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团C位假戏真做[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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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和女团c位假戏真做[娱乐圈]》作者：朝青暮杏【完结+番外】


    文案：


    韩天霜从选秀节目里成团出道半年，痛失c位就算了，一朝意外，她还被公司按头和抢走自己c位的某冷酷队友捆绑营业。


    最要命的是，这位合作对象还很不配合她的工作，自己营业她拆台，自己撒娇她笑场，每次都要韩天霜厚着脸皮强行圆过去。


    cp不靠谱，韩天霜忍辱负重，专业圆场二十年，一个人营业两个人的份额，直播採访合照一个不落，兢兢业业，独自扛起了所有。


    当茗扬天下终于成为热度爆炸的人气cp，她们不用再被迫营业，韩天霜松了一口气，刚提出解绑没多久，捆绑对象便主动找上了门。


    贺茗扬：我喜欢你很久了。


    韩天霜：？？？？？？？？


    贺茗扬：假戏真做，有兴趣吗？


    韩天霜：……我怀疑你在驴我。


    【小剧场】


    开始，cp粉：我磕到了，茗扬天下是真的！


    韩天霜温柔回应，转身在论坛匿名发帖：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茗扬天下是假的吗？


    贺茗扬：……


    后来，毒唯粉：我们姐姐是被逼营业的！姐姐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韩天霜微笑：说什么呢，我们的cp当然是真的。


    贺茗扬：……


    韩天霜跺脚：你倒是说句话啊！！


    贺茗扬揉揉她的头髮：嗯，你说得都对。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口是心非温柔姐系白莲花【韩天霜】x寡言迟钝冰山御姐【贺茗扬】


    一个沙雕真香小甜饼。


    tips：营业变真爱，前期两个人互有偏见，迅速真香警告。


    文中所有内容纯属虚构，多私设，有参考，无原型，不要太较真。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天霜，贺茗扬 ┃ 配角：沈甜甜，麻文鹤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商业cp也能出真爱？！


    立意：为事业努力奋斗


    第1章


    下午五点，盛世娱乐门前，一辆保姆车缓缓停下，在工作人员确认过附近情况后，当红女团七芒星队内五人下车，走进旋转门内。


    韩天霜走在其他人后面，正好撞到一个跟她相熟的女工作人员，对方跟她打了个招唿，说：「天霜？王总刚刚找你。」


    韩天霜一怔，但还是瞬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王总找我干什么？」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哦，对了，还让你叫上贺茗扬一起。」


    心上涌现出一点不好的猜测，未知的感觉让韩天霜皱了皱眉，但她还是疾走几步，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贺茗扬。对方转头看向她，还是惯常的表情冰冷，只是眼神里有一丝疑问。


    哪怕她们已经当了小半年队友，每次对上她的表情，韩天霜还是会感觉面对着陌生人。她甩开多余的想法，低声解释：「王总找我们去办公室。」


    听了韩天霜的话，贺茗扬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和质疑，直接跟着她走到了楼上。


    走到办公室门前，韩天霜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吧。」


    两人进了办公室，王总招唿她们坐在沙发上，但却迟迟没有说话，而是沖她们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像在打量两个商品能不能卖出好价钱。在这种注视下，韩天霜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最终，还是韩天霜先打破了沉默：「王总，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她话音刚落，王总就开口了。


    「小贺，天霜，你们两个都是公司的高人气成员。」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拉近一下关系？」


    韩天霜疑惑地眨了眨眼：「您的意思是……」


    「是这样，公司准备让你们俩炒一下cp。」


    好一段时间里，韩天霜的思绪陷入了一片空白，但脑子又异常地飞转着，发出鼓譟的杂音。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是幻觉吗？幻觉吧？


    是王总疯了，还是她疯了，抑或是这间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疯了？


    想到这里，韩天霜偷偷瞄了瞄旁边的人。


    听到王总的话，贺茗扬显然也很震惊，她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碎裂了，换上了一脸意外，但她很快就缓了过来，面色恢復如常。


    再加上王总的神秘笑容，三个人里好像只有韩天霜不能接受这件事。


    顶着满脑子问号，韩天霜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王总……为什么？」


    这和韩天霜平时的风格相去甚远，好在王总没跟她计较，而是乐呵呵地开口分析。


    「是这样，你们两个的cp很受粉丝欢迎。你们也知道，同性婚姻前两年才合法化，大众的热情很高，特别是在年轻人里，你们两个组cp肯定能大受欢迎。」


    韩天霜心里全是吐不出来的槽。


    她根本没听说过cp的事，而且，同性婚姻和组cp有什么关系？？王总逻辑没学好吧？让她和贺茗扬组cp，这不是同性婚姻，是强行商业联姻啊！


    「最重要的一点，」王总笑容一收，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也知道最近的形势，偶像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你们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他微微压低声音，语气里多了一点警告的意味：「如果你们不珍惜，还有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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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韩天霜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语。


    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贺茗扬，想了解对方的想法，但贺茗扬仍然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王总的话。


    王总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又开始笑眯眯地说：「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


    韩天霜不敢说话，只能疯狂向贺茗扬使眼色，试图给她传输脑电波，接着在心里祈祷：让贺茗扬快说拒绝！贺茗扬这种冷酷实力派炒什么cp！多毁她的人设！


    她家里不是很有钱吗？面对公司的无理要求，贺茗扬就应该义正言辞地怼回去！甩一张空白支票到王总脸上让他闭嘴！


    贺茗扬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沖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直视王总的眼睛，冷冷地开口。


    「可以，我听公司安排。」


    韩天霜听到了自己内心世界崩塌的声音，面对王总殷切投来的目光，她气若游丝：「啊……我也听从公司安排。」


    王总一脸「我就知道你们会同意」的欣慰表情：「太好了，公司给你们接了一个双人採访，明天就拍，你们回去准备一下。」


    韩天霜悟了，其实公司只是通知她们，根本没打算徵求她们同意吧？那为什么还要问？？


    直到出了王总的办公室，韩天霜还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韩天霜？天霜？」


    韩天霜惊醒过来，对上贺茗扬冷淡中夹杂着担忧的眼神。


    「啊，你叫我？」


    贺茗扬点点头：「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还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玄幻了吗。


    韩天霜迟疑许久，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开口问她：「你刚刚为什么直接同意了？」


    贺茗扬像是没明白她的问题，仔细想了想才回答她：「我觉得无所谓，也不影响什么。」


    果然是这样。


    摒弃那些繁杂的外在，贺茗扬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她出道就是为了享受舞台，至于其他时候，她并不在意工作，公司安排什么她就做什么。


    大概营业cp在贺茗扬眼里，也只是她接受的一项工作而已吧。


    韩天霜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也有微妙的不爽窜进了她的脑海。


    什么嘛……难道对贺茗扬来说，跟本上升期美少女偶像炒cp这种好事很没有吸引力吗？


    刚想到这里，贺茗扬就像是难以启齿般接着说：「而且，不是你一直使眼色让我同意的吗？」


    韩天霜：……？？？我们之中必然有一个人有问题，而我觉得我没问题。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一言难尽，贺茗扬看着她，诚恳地说道：「抱歉，我好像误会了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回去跟王总说。」


    面对这个诱人的提议，韩天霜摇了摇头：「不用，就这样吧。」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改口对大家都不好。


    不就是营业cp吗？韩天霜决定把这当成一项工作来做。


    她就不信了，以她对工作的敬业度，还搞不定区区的cp营业。


    *


    回到自己的宿舍，韩天霜躺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刚刚的事。


    过了一会，她拿起手机，确认自己登着小号，点开某个神秘的论坛，准备看看八卦风向放松一下。


    是的，韩天霜，一个人设是温柔可人大姐姐的女偶像，日常爱好是逛粉丝论坛。


    她点开论坛，发现首页浮着一个热度颇高的帖子，已经盖到了几百层。


    【理讨一下，七芒星今天参加的活动怎么样。】


    韩天霜点进去，前面的评论非常正常，大多是粉丝在激情哭泣。


    【我终于又见到我家扬扬了！她平时不发微博又不营业，见她一面真的难。】


    【谁说不是呢？扬扬今天的造型好飒啊1551，姐姐我可以！】


    【天霜也是！那个温柔的笑容，awsl！】


    后面都是粉丝狂吹，韩天霜正打算离开帖子，突然扫到一层，点退出键的手指停住了。


    【讲道理，没人注意到今天的饭拍图哪里不对吗？韩天霜看贺茗扬的时间也太长了，目光还很深情。】


    【带我一个！看官方视频天霜一直偷瞄扬扬，连流程都忘了cue，甜死我了呜呜呜。】


    【茗扬天下欢迎大家入股！始于颜值终于眼神！】


    【跳坑半年我家终于有糖了，我要昭告天下我磕的cp是真的！】


    【kdlkdl，这也太甜了】


    层主还贴心地附了图，韩天霜点开，照片里的自己正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贺茗扬，眼神专注，嘴唇微抿。


    单看这张照片，确实有种韩天霜眼神深情望着贺茗扬的感觉，无怪乎粉丝磕得那么上头。


    如果照片里那个人不是韩天霜自己的话，她可能就信了。


    韩天霜无力地关上页面，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公司突然让她和贺茗扬炒cp的原因。


    说来说去，居然是她自己造的孽。


    *


    当天，早些时候。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到处是围成一圈圈的人，韩天霜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韩天霜，快过来化妆！一会该你上场了！」


    听到staff的招唿声，韩天霜放下手机，接着被随意指了一张椅子坐下。


    韩天霜没在意这个有点敷衍的待遇，但当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姑娘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转头问旁边坐着的队友：「随队化妆师呢？她不是该来给我们化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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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友茫然了一瞬，然后无奈地嘆了口气：「在那边给茗扬化妆呢，说是今天她的造型难做，暂时过不来了。」


    韩天霜的情绪在心里转了一转，立刻就压了下去，对队友绽出一个得体的笑：「好，我知道了。」


    没有再说什么，韩天霜闭上眼睛，任由旁边的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


    妆面化完，韩天霜睁开眼睛，沖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里面照出了一张干净素雅的面孔，妆面精緻而不花俏，肌肤白皙细腻，配上一头浓黑茂密的长直发，更显得清纯可人。


    整体上，韩天霜对自己的造型还是满意的，只是看着这身衣服，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不禁又碰了一下心里的疙瘩。


    队友看见她的完成效果，啧啧称赞：「天霜你底子真好啊，化得这么好看。」


    韩天霜微微垂眼，笑得更温柔了一些：「一般吧，你的造型也很美。」


    她发现队友的头髮有些单薄，便去旁边挑了个不太显眼又能点缀的发卡，亲手给队友别上，果不其然，整体感觉瞬间好了许多。


    几人互相商业吹捧了几句，工作人员就来通知该上场了。


    化妆间里的几个人急忙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才慢慢走出房间。


    走出去后的第一眼，韩天霜就看见了在门外等她们的人。


    女人踏着一双红底恨天高，棕色的长捲髮散落在肩头，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但依旧腰背挺直，站得笔挺。


    与此同时，贺茗扬也看见了她，她沖韩天霜的方向伸出手，诱人的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冷淡至极：「走吧。」


    接着，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向出口走去。


    韩天霜看着她那高挑的背影和飘扬的裙摆，在心里腹诽了几句，才跟了上去。


    平心而论，贺茗扬长得一点也不差，红唇凤眼，妆容冷艷，尤其是身上那件白色衬衫裙，解开胸前一颗扣子，露出干净利落的脖颈线条，更显得她英气逼人。


    但韩天霜就是觉得她穿着那件裙子的感觉格外令人不爽。


    谁让贺茗扬抢了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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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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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炙卿是个倒霉的十八线偶像，进团几年，自己没红，公司倒是濒临破产了，她在的团体也在解散边缘徘徊。


    为了不失业，江炙卿去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结果她在节目里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和导师槓上。


    导师名叫杨绮烟，当下顶流，有「娱乐圈第一花瓶」之名，干啥啥不行，美貌第一名。


    见人气飙升，节目组适时给出营业剧本，杨绮烟神情高傲：「我才不会配合这种无聊的炒作。」


    江炙卿站在一旁，沖她露出诱惑的笑容：「老师，是不喜欢我吗？」


    杨绮烟两颊飞红，扭过头：「……随便炒一下，也不是不行。」


    成团出道后，全团一起上综艺，互动环节要成员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


    c位江炙卿最先来，她通讯录里的第一无名无姓，备註只有一个「a」。


    她笑着拨通了电话，对面秒接，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想你了，怎么还没忙完？」


    节目组：？？？


    现场粉丝：？？？


    这不是杨绮烟的声音吗！


    十八线甜惨努力家【江炙卿】x绝世美貌演技稀烂流量小花【杨绮烟】


    第2章


    韩天霜心里明白，这不能算是贺茗扬的错。


    毕竟贺茗扬才是队里的top 1，理论上衣服就该是她先挑。


    但人冲动的时候是想不了那么多的，尤其是在韩天霜一眼相中了那条衬衫裙的情况下。


    素白的裙子，没有繁琐的装饰，不规则的下摆暗藏心机……韩天霜已经想像出来自己穿上那条裙子，该是如何飘飘欲仙了。


    但，挑选衣服时，韩天霜只是转了个身，那件她一见钟情的裙子就从衣架上消失了。


    面对韩天霜疑惑的目光，她们的随队造型师对她绽出一个笑：「我觉得这衣服和茗扬今天的造型很搭，让她去试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韩天霜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微笑着说没关系。


    造型师走了之后，韩天霜挑来选去，勉强换了件长裙，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离完美还差那么一点儿感觉，只能寄希望于贺茗扬穿着效果不好，换一套造型。


    但当她看到贺茗扬时，就连心中微微酸涩的韩天霜，也被对方的美貌震了一下。


    贺茗扬的上身效果就在那里摆着，谁看了都只能贊一声美貌合身。


    韩天霜踏着沉重的步伐上了舞台，底下的粉丝髮出忘情的尖叫，她也顾不上跟粉丝互动，一心偷瞄站在旁边的贺茗扬。


    她总觉得她更适合这条裙子一些，毕竟一看这件衣服就不合贺茗扬的身。对方那么高，本来该到膝盖的裙摆硬生生短了一大截，腰线也勐高了一段，看起来就……


    好吧，看起来视觉效果反而更好了。


    韩天霜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这一点。


    基本审美她还是有的，如果她穿这件衣服，顶多能强化干净清纯的气质，但贺茗扬硬生生把裙子穿出了另一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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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主持人上来寒暄着控场，韩天霜知道又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反正这种场合，她旁边这位大神肯定是不屑理会的，责任自然而然全都落在了韩天霜这个第二名兼队长身上。


    韩天霜偷瞄了一眼贺茗扬，果不其然，对方的麦垂在身旁，表情严肃，显然是心思又不在了。


    「……天霜，你用过我们牌子的化妆品吗？天霜？」


    勐然被主持人cue到，韩天霜不自然地抖了抖，好在无人发现她的异常。


    她绽放出了营业的微笑：「当然用过啦，我很喜欢呢，今天涂的口红就是新出的色号呢，大家能看出是哪一款吗？」


    粉丝反应很热烈，主持人很满意，韩天霜很心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今天走神的次数确实有点多了，这不符合她的常态。


    说来说去，都怪贺茗扬。


    ……


    脑中的回忆越发清晰，韩天霜消沉地捂住了脸，不想面对现实。


    事到如今，她也发现了，自己今天的反常被粉丝误解成了对贺茗扬的注意，进而圈到了一波磕她们俩的cp粉。


    但是就算这是一场误会，韩天霜也只能强行认下了。


    不然她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出面澄清说当时不是在看贺茗扬，是在看贺茗扬身上那件和她无缘的衣服吧？


    说来说去，要是贺茗扬不穿那件衣服，她也就不会盯着对方看，那这个乌龙也就不会发生了。


    韩天霜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泄愤似的狠狠锤了两下床板，选择性遗忘了是因为自己的错，才会造成这个结果。


    都怪贺茗扬！


    在床上发泄了一通后，韩天霜坐起身来，情绪已经恢復了冷静。


    经过冷静思考后，韩天霜发现，王总并没有欺骗她。


    这次营业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让贺茗扬，让七芒星都更上一层的机会。


    相较于其他厚积薄发，配合默契的女团，七芒星的团体定位比较微妙，她们并不是业界传统方式，即由公司培养练习生数年后组合出道的偶像，而是去年在一个选秀节目里由粉丝投票选出的出道组合。


    韩天霜是去年从一个女偶像选秀节目里出的道，那个选秀节目因为在同期内没有能打的对手，一度盛极一时，人气和讨论度都在高点。


    韩天霜在节目里，因为乐于助人，且努力练习歌舞，给人留下了努力敬业又温柔的形象，圈到了一大波粉丝，再加上她优越的外在条件，出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她能成为最终center。


    而打破了这个认知的，正是贺茗扬。


    和善于交际，迅速和其他训练生打成一片的韩天霜不同，贺茗扬是个彻头彻尾的冰山美人。


    在节目里，她惜字如金，很少与人来往，也不会刻意制造利于人气上升的梗，更不会主动去捕捉镜头，可以说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一无是处。


    在选秀综艺里，贺茗扬这种人当然是不会受节目组欢迎的，所以前期，她的镜头近乎于无，只有少得可怜的边角里能捕捉到她，所以韩天霜根本没把她当成威胁。


    但第一次公演舞台，贺茗扬把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


    在舞台上，所有的人都会努力想要争取多一点镜头，但贺茗扬不是，或者说，她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当贺茗扬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她，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的光芒爆裂出来，如同太阳的光无情压过星辰。


    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舞台掌控力，贺茗扬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的中心。


    当韩天霜在现场看到对方的舞台时，她整个人都受到了震撼。同时，她也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人会是她在节目中最大的对手。


    果不其然，节目播出后，贺茗扬的人气暴涨，从几十名开外勐然涨到了前三，在几次舞台公演后，更是成为了断层级别的第一。


    韩天霜也尝试过超越对方，但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并不是几天的努力就能追上的，不管她多么努力地给自己增加记忆点，吸收粉丝，贺茗扬只用一个舞台直拍就能把她秒杀。


    最终的决赛夜，贺茗扬毫无悬念c位出道，票数创造了国内选秀节目的新高，而韩天霜以高出其他人一大截的票数成为了第二，和其他五个出道的选手一起组成了一个七人女团。


    对贺茗扬，韩天霜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对方的实力让她心服口服，另一方面，心里又有「我哪里不如她」的天然不甘。


    但没办法，贺茗扬的人气已经形成了断层，甚至在团体出道后更甚，这种情况下，哪怕韩天霜是第二名，只比她低一个名次，但也经常被公司忽视。


    甚至粉丝间有种刻薄的说法，「七芒星」也可以换作「贺茗扬和她的六个伴舞」。


    哪怕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不对的，韩天霜也很难不去在意这些，毕竟人气是偶像的立身之本。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她和贺茗扬能成功营业，那么除了她自己能吸到更多粉丝，在公司的地位能上升以外，乃至于七芒星整个团的知名度都会提升。


    这是双赢，乃至全赢的好事，韩天霜用理性分析说服了自己。


    她关上灯，抱着放松的心情躺下，然后在黑暗里……沉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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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这是好事，突然被告知要和人捆绑成cp关系的感觉果然还是不怎么样啊。


    第二天，公司的化妆室里。


    化妆师在韩天霜的脸上扫来扫去，完成底妆工序，顺带关心了她一句：「天霜昨晚没休息好吗？脸色不太好。」


    韩天霜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干笑：「是啊，有点失眠。」


    天知道她昨晚经歷了什么。


    前一天晚上，韩天霜倒是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但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迷迷煳煳进入睡眠，结果做了一个极为离奇的梦。


    梦里有一个大得能开演唱会的舞台，她和贺茗扬盛装打扮，面对面站在台上……被强行按头亲密接触。


    韩天霜理所当然地极力反抗，但团里剩下的五个队友分工明确，一边有两个人负责按住她们俩，还有一个人抓住她们的后脑勺使劲往一起凑。


    台下座无虚席，观众疯狂鼓掌叫好：「来一个！来一个！再来一个！」


    这也就算了，所有观众还都长着王总的脸。


    在马上碰上贺茗扬嘴唇的时候，韩天霜勐然惊醒了，后背上全是冷汗。


    然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这个噩梦太可怕了，她害怕梦是连续的，闭上眼睛又是贺茗扬那张没有感情的酷脸。


    虽然细看还挺好看的，但谁能受得住这种强行按头啊！


    于是一大早，韩天霜就带着不充足的睡眠和充足的怨气开始了工作。


    化妆师端详完她的脸，给她扫上比平时多一层的粉，遮了遮她的黑眼圈：「好了，去吧。」


    韩天霜晕晕乎乎地走到工作区，晃了晃脑袋才想起来，今天的活动是和贺茗扬一起接受採访。


    贺茗扬也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见到韩天霜还点点头算是打招唿。


    等她俩都坐下，工作人员就过来介绍一会的流程了：「今天来採访的是葡萄工作室，大概半小时后到。你们先看看採访台本？」


    韩天霜伸手：「给我一份吧。」


    贺茗扬：「我就不用了。」


    这是已经看过了？韩天霜在心里对贺茗扬的敬业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接过台本，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问题。


    果不其然，这个工作室显然是公司请来帮她们炒热度的，因为是拿钱办事，提的问题一点尖锐度都没有，全是强行让她们cue对方，顺带秀秀恩爱，很有商业cp内味了。


    韩天霜略看了看就合上了台本，用她的经验拟定了几个回答问题的腹稿，保证最终出来的效果，包甜，包熟，包售后。


    没有人能比她更懂没有灵魂的工业糖精是怎么生产的，无非是微笑，对望，打情骂俏三件套。


    做偶像，她是专业的。


    直到工作室把摄像机架上开始录像，韩天霜都还是自信满满的。


    记者先是问了几个非常无聊的起手问题，毕竟不能一开始就上勐料，得慢慢来，缓缓引入正题。


    不出意料，很快就到正题了，记者像是无意般提及：「两位是同一个选秀出身，在当时节目里都是人气选手哈，那么在节目里两位关系如何？」


    来了。


    韩天霜正襟危坐，字正腔圆：


    「很好。」


    「一般。」


    两道声音交叠响起，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韩天霜僵硬地转头与发声的人对视，贺茗扬看着她，一脸茫然。


    贺茗扬：？


    记者和staff们：？？


    韩天霜：？？？


    作者有话要说：　　韩天霜：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第3章


    小偶像，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现场一片寂静，记者很疑惑，工作人员很疑惑，当事人之一更疑惑。


    气氛太尴尬了，尴尬得韩天霜脚趾抓地，无比用力，鞋底都快被她的脚趾抠破了。


    贺茗扬看了看韩天霜的脸色，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重大失误。


    于是她欲盖弥彰地补充：「哦，我说错了，其实还不错。」


    如果现在不是正在採访，韩天霜很想沖她咆哮：是怎样才会说错这两个词啊！这个理由你自己想想，有人会信吗！


    还好记者见多识广，无视这尴尬的气氛，强行转移话题：「那在平时相处中，两位对对方有留下什么印象呢？」


    韩天霜：「啊哈哈哈哈哈……觉得她很漂亮，看起来很高冷，但是实力真的很强呢。」


    贺茗扬：「温柔，实力……呃，她对人很好。」


    韩天霜深唿吸，唿吸……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看来两位成员给对方的评价都很高。那平时训练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趣事吗？」


    韩天霜搬出准备好的腹稿：「训练的时候她学得比较快，有经常帮我抠动作，还会教我怎么样更有舞台效果。」


    贺茗扬言简意赅：「忘了。」


    韩天霜皮笑肉不笑地望过去，给了她一个威胁的目光：「你再仔细想想呢？」


    好在贺茗扬虽然实诚得过分，但还不至于傻到透顶。看韩天霜的脸都黑了，她从善如流，疯狂搜索自己的脑瓜子，终于找到了一件事可以说。


    「啊，有次排练群舞的时候，韩天霜怎么都练不好配合，舞蹈老师下课之后说明天再练，她那天练到半夜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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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很配合：「后来怎么样？」


    贺茗扬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结果第二天来她还是没练好，被老师批了。」


    韩天霜：？这就是你揭我短的理由？


    如果不是在录像，她还得顾忌自己一直以来的人设，现在就抄起凳子上去了。


    记者也被贺茗扬的实话实说震到了，停滞了两秒，才继续下一个问题。


    ……


    等採访结束，韩天霜的心已经死了。


    她目送着记者离开视线范围，迅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跑到贺茗扬面前，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贺茗扬视线游离，没看她的眼睛：「我不太适应跟别人一起被採访，没反应过来。」


    她还干巴巴地补了一句安慰：「我看整体效果还不错。」


    韩天霜：……这人真的见过效果不错的採访吗？


    尽管刚刚现场经歷的时候韩天霜很有打人的欲望，但现在事情过去，她冲动情绪也下去了，只是有点无奈。


    同时，她心里还有点不可忽视的挫败，毕竟为了做好这个採访，营业好她和贺茗扬的商业cp，她昨晚特地用小号潜入对方的粉丝聚集地，连夜观看了无数视频资料，做全了功课。


    但毫无疑问，她昨晚的努力算是全数打水漂了。


    「你怎么不看台本啊？」


    韩天霜本来以为对方早已经看过了，但现在她能确定，贺茗扬绝对没看公司给的台本。


    看了台本，至少不会发生刚刚那种惨剧。


    贺茗扬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我从来不看台本。」


    韩天霜眉心狂跳。


    那你能活到今天……还真是蛮不容易的。


    不过以韩天霜的脑子，她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贺茗扬一直以来走的就是冷酷人设，对什么问题都惜字如金，会跑来採访她的媒体还不如採访团里其他人的多。


    公司会提前审核，她不想看台本也很正常，毕竟「嗯」「哦」「大家都很好」这种回答本来也用不着提前看。


    通俗点说，公司对贺茗扬的团内定位就是：少说话，多露脸，carry舞台就好，话都交给韩天霜来说。


    这个设定其实没什么问题，但是连炒cp的时候她也要贯彻这个设定，问题就很大了。


    韩天霜突然体会到了平时练舞的时候，贺茗扬一气呵成，接着看其他人反覆ng的心理活动。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思绪千迴百转，最终她无力地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


    她回去后一定要怒网购一堆东西，来治癒自己今天受到的精神伤害。


    至于炒cp什么的，韩天霜完全放弃了，她只希望採访出来后自己不要被骂得太厉害，她都已经想到成品出来之后她会被其他人的粉丝怎么嘲了。


    【韩天霜这也太尴尬了吧？装熟被正主当场拆穿，是我就没脸录下去了。】


    【笑死了，勿碰瓷你贺姐靴靴，毕竟我们是断层c，姐天天被捆绑消费也是辛苦。】


    【没人关注c位姐爆的料？你家韩姐是真的five，天知道怎么拿到第二名的。】


    想到这些，韩天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快步走开了。


    她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贺茗扬看着她飞快远去的身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说实话，贺茗扬对刚刚的採访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出了一点小差错，但至少整体还不错。


    在她短暂的职业生涯中，也不是没有经歷过气氛更加尴尬的採访，她都习惯了。


    但是韩天霜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看对方的表情，是认真觉得刚刚的场面惨绝人寰。


    公司不是让她们组一个cp吗？


    贺茗扬陷入了认真的思考，在她的认知里，组cp就是公司组建一个她和韩天霜的双人组合，以后可以用双人团的名义对外活动。


    所以她今天过来，是打算结束后邀请韩天霜一起去练舞室训练。


    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没看出来这个想法有问题，那她只能说是个傻子了。很显然不管是公司还是韩天霜，都没有另外开展活动的打算。


    贺茗扬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什么错误。


    一星期后，公司的会议室里。


    又到了召开例行总结会议的日子，韩天霜坐在前排，听着经纪人说明最近的活动日程。


    经纪人讲完了主要内容后，就到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表彰环节。


    这是韩天霜非常熟悉的一套流程，每个月，公司都会在团里选出上个月成绩最好的一名偶像，在公司内部进行表彰，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加在工资里的那笔奖金，不算少的数额让每个偶像都对获奖心存渴望。


    不过，想拿到这个名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韩天霜所在的公司旗下不止签了她们一个团，而是同时管理好些偶像团体，男女皆有，风格不同，遍布各个领域，力图网罗每一个年龄段的粉丝群体。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公司旗下的偶像有几十上百个，全都年轻漂亮，富有野心。


    韩天霜也很想要奖金，但她的优点就是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上个月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这事多半轮不到她，所以只是毫不走心地列席，实际上已经开始走神了。


    「……本月要表彰的成员是，七芒星的韩天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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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意思意思跟着鼓掌，继续神游天外。


    七芒星的团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坐在她旁边的沈甜甜推了推她，小声地说：「叫你呢，快上去领奖。」


    韩天霜一怔：「叫我？」


    她这个月好像没做出什么大事吧？


    韩天霜懵逼地上台，接受了王总亲手递来的奖状，等到经纪人致辞的时候，她还在状况外。


    经纪人一脸老怀欣慰：「天霜这个月取得的成就非常好，她的採访视频在粉丝圈内造成了很大反响，粉丝数据相当不错，大家都要向天霜学习！」


    「咳，其实茗扬也在採访视频里，但是名额只有一个，公司讨论后觉得还是天霜的功劳更大一些，所以就给了她。接下来茗扬也要继续努力！」


    韩天霜迷惑地眨了眨眼。


    她和贺茗扬都在的採访视频……是她想的那样吗？？？


    等等，这个展开不对啊！


    会议结束后，韩天霜答应了请队友们吃饭，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宿舍。


    打开手机，切换小号，搜索视频，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然后韩天霜就望着视频页面陷入了呆滞。


    这个数据……


    这么说吧，韩天霜自从出道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相关的视频有这么多播放量。


    不会都是骂她的吧？


    韩天霜心虚地点进去把弹幕打开，已经做好了看风向不对就立刻关闭的准备。


    视频刚开头，无数不同颜色的弹幕就疯狂滚过，已经完全看不到她们俩的脸了。


    【恭喜你发现了宝藏】


    【我是记者，我宣布她们结婚了】


    【茗扬天下超话欢迎大家关注】


    【啊啊啊啊啊kdlkdl，kswl】


    韩天霜：？


    这种尴尬无比的互动你们都能磕得动，牙口真好啊。


    她强忍难受接着往下看，前面很正常，直到记者提出那个公开处刑的问题。


    弹幕全是【前方高能】，韩天霜心想，能不高能么？採访时她都快被气死了。


    「两位在当时的节目里都是人气选手哈，那么在节目里你们熟不熟呢，对对方有什么感觉？」


    来了来了，韩天霜抖擞精神，准备挨骂。


    然后韩天霜就听见了自己僵硬的声音：「她很漂亮，看起来很高冷，但是实力真的很强呢。」


    贺茗扬：「她对人很好。」


    【我靠，太甜了，我糖尿病了】


    【这是什么默默关注对方的神仙cp】


    【我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你！】


    韩天霜：…………


    她突然懂了。


    公司肯定给了採访的媒体很多钱，多到可以无视良心的地步。


    这就是所谓的营销威力吧？？？


    只需要剪掉两三句话，节奏这么巧妙地一带，翻车现场就变成了结婚殿堂。


    媒体行业，真是不服不行。


    韩天霜接着往下看，看到了贺茗扬揭她短的地方。


    【你们看见了吗！茗扬说忘了，然后天霜看她一眼，她就立刻怂了哈哈哈哈！】


    【我饭姐姐这么久第一次见她怂】


    【这就是妻管严吗，爱了】


    韩天霜：那是因为我太兇，谢谢。


    【呜呜呜天霜练到半夜真的努力，没爱错人】


    【茗扬连这都知道，我合理怀疑她在旁边陪着】


    【天霜脸都红了，肯定是害羞的】


    韩天霜：……粉丝的想像力真是无穷的。


    别的不敢说，她确实脸红了，但那是因为前面气氛太尴尬，她被贺茗扬气的。


    尴尬加上生气，产生了脸红的自然反应，然后就在粉丝眼里变成了害羞……？


    韩天霜太茫然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懂偶像，也不懂cp。


    有了这个基础，第二天韩天霜又被通知去王总办公室，并且进去看见坐着的贺茗扬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


    王总的脸都笑出了一朵花：「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两个炒cp的效果比我想的还好。」


    贺茗扬茫然地点头，韩天霜沉重地点头。


    「那对于接下来的发展，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韩天霜开口：「王总，我有一个。」


    「好，你说。」


    韩天霜直视着王总的眼睛，鼓足了自己积攒的勇气，用无比沉痛的腔调开口。


    「我要求加工资。」


    作者有话要说：　　天霜：我太难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第4章


    王总愣住了。


    「天霜，你是不是觉得公司的待遇不够好？」


    「不是，公司对我很好，」韩天霜矢口否认，「但是我希望如果以后还有这种额外工作，可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她说得尽量委婉：「毕竟这种合作通告需要很多精力，我怕我处理不来。」


    和贺茗扬炒cp太累了，韩天霜感觉自己不但牺牲了声誉，还出卖了灵魂。


    为了顺利营业，她一个人要操两个人的心，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她的头髮就岌岌可危了。


    但是炒不炒cp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公司想强行按头她们俩配对，她和贺茗扬就必须营业。


    韩天霜是个很实际的人，既然无法反抗，那只能给自己争取利益了。


    只要钱到位，她可以尽情出卖灵魂——反正她的名誉已经没了，也不差这一回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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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总想了想，觉得她的要求还是很合理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以后有了工作，公司会提前通知你们，至于通告费按原来的标准发，如果效果好，另外给你们加提成。」


    韩天霜乖巧点头：「多谢王总。」她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既然有钱拿最好了。


    王总转向另一边：「茗扬你呢？」


    贺茗扬摇头：「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样定了，趁着粉丝热情还在，过两天你们开一个双人直播，多点互动，公司会给你们买后续的热搜。」


    像是想到什么，王总不放心地补上叮嘱：「你们要提前准备一下，保证直播效果，特别是茗扬，不要敷衍了事。」


    韩天霜在心里暗暗嘆气，原来贺茗扬的性格王总也知道啊，那还按头她们营业，不是明摆着为难她吗？


    贺茗扬倒是很爽快：「我明白。」


    话都说完了，两人知趣地离开了办公室。走出去一段后，韩天霜看着贺茗扬，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想？」


    贺茗扬微微垂下眼睛，神色难辨：「这是公司安排的任务，我会认真对待。」


    既然她这么说，韩天霜也不好说什么。她想到对方上次的表现，灵光一闪，不是很确定地问：「你……知道怎么营业cp吧？」


    贺茗扬看了她好一会，决定坦诚相待：「我不懂。」


    韩天霜心里一梗，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抑郁好。


    看来贺茗扬对她这个捆绑对象没有意见，上次採访也不是故意拆她的台，她应该高兴；但是摊上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队友，再想一想接下来的日子，韩天霜又想哭了。


    她太难了，不仅要当队长，还要以一己之力出任知心大姐姐，科普书籍，队友的妈【？】等角色。


    果然公司还是应该给她加工资！加双倍！


    事情已经无法回头，韩天霜化悲愤为力量，一把扣住了贺茗扬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贺茗扬下意识想缩手，缩到一半又松了力道，跌跌撞撞地问她：「去哪儿？」


    韩天霜头也不回：「去补你缺下的课。」


    「补什么课？」


    「偶像的基本素养。」


    *


    四天后。


    韩天霜窝在床上玩手机，背后是柔软的周边抱枕，印着她自己的动漫头像——她的应援会送的。


    她打开大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好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我呢~我已经想大家了！今天晚上八点，我会和@七芒星-贺茗扬v 一起开直播哟，请大家不要迟到，准时蹲守我们的直播间！」


    微博发出去三十秒，底下就有了近百条评论，全都是唯粉在大喊「啊啊啊啊啊霜霜终于营业了」，韩天霜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把蜷缩着的腿放直，踹了踹床另一端坐着的人。


    贺茗扬抬起头：「怎么了？」


    韩天霜言简意赅：「今晚直播，要发微博通知。」


    对方显然怔了一下：「发微博？我以前没发过这种通知。」


    其实她说得还算保守的，韩天霜跟她组团出道以来，就没见她发过几条微博，贺粉连轮数据都找不着对象，闲得要命，连自动转发的广告博都能转十来万。


    ……这个人居然能有这么多粉丝，真是偶像界奇闻。


    韩天霜思考了一下，觉得让贺茗扬突然发原创，刻意的痕迹太重了，于是就没有勉强她，降低了要求：「那你转我的微博吧。」


    贺茗扬点点头，在手机屏幕上一通操作，然后告诉她：「好了。」


    这个速度让韩天霜感觉不大对劲，实在太快了，就算贺茗扬手速快也不该只要这么短时间。


    她打开自己的微博一看，贺茗扬倒是老老实实转发了微博，只是带的自动文案很冰冷：「转发微博」。


    底下粉丝除了少数人在庆祝贺茗扬终于找回了微博密码，大部分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好无情一个女的」，有人说「看到扬姐这么冷漠我就放心了」，还有小粉丝问是不是工作人员上号转的，被好心的铁粉科普：「你太年轻了，运营上号肯定会多发点东西，就这么冷冰冰的四个字，肯定是扬姐自己动手点的转发。」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贺茗扬暗中观察着她的脸色，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来临前的宁静，不耻下问：「有哪里不对吗？」


    韩天霜扶额：「你转发什么也不说啊？」


    回答她的是一个无比耿直的贺茗扬：「你都说清楚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韩天霜：……太气人了。


    她努力想弥补一下这个局面，点开了贺茗扬的微博，在那条转发底下评论了一句：「哈哈哈哈你是把想说的话都留到今晚的直播说了吗？」


    然后她戳了戳贺茗扬，语气暗含威胁：「回復我，快点。」


    三十秒后，韩天霜的微博提示：贺茗扬回復了您：「嗯，是的。」


    韩天霜默默望天，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进入偶像行业两三年，不说登上巅峰吧，好歹也算成功的一拨人。她堂堂一个温柔可亲大姐姐型白莲花，怎么就在今天，变成了别人的舔狗？


    她怎么会沦落至此？


    韩天霜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抓起贺茗扬的衣袖就强行把她从另一边扯了过来，得到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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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流程准备好没有？」


    贺茗扬点头：「好了。」


    「记住我的话了吗？」


    贺茗扬：「记住了，多看镜头，跟弹幕互动，每一句话保持在十个字以上。」


    韩天霜，莫得感情：「还有，每分钟至少说五句话。」


    贺茗扬皱眉，显然有点为难：「这……」


    「不能打折，这是工作任务。」


    贺茗扬难得犹犹豫豫地问：「没达到会怎么样？扣工资吗？」


    看着她一脸渴望扣钱的表情，韩天霜心说扣钱也太便宜你了，谁不知道你是个壕无人性的富二代，身上这套睡衣都比一月工资要贵。


    「不扣工资，」韩天霜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做不到就去b站看10个经典cp糖点合集，下星期每天发一条微博。」


    那一瞬间，贺茗扬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握拳：「我一定会做到的。」


    韩天霜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那就太好了。加油，只要达到目标你就可以搬回自己房间了，甜甜也可以搬回来住。」


    贺茗扬看着她，想起这几天的魔鬼经歷，惨痛的记忆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韩天霜。


    贺茗扬学会了宝贵的经验：尽管队友唱歌跳舞都不如她，不会编曲也不会说唱，但也不能因此看轻别人，因为她们可能在你根本没听说过的方面有着无比丰富的知识。


    韩天霜扫她一眼，在心里祈祷这位姐最好真的能做到，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再重来一次这几天的经歷了。


    她也弄不明白，明明贺茗扬在专业能力方面表现出了那么高的智商，但在紧急培训上岗营业的时候智商就变成了幼童。


    韩天霜让她看cp营业合集总结要点，她把视频看出了上刑场的效果，最终拿了一份「知名cp跳双人曲的时候气息不稳，说明她们尚需练习」的总结来，韩天霜看了差点背过气。


    看合集的操作是失败了，韩天霜吸取教训，让她发一条感谢粉丝同时暗暗cue到cp对象的长微博，贺茗扬整整写了三天，一共写了两百五十个字，其中两百个字被韩天霜打回重做，第二版现在还没交上来。


    韩天霜：算了算了，还能离吗，凑合过呗.jpg


    最后，她给贺茗扬定了一个硬性业务指标，只要直播效果达标就可以不用努力了。这个举措终于起到了效果，贺茗扬肉眼可见地燃起了斗志。


    至于韩天霜……她已经佛系了，反正她只用设置好的自动回复词库来营业，也能比贺茗扬强出十倍不止。


    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她蹦下床开始翻找衣服，顺带提醒对方：「回去找找衣服，别忘了提前化妆。」


    贺茗扬「咻」的一下就窜到了门口，握着门把还不忘客气一下：「那我走了。」


    韩天霜摆摆手：「晚上见。」


    其实她更想说：别见了，我怕我得上商业cp ptsd。


    作者有话要说：　　贺茗扬：奇怪的知识增加了.jpg


    韩天霜：这是职业素养，你以为谁都能学会吗？别人想学还没有呢！


    第5章


    八点半，公司的工作人员准时打开了直播。


    韩天霜和贺茗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两人佩戴着同一个品牌的饰品，穿着同个色系的衣服，摆着酷炫的姿势。


    韩天霜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让两个人都能入镜，然后眉眼弯弯地打招唿：「大家好呀。」


    【我来了我来了！公司这次好准时】


    【公司居然做人了，有点不习惯】


    【天霜今天妆面好漂亮！会出教程吗？】


    【呜呜呜扬扬居然直播出镜了，这是真实的吗，来妈妈抱抱】


    「妆面吗？这是我自己随便化的，要是想要的人多我下次录一期视频教程好啦。」韩天霜敬业地回答着弹幕的提问，不忘回头推推贺茗扬的肩膀，「你的粉丝都好热情啊，你快回答一下她们的问题。」


    【霜姐姐好温柔，我宣布我又恋爱了】


    【这个推推搡搡！小情侣打情骂俏也太甜了8呜呜呜】


    【cp粉圈地自萌ok？要发疯回你家超话发，别到正主面前舞】


    【吵什么吵，看两个姐姐一起直播这种惊天大好事还吵架，粉丝真的无聊】


    眼看着弹幕风向不太对，韩天霜往后退了退，在镜头没录进去的地方抓了贺茗扬一把，示意她赶紧开始互动，压一下这个话题。


    贺茗扬凑到镜头面前，一张大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她还迷惑地转了转脑袋，露出死亡角度：「弹幕是边上这个吗？滚得好快，看不清啊。」


    韩天霜：窒息。


    【我靠哈哈哈哈哈哈，扬姐，这种角度都挡不住的美貌】


    【是真的惨哈哈哈哈，换个人这么搞早就社会性死亡了】


    【比如旁边那一位？】


    【公司房管在看吗？前面那种引战黑粉火速叉出去】


    贺茗扬完全没看懂弹幕在说什么，困惑地眨巴着自己睫毛长长的大眼睛，试图捕捉关键词。


    正在这时，屏幕上滚动过一条相当显眼的彩色弹幕。


    【啊啊啊啊扬扬宝贝！看看妈妈吧，妈妈爱你！】


    这个效果太亮眼了，贺茗扬一眼就看见了这条发言，然后深深地皱起了眉。


    韩天霜心里一突，就想打岔，但贺茗扬没给她这个机会：「你是谁啊，为什么想当我妈？我妈不看直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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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幕和韩天霜一起可疑地停顿了三秒钟。


    三秒后，【哈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姐姐是不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蚂蚁森林】


    【我是霜粉，问问贺粉你们蒸煮平时说话就这个调调吗】


    【前面的霜粉，你误会了，我们扬姐平时不说话】


    【最好笑的难道不是她问得很认真吗】


    【茗扬：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扬扬三连问：你是谁？为什么当我妈？我自己有妈啊？】


    【我把你当粉丝，你却想当我妈】


    坐在一旁完全被忽视的韩天霜：……够了，果然不能让她一个人乱说话。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韩天霜看了眼staff举起的提词板，笑眯眯地凑近了镜头，把对方按回沙发上：「好啦，大家不要再刷这个啦，我们今天是有目标的，公司指标完成不了会罚钱的哦。」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点头：「哦。」


    【天霜，一个没有感情的cue流程机器】


    【我们天霜姐姐又当队长又当妈，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茗扬，真的好乖好听话】


    韩天霜沖镜头眨了眨眼：「大家有没有发现我和茗扬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我不知道，只知道今天霜姐的美貌依旧在营业】


    【前面的，别骚了】


    【这题我会！两个姐姐身上戴了同一个系列的饰品！】


    韩天霜打了个响指：「bingo！恭喜这位粉丝最先答对了，一会可以去官博兑换一份小礼品哦。」


    【居然是这个！我都没发现】


    【有礼品拿，我酸了】


    「不要酸啦，之后还有机会拿到礼物哦，大家积极参与互动，我跟公司多要两份。」


    「谢谢霜霜的小甜心送出的99个花篮！大家不要再送礼物啦，太浪费钱，不如留点钱买好吃的，或者下个月去买我们七芒星即将跟dk联名推出的饰品，好看又实用！」


    「诶，你们还不知道吗？哦，公司还没宣布……糟了，我这个月奖金没了。」 韩天霜配合地做出一个惊慌后泫然欲泣的表情，成功收穫弹幕的一堆心疼和抱抱。


    在一旁待机的贺茗扬：……我们今天不就是来宣传这个联名饰品的吗？？


    但她还没有耿直到直接问出口的地步，只是心情复杂地在旁边看着韩天霜表演。


    论起直播之道，韩天霜可以说是极有心得，她一投入进营业状态，就忘记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抑郁困扰，全心全意和粉丝互动起来。


    她很心机地在镜头中占据了最美的角度，露出的侧脸恰到好处，原本就很优越的颜值更是到了最巅峰，打光加上精緻的妆面，把她衬得宛如天仙下凡。


    韩天霜有意维持着自己的颜值，还为贺茗扬留出了一块空间，能让粉丝同时看到两个人。


    她按照原本排练好的计划说着一个又一个话题，时不时抽出精力和弹幕互动，对于某些不怀好意的弹幕，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轻巧地带过，说的话题也能吸引粉丝髮更多的弹幕盖过黑子。


    在直播的这一刻，她就是领域里的王者，随心所欲，可以掌控空间中每一个微小的变化。


    贺茗扬从没有过这种经歷，她怔怔地看着韩天霜如鱼得水的姿态，一句话都插不上。


    【哈哈哈哈你们看茗扬的表情：呆滞】


    【我已经脑补出了扬姐的心理活动】


    【你们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太可怕了】


    【天霜快给她关心，不然茗扬要自闭了23333】


    韩天霜转头一看，贺茗扬正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脸出神。


    ……韩天霜维持微笑，心里暗叫要命，她太投入了，忘记这里还坐着这么大一个她的商业cp！


    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上矜持和尺度了，凑到贺茗扬旁边，用手指拨动了一下她耳环上的流苏，声音温柔：「怎么了？」


    【阿伟死了，阿伟死了又活了】


    【天霜姐姐说话真的好甜好温柔！感觉适合唱睡前催眠曲】


    【没看见霜姐是对扬姐才这么温柔？都给我磕！】


    韩天霜用手卷了一下流苏，捲成一个圈，笑了笑，又对着贺茗扬补上一句：「我们不是说好了嘛？」


    这句话听在不同人耳朵里，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弹幕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片全是【yoyoyoyo】【囍囍囍囍囍】，勐烈地飘过，完全挡住了镜头；但听在贺茗扬耳朵里……她想起了这几天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有自己许下的承诺。


    贺茗扬身体一抖，迅速坐正了，看向弹幕：「下个月初我们组合会推出和dk公司联名的饰品每个人的款式和幸运色都不同我的是耳环就是我现在带着的这对请大家多多支持。」


    【我的妈，你们听清楚扬姐刚刚那段话说的什么了吗】


    【没完全明白，但是我知道她在打广告】


    【这什么魔鬼语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不愧是在节目里成为rap组第一的女人，这个嘴皮子熘的啊】


    【扬粉，我第一次听姐姐说这么长一段话】


    【韩天霜，逼冰山为rapper，太牛逼了】


    韩天霜也被她的语速整懵了，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倒也不必，你回答一下粉丝提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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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霜：好想笑但是要忍住……忍不住了】


    【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好了好了，不是回答提问吗？扬姐看看我！】


    弹幕逐渐被问题充斥，贺茗扬随便挑了几个问题回答，效果都算正常。


    「什么时候发新曲？不能说，不过上半年内肯定会发的。」


    「巡演？要问公司。」


    「多发微博？没什么可发的……」贺茗扬被韩天霜捏了一把，立刻转变话锋，「我考虑考虑。」


    【好正常的问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staff沖她们打手势示意到了结束的时间，韩天霜接过话头：「那今天就这样吧，请大家以后继续支持我们七芒星，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买下个月出的饰品。」


    【好的好的，一定支持！】


    【姐姐不要走，下次见到扬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qaq】


    【同，饭一个不营业的爱豆是真的痛苦】


    「那大家再见！」韩天霜打了个招唿算是告别，然后就打算收拾东西起身了。


    贺茗扬一直沉默，看见她想走才出声：「我今晚不住你那里了吧？」


    韩天霜想起那个吓唬她的惩罚，失笑：「看你自己吧，你的东西还在我床上，记得拿。」


    她正打算抬腿，看见旁边的工作人员在疯狂地向她使眼色，眼角都快抽筋了。


    怎么了？韩天霜有点奇怪。


    等等，这个眼神指向的地方……


    韩天霜的动作顿住了，她一卡一卡地转头，望向直播摄像头的方向。


    弹幕已经爆炸了。


    第6章


    【…………】


    【？？？？？？】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疑惑】


    【今天晚上，在座的都见证了歷史】


    【今夜，你们见到了偶像cp中的巅峰】


    【信女愿终生吃素换取她们立刻结婚】


    以上这些弹幕只能在屏幕上出现一秒，就迅速被新的弹幕覆盖，直播间的人气不降反涨，流量暴增。


    韩天霜和贺茗扬都僵在了原地。


    韩天霜在脑内疯狂找能圆得过去的藉口，她艰难地开口：「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是有原因的……」


    然后她卡壳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和贺茗扬同居了」和「她和贺茗扬为了营业商业cp同居了」，两者好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后面那个事件对粉丝的伤害还会更大。


    看她沉默，弹幕自觉体会到了她的未尽之意，开始疯狂刷屏。


    【没误会！真的没误会！】


    【姐姐，我们都懂的，低调！】


    【大家都闭嘴，我们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韩天霜：「不，不是这样的……」


    接着，她眼睁睁看着摄像头的画面闪烁了一下，黑屏了。


    韩天霜转向工作人员：「这是？」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流量太大，直播间崩了。」


    韩天霜：……


    贺茗扬：……


    让她现在死吧！


    韩天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里的。


    她凭藉意志力走到了熟悉的环境里，然后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捂住了自己的脸。


    贺茗扬跟在她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拿起自己的衣服，跟她说了一句：「我走了。」


    韩天霜抬起头，一脸生无可恋：「再见。」


    「别这样，」贺茗扬很想安慰她两句，但是绞尽脑汁也没找到能安慰的点，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直播这个东西了。」


    韩天霜无力地笑了笑：「跟你说个事，希望你不要认为我对你有意见。」


    「你说。」


    「我觉得这几天内，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两人相顾无言。


    商业cp ptsd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


    贺茗扬打开自己的宿舍门，熟悉的布置扑面而来。


    和韩天霜宿舍那种充满少女气息还带点凌乱的风格不同，贺茗扬住的单间里冷冷清清，只有黑白灰三色系，连被子都叠得整齐，房间里没有一样多余的装饰，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见到了，可能会觉得这是没有住人的酒店房间。


    这是贺茗扬一个人的房间，作为团队的c位，她理所当然享有很多特权，例如属于自己的单人间，而包括韩天霜在内的其他六个人，分成两人一组住在三个房间里。


    在前几天，为了短时间内恶补她的cp知识，韩天霜强行拉着她去了对方的宿舍，两人常常熬到深夜。


    这样的生活当然会给室友造成困扰，所以韩天霜的室友沈甜甜主动搬到了别的宿舍，跟其他队员挤一挤，这就是今天乌龙事件的真相。


    贺茗扬带上门，突然有点出神，她记起了一直被她尘封的回忆。


    在她们参加的选秀节目里，尽管贺茗扬一直独来独往，但平时也会不自觉地关注到韩天霜，那个节目里最显眼的女人。


    在长达几个月的封闭式生活里，也许有人直到离开都不记得贺茗扬，但没有人会不知道韩天霜。


    在所有镜头会拍到的地方，韩天霜的妆面永远是完美无瑕的，她说话永远和风细雨，会给同组的选手校正曲调发音，会给身体不舒服的室友带饭，会在其他选手被淘汰的时候递上一张纸巾，无声地跟人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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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这种时候，贺茗扬都选择冷眼旁观。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行为的意义并不大，选秀综艺的本质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在这里面产生的关心就算不是虚假，也是无用的，与其惺惺作态，不如多练练动作。


    但韩天霜就是靠着这种亲和力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决赛，最终成功拿到了第二名。


    当晚她的发言是全场最长的，因为第一名的贺茗扬只说了几句话，但第二名的发言却说了近五分钟，还上了热搜。


    韩天霜在发言里感谢了所有能想到的人，支持她的粉丝，父母，节目组，工作人员，颁奖嘉宾，主持人……但真正让她上热搜的，却是结尾的一段话。


    「这个节目在开始录制的时候，一共有107位选手参加，但是最终能出道的，却只有七个人，也就是说，有一百个人没能走到最后。」


    「这一百人都没有资格出道吗？我觉得不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她们可能这次没有被看到，但这不代表她们的实力不过关。」


    「请大家支持成团的七芒星，如果可以的话，也请继续关注那些没能走到最后的人。她们就是曾经的我们，我们将是未来的她们。」


    她说完这段话，深深鞠躬，现场掌声雷动。


    但有人喜欢她，也会有人厌恶她，无数人对着韩天霜的发言视频冷嘲热讽，说她故作姿态，都出道了还要吸收其他牺牲者的剩余价值。


    虽然贺茗扬从未表过态，但她抱的想法和那些人出奇相似。


    在出道现场做这样的发言，毫无疑问有作秀的成分，至于真正能起到的作用，恐怕并没有那么好。


    也因为这个原因，贺茗扬其实一直对韩天霜的温柔没有好感。


    但刚刚直播的时候，她看着韩天霜在镜头前努力兼顾所有人的感受，突然懂了韩天霜的想法。


    韩天霜并不一定很想做直播这件事，但既然工作到了她头上，她就会努力去做到最好，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就像公司让她炒cp，哪怕韩天霜开始抱着牴触的心理，但一旦接受现实，她就开始全情投入，努力让贺茗扬也跟上计划。


    喜欢的事情会非常认真，不那么喜欢的事情也会接受下来，不向任何人抱怨，做好之后再笑着说「其实我做得也就普普通通」。


    这是独属于韩天霜的温柔。


    也许韩天霜不是最优秀的，但她永远会让自己的姿态最漂亮。


    贺茗扬突然想：炒cp也是韩天霜不那么喜欢的工作之一吧？


    韩天霜可能只把她当成工作搭档，在镜头前做出亲昵的互动，绽放温柔的笑容，这些都是工作需要。


    如果换成其他人，韩天霜也会对她这么笑吗？


    想到这些，贺茗扬突然觉得环境有些违和。


    她一直都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环境，但在和韩天霜合住了几天后再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却有点不适应。


    周围太过安静了，没有韩天霜对她耳提面命，没有其他人会跑来邀她一起点奶茶凑单，整个世界好像变得很空。


    也许是她寂寞了太久。


    *


    这时，贺茗扬的房门被敲响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韩天霜站在门口，不太自然地对她打了个招唿：「嗨，我可以进去吗？」


    贺茗扬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她让开一边让对方进来，问道：「不是说这几天都不要见面？」


    韩天霜看着她，沉沉地嘆了口气。


    「那个事情一会再说。」


    贺茗扬困惑：「那你来是为了什么？」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见韩天霜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拍立得，还有可携式摺叠自拍杆。


    贺茗扬察觉到危机将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却被韩天霜一把揽住肩膀，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来吧，拍照。」


    第7章


    韩天霜突然来抓贺茗扬营业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就要从她刚刚经歷了些什么说起了。


    半小时前，送走了贺茗扬，韩天霜继续躺在床上装死。


    她悲哀地承认，贺茗扬真是她偶像生涯中的一大劫数，从在节目里就生性克她，直到出道了还不放过她，给她的工作生涯制造了这么大的危机。


    成团半年以来，她和贺茗扬的交集少到近乎没有，除了偶尔的工作场合必须和对方搭话，私底下两人基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但公司的这次强行拉娘配打破了这个僵局，两人被迫拉近距离，然后这种亲近产生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没想过的。


    啊啊啊不要再让她想起刚刚的事情了！！


    韩天霜绝望地埋在枕头里，试图把自己捂死。


    这时，宿舍门打开了，她的室友沈甜甜开门进来，四处环顾，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韩天霜：「贺茗扬走了？」


    韩天霜：「走了啊，工作结束了，她留下来干嘛。」


    沈甜甜抓住她的肩膀，强行把她从床上拔起来：「天霜，你知不知道，你红了！！！」


    「……啊？」


    沈甜甜兴奋得脸都红了：「你自己看微博热搜！你和贺茗扬直播的时候就上了好久了，刚刚飙到第一了！」


    韩天霜冷漠脸：「这么惊讶干什么，一看就是公司买的。」


    「当然不是，公司买的我会认不出来吗？公司哪捨得花那么多钱？」沈甜甜不顾形象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出手机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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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平时买的那几个营销号，但是这个博主，这个，还有这个，全都是个人大号，她们都发了你们的cut，底下有上千条评论！」


    沈甜甜总结陈词：「天霜，你火了，我们团火了，真的。」


    韩天霜面无表情：「你知道你什么意思吗？你相当于告诉我，我在全网人民面前社会性死亡了，然后还要为我庆祝。」


    「那不一样，」沈甜甜的表情无比正经，「如果是素人当然可以说这种话，但是我们是偶像啊，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


    她把手伸过来，用力拍了拍韩天霜的肩膀：「你是谁啊，你可是偶像界的标杆！队长，抓紧时间吃下这波热度，我们团能不能爆红就看你和贺茗扬的了！」


    「……我还没红，你就做好准备吸我的血了是吗？」


    沈甜甜啧了一声：「太见外了，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辛辛苦苦训练为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解散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韩天霜沉默了。


    许久后，她揉了揉太阳穴：「你让我好好想想。」


    沈甜甜摸了摸她的头，起身走开了。韩天霜打开自己的手机，又锁屏，打开又关上……五分钟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论坛。


    她点进首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排显眼的血红字体：


    【报！韩天霜和贺茗扬直播翻车有人看了吗！】


    韩天霜又手抖了，她颤颤巍巍地打开帖子，心中疯狂念叨「信女愿一周不点外卖换取不挨骂」。


    【有人看今晚七芒星官博的直播吗？前面的部分平平无奇，结果结尾的地方，二位姐突然爆出虎狼之词】


    【论坛姐妹的速度太快了，我刚关上页面就有帖了】


    【太甜了，我磕昏了】


    【我听到她俩对话时的尖叫穿破寂静的夜空久久不散，被邻居举报我家出了兇杀案】


    【别问，问就是绝美爱情】


    【在打开直播前我还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直女，现在已经是一个茗扬天下超话八级的妈粉了】


    【这个升级速度，楼上给x浪充钱了？】


    韩天霜想了想，切出论坛去看了一眼她们说的超话。


    一进超话，她就被里面喜气洋洋的氛围震撼了，随便划了两下，就看见了十几条抽奖，两条p好的结婚证，还有无数个今晚直播的剪辑。


    韩天霜：……打扰了，告辞。


    她缓了缓，回到论坛接着看。


    【莫歪楼，所以到底是营销炒作还是翻车现场啊】


    【纯路人，有一说一，一看就是炒作ok？那几个收钱办事的营销号直播没结束通稿都发完了，这不是炒作我买100张她们新专】


    【来了，纯路人来了，截图为证】


    【黑子歇歇吧，都没看视频？那两位发现直播没关时候的表情要是演的，直接去演戏拿影后多好，当什么爱豆】


    【韩天霜不敢说，贺茗扬要是能同意这种炒作方式，还演得这么逼真，也不至于出道半年煳得妈都不认】


    韩天霜想了想贺茗扬平时活动时那满脸的「莫挨老子」，默默给这条评论点上了一个贊。


    【刚进楼一脸懵，等个科普，所以七芒星一二姐是出柜了吗】


    【没出，但是柜门已经踹烂了】


    【有朝一日我居然能磕到直播同居的cp，好魔幻，就当是一场梦】


    【醒来之后还是很感动？】


    【讲道理，我现在还没缓过来，这想磕颜被塞一嘴狗粮的感觉真是刺激，多来点】


    韩天霜沉默了，她抬头问一边躺在床上的沈甜甜：「现在的粉丝都这么佛的吗？」


    沈甜甜看她一眼：「怎么，你之前没挨过其他人唯粉的骂？」


    韩天霜：「还真没有诶，不算披皮黑子，倒是有好多人的粉丝私信来感谢我对她们的照顾。」


    「怪不得，」沈甜甜见怪不怪地拆开面膜包装，「做好准备，一会你就能体验到这个滋味了。」


    于是韩天霜为了体验挨骂是什么感觉，一口气往下跳了四五页，终于见到了不那么和谐的声音。


    【拉踩之兰玉树，同是一个团出来，这两人从节目里就开始捆绑销售，到现在兢兢业业组了大半年cp，流量不敌人家一个晚上，真素闻者流泪】


    【#之兰玉树惨#】


    【楼上别趁机踩我家，我家是老夫老妻模式谢谢】


    【楼里气氛这么祥和，没人考虑过唯粉感受？现在dw的心情可能跟吃了屎一样吧】


    【我机缘巧合下加过一个贺茗扬女友群，刚刚群里寂静了二十分钟，现在已经开始侮辱霜姐祖宗十八代了】


    【没听过吗，毒唯骂得越狠，cp地位越稳】


    【但是霜粉骂得过她们吗，扬粉是撕习惯了，霜粉可是日常修身养性，除了花钱永不开麦】


    【毕竟霜姐永远走在饭圈前列，一有硝烟味就立刻发微博灭火，粉丝也跟她一样皈依佛教】


    【消防先锋，饭圈大使，她到底为什么那么熟练】


    【霜姐，请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离贺茗扬近一点】


    【都注意点，说不定霜姐现在就在用小号看这条帖子】


    【霜姐看看我！】


    ……好像被发现了。


    韩天霜心虚地略过这几条回復。


    她怎么能算是灭火先锋呢，只是经常习惯性刷论坛，然后看见粉丝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吵起来乃至大打出手的，比如某天活动谁谁谁推了她一下，又或者是发言的时候哪个队员抢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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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韩天霜很难坐看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在粉丝吵起来的时候，她就发一张跟冲突对象的合照，或是让冲突对象发微博夸她一下，于是师出无名的粉丝只能灰熘熘地止战。


    这么干多了，七芒星的粉丝氛围变得出奇和谐，或许是因为有她这么一个爱与和平的队长，唯粉之间很少摩擦，虽然团体始终不温不火，但这种养老氛围却吸引了不少佛系粉丝。


    韩天霜肯定了一下自己的工作业绩，又翻了翻论坛。


    后面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大都是一些无意义的骂战和粉丝狂喜乱舞，韩天霜关上手机，趴在床上，愤怒地……滚了一圈。


    然后她躺了五分钟，像做出了重大决定一样，勐地从床垫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了？」沈甜甜脸上敷着面膜，讲话也含含煳煳的。


    韩天霜拿起手机，神色坚定：「我想开了。」


    沈甜甜看她一眼，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去吧，leader！我们会铭记你的付出！」


    韩天霜推开房门，深沉地留下一句话。


    「你们准备一下，记得请我和贺茗扬吃火锅。」


    她走到贺茗扬的宿舍前，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打开了门，看见来者是她的时候，贺茗扬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瞬带着惊讶的欣喜。


    「我可以进去吗？」


    贺茗扬挑眉：「不是说这几天都不要见面？」


    韩天霜十分心塞：「那个事情一会再说。」


    她掏出准备好的器材，揽住贺茗扬的脖子。


    「现在，来拍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个收藏评论哇qaq


    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沙雕作者x


    第8章


    贺茗扬看着抓着她手臂找自拍角度的韩天霜，陷入了沉思。


    她问：「为什么要拍照？」


    「发微博啊。」


    贺茗扬想了想：「是为了营业？」


    她被韩天霜培训了几天，总算学会了一些圈内通用术语，不至于完全和社会脱节了。但是……


    「我以为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营业。」


    韩天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在瘫在床上，大脑放空的几分钟后，她想通了。


    韩天霜从来不是一个会纠结于过程的人，对她来说，只要能达到目标，採取什么手段都可以，当然前提是不能触及法律和道德底线。


    她们团出道半年，人气在国内的偶像界还算不错，但也仅止于此了，现在还能接到一些商演和通告，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很快这些工作也会转换目标。


    出道时签下的公司旗下有上百个艺人，不出名的人立刻就会被资本抛弃，公司现在对她们还算可以，但也好得有限。


    光就韩天霜听到的风声，今年内就有四五档新的选秀节目在招募人选，其中就包括她们出道那个节目的第二季。


    不会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在年轻着。


    国内有太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想涉足偶像行业，其中只有百分之一能出道，千分之一能留下名字。


    韩天霜已经成为了百分之一，现在她想和队友一起，做那剩下的千分之一。


    这个目标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无比困难。想要就这么混到团体解散什么都不用做，但是想成为爆红的那一撮人，却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反正都要挨骂，那能多火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韩天霜终于找好了角度，绽放出了标准的营业笑容，配上标准剪刀手：「3,2,1！」


    贺茗扬不明就里，僵硬地注视着镜头，勉强动了动嘴角，照片最终的效果看起来很像绑匪和她的人质。


    「笑一笑啦！」韩天霜去揉她的脸，把她两边的嘴角往上提。


    「我拍照一般不笑。」


    贺茗扬说的是实话，她面部肌肉因为长久保持一个表情，已经有点紧绷了，哪怕在舞台上也只会清浅一笑，平时掌管笑容的肌肉是根本不会动的。


    「那就现在学起来，」韩天霜非常冷酷地扯她的脸，「我们团不需要一个不会笑的中心位，你这是偶像失格！」


    「不，我是真的不会……」


    十分钟后，韩天霜无奈地放下了相机。


    「我感觉我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大磨难。」


    贺茗扬：「其实……没关系的。」


    「我的粉丝都习惯我这张脸了，突然出现一个笑容，她们可能更不能接受。」


    韩天霜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多换几个姿势。」


    「口红，口红补一下。」


    「光线不太好，你有补光灯吗？哦没有啊，那没事了。」


    不知道拍了多久，在贺茗扬的认知里已经过了大半辈子，韩天霜终于满意了。


    「你想要哪张照片？我传给你，一会发微博。」韩天霜指着成品问她。


    贺茗扬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相册，开始头疼：「你选吧。」


    「那你发这张，按照自己的需要修一修，随便加两句文案就行了，今晚的事情我来解释。」


    韩天霜主动揽下了跟粉丝解释这个烫手山芋，其实她还没想到合适的说法，但是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指望不上贺茗扬。


    「那我走啦。」


    贺茗扬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口：「我们以后要经常这么营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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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本来想说当然了，但是看到贺茗扬欲言又止的表情，反而觉得有些有趣。


    她向前倾身，乌黑的长髮垂在肩上，笑语嫣然：「你看不起这种行为吗？」


    贺茗扬没说话。


    「没关系，我明白，你一定觉得偶像只需要提升实力就够了。」


    「可是呢，实力只是偶像的一部分，只有粉丝愿意看我们，实力才是有用的。」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要先忍受很多事情，但是，要相信最终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我走啦！」韩天霜沖她挥挥手，跑向自己房间的方向，灯光下她裙摆飘荡，露出玉白如瓷的小腿，步伐起落得很轻盈，像误入尘世的精灵。


    贺茗扬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韩天霜推开了宿舍门，一把扑到了床上。


    沈甜甜刚做完护肤步骤，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样？」


    「还不错，挺顺利的。」


    沈甜甜翻出一包饼干，嘎吱嘎吱地吃起来：「居然连贺茗扬都能说服，不愧是你啊。」


    韩天霜幽幽地嘆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向是我的长项。按照我妈的想法，我现在应该正在中学里教书，当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


    「然后你就成为了一名偶像？这还真是跨度极大的跨行就业啊。」


    韩天霜正想接话，手机提示响了一声，她拿起一看，手机告诉她：您关注的@七芒星-贺茗扬v 发了一条微博。


    【贺茗扬：今天晚上和@七芒星-韩天霜v 一起直播，很开心，粉丝很热情，谢谢你们。[图片]】


    评论区底下的粉丝近乎泪奔，纷纷表示自己居然能盼到贺茗扬直播，发微博，发自拍（虽然是合照）的一天，真是世道变了，她们的祈祷起了效果。


    韩天霜沖屏幕挑了挑眉，很想对贺茗扬的粉丝说：不是你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是我用硬汉的气势感动了你们正主。


    不过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真好啊，牺牲贺茗扬一个，成就大家的幸福，稳赚不亏。


    韩天霜顺手转发了微博，调侃了一下对方，顺便在自己的评论下面解释了今天的意外。


    【是这样的，我本来的室友不是甜甜嘛，这两天甜甜有事不在宿舍，正好我跟茗扬最近作息比较相近，她就过来挤了几天w` )现在甜甜已经回来啦，茗扬也回去住了哦！】


    很好，不管粉丝相不相信这个藉口，反正至少看起来挺可信的。


    只有沈甜甜不太满意：「我什么时候不在宿舍了？我明明是被你们两个烦到赶出去的好吗？」


    韩天霜：「我前两天买的那只口红好像已经断货了，我还没拆，给你了。」


    沈甜甜一秒变脸：「爸爸！您说吧，下次要我出去住多久？」


    韩天霜没理她的秒速倒戈，她按照惯例，逛起了自己的评论区。


    夸奖，控评，控评，控评，控评……啊，有一条不太一样的。


    【茗扬发照片好耿直hhhh她就不能修一下吗，哪怕把自己p一下呢】


    【茗扬：我懂得怎么发图片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修图？】


    【这张照片充分说明了两位姐姐到底是什么神仙美颜orz不用修图都这么美】


    【嘘，别让天霜发现这事，不然扬姐又要挨一顿爱的毒打了】


    韩天霜看评论的手微微颤抖。


    她点开贺茗扬的原博，点击查看原图，果不其然，是她发给贺茗扬的原图，纯正无p，画质模煳。


    只有韩天霜事先加好的美颜滤镜忠实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但无论如何，这都能算从不素颜出镜的韩天霜偶像生涯中一大黑歷史了。


    韩天霜躺在床上，缓缓地捂住了眼睛。


    ……唉，营业cp之路漫漫啊。


    第9章


    这个月，公司的奖金名额毫无疑义地又落在了韩天霜身上。


    钱是能治癒一切的良药，韩天霜看着自己工资卡里显示到帐的数字，感觉自己之前的烦恼一扫而空，变得很有干劲，工作又积极了。


    连续两次表彰同一个人是很少有的事情，尽管韩天霜的成就确实强得人尽皆知，但公司里还是有不少没能出头的人对此愤愤不平。


    「七芒星那个队长？连之前的前辈团拿下了国外的奖都只受了一个表彰，她居然一口气拿了两个。」


    「啧，七芒星这种人气不上不下的团，出道半年都火不了终于急了吧？但是实力摆在那里，只能靠炒作赚点快钱了。」


    「不炒作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上了一次热搜，真当自己是顶流了。」


    「热搜怎么上的都不知道呢，听说她天天讨好工作人员，还一天到晚往领导办公室跑……」


    一些毫无根据的黑料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韩天霜的风评迎来了一个歷史低点。


    这些暗地里发生的事情韩天霜完全不知情，她现在正带着贺茗扬一起，不知道第多少次坐在经纪人的办公室里。


    经纪人是个气质凛冽的职业女性，说话比王总要直接得多：「你们营业的效果很好，今后继续保持。」


    「但是频率也不能太频繁，那样营销痕迹太重，会被粉丝质疑。具体分寸的把握就交给天霜你了，相信你能做好。」


    韩天霜优雅地微微颔首：「明白了，我会的。」


    经纪人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转入正题：「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因为最近团体的热度高，公司原本打算之后安排给你们发的单曲现在提前了，争取这个月录好，然后安排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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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勐然抬头，原本昏昏欲睡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什么样的曲子？是先编曲还是先填的词？具体的风格没有提前通知过我们，大概效果是什么样？」


    果然，一说到专业领域这人就出奇地兴奋了起来。


    韩天霜揉了揉额头，简直不忍心听她提出的一大堆问题。除了出道专，公司后来能给她们的曲子大都是到外面找小音乐人随便买的，一般能保证没有版权问题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挑剔风格。


    贺茗扬的思路完全是豪门大小姐作风，只看效果不计成本，但是资本和她的想法不一样，目的是要赚钱的。


    果然，经纪人并没有正面回答贺茗扬的问题：「现在公司还没有做好，之后会把成品给你们。今天找你们两个来，重点是在这张单曲ep里，突出的是你们两个。」


    韩天霜微微皱眉：「您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次的主题在你们两人身上，」经纪人在「你们」上加重了声音，「公司给你们安排了合唱part，互相和声，还有mv里的编舞也会重点突出双人舞。」


    「我们团的人数不是单数吗？」韩天霜一怔。


    「哦，你们是双c，其他人还是正常安排。」经纪人说得很随意，「还有什么问题？」


    贺茗扬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韩天霜代替她出了声：「没有。」


    但经纪人是什么阅尽千帆的段数，只瞟了一眼她们的神色就知道她们的内心必然没那么平静。


    以她的性格，很少会跟这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解释清楚前后端倪，看出来不对大都直接赶回去让她们自己参悟。但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好一些，又面对着公司未来可能出头的两棵摇钱树，于是多说了两句。


    经纪人手肘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撑住下巴，似笑非笑地沖韩天霜开腔，实际上是说给两个人听：「别这副样子，有工作就是好事，多少人想盼还盼不到。」


    「给你们透露个小道消息，听听就行——上层对你们团现在有点儿兴趣，但还在观望，所以还要看看你们俩到底能不能扶起来。你们这回要是争气呢，公司的扶持也少不了。」


    她的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一条狭长的线，是见过太多事的狐狸：「今年的巡演计划可还没完全定下来呢，名额摆在那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们是怎么想的？」


    「好了，回去吧，过两天公司会把对你们的后续计划下发下来。」


    出了办公室，韩天霜唿出一口长气，才感觉到一后背冷汗。


    跟懂得太多的人说话太难，她随手把半真半假的诱饵丢出来，引人上钩，偏偏她们还不得不咬这个饵。


    这个机会放在任何人面前都会引起心动，韩天霜也绝不会放过。


    想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自从出来后，贺茗扬还没说过一个字。


    韩天霜往边上看，余光捕捉到一个垂眸沉思的贺茗扬，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


    韩天霜戳戳她，看对方恍若大悟地抬起头来：「你怎么想？」


    贺茗扬微微晃了一下神，然后眼神聚焦，侧头看向她，眼睛里是无比的坚定决心。


    「我们必须拿到这个巡演的机会。」


    贺茗扬毫不怀疑经纪人话里的真实性，也不担忧她们到底能不能接下这个诱人的大饼，只是省略过程，直奔结论，笃定得像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只有单纯且对自己有极度自信的人，才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看着她的样子，韩天霜心想，贺茗扬平日里冷淡得像高山盛开的雪莲，但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就脱去了表象，露出耀眼灼人的内里。


    韩天霜没怀疑她的底气从何而来，只是平静地说：「晚上吃完饭到我宿舍来，团体开一次会议，我先去找公司，争取把曲子的初版拿到，你看着修改。」


    「好。」


    「还有，每星期发一条微博，每个月发一次自拍。」


    贺茗扬：「……能不能不发？」


    「这是工作要求，你如果想达不到公司的要求，可以不发。」韩天霜大步迈出，往电梯间走，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贺茗扬咬了咬唇，跟了上去：「好，我发。」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韩天霜扭头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这招还是她刚刚跟经纪人学的，想要让别人答应她的要求，就得放出足够动人的诱饵。


    她拿贺茗扬试了试手，果不其然，人都无法抗拒从内心里想要的东西。


    而贺茗扬这时候在想：


    她确实不想发微博，对人气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如果不发，韩天霜就要更辛苦地工作了。


    看在韩天霜的份上，她就老老实实地营业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同一句感嘆：


    为了贺茗扬/韩天霜，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的加更w晚上还有一更


    趁着周末人多再求一次收藏评论叭


    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沙雕作者x


    第10章


    「所以，这就是公司给我们的后续计划？」


    韩天霜把装订成册的纸张往床上一丢，纸张平稳地落在床垫上。她觉得不解气，又捡起来砸到桌上，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抖动着发出划破空气的声响，接着狠狠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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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扔它干什么啊，纸是无辜的。」一旁的沈甜甜随手把册子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翻开简单阅览了起来，「营业频率，承诺资源，要求的最短时限，保密须知……这不挺正常的吗？」


    「你往后翻，翻到参考人设剧本那一段。」韩天霜打开一张用来包装快递的泡泡纸，发狠地捏了起来，像是把泡泡纸当成了工作人员。


    沈甜甜如实照办，念了起来：「建议事项，可以主要採用性格互补和前后反差两种办法，增加双方的性格张力，具体情况由偶像根据场合不同自行发挥……这不是标准的套路吗。」


    韩天霜呵呵两声，很想嘲讽，但是忍住了：「你知道那位staff是怎么一对一指导我们炒cp的吗？」


    「等等，」沈甜甜叫停了她，兴致勃勃地从包里摸出一包瓜子磕了起来，「来，请说出你的故事。」


    「她是这么说的，」韩天霜开始充当无情的复读机，「一方平日里单纯可爱，给人以甜系的感觉，可以适当地在有粉丝的场合向另一人示弱撒娇；而另一方平日里清冷沉稳，但对撒娇的相方却无比宠溺，可以放弃原则，藉此营造出人设上的反差感。」


    「听着不错啊，不愧是公司在营销cp上经验最丰富的工作人员。」


    「听着不错是吧，」韩天霜说话都蔫哒哒的，「但是具体操作起来问题就出现了，你看是我比较像单纯可爱呢，还是茗扬比较像？」


    沈甜甜有些为难：「不要问这种两难的问题好吗？我们团的风格是全员轻熟向，平均年龄都二十多了，本来也没有和单纯可爱搭边的成员啊。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贺茗扬和这几个字更不沾边的人了。」


    「你说得对，但公关部不是这么想的，她们坚持认为单纯可爱是营业中必须有的人设，没有不要紧，造一个就行了。」韩天霜两眼放空，「我看她就是在针对我。」


    她烦躁地挠挠头髮：「我还比贺茗扬大一岁呢！公司这么安排，让我以后怎么继续走温柔姐系人设？？？」


    沈甜甜怜悯地拍了拍她：「为了粉丝的幸福，你就牺牲牺牲吧。」


    看见韩天霜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补了一句。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对贺茗扬有点意见？」


    韩天霜没立刻接话，她垂下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地面，想起了很多事情。


    短短的时间内，她就控制住了情绪，大大方方地摆出一个浮夸兇狠的表情。


    「开玩笑，我当然对她有意见了！她和她的粉丝都特别过分！」


    沈甜甜眼睛闪亮，一脸八卦地凑上来：「什么什么？」


    韩天霜鼓起脸颊，气鼓鼓的：「我想说很久了，凭什么我要跟她组cp！」


    「组cp也就算了，粉丝还起名叫茗扬天下，辱我了，我看起来很像受的那一个吗！要叫也该叫天下扬茗！」


    沈甜甜沖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理睬她了。


    韩天霜收起自己无比刻意的表情，躺倒在床上，眸中没有一点波澜。


    在节目中，韩天霜就不太喜欢贺茗扬。


    和外界一团和气的表象不同，韩天霜并不满足于出道，作为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她报名节目录制的目标就是成为c位。


    c位出道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虽然表面上经营着温柔佛系的人设，但韩天霜其实相当有野心，她想要成为第一，担当团队里的ace，做聚光灯下最闪耀的那个人。


    本来在韩天霜的努力下，这个目标已经接近实现了，以她的人气，她可以稳稳地c位出道，还不破坏自己淡泊名利的形象。


    但贺茗扬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一切。


    只要和贺茗扬同台，没有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是真正的舞台掌控者，其他人都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偶像的意义，就是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贺茗扬是天生的偶像，哪怕她不善言辞，独来独往，但上了舞台，她就是光芒本身。


    这很难不让其他无比努力却被盖过的人感到挫败，其中就包括韩天霜。


    韩天霜曾经尝试过在节目里和对方搭话，但贺茗扬只是冷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回应了一句语气词，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种冷遇让韩天霜少有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怀疑。


    打破了她的梦想，把她的努力化为乌有，还对她爱答不理，大概没有人能喜欢上这样的人，韩天霜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造化弄人，出道后，她还要被迫和对方维持这样尴尬的关系。


    韩天霜捡起扔在一旁的纸张，继续面无表情地翻看了起来。


    不就是特殊一点的工作吗？她有自信，她的敬业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


    「李梦之，走位错了！」


    「沈甜甜，动作不到位，重来！」


    练了一个上午都没能出效果，舞蹈老师气沖沖的，逮着她们直接开骂：「怎么回事啊，就你们这样也能说是出道半年的水平？我看连练习生都不如！」


    七芒星中的六个人被她训得像个鹌鹑，乖乖低头挨骂。


    舞蹈老师还嫌不够，指着旁边正在喝水的剩下一个人：「都是一个团的，你们就不能学学贺茗扬？人家学一遍就会了，还陪你们练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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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勐然被cue，沉默地放下了水瓶，站回其他人的队伍里。


    七个人默不作声，等老师骂得差不多，看看也该到下课时间了，摆摆手，拿起包往外走：「你们自己练吧，不要偷懒，说句实话，要我是你们这个水平，午饭都不好意思吃。」


    她们面面相觑，最后是早上挨骂最多的李梦之先嘆气：「我也不太好意思，但再不吃饭我要饿死了。」


    其他人默契地笑起来，韩天霜一挥手：「大家吃饭去吧，自己看着加练，争取在下次上课前练好，让老师眼前一亮。」


    大家零零散散地离开了练舞室，韩天霜收拾着包，一眼看见靠在角落里的贺茗扬，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不走？」


    贺茗扬把头放在膝盖上，神色难得有点茫然：「我是不是不该编那么难的舞？」


    韩天霜第一反应是：原来你也知道这个编舞不是人跳的？


    其实当知道贺茗扬参与了这次mv的编舞，又亲眼看到动作后，韩天霜没忍住在心里疯狂地骂了对方一通，她相信其他团员的心情肯定也和她差不多。


    但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念头在她嘴边转了一圈，再说出来就是委婉的安慰：「确实难了点，但是给大家一点高难度的挑战也不是坏事。」


    贺茗扬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韩天霜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自己。她就是客气一下，怎么这人还好像很自豪的样子？


    她开始委婉地为队友谋福利：「但是有些动作难度是真的高了一点，你可能不觉得，其他人的基础不一定跟得上，要不再改一改？」


    「不改。」


    贺茗扬的声音冷冷淡淡，但是很坚定：「基础是练出来的，如果现在一直逃避，就永远也练不好，等要用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韩天霜愣了愣，下意识附和她：「说得对，要是有一天我们红了……」


    「不是『要是』，是一定。」


    贺茗扬转向她的方向，认真重复了一遍。


    「我们一定会红的。」


    韩天霜看向她那双充满信心，稚子般单纯的眼睛，真心笑了起来，向她伸出手。


    「你说得对，我们一定会红的。」


    空荡荡的练舞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两人击了一下掌，定下了没有出口的约定。


    第11章


    等所有人的舞都练得有点样子了，歌又成了难题。


    好不容易下了课，韩天霜刚从舞蹈室出来，就被工作人员叫走，给了她一份这次单曲的分词，让她拿去通知其他队员。


    韩天霜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秀气的眉拧了起来：「这个……以往的曲子不都是单人part+合唱？」


    工作人员正巧负责了这部分工作，就给她介绍了一下这次的情况。


    韩天霜自己总结了一下重点：本来这次的曲子应该是每个人各自solo加上两小段合唱，但是为了突出她和贺茗扬的双人感，公司硬生生把单人段落改成双人合唱不算，还在她俩的part里加上了和声部分。


    这不算太罕见的操作，只是公司捧cp的痕迹确实重了一点，韩天霜想了想，就知道公司等不及，开始强行炒作捆绑cp了。


    最近偶像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原本的顶流自然不怎么受影响，但那种人气一般，根基不稳的爱豆就是这股选秀潮中受影响最大的群体，粉丝因为短暂的热情追捧她们，但随着更美丽，更活泼的年轻偶像出现，这股热情也会如潮水般退去，转而涌向其他对象。


    韩天霜很明白这种粉丝心理，所以对公司的急功近利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甚至心里还有些感激，毕竟这说明公司还没有放弃她们。


    只是，如果这一次的投入看不到效果，可能七芒星就会被喜新厌旧的资本放弃了。


    韩天霜把歌词分配下去的时候，有几道异样的眼光向她投来，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但像根本没察觉般，笑着跟大家解释了情况。


    公司对cp的偏向只要是人都能感觉出来，再加上最近资源的明显倾斜，团里原本就存在的人气分级问题更突出了些。作为队长，韩天霜并不是不想着手解决，而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七芒星团内队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出道以来能保持一团和气，至少韩天霜没有经歷过被拉进有一个人不在的小群——不过是否其他人会拉她不在的群，这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本着对自己人格魅力的信心，韩天霜相信没有这种事发生。


    但既然是人，关系就会分亲疏远近，特别是女性扎堆的地方，更是容易产生小团体，哪怕不是恶意的，但那种明显的区别大家都能感觉出来。


    韩天霜跟贺茗扬提起这事的时候，对方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脸诧异：「你在意这个？」


    韩天霜费力地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眉毛都竖了起来，去拽她的头髮：「怎么，我不是女人啊？为什么不能在意这个？」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任她□□，低声说：「不是，只是我以为你的人缘应该很好。」


    在她心里，韩天霜是那种永远处在人群中心的人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亲近她，即使女孩间会产生小团体，韩天霜也该是团体的中心才对。


    「不是你以为，我的人缘确实很好，」韩天霜毫不留情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是我自己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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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歪头看她，显得有点呆萌：「为什么？」


    韩天霜笑而不答，只是把面包的包装纸丢开，说：「吃完了，继续训练吧。」


    然后她们就开始了刻苦的加练，贺茗扬看着韩天霜专心练习动作的样子，汗水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慢慢滑落，途经整个侧脸，然后落在她优美如天鹅的脖颈里，在锁骨处积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她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韩天霜呢？


    贺茗扬知道因为自己太过自我的行径，有很多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太在意，因为她不会为了别人的想法改变。


    但韩天霜不一样，贺茗扬在她身上找不到缺点，她是完美无瑕的，是素白的瓷器，是如雪的生宣，是柔软的绸缎。


    她好像没有弱点，永远柔软而强大。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贺茗扬，她为此苦恼了好几天，吃饭的时候想，睡觉前也在想，甚至第一次因为训练的时候不专心被老师骂了。


    韩天霜注意到她的反常，找了个空闲时间和她谈心：「最近发生了什么？」


    贺茗扬摇头：「没什么。」


    韩天霜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她，只是摸摸她的头髮：「有什么烦心事，就悄悄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有一道念头在贺茗扬心里一闪而过，她几乎抓不住，但本能地脱口而出：「那你呢？」


    「我吗，」韩天霜失笑，「我没有什么烦恼啊，我生活挺好的。」


    贺茗扬明白了，在日常中，韩天霜很少提起自己，她永远在倾听她人的苦痛，但鲜少抱怨。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却没有和任何人建立更加亲密的友谊关系，大家都亲近她，但也疏远她，因为她的付出并不以敞开内心为代价。


    没有人能走进韩天霜的内心深处，她是站在人群中心的孤寂，注视人间悲喜，心湖无波无澜。


    贺茗扬下意识问：「你……」你感到寂寞吗？


    这时，韩天霜侧头看向她，对方的眼神让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愚蠢。


    于是贺茗扬说出口的话语是：「你……练习的进度太慢了，我有点担心达不到要求。」


    韩天霜：？？？


    她悲愤地撩起头髮，扭头就走：「那真是辛苦你了。」


    「……你去哪儿？」


    「加练！」韩天霜头都没回。


    「你去哪儿了？」听见开门的声音，沈甜甜从杂志中抬起头来。


    韩天霜没好气地甩上门：「练习。」


    「有必要这么刻苦？我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那是我减肥的成果，」韩天霜纠正她，「我本来打算今天休息的，结果贺茗扬居然说我进度太慢！着实把我打击到了，只能跑到练习室一顿勐练。」


    沈甜甜幸灾乐祸地笑：「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啊，和天才组cp必须付出代价的。」


    「不说这个不行吗？」一说到这个，韩天霜又想起自己努力逃避的现实，更加悲伤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粉丝爱看我们俩这么尴尬的营业？你看隔壁李秀之和段冷玉的cp多甜啊，为什么想不开非要磕我们这种商业cp！」


    沈甜甜无情补刀：「可能因为她们是真的。」


    这话连韩天霜都听迷惑了，她眨眨眼睛：「啊？」


    「因为她们俩太真了，粉丝没有那种夹缝里找糖的快感，也没有按头让她们在一起的冲动。」沈甜甜实事求是地分析，「你和贺茗扬就不一样了，人气都高，还是节目里的竞争对手，这种cp就很刺激。粉丝猜不出到底是真是假，就会拼命维护自己的想像，流量不就来了吗？」


    韩天霜看向镜子，里面忠实地倒映出了她呆滞的脸。


    「甜甜，你真是太懂粉丝心理了。」


    沈甜甜自豪地挺起胸脯：「你以为我磕了多少年cp？从我开始追星算起，都快十年了！」


    「那怎么没见你给自己找一个营业对象？」韩天霜很不解。


    「你这话说得也太外行了，」沈甜甜苦口婆心地教育她，「cp粉的宗旨是，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我的cp必须结婚！磕cp已经足够满足我的情感需求了。」


    韩天霜情不自禁地扶着额头：「……那你现在在粉哪一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说……？」韩天霜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和贺茗扬啊，我在你们的cp超话都水到八级了。」沈甜甜教育她，「你们两个努力点营业，特别是你，对贺茗扬积极主动一点，争取让我早日磕到真的！」


    韩天霜无力地把头埋进膝盖里。


    这个晚上，韩天霜经歷了一次世界观的重塑。


    第12章


    两天后，给曲子正式录音的日子到了。


    七芒星的几个人早早就到了录音棚，韩天霜看着自己手里的歌词，心情还是有些忐忑。


    公司分给她们的这首歌演唱难度比较大，中间跨了好几个音域，而韩天霜作为本次的主打役，当仁不让地被分到了一段高音。


    韩天霜自己心里明白，她的唱功就算放在偶像团体里，着实只能算一般，毕竟相比于其他要天分有天分，要努力从几岁就开始练声的人比，她是半路出家，训练时长还不到两年，嗓音条件和唱法都早定型了，想改没那么容易。


    尽管已经上了好几节课的练习，录音也可以反覆录，最后选最好的那个版本，韩天霜还是有点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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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她们这一堆人，皱着眉说：「没录过歌？一个一个来就行。」


    所有人都没动，她们不是不知道规矩，实在是这两天练舞蹈练得太多，四肢都快累断了，想到录完歌还得上课，就忍不住借录歌的机会休息一下。


    韩天霜也明白，但这不妨碍她行使队长职责：「大家都先出去吧，其他人到时间再过来。」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翻了翻资料，用手指点了她：「你是韩天霜吧，那就你先来？」


    韩天霜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


    她转头一看，贺茗扬正从上俯视着她。


    韩天霜：……长得高了不起？？不就是五厘米身高差吗，她一点也不羡慕！


    她们对视了两秒，贺茗扬先移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工作人员看过来的目光：「我先来吧。」


    剩下的六个人都偷偷松了口气。


    她们目送着贺茗扬进了录音棚，然后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从里面出来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就结束了。


    工作人员一脸欣慰的赞赏：「你唱功很不错嘛，感觉都可以不用后期了。」


    贺茗扬非常酷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贺茗扬的唱功是真的好，她的声音比普通女孩低一些，自带安抚人心的效果，气息平稳，音域很广，吐字清楚，录音的时候不是一遍过，也差不了很多。


    无怪乎工作人员听完她的录歌现场，下了一个结论：「看来录你们团的歌用不了很久。」


    剩下六个人：……您放心得太早了。


    但是现下明白这个道理，不代表她们能一直这么心里有数。看着贺茗扬录得这么轻轻松松，其他人心里也不禁有点飘飘然，莫非这首歌确实没有她们想像中那么难？


    于是在工作人员再次看过来的时候，李秀之从众人中挺身而出：「我来。」


    其他人目送她信心满满地进了录音棚，然后……就被残酷的现实教做人了。


    半小时后，工作人员差点被气死：「你们团里水平差这么多？」


    贺茗扬沉默以对，韩天霜和其他人则是尴尬一笑，那我哪敢说话.jpg


    工作人员大手一挥：「行了，一时半会这里录不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一会轮到的人再来。」


    其他队员们跟腿上装马达似的，立刻推门落荒而逃，害怕走晚了，下一个倒霉的就轮到自己。


    韩天霜只在原地愣了一愣，她身旁的人就走空了，录音棚里只剩下她和贺茗扬，还有在外面隔着一扇玻璃窗眼巴巴望着的段冷玉。


    段冷玉不走可以理解，毕竟李秀之还在里面，她不可能抛弃女友走掉；但贺茗扬都录完了还站在边上，就很奇怪了。


    韩天霜走过去问她：「怎么还不走？」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回答她：「我喜欢看录音。」


    她这是什么癖好韩天霜还没想明白，这时候李梦之从棚里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工作人员一指她：「就你了，进去。」


    韩天霜：……她就不该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好在段冷玉见势不好，迅速推门进来：「我先去吧。」


    李梦之看见她，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亮了起来，两步上前抱住她，把头埋进了段冷玉的胸口，发出了撒娇的声音。


    段冷玉摸摸她的头髮，柔声安慰了两句，抱歉地朝其他人笑笑，就进录音棚里了。


    看了这一场公费秀恩爱，韩天霜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吸取刚刚的教训，她也不敢在此地逗留，无力地跟贺茗扬摆摆手：「我先走了，到了我记得通知我。」


    贺茗扬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晚一点再录？」


    韩天霜斩钉截铁：「当然了，能逃一会是一会。」要是能逃过去就更好了。


    她说完就离开了，贺茗扬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段冷玉也从录音棚里出来了，工作人员打算通知下一个人，贺茗扬低声对他说：「韩天霜的歌词有点多，可能录的时间比别人长，放在最后吧。」


    工作人员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通知了沈甜甜。


    *


    韩天霜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录音棚，然后边在练舞室里摸鱼，边开始专心等死。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直到其他人都被叫走了，她还没有被点到。


    韩天霜一脸懵逼，直到下午，staff才通知她可以去录音了。


    她一进录音棚，就看见贺茗扬站在早上那个位置上，一步未动。


    「……你在这里看了一天？」


    「没有，」贺茗扬摇头，「我来给你录和声。」


    韩天霜后知后觉，她们两个确实有不少和声的片段，不过贺茗扬完全可以等最后再不上，在这里等她也未免太敬业了。


    不能辜负她的苦心！韩天霜握拳。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韩天霜磕磕绊绊地给贺茗扬录完和声，工作人员还不甚满意，挑剔她：「感觉你的声音跟她不是很搭啊。」


    韩天霜：……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无论如何，和声算是录完了，接下去她就投入了紧张刺激的录歌中。


    才录了两句她就被叫停了，外面的工作人员紧锁着眉：「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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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来。」


    「重来。」


    贺茗扬张了张嘴：「……其实刚刚那遍的效果还可以。」


    工作人员调试着数值，没看她一眼：「单听是还可以，但是她唱的这段是整首歌最出彩的一段，和你的效果比起来差太远了。」


    贺茗扬没再接话。


    录音棚里的韩天霜听不见外面的对话，她抬头望向玻璃外，只见到贺茗扬和工作人员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看着贺茗扬漠无表情的侧脸，想起在选秀节目里，面对因为拖累组员而痛哭的队友，贺茗扬接受的一段採访。


    节目组问她：「你觉得你的队友怎么样？」


    贺茗扬直视着镜头，声音毫无波澜：「我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这个节目。」


    「为什么？」


    「她的水平有点勉强，」贺茗扬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主要是抗压能力太差了。」


    这段採访公布后引起了轩然大波，贺茗扬用这两句发言，成功给自己招来了一大波赫粉。


    韩天霜对那段採访并没有什么看法，但这一刻，她却真切感受到了那个痛哭选手的无助。


    和天才做队友真的很难，你拼尽全力才能达到的水准，也许在她眼里只是不需努力的起点。


    不知道现在，贺茗扬是不是在外面评论她的失败，就和评价当时那个选手一样。


    韩天霜把视线转移到面前的音响设备上，死死咬紧了牙关。


    她的水平可能还不够，但至少，她要证明自己的抗压能力比别人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其实就是有啥说啥，她没有恶意，但是听起来会让人不太高兴。


    下章给她洗白，额，应该算吧【？】


    第13章


    录音老师并没有放过韩天霜，在无休止的重来中，她的意志也慢慢麻木了。


    在她再次录了一遍后，她把目光移向外面，看见贺茗扬低头和录音的人说了什么，对方点了点头。


    贺茗扬居然还没走？


    接着，贺茗扬就朝着门口走来，拧开门把，走到了韩天霜身边。


    韩天霜问：「怎么了？」


    贺茗扬塞给她一瓶拧松了瓶盖的水：「润润嗓子。」


    一口下去，韩天霜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得到了解放，忍不住问：「你买的？」


    「经纪人拿来的。」


    韩天霜：……果然如此。


    看她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水，贺茗扬接过她手里的水瓶，才开始说下一句。


    「你刚刚那种唱法不对，音调不容易上去，跟我来一遍。」


    她示范了一遍，韩天霜跟着她的调子重复了一遍，觉得稍微容易了一些。


    贺茗扬却还是不满意：「跟着我再来一次。」


    韩天霜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唱，她唱一遍，贺茗扬就带着她唱一遍，没有厌烦也没有抱怨。


    直到不知道多少遍后，贺茗扬终于满意了，放她去正式录音。


    这次的效果虽然还是比不上贺茗扬，但已经好了不少，录音老师看了看韩天霜，还是放了她一马：「就这样吧。」


    韩天霜晕乎乎地从棚里出来，贺茗扬已经开始录给她的和声了。


    隔着一层玻璃看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贺茗扬的眼神坚定，瞳仁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宇宙中的星辰一点点解体，而碎片散落在她的眼睛里。


    韩天霜看着她的样子，思绪却到了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她想：果然贺茗扬的实力就是很强。


    她输得不冤。


    等贺茗扬也从录音棚里出来，天边早已悄然染上一层暮色。


    公司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她推开门，巨大的安静里，韩天霜在正对面站着，显然是在等她。


    见她出来，韩天霜主动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拉：「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火锅。」


    韩天霜没好气地敲她的头：「会上火的，而且火锅两个人吃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吃牛排。」


    经常一个人吃火锅的贺茗扬：……那为什么要问她吃什么？


    西餐厅里。


    韩天霜看着优雅切开牛排的贺茗扬，愤愤地往嘴里送了一嘴生菜。


    贺茗扬注意到她的视线，忍不住问：「你真的只吃沙拉，不吃点别的？」


    「别诱惑我，」韩天霜狠狠地叉起一半圣女果，「过几天就录mv了，要是不减肥，到时候会被粉丝开帖槽的。」


    贺茗扬毫无心理负担地咽下了牛排：「哦。」


    「总之，今天谢谢你。」韩天霜看着她的样子，说。


    「不用，」贺茗扬摆手，「你要是一直录不完，我也没法录你的和声。」


    韩天霜：……还她满腔感动。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进来？」


    话一出口，韩天霜就后悔了，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不是撒娇就是抱怨，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她和贺茗扬这种关系该说的。


    是她太忘形了，因为贺茗扬对她伸出了善意的手，就以为她们有多么亲密的关系。


    但非要算起来，她们其实只是队友兼公司强行捆绑的商业cp关系，后面那个好像还只能减分。


    韩天霜很想撤回刚刚的话，但并不能，她只能想着如何圆回来。


    但贺茗扬没有在意，咽下食物，认真地回答道：「你没有基础，那个方法不适合你，少用的好，长时间会伤到嗓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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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愣住了：「所以你？」


    贺茗扬没有再解释，继续吃她的牛排。


    韩天霜心中五味杂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你记得史月吗？」


    贺茗扬点头：「记得，节目里我跟她合作过《star》的舞台。」


    「你当时说她水平不够，抗压能力也弱，是真心的吗？」


    「是真心的。」贺茗扬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她的眼神，突然有了解释的欲望。


    贺茗扬把刀叉放下，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她确实不适合偶像这条路。


    「我当时手把手教了她整支舞蹈动作，她还是练不好，全组人陪她练到半夜三点，还把那种不需要技术含量又能露脸的part都分给了她。但录制现场，她还是车祸了，连累了组里其他人也没能加分。


    「下来后没有人指责她，她就哭得喘不过气来，这种心理素质，如果出道更会拖累队友，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走偶像的道路。」


    贺茗扬一次性说了一大段话，韩天霜也没插嘴，安静地听，听到最后温柔地点了点头。


    韩天霜没问贺茗扬之前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那些骂她的人，也没出言安慰，夸赞贺茗扬做得对。


    贺茗扬不需要别人安慰，她脚下的路光芒万丈，宽阔坦途，她永远挺直着嵴樑，相信自己做下的每一个选择。


    人间烟火离她很远，她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而改变本心，所以贺茗扬才是贺茗扬。


    韩天霜想了想，如果被採访的是她，就算知道不会被剪辑出来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她可以确定，即使贺茗扬事先知道了这段会被剪出来，播出后她会被骂，她也还是会这么说。


    这就是韩天霜和贺茗扬的差别。


    韩天霜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成为这种人，所以她很羡慕贺茗扬这样的人。


    她把最后一口沙拉塞进嘴里，叫了服务生过来结帐，服务生看了一眼单子，客气地对她说：「小姐，你们这桌的单已经买过了。」


    韩天霜一时间有点迷茫，还想着是不是她遇见了熟人。她看向贺茗扬，对方不自然地躲开了她的眼睛，低头盯着食物，像要把盘子盯出一个洞来。


    弄明白事情原委，韩天霜有点好笑地看她，拿起包往外走，贺茗扬解决完最后一口食物，沉默地跟了上去。


    回宿舍的路上人不多，韩天霜把手背在背后晃晃悠悠地走路，对贺茗扬鼓起脸：「不是应该我请客感谢你的嘛？」


    她鼓腮帮的样子像一只藏坚果的小松鼠，贺茗扬觉得有点可爱，但没说出来。


    贺茗扬想了想，建议：「你要是想感谢我，就多练习练习舞蹈吧。」


    「你！」韩天霜的心情被她破坏殆尽，作势拿起包要抡她。


    贺茗扬看了一眼包的大小，乖巧地站在原地没动。


    韩天霜被她搞得没脾气：「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演出吗？」


    「怎么配合？」


    「跑到一边躲开。」


    「哦。」


    「？？？谁让你用跑八百米的速度跑的？等等我，我今天穿的是高跟鞋！」


    墨黑已经完全染上了天空，朦胧的夜色下，月光温柔。


    路灯下，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14章


    没有多久后，七芒星的新单曲就发布了。


    官博神神秘秘的预热激起了粉丝的好奇心，再加上她们最近有所涨幅的人气，这张单曲的推出可谓是大获成功，单曲刚出就上了热搜，发售后又上了音乐app的热门排行榜。


    这背后不乏资本的推波助澜，但光就这个成绩，已经能算是她们的一个小突破了。


    经纪人看着后台疯狂刷新的数据，笑得非常愉悦，一挥手，给七芒星全体都安排上了公司报销的自助海鲜大餐，美其名曰庆功宴。


    虽然团里的人在私底下偷偷吐槽公司抠门，其实就是不想给她们多发点奖金才换成请吃饭，但免费的大餐摆在面前，大家都还是高兴的，等进了餐厅，看见一道比一道诱人的美食，偶像们纷纷放下包袱，发出了得意忘形的欢唿。


    贺茗扬对这些食物的兴趣并不大，其他人都疯狂地往盘子里夹刺身和三文鱼，她只随便拿了两块甜点就倒回了座位上。


    走到桌子旁，她发现韩天霜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个空荡荡的盘子，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底，看起来心不在焉。


    贺茗扬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她的对面，开口问：「你怎么不去拿吃的？」


    韩天霜像是才发现她的到来似的，抬起眼，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啊，就是没有食慾，不太想吃。」


    哪怕以贺茗扬那点可怜的情商，也看出来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但她没有追问，只是把自己的一半蛋糕分到了韩天霜盘子里：「吃点甜食，心情会好起来。」


    韩天霜就像根本没听懂她说了什么一样，说完一句谢谢，继续神游天外，蛋糕很快就被她戳得乱七八糟。


    贺茗扬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问话，韩天霜慢慢地把视线从窗外转到她的身上，她死死地盯着贺茗扬的脸，目光里没有审视也没有喜恶，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贺茗扬低声说：「如果你不舒服，我带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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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韩天霜歪了歪头，用手肘撑着下巴。


    她的妆容仍然像平时一般无懈可击，但神色看起来很疲倦，就像是有什么人从天而降，把她的精神吸走了。


    「你吃吧，不用管我。」


    以贺茗扬一贯的风格，如果被人拒绝，她就不会再继续插手，更不会三番五次地追究。但当看到韩天霜这么说的时候，她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惯例，伸手夺下了韩天霜还在漫无目的乱戳的叉子。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贺茗扬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自己能动用的资源，「我可以帮你。」


    韩天霜想：自己在干什么？


    她失态了，在自己最大的对手，捆绑的cp，她现在最应该怨恨的人面前失魂落魄。


    而她痛苦的根源对此一无所察，甚至还来假惺惺地关心她，说，我可以帮你。


    真是荒谬，贺茗扬能帮上她什么？


    这种善意无异于对韩天霜的侮辱，以她正常的行事作风，应该立刻挺直嵴背，保持微笑，说自己没事，哪哪都好，只是刚刚有点头疼——韩天霜一直是这么做的。


    她的託辞在喉咙里转了一圈，马上要从嘴边出来，贺茗扬伸手，无言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手腕上传来温暖的温度，让韩天霜咽下了马上要出口的辩解，她突然不想在贺茗扬面前伪装了。


    于是她抬起眼睛，慵懒无力地对着贺茗扬笑笑，笑容毫不真心，却有着虚弱的魅力。


    「我确实不太好，但你帮不上我，」韩天霜听见自己说，「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没关系，我很快能调整过来的。」


    贺茗扬微微蹙眉，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但就在这时，队友们端着满满当当的盘子回来了。


    段冷玉把装满北极贝刺身的盘子放下，坐在韩天霜身边，看着她空荡荡的盘子，有些关心地问：「天霜，你怎么没拿吃的啊？」


    贺茗扬下意识看向韩天霜的脸色，然后她惊异地发现，韩天霜只是调整了一下神态和坐姿，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从虚弱美人变成了活跃交际花。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的偶像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韩天霜点点段冷玉的盘子，摇摇头，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冷玉，身材管理不要了吗，一口气吃这么多，又想称体重的时候挨骂了？」


    沈甜甜刚到桌子边就听见她的话，脸色立刻微妙了起来：「谢谢，有被内涵到。」


    段冷玉愤愤地把刺身塞进了嘴里：「就你话多！让我逃避一晚上现实不好么？」


    李秀之坐在她的另一边，闻言轻柔地摸摸她的头：「尽情吃吧，也不差这一顿，粉丝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你的。」


    韩天霜重重地嘆了口气：「真羡慕那些干吃不胖的人啊，我光是维持现状就已经够竭尽全力了。」


    「怕什么！微胖的女人最性感，我们要重新定义偶像身材！」


    贺茗扬沉默地看着她们几个人插科打诨，气氛热烈无比，和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


    这才是正常状态下的韩天霜，有小女生的烦恼，会开玩笑，会和其他人打打闹闹，笑容毫无破绽。


    相比之下，贺茗扬刚刚看到的她才更有不真实感，仿佛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她的幻觉。


    但贺茗扬在内心里明白，她刚刚看到了韩天霜从未流露出的内心深处，她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而刚刚还非常脆弱的韩天霜现在已经完全缓过来，开始向其他人普及身材管理的重要性了。


    沈甜甜看了一眼她的盘子，挑高眉峰：「队长，你口口声声说着要身材管理，然后拿了马卡龙？而且你不是最讨厌这种甜得发腻的甜品了吗。」


    韩天霜：……失策了。


    她正打算对着马卡龙来一口，显示自己偶尔也会想尝尝甜品，一只手从她面前滑过，把她盘中的马卡龙拿走了。


    注视到这一幕的人都呆滞地抬起头，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的主人淡然地把一整个马卡龙都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是我帮队长拿的，」贺茗扬把碎渣咽下去，冷淡地转向韩天霜，像是在解释，「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个。」


    韩天霜一时间五味杂陈，她深唿吸了一次，然后缓缓开口。


    「你觉不觉得齁？我这里有水，没喝过的。」


    贺茗扬：「……哦。」


    在一旁围观了事件经过的观众沈甜甜发出由衷地感慨：「太甜了。」


    段冷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甜？你又没吃马卡龙。」


    「我是说，我磕的cp太甜了。」


    第15章


    酒足饭饱之后，就是回到宿舍各自休整的时间了。


    互相告别后，大家都揉着沉重的肚子走回了宿舍里，毕竟自助餐的威力实在是大，在现场的时候抱着回本的心态勐吃，最终受罪的还是可怜的肠胃。


    连韩天霜也不例外，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不在其他人面前显得格格不入，她最后也吃下去了不少东西。


    「我先洗个澡吧，你要洗吗？」


    沈甜甜听了她的话，摆摆手：「不了不了，吃太多了，我怕一进浴室当场吐出来。」


    嘲笑了她心大胃小的行为后，韩天霜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啊啊啊啊天霜这次的造型超级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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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舞好好康，姐姐我可以！】


    【欢迎大家购买新专辑，电子版专辑只要7元一张，有余力的可以多买几张支持天霜哦，下单后把助力值投给天霜就可以了~】


    屏幕一划下去，不是彩虹屁就是控评，一连几十上百条都是相同的内容，韩天霜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把自己的微博关上了。


    评论区已经完全被粉丝操控，只看微博的话，任何一点杂音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韩天霜大可以闭上眼睛，假装世界歌舞昇平。


    但韩天霜关上微博，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论坛。


    一开论坛，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气氛就朝她涌来，论坛的匿名性和保密性让人们的胆子变得更大，也让人性丑恶的一面肆意暴露出来。


    最近的娱乐圈没有什么重大新闻，所以七芒星出的新专辑就成了大家讨论的焦点，整个版面浮着的都是七芒星讨论帖。


    哪怕心情不佳，韩天霜仍然富有娱乐精神地想：真好，她们也算是红了。


    她划过那些语意不明的帖子，在一个标题相当显眼的帖子上停下了指尖。


    【听了的人来说一下，有没有人觉得这次新专二姐的表现很车祸？】


    韩天霜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五秒，还是点了进去。


    【楼主先来，事先标明粉籍：是擅长端水的团粉，刚出就买了七张，团里一人一票毫无偏向】


    【这次的歌真的很惊艷，歌词和编曲都不拉胯，官博之前放前奏的时候我就感觉能火，出了一听果然如此】


    【但是说说我的个人感受吧，听完感觉有点可惜了，明明是难歌却挑芒一和芒二当c，一还是一如既往carry，但是二姐的发挥只能说着实不大好，有同感的么】


    【二姐拉胯加我一个，前面都挺好的，一到她的part整段垮掉】


    【讲道理，真不是公司没给她修音？我感觉这次的歌太难，除了一姐其他人唱得也就那样，不能全怪她】


    【不会唱就老老实实跟其他人一起和声啊，没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二姐不会真以为自己第二出道就真的是实力第二吧，她明明是靠人设上位的】


    【mv里也是，这次给二姐的镜头真的多，都赶上一姐了，但是一二同框是真的被吊打】


    【贺茗扬：鱼跃龙门；韩天霜：鲤鱼打挺】


    【楼上要笑死我吗，鲤鱼打挺哈哈哈哈有画面了】


    韩天霜默默地垂下了眼睛。


    【搞笑，楼主明摆着挑事还有这么多人应和，她唱跳不突出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事，公司安排她能怎么办？何况这次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差】


    【踩一捧一这么明显，一看就是龙井又开楼了，你姐厉害可以，非要踩别人？】


    【雪花回你们微博去尽情自嗨，别到这里控楼】


    【雪花都是白莲果真名不虚传，你姐姐水平不行还非要唱不就是眼馋镜头？自己让位我就不相信公司会不答应，说到底还不是又当又立】


    【爆个料，我有朋友也在她们公司，之前跟我说hts很会做人，讨好领导，领导很喜欢她，什么奖金名额都是她拿的】


    【难怪了，分词这种东西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韩天霜不自觉地死死咬住了嘴唇。


    她泡在浴缸里被热水包围，头髮披散，胸腔里的心跳急促得异常，但韩天霜却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看到楼里这么多阴阳怪气我都蒙了，我们听的是一首歌吗？我觉得她明明唱得还行啊】


    【是还行，就是和贺茗扬的声音放在一起差距确实有点大，而且她part多，听起来更明显一点】


    【这楼好酸，贺茗扬不是你坛公认国内爱豆实力第一吗？她那只能叫超常发挥，要是队友都能跟她齐平那七芒星也不会半红不黑了】


    【贺茗扬：带不动，告辞，姐独美】


    韩天霜不想再看了，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整个人往下一躺，沉入了水里。


    她在水里睁着眼睛，看见浴室里的灯光晕成模煳的光圈，然后随着水波流动，水流封闭了她的听觉，耳边很安静，喧嚣都离她远去，网络，现实，自己……都在这一刻消融，。


    世界和她隔得很远，躺在水里，她可以忘却一切，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安全。


    韩天霜发了很久的呆，只是偶尔起来换换气，直到门外传来很不清晰的声音。


    沈甜甜敲着门沖里面喊：「天霜，一个小时了，你还没洗完？」


    韩天霜深唿吸一口，回她：「我现在就起来。」


    她从浴缸里起身，披上浴袍，边擦拭头髮边往外走，路过梳妆镜的时候，韩天霜默默驻足，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唇色苍白，眼神黯淡，头髮像海藻一样披散，和平时的韩天霜根本是两个人。


    韩天霜想，就连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粉丝见到了这样的她，会集体脱粉吧？


    镜头前的韩天霜永远精緻，永远充满元气，即使如此，还是比不上真正有天分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推门走出浴室。


    沈甜甜在外面玩手机，见到她的样子，惊异地问："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是吗。」韩天霜摸了摸脸，淡然地回应她的问题。


    「刚刚洗面奶进到眼睛里了。」


    沈甜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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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她进去之后，韩天霜不顾形象地倒在了床上，从心中涌出一股深深的疲倦，让她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韩天霜准时从梦中醒来。


    她按停了闹钟，被声音吵醒的沈甜甜迷迷煳煳地翻了个身，声音含煳不清：「你这么早起干嘛呀……不困吗？」


    「困，」韩天霜从床上翻身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但是提升自己，刻不容缓，叫醒我的不是闹钟，是梦想！」


    沈甜甜：「……你受什么刺激了？」


    她没听见韩天霜的回答，也没在意下去，只是翻了个身，继续进入了梦乡。


    韩天霜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打了个薄薄的底妆，盖住了眼睛底下的黑眼圈，看起来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


    她端详了一会，对自己的换装效果很满意，于是出了门，小心地把门带上，然后直奔练舞室。


    昨晚看了一晚上恶评，韩天霜确实很消沉，但经过一晚上辗转反侧，她想通了。


    韩天霜并非看不得反面的评价，相反，她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毕竟作为一个经常会看私信的三线小爱豆，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见过，还不至于被黑子搞崩心态。


    她真正难受的是，虽然论坛里的那些人说出的话很难听，但她们也代表了很多人的真实想法。


    匿名论坛的好处就在于，人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发表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无论网络背后的匿名用户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只有一点可以确定：


    在表现上，她真的不如贺茗扬。


    韩天霜自己也听了最终版的单曲，把自己的努力滤镜卸下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同样是差不多的part，她听起来就像是贺茗扬的陪衬。


    韩天霜其实内心也很不平，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呢？


    但她更明白一个道理：努力对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一文不值。


    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资格标榜自己的努力，也许粉丝会一如既往地赞美她，但路人不会理会那些事情，只会暗暗打下一个「实力不够」的标籤。


    所以，韩天霜起了一个大早，决定从今天开始给自己加练，直到她的实力不再会被指责拖累他人为止。


    她暗暗握拳，下定了决心。


    今天黑子对她爱理不理，明天她让黑子高攀不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从现在开始，她要转型，要蜕变，要当一个唱跳俱佳的实力派顶流爱豆！


    然后，韩天霜拿起手机，找好角度，对着练舞室的镜子一通咔咔自拍，没忘记把墙上钟錶显示的时间拍进去。


    终于选出满意的一张并修完之后，韩天霜打开微博，编辑文案加图片，点击发送。


    【大家早上好！今天天气很晴朗呢，我今天的计划是辛苦练习qwq，你们呢？有出去玩的计划吗？】


    看着暴涨的评论数量，韩天霜满意地按灭了屏幕。


    不光实力要跟上，人设也是要经营的。


    韩天霜很清醒地明白，虽然在偶像这条道路上，付出的努力可能会没有结果，但是没有被别人看到的努力，更是连意义都没有。


    两手抓，两手都要跟上，韩天霜一直是一个非常有偶像觉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一点设定和名词解释。


    芒一/芒二：即七芒星一二姐


    茗扬天下：贺茗扬x韩天霜的cp代称


    雪花：韩天霜粉丝名


    龙井：贺茗扬粉丝名


    七芒星按照出道名次排列


    第一名：贺茗扬（c位）


    第二名：韩天霜（队长）


    第三名：沈甜甜


    第四名：麻文鹤


    第五名：李秀之（恋人）


    第六名：段冷玉（恋人）


    第七名：秦映菱


    后续各个队友还会出场，具体戏份不会太多，应该就按名次排列xxx


    第16章


    早上八点，贺茗扬准时睁开了眼睛。


    她原本是团里起得最早的人，每天早早起床晨练，七芒星的粉丝圈中流传着一个笑话：贺茗扬住单独宿舍，不光是因为她是c位，也因为她起得太早了，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住。


    但是在专辑发售后，公司一挥手，给辛苦了好一段时间的她们放了三天的假期，贺茗扬也就放纵了一天自己，睡到了自然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边洗漱边想着当天的计划，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什么新闻。


    然后贺茗扬就看见手机的通知栏滑出了一条推送：你关注的@七芒星-韩天霜v 发新微博了。


    这么早，韩天霜会发什么？


    贺茗扬疑惑地点了进去。


    半分钟后，贺茗扬看着微博界面，开始愧疚地反省自己。


    这么难得的休息日，韩天霜却早早爬起来去练习，而她却想着放松一下，真是太不应该了。


    贺茗扬迅速整理好心情，把自己原本出去放松的计划全盘推翻，准备把美好的假期耗费在公司里。


    她随手划了划韩天霜的微博评论，评论大都是粉丝控评，枯燥的【啊啊啊啊啊】或是哭天喊地姐姐多么努力，总之贺茗扬看了几秒，就觉得没意思了。


    贺茗扬正想点下退出键，突然扫到了一条显眼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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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扬天下今天结婚了吗：呜呜呜霜霜加油啊！我们都能看到你的努力，不要在乎那些人的胡说八道！】


    贺茗扬注意到这条评论，主要是因为这个粉丝的名字让她无法忽视。


    经过韩天霜一段时间的坚持灌输，贺茗扬已经不是那个对偶像行业术语一无所知的傻白甜了，至少她能知道茗扬天下是她和贺茗扬的cp名，看到这个粉丝id，还能下结论：这是她们俩的cp粉。


    如果韩天霜能知道她这一系列心理活动，一定会流出感动的眼泪，感觉到自己的教师生涯还是很有意义的。


    贺茗扬第一眼关注了粉丝的名字，第二眼就开始困惑于这个粉丝髮的内容了。


    为什么让韩天霜不要理会别人的胡说八道？是有人黑她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贺茗扬点开了这个粉丝的主页。


    接着扑入贺茗扬眼帘的第一条置顶，就是她和韩天霜上次直播的截图，后期加了十来层滤镜，磨得人脸都不太清晰了。此外，她们俩的周围还被人工加上了非常夸张的粉红泡泡，场面浮夸，虚假，充满商业气息。


    贺茗扬当然不会被这种p图吓退，她淡定地往下看。


    这个粉很显然是她和韩天霜的双担，关注了两边的粉丝站和后援会不说，不但要转发各方微博，还要做双份数据，可说是cp粉中的良心双担。


    连续略过十来条转发后，贺茗扬看到了一条不太起眼的原创微博。


    相比于其他微博，这条既没有配上九图，又格外简短，但它所蕴含的信息量却是最丰富的。


    【@茗扬天下今天结婚了吗：气死我了！那些人凭什么骂霜姐？姐姐不配c位，难道让她们上吗！好心疼姐姐qaq祈祷姐姐最近不要上网！】


    看到了这条微博后，贺茗扬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但又怎么都抓不住。


    虽然专辑很成功，韩天霜却闷闷不乐；韩天霜对她说「你帮不上我」；韩天霜一大早就起床练习了……


    贺茗扬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摩擦了一下，界面下滑，露出这个粉丝点赞过的一条，韩天霜反黑组的微博。


    之后的半小时里，贺茗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从来不看私信，也很少关注会讨论自己的地方，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样式各异的黑子发言，震撼之余，贺茗扬也感觉自己的心情里多了一丝沉重。


    作为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她很清楚网络上那些人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什么韩天霜从不认真练习只会卖人设，韩天霜天天划水，韩天霜倒贴她，讨好领导获取好处……这些全都是假的，韩天霜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mv和歌曲最终录出来的效果的确不完美，但那并不是韩天霜的错，贺茗扬亲眼看到了她的努力，知道她没有懈怠过，只是受了能力所限。


    连贺茗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曾经认为「努力如果没有效果就等于没有努力」的人，当她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没有用她一直以来的唯结果论来衡量，而是下意识为韩天霜辩护。


    贺茗扬很希望事情能像粉丝祈祷的那样，韩天霜最近都没有上网，但从韩天霜的反应来看，这些评论她一定都看到过了。


    韩天霜亲眼看到无数人抹黑她的心情是怎样的？不能为自己辩解，也不能改变现实，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参加团体庆功宴的吗？


    想到这些，贺茗扬如鲠在喉。


    她一直以来稳固的心防出现了微不可查的裂痕，胸腔中有一股不明的怒气，在心脏中左冲右突，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


    贺茗扬抿紧唇，握紧了手机，然后把手机丢在一旁，开始翻找衣服。


    没有被贺茗扬注意到的是，在按灭屏幕前，她的手指在界面上划过，给她刚刚看到的那条粉丝原创轻巧地点了一个贊。


    而更不巧的是，几乎不刷微博的贺茗扬从来不知道，刷微博应该开一个小号这种事。


    作为一个基本不营业，首页空空荡荡，粉丝如饥似渴的偶像，她的行为相当于在平静的水池中砸下了一块太湖石。


    贺茗扬并不知道她的网上冲浪给网际网路世界掀起了怎样一番腥风血雨，她把自己调整成工作状态，就直接去了韩天霜所在的练舞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韩天霜正在镜子前压腿，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头也不回地说：「是staff姐姐吗？我已经跟公司申请过了。」


    「是我，」贺茗扬走到她的背后，直接上手调整了她的姿势，「这样才是对的。」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韩天霜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地一声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惨叫。


    好不容易恢復平衡，她气唿唿地锤了一把贺茗扬的肩膀：「你来干什么？」


    「来陪你训练。」贺茗扬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压着她的腿，让韩天霜的肢体保持着一个困难平衡，「你一个人训练会有点不方便吧？我可以和你一起。」


    本来打算加练弯道超车的韩天霜：……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自己捋了捋思路：她假期加练的目的是提升实力，早日赶上贺茗扬，而贺茗扬来跟她一起训练，两人同时提升，齐头并进，不就相当于她永远也追不上贺茗扬的实力吗？！！


    韩天霜心态崩了。


    贺茗扬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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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韩天霜心里在想什么，贺茗扬人都到这儿了，她总不能把对方赶回去，于是她咬紧牙关，露出一个凄悽惨惨的笑容：「没什么，你练吧。」


    韩天霜的表情看在贺茗扬眼里，就是她在经受网暴后心情很糟却还是要逞强的代表。贺茗扬心里产生了几分对她的怜惜，拍拍她的背嵴以示安慰：「我不急，先监督你练好。」


    贺茗扬觉得光说还不够，应该用行动证明，于是开始直接上手示范：「你的动作不标准，应该这样，这样，再这样。」


    「你说得很对，但是我做不到啊……」韩天霜气若游丝。


    「没关系，我来帮你。」贺茗扬把头髮撩到耳后，向她的身边走来，说出的话听在韩天霜耳朵里，犹如恶魔的低语。


    「放，放开我！我不行了！」


    「等等，这个真的不行！」


    「呜呜呜你放过我吧……」


    门外，两个刚好路过的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


    其中一个用气音问另一个：「里面这是在干什么呢？」


    另一个人露出了「啊，玩得这么野，这就是年轻人吗，羡慕了」的表情：「不知道，别管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离开了案发现场，而韩天霜的求救声，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中。


    第17章


    等韩天霜从地狱中解放出来，时钟上的分针已经转了好几圈。


    韩天霜躺在练舞室冰冷的地板上，面色通红，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黏在身上，露出柔软的女性曲线，除了胸口的急剧起伏，没有任何动作的迹象。


    贺茗扬坐在她旁边，喝着矿泉水滋润说太多话而干渴的喉咙，还不忘点评：「你体力太差了。」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韩天霜很想爬起来和她互殴一顿，但浑身上下都叫嚣着酸疼，她只是用眼神恶狠狠地凌迟贺茗扬，「被迫练了一早上的又不是你！」


    贺茗扬从边上拿了一瓶冰水，贴在她的脸上给她降温：「我平时的练习强度和这个差不多，有时候比这个大。」


    人菜，就没资格说话，韩天霜悻悻地闭上了嘴。


    韩天霜拍了拍贺茗扬的腿，在对方不明就里看过来时挪动了一下，把自己的头枕在了贺茗扬的大腿上，然后闭上眼睛，理直气壮地说：「头疼，给我按按。」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照做，但有些纳闷：「今天的练习跟头也没关系啊，怎么会头疼？」


    「你话好多，按就对了。」韩天霜心想我就是心理不平衡想剥削你一下，你居然还这么认真。


    贺茗扬没再说话，按完之后把她的身体抱起来，翻了个面放在地上。


    「你干嘛！」韩天霜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一条粘锅的咸鱼，然后就感觉到贺茗扬的手抚上了她的脖颈。


    贺茗扬边给她按揉肌肉边解释：「你勐然加练，强度太大，不按摩的话肌肉很容易拉伤，我给你按一下，放松。」


    「哦……」韩天霜发出死鱼的哼唧，瘫倒在地板上任人鱼肉。


    按摩接近尾声的时候，贺茗扬突然开口：「之后每天都来这里训练，我会给你制定一个提升计划，按时监督你。」


    韩天霜昏昏欲睡：「嗯……诶诶诶？！」


    她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转头看着贺茗扬，眼神里全是控诉。


    「就这样，」贺茗扬用的语气根本不是在和她商量，只是纯粹通知一声，「具体时间到时再说。」


    韩天霜的内心是绝望的，一次还不够，还要每天都来一次？！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韩天霜垂死挣扎：「我不干！」


    「你不是想变强吗？」贺茗扬拂开黏在她后颈上的髮丝，「不付出一点代价是不行的。」


    韩天霜第一反应就是认怂，说她原本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了，毕竟和每天都遭受这种非人摧残相比，还是被人骂花瓶比较轻松。


    但贺茗扬就在这时开了口：「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韩天霜身体勐然一僵。


    「那些人说的都是错的，」贺茗扬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淡淡，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想打他们的脸，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我可以帮你。」


    韩天霜脸贴在地上，许久没有接话，练习室里一片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天霜低声说：「好。」


    韩天霜想了想，受虐待是暂时的，但如果不受贺茗扬的虐待，她将永远背上花瓶的名声。


    虽然有这样一个名声好像对她的利益也没有太大损害，但在韩天霜的心里，她其实很不服。


    韩天霜也想惊艷全场，也想得到所有人的赞赏，但想要得到那些东西都很难，因为得不到，所以她一开始就明智地放弃了。


    而现在，贺茗扬却对她说，可以帮她取得那些东西，那么，就算这条路满是荆棘，韩天霜也要去趟一趟。


    韩天霜闷闷地说：「行，我同意了，时间你定。」


    贺茗扬看着她小巧的后脑勺和浓密的黑髮，突然很想伸手揉一揉。


    她的手伸到半空中，练舞室里突然响起了一段手机铃声，两人皆是一怔。


    韩天霜听出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毫无心理负担地指使贺茗扬：「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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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拿到了手机，递给她，韩天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沈甜甜」，接起了电话：「餵？」


    那边沈甜甜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天霜，你在哪？出事了！」


    「出什么事？麻文鹤出去约会被人拍到了？」韩天霜不明就里。


    「不是她，是你……哎呀也不是你，是贺茗扬！」沈甜甜越着急越说不清，「总之你赶紧回来，一会经纪人可能要来。」


    韩天霜疑惑地抬头，正对上贺茗扬一无所知的眼神。


    贺茗扬能出什么事？对方不是一早上都跟她待在一起吗？


    电话里说不明白，韩天霜决定还是回去说，她挂掉电话，沖贺茗扬伸手：「拉我起来。」


    看着韩天霜步履艰难的背影，贺茗扬犹豫了一下：「要我背你吗？」


    「……谢谢，但我只是腿有点酸，不是截肢了。」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韩天霜立刻瘫倒在了椅子上。


    沈甜甜上下打量她，说话小心翼翼的：「你这是怎么了？」


    韩天霜真心实意地嘆气：「说来话长，这事都怪贺茗扬。」


    「什么？！！她把你怎么样了？强【哔——】你了？！」


    「先不说你对贺茗扬有什么奇怪的误解，」韩天霜睁眼看她，「我怎么感觉你的表情兴奋又期待呢？」


    沈甜甜收敛了一下神色，但说出来的话劲爆不减：「我能不兴奋吗？强制爱！黑化年下！表面冰山实则唔唔唔……」


    韩天霜把捂住她嘴的手松开：「说正事，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看呗，」沈甜甜耸耸肩，把手机递给她，「热搜都第一了。」


    韩天霜疑惑地点开一看，热搜榜首明晃晃地挂着#贺茗扬点赞#，等她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甜甜适时补上一刀：「霜儿啊，茗扬对你是真爱啊，你就从了人家吧，作为娘家人，虽然我不捨得，但也只能忍痛送你出嫁了。」


    「要是你把脸上的傻笑收一收，这句话还是有点可信度的。」韩天霜头都没抬，打开微信问贺茗扬怎么回事。


    「这是姨母笑！」


    韩天霜没理她，给贺茗扬发完信息，马上联繫经纪人安抚住她的情绪，表示自己会解决这事，然后又打开文档，开始拟给粉丝的解释文案。


    有这样一群不靠谱的队友，韩天霜今天也很忙碌呢。


    好一会儿，贺茗扬的回覆才姗姗来迟。


    【贺茗扬：我早上刷微博，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到的。】


    看到她的回覆，韩天霜毫不意外。明星网络冲浪出意外，不外乎手滑、盗号、app有bug三件套，这样跟粉丝解释，应该也是有可信度的。


    只不过，韩天霜有一个疑问实在是不吐不快，她飞速打字。


    【韩天霜：纯粹好奇一下，你是怎么手滑到这条的？】


    不管怎么看，这条连大名都没带的微博都不可能出现在贺茗扬那空空荡荡的首页，更不用说那个粉丝充满粉红气息的id了。


    韩天霜看到那个粉丝名字的瞬间，惊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满脑子都是「救命啊贺茗扬营业这么敬业的吗」。


    【贺茗扬：……】


    【韩天霜：没关系，那你想想公关怎么做，让官博发微博，还是自己发？】


    【贺茗扬：没有，可以说。】


    【贺茗扬：从你评论里看到的。】


    接着，输入框上方显示了许久的「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对面才发了一句话过来。


    【贺茗扬：骂你的人我已经举报了。】


    第18章


    韩天霜的心一瞬间有些悸动。


    对于那些网络上的言论，韩天霜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是知道自己被人默默地关心着，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韩天霜：谢谢你！】


    【贺茗扬：没关系】


    韩天霜发了一个猫猫伸爪抱抱的表情包过去，贺茗扬没有再回復，她也就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去找了经纪人。


    没想到过了一会，经纪人回復她，说已经和贺茗扬协商好解决方案了。


    【韩天霜：不用我出面吗？】


    【经纪人：这件事跟你关系不大，你就装作不知情好了，这两天不要登录微博。】


    韩天霜终于发现了，啊，原来没有她插手这种意外也是可以妥善解决的。


    这也不能怪她管得太多，公司对七芒星实行的是半自由放养政策，经纪人不会太插手她们的生活，只会告诫她们不要被狗仔曝光，所以作为一个负责的队长，韩天霜常年帮其他人打掩护，要是出了点小意外马上由她摆平，这都已经是她的习惯了。


    可能是自从出道以来当惯了队友的老妈子，公关小能手·灭火专家·常年操最多心的队长·韩天霜在认识到这个事实后，心中竟然有一点酸涩，她怀疑自己被现实虐出了快感。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韩天霜果断打开了微博，使用自己的秘密小号登录，开始网上冲浪之旅。


    网际网路吃瓜包治百病，特别是当这个瓜和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关系又不是很大的时候，吃起来口感最为香甜。


    热搜第一的位置吸引了不少营销号，但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在资本的引导下，风向已经悄然偏向。


    不过说到底，这个瓜也没什么黑点，贺茗扬只是点赞了一条心疼队友的微博，这完全是道德模范好偶像的典范，有人想黑都找不着地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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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了好半天，韩天霜唯一看见的黑子是黑她自己的，那个人一看就是贺茗扬的毒唯粉丝，为了证明贺茗扬是不可能支持队友的，举出大量证据，用洋洋洒洒的篇幅证明了贺茗扬必然是被盗号了，盗号的要么是韩天霜要么是公司，总之，全世界都在害我姐姐。


    看了这条充满喜感的微博，韩天霜努力地深唿吸，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毫无良心地笑出了声。


    作为一个没有良知的偶像，韩天霜不但自己快乐，还擅于和周围的人分享快乐，于是她愉快地点下了分享键，把这条微博分享给了贺茗扬。


    这次贺茗扬倒是很快就回復了，内容很简洁，就一个「？」。


    【贺茗扬：我没有被盗号】


    【韩天霜：我知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看到贺茗扬回復的时候韩天霜才反应过来，她好像不应该把对方粉丝的发言分享给正主看的，怎么看都有点不太礼貌。


    不过七芒星在团内分享一些粉丝的迷惑发言这个传统已经很久了，所以韩天霜才完全没在意这件事妥不妥当，但考虑到贺茗扬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类活动，也许她不是特别乐意？


    韩天霜正在思考要不要道个歉，贺茗扬又发了一条消息。


    【贺茗扬：看到她们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韩天霜：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她们说的又不是真的。】


    【贺茗扬：对不起，牵连了你】


    看到这句话，韩天霜的心莫名软成了一滩水。


    她没急着回復，而是撇了撇嘴，沖手机屏幕上贺茗扬的头像——一张她自己的黑白剪影，举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头像。


    「大傻子。」韩天霜小声咕哝。


    【韩天霜：道什么歉啊，是你帮我说话诶，现在都没人黑我了，应该我感谢你才对吧？】


    【韩天霜：就这样说好了，下次放假我请你去吃大餐，这次让我结帐，不然，哼！】


    贺茗扬看着对面发来的一个猫猫叉腰.jpg，没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想，韩天霜为什么这么好呢。


    然后贺茗扬低头，在公司拟好的文案上又改了几个字。


    如果没有人会保护韩天霜，那就让她来吧。


    结束了和贺茗扬的聊天，韩天霜继续她的网际网路之旅。


    贺茗扬手滑这件事本身虽然比较玄幻，但她点赞的内容实在没有什么可黑的地方，于是各路吃瓜群众围观着围观着，重点就非常自然地发生了偏移，转移到了点赞的对象上。


    在各个粉丝群体的鄙视链中，cp粉算是比较底端的一层，她们做事要做双份，永远保持中立，时刻警惕着立场不能歪，还要被限制自由，比如不能在正主面前表达自己的立场，茗扬天下原本也是这样的。


    相比之下，茗扬天下的cp粉比娱乐圈里大部分cp粉都要自由一些，因为贺茗扬几乎不跟粉丝互动，根本没有舞cp到她面前的机会；而韩天霜的粉丝大都心态放松，佛系饭偶像，跑去骂cp粉？不可能的，那是会被天霜制裁的，只能大家都是一家人凑合过这样。


    这也直接导致了茗扬天下cp的蒸蒸日上，但就算这样，粉丝们还是坚守着底线的，比如绝不在偶像没提及对方的微博底下发cp相关内容。


    她们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顶多会顶着一个暗戳戳舞cp的id到微博底下评论。


    长期以来，两方相安无事，唯粉和cp粉之间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和平，这份军功章有每一个粉丝的一份。


    但今天，从未干涉过粉丝的贺茗扬出手了，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贊把粉丝辛苦划分出的界限砸得七零八落。


    在这种情况下，cp粉先是懵逼，然后是狂喜，狂喜，狂喜，最后喜字因为用得太多，合併了，变成了狂囍。


    韩天霜纯粹出于好奇，用小号进入了茗扬天下超话，然后就被里面的狂欢节气氛给惊到了。


    超话里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连背景图都换成了鲜艷的中国红，就差没把bgm换成《今天是个好日子》了。


    韩天霜刚这么想着，滑了两下屏幕，不知道点到了哪里，扬声器里就响起了悠扬的bgm。


    《婚礼进行曲》自顾自地播放起来，在她的耳边飘荡，久久不散。


    韩天霜：……行吧。


    除此之外，超话里其他的题材也无比热闹，cp剪辑与r18同人文齐飞，图文并茂，种类齐全，在被微博封禁的边缘大鹏展翅。


    在滑动中无意间点开了其中一个神秘连结，韩天霜只看了几眼跳转连结的文字，抓住了两三个关键词，就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太好。


    尤其是，她还不幸在里面瞄到了她自己和贺茗扬的名字。


    韩天霜第一次痛恨起自己从小到大无比优秀的动态视力来。


    她只是一个23岁零两个月的孩子，为什么要经歷这些？？？


    至于事件当事人之一的@茗扬天下今天结婚了吗，她已经被捧成了贺茗扬和韩天霜婚礼的证婚人，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不是一个形容，而是事实，韩天霜看了一眼这个粉丝髮在超话里语无伦次，一句话里带三个错别字的事件叙述，以及她宣称要把贺茗扬贊过的那条微博列印出来裱起来挂在墙上的豪言壮语，沉默地退出了她的微博。


    这还不算什么，热搜让无数老粉新粉涌入了超话，跪求一个茗扬天下的糖点合集补档，韩天霜甚至在各类id中看到了自己的大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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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等等，我这么辛苦地管理粉丝是希望你们好好饭我，不要出去招惹别人，不是让你们叛变啊？！


    她逛了一圈，发现很多她的粉丝都放弃了唯粉的尊严，跑到cp超话来磕糖了。


    韩天霜的心里非常苦涩，刚和贺茗扬捆绑商业cp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嘲讽是她故意单方面炒cp，好蹭贺茗扬的热度。


    谁能想到呢？韩天霜并没有从贺茗扬身上吸到多少粉丝，反而是她自己的粉丝纷纷爬墙，投奔其他人的怀抱去了。


    韩天霜，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太苦了。


    啊，下次吃饭还是让贺茗扬买单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子：甜多了太腻，你该调节一下了


    我的手：等一等，过渡一下


    最后的我：怎么越来越甜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顺带徵集下次她俩直播的弹幕，有想出镜的可以在评论里说，我会加在下次直播的情节里w


    第19章


    退出超话，韩天霜长长唿了一口气，竟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这也不能怪别人，是她自己手贱。韩天霜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偶像应该离粉丝远一点」。


    这都是前辈积攒下来的血泪教训啊，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韩天霜决定忘记这一趟惊心动魄的超话旅程。


    她随手刷新了一下首页，结果下一秒，就刷出了贺茗扬发的新微博。


    【贺茗扬：是我手滑，跟其他人无关，不要牵连别人。还有，七芒星的所有人都很努力，我为身在团里而感到荣幸，请大家不要再传播虚假信息了。】


    这条微博犹如平地惊雷，发出来没几分钟点赞就上了万，随着七芒星的官博迅速转发，无数营销号，路人和粉丝都转起了这条，用以证明贺茗扬关爱队友，七芒星很有团魂。


    韩天霜怔了一瞬间，给这条微博点了贊，才想起自己现在用的是小号，她现在要营造断网人设。


    哦，行吧。


    当事人既然出来发了声，这件事也就尘埃落定了，韩天霜退出微博，打开了和贺茗扬的聊天框，想要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着屏幕发呆。


    结果反倒是贺茗扬先发了过来，韩天霜看着那边显示了几秒「正在输入中」，然后消息就来了。


    【贺茗扬：你看了微博吗？】


    【韩天霜：看到了，写得不错】


    【贺茗扬：公司写的】


    还是这么实诚……韩天霜对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还没接话，对面的下一句就来了。


    【贺茗扬：但是后面那段是我自己加的，不希望看到她们再黑你】


    【贺茗扬：你满意吗】


    这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又不是甲方验收成果……


    韩天霜强装镇定地回了一句「还行吧」，然后把手机放下，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用手捂住了莫名其妙开始发热的脸庞，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一会。


    看在贺茗扬帮自己说话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自己被她的粉丝骂，而她还对自己实行身体虐待的事了！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韩天霜过上了痛并快乐着的生活。


    她的快乐来源是，被贺茗扬点完那条贊后，基本已经没有人会在网上公开黑她了，就算偶尔有人嘲讽一句她的实力拖了后腿，也会被各家粉丝围攻，韩天霜自己的粉丝不说，贺茗扬的粉丝非常听话地为她辩护，而其他队友的粉丝见此机会也在帮她说话。


    一时间，所有粉丝都在专注于维护和谐饭圈环境。


    【人家队友都没意见你嘲什么】【怎么，你也想被贺茗扬点艹吗】【笑死，没想到最后是贺茗扬实现了团内和平】……


    韩天霜看着这些评论，哭笑不得，用胳膊捅捅坐在旁边的人：「我看这样下去，粉丝可以封你一个和平大使了。」


    贺茗扬用毛巾擦去头上的汗，发出疑惑的一声：「嗯？」


    看完评论之后，贺茗扬难得对粉丝的行为做出了评价：「没太懂，不过她们现在不吵架了，是好事吧？」


    「确实，」韩天霜点点头，「但是这事很复杂，粉圈的和平估计维持不了多久，粉丝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你也用不着懂这些，对你来说太难了。」


    看到韩天霜脸上揶揄的笑容，贺茗扬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伸手夺走了她的手机，塞回包里：「休息完了，接着训练。」


    韩天霜果断双眼一闭，开始装死：「我好累啊，这不是刚刚才休息吗？」


    「十五分钟了，我看了时间。」贺茗扬神色未变，说出来的话却给人恐怖的感觉，「再不起来，今天也加练到十点吧。」


    两秒钟内，韩天霜就从地上弹了起来，迅速站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我们开始吧！」


    贺茗扬点点头，把平板递给她：「你今天的目标是把这首歌扒完，然后就可以走了。」


    作为一个经歷过大风大浪，拥有强硬心理素质的女偶像，韩天霜把平板拿过来一看，瞬间花容失色：「等等，这个最少也要一星期吧？一天我怎么做得到？？」


    「开始吧。」


    「……你是魔鬼吗？？？」韩天霜咬牙切齿地开始扒动作。


    是的，贺茗扬就是她最近痛苦的来源。


    自从韩天霜上次答应了贺茗扬提出的魔鬼训练计划，贺茗扬每天早上准时准点到达练习室，给她制定当天计划，指导她的薄弱之处，自己也会在旁边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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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贺茗扬待在一起越久，韩天霜越能意识到她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她仅仅是完成贺茗扬给的任务，就累得直不起腰，每天腰酸背痛；而贺茗扬除了给她示范，自己还会保持更高强度的练习，但并没有看出她流露多少疲惫。


    这样练了几天，韩天霜心里的最后一点不服也消除得干干净净了，贺茗扬比她有才华不说，还比她努力得多，拿到c位实至名归。


    但这种认识的形成并不代表韩天霜会产生自卑感，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也许她的业务能力比贺茗扬远远不如，但是韩天霜会营业啊！


    特别是最近跟贺茗扬待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韩天霜的营业之魂又开始蠢蠢欲动，非常想强行餵粉丝吃糖了。


    可惜的是，她也只能想想，不能真的做。


    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大，本着过犹不及的思想，公司特意叮嘱她最近少登帐号，跟贺茗扬的捆绑营业也暂停了。


    韩天霜苦中作乐，想着那些cp粉的想像力毕竟是有限的，并不知道她们私下都在干些什么。


    要是粉丝知道了韩天霜每天一大早就跑来跟贺茗扬见面，然后两个人单独在一个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出来的时候娇喘连连，衣服头髮都湿透了，走路还一瘸一拐……她们可能会当场背过气去。


    为了粉丝的身心健康，韩天霜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就让她们商业cp的纯洁关系保持在粉丝心里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天霜终于记完了动作，而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当她把整首歌完整地跳下来时，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不管怎样，这是韩天霜练习史上的一个大突破。


    换作两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她她能一天扒下来一首歌，韩天霜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来找事的。


    想到自己飞一般的进步，韩天霜忍不住在心里洋洋得意了一下。


    贺茗扬在旁边看着她细微变化的表情，觉得对方很可爱。


    自从开始一起训练后，贺茗扬发现自己以前的偏见完全是大错特错。


    韩天霜并不是什么只会耍心机的花瓶，而是有清醒认知，会默默努力的敬业努力家。


    贺茗扬暗自庆幸，因为性格原因，她并没有把自己对韩天霜的看法告诉过任何人，只是藏在心里，对对方有些冷淡。


    ——不过这点倒是关系不大，毕竟贺茗扬对所有人都很冷淡。


    正这么想着，韩天霜就转向她，大大的眼睛沖她灵动地眨了眨：「今天就到这里吧？」


    贺茗扬被这个眼神闪了一下，意识都出现了一瞬的飘移，但原则却很坚定：「你动作还没到位，继续。」


    韩天霜鼓鼓腮帮：「还不行啊？明天再说吧。」


    「不行，你跳得完全不过关。」贺茗扬直接拒绝了。


    原来自己跳得完全不行吗？韩天霜愣住了。


    刚刚还在心底雀跃着的欣喜，随着贺茗扬的话，已然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失落。


    一直都是这样，她眼中的「还好」换到贺茗扬眼中就是「完全不行」，韩天霜已经很努力了，但仍无法追上对方的步伐。


    韩天霜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继续打开视频练了起来。


    看着她沉默的背影，贺茗扬有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韩天霜生气了吗？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繁重的练习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凉……


    试图通过加更挽救自己在榜上21名的悲惨命运【……】


    看在加更的份上，请大家给我一个收藏评论吧，您的一个评论可以抵我辛辛苦苦码两小时字！


    好了我码字去了【趴】


    第20章


    三天后的舞蹈课上。


    随着音乐结束，七个人摆出完美的队形，做出了姿态各异的ending pose。


    舞蹈老师激动地站起身来鼓掌：「好，比起之前录mv的时候，你们进步真的很大！」


    虽然受到了赞扬，心里有着异常的激动，但七芒星的团员们还是礼貌地微微鞠躬，表示谦虚。


    韩天霜的声音温柔：「是老师教得好，最近大家练习都很勤奋。」


    舞蹈老师原本就缓和的脸色被她这么一捧，笑容更深了：「特别是天霜，你的动作和表现力比之前好太多了，特别亮眼。现在你们这个水平，已经可以直接上舞台表演了。」


    几个人交换了不敢置信的眼神，最后还是韩天霜开了口：「老师，您是说……」


    「我会把这个情况跟公司上报，」舞蹈老师沖她赞许地点点头，「本来公司就在考虑你们的巡演事宜，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之后公布，从年后开始。」


    七芒星全体鞠躬九十度，齐声道：「谢谢老师！」


    等老师走出门去，几个人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纷纷互相拥抱，击起了掌。


    沈甜甜蹦到韩天霜面前，摇晃着她的肩膀：「队长！我们要有巡演了！」


    她晃的力度太大，把韩天霜都给晃晕了，韩天霜勉强挤出一句：「轻一点，你是打算在巡演前谋杀我吗？」


    「是啊，我可想上位了。」沈甜甜笑嘻嘻地承认了，「不过还是算了，我可替代不了你的职位，如果我们没有你，想要巡演恐怕不行吧？」


    「多说点，让我享受一下被彩虹屁包围的感觉。」韩天霜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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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得你，」沈甜甜揉揉她的头髮，「好啦，你就是女中诸葛，大家的妈，为了七芒星呕心沥血，让本来富裕的家庭锦上添花……够不够？」


    「我看你就是咒我。」韩天霜翻了个白眼，挣脱她的束缚，「松手，我去找茗扬。」


    沈甜甜立刻开始卖力演出，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啧啧啧，一心只想着你cp，真是见色忘友，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家人……」


    韩天霜没理她，只是穿过其他人的喧嚣，望着练习室角落那抹孤独的身影。


    下课的时候，其他人一起庆祝和商业互吹，贺茗扬并没有参与，而是默默地坐到了自己惯常的位置，开始喝水休整，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如果是以前，韩天霜可能会觉得她是不屑于融入集体，但现在，这种认知已经改变了。


    蹦蹦跳跳来到贺茗扬面前，韩天霜不顾她愕然的视线，直接坐下，非常熟练地揽住了对方的肩膀：「我们有巡演了诶！」


    贺茗扬：「……嗯。」


    「哎呀，你好像不高兴？」韩天霜伸出手指，轻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语气调笑。


    对她的恶趣味毫无察觉，贺茗扬直接钻进了圈套，难得慌张地否定：「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待着，不该跟大家一起庆祝吗？」韩天霜循循善诱。


    贺茗扬倒是很坦荡地承认了：「因为我不习惯这种场合。」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所以在人多的场合会下意识躲避在角落，看着他人开开心心地相处，自己也能感觉到温暖。


    不需要参加，只是注视着，已经足够了。


    「这样啊——」韩天霜拖长了声音，在贺茗扬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她拍了拍掌，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听我说，我们能拿到这次机会，和最近辛苦的训练脱不开关系，而在这里，我们要感谢的第一个人就是茗扬，如果不是茗扬带着我加练，又在之后帮所有人都纠正动作，我们实力也不能得到这么快的进步！接下来，让茗扬跟大家说几句。」


    七芒星的团员以欢迎领导讲话的热情热烈地鼓起了掌。


    面对六双闪亮亮的眼睛，贺茗扬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很想趁机跑路，但是她坐在角落里，背后是墙，面前的每个方向都被人堵住了。


    贺茗扬：……失策了。


    眼看着这个局面无法改变，贺茗扬沉默许久，终于挤出一句：「嗯……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默认发言已经结束的她就和等待下文的其他人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韩天霜笑眯眯地戳戳她：「多说几句，回忆过去，评说现在，展望未来。」


    听了这话，贺茗扬开始老老实实进行三段式造句。


    回忆过去：「额，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努力，辛苦了。」


    评说现在：「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要巡演还是比较勉强的。」


    展望未来上，贺茗扬倒是说得很顺口：「所以接下来，由我来带领大家练习，我们要继续增加训练强度，争取尽善尽美。」


    这句话结束后，场面陷入了好几秒的死寂。


    然后贺茗扬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推力向她袭来，把她的身体压在了地板上，她抬头，看见韩天霜俯身在她头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表情充满警告。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乱说话的。」韩天霜沉痛地总结，「你就当成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吧。」


    李秀之站在她们旁边，作势要撸起袖子扑上来：「队长，为了我们安稳的生活着想，不如把她灭口吧？」


    麻文鹤迅速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冲动。」


    贺茗扬一瞬间有点感动，没想到麻文鹤居然会为她说话。


    然后她就听见了麻文鹤淡定的声音：「那边还有监控，先砸了再动手吧。」


    贺茗扬：……？？？


    战争一触即发，于是调节气氛的话语适时出现：「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然后马上有人提出了疑问：「等等，我们现在不就在练舞室里吗？？」


    「不要再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韩天霜毫不留情地阻止了这帮人逐渐向危险方向滑落的疯狂玩梗：「别闹了！都去训练！」


    「队长你偏心有点过啊，这样真的好吗？」


    「姐妹们，把见色忘友韩天霜打在公屏上！」


    沈甜甜扑过来，摁住了韩天霜的肩膀，趁其不备把她也按倒在了贺茗扬身边：「大家上啊，报仇的时候到了！」


    「别动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不要挠我痒痒！」韩天霜狂笑着挣扎。


    等其他队员报完了仇，心满意足地去训练了，韩天霜和贺茗扬还躺在同一块地板上。


    因为不想动，韩天霜干脆懒洋洋地躺着：「怎么样，现在你会觉得大家都很烦吗？」


    贺茗扬没比她好多少，刚刚也被队员们报復性地挠了，于是她干脆也逃避了原本最热衷的训练，和韩天霜并排躺着，以平復受到惊吓的心情。


    被问了这个问题，贺茗扬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混乱景象，根据自己现下的心情给出了答案：「不会。」


    虽然在刚才的风暴中，她身处混乱中心，还是被针对的对象，但队友们放的狠话并没有让贺茗扬感到不适，反而感到有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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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说的话，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感觉，明明很不适应，但又忍不住很想靠近。


    「这就对了，」韩天霜转过头来，沖她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像是在劝导，「只要接触了之后，会发现其实集体也没那么可怕。集体是人组成的，大家都是好人。」


    「我明白了。」贺茗扬回答她。


    其他人已经开始了练习，而她们两个躺在练舞室的角落，长发披散着纠缠，贺茗扬转头注视着韩天霜的脸，不自觉露出一点笑容。


    大家都是好人。


    贺茗扬默默在心里补了下一句。


    但是，还是韩天霜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过去，评说现在，展望未来」：出自小品《昨天，今天，明天》。


    又是一章甜甜日常，我怎么还没有开始走剧情【……】对不起！


    可能会有人忘记队友名字，在这里打个补丁，本篇文出现了全名的角色九成九都是七芒星成员，如果真的有例外，我会标出【……】


    队友各自有暗线，戏份不多，对配角的故事不感兴趣的话，请一律当成工具人处理w


    顺带一提，有无人想下注天霜和茗扬谁先心动的，应该再过几章就揭晓了……


    第21章


    最后，这次提出的加训计划以韩天霜牺牲了自我为结束。


    「所以，为什么只有我要加训啦……」韩天霜一边做着热身活动，一边低声抱怨。


    贺茗扬在她旁边，一边数拍子一边解释：「因为在舞台上，你的part是最多的……」


    「停一停，」韩天霜忍无可忍，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我就是随口抱怨一下，并不想听解释。」


    「哦。」


    韩天霜深唿吸，唿吸……不，不能和她生气。


    其实韩天霜很明白，自己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随着交集的增多，在面对贺茗扬时，她总是下意识想向对方寻求安慰。


    而贺茗扬很少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总是无视着她的期待，每到这个时候，韩天霜就会感到少许不满。


    韩天霜明白，这种情绪是危险的，她的迁怒也不理智，但这并不妨碍她仍旧心怀希冀。


    准备活动结束，贺茗扬拿出事先下载好的视频，递给韩天霜：「这是今天的目标，回去前我会检查。」


    「好。」韩天霜把那些杂念都抛开，直接开始了当天的练习。


    *


    这样的生活周而復始，持续了一段时间，到了韩天霜已经感到过于疲惫的地步。


    某一天，她难得在沈甜甜入睡前回到了宿舍，沈甜甜看了她一眼，神色瞬间惊愕。


    韩天霜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机械性地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沈甜甜看着她，欲言又止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天霜，你脸色好差啊。」


    韩天霜擦头髮的动作一顿：「有吗？」


    「是真的，看起来有点惨白。」沈甜甜皱紧眉头，「而且，你是不是又瘦了？」


    「运动量这么大，瘦不是必然的嘛。」韩天霜随口说。


    「但是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健康。」沈甜甜嘆息，「你会不会太累了一点？跟贺茗扬说一声，别练太拼命了。」


    第二天，韩天霜在见到贺茗扬的时候，尝试着提了提这个话题。


    「想要休息吗？」贺茗扬看起来有点困惑，「但是我觉得这个训练强度还算是正常的，以你的基础，如果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会赶得更辛苦。」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


    「不用了，当我没说过。」韩天霜从地上坐起来，发挥自己的十二分精力沖她笑了笑，「我还可以继续训练。」


    贺茗扬怔了怔，隐约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应该没有吧？她不太确定地想着。


    女人逞强的性子一旦上来，谁都压不住，被贺茗扬无意间说了之后，韩天霜为了体现自己并不比她弱，练得更努力了。


    三天后的清晨，随着闹钟响起，韩天霜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起来完成了洗漱，打开手机，发现贺茗扬刚刚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贺茗扬：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你自己练吧。】


    疲惫的脑子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韩天霜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明白了贺茗扬的意思。


    在知道贺茗扬今天不会来监督她的一瞬间，韩天霜竟然感觉自己的压力轻松了不少。


    犹豫几秒后，她放任自己的本能，倒回了床上。


    今天就睡个回笼觉，晚点再去训练吧。


    ……二十分钟后，韩天霜怨念地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受生物钟的影响，虽然精神有些疲惫，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被虐成了习惯，韩天霜认命地换好衣服，前往训练室。


    看见空无一人的练习室，韩天霜有些不适应，但她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对着练习室的镜面墙，拿起手机拍起了照片。


    平时和贺茗扬待在一起，连照片都不好拍，好不容易只有她自己出现，当务之急自然是发发微博跟粉丝卖惨，啊不，晒努力了！


    因为熟练的业务能力，韩天霜很快就选好了一张不露脸的全身照，上传到微博。


    【韩天霜：今天也是努力训练的一天~[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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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为什么不露脸？因为韩天霜每天训练都在素颜啊。


    如果练舞还化妆，会被路人嘲讽纯粹作秀，但素颜出镜，韩天霜的偶像包袱又不允许，于是她干脆选择遮脸，一了百了。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数量就开始暴涨，韩天霜刷了刷评论区，发言的都是哭诉她最近为什么不营业了的颜粉。


    看到这里，韩天霜有点心虚，她自从被贺茗扬抓着魔鬼训练之后，每天早出晚归，梦里都在记动作，至于营业什么的，一点精力都分不出去。


    再往下看，是一条带着显微镜看照片的妈粉哭泣，哭诉天霜怎么瘦了这么多，并附上了对比图。


    纯粹出于好奇，韩天霜点开了这条评论的配图，然后就被里面的对比震惊了。


    左边的照片是她前几个月放出的物料图，右边则是她刚刚发出来的照片，同一个角度，里面的身形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韩天霜下意识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宽松适宜运动的款式，但确实比之前宽了不少。


    原来自己瘦了这么多……联想到沈甜甜的话，韩天霜只能为自己悲惨的境遇嘆气。


    说起来，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贺茗扬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韩天霜撇了撇嘴，把那个无情的女人丢到脑后，开始今天的训练。


    但和往常从早练到晚的计划不同，她只练了一段时间，就开始觉得累了。


    难道这就是没人监督的坏处吗……韩天霜揉揉眉心，靠着墙坐了下来。


    在这偌大的房间里独自待着，韩天霜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涌上，这段时间里，她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中，勐然松懈，一下子撑不住了。


    韩天霜靠着墙，嵴背慢慢滑下，最终躺在了地板上。


    她就这样陷入了沉睡。


    另一边。


    管家感觉有些奇怪，大小姐自从今天早上被父母从公司叫出来，就一直对要办理的事务兴致缺缺。


    尽管她从前也不热衷于处理这些繁杂事务，但和现在的样子不一样。大小姐现在的表现，就像是急着去做其他事似的。


    虽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大小姐还是快速高效地解决了分摊到的工作，当事务告一段落时，窗外的艷阳已然升至正空。


    管家适时提出建议：「不如您回家吃顿饭吧？」


    大小姐没有开口，只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似乎是在手机上发现了什么，盯着屏幕半分钟，冷冷清清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


    当她再次抬眸的时候，那丝情绪已然消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在她面上，大小姐把手机揣进兜里，披上外套，一只手把头髮挽了出来，髮丝在空中飞扬了一圈，乖巧地落在她肩上。


    她往外走去，步伐雷厉风行：「去开车。」


    管家不动声色地跟上她：「您要去哪里？」


    「送我回公司。」


    大小姐，或者应该说，贺茗扬转头，语气无波无澜。


    「有人在等我。」


    第22章


    盛世娱乐的练习室楼下，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开到门口，然后停下了。


    贺茗扬戴着墨镜从车的侧门下来，正打算直接进楼里，管家也下来了，拎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贺茗扬没马上接，只是看看他，表现自己的疑惑。


    管家解释：「这个是今早我专门找厨师做的甜点，按照您的口味做的，您在公司里吃到这种点心的机会不多。」


    这位贺大小姐虽然身处富豪阶层，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但其实对物慾没有太高的要求，属于有就收着，没有也不会要的类型，但那也是外人眼中的她，管家从小看她长大，自然知道她隐秘的喜好。


    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外表酷得能冻死人的贺茗扬，实际上无比爱好甜食，生日蛋糕要加双份糖，人家吃两口就被甜到掉牙，她一个人埋头能吃半层。


    管家也是为她考虑，才专门给她定了一盒子加甜版甜品，毕竟外面的同种食品到贺茗扬嘴里，可能和白开水没什么差别，都是寡淡无味。


    结果这次管家的判断出了点差错，贺茗扬接过盒子，沉吟几秒，皱了皱眉：「有没有不那么甜的？」


    管家第一反应是一怔，心里敲响警报，没想到都二十几岁的人了，饮食偏好还能一朝一变，从嗜甜如命转成不那么热衷，人果然不好预判。


    但想什么都晚了，管家只能老实回答：「这次是按您之前要求定制的，如果想吃不甜的，有几块抹茶蛋糕。」


    「行，」贺茗扬不欲多言，拿着盒子迈步，走前最后一句嘱咐：「下次送双份来，一份跟今天一样，一份少放糖。」


    管家的眉毛一抖，应下：「是。」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管家直起身，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看来不是口味变了，是大小姐交到朋友了。


    缓缓上行的电梯厢里，贺茗扬看了看手里的盒子。


    根据上次自助餐的经验，韩天霜不大喜欢甜品，不过也可能是为了身材管理。


    贺茗扬不大明白韩天霜的身材还有什么控制的必要，也不明白天底下为什么有女人会不喜欢甜品，不过这都不妨碍她想跟韩天霜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看韩天霜早上的微博，她似乎很辛苦，那拿甜点犒劳一下她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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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那间熟悉的练习室，推开了门，入眼却是出她所料的空荡。


    贺茗扬进门去，扫视了几圈，才看到某个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体。


    她走过去，对方拿外套盖住头，单薄的衣服贴合在身体上，显然无法抵御外面逐日走低的气温，显得有点可怜。


    贺茗扬这才后知后觉，韩天霜瘦了多少，光看身体几乎是脱相了。


    被外力戳了两下，韩天霜才悠悠转醒，醒来睁眼，第一个画面就是贺茗扬那张冷酷的脸，差点惊得跳起来。


    被这么一吓，韩天霜语无伦次：「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贺茗扬看着她本能牴触的样子，莫名其妙有点失望，本来的关心也彻底说不出口了，说出口的话冷冰冰的，「你今天训练怎么样？」


    她失望，韩天霜更心凉，但凡一个人被从睡梦中叫醒，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问工作进度，心情都好不起来。


    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韩天霜的表情也淡下来，把头髮撩到耳后：「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说。」


    韩天霜低着头，不看对方的表情：「我不想训练了。」


    然后是一段难熬的沉默，贺茗扬好一会才一句一顿地说：「你想放弃？」


    极力粉饰的事实，就这么被她直接地戳穿，韩天霜觉得有点难堪，但精神反而放松了：「是。」


    「不行。」


    一句关心也没有，连原因也不问问她，就这么被一口否定，韩天霜的脾气也上来了：「为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贺茗扬也有些茫然，对啊，为什么呢？


    她想不到自己坚持这么做的理由，但也不想让韩天霜放弃，最后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因为我们是捆绑关系，你的实力不能太差。」


    这不就是相当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拖后腿？韩天霜的怒气在心脏里爆发出来，随着血液循环，身体里轮迴一圈又冲到脑子里，说出来的话失去了理智，根本不像从那个温柔理智的韩天霜嘴里说出来的：「有什么关系？」


    她酸酸地笑了一声，惹来贺茗扬抬眸看她，对视让她的勇气少了些，但下面的话也收不回去了：「反正我再怎么练，也比不上你，陪衬的水平差一点，对你是好事吧。」


    这句话裹挟的恶意其实有点凌厉，但贺茗扬的脑迴路慢了一拍，没能对上她真实的情绪，反而以为韩天霜只是为了她实力不佳丧气。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在交流的时候，自以为理解了别人意思，实际上鸡同鸭讲的那类人，而贺茗扬不但自认为理解，还更进一步，试图跟逼近崩溃边缘的女人讲道理。


    「你还记得你决赛夜那晚的发言吗？」


    这个话题一瞬间岔到十万八千里外，韩天霜懵懵地等着她继续说。


    「你当时说，让观众多看看被淘汰的那些选手，她们未必比你差，但最后是我们出道了。」


    「对，这是我说过的话。」


    贺茗扬：「出道有七个名额，你是团里的第二名。」


    「所以呢？」


    「那些选手的实力都比你强，但是你出道了，她们却没有。」贺茗扬的眼神纯粹得像儿童，让人没来由地生恨又发泄不出来，「所以，如果你不认真训练，实力永远像以前那样，既辜负了那些被淘汰了的选手，也对不起你的粉丝。」


    一套连击，干脆利落，直接带走。


    贺茗扬自以为自己分析得很理性，但句句都戳中韩天霜的肺管子，韩天霜忍了又忍，总算没有在她说话的时候扑上去打断，和对方上演一出练舞室人气爱豆互扯头花八卦大戏。


    偏偏贺茗扬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无言地望着韩天霜，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认错」。


    认错是不可能的，韩天霜只想当场口吐三昧真火，让练舞室烧起来，她感觉自己从头髮丝到脚趾，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知道到底是伤心过度，还是被气的。


    韩天霜在心里把祖安秘籍都轮过一遍了，结果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来，语气是自己没想到的空洞，还带点怨气：「你一直都是这样想我的？」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与其说是在像是反驳，更像是在小情侣吵架。韩天霜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不太成功的颤音：「是，我出道了，这件事是我的错吗？莫非这个机会是某人让给我的？」


    无法言说的痛楚让她死死地咬着牙，上个月才做过根管治疗的后槽牙隐隐作痛，韩天霜甚至怀疑再脆弱一点，牙齿可能会被她咬碎。她无视心中的隐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所以，你一直都这样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出道，德不配位，哪怕给你伴舞也拉低你的逼格，是吗。」


    她的语气实在反常，连贺茗扬都觉察到不对，小心地问：「你哭了？」


    哭个头。


    韩天霜很想直接发挥自己的语言天赋，长篇大论地呛回去，让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但她确实感觉到喉咙里出现了异样的堵塞，眼眶也有强烈的热意。等贺茗扬看过来，原本冷淡的脸上露出惊慌无措，韩天霜才发现自己已然泪眼朦胧。


    这就是韩天霜最讨厌的，她身体自带的一项天分：未语泪先流。每当她情绪激动时，无论愤怒还是抑郁，再是伤心，说话永远是说没两句，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最后只能边说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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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对这个特徵恨得要命，她大部分时候的本意都不是流泪，而是要狠锤对面一顿，结果锤没抡起来，自己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气势上就输了十二分。


    试想一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性一被人指责就开始哭哭啼啼，别人看到，除了表达同情外，也多多少少会觉得她太柔弱，不堪重负。偏偏韩天霜最讨厌被人这么定义，她想做的是掌控全局的御姐型角色，不是卖嗲博人怜爱的绿茶。


    也就是因为这个，韩天霜硬生生磨练出了过硬的心理素质，只要她遇到事情不动情绪，淡然处之，这个特质自然出不了场，结果她修行多年，一朝遇上贺茗扬这种铁憨憨，守戒律的努力付之东流。


    贺茗扬观察着她的表情，很想安慰她两句，但想想自己并没有立场，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有歧义，又没有足够的词彙量可供辩解。


    实在想不出来该说什么，贺茗扬挪动身子，离她更近了一点，声音低低的，既像是在诱哄婴儿，又像是闯祸的孩子在认错：「不要哭。」


    练习室里的气氛僵硬到了一定程度，两个在外界看来和睦友爱的女偶像相顾无言，连虫子路过都不敢飞进来。最后还是韩天霜先整理好了心情，拿起自己随身的物品起身，踏出门前，冷冰冰地道了声「再见」。


    但凡不是智障，都能听出她话里最好不要再见的意愿，贺茗扬没回应她，只是默默地在原地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像个不太智能的机械一样，打开训练视频，开始每天例行的训练。


    进入状态之后，贺茗扬的精神就无比专注，每个动作都力求到位，像是刚刚的事件没有给她造成一点影响，她就这样练了不知多久，直到日暮西斜。


    到了傍晚时分，贺茗扬才带着满身汗水停下身体，后知后觉感觉到胃部发出抗议。她转过身，一眼看见了放在角落里，扎着缎带的盒子。


    贺茗扬把盒子打开，小巧精美的点心映入眼帘，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了一块绿色的蛋糕。


    入口是抹茶特有的无尽苦涩，苦味在舌尖化开，让贺茗扬皱起了眉，她没想到抹茶会这么苦，明明是厨师迎合她口味做了改良的版本。


    随手拿起另外几个味道送入嘴里，明明是甜到发腻的点心，却始终压不下最开始那抹苦涩，连甜味也失去了灵魂，到最后，她甚至开始怀疑制作用的糖是劣质品。


    贺茗扬吃了几个就吃不下去了，看着盒子里剩下颇多的精美甜品，默默地合上了盖子。


    一会回去的路上扔了吧。


    反正，也没有人会和她分享了。


    *


    韩天霜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宿舍。


    她的情绪被室外的冷风一吹，已经慢慢风干，等踏进房间的时候，悲伤和愤怒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要把她吞没的疲惫。


    也对，她是该休息了，最近的训练实在是太高强度，给身体造成了负担，既然不用再去训练，就趁这个机会睡到天昏地暗好了。


    韩天霜强撑着身体把暖气打开，沖了个两分钟的澡，然后一头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很漫长，韩天霜甚至不知道自己做没做梦，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在深深的黑暗中蜷缩起来，遗忘了所有不快的记忆，想要永远这样下去。


    最后，她是被勐然亮起的灯光叫醒的。


    「……天霜？天霜？这个点，你怎么在睡觉？」


    沈甜甜的声音从虚无缥缈的远方传来，慢慢传到耳朵里，韩天霜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上她关切的神情。


    窗外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城市的霓虹灯闪耀，韩天霜看了一眼表，被自己的睡眠时长吓了一跳。


    见她醒来，沈甜甜问：「你看见群里消息没有？」


    「我手机没电了。」韩天霜张嘴解释，结果发现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来。


    沈甜甜赶紧给她倒了杯水：「经纪人本来叫我们集合开会来着，但是人不齐，就在群里通知了一声。」


    「什么事？」韩天霜问完，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是例行营业，过两天七个人分组直播，你跟贺茗扬一组。」


    韩天霜嘴里含着那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害怕，虐就一点点，马上就甜起来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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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倒v开始】


    韩天霜一脸严肃地坐在镜子前, 凑近到能看到毛孔的距离, 专心端详自己。


    「喂喂，你差不多行了吧？」沈甜甜实在看不过眼，出声阻止她, 「再怎么看也还是青春无敌美少女，不会有皱纹的。」


    韩天霜忧心忡忡地摸着自己的肌肤, 明明是雪白到吹弹可破的水光肌，看她的表情, 还以为她本色出演了刚找出第一根白髮的垂暮太后：「你看我的皮肤, 是不是有点糙？」


    「我警告你，闭嘴。」沈甜甜毫不留情地打断她：「非要说的话, 是你面膜敷得太多了。连续敷了三天前男友面膜，你也动动脑子，那个不是你前男友，是你现队友，你这么紧张有什么必要。」


    「就是因为是队友才不能懈怠。」韩天霜毫不吝惜地挖出一块海蓝之谜面霜, 抹在脸上，全然不顾以前她用起这个来心痛得要死, 「我直播要跟她同框，保养当然要做好，争取惊艷全场, 再买个艷压通稿。」


    这就纯是调侃了，沈甜甜当然不会在意，但最近这段时间, 韩天霜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跟贺茗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磕的cp真的be了？」


    韩天霜扫她一眼，没接话。


    「好啦，我不该问的，但是就是好奇心压不下去嘛。」沈甜甜举手投降，「作为朋友也该关心两句，你最近真的很反常，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感觉。」


    「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还不适合跟你说。」韩天霜起身，又拿出把指甲刀来开始细细修剪指尖，「等我完全冷静下来，就跟你解释清楚。」


    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是，韩天霜现在的情绪还是不冷静的状态。


    沈甜甜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知趣地避开这个危险话题，只是在心里暗暗纳罕。


    在所有人的心里，韩天霜都是可靠的，没人见过她情绪崩溃的样子，是以会给人一种感觉：她外柔内刚，不会被外力打垮。


    沈甜甜原本也这么想，直到近一星期前她回到宿舍，见到从床上坐起来，憔悴失落的韩天霜。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眼眶有尚未退去的红润，头髮疏于打理，乱糟糟地搭在肩膀上，反而带来一种易于亲近的美感，嗓子也沙哑，像大哭了一场。


    她醒来之后听见沈甜甜带回来的消息，只愣了一会儿，然后进浴室泡了个时间颇久的澡，出来又是那个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瑕的女人。


    看着她的样子，沈甜甜什么也没问，只是接下来几天，见到韩天霜不再在鸡叫时分早起跑去练习室，等到熄灯时间再踏进宿舍门，内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明白了结果，反而更好奇起过程来，沈甜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她们两个能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以贺茗扬那一脸「别来惹我」的高贵冷艷，加上韩天霜的八面玲珑，她们俩谁都不像是会挑起冲突的人，别说贺茗扬的词彙量到底够不够和人吵架，就算真吵起来了，韩天霜的情商摆平十个她都有多。


    这个推断是有根据的，当初在节目里的前几期，韩天霜因为没有后台，镜头也少，是以根本没给观众留下什么印象，险些一轮游。她的第一次出头，就是因为她当上了整个节目的交际花+灭火器。


    一百多个女孩被封闭式关在一起，资源有限，镜头有限，冲突在所难免，选秀节目的可看性也在于此，确实不少观众是奔着整齐悦目的舞台而来，但作为一档综艺节目，更多的人对这些女孩相处间的日常，也有着不少窥探的兴趣。


    而在节目里发生的冲突，韩天霜调停了其中的一半以上，几乎大部分选手在起摩擦时，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找她居中调和，韩天霜也从不回绝，总是站在中立的立场安慰双方，倾听她们的烦恼。


    就这样，她硬生生给自己挣出了不少的镜头，圈到了第一波粉丝作为基本盘。出道后的团综里，团体里要进行队长选举，不出所有人的意料，韩天霜全票当选，甚至她自己都给自己投了一票。


    「看来大家都很信任我嘛？我不会辜负队员们期望的。」得知结果后，韩天霜脸上挂着柔软的笑意，睫毛扇动了几下，说出的话让人无比信任。


    没有比韩天霜更适合成为leader的人了，她好像就是为此而生的。


    而同样持有这个认知的沈甜甜，却目睹了韩天霜无比罕见的失态。这让她实在好奇，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能击穿韩天霜那无懈可击的防线。


    只是事情暂时打听不出，沈甜甜也就搁置了无谓的八卦欲，转而担心起韩天霜的状态来。


    显然，这件事情给贺茗扬与韩天霜间的关系冲击相当大，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韩天霜还能若无其事地和贺茗扬配合完成一场双人直播吗？


    听了她的疑问，韩天霜只是轻柔地笑了笑，从镜子前转开身子，优雅地起身，关掉了灯。


    「不要太小看我的偶像素养。」


    黑暗中，韩天霜的声音平静无澜，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如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涌动的湖泊：「我保证能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我和贺茗扬间有什么问题。」


    韩天霜的心情其实很平静。


    几天以来，其实她早已没有当时在现场那种愤怒了，她不是人民币，不能强求人人都喜欢，何况网络上的恶意比那几句话狠得多，她要是每次都大动肝火，早就乳腺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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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这次的言语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无非是这样而已。


    是的，韩天霜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她想到那些话是贺茗扬对她的想法，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根本不能淡然处之。


    这对她来说是很反常的现象，韩天霜从小就身处社交网中心位置，成年后还决定踏入娱乐圈，见过太多虚与委蛇，感受了不知多少表露与潜藏的恶意，或幼稚或成熟，或外放或内敛，于是她自以为在同龄人中，算是颇懂人性。


    明白的事太多，对人性也就不抱太大希望，韩天霜一向觉得人与人之间只要能保持表面和谐，就算是难得的一件事，至于内心深处对方怎么看她，哪怕她有所察觉，也会直接忽略过去。


    但段位如此高的韩天霜。在碰到了贺茗扬之后，她所做的心理预期都不大作数了。


    贺茗扬表面冷淡，却是难得的赤子之心，行事直接，也坚守底线，韩天霜自认为看穿了她的本质，哪怕明白自己和她不是一类人，仍然忍不住把信任灌注在对方身上。


    结果，一场冲突让原本春风化雨的关系瞬间冰封，且没有解冻的迹象。韩天霜不怨贺茗扬对她抱有偏见，只恨自己眼力不佳，对人的相处模式出了问题。


    但不管二人关系如何僵硬，她们的捆绑关系已经上了轨道，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利益，那么这个cp已经不是她们两个能决定的事宜了，即使想要拆开，公司也不可能同意。


    以往的直播都是七人一起，开启群体直播，这次却一共拆成三组，一二名一组，三四一组，五六七一组，还每隔一日放送一场直播，公司捧她和贺茗扬cp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一点。


    好在，除了当事人会有点尴尬，粉丝和公司都会更高兴，毕竟拆开来营业，流量有三倍，每个人的镜头也比原来翻了番，可谓是双赢局面。


    韩天霜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既然所有人都要她和贺茗扬炒cp，那就炒好了，在众人面前，来一次轰轰烈烈的深情。


    而当事人的想法，在这庞大的渴望面前，只能忽略不计。


    *


    贺茗扬躺在床上，拿着手机。


    屏幕画面停留在和韩天霜的对话框上，她们的聊天并不多，从前两个月消息才开始增加，大部分时候都是韩天霜发来几条消息或是语音，而贺茗扬高冷地用简短字符回应。


    这样的交流延续到几天前就完全中断了，这几天里，韩天霜没有发来一条消息，界面无情地记载着她们的最后一条消息。


    【贺茗扬：我有点事，不过去了，你今天自己练吧。】


    【韩天霜：嗯嗯，好，你忙~】


    然后是长时间的空白。


    而当下，贺茗扬正对着这个界面发呆。


    她点开输入框，打字写上了一条消息。


    【明天要直播了。】


    好像有点冷淡……贺茗扬把句号删掉，继续删删改改。


    【明天要直播，你准备得怎么样？】


    嗯……再改一改。


    【直播之前，要不要先彩排一下流程？】


    确定了措辞之后，贺茗扬的手指放在发送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么发的话，如果韩天霜不回復，气氛就太僵了。


    诚然，以韩天霜的性格，不至于不回復她的消息，但贺茗扬只要想到有被她委婉拒绝的可能性，就失却了请求的勇气。


    最终，贺茗扬放弃了折腾输入框，手指微动，点开了一条许久前对面发来的语音，很短，只有两三秒。


    「我好睏哦，先睡啦，晚安，明天见。」韩天霜的声音温柔清亮，又不刺人，在深夜里听到这样的话，像是被用软软的羽毛搔了一下耳朵，有种触电的感觉。


    「晚安。」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尽管只有她一个人，贺茗扬还是低声说。


    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贺茗扬把手机放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第二天下午, 韩天霜早早地到了公司化妆。


    化妆师捧着她的脸, 赞不绝口：「天霜，你这皮肤条件也太好了吧，感觉真的能拧得出水来！还有这个底子, 啧啧啧，直接素颜去上直播都可以了。」


    那是自然的, 也不看看这两天她抹的护肤品加起来都多少钱了。韩天霜内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绽出了一个没有破绽的笑容：「哪有啊, 马姐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在化妆前, 要先挑好晚上出镜穿的衣服。反正时间还很充裕，韩天霜在琳琅满目的衣帽架上细细翻着, 但找了很久也没看到满意的。


    这时候，门口响了一下，似乎有人推门，然后贺茗扬就一个人进来了。


    造型师看见她，热情地招唿：「茗扬来啦, 正好，你和天霜一起先把造型选了吧。」


    韩天霜放在衣架上的手一僵, 瞬间没了细挑慢选的心情。


    眼看着贺茗扬走到她旁边，她随意地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条裙子，对造型师说了一声她选好了, 就转身进了试衣间。


    看着她透露着急迫的背影，贺茗扬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大明显的一丝失落。


    试衣间里，韩天霜换上了裙子, 然后走出隔间，对着镜子发呆。


    在刚刚那种尴尬的情况下，她随手拿了一件就跑了，实际上身之后才发现，这套衣服其实并不太适合她。


    先不说这条红裙显然是为了参加晚会等场合准备的，跟直播完全不搭，也不说这抹暗红的色调非常不符合她平时温婉的风格，单就裙边这高至大腿中部的开衩设计，就让它基本失去了在直播出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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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设计这条裙子的设计师并没有考虑过穿着它的人还需要坐下，所以如果韩天霜穿着它去直播，坐将近两个小时，那么不慎走光的机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韩天霜其实也不是那么牴触性感风尝试，但她并不想因为走光上热搜，一点都不想。


    但她已经换完了，现在再去重新选好像更尴尬的样子，还会遇上贺茗扬……韩天霜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公司能不能同意她的营销策略，把#韩天霜 礼服里穿安全裤#炒上热搜。


    就在她烦恼的时候，贺茗扬也正站在一边，默默地观察她。


    镜子面前的韩天霜穿着一袭酒红色的礼服长裙，裙摆及地，肤白如雪，唇不点而朱，和她随意披散在肩头的墨色长髮唿应。


    最为晃眼的，是她裙边那直至腿根的开衩，开衩的位置正对着贺茗扬的方向，露出一截雪白的腿侧，她的全身上下只有黑白红三个色调，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因为今天要来公司上妆，所以韩天霜现在还是素颜状态，但素颜也无法遮盖她精緻的五官，那张秀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美貌是具有威慑力的，贺茗扬见到韩天霜这个样子的瞬间，连心脏都停了一瞬，等恢復了平静，心里却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冒起。


    韩天霜不能这样出现在直播里，暴露在所有粉丝、媒体乃至路人的视线下，能看见韩天霜这副样子的，最好只有她一个人。


    ……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


    贺茗扬为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暗念惊了一下，然后压下这种不明原因的情绪，拿起她早就挑好的一套衣服，朝韩天霜走了过去。


    韩天霜正为自己的错误苦恼，突然间，镜子里就多了一个身影。


    看见那个人的脸，韩天霜下意识僵了一下身体，然后看见贺茗扬抿了抿唇，好像有点难过。


    韩天霜像是在掩盖自己的失态一般，低声说：「干什么？」


    贺茗扬把自己手里的两个衣架递给她：「试试这个。」


    韩天霜一看，是一件红色泡泡袖上衣，配着白色铅笔裤，属于她平时挑的时候会直接略过的款式，她不禁怀疑起了贺茗扬的审美眼光。


    但无论如何，这套衣服都比她身上这件尴尬的晚礼服要好，所以韩天霜没拒绝，直接接过来，进了更衣室。


    等从更衣室里出来，韩天霜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就愣在了原地。


    坦白地说，她并没有对这套衣服抱太大希望，只要整体效果还算过得去就行了，正因如此，当见到最终效果的时候，她受到了视觉冲击。


    泡泡袖的设计修饰了她偏窄的肩膀，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红色的上衣衬出了她素白的肤色，又和底下的裤子形成巧妙的反差。


    这是韩天霜从未尝试过的风格，但却意外地适合她。


    贺茗扬在旁边看着她的表情，知道韩天霜对这套衣服很满意，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注意到有欣慰的眼神朝自己身上投来，韩天霜微微侧头，看向贺茗扬，诚恳地道谢：「谢谢，很适合我。」


    她的感情很分明，虽然和贺茗扬起了冲突，她的心里暂时也无法揭过这一页，但贺茗扬帮了她，她自然要道谢。


    「不用谢，」贺茗扬脸上浮现一丝侷促，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这是我刚刚挑衣服的时候碰巧看见的，合适就好。」


    怎么自己就遇不到这种碰巧呢？韩天霜在心里嘆息，不过想想，就算她看见了这套衣服，也会出于风格偏好不符直接忽略掉。


    这么一说，贺茗扬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韩天霜扫到对方空空如也的双手，随口问：「那你挑好的衣服呢？」


    对她的问话，贺茗扬微微一愣：「啊，我还没挑好。」


    「这样啊，那你慢慢选，我先去化妆准备。」韩天霜沖她点点头。


    望着贺茗扬离开的背影，韩天霜眸中不禁露出一丝惋惜。


    如果贺茗扬愿意，她一定出钱聘请对方当自己的造型参谋，或者是友人的话，至少在以后穿衣打扮上可以尽情徵求她的意见。


    不过，贺茗扬根本不会在意她那点钱，友人这条路，未来也已经走不通了吧。真是太可惜了。


    贺茗扬回到衣帽架中间，随意翻了翻几个架子，就挑选好了自己的造型。


    她对造型风格的要求不高，很快就能选完，前面的挑选时间，基本全花费在了给韩天霜挑的那两件衣服上。


    因为觉得韩天霜穿上会很合适，贺茗扬特地翻了一圈，在类似的款式中找到了韩天霜最合身的尺码。


    以最终效果来看，韩天霜确实很高兴。


    那就好。


    贺茗扬拿起为自己挑选的衣服，走向了更衣室。


    韩天霜闭着眼，任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过了一会，她感觉到有个人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然后贺茗扬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你准备得怎么样？」


    韩天霜没睁眼，平淡地回答：「还好。」


    两人的对话在此戛然而止，像是无话可说的陌生人。


    繁琐的造型做完后，很快就到了该开直播的点。


    韩天霜和贺茗扬坐在两张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是对着她们的摄像头。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情，韩天霜不想说话，贺茗扬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形的尴尬蔓延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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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计时结束，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缓缓亮起，工作人员在背后对她们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开始。


    韩天霜看向镜头，温柔地笑笑：「大家能听见我吗？」


    一波确认的弹幕飞过，韩天霜自然地向□□身，靠上了贺茗扬的肩膀。


    柔软的髮丝拂过肩头，韩天霜忽视了贺茗扬不自然的僵硬，沖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今天我要跟茗扬一起直播呢，难得直播只有我们两个人，高不高兴？」


    营业状态，开启。


    在她那柔如春水的微笑里，贺茗扬节奏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天霜知道茗扬对她的烈焰红裙感到惊艷。


    天霜：我就知道，她果然眼光不行。


    茗扬：我行，我很行。


    第25章


    在光线强烈的打光灯和摄像头下, 贺茗扬和韩天霜含情脉脉地对视。


    韩天霜看着对方, 在贺茗扬无比僵硬的表情里，她的眼眸倒映出了巧笑嫣然的自己。


    从直播开始，韩天霜靠过来的那一秒, 贺茗扬已经完全当机了


    韩天霜就像没看见她的懵逼一样，靠着她的肩膀, 吐气如兰：「怎么样，快说, 高不高兴。」


    她用软软的声音说出这一句话, 尾音轻快地上扬，像是银色的小钩子, 钩住了观众的注意力，也把贺茗扬的魂勾了回来。


    贺茗扬迅速回过了神，慌慌忙忙地坐正，摆脱了刚刚那种韩天霜倚靠在她身上的状态：「高兴。」


    好不配合的人啊。


    韩天霜微微垂下眼眸，遮盖那一瞬间的失落, 再抬起眼，已经恢復了平静。


    当然, 这里的平静是指营业状态下的「平静」。


    韩天霜转向镜头：「那我们开始吧。」


    直播的第一个环节是宣传几天前公开的七芒星巡演计划，这个消息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官博早就发出了通知, 而且很多信息都还没有确定下来，她们未必比粉丝清楚多少。


    最重要的是，就算有一些告诉了成员又可以说的信息……别忘了, 她们两个是这次直播的第三组，前两组早就把能抖的料都抖干净了。


    所以，这个环节对她们来说毫无意义，只要用两句话带过就可以了。


    贺茗扬是这么想的，但显然，韩天霜并不和她想得一样。


    开场十分钟后，贺茗扬近距离目睹了，什么叫把直播互动玩出花来。


    韩天霜：「大家都知道我们要说什么了吧？」


    【知道，是巡演】


    【七芒星年后要巡演了】


    【好像要去五六个城市！】


    【233333你们都说完了让天霜说什么】


    【呜呜呜为什么不来我上学的城市！一人血书加场】


    【前面的，带我一个，抱头痛哭】


    「哎呀，你们抢了我的话，都让我们无话可说了。」韩天霜微微一笑，「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再见！」


    【？？？？？？】


    【！！！姐姐不要啊！】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开玩笑的，」韩天霜毫不心虚地撩了一把头髮，看着弹幕疯狂刷过对她的控诉，「增加一下你们的参与积极性。好啦，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可以提出来，但是我们不一定会解答哦。」


    【姐，你好狠】


    【霜霜看看我，会加场吗！不能去现场的学生党哭了起来】


    【同】


    【+1】


    「加场啊……」韩天霜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能考虑。」


    【！！！我听见了什么！我活了！】


    【我从棺材里坐起来了！】


    「别激动别激动，」韩天霜给她们泼了盆冷水，「这个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吧？毕竟我们……嗯，是新生代青春女团，要听公司的，做不了这种决策。」


    【那么，在哪里才能加场呢？】


    【走，一起去攻陷盛世老闆的微博】


    看了弹幕，韩天霜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却莫名透露着一股奸商的狡诈：「很简单，如果巡演的时候座无虚席，公司觉得我们的人气已经够支撑多几场巡演了，那自然就会加场啊。到时候，别说加几场了，开遍全国都不是问题。」


    【姐姐说得有道理！】


    【等等，虽然你说得很对，但我有不太妙的预感】


    韩天霜为自己的话下了结论：「所以，如果你们都能来看演唱会，安利什么朋友啊，闺蜜啊，男朋友啊，女朋友啊一起来看，公司看到火爆的人气，说不定就给我们增加场次了哦！」


    说完这句，她还冲镜头做了一个wink。


    【好的好的，一定来】


    【？？？这个女人又开始套路我们了】


    【盛世文化年度优秀员工：韩天霜】


    韩天霜用手指捲起一束垂在脸旁的长髮，在手指上慢慢绕成一圈圈，声音从轻快缓缓转成了慵懒：「怎么回事，能被我套路，你们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极了】


    【刚刚谁抱怨来着，出来滑跪】


    「这样说下去，我就要叫王总给我加工资了，大家召唤一下王总，把给韩天霜加工资打在公屏上~」


    这就是专业。


    贺茗扬木然地坐在旁边，虽然表情没动，嘴也没动，但是内心正在疯狂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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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韩天霜这个状态了，元气满满，活力简直要溢出屏幕，和弹幕的实时互动也无比耀眼。不管看几遍，这个韩天霜的魅力都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但让贺茗扬没想到的是，韩天霜开播前的状态明明有些不佳，对于她搭话的反应也相当冷淡，可见还没有完全从负面情绪里调整过来。


    但直播一开始，这些情绪立刻就从韩天霜身上消失了，她所做出的反应那么自然，还会若无其事地向她撒娇卖乖。如果不是贺茗扬对前几天的记忆仍然清晰，会以为那场冲突根本就不存在。


    「茗扬，茗扬？」


    熟悉的唿唤把贺茗扬从愣神中拽了回来，她定睛一看，韩天霜正望着她，神色关心。


    「弹幕都在cue你，说要你也回答一下问题，」韩天霜用手肘撑着下巴，做出一个失落的表情，「唉，没办法，我这张脸她们已经看腻了，轮到你啦。」


    她的喜怒哀乐那么生动，反应在那张清丽的脸上，随意做出一个表情，就能牵动无数人的心。看着那张面庞，很难不对她付出所有的信任。


    哪怕知道韩天霜只是在为了直播效果作态，贺茗扬的心也揪了一下。


    她调整心情，微微侧头避开了和韩天霜的对视，看向镜头，神色严肃：「有什么问题，问吧。」


    【？？？画风突转】


    【我情不自禁地从躺在床上的姿势改成坐了起来】


    【我，把二郎腿放下开始端坐】


    【还好是扬姐，这张脸做什么表情都绝美，换成别人这么盯着我，我会感觉我像被提审的犯人】


    【前面太夸张了吧！我觉得顶多也就像网课老师】


    韩天霜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


    她转头碰碰贺茗扬的胳膊：「不要那么严肃，放松一点。」


    贺茗扬转向她，表情有点僵硬：「是怎么个放松法？」


    明明是严肃的表情，韩天霜却从她眼神中读出了求助和无措，遇到难题时，她自然而然地转向韩天霜寻求帮助，这个动作太熟稔，像是发生过很多遍。


    韩天霜心里一软，一瞬间，她忘了这是在直播间，忘了现在在直播，有无数双眼睛在屏幕后看着她们……也忘了在来的路上，她无数次催眠自己的事实：她其实只是在作秀。


    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双手拉住贺茗扬的脸部两侧，往上提拉到一个合适的弧度：「就这样，微笑。」


    贺茗扬眨巴着眼睛，任由她□□自己的脸，因为被扯着脸，说话的声音十分怪异：「这样吗？我试试。」


    松开手后，看到对方僵硬的笑容，韩天霜忍不住跺了跺脚：「哎呀，不是这样的！怎么你做出来这么奇怪！」


    她埋怨的声音又娇又甜，抱怨说得像撒娇，贺茗扬当然不会感到被冒犯，只是乖乖低头，反省自己的错误，像只被主人训了的金毛犬。


    看见贺茗扬这个温驯的样子，韩天霜反倒说不出原本想好的台词了。她站起身来，走到贺茗扬的椅子后面，站在她身后，微微垂下身子，用手按住贺茗扬的唇角，调整成一个笑容，然后理直气壮：「行了，你就这么说吧。」


    她低头的时候，如泼墨般的长髮拂过，给贺茗扬带来一阵气流，于是贺茗扬乖乖点头，点到一半发现头被扯住了，转成用语言回应：「哦。」


    在贺茗扬看问题的时候，韩天霜也侧眼扫了扫弹幕。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谁听过天霜这样讲话啊呜呜呜呜】


    【没听过这样讲话那个，难道你看到过扬姐这么乖巧吗？】


    【今天之前，要是有人跟我说扬姐会乖乖挨训，我会笑掉我的头】


    【我飢肠辘辘地进入直播间，然后带着装满狗粮的肚子离开了】


    【我一个唯粉进来，出去的时候已经准备好礼金了】


    【直播间能不能点歌啊？我刷一个火箭，staff给我把梦中的婚礼放起来！】


    【起开，让我来！我出两个！】


    【我出五个！】


    韩天霜达到了目的，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刚刚她的行为并不全是演戏，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刻意的成分。至少，如果是原本的她，是绝不会借着抱怨的名义撒娇的。


    毕竟，公司给的人设不是让她撒娇吗？既然要营业，那就要贯彻到底，把每一项任务都完成到极致。


    另一方面，不符合性格的人设扮演起来虽然会有些不适应，但好处就是，在工作结束的时候，她也能快速出戏。


    贺茗扬完全不知道这边的韩天霜在想些什么，她正在认真看弹幕。


    韩天霜已经把手从她的脸上放了下来，刚刚被对方碰过的脸颊仍然留有柔软手指的余温，那块区域的温度高得反常，像是烧了起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贺茗扬老老实实地看着弹幕，虽然有许多都是在刷刚刚的事情，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是真心提问的。


    贺茗扬挑了一个她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把那条弹幕念了出来：「嗯……巡演的时候会不会有新歌？」


    「可能会有吧，」贺茗扬想了想，这么说，「毕竟现在出的歌想要撑满一场还不太够。」


    韩天霜在旁边做作地干咳了两声：「这个话题跳过吧，再说要被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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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茗扬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毕竟队长就坐在旁边呢】


    【什么队长，叫盛世优秀员工！】


    【天霜：扣钱警告】


    【那茗扬和天霜会有合作舞台吗？期待惹！】


    略过了前面的一众吐槽，贺茗扬一眼就看见了这条弹幕。


    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无比自然的真心笑容：「这个要问她了。」


    【也就是你希望的意思吗！】


    贺茗扬一顿，坦然承认了下来：「是啊。」


    韩天霜把目光从弹幕上移开。


    可能是贺茗扬的体温太高，刚刚触碰到对方脸颊的指尖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异常地发起热来，热度悄然窜上神经末梢，带起一阵颤慄。


    在这鼓动的喧嚣里，韩天霜无声地垂下了眼睛。


    果然，演戏这种事，不论是入戏还是出戏，都是很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韩天霜的千层套路。


    大家把专业打在公屏上【不】


    其实本来有点想加入直播翻车again的，但是同一个梗用多了感觉没意思，之后有机会再写好了。


    弹幕有点像实时聊天进行了加工，更像论坛体一些，和真正直播间那种弹幕肯定是没法比的，看个乐就行了。如果下次还写这个题材，我尽量写真实一点xx感谢在2020-05-05 20:29:51~2020-05-07 17:0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y 10瓶；灏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提问过后, 下一个环节是和弹幕聊天。


    其实聊天这项活动并没有什么新意, 但是无数粉丝都很热衷于参与，毕竟只要发送一条弹幕，就有机会能让偶像翻牌自己, 这种好事当然是多多益善。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经歷这个环节了，韩天霜对这种环节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 这只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一方面可以拉近她与粉丝间的距离, 另一方面, 她也清楚地知道，这种互动不过是走个形式。


    没有粉丝会在直播时对偶像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在众人面前袒露的爱，不论真假都会裹上一层光鲜的外衣。也许在直播中深情告白的某个id，下了直播就会上微博吐槽她颜值劣化。


    韩天霜当然不会在意粉丝有可能的双重面孔，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贺茗扬好像又开始游离于挂机边缘了。


    韩天霜：「让我看看你们说了什么啊，诶, 刷那么快，看不清楚了……」


    贺茗扬：「……」


    【七芒星der小迷妹：祝姐姐们巡演顺利鸭！我一定会买vip票去看的！】


    「谢谢这位粉丝祝我们巡演顺利, 我也很希望能在现场看到你。嗯，七芒星迷妹？你是团粉？」


    贺茗扬：「……」


    【告诉甜甜我爱她：最近队里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霜霜我爱你！】


    「嗯，这个粉丝的名字……你自己去告诉她吧, 爱要大胆说出来。」韩天霜露出一个笑容，狡黠得像小狐狸，「甜甜, 你在看吗？你的粉丝公然爬墙了诶。」


    【告诉甜甜我爱她：……我错了qaq甜甜我是爱你的！】


    【甜姐：勿cue，在拉黑的路上了】


    【甜甜你在看吗，在看打个1！】


    【不要因为wuli甜甜名字很甜，就以为她提不动刀啊】


    【女子本弱，粉丝爬墙则刚】


    【不要这么皮啊霜姐，你们室友组的情谊呢】


    「情谊什么的没有啦，」韩天霜笑笑，「至于有趣的事，我倒是有高兴的事情想跟大家分享。」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你老婆生孩子了？】


    【对对对】


    【弹幕别演了，专心听天霜讲话】


    韩天霜眼角上扬，做出一个认真思考的表情：「高兴的事情就是……过年要放假啦！」


    【？？？又被驴了】


    【举报了，主播涉嫌诈骗】


    「别这样，难道放假不开心吗？」韩天霜笑了一声，「我是很开心的，工作结束可以回家见家人了诶，我妈肯定会做一桌子菜等我回去。」


    【真好啊，我也期待起来了】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自从这个环节开始，茗扬就没讲过话诶】


    【茗扬说两句话听听吧】


    【前面的几位是刚入坑，还没习惯我们茗扬的美丽哑巴人设吗？】


    【截图就vans了，不张嘴妈妈也爱你】


    看到这条弹幕，韩天霜总算发现她一直以来感觉到的那股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因为双人直播又变成她的solo输出了啊。


    没关系，韩天霜习惯了，她面带营业微笑，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贺茗扬放在桌上的手指。


    指尖相碰，有一股电流从双方触碰的地方流过，韩天霜和贺茗扬的身体都不自然地一僵。


    悸动只是一瞬，韩天霜立刻找回了心态，沖还在愣神的对方提醒了一声，语气调侃：「茗扬，快说两句话吧，你的粉丝都等着呢。」


    【哈哈哈哈哈粉丝好惨】


    【我靠，天霜刚刚说的话好耳熟】


    【我知道我知道，老公你说句话呀！】


    【？？？舞cp适度，考虑一下她们的感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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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两条弹幕，一时间五味杂陈，本来想好的说辞也忘了一半，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倒是韩天霜因为没有盯着屏幕看，并没有发现弹幕的异状，只是为了缓解她自己演独角戏的气氛，努力地想让贺茗扬融入刚刚的话题里：「很快就要放假了，茗扬你过年打算做些什么呢？」


    过年……贺茗扬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缩了一下。


    沉寂了十几秒后，她低声说：「……回家。」


    「……那回家后打算做点什么？会去什么地方玩吗？」


    「没有这个打算，」贺茗扬言简意赅：「计划是练习。」


    ……你也太努力了吧？？？韩天霜一时没控制好表情管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这个表情就从她脸上消失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她的惊异：「那茗扬真是太努力了，过年都想着训练……像我，就没有考虑到过年期间的训练问题。」


    「训练需要长时间的坚持，」贺茗扬总算开口说了一个长句子，「所有人都不能落下。」


    韩天霜逼迫自己面带微笑，但已经想像出了现在屏幕面前其他团员——假如她们在看直播的话——濒临崩溃的表情。


    说到底，贺茗扬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训练啊！这位姐姐到底是女团爱抖露，还是健身房私人教练啊！


    韩天霜想像了一下贺茗扬摆着那张生人勿近的美艷脸，挡在她面前对她说「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的样子，动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把笑声憋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她优雅的点头：「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相信大家都很期待。」


    【？？？姐，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七芒星剩下五个人正在前来暗杀的路上】


    【是茗扬的美貌蒙蔽了霜姐的双眼，让她坦然说出这种瞎话，都给我磕！】


    【你们认真的吗，贺茗扬艹人设过了吧，为了彰显自己努力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黑粉看什么直播，看这么久才找到嘲点真是辛苦你了】


    【就是就是，叉出去】


    【黑粉还在吗，茗扬从来不屑于撒谎，她说会训练就是真的在练】


    【确实，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真的怀疑一下，但扬姐就算了】


    一直盯着弹幕，随时准备做出反应的韩天霜一眼就看见了这几条弹幕，然后，她感觉她的心被戳了一下。


    粉丝们不会怀疑贺茗扬话语的真实性，因为贺茗扬从不撒谎。


    刚刚说出那番话的人如果换成韩天霜，弹幕大概会滚过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换成其他成员，也一样会受到一大波嘲讽，只有贺茗扬不同，她不用证明自己。


    因为所有看了她的歌舞的人，都会认可她的努力。拥有这样的实力的偶像，根本不需要用努力来粉饰自己。


    用努力来粉饰自己的韩某人感觉心里酸熘熘的，但又莫名有些骄傲。


    韩天霜注视着镜头的方向，缓缓扬起她标志性的，充满偶像光辉的笑容。


    「聊天环节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是本次直播的最后一个环节。」


    背景音乐适时地响了起来，贺茗扬利落地起身。


    「由茗扬带来的solo表演，曲目是我们最新推出的专辑，《繁星》。」


    工作人员把挡在她们身后的遮光布扯了下来，露出后面的棚子，下面是一个显然是临时搭建的舞台布景。


    贺茗扬走了过去，摆好开始的准备姿势，明明这个布景无比简陋，但当她站在舞台前面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灯光悄然暗了下来，聚光灯聚焦在闭着眼睛的贺茗扬身上，但和普通的舞台solo不同的是，亮起的灯光并不止一束。


    另一束稍稍小些的灯光，偏离了舞台中心，打在了旁边拿着麦克风的韩天霜身上。


    「那么，开始吧。」


    *


    小淮是一名外表普通的大学女生，但在平静的生活表象之下，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她是一个追星粉。


    这个秘密，小淮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在生活中告诉过任何人，周围的人只知道她追星，但不知道她具体追的是哪些人。


    这天对于小淮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她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飞快地回到宿舍，打开了电脑，然后焦急地等待着。


    室友都出门度过自己的生活去了，有的人去约会，有的人去图书馆……小淮并没有在乎这些，她现在只关心着一件事：直播什么时候开始？


    没错，小淮是一个茗扬天下的cp粉。而今晚，就是贺茗扬和韩天霜要共同出镜直播的日子，并且最难得的是，只有她们两个人。


    这在真人cp界是相当稀有的盛事，因此，早在这个消息公布的时候，茗扬天下的粉丝群就开始沸腾了，每个粉丝都在群里讨论，眼睛一眨，就略过了99+条新消息。


    六点半，直播准时开始。一时间，疯狂刷过的弹幕和群里开始刷屏的消息一下子横扫了小淮的电脑，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小淮当机立断，先屏蔽了接连不断的消息，然后对着屏幕那边清晰起来的两个人，发起了呆。


    天霜和茗扬真是太好看了！


    哪怕已经看过无数物料，小淮仍然发自内心地发出了这句感慨，茗扬一如既往，走的是酷炫路线，那张冷艷的脸将视线投向镜头时，被她盯着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有点腿软，想要大喊：「姐姐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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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天霜并没有走一直以来的温婉路线，而是换上了一件酒红色的上衣，化的妆也比平时更浓。这让她的气质不那么柔和，而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但她笑起来的时候，那股亲和力还是一如往昔。


    当这两位艷丽的御姐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时，没有人能把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


    直播间播出的第一个镜头是两人默契地对了一个眼神，然后直播就开始了。


    这是什么默契啊！！！小淮忍不住变成了星星眼。


    天霜语气调侃：「高不高兴？」


    「高兴。」


    小淮看到这个互动，下意识点开了群聊。


    群里的姐妹们已经迅速就这两句话六个字展开了无边无际的想像，其中还有些人的语气无比笃定。


    【你们看，刚刚茗扬说高兴的时候，耳根红了！右边没被头髮遮住的部分！[图片]】


    【跟老婆直播当然高兴了！这不是废话吗！】


    哦，是列文虎克型粉丝出场了，小淮蹭到了这一口糖，心满意足，开始继续看直播。


    直播很快进入了正轨，天霜熟练地掌握了直播间的节奏，游刃有余地做着对应，而作为一个在娱乐圈「不善言辞排行榜」里排名前三的偶像，茗扬理所当然地没有抢她的话，快速进入了发呆状态。


    在这种没有互动的情况下，群里的粉丝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躁动了。


    【发现什么没有？前排提示，注意茗扬】


    【注意什么啊？求公布答案，不要吊胃口呜呜呜】


    提问的粉丝顺势揭晓了答案：【看扬姐的视线，是不是一直放在天霜的身上？】


    小淮认真一看，还真是。


    在天霜认真看着弹幕的时候，茗扬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微微歪头，一直看着身边的人，神色专注。


    ……要命，这也太甜了吧。小淮捂住了胸口，把快要跳出来的那颗少女心按了回去。


    这时，天霜勐然cue到了茗扬，让她做好表情管理。


    茗扬老老实实挨训后，天霜不但没有放过她，还开始动手动脚，甚至还相当自然地开始了撒娇。


    作为一条母胎solo的单身狗，小淮觉得自己有被杀到。


    当天霜走到茗扬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脸时，不用群里的显微镜粉丝辅助，小淮也能看出茗扬的脸红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直播间啊，先把狗餵饱，然后直接杀掉吗。


    经歷了这个惊天巨糖，之后的小互动，小淮都能用平常心来对待，而很快，两个小时的直播就进入了尾声。


    茗扬和天霜走到了舞台上，灯光暗下，聚光灯亮起。


    贺茗扬缓缓低下头，她今天穿着黑色的皮衣外套和紧身裤，英气十足，非常适合舞台。


    音乐声响起，茗扬开始了舞蹈，而天霜的歌声为她伴奏。


    清澈的女声结合利落又不失柔美的舞蹈，把直播间的观众带入了一个安静的氛围里。


    今天以来讨论就没有停过的群悄然安静了下来，小淮点点滑鼠，把窗口关掉了。


    此刻，她只想享受这两个人带来的舞台。


    哪怕布景简陋，收音糟糕，也没有特写镜头，只有一个远景……


    但只要有这两个人，就足够了。


    「你是夜空中的繁星」


    「我将永远仰望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我瞎编的，如有撞车，纯属巧合。


    四千字诶，可以当做两更吗！【对不起】


    大家找一下感觉，我们回归沙雕欢乐的正轨了！


    第27章


    音乐的最后一个节拍落下, 现场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韩天霜先开的口, 朝着镜头的方向笑了一笑：「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祝大家新年快乐, 过完年记得来看巡演哦！」


    工作人员走到镜头前摆弄一番，然后做了个手势, 示意关掉了。


    韩天霜还保持着她完美的微笑：「真关掉了？」


    上次的直播乌龙显然给工作人员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经过反覆确认,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 韩天霜才把表情放松，恢復正常状态,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全程没有看向贺茗扬的方向，贺茗扬站在略微靠后的地方看着她，犹豫一会后开口：「要不要聊聊？」


    直播结束，韩天霜的心情也从全程紧绷缓和了不少，开口回：「聊什么？」


    她自以为语气平和, 实际上经歷了过久的疲惫，又有意把自己和刚刚的营业状态割裂开来, 说话有点生硬。


    贺茗扬一听就有点怂，想了一会低声说：「算了。」


    她是怂了，韩天霜一口气没上来, 很想问她到底打算说点什么，但是那样显得自己太没逼格，总是被问一句就巴巴地主动, 于是很傲娇地「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贺茗扬：「嗯……再见。」


    如果不是韩天霜早就了解她是什么人，估计现在已经气死了。韩天霜转身就走，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要是贺茗扬叫住她，一定要叫三声以上才能回头。


    她边走边算时间，结果走出去好长一段，都快走到电梯口了，也没人叫住她。


    走到电梯间边，韩天霜在原地站住三秒，然后勐然一个转身，踏着她的小高跟哒哒哒地又转了回来，走到了贺茗扬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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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贺茗扬小心地问：「怎么了？」


    「我手机好像落在这了。」


    「哦，我找找。」贺茗扬开始到处翻找，最后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她的手机，然后递给了她，「在这，给你。」


    韩天霜接过手机，语焉不详地问：「你就不想再说点什么？」


    贺茗扬：「……不用谢。」


    韩天霜哼了一声，用力把手机夺过来，转头就走，高跟鞋的足音愈响愈远，脚步快得像赶着下班的职业白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贺茗扬摸摸鼻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


    贺茗扬回到宿舍的时候，厅里出奇地寂静，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贺茗扬把灯按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陷入了沉思。


    啊，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开狂欢的party。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不在？


    还没等贺茗扬思考这个问题，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甜美的女音传来：「哎呀，就你一个人？」


    听见她的声音，贺茗扬转身，一眼扫到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腿上裹着一条窄管九分裤，露出脚踝，接着才是她的脸，要细看才能看出，她发间松松地垂着一束挑染成墨蓝色的头髮，衬得女人可爱中蕴含了一丝神秘。


    贺茗扬跟她并不熟，但朝夕相处的队友总还是认得的，她语气冷淡地打了个招唿：「你回来了。」


    女人不以为意，一抬腿把高跟鞋甩开了，套上舒适的家居拖鞋，在客厅的木地板上蹦了两下：「是茗扬啊，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见。」


    本来生疏的话语，经由她那带着笑意的口气说出来就多了几分熟稔，只听那语气，好像贺茗扬是她的闺中密友。


    贺茗扬应了一声，问：「其他人呢？」


    「你没看群？」麻文鹤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暖气，接着坐在沙发上，毫不见外地开始解开手鍊和项鍊，「天霜和甜甜吃宵夜去了，冷玉和秀之约会，映菱最近没工作，提早回家了。」


    「哦。」贺茗扬听完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但麻文鹤却没有直接结束话题，倚在沙发上，声音里充满柔和的笑意：「别这么冷淡嘛，天霜没有跟你说要和队友打好关系吗？」


    「你就算了。」


    「诶，你这么说话很伤女孩子的心诶，」麻文鹤好像根本不在意，还是笑眯眯的，「为什么我不行，我不够漂亮吗？」


    贺茗扬终于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语气冷漠：「下次出去小心一点，你之前跟粉丝约会被拍到，新闻还是我压的。」


    麻文鹤神色一敛，恢復了端正的坐姿：「原来如此……我还在想公司上次为什么突然找我谈话，原来是被拍到了。」


    贺茗扬没再接话，转身离开，却在走出几步后被身后的女人碰到了肩膀。


    麻文鹤走到她面前，耸耸肩：「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进行一次情感谘询吧，当是你帮过我的谢礼。」


    「不需要。」贺茗扬移开目光。


    「真的不需要？」麻文鹤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一般可是不告诉别人的。」


    「我要回房间了。」贺茗扬说着话，就打算从她身边穿过，但对方的一句话止住了她的脚步。


    「观你面相，你现在应该面临着感情问题的困扰。」麻文鹤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句话。


    「……我说得对吗？」


    贺茗扬后退一步，难得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来吧，相信我一次。」麻文鹤伸出如春葱般修长的手指，一看就是从小练琴的好资质。


    「跟着我，到我房间来。」


    她的语气暧昧，贺茗扬看着她，像是看见用声音蛊惑人类的海妖。


    粉丝都说，麻文鹤和韩天霜的人设很像，都是温柔亲切的类型，只是天霜更清高，而麻文鹤更偏甜美。


    贺茗扬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麻文鹤跟韩天霜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她们一个是进退有度的波斯猫，一个是伺机而噬的美女蛇。


    她也许是整个团里最了解麻文鹤的人，除了和粉丝恋爱，贺茗扬还听过不少她身上其他的传闻，而那些，都是真的。


    但贺茗扬还是跟了上去，对方说得没错，这也许是她最好的机会。


    进了房间，麻文鹤随手把灯打开，坐到床上：「不招待你了，随便坐吧。」


    房间里是正常女生宿舍的凌乱，贺茗扬挑了个椅子坐下，开门见山：「你知道多少？」


    「你们的事情，我能知道多少？」麻文鹤懒懒地撑着下巴，「天霜又不会跟我说。」


    「那你怎么知道……」


    「很难猜吗？你们本来同进同出，同吃……哦，没有同睡，突然之间，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了。这还不够明显？」


    贺茗扬按按额头：「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她。」


    「如果你自己能看到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和你直播里看她的眼神差多少，你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了。」麻文鹤拨弄着自己短短的指甲，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笑了起来，「说实话，我真正没想到的是天霜居然没意识到，果然当局者迷。」


    「……我不打算告诉她。」贺茗扬低声说。


    「真是伟大的爱啊。」麻文鹤感慨了一句，「不过我劝你一句，感情这种东西呢，就算嘴上不说，你的行动和眼神也很难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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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不是没有可以掩饰的人，不过你就算了吧。以你的演技对上天霜，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贺茗扬抬起眼，看向她的脸：「那我该怎么办？」


    得到的回应是一个耸肩：「这种事情，自己回去想。」


    哪怕不照镜子，贺茗扬也能感觉到额角青筋在跳：「你不是说你提供感情谘询吗？」


    「确实是感情谘询没错，但我只能给你建议分析，不能教你实践知识，不然我和pua教师有什么区别。」麻文鹤的声音充满狡黠，「更何况，你确定我教了你实战技能，这一套真的对天霜有用？要是有用，我早就自己上了。」


    贺茗扬握了握拳头，深唿吸，压下心里的怒意：「那你有什么建议？」


    「不要撒谎，嘴甜一点，有事没事多往边上凑凑，就这样咯。」麻文鹤看着她憋屈的样子，笑出了声，「攻略最难的一关都被你打通了，你还在这里纠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听了她的话，贺茗扬一怔：「什么最难的一关？」


    麻文鹤看了她老半天，确定她毫不知情，忍不住嘆了口气：「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吗，还是说，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太聪明的？」


    贺茗扬：……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那我再点化你一下，唉，看你可怜就不加钱了。」麻文鹤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你是不是觉得韩天霜在你面前跟以前很不一样？」


    「……是。」


    「好像有点脆弱，容易生气和伤心，看起来作作的？」


    「确实，但你在说她坏话吗？」


    「没有哦，」麻文鹤勾起神秘的笑容，「最后一个问题，她这种样子，你还在她面对谁的时候见过？」


    「……没有人。」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麻文鹤双腿交叠，露出那双如鹤一般优美的长腿来，「一个女人对谁都作，那她可能是公主病；但如果一个女人，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完美得像个假人，唯独对你很任性……」


    「那只有一个解释，你就是她特别的人。」


    贺茗扬陷入了沉思。


    看着她若有所觉的样子，麻文鹤起身赶人：「好了，回去再想！这么晚待在队友的房间里会出事的哦。」


    「你居然会担心这个？」


    「我是不担心啦，但是你还是要担心一下的吧？」麻文鹤调笑她，「快去。」


    贺茗扬推开门：「那我走了。」


    「啊，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提醒你。」麻文鹤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嗯？」


    「记得回去先把指甲剪了。」


    贺茗扬一时无语：「我知道了。」


    她走出门来，视线习惯性地扫视，然后迎面撞上了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韩天霜和沈甜甜提着一堆大包小包的食物，脸上带着目瞪口呆的神情，和她六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之前压错的认赌服输，评论营养液交一下x【压对的也可以发！】


    茗扬：女人好难懂。【特指韩天霜】


    天霜：不说算了！谁稀罕听！


    第28章


    天底下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你跟一个花边新闻不断的队友两人共处一室, 她叮嘱你回去剪指甲, 然后你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暗恋对象……旁边还站着她的室友。


    三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动。


    最终还是贺茗扬先沉不住气, 她抬起手，把头髮撩到耳后, 说：「我……」


    沈甜甜和韩天霜的目光都忍不住聚集到了她的指甲上。


    别说，是有点长, 该剪了……等等,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好像还嫌这个局面不够乱似的，麻文鹤在房间里面出声：「你在门口站着不动干嘛？变木头了？」


    说着她就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看见这个无以言喻的情景，连麻文鹤这种见过大场面的女人也不禁怔住，半晌，说出一句：「啊。」


    韩天霜：「……呵。」


    贺茗扬：「……呃。」


    沈甜甜：「……哈？你们在玩儿词语接龙吗？要说话能不能快点, 袋子太重我手要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在场人士情商和应变力的时候了，贺茗扬根本没有入场机会, 韩天霜太震惊，脑子一时停转，最终还是麻文鹤先缓过神, 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来解释吧。其实没什么，我们只是探讨一下感情问题。」


    韩天霜：「……感情问题？」


    「对的，普通的引导无知少女。」


    沈甜甜：「……无知少女？」


    两道狐疑的眼神在她俩间扫射, 麻文鹤摆出一个无所畏惧的表情，而贺茗扬……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慌得一比。


    正在贺茗扬努力思考怎么把自己摘出这场混乱风暴的时候，韩天霜开口了。


    「没关系，不用解释的，」她露出一个比麻文鹤更甜美，仔细看还有点佛性的笑容，「我又不管队友的……私生活。你们接、着、聊、吧。」


    说完，她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落脚之处，像是要把木地板剁穿。


    沈甜甜也迅速跟上，等她们都拐进了房间，麻文鹤和贺茗扬面面相觑，最后，贺茗扬艰难地说：「这事算是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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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文鹤扶额：「我建议你在放假这段时间里，多学学察言观色。」


    一进房间，韩天霜就把手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扔，然后整个人扑进了床垫里。


    沈甜甜边捡袋子边嘆气：「你别拿食物撒气啊，这一袋子好贵的……啊！」


    「怎么了？」


    「马卡龙变形了。」沈甜甜把包装精美的盒子捡起来，肉痛地拍了拍，「啧，有一个都碎了……」


    「扔了吧。」韩天霜闷闷地出声。


    「有必要这么糟蹋食物吗？」沈甜甜把盒子递到她手边，「就算你工资高，也不能这么浪费钱吧，这小小的几个加起来三位数呢，平均下来你扔的是人民币啊。」


    韩天霜嫌弃地推开：「你要吃就拿去吧，我不想吃这么腻的东西，齁死了。」


    「刚刚是谁说看起来很好吃想尝尝的？」沈甜甜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怎么，翻脸不认马卡龙？」


    「行了，快拿走吧，我不想看见它。」韩天霜把头埋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力图营造「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效果。


    沈甜甜把盒子搁在旁边，在床边挑起她的一束头髮：「你真的生气了？不是，怎么看都不可能啊，贺茗扬和麻文鹤话都没说过两句……」


    韩天霜发自内心地冷笑一声：「没说过话，然后就从人家房间里出来了？这能是什么原因，传送门法术定点失败了？」


    「不要这么中二吧，我们是坚持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无魔宇宙。」沈甜甜笑她，「可能真是感情谘询呢？说不定贺茗扬为和你闹矛盾而茶饭不思，辗转难眠，正在这时，她找上了处理情感问题小能手麻文鹤姐姐……」


    「你去做编剧吧，偶像这一行太埋没你的才华。」韩天霜翻身起来，烦躁地皱眉，「我就是想不通，她俩怎么凑到一块的。」


    「想开一点，事情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毕竟，贺茗扬看起来就不会喜欢文鹤那个类型……」


    沈甜甜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眼刀，明智地改口：「就算你和文鹤表面是一个类型，但是内核不一样啊！而且，有你在前，贺茗扬怎么会绕过你直接找别人呢？这不科学。」


    「那不一定，」韩天霜语气很冷漠地接话，「有些女的，眼力就是不行。」


    虽然她这么说，但神色已然缓和了不少，站起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真不送了？你不是为了买这盒马卡龙，给其他所有人都买了东西吗。」沈甜甜笑得贼贼的，「还有给文鹤买的蔓越莓曲奇……我们两个可吃不了这么多。」


    「你拿去处理吧，」韩天霜挥了挥手，「总之别让我再看到它们就行。」


    等她从浴室出来，沈甜甜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韩天霜边擦着滴水的头髮边走到床边，打算在等头髮风干的这段时间里逛逛论坛。


    一点进去，她就被浮在第一的直播讨论楼吸引了目光。


    原本，七芒星几个人的相关直播是合併在一起讨论的，包括前几次李秀之和段冷玉的pocky game，麻文鹤和沈甜甜的疯狂互怼都算是一个小爆点，在热搜上呆了好一会的那种——当然，是不是公司买的就不知道了。


    但这天晚上，贺茗扬和韩天霜的直播横空出世，可谓是处处爆点，人气和讨论度疯涨，到了必须另外开楼讨论的地步。


    因为这场直播实在是太过于劲爆，这已经是论坛里最热的讨论楼了，楼里无数cp粉在快乐舞动，恃糖行兇。


    【kswlkswl】


    【今夜，是一个不眠之夜】


    【茗扬天下，你们把多少成年人给害了！我一个做到主管职位的职业精英女性，从看完直播，像条蛆一样在床上扭动到现在，你关心过吗？不，你们只关心你们自己的爱情。】


    【怎么能说不关心呢？你想像一下她们两个现在也在床上疯狂扭动，不就扯平了】


    【谢谢，有被黄到】


    【茗扬天下，你们这里欠我的拿什么还！[拍胸口]】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韩天霜被这样的盛况搞得心情复杂。


    诚然，最开始她答应炒cp的目的就是提高人气，现在人气也有了，整个团都被别人看到了，目之所及，大家都在喊【茗扬天下szd】，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看着这些粉丝对她们关系的疯狂yy，再想到贺茗扬实际上的所作所为，刚刚从麻文鹤房间里出来被她撞见时那闪烁的眼神……韩天霜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现在感觉不仅是粉丝被骗了感情，她自己的感情也被贺茗扬欺骗了。


    为了压下心里这种被渣女骗感情的不适感，韩天霜开始努力地自我说服：cp热门是一件好事。


    不也是为了这个结果，她今晚才又撒娇又卖萌地努力营业吗？甚至为了营业，她还专门买了贺茗扬最爱吃的马卡龙，准备后续发微博来着。


    对，她是为了能发微博才买的，至于贺茗扬吃不吃？那不重要。


    韩天霜这么自我安慰地思考着，选择性遗忘了她因为闹别扭，直接让沈甜甜把礼物扔掉的事。


    好的，就这样吧，既然贺茗扬把她当成陌生人，那只要她也把贺茗扬当成营业对象，这对商业cp就可以顺利运营下去了。


    找到理由后，韩天霜心安理得地往后一躺，窝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十五分钟后，她又蹦了起来，勐然打开手机，开始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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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作为一个温柔可靠的职业偶像，韩天霜……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打开论坛，对着屏幕里的群魔乱舞冷笑起来。


    还搁这儿磕呢？这些粉丝知道今晚她们在宿舍都发生了些什么吗？这种情况下磕她跟贺茗扬的cp，就是踩着她韩天霜的脸磕血糖！


    当然，韩天霜还没有被怒火沖昏头脑，直接爆料的地步，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队友，所以她只是登录小号，在楼里评论了一句。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是假的么？她们一看就是商业cp！】


    发完，韩天霜很满意地开始等待回復。


    在她的想像中，她这句话振聋发聩，为陷入疯狂状态的粉丝们注入了一支清醒剂，看到这楼之后，肯定很多人会醒悟过来，认识到这一切都是作秀，接着她和贺茗扬就可以快乐解绑，各自美丽了。


    然后她就被喷成了筛子。


    【没想到这么高的楼层居然爬进来一个黑粉，真是苦了你了。】


    韩天霜：笑话，她是黑粉？天底下还有比她更了解茗扬天下的人吗！


    【别看了，这个发言的眼睛都红出血了，知道你嫉妒我cp绝美爱情，退下吧。】


    韩天霜：其他就算了，爱情在哪？她怎么能嫉妒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噗，绝代双箭头是你能质疑的？这位解解一看就是磕的cp be惹，跑到别家来找认同感】


    韩天霜：她没有磕的cp……哦，茗扬天下算一个，好像确实是be了，但这人显然在骂她。


    【呵，我家就算是商业cp也比你能想像到的甜一万倍，说不定她们早就假戏真做，营业变真爱了呢？不了解别乱发言。】


    韩天霜：不，她真的很了解，假戏真做什么的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告诉甜甜我爱她：姐妹们别骂了，万一这是一个预备粉丝呢？天底下只有两种人，粉了茗扬天下的人和即将粉上茗扬天下的人。层主不要生气，补一补今天的直播，你将收穫世界第一rps。】


    韩天霜：……这个粉丝的id她记得，这不就是刚刚直播里那个顶着沈甜甜粉籍向她告白的吗！原来你不但没有改邪归正去向甜甜认错，还带着这个id跑来磕cp了啊！


    这个粉丝的行为已经超出了韩天霜的想像力，她停下来，思考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对方到底是辱了她，辱了贺茗扬，还是辱了沈甜甜。


    在短短的时间里，韩天霜以一己之力，遭受了众多攻击，甚至比之前黑她的都要勐烈，其中不乏她自己的粉丝，而这件事的起因，只是因为她匿名发了一句实话。


    韩天霜：我太南了。


    她愤愤地放弃了说服网友，把手机往柜子上一丢，直接关了机，眼不见为净。


    躺在床上，韩天霜还是没忍住，狠狠锤了好几下床当作发泄。


    都怪贺茗扬！还有她的粉丝！


    果然，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天霜：假戏真做什么的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之后的天霜：真香。


    写了这章之后，我对自己沙雕的本质有了新的认识……


    第29章


    与此同时, 毫不知情自己躺枪了的贺茗扬正在阳台上待着, 平復这一晚上波澜起伏的心情。


    冬季的冷风吹过，寒风瑟瑟，消解了无数焦躁, 贺茗扬吹了一会，清醒了不少, 再一想刚刚发生的种种，还是很想逃避现实。


    这时候, 外面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两下。


    莫非是韩天霜来找她了？


    贺茗扬回身到屋子里开门, 心里有种隐秘的期待。


    等她开了门，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倒是脚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贺茗扬低头看了看，是一个精緻的盒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变形了，最上边还贴着一张纸条。


    贺茗扬把盒子捡起来, 上面的字体圆圆的，很可爱, 但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写下的。不过，在读了纸条上写的字后，贺茗扬就没有这种遗憾了。


    【to茗扬：这是天霜买给你的礼物, 我代她拿过来了~p.s：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她吧，不过要等她气消了再说^_^】纸条的落款是一个小小的「甜」字。


    拆开盒子的包装, 映入贺茗扬眼帘的是几枚小巧精緻的马卡龙。在心里感谢了好几遍沈甜甜后，她小心地拾起一枚，放进了嘴里。


    甜点的触感很奇妙，刚入口的时候，酥脆的外皮被牙齿咬开，柔软的内馅黏在口腔里，丝丝缕缕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当贺茗扬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吃掉了接近半盒。


    说来也怪，这次的马卡龙，不论是做工还是甜度，都比不上上次管家专门送来的定制款，但上次贺茗扬吃着只觉得索然无味，这次的马卡龙却截然不同，那种甜味许久都没散去，慢慢从口中流到喉咙里，又顺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到了全身。


    实在是太甜了，贺茗扬感到一股被蜜糖包围的幸福。她小心地盖上剩下的半盒，进了房间。


    如果这时有人看见她的表情，一定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永远不苟言笑的贺茗扬。


    *


    直播结束后，今年所有的通告也随之告一段落了，七芒星也就自由解散，进入了悠闲的年假状态。


    这么说是不妥当的，毕竟明星是一个全年二十四小时无休的职业，应该随时待机才对，但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凑成了七芒星这个新年的清闲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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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在七芒星将红未红的时候，不少合作方都持着观望态度，等着她们进一步的发展，毕竟，网际网路时代，每个人都能红五分钟，短暂的热度退下去之后，能留下的才是本事。


    提早找到她们的不是没有，但都是一些不大好的通告，不是大过年去拍什么投资都没谈拢的网综，就是去晚会的开场节目当镜头都不给一个的伴舞，通告费还只有可怜的一点，明摆着是消耗人气。这种情况下，经纪人和公司商量了一下，果断推掉了所有这种通告。


    韩天霜知道的时候相当感动，用诚挚的眼神望向经纪人：「谢谢姐姐。」


    经纪人嗤笑一声：「你谢我谢早了，先说好，我是看中你们的潜力才做的决定，如果明年捞不回来成本带利润，就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这话不可谓不难听，但韩天霜习惯了她直来直去的性子，只是回以一笑：「不会让您失望的。」


    果然，新专辑发售后，七芒星的人气出现了一个显着的跃升，连大街小巷的不少店铺都开始放她们的歌，等到巡演计划公布，团员们的一场场直播有了爆点，剪辑片段甚至转出了圈。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七芒星的人气勐然向上提了一个档次，不论从粉丝数据，实时销量上，都交出了一份完美的年终答卷。


    这时候，不少商家才反应过来，后悔不迭，急忙联繫上公司，等着商谈合作事宜，不过因为这尴尬的时间，就算谈成也只能等年后了。


    这天早晨，韩天霜早早起来清点了行李，她定了当天回家的机票，按照登机时间反推，不到中午就该到机场了。


    确认好没有漏下什么东西后，韩天霜拖起了行李箱，准备先把箱子放到门口，省去一会赶时间的麻烦。


    搬箱子下楼的时候遇上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公司分配给她们的房子是一套复式，她们的宿舍都住在二楼，而下到一楼必须经过一段旋转式的楼梯。


    平时走的时候不觉得，但如果随身带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跨越这段距离就变得格外困难。韩天霜站在楼梯口皱了皱眉，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她快速拎起箱子往下走，手上传来沉重的压力，还要兼顾脚下的路，没走几步，韩天霜就感觉手酸了。


    好不容易走到一半，韩天霜的手都快断了，当她咬紧牙关打算硬撑的时候，身后的一个身影突然倾身，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减轻了她的负担。


    韩天霜趁机疾走几步，快速下了楼梯，那个人也带着她的行李箱走了下来，沉默地把箱子推到她的面前。


    其他人都回家了，整套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想都不用想帮她的人是谁。韩天霜别扭地伸手挠了挠脖颈，开口说：「谢谢啦。」


    「没事。」贺茗扬极力表现得云淡风轻，然而下意识舒缓手臂的动作表现了她并不像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韩天霜扫到她的小动作，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于是主动开口挑起了话题：「你还不回家吗？」


    出乎她的意料，贺茗扬并没有积极接话，反而有点冷淡地避开了这个聊天的机会：「不着急。」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自从直播那晚后，她们就没有过交流，现在两人独处，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尴尬滋生。


    不过说出口后，贺茗扬像是为了找补一般问她：「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韩天霜一怔：「你有车吗？」


    贺茗扬很淡然地说出了富有冲击力的事实：「没有，不过我可以打电话让管家开车来。」


    韩天霜：……万恶的资产阶级。


    「不用啦，我已经叫了车。」韩天霜婉拒了她的好意，「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接近年关了，一个人在这里不□□全，还容易寂寞。」


    贺茗扬眼神闪烁了一瞬，又恢復正常：「好，等你走了，我就收拾行李回去。」


    韩天霜非常顺嘴地关心：「买到票了吗？」


    贺茗扬：「我家在本市，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韩天霜：……好吧，她又忘记了贺茗扬是豪门大小姐的身份了，她居然还问对方能不能买到票，简直是自取其辱。


    充分意识到自己跟贺茗扬比起来就是个外来进城务工妹的事实，韩天霜捧着自己破碎的心，坐到了沙发上玩手机。


    贺茗扬坐到她对面，表面上跟她一样在玩手机，实际上时不时抬眼偷看她，心中暗暗积攒勇气。


    等到觉得万事俱备的时候，贺茗扬强作镇定地开口：「那个，关于上次的事……」


    她的声音和韩天霜手机的提示音一同响起，韩天霜看了一眼屏幕，闪电般从沙发上弹起来：「啊，我叫的车到门口了！」


    她急匆匆地把手边的东西收到包里，收完才想起来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贺茗扬沉默地张了张嘴，最后说：「没事，就是提醒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哦哦，那我走啦！」韩天霜抓起手包，三两步跑到门边换鞋，「你也早点回家，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别被私生堵住了，经纪人上次跟我说最近好像有私生粉在找我们的住处……」


    「好，」贺茗扬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没动，沖她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韩天霜的动作僵了一瞬，然后站起身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最后教你一个热知识：对坐飞机的人不能祝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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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没听说过的贺茗扬在内心里记下了这条生活小常识，然后非常破坏自己人设地追问：「那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嗯，可以说的话很多，比如一路平安，行程顺利什么的。」韩天霜歪着脑袋想了想，「但是现在这种情景下，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哪一句？」


    韩天霜沖她笑了笑，拉起行李箱走出门去，「茗扬，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贺茗扬回应她，然后站在门边，看着韩天霜拉着行李箱走远的背影。


    她一直目送韩天霜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身影缩成一个小小的点，才拿起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那边的管家就接了起来：「餵？大小姐？」


    贺茗扬的声音冷冷淡淡：「安排人来接我，我要回去。」


    管家没有多问，只是着手安排了事项，很快，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suv就停到了宿舍门口。


    贺茗扬直接只拿了手机就上了车，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找人去把宿舍的东西收拾起来带回去，不过这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在家里，她所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汽车平稳地行驶，景色飞快流逝，贺茗扬在座位上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目的地，车子无声地停在门口，贺茗扬走进大门，管家自然地接过她身上的大衣，边走边说：「贺总和夫人目前都在国外处理工作，这个新年可能赶不回来，不过他们委託我为您准备了新年礼物。」


    贺茗扬冷淡地应了一声：「哦。」


    「如果您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参加新年晚宴，刚刚林家那边送来了请柬……」


    「不去。」贺茗扬背对着管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安静一会。」


    管家闭上了嘴，无声地退下，贺茗扬看着眼前这间比公司宿舍宽敞不知多少倍的屋子，垂下了眼眸。


    她突然有点想念韩天霜和队友们，哪怕是和麻文鹤待在一起，也要比这空无一人的豪宅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隔日更新，仍然是晚上十二点w


    谢谢各位小天使养成这个废柴作者，没有抛弃我！如果以前留过评论，请用那个id回复本章，作者表达一下感谢！


    第30章


    时间飞速流逝, 等韩天霜从飞机上下来, 再踏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她进了家门，里面人声鼎沸, 听见的第一句就是她妈一句忘情的高喊：「我胡了！快快快，给钱！」


    长期浸润娱乐圈名词的韩天霜眼角跳了一下, 觉得煳了这话非常不吉利。


    她妈沉迷着打牌，根本没发现她, 还是旁边坐着的远房阿姨看见了她, 过来招唿：「哦哟，天霜回来了呀, 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大越漂亮！」


    「谢谢阿姨。」


    韩天霜摸了一下脸，实在想不通这句话的道理，她都已经开始看抗衰老护肤品了, 怎么也不可能越变越漂亮吧？


    阿姨是个热心肠，对着牌桌那边喊：「阿芳！天霜回来喽！」


    韩天霜她妈百忙中抬起头, 往这边看了一眼，确认了确实是自己女儿没错，然后又低下头接着摸牌去了, 只留下一句嘱咐：「我忙着呢，厨房给你留了菜，你自己去热热吃！」


    被亲妈无视的韩天霜只能放下自己的行李, 去厨房自己找饭菜，翻找的时候，想到贺茗扬那管家接送的豪华待遇，再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忍不住在心里流了几滴酸酸的柠檬汁。


    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这时的韩天霜并不知道贺茗扬也在羡慕她的生活，她的感慨只在心里停了两秒，就被饭菜盖过去了。她妈给她留的全是她爱吃的菜，此外还有一堆大鱼大肉，什么糖醋排骨，红烧肉，四喜丸子全留了一大盘，看着颜色就诱人至极。


    这么多盘子摆在面前，韩天霜揉揉飢饿的肚子，可谓十分心动，又体会到了她还是她妈的亲亲女儿，但是再怎么心动，韩天霜的偶像素养还是在的，要是她今天把这些都吃下去，过完年回家就该被经纪人痛斥了。


    最后，韩天霜待在厨房里，热了一盘清炒空心菜吃，算是解决了晚饭问题。


    等她从厨房出来，那边的牌局算是告一段落，一堆七大姑八大姨挤在沙发上看狗血电视剧，看到韩天霜，纷纷招手：「小霜，来这边坐哇！」


    韩天霜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坐在她妈旁边，她妈随手抓过一把瓜子倒她手里，算是犒劳女儿。


    刚坐下不好直接发问，等韩天霜把瓜子磕了一半的时候，周围的亲戚都把矛头对准了她，那嘴突突突地跟机关炮似的：「小霜漂亮不少哇，不愧是能上电视的。」


    「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啊？我听说女明星特别好找金龟婿的啦，有得是有钱的男人追呢。」


    韩天霜笑不露齿：「我们公司不准谈恋爱的啦，经纪人管很严的，被发现就要雪藏呢。」


    大姑大姨们面面相觑：「真的啊？这么吓人？」


    「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麻文鹤都快舞到经纪人眼前去了，也就是嘴上批评两句，不过被拍到要处罚倒是真的。


    「那，我听说娱乐圈很乱的啦，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圈内才知道的秘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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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只是听说啦，不好全信的，」面对着殷切的目光，韩天霜面不改色，开始复述自己在微博上看的营销号爆料，「这些呢有真有假，听听就好。」


    亲戚们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嘴很严，韩天霜心想不知道用多久，这些消息能传遍整个老家，起手式她都想好了：「我姐姐家婆婆堂姐的儿媳妇的三姨邻居家的女儿是混娱乐圈的，她说……」


    一问没完，又来一问，这次的问题就比较犀利了：「小霜啊，娱乐圈不是很乱吗，你们公司有没有那种潜规则的事情哇？」


    韩天霜想了想，在高跟鞋可以戳死人的经纪人和最近因为女儿叛逆期长吁短嘆，开始有秃头迹象的王总之间权衡了一下，不知道该挑哪个编排比较合适。


    最后还是她妈出来救了场，她妈之前什么话都没说，一直在旁边嗑瓜子，听了问题之后把瓜子皮往桌子上一扔，声音冷得要命，让人在开了暖气的屋子里都打寒颤：「你们这个问题，是说霜霜她们会被潜规则是吧？」


    亲戚讪笑：「那哪能呢，我们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没想那么多。」


    她妈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少想点乱七八糟的，她们那是正规公司，哪有那么多潜来潜去的？看电视剧演还不够？」


    「芳姐说得是，那不问了。」过了一会，亲戚又不死心地开口问，「小霜啊，那……」


    「啊，我都差点忘了，」韩天霜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我从申城回来，带了两包那边的特产，各位阿姨都尝尝？」


    众亲戚纷纷点头，还不忘捧一把：「好啊好啊，小霜真是懂事，芳姐你有福了。」


    韩天霜进了房间，没多久拿出一包包装精美的糖果，拆开分发给大家。亲戚们期待地放进嘴里，尝到了强烈的甜味，以及……粘牙的感觉。


    韩天霜的妈把糖拿在手里，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糖？」


    「麦芽糖，」韩天霜笑意温和，「阿姨们喜欢吗？好难买的，我排队排了一天呢。」


    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有点太粘牙，导致说话都难。


    亲戚们都在专注于吃糖，早就把刚刚想要问的话题忘干净了，就算有人还能想起来，嘴就像是被糖黏住了一样，说话都含含煳煳的，何况聊天。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寂，只有电视剧里的女主在敬业地念台词。


    姑姑阿姨们冒着掉牙的风险尝了两块，眼看时间不早，纷纷起身告辞，还不忘带走几颗回去给孙子吃。


    韩天霜把她们都送出门，回到客厅，她妈顶着洞悉一切的表情看她：「真的难买到排了一天？」


    「我哪有那么闲？淘宝旗舰店买的，贵是真的贵，心疼死我了。」


    说完，韩天霜自己坐下来剥了一块糖纸，被自己妈拍了一记后脑勺：「堵别人的嘴就算了，自己还吃？来，跟你妈聊聊天。」


    韩天霜把糖放下：「行啊，聊什么？」


    「今天才回来，你怎么不年三十当天再回呢，没良心。」


    「不是说了嘛，我们有工作的，还是老闆专门放的假，不然年都没得过。」韩天霜坐过去，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想我了？」


    「想你干什么，我天天打牌多开心。」她妈嘴硬，手倒是诚实地搂上了韩天霜的肩膀。


    韩天霜也没在意，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从她之前看好的一套房子，如今已经攒下了大半首付，再到她的同事多有钱，家里还有管家接送，就是整天板着个脸……她妈听了一会，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头。


    「刚刚外人在，不好问，现在只有我们，你老实交代，在那边有没有男朋友？」


    韩天霜僵了一下，摆手：「哪有啊，我们工作限制很多的。」


    「男朋友没有的话，女朋友呢？」


    「……啊？」这个世界上能把韩天霜搞蒙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贺茗扬，另一个就是她妈。


    偏偏她妈没有停嘴的意思：「不要瞒我，我思想还是很开放的，什么男男女女的，现在年轻人里都很正常，女的说不定还比男的靠谱一些……」


    韩天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世界：「妈！我真没有！」


    「真的？」她妈还是用那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她，等韩天霜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才幽幽地嘆息，「你这样不行啊，还是要多接触接触社会，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有你了。」


    妈，时代变了。


    韩天霜心里这么吐槽，面上还是乖乖巧巧的：「好，有机会我一定找。」


    她妈终于满意了，补完刀适时收手：「哦，还有别忘了，性别不是问题，但是找对象最好找那种家庭条件跟咱们家差不多的，像那种穷到吃不起饭的，或者你刚刚说的什么有管家接送的小姑娘，就不要考虑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也没有吧，贺茗扬还是挺亲民的，平时跟队友们一起挤面包车不说，上次还跟她去吃几十块钱的餐厅呢。……最后还主动结了帐。


    韩天霜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贺茗扬辩护了一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要在这个话题上联想到贺茗扬？还为对方辩解？？？她果然是把工作带入了生活吧！


    发觉自己工作太敬业的事实，韩天霜痛定思痛，决定遗忘一切跟事业有关的事情，她起身：「妈，这么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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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妈点点头，只是最后说了一句：「你回来太晚了，年前来不及，等过了年，找一天去给你爸扫墓。」


    韩天霜的动作顿了一下：「好。」


    回到房间里，韩天霜躺在床上，旅途的疲惫让她很快泛起了困意。


    将睡未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不知道贺茗扬现在在干什么？


    可能正躺在五百平米的大床上，旁边站着伺候她的两百名女僕吧？不对，贺茗扬是女的，那性转一下，两百名帅气男僕？


    *


    这时，贺茗扬正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


    对于她来说，健身房算是这间豪华别墅里最实用的附带设施了，毕竟其他的区域她也用不上。


    因为这间别墅常年只有她在住，所以健身房也很可能是使用率最高的建筑。


    她肩上披着一条毛巾走出健身房，旁边已经放上了给她准备好的运动饮料，贺茗扬拿起来一饮而尽，走回了自己房间。


    夜里的别墅并没有开太亮的灯光，看起来冷冷清清，贺茗扬走上空无一人的走道，屋子里只有她的脚步声，格外地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被催婚的天霜！


    争取尽快结束假期阶段，让她们重新见面，假期阶段主要是天霜视角，小贺会简单带过，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不会写贵族生活…………


    啊，流下穷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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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年三十那天, 韩天霜一大早就醒了, 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妈出门採购食材去了，家里只有韩天霜一个人，她无所事事, 索性化了个全妆，开始咔嚓咔嚓地拍照。


    鲁迅曾经说过：营业是一名偶像经营事业的重要部分, 甚至可以说是偶像的生命，一个不营业的偶像, 很难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立足。韩天霜对这话深以为然, 奉为工作信条。


    在娱乐圈里，能有底气不营业的, 要么是地位稳固的实力派艺术家，三金奖盃在手，笑看风云；要么就是贺茗扬这种，进则实力过硬，退则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招人恨型。


    这两种人都是凤毛麟角, 在这种背景下，韩天霜这种两样不搭边的才是主流, 要想不被后浪拍到沙滩上，就得努力营业，每次营出新感觉；但又不能天天营业, 这样显得自己无所事事，比较廉价。


    但年三十这个时间点就很巧妙，是一个非常天时地利人和的营业时间：


    一方面, 大家都在过年，发一条节日限定微博不会显得太刻意，另一方面，连过年都想着跟粉丝互动的偶像，会给人留下关心粉丝的印象，可谓一举多得。


    抱着这种心态，韩天霜背后顶着家里最好看的背景墙，咔咔一顿自拍，修完图配上文案，发送。


    【@七芒星—韩天霜v：今天除夕啦！很快就到新的一年了，大家在家里年夜饭都吃什么呢？我们家还在准备~[图片]】


    发出去，韩天霜看着暴涨的数据，满意地笑了笑。


    放自拍也是有讲究的，有些偶像发微博，嫌配自拍太尴尬，就发一张街景图，显示自己那小文艺青年的气质，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逼格。


    对于这种行为，韩天霜向来不评价，也绝不模仿。原因很简单，她觉得这些人完全弄错了营业的重点。


    节日营业的重点是给粉丝看，强调自己和粉丝的关系。那么问题来了，换位思考一下，粉丝是更想看到偶像随手拍的一张街景呢，还是偶像一张绝美自拍呢？


    答案毋庸置疑，发风景图，粉丝除了能吹吹拍照技术好，实在找不了别的切入点；但发自拍就不同了，粉丝收到了偶像的实时动态，还可以狂吹一波盛世美颜，怎么看都是稳赚不亏。


    这么说起来，这次发出去的微博数据涨得格外快啊。


    韩天霜翻了翻自己的微博，这才发现一个她没注意到的重要信息：她涨粉了，而且不止一点点，是很多。


    除此之外，她还暗中观察了自己的超话排名，比之前上升了十几名，已经快要逼近二线顶端档次了，这对以前的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这种不正常的增长显然是因为过年前的那波炒作营业，让她的人气到了一个新巅峰，粉丝大量入坑，从单人粉上团体，从而带动整个七芒星受益。


    这本该是一件特别大的好事，但高兴还没两秒，对着屏幕傻笑的韩天霜手一滑，点到了别的界面上，然后她就表演了一个活体的「笑容逐渐消失」。


    望着屏幕上那几个「cp超话排行榜」的大字，韩天霜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她的手微微颤抖，并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为什么，茗扬天下的超话会出现在前五名里啊！


    能上前几名的，都是相当老牌，歷史悠久，且甜度和知名度有保证的cp了，她和贺茗扬何德何能，能登上这个榜单，和大神的名字肩并着肩……额，不是，上下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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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她们这种毫无感情的商业cp，也可以通过几次炒作快速红起来，韩天霜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一堆公司仿效她们两个的人设，想要造出下一对cp了。


    想了想，很快，满世界都是强颜欢笑，疯狂尬聊的女主播，再搭配全程不说话，一说话就翻车的面瘫冷美人，韩天霜就很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娱乐圈，完了。


    ……她还是趁那天来临之前，赶紧把首付攒够吧。


    做下了这个决定，韩天霜反而放松了，她美滋滋地刷着微博，试图通过彩虹屁获得快乐。


    但刷着刷着，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怎么她的数据增长这么快？已经超越了正常的粉丝数量。


    莫非是公司给她买了水军？这什么水军啊，这么敬业，年三十都24小时上岗。


    等点开一看，韩天霜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并没有什么水军，也不是bug，是贺茗扬转发了她的微博。


    【@七芒星-贺茗扬v：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今天才发的预收，我写文案的水平真滴不咋样，就不放作话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文案or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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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冷淡的语气, 以及意料之中的没有图片, 但这已经是贺茗扬非常难得的一次营业了。


    贺茗扬的粉丝早就被她训练出了抖m体质，当遇上这么一句非常不走心的祝福时，第一反应不是被敷衍了, 而是：「这是真实的吗？姐姐真的祝我们新年快乐了？？？我现在在哪个世界，是不是在做梦？」


    好一群卑微的舔狗粉丝, 韩天霜看了都想落泪。


    但贺茗扬粉的想法不重要，至少不算太重要, 在这条微博里受益最多的, 莫过于茗扬天下粉。


    什么，天霜发微博了？什么, 茗扬转发了她的微博并祝我们新年快乐？？？


    四捨五入，cp粉过年了——虽然本来也在过年——此过年非彼过年！


    天霜发了一条祝福，然后茗扬迅速转发……换算一下，这相当于茗扬天下在一起过年啊！！


    是的，cp粉的逻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且牛逼。


    看着评论区粉丝们的狂喜乱舞, 韩天霜决定收回自己刚刚的判断，她们的cp怎么能被随便复制呢？


    哦, 或许她自己还挺容易被模仿的，但贺茗扬不然，她那种不确定性根本是不可复制的。


    试问, 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像贺茗扬这样：当别人要求她营业的时候，她偏偏不营业；而当大家没指望她营业的时候，她又疯狂营业了起来？


    贺茗扬, 薛丁格营业流第一人，当你判断不出她到底什么时候会营业的时候，她就做到了无时无刻不在营业。


    作为一个技术流，韩天霜对这种天赋流营业自嘆不如。


    不过她觉得这样也不错，除夕开始营业，一直发糖到明年，从年尾到年初，这不是说明她们一年到头都会红红火火吗？


    别说，还挺吉利的。


    也许因为今天是除夕，微博刷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韩天霜随手切换论坛，想听听别的地方的声音。


    论坛倒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放假，就算是过年，该怎么刻薄的一点也不会少。


    刚进入这行的时候，韩天霜也为那种不公的评论伤心过，乃至一夜未眠，后来她就看开了，被讨论是公众人物的宿命。


    什么玻璃心，耽误她赚钱，还耽误她提高自己，永远沉浸在粉丝营造的幻象里，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十八线。


    随便找了个标题还算客气的讨论帖点进去，韩天霜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另一种说法。


    【别炒了别炒了，我真的要被mytx搞成ptsd了】


    【论坛能不能限流mytx啊？一天要发10个帖，水军下场了吗】


    【就转发条微博能吹这么多，你们的绝美爱情是有多廉价？没见过真的甜的cp？】


    【回楼上，真的没见过，你说几个更甜的让我长长见识？】


    【笑死，楼上空手套白糖还行。】


    【u1s1我觉得这个操作挺甜的，但是吹这么厉害没必要吧？】


    【扬扬的小镜子：惹，哪怕被mytx粉举报我也要大声地说一句，hts这样吸血要遭报应的，明年你家必煳】


    【不是，扬粉好歹披个马甲再出来黑啊？而且这次明明是你姐姐转发人家二姐微博额，不会又甩锅你姐姐被盗号了吧】


    【xudi：所以真相是，韩天霜白天当偶像，晚上是世界第一黑客，攻破微博防火墙只为盗队友号给自己炒cp？】


    【k：霜姐风评被害，我们天霜明明是常年连消消乐都过不去天天在队群里发助力连结的小傻叽人设，谢谢】


    韩天霜愤怒地举报了这条评论，理由是虚假信息。


    她也没有天天发吧！顶多半个月发一次！


    当然，黑粉并不会因为她是谐星而放过她，果然，往下迅速又撕了起来。


    【扬扬的小镜子：hts吸血还有人不认吗？你看看她的粉丝涨幅，cp红利谁吃了还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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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帆：但是hts说话多啊，直播基本都是她在互动，吸粉多不是必然的嘛】


    【小周：别讲道理了，黑子的套路还不明白？二姐互动多是倒贴一姐，想吸血；二姐互动少是装佛系人设，躺着吃红利，正反话都说完了，不愧是扬粉】


    【夏霂冬霰：所以这有什么可撕的？整个团人气上升不是好事？热门cp总比抱团煳逼来得强吧。】


    【扬扬的小镜子：炒作营销没话说，但公司至少换个配得上我姐姐的吧？颜值见仁见智，要比实力，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靠人设上位的花瓶怎么好意思捆绑。】


    【玥影锋：要比硬实力，mytx确实不在一个水准，但这样比就没意思了，你在国内找一个25岁以下，各方面配得上一姐的偶像出来拉娘呢】


    【小韶：别问了，粉丝眼里能配得上偶像的人就没出现过，就算观世音下凡，她们也能嫌人家太老】


    【快乐老刘：说实力我可就不服了啊，你们是都没看过上次的直播？收音那么差的情况下，天霜生唱不是一般地稳，连高音都没抖，这是花瓶？金刚石花瓶？】


    韩天霜关闭了页面，不想看下去了。


    她按灭手机屏幕，视线游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失落当然是失落的，可是当看到粉丝正在努力地为自己辩解，还举出了例子，心里的结就慢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感动。


    原来，粉丝真的关注着偶像的进步，她的每一点努力，也许表面上没有效果，但实际上，粉丝都看在眼里。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韩天霜的妈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推门进来，看见躺在沙发上一脸放空的女儿，没好气地说：「还不快来帮忙拿东西！」


    「来了来了。」


    韩天霜蹦起来跑到门边，帮她妈把食材带进厨房里，接着又开始帮忙打下手，做年夜饭的准备。


    她妈正在切菜，韩天霜从背后抱住妈妈，撒娇：「妈，网上有好多人说我实力不好。」


    妈妈拿刀的手一顿，又恢復了咣咣切菜的节奏：「你想要我干嘛？帮你骂回去？」


    「哎呀，不是！」韩天霜把头放在她肩膀上，「我就是有点不开心。」


    「那你实力到底怎么样？」


    「还行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韩天霜有点底气不足，然后迅速补充，「肯定没有他们说得那么糟糕！」


    「既然如此，你就没必要被那些人影响心情。」妈妈把切好的萝蔔丝放进盘子里，换上了根黄瓜，「他们骂归骂，只要你有底气，了解你的人也不会被带偏，就行了。」


    韩天霜抑郁的心情彻底扫除，不禁诚挚地说：「谢谢妈。」


    「别谢了，既然心情好，就去把那边的菜洗了。」她妈随手一指旁边的袋子。


    「啊？哦，好吧……」韩天霜忧伤地扁扁嘴，起身干活去了。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但一直没想起来，直到洗完了一袋子菜后才醒悟。


    她妈指使她的语气怎么这么像贺茗扬？？？


    作者有话要说：　　七芒星队内团建日常：六个人分两组斗地主，茗扬独美，不掺和她们的无聊活动x


    茗扬：没事了就去训练，妈：没事了就去干活


    霜霜，世界最惨


    建议本章和上一章连起来看，阅读体验比较好0v0


    今晚12点还有一更~


    这章用的粉丝id都是之前徵集的时候在评论区报名的同学，自己到文里认领一下吧w


    感谢在2020-05-17 11:40:05~2020-05-21 13:3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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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等韩天霜再拿起手机的时候, 已经接近吃晚饭的点了。


    她精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 无视了不断跳出提示的微博，看见七芒星的群里有人挑起话题。


    【秦映菱：你们年夜饭吃什么？】


    后面附带了一张照片，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 很有炫耀的嫌疑。


    为了响应她的问题，浇灭她嚣张的气焰, 其他人也纷纷晒起了照片。


    七芒星的几个人来自天南海北，家乡在各个地方的都有, 年夜饭的菜系自然也不一样, 一时间，群里被种类繁杂的食物所充斥着, 非常热闹。


    韩天霜也随便拍了一张照片，参与了这次七芒星年夜饭评比大赛。


    和群里一个比一个多的菜量不同，她一发出来，且不说质量，数量上就比所有人都弱了一头, 立刻就有人发难了。


    【李秀之：天霜，你们家就做这么点菜啊？】


    这话一说出来, 群里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寂，估计有不止一个人都跑去私聊李秀之了。


    韩天霜的家庭情况不是秘密，当初在节目里就被节目组播出来过, 队友不可能不知道，李秀之多半是大大咧咧惯了，手比脑子快, 随便发发，意识到再撤回又太明显了，反而有二次伤害的感觉。


    韩天霜倒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看了看菜，觉得已经很多了，饭菜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够吃就行，要是按她自己的意思，连这桌子菜都用不着做。


    不过她在家里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提建议的时候还被她妈给骂了一顿，简单来说就是节日要有节日的感觉。韩天霜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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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吃得少怎么了？我重申一遍，偶像是要身材管理的！吃那么多，回去称体重的时候可别哭啊。】


    她的发言打破了群里尴尬的气氛，其他人纷纷冒泡附和她。


    【段冷玉：就是就是，你们一个个的，养猪吗？】


    【沈甜甜：你不要再说了，我昨天上了一次称，然后感到一阵眩晕，就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麻文鹤：别聊这个了，茗扬呢？在不在？就差你一个人没晒照片了。】


    【贺茗扬：等一等。】


    非常巧的是，贺茗扬这时也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虽然家里没有什么节日气息，但网络上的过年氛围还是很浓重的，贺茗扬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漫无目的地刷着各种软体，之后就是潜水窥屏。


    勐然间被群里cue到，贺茗扬呆了呆，然后扭头问管家：「晚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您想现在吃吗？」


    「都准备了什么菜？」受大家晒出的照片影响，贺茗扬难得对年夜饭的菜色产生了兴趣。


    「您稍等，」管家摸出一张单子，开始念，「食材有今天早上从澳洲空运来的龙虾，刺身拼盘，大闸蟹，海参，新鲜的蓝鳍金枪鱼……」


    贺茗扬：「……怎么全是海鲜？」


    「其他菜式也是有的，有小羊排，红酒炖牛肉，北京烤鸭，飞龙汤……」


    贺茗扬：……不想吃，不太感兴趣，想吃火锅。


    但是听起来和其他人的菜式很不同的样子。贺茗扬点点头：「把做好的都先端上来吧。」


    「您想现在吃？」


    「不，」贺茗扬很严肃，「我想拍照。」


    菜上齐之后，贺茗扬站在长桌的一端，拍了一张有菜的图，放到了群里。


    然后群里陷入了沉寂，这次的寂静比韩天霜发照片那段时间还长。


    许久后，才有人发出感慨：「wow。」


    「比什么比啊，我们真是自取其辱。」


    「我现在飞到茗扬家蹭饭还来得及吗？我感觉这一顿应该抵得上来回机票。」


    「怎么回事，我的口水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还带着酸味。」


    贺茗扬看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好像大家都挺惊讶的，那她算是赢了吗？


    韩天霜也很惊讶加羡慕，但羡慕中又隐隐有点别的感觉。她总觉得这桌满汉全席虽然很好，但少了点什么东西，有着说不出的违和。


    拿着这张照片和自己家的照片比对了许久后，韩天霜才看出来有哪里不对。


    她自己和别的团员拍的照片中，桌上都有对应着家人数量的碗筷；但贺茗扬的照片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式，但形成对比的，是桌上只有一副餐具。


    虽然那套餐具看起来也特别贵重，但韩天霜反覆确认过了，整张桌子确实只摆着一副，就在贺茗扬的镜头下方，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


    是其他人正巧都没入镜，还是只有贺茗扬一个人？


    从感情上，韩天霜更倾向于相信前者，但是她是个细腻敏感的人，把平时和贺茗扬相处的点点滴滴顺了一遍，多少也能感觉出蛛丝马迹来。


    比如，贺茗扬从不提起她的父母，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亲人，出道的决赛夜，节目组请来了决赛圈选手的家长来现场，轮到贺茗扬的时候，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因为时间安排原因无法到场」，她好像也并不惊讶失落的样子。


    贺茗扬的家庭仿佛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富二代的人设而创造的，日常除了给她经济实力的支持，没有任何存在感。


    想到这里，韩天霜抿了抿唇，心中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她点开了和贺茗扬的私聊。


    上去直接问「就你一个人吃年夜饭吗」这种事情，以韩天霜的情商是绝对不可能做的，她只是点点屏幕，给贺茗扬发了一个两百块的红包，名字起的是「新年快乐」。


    贺茗扬红包收得很快，收完之后发来一个「？」。


    【韩天霜：给你的红包，新年快乐】


    【贺茗扬：大家都有吗？】


    【韩天霜：不是哦，是年夜饭评比大赛的第一名奖金！】


    【贺茗扬：……有这个比赛？】


    【韩天霜：是个彩头嘛，图一下吉利】


    那边没再发消息来，过了几分钟，贺茗扬发来一笔微信转帐，数额恰好比韩天霜的红包多一个零，留言是「新年快乐」。


    这次轮到韩天霜迷惑了。


    【韩天霜：？？？这是为什么？】


    【贺茗扬：……不为什么，就祝你新年快乐】


    啧，有钱人真是任性。韩天霜这么感慨着，手下飞快打字。


    【韩天霜：不行，我不能收没有理由的钱】


    【贺茗扬：嗯……那就算是给你的压岁钱？】


    【韩天霜：……？？？压岁钱是长辈发给晚辈的】


    【贺茗扬：哦，没关系】


    这怎么能说没关系，这分明是关系很大吧！！


    韩天霜开始扪心自问：假如她收了红包，她净赚了一千八，但是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占了便宜。这一切，值得吗？


    *


    吃完晚饭，韩天霜和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电视里的主持人热情洋溢，但节目还是每年差不多的那些，韩天霜看得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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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到了电视里零点倒计时的时候，电视里从三十秒开始，一秒秒地数数字，韩天霜觉得这个行为怪傻的，干脆掏出手机，结果一眼看见来电显示，贺茗扬居然在这个点给她打电话。


    倒计时只剩十五秒了，韩天霜把电话接起来，觉得电视声音太吵，于是走到阳台上，边走边说：「餵？」


    十秒。


    贺茗扬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打通了之后，听到对面清亮的嗓音，反而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秒。


    韩天霜看了一眼屏幕，确认信号没问题：「茗扬吗？你怎么不说话？」


    贺茗扬：「我……」


    倒计时归零。


    零点到了。


    天空中有绚烂的烟花绽放，贺茗扬站在庭院里，韩天霜站在阳台上，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同一片天空。


    有灿灿的光点划过天际，辉映在她们的眼瞳里。


    她们所看到的当然不是同一场烟花，但此时，她们身处同一个天空下，如果把两人的视线做出延长线，延伸到宇宙之中，那么也许，最终她们的眼神会在某颗不知名的星星上交汇。


    在烟花划破寂静的升空声中，贺茗扬对着电话那头说：「新年快乐。」


    「嗯，」韩天霜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然后大声地喊回去，「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同时在贺茗扬的耳边和心上炸开。


    电波跨越数千公里，联繫起两个相隔千山的女人，让她们听着对方的唿吸，看完了一场烟花。


    烟花放完了，贺茗扬停了好一会，才说：「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麻文鹤有女朋友了。」


    「嗯。」


    「我不应该逼你做超出极限的练习。」


    「嗯。」


    「所以……」贺茗扬说得很艰涩，她很少有机会发出这几个音节，「对不起。」


    冥冥中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她的喉咙和韩天霜的心脏联结起来，贺茗扬的声音每一次微妙的震颤，都反映在韩天霜的心脏上，激起轻微的悸动。


    「你以为道歉就可以假装事情没发生过吗！」韩天霜急迫地反驳，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她脸上异常的热度，「嘴上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贺茗扬的声音好像有点委屈：「那你想要什么？」


    稳住韩天霜，保持冷静，不能因为她装可怜就放过她！韩天霜在心里告诫自己。


    「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吗？」韩天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兇，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贺茗扬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感觉韩天霜不会提出什么太无理的要求，肯定是她能做到的。于是她说：「好啊。」


    韩天霜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这人怎么什么都答应？


    贺茗扬还在那边追问：「你想要什么？」


    「我我我……」韩天霜的脑子已经转不起来了，「你请我吃大餐！我也想吃澳洲龙虾！」


    「好。」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还有其他要求先欠着！」


    「好。」


    挂了电话，贺茗扬望向漆黑的夜空，不为人知地扬起了唇角。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色令智昏韩天霜！


    茗扬那一段，有钱人应该不会这么吃，我就随便yy一下【。】


    是两个幼稚xxj的爱情！本来应该还要虐几段的，但是虐真的很不适合这两人哇。


    需要注意的是，矛盾事件还没有完全解决，两个人都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达成互相理解。


    第34章


    新年过完, 假期结束, 韩天霜也该回公司了。


    她收拾好行李，箱子里塞满妈妈让带的家乡特产，上了飞机, 睡了一觉就到了申城。


    等她推开宿舍门，就看见沙发上坐得满满当当, 六个人围成一圈，听见声音, 齐刷刷地抬头望着她。


    看清楚这几个人的脸后, 韩天霜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脱口而出「对不起我走错了」。


    「你退什么？就等你了, 快来。」沈甜甜手上拿着一叠呈扇形排布的牌，拿牌沖她招手。


    韩天霜闭上眼睛，深唿吸，深唿吸……三秒后睁开眼睛，面前情景仍然如故, 六个人看着她，神色困惑不解。


    「我穿越到平行时空了？」韩天霜神情恍惚。


    「我觉得你过年把脑子撞傻了的可能性更高。」沈甜甜嫌弃地瞟她一眼, 「快点，茗扬旁边还有位置，你不来我们继续下一局了。」


    韩天霜犹豫了一下, 走到了全场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旁边的人扭头看她，语气淡淡的, 又带着点关怀：「路上顺利吗？」


    韩天霜没接话，而是抬头看着她的脸，脸色变幻不定。


    虽然这个人身材像贺茗扬，声音像贺茗扬，但是她坚定地认为，这不是贺茗扬。


    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贺茗扬怎么可能和人坐在一起打牌，还被人贴了一脸纸条呢？？？


    这必不可能是贺茗扬，如果是，她就把这一桌扑克吃下去。


    脸上贴满纸条的人又开口了：「天霜，你老看着我干嘛？」


    …………原来你真是贺茗扬啊。


    韩天霜移开视线，抓起桌上的牌开始洗，语气镇定自若：「没事，我看你比过年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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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


    其他人：……这你都能圆回来？？？


    飞快地接受了「贺茗扬不但开始参与群体打牌活动了而且牌技还特别烂」的现实之后，韩天霜毫不留情，招招致命，连赢贺茗扬不知道多少局。


    看着她把贺茗扬按在沙发上，揭开纸条用笔在对方的脸上乱涂乱画，其他人面面相觑，麻文鹤非常不走心地劝阻：「行了天霜，差不多得了。」


    段冷玉：「鹤，别装了，你笑得真的很开心。」


    *


    回到房间，关上门后，韩天霜第一时间踢了踢沈甜甜：「跟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沈甜甜一脸凝重，「这不是你没到吗，我们就打算先打打牌打发时间。正好这时候茗扬进来了，我们意思意思招唿了她一下，说茗扬要不要一起打牌啊？然后她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


    她神神秘秘地凑到韩天霜耳边：「你说她是不是被魂穿了？」


    韩天霜也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但听到这种离谱的猜测还是忍不住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然后你们就贴了她一脸纸条？」


    「是她自己运气不行，输得太惨了！赌场无兄弟，牌场无姐妹，就算今天坐那的是王总或者经纪人，我们也照贴不误！」沈甜甜握拳。


    「……我劝你别让经纪人知道。」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两人同时抖了一下。


    她们颤颤巍巍地转头，经纪人正站在门口，用六亲不认的眼神看向这边。


    沈甜甜开始结巴：「姐姐姐你听我解释……」


    「省了。」经纪人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人都齐了吧？下楼来，临时开个会。」


    说完她就迈着迅捷的步伐离开了，韩天霜和沈甜甜对视一眼，走出门偷偷跟在她身后，目送她拐了个弯，敲上了贺茗扬的门。


    门开了，贺茗扬顶着一脸黑色笔迹，和经纪人四目相对。


    经纪人的第一反应跟韩天霜一模一样，也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的鞋跟太高，后退的时候差点崴着自己。


    如果不是不太合适，韩天霜真想上去跟她相拥而泣。


    姐，终于有人懂我刚刚的感受了！


    不过经纪人毕竟身经百战，她只是怔愣了一瞬，就恢復了冷静，转身：「下楼开会。」


    停了停，又补充一句：「先把脸洗了。」


    韩天霜：……噗，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通知她们巡演的相关事宜，讲完再鼓励两句，画个大饼。


    议程结束后，经纪人扶扶眼镜：「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贺茗扬抢先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我们有新歌吗？」


    「有，」经纪人一笑，「猜猜有多少？」


    韩天霜：「一首？」


    麻文鹤：「两首。」


    贺茗扬比她们都大胆，进行了一个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很美好的猜测：「三首吧。」


    「都错了，」经纪人摇摇手指，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共七首。」


    七芒星的成员们互相对了对眼神，都没从对方眼里看见惊喜，反而是有点惊吓。


    贺茗扬最先反应过来：「是solo曲？」


    收穫了经纪人赞许的点头，其他人才意识到，每人一首solo曲，可不就是七首吗？


    这么大一个冒着香气的大饼突然砸在脑袋上，把众人都砸傻了。一时间，七个人迅速交换眼神，都在思考公司是不是打算趁着热度，在她们身上狠捞一笔快钱，然后迅速雪藏。


    但是听经纪人解释完后，她们逐渐认识到，虽然这诱人的馅饼是有条件的，但公司还没有到捞一笔就跑那么狠。


    经纪人开完会就离开了，按她的说法，接下来她的工作将会很忙。而七个人坐在客厅里，以韩天霜为首，迅速开起了队内会议。


    韩天霜先总结了刚刚了解的情报：「也就是说，公司对我们的投入，要先看票务销售情况和粉丝积极性。」


    「对，」沈甜甜点点头，「虽然说是有七首，但毕竟没有官宣，我们还没有拿到歌，如果人气跟不上，可能公司就当做没这回事了。」


    「公司真是绝不吃亏。」


    「公司：你可以赚，但我必然不亏。」


    韩天霜挠挠头髮：「所以，有什么快速提高人气的办法？别再说让我直播了，我要得上直播ptsd了。」


    贺茗扬默默地转移了视线。


    「那你俩去参加一个恋爱综艺？让公司多买点热搜。」麻文鹤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


    ……韩天霜居然短暂地心动了一秒，因为这个提议听起来很有可行性的样子。等迅速反应过来，她抬眼瞪回去，正对上麻文鹤戏嚯的视线：「不要再消费我们了！」


    贺茗扬继续转移视线，保持着沉默，但微妙地流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最后，会议以定下了接下来到巡演前的计划结束。韩天霜重新强调了，接下来每个人都必须提升营业频率，争取每星期发两条以上的微博或动态，固住前段时间流入的粉。


    其他人都上楼了，韩天霜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感受着悠闲假期逐渐离她远去。


    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让韩天霜昏昏欲睡，直到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她：「我也要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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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睁开眼睛，眼前是站在她旁边的贺茗扬，对方正低头看她，因为垂着头，微卷的长髮从脖颈上流下来，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光线。


    那是当然了，作为团体c位，理应以身作则，怎么能搞特殊？不但要按时营业，而且要多多益善，双倍营业。


    韩天霜本来应该这么说，她也是想这么说的。


    但话语到了唇边，又正面看着贺茗扬的眼睛，她突然莫名泄气，冷冰冰的工作任务从口腔里倒流回去了，韩天霜掩饰般地翻了个身，不继续看她的脸：「随便你吧。」


    这是她出于善心对社恐队友的正常关怀，才不是因为她不想逼贺茗扬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这样吗？」贺茗扬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嗯，你不想营业就不营业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营业？」贺茗扬的声音由远及近，对方好像俯下身来，突然靠近了她的耳边，韩天霜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喷吐的热气。


    韩天霜的汗毛瞬间直竖起来，她很想躲开对方的动作，但现在脸侧对着沙发靠背，背后是贺茗扬，她根本没有离开的余地。


    没注意她的反应，贺茗扬接着说：「我现在觉得营业也不错。」


    「哦……哦，那挺好的。」韩天霜心不在焉地接话，实际上根本没搞懂她在说什么。


    她现在满门心思都在如何摆脱目前的局面上，她们俩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有点危险，韩天霜的警报雷达在嘀嘀嘀地狂响。


    跟贺茗扬直接说你离我远点应该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根据韩天霜对她的了解，贺茗扬多半没意识到她们现在身处一个多么微妙的状况中，如果挑明，那虽然能解决问题，但两个人都会很尴尬。


    与其让两个人都无比尴尬，不如让她自己一个人尴尬一会儿！只有一个人知道的尴尬，就不会被人探知了。


    韩天霜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是深明大义，聪明机智。


    「……你觉得呢？」贺茗扬还在接着说话，热气不断熏着她的耳垂。


    不行啊！再聪明机智的人也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境吧！韩天霜的内心开始崩溃。


    她完全没在听贺茗扬刚刚说的那段话，自然也就接不上话头，只能把头努力埋进沙发上的抱枕里，试图通过物理方式躲避对方的攻势。


    但脸能埋进去，耳朵却不行，她浓密的黑髮散开，露出小巧的耳垂，耳廓已然红透了。


    贺茗扬停了半天，没等到她的答话，有些奇怪，又看到韩天霜红润的耳朵，愣了一下，才在脑子里反应过来现在的局面。


    「轰」地一下，贺茗扬的脸也以飞快的速度红了起来。她想解释两句，但眼下这个局面显然多说多错，于是贺茗扬慌慌忙忙地起身挪开了位置，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扭头看窗外的风景，非常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韩天霜埋了好一会儿的抱枕，才把情绪缓和过来，慢吞吞地起身，梳直了自己凌乱的长髮。


    两人的视线朝着不同的方向，但唿吸频率和心跳速度却是同步的急促。


    在她们看不到的视线死角，有两个人站在楼梯拐角处。


    「真是感天动地啊，我真想下去按头她们一把，直接亲上算了。」一个女人伸手把头髮撩到耳后，摇头嘆气。


    「你可拉倒吧，你帮的倒忙还不够多吗？上次那出，差点一步到位，把她们的爱情萌芽给掐死了。」另一个人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我倒是觉得，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感也很不错，酸酸甜甜。」


    女人笑嘆：「搞不懂你们小学生的爱情，二十几岁的成年人，直接一点不好么。」


    「你这人根本不懂美好的感情！」后面那个人翻了个白眼，「还没看够？我们两个好像偷窥狂。」


    「稍等，你先走。」女人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然后又调成了前置模式。


    「你想干什么？」


    「蹭热度。」


    ……


    那天之后，七芒星的成员们纷纷开始积极工作了。


    其他人本来就按时营业不说，又多接了几个通告，在粉丝面前的曝光度快速增加。


    连贺茗扬都破天荒地发了一条微博，微博上配了七芒星集体的合照。


    【@七芒星—贺茗扬v：和队友一起玩，很开心。请大家支持我们即将召开的巡演，购票方式：[购票连结]】


    微博一出，粉丝譁然，大家都在猜测贺茗扬的号是不是又被公司拿走了。


    但很快，对于贺茗扬的微博讨论度就被另一个话题压下去了，粉丝转而讨论起了另一件事。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麻文鹤髮了一张微博，晒的是她在楼梯间里的自拍。


    【@七芒星—麻文鹤v：復工第一天[图片]】


    这本来只是一条例行营业，但粉丝敏锐地发现，把麻文鹤身后的楼下景象放大，可以看到两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坐得很近，像是在聊天。


    通过髮型和衣服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就是贺茗扬和韩天霜。


    粉丝痛哭流涕，把说茗扬天下是商业cp的黑子全都举报了。


    哪有商业cp在没有镜头的时候营业的？茗扬天下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用不着猜的竞猜：请说出偷窥小学生感情的两位分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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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相信我，这帮女的真的很有事业心！虽然一个个的都很恶劣【……】


    七芒星必然起飞！


    *


    之前有评论提到天霜实力的问题，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前面所有的实力参考坐标系都是以贺茗扬为基准的，而茗扬的业务能力是一个bug级别的存在，她已经在实力顶端了，天霜比不过她是非常自然的事【。】实际上，虽然不如贺茗扬，但天霜单论业务能力在娱乐圈里也算中等偏上，其他人同理。


    我一开始就这么设定，七芒星不是一神带六坑【那是黑粉视角】，恰恰相反，是贺茗扬遮盖了其他人的魅力，炒cp是一种增加人气的方式，这样能最快地被大众看到，不代表她们自身不行。


    随着剧情发展，这个团会慢慢人气上升，没有哪个顶级女团是一个人带全团花瓶的，成长也是剧情线之一。


    关于天霜面对被茗扬碾压，是否存在落差感的问题，那当然是有的，不然为什么叫真香【……】但天霜身上有一个性格特质，就是她非常清醒，而且有自知之明。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在歌舞上跟贺茗扬硬刚，而是觉得既然在这方面比不过贺茗扬，她就去做其他的，比如营业，吸粉，给自己造人设，这些事情贺茗扬不会做，但她会做，而且做得很好。负面情绪不会在她心里残留很久，对天霜来说，增进自己比沉溺于负面情绪重要得多。


    大概就这样啦，明天晚上还有一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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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时间飞快流过, 转眼就到了巡演前夕。


    虽然已经接近深夜, 但公司专门分给她们准备演出用的训练室灯还亮着，七芒星难得做到了七个人齐齐整整，一起留在公司训练室里, 哪怕已经满头大汗，仍然在调队形和抠细节。


    上课的舞蹈老师早就走了, 公司的灯一盏盏地暗了下来，路过的工作人员探头进来, 看见里面的情况, 关心地问了一句：「还不回去休息吗？要熄灯了。」


    韩天霜停下动作，走到门口沖她笑了一笑：「谢谢姐姐, 你先走吧，一会我们走的时候会关总闸的。」


    其他人像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这边似的，还在伴着音乐穿插走位。工作人员跟韩天霜关系不错，面有忧色：「训练也要适度，眼下离巡演没几天了, 万一练出什么伤病就不好了。要不你们还是回去吧？」


    韩天霜连连保证她们会注意安全，好不容易才把工作人员劝走, 再回身，音乐已经停了，队员默契地散开各自休整, 沈甜甜问：「刚刚的staff跟你说什么？」


    「说你们很刻苦，但是动作还不够齐，要继续努力。」韩天霜回她。


    「……我信了你的邪。」沈甜甜翻了个白眼, 后背抵在镜子上，汗珠从脖子落下，在镜子上晕出蒸汽。


    贺茗扬看了一眼时间，走过来跟她们商量：「再顺一遍动作就回去吧，从这两天起不要熬夜，养成良好作息。」


    「好的！」马上能看到尽头的努力是最有效果的，其他人精神一振，都从地上坐了起来。韩天霜坐在一边，却没有急着响应，而是拧开水杯喝了两口，秀眉微蹙。


    贺茗扬深深地看了她两眼，看出她的状态不对，也没立刻拆穿，只是等了一会儿，等到韩天霜神情恢復正常，才开始最后一次的训练。


    自从开始巡演的魔鬼训练后，贺茗扬就悄然接过了监督队友的职责，负责督促每个人的训练进度。取得的效果是拔群的，因为没有人能在她的死亡凝视下安心躺尸，被贺茗扬那双冷淡的眼睛一盯，哪怕本来已经筋疲力尽，也会忍不住觉得自己还可以，还能爬起来再练。


    当然，某个众所周知的人除外，某天中场休息的时候，沈甜甜和韩天霜实在太困，不知不觉就趴在地板上睡着了，等贺茗扬过来，看了她们两一眼，眉头一皱，把沈甜甜推醒了：「到训练时间了。」


    然后她又转头看看另一边趴得更嚣张的韩天霜，眉头皱得更紧，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上手的时候，贺茗扬从旁边扯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还掖了掖衣角。


    然后贺茗扬抬起头，还是她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对着看得目瞪口呆的其他人说：「该训练了。」


    其他人：…………


    沈甜甜：……我但凡干得过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我至于受这种苦吗！


    之后，其他人休息的时候都默契地绕开韩天霜，一度让韩天霜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最后一遍很快就练完了，其他人收拾着东西，开开心心地下了楼，贺茗扬让她们先走，自己还有点东西要拿，于是五分钟后，练习室里只剩下了贺茗扬和韩天霜两个人。


    韩天霜也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磨磨蹭蹭地装好水杯，把包拿起来就往外走，贺茗扬跟在她后面，语气平淡地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累不累？」


    换作以前，韩天霜一听这种问题，沉重的偶像包袱瞬间就背起来了，巴不得当场发表一篇励志讲话。但既然问话的是贺茗扬，她也就老实回答：「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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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贺茗扬虽然察言观色的能力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但养成的说话风格改不了，永远是言简意赅，直击核心，用最短的字数戳最狠的心。


    这次韩天霜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


    贺茗扬也没有追问，非要她说出一个答案的意思，就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细微的灯光中拉长。


    走到电源旁边，韩天霜一伸手，把总电源给关了，整个楼层瞬间陷入黑暗。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突如其来的漆黑一片还是给韩天霜的心理造成了一点刺激。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在口袋里掏手机，打算打个手电筒照照路。


    但就在她一只手已经摸到手机的轮廓时，她的另一边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抓住了。


    韩天霜扭头看去，黑暗中看不清贺茗扬的脸，只能听见她冷清的声音：「跟着我吧，电梯在那边。」


    「你看得见？」韩天霜心说，没想到她还有猫头鹰血统。


    「看得见一点点，但是看不太清，」贺茗扬补充道，接着又欲盖弥彰似的加了一句，「反正没灯，这样比较方便。」


    一只手在包里抓住了手机，动动手指就能用快捷键点开手电的韩天霜：……


    思绪急转，她的手悄然松开，手机从她的指尖落下，滑进包底，彻底失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接着韩天霜抬头，声音镇定随意：\"好，你带路。\"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穿过重重阻碍，往不远处的电梯间走，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走出了西天取经的感觉。


    韩天霜摸摸自己发烫的耳垂，想：还好现在没灯，不然被发现就太尴尬了。


    她不知道，贺茗扬现在也想着同样的事情。


    进了明亮的电梯间，就没有任何继续拉着手的理由了，贺茗扬慢慢地放开韩天霜，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门口，心里都有点难以言说的遗憾。


    从公司大门出来，其他人早就离开了，门前空空荡荡的。韩天霜也没急着叫车，而是走到大马路上，晃晃悠悠地散步，头髮也在空中随风飘荡。


    贺茗扬走在她身边，两人无言地走了一段，韩天霜突然说：「我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什么？」


    她低低地念了出来：「春风啊，你为何唤醒我？」


    「歌剧《维特》选段，」贺茗扬不假思索地重复，「pourquoi me réveiller。」


    韩天霜一脸懵逼：「你说什么？」


    「义大利语，这句歌词的原句。」贺茗扬解释，「这是一首爱情的咏嘆调，讲的是少年维特来到他爱的少女面前，绝望地倾诉自己不能没有她。」


    ……你们文化人真的很吓人。韩天霜无奈望天：「我就是突然想到这句话而已。说到春风，不是和现在的情况很搭吗？」


    她向前伸手，声情并茂：「啊，春风，为何唤醒我的爱？」


    贺茗扬伸手，安慰性地揉了揉她的头髮。


    自从过年回来后，她们的关系就进入了一个相当微妙的状态中，说多好也说不上，只是肢体接触比以前更自然了，但有时无意间碰到却会脸红心跳；相处模式也悄然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纯粹的韩天霜授课，贺茗扬听讲，而是多了交流和沟通。


    韩天霜没躲开她的手，任她摸头，只是过了很久才低低地说：「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贺茗扬问她。


    「我怕忘动作，也怕破音，还怕舞台事故。」韩天霜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申城号称不夜城，哪怕临近深夜，道路上的车仍然流水一样过。


    看车流是韩天霜的小爱好之一，小时候开始，她就很喜欢趴在窗台上，看着底下的车来了又走，在心里暗暗猜测车里那些人都经歷过什么样的生活。等她长大一点，进了娱乐圈，还是会这么做，但看来往车流的时候，会想，这些人里，有多少人知道我？等到将来，这个比例会比现在高还是低？


    韩天霜有野心，只是这种野心常常掩盖在她表面的温和之下。她渴望成功，渴望成功被人看到，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从开始准备巡演的那天开始，她看车流的时候，心里就换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失败了，有多少人会看见？


    韩天霜从前以为，没有人看见她是最糟糕的事情，但她现在才明白，比起成功不能被人看见，她更害怕被人看见失败。


    她经常如此恐惧，但很少向人坦诚恐惧。天生的leader不能迷茫，更不会自我怀疑，这会影响到被她引导的人们。


    但贺茗扬不一样，韩天霜潜意识里觉得，贺茗扬是她可以信任的对象。


    在这个深夜，连星星都黯淡了，粉丝也好，经纪人也好，没有人看向她们。她们既是三天后就要上台的偶像，也是两个自由自在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贺茗扬的手停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韩天霜的恐惧的确有发生的概率，哪怕概率很小，但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会的，你已经努力练习了很久……」贺茗扬越说越觉得空洞，她从来没有过安慰人的经验，说出的话难免带着滞涩。


    韩天霜勐然间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她俯下身，抛开了偶像包袱，笑得停不下来，连眼眶里都笑出了泪水。


    贺茗扬蹙眉：「有那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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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擦擦眼角的泪水，摆手：「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被你安慰。世界真奇妙啊。」


    「……很奇怪么？」


    「要听实话吗？是的。」韩天霜看着贺茗扬的眼神低落下去，又微微笑了起来，在她扭头之前补充，「但是，谢谢你。」


    收到你的安慰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安慰了。


    「回去吧。」


    「嗯。」


    她们默契地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转身走上了回去的道路。


    但韩天霜已经不再感到迷茫。


    因为眼下，有人正陪着她，走向未知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被提醒才发现我弄错了预收的放法……我真是一个小菜鸡【】之后会看看能不能改掉，不能就……这样吧


    第36章 【倒v结束】


    三天后的晚七点, 巡演现场。


    离规定的开始时间只差半小时, 粉丝已经进场了大半，不少人举着长镜头短炮，却无人能捕捉到队员的身影。


    而此时的后台里, 几个人正在故作轻松地聊天。


    「我们要圆阵吗？」其中一个人问。


    「来一个吧，显示出我们的团魂。」


    然后立马有人提出反对：「这也太傻了吧？我们不是一个成熟的御姐团吗, 怎么还搞日系高中生偶像番那一套？」


    「你很内行嘛，这是看了多少？一听就是老二次元了。」


    「别吵了, 」韩天霜抖抖头髮, 介入这场走向越来越清奇的争执中，「上台的时候来一个吧, 机会难得。」


    话题到此为止，几个女人望着彼此陌生的脸，相对无言，脸上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为什么说是陌生的脸呢……这还要从她们的营业效果说起。


    七芒星的营业取得了良好的反响，这和她们团内尚算和睦的氛围有关, 也和粉丝基数快速增长离不开干系。简单地说，因为人气的提升, 粉丝积极性和氪金力度都很到位，所以她们的演唱会门票卖得很不错。


    不错到什么程度？票务发售后，甚至出现了黄牛倒卖这种事, 卖得还很贵——韩天霜第一次从公司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认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原本觉得自己还身处十八线上下的她不得不惨痛地承认：好像, 大概，也许，她们红了。


    沈甜甜搜了一圈黄牛的出价，然后就露出了如同梦游一般的神情，放下手机，冲着她说：「你说，我现在跟公司要几张亲友票，然后放出去卖有没有可行性？」


    韩天霜：……这人终于疯了。


    票卖得好，公司尝到了甜头，迅速加了场，虽然加的场次不多，但也算是当红女团的待遇；至于solo曲的大饼更是不用说，每人一首立刻就安排上了，还专门请了国外的舞蹈工作室编舞。


    这些事情都很好，但当巡演开始的这天，七芒星众人早上六点就起床准备，然后在镜子前睁开眼睛，看到公司耗时几个小时为她们打造的舞台妆造时，心态「夸」地一下，崩了。


    那一瞬间，韩天霜在化妆间里左右环顾，所看见的所有人脸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我是谁？我在哪？


    造型当然是好看的，公司不至于故意给她们太烂的造型；但问题就在于，她们这次开巡演的场地，是从前从未体验过的大。


    场地大意味着舞台离观众席远，远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其中一项是吃妆，镜头吃妆，望远镜吃妆，灯光吃妆……化妆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为了应付这种问题，给她们扑上了足以抵御以上所有问题厚度的粉。


    这也就导致了另一个结果：当她们在镜子里近距离直面自己的时候，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恐慌。


    但七芒星都是些什么人？虽然外界看起来，全团整体腰细腿长御姐气十足，实际上，这帮人有着不折不扣的……谐星潜质，只看有没有供她们发挥的机会。恐慌过后，她们情不自禁地开始拿自己的造型说相声。


    李秀之欲言又止地迟疑了好一会：「我真不能偷偷把这个假睫毛卸下来吗？顶着这个眨眼太累了，我感觉我的眼皮在举哑铃。」


    秦映菱后发制人：「端木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里面那个女孩是自己……害，也难怪，这谁能相信啊？」


    沈甜甜抬起手想捂脸，考虑到现在脸上的状况又收手了：「这个粉打的，还好我脸小，要是我脸再大一圈，我看一盒粉底未必够我一个人用的。」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扯的话题荒谬不经，毫无逻辑，韩天霜却没有再参与进去，而是在一旁默默看队友表演。


    马上就要上台了，做点什么都不太合适，更没有心情，这毕竟是七芒星第一次大型巡演，说大家的心理素质强到一点都不紧张，那未免太脱离现实了；而像这样的插科打诨，恰恰是一种缓解紧张的方式。


    韩天霜明白，所以她不会阻止她们；她的心里也非常紧张，只是她不习惯用这样的方法抒发。


    不过，要说七芒星的所有人都很紧张，也不尽然……想到这里，韩天霜不禁侧头看了看旁边笔挺站着的女人。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衣裤，头髮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造型走的是朋克酷炫路线，身上挂着一堆金属配饰，不知道跳完舞下来还有多少能存活在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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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同样是皮质的上衣，同样是黑色，但贺茗扬裹得严严实实还带配饰，她的就是极简风，露出肩膀和锁骨，看起来有点像省料子的产物。


    这就是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啊，韩天霜在心里随便感慨了几句，倒是没真的羡慕贺茗扬——先不说路线不同，对方那身一看就特别沉重，还不透气，跳起舞来更像负累。


    她偷偷瞥了贺茗扬一眼，对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哪怕穿着一身配饰繁多的衣服，也没见她的姿势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韩天霜甚至怀疑，就算现在通知她演唱会要延期，她应该也还是这张冰山脸。


    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韩天霜举起手，在她眼睛前面晃了一晃，问：「在想什么？」


    贺茗扬微微垂眼，看向她的方向，眼神中的波澜转瞬即逝：「没想什么，在调整状态。」


    谁家调整状态是用站军姿这种方式调整的？韩天霜笑眯眯地侧身，凑到她面前，眨眨眼睛：「你是不是紧张啊？」


    贺茗扬眼睛无意间瞥到她雪白的肌肤，眼神游离，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了回去：「莫非你不紧张？」


    这人表达能力进步不少，都学会反问了，简直是值得鼓掌鼓励的水平。韩天霜倒是没像她一样逃避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承认：「当然紧张啊，毕竟从来没有这种经歷嘛，我可害怕忘词了。」


    她的敞开心扉收到了贺茗扬毫不走心的安慰：「没关系，演唱会是半开麦。」


    韩天霜：……重点是这个吗？


    她轻轻推了对方一把，考虑到贺茗扬身上配件的数量，这个推的力度充其量只能叫「温柔抚摸」：「多好的女孩子啊，要是没长嘴就更好了。」


    贺茗扬陷入了人生的困惑中，她好像没见过比自己还沉默的人，所以，根据这个情报推理，韩天霜……喜欢哑巴？


    这时，韩天霜已经转移了话题：「我还没看过外面呢，不知道今天有多少粉丝会来。」


    「票不是卖得不错？」


    「那也可能是公司吹的嘛，」韩天霜表现出了一个悲观多疑女性的特徵，即对所有事情都抱怀疑态度，「没有亲眼看到观众，我还是感觉不太真实。」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工作人员探头进来：「该准备上场了。」


    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化妆室里的嘈杂戛然而止。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要赴刑场的悲壮。


    走到后台的最前方，只差十几米就到了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韩天霜停下，深唿吸三秒，伸出手：「来吧，圆阵。」


    没有人吐槽她发颤的声音，大家都沉默着，等她第一个开始。


    韩天霜伸出手，手心向下：「韩天霜。」


    她的手掌冰凉至极，像一块终年难化的坚冰。然后，一只手覆了上来，温暖的温度从相触之处传来，无声缓解了她的慌乱。


    贺茗扬的语气冷淡，但手上却微微加力，增大了手掌间的接触面积：「贺茗扬。」


    下一只手也覆在了最上面，加重了压力：「沈甜甜。」


    「麻文鹤。」


    「李秀之。」


    「段冷玉。」


    「秦映菱。」


    「我们是——」


    「七芒星！！！」


    *


    走上舞台的那一瞬间，韩天霜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唿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她包围。


    她上台前的迟疑被这响声震碎，惊异地将视线投向观众席。


    观众席上坐着满满当当的粉丝，舞台的灯光太亮，韩天霜看不清她们具体的情况，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灯牌在远处闪耀着。


    灯牌的样式五花八门，每个成员都有，而且大家的应援色都不同，亮起的字也不同，最多的就是「扬」，她自己的也不少，一眼望去，好几个显眼的「霜」字。


    在这种时候，韩天霜又莫名其妙地走神了，她不禁有点心疼粉丝，举天字不是也一样吗？霜字未免太费灯管了。


    她又转了转视角，这次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区域。


    虽然占地不大，但声势相当大，挂在护栏上的那个灯牌亮度已经超越了全场百分之八十的人，哪怕在舞台上，也能看得很清楚。


    韩天霜好奇地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就看到了硕大的「茗扬天下」几个字。


    ……cp粉丝真的很豪气。


    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贺茗扬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景象，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和队友用眼神交流过后，她冲着舞台旁边打了个手势，示意演出可以开始了。


    音乐前奏响了起来，是她们去年的出道夜，公司为她们打造的一首燃系歌曲。


    客观来说，这首曲子的编曲乏味可陈，歌词也非常地口水歌，属于音乐里一言难尽的那类，如果非要选一个突出的点，只能说特别无聊，连特别难听都算不上。


    但听到这个前奏的瞬间，七芒星的所有人都想起了去年的那个夏夜。


    她们在花团锦簇中出道，却并非一直拥有那样强悍的人气，组团活动后，无数选秀综艺爱好者粉丝离她们而去，只剩下一部分单人粉丝留下，团粉更是少得可怜。


    在今天的巡演里，她们再度演出这首歌，而台下的观众，甚至比去年的那一次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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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观众有些是从那时一直陪伴她们到现在的忠实粉丝，有些是被她们努力营业吸引的新粉丝，但只有一个事实不容置疑——


    七芒星将拥有闪耀的未来。


    歌曲的伴奏盖过了粉丝的嘈杂，七个人同时伸出手，做出了这首歌的开始动作。


    这是她们选秀之路的终点，也是她们作为一个出道偶像，新的起点。


    ……


    在无人察觉的时间流逝下，整场演唱会很快步入了尾声。


    最后的结束曲目是年前新发售的团体歌曲，《繁星》。


    这首歌的歌舞难度不小，尤其是贺茗扬和韩天霜的部分。


    贺茗扬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示，韩天霜却已经为这一天练习了许久，mv跳错了还可以重来，但在现场失误了，可就不能逆转时间了。


    众目睽睽之下，官方的摄像头和无数粉丝的镜头都对着她们，而她们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起舞，交错又分离。


    在韩天霜内心的不断祈祷下，这首歌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歌曲接近结束，最后一个舞蹈动作美感与难度兼具，她和贺茗扬要拉住彼此的手，绷直身体的情况下，在最后一句词里快速交换位置，最终回头对视。


    哪怕在练习的时候，韩天霜也不能做到百分百的成功率，所以在台上能否完美做出这个动作，她的心里相当没底。


    可能是因为怕什么就来什么，当节拍响起的那一秒，她的动作慢了一拍。


    完了。


    韩天霜的心里刚刚出现这个念头，就感受到一股力道扯着她的手臂，让她靠向贺茗扬的方向。


    贺茗扬临时改了动作，用力把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然后在下一个拍子到来的时候，又手臂用力，把韩天霜推向了原定的那一边。


    韩天霜随着她的力道辗转，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踉跄了一下，绷紧手臂，回头看她。


    贺茗扬也自然地扭头，与她对视。


    眼神对上的那一秒，韩天霜突然失聪了。


    山唿海啸的粉丝尖叫声她听不见，滑向尾声的音符也进入不了她的耳朵，她所能听见的唯一事物，就是自己失速的心跳。


    百度百科这样解释吊桥效应：当一个人提心弔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韩天霜想，大概现在的情景就是吊桥效应，她对失误的紧张和恐惧催生了心跳加快。


    只是，吊桥效应的反应只包含心跳加快吗？


    那她脸上马上就要燃烧起来的热度，又该如何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天霜以为的贺茗扬：在紧张。


    实际上的贺茗扬：她穿的衣服好露，非要这样上台吗？酸了。


    郑重声明：关于娱乐圈的所有内容都是我编的，编的，编的！


    之前放错预收啦，我重新开了一遍预收，原来的收藏替换成了一个小短篇，大家可以再动动手指收藏一下我的新预收吗qaq


    另外，我跟编辑商量过了，本文周四开始倒v，前面看过的朋友不要重复买啦


    明天会有豪华万字更新，时间应该是中午，请大家支持一下w


    v后保持日更！康康我吧【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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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巡演的效果好得出乎所有人意料。


    后面几场并不是排在同一个时间段的, 公司高抬贵手, 没把她们的档期排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虽然仍然是晚睡早起，跑通告的时候恨不能长出四条腿来, 但毕竟每个当红艺人都难免要经歷这么一段，她们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


    经纪人教育她们的话振聋发聩, 在耳边迴荡三日不绝，还被韩天霜拿来当了小号置顶：「能红一天就赚一天的钱, 不然以后过气了, 谁认识你们是谁。」


    话糙理不糙，韩天霜看着银行卡里的数额慢慢接近自己的目标, 想着哪天请个假，去把之前看好的房型首付交了。


    这天难得有了个空档期，来接洽的品牌方找到公司，挑了贺茗扬，李秀之, 段冷玉，就没再挑其他人, 于是韩天霜莫名其妙多了一天假期。


    这个通告挑人的规律太飘忽不定了，向来是合作方不可或缺的指名对象韩天霜很迷惑。她想了想，大概摸清了对方的想法, 甲方多半是一开始就确定了要贺茗扬，但是要她和贺茗扬一起出场的费用，结果发现预算不够, 所以干脆另外指了对cp。


    自从她俩捆绑的效果逐渐反应出来之后，公司就提高了茗扬天下的通告费，数额高到一个非常尴尬的数字——简单来说，付得起这个钱的合作方都干脆直接再加一点，请了七芒星全队。


    所以，直到现在，茗扬天下这对新晋大火cp还没有出过单独的双人通告。对此，韩天霜表示并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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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绝没有很期待的意思。


    不过，一码归一码，没有人会不喜欢假期，趁此机会，敷完面膜，做了一个完整的皮肤护理后，韩天霜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看了官方发的七芒星巡演视频，我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呜呜呜呜为什么我当时不在现场！】


    【抢到前排票的团粉来嘚瑟一下，现场效果真的绝了，看了只会啊啊啊尖叫的水平，我看的时候不觉得，回到酒店才发现嗓子哑了，三天没好】


    【公司终于做人了一次，灯光师是外聘的吧？盛世的工作人员哪有这个水平】


    【虽然官摄的摄影师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时不时就上下乱晃镜头，还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勐切远景和观众席，但是这也无法掩盖我姐姐的美貌！】


    关于这事，韩天霜也略有耳闻。


    公司后续放出的现场巡演视频，在网上招来骂声一片，粉丝的怒点集中在时不时切出舞台的远景和乱晃的镜头上。韩天霜也找来看了看，倒是觉得还好，甚至对于远景还挺满意的。


    毕竟粉丝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她们脸上煳了那么厚一层粉，要是真切几十秒的特写镜头，估计只能拍到她惨白如鬼的脸色，那视觉效果要比现在震撼多了。


    所谓距离产生美，就让粉丝欣赏她们朦胧的美貌吧，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希望永远不会暴露出来。


    【别的不说，扬扬的造型绝了！这是什么绝世美少年啊！那凌厉的眼风，绝世的腰！呜呜呜呜哥哥[哔——]我！】


    【？泥塑粉走开，要排号的，让我先来】


    韩天霜皱了皱眉，情绪并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只是优雅地动了动自己修长的手指，给这两条评论点下了一个「举报」。


    净网行动，人人有责，认清现实，放弃幻想，不用谢她。


    再说了，贺茗扬那凌厉的眼神是对着她们发的吗？


    明明是对着镜头，呵呵。


    和平的氛围维持不了多久，再翻过两页后，原本其乐融融的粉丝讨论逐渐渗入了不和谐的声音。


    【话说，七芒星是盛世的亲女儿实锤了吧？一场演唱会全员换四五套造型，连队内镶边都有solo曲，还专门请了灯光师……知名前辈都没有这个待遇诶】


    【还挑呢？你说的知名前辈是开演唱会结果票卖不出去，最后到处送票的那位？别笑死人了】


    【你见过哪个亲女儿是出道后三个月天天接站台通告的？还是被买黑热搜连个闢谣通稿都没有的？那我祝你正主一日亲女儿，一生亲女儿哦】


    【楼上粉丝还真有陪聊的，资本是逐利的，能赚到钱当然捧你，赚不到就雪藏呗，少在这里扯什么待遇问题，不如回家做数据】


    【黑得一点水准都没有，这届黑子不行啊】


    被打成黑子的发帖人并没有立刻被人民群众的唾沫淹没得无所适从，作为一个固执的黑子，她还在努力输出自己的逻辑，和粉丝抗争。


    【那韩天霜呢？全程镜头都对着她，这个偏向还不够明显？】


    唉，又挨骂了。


    每次吃瓜都能准确无误吃到自己身上，体质清奇的韩女士感到了一丝心痛，觉得自己职位不应该叫队长，直接叫背锅侠得了。


    说来说去，明嘲暗讽的人都换了两三波，说辞无非是那几套，韩天霜都会背了，偶尔也想看点新鲜的料，可惜黑子想像力匮乏，编不出来。


    她接着往下看，预料到会有粉丝出来跟对方对线，却在真的直面到粉丝髮言的时候顿住了。


    【好酸的层主，粉丝心情好，不想跟你对骂，您自己舞吧】


    【没懂，天霜都被骂了，雪花还这么佛？又集体读金刚经了？】


    【回楼上，不是佛，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天霜的成长，我们忙着庆祝，没空跟黑子吵架，你们自己玩儿去吧】


    【原本是七芒星路人团粉，补完巡演后正式入坑天霜，她进步真的肉眼可见，从在节目里，主题曲学一天都没记全动作，到现在高强度的动作全部都能做到位，感觉女儿长大了】


    【来自妈粉的怜爱，霜霜真的在努力成长！】


    【在粉丝看不到的地方，她已经努力很久了，建议补档年前最后一场茗扬天下的直播，那时候霜的唱功就比之前稳太多了】


    【等等，楼上推荐补档直播居心何在，又有一位唯粉要落入茗扬天下的魔爪了吗】


    【别磕了别磕了，再磕要把脑子磕傻了】


    黑子带不起节奏，早已在帖子里销声匿迹了，只剩下粉丝和被骗进来的路人在继续话题。


    话题的中心相当明显：韩天霜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韩天霜愣愣地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回覆，不知道现在心里有什么心情。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深切地意识到：原来偶像每一丝一毫的进步，粉丝都是会看在眼里的。


    所谓你认为的无用功，也许只是还不足够，而只要能坚持下去，总会有人看见，然后被人夸赞。


    韩天霜很熟悉粉丝辩驳黑子的话术，我们姐姐已经很努力了，她一直在进步，你怎么能说她？


    曾几何时，她的粉丝也是这样维护她的，所以韩天霜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如果努力达成的进步足够大，根本就不需要粉丝帮忙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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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力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东西，说得再多，也比不过一个视频有说服力，人们的心中自有决断。


    韩天霜沉吟许久，关上了手机。


    其实从一段时间之前开始，她就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那股压不下的不平，让她一直无法平心静气，直视那时的对错。


    做错的真的是贺茗扬吗？或者说，做错的只有贺茗扬吗？


    不管心里再愧疚，没有行动也是没用的，韩天霜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


    月亮悄然升上了天空，一辆车停在宿舍门口，贺茗扬从车上下来，直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经歷了一天的工作，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赶快卸妆洗澡，然后早早睡觉。


    想到白天的工作通告，贺茗扬的脑子就隐隐有点疼起来的迹象。


    那是个不大不小的通告，合作方请了她们队里的三个人，除她以外，还请了李秀之和段冷玉这两个捆绑cp，而问题也出在这里。


    可能是为了不浪费每一点通告费，镜头疯狂地往她身上怼，主持人还每隔几句都能cue到她的身上，说了三句话就来一句：「茗扬，你怎么看？」


    或者「接下来让茗扬来跟我们说说吧……」


    贺茗扬：说什么？


    万幸的是，经由韩天霜的耳濡目染，贺茗扬已经养成了营业前先看一遍台本的良好习惯，所以勉强能应付，但那些额外的问题，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了。


    旁边的两位队友不是不想帮她，只是这个主持人指名道姓，问的都是贺茗扬，贸然插话显得自己在抢话，太急于表现——而且还是抢队内c位的话，这个锅，实在很难有人背得起。


    想要把贺茗扬从这个困境中解救出来，需要有一个人能镇定自若地接住话，控场的同时还不让人察觉，这个人还得和贺茗扬人气差得不算太多，不担心被粉丝带节奏……


    她们队内确实有这样的人，但是最大的问题是：那人今天没来。


    李秀之和段冷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沉痛。


    天霜！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没有你在的我们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就散了！


    但这种时候，最想念韩天霜的无疑是贺茗扬。


    主持人提出的问题都很无趣，但她也必须回答。贺茗扬觉得自己的回答也很缺乏意义，只是没有人能帮她圆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韩天霜不在自己身边。


    在过往的通告里，也不是没有和这类似的事情发生，但那些场合都被韩天霜圆过去了，贺茗扬只需要负责舞台表演，到採访环节时在台上站着不动就好。


    在她的概念里，事情理所当然是这样的，但当她真正面临这个局面的时候，她才发现，不是一切都那么轻易。


    从通告现场离开时，贺茗扬的心里充满了疲惫。


    她突然很想见到韩天霜，非常想。


    但是已经这个点了，她并没有主动去找对方的理由。或许明天，可以约韩天霜去吃饭？


    她思考着这些事情走上楼梯，拐过拐角，抬起头，看见自己房间门前跟她熟悉的不太一样。


    现在的时间正值傍晚，走廊里没有开灯，朦朦胧胧的光线里，有一个玲珑的轮廓靠在门上，两条纤细的腿交叉，脸庞隐藏在光晕之中。


    听见脚步声，那个人站直身体，转脸看向贺茗扬的方向，是她刚刚心心念念想见的脸。


    「你回来了。」韩天霜对她说。


    贺茗扬抢上几步，以飞快的速度走到了对方的身旁。


    她微微踌躇，而后问：「等很久了么？」


    「也没有很久吧。」韩天霜并没有正面回答。


    这个回復在贺茗扬听来就是她等了很久的意思，于是低声说：「我回来晚了，路上有点堵。」


    她的解释有点突兀，但韩天霜也没说穿，只是歪了歪头，看向对方：「不请我进去吗？」


    「哦。」被她这么一提醒，贺茗扬才想起她们现在正在门口傻站着，而实际上有请她进去这个选项，不禁有点尴尬，顺手把门打开了：「进来吧。」


    贺茗扬的宿舍很少向人敞开，韩天霜来过这里的次数也一只手就能数得清，虽然队内大家关系不错，但其他人还不至于跑到贺茗扬这里来串寝，成年人的私人空间相当重要，这个道理正常人都该懂。


    但不主动窥探和被邀请毕竟是两回事，房门敞开，贺茗扬先走了进去，韩天霜跟在她后面进门，不禁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一圈她的房间。


    她的意图非常明显，也没想着掩饰，贺茗扬立刻就察觉出来，却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像只好奇的兔子一样在房间里跳来跳去，认真观察，可爱得不像韩天霜。


    冷淡的色调，干净的环境，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风格，韩天霜只花了没多长时间，就看完整个房间，留下的最深印象是：没有多余的东西。


    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有其用处，无用的东西全都安静地待在垃圾桶里。不像其他人的宿舍那样衣服饰品乱扔，房间内肉眼可见的地方没有衣物，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枕巾。任谁看了这间屋子，都得感慨一句，屋主必然是断舍离主义的奉行者，删繁就简，一点拖泥带水的痕迹都没有。


    但不知为什么，韩天霜的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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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居风格多多少少能反映一个人的深层性格，这间宿舍给人带来的感觉非常的贺茗扬，跟她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完美重合，简直可以跟贴上的人设标籤一一对应。但也正因为如此，韩天霜才觉得这件事中蕴含一点违和感。


    她也说不好那种感觉是什么，每当韩天霜想要在迷雾中捕捉的时候，它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是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中，韩天霜多少能明白一件事情：贺茗扬的自我，并不只是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这样。


    如果不是她看走眼了，那就是……


    「来喝点水吧。」


    贺茗扬的话把她从沉思中惊醒，韩天霜转身，看见贺茗扬正在拿起水壶，给她倒水。


    倒完了水，对方把一个玻璃杯推到她的面前，语气不太自然，像是在解释自己的错漏一样：「没想到你会来，没什么准备。」


    韩天霜：你想准备什么？


    明明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队友，却像是去了朋友家做客，韩天霜忍不住有点后悔，她应该拎两斤橘子上门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两人对坐没两分钟，贺茗扬单刀直入地问。


    韩天霜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向着贺茗扬的方向，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


    贺茗扬茫然地看着她的动作，觉得自己是不是卡了一下，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但无论如何，韩天霜是不会错的，抱着盲目信任的态度，贺茗扬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韩天霜：……贺茗扬怎么不问她为什么道歉？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等等，贺茗扬好像从来没有按套路出牌过。


    虽然没有人跟她对戏，韩天霜还是敬业地把台词说完了：「对不起，我上次不该生你的气，是我想要增强实力，也是我自己无法承担训练的强度，跟你没有关系，但我却把责任甩到你的身上，还让你给我道歉，这是不合理的。」


    「所以，对不起。」


    贺茗扬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房间中的空气沉默了许久，她才出声：「上次是我的错。」


    「不，」韩天霜摇头，但也没有把责任完全揽到自己身上，「我们俩都有错。」


    具体错在哪里，她没有说出口，贺茗扬也没有问，只是在她再度陷入沉默时，无比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既然这样，那我们从明天开始恢復训练吧。」


    痛苦的记忆自脑海浮现，韩天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能再考虑考虑吗？」


    贺茗扬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可以给你两天时间休整一下。」


    虽然已经这么熟了，韩天霜还是分不太清她板着脸的时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由得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好在贺茗扬马上就忍不住轻微地笑了一下，暴露了她的意图。韩天霜醒悟过来，咬了咬后槽牙：「你居然耍我？」


    贺茗扬摇手，笑容还残留在嘴角：「我没有。」


    呵，翅膀长硬了，都学会开她的玩笑了。


    韩天霜愤愤地想着，心情很复杂，半是不忿，半是自豪，像是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突然长大了。


    她装作气唿唿地站起身来：「那我走了。」


    贺茗扬睫毛闪动两下，欲言又止，似乎想挽留，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应了一声，神态萎靡，如果此时有旁人在场，会惊奇地发现竟然能从她那张永恆不化的脸上看出委屈来。


    韩天霜却未察觉，告了别就要走，临到出门前，还是扭头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介意？」


    贺茗扬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歪了歪头：「不介意。」


    她何止是不介意，根本是没有介意过，新年道完歉之后，这件事就从贺茗扬的脑海中消失了。


    「真的吗——」韩天霜拖长音，像遗憾，更像是刻意劝诱，「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想办法补偿你一下。」


    说话的语调轻盈，「补偿」两个字被她咬了重音，让人莫名浮想联翩，再听不懂暗示的木头，听了这话也该开窍了。


    贺茗扬领会了她的深意，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在原地踌躇了两秒，在遵从本心，承认自己确实不介意，和顺水推舟，赚到韩天霜一个条件之间徘徊了一会。


    两秒过去，她抬起眼睛，眼神真挚：「什么补偿？」


    贺茗扬深觉自己已经被带坏，良心什么的，只能往后稍稍了。


    她自己也发觉这种行为不对，说完就眼神乱飘，耳根发红。


    耍人的目的达成，韩天霜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容不要裂出太夸张的弧度，问道：「你想要什么？」


    听了她的问题，贺茗扬站在原地，认真想了许久，最后身体朝向门口的方向，沖她张开双臂。


    「来抱一下，就算补偿了。」


    韩天霜愣在原地。她很少体会坑人不成反被困的感觉，现下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一次，望着对面人伸出的手臂，和蕴含着期待的眼神，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能是她太久没动作，贺茗扬沉默一瞬，放下伸展的手，帮她解围一样说：「算了。」


    接下来的几秒发生了什么，韩天霜已然毫无记忆，她只记得自己脑子一热，迈步上前，然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贺茗扬的身体已经被她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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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搞反了，补偿应该是我主动。」


    她把头搁在贺茗扬的肩膀上，嗅到对方发间清冷的香气。


    贺茗扬没有喷香水的习惯，这味道大抵是洗髮露自带的，不大明显，又很清新，但韩天霜离得这么近，吸了两口，就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被她环住后，贺茗扬的身体僵硬了好几秒，就在韩天霜觉得安全时间已到，打算抽身的时候，对方身体才松弛下来，接着用手臂回抱，环住了她的腰。


    韩天霜：她干嘛？打算抱多久？抱上瘾了吗？？？


    贺茗扬微微屈膝，把身体的重量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在寻求安慰。


    韩天霜在心里嘆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抱着她。


    她们就这样伸出手臂，互相环着对方的身体，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唿吸声。


    两人都很庆幸，韩天霜/贺茗扬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等终于松开手，两人的视线都很闪躲，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转移，从窗边看到门口，就是不看对方的眼睛。


    韩天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迈开步子：「我走啦？」


    贺茗扬视线都没转到她身上，死盯着衣柜看，恨不能把视线所及之处盯出一个洞，跟看多了韩天霜会出事一样：「再见。」


    韩天霜好不容易出了房门，顺带把门给带上了，第一件事就是靠在墙上平復心情。


    等多余的情绪都被她强压下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冒出来了，例如，贺茗扬的身体真软啊。


    虽然身材高挑，没什么肉，看着还有点平，但抱起来感觉挺不错的。


    ……打住，她怎么突然开始对队友耍流氓了。


    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清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韩天霜想着，是不是确实该谈场恋爱了。


    她妈说得也没错，她这种妙龄少女——额，可能比少女大那么一点点——妙龄女性偶像，不能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工作，还是应该解决一下个人需求的。


    看给她憋的，都开始对营业搭档想入非非了。


    门内，贺茗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关门的声音一传来，她就用手捂住了脸。


    急速攀升的热度从脸上传来，贺茗扬怎么压，都没有马上消失的迹象。


    比起兴奋，她其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受到家庭教育的影响，贺茗扬从小就很少跟人发生肢体接触，情绪波动也被后天克制，能触动她的事情少之又少。


    她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拥抱会给她带来那么多情绪。


    提出要求只是脱口而出的意外，贺茗扬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同意，但当真实碰触到韩天霜温暖的身躯时，她被震惊席捲了。


    长期以来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贺茗扬赶在事情失去控制之前松了手。


    直到韩天霜离开了这个空间，她才能正视自己刚刚的情绪波动。


    她真的很喜欢韩天霜。


    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韩天霜永远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但同时，这份喜欢还有另一面。


    希望对方永远开心，希望她得偿所愿，希望韩天霜永远不被麻烦沾染。


    为了这个愿望，贺茗扬可以做出牺牲……哪怕是牺牲自己。


    *


    最近，盛世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一件事——最近大火特火，被公司力捧的女团七芒星，团里的断层c位贺茗扬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换作之前，这些偶像的生日大都是不怎么被公司重视的，录几个物料，到了生日当天，随意在微博上一发就完了，庆祝生日全靠粉丝组织活动，公司发完授权，当然也不需要插手，美其名曰粉丝经济，给粉丝最大限度的自由。


    甚至连队内人气第二的韩天霜，她在去年年底的生日活动也是这么办的，只是当天，公司给她办了个小型的活动，还买了个前排热搜，这就已经算是让大部分人艷羡的待遇了。


    没办法，谁让她们不红呢？不红是娱乐圈偶像的原罪。


    但是贺茗扬的生日，所代表的意义当然不一样，更何况，时过境迁，现在的七芒星已经不是去年年底那个半红不黑的七芒星了。


    公司打定主意，要在这次生日里显示对七芒星的重视，尤其是对c位的贺茗扬，这位可是未来一大段时间内的摇钱树啊，还指望她赚钱呢。


    是以提前了近一个月，公司就开始了生日活动的预热，越靠近开始时间这个趋势就越厉害，一天之内，官博能发好几条微博。


    面对这一举措，各个粉丝群体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其他粉丝：啧，酸了，hmy果然是c位，羡慕不来。


    贺茗扬粉丝：太好了，公司终于做一次人了！是公司终于发现姐姐在用人气一人带一团了吗？


    茗扬天下粉：别的不关心，这次活动会有扬扬和天霜同框吗？


    这些粉丝的反应不论善意还是恶意，暂时都无法传达到偶像的耳边。自从听说了这个风光大办的企划后，贺茗扬的反应就很平淡。


    确切来说，她根本没有任何被这个企划所激起的情绪，公司让她录视频她就去，让她发微博她就发，让她在好几套方案里定下活动主题……她就找队友来一起参谋。


    虽然她自己很不走心，但队友还是很为她操心的。最开始採用投票制，每个队友选定自己的心仪选项，然后发起唇枪舌战，都想说服其他人选择自己的pick对象，为此滔滔不绝，以选择方案为主题打了一场小型辩论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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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直接责任人，贺茗扬发挥的作用就是提供出自己的单间作为辩论赛场地，全程在旁边当背景板，偶尔被问到的时候点头附和，还负责在这几个女人说累了的时候给她们倒水。


    经歷了激烈的争论，大伙儿发现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七芒星全员一致通过，让上天来决定这次的方案。


    简单地说，就是在群里投骰子。


    终于通过这样一种概率论方式选出了胜方，韩天霜很满意，因为最后选出的那套方案正好是她喜欢的一套。


    这样能赢，说明苍天都帮着她。


    心情一好，韩天霜就很想发条微博炫耀一下自己的欧皇体质，结果她摸起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她没多想，动起手指戳了戳旁边的贺茗扬，看见她的屏幕还显示在工作人员的聊天框上，顺带凑过去，想借一下充电器。


    结果她一探头过去，本来在看手机的贺茗扬就飞速按灭了屏幕，一副完全不给看的样子，神色还极为紧张。听完她借充电器的请求，对方面上不动，却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把需要的东西递给了她。


    韩天霜在心里轻轻挑了一下眉。


    有情况。


    都是成年人了，韩天霜还不至于幼稚到非要窥探别人隐私，道了谢就在旁边插上手机，结果按了两下按键，又没心思发微博了，满脑子胡思乱想。


    怎么搞的，大家都是商业cp了，看个手机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是怕她看到经纪人的态度差异心理不平衡吗？


    笑话，她韩天霜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心理不平衡？


    除非贺茗扬的工资比她高一位数，那她可能确实会有点羡慕，嫉妒也不至于。


    那就是贺茗扬偷偷恋爱了，不想让人知道？也不应该啊，瞒谁也没必要瞒着她，替队友恋爱打掩护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韩天霜最擅长了。


    最重要的是，贺茗扬这榆木脑袋，浑身上下哪有一点恋爱的气息。


    在心里秒速否决了恋爱可能性，韩天霜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名手机，精神不集中，没注意到边上一直有人在偷偷看她。


    其他人都走完了，房间里只剩两个人，以至于不说话就显得很尴尬。韩天霜倒是没感觉到，只是过了一会，贺茗扬突然坐过来，问她：「你是不是想看我的手机？我可以让你看。」


    这个问题问得太巧妙，一下子就把主动权转移了，明明是贺茗扬不让看，如临大敌地把手机掐掉，结果被这么一问，突然就变成了韩天霜是偷窥狂，非常想窥探她的隐私。


    「没有。」为了洗脱自己的偷窥嫌疑，韩天霜一口否认。


    「真的不看？」


    「算了，没什么必要。」韩天霜的用词很含煳，不是看也不是不看，是没必要，语气也不太坚定，给自己留出特别大一块余地，言下之意是，要是贺茗扬求求她，她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看一看，反正不是她主动的。


    结果贺茗扬完全没领会她的意思，听了之后点点头：「好吧。」然后就把手机拿走了。


    韩天霜一梗，但是这时候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默默把吐出来的血咽回去，为了转移话题，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不想办生日活动？」


    贺茗扬一怔，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一般的女偶像，平时再淡泊名利，对于自己的生日怎么办多少还是好奇的，除非是有资歷的老前辈，已经过腻了庆祝生日的玩法那种，新人堆里还真难找到贺茗扬这种满脸写着与我无关的人。


    「没有，」贺茗扬想了半天，给自己的超脱世俗找了个最接近个人心理的原因，「我就是习惯了。」


    韩天霜：……你习惯什么啊你习惯？这不是我们出道的第一年吗？


    在她的追问之下，贺茗扬慢慢把这话的背景给补上了，听完之后，韩天霜才发觉原来她说习惯了，真不是瞎说的。


    以贺茗扬的出身背景，从她一出生开始，想要从她身上下手，阿谀奉承，获取利益的人就不在少数。而她的父母虽然察觉了这个事实，也是乐于见到这点的，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使这种风气愈演愈烈，毕竟生意场上，需要联络感情的地方太多了，增加一个交际的场合，获得的利益比弊端多得多。


    这种情况下，贺茗扬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场盛大的晚宴，早上几个月，家里就会开始筹办，然后向外界发送一封封邀请函。


    生日当天，贺茗扬穿上华丽的礼服，整个晚上都待在晚宴现场，无数上层名流会前来祝贺，但来宾的目标永远不是她，她只是一个举办宴会的藉口。


    所以，贺茗扬早就适应了这种规模盛大的庆生方式，公司拨给她的工作人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每年筹备晚宴的团队多，预算更是连她之前的零头都及不上。


    非要说的话，贺茗扬反而比较期待团内一起给她过生日的环节，据说那一段会剪成团综对外播放，毕竟，这意味着她今年的生日终于可以跟自己想邀请的人一起过了。


    贺茗扬并没有把所有经歷都说出来，只挑了一些讲了讲，大部分只是一带而过，但以韩天霜的联想能力，在她讲了一半的时候，就差不多把前因后果都在脑内补齐了。


    她很想开开玩笑，说一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缓解沉重的气氛，可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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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确实是有钱人的生活，也是奢侈的烦恼，但不是所有价格昂贵的烦恼都是幸福的。


    如果要韩天霜跟贺茗扬调换人生，也许她会短暂地心动一下，然后拒绝。


    她没有经歷过贺茗扬所亲身经歷的，但这不妨碍她代入，当她听着贺茗扬冷淡的叙述，想像出一个穿着华丽的礼服，站在人群中央却满脸孤独的小贺茗扬时，心里传来阵阵迟钝的抽痛。


    看着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平静的贺茗扬，韩天霜突兀地说了一句：「有人爱你。」


    贺茗扬抬起头，沖她投来疑问的眼神。


    韩天霜装作不注意的样子，把一只手按在对方的手上，两只手重叠在一起：「你忘了吗？我们是偶像，每次发微博，演唱会，都会有一群粉丝在下面尖叫，妈妈爱你！」


    贺茗扬回想起那个画面，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点。


    「她们爱的也许是想像中的你，也许是镜头里的你，也许是舞台上的你……但不管哪个，都是你。」韩天霜的声音很温柔，听久了会让人忍不住沉溺，「当她们说爱的时候，这个爱的对象是贺茗扬，不是别的任何人。既不是有钱的大小姐，也不是比你更优秀的人，她们不是因为这个才爱你的。」


    「所以，忘记那些奢华的经歷吧，粉丝给你庆祝的生日跟以前都不同，至少这次，你是这场宴会里，独一无二的主角。」


    她们默默对视，贺茗扬低声问：「那么，还有其他人也爱我吗？」


    「公司也挺爱你的，虽然可能是对摇钱树的爱吧……」韩天霜想着过往的经歷。


    「还有吗？」


    「那当然了，队友也是，你上次不还和麻文鹤愉快地交流感情？」


    这话说出来，气氛瞬间从温馨催泪变得酸熘熘的。韩天霜不想接着破坏这个氛围，也想给贺茗扬留点思考的空间，于是拿起手机，就走出了房间门。


    贺茗扬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若有所思。


    刚刚韩天霜的话化成暖流，在她的胸腔聚集起来，融入血液里。


    只是，贺茗扬也有私心。


    她回应不了那么多人的爱，这是她的性格所决定的，贺茗扬天生无法博爱，只能专一，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爱她的人哪怕占据整个世界，她也只能在乎其中一个人，并回馈给对方同等的爱。


    但她不敢问。


    那你呢？


    你爱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的团体c位：人气断层，耍大牌，使唤队友干活倒水


    虚假的团体c位：和队友捆绑营业，被怼，被队友使唤倒水


    茗扬，没排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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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不是之前就布置过了？天霜你真的很操心, 这样容易老得快。」


    韩天霜从楼梯上走下去，抓住那个大言不惭还嘲讽她的队友，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这次的事很重要, 公司可是专门强调了的，稍微重视一点, ng了这个月奖金也就泡汤了。」


    队友鼓鼓腮帮，很不服气的样子：「不就是录个像嘛, 大不了重拍, 再不然就让万能后期剪辑掉好啦。」


    韩天霜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当公司有多闲, 团综这种东西都给你好几次重拍机会？」


    「也是。说到底，明明东西都是我们准备的，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自由发挥啊。我看剧本挺无聊的，粉丝真的爱看这种物料吗……」


    没有再听下去队友的嘟囔，韩天霜移步从门口离开, 直接去了公司。


    去公司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只是正常交接了一下工作, 韩天霜从公司出来的时候，经纪人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叮嘱：「小心别弄掉了。」


    韩天霜脸上的微笑完美无缺：「放心好了, 我看起来有这么不敬业吗？」


    经纪人目送着她上车，回想起她一点惊讶都没有地接受公司安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计程车上, 韩天霜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礼盒，装着一条棕色格子的薄围巾。


    围巾的外表就明显透着一股高级感，她伸手摸了摸，那温暖的触感在指尖滑过，一触即知不是便宜货，可见公司在准备上花了不少心思，当然，用来包装这条围巾的盒子上那个不起眼的logo就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但韩天霜还是嘆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在脑海里腹诽：公司到底怎么想的，这都春夏之交了，还准备一条围巾，是成心想热死人么？


    不过公司也没做错什么，要怪只能怪这些奢侈品界的大品牌，闲着没事干，夏天出围巾，冬天出短裙，全然没有考虑过人体的舒适需求。


    时尚不分时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反季节。


    *


    晚些时候，贺茗扬结束了工作，从通告现场下来，立刻就回了宿舍。


    今天的工作场地在申城的另一边，遥远的直线距离和申城深受诟病的交通状况结合在一起，阻碍了她回程的脚步。正因为此，当她踏进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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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页

    一进宿舍的门，贺茗扬就感觉到房子里处处都有着微妙的异样，摆设挪开了，腾出一个空空如也的桌子，格外显眼；灯光奇异地昏暗，偌大的房子只开了一盏黄色的小灯，稍远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其他人都不在？


    贺茗扬带着疑惑的心情迈开脚步，走了没两米，她听见身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正要转身去看，眼前却勐然一黑。


    背后的人见她想转头，先下手为强，几步冲上来，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贺茗扬第一反应就是给这个人一个肘击，然后不停顿地接上过肩摔，先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再说。作为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受到绑架诱拐抢劫等巨大危险的威胁，贺茗扬从十岁以前就开始跟教练学习防身术，颇有成效，她的舞蹈能力能这么强，跟从小学习武术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门防身技艺在她成年后就再也没有捡起来过，动作难免有点生疏，这个生疏直接避免了接下来惨剧的发生。贺茗扬暗暗运气，正打算手臂往后一撞，后面的人出声了，对方在她的耳边吐出气声：「跟我走。」


    虽然声音被故意压低了，贺茗扬还是瞬间就听出来，这个人是韩天霜。


    她心虚地松开手臂，恢復自然垂下的状态：「好，走吧。」


    韩天霜浑然不知自己刚刚跟怎样的危险擦肩而过，听她回答后就推了推她的后背，把她推向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


    失去了视力的指引，贺茗扬辨别不了方向，顺从地跟着她走，走了一段后，韩天霜松开手，对她宣布：「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贺茗扬听话地睁眼，下一秒，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生日快乐！」


    眼前是布满了彩带和气球的院子，四周都亮着彩灯，缠着一闪一闪的萤光带，院内灯火通明，七芒星的队友们围在桌子前，桌上摆着精美的蛋糕，蛋糕旁插满了燃烧的蜡烛。


    在幽静的夜空下，这一幕美得像电影里营造的梦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韩天霜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沖她挤眉弄眼，疯狂使眼色。


    贺茗扬看了一圈，视线又回到她身上，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惊喜。」


    韩天霜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我怎么看不太出来呢。」


    其实贺茗扬确实很意外，虽然公司早早就跟她透露了生日会很隆重，但没想到的是，队友也会这么精心准备给她庆祝生日。


    她们俩走到桌边，麻文鹤在旁边挑挑眉，凑到贺茗扬的耳边说：「你就不能做出点惊奇的反应吗？那边有工作人员在拍。」


    贺茗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熟悉无比的镜头。


    ……哦，原来是这样。


    贺茗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既有一点低落，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清醒。


    难怪无缘无故，队友们搞这么大阵仗给她庆祝，原来是公司授意，单以她自己的面子，肯定是做不到的。


    看她神色微微变化，韩天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没好气地凑过来，捏了一把麻文鹤的脸。


    麻文鹤幽怨地走到了一边，韩天霜回身，对她说：「别想那么多，本来我们就打算给你庆祝的。」


    「嗯。」


    「东西都买好了，公司说可以拍来当团综，我们就临时改了改计划，好处是可以拉staff帮忙布置场地。」


    「嗯。」


    总是用语气词回应，韩天霜不高兴了，没什么威胁力地瞪她一眼：「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啊，我很高兴。」贺茗扬微微笑了笑。


    韩天霜撇撇嘴：「早知道提前让你知道了，还能演一演惊喜的反应。」


    镜头朝向了她们，贺茗扬垂下眼睛，语气里有柔和的愉悦：「我现在就很惊喜。」


    韩天霜看她许久，直到其他人在那边喊：「来切蛋糕！」


    生日蛋糕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虽然大家都很想直接跳到吃的部分，但最重要的反而是前面那一段繁杂的仪式。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把纸折的生日帽按在贺茗扬的头上，把她推到蛋糕面前，然后点燃蜡烛，开始唱生日歌。


    悠扬的歌声里，贺茗扬闭上眼睛，低下头，向不知存在于何处的神祗许愿。


    她已经拥有了很多，不再贪心，只希望以后的每一年生日……都能像现在这样过。


    歌唱完了，贺茗扬睁眼吹灭了蜡烛，摸起边上的餐刀，把蛋糕切成均匀的几份。


    下刀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们一共七个人……蛋糕怎么切才能分成一样大小的七份来着？


    这个问题，换到书面上就是一道引人智障的小学数学题，但换到现实的场合……着实令人笑不出来。


    至少贺茗扬是这样，她的脑子狂转，已经思考到切成六块自己不吃的范畴了，韩天霜在旁边无语凝噎，干脆过来握住她的手向下用力，把蛋糕平平整整分成了四大块。


    韩天霜把蛋糕的四分之一铲进盘子里，递给她：「你自己吃这份，剩下三块中间切一刀不就行了么。」


    看着那一块诱人的蛋糕，贺茗扬内心对韩天霜升起了一股名为「崇拜」的情绪。


    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这样一个千古难题，不愧是韩天霜啊。


    沈甜甜在旁边拿过自己那一份，顺带跟她告状：「我跟你说，这个蛋糕是天霜订的，我都让她买个大的，整个双层三层，反正公司报销，这个女人死活不同意！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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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在边上冷笑着一挑眉，沈甜甜没等她说出话来，立刻堵住了她的嘴。


    「别跟我重复身材管理那一套！队友生日这么难得的盛事，我多吃两口怎么了？至于吗？」


    见她这么说，韩天霜干脆地点点头：「那你先把你盘子里那块吃完再说。」


    「吃完就吃完！」沈甜甜拿叉子叉了一大块塞进嘴里，下一秒，她整个表情都扭曲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韩天霜，韩天霜微笑着看她，贺茗扬迷惑地围观着她们俩。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沈甜甜勐灌半杯水，才接着讲话：「这什么啊！怎么这么甜，甜到我牙都掉了！」


    「是你牙齿不好吧，姐姐。」韩天霜耸耸肩，问一旁的人，「茗扬，你觉得怎么样？」


    贺茗扬以飞快的速度解决着盘子里的一大块蛋糕，抽出空闲来回她一句：「很好吃。」


    沈甜甜目瞪口呆，韩天霜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扭头走开了。


    被齁到的不止沈甜甜一个人，除了她以外，其他几个人也是尝了一口蛋糕之后，就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把盘子放下了。


    贺茗扬不知道她们在苦恼什么，这个蛋糕非常合她的口味，明明就特别好吃。


    她解决了自己那一块，意犹未尽，但蛋糕也没有剩下的了。贺茗扬正觉得有点遗憾，韩天霜就过来，把一块装着没动过蛋糕的盘子推给她：「你吃我的吧，我还没动。」


    在心里做出反应之前，贺茗扬的手就诚实地把盘子接了过来，拿到了才想起来问：「你不吃吗？」


    「会胖。」得到的是韩天霜一个非常人间真实的回覆。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韩天霜看了看时间，拍拍她：「别被她们发现，跟我到客厅里来。」


    贺茗扬跟着她，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摸进了暗处，然后闪身进了屋子，期间还差点被看过来的队友发现。确认脱离花园中人的视线后，韩天霜拍了拍胸脯，像是惊魂未定：「好危险啊，差点就被发现了。」


    贺茗扬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韩天霜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在客厅里等一等，然后自己跑上了楼，拐进房间，没了影子。贺茗扬坐在沙发上等她，还没见她下来，却看见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从门口进来，在旁边拍了起来。


    可能是接收到贺茗扬疑惑的目光，工作人员从镜头的取景框里转开，向她解释了几句：「一会天霜会下来给你送礼物，你要做出完全没想到的表情，最好表现出很喜欢这个礼物的样子。」


    「礼物是她给我准备的吗？」


    「是公司准备的，」工作人员补充道，「但是在镜头前，要表现出来是她准备的。」


    贺茗扬微微颔首，表示明白，恰巧这时，韩天霜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走到贺茗扬面前，带着灿烂的微笑递出了手中的盒子：「生日快乐！！！」


    贺茗扬唇角上扬到一个超乎想像的弧度，回了她一个愉快的笑容：「谢谢。」


    看见她的表情，韩天霜差点松手把盒子掉到地上，就连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愣，镜头不自觉地晃了一下。


    贺茗扬把盒子拿过来，打开拿出了一条围巾，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默默地端详了一下，确认里面确实没有装着别的东西。


    虽然跟事先说好的不太一样，韩天霜还是敬业地继续cue流程：「你喜欢吗？」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面对这样一个非常走流程的问题，韩天霜却罕见地犹豫了一瞬。这一瞬还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她就被视线余光里摄像头的红光烫了一下。


    韩天霜微笑：「是啊。」


    「是这样啊，」贺茗扬把围巾叠好，放回盒子里，语气还是浅淡的，「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沙雕甜文，顾名思义，先沙雕再甜【】


    或许有人看出了这章的益达梗吗？


    谢谢大家踊跃支持~我都看到啦，谢谢你们！


    但可能是我发评论太多，被晋江制裁了orz现在登录，发存稿，回复评论都要输验证码，成功率还不太高……所以之后可能不会每条都回了，但还是每条都会看的，有朋友很想要和我互动的话也可以暗示一下w感谢在2020-05-28 10:42:37~2020-05-28 23: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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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没过多久, 其他人也从花园里跑了进来, 斥责她们两个独自跑掉的行为，并声称要给她们两个惩罚。


    韩天霜积极反抗，躲在贺茗扬身后, 把她当做挡箭牌；而贺茗扬则无奈地看着她们闹，偶尔伸出手臂阻拦队友对韩天霜发起的袭击。


    大家打打闹闹了一会儿, 工作人员拍够了需要的素材，收起摄像机, 对她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说了声「辛苦了」，就离开了。


    随着一个个工作人员的撤走, 屋子里又只剩下七芒星的七个人。


    当下还没到该休息的时间，按照李秀之的建议，大家聚在客厅打了几局扑克，贺茗扬自从开始学习打牌之后，牌技进步飞快, 虽然和韩天霜比还差得不少，但偶尔也能赢个一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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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赢了所有人一轮后, 韩天霜抬头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已经不早了，于是以队长的名义宣布把牌收了, 各人都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回到房间之后，韩天霜先进浴室洗澡，沈甜甜则在床上玩手机, 她躺了一会，突然听见门口有敲门的声音。


    沈甜甜打开门，外面站着身穿居家服的贺茗扬，似乎是刚刚洗完澡，面色微红，头髮上还有没蒸干的水汽。她就这样看着沈甜甜的眼睛，冷淡地说：「天霜在里面吗？」


    沈甜甜怔怔地说：「她在洗澡。」


    「那我能进去吗？」贺茗扬撩了撩贴在脸上的头髮，「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啊……当然可以，」沈甜甜试探地问，「那我先去楼下待一会，不打扰你们了？」


    贺茗扬点点头：「麻烦你了，你可以先去我房间。」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沈甜甜的表情几度变化，从迷惑到惊恐，再从惊恐到兴奋。


    贺茗扬：……她怎么了？


    「那我去了！今晚就睡你的床了！」沈甜甜连声音都变得有点激动，她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手下飞快打字，像是在记录什么。


    「……去吧。」贺茗扬有点困惑地说，「不用，你过一会回来就行。」


    沈甜甜大惊失色：「这么快吗！！！」


    「正常吧。」贺茗扬心想，说几句话能要多长时间。


    「对不起，我没有了解过女女……哦，我是说，我以为要很久。」沈甜甜挠挠头髮。


    这个时候，如果她对话的对象是韩天霜，可能会嫌弃地看她一眼，让她下去把脑子里的污水倒干再回来；如果是麻文鹤，可能会妩媚地轻笑一声，勾住她的衣领：「那你要不要一起来试试？」


    但幸运又不幸的是，她遇上的是贺茗扬。


    贺茗扬只是迷惑地看着她，说：「不用，我就是顺便来一趟，马上就回去。」


    沈甜甜：！！！虎狼之词！


    直到她落荒而逃，贺茗扬都没有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房间内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韩天霜的话语：「甜甜，帮我拿一下吹风机……怎么是你？」


    贺茗扬转头，正对上她疑惑的眼神。


    韩天霜正拿浴巾擦着头髮，看到她就愣住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头髮上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掉。


    她们在房间的两头对视，最终还是贺茗扬先打破了沉默，她轻咳一声，建议：「你先把头髮吹干吧。」


    韩天霜：……


    五分钟后，韩天霜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抖了抖蓬松的头髮，转向一边正在发呆的贺茗扬：「来找我什么事？」


    结果贺茗扬看她一眼，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今天我生日。」


    「……这个我知道。」半个小时前，她们才解决这个问题吧？


    韩天霜怀疑起她记忆有点问题了。


    贺茗扬抿了抿唇：「她们都送了我礼物。」


    这是真的，队友们送了她各种各样的东西，光看包装就稀奇古怪，只是贺茗扬都放在了一边，还没来得及拆。


    「哦。」韩天霜眼神游离，「我不是也送了？」


    「你说围巾？」贺茗扬认真纠正她，「那个是公司准备的，不是你送我的。」


    「……」韩天霜烦躁地揉揉头髮，「工作人员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你就当成是我送的吧，多好。」


    「不要。」


    贺茗扬坐在床上，整个人前倾，把脸凑近了她：「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她垂下眼睛，眉毛耷拉，唇角抿紧，适时做出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根据她对韩天霜的了解，对方肯定抵挡不了这样的神情。


    果不其然，韩天霜的语气勐然慌乱了起来：「诶，不是……其实我……」


    贺茗扬抬眼，安静地望着她。她是旁人眼里的冰山美人，从来不做这种表情，是以一做出来杀伤力惊人，犹如一条渴望被主人抚摸的小狗，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容。


    韩天霜被她凝视两秒，勉强撑起的防御被击垮得一点不剩，面红耳赤地转开眼睛：「我就随便准备了个小东西……你确定要我拿出来？」


    「要。」


    「……那你不准嫌弃。」


    「不可能。」贺茗扬直接否定：「为什么会嘲笑？」


    还有句真心话她没说出口，只要是韩天霜送的，她都会珍惜。


    动人的情话往往出自真心，但贺茗扬不敢越界，于是保持了沉默。


    韩天霜无话可说，转头把柜子抽屉打开，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绒面盒子，长方形，一只手掌大小，上面有烫金的「松风里」logo，是一个国内耳熟能详的中高端首饰品牌。


    她把内里装着的物品拿出来，里面是一条纤细的手鍊，链身是纯银的，上面隔着几厘米就嵌着一朵素淡的白色山茶，接口处还垂着一个小小的「h」挂饰。


    这是个很秀气的礼物，但是和公司那条围巾摆在一起，显得有点相形见绌。


    韩天霜看她细细端详链子上的图案，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情绪似的，匆忙开口，语气里别别扭扭：「都说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非要一直追问。」


    贺茗扬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当即珍重地把链子带在手腕上，抬头对她说：「谢谢，我很喜欢。」


    「你不觉得那条围巾更好吗？」韩天霜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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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觉得。」贺茗扬毫不迟疑，「马上就夏天了，谁带围巾。」


    韩天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体终于微微松弛下来，坐在床边瞪了对方一眼：「还算你有点眼力，要是你说围巾更好，我就收回来自己戴。」


    好险。贺茗扬庆幸两秒，又反应过来这个假设根本没有发生的机会，于是指着链子上的坠子问她：「收回来给谁带？这个不是我专属的挂饰吗。」


    「你还真是脸皮够厚。」韩天霜眼角飞起来，斜斜地给了她一瞥，「我的缩写不也是h？」


    贺茗扬：……她一时间还真没想到。


    下一秒，她灵光一闪，想到等韩天霜生日，可以送她一条类似的链子，别的款式可以不同，但这个挂饰必须要有。


    同一个姓氏缩写就是有这个好处，哪怕没有那个意思，旁人看来也像是在带情侣款。


    几秒之内，贺茗扬思绪千迴百转，想到韩天霜生日，又嫌日子太晚，想找一个合适的日期，从后面慢慢往前捋，国庆到中秋，乃至八一建军节，恨不得明天就创立一个「别管什么原因反正要送礼物」节日。


    结果最后，还是韩天霜打断了她的发散思维。


    礼物算是成功送出去了，韩天霜心满意足，开始赶人：「上门要完礼物满意了吗？好了，快回去睡觉吧。」


    贺茗扬乖巧点头，又变回了那个少言寡语的队友，她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等一等。」


    她扭头，看见韩天霜眯起眼睛，对她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生日快乐。」


    这句话，贺茗扬今天听不同的人对她说了无数遍，但没有哪一遍像当下这样，语气平淡，却在她的心里激起巨大波澜。


    她这样晕晕乎乎地走回房间，坐在露台上任由夜风吹过脸颊，带走发烫的热度。


    在她终于恢復清醒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像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一样，突然勐烈地响了起来。


    这个铃声不是贺茗扬惯常用的系统默认提示音，而是非常尖利的音效，让人听了感觉很不舒服。贺茗扬面色一凛，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把电话接了起来。


    对面的声音对她说了几句话，贺茗扬一律冷淡地回应，非常地官方，像面对媒体採访：「谢谢，明白了，我知道。」


    过了一会，当对面已经转换话题的时候，贺茗扬才抿紧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对方下一次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她对着那一头开口。


    「可以，都按照你们的想法安排。」


    「但是我有个要求。」贺茗扬的声音放得很低。


    「我想请几个我的朋友。」


    *


    韩天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上一个小小的黑点。


    贺茗扬走了之后，她才来得及把刚刚的经歷重新回顾一遍，虽然对方的反应很令她满意，但是每当想起拿出自己的礼物时，想到手鍊和围巾间的差距，韩天霜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窘迫。


    早知道换一个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髮，选择性忽略掉了她已经辛辛苦苦，千挑万选地挑了半个多月，最终才决定下这条手鍊的事实。


    哪怕她也明白，贺茗扬不至于在意这个差距，对于她来说，可能价位表上多一个零和少一个零只是数字的区别……但韩天霜自己，却有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她想送给贺茗扬最好的东西。


    说来，挑中这条链子也是机缘巧合，当时韩天霜正在网上随意翻找礼物推荐，种类不限，预算中等偏高，送的人爱好未知——这种情况下，想找到合适的礼物跟从大海里捞出一个戒指，区别也没有多大。


    在眼花缭乱之时，韩天霜看见了这个饰品品牌出的春季新品系列。


    原本，这样一个国民度有余而逼格不足的牌子，是绝对不可能进入她的送礼清单的，但当韩天霜看到它的广告语时，却迟迟挪不开目光。


    这个系列的广告词是：【不论送朋友还是恋人，它都是您的第一选择。】


    韩天霜看到这句广告词的时候，思绪却发散到了别的地方。


    不论朋友还是恋人……那如果，介于这两者之间呢？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换个说法，既是朋友，也是……恋人。


    嘛，虽然是商业恋人。


    出于这样隐秘的心情，韩天霜下单订了这条手鍊。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万幸，结果是好的。


    虽然其实还有些小插曲，比如挂饰是她亲手挂上去的，不过这一点……还是不要告诉那个木头了。


    她正在梳理凌乱的思绪，勐然间，沈甜甜从门口摸了进来，脚步刻意放得很轻。


    韩天霜疑惑地看向她：「你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吗。」沈甜甜讪笑一声，凑到她的面前，眼睛亮闪闪的，全是好奇，「天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还能怎么样？韩天霜感觉莫名其妙：「挺累的。」


    毕竟为贺茗扬的生日，她忙了一整天，布置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才发现身体有点酸疼。


    「哦哦哦！」沈甜甜眼睛更亮了，「还有吗！」


    韩天霜如实以告：「很困。」这都接近凌晨了，困是正常生理反应。


    「那睡吧。」沈甜甜躺回床上，不死心地问，「你就没有感觉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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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彻底弄不清楚她的想法了，干脆保持沉默，直接伸手关掉了灯。


    睡前，韩天霜刷了刷微信，刷到沈甜甜一个小时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沈甜甜：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唉。】


    韩天霜：……她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甜甜的浏览器搜索记录：女的太快会不会有问题。


    这更发完，中午十二点还有一更，因为明天上夹子，所以我把明天的更新提前放了，大家记得来看哇0v0


    说不定夹子排名能上一点呢，嗯，我在想桃子【……】


    *


    *


    推一下我有强迫症【？】的朋友刚开始连载的文，520的五点二十发文，每章都精准地控在2333个字数上，大家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


    《轻言卿语[娱乐圈]》


    作者：莫余毒也


    一次意外，十八线小演员尤语成了自己入圈梦想三金影后蓝为卿的地下情人。


    蓝为卿对尤语这个听话乖软的小情人极为满意，明里暗里给尤语带资源。


    殊不知，尤语想要的却是蓝为卿的心。


    爱上走肾不走心的金主影后大人，尤语甘之若饴，她躲在她背后默默付出，只等有一日能把冰川融化。


    结果再一次意外，尤语和蓝为卿车库牵手被拍。


    尤语心酸，私以为自己的情人生涯要到此结束了，不舍地开始收东西准备搬离影后的家。


    而收到消息的蓝为卿沖回家。


    「别走了，跟我一起去出个柜吧。」


    后来尤语才知道，影后大人的搜索记录里，写的都是:


    爱上了自己的情人怎么办？


    怎么把情人变成爱人？


    如何向情人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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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过了几天, 受到主办方的邀请, 贺茗扬去出了一个单独通告。


    这次的工作地点在外地，她坐着飞机来回，自然有数量众多的站姐蹲守在机场, 等着拍下几张她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上供粉丝舔屏。


    这个做法很好, 只是那些粉丝在舔屏的时候可能没有想过，她们的队伍里悄悄地混进了一个韩天霜。


    韩天霜用小号偷偷关注了几个出图好看的贺茗扬个人站, 贺茗扬出了门, 看不到真人，她这几天也没有工作, 索性躺在床上，刷站子给贺茗扬的返图，而没等多久，她就如愿以偿地刷到了照片。


    在娱乐圈里，贺茗扬家的站子出图是有名的快, 而且还有一个性格特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饭随爱豆的原因, 运营也相当高冷。


    其他人的粉丝站如果发照片，会先放大精修，挑出最好看的几张, 最后选两到四张发微博，还会配上诚意满满的情话，从拍完到发出来, 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但贺茗扬的粉丝站，堪称人狠话不多，从来都是刷刷刷传满九图，配文也惜字如金，跟多打几个字要花钱似的：「x月x日，xx机场，贺茗扬，xx外务。」


    对于她家的这种风格，粉丝圈内有个非常贴切的形容：「上次我去逛一姐粉丝站，结果系统bug，把图抽掉了，我还以为我什么时候手滑，关注了卖行程的黄牛。」


    话是这么说，她家的站子还是粉丝众多，没办法，谁让贺茗扬天生丽质呢，哪怕是不太清晰的原图，都遮挡不住她那飒破天际的气场；但另一方面，她的粉丝也是真的很难见到偶像。


    和一直以来的断层人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贺茗扬实际上的单人行程并不多。出众的家世背景让她不用担心收入问题，也就可以推掉不少纯粹消耗人气与精力的工作。在她成团出道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数时候是跟着团体一起活动，只会接一些级别高，不用说太多话的单人工作，通俗地说，她的宗旨是钱多事少。


    也因为这样，每一张出外务的单人返图，对贺茗扬的粉丝来说都是宝贵的，甚至就连韩天霜也有些好奇，脱离集体的贺茗扬会是什么样子。


    然后她就在返图里找到了答案。


    照片里，贺茗扬戴着口罩，一身黑色装扮，披着薄薄的风衣，领子立起，步伐如风，下摆随着她的脚步飘飞，全身肌肤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她的手臂上，风衣的袖子突兀地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手腕，上面套着一根银色的手鍊，这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


    看到这张返图的人，第一眼就会被那条手鍊吸引，贺茗扬连脸都用口罩挡得严严实实，却独独露出了手腕……简直就差在脸上写一行大字：【别看别的地方，看我的手】。


    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收敛，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万一被公司看到，影响多不好。


    韩天霜在心里不平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哦，团综里，录了她给贺茗扬送礼物的片段，但是礼物是条围巾，所以虽然大家都看到了这个手鍊，但并不会有人把这条手鍊联想到她身上。


    还好还好。韩天霜松了口气，再转念一想，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又开始别扭了，仔细一想，她忍不住勐拍了一下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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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她们不是商业cp吗？贺茗扬带着她送的手鍊出门，这是惊天大糖啊！


    这个料放出去，可以一秒圈到不知多少cp粉丝，结果一时失察，她错过了这么大一个炒作的机会，真的太可惜了。


    惨痛地进行了自我反思，韩天霜决定逛逛论坛，转移精力，冷静一下。


    结果一点进论坛，她就看到了浮在首页的帖子，有醒目的大标题：【有人讨论一下今天芒一姐的机场造型吗？】


    后面还有一个红红的hot标志。


    韩天霜倒吸一口凉气：这帮粉丝也太闲了吧？什么事情都能开一楼？你们没有正事可干吗？七芒星现在红到这种程度了？


    她唾弃着粉丝这种闲得发慌的行为，然后迅速点了进去。


    她只是好奇，想观察一下粉丝的想法，才不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呢。


    ……虽然，确实，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啦。


    【都看了今天一姐的机场返图吗？造型是她的正常水平没错，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带那个饰品不太对劲吗？】


    【只有你一个人……好吧，我也觉得。】


    【我瞎了，我被她手腕上那条链子在空中反射出的七彩光芒给闪瞎了。】


    【楼上解解戏真的很多。】


    【别问了，就是故意的，论全身上下只挽袖子是什么操作。】


    【你不懂，可能这是今年的时尚？黑与白的冲撞，突出肌肤的白皙……我编不下去了。】


    【我认识一个她家的站姐，刚刚从机场下来的时候就听了她今天的repo，真的震撼到我了，我去拿包薯片回来继续说。】


    【？递上薯片，快说。】


    【吃瓜人士来了，前排贩售西瓜矿泉水花生瓜子二手车。】


    【三十秒了，解解是不是跑路惹，你快回来】


    【两分钟过去了，等我有钱，一定要换一个打字速度快的爆料人士。】


    【来了来了，我整理一下语言。】


    【站姐是这样说的，贺茗扬特别宝贝她那条链子，连拉行李箱都用的另一只手……哦，我知道你们会说用右手拉箱子是正常操作，但是后面还有。


    重点来了！出去的时候，不是会有很多人追着她拍吗，然后一姐这个女的，平时出通道快得一逼，跟鞋上长了翅膀似的，工作人员都追不上她。


    结果今天！这姐硬生生！把通道！走成了t台！虽然还是很快，但是至少能被摄像机捕捉到了，而且她还专门在中间停下来撩头髮，撩，头，发。不是，宁是有多怕拍不到啊？】


    【噗，这也太好笑了，所以这就是你们家站子天天出煳图的原因吗】


    【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停一停。她要从门口出去，那个门是推拉式的，从左往右开，你们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拿左手去开门，对，就是带着手鍊那只手，然后门是开了，整个人差点转一个圈，然后她还在原地愣了一下。


    贺姐，我知道你想耍酷，但是也不至于此吧？】


    【不行了，我光看文字都在屏幕面前狂笑了起来】


    【破案了，贺茗扬保持高冷人设的原因其实是为了维护她的逼格，避免自己铁憨憨的形象被人发现。】


    【我更好奇了，那条链子到底是什么神奇的东西，限量高定吗？】


    【我刚刚从x宝搜图回来，这条就是松风里刚出的春季新款而已啊，这不是有名的轻奢国产牌吗？价位才四位数出头，一姐以前带的耳钉都比它贵吧。】


    【什么，贺茗扬居然有一次带了我买得起的东西？我去购买同款了，大家再见。】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隐形广告？但是没有一点宣传风声啊。】


    【楼上的各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楼不禁cp粉吧？】


    【没事，说吧，别犹豫。】


    【就是，你们没有觉得这手鍊的款式怪怪的吗？很好看没错，但是，这很明显不是贺茗扬惯常的风格啊。】


    韩天霜心里一突，突然有种马甲掉了的恐慌感。


    【啧，我好像猜到了你想说什么……】


    【就，这个纯银的手鍊，这个美丽的山茶，如果把照片里的人煳掉，光看这条手鍊，你们会想到谁？】


    【……靠，我懂了，我磕到了，谢谢谢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白莲买给一姐的？】


    【？唯粉请勿夹带黑称，直接叫二姐就行了，说不定层主说中了，这是二姐送一姐的生日礼物呢。】


    【不是，你们茗扬天下粉也太喜欢往脸上贴金了吧？这条手鍊只有二姐能买，别人不能？我还说是经纪人送的呢，茗扬想换换风格不行吗？】


    【同，一看就是粉丝想太多，昨天官博放的物料没看？二姐送的明明是条围巾，根本没有手鍊的影子，也没见一姐带啊。】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可吵的，都闭麦，一姐可能就是想换换风格，告诉粉丝一声，结果这个小傻子演技不行，翻车了呗】


    【贺茗扬粉丝是真的闲，估计是正主露面太少憋的，什么破事都能盖五百楼。】


    在一众粉丝髮言中，韩天霜丢开手机，愣愣地陷入了沉默。


    她很少感知到这样的情绪，心里酸酸甜甜的，又羞惭又自豪。


    最让她没预料到的，是粉丝误打误撞地猜到了事情真相，但哪怕是cp粉，也觉得这个猜测太荒谬了，所以在那个粉丝提出假设后，几乎没有人附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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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些对贺茗扬的异常行为多加猜测的人，也不会想到最荒谬的想像才是真相。


    这真的是……


    韩天霜勐地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贺茗扬，太犯规了。


    *


    三天后，贺茗扬拖着小行李箱回到了宿舍。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双腿交叉，坐在沙发上的韩天霜，面无表情，御姐气场拉满。


    听见声音，对方看向她的方向，沖她勾了勾手指，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贺茗扬有点奇怪她的变化，但还是听她的话过去了，刚坐到韩天霜的身边，对方就勐地伸手勾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拉到了自己脸前。


    心心念念的脸近在咫尺，贺茗扬的脑子一时间有点懵，她强绷着自己的平静表情，但内心里布满了疑问。


    等等，这个剧本不对啊？


    倒是韩天霜看着她那高超的表情管理和迷茫的眼神，先绷不住了，伸手rua了rua贺茗扬的头髮，就松开了她，转而开始以队长的身份秋后算帐。


    「这位扬姐，听说你之前在机场好像很嚣张？」


    贺茗扬情不自禁地把手腕往背后藏了藏：「没有。」


    「还没有？」韩天霜的微笑非常亲切，大部分时候温暖人心，但有时候也会让人汗毛倒竖，「你都上热搜了，经纪人专门在例会上提了提。」


    「……是这样吗？」


    「是的。」虽然在二十名开外，但也算是热搜，韩天霜对自己话说一半的行为一点也不心虚。


    贺茗扬直截了当地认错了：「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


    韩天霜一怔，险些脱口而出「谁说要罚你了」。


    说到底，怎么这个情况越来越不对啊？贺茗扬现在乖巧地低着头等她宣布惩罚，表情……还挺期待的。


    调整了一下心态，韩天霜伸出手：「那把你手机让我看看，就算是扯平了。」


    听了她的话，原本满脸无所畏惧的贺茗扬瞬间怂了，刷地往后退了一大截，紧紧握着手机：「能不能换一个？」


    有鬼。


    韩天霜眉心一拧，趁着她不注意扑了过去，伸长手臂去拿：「没关系我不看你的隐私！」


    被谁在两人争抢之间，手机屏幕不知道被谁触碰到唤醒键，悄然亮了起来。


    手机自动跳到了桌面，桌面是一张粉丝的返图，在盛大的演唱会舞台上，两个女孩回身相望，一个面带微笑，另一个面无表情。


    画面中心是她们在人群之中对视，眼神里像是包含了万语千言，又像是只装下了对方。


    贺茗扬身体一僵，不说话了。


    韩天霜看向屏幕，眨了眨眼：「原来你的桌面是这张照片？」


    「是啊。」贺茗扬眼神闪躲，「粉丝髮给我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当成桌面用了。」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不给我看？」韩天霜有点好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你不介意？」贺茗扬愣了愣。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韩天霜把手机扔还给她，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黑髮。


    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贺茗扬看着韩天霜的侧脸，小心地开口。


    「天霜，你要不要参加我的生日晚宴？」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白莲与她的小娇妻【？】


    #用力过勐 贺茗扬#


    欢乐放飞的一章，大家跟我默念：恋爱使人降智！


    【小剧场】


    关于茗扬为什么不戴围巾，本来是带上的，结果一下飞机，被南方的气温制裁了。


    小贺：……好热，应该穿短袖的。


    第41章


    一周后。


    夜幕降临, 黄昏的颜色从天空褪去, 一辆纯黑色的加长版劳斯莱斯驶过申城的道路，避开了交通堵塞的高峰，平稳地进入豪华别墅区。


    车窗上使用的防窥探玻璃, 挡住了外界好奇投来的视线，而车身之内, 几个穿着晚礼服，盛装打扮的女人正坐在位置上, 她们神态万千, 风格各异，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都美得惊心动魄。


    如果有对娱乐圈熟悉的人看到她们的长相, 很容易就能认出来，这是当下正红的人气女团，七芒星的成员们。


    此时，这几个绝世美人正摆着同一个姿势——她们都正把手机摆在膝盖上，专注地看着手机。其表情之专注, 让人觉得她们集体在参加某个不得缺席的重要工作会议。


    而此时，七芒星的队内群里。


    【沈甜甜：我去, 这是城堡吧！茗扬的家住在这里吗？】


    【秦映菱：是的吧，我看她之前发过微博，背景入镜了这个花园……这里比我家那边的公园还大一圈吧？】


    【韩天霜：确实是她家没错, 但她家还得再往里一点，往山上开，听茗扬说过, 她家是在山上的独栋。】


    【段冷玉：有钱人的快乐真是我们想像不到的啊。】


    【李秀之：……所以，明明坐在同一台车里，你们为什么要在手机上聊天？】


    【沈甜甜：你高没搞错，光我们就算了，前面还坐着贺家的司机诶。我们可是茗扬的队友，要是一惊一乍的，岂不是很给茗扬丢人？】


    【韩天霜：确实，看文鹤就很淡定，见过世面的孩子就不会参与我们的聊天。】


    【麻文鹤：其实你们把司机当成透明人就好，这种被僱佣的司机不会乱说话。另外，不参与谈话主要是我有点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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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时，谈话里突然插进了一个没出现在车上的人。


    【贺茗扬：你们到了？我出去接你们。】


    看到这条信息，韩天霜手忙脚乱地切到私聊窗口，给她发消息。


    【韩天霜：你别来了，你是今天的正主，出来接人算什么样子。】


    【贺茗扬：没关系。】


    之后对面就没音了，等车子平稳地停下，贺茗扬已然在草坪上站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见她们的车，就自然而然地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一条墨蓝色的长裙，款式保守，几乎没露出什么肌肤，但剪裁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材，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原本披肩的黑髮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用髮饰别住，反而突出了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哪怕忽视她的显赫地位，这样的贺茗扬，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宴会的中心。


    车门打开，七芒星的几个人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感慨：「哇。」


    别墅的外围是典型的苏式园林，有广阔的草坪，道路上铺着整齐的石砖，边上还有着立着太湖石的水池，流水涓涓，在池子里循环流动。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衣冠楚楚，凑成三五的一圈，客气地礼貌，有侍者端着盘子游走在人群之间，时刻等待着托盘上被人取走一杯香槟。


    拒绝了一个上前的侍者，贺茗扬看向她们，徵求意见：「先进大厅里吧？里面有吃的，可以吃一点。」


    几个人当然不会有异议，纷纷点头，表示听主人的话，扬姐让她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贺茗扬带领她们穿过一条深深的长廊，前往大厅。前进的过程并不是特别顺利，因为每走几步，就会有宾客上前来跟贺茗扬搭讪，话题开场白也都是千篇一律：「贺小姐，祝您生日快乐。」


    这种开场白一般是比贺茗扬年长一辈的中年男人说出口的，中规中矩，就是走个流程；如果是年轻的男人过来，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大都会自作聪明地加一句：「贺小姐，您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后面大概率跟着一段吹捧的话语，比粉丝彩虹屁还要肉麻。


    如果换作其他自我感觉良好的富家大小姐，面对这种夸赞可能会洋洋得意，疯狂自我膨胀；但对于贺茗扬来说……


    七芒星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明白了贺茗扬为什么不是特别喜欢过生日的理由。


    韩天霜在心里猜测，贺茗扬面对这种夸奖的时候，心理活动可能是：「好烦，能不能赶紧说完，挡住路了。」


    不论她到底喜不喜欢这种敷衍的交际活动，在表面上，贺茗扬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她只是听着来者的话，适时地点头，对祝贺回以道谢，然后把对方送走，继续带着队友往大厅走。


    应付了好几波应酬后，沈甜甜先忍不住了，她低声说：「茗扬是不是进入系统託管模式了？」


    段冷玉会意地点头：「我看像，自动寻路嘛。」


    她们用的梗有点偏，贺茗扬并没有听懂，只是疑惑地把目光投向了韩天霜。


    「别理那么多，她们就是想找点话说说。」韩天霜靠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怎么有这么多人？我们来得太晚了吗？」


    她刚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明明还没有到邀请函上写的时间，但这个庭院里人满为患的状况显然从她们到之前就开始了。


    贺茗扬也压低了嗓子，回答她：「他们都提早很久就到了，毕竟到得越早，能和人套上话的概率就越大。」


    韩天霜会意地点点头，心里的念头却飘远了：原来有钱人也要说这么多废话啊，心里突然平衡了一些。


    她还是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你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没关系吗？」主人应该是宴会的中心才对。


    「没关系，说到底，他们是奔着我们家来的，来参加就是想和我父母搭上话，所以我到底在哪里，都不重要。」贺茗扬给她解释原因，声音平静，不急不缓。


    韩天霜心里一抖，不自然地抿紧了嘴唇。


    贺茗扬倒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眼看着又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想上前来跟她搭话，她随手一指长廊的尽头：「你们直接过去吧，往右走是大门，进去就说我让你们来的。」


    走到尽头的那一刻，韩天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回头看向了贺茗扬。


    贺茗扬已经踏入了庭院，原本在边上观望的人纷纷凑到她的身边，很快就淹没了她，从韩天霜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她一个模煳的背影。


    明明身处所有人的中心，韩天霜却清醒地意识到：她很孤独。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冲上前去，站到贺茗扬的旁边，对着她身边的那些人说：有完没完？反正你们的目的也不是她，去做更实际的事情不好吗？


    不要再利用她了。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被队友拉住手臂，拽进了大厅。


    大厅里比外面还要热闹，明亮的光照耀每一个角落，灯红酒绿的世界中，掩盖了无数野心。


    进了大厅，几个人分散开来，各自去看不同的区域了。韩天霜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什么感兴趣的地方，虽然周围的人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但她对强行参与他人谈话并无兴趣，索性去甜点区夹了两块蛋糕。


    甜品被摆放在精緻的盘子里，看起来相当诱人，一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在舌尖散开，这份甜品是不会有人厌恶的味道，但韩天霜却微微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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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甜点的用料讲究，样子精美，糖度适中，可见厨师必然用心颇深。只是，想到这是谁的生日宴，知道贺茗扬口味偏好的人难免会有些意外，犹如受惯西式教育的留学生要摆桌待客，却摆出一桌子满汉全席，哪里都没有破绽，却又相当不对劲。


    恐怕，筹备这场晚宴的人准备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正主的口味因素。


    也是，宴会当然要迎合大众口味，贺茗扬再显赫，口味也不过是一个少数派，何况她未必会品尝这些糕点，这是最合理的做法。


    只是在韩天霜的内心深处，因为这块蛋糕，却兴起一丝微妙的意难平。


    她专注地思考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心思，没注意到身后越传越近的喧譁，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耳边传来近似争执的破碎话语。


    一个听着无比轻浮的男声正在不断吐字，语气咄咄逼人：「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这么好的机会，都送上门了还不珍惜，这可是傻子都不干的事。」


    另一个女声怯生生的，有掩饰不住的惊惧，但还是强装着镇定：「抱歉，我实在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还不能学吗？你不会喝酒，在社会上可是很难混下去的，正好，今天可以在这里，初、体、验。」男声语带威胁，刻意加重了「初体验」几个字的重音，有种摆在檯面上的下流。


    周围的人大都注意到了这边，但全都在一旁默默立着，漠不关心地旁观，韩天霜却忍不下去了，她听出来那个女性的声音是跟她同来的队友，秦映菱，只是和她平时软糯的声线不同，现在她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


    韩天霜抢上前几步，走到他俩中间，把秦映菱一拉，拉到自己身后，语气还是尽量柔和：「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这是宴会现场，闹起来不好看。」


    她说着话，感受到身后秦映菱像只受惊的雏鸟一样，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拉着她礼服的衣料，像是害怕极了，心里不由得一酸。


    秦映菱是她们七个中年纪最小的，现今还未满二十，性格也不太开朗，面对外人总是怯怯的，队友平时都会刻意更照顾她一些，结果在外面一时不察，却让她受到这样的为难，韩天霜有点心疼她。


    但面前那个年轻男人却没有被她的话吓退，而是更加嚣张，沖韩天霜嗤笑：「也是，要是她乖乖喝了酒，不就不会闹起来了？要是真闹起来，这是你的责任，可跟我没关系。」


    韩天霜脑子急转，迅速开口：「这是我的妹妹，她最近有点感冒，在吃感冒药，非要她喝酒，万一出了危险，这个责任谁负？」


    「你脑子倒是灵。」男人冷笑，把杯子举到她面前，「也行，我看你也凑合，比她强一些，那就你替她喝。」


    「喝可以，我去边上拿一杯。」韩天霜沉声开口。


    「别，就喝这杯。」


    韩天霜的心往下沉了沉，几乎可以肯定这酒有问题。


    她用余光扫了扫四周，一时间没看到其他熟悉的面孔，只有麻文鹤站在远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见她看来，疯狂摆手，拿起酒杯，手指悬空做了个下药的姿势。


    男人还迫不及待地催她：「赶紧喝，不然我等着急了，把这酒泼在你身上，没衣服替换可不大好看啊。」


    身后的秦映菱扯了扯她，韩天霜知道她的意思，这身礼服是她们跟公司借的，穿着参加私人活动本来就是违规操作，倒不是赔不起，只是很难向工作人员解释。


    韩天霜暗自咬了咬牙，才开口：「这样强行逼女性喝酒，不是绅士会做的行为吧？」


    「你也有资格跟我说这个？」男人露出一个嘲笑的神情，「你想尽办法混进这里，难道不是来陪酒的？」


    韩天霜敏锐地感觉到，背后的秦映菱身体颤抖了一下，连同她自己也抖了抖。


    男人得意地继续说下去：「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就是想着钓金龟婿，保后半辈子无忧。你还有点脸熟，是那个……什么艺人？我在娱乐圈有人脉，喝了这杯酒，我一高兴，可以给你点资源。」


    韩天霜死死咬紧牙关，太过用力，口腔里逐渐有血味蔓延开来，身后的秦映菱死死抓着她，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伸出手，去拿那个杯子。


    刚伸出手去，有一双修长的手却抢在了她的前面，「叮」的一声，男人悬在空中的酒杯突然被另一个杯子碰响，声响清脆。


    两人同时转头，男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难掩自己的恐慌，结结巴巴地问：「贺小姐，您来干什么？」


    「来陪酒。」


    贺茗扬转着手里的杯子，声音平静，听不出怒气。


    「你不是说娱乐圈的都是来陪酒的？这是我的队友，要陪酒也该是我先陪。」


    「现在，喝吧。」


    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宴会的中心；哪怕孤家寡人，也像身后有万千刀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帅气的小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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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场面陷入了死寂。


    「不是, 陪酒是我随便说说的, 就是跟她们开开玩笑……」男人舌头都捋不直了。


    贺茗扬点头：「哦。」


    她一仰脖，把手里的整杯香槟都灌进喉咙里，然后沖男人亮了亮杯底：「我先喝, 轮到你了。」


    男人做贼心虚，当然不敢喝, 但也不敢得罪她，握着酒杯,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相当窘迫。


    贺茗扬整个人都冷下来，只说了一个字：「喝。」


    她的眉眼偏向凛冽类型, 很有稜角，平时正常状态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冷傲，一旦真的冷下脸来，周边的温度都骤降一圈。


    在这样目光的瞪视下，男人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贺, 贺小姐……」


    「茗扬，别为难他了。」


    勐地有一道温润女声插进来, 声音动听，传达的意思也像是天籁之音。


    韩天霜站在一旁，眉眼安定, 微微带笑，刚刚的风波没有对她造成影响，只看她的样子,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男人如获大赦，急忙向她的方向鞠躬：「小姐，刚刚失礼了，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韩天霜伸手把脸侧的头髮别到耳后，笑容仍然温和如春风，「茗扬，我有点好奇这位先生的身份，能在这样的场合肆无忌惮开玩笑，想必有所依仗。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男人仓皇地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露出了先前没有的恐慌。


    贺茗扬领会了她的意思，挥手叫来管家：「查一查他的身份。」


    管家领命，片刻就回来汇报：「这位是李家的公子，原本今年我们和他们解除了合作关系，邀请名单上没有这位先生，可能是投递邀请函的时候出了一点纰漏，十分抱歉。」


    「这样啊。」贺茗扬语气没有一点波动，「那就这样吧，我之后不想看到他。」


    「是。」管家微微颔首，接着上前，客气地引导面色灰败的男人离开了大厅。


    大厅又重新恢復了热闹，只是有人时不时沖她们的方向投来视线，视线含义复杂，有敬畏，有探究，有好奇，有恐惧。


    唯独没有韩天霜刚进来时感受到的，那种轻慢的视线。


    没有理会那些含义不明的注视，韩天霜温柔地安慰了缩在她身后的秦映菱几句，把看起来仍然惊魂未定的女孩託付给走过来的李秀之和段冷玉两人，接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贺茗扬跟着韩天霜走到了甜品区，拿起盘子，自顾自夹了几块糕点。


    周围的人自动避让开来，她们身边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空旷区域。


    「那个人……真的没关系？」韩天霜还是不太放心，小声地问。


    「决定生日宴上谁能出现的自由，我还是有的。」


    「可是……」


    「他是混进来的。」贺茗扬难得说了一段比较长的话，「今年明明没有邀请他们，不知道他家从什么地方拿到的邀请函，接着他被家里人派来，想找我爸谈重新合作的事宜。」


    韩天霜松懈下来，把刚刚吃了两口的甜点送进嘴里：「现在看来，合作是不可能了吧？」


    「今晚在场的人，出去之后大概都不会跟他家谈合作了。」贺茗扬仍然面无表情，让人感觉不到她说出的话是多么震撼，「学不会尊重的人，一开始就没有入场的资格。」


    韩天霜垂下眼睛，安静地微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想起刚刚的风波，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进来的时间还这么巧妙，像是算好一样。


    「甜甜她们出去找我了，花了一会才碰面，我就直接进来了，正好碰上。」


    韩天霜恍然，怪不得刚刚她只看见麻文鹤一个人，原来其他人跑到花园里搬救兵去了。这也是组团出席的好处吧。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贺茗扬问：「如果当时我没来，你会做什么？」


    韩天霜懒懒挑眉：「那当然是泼他一脸酒，让他清醒清醒，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呢，真打不过还能跑。」韩天霜一副慵懒的样子，斜着眼看她，「再说，你会保护我的吧？」


    她脸上都是散漫的笑意，好似在开玩笑，说话的语气却很笃定，对自己能得到特殊待遇毫无怀疑。


    贺茗扬深深望进她的眼睛，缓缓勾起了一晚上纹丝未动的唇角。


    「当然。」


    此时，在大厅的另一边。


    人群的中心处，是一座精心堆叠的香槟塔。


    一对中年夫妻正站在香槟塔旁边，和不断凑上前来的人聊天，话题遍及天南海北。


    气氛相当轻松愉悦，衣着奢华的那位女性却突然脱离了谈话，扭头望向远处的方向。


    「您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宾客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跟随着看去，只看到贺家的独生女正靠在桌子边，和另一个清丽的美人相谈甚欢，还露出了难得一遇的笑容。


    「是啊，」女性轻轻地嘆息，「看到孩子长大了，真是让做父母的感到欣慰。」


    来人奉承地连连附和：「贺小姐确实是年少有为。」


    「是吗？」女性的笑容更深，只是如果细看她的眼神，会发现她的笑并未到达眼底，「作为父母，我们也该跟孩子多些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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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句话，她身边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神情。


    人群也跟随着二人的移动而移动着位置，从上俯视，二人所在的位置如同一场蓄势待发的风暴眼。


    *


    临近午夜时，晚宴接近了尾声。


    秦映菱被李秀之和段冷玉带去了不知什么地方进行安抚，人都散了，三个人才回来，秦映菱虽然看着仍然有点不安，但已经不是在大厅里那样畏畏缩缩了。


    沈甜甜不喜欢这种场合，也是最后才回来，按她的说法，她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躲了一晚；而麻文鹤倒是在交际中如鱼得水，被一群人围着搭话，回来的时候还跟队友炫耀了一下自己收到了不少人的联繫方式。


    人群散去，贺茗扬仍然把七芒星送上了那辆她们来时乘坐的豪车。


    眼看着几个人都上了车，贺茗扬正打算关上车门，一只手却被人扯住了。


    她抬头，看见了韩天霜的面容。


    见此情况，沈甜甜也问：「茗扬，这么晚了，不如你直接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换作过生日的是其他人，她们是不可能把正主从宴会上拐走的，但这一场下来，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贺茗扬根本不喜欢这种场合。


    贺茗扬眉心一挑，显然意动，她没犹豫多久，就直接招手叫来身边的侍者，让他进去通知一声管家她先离开的消息。


    她们原本这只是例行通知，结果几分钟后，侍者急匆匆地跑出来，走到贺茗扬的身边说：「小姐，贺总和夫人让你回去，这几天住在家里，他们有话对你说。」


    贺茗扬一怔，极为意外：「你确定他这么说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回头看向车上的韩天霜，语气抱歉：「看来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被父母下了命令，就算遗憾也无可奈何，韩天霜沖她点点头：「那就过几天见。」


    车门拉上，车身平稳地驶出，韩天霜看着后视镜，在镜子里看到贺茗扬站在原地，平静地目送她们离去。


    等那抹身影小得完全看不见，韩天霜把视线投射到窗外，唿出了一口长气。


    她的心绪前所未有地复杂，无数经歷过的事情涌上心头，只是最先想到的，是刚刚在宴会上的所见所闻。


    最后的这段时间里，韩天霜游离在人群之外，呆在灯光黯淡之处，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人们的表情，他们的身份。


    宴会上的年轻女孩分好几类，除了一看就非富即贵，连神情都透着高傲的大小姐们，还有另一种是被中年男性挽着手臂，浓妆艷抹，透着网红气息的女人。


    所以那个男人并没有说错，他确实以为宴会上会出现的漂亮女孩都是那种想要上位的女明星，以美色与身体为筹码，试图借着这个宴会找到合适的交易对象。


    在被男人逼迫喝下那杯酒时，她环视了整个大厅，那些女孩无不露出兔死狐悲的恐惧表情。同时，她们的表情里也写着另一个不被言明的含义：你为什么不喝？


    韩天霜可以理解她们的想法，只是，哪怕再给她一百次机会，她也会像她对贺茗扬说的那样，接过酒杯，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泼在那个男人身上。


    在上位者的世界中，美色是无足轻重的筹码，可以玩弄，可以交换，玩腻了就丢弃，这就是那些人的价值观。


    那是她二十三年来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比其他人唯一更加幸运一些的是，她还有贺茗扬。


    韩天霜没有说谎，她真心相信贺茗扬会保护她。


    只是，然后呢？


    贺茗扬可以保护她一次，但不能一生保护她，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沦为柔弱的，永远被人遮盖在羽翼下的对象。


    从认识贺茗扬的那一刻，韩天霜就知道，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贺茗扬的心思并不难猜，她的所思所想都会从她的眼睛里透露出来，只是韩天霜一直以来都在刻意忽视。


    因为不会有结果，所以不要动心。


    不要动心，不会动心，不能动心。


    韩天霜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会有人觉得茗扬不来的话，天霜真的会喝吧……


    这个女人本质是外柔内刚，被逼急了会抽刀杀人再为自己脱罪的那种白莲花，并不是小白花【】


    第43章


    那个晚上, 韩天霜下定了决心, 要刻意疏远和贺茗扬的关系。


    但她没预料到的是，贺茗扬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回来。


    前面的几天，大家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顶多是进进出出的时候，顺带会问一句：「不知道茗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中间间隔的时间越拉越长, 最后到了连最迟钝的李秀之都感觉不对劲的地步，在微信群里询问她的消息, 也了无音讯。


    考虑到跟贺茗扬最后见面的地方是她的家, 韩天霜并不觉得对方会遇到什么危险。她有意无视了几天这件事，直到事态发展到队友们都着急起来, 她才在私聊聊天框找到贺茗扬，发了几句问询的话语。


    发送信息的时候，韩天霜说服自己，这是她作为队长应尽的职责，而且她的语气也非常客气, 不会造成什么误会。


    她想到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的是, 贺茗扬根本没有回覆。


    以往不是这样的，哪怕贺茗扬并不怎么看手机，但只要韩天霜发一条信息过去, 总会在几分钟内看见「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栏。而这次，对方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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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韩天霜也不禁担心起了她的安全。


    好在这个谜底很快就解开了，下一次开会的时候, 韩天霜状似无意地提到了这件事，经纪人却像是早已知晓似的，波澜不惊地说：「贺茗扬有点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暂时不会回来。」


    沈甜甜问：「她请了多久？我们活动怎么办？」


    「重要活动还是照常参加，她会在那个时间赶回来。」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其他人也很难再问。宣布会议结束后，韩天霜收拾好东西，快速拿着包离开了，步伐急匆匆的，像是在逃避什么。


    经纪人看着她急迫的步伐，冷厉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瞬。


    少了一个队友，最开始会不太习惯，但时间久了，慢慢也就忽略了，除非刻意去想，否则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存在。


    严格说来，贺茗扬也就是过年回来后才融入整个集体的，在此之前，她一直独来独往，很少和人交际，连话都很少；好不容易拉近了一点关系，结果几个月后她又从集体中离开了，如果真的说其他人会有多么怀念她，也确实有些虚伪。


    顶多是平时训练的时候，看到那个空空的位置，心里会有瞬间惆怅。


    贺茗扬不在，舞蹈老师让人顶替她的位置训练，顺位第二的韩天霜自然成了第一人选。


    韩天霜相当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用几天的时间学完了贺茗扬站位的动作。


    她站c位和贺茗扬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没了贺茗扬的压制，在六个人的练习里，大家都绽放出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光芒。


    公司录制了她们平时舞蹈的练习室版本，放在微博上，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团体里每个人的人气都涨了起来。


    如果说贺茗扬吸引了所有的注意，韩天霜就是能衬托出其他人，让舞台上的每个人都受到关注，但自己又不会显得才不配位。


    也许有人在心底暗暗地期盼着这样的状况持续长一些，但从来没有人会到韩天霜面前去问她，做c位的感觉开不开心？


    这是七芒星的心照不宣。


    只是，这个看似平静的日常也很快被打破了。


    某天，进行完例行训练，七芒星的六个人坐着公司的车回到宿舍，刚到房子旁边，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


    等她们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正面撞上了一个健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房子里出来。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团偶像彼此交换了眼神，都有点摊上事了的恐慌。韩天霜皱皱眉，走上前去对他说：「抱歉，这是我们的房子，恐怕不能让陌生人随意进出。」


    男人看她一眼，倒是很客气，对她说：「不是陌生人，我们来是帮贺小姐拿走她的东西，拿完就走，不打扰你们。」


    几个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沈甜甜脱口而出：「什么意思？茗扬要搬走？！！」


    男人显然是受僱的工作人员一类人物，并不知道太多内情，也不想跟她们产生过多交流，只是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进门，上楼往贺茗扬原先住的房间去了。


    七芒星的几个人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身后，接着目睹了他推开贺茗扬的房门，把里面东西搬出来的全过程。


    派他们来的人想得很周到，专门派来了一男一女，一个女性负责把房间里的东西分类打包好，而男人则负责把打包好的行李送下楼去。


    他们也是刚刚才开始工作，但业务能力熟练，飞快地收拾好了房间内的东西，贺茗扬的房间很快从极简风的酒店套间变成了光秃秃的样板房。


    这也能归功于贺茗扬，她本来就没有在房间里放什么个人物品，现在收拾起来倒是很方便。


    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几个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直站在门边，等那两个工作人员结束工作，从房间里出来打算绕开她们时，李秀之终于忍不住，冲到了他们面前，语气咄咄逼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她不回来了吗！一句话都不留就走，也不解释，她把我们都当什么……」


    「秀之，」韩天霜打断了她，「别为难别人了，让他们走吧。」


    她转向那两个工作人员，语气平静：「辛苦了，要是能见到……贺小姐，就跟她说，让她放心处理她的事情。」


    工作人员沖她微微鞠躬，接着默然下楼了。


    李秀之难以置信地走到韩天霜面前：「天霜，你为什么把他们放走？茗扬要搬走！」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茗扬说……」


    「别吵了！」韩天霜的声音从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又怎么样？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她搬不搬走还轮得到我管？我应该问她什么？」


    她说不下去了，怕说下去，声音又会莫名其妙地哽咽起来。


    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她的脸，像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韩天霜和她朝夕相对的队友们对视着，把那股无缘由的愤怒发泄出来之后，她清醒过来，思绪里只剩下茫然。


    刚刚那个姿态无比难看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她真的是那个让所有人都挑不出破绽的韩天霜吗？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队友们一个个转身离开，转瞬后，拐角传来她们下楼的脚步声。


    这个话题在此截然而止，没有人再提起她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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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之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走过韩天霜身边的时候，她低声说：「对不起。」


    韩天霜疲惫地说：「没关系。」


    很快门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韩天霜往房间里看去，贺茗扬的房间空荡荡的。再仔细一看，好像又和之前的区别不大。


    说是搬走所有个人物品，实际上，他们不可能连床单枕套都带走，所以被拿走的都是化妆品，衣服鞋子等等日常用品，但这些东西，本来也被贺茗扬收在柜子里。是以，房间的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眼望去，房间里仍然残余着主人的少许气息。


    韩天霜突然知道了，她上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那种违和的感觉是什么。


    她倚在门口，唇边溢出的低语像是嘆息：


    「你一直都准备着方便离开吗？」


    走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在门口靠了一会，韩天霜勉强打起精神，直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


    结果当她拐过拐角时，就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呆在这里干什么？」韩天霜皱眉。


    「等你啊。」来人的语气很真诚。


    「我不用……」


    「想什么呢，」麻文鹤手撑在栏杆上，无比理所当然地沖她伸出手，「帮个忙，我要跟经纪人请假，出去一趟。」


    韩天霜神情冷淡：「你自己请不了吗？」


    「我请假太多，有前科，还是你说比较可信。」麻文鹤毫不愧疚地说。


    韩天霜无奈地掏出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给她发吧。」


    手机到了麻文鹤手里，韩天霜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等等，手机还我！」


    她说晚了，麻文鹤已经眼疾手快地点开了桌面，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桌面上是一张照片，显然是由粉丝在演唱会现场拍摄的，在盛大的演唱会舞台上，两个女孩回身相望，一个面带微笑，另一个面无表情。


    画面中心是她们在人群之中对视，眼神里像是包含了万语千言，又像是只装下了对方。


    韩天霜低声说解释：「粉丝髮给我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当成桌面用了。」


    麻文鹤如实评价：「拍得不错。」


    韩天霜没有看她，眼神投向楼下的客厅，语气淡淡：「正好，帮我换掉吧。」


    麻文鹤挑眉，并没有劝她，翻开图库，随意换上了一张风景照，又突然开口：「不用在意，其实桌面并不能代表什么。」


    韩天霜还是没有把目光投到她身上，但脸上的表情却写着「继续说，我在听」。


    然后，麻文鹤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高二的时候，我成绩一般，为了激励自己努力学习，我把自己的壁纸换成了要达到的学习目标，每天玩手机的时候都可以看一眼。」


    「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成功地……忽视了我的桌面。虽然我每天都要玩好几个小时的手机，但要问我的目标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韩天霜神色一动。


    麻文鹤没有看她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的故事：「措施没有效果，我妈非常着急，于是她对我说，要是我高考可以上理想的大学的话，她就允许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参加练习生海选，又或者，交女朋友。」


    「听了她的话，我突然就很有动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戒了手机，每天从早学到晚，最后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


    韩天霜手撑着栏杆，指甲扣在金属制的装饰上，发出碰撞的声音：「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不啊，我说的就是这个。」麻文鹤懒洋洋地靠在她旁边，声音却很正经。


    「其实手机桌面根本不重要，你不想看到的东西，在眼前放再久也会忽视，」她的手轻轻按在胸口，「但已经记在心里的东西，如果你不放下，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文鹤，」韩天霜终于把视线转到了她身上，说出的话却无比冷漠，「这是我的事。」


    麻文鹤看着她，嫣然一笑：「你说得对，我很忙的，才没空管别人呢。」


    她把手机还给韩天霜，迅速地跑下楼梯，脚步轻盈，毫无牵挂的样子：「我要走了，记得帮我打掩护！」


    韩天霜站在楼上，看着她推开大门，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人会发现天霜用的藉口也有点眼熟？


    其实如果之前天霜非要看茗扬手机的时候，茗扬提出交换手机，这个女人就会心虚地放弃要求……茗扬，错失良机！


    下章放茗扬出来惹，没事，下个沙雕甜文剧情很快就会出现x


    第44章


    贺茗扬的一天枯燥且乏味。


    早上起来, 出门在山上晨跑一圈, 然后回到房间里，洗完澡吃完早餐，在管家和善的目光下进入书房, 开始看书桌上那叠似乎永远也不会减少的文件，或是看几本金融学方面的专着, 晚饭结束后，如果她今天的工作做得不错, 可以去练一会儿舞, 然后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贺茗扬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睡前打开手机里的通讯软体, 看看队友们今天的动态，也许是一条发牢骚的朋友圈，也许是分享到群里的一个搞笑段子。


    碍于某些客观原因，她不能回復，但只要能看见她们仍然依照原先轨迹好好地生活着, 对贺茗扬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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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之后的日子里也将这样过下去。


    但俗话说得好，意外总是在人们预料不到的时候降临。


    这天早上, 当贺茗扬从浴室里出来，走到餐桌边上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贺茗扬一怔,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正好好指向八点半的方向。


    在她刚刚回家的开始几天，每天都能接到好几通电话，来自不同的人。


    但她一通也没接，几天后，那些电话就知趣地销声匿迹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出于某种隐秘的情绪，贺茗扬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看向屏幕。


    屏幕上的名字一闪一闪，赫然显示着：「经纪人」。


    贺茗扬不知道是该先失望，还是先庆幸更好。


    原来不是她……还好不是她。


    铃声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她走到花园里，接起了电话：「餵？」


    那边传来经纪人冷冰冰的声音：「终于接电话了？再不接，我都要以为你怎么了。」


    贺茗扬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只是轻声问：「有什么事？」


    「现在来公司一趟，我跟你说。」经纪人直接砸过来一句，没头没尾的。


    贺茗扬沉默了一会，开口：「我有事，去不了，直接在电话里说吧。」


    手机里传出一声嘲讽的笑声：「你腿断了？还是现在不在国内？」


    「……不是。」


    「那就过来，从现在算起，十点之前，我要在我的办公室看见你。」经纪人的声音比她还不容置疑，充满「你必须听我的」的女王式霸气。


    「不，我真的……」


    「别说了。」经纪人无情地打断了她「不管你是谁，是全球首富的女儿还是美国总统的女儿都好，一天不解约，一天就是我旗下的艺人。既然在我手下，就要归我管。」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贺茗扬，你要学会对公司负责，对上司负责，还有对队友负责。」


    「……我明白了。」贺茗扬望向房子的大门，早起修剪花木的园丁见状，向她投来审视的目光。


    「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经纪人留下这句话，挂断了通话。


    贺茗扬转身，大步走进门口，管家迎上来：「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要出门，不吃了。」


    管家显然愣住了：「但是，您不能出门，今天要开视频会议，贺总也会出席……」


    贺茗扬看向他，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出门。」


    在晨光的折射下，她的眼瞳像是最纯净的黑曜石，内里沉淀着强大的决心。管家看着她长大，知道她的性子，当她这么说话的时候，证明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对峙良久，管家嘆息：「请先吃早餐吧，我让人去备车。」


    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开出了大门，一个小时后，贺家公司召开的视频会议里，贺氏大小姐因病缺席。


    但这些事，现在正坐在车里的贺茗扬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豪车的速度是值得信赖的，一段短短的时间后，她准时到达了经纪人办公室门口，甚至还比定下的时间早了一些。


    经纪人正在翻阅文件，见她进来，也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坐。」


    贺茗扬坐下，背嵴挺得笔直，开口问她：「您找我有什么事？」


    经纪人抬眼，看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的手腕：「你的手鍊呢？怎么不带？」


    听到这个问题，贺茗扬的身体不禁一僵。仿佛是为了掩盖，她用另一只手盖上了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腕：「收起来了。」


    她的回答很废话，但经纪人也并不关心她的答案，好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但接着，她就把一份文件推到了贺茗扬的面前：「看一看，公司给你接的商务，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贺茗扬把文件翻开，看清楚内容后，瞳孔微微一缩：「……松风里？」


    「对，你上次的造型收到了很大的反响，而且很难得，大部分都是正面的。」经纪人点点头，「松风里那边看到了这个机会，所以找上了你，提出要你做他们的代言人。」


    「公司已经答应了？」


    「为什么不？他们给的价钱很合适，跟你的形象也不冲突。而且松风里的品牌知名度摆在那里，接了对你有利无弊。」经纪人的语气还是像以往一样，像个没有感情的ai。


    「我把你叫过来，就是让你看合同，看完签个字。」


    并不完全是这样吧？


    贺茗扬敏锐地察觉了这其中模煳的部分，但她没有余裕和经纪人深究这个问题，她现在满心都在考虑另一件事。


    「还没看完？」经纪人拿钢笔敲了敲桌面，唤回她的神智。


    「看完了。」


    贺茗扬把装着合同的文件夹合上，放到桌上，直视着经纪人的眼睛。


    「我有事想跟您商量。」


    经纪人反光的眼镜后不为人知地流过一丝精光，她抬抬下巴：「说。」


    她答应得这么直接，贺茗扬反而踟蹰了。


    贺茗扬在心里斟酌了许久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始终不满意，最后还是决定延续自己以往的风格，毫不修饰地表达请求。


    「我想把机会让给天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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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经纪人就像是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一口否定了她。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一个无数偶像都梦寐以求的代言机会，松风里不管是国民度还是定位，都是国内一流的，你却想要拒绝，到底在想什么？」


    「您听我说，天霜比我更适合这个品牌。」


    「松风里的风格是清新自然，价位属于中高端品牌营销面向年轻白领女性，从风格上就和我并不重叠；但相反，天霜的形象和这个牌子不谋而合。」


    「……而且，那条手鍊是天霜送我的，我相信，如果以她作为代言人，肯定能让品牌方满意。」


    贺茗扬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她越说越感觉自己像水平蹩脚的保险推销员。


    说完后，她表面冷静地看着经纪人，等她说话，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你好像做了不少功课。」经纪人没什么情绪地评价，「这不是挺了解的吗？」


    「天霜送了我之后，我顺带了解了一点。」


    贺茗扬没说谎，在那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松风里是什么，在路上看见一闪而过的店名，可能会觉得是个餐厅的名字。


    「我能感觉到你的诚意……但很遗憾，还是不行。」经纪人冷淡地回视。


    「为……」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指定了你。」经纪人侧头，扯起一边唇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合适？你以为公司没有向他们推荐天霜？」


    「事实就是，被对方公司指定的人，如果我们要强行换人，只有一种结果，被换进去的人不会受到重视，还会背上抢人资源的骂名。」


    「你到底是在对她好呢，还是在害她呢？」


    「我……」贺茗扬的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她很想出言反驳，声音却软弱得不像她。


    她的命运似乎永远是这样，明明是毫无杂念地付出着爱，这爱却总是给对方带来伤害。


    「不过，也还有一种办法。」


    贺茗扬抬起头。


    「虽然他们指定了你，但是松风里是个很大的品牌，就算拥有两个代言人，也不奇怪。」


    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贺茗扬毫不犹豫地接话：「我和天霜一起。」


    「要知道，公司给你们两个开的价是很高的，松风里未必肯出这个钱。」


    「多出来的那部分代言费，我来出。」


    听了这句话，经纪人的表情仍然波澜不惊，她随手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份合同：「可以先看看这一份。」


    贺茗扬伸出手接过合同，看了几页之后，油然而生一种「被套路了」的微妙感觉。


    她望向经纪人：「您早就想到了？」


    经纪人不置可否：「做我们这行，应该随时准备万全。」


    贺茗扬把合同推回去，起身：「我都答应，我只想提一个条件：不要告诉她，这个代言是我提出的。」


    经纪人笑了笑，沖她伸出手：「成交。」


    一小时后，贺茗扬踏出公司，走到街边。


    司机替她打开车门，等她上了车，公事公办地问：「小姐，接下来去哪里？」


    「先别走，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令人窒息的一段沉默，许久后，贺茗扬靠在车座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算了，走吧。」


    她始终怀抱着侥倖心理，想要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看那个人一眼。


    但命运是不会眷顾她的，这种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


    韩天霜正在楼上的练舞室训练。


    眼看着时间到了中午，她换了身衣服，准备去附近随便吃点东西。


    走出公司大门，她扭头，无意间看见黑色的车影转过街角。


    韩天霜愣在原地，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车开走的方向跑了好几步。


    等她再抬起头，连那辆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街上人流涌动，刚刚的事情像是她的幻觉。


    韩天霜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是她想得太多，徒增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1 10:43:25~2020-06-02 11:0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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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为什么是我去？不该是贺茗扬吗？」


    韩天霜坐在经纪人面前, 手里拿着翻开的合同, 不解地偏了偏头。


    「准确地说，是你们两个一起。」经纪人纠正了她的话语。


    韩天霜心头一震，脱口而出：「能不能换人？我不想去。」


    一想到要和贺茗扬一起拍代言, 她就有逃避的冲动。


    「当然不行了，对方公司指定要你们两个。」经纪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先回去准备吧，通告时间过两天通知你。」


    韩天霜张了张嘴, 找不到理由反驳。


    最后, 她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韩天霜拐进走廊深处的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清凉的温度从脸上传来，给她混混沌沌的脑子带来了一丝清醒。


    韩天霜抬头，望着镜中的女人，水珠停留在脸上, 从额头滑到下巴上，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流, 那个女人的脸上仍然残留着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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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每次牵扯到和贺茗扬有关的事情，她就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就连她当成原则底线的一条准则，即把私人感情和工作划分出清楚的界限, 现在也有隐隐崩塌的迹象。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深唿吸了好几下，韩天霜才让自己的心情勉强平静下来。


    她走出洗手间，径直上了训练室。


    *


    接下来的几天里, 韩天霜从早到晚都泡在练习室里，像是要借着这个由头逃避些什么。


    一来二去，就连盛世新来的保洁阿姨都认识了这个漂亮得有点惊人，据说在外面名气很大，却没什么架子的小姑娘。


    连工作人员都看不过眼她的拼命，公司有负责跟拍七芒星的摄像师，刚开始还来拍了几条她的素材，后来也不拍了，劝她：「你还是休息两天吧？」


    韩天霜微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就自己这点训练强度，也就能跟自己比，比起贺茗扬差远了。


    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连韩天霜也说不清她练了多少天，总之，某一天，她发现自己有了明显的马甲线。


    出于女人爱美的天性，韩天霜美滋滋地穿着露脐背心，跑出去在沈甜甜面前晃了两圈：「甜甜，看！」


    沈甜甜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夸她，而是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韩天霜按在对面的床上，神情严肃：「天霜，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怎么了我？」韩天霜不忿地为自己辩护，「我有好好吃饭睡觉的！你看我的肌肉线条，这是健康瘦！」


    「谁跟你说身材了？」沈甜甜看着她，「你最近不太对。」


    「哪里不对？我觉得我很正常啊。」


    「最近，除了吃饭睡觉和训练，你还有做其他的事吗？」


    「训练就很累了，我没有精力想别的。」


    「你多久没发微博了？粉丝就快以为你失踪了。」


    「我训练又不化妆，有什么可发的？」


    「你说得对，」沈甜甜点头，「那你还记得，你三天后要去外地拍广告吗？」


    韩天霜不说话了。


    许久后，她扭头望向窗外的方向，轻声说：「到时间自然会想起来的。」


    「你不是没想起来，是根本不想去想吧？」


    韩天霜没再接话，她站起身来，转头走向浴室。


    「韩天霜，」沈甜甜在她背后说，「不要逃避，也不要学她。」


    「……我明白。」


    也许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空气中才传来了韩天霜的回答。


    *


    三天后，韩天霜带着自己的行李到了机场。


    工作人员帮她办理好了大多数事务，她只要负责在通道处和赶来的粉丝微笑着打招唿就可以了。


    站姐们高速闪动的闪光灯下，韩天霜平静地前行，明明是已经做惯的工作，在她做来却恍若隔世。


    一段时间的沉寂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当韩天霜在练习室的全身镜前端详自己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里面那个女人微妙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化，连韩天霜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很显然地，有些东西在她体内产生了质变。


    以往的韩天霜，在面对着这么多镜头时，会先是在被拍到前紧张得手心出汗，然后在被拍到的时候走出去，步伐严格踩着一样的距离，刻意找出最美的角度面向镜头，脸上带着完美的营业式笑容。


    等站子的照片发上微博，她还会拿小号偷偷窥探，研究自己照片中有哪些不足，并在下次予以改进。


    但这一天，重新面对镜头的时候，韩天霜只是按照自己平时的步伐节奏通过了那段闪光灯聚集的道路，面对粉丝，她露出自然而然的微笑，转头冲着镜头，大大方方地打招唿，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角度可能会显脸大的问题。


    她并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另一个人，而是变得更沉稳自信了，她性格中的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而某些东西替代了原本的那部分。


    韩天霜甚至想，这样也不错，虽然她捨弃了很多东西，但至少，她获得了成长。


    公司给她定了商务舱，韩天霜拿着机票一路找过去，终于在偏机舱尾部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按照她的喜好，这次的座位很幸运地处在靠窗的位置，但是靠走道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了人，对方在飞机上都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那双被黑色铅笔裤包裹的纤细长腿挡住了她进去的道路。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让一下吗？」


    那人显然愣了愣，把帽檐往上抬了抬，抬头看着她。


    两双熟悉的眼睛在猝不及防间相碰。


    韩天霜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原地傻傻地站了不知多久，贺茗扬才从座位上站起来，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韩天霜绕过她走进去，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消散。


    贺茗扬显然也很惊讶，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实际上，没有表现出来可能是因为她浑身上下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有情绪也看不出来。


    贺茗扬很快就恢復了冷静，只是韩天霜却无法像她一样淡定。


    「你怎么在这里？」


    话都说出口了，韩天霜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不对，这么久没见面了，她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你怎么在这里……好像很不想看到她的样子，这也太伤贺茗扬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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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抬头看着她，迟迟没有移开视线，还是和以前一样惜字如金：「公司定的机票。」


    这个她当然知道啊，韩天霜在心里腹诽，但这位大小姐不该坐头等舱吗？


    以及，果然是她内心戏太多了，从她们的对话里可以看出，事实就是贺茗扬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一通挣扎。


    「你怎么不坐头等舱？」


    「没必要。」


    真是勤俭节约的富二代啊，韩天霜在心里默默给写着「贺茗扬」的小人贴上了一个新标籤。


    可能是她在座位上愣得太久，被贺茗扬误解了她的意思，对方踌躇了许久，还是开口了：「你……不想和我坐在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贺茗扬像是不堪重负一样，终于挪开了她的目光，转而垂下眼眸，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犹如脆弱得展不开羽翼的蝴蝶。


    她脸上的神情并未变化，所有动作都很细微，然而落在韩天霜的眼中，贺茗扬的一举一动都清晰至极。


    韩天霜的眼睛就像是一台只会追拍贺茗扬的高清摄影机，忠实地跟踪着她的每个微表情，拍摄下来的画面直接穿过视网膜，印在了脑海里。


    在离这么近的时候，韩天霜才能看到她的种种变化，例如，贺茗扬原本垂散在肩头的长捲髮，尾端的捲髮部分被利落地剪去了，换成了一个长度在肩上几公分的直发髮型，比原本的她更少了一点妩媚，多了几分英气飒爽。


    这也是韩天霜刚刚上飞机时，没有一眼认出对方的理由。


    明明仔细想起来，她们也没有分离很长的时间，在韩天霜的认知里，这段时间里被训练填满，远不能用「漫长」来形容。


    可当她看见贺茗扬的时候，却觉得她们已经太久不见了。


    而在这之前，她已然经歷了很长时间的寂寞。


    贺茗扬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自认为难得可以知情识趣一次，站起身来：「我去换个位置。」


    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涩，迈出步伐，结果才踏出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衣袖像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贺茗扬扭头一看，找到了阻力的来源——韩天霜正伸出一只手，扯着她的袖子。


    「……别走。」韩天霜没什么底气地低声说。


    她自己都没听清楚自己的话语，但贺茗扬显然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


    好像又做错事了。


    韩天霜这么想着，却没有改正的打算，只是为了解释自己的行为，她看向贺茗扬的眼睛，尽量把无理取闹说得理直气壮。


    「我是说，你升舱也该带我一个。」


    ……


    在飞机上开始播放登机广播时，贺茗扬和韩天霜已经齐齐坐在了头等舱的座位上。


    环视了一圈头等舱，韩天霜眼眸微动，有些疑惑，明明头等舱的上座率尚不足一半，但空姐却把她们引到了并排的位子上，和正常的逻辑难免冲突。


    但为免又被贺茗扬误会，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没提，贺茗扬却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看她沉吟一瞬就若无其事地坐下，把眼睛转开，悄然松了一口气。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相，刚刚被空姐询问是否要给她们排在一起的座位时，贺茗扬只犹豫了两秒，就点点头，说：「是的，谢谢。」


    在万米之上的高空中，连神也未必能窥探她们的行踪，那么，稍微任性一点也是被允许的吧？


    飞机在漫长的滑行后终于起飞，机身抬离地面时，韩天霜被引力压在座位靠背上，转头看向窗外风景。


    她坐飞机的一大乐趣就是看窗外的云彩，脚下愈变愈小的城市，从高空俯视能带给她心灵的平静。只是这一次，她从起飞开始看着窗外，直到飞机趋向平稳，心情仍然心浮气躁。


    窗外的云瞬息万变，在她眼睛里变化，韩天霜却怎么都看不下去，等她第三次发现自己盯着窗户玻璃的反光看，试图在反光中看到点什么，简直有点恼羞成怒。


    既然静不下心，韩天霜索性不去理会，自顾自地拆了眼罩和耳塞，准备在飞机上睡一觉，等下机自然醒。


    她拆眼罩的时候动作还刻意放慢了许多，等着有人看见她的行为，说一句问候，结果等得空姐都走过去了一圈，贴心地来问她需要什么，其他什么也没等到。


    韩天霜沉默地带上眼罩，把椅子角度调低，去梦里找寻她的平静去了。


    眼罩和耳塞隔绝了视觉与听觉，给了她一个安静黑暗的环境，也能压制急躁的心情，这样的安静里，韩天霜很快就昏昏欲睡。


    视听的封闭反而增强了她对触觉的感知，她感觉到没多久，一条毯子轻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一只温暖的手隔着毯子放在了她的左手上，力道放得很轻，像是害怕把她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虐看得开心吗……我反正写得不太快乐or2


    下一章回归沙雕正轨，敬，敬请期待？


    第46章


    「天霜？」


    有人推了推她。


    干什么？她好睏……


    「天霜, 醒醒, 飞机到了。」


    韩天霜从睡梦中醒来，眼罩已经被人摘掉了，眼前出现的是贺茗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往窗外看了看, 确实已经到了目的地。


    「谢谢。」神智还不算太清醒，韩天霜沖她客气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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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没有立刻接她的话, 只是沉默了一会，才说：「行李已经拿下来了。」


    她们没有再说话, 一同走下了机舱, 韩天霜走在她身后，垂眸盯着贺茗扬拉行李箱的手。


    贺茗扬的左手腕上露出一截皮肤, 上面空空如也。


    ……


    等下了飞机，工作人员过来跟她们两个汇合，快要出通道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你们先整理一下衣服。」


    韩天霜倒是还好，她穿的衣服不怎么起皱，是以在飞机上睡了一路, 只要拍拍就能整洁如新，倒是贺茗扬比较麻烦, 她穿了件长袖衬衫，袖子的扣子扣得很紧，韩天霜看她低头一直解扣子, 死活都解不开，又迟迟没有开口求助，心里有点微微的别扭, 想上去帮忙又拉不下脸。


    虽然商业cp可以不做，但是队友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吧？


    这么成功说服了自己，韩天霜也没说话，主动凑到她边上，帮她把扣子解开，又帮她把袖口挽上去。


    贺茗扬显然没预料到她会帮忙，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包含的感情很复杂，与其说是感激，不如说是意外，还有些更深的感情。


    衬衫的扣子着实不太好解，韩天霜索性把包扔给贺茗扬，腾出手来，从她身后伸手慢慢弄开。


    她们两人就这样边整理着衣服边走，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出了通道，直到铺天盖地的尖叫突然袭来，将她们无情地包围起来。


    贺茗扬：……


    韩天霜：……？？？


    两人的身体皆是一僵，她们抬头，看见了眼前通道两边簇拥着的，一排又一排的粉丝。


    韩天霜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闪电般地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而贺茗扬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瞬间，她们两个之间就隔了一道宽宽的银河。


    韩天霜发誓，在那一刻，她听到了粉丝遗憾的嘆息。


    ……有什么可嘆息的！


    韩天霜后知后觉地想到，好像惯例里确实是有粉丝接机这回事，只是她一上飞机就被许久不见的贺茗扬吓了一跳，后面的心情又无比复杂，自然就把会遇见粉丝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贺茗扬就更不用说，看她现在这个表面冰冷酷炫，实则茫然无助的表情，显然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过。


    而换在粉丝的视角里，就是她们两个拉拉扯扯出现在通道口，一个人整个身体靠在旁边人身上，还边走边帮另一个人挽着袖子，另一个人则是任由她折腾，还拿着两人份的包……


    整个场面非常贤妻良母，老妻老妻。


    刚刚那片能把人闪瞎的闪光灯估计就是这么来的，她们挨在一起的画面很快就会出现在微博的各个粉丝站子里，360度，度度不落。


    在短短几秒内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韩天霜瞬间有现在转头，扛着行李箱当场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她不能跑，她要是现在撑过去，热搜顶多会是#茗扬天下 机场营业#，要是直接做贼心虚跑路，估计她和贺茗扬立马就会上一个#茗扬天下 机场出柜#的热搜。


    所以，她们现在该怎么办？


    贺茗扬显然是指望不上的，韩天霜决定保持镇定，拉着她赶紧走完这条通道，然后马上打电话让公司控评。


    做下这个决定后，韩天霜的脚步勐然加快，心情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余力看起了周围粉丝的反应。


    通道两边簇拥着的粉丝反应不一，站姐尚且见过大风大浪，还能稳住，举着镜头就是一顿勐拍，那些接机经验少的小粉丝已经激动得快要厥过去了。


    不过也难说，站姐见得再多，这场面估计也很难见第二回 ，有几个站姐可能受刺激太大，直接放下了镜头，一脸「算了，不拍了」的看破红尘。


    至于小粉丝们的反应，真是没有最夸张，只有更夸张，韩天霜随便扫了几眼，甚至看见一个站在后排，举着「茗扬天下」发光灯牌的小姑娘激动得哭了出来，眼泪都从眼眶里飞出来了。


    韩天霜：……别哭啊！真不至于！我更应该哭吧！


    但有像这个cp粉这样高兴的，自然也有快乐不起来的，例如来接机的唯粉。


    比如说……韩天霜感受到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转头一看，通道旁边一名举着「茗扬」灯牌的粉丝咬牙切齿，瞪过来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看就是铁唯粉，回去会勐发好友圈微博骂她的那种。


    韩天霜挑了挑眉，难得有点恶趣味的心思，于是一反刚刚避之不及的状况，主动往贺茗扬身边靠了靠。


    看着那个粉丝已经黑成锅底，如果没有护栏，马上就要冲上来打她的表情，韩天霜憋闷的心情诡异地舒爽了一点。


    怎么，都这样了还瞪我？我能对你家偶像上下其手，你能吗？


    委屈吗？委屈就对了，做我的黑粉就是这么惨。


    贺茗扬完全不清楚韩天霜在想什么，见她主动靠过来一截，以为韩天霜想到了什么缓解眼下问题的办法，于是也向她身边靠了靠。


    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走完了这段格外漫长的通道。


    等终于上了公司来接她们的车，出了粉丝的视线，韩天霜不顾别人的视线，瞬间坐在了座位上，用手扶住了额头，脑子乱糟糟的。


    贺茗扬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明智地没有插话。


    等她们到了酒店，工作人员下车去确定房间，片刻后却又面有难色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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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这个表情，韩天霜就有了很多不太好的猜想，工作人员还没开口，她就抢在前面问：「怎么了？」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忧虑重重地说：「当时预定酒店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没订上，现在前台说没房间了。」


    韩天霜：……这个展开好熟悉啊，她好像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了。


    她点点头，非常自然地接了下去：「哦，前台是不是说只有一间套房了，但是可以住两个人，所以接下来让我们凑合一下？」


    工作人员用惊恐夹杂着敬畏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啧，果然是这样，韩天霜在心里吐槽。


    还不止呢，她还知道进了房间，就会发现这是一张大床房，多半还是情侣套间，床单上洒满玫瑰花瓣，灯光无比暧昧的那种。


    「这附近没有别的酒店吗？」即使韩天霜料到了这个展开，但她并不是很想接受，还是想挣扎一下。


    「这个，最近是旅游旺季，酒店应该都订满了，而且附近没有别的五星级酒店了……」


    「那就四星级酒店吧，这个应该比较好找。」韩天霜犹豫片刻，就做了决定。


    五星级酒店是谈条件的时候对方承诺下来的，松风里财大气粗，直接安排了给她们的一系列豪华待遇，其实就韩天霜个人来说，她并不是特别在意，非要住五星级酒店不可。


    贺茗扬一直在旁边沉默着，听到这里，突然间拉开车门，接过了话头，沖她们说：「我去前台问问。」


    工作人员一怔，试图劝说她：「我刚刚已经问过了，确实是没有空房间了，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住……」


    但是，贺茗扬已经下了车，径直往酒店大堂走去。


    工作人员和韩天霜对视了一眼，只能在原地等她回来，十多分钟后，他们眼睁睁看着贺茗扬折返了回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名酒店员工。


    员工走到车旁边，开始殷勤地帮她们把行李往下搬，贺茗扬看也没看那边，朝弄不清楚状况的韩天霜伸出了手：「进去吧。」


    韩天霜愣愣地抓住了她的手：「有房间了？」


    「嗯。」贺茗扬看她神色迷惑，又额外解释了一句，「这间酒店有我家的股份。」


    ……有钱果然是万能的。


    当她们坐电梯上了顶层，进了总统套房之后，韩天霜内心的感慨更深了。


    看，这柔软的地毯，这真皮的沙发，这两米二的大床，这一整面落地窗的豪华江景，还有专门给她们提行李的员工……处处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再想到上次去贺茗扬的家里，那个单栋别墅的豪华程度比起这里来更胜一筹，虽然外表低调，但能从无数细节中看出奢华。


    韩天霜心情复杂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一个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到该吃晚饭的时间，韩天霜从房间里出去，却没有看见贺茗扬。


    她走到侧边的阳台上，果然看见贺茗扬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一副正在发呆的样子。


    韩天霜走到她背后，找不到话题，索性没话找话地开口：「你觉得这里环境怎么样？」


    贺茗扬沉思一会：「还可以。」


    「我很喜欢这个江景，」韩天霜顺势坐在她身旁，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子，「那你更喜欢这里还是你家？」


    这次贺茗扬的回答倒是长了一些：「我喜欢住在宿舍。」


    韩天霜用狐疑的眼神看她，满脸「真的吗？我不信」。


    她们宿舍的环境其实也能算是不错，独栋，复式，但是跟贺茗扬家那种真正的别墅比起来，根本是云泥之别。


    「不，」贺茗扬停顿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解释，「其实是我喜欢和你们住在一起。」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搬走？


    其实没见面的这段时间，有很多疑问积攒在心里，但真的到了可以问的时候，韩天霜又突然一句都不想问了。


    她们一起坐在露台上，沉默地看着远处夕阳缓缓沉入高楼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天霜：这个展开我见过！


    小贺：反手一个钞能力。


    天霜：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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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第二天, 韩天霜和贺茗扬起了个大早, 一起去了松风里的拍摄场地。


    她们走进约好的摄影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 沖她们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露出了微妙嫌弃的表情。


    「就是这两个人？」她转头问旁边跟着的助理,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才把视线放回到她们的身上, 语气鄙夷, 「看起来也就一般嘛。」


    对她这个评价，贺茗扬倒是没什么反应, 韩天霜却是心里一沉。


    只是一个照面，韩天霜就认出了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人是谁，这个人是陈玲，浸淫娱乐圈数十年，在圈内名气颇大。她最广为人知的名声, 就是圈内第一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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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她本人相当低调，很少插手圈内事务, 但技术是无可置疑的，她最擅长的就是捕捉人脸的美，每次拍出的作品都能令明星声名鹊起, 极少失手。


    在韩天霜的认知里，她主要是为老牌杂志拍摄写真，很少会接广告方面的业务。松风里这次能请到她出山拍摄广告, 恐怕也是对她们寄予了极大期望。但看这第一个照面反应出来的讯息，显然对方的脾气并不好，也不是很看得上她们。


    果然下一秒，对面的陈玲就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如果不是看在刘总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她求我那么久，结果就让我拍这两个小女孩？五官还不错，但是身上一点气场都没有。她看走眼了吧。」


    跟在她身边的助理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显然不是很适应她的说话方式，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能小声地提醒她：「陈，陈姐，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造型了……」


    陈玲斜了她一下：「着什么急，害怕了？这点胆量都没有，趁早别混娱乐圈。」


    小姑娘难堪地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韩天霜上前一步，客气地微笑着接话：「陈姐好，现在时间也不早，我们就先去准备了，万一今天拖得太久，耽误您的时间，也给其他工作人员添麻烦。」


    陈玲转过头，难得正脸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韩天霜。」


    「韩天霜？没听说过。」陈玲上下打量她一圈，喃喃地说了一句，沖她们随意地挥挥手，「行，化妆去吧。」


    韩天霜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拉着贺茗扬走开。


    「你不用对她那么低声下气的。」贺茗扬任她拉着袖子，等走出去好一截才开口。


    韩天霜动作一顿，无奈地看向她：「你想说的不是低声下气，是客气吧？不要随便用错词，如果你对外人这么说，现在已经挨打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们不是外人？贺茗扬微微挑了一下眉峰，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低声说：「我们名气也没有那么小。」


    她诡异地停滞了一下，才接着说：「而且……就算她看不上公司，也应该会给我家一点面子。」


    「有才华的人有点傲气是正常的，」韩天霜摸摸她光滑的手，语气倒是很耐心，像是教小孩子常识的老师，「你如果拿权势和地位压她，反而会起反效果。」


    在娱乐圈里，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贺茗扬微微皱眉：「但她说你没有气场。」


    韩天霜：……这人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撇出去了？刚刚陈玲说的明明是「你们两个」。


    「没有就没有吧，那是正常的。」韩天霜向她解释，「她说的可能是明星的排场，那我们的确没有。」


    也难怪陈玲看不上她们，别的明星来出通告都是前唿后拥，恨不能用八抬大轿抬着来，配十多个助理，每个人负责打伞买水扇扇子等不同的杂事。


    反观她和贺茗扬，经纪人临时有事没能过来，公司一共给她俩配了两个工作人员，基本聊胜于无。为了方便造型师做造型，她化了个粉底就来了，贺茗扬则干脆穿了身黑色运动服，满身写着「寒酸」二字，看起来不像什么当红女团的c位和第二名，更像来面试试镜的十八线新人。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贺茗扬也没有接着说什么，而是「嗯」了一声，一副非常乖巧听教育的小孩子模样。


    刚刚韩天霜拉她的时候，因为怕她心里过不去直接抓住了她的衣袖，这才发现说了这么久都没松开，当即不尴不尬地松开手，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咳了一声：「啊，现在去做造型吧。」


    衣袖从她手中滑落，贺茗扬微微曲了一下手指，却什么都没抓住，只能一声不吭，闷头往下走。


    她们往下走了一段，走到化妆室，就被不同的化妆师带走去做造型了。


    松风里毕竟是国民度极高的大品牌，每年的财报都在盈利，财力惊人，最重要的是慷慨大方，两个人的化妆室是分开的不说，还专门给她们安排了极大数量的服装可供挑选。


    虽然女人的天性里是喜欢挑衣服，但另一个同样明显的天性是，她们有着选择困难症。韩天霜只用了十分钟，心中的欣喜就变成了眼花缭乱，等再过十分钟，眼花缭乱已经变成了几分绝望。


    她在衣架上翻来翻去，身边放着的衣服堆成了一堆，只觉得哪件都好，但是全都差一点感觉，这种时候，她无比地想念贺茗扬，想念对方那精准又一击即中的时尚品味。


    ……想这个干什么呢？她只能帮你一次，又不能帮你一辈子。


    摇摇头，甩掉心中那微弱的嘲笑声音，韩天霜打起精神，继续在衣物间翻找。


    虽然她的品味及不上贺茗扬，但并不代表，离开了对方，她就挑不出合适的衣服了。


    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非谁不可。


    许久后，韩天霜终于挑好了一套，衣服是件上下分开的三件套，整体色调是浅淡的蓝，让人会想起天空，裙摆上有云纹的手工刺绣。


    形制是汉服的样式，唯一的差别就是袖子是短袖，底下的裙子也是及膝款，汉元素改良的款式，很符合松风里新国风的首饰设计理念。


    化妆师照着服饰给她化了一个妆，化完之后，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知名造型师，也不禁啧啧赞嘆了一声：「这个造型太适合你了，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你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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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说的底气很充足，韩天霜的底妆刻意没上得很浓，唇妆也是自然的颜色，整张脸唯有眼睛花的心思大一些，加深了她微微下垂的眼型，犹如无辜的小鹿，看向某人的瞬间，一颦一笑，会让人回忆起青涩的初恋。


    韩天霜睁开眼睛，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以为自己才十六岁。


    赞嘆化妆师高超技术的同时，她也不禁好奇起来：不知道贺茗扬那边怎么样了？她的造型应该也很好看吧？


    她走出去，问了问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才知道贺茗扬早就造型完毕，这会儿已经开始拍了。


    韩天霜第一反应是汗颜：果然贺茗扬是不会像她这样磨磨蹭蹭的。


    工作人员看她愣在原地，又补充：「不过她那边拍得……好像不算太顺利，可能没那么快结束，你不如等等再过去？」


    工作人员支支吾吾的，倒是激起了韩天霜的好奇心，在她的几次追问之下，工作人员才松口告诉她：贺茗扬早就开始拍摄了，拍摄工作分为照片和视频两类，照片她倒是拍得相当迅速，几乎是一条过，但视频却一直没能拍好，总被陈玲打回重拍。


    既然都说了这么多，工作人员也就没有再对她隐瞒什么，而是直接告诉她，拍摄一直不顺利，陈玲现在脾气很不好，建议她不要过去，先避一避风头。


    韩天霜道了谢，还是急匆匆地往摄影棚的方向赶去了。


    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背影，先是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而后又想了想，觉得这可能就是韩天霜身为队友的责任感，顿时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关于背后的工作人员复杂的想法，韩天霜毫不知情。


    她没考虑到那么多，只是想，不能把贺茗扬独自留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


    刚进摄影棚的门，韩天霜就听见了一句暴怒的训斥：「cut！怎么回事，这么短的视频能录几十上百次不过，做点表情不会啊！」


    韩天霜迟疑了一瞬，没立刻上前去，而是在角落里沖陈玲旁边的助理小姑娘打了个招唿。


    小姑娘没多久前被她解过围，显然对韩天霜印象深刻，见她找自己，沖陈玲说了两句，就偷偷沖她跑了过来，三言两语说清楚了眼下局面。


    韩天霜这才知道，贺茗扬的广告视频已经拍了很久，却还没有合格，让陈玲如此动气的原因是她要求贺茗扬做出发自心底愉悦的表情，表现对首饰的喜爱，但贺茗扬的表情很僵硬，看起来就像是被逼塞了一堆饰品，根本看不出她有多喜欢。不用想都知道，这样的物料是不合格的。


    看着韩天霜凝重的脸色，小姑娘小心地宽慰她：「也没有那么糟糕，现在其实就差一个镜头了，陈姐她脾气不太好，比较急，她说的话未必是出自真心。」


    韩天霜抿了抿唇，点头道谢，目送着小姑娘跑回去，然后才挑了个陈玲的视线死角，无声地接近上去。


    她原本站的那个位置太远，根本看不清贺茗扬的样子，只能看见闪耀得晃花人眼的打光灯，等上前到能看清棚内情况的位置，看见了贺茗扬的样子，韩天霜顿在原地，勐然恍惚了一下。


    她和贺茗扬代言的是松风里旗下两条不同的首饰系列，韩天霜代言的是松风里最近几年推出的新系列，更加清新自然的款式，主打的项鍊和手鍊都是素雅而装饰不复杂的类型，面向年轻一代的学生群体，更偏向日常风格；而贺茗扬代言的系列则是松风里最负盛名的一条线，用料精细，做工厚重，沉稳而奢华，适用于正式场合，定价也更高端。


    韩天霜早就料到她和贺茗扬的造型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但让她没料到的是，这个造型太适合贺茗扬了。


    穿越千古，斑驳的古画上走下端庄华丽的仕女。


    她着一身红衣，鼓风机下，宽大的衣袖连同着裙摆飘飞，和她那张浓艷冷丽的脸结合起来，气质又冷又媚，眼角上挑，化了红色的眼影，眉间还有一抹显眼的花钿，衬得她白皙的肌肤如雪。


    强烈的光影下，她站在正中央，不苟言笑，足以勾动所有人的心弦。


    难怪她拍了这么久都不行，周围的工作人员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而是一脸的宽容耐心。


    在所有人中，只有陈玲是特立独行的一个，她根本没为美貌所动，完全不顾里面那个人是谁，而是毫不迟疑地下了命令：「快点，给你五分钟调整一下状态，再来一条！」


    工作人员们纷纷向她投来了敢怒不敢言的谴责眼神，脸上都写着大写的「姐姐好惨」。


    姐姐这么美，她只不过是面瘫了一点，ng了一二三四五……好吧忘了多少次了，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陈玲对此毫无反应，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瞪着贺茗扬，让人感觉如果下一次再拍不好，她就会直接冲上前去把贺茗扬暴打一顿。


    贺茗扬却没有看她，而是扫视了一圈现场后，看向了另一边。


    闪着冷光的摄像机镜头后，站着一个飘飘欲仙的女人，头髮顶端用髮带挽住，其他部分柔顺地披在肩上，眉眼清丽，像是会出现在幻梦仙境之中的仙女。


    明明是人声嘈杂的摄影棚，但她带着隐约笑意站在那里的时候，世间繁杂都远去了。


    贺茗扬突然想到，曾经她某次上微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有人用「白莲花」代指韩天霜。那时她并不明白，现在却突然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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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就是一支静静绽放的白莲，她不用浓墨重彩地彰显自己，只是存在于某个角落，就能给人带来内心的平静。


    在她愣神的这段时间里，五分钟转瞬即逝，陈玲拍了拍掌，示意现场的人：「开始！」


    摄像机开始运作，贺茗扬微微低头，看向面前桌面上的一众首饰，琳琅满目。


    她举起其中的一支髮簪，抬头仔细端详，扬起的脖颈如天鹅优美，而后转向镜头，露出真心的，充满喜悦的笑容。


    「cut！」陈玲毫不犹豫地做出手势，「这条过了！」


    摄像机停了下来，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贺茗扬也背靠桌面，稍稍松懈了身体。


    她看向刚刚摄像机的方向，镜头的背后，韩天霜唇角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见贺茗扬看过来，沖她竖起了大拇指。


    贺茗扬望回去，还了她一个和方才镜头里一模一样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并没有人告诉小贺，白莲是一个黑称【。】


    小贺，千万不要把你的想法告诉天霜，你会后悔的【语重心长】


    第48章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 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陈玲看完拍出来的镜头，心里很满意。


    只是一个镜头拍半天的前车之鑑还摆在那里，再满意也不能显露出来, 陈玲看着贺茗扬从台上下来走到她边上，冷冷地说：「熬太久了, 最后这遍也就凑合，勉勉强强让你过了, 别觉得自己拍得有多好。」


    她说话的语气恶劣了点, 但意思是肯定的，对陈玲这样脾气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贺茗扬还谨记着刚刚路上韩天霜对她的教诲, 被这么训一通也没顶回去，只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陈玲难得把刚刚憋闷的情绪缓和下来一些，心说，这人虽然面瘫了点，根本没有演技可言, 但脾气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的。


    当然，她不知道贺茗扬能这么乖, 最重要的原因是贺茗扬只不过是顺路经过她边上，根本就不是来听她评价的。


    贺茗扬看她不打算再说话了，就直接绕过了她那一地的摄影器材, 往后边走去。


    那背后站着韩天霜，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引得一众工作人员都在偷偷看她。


    贺茗扬快步走到她身边, 说：「等很久了吧？」


    这完全是客套话，实际上当韩天霜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第一秒，贺茗扬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了。


    「也没等很久，」韩天霜沖她笑了笑，伸手给她整理繁复的衣领，「表现得不错。」


    这句倒是出自真心的夸赞，韩天霜一路听了这么多人说贺茗扬的表现，再加上自己对贺茗扬的演技也有了解，对她在镜头前的效果还是有猜测的。


    只是没想到她来看的第一个镜头，贺茗扬就完美地通过了，看起来演技还相当过人的样子。韩天霜想：果然人言不可信。


    贺茗扬不知道韩天霜在想什么，如果知道，可能会汗颜一下，因为她不是恰好被韩天霜看到了成功的表现，是因为看到了韩天霜才成功的。


    助理非常适时地送上了水，贺茗扬喝了一口，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


    韩天霜还没回答，就听见那边的陈玲在喊：「下一个！那边那个叫什么的，轮到你了！」


    还来不及吐槽自己的名字变成了什么，韩天霜快步跑过去：「老师，我叫韩天霜。」


    「行，我不管你叫什么，」陈玲一脸完全无所谓的样子，「造型做完了？先拍写真，看效果决定什么时候拍物料。」


    韩天霜点点头，到旁边补了个妆，就快步跑上台，开始了照片的拍摄。


    她拍照片的经歷还不如贺茗扬顺利，拍了一半，陈玲就在台下冷笑：「我看今天拍完你们两个，我要回去休养生息半年。」


    韩天霜有点难堪，她其实已经把从前拍摄的技巧拿出来了，但以往无往而不利的角度和动作，在陈玲这里一钱不值，她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断言不行。


    好在陈玲也不是光会骂人，看她一脸迷茫，丢下了自己最宝贝的摄影机，跑到台上来给她作指导。


    「你不要把以前那些经验拿出来用，那些在我这里都不管用。」陈玲直截了当地说，「你只要平静下来，忘记你在镜头前，找回平时的感觉就行。」


    「……平时的感觉？」韩天霜有点没反应过来。


    陈玲看着不好惹，说起专业来倒是细緻多了，一点点掰开揉碎跟她解释：「对，这个系列的风格就是这样，注重清新自然和日常，跟刚刚那个不一样。你的宣传图要给目标受众很亲近的感觉，让她们觉得这个产品是日常用，平时可以直接带着出门也不违和。


    「我看你的形象还挺符合这个标准，就是刚刚拍摄的时候匠气太浓了，很熟练没错，但根本没有亲近感。你只是扮演了你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形象，但你本身并不是这样的。」


    韩天霜听了一大堆长篇大论，接收到的信息量相当大，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她太假了。


    她情不自禁地有点头疼，想起了很多粉丝给她的评价。


    从她出道开始，围绕在韩天霜身上的黑点很多，其中一个最受大众认可的就是，韩天霜很装。


    韩天霜内心其实有些不服，她只是努力做出了一个大众想像中的偶像形象，怎么能说她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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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没有走上当偶像的这条道路时，她也一直都是这样，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但陈玲的话却给了她一记重锤，在心底不服的同时，也有一点微弱的疑问冒出来。


    如果这是她的扮演，那不被任何人期望，按照自己本心行事的韩天霜，又是怎样的？


    陈玲退了下去，惯例的几分钟休整后，摄像机又要开拍了。


    韩天霜条件反射地想做出原本的动作，但刚一动，陈玲刚刚说的话就在她耳边响起。


    她稍一犹豫，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而是做出一个更加自然的姿势


    忘记自己在镜头前，忘记现在正被这么多人看着……


    她极力放空目光，做出自然的神情。


    白光在眼瞳中散开成一团光影，韩天霜眼前空旷。


    如果现在，她面前站着谁，她更容易露出自然的神情？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贺茗扬的影子，韩天霜一愣。


    贺茗扬能带给她卸下心防的感觉吗？明明她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要考虑很多事情。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陈玲在台下站着，语气急切：「对，刚刚那个表情不错，保持刚刚那个状态！」


    韩天霜觉得世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她安静地微笑着，在脑海里把贺茗扬的身影构建出来，假装摄影棚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默默地对望，什么话也不说。


    就像前一天黄昏时分，她们一同坐在露台上凝望夕阳。


    宣传图很快拍完了，陈玲看看成品，满意地点点头：「还行，休息半小时，接下来趁热打铁，拍广告视频。」


    韩天霜：……心好累，想休息。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笑着答应下来，然后到旁边座位上坐着，放空自己。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走到她身边，空气中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韩天霜睁开眼睛，看见贺茗扬站在她面前，神情关切，不像作假。


    「你怎么还没走？」韩天霜意外地问。


    眼下已经入夏了，被骄人的烈阳烤着，室外的温度几乎不能待下去，棚内稍微好些，但因为不透气，室内特别闷，贺茗扬还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飘逸古装，拍了这么久，肯定会出一身汗。


    韩天霜以为她一结束就去卸妆换衣服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在这里全副武装地站着，韩天霜都看见她脖子上流下的汗珠了。


    「在看你。」贺茗扬心理素质过硬地忽略了她的视线，一语带过。「你表现很好。」


    结合刚刚的事情，很难弄明白她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心的，但因为她是贺茗扬，韩天霜就无奈地笑了一笑，对她的赞美照单全收：「谢谢，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回来再看我也行。」


    贺茗扬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向她，等韩天霜困惑地眨了几下眼睛，才说：「拍个照吧，我们。」


    「……啊。」韩天霜现在听见拍照都有点发憷，转了一圈才明白她什么意思，原来是想合照。


    难怪贺茗扬迟迟不走，因为两个人都是古装造型，拍照才合适，不然显得不伦不类。


    只是没想到贺茗扬这种这么不喜欢自拍的人，也会主动提出拍照的请求，她想做什么？营业？


    无数念头纷纷扰扰地从韩天霜心头掠过，最后，她也只是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掏出手机：「那来吧。」


    现场除了陈玲这种专业大牌，还有不少打杂的，替补的，等着帮忙拍花絮的摄影师。其中有一个年轻的摄影师，因为全场休息而无所事事，端着镜头，正好看见棚边的一角，今天的两名代言人在举着手机拍照。


    目睹了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出于可能会用上的心理，摄影师举起镜头，把这一幕捕捉了下来。


    彼时还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会在未来激起怎样巨大的波澜。


    拍完照，休息时间也到了。面对陈玲催促的目光，韩天霜先是把一步一回头的贺茗扬送走，再深唿一口气，走到了聚光灯前。


    剧本她早已经事先看过，是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剧情等同于无，韩天霜负责扮演一个热爱汉文化，日常就喜欢收集汉元素物品的女学生，在这条不足一分钟的片子里，她只要表现出对首饰的欣赏就行。


    但韩天霜还是有些许忐忑，毕竟她在此之前，几乎完全没有拍摄短片的经歷。


    然而聚光灯已经亮起，在这条被鲜花与掌声充斥的道路上，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


    贺茗扬换完衣服回来时，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她走了两步，就听见旁边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好厉害啊，我要对偶像这个职业改观了。」


    「我也是，我以前觉得靠选秀出来的这种职业实力肯定不行，都是光靠脸的花瓶，没想到居然有人打破了我的认知。」


    「这速度比之前见过的某些演员还快吧？还没有架子，看起来就很温柔，我都要成她的粉丝了。」


    「厉害的人都这样，怪不得人家这么红。」


    贺茗扬不明就里，走到镜头旁边，正好听见陈玲在说话，声音里是陌生的情绪。


    「以前演过戏？」


    「没有。」这是韩天霜的声音，平静温柔，没有刻意的阿谀，就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陈玲神情更惊异了，她今天以来第一次褒奖人：「还不错，我很少见到像你这样这么快就能进入状态的人。你上过这方面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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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在心里腹诽，还能怎么练？装的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微笑道：「没有，我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陈玲看她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只能说，你刷新了我对偶像这个职业的认知，我本来以为现在这些年轻女孩都心比天高，美貌有余，实力不足，但你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韩天霜微微鞠躬：「谢谢老师夸奖。」


    看样子，陈玲似乎想要继续感慨几句，但最终，她没说出什么，而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呢？你感觉怎么样？」


    她在问谁？贺茗扬和韩天霜心中涌现了同一个疑问。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从身后的阴影之处，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套裙，显然有些年纪了，眼角已经有了年岁赋予的细纹，但她的气质莫名地雍容，举手投足间，有上位者的风范。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到她，急忙打招唿：「刘总好。」


    女人却没有看别人，而是伸出手，将手伸向了韩天霜，语气友善。


    「你好，韩小姐，我能跟你单独聊一聊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疑惑，解释一下，拍摄静态图更需要捕捉人最自然的瞬间，而拍广告视频就不一样，更考验演技，所以前后的要求有差异是正常的。


    *


    【一点碎碎念】


    唉，最近有点卡文了，重新理了一遍大纲，发觉思路有点乱，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顺滑地过渡到下一个冲突点，这就是菜鸡写文吗！


    再加上，我在榜单上的涨幅……好凉啊……怎么会这样.jpg


    越看就越会发现不少问题，想过加快节奏完结，但那超出了我的笔力，写文还是要对故事负责，我很想写好它，所以还是会按原计划来，也谢谢你们陪我到这里。


    最后做个调查，你们比较喜欢看什么情节？沙雕谈恋爱or粉丝互动or饭圈反应or团体日常or认真剧情……都可以，我来看看这篇文有什么吸引人的点，参与的都发红包快落一下！感谢在2020-06-05 19:31:50~2020-06-07 10:4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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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韩天霜看着她的手, 心下千迴百转, 最后还是直接握了上去，回答：「我很荣幸。」


    虽然摸不清这个突然出现的刘总的路数，但应该不会是坏事。


    刘总赞许地点了点头, 道：「这身衣服不太方便，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一小时后, 卸完所有装饰妆发的韩天霜走到摄影棚边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刘总的声音：「进来。」


    韩天霜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感受到一道上下打量的视线, 不由得抿了抿唇。


    因为今天要做造型，她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最朴素的白裙子, 什么修饰也没有，妆倒是没有卸掉，但是天气这么热，不补妆看起来就和妆后区别很大了。


    韩天霜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现在看起来和刚刚那个宣传图里的脱俗美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刘总看到这个她，原本有的念头可能也打消了。


    她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开门见山：「不知道刘总找我有什么事？」


    刘总这才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微微一笑：「很直接的问题。」


    「那么我就直接说了，韩小姐, 我希望你能成为松风里的产品代言人。」


    韩天霜困惑地看向她：「抱歉，我以为我现在已经是了……？」


    不然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拍公益广告的？


    「我的意思是，」刘总解释, 「不是一个系列，是全线。」


    韩天霜：！！！这是在做梦吗！


    她震惊地往后一倾。


    「这不是开玩笑，」刘总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继续出声，「在来之前，我已经了解过了贵公司的商务报价，完全在公司的接受范围内。如果你有所怀疑，我们可以先签意向性合同。」


    这是什么感受？


    要韩天霜形容的话，大概是正常地走在路上，突然「啪叽」一声，一个比她人还大的馅饼掉在面前，底下垫着精美的陶瓷盘子，旁边还放着刀叉。


    正常人遇见这种事，第一反应恐怕也不会是欣喜若狂，而是怀疑真实性，更何况韩天霜不但正常，还是一个富有怀疑精神的正常人。


    正是因为深深明白资本主义的本质是逐利，她才迅速从震惊中挣脱出来，陷入了冷静。


    「具体的合作事宜，您可以找我的经纪人谈。」韩天霜把手放到桌子上，神情已经恢復了镇定，「请允许我问一个小小的疑问，您看中了我的什么？」


    刘总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实不相瞒，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不骄不躁，遇事能冷静思考，这点和年轻时候的我很像。」


    韩天霜心说，破案了，原来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明星梦。


    对一个成功女性来说，要夸别人，最高的评价不是「你真优秀」，而是「你真优秀，跟年轻时候的我一样。」


    在刘总看来，自己是纯元皇后，韩天霜就是甄嬛。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年轻时候像我。


    「我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做下这么草率的决定，但看到现在的你，我知道我的想法没有错。」刘总轻轻地笑了一下，她身上没有太多岁月的气息，笑起来有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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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完了，原来连刘总如此成功的女性，人到中年也会眼神不好。


    刘总却还在继续说：「你的气质很奇妙，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明星，也不像素人……你身上有一种清醒的天真，是娱乐圈里几乎绝迹的，所以我选中了你。」


    韩天霜微笑以对，内心却在嘆息。


    这位总裁说话非常好听，但再委婉，实质意思还是跟陈玲一样，暗指她没有明星气质。


    但凡身边前唿后拥，谁会没有明星气质啊？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来的时候低调朴素得像素人，又没有什么架子，才被选中了。哦，可能还得加一个便宜潜力股，买了也许不赚，但肯定不会亏。


    所有选女主角的故事都是这样开始的，女主角穿着一身牛仔裤帆布鞋在街边摆摊卖花，被路过的导演/艺术家一眼挑中，进入演艺圈，从此爆红。


    导演接受採访的时候必然会说：「我看见她的时候，一下就被她吸引了，她身上有一种单纯的韵味。」而从来没听见过有人在这种故事里说：「我看见她的时候，一下就被她吸引了，她身上的lv有一种特别的韵味，手上的钻戒又闪耀到了我的眼睛。」


    但这种故事再多，演艺圈能活跃在荧幕前的一线小花还是那几个，认真往后一扒，十个里有五个家里有矿出来玩票，四个背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金主，还有一个可能清清白白，也可能只是没被扒出来。


    韩天霜想做那个唯一清清白白的，如果实在不行，就赚完房子钱，功成身退回家教书。


    她看向刘总，问出了一个让她困惑已久的问题：「您一开始，就选中了我吗？」


    刘总怔了怔，一脸「你不知道吗」的疑问，但见她似乎是真心发问，便疑惑地回答：「不，请你们代言是宣传部门的决定，我只是批准了这个决定，刚开始的时候，其实……」


    她欲言又止，悄然转换了话题：「今天算是一个意外，我恰好在附近办事，想到陈玲今天会来拍摄，就提前来看了看，没想到正好遇见你在拍摄视频。当我看到你的造型的时候，就感觉，你是为我们品牌准备的，而你后续的表现也没有让我失望。」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韩天霜没再客套下去，而是沖她点点头：「承蒙厚爱，我也很高兴能与松风里这样的大品牌合作。那么，我就先走了，工作人员和我的队友还在外面等我。」


    刘总温和地道：「不送。」


    走出门去，韩天霜拐了个弯，第一眼撞进她眼帘就是靠在墙边，神情严肃的贺茗扬。


    见她从拐角出来，贺茗扬迎上前来，偷偷地观察了几眼韩天霜的神情，见她面上无异，才出声：「她找你什么事，没为难你吧？」


    「没事，刘总只是跟我谈个合作。」


    韩天霜见她神情迷惑，更细地解释道：「刘总说，她想签我当松风里的代言人。」


    贺茗扬的神情愣了一下，瞬间就恢復正常，还笑了一下，虽然弧度很小：「哦，那很好，恭喜。」


    「谢谢。」韩天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完就往外走。


    工作人员在外面等着她们两个，见她们出来，开车把她们送回酒店。


    回到酒店，韩天霜打电话跟经纪人说了今天的事，让她注意着点。经纪人听后也沉默了两秒，问：「你是说，松风里的总裁看上你了？」


    「对，她说我长得跟她很投缘。」韩天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床边的流苏，「我没什么要求，如果她找你谈，就按正常情况来。」


    「明白了，」经纪人的语气很平静，「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回来的机票是三天后的，这几天可以在那边玩一玩，就当是放假，酒店费用公司报销。」


    「这么抠啊，我以为把我们玩儿的费用也报了呢。」韩天霜语气调侃地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姐，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


    韩天霜的表情没变，语气也仍然是懒洋洋的：「松风里那边来谈的时候，看上的不是我吧？」


    电话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经纪人的声音响起，仍然是那么冷静：「既然你自己有了猜测，就不要问我了，问更可能清楚这事的人吧。」


    「……姐，你真是干啥啥都行，甩锅第一名。」


    那边言简意赅：「很忙，挂了。」


    立刻，电话里就传来了被挂断的嘟嘟声，韩天霜盯着屏幕无语了一会，把手机扔下，从房间里出去。


    贺茗扬正坐在外面厅里的沙发上，见她出来，抬眼看她：「要去吃饭吗？」


    「不急，」韩天霜走过去，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有事想问你。」


    贺茗扬的身体僵了一下，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很好奇，我被刘总叫去谈话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她会为难我？」


    这是韩天霜最先怀疑的一个点，在她出来的时候，贺茗扬的表情也太奇怪了些，一脸怀疑她会出事的急切。


    普通的偶像见队友被叫走，第一反应也该是有合作要谈，毕竟潜规则的事哪有那么突然，正常人想不到这一层。


    但贺茗扬却一口咬定她会被为难，见她出来还松了口气，就像是早有猜测。韩天霜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贺茗扬心里有鬼，她知道这次合作里有点问题，所以怕刘总在她面前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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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这也解答了她心里一个疑惑，那就是平白无故，松风里为什么会找上她。


    贺茗扬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吃吃回答不出来，跟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显示出了充分的焦虑。


    「松风里找的是你，但你跟经纪人说要把机会让给我，最后带上了我，是不是？」韩天霜懒得逼问她，一语道破。


    虽然她完全不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却凭藉自己的思考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贺茗扬心虚的同时，心里也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难言的自豪。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这么优秀。


    「确实。」在韩天霜面前撒谎的难度，是以贺茗扬的段数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她索性直接坦白了，从经纪人找到她到她们做了笔交易，用简单的几句话说完了事情经过。


    「就是这样，我只是出了很小一部分的费用，但现在，她们既然要签你做全线代言人，就不需要我垫付了。总之，这个机会是你自己努力拿到的，跟我关系不大。」


    为什么如此谦逊的说法能被这个人说成无罪辩护啊？韩天霜扶住额头，把胳膊撑在她肩上：「别说话，让我捋一捋。」


    贺茗扬听话地没说话，也没动，坐在沙发上任她半靠着。


    「所以，你只是帮我出了一部分代言费？没有干别的？」


    「没有。」贺茗扬摇摇头。


    「之后，我的代言费到的时候，让公司把那部分划给你。」


    「好。」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推拒，这倒是让韩天霜心里舒服了不少。韩天霜直起身来，看了看她两手支在膝盖上，乖乖巧巧的样子，无奈地说：「你这样干什么？我又不想罚你。」


    不说还好，她一说，两个人都想起上次惩罚时候的情景，顿时都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


    最后还是韩天霜先站起来，转移了话题：「公司给了我们三天假期，我们去附近哪儿玩吧？现在正是旅游旺季。」


    「好啊。」


    「你想去哪儿？」韩天霜问完，又自己碎碎念起来，「算了，问你肯定没用，我还是晚上做攻略吧，明天跟着我走，我带你体验一下旅游的快乐！」


    她跑向房间拿手机，贺茗扬望着她的背影，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唯一一次在对方面前说谎，还好，韩天霜这次没有看穿她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一点点！洗澡到一半想起忘记发了，我真是傻子……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啦，谢谢大家认真的建议，我会尽量写得更好一些~


    *


    讲一下，其实小贺并不是光出了钱。


    本来松风里打算签她当全线代言人来着，但是因为她非要带上天霜，所以两个人都降格成了系列代言人。


    採访一下小贺，老婆接了本属于你的工作，你感想如何？


    小贺：高兴。


    【一大半因为天霜拿到了title，还有一点点是因为不用拍广告了】感谢在2020-06-07 10:47:46~2020-06-09 00: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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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半, 韩天霜被门外响起的规律敲门声吵醒了。


    她正陷在深沉的睡梦中, 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试图忽略掉这个嘈杂的声音，但门外的声音却锲而不捨, 坚持着几秒一次的频率，势必要把她吵醒。


    韩天霜忍无可忍, 从床上坐了起来，愤怒地往门外喊了一声：「我还在睡觉, 一会再说！」


    可能是她的声音里杀气太重, 和平时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反差，外面的人顿了一下, 不再敲门了。


    韩天霜反省了一下自己一大早严重的起床气，给她温柔甜美的人设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然后快乐地躺回了床上，继续闭上眼睛。


    什么人设不人设的，才没有睡觉重要。


    五分钟后, 她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铃声是悦耳动听的钢琴曲，但听到当下的韩天霜耳朵里, 就是催命的魔音。


    她愤怒地抬起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连眼睛都没睁开, 划了划屏幕点击接听：「餵？」


    「该起床了。」贺茗扬冷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韩天霜差点压抑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试图穿过网线攻击她，但那是人类做不到的。


    经歷了这一通骚扰, 她也从睡意中惊醒，完全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语重心长地教育贺茗扬：「这样是不对的，今天是难得的假期，你不能叫我，应该让我睡一个天昏地暗。」


    贺茗扬冷酷地戳穿了她：「是你昨天把攻略发给我，让我严格按照你写的日程表执行的。」


    「你还说，」她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模仿着韩天霜的语气说，「明天早上去景点的人会很多，我们得早点起床，才能错过高峰期，玩遍攻略上写的景点。」


    韩天霜眼睛发直地靠在床上：「我改变主意了，美好的假期，应该从睡眠开始，从睡眠结束，我们放弃这个出行计划吧，现在开始睡回笼觉还来得及。」


    「不行，」贺茗扬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无法掩饰的笑意，「你昨晚已经料到了这点，所以特地叮嘱我，不管你今早说什么，都要把你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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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说这种话的那个人会是我吗！！不可能！！一定是贺茗扬这个恶毒的女人在骗我！


    片刻后，她对着和贺茗扬的微信聊天框陷入了沉思，聊天记录忠实地记录下了案发过程，自然也记录了她的豪言壮语。


    这一刻，韩天霜只想回到昨天晚上，把那个瞎说话的自己暴打一顿。


    敢情需要面对的不是她，她考虑过第二天早上自己的感受吗！说什么不好，非要让贺茗扬这么一个较真的人来监督她，这个后果，无疑是惨痛的。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见事物是无时无刻在变化的，既然如此，昨天晚上的韩天霜说的话，为什么要现在的她来负责呢？


    韩天霜很想死。


    *


    一个半小时后，上午八点，乐安古街的街头站着两个打扮奇怪的女人，来来往往的人路过，无不会多看她们几眼。


    至于为什么奇怪，因为当地白天的气温已经到了30多度，当地人大多穿的是短袖短裤和凉鞋，甚至还有穿着白背心的男人晃来晃去。


    但这两个人虽然和其他人一样穿着清凉，但她们的脸却被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简直就像是故意吸引人看它们的脸一样。


    这两个女人自己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贺茗扬先打破了沉默：「好像更引人注意了。」


    周围的人匆匆而过，只有不断投来的目光证明着她话语的正确性。


    韩天霜苦恼地挠挠头髮，嘆了口气：「这就是公众人物的烦恼吗？」


    贺茗扬欲言又止，其实她很想说，就算摘了这堆伪装，也未必有人能认出她们，七芒星还没有火到那个程度。


    算了，还是不说了，说了怕伤到韩天霜那颗充满偶像包袱的脆弱心灵。


    韩天霜并未察觉她的想法，而是看了看路标，然后按着地图的指引走到了一家店面不大的店门口。


    她先是找到了地方，才回头高高地挥手，招唿贺茗扬：「快来！」


    贺茗扬听话地跟上，到了，店里，韩天霜边翻着菜单，边跟她说：「据说这家店已经有几十年歷史了，只做早餐，没有分店，仅此一家，来吃的都是当地人。」


    她看着菜单，发愁地嘆气：「啊，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个想吃，这个也想吃……选哪个好呢？」


    迟迟无法决定，韩天霜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起来，她一抬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诶，诶诶诶？！你干什么？」


    贺茗扬放下手中的铅笔，把勾满了的菜单递给路过的服务员，闻言一愣：「点单啊。」


    「点单有必要把所有菜都点上一遍吗！」韩天霜目瞪口呆。


    「并没有，」贺茗扬很严谨地纠正她，「只点了你刚刚说想吃的那些，加上我自己想点的，不能算是全部。」


    观察着韩天霜不太对劲的脸色，她自认为贴心地补了一句：「没关系，我会结帐的。」


    韩天霜：这是重点吗……不对，该说，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韩天霜也不打算驳贺茗扬的面子，干脆将错就错，坐在桌边老老实实地等着食物上来。


    但当她们点的东西真的被服务员端上桌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茫然。


    为什么这一盘的分量这么大？


    韩天霜这才想起明明在查资料时看到过，却被她忽略的一条信息：这家店虽然价格不廉价，但是很值得它的标价，原因就是——店里的分量很足。


    想也知道，一个靠街坊邻里支撑生意的店铺，当然不可能像普通的网红店那样，食物仅供拍照使用，问题就在于，贺茗扬和韩天霜，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想过。


    面对着流水般上来，一盘又一盘的丰盛餐点，两个小鸟胃的女明星双双陷入了沉思。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是她们会不会因为浪费一整桌食物而被店家拉入黑名单的问题。


    韩天霜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入嘴里，不愧是被当地人好评的店家，糕点的味道相当令人满意，但她看着剩下的这一桌盛宴，却笑不出来，只能脸色凝重地说：「这一桌，够我们七个人吃的。」


    估算了一下队友们的食量，贺茗扬点点头：「确实。」


    她微微停顿，有点心虚地问：「那怎么办？」


    韩天霜沉吟半晌，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拍了一张照片。


    贺茗扬猜测着她的想法：「你是打算拍照，叫工作人员来一起吃吗？」


    「我的意思是，既然她们吃不了，那就拍个照给她们看看吧。」韩天霜转换着拍照角度，语气严肃。


    贺茗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拍完照，韩天霜上传了九宫格到群里，并附上文字：【你们来不了，我们帮你们吃了，不用谢。】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很快就有人回復她。


    【李秀之：？？？清早放毒】


    【秦映菱：捧着自己的燕麦片哭出了声】


    【沈甜甜：呵呵，我看你是不想回来了，在那边呆一辈子吧。】


    「哎呀，我好像要被甜甜扫地出门了。」韩天霜放下手机，遗憾地冲着贺茗扬说。


    贺茗扬：……别说，她还挺能理解沈甜甜的。


    最后，一大桌子菜只有小部分进了她俩的胃，其他都被打包带回酒店，送给工作人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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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刚刚工作人员一脸感动的神情，贺茗扬总感觉良心有点痛，倒是韩天霜，此时已经调整过来，拉着她奔赴下一个景点了。


    一整天下来，她们游览了壮观的古城之景，也在据说不容错过的风景面前拍照打卡，还幼稚地在路边买了一堆根本用不上的当天特产。


    工作的疲惫在这一天的疯狂中消失殆尽，贺茗扬跟着韩天霜在城市的缝隙间穿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正常女孩的生活就是这样，在假日里到热门的景点排队打卡，逛街，吃小吃，逛，吃，逛吃……


    这是贺茗扬从未领略过的生活，她以前都是坐在车里，等待奔赴目的地，路程中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外面的人渐渐远去，那对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那时的她只是冷漠地旁观着，也并不羡慕，因为世界已经早已为这种差距下了定义，那些人和她之间差着遥不可及的阶层，在街上乱逛的，普通家庭的女孩，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她的生活水平。


    所以，是她比较幸福。


    ……吗？


    贺茗扬突然不确定了。


    社会的定义是冰冷的真理，但眼下的快乐是温暖的幻觉。


    *


    「哇啊，好壮观的摩天轮。」


    夜景降临，城市的霓虹灯闪烁，韩天霜手里握着两杯据说是地域限定的网红奶茶，靠在江边的长椅上。


    贺茗扬坐在她身边，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对岸的摩天轮，附和道：「确实。」


    她们正对着的江景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摩天轮，不停地缓慢旋转着，现在正闪着绚丽的彩光，在城市高楼间显得无比炫目。


    在做攻略时，韩天霜也看过一点关于这个摩天轮的资料，据说是当地政府斥巨资建造的，论规模可以排进亚洲前十。


    这一点也不奇怪，每个城市都有一个「亚洲前十xxx」作为噱头，但就算知道这是个营销噱头，韩天霜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要去坐一坐吗？」贺茗扬恰好在此时出声问。


    「……不了吧，被拍到不太好。」韩天霜犹豫片刻，还是这么说。


    其实她的真实想法是，要是坐摩天轮的话，理所应当的会面临一个问题：怎么坐？


    如果是两个人分开坐，未免显得太刻意了；如果两个人坐在一个摩天轮里的话，升到最高处时……


    打住，不要往下想了。


    「哦。」贺茗扬应了一声，然后就没再接话。


    明明是个很好的结果，但韩天霜心里又郁闷起来。


    她只是意思意思拒绝一下，如果领会了她的意思，就不能直接把她拉上摩天轮吗？


    韩天霜在心里嘆了口气，再次盖死了贺茗扬绝世迟钝直女的标籤。


    对待贺茗扬这种人，一点弯也不能绕，想去坐摩天轮，就一定要跟她说：「我要去坐摩天轮」，而不是「你要是想去坐摩天轮，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一起」，不然她百分百get不到正确的意思。


    要是真的对她说出后面那句话，韩天霜都能想到贺茗扬是怎么回答的：「啊，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去，那就算了。」


    硬了，拳头硬了。


    韩天霜成功把自己脑补得生气起来，而贺茗扬毫无觉察，还在专心看着眼前的江景。


    正在此时，背后却响起了一道激动的声音。


    「那个，请问你们是茗扬和天霜吗？」


    两人默契地转头，看见了一个站在她们背后，眼睛闪着光的年轻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摩天轮什么的，留到确认关系之后再坐吧x


    *


    第51章


    玩了一天, 两人都有些疲惫。


    再加上一整天都没人认出她们, 两个人的警惕性已经大大降低了，最开始还会把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人会认出她们, 就摘下了墨镜，后来又摘下了口罩。


    毕竟在这炎热的夏日里, 带着口罩在户外跑一天几乎不亚于一场酷刑。


    直到晚上坐在江边欣赏景色的时候，墨镜和口罩等伪装物品早已塞进了包里, 她们在异地坦荡地面对人生, 放飞自我。


    这个操作的好处是非常自由，后果是, 她们终于遇见了粉丝。


    「那个，请问你们是茗扬和天霜吗？」


    年轻的少女站在她们面前，眼睛亮闪闪的。


    两个人下意识地动手摸向下巴，试图把口罩拉上，遮盖一下自己的脸。


    然后摸了个空。


    这就比较尴尬了。


    韩天霜的第一反应是, 还好她们没有去坐摩天轮。


    要是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粉丝，那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贺茗扬的第一反应是, 原来出门在外真的会碰见粉丝。


    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她们确实火了，虽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现在说「不是」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了，粉丝又不是傻子, 一个跟偶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可以说是天生长得很像，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起出现, 就没有任何藉口可以解释了，又不是cosy。


    面对着粉丝殷切的目光，韩天霜的脑筋急转，想着可以脱身的办法。


    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出来，韩天霜在此刻无比地怀念麻文鹤。


    麻文鹤每次熘出去玩，都会玩个一整天才回来，甚或是在外面过夜，但目前成绩，除了被盯拍的狗仔拍到一两张模煳不清的「罪证」，还没有接到过粉丝的目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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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麻文鹤能把反侦查技巧教给她，她们至于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吗！


    最后，她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转向一直盯着她们的粉丝，露出无比完美的微笑：「对，没错，我是韩天霜。」


    女孩的眼睛更亮了：「我就知道！我刚刚只是路过江边，看到你们两个特别眼熟，又不敢上来认，直到刚才，才鼓起勇气来问一问！」


    韩天霜：……所以刚刚，她们两个一直在被暗中观察？


    还好她们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哦，不对，就算不被粉丝遇见，她们也不可能干什么奇怪的事的。


    别管过程是如何曲折，最后终于确认了自己偶遇偶像，女孩心情非常激动，她上前，语调颤抖地表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是你们两个的粉丝！」


    她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急匆匆地补充道：「我是说，我是七芒星的团粉，喜欢你们每个人！」


    韩天霜并不想拆穿她，实际上，她看见女孩包上的q版双人钥匙扣了，茗扬天下cp官方应援会出的，沈甜甜还买了一个。


    别说，画得真不错。


    她不信，但是有人信了，贺茗扬诚恳地回答：「谢谢。」


    女孩的表情更梦幻了，光看她的表情，会感觉她已经得到了人生的大圆满。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能给我签个名吗？」


    贺茗扬和韩天霜对视一眼，做出了回答：「可以啊，你拿张纸来吧。」


    女孩急忙从背上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她们，因为实在太激动，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贺茗扬先接过纸笔，在纸上刷刷两下，签好了她的名字，她的签名很有个人特色，字迹一向潇洒飘逸，有一股掩盖不住的锐气。


    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看着她签完后递到面前的笔记本，韩天霜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为什么你要把日期一起写上？」


    贺茗扬手一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习惯了。」


    「这种事情是做什么才会习惯啦……」韩天霜习以为常地低声吐槽，抬头问女孩，「你的id？」


    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她就看见女孩看向这边，脸上是有点变态的姨母笑容。


    韩天霜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本子，还好女孩发觉她的视线，迅速收敛了表情，回答：「大妹子吃瓜不！」


    ……这个id跟她本人的风格未免太契合了，是量身定制的吗，韩天霜在心里暗暗吐槽。


    「好的，」韩天霜把她的id写在本子上，接着才写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签名是特地练过的，字迹清秀，转折处圆圆的，给人可爱的感觉。


    签完后，韩天霜把笔记本还了回去：「给你。」


    「谢谢！」女孩把本子拿回来，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那我能跟你们合张影吗？」


    韩天霜一怔，贺茗扬倒是抢在她前面回答了：「可以。」


    眼看着女孩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韩天霜无奈地转过头瞪了她一眼，又跟女孩说：「有个小小的请求，不要把今天你遇见我们的事情跟别人说好吗？」


    「我们两个本来有工作，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经纪人知道，可能会会挨骂。」韩天霜用诚挚的眼神看着她，用最真诚的语气，说最瞎的话。


    女孩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神情更加激动了：「好，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虽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但这个承诺让韩天霜很安心。背对着广阔的江景，她们三个一起自拍了一张照片。


    女孩拿回手机的时候，贺茗扬突然把自己的手机也递给了她：「可以帮我们两个拍一张吗？」


    韩天霜一怔，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们这一整天玩下来，虽然非常尽兴，但一直都没有一张双人合影，算是一点小小的遗憾。


    只是，让粉丝帮忙拍合照……还没等她犹豫，女孩已经用超绝的手速接过了手机：「好的！！」


    韩天霜：……那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呵。


    摄像头朝向着她们的方向，韩天霜和贺茗扬一起靠着江边的栏杆，手臂撑着背后的支点，头髮在清爽的夜风中飘散。


    韩天霜突然很想把这一刻暂停，有风，有自由，眼前有她想见的人，也有爱着她们的人。


    闪光灯亮起，记录下了这一瞬间，韩天霜看着镜头露出笑容，贺茗扬微微侧着脸，一半看着镜头，一半看着她，脸上笑容温暖。


    *


    那天之后，她们过了一段无比平常的日子。


    那个小粉丝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泄露偶遇她们的消息，所以也就没有粉丝猜到在那座古城中，曾经有两个冉冉升起的女明星疯玩了好几天。


    虽然有不少人猜到她们这趟行程是去工作，但消息捂得很好，没有人联想到松风里上，所以当松风里的官博放出代言人消息的时候，整个饭圈都震动了。


    有些人惊讶于松风里居然会一口气请两个女团偶像做代言人，有些人震惊于贺茗扬和韩天霜居然一起出通告了，有些cp粉得意忘形，搞起了抽奖，还有的人暗戳戳内涵起了两个偶像怎么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只是这种混战局面并未持续很久，等到后续物料放出后，大部分人都被宣传图里的造型吸引了，纷纷丢下了自己的立场，舔起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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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是公平的，不管是唯粉，团粉，路人粉还是cp粉，今夜都是茗扬天下的颜粉。


    实际上，新合同已经差不多了，等松风里公布韩天霜升级全线代言人的消息后，估计还会再震盪一波。


    而现在，韩天霜只是一个在难得的一天假期里无所事事，乃至于刷起了论坛的普通女人。


    自从她心态缓和过来之后，就恢復了这个定期暗中观察的好习惯。这对韩天霜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渠道，通过默默观察，她可以清楚粉丝是怎么想的，又希望她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转变。


    虽说并不是粉丝希望她做的所有事情她都能做到，但多看看总归没有坏处。


    韩天霜点进论坛，熟门熟路地点开了自己相关的讨论楼。


    现在她再想看关于七芒星的讨论，已经不用再搜索关键字了，七芒星相关的帖子总是浮在论坛的首页，并且讨论得火热，甚至有媒体把七芒星归为当红一线女团。


    事实上，这种知名度大都仰仗于贺茗扬和韩天霜，茗扬天下已经成为了最近讨论度最高的一对cp，热度水涨船高，超话排名一度杀到第一，令人艷羡。


    无意间看到新闻的韩天霜只想说：没必要，真没必要。


    现在这个情况下，就算她想慢慢解绑，看起来也不太实际了，茗扬天下的热度牵扯到千丝万缕，无论是公司还是广告方，都会继续把她们捆绑起来。


    不过令她稍稍安慰的是，人们的关注度是转瞬即逝的，等这阵热度过去之后，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把目光盯在她们身上。


    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论坛上，这个帖子连标题都相当直接，就直接叫【茗扬天下相关讨论楼】。


    【我来了我来了！这是新一个月的讨论楼吗？】


    【前排占座，开始卖瓜，这两天有无新料】


    【cp新料没有，但是松风里刚刚出新物料了，速去看，不好看不要钱】


    【刚从微博回来，我磕昏了，我就是天霜手里那把伞！】


    【那我是茗扬手里的簪子！七芒星姐系完颜团诚不欺我，我颜值入坑，到现在还是被姐姐们安排得死死的】


    【楼上姐妹都偏题了喂，不是讨cp相关吗？】


    【cp相关，她俩出了同一个通告还不够磕吗？同一架航班往返，同一个酒店……我觉得这已经够锤了】


    【同一个酒店，等等，我怎么黄了】


    【因为你带了黄色眼镜，看到的东西才是黄色的.jpg】


    【然而松风里放的物料都是单人的，连花絮也是，为什么不放一点双人啊呜呜呜】


    【就是，明明物料应该是前后拍的吧】


    【松风里：可以但是要先给钱，销售额两千万解锁茗扬天下kiss视频】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如果真的出了我买爆！】


    【松风里根本不懂营销，建议让我来，明天就拿下热搜第一】


    【hhhhh楼上姐姐都在快乐做梦，说起来怎么就没人讨论接机那天的糖了？过期了？】


    【楼上你村通网吗，指路上一栋讨论楼，盖了两千多层】


    【我来拯救火星的层主！上次接机党在此，全程目睹了当时的场面，可以说刺激极了】


    【我也去了！她俩当时太认真了，根本没想到粉丝会拍，天霜抬头那个呆滞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还有吗还有吗！多来点！我今天住在楼里不走了！】


    【发现被拍的时候这两人火速分开了，跟早恋被抓的中学生一样，结果当时她俩走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天霜又突然靠到茗扬身边，一脸得意的样子】


    【这个截图我有表情包！小狐狸天霜.jpg，是秀恩爱吧！肯定是吧！】


    【看视频，茗扬一脸无奈的宠溺】


    【你扬真是世界驰名双标，平时跟个洁癖一样，满脸写着「离我远点，别妨碍我独美」，结果轮到霜霜就随便她干啥都行】


    【茗扬：唉，自己的老婆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歪楼，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天霜更有魅力了？看个站的送机返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对对对我也觉得！以前的天霜已经很好了，但是怎么说，现在更自信了？】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滋润8，这六亲不认的步伐，一看就是跟小贺学的】


    【啧，你说得对，爱情使女人变美】


    目睹脑补现场的韩天霜：……胡说，她当时明明是因为懒得营业，跟贺茗扬有什么关系！


    她不信邪，自己调出了那天的返图打算对比一下，这一对比，还真发觉有些不一样。


    以往她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下意识面向着镜头，绽放出自己最美的那一面，而她的表情歷经千锤百鍊，早已能做到一模一样，但也缺少了几分真心，所以偶然间，会听到某些路人诟病她「美得很流水线，毫无灵魂」。


    而送机那天的照片里，她并没有刻意看向镜头，而是专注着自己的心事，反而比起以前更多了几分冷淡的魅力。


    只是没想到粉丝喜欢这一挂，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韩天霜心情复杂地退出论坛，关上手机，看向了窗外。


    想到刚刚粉丝的言论，韩天霜轻声笑了笑。


    七芒星会越来越好吗？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而对于韩天霜来说，这从来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一个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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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山间, 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上, 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正在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她的衣摆在风中飘荡，犹如燃烧的烈焰。但就在此时, 她的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断喝。


    「站住，你要去哪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先管好自己吧。」女人连头都没有回, 只是随口回答她。


    「当然有关系，」身着素色布衣的女侠逼上两步, 眉眼之间咄咄逼人, 「现在情况危急，门派已然封锁, 你怎能随意下山！」


    「小孩子也有资格说我？」女人侧身回眸，冷笑了一声，眸色里尽是冷意。


    「谁是小孩子？」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不甘示弱地对视，谁都不肯退让，空气中硝烟味瀰漫, 女侠的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上，女人也微微抬手, 随时可以拔出发间的簪子，战斗一触即发。


    女侠的手一动，就要抽剑, 但正在这一瞬，一阵清风拂过，压住了她的动作。


    另一边的女人虽然行动未受影响, 但也是一愣，紧接着不甘心地啧了一声，放下了簪子。


    随着她们的行动被阻，两人视线缓缓上移，锁定了正从山路上莲步轻移，缓缓走下的白衣女子。


    「大师姐！」女侠看见她，恭敬地喊了一声，一旁的红衣女人见状，微微挑眉，也并未说出什么。


    女子并未答她，只是飘飘然地走到她们二人身边，方才开口：「掌门不在，我早知道你们心中不宁，未免有些自己的盘算，这都正常，是以刚开始并未插手阻拦。但你们二人不知收敛，竟要动兵器，若真的动起手来，伤了同门和气，反为不美。」


    女侠垂头：「是，师妹知错了。」


    「既已知错，放下情绪，同门之间，不应结怨。」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却不包含着什么情绪，「我罚你们二人一同下山，寻找失踪的掌门，四师妹，你歷经世事更多，要保护小师妹。」


    女人敷衍地应了一声：「谨遵师姐教诲。」


    \"卡——\"从她们远处突然传来一句。


    只是转瞬之间，三个人都放松了身体，开始做一些毫不讲究的动作。


    「啧，」先动手的是红衣女人，她完全不顾及仪态，一扫衣角，就坐在了路边放着的一块大石头上，仰着头抱怨，「热死我了。」


    「你知足吧！」女侠蹦到她旁边，愤愤不平地挽起脖颈后的头髮，甩了女人一脸，「你和天霜还好一点，好歹用的是自己的头髮，做做造型就行，我是短髮，被造型师强按着搞了一个假髮套啊！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我的头都缺氧了！」


    白衣女子，或者也可以叫韩天霜，走到两人身边，无奈地提起裙摆：「别说我了，你知不知道这套衣服有多少层？什么飘逸不飘逸的，还不就是布料多……古代人天天都这么穿，她们不会中暑吗？」


    「古代人会不会中暑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已经中暑了。」穿着红衣的麻文鹤拿着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声音沉痛，「啊，我们不是一群柔弱小白花，身娇体软的少女偶像吗？为什么要经歷这么多？」


    「柔弱不柔弱我不也知道，不过恐怕你回去也不会再是小白花了，是小黑花。」韩天霜情不自禁地接了她的一句吐槽。


    麻文鹤视线复杂地转了一圈，从她身上略过，又看向李秀之：「我和天霜倒是还好，秀之，我记得你本来就不是特别地……经晒吧？」


    「我——」一直因为肤色偏黄被调侃的李秀之被戳中了伤心事，只能用手狂拍石头，「想出这个企划的staff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好在她们也没有一直维持这种被太阳暴晒的待遇，只是在边上说了几句话，旁边的工作人员就围了上来，急匆匆地让她们去阴凉的树下休息，一群人蜂拥而上，跟着她们转，吹风扇的吹风扇，补妆的补妆。


    韩天霜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很熟悉。


    再一想，这不就是传说中明星的排场吗？如果现在让陈玲再过来看这样的她一眼，估计就不会再说她没有明星气质了。


    但一想到这种排场的代价是什么，韩天霜就觉得还是当一条在空调房里瘫着，玩玩消消乐的咸鱼好。


    她瘫在树下，脑子一片空白，盛夏的气温已经到了三十五度，韩天霜还穿着好几层的古装，里层已经被汗湿透了，死死地黏在背上，耳边不断传来烦人的蝉鸣：「知了——知了——」


    韩天霜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疑问：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说来话长，一切都要从韩天霜和贺茗扬接下的那条广告说起。


    松风里的广告播出后，代言效果比预料得还要好，年轻人本来就是饰品主要的消费群体，现在有一个逼格不错的系列，价格也不贵，年轻的女孩子可以为自己买一条项鍊，男朋友也可以买一条手鍊送给女朋友当礼物，总之横算竖算，都不会亏。


    就韩天霜自己的想法，其实松风里的系列就算不请代言人，只是纯粹贩售，出众的综合素质也足够打出响亮的招牌，然而像她这么想的人只是一部分，业内不少人把这个商业上的成功归功于松风里在代言人选择上的成功，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连她俩是财神体质，代言什么红什么的传言都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出现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果：来找她们做代言的品牌数量暴涨，经纪人翻着发来的工作邀请，那张原本冷酷的社畜脸上都难得出现了好几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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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公司还是清醒的，越是摇钱树，就越要保证可持续性发展。质量不过关的商品不能接，太low的牌子不能接，广告费太少的不能接……淘汰掉这些之后，所剩下的代言再进行一系列筛选，总之，最终能谈下来的都是相当不错的。


    既然公司开出的条件如此苛刻，不少代言商就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向了七芒星的其他团员，一时间，七芒星里七个人的商业价值都蹭蹭蹭往上蹿了一大截。


    那段时间里，队友看韩天霜的眼神都不太对，蕴含的感情有种看衣食父母的感激，韩天霜整整七天没花自己的钱吃过饭，房间里堆满了上供来的零食。


    虽然条件苛刻，但能达到最终条件的商家也不会少，其中就包括国内大厂，财大气粗的饮料品牌。


    这个牌子旗下新出了一款饮料，以年轻人为受众，主打清爽无负担，热量值低，于是自然把目光投向了七芒星。


    这种市值排行前列的厂家，自然不会在意那一点小小的广告费，合作的时候，对方一挥手，直接请下了贺茗扬和韩天霜不说，还另外要下了李秀之和麻文鹤，光是七芒星的成员就请了七分之四。


    合作的内容也很简单，是拍一条广告宣传片，经纪人果断接了下来，转头才跟她们说。


    其他人还好一些，只是韩天霜心里有点担忧，以贺茗扬的行事风格，未必会同意这么短的时间接两个广告。


    但出乎她的意料，贺茗扬并没有拒绝这个合作，只是提出了一点小小的要求：她不希望在片中有太多戏份，露脸的情况越少越好，只要刷个脸就可以。


    上次和她一起去拍广告，在摄影棚边听了工作人员一大通抱怨的韩天霜：……原来贺茗扬自己也对自己的演技问题有所了解吗。


    然而贺茗扬却不是这么说的，她只是语焉不详地表示，自己最近很忙，可能不会有太多分到演艺工作上的时间，所以露个脸可以，多的就免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合作方也就没客气，直接应了下来，反正这只是条广告，粉丝只要看到自己姐姐参与了这个商务就会买帐，至于戏份多少，并不是太重要。


    拍广告的导演在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用十分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了韩天霜等三人一圈，才说：「我只听说过要加戏份的，还从来没听说过主动要求删减戏份的。该不会是你们要求她这么说的吧？」


    突然从天上横降一口大锅，被锅盖住，不知所措的韩天霜：「……」


    李秀之可能还从未遭受过这种质疑，目瞪口呆地看着导演走远，才压低声音跟她说：「你说，这个导演是不是宫斗戏看多了？」


    「臣妾不知道，臣妾想回去睡觉。」韩天霜沉默地扭开了头。


    如果韩天霜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那么她也一定会说出那句：那我也不拍了，把机会让给有需要的队友吧。


    是的，这个广告片的拍摄，就是把她们一大清早从空调房里叫醒，开两个小时到郊区的山岭上，在盛夏的正午，拍外景。


    谁说娱乐圈明星都是光鲜亮丽的？韩天霜摸了摸身上的三四层衣服，深感挣钱不易。


    手机放在包里，实在懒得拿出来，她嘆了口气，准备在这难得的休息时间跟队友聊聊天，结果向左一扭头，就看见李秀之拿着电话，正在絮絮叨叨，语气肉麻得可以噁心死蚊子。


    「玉玉？你起床了吗？还好你没来，这里好热哦，我都快中暑了……哎呀，我没事的啦，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韩天霜：……李秀之这个样子要是被拍成视频流传出去，帅气的人设就崩得一点不剩了，她的唯粉会当场脱粉跳楼吧。


    明明是三十五度的烈阳，韩天霜却硬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有点酸，看不下去了，往右一转头，看见麻文鹤站在树荫边上，她旁边有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背着相机包，满脸是汗，正把一杯一看就无比凉爽的饮料递给她：「给，你想喝的蔓越莓星冰乐。」


    麻文鹤大大方方地接过杯子，沖她温柔地笑笑：「谢谢。快回去吧，这里太热了，不要等我。」


    「那我走啦。」女孩低下头，小声说。


    麻文鹤望了望四周，见没有镜头对准她们，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女孩离开了，身边一同目睹的工作人员见状，发出感慨：「那个是粉丝吗？粉丝真是不容易啊，跑这么远来送饮料。」


    韩天霜头更痛了，别人不知道，身为队友的她还能不知道吗？那个女孩是麻文鹤最知名的站姐，隐藏身份……是她的小女朋友。


    ……托这两位队友的福，现在她不光有被酸到，还感觉身上更热了。


    为什么别人不是有粉丝，就是有女朋友，甚或是两者都有呢！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母胎单身的韩天霜在心里发出了怒吼。


    工作人员在旁边戳了戳她：「天霜，你的手机好像在响。」


    韩天霜怔了一怔，才听见她包的底部传来一阵闷响，似乎是通讯软体的来电铃声。


    她费了一会功夫，才把手机掏出来，来电对象却没有挂断，而是锲而不捨地打着，等她接听。


    韩天霜把屏幕翻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显眼提示。


    「贺茗扬邀请您视频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看开头，以为看错了文的哈哈哈哈【发出快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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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小剧场】


    导演：我早知道，女团就是勾心斗角的高发地，肯定天天上演宫斗，这里面必有蹊跷！


    麻文鹤：您说得对，可我们拿的不是宫斗剧本，是百合剧本啊。感谢在2020-06-10 01:18:45~2020-06-11 00: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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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提示接通的铃声单调乏味地响着, 屏幕上不断闪烁着一行小字：「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 请稍后再试」。


    正当她想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韩天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贺茗扬先打了个招唿：「早上好。」


    对方的目光微微下移, 移到她身上穿着的浴袍上，语气疑问：「你那边还是晚上吧？」


    刚刚吹完的头髮搭在肩膀上, 还带有微弱的水汽，只有皮肤能感知到发间的湿润。贺茗扬点点头：「是的, 我一会就休息了。」


    「看群里你们今天去拍外景了, 拍摄怎么样？」


    听了她的问题，屏幕那边的人气鼓鼓地鼓起腮帮, 脱离了平时温柔体贴的面具，看起来像一只在怄气的小松鼠：「不太好。」


    真可爱。


    贺茗扬很想摸摸她的脸，但眼下隔着大半个地球，她的想法并无法传达，只能听着韩天霜在那边说话。


    其实韩天霜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抱怨的, 但也许是害怕没有话题可聊，贺茗扬就会直接挂掉, 不知不觉说了许久，都是些小事：早起做造型，被山上的蚊虫叮了好几个包, 队友还毫不留情地往她嘴里狂塞柠檬……


    「其他倒是还好，主要是做完造型不能直接拍，要等器材到位, 真正开拍的时候太阳已经起来了，我晒了一上午，都晒黑了。」韩天霜心疼地揉着自己的脸，「下次被粉丝看见又要被问发生什么了。」


    她的肌肤本来就很白，现在被太阳一晒，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红，倒是并不难看。


    贺茗扬在屏幕的这头看她，语气宽慰：「辛苦了。」


    此时她正躺在床上，酒店的装饰相当豪华，和另一边形成了鲜明对比。韩天霜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转成了庆幸：「还好你没有来，我跟你说，这个剧本也太……」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片场传来一句喊声：「准备一下，要拍下一个镜头了!」


    「那，我要去工作了。」韩天霜沖屏幕挥了挥手，「回来再说。」


    「好，再见。」


    两人匆匆告别，挂断前，贺茗扬抓紧最后几秒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看着黯淡下来的手机屏幕，韩天霜轻声嘆了口气，心说：你回来也不能怎么样啊。


    但她并未意识到，接到这个远渡重洋的电话，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工作人员已经凑了上来，韩天霜三下两下补完妆，去准备下一幕镜头了。


    走到导演身边，其他两个人也到了，导演看她一眼：「剧本都记熟了吧？要不要再对一遍？」


    听见这句话，三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韩天霜点点头：「记熟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用几分钟顺一遍台词吧。」


    「不错，很有专业素养，」导演难得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去吧。」


    三个人走到一边，手里各拿着一张薄薄的纸质剧本，面面相觑。韩天霜先嘆气：「别看了，看剧本吧。」


    麻文鹤抖了抖纸张：「……这种东西你还想看第二遍？」


    韩天霜没接她的话，心情复杂地低下头，看着这份她已经熟悉无比的剧本，怎么说呢……她看了不下十遍，每一遍都有新感觉。


    该说这就是广告的魅力吗？韩天霜能肯定，这个广告如果真的拍出来，一定能掀起一波话题，因为它具有一种洗脑的魔性。


    但这是从观众的角度看，从广告中主角的角度来说，韩天霜满心都想吐血。


    这是个开头十分玄妙的修仙故事，讲述在某个相当有名的门派中，修为高深的掌门大师姐出山游歷，不知原因地突然失踪，江湖上议论纷纷。


    门派面临着未知的风险，二师姐作为门派二把手，果断接过大权，下令暂时封锁门派上下山的路径，而四师姐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试图违抗禁令偷偷下山，却被入门不久的小师妹发觉，当场拦截，最终二师姐出场，下令二人一同下山，寻找失踪的掌门。


    这就是刚刚韩天霜等三人演的那段，韩天霜饰演德高望重的二师姐，麻文鹤是非要偷跑下山的四师姐，而李秀之就是正义感极强的小师妹。


    如果不看后续的发展，抛开为什么派两个菜鸡去找掌门这种思维硬伤不谈，这个开头倒还挺正常的，但问题就出在后续情节里。


    下山后，四师姐和小师妹歷经一系列困难艰险，最后终于在某个偏僻的酒馆找到了掌门的消息，她们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冲进酒馆，想要解救受困的掌门。


    然后她们看见门里，掌门坐在一桌子纤维果汁边上，忘情地喝着，见到她们还招唿道：「你们要一起喝吗？」


    什么？掌门师姐是谁扮演的？


    那当然是深受拥戴的c位，贺茗扬，贺掌门。


    后续还会揭秘，原来四师姐宁愿触犯门规也非要下山，就是因为在山下无意间喝到了纤维果汁，从此念念不忘；小师妹原本不能理解她们，但在喝了一口之后也激情真香，开始与师姐们你争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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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李秀之差点陷入精神崩溃。经过队友们一晚耐心的开解【准确来说是把能拿到的通告费数目跟她反覆强调了一个晚上】，她终于放弃了试图把自己腿摔断以推掉这个工作的想法。


    但真正拍起来，原本的心理预期也不作数了，面对这重重困难，韩天霜相信，不止她一个人心里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韩天霜无比庆幸，她的戏份其实不多，因为她用不着和麻文鹤两人一起下山，所以只有开头会露个脸，中间全程神隐。


    如果结尾的镜头不会切回山上，看到她演的二师姐打开暗室，对着满满一墙纤维果汁露出痴汉的笑容就更好了。


    当时导演是这么说的：「本来这个镜头是没有的，但是那个演掌门的不是时间很紧，来不了吗？所以就把她的一小段剧情转到你的角色身上了。多了一点戏份，你可要好好演，珍惜机会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韩天霜，一脸「不用太感激我，我就是随便帮帮你」的表情。


    ……韩天霜就想说一句话。


    你怎么不把我鲨了呢？


    在队友同情的目光中，她非常勉强地露出笑容：「……谢谢导演。」


    *


    「写出这种剧本的是什么傻b……bai，白甜？」李秀之难以置信地抖着剧本，一句话说到一半，接收到导演从远处投来的目光，硬生生转了个弯。


    麻文鹤拍拍她的肩膀：「后悔了？那就现在去跟导演说不拍了，让公司给你赔违约金。」


    「……开玩笑的，要恰饭的嘛，我们又不像茗扬那样家里有矿。」李秀之秒怂，嘆气都真心实意，「唉，天霜，我真是羡慕你啊，钱多戏少，一会补拍两个镜头就杀青了。」


    「别说了，赶紧准备吧，早拍完早回酒店。」韩天霜无奈地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天霜的镜头终于拍完了，此时，她全身都已经被汗湿透了。


    顾不上看队友拍得如何，韩天霜急匆匆地把道具衣服换了下来，又回到了开着空调的面包车上，感受到凉意的那一瞬间，她仿佛重获了新生。


    韩天霜瘫软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已经慢慢融化成了一滩，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滑落。她疲惫地合上眼睛，在昏昏欲睡时听见耳边传来自己的手机铃声。


    贺茗扬又打电话来了？


    想到这里，韩天霜勉强睁开了眼睛，拿起手机接听，但从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声。


    「是……韩小姐吗？」对方显然察看了一下什么备註，接着说，「我已经到了附近，有给你的饮料，麻烦拿一下。」


    韩天霜不明就里：「我没有点饮料。」


    「哦，是一位姓贺的小姐给你点的。」


    韩天霜抓着手机愣住了，她急忙跑下车，举目四望，一身黄衣的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正在远处挥手招唿她。


    见她过去，外卖员从保温箱里掏出还带着冷意的奶茶杯，递给她：「这是给你点的大杯多肉杨梅，三分低卡甜菊糖，多冰。」


    「辛苦你了，这边这么远……」韩天霜接过杯子，客气地道了谢。


    「是啊，本来我不想同意的。」电动车小哥一脸严肃，「可是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韩天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种气温下还要室外工作，不管是她们，还是外卖小哥，都只是另一种方式的社畜罢了。


    目送着外卖员骑着小电动车逐渐远去，韩天霜回到车上，看着杯子上果茶融出漂亮的花纹，心里感慨良多。


    ……唉，还是商业cp有良心。


    不要紧，韩天霜，虽然别人有女朋友，有粉丝，有可以同床【哔——】的商业cp，但是你的商业cp也不差！


    韩天霜打开饮料袋子，插上吸管，惬意地喝了一大口，果然是沁人心脾的味道。


    当天，韩天霜的微博上线了一会，随后就发出了一条微博，配图不是自拍，而是一杯冰沙融了一半的果茶，配文也很简单：


    【@七芒星—韩天霜v：夏天里的快乐~[图片]】


    微博发送出去，获贊无数，回酒店的路上，麻文鹤恰巧刷到，语意调侃：「今天这种经歷，你也快乐得起来？」


    「当然可以了。」韩天霜回她。


    「也是，看你的表情，都快飞起来了。」


    有吗？


    韩天霜扭头，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表情，的确是一脸笑容，看起来刚中了好几百万。


    *


    过了好几天，贺茗扬才从国外回来。


    因为队友在群里闹着要她带伴手礼，贺茗扬也就上心了，给每人都带了一套高级护肤品，收到的人无不满意至极，连经纪人都不掩惊讶地说：「茗扬居然学会挑礼物了？」


    韩天霜看着所有人手上一模一样的包装，心说这也能算「挑」吗？贺茗扬可能只是偶然路过专柜，甩出她的黑卡，说：「把你们这里所有的这个套装都给我包起来。」


    她自己也收了一套和其他人一样的，心下有些失落，又说不清楚在失落些什么，明明贺茗扬送的是一点错都挑不出的礼物。


    出于这种心态，韩天霜收到的时候表现得很开心，但转手就直接塞到了边上，她在房间里坐了没一会，突然听见门口有人敲门，等再转身，贺茗扬已经走到了她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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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没说话，顿了一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把一个同品牌的包装袋子递给了韩天霜：「这个给你。」


    一看到包装，韩天霜就知道这个跟刚刚其他人收的不一样，刚刚那套盒子是白色的，眼下贺茗扬递给她这个却是黄的。


    她接过盒子来看了一眼，这个是防晒暨晒后修復的套装，显然是专为她上次抱怨准备的。


    「那刚刚那个是？」


    贺茗扬跟她解释道：「送错了，那个不是给你的。」


    「你还想要回去不成？」韩天霜瞟她一眼。


    贺茗扬总算聪明了一回，摇摇头：「给了你，就是你的。」


    「还算你有良心。」韩天霜傲娇地哼唧一声。


    见她收下，贺茗扬转身离开，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韩天霜妥妥善善地把两个盒子收好。


    第54章


    假期总是短暂的, 而工作是痛苦的。


    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越红的明星越忙，忙得连脚沾地的时间都没有，恨不能踩个风火轮往返于通告场地之间, 并且还会被千夫所指，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睛潜伏在黑暗之中, 等待着明星出纰漏的那一天。


    但哪怕有如此之多的弊病，娱乐圈中还是有一波又一波年轻漂亮的后浪涌上沙滩, 等着熬出头的那一天。


    而七芒星, 就正处在这个从金字塔向上跃升的过程之中，拜队里某对蒸蒸日上的「商业cp」所赐, 她们上升的速度哪怕在万物皆可能的圈里，也能算是坐了火箭。


    但上升得越快，风险也就越大——娱乐圈，从来不是一个只有光明的地方，有着聚光灯所聚焦带来的巨大光芒, 代价是在光明之外，黑暗也更为深沉。


    这天, 韩天霜刚刚下完通告，正迈着沉重的脚步等着回房间休息，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一听, 来电话的是她某个远房姨妈，平时联繫不多，这次打来显然是有意图。


    对方没有挑明, 韩天霜也没有追问，两边寒暄了几句，姨妈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主动说出了来意：这次打来是想跟她说自己的女儿高考失利，没上本科线，现在不想读书了，闹着要跑来申城打工，想让韩天霜帮忙照顾照顾。


    尽管内心并不十分认同这种观念，但别人的选择，韩天霜向来不会插嘴，她听完了姨妈的请求，笑了笑，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不知道表妹来这边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姨妈在那边支支吾吾了一会，说：「她说，她很羡慕你那么光鲜的生活，也想当你们那个，叫什么，训练生？天霜你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跟老闆说一句，把她也介绍进你们公司？」


    韩天霜脚步一顿，觉得太阳穴有点疼，可能是为了赶通告，连着熬了好几天夜，身体发出了预警。


    她边伸手按了按穴位，边温和地对那边的姨妈说：「姨，这个我恐怕答应不了，我也是给公司打工的，具体收不收人，还是要公司老闆说了算。」


    「你说什么呢，小霜？」那边的声音带了一点长辈的嗔怪，大有「跟我还装什么装」的意思，「老家这边，谁不知道你现在发达了啊？市区那条商业街，有个特别高档的珠宝店外边挂了你的大幅照片嘞，上次我路过还拍照发了朋友圈，说这是我侄女，底下一堆年轻小伙子跟我要你的联繫方式……」


    随着姨妈的絮絮叨叨，韩天霜想像了一下自己的大幅海报被贴在店面外墙上，被路过亲戚指指点点的画面。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她不想听，亲戚却很有倾诉欲望，可能是觉得没有人不爱听自己的彩虹屁，长篇大论了一番，最后总结陈词：「反正，小霜你现在这么火，人又长得漂亮，那些队友都是你的陪衬，跟你一起的那个还一堆黑料，肯定是你前程最光明……」


    韩天霜敏感地在这通废话里抓住了重点。


    ……「跟你一起的那个一堆黑料」，这句说的是谁，什么意思？


    韩天霜对刚刚那句带过的话有些疑虑，但对方显然没有展开说说的意思，而是迅速转入了推荐自己女儿的正题，她也就没有深想下去。


    跟姨妈打了一圈太极，韩天霜做了个模稜两可的承诺，答应她会跟公司领导说一声，「给个面试机会」，其他的就保证不了了，最终，对方总算是满意地挂了电话。


    把电话扔到一边，韩天霜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个胸怀大志的远房表妹长什么样，最终什么都没想起来，脑子里只有见过这个人的含煳印象。


    这是很不好的预感，对一个想要进军娱乐圈的女孩来说，美貌是第一要务。如果长了一张过目即忘的脸，别说韩天霜能不能保她，就算王总亲女儿想进娱乐圈，也未必能成。


    这时，手机又响了，韩天霜拿起手机一看，得，姨妈过后，亲妈又出场了。


    出于对亲妈性格的信任，韩天霜相信她肯定不是给姨妈当说客来的，于是放心大胆地接起了电话。


    果不其然，刚接起来，那边的亲妈就直接来了一句：「刚刚你姨妈打电话给你了？」


    「是，刚刚才挂。」


    「别理她。」韩天霜的妈果然这么说，几十年来，她说话永远是这样，语速快，声音急，语气根本不容人质疑，「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说让她别打你的主意，结果她居然直接打电话给你，真是落我的面子，一会我回个电话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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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页

    「人家当年还借钱给我们呢，算起来我们欠她们家一个人情，别那么不客气。」韩天霜有点无奈，「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解决。」


    「别扯钱的事情，那钱我早就还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她妈一针见血，「你那个表妹心比天高，读不了书就想找你，真当明星谁都能当？我前两个月还见过她，手臂赶上你腿粗了。你要帮忙，别把自己赔进去。」


    「不会的……」韩天霜无奈地顺着她的毛摸，心说自己妈这个性格，如果不是自己努力地从中周旋，恐怕早就和老家众多亲戚闹翻了。


    三两句把妈哄好，韩天霜正打算说两句告别语，她妈就问：「说起来，跟你一起上广告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扬的那个，你们平时往来多吗？」


    韩天霜心头一跳，联想到刚刚亲戚的话，下意识地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还行吧，我们队友之间关系都不错的。」


    「那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少跟她来往。」韩天霜的妈并未察觉她语气的迟疑，只是照常叮嘱，「我看了几篇报导，感觉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别被她牵连。」


    韩天霜：？？？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里，韩天霜和母亲展开了一场围绕着贺茗扬名誉为中心的辩论。


    辩论赛的正方是韩天霜，论点是「贺茗扬是个傻白甜的好女孩」，而她妈则持反方意见，论点是「贺茗扬是个心机深沉的坏女人」。


    韩天霜心情复杂地听着她妈的结论，心说这不是黑子日常栽给她的人设吗，什么时候换到贺茗扬身上了？


    她妈在那边义正言辞：「她要当明星，当然在你们面前收敛了，但她以前做过的事情，你知道吗？」


    韩天霜下意识想要反驳，却顿住了。


    她找不到反驳的依据，贺茗扬确实从未向人说过自己的过去，不论是在公众面前还是在队友聚会时，哪怕是对着她时，也一样。


    细细想起来，贺茗扬平时说的话永远是现在时和未来时：「我现在去……」「那我下次……」偶然提到过往，也大都是在节目之中的经歷，仿佛她的人生是从那场组团出道的选秀节目开始的。


    以前的贺茗扬是什么样的？


    韩天霜突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最终辩论赛并未吵出结果，正反双方谁也没能说服谁，倒是韩天霜的手机先没电了，通话被迫告一段落。


    挂断电话，韩天霜想了想，果断翻出了微博。


    自己的妈自己了解，虽然她妈嘴上不客气，但也不会随便冤枉好人，能对贺茗扬有这么深的偏见，肯定是看了什么有说服力的消息。


    但同时，她也很了解……自信很了解贺茗扬，她认识的贺茗扬，绝不是她妈认知中的那个。


    这两者之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就是韩天霜要探究的重点。


    基于搜寻引擎不靠谱的特点，韩天霜一向把微博当做搜索工具。她熟门熟路地在搜索框里输入「贺茗扬」，然后对着关联词条陷入了沉思。


    #贺茗扬美颜盛世# #贺茗扬 c位实至名归# #贺茗扬韩天霜 百年好合# #贺茗扬韩天霜 出柜#……不是，谁出柜了？？？


    关联词条很正常，韩天霜又搜了搜贺茗扬的名字，广场上只有粉丝在「啊啊啊啊啊啊」，其他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


    韩天霜找了半天，除了自己和贺茗扬的cp很火以外，什么信息都没找到，索性顺手把七芒星人气上升的记录转发到了团内的群里。


    【韩天霜：大家加油！】


    【沈甜甜：应该是你们两个加油，这样下去，明年我们就能上春晚了！】


    【韩天霜：？？？沈甜甜，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扣你工资。】


    【沈甜甜：……对不起，给您滑跪。[猫猫低头.jpg]】


    韩天霜翻了个白眼，退出聊天界面，心里还想着刚刚的疑惑。


    她翻回微博界面，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排下去全是熟悉的官方id，@贺茗扬-star个站 @贺茗扬官方后援会 @贺茗扬反黑站……


    翻到这个名字，韩天霜的手一顿，她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在微博上什么也找不到了。


    她们这种流量型爱豆，是有！专门的！反黑站的！


    反黑站每天的任务就是举报恶意微博和巡视广场，净化关联词条，试想一下，如果路人输入明星的名字，关联着的是恶意词条，那么路人对明星的第一印象就毫无疑问是糟糕的。


    专业的粉丝工作组，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更何况，贺茗扬的粉丝群体，也就是龙井们，一直是有钱【粉随正主】有闲【有钱人追星当然不忙】的杰出代表。


    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关窍，韩天霜沉思一会，打开了微信，在关键词搜索里打下贺茗扬的名字，弹出了一大堆公众号。


    当看清排行热度第一的文章时，她的瞳孔勐地一缩。


    *


    麻文鹤手撑在桌子上，随意地翻着手机，看到群里的几条聊天记录，不禁笑出声来。


    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用指节敲敲桌面：「麻小姐，请认真一些。」


    麻文鹤并未放下手机，只是瞥了他一眼：「你让我认真什么？」


    「认真考虑一下我提出的要求，做到这一点对你来说，并不太难。」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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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确实不难，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麻文鹤的语气漫不经心，「如果你找到我，只是想跟我说这个的话，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用再考虑了，我不同意。」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条件不够吸引你，我们还可以谈。」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非要我说的话，我跟她不熟，不想掺和这种事。」麻文鹤拿起手边的包直接起身，「我不知道你找我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被人认为道德底线这么低下，会让我感觉到被侮辱。」


    「我以为以麻小姐的性格，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才对，结果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就算是这样吧，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对她产生影响？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了解女儿的父母，不知道该说是哪方比较可怜。」


    「最后帮我转达一个忠告吧，与其动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思，不如老老实实修復一下亲子关系。」


    麻文鹤拧开门把，干脆利落地甩门而去，也因此，她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


    「麻小姐，谢谢你的提醒。」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那么，我会去找那个能影响到她的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龙井是贺茗扬粉丝的代称，之前提过但我觉得很多人会忘……


    不追星的朋友可能有些看不懂本文的某些操作？那就跳过吧，不是特别影响【你】


    *


    作者出来营业一下，求作收，求预收qaq


    我的文案水平真的一言难尽……重新写了文案，挂一下！不行我再改x


    《我傍上了花瓶顶流》


    江炙卿是个倒霉的十八线偶像，进团几年，自己没红，公司倒是濒临破产了，她在的团体也在解散边缘徘徊。


    为了不失业，江炙卿去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结果她在节目里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和导师槓上。


    导师名叫杨绮烟，当下顶流，有「娱乐圈第一花瓶」之名，干啥啥不行，美貌第一名。


    见人气飙升，节目组适时给出营业剧本，杨绮烟神情高傲：「我才不会配合这种无聊的炒作。」


    江炙卿站在一旁，沖她露出诱惑的笑容：「老师，是不喜欢我吗？」


    杨绮烟两颊飞红，扭过头：「……随便炒一下，也不是不行。」


    *


    成团出道后，全团一起上综艺，互动环节要成员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


    c位江炙卿最先来，她通讯录里的第一无名无姓，备註只有一个「a」。


    她笑着拨通了电话，对面秒接，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想你了，怎么还没忙完？」


    节目组：？？？


    现场粉丝：？？？


    这不是杨绮烟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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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贺茗扬黑料大起底！看似完美的她以前居然是这样……」


    无法控制的, 韩天霜被这个显眼的标题吸引了目光。


    这是个公众号, 名字就是非常普通的八卦爆料类营销号，只是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标志，显示这篇文章的热度很高。


    为了吸引眼球, 封面放的是贺茗扬出道当晚的官方图，照片上的她正在发表感言, 神情冷淡，高不可攀, 是标准的冰山美人, 和这个遮遮掩掩的标题形成了鲜明反比。


    韩天霜皱了皱眉，抱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的心态, 直接点进了标题。


    和她所想的标题党不一样，文章出乎意料地详尽，真的细细列出了贺茗扬的过去。


    她的家世背景被模煳而过，重点描绘了高中生活，在公众号的笔下, 贺茗扬高中的时候是个不良少女，抽菸, 喝酒，纹身，泡吧, 虽然以上所有都没有证据，但只需要一个「据知情人士说」，就足够脑补一堆了。


    整篇文章, 唯一说得上有证据的配图是一张发言截图，煳得像用老人机截的，图里的人号称是贺茗扬的高中同学，目睹了她因为校园霸凌无辜同学被爆出，连家里都保不住她，只能被迫转学的全经过。


    韩天霜看得满脸问号。


    太妹？贺茗扬？她霸凌同学？


    这实在太荒谬了，贺茗扬长得一点也不像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类型，非要说的话，她讨厌一个人只会用冷暴力，坚持一直都不理对方。


    也不能怪韩天霜根本一点都不相信网络消息，她出道了之后，还有一堆人出来号称自己是她高中时候谈的男朋友。


    那阵流言不知道是谁掀起的，颳了好一段时间，出来发言的人都说得煞有介事，誓要把她说成开天闢地以来第一绿茶，时间管理大师，全自动养鱼，撒的网遍布整个地球。


    韩天霜当时看着那些针对她而来的汹汹舆论，想了想自己的高中生活：认真学习，从不缺课，同学的好班长，老师的好帮手，经常因为早上起得太晚，随便扎着一个马尾狂奔过整个操场……最值得一提的罪行可能是把校裤的裤脚改窄了【全年级女生都这么干】。


    更何况，那些诬陷她的人口口声声说是她的高中前男友，但甚至连一张双人照片都拿不出来，光靠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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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中也有其他的影响因素，比如韩天霜所就读的高中，对手机管制是难以置信的严厉，以至于学生间根本没有照片这一说；问题就是，有些说是她同学的人，甚至连这么完美的藉口都不知道。


    这个禁手机的传统曾经受到学生的强烈抵制，但韩天霜毕业后，却十分庆幸这一点。


    别说什么前男友不前男友的，要是她穿着校服素颜的照片流露到网上，她的偶像包袱还要不要了？？？


    这个流言正儿八经地在网络上传了好一段时间，最后的处理方式十分简单粗暴：韩天霜在某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在微博上发了一条牡丹图合集，配文：「牡丹真美，但一想到我也是牡丹，长这么大还没有过什么浪漫邂逅，就笑不出来了。」


    这条表里表气的发言一出，许多所谓的「前男友」就销声匿迹了，偶尔还有头铁嘴硬的，被粉丝一问「无锤言x」，也就只能灰熘熘地离开。


    将自己的经歷代入后，韩天霜只觉得这个所谓黑料整理的文章相当荒谬，但这种文章，阅读量居然能有十万加……


    这届网民不行。


    韩天霜边吐槽，边打开了论坛，打算看看贺茗扬粉丝是如何吊打造谣人员的，毕竟，要是群体战斗力能排行，贺茗扬的粉丝绝对在排行榜上位居前列。


    结果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吊打状况，倒是看到了一栋由论坛管理员开的贺茗扬相关讨论楼。在主楼，管理员现身解释了一番，因为最近关于贺茗扬的讨论帖子过多，所以开了专门的讨论帖。


    论坛里鱼龙混杂，粉黑皆有，不像公众号那样措辞一面倒，韩天霜看了半天，才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是对于校园霸凌问题，论坛中有更加详细的证据，除了那几张「知情人士」的发言，还有各种各样的旁证，全都指向对贺茗扬不利的方面。


    有人去扒了自称当事人的爆料者提到的学校，那是一所知名的贵族学校，学费昂贵，实行直升制，很少从外界招收学生，入读学生非富即贵。


    调查的人从一些古老的蛛丝马迹间发现，贺茗扬确实曾经就读于这个学校好几年，但在高二的时候就转走了，去向未知，这也被当做她确实霸凌的有力证据，因为一个从初中开始就进入学校，后来又直升的学生，确实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转学。如果按照爆料里「因为霸凌受到处分不得不走」的说法，那逻辑就说得通了。


    楼里议论纷纷，情况比韩天霜所料的还要糟，也许是因为很多人都等待着这一刻，当事件露出冰山一角的时候，那些心怀不满的人隐藏在黑暗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狰狞的利爪。


    【当初看节目的时候，一堆人把她吹出花来了，我一直都无感，果然啊】


    【我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像好人，天天板着个脸，正常人会这样吗】


    【？？？这楼里的人有病？现在事件一点眉目都没有，你们就开骂了？要是假的，你们会给她道歉吗？】


    【你也知道没眉目，那要是真的呢？要是真的，你贺姐是不是要跟公众道歉啊？哦，大小姐不会道歉，打扰了。】


    【现在还没闢谣，十有□□是真的了吧，啧，炒什么高岭之花富二代人设，翻车了吧】


    【不是，贺粉进楼干嘛，找骂吗？这么有空不如回微博控你们的评惹，广场都快控不住了吧】


    【别骂了，贺粉姐姐也怪可怜的，省点力气治治眼睛吧】


    【上面不都锤了吗？建议赶紧脱粉，不要跟失格偶像共沉沦】


    【刚进楼，所以她除了霸凌还有什么瓜，没看见啊】


    【课代表总结一下，hmy高中时期是太妹，霸凌，抽菸喝酒纹身一个不落，被学校处分到转学，就这样】


    【还是要客观一点吧？后面几个哪有证据，连个虚锤都没有，你们这帮人不要听风就是雨啊】


    【粉丝又来假装理客中洗地了？纹身那个发言的锤找不到了，只记得也是她高中同学说的，社会你贺姐高中就纹身了，在左胸以上，锁骨以下，开心吗】


    【随便什么人说的话都信？那我还说你有大花臂呢，你有没有啊？】


    【扬粉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问你，贺茗扬什么时候穿过抹胸的衣服？连二姐那种走清纯绿茶路线的爱豆都穿过吊带，就她一个人每次造型裹得严严实实，你说心里没鬼我是不信的】


    【讲个笑话，姐系团体的c位穿得最多，滑天下之大稽】


    【话说，茗扬天下现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爆出这种事，二姐不知道会怎么选，共沉沦还是果断撇清关系】


    【二姐这么会做人的人，肯定会开始装无辜撇清关系，然而没用，跟太妹组cp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就捆绑上了，这楼对七芒星恶意真的重，集体狂欢？】


    【这不很正常，七芒星火得这么快，早就有很多人看不顺眼了，趁此机会发泄而已】


    「咣」的一声，韩天霜把手机屏幕朝下，用力扣在了床上。


    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躺在床上，压制了许久自己的唿吸，才控制住情绪，没有开小号到楼里和人对喷。


    她并不为那些人对自己的恶意揣测而愤怒，甚至也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到这件事会给稳步上升的七芒星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她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贺茗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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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看到这些捕风捉影的言论，贺茗扬会怎么想？


    刚刚看到的言论萦绕在她脑海里，哪怕闭上眼睛，韩天霜也能清晰地回想起里面点滴的恶意。


    以往遇见的那些针对自己的恶意抹黑，她可以淡然以对，但这个对象换成了贺茗扬，她就无法再保持平静了。


    论坛里的嘲讽让她无法控制地愤怒起来，但愤怒以外，还有些微弱的，不仔细想就会被淹没的疑问钻土而出，重复在她的心中。


    她真的了解贺茗扬是怎样的人吗？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韩天霜自我否定了。


    贺茗扬不是那样的人，只有这一点，她从未怀疑。


    那么，不能让贺茗扬受到太大的影响，最好让她尽量晚些知道，又不能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这件事只能交给她来解决了。


    平復了心情，韩天霜站起身来，在镜子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确保看起来不会显露出情绪失控的痕迹，接着下楼出了门，直接到路边打了个车。


    半小时后，她出现在公司门口，敲响了经纪人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韩天霜走进去，经纪人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


    韩天霜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最近在网络上流传的关于贺茗扬的流言，公司打算怎么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免争执，解释一下，本文不讨论偶像是否能抽菸喝酒纹身恋爱卖肉【？】等问题，文中所有言论只能代表角色个人，在评论区发表意见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吵架哇。


    粉丝的言论是双刃剑，并不永远都会带来好事，请大家理性追星，不要丢失本心【奇怪的唿吁增加了！感谢在2020-06-11 01:03:44~2020-06-14 18:3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an、悠汀 10瓶；霉霉霉霉粉、羽落 3瓶；仄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公司已经知道了。」


    听了韩天霜的问话, 经纪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说出了她早已料到的结果。


    韩天霜挑了挑眉，语气并不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平静：「现在事情已经发酵起来了，很难不了了之。面对这种事态, 公司准备怎么做？」


    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经纪人却像没听出她的意思一般, 冷淡反问道。


    「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 韩天霜从放下手机那一刻就在想, 想了一路，终于想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她神情严肃, 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滑动：「有人策划了这个爆料，事情出来后在幕后推动。」


    「还有呢？」经纪人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对方可能是公司的竞争对手，爆料的目的是狙击贺茗扬, 可能还有七芒星全团。因为最近的情况，我们很可能成为了某些人眼中的威胁, 而贺茗扬这件事，就是他们的试探。」韩天霜如实把自己的全盘推测说了出来。


    在短暂的愤怒后，她理顺了整件事的逻辑, 越是深入去思考，就越感觉心惊。


    这件事刻意的痕迹太重，先是在七芒星的事业上升期, 爆出一通似是而非的黑料，矛头直指队内人气最高的贺茗扬，顺利的话，一个c位的崩塌足以让整个团体分崩离析；如果效果不如预期，对方还会找到下一个目标。


    「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经纪人的口吻还是平静的，不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娱乐圈从业者，很难有这种置身事外的冷漠心态。「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向公司上报，现在公关部正在紧急制定回应策略。此外，也有专人去调查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


    「查出来之后呢？」


    「牵扯到这个层面，后续就不是你，甚至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天霜，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毕竟，如果行差踏错，下一个处在漩涡中心的，」经纪人语带警告地敲了敲桌面，「就是你。」


    「那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韩天霜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眼神毫不躲避，「公司会为她洗脱嫌疑吗？」


    问出这个问题，韩天霜已经抱了被斥责的心理。


    在大学时，她选修过与公关相关的课程，在其中获益良多。而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教学中出现的公关知识。


    一个合格的公关策略，首先要从目的出发，明白公关的诉求是什么，是颠倒黑白，迅速地揭过这一页，还是最大程度洗脱对针对对象的污衊。前者与后者，所需要的方法也不一样，有些状况只需要冷处理，等公众的注意力转移，而有些状况却需要搜集大量相关证据，以最快的速度反击。


    作为一个市值位居圈内前列的大公司，盛世的公关部会选择哪一种公关方式，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说到底，偶像只是保质期不定的快消品，废了还有下一个，而资本的利益是永恆的，


    韩天霜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但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倖，如果是贺茗扬，这样实力出类拔萃，家世显赫的人，很难找到替代品……


    这样的筹码在称量的天平上，足够逆转轻重吗？


    她等待了一会，经纪人沖她缓慢，却又无情地摇了摇头。


    「那她怎么办！」韩天霜下意识地身体前倾，语调不受控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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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欺骗你，所有经纪人都对旗下的艺人说过谎。」经纪人冷冷地问，「但你会相信吗？」


    韩天霜的身体顿了顿，骤然无力地松懈下来，靠回到靠背椅上。


    经纪人明白的事情，她也明白，说到底，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韩天霜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探究出了经纪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公司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直接说吧。」她的身体靠在椅子上，微微侧头，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转瞬即逝，却被韩天霜准确地捕捉到了。


    她手中的钢笔转了一圈，又稳稳地停在指尖：「天霜，我有时候在想，你真是太敏锐了，就算你不当艺人，以后也可以转型幕后，盛世很欢迎你这样的人。」


    「做幕后？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女孩步上我们的后尘吗？」韩天霜笑了笑，说到自己的事情时，语气反而轻松了起来，「听起来不错，容我考虑一下。」


    经纪人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算了，做幕后太浪费你的才华，公司对你期望很高，但是现在还没正式定下来……」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韩天霜并未听清她说的话，疑惑地投来目光。


    「没事。」经纪人再抬起眼时，已经恢復了冷静，「回去吧，做好你的事情，想做就去做。」


    「不怕我搞砸？」韩天霜伸手，把头髮撩到耳后。


    「我相信你有分寸。」经纪人平平淡淡地说，「要是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


    她的语气太平常，以至于让人忽略这个承诺的分量，韩天霜却听得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你，姐。」


    「没什么可谢的，负责你们是我的工作。」


    韩天霜走到门口再回头，经纪人已经继续低下头处理工作了，不愧是业内知名的金牌经纪人，刚刚的交谈没有给她的情绪带来一点波动，她的表情一如以往，没有个人感情，像个完美的机器人。


    韩天霜突然想起，她和经纪人的初见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刚刚出道没几天的七芒星还没从竞争激烈的选秀中缓过来，就被领到公司，见到了今后要负责她们的工作人员。


    一个穿着高级套裙，踩着黑色高跟鞋，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走到她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开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合作生涯了，你们负责听公司的，我负责让你们红起来。」


    仔细一想，竟然已经快一年过去了。


    韩天霜悄然带上办公室的门，脑中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都是关于如何洗清贺茗扬身上嫌疑的。


    的确，她对贺茗扬的过去一无所知，但这不代表她就不能用自己的手段，引导舆论风向了。


    韩天霜对这件事很有自信，毕竟她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就是贺茗扬很听她的。


    *


    在这波澜隐动的状况下，各界都尚算平静地度过了一天。


    这天早上，贺茗扬按照自己惯常的作息时间起床晨练。


    在饭桌上吃早餐的时候，一旁的管家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最近网络上的那些声音，希望您不要在意。」


    贺茗扬把刀叉放下，微微皱眉，露出困惑的表情：「声音？什么声音？」


    从表情中可以看出，她是真的一无所知。管家只能尽量委婉地提醒她：「最近网上有一些针对您的的流言，有人捕风捉影地造谣，可能影响不太好……」


    「哦，我完全不知道。」贺茗扬全然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是谣言，那就让公司去处理，不用特意通知我了。」


    被流言蜚语缠上对贺茗扬来说已经是常态，这又不是她第一次挨骂。


    从参加选秀节目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世背景就被扒出来放在网络上，任人评说。直到后来决赛时，她以断层的票数差距c位出道，仍有无数人对她的背景颇有微词，认为她的c位是凭藉家世换来的，贺家必然在背后操纵了结果。


    贺茗扬从未为此不平，哪怕那些人说的都是荒谬又毫无依据的推论。她清楚地明白，当明星不挨骂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应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管家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最后还是低头：「是。」


    吃完早餐后，贺茗扬就坐上车去公司了，今天是每月一度开例会的日子，正好七个人都没有通告，这是最近难得七芒星能齐聚的机会。


    当然，说是齐聚，其实只是想见某个好久不见的人——只是贺茗扬并不会承认这一点。


    申城的交通状况一如既往地缓慢，在漫长的道路上，贺茗扬想起刚刚管家的话语，思索了一会，还是拿出了手机。


    尽管不甚在意，但对于和自身相关的流言，她认为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些。


    贺茗扬对于如何搜索这方面资料并不了解，她沉吟片刻，直接在浏览器搜索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她看着加载出的界面微微一怔。


    如果韩天霜看到加载出的搜索结果，就会惊异地意识到，几乎是在几天之间，关于那些捕风捉影黑料的通稿就遍布了全网，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营销号都发了文，在搜寻引擎里，正面的通稿都被压到了好几页后，反而是充满负面的文章排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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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盛世娱乐早几天前就已经出过严正的闢谣声明，表示公司会认真调查，也几乎对舆论没有起到遏制作用。这个流言的传播速度太快了……简直有点不正常。


    但贺茗扬并不了解那么多，她只是沉默地点开了位居前列的文章，把整篇内容看完了，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看完后，她没有露出一丝愤怒或是伤感的神情，只是平静地关闭了手机界面。


    第一时间跳入她脑海的想法是，牵连别人是不好的行为，以防万一，接下来这一段时间里，还是和韩天霜保持距离吧。


    等她到了公司，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经纪人在会上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最近舆论的内容，只是在会议接近结束的时候，随意地说了一句：「最近通告比较多，你们最好尽量减少上网，免得影响工作。」


    这条叮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发出的，一问可知。但其他人都好像没听见一样，面上毫无异状，仿佛根本没听出来玄机。


    即使知道这是队友不动声色的温柔，贺茗扬也不禁把眼神投向了韩天霜，想看她的反应。


    她只看到了韩天霜一个认真开会的侧脸，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洒进会议室，照在韩天霜的身上，柔软的长髮在反射下灿灿如金。


    贺茗扬迅速移开了目光，像是被光烧灼了眼睛。


    会议结束，贺茗扬迅速地收拾好东西，结果不知为何，队友们一个个都像有急事，比她走得还快，十几秒的时间里，会议室就空了。


    只剩下站起身的贺茗扬，和还坐在原地的韩天霜。


    贺茗扬转身离开，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贺茗扬。」


    贺茗扬的动作顿了一下，原本不想回答，但最终还是回头，对上了她的眼睛，韩天霜的眼神里无比平静，没有她所猜测的任何一种情绪。


    「我们去逛街吧。」


    韩天霜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天霜的猜测只是在她所能获取信息的基础上做出的，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真相……


    我能剧透的就这些了【。】


    天霜事业个人线，开启进度条：一半


    *


    我又来抓幸运读者了，你们不会觉得我很烦吧x


    这次抓一位七芒星的团粉朋友！【有关系吗】


    第57章


    直到双脚已经踏上了街道, 贺茗扬仍然不知道刚刚那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在韩天霜对她发出邀请的时候, 贺茗扬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在半个小时前，她才下定过决心，要暂时和队友保持距离, 这不是一件小事，针对她而来的攻击, 把韩天霜卷进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眼下她正处在风口浪尖，必然有很多人盯着她, 也许从公司出去, 就有鬼鬼祟祟的狗仔会跟着她们拍，然后再把照片添油加醋地放出去, 这太危险了。


    之后贺茗扬的记忆就非常模煳了。


    她拒绝，韩天霜说……她说……韩天霜说……


    最清晰的一副画面是，韩天霜沖她露出有点恳求的微笑，声音也软软的：「陪我去嘛。」


    然后她说了什么？


    总之下一秒，她们就出现在这里了。


    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 贺茗扬在心里嘆息：她果然还是不能拒绝韩天霜的任何请求。


    她最后的理智，是让司机送她们去了一处较为隐蔽的高档商业区, 需要一点门槛才能进去，普通人很少会去那里，减少了被拍到的可能性。


    但为了确保安全, 两人还是做好了一系列对脸和身体的防护，好在会来这里的明星数量并不少，戴着口罩进去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招来异样的眼光。


    接下来就是十分普通的逛街时间，她们两个各捧一杯咖啡，在各类高奢店之间瞎逛。


    虽然是韩天霜主动提出的逛街请求，但她看起来却好像兴趣不大，只是在各种衣物间翻了又翻，纤长的手指从衣架上滑过，也不提要试衣服的事。


    这种情况虽然也算正常，但委实不像韩天霜的风格。贺茗扬问她：「你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


    韩天霜从衣架上收回目光，沖她笑笑：「还没找到，有点耐心嘛。」


    贺茗扬只好沉默，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继续游离于店铺之间。


    这一天，贺茗扬第一次体会到了陪女人逛街的可怕之处——她以前的衣服都是直接送到家里的，这种漫无目的的闲逛，对她来说是新奇的体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天霜随意走进一家店铺，突然眼前一亮，指向挂在旁边的一件衣服：「那件不错，我想试一试。」


    店员迅速将衣服取下，交给她，贺茗扬看了一眼，心下有些意外。


    那是一件纯白色的鱼尾裙，腰线玲珑有致，设计十分巧妙，贴着身体线条，上身是抹胸设计，没有吊带，两边的袖子只是装饰，松散地垂在裙子两侧。


    只看设计，这无疑是一件相当优秀的裙子，贺茗扬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是一件晚礼服，显然只有正式场合能穿，而且样式也很不像韩天霜会选择的风格。


    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喜欢买漂亮又用不上的物品是女人的天性，贺茗扬想了一下这件衣服穿到韩天霜身上的视觉效果，不自觉脸有点热。


    「你想穿这件？」贺茗扬象徵性地问了一句，实际上已经伸手到包里，打算直接帮韩天霜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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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却没有应她的话，而是用满意的目光端详了一圈，然后转向店员，问：「这个款式就只有这一件吗？」


    「不，这一款还有另一件黑色的。您要试试吗？」店员恭敬地问。


    「麻烦了，再拿一件来。」韩天霜往后一指，冲着贺茗扬的方向，「拿她的尺码。」


    突然被cue到的贺茗扬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


    等店员把衣服拿来，交到她手上，贺茗扬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拒绝：「不了……」


    韩天霜温柔又强势地塞给她，见她一脸抗拒，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意。


    下一秒，韩天霜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说最优美动人的情话：「试一试吧，你不想跟我穿情侣装吗？」


    「茗扬。」


    长发拂过贺茗扬的脖颈，温暖的热气喷吐在她的耳廓边缘，激起一阵酥麻，贺茗扬浑身僵硬，眼神放空。


    几秒钟后，她急匆匆地拿过那件黑色的礼服，一头扎进了试衣间。


    看着她的背影，韩天霜面上平静，状若无事地眨了眨眼，伸手理了一下头髮，遮住了自己的耳朵，转身也进了隔间。


    平復下异常的心跳后，贺茗扬垂眼看向手中的衣服，眼神迷惘。


    她并不喜欢这个类型的衣服，所以从未穿过，但韩天霜却要和她一起穿。


    今天一整天都很奇怪，管家莫名其妙的提醒，韩天霜突然邀请她一起逛街，明明作为团内最有职业素养的人，她不该提出这种要求；还有，她在店里对其他衣服异常挑剔，但看到这件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好像一直在找这件衣服……


    贺茗扬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那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一晃而过，并没有被她抓住。


    门外传来用指节敲门的声音，韩天霜的话语在一门之隔外响起：「茗扬，你换好了吗？」


    「……再等等，马上好。」贺茗扬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回答她。


    在试衣间里，面对眼前这件衣服，贺茗扬没经过多少犹豫，就伸手拿过礼服，拉开了背后的拉链。


    ……不管韩天霜有什么目的，贺茗扬仍然不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换好之后，贺茗扬把手放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拉开。


    韩天霜会喜欢她这个样子吗？


    她忐忑不安了好一会，直到韩天霜来敲门，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麻烦，才鼓起勇气开门出去。


    出去的第一眼，贺茗扬就看见了站在几米之外的韩天霜，白色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布料紧贴身体，勾勒出她窈窕的身体曲线，出乎意料地合适，虽然眼下只是站在试衣间门口，韩天霜却闪烁着明星的光辉。


    同时，她也感觉到了韩天霜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见到贺茗扬出来，韩天霜第一反应，竟然是微微垂眼，看向她的胸口，看清楚之后，不知是确认了什么，身体微微松懈下来。


    然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贺茗扬：「……别笑了。」


    「不是，我没在笑你，我想起高兴的事情……」韩天霜用手捂着嘴，努力憋笑，最后发现这个努力是徒劳的，干脆松开手，痛快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我就是……有点意外……」


    有这么好笑吗？


    贺茗扬心情复杂地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胸口。


    穿着平常的衣服还看不出来，一穿上这种考验三围的衣服，她的身材缺陷就显露无疑。


    同一个款式，穿在韩天霜身上就十分合适，衬出了她那柔软如远山起伏的胸口曲线；而穿在贺茗扬身上，观感着实有些一般，如果不是背后的拉链还在尽职尽责地绷紧，衣服可能就要从她的胸口落下去了。


    看着仍然在痛苦忍笑的韩天霜，贺茗扬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所以她才从来不穿抹胸类的衣服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她走上前，伸出手，抹掉韩天霜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神情无奈又纵容。


    她的手在对方脸上停留了两秒，韩天霜反手抓住她的手，用保证的语气说：「只是一点小瑕疵，整体很好看，真的。」


    贺茗扬实话实说：「你比较好看。」


    两人对视一笑，闪瞎了旁边围观店员的眼。


    最后，两件礼服当然都被二人买下，在换下衣服前，两人站在一起，由店员给她们拍了一张合影。


    回去的路上，韩天霜一直面带着愉悦的笑容，看着窗外的风景，总是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贺茗扬本来不想管她，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了，迟疑地问：「真有那么好笑？」


    「没有哦。」韩天霜托着下巴，沖她看了一眼，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我就是觉得今天很开心。」


    不是因为身材问题，也不是因为买到了想要的衣服，让她心情愉悦的地方在于，贺茗扬果然不是他人口中说的那种人。


    在贺茗扬从试衣间里出来前，韩天霜就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贺茗扬那为难的拒绝态度从侧面验证了她有纹身的流言，这无疑是最糟糕的可能性。


    但韩天霜还是坚持眼见为实，她也想过，如果流言真的在她面前被证实，她会怎么样？


    最后韩天霜得出的结论是，就算情况和预想的不符，她也会坚信，自己所看到的才是真实的贺茗扬。


    不过做了再多的心理预期，也抵不过当她看到贺茗扬胸口那片雪白如瓷器的肌肤时，心中那种大石落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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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也很浅地笑了一下。


    韩天霜修了修图，将这张合照连同一张刚刚在店里，用前置镜头拍下的双人自拍一起上传到了微博。


    【@七芒星—韩天霜v：今天是逛街time！大家喜欢这个新造型吗~】


    微博一发，两分钟评论过千。韩天霜早已预料到了这条微博将会掀起的滔天风浪，当下什么也没管，直接按灭了屏幕。


    上传照片前，韩天霜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徵求贺茗扬的意见，也没有告诉贺茗扬她的打算。


    贺茗扬也没问，她似乎总是对韩天霜抱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


    这条微博所产生的后果是巨大的。


    韩天霜自己断了自己的网络，完全没关注后续情况，结果倒是经纪人最先打电话来，冷冷说了她几句，以不听公司命令为由，最后扣掉了她一季度的奖金为结束。


    「姐，你不能这样对我！」韩天霜在电话这边毫无诚意地干嚎了几声，表情却是带笑的。


    「吵死了，给你接了个新通告，单人的，过几天就去，钱比扣掉的高很多。」经纪人在那边语气嫌弃地说。


    「谢谢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美滋滋地道了谢，韩天霜挂了电话，一看已经到饭点了，爬起来做了一番武装，准备去附近的餐馆吃顿饭。


    她刚带着口罩走出小区，就有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走到她面前。


    「韩天霜小姐，我想跟你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真相就是这么沙雕哈哈哈哈


    前面有过小贺是个平胸的暗示！但我猜你们忽略过去了……


    小贺：你一直在笑我，都没停过x


    第58章


    韩天霜第一反应是碰上了疯狂的私生粉丝, 她警惕地退了一步, 想着碰见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


    男人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上来：「别误会,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韩天霜接过名片, 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是赵侯, 而后面挂着的一长串头衔显示, 对方就职于清风文化。


    娱乐圈内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清风文化的名字，这是一个和盛世娱乐齐名的大企业, 但与盛世娱乐注重培养全能艺人不同，清风文化更注重培养在某方面出类拔萃的人选，例如演员，歌手……并且，他们总是能拿到知名的大资源, 让受捧的人一炮而红，是以, 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又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艺人们都渴望着进入清风。而眼前的男人，正是清风中业内知名的经纪人。


    对方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可惜的是，韩天霜却并没有什么兴趣。


    「实在抱歉,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韩天霜出于礼貌微微颔首，就要转身离开。


    男人叫住了她：「不要这么快拒绝。清风对您的潜力很感兴趣，所以派了我来。希望您和我可以深入地聊一聊，再做决定。」


    「免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跳槽兴趣不大。」韩天霜拉上口罩，往旁边走了几步。


    「如果这其中，还有关于您队友，贺茗扬的事情呢？」


    韩天霜停下了脚步，回身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半小时后，韩天霜坐在一间幽静的咖啡厅里，对面坐着刚刚在门口遇见的男人。


    在韩天霜停下脚步后，男人把她带到了这里，这家咖啡厅位置偏僻，周围也没有人会进出，是聊事情的好选择。


    服务员把两杯咖啡端了上来，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韩天霜摆弄了一会手机又放下，用小勺轻轻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看向男人：「费尽心思把我叫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吧。」


    「如我刚刚所言，清风只是想给您一个选择的机会。」男人意味深长地说，「七芒星的人气暴涨是近期的事情，已经有许多公司盯上了你们，而清风看中了你的潜力。韩小姐，你的未来不止于此。」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选择跳槽。」韩天霜神色平静，没有为他具有煽动性的语言产生一丝动摇，「我来这一趟，不是来听你介绍我的前景的，是因为你答应告诉我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男人举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听我说完再做决定，韩小姐。不要着急。」


    「我相信出道这么久以来，你已经察觉，国内偶像产业的天花板在哪里。这块蛋糕不算小，但是想分它的人太多了，盛世在其中，顶多能算一个规模中型的参与者，七芒星就更微不足道了。更何况，他们就算下定决心扶持女团，会主捧的也不是你。」


    韩天霜皱起了眉：「恐怕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男人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韩小姐，恕我直言，你只是七芒星中的人气第二，和第一名有着人气的断层差距，这个客观事实，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作为偶像，你们都很优秀，但市场容不下两个金字塔顶端，盛世也不可能同时培养两个人。名次是你的原罪，继续待在盛世，你永远都只能是第一名的陪衬。」


    「清风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继续做偶像，也可以转型演员或歌手。我推荐你成为演员，因为从过往的广告来看，你具有出众的演艺天分，偶像转型演员的成功例子很多，只要资源足够，你很快能跻身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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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侧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薄薄的一张纸递来，韩天霜接过纸张，在上面看到了好几个知名导演与他们接下来筹拍作品的名字，除此之外，还有前段时间刚卖出版权的几个现象级ip作品。


    韩天霜轻轻摩挲着纸张，神色难辨。


    男人看着韩天霜的表情变化，找到了最合适的时间开口：「实不相瞒，盛世也看到了你的潜力，正在试图为你物色影视资源，但受公司业务所限，他们所能拿到的大多是一些网剧和电视剧里的女角色，和清风所能给你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韩小姐，鸟择高枝而栖，错过了这个机会，可未必会有下次。」


    男人的语气坚定，像是已经确定了她会同意。


    韩天霜冷冷地挑眉：「准备这么齐全，盛世的合同你们也有所了解吧？我可付不起盛世的高额违约金。」


    「不用担心这个，违约金我们会全额付清。而且，公关部会引导舆论向盛世恶意打压你的方向走，让粉丝同情你，不会让你背上违规解约的恶名。」


    「给出了这么优厚的待遇，你们想要什么？」韩天霜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开口发问。


    她平静地补充：「我不相信你们仅仅是看中我的潜力，就会开出这种高价，能付出这种代价，肯定是希望我做什么事情。」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方便啊。」男人微笑，「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只要一点举手之劳。」


    「说吧，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韩小姐你出面接受採访，暗示七芒星队内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你不得不出走，你的任务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来做。」


    韩天霜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他，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牴触：「你们已经有目标了吧。这个矛盾的「嫌疑人」，你们想要引导到谁的身上？」


    男人心下暗喜，嘴唇微动，说出了那个名字：「贺茗扬。」


    「贺茗扬……」韩天霜缓慢地出声，唇齿间咀嚼着这几个字，「她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


    「是的。」男人推了推眼镜，「但对你来说，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交易的本质是各取所需，能获取广阔前景，同时也能狙掉有威胁的竞争对手，我相信这个条件足够诱人，考虑一下吧，韩小姐。」


    韩天霜沉吟许久，拉长了声音：「嗯……既然清风这么卖力地邀请我，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


    看着对面男人露出欣慰的表情，韩天霜话锋一转，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她起身，毫不留情地把那张纸撕成两半，扔回了男人面前。


    「你恐怕想得太好了。我不会任人利用，贺茗扬跟我之间，就算只能留一个，和你们也没有关系。让我当出头鸟？」


    韩天霜垂下眼眸，看向坐在座位上的男人，那双平素总是带笑的眼睛现在冰霜冻结，眼里尽是轻蔑。


    她低声说出了反问句：「您配吗？」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陷入了沉默。


    「再见，赵侯先生。」韩天霜拎起包，「不要说别的了，只冲着你，我也不可能答应，就您这个业务能力，和我们经纪人差得太远了。最好还是回去多专心磨鍊一下业务，不要到处游说别人跳槽，跟个卖保险的推销员一样，容易掉价。」


    男人的脸冷了下来，语带警告：「韩小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韩天霜回头，露出得体的微笑：「你说得对，我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看在您是业内经纪人的面子上，保持了您最基本的尊严。」


    「如果今天来跟我谈的是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我就直接把咖啡泼上去了。」


    背后传来一声拍桌面的声音，接着是男人怒气沸腾的声音，压得很低，阴森森的：「想清楚，你的这个决定会得罪很重要的人，相信我，这件事的后果不是你所能预想的。」


    「只是拒绝一个邀约，能得罪谁呢？我还真是想不到，让我猜猜……」韩天霜轻描淡写地问，「比如说，贺总？」


    看着男人的表情从极力压制着怒气到微微的惊异和恐慌，尽管只有一瞬间，韩天霜还是挑起了一边眉毛：「啊，看来我猜对了？」


    「既然如此，就帮我转告他们一句，做父母做成这样，真是失败。事业再成功也没用……」


    「多看几本教做人的书吧。」


    韩天霜没有再看他的反应，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厅，韩天霜拿起手机，摆弄几下，点开了刚刚的搜索结果。


    果然不出她所料，清风文化的股东构成里赫然写着贺茗扬父亲的名字，贺家入股了清风，且股份占比并不算小。


    这件事并不难查到，韩天霜先前就有过模模煳煳的印象，在看营销号扒皮贺家家世的时候，就有提到贺家的投资遍布了各个产业，其中正包括娱乐业。


    韩天霜当时就有个疑问：既然贺家入股了娱乐公司，为什么贺茗扬不能直接从家里的公司出道活动，而要辛苦参加选秀节目，和其他人竞争呢？


    现在这个疑问得到了答案，恐怕贺茗扬的父母并不支持她从事演艺事业，所以对她漠不关心，不作为家长身份出席她的出道现场，甚至在自己女儿的前途一片光明之时，还使用隐秘的手段，试图让她的事业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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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贺茗扬从未向他人提过这些事情，她总是沉默地接受外界的一切，无论赞美、非议抑或是误解，从不为自己辩解。


    在出道后的集体採访时，有记者有意无意地问她：「外界有很多评价你的声音，包括说你是藉助家世取得的成功，你怎么看？」


    那时贺茗扬是怎么回答的？


    她只说了四个字：「做好自己。」


    韩天霜用力地闭了闭眼，压下心中莫名的钝痛，握紧了手机。


    她没了做其他事的心情，缓缓走回她们的宿舍，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听见脚步声，背影转过头：「你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贺茗扬出现在了宿舍里。


    韩天霜不无惊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贺茗扬走过来，随手帮她把包取下来放到沙发上：「我想起之前还有东西落在这里，就过来了一趟。」


    她的动作很自然，并没有觉得这个情况有什么不对，韩天霜看着她，勐然间沉默了。


    贺茗扬顿了顿，也没打算跟她这样一直站着，而是拿起了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先走了。」


    她从韩天霜身边穿过，马上就要走出门去，韩天霜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茗扬。」


    听见她的声音，贺茗扬转过头来：「怎么了？」


    韩天霜却沉默了。


    阳光照在玄关处，把她们两个的脸都包裹在温柔的光里。几秒后，贺茗扬看见韩天霜露出了一个安安静静的笑容。


    「留下陪我吃顿饭吧，」韩天霜沖她伸出手，「饿死我了，我午饭还没吃。」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赶了一天作业，又继续写更新，好不容易肝完更新，结果存稿箱发不出来qaq


    最近是期末，每天都很忙……但我会坚持日更的！请大家放心！


    第59章


    贺茗扬坐在餐厅的桌边, 看着韩天霜在厨房忙碌。


    冰箱里其实没有什么种类丰富的食物, 因为七芒星几个人最近都很忙，待在宿舍里的时间不多，到了饭点也是用盒饭和外卖解决。韩天霜看着空空荡荡的冰箱, 皱起了眉头。


    贺茗扬发觉她的困境，十分贴心地举起手机建议：「叫个外卖吧？」


    「不行！我今天非要露一手不可！」韩天霜斗志昂扬地挽起了衣袖, 开始倒腾整个厨房。


    看着她的动作，贺茗扬坐在桌边, 轻微地眨了眨眼, 还是点开了手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翻遍了厨房, 最后韩天霜终于结束了厨艺展示，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挂面。


    坐到桌边，韩天霜把看起来明显分量更多的那碗推给了贺茗扬，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自己面前那碗则是放了两片菜叶子。


    还没等贺茗扬表态, 她就抢先堵住了话头：「别看我，我在减肥, 需要节食。」


    本来想表示自己已经吃过午饭，完全不饿的贺茗扬张了张嘴，还是默默拿起了筷子。


    韩天霜喝了一口面汤, 不要脸地自夸：「味道挺不错的，跟我妈做得一模一样。」


    贺茗扬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很厉害。」


    她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韩天霜也看出来了, 顿时内心大悦，手一挥：「没事，给你一点来自队友的温暖，不用太感谢我，发个微博就行了。」


    「哦。」贺茗扬默默打开了手机的原相机，开始拍照。


    「不用真发！」韩天霜急忙阻止她，挠挠头髮，「我就是随口表扬一下自己。」


    贺茗扬真的把这白水煮面发到微博上，她还怎么做人？贤妻良母人设崩了好吗。不对，她什么时候当过贤妻良母啊？


    贺茗扬这短暂的人生中还没下过厨，也并不清楚她的想法，最终选择听她的话，拍了两张照片就收了起来。


    两人默默无言地对坐，吃完了碗中的面，贺茗扬起身：「我该走了，谢谢你给我下面。」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韩天霜再次叫住了她。


    千言万语在韩天霜的喉咙间流转，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化为一笑：「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跟我说吧。」


    听了她的话，贺茗扬的眉眼反而更加舒展：「我很高兴。」


    她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很久，习惯了踽踽独行，与黑暗为伴，但在某个瞬间，光照了进来，有光明降临在她的身边。


    如果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贺茗扬也不会后悔。


    韩天霜并未继续说下去，只是浅浅微笑：「开心就好。」


    目送着贺茗扬出了门，韩天霜开始收拾碗筷，才发现贺茗扬把那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韩天霜：……她很饿吗？


    此时的贺茗扬坐在车上，感觉过于饱胀的胃部隐隐作痛。


    *


    直到确定贺茗扬已经走远了，韩天霜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垮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坐到餐桌旁，脑子里闪了几下贺茗扬出门前的表情，又想到了今天碰见的清风文化经纪人，以及他们交谈的内容。


    对方来找她这一趟的意图很明显：清风可以给她任何人都会羡慕的资源，作为交易的代价，韩天霜要背叛自己的所有队友，还要出卖贺茗扬，将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到贺茗扬身上。


    在对方循循善诱的时候，韩天霜就觉察到了不对，她的商业价值的确比以前强了很多，但也没有公司会开出这种条件，只为了诱惑她跳槽。就算清风真的有这种想法，也很难用这么大手笔加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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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既然清风的背后是贺家，那这一切也就不奇怪了。


    这是一桩充满黑暗的交易，充满吸引力的诱惑只是想让她看到的那一面，反面是尚在往下滴落的，骯脏的污浊。


    被韩天霜问到的时候，男人甚至没有试图否认，而是直接默认了下来。虽然也可能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会猜测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但韩天霜更倾向于后一种解释：贺家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看出这件事的真相，也赌她就算看出来，也不可能把这件事的内幕说给别人听。


    不得不说，他们的眼光很精准，在发觉这件事时，韩天霜最先冒出来的念头的确是，告诉公司和贺茗扬，让经纪人插手，她们可以一起制定一个解决办法。


    但当她踏入房门，看见了贺茗扬的神情，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堵在了喉咙口。


    明明是那种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上位者所生出来的孩子，贺茗扬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什么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气。


    她从不对人颐指气使，也很少成为人群的中心，记忆里的大多数时候，贺茗扬总是在一边沉默地观察，纯黑的瞳仁反射出世态万千，单纯得像个小女孩。


    回忆起上次的生日宴，贺家的父母处在人群中心，韩天霜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感觉他们的圈子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当贺茗扬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却完全没有疏离感，只有发自内心的安心。


    面对着这样的她，韩天霜能怎么说呢？难道要对着贺茗扬说：你的父母为了阻止你继续在演艺圈里工作下去，不惜以诱人的条件做饵，让我诬陷你？


    就在那瞬间，韩天霜放弃了向她坦白的想法，转而想，这件事就让她一个人背负吧。


    一次谈判没有成功，贺家不可能罢休，这之后，对方大概还会有更多的措施逼她就范，但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韩天霜已经做下了决定。


    她要保护贺茗扬，哪怕贺茗扬未必需要她的保护。


    再说，她也不是只会等着人出手无法反击的柔弱小废物……韩天霜垂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韩天霜站起身开了门，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外卖员的制服。


    见她出来，对方从车上搬下一大袋子东西，递给她：「这是您订的生鲜，请查收。」


    韩天霜一脸茫然地摆了摆手：「你送错了吧？我没有订东西。」


    外卖小哥看了看信息备註，肯定地说：「填的地址就是这里。你不是韩小姐吗？这里填的是你的名字。」


    韩天霜接过纸条一看，果然写着她的姓。


    「你等一等。」她还是没有接过袋子，思路千迴百转：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订什么生鲜。所以，这是谁送的？莫非是刚刚的男人特地定了个东西送上门，想告诉她什么？「你的动向尽在我掌控」？


    还没等她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理清，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消息进来。


    【贺茗扬：宿舍里没菜了，我定了一些。记得要拿。】


    韩天霜：……原来是她想太多了。


    她忍住心里的吐槽，回了一个「谢谢」，然后回身，沖小哥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没错，是我订的，给我吧。」


    小哥的脸上隐隐约约闪过「现在的年轻人记性真不好」的微妙表情，倒是没抱怨什么，而是把大袋子递给了她，等韩天霜接过袋子，打算关门时，又叫停了：「等等，还有别的，放在车上。」


    把外卖员送走，关上大门后，韩天霜对着三个巨大的袋子发起了愁。


    贺茗扬在购物的时候，这股豪气倒是很有富家大小姐的风格，具体体现在她根本不看价格，也不看能不能吃完，手指一点全选键，买了再说。韩天霜庆幸地想，还好她们不是在线下买菜，否则就贺茗扬这种迷之包圆的豪气，买下的东西恐怕搬不动。


    作为经常跟着母亲去菜市场买菜，熟练掌握一系列讲价话术的人，韩天霜对这种行为表示羡慕不来。


    但线上买菜的成果也很可观，最终，超市送来了三个大袋子，一个是蔬菜，一个是肉类，还有一个是海鲜。


    整整花费了大半个小时，韩天霜才把菜全都分类处理好，放进它们该去的地方。望着满满当当的厨房，韩天霜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召唤消息，接着就坐在客厅里耐心等待。


    晚些时候，队友们收到她的消息，纷纷准时赶了回来。沈甜甜翻了翻冰箱，倒吸一口凉气：「天霜，你是中奖了还是发财了？！！」


    「庆祝我不但没有发财，还被扣钱了。」韩天霜镇定地拿出食材，「来吧，今晚吃大餐。」


    沈甜甜撇撇嘴，从她手里接过菜去洗，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开始挑自己能干的活，厨房前所未有地热闹。就连不会做饭的麻文鹤，也举起了自己宝贝至极的单反开始拍摄，宣称她要剪vlog放到官博上。


    望着这群吵吵嚷嚷干活，时不时还会互相甩水的队友，韩天霜没忍住，露出一个母亲般慈爱的笑容。


    就算清风提出的条件里，不包含让她陷害贺茗扬，她也无法抛下这群队友，自己去追逐更广阔的未来。


    她们之间有一种从节目里一起拼搏过来，培养出的深厚情谊，韩天霜作为队长，总是对这群队友怀着「不能不管任何一个人」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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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芒星是一体的，虽然她很渴望成功，但在活动期间，抛下自己的队友这种事情，韩天霜连想都没有想过。


    当天晚上，韩天霜的微博发布了一张丰盛的大餐图片，引得粉丝纷纷惨叫连连，控诉她饭点放毒。


    【看到这条微博，我手里的方便面突然不香了。】


    【为什么看到这个图，我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龙虾，那是龙虾吗！姐姐们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说伙食好的，你们把茗扬放到哪里哈哈哈哈哈，这个待遇形成了鲜明反差】


    有粉丝摸进贺茗扬的微博，发现贺茗扬在当天的早些时候也发布了一条微博，但配图是无比凄凉的一碗清汤挂面，连色都没有调过，跟其他人发的大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尽管如此，贺茗扬给这条微博的配文居然是：「好吃」。


    【？？？扬姐，你看其他人的晚饭了吗？这事换我我忍不了！】


    【我也不行！姐姐太惨了呜呜呜呜，难道这就是区别待遇吗】


    【茗扬：快乐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太惨了，贺茗扬被团队排挤孤立实锤[doge]】


    没想到，几分钟后，这条评论居然被贺茗扬本人回復了。


    【@七芒星-贺茗扬v：看过了她们的微博，还是喜欢这碗面，很好吃。】


    【？扬姐，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这不是被绑架，这是被洗脑了啊！扬，回答我，你是怎么看着她们图片里的龙虾和进口和牛对这碗面说出好吃的。】


    【可能有钱人的想法比较特别，我们理解不了。】


    韩天霜睡前看到了这条微博，笑了笑，给贺茗扬回复评论的那条点了个贊。


    作者有话要说：　　茗扬：老婆给我做的，跟那些买的海鲜能一样吗！肤浅！


    第60章


    等过了几天, 工作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抽出空来，韩天霜终于有心情验收自己前几天一番操作的成果了。


    她点开自己前段时间发的那条，和贺茗扬的合影微博, 深唿吸了两下，才开始看评论。


    【啊啊啊两个姐姐都超美！！！】


    【美女总是成群出现, 啊我死了，被姐姐的美貌杀死的, 我又活了, 黑白无常看了姐姐的美貌也不忍心勾我的魂】


    【姐妹们，双厨的春天又又又又到惹, 跟我一起把mytxszd打在公屏上！】


    韩天霜：……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样啊。


    发出这条微博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评论区血雨腥风的准备，什么cp又发糖了啊，她又开始蹭热度了，偶像亲自下场搅浑水……结果一个都没看到。


    ……莫非她的圣母光环终于感化了粉丝吗！


    韩天霜摇了摇脑袋, 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清除了出去。


    这条微博的数据创了她最近几个月的歷史新高，韩天霜点开转发一看, 才明白她评论里的一片祥和是怎么来的。


    贺茗扬的官方后援会转发了她的微博，配上的文案十分正常：【和队友一起出门逛街的茗扬~】


    韩天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么辛苦地修图，发微博,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只配被叫做队友吗？再怎么样也应该叫声天霜嘛。


    不过想到贺茗扬的后援会里都是铁桿唯粉，有些人可能都认不全七芒星的全体成员, 韩天霜还是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她们。


    至少没有配文「茗扬和伴舞一起出门逛街」，还算对她比较客气了……吧？


    她一时手贱，点进了贺茗扬的超话，接着被扑面而来的红色闪花了眼。


    不对啊，贺茗扬的应援色明明不是红色。


    韩天霜一头雾水地往下看，才发现贺茗扬的超话是随时准备应战的状态，所有粉丝都被动员着澄清黑料，她发的那张合照被当做宝贵的一手证据，证明了贺茗扬胸口没有纹身，也就侧面为贺茗扬澄清了不少谣言。


    看着澄清贴里截出的高清局部图，韩天霜不禁怀疑起来，如果贺茗扬看到了这种截图式闢谣法，应该不会很高兴吧？


    毕竟她平胸的事情就这样被所有粉丝和路人知道了。


    无论如何，韩天霜这个发微博的举动在贺茗扬的粉丝群体里拉了一大波好感，在她们的想法里，出于最近流言肆虐的考虑，韩天霜发出这条微博显然是早有目的。


    毕竟，在这样敏感的舆论背景下，韩天霜还能发和贺茗扬的合照，并且不经意间透露出没有纹身的事实，可见她已经以闢谣为目的，暗中策划了很久，才有了这条微博。


    有粉丝在超话里发帖，表示以前真是看错了二姐【她们甚至不习惯打出韩天霜的名字】，原来她不是心机白莲，是善良的心机白莲！


    善良的心机白莲本人此时正在偷偷摸摸地窥屏，并在心中表示：说得对，多夸夸。


    看了贺茗扬超话的推测贴，韩天霜感慨良多。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贺茗扬粉丝完美地猜出了她的一系列计划。果然，最了解她的不是她的粉丝，是她的对家……粉丝。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毕竟贺茗扬的唯粉浓度很高，而这种粉圈构成带来的后果就是，她的毒唯浓度也不低。


    在一片闢谣的声音之中，也有人全然不顾前因后果，认真严肃地把锅甩到韩天霜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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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扬的小镜子：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啊，要时刻提防队友蹭热度！茗扬现在正是人气暴涨的时候，别人只是想来蹭茗扬的热度，不要分她们眼神！】


    看到这种言论，韩天霜诡异地松了口气。


    这才是她熟悉的饭圈发言嘛，「所有人都要害我家姐姐」，刚刚那种其乐融融，粉丝一家亲的气氛虽然很理想，但总让人有种走错超话的违和感。


    至于感到不平什么的，她倒是完全没有，做这行的人早习惯了，没有一天到晚收过上百条鬼图轰炸，抑或是没被别家唯粉用祖安话骂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当红的偶像。


    某种意义上，娱乐圈艺人赚的也是辛苦钱。


    底下有人附和这个偏激粉丝的想法，但也有人对她提出了质疑：如果队友要蹭热度，就不该帮贺茗扬闢谣才对，闢谣相当于客观上帮了茗扬一个大忙。


    【@茗扬的小镜子回覆：她就是逢场作戏，利用一下茗扬顺带拉路人好感！茗扬那个小傻子肯定上了她的当！】


    如果不是身份不对，韩天霜真的很想吐槽她一句：你牛逼，没有人比你更懂贺茗扬和韩天霜。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利用呢？明明是合作双赢，韩天霜非常自豪地想。


    往下滑了两下，韩天霜一眼就看见了一条贺茗扬反黑组的声明。


    她把主要内容浏览了一遍，大致是反黑组看到团体中的队友【也就是韩天霜】发的那条微博，底下有很多争执的声音，因为这条微博牵涉到茗扬的清白，所以反黑组决定帮队友微博控评反黑，达到净化舆论的效果。


    韩天霜：……


    她说她这次的微博底下怎么这么令人观感愉悦呢，连卖片的都没有，原来是外援前来，进行了降维打击。


    她自己的粉丝是做不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吃够了瓜，韩天霜心满意足，决定退出贺茗扬超话，结束这场精彩的窥屏之旅。


    她点击返回键，系统自动弹出了一个提示界面：


    【您是否要关注此超话？】


    韩天霜下意识地点下了「确定」。


    等退出去一秒后，她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怔愣在界面上许久，韩天霜手指颤抖地点击了帐号。


    系统并没有回应她的侥倖心理，冷冰冰地显示出了她当前用的帐号：@七芒星—韩天霜。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韩天霜小心翼翼地冲浪这么久，终于翻车了一次，在吃瓜的时候忘了切换小号。


    她想像了一下自己的粉丝看着她登录微博，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十几分钟后收到推送：您的偶像关注了贺茗扬超话，一起来关注吧~


    ……救命啊，就算粉丝不当场脱粉，经纪人也会把她活撕了的。


    韩天霜满怀绝望地想：她的偶像事业可能从此结束了，今天，就是她职业生涯上一个充满意外的句号。


    没想到，她的结局居然不是因为得罪了雄厚资本，而是因为冲浪时一时手滑。


    韩天霜心如死灰地切到了团队群里，发送了一条消息。


    【韩天霜：今天你们回来的时候，要是我已经被经纪人鲨了，记得帮我收尸。】


    最先回復她的居然是贺茗扬。


    【贺茗扬：怎么了？】


    想到自己的神奇行为，韩天霜有点诡异的心虚。


    【韩天霜：……我刚刚手滑，关注了你的超话。】


    【沈甜甜：磕到了磕到了！】


    【麻文鹤：为今之计，没有别的办法了，原地结婚吧，请队长立刻发起份子钱群收款，我愿意掏出本月工资。】


    【秦映菱：附议】


    【贺茗扬：没事，这样就没问题了。】


    【韩天霜：你干了什么？】


    【贺茗扬：我也关注了你的超话。】


    韩天霜：！！！问题很大才对吧！这人怎么还火上浇油啊！


    【沈甜甜：稳住，问题不大，天霜艾特一下全体成员，让我来操作。】


    *


    对于七芒星的粉丝来说，这是非常奇妙的一天。


    小雪是一名七芒星的团粉，在网络上，她的id是雪氅仙官。


    她同时关注了七个成员，由于她努力地做到不偏不倚，每天睡前为偶像们做数据都要做到两三点。


    但尽管如此，能粉上七芒星这样一个事业蒸蒸日上，队友关系融洽，最重要的是全员颜好腿长的团，她还是觉得十分幸福。


    这天，她用来关注偶像实时动态的app突然响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韩天霜刚刚关注了贺茗扬的超话。


    还没等她怀疑完自己，没多久，又弹出一条消息。


    【您的偶像@七芒星—贺茗扬已关注@韩天霜 的超话】


    再一刷首页，和她互关了的，茗扬天下的cp粉们都快昏过去了，纷纷发出了「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等无意义的惨叫，不知道的以为满月之夜狼人集体线上变身了。


    微博疯狂地给她推送消息：


    【您的偶像@七芒星—麻文鹤已关注@沈甜甜 的超话】


    【您的偶像@七芒星—沈甜甜已关注@贺茗扬的超话】


    【您的偶像@七芒星—李秀之已关注@秦映菱的超话】


    【您的偶像@七芒星—段冷玉已关注@李秀之 的超话】


    被消息淹没的山海，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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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得出了结论：可能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团建活动吧。


    不要太惊讶，女团就是这样子的。


    做出这个判断后，她照常刷着微博，突然收到了一条和其他通知画风截然不同的推送。


    点进去后，小雪的脸色一僵。


    *


    在队友的鼎力相助下，手滑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韩天霜心里一松，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感谢大家。


    也因为这个，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说出事了的时候，韩天霜底气很足地接了起来：「喂，姐？这件事不是解决了吗？」


    「谁跟你说那个？」电话对面，经纪人的声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凝重，「看热搜，你出事了。」


    第61章


    放下电话的第一秒, 韩天霜立刻点开了热搜——这次没忘了切换成小号。


    热搜排行榜上, 正在勐蹿的一条字样触目惊心：#七芒星视频#


    韩天霜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无法把视频和任何事情联繫起来。


    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她们并没有什么拍视频的习惯, 因为平时在镜头下的时间太长了，一到可以自己支配的自由时间, 就不会再想用视频记录下什么，顶多会拍几张照片。


    转瞬间, 韩天霜脑中闪过了好几个可能性, 却都不是特别靠得住。


    李秀之和段冷玉的恋爱小视频外泄了？不可能吧，那唯粉早就打上门来了；麻文鹤又被拍了？不对, 这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警告一次的事情，算哪门子大事啊……


    想了这么多，在韩天霜真正点进热搜前，她的心情还是比较乐观的，以上所有的猜想, 都在会有一点麻烦但也不太难解决的范畴。


    直到她点进词条，看见那条由营销号发出的, 她根本无从想像的视频。


    看完视频后，韩天霜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愤怒，而是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用连自己都猜不到的速度从床上跳起来, 一把推开房门，朝二楼拐角跑去。


    她的房间拐过一个角就是贺茗扬原本的宿舍，韩天霜拐过那个角落, 扶着墙喘气，才发现已经有两个人站在房间门口了。


    听见她的脚步声，那两人转过头来，麻文鹤脸色严肃，沈甜甜面色煞白。


    韩天霜和她们俩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惶恐与不安。


    那是一种……发觉自己被默默窥视着的凉意。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李秀之大大咧咧的声音：「发生什么了，急成这样？这个地板都快被你震塌了。」


    她和段冷玉一起走了过来，背后还跟着秦映菱，新来的三人对上韩天霜三个的表情，顿时噎了一下，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即使不看镜子，韩天霜也知道现在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韩天霜机械地张嘴，她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看微博热搜，发出来的视频。」


    李秀之迷惑地掏出手机，点开了热搜，韩天霜也凑过去，重新看了一遍刚刚没能看完的视频——哪怕这个视频的内容，是她这一生都忘不掉的。


    视频的标题立刻就能抓住人的眼球，且有非常明显的指向性：「七芒星内部斗殴视频曝光，队长人设崩塌？」


    开头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就是从高处俯视的角度，而拍摄的地点，正是她们现在所处的走道。


    除了贺茗扬，七芒星的六个人都在视频里。


    视频中正值黄昏，光线洒下，开始几秒后，李秀之冲到韩天霜面前，伸出手，似乎是大喊了一句什么——这是典型的监控录像，视频中并没有声音，只有后期配的字幕。


    韩天霜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也沖她大喊了两句，两人站在原地，最后其他队友上前劝解，视频结束。


    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争执视频，但其间穿插的字幕极具煽动性，把李秀之冲上前的那一幕配字为「队员怒不可遏，意欲动手」，韩天霜愤怒的那一幕，字幕是「队长卸下在镜头前的温柔伪装，试图与队友互殴」，其他人上前则是「为防事态闹大，不得不上前拉开两人」，且剪辑对其他物品都做了模煳处理，刻意突出她们的冲突，处处都暗示着这是一场未遂的斗殴，不明真相的人看完，很容易做出和视频字幕一样的判断。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这是造谣，污衊！」李秀之一把按掉手机屏幕，面色铁青。


    韩天霜摇摇头，直起身来：「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是解决摄像头，经纪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麻文鹤滑了一下，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指了指她们背后靠着的墙壁，示意她们往上看，韩天霜走到一边，往上望去，果然看见非常隐蔽的角落有小小的红点，正在微微闪烁着。


    麻文鹤低声说：「我刚刚扫了一圈，就发现这一个，不知道别的地方……」


    不需要说别的什么，几个人默契地离开了这条走道，转而走到楼下的客厅里，哪怕客厅也不算安全，至少比已经确定有摄像头的地方要好。


    看到这条视频的时候，韩天霜就明白，她们尚算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哪怕大家都是在娱乐圈里浸润许久的成年人，但没有一个女人，能在发现自己居所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时还保持平静。


    这间小小的独栋名义上是公司分配给她们的宿舍，但实际上住了近一年的时间，大家都把这里当成了家，发现家里被人窥视，绝不是一件令人好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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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韩天霜更要安抚受惊的队友，支撑起整个整体。


    这是她作为队长的责任。


    全体人员转移到客厅里，队友们失控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吗！」李秀之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说出了其他人都第一时间想到，却埋藏在心里的话，大家都沉默了。


    韩天霜冷静地分析：「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时候装上的，我们不在的时候，谁有机会进这间屋子？」


    众人陷入了沉思，她们也算当红的艺人，公司的安保工作还是做得很不错的，外人连小区都进不来；公司的工作人员显然没有做这事的动机，唯一会常来的是经纪人，但经纪人显然不可能干这种事。


    换个思路，安装摄像头的时间必然早于放出来视频的时间……不对，应该说……


    「是那一天！」沈甜甜脱口而出。


    韩天霜严肃地点了点头。


    事件真相唿之欲出，那天搬走的时候，贺茗扬没来，两个陌生人通过公司允许，进了她们住的房子，在收拾东西的同时，还偷偷安装了摄像头。


    虽然事件直指贺茗扬，但真相暴露之后，没有人把矛头指向不在场的贺茗扬身上，想清楚前因后果，韩天霜感受到了好几道投射到她身上的，饱含担忧的视线。


    其他人还算沉得住气，没立刻动作，倒是秦映菱小心地挪过来，拽了拽韩天霜的衣角，小声问：「天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韩天霜沖她摇了摇头，摸摸她的头髮：「我也不清楚，让公司去处理吧。」


    这只是安抚人心的託辞，这个问题的答案，韩天霜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她甚至可以立刻指出幕后主使。


    这件事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如果不是为了威胁她，这条视频根本不会被曝光。而自己被威胁的原因，韩天霜不用想也知道，跟前段时间那场不欢而散的谈判脱不开干系。


    清风深谙先礼后兵的道理，先是用利益诱惑她，发现不起效果，再用曝光视频的方式，毁掉她的名誉，让她不得不就范。


    很精妙的一步棋，尽管韩天霜已经料到了她会被针对，但没料到这波攻势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辣。


    被拒绝后，对方显然已经不再做和她交易的打算，而是打算鱼死网破，直接从她入手，毁掉整个七芒星的上升道路。


    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天霜的头因为思考过多而隐隐作痛，这时，门外响了一下，经纪人推门而入，背后还跟着好几个穿着职业制服的人。


    她走到沙发旁边，看了两眼沙发上一群面色不佳的女偶像，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直接发号施令：「今晚别住这里了，上楼收拾东西，出去住两天酒店，等公司检查完了再回来。」


    「还有，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软体卸载掉，这几天别看，最多看看群里的公司通知，特别是韩天霜和李秀之，你们两个要是没经过公司允许发声，最好想一想后果。」


    她的语气很粗暴，但却给了众人一个主心骨，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遵从她的吩咐，唯有韩天霜坐在原处，见经纪人看过来，抬起眼，刚好对上她的眼神。


    对视几秒后，经纪人抬抬下巴，高傲地开口：「公司已经在拟声明了，明天就会发出来。」


    韩天霜怔了怔，试探地问：「姐，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谈一谈的？」


    「确实有，」经纪人毫不掩饰地说，「但现在问你也没用。」


    韩天霜点点头，心说确实，她自己都还没捋清楚这事呢。


    经纪人突然出声：「韩天霜，虽然有点突然……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跳槽的想法？」


    韩天霜一愣，瞬间反驳了回去：「您在想什么？完全没有。」


    经纪人点点头，神色间看不出喜怒：「是吗。」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语言，明天早上八点，我办公室见。」经纪人甩下这句话，踏着高跟鞋上楼，视察那几个技术人员工作去了。


    韩天霜无奈地笑笑，低下头打开手机，才发现手机上有两条半小时前收到的消息。


    【贺茗扬：？】


    【贺茗扬：发生什么事了】


    韩天霜顿了顿，打字回復她。


    【韩天霜：什么事都没有。】


    对面秒回。


    【贺茗扬：我看到新闻了，是误会吧？】


    【韩天霜：我也不清楚……应该吧，公司已经开始调查了。】


    【韩天霜：早点休息，晚安。】


    对面没有再回復消息，韩天霜随意上楼，收拾了两件衣服，去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坐在酒店的床上，她才有勇气点开微博的视频，看了一眼底下的评论。


    虽然也有人看完视频，忽略了具有诱导性的字幕，直接在底下开骂营销号带节奏，但这种人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被文案和描述带跑，质疑起了七芒星内部是否真的像以前她们表现的那样和谐。


    「脱粉了，很失望」「没想到这些明星在镜头背后居然是这样的」「艹团魂骗我感情，追偶像果然不能真情实感」「我早就知道，都说了这种女团内部就是一出宫心计」「不会真有人觉得一帮女人在一起能和谐相处吧？不会吧不会吧？」


    韩天霜垂下眼眸，自嘲地想，这可能就是她情绪失控的错，有一次失控，被媒体曝光出来，给大众留下的印象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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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些始终相信她很温柔的粉丝，被她牵连的无辜队友，又有什么错呢？


    这晚，韩天霜一夜未眠。


    第62章


    第二天一早, 韩天霜就出现在了经纪人办公室里。


    经纪人瞟了一眼她显而易见的黑眼圈, 自己脸色也不太好，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坐下后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示意她看。


    韩天霜拿起来端详了一番，那是个小巧的摄像头, 现在已经切断了电源，镜头闪着冰冷的弧光。


    「昨晚我们连夜把整个房子查了一遍, 只发现这一个摄像头, 别的地方都没有。」经纪人的脸上有难掩的疲倦，「但是它安装的位置很巧妙, 安装在走廊和楼梯的交点处，可以拍到从走道到楼下的所有画面。」


    回想起当时遇见那两个人的情景，在这盛夏的烈日下，韩天霜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冷。


    「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如果有线索, 就直接告诉我，现在的情境, 已经不由得任何隐瞒了。」经纪人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犀利，像要看穿韩天霜的所有想法。


    既然事已至此, 韩天霜就直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从那天她们下车，到发现有两名陌生人, 最后在走后，李秀之和她发生了争执，所有原委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原来如此。」经纪人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两个人的事情我知道，当时是贺茗扬向公司申请要搬走的，还是我给的权限，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贺茗扬在这件事里……」经纪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件事跟她无关。」还没等她说完，韩天霜脱口而出，说出话才发现语气太急，急着给自己掩饰，「我是说，虽然那两个是她家的人，但她未必知情。」


    经纪人探究般地注视着她，韩天霜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鼓足勇气回视过去。


    「不要让感情影响你的判断，」不知过了多久，韩天霜背后都出了汗，经纪人才慢悠悠地说，「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好。」


    「我没有，」韩天霜下意识反驳，「我只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如果她想做，不用那么麻烦。」


    经纪人轻轻嗤笑了一声：「你很相信自己的识人眼光？」


    韩天霜不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只能沉默。过了许久，才听见经纪人接上了下半句：「……真是巧，我也是。」


    随着这句话出口，经纪人的表情里有什么东西变了，她转身，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调出了一个界面。


    「……这是前几天，发到王总私人邮箱里的一段音频。」经纪人点了点滑鼠，「公司的其他高层也收到了同样的一份。」


    在点击播放前，她转向韩天霜，语气前所未有地冷：「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跳槽的打算？」


    韩天霜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语气也相应地坚定了起来：「不管您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不会。」


    经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击一下，播放了音频。


    不出所料，韩天霜在音频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准备这么齐全，盛世的合同你们也有所了解吧？我可付不起盛世的高额违约金。」


    「不用担心这个，违约金我们会全额付清。而且，公关部会引导舆论向盛世恶意打压你的方向走，让粉丝同情你，不会让你背上违规解约的恶名。」


    「贺茗扬……她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


    「是的，但对你来说，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交易的本质是各取所需，能获取广阔前景，同时也能狙掉有威胁的竞争对手，我相信这个条件足够诱人，考虑一下吧，韩小姐。」


    「嗯……既然清风这么卖力地邀请我，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


    录音到此为止，可能是没有再录下去的意义，对话截然而断，只给人留下一个「这笔交易已经完成」的印象。


    「听完之后，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经纪人神情淡漠地问。


    她看向韩天霜，脸色微微一僵。


    和她想的所有反应都不一样，韩天霜最开始听音频的表情是一脸茫然，后来听到中段的时候，表情相当怪异，一直维持到了录音结束。


    并非是秘密被发觉的恐惧，非要说的话，韩天霜的表情更像是……在努力忍笑，混杂着「就这？就这？」的不屑。


    「你终于被刺激得精神不太正常了？」经纪人注视着她的神态，语气里竟然有些调侃。


    「没，」韩天霜沉痛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明知道这个计划有漏洞，还会走这一步棋。」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也划开了录音功能，把里面最长的那段音频点开，往经纪人面前一推：「真是不巧，我也有录音。」


    同样的内容，同样的人物，只是韩天霜这段更长一些，把后面的对话都录了进去。


    前面都还算正常，只是韩天霜的这一段没有戛然而止，在她同意之后，话锋一转，把对方怼了一通，这些内容都放在了录音里。


    听到韩天霜呛男经纪人那一段，经纪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怼人的体验很不错，但和上司一起听录音里的自己怼人，还顺带勐拍了上司马屁的体验就很一言难尽了。韩天霜羞耻地捂住了脸，心里哀嚎着：她在经纪人心里的温柔人设经此一次就全面崩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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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经纪人本来也没觉得她很温柔。


    录音结束，经纪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


    「是说我骂人不错还是做得不错？」韩天霜忍不住吐槽。


    「都不错，」经纪人沖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你的性格很像几年前的我。」


    韩天霜心态崩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姐，你是第二个对我这么说的人了。」


    她真的这么甄嬛体质吗？每个事业型成功女性都觉得她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韩天霜怀疑自己入错行了，她就不应该进娱乐圈，应该去商圈勇于打拼事业，如果这样，可能再过几年，她就能登上「年度成功企业家」名单了。


    「好啦，我们来谈正事。」经纪人不愧是一名优秀的高级社畜，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敲敲桌子，「这条录音只要一放出来，你的嫌疑马上就能洗清，不仅公司会消除对你的怀疑，而且舆论也会反转到你这边。」


    「恰恰相反，我认为不用那么快放出录音。」韩天霜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经纪人没有质疑，只是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说说你的理由。」


    既然上司都这么说了，韩天霜把自己昨晚的全盘分析拆开，细细道来：「对方在我们住处安装摄像头的时间，远远早于来找我谈判的时间，说明在找我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随时对七芒星下手了。」


    「对方放出这段视频，手里肯定还有别的料没有放出，多半是在试探我们的处理能力，也想知道公司对我的容忍度能到哪里。如果面对这种事态，公司少插手，营造出放弃了我的假象，就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经纪人沉思良久，点了点头：「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认为……」


    在办公室里，两人讨论了许久，太阳都在空中转了半圈，计划才算正式敲定下来。


    韩天霜口干舌燥，拿过旁边的水杯一饮而尽：「那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背后的经纪人突然出声：「谢谢你，天霜。」


    「谢我什么？」


    「我早就看赵侯那个男的不爽了，你帮我骂了他一顿，他肯定很生气，又不能反驳。」经纪人的声音明明和平时一样，韩天霜却从其中听出几分暗爽，「想到这里，我就很高兴。」


    韩天霜笑了笑：「是我要谢谢您。」


    某种意义上，清风的这一步并没有错，任何公司在收到艺人试图跳槽的证据时，都会开始提高警惕，冷藏艺人，而不会想和艺人开诚布公。


    如果不是经纪人对她那股莫名的信任，韩天霜的演艺生涯大概也就从此结束了。


    她将用余下的时间来证明，经纪人看人的眼光没有错。


    *


    接下来的几天里，有关七芒星的流言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奇怪的是，开始爆出的视频里明明牵扯了不止一个人，但在视频里，行为更过激的李秀之反而没怎么被媒体关注，而韩天霜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拎出来当靶子。


    也有很少一部分粉丝髮觉了这个奇怪的现状，试图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但她们的评论在发布出来后，总是不一会儿就神秘消失。


    面对如此一个糟糕的状况，盛世的态度却非常暧昧，只在最开始发表了一个会彻查此事的声明，而后来，就没有採取过什么措施管制。


    有不少人猜测，韩天霜已经被公司放弃了。


    而后来，不明渠道流出了韩天霜得意忘形，想解约跳槽的传闻，更是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这个猜测。


    面对着这样的新闻，韩天霜尚且坐得住，其他人的耐心可就没那么好了。


    某天早起，韩天霜揉了揉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就去训练。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韩天霜拿到眼前一看，打进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是韩小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公关策略全是私设，全是编的，别骂作者【我的求生欲好强啊


    上一章大家讨论得很热烈，我也说一说，这个剧情对两个女主都很重要，前期有一点憋屈，但是最后会翻盘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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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韩天霜眯了眯眼睛, 心想：这通电话比她预料得还早。


    心里想事不妨碍她演戏, 韩天霜配合地沉默了一会，给对方一个她在回忆的印象，然后恨声说：「是你？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对面的声音是那天的男人, 但却和当初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当初男人是有预谋的劝诱, 现在就是底气颇足的志得意满：「韩小姐，我当然是来关心你的。」


    「被公司放弃的感觉怎么样？」


    韩天霜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只是盛世大概会重新评估你的价值了。」男人轻巧地绕过了这个话题, 转而跳跃到了另一件事上，「我再问你一遍, 上次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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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勐然没了声音，显然是在天人交战中，许久才低声说：「我不可能答应的，你们不要妄想。」


    「真的吗？」男人声音也低沉下来, 毕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一旦想威胁, 语调中就有一种难言的压迫力。「韩小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珍惜, 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好吧，我现在回答你。」韩天霜一边答他的话，一边在手机上找到一个提前下载好的app。


    「我想说……给, 我，滚。」韩天霜口齿清晰地说出这几个字，趁着对面还未反应过来，飞快按下了手中的按键。


    尖锐刺耳的嘈杂声音在扬声器中响起，有指甲磨过黑板的声音，有女鬼的惨叫声，有锐利的铃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音量还开到了最大，给听觉造成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即使韩天霜提前塞好了耳塞，也觉得耳膜一痛。


    对面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干什么，整整持续十几秒，电话才被挂断。韩天霜想着他挂断时的表情，心情勐然前所未有地好。


    不过她也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恐怕会比先前更加难过。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韩天霜不断被爆出黑料。


    在营销号口中，从参加选秀节目开始，她就奔着爆红为目的，在节目里立起自己善于交际的人设，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伤害别的选手，还孤立了实力出众的贺茗扬。


    出道后，因为嫉妒贺茗扬，她威胁了其他队友，要求队友们都不能和贺茗扬来往，队友们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不敢有异议；之后，她又看中了贺茗扬的人气，单方面捆绑cp，试图吸贺茗扬的血。


    先前韩天霜的发微博、直播、合照、手滑等操作，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她有意捆绑的证据。


    有神秘的知情人士爆料，贺茗扬已经察觉了韩天霜目的不纯，于是早在贺茗扬生日前后，贺茗扬就和她撇清了关系，但韩天霜却毫不收敛，之后在机场，刻意靠近贺茗扬，给粉丝造成她们关系很好的假象。


    为了佐证韩天霜的险恶用心，有人拿出了和松风里一位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证明松风里最开始想找的代言人只有贺茗扬一个，盛世却硬是强加了韩天霜上去，后来更是通过暗箱操作，让韩天霜获得了全线代言人的资源，话里话外，都在说韩天霜抢了贺茗扬的资源。


    霸凌队友，搞小团体，孤立贺茗扬，立虚假的温柔人设，在镜头后却无比虚伪……


    美好的假象剥落，从后露出不堪入目的真实来。


    这件事发酵到最高峰，是和她们参加了同一个选秀节目的选手，出来证实了传言的真实性。


    作为直到第二轮投票才被淘汰的选手，史月沉寂许久，突然发声，发表了一条很长的微博。


    微博中，她一一细数了韩天霜在节目里的表现，比如只有在镜头底下才会积极起来，假惺惺地关怀队友，镜头一挪开就一脸冷漠；刻意煽动其他人孤立贺茗扬，让贺茗扬只能独来独往；在选手中搞小团体，欺压其他不愿依附她的人；讨好节目组，抢别人的资源，自己接了好几个商务……诸如此类，总之在她的口中，韩天霜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手段卑劣。


    史月是个很普通的选手，她之前的标籤，只有在贺茗扬接受採访时，直接指出她不适合做这行。从节目里淘汰后，她也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早已被大众忘记。正因为此，她出来表的这个态，就更像是富有正义感的前队友毅然发声。


    因为这个标籤，大众更容易留下「哪怕遭到贺茗扬否定，也不顾私人恩怨，依然要说出真相」的印象，一时间，收穫了大量好感。


    大众譁然，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就上了热搜，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盛世的反应，还有，真正的当事人韩天霜会怎么回应。


    *


    在这样一副大势已去，所有人都对她口诛笔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韩天霜怎么回应。


    而此时，韩天霜正躺在床上敷面膜。


    沈甜甜坐在她旁边的床上玩手机，看着实时刷新的评论，一边看一边感慨：「霜，你真是开天闢地第一带恶人啊。」


    「别问了，全球变暖，冰川融化，恐龙灭绝，小行星撞地球，三体入侵，都是我干的。」韩天霜边说话，边专注地拿双手按摩着脸，让精华液吸收得更多一些，「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说来听听。」


    沈甜甜还没说话，一条突兀弹出的长微博就出现在了她眼前。她花了几分钟看完，用疑问的语气问：「天霜，你记得史月吗？」


    这个问题问得韩天霜微微一怔，哪怕她在节目里是个交际花形象，也不能做到和一百来个选手全都很熟——很不巧，史月这个名字就属于她不熟的那一类。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个名字怪耳熟的。


    「有点印象。」韩天霜搜索了记忆，脑海中闪现出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贺茗扬的採访，然后她赶紧叫停了自己的思绪，「发生了什么？」


    「她发了条微博，说你在节目里建立小团体，抱团孤立其他人。」沈甜甜划了划屏幕，毫不留情地吐槽，「以宿舍为单位……我跟你不是同一个宿舍的吗？我怎么没见到你霸凌别人？你是大半夜偷偷起来去厕所霸凌的吗？」


    「那多不合适啊，在节目里大家都睡眠不足，谁有空半夜起床。」韩天霜冷静地指出了她语言中的漏洞，「她们还说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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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底下还说出道后，你联合队友一起欺压贺茗扬……不是，这怎么能算欺压？难道不是茗扬独美，永远和我们这些凡人保持距离吗！」沈甜甜出离震惊，用「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的语气说。


    「她只是不会表达。」韩天霜情不自禁地为她辩解。


    沈甜甜沉默片刻，恨铁不成钢地踹她的小腿：「你还给她说话呢，姐姐，现在是你比较惨好吗！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我们连团体活动都出不了了！」


    「没关系的，」韩天霜把面膜揭下来，她竟然还有余力浅浅地笑，「再过两天，这事就结束了。」


    她走去洗脸，沈甜甜用忧心的目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事情发展到现在，可能也只有韩天霜本人还能保持镇定，非要说的话，再加上一个从几天前就没了消息的贺茗扬，至于七芒星的其他人，替她操心操得头髮都掉多了。


    按照李秀之的脾气，先前的监控视频一公开，她就想发微博说清楚事件始末，后来事件愈演愈烈，眼看着网络上谣言满天飞，九分假，剩下一分特别假，大家都动了出言澄清的念头。但正打算行动的时候，草稿都打了一半，经纪人出手了，一次性把几个人的微博都给没收了，还外加警告她们不准轻举妄动。


    七芒星的人当然不理解，诸如秦映菱这种思想单纯的，被流言带跑，以为公司真的要放弃她，瞬间心态有些失衡。


    还是韩天霜安抚了她们，说她有自己的打算，才让其他人平静下来。沈甜甜看着她这个悠哉悠哉的样子，虽然知道韩天霜自己有打算，还是不免为她挂心。


    韩天霜洗了一把脸，从阳台回来，准备下楼做点吃的。她现在足不出户，小区外面不知道蹲着多少狗仔，等拍她的行踪，韩天霜懒得跟那些人周旋，索性过起了快乐的咸鱼生活。


    在房间里呆久了也容易腻，韩天霜为自己找到了新乐趣，就是到厨房烹饪。反正材料公司会定时补充，她今天做中餐，明天做西点，后天蒸包子，厨艺大有长进，不再是之前那个跟贺茗扬用一碗挂面对付的人了。


    厨艺提升的效果拔群，一堆队友喊着不能再吃了，等菜上桌又不争气地动起了筷子，几天下来，七芒星的身材管理隐隐有失败的趋势。


    韩天霜思索着今天要做什么菜式，边推开门往楼下走，她刚从楼梯上下到最后一级，就听见门边一响，有人进来。


    来人见她刚刚下楼，径直走到了韩天霜面前，却没有直接开口。


    韩天霜抬眼一看，进来的人长着一张过于熟悉的脸，正是在群里失踪好几天，毫无音讯，连手机都打不通的贺茗扬。


    作者有话要说：　　校霸太妹贺茗扬


    搞小团体韩天霜


    全员恶人七芒星


    害挺配【等等】


    史月：选秀节目里的选手，13章中在茗扬天下的对话里出现过一次，就是那个因为太菜拖累全组，被小贺直接戳穿的人。


    本文每一个有名字的人都有推动剧情作用，但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作者会提示……


    第64章


    当下正是白天, 其他人都不在, 沈甜甜也没从房间里出来，偌大的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贺茗扬又不说话,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韩天霜还挺镇定的，短暂的怔愣后, 轻笑一声：「你来了？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这样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假期, 网络上没有向她涌来的波涛暗涌，门外没有无数虎视眈眈的记者, 她还是那个形象完美的当红女团队长。


    任何人看着这样的韩天霜，都会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天霜。」贺茗扬开口，很认真地叫了她的名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韩天霜坦荡地迎上了她的眼睛, 这么回答。


    她这几天一直恐惧这样一个场景，又莫名地明白, 这一刻总会到来，所以她一直在心里默默演练。


    贺茗扬张了张嘴，像是欲言又止, 她很少有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候。


    但最后，她早就想好的话语还是出口了：「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韩天霜微微侧头, 神情迷惑：「我们这个职业，有不得罪人的吗？非要说的话，从我们以下算起到三十八线的偶像团体，都算我们得罪的吧。」


    「我不是说这个。」贺茗扬低声说，「我是说，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跟我有关的。」


    她似乎是废了很大力气，才说出后面那个补充条件，话语出口时，贺茗扬昳丽的眉眼都黯淡了一层。


    她一直努力避开，不展露在暗恋对象面前的伤疤，终于还是当着韩天霜的面，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血淋淋地撕开了。


    所谓受人艷羡的上流社会，光鲜的外表之下，是不可直视的阴暗。贺茗扬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虽然无法理解，至少能做到接受这套规则，但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出乎她的意料，韩天霜立刻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


    听到了不在预想中的答案，贺茗扬惊异地抬起眼睛，看向她。


    韩天霜还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不要想太多，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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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谎言，她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心理负担。


    现在是现代社会，早就不搞连坐那一套了，贺茗扬的父母人品不行，和贺茗扬有什么关系？


    子女是无辜的！摊上这样的父母，谁也不想。


    「……是么。」贺茗扬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韩天霜也看不出她究竟相信没有。


    问完这个问题后，贺茗扬就打算转身离去，看来她来这一趟确实如她自己所言，只是来问一个问题，问完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在要跨出门的最后，贺茗扬还是转过头，轻声对她说：「没关系，这件事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结束了。」


    这是一句平淡无奇的安慰，但从贺茗扬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认真的承诺。


    韩天霜站在客厅的中央，沖她微笑：「我知道。」


    贺茗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她来得突兀，走得更突然，屋子里并没有留下什么人来过的痕迹，为她临走前那一眼，韩天霜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


    先前轻松的心情已经不復存在了，韩天霜慢吞吞地挪去厨房，随便从冰箱里拿了点食材，在灶台前对着发呆。


    手机铃声恰逢此时响了起来，唤醒她的思绪，韩天霜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起来：「餵？」


    「怎么，你妈都不认识了？」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韩天霜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撒娇似的地喊了一声：「妈。」


    「怎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回来？」她妈在那边问，声音还挺平静。


    韩天霜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回答也中规中矩：「最近有点忙。」


    下一秒，她妈就单刀直入：「别蒙我，我看到网上那些言论了。」


    韩天霜连想都没来得及想，下意识地回应：「我错了。」


    短暂的大脑空白后，韩天霜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要被骂了。


    她妈一向很爱惜自己的名声，从小培养韩天霜都讲究体面，要她成为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不能被人抓到一点把柄。现在她却在网上名声败坏，流言四处传播，被人痛骂，她妈内心一定非常愤怒。


    韩天霜从小无所畏惧，但最怕她妈的责怪，哪怕知道她妈不能穿过几千公里，到现场来批评教育她，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点像自欺欺人的鸵鸟。


    在韩天霜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妈已经开口了：「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去干这行吧？娱乐圈太乱了，到处都是危险。你这种年轻女孩子，无权无势，根本干不过人家。」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腔调，韩天霜嗯嗯了两声，在心底猜她妈下一句会说什么。


    她妈会说什么呢？让她赶紧上网去解决流言，还是问网上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大城市生活太难，要是混不下去，就回家吧。」下一句话，她妈话锋一转。


    「……妈？」韩天霜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考量，要去解决很多事，那些事情我管不了，」她妈在那边继续说，语速不急不缓，「但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撑不住了，都可以回家，不管什么时候，家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不问我一句，那些谣言是怎么来的吗？」


    她妈的声音里一点疑问都没有，无比笃定：「我只知道，我的女儿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一滴温热的水滴从脸颊边滑落，韩天霜努力眨眼，逼退了那股强烈的酸涩，低声说：「谢谢你，妈。」


    那是她永远的退路，即使再多人质疑她的清白，母亲也仍然会无缘由地信任她，张开温暖的臂膀等待她的归来。


    因为有所准备，韩天霜并不为这段时间的困局忧心，也从不在乎那些冷嘲热讽的言论。


    但母亲的一句话，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垮她。


    「谢我干什么？」她妈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转向下一个，「对了，这两天你表妹就要到申城了，你要是有空，就随便照顾她一下。」


    韩天霜实话实说：「我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怎么顾得上她。」


    「你大姨也是这么说的，说你现在自身难保，就不要去找你了，结果你表妹跟她大吵了一架，说你是清白的，非要拼命维护你。」她妈在那边说，「我觉得她的话太不吉利，也骂了她一顿。」


    韩天霜失笑，想到被女儿怼完不算，又被自己妈骂了一顿的大姨，觉得她有点可怜。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表妹好像是你的……怎么说来着，小粉丝？还买了好多周边挂在房间里的那种。」她妈说出这句话的语气非常自豪，「她要是过去了，你还是去找她一次吧，也让她瞻仰一下偶像。」


    「好，我一定去。」韩天霜一口答应下来，又说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她看向窗外，想起刚刚和母亲的对话，眼角又莫名地泛酸起来。


    她的母亲，是所有人里最好的母亲，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母亲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不论她今年几岁，她妈都不会抛弃她，只会骂她一顿后继续包容她做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韩天霜才会做出这次的决定。


    因为她早已知道所有事的原委，所以才不能把贺茗扬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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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对于任何人都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被亲人背叛的感受很难概括，只能确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种酷刑。


    韩天霜无法让贺茗扬经受那样的痛苦。


    面对着那张冷淡镇定的面庞，所有人都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贺茗扬很强大，她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只有韩天霜敏锐地感觉到，那强大的外表下，贺茗扬其实也是个普通人，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脆弱。


    她受到伤害的反应很微小，并不代表她不会受到伤害。


    两害相权取其轻，韩天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人有义务保护自己的爱人，替爱人经受伤害时，哪怕是落在身上的刀剑，也蕴含着甜蜜的意味。


    韩天霜想：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


    从房子里出来，贺茗扬直接坐上了车。


    司机问她接下来要去哪儿，她想了想，说：「回家。」


    车子平稳地开动了，窗外的风景向后流去，贺茗扬转头看着倒退的街道，玻璃上映着她的脸庞，五官昳丽，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安静，带着一丝媚意，眼下，这张脸上的黛眉却微微拧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车在家门口停稳，贺茗扬下车走进家门，在佣人上前，询问她有什么需要时，她冷冷地说：「帮我联繫一下我父母。」


    视频通话很快就接通了，贺茗扬坐在书房前，看着面前的屏幕上投影出父母二人的脸。


    这是场不怎么正式的家庭会面，贺家父母常年在外，也不会呆在同一个地方，虽然名义上属于同一个家庭，但彼此之间见面并不多。


    放出来的视频里，一共分成了三个画面，三个人身处三个不同的时区，贺茗扬穿着短袖衬衫，贺父穿着全套高定西装，贺母则是一身冬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季节不一样，还有其他微妙部分，悄然划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她们看起来就像是身处三个世界的人。


    无言的隔阂流淌在屏幕中间，确认信号稳定下来，贺父冷冷地开口，语气和在会议上致辞毫无二致：「找我们有什么事？」


    贺茗扬面无表情，如果有人围观这一场诡异的家庭会谈，会惊异地发现遗传基因在这一家里发挥了重要作用，她和她父亲的神态相当相像：「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真正的「姐姐（小贺）只有我了」的故事【。】


    像文案人设说的一样，天霜就是很白莲花（褒义），她的爱里包含着一点圣母的成分。


    而小贺则是习惯了自我牺牲，甚至不觉得这是牺牲。


    第65章


    随着她的话语出口, 屏幕前的父母表情各异。


    贺母眼神微微变了变, 优雅地抬手，把掉在鬓边的碎发撩到了耳后，贺父却只是眯了眯眼, 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说来听听。」


    「放过韩天霜。」贺茗扬的背挺得很直，手交叠着放在书桌上, 话语也很简短。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怀疑和怒意，也没有质问的色彩, 就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比起这么一个如果被媒体听见, 会立刻登上头版头条的爆炸性新闻，她更像是在谈论天气如何。


    贺父什么都没说, 倒是她的母亲先开口了：「你为什么觉得这件事跟我们有关？那个人告诉你的？」


    「不，她什么也没说。」贺茗扬的语气没有一丝颤动，「但我确实知道，从一开始。」


    贺茗扬的父母不一定了解贺茗扬，但贺茗扬却很了解她的父母, 这个黑料浪潮来得太兇勐，时机也非常巧妙, 非常有贺家的风格，一看即知是谁的手笔。


    贺父脸色变了变，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古怪的赞许。


    「没错, 这件事是我做的，我让清风去策划，展开一场针对她的全网黑, 看你的反应，进度比我想的还要顺利。」


    贺茗扬面色冷淡：「我没有什么可反应的。」


    这次是贺母说话了，她看了一眼贺茗扬，意有所指：「茗扬，你知道吗？从小你一焦虑，就喜欢用手指敲桌面。」


    贺茗扬的手僵了僵，迅速停止了动作。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件事吗？」贺父用诱导的口吻问。


    「不想。」贺茗扬的语气出离冷漠。


    「因为那个女孩改变了你。」贺父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接着往下说，「她让你变得浮躁了，情绪浮于表面，你甚至为了她，在自己的宴会上公然驳斥宾客，这样很不好……你的心不够平静，很难成大器。」


    「所以，你就要毁了她吗？」贺茗扬的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颤抖。


    「准确的说，是毁掉一个让你冲动的不稳定因素。」贺父纠正她，语速平缓，「比如现在，你又因为她而激动了，这让她的危险系数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


    「茗扬，你要明白，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贺母温和地说，「她，或者说你们那个团体，甚至还算不上明星，里面没有你的话，我们根本不会听说她们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吃粉丝红利的女艺人呢？」


    贺茗扬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重担，勐然垂下了眼睛。


    她的父母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她做出选择。


    也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过了几秒时间，贺茗扬抬起眼睛，她的眼神里只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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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一字不改：「放过韩天霜。」


    贺父皱眉，露出薄怒的神情：「你还是执迷不悟？那个女的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


    贺母稍好一点，只是平静地说：「茗扬，不要任性，你要明白，所有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会付出代价的。」贺茗扬轻轻地吐出每个字，语速却很快，仿佛她如果不一次性说完所有话。她就会后悔地收回。


    听完她的话，她的父母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贺父追问：「你确定？」


    「我确定。」贺茗扬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瞳孔深处淬着不会止息的火焰。


    「那么，成交，等我开完会，就致电清风，取消计划。」贺父微微颔首，接着关闭了通讯。


    贺母并没有跟他一样立刻离开通话，而是看向贺茗扬，神情里有无法辨认的复杂。


    「你真的愿意为了她，而付出这么多？」


    「和她无关。」贺茗扬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选择。」


    所谓的选择就是，为了韩天霜，她可以付出一切。


    挂断通话，她匆匆出门，车又驶向了公司的方向。


    *


    在另一边，韩天霜正在试图避开狗仔，从小区里偷偷出去。


    经纪人是不敢问的，她多了个心眼，跑去询问沈甜甜，出门的时候能不能偷偷带她出去，结果沈甜甜给她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别了吧，最近我们出门都有不少人会偷偷跟车，就算你在门口没有被堵住，在目的地也会被堵的。」


    在发现这个行为的危险性之后，韩天霜无奈地放弃了：「好吧。」


    沈甜甜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急事，一定要出去吗？就差这几天？」


    「没有，」韩天霜摇摇头，「就是去接个人。」


    韩天霜想出门的原因是，她的表妹今天到了申城。


    因为提前听了她妈的话，韩天霜对这个没有印象的表妹还是很有好感的，表妹似乎很喜欢她，也很信任她的声誉，所以韩天霜觉得还是应该照顾一下对方，毕竟18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在申城有些危险。


    她自己出不去，最后索性委託了公司派给她们的助理，让工作人员去火车站接人到她们这里，而韩天霜就安心地在家里待着。


    表妹很快就到了，她婉拒了助理的帮忙，独自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进来，满脸是汗，看着有些吃力。


    韩天霜坐在沙发上，招唿她过来坐下，在倒水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


    可能是她妈喜欢贬人，给的预设太低，韩天霜看了几眼自己这个陌生的表妹，第一印象竟然还不错。


    韩天霜自己的脸是遗传了她妈，而她这个表妹的脸跟她也有不少相似之处，放在一起，能看出血缘关系的痕迹，其他部分，身材匀称，五官清秀，眼神明亮，在普通人的标准里算是个小美人了。


    出于职业病的影响，韩天霜在心里给她预设了一个上妆效果，接着感慨：难怪会想走娱乐圈这一条路，外在条件完全不行的，也不会考虑这条残酷的道路。


    只是，这条路也并没有这么好走。


    韩天霜是这么想的，但她当然不会直说，而是看着对方端起水杯后，才微笑着说：「你是想进盛世吗？」


    在外人眼里，以韩天霜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塞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但最近这个愈演愈烈的黑评趋势，盛世却没有替她出头，很多人已经认为，盛世放弃了韩天霜。


    韩天霜并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她只想让面前的少女明白一件事：有些事是很难走捷径的。


    少女放下水杯，看向了她，然后开口，声音软甜。


    「没有啊。」


    韩天霜：……啊？


    她看着对方，目睹着自己的表妹眨了眨眼睛：「姐，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个长相，在普通人里还行，要进娱乐圈还远远不够格。我本来不想打扰你，是我妈非要我来试一试。」


    「你能成功，不代表我也可以啊。」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圆圆的脸上有两个柔软的酒窝。


    原来是这样。


    韩天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知道表妹很难在这一行里脱颖而出，但听一个妙龄少女如此剖析自己，带来的观感很复杂。


    「那你来申城打算干什么？」韩天霜问她。


    表妹歪了歪头：「找工作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如果太难，过了这个月还是回家去復读好了，但是我妈不一定肯给我出学费。」


    「她要是不给你出，就来找我吧，我给你出。」韩天霜揉了揉她的发顶。「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最近出不去，不能带你去玩了，但可以给你买点礼物。」


    「这不太好吧？」表妹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从她一进门开始，韩天霜就注意到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看来确实如母亲所言，这是一个自己的粉丝，韩天霜猜测，她可能会提和追星相关的要求。


    韩天霜笑了起来：「没关系，只要我能做到，你都可以提。」


    「真的吗，那我提了！」表妹眼神发光地看向她，「姐，我想跟贺茗扬见一面！」


    韩天霜的笑容僵在脸上。


    表妹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继续往下说：「从追你们那个选秀节目开始，我一直都超级喜欢她！决赛的时候，我还从家里偷了手机给她打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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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勉强维持着表情不崩，捋了捋这个思路：当时选秀的时候，是她和贺茗扬争c位，其他人的人气跟她们两个都有断层差距，而表妹说连夜给贺茗扬打榜，就相当于努力不让她赶超……


    破案了，原来她没能c位出道，就是因为连家里人的胳膊肘都往外拐。


    硬了，韩天霜的拳头硬了。


    妈，你骗我！！！她根本不是我的粉丝！！终究是错付了！韩天霜心里的小人在放声咆哮。


    表妹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小粉丝表情，扭扭捏捏地说：「姐，我真的很喜欢她，你让我跟她见一面吧，就一面！」


    「哦。」韩天霜满怀辛酸地点了点头。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不就是表妹追星吗？追的不是她，是她的队友，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算了，调整不过来。


    「没有，姐，我也很喜欢你的！」气氛终于到了连表妹都察觉出不对的地步，她急忙补充，「我也有给你投票，还买了你们俩的周边，你看！」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韩天霜看着那随风晃动的手机链，一时失语。


    这个手机链上的图案真是格外熟悉，沈甜甜有一个，上次遇见的那个粉丝也有一个……后来她自己也偷偷买了一个。


    韩天霜还在想，表妹进门时投射在她身上那炽热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现在结合上下文一想，终于悟了。


    那是标准的，粉丝看正主找的对象的表情。


    韩天霜，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面对着全网铺天盖地的黑营销，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但在这个平常的下午，她在心里发出了一句深刻的感慨：


    她真是太难了。


    折腾了一会儿，韩天霜终于跟表妹交流得差不多，顺口问了一句：「既然这样，你今晚住哪儿？」


    表妹皱着眉头想了想，显然是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很快想到了答案：「我去附近的酒店凑合一晚吧，明天再找房子。」


    「你不是只住一个月？这样找不到什么好房子的，」韩天霜社会经验比她丰富得多，一听就听出不对，「我一会打电话跟公司说一声，让你这段时间住训练生的集体宿舍，比较方便。」


    公司毕竟家大业大，对通过甄选进来的训练生提供了还算不错的待遇，在申城这种一块地砖都比别地方贵的地方，能包吃包住，已经让很多人艷羡了。


    尽管不能把表妹塞进公司，但给她腾一个床位，还在韩天霜的能力范围内。


    「真的吗，姐，你太好了！」表妹露出一个雀跃的笑容，脸上残留着小女孩的天真。


    她认清了韩天霜温和的本质，精神也就不那么紧绷，流露出活泼甜美的内核，直接沖大明星姐姐张开了双臂：「姐，来拥抱一下！」


    韩天霜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无奈地笑了笑。


    还是孩子啊。


    唉，就算胳膊肘再往外拐，终究还是自己的表妹。


    她俯过身去，轻柔地回抱了对方。


    两人都侧对着大门，并未注意门口的动静，就在她们肩膀相碰的时候，大门突然响了一下。


    这个浅浅的拥抱一触即分，她们都转头看向大门，但门已经关上了。


    表妹一愣，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紧张：「姐，刚刚是不是有人啊？我进来的时候，门是有一条缝的。」


    韩天霜也有这种怀疑，但她很确信狗仔进不来，自从上次查出这件事，公司就增加了安保，这个小区的出入也收紧了；如果是别的队友，应该会直接进来，不可能在门口逗留。


    内心的怀疑转了转，韩天霜还是决定不再疑神疑鬼，宽慰吓得脸都白了的妹妹：「没事，可能只是被风吹了一下。」


    她并不是特别担心媒体爆新的料，因为眼下进度走得差不多，公司那边，也该着手准备后续事宜了。


    *


    贺家的司机见多识广，本不应该被任何事所惊讶。


    但这一天，当他开车跨越了半个城市，把大小姐送到她们的宿舍，正打算休息一会时，大小姐又默不作声地从门口折返回来，坐上了车。


    司机试探地问：「您接下来要去？」


    贺茗扬靠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回了他两个字：「回家。」


    刚刚从别墅出来的司机：……有钱人真是或多或少有点毛病。


    但这是他的工作职责，他很识趣地没有多嘴，而是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贺茗扬平静地看着窗外，今天以来已经看过好几次的风景，也并没有让她感到厌倦。


    她只是想到了很多事情，除了今天的，也有从前的，从前几个月到去年，最后思绪又回到今天。


    在她先前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韩天霜是承认还是否认，并不影响贺茗扬的判断。


    但韩天霜一点犹豫都没有，一口否认了，贺茗扬明白她的想法，但这件事情只是徒增了她的痛苦。


    天底下，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没有比韩天霜对她更好的人了……然而，却是因为她的原因，将韩天霜捲入了斗争的泥沼。


    贺茗扬无法阐述自己心里的感觉，或许是她在黑暗之中行走太久，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无法触碰光明……


    正是怀着这种心情，她向父母提出了那笔交易。


    对于刚刚做出的选择，她永远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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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贺茗扬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点虐【疯狂暗示】这个事件马上要结束了~


    这两章的小贺：一直在开车【不要误会！】


    韩天霜家的遗传基因：很有自知之明【。】


    论表妹的心路歷程：


    最开始看贺茗扬：这是我姐姐的队友。


    后来看韩天霜：这是我家姐姐的女朋友。


    第66章


    在那之后的几天, 网络上针对韩天霜的矛头悄然发生了转变。


    先是从营销号不再发黑通稿开始, 原本有好几个臭名昭着的营销号，就像和韩天霜有深仇大恨一般，每天都要发好几条关于她的通稿, 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但从某一天开始，他们突然偃旗息鼓了, 先是不再发有关于七芒星的通稿，缓了缓, 甚至还调转矛头, 为韩天霜说话。


    最先嗅到风向转变气味的是韩天霜粉丝，在这场虽然时间短, 却无比激烈的战争中，她们一直奋斗在前线，有异乎寻常的敏感。


    对饭圈来说，非常奇妙的是，一场针对正主的战役不仅不会像外界人士想的那样, 带来大量粉丝流失，而是恰恰相反, 和偶像站在同一个立场上，能迅速固化粉丝的忠诚度。这场针对韩天霜而来的风暴，带走了她一小部分本就不太坚定的粉丝, 而剩下的粉丝们纷纷团结起来，势要为偶像而平反。


    营销号的倒戈，虽然几乎没激起什么水花, 但有很多人已经意识到，这场闹剧恐怕走向了转折点。


    无数人等待着事态的发展，但很少有人预料到，出来加上第一把火的是松风里。


    松风里的官方微博一向只发商品信息，但随后，它毫无预兆地更新了一条声明。


    声明很长，充满了公关言辞，只有其中一段是重点。


    【网传我司临时换代言人的流言皆为不实，严重影响了我司声誉。特此声明：贺茗扬与韩天霜都是松风里旗下系列的代言人，聘请韩天霜女士作为全线代言人是我司经过多方考量得出的结果，不存在任何不公正因素。请各界不要再扩散流言，我司保有法律追诉的权利。】


    这条声明一出，舆论譁然，有官方佐证，韩天霜抢队友资源的传言不攻而破，一堆信誓旦旦地传播阴谋论，宣称韩天霜为此事蓄谋已久的人都闭上了嘴。


    跟在松风里声明之后的，是七芒星成员的发声。


    声明发布后的第二天，李秀之发表了一条微博，解释了网上流出她和韩天霜争执的原委。


    从她详细解释了事情起因的微博中，有粉丝总结了事件情况：贺茗扬从宿舍搬走，李秀之怀疑她要退出团体活动，情绪激动，而韩天霜为了维护贺茗扬，与她争执，这才发生了视频中所示的争吵。


    在最开始，这是一个不能让所有人信服的理由，但随后，有敏锐的粉丝查看了从前宿舍拍摄的团综，发现根据视频画面和团综截图对比，所拍摄到的争执地点就是贺茗扬的房间门口。


    所有人聚集在贺茗扬的房门口，再联繫上视频里并未有贺茗扬出现，前段时间里，贺茗扬突然的神秘消失……线索隐隐串联了起来。


    在大家都相信了这个说法后，再倒回去看当时的视频监控，其中字幕的强烈煽动性就显而易见。


    大部分人都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当枪使了。


    而很巧的是，在李秀之的解释微博里，并没有提及其他人，而是将矛头直指偷偷安装摄像头的可疑人员。


    从她的话里可以看出，这个摄像头是在她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装的，如果不是视频流出，她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发现这件事时，她们强烈的愤怒与后怕的情绪。


    这条微博一出，#七芒星被监视#就窜到了热搜顶部，讨论度暴增，且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比起先前那件事来，这个控诉才真的戳到了广大群众的痛点。


    事实上，不论七芒星的人气上升多么迅速，她们始终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偶像女团；对于她们之间的争执，只有曾经对这个团有些了解的人才会关心，而大部分连她们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对一个女团内部会不会吵架毫无印象，也不会关心。


    但如果事件性质转变为年轻女孩在私人空间里被不知情地偷拍，毫无隐私，给人的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


    李秀之的那篇微博，没有过多地强调她们公众人物的身份，而是把她们描述成了普通的年轻女孩。而这个小小的改变，激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对于年轻女性来说，这个社会上本就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不论是出租屋，还是酒店，都可能藏着不起眼的针孔摄像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女性被偷拍的新闻传到网络上，而作案的当事人并不会受到严重的惩罚，顶多是拘留几天，被偷拍的女孩只能默默咽下委屈。


    而现在，她们被告知，不仅是最为普通的女性，就连表面光鲜亮丽的明星，也会被偷拍——而且是在最安全的私人空间里。


    这一点，激起了无数女性的愤怒之情。


    事实上，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就有不少粉丝提出：无论什么时候，在艺人们的住宅里装用途为偷拍的摄像头，都是非常令人恐慌的行为，应当把视线转到抵制偷拍上来。


    除了粉丝的唿吁，盛世也在第一时间就发布了调查声明，表示会严查摄像头的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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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当时的网络上，这部分声音被有意无意地盖过了。


    每当有人想要提出这一点时，就会有更多的人跳出来说：


    「粉丝怎么又开始转移视线了，别洗了，安心煳吧。」


    「偷拍是不对，但不拍怎么能知道你们当红女团幕后是这样的呢，嘻嘻？」


    「这次事件的重点不应该是争执吗？就事论事好吧。」


    在众多混杂的声音中，粉丝因为固有的身份而无从声辩，只能默默地被人嘲讽。而在真相昭雪的当下，终于有很多人醒悟过来，开始发出另一种声音。


    当时宣称偷拍无罪的那些人，究竟是浑水摸鱼的有偿水军，还是真的发自内心这么觉得，已经无从考证；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如果还敢发声，将会被愤怒的群众淹没。


    在这种情况下，七芒星的知名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关注所谓韩天霜的黑料了。


    即使如此，也仍有不服气的黑子在网络上舞动，抱着怎样的心态仍未可知，只是从言语来说，她们显然不是很相信韩天霜的清白。


    【能把松风里都买通，也够牛逼惹，白莲花，瑞思拜】


    【早说了韩天霜是盛世亲女儿你们不信，看这个阵仗，估计盛世今年一年的公关费用都花在她身上了。】


    【视频偷拍的事情是揭过去了，队内霸凌的瓜没人吃了？既然这几个人没搞内讧，那就不能顺带解释一下小团体的事情吗？到底有没有排挤贺茗扬？吸贺茗扬的血？】


    【别问了，她不敢解释的，必然是心虚，从节目里持续到现在的孤立，这怎么洗得白。】


    【孤立归孤立，吸血也没落下，上次在机场不还是巴巴地贴上来？白莲花权术玩得挺熘啊。】


    【不是，你们就这么相信史月的话？我持保留意见，毕竟是被贺茗扬亲自怼过的人。】


    【造谣破坏七芒星队内关系，她有什么好处吗？又不能让她替补进七芒星，前面怕不是水军下场。】


    关于这件事还未争论出结果，粉丝群内却传出了其他证据。


    有粉丝扒出来松风里官博关注了一个小摄影师，并查看了他的微博，微博显示，这个摄影师曾经参与过贺茗扬和韩天霜的广告拍摄。


    这个摄影师显然不是经常上微博，微博数量很少，平时都在转发一些摄影素材和技巧，但就在前几个月，他发了一条原创微博。


    【@努力修行：今天拍到的花絮。[图片]】


    配图是一张照片，构图很普通，显然是随意抓拍的，画面的中心，是两个女孩举着一部手机，神情轻松，正在寻找姿势自拍。


    这是张平平无奇的照片，唯一不平凡的是：照片里的两个人是穿着古装的韩天霜和贺茗扬。


    粉丝找到了证据，扬眉吐气，纷纷拿着这张照片出去，甩到了黑子脸上。


    呵，说茗扬天下是假的，是营业限定商业cp？看清楚了，这个照片可没有人宣传过，而且举着手机，占据主动的分明是贺茗扬！


    至于沉寂已久，不敢开麦的茗扬天下cp粉们，纷纷喜极而泣，从潜水状态中甦醒，把喜讯奔走相告。


    这其中，就有粉丝在超话里发了另一条微博。


    【@大妹子吃瓜不：听说一堆人在说茗扬天下关系不好？真是笑死我了。


    本来因为答应了她们不说出来，只打算默默磕糖的，结果看这么多人颠倒黑白，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那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放锤了。


    来吧，就是你们说在机场天霜倒贴茗扬，蹭热度那趟行程，小情侣甜甜蜜蜜逛街，逛了一整天，眼神互动甜到掉牙，偶遇的时候小贺还让我给她们拍合照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为免有人说我在说谎，放出我那天要到的合照，还有她们两个的签名。[图片][图片]


    最后听我一句劝，别造谣了，你们被打脸的姿态真的很难看。】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在茗扬天下的粉丝圈内造成了极大影响。


    【！！！我磕的cp居然这么真！！！我昏了！！！】


    【黑子打不打脸？脸都打肿了吧。】


    【笑死，谁自不量力来碰瓷我们，天下第一rps就是这样的，每天都有新惊喜，我们的快乐你根本想像不到。】


    【黑子们听我说，如果打不过，就加入我们吧！不要998，也不要688，只要轻轻一点加入茗扬天下超话，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虽然黑子很可恶，但是还是要感谢他们，要不是黑子，解解也不会放锤，我们怎么磕得到这么real的糖！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磕死我了+1，我好酸啊，我也想偶遇甜蜜小情侣！】


    一轮铁锤轰炸下来，所谓排挤与孤立的流言不攻自破，反倒是茗扬天下的柜门受到了许多质疑，已然摇摇欲坠。


    不论是哪一边，在这之前，都没有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本来打算这章把所有原委都写完，结果发现线索一章收不完orz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个事件本来打算这章把所有原委都写完，结果发现线索一章收不完orz


    可能大家都不太喜欢这个事件，但它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


    感情就是要跨越重重阻碍在一起的，茗扬天下这两个人的感情其实是「不合时宜的心动」，明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理想预设，但因为她出现了，所以一切料想都被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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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喜欢这种感情观念，但我自己是真的很喜欢，所以就写了【……】


    如果觉得有点虐想要糖，再过一个剧情就要正式在一起啦。


    今天双更哦!中午12点发下一更，大家记得来看~


    感谢在2020-06-21 18:15:36~2020-06-25 19:4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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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韩天霜身上的污点被一一洗清, 黑子们悻悻闭嘴, 徒留cp粉们狂欢。


    只是，还是有零星几个怀疑的声音：既然如此，此前出来信誓旦旦, 指认罪状的史月，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怀疑的声音没能持续多久, 营销号就再次出场了。


    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站在了盛世娱乐这一边, 默契地晒出了一张合同。


    合同上显示, 史月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和清风签了协议，要重新出圈, 进行演艺活动。


    清风负责给她资源，打造她的星途，为她造势，但同时，史月也要「积极配合公司活动, 要使用公众媒体帐号，发出相应公关稿」。


    更耐人寻味的是, 营销号发出来没多久，这个合同的照片就突然从全网消失了，爆料的营销号纷纷沉默, 原本已经上了热搜的话题也被强行撤了下来。


    能具有这么大能量，把网络操纵于股掌之间的，显然是资本力量。如果清风不动这个手, 其他人就算相信，也会留下一丝对合同真伪的怀疑；但他们如此急迫地压下消息，显然是被触到了痛脚。


    虽然条约里的那一条公司活动模煳不清，具体是什么活动，根本没说，但网民也不是傻子，把这个条款套用在前段时间史月的突然发声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已然很明朗了，史月从节目淘汰后想要復出，于是和清风签约，清风则是看中了她的身份价值，试图借她的爆料抹黑七芒星。


    网民的想法很好操纵，但他们最恨的，就是发现自己被人操纵了。


    史月的评论区迅速被人攻陷，她不像韩天霜，根本没有忠心耿耿的粉丝会维护她，只能狼狈地关闭评论区。


    这反而侧面印证了她做贼心虚的心理，一时间网络暴力的矛头更凶，还翻出了她从前的视频资料，大肆嘲笑，势要将史月打入谷底。


    就像是听取了群众唿声一般，盛世恰到好处地发出了声明。


    声明中驳斥了最近所有传言，用强硬的语气称「近日网络上，有关我司旗下艺人传言皆不实」，「某艺人随意散播谣言，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且在结尾一口气点名了各路前段时间发黑料的营销号，声称要追究法律责任，维护旗下艺人的名誉。


    盛世对外的态度一向比较温和，这个一反常态的公关措辞一出，引起了众多猜测，想到前段时间韩天霜的待遇，有人猜测，盛世这是要开始清算了。


    在盛世发声明后不久，清风终于也无法再沉默下去，只能出面回应。


    网上流传合同的图片相当真实，最后还加盖了清风的章，且这还不够，还有自称清风内部员工的匿名爆料，说史月确实和清风签约了。


    这个爆料语焉不详，爆料人的身份也没有证实，但只要大众愿意相信这个爆料，就够了。


    所有证据都直指清风和史月，史月还可以删除之前的那条爆料微博，关闭微博评论区装死，清风却不能不出来发表言论。


    像清风这么大的娱乐企业，已然不能妄动，牵一髮而动全身。


    尤其是他们所在的行业，是最为微妙的文化娱乐，和群众联繫相当紧密。只要出了负面新闻，对企业名誉的打击，就是毁灭性的。


    所以这个声明，清风不得不发，只是怎么发，也是一个值得公司开会研究的难题。


    事已至此，否认这件事的存在已然是下下策，因为清风很明白，眼下这个局面是谁一手促成的。


    大企业之间，摩擦不断是必然的，在这场战争中，清风占了先手，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盛世的选择是蛰伏不发，最后发起反击。


    谁也不知道，盛世手里还有多少料，这才是最可怕的，有可能对方就在等着他们回应，等清风否认，盛世那边就把后续的锤放出来。


    进退两难的感觉，清风算是深切体会了一次。


    最终，他们还是回应了。


    声明里写得很清晰，清风承认公司确实和史月有契约关系，但那是底下员工的个人行为，至于她发的爆料微博，不能代表公司意愿。


    为证明自己，清风向史月主动提出了解约，并且承诺，会处分那个擅作主张的工作人员。


    声明一发出来，清风市场股价暴跌5个百分点，但最终，还是稳住了颓势。


    这份声明勉强达到了让人信服的效果，盛世那边也没有继续穷追勐打，只是发了几个证据，证明和史月签约的，就是业内知名的经纪人，赵侯。


    至于清风受了这么大的损失，究竟会给赵侯怎样的处罚，就是未知数了。


    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各方都还没缓过来，又有一个原本沉默的人出现，把剧情推向了下一个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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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在某个风平浪静的下午，无数粉丝的手机都震了一下。


    记录数据的app提示：贺茗扬上线了。


    她上线两分钟后，发送了一条内容详尽的长微博。


    这条微博很有她的风格，言简意赅，全篇只陈述事实，几乎不带感情。


    如果说李秀之那篇是抒发感情，引起共鸣的散文，贺茗扬这篇就是说明文。


    连开头都冷冰冰的：「我是贺茗扬，现在对最近的一些事情做出澄清。」


    和这种风格相对应的，她的文中所包含的信息量也无比之大。


    贺茗扬先是回应了先前关于自己的谣言，和某些写声明吞吞吐吐，一看就理亏的明星不同，她直接否认了所有事情。


    抽菸是假的，喝酒是假的，纹身也根本不存在……对于最敏感的校园霸凌问题，她只说了一句话。


    「我确实转学了，但上述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以拿出当时的监控视频，但出于对受害者的尊重，我暂时不会公之于众。」


    「如果还有人想要与我对质，可以放出指证我的证据。」


    这句充满底气的声明说完，下一句，一点缓冲都没有，文章直接转向了驳斥七芒星流言的方向。


    「自从出道以来，我和所有队友的关系都很正常，不存在任何刻意排挤等行为。至于史月，我和她一直不熟，她所说的事情也只是她的主观臆断。希望她能为给我们造成的影响道歉。」


    虽然用了严厉的语言，但结尾，贺茗扬却话锋一转，列举了一系列网络暴力的危害，并唿吁粉丝理性思考，不要随意网络暴力。


    这篇长微博有理有据，语言冷静，证据列举清晰，还在结尾升华了主题，很快就在网上掀起了一波讨论。


    #贺茗扬不要网络暴力#马上就窜上了热搜，还有主流媒体以贺茗扬为例，发了文，使得原本不熟悉七芒星的人，也对这个团体有了新的认识。


    面对这样一面倒的声势，下面的评论反应不一。


    【有一说一，这次的声明写得真的好，感觉思路很清晰，不愧是我们七芒星，全员成熟姐姐。】


    【不，前面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吗？我感觉加上上次李秀之那篇，这两篇都像公司拟定的公关稿吧？】


    【不像吧？感觉两篇都融入了个人感情诶，而且很多行文风格也有她们自己的影子，公关能做到这点吗？】


    【我觉得是自己写的，虽然我也很惊讶姐姐们居然能写出这种声明，这文化水平很过硬啊……】


    【+1】


    【+2】


    【+10086】


    韩天霜看着微博底下的这些评论，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虽然粉丝思路很跳跃，但有一点确实说对了：她们确实写不出这么完美的公关稿。


    因为这是韩天霜写的。


    李秀之和贺茗扬，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总之根本写不出这种东西，李秀之的语言太激烈，贺茗扬又把声明写得像案件通报，写了好几版都被经纪人打回重做。


    最后没办法，韩天霜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她熬了一晚上，拿出写学术论文的精力，贺茗扬两个的原稿放在一边，公司送来的公关稿放在另一边，把其中的精华部分融合在了一起，又自己加以润色，多加了点情感渲染的部分，还特别保留了原文中，有个人特色的描述部分。


    最终效果拔群，据经纪人的反馈说，公关部的主管看了最终成品，都想吸纳韩天霜进自己部门，大唿娱乐圈无情，耽误了如此优秀的技术人才。


    韩天霜冷冷一笑：废话，她是谁？她可是高中作文次次拿满分的人，写点公关稿子，还不轻而易举。


    更何况，韩天霜写稿子的时候，比公关的感触深多了。


    这次风波，挨骂最多的是谁？不是李秀之，也不是贺茗扬，是她自己。


    让受害者写声明，当然个人感情充足了。


    只是连她也没料到，这次的效果会这么好，不仅一举洗清了从出道以来，就跟随在七芒星周围的阴影，还极大扩展了团体知名度。


    因为她们在这次风波中的表现，和宣传不要网暴的觉悟，已经有知名电视台的晚会朝她们伸出橄榄枝。


    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公司去处理，而这场持续已久，轰轰烈烈的闹剧，也该由她亲手画下一个句点了。


    韩天霜垂下眼眸，遮住了眼神里的感情。


    在沉默许久后，韩天霜终于登陆了自己的帐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七芒星-韩天霜v：谢谢大家，文字不足以描述一切，三天后，晚八点，我会在官博直播，解释最近的事情。如果有人对我有什么疑问，欢迎前来。届时，直播间见。】


    她没再看这条微博又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而是随意地把手机放在一旁，走出了房间。


    经纪人坐在楼下，就像在等她出现一般，见韩天霜下楼，就缓缓开口：「公司讨论了具体方案，最后觉得如果你和贺茗扬一起出现在直播间，讨论度会更高，有利于后续宣传。等那天，你跟贺茗扬一起直播吧。」


    「好啊。」韩天霜轻描淡写地同意了她的提议，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浅浅地微笑起来。


    第68章


    这三天里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 史月终于道歉了。


    她原本坚持装死的原则，微博评论不开，完全停更, 但在清风发布声明后，可能是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终于出现在了网络上，发了一条简短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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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证据确凿, 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辩解的余地, 所以史月也没有修饰自己的行为，只是说自己做得不对, 向本次事件牵扯到的所有有关人物，尤其是韩天霜和贺茗扬道歉。


    她的道歉很短，却招来了极大数量的人围观，转评轻轻松松破万，大都是对她的行为表示鄙夷。


    对史月来说,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贺茗扬的声明里唿吁了抵制网络暴力, 还被媒体点名表扬，所以为了给偶像再增加一点好感，粉丝收敛了许多, 没有用太恶毒的言论骂她。


    不过，即使如此，史月的名声也完全烂了, 可以预料到的未来中，她和娱乐圈是不再可能有交点了。


    这个风波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在史月以外，还有不少同一档选秀节目的选手也出来发声了，只是她们发声的立场，无一例外，都是维护七芒星的。


    其中有曾经合作表演过的，用追忆过去的手法表现韩天霜是多么好的人，自己受过她什么帮助；有不太熟的，也勉强举出了在节目录制期间的所见所闻，用以佐证。


    不论她们的目的为何，是蹭热度也好，真心说话也好，至少这么多人同一个口径，已经可以证明韩天霜的好人缘了。


    面对这些事情，韩天霜还是有些触动的，但很遗憾，从布局开始，她的重点已经不再放在回忆过往上了。


    为了这次直播，公司所有人都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准备最多的，还是韩天霜自己。


    直播的前一晚，她罕见地失眠了。


    最近遇见太多事情，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但韩天霜的精神也一直紧紧绷着。这件事一天不完全过去，她就一天不能完全放心。


    在睡不着的深夜，韩天霜在心里復盘，又想起了一直被她忽视的一个疑点。


    清风退让得太快了。


    为了赢下这场暗中较量，公司拟定了无数个方案，把每一步棋下出去，对面可能做的反应都预料了出来，然后随着对方的回应而修改预案。


    然而，他们的警惕落了个空，清风根本没有做出在他们预料中的，任何有效的反击。


    没有抢夺公关阵地，没有及时辩驳……除了最后的声明，清风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


    清风和史月签订的合同，对整件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清风甚至没有在公司内部做保密措施，连所谓的底层员工都能知道。


    这已经不能算是失误了，这根本是送人头操作。


    但，清风这么大一个公司，真的会犯下这种致命错误吗？


    韩天霜不得不担忧，开始她担忧清风有后手，但声明发出后，她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有问题，清风除非逆转时间，否则再也不能取回优势了。


    越是这样，韩天霜越是觉得怪异。


    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件事解决得太顺利，不知道哪儿不对——却也很反常。


    按照结果反推，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清风主动放弃了抵抗，把所有成果拱手相送。


    而能促成这个事态的人，寥寥无几，韩天霜只能想到一个人。


    这正是她心往下沉的原因。


    这件事会是贺茗扬做的吗？韩天霜确定，如果她知道，她就一定会。


    所以她才不愿告诉贺茗扬，因为贺茗扬的负担已经很重了。


    最坏的结果无疑是贺茗扬最后还是知道了真相，那么，如果她提出了让清风收手的要求，她是拿什么东西和贺家父母做的交换呢？


    父母宠溺孩子是常见的事情，但韩天霜绝不认为这件事会出现在贺茗扬的家庭关系里。比起联结紧密的家人，就她自己的感觉，贺茗扬与她父母的关系更像冰冷的上下级。


    在这种畸形的亲子关系里，所有的要求都是要用相应的利益来交换的。


    贺茗扬看似在娱乐圈里繁花似锦，但她所拥有的那些东西，对于她的父母来说，都是无用的。


    她最便于交换的筹码，就是她自己的地位。


    韩天霜隐隐嗅到了其中奇异的味道，但她有心无力。


    作为家境平凡的艺人，她身在局中，用尽全力，也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


    她望向窗外，极轻地嘆了一口气。


    「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啊，小贺。」


    她的话语很轻，柔柔地消散在风里，月色与梦都不能回答。


    三天后，韩天霜坐在公司的化妆间里，懒懒散散地玩着手机。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贺茗扬迟迟未到，没有贺茗扬给她挑衣服，韩天霜也就随便挑了身衣服，按照平时的风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反正今天来看直播的人，也不是冲着她造型有多惊艷而来。


    镜子里映出一个清丽柔和的白莲花，韩天霜自己看了看效果，觉得很满意。


    公司也为她花了心思，虽然不算上乘的造型，但重点突出了她的柔弱，看起来非常能惹人同情。


    要是等一下直播的时候能掉两滴眼泪就更好了，然而韩天霜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站起身来，门口响起脚步声，是贺茗扬推门进来了。


    贺茗扬的造型也延续了以往风格，仍然是带点酷炫的，看着感觉周围温度都下降了，只是选了一件低胸上衣，胸前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


    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裸露的程度，总是下意识皱眉，低头拉拉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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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走过去，用调侃的语气说：「哇，好漂亮的锁骨，看着真想摸一摸。」


    贺茗扬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感情，自然接话：「你摸。」


    韩天霜在心底嘶了一声，着实没想到几天没见，她突然这么开放起来。


    岁月容易把人抛，把一个冷酷的纯情御姐变成今天这样一个能坦然回应调戏的冷酷御姐，不知道是谁的错。


    「那多不好。」韩天霜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遗憾地放下蠢蠢欲动的手，跟她继续聊，「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对一遍？」


    「挺好的，」贺茗扬点点头，「来之前，台本我都看过了。」


    韩天霜没忍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来：「你终于学会看台本了。」


    贺茗扬看向她，应该也想起了同一件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那之后就学会了。」


    回想起她们的第一次双人採访，可谓是人仰马翻，把韩天霜折磨得心力交瘁。


    这样一步步走过来，她们都不再是那个初出道的艺人。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日子，以及那时对贺茗扬的感情，韩天霜只觉得很遥远。


    原来她和贺茗扬有过那样一段冷淡如冰的相处……韩天霜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总是很难把这两者联繫在一起。


    贺茗扬显然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笑了起来。


    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关于过往的阴差阳错，这次风波究竟如何化解的，未来又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什么影响……韩天霜没有问，贺茗扬也就没有答。


    工作人员在化妆间外敲了敲门：「快到直播时间了，该进场地准备了。」


    韩天霜转身走向门外，贺茗扬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门，膝盖上因为气流而飘飞起来的裙摆。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梦境持续得更久一些。


    强烈的补光灯下，摄像机的红点顿了顿，在工作人员的倒计时后，开始闪烁起来。


    韩天霜坐在屏幕前方，看着画面顿了顿，接着，代表人数的数字开始疯狂上涨，无数人涌入了这个直播间。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画面接近稳定下来的时候，露出一个营业式微笑，沖屏幕打了打招唿：「大家好呀。」


    【我来了我来了！天霜和茗扬好！】


    【好多人啊，比上次的当□□手开直播来的人都多，七芒星实红！】


    【我一下课就沖回寝室看直播了，还好赶上了呜呜呜呜，沉迷于盛世美颜无法自拔！】


    【这是有多少人啊……太卡了，天霜能看到我吗？】


    「可以哦。」韩天霜笑眯眯地回应了一番，然后调整角度，把在一边待机的贺茗扬拉入了画面中央，「茗扬今天也会和我一起直播，大家之前应该在官博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微博的时候我的叫声因为太悽惨遭到了室友一顿毒打，然后宿管以为我们在打架罚我们各写了三千字检讨】


    【盛世真是非常懂粉丝的心，我好久没有见过茗扬天下一起直播了！】


    【天霜笑眯眯地叫「茗扬」的样子……这糖我磕了，我真的磕到了！】


    【姐姐别着急，这才刚开始呢，按照之前的定律后面才有大糖，你现在就磕，后面岂不是要当场昏古去233333】


    【回想起上次直播，虽然好像也不是太久，但是总感觉已经有一辈子过去了……呜呜呜呜，你看我哭得好大声。】


    【前面的粉丝都看过当时的直播吗？我后来才入坑的，只能补其他人的录屏，谁懂我的痛！】


    「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啦。」弹幕刷过的速度太快，已经看不清楚，韩天霜没再看弹幕，而是按照预先排练好的开始了流程。


    「今天直播的主题，是解释一下前段时间，网上流传的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大家务必准时来看更新！【疯狂暗示】


    第69章


    「今天直播的主题, 是解释一下前段时间, 网上流传的一些事情。」


    韩天霜侧头看向茗扬：「那就茗扬先来说吧？」


    贺茗扬沉吟片刻，非常诚实地说：「没什么可说的，声明里都写了。」


    韩天霜引导她：「你可以补充一些声明里没写到的东西。」


    「……我需要解释的都写在声明里了。」贺茗扬困惑不解。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这样, 冷酷无情贺茗扬】


    【贺茗扬：我都努力写了声明了，为什么还要我来直播？那我不是白写了吗？】


    【茗扬：大大的眼睛里有多多的困惑】


    【别说了, 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韩天霜皱起眉头，似乎有点苦恼：「真的吗？」


    「开玩笑的。」贺茗扬转向镜头, 歪歪头, 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后的表情。「让我来说吧。」


    【？？？？茗扬，你学坏了, 妈妈心很痛】


    【我丧心病狂的笑声戛然而止，进入了茗扬居然会开玩笑的迷惑中】


    【是谁驴了我？而我，又驴了谁？】


    【天霜想到了吗？应该有排练过吧？】


    看到这条弹幕的韩天霜看似很冷静，实际在心里回答。


    不，她也没有想到。


    韩天霜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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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不能再小看这个贺茗扬了, 她现在，是看过台本的钮钴禄·贺茗扬。


    她挪了挪位置，让贺茗扬坐过来, 贺茗扬面对着镜头，认真地开口：「你们想听什么？」


    【想听你们的甜甜日常！】


    【前面姐姐清醒一点，茗扬说的是关于这次事情的问题, 不要突然磕起来，不太礼貌】


    【那就问问这次的事吧！为什么公司这么晚才出手处理？】


    【盛世死了还有人不知道吗？姐姐们真的惨】


    「不是。」贺茗扬眼尖地捕捉到这条弹幕，想了想，解释道，「这个策略是公司跟我们商量过的，综合考虑后，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惊了，没想到盛世居然开始干人事了！】


    【前面开骂的粉丝不尴尬吗】


    【不劳费心，不尴尬哦，顶多算是贷款骂了一句罢辽，反正下次也要骂的】


    【这什么早骂晚骂都得骂的逻辑啊！王总粉丝呢？快出来管管】


    【王总：勿cue，在吃饺子】


    弹幕热热闹闹地滚过了一轮，韩天霜暂且无事，在旁边托着下巴，看贺茗扬回答问题。


    公司做了周全的准备，提前把她们会挑到的问题都做了一次演练，所以这次直播，韩天霜心里丝毫不虚。


    这么完美的直播，不可能发生意外事故的！


    ……应该吧？


    结果，世界就像成心跟她对着干似的，平静没持续一会儿，意外就来了。


    贺茗扬回答了几个问题，都在正常范围，她看向屏幕，却突然顿住了。


    韩天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定在了弹幕上。


    【你为什么要搬出集体宿舍？是因为和其他人不合吗？摄像头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搬出集体宿舍？是因为和其他人不合吗？摄像头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搬出集体宿舍？是因为和其他人不合吗？摄像头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如此一条条弹幕不停地刷过屏幕，刷屏的人显然有备而来，每一条都是同样的内容，却是不同的帐号发的。这样一来，房管也无法以禁言帐号阻止他。


    这条弹幕刷的频率太快，其他粉丝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愣愣地看着这个问题滚动刷屏了十几秒。十几秒后，直播前的正常粉丝终于清醒过来，开始狂发弹幕压过这一条充满恶意的问题。


    对方也并未执着，而是停止了发送，沉寂了下来。看着气氛恢復正常，贺茗扬却没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是面容微沉，微微垂眸，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两下。


    韩天霜担忧地伸出放在桌下的手，和她放在镜头外的另一只手交叠，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工作人员也在对着她们打手势，示意不要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走流程。


    但韩天霜明白，如果会这么做，贺茗扬就不是贺茗扬了。


    片刻后，贺茗扬抬起眼睛，语气平静地回答了问题。


    「安装摄像头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但是这件事确实和我有关。」她说，「我在这里，向被我牵连的队友们道歉。搬走是因为个人原因，她们对我都很好，我已经跟公司说过，过段时间会搬回宿舍。」


    弹幕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这是贺茗扬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道歉，她从前的形象是高高在上的，冷清得不像真人，既不会感谢旁人，更不会向人道歉，说自己错了。


    没有人会要求她道歉，因为她也没做错过什么——贺茗扬的每一寸肌肤就渗透着「我就这样，别想来控制我」的气质，喜欢的人会疯狂推崇她，厌恶的人认为她架子太高。


    这次的事情，没有谁认为这是她的责任，但贺茗扬还是道歉了，在直播间里，无数人的眼睛底下，以一种诚恳的态度。


    这种改变让她走下了神坛，大概会刷新不少人的认知，韩天霜却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她接过话头，用自己熟练至极的营业态度说：「好啦，茗扬的问题回答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轮到我来回答了。大家有什么想问的？」


    粉丝很配合地刷起了弹幕，把刚刚那种凝重的气氛沖刷得丝毫不剩。


    【对史月说你们不合的事情怎么看？】


    【前面的吃瓜没吃到位啊，史月全是造谣，就是蹭七芒星热度营销自己罢辽，现在已经被喷得关闭微博了，啧，现世报。】


    「在节目里，我跟她没有合作过，只是聊过几句的关系。」韩天霜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她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每个人都会因为立场不同，对自己看到的事情做不同判断的。」


    【都来跟天霜学说话的艺术！】


    【造谣=立场不同的判断，天霜说话是真的委婉客气】


    【帮忙洗地的来抄答案惹，标准答案摆出来还不会抄吗！哦史月没有粉丝啊，那没事了。】


    【网上说你有意退团单飞，你真的有这个意向吗？】


    【？？？今天都什么sjb问题啊，房管赶紧管一管，怎么现在大脑发育不完全也能上网了吗？】


    【我姐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问这个问题的nmsl】


    【今天浑水摸鱼的人好多，天霜不要回答了，早点下播吧】


    「没关系，既然是正常的问题，我就可以回答。」韩天霜笑得落落大方，「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很喜欢七芒星，从来没有考虑过单飞的问题，如果大家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欢迎带着证据，询问我们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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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好黑，盛世不是要给所有造谣的人发律师函吗】


    【天霜：听说有人造谣我要退团？可以啊，反手一个钓鱼执法，让公司去告。】


    【一听就是老宫斗冠军了（滑稽）】


    ……


    韩天霜回答了几个问题，慢慢找到了感觉，仪态也放松了一些。


    贺茗扬在旁边看着她，开始还看两眼弹幕，后来就不再移开眼睛了，一错不错地盯着韩天霜的侧脸，神情安静。


    直播间里流淌着平和的氛围，直到工作人员在镜头外做手势，示意直播流程已经走向尾声，韩天霜才发现已经接近结束了。


    她向弹幕眨了眨眼：「直播要结束啦，现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哦，大家有问题赶紧提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就要结束了吗，我感觉才刚刚开始！】


    【别走啊，跟我们随便聊聊天也行qwq结束得太快了！】


    【天霜和茗扬，平时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能不能让我们康康！】


    刷过去的弹幕一排一排，让人眼花，韩天霜却一眼看见了这一条。


    心里流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韩天霜在两秒内做了决定，这就是今晚最后一个问题。


    「相处模式？就这样啊，我们关系很好的。」她在镜头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其中有几分是表演，又有多少分真心，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她转向贺茗扬，歪了歪头，语气调侃：「来，茗扬，给她们证明一下我们关系多亲密，澄清我们不和的传闻，免得以后还总是被传谣。」


    贺茗扬看着她，平静至极地问：「真的吗？」


    「……当然了。」韩天霜失笑。


    她温柔地注视着贺茗扬的眼睛。


    接着，在无比绚烂的灯光下，贺茗扬朝着她的方向俯身，嘴唇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韩天霜的思绪空白了。


    她的脑子凝固在了贺茗扬说话的状态，愣愣地呆在原地。


    之后发生的事情，在她记忆中都很模煳：弹幕因为条数过多而卡顿，贺茗扬说了一句结束语，整个网络就卡到崩溃了；屏幕黑了下来，工作人员来收拾镜头，也是一脸「没想到你们这么能为工作献身」的敬佩表情。


    公司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有路过的staff随意调侃了几句她们今晚又要上热搜第一，就直接离开了。


    这种忽视是有原因的，贺茗扬的触碰很短暂，并且用头挡住了镜头的方向，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这是一个借位的亲吻。


    只有韩天霜知道，那一瞬间，她真的亲了上来。


    韩天霜摸了摸自己的脸，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还停留在肌肤上，带来滚烫的热度。


    她坐在座位上，神思不属，直到周围的设备都收走，灯也暗了下来，贺茗扬轻轻喊了她一声：「该走了。」


    韩天霜站起身，跟着她从厅里离开，一路上都很安静沉默，表现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贺茗扬也没说话，走在前面，两人的脚步声在地板上敲出和谐的韵律，一前一后，空气中静得窒息。


    直到她们路过一间空置的练舞室，韩天霜停下脚步，开口叫住了贺茗扬，手已然推开了旁边的门：「我们谈一谈。」


    贺茗扬回眸看了她一眼，无言地颔首，跟着她进了房间。


    一进练舞室，韩天霜熟门熟路地找到监控摄像头的电源，关闭了它，接着甩手，撩了一把头髮，朝着贺茗扬走过去。


    贺茗扬沉默地看向她，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对视，许久后，贺茗扬低声说：「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她想问的事情多了，韩天霜愤愤地想。


    无数个疑问涌上她的胸腔，过了几秒，又缓缓沉寂下去。最后，韩天霜声音艰涩地开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做？」


    贺茗扬没有立刻回答她。


    很久之后，她才平淡地说：「我们不是要作为商业cp营业吗？」


    韩天霜那一瞬间，确实兴起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念头。


    黑暗的练舞室，监控关了，没有人路过……这是多么完美的案发现场。如果不是理智尚存，韩天霜很可能成为手刃商业cp第一人。


    「你，说，得，对。」韩天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转身就走，心觉怀有期待的自己简直是太傻了。


    她还没踏出脚步，贺茗扬先上前，从背后用力地拥抱住了她。


    「逗你的。」她在韩天霜耳边低语，胸腔微微震动。


    韩天霜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生气还是先高兴好，最终她没有追究这事，而是维持着被贺茗扬禁锢在怀抱之中的姿势，问：「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好啊。」贺茗扬微微低头，嘴唇凑在她耳边，闷闷地说。


    「天霜，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把一句告白阐述出了论述真理的感觉。「只喜欢你一个人。」


    「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你……」


    韩天霜轻轻地说，贺茗扬却打断了她的话：「听我说完。」


    「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还会拖累你。」贺茗扬每个字都说得很慢，显然经过深思熟虑，「我的父母不会支持我们，他们希望我到合适的时候就接受商业联姻，接手公司……这样的我，不配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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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吧。」她伸手，轻柔地抚摸上韩天霜的脸颊，「不要觉得会愧疚，明天我们还是队友，还是可以继续按照原本的方式营业。」


    这段话说完后，韩天霜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最终，她冷冷地开口，语气冷酷：「我为什么要对你感到愧疚？」


    「对不起。」贺茗扬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说。


    「松开我。」韩天霜冷淡地挣脱了贺茗扬的怀抱，她没有回头，贺茗扬看不清她的表情。


    贺茗扬缓缓地松开她，随着束缚的解开，韩天霜活动了一下手臂，伸展身体。


    然后，她勐然回头，转身伸出手臂，把贺茗扬压在了墙上。


    韩天霜的身高比贺茗扬矮一些，说话时不得不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但她在出手的时候，具有无比强烈的压迫感，贺茗扬愣了愣，并未反抗，顺从地靠在墙沿。


    「少在这里自说自话！谁要求你对我负责了？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知道，责任是要两个人一起承担的。要说的话，也该是我对你负责。」韩天霜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的眼眸亮得难以置信，窗外的光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面容被光明所包裹，「还有，你要放任你的父母控制你的一生吗？」


    「人生是你自己的，贺茗扬，不要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承担。」韩天霜很严肃地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你没有勇气，那就由我来说，」韩天霜注视着她，眼神无比认真。


    「我喜欢你，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贺茗扬被她按在墙上，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窗外投射的光影把她们切割成两边，韩天霜身在光明那一边，但她的眼神却死死地锁定在贺茗扬身上。


    哪怕贺茗扬在黑暗中，只是一个不太清晰的身影。


    贺茗扬想，刚刚她爱的人对她说，她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她诚实地听从了内心的召唤，向前俯身，低头，吻住了韩天霜的嘴唇。


    韩天霜的所有话语都被这个亲吻打断了。


    她怔了怔，睫毛如同无力挣扎的蝴蝶，微微颤动了两下，最终安静地合上了。


    人间的喧嚣离她们远去，窗外的灯红酒绿，她们正置身其中的巨大阴谋，未来可能会有的重重险阻，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韩天霜闭上眼睛，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一起了，猫猫头落泪【……】


    解释一下本章可能产生疑惑的地方：茗扬本来就打算当晚摊牌的，所以在直播里有一种最后享受平静生活的感觉【……】天霜又无意间刺激了她，所以就亲了。


    告白这一段是我早就想好的重要场面，面对感情，她们两个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小贺是内收型，而天霜更外放，所以虽然小贺告了白，但她其实不确定天霜喜欢她【】是我爱你与你无关，就告诉你一声的心情，而最后a上去的是天霜，因为天霜内在更勇敢，是面对任何困境都不会退缩的人。


    大概就这样，希望我有写出她们的性格。


    现在算是在一起了，会再处理一些问题，希望大家不要抛下我哇qaq我们一起有始有终地结束这个故事~感谢在2020-06-25 19:43:46~2020-06-27 19:0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口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rakey 20瓶；又双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两人交叠的身影才分开。


    两个人都迟迟没有说话, 黑夜是个好用的藉口，人能借着黑暗掩盖很多事情，例如通红的耳尖。


    韩天霜靠着墙壁, 缓缓地坐了下去。贺茗扬坐在她身边，任由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


    她们靠在一起, 不约而同地希望这一刻再维持久一些。


    但时间是不会停止的，就算不愿意, 它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惊扰了这对黏在一起的小情人, 韩天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惊跳起来：「啊, 快走，再不走，一会我们要被锁在公司里了！」


    贺茗扬心说，那样也挺好的，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


    两人逃过了巡查保安的眼睛, 从后门偷偷熘走了，等下到楼梯口, 在光亮的地方下，贺茗扬做了做心理预期，才伸出手, 握住了韩天霜的手。


    韩天霜的身体僵了一瞬，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她们都想起了上次在同一个地方，黑暗的环境下, 两人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地双手交握，还要做出「我只是事急从权」的样子来。


    但现在，她们却可以无所顾忌地牵手——好吧，还是不能在旁人面前这么干，经纪人会气死。


    至少在彼此面前，她们可以保持诚实。


    车子把韩天霜送到宿舍楼下，她趁着司机不注意，凑到贺茗扬耳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住？」


    「过几天吧。」贺茗扬小声回答她，脸上还残存着抹不去的笑意。


    「那我走啦。」韩天霜站远一些，冲车窗里的她招手，「下次再见！」


    这句话的含义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贺茗扬看着她轻盈地走向门口，长发在空中飘散，象徵自由的夜风拂过两人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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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记忆之中，最为幸福的一天。


    韩天霜站在大门口，迟迟没有动作。


    许久后，屋子的门被拧开了，韩天霜左右看了看，小心地熘进了屋子。心里默念着，希望不要碰到待在客厅里的队友。


    结果她的运气可能是在早些时候全部用完了，一进门就正面撞上了人。


    沈甜甜正好下楼打水，见到她这样进来，语气颇为困惑不解：「你在干什么？进门都鬼鬼祟祟的。」


    「……哦，这么晚了，我怕打扰你们休息。」韩天霜眼神闪躲，手不自然地紧抓着包带。


    沈甜甜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干脆接受了她的解释，随口抱怨：「你回来得好晚。直播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路上有点堵。」韩天霜开始发挥自己的胡扯技能。


    沈甜甜看她一眼，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惊愕了起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说红都太客气了，应该是面若桃李，韩天霜的面部两边都是通红的，标准的人比花娇艷。


    韩天霜脑筋急转，憋出一句：「……直播吃妆，化妆师打的腮红太重了。」


    「你的口红也花了诶。」沈甜甜疑惑地观察着她的脸，越看发现的问题越多。


    「喝水沾杯掉的，直播说话太多，喉咙都干了。」谎话说多了就习惯了，韩天霜淡定地甩锅。


    「……哦。」沈甜甜终于放弃了追问，捧着她的水杯上楼去了。


    韩天霜摸了摸自己过了这么久，仍在发烫的脸颊，深觉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像早恋被抓的高中生。


    不过她高中的时候，也没有早恋的机会，准确来说，这是她的初恋。


    终于摆脱了母胎单身状态，韩天霜上楼收拾了一番自己，带着雀跃的心情上了床。


    入睡前，她拿出手机，给那边的贺茗扬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贺茗扬秒回。


    【没有。】


    【韩天霜：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韩天霜笑了笑，回復她：「怎么会不是真的呢？」


    【贺茗扬：……嗯，那我睡了，晚安。】


    韩天霜发回去一个「晚安」，觉得有点太生疏，不适合她们这一段崭新的关系，于是又发了一个写着「爱你」的猫猫头表情包。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说服自己：没关系，这种表情包是很常用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一个正常的晚安礼仪。


    等真的发出去，十几秒后，韩天霜看着界面上的字眼，突然就害羞了，飞快地点击撤回。


    那边的贺茗扬却已经回復了。


    【贺茗扬：看见了。】


    【贺茗扬：我也爱你。】


    韩天霜把手机甩到一边，面红耳赤地蒙上了被子。


    睡前，她想到了贺茗扬刚刚的话语。


    其实韩天霜自己也有这样一个怀疑，从直播结束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一场美好的幻梦。


    越美好越不真实，韩天霜很担忧自己会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现那只是她的幻想。


    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不，感动不起来。


    胡思乱想了许久，当然是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最终，韩天霜决定还是睡一觉，说不定醒来的时候，她就习惯了这个新状态。


    抱着幸福的心情，她闭上眼睛，慢慢入睡了。


    *


    第二天早上，沈甜甜从梦中醒来，却发现韩天霜还躺在床上，侧躺着，面色红润，似乎梦见了什么好事。


    韩天霜一直都起得比她早一些，难得有一次睡懒觉，沈甜甜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有一丝丝的心酸。


    前段时间韩天霜的经歷，她们作为队友全都看在眼里，朝夕相处的人，自然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人，网络上的那些言论又有多么地荒诞不经。


    但哪怕为她不平，她们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开始是被经纪人没收了帐号，后来解开了禁言限制，也要为了规避嫌疑而不能发声，只有李秀之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声明。


    现在七芒星的人气正在高涨状态，但这其中的很多利益，代价是用韩天霜的牺牲换来的。


    沈甜甜很想让她多睡一会，但今天早上，韩天霜有工作，这是她们改变不了的。


    她走过去，轻柔地推了推韩天霜：「天霜，起床了。昨天经纪人不是说让你去公司找她吗？」


    韩天霜被她推醒，一脸茫然地愣了好一会，视线才终于聚焦。


    她从床上勐地坐起来，头髮凌乱，面色潮红，一脸不可置信。过了一会，韩天霜低下头，用手沉重地捂住了脸。


    看她这个样子很不对劲，沈甜甜试探地问：「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什么也没梦到！」韩天霜像触电一般弹了一下，下意识反驳。


    「没有就没有，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沈甜甜吓了一跳，但看她的情绪这么激动，也没法和她计较，只是提醒她，「该起床了，一会去公司。」


    韩天霜愣愣地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收拾一下。」


    等沈甜甜推开门，走出去，韩天霜确认了她不会再回来，才飞快地钻进被子，用被子蒙住了头。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韩天霜仍然觉得非常羞耻。


    她居然在梦里……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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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不干净了，她不再是一个纯洁的女偶像了。


    ……虽然，对于一个马上要二十四岁的艺人来说，终于开始不纯洁实在不能算早，只能算是太晚了。


    *


    不管韩天霜在房间里想了多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最终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正常得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了。


    等她一踏入公司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门边的贺茗扬。


    贺茗扬显然是在等她，见韩天霜进来，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走到了她的身边，用对她而言相当温柔的语气说：「早上好。」


    做了那样的梦，韩天霜现在看见她都有点别扭。她小心翼翼地回应：「早上好。」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贺茗扬笑容一滞，低下了头，一脸失落的表情。


    看着她的样子，韩天霜甚至产生了幻视，觉得贺茗扬脑门上有一对软软的狗耳朵耷拉了下来。


    韩天霜：！！！


    她才发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正常小情侣前一晚刚确认关系，第二天是不会像她这么冷淡的，估计贺茗扬脆弱的少女心被她那一句话给伤害了。


    韩天霜赶紧解释：「不不不，早上好！我是说，我今天早上心情不太好，不是针对你……」


    贺茗扬用专注的目光盯着她：「你遇见了什么？」


    韩天霜的话语卡壳了。


    要她怎么说？难道要她直接说昨晚我做了一晚上和你缠绵悱恻卿卿我我巫山云雨大量内容不宜播出的梦所以现在看见你有点腿软吗？


    要是这么说出来，她在新任女朋友面前的温柔大姐姐形象就完全崩坏了。但是要是不说，她女朋友的玻璃心就会破碎，那显然也很糟糕。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困境。


    最终，韩天霜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把贺茗扬拉到楼梯间的监控死角，实打实地亲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然后揉了揉贺茗扬的头髮。


    果不其然，贺茗扬愣住了，一时间根本想不起追究刚刚的问题。


    韩天霜在心里给自己鼓了个掌，不愧是她。


    她正打算抽身，贺茗扬缓过了神，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深深地亲吻了回去。


    连本带利，一次到位。


    和女朋友培养完感情，韩天霜头昏脑涨，到镜子前补了个妆，确认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才敢进经纪人的办公室。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韩天霜进去，坐在经纪人对面，起手就遭了经纪人一个白眼：「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韩天霜一瞬间以为经纪人撞破了她跟贺茗扬十分钟前的楼梯间热吻，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无数守则从她脑海里掠过，偶像恋爱禁止条约，公关问题，曝光会产生的影响，经纪人严厉的脸……就差一次性快进到解约了。


    她认真地陷入了思考，如果现在跪下向经纪人承认错误，并抱着大腿求她坦白从宽，会不会遭受一顿毒打。


    见韩天霜神游天外的样子，经纪人不满地敲了敲桌子：「听见没有？昨晚那个直播亲吻，虽然是借位，但是公司也公关了大半夜才把不好的言论压下去！你回去跟贺茗扬说一声，下次记得注意影响。」


    她扶了扶眼镜，看向韩天霜，一怔：「……你那是什么表情？」


    绝处逢生的表情，韩天霜在心里补充。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评论，大家都很关心上一章的某条弹幕哈哈哈哈哈，


    因为总是被问王总，所以干脆放了个彩蛋，方便认亲【？】


    虽然没有人提，以防万一还是说一下，本文人物没有原型【趴】谢谢大家~


    第71章


    「您叫我来, 有什么事？」经歷了小插曲, 韩天霜直入主题地问。


    经歷昨晚的事情，她已经和从前不同了，最为显着的改变就是, 心理素质提升了。


    不提升也不行，贺茗扬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经纪人扫她一眼, 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装订好的纸张递给她：「拿回去看看。」


    韩天霜接下来，随手一翻, 发现这是一份简陋的剧本, 封面上用原子笔写了剧本的名字，透露着粗制滥造的气息。


    她并未抱怨, 大大方方地接了下来，笑说：「谢谢姐。」


    「失望吗？」经纪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公司也就能给你这种资源了，毕竟是走量的流水线，跟清风没法比。」


    作为一个打工的, 当上司在你面前说公司的坏话，你应该怎么做？


    韩天霜是一个优秀的社畜, 她面不红心不跳，把话接了下来：「哪有的事，公司对我可好了。」


    「你真这么想？」经纪人的语气中含着试探。


    「包吃包住, 工资还高，分成也不错，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韩天霜轻轻地笑了一笑, 「非要说的话，下个月奖金再加点就更好了。」


    「你的出息呢？」经纪人翻了个白眼，「好好干，就沖你这个觉悟，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出去吧，把贺茗扬叫进来。」


    韩天霜站起的身体微微一抖，心想，原来经纪人还是发现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逃也是逃不过的，两分钟后，贺茗扬和韩天霜齐齐整整地坐在办公室里，坐姿笔直，手放在膝盖上，跟两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差不多。


    经纪人迷惑地看了她们一眼：「都知道我找你们俩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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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贺茗扬显然没有这种经验，闻言一僵。韩天霜迅速接话，干笑了两声：「……知道，吧。」


    「这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经纪人吃了一惊，「这么敏锐？」


    不敏锐也不行啊，办公室恋情刚谈上，第二天就被领导抓了。


    韩天霜用力闭了闭眼，用必死的觉悟说：「姐，说吧，怎么处理。」


    「……还是跟以前一样，六四分啊，你还想怎么样。」经纪人皱了皱眉头，「我跟你说，不要太贪心，奖金是可以有的，但是分成写在合同里，不能说改就改，除非你到期续约。」


    「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有广告商要找来的？这件事情也是刚刚才定下来的啊。」


    韩天霜的表情很疑惑，贺茗扬的表情也很疑惑。


    经纪人看见她们两个的变化，更加迷惑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什么都没有。」韩天霜用飞快的速度清除了大脑里缓存，朝经纪人卖了个萌，「姐，什么资源啊？说来听听。」


    经纪人也就没有再追究，说出了一个名字：「兰月口红。」


    「是站台、直播带货还是品牌体验官？」韩天霜随意地问。


    「都不是，」经纪人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揭晓谜底，「是新系列代言人。」


    韩天霜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真的吗？」


    贺茗扬比她稍微好一些，没流露出失态的样子，但眼中的惊讶也是藏不住的。


    经纪人点头：「当然是真的，公司正在接洽，估计你们不久之后就能官宣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韩天霜感觉更恍惚了，她这两天所听到的消息，好像都是这样，不大真实。


    兰月是个非常有名的奢侈品牌，早年以高端服装闻名，专注衣服领域，前两年也跟随着潮流，出了美妆业务，一炮而红。


    而这其中，它旗下最有名的就是口红系列，精细的包装，口红过硬的质量，让它的定价虽然居高不下，但一直受广大女性群体追捧。


    和高逼格相对的，是兰月在代言人选择上的爱惜羽毛。一般美妆品牌都是按季节换代言人，瞄准现下最红的流量，做到收割每一笔粉丝的钱。


    但兰月的代言人选择很挑剔，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它们的法眼，一般情况下，她们请的都是一线以上的明星，或是有大众缘的实力派演员。普通流量能拿到一个体验官的头衔就不错了，至于代言人，更是圈内疯抢的资源。


    诚然，七芒星现在已经火了，而且在偶像行业里，是现象级的火——但放在整个娱乐圈里，她们离金字塔顶端还是有距离的。至少，她们的能力还没有到能让兰月抛开众多选项，一眼选中的地步。


    之前听说兰月要出新系列，韩天霜还围观了一下，但她以为这件事和她会产生的最大关联就是她自己抢到的限量版礼盒，或者去直播里带带货，至于代言人，她想都没想过。


    她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受宠若惊：「啊，那个……请问，兰月有没有说，看上了我们什么呢？」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出口，韩天霜就感觉经纪人投来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复杂。


    她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幽幽地道：「其实兰月之前就有表达过合作意向，而且就是对着你们两个，但给你们的头衔只是限时的合作大使。至于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那是因为……」


    「你们昨晚的免、费、宣、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天霜觉得经纪人的话里有一丝咬牙切齿。


    「啊？」韩天霜很困惑地歪头，她们昨晚直播时，涂的口红确实是兰月的新系列没错，但当时，她根本没接到兰月的合作通知啊，直播里也一个字都没有提。


    「我再问一遍，你们昨晚做的事情真不是策划好的？」经纪人又提了一遍。


    面对这样一个具有危险性的问题，就相当于问「你是冲动犯罪还是蓄谋已久？」两人都没有交换眼神，就齐刷刷地摇头。


    「……那真是歪打正着。」经纪人扶额，推来了一份报告，显然是印出来不久，纸上还有一股油墨味，「看看这个。」


    韩天霜拿起纸张，看见了这份报告，如她所想，是记录昨晚直播后粉丝关于直播的言论的。


    ……但无论如何，【茗扬天下是真的】【茗扬天下已经结婚了】这种发言也没有必要记录下来吧！这是什么工作人员啊！


    忍住内心的咆哮，韩天霜继续往下看，很快就看见了最重要的部分。


    「【贺茗扬涂的是什么口红】上了热搜？？？」她难以置信地念了出来。


    底下还附了几条微博截图，韩天霜


    【昨晚的一吻太甜了！只有我想知道茗扬涂的是什么口红吗？怎么不掉色[doge]】


    【准确来说掉了一点点，看天霜的脸可以看出来。但是，这一点跟没掉有什么区别！这什么口红啊这么靠得住！】


    【一人血书贺茗扬开直播安利她的口红！最好再给我们表演几个亲脸不掉[咦我怎么黄了]】


    看到这里，贺茗扬下意识往后一退，满脸都写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你们所见，哪怕是热搜的几十位，也算是热搜，而且不管是公司还是兰月，都没花一分钱营销。」经纪人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也就是说，对于你们的好奇，大众的热度是实打实的，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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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沉默了，贺茗扬也沉默了。


    「最巧的不是这个，是今年兰月新口红系列的宣传语。」经纪人把又一张纸推到她们面前。


    韩天霜低头一看，纸张上赫然印着一句「热吻不掉色」。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兰月要请你们当代言人了吧？」经纪人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神情。


    非要说的话，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是：「我以为你在第一层，我在第二层，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在第五层」。


    韩天霜：…………论被他人认为在第五层，但她其实在地下一层，是怎样的体验。


    最后，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出了办公室的，韩天霜踏着沉重的脚步出门，心里一片恍惚。


    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贺茗扬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两秒钟后，韩天霜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你干嘛！」韩天霜抱着自己磕到的额头，没什么杀伤力地抱怨。


    贺茗扬伸手，揉揉她的脑门，说出的话很直接：「中午去餐厅吃饭吧，我定好位置了。」


    她的话语焉不详，说一半吞一半，韩天霜却听懂了，懒懒地挑眉：「这是约会邀请吗？」


    贺茗扬努力装作自己很熟练的样子，扭过头：「走吧。」


    「第一次约会就这么随便？最起码也要有小提琴和99朵玫瑰什么的。」韩天霜假意嫌弃，但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走吧。」


    等到了餐厅门口，韩天霜看着那低调奢华的装修，高档的摆设，陷入了沉默。


    虽然房子不会说话，但从这个地段到装修风格，总感觉这间餐厅在说「这是你来不起的地方」。


    作为一个当红艺人，韩天霜的收入其实很高——但她平时消费很节俭，因为她还要省钱买房……啊不，贴补家用。


    只不过，看着新上任女朋友约会的排面，韩天霜觉得她省了也没用。


    没办法，女朋友太败家。


    跟这种大小姐结婚，半年就会把她的积蓄败光吧？


    已经开始操心未来的婚后生活，并发愁怎么多赚点钱的韩天霜并没有意识到，贺茗扬的积蓄比她不知道多多少倍这个事实。


    一进门，门口两排侍者就整整齐齐地弯下了腰，齐声道：「欢迎两位光临本店！」


    韩天霜吓了一跳，倒是贺茗扬一脸云淡风轻地挽住她的手臂，大有「这都不是事，我习惯了」的架势。


    韩天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在被拍到的风险和回应她的热情间权衡了一瞬，还是反手握了回去。


    侍者点完菜后就离开了，把她们两个留在窗边风景最好的位置上。


    韩天霜望向窗外，边从高处俯瞰江景，边问：「下次约会，你想吃什么？」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银行卡余额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高收入阶级，女朋友就是用来宠的，总不能老花贺茗扬的钱。


    贺茗扬先是为这个约会的字眼害羞得咳嗽了一下，然后正色说：「想吃你做的。」


    韩天霜惊异地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她，收穫了一双诚恳的眼睛。


    ……她还真是会体谅人啊。


    韩天霜无奈地笑笑，站起身来，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下次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没顾身体勐然僵直的贺茗扬，韩天霜坐回原位，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她转身望去，餐厅的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琴手，正在拉着舒缓的乐曲，还有一个侍者正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朝她走来。


    韩天霜愣了愣，回头看向对面，在她的目光下，贺茗扬心虚地低下了头。


    韩天霜：……是她太小看恋爱中的女人了。


    侍者把花放在桌子上，鞠躬后退下，韩天霜望向装鸵鸟的某人，轻笑：「低头干嘛？看我。」


    贺茗扬抬起头来。


    她们隔着玫瑰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个月终于结束啦qaq


    月初的时候立了一个g，要一个月不断更，虽然这个月特别忙，但是我！做到了！【自豪】


    今天晋江清了收藏，我掉了好多收……收藏，我的收藏……【哭】感谢在2020-06-27 19:07:47~2020-06-29 17:2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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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蜜里调油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生活热衷于拆散每一对小情侣。


    当人们在当学生的时候, 早恋是不允许的，会被老师投诉，家长斥责；而当工作后, 想要正正经经谈一场恋爱，又会发现大家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只是抽假期空闲时间约会。


    作为同一个职业，同一个团体的成员, 贺茗扬与韩天霜已经算是小情侣中比较幸福的一类, 毕竟她们从工作到生活，都能待在一起, 可供恋爱的时间很多。


    但时间再多，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比如当下这一天，贺茗扬去出外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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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在床上玩手机，玩得很开心……才有鬼了。


    消消乐已经刷到了一千来关, 论坛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讨论帖子，韩天霜玩着玩着, 感觉到了一丝乏味，于是嫌弃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她在床上滚了两圈，心中暗暗感慨：好想贺茗扬啊。


    和恋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一样快, 感觉随便说了两句话，一天就过去了；而腻在一起越久，被迫分开的每一秒钟, 也就变得越煎熬。


    不论是贺茗扬还是韩天霜，双方都是母胎solo，这段突然发展起来的恋情，可谓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那是不存在的。小情侣的腻歪仅止于牵手、互相餵饭和亲吻这种纯情的行为，至于更高一层次的发展，两人都默契地暂且没有讨论。


    韩天霜并没有特意在队友面前公开过恋情，但大家都不是瞎子，看一眼或许没法明白，看上十次八次，心里总该有点数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沈甜甜作为离偶像生活最近的cp粉，最先陷入了狂热的兴奋状态，连续两三天都带着「噫，我磕到了，我磕到了！」的幸福笑容。


    她的异常状态太过明显，甚至被外人所误解，谁也不知道当韩天霜被经纪人约谈，试探性地问「沈甜甜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这种问题时，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惊吓。


    其他人倒是还算正常，秦映菱献上了诚挚的祝福，配上巨额红包礼金；作为同样内部消化的一对，李秀之和段冷玉表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并因为茗扬天下的腻歪激起了好胜心，开始和她们竞争谁是队内第一能撒狗粮的cp；麻文鹤说她们是「小学生恋爱」，顺带嘲笑了她们纯洁的关系。


    韩天霜完全没有把外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在这个阳光普照的下午，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她突然感觉有些寂寞。


    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失败后，韩天霜无奈地爬起来，还是打开了手机。


    这次，她沉吟片刻，最终开启了茗扬天下超话。


    和她上次围观的时候相比，茗扬天下超话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超话里，关注人数和活跃度都稳居cp排行榜第一，秩序井然，粉丝疯狂发帖，转瞬间就能刷出十几条回復。


    粉丝的想像力是无限的，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以延伸出无穷无尽的磕点，从贺茗扬某次舞台造型的衣服颜色是韩天霜的应援色，到韩天霜发微博的时间恰好是贺茗扬的生日——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就一条：茗扬天下在一起了，并且早就在一起了。


    韩天霜看了几条，惊嘆于她们脑中的创造力，还在心里悄然诞生了一丝自豪。


    呵，没想到贺茗扬这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韩天霜迅速接受了这个属于cp粉的洗脑包，并愉快地磕起了贺茗扬早已暗恋自己的人设——反正就算她直接跟贺茗扬这么说，贺茗扬也只会点头说对，没错。


    又看了一会，韩天霜以她敏锐的眼睛发现了华点。


    为什么在磕糖的时候，粉丝说的永远是「小贺真素宠老婆」，或者「天霜真是任性傲娇小公主」？


    明明她才是温柔会照顾人的姐姐方，还比贺茗扬大一岁，这帮人怎么回事？


    韩天霜眨了眨她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感到了一丝不满。


    她往下翻超话，翻了很久，终于见到半小时前，有个小粉丝在超话里提问：「刚开始入茗扬天下的坑，有个问题，茗扬天下是茗扬x天霜的cp吗？为什么没有反过来的粮？」


    这条发言孤零零的，一直没有人回復，韩天霜又很好奇答案，于是偷偷地在下面回復了一个：【+1，我也想问。】


    ——当然，用的是小号。


    发出去之后，韩天霜就一直在等待人的回覆，结果没过多久，她一刷新，发现那一整条微博都被删了，当然也包括她的回覆。


    韩天霜震撼了，她还是第一次用小号发言，而且发言的地方是自己的超话，居然被删了！


    这些粉丝也未免太不给她留面子了吧？？？


    正在疯狂怀疑人生中，韩天霜突然发现，旁边的私信图标闪烁了一下，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您有未读的私信】


    韩天霜点开，发现是一名微博用户给她发来的私信，名字也很简单粗暴，叫「茗天会更好」。


    【@茗天会更好：姐妹，在超话里不能提逆家超话，会被警告的哦~】


    【@茗天会更好：不过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以去关注天茗所归超话！】


    韩天霜一头雾水，但这不妨碍她追问下去：「天茗所归超话是什么？」


    这个用户意外地闲，马上就回復了她，也没有嘲笑她的毫无常识，而是耐心科普。


    【@茗天会更好：天茗所归就是天霜x茗扬的cp！你以前没磕过cp吧？是路人入坑？】


    韩天霜：……有史以来她第一次被人说成是自己的路人，怪新奇的。


    她俩聊了一会，韩天霜知道了这位是茗扬天下的大粉，在圈里特别活跃的那种，还是超话小主持人。


    据她自己说，她更偏向天茗所归一些，但因为茗扬天下的超话实在很大，她干脆常驻了，顺带给一些迷失方向的小粉丝指明路径。


    「迷失方向」的韩天霜，也在这一列里。


    韩天霜很感动，并对这位忍辱负重、深入敌军的粉丝产生了一丝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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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沖她如此之好的眼力，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茗扬天下粉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甜甜偷偷拿小号发帖：我是茗扬天下身边的相关人员，我偶然间发现，她们真的在一起了！闪瞎人眼的那种！


    1l：谢谢谢谢，磕到了磕到了。


    2l：虽然这位姐妹编的很不走心，但我还是磕到了！茗扬天下天下第一！


    3l：不是，开局一张嘴爆料全靠编？倒是拿点锤出来啊。


    楼主回復3l：说出来怕吓到你，不信算了，我走了。


    3l回復楼主：笑死，拿不出自证干脆跑路了？这种料谁不会说啊，我还说我是沈甜甜呢！


    *


    本来给天霜发私信的粉丝也可以徵集id客串的，但是我真的很爱茗天会更好这个名字，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引出【……】所以直接用惹！


    感谢在2020-06-29 17:25:07~2020-06-30 21:0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攻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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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和粉丝友好告别完, 韩天霜扎进了刚刚才知道的新超话。


    新超话果然很合她的口味, 大家都在超话里快乐地传递韩天霜是多么温柔善良强大，跟她对自己的定位一模一样。


    ……倒也没有。


    其实韩天霜看着这么多人夸她，心里还挺心虚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粉丝眼里那么好，外貌条件是天生的, 其他事情也只是举手之劳。


    真要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像确实也没有必要。


    但只有一点, 韩天霜特别满意：超话里对她的姐系形象大加赞赏, 前有九宫格美图，后有一千四百字小论文, 夸得非常动人走心。


    她越看越觉得，她太姐了，简直就是姐姐之魂。


    可能是因为最近日子过得太舒服，韩天霜一觉得快乐，就很想作一作。


    她跟贺茗扬在一起这种大事, 如果爆出去，分分钟微博瘫痪, 程式设计师边骂街边加班。不说别的了，她们这种弄假成真假戏真做的商业cp，简直就是合约恋爱的典范, 值得在热搜榜上挂一年，每一个想磕到真的cp粉入坑前都得来拜一拜她们。


    但事实是什么？自从那次直播后，她和贺茗扬都没上过热搜。说好的顶流排面呢？


    韩天霜不再快乐了, 她快乐想作妖，不快乐的时候，更想作一作。


    反正她现在今非昔比，经纪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深谙给自己炒作热度技巧的韩天霜摩拳擦掌，缓缓切换帐户，登进了自己的大号。


    从这一刻开始，会有不少粉丝盯着她的动向，直到她发了微博、或是下线为止。


    韩天霜明知这一点，也没有着急，她悠哉悠哉地刷了一会微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点进了自己的超话。


    韩天霜的粉丝疯狂发帖，试图吸引她的注意，但韩天霜并没有留恋自己的超话，挥一挥衣袖，又离开了。


    几分钟后，粉丝们的手机一震，收到了提示：


    【您的爱豆@七芒星—韩天霜v 关注了天茗所归超话】


    场面诡异地沉寂了下来。


    韩天霜粉丝：？？？？？？？？？


    茗扬天下粉丝：？？？？？！！！！！


    关注了天茗所归的粉丝：？！！啊啊啊啊啊啊啊！


    饭圈沸腾了。


    【？？？我看错了吗？我看错了吧？】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说服自己，但几万人一起看错的可能性也太低了】


    【没看错，天霜就是上线，逛了自己超话一圈，关注了cp超话，又迅速下线了】


    【给楼上补充，还点赞了一条舞台剪辑视频，天茗所归粉丝剪的】


    【所以她来这一趟的目的是看看自己的cp，觉得不错，就关注了超话？】


    【她轻轻的走来，不带来一片云彩；挥一挥衣袖离开，带来了微博热搜】


    【霜，为什么不关注茗扬天下！是我们站得不够高吗！！】


    【前面的清醒一点啊，天霜态度还不够明显吗？她是想表明，她才是攻，你们这些磕茗扬天下的邪魔外道！】


    【？没想到天霜这么执着自己是在上还是在下！姐姐真是好大女子主义】


    【不管，即使是我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贺茗扬才是攻！！！茗扬天下天下第一！」】


    【天霜，在看吗？这些人不行，只有我支持你攻！】


    迅速换上小号，暗中观察的韩天霜见到这个局面，露出了得意又快乐的笑容。


    只是过了一会，等她被经纪人制裁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


    贺茗扬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韩天霜坐在沙发上，一会儿一脸哀戚悔过，一会儿又露出了傻笑。


    看起来傻乎乎的。


    自从在一起后，贺茗扬更能看穿韩天霜的本质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温柔体贴大姐姐，但有时候又会变成沙雕偶像。


    她的每一面都格外鲜活，发现新细节的时候，总是能让贺茗扬的心更用力地鼓动一瞬。


    放下了包，贺茗扬走过去，靠在她旁边，顺手摸了摸韩天霜的头：「怎么了？」


    韩天霜还在莫名其妙地笑，闻言却看了她一眼，颇为警惕地说：「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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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哦，爱淡了呗。


    她还没来得及为这迅速变质的爱情感到一丝悲痛，韩天霜就表情一滞，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般，急匆匆地站起身来，跑上了楼：「啊我怎么连这事都忘了……你在楼下等等，等我换身衣服，一起出去吃顿晚饭。」


    「去干什么？」贺茗扬疑惑地问。


    「带你见我的亲戚。」韩天霜扭过头，沖她笑了笑。


    「家人？你是说……」贺茗扬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一脸毫无准备的猝不及防。「有点突然吧？」


    「不突然啊。」韩天霜回答了她的问题，才发现自己的表述出了什么问题，一时间哭笑不得，「你误会了！不是长辈，是来这边的我妹妹，我答应过她，要带你去跟她吃个饭的，正好是今天。」


    「哦，」贺茗扬点点头，皱起了眉，「但你说得太晚了，我不知道该带点什么礼物……她喜欢什么？」


    她看了一眼时间，计算了一下，半路上应该还能去一趟商场……买个包吧？女孩子都喜欢包，就是怕看上的款式要配货，来不及。


    「什么都不用带。」韩天霜阻止了她的打算，语气不知为何有点沧桑，「带上你的美貌就行了。」


    贺茗扬非常疑惑地想：这话是认真的吗？还是纯粹安慰她？


    等真的见到表妹本尊，她才发现：韩天霜说的确实是真的。


    美貌，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贺茗扬自己有些紧张，但表妹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好几倍，见到她之后，先是上来握了个手，接着结结巴巴地说：「是茗扬吗？你看起来比镜头里还好看！」


    虽然气氛很不错，但贺茗扬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不对。


    她试探地看向韩天霜，韩天霜站在旁边，扮演了一个完美的工具人，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很快，贺茗扬就知道韩天霜这个表情从何而来了。


    自己的表妹是女朋友的狂热粉，感受确实有些怪异。


    作为这个句子里的「女朋友」，贺茗扬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万幸，见家长她不擅长，见小粉丝的经验倒是还挺丰富的。


    韩天霜一脸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了一台拍立得，开始给她们拍合照。


    粉丝很容易满足，签名，合照，聊聊天，程序走完，表妹就相当幸福地和她们告别了。


    吃饭的餐馆离宿舍不远，她们两个索性走了回去。走在路上，韩天霜没话找话，问：「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贺茗扬说，「很高兴。」


    「……她高兴就算了，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啊。」韩天霜有点困惑。


    她们已经走到了房子门口，贺茗扬沉默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那天，我见到你和你妹妹拥抱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韩天霜捋了许久，才捋清中间的脉络。


    「然后呢？你吃醋了？」明白状况后，韩天霜问。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被恶狠狠地捏了脸。


    韩天霜揉着她的脸，表情张牙舞爪，手上力道却很轻：「你不知道问我吗？傻子。」


    贺茗扬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韩天霜扬起眉毛，「就这一次机会哦，错过下次就不回答了。」


    贺茗扬看她许久，沉默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段录音。


    录音截取的仍然是上次韩天霜和男人的对话，只是这个剪辑很巧妙，只取了韩天霜几句重要的话语，听起来相当真实。


    听起来，就像是韩天霜为了长久的利益，而选择站在贺茗扬的一边。


    听完后，韩天霜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等待贺茗扬的下一句。


    「这是我收到的录音。」贺茗扬缓缓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让我来猜猜，给你录音的人说了什么。」韩天霜语气平静，「他们跟你说，我是为了利益跟你在一起的？」


    贺茗扬沉默片刻：「我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她抬起头，看向韩天霜，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就算你骗我，我也会相信你的。」


    所以，如果韩天霜给她的是一个谎言，就不要那么快拆穿。


    但她未曾料到，韩天霜的回答跟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不行哦。」


    韩天霜走了两步楼梯，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走到贺茗扬面前，贴着她的脸，唿吸声清晰可闻。


    「你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相信人，我也不需要你盲目的相信。」


    韩天霜随手打开自己的手机，播放了她录下来的谈话全程。听到一半的时候，贺茗扬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韩天霜很耐心地挠挠她的下巴：「看着我。」


    「你不能因为恐惧而逃避，也不能以为我是在骗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因为我本来就不会做。」


    韩天霜仰起头，她的脖颈在灯光下暴露出来，如天鹅般修长优美。


    「如果我撒谎的时候，你因为这种理由而相信我，那么我说真话的时候，你就分辨不出来我说的是真心还是谎言了。连这都不懂吗？」


    两人安静地对视，眼神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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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看向韩天霜，点点头：「我明白了。」


    但她还是会永恆给予韩天霜信任，这就是她爱人的方式，不论他人怎么想，她都会付出全部自我。


    夜色如水。


    这是个很美的夏天。


    *


    某个不起眼的楼房前，一辆轿车驶来，停在了大门口。


    随着车子停稳，从车里下来一个身材高挑，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女人，哪怕脸遮住了一半，也能从她的气质上看出，这是位冷冽的美人。


    下车后，她转向车门，向车里伸出了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很快，一双如春葱的手搭上了她，随之踏出车门的是穿着白裙的女人，长发的一半用簪子挽住，另一半在风中飞扬。


    两人下车，相视一笑，走进了大门。


    不出意外的，这两人正是韩天霜和贺茗扬。


    兰月的邀请来得很快，给的条件也相当优厚，哪怕是放到钱跟废纸一样遍地都是的娱乐圈，这个代言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事实上，自从那场直播后，茗扬天下的人气到达了一个峰值，在资本眼中，她们不再是两个半红不火的女明星，而是一个具有巨大吸引力的ip，一座诱人的金山。


    同性cp的路子，很多公司都在走，很多人认为，只要曝光度足够，投入肯下血本，再商业的cp也能火遍全国；但当潮水退去，所有人復盘的时候，都会看出来，每一对能爆红的cp，都有她们独特的魅力。


    大众有时是盲目的，但更多时候是敏锐的，甚至她们自己都不明白这敏锐从何而来——同样是两个艺人直播，但其中产生的化学反应，传递的眼神含义，都是不同的。


    也许短期内看不出来，但粉丝会用脚投票，有张力的cp，哪怕十年不见，再度同台也能冲上热搜；一看就是被公司强行按头的cp，过了两个月就无踪无影。


    茗扬天下很幸运，她们恰好赶上了这一波红利。无数的人在深夜中看着她们的同台视频，磕着甜蜜的糖，流下兴奋的cp粉眼泪；也有无数人涌入她们的超话，为她们打榜、反黑、刷话题。


    这其中的受益者实在太多，而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盛世。


    如雪片般多的合作邀请飞向经纪人的桌上，如果每个都接下，茗扬天下在接下来两年内不吃不睡也拍不完，所以公司只挑了其中一部分。


    而财大气粗的兰月，甩下了一大笔经费，包下了茗扬天下一段时间内的美妆独家授权。


    今天，就是她们拍宣传视频的日子。


    即使已经事先看过剧本，在看到现场布置时，韩天霜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吐槽。


    这支广告的主题很明确，且非常简单粗暴：


    卖姬。


    是的，兰月甚至没有试图掩盖一下她们的野心，从剧本到造型，再到镜头切换，每一个细节都写着：「今天就要榨干茗扬天下的ip价值」。


    「……所以，我一定要坐在贺茗扬的大腿上吗？」


    韩天霜扶了许久额头，还是转头，向旁边公司派来的新助理抱怨。


    她现在在公司的地位今非昔比，新助理是个小姑娘，根本不敢忤逆她的随口抱怨，闻言急忙点了点头，小心地说：「那我去找导演交涉一下。」


    经过漫长的拉锯，兰月方面的摄影师总算收回了自己大胆的想法，不让整个片子的效果看起来像可疑网站弹窗。


    他勉为其难地说：「那在片子里，你们就互相涂口红好了。」话语之间，就好像她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韩天霜深唿吸了几口，心想，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赚钱本来就是艰难的……


    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转头扑进了贺茗扬的怀里。


    贺茗扬忍着笑，揉揉她的头髮：「不想拍？」


    「……没有，我很敬业的。」韩天霜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她就是想撒个娇，让贺茗扬安慰安慰她。


    贺茗扬不善言辞是真的，但和她在一起后，情商几乎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进步，当下在角落里轻柔地伸手抱住了韩天霜，任由她半趴在自己身上。


    等韩天霜情绪过去了，就自然地从她怀里起来，试图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两人从阴暗处出来，开始了正式拍摄。


    但正式拍摄并不像她们所想的那样顺利，原因也很意外，竟然出在韩天霜身上。


    广告的镜头要求两个人互涂口红，涂抹时，脸要刻意凑得很近，从镜头中，看到的效果就像是在接吻——当然，只是像而已。


    但事先她们没预料到的一点是，韩天霜对镜头太敏感了。


    关注镜头位置几乎是她的本能，镜头快怼到了她们脸上，她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越想完美就越表现不好，眼前偏偏还是贺茗扬那张没有表情又绝美的脸，更容易产生紧张感。


    短短的一个镜头，她们拍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摄像师皱了皱眉头，看在她们的名气上，没有发火，但表情中已经有些不屑。


    再次ng之后，贺茗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拍摄先停止，让两个人先调整一下拍摄状态。


    摄像头停了下来，贺茗扬拉着韩天霜到一旁，在没有人关注的角落里，低声问她：「很紧张？」


    既然没人在看，韩天霜也就不维护形象了，撇了撇嘴，实话实说：「当然紧张了！这是我们第一次拍双人广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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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能请起她们的商家往往有更好的选择，而现在出名了，公司开出的价格也水涨船高——算来算去，除了松风里那次没有同框的拍摄，这是贺茗扬和韩天霜第一次双人代言。


    韩天霜以为自己能保持平常心，事实证明，保持平常心并没有那么容易。跟恋人一起拍广告比她想的还要艰难，如果是陌生人，韩天霜即使逼死自己，也会尽量进入状态，不会反覆失利，因为她的性格不容许自己在陌生艺人面前露怯。


    还好是贺茗扬，但也很不幸，和她合作的是贺茗扬。


    面对着贺茗扬，尽管韩天霜很想集中精力到工作上，但也不禁会时不时为她散发的魅力所惊讶。当ng的时候，韩天霜非常愧疚，但心底也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还好是贺茗扬，贺茗扬会包容她。


    她为自己的性格缺陷感到一丝愤怒，索性闭上了眼睛。


    贺茗扬并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安慰了她。


    她见四下无人，温柔地在韩天霜额头上碰了一下：「没事，拍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按照第一反应来做。」


    见韩天霜的脸色没有马上松懈下来，贺茗扬还难得开了个玩笑：「你不是要进组拍戏吗？趁现在练习一下演技。」


    经歷短暂的休整，韩天霜已经恢復了情绪，听她的话，没好气地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力道很轻：「那到时候，你不许来探班，不然我ng都是你的错。」


    「那就是我的错好了，韩影后肯定没问题的。」


    「请贺顶流独美，不要挤兑我们这种煳逼好吗？」


    两人斗着嘴回到了片场，缓了一会，韩天霜沖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再次开始了。


    摄像机再度闪烁起来，韩天霜沉下心，俯下身，拿着口红的手缓缓靠近贺茗扬，眼神中空无一物，又缱绻至极，像是在看挚爱之人。


    看着她的样子，贺茗扬愣住了，迟迟没有接上下一个镜头的反应。


    「卡！」导演在那边愤怒地喊，「怎么回事啊？！坐着的那个怎么不接动作？」


    贺茗扬回过神来，一时间表情复杂。


    「干什么啊你，」韩天霜好不容易进入状态，结果没能一条过，撇撇嘴，半抱怨地看了她一眼，「看我看呆了？」


    贺茗扬诚实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她这么诚实，韩天霜一时语塞，最后低声说：「先专注工作，拍完再说，之后没人的时候，想怎么看怎么看。」


    「好，」贺茗扬咀嚼了一下这个字，很浅地笑了一下，「我记住了。」


    摄像头再次开启，这次两个人都没有掉链子，非常顺利地完成了镜头拍摄。


    「好，下一个拍单人图！」导演很满意地喊了卡，开始布置下一个任务。


    韩天霜提着裙摆往远处跑去，贺茗扬看着她，眼神是外人无从窥探的温柔。


    跟着她们来的小助理站在她旁边，正在随时准备着给她们递上东西，见到贺茗扬的眼神追随着韩天霜，一刻也不捨得离开，在心里暗想：不愧是眼下最火的娱乐圈cp，果真很有张力，值得无数人探究。


    例如面前这个女人，表面冷淡得像不化的坚冰，但她看向韩天霜的眼神，是真正的看爱人的眼神。


    后面就是一阵兵荒马乱，整整折腾了一天，这个广告才算正式拍完。


    韩天霜和贺茗扬一起以卸妆换衣服为藉口进了化妆间，进了门，韩天霜怕有狗仔在附近伪装工作人员，随手把门给带上了，还上了锁。


    贺茗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椅子上下来，走了过去，从背后拥住了韩天霜。


    韩天霜正在对着镜子拆开头髮，发卡刚□□，就被贺茗扬拿走了。


    韩天霜转头，正好碰上贺茗扬的脸，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等松开之后，韩天霜看着镜子里的倒影，不禁在内心感慨，兰月的广告词居然是实打实的，热吻这么久，口红也没明显掉色……就是有点花了。


    似乎是不满她分散的精力，贺茗扬又吻了上来。


    「你干什么？」重复几次这样的流程后，韩天霜终于受不了了。


    「让你兑现今天的诺言。」


    「什么诺言？」韩天霜一头雾水，「我今天有答应你什么吗？」


    「你不是让我仔细看吗？」


    「我说让你看，又没让你尝……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考试+结课，连评论都没时间看，尽量保证更新，实在太忙只能短小一点了……请大家谅解【躺平】


    更新：啊啊啊啊啊作者的存稿箱bug了！一篇文发了两次！替换了下一章，这就是下章更新了，大家直接在这章看就好惹！被强行双更的作者可怜弱小又无助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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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口红广告出来后, 引起了极大反响, 茗扬天下代言的色号被人疯抢，几秒内断货，还被专门转卖的二道贩子卖出了高价。


    这个代言出乎意料地成功, 七芒星这个名字的商业价值也在广告界里正式打响，成为了资本名单上的金字塔顶端。


    商业价值的暴涨, 带来的结果有好有坏，在娱乐圈里广受欢迎的甲方, 在盛世的单子上排队, 列出了一份长长的名单，无数金主虎视眈眈, 等着她们的合作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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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雪片般飞来的合作邀请中，公司接下了一轮又一轮的通告，七芒星的成员们正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流量明星的档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工作, 或是准备工作的路上。


    在这种忙碌中，几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办公室里, 经纪人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波澜不惊地问：「关于这次你生日的活动，打算怎么办？」


    「要我说实话吗？」女人问。


    「说吧。」


    「我想放假。」女人严肃地说。


    「不行。」经纪人一口否决, 「公司拟定了几个方案，现在已经开始找贊助了，你自己挑挑场地和布置风格, 还有练当天晚上要唱的歌，其他的就算了。」


    「……好无情啊。」韩天霜扶了一下额头，「就不能给我两个星期假期休息一下吗？」


    「清醒一点，你才红了多久。」经纪人残酷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假期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曝光一少，再红的人也会被大众遗忘，没有粉丝会在原地等你的。」


    「也是。」韩天霜调整好心态，伸手拿起了面前的文件夹开始翻看。


    「上次那个剧本看得怎么样？」经纪人看着她，突然问。


    韩天霜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想起上次那几张简陋的纸，点头：「看完了，感觉是很不错的故事，但肯定不会受市场欢迎。」


    市场喜欢什么，没有人比她们这些流量艺人更明白，而那个剧本里所描绘的那样，一个安安静静的梦，幸福之下埋藏着辛酸与眼泪，主人公们努力维持平凡的生活……是不会有多少人有耐心挖掘的。


    韩天霜看完剧本，很有感触，但她也知道，这註定是一个小众的故事。


    经纪人看了她几眼：「生日活动过完之后，给你两天假。」


    「诶？！」


    「去剧组试镜，女三号。」


    短暂的呆滞后，韩天霜缓过神来：「您怎么知道我想演女三号？」


    女三号在剧本里也是个尚算出彩的角色，出场镜头不多，台词也少，但在高潮场面里扮演了重要一环。


    韩天霜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角色非常适合她，她甚至能感受到角色的想法，但是她没想到，公司居然能猜到她的想法，让她去试镜这个角色。


    「我怎么会知道。」经纪人非常直接，「因为女一和女二的演员都定了，比你咖位大，公司只能给你争取一个试镜机会。」


    韩天霜心里瞬间有点不平衡。她不是当下最热门的女流量吗，居然进了剧组还要给人做配？


    自己想演是一回事，被人压番又是另一回事。


    经纪人看了看她的脸色，猜到她的想法，淡定地说：「别想了，你知道演女一的是谁吗？」


    她说出了一个名字，刚入圈就拿下了影后，目前正在向大满贯发起冲击。


    韩天霜：「……是我不配。」


    「所以你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剧本？」见韩天霜茫然摇头，经纪人才说，「是刘导的。」


    韩天霜腿一软：「……公司对我也太好了。」


    刘导的名字家喻户晓，拍的文艺片和商业片都有享誉电影史的大作，竟然能把她塞进这种咖位导演的剧组里，想必盛世也费了不少精力。


    经纪人顿了一下，难得笑起来：「毕竟之前被清风说我们摆不上檯面，王总说，不能输了面子。」


    「这是你选择留在公司的回报。」


    韩天霜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公司。」


    她从未想过要解约离开盛世，原因有很多，因为贺茗扬，因为队友，因为不能毁约……


    最重要的是，公司并没有对不起过她。


    等回到了自己房间，韩天霜肆无忌惮地靠在贺茗扬怀里，跟她汇报：「我要去拍戏了诶。」


    贺茗扬拿着梳子，专心梳理她散在自己腿上的头髮，闻言只是道：「那很好啊。」


    自从她俩的关系在团里不再是秘密，沈甜甜就主动收拾行李，搬去了原本贺茗扬住的那个单间，贺茗扬顺理成章，和韩天霜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虽然两人都很忙，几乎没什么机会待在宿舍卿卿我我，但想到和爱人住在一间屋子里，还是会有点滴隐秘的甜蜜泛上心头。


    「拍戏要去很久的诶，你一点都不想我。」韩天霜撇嘴，伸手去拨她的头髮。


    贺茗扬无奈地抓住她的手：「怎么会不想你。」


    见不到面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想。


    「那我下次去探班？」把韩天霜哄好了，贺茗扬顺着她的口风问。


    韩天霜鼓着脸想了想，否决了这个提案：「还是算了，戏里造型灰头土脸的，才不要让你看。」


    贺茗扬想说没关系，但考虑到女朋友脆弱的自尊，明智地转移了话题：「生日打算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啊？公司都安排好了，时装秀，粉丝见面会，演唱会豪华三合一，」韩天霜掰起手指，细细地数，「经纪人还象徵性地谘询了一下我的意见，最后才告诉我意见不重要，真是的，那她干嘛问我！」


    她气气地绷着脸颊，因为长得好，声音甜，就算生气，脸依然是美丽动人的，肌肤像在泛光，抱怨听起来也像撒娇。


    贺茗扬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觉察到勐烈的心动。


    这样的韩天霜，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专属限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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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认知中的韩天霜，都是那个完美的偶像，客气疏离，会和人保持距离，而鲜少人知道她鲜活的样子，也会像同样年纪的普通女孩一样追热门电视剧，卡滋卡滋地吃零食，看到精彩之处在床上蹬腿。


    贺茗扬觉得这样很好。


    这个房间像一个结界，隔开了她们和外界，也隔开了她们的两个身份；走出去的时候，她们是七芒星的一姐和二姐，进了房间，那一切浮华名利都不復存在，只剩下韩天霜和贺茗扬。


    她探过头去，额头顶着韩天霜的额头，问：「你的生日会上会不会请我？」


    「那当然了。」韩天霜自然地说，根本没有经过考虑，「没有你，我过生日还有什么意思。」


    见贺茗扬脸上的笑容已经止不住，她又伸手去拉对方的两颊：「我的生日礼物呢？你准备了什么？」


    「你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强行日六的作者本来不想更新，但还是拼命写了一章qaq


    明天有那个，就是那个【比划】大家都懂吗！


    唉，我不会被制裁吧，菜鸡害怕qaq大家意会就好！


    发现晋江出了新功能，于是搞了一个抽奖，下周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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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生日会当天, 韩天霜理所当然是最忙的。


    她凌晨四点半就起床, 到现场走了一遍流程，又被按在化妆檯前做了一通造型，眼皮都抬不起来。


    好不容易做好了造型, 要去试音，调试灯光, 测试音响，确定站位……


    一整天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几口, 韩天霜站在台上, 摇摇晃晃，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升天了。


    但当第一个粉丝进入她的眼帘的时候, 她还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展现出了最好的状态。


    这就是当红顶流的偶像觉悟。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又一个的粉丝进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韩天霜躲在观众席看不到的后台角落, 看着粉丝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粉丝群体的构成很多样，有男有女, 有学生，也有上班族，有穿着lo裙的少女, 有一身高定套裙，穿得比经纪人还职业，看起来刚下班就赶来的ol, 也有穿着破洞牛仔裤，髮型做了挑染的年轻人。


    她们有着不同的身份，但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就证明这些人至少有一个共同点：是她的粉丝。


    lo装少女手里拿着官方出品的应援棒，ol从她的公文包里掏出了小型灯牌，而衣着嘻哈的年轻人穿着韩天霜的应援周边t恤。


    韩天霜安安静静地看着，仔细辨认每个人的脸。


    有些面孔她在演唱会时看见过，有些则毫无印象，有些人是从节目里就开始跟拍她的站姐，有些则是最近几个月才入坑的新粉丝。


    她们聚集在此处，有些人会今后也陪着她，有些人可能几个月后就会离开，但那无关紧要。


    时钟的指针悄然转到开始时间，韩天霜穿着精心挑选的服装上了台，底下传来粉丝疯狂的尖叫。


    今天是她一个人的主场，这场生日会的门票採用抽选方式，严格控制了黄牛行为，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微博上出了高价，只为求一张票。


    韩天霜从未像今天这么清晰地感到，她原来有这么多粉丝。


    一曲结束，韩天霜站在台上，听着台下山唿海啸的欢唿，突然这么想。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和粉丝相遇，和队友相遇，和贺茗扬相遇……


    她曾经出现在很多人的生活中，哪怕只是一瞬间。


    这就足够了，瞬间即是永恆，没有人会因为流星过于短暂而否定它的美。


    她深唿吸了一下，拿起话筒：「谢谢大家来到这里，庆祝我的生日，我很开心。」


    下一个环节没有提前通知给粉丝，所以当台下的粉丝看见七芒星其他成员穿着漂亮的衣服，推着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热热闹闹地上了台时，大部分人都忘乎所以地欢唿了起来。


    作为队长，平时都是韩天霜来当活动的主持，但今天是她的场合，让她主持显然不实际，沈甜甜就主动接过了这个重任。


    唱完生日歌，表达完生日祝福后，沈甜甜笑着说：「好，现在天霜可以许愿了。」


    韩天霜闭上眼睛，一闭就是许久。


    她睁开眼睛，在视线所及的直线处，看见了贺茗扬。


    在不断追着她们拍的摄像头前，贺茗扬沖她很轻地点了点头，唇角微扬。


    于是韩天霜知道，她许下的愿望必将实现。


    ……


    生日会结束后，粉丝迟迟未散去，都在场外等着看七芒星最后一眼。


    其他人坐车先走了，韩天霜又留下来，和场内的粉丝们互动了一会，才踏上回宿舍的路程。


    也许是受今晚气氛的影响，虽然已经连续几天都早起晚睡，她的精神却莫名地亢奋，一点也不疲惫。


    但虽然很快乐，韩天霜却总觉得她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蹙眉，苦苦思索了好一会，都没想出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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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到房间，韩天霜进了房间，脸上还保持着疑惑的神情。


    贺茗扬回来得早，已经洗完了澡，她一抬头，就看见韩天霜从门外进来。


    韩天霜一身红裙，脚上配的是一双红丝绒面的中跟，裙边从膝盖上部开始开衩，勾勒出挺拔有致的身体线条，合上她那张清丽如莲的脸，又妩媚又脱俗。


    因为晚上宴会的时间太长，她脸上妆容脱了些许，还有滑过脸颊的汗珠，却不影响她整体的美，反而增加了一种特别的韵味，犹如正在对镜卸油彩的舞台剧演员。


    贺茗扬勐然看到她的样子，呆住了两秒。


    韩天霜没有看她，而是自然而然地放下包，解开头髮：「我去洗澡。」


    「……哦。」贺茗扬理了理头髮，不知为何有一丝紧张。


    韩天霜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素面无妆，面色红润，似乎是被浴室里的水雾气熏的，头髮上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身上裹着一件浴袍，别无他物。


    「累死了，终于忙完了。」她一出来，就扑到了床上，用软软的声音抱怨。


    贺茗扬坐到她身边，用毛巾把她的长髮捞起来擦干，又拿来了吹风机。


    她开始吹韩天霜的头髮，韩天霜半闭着眼睛，任凭贺茗扬的手指在她发间穿过，灵活又温柔。


    慢慢的，半湿不干的髮丝上水汽蒸发，变得柔软而蓬松。韩天霜像个小猫咪一样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在迷迷煳煳的时候，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伸出浴袍下的脚，踢了踢贺茗扬的膝盖，语气里是骄纵的质问：「我的礼物呢？」


    贺茗扬身体一僵，缓缓关上吹风机。


    「你不会没准备吧？」韩天霜抬头看着她，一脸「要是敢说是你就完了」的表情。


    「那怎么可能。」贺茗扬心虚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拿。」


    韩天霜坐在床上，看着贺茗扬缓缓转身，背对着自己，久久没有动作。


    她皱了皱眉，正想发问，却见贺茗扬动了。


    「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贺茗扬转过来，神情严肃，「就是我。」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直到韩天霜脸抽搐了一下，无情地笑出声来。


    贺茗扬：「…………」


    她不可置信：「你笑什么！」


    「对不起。」韩天霜毫无诚意地道歉，顺便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但是真的很好笑。」


    这个好笑的程度，就算贺茗扬只是想给她讲个笑话，也算值回票价了。


    贺茗扬感到十分挫败，心说果然小说和电视剧都不可信。


    亏她还认真研读了好几本x江文学城的优秀文学作品，从中选取了重合度最高的梗，精心钻研了好几天。


    见女朋友失落，韩天霜终于从无情的狂笑中清醒过来，反思起自己的行为是否有哪里不对。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她站起身来，一把把低着头的贺茗扬按到了旁边的墙上。


    贺茗扬明明比她高一个头，但还是下意识用手护住了胸口，表现比小白兔还要小白兔。


    「女人，满意你所看到的吗？」韩天霜拉开了浴袍的领子，露出她清晰雪白的锁骨，尽情展示在贺茗扬的面前。


    那锁骨的构造十分完美，因为刚洗完澡，还有零星的水珠从锁骨上流过，慢慢随着重力在肌肤上蜿蜒，让人的视线忍不住想往下滑，滑向更深处若隐若现的位置。


    看着贺茗扬的表情变化，韩天霜挑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试图套路韩天霜，因为没有人比韩天霜更懂套路。


    找不到合适的回答，贺茗扬决定还是用回自己最熟悉的风格，千言万语不如实际行动，实践出真知。


    她微微低头，用唇堵住了韩天霜的唇瓣。


    许久，两个身影才分开，韩天霜气喘吁吁地勾勾她的下巴：「虽然这个礼物很没创意，但我就凑合收下了。」


    贺茗扬按按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语气严肃中带着一丝紧张：「那我们开始吧。」


    「非要今天吗？」韩天霜无奈地抬起了头，「我忙了一天，肌肉酸痛，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需要，你躺着就行了。」贺茗扬的语气很认真。


    这个提议听起来很贴心，韩天霜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这样，」韩天霜扬了扬下巴，「送上门来的不是你吗？」


    贺茗扬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出来的话语却很残酷：「你不会。」


    韩天霜目瞪口呆。


    韩天霜无法反驳。


    韩天霜遭受心灵重创。


    韩天霜愤怒反击：「难道你就很会吗？！！」


    「我看了一些参考资料。」贺茗扬揉揉她的脑袋。


    「……什么时候？」


    「最近，你一直在忙的这段时间。」贺茗扬没说，她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韩天霜：……明明非常合理，但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唉，贺茗扬，你脏了，」韩天霜摇头嘆息，说的话半真半假，「我不想要你了。」


    「没关系，你还可以选择，」贺茗扬把嘴唇凑到她耳边，用气声轻柔地说，「跟我共沉沦。」


    两人倒在床上，忘情地吻了一会，唿吸都有些紊乱。


    </br>

 第149页

    贺茗扬把气喘匀，伸手勾起她一缕髮丝，最后徵求一次意见：「开始吧。」


    韩天霜拿小腿勾她，声音哑哑的：「少说两句，要来就来。」


    贺茗扬一向很听她的话，唇瓣微移，温柔地亲吻她的耳尖，手轻轻下滑，从交叠处拉开了她的浴袍。


    柔软的丝绸衣料从肌肤上流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深秋的夜晚已经颇有凉意，韩天霜不禁微微战慄。


    很快，她的颤慄就不再是因为凉了。


    她眼前的景物慢慢散开又聚焦，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最后终于模煳不清。


    韩天霜躺在床上，睫毛犹如垂死蝴蝶的翅膀，不停小弧度颤动，迟迟未停。


    她死死咬着下唇，克制自己不出声，贺茗扬俯身上来，阻止了她继续虐待自己，分开她的牙齿和下唇，亲了亲她的咬痕，低声说：「别咬了。」


    韩天霜有气无力地瞪她一眼，眼底的颜色朦胧得看不清楚：「那我咬你一口？」


    「也可以。」贺茗扬听话地转头，把头髮撩开，向她露出洁白如玉的侧颈。


    「算了。」韩天霜嫌弃地摸了摸她炽热的肌肤，侧过脸去。


    今夜无星，有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要进入完结倒计时啦，请大家收藏一下我的预收！


    下一本仍然是女团文，想写选秀节目里的故事，cp是选手x导师，请支持菜鸡作者，收藏一下8【比心】


    文名：《我傍上了花瓶顶流》，点击作者专栏即可收藏~


    江炙卿是个倒霉的十八线偶像，进团几年，自己没红，公司倒是濒临破产了，她在的团体也在解散边缘徘徊。


    为了不失业，江炙卿去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结果她在节目里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和导师槓上。


    导师名叫杨绮烟，当下顶流，有「娱乐圈第一花瓶」之名，干啥啥不行，美貌第一名。


    见人气飙升，节目组适时给出营业剧本，杨绮烟神情高傲：「我才不会配合这种无聊的炒作。」


    江炙卿站在一旁，沖她露出诱惑的笑容：「老师，是不喜欢我吗？」


    杨绮烟两颊飞红，扭过头：「……随便炒一下，也不是不行。」


    *


    成团出道后，全团一起上综艺，互动环节要成员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


    c位江炙卿最先来，她通讯录里的第一无名无姓，备註只有一个「a」。


    她笑着拨通了电话，对面秒接，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想你了，怎么还没忙完？」


    节目组：？？？


    现场粉丝：？？？


    这不是杨绮烟的声音吗！


    十八线甜惨努力家【江炙卿】x绝世美貌演技稀烂流量小花【杨绮烟】


    第76章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


    成年人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韩天霜去试镜, 得了导演一个「尚需磨鍊，但潜力不错」的认可，回来细细地研读剧本, 等着年后进组；贺茗扬在公司的帮助下挑音乐团队，似乎是要出新的单曲；队友们一个又一个的代言等着宣传, 走在路上，大街小巷里, 时不时会跳出她们的巨幅海报……


    娱乐圈的人来来往往, 七芒星逐渐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聚在开足空调的房间里, 打牌打满整一个下午了，偌大的屋子里，一般只会同时留着两三个人。


    事业和感情总是很难并重，不过在繁忙的日程之间，韩天霜和贺茗扬还是会抽出机会, 坚持不分离太久。


    这一拖，就到了年关。


    和去年的各回各家不同, 今年的七芒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拉去做背景板的团体了，无数的合作方伸出橄榄枝，约下她们的新年档期。


    公司也总算在她们身上捞到了原先想要的回报, 经纪人千挑万选，筛除了一堆名单，总算定下了她们的去处。


    最后公司让她们去的是地方台新年晚会, 在黄金时间上，七芒星有一个舞台表演，不管面子还是里子都很足。其中最诱人的优势是：提前录制，所以年三十当天，她们可以回家。


    经纪人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七芒星真情实感地欢唿了好一会，还夹杂着「姐我爱你」这样的快乐发言。


    对此，经纪人的回覆是冷冰冰地推了一下眼镜：「别兴奋得太早，初五你们都要回来，按时参加活动。」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仔细一想，在家还要录一堆各种各样的物料，例如新年祝福，新年寄语……好像这个假期放得也挺没有意义。


    众人沉浸在放假的快乐中没多久，就被现实无情地扇醒了。


    不过能够回家过年，还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几个人也没有丧气太久，而是瘫倒了一会，发了几句牢骚，就认命地爬起来去练舞了。


    早就料到了事态的发展，韩天霜并没有对这件事感到多惊讶，她只是专心想着另一件事。


    这个念头是某一天她睡醒时，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接着就抑制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她一直想着要怎么实现。


    只是在那之前，最大的问题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她微微侧头，看向旁边，贺茗扬正把玩着她的手指，觉察到她的目光，抬起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韩天霜摇了摇头，想着现在还不到说的时机。


    贺茗扬也就没问，只是见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悄悄地凑过来吻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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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瓣与柔软的面颊相碰，一触即分，韩天霜习惯了这样的肢体接触，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踢了踢她：「去训练。」


    事实证明，贺茗扬就算不练也还是贺茗扬，舞蹈动作和音乐节奏像是流淌在她的血液里，经过短暂的适应，立刻就能回到最佳状态。


    辛苦训练了一天之后，韩天霜换了身衣服，拿围巾加墨镜裹着脸，和贺茗扬一起在街道上漫步。


    韩天霜捧着杯热咖啡暖手，边走边说：「所以，你还是比较适合单人活动吧？」


    很多人都说贺茗扬并不适合在团体内活动，她的问题并不全在水平太高上，而是个人风格太鲜明了，以至于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她的问题在七芒星里反而被包容了，一个重要原因是贺茗扬是c位，出挑一些没有关系，如果是c位以外的位置，也许会破坏团体的整体效果。


    韩天霜早就没有什么不平或是不甘的情绪了，她只是如实阐述事实。


    没想到，贺茗扬回答她：「不，我不适合。」


    「为什么？」


    贺茗扬伸手过来，捏她冻得发红的鼻尖：「要是单人出道，就遇不见你了。」


    韩天霜透过墨镜瞪她一眼，自己也笑了。


    ……


    节目录制非常成功，试完了音，正式的录制就是一次过，最终呈现的舞台效果完美无瑕。


    换下了衣服后，经纪人也就解除了对她们的管制，这意味着，一年一度的年假开始了。


    所有人都很激动，秦映菱直接从后台拉着箱子走了，说要去赶飞机，其他人也纷纷掏出自己早就订好的票，憧憬起了回家的生活。


    韩天霜坐在角落，看贺茗扬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常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有过这样一件事。


    韩天霜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记忆发生的时间，不由得失笑。


    在那一年的某个不知名活动上，她看上了一件衣服，最终却被贺茗扬穿走了。


    因为这件事，韩天霜在活动上一直偷瞄贺茗扬，被眼尖的粉丝挖掘出来，才有了后面的一堆事情。


    命运弄人，不外如是。


    如果时光倒流，告诉那时的韩天霜后来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大概不可能相信。


    但此时回首，却又觉得事情的发展是那么自然而然。


    她们的命运丝线因为一个误会而交缠，而后的所有，都是使这个绳结越缠越紧的推动。


    与此同时，贺茗扬注意到她的动作，沖韩天霜的方向伸出手，诱人的红唇轻启，吐出话语：「走吧。」


    「今年你爸妈会回来跟你一起过年吗？」韩天霜上前两步，挽住她的手臂，问。


    贺茗扬微微一滞，摇头：「大概不会。」


    出于一点保守的猜测，她才加了「大概」。实际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率，今年她又是一个人过。


    「那这位贺小姐，」韩天霜靠近她的脸庞，轻声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啊？」


    那一瞬间，贺茗扬脸上所爆发出的强烈喜悦，是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风景。


    ……


    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韩天霜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喧譁。


    她茫然地四顾，家中难得地寂静，一个亲戚都没有，也没有打牌的热闹，完全不像她妈的风格。


    「妈？」韩天霜试探地往厨房里喊了一声。


    厨房里传来动静，她妈穿着围裙从门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葱：「回来了？先到客厅坐着吧，我在做饭。」


    「就你一个人啊……大姨她们都不在？」韩天霜扫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不是说要带人回来吗？」她妈直截了当地说，「她们都想看热闹，被我全部赶回去了。」


    韩天霜笑：「妈，你真好。」


    「好什么好啊，别想给我洗脑，我眼光很严格的。」她妈直接戳穿了她的小算盘，「人呢？」


    韩天霜也跟着她妈一起转头看向了门边。


    门口传来很轻的声音，有一个头从门边探进来，垂落的捲髮在空中打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你干嘛呢。」韩天霜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揪了进来，「快进来。」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进来，站直得像站军姿，朝韩天霜的母亲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贺茗扬。」


    在一旁待机的韩天霜：……倒也不必。


    她妈迟迟没说话，而是在贺茗扬抬起头后，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气氛好像凝固了，她妈不敢动，贺茗扬也不敢动，韩天霜则是一头雾水地站在边上，也不敢插话。


    最终，还是韩天霜的妈打破了沉寂。


    「多有礼貌的女孩子啊。」她妈由衷地感慨，转向韩天霜，「你也学着点。」


    贺茗扬：？


    韩天霜：？？？


    韩天霜思考了片刻，试探性地沖她妈也喊了一声：「……阿姨好？」


    她妈诡异地沉默了。


    几秒后，她妈沖她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来帮我做饭。」就转身进了厨房。


    临进门前，她妈看了一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贺茗扬，很随意地说了声：「小贺是吧？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吧，茶几上有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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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茗扬乖巧点头，看着女朋友和丈母娘一起进了厨房，自己则走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电视当然是没有开的，零食也没有拆包装，零散地扔在茶几上，贺茗扬连碰都没碰一下。


    开玩笑，这可是第一次上门，要是丈母娘其实在偷偷考察她怎么办？


    只是贺茗扬在客厅坐了许久，韩家母女也没有从厨房出来，倒是偶尔会传出来几句话语的碎片。


    贺茗扬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清，无奈地放弃了，转而偷偷拿出手机，搜索「见丈母娘的注意事项」。


    搜索很快出了结果，结果倒是很多，看来见丈母娘这个问题确实是千古难题。


    贺茗扬随意点开了一条靠前的，一眼看见：「最重要的一条，要干活，让丈母娘看见你的勤劳。」


    勐然被戳到知识盲区，贺茗扬感到有点头秃，她会做的家务活着实不多……应该说她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家务。


    贺茗扬在心底盘点了自己会的寥寥几件事，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地板，十分干净，光可鑑人，看起来是刚被清扫过。


    桌子柜子也挺干净的，以贺茗扬这种轻微洁癖都挑不出毛病。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身旁传来脚步声，接着手里突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贺茗扬抬起头，发现是女朋友出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剥蒜吧。」韩天霜接收到她迷茫的眼神，开口解释。


    「哦。」贺茗扬点头，开始和蒜瓣作斗争。


    但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干过这种活。


    在旁边观看了五分钟贺茗扬的失败示范合集后，韩天霜终于受不了了，嘆着气把蒜抢了过来：「我来吧。」


    她三下两下把蒜瓣剥好，贺茗扬看着她利落的动作，表情里半羞愧半崇拜。


    当晚，贺茗扬没有成功展示自己的勤劳，倒是韩天霜的妈做了一顿大餐，算是迎接她们回来。


    饭后，贺茗扬不顾韩天霜的劝阻，坚持接下了洗碗的任务。


    韩天霜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担忧，进厨房，看着贺茗扬说：「你真的可以……」


    话还没说完，贺茗扬的手一松，一个盘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两人面面相觑。


    韩天霜的妈听见了声音，在门外问：「怎么了？」


    贺茗扬的脸色煞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韩天霜，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韩天霜：「……没事，就是我不小心把盘子打碎了。」


    她妈数落了她两句，就没再说话了，两人舒了一口气，韩天霜上前，把贺茗扬手里的盘子抢了下来：「我来吧。」


    贺茗扬没再逞强，只是到旁边墙边站着，怀疑人生去了。


    等两人出去，她妈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摆着一个盒子，招唿她俩过去。


    贺茗扬和韩天霜在沙发上坐定，韩天霜她妈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条金项鍊，不像外面饰品店卖的那种细细的链子，这两条的款式比较老年审美，一看分量就很足。


    她拿出来，郑重地放在两人手上：「拿着吧，你们俩一人一条。」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起惊雷，贺茗扬默默地接过来，道了句谢，内心已经停机了。


    韩天霜倒是还有心情开玩笑：「妈，你居然买了两条，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吗？」


    她妈瞪她一眼：「本来两条都是给你的，一条当嫁妆，一条备用……没想到倒是都用上了。」


    「是，」韩天霜笑，「您真是料事如神。」


    韩天霜家里没有收拾出空余的房间，晚上，韩天霜和贺茗扬洗完澡，理所当然地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见家长的第一天，说要做什么当然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床是按照一人的尺寸买的，隐隐约约有点挤。


    贺茗扬向左侧躺，看着韩天霜，小心翼翼地问：「你妈对我感觉还行吧？」


    「那么紧张干嘛。」韩天霜捏捏她的脸，「都说了，我妈很随和的。」


    随不随和贺茗扬倒是不知道，只是她一早就猜测，能养出韩天霜这样的女儿，她母亲的段位必然也不低。


    她做好了被考验的准备，结果没想到丈母娘这么好说话，随便走一下过场剧情就给通关奖励了。


    卸下了心中的负担，贺茗扬转成侧躺，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颜，韩天霜无声地笑了一下，想起了白天跟母亲在厨房里的对话。


    「你确定了？就是她了吗？」


    「确定了。」


    「那就好，你自己选的人，自己心里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2 20:40:39~2020-07-04 17:1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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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天底下的事情没有学不会, 只有不愿学。


    贺茗扬勤学苦练, 熟练掌握了洗菜、切菜、摘菜等厨房必备技能，甚至有了飞跃的进步——学会了清炒土豆丝。


    不要说她家的管家听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就算让她的狂热粉丝知道了, 想必也得哭天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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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的手是用来干那些杂事的吗！这不应当！姐姐的手应该在钢琴上飞舞，每天用贵妇海藻金箔鱼子酱护手霜呵护, 隔天做一个手膜，怎么能干家务活！


    对此, 贺茗扬表示：谢谢, 学下厨真快乐。


    当然，前提是有韩天霜这个级别的大美人在旁边手把手教学, 成功了还有奖励可以拿，这种激励下，估计没人学不会。


    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韩天霜就跟着母亲出去买菜, 拎回来一大堆食材，三个人忙活得热火朝天, 不大的房子里尽是人间烟火气息。


    贺茗扬专心摘菜，并在韩天霜的辅助下，做出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作为对她的鼓励, 韩天霜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红烧肉拍了一张自己和肉的合影，发上微博, 配字：新年快乐。


    微博上热热闹闹，有祝她新年快乐的，有说她报社的，还有不少人哀嚎她居然发红烧肉，不食烟火仙女人设崩了的。


    韩天霜眨眨眼，才想起自己大明湖畔的白莲花人设。


    唉，随缘吧，她早就不是那个每发一条微博都要斟酌许久词句，生怕说错话，惹谁不高兴的第二名了。


    很多东西给了她底气，有名气，有地位，最重要的是，有爱的人。


    韩天霜转了转目光，看向旁边认真打着下手的贺茗扬，心说她的人设还不算崩，要是让粉丝知道贺茗扬现在正扎着低马尾，穿着围裙在小厨房里切菜洗菜，那才是真的偶像崩塌呢。


    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就不戳破粉丝的玻璃心了，这样的贺茗扬，就让她一个人看吧。


    韩天霜笑眯眯地走过去，接手了贺茗扬的活儿，并对投来疑惑眼神的她说：「去发个微博吧，粉丝都在等你。」


    过年也不能忘记营业，这是偶像的底线。


    贺茗扬点点头，掏出手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随意拍了几张自拍，发上微博，也配字：新年快乐。


    这几张照片发出去，粉丝譁然，纷纷涌入评论区。


    【茗扬居然发微博了，而且还带自拍！！！我是活在异次元吗！】


    【姐姐在家的造型好随意啊，随便抓了抓头髮就开拍了hhhhh是说你化个妆呢】


    【美颜盛世就是这样，闭眼随便拍都好看ww】


    【天霜发了自拍，茗扬也发了自拍，茗扬天下贴贴】


    【艹（一种植物），你说得对】


    【话说，这个背景……我看错了吗？我看错了吧？我有点方】


    【前面的，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就，我随便说说，大家不要全信啊，你们觉不觉得茗扬这个自拍的背景，和天霜之前有次发的家里装修风格很像啊】


    【？？？好像确实诶，墙面瓷砖的颜色都一样】


    【连单人自拍都不放过，cp粉磕糖磕疯了？】


    【笑死我了，我家和这个背景贴的瓷砖一模一样，所以茗扬跟我在一起过年？】


    【我不管！！！四捨五入茗扬天下一起过年了！！！】


    贺茗扬并没有再看评论区的腥风血雨，发完微博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下一个活跃气氛的惯例是，今年的年夜饭照片大赏又开始了。


    七芒星的群里已经晒起了照片，熟悉的菜式，熟悉的一群人，不变的闹腾，参赛的几个人在群里打嘴仗，纷纷踊跃证明自己家的年夜饭才是最好的。


    这是一场关于尊严的战争。


    贺茗扬看了一会，也对着桌子上的一桌菜拍了照片，加入了战场，然后收穫了一堆「？？？？」。


    【沈甜甜：你的龙虾呢？你的和牛呢？茗扬，你消费降级有点严重啊。】


    【李秀之：茗扬，倒也不必如此，你们家是破产了吗？】


    韩天霜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在看手机，探头：「怎么了？」


    看完群里的消息，韩天霜微微一笑，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模一样的一张照片，上传。


    群里沉寂了好一会。


    【秦映菱：扬姐，误会了，原来不是破产，是为爱降级。】


    【麻文鹤：虽然失去了富有，但是她得到了爱情啊！】


    【段冷玉：别调侃了，这种大喜日子，二位不该发两红包庆祝一下？】


    【韩天霜：勿cue，我们只是一对消费降级的贫贱妻妻罢辽。】


    贺茗扬没吭声，在群里默默发了几个红包，每人都是两百，十分公平公正。


    拿到钱的队友快乐下线了，韩天霜过来圈她的脖子，语带威胁：「我的呢？我怎么没有？」


    贺茗扬看她，轻轻笑了一声：「你先发。」


    「我先发什么？」韩天霜疑惑了。


    贺茗扬伸出手掌：「年夜饭评比大赛的奖金。」


    韩天霜这才想起去年那一出，一时间哭笑不得：「你这次的参赛作品都是我做的，这怎么能算数？」


    说是这么说，手上还是给她的私聊发过去了一个红包，仍然是不变的两百。


    贺茗扬拆开红包，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向大赛评委转帐贿赂费用两万元。


    收到消息提示，韩天霜数了半天，最后倒在她身上，语意带笑：「去年多一个零，今年多两个零，这是什么无本万利的买卖？像你这样做生意，没两天就会亏光。」


    「那你就多压榨我几年，到我亏光为止。」贺茗扬摸摸她的脑门，跟撸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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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行，亏光才要得了几年啊，你以为你亏光就能摆脱我了吗？不可能的。」


    韩天霜睁开眼看她，眼底是不断晃动的笑意与日光。


    ……


    当晚，吃完饭，一家人围在电视面前看年年都差不多的春晚。


    累了一天，韩天霜她妈看一会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贺茗扬和韩天霜挤在一个沙发上，压低声音聊天。


    「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上一次啊？」在亲近的人面前，韩天霜从不掩盖自己「想红，非常想红」的野心。


    贺茗扬抓住她的手，安抚她：「很快了。」


    此时她们都还不知道，这个随意许下的诺言将会在下一年实现。


    韩天霜打了个哈欠，见电视机里开始春节倒计时，兴沖沖拉着贺茗扬的手，要去阳台上看烟花。


    她们走到露台上的下一瞬间，零点到了，华丽的烟花升空而起，在空中爆开，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去年的那通电话。


    「新年快乐！」韩天霜指着升空的烟花，兴奋地转头，对贺茗扬说。


    「新年快乐。」贺茗扬微笑着回答。


    在盛放的烟火下，有无数人在互相亲吻，无人知晓，这其中也包括某对娱乐圈的当红cp。


    交叠的身影许久才分开，她们一起看了一会烟花，贺茗扬从背后抱着韩天霜，突然出声：「我买了明天的机票。」


    「为什么？」韩天霜平静地问。


    贺茗扬垂下眼帘，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父母要回国了。」


    「我会和他们谈谈，关于我们的事情。」


    「嗯。」韩天霜点头，看不出多少惊讶，「你去吧。」


    「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又抱了一会儿，贺茗扬问她。


    「有。」


    韩天霜扭过头，对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无比认真，像在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要记得想我。」


    两双眼睛对视，空气都不在她们之间流动，过了很久，贺茗扬轻轻低下脸，用凉凉的嘴唇碰了一下韩天霜的额头。


    「我一直都在想你。」


    ……


    大年初五，一个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没有一丝缝隙的女人从机场出来。


    她放下手里的电话，一直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在偷拍之后，上了一辆黑色的低调豪车。


    韩天霜坐进副驾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驾驶位的人一个拥抱。


    贺茗扬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回抱了她：「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韩天霜把口罩拉下来，吐槽，「你都不知道我那些亲戚听说你走了的时候多失望。」


    「那我下次再回去看她们。」贺茗扬踩下一脚，发动了油门。


    虽然一直都有私人司机，但贺茗扬的车技很不错，不像她另一种意义上的车技那么生疏。


    一路上，她们聊了天南地北的各种见闻，只是默契地避开了一个话题。


    直到进了熟悉的房门，韩天霜放下行李箱，脱去伪装，才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韩天霜要开始准备和什么人认真地谈一谈了。


    贺茗扬听话地坐在她对面，听韩天霜开启了话题：「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


    「谈出了什么结果？」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在说这个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情。」贺茗扬抬起眼看着她，诚挚地说，「你保证不打我。」


    「行，我保证。」韩天霜信誓旦旦。


    她听完后，这个脆弱的承诺破碎了。


    「说好不打的！」贺茗扬缩在她身下，捂着脸，防止韩天霜一怒之下拿抱枕闷死队友兼恋人。


    「谁跟你说好了？」韩天霜毫不犹豫地拧她的脸，「谁要你用退圈这种条件交换我不被黑？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相信经纪人？！！」


    贺茗扬没反驳她的话，但心里并不后悔。


    她很了解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因为她做了这样的交易，盛世即使早有准备，后续发展也不会这么顺利。而且，本来就是她连累了韩天霜，她为此付出代价是很正常的事。


    韩天霜完全不这么想，在她的视角里，贺茗扬完全不应该做出这样的牺牲。


    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韩天霜抄起抱枕，结结实实地揍了她一顿。


    打得差不多了，见贺茗扬躺着，拿那无辜的眼神看着她，韩天霜又心软了。


    唉，傻就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贺茗扬情商不行……不是，是反正已经是女朋友了，还能怎样？


    又不能退货。


    她也没从贺茗扬身上下来，只是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看着贺茗扬：「所以这次，你谈出了什么结果？」


    贺茗扬沉默了一下，没立刻搭话，只是在韩天霜再次抄起兇器威胁她时，她还是乖乖屈服了，简要叙述了一遍新的条件。


    听完，韩天霜蹙眉沉思片刻：「所以，只要你能逐步接过你家公司的管理权，你父母就不再干涉你是否继续娱乐圈的工作？」


    说得很简单，但这两样中的其中一项就足以牵扯一个人的大部分精力，要同时兼顾两边……恐怕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贺茗扬反问：「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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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安静地看着她，很久都没说话。


    她似乎想说很多东西，最后，却只是伸手揉乱了贺茗扬的头髮。


    「我相信你，」她坚定地说，「因为你是贺茗扬。」


    仔细想想，贺茗扬进入娱乐圈后所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她本来就是天才。


    以韩天霜的理智，当然知道这个条件实在是过于苛刻，但同时，她也决定相信自己的爱人。


    我愿意为你成为理想主义者。


    「嗯。」贺茗扬握住她的手，在脸上蹭了蹭，心里又想起了那一天，和父母隔桌对坐的事情。


    出于刁难，贺茗扬的父亲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本意是逼迫她放弃韩天霜和演艺事业，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贺茗扬毫无迟疑，答应了下来。


    发觉事情摆脱了自己的控制，贺父面色铁青地起身，恶狠狠地出了门。房间里余下的两个人都没有受她影响，贺茗扬坐在原位，神情平静，直视着自己的母亲。


    她从小就没怎么感受过父母的爱，韩天霜母亲第一次见面时对待她的态度，都比她自己的家庭关系要好得多。贺茗扬不知道母亲仍然不离开，是想跟她说什么，或许是再次劝她放弃？


    在漫长的注视后，贺茗扬母亲开口了，她的举止仍然是那么优雅，没有受一点情绪影响：「你真的那么在乎那个小姑娘？」


    因为从小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贺茗扬很少袒露心声，那将被视为软弱。


    但面对着这样的母亲，她突然有一股冲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吐露自己。


    于是贺茗扬轻声说：「她就是我的一切。」


    韩天霜带着光芒而来，撕裂了她的黑暗，于是贺茗扬的眼睛里不再存在其他东西。


    她妈听了这句话，既不惊讶，也不动容，只是轻柔地嘆了一口气——犹如羽毛拂过水面。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她母亲说，语气安定，甚至能让人感觉有种事不关己的从容，「我也不会，因为这对你的前途有害无利。」


    「但是我和他的差别在于，你父亲以为你会放弃，我知道你不会，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继承了我们俩的性格。」


    「所以，茗扬，我不阻止你，也不鼓励你，只是告诉你事实。」她母亲说，「只要你够强大，就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意见。」


    贺茗扬点头，牢牢记下了这句话，并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改变了。


    从记忆中醒来，她望着面前的韩天霜，露出了一个颇为真心的笑。


    楼上传来一阵声响，沈甜甜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从迴旋楼梯上打着哈欠走下来，正好望见贺茗扬躺着，而韩天霜正坐在她的身上，双膝分开，跪在沙发两侧。


    她无比夸张地惊唿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干什么！我的眼睛！！！」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能把摄像头关上，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麻文鹤从她身边走过，无比淡定地说道。


    「沈甜甜！」韩天霜咬牙切齿地跳起来，去抢沈甜甜的手机。


    麻文鹤看着她们迅速打了起来，微微一笑，反手在群里发了一个表情包。


    【安小鸟：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jpg】


    大门打开，李秀之和段冷玉推着行李箱进来，脖子上缠着同一个款式不同颜色的情侣围巾。


    见到大厅里几个人正在演战斗场面的复杂情景，一脸状况外：「大家都到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贺茗扬靠在沙发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接话：「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映菱从楼上探头下来，看见下面的混乱场面，一脸复杂，大声喊了一句：「别打了！经纪人说都到齐了就下午开会！她在来的路上！」


    今天天气很好，天朗气清，是个适合做任何事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茗扬的家庭问题，我看见大家的评论都在猜地狱难度要怎么过关，还挺心虚的，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细写……


    这是我早就想好的情节，因为成年人，特别是事业有成的成年人，是很难被感化的，指望圣母附身他们突然就被爱感动，那着实有点离谱……再说，贺茗扬如果非要徵求到父母的同意才能谈恋爱的话，那她的成长也就无从谈起了。


    再说，这篇主题是假戏真做，如果在一起后再写几十章如何和父母斗法，感觉就有点歪了……所以，就这样吧。


    其实这一章也很适合完结，但还是再写一章结局吧【挠挠脑袋】明天完结！


    会写番外，数量未定，目前【可能】会写的有以下几个：探班日常、沈甜甜视角、茗扬天下的过去……最后应该会挑着写？


    大家想看什么可以在评论区说一说！


    第78章 完结章


    两年后。


    「……化好了。您看看, 有什么问题？」


    陌生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韩天霜缓缓睁开眼睛，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正身处在一间面积不小的化妆室里，正对着一面颇大的镜子, 身上还穿着华丽的服装，有一群人围在她旁边, 都等待着她的答案。


    韩天霜看了看镜子里的造型，微微一笑, 温和地道：「还不错。只是这个眼影的颜色好像有点奇怪, 能不能换种配色，之后把眼线再拉长一些？」


    化妆师急忙拿起桌面上的工具, 靠近她的脸，按照她的说法进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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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眨了眨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心说，果然当红明星的待遇跟普通人大不一样。


    一个不怎么火的明星, 懂礼貌，尊重身边的工作人员, 是有自知之明；而一个当红艺人，做同样的事情，就是礼贤下士, 懂得尊重。


    娱乐圈就是这样残酷的地方，人们默认有价值的人才有任性发火的权利。


    韩天霜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闭上了眼睛, 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喷洒定妆粉。


    随着她闭上眼，这件事算是揭过了，化妆师松了口气，围着她的那群人也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开始窃窃私语。


    一个年轻女孩小声说：「天霜性格好好啊，好像从来都没发过火。」


    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孩也低声说：「是啊，还让我们都叫她的名字。」


    任意一个工作人员都能叫她天霜这件事，也是韩天霜自己提出来的，不论身份地位，她对每个需要称唿她的人都这么说，还曾经被记者当做她谦逊的证据登上了杂志採访。


    只不过，并没有人知道，韩天霜之所以坚持这么说，只是不想听人叫她「韩姐」——会显得她已经很老。


    那两个工作人员继续聊天，见韩天霜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显然是没有听到，话题就更大胆了一些。


    第一个说：「毕竟天霜一直不摆架子，不像娱乐圈的其他人，成天趾高气昂的。」


    另一个贊同了她的说法，并说：「就是，为了准备演唱会，天霜早早就到了，不像旁边那个贺茗扬，一个小时前才赶到现场，造型师都急死了。」


    她们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她们所言的都是事实。


    但下一秒，这段隐秘的对话却被打断了。


    「不是的。」韩天霜仍然闭着眼睛，毫无预兆地开口说道，「她只是太忙了。」


    两个说话的人同时怔了怔，内心颇为意外。


    除了没想到韩天霜居然在听她们的对话以外，韩天霜居然会为了贺茗扬说话，这点也有些令她们惊讶。


    曾经的茗扬天下，名气可谓非常之火——亦或者说直到现在，也是娱乐圈内常居排行榜榜首的一对cp。


    只是，随着人气到达巅峰，七芒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每个顶流女团都会经歷的阶段，在团体人气已经不再能有突破后，成员们开始单人活动。


    而原本的c位，贺茗扬，正是从这时开始发生改变的。


    和其他人不同，她推掉了许多邀请她的商业活动，逐渐不再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而是转向了歌手路线，专注音乐，坚持每年都出一到两张新专辑。


    自转型以来，贺茗扬的音乐路线广受好评，受到了众多业内专业人士的肯定，认为她是年轻一代歌手中的翘楚，专辑每次出来，都能在大街小巷传唱……


    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


    贺茗扬的人气仍然高居不下，但她坚持不参加刷脸、提高曝光度商业活动的路线，已经让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人气断层的c位了。


    比起她来说，银幕处女作就是获奖电影的女配角，且颇为出彩，从此片约不断，今年刚刚拿下影后提名的韩天霜，如今的风头更盛一些。


    这是七芒星的第三年。


    现在的七芒星，有影后预备役，有当红综艺常驻嘉宾，有影视歌三栖的全能艺人，还有实力歌手……


    这是一个群星闪耀的名字，但同时，当人们提起韩天霜和贺茗扬时，也不会第一时间把她们的名字联繫在一起。


    在明面上，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交集了。


    娱乐圈中从来少不了流言，更何况这只是一个乏味的故事，寂寂无名的女孩们短暂地亲密过一段时间，在爆红后分道扬镳……


    连电视剧都不会拍这么老气的剧本了。


    所以，也很少再有人相信，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牢固……除了坚信不疑的粉丝。


    「再忙能忙过您吗？」第一个女孩是韩天霜的铁桿粉丝，闻言不自觉微微鼓起了嘴，为偶像不平，「为了准备这次演唱会，您和其他团员都推了那么多活动，忙了这么久，贺茗扬却连彩排都不露面！」


    「不，」韩天霜睁开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贺茗扬只是太忙了。」


    她的音色清亮柔软，话语很平静，语速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对她说出的话产生信任，再配上那张美得不似凡间的脸，犹如仙子落下凡尘。


    说到贺茗扬的名字的时候，韩天霜的神情并未变化，没有对队友分离的怀念，也没有屈居人下的不甘，她只是从唇齿之间轻轻地吐出那几个字，毫不生疏。


    好像说过很多遍。


    工作人员怔了怔，喏喏地闭上了嘴。


    这时，化妆室的门把扭动，一个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去，一个身着舞台服装的女人走了进来，身上衣物利落地勾勒出她线条分明的身体，紧身裤包裹着她紧实纤细的长腿。


    刚刚被当做话题对象的女人站在那里，抬起眼睛，看向韩天霜的方向，眼睛里没有一丝其他人的踪影。


    她只是伸出手，平静地对那个人说：「走吧。」


    韩天霜微笑着搭上她的手，接受了贺茗扬的邀请。


    离开房间之前，韩天霜微微偏头，扫过角落里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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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贺茗扬进来后，两个女孩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尽量躲避着她的视线。


    韩天霜却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温柔地说：「要对听见的事情有自己的思考。」


    这句话说得很柔和，并没有什么责备的意味，更像是前辈的劝诫。


    说完，她就跟着贺茗扬走出门去，留下一屋子人惊疑不定，交换着眼色。


    「刚刚在说什么？」她们走出门一段后，贺茗扬问。


    「说你这个大忙人太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彩排不来今晚还迟到，谁都见不到你。」韩天霜微微撅起了饱满的红唇，语气不满。


    如果有其他人旁听到她们的谈话，想必连下巴都会惊掉——韩天霜一向以温柔如玉的形象示人，说话体贴又不失分寸，谁也没想到她还会用这种半抱怨半撒娇的语气说话。


    贺茗扬摸了摸她顺滑的长髮：「最近公司有点忙，过了这段就好了。下个月我们去旅游吧？」


    和韩天霜比起来，外表冷淡，生人勿近，採访时永远只说一两句话的贺茗扬，居然用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哄人，传出去更是一桩爆炸性大新闻。


    幸好这条走道空无一人，连世界都看不惯她们的形象崩塌。


    「少来，我下个月进组。」韩天霜抬手把头髮撩到耳后，脚下不停。


    「那我去探班。」


    「你又想上新闻了？茗扬天下死灰復燃？」韩天霜轻轻笑了一声。


    「用词不准确，」贺茗扬纠正她，「是茗扬天下天长地久。」


    说话间，两人拐了个弯，拐进离舞台更近的几间化妆室边。


    门口已经站了几个工作人员，刚好此时，门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


    「啊，大忙人终于到了？」沈甜甜语气轻快地迈步出来，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声音清脆。


    「也快到开始时间了，再不来要被经纪人亲自上门负刀押送了。」


    「话说起来，经纪人去哪了？刚刚不还在的吗？」


    「到前面检查灯光和音响去了吧。」


    随着话语的响起，一个个光彩万丈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随着她们在狭窄走道中齐聚，连灯光都黯淡了不少，似乎是被她们的光芒比了下去。


    韩天霜上前两步，走入人群，几人眼神交互，都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


    她们其实很忙，除了排练以外的见面时间屈指可数，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再度重汇时，那股默契的气氛在几秒内席捲过来。


    在粉丝口中，这是某种被称作「团魂」的东西。


    工作人员来小心提醒她们，眼下已然接近开场时间，韩天霜随意一挥手臂，以队长的身份下达了最后一次命令：「上台吧。」


    她和贺茗扬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七芒星的告别演唱会。


    设置有效期是所有选秀选出团体的宿命，在七芒星身上也不例外。


    有些团体的解散，是因为大家都煳了，没有价值继续运营下去；有些则是因为成员的单体人气太高，已经不适宜集体活动，也没有人请得起。


    七芒星属于后一种，当然，公司宣传时的名头不会如此明显，会冠以各种好听的噱头，例如「重新开始，新的起航」。


    但不管是粉丝还是她们，都明白，这就是告别了。


    也许多年后，公司为了赚钱还会把她们拉到一起进行友情演出，但无论如何，时光不会重来。


    哪怕早已不会在通稿中被称作偶像，韩天霜喉咙里仍然感到一丝酸涩。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贺茗扬轻声开口，声音只足够她们两个听见。


    「今天，我父母也来了。」


    这个转移话题的方法虽然笨拙，却很有效，韩天霜一怔：「是来看你的吗？」


    「来视察成果的吧。」贺茗扬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高兴，「大概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这么久。」


    韩天霜笑笑：「那我要表现好一点，讨好一下他们。」


    「不需要，他们有的我也有，你讨好我就够了。」贺茗扬认真地道。


    「那怎么能一样？」韩天霜直视前方，「你的不就是我的。」


    她们停在离舞台一步之遥的地方，这是全国可以举办演唱会的场地里最大的场子，但在门票开售时，整个场地中的座位还是一秒售空，哪怕官方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验证措施，一张门票仍旧被炒到了天价，娱乐圈的粉丝形象地称其为「门票海景房」。


    门外是粉丝震耳欲聋的喊声，门内却格外宁静。


    韩天霜转过身，面对着其他人，七个人不需要她说话，自然而然地围成一个圈。


    哪怕早已不会为在人多的场合登台而感到紧张，韩天霜仍然习惯性地做了一次深唿吸。


    见她调整好，其他人都无言地望着她，目光里含着长久未变的信任。


    那种从队友身上传来的目光，既是压力，也是她的责任。


    韩天霜伸出手，声音坚定：「韩天霜。」


    「贺茗扬。」


    「沈甜甜。」


    「麻文鹤。」


    「李秀之。」


    「段冷玉。」


    「秦映菱。」


    「我们是——」


    「七芒星！！！」


    在这喊声里，韩天霜莫名其妙地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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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这样，她想，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天。


    这是最后的一次，所以不能留下遗憾，要做到最好，好到没有人能忽略她们聚在一起的光芒。


    于是她们走上舞台，在勐然兴奋起来的粉丝中间，露出比从前的每一次，还要更加灿烂的笑容。


    全场粉丝都亮起了手中的光，韩天霜抬起眼，看到观众席上有一个巨大的茗扬天下灯牌。


    比她当初第一次看到的，大了一倍不止。


    在闪耀的光线之下，韩天霜突然笑了起来。


    还有很多人记得和怀念她们，这真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


    这是将被偶像史铭记的一次演唱会，从这天开始，七芒星成为了偶像团体中的传奇。


    她们告别演唱会的影像资料被镜头记录下来，无数人在网络上传播，粉丝惊嘆于她们的默契，而路人欣赏她们纯粹的美。


    多年后，有加入偶像行业的艺人在接受採访，被问到「你为什么想成为偶像」时，充满怀念地说：「因为在我还小的时候，看到了七芒星前辈们的演唱会，从此对这个行业充满憧憬。」


    但这些事情，和当下的她们都没有关系。


    她们只是安静地站在台上，等待音乐声响起。


    ……


    不论人们抱着怎样的想法，希望这一晚更长一些，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还是响了起来。


    经歷了整场演唱会的高强度表演，韩天霜并不疲惫，反而有些恍惚。


    音乐响起，她熟练地开始动作。


    舞蹈进行到高潮阶段，韩天霜唱出记忆中的歌词，同时在心里想起接下来的动作。


    下一个动作是她与贺茗扬的部分，她们要在这句歌词中深情对视。


    在下一瞬间，她转头，对上贺茗扬的眼睛，在那里面看见了自己。


    那双眼睛里的爱意突然让韩天霜想起一句歌词：


    「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


    「可我只看向她眼底而千万人欢唿什么我不关心」


    作为一个偶像觉悟数一数二的偶像，韩天霜突然抛下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包袱。


    她看着贺茗扬，眸中有不曾诉说的千言万语。


    贺茗扬突然改了动作，在本该一直互相凝视的这一刻，她伸出手，一把揽住了韩天霜的腰，把她拉得靠近自己。


    观众席上传来一片又一片的惊唿，不用分神去看，韩天霜也知道粉丝的反应会有多么激烈。


    大概茗扬天下的cp粉还能再苟十年吧？


    韩天霜想着，对上贺茗扬近在咫尺的脸，微笑。


    这一刻，她突然很庆幸公司给她们安排的演出方式是半开麦。


    本来因为整场高强度的歌舞，挂在耳边的麦克风就不是特别牢固，贺茗扬又伸手轻轻扯了一下，麦就落了下来。


    千万人的目光追随着她们，台下还坐着她们两个的父母，以及公司高层……但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音乐声的掩盖下，她们共同开口，用唇语告诉对方：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天霜想起的那句歌词来自《真相是真》，应该不少人听过吧w


    这个结尾方式大家喜欢吗~


    这是我写的第一本，写之前不知道自己能达成这么多成就，比如顶着期末作业考试的压力日更到完结，坚持没断更【还被存稿箱逼迫日六了】，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对我来说，也挺不容易的，如果没有读者看的话，大概也坚持不下来吧，谢谢你们qaq


    之后还有番外，不过我想歇几天，慢慢写，可能不定时更新吧，更新了会说的。


    如果有高三的同学，祝你们高考加油~


    谢谢大家一直陪伴我到这里！


    完结的时候放下一本，求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一下qaq


    《我傍上了花瓶顶流》


    江炙卿是个倒霉的十八线偶像，进团几年，自己没红，公司倒是濒临破产了，她在的团体也在解散边缘徘徊。


    为了不失业，江炙卿去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结果她在节目里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和导师槓上。


    导师名叫杨绮烟，当下顶流，有「娱乐圈第一花瓶」之名，干啥啥不行，美貌第一名。


    见人气飙升，节目组适时给出营业剧本，杨绮烟神情高傲：「我才不会配合这种无聊的炒作。」


    江炙卿站在一旁，沖她露出诱惑的笑容：「老师，是不喜欢我吗？」


    杨绮烟两颊飞红，扭过头：「……随便炒一下，也不是不行。」


    *


    成团出道后，全团一起上综艺，互动环节要成员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


    c位江炙卿最先来，她通讯录里的第一无名无姓，备註只有一个「a」。


    她笑着拨通了电话，对面秒接，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想你了，怎么还没忙完？」


    节目组：？？？


    现场粉丝：？？？


    这不是杨绮烟的声音吗！


    十八线甜惨努力家【江炙卿】x绝世美貌演技稀烂流量小花【杨绮烟】


    第79章 番外一


    沈甜甜有一个秘密。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但从小时候开始, 她就知道自己有一项特殊的能力。


    上小学的时候，家长圈里还不流行给孩子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培训班，于是沈甜甜的童年格外自由, 做完了作业，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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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来得很容易, 比如沈甜甜热衷的事情就是，在周末陪着母亲, 一起看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在电视剧风潮刚兴起的时候, 在观众中流行的剧不是韩剧就是琼瑶剧，主打的风格是狗血、刺激、催泪, 一群俊男靓女都是社会精英，身处上层，但每天既不用工作也不用操心家庭琐事，所有的心思都围着恋爱转，动辄就车祸、绝症、为爱而死, 跳海自杀。


    在那个自杀还没有成为违禁题材的年代，沈甜甜就看着这些狗血情节, 积累着自己的知识，她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觉察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异于常人。


    她和母亲挤在一张沙发上, 看着剧集，母亲咔擦咔擦地嗑瓜子，为电视里的恩怨情仇而长吁短嘆, 男女主又吵架了，男女主又和好了，男女主的父母见了面才发现是世仇……


    沈甜甜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指着画面，用稚嫩的童音说：「我觉得女主会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此时电视上正播到女主发现上一代的仇怨，哭着扑进男二的怀抱寻求安慰。母亲看了一眼，摸摸她的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小小的沈甜甜很固执，觉得世界应该按照她的想法运转。


    「因为你说的那个角色是男二，之前那个才是男主。」母亲等电视剧播完，开始播放片尾曲时，指着演员表给她看，「看见了么？排在第一个的是男主，第二个的是女主，男主和女主最后註定会在一起。」


    沈甜甜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是坚持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女主和男二比较合适。」


    母亲做出的推断是成年人的经验之谈，但沈甜甜的认定纯粹出于小孩子的敏感直觉。


    连续好几个月，她都陪着母亲追剧，在漫长得令人无法忍受的情感纠葛后，电视剧终于迎来了结局，男主和女主歷经千辛万苦走到了一起，而男二在遥远的异国怀着心痛祝福他们。


    看完结局，沈甜甜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还是对这个结局持有很强烈的怀疑，因为她觉得，她的想法没有错。


    又过了几个月，母亲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新闻，顺口一提：「甜甜，你还记得之前看的那部电视剧吗？演女主的演员和男二演员在一起了。」


    沈甜甜愣了愣，爬过去看，果然报纸上印着大大的「恋情曝光，因戏生情」几个字，底下还附了一张非常模煳的偷拍照片。


    这一瞬间，沈甜甜竟然没有一丝为自己正名的扬眉吐气，她只是想：果然如此。


    等又过了大半年，这对明星情侣传出婚讯时，沈甜甜已经在追下一部电视剧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能力一直伴随着她的成长，从她小时候只看电视剧开始，到她开始认识娱乐圈里的各路明星，再到她身边的同学纷纷到了恋爱的年纪。


    高中的时候，沈甜甜已经学会把自己的发现埋藏在心里永远不说了，但当她躺在宿舍里，听着室友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班上那个待人最冷淡的男生到底喜欢谁时，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他喜欢楼上的体育生。」


    宿舍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女生们纷纷怒不可遏地对她展开攻讦：「那怎么可能！他们根本没有交集！」


    沈甜甜实事求是：「上次升旗仪式，他讲完话后下来第一眼就在找那个人。」


    「那不过是偶然，能说明什么！」


    沈甜甜十分上道地闭上了嘴。


    两个月后，学校把那两名男生的家长都叫到了学校，一通批评教育。


    面对着周围人投来的看神明下凡的目光，沈甜甜平静道：「凑巧而已。」


    她的长相相当突出，走在路上的回头率很高，在校园里也有很多男生向她示好，当然，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是女生。


    面对这样的青眼，她一律回答：「谢谢，但我们不合适。」


    这样统一回答多了，难免会招来不满，其中有一个特别倔强的学生，在反覆告白又反覆被她回绝后，扯着嗓子问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合不合适？！！」


    沈甜甜抬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他：「我当然知道。」


    知不知道倒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沈甜甜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谈恋爱的无尽试错上。


    谈恋爱多没意思，磕cp就很有趣，所以，谈恋爱不如磕cp。


    再后来，她上了大学，阴差阳错被一家公司的星探看中，阴差阳错成了所谓训练生，阴差阳错参加了某个选秀节目。


    已经成年很久的沈甜甜穿着公司给她准备的衣服，坐在一堆女孩中间，被陌生的面孔所包围，开始漫无目的地放空。


    哪怕知道了节目要开始录制，她也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时，她身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清澈得像空谷流泉：「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啊。」沈甜甜挪开一点，给她让出位置，才来得及打量坐下来的人。


    坐在她旁边的女人留着一头柔顺的黑长直，妆容不浓，一双杏眼格外柔和，肌肤如雪，容貌婉约清丽，让人想起江南的涓涓流水。见沈甜甜看向这边，女人沖她友好地笑了笑：「你好，我叫韩天霜。」


    「我叫沈甜甜。」沈甜甜伸出手去。


    两人进行了一个成年人之间初次交际的仪式，算是正式认识了。


    这是沈甜甜在节目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时间最久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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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一起坐在座位上看着女孩们表演，选秀现场卧虎藏龙，这条路上从来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孩，就算不那么出众也有她们的可取之处。


    镜头时不时会扫过来，捕捉选手反应，供后期剪到节目里，两个人都维持着很完美的仪态，肩背挺直，笑容职业。


    现场并不全是那么平静，也有一看就很有野心的女孩，为了在最终多几个镜头肆意做出反应，对其他选手评头论足，在这样的情景下，韩天霜和沈甜甜就显得格外透明。


    从小就热爱看各种明星综艺的沈甜甜知道，太早显露自己并不是好事，除了某些一开始就能通过内幕出道的选手，能走到最后的往往是最开始不起眼的那些人。


    所以不管台上的选手拿了多么强的卖惨剧本，或是导师发了什么装腔作势的怒火，她都保持着绝对的平静——偶尔会跟着大众反应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太不合群。


    身旁的韩天霜也跟她一样，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沈甜甜看了她一眼，在内心把她划分到了「同类」的范畴里。


    选手的初舞台表演一持续就是一整天，到接近晚上的时候，坐着看了一整天的选手都陷入了疲倦，沈甜甜也不例外，她偷偷低下头，打算休息一会。


    这时，台上上来了一个新的选手，全场竟然为她短暂安静了一瞬，随之响起来的是周围的窃窃私语。


    沈甜甜抬起头，看见舞台中心站着一个不太一样的女选手。


    她穿着略显夸张的皮衣外套，脚下蹬着一双铆钉短靴，全身装束利落帅气，栗色的发在脑后梳起一个高马尾。


    全场的人都在看她，她却没有看任何人，而是低着头专注调整自己的麦克风，精緻的五官面无表情，眼睛旁抹了很重的眼影，眼线上挑得有点夸张。


    这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很难说是因为她那张脸，还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冷傲的气质，锋锐得像没有鞘的刀锋，连伸手去触碰都疑心会被割伤。


    这个人显然是个很能作为爆点的话题点，导师接收到了导演组的暗示，非常上道地问：「你叫什么？」


    选手抬头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贺茗扬。」


    导师：……


    围观的选手们：……


    贺茗扬：依然如故，我行我素。


    导师又不信邪地问了她好几个问题，然而这个叫贺茗扬的选手完全没有给自己博镜头出位的想法，也没有卖人面子的意识，永远冷冷淡淡地用几个字回答。


    沈甜甜觉得这个人有点有趣，但又不禁为她捏了把汗，毕竟在初舞台里，是由导师商议给出结果的，导师掌握了最初的生杀大权，不给导师面子，导师心情一糟，等级很可能就直接跌落两个档次。


    果然，最终，导师放弃了和她套近乎的想法，面色不虞地挥手：「开始你的表演。」


    贺茗扬点头，音乐奏响，这是一首摇滚风的舞曲，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舞台。


    一曲舞毕，全场寂静无声。


    人们在正面直视超越了自己知识范围的事物后，总是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恍惚，震惊得很难做出反应。


    在所有人都说不出话的当下，沈甜甜突然听见她旁边传来了孤零零的掌声。


    随着这个掌声响起，其他人如梦初醒，也附上了如雷鸣般的掌声与赞扬。


    在这巨大的嘈杂声中，沈甜甜听见身边女人清亮的声音划破杂音，传到她耳中。


    韩天霜望向舞台中央的位置，由衷地感嘆：「真美啊。」


    那是不夹杂一丝个人情绪，纯粹的评价，在滔天的赞誉里，韩天霜把这句话说得平平静静，镜头捕捉不到，贺茗扬也不可能听到，只说给了自己听。


    此时，沈甜甜的眼皮突然狂跳，某个跟随了她二十几年的雷达因为这无意间的一句话，疯狂奏响，以只有她能听到的频率迴荡在她心中。


    她心说：不是吧，阿sir。


    这也能嗑？


    ……


    沈甜甜觉得，她的雷达第一次失效了。


    整场节目下来，贺茗扬和韩天霜的交集约等于零，去掉节目组强行把她们剪到一起凑爆点的尝试，应该就是等于没有。


    作为韩天霜在节目里的室友，沈甜甜之后再也没听她提过一句贺茗扬，初舞台里沈甜甜听到的那句低语，似乎是她自己的幻觉。


    直到决赛夜后，她们作为一个崭新的团体出道，韩天霜和贺茗扬也再也没有表露出一丝有关系的迹象，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写着「不熟」。


    这让原本非常有信心的沈甜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坏了。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合理。


    这个怀疑在某天出完通告后宣告终结。


    那天回到宿舍，韩天霜的脸色莫名其妙变得非常奇怪，混杂着三分悲痛，三分后悔与四分自暴自弃。


    沈甜甜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韩天霜看她一眼，沉重地摇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沈甜甜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追问下去，然后下一次公司例会上，她就知道了韩天霜和贺茗扬被公司捆绑炒作的消息。


    深谙cp之道的沈甜甜：……哦豁。


    回到宿舍后，面对着她充满八卦的目光，韩天霜非常悲愤地沖她哭诉：「这是公司干的！我和贺茗扬一点都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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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甜甜笑：「那可不一定。」


    她的快乐好像表现得有点明显，闻言，为了打破她的幻想，韩天霜非常高贵冷艷地呵了一声：「没关系，我和贺茗扬不过是说不了两句话的营业关系。」


    沈甜甜：……别的不说了，韩天霜真像戏台上的老将军啊。


    浑身插满了g。


    之后的时间里，作为韩天霜的室友，沈甜甜听韩天霜抱怨了很多事情，从公司的强行按头，到贺茗扬的毫无人性……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每次提起时，语气的轻微变化，但沈甜甜却敏锐地感受到了。


    某次听完韩天霜明撕暗秀的抱怨后，沈甜甜诚挚地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韩天霜沉默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会信吗？」


    被怀疑的沈甜甜眨了眨眼，心说，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命运就是命运。


    所以，当韩天霜满脸疲惫的倒在床上，而外界关于茗扬天下名存实亡的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沈甜甜是最淡定的一个。


    她过去握着韩天霜，用安慰的语气说：「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韩天霜抬起眼，用复杂的表情看了她许久，问：「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确信？」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沈甜甜不能回答，她回答了，韩天霜也不会相信。


    最终，她只是笑笑，说：「我的感觉。」


    将近一个月后。


    贺茗扬和韩天霜的双人直播结束后，韩天霜迟迟未归。


    沈甜甜隐约有种奇妙的预感，感觉什么事要发生了。


    在沈甜甜遇见回来的韩天霜的时候，预感应验了。


    韩天霜支支吾吾，眼神游离，一看就很有问题。


    「……是这样啊。」沈甜甜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在转身上楼时，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她的职责完成了。


    事实证明，她的神秘能力只会迟到，而永远不会缺席，


    那么，沈甜甜面临的下一个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搬到单人宿舍呢？


    一个合格的cp粉，应当给小情侣留出空间。


    ……


    这一年里，沈甜甜仍然没有遇到让她自己一眼心动的人。


    那个人也许明天就会来，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突然出现。


    但沈甜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在那之前，她磕cp也磕得很快乐。


    沈甜甜有一个秘密。


    她磕到的cp，都会变成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视角写得真快乐hhhh


    发现了一些令我低落的事情，本来没什么动力，但还是努力写了……唉，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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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炙卿站在一旁，沖她露出诱惑的笑容：「老师，是不喜欢我吗？」


    杨绮烟两颊飞红，扭过头：「……随便炒一下，也不是不行。」


    *


    成团出道后，全团一起上综艺，互动环节要成员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


    c位江炙卿最先来，她通讯录里的第一无名无姓，备註只有一个「a」。


    她笑着拨通了电话，对面秒接，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想你了，怎么还没忙完？」


    节目组：？？？


    现场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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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番外二


    「卡——！」


    随着导演的喊声, 片场寂静了一瞬, 又热闹起来，拍摄告一段落，工作人员开始在场地各处奔跑, 助理也赶紧跑上来，从烈日之下救回自己负责的演员。


    穿着厚重戏服的韩天霜走了两步, 走到阴影之下，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 擦了擦汗, 又喝了几口水，并不出意料地接到了导演传来的通知, 休整几分钟，又要开拍下一个镜头。


    助理站在她旁边，闻言「啧」了一声，并愤愤不平地说：「导演也太过分了！明明这种天气就不太适合室外活动，可以先拍棚内的戏的……」


    韩天霜摆手让她不要再说, 并示意她去拿化妆品来，给自己补个妆。


    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小时, 韩天霜不用看都知道，她的妆应该都花了，粉底黏煳煳的, 粘在她的皮肤上，触感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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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韩天霜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很能理解导演急着赶进度的心, 这部电影本来就是盛夏开拍，剧本里的场景都是炎热明亮的，再过一周就是众所周知的雨季，一旦进入雨季，接下来的拍摄就很难保证。


    相比之下，她对于皮肤会晒伤的担忧更大一些。


    这样的太阳着实有些毒辣，万一被晒脱皮了，接下来接的那几个活动也就只能让公司推掉了。


    虽然暂时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韩天霜习惯性做了最坏的打算。


    演员这个职业并不是那么好做的，除了表面的光鲜，一旦要演戏，就要完全听从导演的安排，夏季暴晒，冬季下水，在山里被虫咬，在海边皮肤泡皱都是常事。


    韩天霜在这方面的职业素养向来无可指摘，是足以让营销号发拉踩通稿吹的水平。她刚开始演戏的时候，还是个掌握不了话语权的明星，面对着一个又一个的前辈，自然只能保持谦卑，轮不到她诉苦；后来演出了名气，咖位也上来了，她也就习惯了。


    在树荫下休憩了几分钟，韩天霜把妆补好，又神色自若地回到了烈阳下。


    她在心里默默地復盘一会的剧情和台词，也就没有注意到剧组边上来了个不速之客，正在默默盯着她。


    场地布景完，导演宣布开拍，韩天霜走到她预设的位置上，正打算开始演，余光里突然扫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她一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扭头去看，但台词还是卡了一下。


    这个镜头是不能要了，这种低级失误很少出现在韩天霜身上，导演把她叫到一边，关怀地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例如身体不舒服。


    韩天霜摇摇头，回答他问话的同时，还不忘分心往记忆中的方向看去。


    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刚刚出现在她视野里的人影好似是她的幻觉。


    韩天霜失笑，在心里暗暗思索，她居然也会把个人感情带进工作里，真是不可取。


    没有了外力的干扰，接下来的戏份拍得稳稳噹噹，今天的任务完成，导演满意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可以去卸妆。


    韩天霜往布景的另一边走，走了没两步，就看见旁边有个坐在隐蔽之处的女人。


    女人戴着一副极大的墨镜，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只有鲜艷的红唇露在外面，身上衣物纤尘不染，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作人员里，美得很突兀。


    韩天霜之所以没早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挑的这个位置很刁钻，整个在树荫底下，从这里能望到片场，从演员的角度却看不见她。


    见韩天霜过来，女人毫无迟疑，直接主动站了起来。


    韩天霜看了两眼，镇定地移开眼神，从她旁边过去了，停都没停一下。


    助理在旁边趁人不注意，偷偷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天霜，那个是……」


    「那谁啊？不认识。」韩天霜语气淡定无比，听不出一丝异常。


    外人听了也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入行两年就当上影后的人，人美心狠，编瞎话不眨眼。


    那个女人也没有追上来，只是愣了愣，然后无言地盯着她的背影。


    ……


    韩天霜照常回到化妆间，卸妆，换下了厚重的衣服，脱下了长长的假髮。


    闷了一天，她的头髮都被汗湿了，于是穿了身很清爽的休闲服，直接回了酒店。


    酒店就在剧组旁边，韩天霜没要助理跟她一起上去，捏着房卡出了电梯，果然见到刚刚那个女人倚在她房间门口，还是一样的装扮，听见她的脚步声，就朝她转过头来，灼灼的视线看向她。


    韩天霜走到房间门口，边拿卡刷开房门，极其随意地一笑：「阁下跟着我干什么？是我的私生饭吗？」


    「不是。」女人跟在她后面进了门，用低低的嗓音接话，「我是公司派来照顾你的生活助理。」


    还挺能演，比以前强。


    韩天霜什么也没问，从行李箱里捞出两件衣服，往浴室走去，进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嘱咐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生活助理：「给我打个盒饭上来，饿死了。」


    她一天没吃饭了，在烈阳底下晒的时候因为太热，根本对食物兴不起胃口，看到都犯噁心。


    进了浴室，韩天霜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热水把她全身的疲惫都消解，她才起身，裹了一下头髮就出去了。


    不请自来的「生活助理」已经摘下了墨镜，当下穿着一次性拖鞋，正坐在桌前摆盘，一桌菜荤素齐全，有大菜也有小菜，丰盛得堪比满汉全席，剧组出去改善伙食都没这桌好。


    「你从哪弄来的？」韩天霜坐在她面前，不由得问。


    贺茗扬把饭放在她面前，贴心地附上了木制筷子：「让人送的。」


    韩天霜：……明明知道答案，她就不该问。


    不必问，问就是钞能力。


    两人坐在桌边，平平静静地吃了一顿饭，贺茗扬看起来不太饿，随便吃了几口，剩下的时间里都在给韩天霜夹菜。


    第三块红烧排骨过后，韩天霜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了碗：「我在减肥！」


    「哦。」贺茗扬给她夹了一筷子香辣牛肉。


    「拍戏要控制身材，身材走形是很严重的！！！」韩天霜强调。


    「你说得对。」贺茗扬毫无诚意地回应，顺带给她夹了一个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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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警惕地捂住自己的碗：「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贺茗扬给她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虫草花鸡汤推过来，汤还冒着热气。


    韩天霜：「……你快到一边去吧。」


    有一种饱，叫女演员说自己饱了；有一种饿，叫女朋友觉得她饿。


    两人较量了好一会，最终两败俱伤。


    韩天霜摸着自己饱饱的肚子咬牙切齿，贺茗扬则是过来摸摸她的脸，用心疼的语气说：「又瘦了。」


    「哪里有瘦？」韩天霜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和原来差不多，她这才进组没多久，也说不上多辛苦。


    「比起过年度假那段时间，瘦了一圈。」贺茗扬详细地指出，就差没当场拉出一张对比图让她看看了。


    「……那时候我都圆成什么样了。」韩天霜嫌弃地推开她的手，「粉丝返图都不敢无修直出。」


    贺茗扬：……难道敢无修直出返图的女明星很多吗？


    她不敢这样对女朋友直说，除了有怼女朋友的嫌疑，最大的原因还是她怼不过，于是只能说：「我觉得你那样挺好的。」


    看起来凹凸有致，脸上有一点点肉，抱起来的感觉也舒服。


    「一直保持那个身材我还接得到戏吗？」韩天霜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决定不纠结这个话题了。


    其实她接不到戏，贺茗扬也会很乐意养她的，但是以贺茗扬这个把她当猪来养的餵养方式，韩天霜生怕自己很快就会美貌不再，被营销号挂上标题。


    连标题她都想好了：【震惊！昔日偶像，曾经影后出门买菜被拍，竟然成了这样……】


    抱着不同的想法，两人默契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还是韩天霜先伸出小腿，踢踢贺茗扬，开始了她的审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要我来吗？」贺茗扬反问她，眼睛微微垂下，有点委屈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绝不会被其他的人看到，像一条大狗狗，被嫌弃后连毛髮都耷拉了下来。


    「当然不是了。」韩天霜摸摸她的毛……头髮，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贺茗扬来探班，她不是不高兴，但是她们的关系还没有曝光，如果被人拍到，不好解释。


    就算要公开，韩天霜也希望是在她们主动的情况下，大大方方地接受世界的评判，而不是被拍到后仓促承认。


    贺茗扬显然和她是同一个想法，于是抬起头解释：「我来这一趟，不是来看你，是有正事。」


    「什么事啊？」韩天霜不懂了，贺茗扬和她的工作根本就不在一个业务范围里。


    贺茗扬说：「你们剧组邀请我唱电影主题曲。」


    一部电影的主题曲是很重要的，定下曲子之后，除了要找风格适合，唱功足够的人来唱，还要看这个人的名气，最好是人气高，能自带安利效果的，这样粉丝主动转发宣传，还能省下一笔宣传费。


    国内同时满足这两样的歌手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说多，是因为但凡有点流量的明星，没有谁会不尝试着唱两句，实在是五音不全，魔音绕耳，还能请出百万调音师；说不多，是因为如果对实力和人气都有一定要求，希望两边兼顾，那选择余地就不大了。


    在所有最适合的选择里，综合分数最高的，总是某位由顶流爱豆转实力歌手的前·女团c位。


    找她唱主题曲的邀请络绎不绝，但贺茗扬向来很挑剔，特别是在业务上，更是挑剔得不行，只挑着接一些确实好的作品，算是爱惜羽毛，可持续发展。


    这次的工作却是她破例接的，除了剧组确实有诚意，更多带了一点私心。


    韩天霜眉头稍稍舒展，但嘴上还是要挑一挑：「接主题曲要来剧组採风？合作方居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大小姐吃猪肉还要先看见猪跑才放心。」


    「我是来找灵感的。」跟她一起呆久了，本来像块木头似的贺茗扬也开始学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看了剧组的情况，我对歌词更有个人感受，唱出来感情充沛。」


    韩天霜实在没忍住，失声笑了出来。


    她的话说完了，贺茗扬这边也有一笔帐要跟她算：「你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韩天霜横她一眼，一点怒意也没有，眼波流转，媚意横生，故意说：「带着那么大墨镜，谁知道你是谁啊，认错了多尴尬。」


    要论打嘴仗，十个贺茗扬也打不过她，贺茗扬索性不回话了，扑上来挠她脖子泄愤。


    两人肆意地嬉笑打闹了一通，自然而然地一齐躺到了床上。


    过年的假期后，两位顶流女艺人聚少离多，各自跑各自的通告，好久都没能聚在一起过一下二人世界，眼下温香暖玉，暗香浮动，难免都有些意动。


    耳鬓厮磨了一会，贺茗扬把手按到对方胸口，先动起了手，韩天霜懒洋洋地把玩她的头髮，笑声慵懒。


    等到要进正题，韩天霜随手抓住她的手，颇为严肃地说：「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贺茗扬抬起头来看她。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温暖的灯光下，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闪闪发亮的，装载着对眼前这个人的感情。


    韩天霜俯下身去，咬了一口她薄薄的嘴唇，才说：「我明天还要拍戏。」


    「……啊。」贺茗扬犹豫片刻，就看穿了她，「你早就想起来了吧。」非挑这个时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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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韩天霜笑得颇为不怀好意。


    没经歷什么挣扎，贺茗扬就躺到了她身边，韩天霜坐起身来，两人位置互换。


    来送外卖的贺大小姐，最终还是连自己一起送了。


    ……


    贺茗扬来剧组採风，寻找灵感，一寻找就留下了，整整呆了一个星期。


    和她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看着她的档期，想到请这位大小姐参加一次活动的价钱，很想问区区一个主题曲录制为什么需要她在剧组待这么久，毕竟他们根本给不起这个钱。


    工作人员非常委婉地把这个困惑跟贺茗扬身边的助理提了，助理非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没事，不需要你们额外出钱。」


    「……那贺小姐为什么在这里呆这么久？」工作人员一怔。


    剧组并没有什么好玩的，眼下正值一年里最热的季节，在室外待着都冒汗，天天有人中暑，就算没见过的人会想探究，贺茗扬一个人气歌手，抛开堆积成山的工作不管，在剧组呆了一个星期，新鲜感也早就消磨殆尽了。


    助理沉默许久，也没有说出有信服力的理由，只是说：「她比较敬业。」


    工作人员心说：这也太敬业了。


    但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最终他们也只能解释为贺茗扬对自己的工作太认真，非要钻牛角尖。


    不管她留下是因为什么，终究还是工作要求，合作方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为了弥补贺茗扬的损失，合作方主动给她的酒店房间升了级，升成了总统套间。


    底下的人犹豫地问：「这样不太好吧？男女主角的待遇都没这么高。」


    特别是演女主角的演员，是眼下锋芒正盛的韩天霜，也不过是住的标间，这件事一出，难保她的团队不会不满。


    抛开这层关系，贺茗扬和韩天霜还曾经是一个团体里的成员，如果被误认为厚此薄彼，区别待遇，那牵扯到的事情可就多了。


    负责的工作人员也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但贺茗扬只住一星期，规格高一点不算奇怪。为了解释这件事，工作人员特地找上了韩天霜，支支吾吾地解释了一番。


    韩天霜微笑着听完，说：「没关系，都是小事，我不会在意的。」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心说不愧是影后，这格局就是大。


    等到两三天后的一大早，工作人员正在忙着事务，突然想到有个文件还没交到贺茗扬手上。


    找助理转交又太费时，于是她索性自己到了贺茗扬住的楼层，敲门打算给她送过去。


    她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有什么事？」


    这声音不太像贺茗扬，工作人员把这种差异当成了距离导致的失真，又敲了两下。


    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衣，头髮松松地披散下来的女人，精緻的五官上有些疲倦。


    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和这部电影的女主角韩天霜面面相觑。


    陡然面对这个打击，两人第一时间都没说出话来。


    工作人员心想：娱乐圈真乱啊，到处都是潜规则……不对，以韩天霜的地位，已经用不着以这种手段换取资源了，而且贺茗扬拿到的资源韩天霜也不会要。


    那到底是韩天霜潜了贺茗扬，还是贺茗扬潜了韩天霜？


    她还站在门口胡思乱想，韩天霜却已经反应过来，温和地笑了笑，主动搭话：「你找贺茗扬有事？」


    工作人员愣愣地点头：「是的。」


    「我会转告她的。」韩天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看似随口提起，「我今天早上醒得早，打算上楼叫她一起去外面吃早餐，没想到正好碰上你。」


    她的语气太坦然，说出来的都像铁板钉钉的事实，让人无从兴起怀疑，工作人员听了她的话，不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等门在她面前关上，她才隐隐约约觉察出一点不对，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又觉得好像什么也没知道。


    半个小时后，韩天霜和贺茗扬一起出现在酒店楼下。


    早餐是吃不成了，两个人一起去了片场，剧组已经开始准备开工，韩天霜刚到，化妆师就把她带到化妆间里，开始做造型。


    贺茗扬默不作声，跟着她一起进了化妆间，看着韩天霜的脸一点一点被妆容覆盖。


    这时，一个打杂的工作人员突然推门进来，语气焦急：「演女配那个角色的演员说她今天不舒服，恐怕演不了了。」


    房间里的人都是一怔，化妆师脱口而出：「怎么现在才说？！！天霜这里的造型都做好了！」


    她们今天要拍的戏份是前期女主角陷入危难时，在幻境里的回忆。


    这场戏是这样的：作为一个下山歷练的修士，在遇到困难时，女主回忆起了大师姐对她曾经有多么好，又想起大师姐最后的悲惨遭遇，深受心魔所困，最后被男主救下。


    而作为女配的大师姐，在这场戏里只有一个模煳的背影，堪称工具人中的工具人，不过在后期，她会成为大反派，几次三番想要杀死女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前期工具人后期大反派的女配，今天出场不了了。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的戏份确实不怎么重要，但要现找身形相近的替身也没那么容易，眼下的办法，只有换另一场戏拍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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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景已经结束了吧？」韩天霜体会到了剧组的顾虑，开口问道。


    工作人员面带难色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韩天霜话锋一转，用手指向了旁边，「不如找个客串吧。」


    正在一旁乖巧待机的贺茗扬迷惑地抬起了头。


    被迫于无奈的剧组抓壮丁后，造型师发现最终效果出乎意料地完美。


    贺茗扬和原本的演员身形、体态都相近，穿上服装，戴上假髮，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造型一出来，全场都没怎么说话，显然是被她的扮相惊艷了。


    韩天霜唯恐天下不乱地鼓了鼓掌：「茗扬你穿这身衣服真合适。」


    贺茗扬无奈地走到她面前：「我不会演戏。」也没演过。


    「不用你演！」同样被惊艷到的导演生怕她退缩，在一旁叮嘱，「你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就可以了，把自己当成一块背景板，这个会吧？」


    说到这个，贺茗扬就非常擅长了，毕竟她从前参加活动时，就经常原地扮演背景板。


    布景就绪，镜头开拍，场上只剩下贺茗扬和韩天霜两个人。


    面对着那个白衣背影，韩天霜哀婉地唿唤：「师姐……」


    早在开拍的一瞬间，韩天霜就沉浸入了角色之中，她的声音如泣如诉，好像真的面对着那个对她很好，又离她而去的师姐。


    背影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韩天霜向前追赶两步，背影仍旧没有回头，而是缓缓地走远，在烟雾中消失不见。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韩天霜站在原地，无助地捂住了脸。


    「卡——」


    导演关上摄像机，语气激动：「演得太好了！特别是天霜，你情绪非常到位！」


    「……谢谢。」韩天霜温温柔柔地一笑，眼中还有一丝来不及收回的水光。


    贺茗扬在旁边默默看着，似有所感，却什么也没有说。


    ……


    电影上映后，韩天霜在片中的表演大受好评，#韩天霜 演技#又冲上了热搜。


    同时，和票房成功对应，贺茗扬献唱电影主题曲的举措也有了极大的一波热度，她自己动手修改了一部分歌词，使得歌词古韵悠长的同时，又有了一丝哀愁。


    贺茗扬演唱的版本，完美地将歌词中的愁绪復现了出来，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翻唱的版本都达不到这么完美。


    还有一小部分粉丝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电影的字幕最后，特别鸣谢了贺茗扬。


    这个位置一般是留给友情客串的演员的，官方没有肯定，粉丝也就只能猜测，尤其是某些cp粉，把这当成了暗戳戳的糖。


    这时的她们并不知道，离茗扬天下被官方肯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呜呜呜呜好累，有点头疼……还是没想好要不要写茗扬天下的过去or2


    第81章 番外三


    韩天霜一直觉得自己被命运所眷顾。


    她生长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里, 住在有点破旧却能遮风挡雨的房子里, 有一个平凡又美满的家庭，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对她都很爱护, 让她从小就在爱里长大。


    到了年龄，她按时入学, 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同学之间对她的人缘赞嘆有加, 老师也很喜欢她。


    每一样品质都很优秀, 但也达不到击穿阶层障壁的程度。


    韩天霜的人生轨迹很清晰：成年之后，考上一个离家近的大学, 毕业后在老家找一份薪水不高但稳定的工作，到了合适的年纪嫁人，和某个条件差不多的人结婚，照顾父母，一起养育下一代, 下一代再接着重复她的生活。


    这样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韩天霜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好。


    她一开始就明白很多人一生都不懂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能一生过上平凡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幸福。


    只是，在韩天霜十五岁那年, 这种平静被打破了。


    在她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一场事故带走了她父亲的生命，也带走了她原本所有的生活。


    父亲的葬礼上, 韩天霜站在母亲身边，穿着素白的孝服，从始至终冷静得可怕。


    并不是不悲伤，只是这个打击对她而言产生了微妙的影响，使得她的灵魂从悲痛中抽离出来，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


    那些视线的情绪各不相同，有惋惜，有怜悯，有打量，也有人鄙夷她看起来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


    事实上，韩天霜非常难受，但在这些视线下，一股莫名的情绪支撑着她挺直背嵴，不让那些成年人看到她的软弱。


    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明白，在陌生人面前落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如果她懂得更多一些，就会知道，没有几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会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她的命运似乎并不想让她过上平凡如常人的生活。


    而那都不是十五岁的韩天霜所要考虑的，她只是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命运从今天开始改变了。


    父亲的离去让家庭支离破碎，也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家里只剩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而母亲的工作只够养活她们生存，再也负担不起另一笔额外支出了。


    比如说，韩天霜上高中的学费。


    对于这个状况，很多人的想法都不同，有些孩子读不上书是天大的事情，而有些人的读书经歷，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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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们老家，那个封闭的小县城里，就算提到一个女孩因为贫穷而失学，周围人的反应也只会是：那有什么关系？本来读那么多书的意义也不大，特别是女孩子，嫁个好人家不就得了？女孩子早点出去打工，补贴家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韩天霜父母家中那一大圈亲戚的想法，在给韩天霜和母亲留下一段时间调整情绪后，各种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上门的亲戚，都以「看望孤儿寡母」为由上门来了。


    至于她们来的目的到底是安慰还是看热闹，甚至是来做中间人，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明白了。


    大人的谈话，小孩子是没资格插嘴的，韩天霜自觉地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然后贴在门边听外面的话语，多亏房间糟糕的隔音，她能把声音听得□□不离十。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她母亲的声音很平静：「还能怎么办，接着过日子吧。」


    那些远房亲戚都围在她母亲身边，苦口婆心地劝告：「你要想清楚啊，你一个女人，带天霜这么大的孩子，太不容易了。」


    「就是，本来你这个年纪，长得好人也勤快，要去找个好男人当续弦也是可以的，但是你带着这么大的姑娘，哪家会要你？」


    「我看天霜年纪也大了，不如过两天让她去我做的厂子里打工吧？最近是旺季，正好缺人手。」


    「你这什么馊主意？听我的。」打断她话的人声音更加尖锐，「天霜长得那么漂亮，有的是人想说亲，现下找个好人家定下来了，礼金还不是开口要多少都有？」


    客厅里的声音此起彼伏，韩天霜听了一会，沉默地垂下了眼睛。


    等客人们都吵得有点累了，韩天霜房间的门打开，年轻的少女走出来，脸上是毫无破绽的微笑。


    「姨们要喝茶吗？」她温和地说，「我去倒。」


    她的样子纯然无辜，眼眸里懵然无知，刚刚还在为她未来命运争吵的亲戚们纷纷不说话了，心里突然涌现那么一丝愧疚。


    韩天霜恍若未觉，客气地招待她们，等亲戚们起身告辞，又把她们送出门外。


    等她把门带上回到客厅，一直未发一言的母亲抬起眼看着她，问：「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韩天霜点点头，走到她身边。


    「那，你是想要读书呢，还是想要去打工，或者想我帮你找门亲事定下来？」母亲的声音平静得过分，完全不像在让她做一个命运攸关的抉择。


    韩天霜微微犹豫了几秒钟，坐在地板上，把脸靠在母亲的膝盖旁边：「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刚刚那些人的话语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她无法坦然地做母亲的负累。


    下一秒，母亲用手抓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地说：「你要自己做决定。」


    「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要把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交到别人手上。」


    看着母亲的眼睛，韩天霜视野逐渐模煳，最终缓缓地流下了眼泪。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做出了选择。


    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从第二天开始去四处借钱。


    令人庆幸的是，愿意借给她们钱的亲戚还是很多的——除了母亲的人格一直让人信任，韩天霜在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惨白着那张为柔弱小白花而生的脸，带着楚楚可怜的神情站在人面前时，很能激发人的同情心。


    她的学费就这么东拼西凑地凑齐了，韩天霜拿着这笔钱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安稳地读了三年，又考出了一个全市前列的成绩。


    填志愿时，韩天霜望着母亲，犹豫了很久，还是写下了师范院校的名字。


    她能感觉到，母亲还是希望她过安稳的生活，就像出意外之前，她所要走上的道路一样。


    韩天霜顺利进入了大学，她边上学边打工兼职，干过很多事情，也攒下了一小笔钱。


    在她大二那年，家里的欠债就全部还清了，她母亲的脾气太刚硬，有时候会对各怀心思的亲戚很不满，韩天霜就负责在其中调和。


    她长得越来越漂亮，又会做人，在亲戚之间的风评很好，也有人上门来介绍对象，但都被母亲拒绝了。


    日子如同流水逝去，韩天霜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不对的地方，但她总是想，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她的命运中有些隐蔽的东西，平时看不出来，只有关键的时候才会冒出头来，强硬地改变她的生活轨迹。


    下一个命运转折点很快就来了，韩天霜回到家里，看着母亲的双眼，低声对她说：「妈，我想去当练习生。」


    她妈一怔：「什么是练习生？」


    韩天霜认真解释了一通，她妈听完，想了想，说：「你已经想好了吗？」


    「是的。」韩天霜回答。


    「那就去吧。」


    二十岁这一年，韩天霜终于看清了自己命运中所埋藏的深层部分：她并不甘于过上平静的生活，某种野心促使着她向上走，从他人附加在她身上的命运里脱离。


    当上练习生两年后，她大学毕业，去参加了某个选秀节目的甄选，不出意料地入选。


    开始录制的第一天，韩天霜放完随身物品，迷失了道路，她在节目场地间穿行，试图找到入场通道。


    在经过某条走道的时候，她与一个身材高挑，神情冷淡的女孩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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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错身后，韩天霜还怔了怔，回头看那个人远去的背影，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背着一把吉他，脚步不停地走远了。


    韩天霜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哪怕这时，她还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这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美得很张扬，眉眼之间都透露着冷淡，虽然并不傲慢，却有一种不屈居人下的傲气。


    韩天霜有一种非常朦胧的感觉：这个人将成为她无比棘手的对手。


    那是韩天霜第一次见到贺茗扬。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写两个人过去的番外了，但是看了一眼我推的美图，啊……夏天到了，该总选了……


    妈妈忍痛起来码字挣钱养家，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能给女儿投票qaq


    两个人过去的故事都有一点点沉重，主要是人物补全，茗扬那篇的沉重程度更高一点，不想看的朋友不要买啦。


    公开的故事放在最后，比较圆满，还有一个茗扬的个人番外，一个公开，本文就完结啦！


    感谢在2020-07-11 23:21:27~2020-07-12 18:2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梦、合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番外四


    贺茗扬一直都知道, 强者所要肩负的责任比别人都沉重得多。


    从小, 别人在过愉快童年的时候，她在上各种各样枯燥无味的课；别人的父母会坚持每天陪伴孩子，但贺茗扬对父母的印象相当模煳；一年一度的生日上, 父母总算会回来，但她就像布娃娃一样, 被要求换上华丽的礼服，然后穿梭在陌生的人群中, 听取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语。


    贺茗扬也曾经非常疑惑, 为什么她的人生和从书上阅读到的不一样，但当她试图提出这个问题时, 所有人都会告诉她：「这是你的责任。」


    光明的另一面是黑暗，就像贺茗扬所认知的人生在别人口中也有截然相反的一面：从小就生在精英家庭，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世界各地的优秀教师会教授她各种各样的课程；父母忙于工作，疏于陪伴, 但作为补偿，她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需求都会被满足；至于生日宴上的交际, 除了真正的富豪家庭以外，还有什么孩子能从小就培养这么广阔的关系网？


    所有人都说，贺茗扬是幸运的, 她投胎投得好，到了一个如此完美的家庭里，总有一天, 她会感激这样的生活。


    于是贺茗扬也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没有参照物的原因，她对于不幸甚至没有什么深切的感知——除了会从媒体上看到的，快要饿死的非洲小孩。


    一个不知道不幸是什么的人，当然不会判断自己是幸运抑或不幸，只是低下头，默然接受了那些沉重的荣誉。


    至于那些可能会给人带来不适，远不该加在几岁孩子身上的重担，都在这荣誉面前被弱化了，孤独无关紧要，因为强者本就该是孤独的。


    抱着这样的心理，贺茗扬枯燥无味地成长了起来。她在某些方面的知识远超常人，堪比专家，而在某些方面，又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孩子。


    这一点到了她不得不去上学的时候，就特别突出。


    能让贺茗扬去入学的，自然是贵族学校，而有钱家庭的孩子们，往往最擅长趋炎附势。贺茗扬一进去就自带着光环，不少人都围到她的身边，试图讨好她，获取一些利益。


    贺茗扬完全没有对她们做出回应，只是保持着沉默，她的态度那么冷淡，脸上写着「你们不配」，于是那些人讨了个没趣，慢慢就不来了。


    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色，在她们看来，不善待自己的，必然是恶。很快，校园里流传起了关于贺茗扬的流言，说她傲慢，说她在背地里欺负人。


    对这些流言，贺茗扬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其实贺茗扬并不是傲慢，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们，她对感情的认知太模煳，从小所受的教育里，人只分为两类：可利用和不可利用。


    这种冷冰冰的划分里，没有感情存在的余地。


    她交不到朋友，幸运的是，她也并不觉得朋友是她必须要有的。


    就这样，背负着很多秘密的贺茗扬升入了高中。


    在高中里，她遭受了比从前更多的恶意。


    升到高中的学生们知道了很多事情，对自己的行为已经有了初步的意识，但她们仍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什么，而是打着正义的旗帜，继续理直气壮地贯彻自己的「恶」。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贺茗扬一直坚持与他人互不干扰的策略很快就破碎了。


    分班后，班上很快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小团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而独来独往的贺茗扬，迅速在这其中显得违和了。


    一开始，气焰最盛那个小团体中的领导者还试图来拉拢她，说了一些无比好听的话，但贺茗扬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感到了一丝畏惧。


    贺茗扬从她眼中看到了贪婪和算计，她从贺茗扬眼中看到了……什么也没有。


    贺茗扬只是对着她的方向，眼睛里根本没有她，就像不屑于把她纳入注意中。


    那一瞬间，平时都被人恭敬对待的大姐大竟然感到了一丝震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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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惊慌地离开后，她回过神来，那些震惊都转化为了愤怒。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她指使团体里的人去散布对于贺茗扬不利的谣言，越荒谬越好。


    很快，关于贺茗扬背后那一面的不堪传言就传遍了全校，愈演愈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于演变的事态，贺茗扬毫无反应，只是照常延续着她原本的生活。


    那些人怎么说，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直到某一天，这个扭曲的平衡终于无法维持。


    黄昏时分，贺茗扬从空无一人的教室出来，路过楼梯口，却听见角落里有哭泣和求饶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了顿，难得迟疑，最终还是拐了过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副老土陈旧的欺凌画面：衣服洗得发白的女孩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而围着她的，正是诋毁贺茗扬那个小团体。


    贺茗扬没说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那些人就因为畏惧她的家世，带着不甘的神情散去。


    缩在角落里的女孩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贺茗扬看了她一眼，勉强从记忆里搜刮出了这个人的信息。


    家境一般，学习刻苦，凭藉奖学金考进了这个每年学费六位数的学校；因为没有背景而受到排挤，不被任何小团体所接纳，还在暗地里被欺凌。


    她的书散落了一地，贺茗扬随手捡起掉在自己脚边的几本递给她：「下次小心点。」


    她非常难得地开口说了句关心的话，虽然没什么意义。


    这是贺茗扬为数不多的几次善心。


    但冷冰冰的现实迅速告诉了她，善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几天后，贺茗扬被叫到办公室，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那天那个女孩，正垂头站在办公室中央。


    见贺茗扬进来，女孩毫不犹豫地抬手指向了她的方向，说：「就是她，撕了我的书，还骂我，说我不配在学校里待下去。」


    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被移花接木到了贺茗扬身上，贺茗扬突然就成了霸凌的兇手。


    贺茗扬站在原地，平静地说：「我没有。」


    校长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眼神复杂，最后以学校会彻查为由，让她们都回去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女孩又露出了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靠到她身边，低声用哀求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没办法。那几个人说，如果不揭发你，就让我在学校待不下去……」


    后面的话，贺茗扬在脑内替她补齐了：这是她向小团体交纳的投名状，有了这样的忠心，以后她就不会再被排挤了，可以过上比以前好得多的生活。


    受害者一旦变为加害者，比原本的加害者还要恐怖——因为她们会占领道德制高点，陷入强烈的自我感动中。


    这场大戏里，除了贺茗扬，谁也不会受到伤害，她们也许在想，反正贺茗扬也不会感受到伤害。


    因为不管经受了什么，贺茗扬永远是那副样子，高傲得令人憎恶。


    等展开调查后，一切事态都朝着对贺茗扬不利的方向发展：受害者的证词指向她，小团体的成员们跳出来做证人，楼梯口的监控恰巧在那一天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面对学校的质问，贺茗扬还是没有反应，只是保持着她冷淡的沉默，这被视为她的默默认罪。


    学校闹得腥风血雨，但贺茗扬回到家时，家中意外地平静。


    她的母亲坐在客厅，等待着她回来，面对母亲，贺茗扬什么也没解释。


    母亲抿了一口茶，从包里拿出u盘：「这是那天楼梯口的监控。」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贺家是学校的股东——所以校长和教师都努力地调查事件，想要帮贺茗扬脱罪。


    但贺茗扬过度的沉默，让学校维护她的效果也越来越微弱了。


    贺茗扬接过u盘，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和眼下毫不相干的念头。


    如果那些人知道她是学校的股东，还会这么大胆地指证她吗？


    许久后，她抬眼看向母亲，提出了要求：「我想转学。」


    「可以。」母亲微微一怔，给出了回答，「但你其实可以让那些人都退学。」


    只需要贺茗扬一句话，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女孩，都会在她意志下被强制退出，这场局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贺茗扬摇头：「不需要。」


    贺茗扬很难概括涌上心头的这种情绪是什么。


    不是畏惧报復，甚至也不全是为了帮助那个女孩，只是贺茗扬对这种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再也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了。


    这是非常荒谬的逻辑链，她之所以被栽赃陷害，根本原因是她在某个不合适的时间里，发了无谓的善心。


    从小的教育告诉她，社会的规则是冷酷的；而当贺茗扬开始怀疑这一点时，那些学生们用自己的行为替贺茗扬补全了这一课。


    高二这一年，贺茗扬转学了。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里，她迷上了歌舞练习。


    这是一件不需要和外界产生交互的事情，一旦沉浸进去，外界的纷杂都变得不再重要。


    阴差阳错之下，贺茗扬找到了自己所热爱的事物。


    几年后，她参加了某个选秀节目，在节目里碰见了各式各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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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里的女选手太多，人类抱团是天性，于是节目录制中，选手里也和贺茗扬之前的高中一样，自然而然形成了数量众多的小团体。


    在那其中，贺茗扬唯独记住了某个笑容温柔的选手。


    最开始只是看见她的脸，觉得这个人漂亮得有些特别，后来那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许多人的口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贺茗扬想忽视都不行了。


    也是这样，她知道了更多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那个人的基础不太好，但很刻苦，总是在练舞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她是小团体的中心，周围的人都习惯听从她的意见，但她却从没有代替过别人做决定，而是永远试图做出最符合所有人利益的选择。


    为接近淘汰的选手增加镜头，帮竞争对手抠动作，给求助于她的人提供帮助……这些事情，她都做得很周到，但又不标榜自己，好像那天生就是她的责任。


    贺茗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人，但却在无意间听过有人评价她：「圣母」。


    圣母是没有好结果的，贺茗扬想。


    但她还是记住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韩天霜。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公开……想写长一点，能写完就明晚发，写不完就白天发，反正周三肯定能完结w


    好多人问我推谁hhhh对个暗号吧！人最不能缺少的东西是！


    第83章 end


    玉麟奖, 颁奖现场。


    此时的大厅中人声鼎沸, 一眼望去，全是圈内熟悉的面孔，人们自己找位置落座, 还不忘聊起今晚的奖项作为话题。


    玉麟奖非常有名气，因为它是国内最大的一个音乐奖项。这个奖每年会请众多专业人士当评委, 评出这一年里出现的音乐作品里，哪一个质量最优秀。


    在国内的娱乐圈中, 玉麟奖具有极大影响力, 以它的含金量之高，获奖的歌手就相当于拿到了一张由权威机构颁发的证书, 从此在乐坛中能保有源源不断的资源。


    最难得的是，这个奖从20年前被设立开始，就保有很强的公信力，几乎不会受到资本的影响，它所评出的奖项, 都经过了层层专家的筛选，最终被大众认可。


    这在当下浮躁的社会背景下, 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众多业内人士的坚持，让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成了真。


    每年的玉麟奖典礼都是热门中的热门,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颁奖典礼请了不少人，各个咖位的明星都来了。


    在这个万物皆可直播的网际网路时代，直播摄像头自然是早就打开了的, 摄像头在整个大厅中乱转，最终锁定了一个方位。


    在镜头对准那个方向的同时，弹幕疯涨，显然，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为那个人的出现而感到激动。


    负责直播互动，活跃气氛的主持人见状，很上道地拿起话筒，带着镜头一同靠近了那一边，捕捉到了那个引起唿声的窈窕身影。


    随着距离拉近，主持人走到那人的身边，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仍然是被那人精緻的美貌震得怔愣了一瞬。


    直到那个人抬起眼，微微疑惑地看向镜头，主持人才反应过来，急忙为自己的失态补救：「天霜，你好。」


    「你好。」对方微笑着点头回应。


    此时正坐在前排座位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的女人，正是影后韩天霜无误。


    【啊啊啊啊啊啊是天霜！今天的造型也太美了！】


    【她身上这一套礼服要六位数吧？加上首饰就七八位数了，全都是人民币啊】


    【不愧是天霜，超有排面】


    【天霜身上穿着这么贵的衣服，一点都没有驾驭不了的感觉，不愧是我老婆】


    【？？？醒醒，是我老婆才对】


    【都清醒一点，是茗扬的老婆】


    【蚂蚁竞走十年了，这还有茗扬天下粉丝呢？】


    主持人看了一眼数量飙升的弹幕，心知为了流量，她也必须在韩天霜这里耗得越久越好。于是在片刻思索后，她开口询问了对方一个例行公事的问题。


    「天霜，听说你去年拍摄的电影《情不由衷》马上就要上映了，是真的吗？」


    韩天霜一脸无懈可击的笑容，回答着这个问题：「这一点要以剧组公告为准哦，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主持人不甘心，继续问道：「听说《情不由衷》的质量非常优秀，你有信心以这部作品再拿一次影后吗？」


    「还没上映，一切都是未知数，希望大众也会喜欢这部片子。」韩天霜的回答仍然客套而不失礼貌。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你】


    【主持人尽力了，没办法】


    【我们未能击穿敌方装甲】


    问了几个问题下来，主持人一无所获，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不愧是被誉为媒体克星的韩天霜。


    从她还是个偶像的时候，就充当着团内的对外发言人，一套公关话术毫无破绽，既让媒体抓不到一丝话柄，又从她这里套不到话。


    这样的女人，周全得有些可怕。


    抱着必须耗足时间的心理，主持人又没什么期望地问：「你觉得今晚谁能拿到「最佳歌手」的奖项呢？」


    本以为这又是一个註定会得到她官方回復的问题，但没想到，韩天霜听到问题后，竟然沉思片刻，反问了回来。


    「你是在问我的主观偏向，还是客观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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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夭寿了，韩天霜居然不用话术应付採访了，我的青春结束了】


    【不是，你们怎么回事，明明这个问题才是重点吧！】


    主持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秒后才激动地追问：「那当然是主观偏向了！你最希望是谁？」


    「这还用问吗？」韩天霜狡黠地笑了一下，「自然是我的队友了。」


    这话一出，弹幕炸了。


    【啊呜呜呜呜是茗扬啊】


    【天霜说的是「队友」，不是「前队友」！所以她心里还觉得队友是现在进行时是吗tvt】


    【七芒星永不散场！！！都给我哭！】


    【哭什么！这种大喜日子，都笑起来！我第一个！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主持人话筒都拿不稳了，确认了一遍：「是贺茗扬对吗？」


    「……我的其他队友好像也没有参加这次评选吧？」韩天霜看了她一眼，又补全了刚刚的话，「我当然希望她得奖，因为茗扬的专辑收录了《情不由衷》的主题曲啊。大家要记得看《情不由衷》哦。」


    【……我的梦醒了，人生就是大起落落落落落】


    【还我感动！怎么这么温馨的时候突然出现广告啊！】


    【我就说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不官方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呜呜呜呜我死了，别杀了】


    主持人比弹幕里的那些人更震撼，其他人只是听，她却要现场面对这个转折。


    年轻漂亮的主持人身体微微颤抖，在心里刷新了对韩天霜的认知。


    但是再怎么腹诽，程序还是要走的，接着上一个问题，她小心地问：「那，如果从客观看法上来看呢？」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位影后不要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了，她的心脏受不了。


    韩天霜看向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那当然，还是贺茗扬啊。」


    「……为什么？」主持人呆呆地问。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在心里用力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让你问！让你问！


    「因为，」韩天霜笑得那么美，以至于让人毫不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心，「我相信她。」


    这次别说主持人，连摄影师都看呆了，镜头晃动了两下。


    【我死了，我又活了】


    【韩影后搁这玩儿呢，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天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主持人愣住许久，才勉强保持冷静，带着摄影离开了韩天霜的位置。


    她在场中扫视了一圈，镜头停下，观众和主持人一起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贺茗扬。


    【！是茗扬！】


    【好久没见到茗扬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主持人凑过去，沖她搭话：「茗扬，颁奖典礼快要开始了，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贺茗扬看她一眼，微微颔首：「可以。」


    「入选这次的提名，你的心情如何？」主持人例行公事地问。


    「还不错。」贺茗扬回答。


    【还不错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场合的标答不是很激动吗？】


    【贺茗扬会标答吗？不可能的】


    「看来茗扬也很期待这个奖。」主持人找补了一句，继续问，「你有信心拿到这次最佳歌手的奖项吗？」


    「有。」


    主持人等着贺茗扬说下一句，却迟迟没等到，直到贺茗扬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表情里写着「怎么还不问下一个问题」。


    ……主持人微微汗颜，这位歌手还真是和传言中一样不爱说话。


    弹幕更是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茗扬，永远不会让看热闹的观众失望！】


    【直播效果拉满，然而当事人毫无察觉】


    【还没开始？不，已经结束了。】


    弹幕狂欢了一阵，有工作人员来提醒她们，开始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主持人也就知趣地退开了。


    临时採访告一段落，颁奖典礼也要开始了。


    贺茗扬坐在前排，面色微微紧绷。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玉麟奖提名。


    以贺茗扬的名气，本不该在意这样一个奖项，她的人气早已不需要一个奖项来镀金。


    即使这个奖代表着她获得了圈内的认可，但所有人都知道，贺茗扬根本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这个人一直我行我素，有多少专家认同了她的音乐主张，对她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如果在意这些的话，她也不会从盛世离开，组建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但坐在这里的时候，贺茗扬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紧张。


    这一届的提名候选人总共有五位，其中有业内盛名的老歌手，也有锋芒毕露的少年天才，但在贺茗扬面前，他们都有些黯然失色。


    可以说，这一次，贺茗扬的赢面是最大的。


    但贺茗扬明白，她所要的不是最大的概率，而是百分之百。


    因为今天，她还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贺茗扬微微侧头，在镜头移开，没有捕捉到她的时候，朝着后排某个位置望去。


    她坐在第一排，而韩天霜作为被邀请的嘉宾，坐在第三排的位置，此时正在与身边的前辈交谈，看起来交谈甚欢。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韩天霜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短暂地交汇，韩天霜沖她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头，又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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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扮演了两个曾经认识，后来又慢慢生疏，现在已经不太熟悉的圈内明星角色。


    贺茗扬也转开了头，听着主持人上台，宣布颁奖典礼开始。


    前面的几个奖项大都没什么悬念，也很少被大众关心。大众真正会关心的，是最后的最佳歌手归属。


    如果说获得影视界的几个奖项可以被称作影后的话，拿到玉麟奖的人，也就可以同级类比为「歌王」或是「歌后」。


    因为玉麟奖得主评选不分性别的原因，这个奖项比影视奖项的含金量还要高。


    「获得本年度玉麟奖「最佳歌手」奖项的歌手是——」


    终于到了宣布奖项的时候，主持人刻意拉长了音调，聚光灯深谙观众想法，在各个候选人脸上转来转去。


    贺茗扬下意识挺直了身体，面部表情冷淡如冰，单看她的面容，根本看不出来她对这个奖项的渴望。


    「贺茗扬——！」


    随着这个名次公布，弹幕上瞬间刷满了激动的话语。


    【啊，果然是贺茗扬】


    【#贺茗扬实至名归#】


    【扬粉在此，我刚刚激动得手都在抖，心跳过速】


    【+1，还好玉麟奖没有搞什么么蛾子】


    全场安静一秒，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最不出人意料的结果，在公布前，大部分人的猜测也偏向于贺茗扬，而最终的归属，只能说印证了这个猜测。


    贺茗扬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最终来到了领奖台中央。


    她一手接过奖盃，另一手拿着发表感言用的话筒，看向台下。


    所有人都微微抬头，看着站在台上的她，在这其中，混在一众明星间的韩天霜虽然也看着她，但很不明显。


    只是，在座无虚席的大厅之间，只有贺茗扬和她的视线相接了。


    见贺茗扬看过来，韩天霜微笑着，沖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


    这是独属于她们二人的秘密。


    贺茗扬收回眼神，缓缓开口：「能拿到这个奖，我很开心。感谢我的工作室，参与了我专辑制作的工作人员们。」


    【啊，好官方的感言】


    【毕竟是玉麟奖诶，要郑重对待也是应该的，工作室应该准备了稿子吧】


    全场的人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里感慨：哪怕是贺茗扬，在发表获奖感言这种场合，也不得不遵循俗套。


    如果贺茗扬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会觉得非常有趣。


    贺茗扬沉默片刻，说了下一句话：「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爱人。」


    【？？？？？？爱人？】


    【贺茗扬居然有爱人？完全没听说过啊】


    【既然茗扬公布了，我也就不隐瞒了，她爱人是我，谢谢。】


    【前面的你在想桃子吃】


    【我心脏病要犯了！姐姐到底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疑问，扬姐不是号称毫无感情贺茗扬，除了工作谁都不爱吗，也没被拍到过qaq】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敢说，怕被打脸】


    【……前面的，我能猜到你的想法，但是太大胆了，我不敢奢望】


    弹幕里的互动只需几秒就刷爆了屏幕，无数媒体在镜头前焦灼地等待发布新闻，而贺茗扬对此一无所知。


    在短暂的停顿后，她没有立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是移开视线，再次看向了韩天霜。


    韩天霜此时的表情相当微妙，听到贺茗扬说出爱人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一脸目瞪口呆，完美的微笑表情难得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破碎。


    这还是永远完美的韩天霜第一次做不好表情管理，如果摄像机现在不是全部聚焦在贺茗扬身上，而是全场扫视，恐怕已经发觉了这之中的奥妙。


    也难怪，因为贺茗扬在这之前，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暗示，所以韩天霜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贺茗扬在心底轻轻地笑了一声。


    以前的这种场合，一直都是韩天霜掌控全局，游刃有余地逗她……终于有一次，她也能对韩天霜来一次反击了。


    她面对着全世界，平静地说：


    「我的爱人是个很优秀的人，一直在照顾我，支持我。」


    「我想要拿下这个奖，只是想对她说一句。」


    「韩天霜，我爱你。」


    时间静止了，贺茗扬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在永恆凝固的一瞬间，那个人抬眼，带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奈化为了宠溺。


    下一秒，所有的镜头都从台上移开，对准了台下坐着的韩天霜，韩天霜突然就从嘉宾变为了全场焦点。


    贺茗扬站在台上，对自己不再是主角的状况毫无怨言，她看着韩天霜接过旁边人递给她的话筒，从座位上站起身，妆容精緻，在短暂的惊异后，笑容又恢復了完美。


    她接着看到韩天霜抬头，看向自己，咬字清晰，认真地说：「我也爱你。」


    「贺茗扬。」


    这是她爱的人，从以前到现在，从未改变。


    贺茗扬没有事先告诉韩天霜，擅自公布了恋情。


    因为韩天霜会原谅她的任性，一直都是这样。


    等两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会场还能保持面上的和平，但直播早已炸裂了。


    其他人还在震惊之中，迟迟发不了言，眼下活跃最多的，反而是茗扬天下的cp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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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一晚上，死死活活死死，现在又死了，这是真实的吗】


    【谁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啊，我不敢相信】


    【我还真做过这种梦，梦见她俩公开……但是我贫乏的想像力，梦都梦不到这么甜】


    【别管是不是梦了，我醒来之后还是很感动qwq】


    【梦里不会有人跟我一起这么疯，所以……是真的吧！】


    【绝美爱情，我落泪了】


    【无论如何，茗扬天下szd！！！】


    【是真的是真的！我变成了一个无情的szd复读机】


    【呜呜呜呜呜我哭到我妈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哭到邻居报警举报我扰民】


    【前面的姐妹冷静点，是大好事啊！我们终于能扬眉吐气磕cp惹！】


    【老娘终于扬眉吐气了！！！我就说当初演唱会上那两人的唇语明明是「我爱你」，一堆说我被洗脑的，气死我辽，毒唯都给我滚出来道歉】


    【毒唯怕不是开始哭丧了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躲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毒唯：我姐姐被你们下蛊了！这不可能！】


    【大喜日子不要说这么多不吉利的，来跟我復读：茗扬天下是真的！！！】


    ……


    最佳歌手已经是颁奖公布的最后一项，这一项结束后，整场颁奖也就接近尾声了。


    台上德高望重的嘉宾在致辞，但却没几个人听得进去，而是全都悄悄转头，偷瞄着座位上的两个人。


    爆出了这样一个大新闻后，贺茗扬和韩天霜却都保持着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颇有巨星的风范。


    眼下，不知道多少媒体人正等候在会场之外，等着她们二人出来，做一个独家採访，拿到第一手消息。


    单论实力和讨论度，贺茗扬算是时下的顶流，当□□手在获奖时公布恋情，两人从前是一个团体里的队友，另一半是知名影后，公布时就坐在台下……要素过多，里面的每一项拎出来都足够写一篇十万加的分析文章了。


    这种机会，不少媒体人整个职业生涯都碰不到一次，既然遇上了，就要抓住机会。


    在那之前，恐怕这个新闻传出去，公司也要疯了。


    韩天霜的手机放在包里，从刚刚贺茗扬下台开始就一直在震动，她神情淡定地打开包，直接关了机。


    世界清净了。


    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等到主持人宣布典礼结束，如饥似渴的媒体们就会冲进来，试图把她和贺茗扬撕成碎片，每一片都接受一次独家採访。


    于是，在台上嘉宾致辞到一半的时候，韩天霜风姿款款地站起身来，拐进了会场的紧急通道，临走前还转头给了贺茗扬一个眼神。


    她堂而皇之地提前离开了，飘飘然，如一朵短暂停留的云。


    贺茗扬会意，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工作人员为难的脸色，两分钟后也直接起身走了。


    这在玉麟奖典礼上是不合惯例的，不过贺茗扬从来也没在乎过惯例不惯例，那些规则管不到她。


    十几分钟后，典礼结束，明星们从会场离开，在外面苦苦等待的媒体们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今天爆炸性新闻的当事人。


    而没有人注意到，一辆车窗漆黑的黑色奔驰低调地从侧门通道开出，消失在夜幕中。


    ……


    韩天霜和贺茗扬坐在奔驰的后座上，摇下贴了防窥膜的车窗，看着会场从视线中远去，都无声松了一口气。


    「谢谢林老师帮忙。」韩天霜主动道谢。


    「不用谢，那些媒体特别难缠。」坐在前座上的中年男人随意地挥了挥手。


    被韩天霜称为林老师的男人是这次玉麟评奖的主要评委之一，乐坛着名歌手，随着年纪增长逐渐退居幕后，操刀填词与编曲，乐坛地位不可撼动。


    恰好韩天霜跟他合作过，私交还算不错，所以请求了他帮忙，对方也没有拒绝。


    那些媒体想不到她们两个会在他的车上，就算隐约有猜测，也未必敢拦。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要我送你们到家吗？」他问。


    「不用了。」韩天霜回答，「我们一会下车，您把我们放在江边就好。」


    原本的住处今晚肯定是不能回的，就算没有两位数的媒体在外面蹲守，房门口多半也有磨刀霍霍的经纪人等着她们。


    这样看来，她们今晚只能暂且在外面开个房间了。


    「好。」男人点点头，吩咐司机把她们送到江边的位置，气氛冷了下来。


    韩天霜没再说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光影变幻，贺茗扬偷看她的侧脸，只能看见她冷淡的神情。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韩天霜再次道谢后，打开车门，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碰撞的声音。


    男人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们，临到车发动起来，才对下车的她们说了一句：「这条路很辛苦，祝你们好运。」


    一语双关，韩天霜没来得及回答，反而是贺茗扬迅速回答了这句祝福。


    她说：「会的。」


    这是一句必将实现的承诺。


    ……


    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之中，韩天霜抢先转了身，走上江边的人行道。


    贺茗扬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已经入夜，江边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出来散步的，她们两个光鲜亮丽地走在路上，贺茗扬手里还握着一个可疑的奖盃，虽然招来了一些异样的眼光，但也没被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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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霜从包里掏出手机，摩挲一下，开了机。


    一开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韩天霜手一滑，直接挂掉，看清屏幕后脸色微变。


    贺茗扬问：「是谁打来的？」


    「……王总。」韩天霜回答。


    两人相顾无言。


    严格来说，王总还算是她们两个关系的促成人，如果不是王总按头她们组cp营业，也不会有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公开之后，一想到要面对王总，就突然有点心虚。


    明明都已经不是偶像了，但公司贯彻恋爱禁止条例的规定，还是留存下了一点恐惧。


    最后，韩天霜当机立断，把手机再次关上了，世界重归平静。


    只要看不到，就相当于不存在.jpg


    两人继续在江边漫步，韩天霜走在前面，脸上的神情像是结了冰霜，让人难以接近。


    她极少摆出这样的神情，温柔的人一旦冷起脸，更吓人。


    贺茗扬跟在后面，看她，低声问：「你生气了？」


    韩天霜呵了一声，反问：「你说呢？」


    这话听在贺茗扬耳朵里，就是生气的意思。


    她心里不禁有点酸涩，不知道韩天霜为什么而生气。


    是因为事先没有跟她商量，让她没有准备？还是说，她不想公开……？


    贺茗扬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韩天霜看着她，眉毛一挑：「说吧，你不对在哪？」


    出现了，女朋友的送命题。


    贺茗扬不知所措，低声说：「……你为什么生气？」


    韩天霜停了下来，转身站在她面前，许久没说话。


    贺茗扬连唿吸都有点不畅了，然后，她就听见韩天霜冷笑了一声。


    「我当然生气了，谁让你抢了我的台词！」


    这个答案是贺茗扬完全没预料到的，她一顿，直接愣在了原地。


    韩天霜看着她，突然拉开了包的拉链，在包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贺茗扬退了两步，那张冷淡的脸上表情难得崩裂，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下一瞬间，韩天霜不顾自己珍贵的裙摆，单膝跪下，冲着贺茗扬的方向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对闪耀的戒指，细细的戒圈，一只上面有一圈环绕的碎钻，另一只则是纯银的圈，中间镶嵌着一颗光泽完美的钻石，一看即知，定制的人花费了很重的心思。


    「这位新晋歌后。」


    韩天霜看着贺茗扬，眼神亮得像是星辰，不，比盒子里的钻石、天边的星辰、城市的霓虹灯都要亮。


    「要跟我结婚吗？」


    贺茗扬少有地沉默了。


    自记事以来，她想要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眶突然无比酸涩。


    「我的荣幸。」最后，她郑重地回答。


    两人紧紧拥抱，把头埋在对方的发间，肆意地宣洩着今夜的情绪。


    周围的人见到这个场景，全都围了上来，其中带着欢乐与祝福，还有人拿起手机，打算拍照。


    韩天霜抬起头就见到这个景象，心道不好，要是她们被拍下来，上传到网上，那公司就不止焦头烂额了，会拿着刀等她们回去的。


    她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另一只手一拽贺茗扬：「快跑！！！」


    贺茗扬不明就里，被她拉着跑了一段距离，还好她穿的是平底鞋，跑起步来没什么负担。


    意识到状况之后，贺茗扬反手握住韩天霜的手，两人用力跑了起来。


    喧闹的人群被她们甩在身后，髮丝和裙摆飘扬起来，夜风温柔地拂过她们的面容，像在鼓励她们继续这段旅程。


    一切都赶不上她们，从她们身旁流了过去，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与对方紧握的双手是永恆的。


    好不容易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两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边。


    贺茗扬低头看向韩天霜的腿，确认她的脚没事后，严肃地指出：「你价值六位数的裙子脏了。」


    这个修饰是进场的时候听工作人员说的，关于韩天霜的一切事情，贺茗扬总是记得很牢。


    韩天霜沖她一甩头，语带威胁：「我刚刚跪着的时候在想，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拿价值五位数的高跟鞋戳你。」


    贺茗扬：……逃过一劫。


    不过她和韩天霜都明白，她是不可能拒绝韩天霜的。


    「现在网络上应该闹翻了吧？」韩天霜自问自答，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不知道那几个人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她口中的那几个人，自然是七芒星的队友，她们两个突然公布恋情，想来队友应该也很惊讶。


    「李秀之和段冷玉都结婚了，」贺茗扬走到她面前，借着路灯的光芒仔细看她，「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等我拍完下一部戏就去吧。」韩天霜想了想，「要记得提前请那几个人，还有请经纪人，哦，现在是总监了……」


    「那婚礼事宜交给我来准备。」贺茗扬说完，自然地伸出手。


    「走吧？」


    韩天霜搭上她的手臂：「好。」


    ……


    因为茗扬天下毫无预兆地公布恋情，网络上的讨论已经爆炸了。


    工作室早就买好的#贺茗扬玉麟奖歌后#热搜只在榜上待了两分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转而冲上热搜的，是几个被群众自发讨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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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名第一的热搜是#茗扬天下公布恋情#，前十中还有不少零散的话题：#贺茗扬获奖感言# #韩天霜 我也爱你#……


    被博主剪出来的直播里，贺茗扬的获奖感言到韩天霜回应的片段，两个小时不到，已经收揽了十万以上的转发。


    所有人都在讨论她们公布恋情的行为，各种观点都有，到最后，大家还是献上了祝福。


    为勇敢，为美好的爱情。


    凌晨，韩天霜上线。


    她发送的一条微博，直接让整个伺服器崩溃了。


    【@韩天霜v：我求的婚。[图片]】


    照片里，是一双带着情侣款戒指的，交叠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公开求婚二合一！大家喜欢这个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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