,她迷糊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困了?” 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云安安困顿地嗯了声,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慵懒的猫咪。 霍司擎凌厉的眉眼霎时柔和了许多,将她的包递给乔牧拿着,而后抱起她往包厢外走去。 … 第一医院。 孩子是在林惢去喂奶的时候被抱走的,那时在林惢身边保护的警卫最松散,这才给了何宇可趁之机。 林惢从昏迷中醒来后发现孩子不见了,险些崩溃,当即就要出院去找孩子,被林母死死给拦住了。 所幸林首长及时把孩子抱了回来,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老林,”趁林惢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时,林母拉着林首长走到门边,压着声问:“何宇都向你提了些什么条件?” 林硕鸣身份敏感,虽然位于高处,但也并不是事事都顺心。 孙女能回来是好事,但林母同样担心以何宇的人品,不狠狠敲林家一笔,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何宇?”想起鼻青脸肿倒在民房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何宇,林首长笑得意味深长,“安安那孩子,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怎么说?” 林首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跟林母说了。 “那个畜生!”听到何宇竟然还想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向温柔的林母都忍不住口吐骂言,面染怒色,“他根本不配为人父!” “他母亲没有教会他的道理,往后余生,帝都监狱会好好教他,如何为人。”林首长拍拍林母的肩,宽慰道:“你就放心吧,他以后没有机会再来打扰蕊蕊母女了。” 林母心头的火气渐消,红着眼更咽道:“这次多亏了安安,否则的话,我们和蕊蕊……恐怕都要失去一个女儿了。” 她几乎不敢想象,到了那一步,林家会变成什么模样…… 第1039章 跟她玩心机呢 林首长深感赞同,点头感叹道:“你之前说的没错,安安的确是咱们林家的福星。” 起初林母说这话的时候,林首长还曾责怪过她迷信,什么话都敢说。 如今看来,林母并没有说错。 这次若非云安安帮忙,早在他们赶到之前,何宇恐怕就已经把那个孩子给…… “首长。” 这时,李秘书从病房外进来,快步来到林首长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j国医学研究院? 林首长眉头皱起,“他们这是想透过国研院给安安施压?” 李秘书本来没想到这一层,此刻被林首长一语点破,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半年前j国在深海底部发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海洋微生物,经研究证明里面蕴含的某种物质,能够有效预防心脏疾病。 当时这项证明一出,便震惊了整个医学界。 各国医研院都想派人去j国共同进行这项研究,s国也不例外。 只是j国一直没有松口,似乎打算独立进行那项研究。 时隔数月,没想到j国竟然会主动向云安安递来橄榄枝,邀请她加入这项研究中,就连那项研究的基本资料,也一并送到了国研院。 足以见得j国的诚意。 但最大的问题,也在“诚意”二字上。 “不对啊老林,我记得你前天才说过,老赫想把安安招进国研院,但是安安拒绝了?”林母纳闷地问,“j国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还直接找上了老赫?” 林首长面色微凝,“这件事老赫的确只对我提起过,但他开始就认定安安进入国研院,所以早早的就给她打好了入职申请。至于把那份申请泄露出去的人……老赫已经揪出来了。” 国研院那样的地方竟然会被安插进别国的眼线,可以说是莫大的纰漏。 但值得庆幸的是,院里的研究资料需要权限才能开启,因此并未走漏出去。 而那个眼线能接触到赫院长,并且这么多年都未被发现,就足以说明他行事谨慎,且在国研院里职位不低了。 然而恐怕就连那个眼线都没有想到,他们在国研院中隐藏得如此之好,最终却因为估错了云安安的选择,导致一步错,满盘皆输。 林母心头突突直跳,“他们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想对安安做什么?” 林母对云安安本就是喜爱多于欣赏,待她和林惢一般没有差别。 如今听到有人可能会对云安安不利,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幕后原因还在调查,依我看,应该和j国脱不了干系。”林首长转头,对李秘书道:“你去回复赫院长,让他别直接拒绝j国的邀请,继续跟他们耗着就是了。” 耗着耗着,总能把那些狐狸的尾巴,给耗出来。 … 8号别墅。 云安安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拒绝国研院一事,不仅让自己无意间避开了一场大祸,还帮助国研院揪出了潜藏已久的别国眼线。 就算知道,她恐怕也提不起什么劲来。 ——因为霍司擎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搭理她了。 云安安满屋子追着他跑了两天,撒娇卖萌求饶卖惨十八般才艺全都特么用上了,结果某人还是连个眼神都不带甩她的。 一来二往的,云安安都快绝望了。 “哐啷——” “嘭——” 云安安刚走到二楼楼梯上方,突然就听见叶阳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重响。 别是人从轮椅上摔下来了吧? 想到这里,云安安脚步一转,快步往叶阳的房间走去。 情况比她猜想得还要惨烈一些,房间里靠墙的那面书柜不知怎的倒了下来,书本散落了一地,叶阳半个身子都被压在了书柜下面。 幸亏他就倒在轮椅旁边隔出的空间里,书柜的重量才没有完全压在他身上。 云安安上前把书柜扶起来,也没用什么力气,就把半昏迷中的叶阳给拎到了轮椅上坐好,紧接着稍微使劲掐着他的人中。 叶阳只是被那些书砸中了脑袋,又有贫血的毛病,才会一时失去意识,被云安安一掐,很快就醒了过来。 叶阳眨眨眼,表情茫然得就像是误入迷途的小羊羔,很容易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然而他就这么盯着云安安看了许久,也没见云安安有半点反应,咳了一声乖巧认错:“抱歉嫂子,我只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才想看书打发时间,没想到书柜会倒下来,给你添麻烦了……” “嗯,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云安安淡淡道,精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叶阳:“……” 这话没法接。 正常情况下,她难道不是应该说“没有添麻烦,你别自责”这种话客套一下才对吗?? 叶阳勉强一笑,“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我下次一定会注意,不给嫂子你添麻烦的,对不起。” 看见叶阳的表情,云安安一脸莫名,她貌似是救了他吧? 他怎么一副她欺负他了的表情?? 这个问题在云安安转身看见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佣人后,得到了明确答案。 ——小样,跟她玩心机呢。 “你们来得正好,”云安安明眸流转,而后招手示意那些佣人过来,“这面书柜刚刚倒下来压到了叶先生,实在太危险了,你们把它搬到仓库去吧。” “是,云小姐。”佣人一听,立即开始照做。 看见这一幕,叶阳赶紧阻止:“等等,那些书……” 不等他说完,云安安就打断了他,“上面的书刚刚可把叶先生给砸晕了过去,也不能留下。万一下次再出意外,到时候烧了这些书都挽回不了。” 听见这话,佣人们搬书柜的动作都快了些,生怕这面书柜继续放这儿,还会砸到人。 叶阳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书柜搬走,连一句阻止的话都没能说完整,整个人迅速蔫了。 他身体羸弱,出行都只能依靠轮椅,而手机电脑那些电子产品,平日里也都不能碰,就只能靠看看书来打发打发时间。 可现在,书!没!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淡定地从花瓶中抽出朵花来,递给了叶阳。 “以后无聊了,就数花瓣吧,安全环保,还不伤性命。” 叶阳:“……”想骂人。 第1040章 药效……开始发作了! 午餐后云安安就出了门,直接把在叶阳房间里发生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正好前天雇佣的私人侦探这时发来了消息,云安安立刻点开查看。 【云小姐,您那位朋友从出院后就一直待在家中不曾出门,直到昨晚她在网上订购了一张前往临城的机票,不久前刚拖着行李箱从家中离开。】 看到这条消息,云安安提起两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云小姐,请问还需要我继续追踪下去吗?】 【不用,有劳了。】 把尾款结给这位私家侦探后,云安安把手机放回了包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出去散散心也好。 或许对苏酥而言,待在这座有莫聿修在的城市,才是一种痛苦。 … 竹茗别苑,光线昏暗的公寓内。 客厅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显得室内冷清得有些阴森。 最角落的位置里,躺着个嘴巴被贴着胶布,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住的女人,双眸惊恐地睁大,隐隐闪烁着泪光。 ——赫然是本该已经踏上旅途的苏酥。 “唔唔!”苏酥用力地挣了挣手脚上的绳索,试图呼救,可所有声音都被拦在了胶布中,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她满心焦灼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地朝着苏酥的方向步步逼近,顿时让苏酥呼吸收紧,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啪嗒。 随着这声轻响,客厅灯光骤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苏酥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当她再睁开眼时,就看见面前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苏酥双眼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此刻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伸手撕下她嘴上的胶布。 胶布贴的太久,撕下的时候脸部一阵刺痛,苏酥却顾不了那么多,惊愕的质问从喉咙里挤出。 “凌铄,怎么会是你?!” 苏酥会这么震惊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从被绑架到现在,她都没把绑匪和自己的初恋男友联想到一块。 “很惊讶?”凌铄垂眼,清秀的脸庞上挂着苏酥熟悉的温柔笑容,好像一点都没变。 如果不看他在客厅里摆放的那些摄影设备,以及桌上那堆不可直视的道具,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和大学里的温柔学长也没两样了。 苏酥只觉得毛骨悚然,“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大门密码……前段时间跟踪我的人是你?!” 住院之前苏酥就发现一直有人在背后跟踪自己,可是不等她弄清楚,就因为意外进了医院。 “如若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看起来漂亮优雅的初恋女友,竟然趁我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偷偷怀上了野男人的种。”凌铄笑着掐住苏酥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将一粒药丸喂进了她的嘴里。 苏酥张嘴就想吐,却被他死死堵住,逼着咽了下去。 “咳,咳咳!”苏酥双眼通红,“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心,要不了你肚子里那个杂种的命。”凌铄冷笑,“只是国外一种特制催情药而已。” 催……催情药?! 苏酥身体一震,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大脑嗡嗡直响。 “我们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更何况当初提出分手的人还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提分手的时候也告诉过你,等我回国,可你没有听。”凌铄温和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鸷,“你不光没有等我,还给我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你他妈有病啊!?”苏酥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沙哑极了,“分手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你懂不懂?!你他妈都甩了我还想我对你痴情等候?天还没黑你他妈做什么春秋大梦?!” 他以为他是皇帝还是人民币?人人都要对他死心塌地? 哪个牌子的垃圾袋啊这么能装?! 谁知她这番话却直接惹怒了凌铄,他举起手一巴掌甩在了苏酥脸上! “闭嘴!不知羞耻的贱人!” 苏酥被打得头一偏,耳鸣声嗡嗡不断,嘴里的铁锈味更是让她反胃想吐,腹部隐隐作疼。 “你有本事今天就弄死我,一口气都别给我留,否则以后被我弄死的就是你!”苏酥唇微颤,双眸狠狠地瞪着凌铄疯狂的神态,豁出去一般道。 凌铄冷笑,“我怎么舍得弄死你?我那么喜欢你。” 说完,凌铄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苏酥,走到了客厅那张玻璃桌前,把她放在了上面。 “……你想做什么?”看着四周正对自己的摄影机,苏酥浑身僵硬。 催情药……摄影机…… 苏酥陡然明白了什么,后背汗毛炸起,寒意窜到了头皮上,让她想也不想地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身体里突然涌上的燥热感却让苏酥一下脱了力,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四肢一阵发软。 药效……开始发作了! 凌铄拍了拍苏酥白嫩的脸,脸上温柔的笑荡然无存,眼里闪烁的淫邪光芒直让苏酥反胃想吐。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只要和我做了,你体内的药效很快就能解除。当然,你肚子里那个野种还保不保得住,就另当别论了。” “还有这里的摄像机会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你如果不想视频被投送到你工作的电视台,让全国人民都欣赏道你在床上浪荡的那副样子,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哪都别想去。” 他一字一句,阴冷的语调让苏酥心都冷了,体温却因为药效不断飙升。 “你疯了!你他妈的敢动我试试,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弄死你!” 凌铄不答,手上用力,“嘶啦”一声把苏酥身上那件轻薄的夏裙撕碎,紧接着湿凉的手慢慢往她最隐秘的部位摸去。 苏酥脸色惨白,只觉得有双湿冷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脚踝,不断把她往最深的泥沼里拉去。 直至绝望彻底将她包裹。 第1041章 他跟我闹脾气呢 “嘭——” 突然间,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凌铄停下动作往门口看去,就看见公寓大门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露出了此刻站在门外的纤细身影。 女人一袭黑裙,雪肤墨发,明眸红唇,身上一丝多余的点缀也无,却也美得不可方物。 站在她身后的那堵人墙更是不可忽视,七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个个负手挺胸伫立在她身后,如同保卫公主的骑士,不可撼动。 看清屋里的情形后,云安安眼里的小火苗蹭的烧了个旺,一指凌铄的方向:“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 暗卫齐齐出动,眨眼间就来到了凌铄面前,连转身逃跑的机会也不给他,就把他按跪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放手!给我放手!”凌铄挣扎着要起来,可他那点力气就跟蚂蚁一样,根本不是这些暗卫的对手。 云安安拿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苏酥身上,见她紧紧闭着眼睛满脸绝望,心尖钝钝的疼了起来。 “酥酥是我,别怕,我来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云安安拍着苏酥的后背温声安慰,脸颊蹭过她脖子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厉害。 苏酥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凌铄那张丑恶的脸孔,却没想到会看见云安安。 她刚想开口,嘴里发出的却是不同寻常的呻吟声。 云安安心口的怒火越来越旺,一旁的凌铄看见,脸孔扭曲地笑出了声。 “我给她下了国外特制的催情药,这种药没有解药,只有和男人交欢才能解,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啊!” 凌铄话还没说完,迎头被玻璃果盘砸中了额头,顿时鲜血飞溅。 “死路一条?”云安安明眸冷然,浑身像是冒着黑火,气势惊人,“我看死路一条的人是你!” 话落,云安安从十面玲珑里取出一颗药喂进苏酥嘴里,“这是解毒药,快吃下。” 哪怕她不解释这是什么药,只要是她喂的,苏酥都会咽下去。 解毒药一流入喉咙,苏酥燥热悸动的身体一瞬间仿佛浸泡在了凉泉中一般,渐渐得到了舒缓。 云安安给她把了把脉,冷凝的脸色顿时一松。 “还好,你中药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被身体吸收,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你动了胎气,我扶你进房针灸,能走吗?” 苏酥虚弱地摇摇头,一手捂着腹部,额上冷汗直冒。 云安安纤细的胳膊一用力,就把苏酥抱了起来,然后往房间里面走去。 进房前,云安安脚步一顿,看着捂住额头目光恨恨瞪着这边的凌铄,唇角一勾。 “这里这么多台高质量设备可不能辜负了,你们搜搜他身上还有没有催情药在。” 按住凌铄的暗卫立即搜了他的口袋,找出了一瓶来。 “你想干什么?!”凌铄头皮都麻了,瞳孔放大到了极致。 云安安没有搭理他,而是对那些暗卫道:“把这药给他喂下去,然后,找只泰迪过来。” 不是喜欢四处发情么? 不是喜欢强迫女人么?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多硬气,她的人都敢动! “是,小姐。” 凌铄如遭雷劈震在了当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没能挣脱暗卫的束缚,心底仅剩的一丝侥幸渐渐被绝望淹没。 然而,他一点都不冤。 他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苏酥刚才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而已。 … 后来凌铄遭遇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暗卫们自然不会转告给云安安,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不过,客厅里那些摄像机倒是勤勤恳恳地记录下了一切,并且传到了凌铄的朋友同事上司手中,人手一份,毫无例外。 可想而知,凌铄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他计划对苏酥做的一切,最后都原原本本地报应到了他自己身上,可谓是报应不爽。 而苏酥虽然受惊不浅,但着实也被云安安这一手操作给爽到了。 “早知道当初交往的是这么个玩意,恋情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就该把他的情书塞他嘴里,让他回炉重造。”苏酥往床上一躺,怪不满地吐槽道:“我怎么老遇见渣男?难道我是吸渣体质?” 云安安坐在旁边擦头发,听言笑了笑,“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渣不懂得珍惜。” “对了,你怎么会发现我被凌铄绑架了的?” “你把自己关在家里,我有些不放心你的安危,所以就雇了个侦探守在你家楼下看着。”云安安道,“听他说你要去临城旅游,我就顺带查了查那边都有什么好玩的景点。” 却查到临城最近水灾泛滥,今早航线就被封了。 云安安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本来要去云医馆的,立刻掉头去了竹茗别苑。 苏酥感动得不行,“出院那天我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手机关机了才没回复你的,还有你来我家按门铃那天,我就被凌铄给绑了。” 庆幸的是凌铄那个疯子为了等摄影机送来,没有立刻对苏酥下手,否则云安安去找她的时候,恐怕她就已经遭到毒手了。 “难怪那条短信的语气不像你。”云安安若有所思,然而也是因为那条短信的语气怪怪的,她才会想到雇私家侦探。 果然一切都是命。 苏酥立刻作捧心状:“妞儿,你今天实在是太帅了,差点把我的芳心俘获!” “你是个好人,可惜我已经心有所属,给不了你回应,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做朋友。”云安安开玩笑道。 “哦~~”苏酥一下拉长了声音,“你心有所属的是霍总吧?我来了这么久好像也没见到大佬人啊?” 说起这个云安安就气。 “他这两天躲着我呢。” “躲着你?”这听在苏酥耳里当真是新鲜得不行,“他为什么要躲着你?” 要说云安安躲着霍司擎,苏酥倒觉得有那么点可能,可说霍司擎躲着云安安……她怎么觉得云安安有点危险呢? 云安安瘫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道:“不小心犯了点错,他跟我闹脾气呢。” 第1042章 我至今未婚 说话间,云安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睡吧。”云安安扫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把手机给反了过来,以免苏酥看见。 苏酥乖巧点头,正要躺下,动作就是一顿:“我在你这睡你家霍总没意见吗?” 公寓的大门硬是被拆了,新门还没来得及装上,加上苏酥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云安安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就把她带回了8号。 听言云安安呵呵笑,“他能有什么意见,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的家伙不配有意见。” 苏酥:“……”替霍总默哀三秒钟。 云安安拿着手机来到露台,按下接听,“莫先生。” “云小姐。”那边传来一道宛如珠玉碰撞的声音,“听闻苏酥被绑架了,她现在还好吗?” “莫先生既然好奇,为什么不自己问苏酥呢?” 莫聿修默了两秒,而后温淡一笑,“她把我拉黑了。” 云安安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苏酥的性格本就如此,不拘小节,敢爱敢恨,谁要是让她不爽,她才不屑继续凑上去找不愉快。 可想到每次提到莫聿修这个名字,苏酥黯淡的眉眼,云安安就忍不住叹口气。 “云小姐为何叹气?苏酥她……受伤了?”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紧张,云安安细眉微挑,换了个方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莫先生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自己来看苏酥?”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失言了,莫先生这么关心苏酥,让我一时都忘记莫先生已经结婚了。” 距离莫聿修和程乐潇的婚期都过去了这么久,两人恐怕早就已经从生米煮成爆米花了。 想想云安安就替苏酥生气。 莫聿修温声道,“苏酥在云小姐那儿,我很放心,也麻烦云小姐多照顾一下苏酥,莫某感激不尽。”说着他顿了下,淡淡补上一句:“我至今未婚。” 不等云安安反应过来,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云安安看着渐暗的手机屏幕,心底哦豁了一声。 敢情莫聿修这是想借她之口……转达苏酥他没有和程乐潇结婚这个讯息? 他对苏酥究竟是什么意思? 故意吊着还是……另有苦衷? 思索之际,云安安忽然听见楼下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立刻倾身往栏杆外一看。 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别墅前面。 楼下。 大门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踏着夜色沉步走了进来。 里面没有开灯,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霍司擎眉心轻折,正欲去按墙上的灯光开关,就被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的一团不明物体给扑了个正着。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下,霍司擎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双臂就已下意识接住了怀里的娇小一团。 呼吸间袭来丝丝馨香,似有似无的,分外撩人。 “你该不会以为我现在已经睡了,才这个时候回来吧?”像是只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霍司擎身上,云安安得意洋洋地炫耀:“你这两天每晚都是这个时间才回来,不就是躲着我吗?想不到吧,我到现在都还没睡!” 被霍司擎视作空气忽略了整整两天,云安安早就忍无可忍了。 本来打算今天整晚不睡,蹲也要蹲到他回来为止。 没想到这才十点,他居然就回来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别闹。”黑暗中霍司擎声线微哑,“下来。” “我才没跟你闹。”云安安死死抱住他不肯撒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我?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 “下来。” “你先告诉我!” “云安安。” 霍司擎嗓音渐沉,携着抹警告的意味,听得云安安心里委屈得要命。 一委屈,她就忍不住超大声开始逼逼:“我又没犯什么大罪,你晾我晾了两天还不够吗!把我晾成咸鱼干干你才肯罢休吗!你想失去你宇宙第一美的女朋友吗!” 霍司擎未语。 云安安便埋在他肩窝蹭了蹭,温软的声音可怜唧唧的:“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嘛?” 求饶求到这份上,霍司擎还是毫无心软的迹象,温热的掌心覆在她腰间,试图将她拉下来。 云安安顿时就急了,搂紧他脖子一句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大不了以后在床上都听你的,我不哭也不闹更不装疼求饶就是了!!” 话音刚落,云安安就听见“啪嗒”一声轻响,紧接着黑暗褪去,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与之一起变亮的,还有不知何时起就站在大门口的傅毓年和萧易,以他们生命的最大价值,散发着超出电灯泡瓦数的逼人光芒…… 看见他们的刹那,云安安整个人都傻了。 傅毓年和萧易也傻了。 他们只是停车多花了点时间,到的时候看见里面没光,于是顺手就把灯给开了。 怎么就好死不死地赶在了云安安爆发的当口,还听到了这等虎狼之词…… 让他们两个单身贵族,情何以堪?? 他们只是情何以堪,而云安安距离当场去世,就只差那么一点了。 啊!!!! 云安安心底的小人骤然爆出一声尖叫,浑身血液直冲头顶,让她脸颊瞬间通红,火辣辣地发烫! 而被她搂着的霍司擎呢? 神情慵懒,狭眸含笑,满满的戏谑之意毫不掩饰,哪有半点她所以为的不耐烦? 反应过来的云安安哧溜一下从霍司擎身上下来,然后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句,转身就往楼上冲! 到楼梯口的时候,云安安甚至听见身后传来霍司擎低低的笑声,羞窘的感觉差点当场把她淹没。 等云安安的身影消失后,傅毓年和萧易才晃进屋里,意味深长地看着霍司擎。 “哥哥,明明那么喜欢嫂子黏着你不放,却表现现得很不耐烦一样,大尾巴狼装得可真像~”傅毓年学着云安安刚才的语气,掐着嗓子揶揄了霍司擎几句。 “嫂子这么可爱的人,哥哥哪里舍得让她独守空房,这不赶早就回来了~”萧易贱兮兮地笑。 霍司擎略微侧首,黑眸沉沉地盯着他们半晌。 “我跟你们熟吗,出去。” 第1043章 都是为了让我心软 傅毓年:? 萧易:? 刚才嫂子这么喊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冷漠无情的哥哥。 他们之间坚固的兄弟情说散就散了呗??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的。 他们大晚上的不在夜场逍遥快活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恰几口狗粮就回去的! 两个憨憨厚着脸皮蹭进了别墅里面,然后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一副“我们就不走”的表情,好像这样就是占到霍司擎的便宜了一样。 霍司擎神色沉静,侧首吩咐佣人泡壶茶过来,随后将一叠纸质文件扔到了桌上。 “什么东西?”傅毓年拿起上头的一份文件,快速浏览完第一页后,眼神倏然变化,抬起头问霍司擎:“你确定这不是胥六弄错了?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有可能脑子还不是特别的清醒?” 纸上说的一切如果是真的,也未免太荒谬了。 萧易比傅毓年沉得住气些,看完了所有文件,才下定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胥六他们暴露之后,宙斯基地突然就失去了踪迹,用以前的方法追踪它的位置,已经不适用了。” 在处处都是监控的基地里,胥六他们能潜伏这么久,已经很出乎人意料了。 更别说……他还查到了宙斯基地背后主人的真实身份。 “资料不会出错。”霍司擎低眸品茶,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澜,“毓年,情报这块你熟悉,调查一下黄金宫殿上次出现的具体位置。” “这个没问题。”傅毓年当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点头应下。 外界对黄金宫殿的统称是为“海市蜃楼”,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周边必定会卷起沙尘暴,让人难以靠近。 而当沙尘暴停止后,宫殿就会如出现时一般,突然失去踪影。 就和在地图上找不到地标,甚至连卫星都定位不到的宙斯基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话说回来,哥,这件事你不打算告诉嫂子么?”傅毓年又道,“嫂子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短期内可能没什么影响,但万一以后她知道一直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你父亲,只怕不利于你们俩的感情。” 宙斯基地背后的主人,竟然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失踪的霍南洲,也就是霍司擎的亲生父亲。 恐怕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了。 “我自有打算。”霍司擎淡淡道。 萧易皱了下眉,纠结道:“你该不会还是要保持原计划不变吧?毕竟他是你亲爸……” “那又如何。”放下茶杯,霍司擎黑眸中透着些许凛然的光,神色喜怒难辨,“都动到我女人身上来了,还指望我对他以礼相待么?” … 楼上房间内。 刚刚发生的事,险些让云安安羞耻到用jio扣出一座精绝古城来。 那些话她也就敢在霍司擎面前叨一叨,眼下被别人听了去,简直是窒息。 她没有尴尬太久,睡梦中的苏酥无意识的呓语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云安安快步走到苏酥那边,才发现她满头是汗,双眉紧紧皱起,脸色看起来痛苦极了。 “走开……别过来……滚啊……” 云安安心中一沉。 聊天的时候苏酥还有心情跟她嬉笑玩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她还庆幸今天的事没有给她带来影响。 可没想到,凌铄那件事,到底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云安安从十面玲珑里取出一截雪蕤草的干花来,点燃后等待了几秒,一缕浅淡的青烟便飘了出来。 这股味道很淡,不是很香,闻着却让人心旷神怡,浑身疲惫尽消。 对身体抱恙者,效果更是显著。 苏酥脸上痛苦的表情渐缓,双眉松开,很快便睡熟了。 云安安探了探她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叩叩。 敲门声一响,云安安就猜到了门外是谁,头顶的呆毛都炸了起来。 担心吵到苏酥,云安安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我今晚和苏酥一起睡,你自己去睡客卧。” 刚来就被判决去睡客卧的霍大总裁:“……” “开门,我进去拿衣服。” 这种时候让他进来,云安安就等于要再面临一次羞耻的火烤,怎么可能答应? “你要穿哪套,我帮你拿。” 门外静默了一秒,而后传来霍司擎意味深长的声音:“你确定?” 云安安愣了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他话语里暗示的意思,脸颊蹭的一红。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要换洗的衣服里,当然也包括…… “你、你自己进来拿!”云安安一下就破功了,红着脸把反锁的房门打开,然后转身就想溜。 可惜,晚了。 霍司擎早有预料她会跑,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细腰,反身将她按在了墙上,毫无迟疑地用力吻了下去! “唔!” 云安安明眸微瞪,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霍司擎攻破防守,温热的唇舌游刃有余,在她馨甜的口腔中肆无忌惮地横扫,攫取她每一分甘甜。 那抹温热诱哄似的勾着她的唇与舌,情欲色彩极浓,仿佛要引得她共同沉沦。 只消一会儿,云安安就感觉舌尖微麻,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尽数抽走了一样,脑袋里乱瞠了一团浆糊。 云安安的身体都止不住地轻颤,意识混沌间忽然想起苏酥还在房间里,大脑一激灵,手掌推了推霍司擎,可惜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察觉到她的抗拒,霍司擎缓缓松开了她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狭眸深幽如漩涡,像是要把她生生吸进其中一般。 看得云安安一阵心悸,胡乱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湿润。 紧接着便听见霍司擎幽幽开口:“原来从前你在床上喊疼喊累,都是为了骗我心软。” 云安安娇躯一震。 糟糕,她光顾着尴尬去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最不该暴露的事情。 那方面上霍司擎还是很考虑她的感受的,往往只要她装着很不舒服的样子,或是挤两滴眼泪出来,他不仅不会怀疑她是装的,还会抱着她一通哄,并且不再继续折腾她。 第1044章 都是套路 尝到甜头的云安安后来只要稍微累了,都会哼哼唧唧装作不舒服的样子,借此逃过被翻来覆去折腾到天亮的命运。 这招可以说是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然而现在……翻车了。 对上霍司擎似笑非笑的狭眸,云安安下意识吞噎了下,干巴巴地道:“那什么,女人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都不能当真的,你该不会信了吧……” “嗯,信了。”霍司擎眯起眼眸,温热的指尖轻蹭过云安安红润的唇,嗓音含着无限笑意:“今晚先放过你,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联想到自己未来生活的惨状,云安安差点眼前一黑。 “我又没犯什么大错,你晾了我两天我都还没生气呢!霍司擎你不能像个暴君一样独断专横!” “形容得不错,不过没有奖励。” “……” 咬牙切齿地瞪着霍司擎直到他进了衣帽间后,云安安掀开被子躺上床,咬着被角心里流下了宽面泪。 早知道她就不该下楼求和! 求个屁的和! 霍司擎要真生她气了就应该把她赶出去才对,怎么可能还会容忍她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妈的都是套路!! 带着快溢出心底的悔意和懊恼,云安安终于进入了梦乡,连做梦都在后悔当时就不该妥协说那句话。 第二天早上。 云安安醒得比较早,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便去了浴室洗漱。 出来时就看见苏酥已经醒了,双手捂着腹部靠坐在床边,微垂着头,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酥酥,早啊。”云安安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双手放的位置,红唇不经意地抿了抿。 她怎么觉得苏酥好像是想…… 苏酥许久才回过神来,见云安安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故作不知地问:“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云安安微微摇头,“没有,就是看你的表情……你好像已经做了决定。” 她掩饰得再好,可眼里透出的挣扎和决绝,也瞒不过云安安的眼睛。 苏酥脸上的笑淡了淡,“果然还是安安了解我。” “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苏酥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稍微直起身子来,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多几分底气。 “你想怎么做?”看了眼那台手机,云安安问。 “趁着我现在还没心软,这个孩子,还是不要了吧。”苏酥偏过头,表情不明,“如果再等一段时间,我怕自己……就再也做不到这么潇洒的放弃了。” 对于这个答案,云安安没有意外的同时,心底阵阵的泛酸。 她张了张口,原本想告诉苏酥,莫聿修昨晚打过电话来询问她的近况,还有他并没有和程乐潇结婚。 可话到了嘴边,云安安却不知该如何说。 莫聿修没有和程乐潇结婚,可他也没有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 莫聿修打电话来关心苏酥,可说他心里有苏酥,喜欢她甚至爱她,却太牵强。 如果她告诉苏酥这些话,除了给她增加心理负担之外,毫无作用。 “假如莫聿修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关心过你好几次,你会怎么想?”纠结了半天,云安安选了个折中的方式问苏酥。 苏酥神情平静,“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还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我要是他未婚妻,我非宰了他。” 即便被嘘寒问暖的对象是她自己,她也并不觉得感动。 有的只有可笑。 云安安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已经麻烦你够多了,接下来这段路,我想靠自己走一走。”苏酥抬起脸来冲她笑笑,眼眶却渐渐红了,“你放心,如果能轻易被这点小事压垮,那我就不是苏酥了。” 和云安安谈过之后,苏酥就离开了8号,也没回她的公寓,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云安安看着空荡荡的床良久,贝齿紧咬着下唇,眼圈有些泛红。 情绪崩塌之际,云安安的脸被转向了另一边,正对着霍司擎那张近乎妖孽的脸庞。 “眼睛怎么红了。” “酥酥偷偷走掉了,连声再见都没跟我说。”云安安密睫颤颤,语气委屈得要命。 霍司擎却一眼看穿了她藏在委屈下的担忧,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眼尾,温声安抚:“她去了红皇后小镇,那里风景不错,而且没人会知道她在那里。” 云安安抬起眸子,“你怎么会知道?是你安排的?” “为了防止某个小哭包像现在这样。”霍司擎捏了捏她的脸颊,“除了我,谁也不能让你哭。” 虽说有些不待见苏酥昨晚抢走了云安安,可谁让那是她最重视的朋友。 云安安心底的焦虑顿时烟消云散,往前一扑,扑到霍司擎怀里抱住他的腰,“你怎么这么好!我昨晚不该骂你暴君的!” 她原地反省自己一分钟! 霍司擎搂住她娇娇软软的身子,轻笑了声,然后带着她往楼下走去,“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一天。” 难得能从工作狂魔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云安安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坐在电影院里,呼吸间都是爆米花和快乐水的香气,云安安才有那么点暴君居然不上朝了的真实感。 云安安张嘴咬下霍司擎喂来的爆米花,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为什么要来看这种悬疑爱情片?恐怖片不好看吗?” 挑片的时候云安安是按照评分来挑的,可谁知道这部电影评分那么高,剧情却清汤寡水的,还不如隔壁的恐怖片看起来带感。 “换换口味。”霍司擎声线淡淡。 云安安一脸疑惑,加上这次他们统共一起看了两场电影而已,而且也没看过恐怖片啊,哪来的换口味一说? 电影里的情节已经进行到最高潮的地方,突然变色的走向一下就把云安安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看到高潮那段剧情,云安安总算是明白这部剧的评分为什么这么高了。 第1045章 家里管得严 男女主为了调查连环杀人案幕后的真凶,潜入了嫌疑犯所在的那艘游轮上,随着一系列调查展开,却发现嫌疑犯不止一人。 其中一名还是男主以界内神探著称的顶头上司。 男女主险些被上司的人发现行踪,逃跑中无意间躲进了置物舱中,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结果商量着商量着,这两人竟商量到了床上去!! 场内的气氛已经彻底被突变的电影剧情弄得躁动起来,在座的大多数都是情侣,看到这种场面,还能忍得住就有鬼。 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亲吻的声音甚至快盖过了电影里的声音。 在荧幕中的画面变得限制级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挡住了云安安的视线,另一只还顺带捂住了她的耳朵。 由于彼此距离较近,云安安一呼吸便能闻到霍司擎身上独特的淡淡冷香,伴随着电影里此起彼伏的暧昧呻吟,这抹冷香仿佛某种催化剂一般,烧红了她的脸颊。 “霍司擎,你居然带我来看这种电影!”云安安眼睛被捂住,小嘴可没被捂住,当即控诉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微哑的笑声。 “我若没记错,这部影片是你挑的。”霍司擎缓缓俯首,凑到云安安耳边含笑问,“是我没满足你?” 云安安脸颊本就红得发烫,被他这么一说,心跳都快盖过耳朵里的一切声音了。 “你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看评分高才选的这部,又、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 “……” 云安安干脆闭上嘴巴,不理他了。 她就说这部剧情寡淡的电影为什么评分会如此之高,而且来看的都是些情侣。 ——特么的查案查到一半男女主就开始滚床单了,能不评分高,能不招情侣喜欢吗?? 光听声音,听得云安安都好奇了,这究竟是滚了多久,现在还没结束?? “霍司擎,你把手拿开。”云安安试图把霍司擎的手拿下来,荧幕闪过的亮光无意间照到她的侧脸,霍司擎清楚看见,那里红得似滴血。 霍司擎无声轻笑,如她所愿松了手。 云安安正要往荧幕上看去,眼前视野就被一张放大的俊颜彻底占据了。 温热的唇压下来,将她正欲出口的话,堵在了口中,只余丝缕春雨般沁入心扉的缠绵。 从电影院出来,云安安就拉着霍司擎去吃了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烤棉花糖,还有糖炒栗子,然后往商场走去。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霍司擎和时晏礼准备的,衣柜里永远不缺新款,因此在逛街买衣服这件事上,她几乎没什么概念。 因此一进商场,云安安就拉着霍司擎直奔西装店里。 霍司擎的西装颜色不是黑的就是银灰,偶尔也有深蓝,多为冷色,云安安便给他挑了几套不同颜色的。 片刻,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走出试衣间,单手落入裤兜,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哪怕什么也不做,就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的谪仙,清隽出尘。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简直杀我啊啊!!” “我还以为男人只有穿黑色西装才好看,没想到白色看起来更禁欲冷淡,让人好想把他……吸溜!” “这张脸这身气质放在娱乐圈里都能秒杀所有男星了,该不会是哪个公司新签的艺人吧?我有机会为哥哥花钱吗??” “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啊啊啊我死了!!” “帅哥看我了他看我……呃,原来是在看他前面的女孩子,呜呜呜那该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我的恋情刚开始难道就要结束了吗?!!” 原本安静的西装店里突然变得热闹无比,店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且多数为女性。 云安安听着那些议论声,再看看眼前容颜绝美的男人,红唇微抿,然后蹭的站起来,把他往试衣间里推。 “这件不好看!我们换一件!” “嗯?”霍司擎斜睨她一眼,“刚刚是谁闹着要让我换这套的?” “……”云安安一梗,然后理不直气不壮地道:“你穿这个颜色不好看,还是黑色比较适合你,我这是在为你的形象着想!” 这张脸长得就够妖孽了,还穿什么白色,就该穿黑色压着,免得招来一堆不必要的桃花! 霍司擎若有所思地看了气鼓鼓的云安安一眼,没说什么,进入试衣间里把衣服换了回来。 然而西装换的回来,容颜气度却不是挡不住的。 西装店里的惊呼声只高不低,甚至有喊“我宣布这就是我的新老公”的声音,听得云安安心里的酸泡泡咕嘟嘟。 酸归酸,云安安挑西装的动作却半点没落下。 可是结完账一转身,就看见几个女人走到霍司擎面前,举着手机在说些什么。 酸泡泡这会直接沸腾了! 云安安提着袋子走过去,木着脸正要说话,腰就被霍司擎揽了过去。 愣神间,就听到霍司擎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嗓音响起。 “抱歉,家里管得严。” 云安安耳际一酥,心里沸腾起来的酸泡泡一下子歇了下去。 那几个举着手机想加微信的女人顿时就蔫了,不甘心地看了云安安两眼,没有再纠缠下去。 她们走后,云安安伸手掐了下霍司擎的手臂,哼道:“霍总的桃花开得这么旺盛,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藏在家里,除了我谁也不给见才好?” 哪知这话说完后,霍司擎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浮起一簇幽光,缓声道:“那自是再好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实施?” 云安安语结,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与此同时,西装店正前方的楼梯前,一道身影停下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身后的保镖出声询问。 戴着墨镜的女人不语,目光死死地盯着西装店里,容颜盛世的男人低头吻了下女人的发顶,然后牵着她的手,相携离开店中的情景,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竟然又在一起了—— 怎么可以!? 第1046章 项链丢失 约会进行到晚上十点多,云安安和霍司擎才回到8号。 一进客厅,就发觉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 往常这个时间早就吃完药在楼上睡觉的叶阳,红着眼坐在轮椅上,身边围着几个佣人满脸劝慰地在说些什么。 云安安心口一跳,直觉不妙。 “发生什么事了?”霍司擎沉眸扫过叶阳苍白的脸色,眉宇微微皱起。 “擎哥,嫂子,你们回来啦。”叶阳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双手用力地抓紧轮椅扶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哥哥留给我的遗物项链,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很好心,一直在帮我找。” 不知是不是云安安的错觉。 叶阳提到“哥哥的遗物”这些字眼时,她明显感觉到霍司擎周身的气息倏然沉寂了下去,虽不明显,却让她隐隐有些心惊。 云安安抿了抿唇,叶阳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找到了么?”霍司擎沉声问。 “先生,这栋别墅里除了主卧和您的书房,还有云小姐的实验室之外,其他地方我们都已经找过了,没有找到叶先生的东西。”一旁的佣人答道。 叶阳死死咬着嘴,好一会儿才说:“既然找不到就算了,我已经麻烦大家够多了,不想继续麻烦下去了。” 因着叶阳年纪轻轻就体弱多病,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的关系,别墅里的佣人都很怜惜这个模样俊秀,而且体贴懂事的男孩子。 此刻听他这么说,顿时更心疼他了。 “我记得昨天早上,云小姐好像去过叶先生的房间,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忽然,一个佣人小声开口。 话未说完,那个佣人就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冷厉目光朝自己射来,吓得她立刻闭上了嘴。 “你别乱说,嫂子昨天来我房间是因为我被书柜压着了,多亏了嫂子我才能得救。”叶阳赶紧道,“而且嫂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的项链?擎哥,你千万别误会嫂子。”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那些佣人看云安安的目光就越发异样,好像她真的偷拿了叶阳的项链一样。 不得不说叶阳的确厉害,才来不过几天,就把这些佣人都笼络了过去。 而且…… 看着叶阳纯然无辜的眼神,云安安眸光微凝,她如果没猜错,恐怕那条项链现在就在主卧。 叶阳在等的,不过是霍司擎发话让人上去找而已。 届时项链找到,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及此,云安安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 霍司擎并未回答叶阳的话,而是侧首看向了陷入思绪中的云安安,缓声询问:“安安,你怎么想?” “不是还剩下几间房没找吗?”云安安敛起思绪,抬眸望进他蕴着安抚的墨眸中,心口微定,“那就等找了之后再说其他的吧。” “嗯,那就依你说的做。” 叶阳不动声色地扣了下手心,丝丝冷笑自眼底一闪而过。 找项链的事那些佣人没能再插手,胥七带着暗卫分头行动,从顶楼的房间往下开始查找。 不出半小时,胥七就回到了客厅里,手里拿着一条琥珀项链。 “先生,云小姐,东西找到了。”胥七把项链放在桌上,恭敬地对坐在沙发上的云安安和霍司擎道。 霍司擎狭眸低垂,略微怔忪的目光落在琥珀项链上片刻,若非细看,甚至察觉不到他短暂的心不在焉。 而后他长指轻敲了下桌面,示意胥七把项链拿给叶阳。 叶阳接过胥七递来的项链,仔细辨认后,眼中立时爆发出了失而复得的惊喜色彩。 “对,这就是我哥哥留给我的那条项链!请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随着叶阳这声询问落下,胥七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状,站在云安安身后的几个佣人都忍不住为她说起话来。 “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误会,云小姐不可能会拿叶先生的项链。” “小少爷给云小姐送了满院子的宝石花,可云小姐都能眼也不眨的给捐了出去,又怎么会看得上这条项链?” “云小姐一不缺钱,二不缺首饰,根本没必要偷拿别人的东西……” 心疼叶阳归心疼叶阳,可这些人跟云安安相处的时间更久,他们部分人身上吃药也好不了的老毛病,还是云安安给治好的。 加上每次云安安研究新药膳,做好后都会不吝啬地分给所有人,再找不出比她更好相处的女主人了。 叶阳虽然心思巧妙,善于利用自身优点笼络人心。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轻易被他笼络了去。 云安安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自己说话,心情正复杂,就听见对面的叶阳说: “擎哥,其实这条项链是昨天嫂子把我从书柜下面救出来,我为了感谢嫂子,作为答谢送给她的。” “可能是我喝了药之后脑子一时糊涂,把这件事给忘了,所以才害得大家劳师动众的,真的很对不起。” 他的姿态放的很低,语气诚恳又充满歉意,很难让人不去相信他是真心的。 可假如他是在项链找到前说出的这番话,或许大家还会信以为真。 偏偏是在项链找到之后,叶阳这么说……难免有为了保全霍司擎的颜面,包庇云安安的嫌疑。 这样一来,泼在云安安身上的脏水,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你不用说的好像是我偷了你的项链,而你在这里帮我遮掩一样。”云安安俏脸冷淡,不知是对叶阳还是对霍司擎说,“我没做的事,谁逼我也不会承认。” 叶阳嘴角微挑,那可由不得你。 “你没做过的事,自然不需要承认。”察觉出云安安话里的沉闷,霍司擎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嗓音淡而柔。 云安安指尖一僵,抿着唇没有说话,眸中的星光却重新凝聚了起来。 “胥七,你来说,我要听实话。” 胥七心中一凛,立刻道:“是,先生。这条项链是我和忍夏在叶先生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估测已经扔了很久,清洗的时候废了一番功夫。” 他刚说完,叶阳眼底的笑意就如同被硬物击中的玻璃,霎时出现了道道裂纹。 怎么可能?! 第1047章 太过火 项链不是在主卧找到的,而是在他房间的垃圾桶?! 他怎么不知道这条项链居然还会瞬移?! 叶阳没见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可他却也怎么也笑不出来,还得强压着眼中的惊慌,硬挤出抹庆幸的笑出来。 “居然是在我房间的垃圾桶找到的?果然,我就知道不是嫂子拿的,还好没有闹出更大的误会。” 到了这个关头,叶阳还不忘隐晦的黑云安安一把。 听得胥七火气直冒,这小子质疑他可以,质疑云小姐是谁给他的勇气!? 既然先生都说了让他说实话,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是的,叶先生,项链是在您房间那个扔满纸巾的垃圾桶里找到的,许是您解决人生大事的时候太过火,不小心让项链掉了进去,所以那条项链上都是您的……” 说到这里,胥七接收到先生略含警告的目光,才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叶阳的脸色已经彻底红了,隐隐还透着些青色。 ……靠! 然而在场的男人是听懂了胥七话里的未尽之意,云安安却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叫解决人生大事太过火?还有都是什么?”她凑过去问霍司擎。 霍司擎如玉的长指掐住她的脸颊,低沉的声线里携着抹不明意味:“小朋友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云安安:“……”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忽然,云安安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再看叶阳时眼神中难掩嫌弃。 “不是吧,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尿床??” 云安安偶尔也会把去洗手间说成去解决人生大事,既然是太过火,那不是尿床还能是什么?? 不知情的佣人们再看叶阳时,目光明显发生了改变。 好家伙,都几岁了啊居然还尿床…… 叶阳原本以为被胥七拆穿的时候,就够尴尬的了,可随着云安安这句话落下,差点气得他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 “谁尿床了?!”叶阳脸色涨红,忍无可忍地吼道:“你懂什么,我才不是因为尿床好不好!我根本就没有尿床!!” “呵呵,谁知道呢。”云安安凉飕飕地呵了一声,“真想不到啊,有些人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背地里居然还尿床。” 要不是胥七作弊,叶阳往她身上泼的脏水恐怕就洗不掉了。 因此怼起叶阳来,云安安丝毫不嘴软。 “都说了我没有!!” 叶阳气到浑身发抖,脸色红了青,青了紫,紫了再变红,整个一调色盘。 妈的,他跟这个女人势不两立!! 一场闹剧谢幕,别墅里重归宁静。 霍司擎和叶阳仍在客厅里,似乎有话要说,云安安便独自上了楼。 还未进房就被胥七喊住了。 “云小姐,叶阳那小子不太安分,请您一定要多加注意防范。”想到在叶阳房间里找出的东西,胥七就觉得难以启齿,最后化为了一句忠告。 “你放心,我会的。”云安安以为他指的是叶阳陷害她的事,点头应了下来。 “我也会多替您注意着他的行动,以防他暗地里搞小动作,只不过还是得您自己小心。” “好的,那我先谢谢你了。” 胥七离去后,云安安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去了景宝的房间。 温度适宜的房间里,一只雪白可爱的小团子趴在地毯上,双手举着遥控器,操控着一只体型中等的白蜘蛛在房间里乱飞。 白蜘蛛做的实在太逼真,迎面飞来的时候云安安都被吓了一跳。 “妈咪别怕,这是机器蜘蛛,不会咬人哒!”景宝哧溜一声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哒哒走向云安安,依赖地贴着她,“妈咪要玩吗?” 既然不是真的蜘蛛,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好啊。”云安安接过景宝递来的遥控器,照着他说的让蜘蛛飞起来。 看着那只在空中飞得歪歪扭扭的胖蜘蛛,云安安一时也咂摸出了些乐趣来。 “妈咪按这里,还可以操控蜘蛛去抓东西。”小团子指着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奶声奶气道。 云安安照他说的试了一下,把控制器上的监控屏打开,按下按钮。 就见那只胖蜘蛛吐出一口雪白的蜘蛛丝来,黏在了一本书上。 然后吸溜一声响,随着蜘蛛丝收回,那本书就到了胖蜘蛛嘴边,被它几只绒爪牢牢地托住,哪怕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竟也没掉下来。 看到这一幕,云安安脑海里忽然蹦出个念头来。 “宝贝,是不是你用这只蜘蛛帮妈咪把项链弄回叶阳房间里的?” “嗯哪。”小团子点点头,“景宝听见他跟佣人说东西不见了,就猜到他想搞事情,然后跑去妈咪房间里翻了一通,结果在妈咪那件小雏菊外套里找到了他说的项链。” “我就趁他离开房间的时候,让这只蜘蛛从阳台进去,把项链扔进了他房间的垃圾桶里。” 小雏菊外套? 那不是她昨天穿的外套款式么? 云安安细眉轻蹙着,难怪叶阳那么胸有成竹。 敢情昨天她把他从书柜下扶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打起了栽赃陷害她的主意。 还有上次也是,要是叶阳真的从楼梯上滚下去,当时旁边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毫无疑问会被当成罪魁祸首。 这个叶阳…… 他对她到底哪儿来这么大的恶意? 想不明白,云安安干脆不去想了,抱起小团子大大地亲了一口。 “宝贝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妈咪超开心的!” 小团子双手捧住红扑扑的脸蛋,美滋滋的笑容像是喝了酒一样。 嘿嘿,被亲啦。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景宝没有告诉云安安,他在叶阳的房间里,准备了点很有意思的小东西。 云安安还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是只芝麻小团子,把他哄睡之后就离开了儿童房。 主卧门下透出些许光亮。 云安安没有进去,而是往楼下走去,清凌凌的明眸中不含一丝温度。 今天的事,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揭过去了。 听见房门被敲响,叶阳眼也没抬地说了声“进来”。 脚步声渐渐接近,一直到距离叶阳很近的地方也没有停下。 叶阳皱着眉转过头去,双眼猝不及防和泛着寒芒的尖锐物体对了个正着,瞳孔一阵紧缩。 第1048章 但他不是云安安 那是一根极细的银针,距离叶阳的眼球仅剩不到两厘米,只要再往前一些,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叶阳双目大瞠,浑身僵直地坐在那儿,衬衣后面都被冷汗打湿了也不敢动一下,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你想干什么?”他声音都在发抖,注意力集中在那根针上。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着叶阳惨白如纸的脸色,云安安漫不经心地收回银针,红唇划开一抹冷笑,“原来也就只会耍耍手段,本质上还是个弟弟。” 危机解除,叶阳却并未感到一丝轻松,喘着气缓了会眼睛睁久了的酸疼,嘶哑着声音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继续装就没意思了,小弟弟。”云安安缓缓走到叶阳面前,点开相册里的某个视频,然后怼到他面前好让他看个清楚。 叶阳下意识想拍开她的手,却在看清视频中的内容候,脸色骤变。 他紧扣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一松,就要去抢云安安的手机。 云安安早料到他会这么做,迅速地把手机收了回来,明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急干什么?生怕别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在这儿待不下去?” 叶阳面色难看,身体都紧绷了起来,“是我小看你了。” “昨天的事你既然拍了视频,刚刚为什么没有当着擎哥的面揭穿我,反而是这个时候过来找我?”叶阳低着眼冷笑,“你以为这么做我会感激你不成?” “那你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云安安把玩着指尖的银针,笑容中满是冷意,“就凭你金鱼脑子里的那点手段,在我面前真的不够看,我如果想,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来对付你,就像刚才一样。” “可是像你这种蠢货,哪怕再来一百个,也不是我的对手。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险些被叶阳陷害过一次,她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就进他的房间里? 她脖子上戴的项链,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她进入叶阳房间后,所做的一切。 如果这段视频拿出来,叶阳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她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全是看在霍司擎的份上,才给叶阳留了三分颜面。 金鱼脑子? 叶阳从出生起到现在,从没被人如此羞辱过,眼睛都气红了,看起来要哭,表情却凶得要命。 “对付我?呵,你以为擎哥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么?但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惩罚我,甚至连一句责骂都没有,还让我跟你好好相处。” 霍司擎能看穿这件事的真相,云安安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他对叶阳的容忍度,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看着云安安微变的表情,叶阳笑容得意。 “如果我没猜错,你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擎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也对,那些事情擎哥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告诉一个外人。” 云安安听言想笑,“你不过是借着某人的光,才有资本在这里上窜下跳罢了,怎么,这就骄傲上了?还有,你以为你觉得重要的事情,对霍司擎来说也一定重要么?” “看来你果然不知道。”叶阳嘲讽道,“我就说擎哥不可能对你认真,你只不过是他无聊时的一个调剂品而已。还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他不可能一直为你停留在这里。” 说到最后,叶阳眼睛里的尖锐戾气都散去了许多,变得平和。 就仿佛……已经窥见对手的真正价值,便没有必要再跟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继续相争。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叶阳眼底的怜悯色彩毫不掩饰,云安安自然无法忽略。 只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我和霍司擎的感情我们自己会看着办,就不劳你个弟弟费心了。至于你说的那个重要的人……”云安安将银针收回袖口,抬眸一笑,嚣张得过分:“霍司擎如果能多看她一眼,算我输。” 叶阳笑容凉凉,“那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在擎哥心中的地位了。” “我是看得起自己的魅力,谢谢。” “……” 云安安离开后,叶阳越想越生气,抓过花瓶里的花,一片接着一片撕。 边撕嘴里边念叨“他们会分”“他们不会分”…… 最后一片是“他们不会分”。 叶阳盯着那片花瓣看了许久,然后一口把它给生吞进了肚子里。 很好,这下终于是“他们会分”了。 主卧内。 顶灯已关,只有落地灯还散发着浅淡的光泽,衬得侧躺在床侧那道修长的身影,愈发清冷寂寥。 淡冷的气息仿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谁也无法穿过去。 忽的,丝缕馨香侵入这道无形屏障中,紧接着一抹温软贴上了霍司擎的后背,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霎时便将他周身的冷寂,驱散得一干二净。 霍司擎侧过身来,熟稔地将云安安拥入怀里,长指轻揉她的后颈。 “做坏事去了?” 云安安宛如被捏住后颈的猫咪,舒服中却有些不太敢动,小脑袋轻轻一点。 “叶阳坑了我一笔,我总要讨回来,不然今晚哪里还睡得着觉。” 她可是睚眦必报的代言人。 霍司擎低低地笑,“现在解气了?” 想想叶阳恨不得咬死自己,却又过不来的那幅气急败坏表情,云安安得意得挺起了胸脯。 “只要他以后不来找我麻烦,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毕竟那就是个弟弟。 跟他计较显得自己也特别幼稚。 “他的身体需要静养,长期待在热闹的环境里不利于养病。”霍司擎将淡淡道,“等日后寻到更合适他的地方,我便将他送去。” 云安安眨眨眼,表情有些懵。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忍让他一下……毕竟他是客人兼病人来着,而且你似乎很重视他。” 闻言,霍司擎喉间溢出一声,“他的确重要。” 但他不是云安安。 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云安安耳朵唰地一红,小脸埋进他怀里,嘤了一声。 这谁顶得住? 第1049章 因我而死 “……还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他不可能一直为你停留在这里。” 忽的,云安安的脑海里再度蹦出这句话来,刚漫上心尖的心悸稍稍退减,逐渐被困惑取代。 叶阳口中的“更重要的人”,指的是他哥哥,还是那天电话里的女人? “霍司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云安安抬起头来,从这个角度恰好看见霍司擎坚毅的下颚线条,似乎略有些绷紧。 “嗯?” “叶阳的哥哥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房间里便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沉默中。 清晰感觉到霍司擎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倏然加重了力道,云安安细眉轻蹙起来,虽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开口催促他。 如果她猜的没错,叶阳的哥哥于霍司擎而言……不只是故人那么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云安安心底的困惑越来越重,她才听到霍司擎沙沉的声音响起。 “他哥哥叶臻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天赋异禀,十岁那年便可以一敌众,制服了域外当时名盛一时的盗窃集团首脑,一战成名。” “叶家也因为他的存在而日趋强盛,跻身域外五大豪门之一,假以时日,成为领头强族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叶臻因我而死。” 寥寥几句,明明没什么浓烈的情绪色彩,他的口吻更是云淡风轻,却听得云安安心口震颤,红唇越抿越紧。 虽然霍司擎并未提到他和叶臻是如何认识的,叶臻又为何会因他而死。 但从他对叶阳的容忍度,以及周到的照顾上,并不难看出他与叶臻交情极深。 越是交情深,带来的影响才会越大。 此刻想来,霍司擎能在叶阳诬陷她偷了叶臻遗物的时候,仍保持着理性判断,而不是被感情左右,做出有失偏颇的时候……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她,才会时时都将她放在第一位。 云安安眸光恍然了数秒,等回过神来就发现霍司擎低眸看着自己,目光一瞬不瞬的,透露着危险。 “怎、怎么了?” “你刚刚在想谁?” 听着他略带不悦的语调,云安安噗嗤一笑,纤臂环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就在他微凉的薄唇上吧唧了一口。 嗓音要多甜有多甜地道:“我在想你啊。” 霍司擎心口蓦地一软,就连那些缠绕在胸臆间的沉痛郁气,也都在她娇娇软软的撒娇声中缓缓消散。 从未有人能如云安安一般。 只消几句甜言蜜语,便能轻而易举地驱散他心头的戾气,霎时间云销雨霁,万物成新。 而她是世间唯一。 … 自冰肌丸上线后,日销量便呈直线增长,后台好评如潮,可以说是吊打同类型的美容产品。 更绝的是,但凡使用过冰肌丸的顾客,都不会再委屈自己去使用那些见效一般的普通产品。 日积月累下来,市面上那些热门的美容产品销量骤减,货物堆积在库中迟迟无法售出,一贯的优惠活动也起不了多少挽回作用。 因此一个个恨云医馆恨得牙都痒痒。 碍于云安安海城首富千金的身份,没人敢在明面上对付她,但在暗地里给她下点绊子,可就再容易不过了。 云安安从实验室里出来,就看见沙琪玛少有的露出了烦闷的表情,心口一跳,“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沙琪玛把手机递过去。 云安安拿来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红色大字: 【扒一扒最近全网爆火的冰肌丸幕后真相】。 通篇上下将冰肌丸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质疑冰肌丸之所以见效奇快,是因为加入了皮肤增白剂等成分,一旦停用冰肌丸,就会给皮肤造成不可逆的后果,希望有关部门好好调查。 这个博主是个美妆大v,微博粉丝数好几百万,这篇文章一经发表,便引起极大关注,评论数很快就破了万。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怀疑冰肌丸的成分,给大家看看我停用冰肌丸之后的皮肤对比图,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奸商了。 ——我用过的美容产品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从没听说过使用两天就能见效的,傻子才会去买这种副作用强的产品。 ——真正的好产品都经得起时间考验,这种速效产品短时间来看好像没问题,日积月累下来,烂脸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还是用xx这款产品比较放心。 ——啧,这种烂钱云医馆也恰,云安安是堕落了还是时家养不起她了? ——一个首富千金不好好在家待着来美容行业凑什么热闹,也不嫌自己掉价啊。 ——关键是东西还贵的要死,想钱想疯了不成?我看只有傻逼才会去买她家的东西,白送给我都不要。 …… 一堆评论扫下来,不是附和这位大v话的,就是拿出前后对比图来企图“证明”冰肌丸有猫腻的,更有吐槽价格贵,让云医馆降价的。 看得云安安一脸麻木。 冰肌丸所用的成分都是来自草药中的萃取精华,而精华本就是稀少的东西,一株药材里未必能有50毫升。 用来萃取的药材也都是上好的品质,没有一株品质低劣的,否则也做不出效果这么霸道的美白产品来。 况且冰肌丸的定价虽然偏贵,但也是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否则购买的人不会那么多。 “这条微博占了个热搜尾巴,热度还在攀升中,要是待会儿被更多人看见,就算咱们问心无愧,也会给路人形成固有印象的……”沙琪玛皱着眉担忧道。 云安安把手机还给她,俏脸平静,“没事。这条微博怎么上的热搜,就怎么把它踹下去。” “你的意思是拿钱砸?” “那多亏啊,咱们也发条微博。” “?” 沙琪玛迷惑了,她们医馆粉丝数虽然挺高,但也不至于随便发条微博就能上热搜啊。 云安安赶着去风和园赴约,一时没法跟她解释清楚,只告诉她晚点记得上微博,把她拟好没法的那条微博发出去,就拿着包离开了。 半小时后,风和园主院草坪上。 第1050章 老婆没了就真没了 这次受邀来参加海玉集团新品发布会的人不在少数,且多为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媒体记者都被安排到了另外一边,以防冲撞到这些大佬。 云安安持着邀请函入内,本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发布会结束,谁知一路走来不停地被搭话。 “听说云总的医馆里又出新品了,而且十分受女性群体的喜爱,在这方面我可得和云总好好取取经才行。” “云总可否匀几盒冰肌丸给我?如果云总答应,往后我们公司名下的商场专柜,都优先摆放云医馆的产品。” “当谁家没有几家商场似的,你可以我也可以,云总匀给我,不仅专柜优先摆放,而且无偿在商厦投放冰肌丸的广告!” “实不相瞒云总,出来之前我太太就说了,今天要么我和冰肌丸一起回去,要么我再也别回去,你就当做个善事……” 为了几盒冰肌丸,这些大佬可以说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毕竟面子可以再赚,老婆没了可就真没了:)。 刚开始云安安是真不知道这些看起来严肃端正的大佬,背地里都这么惧内,眼下别提多幻灭了。 “云总,我愿意出十倍价格购买你的冰肌丸,五盒……不,哪怕只有一盒也行。”刚送走那些大佬,云安安的手臂就被一个人给抓住了。 云安安转过头,盯着面前戴墨镜的女人看了半晌,然后才道:“你皮肤暗沉是因为体内毒素积多,内调才有用,单纯服用冰肌丸是治标不治本的。” 女人愣了下,等反应过来云安安话里的意思后,眼睛一下睁大到了极点。 “我体内有毒素?!” “嗯,从你的面色推断,已经有两个月时间了。”云安安看着她泛着血丝的唇角道,“毒素已进你的肺部,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胸闷气短,而且半夜咳喘。” 她说的丝毫不差。 女人甚至怀疑云安安是不是在背后监视过自己,可转念想到她的职业,立即就摒弃了这个念头。 “云总……云医生,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云安安微微颔首,“你近日不要碰豆类有关的食物,我给你开帖药,喝上三天排净体内的毒素即可。” “谢谢云医生,谢谢云医生!”女人连连向她道谢,心中庆幸不已。 还好今天来的是她,否则的话,恐怕等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暗害了! 接过云安安递来的药方后,女人立刻拿出张银行卡来递给云安安,“云医生,这里面钱不多,还请您不要介意。” 云安安也没有在意,反正这只是顺手之举。 “还有件事想麻烦云医生。”女人没有立刻离去,纠结了会儿道:“其实冰肌丸并不是我想为自己买的,我妹妹的皮肤出了点问题,我听说冰肌丸不仅能美白,还可以嫩肤,所以才想买给我妹妹试试。” 刚刚那一会儿云安安已经给开了几道后门,不怕再多一扇,便把沙琪玛的私人号码给了她。 “谢谢云医生!您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遇见您真是太好了!”女人满脸喜色,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好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发自内心的。 云安安忍不住笑了下,双眸弯了弯。 “嘭——” 陡然间,一道人影突然撞过来,一脚踩在了云安安的小白鞋上,用力碾了一下! 那人多半是故意的,踩完就走开了,没给云安安还击的机会。 云安安脸色一变,蹙着眉朝那人看去。 “看什么看?自己眼瞎还怪别人撞到你不成?臭娘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那人转过身来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嫉恨地瞪了云安安一眼,甩手就走。 “刚刚那个人有病吧?出门没吃药是不是?”女人瞪了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眼,随即有些担忧地看向云安安,“云医生你没事吧?我扶你去旁边坐会。” “谢谢。”刚刚被踩的有些疼,云安安的声音不觉放低了一些。 “刚刚那个是美妆公司成绣的老总陶成,业内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全是阴谋诡计。”女人看着云安安淡然的小脸,不禁有些担忧,“用我在这里陪你吗?” 陶成的人品虽然遭人诟病,但他背后的成绣却不容小觑,否则今天也不会被邀请过来了。 而云安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难保不会被欺负。 云安安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事的。” 女人见她坚持,便没有勉强,拿着东西离开了这里。 新品发布会没多久就开始了,海玉集团的总经理站在台上舌灿莲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进入下一环节。 就在这时,前排的长桌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海玉总经理随意地看了一眼,正想收回视线,脸色突的就变了。 长桌边只有云安安一人站着,因此格外显眼。 更显眼的是她那件雾霾蓝的长裙上,沾满了滚烫的茶水,甚至还能看到上面冒出的白色热气。 云安安一手牵着裙摆,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天鹅颈,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刚好”坐在她旁边的陶成倒是得意的不行,嘴里还在冷嘲热讽。 “我说云总丢不丢人啊,喝杯茶都能倒了一身,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干脆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乖乖在家当个花瓶不好吗。” “怕不是最近得了点蝇头小利,人就飘了,真把网友说的那些蠢话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产品天下第一,谁也比不上。要知道这世上比你厉害的人可多着,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一点的好。” 周围窃窃私语不断,陶成也没放在心上,脸上的横肉都快挤作一堆,就那么自负地看着云安安。 像这种年纪轻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女生,他一口气能骂哭十个,骂到她再也不敢出现在人前,乖乖滚回家去喝奶。 就云医馆那小破店也敢跟他的公司争? 争得赢么她? 哗啦—— 只听见一阵水声响起,眼前的景象直接惊呆了众人。 第1051章 能动手绝不废话 “啊——” 堪比杀猪的声音顷刻间传遍全场,被滚烫茶水从头浇了满脸的陶成从位置上跳起来,抓起椅子上的白布就往脸上擦,边擦嘴里边骂个不停。 “臭婊子!你信不信我弄死——啊!” 狠话还没撂下,众人只见云安安小腿一抬,当即就把跟一座肉山似的男人给踢倒在了草坪上,捂着肚子叫苦连天。 云安安缓缓收腿,看着陶成的眸光一片冷然。 实力演绎什么叫能动手就绝不废话。 坐在周边的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连陶成这个死胖子都能轻而易举的踹倒,她的力气是有多大?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没出来,海玉集团的总经理已经走到了这边来。 “尹总最厌烦别人在这种重要场合上乱来了,上次凡家的老总就是不小心踩到他的底线,到现在都没从海玉集团的黑名单里出来。” “这两个人要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连海玉集团都敢得罪。” “还是离他们远点吧,免得扯上关系,把我们也给拖下水。” “陶成和海玉集团有生意上的往来,看在合作还没结束的份上,尹总多少会给他点面子。云安安……就不一定了。” 一阵议论声中,尹总脸色发沉地走过来,“胡秘书,联系保安进来,把他拉出去。” 陶成已经站了起来,听见这话顿时冷笑了声,目光阴毒地看着云安安。 “劳驾尹总先等等。这个臭婊子踢了我一脚,我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等我把这一脚还给她,再把她赶出去也不迟。” 这话刚说完,尹总就跟看傻子一样看了陶成一眼,一副“你他妈在犯什么病”的表情。 “云小姐是董事长亲自邀请来的贵客,也是我们海玉集团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你算什么东西,敢对云小姐不敬?”尹总皱起了眉,“刚刚向云小姐泼热茶的人也是你吧?” 陶成脸上的得意以最快速度褪去,因为愕然眼睛缝越撑越大。 “尹总,请你看清楚谁才是你们的合作伙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老年痴呆了记性不好么,还需要我提醒你海玉和成绣的合作一月前就已经结束?你算哪门子的合作伙伴?而且,我不记得公司有邀请你来参加今天的发布会,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话一落,众人看陶成的目光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谎称和海玉集团还在合作中蒙骗其他公司也就算了,居然连邀请函都是伪造的。 那他陶成有什么资本在这里为非作歹? 就凭他身上肉多吗?? 周遭那些讽刺的视线差点让陶成眼前一黑,嘴唇都在颤抖。 今天来的媒体不少,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成绣的股价…… “尹总,这都是误会……” “云小姐受了这么大惊吓,依我看可不是什么误会。”尹总脸色难看,“保安来了没有?赶紧把他拉出去。” 这次新品发布会提前,本就是为了给云安安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方便接下来的合作一事。 本来尹总对这次发布会很有信心,也确信云安安看完之后,一定会重新考虑和海玉集团合作的事情。 现在倒好,全特么让这个莎士比亚没有士的东西给毁了一半! 保安匆匆过来,按着陶成把他拉离了会场。 陶成站在会场门口冲着那些保安骂了几句,碍着这是海玉集团的地盘,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掉头走人。 走到远处,他拿出手机来博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乔小姐,你事先可没告诉我那个女人是海玉集团的座上宾,就连尹方洵那个暴脾气都对她恭敬有加,因为你我刚刚不知道多丢脸……” 那边沉默了片刻,“一百万,够不够?” “乔小姐知道我损失的是多少潜在商机吗?一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先把我交给你的事办妥了,事成之后一千万一分不少地打到你的账户。” 陶成笑得脸上的横肉都挤作了一堆,“乔小姐这么爽快,我当然也爽快。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 幸亏陶成把热茶泼来的时候云安安躲得快,裙子虽然脏了,但好在并没有受伤。 换上新的衣物和鞋子后,云安安才从接待室里出来。 “云总,这次真的很不好意思,是我们疏忽了排查,才会让陶成趁机跑进来捣乱,害得您受了连累,实在很抱歉。”尹总满脸歉意地道。 云安安微微摇头,表示没放在心上。 尹总见她并未动怒,目光里带着几分试探,“那合作方面……” 海玉集团在研究一款祛除生长纹的产品时,接连遇到不可攻破的难题,数次推翻重新实验,却少有成功的例子,实在不得已下只好求助于云安安。 甚至愿以这款产品所得利润的55%作为答谢条件,哪怕云安安只是稍微提些意见。 只不过那时云安安因为没时间拒绝了他们,直到今天接到他们的邀请函,才松口答应来发布会上看看。 单纯从海玉这次新产品中的成分而言,他们的确有资本稳坐国内化妆品行业第一的位置。 “可以。”云安安颔首答应。 尹总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真是太感谢云总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现在天色还早,云总要不要先去我们的实验室看看?” “现在有些不太方便,我可能要先回家一趟。”云安安眸底滑过一抹冷光,俏脸上却并未显露出来。 尹总不由看了眼她的裙摆,想起陶成对着她泼了杯热茶,可能是烫伤了所以需要回家擦药,心里对陶成的厌恶顿时更上了一层楼。 “云总放心,陶成不会蹦哒太久,海玉集团会保证在双方合作期间,让您不会承受一些不必要的顾虑。” 云安安笑笑,没说什么。 … 另一边。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美妆大v发的那条微博一跃至第十位,热度越来越高。 评论里大v的粉丝和云安安的粉丝撕成一团,戾气极重,看得沙琪玛都觉得心惊。 这都热搜第十了,真的能把它踹下热搜榜单么? 第1052章 没什么印象 沙琪玛正要把云安安事先写好的微博发出去,就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沙琪玛,那条微博暂时先不用发出去。”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从云安安温软的嗓音里听出几分冷意,沙琪玛疑惑地问:“你在海风和园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云安安也没有瞒着她,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下,末了补充道:“那条内涵冰肌丸有问题的微博,多半也是陶成的手笔,我猜他接下来还有别的手段在等着咱们。” 一听云安安竟然和陶成那个疯子对上了,沙琪玛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放心,我没事。”云安安心口一软,嗓音里含着笑意,“我只是受了点轻伤,陶成可就不一定了。” 沙琪玛这才放心地坐回去,“你没事就好。下次这种场合还是我陪你去比较好,万一再遇见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陶成不是不按常理出牌,而是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云安安明眸微眯,“他摔倒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口袋里掉出一个u盘,上面标记着“云”这个字,里面的东西应该和我有关。” 可惜陶成身宽体胖,动作却快得一批,她当时都没机会把东西捡过来。 沙琪玛听得心口发堵,“要不直接找人把陶成绑了,逼他把u盘交出来?”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可是那样一来…… “把更大的那条鱼吓跑就不好了。”云安安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急,慢慢来。” 沙琪玛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可看着微博上闹得戾气满满的这一出,大脑都开始涨疼了。 “且不说这个,微博上那篇内涵文章现在已经飙到热搜第五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局面会更加不利。” 云安安轻轻一笑,那双清透的双眸里锋芒毕现,“没关系,免费的劳动力呢,不用白不用。” 人家辛辛苦苦为她准备了这份大礼。 她自然是……不能辜负。 … 霍氏集团,顶层会客室内。 醇浓的咖啡香气弥漫了一室,偶尔伴随着纸张翻动的轻响传来。 单人沙发上的男人眉目低敛,一目十行地审阅着手中那份文件,神情淡漠如水,捕捉不到一丝波澜。 若是换作其他公司看见这份文件,恐怕早就被上面开出的优渥条件迷花眼,马上答应签约了。 可到了这位爷手上…… 饶是深蓝集团号称最擅揣摩人心的单长煦,也无法轻易看穿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对这份文件上的条款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一时有些心焦。 坐在单长煦身旁的女人倒没注意到这点,从进来到现在,她的目光几乎是一寸没离开过坐在对面的霍司擎身上。 眼底隐隐冒出的贪婪欲望,只要稍加注意,必定不会错过。 片刻后,霍司擎将那份看完的文件放回桌上,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见状单长煦心中咯噔了下,然后笑着道:“霍总,这次合作我们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的,若是您觉得这上面的条款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们必定虚心接纳您的意见。” “单总谦虚了。”霍司擎薄唇略微勾起,“贵司的确诚意十足。不过深蓝自创立以来品牌定位十分明确,推陈出新,历年来皆是如此。这次的产品项目似乎有所不同。” “霍总果然敏锐。我们集团创立至今一直是以海外市场版图为主,产品设计太过保守,不利于长此以往的发展,因此才力求创意。”单长煦道,“而这项产品是我们集团为打开国内市场,为国内群众量身打造而成,可以说是一块敲门砖,因此才会慎之又慎。” 霍司擎眉梢轻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单长煦心中一喜,思路清晰地将这款产品的设计理念叙述了一遍,间或掺了几句他对如今国内市场的见解。 眼界宽广不说,商业嗅觉也十分的敏锐,这类人很容易就能博得他人的欣赏。 霍司擎修长的手指在沙发边缘轻敲了下。而后微微颔首,“单总尽快拟好项目章程给我,之后我们再谈。” 虽然霍司擎没有立刻答应签约,但这句话也就相当于答应了一半了,单长煦心中大腚。 这个产品花费了他不少心血,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它能顺利面世。 闲谈了几句后,也到了告辞的时候。 单长煦感觉到衣摆被人轻轻拉了下,这才想起来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 “啊,刚刚忘了跟霍总您介绍,这位是我们深蓝集团的大小姐,也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单长煦把女人拉到面前来,笑着对霍司擎道,“说来也巧,我们大小姐之前还给霍总您当过一段时间的秘书,这可真是缘分。” 被单长煦这么一说,乔妤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看起来虽然羞涩,但仪态却是落落大方的,“霍总,好久不见。” 霍司擎一定没有想到,之前天天给他端咖啡倒水的小秘书,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深蓝集团的大小姐吧? 她隐瞒身份进入霍氏,放着更高的职位不去应聘,偏偏选了秘书的职位,就是为了能和他拉近一些距离。 她堂堂千金大小姐,为了他不辞辛苦忍辱负重做到这个地步,他会不会有所触动,后悔那天那么对她? 想着,乔妤咬了咬嘴,看着霍司擎的目光中犹带着几分羞涩的期待。 霍司擎狭眸淡扫,视线在乔妤身上停留了两秒,神情中携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陌生,淡声:“是么,没什么印象。” 话音刚落,乔妤眼中的羞涩霎时间褪得个一干二净,红彤彤的脸就跟褪色一样,变得惨白无比。 没什么印象…… 她给他当了整整两个月的秘书,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结果就只换来他一句没印象?! 乔妤眼睛都红了,刚想开口质问,单长煦就看出了她的意图,赶紧打断道:“霍总,今晚我们集团会在铂宫汉宴中举行一个商业晚宴,还望您能赏脸参加。” 第1053章 婚内出轨 说完单长煦担心乔妤继续待在这里会坏事,递上邀请函后,拉着她离开了这里。 望着那张烫金边的邀请函,霍司擎缓缓眯起墨眸,神情深浅难测。 “霍总。”这时,站在后侧一直没出声的乔牧拿着平板上前,声音有些凝重,“云小姐又上热搜了。” 霍司擎侧身望去,视线落在界面上方的热搜词条上,俊颜微沉。 #云安安婚内出轨# 橘子爆炸水v:两年前云安安就已经和戈塔森的王储秘密结婚了你们敢信?要不是看见这些实锤,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大胆,还玩脚踩两只船的戏码。现在就是心疼霍总,终是错付了。 这条文字下还附了九张长图,前面六张全是云安安和宫妄的同框照片,场合虽然不同,但服饰上却大同小异,毫无疑问都是情侣款。 最后三图则是云安安和霍司擎的,从照片角度上看不难看出是路人偷拍的,虽然都是牵手照,没什么其他特别亲密的举动,但隔着照片都感觉到那股甜蜜的气息,仿佛能把人齁到。 但在前面六图证明云安安和宫妄已经结婚的“实锤”下,这三张甜蜜的牵手照,就显得有些讽刺了。 加上有图有真相,这条微博出来没多久,评论里就已经快吵翻天了。 ——啊这……她都结婚了还巴着霍总不放,要不要脸啊?对方可是戈塔森的王储,要是把她告上法庭,搞得坐牢可就笑死人了。 ——之前看戈塔森直播的时候我就在怀疑这俩人的关系了,没想到果真有一腿。亏那些网友还真情实感的怕云安安跑了,一直在给霍总出主意追老婆,这不是在破坏人的婚姻吗? ——一个是身价千亿的集团总裁,一个是将来会继承整个国家的王储,论财富地位可以说不相上下,的确很难选择。但云安安这两个都想抓在手里的嘴脸……呕。 ——不是,你们也太盲目了吧?穿个情侣装就叫结婚的话,那些穿校服的学生们是不是得三宫六院啊? ——那几张路拍照里,安宝看霍总的时候眼睛里就跟藏着星星一样,亮晶晶的,明显可以看出她对霍总的喜欢藏都藏不住。相反她看宫妄……就跟咸鱼被迫营业一样。 ——哈哈哈咸鱼被我营业笑死我了,对比一下还真的是,安宝看宫妄的眼神就跟我看数学题一样,充满了迷茫和抗拒。 ——啧,云安安的粉丝还真会自欺欺人,你们要是知道她高中时期都做过什么恶心事,我就不信你们还粉得下去。 看完微博里的内容后,霍司擎周身温度骤降,冷得仿佛冰冻里万年不化的寒霜。 离他最近的乔牧只觉浑身发冷,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霍总,需要让公关部把这条热搜给压下去么?” “不必。”霍司擎声线冷冽,“先留着。” “是。” … 夜幕降临。 铂宫汉宴九楼宴会厅内,入目所及之处,富丽堂皇到了极点。 深蓝集团为了顺利打入国内商业圈中,可以说花费了不少心思。 上到请来演奏的知名乐团,下到宴会桌上每一道菜色,以及送出的每样产品礼物,都是精挑细选,十分博人好感。 而霍司擎的到来,无疑将这场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没一会儿,单长煦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跟他握手问好。 “霍总的到来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也是单某的荣幸。希望您今天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霍司擎略微颔首,单手落入裤兜,姿态随性却不掩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举手投足都让场内的女性想要尖叫。 “霍总。” 随着一道娇娇的女声响起,一抹香槟色的丽影由远及近地走来,化着精致桃花妆的脸蛋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长发绾起,只留几缕落在颊边,显得有几分妩媚。 她身上那件香槟色露背礼服的设计比较心机,贴身而裁,身形曲线一览无余,加之她的身材也撑得住这件礼服,更显得风情万种。 在场大部分男性都被迷住了眼 “大小姐。”单长煦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为她让开了位置。 乔妤举着酒杯走到单长煦身边站定,笑看着霍司擎,“感谢霍总百忙之中前来赴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敬您一杯。” 说完,她便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红酒。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不久前霍司擎给过的难堪,笑容无懈可击,姿容得体,当得起名媛这两个字。 可她忘了,单长煦却不敢忘,担心霍司擎当众拒绝会让乔妤面子上过不去,他急忙也道:“霍总,今天对深蓝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也敬您一杯。” 霍司擎神情未变,继而侍者的托盘中拿过一杯酒,和单长煦的酒杯轻碰了下,而后一饮而尽。 见状,乔妤嘴角弯起了一瞬,眼底跳跃着某种不知名的光彩。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宴会厅大门悄然打开。 云安安步伐轻快地走进场内,眸光一寸寸扫过,却始终没看见霍司擎的身影。 疑惑间,她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激情澎湃的议论声音。 “……霍总以前是不从来不会参加这种小型宴会的,今晚不仅一反常态的来了,还和深蓝集团的大小姐谈笑风生的。你们什么时候见霍总对谁态度这么好过?要说他们俩没一腿我都不信!” “我也觉得他们早就认识的可能性很高,但也不能由此判定他们有暧昧吧?” “喏,刚刚霍总身体不适上楼休息,那位大小姐不是也跟着上去了?要是他们之间没什么,霍总能容忍她跟着?”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最后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看见云安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 “云、云小姐?” “你们知道霍司擎在楼上哪间房么?”云安安问。 “呃,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楼上……” “谢谢。”云安安没有耽搁,立刻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刚刚安静如鸡的名媛才再度议论开来。 “有一说一啊,论颜值,我还是觉得云小姐和霍总更配,近看简直杀我……” 第1054章 手疼,你喂我 【我在1111号房,你什么时候到?】 云安安的短信刚发过去,就收到了霍司擎发来的回复。 垂眸看了半晌,想起刚才那些名媛议论的话题,云安安细眉微微蹙起,密密的长睫遮住了眸底的思绪。 电梯抵达十层,云安安沿着走廊找到1111号房的门牌号,然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很安静,听不到除了自己脚步声以外的声音,让云安安刚想说话的冲动,顿时就压了下来,走到屏风后面。 只见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大床上,空无一人。 霍司擎人呢? 这个疑惑刚升起,云安安的手腕忽然被从暗处伸出的一只手扣住,猛地一拉,就将她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咔哒。 房门锁忽然被人打开,一抹香槟色丽影快速走进房内,然后将门反锁,那张浓淡得宜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得意。 她手一抬,把房间里的灯光全部关闭,室内暗了下来,便往床的方向走去。 房间自带的花香中还夹杂了丝缕不知名的香气,闻不出是什么,她也没有在意。 昏暗中,她走到床边,随手将礼服肩带下拉,露出大半边白腻肌肤来,正要躺上去,身体就被一道身影从身后抱住了。 她嘴角一挑,笑着转过身来抱住了那人,身上的礼服几乎快要落地,每寸皮肤几乎都和他紧紧相贴在一起。 那道身影先是一僵,然后就像是被什么给蛊惑了一样,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与此同时,房内那面衣柜里面。 云安安被人捂住眼睛和嘴,娇小的身子被人从身后强势环住,挣脱也挣脱不得,想开口也发不出声音,心里恼到了极点。 尤其是当衣柜外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她头皮一炸,整张脸都烧得通红。 这是什么鬼?! “霍总,您轻点,讨厌……” 这句话从衣柜外飘入云安安耳中,顿时让她如遭雷劈般,连挣扎都忘了,浑身僵硬。 而衣柜外那阵阵粘腻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人恨不得堵住耳朵再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衣柜外的动静终于停歇了下来。 而云安安整个人已经快僵成一座雕像了。 她强忍着羞赧的感觉,身体刚想挪动一下,就被身后的男人重新摁回了怀里,箍在她腰间的手掌霸道极了,一动不许她动。 她背对着坐在他的怀中,整个后背仿佛嵌进了他的胸膛一般,与他严丝合缝地紧密相贴。 这个姿势于她而言太危险。 “霍司擎,你好烦啊!”云安安忍无可忍,红着脸小声地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流氓!” 霍司擎低低地笑了声,喷洒出的热息拂过她的耳畔,含着深炽灼人的情欲色彩。 “谁让你笨,明知道是虎口,还故意撞进来?” “我不进来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万一我要是没来,说不定现在和外面那个女人唔……” 话未说完,云安安就被迫仰起了脑袋,温热的薄唇覆下来,狠狠地封住了她的红唇。 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云安安伸手想推开他,可以她现在的姿势,想推开从身后向下吻住她的霍司擎,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美人在怀,还不安分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四处撩拨,点火却不自知。 霍司擎能忍到此刻没有对怀里这只小绵羊下口,已属不易。 但利息,总得收点回来。 衣柜里空间狭窄,容纳他们两人已是勉强。 而在这种极度逼仄,呼吸都能随时交缠的环境里,丁点的火星也足以燎原。 云安安舌根都被他吮麻了,身体里一阵一阵的热潮不断上涌,小巧鼻尖上都渗出了细汗,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 良久,霍司擎才放开云安安的唇,低喘着气靠在她颈侧,试图平复着下腹的燥热,呼吸粗重得有些异常。 云安安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纤指搭上他的手腕,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中药了,什么时候中的?”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也闻到了。”霍司擎嗓音沙哑得过分,双臂用力将她往怀里箍紧了几分,借此来舒缓体内不同寻常的冲动。 若非时机和地点不对,云安安此刻已经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云安安刚才进来时的确闻到了一股疑似迷情香的味道,只是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霍司擎拉进了衣柜里。 难怪房间里冷气这么足她还觉得热,原来是也中招了…… “你先把这个吃了。”从十面玲珑里拿出两颗解毒药来,云安安吃了一颗,然后把其中一颗递给霍司擎。 谁知猝不及防地对上他幽暗如夜的双目,如同蛰伏于黑夜中的猛兽,随时可能冲破牢笼。 她心尖都开始发颤,“这、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你你再忍一下,见效很快的……” 霍司擎舌尖舔了下腮帮,险些被这个小没良心的给气笑。 他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她,“手疼,你喂我。” 云安安默默看了眼自己被死死箍住的腰肢,拿起那颗解毒药刚要送到他嘴边,就听见他又道:“用嘴。” “……” 云安安直接就想拒绝,下一秒从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却险些让她直接从衣柜里跳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 他能不能有哪怕一点点的危机感! “……喂就喂!” 云安安磨了磨牙,咬着那颗解毒药仰起头来,还未贴上他的唇,就被他反客为主,将红唇纳入了口中。 温热的舌霸道地卷走了那颗药丸,却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又是一番缠绵甜腻的厮磨,云安安简直不知道这个男人天天在想什么,一个吻都能生生被他玩出像是在……的花样来。 她忍了忍,想着等药效过去,他身体里那股冲动怎么也该平静下来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第1055章 上位 约莫过去了十来分钟,云安安体内的药效都已经散了,霍司擎却跟中毒越来越深似的,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云安安恍惚间有种被大狮子抱在怀里肆意揉捏的感觉,大脑缺氧到一片空白,浑身酥软地靠在他怀里,直至最后一点力气都被剥夺。 霍司擎略略抬首,漫不经心地捏住云安安的后颈,漆黑的眸子里浅浅倒映出她此时娇怜的模样。 薄唇缓缓移向她耳边,轻轻含住那抹小巧的耳垂。 顿时惹来云安安娇软的一声呜咽。 “听闻云小姐不仅和宫妄有夫妻之实,还和他穿情侣装出入过多个公开场合?” 他每落下一句,云安安就会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咬一下,由麻到酥,还有点不明显的疼。 “你又在乱吃什么飞醋?”云安安努力稳着气息,压着声说:“而且我什么时候和宫妄一起穿过情侣装,你吃醋也得吃得实际点,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是么?”霍司擎嗓音略低,听不出什么情绪,掌心却掐着她细软的腰肢,再度吻了下去。 云安安实在承受不住他的攻势,呜咽着抗拒起来。 “霍司擎,你够了!” “乖,再张嘴。” “……” 迷迷糊糊中,云安安听见衣柜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脑袋里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在霍司擎怀中直起了腰。 霍司擎轻揉着她的后颈,示意她别出声。 下一秒,一大群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房间里,没几步就来到了屏风后。 当看清大床上糜乱的景象后,众人一阵哗然。 反应过来后,记者们赶紧抓住机会对着床拍了起来,嘴里还边吐槽着。 “我之前还不相信云安安会婚内出轨,她和霍总多甜蜜啊,而且以她的人品也不可能做这种事……现在就是觉得自己傻。” “在这种地方就和别的男人乱搞起来了,可想而知她的私生活有多不检点,这种水性杨花的烂女人,我真是替霍总感到悲哀!” “啧啧,这是做得多激烈才能把床折腾成这样。都赶紧拍,知名神医婚内乱搞,这可是个大新闻!” “她脸都被头发遮住了,没有正脸照片放出去也没有说服力啊。” 那名记者刚说完,就要上手去拨床上女人脸上的发丝。 谁知手还没碰到她,她就睁开了眼睛,疲累中脑子还不大清醒,就看见房间里有一大群人正拿着摄像机在拍自己。 她尖叫一声抱着被子往床角退去,“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随着她坐起来,遮在脸上的头发也垂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脸来。 ——赫然是乔妤! 记者们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 “不是说云安安在这间房里和男人乱搞吗?怎么会变成深蓝的大小姐?!” 深蓝的大小姐不是陪霍总上楼休息了吗?怎么会在…… 记者们猛然间想到什么,目光齐齐看向睡在另一侧的男人身上。 这该不会就是…… “别拍了!听到没有,我让你们别拍了!”见他们还是拍个不停,乔妤慌忙后退想要逃避面前数部摄影机的镜头。 那些记者为了大新闻连命都豁出去了,直言问:“乔小姐,请问你身边的是霍总吗?你们是不是已经……” 乔妤陡然就冷静了下来。 差点忘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跟霍司擎睡了这件事传出去,吃亏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虽然眼前的境况和她设想中的有所偏差,但好在结果没变,她只要得到霍司擎就够了,至于是怎么得到的她并不在乎。 说不定还能借此……扫除云安安这个障碍,就此上位! 乔妤眼珠子一转,脸上一副泫然若泣,“这件事不怪霍总,我知道他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对我……请你们先别拍了,你们想知道的,我待会儿都会为你们解答。” 记者们犹豫了下,但到底不好继续再拍下去,免得落了欺负一个姑娘的口舌。 就在这时,睡在乔妤身边的那个男人被房间里的动静吵醒了。 他坐起来,满脸呆滞地看着眼前闪烁的好几个镜头,显然还没回神。 记者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看见这一幕,乔妤心中得意,刚挤出一滴泪想要卖惨,可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普通却是她所熟悉的脸。 乔妤眼底的得意之色,瞬间犹如崩塌的沙堡,轰然倒塌。 “怎么会是你在我床上?!霍总呢?!”乔妤失声惊叫,整个人差点滚下床去,满脸惊惶,“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进的明明是霍司擎的房间,刚才跟她交颈缠绵的也是霍司擎才对! 怎么会变成这个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明明应该在隔壁云安安的房间里才对!! 乔妤脑子里轰轰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也不要面对现在这一切。 “乔小姐……”男人嘴唇蠕动,看着乔妤那副好似天崩地裂的表情,替自己辩解道:“刚刚是您先主动的,我,我没把持住……” 乔妤为了让云安安中招,在这间房的角落里都洒了迷情香,确保她只要一进来,就绝对没有机会逃掉。 中了迷情香的人,除了霍司擎这个能靠意志力硬撑的狠角色,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欲望失控的后果。 可乔妤万万没想到,她所精密布置的一切,最后竟完完整整地报复到了自己身上。 能当记者的都不是什么傻白甜,人精得很,从刚才乔妤和这个男人的几句话里,就已经差不多拼凑起了完整经过。 显而易见的,把他们叫来这里见证“云安安乱搞经过”的人,除了乔妤也不会有别人了。 只是老天爷长眼,让乔妤自食恶果了。 想清楚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记者们再看满脸惨白的乔妤时,眼里的怜悯都化为了浓浓的厌恶和唾弃。 乔妤披头乱发地坐在冰冷地板上,脸色近乎癫狂,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可能,明明就是霍司擎,我不可能会弄错……” 第1056章 名声发臭 衣柜外面和里面仿佛形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一个混乱不堪。 一个隐秘暧昧。 云安安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一分一秒都好像被无限延长,药效褪净后身体里涌上了一股难言的疲惫,让她想什么都不顾直接睡去。 但从衣柜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却让她不敢轻易睡去,一直强撑着,可以说辛苦极了。 好不容易等外面的动静散去,云安安轻轻握了握霍司擎的长指,小声问:“人好像都走光了,我们出去吧。” “困了?”霍司擎掌心贴上她被闷的发热的脸蛋,见她点头,抬手推开了衣柜门率先出去,而后回身动作轻缓地将她抱了出来。 云安安困得双眼皮直打架,迷糊间听见霍司擎问自己是回8号,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再回去。 她唔了声,靠着仅剩的一丝意识做出了选择,“要回家。” 回家。 还真是动听的词语。 霍司擎唇畔缓缓绽开一缕笑意,抱着她的双臂收紧了几分,旋即目不斜视地迈步离开这里。 行至房间门口,霍司擎步伐微顿,狭眸淡淡扫了眼门上镀金的门牌号,神情深不可测。 “霍总!霍总!” 刚走到电梯前面,一道抽泣的声音从霍司擎身后传来。 乔妤酿酿跄跄地跑过来,一下抓住了霍司擎的西装外套衣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总,您跟我说实话,一开始跟我上床的人是您对不对,那个男人是您想推卸责任,所以找来替身糊弄我的对不对?” “您夺走了我的清白却又不想负责,不知从哪儿弄来个男人就想搪塞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现在楼下都是记者,假如让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一起下去,您信不信,到时候就算您不想认,也词语要认。我堂堂深蓝集团大小姐,究竟有哪点配不上您……” 越说乔妤心里就越发的不甘心,死死地抓紧了霍司擎的外套,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 “说够了?”霍司擎侧首,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澜,看乔妤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垃圾,他薄唇轻启:“松手,脏。” 简短三个字化作利刃,狠狠地扎进了乔妤的心窝子。 她满脸惨白和难堪,身体阵阵地发着抖,看起来摇摇欲坠。 “您就不怕我告诉那些记者,今天的事是云安安故……” 霍司擎看也未看她一眼,嗓音低冷彻骨,“就凭你,也敢对我的女人不利?” 叮—— 电梯门在此时缓缓打开。 乔妤接下来的话,顿时就在霍司擎转身去按楼层键的那一刻,如同碎石一样,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方才头脑混沌之下,乔妤根本没发现霍司擎怀里还抱着个人。 此刻才发现,他怀里不仅抱着个人,而且还是她最痛恨的——云安安! 电梯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透过那条缝隙,乔妤眼睁睁看着霍司擎低了下头,自然而然地在云安安的发顶落下一吻,宠溺温柔。 电梯门彻底关闭。 乔妤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样,浑身发寒。 … 单长煦做梦也不会想到,好好的商业晚宴,居然会毁在自己人的身上。 趁那些记者还没离开铂宫汉宴,单长煦立刻让人拦住了他们,封口警告删照片删视频,一系列操作下来才终于稳住了局面。 就在单长煦认为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 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的信息提示音。 等那些客人查看完信息抬起头来,单长煦就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变了。 嘲讽、质疑、轻蔑、嫌恶,各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 不用想都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单长煦胸闷气短得厉害,再没有兴致把晚宴继续办下去,拿着手机沉着脸离开了宴会厅。 他走之后,众人就肆无忌惮地议论起了刚才的视频来。 同一时间,一则#深蓝集团大小姐玩刺激#的话题一路跟坐火箭似的,蹭的就飙升到了热搜榜第一。 把那条#云安安婚内出轨#的热度都给压了下去。 富二代的私生活一向都让大众津津乐道,深蓝集团虽然在国内没什么根基,但在海外也是家喻户晓的高端品牌,颇具名气。 不少对深蓝这个牌子有印象的人都涌进了这条微博里。 ——卧槽,我需要一双没有看过这个视频的眼睛,真是瞎了我眼了。 ——有钱人的大小姐玩得还真大啊,在自家公司举办的宴会上就这么乱来,私底下得多淫乱啊,真替她父母感到羞耻。 ——不是吧……这种长相平庸身材普通的男人她也下得去嘴?这眼光简直一言难尽。 ——我在现场的记者朋友都恶心坏了,好像这个叫乔妤的一开始是打着霍总的主意,才找来一堆记者想借外界舆论强势上位来着。结果不知道怎么肥四,睡错人了。 ——哈哈哈这个笑话我能笑一年,她是蠢还是缺心眼啊,真当霍总现在开始吃素,就拿不动刀了?像她这样想靠一夜情上位的女人,霍总弄死没有一千都有八百了,还没长记性?? ——拆我cp的原地暴毙!霍总是安宝的,哪来的不要脸狐狸精也想抢,滚啊!! 除了微博,其他媒体平台也都被这条视频屠了榜,只要一点进去,就一定会看到它高挂在首页,想不注意到都难。 单长煦砸了不知多少钱进去,都没能把视频撤下来,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一样。 简直窒息。 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但出现在大众脑子里,并且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是不会轻易被抹去的。 当这种记忆形成固有印象,乔妤的名声以及她整个人,都会黑得发臭。 这比让她死了还要痛苦。 与此同时。 成绣总经理办公室。 陶成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肥硕的身体差点把老板椅都给推到了后面去,满脸的烦躁。 他多少知道乔妤费尽心机对付云安安的原因是什么,但也无所谓。 第1057章 不笑,我做 如果乔妤要是能挤掉云安安成功上位,成为霍太太,那么她能给成绣带来的好处,又何止区区一千万? 然而乔妤失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 陶成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乔妤设计给霍总下药这件事他出了不少力,要是她反过来咬他一口……他根本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为今之计,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陶成扭过头,看着桌上标记着“云”字的u盘,心里做出了决定。 … 8号别墅。 霍司擎随手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交给佣人,冷冷道:“拿去扔了。” “好的,先生。”佣人应下,看着那件名家高定价格至少要七位数的外套,心中咋舌。 这也没弄脏啊。 一路上楼,霍司擎将云安安放上床后,脱掉了她身上的小外套和鞋袜,便转身进了浴室,取来一块湿润的毛巾给她擦脸和手脚。 云安安睡得迷糊,感觉到脸上的湿意,蹙着眉嘤咛了声。 “不是困么?接着睡。”霍司擎拿开了她想去揉眼睛的小手,低声安抚。 “到家了?”云安安双眸微睁,整个人舒服地瘫在他怀里,走神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回归大脑:“对了,你是怎么让乔妤走错房间的?” 在衣柜里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气氛不对,有些问不出口。 霍司擎将她十根手指仔细地擦拭干净,闻言淡淡答了一句:“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 云安安愣了两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把房间门牌号给换了?让乔妤误以为进的是你的房间?” “聪明。”霍司擎目露赞赏。 能得霍司擎一句夸赞并不容易,云安安当即就美滋滋地笑了。 “不过你的手机怎么会在她手里?那条短信应该不是你给我发的。” 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她就猜出来了,那并不是霍司擎平常说话的口吻。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去了。 “障眼法罢了。”霍司擎将毛巾放在桌上,淡声道:“你的手机安全指数太低,明天给你做个小软件放手机里,加强一下防护。” “你怎么什么都会?”听言。云安安双颊微鼔,“我今天本来是要亲亲自下场手撕乔妤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你抢先一步解决了。” 怪没有成就感的。 但他的解决方式……不得不说,云安安的确有被爽到。 霍司擎掐了掐她白嫩的脸颊,轻笑:“我让胥七把她绑过来,让你打一顿出气?” “那倒不用,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云安安故作深沉,“只是有些意想不到,霍总居然丝毫不怜香惜玉,出手那么果决。” “嗯?”霍司擎挑了挑眉。 云安安翻过身来,趴在他胸膛上直视着他道:“我听说霍总在宴会上和乔妤谈笑风生,对她的态度好到不行,就连上楼休息都允许她跟着,不少人怀疑你们有一腿。” 霍司擎轻嗤了声,“那他们大抵是瞎了。” 说罢,他扣住云安安的细腰,将她往怀里压了压,哑着嗓音问她,“怎么,因为他们几句梦话就吃醋了?” 瞎了……梦话…… 云安安再次感到庆幸——霍司擎平时没有毒舌她,真的是口下留情了。 “就许霍总拿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流言醋我,不许我现学现卖醋你吗?”云安安哼道。 她要是真的醋了,哪还能在这好好跟他说话。 直接把他踹下床去,眼不见为净了事。 霍大总裁截然不知自己险些面临被媳妇踹下床的危机,闻言低低地笑出了声。 “云小姐的学习能力如此拔萃,岂能浪费?” “昂?” 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云安安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暖色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立体的脸部线条,簇簇深炽的火焰,直从那双如画似的墨眸里,烫到了云安安的心尖上。 距离过分逼近,她能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满满的都是她,只有她。 分不清是悸动还是紧张,又或者都有。 云安安的脸慢慢开始发热,忍不住伸手遮住了眼睛,“你别看我……” 这个男人是什么妖孽不成。 多看一眼都快要了她的小命。 霍司擎一直凝视着她,又怎会发现不了她方才情动的痕迹,俯首埋在她肩窝处,低笑连连。 细微的震感从肩窝那里传来,让云安安羞恼地咬了咬唇,“霍司擎,你别笑了!” “好。”霍司擎懒懒地应声,抬手扯松衬衣领口的纽扣,露出两抹性感的锁骨来,“不笑,我做。” “??” “云小姐可要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别忘了好好学习。” “???” 谁特么要学这个?? 还有真的只示范一遍?? … 翌日。 乔牧一早就来了8号,就昨晚那件事向霍司擎汇报后续情况。 “霍总,昨夜您刚离开铂宫汉宴,就有人将那些视频传到了网上,每个平台都兼顾到了,单长煦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也没能把那些视频撤下。” “更有意思的是,所有平台方统一口径后台被人篡改了,就连他们也没办法更正。” 这种说法当然是扯淡的,只是那些平台不想得罪幕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人,同样也不想惹上深蓝集团,才会这么说罢了。 至于指使那些平台这么做的人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霍司擎端着咖啡杯,闻言望了旁边边吃早餐边打呵欠的小团子,眸底掠过一丝笑意。 “戈塔森如今情况如何。” “老陛下一离世,皇室上下就乱成了一锅粥,内斗内战得挺狠的。宫妄回国后手段强硬地镇压了一番,才有所好转。”乔牧道,“如今二皇子占着戈塔森最重要的石油矿脉,大皇子背后则有不少权臣拥趸,而宫妄在民间呼声最高……但最终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还犹未可知。” 宫妄虽是王储,更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选,但若他突然间毙命,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第1058章 你是还没被我打够? “是么。”霍司擎狭眸微掀,薄唇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乔牧,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既然已经乱了,何不让他再乱些。 乔牧顿时就意会了,“好的,我这就去办。” “嗯。”霍司擎淡淡颔首,余光瞥见小团子脸都快埋进面前的餐盘里了,抬手捏住他的衣领,轻轻地把他给提了起来。 蔫巴巴的小团子就像只还没睡醒的奶喵,尤其是此刻小脸通红,困呼呼的模样,更是萌到吐奶。 跟他妈咪一样看起来好欺负。 霍司擎眉梢轻挑,而后拿起餐盘里的卡通勺子,耐心地一口一口喂他喝牛奶粥。 云安安来到餐厅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她差点喜极而泣,恨不得出去放串鞭炮普天同庆!! 今天莫非是要下红雨? 这对父子总算有能够和平相处的时…… “爸比,你为什么要偷吃我的牛奶粥?” “爸比帮你尝尝烫不烫。” “你骗人,景宝的盘子都快见底了!”小团子的瞌睡虫都跑掉了,奶凶奶凶地瞅着霍司擎,“你吃光光了景宝吃什么?” 霍司擎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牛奶粥,眉宇轻皱了下,“不怎么好吃。” 小团子:“……”不好吃你还吃了三口! 霍司擎揉了下他的小脑袋,把面前的餐盘推到他面前,“男子汉应该学会分享,我的给你。” “……我拒绝!” “那你吃空气。” “坏爸比!!” 世界大战,一触触发。 云安安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太天真了,这对父子怎么可能会有和平相处的一天? 她认命地往厨房走去,重新给景宝做了份牛奶粥,终于是把暴走边缘的小团子给安抚下来了。 被云安安瞪住的霍大总裁斜支着下巴,眉眼间俱是慵懒,磁性的嗓音都拖长了几分:“小孩子,不经逗。” 云安安收回了瞪视的目光,抱怨道:“你怎么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话说到一半,云安安忽然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奇怪,她刚刚怎么会有种自己被也他抢过的错觉? “啊——” 二楼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云安安惊得抬了下头,疑惑地蹙起细眉,刚刚好像是叶阳的叫声? 喝粥喝得两颊鼓鼓的小团子眼眸弯了下,什么也没说。 与此同时,二楼房间内。 散落一地的瓷碗碎片已经被佣人收拾干净,但当时洒落的粥水还是在地毯上留下了一片深色痕迹,可以看出刚才房内发生了什么。 霍司擎和家庭医生在房外谈话,云安安便走进了里面,来到叶阳面前。 他枯坐在床沿,头发看起来跟很久没打理过似的一团乱,眼下青黑,双眼发红,整个人看起来颓丧又可怜,十分的憔悴。 看见云安安进来,叶阳的呼吸都滞了滞。 “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意思?” 叶阳讽刺地笑,“装什么,在我房间里放虫子半夜吓我的人不是你?” 虫子? 云安安细眉挑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怎么,继尿床之后,你还怕小虫子?” 叶阳的眼圈顿时就红了,跟只狼崽子似的狠狠瞪着她,“都说了我没尿床!我也不怕小虫子!” “那你这副模样是被鬼给吓了?” “……” 看他都快自闭了,云安安才没接着怼他,盯着他的面相看了会,“失眠梦魇,神经衰弱,还有点肠胃失调,营养失衡……你这身上毛病还挺多。” 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问题,天生骨子弱,后天难调理,这种毛病最是顽固,轻易治不好。 就和景宝一样…… 这个思绪刚上来,云安安忽然心口一紧。 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云安安没纠结太久,继而对叶阳道:“我给你开几副药,先调理再温痒,吃上一个月,你的病情就会转好。” 如果要根治叶阳这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就只有改变体质这一个办法。 听见她忽然缓和下来的语气,叶阳心里诡异的升起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大概是被云安安和好怼怕了,这会儿她稍微放柔点态度,叶阳都觉得这是一个示好的讯号。 他之前是不是不该那么对她? “你……你有这么好心?”叶阳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别扭。 “我帮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对霍司擎而言重要,你别自作多情了。”云安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晚点我让佣人拿些助眠的香薰球来给你,你先休息吧。” 事实上云安安从见到叶阳的第一眼起,就看出了他体内的病症。 她一开始之所以没有提,是因为叶阳一开始对她的敌意就已十分明显。 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坏习惯。 而现在…… 云安安转身离开房间,脚步轻快地朝着霍司擎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叶阳才收回越来越复杂的目光,垂放在被子上的手用力握紧。 这个祸水……和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 虽然霍司擎平日里喜欢逗弄小团子,却不是全然不心疼他的。 早餐后便让乔牧向学校请了假,小团子得以在家休息一天。 为了尽早回去陪团子,云安安提早赶到海玉集团的实验室,和那些研究员们商议过后,推翻了先前的理论,重新制作试验品。 有了她的加入,研究的进展几乎是质的飞跃,之前遇到的难题也都迎刃而解。 确定试验品的制作方向没有出错后,云安安才放心离开实验室。 此时已经日暮,橘色晚霞晕染着整片天幕。 云安安还没走到自己的车前,就突然被从旁边冲过来的人给拦住了。 “云小姐,云小姐麻烦请等一等,我有话想跟您说。” 听到这声音,云安安皱着眉看向来人,“怎么是你?” 陶成搓着手站在云安安面前,笑得满脸谄媚,哪里还有发布会上的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魂穿了。 云安安当即就想避开他离开这里,可是走了几步也没成功,只得停住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是还没被我打够?” 第1059章 反水 一听到这句话,陶成就觉得脂肪肥厚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云小姐哪里话。”陶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讨好地道:“之前是我心胸狭隘,没有度量,见您的冰肌丸赚了钱就对您心存嫉妒,是我该死!” “求求云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我发誓再也不会来您跟前给您添堵,从此以后见到您就躲得远远的!” 边说着他竟还扇了自己两巴掌。 云安安属实没见过这种操作,后退了半步,明眸里满是狐疑,“你到底想说什么?” 陶成看起来可不像是被她踹了一脚,就能甘心服输的人。 “我来是想给您一样东西,希望能弥补我之前犯下的过错。”陶成从兜里掏出那个u盘来,姿态放的极低:“这个是乔妤前几天交给我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和您有关,如果传出去,可能会让您身败名裂……” “所以你想威胁我?” 陶成一脸慌张,“不不不,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我只是想提醒您,霍总的前秘书乔妤想对您不利,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云安安垂眸看了眼手中的u盘,“你把这个给我,是因为知道乔妤如今已经身败名裂,担心我对她的同伙你也进行报复,想要示好?” “云小姐心思通透,果然聪慧。”陶成一笑脸上的肉就挤作了一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跟云安安作对,无异于跟霍司擎以及整个霍氏集团作对。 傻子都知道轻重,况且陶成还不是傻子。 云安安久久未语,脸上没什么表情。 陶成心里一急,压着声音把最后的底牌也交了出来,“云小姐,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替乔妤办事,她可是深蓝的大小姐,我又怎么敢不听她的?除此之外,我还从她那里听说了一件关于您的事。” “说说看。” “乔妤之前找人在您买的拼装玩具里动了手脚,里面有两层机关,一是打开盒子时弹射出来的零件,锐利程度足以划破颈动脉。二是玩具拼装完成后,三十秒内就会自爆。” 拼装玩具? 云安安双眸倏地睁大,脑海里浮现出景宝脖子受伤时的模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越攥越紧 她并非没有怀疑过乔妤,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怀疑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她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会不会一开始在戈塔森的时候,乔妤就是故意接近她的? 云安安思绪翻涌,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抬眸看向陶成,“你应该知道乔妤现在住哪儿?” “这是当然的,不过……”陶成嘿笑两声,“这是代表您愿以不计前嫌了吗?” 云安安唇角一勾,没有答话。 半小时后。 香岭别馆。 记者不知是从哪儿弄到了乔妤的住址,就在别馆门口蹲她,从早到晚也没离开。 在窗边看见底下那乌泱泱一群记者,乔妤气得又砸了两个名贵花瓶,手臂一挥狠狠地把桌上的果盘摆饰都挥到了地上,一阵哐啷巨响。 “大小姐,您冷静一下,砸东西并不能解决问题,那些视频现在都还挂在网上,再这样下去您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单长煦站在不远处,沉声劝阻。 失去理智的乔妤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听见他后面那句话更是怒火中烧。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都过去了一天一夜竟然到现在都没把那些视频撤下去,任由我被那些贱人评头论足,肆意辱骂,这就是你的办事态度?!” “我承认自己确有不足的地方,但您在做事之前,是否也应该先同我说一声,好让我有所准……” “够了!”乔妤尖声打断了他,“你不过是我爸爸养的一条会说话的狗,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应该怎么做?你拿着高额薪水却不办正事,还让我受尽嘲笑,等一回国我就让爸爸炒掉你!” 单长煦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无力。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脾气,何况单长煦这样有本事有手段的聪明人? 能忍乔妤到现在,不过是看在她爸爸的份上,可现在……但凡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忍受不了被别人骂作是条狗! “你好自为之。”单长煦彻底冷了脸,再没理会歇斯底里的乔妤,转身就走。 乔妤百般咒骂也没拦住单长煦的脚步,独自呆站在原地很久,最后一头扎进客厅沙发,睡着了。 客厅里的灯光忽然间黑了下来。 滴答,滴答。 毫无规律的水声不知从哪儿传来。 听在乔妤耳朵里,有如被某种阴冷湿滑的软体动物缠住了脖子,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唰地睁开双眼,却发现房子里一片漆黑,而她的四肢明明没有被东西绑住,却一动都不能动。 “谁?谁在这里?!”乔妤额头冷汗直冒,声音都在发抖。 黑暗中无人回应她。 难道那人不在这里? 乔妤刚放松下来,一道破空的声音陡然响起,闪着寒光的利物直直地擦过她的脖子,顿时溅出了猩红的血花。 “啊——” 突如其来的痛楚差点把乔妤吓得屁滚尿流,想动却动不了一下,尖叫声响遍了整个客厅。 “哭什么。”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女声,“你不是喜欢在人背后搞小动作么,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听到这声音,乔妤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喊:“云安安!你敢?!” 云安安又笑了一声,直让乔妤浑身发麻,嘴唇颤抖不止,“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云安安嘲道,“你伤景宝一分,我便替他还你十分,还剩下九针,你说我往哪儿刺比较好?” “你这个疯子!你就不怕我告啊——” 云安安可不屑于跟她废话太多,指尖银针齐飞,整整九根,一根不落地擦着乔妤身体最容易出血的部位过去。 滴答,滴答。 水滴似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乔妤看不见也动不了,听觉却越来越敏锐,能够清晰听见从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滴落在地上。 一声一声,像是没有止境的折磨。 第1060章 她根本就活不了 乔妤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出声:“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求你放了我!!” 人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再强的意志力都会渐渐被看不见一切的恐慌所吞噬,继而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无限放大,直至彻底崩溃。 更别提,乔妤永远猜不到云安安什么时候会再出手。 云安安如果这时候想要她的命——她根本就活不了。 “你放心。”云安安嗓音柔和,不带一丝攻击力,“我刺破了你身上的小动脉,伤口不会太大,只是会血流不止,直到最后一滴。还有,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发现你在这儿,你可以安心了。”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说“你可以安息了”一样,听得乔妤浑身发抖,心中的恐惧差点把她吞没。 “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我把绝对不会放过你,他会让你给我陪葬!陪葬!!” 乔妤口中辱骂不断,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找人把云安安和好抓起来折磨致死。 然而不管她怎么骂,黑暗中都没有再传出云安安的声音。 乔妤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总觉得她还站在自己的身后,随时都会抽出把刀捅向她…… … 第二天,一则直播引发了全网热议。 画面中,乔妤哭得涕泪横流,脸上的妆容脏得一塌糊涂,披头乱发地坐在镜头前面,活像是哪个电视机里钻出来的女鬼。 点进来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心里难免因为乔妤这副惨样升起了恻隐之心,没有在直播间里骂她。 可这恻隐之心刚升起不到一分钟,就被乔妤亲手给粉碎了。 “云安安你个贱人!你敢谋杀我,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死了都不好过!”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突如其来的尖利尖声,差点没把直播间里的人给当场送走。 画面上的乔妤满脸怨毒,双眼嫉恨得发红,整个人就像是被厉鬼附身了一样,恶毒的诅咒一句一句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听到后面,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出不对劲来了。 首先镜头并不是正对着乔妤的脸,更像是侧面,影像也有点模糊,更重要的是,乔妤好像完全不知道有镜头在拍她。 ——卧槽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云安安差点被她抢了男人都没说什么,她凭什么在这里诽谤污蔑? ——我都心疼云安安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才被这种恶狗给咬上。乔妤嫉妒她可以理解,可诅咒她的家人就太过分了吧。 ——好笑,说云安安谋杀她想放干她身上的血让她死,我差点笑死!她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血从哪里放出来?从她那张臭嘴?! ——真没见过这种傻逼,活蹦乱跳的跟个跳蚤似的,也有b脸说自己快被人杀死了。云安安都不在现场,怎么杀她?用意念?? ——我本来还有点心疼乔妤的,毕竟跟人上个床又不是什么死罪,被网友骂得也太惨了……现在我就想说一句,骂的好!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看你能演戏到什么时候,恶臭蛆虫。 直播一结束,#乔妤发疯#的词条就窜上了热搜,和#深蓝集团大小姐玩刺激#并列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让人想忽视都难。 托她的福,被人恶意捏造的#云安安婚内出轨#话题不到半天就掉下了榜单,只有那条冰肌丸的微博还倔强地挂在上面。 乔妤直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出了圈。 这下不仅是她个人,就连深蓝集团的名誉也一并受到了影响。 有人把两则视频转到了国外论坛,本来只是想分享吃瓜,可没想到这些视频在国外闹出的动静,比国内还要大。 有知名医生在乔妤发疯的视频下面留言,猜测她很可能是精神病患者,一言一行根本不由自己控制,甚至有严重的杀人倾向。 如果不加以制止,可能会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 一时间,深蓝集团创立至今积累下来的好名声,隐隐出现了崩裂的迹象。 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云安安的掌控之中。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乔妤的命。 因为比起让她痛快的死掉,剥夺她的一切,让她永远都只能生活在世人嫌恶厌弃的视线中,才是最痛苦的。 直到乔妤那件事的热度发酵得差不多的时候,云安安就给沙琪玛发了条信息,告诉她可以把那条微博发出去了。 沙琪玛吃瓜正吃到精彩部分,听到这话也没多想,顺手把之前那条微博发了出去,然后继续恰瓜。 那条冰肌丸的微博至今还能挂在热搜上,说明背后的人花了不少钱,把热度给砸了上去,就不会轻易让它掉下来。 过了这么两天,沙琪玛都已经佛系,不抱期望能把这条微博给踹下热搜榜了。 可事实证明,云安安说能,就一定能。 十分钟后,一条#高血压特效药#的词条热度飞速飙升。 随着点进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是直接碾压了今早刚爆出的顶流恋爱绯闻,荣登热搜第一。 与此同时,发布那篇“扒一扒冰肌丸”文章的大v案例上微博看热搜榜,想看看自己上升到第几位了,涨了多少粉丝。 谁知手指一划,刚好看见那条话题直接掉到了榜单尾巴上。 再一刷,直接没了!! 得亏大v心理素质好才没有以为这是闹鬼了,刷到榜单最上面一看,就发现多出了好几条新热搜词条。 #高血压特效药# #云安安新药# #云医馆霸气宣言# 大v直接傻眼了,什么玩意? 云医馆和云安安是住在热搜上了不成?榜单前十她们一下就占了三个?! 憋着气点进第一条热搜,入目就是云医馆宣发高血压特效药的微博,最后面紧跟着的一句话顿时让大v浑身冒出了冷汗。 大v的名字,赫然就在前列。 第1061章 大佬护体 在那条微博看见自己身份信息的刹那,大v的脸都白了下来,身体里不断涌出一阵寒意。 但这还不算完,那份名单刚出来没多久,上面的人无一例外的收到了一份来自云医馆赠送的礼物。 ——律师函。 本以为装死就能平息这次风波的大v顿时就慌了。 这种刻意拉踩的文章他只好没少写过,也没见别人给他发律师函,凭什么云医馆戏这么多?! 大v赶紧给雇主打了通电话过去,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谁料,对方竟然把他拉黑了。 … 冰肌丸的事情闹得不可谓不大,只是节骨眼上乔妤好死不死频频闹出丑闻,吸引了火力,才让这件事没有大范围扩散。 除了大v的粉丝和雇来的水军,大部分都对那篇文章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 但心理产生动摇,从而停止服用冰肌丸的顾客,也并不在少数。 冰肌丸的销量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云医馆发了那条微博之后,国家医学研究院旗下的鉴定所官博,跟着出示了一则冰肌丸的检测报告。 经检测结果显示,冰肌丸所使用的制作材料,99%来自中草药精华,常服的确有美白焕肤之功效,皮肤过敏者也能够服用,还能起到舒缓皮肤的效果。 而且冰肌丸中的草药精华营养成分极高,对人体也有一定的好处,比如提神明目,促进睡眠。 只是效果不会有美白皮肤那样显著。 更绝的是,这则报告刚出来,赫院长就转发了这条微博,连带着医研院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跟着转发了,言语之间都是对云安安的支持及鼓励。 看到那一排排蓝v认证,闪闪发光的微博名称,网友们险些给大佬们跪下来了。 ——就前排那个发兔子表情卖萌的大佬,那是我们专业号称最铁面无私,莫得感情的古板教授,向来只有他骂哭学生的份,从没见过他夸人你们敢信…… ——楼上惊现帝大校友,实不相瞒我现在都快魔幻了,云安安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多大佬站出来帮她说话,还对她赞赏有加? ——其他教授帮云安安说话我还能理解,以她现在的成就并不比这些教授们低多少,认识也在情理之中。但医研院的赫院长,那可是能接触到大领导的存在啊,他居然也对云安安这么推崇…… ——有什么好奇怪的,没准云安安私底下没少给他们送礼刷脸呢,本来就不是正统出生的医生,区区中医,要不是走了什么捷径,能被这些大佬放在眼里? ——哎哟,这是哪来儿的柠檬精啊,怎么没酸死你得了。 ——劝删,这不是警告是劝告,这十几位大佬随便拎出一位来,对国家和人民做出的贡献都是不可估量的,值得我们尊敬,不该被人恶意揣测。 那条酸言酸语的评论发出一会儿,就被微博里的各大佬的学生和粉丝群起而攻之,吓得赶紧删评,连气都不敢再吭一声了。 好在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只占少数,大部分都比较理智,清楚国家没必要帮着云安安欺骗大众。 国家都盖了章说好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好。 毫无疑问的,冰肌丸的销量再次回升了,且有突破某天最高销量的趋势。 云安安得知微博上的事情后,立刻给赫院长去了通电话,感谢他能在这种时候还站出来帮云医馆说话。 赫院长不以为意,“我就是随手转发了下那条微博,也没做什么发不了的事情,真正的好东西不该被淹没。” “还是要谢谢您,还有医研院那些老教授们。”云安安自然不会真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相反,有了今天这一出,云医馆是被国家医学研究院罩着的这件事,会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一个根深蒂固的痕迹。 不会再有人不识趣到敢利用舆论拉踩云医馆。 表面上看虽然好像没什么,但往长远了看,云医馆可以说是获利良多。 谢谢不能只口头上说,谢礼也要准备起来,才对得起医研院这些老前辈们的一番厚爱。 可云安安实在没什么能送的出手的东西,就只有些药剂和药丸子。 “这没什么。”赫院长笑吟吟的,“如果你真想感谢他们,不如给他们留几盒高血压特效药,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上了年纪保养得再好,也免不了出现各种毛病。” 自己吃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按耐不住想研究一下这种药的药理,是否真有宣传上说的那么好。 “这是当然的,待会儿我便让人将东西送到医研院。” 一听这话,赫院长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忙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让助理过去取就是。” 过了大半个小时。 赫院长的助理抱着两个大箱子回到院长办公室,除了赫院长以外,还有十几个老教授也在里面。 助理刚走进去,赫院长和那些教授们的眼睛就齐刷刷亮了,也等不及助理那几步,直接上前来接过了箱子。 “害,都说了不用什么谢礼,只不过是转发了条微博,顺手之举而已,我们怎么好意思收人姑娘这么多东西?”一个胡子花白的教授故作矜持。 旁边一个女教授呵了声,“你不想要那待会儿你的那份给我,我可眼馋老赫那瓶酒很久了。” “你想得美,是谁的就该是谁的,哪能这么没有分寸?”花白胡子教授顿时就急了。 赫院长赶紧让他们别吵了,然后拿来美工刀把箱子打开。 一箱是高血压特效药,以及十五瓶温和版的淬体丸。 另一箱里则放着十五个瓷瓶装的药酒,还有部分冰肌丸和凝香膏。 瞧见这些东西,教授们里唯二的两位女教授顿时就笑开了,“这样贴心的好孩子,果然都是别人家的。” 其他教授心里也都熨帖得很,谢礼的贵不贵重是其次,况且到了他们这位置,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心意。 看见那些药酒开始,赫院长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为免一个忍不住昧下所有药酒,赶紧把东西分了下去。 哗啦。 刚离开没多久的助理又走了回来,一脸焦急地对赫院长说:“院长不好了,j国那边强制让我们把云医生给送过去!” 第1062章 是她的名字 此时云安安还不知道危机正在向自己逼近,正站在清心寺的寺院里,一脸麻木地看着自己的签文。 霍司擎和景宝的签文俱是大吉不说,就连乔牧也抽到了中吉,而她倒好。 抽出了个大凶…… 还不如一道天雷下来劈了她干脆。 瞧见一瞬间蔫巴下去,如同霜打茄子似的云安安,霍司擎狭眸隐笑,捏着她的手心道:“签文所言未必会成真,你无需担忧。” 况且有他在,也不会让她出事。 “景宝的签文给妈咪,大吉对大凶,这样妈咪就能逢凶化吉啦!”景宝哒哒哒蹭到云安安腿边,举高高把签文递给她。 云安安心下一软,接过那张签文折叠好,放回了团子连帽外套的口袋里。 “那妈咪的好运就交给景宝来保管来。” “景宝会好好保护它的!”小团子拍拍口袋,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小模样差点没把云安安萌到心肝颤,刚把他给抱起来,抬头时却在寺院门口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她微微一顿,看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那人带给她的熟悉感太重,仅是一个侧脸,就让她心底交替升起了厌恶、敌视以及防备等情绪。 只是这些情绪最后都会像水遇到沙子似的,顷刻间就被吞没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漠然。 她是谁? 小团子担忧地看着她,“妈咪怎么了?” 云安安轻蹙了下眉,将脑海中的残缺影像甩出去,笑着摇了摇头,“妈咪想起之前听人说这里有棵五百年的姻缘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而就在云安安的身后,霍司擎和乔牧同样没有错过那抹身影的出现。 “霍总,刚刚的好像是……夫人?”乔牧不无惊讶地道。 据他所知,祈星火离开后,戚岚便也随同离开了,之后再没有过消息。 她的离开并没有为霍家带来任何波澜,甚至除了霍老爷子,以及他这个总裁特助,就没有人知道她已经离开。 可如今竟会赶巧在同一间寺院里碰见…… 霍司擎眸色幽深,沉吟了数秒,对乔牧吩咐道:“去查查她来这里都做了什么。” “是。”乔牧应下后,便悄然离去了这里。 “霍司擎,快来!”不远处传来云安安的呼唤声。 霍司擎闻声望去,见她抱着景宝站在寺院拱门下,朝他挥动着小手,那双被阳光浸了一层薄润的墨眸渐趋柔和。 等他走近了,云安安才发现他的眼神过于柔和了。 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一般,盛满了让她心悸的温柔与缱绻之色。 “我、我和景宝要去看寺里那棵五百年的姻缘树,你要不要一起?”云安安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说话都差点结巴。 霍司擎浅浅地嗯了声,视线往下落在云安安怀里的胖团子身上,眉宇轻皱,啧了一声。 “跟这只小胖球有什么好看的。” 话落,他便直接将美滋滋窝在云安安怀里的团子给揪了出来,轻松地夹在臂弯下,带起就走。 弱小可怜眼神迷茫的团子:? 人身攻击也就算了,他什么时候允许他抱他了?!! 小团子憋足了气,然后一个使劲,小短腿往霍司擎的西裤上用力一踩,就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丑萌的小jio印。 “哼!” 霍司擎:“……” 清心寺除了签符灵验以外,最出名的还是中心寺院里那棵姻缘树。 据传这是九天神木中的一截枝叶意外落在了人间大地,历经千年才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极具灵性,所以才能庇佑来到树下的情侣们,都能终成眷属。 可在经历过大凶签文之后,云安安对这些听起来玄乎其玄的神话故事,是半点都不信了。 “现在都是新社会的,怎么能相信这种听起来就是骗小孩的事情?大凶签文是假的,姻缘树庇佑有情人肯定也是假的!”云安安振振有词。 霍司擎淡扫一眼她手中写好字的铃铛木牌,低笑问:“口是心非?” 云安安双腮微鼔,懊恼道,“写都写了,不挂岂不是浪费了刚才买木牌的钱?” 她多节省! 说完,云安安才发现霍司擎的那块木牌上还空着,他似乎没有要提笔在上面许愿的意思。 “霍司擎,你不许个愿吗?”云安安不解地问。 霍司擎眉梢微动,而后淡淡道:“我的愿望,不需要借助上天。” 听言,云安安忍不住瞅了瞅自己木牌上写的内容,嗯,这还真的是需要借住上天才能完成的心愿,和某暴君比不得。 可是…… 云安安抬头看着姻缘树上坠挂的木牌,偶尔微风拂过,吹动着木牌上的铃铛一阵脆响,霎是悦耳。 这里的木牌都是一对一对挂上去的,看来她要开个单挂的先例了qaq。 正有些失落着,云安安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搁笔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霍司擎。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云安安疑惑问。 某暴君神情淡漠,口吻都没什么波澜地道,“最近看上了东区那块地,后天竞标,以防万一。” 云安安一瞬间就:“……” 你见过哪个来姻缘树的情侣特么会在木牌上写这种心愿?!! 别人谈情他谈土地开发权?? 这样的钢铁直男怎么会有女朋友?? 他不配!! 云安安单方面决定跟他分手,转过身拉远了和他的距离,随便找了个比较低的树枝,把自己的木牌挂了上去。 看着不远处踮起脚去挂木牌,连背影都仿佛在冒火的云安安,霍司擎薄唇勾了勾,长指捏着那块木牌的边缘,轻轻翻转至正面。 笔锋凌厉,字迹遒劲,力道刚硬到墨都渗透了木牌中几分。 而能容纳二十字的木牌上,仅仅只写了三个字。 是她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小团子由于太累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云安安还在郁闷刚才的事情,也没搭理霍司擎,拿出手机找到林回音的号码。 她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去问林回音一些问题,不过没在他待的寺院里看见他,倒是听见里间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第1063章 单方面分手 院子里在熬的药都快糊了也没见林回音出现,加上那药又是治哮喘的,云安安便猜到那是给里面那人喝的。 里面那人咳喘得厉害,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似的,云安安便擅作主张把药倒进碗里,放在了那人在的房间门口,敲了门之后才离开。 虽是好心,但乱动了别人的东西道声歉是应该的,因此云安安才会给林回音发消息过去。 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林回音的消息就进来了。 只有两个字。 【谢谢。】 云安安抿出抹淡笑,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就收起了手机。 “在跟谁聊天?”身侧传来霍司擎低沉磁性的声音。 一听他的声音云安安就来气,当即哼道:“你在查岗么前男友。” 霍司擎眉心轻折,狭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云安安,“前男友?” “没错。”气在头上云安安丝毫不慌,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已经被我单方面分手了,分到今晚十二点!” 显然云安安没有想过,十二点之后她会面临怎样的人间疾苦。 回到8号,收拾东西的时候,云安安才发现u盘一直放在包里没有动过,想了想,起身去拿来电脑,打开查看。 她倒要看看,乔妤究竟捏住了什么能让她“身败名裂”的把柄…… 云安安看得入神,连霍司擎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都没有察觉,扣着桌角的纤指越来越紧,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她看见了什么? xx年方舟计划启动项目,参与活体研究实验成员名单。 第三位:斯佩森特聘教授,云安安…… 反复确认了三遍没有看错,上面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名字,云安安脑袋瞬时一空,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她以前竟然……曾参与过活体实验的研究?! 那明明是她最抵制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会去做?! 云安安大脑一团乱,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驳,可面对着电脑上署着她亲笔签名的文件,再多的假设都显得苍白。 慌乱间,一抹温热从身后袭来,将云安安娇小的身子纳入了怀中。 “没什么好怕的,相信你自己。”霍司擎轻揉着云安安的后颈,嗓音温淡地道。 “可万一我真的参与过这项研究,那些无辜者的枉死都和我有关……”云安安心里难掩焦躁,贝齿用力地咬了下唇,“又或者,失忆前的我和失忆后的我,根本不是相同的人,我真的做了那些事,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连她本身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明明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可如今她却连自己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做过哪些事……都不知道。 霍司擎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缓慢而笃定:“你不会。” 云安安微更,“……可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与其说霍司擎知道,不如说相信她。 纵然霍司擎对云安安离开那四年里都经历了什么,一无所知。 但就是相信她,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底线与原则。 “安安,别钻牛角尖。” 被他一眼看穿所想,云安安心里那点执拗的猜疑反而奇迹般地淡了些,只是仍旧觉得不舒服,垂着眸走起了神。 霍司擎静静拥着她,一边将那份文件发给了傅毓年,让他去调查深蓝集团和宙斯基地之间的联系。 随后,他入侵了k国洛克斯教授的实验室系统,以最快速度调出了这四年里的重要资料,以及云安安加入时的个人信息表,连丝毫痕迹都未留下。 洛克斯教授虽然是云安安的导师,但难保他最初招云安安进他实验室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这项非人研究。 而进入实验室后不到半年,云安安就辞去了相关职位离开了。 再之后,云安安行事忽然变得低调起来,渐渐从国际中心退出,转在幕后为其他国家解决病毒难题。 若说这中间没发生什么事,显然不可能。 “等等!”云安安无意间瞥见电脑上的画面,立刻坐直了身子,指着洛克斯教授的人头像说,“这个人我有点印象,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话间,云安安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是在宙斯研究基地!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那座基地的核心研究成员!” 霍司擎狭眸微深,望着她问,“你曾经进入过宙斯基地?”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次的样子。”云安安揉了揉太阳穴,“但是我能想起和那座基地有关的事情里,并没有活体研究这一项,只有制药。” “基地分为ab两面,一面在地上,一面藏匿地下,方便躲避上面检查。”霍司擎沉声解释,“你所见到的,是b面。” 并且,b面的所有研究者,并不知道那座基地还有另一片区域在,同理也只有核心研究成员,才知晓a的出入口在哪儿。 “我怎么会和这种可怕的地方扯上关系……”云安安喃喃着,眸底一片惑色。 难怪乔妤把这个u盘留到了最后,恐怕就是想让她接连遭受重大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吧。 可乔妤还是漏算了一步,没想到自己会先败在她的手上。 云安安俏脸微凝,转头对霍司擎说:“宙斯基地把我命名为最后的祭品,随时都在暗中等待着我落单,把我抓走的机会,但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这份文件究竟有多少人看过,会不会在某一天传得满世界都是。 云安安不敢去设想那个可能。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霍司擎一样,会无条件无底线地信任她。 霍司擎低眸望着她,未语。 云安安被他看得心里都发毛了,只得打个补丁道:“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霍司擎勾起她腮边的发丝,淡道:“问题根源在哪儿,那就去哪儿寻求答案。” “你该不会是想……潜入宙斯基地??”云安安双眸微瞠。 那座基地内外严防死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备极其森严,能潜入那里面去的概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第1064章 身负重伤 况且……胥六至今还在医院里昏迷未醒,足以见得那座基地内部有多危险。 霍司擎还未回答,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先生,属下有要事禀报。”胥七站在门外恭敬地道。 “说。” “是。戈塔森那边传来消息,大皇子带人围攻王城,挟姬拉公主威胁宫妄交出王印,逼其让位,被宫妄一枪射杀……最后宫妄身负重伤被人救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还待探查。” 正窝在霍司擎怀里走神的云安安听到这番话,顿时惊得睁大了双眸。 宫妄怎么可能身负重伤? 他是吸血鬼,即便受伤了也会自愈,什么样的武器才能真正伤到他? 铜钱匕还是桃木剑?? 霍司擎漫不经心地敛眸,凝着云安安那副错愕的小表情,狭眸霎时如覆寒冰,只是不动声色。 “继续查。”他沉声命令。 “是。”胥七应了一声,然后离开。 房间里寂静了片刻,云安安本来想问霍司擎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宫妄,直觉却让她把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总觉得一旦问出口,今晚她就得凉凉。 “没什么想问我的?”霍司擎忽而开口,淡声询问。 云安安转头看向他,清透的眸子里一片平静,“只要是我问的,你就会都告诉我么?” 霍司擎薄唇浅抿,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好。那我想知道,你约我去蔚火山庄那晚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那么狠。”云安安毫不犹豫地问。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但那晚发生的事至今都让她无法释怀。 她不提不问,却不代表她已经释怀。 她只是在等他主动告诉自己原因,只是一直没等到。 云安安此时问他这个问题,固然有些逃避和宫妄有关话题的意味,但归根究底还是她自己心里存疑,想要一个答案。 “你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霍司擎微微眯眸,神情依旧,周身的寒意比方才却淡了许多,不再咄咄逼人。 “……你这是明知故问??” 霍司擎低笑了声,轻轻拿开云安安想要使坏的小手,缓声对她道:“既然忘了,也没必要再回忆起来,总归并不重要。” 听言云安安细眉轻蹙,伸手抓住他的领带,不满道:,“没什么重要的你那晚那会么生气,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一样??” “谁让云小姐太诱人,一时情不自禁。” “……”云安安脸颊微热,“谁跟你说这个了!” 说着她扑上去就要咬他下巴,却陡然间感觉到一阵巨力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强硬地要将她牵引到什么地方去。 云安安愕然地瞪大了双眸,“霍司……” 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完,云安安便凭空消失在了霍司擎的怀中。 看见这一幕,霍司擎漆黑的瞳孔微微瑟缩,正欲去接云安安的双臂就那样停滞在半空,线条流畅的肌肉紧绷得撑起了衣料。 “安安?” 久久无人回应。 … 一阵天旋地转过去后,云安安模糊的视野渐渐恢复明晰,那种晕眩的感觉也随着消失了,只是头还在疼。 云安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转头想对霍司擎说话。 “霍司擎……?” 可她周围哪有霍司擎的身影。 狭窄昏暗的巷弄,潮湿的地面,还有周围看不出颜色的脏旧墙面,简易楼梯……处处都充斥着和帝都截然不同的生活气息。 这是哪里? 云安安脑袋里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谁在那里?!” 一道厉喝骤然从前面拐角处传来。 云安安这才发现巷弄里还有别人的存在,刚想转身离开,就被人扣住了肩膀,大力掰过身体。 她想也不想地转身,抬腿一记侧踢,快很准地击中了那人的下三路,趁他嚎叫弯腰之际,蓄力的手肘猛地打在他的后脖子上! 那人嚎叫声断,嘭地倒在了地上。 “怪吓人的……”云安安蹙起细眉,想起这人来时的方向,犹豫了下,往拐角处走去。 刚走近,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让云安安停住了脚步,瞪大双眸看着眼前的景象。 地面早已被鲜血染红,腥味与铁锈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难闻至极。 一道笔挺的身影站在血泊之中,隐约可以窥见一抹晃眼的白,只是还不待看清,全副心神就都被他流血的右手吸引了过去。 那只手上,握着一把花纹繁复的黑色匕首,血从他的指尖汇聚到刀身,再从尖端一滴滴淌下,砸在他的身侧地面,开出了朵朵绮丽残忍的血花。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昏暗光线中那双眸子如玉也如刃,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气息。 看见他身后躺倒的两具尸体时,云安安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这儿。 刚动,就已经被他察觉。 那人唇角勾起,缓步从血泊中走向云安安,身上的杀意也在这短短几秒内,收敛得一干二净,只余浅浅一层惊喜。 “好久不见。” “我的新娘。” 他从黑暗里行至光线下,一身雪白笔挺的华贵制服,胸前的勋章熠熠发光,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却也不及他身上浑然天成般的优雅与贵气。 是宫妄。 云安安整个人都快傻眼了,“怎么会是你?!” 宫妄弯唇轻笑,抬起的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脸颊,却在看见指尖的血迹时,厌恶地皱了下眉,把手收回。 “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为什么。”宫妄取出手帕擦拭着手指,唇有些发白。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虎。”云安安的确猜到了自己会出现在这的原因,有些按耐不住暴躁,“你是怎么把我弄来这里……算了,不重要。你把我弄来这里想过我要怎么回去没有??” “我既把你带来,自然没想过要送你回去。”宫妄挑眉一笑。 云安安想上去敲他的心都有了,看见他手里的匕首,还是忍住了冲动。 “你能把我弄来,就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回去,是不是?” “不要。” 第1065章 月圆夜不可违心 看着这个像是从别的小朋友手里抢来了玩具,死死抱住就是不肯还给别人的傲娇鬼,云安安简直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她就不信她想回去,他还能拦得住? 刚走出两步,云安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忍痛的闷哼声,迟疑了下,转头看去。 刚才还好端端的宫妄此刻屈膝半蹲在地,一手用力地捂着腹部,鲜血却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流出,把雪白的制服都染红了大片。 云安安起初以为那是别人身上的血溅到的,便没有太注意,没想到就像胥七说的那样,宫妄竟然真的受伤了。 这是哪门子天方夜谭? 云安安上前去扶起宫妄,“你怎么回事?你不是会伤口自愈吗,怎么还会流这么多血?” 说完,她本想扶他到旁边干净点的地上坐下,却被他按住了手。 不等云安安抽动,宫妄痛得喘息了声,低着声道:“有人来了。” 云安安心口一跳,屏息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巷弄外面有几道仓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去摸袖口的金针,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 真是被宫妄害惨了。 云安安蹙着眉看了看四周,忽的眼眸一亮,松开宫妄然后蹲下身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距离他们只剩下几步之遥。 宫妄勉强站稳,看着蹲在地上的云安安,压着喉间的猩甜,道,“安安,到我身后……” 话未说完,那些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殿下,受二皇子命令,我们来接您回王城。” 几人相视一眼,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朝着宫妄快步逼近。 谁知还没走到他跟前,就听见“嘭嘭嘭”三声闷响传来,各自的后脑勺都莫名有些凉快。 察觉到危机在身后,几人立刻转身迎战。 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躲在暗处等待偷袭几会的云安安。 板砖嘭嘭嘭相继往他们脑门上砸过去,就跟抽奖连砸一排金蛋似的利落,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几人连是谁偷袭了他们都还没看清,白眼一翻,硬生生被砸晕了过去。 云安安扔掉手中碎掉的板砖,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最近这是走了什么运,不是平底锅就是板砖,就不能给我来个正常点的防身武器……” 这传出去,她小仙女的人设不得原地崩塌? 唏嘘完后,云安安才看向一旁扶墙而立的宫妄,问:“你刚说什么了?” 宫妄的视线在那块碎掉的砖头上停留了一秒,微汗,“……没。” “哦,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等等,你有可以去的安全地方吗?” “有,回溯园是我母亲私人的房产,知道的人不多。” 云安安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个问题来。 “你有钱坐车吗?” “不需要。” 没等云安安弄明白不需要是什么意思,就被宫妄握住了手腕。 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作了个手势,紧接着眼前视线忽的一花。 再回过神来时,云安安隐隐发觉周围的场地好像变了。 只是这里太黑,一切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 宫妄掌心按住腹部位置,又是一抬手,将客厅里的烛光瞬间全部燃起。 可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眉也皱的紧紧的。 云安安倒是松了口气,她能短暂适应黑暗,却无法一直忍受。 “对了,刚……”云安安转头,却没看见宫妄的身影,正疑惑着,低头就发现他竟倒在了地上。 云安安赶紧把半昏迷中的宫妄扶到沙发坐下,立刻去找来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不用理会,它自然会好。”宫妄胸膛起伏阵阵,呼吸都不甚平稳,声音却和方才一般,听不出一丝异样。 要不是看见他腰腹、肩膀和手臂都受了伤,云安安估计都要被他的声音给骗了。 虽然知道宫妄非常人,但云安安也做不到对一个伤患坐视不理。 快速将他的伤口消毒干净,云安安在药箱里翻找了一通,好在是找到了一瓶外伤药。 “你腹部的伤是子弹所致,不过我没看见子弹。”云安安边给他上药边道。 “自己取掉了。”宫妄垂眼,看着她认真给自己上药的模样,唇角慢慢地挑起,“吸血鬼失血过多的时候,会急需新鲜血液来补充自身所缺失的养分,你就不怕我恩将仇报?” 如果是平日里的宫妄,云安安倒是会忌惮。 可他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力,她还能怕他? “说来我也觉得好奇,”云安安笑眯眯地用棉签戳住他的伤口,听他吸气才满意放开,“之前最迟两分钟,你的伤口就会完全愈合,这次好像有点反常?” 宫妄轻笑,侧头看向了长窗外的圆月,玩笑般开腔:“我们一族能力的强弱,与月亮的盈亏息息相关,尤其是月圆之夜。” 云安安看了眼窗外,“月圆则满,你的能力怎么反而变弱了?” “族训有云,月圆夜不可违心。”宫妄视线转回到云安安脸上,琉璃似的暗红眸子柔和了一刹,“大抵是犯了禁。”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族训? 还有,身负重伤还能大老远瞬移到回溯园,他的能力真的被减弱了?? 云安安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给宫妄包扎好后,将医药箱合上站了起来,看着他。 “宫妄。” “嗯?” “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捞出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宫妄看着绷带上绑的蝴蝶结,轻笑了声,“现在外面追兵都在找我,你确定要这时候离开,把我一个人丢下?” 云安安蹙了下眉,没说话。 宫妄又道:“我的能力还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若是落入那些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什么?” “你能。”宫妄声音温和笃定,“你留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云安安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下头,“先说好,等你脱离危险,立刻把我送回去。如果你这次再忽悠我……” 宫妄挑眉看着她。 “我就把你挂阳台上风干。” 宫妄:“……” 这句话,他似乎曾经在哪儿听过。 第1066章 过于可口了 云安安翻遍了整栋房子,也没有找到手机或是座机,就连电脑也没看见一台,险些就要再次暴躁起来。 她突然从霍司擎面前消失,这会儿还联络不上他,她不敢去想他现在会有多担心。 而罪魁祸首呢? 云安安凶巴巴地盯住正在吃面的宫妄,要不是这个王八羔子,她怎么会好端端的从帝都飘到这里来,还被困在这里? 想想云安安就来气,上去直接夺过宫妄手边的面碗:“连眼前的危机都解决不了,你还有脸吃!别吃了!” 宫妄:“?” 他又哪儿得罪这个小炮弹了? 宫妄虽然是吸血鬼,但偶尔也会吃点其他食物,但大多都是摆盘精致,份量适宜的高级餐点。 像这样满满一碗,谈不上精致更没有什么装饰的普通面条,王城里的御厨从来不会煮,他也从未吃过。 不过,云安安的手艺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普通一碗面条也被她做的有滋有味的,他很喜欢。 宫妄的视线在云安安手中的面碗停顿片刻,忍着腹部伤口传来的痛楚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笑看着她问:“你现在倒是不怕我了?” “……”云安安躲开了他的目光,一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了?” 宫妄也没有拆穿她,浅色的唇弯了弯,“既然如此,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而云安安则站在距离沙发较远的落地钟旁,一副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模样。 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伤。 “我为什么离你这么远你心里没点数?”云安安一脸防备,“之前在蔚火山庄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真冷漠呢。”宫妄低笑了声,暗红眸子里流光闪烁,紧接着虚按在腹部伤口的手掌用力下压,面色立时就苍白了几分。 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以防他突然搞事的云安安自然发现了这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手给我。” 宫妄眼中隐过一抹笑意,把手伸了过去。 给他把脉之后,云安安小脸上难掩诧异,“你好端端坐这儿什么也没干伤口是怎么裂开的?你们吸血鬼要么不受伤,一受伤起来就这么难搞吗?”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宫妄微微垂下眼,苍白的俊容上显出几分平日少见的落寞,以及淡淡的歉疚。 若是他理直气壮一些,云安安还能再怼他几句。 可他这副模样……任谁都心硬不起来。 云安安心累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医药箱,重新给他处理伤口。 宫妄唇角的笑深了深,单手托着下巴看她蹙眉给自己上药的模样,不知怎的有些看怔了。 桌上的烛光斜斜地映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裹了层浅淡的金影,将她漂亮的眉眼衬托得愈发精致刻骨,般般可入画。 明明她妆未化,头发也未打理,身上还穿着件十分可笑的小熊睡衣。 可这般看得久了,却有些挪不开视线。 “从前怎的没发现。”宫妄喃喃着,指尖轻点了下云安安的额头。 他的新娘似乎过于可口了。 “你在嘀咕什么?”云安安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转头把沾血的棉签都扔进垃圾桶里,忍不住问:“你这些伤口都是怎么造成的?” 她曾在王城的演武场见识过宫妄的身手,按理说即便没有自愈能力,他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被人伤到才对。 “一时不察,让人钻了空子。”宫妄并未详说,只淡淡答了一句。 “你是老陛下钦定的继承人,大皇子和二皇子即便再不甘心,甚至聚众造反,哪怕最后夺得了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云安安评价道,“真蠢。” 宫妄不由得笑了,“看似愚蠢,实则不然。我这两位哥哥,可从不打没有胜算的仗,一旦出手,必然是有所依傍。” 是么? 云安安回想了下对那两位皇子的印象,无一例外只有两个字。 低调。 可事实证明,越是低调的人,越是会暗中搞事,且让人防不胜防。 瞅瞅她面前这只吸血鬼,不就是着了对方的道才沦落到这般田地? 实惨。 不经意对上云安安怜悯的眸光,宫妄顿了顿,“……怎么?” “没,就是好奇你的手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他们能找到刚才的巷弄,未必能找到这儿来,回溯园的存在只有我一人知晓。” 那岂不是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云安安把医药箱收好,站起来道,“我出去一趟。” 宫妄看向她,“去哪儿?” “外面的商店。”云安安蹙眉,“你这里没有联络工具,总得联系上外界才能寻求帮助,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死。” 谁知道明天和二皇子,哪个会先到? “你是为了那个男人。”宫妄眯起眼眸,一针见血地道。 云安安耸耸肩,“我不否认有这点因素。况且你也说过二皇子在满城搜查你的下落,戈塔森就这么大,万一他们查到了这里怎么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打不过那么多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宫妄垂眼看向她的右手,手指纤细白皙,好似软若无骨。 可他没忘记方才她是怎么用这只手,活生生砸晕了三个体型彪壮的成年男子。 “咳,”宫妄轻咳一声,捂着腹部的伤口直起身来,不容置疑地道:“现在外面太危险,你留在这儿,我去。” “别开玩笑。”云安安看着他的伤口,“你现在这副样子比我还危险……” 话未说完,宫妄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云安安眼前。 沙发上只剩他方才盖在膝上的薄毯。 饶是刚才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云安安的心脏还是不免狂跳了起来。 这让她以后该怎么信奉科学?? 宫妄并没有离开太久,约莫十分钟左右,云安安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他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只是脸色比刚才上药时还要更难看了。 “把手伸出来。”云安安走到他面前道。 宫妄微微摇头,闭着眼强压着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劳,对鲜血的欲望在此刻更是放大了数倍。 第1067章 你……别怕我 云安安只是站在他面前,垂头时不经意地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脖颈,他便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那股冲动。 獠牙蓄势待发,想要刺破那抹脆弱的雪白,品尝她甜美诱人的血液。 如若可以……甚至想在她的身上,留下吸血鬼独有的印记。 以此昭告众生,她是属于他的。 “还好,这回伤口没有撕裂……呃?”云安安刚想把手收回,就被宫妄反握住了手腕,力度极大,让她挣脱不得。 云安安惊惶地抬眸,猝不及防地和宫妄的眼眸对上,暗红的颜色已深到了极点,如同笼罩着一层雾霭,隐隐流露出疯狂的意味。 他微张着口喘息,两抹尖利的獠牙若隐若现,让人毫不怀疑,只要轻轻一下,就能咬破皮肉。 那张妖冶的俊容,一下子便多了种介于邪魅与危险之间的诱惑力。 这是云安安失忆后第一次看见宫妄的獠牙,从前虽然不是没脑补过,却不如此刻亲眼看见来得冲击力大。 她心都抖了三下,下意识地后躲,想要离这时候的宫妄远一点。 宫妄察觉到她的意图,深红的眸子半眯,手腕用力,将云安安拉到了面前,一手抚着她后颈,一手扣住她的后腰,使她无法逃开。 “别动。”他声音喑哑,尖锐的獠牙贴至她雪白的颈侧,只要轻轻一咬,必定能吮吸到足以令他疯狂的甘甜血液。 “宫妄——”云安安心脏紧缩,浑身血液都开始逆流,“你冷静一点!!” 现在就是后悔。 早知道就该在睡衣袖口里也藏十几二十根针,以备不时之需。 否则的话,扎也能把这只吸血鬼给扎成筛子! 可此时的宫妄哪里还能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脑内仅存的一线清明与对鲜血强烈的渴望殊死搏斗,却无异于蚍蜉撼树,根本不足以抵抗。 宫妄眸中的贪婪越甚,眼看渴望占据了上风—— “你敢咬我一口试试,信不信我先咬死你!”感觉到脖子一凉,云安安险些跳起来。 宫妄眉头紧皱,深红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眼尾都红了一片,终于将心底的渴望压制了下去,伏在云安安肩上吐出口气。 不知怎的,似乎比刚才还要疲惫了。 他抱着云安安没松开,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的肌肤,难得有些贪恋。 “吓到你了?”许久,宫妄哑声问。 “……你不发疯了?”听他语气如常,云安安顿时就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挣脱甩开他的手,站到了离他最远的窗边去。 以免他再次发疯。 宫妄唇角微挑,笑意略微苦涩,“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不该的,刚才只是一时没有克制住,你……别怕我。” 怎么可能不怕? 云安安刚刚差点心脏骤停。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云安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刚刚居然想吸我的血?宫妄,你好歹也是个成熟的吸血鬼了,就不能文明一点,能不能不要跟三百年没吸过血了一样,上来就想咬人?” 虽说让吸血鬼不吸血是不可能的,这毕竟是血族与生俱来的猎食能力,但他就不能稍微克制下?? 宫妄垂下眼,沉默了。 有一点云安安没有说错。 他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吸食过新鲜血液了。 大约是……自她出生那年起。 他都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对新鲜血液的冲动了。 方才的确是这些年来唯一一次例外。 “抱歉。”宫妄揉了揉眉心,面色颓丧,“麻烦你暂时先离我远一点,让我独自待会儿。” 见他道歉的态度诚恳,云安安便没再说什么,满脸谨慎地走到桌前,把他刚才带回来的袋子拿了起来。 结果翻找一通,最后在一堆零食下面找到了一部未开封的新手机,登时松了口气。 可很快云安安就发现,这口气她还是松得太早了。 “……你没买手机卡?” 宫妄神情恹恹,眼也不眨地回她:“忘了。” 云安安简直快窒息了,有手机没卡,这里也连不上wifi,敢情他刚刚出去那一趟,是去了个寂寞啊?! 在心中默念了十遍清心咒,云安安的心情才平复下来,朝着门口走去。 靠人不如靠己,她还是自己走一趟…… 谁知刚走到门口,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云安安脚步一顿,眸光霎时变得警惕起来,后退到了沙发边。 “你刚刚出去,联络上你的人了么?” “嗯。”宫妄点头,目光锐利地射向门口,“不过不是门外这些人。” 云安安心跳都漏了一拍,还没想出应对之策,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直接开始砸门了。 “里面的人听见没有?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就要采取暴力措施了!” 那一声声砸门的声音如雷声,听得云安安细眉紧蹙,飞快思考着眼下可以脱身的办法。 找手机的时候她就事先探查过这里的地形,前门被堵,他们倒是能从后门和厨房窗户逃走。 但难保外面那些人已经把整栋房子都包围了起来,此时出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时,宫妄在云安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云安安迟眸光一闪,然后点了点头。 门外那些人彻底失去了耐性,刚要拿工具破门,门就在他们眼前敞开了。 “咳,咳咳咳——” 从门内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仿佛要断气一般。 领头的人举着手电筒一照,却看见一张惨白到极点的脸,长发披散在身上,半个身子还在门里,活脱脱一女鬼。 搜查队猝不及防对上这张脸,差点爆发出一声尖叫。 “你们是谁?”云安安声音虚弱,睁着浮肿的双眼看着他们。 “我们是搜查队的,依照二皇子的命令,全国搜查王储宫妄的下落,请你配合我们。”领头的人镇定道。 “好的咳咳,咳咳咳!”云安安捂住嘴咳嗽起来,手心一下子没兜住,咳出的血落在了地板上。 咳血了!? 搜查队的人心中一惊,齐齐后退了几步,只有领头的队长还稳若泰山站着不动,等着云安安让开。 第1068章 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云安安眸子轻转,咳完了那几口血,就伸手把门完全推开,好让他们进去。 可她这一伸手,就露出了布满青紫针孔的手臂,肤色白得病态,像是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折磨。 尤其是她手腕的大动脉处,在光下那血管竟不是青色,而是黑紫色的。 搜查队的队长立刻就发现了这点,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质问云安安:“你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让我们看下你的身份证件。” 云安安红肿的眼睛垂了下去,神情落寞,“我是k国人,和家人一起来这度假,回去的时候不小心得了感冒,咳咳。我家人担心我在途中病情加重,于是让我先在这里养病,好了再回去。” 见她咳得这么厉害,好似活活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搜查队的人不免一阵心惊。 “你家人把生病的你独自丢在这里?”队长起了疑心。 “本来还有个女佣……不巧的是,她前几天得了重感冒,没救过来。”说着,云安安唇角轻扯,惨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色彩,衬得她此刻的模样越发鬼魅了。 搜查队的人心中惊疑不定,试图从云安安脸上看出一丝心虚的痕迹。 却发现……她似乎很期待他们进去屋子里。 见他们不动,云安安便让开身子,压着喉咙里的痒意声音沙哑地说:“你们先进来吧,我去拿证件给你们检查。” 可搜查队这时候哪里还敢进去? 他们都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云安安刚才并没有说实话? 普通的感冒再严重也不可能会到吐血的地步。 更别说从她刚才的只言片语里,不难听出她家人把她独自丢在这里,还有那个女佣得了重感冒去世的原因……都和她的病有关。 搞不好……是某种传染病。 队长还在天人交战,一方面是二皇子的命令,一方面却又忌惮云安安的病,生怕被传染,一时间犹豫不决。 搜查队的人却忍不了,没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队长,这个女人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请我们进屋子里,依我看多半是居心不良,想害我们。” “王储殿下养尊处优,而且有着十分严重的洁癖,就算不为了干净,为了保命他也不可能会藏匿在传染病人的身边,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屈辱。” “我也这么觉得,谁不是惜命的?王储殿下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喉咙里有点痒……” 队长示意他们闭嘴,转过头打量了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的云安安一番,硬着头皮也没办法往屋子里走,只得放弃。 “打扰了。” 搜查队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云安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把门关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那些人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腰间甚至还配了枪,要是他们再强硬点,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搜查,她还真没有办法对付。 刚才这步棋走得虽然险,好在是有用的。 云安安回到客厅里,宫妄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丝毫看不出担忧,怡然得仿佛是来这儿度假似的。 感知到她的视线,宫妄支着额角淡淡道,“我说过外面很危险,在彻底安全之前,不要出去了。” “万一刚刚那些人又折回来呢?” “他们不会。”宫妄话里似有深意,“戈塔森约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民众,是几年前那场灾难的幸存者,他们对病毒和传染病的惧怕早已根深蒂固,不会轻易动摇。” 难怪…… 云安安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假针孔,叹了声气没说什么,眸光不经意地划过落地钟上,顿时一惊。 “已经凌晨了?!” 算算时差,帝都现在大约是早上七点。 距离她突然消失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八个小时! 听出她话里的焦急,宫妄轻轻地笑了声,意味不明,“你就这么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他究竟有什么好?” 云安安唇瓣轻抿,沉默了半晌后,意有所指地道:“至少,他不会随便伤人性命。” “原来在你眼中,他竟是如此纯良之人?”宫妄唇角挑起,笑意越发的凉薄,“你以为,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会比我少么?不说旁人,连你的母亲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云安安蹙眉道。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么?”宫妄抬眼看她,语气依旧温和,却藏着无形的犀利,“那份319流放者档案,你应该已经看过,难道你不就不好奇,你母亲云舒画是怎么死在流放者暴乱中的?” 最后一字落下,云安安双眸蓦地睁大。 因故被流放到浊洲,在暴乱中丧生的云舒画……是她母亲?! 云安安脑袋里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快速回想那份档案上关于“云舒画”这个名字的资料信息。 ——云舒画,黑六城成员之一,因故被流放浊洲,死于暴乱。 不等云安安理出个头绪,宫妄便接着道:“你母亲被流放到浊洲那年,你可知道霍司擎都做了什么。” “煽动暴乱,引发战火,待浊洲上下乱得不能再乱,借势将浊洲这片遗弃之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说及此处,宫妄轻嗤一声,“他做到了,代价却是包含你母亲在内的上万条性命。如此,你还觉得他是个良善之辈么?” 云安安唇微张,想开口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毫无慌乱地道,“我不可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就给他定罪,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自己会查。”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天真。”宫妄低笑,似无奈又似纵容,随即话锋一转,对云安安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打赌?” “赌注是你赢了我就送你回去。” “……你要赌什么?”云安安一秒妥协,“事先声明,我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 第1069章 欺负你啊 闻言宫妄笑了一声,藏着难言的愉悦,那张因为獠牙而增添了几分危险的面庞,渐趋柔和。 “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他慢悠悠道,“我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安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细眉轻蹙着,没有搭腔。 宫妄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语气半带诱哄:“若是霍司擎能在半小时内找到你的位置,便算作你赢,你并不吃亏。” 这还叫不吃亏? 云安安差点气笑,“你突然把我弄到这里来,半点征兆都没有,他连我在戈塔森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在半小时内就找到这里?” “但你似乎忘了,距离你来到这里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倘若他真的在乎你,何至于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你的下落?我多给他半个小时,已是优待。” “你少挑拨离间!”云安安一语拆穿他的目的,没好气地道:“有本事你把时限放宽改成一天,半个小时你欺负谁啊?” “欺负你啊。”宫妄面上毫无羞愧,琉璃似的血眸里温柔轻漾,仿佛要随波而上,“怎么,你对他就这么没有信心么?” 不知道为什么,云安安总觉得宫妄这番话她好像曾经在哪儿听过。 心里窝火的感觉也熟悉得不行。 她纤指攥紧,恨不得一拳挥到他那张欠扁的脸上去。 他看似在问她的意见,实际上她根本没得选。 景宝送她的功能项链在沐浴前她就取了下来,钱包证件都不在身上,口袋比脸还要干净。 她要离开宫妄身边容易,可从戈塔森回s国……除非偷渡,否则根本就办不到。 宫妄提出的赌注虽然苛刻,却是她唯一能离开这里的机会。 答应还是不答应? 云安安眼眸一转,故作为难地对宫妄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给我点时间。” “十分钟。”宫妄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意图,又怎会如她所愿? 别的事他都能纵着她,唯独她想从他身边逃离这件事,他不允许。 … 帝都。 一夜过去,霍家隐匿在国内各处的势力齐齐出动,地毯式搜索云安安的下落,可她却如同人间蒸发了般,寻不到一丝踪迹。 8号别墅的氛围也因为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而陷入了近乎凝固的死寂中,佣人们连走路都不敢用力,生怕吵醒楼上那尊大佛,惹来杀戮。 别说他们,就连乔牧现在没事都不敢上三楼,只敢龟缩在楼下,等一有消息再上去汇报。 “嘭——” 别墅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打开,惊得所有人齐齐看去。 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流息。 “霍总不是放你走了吗?你又回来干什么?”乔牧心惊胆战地看了眼楼上,一把把灰头土脸的流息拽出去,压低声音询问。 此刻流息脸上哪还有半点远离这座魔窟的得意?像是刚从哪儿逃难出来的一样,狼狈极了。 要不是流息手上的皮箱太具有标志性,乔牧都不敢认他的。 “别提了,”流息脸色发苦,“宫妄已经发现了我和哥哥的行踪,要不是我事先准备了后路,现在已经落入他手里了。” 要知道他的罪名比起巫然来,只重不轻。 宫妄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他。 如今能庇佑他和哥哥的,就只有霍司擎一人。 “不能吧?”乔牧皱了皱眉,“戈塔森政变,宫妄重伤逃出了王城,自保都还顾不上,怎么分的出神去抓你?” “我还想问他怎么还不死心,我都躲到极地去了都还不肯放过我!” “这事不对,你跟我一起去见霍总。” 流息本就是回来寻求帮助的,自然是乐意得不行。 可来到书房后,才发现这里面的气氛不对,明明没开空调,寒气却不断地往人脖子里钻,冷得人心肝发颤。 “……霍先生,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能对您找到云小姐起到一些帮助。”流息额上冷汗直冒,有些不敢直视男人冷戾的视线。 “宫妄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在哪儿。”霍司擎言简意赅地问。 流息快速地报了一串宫妄名下的房产,以及部分不为人知的私产。 坐在霍司擎身旁的景宝探过脑袋来,“查到了,宫妄并不在这些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这……”流息脑子急转,可他并非宫妄肚子里的蛔虫,哪可能事事都知晓? 沉思片刻,霍司擎忽然对景宝道:“查一查曼芙王后和姬拉公主名下的房产。” 景宝眼睛一亮,胖乎乎的小手快速在电脑键盘上敲打几下,很快便查到了。 “有了,戈塔森中心城的回溯园,在那里检测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至少有两人!” 虽然毫无逻辑可言,甚至有些荒唐。 但景宝有种直觉,其中一人就是他妈咪没错了。 “爸比,我们快出发去找妈咪吧?” “不必。”霍司擎沉声,漆黑的眸子里散发着森森寒意,凌厉迫人,“宫妄是怎样把你妈咪带走的,就让他怎样把你妈咪送回来。” “少一根头发,我要他的命。” 与此同时。 戈塔森中心城。 十支军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回溯园,里外都是二皇子的手下,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二皇子,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拿下宫妄之后,再把那个女人抓起来,借此要挟执行官?”二皇子身边的部下凑过来,满脸谄媚地道:“执行官既然这么看重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吝啬多给咱们一点好……” 啪! 部下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二皇子狠厉的一巴掌。 打完后,二皇子喉咙发紧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听到部下刚才说的话,心才落回肚子里。 “给我管好你的嘴巴,刚才那些话要是落入执行官的耳中,别说我,老陛下复活都保不住你。”二皇子冷言警告。 部下满脸惊惶,连忙低头应了。 “我让你办的事办好没有?” “当然,炸弹已经全部埋下,只等带出那个女人,随时可以引爆,让宫妄葬身此处。” 第1070章 来日再相见 客厅内,气氛沉重。 “你确定他们在屋子四周埋的是炸弹?”迅速朝窗外看去一眼,云安安立刻便拢紧了窗帘,以免被屋外的人发现。 可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她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好个二皇子。 生怕宫妄逃跑,竟是准备直接把他炸死一了百了。 这行事作风可真够狠决的。 “嗯。”宫妄脸色依旧病态,神色却有些漫不经心,“好不容易抓住能将我置于死地的机会,他不会轻易放过。” 埋炸弹算什么。 若不是忌惮着闹出太大动静会惹人生疑,宫煜会做得比这更绝。 云安安蹙着眉把沙发上的药品收拾好,一边对宫妄道:“趁现在他们还没攻进来,赶紧离开这里才最重要。” 谁知宫妄迟迟没有答话。 云安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他,“你该不会……不能瞬移了吧?” “不出意外,两年内都不能。”宫妄眨眨眼,苍白的面容上看起来多了几分无辜。 瞬移并不是吸血鬼与生具备的能力,而是宫妄后天摸索出来,借着先天优势习得,自是有一定的限制。 更重要的是,云安安的身上…… 宫妄眼底闪过一丝异光,看着云安安的侧脸,皱起了眉。 她身上怎会有猎血族的气息? 听到宫妄的话,云安安细眉越蹙越紧,眼下走不成,就只能寄望于和宫煜谈判,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离开这里了。 云安安刚想说些什么,宫妄含笑的眼神陡然一变,揽住她的腰肢迅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那颗破窗而来的子弹! 噗嗤—— 那颗子弹穿破了皮质沙发,只留下一个小洞。 云安安惊愕地看了眼,顿时不寒而栗。 小洞的位置偏上,要不是躲得及时,此刻子弹打穿的可能就是她的脑袋! “他们都埋了炸弹,为什么还要开枪?”云安安冷汗直冒。 宫妄的目光刹那变得阴冷逼人,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异样,“他们在试探我是否还有行动力。” 宫煜迟迟没有引爆炸弹,极有可能是在顾忌什么。 自然不会是他,那就只剩下……云安安。 宫妄微微垂下眼,看着云安安绷紧的小脸,竟笑出了声。 紧接着他一字一句问:“安安,生不同衾死同穴,你可愿意和我一起死?” 云安安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道:“这辈子我只愿和一个人死同归。” 她的心太小,能且只能容纳一人。 “那我便当你答应了。”宫妄对她的拒绝视若罔闻,低头在她的脸颊珍惜地落下一吻,声音柔和,“我们……来日再相见。” 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云安安便感觉到身体被巨力撕扯的感觉再度袭来,脑袋里晕眩不断,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视线里宫妄温柔的脸庞逐渐变得模糊,云安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宫妄双手半抬,还保持着刚才护着云安安倒地的姿势,怀里却早已空无一人。 良久,大门被重重砸开的声音传来。 宫妄撑地起身,拿起桌上那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宫煜带人闯进客厅,就见制服染血却好端端站在那儿的宫妄,左手轻放在肩前,优雅地行了个完美标准的宫廷礼仪。 看见他的举动,宫煜眼皮一跳,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宫妄你……” “二哥,”宫妄唇角微挑,身后仿若刹那间开出了无数朵纯黑的荆棘玫瑰,妖冶致命,他温声道:“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 无边无际的黑暗渐渐褪去,终于将快要溺亡的云安安抛上水面,得以喘息。 她扶着发沉的脑袋坐起来,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扭曲的模糊光影,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能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踉跄着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云安安便撞到了一堵坚硬的冰墙,紧接着手腕就被人大力握住了。 “安安?!” 熟悉的声音让云安安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看见那张蕴着惊喜色彩的熟悉脸庞,险些鼻酸落泪。 “霍司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司擎喉结滚了滚,将心中的躁郁和愠怒一一压下,紧紧地拥住云安安颤抖的身子,一句话也没说。 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唯有陪伴永不过时。 云安安说完那句话后便晕倒在了霍司擎怀中,不省人事了。 刚离开8号没多远的流息又被叫了回来,给云安安把脉检查。 “流息叔叔,我妈咪怎么样?”景宝握着云安安一只手,紧张地问。 “过度疲劳导致的突然昏迷,伴随着发烧,先让她喝几贴药看看能不能好转。”流息收回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要不是她底子好,估计就不是昏迷,而是当场休克了。” 要不是见霍司擎这么紧张云安安,流息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虐待她了,才把她的身体搞得这么糟糕。 霍司擎薄唇紧抿,身侧双手蓦然成拳,随即沉声问:“这会否让她的身体留下后遗症?” “这要等她醒来才能判断,后期调理得好,对身体应该是没有害处的。” “你下去配药吧。” 流息有些欲言又止,但见眼下并不是说那件事的时机,便离开了。 霍司擎将目光转移到小团子身上,对他道,“景宝,你先出去。” “景宝想陪着妈咪。”小团子嘴巴一瘪,胖手手紧紧握住云安安的,眼圈泛红,“万一妈咪又突然不见了……” “你妈咪流了太多汗,如果就这么睡觉,她会难受。”霍司擎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眉眼间俱是柔和,“景宝希望妈咪难受吗??” 小团子连忙摇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云安安的手,从床边跳了下去。 “那……爸比你待会儿要记得叫我。” “嗯。” 景宝出去后,霍司擎抱着云安安走进浴室,褪下了她身上那件沾到血迹的睡衣。 检查过确定云安安身上并没有受伤,那血可能是别人的,霍司擎缓缓吐出口浊气。 第1071章 在利用他? 虽不知道云安安消失的一天里都发生了什么。 但从她刚才委屈的鼻音和睡裙上的血迹就能看出,必定是经历了什么危机险状。 宫妄…… 可真是好样的。 霍司擎狭眸眯紧,眉宇间好似蕴着骇人的杀意,连周身的空气都被冰冻凝固。 从浴室出来,霍司擎将云安安放回了床上,拉过薄被给她盖好,目光凝在她因为发烧而潮红的脸颊上,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明明她才离开不过一天,却恍如隔了整个世纪般遥远。 好在,她回来了。 蹲在门外的小团子久久没等到自家爸比来喊自己,于是悄么么打开了房门,往里面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小团子直接气成了一只河豚。 大魔王把他赶出来竟然是为了一个人霸占妈咪! 亏他那么信任他!! 小团子动作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撒开小短腿跑到床边,几下就爬了上去,跟着霸占了云安安另一边的床位。 惴惴不安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一家三口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姿态并不亲密,为了不惊醒云安安还刻意隔着点距离,却是难言的温情。 … 云安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过来,精神是恢复了,身体却还是软绵无力,走路都够呛。 对此叶阳好心地把自己的轮椅贡献出来给她——喝了几天云安安开的方子,他现在不依靠轮椅也能够走路了,虽然刚开始坚持得不会很久。 “我这轮椅可舒适了,不但能调整高度,遇到障碍也能自动越过去,保证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佳品!” 听着叶阳麻溜一通推销,云安安一头黑线,正要拒绝,就听见霍司擎开口回绝了他。 “不需要,她有我。” 说着,又是一口吹凉的粥喂到云安安嘴边。 云安安张口吃下,咀嚼了几下小脸发苦,“这粥怎么是用药熬的?把粥原本的香味都给盖住了,难吃。” 她推开霍司擎的手,把脸撇到一边,抗拒得不想再吃第二口。 “待会儿含颗薄荷糖甜口,先把粥喝完。”霍司擎拿这个娇气的小祖宗简直没有任何办法,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只能哄着。 若是放在以前,大抵就连霍司擎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如此好脾气的时候。 云安安皱着小脸,“要不你带我去厨房,我自己重新做一份?” 就是担心她不肯直接喝药,霍司擎才会让流息用药熬粥,既保留了药效,也不会太难喝。 谁知云安安舌头灵,一尝就尝出名堂来了。 霍司擎低叹一声,“我吃一口,你吃一口,我陪你一起苦,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 云安安双眸登时就亮了,忙不迭地点点头。 一旁的叶阳却是愣住了。 紧接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在心口胀开,让他看云安安的目光都有些酸不溜丢的。 他姐这是彻底输了? 算了,擎哥喜欢谁又不是他能左右的,况且这个祸水……也没他想的那么不堪。 女孩子的事情,他还是不插手了。 想到这里,叶阳默默带着自己的轮椅一同离开了主卧,让轮椅自动控制后,拿出手机给叶婳发了条信息。 下一秒叶婳的电话就进来了。 “小阳,你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了?” “真的姐,我这两天都能下地走一走,也不会觉得气喘胸闷了,只是走得久了还是会觉得累,医生说要循序渐进,不能着急。” 叶婳笑了,“帝都藏龙卧虎,出个医术高超的医生也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这么快你的病情就有起效了。这都多亏擎哥百忙之中还不忘替你寻来名医。” 听到这,叶阳表情有些怪异。 “小阳,怎么不说话?” 叶阳心有挣扎,但还是把云安安帮自己治病的事说了出来。 叶婳沉默了片刻,后笑了笑,“她倒是个聪明人。” “什么?” “擎哥重视你,她若是有点眼色,也知道只要讨好你就能博得擎哥的青睐。”叶婳道,“你性子单纯直率,容易被人利用,也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了某人上位的踏板。” 云安安……在利用他? 叶阳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一点刚过,8号便有客人突然来访。 还是熟人。 “安安这是……”看见云安安是被霍司擎抱进客厅的,林首长和林夫人都面露惊讶。 林惢暗暗打量着霍司擎,她曾在某次顶级商宴上见过这位,只是碍于他冰冷得仿佛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不敢上前搭话求合作。 如今再看,却发觉他依旧气势不减,却多了某种当初没有的东西。 林惢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就被林夫人拉着坐下了。 “没事先说一声就贸然前来拜访,打搅你们了。”林首长道。 “没有的事。”云安安微微摇头,心知他们是为了自己来的,便直接问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她,“之前多亏你把软软从那个畜牲手里救出来,我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感谢你对我们林家的大恩大德。” 眼看他们还要向自己鞠躬致谢,云安安想要起身却险些摔到,还好被霍司擎一把扶住了。 “林伯伯,林伯母,林姐,你们别这样。” “安安,虽然谢谢这两个字不值什么钱,说来说去也觉得腻,但我是真心想感谢你。”想到女儿差点遭遇不测,林惢眼圈开始泛红,握着云安安的手真心实意道:“如果你是我妹妹该多好啊。” “说实话我们瞧安安也很合眼缘,要不趁今天这个机会,认个干亲怎么样?”林首长语气郑重,不似在说笑。 云安安傻眼了。 还能这样? 林夫人也赶忙应合,“每次看着你我都在想这要是我女儿该多好,贴心又懂事,让人心里熨帖。” “我也是我也是,安安如果是我妹妹,我做梦都得笑出声来!” 三人说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云安安,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云安安下意识地转头看着霍司擎,眸子里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 啥情况? 第1072章 欲加之罪 林家在军政界地位极高,这也与林首长年轻时立下过无数战功有关,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处世讲究公正,既不拉帮结派,也不腐败专政,是少数不多能直达天听的人。 因着这点,哪怕有再多人眼红林家,也撼动不了林家的地位。 如无意外,林家的后代也会一直享有这份荫庇。 所以在林惢和林家断绝关系后,林家的亲戚曾几次想把自家女儿送给林夫人抚养,就是想搭上这青云梯,从此前途不愁。 只是林夫人全都拒绝了。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点,只觉得有些突然和意外,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他们。 “我不同意!” 这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闯入客厅。 时清野急得直接拨开拦在客厅门口的李秘书,快步走到云安安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这是我姐姐,时家的女儿,凭什么给你们当干女儿!” 还好他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有人想抢他姐!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姐姐要变成别家的,熊孩子心里就酸溜溜的,死死抱着云安安,生怕自己一撒手姐姐就飞了。 “这位是……?”林惢疑惑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时清野。 云安安安抚地拍了拍时清野的手背,向林首长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时清野。” 时清野? 林首长和林夫人对视一眼,问,“你是云老先生的外孙清野?” 时清野警惕的目光稍稍松懈,“你们认识我外公?” 闻言林夫人顿时面露出了喜色,“自然认识的,你外公和你林伯伯是战友,后来被分到同个单位,我们两家时有来往,而且你小的时候我们还抱过你呢。”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外公外婆的身体还好吗?” 本来准备好好跟他们讲讲理的熊孩子懵了,“呃,他们都挺好的,前几天还去南山爬山了。” “那就好,改天有时间我们一定上门拜访,对了你外婆她……” 看着林夫人林首长和时清野越聊越火热,云安安也跟着懵了。 她往霍司擎身边靠了靠,小声问:“我外公外婆好像和林家关系很好的样子?” 霍司擎抬手托着她后腰,好让她靠得舒服些,一边为她解疑答惑。 若真要论军政地位,当年的云家丝毫不输如今的林家。 可惜后来云舒画和云安安出事,对两老造成的打击太重,一夜之间病倒,久久无法治愈,后来云家渐渐的便没落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云家风光了数十年,又怎能不遭小人嫉恨? 当时唯一没有落井下石,还对云家施以援手,帮助他们寻找女儿和外孙女的,就只有林家和其他几个世家。 听完前因后果,云安安怔愣了半晌,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她恍然间发现,自己遗忘的,可能远不止是几段记忆。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姐,”熊孩子凑到云安安耳边,小声嘀咕,“既然林伯伯和林伯母这么希望认你做干女儿,看在外公外婆的份上,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云安安一下就回过神来了,眸光诧异地看着时清野,他刚刚不是还强烈反对的么?这才几下功夫就被说服了? “好吧。” 林首长和林夫人顿时便笑了,不可否认,他们的确是因为云安安帮助过林惢和软软,才令得他们对她另眼相看,视为自己人。 但若非真心喜爱她,林家大可不必认她做干女儿,只要在一些事情上对她多些庇护,偶尔来往,便也能还清欠她的恩情了。 由此可见,他们是真的很重视她。 当然,认亲礼自然不能光是几句话就能尘埃落定的,只是因着云安安的身体状况,办宴会的事暂且搁了下来。 时清野急着回去通知时晏礼和父亲,也没有久留,跟着林家人一起离开了。 送走他们后,云安安看着桌上那堆礼物,持续陷入懵逼状态。 “他们怎么会想到要认我当干女儿呢……” 瞧着云安安呆懵的模样,霍司擎不禁一笑,玉色的指尖轻蹭她细腻白皙的脸颊,道:“他们想保护你,无疑这是最好的方式。” “保护我?” 霍司擎略微颔首,淡声概括道:“j国称你当初赠予他们的病毒解毒剂配方有问题,近十名感染者痊治愈后突发性死亡,因此要求医研院把你交出去接受调查。” 云安安细眉紧蹙,“我给各国的解毒剂配方都是一样的,他们私下肯定会互相确认配方的真伪,经过多次研究试验才敢投入使用。况且解毒剂的配方就算出再大差错,也不可能致死。” 虽然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云安安可以肯定,她的配方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有问题,也不可能等到这时候才出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沉声落下一句,霍司擎将云安安抱起来,往电梯走去,“你该午睡了。” 遇到这种事情云安安哪里还睡得下? 说不定等她睡醒天都要变了。 “先不睡,等我把这件事解决……” “安心,有我在。” j国这么做无非是想把事情闹大,要知道全球的感染者人数加起来,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倘若那些人知道云安安的解毒剂“有问题”,可能会突然致人死亡,这些人会坐以待毙么? 他们会张开最锐利的爪牙,直指云安安这个“罪魁祸首”。 到那时候,云安安必然要接受上级的调查,若是这过程中j国在中间运作一下把云安安转交到他们手中,届时她的生死,就由他们说了算了。 如此肮脏不堪的手段,霍司擎又怎会放任他们用在云安安身上? 等云安安睡着后,霍司擎离开主卧,冷着脸吩咐胥七,“让qy研究所的所长过来一趟。” “是,先生。” … 16号别墅。 时清野先给时晏礼去了通电话,把林家要认云安安做干女儿的事情跟他说了。 本来以为时晏礼要生气,就和他刚开始听说这件事一样,没想到他的反应却很平静。 第1073章 他生气了? “林伯伯一家和外公外婆都是旧相识,彼此知根知底,也不担心他们认亲之后会欺负了你姐。”时晏礼声音温淡,“改天挑个时间,我们上门拜访一下。” 时清野懵圈了两秒钟,“哥,你就一点没觉得不开心?” 要不是后面被林伯母的亲情牌给打懵了,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才不想有更多人和他争宠qaq。 时晏礼端起咖啡悠闲地喝了一口,“有什么不好的,多一个人保护你姐,我也更加放心。” 况且,林家就林惢一个女儿,没有其他兄弟。 这也就意味着云安安还是只有他这一个哥哥,也只会甜甜软软地喊他哥哥。 妹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行叭,那我打给爸了。”时清野着实没明白自家大哥的迷之淡定是从哪儿来的,挂了电话,转头打给了时肃华。 结果这一打,时清野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行!我不同意!我的女儿凭什么给他们!别说首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抢走我女儿!林家问过我同意了吗?你给我转告林家的,我不同意这件事!” 时清野没想到一向严肃周正,就连骂人都骂得相当镇定、逻辑清晰的亲爹,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暴躁起来。 “爸,你不同意没用啊,关键是我姐已经同意了。” “把电话给你姐,我跟她好好说说!她要是答应林家,我现在就从阳台边上跳下去!” “不、不是,爸没必要,这真的没必要,只是认个干亲而已,我拜托您淡定一点……” 时肃华当然淡定不了。 时晏礼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林家没有儿子,云安安不会喊别人哥哥,他的兄长之位稳如老狗,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时肃华就不一样了,想到自己乖乖的女儿不再只喊自己爸爸,还谁能忍得了?? 另一边。 云安安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眼尾的朱砂痣轻微刺痛,虽不明显,却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抬起手想摸摸眼尾,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了。 “别碰,这里上了药。”霍司擎半屈起长腿在床沿坐下,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皱眉道:“做噩梦了?” 云安安抿紧唇,偏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霍司擎,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消失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景宝和时晏礼都问过她,唯独他没有。 好似……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霍司擎指尖微顿,神情淡了几分,“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云安安歪头,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故意说,“你就不怕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出墙了?就不想审问审问我?” 出墙? 闻言霍司擎目光微动,倾身向前,双臂撑在云安安两侧,低笑着一点点边她逼近。 “看来你似乎有过出墙的想法?” “要是我有过呢?”云安安梗着小脖子,故意往老虎头上拔毛。 反正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他不可能真的把她怎样,胆子自然就大了不少。 “不如你猜猜,我会如何?” 霍司擎轻笑声,温热的指尖攀至她小巧的下巴,漫不经心地摩挲了几下,然后轻轻捏住,迫使云安安和他对视。 那双泼墨似的眸子,浓如黑夜,深如古潭,冷得恍如九幽之下的寒冰,不见一丝一毫的温度。 而方才的柔情,仿佛只是水上泡影。 云安安心口一塌。 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踩中了雷池,顿时就怂了。 霍司擎缓缓收回手,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不可测,“你若不想回答,不需要找各种借口来逃避,我不会逼你。” “但刚才的假设,下不为例。” 话落,霍司擎神情冷淡地起身,举步离开了房间。 云安安看着那抹修长笔挺的背影,双眸透出丝丝诧异。 他怎么会知道,她扯开话题是在逃避他最开始那个“做噩梦了”的问题?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云安安忍不住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细眉紧紧蹙起。 那只是个梦,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兀自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云安安拿过手机,搜索了下戈塔森的现况。 “二皇子事故殒命,七位大臣死伤不定,戈塔森皇室将面临大清洗,后天举行继位大典……啧啧,戈塔森最近很热闹啊。”云安安喃喃着把标题念出来,有些不可思议。 宫煜在回溯园外埋了那么多炸弹,整整十支军队守在外面。 那种情况下,宫妄插翅也难飞,只能等死。 可事实却是,死的是二皇子宫煜,宫妄即将继位戈塔森新任陛下…… 他究竟是怎么扭转乾坤的? 但比起这个问题,云安安更好奇他究竟是怎样把她拉过去的,为什么这种情况以前没有?里面有什么规律? 云安安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晚餐的时候霍司擎没有出现,问过佣人才知道他去了公司,今晚都不回来了。 除此之外,佣人还提到霍司擎离开的时候,脸色似乎很难看。 云安安微微怔住,他……生气了? 云安安懊恼地揉揉脸,早知道会这样,就算再急着扯开话题,她也不会信口鬼扯,瞎掰自己出墙。 真刚睡醒的人没有脑子可言! 晚餐吃得云安安格外抑郁,饭后和小团子出去散了步,又吸了会儿团子,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上楼后,云安安没回房间,而是去了书房。 然而却并没有在书柜上找到319流放者档案。 “奇怪,我记得明明在这里的……”云安安蹙着细眉,从下往下又找到了一遍,却一直找不到那份档案。 如果不是她记错了位置,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档案被霍司擎收到了其他地方。 云安安的眸光落在了书桌上,快步走过去,打开那些抽屉找了起来。 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有些丧气地抿抿唇,也就不继续浪费力气,把抽屉合上准备离开。 却忽然看到书桌上积压的文件里,有封信露出了泛黄的一角,隐约可见一个“画”字。 第1074章 成不了真的 半小时后,云安安脸色苍白地从书房里走出来,连佣人跟自己打招呼也没听到,双眸空洞地往主卧走去。 房门刚合上,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云安安迟滞的眸光才微微一动,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接通。 “喂?” “……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疲惫?” 竟是许久没露面的季十秋。 云安安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还留在国内。 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云安安边走到吊床前坐下,边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季十秋怪不满地哼了声,傲娇得可以,“j国为什么会派人监视你的医馆?你犯什么事了?” 云安安愣了下。 j国已经派人到国内了? 心里虽然惊诧,云安安却没有表现出来,淡定地问:“我能犯什么事?” “谁知道,你胆子肥的很,以前不还差点把1号给……” “给什么?” 那些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季十秋就陡然反应了过来,“没什么。总之你也没必要太担心,j国目前为止拿出的证据还不够有力,他们想以此定你的罪,没那么容易。” 云安安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没有拆穿他,淡淡地嗯了声,“我知道,谢谢关心。”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季十秋也没有发觉云安安话中的敷衍,叮嘱了她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渐渐变暗。 云安安垂眸盯着屏幕中自己的倒影,沉默迷茫。 忽然想起什么,她从吊床上站起来,走到了墙上书柜前,把季十秋之前给的资料抽了出来。 啪嗒。 有什么东西跟着掉了下来。 看见落在桌面上的牛皮纸本,云安安眸光怔忡了片刻,她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 云安安拿着牛皮纸本回到吊床前,坐下后翻开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云安安的脸色就越发的凝重了。 没来得及看完后面的内容,云安安站起来就往外面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后面的16号。 时清野正在客厅里喝药,见云安安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抱着纸巾盒上前去给她擦了擦汗。 “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云安安缓了会儿,等呼吸渐渐平稳,才开口问:“大哥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时清野小小地哼了声,“我也可以帮忙。” 云安安顿时失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也一起来吧,这件事很重要。” 熊孩子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上楼后,云安安把牛皮纸本摊开放在桌上,把自己看到的内容简单跟他们讲了讲。 “你的意思是……妈妈刚出事的头两年,其实都是被陆青奂圈禁了起来?”时晏礼面色冷了下去,放在桌上的双手握成拳,手背青筋直跳。 时清野自出生后就没有见过云舒画,较之时晏礼,他对她的印象要淡得多。 但血浓于水,羁绊深重,不可能没有一丝感情。 此刻听说云舒画当年并非意外死于湍急的河流,而是被陆青奂圈禁在地下室整整四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怎能不愤怒? “姐,这都是真的吗?”时清野红着眼看向云安安。 云安安抿着唇点点头,“这本日记是陆家失火之后,温让交给我的,可信度很高。” “这上面的确是陆青奂的字迹……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时晏礼深吸口气,皱眉翻阅着那本牛皮纸本,“是贺明启,他果然早就和陆青奂勾搭在了一起。” 只可惜当时晏礼长大,得了权势之后再调查他们两个的时候,许多线索早已冲散在了时间洪流里,查不出什么踪迹。 因此才一直没发现,云舒画原来还活着,并且一直在陆青奂手中饱受折磨…… 日记里的内容称得上触目惊心,饶是心理强大如时晏礼,也有些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冲进监狱里亲自手刃了陆青奂这个罪魁祸首! “难怪小的时候不管陆青奂对我们做了什么,哪怕她险些害死我们,爸都不会对她计较,更不会替我们报仇出气。”时清野死死捏紧拳头,心头涌上一阵酸涩,“陆青奂恐怕就是用这点,一直在拿捏着爸……” 时清野和时肃华的关系一直不好,也和这点有关。 任谁都无法忍受,自己的父亲一再偏袒一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而对自己孩子受的伤视而不见。 更别提后来时清野知道,时肃华和陆青奂曾是男女朋友关系,父子间的赌气渐渐演变成了隔阂与芥蒂,多年难消。 可是这一刻,时清野心里对时肃华的那点怨恨,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陆青奂曾经对你们做过什么?”云安安听言不由得问道。 时晏礼和时清野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隐瞒,没把一切都告诉云安安,以免她听了之后,会对时肃华产生不满。 这么做倒不是为时肃华着想,只是纯粹不想她被气着了。 可云安安心里还是对那位“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生出了意见。 时清野刚才那句“哪怕她险些害死我们”,她并没有漏听,可见真实情况远比他们说的要凶险。 况且,就连她这个和陆青奂接触不长的都看得出她是什么样的货色,时肃华竟然甘愿被她拿捏这么多年,较之让人无法理解。 “这本日记是四年前的,后面也没有提到妈妈后来是不是逃出去了……安安,温让跟你提起过这件事吗?”时晏礼问。 云安安摇摇头,“没有,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觉得有可能……” “可能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妈妈会不会还在这世上。”云安安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脑海里浮现出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封信的内容,密睫微微颤动。 或许云舒画在那场暴乱中活了下来。 或许那件事并没有发生,那个人也侥幸活了下来。 或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可云安安很清楚,或许只能是或许,成不了真的。 第1075章 玻璃心 云安安走神的片刻功夫,时晏礼和时清野就已经商量出了对策,陆青奂决不能放过,而贺明启,也要为他曾经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只是时隔太久,只怕证据不是那么的好找。 “安安?”抬头看见云安安越来越白的脸色,时晏礼推了杯热茶给她,担忧地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云安安回过神来,见时晏礼和时清野都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忙将心中的思绪都压了下去。 “没有,就是在想陆青奂那么谨慎的性格,为什么会把这样一本日记留在身边。万一这东西不小心落到谁手中,岂不是要彻底玩完?”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陆家失火前我曾让人搜查过陆家上下,当时并没有发现这本日记,更别谈其他线索。”时晏礼看着牛皮纸本,沉吟道,“这么看来,这本日记的确有什么特别之处。” 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久,陆青奂还把它留在身边。 从书房出来后,云安安转头问身旁的时清野,“你觉得哥会怎么做?” “远的打算不清楚,要说近的……哥要收拾一个贺家,还是绰绰有余的。”时清野双手环胸,想了想说,“但是要想让陆青奂和贺明启蹲一辈子监狱,还差点决定性证据。” “那本日记不能作为证据吗?” “能是能,不过最多只能判他们个非法拘禁罪,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姐你也别太担心啦,有我和大哥在,保证会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 前提是,时肃华不会插手捣乱…… 云安安忍不住摸了摸熊孩子的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从十面玲珑里拿出十瓶药剂给他。 “这是两种药剂的分别为淬体和固体,前者用于洗涤体内杂质,达到增强体质的作用,而后者是用来巩固身体的……”云安安细细把使用方法跟时清野讲明白,然后道,“你和大哥记得按量服用。” 时晏礼常年高强度的工作,熬夜加班,应酬喝酒,动不动就会生点小病,也是仗着年轻底子好才敢这么挥霍健康,可长此以往下去,他的身子骨必然会垮。 而时清野就更不用说了,作息日夜颠倒,饮食不规律,拍戏时间紧凑的时候几天几夜都合不了眼,胃病经常复发。 更别提他之前还被浸泡在药水里那么久,伤了根本,一点也不比时晏礼好多少。 他们倒是什么都没提,还是云安安从他们的面色里看出来,他们身体上的毛病居然那么多。 这些药剂是她用月牙石浸泡过的水制作出来的,药效比普通水要好上千百倍。 只是过程比较复杂,云安安手里也仅有十五瓶,剩下的是留给霍司擎的。 “姐你最好了,我和大哥一定会好好喝的。”时清野抱住云安安的手臂,满脸亲昵。 … 就如时清野猜测的一样,时晏礼果然对贺家出手了,手段之果决,让贺家人防不胜防。 第二天下午贺家公司被查处、贺明启被停职调查的消息就上了新闻。 也不知道时晏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到一天时间贺明启就将二十年的一切都供了出来,包括陆青奂。 据说两人当面对质的时候一度打了起来,贺明启的脸都被陆青奂给抓花了几道,怒而一脚把她给踹到了墙上,昏迷不醒,现在已经进了医院。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云安安正在去往认亲宴的路上,听完后只觉得——大概陆青奂和贺明启当年合作的时候,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反咬自己一口,死也要拖着自己垫背吧? 思索间,云安安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了一眼,把电话给挂了。 “姐,你怎么不接啊?”时清野无意间瞥见那个号码,眼睛眨了眨,这是知道今天是认亲宴,终于坐不住了? “诈骗电话,没什么好接的。”云安安道。 一上来就说“我是你爸”的,不是想诈骗就是想推销,云安安才没那个功夫陪聊,直接挂了省事。 时清野憋着笑,要是对方知道云安安把他当诈骗的,估计都不用等认亲宴,那个面对女儿就玻璃心脆弱的老头肯定现在就要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看在这次时肃华并没有不辨是非,偏帮陆青奂的份上,时清野还是把实情跟云安安说了。 云安安沉默了两秒。 “算了吧,我怕接了这通电话,我会忍不住骂他。” 时清野顿时更乐了,心里有点美。 他姐这是在为他抱不平呢。 直接省掉了时晏礼,熊孩子美得一直到酒店,脸上的战斗没落下来过。 不管玻璃心老头时肃华有多大意见,认亲宴还是来了。 林家没有邀请太多客人,但与之关系亲近的亲朋同事都过来了,细数之下人数也非常可观,且都是一般情况下见不到的厉害人物。 好在云安安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因此丝毫也不慌张。 林首长和林夫人带着她挨个去认了遍人,她便也都一一有礼地问了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模样博得了一片赞赏。 林家极为的重视这次认亲宴,就连敬茶赠礼的时间,都是特地看过黄历挑的吉时,因此还没有那么快开始。 与此同时,云安安身后不远的休息区旁。 “堂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你实在难受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会儿吧?别强颜欢笑了。” 突然听到这段话,正在手机上打字的林惢回头看了眼,就见堂妹林滢滢正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脸上的愤怒顿时化作了疑惑。 “你在说什么?” 林滢滢一副“你别逞强我都知道”的表情,“伯父伯母突然认了个什么也不是的女孩做干女儿,还让我们这些亲戚务必要从国外赶回来参加认亲宴,这已经很反常了,而且那个女孩还比你小好几岁……” 林惢表情怪异,“你想说什么?” “堂姐你别误会啊,我也是替你不值,伯父伯母又不是没女儿,干嘛要认一个外人当干女儿啊?这不是诚心给你添堵吗,也让别人看了笑话吗?” 第1076章 还用你教我做事? 林滢滢一副情真意切为林惢担忧的表情,好像真的在为她打抱不平似的。 可细听之下,就会发现她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云安安的来历有猫腻,林首长和林夫人如果真认了她当干女儿,林惢以后在林家的地位就危险了。 换作旁人或许就被她说动,进而想方设法把这场认亲宴给搞砸了。 毕竟林惢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干女儿呢? 可惜林滢滢想错了。 林惢要真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也不会在生产前发现何宇和他妈的不对劲,并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行了。”林惢不耐烦地皱起眉,“我爸妈认安安当干女儿是因为她值得,我都没觉得有添堵,别人也没觉得这是个笑话,怎么就你心思那么多?” 这话太直白,林滢滢有些挂不住,笑容微僵。 “堂姐,我也是关心你……” “你喊我什么?” “堂、堂姐啊。” “既然知道我是你姐,还用你教我做事?” “……” 林滢滢脸都绿了,用力地咬咬牙。 林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出口不饶人了? 还有她就真的不怕那个认的女儿以后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还要和她争家产?! 林滢滢不相信林惢会笨到这种地步,说不定她此刻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指不定多恨那个云安安,只是碍于林首长和林夫人,才不好说什么。 假如她能帮林惢出这口气,说不定…… 想到这,林滢滢脸上再度堆起了笑,讨好地摇了摇林惢的手臂,“堂姐你别生气了,我为我刚才的失言向你道歉嘛。” 林惢脸色淡淡,没附和她的话,低头把何宇的号码再次拉黑,然后道。 “先过去吧。” 林滢滢目光微闪,笑着应好。 不远处,云安安离开了一会儿,赫院长就故意和几位老先生演上了。 “吃了年轻时候没顾好身体的亏,老了老了每一天都在为此付出代价,以前扛着枪蹲在山沟沟里一天一夜都不在话下,现在在办公室里多坐一会儿都觉得腰酸背痛。”赫院长状似感叹,其实心里得意的很。 多亏云安安送来的药酒,就连他的陈年旧疾都给治好了,现在不知道多松快。 “你可拉倒吧,”旁边的老先生笑骂他,“我们谁不知道你前几天还去爬了峰山,一口气到山顶都不带喘的,你这身体这么好,至少能再多活几十年。” “不可能,老赫去年因腰伤住了大半年的院,又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走路,医生说过不准他剧烈运动的,他怎么敢去爬山?” “老赫你就说实话吧,朋友的图是不是你p的,都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你说实话我们也不会笑你。” “就是就是,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赫院长当即就给他们怼了回去,“假不假的你们看看我那天的微信步数不就知道了?我就随口感慨几句,你们还真以为我快不行了??” 说着赫院长还站起来跳了两下,向他们自己证明自己好得很,没病没痛。 几位老先生目露惊诧。 赫院长之前病得多重他们心中都有数,严重的时候别说走路,连站立都难,躺着也痛。 如今倒是好转了,但走路多了、坐久了照样会复发,更别说这样使劲蹦哒了。 “你这病是找谁给治好的?” “我身上的毛病比不上你严重,但要么不生病,一病几乎要了半条老命,要是能给治好,我做梦都得笑醒。” “老赫,你别是在蒙我们吗?” 人格不容污蔑,赫院长见他们不信,当即就把药酒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说了。 于是等云安安从洗手间一回来,就收获了一道道期盼热烈的目光。 云安安一懵,她脸上……有东西吗? 还没等老先生们开口,林惢和林滢滢就过来了。 “安安。”林惢笑着走过来,接着跟面前的几位老先生打了声招呼。 老先生们笑容和蔼地点头应了。 “林姐。”云安安喊了声。 考虑到这是认亲宴,来的长辈比较多,云安安只是略施粉黛,妆容干净清新,服饰简约大方,看着很是乖巧。 看着她林惢心里直冒泡泡,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乖,很快你就要喊我姐姐了。” 大部分独生女都会渴望有个弟弟或妹妹,和自己玩耍做伴,林惢也不例外。 可没想到,这个渴望还有成真的一天。 云安安忽然发现,不管是霍司擎,时晏礼还是林惢,似乎都很喜欢摸她的头。 难道她长了一副很好rua的样子?? 还没想明白,一旁忽然插入了一道略微刻薄的声音,“你就是伯父伯母认的干女儿啊?我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真一般啊。” 这是在讽刺云安安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啊。 林惢皱眉,刚想斥责林滢滢,就被云安安按了下手,示意她自己可以解决。 云安安朝林滢滢看去,打量了她一番后,问,“你是?” 林滢滢挺直了胸脯,骄傲道,“我是林滢滢。” 仿佛这个名字有多了不起似的。 “哦,你有什么指教么?”云安安眸光冷淡。 “指教谈不上,就是好奇你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地方,能得我伯父伯母的青睐。”林滢滢的视线往场内一扫,最后停在了台上的钢琴上,眼中一亮,“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就比谁的钢琴弹的好!” 听到这里林惢忍无可忍了,“林滢滢你别太过分了!” 林家谁不知道林滢滢自幼学琴,不到十岁就已经能站上国际钢琴比赛的舞台,斩获桂冠无数,被人称为“天才少女”。 更别提她还不到16岁的时候,就被维也纳音乐学院破格录取,18岁就已经能独当一面,在音乐厅演奏,实力不容小觑。 和她比钢琴,不亚于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看着林滢滢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云安安双眸微闪,笑眯眯地道,“跟你比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第1077章 艳惊四座 “你说!” “你用你最擅长的乐器跟我比,我用我最擅长的跟你比,但假如我演奏完后,你能做的比我好上哪怕一点,就算我输,你敢吗?” 听到这话,林滢滢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女人也太狂妄自大了! 她的钢琴演奏只要是听过的人,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云安安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能比得过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林滢滢嘴角勾起,这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她狠狠打她的脸了! “安安……”林惢拉住云安安的袖口,担忧地皱起眉,“你别理会她,她就是个公主脾气,待会儿我让她爸爸说说她。” 林滢滢这么针对云安安,无非是还在记恨当年林惢大伯把她送到林家,想让她代替林惢承欢膝下,但林首长和林夫人却直接拒绝了。 如今见云安安被林家接纳,心里泛酸水罢了。 云安安递给林惢一个安抚的目光,“别担心,相信我就好了。对了,这里有古筝吗?” “……应该有的,那我让人去给你取来。” 古筝取来后,云安安让人放置在宴会厅中的莲花池旁不远的地方,在琴后落座,然后朝着林滢滢的方向看去一眼。 林滢滢回了她一个白眼,双手环胸,自负得不行。 云安安红唇划开一抹笑,纤指轻抚琴弦,只听“铮”的一声弦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正在和林首长和林夫人交谈的时家兄弟听见这声音,也都纷纷看去。 如淙淙流水般清亮细润的琴音响遍了整个厅中,曲调活泼欢快,轻灵悦耳,有如游鱼在水中跳跃戏耍,小巧尾鳍拍过荷叶莲花,一切仿佛跃然于眼前。 “我天那是什么?!” 场内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呼。 双手环胸不屑看着这一切的林滢滢脸色逐渐僵了,双眼越睁越大,满是不敢相信。 只见离云安安不远的莲花池上,几尾红色锦鲤相继从池中一跃而起,溅起的水花划过半空,在莲花上留下道道晶莹的水痕。 随着云安安的琴声节奏越来越快,从水下跃起的锦鲤越来越多,从一个地方跃下到另一个地方,好似形成了一个拱门,让人应接不暇。 就如同—— 琴音中所表达的一切,都化为了现实。 一曲毕,琴音停。 云安安收回双手,跳跃的锦鲤也都回到了水里,池内一片安静,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啪,啪啪。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场内便响起了阵阵掌声,久久没有停歇。 “好,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活这么久还能有幸看到这般奇景,琴声会锦鲤,可真是妙哉!” “林家认的这个干女儿不简单啊,光是这一手,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来。” “喂?是我,我待会儿就回去,你把我的画室收拾好……对,我有灵感了,这次就画琴女戏鲤图!” 原本众人只是对云安安有个大概印象,没什么感想,这一曲既出,脑内都挥之不去方才的景象,对她的印象也越发深刻了。 场内赞美声不断,云安安起身走到林滢滢面前,扬唇一笑,“林小姐,该你了。” 林滢滢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包,指甲隐隐发白。 尤其是听见身后那些人对云安安的夸赞,她的脸几乎都要绿了。 林滢滢咬咬牙,踩着高跟鞋往台上那架原本就摆在那儿的三角钢琴走去,然后坐下。 不一会儿,流畅的钢琴音从林滢滢指尖流泄而出,旋律轻柔优美,双音部分处理得极好,称得上是惟妙惟肖。 一曲《爱之梦》弹完,林滢滢脸色发白地站了起来。 台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和林滢滢过往在音乐厅中听到的截然不同。 她刚刚弹琴的时候,一只锦鲤都没有跃出水面。 不仅如此,在钢琴上从未出过错误的她,刚刚竟然紧张得弹错了好几个地方。 或许外行听不出来,但林滢滢却没办法欺骗自己。 她输了。 弹的过程中她一心想要超过云安安的古筝,想要引发刚才锦鲤飞跃的奇景,却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慌乱,到最后能弹完整首曲子都已是勉强为之。 没有什么比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被人狠狠击败,更加打击人的。 林滢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拿起包,捂着脸跑出了宴会厅。 林滢滢的离开并没有带来任何影响,只是林首长和林夫人从林惢那儿听说了事情经过后,颇为不满。 “你大伯把她给宠坏了,平时娇惯点没什么,这种场合里她还要捣乱,实在是不知轻重。” “这次让她吃点苦头,收敛收敛性子也好,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早晚会惹出事端来。安安,这件事上你受委屈了。” 云安安微微摇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的事,切磋才艺是常有的事,多亏林小姐,我玩的很开心。” 林首长和林夫人又怎会听不出她这是在全林滢滢的脸面,以免这件事传出去,她以后在圈中不好做人。 感叹两人怎么差距这么大的时候,心中对云安安的喜爱更上了一层。 这时,场内的钟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拉了回来。 认亲礼开始了。 古时的认亲礼还需祭天拜祖等多个步骤,到了如今就精简多了,只需要敬个茶然后接受长辈的赠礼,便算成了。 这样一来,从今以后云安安的名字后面就算是镀上了一层红色星光。 j国再想对云安安做些什么,就要掂量掂量,是不是真的敢动首长的女儿了。 众人纷纷上前来道喜,一时间宴会厅内一派其乐融融。 … j国。 云安安被林家认作干女儿的事很快传到了某部长耳朵里。 近日来宙斯基地越催越紧,绝密项目也迟迟停滞不前,时间却不再等人,议员的脸色就阴沉得不行。 “不能再等了,尽快把消息都散播出去,让我们的人抢占先机。等事情进一步闹大,别说她是首长的女儿,就算是她是s国首脑的女儿,也得乖乖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第1078章 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部长的话刚落下,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部长不好了,希德林地区附近突然出现多起病毒病例,经过检测,均为ox病毒!”下属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由于地方负责人瞒报此事,将近一半的人数都沦陷了!” “你说什么?!”部长哗地站起来,脸色难看。 下属脸色焦急,“部长,下面请求调动ox解毒剂,就是用云医生的配方制作的那一批……” 现在正是j国和s国对峙的关键时期,只要他们坚称云安安的配方有问题,那些突然死亡的认都是由于她的失误所导致,s国迟早会扛不住外界压力,把人交出来。 但如果他们现在使用了云安安的配方,这个计划就会完全被推翻…… 部长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脸上变化莫测,呼吸沉重,“不急,ox病毒有个缓冲期,没那么快发作致命,等我和议员商量商量……” 话未说完,又一个下属冲进了办公室里。 “部长糟了,希德林地区出现病毒感染的消息走漏,国际新闻网站上全都在报导这件事!” 什么?! 部长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下去。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 认亲宴结束后,云安安的手里已经被塞满了名片,抓都快抓不住了。 请她帮忙制作药酒的有,请教她刚才那首锦鲤戏水的琴曲怎么弹的有,拉着她的手想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也有。 要不是时晏礼和时清野上前来替自己解围,云安安都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些热情的长辈才好。 回到8号,云安安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机开机,见没有霍司擎的来电和短信,心里划过一丝失落。 她很快打起精神来,拨通了霍司擎的手机号码,却听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云安安蹙起细眉,转而打给了乔牧。 这通电话的时机卡得很凑巧,乔牧正准备将手机关机,就刚好看见了云安安的来电。 “云小姐?” “乔特助,霍司擎现在忙吗?” 乔牧语带诧异,“云小姐不知道霍总今天要出国的事情吗?” 出国?! 云安安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小脸上浮现出些许错愕,“他……没跟我提过。” 说起来她已经快三天没见过霍司擎了。 而出于逃避的心理,她也一直没主动联系他。 “兴许是霍总一时忘记了,您也知道,j国那些老狐狸不好对付,为了把您从这次的事件中摘出去,霍总已经连轴转了整整三天没合过眼了。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霍总生气……”乔牧小心翼翼地替自家boss解释。 毕竟云安安要是生boss的气,boss就会心情不佳,boss心情不佳,他们这些下属全都要跟着遭殃。 苦啊。 听言云安安愣怔了片刻,试探着问:“他这几天没露面,是因为一直在处理j国构陷我的事情?” “是啊,这件事拖的越久对您越是不利,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把对您造成的损害降到最低,让您免于被流言蜚语所伤。” 砰砰。 云安安的心口蓦地就像是塌陷了两角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哪怕生气都还不忘替她解决这些麻烦事,却连一通电话都不打给她……这个男人是有多傲娇。 晃神间,云安安听见乔牧那边传来机场播报的声音。 “乔特助,你们现在还在机场?” “是的,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登机了。” 听到这里云安安双眸登时变得晶亮,紧接着从床上一跃而起,“我马上过去!” “啊?等……” 乔牧劝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云安安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乔牧面色发苦。 这么短的时间,云小姐怎么赶得及? 云安安靠自己的确赶不及,但谁让她有个冠军赛车手弟弟呢? 缩减了将近大半的时间,云安安终于在霍司擎等人准备离开前,赶到了贵宾休息室。 乔牧简直泪流满面,果然不能小看云小姐…… 在休息室门口看见云安安的刹那,霍司擎幽沉的目光滞了一瞬,而后抬手,让其他人都先出去。 正欲开口,快步来到他面前的云安安就熊扑到了他怀中,霎时让霍司擎到了唇边的斥责话语都褪了回去。 “你要出国怎么都不告诉我?” “乔牧跟你说的?”霍司擎低眸,双手掐着她柔软的细腰,让她稍微直起身来,凝视着她被风吹红的小脸,眉宇紧皱,“时清野飙车带你来的?” 他略粗砺的指腹在云安安脸颊上摩挲了两下,听她喊疼,顿时便冷笑了一声。 “知道疼还敢胡来?” “想见你嘛。”云安安委屈地揉脸,“老话说得好,山不就我我就山。” 霍司擎唇畔溢出声轻笑,拿开她揉脸的小手,低头吻上了她发红的脸颊,温热的舌尖探出,细细地舔舐着她那片微凉的肌肤。 云安安浑身一缩,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偏头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亲。 “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我随便瞎说的,我怕噩梦说出来会成真,所以才不想告诉你,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云安安有种直觉。 此刻不向他解释,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确。 “那个噩梦与我有关?”霍司擎狭眸半眯,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冷峻立体的脸廓线条都变得柔和。 云安安哼哼着点头。 霍司擎揉了揉她的脑袋,沉声问,“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都知道。”云安安抿了抿红唇,“你不会让我跟你一起去,这我也知道。” 否则他也不会对她隐瞒出国的事情。 “你乖乖待在国内,等我回来。”霍司擎轻轻转过她赌气偏到一边的小脸,细密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唇上,“答应我?” “……你又来这套!” “嗯?” “知道了!你快放开!” 云安安红着脸从他怀里冒出头来,紧接着从十面玲珑里找出一堆东西交给他。 似乎还嫌不够,她把挂在脖子上的月牙石吊坠拿了下来。 第1079章 这就认输了? “这是我偶然在红皇后牧场里发现的,浸泡在普通的水里,能净化杂质,饮用可以缓解精神疲劳增强体力。”云安安把吊坠放在霍司擎掌心,认真道:“你要好好保管,回来再还给我。” 吊坠上海残留着些许云安安身上的温度,微暖,渐渐从霍司擎掌心暖到了胸臆间的地方。 他挑眉轻笑,“原来不是送给我?” 云安安理直气壮:“你想得美,这是要还的!为了我的宝贝吊坠,你必须完好无损地给我回来!” 瞧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霍司擎一时情不自禁,再度袭上了她娇嫩的唇瓣,抵开她的齿关,强势入侵。 呼吸交缠,气息相融。 云安安被吻得浑身发软,点地的双脚像是踩在一片云朵上一样,呼吸也越来越烫。 良久,霍司擎放开她,下颚抵在她的肩窝,嗓音喑哑得过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若是你听话,回来后我便送你一份礼物。” 云安安双眸浸水似的迷蒙,唇瓣红润,听言疑惑地问,“什么礼物?” “你猜。” 就在这时,贵宾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乔牧的声音传了进来。 “霍总,登记的时间已经到了。” “嗯。”霍司擎淡淡应了声,慢条斯理地将云安安的衣裙整理好,带着她站了起来。 云安安下意识地攥住霍司擎的衣袖,心底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只化为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无论发生什么,她只要他平安。 霍司擎望着她,低低地道,“好。” 直到霍司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登机口,云安安慢慢地收回视线,揉了下酸涩的眼睛,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回去的车速比来时慢得多,但还是把公路上其他车都甩在了后面。 在床上躺着养了这么久的病,时清野早就骨头痒得不行了,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沁凉的夜风不停拍打在云安安脸上,不远的江畔万家灯火,光影起伏,她看得微微出神。 “姐,”时清野转头看了眼靠在车窗边,满脸低落的云安安,不由揶揄道:“霍司擎这才刚走你就这么舍不得,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云安安没做声。 “你要实在想他,等他到了那边给他打电话、视频不就好了嘛?况且,他又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你别乱说。” “是你太紧张了。”时清野有些吃味,霍南洲做的那些事里,有没有霍司擎的参与还没调查清楚,他可没那么容易就放下戒心。 云安安也觉得自己过于紧绷了,不过只是脑海里一丝虚无缥缈的感觉罢了,似乎没必要为此太担忧。 … j国希德林地区复苏ox病毒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各国,纵然上面有些打压这些消息,可因为晚了一步,便是失之千里。 原本这也并不算什么大事,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死亡的例子,加上j国本就有解毒剂的配方,赶在情况愈演愈烈前把解毒剂制作出来,并非难事。 可坏就坏在,妥善储存在j国数据库里的配方,不见了。 不光是主配方不见了,备份以及相关笔记资料也全都不翼而飞了! 得知此事的j国总统盛怒之下让人彻查这件事,本以为能找出入侵数据库并动了手脚的罪魁祸首,谁曾想系统却显示并非外部入侵,而是内部把那些资料给删除的。 ——且永远无法恢复。 希德林地区感染者上千,全都在等着国家政府分配解毒剂,救他们脱离苦海。 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问题,一时间国家内部人人自危,互相猜忌怀疑,看谁都觉得是那个删配方的凶手。 经过重重排查筛选,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在外交部的西山部长身上。 不管他怎样辩解喊冤,最后还是被带了下去接受调查。 距离j国仅有千米之遥的无畏海上,灰白色的迷雾散去,渐渐显露出一座四面环海的碧绿岛屿,中央矗立着银白色坚硬外壳,菱形切割的半圆形基地。 顶上插了面迎风飘扬的蓝黑色旗帜,隐约能看见上面有字。 zeus。 宙斯。 海浪越来越大,掩盖了基地大门开启的声音,两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刚接到消息,西山部长已经败露,如果因为他的疏忽牵扯出议员来,这座基地的存在也就瞒不住了,接下来务必要让他们谨慎行事。” “我记得那位并没有给他下达删除配方的指令,谁给他的胆子那么做的?” “谁知道,说不定鬼迷了心窍。还有,最近小鱼消耗得太快了,你让布特再去外面多抓点回来,品质不重要……也都怪西山那个蠢货,s国那条大鱼早就落网了,现在倒好,下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别忘了这次要小心点,别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给混进来了,上次的事惹得那位发了好大的火……” “抓不到大鱼,那位照样会动怒。”右边那人面露阴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大鱼直接绑过来得了,反正她身边不就藏着一个我们的人么。” “你有什么打算?”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翻腾的海浪渐渐平息了下去,没有一丝异样。 … j国总统起初会相信西山部长,认为那些感染者突然死亡是云安安的配方有误,才会纵容他们对云安安和s国进行施压,也是存了别的异思。 但眼下西山部长所做的一切已经恰恰证明云安安是被构陷的,如果她的配方有问题,西山不可能会冒险删掉一切。 他这么做,就是心里有鬼。 想清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后,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j国总统立刻让人联系上了s国,请求帮助。 被他们威逼利诱外加舆论施压,连续两周都在加班的s国外交部顿觉扬眉吐气,一扫疲惫,痛快得不行。 不是质疑云医生的配方会害死人吗? 不是揣度云医生想对j国不利吗? 不是还怼着他们的脸骂骂咧咧吗? 这就认输了?? 第1080章 这就是我想要的 以前云画在别国,无人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是斯佩森的特聘教授,极有可能是k国血统。 也就导致他们虽然对这位医生心存欣赏,但当她在国际论坛上被有心人抨击的时候,碍于身份,到底是不好站出来说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 神医云画是s国人,从癌细胞抑制剂再到现在的高血压特效药,她为病人做出了多少贡献一数便知,她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凡是受过她恩惠的人,就没有不感激她的。 外交部的诸位敢和j国硬刚,一直拒绝他们的要求,除了j国列举的那些证据根本不占理以外,最重要的还是护短。 他们拿眼珠子护着的宝贝,哪有随便让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外网都快为解毒剂有问题的事吵翻天了,国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原因。 j国如今想求得解毒剂配方没问题,那也得问问云安安答应不答应才行。 j国拿s国外交部踢皮球的行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要是能直接找云安安,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他们虚以委蛇?? 那不是怕她记仇不肯给配方吗?! 别无他法,j国只能硬着头皮联系了云安安。 希德林地区的事云安安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j国会把配方给搞丢,这会儿来向自己求助了。 他们无法还原配方上的内容,云安安对此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除非在中医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否则即便记住了配方所需的药材用量,但搞错了步骤,后果也是相当致命的。 “云小姐,我们诚心为之前不分青红皂白便污蔑您的事情,郑重地向您表示歉意,希望您能够不计前嫌,对j国的民众施以援手,这份情谊j国必定会永远记得。” 云安安随手将长发拨顺,从床上坐了起来,淡淡道,“你们的道歉我接受,但不会原谅。至于配方的事,我先看过检测报告之后再给你们答复。” 对方本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说动云安安,甚至认为她会因为他们之前的作为,迁怒j国的普通民众,坚决不会答应他们的请求。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松口了。 可见得她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得罪一个大国不是? 对方压下心中的得意与轻视,“好的,我这边立刻把报告发送到您的邮箱里,请您稍等一下。” “嗯。” 云安安挂了电话,起身走到电脑前,点开右下角闪烁的邮箱图标。 希德林地区病毒复苏应该不是偶然,这种病毒能通过空气进行传播,只要有一例起来,大半个j国都会在一夜之间沦陷。 可控则说明这次地ox病毒,没有从前那么强劲,甚至不会致命。 只是有人……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看完j国那边发来的病毒检测报告后,云安安明眸中异光轻闪,果然和她的猜想对上了。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就在j国满怀期待等着云安安把配方发来的时候,忽然得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为了防止之前的构陷事件再度发生,云安安把配方交给了国研院记录以及监测,以保证她给出的配方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样一来,必定要耗费上比原来更多的时间,j国的感染者数目越多,引起的恐慌也就越大。 更重要的是,继去求了外交部和云安安之后,j国还得再去求国研院,还不能表现出愤怒,低声下气得不行,以免他们不按时把配方交给他们。 j国这才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了。 … 好不容易解决完配方的事,云安安掀开被子正要躺下睡觉,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这些人难道就没点时间概念吗? 云安安头疼地摸过手机,“喂?” “安安。”宫妄低柔的声音从电话里送来,间或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像是在什么高处,“今天是我的继位大典。” “……恭喜?” “你还真是冷漠啊,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 云安安往枕头上一倒,打了个哈欠说:“你想听的我不一定会说,我想说的你不一定爱听,那我还浪费什么口水。” 宫妄难得一怔,旋即愉悦地笑了起来,“这么直白,就不怕伤我的心?” “吸血鬼也有心?”云安安下意识地问。 手机那端风声呼啸,良久才传来宫妄轻和的声音,“若是无心,拿什么来喜欢你。” 别人说这话,云安安或许还会有些不好意思。 但宫妄说这话,在她看来纯粹就是扯淡。 “你这么晚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口头调戏我?”云安安抱着被子翻个身,蹙眉忍耐腹部坠疼的感觉。 “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宫妄轻笑,“这么盛大的日子,你不在我左右,倒是有些寂寞了。” 他的语调太轻,让云安安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心话。 沉默了两秒,云安安问:“宫妄,那个位置……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并非曼芙王后的亲生儿子。 却因为当初的一个承诺,被束缚在戈塔森王储的位置上二十多年。 如今,他又将被陛下的荣冠所禁锢,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来临,他都走不下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他的荣耀,他的权势,他的一切,都和戈塔森牢牢绑在了一起。 云安安不明白。 承诺这两个字,居然能轻易地把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罔顾一切的宫妄,牢牢缚住。 宫妄屈膝坐在整个戈塔森最高的钟楼顶端,一条长腿垂下角檐,身体靠后,将整个戈塔森的景色全都收于眼底。 夜风呼啸,吹动得他那身纯白的王服猎猎作响。 “安安,你觉得戈塔森美么?”宫妄忽然问。 云安安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很美,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世外桃源一样。” “那你喜欢这里么。” “还……可以吧,怎么了?”担心他话里有诈,云安安没敢直说。 宫妄支着下巴轻笑,声音像是融进了风里去,温柔飘渺。 “这便是我想要的。” 第1081章 亲生父亲 被宫妄这么一打岔,云安安反而没有困意了,下意识地找出霍司擎的号码,再次拨通。 毫无疑问,还是关机状态。 也是,才过去不到六个小时,说什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目的地。 云安安趴在枕头上瞅着手机屏幕,第一次觉得时间爬得这么慢,心底说不上来的怅然,却又有些隐秘的庆幸。 庆幸霍司擎此刻不在这里。 否则……她的心事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 翌日,第一医院。 两天前胥六就已经清醒过来,从同伴口中得知全靠云安安和流息不顾危险帮他解毒指尖,才保住了他这条命,心中感激得不行。 见云安安进来,就想放下药碗起来向她道谢。 “好好躺着,我和流息费尽心思把你救回来,不是为了你这声谢。”云安安制止了他的举动,然后道,“我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云小姐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猜你醒来之后霍司擎一定来过,你还把你在宙斯基地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了,对么?” “是的。” 云安安眸光轻转,“听说你在昏迷过去前,对援救队的提到一个霍字,你是不是知道那位先生是霍家里的某人?” 胥六面色挣扎了一瞬,果断道,“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云安安平静地看着他,“你不仅知道那个人是谁,还知道那个人对霍家、对霍司擎而言十分重要,重要到或许霍司擎离开前,还吩咐过你如果我问起,绝对不能告诉我。” “那个人……是不是叫霍南洲。” 胥六瞳孔一缩,脸上的震惊怎么都掩盖不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安安,“云小姐……” 云安安牵唇淡笑,把带来的补品放在了桌上,接着道。“现在可以对我说实话了么?” 她猜都已经猜到了,胥六再想继续隐瞒下去,也是徒劳。 只好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没错,地下研究所的“那位先生”以及宙斯基地的幕后老板,就是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的前霍家家主——霍南洲。 宙斯基地一直在秘密研究返老还童的技术,霍南洲作为发起人,曾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早前遍布全球各地的不知名病毒,后来的ox病毒,再到伊兰德的红鼠鼠疫,全都是宙斯基地的手笔。 但他们散播这些病毒的原因,却并不是为了报社。 而是为了佐证他们“要想改变,必先毁灭”的研究理论,只要有一个感染者能熬过病毒发作,不依靠任何药物也能活下来,就说明他们的理论是正确的。 可惜的是,他们最后失败了,这才停止了继续往外散播病毒。 于是,后来又有了差点害时清野死掉的改造液,也还是失败了。 所谓事不过三,若是这项研究再不能成功,宙斯基地将会失去多方的资金支持,仅凭霍南洲名下的产业,是无法维持整个基地的正常运转的。 所以,他们对云安安这个上佳实验体是势在必得。 听到这里,云安安不由得问,“霍司擎和霍南洲是什么关系?” 除了霍老爷子,她并没有见过霍司擎其他的家人,或许以前见过,但可惜她并没有丝毫印象。 加上霍司擎很少提起自己的家人,云安安也就一直没问过。 胥六迟疑了下,“他是……家主的父亲。” 霍南洲是霍司擎的父亲?! 云安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直以来在暗中对付她,想要她命的人居然是霍司擎的父亲?! 看见云安安错愕的表情,胥六担心她会误会,急忙道:“云小姐您千万别想岔,那些事都是霍南洲一人所为,家主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活着,更不知道他一直在背后做这些事情。” “我知道。”云安安眸光复杂,难怪霍司擎事先一个字都没有告诉她,恐怕也是担心她会因为霍南洲的事,对他生出隔阂。 可她又不是是非不分的。 霍南洲是霍南洲,霍司擎是霍司擎,虽是父子,但本质却并不相同。 霍司擎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她。 她现在只担心,霍南洲会不会已经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会下手对付…… 云安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大楼的,一晃神,人已经到了太阳底下。 火辣辣的烈阳高挂蓝空,温度灼热,光线落在身上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云安安站了许久,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景宝在海岛上过的那个生日,她忘了带防晒,也不在意的就想往海里跑,硬是被霍司擎给揪了回去。 没确定关系前,只要是阳光比较毒的日子,他都会提醒她要记得抹防晒。 后来确定了关系,他不再提醒,只是她出门前会亲自帮她抹好,才肯放人。 但今天…… 回忆到这里,云安安忽然浑身哆嗦了下。 糟了,她怎么回事。 怎么动不动就想起他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住脑!! “云小姐?你就是云安安小姐吧?”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云安安抬头一看,疑惑地看着来人,“你认识我?” “我叫单长煦,之前在霍氏集团和霍总谈合作的时候,偶然在霍总的办公桌上见过您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您。” 单长煦提着药袋走过来,额角青紫,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像是被谁给打了。 单长煦? 那不是深蓝集团派来国内的负责人的名字吗? 云安安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了一层警惕。 “我已经从深蓝离职,正式加入霍氏霍氏了,所以您不用这么防备地看着我。”单长煦失笑。 云安安这才稍微放下警惕,“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告诉您,乔妤被她父亲接回了国外,已经确诊患了精神病,被送到了疗养院秘密接受治疗,不会再到您面前来挑事了。” “嗯……只是乔妤一直重复您想害她,您想放干她的血之类的话,深蓝集团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第1082章 越狱 见单长煦的担忧不似作伪,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恭敬得过分了,云安安不由得暗道,大魔王的余威未免太强。 辐射范围可真广。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云安安颔首跟单长煦道了声谢,没再久留,离开了这里。 单长煦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吓死他了。 这可是能毫不费力就把一个正常人给逼疯的大佬啊。 敬着点总没错。 … 午餐的时候云安安从林首长口中听说,国研院不负她所望,没有轻易的把配方给他们,不仅如此,还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下,占足了便宜。 原本可以无偿拿到的配方,j国生生是大出血才换来,可想而知有多憋屈了。 之前在j国的海洋微生物研究上,s国受了他们多少贬低嘲讽,如今,全都一一奉还了回去。 一听上面还有奖励要给自己,云安安有些诧异,“为什么要给我奖励?” 林首长和林夫人被她逗得直笑,还是林惢在一旁解释,“傻丫头,你以为你贡献出去的只是几张配方而已吗?j国忍痛划分给我们国家的那些利益,都是你的配方争取来的,不奖励你奖励谁啊?” 换了别人早就在她爸面前邀功了,偏这个丫头半点不知道,还纳闷为什么会有奖励。 简直可爱。 云安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没想到这层上,而且我也不缺什么东西,奖励就免了吧。” “这怎么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上面奖罚分明,才能对下面起到激励作用。”林首长笑呵呵地道,“既然你现在还没想好,那就先存着吧,等想到了再提。” 这样也行? 云安安没再拒绝,点头应下了。 “对了,安安。”见他们终于谈完了正事,林夫人转过头对云安安道,“你上次给我的白玉丸还有吗?” “有的,之前那些您已经吃完了?”云安安有些惊讶,她给林夫人和林惢的分别送去的白玉丸,可是两个月的份量啊。 “不是的,是我几个朋友看我最近皮肤状态变好了,就问我是用了什么名贵护肤品。”说起这个林夫人眼睛都弯了起来,把经过跟云安安说了一遍,“她们托我来找你买,我看你的医馆都还没上白玉丸,就没立刻答应她们。” “白玉丸是不上的,我做的数量不多,所以送出去的也少。”云安安想了想,“您问问她们只有十盒可以吗?” 好东西数量少,基本是因为制作过程复杂困难,是极其耗费时间的。 林夫人本想借此机会帮云安安拓展人脉,也没想到这层上,听言就有些打消念头了。 云安安不知道林夫人心中所想,回去后就让人把剩下的十盒给林夫人送了过去。 没多久,云安安就收到了林夫人发来的一笔巨额转账,都远超于白玉丸的价值了。 别说,林夫人宰起自己的朋友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云安安放下手机,活动了会儿手腕,然后继续萃取药材精华。 傍晚从实验室里出来,云安安就发现馆内的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像是惊讶、崇拜、好奇,又夹杂着激动。 “……你们盯着我看什么?”云安安蹙眉问。 “老板,你看这个视频。”前台妹子举着手机冲过来,激动得脸都红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神奇的画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安安垂眸看着那部手机,就见视频中的她低头抚琴时,莲花池里的锦鲤一只只跳起来的画面。 谁把这个给拍下来了? 云安安脑壳一疼,转头就喊,“沙琪玛……” “店长刚刚出去了,要过过会儿才能回来!”前台妹子欢快道,“老板,这视频里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可以用琴声操控那些鱼?” 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竖起了耳朵。 云安安正疑惑沙琪玛最近怎么老是不在,听到这话,挑眉问,“你很好奇?” “嗯嗯嗯!” “那就继续好奇吧。”云安安笑着拍拍前台妹子的花苞马尾,往外走去。 身后一片哀嚎。 把他们的好奇心勾起来却不满足他们,老板太坏了! 云安安在外面等了会儿,久久不见沙琪玛回来,这才转身上车,离开这里。 待她从云医馆回到8号,那则琴声戏鱼的视频已经火出圈外了,甚至还被搬运到了外网。 不知情的老外还以为这是s国的神秘魔法,在论坛上叫嚣着这是s国的阴谋,他们想利用这种魔法达到威慑各国的目的! 脑洞大开的老外不止一两个,等他们把“s国的阴谋”脑补得差不多的时候,国内已经在扒弹琴人的身份了。 那则视频拍摄的角度刁钻,并没有拍到云安安的正脸,因此还没有人发现视频里的人是她。 若非如此,某个护妈狂魔第一个不会让这条视频活着见到太阳。 听到门口的动静,景宝立刻丢下平板,哒哒哒地跑出去迎接云安安。 “妈咪。” 云安安伸手把团子抱了个满怀,掂了掂他软乎乎奶香香的小身子,沉吟道,“轻了一点点。” 小团子伸手捂脸,他妈咪到底是怎么靠掂一掂,就知道他的体重轻了的? “妈咪,刚才舅舅和小舅舅来过,说是让妈咪待会儿过去一趟!”小团子抱着云安安的脖子,声音软软的。 云安安料想应该是陆青奂和贺明启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先带小团子去吃了饭,饭后散步的时候顺便过去16号。 见到的却是脸上毫无喜色的兄弟俩。 “安安,贺明启越狱了,巡局暂时还没有追踪到他的行踪,我猜测他很有可能会来找你,你最近能不出门,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他怎么逃出去的?陆青奂呢?” “陆青奂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巡局也加大了对她的监视,应该没有问题。” 云安安细眉紧蹙,心里忽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有没有可能他们互殴是装的,就是为了让人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第1083章 同归于尽 这个可能性时晏礼同样设想过,只不过陆青奂至今仍在昏迷中,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太可能。 即便如此,时晏礼还是联系了巡局那边,请他们加强对陆青奂的监视,以防再生意外。 毕竟当人被逼至绝境后,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尤其是像陆青奂和贺明启这样没有道德底线可言的恶人。 可谁也没想到,意外会来得如此迅猛。 “妈咪,云医馆被袭击了!”乖乖窝在旁边一直没有打扰他们的团子小脸忽然出声,抱着平板跳下沙发,举起来给云安安看。 “什么?!” 云安安立刻接过了平板,身边的时晏礼和时清野也跟着往上面看去。 当看清视频中兵荒马乱的景象后,三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十分钟后。 云医馆外圈已经彻底被巡逻车包围起来,门口五米处拉着红色的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半步。 可被持枪巡员拦在警戒线外的人却拼了命地想冲进去,惊恐的哭声中伴随着暴躁的怒骂不断响彻在这片天空下,场面混乱不堪。 医馆内,却安静得宛如一座坟墓。 “都过了这么久云安安还没来,看来她根本就没把你们这些人的命当回事,到了生死关头还不是弃你们于不顾?”陆青奂一手紧扣人质的脖子,双眼阴鸷地扫过馆内的所有人,“也就你们这些蠢蛋才会拿她当救世主!” 在馆内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全都蹲在角落里,一声都不敢吭。 陆青奂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瞬,突然收紧了扣着人质脖子的手,“云安安要是再不出现,每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先送你们下去给她陪葬!” 哪有这样的?! 角落里的人纷纷面露惊惶,心中的惧怕被无限放大,甚至对迟迟没有出现的云安安,生出了丝丝怨怼。 或许真像这个疯子说的,云安安怕死不敢来,才把他们丢在这里…… 这些恶念刚升起,医馆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静沉着的女声。 “陆青奂,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把他们放了,我当你的人质。” 方才还面如心死的人们眼睛倏地一亮,齐齐看向了门口。 是云安安! 他们险些喜极而泣,云安安来了,他们不用死了! 看着云安安那张和云舒画相似到极点的脸庞,陆青奂满心厌恨,脸色也变得越发扭曲。 “云安安,你让我好等啊。” 云安安眸露沉凝,垂在身侧的手腕轻轻翻转,泄露了半抹金色。 就在那抹金色即将射出之际,云安安双眸蓦地瑟缩了下,心绪一阵翻涌。 几秒后,她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指尖的金针。 “陆青奂,”云安安一步步走进医馆里,站在了陆青奂的对立面,看着在她手中苟延残喘的人质,纤指紧握,“你千辛万苦从医院里逃出来,不就是想要报复我么,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敢么?” 话音刚落,藏在云安安耳后的小型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巡员长严厉的制止声。 “她手上有人质,千万不要激怒她,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云安安置若罔闻,轻笑声又走上前了一步,直视着陆青奂阴鸷的眼睛,丝毫不惧:“你连在自己身上绑炸弹都敢,却不敢让我和这个人质做替换,你就这么忌惮我,怕我毁了你的计划?” 这段话一字不漏地通过通讯器,传达到了所有巡员,包括时晏礼的耳中。 所有人心中大骇。 炸弹?! 陆青奂竟然在自己身上绑了炸弹!? 难怪馆内的客人会那么听话,没有一人敢反抗。 若是陆青奂突然发狂,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巡员长当机立断,立刻联络总局请求支援,调派拆弹专家,并且让人疏散周围人群,不准民众再靠近云医馆半步。 “时先生,也请您先到外面等候消息,医馆内部的情况我们会实时跟进,请您放心。”巡员长道。 “抱歉巡员长,我想我有必须要留在这里的理由。”时晏礼双拳紧握,目光从某处收了回来,一字一顿道,“我妹妹还在里面。” 医馆内。 陆青奂扯开身上的外套,便露出了绑在腰上那一圈炸弹来,看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配合着她脸上狰狞得瘆人的表情,仿佛从地下十八层爬上来的恶鬼般毛骨悚然。 胆子小一点的,已经被吓晕了。 “这些,可都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陆青奂笑得极其猖狂,“你不用故意激我,就你那点小把戏,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越是在乎这些人质,就越是暴露你的软肋,只要我手里捏着他们,不愁弄不死你。” “云安安,你就和你那个婊子妈一样,惯会假装善良。” 云安安紧抿着唇,眸中异光一闪,冷嘲道:“是么?陆青奂,我说你蠢还是蠢好呢?” “你说什么?” “你如果真的想死,在我走进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按下遥控器引爆身上的炸弹,和我同归于尽。”云安安嗓音冰冷,“你没有,是因为你想让我死,但你还没活够。” 陆青奂眼神阴沉了一刹,“你倒是真不怕死。” “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我也一样。只是被炸得面目全非、身首异处的死法太难看,将来这些照片传出去,也是不美。不如,我们来谈笔交易。” “哈哈哈哈!”陆青奂仰天大笑几声,“云安安,你害得我陆青奂锒铛入狱,陆家家破人亡,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让你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你居然还有脸跟我谈交易?” 越说陆青奂的情绪就越发激动,被她扣住脖子的人质眼白一翻,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云安安手心里全都是汗,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紧张,“你最疼爱的儿子陆泽风还在监狱里,难道你就不想救他?” 陆青奂的笑声停止,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比起这些人质,对你而言更有利用价值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么?” 闻言,陆青奂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你这个小贱人倒是有几分聪明。好啊,你走过来。” 第1084章 祈福 与此同时。 尽管巡局已经极力封锁消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医馆遭到恐怖袭击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无数粉丝涌到云医馆官博底下留言询问情况,然而却始终无人回复。 ——云医馆附近怎么围了那么多巡车?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哈哈哈,那岂不是天降正义?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讨厌云安安和云医馆嘛? ——不知道就别在这里瞎说八道、混淆视听,云医馆遭到恐怖袭击,馆内十一名客人生死不明,凶犯点名要云医生出面才肯放人,刚才云医生已经独自进去了!! ——卧槽,巡局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进去送死?! ——据内部可靠消息,凶犯疑似前陆家家主陆青奂,云医生如果落到她手里,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去年我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故,落得全身瘫痪,久病不愈。为了给父亲治病我们家花光了所有积蓄,后来连住院费都交不起,父亲不想连累我和妈妈甚至一度想要自杀。要不是云医生不计金钱后果地帮助我们一家,我们这个家早就散了……我祈求老天爷保佑云医生,千万不要出事! ——我也……我妈妈乳腺癌晚期的疾病就是云医生给治好的,真的很感激她,没有让死神抢走我妈妈。希望她一切平安! ——祈求上天保佑! 下面的评论自发地紧跟队形,真心实意地为云安安和那些人质祈福。 随着祈福的人越来越多,热度之大竟将这条微博送上了热搜第一。 词条#祈福#后面的爆字,红到发紫。 只是外界发生的一切,云安安都一无所知。 “你要是真想救这个人,那就走过来,用你来换她,很公平。”陆青奂眼睛里恶念满满,几乎快要化作实质穿透云安安的身体。 陆青奂话音落下的瞬间,通讯器里就传来了时晏礼焦急的制止声。 “安安,别听她的!别过去!” 云安安抿紧唇瓣,纤指用力地攥紧又松开,然后迈开步子,朝着陆青奂的位置走去。 角落里的所有人都为她的举动捏了把汗,哭声都渐渐小了下来。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云安安,陆青奂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异光,接着放开了手上的人质,在云安安走到跟前来的一瞬,抽出了藏在身后的水果刀! 云安安的脚踝隐隐刺痛了下,还未来得及低头去看,忽然感觉脖颈一凉,锋利的水果刀紧贴在她的颈上。 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划破她颈部的大动脉,鲜血飞溅。 陆青奂何尝不想如此? 但云安安有一点没说错,拿她当人质,比拿那些客人,有用多了。 “十五分钟内我要见到陆泽风出现在我面前,还有让时晏礼准备五千万现金和一架直升机,等我们顺利出国,我再把给你放了。” 陆青奂冷笑一声,看似对云安安说,实则是在透过她耳后的通讯器,转告时晏礼和巡员长。 云安安抿了抿唇,一语不发。 不管怎么样,至少其他人质现在是安全了。 但陆青奂说会放了她? 呵,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半小时后,一架直升机从高楼楼顶腾飞而起,刮起阵阵旋风。 “妈,这个贱人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把她从这上面推下去,让她尝一尝粉身碎骨的滋味?!”陆泽风坐在驾驶舱内,青白的脸孔上隐隐透着癫狂。 陆青奂冷笑出声,水果刀贴着云安安的脖子一刻也不松,“都吃了这么久的牢饭,你倒是给我长点脑子。现在把她杀了,我们还能安全离开国内?” 陆泽风立刻赔笑,“您说得对,那就等我们安全之后,再来收拾这个贱人!” 听着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子的对话,云安安双手越捏越紧,眸光从陆青奂腰间绑着的炸弹上闪过,掌心一片湿润。 要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突然,直升机剧烈地震动了下。 云安安一不小心倒在了陆青奂身上,颈侧被刀锋轻轻划了一下,渗出丝丝鲜红。 震动过去,陆青奂坐直身体,一脸嫌恶地推开了云安安,水果刀重新抵在她的脖子上,“你给我坐好!” 说完又去骂前面驾驶中的陆泽风,“你到底会不会开?给我稳一点!” “是是是,刚刚纯粹是个意外。”陆泽风连忙讨饶,眼珠子一转,问,“妈,咱们就这样抛下贺叔不管了?他好歹还帮咱们了不是吗?”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死活?”陆青奂冷冷道,“贺明启那个老狐狸,要不是我手上捏着他的把柄,你以为他会冒险帮我?不用理他,他现在恐怕已经利用剩下来的炸弹,心愿得偿了,呵。” 许是觉得云安安早晚也是要死的,陆青奂话里话外都没有任何顾忌,更不怕被她给听见。 云安安心里咯噔了下。 剩下的炸弹? 贺明启会利用那些炸弹做什么? “贺叔有什么心愿?他不是早就无欲无求了吗?”陆泽风又问。 陆青奂开始不耐烦了,骂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是你妈还是贺明启是你爸你那么关心他?把你眼睛给我捋直了,好好看前面!” 陆泽风嘴唇嗫嚅了下,没再说什么。 嘭—— 突然,直升机的机身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了下,震得机身一阵摇晃,难以控制。 约莫三架印有腾蛇标志的直升机,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包围在内! 陆泽风手忙脚乱地去维持机身的平衡,一边对陆青奂说,“是空盗!他们想打劫我们,妈你快扶好,我要加速避开他们!” “空盗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区域!?”陆青奂想了想把水果刀收到了座位下面,转头警告云安安,“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我随时都能引爆身上的炸弹和你同归于尽!” 云安安被晃得胃里翻涌,听言翻了个白眼,死死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 就在这时,直升机又是一阵剧烈晃动,窗口上方都凹了一块进去。 陆泽风往后看了一眼,不知看见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趁着直升机被撞得大幅度倾斜之际,陆泽风果断打开了后座一侧的窗户—— 第1085章 此人不怀好意 “啊——” 一声短促刺耳的尖叫声倏然响起,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陆青奂整个人都被抛出了车窗之外,身体被晃动的直升机抛上抛下,只有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窗框边缘不放,以防被甩出去。 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陆青奂惊恐地瞠大了双眼,急忙向驾驶舱里的陆泽风求救:“拉我上去!快!” 就在这时,坐在驾驶舱中的人低下头来看着陆青奂。 那张脸分明还是陆泽风的脸,可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陆泽风绝无可能会有的狠决和冰冷。 ——他想让她死! 陆青奂内心一寒,咬着牙用另一只手去拿兜里的炸弹遥控器,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身体就被空盗追上来的直升机狠狠一撞! “不——” 陆青奂手指脱力地松开窗框,充血的眼睛瞬间狰狞凸出,死死地瞪着那架摇晃的直升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远,任凭她怎么伸手都够不到。 她不甘。 她不甘啊! 然而不论她有多不甘,也都无济于事了。 见到这一幕,饶是云安安心理素质再高,也被吓了一跳。 当她再往窗外看去时,早已看不见陆青奂下坠的身影。 而下面,是一望无际黑蒙蒙的海域。 人若掉进去,必死无疑。 陆泽风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这么残忍,云安安不敢想象接下来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少夫人,请您把窗关好,坐稳了。”陆泽风突然开口,打断了云安安纷杂的思绪。 他喊自己什么?! 云安安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陆泽风,忽然福至心灵。 “你不是陆泽风?” “霍家暗卫1队队员鹤杀,给少夫人问安。”鹤杀看了眼紧随其后的那三架直升机,语气活泼,“情况有点复杂,请少夫人坐好,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有点刺激。” 云安安起初以为那些“空盗”是保护自己的暗卫们伪装的,反而还因此松了口气。 没想到真实情况却恰好相反……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硬生生地抛出了云安安的脑海。 很快她就明白鹤杀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哪儿是刺激? 分明就是惊险!! 半小时后,帝都西郊的荒地上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停在不远处的那架直升机早已被外力剐蹭得面目全非,上面布满了悚目的弹痕,尾部螺旋桨更是严重受损,不断冒出黑烟。 云安安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脚刚沾地膝盖就是一软,差点当场给天空大地行了个叩拜之礼。 还好鹤杀及时地搀扶了她一下,才没闹出笑话。 “少夫人,我这就派人来接您回去,请您先坐在这儿稍等一会儿。”鹤杀扶着云安安到一边去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来准备叫人。 云安安强忍着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的晕机后遗症,明眸瞥见前方一抹亮光,便冲着鹤杀摆了摆手,“不用了,有人来接我了。” 沙琪玛在前面不远的位置停下,然后下车飞快地走到云安安身边来,一下就抱住了她。 “你差点把我们给吓死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样跟你哥交代。”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安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站起来对一旁的鹤杀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那我就先和沙琪玛……” 云安安话没说完,鹤杀却突然变了脸色,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抓住云安安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去。 紧接着他突然出手,突然掐住了沙琪玛的脖子! 沙琪玛瞪大了眼睛,惊惶地看着鹤杀。 “鹤杀等等!”云安安脸色一变,急忙阻止鹤杀,“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你别……” “少夫人,此人不怀好意。”鹤杀没有松手,脸上又恢复了面对陆青奂最后一刻时的狠厉,“直升机尾部螺旋桨被击中,出于无奈之下我才会迫降到此处。但在这之前,我并未将这里的坐标发给任何人。” 其他暗卫不知道,时家兄弟不知道。 沙琪玛……更不可能会知道! 诚然,刚才若非鹤杀技术到家,直升机可能早就已经坠毁在某片无人区,云安安也会因此丧命。 但这并不代表着因为他几句话,云安安就会去怀疑一直待自己如亲人一样的沙琪玛。 “鹤杀,你先放开沙琪玛。”云安安抿抿唇,语气笃定“沙琪玛不会害我,我相信她。” “少夫人……”鹤杀皱了皱眉,这要是在战场上,哪容得下这般优柔寡断?一念之差就可能被敌人置于死地。 然云安安坚持,鹤杀也只能松手。 沙琪玛被他掐得嗓子眼生疼,连连咳嗽,眼泪都冒出来了。 “哪里来的疯子?连问都不问上来就掐人。”沙琪玛声音沙哑,“我之所以会知道安安在这里,是因为她的项链里有定位器。我只是比景宝他们早来一步而已,怎么就成不怀好意了??” 像是在响应她这番话的真实性一般,刚说完不远处就有几束车灯由远及近,眨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景宝和时晏礼同时下车,快步朝着云安安奔来! “妈咪!” “安安!” 一大一小跑过来,蹭的扑了云安安个满怀。 虽然暗卫们再三向他们保证过,鹤杀是暗卫1队中对直升机的驾驶最精准,也是最刁钻的,在那上面就算陆青奂身上绑了炸弹,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在没有亲眼见到云安安安然无事之前,景宝和时晏礼一刻也不敢放心。 直到此刻才心中大定,险些喜极而泣。 感觉到他们抱着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本来有些哭笑不得的云安安顿时鼻尖一酸,回抱住他们,“没事啦,哥,景宝,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呕!” 好字才说到一半,云安安就被胃里翻涌的酸水给制裁了。 云安安边吐边想,她以后怕是不能坐直升机了。 有阴影…… 另一边,鹤杀双手抱胸走过沙琪玛面前,目不斜视地扔下一句警告:“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第1086章 如果天使有名字 云安安这一吐,硬是把自己给吐进了医院里去,胃里蜷缩着疼,双脚软如无骨似的,靠人扶着才勉强站稳。 那脸更是惨白得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医生拿着体检单来到病房里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啊,疯起来连命都不要了,什么极限运动都敢瞎玩,迟早得玩出毛病来……” 迷糊中听见医生的吐槽,云安安回想起刚才在直升机上被360度死亡旋转支配的恐惧,那可比蹦极跳伞越野之类的极限运动不要命多了。 光是想想,云安安就觉得刚缓下去的那股晕眩感顿时又上来了,眼前一阵发黑。 时晏礼接过体检单看了看,才发现云安安不止是胃不舒服,四肢和后腰遭受到剧烈的撞击后,淤青不说,还伤到了筋骨。 相比较起来,她表皮擦伤的地方虽然多,好在并不算严重。 只是难怪会难受成那样。 时晏礼皱了皱眉,以为云安安已经睡着了,帮她掖好被子,然后给医生打了个手势,正要出去谈话,就忽然被拉住了袖口。 “哥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云安安转过头来,细眉微微蹙起,“贺明启手里也有炸弹,陆青奂坠机前说过他会利用那些炸弹达成心愿。陆青奂利用我逃出国的计划已经失败,那接下来贺明启会怎么做?” 他会重蹈覆辙,走陆青奂的老路么? 显然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想通其中的关键,时晏礼脸色忽沉,“糟了。” “安安,我让清野进来陪着你,外面有我的保镖在,一旦发生什么异常就立刻叫人,知道了吗?”时晏礼急着离开,也没忘记对云安安的叮嘱。 云安安抿抿唇,对上时晏礼忧虑的目光,到了嘴边的劝阻还是没能说出口,索性掀开被子,“我跟你一起,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也希望那个人是我不是你。”时晏礼语气温和,言辞却是不容云安安拒绝的坚持,“你在我反而会分心,乖乖待在这里哪也别去,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可是……” “傻丫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役,你只要在我们身后……加油助威就好。” 说完这句话,时晏礼便匆匆离去了。 医院内外都有林首长和他的人严防死守,不论是谁进出都要出示证件,云安安留在这里会很安全。 为了防止云安安悄悄跟上去,他刚走景宝和时清野就钻进了病房里,除了洗澡上厕所,一刻不离地围在云安安身边打转。 云安安又好笑又无奈,她很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别说坐飞机去海城了,坐车去她都未必能坚持得住。 与其跟过去给时晏礼添麻烦,不如乖乖待在这里,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只希望……一切顺利。 想着想着,困意袭入脑海,云安安眼皮沉沉地耷拉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是以没有发现,枕边的手机无声地亮了起来,屏幕上的名字赫然是她静待了好几天的想念。 霍司擎。 … 三天后。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但云安安的恢复功能向来强悍,加上喝了不少修复药剂,连十天都不到,身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前来医院探望她的人亲眼看见她从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到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来探望云安安的除了林家人和赫院长,还有那天参加过认亲宴的长辈们,无一不关怀备至、态度温和得像是对待自家小辈一样。 让云安安好一阵懵圈。 然而更令云安安意想不到的是,林滢滢竟然也提着果篮来了。 “从第一眼起我就看你特别不顺眼,那天我说跟你比钢琴也是我为了给你没脸,故意那样说的。同龄人里就没有钢琴弹得比我好的!”林滢滢还是那副嚣张的样子,“虽然你用古筝赢了我,但我敢打包票,你要是跟我比钢琴,一定没我厉害!” 云安安持续懵圈,“……所以你今天来是?” 桌上的礼物都堆成山了,林滢滢就把果篮往山尖尖上一放,哼道:“以后你要是想学钢琴了,就来找我,我保证我教的比外面那些老师强多了!” 啥玩意?? 云安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教我……弹钢琴??” “是啊!”林滢滢抬起下巴,“本小姐从不教人,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勉强答应!”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林滢滢面露羞恼,“你才吃错药了!要不是看新闻上说你为了救那十一个人质,不惜以身涉险拿自己的命换他们的,还弄得满身重伤,差点抢救不过来……我才不稀罕搭理你呢!” 看着脸颊通红的林滢滢,云安安噗嗤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大小姐也没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刁蛮惹人厌。 到底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我明白了,”云安安哦了一声,故意道:“你是在可怜我,想要施舍我?” “才不是呢!”林滢滢气得跺脚,“我一开始是很不喜欢你,觉得你心思不纯,别有图谋,但是现在……” “现在觉得我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喜欢上我了?”云安安托着腮挑眉。 林滢滢被她那又撩又媚的一眼看得头皮窜电似的,麻到了脸颊,顿时脸红如滴血。 “谁谁谁谁喜欢你了?你你不要脸!!” 羞愤地丢下这段话,林滢滢几乎是夺门而出,背影里不知怎的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安安摇头轻笑,想起林滢滢刚才的话,拿过枕边的手机来,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过是住了几天院,怎么就成“差点抢救不过来”了?? 云安安本来以为林滢滢多少夸大其词了,可当看到那一条条新闻报道后,她整个人差点羞耻得钻进地里去。 标题上这些“最美女英雄”“中医之光”“如果天使有名字,那么一定是云安安”都是谁想出来的?? 她自夸的时候都没敢到这份上!! 第1087章 错过了 云安安会觉得羞耻,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压根就没将救人的事情当作一桩天大的功劳来看。 事故发生在云医馆,陆青奂也是冲着她来的,她站出来是理所应当,救人更是出于情理。 ——她是云医馆的老板,她又责任为每一个来医馆的客人负责。 因此当看到这些铺天盖地的赞美之词,云安安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脸颊发烫。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只考了及格分,却被当成满分学霸被人拥戴一样。 心里怪虚的。 只不过,会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的,大概就只有云安安一个人。 当时在医馆内的受害者和巡员们都心知肚明。 要不是云安安冒着生命危险对陆青奂试探斡旋,并且在最后关头抛出陆泽风这只鱼饵说服了她。 恐怕当时在医馆里的人都难逃一死。 毕竟谁也不知道,一个会在身上绑满炸弹的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只是巡局事先和那些受害者做过心理工作,不得对外透露此次的案件始末,最好是不要向任何人提过自己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免遭同伙报复。 这让曾怀疑过云安安的受害者们内疚的同时,心里更添了层愧意,想尽了办法报答云安安的恩情。 没多久,云安安就听说了陆泽风在监狱里被打断了一条腿,由于救治不及时,以后都只能拄拐走路的消息。 不过,陆泽风不会再有以后了。 俗话说得好,人渣自有天收。陆泽风身上背负着的是十多条人命,法理难容,若不偿命,难平人怨。 果真是报应不爽。 接着沙琪玛又把云医馆这几天预约通道都快爆掉的事情跟云安安说了,脸上难掩喜色,“本来以为经过这次袭击的事,馆里的生意得消沉好久才能恢复,没想到居然比以前还要火爆了……” 更惊人的是,国内目前最热门的前五个app软件上,开屏竟然都放了自制的云医馆宣传广告。 这些app的周下载量和使用量都是相当惊人的,短短几秒钟的宣传广告放上去,也能换来相当惊人的传播效果。 云医馆火了。 火得相当彻底。 从前云医馆虽然火,但仍限制在帝都这个范围内,在周边省市也有一定影响力,却远达不到辐射全国的地步。 可今天,云医馆做到了。 袭击事件的热度加上后续这些广告带来的宣传效果,直接将云医馆的知名度拔高到了前所未有过的顶峰。 云安安当年天真许下想要让云医馆闻名于世的愿望,已经初见雏形。 不知为什么,云安安心口颤颤,既酸涩又有种说不出的欣慰。 她笑着道,“我过两天才能出院,馆里的事就都麻烦你多照看了。” “你就安心养病吧,这些小事尽管交给我就好。”沙琪玛不在意地摆摆手。 云安安看见沙琪玛衣袖上沾着的血迹,一下抬起她的手来,皱眉问,“你手受伤了?” 可手上并不见伤口。 “不是,应该是做菜之前不小心沾上去的,没来得及擦掉。”沙琪玛边把保温盒里的鸡汤盛到碗里,边解释道。 云安安心底一暖,,“鸡汤外面买就好啦,你不用这么辛苦还亲自杀鸡给我熬汤,太费时间了。” 沙琪玛把鸡汤递给了她,笑道,“这能费得了多少时间!你以前最喜欢我给你煲的鸡汤了,只是回国后,都没什么机会给你煲了。” 云安安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来—— 围着围裙的沙琪玛站在厨房里,熟练又麻利地做菜煲汤,偶尔回头笑说几句话。 一派温馨的模样。 “沙琪玛最好了。”云安安捧着碗,笑得眼眸晶亮。 沙琪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指着窗台上的花瓶笑说,“我去把带来的花插上。” 说完把桌上的鲜花拿起来,换到了窗台上的花瓶里去。 清新小巧的白色雏菊在微风下轻轻摇曳,带来一抹淡淡的香气。 云安安喝碗一碗鸡汤,美滋滋地摸着小肚子往后一靠,就看见沙琪玛站在窗边皱着眉走神的样子,目光似乎无意识地跟随着楼下的什么东西而移动。 “沙琪玛?”云安安疑惑地开腔,“你在看什么?” 足足有好几秒沙琪玛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没什么……” “楼下有什么人在吗?”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最近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跟着我。我悄悄注意了好几次,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现。”沙琪玛笑了笑,“都怪陆青奂那个疯子,搞得我最近做什么都觉得不踏实,生怕她突然从哪里跳出来。” 陆青奂的死已成定局,除非她化作一条鱼,否则不可能在那片汪洋大海中活下来。 唯有至今不知所踪的贺明启,才是最危险。 想了想,云安安对沙琪玛道:“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你这几天还是带上保镖比较好,待会儿我安排一下。” 沙琪玛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同样很容易会成为贺明启下手的目标,她不得不防。 情况特殊,沙琪玛也没有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对了,你都住院这么多天了,怎么一次都不见霍总来看你?你们又吵架了?” 听言,云安安托着腮叹气,整个人都蔫巴了下来,“他出国了,还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就连他近来唯一打来的打通电话,也被她给错过了。 想到这里云安安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不起一丝精神来,更没有心力跟沙琪玛解释,霍司擎并非出差,而是去了宙斯基地。 与霍南洲当面对峙。 “这样啊。”沙琪玛笑了笑,没再说话。 沙琪玛走后,云安安斟酌了几秒,终究是按耐住了给霍司擎打电话的冲动。 他不主动联系自己,必然有他的理由,她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嘶!”思绪中眼角突然抽疼了下,云安安蹭的坐起来,看着手机屏幕里倒映出的自己。 当看到眼角下那颗熟悉的朱砂痣时,云安安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第1088章 农夫与蛇 半夜,云安安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去看身边,才想起来霍司擎并不在这里,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细汗涟涟。 云安安抹了抹脸,用力咬唇让疼痛刺激着感官,慢慢从刚才的泥潭梦境里抽身而出,空蒙的眸光渐渐有了亮光。 也就才看见趴在身旁睡得正香的糯米团子。 他睡得可香,软萌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白里透着红,像是粉雕玉琢出的瓷娃娃,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生欢喜。 “妈咪盖盖……”团子在睡梦中嘟囔了声,小手手熟练地抓起旁边的被子,往云安安的方向一盖,又轻轻拍了两下,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睡了过去。 云安安一颗心都险些化掉了。 她忍不住在小团子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亲,拿过被子盖住他不小心露出来的白嫩肚肚,眸底的阴霾尽数消散。 忽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云安安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压低声音:“喂?” “安安,”时晏礼的声音略有些疲惫,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事情解决了,贺明启已经被押送回监狱,后天庭审。” 本该欢欣雀跃的云安安此刻却顾不上这个,忙问:“哥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要不说妹控容易满足呢,时晏礼顿觉身体上的不适都一扫而空,心里熨帖极了。 “没受伤,放心吧。” 云安安松了口气,这才好奇地追问起时晏礼更多的细节来。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云安安的预料。 她预想中贺明启拼死反抗、不服被抓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时晏礼是在云舒画的墓前找到的贺明启。 他跪在云舒画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气质如水似的温柔女人,一字一句问:“假如当年我没有意气用事解除了你我的婚约,现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如果一切能重来该有多好,是不是?” 明知道无人会回答他,贺明启却仍是固执地一句句问着,嘴唇都起了皮。 最后他问,“你当年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时晏礼一步步走到他身后,看着贺明启那张被岁月蹉跎的脸孔,早就看不出半点当年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跪在他母亲墓前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小丑。 虚伪的小丑。 时晏礼冷冷开口,打断了贺明启自我陶醉的幻想:“对着我母亲的空墓做戏有意思么,你不如亲自去地底下问问我母亲,愿不愿意原谅一个恩将仇报的混账。” 这世上从来不缺农夫与蛇的例子。 当年贺明启的父亲决策失误,挽救不及,导致公司一夜之间背负了上千万巨债,变卖房产、四处借款也只是杯水车薪,拦不住破产的到来。 有道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理。贺家负债的消息传出后,没有一家银行愿意贷款给贺家,那些亲戚更是翻脸不认人,丝毫不念旧情。 这时候,救了贺家的恰恰是他们当年的一个小举动。 把贺明启送到云舒画所在的幼儿园里,勒令他必须要和她打好关系。 贺明启做到了。 当贺家快要破产的时候,贺明启二话不说跪在云舒画面前,求她帮帮贺家,日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报答她。 多年认识的情分让云舒画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又担心父母不愿意,便想出了一个临时的办法—— 和贺明启假扮情侣。 这样一来,为了女儿今后的幸福,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无疑会出手帮助贺家度过难关。 可度过难关后贺家是怎么做的? 借着云舒画和贺明启幼年就认识的情分,连哄带骗让云舒画无意间收下了订婚信物。 利用云家的权势地不知休止地博取利益,死死扒着云家吸血不肯松口。 等云家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流言早已传遍整个海城,所有人都知道云舒画是贺明启的未婚妻,云家和贺家将结成姻亲。 那个年代和现在不同,极其注重声誉,被贺家那样一搅和,即便日后云家退了婚,对云舒画造成的不良影响已经形成,根本无法改变。 即便是那样,云舒画也不想再忍耐贺家的贪得无厌,对贺家提出了退婚。 却不想贺家更绝,第二天贺明启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云舒画解除婚约。 海城第一名媛,就那样变成了全城笑柄,被人指指点点。 贺家自以为即便脱离了云家,也能够在海城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不需要再借住“卖子求荣”来扒住云家和云舒画。 该一脚踢开的时候毫不留情。 于是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是比破产前还要黑暗的深渊…… “你不配。”时晏礼踩着贺明启那张虚伪丑陋的嘴脸,皮鞋重重地在他脸上碾出了印子,目光似兽般野性狠戾,“你该庆幸,我今天不杀生。” 不知是时晏礼的那句话触到了贺明启的伤疤,他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像是彻底陷入了绝望。 听完之后,云安安只觉得贺明启这人挺可笑的。 他该不会以为云舒画当年提出假扮情侣,帮他家度过难关,是因为她爱慕他吧? 脸之大,一个不锈钢盆放不下。 没聊太久,时晏礼便挂了电话去休息了。 云安安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也渐渐生出了困意。 … 出院后,云安安的日常重回正轨。 好在云医馆一直有限制预约人数的规定,忙碌归忙碌,但也还应付得过来。 只是每当手机一有动静,她就会下意识地跑过去拿起来,满怀期待地点开。 看到并非霍司擎发来的信息后,眸子里的光又会再度熄灭。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危险…… 云安安从实验室里走出来,蹙着眉拿出手机,正打着字,就听见有人纳闷开口:“店长不是说半小时就回来吗,这都一个早上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手机打不通,信息也没回,要不出去找找吧?” 云安安忽的抬起头来,想起那天在医馆里沙琪玛说的话,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第1089章 计中计 是胥七发来的短信。 内容简短,只有一串数字乱码,乍一眼看去云安安还以为是胥七无意间按错了什么。 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忽然变了。 那张精致的小脸一点点变得惨白起来。 这些数字的排列组合,和霍司擎之前闲来无事时教给她的暗码规律一模一样。 翻译过来就只有一句话。 ——先生在无畏海上忽然失踪,目前下落不明。 云安安握着手机边缘的手指忽的攥紧,力度大到指尖都泛起了白,隐隐有些疼,她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强压着心底纷杂翻涌的焦虑,蹙着眉快速思考起来。 宙斯基地不是在玛尔拉沙漠的黄金宫殿附近么? 可为什么霍司擎会在位于j国的无畏海上失踪? 两者之间的地理位置相差极大,一个在北半球,一个在南半球,相隔上万公里,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若非霍家的暗码规律是无法复制的,只有内部人员才懂如何使用,云安安都要怀疑这条短信是否真的是胥七发来的。 晃神间,云安安的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这儿发呆?”沙琪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手里还提着一袋零食,都是云安安和景宝常吃的几个牌子。 云安安红唇轻张,纤指蜷缩起来,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的又咽了下去,摇头道,“没什么,看你一直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沙琪玛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机屏幕,视线收回,然后笑了起来,“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不是都跟你说了那很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吗?”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云安安扯唇一笑,“时间不早了,景宝生着病还在家里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沙琪玛一脸诧异,“有你在景宝居然还会生病?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也不是,之前小家伙无意中看见霍司擎把我压在墙边,就以为他在欺负我。于是他就找了一堆武术的视频出来跟着练习,说是总有一天要把大魔王给打趴下求饶。”云安安无奈道,“然后小腰就给扭着了。” “噗嗤!”沙琪玛乐得直笑,“你真是养了个宝贝,一天天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过景宝虽然人小,伤了腰也不是什么小事,得好好养养。” “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我就不过来了,想多陪陪他。”云安安眸光轻闪,笑意宠溺又无奈。 “也好,反正医馆里的事我们都还能应付得来。” … 晚餐过后,云安安把景宝送到了16号让时清野陪他玩会儿,然后折回了8号。 鹤杀和胥六已经在客厅里等候她了。 云安安没有废话,直切主题道:“你们两个都是霍司擎最信任的下属,他失踪的事情想必你们应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跟你们直说了,我要去j国,越快越好。” “可您并不知道家主的具体位置,即便去了也无济于事。”鹤杀皱眉反对,“还是请您等我们的搜查小队传消息回来,再做打算。” “鹤杀说的没错,少夫人,您身份特殊,加上之前发生的事,j国早就将您给盯死了。您若是进了j国的境内,再想离开就难了。”胥六也劝道。 “这件事上我已有安排,你们不用担心。”云安安说着,将桌上的地图摊开来,指着上面的无畏海给他们看,“霍司擎失踪的位置在这——这一带常年迷雾弥漫,船只经过都会刻意避开,但我怀疑宙斯基地的真正据点就在这里。” 鹤杀讶异地看着她,“您怎么会这么想?” 云安安点着地图道,“宙斯基地藏匿在玛尔拉沙漠多年没被发现,借助的就是天然的地理优势,还有自然气候造成的影响,说明他们在隐藏这方面相当谨慎。同理,无畏海里唯一无法被卫星检测到的,也就只有这片迷雾里面。” “您的意思是家主并非失踪,而是进入了宙斯基地?” “理论上来讲可能性很高。” 鹤杀和胥六对视一眼,立即直起了身子,“我们这就派人去里面搜查。” “那我也……” “少夫人,我想家主会更希望您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在她说话前,胥六打断了她,“否则家主回来,我们无法交代。” 见云安安面上还有犹豫,鹤杀余光一动,“少夫人应该也不想独留还在生病的小少爷在家吧?” 云安安抿了抿唇,只得无奈地点了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您太客气了。” 鹤杀和胥六迅速离开这里,下去办事了。 云安安垂眸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精致的花纹,红唇轻轻抿起,视线一点点上抬,最后落在了桌上那袋零食上。 原本耷拉下去的唇角,忽然间勾了起来。 … 两天后。 无畏海,幽蓝色广阔无垠的海平面一直延展到浅灰的雾瘴后,逐渐变成了深黑色,恍如阳光下的墨玉。 美则美矣,却暗藏危机。 当雾瘴散开,露出了碧绿岛屿的一角,以及迎风飘扬的蓝黑色旗帜。 不远处的基地大门前,两道身影静静地等候在那儿,接受进入前的检查。 片刻后,大门缓缓开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刚进去,迎面就走来了一个棕发碧眼,神情不悦的男人,“季,你怎么又换助手了?你知不知道身份信息核对检验的流程有多复杂?这也就算了,万一她和之前那些人一样……” “别开玩笑了,莫登,”季十秋挑眉看他,“你觉得我会那么愚蠢?” 莫登自然无话可说,厉眼看向季十秋身边的女助手,刚一横眉,对方就被吓得后退了半步,躲到季十秋身后去了。 半边身子还在轻微颤抖。 “你怎么挑了个胆子这么小的助手。”莫登吐槽了句,领着他们往前走,“你确定她看见里面那些东西不会被吓哭?我真搞不懂你。” “你可别小看她,说不定她一个人就能抵得了你们全部。” 莫登嗤笑一声,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第1090章 气质酷哥 事实也不出莫登所料,季十秋带来的女助手刚进实验室,就被里面的场景吓吐了,脸色惨白得跟鬼似的,看得他心中颇为嫌弃不满。 还一个人抵得了它们全部? 就这? “季,你到底看上这个助手哪里了?” 季十秋拿着文件翻看了几页,闻言目光瞥向蔫哒哒的女助手,笑得轻佻:“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很像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莫登负责基地内部所有人员的全面信息登记,自然清楚季十秋有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孩。 更知道那个女孩把季十秋迷得团团转之后,转眼就跑了。 不过还别说,这个女助手虽然怂是怂了点,但那眉眼,的确和季十秋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 就算季十秋不会动心,但也绝对抵抗不了这张脸带给他的诱惑。 想通之后,莫登原本略带怀疑的目光,逐渐变得同情起来,拍着季十秋的肩膀说,“所以你就找了个和她很像的替身?” “总比永远都见不到她要好。”季十秋低叹道。 “你也是不容易。”莫登眼神复杂,作为兄弟,季十秋喜欢的那个女孩他是弄不过来,但是这个女助手…… 或许他能帮兄弟搞到手? 正挪到垃圾桶旁边准备装吐的云安安:总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 季十秋刚回基地,按照规定,暂时只能在外层的实验室里做些基础工作,还接触不到核心项目。 这也是为了防止他离开基地的这段时间里,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因此会有一段时间的考核期,来验证他对基地是否还忠诚。 不过,季十秋倒是能等那么久,云安安却等不了,想借去洗手间的名义去探探路。 可季十秋既然愿意涉险把她带进来了,就已经做好了自己承担所有风险的准备,自然不可能让她胡来。 “莫登,帮我把这里面的东西交给蒂斯芬教授。”季十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了莫登,叮嘱说:“一定要转告他,我这次停留的时间不长,家里催得紧。” 莫登掂了掂那份文件袋,乐了,“里头都是你最新的研发资料?就这么放心随便交给我?” 季十秋微微耸肩,“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待会儿我就帮你拿给教授。不过你也别恼,整个基地就只有你能在不需要工作的时候离开这里,上面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害怕你被人利用。” 季十秋虽然年轻,可他的医术和生物工程研究方面的天赋,丝毫不输内部那些专业的教授和研究员。 只是他天性不喜束缚,动不动就要到基地外面去走走,惹得上面很是不满,几次向那位先生提议撤销他的特权。 但每次季十秋回到基地,都会带来最新的研发成果,给他们莫大的惊喜,上面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季十秋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我能被人利用?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好了,我先回宿舍休息会儿,有事再叫我。” “行。”莫登点点头,正要走,忽然又折了回来,神情有些严肃地叮嘱他:“基地前段时间来了个新医生,手腕能力比之蒂斯芬教授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定这几天那位先生就会见他了。他的宿舍在你隔壁,你可千万别把人给得罪了。” 季十秋一挑眉,“我还得怕他?”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他手里可能握着一项超前的基因技术,基地现在很需要他。” 莫登没有透露太多,但季十秋也品出了那么点味来,哼笑声随口问:“你们就不怕他是外头来的奸细?对他这么放心?” “那哪能?你是不知道基地花了多少钱才把他给请过来的。” 季十秋来了兴趣,问起具体数额,但莫登苦着脸,怎么也不肯透露了。 不过想也知道,能让财迷莫登露出这般肉痛表情的,必定不会低到哪儿去。 基地宿舍。 为了扮演好“怂包助手”这个角色,一路上云安安都没搭季十秋的话,生怕一开口人设就得当场崩塌。 “夏儿,你怎么不理我啊?还是刚刚吐着吐着把嗓子给吐坏了?没事,你老板我是医生,分分钟给你治好。” “夏儿,你的眼睫毛怎么这么翘,我想在上面荡个秋千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夏儿,咱俩待会儿可要住一屋,孤男寡女的,这要传出去对我的清誉有损,你是不是得对我负个责?” “夏儿……” 夏儿夏儿夏儿个鬼! 他给自己起的什么破代号!? 云安安双腮鼓起,忍得相当憋屈。 这个骚东西,分明是知道她现在不能还嘴所以故意耍她玩! 还搁她睫毛上荡秋千? 她一jio飞过去把他天灵盖荡没得了!! 如果目光是利剑,此刻走在云安安前面的季十秋恐怕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身后一直没人回应自己的话,季十秋却乐得跟天上白掉了个媳妇似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手里的钥匙圈一甩一甩的,走到了门前。 他一边开门,一边对着云安安骚了一句:“虽然里面只有一张床,不过我很愿意跟你分享一半我的床位。” 云安安:“……” 妈的。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玩意芯子里这么能骚呢? 不等云安安让季十秋适可而止,隔壁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云安安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穿烟灰色衬衫,半边衣角不羁地掖进西裤裤腰,臂弯间还搭着件白大褂的气质酷哥从房门内走出来。 他的发色偏棕,看起来略微有些凌乱,前面的碎发交错着扫过眉峰,往下是一双藏在银边眼镜下的深邃眼瞳,不露一丝情绪。 不知是不是隔着镜片的缘故,云安安总觉得从他眼瞳里透出的光,比冬雪还要冷冽。 气质酷哥的视线仅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两秒不到,就收了回来,甩上房门,直接越过他们离开了这里。 “他有什么好看的?比我也没帅到哪儿去!你看他不去看我!”季十秋开了门发现云安安还想转头看刚才那个男人,顿时老大不满地把她的脸转向自己。 第1091章 果然是陷阱 云安安唇角一抽,掰开他的猪蹄子,委婉地小声来了一句:“你要这么想,虽然你脸没人家帅,但好歹你皮比人家厚啊。” 季十秋:“……” 就很憋屈。 输给霍司擎他认,毕竟那是连他大哥都心存忌惮的狠角色。 可刚刚那个小白脸算哪根葱?才一照面就差点没把云安安的魂给勾跑了qaq…… 要是此刻让云安安听见了他的心声,一定会给他个爆栗,好让他清醒一点。 她不过是觉得那位气质酷哥的目光怪怪的,才忍不住多往他身上看了两眼,怎么就成被他勾跑魂了? 进屋后,季十秋先检查了一遍屋内的角落,找出了一堆针孔监视器来,熟稔地毁掉后就往桌上一扔。 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云安安双眸微瞠,惊诧地看着这些东西,“他们连你的私人生活也要监视?” “嗯,”季十秋又从花瓶里倒出来个微型摄像头,习以为常道:“上面疑心病重,我作为能接触到第一手资料的核心人员,还能随意出入基地,他们当然不放心了。” 监视归监视,那些人忌惮他的能力,除了这些东西,也不敢对他做别的事,所以季十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放在心上。 云安安点点头,眸光环顾四周,而后抬步往阳台上走去。 结果迎面就被突然撞到自己面前的“血盆大口”给吓了一跳。 云安安被惊得快速后退几步,一脸懵逼地看着隔壁阳台上的那株有差不多一人高的食人花,悚人的花嘴就面朝着她的方向,好像要把她一口活吞了似的。 除了电视上,云安安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株的食人花。 看得她头皮都一阵发麻。 隔壁的气质酷哥究竟是什么奇怪癖好? 正想着,云安安耳边突然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她就看见一根扫把捅上了食人花的花叶,硬是把它从这边阳台,给强行怼回了隔壁去。 季十秋顺手就把扫把塞进了食人花的花嘴里,转头提醒云安安:“你离这花远点,这是基地改良的新品种,除了不会散发出恶臭难闻的气体,可比外面那些食人花恐怖多了。” “隔壁那个小白脸敢养这种东西,本质上也不可能是什么纯良之辈。以后遇见别再傻傻盯着人家看,否则什么时候被人拿去当了花肥都不知道。” 云安安朝隔壁阳台看了一眼。 食人花缩在最边上,日轮似的花瓣都快挨到阳台顶了,看起来似乎有点委屈。 可这也掩盖不了,这种植物会吃人的本质。 她笑着应了声,“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这么闲。” 没多久,蒂斯芬教授果然像季十秋预估的那样,派人来请他过去了。 临走前季十秋把自己的通行证交给了云安安,叮嘱她可以随意在外部转转,只是千万要注意安全,尽量别和这里的人搭话,以免引起怀疑。 云安安并没有告诉季十秋,她来这里是为了确认霍司擎是否在这,而不是单纯为了过来溜达一圈,满足一下好奇心。 否则季十秋绝不会答应帮她隐瞒身份,潜入这里。 她同样也很清楚,季十秋帮她的前提,是她不能做任何可能会危害到基地的事情。 两人立场不同,但他能不惜代价帮自己潜入这里,云安安已经很感激了,不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会牵连他更多。 季十秋离开后,云安安也拿着通行证出了宿舍。 云安安也没指望外出转悠一圈,就能立刻查到和霍司擎有关的线索,大致记住外部的路线后就准备回了。 这时,一阵尖锐得刮擦耳膜的警报铃声响起,划破了基地上空的寂静,林中鸟雀都被惊得扑翅飞走。 云安安被这声音刺得耳朵生疼,连忙伸手捂住,等了约莫有两分钟,警报声才消停下去。 刚放下手,云安安就听见两道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后面花丛里传来。 “可真不安分,这才两天时间警报都响了快八九回了,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逃出去吧。” “我进来基地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见警报声这么频繁地响起来,也不知道那个闯入者怎么这么能闹腾,天天都要来这么一回。” “嗨,随他闹呗,你见过哪个被关进林中囚牢的人能逃出去的?” “嗤,耐不住有人痴心妄想啊。” 说话声渐渐远去,直到花园里恢复宁静,云安安才从花丛里走出来,眸光渐凝。 刚才那两个研究员口中的闯入者……会是霍司擎么? 云安安拽着枝叶的纤指微微用力,眸光望向树林的方向,红唇越抿越紧。 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呢? … 决定好要去探一探林中囚牢后,云安安也没有立即付诸行动,白天照常跟在季十秋身边辅助他进行研究,晚上则伺机摸清地形,方便之后的行动。 基地内有外部信号屏蔽的装置,她无法和鹤杀他们取得联系,凡事只能靠她自己。 静等了几天后,终于让云安安等到了基地每周换岗,防卫较为宽松的时候。 她在季十秋的水里加了些许助眠药,等他睡着后,悄悄离开了宿舍。 宿舍到树林较远,云安安灵敏地避开了所有监控,紧赶慢赶,终于在巡逻队到来前,顺利钻进了树林里。 随着越发地走近囚牢的位置,云安安心中的不安感便越来越强烈,隐隐有种不该再继续走过去的感觉。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囚牢里既然关着人,那为什么一路走来……她都没有看见一个看守人员? 云安安脑海中白光闪过,随即想也不想地转身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距离她极近的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束灯光从枝叶中透出。 只一个愣神的功夫,一支巡逻队就穿过了树丛,来到了云安安的面前。 云安安被手电筒的光照得眯起眼眸,当看清那些人身上制服的瞬间,眸光微微冷了下去。 果然是陷阱。 “季医生的助手,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片树林里?”巡逻队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安安微白的脸,“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跟我们解释一下才行了。” 第1092章 得不到就殉情 听言云安安明眸轻转,边估测着这支巡逻队的人数,红唇划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 暗中捏碎指尖的药丸,借着夜色的遮掩,云安安手腕轻动,那些粉末便不留痕迹地飘到了空中。 形成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药雾,迅猛地钻进了这些人的呼吸中,无色亦无味,根本难以察觉。 不到十秒钟,巡逻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在云安安面前倒下,连挣扎都来不及,便晕死了过去。 云安安对他们用的是改良后的神经干扰毒素,效果能够维持至少一周,这一周内他们才会恢复正常,从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她而言,一周已经足够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 云安安没有耽搁,从前几天无意间发现的小路离开这里。 还没走出树林,云安安就和一个人迎面撞上了。 “季的助手?!”莫登面露惊疑地看着从林中走出来的云安安,目光警惕了几分,“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想接近囚牢?” 莫登?! 云安安暗道不好,正要捏碎手里的药丸,身后突然有动静传来。 有人拨开了枝叶,慢步来到了云安安的身后。 “莫登,她胆子小,别吓她。”季十秋无比自然地揽过云安安的肩,身上的衬衫纽扣还没系好,露出的半片胸膛上犹见斑驳的暧昧痕迹,神色餍足,“有什么事你问我。” 云安安眸光微怔,季十秋怎么会在这里?! “你……”莫登看着季十秋那副神情,还有锁骨和胸膛上的痕迹,哪里还会看不出来他刚刚是做了什么? 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办事?宿舍那么大都不够你发挥?” 季十秋笑得理直气壮,“要不是你这个煞风景的出现,我们还准备去小花园继续奋战,哪儿有时间跟你在这废话。” “你还有事没有,大晚上的干柴烈火说燃就燃,你不着急我还着急。” 莫登:“……” 他之前给季十秋准备的好东西都是白瞎了! 现在这么猴急早干嘛去了? 莫登吸口气,脸色严肃问:“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就算带人来办事也不该往这走,万一被那位先生知道了你少不了要挨罚!” 哪知季十秋嗤笑了一声,“我要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我来这儿干嘛?老子二十多年才开一次荤你还不兴我玩个刺激的?” 莫登:“……” 云安安:“……” 简直没耳听了。 莫登露出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来,嫌弃地挥了挥手,“赶紧滚赶紧滚,下次别来了,来一次我剁了你!” “你跟蒂斯芬教授说说,我听说囚牢里蛮多不错的道具……” 一听季十秋居然打起了那些道具的主意,莫登的太阳穴顿时一阵突突,忍无可忍地骂道:“你他妈是变态吗?!夏儿助手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知为什么他都有点同情这个女助手了。 大概怎么都没想到季十秋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变态玩意。 季十秋拉着云安安就走,“给图纸也行,老子自己去订做一套齐全的。这叫情趣,你懂什么?” 莫登:气急败坏骂骂咧咧。 云安安嘴角抽搐了下,突然感觉脚下一绊,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前摔去。 “哎宝贝,”季十秋一把搂住了云安安的细腰,语气轻佻,“既然走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区区一个你我还是抱得起的。” 云安安:“……” 难道他以为她不知道刚刚故意绊她的人是谁吗? 可莫登还在盯着他们,云安安也没有说什么,配合着季戏精的演出,被他搀扶着走出了树林。 莫登的怀疑早就在云安安那一绊下打消了,只是心底仍然存疑。 站在原地思考了会儿,莫登快步往巡逻队刚才去的方向摸去。 宿舍。 一进屋里,季十秋脸上那副轻佻又浪荡的表情顿时一收,皱眉看向云安安,目光沉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安安抿了抿唇,垂下的密睫轻轻颤动,直接认错:“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季十秋:“……” 妈的。 认错道歉的样子这么乖,还让他还怎么凶得起来? 忍着rua她脑袋一把的冲动,季十秋故意板着脸,“你都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云安安抬起双眸,眼神非常诚挚,“我不该明知道那是他们的陷阱还一头钻进去,更不该被他们发现痕迹,下次我会做得干净利落一点,绝对不会再连累你。” 季十秋再次:“……” 他差点被云安安给气死。 “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谁他妈管你那些!”季十秋烦躁地道,“你行动之前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为什么在我的水里加助眠药?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认为我一定会破坏你的计划?” “不是……”云安安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担心会连累你……” “谁他妈跟你说这是连累?云安安,你真以为我就那么蠢,一点没看出来你的心思,不知道你进这座基地别有目的?” 云安安抿着唇,没有答话。 原来季十秋早就看出来了。 难怪今晚他会那么恰好出现在树林里。 看着云安安怔忡的表情,季十秋心中的躁郁渐渐扩开,看着她的目光又深又沉。 “你不问我,又怎么会知道我选择的是基地,而不是你。” 莫登将云安安比作季十秋心底的白月光。 其实他说错了。 她啊,是季十秋的整个心脏。 云安安被季十秋压抑的目光看得大脑木然,“季十秋,我……” “如果你要说的不是我想听的,最好不要说出来。”季十秋低了下眼,很快便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否则我怕我会直接带着你跳海殉情。” 得不到就殉情,简直狗得可以。 云安安心中的不知所措都被他这句骚话给冲散了,唾弃道,“挺帅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季十秋:“?” 见过哪个男人英雄救美之后还得挨骂的?? 第1093章 年轻人血气方刚 “对了,我明明看见你喝了那杯水,但你是怎么那么快就醒过来的?”云安安无视他控诉的眼神,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提到这个,季十秋皱着眉回想了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漏电,迷糊中我感觉身上有电流窜过,生生被疼醒了过来。” 要是他再晚点醒,指不定这条命都得当场交代在这了。 得让莫登尽快给他换间宿舍才行。 最好是离隔壁的小白脸越远越好,省得他天天都要防着他勾引云安安。 云安安不知道季十秋心中所想,听他这么说反而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一时想不出来究竟哪里奇怪。 虽然这次夜探囚牢的计划中途夭折,不过云安安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确定了被关在林中囚牢里的人,有一般的可能性是霍司擎。 否则基地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抓捕奸细,显然是已经料到会有人来救他,故意在这里等着她上钩。 她得想个办法,再去确认一次才行…… 翌日。 独立实验室内。 “你开什么玩笑?”季十秋额角青筋直跳,直接将手上的资料扔在了桌上,没有半点犹豫地驳回了莫登的无理要求:“基地的研究员是都死光了不成?他洛淮缺助手你不会随便给他指派个?非要打我助手的主意?!” 在一旁收拾桌面的云安安听言,眼尾抽动了下。 怎么回事? “你昨晚的行为已经违背了基地的规定,上面没有处罚你已经是网开一面,格外留情。你在外面怎么乱来不要紧,但这里不是让你胡来的地方。”莫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也是那位先生的意思。” 季十秋嘴角一勾,冷笑。 不就是基地已经对云安安的身份起了疑心,碍于他在不好出手么。 借口找得倒是冠冕堂皇。 “总之我不答应,夏儿是我的人,你们没权决定她的去留。”季十秋双手环胸,“还有你别以为夏儿不在我身边,就万事大吉了。年轻人血气方刚起来,可不管男的女的,只管能用不能用的。” 莫登:“……” 云安安:“……” 这他妈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莫登只觉得血压直飙,险些眼前一黑,“我管你同不同意,那位先生已经做了决定,你应该很清楚忤逆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季十秋皱着眉,没再开腔。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滞。 “季医生,没事的。”云安安思索了半晌,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看着季十秋布满惊诧地双眼,道:“只是去给洛医生当一段时间的助手而已,就跟在您身边工作是一样的性质,我能做得来的。” 季十秋一愣,体会过来她的言外之意后,眉头越皱越紧。 “你认真的?” “当然。” “……”季十秋默然片刻,忍不住瞪了云安安一眼,然后转头对莫登放话:“我可警告你,怎么把夏儿带走的,到时候就怎么把她给我送回来,少了根头发你和洛淮一个都跑不掉!” 莫登疲惫地微笑:“这就要看你助手的表现了。” 半小时后。 基地中心,029号核心实验室内。 身形如竹修长的男人站在实验台前,左手拿着一份报告,右手不紧不慢地调试着台上的精密仪器,挺拔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折射出幽幽的光泽,冷淡又禁欲。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面前的研究中,无暇顾及其他,连莫登带着云安安走到了他的身后也没在意,头也没抬。 “洛医生,你的新助手在这儿了,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她去做就行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莫登说完,拍了拍云安安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叮嘱道:“你就好好跟着洛医生,帮他做事吧。” 当然,前提是她能在洛淮手里活下来。 云安安被莫登诡异的笑弄得头皮发麻,眸光转到实验台前的身影上,无端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偏棕的发色,银边眼镜…… 这不是季十秋隔壁的那位气质酷哥吗?! 云安安双眸微缩,她没记错的话,就连莫登自己也对这位十分的忌惮。 她虽然没听说过洛淮的名字,但这几天跟在季十秋身边,听他和其他研究员谈话的时候,曾听说过不少和他这位邻居有关的事迹。 譬如才进入基地不到一个月,就赢得了那位先生的青睐与看重,是能和蒂斯芬教授平起平坐的狠角色。 但就是性子有点古怪,谁跟他说话他都不会搭理,目空一切到了一定境界不说,还喜欢养些特别要命的植物。 这本来不算什么,毕竟谁都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直到不久前有个研究员气不过洛淮目中无人的态度,想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可谁知道,第二天发现那个研究员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水。 这件事发生后,住在洛淮旁边的研究员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哪天不小心就会被吃了。 基地里的人唯恐在背后议论洛淮被他得知后,会被他养的食人花给吃掉,一般都不会在明面上提到他的名字。 因此云安安一直都不知道这位酷哥的名字,就叫洛淮。 莫登把她安排给洛淮身边当助手……其心思可见一斑。 想了想,云安安主动走上前去询问:“洛医生,请问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无人回应。 男人冷淡的视线一刻不离手中的报告,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分给云安安。 云安安等了会儿没得到回应,便也没再打扰他,自发地将桌上散乱的纸质文件整理好,还顺便打扫了下卫生。 她深知哪些东西能动,哪些东西不能动,要保持原样方便取用,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只是从她进来到现在,已经完全被当成了空气就是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那些神情激动的研究员们才相继离开,实验台前只剩洛淮一人。 他无意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坐在不远处软凳上的云安安,状似在看书,实际上只是借着遮掩在偷摸睡觉。 小脑袋一点点的,随时都有可能会趴下去。 洛淮手中的钢笔转动了下,然后扔开,迈步朝她走去。 第1094章 他逃不出去 意识朦胧间,云安安隐约感觉到手肘上传来一丝细微的疼痛感,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她的血管中,带来阵阵寒意,让她潜意识里想要挣扎。 可眼皮却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这时,一道暴怒的呵斥声陡然间在云安安耳边炸开。 “你对她做了什么?!” 是季十秋的声音。 哪怕云安安此刻看不见他的神情,却也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愤怒,脑海里疑惑渐起。 怎么一回事? 实验室里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东西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 若不是莫登不要命地死死抱着盛怒中的季十秋往后拖,不让他接近洛淮,恐怕洛淮现在已经被他撕成碎片了。 “你冷静一点!洛淮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解释……” “我听你妈个香蕉菠萝头!我让你放手听见没有?!敢动老子的人,我今天不把这个杂碎弄死我他妈跟他姓!!” 季十秋所有的理智都在看见实验台上浑身插满管子的云安安时,给彻底轰没了,现在哪里能冷静得了? 他再气云安安当年突然间不告而别,一消失就是好几年,也从没想过要用任何一种方式去伤害她。 洛淮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居然拿他珍视的宝贝来当实验体?! 莫登差点拦不住季十秋,赶紧对正拿着手帕擦拭眼镜的洛淮劝道:“洛淮你快说点什么,我把人送过来是给你当助手的,不是让你拿来做实验的……” “是吗。”洛淮慢条斯理地戴好眼镜,淡漠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莫登,言语犀利道:“我以为你把她送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拿她做实验。” 莫登:“……” 还真他妈的被洛淮给说中了。 但即便事实如此,莫登能那么说出来吗? 季十秋不杀了他才怪!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莫登赶紧道,“你赶快把夏儿身上的管子拔了,中止实验,别再继续做下去了。” 早知道洛淮会这么快就对夏儿出手,打死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把季十秋带过来! 现在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你确定么。”洛淮语气凉薄,“我已经给她注射了s类试验期药物。” 季十秋和莫登的脸色齐齐变了。 s类代表着基地中最核心的研究项目,以蒂斯芬教授为首的数百名研究员共同进行,但由于某些方面的先天性不足,这项研究一直没有什么重大的进展。 随着从s类中延伸出的药物越来越多,基地后面堆积的尸体也越来越高。 因此到了现在,s类也有“死亡”的意思涵盖在里面。 且一旦注射了此类药物,以后每天都要按时注射一次,如若中止,实验体会立刻死亡。 “你怎么敢——”季十秋彻底怒了,劲力挣开阻拦自己的莫登,眨眼间冲到洛淮面前,拳头朝着他的面门砸了下去! 就在莫登着急上火的时候,洛淮抬手截住了季十秋的拳头,依旧面不改色,“我要忙了,请你们出去。” 丝毫不顾季十秋有多愤怒,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工作。 差点没把季十秋气个半死。 好不容易等莫登把暴怒的季十秋拽出实验室,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莫登立即将这件事汇报了上去,很快便直达天听,传到了那位先生的耳中。 办公室里,一位胡须发白目光有神的老者站在一旁,恭敬地将莫登传来的消息叙述了一遍。 桌后的椅子背对着老者,看不清正面,只能从微微转动的弧度上得知,那里坐着个人。 “有意思。”椅子上传来一个苍老疲倦的声音,“你是怎么想的。” “和您一样,相当惊讶。”蒂斯芬教授道,“洛淮性子古怪,会做出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惊讶。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绝,把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奸细的人,当成了实验体。” 这样一来,就省了他们许多事了。 而且从此事上也不难看出,即便那个夏儿真的是奸细,日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还差了一步。”椅子后的人淡声道,“那边传来消息,云安安已经离开帝都,按时间掐算,她恐怕已经潜入了基地里面。” “我立刻派人下去查。” “此事不需要大张旗鼓,好好调查一下基地里所有人的血型,将rh阴性血的人找出来,若是季十秋的助手也在其中……”那人笑了声,“则说明她就是云安安。” 蒂斯芬思忖片刻,叹服道,“您深谋远虑,我等自叹不如。” “另外,撤去囚牢的防卫,明日找个时机将巡逻队离岛的消息散播出去,做仔细点,别被发现了。” “可是这样一来,囚牢里那人要是借此机会逃了出去……” “他逃不出去。”那人口吻笃定,没有半点迟疑。 … 翌日。 云安安在实验台上睡了一晚,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看东西都有些重影,太阳穴胀疼得厉害。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拿好东西离开实验室,却刚好撞上迎面走来的洛淮。 “我需要观察s类药物在你体内产生的反应,在实验结果出来前,请你待在实验室,禁止外出。” 云安安脑袋正疼着,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他这段话,细眉紧蹙,“你私自给我注射药物,现在还要禁足我?” 洛淮面色淡漠,“你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我不呢?” “轻则重度昏迷,重则脑死亡。” “……” 蒂斯芬教授派来抽血的人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剑拔弩张的画面。 结合刚才听到的对话,深知洛淮是何种人的研究员们,无一不发自内心地同情云安安。 落到这个怪胎手里,她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吧。 为了尽快远离战场,抽完血后这些人立刻就离开了,实验室只剩下洛淮和云安安两个人。 云安安飞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忽然间看见实验室的大门打开,有人推着辆推车走了进来。 第1095章 全靠演技 推车分为三层,由下至上分别摆放着各种精致的甜品和餐点,最上层还有个小型的巧克力喷泉,醇香地味道弥漫了一室。 快把云安安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连一口东西都没吃,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看见推车上的东西,才觉得饿了。 “洛医生,东西我就放在这儿了。”来送餐的人似乎特别惧怕洛淮,匆匆说完这句扔下餐车就跑了。 昨天晚上洛淮拿季十秋的助手当实验体的事情,就已经传遍整个基地。 除非必要,否则没人敢随便到洛淮面前转悠,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给抓去当实验体了。 洛淮站在实验台前,头也没抬地对云安安道:“吃完饭过来测试数据。” 云安安嘴角一抽。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没丧心病狂到要饿死她的地步? 悄悄检查了一遍饭菜里是否有毒物后,云安安才放心地开始用餐,将餐车上的食物解决了大半,空荡荡的胃里才终于有了充实的感觉。 然而还没舒服一会儿,云安安脸色忽变,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里。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云安安小脸惨白地捂着胃部从洗手间里出来,密睫上沾着些许水珠,眼尾扫红,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把刚进实验室没多久的莫登给吓了一跳。 这才过了一晚上,夏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洛淮,这……” 话还没问完,莫登就瞥见洛淮在记录本上面写着什么,于是伸长脖子一看。 ——注射药物后十个小时内进食有反胃、呕吐等不良症状产生,免疫功能有所下降,不利于…… 看到这里,莫登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这次洛淮会一反常态,让人把食物送进实验室里来。 给夏儿吃是真的,但拿她当小白鼠也是真的…… “夏儿,你没事吧?”莫登关切地问了云安安一句,“要是实在受不住,我调你回季的身边怎么样?” 云安安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心知他只是说说而已,他要真能把她调回去,早就做了,何必等现在? 想是这么想,云安安却并未表现出来,露出一副小白花般楚楚可怜的表情来,“真的可以吗?我想回季医生身边,我在这里真的待不下去了……” 莫登表面笑呵呵的,“真的,你再忍两天,等洛医生的实验完成之后才能把你调回去,这也是你季医生的意思。” 云安安失望地“啊”了一声,勉强笑了下,“那我还是听季医生的好了。” “对了,蒂斯芬教授让我带你过去一趟,你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跟我走吧。”莫登又道。 站在一侧看报告的洛淮转过头来,神情冰冷,“这是我的实验品。” “刚才不是让人来给你们抽血了吗?夏儿的检测报告有点问题,蒂斯芬教授要亲自和她谈话。”莫登伸手想拍洛淮的肩,却在触及到他冷淡的目光时,把手收了回来。 “放心,不会抢走你的实验品的。” 洛淮冷淡地嗯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云安安却听得浑身发冷。 刚才身体不舒服,以至于她压根没怎么注意抽血这件事本身有什么不对,此刻才猛地想起来。 她是rh阴性血,百人中仅有一个的特例。 宙斯基地就这么大,又能找出几个rhn阴性血? 这说明霍南洲已经怀疑她潜入了基地,想利用这种方式把她给揪出来! 莫登说她的检测报告有问题,很有可能是因为—— 他们已经发现“夏儿”就是云安安了! 不管云安安心底翻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蒂斯芬教授要见她,她却不能不随莫登过去。 一路来到蒂斯芬的办公室,莫登离去,让云安安独自进了里间。 “你就是夏儿?”蒂斯芬负手转过身后,矍铄的双眼上下打量着云安安,手里拿着的纸质资料赫然就是她的血液检测报告。 云安安怯怯地抬起头来,小声应是。 “你的血型和你原来的信息资料上显示的,严重不符。”蒂斯芬语气严厉,“你伪造信息进入基地,究竟有什么目的?!” 久居上位的人大多有个共通点,那就是不怒自威,从心理上让面对他们的人感到惧怕。 云安安眼中有泪花打转,死死地憋了回去,为自己辩驳:“我、我并没有伪造信息。” “资料上说你是o型血,可你的血液检测报告却显示你是rh阴性ab型血,这你要如何解释?” “我是o型血没错,如果您不相信,可以现场再取一次我的血,重新检测!”云安安双肩轻颤,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来,对蒂斯芬道。 蒂斯芬盯着她的表情看了一会儿,然后对门外的人道:“你们进来,再给她抽一次血。” 门外的人拿着一张报告走进来,小声对蒂斯芬道,“教授,报告弄错了,这一份才是夏儿的报告。” “是么?”蒂斯芬接过那张报告来一看,随即看向憋红了双眼,浑身都在发抖的云安安,心底的疑虑渐消,“检查的人打印错了你的报告,你的确是o型血的。” 云安安面露惊喜,“我就说我没有伪造信息,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既然是场误会,你可以出去了。”蒂斯芬挥挥手道。 “好的。”云安安怯怯地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一进电梯,云安安那副怯弱又可怜的表情迅速褪去,冰凉的纤指轻抚易容面具的边缘,无声冷笑。 还真应了季十秋那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霍南洲果然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她刚才虽然咬死自己就是o型血的,实际上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身份暴露,就抓蒂斯芬当人质离开这里。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血液检测报告似乎被人篡改过,还是她身份信息上的o型血。 霍南洲和蒂斯芬无法确定她的身份,为了诈出她了,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若是她的心理素质再低一点,被蒂斯芬那双威严的眼睛盯着质问的时候,她恐怕会因为扛不住心理压力,暴露了蛛丝马迹。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在背后帮她? 第1096章 一个浪过来 转念一想,云安安就释然了,整座基地里除了季十秋,还有谁会不惜后果的这么帮助她? 就是不知道篡改报告这么大的事情,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她暴露了不要紧,季十秋若是暴露了,别说继续待在基地,基地为了封口而害他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儿助手,跟教授谈完了吧?”云安安一出电梯,莫登就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对她道,“走吧,我送你回洛医生那里,你一个人容易迷路。” 怕她迷路是假,实时监视恐怕才是真。 “麻烦你了。”云安安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她的脸仍然苍白着,密睫上犹挂着泪珠,眼尾泛红,看起来我见犹怜的,怪让人疼惜。 莫登看着,心中暗忖。 替身都美成这样了,正主得是什么样的绝色,才能让季十秋至今都念念不忘? 想了想,莫登开口道:“教授只是表面严厉,其实并无恶意,一方面也是为了帮你证明身份。既然事情已经说清,依我看也就没必要让季知道,免得他对教授心生芥蒂,影响了合作,你说是不是?” 潜台词就是你虽然受尽了委屈,但要是这件事如果被季十秋知道,导致他和蒂斯芬之间产生了隔阂,那你就是罪人。 “是。”云安安喏喏地应声,脑袋低垂。 “你心里也别埋怨,我不让你告诉季这件事,也是为了你好。” 云安安抬眸,迷茫地看着莫登。 “你和季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但你要知道,替身终究是替身,越不过正主去。你要是恃宠而骄,只会惹来季的厌烦,这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说……季医生把我当成了别人的替身?!”云安安瞳孔瑟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莫登,“这不可能……” “怎么?你居然不知道?”莫登目露诧异,这跟他想的怎么不太一样? 云安安眼里有泪花晃动,她摇着头后退了两步,“你一定是骗我的,对我那么好的季医生,怎么会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 看着云安安轻微颤抖的身体,莫登这个钢筋直男都有些不忍了。 “哎不是,是我刚刚说错话了,不是你想……等等!” 云安安捂着脸转身就跑,丝毫没给莫登把话解释清楚的机会。 开玩笑。 真解释清楚了她的戏还要不要演下去了?? 一路跑回实验室,云安安用袖口随意地擦了擦眼角,这才进去做事。 站在实验台前的洛淮似有所感,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两秒,就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接下来的两天里,云安安都刻意避着季十秋,基本上连实验室都不出了。 为此季十秋不止一次地跟莫登念叨过,怀疑云安安是不是变心看上了洛淮那个小白脸的话。 听得莫登满肚子心虚,一声没敢应,赶紧扯开话题。 “教授坠海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季十秋还在纳闷云安安为什么躲着自己的事,随口敷衍了声,“年纪大了就别往海边跑,一个浪过来他扛得住?” 莫登语噎,“这哪儿能怪教授?岛周围的雾瘴本来就严重,教授才一时不察从甲板上跌下去了,人虽然没事,但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哦。” “……我听说洛淮有办法消除那些雾瘴,但又能不让小岛被外人发现,那位先生还给他成立了特别小组,专门辅助他做这项工作。” 季十秋暴躁地瞪他一眼,“你少给我提那个小白脸!” “不是,你就不好奇洛淮到底想出了个什么办法?基地这么多年来尝试过那么多方法,都没能有效地清除那些雾瘴,洛淮怎么能做到?” 这回季十秋品出味来了,凉凉地看着莫登,“你是想让我问问夏儿,洛淮具体要怎么做?” 莫登嘿嘿一笑,“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嘛。” 毕竟这可是那位先生钦点的项目啊,谁不想掺一脚进去? “成啊,你立刻把夏儿调回来,我帮你问。”季十秋回答得果断。 “……当我没说好了。” 另一边。 不知是不是药物后遗症带来的影响,云安安这两天脑袋晕得厉害不说,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 随着睡眠时间越发延长,她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因此当洛淮带人在小岛四周安装除瘴机器的时候,她也没能到场,在实验室的休息间里睡得昏天暗地。 等她一觉醒来,实验室里一片灰暗,所有人早就离开了。 这几天醒来时面对的不是洛淮的冷脸,就是洛淮的冷脸,乍一见到这么冷清的实验室,还有点不太适应。 云安安慢吞吞地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薄毯下滑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一看,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屁桃图案,应该是某个好心的女研究员给她盖上的。 她正要起身,却忽然发现,实验室里的监控摄像头都是关闭的状态。 云安安眸光一转,走到实验台前,熟稔无比地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通行证和储物卡,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林中囚牢。 小岛面积广阔,安装除瘴机器要不少人手,洛淮一人就带走了大部分,剩余部分对云安安而言构不成威胁。 避开巡逻队的耳目,用洛淮的通行证刷开囚牢后,云安安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去。 穿过层层石阶,拐过数十道弯,远远可见尽头有一扇门。 云安安试探着用通行证刷上去,只听“嘀”地一声,门开了。 和她想象中阴冷潮湿的囚牢内部不一样,这里面明净整洁,家具一应俱全,桌上摆着热茶点心,鲜花烛台,怎么看也不像是囚牢应有的标配。 说是酒店套房都有人信。 可这间囚牢里,却并没有人在。 云安安蹙着眉,往里走了几步,正要出声喊人,就看见桌角旁边,有一只脚露出来。 她眸光微顿,犹疑着向前走去,边压低声音问,“霍司擎?是你吗?” 哗啦—— 铁链窜动的声音突然响起,刺耳地摩擦着云安安的双耳。 云安安近前一看,双眸忽的睁大到了极致。 第1097章 烟雾弹 不是霍司擎,而是一个约莫十岁不到的小孩! 他的双脚都被桎梏在铁铸的锁链中,磨得脚踝处血红一片,皮肉翻出,伤口连愈合都困难,流出的血红中带点黑,格外瘆人。 饶是云安安见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口,也还是被憷得头皮麻了下。 宙斯基地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而被她的到来惊醒的男孩身体后倾,浅色的眸子里铺着一层浓浓的防备,越是后退,他脚上的锁链发出的声音就越大,血也流得越快。 “你不要乱动,你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继续这么血流不止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的。”云安安连忙制止了他躲避的行为,手握着他骨瘦如柴的脚踝,盯着锁链看了半晌。 她也不怕脏,黑血流到了她欺霜赛雪的皓腕上,连眉头也没蹙一下。 男孩被她的举动惊得瞳孔微震,一时忘了躲闪。 “你等一下。”云安安从兜里摸出十面玲珑来,然后从里面取出开锁用的铁线,对准锁链上的钥匙孔一顿捣鼓。 不一会儿,咔哒一声响,竟真给她撬开了。 云安安把那堆沉得发指的锁链往旁边一扔,见男孩又想躲,立刻按住了他的膝盖,警告道,“别乱动,我赶时间。” 男孩:“……” 见他终于肯配合不再乱动了,云安安满意一笑,拿出药水来给他消毒上药,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被他们关到这儿来的?” 男孩抿着嘴不语。 云安安也没在意,面前这个孩子就比景宝大上几岁的样子,正是依偎在父母怀中享受疼爱的年纪。 被当成宠物一样锁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对陌生人抱有极强的警惕心实属正常。 “好了。”云安安利落地在绷带上打了个蝴蝶结,抬起头来问男孩,“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等我办完了事再来接你出去,答应的话就点下头?” 男孩还是不说话。 云安安耐心地看着他,“我如果是坏人,也没必要给你上药包扎对不对?难道你想继续待在这里被那些坏人欺负吗?” 男孩目露犹豫,双手绞在一起纠结了半天,最后小幅度地摇了下头。 虽是披头散发的,看不清他的具体样貌,不过丛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和嘴巴线条就可以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 云安安不禁莞尔,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了两句便转身出去了。 可惜的是,整个囚牢就那么一间密室,就是关着男孩的那间,其他的别说密室了,连扇门都不见多的。 云安安无功而返,疑惑交织着不安充斥在心口,快速转动的大脑忽然捕捉到什么线索,整个人倏然一惊。 有没有可能霍司擎根本就没有被抓,那只是基地为了迷惑她而放出的烟雾弹?! 云安安暗道不好,快步回到那间房里,抄起地上的男孩就往外走去,连一句解释也来不及说。 就在这时,囚牢中突兀地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云安安站在窗口前往下看去,就见好几支巡逻队正匆匆赶向这里,细眉紧紧蹙起。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小孩,你有没有恐高症?”云安安退后几步,来到另一边的窗台前,象征性地问了句被自己拎在手上的男孩。 男孩没有答话,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平静得不像话。 就在下一秒,男孩眼里的平静被一寸寸打碎,化成了震惊。 这个女人疯了?! 这里可是三楼! 没错,就在云安安问完那句话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抱着男孩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正好落进了楼下的花圃里。 有厚厚的绿植作铺垫,云安安不仅毫发无损,连带被她护着的男孩也好端端的,只是脸跟鬼一样苍白。 “我们走。”说完,云安安抱着男孩一头扎进了后面的树林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当巡逻队赶到密室中时,里面的人不知去向了。 预想到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怒火炼狱,在场所有人登时打了个寒颤。 … 云安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转个头探个路的功夫,那个病怏怏的小男孩就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找遍了附近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显然是学了云安安刚才踩着树枝落叶避免留下脚印的方式,没留下半点痕迹,像是生怕云安安会借此找到他。 算了,她已经仁至义尽,那个孩子日后是生是死,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云安安捂着起伏不止的心口轻喘连连,光洁的额上已经布满细汗,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点。 s类药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作品,里头加了太多损害身体器官以及破坏细胞结构的药物成分。 短期内效果并不明显,但从她日渐虚弱的身体状况就能看出,这种药物具有极强的侵蚀性。 既然已经确认霍司擎并不在基地中,她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尽早出去制作解药为好…… 思索之际,侧前方的树丛里忽然有脚步声传入云安安耳中,凌乱且密集,显然有不少人。 云安安眸光一凝,强压着眼前发黑的不适感转身离开,手臂却忽然被一只手给扣住,硬生生地将她拽进了距离最近的那片树丛中。 当巡逻队来到云安安站过的那片树丛前时,这里早已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队长,已经找遍整个树林,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助手,她会不会已经离开基地,到了岛上其他地方?” “这么短的时间,除非她背上长出了翅膀,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离开基地。先请示上面,封锁基地再逐一搜查,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女人!” … 不知过了多久。 药物后遗症带来的眩晕感渐渐褪去,云安安揉着太阳穴睁开双眸,看清周边的环境后,顿时一懵。 这里是…… 云安安站起来,眸光诧异地看着阳台上那株庞大到可怕的食人花,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所以说,刚刚带她突出巡逻队重围、救她离开的人居然是洛淮!? 第1098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阳台上的食人花,屋内整洁到令人发指的实验台和几何书桌,以及桌上那副备用的银边眼镜,都无不昭示着这个房间主人的身份。 可正因为如此,云安安才会这么震惊。 救她的人怎么会是洛淮? 他难道就不怕被基地知道之后,平白惹上麻烦吗? 还是说是因为实验结果还没出来,他担心她这个实验体被抓走之后他的研究没法继续下去? 云安安都差点忘了,洛淮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研究疯子,为了研究别说是忤逆基地高层,更疯狂的事他都可能做得出来。 思及此,趁着洛淮现在不在,云安安立刻往外走去。 谁知才走到门口,从门外传来的争执声就生生拦下了云安安的脚步。 “夏儿是你的助手,她私盗通行证偷偷潜进囚牢,可见她早就居心不良,别有图谋,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再继续这么维护她,教授和那位先生说不定会把你当成她的同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前途和……” “她人现在在哪儿?” “巡逻队还在找她,不过我想她应该还没离开基地,出入口已经全部被封,要找到她只是早晚的事。” “行,一有消息你立刻通知我。” “上面现在怀疑在教授船上动手脚,害他坠海昏迷的人就是夏儿,都等着把她揪出来好好审问,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对话到这便中止了。 云安安听见隔壁的门被关得震天响,应该是季十秋进屋了,但莫登和他带来的那些人似乎还没离开,一直在门外徘徊。 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已经搜过季十秋的宿舍,下一个说不定就到洛淮这儿了…… 就在云安安琢磨着要不要再跳一次楼时,莫登略带讨好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她耳中。 “洛医生,现在才回来呢?真是太辛苦了。” 云安安纤指一攥,悄悄将耳朵贴上门板。 按照洛淮一进实验室没有个三五天就不出来的习惯,莫登原本都做好了在这里等到海枯石烂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疑惑归疑惑,莫登赶紧走上前去,向洛淮说明了来意。 “夏儿是您的实验体,想必您应该也不希望结果还没出来,实验体就跑了吧?当然,您放心,我们不会打扰您太久,搜完里面我们就……” 话没说完,莫登就见洛淮转过了身体,神情冷淡,寒声对他道:“拿出她藏在我这里的证据,再来找我。” 话落,洛淮开锁进门,当着莫登的面把门给甩上了,丝毫不给他面子。 再度碰了一鼻子灰的莫登简直满心暴躁。 一个两个的都是祖宗!! 季十秋护犊子不肯配合他也就算了,洛淮难道就不怕夏儿不见之后,他没法出实验结果?! “老大,现在怎么办?整座基地里还没有搜过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我们要硬闯吗?”莫登身后的下属问。 莫登摇头,眼神阴沉地看着洛淮宿舍的门,“他是那位先生倚重的人才,明面上闹得太难看对我们没好处。你们暗中盯好季这里,夏儿很有可能被他藏了起来。至于洛淮……他要是知道夏儿的行踪,早就抓她回实验室了,没必要替她遮掩。” “还是老大明智,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而打死莫登都想不到,被他排除在外的那个可能性,恰恰好就是事实。 隔壁屋内。 季十秋皱着眉来回播放基地内部的监控视频,然而来回翻看了好几遍,也硬是没在上面找到云安安的身影。 基地的监控遍布岛上每个角落,只要云安安在这里,监控上就没理由拍不到她经过的画面才对。 但云安安没被监控拍到,季十秋心里既是庆幸,又满腔焦虑。 监控没有拍到她固然是好事,但她出了事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来找他,说明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季十秋目光微深。 不管是什么麻烦,只要她不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故意不来找他,那么怎样都行。 事实上,还真被季十秋给猜中了。 云安安的确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她设想过莫登会带着人强行闯进来,把她抓走,也设想过洛淮会为了不被任何人打扰,圈禁她以便研究。 甚至想过当这些情况来临时,她要如何全身而退。 可她唯独没想过,会被洛淮步步紧逼到实验台前,圈入怀中—— 此刻外面天色渐暗,屋内没有开灯,光线已是十分朦胧,萦着些许迷离的暧昧。 洛淮双手撑在云安安身侧的实验台上,将娇小的她困在双臂之间,银边眼镜下的双目仿佛碎冰浮雪,直勾勾地盯着云安安惊慌失措的小脸。 “怕我?”他低低地笑,隐隐噙着讽刺。 云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场面怎么会变成这样,听言强装镇定,“洛医生年纪轻轻便手段了得,我一个小助手自然是怕的。” “倒是不见你怕季十秋。” 怎么回事? 云安安细眉一蹙,这句话听着怎么哪里怪怪的? 不等她细想,一双有力的手掌忽然掐上了她的细腰,轻而易举地托着她坐到了实验台上。 随之,洛淮修长的身体朝她压了过去。 云安安心底一惊,急忙想要从实验台上跳下去,可身体被洛淮桎梏得死死的,动弹不了分毫。 “你干什么?”云安安的声音都变了调,明眸中一片焦急。 “怎么,”洛淮低沉的嗓音陡然变冷,看着她的目光渐趋危险,“季十秋可以这么对你,我不可以?” 什么鬼?! 云安安想骂人的心都有了,被他极具羞辱性的话恼红了整张脸,“亏我还拿你当救命恩人看,没想到你就是个变态!你放我下去!” 洛淮冷冷地扬唇,“既然你当我是救命恩人,那就应该有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觉悟,不是么?”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云安安忍无可忍,也不再维持怂包助手的人设,将指尖地金针狠狠地扎进洛淮肩膀的穴道里去! 洛淮不闪也不躲,在她炸毛之际,缓缓摘下眼镜,而后—— 倾身吻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第1099章 不准哭 与其说吻,不如用咬来形容更为确切。 云安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洛淮压在了实验台上,被迫地承受着这个凶狠得近乎残暴的吻,挣扎得越狠,他桎梏着她的力道就会越重,疼得她不住呜咽。 洛淮就如刚从沉睡中醒来的猛兽,血液里充满了兽类特有的野性,以及破坏欲。 一旦咬住猎物的脖子,绝不松口。 他蛮横无礼地在云安安柔软的口腔中横冲直撞,疯狂掠夺,那双一贯冷静淡漠的双目里都是戾气,眼尾更是猩红得骇人。 这是个不掺杂丝毫情欲的吻。 倒更像是惩罚。 云安安唇上破皮似的疼,双手用力地抵住洛淮的肩膀想推开他,可力气却越来越小,从心脏传来不适感也越来越强,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后遗症又上来了。 云安安眼前阵阵发黑,忽然间,她感觉到裙摆被掀起,一只冰凉的手掌游弋而上。 撕拉—— 随着衣料撕裂的声音响起,云安安身上那条长裙化作碎片被扔在地上,映着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洛淮,你不可以——” “我不可以?”洛淮冷淡地打断她,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挑起她雪润肩头上的细带,笑得有几分邪肆,“没有我不可以的。” 最后一件一物被撕开,云安安的双眸睁大到了极点。 泪珠失控地从眼尾滑落,恰好砸在了洛淮的手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洛淮正欲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僵滞在了当场。 他皱眉抬头,云安安眸光惊恐,无意识地流着眼泪的模样一瞬间撞进眼底,宛如根刺,横亘在心底。 洛淮直起身,薄唇烦躁地紧抿着,随手拿起一旁的白大褂便盖在了云安安身上,低声质问。 “你哭什么?” “呜……” “我让你哭了?不准哭。” “呜呜……” “……” 云安安不仅哭,还边哭边拿着那件白大褂的一角擦眼泪鼻涕,整个人蜷缩在里面,哭着转过身去。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看得洛淮神色愈冷,眉心狂跳。 阴沉沉盯着哭得肩膀抖动的云安安许久,洛淮眼底莫名闪过一抹挫败,薄唇微抿,转身离去。 直到云安安哭累了,差一点就快睡着的时候,洛淮又回来了。 云安安攥紧了身上的白大褂,正警惕着他是不是又想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一轻。 洛淮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提着个透明袋子,往卧室里走去。 若是其他时候,云安安或许还有心情调侃他一句少侠好臂力,可现在这种情况,直让她心里打突。 他又想干什么?! 云安安心惊肉跳了一路,然而洛淮只是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扔下透明袋子后,就转身出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洛淮真的离开了以后,云安安裹着白大褂坐了起来,狐疑地看着那个袋子。 居然都是吃的喝的…… 他该不会以为对她做了那种事情之后,用一堆吃的就能平息她的怒火了吧? 想得美! 云安安把袋子扔开,贝齿紧咬红唇,眸底一片怒意。 她就是饿死,也绝对不吃他给的东西! 这个念头落下,房门打开,刚离开一会儿的洛淮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件白衬衣和黑色西裤。 “换上。”洛淮把衣服放在床上,口吻冷淡。 “不需要!”云安安的脸色比他还冷,小脚一伸,就把那两件衣服给踢到了地上去,“我不穿变态的衣服!” 洛淮神色未变,没了眼镜遮挡的双目如剑锋似的锐利,就那样上下打量了云安安几眼,“你不穿可以,我也可以视作你是在勾引我。” 勾什么玩意?! 这个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云安安气得磨牙,用白大褂裹好了自己,防狼似的防着对面的洛淮,然后飞快地越下床把那两件衣服捡了回来。 “我要换衣服了,你给我出去!” “这是我的地盘。”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云安安深吸口气,双手紧抓着身上的白大褂,下床之后闷头就往卧室外面冲。 她也不是非要藏在洛淮这里。 如果不是怕连累季十秋,早在醒来的时候她就直接翻阳台躲隔壁宿舍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她也不知道洛淮是个这么可怕的玩意! 真是瞎了他身上那件白大褂了! “想回季十秋身边?”洛淮精准地扣住了云安安的手腕,稍微用力就把她拽进了怀里,从身后拥着她气得发抖的身子,冷笑,“你应该不想看见他死在这里。” 明明是再亲密不过的一个姿势,可随着洛淮那句话落下,就已让云安安浑身发寒。 差点忘了。 基地找不到她的下落,怎么会轻易放过季十秋这个重要人物线索? 这种时候她只有离季十秋越远,他才越安全,所以她前几天才会一直躲着他,给人营造出一种他们已经决裂的假象, 如若不然,夏儿就是云安安的事情一旦被拆穿,基地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季十秋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思绪纷乱,云安安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用力地从洛淮怀里挣脱出去,转身瞪着他。 “你究竟要做什么?” 洛淮低下眼,双手落进裤兜里,不紧不慢地朝她逼近,“除了季十秋,你还在乎别人想做什么?” 云安安后退了半步,抿着唇不语。 她生气的时候要么干脆地一次性发泄出来,要么就是沉默不语,拒绝交谈。 相较于前者,后者显然更为致命。 “除了共处一室,共睡一床,你和他都还做过什么。”洛淮冰冷的手指碰上云安安的唇瓣,重重地摩挲了几下。 唇上还有些疼,云安安蹙了蹙眉,避开了他的手指,讽刺道:“洛医生家里想必是住海边的,管的也忒宽了点。” “是么?”说话间,洛淮略微倾身,薄唇一张在云安安小巧的耳垂上咬下一个印痕,瞧着她迅速泛红的脖颈,微微眯眼,“看来是没有。” 云安安一巴掌就要挥到他脸上去,谁知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1100章 只是可惜了 “洛医生,有紧急情况,那位先生请您现在立刻过去一趟!” “洛医生您在里面吗?” 敲门声中隐约还夹杂着几道着急的询问声不断响起,好像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一样,听得云安安心脏发紧。 洛淮眼底的寒潮稍稍褪去,抬头望了眼房门的方向,厉目半眯起来。 “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卧室。”话落,洛淮便推着云安安的肩,将她推回了卧室里后,反手把门关上。 “等……” 房门关上的碰撞阻隔了云安安余下的声音,接着传来的,是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响。 几人闯进室内,就看见洛淮从卧室方向走过来,偏棕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神情倦怠而冷漠,有种被人打扰了睡眠的不耐。 “什么事。” “洛医生不好意思,我们以为您在里面晕倒了,才会未经允许就闯了进来,还请您别见怪。”队长冷汗涔涔地解释着。 基地里经常有研究员因为疲于锻炼、作息紊乱而突然昏迷的事情发生,因此一旦察觉里面情况不对,巡逻队有权可以强行破门进去查看情况。 况且洛淮如今是基地最炙手可热的研究员,谁也不敢让他出事。 “什么事。”洛淮走到实验台前,拿起银边眼镜戴上,冷声问他们。 队长压低了声音,回道:“有一支巡逻队被检查出神经被毒素严重干扰,这种毒素来源于我们基地,上面决定提前启动「方舟计划」。”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若是不明内情的人,必定是一头雾水。 洛淮眼底掠过一缕精光,神色沉静地点点头,“带路。” “是,您这边请。” 卧室内,云安安浑身无力地坐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按着心脏的位置,小脸惨白得吓人。 意识越来越模糊之际,她忽然听见房门被人打开,艰难地抬了抬眼眸。 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中,惹得她瞳孔震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人看着云安安脸上那层伪装,轻声说道,“果然被我猜中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安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 冗长的黑暗过后,云安安从昏迷中醒来,就被头顶刺亮的光芒晃得眼睛一疼,下意识地偏头避开。 谁知恰好和站在一旁的那道身影,对上了视线。 云安安脸色微变,撑着双手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四肢都被牢牢地禁锢在锁环当中,动弹不得。 “你看来有话想对我说。”那道身影语气淡淡。 “是啊。”云安安紧咬下唇,眸子里浮现出浓浓一层雾霭,隐约中似还带着水色,“我怎么都没想到真的会是你啊。” 说到这里,云安安顿了顿,笑容既苍白又讽刺地看向那人,“沙琪玛?” 沙琪玛收回目光,看着手上的记录本,表情平淡地道:“你早就怀疑起我了不是吗。否则你不会明知道我给你的零食袋子里有监听器,还故意说出那些话,引导我以为你为了景宝不会离开国内。” 她算计了云安安,云安安同样也算计了她。 “事到如今,提这些还有意义么?”云安安眸光讥诮地望向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取代了真正的沙琪玛,潜伏在我身边的?” 沙琪玛正要回答,一道朗正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不愧是司擎喜欢的女孩,聪明起来当真是令我感到惊喜。” 沙琪玛冷漠的神情顿时变得恭谨起来,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旁边去,恭敬道,“先生。” 先生? 霍南洲?! 云安安心中一凛,抬头朝那人看去,本以为会看见一张布满皱纹,老态横生的脸,却没想到,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面前的男子长相斯文儒雅,唇角含笑,眉宇间有几分肃正,无端地生出几分含威不露的气势来,似君子更像独裁者,不容人小觑。 岁月不仅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为他沉淀出了独一无二的成熟魅力。 即便是娱乐圈里的顶级流量站在他身边,恐怕都会黯然失色。 这个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的男人,真的不是霍司擎的兄弟吗?! 许是被云安安错愕又震惊的目光看得久了,霍南洲微微一笑,“你在看什么?” “没想到叔叔看起来这么年轻还这么帅……”云安安明眸轻转,笑容乖巧极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霍司擎的爸爸,更像是他的哥哥。” 霍南洲先是一怔,然后轻笑了两声,“小丫头嘴巴还挺甜,我瞧着还挺合眼缘。” “这就是缘分啊叔叔,你就看在以前我还得喊您一声爸的份上,让人把我的锁给借来了吧?我保证乖乖呆着,不跑!”云安安立刻打蛇顺棍上,趁机拉关系。 “先生,您别听她的花言巧语,她鬼精着呢……”沙琪玛在一旁忙道。 “她说得没错,论关系,这小丫头还是我的儿媳妇,当以礼待之。”霍南洲温和道,“把她身上的锁都解开吧。” 沙琪玛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是。” 云安安心中一喜,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叔叔您人可真好,就跟我亲爸似的,难怪都说相由心生,这形容的就是叔叔啊!” 霍南洲又是一怔。 几秒后才明白过来,这丫头是在拐着弯地夸他帅呢。 他那个从小就跟块木头似的不解风情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拐到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媳妇的? 只是可惜了。 “小丫头,听沙琪玛说你已经做出了延长寿命的药物,怎么不拿出来上市牟利?”霍南洲在一旁落座,像是长辈关切小辈一样,随口一问。 “叔叔怎么能相信一个冒牌货说的话呢?我要是已经做出了这种药物,那不得早就拿给身边人用了吗?对外人藏着掖着也就算了,对自己人可没必要吧?” “满口谎言!”沙琪玛厉声道,“你亲口告诉我你已经做出了这种药物,那些药就放在医馆实验室的保险柜里,还想用假话蒙骗先生?” 第1101章 不需要残次品 “她说得没错。”霍南洲点下头,温雅的面庞上噙着淡笑,“药物已经送去鉴定,是真是假,等结果出来一瞧便知。” 云安安摆手,无辜道:“叔叔这几天见外了不是?您想要延寿药您直说就是嘛,您要儿媳妇怎么能不给您呢?只要您开口,别说延寿药了,就是返老还童药我也得给您做出来!” 霍南洲眼神闪烁了下,笑意忽然深了许多,“想不到我的儿媳妇这么懂事。” “应该的。”云安安抿唇笑得腼腆,“谁让我爱霍司擎爱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天地可鉴呢?您是他的父亲,他现在不在这儿,我自然要代他好好地孝敬您!” 旁边的沙琪玛嘴角一抽。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嘴巴这么会嘚啵嘚啵的人。 简直让人想打她。 “你和我那不解风情的儿子在一起,倒是委屈你了。”霍南洲随意地掸了掸衣摆,意味深长道:“不如我给你换个知道体贴人的对象,你看怎么样?” 云安安:“?” 叔叔您没事吧? 您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连自己亲儿子的婚姻都拆,这个爸可真是个狼灭啊。 “叔叔您可真幽默……”云安安干笑道。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还得辛苦你在这待几天,我会让他们好好关照你的。” 霍南洲站起来,看着云安安的目光极为温和,连一丝恶意也没有,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个至恶之人。 可云安安心底清楚,能沉淀出这样一身复杂气质的人,心中仍存良善都未必可能,又怎么会是个好人? 更何况她并没有忘记,宙斯基地将她命名为“最后的献祭品”。 甭管霍南洲此时对她的态度有多温和,也都改变不了……他想要她死的事实。 等等…… 云安安忽然想起什么,心口咯噔一下。 冒牌货是在洛淮的宿舍里发现她的,这岂不是意味着洛淮会有麻烦了?! … 基地办公室内。 为了洛淮和云安安的事,蒂斯芬和另一位教授各执己见,越是争论矛盾就越深,到最后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打起来。 “洛淮藏匿云安安本身就说明他的身份有问题!你不能因为他天分好能力强就觉得他做什么都对,万一他也和云安安一样,现在的身份和样貌都是伪装呢?!” “笑话!怎么就不能是洛淮对云安安见色起意了?你没见89号传回来的照片上云安安衣服都被撕碎了吗?还有你刚就没看到她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 89号是假沙琪玛的代号,基地里除了研究员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名字,以数字作为代号。 兼文教授瞪大双眼,像是第一次知道蒂斯芬歪理居然这么多一样,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为了洗脱洛淮的嫌疑,你居然连脏他名声的话都说得出口!” “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我家洛淮一向洁身自好,身边别说女人,连只母苍蝇都没有,偶尔破次戒怎么了?哪像你家小徒弟,前晚还不是跟云安安在小树林里私会来着?”蒂斯芬笑眯眯地怼了回去。 兼文教授的小徒弟不是别人,正是季十秋。 就和“帝王爱长子,百姓宠幺儿”这个道理一样。 兼文教授待季十秋就跟自己的亲孙子没什么差别,自己都不舍得说他,更听不得别人说他。 当即又要和蒂斯芬吵起来。 “好了。”一旁捧茶看戏的霍南洲终于出声制止了他们,“洛淮对云安安究竟是见色起意,还是身份有异,验一验不就结了。” 蒂斯芬立即就心平静气了,恭敬地问:“您说要怎么验?” “找个人易容成云安安伪装后的样子,去找洛淮。”霍南洲喝了口茶,一语倒尽所有。 … 事实证明,霍南洲的确是个狼灭。 不仅没有让人再锁着云安安,更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只要不离开核心实验室的范围,随她去哪儿溜达都没关系。 简直就像是…… 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施舍。 云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趁着沙琪玛、不,应该是89号没有盯着自己的时候,悄悄离开这里,往洛淮的实验室摸了过去。 刚推开实验室的门,洛淮和一个身材性感的女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就撞进了云安安的视线当中。 洛淮似乎听见了声音,转头朝云安安看了过来,深暗的眼眸似海一样沉,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云安安怔愣了良久,大脑跟宕机似的,良久才反应过来。 “呃……不好意思,打扰了。”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快步离开这里。 洛淮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眉心皱起,没有立刻追上去。 女人娇笑着攀上洛淮的肩膀,踮着脚送上红唇,“洛医生,煞风景的人已经走了,我们继续吧?” 那妖娆的红唇距离洛淮的下巴只剩一公分距离时,忽然被堵住了。 ——被一块板擦给堵住了。 女人被糊了一嘴的粉笔灰,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你……” “我们继续。”洛淮单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幽冷的双目落在女研究员的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寒冰。 女人不察,闻言也顾不得嘴里的粉笔灰,娇羞地往洛淮怀里靠去。 洛淮嘴角半勾,指间的手术刀冷光一闪。 另一边。 云安安刚离开洛淮的实验室没多久,就晕倒在了地上,好在及时被人发现,送回了洛淮的实验室中注射药物。 谁知却遭到了洛淮的拒绝。 云安安体质虚弱,作为实验体她根本坚持不到他实验完成的那天,他需要新的实验体。 换言之,云安安被他放弃了。 下面的人立刻将这件事报告了上去。 蒂斯芬如何都没想到,他们送人过去试探洛淮,居然是等于白送了他一个新的实验体,还把云安安给顶了下去。 要知道,注射过s类药物的人一旦停止注射,根本熬不过一周时间就会死亡。 洛淮一句“不需要残次品”,就决定了云安安接下来的命运。 必死无疑。 第1102章 小可怜 “先生,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夏儿就是云安安,纵容洛淮给她注射了s类药物,如今洛淮不愿意继续为她注射,那种新型药物又只有洛淮才有,我们是否要强制下令?” 一进霍南洲的办公室,蒂斯芬就迫不及待地问。 云安安是他们所有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倘若她死了…… 霍南洲儒雅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眼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道:“那就趁她还没有死,把计划提前吧。” 倒也是可惜了。 本想让她多活几天的。 “是,我这就下去安排,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给您一份满意的答复。”蒂斯芬郑重地应下,心中不免感叹。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与此同时。 后遗症发作后没有及时地注射药物进行控制,云安安的身体已经虚到,哪怕89号故意扇了她两巴掌,她都提不起力气来反击。 和被抽干了力气那种感觉不同。 好似就连血液里都被塞进了棉花一样,遇水就变沉,闷闷地积堵在她的身体各处,尤其是心脏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身体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这种无力的感觉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折磨。 蒂斯芬和兼文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对云安安的痛苦没有一丝怜悯,只是担心她会不会支撑不了那么久。 云安安几次迷迷糊糊地醒来,都听见他们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嘴里说着什么“更换条件适宜”的话。 只是没听多久,她就会再次睡着。 又一次醒来,云安安看见霍南洲站在实验台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不,不对。 他的眼神更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醒了。”霍南洲眼中的思绪渐收,看着脸色苍白的云安安,目光怜悯。 云安安嗯了声,问,“霍叔叔,我这是要死了吗?” “人终将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是么?”云安安不置可否地扯唇笑笑,“看在我就快死了的份上,叔叔,能不能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你说。” “别让霍司擎知道我起了,让他以为我移民了,隐居了,怎么都好,只要别让他知道真相。” 霍南洲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问,“你就这么笃定,他不会知道真相?” 兴许,他的好儿子此刻就在这座基地里,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呢? 思及此,霍南洲眼神深深,没等云安安开口便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能不能瞒得住,就看天意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我相信叔叔一定有办法。” 不得不说,每次和云安安交谈,霍南洲对她的印象就会愈发的好上几分。 所以才道是可惜。 “小丫头还挺会给我戴高帽。”霍南洲淡淡地笑了声,伸手拉了拉盖在云安安身上的被子,轻拍着她的脑袋道,“看在你还挺招我喜欢的份上,我便再多说两句。” “叔叔要说什么?” “你应该也听说过,霍家祖上曾是一国宰相的出身,临到近代,也曾出过几位将军,功勋赫赫。”霍南洲语气温和,“都说霍家鸿运昌盛,凡是霍家子孙必定都是人中龙凤,前途无忧,事实也的确如此。” 听言,云安安的脑海里莫名蹦出了四个字来。 ——物极必反。 霍南洲接下来说的话,也印证了云安安的猜想。 “外人只瞧见了霍家的风光,却无人道霍家后代都是绝情种,无心亦无情,爱恨两不用,心中只有事业与仕途。” “霍家人骨子里流着的血,从来都是冷得,无一人例外。霍家人说的爱,是建立在你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以及某些私欲上的占有,和爱情扯不清分毫关系。” “小丫头,这世上有三样事不能做,一是轻生,二是杀生,第三……是爱上霍家人。” 霍南洲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他口中说的“霍家人”,并不包括他自己一般。 而他说的话,竟也无端给云安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似以前有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霍家人骨子里便是冷血的,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能支撑家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总说,霍家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懂得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 那两句话的后面似乎还有什么,可云安安却想不起来了,头疼得像是要爆炸。 “日后若是投了胎,记得去个好人家,离霍家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和霍家人扯上关系。”看着云安安蹙着眉充满痛苦的表情,霍南洲淡而怜惜地说道。 “霍司擎不同。”云安安疼得牙齿都在打颤,艰难地吐出一句辩驳来。 霍南洲笑了笑,“他唯一不同的是,他隐藏得极好,不仅骗过了你,还骗过了他自己。” 云安安用力地咬了下唇,“不是这样的……” “你难道就不觉得,洛淮和霍司擎很像么。”霍南洲慈悲地打碎云安安心底最后的防线,看着她瞳孔瑟缩的模样,无声轻笑。 真是个小可怜啊。 云安安还想要反驳,眼前却骤然一黑,再次昏迷了过去。 … 黑暗褪去。 云安安在鲜花清香的气息中醒来,眼前的景象却翻了个样,陌生而又熟悉。 可来不及看仔细,她就被连接在自己手腕上的输血管子吓了一跳。 输血管子的另一头穿过她身边的帘子,到达了躺在另一边的人手上。 如果云安安此刻有力气,掀开帘子往里面一看,必定会因为那个人是谁而感到震惊。 走神间,云安安听到霍南洲温柔的声音从旁边的帘子里传过来。 “怎么样?心里紧张吗?”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结束,你的身体就能变得跟从前一样了。” “待会儿我让蒂斯芬帮你催眠,你只要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相信我。” 极致温柔的语气,不掺杂一点虚伪的痕迹,险些让云安安怀疑帘子后那个絮絮叨叨的人,究竟是不是霍南洲本人。 第1103章 斯文败类 不过比起这个,云安安更好奇的是霍南洲说话的对象是谁,任他自说自话这么久,也不带搭理他的。 可惜帘子太厚,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蒂斯芬走到帘子另一边,恭敬地对霍南洲道,“先生,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洛淮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依照您的吩咐,待会儿由他来负责云安安这边的事宜。我会全程盯着,一旦他有任何异动,立即将他制服。” 霍南洲满意地点头,淡声说,“那就现在开始吧。” 免得夜长梦多,恐遭变故。 “是。” 随着旁边话音落下,云安安明显感觉实验室里的气氛陡然一变,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各式实时检测身体各项数据情况的精密仪器,架子上的s类成品药物,还有连接两端的输血管…… 他们该不会是想…… 那个骇人的念头刚升起来,云安安就被打断了思绪。 洛淮不知何时来到她的手术台边,一身简单的白大褂硬是被他穿出了名牌高定的味道,禁欲又冷清,如同高岭之花,不可采摘。 他一边侧头跟旁边的研究员们说着什么,一边戴好手套,从推车架上取出一支麻醉针来。 那双被银边眼镜敛去锋芒的双目,冷淡漠然,看云安安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毫无波动。 仿佛那天失控将云安安按在实验台上,掐着她细腰狠狠亲她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斯文败类。”云安安小声嘀咕。 她语气轻,其他研究员没听见,但离她最近的洛淮却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毫无迟疑地把麻醉针推进了她的血管之中。 云安安眸光一滞,眼皮慢慢地耷拉下去,直到完全闭上。 “开始手术。”洛淮淡淡说了句,调整好云安安手腕上的输血管扣子,指尖轻拨,一抹血色便从透明的管子里飙升了上来。 旁边的研究员们纷纷应声,跟上洛淮的动作。 看见这一幕,蒂斯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好,他并没有看错人。 “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何会怀疑洛淮,不过眼下看来,想必您应该能够放心了。”蒂斯芬转头,右手放在胸前,万分庆幸地对霍南洲道。 霍南洲敷衍地嗯了声,落在另一边手术台上的目光,明显柔和许多。 为了今天,他等了整整十年,如今总算能够心愿得偿。 只差一步,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压下心中的激荡,霍南洲转头对蒂斯芬说,“小宙醒来后会觉得饿,你让厨房先备好她平常喜欢吃的饭菜点心,还有青萝糕,等她醒来后随时能吃上。” “还有衣服,让人多拿两套送来,她有洁癖,待会手术之后一定会想要更衣,把洗漱用品也都备着,以防万一。” “是是是,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准备。”见到霍南洲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生气,蒂斯芬心里欣慰无比,点头下去了。 然而没离开一会儿,蒂斯芬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面上布满了焦灼。 “先生,出大事了!霍司擎带人包围了整个小岛,几十架新型手持炮筒就对准了基地大门,说是要么咱们把云安安交出去,要么咱们就等着小岛海沉,送我们下地狱!” 霍南洲眼里的柔和霎时间褪去,朝着洛淮的背影望去一眼,皱眉问,“你说谁?” “霍司擎!” “你确定那是真的霍司擎?” 蒂斯芬立刻将平板递了过去,“这是监控拍到的画面,您看。” 基地外的海面上停靠着数艘游艇,二十多架杀伤力极强的炮筒各方位对准了宙斯基地,黑黝黝的炮口都似泛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距离小岛最近的一艘游艇上,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甲板之上,容颜俊逸,眉眼如画,清冷中暗藏锋芒。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滔天的气势。 除了霍司擎,不会有别人。 看到这儿,霍南洲眼睛眯了起来,神情阴晴不定。 蒂斯芬语气焦急,“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手术已经开始,若是突然中断小姐会没命的!” “行了,急什么?”霍南洲淡声,,“只要云安安还在我们手上,凭他霍司擎有翻天覆海的本事,也不敢轻易乱来。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 “先生让我去吧,,宙小姐更需要您陪在身边……” “不急这一时。”霍南洲语气不容置疑,“他要见我,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蒂斯芬只得应是。 霍南洲离开后,蒂斯芬立刻命人加强了实验室附近的防卫,保证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无论如何,一定要支撑到手术结束,小姐平安无事…… “啊——” 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尖叫,惊得蒂斯芬转过头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心脏一突。 本该正在进行手术的洛淮,不知何时把两边手术台前的研究员都打晕了过去,一手掐着小宙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电影。 可蒂斯芬却看得心脏紧缩,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洛淮,你在干什么?!快把小姐放开!”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不老人。”洛淮冷淡的目光在小宙脸上划过,而后将她丢在云安安的手术台边,一边摘下手套,轻柔地把云安安扶了起来。 “你别放肆!”蒂斯芬厉喝一声,用力地按下了手上的遥控器按钮。 为什么霍南洲会安排手术在这间实验室里进行? 是因为这间实验室大到天花板,小到每一块地砖,都暗藏机关,不论人站在哪个位置,只要遥控器按下,就是死路一条。 ——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可事实却是,不管蒂斯芬怎么按遥控器,洛淮脚下踩着的地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跟故障了一样。 蒂斯芬一脸惊愕。 “是不是很意外你手里的东西怎么没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蒂斯芬身后传来。 季十秋单手插兜站在鱼缸旁边,手里拿着个和蒂斯芬手里一模一样的遥控器,嘴角挑着抹玩味的笑。 第1104章 被雁啄了眼 蒂斯芬一转头,就被身后的季十秋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轰然倒地。 季十秋嘴角挑着抹玩味的笑,轻甩着手腕说了句,“就是你这个老家伙,还敢吓哭我家小助手,劈晕你算便宜的了。” 闻言,洛淮冷眸半抬,淡淡地道:“外面都解决好了?” “本少爷出手,还有办不好的事?”季十秋哼了声,跨过倒地昏迷的蒂斯芬,走到手术台前要把云安安从洛淮手里接过,谁知却被他挡住了。 季十秋顿时不满,“你什么意思?我的助手凭什么你来扶?” “霍南洲用不了多久就会折返,你确定要浪费时间跟我争这种小事?”洛淮低下眼,按在云安安肩上的掌心分毫未动,似乎并没有要把她交给季十秋的打算。 偏生他的话不无道理,季十秋想要把云安安从他手里夺过来,又怕伤着她,只得暂时妥协。 两人分工合作,洛淮背着云安安,而季十秋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拎起小宙的衣领,提着她就走,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然而没走两步,洛淮忽然停下了脚步。 “干什么?”季十秋狐疑地看着他。 “她太重了,换一下。”洛淮将云安安从背上放了下来,淡声对季十秋道。 季十秋:“……” 一边从洛淮手里接过云安安,季十秋一边骂他,“不能说女孩子重你懂不懂?她那是重吗?那是可爱的爆棚!” 洛淮薄唇微扯,刚提起小宙的后衣领,下一秒实验室大门就“嘭”地被踹人开了。 霍南洲去而复返,望着一团狼藉的实验室,以及拎着小宙衣领的洛淮,温和的面庞罕见地阴沉到了极点,目光阴鸷。 跟在他身后的巡逻队更是齐齐举起枪支,对准了洛淮。 “洛淮,放下她!”霍南洲厉声道。 枪口全都对准洛淮,霍南洲的怒火也被引到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余力顾及季十秋和云安安。 季十秋愣了一瞬,难怪洛淮刚刚会忽然要跟他换…… “只要我们平安离开,我自然会放了她。”洛淮清冷的面上不见丝毫惧意,口吻沉静地跟霍南洲谈着条件,“你知道我手里有什么东西,你觉得她这条小命,够我玩么?” 季十秋在旁边差点想给他鼓掌。 连宙斯基地的幕后boss都敢威胁,他突然开始有点欣赏这位哥们了! 霍南洲双眼狠厉,强压着冲上脑顶的火气,怒极反笑,“小宙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云安安给她陪葬!” “你什么意思?”季十秋皱眉质问,“你对云安安做了什么?” 洛淮也拧起了眉,冷冷地看着霍南洲,“你给她注射了真正的s类药物?” 季十秋又开始懵逼了,“你又是什么意思?你给安安注射的是假的s类药物?” 好家伙,他竟然在蒂斯芬的眼皮底下弄虚作假,还没被发现! 狠人啊! “我让蒂斯芬给她注射的,是s类药物的最终成品。”霍南洲的目光一刻不离洛淮手上的小宙,笑容温和中透露着些不寒而栗的狠意,“小宙若是活不了,她也别想逃。” s类药物本就是基地专门为了小宙研发出的,为的就是换血那日防止她的身体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能够更好的帮助她的身体与献祭品的血液完美融合。 在这种基础上,才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换血手术不会失败。 换言之,这是只适用于小宙体质的药物,若是注射进云安安的体内,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带来数之不尽的负面效果。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僵滞。 “解药。”洛淮目光冰冷,低沉的语气中暗藏杀意,“拿出来。” “并非毒药,又怎会有解药?”霍南洲笑容和煦道,“不过对云安安而言,这种药比毒药还毒就是了。” 季十秋忍不住怒骂出声,“疯子!” 他从前虽对霍南洲存着一定的敬畏心,可这些敬畏早就在发现这座基地的真面目后,粉碎得彻底,根本不带怕他的了。 为了给一个不老人换血改命,生生葬送了成百上千条无辜的性命。 如今还要搭上云安安—— “谁说没有解药?” 陡然间,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耳中。 洛淮蓦地转头,看向了季十秋的后背。 云安安揉着眼睛醒了过来,拍着季十秋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有些困倦地伸了个懒腰,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腮边,平添了几分娇憨。 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实验室此时的气氛有多紧张一样,云安安还好心情地举起爪子跟霍南洲打了个招呼。 “嗨,叔叔,看来我运气不错,到了地狱都还能见到您这张帅炸天的脸,都死而无憾啦。” 又乖又软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反射性的心中一梗。 霍南洲脸色阴沉,“你居然没事?” “叔叔您都没事,我怎么能有事呢?”云安安无辜地摆手,“说起来你们基地的研究员真的不太可,当着我的面做研究一点避讳都没有。我一瞧这不是逼着我偷师吗?所以我就不客气地全部记下来了。” 步骤和材料都被她记住了,逆向推理出解药来还是难事吗? 况且在制药方面,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云安安的。 霍南洲的脸色更沉了,像是要笑,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厉,“我的人全天候地盯着你,你是什么时候做出解药的?” “害,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要不是您天天让89号给我喂一些乱七八糟的补药,我怎么能从里面抠出解药的材料呢?”云安安眉眼弯弯,气死人不偿命地道,“这都多亏了叔叔慷慨解囊!” 那些补药,原是霍南洲为了调理好云安安的身体,方便给小宙换血,特地让人送去的。 居然成了她的药材库…… 霍南洲头一次有种心梗的感觉。 他之前竟会觉得这个丫头嘴甜,讨人喜欢。 想不到终日打雁,最后竟被雁啄了眼。 “我若不放你们走,你们又能如何?” 洛淮敛目淡道,“岛上的雾瘴,越来越浅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霍南洲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第1105章 时过境迁 “好啊,”霍南洲胸口起伏,目光宛如锋刃扫向洛淮,寒声道:“你果然出乎我的意料。” 从蒂斯芬坠海,岛上布置除瘴机器,再到体虚昏迷的云安安……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是洛淮算计好的。 就连霍南洲会怀疑洛淮的身份,从而让他负责云安安的手术事宜来试探他,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洛淮在推着他不得不提前准备换血手术。 此子不但精通谋略,攻于算计,还沉得住气。 且……有个极默契的搭档。 霍南洲的视线移到云安安脸上,冷笑,“原是我小看你了,我那日对你说了那么多,你心里就真的没有半点疙瘩么。” 闻言,洛淮眉心皱起,侧头看着云安安,沉声问:“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你爱我我爱你爱来爱去爱爱爱个鬼的屁话。”云安安嘴巴一顺,没忍住把心底的吐槽给说出来了,“说来你爸也真不愧是住海边的,管的比海警还宽。” 连自己儿子爱不爱她,都要叨叨两句。 生怕拆不开他们是吧?? 越想云安安就越生气,霍南洲自己莫得感情莫得心也就算了,凭什么拉踩霍司擎?! 洛淮捕捉到云安安话中的关键,冷眸凝滞了下,话还没问出口,旁边的季十秋就炸了。 “你刚说谁爸?!” “昂?”云安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小脖子一缩,有些不知所措地瞅向洛淮。 “怎么看出来的?”洛淮、不,霍司擎抬手揉上她的发顶,嗓音噙着笑问。 云安安悄么么鼓了下嘴,“因为只有霍司擎会乱吃飞醋,连原因都不问清楚,故意借着酸意上头吃我豆腐!” 她到现在才琢磨明白,霍司擎从前哪里是吃醋? 分明是借着吃醋故意占她便宜,还师出有名来着…… “这家伙还吃你豆腐了?!”听到这话,季十秋再度炸毛,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然而没人理他。 霍司擎薄唇勾了勾,长指不轻不重地捏住云安安的后颈,看她有点小得意却可爱得要命的模样,心口一塌。 “原来我的小未婚妻这么聪明。” 竟是第一个察觉出他身份的人。 “你又什么时候成他未婚妻了?!!”季十秋依旧在炸毛,气急败坏得像是一只怒甩尾巴的哈士奇。 没等云安安回答,霍南洲彻底失去了耐性,冷脸看着他们,“一个是我的好儿子,一个是我的儿媳妇,还有一个是我所倚重的人才,你们可真是好得很。” “不及您当年一招金蝉脱壳,扔下霍家逍遥世外的好。”霍司擎语气凉薄,望向霍南洲的目光,冷得宛如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着求上天把父亲还给他的孩童。 他也曾经渴望过父亲温暖厚实的拥抱,能在他倦怠时温和不失威严地鼓励他,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走。 可霍司擎早已长大,从前渴望也得不到的东西,他如今已不再需要。 更不会傻到认为只要自己喊霍南洲一声父亲,就能够与他重修于好,仍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家人。 时过境迁。 “这般看着你,不免也有几分感叹,当年才到我小腿的奶娃,如今已经这般大了。”霍南洲看着霍司擎的脸,似有几分怀念,“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沉稳,睿智,做事有勇有谋……我很欣慰。” 听言,云安安的心口不知为何涌上一层浓浓的酸涩。 才不是戚岚教的好。 是霍司擎自己的功劳。 可她脑海里徘徊着这句话,却压根想不起来戚岚是谁。 霍司擎没有应答,拎着小宙扔到季十秋手上,冷淡道,“叙旧时间到,你该做决定了。” 霍南洲眯起眼看着他的动作,吩咐一旁的莫登:“撤防,让他们走。” “是。”莫登看了眼对面的云安安和霍司擎,还有他的好兄弟季十秋,只觉得无比荒唐。 他们找了这么久的奸细,结果两个都是能接触到核心实验室的大佬存在,有比这更操蛋的? 有。 比方说跟奸细当兄弟的他:)。 还有。 比方说其中一个大佬居然是先生的儿子,亲的那种:)。 … 云安安还是低估了霍南洲的阴险程度。 他们刚走出基地没多久,海面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雾瘴中的岛屿剧烈地震颤起来,眨眼的功夫海水就盖过了草坪,将鞋子都打湿了。 “我靠!”季十秋用力把小宙从水里拎起来,一边暴躁吐槽:“霍南洲居然启动了方舟计划!他发什么疯就不怕小宙和我们一块儿死了?!” 所谓的方舟计划,就是“沉岛”。 宙斯基地在这座岛上留下的痕迹太多,从前有那些雾瘴在,还能遮掩一二,不至于被外界发现端倪。 可是现在,自霍司擎带人在岛上光明正大地放置了除瘴机器开始,岛上以及海面的雾瘴就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时候,变得越来越浅。 终有一日岛屿会彻底失去这层屏障。 届时j国的卫星一定会检测到这座岛屿,进而派人前来调查,那么岛上的一切,就都瞒不住了。 “方舟计划”,便是用于此地。 云安安也很惊讶,霍南洲显然很忌惮他们手中的人质,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不亚于玉石俱焚的事情? 疯了? “他不是疯了。”见海水已经漫过云安安的足踝,霍司擎眉宇一皱,倾身将她抱起,往更高处走去,“这个人身上应该装有在海水中方能启动的保护装置,只有她安全了,霍南洲才敢放心地对付我们。” 随着他的话落下,季十秋错愕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怎么回事?这个小宙的皮肤上结了一层滑腻的粘膜,撕都撕不下来硬得跟石头似的!” 云安安诧异地看过去,果然看见小宙的皮肤变成了淡绿色,那层颜色应该就是所谓的“保护装置”。 她去。 宙斯基地的好东西不少啊,刚刚怎么就没想到顺点带走? 正想着,霍司擎似感知到什么,抱着云安安迅速地闪到了就近的大树后面。 下一秒,树干上便出现了几个弹孔。 第1106章 艳福不浅 轰隆隆—— 岛屿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深黑的海水湍急流动直至形成一个可怕的漩涡,疯狂地将岛上的东西卷入其中,完全吞没。 顷刻间,海平面沦陷,骇浪翻滚,天地间似掀起了一阵腥风,让人睁不开眼。 在海面上空盘旋的直升机愈发靠近,就连停靠在岛屿周围的游艇也只能迅速撤离,才能避免被卷入漩涡中的厄运。 偏离霍家直升机队列中的银色直升机上,霍南洲看着漂浮着无数草木枝丫的海面,脸色越发的凝重。 嘀嘀。 霍南洲腰间的对讲机再一次响起。 “先生,a队没有找到小姐。” “先生,c队没有发现小姐的踪迹。” “先生,f队在漩涡外围发现了小姐的外套,但是仍未找到小姐。” 小宙身上的那层绿色薄膜其实采用了新型纳米材料,因此能够刀枪不入,甚至是落入海中,也能立刻浮起来。 是宙斯基地花费了整整两年多才制作出的稀世珍品,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如若小宙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无法浮起,那么就很有可能是…… 与此同时,茫茫大海之上。 咸腥的海水前赴后继地往口鼻中涌,嗓子被呛得火辣辣的疼,迫使云安安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伸手抹了把眼睛,云安安用力地眨眨眼,意识逐渐回笼,被卷入漩涡前霍司擎把她牢牢护在怀里的画面也回到了脑海中。 霍司擎人呢? 云安安惊慌地看了看四周,可此时已近黎明时分,海上氤氲起了薄薄的雾气,视野受阻,根本看不清前方和周边有什么。 他们别是和她一样被海浪给兜晕了过去才好。 云安安唇瓣紧抿,眸底的焦灼越来越浓,下意识想捶东西发泄下,右手却被什么给牵制住了。 低头一看。 就看到漂浮在海面上,浑身上下绿到发光的小宙。 而她的右手就和小宙的紧紧绑在一起,整个人都差不多趴在了她的身上,完全是把她当成浮木来使了。 也多亏了这点,所以昏迷的时候哪怕海水时不时地往云安安口鼻里灌,但也没要她的命。 可乍一眼看见这么个绿油油的玩意,云安安着实惊悚了一把,本想撒开手,但转念一想还是抱紧了她。 绿归绿,好歹实用。 只是一直这样保持着同个姿势漂流,用不了多久手臂就会酸疼无力,等不到被人发现,说不定就会累死在这。 云安安干脆一口气爬到小宙身上,直接往她小腹上一坐,小手一抹额上的汗,舒了口气:“还是这样更舒服。” 昏迷中的小宙:“……” 我只是晕了,但不是死了谢谢。 不知漂流了多久,海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浅,远处传来了游艇行驶的声音。 随着声音临近,一艘黑色游艇从云安安的对面方向驶来,透过那层薄薄的雾气,云安安清楚地看见甲板上似乎有人。 那人一袭黑色西装,衬得身形如同雪山寒柏般修长挺拔,侧颜更是如刀似刻的俊美,仅仅一个侧面,便已然夺走了这世间所有光彩。 “霍司擎?!”云安安愣了几秒,眼底忽然爆发出了一层惊喜,他没事! 她赶紧举起手挥舞起来,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一边大喊,“霍——司——擎!” 哗啦。 游艇螺旋桨卷起的浪声不动声色地掩盖了她的呼喊,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甲板上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就在这时,甲板上走来了另一道身影。 红裙短发,脚踩高跟,气质明媚宛如黎明时升起的旭日,哪怕只有一个不算清晰的轮廓,却也能看出容貌不俗,清艳绝伦。 她走到霍司擎的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撒娇似的将脑袋枕在他的脸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霍司擎不但没有推开她,浅笑着转了个身,顺势将她抱住。 映着洒落天际的霞光,他们仿佛一对这世间最亲密的爱侣,相依相偎。 游艇离云安安越来越近,她却像是被定住了身一样,失神地看着甲板之上紧密相拥的那两道身影,一时间忘了言语。 游艇速度极快地从她面前不远处驶过,掀起的海水全都飞溅到了她脸上,肤色比雪还白。 云安安举起的手缓缓垂落下来,直到视野中再也看不见那搜游艇的尾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啊,身体某个地方好像有点疼。 “别胡思乱想,兴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霍司擎呢?”云安安打起精神来,用力地揉了揉脸颊,把刚才看到的画面甩出脑海中。 只一个似是而非的侧影,能说明什么呢? 还有万一刚刚那只是她的幻觉呢? 毕竟她这么大个人,还坐在“筏子”上,霍司擎刚刚会看不见她吗? 心口的怒气稍减,云安安抬头看见前方隐隐有小岛的轮廓浮现出来,顿时眼眸一亮。 也顾不得那么多,她直接拿手当桨,把小宙当筏子,唰唰唰地往小岛的方向开始刨水,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终于在小宙快要嗝屁的时候,到达了那座小岛。 “安安!”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云安安把小宙扶到陆地上,循着声音看过去,同样浑身湿透的季十秋撒欢似的朝着她飞奔而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 “你没事太好了。”季十秋心有余悸地道,“刚刚那个浪打下来,我都来不及去抓你的手,你就被卷走了,差点吓死我。” “你没事我也很高兴。”云安安拍拍他的肩,顿了一下问,“你有看见霍司擎吗?” 季十秋松开了云安安,闻言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下,似乎欲言又止。 云安安心口咯噔了下,“怎、怎么了吗?” “你倒是时时想着他。”季十秋吃味地打断她,有些没好气地道,“他倒好,艳福不浅,桃花都旺盛到这种偏僻小岛上来了。还有,他和别的女人一起离开的时候可没关心过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这种男人你还管他干嘛?” 所以她刚刚看见的不是幻觉? 云安安纤指一攥,眸光有些涣散,“那个女人是谁?” 第1107章 酸死他得了 “我哪儿会知道?”季十秋拧着滴水的衣袖,哼了一声,“倒是听见那些人喊她叶小姐,兴许是哪个叶姓豪门的千金吧。” 叶姓…… 那不就是叶阳所在的叶家吗? 那她刚才看见的,是叶阳的姐姐,还是妹妹? 心口闷堵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云安安抿着唇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就发现季十秋把脸给怼到了面前来,顿时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 “你干嘛?” “你都不生气吗?” 云安安口是心非道:“不生气不生气,别人生气我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季十秋信以为真,目露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 “霍司擎不是你未婚夫吗?他现在跟别的女人跑了,把你一个人抛在这里不管,难道你就一点都没觉得心里难受?” 酸死他得了。 那个男人到底哪点好了?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就差亲一起去了,简直不守夫道!! 可是这话季十秋再气也没忍心对云安安说出口,他很清楚她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敏感的心思。 他若说了,的确能离间她和霍司擎的感情,但是这样一来,她也会不开心。 “……我看你似乎很希望我心里难受的样子?”云安安不答反问。 “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季十秋酸得跟柠檬成精似的,语重心长地对云安安说,“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大美人的时候,都是表面上拒绝,实际上顺势而为!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听言,云安安顿时有种当胸一箭的感觉,差点无法呼吸。 什么表面上拒绝? 霍司擎根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抱住了那个女人好吗?!!! 见鬼的男人! 给她死!! 云安安深吸口气,看着季十秋一副“我懂男人”的表情,呵了一声。 然后本着自己不好受也不让这货舒坦的目的,她问:“这就好比你说的,不管男的女的,只管能用不能用的?” 季十秋:“……” “我那是情势所迫,为了不让你被莫登怀疑好吗?实际上我可正经了!!” “哦~”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季十秋给她这一声气得半死,“云安安你这是什么语气?你不信我吗?!” “说什么信不信的,见外了不是?怎么说都是朋友一场,我还能相信你不成?” 季十秋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整个人瞬间炸毛,“云、安、安——我掐死你!” 看他炸毛,云安安总算心气顺了些,忽然瞥见地上的动静,赶紧喊停:“等等,她好像要醒了。” “这么快?”季十秋皱着眉看去,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对云安安提议:“要不我再把她打晕过去不就完事了?” 妈耶。 活的钢铁直男。 云安安嘴角一抽,赶紧制止他,“不用,等她醒来我有问题要问她。” 说话间,躺在地上的小宙悠悠转醒,身上那层绿色薄膜也在脱离了海水之后,融化成液体淌到了身下的沙子里。 这时云安安才看清她的容貌,登时惊得呼吸一滞。 “怎么是你?!” “你认识她?” 云安安摇摇头,看着坐在地上茫然四顾的小宙,心情极度复杂。 “就是我把她当成被霍南洲囚禁的实验体,从林中囚牢里面带出来,结果她自己跑了。” 幸好当时她没有心软去找小宙,否则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云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被锁在囚牢里的男孩竟然是个女孩,而且还是霍南洲这些年来坏事做尽的根源。 为了救她一个人,霍南洲葬送了成百上千条无辜的性命。 真是讽刺。 “说起来,我本来也以为霍南洲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事,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年轻。”季十秋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小宙,“没想到是想从返老还童的研究中得到启发,逆向推理出能让不老人变成正常人的办法。” 霍南洲很敢想,也很敢去实验,为达目的可以不计一切后果。 他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研究疯子。 云安安转头看着季十秋,“什么是不老人?” “差点忘记你失忆了。打个比方说,我们人类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变老,然后逐步走向死亡,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律。不老人则相反,年纪越大,他们会越发年轻,和逆龄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体和相貌,都会随着年龄而改变。” “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云安安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不老人是不会死的?” “不老不等于不会死。不过仅存于世的不老人多数都被秘密抓去研究了,我所看过的资料上显示,非自然死亡的不老人,仅有不但百分之一。”季十秋耸肩,“他们的确能活很久,但有野心的人,不会让他们活那么久。” 这是生为不老人的悲哀。 云安安怔忡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宫妄来。 他把身份告诉她的时候,就没有害怕过万一她把事情说出去,会给他招来祸端吗? 还有,相较于隐世不出,东躲西藏的不老人,他会不会太自信自己的身份不会被人揭穿了? “啊我靠——” 忽然,季十秋一声暴吼把云安安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小宙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小刀来,因着季十秋躲避及时,没能刺进他的心脏,于是打了个转,狠狠扎进了他的小腿中。 她显然早有预谋,而且反应敏锐,行动迅猛,比之接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都不逊色多少。 若非季十秋躲得快,现在已经断气了。 季十秋原本只当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根本没设防,才被扎了个准,疼得想骂人。 “还以为抓得是个小白花,没想到居然是棵仙人掌!” 云安安立刻伸手打掉了小宙手上的刀,谁知她却不甘似的,张嘴就咬在了她的手腕大动脉上! “嘶——” 云安安蹙眉,另一只手掐住小宙的脖子,逼得她松口后,眸光冰冷地警告:“你最好安分一点,别试探我们的底线和耐性,如若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1108章 黑天鹅 她的话一出,季十秋的心脏就是一突。 眼前的云安安就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湿透,墨发黏在脸颊和肩上,凌乱中透着一股子狼狈,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这种美,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源自她身上的气场。 冰冷,强势,聪慧,宛如振翅欲飞的黑天鹅。 让他的视线再也无法轻易地从她身上移开。 小宙瞪着双眼,呼吸困难地去推云安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可她娇生惯养数十年,纵然头脑灵活,行事果断机敏,但在力气上,还是不敌云安安。 这双手,拿得起金针手术刀,同样……也能杀人。 “季十秋,转过身去。”云安安说完,等季十秋转身后便立刻将小宙身上检查了个遍。 云安安自己就是个会藏东西的人精,深知这其中的奥秘,基本上是一找一个准。 什么小刀软刃,迷药毒药,还有吹箭和迷你手枪,都被云安安给扔到了一边的地上。 她每从自己身上找出来一样东西,小宙眼底的不可置信就越浓。 这个女人是什么魔鬼?! 她藏在胸衣内层的迷你手枪居然都被她拽出来了?!! 摸她的胸她就不感到害臊吗!? 就连季十秋转过身来的时候都被这些东西吓了一跳,“我去,她身上是有百宝袋啊?” “你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我们分一分。”云安安往旁边一坐,想了想,拿起了那把迷你手枪。 然而刚拿上手,云安安的身体就无端地颤抖了下。 脑袋里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痛楚,像是要活生生把她撕裂成两半一样,来得如此迅猛,让云安安险些当场晕过去。 可在意识游离的刹那不清醒中,云安安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枪声。 眼前血花飞溅,有人胸口染血,脸色被衬得雪白,却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看见自己拿枪的手在不停颤抖,满脸惊慌无措,眼里挣扎着痛苦与不愿,却还是深陷泥潭。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蚀骨的痛楚却从右手掌蔓延到了全身,最终在心脏的位置裂开成无数尖刺,让她潜意识中想要痛哭。 云安安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她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胸口染血的人的脸,却忽然间惊醒了过来。 “你刚刚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季十秋担忧地摸了摸云安安的额头,手扶着她的后背,好让她不会因为身体脱力而倒下。 云安安满头大汗,小脸白得吓人,久久没能从刚才的梦魇中脱离出来,心脏蜷缩着抽紧。 那种熟悉的溺水感,再度卷土重来。 可她,依旧无所适从。 “你在这儿等我。”季十秋把云安安扶到阴凉的树下,又把小宙给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去了沙滩上。 忽然想到什么,季十秋又折返了回来,对着小宙就是一个手刀下去,硬是把她给劈晕了过去,这才放心离开。 来不及反抗的小宙:“……” 原以为脱离了地狱,没想到真正的地狱居然近在眼前?? 没花多少时间,季十秋捧着个打开的椰子回到云安安身边,把她喊醒之后,将椰子递到她的嘴边。 “刚开的,喝吧。” 云安安细眉蹙得紧紧的,勉强打起精神坐起来,闻着椰子的清香,沙哑着嗓音开口:“不用,你喝吧,我不是很渴。” “嘴都干得起皮了还逞能呢?”季十秋强硬地把椰子塞她手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救我们,你要是这个时候昏倒了,会给我增加负担懂不懂?” 拗不过他的一堆歪理,云安安接过椰子,喝了几口椰汁润嗓,快要冒烟的大脑似乎有所缓解。 季十秋就在一旁,撑着手看她小口小口喝着椰汁的模样,差点捧心。 妈的。 喝个水都这么可爱。 萌死老子算了。 云安安不知道旁边这货的想法,用衣袖擦擦嘴角,“我喝够了。” “给我。”季十秋从她手上接过那个椰子,本想直接喝,又担心云安安介意,便把椰子转了个方向,把剩下的椰汁解决掉了。 见云安安又露出了刚才那样的神情,季十秋嘴角一抿,忽然来了一句。 “安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云安安指尖扣了扣手心,“没想过。” 哪怕之前找林回音确认过,她都并没有把所谓的心病当一回事,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直到刚才。 “我认识一个很棒的心理医生,等离开这里回到s国之后,我带你去见他吧?”季十秋又问。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在看医生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云安安说了谎。 她根本不想看什么医生。 更不想再重复一次刚才的梦魇。 她不想……再看见自己亲手射穿了某人胸膛的画面。 不想。 季十秋直觉云安安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她像把自己包进了厚重的硬壳里一样,浑身都写满了逃避二字。 他也曾经修习过心理医学,很清楚怎样的状态,最能摧垮一个人的意志。 可他嘴笨,又是打从生下来头一回追求一个女孩子,根本没有一开口就哄得心爱女孩开心大笑的经验。 于是,季十秋盯住了地上的小宙。 他记得,云安安刚刚说过想问她问题来着? 小宙又醒了。 这次不一样,是被人活活给摇醒的。 并且一睁眼,她就听见季十秋那个杀千刀的对云安安说:“安安,我把她给摇醒了,你想问她什么快问吧。” 小宙:“……” 在基地里享受了那么多年公主般娇贵的生活,突然沦落到这种境地中,小宙简直适应不来。 然而没人管她能不能适应。 “我问你,你是霍南洲的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为了你做那么多?”云安安本就是满腹疑惑,都不用思考,直接就问出来了。 依照小宙的表面年龄,说她是霍南洲的女儿都不为过。 但她是不老人,实际年龄远超表面年龄,那么她和霍南洲的关系,恐怕就要复杂得多了。 第1109章 漂亮妹妹 问完之后云安安才想起来小宙貌似不会说话,便扔了根枯树枝到她面前。 “我问,你写。” 小宙看了那根枯树枝一眼,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愿,配上那厌世的表情,就好像在说。 ——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季十秋轻嗤一声,拎着小宙的后衣领就把她给提了起来,眯着眼冷声警告她:“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想活命就别给我摆基地里那套公主的架子,信不信我给你扔海里?” 小宙不屑地转过头去。 她才不信。 这两个人想从她身上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在目的没达到之前,是不可能会伤害她的。 这类的电视剧她看得多了。 云安安将小宙脸上的表情收于眼底,而后示意季十秋稍安勿躁,想了想,慢悠悠道: “你不肯回答也可以,霍南洲现在恐怕还在四处找你,如果我们把你交给他,你恐怕就要再一次被关回那座囚牢里,不见天日了。” 闻言季十秋诧异地挑高了眉。 把小宙交给霍南洲,这算什么威胁? 确定这不是在帮她完成心愿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听到云安安要把自己交给霍南洲,小宙的身体竟然抖了一下,眼里满是惊惶。 “别……别把我送回去。” 听到这道稚嫩的声音,云安安和季十秋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你会说话?!” “……一直都会。”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小宙抿了抿嘴,垂着眼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云安安误打误撞说中了她心中惧怕,她会一直当个哑巴。 季十秋额角青筋直跳,转头就对云安安说:“安安,这家伙看似孩童,实际上身手狠辣利落,心眼也多,留着她就跟留着个定时炸弹一样,保不齐什么时候会炸。” “依我看,趁霍南洲还没找到这里之前,先把她给解决掉……” 一瞬间,小宙真的在季十秋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丝毫不似作伪。 小宙浑身一绷,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云安安,趁她不备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腰,大喊道:“漂亮妹妹救命!” 云安安:“……” 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季十秋:“……” 不得不说,小宙除了胆子大以外,心思也很细。 知道两人中找谁做靠山才最容易保住小命。 云安安刚才掐小宙脖子的样子虽然可怕,但只要她安分守己不乱搞事,她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可季十秋就不一样了。 他是宙斯基地兼文教授的得意徒弟,说不定早就从兼文那儿听说了什么,将小宙视为万恶的根源,找到机会就要除去。 而被云安安夺走所有武器的小宙,就跟被拔了利齿的家养狼一样,防备犹在,却失了狼性。 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她能想到的办法不是和敌人殊死一搏,而是寻求保护。 云安安眼尾都抽动了下,直接把小宙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来。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卖萌失败,小宙再一次怀疑人生。 难道霍南洲以前都是骗她的? “我和霍南洲……是朋友。” “朋友?”季十秋双手环胸,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道:“你确定不是情人?” 小宙脸色白了白,“那是他的一厢情愿,我并没有同意。而且我也早就对他说过,不老人和正常人是没有可能的,可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放弃。” “他不喜欢我和外人接触,也不允许我去外面,就在基地中心的林子里给我打造了一座房子,他不在的时候我都被关在那里,哪儿也去不了。” “我试图抗议过,也跟他谈过,他就像是着魔了一样,根本不管我的意愿如何,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些冷冰冰的实验。” 只言片语里,仿佛道尽了无数心酸。 可云安安和季十秋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小宙以为他们不信自己,急得眼冒泪花,“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把霍南洲的弱点告诉你们!” “他的弱点不是你吗?”云安安问。 “可是你们就算抓了我,也伤害不到霍南洲不是吗?”小宙抿了抿嘴,“那个弱点,却可以要他的命。” 听言,云安安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宙,“我现在相信你不喜欢霍南洲了。” 霍南洲那么费尽心思地要把她变成正常人,与他长相厮守。 她却能为了保命毫不犹豫地出卖他。 还真是一出好戏。 “霍南洲的血统里有猎血族的基因。”小宙深吸口气,语出惊人地道:“我曾经试图杀死他逃出去,但你能想象吗?匕首都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里,可他却一点事都没有,就像一个不死不伤的怪物一样。” “后来我无意间得知,霍南洲的血统虽然够纯,可随着时代更迭,传到他这一代的猎血族基因又还剩多少?只有染上了纯血吸血鬼气息的物品,才能伤到他。” “我知道我的话听起……” “哈哈哈哈哈。”没等小宙说完,季十秋突然憋不住笑出了声,“猎血族?吸血鬼?你怕不是电影看多了脑子瓦特了吧?这世上要是有吸血鬼,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跳海里给你们看!” 听着季十秋魔性的鹅笑声,云安安嘴角抽抽。 得亏宫妄现在不在这里。 不然非得一脚把他踹海里不可。 “我是说真的!!”小宙满脸憋屈,“霍南洲是猎血族后代,那吸血鬼肯定也是存在的!我没骗你们!!” 她反复保证,可季十秋压根不信。 “还搁这儿吸血鬼呢?你先找一个出来给我看看?”季十秋撇唇,“你等等还想编什么?我体内也有吸血鬼基因,安安还是吸血鬼新娘是不是?搞笑。” 某货真价实的吸血鬼新娘:“……” 这货是开了天眼了? 小宙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个秘密她憋在心里憋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说出口,结果居然没!人!信!她!! “漂亮妹妹……”小宙求助地看向云安安。 云安安微微一笑,昧着良心道:“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说的这些事情本身就很……荒唐你知道吧?” 第1110章 奉命行事 别看她刚才态度诚恳地说了那么多“心里话”,实际上根本就是避重就轻,没有一句说到点上。 更让云安安觉得奇怪的是小宙对霍南洲的情感,说爱太牵强,说恨却又有余地,复杂至极。 简而言之,她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 见没一个人肯信自己的话,小宙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丧了下去,又恢复了那副“你们都莫挨我,让我静静”的厌世样子。 季十秋把云安安拉到一边去,皱着眉开口:“她被霍南洲关了那么多年,怕是脑子被关出问题来了。她的话你别全信,这个女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荒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就是害怕你被她的话说动,疏忽了对她的防备而受伤……” 云安安收回探究的眸光,点头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慈悲心肠。” 小宙伪装得再好,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是头狼的本性。 被圈养得再久,只要利齿未拔,总会忍不住咬人。 只是…… 云安安抿着唇,不自觉地伸手抚上了眼尾,那颗朱砂痣被她用药物暂时遮盖了起来,无法看见。 但时不时从上面传来的刺痛感,却无法抵消。 只有在靠近霍司擎的时候,那丝疼痛似乎才会有所消减。 如果霍南洲真的有猎血族的基因,那么身为他儿子的霍司擎,也一定有。 这样一来,为什么和霍司擎缠绵过后,她眼尾的朱砂痣会消失,就能得到完美的解答了。 “继续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而且霍南洲和我家的保镖还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要不咱们先试着自救吧?” 这时,季十秋的少爷体质差点被海岛上空的毒日头给晒出原形,忍了又忍,实在忍受不了地对云安安提议。 他有在岛上生存的经验,会找水和食物,同样也会造木筏逃生,但…… 怕晒。 云安安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季十秋皱眉焦躁的模样,好笑地调侃道:“霍司擎离开的时候,你真该让他捎带上你的。” “这样一来不就等不到你了么?”季十秋低声一哼。 云安安正想问他说了什么,望向远处沙滩的眸光忽的一顿,在看清那是什么后,挑唇笑了笑,“看来我们是用不着自救了。” 一艘白色游艇缓缓停靠在海滩边,不一会儿,从上面下来了几个胸前别着霍家暗卫特有徽章的黑衣人。 … 烈阳高挂蓝空,刺眼的阳光洒落到海面上,翻卷的浪花折射出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可自上了游艇之后就再度被眩晕感支配的云安安,此刻只觉得想吐。 大概是之前被浪拍晕还有漂流太久留下的后遗症,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不晕船体质大受打击,差点把自己吐成陀螺。 季十秋端了杯温水过来,递到脸色发白的云安安嘴边去,“你还晕船?” 云安安哪有力气回答他,纤指发抖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细眉不自觉地皱了下。 没等她想明白什么,那股胃里反酸的感觉就又上来了,趴在栏杆边就开始干呕。 “不会吧,你真晕船啊?”季十秋赶紧地拍了拍云安安的后背,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那你当初还敢一个人驾着快艇出海,还炸了宙斯基地整整五艘物资船……” 那场“事故”给宙斯基地造成的损失不可估计。 因为船上的物资除了日常所需,还有很多珍贵的医用仪器、绝版资料,以及数目多达百名的活人实验体。 “事故”发生后,死物沉海,但那些实验体却无一例外地得救了。 这不仅导致了后来云安安被宙斯基地从预备研究员的名单上除了名。 霍南洲更曾多次派出杀手去谋害云安安,好几次险些要了她的命。 季十秋还没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云安安光顾着难受也没听清楚,指尖捏着金针,迟迟扎不进穴位里去。 糟了。 手软…… 忽然,云安安余光瞥到什么,脸色忽的一凝,下意识地把季十秋推开到了一边去,“小心!” 季十秋撞到了栏杆上,刚要稳住身体,肩膀突然一痛,不知被谁从身后用力推了下,顿时整个人都被掀翻到了栏杆外面! “哗啦”一声落水声响起,季十秋的身影眨眼就被淹没在了浪花里,了无痕迹。 云安安被掐住脖子抵在栏杆边上,后背的骨头都仿佛被撞断了一般疼,呼吸越发困难,张着唇艰难地质问面前的霍家暗卫。 “是谁派你们来的?” 掐着她脖子的暗卫眼神冰冷,“霍家暗卫,奉家主命令行事。” 家主…… 霍司擎!? 云安安双眸阵阵瑟缩,低垂的视线恰好对上暗卫胸前的徽章,一口气接不上来,窒息的感觉险些将她彻底吞没。 可就算是死—— 她也要拖个垫背的! 云安安的眸光倏然变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拿出了那把迷你手枪,咬紧牙关,狠厉地朝着暗卫的心脏开了一枪! 嘭—— 血花在半空中溅洒出一抹绮丽的弧度。 随着暗卫一声怒骂,云安安感觉到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松开,没有丝毫犹豫,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从栏杆边缘一跃而下! 其他人脸都黑了,急忙跑到栏杆边查看,可除了翻滚的海浪,海面上哪还有云安安的身影? 一个暗卫用力拍了下栏杆,“shit!现在要怎么跟大小姐交代?” “她中了我们的迷药,掉进海里只有死路一条,这个结果大小姐应该会很满意。” “等会儿,这儿还有个人,把她一块儿扔下去吧,省得还要我们处理善后。” 随着第三声重物落海的声音传来,海面上空有一群白色海鸥掠过,无声见证着这场精心安排的谋杀。 与此同时。 沙滩上,一个身材火辣,容颜妖娆的女人从快艇上跳下来,环视了一圈附近,才道:“宝贝,我们好像来晚了,你妈咪可能已经离开这座小岛了。” 站在快艇边上的白玉团子抿着小嘴巴,看着沙滩上的痕迹说,“有人来接走了妈咪,从痕迹深浅来看,最迟是四十分钟前的事情,现在追还能追的上。” 别看她刚才态度诚恳地说了那么多“心里话”,实际上根本就是避重就轻,没有一句说到点上。 更让云安安觉得奇怪的是小宙对霍南洲的情感,说爱太牵强,说恨却又有余地,复杂至极。 简而言之,她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 见没一个人肯信自己的话,小宙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丧了下去,又恢复了那副“你们都莫挨我,让我静静”的厌世样子。 季十秋把云安安拉到一边去,皱着眉开口:“她被霍南洲关了那么多年,怕是脑子被关出问题来了。她的话你别全信,这个女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荒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就是害怕你被她的话说动,疏忽了对她的防备而受伤……” 云安安收回探究的眸光,点头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慈悲心肠。” 小宙伪装得再好,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是头狼的本性。 被圈养得再久,只要利齿未拔,总会忍不住咬人。 只是…… 云安安抿着唇,不自觉地伸手抚上了眼尾,那颗朱砂痣被她用药物暂时遮盖了起来,无法看见。 但时不时从上面传来的刺痛感,却无法抵消。 只有在靠近霍司擎的时候,那丝疼痛似乎才会有所消减。 如果霍南洲真的有猎血族的基因,那么身为他儿子的霍司擎,也一定有。 这样一来,为什么和霍司擎缠绵过后,她眼尾的朱砂痣会消失,就能得到完美的解答了。 “继续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而且霍南洲和我家的保镖还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要不咱们先试着自救吧?” 这时,季十秋的少爷体质差点被海岛上空的毒日头给晒出原形,忍了又忍,实在忍受不了地对云安安提议。 他有在岛上生存的经验,会找水和食物,同样也会造木筏逃生,但…… 怕晒。 云安安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季十秋皱眉焦躁的模样,好笑地调侃道:“霍司擎离开的时候,你真该让他捎带上你的。” “这样一来不就等不到你了么?”季十秋低声一哼。 云安安正想问他说了什么,望向远处沙滩的眸光忽的一顿,在看清那是什么后,挑唇笑了笑,“看来我们是用不着自救了。” 一艘白色游艇缓缓停靠在海滩边,不一会儿,从上面下来了几个胸前别着霍家暗卫特有徽章的黑衣人。 … 烈阳高挂蓝空,刺眼的阳光洒落到海面上,翻卷的浪花折射出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可自上了游艇之后就再度被眩晕感支配的云安安,此刻只觉得想吐。 大概是之前被浪拍晕还有漂流太久留下的后遗症,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不晕船体质大受打击,差点把自己吐成陀螺。 季十秋端了杯温水过来,递到脸色发白的云安安嘴边去,“你还晕船?” 云安安哪有力气回答他,纤指发抖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细眉不自觉地皱了下。 没等她想明白什么,那股胃里反酸的感觉就又上来了,趴在栏杆边就开始干呕。 “不会吧,你真晕船啊?”季十秋赶紧地拍了拍云安安的后背,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那你当初还敢一个人驾着快艇出海,还炸了宙斯基地整整五艘物资船……” 那场“事故”给宙斯基地造成的损失不可估计。 因为船上的物资除了日常所需,还有很多珍贵的医用仪器、绝版资料,以及数目多达百名的活人实验体。 “事故”发生后,死物沉海,但那些实验体却无一例外地得救了。 这不仅导致了后来云安安被宙斯基地从预备研究员的名单上除了名。 霍南洲更曾多次派出杀手去谋害云安安,好几次险些要了她的命。 季十秋还没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云安安光顾着难受也没听清楚,指尖捏着金针,迟迟扎不进穴位里去。 糟了。 手软…… 忽然,云安安余光瞥到什么,脸色忽的一凝,下意识地把季十秋推开到了一边去,“小心!” 季十秋撞到了栏杆上,刚要稳住身体,肩膀突然一痛,不知被谁从身后用力推了下,顿时整个人都被掀翻到了栏杆外面! “哗啦”一声落水声响起,季十秋的身影眨眼就被淹没在了浪花里,了无痕迹。 云安安被掐住脖子抵在栏杆边上,后背的骨头都仿佛被撞断了一般疼,呼吸越发困难,张着唇艰难地质问面前的霍家暗卫。 “是谁派你们来的?” 掐着她脖子的暗卫眼神冰冷,“霍家暗卫,奉家主命令行事。” 家主…… 霍司擎!? 云安安双眸阵阵瑟缩,低垂的视线恰好对上暗卫胸前的徽章,一口气接不上来,窒息的感觉险些将她彻底吞没。 可就算是死—— 她也要拖个垫背的! 云安安的眸光倏然变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拿出了那把迷你手枪,咬紧牙关,狠厉地朝着暗卫的心脏开了一枪! 嘭—— 血花在半空中溅洒出一抹绮丽的弧度。 随着暗卫一声怒骂,云安安感觉到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松开,没有丝毫犹豫,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从栏杆边缘一跃而下! 其他人脸都黑了,急忙跑到栏杆边查看,可除了翻滚的海浪,海面上哪还有云安安的身影? 一个暗卫用力拍了下栏杆,“shit!现在要怎么跟大小姐交代?” “她中了我们的迷药,掉进海里只有死路一条,这个结果大小姐应该会很满意。” “等会儿,这儿还有个人,把她一块儿扔下去吧,省得还要我们处理善后。” 随着第三声重物落海的声音传来,海面上空有一群白色海鸥掠过,无声见证着这场精心安排的谋杀。 与此同时。 沙滩上,一个身材火辣,容颜妖娆的女人从快艇上跳下来,环视了一圈附近,才道:“宝贝,我们好像来晚了,你妈咪可能已经离开这座小岛了。” 站在快艇边上的白玉团子抿着小嘴巴,看着沙滩上的痕迹说,“有人来接走了妈咪,从痕迹深浅来看,最迟是四十分钟前的事情,现在追还能追的上。” 第1111章 贿赂 以夏娃的技术,只要确定了云安安的方位,要追上去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可现在的问题是…… 从不久前起云安安的定位就忽然断了。 他们能找到这座小岛,一半是运气好,一半是猜想合理,从宙斯基地的位置到海上的风向问题中,推断出云安安很有可能顺着海水飘到了这里。 但如今想要再推测出云安安被人带去了哪里,难度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宝贝啊,你在做什么?”夏娃思考的功夫,就发现景宝已经拿出掌中镜操作起来了,凑过去便问。 “推导太麻烦了,直接从离我们最近的海上找找看有几艘船,再逐个排除寻找目标,这样比较快捷。” 虽然这么紧张的时候说这个有些不太好。 可夏娃还是忍不住想要捧心嗷嗷叫,认真起来的团子也太萌了,好想拐回家!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景宝就锁定了最终目标。 “夏娃姐,找到了,十一点钟方向靠近可可斯岛的地方,目标是艘白色游艇。对方行驶速度很快,要追上可能会有点吃力。” “小事一桩。”夏娃重新坐上游艇,戴好墨镜后帅气地吹了个口哨,“只要五分钟,多一秒算姐输。” 话落,一个利落地掉头,刻着美女蛇图案的快艇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 眨眼消失在了原点。 … 三天后。 域外c区,临海小屋内。 “她怎么还没醒?” “没听医生说吗,能保住条命就算不错了,什么时候醒还不一定。” “万一等我们到了黑五城她还是不醒,耽误了咱们的计划怎么办?我可不想回去之后还要面对夫人的怒火……” “……” 谁在说话? 意识模糊之际,云安安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嘈杂极了,根本分辨不出具体都说了这什么。 随着大脑渐渐变得清醒,云安安慢慢地睁开了双眸,却忽然听见刚才说话的声音再度响起—— “依我看她估计是醒不了了,干脆趁人还活着把她卖掉换钱算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晕着应该也会有人想要吧?”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应该会很乐意被我们卖掉的吧?” 刚醒来的云安安:“……” 没有人会乐意被卖掉,谢谢。 几人正嘀嘀咕咕着要怎么把云安安给卖掉,不经意地往床上看去一眼,正好和面无表情坐在床上的云安安对上了视线。 “啊啊啊我操!老子刚刚差点心脏骤停!” “我靠她怎么突然醒了!” “你问我问鬼啊!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把她打晕过去?” “你毛病吧!把她打晕了我们上哪儿找第二个替代品去!?” 坐在四方桌主位的独眼男人敲了敲桌子,示意另外四人稍安勿躁,随后看向了脸色不佳的云安安,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实则能吓哭小孩的笑容来。 “姑娘你好,我们刚刚都是说着玩的,你别介意哈。” “……是你们救了我吗?” “没错。三天前我们五兄妹搭船来域外,意外在岸边发现了被冲到岸边,昏迷不醒的姑娘你。我们本来是不打算管这闲事的,但是后来发现你还有气,一时于心不忍,就把你给救了起来。” 这段内容自然是美化过后的版本。 实际上是五人当中最小的妹妹执意要让哥哥们救云安安,加上后来看清了她的脸,起了别的心思的缘故,才救了她。 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没有他们,云安安很可能早就没命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竭力报答你们的恩情。”云安安沙哑着嗓音跟他们道谢,喉咙就跟卡着沙子一样,难受极了。 听见她的声音,五人都不免有些失望。 没有一副好嗓子,还怎么去魅惑…… 独眼男人盯着云安安看了会儿,然后直言道:“你不用客气,说实话我们救你的时候也是存了别的心思,想让你为我们办点事。” 能说出竭力报答他们的恩情,而不是来世为他们做牛做马这种虚言的人,即便日后不会履行承诺,却也能看出她有几分傲骨。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不要拐弯抹角。 云安安昏迷的时候多少听见了一些他们的对话,此刻听见独眼男人这么说也不意外,当下便问:“介意我先听听是什么事吗?” “当然不。”独眼男人道,“实际上,我们五人是孤儿,都是来自域外c区的贫困者聚集地,为了讨生活才不得已离开那里,想进律法最宽松的黑五城里去讨份工作。可由于出身的限制,我们连在域外立足都难,更别提找工作了……” c区在域外的地位低下,可以说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 每年都有无数人费尽心机的想要离开c区,可最后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人。 可见域外对c区人有多苛刻了。 然而独眼男人没说的是,域外之所以对c区格外苛刻,是因为被流放到这里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云安安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一个血淋淋的狼窝。 听完独眼男人的叙述之后,云安安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们希望我去为黑五城的长官献舞,借此来贿赂他?” 这真的有用吗? 独眼男人还没说话,最边上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就点起了头,“据我观察,那个长官跟我一样是个颜狗,一般人他可能看不上,但是你去一定行的!” 颜狗和颜狗之间的气场大多相同,而且发现美的眼神也犀利到可怕。 否则也不会在云安安脸抖被头发丝糊住的时候,女孩还能从轮廓上辨别出她是个顶级美人的事实来。 “恕我直言,你们凭借着这点就确定那位长官真的会为色所迷了?”云安安摸着自己的脸,头一次知道长得好原来还能救命。 “这不仅仅是猜测,我们已经验证过——” “露西亚。”独眼男人打断了女孩,也就是露西亚的话,神情变得有些严厉,顿时就让露西亚闭上了嘴,怯怯地躲到了二哥身后去。 第1112章 凌驾于神之上 见状,云安安无声一笑,“我无意打探你们的秘密,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愿闻其详。”独眼男人深沉道。 “你们想让我帮忙,却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告诉我具体内容,反倒要让我这个局外人来猜测你们的真实意图,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的无知会把事情给搞砸。所以我猜,要么是因为你们对这场计划太有信心,要么就是因为你们的目的根本不在献舞。” 云安安说到这儿的时候,独眼男人的手已经悄然放到了腰间的枪械上。 他沉着脸盯向云安安,“继续说。” “我不过是你们挑中的牺牲品,我知道多少、能做多少不要紧,重要的是能否顺利帮你们走完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流程,好让你们进行下一步。” 到这里,除了露西亚的其他三人也纷纷摸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眼含杀意地看着云安安。 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 他们不能再留下她,以免破坏计划—— 云安安丝毫不惧,甚至还有闲心喝水,然后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也不是亲兄妹,而是一支团队,赏金猎人团队。” 竟都被她猜中了…… 独眼男人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 配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任谁看了晚上都要做噩梦。 “有没有人告诉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这句话说完,独眼男人手里的枪就已经抵在了云安安的额心上,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刚刚你们的话我都不信,唯独一点我是信的。”云安安云淡风轻地道,“你们需要我,且那个长官是个颜狗。” 冲着这两点,他们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杀她。 “好个狡猾的丫头。”独眼男人沉沉地笑出声,随即把枪收回了腰间,“你说这么多,应该也不是为了找死,说说看你的目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云安安清浅一笑,“刚刚听你们说这里是域外,我并非这里的人,孤身待在这里难保会遇到什么麻烦,这段时间还唔要麻烦你们关照一二。” “就这样?”独眼男人有些诧异,她说了这么多的目的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云安安笃定答道。 独眼男人和其他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承诺道:“这是当然的,你既然肯为我们办事,我们必定也会护你安全。” 听言,云安安终于松了口气。 她对域外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c区的凶名她还是从姬拉公主口中听闻过的。 这些人不可能完全信任她,请她帮忙也不过是想让她用另一种方式为他们去赴死。 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说了那么多不利于他们的话,却是化被动为主动,换得他们一朝庇护。 这些人虽然个个煞气缠身,不像好人,但从他们把露西亚这个小女孩带在身边的举动就能看出来,他们并非全然是冷血的。 至于最后决定她是去赴死还是求生的,不是他们,也不是那位长官。 只有她。 … 眨眼在临海小屋里度过了两天,云安安靠喝十面玲珑里仅存的修复药剂,身上的伤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五人团本来已经做好了要拖上这个病美人去黑五城的打算,可没想到还没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前两天那副虚弱苍白的样子。 要知道两天前她还处于性命危机的阶段,可这才多久,居然就能活蹦乱跳地跟着露西亚到练舞房里去练舞了。 这恢复速度未免太诡异了。 但早已习惯这点的云安安并不觉得奇怪,自然也没注意到五人团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是因为她的恢复速度,正不动声色地往露西亚嘴里套消息。 露西亚天真单纯,被四个哥哥保护得很好,没什么心计,几乎是有问必答。 越听云安安就越发觉得这里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尤其她还是个没有通过身份检验,不知从哪里飘到域外的外来者,要是被人发现,那就是死路一条。 “安安姐,你在想什么?”露西亚凑到还在发呆的云安安面前,疑惑地问。 云安安收起思绪,若无其事地道:“刚刚听你提到黑一城和黑七城,难不成一共有七座城?” “不止哦,是九座!”露西亚闪着星星眼道,“这九座城都在联邦执行官的掌管之下,是整个域外最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也是所有人心之所向!” “联邦执行官?”云安安咀嚼着几个字,忽的愣了下。 就是之前在戈塔森故意给她和夏娃放水,帮她们逃脱宫妄追捕,疑似夏娃爱慕者的那位大佬? 她记得夏娃还说过一句关于那位执行官的话,是什么来着…… “域外的人相信,神不能为域外带来奇迹,执行官能,所以他是凌驾于神之上的众生信仰。” 没发现云安安又在有神的露西亚捧着脸,满眼渴慕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让她铭心刻骨的话。 听言,云安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为什么会对这位执行官如此推崇?” 而且就算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凌驾于神之上吧? 露西亚语气轻快:“因为如果没有执行官,就没有域外现在安定的局面,更没有我和哥哥他们的容身之所啦。” 尽管c区在外人眼里是恶徒的聚集地,但在露西亚眼里,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家,珍贵无比。 云安安摸着露西亚的脑袋,笑着道,“看来那位执行官是个很好的人?” 露西亚犹豫了几秒,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云安安耳边说了句话。 听得云安安当即就愣住了。 ——“所有人都说,执行官如果是神,那就是集所有戾气于一身的战神。大家崇拜他运筹帷幄的能力,敬畏他手下的联邦军队,但是更惧怕他残暴冷血的手段。” ——“一切与美好和正义有关的词汇,都不能用来形容执行官。” 不知怎的,云安安脑海里设想出温柔宽容的执行官形象,啪叽一下碎了个彻底。 第1113章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安安姐你也不用害怕,黑五城的长官比起执行官可差远了,只要不被他发现你的身份,我保证他会被你迷得死死的,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啦!”露西亚安慰道。 云安安默了默,“这么说你们还想过贿赂执行官?” 露西亚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能?执行官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那些不要命去挑拨他们之间感情的人,现在连尸体都还没找到……” “这样啊,那执行官的未婚妻或许是姓夏吗?” “不是呀,是姓叶哦。据说她还是黑九城大阁老的孙女,域外五大豪门之一的家主呢,可厉害了。”露西亚一脸羡慕地道。 又是叶这个姓……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两道亲密相拥的身影来,让云安安忍不住揉揉眼尾,心口闷着一股难言的烦躁感。 她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把季十秋推下海,试图谋害她的那些暗卫,真的是霍司擎派去的吗? 潜意识里云安安猜疑那些暗卫是别人派来的,只是假借霍司擎的名义对她行凶。 可是…… 为什么那些人胸前会别着货真价实的暗卫徽章? 要说是他们从霍家暗卫的身上夺走的,这个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越思考,云安安的心就越冷,身体里的血液都像是冻僵了一样,让她一动不能动。 “露西亚,安安,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听见自家三哥的声音,露西亚立刻站了起来兴奋地朝他挥手,“三哥!安安姐已经把整支舞给学下来了,是不是很厉害!”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二他又犯病了,快回去!” 木屋内。 客厅中间燃起了火堆,把空气中的湿气都蒸发出去后,慢慢变得炎热起来,像是身处热带丛林一样。 云安安刚进去就觉得有些受不了,可躺在床上的老二蜷在厚重的棉被里却还是觉得冷。 独眼男人,也就是老大曲奇只得继续把火烧旺,一边问他觉得暖点没有。 “冷、冷……”老二奥利奥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落。 “他是怎么了?”云安安看了一会儿,开口问。 “老毛病了,动不动就浑身发冷。”老四威化抱着两张棉被走过来,为她解答。 他正要把棉被都盖奥利奥身上去,就被云安安按住了手臂,“他应该是血虚阳亏导致的体寒,内里不调光治外是没用的。” “……你怎么懂这些?” “我是中医。”云安安没有跟他解释太多,把奥利奥身上的棉被都挪开后,搭上了他的手腕把脉。 曲奇和威化相视一眼,没有阻止她。 脉象结果和她刚才望诊出来的差不多,奥利奥血虚阳亏,以及身上太多陈年旧伤没有调养好,损了根骨,这才留下了后遗症。 而且…… 云安安按了按老二的膝盖,只用了两分力,却听到老二一声惨叫,脸上冷汗涔涔。 曲奇和威化刚想阻止她,就听见她解释说:“他的膝盖骨里有异物卡住,你们难道一直没带他去医院拍片检查过吗?” “什么异物?!”苏打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脸色和其他兄弟一样,难看到了极点,“c区医疗条件落后,只有间小诊所。要是生了病就去那看医生拿药,吃不吃得好还要另说,没有拍片这一说法。” 难怪…… 云安安细眉轻蹙,这里未免也太落后了,和她之前所见到的域外景象截然不同。 若非亲眼看见,她恐怕都不敢相信域外还会有连医院都没有的地方。 思索间,云安安听见曲奇问自己:“你是医生,那你会开刀吗?” 话音刚落,威化和苏打目光一亮,纷纷期冀地看向云安安。 “只要用具齐全,这种小手术我还是能做得来的。” 可是c区这里能找齐她需要的工具吗? “我先为他针灸,帮他祛除体内的寒气度过这次难关,其余的再说吧。”看出兄弟几人的难处,云安安自然地转了个话题,取出金针。 “你想做什么?” 听出曲奇话里的惊疑,云安安笑着道,“针灸,你们如果不放心,可以在旁边监视我。” 兄弟几人自然是听说过针灸的,戈塔森就位于域外,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那位神医王妃的传闻,对中医也有所了解。 只是没想到云安安不仅像是会开刀的样子,还懂得针灸…… 她到底是什么人? 半小时后,针灸结束。 老二浑身大汗地把身上的棉被移开,边擦汗边吞着唾沫说,“这里面太热了,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冷吗?”威化忙问。 “冷?”老二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忽然不觉得冷了,而且骨子里就像是被泡在温泉里一样,暖融融的说不上来的舒服。 就是木屋里的气温太高,加上他自身的体温也开始恢复正常了,就会觉得非常闷热。 都等不及其他兄弟去开窗通风,奥利奥就直接从旁边的窗户翻了出去,透气去了。 “等等,药他还没喝……” 云安安看了眼桌上那碗药,“这里面的药材只有止痛的效果,没有其他作用,多喝对身体无益,还是先放着吧。” 苏打顿时就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像在看一座移动宝藏一样,“那我们该给他喝点什么比较好?” “我手里还剩些治疗内伤的药,适合他喝,这段时间先给他喝这个吧。”云安安把两瓶修复药剂放在桌上,淡淡道。 曲奇拿起药瓶看了看,眼底忽然划过一丝惊异的色彩。 这不是…… “这次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黑五城,你今晚好好休息,到时候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带你平安离开那里。”曲奇郑重地承诺道。 云安安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曲奇怎么会突然改变想法,不让她去送死了。 不过这对她而言,显然是件好事。 云安安出去后,威化百思不解地追问道:“大哥,你刚刚那话的意思是?” 第1114章 被发现了 “本来一开始也没打算真的要牺牲她去解决秦霄那个畜生,只是想让她害怕我们,管好自己的嘴巴而已。”曲奇沉声道,“而且就冲着她刚才看出老二腿部的异状,还无私拿出了这么珍贵的伤药给我们这两点,我们就不能对不起她。” 他们是赏金猎人,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事,杀的都是穷凶恶极之人,手上沾染的鲜血足以汇聚成河。 可他们也有底线和原则,绝不会滥杀无辜。 尤其是像云安安这样心思纯正,甚至称得上善良的无辜之人。 威化和苏打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们也不想让她死来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哥你说,怕你生气。”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们吃了两天云安安亲手做的海鲜餐,哪里还舍得像最开始一样,不是说要卖掉她,就是杀了她…… “你们这意思就是说我脾气不好?”曲奇一瞪眼,配合着脸上那络腮胡还有从额头到右眼下方的那条疤痕,别提多吓人了。 威化和苏打腿都哆嗦了起来,嘴里还要昧着良心说:“不不不,大哥脾气最好了,模样也是我们中间最玉树临风、俊逸潇洒的,简直就是天神将世!!” 曲奇摸着自己的下巴,满意地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饭后,云安安继续到练舞房里去练习,巩固一下整支舞的熟练度,以免到时候出什么差错。 练舞房里没有空调,尽管窗户都开着一直有风吹进来,可连续练了四个半小时,云安安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得透透的,好似一拧就能出水。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她跳得明显比刚开始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露西亚看得满眼惊叹,等云安安停下来才走上去,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了她,“安安姐,你跳的可真好,比上一个姐姐跳得还要好。” “谢谢。”云安安接过她递来的牛奶,平息了会儿紊乱的气息,这才把牛奶送入口中,一边问:“上一个姐姐?” “其实在你之前,哥哥他们还雇佣过好几个舞娘,只不过她们一听说是要去给秦霄献舞,就都被吓跑了,还把我们的钱一起卷走了。”露西亚不满地撅起嘴。 云安安喝完杯中的牛奶,蹙着眉又问:“那个秦霄很可怕吗?” “哥哥他们说,黑五城秦霄主掌c区的人口流动情况,最方便在这里面动什么手脚。可具体是什么,哥哥没跟我说。” 人口流动…… 云安安眸光微凝,一个贪好美色,荤素不忌的男人,还能利用这项优势做些什么事情? 也难怪饼干团不允许露西亚离开木屋以外的地方,就连去海边拾贝也要他们集体陪同。 想来就是在忌讳这点。 这样的人一天不死,c区的女性就一日无法安生,只能靠躲藏度日…… 思及此,云安安站了起来,把牛奶杯还给露西亚,对她道:“我再练一会儿,你如果困了就先回去睡吧,不用特意等我的。” “我没关系的,看姐姐跳舞我很开心,而且姐姐是我见过跳舞最好看的人了。”露西亚捧着脸,笑容腼腆地看着云安安。 云安安浅浅一笑,心里知道她是不放心,害怕自己会跟前面那些舞娘一样跑路,却没有拆穿她。 有时候,人未必要活的太明白。 “嘎吱。” 木窗忽然传来一声异动。 云安安收起心绪,警惕地走到木窗边查看情况,见外面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翌日。 由于昨晚练习到太晚,云安安第二天自然而然的也起晚了,脑袋一清醒,今天要去黑五城这件事也回到了脑海里,赶紧跑出了房间。 “不好意思我起……” 话没说完,客厅里压抑的气氛就让云安安停住了话头,看了看饼干团沉重的脸色,再看看一脸难过的露西亚,心头忽的跳了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曲奇沉着脸问。 云安安走到旁边去坐下,整理好心情道:“……先听坏的吧。” “你的存在被秦霄的手下发现了,黑五城今晚就要派船来带你离开,把你献给秦霄。” 云安安心底一个咯噔,明眸睁得大大的,布满了惊愕。 她被发现了?! 可她这两天一直待在木屋里,可以说连门都没有踏出去过,怎么被发现…… 等等。 云安安猛地想起来昨晚窗边的那声异动,难道是那个时候?! “那,好消息呢?”云安安红唇翕动,克制着心底的紧张问道。 “好消息是,秦霄的人并不知道你是外来者,只派了几个手下监视木屋这边,趁黑五城的船没来之前,你还有逃跑的机会。” 奥利奥面露担忧,“可是安安要怎么离开?她又没有身份证明。” 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要上联邦法庭的大罪。 “安安姐不要走!”露西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隐隐预感到云安安要离开这里了,当即不舍地抱住了她的腰,“露西亚舍不得姐姐。” “露西亚,不要任性。”曲奇沉声斥道,“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不仅要落到秦霄手里,还会被他……致死,比起这个,现在离开,她还有一线生机。” “不要!”露西亚脸色顿变,立马松开了抱着云安安的手,“姐姐不能落到那个大坏蛋手里!” 云安安垂着眸,心情有些复杂。 没有人比饼干团更清楚,如果这个时候送她离开,收留她的他们将会遭遇什么。 他们明明那么忌惮秦霄…… 直到此刻云安安才清楚的认知到,这些亡命之徒,比谁都要重情重义。 那么她,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我不会走的。”云安安开口道,“秦霄派人来了又如何,不过是计划进行的早晚问题而已,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 “你疯了……”曲奇目露震惊。 “我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已。而且……就算是为了可爱的露西亚以后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我也不会这个时候落跑。” 第1115章 你成年了吗? 联邦大楼。 议事结束后,厅内的气氛变得比一开始还要凝重,直到正前方屏幕上的那道冷峻身影完全消失,心情紧绷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有序离场。 “执行官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隔着屏幕我都有种脖子被扼住的恐慌感,生怕下一秒就会被问责……” “唉,几年不见,执行官的气势不减反增,比之当年更甚,搞得刚才我以为今天就要把命给折在这儿了。” “戈塔森的新皇才刚继位,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跟联邦过不去,竟然敢扣押联军运送的东西?难怪会惹得执行官震怒,害得我们也跟着受罪。” “那位新皇和他父亲截然是两种不同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不说,且野心勃勃,不甘居人之下,依我看他比他父亲更适合坐那个位置。” “糟心的,这种事要再来几回,我的心脏就真遭不住了。” “……” 人流末尾,两道身影并肩而行,身上皆是穿着联邦长官的制服,从胸章上看,职位明显不低。 “秦长官,听说你还没死心,到处在网罗美女预备献给执行官呢?”左侧的男人双手环胸,语带调侃地开口。 “你也想管我的闲事?”秦霄单手插兜,寸头鹰目,很是凌厉的长相,带着几分令人望而却步的凶气。 和传闻中贪婪好色、风流多情的形象极为不符。 左侧男人笑了笑,“那怎么敢,不过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问一问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心。执行官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况且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就见着一个叶婳能令执行官另眼相待……你以为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能跟联邦第一美人相提并论?” “谢韫,你未免管的太宽了。”秦霄眯着眼看过去,“与其管我,不如管好你自己。” “什么意思?” “你妹妹脱光了送执行官床上,执行官有多看她一眼么?”秦霄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啊,我差点忘了,你妹妹到现在还被关在禁牢里呢,毕竟有暗杀执行官的嫌疑。” 谢韫脸上的笑顿时落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 父母明明说谢翘去朋友家玩了,过几天才回…… 等等。 谢韫脸色忽变,再顾不上挤兑秦霄,转身就走。 见此,秦霄嗤笑一声,随即从兜里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来,“什么事?” “长官,c区已经把人送过来了,加上新增的那个,一共有六人,都已经安排妥当。” “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 “是。” … 黑五城,欧式双栋别墅内。 封闭的豪华房间内,五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围坐在圆桌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的所见所闻,丝毫没有了最初的恐慌和害怕。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离开c区那个穷地方的一天!刚刚你们都看见了吗,这栋房子也太大太漂亮了吧,地板就跟金子一样还会发光,这也太奢侈了!” “我现在反倒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如果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你们来的时候还寻死觅活要回去的,这才几个小时啊说变就变?” “你懂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有什么不对的?我现在就希望那位长官能看上我,说不定从此就飞上枝头了。” “噗,那你恐怕是没机会了。” “干嘛?”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跟她能比吗?” 说话那人隐晦地指了指坐在飘窗上看书的云安安,有些不甘地撇了撇嘴。 她们的长相皆是不俗,或性感,或清纯,或可爱,风格百变,单个拎出来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可末尾被安排进来的云安安,却把她们所有人身上的光芒给盖住了。 这世上从不缺美人,可美到精致绝艳,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的心神,让人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的美人…… 只有一个云安安。 “喂,小妹妹,”被嘲讽比不过云安安的女孩走到她面前来,毫不客气地就往她脸上揉了一把,“你成年了吗?” 云安安的脸颊顿时就红了一块,抿着唇从书中抬起头来,眸光怯怯地看着那个女孩。 这货是在讽刺她长得幼稚?? “……成年了。” 这一路上云安安表现得实在太软弱,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已经让这些女孩都认为她很好欺负,动起手来更加不会手软。 那个女孩扯着云安安的头发把她往前拽,嘴里还嘻嘻哈哈地说:“姐姐看你长得漂亮,想跟你交个朋友,你说好不好啊?” 云安安眼冒泪花,贝齿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其他女孩双手环胸站在旁边也没有阻止,还时不时的煽个风点把火。 “干脆拿刀把她的脸划了算了,到时候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反正她这么胆小,肯定也不敢拆穿咱们。” “没了这张狐媚子一样的脸,我看她还拿什么跟我们争。” “没找到刀,叉子行不行啊?应该会很痛吧,要麻烦你忍忍咯。” 一句句比蛇蝎还要恶毒的话,几乎是毫无障碍地从这些漂亮女孩口中说出来,直让人遍体生寒。 云安安头皮被扯得生疼,眸底渐渐渗出了冷光。 那几个女孩毫无所察,笑嘻嘻地拿叉子往云安安脸上捅,好像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恶作剧一样。 “嘭——”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拽着云安安长发的女孩尖叫一声,手腕顿时血流如注,手里的银叉也跟着应声落地。 其他女孩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地看着那个女孩手腕上的弹孔,后背一阵发冷。 云安安也配合地浑身哆嗦了起来,一边悄悄用余光去打量进来的那个男人。 长相硬朗帅气,可眉眼间的凶气实在太浓烈,一看便知是在战场上浸淫出的气场,比独眼的曲奇还要让人害怕。 “把她们都拖下去,按规矩处置。”秦霄冷声道。 “是。” 门外的人立即走进来,押着那几个女孩往外走。 “等、等等,做错事的是她,为什么连我们也要算在内?”其中一个女孩指向手腕流血的女孩,脸色惨白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第1116章 稍微克制一下 秦霄掐灭了指尖的香烟,舌尖舔过后槽牙,不屑一笑:“啧,话多。” 一句解释也没有。 下属不敢耽搁,立刻将她们都拖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云安安。 秦霄随手将烟扔进垃圾桶里,踩着军靴朝云安安走去,看着恨不得躲进窗帘后面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他的眼神逐渐不耐。 “把头抬起来。” 云安安双肩颤抖,像是强忍着恐惧,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水雾弥漫的双眸惊恐地看着秦霄。 空气中静默了一秒、两秒、三秒…… 秦霄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鹰目定在云安安脸上好一会儿。 嘶……这应该算不上是歪瓜裂枣了吧? 确认得久了点,等秦霄回过神来才发现云安安好像要哭了,小鹿似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泪,好不可怜的模样。 秦霄难得的反思了下自己,他长得难道很吓人? “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让人来教你你该做的事情,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这栋房子一步,懂?” 云安安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懂。” 秦霄没在这里久留,转身出去了。 下属立刻跟了上去,“长官,只留这一个人会不会太冒险了?要不还是把刚刚那些人算进去,兴许能多一份胜算?” “那几个蠢钝恶毒的缺心眼,你认为执行官能看得上她们?”秦霄漫不经心道,“宁缺毋滥。” “可属下瞧着,里面那个实在太怯弱了些,执行官那样的人,也未必看得上她啊……” 没说一句话就要红眼睛,多看两眼就快哭了,整个一爱哭包子。 强势凶悍如执行官,怎么会看上这样娇滴滴的女人? “那可未必。”秦霄鹰目微暗,意味深长地道,“那小妮子可没看起来那么胆小怯弱,牙齿尖利着呢,搞不好连执行官她都敢咬上两口。” “……您稍微克制一下。” … 云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千里迢迢从c区到黑五城,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练舞而已…… 而经过她这两天的观察,秦霄和饼干团他们所形容的似乎不太一样。 贪婪好色之人会有的特质,秦霄一概没有。 之前她无意间在窗外看见有个女佣故意摔他身上,他直接就避开了不说,还给了那女佣一脚,怪她把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给吓没了。 如果不是秦霄太能装,让人抓不到把柄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丫就是个钢铁直男,还是性别不分的那种。 那么从c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到c区的女孩子,到底被秦霄怎么了? 思索间,秦霄的声音忽然传入云安安的耳中。 “她学的怎么样了?” “长官,她很有天赋,对音乐又敏感,才不到两天时间就已经把整支舞掌握得差不多了。”舞蹈老师恭敬地道。 云安安转过身去,就看见秦霄一身制服,双手抱胸地站在门口,顿时秒变小白花形象,怯生生地打了声招呼。“长官好。” 秦霄点点头,“你可以区休息了。” “谢谢长官。” 云安安知道秦霄这是在支开自己,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心大到留下来偷听,拿起东西离开了舞房。 等她出去,舞蹈老师便道:“长官,她学得的确很快,简直就像是以前就跳过这支舞一样。可奇怪的是,她除了动作标准以外,对这支舞根本就是陌生的。” “这两天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太能哭了。”舞蹈老师捏了捏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苦,却还爱哭的女孩子,眼泪说来就来,幸好不耽误练舞。” 头都被她哭痛了,哪还有精力去注意其他。 秦霄沉默了几秒。 边哭边跳…… 他最开始让舞蹈老师换舞,不让云安安跳那支淫曲艳舞,就是被想象中她边哭边跳的样子给辣到了神经。 可没想到现在换成了掌上舞,她还是哭。 怎么有这么爱哭的人? “让她哭吧。”秦霄摆摆手,“说不定到时候还能靠眼泪博得执行官怜悯,留她一条小命。” 说完,秦霄皱了下眉,又改变了主意,“不,还是让她控制一下吧,执行官最厌烦看人哭。” 舞蹈老师忍着笑,“好,我知道了。” 为了联邦后继有人,秦长官可真是操碎了一颗老母亲心。 夜幕降临。 这几天练舞练得狠了,导致云安安的小腿和胳膊都是酸痛的,下楼的时候心底都在倒抽气。 也不知道秦霄到底有什么目的,除了练舞就只是让她练舞,倒是没有别的要求。 可越是这样,云安安心里就越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楼下餐厅,云安安刚走近就听见一阵娇俏发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秦霄,你是不是知道我今晚要来,才特意让人准备了这么丰盛的烛光晚餐?居然还有我最喜欢的玫瑰花!你怎么回事啊,今天居然这么浪漫!” “不是给你准备的,别碰,离远点,别吵吵。” “……我不信!”那道娇俏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我们将来可是要结婚的关系,你说这些东西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谁的?你就别傲娇了,等下把我气走了,你哄我我都不回来!” 秦霄被烦不胜烦,眼角瞥见云安安慢吞吞地从外面走进来,手指对面座位对她道:“你来了,坐那儿。” “好的。”云安安点头落座,看着面前的“烛光晚餐”,着实懵了一下。 白蜡烛配黑玫瑰的烛光晚餐……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秦霄,她是谁啊?!”被忽略的那个女孩明目含火,手指向云安安不满地质问秦霄,“你家里怎么又出现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我都说过我我不喜欢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家里来?” 秦霄皱起了眉,“我的事还用跟你汇报?” “我们以后是要共度一生的!我都能为了你拒绝掉以前那些追求者,为什么你不能为了我,和这些低贱的脏东西划清界限?!” 第1117章 和执行官有一腿 越说越气愤,女孩拿袖子擦了擦眼角,满脸悲伤地看着秦霄,好似在控诉他怎么能这么对不起她。 哪知秦霄嗤笑一声,颇为不屑地反问她:“你抛弃颜面区勾引执行官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女孩愤然欲泣的表情一变,眼底满是慌乱,“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会去……” “那是以前。”秦霄冷冷地道,“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就不该后悔。季蓉,别让我看不起你。” “那都是季家的安排和我有什么关系!秦霄,你不能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我也是无辜的!” 季蓉嘴硬地替自己辩解,眼泪唰唰直跳,可也没软化秦霄的态度。 一直垂着头静静用餐的云安安不觉抓紧了手中的叉子。 季家…… 也不知道季十秋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秦霄,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狠心?”季蓉咬着唇,不甘心地问秦霄。 然而黑五城的长官何等心硬,她掉几滴泪就想抹去自己做过的丑事,哪有这么容易? “以后别再来找我。”秦霄冷下脸来,毫不留情地道。 “你!”季蓉愤愤地跺跺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餐厅里再度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刚刚……”秦霄手指敲了敲桌面,刚开口,坐在对面的云安安就飞快地道,“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秦霄一愣,心情无端地好转了些,难得好脾气地开口:“明天随我去一趟黑九城,到时候好好表现,不得出一丝差错,你能做到吗?” 云安安点点头,“如果我表现得好,你会放了我吗?” “那就要看你表现得怎么样了。” … 夜深。 一抹娇小身影在偌大的别墅暗处飞快穿梭,眨眼就从一楼到了顶楼,监控都未拍到任何痕迹。 浅淡的月色无意间落在她脸上,容颜被黑纱遮住,只露出一双清透淡静的漂亮眼眸,顾盼生辉。 “奇怪,怎么都没有。”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云安安蹙起了细眉。 整栋别墅都被她给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些女孩的踪影,难道她们被关在了其他地方? 啪—— 陡然间,走廊上的灯光亮起,隐匿在监控死角的云安安也被一只手大力抓住,给拽了出来。 云安安惊慌了一秒,忽的对上了秦霄那双杀意满满的鹰目,心脏都骤停了下。 秦霄舔着后槽牙,没有废话,直接把云安安拽进了就近的房间里,然后甩开她的手,将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戈塔森的王后不计风险跑来联邦的黑五城,究竟想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安安眸底闪过一抹惊诧,随即扬起一抹笑来,“我可不是戈塔森的王后,长官应该也不会不知道我出逃的事情。” “你总算是不装了。”秦霄眯起眼睛,“说,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劝长官还是对我客气些比较好。”云安安不惧不怕地挥开了秦霄的手,笑得有恃无恐,“我是来找执行官……再续前缘的。” 秦霄冷笑了声,“你在撒谎,执行官没有过任何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长官身为执行官的手下,难道会没有听说过,当初我出逃戈塔森,是执行官派来舰队替我拦截宫妄的部下,才让我有机会逃出去么?” “那支舰队是为了搜捕出逃的流放者,与你有什么关系?” 云安安弯唇轻笑,“长官不会真的这么天真,觉得执行官故意放我离开戈塔森,又帮我摆脱宫妄的控制,是因为巧合吧?” 不等秦霄回答,云安安便幽幽道:“是因为执行官心虚啊。” 心虚? 秦霄冷着脸,大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快速过了一遍。 戈塔森故意拦截联军,扣押了那些军资,就是为了报之前联邦帮助云安安出逃的一箭之仇。 如此明目张胆的打联邦的脸,换作以往,执行官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次,却迟迟未有动静。 “具体一点。”秦霄冷声威胁道。 “秦长官如果感兴趣,何不亲自去问问执行官,当初都对我做了些什么。”云安安眸光幽怨,“顺便再替我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对我负责。” 秦霄眼中凝聚出了一丝震惊,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想了想,秦霄把手枪收回了腰间,看着云安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放心,你有机会亲自向执行官要个答案的。” “不过现在,我想你需要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秦霄能在这个时间点上顶楼抓住她,绝对不是巧合。 说不准……他早就察觉到她半夜的时候在别墅里找人的事情,故意在这里等着她上钩。 就连他现在问的这个问题,都是一种试探。 “当初和我一起离开戈塔森的那个女孩,三个月前秦长官把她从c区调走之后,对她做了什么?”一个呼吸的功夫,云安安就想好了借口,十分顺畅地说了出口。 秦霄皱了下眉,三个月前他送了那么多女人到黑九城,那些脸长得都一样,哪记得谁跟谁? “你朋友的名字。” “卜娜娜。”云安安信口胡诌了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名。 “我会让人去找她。”秦霄直起身,低头看着云安安含着怨愤的眸光,道:“如果明天之后你能活下来,我就允许你去见你的朋友。” 话落,秦霄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了两个女佣时刻监视云安安。 云安安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底松了口气。 拿执行官当挡箭牌这步棋走得虽然险,但好在是管用的。 倘若真像露西亚说的那样,域外的人都那么畏惧执行官,那么就算她扯谎说自己和执行官有一腿,秦霄也不会去向执行官求证。 除非他不要命了。 况且之前执行官的确帮过她和夏娃,那是抹不掉的铁证。 加之秦霄又不知道执行官帮的人是夏娃而不是她,执行官本人也不可能突然出现拆穿她,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不过云安安想不明白的是……秦霄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1118章 该死的巧合 翌日。 黑九城,联邦酒店。 天还没亮,云安安就就被女佣抓了起来,又是牛奶玫瑰浴,又是化妆做造型,整整折腾了五个小时,才终于解脱,困得眼皮子直耷拉。 等她睡醒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截然陌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四周不见秦霄的身影,身边只有两个女佣在,云安安本想从她们口中套取消息,谁知都跟哑巴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将沉默进行到底。 “这叫什么事……”云安安叹息一声,在露台的躺椅上躺了下来,正准备看会书,隔壁露台上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他带着那个女人进了酒店,还把她安排在了以往的房间里,八成和以前,预备是要献给执行官的!” 季蓉? 这个名字当即便跳入了云安安脑中,身子侧了侧,以免被她发现自己。 隔壁露台,撑着蕾丝遮阳伞的玻璃桌前,红茶甜点果盘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坐在季蓉对面的女人一袭红裙,唇角挽着抹似有若无的矜持笑容,指尖摩挲着瓷杯边沿,边道: “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执行官也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秦长官愿意折腾那就随他去吧。” 淡淡的语调里好似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得。 季蓉眼中掩过一抹妒色,面上却一派天真地道:“那当然啦,有婳婳你在,执行官眼里哪儿还容得下其他女人啊?要不是心里有你,前几天执行官重伤昏迷的时候又怎么会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叶婳抿嘴淡笑,“兴许只是太久没见,他也有点想念我这个妹妹罢了。” “怎么会?”季蓉掐着手心,硬挤出抹讨好的笑来,“等今晚的宴会一过,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执行官夫人了,执行官如果真的只把你当妹妹,又怎么会答应阁老他们的请求?” 想到即将到来的惊喜,叶婳动人的眉眼间才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俏,笑容里都裹着甜蜜。 “你就别打趣我了。今晚来的世家公子哥那么多,总会找到你喜欢的,何必吊死在秦霄那棵树上?” “……” 后面的对话云安安没再听下去。 换言之,是她已经彻底懵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坐在隔壁露台上的另一个女人,居然就是执行官的未婚妻,那位叶家家主? 这是什么该死的巧合?? 怎么好死不死跟她碰上了?! 不,她还能再苟一阵! 云安安以书遮脸,猫着腰从露台上钻回了房间里,立刻把窗帘全都拉上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没多久,这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秦霄会不会已经察觉到她在撒谎了?! … “秦长官,您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胥七抱着一堆文件走到在拐角等候的秦霄面前,疑惑地询问。 “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执行官和大阁老的约定究竟是不是真的?”秦霄双手插进兜里,压低声音道:“大阁老不肯交出手底下那十支联军,以此为条件和执行官谈判是不是?” 从执行官离开域外起,联邦便沉寂了一段时间。 然而执行官人虽不在,余威却尚在,因此这么多年来域外各国以及几大豪门也都彼此相安无事,没人敢挑起事端。 执行官离开时曾将手下十支联军交到大阁老的手中,给他权力,请他代管一切事务,维护域外得来不易的安定。 如今倒好,大阁老美其名曰想在有生之年见到联邦后继有人,才肯放心地把十支联军的归属权交还执行官,否则他就是现在死了都不会瞑目。 要知道十支联军,是足以撼动域外各国的强悍存在。 大阁老自然不甘心就此放手,不狠狠地从其他地方讨回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晚赴宴的名媛千金大多都被大阁老给挡住了,能到场的可能不会超过十位,且大多没有一争之力,大阁老为了把孙女嫁给执行官,称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胥七回道。 秦霄舔了下后槽牙,“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看看他能坐到这个位置是谁给他的权力。” “谁说不是?”胥七也被膈应得够呛,不由多说了两句:“不敢怎样,决定权在先生手上,只要先生不选叶婳,事情就还有转机。” “我听说执行官昏迷的时候,喊了叶婳的小名?” 胥七本想否认,但一想到云安安的存在不能被联邦知晓,不然大阁老指不定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先生的心思我可不敢猜,只是名字里带“画”的,这世上何止一个叶婳?” 秦霄点点头,若有所思。 巧了。 还有一个“云画”。 这么说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胥七,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份上,给我透露个事。” “你说。” “之前执行官派联军去戈塔森,并不是为了维护戈塔森周边的安全秩序,是不是?” 胥七没有回答,沉默以对, 秦霄却是勾了下唇角,拍着胥七的肩道,“我知道了,多谢。” 胥七:??我还什么都没说你知道什么了? … 晚宴如约而至。 联邦酒店地下一层宴会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歌舞不断。 场内的女性就和胥七预估的那样,不超过十个,刚好有九人,都是盛装打扮,惹眼非常。 然而都不可避免的,被挽着大阁老翩然出场的叶婳给稳压一头。 被盛誉为联邦第一美人,叶婳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短发红裙,姿容清艳,以及优越的家世背景才能培养出的一身如华气质,甫一出场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把握好机会,以你和执行官相识多年的情分,即便他心里对叶家有所不满,也一定会选择你。”大阁老叶雄温和地对叶婳道,“爷爷还有整个叶家,都是你的后盾。” “谢谢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叶婳含笑点头,松开叶雄的手,步伐优雅地走上高台。 第1119章 掌上舞 与此同时。 和楼下笙歌鼎沸的局面截然不同的是,二楼面朝宴会厅单独辟出的雅座周围,却安静得可怕。 不为别的,只因此刻坐在猩红色沙发上的那道冷峻身影。 从后只能看见他随意交叠在身前的一双长腿,包裹在暗金色线镶边的制服长裤中,无端平添了几分惑人的气息。 “哟,好戏终于开场了。”傅毓年边摘下手套边往这边走来,看着楼下叶婳跳舞的场景,调侃着说:“今天到场的名媛,不包括秦霄后来加上的那个女人,一共只有十人,叶婳是这里面最出众的不说,又是那样的身份,你可有得为难了。” 至于为什么不包括秦霄后加进来的云安安呢? 原因很简单。 秦霄带来的女人一来没有背景,二来身份低微,三除了张脸以外一无所长,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反倒是叶婳…… 除开大阁老的孙女和叶家家主这两层光环,她还是叶臻的亲妹妹。 光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胜过场上的所有人了。 霍司擎单手支着下颚,身上一袭象征着联邦最高地位的军官制服,更显得容姿绝世,无人可比拟。 “你想说什么?”一眼看穿傅毓年话里隐藏的深意,霍司擎淡淡问。 “叶婳再好,在我心里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就只有嫂子一人。”傅毓年认真道,“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为了夺回十支联军的管理权,你接下来不论做什么,我都希望不会伤害到嫂子,哪怕她什么都不知情。” 若非从心里认可了云安安,傅毓年今天绝不会说出这样一番会让霍司擎陷入两难境地的话。 ——云安安是重要,但十支联军更加重要。 “你今天倒是话多。”霍司擎神色沉静,“事情都办好了吗。” “从那里流向各国的海域多,范围太广,我们逐个排查之后,终于在赫里布海域附近发现了蛛丝马迹。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会有好消息。” 霍司擎薄唇冷掀,“五天了,我给你们的时间还少么。” 傅毓年没说话,心里叫苦不迭。 他们最初把搜寻的地点放在了j国边境的海域,在发现云安安是从隐秘河流飘到了域外的时候,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 但赫里布海域这么大,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更别说,谁也不知道云安安现在是否还活着…… “咳,咳咳——” 霍司擎面色忽变,按着心口的位置咳喘起来,双眉紧皱,似是在隐忍着某种痛苦,唇色都愈发淡了。 胥七立刻把药和温水递了过去,满面担忧道:“先生,流息说过您要控制好情绪,避免起伏过大,引起心脏周边的暗伤再次复发,否则您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话听得傅毓年心口直跳,赶忙保证道:“她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会帮你找到她,你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都安排好了么。”服下药后,霍司擎皱着眉压下胸臆间的不适,忽然问胥七。 “依照您的吩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那就开始吧。” 话落,霍司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围栏边上,视线一扫,便轻而易举地将宴会厅中的一切收入眼底。 高台之上,叶婳的舞还在继续。 她跳的是芭蕾,且是难度级别最高,也是最知名的一支舞——《欲海》。 据说跳过这支芭蕾舞的舞者,都因入戏太深以至最后无法从情感中分离出来,最后患上了抑郁症自杀了。 但实际上,这支舞所呈现出来的却并不消极低迷。 而是陷入单方面热恋的女子,想要吸引心爱男人的注意,将感情都倾注到这支舞里,想得到他的回应。 但最终,欲望像海,波涛汹涌。 向来走精致利落风的叶婳把这支舞诠释得很好,几乎是全场的焦点所在。 铮——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古筝的乐声。 一抹身着红纱罗裙的纤美身影出现在了对面的高台上,缓缓升起的白雾让她如同踏着浩渺烟波,自九天之上而来的仙子,险些晃花了众人的眼。 当白雾褪去,她腕上的轻纱凌空一挥,舞姿顿起。 这时众人才发现她光裸着双足,就那样踩在一个水晶盘上翩然飞舞,却没有丝毫受限,舞姿轻盈飘逸,美得不似人间。 可当众人被这舞勾得心神荡漾,想要一窥真容时,却被她脸上的轻纱挡住了目光,除了那双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媚意,宛如繁星的双眸,就再也看不见其他。 然而即便看不清脸,却也足以颠倒众生。 “她……她是哪家名媛?怎么从来没在别的场合上见过?” “快,快去帮我打听一下,我要知道她的名字!马上!” “我从未见过这么特别的舞蹈,她是怎么做到在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盘上跳出这么美的舞蹈的?” “难道只有我看这个小姐姐跳舞看得兽血沸腾了吗?只恨我妈没把我生成男的,不然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馋她身子了摔!!” “我刚刚本来还觉得叶小姐的芭蕾已经够好看了,可没想到和这边的比起来,会这么的差强人意……” “叶小姐跳的的确好看,但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她跳的比这个女孩的好,从这个女孩甩袖开始我就预感到,叶小姐这回怕是要输了。” “那倒未必,舞跳的再美有什么用,叶小姐身份显赫,哪儿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场内议论纷纷。 舞还没跳完的叶婳察觉到不对,抽空往对面的高台上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的呼吸便滞了一滞。 那是—— 叶婳从小到大受的是西方式教育,对s国的文化没有过深入的了解,因此对眼前这支“掌上舞”,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可直面而来的惊艳感和危机感,却让她隐隐感到焦躁。 “啊——是执行官!” 人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旁人纷纷循声看去。 只见那道清矜的身影自楼梯而下,hei色制服包裹着全身,衬衣的纽扣系到了最上端的一颗,一丝不苟,禁欲十足。 第1120章 新娘 场内喧闹的气氛也因为那道身影的出现,逐渐变得沉寂下来。 执行官极少出现在人前,除了八城长官以及军衔较高的那些部下,其他人根本没机会见到,更别说是这么近的距离。 紧张都还来不及,哪儿敢贸然出声引起注意。 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云安安,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台下的不对劲,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这支舞里。 因为每跳一步,她脑海中关于这支舞的记忆就会越发的清晰,好似昨天刚发生过。 她七岁那年便学会了这支掌上舞,也曾因这支舞获得了无数奖杯与荣耀。 她还曾暗暗想过,如果舞蹈和中医可以二者兼得就好了。 直到她被接回云家那年,云馨月剪烂了她的舞蹈服,沈秋玉和云佑和照顾她的心情砸碎了她所有的奖杯,并勒令她不准再跳舞。 她的梦也跟着那些奖杯一起碎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她弹琴,练字,绘画,却从不再跳古典舞。 也难怪刚听到秦霄把舞曲换成了掌上舞的时候,她会觉得那么抵触…… 思绪陷得太深,导致云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崴到了脚,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台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云安安捂着隐隐作痛的脚踝,心中暗道不好。 上台之前秦霄答应过她,只要她完整地把这支舞跳完,就把那些被调到黑五城的女孩全都放了。 她本来可以做到。 就只差一点…… 懊恼间,云安安忽然发觉眼前笼下一层阴影,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打横抱起,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严实地包裹在其中。 云安安惊呼一声,挣扎着离开,脑袋却被那人牢牢地按在他怀里,脸颊贴着温热的胸膛,一动也不能动。 她努力地想抬起头,却只勉强看见那人制服外套上的金色徽章,纹样和秦霄胸前佩戴的并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莫非这人也是哪一城的长官? 云安安憋着气挣扎起来,一边呵斥那人:“放开我!” 然而她的呵斥刚出口,就被淹没在场内的一阵抽气声当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这这…… 联邦上下谁不知道执行官不近女色,就连最有可能成为执行官夫人的叶婳,这么多年来连执行官的衣角都挨不到,更别说其他女人了。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执行官竟然主动把这个女人抱了起来?! 霍司擎抱着云安安从高台的另一边阶梯上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我天,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劳动执行官上去抱她,这未免也太好命了吧?” “她跳的舞也没有多好看,不过是懂得怎么卖弄身段勾引男人罢了,和叶小姐哪里有可比性?依我看执行官说不定也是一时觉得新鲜而已。” “说是这么说,不过执行官从出现到离开,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叶小姐,这就很虐了……” “别说了,没看见叶小姐脸都白了吗?” 叶婳的脸色的确白了,从头蔓延到脚的难堪让她咬紧了嘴唇,满眼都是不甘心和不相信,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冲上去问霍司擎自己究竟哪里不好。 他明知道他的选择代表着什么。 可他竟然还是选择了别的女人! 是,叶家是有错,错在不该拿十支联军的管理权,胁迫他今晚必须要从女客中挑选出一位做他的妻子。 实则是想让他主动和叶家联姻,娶她叶婳为妻! 可叶婳怎么也没想到,她和他那么多年的情分,竟然都不足以让他妥协!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 酒店顶楼房间。 房门刚合上,霍司擎便将云安安压在了门板上,单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张口以便自己肆意索取。 久旱逢霖本就难以抑制,偏偏云安安还不自知地用力咬他的唇,血腥蔓延至口腔中,却是让他眼角发红,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如同潜藏在体内的猛兽一朝觉醒,除非满足,否则绝不松口。 可一碰到云安安,霍司擎的字典里就没有满足二字可言。 天知道她坠海的消息传到联邦后,这几天他都是如何度过的。 如今她就在眼前,真实而生动,霍司擎如何能自制? 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他胸臆间爆发开来,根本顾不得其他,一遍遍地用行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而非虚幻。 “唔痛——” 云安安吃痛地发出一声呜咽,压根抵挡不住他来势汹汹的欲念,被按在门板上的双手无力地攥着,看起来可怜兮兮。 不知过了多久,霍司擎松开了被吻得眼尾泛红,唇瓣都红肿了起来的云安安,狭眸明着她酡红的脸蛋,不容抗拒地道:“说,你是我的。” 云安安轻喘连连,浑身都止不住地发软,气愤还来不及,哪里肯回答他的问题? 可一撞上霍司擎眼底深浓的紧张之色,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肩,气息不稳地哼唧出声:“我什么时候不是你的了?” 短短一句话,瞬间便让霍司擎心口躁动的野兽得到了平息。 他俯首埋在她的肩窝,低低地笑出了声,“是啊,你是我的。” 永远都是他的。 谁也无法将她夺走。 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云安安走到床边坐下,霍司擎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吩咐人把医药箱送上来。 胥七之前就注意到云安安的脚崴伤了,一早便准备着,得到吩咐立刻就把东西送了进来。 “先生,叶雄执意要见您,现在被我们拦在外面,您看要怎么处置?” 霍司擎敛目看着云安安微微红肿的脚踝,思量片刻后道:“昭告下去,新娘人选已定,后天举行婚礼。” “是!属下这就去办!”胥七表面严肃地应下,实则心里已经忍不住苍蝇搓手手期待起来了。 纵使叶家机关算尽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该! 第1121章 自寻死路 “什么新娘?谁后天要举行婚礼?”云安安听得一脸懵逼,等胥七出去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联邦军官的制服。” 她虽认不出制服上的徽章所象征的含义,但这身只有联邦军官才能穿的制服,她却不会认错。 而且她怎么不记得霍司擎之前有提过他和域外联邦有关系? 对上云安安那双充满困惑的眼眸,霍司擎低叹了声,习惯性地轻揉着她后颈,淡声道:“你的脚伤最迟后天能好,婚礼安排在那天最为合适。” “?”云安安不解地瞅着他,“我的脚伤和你们刚才说的婚礼有什么关系?我一不是新娘,二又不当伴娘的。” 所以她去做什么? 当花童吗?? 霍司擎狭眸微微眯起,看着对那件事一无所知的云安安,面上似有笑意一闪而过。 “你是怎么来到联邦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云安安不满地撇嘴,倒没有学他卖关子吊胃口,将自己无意间漂到域外,.被c区的赏金团队所救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连在黑五城发生的事,包括她欺骗秦霄说自己和联邦执行官有一腿,借机蒙混过关的事,也都告诉了霍司擎。 越听下去,霍司擎唇角的笑意就愈发浓烈,“所以你来这里,是要让执行官对你负责的?” “我当时要不那么说,那个秦霄可能真的会一枪毙了我。”云安安摸着耳根道,“那不是看这里的人好像都很畏惧那个执行官,而且旁人想见他一面都很困难的样子,不然我才不敢撒这么个容易被揭穿的谎。” 说完,云安安有些庆幸地拍着胸口补充一句,“这都多亏了老天爷保佑。” 霍司擎眉梢挑起,望着云安安的目光噙着几分兴味。 “倘若被执行官发现,难不成你真的要嫁给他,让他负责?” “怎么可能?!”云安安立刻否定,“嫁给那种独断专权而且手段狠辣的男人,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就连对执行官心存感激和渴慕之情的露西亚,都否认了执行官是个好人这一事实。 再加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更加让云安安确信执行官是个手腕强硬,且不近人情的暴君。 像这样的大佬,只可远观,绝不可靠近。 如此这般想着的云安安,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躺在传闻中的暴君怀里,没受伤的那只jiojio就踩在他的长腿上,悠哉地乱晃。 霍司擎俊脸隐隐发黑,嫁给他等于自寻死路? 谁给她灌输的这种念头? “所以若是让你选,你也不会愿意嫁给执行官?”霍司擎沉声问。 “当然,”云安安毫不犹豫地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还想多活几年。” 很好,这下暴君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甚至能滴出水来了。 久久没听见霍司擎的回答,云安安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闻言,霍司擎狭眸沉沉地盯着她数秒,忽而低笑出声,问她:“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了……” … 房间外。 胥七好不容易送走怒气冲冲的叶雄之后,没多久秦霄就来了。 “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里面那位小姐原本就是先生的未婚妻,先生选她合情合理。”不等秦霄暗搓搓地开始试探,胥七就直言了。 秦霄讶异地挑了下眉,“执行官的未婚妻怎么会是戈塔森的王后殿下?” 他将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女人带到黑九城,本就存了几分赌博的心思。 但以云安安的姿色和舞姿,要让秦霄因为对她的怀疑而放弃她,实在有些可惜。 因此哪怕怀疑云安安是不是真的和执行官有关系,他还是把她带到了黑九城,让她上台跳舞,吸引执行官的注意。 可没想到,结果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别被先生听见了。”胥七提醒道。 秦霄颔首,“这么说后天举行婚礼的事也是真的?” “都正式颁布下去了,还能有假?如果不出意外,后天我们就要改口,称呼云小姐为夫人了。” “那十支联军的管理权,执行官就这么甘心放手了?” “你是没看见先生当时的表情,”胥七叹道,“别说十支联军,就算叶家手里握着域外所有联军的管理权,先生都不可能会拿云小姐去换。” 从云安安出现的那一刻起,结果就已经注定。 哪怕叶家可能会利用那十支联军引发联邦动荡,甚至可能会动摇霍司擎如今的地位,一切都已注定。 秦霄捏了捏眉心,沉着道:“叶雄是有所倚仗,但这些年来我们各个城也不是毫无防备,收拾一个叶家绰绰有余。偏偏叶家的倚仗不止十支联军,还有一个叶臻。” 叶臻对执行官是以命换命的恩情。 不管叶家做得有多过分,看在已故的叶臻面上,执行官都会容忍。 这是一道无解的闭环。 … 翌日清晨。 睡了一觉醒来,云安安只觉得四肢就跟被重物碾过一样,酸痛难忍。 约莫是太久没有跳舞,突然间跳起来,还是掌上舞那种难度的舞蹈,身体难免会受不了。 叩叩叩。 听见敲门声,云安安还以为是霍司擎,随口说了声“进来”。 接着房门打开,一群女佣蜂拥而入,几下就把云安安推到了衣帽间去,又是量她的身高三围,手腕脖颈,又是在纸上涂涂画画的,弄得她满脸懵。 “你们要干什么?” 女佣们得到命令,不敢轻易搭云安安的话,沉默地把事情办好,跟来时一样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从头懵到尾的云安安站在原地。 直到她看见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些女佣是干什么来的。 云安安思索着打开衣柜,就看见昨晚还空空荡荡的衣柜此刻都被填满了,衣服鞋包,首饰挂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刚转过弯来的云安安瞬间又懵住了。 衣柜里既然都有替换的衣物了,所以那些女佣是来干什么的? 第1122章 冒牌货 婚礼的消息就如同一颗深水炸弹,毫无预兆地在域外各个角落爆发开来,一时不知惊呆了多少人的眼球。 尤其新娘并不是叶家家主叶婳,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更加让人觉得难以相信。 倘若公告不是从联邦论坛发出的,他们甚至都要怀疑这是虚假消息了。 当然,震惊归震惊,不解归不解,大多数人都比较理智,绝不会心里没逼数到去批判执行官的选人眼光,亦或是没有自知之明地大肆在论坛上发表不同的意见。 域外和s国那些国家不同。 外面的网友不论在网络上发表怎样恶劣不堪的言论,都鲜少会有人去计较,顶多是发几张律师函警告一下,狠点的才会让他们负法律责任。 一般情况下极少有人愿意花精力追究这种小事,也就导致了网络上某些键盘侠的行为越发猖獗,随处可见。 域外则不同。 要是谁网络上发表了任何过界言论,联邦的光网随时随刻都能找出这个人,并依相应法律让他负相应的责任。 情节可大可小,是监狱套餐还是拘留所十五日游,全看自己管不管得住手。 更别提执行官在域外的拥护者众多,别说他选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就是他娶了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他们都会满心支持。 这就是民心所向。 但叶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昨晚叶雄回去后砸碎了客厅里所有瓷器,非但没有解气,反而差点中风被送医院。 今早天刚蒙蒙亮,叶雄就带着叶婳赶到了联邦总部,口口声声要让霍司擎还叶婳一个公道,否则叶家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情的或许就被叶雄这副作态给带偏,以为霍司擎怎么对不起叶婳了。 可在场的知情者更多,又都是上过战场脾气刚硬的大老爷们,哪里受得了叶雄内涵执行官? 顿时跟开了嘲讽buff一样,你一言我一句,一人一口唾沫就差点把叶雄当场送走。 “你们……你们这群蛮不讲理、愚不可及的莽夫!” 叶雄从昨晚到现在心气就没顺过,加上多年来手握十支联军,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嘲讽过,血压瞬间就飙高了。 莽夫? 在场人闻言色变。 秦霄双手插兜,冷不丁地嗤笑出声:“叶老先生莫非是忘记了,当年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莽夫,你现在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们指指点点?” “叶老先生这么看不起我们这群莽夫,手里为什么还紧紧握着十支联军不肯归还于执行官?叶老先生可真是高风亮节,让我们佩服。” “嗨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得,我们这群莽夫还待在这儿干什么,别等下老人家往地上一倒,出了啥事全怪我们这群莽夫,赶紧走吧,免得被碰瓷。” “你这话有道理,差点忘了叶老先生这上了年纪,一个心情不畅啊,那就容易嗝屁……啊不,我的意思是出事儿~” 其他七城的长官原本还有些忌惮叶雄手里的联军,可见向来不主动惹事的秦霄都开口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怼就完事了。 “不好意思大家,我爷爷他旧病复发,昨晚折腾了一夜没能睡个好觉,精神状态实在不怎么好,实在无意冒犯。请你们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多多包涵。”叶婳咬了咬嘴,满脸愧疚地向他们道歉。 不论其他人怎么想,叶家最不能、也最不敢得罪的除了霍司擎,就是八城的长官。 叶婳都亲自道歉了,这些长官虽然看不惯叶雄的作为,却无意为难她一个女孩子,便没再继续开炮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原本以为进来的会是霍司擎,却没想到是胥七。 “诸位好,执行官公务繁忙,派我来转告叶老先生几句话。”胥七面带微笑地道,“约定一事是由叶老先生提出,条件是执行官在宴会上选择一位女性作为自己的妻子,叶老先生才能放心地把十支联军管理权交还,不知叶老先生是否还记得?” 叶雄眉头紧皱,捂着胸口气喘连连地开口:“这一切的前提是执行官娶的人是我孙女叶婳,我才能放心把管理权交还!” 执行官娶的若不是他孙女,他凭什么把管理权交出去,平白削弱了叶家的实力? 这种不划算的买卖,叶雄才不会做! “叶老先生根本从一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吧?”秦霄嘴里叼着根烟,拆穿道,“还打着为联邦后继有人的名义,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自己谋利益。” “我靠,这死老头子还有两幅脸孔呢?” “为了牢牢粘住执行官,还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叶婳身为叶家家主,又被捧为联邦第一美人,往日所到之处,谁不是将她奉为联邦未来女主人一样对待? 哪会儿像现在一样,根本没人在意她是什么感受。 巨大的落差感渐渐在她心中成型,平生头一次尝到了不甘和嫉妒的滋味。 “叶老先生,容我提醒您一句,您和执行官的约定并非口头,而是书面协议。”胥七道,“协议上并没有提到执行官要娶您孙女为妻,您才能归还管理权,希望您明白一点。” “受联邦法律保护的协议,如果违反,是要负责任的。” “以及,情分终有被用完的一天,希望您不要到了那时候,追悔莫及。” 最后一句话颇具深意,除了叶雄和叶婳,还有秦霄,几乎没人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婳婳,既然他要负你,那咱们也不稀罕倒贴他!”叶雄脸色青红交加,压着愤怒对叶婳道,“我们走!” “爷爷……”叶婳不情不愿,却只能跟上。 有些事叶雄能做,可她却做不了,否则她昔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出了会议室后,叶雄由于憋着气走得飞快,丝毫没发觉身后的叶婳不见了。 “你干什么?!”叶婳瞪着把她拉到墙角的男人,一看清那张脸她就怒火不打一处来,“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冒牌货!” 第1123章 讨价还价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挥落在男人脸上,嘴角轻佻的笑却是一丝没变,“叶小姐好像忘了,那天是你先主动的,怎么我反倒还要挨打?” “闭嘴!”叶婳横眉厉喝,“你最好把那天的事都忘了,一辈子不准跟人提起,否则我定不会饶了你!” “叶小姐是害怕被执行官知道,我们有一段不可言说的露水情缘,从此将你厌弃?”男人口无半点遮拦,看着叶婳气得脸红的样子,无端觉得有点可爱,“那不是更好,叶小姐若嫁给我,我会待叶小姐很好很好。” 叶婳气得眼睛都红了,又是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恶狠狠地把他推开。 “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替身,也敢妄想娶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擎哥哥相提并论?!” 说完她就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叶小姐……” “滚!”叶婳厌恶得甩开他的手,朝叶雄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男人靠在墙上看着叶婳离开的背影,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墙角不远处的地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秦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执行官的替身……什么时候和叶婳扯上关系的? … 经过会议室里的那一闹之后,叶家反倒安静了下来,好似已经妥协认命。 尽管旁人觉得不对劲,也没有功夫去深究。 婚礼在即,时间紧凑,联邦上下都忙碌得跟个陀螺似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让执行官不满意,或是影响了这场婚礼的进程,因此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哪儿还有空去搭理叶家。 比起外面的忙碌,窝在酒店房间里的云安安就悠闲多了。 除了不能离开房间到处走动以外,需要什么只要打个电话说一声,立刻就会有人送上来,别提多舒坦了。 等明天的婚礼一过,她应该就能回国了。 好久不见小团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瘦了还是胖了。 都说小孩子忘性大,会不会她离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小团子连她是谁都忘了? 光想想就把云安安给虐到了。 “霍司擎怎么还没回来?”云安安瞅了眼墙上的时钟,又看看始终没有动静的房门,刚要重新躺下去,脑子里忽然一个激灵。 她就说自己忘记了什么。 坠海那天她看见霍司擎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还有暗卫谋害她的事情,她居然没问霍司擎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行,今天要是不找他问清楚,她睡不着! 云安安的眼皮子顿时疯狂跳动了起来,她赶紧起来穿好鞋子,就往门口跑去。 谁知还没跑到门口,房门就突然打开了。 霍司擎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隐隐有鲜香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云安安吸了吸鼻子,眼眸唰地一下就亮了。 “麻辣小龙虾?” “还有你喜欢的慕斯蛋糕。”霍司擎顺势揽过她的腰肢,带着她往沙发那边走去,“昨晚晚上不是一直说想吃么,顺路带了点回来。” 其实哪里是顺路。 是一早就让厨师备好,特地给云安安带回来的。 云安安去够袋子的小爪子顿了顿,双眸不由得一怔。 那话只是她昨晚看见美食频道上的小龙虾,一时被馋到了,随口说的而已,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可他都放在了心上。 这样会把她说的每句话都认真记在心上,并付诸行动的霍司擎,真的会不顾她的心情,和其他女人有暧昧,甚至想要她的命吗? 答案是否定的。 云安安心底虽有挣扎,也有困惑,但还是无法相信霍司擎会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 所以在最初重逢的时候,她才会没有丝毫的愤怒,而是满心欢喜。 甚至后来还差点把这些事给忘了。 可此刻云安安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知道霍司擎不会那么做,这便够了。 察觉到云安安握着自己的力度越发紧了,霍司擎眸底隐过一抹笑意,自然而然地吻过她的发顶,哑声问:“一天不见,想我了?” “是电视不好看,还是零食不好吃,还是外面泳池里的帅哥不够鲜,我为什么要想你?” 被他点破心事,云安安羞耻还来不及,哪儿肯承认,顿时口不对心地反驳他道。 前面的话暂且不论,单说她后面那两句话,无疑是踩到了某个占有欲极强男人的雷池。 霍司擎沉着脸将袋子提起,冷冷道:“晚上吃这些东西不好,我帮你扔了。” 云安安:“!!!” 小龙虾都到她面前了,不让她吃,这是想活活馋死她啊!! 她赶紧伸手去抢,可袋子被霍司擎举高了,她只得吭哧吭哧地爬到他身上,小嘴里嚷嚷个不停:“让我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龙虾没有错,错的是这该死的晚上!!” 她上来就是一通嘴炮输出,险些让霍司擎绷不住轻笑出声。 小活宝。 “吻一下,可以吃一只。”霍司擎稍稍缓了神情,低沉的嗓音暗带引诱的意味。 云安安可耻地有些心动,想了想,纠结地问:“可以不可以吻一下,吃两只?” 霍司擎:“……” 还讨价还价? 最后,小龙虾吃完,云安安的唇也被蹂躏得红肿不堪,又疼又酥麻,害得她不停吸气,差点泪目了。 她干嘛要多那个嘴。 本来吻一下吃一只就不错了,让她那么一说,就变成了吻两下才准吃一只,她何苦啊? “蛋糕还吃么?”吃饱餍足的男人看起来神情欣悦,眉眼都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狭长的墨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云安安,极致缱绻。 云安安呜咽了声,捂着嘴摇头,“不吃了,吃饱了。” 她有预感,再吃下去,她整个人恐怕都要被他吃掉了。 霍司擎似有些可惜地挑了挑眉,随手将她抱到怀里来,抚着她的长发问,“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么?” “哪能不记得。”云安安摸着小肚子,毫无所察地向他保证道:“不就是陪你参加明天的婚礼吗,我还定了闹钟,明天不会迟到的。” 第1124章 婚礼一 “这么乖?”霍司擎眼底悉数堆着笑意,一时情难自禁地在她微微鼓起的小肚皮上落下一吻,然后看她小脸瞬间变得绯红的模样,抵着她额头轻笑。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不论是在台上翩然飞舞,惊艳绝伦的云安安。 还是贪嘴为了多吃几只龙虾委屈唧唧卖掉自己来换的云安安。 亦或是此时毫无形象地躺在他怀里摸着自己小肚子的云安安。 竟都让他喜欢得难以自控。 只是这般抱着她,都觉得无以言喻的满足。 踏入这间房间前携带回来的满身疲惫,也在此刻得到了疏解。 “别亲我肚子。”云安安红着小脸把睡衣拉好,免得又被他偷袭了去,然后才道:“不过,假如我们不去参加明天的婚礼,联邦那些人真的不会放过你吗?” 虽然霍司擎昨晚说了那么多,可她还是没弄懂他在联邦里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居然还有不参加婚礼,就要被问责的规定。 执行官脑袋瓦特了吧? “嗯。”霍司擎煞有介事地颔首,眉宇深皱道:“若是明天表现的不好,也许会被辞退。” 这么严重?! 云安安睁大双眸,难怪衣柜里都有那么多礼服了,霍司擎还要特地派人来给她量尺寸,重新订做。 敢情这联邦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一个不好就要把人给辞了?? 她说执行官是暴君还真是抬举他了。 分明就是个昏君! “不怕,”云安安心疼地亲了亲霍司擎的唇角,一脸郑重地向他保证:“要是你被辞了,以后我养你!” 一时间她根本没想起来出了域外以后,霍司擎还是霍氏总裁,名下资产无数,根本用不着她养这回事。 满心只觉得联邦不干人事,小心哪天走夜路见鬼了。 霍司擎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敛目淡淡道:“若是日后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快的事,你不要我了如何是好?” 他此刻表现得越是平淡,云安安就越是觉得他在联邦受了欺负,搞不好被辞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会儿说出来就是为了给她打个预防针。 男人大多事业心极强,尤其是霍司擎这样的男人。 可骄傲如他,竟也会有担心被她抛弃的一天…… 云安安那颗玻璃心啊,差点没碎成个八瓣。 “宝贝你信我,不管你以后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计较的!”云安安抱住霍司擎的腰就是一通保证,“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哪里会不要你!” “真的?”霍司擎唇畔压着浓浓的笑意,嗓音却依旧无波无澜。 云安安赶紧道:“我怎么会骗你,这不能更真了!” 但凡云安安此刻抬个头,也不会误把眼前这支腹黑狼当成无害的绵羊。 对此,暴君十分的满意。 … 戈塔森,王城。 白岐拿着几张镀金邀请函走进办公室里,随后放在靠着沙发闭目养神的宫妄面前,恭敬道:“陛下,联邦送来了邀请函。” “嗯?”宫妄眼也没睁,懒懒地应了声。 “明日执行官大婚,据说新娘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小角色,也不知执行官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要娶一个拖累。” 以执行官的身份地位而言,新娘的家世背景和个人能力若是岔开太大截,无法给执行官带来任何的帮助,那么就是拖累。 域外的女主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 这要说起来,执行官的眼光还没他们陛下的好。 宫妄缓缓睁开眼眸,暗红的流光从中一闪而过,“怪了。” “陛下,是否是哪里不对?” “叶家手握十支联军,等同于时刻有一把利刃悬在执行官头顶。”宫妄斜躺在长沙发上,满身的慵懒,语调散漫:“他若要娶,也该娶叶家的女儿才是。” 除非他是真的不怕叶家反叛。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宫妄至今不解。 “属下倒是认为,执行官未必是真心想娶那个女人,而是要找一个听话的棋子,借助她来达成某种目的。”白岐道。 “说的不错。”宫妄眯了眯眼,看着那几张邀请函,妖冶的脸庞上有几分深思,“前些时间我命人拦截了一支联军,执行官不但没有异动,今日反而还送来了邀请函,着实奇怪。” 他不可会认为,那个男人是个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保不齐,明日的婚礼就是一个圈套。 “那明日的婚礼,您要出席吗?”白岐小心翼翼地问。 宫妄勾唇一笑,不语。 … 婚礼当天。 现场布置在黑九城的天鹅湖畔,是整座城中最鲜明,也是最具特色的地方,平时除了执行官,没有人能轻易踏入。 碧湖草坪,黑白天鹅,搭配粉蓝色调温馨而甜蜜,就连细节都格外精致的婚礼现场,任凭哪个到场的单身女性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向往。 “以后我结婚了也一定要在这样的地方办一场婚礼,这样才不枉此生嘛!” “那我看你怕是要抱憾终生了,九座城里也就只有黑九城能见到这样的风景,你想复制出一模一样的,都没可能。” “我真是要疯了,那些花瓶摆饰,餐碟杯盏,还有珠帘和桌布上装饰的宝石,全都是稀有粉钻和蓝钻做成的,搞什么啊这么奢侈??” “菲利王子,您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就不要这么的大惊小怪了好不好。”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半个月前菲利王子斥重金都没能拍下来的稀世钻石,现在反而被做成了装饰在他面前晃啊晃的,他能不心痛吗?” “执行官对未来妻子真舍得花钱,这要是被叶婳看见了,指不定得被气死……” 相较于现场轻快的氛围,新娘休息室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夫人,请您别乱动,不然妆会花的。” “夫人请您低下头,我帮您把王冠和头纱戴好,小心伤着您的头皮了。” “夫人请抬下脚,您踩着婚纱了,我帮您整理一下。” “夫人……” 云安安已经彻底懵了。 不止是懵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 第1125章 婚礼二 想着就来,云安安抬手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登时被疼得叫了一声。 “这么痛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她满脸不可置信。 围着她不停转的女佣见状,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来,“夫人,您并不是在做梦,今天是您的婚礼啊。” 她的……婚礼?!! 云安安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是来参加别人婚礼的,怎么就变成新娘了?! “你们弄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新娘……”说完云安安就要起身离开,可别看这些女佣一个个柔柔弱弱的,力气大得很,根本不让她乱动。 一动就死死按住。 云安安:“……” 她需要静静。 可惜留给她静静的时间不多,很快就有人来通知时间差不多了,新娘要入场了。 于是继被按着倒腾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云安安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就被女佣们簇拥着离开了休息室,想溜都溜不走。 直到踏上红毯,云安安的大脑仍处于空白阶段,被旁边的女佣提醒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夫人别发愣啦,执行官在等您走过去呢。” “……你说谁?!” 女佣示意她看前面,“今天是您和执行官的婚礼啊,夫人您是不是太激动,心里紧张啦?” 女佣说的每个字她都懂。 可组合起来的意思,她却忽然间听不明白了。 云安安僵硬地转过头,朝着红毯的另一端看去。 只见一道身穿黑色制服,身姿笔挺而清贵的身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做,就已然夺走了世间所有光华。 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分明噙着她最熟悉的笑,可云安安却有种突然不认识他了的感觉。 她的脑子比刚才还要乱,甚至嗡嗡作响。 婚礼已经开始,新娘却迟迟不动,旁边的宾客难免有些奇怪,盯着她看个不停。 那晚宴会上,众人只看了个模糊,并不清楚云安安是什么模样,大多都对她的样貌抱有好奇之心。 此刻见她一袭星钻婚纱,小露香肩,细腰盈盈地站在那儿,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娇媚动人,眼眸流转间悉数是动人的风采。 当她转身时曳地的裙摆轻轻一转,上面的镂空蕾丝中便恍若闪过了钻石星尘般的光辉,星星点点,哪怕在阳光下都无比耀眼。 好似银河刹那间汇聚于她一身,为她俯首称臣。 美到不可思议。 那些原本不明白执行官为什么会选她做新娘的人,忽然就明白了。 只怕今日过后,联邦第一美人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可问题是…… 她一直傻站着不动做什么? 该不会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盛大的场面,被吓住了吧? 其他人还好,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但原本觉得自己有机会嫁给执行官的女性眼底则流露出了丝丝轻蔑。 执行官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娶她说不定只是权宜之计,这段婚姻很明显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有的人此时越是风光,以后从高处摔落,就会越惨……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就在这时,站在红毯另一端的男人忽然动了。 他举步朝着云安安走去,一步一步,距离越来越短,像是自神坛走到凡间,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新娘面前。 站定后,霍司擎略微颔首,望着面前此刻一袭婚纱,容颜格外娇媚的云安安,深邃冷冽的眸子里霎时变得柔和起来。 随即,在一阵不解声中,他倾身便将还在发懵的云安安打横抱起,丝毫没有要顾及他人眼光的意思,朝着红毯终点走去。 流光溢彩的婚纱裙摆曳出了霍司擎的臂弯,随着他的走动在半空划下优美的弧度,与他身上深黑的军官制服形成鲜明对比,却丝毫不显违和。 见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宾客都忍不住:??? 还有这样的操作??! 就连云安安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红毯终点了。 难得当一回婚礼司仪的傅毓年,还有旁边端戒指盒的女佣都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尤其是傅毓年,简直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兄弟似的,压低声音跟他讲道理。 “哥,你就这么把人给抱过来了??” “嗯?” “哥你这样做不行,得新娘自己走过来才成。再说现在你就这么惯着了,不怕以后天天被嫂子压在头上欺负??” “安安脚伤未愈,我抱她过来怎么了?” 傅毓年:“……”就这么几步路,是能累死还是疼死啊?? 云安安:“……”没记错的话她的脚伤昨天就已经好了。 还有,她算是明白他前天说的那句“你的脚伤最迟后天能好”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琢磨着要怎么把她套进来了。 偏她没往深处想,现在才明白他那时的深意。 就很气! 不过气归气,云安安已经钻进了猎人编织的甜蜜陷阱,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初见你时,你只是个懵懂的小姑娘,爱吃糖爱爬树,仗着自己可爱胡作非为,犯了错就往我的怀里躲,因为你知道我会护着你,我亦甘之如饴。” “时光让我们错过十九年,上天却待我不薄,终是把我爱的女孩送回了我身边,成为我的新娘。” “遇见你是我此生所拥有的一切中,最盛大且灿烂的荣耀,你是我的至死不渝。。” “往后余生,我都陪着你。” 霍司擎执起云安安的左手,眉眼低敛,神情专注而认真,将那枚历时半年才打造而成的戒指戴到云安安的手指上。 戒指戴好后,他却没有立刻松手,而是轻握住云安安的小手,放置唇边吻了一下,眸底噙着缱绻的笑意。 “那么,我的新娘现在愿意嫁给我了么?” 除了云安安,没有人知道霍司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从刚才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云安安的眼眶就逐渐开始泛酸,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涌出来,越来越胀。 那些被封存在她脑海深处的记忆,猛然间破茧而出! 第1126章 婚礼三 ——“你这么乖,跟他们一起玩容易被欺负,乖乖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好不好?” ——“你又惹云爷爷生气了,这次就算你亲我一口,我也不会……嗯,下不为例。” ——“你喜欢吃糖,喜欢蛋糕,喜欢爬树喜欢恶作剧,就连隔壁讨人厌的小胖子你都喜欢……可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只一个你而已。” ——“等你长大,我便来娶你。” ——…… 幼时说过等她长大就来娶她的那个少年,如今在哪里呢? 云安安抬起眸子,呆呆地看着霍司擎认真的面庞,坠在密睫上的泪珠忽然落下,模糊了她此刻的视线。 像是跨过无尽的时空,当年那个少年来到她面前,笑得温柔而认真地对她说—— “我来娶你了。” 他没有失约。 他一直都记得他们的约定。 忘记这一切的人,是她啊。 晶莹不断从云安安眼尾滑落,她伸手握住霍司擎的指尖,强忍着心底的悸动,缓缓把男戒戴到了他的手指上。 而后抬起那双泪水朦胧的眼眸,冲他笑得明媚而柔和:“我愿意啊。” “阿擎。” 听到她最后那句熟悉至极的称呼,霍司擎黑眸蓦地瑟缩了下,竟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色彩。 她……刚刚喊他什么?! “好了,现在新郎可以吻……呃??”傅毓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霍司擎单手掀开了云安安的头纱,另一只手揽过她的纤腰,倾身吻上了她的红唇。 缀着星钻的薄纱垂下,将两人笼入其中,朦胧了里面的景色,平添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傅毓年惨遭二次暴击,人差点没缓过来,恨不得当场踹翻这碗狗粮。 这个世界对他这样的一级保护动物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了?! 别说傅毓年觉得暴击,在场的宾客都被这口糖给齁得够呛,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说好的逢场作戏呢? 说好的表面夫妻预订呢? 说好的新娘只是利益的牺牲品,执行官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呢? 这尼玛骗鬼呢?!! 这两位要没有两年以上的奸情谁信?? 一吻毕,霍司擎抵着云安安的额角放开她,薄唇轻轻蹭过她被厮磨得嫣红的唇瓣,嗓音哑得要命:“小没良心的。” “我没良心,你怎么还这么喜欢我呢?”云安安双眸晶亮,笑吟吟地看着他。 刹那间,被缺失的记忆残忍划分在两人之间的那道无形阻隔,似乎都随着她这抹熟悉而动人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霍司擎紧紧拥着她娇软的身子,如同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但他低沉的语调中却带着警告的意味:“往后不许再用那些微不足道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遵命。”云安安忍着鼻尖涌上的酸意,用力地回抱住了他,语带俏皮地道:“执行官先生。” 台下的宾客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能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比刚才还要挑上好几个度,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股甜滋滋的气息。 傅毓年捂着牙酸溜溜地开口:“哥,婚礼还在继续呢,还要不要继续了?” 他是缺了哪个心眼才会想不开给他们当婚礼司仪?? 早知道就该让萧易那个狗东西来,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 霍司擎松开怀里的云安安,这才分了个眼神给他,淡淡道:“继续。” 傅毓年清清嗓子,照着卡片上的内容继续念下去:“我宣布,从今往后你们正式结为……” “等一等!” 就在这时,一道制止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以叶雄为首的五个阁老走过来,打断了傅毓年即将出口的话,面色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执行官,请您马上终止这场婚礼!”站在叶雄右侧的二阁老扬声道,“您不能娶一个反叛者的后代为妻,这让联邦颜面何存,又让当年战死的英雄们颜面何存!?” 这话一出,场上的氛围瞬息万变。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到了云安安身上,带着质疑、惊讶、厌恶,甚至是浓浓的仇恨。 当年搅乱域外和平的反叛者后代,怎么有资格成为联邦的女主人?! 在场宾客大多身份贵重,但无一例外的都参与了当年那场被誉为足以毁掉整个域外的战役。 他们曾亲眼见证域外从富饶繁荣的极乐净土,生生变成了尸横遍野,遍地哀鸿的人间炼狱。 他们的家人、朋友、并肩作战的伙伴,一个个鲜活明朗的生命,在那场战役中不断消亡,连尸体都难以找全。 无人不恨当年挑起各国争端,引发战乱的反叛者,就连无知儿童都对他们深恶痛绝。 倘若这个女人真的是反叛者后代,那么她即便是死一百次,都难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云安安明显感觉到从旁人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恶意,甚至让她有种如果不是霍司擎在她身旁,他们很可能会冲上来活活撕了她的感觉…… “言语不当是为刃,二阁老慎言。”霍司擎反握住云安安冰凉的小手,方才掀眸扫过几位阁老,目光冷冽。 二阁老被那目光怵得一哆嗦,连忙缩回了叶雄身后。 叶雄也不慌,让人把一叠资料送过去给霍司擎查阅,表面恭敬地道:“执行官,您对域外而言实在太重要,事关您的婚姻这等大事,我和几位阁老实在难以放心。未来夫人可以不身份贵重,家世显赫,但一定要清清白白,对您无害。” “出于对您的安全考虑,我们彻夜调查,终于查到了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她竟是当年的反叛者头目,骆止水的后代!” “为了谨慎起见,我们用她的dna和骆止水的做了多次对此,才最终确认了她的身份。证明资料都在上面,请您细看。” 叶雄显然是有备而来。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骆止水的dna,一系列证明资料有模有样的,几乎要把云安安捶死在“反叛者后代”这个位置上。 当然,显然不止于此。 叶雄紧跟着抛出第二张底牌:“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这个女人和c区那帮恶徒来往甚密,如果您不信,可以让证人当面和她对质!” 第1127章 修罗场 叶雄这话说完,就有人把被绑住双手的露西亚和曲奇带了过来。 曲奇还算镇定,面对这种场合也丝毫不慌,但露西亚胆子小,眼睛里蓄满了泪,颤颤巍巍地躲在哥哥身后。 “执行官,这两个恶徒就是那女人的旧识。根据调查,他们并非c区住民,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偷渡到域外来的赏金猎人!”叶雄指着曲奇道,“他们煞费苦心藏匿在c区,如今又和您的新娘有所关联,必定是别有图谋!” 叶雄言之凿凿,又拿出了确切证据,大多数人都已经偏向了他的说法,认为云安安就是反叛者后代,且心怀不轨。 只是碍于霍司擎在,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嘀咕议论,只能在心里辱骂几句。 曲奇和露西亚这才明白自己被抓究竟是因为什么,看着云安安的目光复杂极了。 霍司擎随手将那叠资料扔到了旁边的桌上,目光落在兄妹俩身上,带着无形的威压,“你们的身份。” 曲奇当了这么久的赏金猎人,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可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他有种胸闷气短,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一个思绪间,曲奇就已经扛不住威压,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曲奇顿时懊恼地抿住了嘴。 被霍司擎护在身后的云安安探出脑袋来,眸光诧异地看着曲奇和露西亚。 他们居然是k国蔷薇会的人? 不等云安安想明白洛蔷薇派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叶雄就义正辞严地对霍司擎道。 “执行官,如今证据确凿,您的新娘不仅是反叛者后代,更和黑蔷薇有关系!若是留下她,不知会给域外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请执行官严惩反叛者的后代,以慰牺牲者的在天之灵!” 其他几位阁老争相附和叶雄的话,请愿声不断响起。 不得不说叶雄这块老姜够阴损,反叛者是域外人人仇视的存在,哪怕他们都已经死了,这种仇恨依旧根深蒂固。 可想而知,这种局面下要是霍司擎包庇云安安,寒了众人地心,那么他长久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会受之影响。 叶雄眼底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好似已经胜券在握,把云安安赶下了那个并不属于她的位置。 只要把她赶下台,他的孙女才有机会上去。 对此,叶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几位阁老何必心急,”瞥见匆匆赶回来的傅毓年,霍司擎侧身对着玫瑰花墙上悬挂的大屏幕,冷冽而富有质感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不妨先看看这个。” 他的话音刚落,大屏幕就亮了起来。 云安安抬头往上方看去,下一秒,整个人都懵住了。 霍司擎从哪里找到这些视频的?!! 屏幕上播放的赫然是当年云安安在各国奔走,救死扶伤的视频。 剪辑过的视频并不冗长,所有重点部分都被完美的突显出来,配合着节奏感极强的bgm,竟让人有种在看电影大片的错觉。 视频的末尾是云安安荣获诺贝尔医学奖时,凳台领奖的画面。 画面中她身着白裙,明目流盼,巧笑嫣然地看着镜头:“大家好,我是云画。” 视频在此处停住。 但那句“我是云画”却从众人的脑海里被带出了现实,最后停留在了此刻一袭婚纱的云安安身上。 与视频中人人赞颂的国际神医云画——如出一辙。 域外或许不是人人都见过云画本尊,但所有人都听说过她的事迹,对她心生好奇的同时,怀着几分仰望的敬重。 而这样一位不顾自身安危救死扶伤的神医,在今天竟被打上了反叛者后代的标签。 这未免太可笑了。 别说其他宾客不信,叶雄都自己觉得荒唐,在视频播放到中间时他的脸色就难看得厉害,现在直接煞白了。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神医云画?! 如果她真的是,那他刚才都在做什么? 自打嘴脸吗?! “叶阁老,还有什么想说的?”霍司擎薄唇轻挑,神情冷然地看着叶雄。 “执行官,这女人从c区出来的,不可能和神医云画扯上联系,这些视频说不定也有问题……”叶雄抹着冷汗还想狡辩,一道散漫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她是不是云画,诸位问我不是更好么?” 一抹晃眼的白忽然闯入了众人的视野中。 这道声音响起的刹那,云安安心口一跳,纤指紧紧地攥着霍司擎的衣袖,后脊都绷紧了。 “别怕。”霍司擎低声在她耳边安抚道,旋即望向来人。 宫妄行于伞下,步履优雅地越过阁老等人,来到了云安安和霍司擎面前,阴影下的暗红眼瞳与霍司擎冷厉的墨眸对上,一瞬间火光迸射。 “竟不知执行官还有夺人妻子的喜好?” 这话一出,无疑是侧面佐证了云安安的身份,场内低呼声四起。 叶雄面如死灰,紧咬的牙关都开始颤动起来。 众所周知,神医云画是戈塔森的前王妃,如今的王后殿下。 宫妄这个新皇都亲口承认了她的身份,叶雄再怎么狡辩,都是垂死挣扎而已。 宫妄这叫什么话? 云安安刚想反驳他,指尖被霍司擎摩挲了下,这才没有开口。 “空口无凭。”霍司擎狭眸眯起,意味深长地看着宫妄道,“你若没有凭证,还是慎言为妙。” “这么说执行官是不肯放手了?” “从未松过手,何来放手一说?” 两个气场相当的男人面对面而站,容貌上各有千秋,气质上也不尽相同,分不出谁高谁低,各有各的棱角。 只是言语间擦出的硝烟味,却充斥在了整个现场。 其他宾客纷纷往旁边退了几步,以免神仙打架,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无辜凡人。 “安安,”宫妄来时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暗红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云安安的身影,“到这里来。” 霍司擎侧首望着云安安,虽未言语,握着她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云安安细眉紧紧蹙起,想了想,从霍司擎的身后站了出来,认真地对宫妄道:“宫妄,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从来都不属于你。” 第1128章 树倒猢狲散 玩具? 从来都不属于他? 可她又知不知道,他一直在等她长大。 宫妄眼底不经意划过一抹猩红色彩,注视着云安安的目光中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作玩具?” “难道不是吗?”云安安抿了抿红唇,“初遇你那年,你派来照顾我的侍女不小心踩了我的裙子,你直接让人断了她的手脚,将她赶出王城自生自灭。还有一次,有个记者及时扶了快摔倒的我一把,而你却让小乖活生生把他咬死了……” 望向宫妄的血琉璃一样的双眸,云安安一字一句问:“宫妄,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喜欢我,而非占有欲作祟,把我当成别人不能碰的玩具一样来对待么?” 这样的喜欢,恕她无法认同。 为宫妄撑伞的白岐听得差点心梗,急忙开口解释道:“王后殿下,实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 “白岐。”宫妄漫声打断他,妖冶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慌乱,坦然地看着云安安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将你让与旁人。” 闻言霍司擎低笑一声,眉眼间俱是凛冽的杀意,“你可以试试看。” 暗中守卫在周围的联军蓄势待发,目光紧盯着宫妄,只要他敢有异动,立刻就会动手。 对视良久,宫妄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语调挑衅地开口:“明日午时,魑魅屋一场定输赢,你可敢接我的挑战?” 魑魅屋?! 旁观的宾客听到这三个字,都下意识吞了口唾沫,看宫妄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霍司擎狭眸中异光微闪,却是毫无迟疑地道:“奉陪到底。” 刚好有笔帐,他需要跟他好好地算一算。 宫妄离开后,在场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依照刚才的气氛,他们差点以为两位大佬要当场拔枪打起来,没想到这么平和地结束了…… 不。 并没有结束。 域外有句老话,说的是“宁下十八层地狱,莫入九城魑魅屋”。 那是早就被封禁的禁地,平时有联军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更别说进入。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魑魅屋里有什么,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但凡是踏足过那里的,都没能活着出来。 执行官应该对魑魅屋的凶险是再清楚不过的,怎么还会答应戈塔森新皇的要求? “魑魅屋是什么地方?宫妄约你在那里见面要做什么?”云安安偏过头,疑惑地问霍司擎。 “黑九城的一处废弃小屋,没什么稀奇的。”霍司擎抬手揉揉她的发顶,淡淡地道。 云安安刚要追问,身后的傅毓年突然一声大喊,顿时将她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叶阁老,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正准备开溜的叶雄身上。 他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入口那边,差一点就能脱身了。 搞得叶雄快恨死傅毓年了,没事多这个嘴干什么?? “出来的时候婳婳说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放心不下,想早点回去看看她。”叶雄被众人的眼光看得老脸通红,一边道:“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个误会,我们也是被恶人蒙蔽,才会误会云画小姐的身份,现在误会解除,那我们也……” “误会?”霍司擎狭眸冰冷地望向几位阁老,“诸位阁老连骆止水的dna都能轻易弄到手,还能越过秦霄掌控c区的动向,甚至干涉人员调动……这个误会,可不小啊。” 几位阁老脸色齐刷刷一白,嘴唇嗫嚅着想要为自己辩解。 傅毓年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接着道:“我没记错的话,联邦可没有给阁老能插手其他八城以及c区事务的权力,更没有在未经执行官准许下,擅自出入黑九城的资格。不知道几位阁老能否说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 几位阁老纷纷抹汗,就怕实话说出来,明天他们就得上联邦法庭! 都怪叶雄这个狗东西,要不是他说云画只是个c区孤女,无依无靠,可以任人欺负。 否则他们怎么会低估了她,陷入如今的境地?! “和我们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叶阁老主张的!”二阁老脑子转的快,忙为自己开脱:“dna报告是叶阁老伪造的,潜入c区的人也是他派去的,这两个证人也是他动用私权从c区抓来的!这一切都是他为了要将云画小姐拉下台,好让他的孙女上位!与我无关啊!” 其他阁老也都反应过来,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叶雄这个塑料兄弟了,纷纷出来揭他的短。 尽管云安安早就猜到了事实会是这样,也被叶雄的厚颜无耻给膈应得不轻。 他凭什么认为这一切就该他孙女的? 宾客们也是一脸唏嘘,看向叶雄的目光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敬重,充满了鄙夷。 要是叶雄今天构陷的对象不是大名鼎鼎的云画神医,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那他的狼子野心岂不就得逞了? 为了自己的孙女铺路上位,他可真是使得一手阴狠手段啊! 周遭鄙夷又嫌恶的视线,着实把叶雄气得浑身直抖,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那些阁老,痛心疾首地呵斥道:“我平日带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霍司擎尚未回归时,这些人一个个的巴着他还来不及,就怕得罪了他。 如今倒好,东窗事发,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给推出去挡罪! 简直欺人太甚! 叶雄越想越心梗,最后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宾客被吓了一跳,“叶阁老被气晕了!” 正有人要去叫医生过来,云安安就走向了那边。 霍司擎跟在她的身侧,一手牵着她的裙摆,一手牵着她的手走下阶梯,以免她被绊倒。 众人无形间又被闷了一口糖,撑得想打嗝。 云安安走到叶雄身边蹲下,盯着他的面色看了会儿,细眉微挑。 “叶阁老的病气聚集在心脏位置,是急性心肌梗塞,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言,很是危险,必须要采取特殊治疗方式。” 第1129章 想都不要想 “云医生,请问您要怎么做?”挤在人堆里的菲利王子冒出个头来,眼神星亮地瞅着云安安,满是崇拜之色。 “麻烦谁帮我倒杯水来,再弄点地上的泥土,最好是沙的。”云安安转头道。 红毯旁的女佣听了,立刻去将她要的东西取了过来。 众人正不解云安安要沙土做什么,就见她把沙土倒进了水杯里。 菲利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云医生,这……该不会是要给他喝的吧?” “沙土是脏东西,怎么能进肚呢?” “就是啊,这不是胡来吗?” 质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云安安也没有丝毫的慌张,边把沙水灌进叶雄的嘴里,边解释道:“中医有云,万物只要运用得当,皆可作为药材治病救命。别说地上的泥土,就是粪土,脏水,都可做药。” 话音刚落,地上的叶雄突然睁开了双眼,猛地直起身来扣着嗓子想把沙水给呕出去。 可惜云安安刚才按了他的穴位,沙水早就顺着喉管流进了他胃里,哪儿还吐的出来? “你给我喝的什么?!”叶雄气得面色涨红,胃里更是说不上来的恶心,就怕云安安给他吃了什么毒物,要害死他。 看他这副面色红润,且中气十足的样子,宾客们都一脸惊奇。 “叶阁老居然真醒过来了,而且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天,我还以为云医生是胡扯来着,没想到是我孤陋寡闻了,地下踩着的分文不值的泥土,关键时刻竟然还能救命!难道黑九城的土有什么神奇之处?” “不是土神奇,是云医生医术高明,换个人来你看看行不行?” 当然不行。 谁让叶雄根本就是装晕的呢? 那杯沙水也只是云安安给他的一个教训,顺便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连一分钟都撑不了。 偏偏叶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否则的话,他装晕的事要是说出来,这张老脸就更没地方放了。 霍司擎握着云安安的手腕把她扶起来,自然地将她揽到身边,看着叶雄愤然的面容,淡淡开口:“几位阁老以权谋私,勾结在先,诬陷在后,已然脱离了联邦最初设立阁老会的初衷。” 听言,叶雄猛然抬头看向霍司擎,混浊的眼中满是愕然。 却听他继续说道:“自今日起,革除阁老会制度,从今往后,永不再立。胥七,把几位阁老带往联邦法庭,择日开庭,论罪惩处。” 革除阁老会制度!? 别说叶雄和阁老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连那些事不关己的宾客也不敢相信。 阁老会设立至今,具有为执行官分担行政外交等事务的权力,相当于古时候的宰相一职。 若是革除阁老会制度,相当于断掉执行官的有力臂膀,分明是件不值当的事。 但霍司擎说革除就革除,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话里的认真众人都听得出来。 很显然,霍司擎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杀鸡儆猴,给联邦那些暗中勾结的势力一个警告。 ——他是在给云安安树立威信。 若是今天的事就那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来日联邦的人会怎么看云安安?诸如此类的事会不会再次发生? 与其等日后危机来临时再解决,不如从根源上直接斩断。 这样一来,往后联邦的所有成员对待云安安,都会如对待霍司擎一样,从心底的敬畏她。 “执行官,您难道忘了当年叶臻是怎么死的了吗?!”叶雄怎能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这么失去,血红着眼死死盯着霍司擎:“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叶臻? 云安安细眉一蹙,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霍司擎的指尖,眸光担忧地看着他。 “你该庆幸叶臻是你的孙子。”霍司擎薄唇微扯,冷冽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叶雄身上,“否则整个叶家都会为你的愚蠢陪葬。” 叶雄浑身巨震,嘴唇张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假如他今天的行动成功,那么抓住反叛者后代的功劳,毫无疑问能够抵消掉他滥用私权所犯的错误。 可事情一旦败露,那就是构陷执行官夫人的重罪,牢狱之灾是逃不掉的。 叶家没了他还有叶婳和叶阳,可叶家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叶雄彻底放弃了顽抗,胥七很快带着人把叶雄和几位阁老都带了下去,现场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经过刚才的事情,即便云安安没有国际神医这层身份,众人也不敢再小看她,态度都毕恭毕敬的。 不管是皇室贵族,还是政客富商,云安安都应付得极好,礼仪周到,谈吐得体,落落大方而不失优雅地游走在众多宾客中间。 不论他们抛出什么样的问题,她都能稳稳接住,应对从容。 就像是天生的名媛,如此耀眼。 傅毓年端着杯红酒走到霍司擎身旁,手臂往他肩上一搭,调笑道:“你也是心大,嫂子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你不在她身边保驾护航,也不怕她被那群老姜欺负了?” “别小看她。”霍司擎唇畔挑起抹弧度,望着站在宾客中背影都仿若在发着光的云安安,狭眸柔和,“我若是事事都替她做了,旁人该怎么信服她这个执行官夫人?” “你这话里有话啊?”傅毓年皱了下眉,“戈塔森虽排在域外各国之首,国力强大,但联邦也不是吃素的,你何必答应宫妄的条件?而且嫂子如果知道魑魅屋是什么地方,也不会同意你去赴约。” “宫妄此人,善谋略,心机深,诡谲多变,枪械弹药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他提出的条件看似对我不利,其实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傅毓年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所以你的意思是宫妄其实背后有什么倚仗,根本就不怕进魑魅屋?那你还答应他的条件?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个了断。”霍司擎神色淡漠,狭眸深处一潭冷意,“他要争权夺利,钱财利益,我都可以给他。唯独云安安,他想都不要想。” 第1130章 为什么要骗我 入夜。 黑九城上空焰火盛放,斑斓彩光映照着天鹅绒似的夜幕,恰似漆黑荒野中突然开出了朵朵五颜六色的连枝蔷,隔着千米都清晰可见,美到炫目。 天鹅湖畔乐声悠扬,衣香鬓影,伴随着红酒弥漫开来的香气,连夜色都格外醉人。 云安安贪嘴多喝了两杯,仪态还端的住,表面上也看不出来异样。 可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她双颊都染上了一抹胭脂色,蔓延到白皙的颈部,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媚态。 偏生旁人没看出来,她自己也没发觉,和一位故意上前来接近她的名媛正聊得火热。 “您的皮肤可真好,雪白细腻不说,看起来胶原蛋白满满的,我做梦都想拥有您这样的肤质呢……请问您平时是怎么保养的啊?” “保养?”云安安双眸逐渐迷蒙,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笑着道:“用的都是些我自制的护肤品,没什么特别的。小姐姐要是喜欢,明天来找我,我送你一套。” 名媛眼睛亮了下,一脸受宠若惊地问:“真、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 “怎么会呢?”云安安红唇勾着笑,纤指轻轻地捏了捏名媛的小脸蛋,眸光流转间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名媛:!!! 突、突然间觉得执行官夫人有点帅怎么回事!? 名媛捂着自己发热的脸颊,不知为什么心脏跟小鹿乱撞似的,甚至比她见到执行官的时候跳的还要快得多。 许是醉酒后的云安安表现太随和,少了几分原有的疏离感,有心想与她多攀谈几句的名媛们见状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夫人我的脸比较软,您捏捏看是不是更舒服一点?” “听女佣说夫人很喜欢连枝蔷,我可以让我家的花农培育出最顶级的品种来,栽在夫人的花园里天天观赏!” “夫人偏心,只邀请了她一个人去做客……” “……” 等霍司擎结束了交谈回身寻找云安安时,就发现她正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包围在中间,一个个争宠的二哈似的拼命往她跟前凑,离得近的还挽住了她的胳膊,把人占住了。 而云安安呢? 她唇边的笑就没落下来过,梨涡浅浅,像是盛着一泓秋水似的,说不出的勾人。 别说异性顶不住,就连同性也不例外,纷纷醉倒在她的笑容里,早就不知道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 霍司擎目光停顿在云安安绯红的小脸上,眉宇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下,举步朝她走过去。 就在云安安正准备答应某个名媛办个茶会时,身后忽然传来了霍司擎低沉的声音。 “安安。” 听到这声音,云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围在她身边的名媛就跟惊鸟似的,连头也没敢回,忙不迭地提着裙子离开这里,没敢再继续黏着云安安。 见状,霍司擎淡淡收回视线,冷峻的目光与云安安熠闪的双眸对上,霎那间柔和了些许。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滚烫,凑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萦绕着酒香,混合着幽幽体香,竟是说不出的好闻。 “醉了?” “没有。”云安安伸出一根手指,笑容里透着丝丝自己都没发觉的娇憨,“只喝了一杯,没有醉。” 霍司擎狭眸深深地凝着她,“说实话。” 云安安瘪了瘪嘴,声音弱弱:“三……九杯。” “宴会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不能喝酒。” “那你做到了吗?” 云安安委屈巴巴,跟只团成一团的小仓鼠似的,晃着脑袋强词夺理:“不是我要喝的,是酒杯故意勾引我的,我本来只是想尝个味就收住……” 结果没收得住,越喝越多。 说这话时她手里还捏着杯没喝完的红酒,那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霍司擎低叹一声,伸手夺过她手里捏着的酒杯,没给她抢回去的机会,吩咐了胥七几句,便带着她离开了天鹅湖畔。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宾客见两位主角相携离去。才纷纷转过头来低斥自家的女儿。 “我让你跟执行官夫人打好关系,不是真要你跟她做朋友,而是要你借机在执行官面前刷脸!你一直黏着夫人做什么??” 那名媛也是委屈,揪着裙子辩解:“执行官太可怕了,哪有夫人温柔可爱还会传授我护肤心得?爸,我觉得夫人挺好的,要不我还是不去执行官面前刷脸了,我去夫人面前刷好不好?” “……” 其父母差点心梗。 执行官夫人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就把他们的女儿给哄得叛变了!? 不巧,在场不少豪门家主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 空中宅邸,主卧内。 一进门云安安就气势汹汹地把霍司擎给壁咚了。小手还攥着他的衣领踮着脚朝他压下来,自以为气势很足,实则奶凶奶凶。 “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霍司擎唇角噙笑,姿态慵懒,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任她揪着自己衣领,压着自己“严刑逼供”,极度纵容。 “你还不说实话!”一生气,云安安差点打个酒嗝,硬是给憋了回去,“你怎么会是联邦执行官?还有,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还骗我说今天要带我来参加别人的婚礼,结果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就成了你的新娘了!”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震惊,半天都没能找回思路,懵出了三界之外。 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强大,早就当场裂开了,哪还能冷静从容地走完婚礼流程? 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坑的她! 云安安一时不忿,张口狠狠地在霍司擎衣领下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听见他闷哼出声,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得意。 “这就是欺骗我的下场!” 霍司擎狭眸渐浓,里头似有暗潮涌动,望着她的目光却依旧不动声色。 “安安,我有对你说过我不是执行官么?”他缓声问。 云安安的笑还在脸上,闻言想了想,然后迟疑地摇了摇头。 貌似……没有? 第1131章 别有图谋 “那我有对你说过,今天是带你来参加别人的婚礼么?”霍司擎眼底掠过一缕笑意,接着问道。 云安安更迟疑了,她强忍着脑袋里晕乎的感觉回想了一遍前天的事,却惊恐地发现—— 霍司擎从头到尾就没有提到过“别人的婚礼”这个字眼。 他只说如果不出席这场婚礼会带来的后果,以及……她今天也要跟他一起出席的话。 望着云安安秒变惊恐的小表情,霍司擎便知道她这是想起来了,低笑着问她:“如何?我有骗你吗?” “你是没有直接骗我,但你话里话外误导了我!”云安安脑袋飞快转动起来,卯足劲想抓住他的把柄,忽然灵光一闪:“你还骗我说今天如果表现不好,就会被联邦辞退!可谁敢辞退你?你说你是不是骗我了?!” 嘿。 可算让她想出来了! 霍司擎眉梢微挑,小东西脑袋瓜转得还挺快。 “是啊。”望向云安安略带委屈的双眸,霍司擎薄唇含笑,轻轻地在她白皙的耳廓上落下一吻,“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别有图谋,想把你骗回家,做我的妻子。” 从第一眼起,他便对她生出了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 兜兜转转十九年,她终于再一次成为了他的新娘。 耳际传来丝丝酥麻的感觉,惹得云安安轻颤了下,整个人的气势迅速瘪了下去。 “那你也不应该骗我……”云安安的声气渐渐弱了下去,小手一松,趴在霍司擎肩头哼唧道:“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勉强原谅你好了。” 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软,像是没骨头似的靠着自己,霍司擎才想起她醉得不轻,能坚持到现在恐怕都是为了跟他算账而硬撑着的。 也是难为她了。 “抱你去睡觉?”霍司擎低声问。 “不要。”云安安一个激灵,忽然睁开了耷拉着的眼皮,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瞅着霍司擎,“春宵苦短,你难道不想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霍司挑眉看着她,狭眸愈发变得幽深。 云安安重重地点头,啪地关掉了房间的顶灯,只留下两盏光晕暧昧的壁灯,拉着霍司擎就往床的方向走去。 到了床边,云安安一下把霍司擎推倒在床上,紧跟着压了下去,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弯起的明眸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你想做什么?”霍司擎薄唇勾起,眼中笑意连连。 婚礼的最后一步是什么,这自然不必说。 能得云安安一次主动,霍司擎自是欣悦,也乐得纵容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这个在床上从来害羞的小女人今晚能主动到什么样的地步。 可万万没想到—— 云安安会掀起婚纱裙摆外层的蕾丝,指着镶嵌在上面的那些钻石,一脸惊叹地对他说:“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没想到这件婚纱在光线暗点的地方真的会发光,上面镶的钻石就跟萤火虫一样,也太神奇了。” 可把孩子给惊艳坏了。 霍司擎:? 霍司擎俊颜上的笑意隐有凝冻的迹象,“你说的特别的事情,是指婚纱上的钻石?” “这还不够特别吗?”云安安丝毫没有发现霍司擎愈发危险的神色,喜滋滋地抱着婚纱裙摆。 “在现场的时候担心别人的眼光,我都没敢多看这件婚纱。现在才发现它简直和我小时候幻想的一模一样,设计师也太厉害了,就好像住在我脑子里的……啊!” 云安安话没说完,就被霍司擎反客为主地压在了身下,墨眸暗色翻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春宵苦短,不如我带夫人做点更神奇的事情如何?” 云安安被他抵住了唇,一开口就被他指尖按住了舌,轻柔又不失力度地在她口中翻搅起来,水声暧昧。 连开口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云安安身上那件婚纱就被剥落到了地上,余下那点遮蔽也根本拦不住什么,眨眼间城池失守。 云安安还想说什么,可声音都被封缄在了霍司擎炽烫而充满欲望的吻里,进不能攻,退不能守,被他吃得死死的,只有微弱的哭腔时不时地溢出唇边。 一室旖旎。 … 深夜,黑九城上空盛放的焰火仍在继续,除了漫天的彩辉,室内隔音好得一丝杂音也听不到。 云安安醉得厉害,没做到一半就累得昏睡了过去,压根不记得霍司擎什么时候结束的。 半睡半醒间,云安安习惯地伸手摸了摸身边位置,床铺温热,但是霍司擎并不在这里。 云安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看房间四周,“霍司擎?” 无人回应。 咯噔。 云安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有种不好的预感悄然升起,掀开被子下床,换好衣服后离开了房间。 推开门阵阵激烈的枪响就传进了云安安耳中,门外的女佣见她出来,急忙上前将人拦住。 “夫人,您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们做就好了,请您暂时先不要离开房间好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只是例行军事演习,动静向来比较大,过会儿就好了。” 是这样么? 云安安敏锐地捕捉到女佣眼底的慌乱,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顾不得女佣的阻拦,快步往楼下跑去。 等她赶到楼下,枪声已经停止。 偌大的房子里瞬时静得落针可闻,是以从中空厅那边传来的争执声也格外清晰。 “……你答应过我哥哥会好好照顾我,你也答应过他会护叶家一世,可你还是食言了。你不仅娶了杀害我哥哥的罪魁祸首的女儿,还把我爷爷送上了军事法庭……我只是想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究竟哪里错了?!” 满是悲愤与不甘的话语传入耳中,顿时就让云安安刹住了脚步,眸光怔忪地看向厅中。 叶婳一身白裙被鲜血染得脏污,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颤抖得连握都握不紧,那双红得仿佛要滴血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霍司擎,满是悲哀。 第1132章 好大一朵白莲花 霍司擎站在她的对立面,神情淡漠,迟迟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爷爷来找你之前,就把十支联军的管理权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把管理权交还给你。”叶婳眼角滑下眼泪,声音更咽:“擎哥哥,你这样做,真的对得起叶家对你的忠诚吗?” “叶家的忠诚?”站在霍司擎身侧的傅毓年讥诮道,“你今晚带联军包围了这里不说,又另派了几支联军去围截其他八城的长官,不就是想先夺权,再除掉联邦中对你有威胁的所有人么?不过是打着为你爷爷讨回公道的名义说出来好听罢了,你什么牌子的垃圾袋啊,这么能装?” “我没有!”叶婳凄楚含泪的目光看向霍司擎,为自己辩解道:“擎哥哥,你是最了解我的,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害你?至于其他人,他们跟我无冤无仇,我虽然派人拦截了他们,但也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好大一朵白莲花啊。”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凶狠地打断了叶婳,“我妈咪跟你也无冤无仇,那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我妈咪,还把我妈咪推进海里?!” 一语激起千层浪。 叶婳的身体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小团子,脸色煞白。 霍司擎神色倏冷,望着叶婳的目光凌厉如刃,再没了最初的容忍和平静。 小团子迈着两条短腿飞快奔向霍司擎身边,周围的联军见状刚想要阻拦,就被胥七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景宝一把抱住霍司擎的大腿,小脸蛋一贴,再也忍不住连日来心底的恐慌,哭得肩膀颤颤:“爸、爸比,妈咪……妈咪不见了。” 小奶音更咽得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别哭,妈咪没有事。”霍司擎俯身抱起软软一只的团子,侧脸贴着他湿润的小脸蛋,低声安抚道,“伤害她的,爸比一个都不会放过。” “真……真的?”景宝绞着小手手,不安地看着霍司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这话的真假来。 霍司擎颔首,“她在楼上睡觉,等事情处理好,你就能见到她了。” 团子挂着两泡泪的眼睛唰地一亮,迫不及待地将小手一指,指向了站在厅中脸色难看的叶婳,小奶音超大声道: “就是她!她派人扮成霍家暗卫把妈咪从岛上接走之后,不但给妈咪下药让她失去自由行动能力,还把妈咪推进了海里!” 在场众人纷纷感到心惊,连带着看叶婳的眼神都变了。 “小朋友,没有证据就乱说话,舌头可是会被割掉的。”察觉到众人眼神的变化,叶婳眼神阴沉地看着景宝,“我连你妈咪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她?是谁教你撒谎的?” 几句话,便把身上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叶婳并未出席今天的婚礼,更不知道新娘就是差点被她设计害死的云安安。 在她看来,云安安已经坠海身亡,那些被她派去的人也已经被她处理干净,死无对证。单凭这个小屁孩一张嘴,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又如何? 小孩子的话可信度能有多高? 呵。 景宝小嘴巴抿得紧紧的,看着叶婳有恃无恐的模样,刚要驳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也很想知道,叶小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派人杀我?”云安安拾阶而下,来到霍司擎身边站定,眸光冰冷地直视着叶婳,“叶小姐应该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你——”叶婳猛地瞪大了双眼,半是惊慌半是不可置信,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 她是人还是鬼?! 看见自家妈咪出现,小团子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伸出小胖手一个劲地要往云安安身边凑。 “妈咪抱!要妈咪抱!” “你妈咪身体不舒服,抱不动你。”霍司擎岂会让这个小黏人精如愿,当即就把团子给按回了怀里。 云安安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小团子可怜巴巴的表情,还是把他从霍司擎怀里抱了过来,低头在他小脸上啾了一口。 “妈咪想死景宝了,景宝有没有想妈咪?” “有!”小团子紧紧抱着云安安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比天上星星多一颗,比沙漠沙子多一粒,无时不刻都在想喔!” 啊!! 云安安会心一击,顿时觉得心都快要融化了,忍不住又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 “我来抱他吧,你身体不适,不易受累。”霍司擎挑挑眉,直接将正美滋滋捧脸的团子拎了过来,对云安安道。 不易受累? 云安安双颊微红,羞恼地瞪了霍司擎两眼,“你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早干嘛去了?? 霍司擎薄唇浅勾,胸臆间被激起的暴戾情绪逐渐被抚平,悄然归于冷静。 一家人互动温馨,而旁人瞧见叶婳那副活似见鬼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婳要没做过这些事情,何至于这么心虚? 叶婳紧咬着唇,强压着心中的惊骇。 她不能慌。 区区一个云安安算什么,只要她不承认,加上有哥哥这道保命符在,擎哥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擎哥哥,”叶婳抬起头,目露委屈地朝霍司擎看去,“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对我究竟有什么恶意,竟然编造出这样恶劣的谎言来污蔑我……” 霍司擎神情冷厉,眼底噙着一丝讥诮,“叶婳,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做过?” 叶婳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慌乱,但还是强撑着不肯承认:“我若做过,我自会承认。可我没做过的事情,不管旁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承认。” “有些事,可不是你拒绝承认,就能抹杀得了的。”景宝歪着小脑袋,笑得单纯无害,“对付你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呢?” 说完,景宝瞥见厅外走来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让我来给这位阿姨上堂课叭,名字就叫做——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第1133章 你欠我哥哥一条命 景宝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叶婳的真面目,当然不止是靠言语指征。 那天他和夏娃追上那艘游艇后,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在暗中对他们实行监视,好揪出幕后黑手是谁。 叶婳自以为行事干净不留把柄,殊不知道她做的一切都被景宝和夏娃看在了眼里,并伺机救下了那几名遭到叶婳残杀的手下。 当夏娃带着那几人走进来时,叶婳就知道完了,彻底完了。 为了除掉云安安这颗眼中钉,叶婳派出了叶家最精明能干的一支暗卫,以确保计划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事后她却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这些暗卫就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于是,斩草除根,毫不留情。 这些暗卫对叶家对叶婳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可谁又能想到完成任务后回到叶家,迎来的却不是奖赏,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灭口。 任谁能不寒心? 被景宝和夏娃救下的叶家暗卫没有半点迟疑,将叶婳的所作所为全部托盘而出,谁知到最后竟还牵连出了一桩命案。 “一周前黑九城的水质遭到污染,将近二十多名联军误食了那种水而丧命,那其实是叶阁老和宙斯基地的阴谋,宙斯基地答应叶阁老助他夺权,而叶阁老许给他们的承诺是……执行官的性命。” “但是由于执行官及时解决了水质污染的情况,叶阁老和宙斯基地的计划失败,又担心被执行官发现端倪,于是将谢副部长推出去当替死鬼,好让人查不到他身上。” “叶阁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归还十支联军的管理权,他之所以想把叶婳嫁给执行官,就是为了方便在婚礼当天对执行官下手,借此掌控整个联邦,甚至是域外……” 原本这些龌龊事一辈子也不会被外人知晓。 叶家暗卫即便是入土也会把这些秘密带到地下,绝不会见叶家失势,转头就将这些事吐露给外人听。 这是他们的忠诚。 可叶家人,根本配不上他们誓死效忠。 云安安越听越觉得心惊,纤指紧紧攥着霍司擎的袖口,心口处泛开一层密密麻麻的酸疼。 他妈的霍南洲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虎毒尚且都不食子,他居然不惜联合外人一起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脑子瓦特了?! “你们都住口!住口!”叶婳大脑嗡嗡的响,目眦欲裂地瞪着那些暗卫,尖声制止他们接着往下说,“这都是你们污蔑!你们联合起来要害我、害叶家的是不是?!” “真特么可笑,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我们还能联合你家的暗卫去害你?你没毛病吧?”傅毓年反唇相讥,言语犀利得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云安安呵了一声,“别问,问就是被害妄想症。” 霍司擎薄唇微弯,禁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旋即看也没看脸色难看的叶婳一眼,吩咐胥七道:“带下去,依法处置。” “是,先生。”胥七点头应下,对旁边的联军使了个眼色,让人把叶婳抓起来。 叶婳瞳孔猛地瑟缩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司擎的方向。 “擎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叶婳疯狂地挣扎起来,乱发糊在脸上,整个人宛如癫狂了一般死死看着霍司擎,“你答应过我哥哥会好好照顾我的!你欠我哥哥一条命,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叶臻…… 傅毓年皱了下眉,目光复杂地看向霍司擎。 他至今都还记得,叶婳某一年误把真枪当成玩具枪,射伤了霍司擎不说,还害得他的旧疾因此加重,此后越来越严重,险些酿成不幸。 但霍司擎非但责怪她,还让人封锁了消息,以免事情传出去,叶婳和叶家在联邦都不好做人。 还有上周叶雄在水里下毒污染了黑九城的水质,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霍司擎全部都知晓,只是看在叶臻的面子上,没有揭穿他罢了。 细数这些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霍司擎何时不是看在叶臻的面子上,对叶家予以容忍? 恐怕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我已经欠了他一次,无妨再有第二次。”霍司擎狭眸沉沉,薄唇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来日地下相见,他若是打的过我,随时欢迎他来为你讨回公道。” 他欠叶臻一条命,那是他的因果。 断没有他的因果,要让云安安来替他还的道理。 无论叶家做了什么,甚至是想要霍司擎的命,他都可以不计前嫌,继续庇护他们。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去对付云安安。 只此一点,霍司擎绝无让步的可能。 叶婳眼底最后一丝光轰然碎裂,眼底倒映出霍司擎冰冷得近乎残忍的神色,那双墨眸里再没了昔日对她的包容与温和,只剩厌恶。 为什么?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擎哥哥不该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的! 叶婳想要质问,却没能问得出口,就被联军带了下去,厅内重归宁静。 就在云安安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接完电话回来的夏娃看着他们,脸色凝重地道,“我刚接到消息,霍南洲死了。” “你说什么?!”云安安明眸微瞪,下意识地转头看着霍司擎。 他神情很淡,眼底不起微澜,可紧绷的下颚线条还是泄露了一丝他的真实情绪, 血浓于水,亲情间的羁绊是断绝不掉的。 云安安抿着唇,心尖像是被蛰了一下的疼,小手用力地握紧了霍司擎的手,感受着他回握的力度,越发担忧。 她忽然好像明白为什么现在的霍司擎,和小时候会那么的不一样了。 “夏娃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景宝忙问道。 夏娃点点头,“我朋友亲眼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男孩匕首刺伤了霍南洲,还把霍南洲推下了甲板。可最后关头霍南洲拉住了那个男孩的脚踝,把他一起给拽了下去,两个人都掉进了海里,生死不明。” 夏娃没说的是,那一带海水湍急,暗流涌动,而且底下隐藏的礁石极多,人要是不小心撞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第1134章 陷阱 云安安微微怔住,七八岁大的男孩……难道是小宙? 这怎么可能? 不管小宙内里有多成熟,实际年龄有多大,都改变不了她外在只是个孩子的事实。 一个孩子的力量,哪怕借住偷袭,也不可能有机会伤到霍南洲,甚至还把他推下了甲板。 更诡异的是,霍南洲为了把小宙变成正常人,不惜代价犯下了无数杀孽,足以看得出他对小宙的感情有多深。 可他却在最后关头,把小宙一并拉入了海里,俨然是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云安安知道,不管她怎么想,恐怕都不会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就像是一个谜。 而谜题的答案,早已随着小宙和霍南洲一起被埋葬在茫茫大海之中,永远沉寂。 …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靠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的云安安朦胧转醒,忽然感觉唇上一软,视线满满聚焦,映入了那张清隽的容颜。 “怎么在这睡着了?”霍司擎低头亲了亲云安安的发丝,隔着段距离对她道,“去床上睡?” 云安安眸光微动,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娇气又任性地说:“你以前都会主动抱我回床上的,现在为什么不抱我了?难道你出门的时候被别的小妖精迷了眼,变心了是不是?” “成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霍司擎犹豫片刻,抵不过云安安控诉的目光,还是将她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他大抵是刚从海上回来,墨色短发和外套上都略微湿润,云安安脸颊不小心蹭到他的脖子,都能感觉到刺人的凉意。 不知他究竟吹了多久的海风,体温竟这么低。 难怪一直不肯靠她太近。 霍司擎将云安安放在床上,正欲退开些以免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她,却被她抓住了右手。 “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云安安心口漫开层层酸楚,忍着鼻尖的酸涩故意道,“虽然我忘记洗澡就睡着了,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你也不能嫌弃我!” “你身上没有不好闻的味道,和平时一样。”霍司擎无奈地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禁不住她这般勾引,捧起她的小脸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云安安嘤咛一声,试探着主动地咬了咬他的舌尖,力度很轻,对于霍司擎而言却跟火上浇油一样没什么区别。 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这下倒好,哪有猎人会饶过主动送到嘴边来的猎物? 气息缠绵,叠影暧昧,彼此的体温不断攀升。 云安安被吻得浑身软麻,电流自尾椎骨窜上来,瞬间蔓延到了全身上下,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间都是霍司擎身上那抹淡淡的冷香。 眼中所及,除了他还是他。 一吻毕,云安安再忍不住羞赧,脸埋在霍司擎的肩窝,恨不得活活憋死自己。 她她她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他撩拨去了—— 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霍司擎凝着云安安肌肤上泛起的淡粉,粗砺的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两下,顿时激起怀里人儿一阵轻颤。 “你怎么这么敏感?”霍司擎眸底噙着笑意,将云安安抱坐在腿上。 “你、你别乱碰!!”听出他话里的戏谑,云安安气急败坏地咬住他的肩头,想推开他,整个人却软得跟一滩水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就这么被某只故意在她身上煽风点火的大尾巴狼给得了逞。 云安安紧紧咬住下唇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刺激,又是第一次这样被霍司擎对待,羞耻与一丝隐喻的快感双管齐下,快要把她逼疯。 “你、你怎么突然——” 霍司擎俯在她弥漫着馨香的颈窝轻嗅,薄唇勾起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来。 “是我的错。”霍司擎认错的速度极快,并顺势将浑身发软的云安安推倒在下,紧接着欺身而上,逐个逐个地解开她睡裙的纽扣,“既然是我的错,理应由我来补偿你。” 云安安:??? “呜……你把我娶到手就是为了这么欺负我的?” “这就要怪霍太太太诱人了。” “……” 这一闹倒好,云安安不用想都知道她准备跟去傀儡屋的打算泡汤了。 可没想到的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云安安险些以为自己又失明了,恐慌感还没上头,就发现自己眼睛上被蒙着一层黑布,并非失明。 “霍司擎?”云安安试探着喊了两声,却一直无人回应。 她试图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人反绑在身后,还是打的死结。 云安安蹙起细眉,绑架她的人很了解她,知道怎样绑住她,她才无法脱困。 不但如此,那个人还很有本事。 叶婳带着联军都攻不进去的空中宅邸,这个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还顺利地带走了她。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一个人。 ——宫妄。 “这个疯子……”云安安用力想要挣赖手腕上的绳索,细嫩的肌肤很快被磨得通红,她却顾不上,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云安安的眼睛受伤失明过一段时间,虽然是治好了,但她对黑暗的惧怕却比以前还要更深。 更别说她还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一直像这样待在这里,她的心理防线很容易被击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更别说这个时间霍司擎已经去傀儡屋赴约了,宫妄这时候抓她来这儿,说明他一开始就不打算遵守约定,输了就退出,不再介入他们之间。 也有可能……那个约定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第1135章 霍太太,找到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安安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贝齿死死咬着下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逼得她不得不从焦灼中清醒。 可还是怕。 怕黑暗会彻底将她吞没。 更怕霍司擎在魑魅屋会遭遇不测。 宫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加上他特殊的身份,几乎没有人类是他的对手。 何况他手中还握着她这个人质…… 咔哒。 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登时让云安安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连脚步声都没有听清的片刻功夫,云安安却能感觉到,那个人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一双冰凉得过分的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犹携着一抹湿润,以及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样冰冷的体温,除了宫妄不作第二人想。 他会在这里,说明他和霍司擎之间的约定,是他赢了……? 瞬间,心脏失重带来的眩晕让云安安紧紧地闭了闭眼眸,胃里酸意翻涌,不适感层层叠加,让她脸色越来越白。 紧接着,她感觉到额上一软,像是唇印了上来。 云安安浑身僵住,刚准备躲开,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和着温热吐息忽而掠过她的耳际。 “霍太太,找到你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遮在云安安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揭了开来,视线恰好撞进了男人那双缱绻含笑的墨眸中,心尖震颤。 是霍司擎。 一丝血迹自他眉骨蜿蜒而下,映着薄唇与脸色都极为的苍白,似乎伤的不轻,神情也有些疲倦隐忍。 可从他墨眸中浸出的温柔笑意,却足以让云安安永世沉溺。 咚、咚咚—— 从她心口传来的每一声都如此响亮。 那是心脏在雀跃跳动。 绑在双手上的绳索一被解开,云安安就忍不住扑向了霍司擎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一字一句道:“是啊,你找到我了。” 她和他之间啊,曾隔着整整十九年之久的过错与错过。 在追逐他脚步的这条路上,云安安走过不少弯路,走过不少坎途,遍地是荆棘。偶尔得以闻见花香,便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不是她拥有了全世界。 而是全世界拥抱住了她。 … 两天后。 空中宅邸主卧内。 “妈咪不要相信他!他刚刚冲着景宝挑眉了!他说伤口疼一定是装的!!”小团子气哼哼地抱住云安安的大腿,指着坐在床上一脸病容的男人超大声控诉。 这个阴险的臭爸比! 为了跟他争宠居然连脸都不要了! 真当他不知道没遇到妈咪以前,就算是中了抢伤,他都面不改色的,完全不当一回事。 现在倒好,为了让妈咪更在意他,时时刻刻地围在他身边,竟然连装病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可把景宝大爷给气坏了。 “好啦乖宝,你爸比的伤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长好的。乖宝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好不好?”云安安抱起小团子,哄人的话张口就来,熟练非常。 景宝抿了抿小嘴巴,悄么么地瞪了眼眉眼间俱是得意的霍司擎,不情不愿地点了下脑袋。 “好吧。既然爸比伤的这么重,那景宝也来照顾爸比好了!” 霍司擎眉梢一挑,看着眼珠子咕噜噜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小黑芝麻汤圆,薄唇勾了下,没说什么。 占了儿子那么多便宜,总得让他讨回点什么,心理才能平衡稳定。 深喑教儿之道的霍大执行官如是想道。 云安安倒是没多想什么,想了想,对景宝说:““那景宝去楼下看看药熬好了没有好不好?”” 听到这话,小团子的眼睛不知为何亮了起来,拍着胸口奶声保证:“妈咪就放心交给景宝吧!” 说完小团子就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跑去,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看得云安安心口发软,转头无奈地对霍司擎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前世结下的仇,怎么每次对到一起都暗流涌动的,幼稚死了……不是我说,霍司擎你还记得景宝是你儿子吗?” 她严重怀疑他忘记了。 “他若不是我儿子,”霍司擎执起云安安的手,将她拉到跟前来,眸底泛着笑意看她,“这么黏着你,早就被我扔出去了。” 谁让他们都想让云安安在意自己更多一点。 只此一点,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以安生咯。 “……你这叫什么话?孩子黏着妈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云安安简直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伸手将他推开,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肩膀的伤口,惹得他闷哼了声。 云安安赶紧收回了手,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伤口没裂开吧?” “没。”霍司擎微微摇头,望着云安安担忧不已的模样,眼底笑意愈浓,“这么紧张我?” 见他是真没事,还有心情调侃自己,云安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是我小看宫妄了,没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屑于跟人动手的样子,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狠。你伸手那么好都被他给打成了重伤,休养了两天还不见好转,下手可真够狠的……下次别让我撞见他!” 霍司擎唇畔笑意微敛,眸色深深地看着云安安,“谁跟你说我和宫妄打架了?” “?”云安安一脸迷惑,“那你这身伤怎么来的?” “魑魅屋于百年前落成,出自千古难遇的机关大师之手,其中包含了两百九十九道机关设计。人一旦进去,除非顺利走完所有机关方能打开出口,否则一辈子都将被困其中。”霍司擎淡淡道。 除了机关之外,魑魅屋中还有一样东西最多。 枯骨。 那是无数试图挑战魑魅屋,却没能走出去最终堆骨于此的痕迹。 云安安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所以宫妄抓走我,是为了先你一步离开魑魅屋,然后好带走我对吗?” 霍司擎微微颔首,抬手在云安安的脸颊上捏了下,笑道:“幸好,我比他先一步找到你。” 那个约定,与其说是约定,不如说是场赌注。 光是离开魑魅屋还不算,还要找到不知在黑九城哪个位置的云安安,才算赢了这赌注,宫妄自会认输退出,不再纠缠于云安安。 因此哪怕在魑魅屋中几次差点生死一线,霍司擎都未曾停下过脚步,只想要快点出去,然后—— 找到她。 第1136章 醋城 “那宫妄最后从魑魅屋中出来了么?”云安安揉了揉脸颊,心情复杂地问。 霍司擎眸色略深,望着她道:“放心,即便他走不出魑魅屋,也不会命丧在那儿。” 正如吸血鬼没有办法伤害猎血族一样。 人类设计出来的机关,又怎能伤到一个永生不死的吸血鬼? 宫妄正是看穿了霍司擎的血统,深知自己拿他是没有办法的,才会约在魑魅屋,想借里头的机关,和他来一个真正的了结。 猎血族虽克制得了血族,却抵挡不了人类机关的利害。 倘若霍司擎真能安然走过那两百九十九道机关,并且找到云安安的所在,那么宫妄即便是认输,也心服口服。 云安安隐隐觉得霍司擎话里别有深意,蹙着眉想了想,脑内忽然灵光一闪。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霍司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知道我的妻子曾是吸血鬼新娘么?” 云安安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知道什么不好偏要知道这个?”云安安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曾祖父和宫妄定下这桩约定那会儿,我妈都还没出生呢……” 霍司擎斜支着下颚,若有所思道:“所以,宫妄是想老牛吃嫩草?” emmm…… 云安安回想了下宫妄那张倾倒众生的妖孽脸,诚实地道:“我觉得吧,他长得显小不说,还是挺帅……啊!你干嘛突然咬我?” 捂着被咬疼的脸颊,云安安满眼控诉地瞪着霍司擎,委屈巴巴。 霍司擎淡淡睨她一眼,“他长得帅,你怎么不嫁给他?” “我嫁给他干什么?” “看你喜欢得紧,整日看着说不定也赏心悦目。” “……” 云安安细眉一挑,双手揽住霍司擎的脖子,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去,“哦豁,好浓的醋味啊,执行官这是准备吃饺子吗,要用这么多酸醋?” “不。”霍司擎轻轻推开嬉皮笑脸的云安安,淡淡道,“预备开个醋城,命名黑十城。” 醋城…… 这是打算酸飘域外的节奏啊? 云安安先是嘴角一抽,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只不过说他长得帅,你就醋成这样。”云安安笑得眉眼弯弯,颊边梨涡像是含着蜜糖似的,甜度爆表地道:“那你不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醋死啊?” 霍司擎指尖轻顿,对上云安安狡黠的眸光,心口霎时软成了一团。 真真是最气人的是她。 最会哄人的也是她。 “不过说起黑十城……阿擎,我拜托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他无意间漂流到了黑六城,被我的手下所救,查明身份后已经将他送回了季家。”霍司擎敛眸看着云安安,“你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听见季十秋没事,云安安心底的大石才终于放了下来。 “是啊。当初我说要去炸宙斯基地物资船的时候,季十秋察觉之后骂我疯了不说,还要去揭发我。可他最后不但帮着我行动,还帮我摆脱了宙斯基地的控制,我才能远走高飞。” 她能在花岛平安无事地生活那么长一段时间,也得益于季十秋的帮助。 尽管她早前和季十秋搭话,是源自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非蓄意调戏勾引。 只是没想到他会当真,无缘无故惹了心动。 这一点上,是云安安对不起他。 霍司擎浅淡一笑,“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啊?” 霍司擎凝着云安安困惑的模样,沉吟了良久,“算了,没什么。” 左右季十秋最后并未做下那些错事。 看在他识相的份上,霍司擎也就当那些事不存在,保留一份他在云安安心底的好印象。 算是还他当年帮过云安安的情分。 况且相比起云安安体内的血脉诅咒,如今旁的什么事,对于霍司擎而言都不重要。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妈咪,景宝把药端来了!爸比什么时候能喝!”雀跃非常的小奶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隔着一段距离,霍司擎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不怀好意的兴奋。 “景宝真棒!你爸比现在就能喝了。”云安安赶紧从霍司擎怀里出来,呼吸刚一顺,就闻到了空气中呛人的苦味。 苦得她差点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云安安小脸皱巴起来,看着小团子手上的东西纳闷不已,“不对啊,我药方里有写要加这么多龙胆草吗?” 光闻味道她都快受不了了……霍司擎喝得下去吗? “爸比你快喝,”小团子把药碗捧到霍司擎面前去,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爸比可不能因为怕苦,就不喝药噢!” 好家伙。 不然说这是个小黑芝麻汤圆呢。 两三句话就把他爸比的路给堵死了。 这碗不知道加了多少龙胆草的药,霍司擎想不喝都难。 “景宝难得这么心疼爸比,爸比怎么会辜负景宝呢?”霍司擎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团子,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没什么犹豫,将其一饮而尽。 小团子喔地张圆了小嘴,兴致勃勃地问。 “爸比,苦吗?” “尚可。” “……” 又一回合,父子俩打成平手。 与此同时,楼下花园。 云安安跟着引路女佣来到花园里,看见等候在大理石桌旁的两人,笑着走上前去。 “曲老大,露西亚。” “你还叫我曲老大?”曲奇一脸无奈,“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就是云画?要是黑蔷薇知道你管我们叫老大,说不定会活剥了我们的皮。” 都说人生无常,果真不假。 谁能想到他们偶尔多管闲事,救了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这个孤女不仅是他们蔷薇会未来的女主人,一转身,她还成了联邦执行官的妻子。 身份尊贵,不可同日而语。 “安安姐还是安安姐吗?”露西亚想的比较单纯,可再单纯,也知道现在的云安安,不会再是那个可以任她随意撒娇的大姐姐了。 云安安坐下来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听言佯装不满道:“怎么,你们还想学着那些人叫我夫人,把我给叫老了不成?” 第1137章 叶婳会自杀? 露西亚顿时弯着眼睛笑开了,“我就知道,安安姐还是安安姐。” 昔日在c区那样艰苦的条件,云安安都从未抱怨过什么,为了不让他们被秦霄的人盯上,还主动去了黑五城那个龙潭虎穴。 这样的人,是不会因为一朝得势,就憎恨起曾经见证过她狼狈一面的人的。 也正是这样的云安安,让露西亚好生向往。 云安安摸了摸露西亚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们既然不是c区的人,为什么会对c区的事那么上心?还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对付秦霄。” 曲奇自然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便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都是从c区逃出去的。 域外虽然戒备森严,对来往人员的身份严格把控,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 云安安不就意外从j国边境的海域,漂到了域外么? 饼干团逃走之后又再回来的理由倒也简单,为了给生母报仇。 早前黑五城抓人可比如今要残忍得多,不管貌美貌丑,只要是个女人,都会被抓过去,受尽凌辱,死不能瞑目。 曲奇几兄弟的母亲就是这样被凌虐致死的。 他们很清楚继续待在c区,不管过多久都报不了这个仇,所以哪怕可能会死,他们也逃了。 这次借着帮洛蔷薇办事的机会,他们再次回到了c区,就是想伺机而动,不计后果也要除掉秦霄这个渣滓, 听完事情始末后,云安安蹙着眉思考了片刻,“我听阿擎说过,秦霄是在三年前才当上黑五城长官的,但你们的母亲八年前就遭遇了不幸……时间对不上。” “可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那个长官的名字就叫秦霄!”曲奇神情激动,“我母亲临死前也是那么说的,我不可能会记错!” “你先冷静一点。”云安安抬眸看向他,“那是因为你大概不知道,为了更好的管理一座城,就任长官者,必须是无父无母,背景清白的孤儿。” “你的意思是……” “所以除黑九城外,其他八城的长官名讳,都是由第一任长官的名字延续下来的。你说的那个秦霄,可能并非是现在的秦霄。” 曲奇目光一震,像是不可置信。 云安安端起红茶喝了两口,末了看着在花园里活蹦乱跳的露西亚,道:“露西亚不是你们的亲妹妹吧。” 曲奇沉默地点点头,半晌后苦笑着说:“其实我之前对你撒了谎,c区那种是非之地,人能顾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哪儿会管他人死活?” “这么说,你们一开始告诉我去杀秦霄是为了解救那些被抓走的女人,是假的?” “不完全是假的,只是从头到尾我们想要解救的,就只有露西亚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姐姐,和其他人无关。” 出于目标太明显的考虑,饼干团才会把那些被抓走的女人都算进去,一起营救。 这样做,是为了保护露西亚的姐姐。 “露西亚的父母当初是因为我们而死,露西儿是露西亚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只能对你说谎,很抱歉。”曲奇诚心地道。 “换作是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随便说给外人听。”云安安并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而是道:“我会把你你们查清那个秦霄的真实身份,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当是还你们的救命之恩。” 曲奇讶异地看着她,“你早就已经还清了,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她决定去黑五城的那一刻起,就什么恩都已经还清了。 曲奇和露西亚今天来,也并没有抱着要说服她帮忙的心思。 “我既然是执行官的夫人,维护联邦安定也有我的一半责任。”云安安眸光淡然,“蛀虫不除,联邦又哪儿来的安定可言?” 曲奇内心震动,看着云安安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最后全都化为了佩服。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黑蔷薇夫人会执意要定下你当她的接班人了。” “洛姐姐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云安安无奈地扶额,“下次见了她,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就别再惦记着把我给拐过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趁早培养个更好的接班人出来。” 也不知道洛蔷薇究竟看上她哪儿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惦记着把她推上那个位置,她推脱都推不过来。 听到这话,曲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原以为云安安只是恰巧得了夫人的欣赏,可从她这番话听来,她和夫人的关系显然不同一般,玩笑话随口就来,毫无顾忌。 这话让曲奇去转告,着实有些为难他了,但因着这是云安安所托,再为难也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 云安安说要查黑五城的往事,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她如今已是执行官夫人,许多事情别人做不到,她做起来却是方便又快捷,十分省事。 不到一天,她就已经查清了黑五城这些年不断从c区抓女人的缘故了。 上一任黑五城长官原名席凡,名字普通,可他做的事倒是没一件普通的。 恃强凌弱,假公济私不说,因他自身有疾病,天生不举,抓走c区的女性纯粹只是为了折磨凌辱她们,借此满足自己扭曲的男人自尊。 可这席凡倒是做的隐蔽,折磨她们却又不会致死,哪怕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是痛斥他几句,不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c区那些人,实在微不足道。 后来席凡入狱,也不是东窗事发,而是因为酒后肇事逃逸,因此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算算时间,席凡不久后就要出狱了。 云安安赶紧抱着这些资料去找霍司擎,却发现他并不在房间里,只好去问胥七。 “夫人,先生去海岛监狱了。”胥七如实道。 “海岛监狱?”云安安愣了愣,“他是去见叶婳的吗?” 胥七点点头,表情十分膈应,“叶婳在监狱里自杀被救了回来,说什么也要见先生一面,看在叶臻先生的面子上,先生就去了。” 叶婳会自杀? 云安安现在还记得那一晚,叶婳一反常态的没有穿红,而是穿了身白色连衣裙。 她会那么穿的原因很简单,不是为了扮柔弱装可怜,而是因为—— 让霍司擎看清楚,她受了多重的伤,好因此对她多一些怜惜。 这样一个连在细节上都精心算计的女人,怎么会轻易自杀?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安安眸底登时激起了一层不安,暗道一声糟了,转身往楼下跑去。 第1138章 她躲有什么用? 海岛监狱。 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够见上一面的人,如今却要挖空心思,甚至拿命要挟才能见到。 巨大的落差下,叶婳看着霍司擎的目光都带上了丝丝埋怨。 “擎哥哥,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对我……” “如果你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霍司擎神情冷淡,言辞更是毫无温度:“我很忙。” 眼看霍司擎不甚耐烦地就要转身离去,叶婳嗓里都险些呛出一口血来,急忙喊住他:“当年云舒画想杀的人明明是你,我哥哥是代你受罪才会死在浊洲那种地方,你和云安安欠我们叶家的,当真不打算还了吗?!” 霍司擎步伐停顿,宛如冰刃般的视线直直朝叶婳射去,“你知道的不少。” 此事叶雄都尚且不知,叶婳又是从何知晓? “我知道的不少,也不及你为云安安做得多。”叶婳紧紧咬着牙,眼底铺满了近乎扭曲的不甘和嫉恨,“可是你别忘了,她终究是云舒画的女儿,是因为她妈不择手段的要杀你,因此才会误杀了我哥哥……擎哥哥,当你看着云安安的时候,心底当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芥蒂么?” “又或者……假如云安安知道害死她妈妈的人就是你,你们之间还能相安无事么?”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固。 霍司擎眯了眯狭眸,望向叶婳的目光中寒光隐现,“你最好清楚,若是你管不好自己这张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 骤然自他周身迸发出的强大威压铺成了天罗地网,极具压迫力地朝着叶婳袭去,瞬间让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叶婳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竟然对她动了杀心…… 就因为她说了几句不利于那个女人的话? 他就这么紧张她?! 叶婳死命吞下喉里的苦楚,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恶意,咬着牙质问出声:“擎哥哥,我不信你是真的喜欢云安安,你明明对我有情,可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狠心?” “我对你有情?”似是听到了什么稀罕的笑话,霍司擎眉梢上挑,眸底噙着一抹讥诮。 “当年我误用真枪伤了你,你非但没有怪我,还反过来保护我,让我免受他人非议,可你何曾对任何一个伤过你的人手软?你为我屡次破例,偏袒有加,这是整个联邦人尽皆知的事情,擎哥哥,你敢说自己对我没有半点爱惜之意?” “你甚至还暗示过我,让我不要太早嫁人,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可你却忘了吗?” 叶婳满脸泫然欲泣,看着霍司擎的目光复杂却多情,叫人看了都不忍驳她的满腔爱意。 然而霍司擎却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嗓音冰冷得可怕:“我的耐心有限,没功夫听你唱戏。” 叶婳牙齿一哆嗦,余光悄悄地瞥了某处一眼,然后才道:“云舒画那件事我会永远烂在肚子里,不再对任何人提起,你能不能看在往日和我哥哥的情分上,再为叶家保驾护航一段时间,直到叶阳当上家主……” “你只有一次机会,”霍司擎淡声,“你确定?” “我确定!”叶婳答得飞快,像是生怕霍司擎会反悔一般。 闻言霍司擎薄唇轻扯,转身时深幽的目光划过叶婳脸上,缓缓道出一句:“那就如你所愿。” 话落,霍司擎沉步离开了接见室。 叶婳心头雀跃不已,太好了,只要有叶家,只要有叶家,她何愁不能早日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就在这时,随同霍司擎一起来,只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傅毓年看着正在暗自惊喜的叶婳,笑眯眯地好心提醒道: “叶家坐拥财富无数,叶雄又是阁老中最有钱的一位,早就让人眼红不已,谁都想要伺机咬下这块肥肉,碍于十支联军才无人敢动。如今叶家失去十支联军的庇护,充其量不过是只纸老虎……不如叶小姐猜猜,叶阳能守叶家多久?” 说完,傅毓年没等叶婳回答,便自顾地走了。 可门刚关上,傅毓年就听到叶婳撕心裂肺的吼声从里头传出来,如同骤然窜出的毒蛇,不死不休。 “回来!你快让霍司擎回来!!我改变主意了、我改变主意了——” … 海上。 云安安脑袋都是懵的。 天知道她前一秒还趴在游艇的扶栏边上发呆,下一秒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穿过腋下提起,身体忽然腾空,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提到了另一艘游艇上。 被霍司擎掐着腰肢抵在白色扶栏旁时,云安安还没回过神来。 霍司擎显然也没有要等她回神的意思,低头吻上她的红唇,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攻城掠地,凶狠地翻搅着她的口腔,水声靡靡。 这声音,暧昧不说,还带点情色气息,简直听得游艇上单身的联军哥哥们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妈耶。 大白天就这么刺激真的好吗? 事实证明,男人动怒起来,破坏欲一点都不比女人轻。 看看云安安没几下就被蹂躏得鲜红欲滴的唇就知道了。 唇上传来的麻疼感让云安安抿不了嘴,只能微张着轻轻给上面呼气,好不那么难受。 可她不知道,她檀口半张时恰好露出舌尖上那半点艳红,与细白贝齿形成极强的色彩反差,既娇又欲。 看得霍司擎心上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爪子似的,气闷也被心疼所取代。 “还躲么?”他掐住云安安的脸颊,迫使她将舌尖伸出来多几分,随之凑上去,轻轻用唇舌含住,温柔舔舐。 “唔!”顿时,云安安的后脑勺跟电流窜过似的,酥麻扩散至后脊,让她浑身都软了下来,双颊绯红如霞。 好不容易等他放过自己,云安安赶紧捂住他的嘴,连连告饶:“不躲了不躲了,再也不躲了……” 她躲有什么用? 君不见她比他早离开那么久,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追上来? “说说,你刚刚在门外都听到什么了?”霍司擎嗓音危险地问。 第1139章 要变天了 “不巧,恰好听到执行官和某人的情深过往。看来我在c区听说的那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啊。”云安安双颊微鼓,语气酸溜溜的。 霍司擎眉梢轻挑,“传闻?” 云安安哼了声:“听说执行官对叶婳情根深种,就连十支联军这么庞大的势力都舍得交给叶家。一方面是为了让叶家有自保的能力,另一方面是为了昭告所有人,叶婳会是未来的执行官夫人。” 这些传言在c区很是盛行,每天听得云安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觉,刺耳极了。 “你醋什么?”霍司擎捏住她鼓起的脸颊,狭眸中掠过一丝好笑,“现在整个域外都知道我的妻子是你,联邦的女主人也是你,与她叶婳有什么干系?” 云安安不满地拿开他的手,跟他算起了账来:“说起来,我跳掌上舞那晚你不就已经决定要从那十个名媛里,挑一位出来做你的妻子么?只是恰好被我打乱了计划而已。” “可要是我没出现,你还真打算娶她们中间的一个不成?” 近来发生的事太多,以至于云安安都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去了,现在才想起来。 霍司擎根本不知道她会来域外,加上当时他正受叶雄胁迫,说不准她要是没出现的话,他真的会娶了叶婳。 想想都特么委屈。 瞧着云安安抿着嘴跟个小受气包似的,扫过来的眼风都带着浓浓的谴责,霍司擎当即便笑了。 “傅小三要是听见这话,怕是会跟你急。” “这跟傅毓年有什么关系?” “那晚他毛遂自荐,扮成了会场中的某一位名媛。” “……” 啥玩意? 云安安愣了半晌,宕机的大脑才勉强理解过来霍司擎话里的意思。 “所以……如果那晚我没有出现,而叶雄又一定要让你做出选择,你就会选当时男扮女装的傅毓年,借此瞒天过海?” 这是什么骚操作?? 她是真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干啊靠! “不错。”霍司擎眸底蕴着笑意,“只是没想到计划还未开始,你就出现了。” 也因此,傅毓年不得不顶着张女人脸被那些臭男人盯了一整个晚上。 差点暴走。 “……难为他了。”云安安摸了摸鼻尖,还有些不确定地问:“既然你不喜欢叶婳,那为什么还要说让她不要那么早嫁人的话?” 别说叶婳了,就连她也曾经因为这句话而胡思乱想过。 霍司擎淡淡道:“叶臻的遗愿有三,叶家安宁,叶婳无恙,叶阳继承家主之位。叶家素有家主之位只传男不传女的规定,可惜叶阳身体羸弱,担不起家主之责,这位置才落到叶婳身上。若是叶婳太早嫁人,家主之位空置,对叶家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云安安:??? 不愧是你啊霍司擎。 简直莫得感情莫得心。 这理由听得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扎心,要是叶婳知道,还不得血喷三尺?? “怎么?”瞥见云安安复杂难说的表情,霍司擎挑了挑眉。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到底是怎样在我面前伪装得那么不像个钢铁直男的。” 霍司擎眼底划过一缕浅笑,揽着她的腰肢把她带到跟前来,在她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将你骗回来,岂能轻易吓跑?” 云安安:“……” 好气啊。 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怎么被他给骗到手的。 瞧着云安安暗自懊恼的模样,霍司擎轻笑了声,眼底却弥漫着深意。 她似乎忘记了。 哪怕她掩饰得再好,假装吃醋的模样再逼真,也都瞒不过他。 他和叶婳在接见室中的对话,她大抵全部都听见了。 … 联邦法庭接到上面命令,立即派人彻查了席凡就任期间的所有事迹。 本以为是执行官夫人多心了,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席凡当年能瞒住所有人,本就得益于c区人员流动归属黑五城掌管这样的有利条件,加上他自身多疑谨慎,将所有痕迹都掩埋了起来,才能隐瞒至今。 可痕迹掩埋,并不代表消失。 如今的黑五城早就不是席凡的一言堂,昔日他的那些部下也已经成为秦霄的座下良驹。 有秦霄的配合,翻起旧帐来简直事半功倍。 从调查到最终判决结果出来,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 云安安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结果一出来,就打给了曲奇。 “你说席凡被判了死刑?!”电话里传来曲奇因为震惊而变得尖利的声音,“你……没有骗我?!” “是真的,明天联邦法庭会发出公告,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云安安弯了弯眸子,“帮我转告露西亚,以后不管是想穿裙子,还是想出去玩,她都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c区那些恶徒再罪孽深重,不受人待见,但也轮不到席凡越俎代庖,痛下杀手。 他会落得这个下场,是他应得的报应。 曲奇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谢谢,真的谢谢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是什么?” “考虑到c区制度是上任执行官设立的,我和执行官商议了下,将其中不公的条例拎出来做了个调整……” 曲奇屏住呼吸,认认真真地听着云安安的话,越听浑身的血液就越发地往头顶冲。 自c区出现以来,被扔到这里来的人除了听天由命,苟且偷生,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里出生又长大的孩子更是凄苦,只因父母是c区恶徒,他们也被打上了同等的标签,一辈子也不能离开这里。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们的心酸苦楚,也没有人愿意伸手拯救他们。 曲奇本以为,到死都不会有。 可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挂了电话后,曲奇整个人都还是飘飘然的,露西亚推了他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哥。安安姐刚刚说了什么?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恐怖?” “没什么,”曲奇艰难地吞了吞唾沫,“c区的天,就要变了。” 第1140章 夫人是怀孕了! 不止c区天变了。 c区制度调整的决议一出,联邦上下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c区地存在就是为了压制那些恶徒,让他们无法再出来作恶。 他们的孩子是没有做错什么,但在有的人看来,出生即原罪。 反对的有,质疑的有,和稀泥的也有,整个议事厅中充满了不同的声音。 直到坐在主位上的尊贵男人敲了敲桌面,冷眸睨去,原本吵闹的局面顿时就像被掐了声的电视机,变得安静无比。 刚刚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人,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求生欲可以说很强了。 “既然在座各位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办吧。”霍司擎淡淡地收回目光,薄唇轻启,一槌定音道。 在场所有人:??? 敢情今天不是来让我们商议的,只是让我们来听个通知的?? 众人敢怨不敢言,秦霄扫过那些人的脸色,斟酌着问了句:“执行官,联邦压制c区已久,突然对那边的制度进行调整,是否会引起管理失衡?” 他问的正是众人想知道的,纷纷看向霍司擎。 “普通人尚且会有逆反心理,何况是那些暴徒?”霍司擎缓缓道,“这几年来c区人口增长迅猛,势必要将一部分人迁入新区,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这时突然暴起,以泄多年怨愤?” “只要多派些联军过去镇压他们,纵使他们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啊。”有人大言不惭道。 霍司擎似笑非笑望向那人,“不如就派你去那里镇守,如何?” 那人后脊一凉,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我觉得这项决策可行。”黑七城长官说道,“稚子无辜,那些恶徒的罪孽延续到下一代身上,本就算不上公平。我认为将那些孩子迁入新区,不仅仅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也有利于我们震慑c区,杜绝暴乱发生的可能。” “我也赞同,c区那些恶徒大多都是高智商犯罪的能手,此时蛰伏,不过是为了日后有机会冲出牢笼,并非真的安分。如果再这么放之任之,迟早会出问题。” “各位,别忘了前头还有个浊洲流放者暴乱的例子,难道你们想重旧事重演?” 提到浊洲流放者暴乱,众人都有些沉默。 当年那场暴乱带来的后果,他们心知肚明,谁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更别说c区这些恶徒,杀伤力远比当年那些普通的流放者要强不知多少。 要是c区发生暴乱,带来的后果只会比当年还要严重恶劣,域外很有可能会再次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 如此一想,执行官的这项决策哪里是自找麻烦,分明是高瞻远瞩,与其放任c区暗中作恶,不如从根源上拔除掉这个威胁。 想明白后,众人连忙出声表示自己赞同,刚刚的反对声却是一个都听不见了。 … 制度调整一事听起来简单,实行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联邦能够用武力镇压住c区那些恶徒,却无法令他们心悦诚服,即便表面不显,终究也会怀恨在心。 因此云安安才会拜托曲奇他们帮忙,有他们在c区周旋劝解,事情会好办许多。 c区恶徒起初还不相信联邦会那么好心,直到新制度颁布的那日,整个c区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中。 没过多久,隐忍的哭声终于爆发,似悲似喜,交织在c区上空经久不散。 那些纷杂的声音响彻在云安安耳边,让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过了许久,手机里才传出曲奇的声音:“c区也并不都是罪恶深重的人,这里有很多无辜的孩童,含冤受屈被扔到这里自生自灭的孤寡老人……更多的却是不甘受辱奋起反抗,却正好被人当作把柄扔到这里的可怜人。” “不论是谁,只要进了这里,就和恶徒这两个字画上了等号,永远都摆脱不掉。如今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谢谢你,给了c区生的希望,让这里不至于沦为人间地狱。” 云安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道:“一直向前走,天总会亮的。” 曲奇一怔,然后蓦地笑了。 是啊,天总会亮的。 他们不就等到了她么? “从今往后,c区上下,愿听夫人差遣,至死不违。” … c区的事告一段落后,云安安终于闲了下来,早前和那些名媛们约好的下午茶会,也提上了日程。 然而茶会进行到一半,云安安觉得口渴多喝了两口红茶,不知怎的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吓坏了一旁的名媛和女佣。 云安安被送回房间后没多久,原本在议事厅内开会的霍司擎就匆匆赶了回来,冷峻的神色中不难看出紧张之色,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意。 “夫人情况如何?” 医生被他恐怖的脸色骇得手都在打颤,强忍着畏惧回答:“先、先生,夫人没事,就、就只是……” 医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霍司擎的耐心终于告罄,伸手揪着他的衣领,语气狠戾地重复了一次:“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云安安喝过的红茶已经被送去做鉴定,很快就能检查出里面是否有毒物反应。 但黑九城的良药多,毒药更不稀缺,有的甚至连解药都没有。 医生险些被吓个半死,忍着舌头发抖的惧意一口气道:“夫人是怀孕了!只是月份太浅,我、我也不能够确定是否属实,最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怀孕? 霍司擎那双被戾气缠绕的墨眸骤然紧缩了下,揪着医生衣领的手不觉一松。 安安怀孕了?! 霍司擎蓦地转头,望向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只是脸色格外苍白的云安安,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细微地颤抖着。 “先、先生,夫人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的,加上夫人有胃寒的毛病,两厢冲击下,才会突然昏迷。”医生战战兢兢地补充道。 可霍司擎哪里还听得到旁的声音? 他离床明明不过几步的距离,脚步却沉重极了,直到他的额角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才终于来到云安安的面前。 如此的不冷静,几乎都不像他。 第1141章 危及性命 “你不是去开会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云安安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抬眸却恰好撞进了霍司擎溢满了惊喜与紧张的墨眸里,不由一怔,“阿擎,你……” 话没说完,她就被霍司擎轻柔但不失力度地拥入了怀中。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震颤时的频率,出奇的快。 云安安眸底浮现出一抹诧异,随即想到自己在茶会上突然晕倒的事,顿时心口一个咯噔,赶紧给自己把脉。 把着把着,云安安的眸光却逐渐呆滞。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 是什么脉象来着? 哦,是孕脉。 ——她怀孕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云安安双眸睁大到了极致,脑袋里嗡地一声陷入了空白当中。 她真的怀孕了!? 当初云安安被云馨月和林佳人害得流产,因此落下了病根,加之她一直都有宫寒的毛病,以后再想怀孕几乎是微乎其微的事情。 云安安为为那个还未出生就逝去的孩子痛苦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因此想通了许多,强求不来的,她再如何渴求也没有用。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再次怀上…… “安安,”霍司擎低沉得沙哑的嗓音在云安安耳畔响起,带着丝丝难以克制的喜意,“我又要当爸爸了。” 云安安的眼眶没来由地一酸,抱紧他的腰,“阿擎,你说,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对我们失去那个孩子的补偿?让它再一次回到我们身边来了。” 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电感应。 哪怕她腹中这个都还未成形,可云安安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说,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云安安沉浸在喜悦中,小手轻轻地覆在腹部,满眼都是期待与欢喜,丝毫没有发觉霍司擎的异样, 霍司擎喉结滚动,胸臆间荡漾的欣喜如被浇冷水,渐渐褪去了许多,拥着云安安的双臂越发收紧。 他怎会忘记,那次流产,险些就要了云安安的命。 这次若是再出意外…… “阿擎……我有点困。”没说多久的话,云安安就感觉到睡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 几乎是刚说完,她就靠在霍司擎的肩头睡着了。 霍司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轻缓地把她放平在床上,而后拉过一旁的薄毯给她盖好,又细致地将每个被角都掖好了,才离开房间。 出了房间,就看到不知刚从哪儿回来的景宝飞奔而来,一个没刹住,直接撞在了霍司擎的腿上。 顾不得自己疼,小团子急忙扯着霍司擎的手问:“爸比,我听说妈咪晕倒了,妈咪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晕倒?” 和霍司擎一样,小团子也以为云安安不是中毒就是中蛊了,否则平时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晕倒? 霍司擎抱起急得脑瓜子嗡嗡的团子,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安抚:“别怕,你妈咪没事,她只是怀了小宝宝。” “那是什么病?严重吗?怎么会害妈……”话说到一半,小团子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满了惊喜与不敢相信,“妈咪有小宝宝了?!” 问完后,小团子又瞅了霍司擎一眼,“你可不能因为我是人小好骗,就故意哄我嗷。” 他都缠着大魔王想要小妹妹这么久了,要是期待落空,怕不是得自闭。 霍司擎看着怀里这只黑芝麻馅的小团子,倒是瞧不出他到底哪里好骗了。 “爸比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团子唔了声,好像是没有。 而且爸比再怎么喜欢逗他玩,也不会拿妈咪来开玩笑的。 抛开纠结后,小团子喜不自禁,从霍司擎怀里滑下去,围在他腿边不停地转圈圈,来抒发自己的开心。 霍司擎看得好笑,这家伙也就只有在遇到和他妈咪有关的事情时,才会像个孩子一样。 “先生,”胥七不知何时走到霍司擎的身后,恭声向他汇报:“联邦医院的人已经到了,随时可以为夫人进行检查。” 霍司擎淡淡嗯了声,吩咐道:“夫人正在休息,不方便移动,让他们带着仪器过来这里。” “是,我立刻通知他们过来。” 空中宅邸里自有一整套齐全的医疗设备,因此不需要从医院搬来仪器,十分的方便。 “先生,这是检查结果。”联邦医院的医生把报告交到霍司擎手上,脸色有些凝重,“有些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霍司擎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不断收紧,力度之大,骨节都泛起了青白。 “夫人在生第一胎后曾做过子宫肌瘤切除的手术,但由于没有调理好,以至于落下了病根。而夫人后来还流产过,导致子宫内壁变薄,更是雪上加霜。”医生慎重道,“恕我直言,以夫人如今的体质恐难以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若是生下,她会如何?”霍司擎的声线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医生面露为难,“如果强行生下这个孩子,可能会危及到夫人的性命……” “没有别的办法?” “很抱歉,先生,拿掉孩子是唯一能保全夫人的办法。” 云安安是联邦的女主人,她生下的自然是联邦未来的继承人。 医生也希望她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但事实摆在眼前,不能的事,就是不能。 霍司擎重重地阖上狭眸,再睁开时,眸底一片荒凉,如同十二月突然掀起的风,寂寥严寒。 “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尤其是对夫人。” “先生放心,我必定守口如瓶。” 医疗团队离开后,霍司擎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点燃了一根香烟,侧倚在墙边,神色冷淡地吞云吐雾,墨眸幽深得看不出丝毫深浅。 云安安不喜欢烟味,他便不知多久没有再抽过。 偶尔烟瘾来了,哪怕是在她看不见闻不到的地方,他也不怎么抽,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无他,云安安跟他赌气的时候实在磨人,独自生闷气也就罢了,偏偏就连生气的样子都可爱得要命,让人忍俊不禁。 每每这时,霍司擎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若是他们有个女儿,必定会像她一样漂亮可爱。 会和她一样偶尔娇气任性,永远聪明冷静,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 他会将她宠到天上去。 如今有幸得来,但约莫…… 很快就要失去了。 第1142章 因果 走廊拐角处,藏在那里许久的小小身影浑身颤抖地缩回了黑暗中,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到那被死死压抑住的泣音。 … 云安安越来越嗜睡,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精神不济,连带着体力也在下降,整日懒洋洋的,连房间都懒得踏出去一步。 有名媛主动想来探望云安安,也都被霍司擎拒了,以免她们吵到她。 刚开始云安安还挺适应这么清净的,直到后来每次醒来都不见霍司擎,她才察觉到一丝异常。 这几天霍司擎都是在她睡着后才回来不说,每次也只是在她床边站一会儿,很快就会离开。 好像在急着逃离她一样。 孕期的人本就心思敏感,云安安又是个会脑补的,一通胡思乱想下来,直接就被气哭了。 苏酥以前经常说怀孕前和怀孕后,男人不是一个态度,她现在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刚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霍司擎欢喜得连抱她时都在发抖,不知有多高兴。 可这才过多久,小魔仙变身都没他变得快! 哭过之后云安安又打起了精神来,用力地捏紧小拳头。 她倒要看看,霍司擎每天这么忙,都是忙什么去了! 于是又一个深夜,云安安故意装睡等霍司擎离开房间后,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他倒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来了书房。 云安安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也愣是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干脆悄悄把门打开条缝,趁机偷听。 “你就不怕我将那只狗崽子给炖了?”霍司擎坐在书桌后,淡淡扫过视频窗口中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容颜,嗤道。 俊美男人凤眸轻扬,懒懒地笑了一声:“我亲自从白望山带下来的狼王崽子,你想炖就炖,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再者,它差点破坏你求婚的歉礼,我不已经还给你夫人了么?” 说话间,画面中依稀可见男人的手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什么,细看才能发现一团无暇的雪白。 大抵是被揉得太舒服了,那团雪白无意识地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哼哼,跟只没断奶的小狗似的。 可但凡见识过它用利齿撕碎猎物的人,都不会用狗来形容它。 霍司擎睨了那抹雪白一眼,淡讽道:“九爷那只狗可是差点吓坏我夫人,区区一盆雪蕤草,就想抵消?” “凡事皆有因果。”被唤作九爷的俊美男人微微一笑,“这小东西伤了你夫人,是它酿成的因,这果,自当我这个主人来还。你想要什么?” “九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霍司擎斜支着下颚,狭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听闻九爷身边有位妇科圣手,小公子当年能顺利出生,便是多亏了她。” 他后面的话未说完,九爷便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淡笑着问,“我若没记错,你夫人自己就是医生,你何不找她帮忙?” 见景的医术,未必就比得上他夫人云安安的。 他何至于舍近求远呢? “医者不自医,想来九爷不会没听过这个道理。” “原来如此。”九爷了然颔首,“人借你可以,不过时近月中,我家小朋友不能离开见景太久。等十五过后,我再将人送到你那儿,如何?” “那就多谢九爷了。” 事已谈妥,霍司擎便将视频通话挂了,拿起一旁的文件开始翻阅。 黑九城并不是个适合养胎的地方,暗中盯着云安安的一举一动,伺机想要对付她的叶家党羽不知几何。 毕竟叶家在联邦得势多年,暗中建立起的关系网是相当庞大的。 要想将他们通通拔除干净,就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确保一击命中。 如若不然,一把火烧不尽,还会春起再生,后患无穷。 “啊我去——” 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慌促的惊呼,霍司擎抬首望去,就看到险些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云安安不知怎的从门外摔了进来,整个人都扑到了地板上! “安安!”霍司擎瞳孔一缩,手中的钢笔应声而裂,猝然起身朝着她身边跑去。 云安安被他抱了起来,听到他说叫医生来的话,赶紧阻止了他:“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还说没事?”霍司擎的脸色冷得冒寒气,压着心底的愠怒看了她一眼,把她抱进了书房里。 云安安被他森然的目光看得心尖打颤,加上这次本来就是自己冒失了,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我真没事,好歹也是学过点防身术的,摔倒的时候我用手臂撑了下,根本没碰到肚子。”云安安说着还把手放在了自个手腕上,“不信我把脉给你看……” 霍司擎薄唇一抿,拉下她的手,“不需要你看,医生很快就来。” 云安安简直欲哭无泪,“你这是不信我的医术?” 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她也懂,但就把脉这种小事,应该也没必要忌讳吧? 可事实上,自从她怀孕以后,霍司擎都没准她给自己把过脉,理由是担心她不能客观判断,还会胡思乱想太多影响心情。 这话把云安安唬的一愣一愣的的,还真就没再给自己把过脉了。 “听话。”霍司擎熟稔地捏了捏她的后颈,低声安抚,“你怀孕之后情绪起伏很不稳定,不让你给自己把脉,是担心你顾虑太多,届时积虑成忧,对身体损伤更大。” 孩子固然重要。 可云安安,才是霍司擎心中最重要的。 云安安眸光一怔,心口顿时像塞满了柔软的棉花一样,说不出的暖胀。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知道让我担心了,下次就别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霍司擎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在书房外面偷听很开心?” “!!!”云安安一脸惊恐,“你怎么会知道?!” “霍太太,下次想要偷听,建议开门的声音放轻点,很容易被发现。” 若不是门口离书桌的距离较远,云安安即便偷听也听不见什么,霍司擎早就揭穿她了。 可没想到纵容她的后果,竟会是害她摔了一跤…… 第1143章 躲着我干什么? 两分钟不到,医生就赶到了书房,仔细地给云安安检查过后,确定除了她手肘部位磕伤以外,并没有伤到其他地方,霍司擎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看吧,我都说了没事。”云安安得意地昂起脑袋,“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摔伤自己……啊!!” 还没得意完,云安安的手肘就被霍司擎无情地按了一下,顿时疼得她眼冒泪花。 “你按我伤口做什么??” “不是没事么?”霍司擎目光淡嘲地看着她,“只有记住痛,下次才会注意。” 理直气壮的语气差点再次气哭云安安。 霍司擎看了眼缩到沙发角落整个委屈成一团的云安安,开口唤来了胥七。 “让人把私库里的羊绒地毯取出来,每个房间都要铺上,楼梯和走廊也要。” “是,先生。” 前阵子整栋宅邸刚铺过一次地毯,主卧和客卧以及客厅都由丝绸的换成了厚重的羊绒地毯,就是为了防止云安安突然摔倒。 书房没铺,是因为云安安一向不怎么来这儿,铺与不铺都无所谓。 没想到就因为这个无所谓,差点酿成大祸。 “好端端的不睡觉,来书房做什么?”霍司擎直接将云安安抱了过来,把她怀里的抱枕拿开,瞧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尾,轻笑出声:“娇气包,这就红眼睛了?你知道你刚才那一摔,险些让我心脏都停跳了?” 眼尾的肌肤被他略微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带起一阵痒意,让云安安忍不住缩了缩小脖子,想从他怀里挣出去。 “你再凶我,小心你下辈子就要一个人过了。” “小祖宗,你讲点道理。”霍司擎没让她得逞,拥紧她娇娇软软的身子,笑得慵懒而迷人,“随随便便给我判死刑,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什么叫我给你判死刑,我还想问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躲着我干什么?” “我躲你?” 云安安语气酸溜溜的,“你要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也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也能过的好好的,还会祝福你们一辈子在一起,相爱相杀,死到临头。” 这酸味冲天的语气,还有这满脸写着“我没生气,你别管我”的先表情,直看得霍司擎忍俊不禁。 小家伙还挺口是心非。 霍司擎便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哦?如果我有别的女人了,你还会成全我们?” “这么说你果然有了!!”云安安气得直接裂开,伸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腰,“你是要气死我!” 偏生霍司擎就跟没感觉似的,眸底笑意不减,凝视着她的目光柔和得仿佛能将人融化。 可云安安满心都是委屈,哪里注意得到这些,爬起来就想往外走。 “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不就是外面有人,我也去找一堆长相俊俏懂体贴人的小鲜肉回来!不说别的,就我那些存款,能一次性包108个不带喘的……” 一次性包108个不带喘的? 闻言霍司擎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他伸手握住云安安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按回了怀里,重重地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嫣红小嘴,让她没有机会再说一些戳他心的气话。 “唔唔!”云安安挣扎着想把他踹开,可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的,霍司擎长腿一压,她就跟待宰的小绵羊似的,动弹不得了。 肺部的氧气一点点被掠夺殆尽,唇舌发麻,连后脑勺都是晕沉沉的。 混沌间衣摆下滑入一只温热的手掌,沿着她敏感柔软的腰际线往上游弋, 只是肌肤相触的简单动作,都让云安安想要吸气后缩,却怎么也逃不开。 “霍司擎——”云安安双颊绯红地抵住霍司擎的胸膛,对上他暗欲浮沉的狭眸,忍着心悸一口气道:“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点起的火灭不了可不要找我!” 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什么春/药化身了。 这个男人一沾上她不对她做点什么都不会罢休。 害得她每次羞愤欲死还是得帮他灭火,手都快累残了。 这次打死她都不干了! 霍司擎目光自她腹部划过,低叹一声,“亏了。” 云安安:“?” 体会过来他的意思,云安安恨不得咬他一口,“就算我没怀孕,也不会天天给你开荤,你就不怕精尽人亡?!” 霍司擎一手撑着沙发坐起来,视线落在云安安羞红的小脸,还有敞开的衣领上,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幽幽道: “安安,你见过哪个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能忍得住不碰她?” “若真有那样的男人,不是不举,便是对这个女人没兴趣。” 云安安无语凝噎,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 “我现在怀着孕,你最好别乱来,万一孩子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凶巴巴地瞪了霍司擎一眼后,云安安拿起旁边的抱枕扔他身上,穿好拖鞋小跑着出了书房。 “慢点,别跑,你还想再摔一次?”见她脚步很快,霍司擎皱着眉提醒。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分外不满的“哼”。 霍司擎用力地按了按隐隐作疼的眉心,心中叹息。 他究竟是养了个老婆,还是养了个女儿? … 云安安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几天就把之前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去。 也不知道霍司擎是怎么把被她弄丢在宙斯的手机找回来的,里面的东西都在,并没有丢失。 比起一部新的手机,云安安还是觉得原来的手机用得更顺手。 她消失了太多天,不论是信息来电,还是微博微信里的消息都多到爆炸,看得她眼睛都快花了。 沙琪玛脱困后每天都有发消息来询问她的安危,似乎担心她遭遇了不测,一向不信神佛的她还跑去清心寺给她求了好多平安符。 云安安看得两眼弯弯,这才是沙琪玛啊。 哪儿是之前那个冒牌货能比的。 回复完信息后,云安安放下手机,把桌上不知是谁送来的盒子给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滩血糊的字迹—— 【杀人犯的女儿,不配得到原谅】。 第1144章 你不是霍司擎 云安安纤指一颤,没拿稳的盒盖从手上摔落到地,碰撞出一声轻响,登时让她心乱如麻,大脑空白。 杀人犯的女儿…… “可是你别忘了,她终究是云舒画的女儿,是因为她妈不择手段的要杀你,因此才会误杀了我哥哥……” 叶婳之前说的话再次从云安安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如同带刺的缠藤,一点点将她的思绪缠紧,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叶臻真的是云舒画杀的么? 自从在霍司擎的书房里看过那封信后,云安安就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哪怕在海岛监狱里听见叶婳说的那番话,她依然不敢面对。 直到此刻,她想逃避的事实被撕开,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让她不想面对,也不得不面对…… 云安安深吸口气,将溃散的思绪压在心底,拿起了盒子里的东西,眸光越来越凝重。 送来这东西的人应该是叶家一派的,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他们既然手上有她母亲杀了叶臻的证据,为什么没有递交给联邦法庭,反而是送到她面前来? 是想借此警告她,还是……威胁她? 而且他们很清楚,她绝对不会告诉霍司擎这件事情,更不会把这些东西拿给他看,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他们做这么多,必定有所图谋。 思及此,云安安眸底划过一抹异光。 接下来几天里,云安安都毫无例外地收到了相同的盒子。 她私底下询问过那些女佣,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些盒子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被放进主卧的。 就连监控画面中,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云安安垂眸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桌上的盒子,照旧是印着血糊字迹的卡片,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和前几天的不一样,是…… 一只被割断脖子,通体血淋淋的小天鹅宝宝。 而就在昨天,云安安还在天鹅湖畔喂过这只天鹅宝宝,它的翅膀上有一处明显的缺口,因此云安安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刹那冻住了似的,指尖僵硬成冰。 “妈咪妈咪!”小团子哒哒哒从门外跑进来,“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我们还去喂天鹅宝宝吗?” 云安安立即将盒子合上,没让景宝看见那血腥的画面,心底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妈咪?”没得到云安安的回应,小团子往她怀里一拱,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瞅着她,“妈咪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小宝宝又闹妈咪了?” 他看电视上都是这样说的。 听言云安安噗嗤一笑,牵起他的手往外走,“小宝宝现在就跟豆子差不多大,要再大一点才闹得了妈咪。” 小团子顿时更忧心了,冲着云安安的腹部小声威胁:“你要是敢让妈咪太辛苦,等以后出来哥哥就揍你屁屁!” 云安安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反手把房门关上,视线经过桌上的盒子时,微微停顿了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 夜深。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灯光忽然被人打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切无所遁形。 云安安的手指还未从开关上收回来,眸光直直地看向站在沙发前,手里拿着盒子的男人,红唇弯了起来:“这次你又在盒子里放了什么?” “安安,你在说什么?”男人眉宇轻皱,似有不解地望着云安安,“我回来拿东西,正好看见桌上的东西,便想看看是不是有谁趁我不在,对你献殷勤罢了。” 低沉清冷的语气,修长挺拔的身形,以及那如同刀刻般的侧颜,无一不在说明着他的身份。 ——霍司擎。 云安安看着他半晌,却是忽然笑了,然后提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去巡察海域,下周才会回来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嗯,要用的印章落在这儿忘拿了。”霍司擎微微颔首,从玻璃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私章来,抬眸看见云安安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唇角笑意浓了几分,“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云安安看了眼他手里的盒子,“你刚刚没看盒子里的东西吧?” “没,怎么了?” 云安安摇摇头,把盒子从他手里拿走,抱住他的手臂抱怨道,“你确定这里的守卫真的没有问题吗?我这几天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怪怪的。” 霍司擎笑了一声,“这里的守卫是整个黑九城中最好的,内外都有联军日夜看守,也不是谁都进的,怎么会有可疑人物?会不会是你最近太敏感,想多了?” “是吗?”云安安红唇勾起,眸底冷光乍现,下一秒,指尖的金针就已经抵在了霍司擎脖子的大动脉上,“那你可否向我解释一下,你又是怎么混进这里来的?” 霍司擎眉头也没皱一下,目光淡定地看着云安安,“安安,你今晚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的人我看是你吧?”云安安指尖的金针往前送了几分,语气冰冷:“你根本不是霍司擎,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若要说奇怪,今晚的你当真才是奇怪极了。”霍司擎眼神微沉,按下桌子暗处的按钮,主卧的门立刻就被人打开了。 一支联军冲进门内,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双眼发直。 “执行官,夫人,这……” “他不是你们的执行官,只是个冒牌货而已。”云安安指尖的金针纹丝不动,嗓音越来越冷,“把他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他的身份。” 霍司擎低笑了声,“夫人从不会用她的金针对着我,更不会如此对我说话,身份可疑的,是你。” 一旁的联军直接懵了。 执行官和夫人这是在打情骂俏,还是某种特殊的情趣? 云安安从没觉得这么想弄死一个人过,刚想把金针刺进这人的穴位,让他暂时安分下来。 谁知他速度更快,手刀一起一落,云安安瞳孔一缩,紧接着身体就软倒了下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霍司擎一手楼着陷入昏迷的云安安,抬眼吩咐那些联军:“把这个冒充夫人的女人,带去禁牢,严加审问。” 第1145章 自找死路 海岛监狱。 叶婳猛地睁开双眼,那些名包华服、豪车游艇的奢侈画面瞬间消失在眼前,转而被四面八方冰冷的围墙所取代。 到处都是监督站岗的联警,眼前的劳务工作多到好像一辈子都做不完,一切都在不断消耗着叶婳的耐心。 她忍无可忍,正要站起来,旁边的女犯人突然死死按住了她的手臂:“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把警长招来,害我跟着你一起受罚,我看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这个贱人…… 叶婳的指甲险些掐进手心里,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质问她:“我们既是同个宿舍的,又是同一组的,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老是针对我?” 上次要不是这个贱人故意绊她摔跤,她怎么会引起警长的注意,被罚扫一个月的厕所?! 女犯人眼带深意地瞥了叶婳一眼,“你们叶家的愚蠢,看来还是遗传的?” 叶婳被她轻蔑的眼神一刺,再也忍无可忍:“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将来等我从这里离开,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我怎么看你也没比叶臻能耐,也想学他活路不走,自找死路?” 听她提到叶臻,叶婳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没等女犯人回答,一个警长忽然从前面走来,叶婳想到上次被罚的经历,脸色顿时就白了,急忙站起来跟人解释。 “警长,我这次真没……” 警长直接打断了叶婳的话,“你倒是命好,执行官派人来接你回黑九城。你现在自由了,跟我出来吧。” “什——”叶婳浑身一震,半是惊喜半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位警长,“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错。” 听到这,女犯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嘁,算她走运。 … 黑九城。 云安安被关进禁牢后别说进食,就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周围没有联军看守,预想中被审问的局面也没有发生,她就像是被人扔弃在了这儿,自生自灭。 或明或暗的光线从天窗洒落进来,云安安依靠着光线的颜色,勉强分辨出现在大概是太阳落山那会儿。 她被关了大概快两天了,期间不是没想过逃出去。 只是禁牢的门要从外面才能打开,里面是看不到门锁的,因此哪怕云安安开锁技术再高,也束手无策。 只能等。 ——等那个冒牌货主动来找自己。 光线渐暗的时候,紧闭的门终于被人打开。 云安安起身看去,看到的却不是“霍司擎”,而是一个面色焦急的联军。 “夫人,请您快跟我走!” “发生什么事了?”看他满头是汗,云安安不解地问。 “夫人您是对的,现在的执行官是个冒牌货!他不但利用执行官的身份控制了整个黑九城,还拘禁了好几位长官,不知目的何为。我们猜他将您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为了拿您威胁执行官,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免陷入危险!” 云安安脑袋嗡地一声,思绪都乱了乱,急忙问:“景宝呢?他也落到那个冒牌货手里了吗?” “夫人请放心,其他兄弟已经护送小少爷到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现在就带您过去,与他们汇合。”联军作了个请的手势。 “好,辛苦你了。”云安安压下心中无数的疑惑,跟着他一同离开禁牢。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禁牢出口,云安安喘气连连,一手按着隐隐作疼的小腹,一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忽的愣了愣。 “这里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 “夫人,我们的人事先将他们给引开了,不过撑不了多久,要是再不赶紧离开,被发现就完了……”身后的联军催促她道。 “我问你,黑九城内的九支待命联军,该不会也落到了那个冒牌货手上?” “是的,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了执行官的私章,联军只认信物而不认人,因此已经全部被他拿捏在手……” 听言,云安安脸色忽的就变了。 她眸光警惕地看着那个联军,步步后退,停在了安全的距离外,语气冰冷道:“你装得还挺像,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联军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别装了,冒牌货。”云安安眸光讥讽,“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么喜欢假装成别人,究竟是个人癖好呢,还是……你本身就见不得人。” 芜约沉默了两秒,忽然笑了出来,“我伪装得这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禁牢到出口这儿不过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期间他也很少说话,为了保险起见还特地走在她的身后。 然而她不仅发现他并不是联军,还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云安安冷笑了声,“伪装得好?第一,你说话自相矛盾,既然联军只认信物不认人,又怎么会暗地行动来这里救我?还只派了你一个人。” “只凭这一点?” “离开禁牢的时候,你伸手示意我先走,我刚好瞥到你的手,上面居然一个茧子都没有。联军每天都要和各种兵器打交道,手上难免会留下一层厚茧,即便保养得再好,也绝不是你这样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芜约眯起眼睛,“你还真是不容小觑。” 他的手在她眼前停留的时间顶多只有两秒,可她居然连这都能注意到。 这不单只有心思细腻才能做到。 叶婳败给她,果真不亏。 “还有,我是中医,对气味相当敏感,你和那个冒牌货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我要猜出是你,你以为很难么?”云安安与他对视,明眸中暗含防备,“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可能更想问我,你的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吧。”芜约笑吟吟地道。 “你把他怎么了!?” “他现在还是好好的,可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云安安现在只后悔当时怎么没果断一点,把金针刺进他大动脉里送他去见阎王! 可想到景宝那张软萌的小脸,云安安只能按下心中的愤怒,“你已经利用霍司擎的身份掌控了整座黑九城,权势金钱唾手可得,你还想要什么?” 第1146章 你这回玩够了? 芜约笑得神秘至极,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随后转了个身,看着消耗那片石阶对云安安说:“我要你从这里滚下去。” 云安安双眸蓦地睁大到了极点,呼吸都滞了滞,“你说什么?!” “只要你从这里滚下去,我不仅放过你儿子,对你,我也能网开一面。”芜约面无表情道,“这个交易对你而言,只赚不赔。” 交易? 这叉烧玩意管这叫交易?! 云安安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腹部,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你这是谋杀……” “你是个聪明人,究竟是为了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放弃你的宝贝儿子,还是拿它来换你宝贝儿子的命,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选择,对谁都好。” 芜约似乎话里有话,连眼神都显得意味深长。 可不管他用多怜悯多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都只让人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这是在逼着云安安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云安安抬起眼眸看向芜约,密睫颤动不止,“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儿子下了杀手,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斩草除根,一并除掉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可以不信,但只要我这个时候打一通电话,你的好儿子就没了。” “你!” “放心,只是十来层台阶而已,最多只是让你流产,但要不了你的命。”芜约晃了晃手上的手机,“你最好快点,否则我的手下如果太久得不到我的回复,会对你儿子做出什么来,我可无法保证。” 他话里的警告意味异常明显。 云安安捏着金针的指尖越发用力,贝齿紧咬着下唇,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再度涌现出来。 “要我按你说的做可以,只不过——刚刚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两个问题?” 时间还很充足,芜约并不担心云安安会耍什么花样,点头应了:“你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芜约冷不丁地笑出了声,“执行官没有告诉过你么?我是他的影子,俗称——替身。” 联邦每任执行官的背后都会有这样的存在,一来便于执行官离开域外的时候,暂代执行官的身份,瞒过有心之人的双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二来则是将来遇到危急时刻,影子能够代主人去……赴死。 然而霍司擎的影子却是联邦前几任执行官中,活的最久,也是最没有用武之地的影子。 因为霍司擎不需要他。 “难怪你能随意出入宅邸却不留痕迹,还能进我房间放东西,甚至连我怀孕的事情都知道。”云安安眸底泛起丝丝冷光,“敢情是影子不甘心再当个影子,企图狸猫换太子啊。” 野心真重啊。 芜约却不搭她的话,“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叶婳是什么关系。” 听她问的不是叶臻,而是叶婳,芜约嘴边的笑慢慢落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现在是我在问你。”云安安明眸轻抬,看着芜约失去笑容的脸庞,一字一句问:“怎么,你以为我会问你和叶臻有什么关系是么?” 一开始收到盒子的时候,云安安的确怀疑过,幕后的人是为了给叶臻报仇,所以屡次送来那些东西刺激她,想看她被折磨得发疯的模样。 可惜她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所以盒子里的东西,就从带血的卡片,变成了天鹅宝宝的尸体。 足以见得幕后之人的用心险恶,为了替叶臻报仇不择手段。 ——直至芜约以霍司擎的身份出现前,云安安都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猜到的?”芜约笑不出来,眼神沉沉地盯着云安安的脸,无端有些可怖。 “你太刻意了。”云安安反倒冷静了下来,“你既然能畅通无阻的出入宅邸,那么想要我的命,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你并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想让我痛苦,让我下辈子都活在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阴影里。” “如果只是为叶臻报仇,你何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听到这里,芜约听不下去了,沉着声让她闭嘴。 “还有,你或许不知道,之前在j国附近的海域上,我曾亲眼看见你和叶婳在游艇上,”说着,云安安停顿了下,唇角勾起的笑恶劣得像个小恶魔,“拥抱亲吻。” 所以从一开始,芜约就是打着给叶臻报仇的名义,替叶婳出气而已。 芜约双手渐渐握成了拳,眼底浮现出浓烈的杀意。 ——她都看到了!? “你说这些,不怕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让你永远闭嘴?”芜约一步步朝着云安安逼近,目的不言而喻。 云安安被逼得不停往后退,后背突然撞上了冰冷的墙壁,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来,看着拿出手枪的芜约,心口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扯着嗓子大喊道—— “再不出来你刚到手的小祖宗就要没了!!” 芜约被她无厘头的喊叫弄得脚步停顿,走神了两秒钟。 也就是这两秒钟,两颗银色子弹破风袭来,以电闪雷鸣之势穿过了芜约的胸膛! 血液喷溅在半空中,芜约手里的枪掉落在地上,他双眼大睁着,满是震愕地看着那抹立于花坛中,利落收枪的修长身影,“怎、怎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道身影自花坛上走下,逐渐从暗处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脸部线条也因此越发深邃立体,俊美得恍若神祗。 “你不是、不是已经……”芜约死死按住胸前的伤口,方才的从容冷静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惊愕与惶恐。 “已经在巡察海域的舰船上?”霍司擎薄唇微掀,视线冰冷地在芜约身上停留不到一秒,而后走向云安安。 他随手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不自觉发着抖的云安安身上,而后揽过她的身子,在她额上重重地落下一吻,沉声问:“小祖宗,你这回玩够了?” 第1147章 男人真难哄 哪怕再怎么胸有成竹,刚才在面对着枪口的时候,云安安也还是怕的。 只是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身上的冷汗都渗透了衣服,夜风一吹,寒气入骨,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她已经是极力在忍耐,也不知霍司擎是怎么看出来的,披在她肩上的外套还残留着些许他的体温,很是温暖,让她有些贪恋地把小脸埋进了外套里。 还没埋个够,云安安就被霍司擎捏住后颈揪了出来,与他幽邃阴沉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生气了。 可自从她提出这个计划,并且执意要拿自己当诱饵引蛇出洞开始,他哪一刻没在生气? 云安安根本没在怕的,仰起头来,讨好地在霍司擎下巴上轻啄一口,软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如果不这么做,以他对你的忌惮,又怎么会这么容易露出狐狸尾巴?怎么样,我厉害叭?” 换作平时,只要她一撒娇,霍司擎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可现在…… 霍司擎抬手掐住云安安的下巴,望着她的目光又沉又冷,让人不寒而栗。 “还笑?若是我刚才慢他一步开枪,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我平日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竟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察觉到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愠怒与危险,云安安心口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被捏的有些疼的下巴,伸手握住了霍司擎的另一只手。 他的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掌心处甚至有些湿润。 可想而知刚刚看见芜约将枪口对准云安安时,霍司擎究竟有多紧张。 云安安只知道霍司擎开枪是因为她出声呼救,却不知道在芜约拔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顾不得他们之间的约定,率先开枪了。 若非留着芜约还有用,恐怕此刻他早已被射穿心脏,死于当场了。 云安安不知道这些,但却看得出来霍司擎是真的动了怒,而不是在与她玩笑,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如果不是芜约步步紧逼,先后利用叶臻的事情来刺激她,让她预感他一步可能会对她身边的人动手——尤其是景宝,芜约顶着霍司擎的身份,要对他下手太容易了。 比起其他,云安安更害怕失去景宝。 所以哪怕是以身犯险,她也一定要去做,也只有她能做。 霍司擎收回手,怒意翻腾的墨眸渐趋平静,淡淡地看她一眼,而后将视线转移到了芜约身上。 胥七已经将人铐了起来,和其他联军一同等候着霍司擎的吩咐。 芜约捂着伤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睁着只眼看向霍司擎,喉咙不停地吞咽着,满口血腥的气息。 “事情……都是我一个……一个人做的,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他的声音发得断断续续,好像下一刻就会失声一般。 霍司擎轻笑了声,没什么温度,“念在你曾是我的影子的份上,我便送你一份礼物。胥七。” “先生,属下在。” “以我的名义,将他送去叶婳身边。”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胥七抓起芜约的肩膀,就跟提垃圾袋一样,直接把满脸错愕的芜约提离了这里。 别说芜约,就连云安安都不明白霍司擎想做什么。 她轻轻扯了下霍司擎的衣袖,小声问他:“他为了叶婳不惜和所有人为敌,足以见得他对叶婳的感情有多深了,你把他送去叶婳身边,成全他做什么?” 怎么想心里怎么觉得膈应。 不过转念一想,霍司擎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芜约么? 显然不会。 云安安好奇得抓心挠肺的,恨不得快点从霍司擎口中问出答案,谁知下一秒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阔步离开此处。 隐匿在暗处的联军影随主动,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位主人身后,朝着宅邸方向而去。 不多时,宅邸主卧内。 前一秒将云安安放在床上的动作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后一秒霍司擎转身便走,离去的背影要多冰冷有多冰冷,都不带一丝停顿的。 云安安委屈捧脸,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不要你的小祖宗了?” “我都道过歉也保证过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嘛?” “今晚没有我香香甜甜的怀抱你睡得着吗别到时候过来敲门我是不会给你开的!” 威胁三连一出,回应云安安的是被“嘭”声关上的房门。 云安安:“……” 男人真难哄。 坐在床上兀自生了会闷气,云安安才爬起来,去了隔壁房间。 尽管她早就知道有霍司擎的保护,景宝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云安安来到小床偏,看着卷在被子里裹成个蚕宝宝的小团子,有些忍俊不禁地戳了戳他软萌的小脸。 睡梦中的团子唔了声,紧接着胖乎乎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下就握住了云安安的手指,却没有醒,睡得十分香甜。 瞧着他这副憨萌的模样,云安安的心里顿时升起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被芜约激起的阴影与恐惧,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 海岛监狱。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原本能得到却没有得到,而是已经得到,却又再一次失去。 这句话用来形容离开监狱不到20小时,就又被抓了回来的叶婳,再恰当不过。 没有什么比希望一次又一次破灭更让人痛苦的。 叶婳正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正巧这时,警长把芜约带到了叶婳面前,丢下一句“执行官说往后他就是你的人了”,就转身走了。 “你既然没那本事送我走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你他妈存心搞我是不是?”叶婳看着满身是血的芜约,忍了许久的怨气直冲他去:“现在好了,擎哥哥一定会误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很可能会加重对我的刑罚,你现在满意了?!” “我……”芜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叶婳给打断了。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也就只配当他的替身,做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一辈子躲在阴沟里!” 第1148章 从不问值不值 泄愤似的冲着芜约吐完这些恶言恶语后,叶婳恶声恶气地接着问:“你后来都做了什么?擎哥哥为什么要把你送给我?!” 芜约双眼有些红,沉默地盯着叶婳看了许久,将一切和盘托出。 “什么?!”叶婳顿时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你他妈是脑残吗?抓了云安安为什么不立刻斩草除根留着她等过年吗?!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她既然早就猜到你是假的霍司擎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准备任你宰割?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然被那个贱人耍得团团转!蠢货!” 叶婳快被气死了。 在不知道芜约还抓了云安安之前,她只恨芜约为什么没有坚持的久一点,等她离开域外后再暴露。 可知道之后,叶婳恨只恨芜约竟然失手让云安安侥幸逃过一死,心头的愤怒快要把她给烧了。 “杀了她只是一时痛快,让她永远活在阴影里,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残忍。”芜约想要解释,却被叶婳不耐烦地再次给打断了。 “没用就是没用,找什么借口?”叶婳吐出一口浊气,正要转身走人,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芜约逼云安安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还拿枪对着她……可霍司擎不但没有杀他,还将他送到了自己身边来。 这根本就不是霍司擎的一贯作风。 不知想到了什么,叶婳猛地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着两眼发红的芜约,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几乎要化为实质。 … 夜深,万籁俱寂。 云安安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空蒙的双眸睁得大大的,光洁的额上更是细汗密布,顺着脸颊滑落,渐渐没入了衣领口中。 她下意识地转头寻找霍司擎的身影,身旁的位置却空无一人,床单冰凉,可见他一直没有回来过。 “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消气……”云安安揉了揉脸颊,懊恼地嘀咕了两句,刚要躺回去接着睡,眼角余光瞥见落地窗外的一抹身影,动作顿时就僵住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毛绒拖鞋快步往落地窗那儿走去。 窗外一片漆黑,露台上没有开灯,初秋的月光暗淡地洒落下来,只隐约勾勒出那一抹身影的轮廓来,脸庞却看不太明晰。 云安安犹豫着推开窗,走到了那人面前,满脸困惑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能瞬间移动了吗?怎么到这里来的?” “想见你,自然不缺方法。”宫妄一袭白色西装,站在月色下浅笑着朝云安安望过来,却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你做噩梦了?霍司擎怎么不在你身边?” “比起这个,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云安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眸光忽然变得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突然反悔吧?” 宫妄轻笑了声,“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放心,既然我输了那场赌注,自然会遵守约定,这一世,我放过你。” 云安安这才松了口气,除了她失忆那段时间宫妄想要骗她却没能成功以外,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骗过她什么。 言出必行,似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好教养。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没什么特别的,”宫妄苍白的手指松开了栏杆,几步走到云安安跟前,暗红色的眸子平静而柔和地注视着她:“下周六是你生日,往年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不是扔了便是毁了。所以吸取往日教训,这次送你一样特别的东西。” 云安安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千里迢迢地从戈塔森来到黑九城,就只是为了给她送生日礼物?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宫妄的肤色本就极白,此刻脸色更是苍白中透着病态,像是久病在床之人才有的面色。 可他是吸血鬼,怎么会生病呢? 想着,云安安拒绝道:“我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宫妄温声打断了她想说的话,笑意明明还挂在嘴角,可不知怎的看起来却有种淡淡的悲伤揉杂其中。 随即,宫妄将一个红色锦盒放在云安安手心,低低道,“它是你如今最需要的东西。” 她如今最需要的东西? 云安安垂眸看着那个锦盒,还想说什么,抬起头一看,面前的宫妄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只余几许凉风漂泊而过,不留痕迹。 不远处的塔尖上,宫妄抱臂靠在上面,夜风将他的衣角吹起,身形却是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直到云安安从露台上回到房间里,他才缓慢地收回视线,对底下的白岐吩咐了句:“那些东西照例在下周六十二点送到,不要超时了。” “陛下,容属下多句嘴,您就算为她做再多,她也不会感念您的好,只会认为您的一举一动都是别有居心,目的不纯。。”白岐心有不忿,“当年的侍女还有记者,甚至是五皇子,哪个不是对她表面友好背地包藏祸心?您为了她什么都做了,一点好没落到不说,还被所有人当成了杀人狂……属下替您不值。” 遇到云安安前,宫妄只杀该杀之人。 遇到云安安之后,他只杀对她不利之人。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换来她片刻笑颜,只有抵触与排斥,隔绝出一道道厚重城墙,让他—— 这辈子都走不进她的世界里。 “白岐,”宫妄淡淡道,“爷做事,从不问值不值。” 只因那个人是云安安,仅此而已。 “可陛下,您这么多年来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您真的甘心放手,让她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么?”白岐咬了咬牙,冒着大不敬问出了心中埋藏的疑惑,“明明您和执行官是同时离开魑魅屋,也是同时找到云小姐的,可您为什么要让给执行官?” 宫妄扯唇一笑,却不知是牵动了哪儿的伤口,笑意有些苍白,“那不是让,是舍。” “属下……不懂。” “安安的心从不在我身上,哪怕她血脉里刻着必须要嫁给吸血鬼的诅咒,可不爱就是不爱,她骗不了我,我亦骗不了自己。”宫妄平静道,“这世间所有得到都标榜着代价,我若不顾她意愿将她强留在身边,她这一生都不会幸福。” 第1149章 他所求不多 都说纯血一族是上帝的宠儿。 上帝赐予了他们漫长无边的生命,永世不朽的容颜,不死不伤的躯体,以及明明鲜活却永远不会跳动的心脏,使他们不管多少年过去,依旧光鲜如初。 与之相等的,他们见不得阳光,更受不了月圆之夜的月光,只能在阴影中踽踽独行。 他们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善恶之分,唯有掠夺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 于是,强迫无法让她快乐这样浅显的道理,宫妄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终于领会。 却为时已晚。 白岐嘴唇嗫嚅着,讷讷道:“陛下,您以前从不会这么想的。” 陛下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顾后果不计代价也要夺到手。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舍这个字眼。 “咳,咳咳。”一股痒意突然窜上喉咙,让宫妄咳嗽不止,眉头褶皱深深,连脸色也愈发变得苍白起来。 白岐心下一紧,赶紧劝道:“陛下,您刚取了心头血伤口还未包扎,再继续放任不管伤势恐会加重,要不还是快回去吧?” “不碍事。”宫妄轻轻按住心口位置,遥望着不远处那一点暖光色光晕,唇角舒展出了一抹笑,“想多看看她。” “可是陛下……” “闭嘴。” “请容许属下再说最后一句!” “说。” “您快看下面,执行官的人将这里给包围起来了!” “……” … 房间内。 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雕琢精巧的血红小珠,云安安拿起来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值得宫妄大半夜不睡觉给她送过来。 只是要说这颗珠子寻常,却也不然。 云安安还从未见过色泽这么通透漂亮的红宝石,里头更是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是拿在手里把玩了没一会儿,云安安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指尖窜进了身体里,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云安安眸露诧异地看着这颗珠子,刚刚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把手搭在手腕上,把脉查看身体是否出现了什么异状。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霍司擎走了进来,沉冷的视线扫过室内,在看到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的云安安时,才有所和缓。 然而还未维持几秒钟,这抹和缓就化为了凝重。 霍司擎长腿一迈,几步来到云安安面前,正要握住她正在把脉的那只手,却被她躲开了。 “别碰我。” 霍司擎墨眸微缩,看着转过头去一遍遍给自己把脉确认的云安安,伸手握住她凉丝丝的纤指,低声道:“这件事还有转机,你别胡思乱想给自己压力,嗯?” 云安安抿了抿唇,抬眸看着霍司擎近在咫尺的脸庞,问:“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不让我给自己把脉?” 霍司擎喉结滚动,低低地嗯了声。 难怪…… 自从她怀孕之后,总有不同的医疗团队进出宅邸,她原以为是来给她做检查的,却一直不见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 竟是为了这个。 云安安怔怔地想着,久久没有出声,直到霍司擎带有安抚之意的吻落在她眼尾,她才回过神来,茫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突然亲她? “会有办法的,信我?”霍司擎被她空茫的眼神看得心中钝痛,下颚线条愈发绷紧,嗓音低哑得厉害:“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和孩子出半点事。” 云安安唇瓣翕动着,一句“这种病我曾在医书上见过相关治疗方法”还没说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 霍司擎气她以身犯险,她又是撒娇又是缠人又是献身的,能用的法子她全都用了,也丝毫不见他的态度软化。 眼下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云安安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色彩,下一秒,她带着哭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你能瞒我一时,但你能瞒我一世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一点风波都承受不了?” 哦豁。 这演技,云安安能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打满分! 就在她心中暗自得意时,霍司擎双臂收紧,抱着她假装颤抖的身子,放柔声音哄道:“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知道生气对身体不好,这两天你还故意不理我,让我心里难受?”云安安继续嘤嘤嘤。 “没有故意不理你。”霍司擎薄唇抿出一抹无奈的弧度,“联邦事务繁多,我若想尽早处理完一年内的工作,就必须付出更多时间。” 云安安愣了下,刚想问他为什么要尽早处理完一年内的工作,却没有问出口。 根本不需要问。 他提前处理好未来一年的工作还能是为什么? 云安安鼻尖一酸,忍不住伸手抱住霍司擎的脖子,闷声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不管多少次,这个男人在细节上的温柔,总能准确无误地戳中她心脏最柔软的一角,让她招架不了。 霍司擎低笑了声,“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小祖宗,不对你好一点,跑了怎么办?” 大抵是幼年过得不幸福的原因,哪怕云安安如今拥有得再多,她也会偶尔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自己是否值得被爱,那个爱她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爱她。 不断的怀疑会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自我否定。 她心思细腻,平日里将这一切都藏的极好,谁也看不出她笑容底下的不安。 可霍司擎清楚,她心底关着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兽,时不时地会亮出爪子挠她一下,逼她不得不将一切都往最坏方向想。 他所求不多。 惟愿余生给她的爱,能填满她所有的不安。 云安安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又被霍司擎给看穿了,兀自看着头顶的珍珠吊灯出了会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来,双眸亮晶晶地对霍司擎说,“阿擎,我想吃小笼包。” “我去给你做。” “不要你做的,我想吃西柚路那家暴走包子铺的招牌小笼包!” 那么问题来了,西柚路在哪儿呢? 西柚路在帝都,帝都在s国,距离黑九城……约有三万公里。 第1150章 厨房炸了 十月刚至,云安安怀孕的事情和回国的消息一同传到了海城,时云两家全体出动,浩浩荡荡地赶到机场接机,被路人拍下传到网上,没多久就上了热搜。 看着视频中那些停放整齐的名牌豪车,手机前的网友差点酸成一颗柠檬。 “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豪车云集,竟然是在机场这种地方……” “时云两家都来了啊,谁那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让他们亲自来接机?” “这题我会,听说接的是云医生和霍先生,还有他们的小儿子。我盲猜一发,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国外度蜜月了吧??” “说个笑话,云医生他们一家刚走,申山地产的老总和港外那个金融大鳄才赶来没见到人,连架子都不要了,抓着个人就问云医生去哪儿了。” “哈哈哈哈哈这些大佬都不要面子的嘛,还有那个金融大鳄上周不是还在采访节目里嘲讽云医生是花架子,没有真实实力,这就打脸了?” “我敲!你们看见视频中云医生下意识护住腹部的小动作没有?像不像是怀孕了??” “……” 亏眼尖网友提醒,继接机热搜后,云安安疑似怀孕的词条凭一己之力压过了影帝婚内出轨的消息,登上了热搜第一。 只不过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 也不知道是怀孕后身体变娇气了还是怎么的,这一趟飞机坐下来,云安安吐了好几回,下机的时候双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稳。 被霍司擎抱上车后,才睡了没多久,那股反胃的恶心感再度涌了上来。 云安安难受得厉害,霍司擎也并不好受,看着她蹙眉不适的模样,额上都渗出了层层薄汗,一边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好让她靠的舒服点。 “阿擎,难受……”云安安半睁着眼,无精打采地嘟囔了句。 她以前一天内飞两三个国家,都不会觉得难受,仍旧精神抖擞。 现在却险些去了半条小命。 都是小笼包惹的祸…… 肩上有些微的湿意传来,霍司擎眉宇深皱,喂她喝了几口热水,而后用掌心遮住她的眼眸,沉声道:“再睡会儿,很快就到了。” 云安安低低地嗯了声,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开车的时晏礼见状,保持车子行驶平稳的同时,提高了车速。 “安安怀孕的事你怎么没早告诉我们?前三个月最是关键,她身子又虚弱,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时晏礼微微皱眉,有些责怪地对霍司擎道,“你一向做事沉稳,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这次是我思虑不周。”霍司擎没有多作解释,用手帕细细地擦掉云安安脸上的汗。 时晏礼见状,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好在景宝和云老夫人他们在另一辆车上,否则看见自家妈咪这样,恐怕得着急死。 很快,车在时家庄园内停下。 霍司擎抱着云安安下车,大家担心会吵到她休息,安安静静地跟着一同进屋去,愣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囡囡是不是瘦了?之前视频的时候她还没这么瘦,脸颊上的肉都不见了,这在外面是吃了多少苦?”云老夫人一脸忧愁地看着房门里面,抚着脸叹气。 “这不是怀孕了吗?对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辛苦的了。”时老夫人转过身道,“不成,今晚我得亲自下厨,给囡囡好好补一补。” “妈,您就歇着吧,今晚让我来给囡囡做一桌……”时肃华边说边挽起袖子,就被云霄亦打断了。 “您就不用辛苦了,囡囡和我们住的时间比较长,我对她的喜好也比较清楚,还是我来吧。” 时晏礼闻言呵了一声,“舅舅大概是不知道,囡囡在国外那几年都是我在照顾她的,论了解,谁能比我更了解囡囡?” 就在一大家子差点为下厨权打起来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后响起了时清野凄厉的呼救声—— “哥救命!厨房炸了!” 楼上所有人:“……” … 云安安睡得不久,刚巧在晚饭前醒来,被霍司擎抱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这才清清爽爽地下楼,去了餐厅。 “囡囡快来,坐这里来。”一见到云安安,几个老人家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招手让她过来。 云安安眼眸一弯,走过去依次跟他们打招呼,“太久没回来看你们,你们的身体都还好吗?我给你们的方子有没有按时服用?” 霍司擎习惯性地先帮云安安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方才在她身侧落座,倒了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 见状,时老夫人脸上的笑更浓了,“那是当然的,而且奶奶前阵子还和你外公外婆一块去爬山了,他们两个走得比我还快,身子骨硬朗得很呢。下次你和司擎也跟我们一块去?” “现在恐怕是不能了,囡囡还怀着孕呢,还是不要受累比较好。”云老先生忙提醒道。 云老夫人赞同地点点头,“还是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云安安乖乖地应下,随即转头和霍司擎对视一眼,眸底尽是温软的笑意。 看得霍司擎心口微动,在桌布下握住了她软若无骨的小手,长指收拢,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指尖,带起一阵痒意。 说话间,时清野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不知怎的灰头土脸的,活像是刚从爆破现场出来的一样。 偏生他本人还没有察觉到,盛了碗汤放在云安安面前,表情憨得跟只哈士奇似的。 “姐,你先喝点汤暖胃。” 云安安努力忍笑,抽了张纸巾往他脸上擦去,“你还是先去洗把脸吧。” 时清野后知后觉地伸手抹了把脸,满手的乌黑,可想而知他引以为傲的这张俊脸现在有多不堪入目。 他心底尖叫一声,转身跑出了餐厅。 “小舅舅怎么了?”被时晏礼牵着走进餐厅的小团子见状,疑惑地咕哝了句,然后小跑着蹭到了云安安身边,献宝似的捧着个茶壶给她。 第1151章 梦里是你,醒时亦有你 “景宝照沙琪玛说的给妈咪泡了药茶,喝了这个妈咪就不会难受了!” 云安安一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大口,“谢谢景宝,帮了妈咪大忙!” 小团子的脸蛋顿时变得红扑扑的,羞涩中也不忘抛给自家爸比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然后雄赳赳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霍司擎眉梢轻挑,看着努力踮脚却够不着位置的团子,伸手把他上去,给他围好餐巾。 小团子狐疑地瞅他一眼,大魔王居然没吃味? 平日里所有人都忙,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吃饭,放下了在外面的权势地位,可以不顾及任何形象的大声欢笑。 一时间餐桌上热闹又温馨,场面其乐融融。 饶是云安安身体不舒服,在这气氛下也不自觉地胃口大开起来,多吃了一碗饭。 “爸比,景宝不喜欢吃这个。”小团子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碗里的胡萝卜碎,用勺子挖起来准备还给霍司擎,“还是让给爸比吧。” “小孩子不许挑食。”霍司擎淡淡瞥去一眼,就让小团子悻悻地缩回了手,盯着勺子里的胡萝卜好一阵皱眉,不情不愿地吃了下去,小身子顿时一个哆嗦。 太难吃了—— 总有一天,景宝大爷要消灭这世上所有的胡萝北。 小团子暗暗发誓。 霍司擎将他委屈唧唧的模样收入眼底,薄唇勾起抹浅淡的弧度。 小屁孩,他还治不了他? 吃过晚饭后,云安安陪着时老夫人他们说了会话,没多久就被催着上楼休息去了。 房间里尖锐的边角都被柔软的面料细心包裹好,就连浴室也做了防滑措施,一切都细致到了极点。 之前精神不太好,以至于云安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此刻看到这些,难免有些恍惚。 “阿擎,你说倘若没有当年那场意外,我一直都是在时家长大的,会有多幸福呢?” 时家人很爱她,云家人也很爱她。 这种爱不是因为对她的愧疚或是其他,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么温柔的人,所以能给予身边人同样的温柔。 霍司擎沉静的视线落在云安安怔忡的小脸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失去的那些幸福,往后我会加倍补给你。会比他们没来得及给你的,更多、更多。” “所以,不要遗憾。” 听言,云安安再次怔住了。 她曾经失去的如今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因此哪怕有些遗憾,却并不觉得难过。 可霍司擎的幸福,从未回到他身边过。 亲生母亲为了外人不惜一次次利用他、伤害他。 至于他的亲生父亲……不提也罢。 可自幼在冷漠中长大的他,却能倾尽满腔温柔的对待她,珍惜她,爱重她,不遗余力。 “阿擎。”云安安忽然开口。 “嗯?” “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一句话,”云安安抬起双眸,笑看着霍司擎,“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脾气不好,没有耐性,更不懂的如何疼人,可他愿意为了我,去学他曾经不屑多看一眼的事情,学会如何温柔,学会如何爱我,只要我继续喜欢他。” 闻言,霍司擎含笑抚上她的脸颊,狭眸一瞬不瞬地锁着她,缓声问:“那你喜欢上他了么?” 云安安红唇扬起抹灿烂的笑来,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笑着笑着,眼泪却从眼尾滑落了下来。 “我想,我不仅喜欢上他了。” “我爱他,爱到终其一生,除非死亡,都无法让我终止这份爱意。” “他想要给我幸福,而我……想给他一个家。” 霍司擎双目蓦地微微泛红,搂着她的双臂越发收紧,似要将她揉进身体,融入骨血,却又隐隐在颤抖。 “再说一次,”他嗓音嘶哑,低低地开口,“再说一次。” “霍先生,我爱你。”云安安不知疲倦地重复了十几次,这才笑盈盈地问,“现在听清楚了吗?” 才问完,她的唇就被霍司擎强势地封住了,温软相触,与往日不同的感觉袭遍彼此全身,血液都烧了起来,心脏一下接一下地跳跃着,不知疲倦。 一吻毕,霍司擎揽着云安安的腰肢,带着她走向露台。 云安安一眼就被夜色中熠熠发光的那片玫瑰云朵吸引住了,伸手指向那个方向,惊喜地道:“阿擎你快看,那里像不像一朵玫瑰图案的云彩?” “这么快就忘了?”霍司擎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栏杆上,温声道:“那里是新城,我许给你的家。”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过往的一幕幕重现云安安心头,让她有些出神。 ——“你曾说过如果能在海城定居该有多好,一个月前新城区落成,我在那里为你准备了一个家。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搬过去,让你每天都能见到你的家人,好不好?” 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 不但没有忘记,在她早就不记得那一切的时候,他默默地为她准备好所有的一切。 她的心愿,她的期望,他都很好地帮她完成了 云安安呜咽一声,转身扑进了霍司擎怀里,双眸晶亮亮地看着他,“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进去?还有还有,那里是什么样的?” “随时都可以。”霍司擎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墨眸中悉数是宠溺的笑意,“药圃里有你最喜欢的珍稀药材,花园里栽着你钟爱的连枝蔷,后庭里还有樱桃树,来年结果,我们一起做你喜欢的樱桃果酱。” 他声音极低极柔,乘着此刻沁人的夜风,丝丝缕缕地飘入云安安的心口,滋啦一声,冒出了甜滋滋的蜜意。 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笑得眉眼弯弯,“我也要在院子里栽一颗许愿树,每年生日都要许一次愿,愿望的所有内容,都是你。” 霍司擎轻轻一笑,执起她的小手,轻吻了下她戴着戒指的手指,一字一句道:“那么霍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霍先生,彼此彼此。” 她所求的也不多。 惟愿往后都能与你二月栽花,六月种树,九月听叶落,十二月看雪花飞舞。 闲坐庭院看风声雨落,云卷云舒,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愿此生漫长岁月,梦里是你,醒时亦有你。 ——正文完 第1152章 能不能做个人?(番外) 一周后。 自从怀孕后云安安就变得娇气了许多,这句话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好比说在她没睡饱的时候,霍司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下颚就被她用头顶撞了下,以示威胁。 平日里霍司擎也由着她睡,等她睡到自然醒后再抱她去浴室洗漱,牙膏和热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若是她犯懒得厉害,就连刷牙洗脸都是他来代劳。 上回傅毓年过来不小心撞见这一幕,差点瞎了一双狗眼,作为牡丹狗实在没忍住叨叨了句:“哥你都多久没去公司了,嫂子怀的又不是个哪吒,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而且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出来和我们聚聚了?男人怎么能没有点娱乐生活??” 这话问得好。 问完没多久,傅毓年就被发配到了f洲去挖矿,当天便含泪搭上了飞机。 言归正传,平日里霍司擎都由着云安安,不过今日不行。 云安安实在拗不过霍司擎坚持,只得百般不情愿地起床洗漱。 大概是记恨霍司擎吵醒她的事,当他递牙刷过来的时候,她张嘴就在他的大拇指上咬了一口,在上面留下一圈小巧齿印。 霍司擎眸色一暗,抬起她下巴和她交换了个湿热缠绵的吻,待到她快受不了时才缓缓放开她。 他低头凝着她双眸雾蒙,唇瓣红肿的可怜模样,墨眸染上了笑意:“招了我吃亏的也是你,怎么总是学不乖?” 云安安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我可求求你做个人!” “不是已经做了么?”霍司擎垂目看着云安安的腹部,掌心轻轻覆了上去,“连证据都有了。” “???”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云安安小脸蓦地一烫,伸手拍开他,羞恼地道:“别的男人都是一有钱就变坏,你怎么是一结婚就变坏?” 还坏得没有下线! “结婚?”霍司擎薄唇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而后把牙刷塞到她手里,“快点洗漱,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才六点不到,”云安安咬着牙刷不满地咕哝,“什么地方非要这么早去?” 一个小时后。 云安安捧着手里似乎还带着温度的红本本,神情呆滞地站在民政局门口,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他们运气不错,是今天第一对来登记结婚的情侣。 工作人员还是他们两个的cp粉,全程按耐住激动才没鹅叫出声,但祝福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外蹦,愣是把还没醒过神来的云安安弄懵了。 填表登记、拍照宣誓这些流程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红本本就已经在手里了。 “阿擎,”云安安揉着自己的脸颊,抬头看着身旁的霍司擎,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这就领证了?” 闻言霍司擎眉宇轻皱,威胁似的捏住她的后颈沉声问,“你后悔了?”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突然,而且你也没提前告诉我,我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确定?” 云安安刚想点头,却不知怎么愣住了。 等会儿…… 昨晚睡觉前,霍司擎仿佛在她耳边问了句什么来着? ——“安安,我们明天去把证领了吧。” ——“嗯嗯,好。” 她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压根就没管他说的是什么,随口就应了。 记忆回归大脑,云安安眼神一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司擎将她心虚的小表情收入眼底,轻笑着问:“想起来了?” 云安安拿小红本捂住脸,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想起刚刚在里面拍照时的情景。 摄影师突然来了句:“女方怎么回事,你是自愿来结婚的吧?如果是被逼的用不用我们现在帮你报警?不用?不用还不笑得甜蜜点?” ——啊啊啊!! 她到底是把怎样惨绝人寰的表情留在了要看一辈子的结婚证上!? 云安安满心哭唧唧,想也没想地对霍司擎道:“阿擎我们要不再回去重新领一次证吧?实在不行我们先离了再结一次也行——” 霍司擎:“?” 霍司擎的脸色瞬时变得黑沉无比,扣住她的手腕往停车方向走去。 刚走到车旁,霍司擎返身把云安安压在了车上,重重地在她唇上嘶咬了下,声线低沉而危险:“霍太太,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我记住,你想要离婚,除非我死。” 云安安也就只是那么一说,并没有胆大包天到为了张照片就跟他离婚的。 这会儿被他这样警告,心里也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小开心。 不等云安安喜个够,手里的红本本就被霍司擎抽走了。 “你不是有吗,拿我的做什么?”云安安踮起脚想去抢回来,却被霍司擎避开了。 “你不是不想要么?”霍司擎淡淡瞥了她一眼,旋即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云安安气得鼓了下脸,坐上副驾驶座后,趁着他系安全带的功夫,小手溜进他西装外套里想把自己的红本给摸出来。 还没得逞,小手就被霍司擎捉住,无情地拿开。 看着男人淡漠的侧颜,云安安眼眸一转,软下声道:“霍先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生气起来的样子真是该死的迷人,我能看一百年都不腻!” “……” 云安安再接再厉,小手勾着他的手背,“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可以借你的手牵牵吗?” “……”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目视前方的视线都没有丝毫偏移,云安安自顾自地把小手塞进他掌心,和他十指相扣,窃笑着道。 “我本来是颗小熊软糖,但是霍先生要是再不理我,我就要变成小熊硬糖了。” “怎么?”霍司擎侧头望向她,狭眸里哪有一丝动怒的痕迹,只余戏谑,“霍太太恐怕忘了,我不挑食。” 言下之意,不管是软糖硬糖,他都吃得下。 好家伙,云安安刚找回嘚啵嘚的快感,就被霍司擎一句话给噎得怀疑人生了。 没过一会儿,车厢里再次爆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质问:“霍司擎你今天能不能做个人??” … 当晚,微博上。 霍司擎v:霍太太@玫瑰云【配图】。 这条微博刚发出来没多久,就以光速占领了热搜榜单。 和被网友顶上去的#霍总什么时候能娶到云医生#在同排位置,惹眼不说,狗粮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cp粉们在屏幕前笑到天地相连山崩地裂群魔乱舞,首页一刷无不是她们“我磕到真的了”的鹅叫声。 没多久,微博瘫痪,程序员直接哭晕在电脑前。 结婚可以,能不能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啊啊啊!! 第1153章 萌宝(番外) “你好西峪同学,我叫霍曦光,今年三岁半,性别美女,爱好美男,是向日葵幼稚园里最ku的老大……” 童话风的儿童房里,一团小小的身影趴在桌前,软乎乎的脸蛋皱在一起,正绞尽脑汁地在纸上奋笔疾书。 写到一半,小曦光困惑地挠挠脸,等等,酷字怎么写来着? 和内裤的裤字应该是一样的叭? 小曦光擦掉拼音,把裤字写上去,接着写道:“如果明天下午放学你有时间,拜托你在幼儿园门口等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好不容易写完整封信,小曦光抹了把白嫩脸颊上的汗水,看完自己写的内容后,小脸突然一垮。 怎么还有拼音,这也显得她太没有文化了,要是被其他小弟知道了还能服她? 小曦光急得满房间乱转,忽然想起什么,拿起那封信就往房间外跑去。 “爸比!” 小曦光推开书房门,屁颠颠地朝坐在书桌后那抹清隽身影跑去,一下就抱住了他的大腿,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她和云安安生得极像,尤其是那双灵动的漂亮眼睛,还有动作神态,都像是云安安的翻版。 霍司擎手中文件一放,俯身将她抱到腿上,眉眼间笑意温柔,“宝宝怎么了?” “妈咪呢?” “你妈咪昨晚累了一晚上,还在睡。”霍司擎边说着,边对电脑视频中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停。 小曦光顿时把信的事给忘了,小脸蛋上堆满了担忧,“妈咪每天都要睡这么久,是不是生病了?” “宝宝怎么会这么想?”霍司擎略带诧异地问。 除了刚怀小曦光哪会儿,云安安的身体状况不太理想,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见景和沙琪玛协力为她调理身体,就连她生产的时候也是两人亲力亲为,这才保住了云安安,也让小曦光顺利诞生。 “因为宝宝昨晚听到妈咪哭着说不行,要死掉了!”小曦光浑身打了个哆嗦,握紧小拳头愤愤道:“宝宝本来想冲进去救妈咪的,都怪管家伯伯不让宝宝进去!” 还说那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管。 她也是妈咪的小骑士,为什么不能?? 听见女儿稚气的话语,霍司擎的面色不易察觉地一滞。 昨天是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他恰好在国外出差,为了给她个惊喜便没有提前告诉她,悄悄回了家。 结果却碰见正在试衣服的云安安。 墨发间一对小巧狐耳,身后是一条蓬松的狐尾,嫣红色的裙装看似紧身保守,中间却是爱心镂空,将一切美好包裹其中,仿佛呼之欲出。 偏她当时正在拉身后的拉链,肩带也没勾上去,雪肤红裙的模样妩媚到了极点。 尤其是看见他突然出现在门口时,瞪大双眸惊慌失措地想往哪儿藏起来,更是诱人想要欺负她。 之后的事,干柴烈火,水到渠成。 大抵是被勾得狠了,以至于霍司擎当时似乎忘了关紧房门,被女儿听了墙角…… “宝宝也知道妈咪是医生对不对?”霍司擎面不改色地道,“妈咪给人针灸的时候,宝宝不是也见过吗?” 小曦光歪了歪脑袋,恍然大悟道:“噢!所以昨晚妈咪是在针灸,所以才会发出那么痛苦的声音吗?” 妈咪给人扎针的时候,那些人都是鬼哭狼嚎的,可吓死宝宝了。 见小曦光信了,霍司擎眸底掠过一丝笑,“嗯,而且针灸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幸好管家伯伯拉住宝宝了!”小曦光憋着嘴,“宝宝下次一定小心的,绝对不打扰到妈咪!” “宝宝找妈咪要做什么?”霍司擎又问。 小曦光把那封信往怀里藏了藏,做贼似的瞅了瞅周围,然后对霍司擎说,“跟爸比说,爸比不能告诉妈咪哦!” “好。”霍司擎颔首,“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小曦光这才放心地把信拿出来,“有个字宝宝不会写,爸比教宝宝好不好?” 霍司擎接过那张粉色信纸,不知怎的心头一跳,“宝宝给谁写的信?” 小曦光和景宝一样,早熟而且聪明,别的小朋友还在学一加一算数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自学小学的课程了。 时晏礼和云霄亦都建议过他们,把小曦光转到小学去或许会更适合她。 以她的智商和天赋待在幼儿园里也是浪费时间。 不过云安安和霍司擎倒并不这么认为。 比起让小曦光过早地接触到不符合自己年龄的一切,他们更希望她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不过小家伙似乎快乐过头了,也不知道怎么哄得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全都听她的,今天带着他们爬树,明天就带着他们窜房子。 但是让她静下心来好好写几个字,比登天还难。 “就是苏西峪呀,爸比你还见过他的!” 小曦光这么说的时候,霍司擎已经把整封信看完了,脑内警报顿响。 望着女儿天真无邪的脸庞,霍司擎压下想将这个不识好歹勾引他女儿的兔崽子切片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嗯,见过的。宝宝和他很要好吗?” “才没有咧,他平时谁都不搭理的,用妈咪的话来说就是高冷!”小曦光鼓了鼓嘴巴,声音不满。 霍司擎稍稍定心,又接着问:“那宝宝怎么还给他写信?” “说出来爸比不要告诉妈咪哦,”小曦光犹豫着,奶乎乎的小身子都哆嗦了下,“妈咪打屁屁很疼的。” 虽然她是向日葵幼稚园里最酷的崽,但她也很怕妈咪的…… “好,爸比不说。”霍司擎忍着笑意,颔首答应。 小曦光便凑到霍司擎耳边去,嘀咕了几句。 … 一天后。 云安安补完觉醒来,就接到了一个同城快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系列的哆啦a梦小内内?? 还是儿童版的。 霍司擎向来不网购,她近期也没在网上买过东西,两个小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都谁送来的?恶作剧吗? 没一会儿,云安安接到了苏酥打来的电话。 “酥酥,你想好了吗?”云安安以为苏酥打来是为了那件事,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谁知那边却传来了苏酥杠铃一般的笑声,“安安,我送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云安安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问:“你好端端的送我内内干什么?” “哪儿啊,那是送给小曦光的!”苏酥哭笑不得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你家小曦光真是太可爱了,把我家西峪给吃得死死的,脸红得到现在都还没褪下去哈哈哈哈哈。” 听她笑得这么开心,云安安一时都不知道是气好,还是欣慰她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好。 最后跟苏酥说了句挂了,云安安便朝楼下走去。 小曦光刚好到家,看见自家妈咪眼睛顿时一亮,小跑着就要扑过去。 “妈咪妈咪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没有啊~~” 那小奶音荡漾的,整个房子都是,丝毫没有发觉自家妈咪难看的脸色。 “霍曦光,听说你今天在幼儿园里给苏西峪下战书,还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问他的哆啦a梦是在哪里买的是吗?”云安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看着小曦光。 小曦光身躯一震,脚步立时刹住,拐个弯就往客厅里跑。 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宝宝没有,不是宝宝,爸比救命!” 最后一句话毫不犹豫地把自家爸比给出卖了。 霍司擎闻声刚从客厅里出来,就被云安安瞪了一眼,“你今晚睡书房!” 霍司擎眉心一跳,“我最多只是帮女儿写了封信,为何我也要挨罚?” 只不过内容不太友好,让那个兔崽子再也不敢靠近他们宝贝女儿罢了。 “知情不报,欺上瞒下,你更过分!” 说完,云安安还想去追小曦光,谁知却被霍司擎一把抱起,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霍司擎,你干嘛?” “云法官的判词我不服,我要重新上诉,希望你好好配合。” “???” 今天也是被某人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到的一天。 正在客厅里东躲西藏的小曦光看见这一幕,心里一急,赶紧追了上去,“你这恶龙,把本宝宝的公主往哪里带,你快放下她!” 走到楼梯转角的霍司擎脚步一顿,一手捞住扑上来的小曦光,连公主带骑士的一起掳了。 “知道我是恶龙还敢过来,你是骑士还是笨蛋?”霍司擎戏谑地道。 云安安:“……”幼稚鬼。 小曦光双腿扑腾一下,突然瞥见楼下的身影,立刻大喊:“哥哥救命!” 看着这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一幕,景宝无奈地叹了声气,边将书包递给管家,边跟上刻意停住等他的霍司擎,从他手里抢过小曦光。 正要得意,谁知就见霍司擎抱着云安安进了主卧,房门一关一锁,将他们彻底拦在了门外。 景宝:“……” 小曦光:“……”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阴险狡诈的爸比。 第1154章 宫妄(番外) 传说,当人迫切而绝望地向上天祈求帮助时,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会被恶魔听见。 —— 民国xx年,图特兰海峡交界处,天色越来越阴沉,海浪翻腾,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朦胧。 大雾中,一艘船的轮廓若隐若现,仿佛突然出现的幽灵船,充满了鬼魅气息。 甲板之上,立着一抹足以和t台男模媲美的高挑身影。 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简单得没有半点装饰,可萦绕在他周身的贵气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容小觑。 当他指尖在围栏上敲到第七下时,白岐匆匆从船舱中走到甲板上,恭敬地道:“爷,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不留活口。” “第几批了。” “爷,今天的第三批了。”白岐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一脸不平,“巩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您好心救了他,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想要囚禁您,逼您说出长生不死的秘密。简直痴心妄想!” 闻言宫妄淡淡一笑,“救他?谁说我救了他?” 白岐一下子愣住,“那您为什么……” “如今局势越发混乱了,霍巩傅唐四大军阀中,其中以霍家势头最为凶猛,巩家表面与之交好,实则眼红多时。”宫妄转过身来,看着满甲板的死尸,暗红眸子里无波无澜,“当人的欲望膨胀到某一程度,为达目的,再违背道德的事都做得出来。” 白岐咂摸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震惊地睁大了眼,“您的意思是……巩家叛国了!?” “嗯。” “可是这样一来,霍家岂不是也会被牵连遭殃?” 至少明面上,两家的关系很友好。 可在这乱世里,真情就像路上的青石板,根本不值一提。 宫妄嘴角勾起个散漫的笑来,“那就要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脏了爷的衣衫,哪儿能不付出点代价。” 听到这里,白岐才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巩成弄脏了爷的衣角,爷一句话都没说,还救了他的命,把他送回了巩家。 他还说巩成命道好,遇上爷百年一次大发善心的时候。 恐怕巩成自己都没有想到,弄脏宫妄衣衫的代价,会比他企图囚禁他套出长生的秘密,还要严重。 说话间,海上的浓雾是越来越大了。 视线也渐渐变得受阻。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而绝望的呐喊声尖锐地穿透迷雾,进入了宫妄耳中。 宫妄指尖微顿,“白岐,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爷说的是风声吗?好像快下雨了,所以风浪特别大……” “不是,是人的声音。” 人的声音?! 白岐的脸色古怪了一瞬,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爷你别吓我,这艘船上的人都死光了,哪还有别人呢?” 很诡异的,好像只有宫妄能听见那道声音。 说明那并不是正常发出的声音。 而是……人的心声。 宫妄唇角微扬,看着海面翻涌的黑浪,低声嗤笑,“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在祈求神明的帮助。” 可惜,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神明。 恶魔……倒是有一个。 那道迫切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沙哑绝望,不停地呼救着,恳求着上天能听见他的诉求,帮帮他。 “不管谁都可以,谁来救救我,快点救救我,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什么……都可以付出? 宫妄眸中暗光流动,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眨眼间,宫妄消失在了原地。 一艘船身触礁的商船在海上摇摇晃晃,海水不断灌入下方船舱中,船只倾斜。 先是船上的货物掉入海中,然后是人。 深黑色的死亡气息浓稠地在这片区域弥漫开来,雨声夹杂着绝望的哭喊,却也挽救不了任何。 宫妄循着声音来到了那人面前,他正拼命抱着桅杆,想要不那么快被被卷入海腹,可海水还是一点点地在淹没他的身体。 “真吵。”宫妄双手插兜,站在漂浮在海上的船只木板上,身轻如云,眼神漠然地看着他,“这世间的一切得到,都需要付出代价,你有什么值得我救的?” 那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乍一看见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的宫妄,也顾不上害怕,只想着怎样可以得救。 听到宫妄的话,那人声音颤抖:“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土地铺子,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这些东西,足够换你一条命?” 那人脸色一僵,又见宫妄转身似乎要离开,慌忙之际看见他空无一物的手指,立刻道:“我把我女儿嫁给你!我可以把我女儿嫁给你!” 宫妄回过身来,目光平静。 海水就快要没过那人的脖子,恐惧侵占了他的大脑,以至于他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我们时家的女儿,可以任你挑选,求求你救救我,我快不行了,救……” 海水渐渐遮住了那人的视线,隐隐约约中,他感觉到有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托起了他,血脉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契约已结,烙印形成,违背此誓约者,永失所得。” … 时代更迭,日新月异。 1998年十月,秋季雨水多,天阴得仿佛小孩子的作业本,铅色斑驳。 海城医院,三楼妇产科病房内。 云舒画刚睡下,两个刚出生的小宝宝躺在婴儿车上,两只小手手握在一起睡得正甜,萌态毕露。 一抹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病房中,随着他脚步移动,来到了婴儿床前。 宫妄垂下眸子,目光缓缓停留在了右边的女宝宝脸上。 都说刚出生的婴儿,是这世上最纯粹的存在。 可惜,不用过太久,这份纯粹就会一点点变黑,黑得发臭,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乖,你说我是等她以后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恶毒且坏,再除掉她。”宫妄指尖戳着小奶娃的脸蛋,暗红瞳眸中冷意涟涟,“还是现在杀了她,免得将来徒增心烦?” 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小乖嘶嘶吐信,【或许,这次会不一样呢?】 第1155章 你给我哭 对于吸血鬼而言,人类的一生甚至不如他们走个神的时间来得长。 在这漫长一生中,他们自然要找些乐子,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而那道契约,便是宫妄新找到的乐子。 不过如今看来,这乐子也着实无趣得很,让他渐渐失了继续玩下去的耐心。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小奶娃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小手一握一抓,就将宫妄戳她脸蛋的那只手指给紧紧握住了。 宫妄一怔,眸子不期然地对上小奶娃葡萄似的眼睛,里面满是对世事一无所知的纯白清澈。 还有点憨憨的可爱。 握着他的那只小手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却像只猫爪似的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下,不痛不痒,感受异样。 “你瞪我?”宫妄挑眉看着这只奶团子,晃了晃她的小手手,哼道,“小屁孩胆子还挺大,连我的手都敢抓。” 他洁癖极重,被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会当场扔掉,绝不留到下次。 更别说谁若敢碰他,断手事小,搞不好还会丢命。 可眼下被这只奶团子抓住手指,宫妄却奇异地并未感觉到不快,反而有些新鲜。 大概是人小胆大,小奶娃不仅没被吓到,还被他给逗笑了,小嘴咧开笑得傻乎乎的。 时家前面那些女儿像这只奶团子一般大小时,见了宫妄一个哭得比一个大声,她倒是笑得开心。 宫妄默然了良久,然后开始从身上找出一堆东西,问奶团子你想要哪个。 可小奶娃哪里听得懂他说什么,大眼睛都被那些亮晶晶的宝贝吸引了。 宫妄注意到她一直盯着那枚龙髓玉看,便将其放在她的小枕头旁边,“你倒会挑东西。这块玉我不久前刚得到,冬暖夏凉,随身佩戴久了还可延年益寿。” 说完看着奶团子懵懵懂懂的模样,宫妄皱起了眉。 像这样的人类幼崽,他一只手就能掐死十个。 万一他不在她身边时,她出了什么危险,岂不是白费了他一块玉? 片刻后,宫妄从洗手间中出来,脸色比进去时苍白了不止一星半点,随后,他将指尖一枚小血珠点在了小奶娃的额心。 “吸血鬼的心头血不光是大补之物,关键时刻能为你挡下致命一击。平时我都仔细养护着,如今倒是便宜你了。” 宫妄唇色苍白,看着小奶娃试图去抓自己手指的小动作,轻嗤一声,“爷的心头血还比不上一根手指是吧?” 说着他再次戳住小奶娃的脸蛋:“你给我哭。” 如他所愿,小奶娃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个震天响。 宫妄顿觉不妙,意念一动,顷刻间便消失在了病房中。 云舒画被哭声吵醒,立刻下床将在哭的小奶娃抱了起来,柔声轻哄:“安安不哭,妈妈在这里……” 安安? 病房门外,宫妄嘴角微微勾起,是个好名字。 … 两年半后。 月圆之夜,域外中心城内危机四伏。 宫妄站在阴影中,哪怕已经避开月光置照,身体愈发虚弱且提不起力气的异状却依旧无可避免,全靠最后一点意识硬撑着才没有脱力倒下。 “结果如何?” “爷,城内有近百名赏金猎人,其中半数的目标是来这度假的戈塔森王后,其余都是冲着您来的。”白岐压低声音答道,“只是要查清对付咱们的具体是哪拨人,还需要时间。” 忽然,宫妄脸色骤变,一丝血迹顺着他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洁白衣衫上,分外刺目。 白岐很快发现了这点,惊慌地递上手帕,“爷您嘴角有血!” “心头血印记被破,小屁孩出事了。”宫妄漫不经心地擦掉嘴角血色,暗红眸子冰冷地直视前方,“不等了,计划提前,三点前前解决掉他们,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您的身体都这样了,再硬撑下去岂不是又会像当初一样陷入沉睡,不如等鬼刀他们来……” “照我的意思做。” “……是。” 一念起,杀戮顿生。 日出将至,潜伏在中心城中的百名赏金猎人突然横死街头,无人认领尸首。 被赏金猎手视为头号目标的戈塔森王后因此获救。 而宫妄也逆了吸血鬼在月圆夜不可杀生的禁制,还未来得及离开中心城,便突然陷入了沉睡中。 次年,戈塔森曼芙王后诞下一位皇子,名为宫妄。 这位皇子自幼体弱多病,曼芙王后和陛下心疼他,特意为他建造了一处宫殿养病,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十五年后,活在所有人口中的神秘皇子终于露面,一袭白色宫装,胸前佩戴着勋章,形容俊美,气质优雅贵气,是所有皇子中最瞩目的一位。 而他后来的表现也不负众望,他所展示出来的政治头脑,雷霆手段,对戈塔森作出的丰功伟绩,无一不令皇臣拜服,民众爱戴。 同年,陛下亲封皇子宫妄为戈塔森王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无尽荣华。 … 一年后。 兰蒙国。 这是个在地图上拿放大镜找都找不到具体位置的过度,地处法特拉雪山附近,一年没有四季,只分春冬。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缓慢,到了五月底外面还在下雪。 雪山脚下的木屋里,壁炉中的火苗越来越旺,将屋子里的冷气一点点驱逐干净。 宫妄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壁炉中跳跃的火花,还有旁边正在火上烹煮的一锅浓汤。 这是哪里? “你醒了。”一道清悦的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宫妄警觉回头,视线落在一张漂亮得过分精致的小脸上,微微一怔。 在浓汤诱人的香气中,他似乎闻到了血脉诅咒的气息。 从这个女孩的灵魂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和当年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屁孩,一模一样。 “你身体好点了没有?”云安安没发现他眼底探究的意味,拿起勺子盛了碗热汤递过去,“你在雪地里昏迷了很久,我恰好路过就把你带回来了。给,小心烫。” 当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云安安本着死马就当活马医的想法,给他灌了一瓶延寿药剂。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她并不知道,宫妄根本就不会死,只是陷入了沉睡,她给他灌下去的那瓶药剂,也只是加快了他的苏醒而已。 宫妄没有接过她递来的热汤,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许久忽然轻笑了一声。 “想不到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我的……新娘。” 第1156章 救命之恩呢? 宫妄就这么在木屋里住了下来。 当然也不是白住的。 壁炉旁边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一只穿着棕熊耳朵外套的团子坐在上面,手里抱着本厚重的书,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坐那儿看了快一个下午。 宫妄屈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支着下巴,神情恹恹地看着团子,隐隐觉得头上有点绿。 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他还没将新娘娶回家,新娘就已经有个这么大儿子的现实。 究竟是哪个野男人…… “小屁孩,你爸是谁?”到底是没耐住,宫妄漫声开口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团子衣服上的熊耳朵。 小团子转过脑袋来,很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有的眼神。 像是刚出生对外界一切防备不已的熊崽。 看似懵懂可爱,牙齿却尖着。 “我没有爸爸。”说完,小团子认真又完整地补充了句,“也不需要。” 宫妄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从在这种地方遇见云安安后,他就隐约猜到他沉睡的那些年里她兴许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眉眼间的温柔似乎更深刻了,却带着不容人靠近的锋芒。 这样很好。 不过…… 这个小屁孩的嗅觉倒是敏锐得很。 宫妄揉着团子后脑勺,听见手机铃声响起,只得认命地起身,“我去给你做吃的。” 说着,宫妄顿了顿。 他是不是哪里欠了这对母子? 大的小时候眼光精得要命,一眼就要走了他的龙髓玉, 如今还要给小的这只做饭喂饭加洗衣服…… 他的手何时用来做过这些微末的事情? 合着他这个债主,都成他们的保姆了? 宫妄舔了舔腮帮,甩手不干的念头刚升起,就听见一阵“咕咕”声从团子那里传来。 宫妄面无表情地盯着团子。 团子也面无表情地盯回去。 “我可以不吃。”这个叔叔长得好看归好看,做的菜也是真的难以下咽。 听出团子话里的嫌弃,宫妄唇角一扯,边挽起袖口,边用威胁的口吻对团子道:“你在这里乖乖等着,让我发现你乱跑,给你小短腿打断。” 团子:“……” 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团子第十六次往厨房看,怀疑厨房已经被炸了的时候,宫妄终于出来了。 手上端着碗番茄牛腩面。 卖相虽然普通,但好歹是比前几天的黑暗料理好得多。 “吃。”宫妄把面搁团子面前,言简意赅道。 团子抿了抿小嘴巴,礼貌让他无法拒绝宫妄,只好道声谢谢,然后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emmm…… 宫妄看着团子,“你这什么表情?” “蜀黍,你好像忘记放盐了。” “……” 折腾到六点,云安安和沙琪玛总算回来了,小团子也幸运躲过了宫妄的二次黑暗料理攻击,完美保住一条小命。 厨房里,云安安熟练地切菜下锅翻炒,期间还不忘锅里的汤,时不时搅动几下长勺,顺手再调个面料,对一切游刃有余。 宫妄双手抱胸倚着门框,暗红的眸子流光转动,映着她此刻侧颜温柔,身上仿佛镀了层暖光的模样,对家这个字的定义,忽然有了明确而清晰的认知。 吸血鬼中也有些例外,偶尔也会对人类食物感兴趣。 当然,除非是胜过鲜血在他们心中的位置,才能打动他们去品尝。 宫妄尝过的人类食物不多,那碗热汤,云安安做的家常菜,还有小团子的宝宝食…… 她做的菜仿佛有种魔力。 能抚平一切躁郁,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 云安安见宫妄一直靠在门边看她做菜,还以为他是饿了,便问了句。 “我不饿,看你做菜很熟练,经常下厨么?”宫妄的视线停留在她的手上。 这双手,是用来捻针救命的,而不是用来做这些琐碎小事的。 况且以她的出身,也不该会做这些事情。 她身上有太多的谜点。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云安安点了点头,“兴趣是一方面,做菜能让我心情平静也是一方面。” 还有的就不方便跟他解释了。 “你看起来不像兰蒙国的人,怎么会选择这里定居?”宫妄又问。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兰蒙国的人,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云安安笑了笑,不答反问道,“总不会是从天而降,应该有个缘由吧?” 宫妄垂眸,轻哂。 他说小屁孩那敏锐的直觉从哪儿来的。 原来是遗传。 见他不答,云安安也没继续追问,“谁都有秘密不可说,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总归以后都是要桥归桥路归路的。” 第一眼见宫妄,云安安只觉得这人比雪色还要清绝几分。 哪怕昏迷着,依然不减矜贵优雅的气度,像是从中世纪古堡里走出的贵族。 虽然不知他是怎么流落到这种地方来的,但可以确定,他和她不一样,不会在这种小地方久留。 因此云安安也没什么负担地使唤起他来,毕竟他在这里吃她的住她的,总不能不干活吧? 饭后,宫妄自觉去洗了碗,花了足足十分钟净手烘干,这才压下心底那股若有若无的粘腻感,走向客厅。 “少爷和江先生都挺担心你的,我记着你的话,没敢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不过安安,继续这样躲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沙琪玛边织着毛衣,边忧虑道,“他们想要你手上的配方,如果不是很珍贵的,给他们保平安不好吗?” 沙琪玛没接触过中医,更不知道云安安手里握着的,是能够改变眼下各国格局的厉害东西,只是忧心她的未来该怎么办。 “他们要,我就给,”云安安哄睡了景宝,这才捧起热可可喝了口,“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且不说她手里的配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就算她舍得交出去,这些配方也未必能在外人手里发挥作用。 给了亦是白给,到头来说不定还要怪她给的是假配方。 吃力不讨好的事。 沙琪玛叹了口气,“那景宝怎么办?这里医学落后,医生也建议我们带他去大医院看,这样一来,就必须离开这里才行。” 离开了这里,那些人一定会立刻发现她们的踪迹,届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云安安眉间蹙起,喝再多热可可也压不下心口的烦郁。 “让我好好想想……” 听到这里,靠墙而立的宫妄收回视线,灯光衬得那张妖孽的脸庞有几分柔和,他苍白的指尖轻轻捻动,垂眸沉思。 人类之间似乎很流行一句话。 似乎是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救命之恩呢? 第1157章 他们怀疑她偷拿了样本? 辗转两日,终于在傍晚前抵达戈塔森。 坐落在比目海上的王城内,宫妄破天荒的带了个女人回来的事不胫而走,很快掀起一阵风浪。 饶是戒律森严的王城中心,也有人在悄悄议论着这件事。 这些声音传不到宫妄耳中,即便听见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安排好云安安三人的住处后,连洗漱更衣都没来得及,便匆匆赶去见曼芙王后。 “你要医学研究院的使用权?”曼芙王后听闻宫妄来意后,目光有片刻怔然。 戈塔森最初的医疗水准其实并不高,皇室虽然看重这块,有心大力发展,却碍于人才稀缺以及方方面面的问题,一直没能得到完善。 宫妄醒来后,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改变这一现状,并成立了医学研究院,如今早已是超越各国的存在。 而宫妄第一次在国民面前亮相,便是在医学研究院落成当日。 之后宫妄就把研究院的权力转移到了曼芙王后手中,从此没再过问,有他先前打下的基础,一直以来倒也顺风顺水。 有他才有研究院,曼芙王后深知这点,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格外诧异。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宫妄第一次开口向她提要求,而且,还不是为了他自己。 宫妄微微颔首,看着曼芙王后的神情,道,“我有个朋友身体不太好,国内医疗条件最好的地方就是研究院。” 曼芙王后笑着拿起茶杯,“是为了你带回王城的那个女孩吧?” 他出去一趟,没想到回来竟带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是她的儿子。” “咳……咳咳!”曼芙王后猝不及防被一口茶水呛到,实在是没想到她这儿子要么不动心,一动就动了个大的。 宫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名声就跟他自幼体弱的传闻一样,是举国皆知的事情。 但身为戈塔森未来的皇,他不能后继无人。 因此这些年老陛下和王后不断为宫妄物色了许多优质的王妃人选,只可惜…… 仪态端方、艳丽多姿的名媛小姐,没有与之匹配的头脑和能力。 聪灵毓秀、足智多谋的权臣贵女,没有与之相等的容貌和气度。 二者并存者,竟是举国也找不出一个。 全国都在为他的婚事担忧。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娶个有儿子的女人为妻。 … 另一边,五皇子宫越从会议室里出来,听完手下人的汇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讥笑。 “他当这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猫猫狗狗也敢往王城里带,万一出了点差错他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王储殿下刚刚还去找王后要研究院的使用权了,好像是为了他带来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我这哥哥是越发糊涂了,居然上赶着对一个破鞋献殷勤,戈塔森的名媛淑女都死绝了不成?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看他以后要怎么抬得起头来。你去,给我查查那个女人的底细,要快。” 还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抓不到宫妄的把柄。 这个女人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好的殿下。” … 景宝被送进研究院检查并且接受治疗后,云安安和沙琪玛就只有中午和傍晚这个时段能去看他,其余时间他都要休息,而且研究院也不是时时都能出入。 每次去研究院沙琪玛都感觉那些人跟防贼似的防着她们,虽然能理解,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有次沙琪玛不小心碰掉柜子上的一瓶药,还被狠狠训斥了一通,让她不要乱碰这里的所有东西,十个她也换不来这么珍贵的药物。 沙琪玛虽然不知道那瓶药是干嘛用的,但她却认得出上面的特殊标记,是来自宙斯实验室还未面世的延缓细胞衰化药物,有权都不一定拿的到。 也是云安安人生中第一样独立研究出的药物,在k国医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东西当初云安安家里扔了一堆,沙琪玛不知道有什么用,就任它们在那吃灰了。 云安安担心景宝一个人在这里会觉得孤单,每次过来都会带两本书给他,都是些冷门书籍,什么类型都有。 只是第五天起,研究院便禁止云安安和沙琪玛去看景宝了。 理由是治疗过程需要绝对安静和保密,不宜有人常走动。 这也算是变相地警告。 嫌她们碍事。 这阵子宫妄都没怎么出现,不过云安安托他找的书倒是会定期送来。 鸡蛋不能放同个篮子,云安安也不能光靠研究院那边,谁知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数? 连着三天云安安都没离开过房间,疯狂在书本和医案病例中汲取和白血病有关的知识,还试着做了几个小型实验,可惜都失败了。 宫妄前段时间消失,所有人都以为他和以往一样,在温泉别馆休养,平日里要做的工作就这么搁置了。 处理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将近一周后他才再次出现在云安安面前,带她去研究院看景宝。 刚进研究院没多久,白岐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拿出来一看,他的脸色顿变,“殿下。” “嗯?” 白岐话没来得及说,就见院长和一群研究员面带怒气的走出来,顿时暗道不好。 “王储殿下。”院长走到宫妄面前,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我们正要去见老陛下和王后,您来得正好!” “发生什么事了?”宫妄抬眼扫过他们,漫声问。 “s研究室里丢失了一样重要的药物样本,事关我们正在做的这项细胞融合研究,如果找不到样本,我们接下来的研究将会停滞不前,不知要耗费多少资源。” 立刻有研究员接上院长的话,“殿下,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一项很好,研究期间也一向禁止不相干的人出入实验室,除了……” 那些研究员的视线纷纷落在云安安脸上,充满了怀疑与打量。 云安安听出事情不对,却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他们怀疑她偷拿了样本? “而且就在我们发现样本丢失之前,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士曾经撞掉过我们的样本!”另一个研究员愤声道。 他怀疑这两个女人根本就是其他国家派来的间谍! 否则怎么会这么恰巧,她们刚来过研究院没多久,样本就丢了? 第1158章 买一送一 “殿下,想必您清楚道国内现在时势紧张,几大重点地区相继出事,上万病患们都在等待我们将解药研制出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院长面色发沉,“这种时候耽误的每一秒钟,丧失的将会是上百条人命,” 一个月前,戈塔森突发一例传染病,通过血液、唾液以及汗液等形式传播,感染者不论幼年青年,都会像是被诅咒一样,外貌和体力迅速衰化,一夜迟暮。 这件事已经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上面瞒不住,也不打算继续瞒着国民,以便更好的控制这种疾病传播。 然而这种腐蚀性极强的传染病又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住,研究院唯一能寄望的,就只有从宙斯实验室里流传出的那支样本。 否则,他们总不可能有机会请到研制出这种药物的医生来帮忙解决问题。 宫妄却没有回答院长,而是侧头看向云安安问:“你怎么说?” 那双血红琉璃似的眸里铺着细细碎碎的流光,笑意频动,看不见半点怀疑。 云安安一愣,然后摇摇头,“不是我,更不会是沙琪玛,我们都对细胞融合研究没有兴趣。” 她并不知道院长提防着她,所以把细胞衰化研究说成了融合研究。 即便她知道,也很难再对早就被自己研究透彻了的东西产生兴趣。 “嗯,”宫妄微微颔首,然后对研究员们道,“听见了?不是她。” 院长:“……” 研究员们:“……” 您这确认得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可是殿下,这并不能证明她和另一个人没有偷东西。我们查过监控,样本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在她们最后一次来研究院那天,如果说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除了她们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一群研究员们义愤填膺,看云安安的目光像是带着刀子似的,要不是宫妄还在,都恨不得上来剐了她。 云安安微微蹙眉,景宝的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了些,她自然是不希望这个时候和研究院产生仇恨的。 想了想,她道:“不知道你们丢失的样本是哪一种?或许我能帮你们找到替代的。” 这话一出,研究员们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种样本极其难得,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要就会从天上掉下一支来给你?” “越是珍贵的药物越是不多见,你以为跟大白菜一样满街都是么?没见识!” “可不是……” 研究员们满心鄙夷,可他们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宫妄轻飘飘的一眼给堵了回去,缩着脖子没再发表言论了。 “殿下,如果这位小姐执意不肯交出样本,我们只能请陛下来裁决此事了。”院长话里隐有威胁的意味。 宫妄轻声一笑,散漫道:“好啊,你去便是了。” 听到这话,院长作势往前的脚步却倏地僵在了原点,动都没敢再动一下,后背冷汗涔涔。 他也只是装装样子,哪敢真的当面甩宫妄的脸。 更别提所有皇子中,老陛下最宠的就是宫妄,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哪怕他是非不分地袒护这个女人,老陛下恐怕都舍不得责罚他。 就在这时,白岐拿着手机走到宫妄身边,恭敬地道:“殿下,老陛下让您带云小姐过去一趟。” 样本丢失这么大件事情,不可能传不到老陛下耳中。 不多时,王城顶楼的阳光房内。 老陛下酷爱饮茶,每日处理完政务,都会到这上面来泡茶小憩,放松心情,多年来皆是如此。 他和云安安想象中威严古板的形象不太一样,倒有点像是邻家爷爷,笑起来很和蔼,半点一国之主的架子也没有。 “事情我都听说了,样本丢失的确是个大问题,汪汪你是怎么想的?”老陛下将手中的报纸折起放在桌上,开口问。 一旁的云安安注意力却被其他事给吸引去了。 汪汪? 谁? “样本丢失研究院有看管不当之责,不过眼下并非追究过错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和宙斯取得联络,还在交涉中。”宫妄端起茶抿了口,却突然听到云安安似乎笑了一声。 他侧过头,眉微挑,不必问也知道她为何而发笑。 “嗯,你做的很好。”老陛下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看向了云安安,“这位小姐是哪家名媛?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了没有?没有的话,叔叔家里还有个单身二十几年没人要的小可怜,你看要不要捡回去算了?” 云安安被问得一懵,刚想回答,宫妄就无奈地打断了老陛下,“父亲,您别吓着她。” 老陛下才不理他,继续给云安安推销自家儿子:“你别看我儿子这样,他将来是要继承我的位置的。你要是跟他结婚,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国家的财富,你心动不心动?” 云安安眨眨眼,一时竟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这个老陛下……真豪橫啊。 就是不知道宫妄听了想不想哭。 宫妄倒是不想哭,就是有些诧异老陛下似乎挺喜欢云安安的,否则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老陛下,不好了。”秘书脚步匆忙地从外面进来,“六皇子带人搜查云小姐的房间,谁知搜出了研究室丢失的样本,马蒂斯院长确认无误,让我立刻来禀报您!” 这时候六皇子还分别派人去请了曼芙王后还有几位议事大臣过来,等老陛下带着宫妄和云安安到时,人差不多都齐了。 马蒂斯院长再三确认过样本瓶身上的编号,还让人拿回研究院去鉴定过,的确是之前丢失的那一支没错! 六皇子看着宫妄,目露讥讽,“三哥,你带进王城的人约束不好自己,犯了手脚不干净的毛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她偷什么不好,非要偷研究院的东西,我刚刚可是听说东城又死了几十个人,都是她造下的孽。” 经他这么一说,那几位议事大臣的怒火瞬时就被点燃了。 “研究员们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研制解药,就是为了不让更多人白白丧命,这个女人倒是厉害得很,一个人就害死了几十条无辜者的性命!” “陛下,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哪个国家派来接近王储殿下的间谍,否则不可能会在这么恰巧的时候偷走药物样本!根本就是为了陷我们于不利之地啊!”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交到重型监狱一审,她不想说也得说!” 第1159章 高冷话痨 眼下是关键时期,传染病的事情一旦被宣扬出去,周边那几个对戈塔森虎视眈眈的国家,必定会趁势出手。 谁若在这种时候捣乱,那就是整个戈塔森的公敌, 曼芙王后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听着这几个议事大臣借着声讨云安安的由头,实则暗讽宫妄和居心不良,顿时有些着急。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宫妄这几年树立起来的威信,就要毁于一旦了…… 老陛下看着那支样本,沉吟片刻,语气没什么变化地问云安安:“你怎么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安安收回停留在那支样本上的视线,淡淡开口,“样本是在我离开房间的时候被搜出来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是有人趁我不在投到我房间栽赃陷害?” 六皇子嗤笑一声,真是死到临头了还鸭子嘴硬! “父亲,刚才搜这里的时候,我们还从这个女人的床底下搜出了一个皮箱,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完,六皇子接过手下递来的皮箱,上面的锁已经被撬开,他拎着尾端就要把里面的东西给倒出来。 云安安始终淡定的脸色忽然有了变化,“等等,不能那样打开!” 听到她陡然拔高的制止声,六皇子更笃定皮箱里藏着什么,手臂使劲一抖—— 噼里啪啦。 玻璃制品碰撞后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破碎声不住地响,连带着各种颜色的液体也淌了一地,顷刻间满目狼藉。 看到这一幕,云安安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白得犹如苍雪。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父亲您看,我就说这个贱人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六皇子把皮箱一扔,眼露得意地道,“这些药恐怕都是她从研究院里偷出来的,如果今天没被我发现,恐怕早就被她偷运出去了!” 老陛下脸色微微发沉,他相信宫妄看人的眼光,也识别得出云安安没有坏心,不像会偷东西的人。 可这么多碎掉的药瓶,作何解释? 马蒂斯眼尖地发现递上那些碎瓶子的标签很眼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样本瓶,眼里浮现出了狐疑的色彩。 “陛下,我能看看这些东西吗?” 老陛下点点头。 马蒂斯这才戴上手套,走上前去挑出其中几个碎瓶来查看。 见状,六皇子眼底的得意更深了,“马蒂斯院长,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没有人比您更清楚这些药物的价值了。您可得清点好这些药的数量,看看研究院究竟损失了多少,某个人拿命来偿够不……” 他话没说完,云安安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六皇子皱着眉看向云安安,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到极点的眸,好似雪山上陡然刮起的风,一眼就叫他血液都凉了下来。 “用不着清点。”云安安嗓音平静,却莫名透着股锐意,“皮箱里有十瓶延缓细胞衰老药,八瓶改善骨骼体质的药,还有三瓶去腐生肌的外用药。这些全都是新型实验药物,目前市场价格,一瓶大概在八千万上下。” 一瓶八千万,统共有二十一瓶,加起来不就是…… 旁边那几位议事大臣估算了下大概价值,登时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赚到这么多的! “马蒂斯,你确认好了没有?这些药是不是研究院丢的?”看蹲在那儿跟石化了一样的马蒂斯,老陛下出言问道, “陛下,这些药并不是出自我们研究院。”马蒂斯僵硬地站起来,眼里有迷茫也有崩溃,“药瓶上面有宙斯实验室的标志,除了延缓细胞衰老的药物外,其他的药物就连我也没有见过……” 如果是假的还好,倘若这些药都是真的…… 马蒂斯光想想都觉得窒息。 “马蒂斯院长,怎么连您也被骗了?”六皇子从刚才被冰冻的错觉中回过神来,听到马蒂斯的话,满脸不以为意,“您还是把这些瓶子都拿出去鉴定一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什么药,可别被外在的假象骗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马蒂斯正要点头,宫妄忽然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 “宫妄,这位是?”在外面老陛下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的,并没有叫他的小名。 宫妄的目光划过地上那堆碎片,在云安安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解释道:“父亲,母亲,这位是来自宙斯实验室的一级研究员,巴特。” 听到这一介绍,在场人包括老陛下的眼睛都亮了亮。 戈塔森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延缓细胞衰化的药物。 这种药物来自哪里? 当然是宙斯。 “巴特先生,欢迎你来到戈塔森。”老陛下笑呵呵地和巴特握了下手,满心宽慰。 “谢谢。”巴特冷淡地点点头。 他看起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这样的人很适合做个研究员,但不适合外交。 老陛下却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反倒觉得有本事的人有自己的个性是应该的。 显然马蒂斯和几位议事大臣也是这么觉得的,看着巴特的目光满是赞赏。 年纪这么轻就成了宙斯实验室的一级研究员,真是后生可畏啊。 “巴特先生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等休整好了再来谈正事?”老陛下又道。 “好的。”巴特点点头,跟在老陛下身后转身离开。 六皇子暗暗咬牙,有心想提醒老陛下还有个云安安没处理,可他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深知老陛下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个,心里再恨也只能忍了。 谁知走在老陛下身后半步的巴特,脚步突然一顿。 紧接着他缓缓转过头,眯起眼睛看向站在一堆碎片旁的那抹纤细身影。 待看清后,巴特脸上犹疑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不可置信。 “前、前辈?!!” 巴特高冷的声线差点破音。 宫妄暗红的眼瞳里掠过一抹笑意,双手环胸倚在白柱旁,静静地看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巴特喊的是谁,就见他噔噔噔跑向了云安安,扶着她肩膀激动地问:“前辈,这段时间我给您打了好多电话您都没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真的辞职了?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谁逼您了?您说出来我立马去宰了他!” 众人:“……” 这他妈还有两幅面孔呢?? 第1160章 这个时代的光 云安安被这个话唠晃得脑袋都晕了,一巴掌糊他脸上,“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我刚出差回来他们就告诉我你走了,我人都傻了我。”巴特哪里冷静得下来,跟个撒泼的二哈似的,“我当初本来就是冲着前辈你才会答应宙斯的邀请,你都不在了我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也辞职了?” 巴特嗯嗯了两声。 然后就又挨了云安安一记糊脸掌。 “你特么憨啊!?”大好的前途他说不要就不要?? 巴特差点泪流满面:“呜前辈的巴掌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那阵子没人打我巴掌我都咳嗽呜呜呜!” 一到偶像面前,巴特就跟被哈士奇魂穿了一样,憨憨属性暴露无遗不说,更是话唠得哪怕云安安不理他,他也能自己嘚啵嘚上半天。 关键是还特别抖m。 云安安倒是习以为常了,可已经把巴特定位成傲冷天才的众人,就跟活见鬼了似的,张开的嘴巴久久合不拢。 像巴特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级研究员的人,有点自己的脾气和傲性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可问题在于,这样傲气的人在老陛下面前都冷着个脸,被云安安糊了两巴掌不但一点没生气,还特么笑得一脸陶醉…… 这世界疯球了?? “巴特先生,你们认识?”老陛下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压下心头的诧异问道。 而且他注意到巴特对云安安的称呼,居然是“前辈”…… “当然!”巴特还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发现不对的地方,挺起胸膛道:“我和前辈在一起共事半年多,怎么会不认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六皇子脸都白了,还想安慰自己也许巴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就听到巴特纳闷地问。 “说来奇怪,王储殿下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我对延缓细胞衰化的药物略有了解。可研制出这种药物的人就在戈塔森,您何必舍近求远,千里迢迢把我从k国抓……请来?” 这世上还能有人比云安安更了解这种药物吗? 巴特困惑不已,不知道戈塔森在搞什么名堂。 不等宫妄说话,六皇子急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巴特诧异地看了六皇子一眼,不免觉得有些荒唐,指着云安安道:“人不就在你面前吗?还用得着问?” 听到这话,众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 她才多大? 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纪,比巴特还小。 除非她从娘胎出来就开始在研制这种药物了,否则怎么可能—— “巴特先生,”宫妄随意在藤椅上坐下,双腿优雅交叠,看着地上那堆碎片道。“麻烦你看看地上那些瓶子。” 巴特这才发现自己脚边一堆玻璃碎片,低头一看,他眼睛都瞪圆了。 “我靠!前辈,这些不是您存放在实验室仓库里的药吗?怎么都被打碎了?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他就说云安安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 这些药物都是她花费无数精力和时间研制出来的,往常存放在宙斯的仓库里,除了她没人敢动。 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这些药物,不可能是她不小心碰碎的。 一定是谁…… 众人被巴特发红的双眼一盯,心下顿时更凉了。 他们很清楚,如果这些药是假的,巴特不可能会这么愤怒,像是要扑上来把他们撕了一样。 可如果这些药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一连得罪了两个厉害人物?! 想想老陛下和马蒂斯都觉得眼前一黑。 “王储殿下,您一定知道是谁对不对?”巴特看不出来谁最有嫌疑,只好询问宫妄。 宫妄散漫一笑,“家里弟弟顽劣,误以为云画医生偷走了研究院的样本,冲动之下,在所难免。”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高明。 没有直接揭穿六皇子做了什么,字字句句却都留有想象空间,让巴特尽情去脑补云安安是怎么被欺负的。 果不其然,巴特的怒火瞬时蹭蹭上涨,瞪着六皇子的眼神恶狠狠的。 “不、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她自己偷东西在先……”六皇子脸色煞白,后退了好几步。 马蒂斯生怕巴特迁怒到研究院身上,忙道:“巴特先生,研究院丢失的样本,的确是在她房里找到的,所以我们才会……” 巴特讥诮反问,“那我倒是好奇了,你们丢失的是什么样本?” 她想要什么样的药物,她自己就能研制出来,还能看得上他们的样本? “延、延缓细胞衰化的药物样本……”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前辈偷了她自己研制出的药物样本?” 马蒂斯涨红了一张老脸,低下头去没再应声。 这话他要是应了,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显然众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云安安既然也是宙斯实验室的研究员,那么六皇子扣在她身上的罪名根本就站不住脚。 “多少国家想要招揽我前辈都招揽不到,有的人想求这些药都求不来,你们倒是好得很,把它们全砸碎了。”巴特深吸口气,拉着云安安往外走,“前辈我们走,以您的能力和地位,不需要待在这里受他们鸟气!” 他们这一走,老陛下和几位议事大臣顿时就急了,想要拦人,反被白岐给拦住了。 “宫妄,你……” 宫妄站起身来,慢悠悠道,“父亲,他说得没错,以云画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和地位,确实没必要受这个窝囊气。” 云画?! 听到这个名字,不止六皇子和议事大臣,就连老陛下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惊骇。 “你说她是云画?!” 一年前m国首都病毒爆发,不到三天时间就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国家,感染病例上千万,死伤无数,被誉为医学之巅峰的m国医学研究院却对此束手无策。 这件事还引起了全球的关注,因为不止m国,还有其他几个国家也无缘无故地爆发了病毒危机,人人自危。 云画就是在这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她研制出的解毒药见效奇快,只要两天,感染者就能恢复,且不会再被感染。 尽管她研制出解毒药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可当她出现时。再一次缔造出了神话。 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病毒到了她的手里,就像是玩具似的,任她随意揉捏。 多亏了她,那一年的病毒危机全球死伤人数大大锐减。 她成了各国皇室的座上宾,不论走到哪儿,都备受尊崇。 甚至有人说,只要云画在,他们就能不畏惧死亡。 他们称她为这个时代的光。 第1161章 对你好,需要理由么? 可是这束光落到了戈塔森,却被栽赃陷害,污蔑成偷东西的贼…… 老陛下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六皇子。 那一眼失望中包裹着冰冷,看得六皇子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打了个寒战。 “父亲,我、我不知道她是……” “你平时任性跋扈,胡作非为也就算了,研究院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在那里动手脚?”老陛下脸色沉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刻意谋划的,就为了拖你哥哥下水?” 六皇子手指发抖,还想要辩解,却被老陛下厉声打断:“我告诉你,你哥哥不但是我亲封的王储,更是民众心目中最配得上这个位置的人。除了他,这个位置没人能坐,你们最好给我趁早这个心思!” 老陛下素来宽厚仁和,这还是第一次当众动怒。 还半点不给六皇子脸面,直接戳穿了他那点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 同时也震慑到了那几个怀有异心的议事大臣,以及他们背后的人。 “宫誉,你指责云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全国各地死亡病例不断上升。那么多条人命,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曼芙王后失望地摇摇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六皇子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脸上火烧烧的,心脏却像是泡在冰水里,冷透了。 他对云安安说过的话,无一遗漏地全都报应到了他自己身上。 到头来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 两天天后。 六皇子宫誉被贬为贫民,名下所有财产由财政部长清点完毕后,全数作为赔款,赔给了云安安。 戈塔森是域外最富饶繁荣的国家,宫誉身为皇子,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房子,矿脉还有豪车这样的奢侈品。 这些财产加起来的价值早就超过了那些药物的价值,可老陛下手一挥,眼也没眨一下的全给了云安安。 是道歉,也是赔礼。 当然了,云安安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人,能收下这些财产吗? 她不仅收了,还收的美滋滋的。 连同那颗和药瓶瓶子一起破碎了心,也被这笔巨大的财富完美地粘合好了。 真香。 就连巴特在看完财政部长给的财产清单后,都感叹了一句。 “这些杀千刀的有钱人啊。” 云安安听得好笑,“难道你不是吗?” 别看巴特憨憨得要命,家里公司排名世界前二十强,母亲的哥哥是k国现任总统,他本人还是家里的独生子,迟早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如若不然,宙斯实验室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他离开。 “对了前辈,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宙斯。”巴特放下清单,“您离开的前天晚上,实验室的物资船不知道被道上那支势力给炸了,教授他们都顾不上您这边。等顾得上的时候,您早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 宙斯自然是派人去找过云安安的,只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半点踪迹。 云安安淡淡笑了笑,“谁愿意在火坑里待着呢,当然是要跳出来的。” 除此之外,她没多说其他。 巴特走后没多久,宫妄就过来了。 他往房间角落扫去一眼,毫不意外,老陛下和马蒂斯那群人送来的昂贵礼物都被堆在那里,连拆都没有拆。 “宫妄?” “景宝的状况好一些了,今天可以过去看他,你要不要一起?”宫妄收回目光,温声道。 云安安眸光一亮,“现在吗?” 宫妄点点头。 云安安立刻扔下了手里的清单,转身去拿包包,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些困惑地看向宫妄问:“宫妄,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我救过你,你也帮了景宝,我们早就两清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云安安也并不是无知无觉。 从样本丢失后到真相大白,他似乎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丝毫没有过怀疑。 否则也不会那么恰巧的找来巴特给她作证。 可是,为什么呢? 宫妄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眸子里铺着层温淡的碎光,像是映着阳光的琉璃珠。 嗓音低低的,似温柔呢喃。 “对你好,需要理由么?” … 马蒂斯院长和研究员们数次登门拜访,求助云安安,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到底让云安安点了头。 云安安愿意看在宫妄的面子上出手相助,不过宫妄却不乐意让他们这么轻易得逞,总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事才算过了。 这一点上,和云安安看心情给人治病的习惯有些像。 云安安进了研究院,巴特这个小尾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跟着进去给她当助手。 云安安本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加上她医生的身份,更让她多了层优势。 不出一周,改良版的延缓细胞衰化药物就被研制出来了。 此事事关重大,老陛下将这件事交给了宫妄,让他尽快把药物送到聚集点去,给那些传染病人服用。 为了更好的观察那些病人服药后的症状和反应,云安安也跟着去了。 她研制出的药物不像其他药物,要等上一年半载才能看出有什么缺陷。 几乎是有什么问题,一周内就能看出来。 聚集点里的传染病人太多,研究院日夜兼程地制作解药,也还有大部分病人没有分到。 云安安让人把情况严重的病人隔开到一边,先用针灸为他们缓解症状。 宫妄站在不远处看着在病人中穿梭的云安安,视线一错不错,随着她而移动,久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殿下。”白岐走到宫妄身后,压低声音汇报:“中心城那边传来消息,六皇子没有在他母亲亲戚那边出现过,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居然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啊!”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惊呼声。 宫妄抬眼看去,眼底倏然泛开一层猩红,大步走向那边。 云安安本来在给一个孩子测量体温,刚伸出手去,浑身裹在脏袍里的男人突然扑上前来,在她的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 牙齿用力咬破了她的血管,血丝溅出,云安安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第1162章 心动 宫誉死死地瞪着云安安,牙齿深入血肉里都不肯松开,看着她陡然变白的脸色,血红的双眼里充斥着无以名状的疯狂与痛快。 就是这个贱人,毁掉了他拥有的一切! 今天他就算死,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狱! 忽的,宫誉感觉到头皮传来一阵撕扯的痛,他的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揪起,苍白的指尖攥着他的发向上一扯,就逼得他松开了嘴。 下一刻,那只手没有丝毫停顿地扣着宫誉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磕去! 咚,咚,咚—— 一下一下,狠戾残忍,仿佛要将他的脑袋磕开花一般,听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宫妄浅色的唇紧紧抿起,眼底猩红如血,妖冶俊美的脸庞上透出浓浓的戾气,姿态仍是优雅的,可那一下接一下的力道,却狠得人不寒而栗。 白岐从未见过宫妄动怒的模样。 他从来都是淡笑着的。 就连杀人,都能笑着抹掉那人的脖子,再漫不经心地拭去指尖的血,优雅从容得仿若刚从上流宴会出来,不留丝毫痕迹。 而且,自十几年前在中心城大开杀戮的那一夜后,他再也没有在月圆夜动手杀过人。 可现在…… 宫誉被撞得眼冒金星,喉咙里涌上一股股猩甜,说出的话像是挤出来的一样断断续续。 “宫、宫妄!你、你不得好……啊!”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整,随着一声重重的“咚”声,宫誉嗓子里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他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双眼睛还睁着,浑圆的,里面充满了不甘。 再无声息。 死、死了?! 旁边围观的病人看到这一幕,眼露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看着宫妄的目光虽还带着敬意,更多的却是恐惧和惶恐。 宫妄并不是个宽松温和的王储。 相反,他手段狠辣,处事雷厉风行,字典里从来没有宽以待人这四个字,有的只是…… 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国民们哪怕深知这些,也仍然爱戴他,尊敬他,认可他,因为他的能力与之相配。 直到现在,国民们的滤镜突然碎裂了一般,只剩下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惧怕。 毕竟他杀的不是别人。 而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可宫妄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眼光? 他嫌恶地松开宫誉的头发,微微直起身来,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抓住了。 他低下头,就见云安安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将他苍白指尖上的血,一点点擦拭干净。 不似他常年冰冷的体温,她的手柔软温暖,不经意地轻轻擦过,便惹得某只吸血鬼千年未动过的心脏,蓦然怦跳了起来。 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裹挟了一团火焰,烧灼得宫妄心口像是要爆炸一般。 人生中头一回有些不知所措。 擦净他的手后,云安安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宫妄深幽的目光。 “为这种人脏了手,不值得。”她一字一句道。 宫妄长睫颤了颤,而后勾唇一笑,依旧是那般散漫,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经意地握了下她指尖,留恋着上面的温度,低低道,“值。” … 聚集点人多口杂,宫誉被杀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引起了轩然大波。 王储的身份,既是荣誉,也是枷锁。 意味着宫妄的一举一动都在国民们眼底,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恰到好处,决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过去那几年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直到如今…… 大臣们联名弹劾,皇子们趁机落井下石,民间也传出了不好的攻击性言论,一切的一切都对他极其不利。 就连一向疼爱宫妄的老陛下也动了大怒,即刻派人把他带回王城。 这件事宫妄瞒的很紧,云安安只知道他回王城有事要处理,并不知道他是回去受罚的。 那天被宫誉咬了一口,她心知不对,立刻去做了血液检测,结果是她被传染了。 “云医生,下一批药物还要等两天后,您虽然刚被感染并不严重,但以防万一,您还是先跟我回主城接受注射比较好……”白岐跟在云安安身边,急声劝说。 “没关系的,”云安安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拿着针包往重症区走去,“从这里到王城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太长,况且两天后新药就送来了,我等得起。” 她刚被感染,还能撑得住。 可那些感染时间过长的病人,很可能坚持不到明天日出。 白岐劝说无果,只好给宫妄打电话,可一直无人接听,也只好作罢。 第三天傍晚。 彻夜治疗的后果就是,云安安的双臂和十指肿痛得轻轻一动,都会发出咔擦脆响,疼痛入骨。 护士递来一杯热可可给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云医生,您都已经熬了两天了,再不休息身体会累坏的。我在休息室里给您备了毛毯和枕头,你先去休息吧?” 就算是个大男人脚不沾地的忙上两天,身体都会撑不住,何况云安安脸色还这么白,像是生病了。 护士都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晕倒。 “谢谢,我还好。”云安安接过来喝了两口,但手指一碰到微烫的杯子,骨头就传来一阵刺痛。 她微微蹙眉,并不在意地把热可可喝完,又将纸杯捏扁扔进了垃圾桶。 “没注射药物的病人还有多少?” 护士拿出记录本看了眼,“这边还有两万多人,不过没有新增死亡病例。” 云安安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在心中默算了一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云医生!”就在这时,一个医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拉着云安安就往外面走,“大事不好了!研究院那边刚下达的通知,让我们立刻把重症区的病人隔离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 “检测结果显示,重症区的传染病人体内的病毒产生了异变,如果传染到其他人身上,危害度大概是原来的十倍,几乎撑不过三天!” 这也是医生这么着急着带云安安去外面的原因。 她这两天一直待在重症区,搞不好已经被传染了! 云安安猛地停下了脚步,纤指还没来得及搭上手腕,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紧接着意识被吞噬,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第1163章 与她一起白头 王城分为两部分,地上的宫殿塔楼错落有致,精致华丽,地下的囚牢阴暗逼仄,不见天日,专门用来关押犯下重罪的皇室贵族。 从前只有宫妄将人送到这里的份,没想到他也有踏入这里的一天。 一关便是三天。 这里的“关”,自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 老陛下再怎么疼爱宫妄,也拗不过他切切实实犯下了残杀兄弟的罪行,若不重罚,难以服众。 一共要受十七道刑罚,每一道都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恐怖责难,有的人甚至连第五道都过不去,就咽了气。 到今天,宫妄也才历了第七道。 例行刑罚过后,管理者恭恭敬敬地把宫妄的手机拿过来,垫着层手帕递给了他。 谁都知道,宫妄有很深的洁癖。 宫妄半敛着波澜无惊的眼,犹有几分倦意,丝毫不在意地拢了拢身上那件染血的衬衣,背后数道血淋淋的鞭痕,尤为醒目。 奇异的,伤口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迅速愈合。 宫妄刚拿起手机,白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宫妄懒懒开口,“她怎么样?”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宫妄的脸色陡然一变。 一贯温淡的音色也跟着沉了下来:“等着。” 说罢他挂了电话,看着管理者问,“还剩几道刑罚?” “回殿下,您已经受了七道,还剩下十道。” “一起吧,”宫妄放下手下,语调散漫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动作快点,别浪费时间。” 管理者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狠人,别人都是恨不得刑罚间隔时间越远越好,他居然要一次性全受了…… 疯了吧?! 当晚十点半。 主城医院内。 “幸亏殿下及时将药物送来,若是再晚一点就麻烦了。”医生拉下脸上的口罩,恭敬地对面前的男人道,“云医生还没有醒来,不过我建议殿下明天再来看她比较好。” “嗯?” “这……女孩子都不太希望自己糟糕的一面被别人看到。”医生委婉提醒。 这种传染病本来就邪门,哪怕是幼龄儿童被感染了,都要面对自己一夜之间变老的噩梦。 云安安这样过了两天才出现衰老症状的,全国都找不出一例来。 然而宫妄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 他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冷淡,“谁说我是别人?” 说完越过医生,直接往病房里走去。 医生一脸莫名地摸了摸鼻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白岐木着一张脸,也没什么,只是殿下不想当云小姐的别人,想当她的内人罢了。 否则也不会为了救她,硬生生受了剩下十二道刑罚,伤口都没处理就赶过来了。 月圆夜那天他杀了宫誉,反噬到身上已经让他暂时失去了自愈能力,等伤口长好,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难怪说爱情使人盲目。 病房内。 病情得到缓解后,云安安逐渐醒了过来,睁开沉沉的眼皮,就感觉到脸颊有些冷。 “你醒了。”宫妄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坐在旁边的软椅上,目光落在云安安呆懵的脸上。 云安安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对上宫妄专注的目光,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脸,“你看我干什么,闭眼闭眼!” 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这么盯着她看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 她也是要面子的。 宫妄没有挪开视线,看见她通红的耳垂,轻笑了声,“有什么好遮的,一张皮囊的美丑,左右不了灵魂的好坏。” 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云安安也没法,干脆自暴自弃地放下手来。 “是左右不了灵魂的好坏,但是能决定我心情的好坏!” “现在是什么感觉?”宫妄摸了摸她微凉的额头,问道。 云安安会错了意,跟个咸鱼似的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感觉提前跨越了几十年时间,到了老年。” 她的症状之所以比别的病人浅,是因为她为了补充体力,把萃取药剂当饮料来喝,还给自己针灸了几回。 但今晚要是再注射不了药物,她恐怕真的要折在这里。 “有什么关系。”宫妄抬手将她颊边的乱发拨到耳后,动作自然温柔,暗红的眸底似银河星光倾泻而出,熠熠发光,“这样就好像我与你提前经历了白首,我心悅之。” 可惜他的体质,不管是传染病还是病毒,都对他无效。 否则此刻就可以……与她一起白头。 “还没谢谢你及时把药送过来,让你操心了。”云安安走了下神,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说了什么,向他谢道:“等好了以后,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宫妄浅浅一笑,“那就约好了。” 云安安心头浮现出一抹异样,也没多想,接着问,“对了,我被感染的事情景宝和沙琪玛应该还不知道吧?” “放心,这件事还没有传到他们耳中。” “那就好。” … 大概是萃取药剂喝多了,云安安的体质虽然不太好,但自愈力却是杠杠的,出院的时间都比其他病人早。 痊愈后的第二天,云安安就跟着宫妄回了王城。 研究院那边也不放心她继续待在聚集点,唯恐她再出一点事,宫妄就要再上演一次空中版的速度与激情。 巴特一听说云安安回来了,立刻就扔下手边的工作急吼吼地跑了过来。 “前辈!我听他们说你被感染了没有注射药物差点就出事了,这是不是真的?!” “已经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眼看这个憨批又要闹,云安安赶紧回答。 巴特幽幽怨怨的:“他们说前辈你把注射药物让给了其他病人,差点就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前辈,下次遇到这种事,咱能惜命点吗?” 云安安一时语噎,摸了摸鼻子。 说起来这次的确是她预估失误了,本来觉得自己感染时间短,能坚持的时间比其他病人长。 却没料到,传染病异变了。 “景宝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吗?”云安安扯开话题道。 巴特带着她往十五层的治疗室走去,边道:“还是和之前一样,病情不好不坏的,还算平稳。他也很听话,让吃药就吃药,打针就打针,不哭也不闹,是我见过最懂事省心的孩子了。” 第1164章 吸血鬼不喝奶 如果天底下的熊孩子都像景宝一样软萌可爱,巴特怎么会不堪父母逼婚生子的压力跑路,半路就被宫妄给抓了…… 最大的惊喜,也就是在这里遇见云安安了。 追星圆满。 巴特把云安安带到十五层后就离开了,云安安刚回来,他可舍不得偶像忙碌,自然是自己能多做点就多做点。 云安安走进治疗室里面,就看见小团子坐在病床上,泛红的小脸气鼓鼓的,很是不开心地瞪着站在床边的宫妄。 看见云安安,小团子的眼睛唰地一亮,立刻冲她张开小手,“妈咪妈咪!” 小团子的脸色看起来比云安安离开的时候要好很多,可见沙琪玛和研究院这边把他照顾得很好。 云安安走过去抱起小团子,掂了掂他奶乎乎的小身子,笑问:“景宝是不是想妈咪了?” 小团子拱进云安安怀里,红着小脸蛋用力地点点头,“每天都有想很多遍嗷!” “乖宝!”云安安亲了他一口,又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个小团子就气,直接无视了宫妄暗示的眼神,气哼哼地向云安安告状:“妈咪,这个坏蜀黍抢宝贝的奶瓶!!” 宫妄:“……” 云安安:“……” 半晌,宫妄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地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他试试奶瓶的温度……” 小团子委委屈屈地埋在云安安怀里,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他还喝了一口!” 奶瓶是巴特准备的,这个憨憨自以为三岁以内的孩子都是要喝奶的,特地跑去商场给团子买了个豪华版镶钻的奶瓶,还有进口的顶级奶粉。 不管团子说多少遍他不喝奶,巴特还是一意孤行,觉得他这是在叛逆,硬是一日三餐给他泡上一瓶。 喝了有退化的嫌疑,不喝又浪费憨憨的一片苦心,团子苦恼极了。 正好这回宫妄进来,看见他抱着奶瓶皱着小眉毛,想喝又觉得丢脸的模样,就故意逗他,抢走了他的奶瓶。 然后…… 某只从没用过奶瓶的吸血鬼,好奇心加一时鬼迷心窍,就没忍住尝了一口。 不太好喝,就还给了团子。 ……噗。 云安安忍着笑,眸光揶揄地看着宫妄,“嗯……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 宫妄垂下眼,依旧是那副温淡矜雅的模样,看起波澜不惊,耳根却悄悄爬上了红色。 这个小崽子…… 迟早把他和奶瓶一起打包扔掉。 次日。 云安安一大早便出门了,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堆东西。 她将其中一袋交给沙琪玛,让她拿去研究院给巴特和景宝之后,就提着另外一袋去了王城。 有老陛下给的通行证,她进出这里都不需要受检,畅通无阻。 宫妄有自己单独的宫殿,侍女守卫众多,但能近他身的,就只有白岐一个。 云安安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穿衣服,白衬衣一拉,便迅速地遮住了白肤上道道蜿蜒可怖的血痕,加上他恰好侧了下身,因此并没有被她看见。 白岐迅速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跟云安安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过来了?”宫妄边将衬衣纽扣系好,穿上外套,边开口询问。 “给你送个东西。”云安安提着袋子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道,“看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所以也给你买了。” 宫妄微微挑眉,心尖似涌上一层隐秘的欢喜,接过她递来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镶嵌着钻石,造型精致做工精美的—— 奶瓶。 宫妄:“……” “怎么样?喜欢吧?”云安安笑的眉眼弯弯,“这款奶瓶很受欢迎,工作人员告诉我这是最后一个,后面就没货了,我运气还不错。” 平时看着宫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她还正愁送他什么谢礼好,没想到他有这样的癖好,她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毕竟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被云安安理解的目光一盯,宫妄不由得咳了一声,“其实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癖好,那天只是为了逗景宝玩……” “没关系,我都懂的,谁还没有个特殊爱好?你看这个奶瓶,还是夜光的,就算晚上用,也不怕对不到奶嘴,是不是很方便?” “……” 不,你不懂。 吸血鬼只喝血,不喝奶。 给吸血鬼送奶瓶这种事大概也只有云安安做的出来。 云安安走后,宫妄看着那个镶钻奶瓶默然了半晌,然后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奶瓶放了进去。 想了想,似乎嫌这不够,宫妄又拽过桌上古董花瓶的软垫,把它垫在了奶瓶下面,这才满意。 “殿下。”白岐端着下午茶走进来,就看见那堆价值数十亿的钻石就那样被扔在地毯上,而取代它们位置,竟是一个奶瓶。 白岐:? 殿下终于决定不做人。 动手抢走了景宝的小奶瓶?? … 三个多月后,如蝗虫过境肆虐全国的衰老病得到有效控制,再也无法轻易对人体造成伤害。 即便造成了,只要到当地政府那儿免费注射一支药剂,两天后即可痊愈。 这段时间云安安在各大医院聚集点来回奔波,亲临到场为重症病人针灸治疗,哪怕皇室还没有正式对外介绍她,戈塔森的国民们对她也并不陌生。 他们亲眼看见她救活了一个又一个濒死的病人,那双手仿佛被上帝亲吻过,赋予了无与伦比的魔力,总是能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创造出奇迹。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外界对她的评价,为何那么高。 在云安安和巴特,还有研究院众人的努力下,这场持续了将近半年的灾难,终于快要到达尽头。 可对于这段时间在地狱中苦苦挣扎求生的人们而言,却意味着新生。 夏初将至,感染了衰老病的病人终于清零,皇室发出公告,将这一天命名为“云迹日”。 意为云画带来的奇迹。 举国同庆,连贺三日。 与此同时,戈塔森主城的庆典上,热烈的请愿声如排山倒海般响起。 第1165章 你介意自己突然已婚吗? 能容纳上万人的主城广场上,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束用杏纸精心包装的鲜花,翘首以盼地朝着高台上看去。 杏纸是戈塔森独有的手工艺品,做工相当精美。 但由于产量少,价格昂贵,用杏纸包装好的礼物赠予他人,便越发能显示出送礼人的诚心与敬意。 “云医生!云医生!” 广场上的呼声越来越响亮,隔着几条街的距离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辆插着两面白曼陀旗子的豪车低调地停在路旁,车窗缓缓下降。 “真的不打算下去和你的粉丝们近距离接触下?”宫妄支着下巴,玩味地问。 一袭藕粉色鱼尾裙的云安安坐在他身侧,朝窗外看去一眼,入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海。 在面对异变衰老病都没有怂的云安安,这会儿突然就怂了。 “别了叭,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瞧着她明明就是怂了却还为自己找借口的模样,宫妄轻笑了声,“不止主城,东西南北四个城中万民请愿,想要见你一面,当面向你致谢。” 这样的盛况,可以说史无前例。 而且他们只是想见云安安一面,哪怕隔得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宫妄便带着云安安过来了。 不过……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她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思及此,宫妄的目光陡然幽深了许多。 “那要不我还是……”云安安话未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几乎是同时,宫妄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后,两人的脸色瞬时变得凝重起来。 … 王城。 曼芙王后的身体自来不好,两年前一病到现在都不见好,这段时间更是愈发的严重,到了食不下咽,觉不能寐的地步。 假如云安安再早半年来到戈塔森,或许曼芙王后的病还有治愈的可能,但她病得太久,早已药石无灵,只能靠针灸和药剂来吊命。 云安安和宫妄匆匆赶回来,等候在门前的侍女立即行了一礼:“殿下,云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我母亲为什么会晕倒?”宫妄皱眉问。 “回殿下,不久前老陛下来过,不知怎么和王后吵了起来,王后气急攻心之下就晕了过去,刚刚才转醒。王后只说要见云小姐一人,还请殿下先在外面等候。”侍女作了个请的手势。 云安安朝宫妄点点头,跟着侍女进了主殿。 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夹杂着薰衣草香的气息,宁神怡静,闻久了让人昏昏欲睡。 金色床前拢着层层纱帘,曼芙王后就躺坐在那儿,哪怕窗户都开着,风也吹不到她。 云安安一走近,纱帘就自动拉开了,等她走到床前才重新闭拢。 “安安,你来了。”曼芙王后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无力,好在室内够静才听得清她说了什么。 云安安看着她的面相,心口微沉。 曼芙王后的病根在肝脏,最忌就是动怒伤心。 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一向佛系的曼芙王后给气晕……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一手握着曼芙王后的手腕,若无其事地笑问:“是不是我今天没来烦您,您不习惯了?” “你要天天往我这儿跑,汪汪就该生我气了。”曼芙王后笑得促狭,因病失去了往日光华的脸庞上似乎都多了几分生动,但眼里残留的哀戚却无法抹去。 “听说您今天和老陛下吵架了?”云安安想了想,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就她所见,老陛下宽厚仁和,曼芙王后温柔小意,两人同框永远只有撒狗粮,没有红脸红眼的时候。 曼芙王后病重的时候,老陛下遍寻名医名药不说,还特地推掉了所有政务陪着她,非常照顾她的感受。 云安安想不通,这样一对模范夫妻怎么会吵架? “其实我与他结婚至今,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曼芙王后苦笑,“安安,你医术高明,应该也看得出来,陛下的身体支撑不了几年了,汪汪迟早要继承他的位置。” 云安安没有答话,静静地听着。 “你也看见了,我虽是王后,但也改变不了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事实。这个位置给我带来的不是快乐,是一日比一日重的压力,压的我难以喘息。”曼芙王后面露疲累,“我只要一想到,将来有一天汪汪会跟陛下一样,为了巩固皇权,为了繁衍子嗣,娶了一个又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我都无法接受。” “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不当什么王储,至少还有自由选择爱情的权利。” “可惜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想要为汪汪最后争取点什么,等到他能为自己做主的时候,我都等不到了……” 云安安心底清楚,曼芙王后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但也正是因为她忧心的一切,病情才会一天比一天严重。 这几个月里她和景宝蒙受曼芙王后的照顾,难得过了段顺心的日子,于情于理,她都该报答。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曼芙王后病恹恹地低着眼,过了许久,她忽然道:“安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 主殿紧闭的门打开,云安安神情恍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宫妄还未离开,见她出来便走上前去,目光落在她脸上,温声询问:“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好半晌云安安都没有说话,表情呆懵。 直到脸颊被宫妄冰冷的手指轻轻掐了下,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昂,也没什么,就是……”云安安吞噎了下,明眸看向宫妄问,“宫妄,你介意自己突然已婚吗?” 宫妄:? 不久后,戈塔森国宴上。 众所期待的神医云画挽着王储宫妄的手惊艳亮相,一清丽绝美,一优雅温润,如同画卷中走出的神仙眷侣。 宫妄一手牵着云安安的裙摆,一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阶梯下走,唇边的笑意难得有了真实的温度。 当他们走近,众人才发现云安安裙摆上的花纹赫然是白曼陀。 这是戈塔森的国花,亦是王储殿下的身份象征! 霎时间,宴会厅中的气氛被推上了制高点。 第1166章 全文完 当梦境支离破碎,裂成片片短暂而残忍的画面,交织着汇入脑海中,宫妄从小憩中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温暖不复,只余满室冰冷,丝丝入骨。 宫妄侧躺在沙发上,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单手遮住了眼,喉结微微滚动着。 他有多久没做过梦了? 但最近梦见云安安的次数却越发的频繁。 以至于方才醒来,他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空寂是梦境还是现实。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宫妄姿势未变,嗓音低低地道:“进来。” 白岐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张邀请函,脸色凝重地走到沙发前,“陛下,云小姐于明天在海上游轮举行婚礼,那边送来了一封邀请函给您……” 宫妄直起身来,视线落在那封镀金边的邀请函上,暗红眸子里的光极淡,没有一丝温度。 “激将法用两次,他也不嫌腻。” 之前在联邦举行的那场婚礼,只不过是霍司擎向所有人昭告云安安身份的一个契机,并不算真正的婚礼。 得知他们离开了域外后,宫妄便已经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 只是没想到,霍司擎会再一次送来邀请函,以示炫耀。 真够无趣。 宫妄面无表情地接过邀请函,撕碎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正欲重新躺回去,白岐忽然道:“殿下,邀请函上的字迹……好像是云小姐的。” 宫妄的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垃圾桶里的碎纸捡了出来,甚至忘了自己有洁癖。 碎纸上的字迹的确是云安安的,落款的名字却不是云安安,而是云画。 宫妄唇角半弯,笑意淡淡的,揉碎了几分苦涩,“她果真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 她以云画的身份与他重逢,也该从这个名字结束。 她借这封邀请函想要传达的意思,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正因为如此,哪怕明知她的残忍,他竟也能品出几分甜意来。 “陛下……”白岐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宫妄,“属下不懂,您认识云小姐的时间比执行官长,对云小姐的付出不比他少,您爱她更胜过爱您自己,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甘心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那么您的幸福呢,又让谁来成全? 后面的话白岐没能问出口,宫妄的目光停在那堆碎纸上,片刻也没挪开,没等白岐说完便打断了他:“去将工具箱拿来。” 白岐压下心中的愤懑,应声:“是。” … 秋末,在海城的白色教堂中举行的盛世婚礼轰动一时,频频登上热搜。 从十里长街的豪车接亲队伍,伴郎伴娘的颜值,再到霍司擎为了接到新娘,用来贿赂伴娘的霍氏股份红包……不论哪一样,让人隔着屏幕都酸成了柠檬。 而话题度最大的,还是云安安身上的凤冠霞帔。 那是由国家级刺绣大师花了整整两年时间,一针一线绣成的绝品,世上仅此一件,价值自不必说。 云安安身着凤冠霞帔和霍司擎向长辈敬茶的视频流出后,更是惊艳了无数人。 当代年轻人多恐婚,但看完这段视频后,都嗷嗷叫着结婚可以不要车不要房,但必须有一套这样的凤冠霞帔! 凤冠霞帔美,新娘更美。 那一天的星光好似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弯眸一笑,便仿佛乌云遇风,什么愁绪都在这笑容里逐渐淡去。 宫妄一袭白色西装,手执一朵荆棘玫瑰,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他深爱的女孩面带笑颜,与另一个人男人肩并肩,拜了天地。 时肃华从他们手中接过茶时,一米九的大男人转过脸,哭得比谁都伤心。 他这一哭,好不容易给自己塑造起来的严父人设就这么崩塌了,时老夫人和云老夫人他们都乐得不行,乐够了才去劝他想开点。 云安安嫁人和不嫁人,只是住得离家远近的问题,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 她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疼她爱她的男人,他们心中比谁都要高兴。 更别说婚礼刚开始时清野就一直在旁边哭,好像嫁人的是他女儿一样,他们头都大了,哪儿还顾得上自己难过。 要不说憨憨属性是会遗传的呢。 时肃华和时清野这一哭,直接哭成了婚礼上的一道风景线,还是亲子款的。 云安安既无奈又好笑,哄完这个哄那个也没哄动,最后还是霍司擎告诉他们,玫瑰云甸里准备了他们的房间,想她了随时都可以过去住,两人这才消停。 一家子不是女儿控就是姐控妹控的,霍司擎若没留一手,只怕今天都别想抱得娇妻归。 敬茶后,霍司擎牵着云安安的手去各桌敬酒,她有孕在身不能喝酒,霍白薇给她准备的茶,也被霍司擎换成了温水。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唇边的笑从早上到现在就没落下去过,偶尔不经意地望向霍司擎,眸底悉数是动人的笑意。 她看起来很幸福。 宫妄苍冷的指尖一下收紧,而后缓缓松开,暗红的眸子翻涌着的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为了妥协。 来之前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她。 眼下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她很幸福,这便够了。 宫妄将手中的荆棘玫瑰放在了最后一张桌上,这回没有再看云安安一眼,转身离去。 他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当晚便回到了戈塔森。 宫妄头一次发现,这座王城空旷得厉害。 明明曾经是那么的热闹,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如今除了她赠予他的第一件礼物,还有那封被撕碎的婚礼邀请函,再也找不出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陛下,您还有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您会发现,云小姐只不过是您漫长生命中途径的一道风景罢了,有她没她都一样。”白岐站在宫妄身后,轻声说道。 途径么? 宫妄看着这座在夜色中沉睡的宫殿,暗红眸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良久,宫妄淡淡开口:“是啊,有她没她都一样。” “可若没有她,我这漫长的一生,就不再是恩赐,而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惩罚。” 他与她之间不过相处了短短一年。 可从今往后,他大抵要用尽一生来回忆那一年的时光。 云安安。 这三个字早已刻在他的心头与骨血中,忘不掉,抹不去,那便只能…… 拥抱着这个名字,直到他漫长一生结束的那天。 夜里的风渐渐大了,桌上的书被吹开好几页,恰好露出夹在里面的东西。 是一封细心修复好的邀请函。 当梦境支离破碎,裂成片片短暂而残忍的画面,交织着汇入脑海中,宫妄从小憩中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温暖不复,只余满室冰冷,丝丝入骨。 宫妄侧躺在沙发上,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单手遮住了眼,喉结微微滚动着。 他有多久没做过梦了? 但最近梦见云安安的次数却越发的频繁。 以至于方才醒来,他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空寂是梦境还是现实。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宫妄姿势未变,嗓音低低地道:“进来。” 白岐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张邀请函,脸色凝重地走到沙发前,“陛下,云小姐于明天在海上游轮举行婚礼,那边送来了一封邀请函给您……” 宫妄直起身来,视线落在那封镀金边的邀请函上,暗红眸子里的光极淡,没有一丝温度。 “激将法用两次,他也不嫌腻。” 之前在联邦举行的那场婚礼,只不过是霍司擎向所有人昭告云安安身份的一个契机,并不算真正的婚礼。 得知他们离开了域外后,宫妄便已经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 只是没想到,霍司擎会再一次送来邀请函,以示炫耀。 真够无趣。 宫妄面无表情地接过邀请函,撕碎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正欲重新躺回去,白岐忽然道:“殿下,邀请函上的字迹……好像是云小姐的。” 宫妄的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垃圾桶里的碎纸捡了出来,甚至忘了自己有洁癖。 碎纸上的字迹的确是云安安的,落款的名字却不是云安安,而是云画。 宫妄唇角半弯,笑意淡淡的,揉碎了几分苦涩,“她果真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 她以云画的身份与他重逢,也该从这个名字结束。 她借这封邀请函想要传达的意思,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正因为如此,哪怕明知她的残忍,他竟也能品出几分甜意来。 “陛下……”白岐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宫妄,“属下不懂,您认识云小姐的时间比执行官长,对云小姐的付出不比他少,您爱她更胜过爱您自己,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甘心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那么您的幸福呢,又让谁来成全? 后面的话白岐没能问出口,宫妄的目光停在那堆碎纸上,片刻也没挪开,没等白岐说完便打断了他:“去将工具箱拿来。” 白岐压下心中的愤懑,应声:“是。” … 秋末,在海城的白色教堂中举行的盛世婚礼轰动一时,频频登上热搜。 从十里长街的豪车接亲队伍,伴郎伴娘的颜值,再到霍司擎为了接到新娘,用来贿赂伴娘的霍氏股份红包……不论哪一样,让人隔着屏幕都酸成了柠檬。 而话题度最大的,还是云安安身上的凤冠霞帔。 那是由国家级刺绣大师花了整整两年时间,一针一线绣成的绝品,世上仅此一件,价值自不必说。 云安安身着凤冠霞帔和霍司擎向长辈敬茶的视频流出后,更是惊艳了无数人。 当代年轻人多恐婚,但看完这段视频后,都嗷嗷叫着结婚可以不要车不要房,但必须有一套这样的凤冠霞帔! 凤冠霞帔美,新娘更美。 那一天的星光好似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弯眸一笑,便仿佛乌云遇风,什么愁绪都在这笑容里逐渐淡去。 宫妄一袭白色西装,手执一朵荆棘玫瑰,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他深爱的女孩面带笑颜,与另一个人男人肩并肩,拜了天地。 时肃华从他们手中接过茶时,一米九的大男人转过脸,哭得比谁都伤心。 他这一哭,好不容易给自己塑造起来的严父人设就这么崩塌了,时老夫人和云老夫人他们都乐得不行,乐够了才去劝他想开点。 云安安嫁人和不嫁人,只是住得离家远近的问题,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 她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疼她爱她的男人,他们心中比谁都要高兴。 更别说婚礼刚开始时清野就一直在旁边哭,好像嫁人的是他女儿一样,他们头都大了,哪儿还顾得上自己难过。 要不说憨憨属性是会遗传的呢。 时肃华和时清野这一哭,直接哭成了婚礼上的一道风景线,还是亲子款的。 云安安既无奈又好笑,哄完这个哄那个也没哄动,最后还是霍司擎告诉他们,玫瑰云甸里准备了他们的房间,想她了随时都可以过去住,两人这才消停。 一家子不是女儿控就是姐控妹控的,霍司擎若没留一手,只怕今天都别想抱得娇妻归。 敬茶后,霍司擎牵着云安安的手去各桌敬酒,她有孕在身不能喝酒,霍白薇给她准备的茶,也被霍司擎换成了温水。 云安安并不知道这些,唇边的笑从早上到现在就没落下去过,偶尔不经意地望向霍司擎,眸底悉数是动人的笑意。 她看起来很幸福。 宫妄苍冷的指尖一下收紧,而后缓缓松开,暗红的眸子翻涌着的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为了妥协。 来之前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她。 眼下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她很幸福,这便够了。 宫妄将手中的荆棘玫瑰放在了最后一张桌上,这回没有再看云安安一眼,转身离去。 他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当晚便回到了戈塔森。 宫妄头一次发现,这座王城空旷得厉害。 明明曾经是那么的热闹,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如今除了她赠予他的第一件礼物,还有那封被撕碎的婚礼邀请函,再也找不出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陛下,您还有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您会发现,云小姐只不过是您漫长生命中途径的一道风景罢了,有她没她都一样。”白岐站在宫妄身后,轻声说道。 途径么? 宫妄看着这座在夜色中沉睡的宫殿,暗红眸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良久,宫妄淡淡开口:“是啊,有她没她都一样。” “可若没有她,我这漫长的一生,就不再是恩赐,而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惩罚。” 他与她之间不过相处了短短一年。 可从今往后,他大抵要用尽一生来回忆那一年的时光。 云安安。 这三个字早已刻在他的心头与骨血中,忘不掉,抹不去,那便只能…… 拥抱着这个名字,直到他漫长一生结束的那天。 夜里的风渐渐大了,桌上的书被吹开好几页,恰好露出夹在里面的东西。 是那封细心被修复好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