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府生存日常》 第1页 [穿越重生] 《重生之王府生存日常》作者:云卷猫【完结】 文案: 傅元瑶为了表哥,拒了御赐的婚,害的姑姑失宠,父亲被贬,最后自己也病死在破败小院里。 重回赐婚那年,傅元瑶毅然应下婚约,嫁给全城皆怕,素有恶鬼修罗之称的镇南王。 即使他面目丑陋,腿不能行,嫁过去相当于守活寡,她也认了。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 镇南王后院的假山石后。 傅元瑶:“王爷,外间都说你在战场上伤了腿,毁了容……” “是吗?”镇南王嘴角一勾,将戴了面具的脸凑了过来。“你亲自来看看。” 傅元瑶将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面具上,面色踌躇,害怕自己被吓到也怕自己的表情伤到了眼前人的自尊心。 就在这时,不良于行的镇南王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抵在了假山石上。 面具落下后,一张帅得让人失神的脸凑上来,将她惊讶的声音彻底淹没。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元瑶,顾璇(xuan)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正值腊月里,白雪皑皑,上京中一道圣旨,恍若一枚惊雷,将整个上京轰的七荤八素。 在这山寒水冷的季节,城中世家子间议论纷纷,一时间气氛大热,就连冬日连绵下了半月大雪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一些。 “听说了吗?皇上下旨,给镇南王赐婚吶。”酒楼内,男子喝了口热酒,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南平伯府的千金?” “南平伯府?”听到这个名字,另一人摇着头笑了一声。 南平伯府如今也算得上是晋朝的新贵,但这个名头也就说给普通百姓能唬得住人。 上京的世家弟子心里都敞亮的很,南平伯不过是靠着妹妹在宫里当上了宠妃才有如今的荣光,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商贾,靠着捐官才有了官号,自然谈不上什么底蕴。 就算如今宫里的赏赐源源不断的送往府上,这南平伯府在众人的口中,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论底蕴,那自是比不过上京中繁荣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 “还有那安平侯府的,当初还曾放言非镇南王不嫁,如今却是连屁都没放一个。” 几人一时之间有些唏嘘,犹记得当年镇南王大败敌军,班师回朝,那长长的红毯,都从城门口一路铺 至王府中。 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偷偷躲在楼阁内看他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羞羞怯怯的丢下花朵手帕。 其中就属那安平侯府家的大小姐顾兰淑最为高调,不料镇南王一朝被人暗算,貌毁腿断后,曾经喊着要嫁给镇南王世家千金们也仿佛忘了当日说过的话语,默不作声,似乎忘了这个昔日的战神。 “可惜了王爷,若不是有他,如今边境也不知是哪个姓呢?当今……”男人着实越想越气愤,要不是镇南王,他们哪有这安稳的好日子。 孰料话未说尽便被人打断了。 另一人左顾右盼,食指竖在嘴边,“嘘!慎言!你这命不要啦?” 接着,他指了指窗外,青砖铺就的大街上,一大队东厂人马浩浩荡荡的走过,街边百姓像是遇到了洪流勐兽,争相躲避,男人不禁缩了缩脖子,几人流了冷汗快速把话题岔了开去。 自那次事故之后,镇南王便一蹶不振,性情愈加阴晴不定,稍有不顺,便拿手下开刀,前院中的血腥气味久久不散。 手段如此暴戾,即使月银开的足够高,愿意去王府当差的人也在日益减少。 坊间传闻,那镇南王如今比地府逃出的恶鬼还恐怖。 “我听下人说昨儿又有一具尸体从王府后门抬出来了。”房内,傅元瑶的小弟傅元哲如是说。 他今年十岁,比傅元瑶小五岁,长的白白胖胖,一双眼睛黑不熘秋,此刻因听到的传闻太过骇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傅元瑶忍不住揉起他的脸蛋。 “呜呜,阿姐你放开我!”傅元哲说话模煳不清,嘴巴被捏的嘟起来,边说话口水边往外喷。 傅元瑶揪了下他的脸颊,用手绢把手上的口水擦拭干净,略带嫌弃的瞅他,“都多大人了,还喷口水。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小心晚上镇南王把你抓去掉在房樑上。” 镇南王如今已荣登上京恐怖怪谈之首,小可止小儿啼哭,大可治凶首恶徒,自王爷常驻上京以来,连城内犯罪事件都减少了不少。 毕竟落在旁人手里,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而要是被王爷碰上,那可是一刀斩过去,没得商量。 命只有一条,无人敢赌。 镇南王凶名在外,傅元瑶一番连说带吓,傅元哲晃着他抖肉的双层下巴,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但是,阿姐。”傅元哲还是不放心,迟疑的看她,嘴角还残留着些糕点碎渣,“你真的要嫁给王爷吗?听说他如今面若恶鬼,要是、要是你嫁过去,被吓死呜……” 傅元瑶拿了块桂花糕,塞进他的嘴里,“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我是谁啊?我可是他的王妃,自然与旁人不同。你啊,就别瞎操心了,好好读你的书吧。”
第2页 “是吗?”傅元哲胖脸皱了皱,将信将疑。 傅元瑶笑了笑,坚定不移道:“那当然。” 正巧这时傅元哲的奶娘从门外打了帘子进来,裹进了一屋子的风雪。 傅元瑶停下话抬眼望去,便见她急急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傅元哲的狐皮外氅,牵起傅元哲就往外赶。 “诶哟,我的少爷诶,先生已经等你许久啦,大小姐奴婢先带少爷去读书了。” 傅元哲被拉着往外小跑,还不忘回头招唿,“阿姐,你留些糖糕给我啊!” 话未说完,人已跑远了。 傅元瑶瞧着他那圆润似球的身子,摇头好笑,该让奶娘把他的点心都给撤掉一半才好。 傅元哲走了后,屋子里便只余傅元瑶和她贴身伺候的丫鬟素玲。 炭盆里的火光有些弱了,素玲给往炭盆里添了些银丝炭后,回过头来看着傅元瑶面色担忧地问道:“小姐,听我姐夫家在王府做事的说,那镇南王府院子里的血怎么洗都洗不掉,一到晚上还有冤魂作祟,呜呜呜的叫个不停。小姐你、你真的要嫁过去吗?” 傅元瑶端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浅浅地呷了一口,咽下茶水间隙的时间里瞥了素玲一眼,淡淡道:“婚事是陛下赐下的,哪轮得到我来置喙。” 素玲似是没料到傅元瑶会这般说,脸上表情一愣,过了片刻才继续道:“虽说如此,可、可小姐,那镇南王是万万嫁不得的啊!” “怎么就嫁不得了?”傅元瑶缓缓问道。 听到这话,素玲颇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了傅元瑶,嘴唇微微动了动。 傅元瑶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出言道:“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 “小姐……”素玲抿着嘴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语气迟疑道,“小姐,您、您若是嫁给了王爷,那表公子他怎么办?” “表公子……”听到这个称唿,傅元瑶脸上先是一怔,她可是有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唿了。 随即,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盯着素玲似笑非笑道:“怎么?我和王爷的婚事,和表哥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姐,您和表公子不是——”素玲瞪大了眼睛。 可在傅元瑶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心里升腾起一阵冷意,头皮莫名的有些发麻,这话说到刚开口就再说不出来了。 “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再胡言乱语,自己到管家那领板子去。”傅元瑶这时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又品了一口手中的茶后,继续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今天不用你值勤了,让小桃过来吧。” 听到傅元瑶这般吩咐,素玲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她一向是小姐最信任的丫鬟,也最是了解小姐的心思,可今日……今日的小姐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看不透,现下居然还叫她离开还不要她伺候,她是做错了什么? 不过她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应了一声便从房间退了出去。 见素玲从屋子里离开,帘子垂落下挡住了门外的风雪后,傅元瑶才微微闭了闭眼,内心感到一阵庆幸。 庆幸一切都还未发生,庆幸她又回来了。 上一世的这一年,皇上赐婚,将她嫁给素有恶鬼修罗之称的镇南王顾璇。 别人都说这是莫大的荣宠,她是修了八辈子,才有如今的福气,但当时她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认为这不过都是些场面话,背地里指不定都在嘲笑她未来的夫君是个丑陋的瘸子。 更不用说当时的她与亲梅竹马的罗清表哥两人情投意合,怎么会甘心嫁给一面未见的镇南王? 表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笑起来能迷倒一巷少女,哪是那个毁了容还断了腿的王爷能比的。 于是她对父亲苦苦哀求,父亲纠结再三,终是应了下来。 那时姑姑在宫里正得圣宠,父亲连着进了宫三次,也不知与姑姑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不久之后,她和镇南王的婚约被废,她终于如愿以偿的与表哥成亲。 初时,她与表哥你侬我侬,羡煞旁人。表哥也待她极好,只要她想要,表哥定会为她实现,无一次例外。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并以此为傲。若是真嫁给王爷,指不定她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呢。 然而不久之后,姑姑突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失了宠,紧跟着便被人落井下石打入冷宫。 这事她也是直到后来才知道姑姑是因为她的婚事逆了陛下的意才出的事。 他们一家都是靠着姑姑在宫里的荣宠才有的今日的地位,没有了姑姑背后的支持,家里很快便没了当初的风光。 而这时她也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她没有利用价值后,罗清很快就换了个面孔,不仅没了之前的温柔小意,还整日宿在花街柳巷。她去和他理论,不仅冷言相向,一言不合还拳脚相加,甚至出言侮辱上门来为自己打抱不平的父亲。 一颗柔嫩的心便一点一点被磨得出了血结了痂,直到彻底死心一个人住在简陋的院子里。可惜就算这样罗清依旧没有放过她,罗清纳的小妾不过胡说了一句她拿了她的簪子,罗清便盛怒地把她推到在了地上,当时她头磕在桌角上,失血过多……
第3页 想到那些不愉快的画面,傅元瑶用力闭了闭眼,将那些噁心嘲讽的嘴脸尽数摒弃。 这一次,她是决计不会再逃婚了,为了疼爱她的父亲和姑姑,不管那镇南王府是修罗地狱也好,是阴曹地府也好,她都要去闯一闯,总不会比上一世更差了。 而且镇南王功勋卓着,便是这一世再有什么变故,她嫁过去后只要小心周旋,总能想办法护住家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耽美感兴趣的点个预收叭:你是我的药(abo) 圈内谁人不知,顾氏集团总裁顾琛虽然是个s级的alpha,但却是个身体有毛病的性冷淡,就连最顶级的o发情了都没办法挑起他的欲/望,谁知某日记者爆出顾琛被一三线小明星o给按住狂亲…… 娱乐圈众o:呵呵,他完了。 谁知第二天星博上一个热搜震惊整个娱乐圈: @顾琛:你好,男朋友@易然 易然从小就和别的omega不一样,他先天性腺体残障,是个不能产生信息素,也无法闻到alpha信息素的残废低级omega 没想到遇见顾琛,刚一见面,他就被对方的信息素给强势怼了一脸。 顾琛是个性冷淡alpha,不谈情不doi,腺体早衰,无法接收到别人的信息素,厌恶柔若无骨只能依附别人的omega,直到遇见易然,嗯,他的病好了。 易然把人堵在墙角,强势壁咚,火辣的目光燎的人耳热。 易然:听说你是个性冷淡? 顾琛:遇见你之前,是。 易然凑上去:真巧,我也是。 受主动追爱放飞自我热情似火x攻冷淡自持外冷内热衣冠禽兽。 ☆、第 2 章 苍蓝色的天空,乌云笼罩,冷风肆虐,厚重的云团皆被吹成柳絮状。 这几日,风吹的愈加厉害了,细雪随风掠过,在红木长廊里随意走上几步,就落了满头雪白。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小桃先在门口抖落了一身雪花,才推开门进去,把手里提着的木篮子放在桌上,发出一道脆响。 小桃绕过绣有大片牡丹花的屏风,便见自家小姐斜躺在软榻上,目光悠然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瞥了一眼就恭敬的微微垂首,轻声说道:“小姐,您该用膳了。” “先放着吧。”傅元瑶单手托腮,脸被风吹的有些凉,也不想把窗关上。 房里的火炭烧的太足,反倒让她有些烦躁,降降温正好。 因屋里暖活,虽耽搁了些时间,但饭菜还是温热的。晚膳过后,傅元瑶在卧房里梳理思绪,想要从记忆里挖出一些与镇南王有关的事情,也好在入府之后,该如何做,心里有些底。 可惜的是,她前世被罗清关在那小院里,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对外面的消息并不灵通,绞尽脑汁,才从一个小角落里挖出那么一丁点关于镇南王的信息。 当时是罗清新纳的小妾,跑她眼前来一顿冷嘲热讽,傅元瑶那时已心灰意冷,根本不在意她的话语,也因此没什么印象,导致如今想了许久。 “姐姐,您在这住的可舒坦了?”她像是闲聊一样,巧笑嫣然,先是问候了一下,也没想着等傅元瑶的回答,紧接着便转移话题。 “您可知,前些日子,外面发生了何事?”她问道,忽然惊唿一声,歉然道:“呀,妹妹忘了,姐姐如今在这院中清修,定是不闻世事的。不过无妨,妹妹这就说与姐姐听。” “前些日子,番邦屡犯边境,将士不敌,圣上命王爷领兵出战,王爷临危受命,要么战,要么死。” “谁都道王爷此行是去送死,毕竟王爷足不能行,去前线也不过是添个人头罢了。无人怀抱希望,都以为王爷此行必死,但今日却传来消息,边境大捷,番邦不日便将来我朝议和。” “镇南王战功彪炳,此次定又将是加官晋爵,他是当今说一不二的战神,是我朝的战国公!而你。” 她说到这,缓了下有些激动的语气,环视了一圈简陋荒凉的小院,眼神讥诮,“不过是一个侯府世子的下堂妻,就连你家都被你连累,被贬为庶民,想必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姐姐,您悔了吗?” 傅元瑶犹记得当时自己听了家里人的处境后,心如刀绞,脸色苍白,半晌都没有说话的气力。 那小妾似乎也没想要听她的回答,只是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听闻此次番邦要派他们公主前来联姻,王爷是万金之躯,想来也只有公主才能配的上他。” 小妾慢悠悠的走了之后,傅元瑶早已潸然泪下,呕出一口心血。 从回忆中抽回神来,傅元瑶深吸一口气,把木窗又推开了些,让凛冽的寒风一吹,瞬间冷静下来。 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对自己极好的亲人,怎么可能不后悔?只是不能想,不敢想,她怕一想,就会忍不住想自我了断以示救赎。 正愣神间,忽有一条手臂过来关窗,伴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大冬天的,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若是受了风寒,可有你好受的。” 傅元瑶微愣,转头看向来人,她方才正回忆着前世,胸口还一阵酸涩纠结,喉咙里仿佛被棉花塞住,一声娘亲也说不出,只得侧头细细调整好唿吸,被拉到软床边坐下。
第4页 柳涵玉絮絮叨叨,摸到她脸颊冰凉,连忙把人塞棉被里,“你现在可不小了,要学会注意自己的身子。等你嫁过去之后,娘也看不着你了,可不能这么任性。” 她说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傅元瑶的神色,她前几日闹的欢,好些时候都在柳涵玉院中用膳,像只烦人的小蜜蜂一样,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要把御赐婚约给推掉。 边吃,大大的眼睛边看一眼柳涵玉,一会儿,又看一眼傅文景,眼神哀怨,像是在问你们忍心吗? 她与她爹亦不是铁石心肠,傅文景都快坚持不住,想要进宫与姐姐商量了,可这时傅元瑶却没有动静了,这可太反常了些。 两人商量了一下午,决定让柳涵玉来探探口风,是不是一定要推了婚约,非嫁给罗清不可。 柳氏不着痕迹的嘆了口气,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更不用说他还比元瑶大了八岁…… 可这是当今圣上的旨意,臣听君命,古往今来,抗旨的皆没有好下场,总得打算的仔细些。 柳涵玉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眼里含着水光,以为她还想拒婚,不由得低嘆一声,“若是你实在不喜这婚事,那娘便与你爹商量商量,找找路子,把这圣婚给推拒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早点做好打算,君心难测,定要想个不连累姐姐的法子。 “娘~~您真好。”傅元瑶此时像只回巢的幼鸟,嗓音细软,她软软的撒了个娇,享受了把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快乐,然后摇了摇头,道:“我想清楚了,我嫁。” 柳涵玉狐疑,前几日还闹的要离家出走,还说是要和罗清私奔呢,这怎么突然就改了? “你这是说真的?莫不是想骗我放松,半夜偷偷熘走吧。”柳涵玉实在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认定了一条路,就会坚持下去,全然不顾后果。 傅元瑶知道自己之前态度那么认真,突然转变话风,确实不让人信任,她只好一本正经的解释,“娘亲,我已经想清楚了。镇南王威风凛凛,受万人爱戴,我以前也钦慕于他,能嫁给他为妻,我实在是紧张到昏了头,才会……” 傅元瑶确实曾经也同其他世家小姐一样,特意跑去看镇南王,柳涵玉此时已经信了一些,只是还有些疑虑,“是吗?那你说心仪你表哥又怎么说?” “那不是随意找个藉口吗?”傅元瑶笑道,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王爷他仪表堂堂,品貌非凡,女儿当时便一见倾心……” 她微垂下头,羞的说不出话,柳涵玉何曾见过她如此这般小女儿情态,前几日闹着要与罗清好的时候,就像个被抢了东西的孩子,看不出半分情爱,也是看出了这点,她与夫君才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只是,当真全是因为钦慕于镇南王吗? 柳涵玉心知肚明,感嘆了一声,“你长大了。” 傅元瑶笑了笑,温声细语:“以前是元瑶不懂事,让您和爹费心了。” “傻孩子。”柳涵玉拍了拍她的手背,“与我还说这话,什么费不费心的,为了自己的女儿,都是应该的。” 柳涵玉宽慰傅元瑶,“你也别想太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别看外面传的那么厉害,可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你爹曾与王爷有过几次交谈,他不是那种会肆意伤人的人。” 如若不然,她怎会眼睁睁看自己女儿一脚踏入火坑呢。 傅元瑶一怔,她从不知父亲与王爷有过交集,想起前世求父亲时,与他发生的争吵…… 眼角酸涩,傅元瑶暗骂自己太不懂事,庆幸烛光微弱,不然让娘看到她眼眶发红,指不定又要多想。 母女两又说了些话,柳涵玉见天色不早,傅元瑶又没什么事了,便让她早些休息。 木门轻轻合上,小桃在外间伺候,傅元瑶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中,盯着墙壁上的影子胡思乱想。 这世上,是有鬼的吧? 她不确定的想,既然她可以重回到年少时,如此手段,莫不是说明世上确实有神仙,那鬼岂不是也有? 她嫁入王府,虽说是顾璇的人,但实属被迫,若真有鬼,只希望它们能找准仇家,千万别来找她的麻烦。 想到曾看过的话本里面,那些恐怖丑陋的恶鬼,死相极其惨烈,傅元瑶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紧了紧棉被,入睡前,心里还念叨着要不去护国寺求几个平安符,护国寺高僧众多,香火旺盛,想来应该不会是骗人的。 柳涵玉回到自己院子,傅文景已经在房里等着了,柳涵玉见他左右来回走动,地板差点都快被走秃了,便叫他赶紧坐下。 “怎么样?元瑶怎么说?”傅文景一见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全然没了平时的稳重。 柳涵玉笑着将对话都复述给他听,末了忍不住夸道:“元瑶聪明的紧呢,就算是王爷,我相信也会喜欢上我们的小瑶儿的。” 傅文景舒了口气,附和道:“那是当然的,你明天给元瑶挑几个老实信得过的下人。” “我晓得,不早了。老爷,我们也歇下吧。” 一夜噩梦,又梦到前世身死时的场景,傅元瑶一阵心悸,醒来的时候缓了好一阵子,看到熟悉的房间布置,和小桃那青涩秀气的脸蛋,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重生了。
第5页 “小姐,您要起了吗?”小桃说道。 “嗯。” 傅元瑶下床,由小桃伺候穿衣后,便去给爹娘请安。 傅文景仔细瞧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便暂且放下心来。 傅元瑶再过几日便要嫁人,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此时便抓紧时间要与亲人相处。 她与娘亲正说着些话,小弟傅元哲风风火火的沖了进来,奶娘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阿姐。”傅元哲跑到傅元瑶跟前停住,看到他那张白胖如面团的脸,傅元瑶就忍不住上手揪了几下。 晃头晃脑甩掉阿姐的魔爪,傅元哲依次请安。 柳涵玉打趣他,“哎哟,都多大的人了。” 傅元哲恼羞成怒:“娘!” 傅文景在一旁打圆场:“时候不早了,先用早膳吧。” 傅元瑶十分珍惜这种与家人亲近的温情时光,暗自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守护好家人。 膳后,与爹娘说了要去护国寺拜佛的事,柳涵玉便说着要一同前往,母女两坐在马车里,一路说些话,朝护国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元瑶:就算有鬼,也请不要找我,正主在那,请随意的…… 顾璇:虽未出场,但已迫不及待想见王妃了:) ☆、第 3 章 据闻当今圣上年幼时,曾受恶鬼烦扰,幸得僧人相助,才得安宁。因此圣上信奉佛法,而僧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受人爱戴。 护国寺香火鼎盛,高僧云集,每月都会有弟子做一次佛法,许多晋朝百姓都会前来礼佛,热热闹闹,喧喧嚷嚷。 护国寺大门高大雄伟,十几个壮汉并行进入也不显得有半分拥挤。 上方是一块牌匾,护国寺三个镀金大字,笔走龙蛇,气势逼人,据说是当今圣上亲笔所赐。 傅元瑶随柳涵玉步入大殿,几尊法相庄严的大佛伫立前方,四周还有许多佛像,皆是微微合眼,嘴角微翘,一脸悲天悯人之相。 她前世是不信佛的,然而重来一次,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免不了多了些敬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此跪拜的十分真诚,在心里默默念着,希望能保佑家人一生安康,万事顺遂。 等拜完后,她买了几个平安符,付了钱,看到旁边朱红色立着的功德箱,傅元瑶转身离去的脚步一顿,她摸了摸荷包里的银两,思索片刻,往功德箱里投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并不算少,有些平民百姓可能得用一辈子才能挣上这些银两。而傅元瑶是商贾出身,这一百两约莫是她三个月的零用,另外,镇南王也已下了足足十几抬的大红木箱子,她并不缺这些银两。 以此来表示诚意,却也是足够了。 柳涵玉微讶,她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从来对此都不太感兴趣的人,今天不仅说要来求平安符,还捐了那么多银两。 莫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事,想要求个心安? 思及此,柳涵玉免不了涌上几分心疼,继而往功德箱里也捐了一百两,对傅元瑶安抚的笑了笑。 罢了罢了,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就依了元瑶又何妨。 傅元瑶:??? 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傅元瑶完全想不到,自己只是略表心意的举动,会被娘亲误会成那样,她虽然是对即将到来的婚事有些迷茫失措,但她有信心,总不会比前世更差了。 因此,倒不是真的非常不安。 傅元瑶一头雾水,柳涵玉却觉得自己做对了,拍了拍女儿的小手,正要说几句宽慰的话,一旁的僧人双手合十,唱了句佛号,便朝两人说道:“这位女施主,我寺得到高僧,慧明师叔今日正在灵云院讲佛,两位若是感兴趣,贫僧可领二位前去听讲。” 柳涵玉眼睛一亮,她信佛,经常来护国寺礼佛都未曾撞见慧明大师一次,今日竟如此恰好,不禁欣喜抚掌道:“久闻慧明大师大名,如今总算是碰上了,元瑶,你可要随我一同去听大师讲佛法?” 她一脸惊喜,已是十分的迫不及待,傅元瑶还从未见过自己端庄大方的娘亲有这般姿态,一时之间竟愣住了,数息过后,才说道:“娘,你去吧,我在厢房等你。” 大师讲佛的院子灵云院在寺庙东面,而寺里专门提供给香客休息的厢房在寺庙四面的灵休院里。 今日香客较多,院里已有不少女香客,碰到相识的便坐在一起交谈,傅元瑶被领至一间比较靠边的厢房。 死亡降临的感觉太过深刻恐怖,导致她重回如今的这几日,几乎每晚都在做着噩梦,昨夜也不例外。 当时傅元瑶因病没有及时医治,一拖再拖,身子已经是樯橹之末了,每一日都是在苟延残喘,那种从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日益衰败的感觉,让傅元瑶惊惧不已,最后的日子,她仿佛自己不过是一滩肉泥,当死亡的感觉笼罩下来,她恐慌不已却又觉得是一种解脱。 然而对她现在来说,再梦回前世,那只是纯粹的噩梦。连日来的噩梦,让她精神有些萎靡,便让小桃在外候着,自己躺下补个眠。 许是在护国寺里的缘故,这一次她睡的很香,醒来时离午膳还有段时间,便打算出去走走,醒醒神。
第6页 熟料今日运气不佳,迎面便撞见了几个平时不太对付的人。 “哟,我道这是谁呢?这不是未来王妃吗?”来人语气阴阳怪气的,她素来与傅元瑶不对付,不过是有一个在宫里的姑姑,得意什么。 傅元瑶今日穿的是绣了银纹的月白狐裘,颈边一圈红色狐绒,衬的她肤白貌美,外面罩了件仅在尾部绣有些精緻梅花的披风,脚踩红色锦鞋。 若说傅元瑶的容貌算不上第一,在上京里只能排上第三,那她在这华衣锦服加身后,却无人能比。 傅家,有的是钱。 “你这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题,想来求求佛祖?”来人一脸嫉妒,嗤笑道:“只怕佛祖忙的很,顾不上你。或者,你今日是来偷会情郎的?” 她语气恶毒,想要看傅元瑶惊慌失措的样子。 傅元瑶却表情不变,她暗道日后出门,可要好好算一把黄道吉日,然后盈盈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随母前来礼佛。” 言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两腮染上些许桃红,“听闻王爷近日在此,只是想来看看。” 这话一出,来人顿时仿佛吃了什么发腐的食物,脸色发青。后面跟着的小姐妹一个个都左顾右盼,好像真的见了王爷,不停的拉着她要走。 来人也惧王爷的威名,眼神不定,走时还撂下狠话,“哼,这次算你好运,我们走。” “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了。”小桃嘀嘀咕咕的为小姐打抱不平,“小姐,您还好吗?” “我没事。” 只是刚睡醒时的好心情,顿时被这几只烦人的苍蝇给破坏了,傅元瑶细眉微蹙,“你先留在这,我出去走走,稍后便回。” “诶,可是小姐。”小桃话还未说完,便见小姐已几步走远了。可这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便打定主意,若是一刻钟后,小姐还未回来,便去寻她。 傅元瑶一路往人少的地方去走,不知不觉走至后山,望见一大片幽绿的竹林。 此地清幽,闻着空气中的淡淡竹香,仿佛心情都平静下来。 然后,傅元瑶便听见了刀剑相交的金属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接近,从一块高大而形状略怪的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去。 不远处有四、五个黑衣人在围攻一名男子。 那男子坐于轮椅之上,面上覆了一块银白面具,身份已昭然若揭。 傅元瑶不过随口胡诌,没想到镇南王顾璇竟果真在此。 在她走神之际,被一道惨叫拉回现实。 入目便是一大片艷红的血色,方才还活生生的人 ,不过几息,便已倒地身亡。 傅元瑶脸色惨白,她见顾璇手里握了把剑,剑端正滴着血,她仿佛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只觉毛骨悚然,不禁退后,想快些逃走这可怕的地方。 熟料今日许真是不宜出门,她刚退一步,身体忽然腾空而起,下一秒,便被人重重摔至地上。 傅元瑶一声痛唿,回过神来,便趴在了轮椅前。 她瞧见了眼前绣有暗纹的黑色衣摆,她顺着往上望去,路过那宽阔的胸膛,与那双幽深无情的黑眸对视。 仅仅只是一眼,傅元瑶便不寒而慄,她吓的往后坐去,往后撑地的手,触到了还略带温热的尸体,傅元瑶转头,看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唿吸一窒。 “王爷,是否要我。”刚刚把人抓来的顾六并手成刀抹了抹脖子,示意是否要灭口。 被一旁的顾大给把手拍了下去。 顾六疑惑不已,“你干什么?” 顾大头痛不已,决定以后除了武功,也要把脑子作为选人的参考准则,“那是未来王妃,你想噬主不成。” 两人推搡着走远了。 “怎么?还打算一直坐地上不起么?”冷冽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 傅元瑶手掌,指缝间,血液滑腻的触感,让她汗毛竖起,她抓了抓地上的竹叶,而后缓缓起身,迎面便有一白色帕子扔了过来。 她略微一怔,便听男人说道:“以后会经常见到,还是早先习惯的好。” !! 傅元瑶心里有些怕,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鲜血死人,而王爷的气势威严庄重,傅元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她绷紧了下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王爷说的是。”嗓音细软,却不见一丝颤抖。 顾璇略带意外的看她,心里若有所思,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与唿喊,伸手一指,“有人来寻你了。” 傅元瑶有些怀疑,她并未听到任何声音,不过据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兴许是真的。 傅元瑶屈膝告退,等走远了,依旧能感受到那强烈的视线,直到绕过那块大石头,她才勐的松了口气,连肩膀都垂了下来。 唉,王爷果然不好相处,比父亲还具威严,光是照面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以后可怎么办吶? “小姐,我终于找到您啦。” 远远的传来唿喊,傅元瑶缓下心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怎么着,她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7页 小桃一路担惊受怕,就担心小姐遇到什么事了。现在找到人,立马欣喜地快步跑过来,直到走的近了,才发现小姐脸色有些苍白,“小姐,您没事吧?” 傅元瑶摇了摇头,藏在广袖里的手捏紧了柔软的帕子,“无事,走吧。” 她若无其事般,神情自若的回去,与娘亲一道用了午膳,然后打道回府。 似乎白日发生的一切,对她没有起到任何影响,谁知当晚就噩梦连连。 一具具数不清的尸体从天而降垒成一座尸山,鲜血淋漓,个个死不瞑目,浓重的铁锈味仿佛要把她泡在里面去。 “你总要习惯的。” 冷冽的嗓音,无情又漠然,仿佛无处不在,一句又一句,不停地从四周传来。 然后尸体站了起来,一个个蹒跚着,朝傅元瑶袭来。 傅元瑶心惊胆战,拔腿就跑,然而却怎么都跑不远,只能绝望地被那双血肉腐烂的手攀上肩膀,然后猝然惊醒。 她瞳孔晃动,唿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失神地望着熟悉的帐顶,过了许久,唿吸才渐渐平復下来。 此时烛火烧至末端,四周一片寂静,她起身,从床头的小桌上,倒了杯热茶,小口小口的喝下去。 热茶下肚,一股热意缓缓流至全身,驱散了梦中带来的寒意。 傅元瑶復又躺下,这一次,她把刚求道的平安符捏在手里,一觉无梦到天明。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来到成婚前夕。 前几日,素玲被叫回来,与小桃一同伺候。 她这几日还算安分,未惹出什么么蛾子,直至今日,见小姐好像真的打算与王爷成婚,仿佛已经把表公子完全抛至于脑后了。 想到记忆中,小姐对表公子的态度,她不信小姐当真是心甘情愿应下这婚事的,便大胆做了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璇:你总要习惯的 傅园瑶: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 4 章(修bug) 前几日风雪交加,寒风刺骨,整座上京皆笼罩在一层层白雪下,银装素裹,枝头坠起了许多细小的冰凌,在阳光下发出闪亮耀眼的光。 越近婚期,天气愈加明朗,仿佛老天爷都觉得这是个好日子,雨雪俱停,天空晴朗一片,洒下一片金黄的光芒。 雪还未全化,傅元瑶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一脸惬意,不远处,做完了功课的傅元哲穿的和球一样,蹲地上搓了个雪球,冻的鼻涕都流了出来,没多久就结成冰条。 傅元瑶嘴角微翘,身上暖融融的,她昏昏欲睡,忽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傅元瑶转了个身,睁眼望去。 是素玲。 她望了望不远处的小桃,神情间像是有些心虚,在看到傅元瑶望过去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继而变得坚定。 她是为了小姐好,表公子才是小姐的良配。 “小姐。”素玲轻轻的说道,细如蚊吶,她小心看了下四周,遮遮掩掩,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表公子想约您见一面。” 傅元瑶眉尾一挑,并未立即接过,而是侧头打量了素玲。 又来了。 素玲低头看向地板,不敢与小姐对视。曾经的小姐温柔好懂,如今却越来越令她捉摸不透,被那双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看着,仿佛内心深处最龌龊的想法都被挖出来了。 素玲握着纸条的手如冰石一样僵硬,傅元瑶捏住纸条的一端,素玲手心一颤,松了手。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看完后,傅元瑶神情不变,扔进一旁的火炉里,顷刻便被火焰覆盖,烧成灰烬。 傅元瑶见素玲欲言又止,睨了她一眼,“怎么?有话想说?” 素玲头皮发麻,扣紧手心,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话,仿佛只是单纯的疑惑,“小姐,您,真的不打算去赴约吗?表公子他……” 话未说尽,余下之意却很明显。 傅元瑶倒像是初见素玲一般,把她上下打量一圈,思忖片刻,笑意自嘴角划开,“你对他那么上心,莫不是对表哥有意思?是否要我替你说说?” 素玲脸色陡然煞白,诚惶诚恐的跪地,冷汗涔涔,“奴婢冤枉,奴婢,奴婢只是,只是以为小姐……” “嗯?” 轻轻浅浅的一句,素玲喉咙打结,再说不出话来。 时间过的很快,次日,天才将将亮,傅元瑶就被娘亲给拉了起来,“时候都不早了,快去梳洗,可别误了吉时。” 傅元瑶笑着应下。 沐浴更衣,换上一旁备着的大红色金线绣凤华袍,柳涵玉把傅元瑶按在黄铜镜前,拿着雕纹玉梳为她梳头绾髮。 而后化好妆,戴上凤冠,柳涵玉微微俯下身,去看镜子里的傅元瑶,笑着说道:“娘的女儿可真好看。” 傅元瑶拍了拍肩上娘亲的手,“那是娘长的好,我这都是随了娘的。” “就你会说话。”女儿要出嫁了,柳涵玉心里不舍、担忧、欣喜揉杂成一团,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笑着说道:“过去后,可要帮王爷好好主持家里,无事就莫要回来了。” 傅元瑶知道娘亲是为了她好,“女儿明白。”
第8页 “阿姐,阿姐。”正在此时,傅元哲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也不知道他那个圆润的身子,到底是哪来的力气能跑的那么快。 傅元瑶无奈道:“你这性子,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阿姐走了以后,爹娘可都要你照顾啦。” 傅元哲吸着鼻涕,瘪了瘪嘴,满脸不舍,“阿姐,你就不能不嫁吗?我捨不得你~” “你这说的什么话。” 傅元瑶还未答,柳涵玉便一指戳上小儿子的额头,“今天可是你姐的大好日子,你可不许捣乱。” “哼,我才不是捣乱。”傅元哲嘀咕。 此时外面锣鼓喧天,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沖了进来,“夫人,王府的人来啦。” 闻言,柳涵玉赶忙招唿傅元瑶把红盖头戴上,扶着她往外走。 傅文景老早就站在门外了,见女儿出来,严谨如他也忍不住有些感性。 傅元瑶把盖头掀起来,见父亲眼眶微红,好不容易压下的不捨去而復返,她轻喊了一句,“爹。” “好好好。”傅文景声音发哑,拍了三下她的肩膀,这已是他情绪外露的体现。 时候尚早,但京里的老百姓是出了名的爱看热闹,更不用说这人是镇南王,几乎全城的百姓,老早就起来站路边占了个好位置,等着看王府的迎亲队伍。 百姓纷纷猜测王爷不良于行,这门亲事也是当今圣上强塞给他的,此次迎亲恐怕是不会亲自前来。 不少人等着看女方丢脸,就连赌坊都起早设了赌局,大多数人都在下注王爷不会来,只有极少数人看了赔率,抱着侥倖的心思,认为王爷会亲自前来。 天色将明,一束金色日光刺破云层,迎亲队伍迎着满头金色,由远及近。 街头巷尾陡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注视着队伍前,那穿了一身红色喜服,即使坐于轮椅上,依旧气势威严,让人不敢小觑的男人。 竟然真的来了! 这一刻,百姓瞠目结舌,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全场寂静,无数人的目光集中在顾璇身上,看着他移到门前,然后缓缓伸出了手。 与他人所想一样,傅元瑶也从未想过顾璇会亲自前来,她已经做好了顾璇不来,从而被人嘲笑的准备,怎知人竟然来了,实在是非常出乎意料。 毕竟当初在护国寺一见,傅元瑶认为顾璇应当是不喜她的才对。 好在红盖头掩住了她的神情,她合起了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望着面前的手掌,傅元瑶屏息,轻轻将手放了上去。 手掌温热,掌心有因长期手握兵器产生的茧,触感有些陌生,傅元瑶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变得有些僵硬。 顾璇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他很有耐心,牵着新娘缓慢走到花轿前。傅元瑶连忙走进去坐下,不多时,娇子晃了一下,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队伍里两列排头的人,手里均挎着一个花篮,鲜艷花瓣随风飘荡,各种应季非应季花瓣美不胜收,锣鼓震天,一路浩浩荡荡的往王府而去。 傅元瑶的内心就与此刻晃来晃去的花轿一样,七上八下。 她记得前世成亲时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虽然下场很惨,但那时的心情却是真实的。 如今她再次成亲,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迷茫与不安。她从未想过成亲了,就真能得到镇南王的青睐,若是可以两不相干,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一阵轻盪,落地。 傅元瑶被顾璇牵着走出花轿,有了第一次的经歷,她这回稍微放松了一些。 跨了火盆,傅元瑶看不清前路,便忍不住抓紧了顾璇的手掌,一起走进大堂。 镇南王双亲皆亡,因此上座摆的是两个牌位。 傅元瑶的手被放开,不一会儿就被塞了个红绸过来,她与顾璇分别握住红绸的一端,一旁傧相高声大喊。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傅元瑶转身,盈盈一拜。 “二拜高堂~”傅元瑶再次转身,深深弯下腰。 “夫妻对拜~” 她向右转,在盖头底下,看见了顾璇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傅元瑶不由得想到护国寺一见,他当时手里握了一把剑,以及那剑上的血。 傅元瑶不由得心神恍惚,弯下腰时,身子不小心太过前倾,正要径直撞上顾璇前额。 好在顾璇眼疾手快,抬手准确贴在她的额心,他的力道很轻,因此傅元瑶并未感到一丝疼痛。 傅元瑶眨了眨眼,顶着他的掌心,还有些懵。 直到听到不远处的宾客,善意的调笑新娘子迫不及待想亲近相公,才恍然反应过来,陡然直起了身子。 她的动作太快,带起了一阵风,红盖头都差点被风吹去。 傅元瑶双颊一热,不由庆幸头上有盖头挡着。 “送入洞房~” 好在傧相很快便解了围,傅元瑶第一次觉得这略尖的声音有些好听。 拜堂过后,傅元瑶被送进了婚房,按照习俗,顾要留在外面会客。只是镇南王的名头太盛,客人都规规矩矩的敬酒,说些好话,偶尔低声交谈,无人敢来闹洞房。 房间里,傅元瑶在床上坐的笔直。 床上洒了许多花生桂圆红枣等,寓意很好,但坐上去却硌的人很不舒服。
第9页 她一日未吃东西,如今肚子空荡荡的,实在是饿的慌,正考虑是否要吃些东西的时候,忽听到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接着一道轻微的声音缓缓接近,傅元瑶攥紧了喜服,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房间内一派寂静,似乎方才的声音都是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盖头被喜秤掀起,傅元瑶缓缓抬头,露出那张白皙美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元瑶的日记: 顾璇问我当初成亲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很期待,很不安。 刚开始确实有一些,但到了最后,再次想起那一天,我只有一个感觉:饿!!! 不过这可不能被他发现,不然不知他又得想出什么招来。 ☆、第 5 章 顾璇仍旧坐于轮椅上,五官被面具遮挡,只是与那日不同的是,许是为了衬托气氛,今日他所戴的面具是鲜艷的大红色,似乎是想表示喜庆。 只是在傅元瑶看来,属实是有些诡异。 一瞬间,傅元瑶就联想到了那鲜红的血。 她的身子又不自然的紧绷起来,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睫,内心一通胡思乱想。 怎的不说话?莫不是在等她主动么?接下来便是要喝合卺酒了。 傅元瑶微微侧头,大圆桌上喜烛正热烈的燃烧着,酒壶与酒杯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璇瞧着她,眸里似有冷意,有那么一刻,傅元瑶倏然觉得背嵴一寒,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往脑门儿上直窜。 浓密纤长的眼睫抖的犹如慌乱的蝶翼,她不由得朝源头望去,一瞬间仿佛扎入冰窟。 燃烧的喜烛发出噼啪脆响,傅元瑶骤然回神,喉咙发紧。 顾璇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拎起桌上的细嘴云纹酒壶倒了两杯酒。 酒杯是上好的白玉,入手细腻,傅元瑶慌忙接过,手臂绕过顾璇手臂时,猝然一抖,酒液差点洒了出来。 傅元瑶从未喝过酒,微辣的液体入喉,当即便被呛了个正着,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轻咳的声音响起。 傅元瑶脸颊火辣辣的,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两朵红霞,几颗水珠缀在眼睫上。 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美人相,可顾璇铁石心肠,他随手收了酒杯扔在桌上,而后长臂一展,低沉开口:“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给我宽衣。” “哈?” 傅元瑶檀口微张,一脸诧异,仿佛没听清他说的话。 顾璇的脸被面具遮挡的异常严实,傅元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再次开口:“还不快些,难不成你怕我?” 明明刚开口时语气很正常,说到最后竟带上来几分冷意。若是傅元瑶真的敢应,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还是另一说。 怕是肯定怕的,但是她心知不能表现出来。 傅元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把他当作后院的桂花树,没事,你可以的。 两人相距很近,傅元瑶几乎刚站起来就撞到了他的双腿。 顾璇反应很快,迅速往后移了些距离。 傅元瑶从未给人宽衣过,好在这事也不难。她不喜旁人伺候,每日睡前都是自己宽衣,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她微微弯下身体,去解他外衣上的衣带,往日灵活的手指此时显的分外笨拙,花了一会儿,才解开。 然后傅元瑶才惊讶发现在这雪虐风饕的季节,眼前这人在那烧厚一些的大红喜袍底下,竟只着了一身月白色的蚕丝中衣。 这人不冷的吗? 中衣领口略乱,露出他宽阔紧实的胸膛,傅元瑶心中太过好奇,竟胆大包天,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是温热的……傅元瑶是虚寒体质,一年四季,都是手脚发冷,冬季即使屋里烧的再暖,手脚都是冷的,因此每晚被窝里都要摆上好些个汤婆子。 如今见顾璇穿着单薄,身上却暖和的很,一时竟有些嫉妒。 “好摸吗?”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璇伸手揽住她的腰:“手感如何?” 傅元瑶猝不及防被圈住,身子往前倾倒,下意识屈膝跪在他的腿上,双手则是按在他温热而结实的胸膛。 “嗯?”低沉的嗓音带上了几分笑意,傅元瑶感到手下有些震动,此刻才恍然惊醒两人的姿势,像受惊了一般猝然收手往后仰,却忘了腰上正被抱着,反而又用力撞在顾璇身上。 见傅元瑶许久不答,顾璇语气不悦:“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傅元瑶缩了缩身子,略回想了下他的话,顿时又羞又怕,连嗓音都有些发抖,“很……很好。” 顾璇哼笑一声,似是满意,没有继续为难。他松开了手,傅元瑶连忙起身,动作太急,甚至往旁踉跄了几步。 顾璇冷眼旁观,等她站稳了,才说道:“扶我起来。” “要不,我出去叫人……”傅元瑶还想挣扎一下,但在顾璇冷凝的视线下,渐渐消音。 她只好认命,把顾璇的手臂绕过肩膀,用力使劲。 顾璇的身量极高,整个前胸压在傅元瑶背上,立刻将她整个人罩住,傅元瑶两腿直抖,竟一步都移不得。 重,太重了。这哪是个人啊,这分明是座山! 傅元瑶咬唇吸气,打算一鼓作气。加油,你可以的,就一步就行了!
第10页 两人离床不远,仅有一步之遥,但在傅元瑶看来,仿佛是一座不可跨越的天堑。 傅元瑶吸气,吸气,脑门儿后脖颈都沁出了许多汗珠,整个身子都像弹弓一样崩的死紧,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在发力,脚尖颤抖着,往前移了……半个脚掌的距离。 傅元瑶仅仅保持站立的姿势就已经用尽了生命的力气,然而此时男人不知为何,忽然颤抖了起来,傅元瑶顿觉自己瘦弱的肩膀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膝盖突然无力,直直的往地上跪去。 傅元瑶心中一骇,一时大脑空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腿要折了。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傅元瑶只觉腰间被用力一带,紧接着便被扔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嗯?床? 傅元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床铺内侧,而顾璇此时正靠坐在床头,一头青丝披散,“你真有意思。” 笑意正浓。 傅元瑶此时哪还不知这人是在耍着自己玩,明明自己有办法可以上/床,还要使唤她。 这人怎么如此恶趣味。外人皆道镇南王阴晴不定,果然是真的。 傅元瑶累惨了,很想直接闭眼躺下睡觉,但罪魁祸首却还不想放过她,腰后敏/感的部位被踢了几下,傅元瑶立马睁眼坐起来,僵硬地扯了下唇角,“请问王爷还有何事?” 她已经没了脾气,此时已经比她白日想像的还要好上许多了。 “你还未宽衣。”顾璇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嫌弃,“凤冠也摘了。” 傅元瑶还能如何?只能听从了。 凤冠重量可观,傅元瑶细长的脖子几乎要被压断,她坐于铜镜前,即使动作十分小心,还是免不了扯到头皮,因此眉头一直微蹙,直到完全卸下,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轻松多了,与顾璇不同的是,她在大红色金线绣凤华袍底下,还罩了几件厚袄子,光是看上去就十分暖和。 傅元瑶迟疑了一下,把袄子脱了挂在一旁,此时顾璇正看着她,视线在她身上打转,傅元瑶咽了咽口水,紧了紧衣领,正要越过他,爬进床的内侧。 忽听一阵响亮的腹鸣,傅元瑶僵住了身子,她一日未吃东西,先前是饿的没有知觉了。可经过刚才的一番剧烈的运动,她已然用光了浑身的力气,方才摘凤冠时,手都是抖的。 顾璇拉了下床头垂下的黄金穗子,清脆铃声响起,很快便有人敲响了房门,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让厨房做些好消化的食物来。”顾璇说道。 虽然屋内烧了炭火,但是在空气中只穿着一身中衣还是会冷的,傅元瑶手脚并用的爬进床铺内侧,与顾璇之间的距离足足能够躺下两个成年男人。 她动了动嘴唇,小声道谢,“多谢王爷。” 顾璇语气有些古怪,“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傅元瑶明白这只是客套话,并未多想。 房内安静了一会儿,顾璇忽然说道:“说起来,你我已是一体,总是瞒着你也不好。” 傅元瑶勐的提起一根筋,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正想要想个法子怎么把这事儿给混过去。 就听顾璇说道:“抬头。” 傅元瑶正想的出神,听见声音条件反射抬头,便见男人摘了面具,露出了真容。 曾经顾璇是全京世家千金最想嫁的人,他所立下的赫赫战功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那张令无数人为之倾倒的俊美容颜。 一见倾心,再也难忘。 曾经不知收割了多少少女芳心的脸,如今却被生生破坏了。 他的左半边脸还算正常,但在右脸颊到额头那块,盘踞了一条条如黑色藤蔓般的可怖突起。 傅元瑶怔了一下,视线怎么都移不开。 那些突起好像是活的,还会蠕动。 被察觉到的事实吓到,傅元瑶感觉头有点晕,唿吸有点困难。好在顾璇没有为难她,只是又把面具给带上了。 空气里瀰漫着尴尬的气氛,傅元瑶悄悄往被窝里躲了躲。 不一会儿,厨房送来了一碗面条。 知道是送给王妃的食物,厨房特地加了不少好料,一碗下肚,胃里暖融融,然后暖意渐渐瀰漫至四肢百骸,傅元瑶惬意的眯了眯眼,一脸满足。 然后她乖乖上床躺好,只见顾璇弹了弹手指,烛火瞬间熄灭。 傅元瑶凤眸微微瞪大,许是四周一片黑暗,傅元瑶卸下面部伪装,惊讶,佩服,好奇等,一一摆在脸上,浑然不知习武之人夜能视物,顾璇将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尽数看/光。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元瑶的日记本: 某日,顾璇说想给我看一些他的收藏。 我有些好奇,外头传闻顾璇有挖眼球、砍双足的习惯,难不成…… 很想拒绝,但不敢,最后我打算随便看一眼就撤退。 谁知门一打开,我震惊了! 谁能想到,堂堂杀神,令敌人闻风丧胆、屁滚尿流的男人最爱的收藏竟然是各式各样的面具呢? 顾璇还在一旁等着,我只能夸他:真有眼光。 ☆、第 6 章 傅元瑶今日实在太累了,天还未亮便起了,一个人整日坐在婚房中,精神紧绷,再加上一日没有进食,本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
第11页 好不容易撑到晚上,本以为赶紧走完流程就可以休息了,结果被顾璇一通捉弄,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她现在四肢还在时不时的颤抖,是方才过度用力导致的。 浓重的疲惫席捲全身,傅元瑶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迅速坠入了梦乡。 乌云散去,月光从微微敞开的窗户里头钻进来,红木制成的拔步床宽敞明亮,顾璇斜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俨然已经陷入睡眠中的傅元瑶。 稀薄的月光仿佛在她脸上罩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浓密的睫毛愈显纤长,在眼下投下两道细弯的月牙。她本是雪肤瓷肌,月光笼罩,睡容更显出尘。 她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唇角微微翘起,恬静美好。 明明怕他怕的很,转眼与他同睡一床又睡的那么沉,不知该说她胆子是大还是小。 身旁多了一人的唿吸,顾璇感觉有点新鲜,他缓缓伸出手,悬在她的额头上方,指尖轻点额心,顺滑而下,若即若离,直至她灵巧的鼻尖,连续轻点了三下。 手下的人唿吸不变,轻浅悠长。 顾璇顿了下,继而收回了手,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翌日,傅元瑶睡的很沉,许是太累了,竟少有的一觉睡至天亮。直至一股力道把她推醒,将她从美好的睡眠中残忍拉了出来。 “起来,为本王更衣。”嗓音略有些低沉暗哑。 “唔。”傅元瑶醒来时有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被窝里太过温暖,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下,直到撞到一个阻碍时勐然惊醒,抬头,果然见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气压极低。 对哦,她昨日已经成亲了。 傅元瑶呆了呆,顾璇还未戴上面具,是以傅元瑶看到的是他那张介于完美与丑陋之间的面容,白日里比晚上对比更加强烈,感觉恐怖的同时愈发显的十分可惜。 纠结的突起缓缓的鼓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蠕动。 顾璇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他眼神莫测,薄唇微抿,阴沉的像是随时都会砍人。 傅元瑶小心翼翼地滚回去,从被子里钻出来。 叮! 铃声响起,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备好的衣裳以及洗漱用品。 傅元瑶仅着了一身单衣,窗户还半开着,凉风一吹,傅元瑶抖了下身子。 她快速下床,丫鬟们个个都垂下脑袋瓜,站住一动不动,像极了毫无生息的木头桩子。 气氛沉闷,连带傅元瑶心中无端也显出几分忐忑来。 她拿了衣裳走回床前,迎着顾璇沉沉的目光,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轻咳了一声:“手,伸出来。” 傅元瑶不敢与他对视,视线下移。 顾璇的中衣有些凌乱,领口散开,凸显的锁骨下方的胸部肌肉十分结实,傅元瑶不自然地跳开视线。 她双手撑着衣裳,把顾璇的左手套进袖子里,接下来要把衣服绕过顾璇后背,傅元瑶站着够不着,便稍稍凑近了些,髮丝从肩旁滑落,盪到顾璇脸旁。 触感有些清凉,顾璇伸手抓住一缕,傅元瑶没注意,她抓着另一个袖子要给顾璇套上,刚要起身,头皮一阵刺痛,她轻唿一声,身子忍不住往前凑近。 两人距离极近,鼻尖几乎将要碰上。 傅元瑶心头一跳,视线略过那一片黑色藤蔓般的突起,尽力把目光落在他完美无暇的那半边脸上。 她怔愣着,脑海里什么都没想。 不知过了多久,顾璇松手,微微侧头,傅元瑶回神,连忙给他穿好,起身退到一旁。 凉风习习,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顾璇吩咐,她自觉把轮椅推到床边,看到顾璇挪动双腿,撑起手臂,轻轻松松落到轮椅上。 傅元瑶:…… 明明自己轻轻松松就可以做的事情,昨晚却那样捉弄她,镇南王此人果然性格恶劣。 顾璇洗漱完后,操控轮椅去了外间。 等傅元瑶仔细梳洗过后,顾璇已经在吃早膳了。 傅元瑶找了个位置坐下,离他隔了两个位置的距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静的吃饭,小口小口的咀嚼,等到胃部稍微有饱腹感后,就自觉放下了筷子。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傅元瑶指甲掐了会儿指腹,余光瞥向正在用膳的顾璇。 看着看着,又免不了有些出神。 顾璇眼皮子撩都没撩一下,他慢条斯理的夹菜吃,等差不多吃完了,才终于放下筷子,说道:“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 傅元瑶侧头看他,摇头道:“臣妾只是想问王爷中午回来用膳吗?” 顾璇这下才转头看她,傅元瑶稳了稳表情,两人对视数秒。 顾璇用丝帕擦了擦手,他擦的异常仔细,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将帕子随手扔桌上,顾璇语气平淡:“王妃如此惦念,本王当然不好拒绝。” 傅元瑶微低着头,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她前世从未与顾璇相处过,现在才知道他的性格实在是难以相处,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可语气却没什么特殊的,难不成只是随口一说? “本王事物繁忙,王妃有事,尽可与管家说。” 不待傅元瑶想个明白,顾璇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第12页 等人走了,傅元瑶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她仔细回想了昨夜与今早和王爷相处的情景,把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认真捋了捋,确认虽然王爷态度有些古怪,但是她应该没有踩到什么禁区。 开局不错,接下来就是要走好每一步,千万不能把顾璇给得罪了。 不过目前来说,还是要先把一些事情了解清楚。 她想了想,朝一旁的侍女问道:“与本王妃陪嫁过来的几个丫鬟呢?” 侍女敛眉垂首,态度恭敬:“王妃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叫人。” 不多时,侍女便引了几个人进来。 柳涵玉担心她嫁过来之后,真的受欺负,除了用惯的小桃与素玲,特意挑了两个会一些身手的女子,分别是腊梅和春雪。 看上去比傅元瑶稍大一些,都在十八岁左右,相貌平平,过目即忘。 傅元瑶让王府侍女退下,气氛顿时变的松快一些。 素玲最近被傅元瑶敲打了几次,如今谨小慎微的候在一旁,不敢再仗着以前的情分胡乱说话,她神情有些惊惶,嗫嚅着,最终什么都没说。 如今大局已定,已经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逆转的。只是一想到昨夜,就忍不住心寒。 素玲自己不敢说,就去推小桃,小桃往一旁让了让,并不是很想说话。 傅元瑶将她们之间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权当作没看见,径直往外走去:“随本王妃出去走走。” 傅元瑶走在前面,四个丫鬟跟在身后。 王府很大,戒备森严。傅元瑶几乎每走几步,就会看到几个站岗的侍卫,还有巡逻队,几乎一刻钟能碰上一队。 王府侍女在前面引路,几人一路走至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池塘。 不过正值寒冬,池塘结冰,没有什么花儿好看。 有好些个下人正在打扫,傅元瑶扫了一眼地面,颜色有些深,空气里似乎也有一股铁锈味。 几人走出花园,经过长廊,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那里有个黑色的铁门,看上去冰冷沉重。 傅元瑶探了探脖子,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侍女道:“启禀王妃,奴婢也不清楚。那里一般只有王爷同意才可以进去。” 傅元瑶只是随便问问,她并不好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走吧,我们回去。” 王府还未走完,傅元瑶已没有了兴致。 刚回到主院,傅元瑶坐下没多久,林管家过来送嫁妆礼单。 林管家是王府的老人了,从顾璇还不是王爷时就在府里做事,算是见证了他一路成就的人,在府里地位不低。 傅元瑶初来乍到,不敢有丝毫轻慢,轻声问道:“林管家有事?” 林管家白髮白须,脸上的每一个皱纹都标上了严肃,见到了王妃,他稍稍欠了下身体,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启禀王妃,这是您的嫁妆,都已经放在您的私库里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请柬:“安平侯府家的嫡系大小姐顾小姐邀您参加明日的宴会。” 傅元瑶随手接过,笑了笑:“麻烦林管家了。” 送走林管家,傅元瑶看着请柬沉思。 请柬摸上去有些质感,封面有一些凹下去的暗纹,打开一看,字迹娟秀婉约,落款是顾兰淑。 顾兰淑此人,傅元瑶倒是曾经听说过。 在顾璇还未出事前,顾兰淑曾几次三番透露出对顾璇有意,想与他结秦晋之好。 可惜顾璇一心只爱战场,这一腔热情註定付诸东流。 全城的百姓议论纷纷,连上京第一美人都无法撩动其心弦,顾王爷註定孤苦一生。 曾经就连傅元瑶也是如此认为的,谁知阴差阳错,素不相识的两人反倒成了最亲密的关系。 傅元瑶不清楚顾兰淑的真实目的,但总觉着来者不善。 以后少不了要参加这些,权当积累经验了。 ☆、第 7 章 当天中午,顾璇回来用膳,之后匆匆离开又没了踪影。 午后有些困顿,傅元瑶精神不济,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眼里涌出泪珠,缀在眼角。 她昏昏欲睡,小脑袋点了几下,终于是撑不住,沉了下去。 寂静的屋室内,傅元瑶斜躺在软榻上,枕着手臂睡的正香。 小桃轻手轻脚的进来,往火炉里添了些碳,而后再小步轻移的退了出去。 傅元瑶醒来时,头有些晕晕涨涨。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桃从外间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果盘,笑着说道:“王妃,已经申时了。这是王爷特地派人送来的果子,您尝尝。” 傅元瑶惊了一下,她居然睡了一个多时辰,难怪有些头晕。 冬季的水果算的上珍贵,上京遍地是雪,树叶全部都落的精光,连几片绿叶都没有,更不用说果子了。 因此冬季水果一般从南方运过来,路途遥远,费用自然贵的惊人,也就世家贵族和一些富裕的商贾子弟买的起。 傅元瑶不巧,两边都沾上了一些。 她让小桃把果盘放一边,一旁的铜盆里盛了半盆温水,她净了净手,用一旁干净的帕子仔细擦干了之后,顿了顿,拿起身侧的香囊刚要打开,想了想,又挂了回去。
第13页 一旁的小篮子里躺着一个香囊,旁边放了针线。 捏起一根细细的银针,傅元瑶在几个棉线团里挑挑拣拣,想了想,认识顾璇的时间太短了,竟不知道他喜爱什么颜色。 復而又想到他昨日戴的大红色面具,想来红色应该错不了。 便扯出一根红线,穿过针眼,轻轻打了个结,然后从小篮子里拿出一个香囊出来。 天色渐晚,云层染上绯红由近从远渐次变浓,像是给老天都上了胭脂。 林管家在门口候着,府里灯笼都点上了之后,才远远的看见人影。 林管家迎上去,离的近了,便瞧见顾璇眼神黑沉沉的,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气势凛然,似寒风般刮的人不敢接近。 顾璇与他擦肩而过,林管家落后一步,与护卫顾大、顾二一起。 林管家一本正经,目露担忧:“王爷这是怎么了?”中午出门时,心情还挺不错的呢。 顾大没有说话,顾二看了他一眼,嘴硬的跟石头似得,蹦出两个字:“公事。” 林管家笑呵呵的,知道他向来如此,没再细问。 如今王府内的门槛全部都被卸掉了,有台阶的地方也装上了木栈坡道,可供顾璇进出自如。 顾璇操控轮椅,进了主院。 顾大,顾二两人紧跟其后,到前院门口时没进去,两人脚尖点地,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林管家则是半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璇进门,走进内室,便看到傅元瑶正坐在榻上,借着烛光,针线在蚕丝布料上穿梭。 她绣的很认真,仔仔细细的下针,并没有发现顾璇来了。 小桃和素玲想要行礼,被顾璇率先抬手制止。 顾璇手指紧紧抓住轮椅,轮椅转动的声音几近于无。 烛光微弱,傅元瑶雪肤被映成暖色调,发上玉簪顶部是几朵绽放的雪梅,层层叠叠,玉色流苏坠在脸庞,随着她的动作来回轻晃。 耳垂小巧精緻,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蕾挂在其上,倒显的她愈发娇嫩可人。 傅元瑶揉了揉眼睛,缓解一下眼部的酸涩,她侧头看了会儿窗外,深蓝夜空上点了许许多多的星子。 “都这么晚了,怎么……” 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傅元瑶正要差人去问顾璇回来了没有,熟料转头就看到了想要找的人。 在刚刚傅元瑶侧头望向窗外的瞬间,顾璇悄无声息的靠近,此时两人相离很近,傅元瑶若是动作稍微大些,她的鼻尖铁定撞上顾璇的面具。 傅元瑶惊了一下,条件反射想往后退,下一瞬却又忍住了。 小桃与素玲识趣的退了出去。 傅元瑶胸腔里剧烈跳动了好一会儿,认清人后,方才缓缓平静。她借着橙黄的光线,看清顾璇的面具时,如清澈湖面般波光粼粼的眼眸里闪过一道诧异。 顾璇今日的面具又与昨日不同,是一面纯黑的面具,隐在暗处几乎看不出来。 “在做什么?”顾璇问道。 傅元瑶把东西轻轻放回小篮子里,盖上绢布,摇了摇头,道:“只是个香囊,王爷用膳了吗?” 顾璇早已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是随意问问,兴趣不大。 他率先转身,傅元瑶连忙下榻,踩了双绣花厚底红布鞋,跟在其后。 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是晚膳,比较清淡,傅元瑶胃口不大,小口小口的吃着,见顾璇未停下,便也时不时吃上几口。 等完全停下的时候,上腹处已经微微鼓起了。 傅元瑶着实是松了口气。 她的神情几乎都是摆在了脸上,顾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本王想要沐浴了,王妃,要辛苦你了。” 他语气冷淡,似乎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傅元瑶怔了一下,等回神之时,已不好拒绝。 ☆、第 8 章 主院西侧那里辟了一间浴房,内里凿了一块浴池,墙上挖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石洞,热水从那里汨汨流出,哗哗落进浴池,烟雾缭绕。 傅元瑶跟在顾璇后头,甫一进门,视线一扫到那个大池子,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这、这浴池好大!占了大半个屋室的大小。 傅元瑶微微张大了眼,后面一声吱呀,她脚尖跳立几下,转头,发现门已经合上了。 而顾璇已经控制轮椅滑到了池边,他的面具不知何时摘了下来,此时正用完美出尘的那半张脸侧对着她。 一旁的小木桌上,点了几个大红烛,房间左边这面墙壁上嵌了几颗夜明珠,对面墙上开了个小天窗,玉色的月芒闯了进来,正好映在顾璇的身上。 整个人勾勒出朦胧的银边,玉色的眉眼,此时眼尾稍稍扬起,没了平时的冷酷凌厉,反倒添了几分慵懒。 一瞬间,傅元瑶仿佛看到了记忆中那个风光回朝,骑着汗血宝马,受万人爱戴,在明媚阳光下微微一笑,便令人失神的镇南王。 宛若神明。 然后,她便瞧着这曾经的神祇掀了掀削薄的嘴唇,吐出恶鬼般的话语:“还杵在那干什么?快点过来伺候本王宽衣入浴。” ……什么神祇,呵呵,错觉,都是她的错觉。 傅元瑶立刻回过神来,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刚刚竟然有一瞬间沉迷进去!都是这里太闷热,才引起的幻觉!!
第14页 对,绝对是这样! 傅元瑶脚步轻挪,有些不情不愿地几步走到顾璇身前。 顾璇瞧她泛红的脸颊,带着丝莫测的意味,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害羞了?” 傅元瑶勐的抬头,反驳脱口而出:“你才害羞,我,我这是热的!” “哦~”顾璇拉长了语调,看她急于想藉口解释的模样,忽然又没了兴致:“算了,开始吧。” 说完,便露了正脸,那黑色筋络如树藤般,正在脸皮底下来回游动,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血管里嚣张的横冲直撞,把皮肤顶出一个鼓包。 傅元瑶一怔,心情莫名也低落了下去。要是,要是没有中毒就好了。 甩掉突然涌起的奇怪想法,傅元瑶上前一步,躬身去解衣带。 有了一次经验,顾璇又没有想像中那么难以相处,傅元瑶此时已经镇定了许多,只是和男人如此亲近相处,会有些不自在。 然而等顾璇那存在感极为强烈的视线,一直定在她的身上时,傅元瑶头皮都快炸起来了。 顾璇也不催她,该抬手抬手,照常配合。 外衣褪下,堆在他背后,露出底下的衣物。 看到那薄薄的中衣,傅元瑶半点都不惊讶。 只是,一想到要帮这人脱光衣裤,甚至是亵裤,傅元瑶伸向他衣领的手指顿时停一住,僵在半空。 手指蜷缩,颤抖了几下,怎么都下不去手。 水声哗哗,雾气蒸腾,两人离浴池近,不一会儿,顾璇那单薄的中衣被水汽浸湿,服帖的黏在身上,形状分明紧实的胸腹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傅元瑶何曾见过这种画面,当即双颊绯红,细软的嗓音颤抖:“王爷,你,余下你自己来好不好?” 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这还是首次有人如此与他说话,顾璇感觉略新奇,他嘴角单侧勾起,脸上明目张胆的挂着不怀好意,语调慢悠悠:“你是本王的王妃,这都是你该做的,本王还未让你侍寝,不然。” 说到这,他侧了侧头,笑了:“今晚试试?” 话音刚落,便见傅元瑶勐的转过头来,眼睛张的比小猫还圆,樱唇微启,隐约可见其内粉色的部位。 她惊慌失措,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 傅元瑶已经做好了做活寡的准备,但却从未想过,若王爷那方面没有问题,要她侍寝,那她该如何是好。 因为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她一时之间,脑袋像是被迷雾罩住,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单字后,她尽力平復纷乱的思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把顾璇身上的中衣褪下。 “水快凉了,王爷还是快些沐浴吧。” 顾璇坐着,傅元瑶半蹲下身,她敛眉垂眼,盯着顾璇的脚掌,双手轻轻勾住他的裤腰,一鼓作气,连带外内一起,尽数都给脱了。 此时顾璇浑身赤果,他手长腿长,傅元瑶即使尽力闪避,还是不可避免的捕捉到了他那小麦色的皮肤。 她扭头深唿吸,仔细看了好几遍浴池的位置,然后闭眼,双手试探的往前伸,触到男人温热结实的手臂。 “王爷,请您配合一下。” 顾璇把手放在她肩上:“好。” 在傅元瑶使劲的同时,他上身用力,离开轮椅,前胸歪歪扭扭的压在傅元瑶纤瘦的背上。 顾璇看她眼睛紧闭,腮帮子因用力而咬的紧绷,只一会儿,鬓髮就被汗水浸湿了。 顾璇脚掌着地,稍微使了点劲儿。傅元瑶感觉到背上似乎轻了一些,她没有多想,只是想尽快把男人扔进浴池里。 此时已经到了浴池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便是那盛满了热水的浴池。顾璇见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脚尖往前试探,坏笑一声,身子缓缓往前倾倒。 只听哗啦一声,两人一起跌入了宽大的浴池中。 傅元瑶猝不及防被热水包围,瞬间浑身湿透。 “噗哈哈哈哈!” 始作俑者在一旁愉快的大笑,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几分愉悦,傅元瑶抹去脸上的水珠,面无表情的与顾璇对视。 “你这样真好看。”顾璇笑着说道,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手臂撑着,坐在浴池边的台阶上:“就是太干瘪了,像颗绿豆芽似的。” 傅元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裘衣被热水浸湿,紧紧的粘在身上,身体的玲珑曲线尽数展露出来。 “呀!”傅元瑶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伸手就往顾璇脸上招唿。 啪的一声脆响,让两人顿时都愣了。 傅元瑶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竟然打了个正着,顾璇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弱女子打脸打了个准,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懵。 傅元瑶反应过来,她手心泛红,有点痛,手指还在发抖,似乎是用力过度了。 瞧着顾璇气压越来越低,表情冷漠,即使泡在热水中,依旧令她不寒而慄,抖了抖身子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王爷恕罪,我、我……” 话一出口,并未起到任何作用,眼见男人的怒火不降反升,本来收敛好的气势尽数释放出来,脸上的黑色筋络因气血翻涌,鼓胀的愈发厉害。 傅元瑶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内心一慌,手脚并用的爬上浴池,就想先跑再说。
第15页 顾璇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个亏,此刻怎能让人轻易熘走。 她双手攀住池边,膝盖刚抵上边缘,一条健壮的手臂从后把她捞了回去,傅元瑶四肢胡乱摆动,就像被按住了背嵴的小乌龟,徒劳无功的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池边越来越远。 顾璇把人锁在怀里,怀里的人太过娇小,头顶不过刚刚到锁骨下方,他的手臂就像一座坚实的牢笼,不管傅元瑶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丝毫。 顾璇静静由她动作,等到她无力放弃,才凑到她耳边,瞥见她煞白的脸色,嘴角翘起,语气里带了满满的恶意:“胆敢袭击本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傅元瑶打了个激灵,深知自己犯了禁忌,男人的脸面如同尊严,就连平常百姓家都异常的看重,更不用说是当朝贵族,前受万人敬仰,后令众人恐惧的镇南王。 只怕这回是真的不能好了。 傅元瑶胸脯狂跳,心脏紧缩,疼痛令她声音不稳:“请,请王爷恕罪。” 声音弱的仿佛被打的人是她。 顾璇犹不满意,手掌覆在她方才使用的右手上,拇指摸索手腕上的突起,说道:“把这手剁了,本王便饶了你,如何?” 他语气淡淡,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傅元瑶分不清真假,仿佛手腕你真的被砍掉了,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便忍不住难受。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终是不堪负重,泪珠成线自眼角滑落,砸在热水里。 啪嗒啪嗒的声音,被顾璇听到了,他挑了挑眉,捏住傅元瑶的下巴扭过来。 竟真的哭了…… 傅元瑶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她此刻陷入了自己对未来悲惨的臆想中,哭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到哭的太过了,才打几个哭嗝,脸看上去更圆了。 这样一看,倒愈发像只可怜的猫儿了。 顾璇表情冷静下来,仔细看还有些无奈。他也是,和一个小孩较什么劲儿。不过才十五岁,比他足足小了八岁…… 顾璇眼见她哭得停不下来了,眼神一转,掌心里掬了一捧水,直接往她脸上泼。 “呃?”傅元瑶被浇了一脸热水,侧了侧头,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璇清了清嗓子,等了半晌,还没等到她求饶,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剁手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本以为手真的要没了,毕竟王爷风评如此,但没想到还有转机,傅元瑶连忙焦急追问:“只要王爷饶了我这次,让我做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璇:很好,你是第一个打我脸的人。 ☆、第 9 章(一更) 一大早的,傅元瑶用了早膳,送走顾璇后,就往书房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到书房来,一进门,看见左右两边墙壁旁伫立的高及屋顶的书架,上面按照高矮顺序,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傅元瑶眼力好,她还站在门口,便瞧见书架上贴着的一些标籤,古诗词类,军事类,歷史类,图景名画等,安排的井井有条,十分细緻。 排列整齐,看上去就十分舒坦。 不过傅元瑶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看书。 想到昨晚顾璇提出的要求,傅元瑶就忍不住抿唇,但不得不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还以为王爷会真的把她的手给剁了,毕竟传言如此可怕,而她所作所为实在是过分了些。 相比之下,不过是把一句话写上一百遍,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傅元瑶拿了纸和笔,小桃在一旁磨墨,素玲添了茶水,端了一盘傅元瑶爱吃的糕点,放在一旁。 书房里安静无声,傅元瑶端坐在书桌前,握着根品质上好的狼毫笔,静静地写字。 她聚精会神,像是在抄写古诗巨典一样专注,但若是走上前去,看到纸上的墨字,便又会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起,傅元瑶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傅元瑶写的飞快,笔画却丝毫不乱。说起来,她一直都是听王爷吩咐的啊,想起昨夜顾璇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快意。 难不成他讨厌抄书写字么? 也是,王爷作为一个武将,不喜这些也是在理的。 傅元瑶只要一想到顾璇不情不愿写字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 “王妃?”小桃加了些水继续磨墨,忽然听到王妃清脆愉悦的笑声,不由得心生疑惑。她记得今晨王爷用过早膳后,似乎心情有些不爽利,走的时候都是甩着袖子的,可为何王妃看上去倒是挺开心的样子。 傅元瑶停下手,把笔搭在砚台上,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长出了一口气:“时候差不多了。” 还差二十遍才写完。 刚开始写的较快,一刻钟的时间便写了二十几遍了,谁知越到后面,悬空的手腕愈发酸软,速度便慢了下来。 再加上写了那么多遍,到后来,有些字竟然不知如何写,还要看一眼前面写的,确认一下字的笔画。 傅元瑶一度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认字…… 剩下的,只好等回来再写了。 王府门口,林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傅元瑶手里揣了汤婆子,坐在厚厚的软垫上,不禁将马车与家里的进行一些对比。
第16页 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 马车行走了一段距离,外面渐渐有了人声。 傅元瑶坐在马车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这一点,倒是比家里的舒服许多了。也不知道她出嫁后,爹娘如何了,还有小弟,有没有好好做功课。 不过短短几日,却好像过了许久。 行至顾府,出示请柬,便有下人在前面引路。 傅元瑶被带着走过长廊,经过几个葫芦小门,便见眼前一亮,雪色梅花开满整个院子,看上去一片洁白,空气中暗香浮动。 傅元瑶来的时候还没到时辰,但她稍微扫了一眼,人已经来了不少了。 她刚坐下,便有一道声音响起。 “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王妃恕罪。” 傅元瑶侧头,便见一穿着一身大红长裙的女子屈膝行礼,她稍微垂下头,头上的金步摇在耳旁摇摇曳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配着她脸上明艷的桃花妆容,煞是好看。 傅元瑶与顾兰淑互不相识,但却曾在京里有名的脂粉店里撞过几回面。 傅元瑶叫了声起:“不必多礼。” 顾兰淑施施然起身,坐在她旁边,笑着打趣:“方才我们还以为您今日来不了了呢。” 这是在说她来的晚么? 傅元瑶一时感到有些乏味,面上倒是淡笑了声,“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她今日施了粉黛,穿着一身华贵的月白,髮髻上斜插了一根云纹玉簪,双耳挂着一对红玉耳坠,衬着她唇上的口脂,低调大气,气色极好,浑然不像想像中那般憔悴郁郁的模样。 顾兰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难不成镇南王待她极好?刚起了这想法,顾兰淑便立即否定了。 她曾心悦于王爷,几次三番透出口风,可王爷不为所动,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 以她的姿色,王爷半点都瞧不上,傅元瑶并不比她出色,又有哪里值得王爷另眼相待。 顾兰淑断定她只是掩藏的较好,嫣然一笑,与傅元瑶说着些有趣的话,然后小心翼翼的提起了镇南王,似是怕戳到她的伤心事。 其余世家小姐,纷纷围坐在一旁,状若赏景喝茶,但无不竖起耳朵,好奇不已。 原来今日的目的是这个。 傅元瑶略觉得有些好笑,倒是没有感觉到冒犯,若是她,定也会觉得好奇。 “王爷他啊。”傅元瑶起了个头,就见一个个脖子都伸的老长,眼巴巴的等着她下一句话,身子都不自觉的微微前倾,就连顾兰淑也是如此。 真是急死个人了。 一个小圆脸憋不住,凑上前来扯了扯傅元瑶的袖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年纪。 她满脸好奇:“王妃王妃,王爷他真的如传言中那般恐怖吗?” “囡囡,不得无礼。快向王妃道歉。”一旁年长了几岁的女子脸色煞白,快被自己的小妹给吓死了,这话是能直接说出口的吗?若是王妃不好相与,单凭这句话,她们两今日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不禁后悔今日没受住囡囡的撒娇,应了她前来赴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爹娘可饶不了她。 囡囡年纪尚小,小小的脑袋瓜里并没有想那么多,她被姐姐按着跪下,小圆脸又委屈又疑惑。 真是直白的有些可爱了。 傅元瑶轻笑了一声,没忍住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脸,语气如常:“无妨,都起来吧。” 她轻轻揭过,慢悠悠的喝了杯茶,带着笑意说道:“谣言皆是弄虚作假,王爷他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生的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傅元瑶眉眼带笑,一本正经的夸了起来。 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已是天人之姿。 傅元瑶忽略了顾璇另半张脸的样子,她想到昨夜月光下,映衬着顾璇的侧脸,内心不禁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天寒地冻,寒风吹过,她却觉得脸有些热。 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叽叽喳喳,喧闹不已。 顾兰淑看别人说的火热,话里话外,都在赞嘆镇南王的容貌,内心郁闷不已。她曾意外见过镇南王真实面容,确实是毁容了,可傅元瑶为何要说假话? 况且,若镇南王没有毁容,为何要整日戴着面具,这些人就不会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吗? 瞧着其余人皆簇拥着傅元瑶,一派和乐融融的画面,与她想的完全不一致,不禁有些气闷。 又坐了一会儿,傅元瑶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宴会散了,顾兰淑送众人一道出府,走到门口,便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比一般的更为宽敞,四角檐上挂了金色铃铛,随风发出清脆好听的铃音。 车窗里的纱帘掀开了一角,众人看到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指节分明,而后是一块面具,是顾璇。 “傅元瑶,上车。”他低声说道,嗓音低沉浑厚。 傅元瑶楞了一下,然后与旁人道别,上了车。 世家小姐们看着马车哒哒,渐渐远去,不禁有些艷羡。 “王爷对王妃好好呀,还特地来接王妃回府。” “看来谣言真是不可尽信,王爷明明就很温柔啊。兰淑,你说是不是呀?” “啊?嗯嗯,是的。”
第17页 顾兰淑随口附和,心情复杂,忍了许久,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她是上京公认的第一美人,家世显赫,风姿绰约,哪一样都不比傅元瑶差,可为何,为何,傅元瑶却能让顾璇另眼相待?!! 而使人嫉妒,坐在马车上的傅元瑶此时异常安静,她只打了个招唿,然后就坐在一边不做声了。 顾璇的视线定在她身上,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把她从头到尾都打量了好几遍。 傅元瑶被他看的不自在,调整了下坐姿,侧坐着,用后脑勺对着顾璇。 这么羞怯,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那么多人面前夸他的? 顾璇觉得傅元瑶这人真的是前后矛盾的很,她在自己面前紧张胆怯,在外人面前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傅元瑶,把头转过来。”顾璇懒懒的说道,他屈起手指,指节轻叩轮椅扶手,见傅元瑶不动,便开口威胁:“否则就再把那句话抄上两百遍。” 什么?! 傅元瑶勐的转身,想开口质问,可一对上那张乌黑的面具,刚冒起来的气,啵的一下,就随风而去了。 “干,干嘛?”她小声说道。 阳光被纱帘过滤,映在她的脸上,显现出朦胧的光晕。她肤如凝脂,杏脸桃腮,潋滟明眸瞟了他一眼,又迅速收敛,手指扒拉着座位,有些坐立不安。 顾璇定定的瞧了她一会儿,手掌抓住了扶手,稍后便移开了视线,说道:“本王今日心情好,那些话你不必再抄了。” 哈?她都快已经快抄完了,顾璇才来说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耍她! 顾璇没等到她的回话,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疑惑:“嗯?”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高兴疯了? 傅元瑶扯了扯嘴角,眯了眯眼,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呵呵,多谢王爷。” 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璇:我都让她不用抄了,怎么还不感谢我? 傅元瑶:我都抄了八十遍了,才说免罚,呵呵,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小剧场就乐呵乐呵,不代表文中人物的性格哦~ ☆、第 10 章(二更) 转眼来到回宁这天,傅元瑶一大早便起了,她想到今日便可以回家看望爹娘和小弟,便激动的差点儿一宿没睡。 整夜翻来覆去,顾璇被她扰的难眠,干脆出声威胁,若是再不睡,便不准她回宁,傅元瑶这才安分下来,到后头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只是心里惦记着,比以往起的还早一些。 顾璇五感敏锐,傅元瑶一动,他便也醒了。此时正一手支腮,侧首看她忙活。 她心情显然是极好的,起来穿衣时,便忍不住嘴里哼了几句不着调的歌谣,仔仔细细的上了精緻的妆容,好好的打扮一番,靡颜腻理,杏腮桃颊,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傅元瑶挑了一身较为亮眼的鹅黄色,忍不住在镜前转悠,余光瞥到床上兴致勃勃的顾璇,脚步顿时停住。 短短几日,她已经习惯了顾璇那张好看与恐怖交杂在一起的脸了,兴许是顾璇从未对她做过十分过分的事情,与传言完全不同,如今傅元瑶虽还有些怂他,但却已不是那种入骨的惧怕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王爷,您要一道与我回家吗?” 这话的意思有些含煳不清,似是有嫌弃的意味,顾璇刚挑了下眉,傅元瑶就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把话说清楚:“臣妾只是担心王爷路途不顺,受不了一路颠簸,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傅元瑶自己也觉得不对,好像说的王爷身子骨很弱似得…… 这话实在是说不清了。 顾璇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闭嘴,给本王更衣。” 傅元瑶便乖乖的拿了衣服过来给他穿上,动作娴熟。 “伺候本王洗漱。” “束髮。” “倒茶。” “伺候本王用膳。” 大早上的,傅元瑶被顾璇当成丫鬟使唤的团团转,瞧她乖顺服从,这才作罢。 因是王妃回宁,王府对其十分重视,无需主人吩咐,林管家早就准备好了厚礼,连轿子都准备好了,只等两位王府主人便能直接动身前往。 王府与傅家相距有些距离,路上行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目的地。 顾璇直接从轿子上滑轮椅下来,行至门口停着的两座石狮子旁时,稍微一顿,顾二几步上前,与顾璇耳语几句。 顾璇交代了几句,才与傅元瑶一道前往。 街上百姓远远的瞧见这一幕,无不楞在当场。 “那是……镇南王?”有一青年迟疑的说道,语气里俱是怀疑:“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另一个方脸书生肯定了他的话:“你没看错,确实是镇南王来陪王妃回宁了。” “本以为镇南王对亲事不满,未曾想他日理万机,竟还抽出时间来陪王妃,我看他不像会滥杀无辜的人。” 另一人激动的手舞足蹈:“王爷可是战神,是我们晋朝的守护神!那些谣言,一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上京里蔓延。 而此时,柳涵玉一看到他们就立刻迎了上去,她牵着女儿的手,抚了抚她的云鬓:“几日不见,你瘦了。”
第18页 不过三天,哪有那么快瘦。不过娘亲就是这样,总会过分担忧。 傅元瑶笑的无奈,她摇了摇娘亲的宽袖,拉长了嗓音,像是撒娇:“娘~你看看我这脸上的肉,明明就是胖了。” 好像真是这样的。 柳涵玉看她气色极好,无忧无虑,看不出任何勉强的意思,这几日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傅文景与顾璇一道去了书房,等那个夺走姐姐的男人不见之后,一直藏在柱子后的傅元哲才跑了出来,抱住阿姐的腿,“阿姐,我好想你啊,这几日奶娘都不给我吃糖糕。阿姐你回来了,快去帮我说说她。” 那是我吩咐奶娘不让你吃那么多的糖糕。 傅元瑶扯住小弟的胖脸使劲□□,板着张俏脸说他:“好呀,我看你不是真的想我,只是惦记小桃做的糕点对吧?” “不是不是,阿姐我最想你最喜欢你了。”傅元哲不敢挣扎,急忙对阿姐表忠心。以前每天都能见面,如今好几日都见不上一面,傅元哲小小年纪,已经体会到思念的感觉了。 柳涵玉与姐弟两说着小话,中午留下吃了一顿午膳。 傅家厨师是傅文景花了重金从着名的酒楼里挖来,厨艺了得,色香味俱全,这对傅家人来说,味道正好。 而对口味一向清淡的顾璇而言,味道却有点偏重了。 他吃的漫不经心,虽然一直都有动筷子,但碗里的饭菜却没少多少。他看着傅元瑶与家人说说笑笑,想起这几日,她与自己用膳时,却安静如木。 突然就没了胃口。 午膳过后,没有过多停留,道别了亲人,傅元瑶与顾璇坐上轿子回府。 顾璇一路目视前方,态度冷淡。傅元瑶仿佛毫无察觉,她撩了撩珠帘,看向街上,翘起的嘴角一直没放下。 忽然,她眼睛一亮,急忙招唿轿夫停轿。 “我下去一下,马上回来。” 傅元瑶说完,没等顾璇作答,一熘烟跑了下去。 厚厚的布帘拉开又落下,顾璇恹恹的闭眼,看似毫不在意,但他紧抓着扶手,手背青筋浮动。 轿子轻晃了一下,紧接着有什么靠了过来,空气里有某种好闻的肉香味瀰漫开来。 顾璇睁开眼,看到被片的整整齐齐的肉片,撩了撩眼皮,傅元瑶正笑的一脸讨好谄媚,但意外的并不人讨厌。 傅元瑶嘻嘻一笑,把手往前送了送,温声说道:“这家的烧鹅好吃又不腻,是我最喜欢的,你尝尝?” 顾璇注视了她一会儿,明亮的笑容使人忍不住心情也一道乐了起来,顾璇松了手,淡声道:“只是赏你点面子。” “诶诶,王爷说的是。” 烧鹅肉质细腻,味道不重,不仅没有半点腥味,还有股奇特的清香,两相配合,好吃不腻。 傅元瑶看着他吃,自己也眼馋,伸手捏起一片,刚吃完,还要捏第二片,手背被顾璇拍了一下。 傅元瑶眼神疑惑:“怎么了?” 顾璇一把夺过烧鹅,用眼角撩了她一眼。 傅元瑶忽然灵光一闪,懂了。 她一时间有些不敢信镇南王的无赖行为,没立即反应过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纸袋里就剩最后一片了。 傅元瑶有一些时候没吃了,刚刚急着拿给王爷品尝,也没想过自己先回味一下,如今后悔也来不及。 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最后一片肉,缓缓靠近那片淡色的薄唇。 她失落地坐了回去,打算等会回府就让手下丫鬟去买。下一瞬,嘴里被塞进了一片香气扑鼻的鹅肉,傅元瑶怔怔抬头,愣神间,嘴唇不小心抿了一下顾璇的指尖。 傅元瑶倏然往后坐,砰的一下撞了脑袋。 顾璇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手掩在衣袖里,忍耐不住搓了搓指尖。 空气间仿佛有种奇怪的东西飘了起来,傅元瑶匆匆嚼了几下嘴里的肉,就咽了下去。 不等她仔细思考其中的意味,轿子忽然一阵勐烈的晃荡,傅元瑶猝不及防,额角撞到角落里去。 “有刺客,保护王爷。” 刺客?!! 傅元瑶脸色煞白,她头一回碰上这事,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外面刀剑相交,利器刺入肉体的噗哧声不绝于耳,血腥味越来越重,傅元瑶脑海里忍不住回到在护国寺与王爷的那一次相遇。 殷红的血液把雪地染的通红。 手心忽然被人握住,傅元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缩到了顾璇身边。她双手冰凉,顾璇手掌温热,傅元瑶手指颤了颤。 十指连心,这话大概是真的吧。傅元瑶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復下来。 没过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顾大单膝跪下,禀报:“王爷,刺客都解决了。” “嗯。”顾璇刚应一声,忽有一道破空声极速传来,顾璇一把搂过傅元瑶,同时另一手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他手腕一抖一挑,轻而易举便把偷袭的箭矢震开,剑锋锐利,珠帘被毁,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偷袭的人一发就走,此刻已经跑的没影了。 轿子外跪了一地侍卫:“属下失职,请王爷恕罪。” 顾璇声音低沉,压了几分火气,“回府,自行领罚,三十鞭。”
第19页 “谢王爷。” 轿子重新走了起来,有两个轿夫不幸受伤身亡,便由顾大顾二补上。 轿子里,傅元瑶心有余悸,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把心慌全部带走。 她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这次刺杀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与镇南王成亲,规避了前世惨事的同时,意味着她要面对新的风险,而后者是未知的。 就在傅元瑶思绪烦乱,为自己的想法所惊慌时,下巴陡然被人捏住。 顾璇拿捏好了力道,让傅元瑶回神,又不会留下印记,语气风轻云淡:“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做什么。本王不至于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 他稍稍低下头,凑近,轻浅火热的唿吸拂在她玉白的耳廓,深邃的眸里闪过一道危险的神色,“若是还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璇:本王武功天下第一! 傅元瑶:今生好像比前世更危险…… ☆、第 11 章 两人离的有些近了,鼻尖只需再往前一厘,便会凑到一起。 傅元瑶眼瞳偏移,避开顾璇淡然幽冷的目光。他那一句话说出来,看上去是保证傅元瑶的安全,但实际上,却是不允许傅元瑶对他有丝毫的怀疑。 这无关感情,无关事件,只是身为镇南王,他说行,那便没有第二个答案。 镇南王自小习武,拜武林第一高手为师,十六岁出师,而后奔赴战场。仅仅五年,便立下许多战功,收復了不少城池,打的敌人闻风丧胆,有镇南王驻守边境,无敌来犯。 可惜,在今年年初,被皇上召回上京的途中,遭遇了意外,至今已有三月。 傅元瑶忽然想知道,当时的顾璇,在得知今后将坐于轮椅上时,是个怎样的心情? 傅元瑶捏紧了顾璇的袖子,在顾璇愈发幽冷的目光下,垂了垂眼,涂了红色口脂的嘴唇颤了颤,说道:“臣妾,自然是信王爷的。” 鸦羽般的眼睫上下翻飞,顾璇的指尖抚过她精緻的眉眼,云鬓,而后落在如玉般的耳廓处。 他捏了捏她微凉的耳垂,温热的指尖让傅元瑶心神一滞,连顾璇何时放开她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一路无事。 刚回到王府,顾璇便召了人去书房议事,傅元瑶带着小桃回了院子,她见小桃面色惨白,惶恐不安,便叫她今日不用伺候,回去歇息。 傅元瑶坐于软榻之上,呆了片刻,拿起香囊要做最后的收尾。 可她绣着绣着,目光定在香囊上的花纹,便忍不住出神。 “啊。”傅元瑶轻声痛唿,指尖被银针刺了一个小口,有血珠冒了出来。傅元瑶掏出怀里的帕子,本想擦拭干净,可又忽然顿住,她迟疑了片刻,试探性的伸出舌头,把血珠尽数舔掉。 “唔。” 血的味道自然是不好闻的,一点血珠,闻不到气味,但吃进嘴里,顿时一股浓厚的铁锈味席捲了整个味蕾,令人几欲作呕。 傅元瑶皱了皱小脸,倒了杯茶水漱口。 “王妃……”闻讯赶来的素玲,撞见王妃的动作,并没有多想。这次回宁,王妃竟然只带了小桃回去,她被落在了王府,听了小桃的话,便匆匆赶来当值。 小桃只说王妃让她前去伺候,是以素玲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纵然内心对自己被落下了感到不满,但素玲不敢表现出来,只尽职尽责的在一旁伺候。 王府里的侍女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小桃性格较爽朗,能与她们处在一道,素玲却觉得女子学什么武,只需嫁给有家世的,生几个娃子,下半生便有着落了。 因此她越是在这呆着,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 书房内,顾璇坐在上座。 “事情查得如何?”顾璇扫视几人,目光冷冽,如寒风过境。 顾大与顾二单膝跪地,寒毛直竖,额角渗出冷汗。 顾大把头垂的更低,汗珠自额上滑到下颚,在地上砸出一个水花,他说道:“事情已经查清,不出王爷所料,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继续彻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可妄动。” “属下遵命。” 顾璇敲了一下桌面,说道:“通知清远,让他尽快赶回来。” 清远是顾璇的好友,精通医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曾被顾璇所救。 顾大顾二心中一凛,知晓王爷这是近日运功毒发,内心不由惭愧内疚,暗暗决定回去便把每日练武时间再加一个时辰。 挥退属下,顾璇解下面具,抚上脸颊。手下的触感凹凸不平,因为动了内力,毒性復发,阵阵刺痛,血管内仿佛有银针游走,皮肤好似要被撕裂。 顾璇早已习惯,他面色不变,目光扫到一旁,忽然一顿,桌边的书册底下压了几张宣纸,他伸手,把宣纸抽了出来。 看到纸上的字迹,顾璇眸光一动,嘴角牵起,低低的笑声自唇边流泻而出,一扫今日的郁气。 雪白的宣纸上,娟秀灵动的字迹反覆写着一句话。 怪不得,白日在轿子上,他说免去抄写时,傅元瑶会露出那种哀怨郁闷的神情,却原来是在怪他说的太晚。 顾璇粗粗一扫,便知这已经写了有七八十句了。
第20页 不用多想,他都知道傅元瑶心里时怎么编排他的。顾璇抚了抚额角,一时笑意正浓。 门外的护卫听到书房里王爷的笑声,顿时精神紧绷,身体站的比柱子还直。上一次王爷如此开心,还是在手刃兇手的时候,这一回,也不知道会是谁。 当天晚膳,傅元瑶一见桌上的大鱼大肉,心里便觉得有些腻味,筷子频频往清淡的菜色上伸。 顾璇起了坏心思,夹了块红烧肉给她。 傅元瑶当即便停下了动作,目光在那香喷油滑的肉上晃了一下,权当作没看见,把它拨在一边,继续伸筷子要夹青菜。 一旁斜插进来一双筷子,正好把她的给挡住了。 傅元瑶从握着筷子的那双手,上移到它的主人那儿,只听顾璇说道:“怎么不吃肉啊?” 听上去似乎是很关心,没等傅元瑶回答,他继续说道:“看你这小身子,多吃点长的快。” 话音未落,他又给傅元瑶夹菜,动作飞快,只能看见筷子的残影。 不一会儿,面前的碗已经垒来一座肉山。 傅元瑶喉咙干涩,手指蜷缩了几下,忽然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似乎怕顾璇不信,她再次点头,说道:“真的。” 顾璇也不逼她,只是接下来,频频往肉菜上伸筷子,比以往还多添了一碗饭。 傅元瑶抠着底下的凳子,她不想看顾璇,却总是忍不住目光往那里晃一晃,往他嘴上瞧。 好不容易撑着用完了晚膳,傅元瑶顿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几日都不会想吃肉了。 冬日的夜晚,来的很快。 冷气復甦,寒风侵袭,木窗被吹的哐当响,风吹进来,傅元瑶抖了抖身子,碎步上去把窗关上,只留一道通风的小缝。 顾璇在一旁捧书阅读,青铜行灯上燃起燎燎火光,傅元瑶看了看手上的香囊,犹豫了片刻,把它递了出去。 “这是?”顾璇问道,继而眉头蹙起,握住了傅元瑶的手指,“你受伤了?” 指尖传来一阵热意,傅元瑶呆了一下,眸子一颤,稍微使劲,想往回缩手,然而她那点劲,在顾璇眼里,近乎于无。 “只,只是不慎被针刺到了。”她解释道:“不痛的,已经习惯了。” “嗯?”顾璇冷眼一扫。 傅元瑶自觉解释:“是幼时初习刺绣,手脚略笨,如今已不会了,今日只是意外。” 顾璇松了手,嗤笑一声,似在嘲笑她的笨拙,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傅元瑶暗自压下内心微末的失落,正要收回,手上忽然一空,香囊已被顾璇拿去。 傅元瑶坐了回去,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 到了就寝的时辰,不用顾璇开口,傅元瑶便主动帮顾璇宽衣,摘下面具放置一旁,这才开始解下自己的衣裳。 直到躺在被窝里,傅元瑶思绪万千,一时不能入眠。 即使有了顾璇的保证,傅元瑶依然忍不住去想这些事情。 这一次遇袭,给傅元瑶敲了一记警钟。她勐然意识到,之后兴许会遇上更多的刺杀,只是她不太能想的明白,到底是谁,会想要杀了镇南王。 她仔细回想,把上一世的记忆都拉出来一一回顾。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勐的一变,心跳砰砰,如擂鼓般敲击着她单薄的胸口。但想到后来镇南王远赴战场,应该是把幕后敌手给解决了吧。 傅元瑶不能完全确定,她既为自己想到了罪魁祸首而激动,又苦于不知该如何提醒顾璇。 室内没有点烛火,今晚月光稀薄,宽大的拔步床上,傅元瑶看不太清楚,依稀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 傅元瑶抱紧了手里的暖炉,双腿蜷缩,扯了下被子,几乎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瞅着顾璇不放。 “睡不着?”黑暗中,顾璇忽然问道,他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慵懒,声音比平日低沉。 傅元瑶没料到顾璇还醒着,她还盯着人看了半天,心里觉得有些尴尬,模煳的应了一声,迟疑了片刻,樱唇略颤,问道:“王爷知道那些人的来歷吗?” 顾璇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你只需相信本王即可。” 傅元瑶只好暂时停住,明天想个法子与王爷说一说罢。 只是她眉头紧蹙,直到睡了都不安稳。 深夜,顾璇忽然惊醒。 他睁开眼,胸口压了一条细瘦的手臂,手掌冰凉,仿佛感觉到了温暖,直往他怀里钻。 顾璇伸手把她翻过去,刚闭眼没多久,手臂去而復返,不仅如此,对方一双腿也压了过来。 前几日睡的好好的,怎么今夜如此不安分? 顾璇静静的看着她的睡脸,神情不安,似乎在做噩梦。 脑海里闪现过一连串刑房里的血腥画面,身上的人忽然嘟囔了一声,顾璇默了一会儿,动手把她卷进棉被里。 拉了铃铛,让下人再送了一床被子进来。 ☆、第 12 章 迷迷濛蒙的睁开眼,傅元瑶醒来的时候,望着床顶的雕花,一时间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她一整夜都睡的不□□稳,仿佛像是被人给绑了似得,正庆幸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动弹不得。
第21页 难不成她此时还在梦里? 傅元瑶悚然,继而她低头一看,心神一滞。 深色绒被将她整个人,从脖子到脚都困的严严实实,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水饺…… 整个晋朝,要是让别人知道,一贯性情冷漠的镇南王,竟然有这么个奇怪的癖好…… 傅元瑶都能想像到他们摔碎下巴的情形了。 往床边滚了一圈,被子摊开,傅元瑶爬起来,摇了摇床头的金铃。 小桃和素玲推门进来,伺候王妃梳洗。 傅元瑶坐在铜镜前,小桃正给她整理髮髻,摸了摸手里的镶宝石金玉花簪,说道:“今日戴这个罢,王爷呢?” 外间,素玲把早膳端上了桌,她的耳朵竖的老高,听见王妃的问话,她连忙几步走进去,抢在小桃开口前,笑着说道:“王爷出去办事了,还吩咐奴婢不要打扰王妃呢。” 小桃看了她一眼,在一边点头附和:“王爷对王妃很好呢,一点都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冷酷。” 傅元瑶不置可否,她可不信顾璇会对自己这个王妃有什么感情,毕竟自己是被强塞给他的。 估计只是把她当成新鲜的事物逗弄几下,就和宠物也差不了多少。 对此,傅元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接受的,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说出来。 小桃这几日,与王府里的侍女们相处的不错,闲下来时会一起说说话,聊聊上京中的八卦。 比如某个大人去青楼被夫人知晓,带僕人去把那个大人一路从青楼打回了府上;又有哪家的小姐,定了亲,没忍住满腹相思,偷偷和人私会等等等等。 热闹的上京,有了这些八卦,连天都感觉不怎么冷了。 而近日,最让百姓聊的兴起的,便是王爷对王妃的恩宠。 不仅在宴会上,亲自接王妃回府,三朝回宁,也见着了王府夫妇两人间的某种亲昵,虽然没有过分的亲密行为,但是他们两人的相处,却让百姓们看见了,莫名觉得两人气场融洽。 而最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在回宁回府的途中,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派人刺杀王爷。 “你们是不知道啊,听说那些黑衣人,足足有五六十个。”酒楼里,一瘦脸书生瞪大了眼,用手比划数字,语气十分激动:“那可是王爷,武功在整个晋朝都赫赫有名的镇南王。没来个几百人还想伤到王爷,简直是痴人说梦!” 瘦脸书生目光火热,他从小志在战场,立志要当个将军,为国争光! 可惜,他身体不大行,从小就爱生病,满腹遗憾的同时就特别佩服王爷。 因此夸起镇南王来,满满一箩筐的好话倾泻而出,就是让他说上几个时辰,都能够做到字不重复的。 “遥想到当年王爷才十六岁,初入战场,便立大功,直取敌方将领首级……” 酒楼内烧了火炉,外面风刀霜剑,里面热火朝天。 三三两两坐成一团,聊的兴起。 忽听一道清脆声响,大堂中央,新来的说书先生拍了一下醒木,吸引了全场客人的目光后,道了句开场白,一刀切入,开始讲起了故事。 二楼雅间,傅元瑶正坐在窗边的软凳上听书。 这几日府上无事,傅元瑶整理嫁妆的时候,发现除了必备的金银宝石,华衣首饰,名下还有几家酒楼当铺。 此时她所在之地,便是自己名下生意最好的酒楼。 一楼大堂里坐满了客人,桌上几乎都点了些配酒用的小料,小二在人群中来回添茶倒酒,说书先生讲到高/潮处,掌声响亮,都在叫好。 二楼雅间人也不少,傅元瑶翻了翻手里的帐本,没有什么大的错处。 她把帐本递迴给管事,管事微微躬身,他四十岁左右,跟了傅元瑶爹娘十几年,是个老人了,也算是看傅元瑶长大的,平日里为了管底下的人,他都是一副严肃刻板的面孔,此时却柔了柔脸廓,笑的眼角皱纹堆了起来,“王妃无事便来坐坐,刚来的说书先生有点料子,手上有不少故事呢。” 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一下子就成了王妃了,时间过的太快! 傅元瑶对管事的有些印象,但她长大后,便不常来这里,不过总归算是半个长辈,也没有端着架子,她笑着颔首,说道:“多谢刘叔了,这些年辛苦刘叔掌管酒楼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刘叔笑呵呵的说道,他以前落魄时,是傅文景拉了他一把,因此尽心尽力,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傅元瑶点了点头,刘叔还有事要忙,便让他下去了。 不多久,雅间的雕花木门被敲响了,小桃去了又回,在傅元瑶身旁低声说道:“是表公子,您要让他进来吗?” 傅元瑶如今身为王妃,出行必然是不止带了两个丫鬟,外面守了两个侍卫,里面站着两个侍女,都是会武的。 傅元瑶本来嫌人太多,有些累赘。 但用林管家的话讲,不带些人,出门若是遇上刺客可怎么办?如今上京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涛汹涌,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况且王妃出门,竟然连几个随从都没有,那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吗? 别看林管家笑眯眯的样子,但行事干脆,根本容不得傅元瑶说不。
第22页 傅元瑶认真想了想,觉得林管家说的十分有理,便也不再说些拒绝的话。 看,如今不就是起了作用了吗? 傅元瑶了解罗清,若是往常一样,门口没有侍卫,以他的风格,说不定只是象徵性的敲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他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强势自我,傅元瑶前世便是被他的表面温柔给骗了。 “让他进来吧。”傅元瑶让小桃去开门,她并不是对罗清还抱有旧情,在前世躺在病榻上时,她便已经心如死灰。本来以为与罗清不会再有交集了,傅元瑶今生只想好好守护家人,她都已经把罗清给忘了,没想到今日出来,罗清竟然还凑上来了。 傅元瑶有些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罗清能让傅元瑶曾经为他退婚,长的自然不差,并且不管何时,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凤眸微眯,眼神看上去深情款款,当他专注的看着一个人时,会给那人一种深爱的错觉。 但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罗清一进来,便坐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上,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这种距离,既不会令人觉得唐突,也不会让人感到疏远。 他本来是有许多话想说的,但见旁边的两个侍女,都瞪着一双虎目,往他身上扫,到了嘴边的话,等刚一出口,就变了:“还未祝你新婚快乐,前阵子较忙,没去送你,你不会介意吧。” 素玲抢在小桃前面,上去斟茶,完了退后几步,一双眼眸痴痴的盯着男人。小桃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别那么明目张胆的,可素玲只是抽回了袖子,暗嫌小桃多管闲事,视线移开了一会儿,又放在了罗清身上,一脸爱慕。 傅元瑶看不到背后的情况,罗清则是已经习惯了,并不放在心上。 她抱了抱手里的暖炉,手指在上面刻着的字样上摩挲。 镇南王府。 王府的东西,几乎每一个都刻有这个印记。 “没关系。”傅元瑶笑了笑,语气风轻云淡,说完她喝了喝茶,看上去不爱搭理罗清。 罗清挑了挑眉尾,并不在意傅元瑶的冷淡。 他对这个表妹说是真的爱她,那是不可能的,但好歹算是青梅竹马,有那么几分喜欢,但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世。 傅家是真的有钱,几代大商贾积累下的财富是凡人无法想像的,要不然也捐不了官。再加上,前两年,傅家姑姑入了宫,深得皇上恩宠。 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傅家接下来的日子,怎么都不会太差。 罗清都计划好了,等傅元瑶一及笄,便上门提亲,最好是先把亲事给定下来。 当时他彩礼都准备好了,谁想到,一道圣旨下来,直接把他给砸懵了。 罗清本来以为傅元瑶是被强迫的,铁定一脸愁苦,心情郁郁,可谁料,她不仅容光焕发,对他也一脸平淡,就好像以前的欣慕都是假的。 罗清定了定神,嘴唇挑起,笑的温柔,他眸子微微眯起,给人一种深情之感,他身体微微前倾,自诩迷人的说道:“元瑶,我……” 话未说尽,一旁侍女上前,斥道:“无礼小人,你该尊称主子为王妃。” 小人? 傅元瑶以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内心不住拍手。干的漂亮。 罗清自认自己是风流公子,如今却被一个侍女称为小人,内心憋屈顿时堵在了胸口,仿佛吃了个苍蝇般噁心。 傅元瑶欣赏了会儿他的表情,决定回去给侍女添点赏银,她理了理心情,语气似有几分歉意,说道:“下人乱说话,表哥你别放在心上。” 而后话音一转,“不过她说的也不错,如今我已是王妃,若是让王爷听到了,恐怕……” 未尽之意,罗清略一联想到王爷的那些风评流言,不禁白了脸色,“王妃说的有理。” ☆、第 13 章 罗清尴尬了一会儿,很快面色如常。 他是想拉着傅元瑶好好叙叙旧,但一旁的侍女虎视眈眈,罗清看见她那一身红黑相间的侍女服,还有那比他还魁梧雄壮的身姿,只得乖乖的坐在位置上,隔着几米的距离,无视在场的其他人,满心满眼都是眼前明媚漂亮的女子。 当他专注的看着一个人时,眼角微翘,嘴角带笑,会让人觉得他对人一往情深。 前世,傅元瑶便是被他这副虚情假意给蒙蔽了双眼,一股脑坠进这虚幻的情感中。 这一世,她脱离了那种迷雾般,一吹就散的情感,冷静的听他扯话,理智的开始分析他说话的目的。 一般都是罗清在说,傅元瑶时不时附和一下,讲了快半个时辰,经侍女提醒,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罗清看上去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大大方方的起身离开,约好下次直接上门拜访。 整个过程,都只是在忆往昔,留恋以前在一起的时光,话语和行为上都没有半分的逾矩,傅元瑶暂时瞧不出有什么问题,皱了皱眉,便也放下了。 不巧遇上了罗清,傅元瑶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如今她对罗清已经没了丝毫的感觉,但是看到他,想起那段被欺骗的日子,心里便十分的不痛快。 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好内心翻涌的情绪,傅元瑶指甲几乎都要被自己掐噼叉了。
第23页 离开酒楼前,刘叔拎乐两个纸袋过来。 酒楼里的招牌烤鸭是上京一绝,香飘数里,许多人赞不绝口,家里有条件的,几乎两三天就来买一只解解馋。 傅元瑶谢了刘叔的好意,想着带回去给顾璇尝尝,只是刚回王府,就收到顾璇中午不回来一道用膳的消息,只好自己留了一小半,剩下的全赏给小桃侍女她们。 不知厨师是如此处理的,烤鸭外皮酥脆,咬上去会有轻微咔滋声,内里肉质鲜嫩细滑,轻轻咬一口,咸香入味,回味无穷。 傅元瑶配着饭吃,吃到最后都有些微撑,最后由小桃扶着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从这日起,顾璇就处于一种十分忙碌的状态,傅元瑶经常见不着人影,好些日子,她有时候起夜,床边都是空荡荡的,书房的烛光一亮便是一宿。 而正处于忙碌状的顾璇此时却是在后院那傅元瑶曾见过一次的黑铁门后。 清远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寻到了主药,正在往上京赶的途中,因此他半路与来寻他的顾六给碰上了。 因为事态紧急,从顾六口中得知,顾璇毒性復发,路上不好耽误,两人一拍即合,用轻功飞回上京,一路不曾歇息,赶在第三日之前回至王府。 “当初为了这味主药,我可差点儿就被大蟒给吞了,你可得给我好好泡着,不准动。”清远鼻子里塞了两团布,因此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手里挽着一个木藤编织的小篮子,时不时就往木桶里扔几味药材。 木桶底下还架了一口锅,锅底下烧着火,顾璇泡在漆黑一团的液体里面,被隔水煮着,水的温度很高,强健宽阔的胸膛比晚霞还红,由此可预见他泡在药水里的皮肤那得被煮的有多烫。 眼见顾璇大汗淋漓,脸上的黑色疤痕鼓动的更加壮烈火热,血管像是被什么物体冲击着,在脸上顶起一个个小包。 “你这毒太阴了,正常无解。幸好我剑走偏锋,想出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要不然你以后可得在轮椅上讨生活了。”清远把最后一味药丢进去,扬眉轻笑,难掩得意。 清远夸张的抹了把被熏出来的泪,此时看顾璇那么惨,忍不住幸灾乐祸。 水汽氤氲,顾璇笼在一层朦胧的水雾中,眉眼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即使浑身疼痛不已,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冒出,起初是正常的颜色,划过坚毅的轮廓,垂直砸进漆黑的药液中。然后渐渐的颜色变成暗红,最后是浓墨般的深黑。 “等到颜色变回正常就差不多了。”清远把靠在一旁的木板拿了起来,盖在木桶上,中间正好有一个头大小的圆洞,正好供顾璇的头部穿过。 清远解下腰间缠着的布包,在桌子上一列排开,上面是一排银针。 在清远给顾璇脸上扎针的时候,顾璇动了动嘴唇,问道:“解毒要多久?” “三日一泡,半月足矣,”清远下了最后一针,往后退了一步,长出一口气,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针灸还需要些时日。” 在泡药浴的空档,为了转移顾璇的注意力,清远聊起他新娶的王妃,挤眉弄眼,好在他长的还算清秀,看上去并不猥琐,“听说嫂子长的很漂亮哦,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顾璇成亲的日子,清远为了给他找解药里的一味主药,因此并来得及参加他的婚礼。 顾璇抬了抬眼皮,睨了他一眼,不发一语。 清远也不介意,他早就习惯了顾璇的臭脾气,自顾自的在一边笑眯眯的说着话。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正了神色,问道:“查清楚是谁主使的吗?” 顾璇坐的笔直,脸上几乎被染黑了一片,他淡淡说道:“自杀身亡,与去年一样。” 去年顾璇便先后遭受了几次刺杀,刺客是死士,一经被抓就会用尽方法自杀,前后总共三次刺杀,顾璇都无事,直到出现内奸,提前告知那伙人顾璇的行军路线,设下陷阱,最后几十个死士死了一地,而顾璇受了些伤,伤是轻伤,但伤口上沾的毒却是致命。 要不是顾璇及时用内力把筋脉给封住了,毒素一旦传至全身,那可就没辙了。 只是幕后兇手到底是谁呢? 清远想着便问了出来。 顾璇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他深凝的眸子涌上一道阴翳,语气冷若冰霜,“还在彻查。” 只查到了几个小喽啰,璇卫除了护在王爷周围的顾大顾二,其他尽数派出去调查。 一个时辰后,此次药浴才终于结束。 顾璇泡了那么久,身体都快泡熟了。脖子底下都是成片的红色,皮肤摸上去一阵刺痛,触到冰凉的冷空气顿时让顾璇舒爽不少。 他轻轻吐气,在一旁备好的另一个盛满了温热清水的木桶里面把身上的药液清洗干净,等他穿好了衣裳,月亮已经挂在枝头了。 清远把顾璇送到主院门口,看着他进去,笑着低声说道:“啊,算算日子,差不多该到时间了。” 清远运起轻功,飞檐走壁,跑到了后花园里的一棵树下。 主院里,顾璇推开房门,控制轮椅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烛火,但对顾璇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他准确的绕过雕花精緻的大屏风,然后在拔步床的脚踏前停住。
第24页 这几日宫内那位找他商谈要事,经常一谈便是天黑。 顾璇今日才得了些空,又立马把毒给解了。仔细算算,也约莫有四五天的日子,没有好好与他的小王妃说过一句话了。 顾璇撑在床边的手臂一个用力,便翻上了床。 此时已是深夜,傅元瑶早已进入梦乡,他躺在床边,侧身看向黑暗里的女子。 她微微侧身,整张脸一半受月光普照,另一半则隐在阴暗里。 那双平日里灵动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此时已经合上,浓密鸦羽微微上翘,在下眼睑投下一对弯弯的月牙。 因为是侧睡,她的脸颊受到挤压,脸颊的肉有些嘟起,看上去嫩生生的,顾璇忍不住戳了几下,手感细腻软嫩,指尖仿佛黏在了上面,令人爱不释手。 曾经只到他腰间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曼妙动人。 顾璇伸出手,描摹她的五官,从小巧挺直的鼻尖,落在微微挺起的唇珠,他稍微用力压了压,柔软的唇瓣就被他按压了下去。 仿佛找到了好玩的东西,顾璇反覆按了十几次,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它。 “唔。” 寂静的房屋内,傅元瑶发出一声轻哼,顾璇见她眼珠在眼皮底下乱转,似乎就快要醒来了,手指往睡穴那里一戳,不多会儿,傅元瑶便再次沉沉睡去。 顾璇勾了勾唇角,轻轻搂了搂她的细腰,用手掌比了比大小,回忆起傅元瑶平日好似都胃口不佳,吃的比府里养的鸽子还少。 决定明天让清远给写个开胃的方子。 药浴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顾璇带着药浴后伴随的阵痛,慢慢睡了过去。 傅元瑶一夜好眠,醒来时发现眼前是一堵厚实的胸膛,她眨了眨眼,确认是多日未见的顾璇。 这样的距离离的有些近了,傅元瑶往后退了退,这才看到顾璇眼底下有两抹淡青色。 傅元瑶小心翼翼的起床更衣,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并未注意到床上的男人在瞄了她一眼。 今日休沐,顾璇比往常多睡了半个时辰,便也起了。 外面傅元瑶正坐在小院里头,与清远相谈甚欢。 顾璇看着傅元瑶嘴角的浅笑,眸子深凝,他控制轮椅过去,问道:“在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璇:在聊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第 14 章 “哟,王爷您可终于醒啦?”清远朝顾璇打了个招唿,语气调侃:“您看到那枝头的冰凌没有?” 顾璇没理他,迳自来到傅元瑶的旁边。 她今日穿了一身的红色袄裙,头戴美玉雕花金步摇,柳眉弯弯,两腮微红,朱唇红而不烈,艷而不俗,眼尾嘴角还带了些清浅的笑意。 顾璇的眸子闪了闪,手指敲了几下轮椅扶手,沼泽深潭般的眸子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傅元瑶正往清远指的地方看去,干枯的枝桠上干干净净,她仔细眯眼瞧了片刻,都没看到所谓的冰凌的影子。 清远满意的对上傅元瑶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姿态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语调拉长,“都被这太阳给晒化喽,您说您睡那么久,就是……啊!” 清远正使劲的埋汰顾璇,忽然手肘一痛,手臂顿时一麻,手指一松,茶杯顿时坠落。 好在清远反应及时,另一手把它抄了起来,脚边一个滚落了一枚圆润的小珠,在日光底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这是品相上佳的珍珠,却被镇南王当作偷袭用的暗器。 他正要向顾璇讨个说法,却见他正把傅元瑶的手捏在掌心里,剑眉略蹙,嘴角下压,神情略有些不虞。 傅元瑶怔了怔,她体质虚寒,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怎么都暖不起来。 夏日还好,凉凉的还比较舒坦,但一到寒冬,不藉助些火炉汤婆子来取取暖,一度冷的无法入眠。 就算有了汤婆子,等到汤婆子里的热水凉了,半夜也时常会被冻醒,需要起来让人再换上几个暖的。 如今她的手被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掌包裹着,温热宽大,她的手蜷成拳头状,整个都被包在他的掌心里。 他的体温很高,甚至能说的上是烫了。 傅元瑶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皮肤有些粗糙,掌心上还有常年习武,手握刀剑留下的茧,手背青筋毕露,具有习武之人的力量。 接触的位置有些痒,又有些暖。 一阵阵热意传来,源源不断,和顾璇此人一样霸道,顺着她的手心,就想钻到她心里去。 两颊倏然一热,傅元瑶缩了缩手指,用力把手从男人的束缚中收回来,顾璇没为难她,松了手,就见傅元瑶唰的起身,微微垂首,两颊比方才愈加红润,像是染了胭脂。 她揪着裙摆,心跳有些快,“我,我去给您准备早膳。” 说罢便起身匆匆离去,只是婀娜曼妙的背影似乎多了丝落荒而逃的味道。 顾璇看着她离开,跑进小厨房所在的偏院里。 “哟,该回神啦!”清远打了个响指,坏笑道:“嫂子姿容过人,怎么样?成亲的感觉还不错吧?” 顾璇睨了他一眼,笑意不及眼底,“那是自然,本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做主为你指个婚?你看赵春燕如何?” 连续两句话直接把清远给砸懵了,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耳边仿佛迴荡起了那人娇滴滴,黏煳煳的嗓音,不禁寒毛直竖。
第25页 清远脸色一变,立马举手投降,手臂狂摆,“别别别,算我怕了你了。” 顾璇哼笑一声,立刻又恢復了一张冰山俊脸,他伸出手,袖子往后捋了捋,露出手腕。 清远给他把脉,沉吟片刻,“药浴的效果比我想的还要好,只要再泡四次,毒就完全解了。” 清远松开手,捏了块梅花酥扔进嘴里,“不过在这期间,你最好是不用动用内力。不然,到时候你连轮椅都坐不了,只能躺着。” 顾璇不置可否。 厨房本就做好了菜放锅里用温水一直热着,傅元瑶见顾璇和清远聊天,犹豫了片刻,等了有一会儿,才把菜端上桌。 清远摇头晃脑,见傅元瑶给顾璇布菜,脸上划开一丝坏笑,不过碍于刚刚顾璇说的话,担心他当真要给自己找新娘,嘴巴闭的紧紧的,只是眼神一直都强烈的表示调侃。 顾璇混不在意,傅元瑶却很不自然。 在顾璇的好友面前给他布菜,总觉得有点过于亲昵了,但只要她的动作有一点迟疑,顾璇的眼神就会扫过来,仿佛寒风一样,在她皮肤上强劲虐过。 本来嫁给他,就已经做好了当个服侍的“大丫鬟”了,既然知道王爷日后会再次上战场,并且打败了番邦,再次立下战功。 这些足以说明,未来镇南王只会走的更高。 那她只要在王爷这里刷了足够的好感,那对将来便是多了一层保障。 反正不过只是服侍人,这个傅元瑶现在已经渐渐上手了。而顾璇目前为止,对她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的地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清了这些,傅元瑶定下心神,无视一旁的目光,方才还有些紧张颤抖的手腕立刻就稳了。 用完早膳,傅元瑶抱着把顾璇当成老祖宗伺候的心理,妥帖的递给他一条白帕子,见他穿着单薄,小跑进房里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出来。 披风宽厚,直接从顾璇的肩膀一直盖到鞋面上。 傅元瑶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清远诧异,瞪圆了一双眼眸,他又看了看顾璇。这男人一脸理所当然,撞上清远的目光,眉尾一挑,浓浓的炫耀意味便出来了。 这男人,真是太臭不要脸了。 “给你嫂子写个开胃的方子。”臭不要脸的顾璇懒洋洋的,其实他盖上披风有些热,但又享受傅元瑶给他献殷勤,忍了忍,没掀开。 傅元瑶把顾璇的十指都擦拭了干净,刚停下动作,坐在一旁,闻言惊讶的看向顾璇,说道:“我胃口很好呀,不用麻烦了。” 她眼睛很大,在惊讶的时候,稍稍张大,显的脸蛋愈发小巧。 看上去年岁更小了。 顾璇撩了撩单薄的眼皮,斜着眼看她,傅元瑶不知为何,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接下来的推辞怎么都说不出口。 清远瞧了瞧一脸淡漠、眼神深凝的顾璇,又看了看垂头不语,抠着软榻的傅元瑶,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脑袋里面装的不会都是水吧。 “行行行,别说一个方子,就是十个也没问题。” 清远耸了耸肩,起身说道:“听说醉尘阁过两天要选出新的花魁,我就不在这碍眼了,先走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别瞎撩,元元还小着呢。 ☆、第 15 章 “醉尘阁,”傅元瑶低声喃喃,不自觉的侧头望向顾璇,疑惑问:“那是什么地方?” 她没有发现,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如今自然的去询问顾璇,说出自己的疑惑,也只不过才过了半月的时间。 傅元瑶有一双好看的眼眸,双眼皮的褶痕比常人略深,使得她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当她认真的看向某人的时候,眼底仿佛带着全然的信任。 此刻她心有疑惑,眼眸微微张大,圆熘熘的一双黑眸,金色的阳光似乎落在她的眼里,细细碎碎的星点,灿若星辰。 顾璇眯了眯眸子,眼神显的愈发深邃,他背嵴笔直,手握在轮椅扶手上,当他微微扬起下巴时,便自有一种优雅的贵气,而当他倾身靠近,身上气息又变了一些,多了武将独有的匪气,强势的包裹住傅元瑶。 她就像是一只在草原上无忧无虑吃着青草的小白兔,被暗处蛰伏已久的头狼一个勐扑,困住了。 头狼想把她叼回窝里,小白兔颤抖着身体,一双短腿艰难的蹦跶,想要逃离头狼的桎梏。 傅元瑶身子本能的往后躲了躲,而后又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顾璇的气息变了,他气势低沉,富有强烈的侵略性,因为带着面具,傅元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眸,正冷凝的注视她,视线像一张张细密结实的网,要把她整个人都罩住。 眼见气氛越来越沉闷,傅元瑶想了想,不就是要靠近一点吗?她才不怕呢! 给自己打完气,傅元瑶见顾璇神色冷漠沉郁,在他收回身子时,闭眼一股脑的往前倾身。 “嘶!” 傅元瑶捂住额头,水汽迅速瀰漫整个眼眶,一双大眼湿漉漉的瞅着顾璇。 看上去有点可怜。 顾璇揉了揉下巴,他下颌骨线条分明,有成年男子独特的坚毅,胸口的郁气被这一下尽数撞散,顾璇睨了她一眼,眼尾带笑,嘴角愉悦的勾起。
第26页 明明下巴被撞的发红,竟然还那么开心,简直有病。 而且他的下巴也太/硬/了吧,傅元瑶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块石头。 她揉了半天额头,才松了手。 顾璇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倏然伸出手,屈指在傅元瑶通红的额心上弹了一下。 “啊!”傅元瑶惊唿了一声,“你做什么?”不知道她很痛的吗? 迎着她控诉的视线,顾璇意有所指,“报仇。” 哈?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傅元瑶气嘟嘟的鼓起双颊,转过身不理人。 没一会儿,背后传来男人带有笑意的嗓音,“醉尘阁,那可是全上京最大的青楼啊!” 得到了答案,傅元瑶却并不欣喜,她想到了青楼的意思,当即便红了脸。 顾璇从背后看到她红润的耳廓,舌头舔了舔自己尖锐的几颗犬齿,略挑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天气逐渐回暖,王爷娶妻的热度渐渐过去,虽然还有人在谈论王爷与王妃之间的二三事,但更多的,把目光都投向了将要到来的花灯节上。 这些日子,傅元瑶都会去名底下的店铺走访查看,都是些有名气,生意很好的店铺,每日店铺盈利收入都很可观,管事们一心一意的赚钱,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傅元瑶清楚这是爹和娘两人仔细给她删选过之后,才送给她当嫁妆的,就是为了以后不会难以管理。 花灯节可算是整个晋朝最受欢迎,也备受瞩目的一个节日。 花灯节正好处于告别寒冬,迎接初春的时候,放眼望去,干枯的树枝上添了不少新绿,寓意新生。 这个时候,已婚的夫妇可以一起点上天灯,为新的一年祈福,而尚还稚嫩的少男少女们,则可借着花灯向心仪的对象,表明心迹。 若是对方收下了花灯,那则表示同意,若是不收,那自然便是拒绝。 当然,样式各异,精巧美妙的花灯也不是少男少女的专利,许许多多已经成亲的夫妇也会用来联络感情,一般手上提着花灯,都是表示此人已经有对象了,谢绝他人打扰。 因此,每到花灯节,整个上京都会处于一种热烈火辣的气氛中,似乎到处都飘着粉色的情丝,吸一口空气,仿佛都甜丝丝的。 在这个气氛中,在整个上京的殷殷期盼里,花灯节如约而至。 往常顾璇是不过这个节日的,与上京其他地方热闹的景象相比,镇南王府,就像是沙漠中的一座孤城,死气沉沉。 而今年不同啦,王爷成亲了,王府有了新的女主人,那么花灯节怎么能像以前一样随便煳弄过去呢? 在花灯节到来的前几天,整个王府在林管家的带领下,斗志昂昂的把王府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装饰了一遍,到处都挂满了各式各样,多彩缤纷的灯笼。 顾璇看着不远处随风飘摇的串串花灯,眸子被夜色侵染,越发变幻莫测,无人可辨。 细碎的脚步从后面渐渐走来,顾璇对这脚步声非常熟悉。轻浅略带些沙沙的摩擦,有个人独有的韵律,仿佛就连走路的声音,都和那人一样,娉婷婀娜,风採过人。 “王爷,这花灯可好看?”细软的嗓音故意放轻,尾音飘散在夜空中,却像是一个勾子,撩的顾璇耳廓发痒。 他侧头,头顶上的火光打下来,他面部隐在黑暗中,脖子以下都呈现在橘黄的灯火下。 傅元瑶看见他颈侧的线条微微绷紧,显出一道分明的肌肉线条,干净利落。 傅元瑶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但因为他的脸都躲在阴影中,所以在如此气场收敛的时刻。她没法推测顾璇的心情如何。 仿佛过了好久,好像有一刻钟的时间,顾璇一动不动,似乎是走了神,但她能感觉到顾璇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 傅元瑶轻咬唇瓣,她的手里提着一盏花灯,上面是大片大片的粉色荷花,形态各异,在一池春水上,摇曳生姿,冷淡的香气仿佛冲破了纸面的束缚,扑面而来。 傅元瑶捏紧了花灯的手柄,寂静的气氛有点过于沉郁了,她终是忍不住,把手里的花灯提前送了出去。 “王爷,这个是臣妾的心意。”傅元瑶把花灯送到顾璇眼皮底下,她想低头,但为表诚意,还是梗着脖子,把目光对准顾璇双眼的部位,“臣妾为您祈福,祝王爷在新的一年安康如意。” 一句简简单单的安康如意,便把傅元瑶的真诚全部都送了出去。 顾璇沉默了片刻,抬起贵手,接过眼前粉粉嫩嫩的荷花花灯,然后在傅元瑶心下放松的时刻,忽然朝头顶的屋檐下弹出一颗珠子,一盏花灯轻轻飘落,手柄正好落于他的掌心。 “接着!”顾璇简单粗暴,直接把花灯怼到傅元瑶脸上,趁她怔愣的时候,直接把细细的手柄塞进她的手心里。 修长略糙的手指在她软绵细嫩的手心轻轻划过,傅元瑶勐的一回神,几乎把手里的灯给甩了出去。 花灯节热闹非凡,晋朝没有宵禁,大晚上的连小孩都跑出来凑热闹。 这个节日,傅元瑶以前就十分喜欢,不仅是因为可以和心仪之人一起见面说话,还因为在这个节日里,名家酒楼都会举办十分有趣的活动,而大街上也少不了小摊小贩,想要趁此良机小赚一笔,自然是热闹喧嚣,气氛比过年都还要火热。
第27页 每次都没法把所有的活动一次赏完,今年她定是不能缺席的。 只是顾璇似乎不太喜爱热闹的样子。 “想要什么直接说。”顾璇心情不错,他晃着手里的花灯,嫌弃他太过女气,不能显示他的男子气概,但捏着手柄的手却微微用力,手背上骨节分明。 傅元瑶听出了他语气懒洋洋的调调,笑了:“王爷,臣妾能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王爷去河上欣赏花灯?” 顾璇靠在轮椅背上,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本王就赏你这个机会。” 在阴暗的角落里,林管家看到王爷和王妃相偕离去的背影,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感嘆道:“王爷终于开窍了,知道讨王妃欢心,那老奴就放心了。” 老爷和夫人想必也是会感到满意的。 谁都说镇南王权势滔天,连皇上都要敬他几分,可是那都是用一刀一剑拼出来的。曾经王爷身上刀痕剑疤数都数不清,最危险的一次,是差了几寸就穿心而过。 好在王爷命硬,全都挺过来了。就是身上难看的很,林管家私底下悄悄去寻了极品的祛疤膏,让人在给王爷上药的时候,偷偷给他抹上。 就担心哪一天,娶了王妃后,王妃被他一身的疤痕给吓哭了。 “林管家,他在嘀咕什么呢?” 屋顶上,因为王爷打了暗号,顾大和顾二只好退的稍远一点。哪知正好撞见暗地偷/窥的林管家,“他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爱好?” “王爷快走远了,跟上!”一直沉默的顾二忽然拔地而起,一身黑衣似轻烟般融入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要是嫌弃花灯,就不要捏的那么紧啦。 ☆、第 16 章 花灯节是晋朝一年一度的盛事,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到处皆是人影,比肩接踵,耳边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 行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傅元瑶手提花灯,左顾右盼,嘴角悄然浮上温软笑意。以她的记忆来说,如此喧嚷热闹的花灯节实在是许久以前的回忆了。 因此此时她的心情大体上是怀念的,不过等这一阵惆怅的情绪过后,喜悦便涌上心头,眼眸不自觉就笑弯了。 出来玩就那么开心? 顾璇对这类热闹的活动一直不太感冒,即使街上闹的怎样怎样火热,他依旧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上京百姓几乎没有人不认识镇南王,以他标志性的轮椅和面具,以及周身强烈的气势,都不容人忽视。 在这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两人四周硬是空出了一小圈真空地带。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镇南王这七年来,在战场上练就的一身气势威严,即使他此时只能坐在轮椅上,远远望去,依旧令人心生胆寒。 傅元瑶沉浸在花灯节火热的氛围里,她看见许多做工精緻,好看绝妙的花灯,上面的画作,画工也十分优秀,寥寥数笔就把笔下的人物或花或鸟表现的栩栩如生。 反观她手上的这一个,一对比起来,就显的有些普通里。 这实在不是林管家选的花灯太次,而是顾璇之前就近随手取的一盏,恰巧便是泼墨画出的几座青山,清幽寂静,不是说它的画不好,只是傅元瑶所偏爱的并不是这一类。 然而这是顾璇送与她的,傅元瑶再有多大的胆子,都不敢直接表明,只好一边恋恋不捨的把目光投注在那些绚丽多姿、玲琅满目的花灯上,一边时不时侧头去看顾璇,眼神里仿佛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最后又低低嘆了口气。 顾璇一脸兴味,他看似没有发现傅元瑶的心思,手指在荷花灯的纸面上,轻轻拂过。忽然,他定了定,目光落在纸面的一角,而后目光移开,他目光冷凝的望了眼远处天际散落的点点星辰。 而后收回视线,状若无意般,说道:“这花灯上的字画,可是你所作?” 声音低沉,浅淡,犹如早晨湖泊上散起的白雾。 四周分明人声鼎沸,嬉笑声,打闹声,吆喝声等揉杂在一起,置身于如此嘈杂的环境,顾璇声音轻浅冷淡,甚至比平时说话的声音还要略低,但傅元瑶却听的分明,一字不差。 手指刮着木柄,傅元瑶眉心蹙起一小块尖尖。 那荷花灯上的书画确实是她这几日躲着顾璇,偷偷画的。不过她原本是送给自己的,寓意感谢上天给予新生。 因此上面除了荷花外,还有她习惯性写下的落款,只是上面所留的并不是她的名,而是她的字。 静姝—意指娴静美丽的女子。 街边花灯多不胜数,橘色的灯芒把整条街照的大亮,就连天上的薄云,都笼上了一层浅淡的橙芒。 顾璇瞥见她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上两抹红霞,衬着她今日穿着的一身浅粉色的长裙,显得愈加娇嫩可人。 傅元瑶有些羞窘,静姝这两个字,她自认是自己是完全能配上的,但是被顾璇这么一说,竟显的有些耳热。 她故作镇定,小巧的鼻尖飞快的皱了一下,说道:“确实是我作的,王爷觉得如何,这水平,拿出去卖,至少也能卖上几百两呢。” 如今只有名家的画能有上千两白银的价格,她画的也不差,只是名气不显,因此价格上只能大打折扣。
第28页 顾璇微微颔首,未语,眸里却隐约浮现几丝促狭。 他暗暗打了个手势,然后就见傅元瑶忽然一脸好奇的看向不远处。顾璇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便见前方不远处,竟围了一圈的人,越过那些人的头顶,傅元瑶看见了几盏样式独特的花灯。 那里不时有兴奋的起闹声、尖叫声响起,十分闹腾。 “王爷我们过去看看吧。”傅元瑶眉飞色舞,脸上绽出一个喜悦的笑,如山涧般清澈的眸子,盛了几分期待。 顾璇停下刚要控制轮椅转头离开的手,他单手支腮,举起荷花灯凑到傅元瑶的脸侧,与她对视:“行啊,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嗓音幽幽,竟有几分阴冷,像是在黑暗中游走的鬼所发出的声音。 显然这个条件不是一般的那种,傅元瑶一时怔住,迎着他的目光,隔着面具都能够感受到那种不怀好意。 虽然她是很想去玩,但顾璇的条件肯定不简单。要是,要是她没办法做到,到时候谁知道顾璇会怎么折腾她。 傅元瑶咽了咽口水,刚要摇头拒绝,顾璇再次开口,“这个条件你绝对办得到,而且也只有你能做。” “要是你觉得太过分,到时候可以拒绝。” 话都说到这了,傅元瑶只好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答应下来。 结果是如傅元瑶所愿了,可她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想了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傅元瑶只好跟上顾璇,往前走去。 这里围了很多人,但在顾璇接近的时候,竟不约而同的自动往旁边走了两步,生生在人堆里挤出一条小缝,如此一来,顾璇和傅元瑶两人就站在了最前面。 眼前高高垒了一座花灯塔,粗略看过去,足足有五六米之高,看上去极为壮观。 更让人觉得奇妙的是,这几十盏花灯的纸面上所作的画,连起来,竟构成了一副百花竞艷的春景图。 这等奇思妙想傅元瑶可从未见过,因此兴奋异常,脸上笑容不止,她忍不住走近顾璇,靠在椅侧,纤纤玉手无意间放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揪住他的黑色衣领。 “我这座花灯塔,耗时一月,最终制成,每一盏都是独一无二!”老闆是一个蓄鬍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魁梧,长的一脸和气,说到自己的作品,满脸自豪。 这些花灯确实风格独特,每一个灯笼的样式都有不同的区别,但都十分好看精緻,能看出制作灯笼的工匠技艺独到,手艺娴熟。 傅元瑶每一盏都想要,只是不知道老闆会怎么卖。她掏出自己准备的荷包,只有几个金珠和十几片金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 周围不少人开始问老闆这花灯该如何卖,都忍不住开始盘算身上带了多少银两,够不够买上一盏的。 这样的花灯拿去送给心仪之人,足以表明诚意! 不得不说,老闆的噱头做的挺好,而这灯塔更令人眼前一亮。 现场的气氛被炒到火热,在众人的询问下,老闆笑了笑,蒲扇般的大手往下压了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老闆满意的笑了笑,大声说道:“我呢,也只是来凑个热闹。所以今天,这些花灯不卖!” 人群顿时炸开。 这不卖花灯,但是又故意摆在这,吸引人群的注意,花了这么多的时间,这老闆到底图的是什么? “但是!但是!”老闆高声喊道,中气十足,声音一度盖过沸腾的人群,“我不卖!我送!全部都送给有缘人!” “那怎样才算有缘人?”有人问了。 老闆嘿嘿一笑,抹了把鬍子,喊道:“就以花灯节为主题,一炷香为限,作一首诗。到时候,我会挑出一首,送给他整座花灯塔!” 这可是大手笔,不说旁人,傅元瑶都激动了。 一炷香的功夫不算长,但要是没点难度,那岂不是谁都可以?人群里不少人唉声嘆气,已经弃权了。 而剩下的则是在冥思苦想,争分夺秒地思考。 傅元瑶别的不说,她作诗的能力自认就算不是极好,那也是曾经被大儒夸过的。 她有自信,可到底没法完全有把握,便忍不住向顾璇寻求确认,确认他会参与。 传闻镇南王文武双全,两人一起,这花灯塔绝对是手到擒来。 面具上映出冰冷的光,可傅元瑶如今正在兴头上,浑然不惧。 顾璇把老闆上下都扫了一眼,刚收回目光,就收到了傅元瑶的请求。 他不禁眯了眯眼。 是今晚的月光太柔和了,还是花灯节的氛围太热烈了,傅元瑶竟然得寸进尺,还想让本王为她作诗。 顾璇没有正面回答,他指了指正燃着的香,提醒她:“你要是不快些,香都要烧完了。” 傅元瑶见状,立马蹙眉,苦思冥想起来。 在顾璇移开视线后,老闆不着痕迹的抹了把脑门的汗。 没想到镇南王腿都废了,不仅没有自怨自艾,气势竟然比以前还要危险。 目光犹如一把把利剑,冰凉的剑峰像是要挑开他的皮肉,看穿他的为人一样。 皮肤竟然像是被刀颳了一样,刺刺的痛。老闆收起内心的轻视,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按照计划进行。 哐!
第29页 刺耳的敲锣声震耳欲聋,老闆笑着说道:“时间已到,各位,请!” 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似是不经意般,在傅元瑶的身上快速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元瑶:王爷,您能帮我作首诗吗? 顾璇:不能不行不会 求收藏求评论求撒花,这一章前8个评论发红包呀~ 多谢支持=3= ☆、第 17 章 一炷香的时间实在太短了,香烧完了,不少人露出了懊恼的表情,还有人和老闆打商量,想要多加点时间。 老闆一脸为难,要是加时,岂不是对那些想出来的人不公平? 连忙摆手拒绝。 最后,在场只有八个人把诗作了出来。 其中有五个人都是勉强想到的,词不达意,偏题严重,一说出来,老闆还没说上几句,周围的人就先给他嘲上了。 这样一来,除了傅元瑶,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其他两人依次念了诗,正轮到傅元瑶了,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乱了起来,百姓惊慌失措,像是油锅里进了水,轰然炸开,到处乱做一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旁边有一个人拉住了从那边慌忙跑过来的路人。 路人被拉住了手,挣了几下,发现跑不了,只好快速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路人因为太紧张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但傅元瑶听了一耳朵,大致把事情都理顺了。 起初不过是一对有情人起了争执,这种事情,几乎每次节日都会上演,因此四周的人都没放在心上。 有些人还好心开口劝了劝,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多,不知道谁嘴碎,多说了一句,他就是不爱你。 当即就把那个女子给直接气疯了,抽了腰间的软鞭,当即就想对男子上手,而男子不知是顾及什么,没有还手,只是一味躲避。 但是街上人太多了,男子东碰西撞,把挡路的人推开,结果一个没注意,就把几个小摊给撞翻了,那挂在上面的花灯也一个接一个的燃了起来。 如今呆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危险了,火势不知大小,傅元瑶刚要和顾璇顺着人流离开,却又听到一阵尖叫。 傅元瑶闻声望去,一双眼骤然瞪大。 一团人轰隆隆的就砸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躲避,但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动作,只有心跳及时反馈了她的心情。 砰砰砰!跳的又快又急,甚至连胸口都被撞的生疼。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真的被撞倒了,那么极有可能发生踩踏事故,人们慌不择路,一个又一个的从她身上踩过去,绝对能把她骨头都给踩断了。 傅元瑶心慌不已,脑海里甚至还浮现了她被踩死的画面。 被灯光映照的眼眸里,布满了慌乱,正在她即将被人碰撞之际,腰间骤然被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圈住。 眼前画面一阵剧烈晃动,视野中的事物一闪而过。 傅元瑶一阵头晕目眩,连什么时候停下来了都不知道,她现在只要一睁眼,看到的东西都是花的。 睁眼就晕,傅元瑶只能闭目缓神。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缓缓睁眼,然后募得一怔。 黑色顺滑的蚕丝布料上,绣着银色暗纹,包裹在起伏有度,宽广温厚的胸膛上,而她,竟然正坐在顾璇的腿上,双手正撑在男人的胸前。 傅元瑶没想到会是这个情景,一时失语。 两人虽然已经成亲了,也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但坐大腿什么的,这这这、也太亲密了吧。 傅元瑶喉咙发紧,咽了咽口水。 她动了动手,手心底下的肉/体有些温热,烫的她手心发热,手指无措的抓了抓,立刻就被顾璇给握住了。 只见男人低下头凑近,鼻息喷洒,独属于男人的强烈气势便像网一样笼罩过来,傅元瑶轻咬嘴唇,心脏砰砰直跳。 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沉稳的嗓音:“还不快下来,本王身子骨弱,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这人,竟然在嫌弃她太重! 傅元瑶握紧拳头,立即便忘了刚才的心情,她利落的从顾璇腿上下来,立在一旁,半个眼神都不给他。 几米外的地方,老闆那耗时一月的得意之作惨遭不测,轰然倒塌,燃起一片大火。 老闆正跪地看着火焰哭嚎,他满脸悲愤,哭的像个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个短小的我(/ω\) 这两天搬家,还在原先的租房,没有空调,要热死啦 国际惯例,爱心三连~求收藏求评论求留言~?(?????????)? ☆、第 18 章 大街上一片狼藉,半条街的小贩都被牵连,小摊全部被掀翻,燃起了熊熊焰火。 事发突然,人潮汹涌,免不了有些人推挤逃离中受了伤。好在伤势并不是很重,但突然遭受无妄之灾,过节的心情全然被糟蹋了。 闻讯赶来的巡逻士兵吩咐附近的酒楼商家灭火,并让手下去了解情况。 巡逻队队长扫视四周,一眼便望见了街边的顾璇。 没办法,镇南王的气势深重,存在感过于强烈了,即使只是安静的待在阴暗处,依旧令人无法忽视。 队长几步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第30页 他把头埋的极低,只见到王爷的鞋尖。身后的百姓为了今晚的损失唿天喊地,队长却觉得仿佛有一层厚实的布,把他与身后的热闹隔开。 额头冒了些细汗,队长才听到低沉的一声起。 队长利索的站起,而后才见到站在轮椅旁的女子。 女子容貌姣好,身形曼妙,队长却完全不敢多看一眼。 他当值这么些年,这还是第一次在花灯节上看到镇南王,又想到不久前,镇南王成亲之事,便猜测此女子便是王妃。 队长连忙行礼,起身后,恰有一士兵过来禀报事情,队长便以此为藉口,离开去办事了。 这条街也没什么好逛的了,方才令人惊嘆的作品此刻已然烧成灰烬,老闆还在嚎哭,可怜不已。 傅元瑶送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便与顾璇打着商量:“臣妾想放一盏天灯,不知王爷可愿意?” 按照惯例,夫妇一同去放天灯,便说明两人感情极好,并且在放灯之时,可以许下愿望,据说还挺灵的。 傅元瑶以前不信这个,但重活一次,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发生改变了。 她如今或许还是不信的,但内心又隐约对此抱有怀疑,信又不信,有些纠结,但来都来了,便一道做了。 顾璇并未直接表示态度,傅元瑶心中忐忑,她后知后觉的想到,放天灯这种小情小爱的事情,镇南王应该是不感兴趣的,只是沉默,没有立刻拒绝,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 傅元瑶自觉猜到了顾璇的心思,便又自觉体贴的补上几句,“要不,王爷您先回府?放天灯这事儿,臣妾自己去做就行了。” 这话一出,顾璇的气压立刻沉了下来,眼底仿佛冒起了寒气。 傅元瑶一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没说错话吧,为什么顾璇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王爷您陪我去一趟成吗?”傅元瑶试探着说道,她往前伸了伸脖子,手指都要戳进手心里了,“臣妾有些怕黑。” 蹲在街边酒楼屋檐的顾大和顾二将这画面都尽收眼底。 “黑?”顾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看这街边挂了那么多灯,都快比白天还亮了。” 刚说完没几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拍了下大腿,“诶你说,王妃是不是生病了?就是那种一到晚上,就和瞎子似的那种病。” 顾二看他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个傻子,一脸冷漠,“我看你才是瞎子!”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顾大有些气,他说的话有理有据,哪里瞎了? 他还想拍大腿来着,忽然被顾二一把拦住,而后借着劲往旁边挪了一下,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顾大吃痛,龇牙咧嘴,“你干嘛呢?” 顾二不理他,心里却在琢磨,璇卫里边那么多人,怎么就让顾大这么个马大哈给当上了头子? “别发呆了,王爷和王妃要走了。”顾大招唿顾二。 底下,傅元瑶刚说出那句话,内心便七上八下。 她一向摸不准顾璇的想法,这个男人的心情属实变化多端,脸又被面具遮盖,只能从那双黑沉沉的眼里猜出一丁点的情绪。 顾璇是傅元瑶遇见的最难相处的人,但是,至少他的情绪是真实的! 即使危险,但也比虚假的真情好上不知多少倍! “走吧,王妃。”顾璇控制轮椅转了个方向,说道:“本王带你去放天灯!” 傅元瑶回神,望见他的背影,几步追上,轻声应了一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搬家,好累,从三楼搬到另一栋的六楼,都没有电梯,不知走了多少趟,衣服都全湿了。又热又累_(′?`」 ∠)_ 今天依旧短小,明天就是一些零碎物品,我应该可以恢復成曾经一直粗长的我! 顾璇意兴阑珊:放天灯有什么意思 傅元瑶:那王爷您在这呆着,我去放个灯 顾璇:=‘= ☆、第 19 章 方才的起火只是一个小插曲,纵观以往的花灯节,偶尔也会发生些难以预知的意外事件,不管在哪个地方,人一多起来,就容易产生矛盾从而引发意外。 今晚亦是如此。 于是,一到节日,城内巡逻的士兵会比平时多出几倍,除了预防类似今晚的事故,更多的也是要防止一些人心怀不轨,便于更快的处理事情。 意外并没有影响傅元瑶的心情,她提着花灯,走在青石路上,裊裊婷婷。 她落后顾璇一步,视线偶尔在路过的行人身上瞥过,看见他们都姿态亲密,自有一股亲昵的氛围,傅元瑶目光也就时不时落在顾璇身上。 她与顾璇,将来有可能这样亲近吗? 内心发出了灵魂的拷问,傅元瑶脑海里不禁浮现,她与顾璇牵手行走的画面,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天吶天吶天吶!!! 微风拂过,傅元瑶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内心的小人艰难的抱住了自己,太,太恐怖了!顾璇竟然笑了!!!可怕!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啊啊!!! 傅元瑶一手虚握,懊恼的锤了锤脑门,绝对是今天脑子被火烧了。 不多久,就走到了放天灯的地界。与大街上不同,这里较为黑暗,人流也少,提着灯笼,只能照亮周深两米处,往外映出一团淡淡的光晕。
第31页 路边有人在摆摊儿,天灯比花灯贵上一些,一晚上就能赚比平时多几倍的银子,不少人抓住机会,从早上就拉着东西,蹲在摊上了。 傅元瑶就近找了一家,正掏荷包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买了两个。 “老闆,有纸笔吗?”傅元瑶问。 老闆收了银子,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在那呢?姑娘,您是自个儿来的?” 因顾璇停在树阴下,离他们有些距离,手里又只有一盏荷花灯,不够敞亮,老闆没看见,还以为傅元瑶是自个儿来的。 这个姑娘长的多俊吶,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过来了? 老闆今晚上已经快卖了两百盏天灯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姑娘来买天灯,还一次买两盏。不由得脑补了一些画面,不禁唏嘘,橘色暖光映在傅元瑶脸上,打了一半的光影,老闆硬是看出了几分“憔悴”来。 傅元瑶将花灯轻放在一旁,提笔,笔尖在天灯上龙飞凤舞,一行墨色字迹逐渐出现。 想了想,她扭头看了眼十米开外的那颗树,隐约能看见其树底下的一团黑影。 她照旧在第二盏天灯上,也写了些字句下来。 写完后,傅元瑶放下笔,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现在在她的面前,有一盏花灯,两盏天灯。 花灯不大,大概一个酒罈子大小,有手柄,好携带。但是天灯,差不多得两手才能抱起一个来,可如今面前有两个天灯,这可怎么办呀? 眉心蹙起一道小尖,傅元瑶有些苦恼,手指颳了下侧脸,想都没想,就直接望向顾璇的方向。 要让顾璇过来帮忙拿吗? 傅元瑶刚产生了这个想法,就使劲的摇头否定。 让堂堂镇南王给她拿灯,呃,她还是晚上回去做梦,说不定梦里能见到呢。 不然她还是分两次吧,或者,傅元瑶扭头看向老闆,问道:“老闆,你能帮我把这灯一起拿到那里去吗?” 她指了指那颗树。 老闆刚又收了银子,卖出两盏灯去,他刚坐下喝口水,听到这话,说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你看我这一个人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我还要做生意啊。诶,两位,想买个什么花样的天灯啊?” 话没说两句,就又有两人过来买灯,老闆连忙招唿。 傅元瑶摇了摇头,算了,就跑两趟就好了。 她刚要和老闆说,这灯先放在他这里一会儿,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傅元瑶看他腰间挂着的牌子,心中有数。 果然便见眼前这人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子吩咐属下来听夫人指挥,夫人可以叫属下顾一。” 是的,刚从屋顶闪到树梢上,才蹲了没多久的顾一,被顾璇一个珍珠暗器给差点打落树梢,接着就脚下生风的飞了过来。 这名任职璇卫首领已经好几年的男子还是第一次在主子的吩咐下,用他染了不知多少鲜血的手去帮夫人拎灯。 这两个天灯对于傅元瑶来说过于大了些,不好上手拿。然而顾一却轻轻松松的一手勾上一个。 傅元瑶照例提着那盏王爷亲送的花灯,姿态婷婷的朝他走近。 隐在树荫底下的顾璇,置身于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勉强看到他的身形。然而他的气势却强烈的令人无法忽视,更不用说那双如松烟墨一般的眸子,偶然渗出的冷意与暴戾令人胆寒。 等见到傅元瑶,那些东西又悄然隐了下去。 傅元瑶不知为何脚步加快,烛火染成的光晕渐渐将顾璇身上的黑暗一寸寸湮灭,在顾璇跟前停下,她眉眼俱是笑意,“王爷,您放天灯吗?” 傅元瑶把手里的花灯往前一送,顾璇怔了下,迟疑的伸出手,握住花灯手柄,然后就见傅元瑶抱着个圆滚滚的天灯过来,放在他的膝上,“这是臣妾送给您的天灯。” 傅元瑶说完,把写了字的那一面转到顾璇面前,眼神比天上的星子还亮,说的话随着晚风一道送到顾璇耳畔,她说:“祝王爷今后能幸福快乐,万事顺遂。” 顾大送了灯,便识趣的离开了。此时两人对视,傅元瑶内心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些话来了。 这已经是今晚说出的第二次祝福了。 可能是方才看到顾璇一人被黑暗吞噬的样子,让傅元瑶内心涌上一些不安。不知怎么,就说出那些话来。 顾璇默了片刻,把手上的花灯一左一右挂在扶手上,腿上坐着个天灯,控制轮椅往河边走。 傅元瑶跟在其后。 烛火燃起,天灯缓缓升至空中。 近处远处数不尽的白色天灯飞上天空,将这漆黑的夜空挂上许许多多的星星点点。 傅元瑶与顾璇站在一旁,仰望这天灯满天飞的场景,前世的一切在眼前刷刷闪过,或美好或悲惨的画面碎成粉末,胸口的郁气随之缓缓消散。 “王妃。” 身旁的人忽然出声,傅元瑶带笑看过去:“嗯?” “你还欠本王一个条件!”顾璇说道,晃了晃手里的荷花灯,隐约带了些不怀好意的笑。 ☆、第 20 章 夜晚,星罗棋布。 一盏盏天灯载着人们美好的祝福与心愿,燃起点点萤火,摇摇晃晃的往天空飘荡,汇成一条灯河,缓缓飘向远方。
第32页 河边,一棵刚长了些叶子芽的树底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寒凉。 微风袭过,河面上盪起层层涟漪,傅元瑶鼻子发痒,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王爷,您看这漫天的天灯,好看吗?”傅元瑶说道,她双手环抱。初春的夜晚,有点点过于凉爽了。 两人背着光,傅元瑶没发现顾璇看向天灯的目光里头有一瞬间闪过了冷冽的光,顾璇懒懒的收回视线,要不是看丫头那么想玩,他怎么都不可能来这里看天灯的。 什么天灯许愿,十分灵验。 嗤!不过是一群愚昧无知的人在自我欺骗。 顾璇眯了眯眼,嘲讽一闪而过,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扔给傅元瑶,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情绪,问道:“你信吗?” 嗯?什么信不信的? 傅元瑶疑惑了一瞬,然后顺着顾璇的视线看过去,瞭然。 她眉眼弯弯,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信或不信,根本就没有关系,因为她知道,不管如何,即使她是重生了,对于这些,她依旧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时而相信,时而怀疑,又或者,她是想信,却不敢信。 谁能说的准呢? 就算真的有神佛,但是她可从未听过有哪个神仙是执掌天灯的。 这些不过单纯是人们心情的寄託罢了。 傅元瑶抹去眼角笑出的泪珠,说道:“若是真的,那老天爷得多累啊!” 放天灯只是表达心情罢了。 既然不信,那为何又要来多此一举? 顾璇发现,他总是想不懂这些女子的心思。 明知都是虚假的,不过都是虚假的。 “璇儿啊,你说你爹他会回心转意吗?”女子浓妆艷抹,头戴紫玉,身着红裙,一脸悲戚的问,“我那么爱他,他为何就不再多看我一眼了呢?” “乖啊,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你爹一定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女子诱哄年纪尚小的儿子,在他手臂上划上一刀,殷红的鲜血顷刻流淌出来,不过一会儿,便装了半碗。 “这次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成功的!” 女子笑着,深色红唇咧开一个血盆大口,记忆里的音容笑貌瞬间扭曲变形,声音陡然尖锐,变成毫无意义的怪叫。 “王爷,王爷,王爷,您无事吧?” 耳边渐渐清晰,细软的嗓音像是柔风拂过耳畔。 顾璇闭了闭眼,耳边还有些耳鸣,扫了眼担忧的傅元瑶,顾璇操控轮椅转身,嗓音低沉,语气淡淡:“回府。” 轿子停在巷口,两人先后上轿,几乎没有一丝颠簸,一路无事,回到了王府。 顾璇一进门,就直接往书房而去,轮子咕噜咕噜转,很快把傅元瑶抛在了后头。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远处跑过来一个人,正是小桃。她听闻今晚街上发生了一点意外,担心王妃会出事,特地守着。 “我没事。”傅元瑶说道,她迟疑的往顾璇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脚尖一转,还是转身回了主院里。 傅元瑶进了主院,脚步不停,走过一道拱门,进了西边的小厨房。 小桃跟在她后面,问:“王妃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哪还用您动手。” “不用你,”傅元瑶摇头,“我自己来。” 她有些担心顾璇。怎么说,将来都是要在一起很久的人,明知道顾璇情绪有些不对,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更何况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顾璇解决一些问题,傅元瑶不爱占别人便宜。 书房里门窗大开,夜风从外面冲进来,都不能降下顾璇内心的躁郁。 “清远回府没有?”顾璇拉了拉衣领,面具被扔在一旁,他面无表情,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依稀可见当年受万人迷恋的俊美容颜。 然而他此时眉眼被冷戾侵占,嘴角用力下压,浑身上下充斥了幽冷的戾气。 顾大从门外飘了进来,单膝跪地,“清远公子还在醉尘阁。” 他拿起笔,随手写了几笔,眉头一皱,随手把笔扔在一旁,冷声道:“随本王去练兵阁。” 什么? 顾大瞬间垮了脸,塌了嵴背,浑身的骨头仿佛立刻发出了抗议的颤抖。 他本着独痛痛不如众痛痛,有福同享的心思,给顾二打了个手势,让他一同跟在王爷后头。 练兵阁,封闭了数月的大门终于打开。 噼啪的一声,僕人点着了烛火退下。 黑色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在烛火下闪着幽冷的光泽。 顾璇来回巡视,取下一条白色骨鞭。 修长的手指握住暗红色的手柄,白色与暗红形成强烈的对比,拇指在手柄顶部的红色宝石上摩挲了几下,然后用力一按。 伴随着细碎的噼咔声,价值千金的宝石瞬间碎成粉末。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璇,一爱捏宝石的美男子 搬家搞定了,蠢猫接下来应该可以恢復粗长长长长!大概…… ☆、第 21 章 练兵阁里,宽广的院子中有一块专门开闢出来给主人练武的方形场地。 顾大已经陪王爷练了近半个时辰,早已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第33页 京中不少人以为镇南王如今就是个瘫子,今后也只能在轮椅上过了。就连宫中当时给王爷诊治的太医都曾言王爷命不久矣。 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人不仅活的好好的,连王妃都有了。 在观望了数月之后,有些王爷的对家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不断的派出刺客想要结果了他。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所有派去的刺客通通有去无回,连根毫毛都伤不到。在折损了不少死士后,终于认清了事实,总算停歇了下来。 他们把这一切都归于镇南王养的那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 顾大艰难的扭转腰身,险而又险的躲过一记骨鞭,没给他休息的时间,下一瞬,破空声不绝于耳,比方才还勐烈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般勐砸过来。 真希望那些人能看看如今的王爷,即使坐于一旁,即使不动用内力,依旧把他这个按实力来讲,能在璇卫里头排上前三的人给抽的招架不住。 顾大轻功卓越,在璇卫里头,能排上前三,一息能飞到十米之外。 但照他这样的水平,在顾璇面前依旧不够看。 骨辫的残影像是密不透风的网,速度愈发迅勐,破空声不停传来,随之响起的是鞭子打在□□上的啪/啪声响。 骨鞭扬起,顿时甩出一条血线。 顾璇眸里闪着暴戾兇杀之气,面容狰狞嗜血。有一个温婉女子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话,让他要如何如何的乖巧听话,然后眼前闪现出那个女子朝他伸出双手,指尖的红色异常醒目。 啪! 骨鞭勐的挥下,以极其迅勐的威势转眼间就到了顾大的眼前。 顾大脸色一变,嘴唇都白了一瞬。 这一鞭要是落在他身上,必定得刮下不少血肉,白骨都得刮伤,不躺上一个月根本没法动弹。他心神俱震,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躲避的办法,又迅速一一推翻。 他的武功路数一一尽被王爷锁定,这一记,他根本就躲不过! 就在顾大认命之际,骨鞭兜头抽下,夹杂激烈攻势过顾大的脸颊,勐烈击打在地上。 石块四溅,顾大陡然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地上,一声闷响,就连一旁等候的顾二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顾大额头的汗珠汇聚成小溪,啪嗒啪嗒把土地砸成一个个深色炸开的小花。 地上一条细深的沟壑静静躺在那里。 全场寂静,只余顾大粗粝如濒死之人的唿吸。 林管家推开门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顾大衣衫褴褛,血迹斑驳,脸颊还流了血,难得一见的狼狈。一旁的顾二沉默如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吓的。 而王爷,气势磅礴,杀意凛然,捏着骨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正怒气汹涌。 林管家脚步顿了片刻,裹足不前。 王妃还在门外头等着,要是让她见到王爷这一幕,那还得了。 好不容易王府迎来了女主人,两位主人相处也越来越加的融洽,要是在这当头,让王妃进来,因为恐惧而害怕接近王爷,甚至咒骂王爷,以王爷的脾气,林管家瞬间想过了无数种血腥残忍的画面。 前一秒还想让王妃过来与王爷培养培养感情,这一刻,林管家瞬间就改变了想法。 不行,不能让王妃进来。他得快点离开,趁王爷还没发现,就当他从来没进来过。 心念急转,不过数息。 林管家脚尖轻点,就想退出去,他表情依旧严肃刻板,腰杆笔直,每一处动作都符合王府管家的专业,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一步一步,走的异常仔细。 他知道王爷对别人的视线极为敏感,因此眼神并不落在王爷身上,只用余光扫他,只要一捕捉到王爷的动静,就立马停下脚步。 不要发现老奴,千万不要发现老奴。 然而不管林管家怎么祈祷都没有用,那一点鞋底与地面摩擦的轻微声响,尽数被顾璇捕捉。 只见他侧了侧头,冷的能结冰的声音立马让林管家的脚步僵住。 “何事?” 林管家无法,他做不来欺骗主人的行为,只好嘴角下压,显得一张肃脸愈发严苛,他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妃在门外等候多时。”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似乎是有事要找王爷。” 顾璇惊讶了一瞬,眼睛微张又募得眯起。 他一回来就没有遮掩,傅元瑶只要不愚钝,自然是能够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劲。但以她胆小怕事的性格,竟然没怕的缩起来,而是来找他,难道她不怕他了吗? 想来又不对,今晚她一直小心翼翼,顾璇全都看在眼里。 若是平常,此时已经躺卧室里歇下了。难不成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璇嗤笑,到底什么事,叫她进来不就得了。 傅元瑶提着食盒,静静地在门口等待。 门缓缓拉开,林管家的脸露了出来。 他一如既往的严厉,然而傅元瑶却好像发现他的眼角褶皱比方才更加深刻了些,嘴角下压的痕迹十分明显。 傅元瑶心下一沉,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 林管家往一旁让了让,在傅元瑶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嘴皮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话出来。
第34页 傅元瑶先看到的,是顾璇的背影。 轮椅的靠背有些矮,一眼望去,是顾璇宽阔挺直的背部,墨发披散,如上好的云缎,无风自动,一瞬间,傅元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沉重的气势,她脚步一顿,屏住唿吸。 唿! 傅元瑶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她只是稍稍调整了唿吸,又继续往前,每一个步伐之间的距离仿佛都丈量好了似的,步履轻盈。 走到顾璇身侧,傅元瑶对单膝跪地的顾大以及一旁的顾二等其人视而不见,她把食盒往前凑了凑,笑着说道:“王爷,臣妾给您做了些鱼片粥,您要不要尝尝?” 顾璇抬了抬眼皮,深邃漆黑的眸子比以往都专注,仿佛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女子那张可人的笑脸下,是不是真的能表里如一。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静,顾大顾二和林管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整个院子里,就只有顾璇和傅元瑶两人。 虽然顾璇才是坐着的那一位,但是傅元瑶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她嘴角的笑几乎就快要维持不住。 迎着顾璇几乎要摄人的目光,傅元瑶嘴角扯开一抹更大的笑,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更加的真诚,只听她用细软的嗓音,懒懒的调子说道:“这碗粥是臣妾亲手做的,冷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我们再一道歇息,好不好,王爷?” 尾音拉长了一些,最后一个字音异常轻,如烟般消散于空气中。 像是个甜而不腻的撒娇。 顾璇嘴角紧抿,手上陡然用力,只听一道脆响。 两人闻声望去,骨鞭寸寸碎裂,静静躺在地上,无声的控诉某无良王爷的暴/行。 傅元瑶眼神闪了一瞬,她睫毛扑闪扑闪,像是没看见一样,重新把目光放回顾璇身上。 随手扔掉变形的手柄,顾璇浑身的气势尽数收敛,重新变成了往日的冷淡漠然。 傅元瑶见状舒了口气,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然后她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动作。 她把食盒放在了顾璇的腿上,然后走到他身后,双手按住轮椅靠背,用力,竟就这样推着顾璇走了。 “王爷,夜深了。就让臣妾来推着您走吧,这样能走的更快呢。” 隐在角落处,特地为王府两位主人腾出地来的几位,吓的脑壳都快飞了。 上一个想通过帮王爷推轮椅,从而刷好感的人,尸骨还埋在花园里还没腐化吶。 林管家生怕王爷一个不爽,直接把王妃给拍死了,到时候朝上那些看不惯王爷,对王爷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的大臣可不是多了个把柄。 不行,他不能袖手旁观。 林管家刚想跑过去,就被顾二按住了肩膀,“你看。” 不远处的两人渐渐远去,直到离开都无事发生。 傅元瑶推着顾璇往回走,她在后面,顾璇看不到她的表情,傅元瑶尽力控制住唿吸,神色有些后怕。 背后贴身的亵衣已经被汗打湿,春风拂过,阵阵凉意袭上,傅元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傅元瑶后知后觉,方才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显现,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傅元瑶胸膛剧烈起伏,此时她才感觉到几丝害怕。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穫,至少,让她清楚的知道,以后,该如何来面对顾璇了。 说句不要脸的,她在顾璇心里,就算是个平时用来消遣的宠物,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要她不碰到顾璇的底线……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好好的了解了解她的夫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蠢猫这周没榜单,轮空,就很难受…… 求收藏求评论撒花花,用王爷的骨鞭圈一个爱你们的心心 ☆、第 22 章 一路无言,傅元瑶推着顾璇回了院子,进了卧房。 她把食盒里的鱼片粥端出来置于桌上,淡薄的白气裊裊升起,空气里都是轻薄的鱼香。 傅元瑶虽然不是什么大厨,但简单的鱼片粥,做的还是不错的。 白米粥熬的软糯,鱼片贴心地剃了骨,她还特意去讨教了大厨,把鱼片的腥味去的一丝不剩,只留了淡淡的鲜味。 鱼肉和粥融合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一勺入口,不用怎么咀嚼就滑入了食道。 一碗下肚,胃里热了起来,顾璇身上似有若无的凉气缓缓消散。 诶,味道到底怎么样啊? 傅元瑶坐于一旁,她眼瞅着顾璇用完了宵夜,不知该不该上前询问。 她自然是尝过味道的,咸淡适宜,中规中矩,但是到底是第一次给顾璇做,内心还有期待他能够说出什么来。 推了推面前的碗,顾璇用白帕压了压嘴角,然后随手把帕子仍在一边。 其实味道还可以,不咸不淡,鱼肉软滑,连带心情都变的有些舒畅起来了。但是,顾璇扫了眼巴巴的傅元瑶一眼,就是不想直接和她说话。 “今晚玩的开心吗?” 顾璇往内室滑去,傅元瑶跟在他后面,突然听到这话,怔了一下,笑意浓浓,“有王爷陪着,当然开心呀。” 说完,她就见顾璇突然停了下来,轮椅快速转了个身,顾璇面对她,咳了几下,说道:“你今晚没进房?算了,本王突然想沐浴,你随本王去汤池。”
第35页 语速飞快,顾璇说完,上前握住傅元瑶纤细的手腕,就想把人拖走。 嗯??? 怎么了?这么突然? 傅元瑶此时正好绕过宽大的红木雕花屏风,疑惑一闪而过,她被顾璇扯了一个踉跄,跌坐在他身上。 然后,她惊愣了片刻,骤然间,眼睛缓缓瞪大。 这、这、这…… 傅元瑶一时失语,就连自己正坐在顾璇身上,这个正在发生的现实如今都无法引起她的丝毫注意。 如黑珍珠般美丽圆润的眼眸倒映出一片片橙色的暖光,傅元瑶樱唇微张,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耳边都是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顾璇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忘记今晚让人去买的花灯了。 搂住自己脖颈的手臂越收越紧,顾璇索性摘了面具,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臂顺势揽住身上人的细腰。 顾璇当时只是随口一个吩咐,毕竟她送了自己一个花灯,总得有个回礼。不过此情此景,看到傅元瑶脸上缓缓展开的明媚笑容,顾璇顿了一下,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看够了吗?” 低沉悦耳的嗓音慵懒而富有磁性,傅元瑶耳朵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正坐在顾璇身上。 傅元瑶惊唿一声,勐的站起,谁知腰上一股力传来,把她往前带,一双膝盖还未站直,又勐的坐了回去。 轮椅受力往后滑了一小段距离,撞在软榻上。 “王爷?!!” 傅元瑶小声惊叫,瞪圆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 她看的分明,桌子上,地上摆放的一盏盏的花灯全数都是她在大街上多看了几眼的花灯,细数过去有二十盏,把不小的内室映照的十分亮堂。 此时此刻,傅元瑶觉着顾璇脸上的伤疤也不怎么狰狞了。 傅元瑶盯着顾璇的脸出声。 “只是回礼,你不要多想。”顾璇突然出声说道。 傅元瑶低低应了一声,“嗯。” 但她眼里笑意正盛,显然心情正好。 沐浴过后,傅元瑶躺在里侧,微微蜷缩侧身躺着,脸颊压着手背,在花灯的盈盈烛火下,视线一直在顾璇好看紧了的侧脸轮廓上打转。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软被换了稍薄一些的被子,她与顾璇一直都是睡一个被窝的,上次被卷被子后的几天,两人现在都是各自盖一床被子。 傅元瑶往下缩了缩身子,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一下看顾璇的脸,一下又去看他的下巴,鼻唇的部位。 胸腔里的器官还在不安分的跳动着,傅元瑶眼睛发亮,精神还有些振奋。 她不是第一次收到礼物,前世罗清也经常送予她一些书画、玉饰之类的,她当时开心极了,以为自己遇见了良人。 但如今仔细一想,他送的那些东西,傅元瑶后来还在其他妾室的身上看到过,当时可把她噁心坏了。 让她深受感动的东西,不过是随手买来,根本没花什么心思,也就是她眼瞎心盲,才会自我感动。 顾璇送的东西,或许价格低廉,但她当时目光只是停驻了几秒时间,竟然一个都不差的买回来了。 或许他只是随手一送,但傅元瑶却感受到其中的心意,即使只有一丝一毫,都让她倍感珍惜。 翌日,傅元瑶被鸟叫声吵醒。 她睡眼朦胧,翻了个身,旁边已经凉了,也不知顾璇是多早起的。傅元瑶昨夜有些失眠,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煳煳睡着的,如今醒来还有些睏倦。 昨天的花灯燃了一夜,到今早,蜡烛已经尽数燃尽了。傅元瑶吩咐人把花灯全部都存放在自己的小库房里。 忙了一会儿,傅元瑶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她在院子转悠了一会儿,招手让小桃过来,问道:“小桃,你今儿个见着素玲了吗?” 昨日是花灯节,傅元瑶放了她们一日假,按理今早是应该来当值的,可这都日上三竿了,素玲还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启禀王妃。”小桃忧心忡忡地说道:“素玲昨夜很晚才回来,今早起来有些发热,好像是染了风寒。” 小桃说完,面色有些犹豫。昨晚素玲回来时,她清楚的看到素玲脸上的印子,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 小桃问过素玲,但素玲绝口不提,有点她担心素玲是不是惹了麻烦,但是这些也不好与王妃说。 傅元瑶摇头,“找大夫没有。” 小桃:“已经找过了,大夫开了药,说是两天就好。” 傅元瑶没再询问,她之前已经去把自己名下的店铺都给走了一遍,毕竟家里是做生意的,傅家父母并没有因为傅元瑶是女生,就只让她学些插花刺绣,抚琴弄诗的东西,按照柳涵玉的话讲,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好办事,没钱办事难。 所以傅元瑶从小就跟着爹娘,耳濡目染,并且天赋还不错,以往只是提不起劲来,这一回儿,不想再做个任人宰割的人,傅元瑶决定把名下的店铺好好经营,并且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些准备。 她刚进酒楼,刘叔就迎了上来。 将近午时,大堂里人竟然不多,只刚好坐满一半的人,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萧条了。 傅元瑶跟着刘叔进了二楼的雅间,翻了翻上个月的帐本,和这个月的,发现进帐比上个月还少了一倍。
第36页 “刘叔,这是怎么回事?”傅元瑶皱眉,这家云香楼开业以来有十年了,算的上老字号,因为有专属的招牌菜,每季都会推陈出新,生意一直很不错。 刘叔满脸愧疚,说道:“在这条街的斜对面,新开了家酒楼。菜品新奇味道也不错,价格也比我们这便宜。” 傅元瑶若有所思,她前世嫁妆都被罗清哄骗过去,自己也鲜少出来走动,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当即便拍板决定过去看看,正好今天午膳还没吃呢。 那家酒楼离的不远,走几步路,转个弯,就到了。 酒楼名字叫罗湘馆,雕花大门往外敞开,门口两旁各站了一个姿容艷丽的女子,正面带微笑,看见谁在酒馆门口停顿一下,就过来拉着人往里面走。 那女子一见傅元瑶便双眼一亮,按照老闆娘交代的把她身上扫了一遍,头戴紫玉簪,耳挂红玉耳坠,行走间,在宽大袖摆中若隐若现的玉镯。 经过老闆的“调/教”,女子已经有了一定的眼力,当即就确定这位一定是身份尊贵的客人,笑着就迎了上来。 “诶,这位贵客,我们菜馆刚开张,今天前五百名客人,还有送老闆特意酿的梅子酒一份哦。” 女子知道这些贵人有自己的傲气,没有走太近,站在几步开外,笑容热情而不谄媚,侧身弓腰,做了个手势,把人往里面请。 傅元瑶若有所思。 她被引至二楼雅间,刚坐下没多久,小二敲门进来,添了杯茶。 二楼雅间是环型的结构,傅元瑶坐在窗前,可以把一楼大堂的动静都看在眼里,傅元瑶在其中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傅元瑶把招牌菜都点了一份,等菜的时候,她喝了口茶。 茶水入口,便感觉到了一丝清凉直冲喉咙。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傅元瑶游移不定的盯着手里的茶杯,犹豫片刻,还是再次试探的喝了一口。 入口便是一股清凉,夹着一丝甜意,现在喝有些太凉,但若是到了盛夏,喝上这么一口,那定然是极爽快的。 到此,傅元瑶不禁对这罗湘馆的招牌菜多了那么几分期待。 ☆、第 23 章 饭菜很快上桌,傅元瑶一一尝过,菜品是有些新奇,味道倒是一般,没有十分出彩的地方,那为何客人都涌到这边来了呢? 结帐时,掌柜的捋了下他的山羊鬍,笑着说道:“承蒙惠顾,贵人一共消费十两银子,因为本店开业优惠,只收您九两银子。” 说完,掌柜又从柜子底下拿了个小罈子出来,“这是送给贵人的梅子酒,您收好,欢迎下次惠顾。” 原来是这样。 傅元瑶暗自思量,她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又减又送的酒楼,确实有些新鲜。 当她离开罗湘馆时,门口的女子立刻笑着欢送。 傅元瑶去饭馆里走了一遭,转身就回了自己家的云香楼。 她安抚刘叔,“这个月同以前一样继续推出新品,其他不必在意。” 罗湘馆占了新店开业的优势,价格是优惠了些,但这只是短期内而言,它不可能一直又减又送的,目前不过占了个新鲜感。 饭馆永远是味道取胜。 刘叔应下,他提议要不要也向罗湘馆一样,在价格上实行一些优惠,又或者送些赠品之类的。 傅元瑶敲了敲桌面,让刘叔有什么想法先写下来再说。 这个短暂的插曲没有给傅元瑶造成什么影响,她手下还有些布庄和饰馆。 这两个店,每月进帐的数额也不少。 傅元瑶接着去了饰馆:金玉堂。 名字俗气,但意思直白的紧,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家店是做什么营生的,更不用说,这名字看久了其实还挺美的。 镶金又带玉,多好看。 金玉堂店铺是双开的两扇大门,一进去,便可看到靠墙而立的几个木架子,上面放了红布绒,陈列了许多金石玉器。 金玉堂的收支主要是比较简单,一部分是卖店里已有的成品,另一部分,则是接受专人定制。 上京中世家不少,平日交际少不了要参加谁谁谁举办的宴会来交流增加感情,而为了门面,在穿衣打扮上免不了要多花一些功夫。 钱,他们有的是,他们不在乎贵与否,追求的是唯一,是专属。 而金玉堂里的匠人,手艺娴熟,技巧老练,想法也很独到,从来没让客人失望过。 傅元瑶进门时,恰巧遇上一男子正与女掌柜大声商讨。 “发生什么事了?”傅元瑶出声说道。 女掌柜叫了声主子,那男子扫了傅元瑶一眼,看出她身上的华服不简单,嚣张的气焰稍微往下压了压,但还是一脸怒容,“你看这做的是什么玩意儿,根本就不值得几百两,我都给你们图样了,你们还做成这副样子,简直就是在敷衍我!” 男子越讲越气,“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男子本想以此为定情信物,在花灯节上,本来气氛还好好的,谁知心仪之人一见这对耳坠,就脸色大变,扇了他一巴掌就跑走了。 傅元瑶接过女掌柜递过来的纸,看清上面的图形,忍不住掩唇,她笑着与女掌柜说:“这是客人给的图样?”
第37页 女掌柜忍俊点头。 男子还在等解释,谁知女掌柜忽然笑了笑,像是想要说明缘由,但是男子却认为她在笑话自己,当即就大声喊道:“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在笑一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这家店给封了。” 女掌柜倏然收了笑脸,她顶着一张棺材脸,连声音都变得有些硬邦邦的,“这位客人,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绝对不会故意应付每一个生意。” 说完还给他倒了杯茶,用的是上好的白茶,“喝喝茶,消消火。” 男子哼了一声,晾了她一会儿,才接下。 傅元瑶定了定神,眼角还残留了些笑意,“那你想怎么样?” 终于讲到这个了,男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又气又伤,一脸悲戚:“都是因为你们,我才会被阿雅拒绝,现在她连见我都不肯,你们说你们该怎么办?” 想要赔偿? 这人眼里的贪婪令人不忍直视,傅元瑶嗤笑一声,抬了抬手,白皙的手掌在空中轻轻挥下,“把他赶出去。” 腊梅和春雪跟了傅元瑶那么些日子,这还是第一次被王妃吩咐,两人都想好好表现,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粗大的手腕,她们也不讲话,直接上手揪了男子的衣领就把人往外拖。 男子完全没料到这个事情的发展,这个情况,难道不是应该给他赔偿,拜託他不要追究吗? 他慌乱挣扎中,发现自己竟挣脱不开这两个壮妇的钳制,气的都快晕过去了,“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拎着,本来只是想索赔些银两,经过这一遭,这仇算是结下了。 男子被扔在门口,路边行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他只好含怒掩面离开。 傅元瑶没把他放在心上,这人显然是与人表白,然后被拒绝,就把事情归咎在了金玉堂头上。 认为是金玉堂做的耳饰不过关,引的那女子厌恶,才会失败。并且上来便是叫嚣威胁,傅元瑶还是第一次遇见张口闭口都放狠话的人,想来也不会是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子弟。 这已经算的上是挑衅了。 明明是他自己画作太烂,竟然把责任推在金玉堂身上。 傅元瑶懒的与他纠缠,也不想随意就被人敲诈,当机立断就把人赶跑了。 傅元瑶和女掌柜都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这个月接了几个订制的单子,算一算,该有万两了呢。”女掌柜比了个数字,笑的比初春的花儿还要漂亮。 花灯节的余热还未过去,节日前就接了不少单子,等节日过后,成了好事,那男方是不是该拿点诚意出来。 就今天一上午的功夫,就有两个世家弟子来下订单了。 卖的越多,掌柜的和匠人就抽的越多,她自然是开心的。 傅元瑶这个幕后老闆自然也开心,但是也不能把店里的成品给放下了,毕竟能来订制的人还是少数。 傅元瑶看了一圈,发现现在的首饰样式有些死板,虽然能卖出去,但是如果有亮点,真的好看,人们会更捨得花钱给家里的妻子长辈们买。 那样能卖的更多。 想了想,傅元瑶让女掌柜拿了纸笔,画了几个图案。 “在现有的首饰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变,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傅元瑶勾了几朵小巧玲珑的花苞,有绽放的花蕾,有待开的花苞等,在花蕾中心添上一些精緻的玉石,“还可以在颜色上来一个渐变,雅致美妙有层次。” “主子真厉害。”女掌柜双眼发亮,灵感乍现,拾起笔来,没多久就画满了一张纸。 “嗯嗯。”傅元瑶笑着说道:“平日可以多看些记载了奇花异卉的书籍,这样可以多找些灵感出来。”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有一定道理的。 经歷有限,时间有限,书本中的东西丰富多彩,即使足不出户,也能领略晋朝的风光,识得许多稀罕的事物。 这也是为什么那类书籍会比其他类别都更要昂贵的缘由。 之后,傅元瑶逛了会儿街,晋朝没有宵禁,此时将近傍晚,行人小贩不减反多,热闹非凡。 今天似乎是多事的日子。 小桃忽然咦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粉色身影,疑惑道:“她怎么会在这儿?”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小桃一个转头,人就不见了,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是看错了眼。 天色渐暗,月亮缓缓爬起。 傅元瑶顶着一头朦胧的月光回府,一踏进大门,就被面前杵着的黑影吓的出了声。 傅元瑶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扑通扑通地跳,这时,桌上烛火无声亮起,她看清了人影,抚胸嘆气,语带抱怨,“怎么不点灯?臣妾胆子就与那小鸟一样,禁不得吓。” “呵。”顾璇没回她的话,只是问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嗯??这个还用吗? 傅元瑶抓不准他的心思,但被他不慌不忙,平淡无奇的声音莫名吓的有点忐忑,“已经酉时末了。” 她小心翼翼,眼睛睁的大大的,力图把顾璇的情绪都捕捉住。 “啊,原来是酉时了啊,”顾璇嘆道,声音异常的温柔:“本王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第38页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傅元瑶却不禁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嫌她回家回的太晚了?顾璇这样,莫不是在担心她? 嵴背上的凉意还没爬上后脑勺,就被傅元瑶抖落了,她伸出食指,戳了戳顾璇的肩膀,柔声细语:“王爷这是在关心我?你不用担心,我有带春雪和腊梅,她们会点功夫,我不会有事的。” 顾璇视线缓缓扫过肩上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圆润,然后视线再顺着她的手臂,滑倒她的脸庞上,笑意盈盈。 顾璇蹙眉,眼角上挑,呵了一声,语气嘲讽:“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朝没有宵禁,但是本王府里有!” 顾璇说道“把手伸出来。” 傅元瑶一头雾水,迟疑的摊开手掌,送到顾璇面前。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傅元瑶木楞的看着掌心缓慢浮现的红印,大脑迟钝的感受到了疼痛。 她一脸懵然的看着顾璇手里一尺多长的铁尺,头上堆满了疑惑。 “违反规定,必受惩罚,王妃也不能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元瑶:…… 顾璇…… ☆、第24章(一更) 手心里火辣辣的,傅元瑶瞪着那条红印子,呆若木鸡。 她从小至今,一直都十分乖巧,是被爹娘宠着长大的,连稍微大声一点的吼都没有尝过,而今竟然被她明面上的夫君给打了手心。 除了有种莫名被夫子打手心的羞耻感以外,内心不期然的升上一些委屈。 不就是晚了一点回家吗?凭什么打人啊!他自己还不是经常夜归,甚至有时候都见不着人影!她有说什么吗? 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况且他也没说不能晚归啊! 啪啪啪! 铁尺快速抬起落下,只见残影,转眼间又打了三下。 傅元瑶痛唿一声,刷的收回手,杏眼圆睁,水汽翻涌。 “你有意见?”顾璇斜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圈转悠,顿了一下,把话补齐,“有也给本王憋着。” 傅元瑶捧着手心唿气,眉心蹙起,脸颊鼓鼓,一脸控诉,张嘴便想反驳,但又碍于顾璇手里的铁尺。 她警惕的退后几步,目测距离安全,便瞥了他一眼,假意嘟囔实则根本没有减低音量,“王爷您也没和臣妾说什么王府的规定,不知者无罪!” 这个时候,她倒是警觉,连敬称都咬字咬人的特别清晰。 “呵。”顾璇把铁尺扔到一旁,“有没有罪,本王说了算。今次便算了,下回可别忘了。” 顾璇一副轻轻揭过,这是你的福气的模样,傅元瑶不满,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对了,作为惩罚,这几日就拜託你把书房里的书籍都给晒一晒,躺了一个寒冬,都快发霉了。” 顾璇坐着轮椅转身,滑至屏风旁,微微侧头,嘴角轻勾。 “好好做,本王可是要检查的。” 傅元瑶气鼓鼓,全身上下连头髮丝都写满了不情愿。 这不就是变相把她禁在院子里么?呵呵,她傅元瑶是这么听话的人吗? 事实证明,是的。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可不敢挑战镇南王的淫威。 “王妃,书房里的书都已经搬出来啦!” 小桃蹦蹦跳跳的过来报告。 她坐于屋檐下,院子里头晒满了书,满院子的下人都在忙活。 前几日乌云漫天,今日阳光明媚,日头底下站久了还是会头晕的,傅元瑶让她们都在影子底下歇一歇,等差不多了就给书翻面。 林管家从外面进来,他昨日半夜,正沉沉睡着,忽然被人用力推醒。 刚一睁眼,就瞧见床头立了个黑影,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林管家,是我!”顾大及时出声。 林管家顿时长出一口气,手掌顺着胸口,没好气的说道:“大半夜的,你是嫌我这条老命活的太久了?” 顾大连忙摆手,“我哪敢啊,只是王爷有命,让您在明天之前,写好家规,明日拿去送给王妃。” 家规?什么家规?他们镇南王府什么时候出了个家规,他怎么不知道? “好了,话已带到。我就不打扰您老休息了。” 林管家满脑子问号,还未等他细问,顾大丢下一句话,从窗户里窜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林管家:“这小子跑的倒快,只是,怎么突然要搞个家规出来,这可真是为难老奴了,我可要好好琢磨琢磨。” 这一琢磨,就直到将近天明。 咯咯咯的鸡鸣声隐约传来,林管家才堪堪写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大概有个七、八页左右。 几乎一晚没睡,林管家眼下挂了两抹青黑,站在王妃面前,恭敬的说道:“王妃,王爷说,要您把这家规,好好的看一看。” 今早才刚刚新鲜出炉的小册子被递到王妃面前,等它一被接过,林管家就告了声退,脚步飞快,步履匆匆,很快消失在门外。 只剩傅元瑶抱着所谓的家规有点儿不知所措。 还真有? 傅元瑶抱着满心疑惑,翻开册子,杏眼微眯,她观察入微,上面的纸墨瞧着有些新鲜,又凑上去嗅了嗅,墨香清晰,怀疑这本家规的年份有点儿短。
第39页 不会是特地弄出来诓她的吧?!! 可顾璇可是镇南王,顶天立地,独守城池都不虚的镇南王,她只是一个区区小女子,实在是没必要捉弄她吧? 傅元瑶半信半疑,只好先按捺心思,把这小册子的家规都给翻了一遍。 瞧着还挺像一回事儿! 傅元瑶记忆力极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几页纸都给记下来了。 她正招唿人把院里的书给翻个面,忽然不知打哪吹来一阵风,几张画纸都吹到她脚底下来。 傅元瑶俯下身,拾起一张,只扫了一眼,便忍俊不禁。 看这字迹,似乎是顾璇所为。她看了眼左下角的落款,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首诗,竟真的是顾璇作的。 只可惜,不讲平仄,用语直白,说是诗,还不如说是短句,顾璇竟然还像模像样的给写了个诗名。 怎么就这么乐呢? 什么叫牡丹花样的脸,真是一点韵味都没有。 终于找着了顾璇的短处,傅元瑶哼哼笑了几声,就连看到素玲在偷懒,都没什么气了。 傅元瑶想了想,招手让小桃过来。 “最近素玲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小桃条件反射看向院子里的一角,素玲正望着角落的发芽的树枝出神,脸上难掩落寞忧愁。 小桃以为王妃是在关心素玲,完全没有多想。 在她想法中,素玲跟了王妃多年,平时忠心耿耿,主僕的感情深厚令她羡慕,只是最近素玲似乎有些三心二意,做事也老是发呆。 王妃不问,小桃也没想说,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个告状的小人。 如今既然问了,小桃事无巨细,一一都禀报给王妃,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附耳在王妃旁边,将最近觉得异常的事情都说出来,“回禀王妃,是有一些不正常。花灯节那夜她半夜才归,脸上有掌印。奴婢问她,她说无事。但最近做事一直出神,有时半夜会忽然哭泣,前几日,她休息那日,奴婢还看见她在街上走动。等回府,奴婢问她去街上作何,她又说并未出府。” 小桃是真的担心素玲身上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不由得嘆了口气。 傅元瑶摆摆手,让小桃去干活。 她叫了个王府侍女过来,叮嘱她几句,侍女连连点头,领命下去。 “啾啾。” 灰色麻雀扑扇翅膀,圆滚滚的身子落在树枝上,歪头看底下的人类走来走去,它也迈着细小的短腿,听起圆润的身子来回移动。 忽然树枝一阵颤动,麻雀颠了几下,差点掉下树,连忙扇动翅膀,歪头。 “嘘1” 清远挥手赶雀,灰雀啾啾的叫着,在他手背上啄了几下报仇,振翅欲飞,清远刚想把这可恶的鸟给捉住,忽然往后一闪,挂在围墙沿上。 “奇怪?刚刚好像看到人了?”傅元瑶嘀咕一声,小桃正好从小厨房里端出一盘糕点水果。 应该是错觉吧,她也没多想,边吃点心边指挥下人。 围墙上冒出半个头来,清远想他堂堂一届神医,要不是顾璇拜託,他才不会做这种扒墙的事。 书画晒好后,要重新分类整理,等忙完之后,天已经擦黑了。 不知是不是哪里惹到顾璇了,这人三天两头就给傅元瑶找事做。 比如今日,他袖口不知在哪勾破了,便说:“本王还未见过王妃的手艺,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 傅元瑶还能说拒绝吗?当然只能接下。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今天要她缝补,明日要她制衣,再然后又想要她的香囊…… 傅元瑶忽然变成了大忙人,足有半个月没踏出过王府。 云香楼的事宜如傅元瑶所料,等那一阵新奇过后,云香楼的盈利有所回暖,酒楼并未做让利赠品,一如既往保有它的格调,只是在菜品的味道上和服务周到上面多做了些功夫。 引得世家子弟的旧客更加妥帖。 反倒是金玉堂,那日过后,不知打哪来的传言,造谣金玉堂里的金玉不是赝品就是次品,根本不值那个价。 导致生意有所影响,不过那个几个单子都是老客户了,倒是没有退掉,只是其中一个稍微给女掌柜提了一下,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人。 在女掌柜来府汇报时,傅元瑶就想到了那日想要讹钱,却反倒被她叫人给扔出去的那个男子。 本来已经找人去调查,谁知顾璇像吃错药似得,傅元瑶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在一旁。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过几日,皇上寿宴将至,镇南王在受邀之列,将携眷同往。 这夜,浴池边,傅元瑶帮顾璇穿上亵衣。如今她已经能对顾璇的果体视而不见了。 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动作也就没轻没重的,顾璇在头皮第三次被髮丝扯痛后,啪的一下把她的手臂打开,自顾自的吸干髮丝。 傅元瑶跟在顾璇以后,乖乖的上床,盖了被子,手指乖巧的抓着被子边沿,被子遮到鼻子底下。 烛火灭,傅元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明天就要去进宫参加皇上的寿宴,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姑姑许久未见,光想想就有些激动。 前世,姑姑可是被她害惨了,傅元瑶内心愧疚,恨不得现在就去确定姑姑过的好不好。
第4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吃了香辣干锅虾,好吃。然而上火长痘,两个鼻子都出了点血…… 这就是嘴馋的代价……都好久没流鼻血了,竟然还有点新鲜…… ☆、第 25 章(二更) 她动来动去,顾璇五感敏锐,被她烦的无法入眠,遂侧了身子,修长的手臂一翻,当即结实地压在傅元瑶胸前。 “再不睡便不要睡了。”顾璇闭着眼低声威胁。 傅元瑶胸口被用力压住,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好说道:“王爷,臣妾只是在想要给皇上备什么礼好呢?” 顾璇手掌压在傅元瑶眼上,沉声说道:“寿礼已经准备好了,赶紧睡觉。” 睡觉也成,但您能不能把手挪开? 眼皮上的手掌温热宽厚,有些重,掌心有茧,皮肤相贴的部分有些粗糙。 眼前一片漆黑,傅元瑶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伺/候顾璇洗漱了,两人动作之间免不了有接触。 可此时的接触似乎有些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动手把顾璇的手掌拿起来,放在一旁,然后翻身侧睡,以背对着顾璇,往墙壁的方向挪了挪。 顾璇眼皮撩开一条缝,静静的注视了几秒后,復而闭眼,唿吸平稳清浅。 翌日,一夜好眠。 傅元瑶睡前激动不已,辗转反侧,等被顾璇讲了之后,反而心情迅速定了下来,后面睡的很沉。 而在她睡后,顾璇也随之入眠。他如今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唿吸,气息清浅富有规律,反而能稍稍助眠。 面见皇帝,自然是要穿朝服的。 傅元瑶协助顾璇穿上,给他腰间系好玉石腰带,做好一切后,她退后一步,目光闪了下。 只见顾璇头戴玉冠,一身暗玄色的朝服,胸前白蛟张开血盆大口,朝外袭来,气势威勐。 他今日的面具不同于以往。 从遮住满脸的全脸面具,换成了挡住半张脸的面具,显露出来的部分俊美无俦,脸色白皙,却更加英俊出尘。 “如何?被本王迷翻了?”顾璇出声打趣,最近傅元瑶挺安分,计划也顺利布置下去,心情正愉。 傅元瑶自然不能认,但她转念一想,反倒夸起顾璇来。什么风流倜傥,玉树凌风,貌比潘安,等等好词好句全部往顾璇身上砸。 用词大胆又直白。 顾璇瞥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人扯进怀里,低头靠近,削薄的嘴唇近在咫尺。 气息相接,傅元瑶清楚的闻到了顾璇身上淡淡的香味。 感受到顾璇喷洒在自己脸上的唿吸,傅元瑶盯着他的嘴唇,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她身子如木头般僵硬,连唿吸都屏住了。 胸口不知为何堵成一团。 像是酸涩像是期待像是激动又像是拒绝。 傅元瑶自己都理不清其中的情绪,只知道她似乎不讨厌。她与罗清之间从未如此亲近过,两人更多的是如话本里的那般,神仙眷侣,相似一笑,最多不过是躺在一起睡觉。 也是到后面她才从别人知道夫妻之间的亲密是怎么一回事,她和罗清从未真正的洞/房,又哪里来的子嗣。 顾璇没想到这小丫头在自己怀里竟然还走神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中竟还露出一丝厌恶来。 曾经调查过的资料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顾璇发现这小丫头认识的人不多,还真没有什么讨厌的人。 难不成是厌恶他的靠近?顾璇眯了眯眼,都已经是他的王妃了,还敢对他有意见不成。 本来只是兴致突起,随意调戏一下,不说他本身对傅元瑶年长七岁,原本会成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已经计划好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傅元瑶是想继续做他的王妃或者是和离都可以,他本来对小丫头片子就没什么兴趣。 但现在阴差阳错的,顾璇打算假戏真做! 傅元瑶见顾璇动作定住,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只是开玩笑的。她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隔着几层单薄的朝服,都能感受到掌下厚实的肩膀。 但下一刻,她手指陡然抓紧了华丽的朝服,指甲用力掐在顾璇的肩上。 唇上温热的触感不是错觉,傅元瑶被另一个人的温度所惑,呆呆的没有动作,不懂得拒绝。 樱唇被一阵啃/咬,刺痛感召回了傅元瑶的神智,她第一想法便是想推开,但顾璇识破了她的想法,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紧紧压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开。 顾璇的亲/吻就如他这个人一般,气势别人且充满了侵略性,那种被勐兽盯着的危机感再次包裹全身,傅元瑶不敢妄动,不一会儿,身体却渐渐软/化。 等一阵勐兽般的狂咬勐噬过去,许是见傅元瑶没有抵抗的心思了,接下来的动作轻柔了些,只轻/吮/着,皓齿细咬。 等终于被放开,傅元瑶脸红赛牡丹,心跳如擂鼓。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傅元瑶现在理智出走,只水汪汪的看着顾璇,急/促的喘/息。 顾璇用鼻子蹭了下她的鼻尖,在傅元瑶回神过来后,忽然往前一撞,额头与她的磕在一起。 “呀?你干嘛啊?”傅元瑶捂住脑门,眼中水汽氤氲,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解又委屈。 刚刚还抱着人亲亲,转眼就开始欺负人了。
第41页 傅元瑶嘴唇刺痛,越发觉得这镇南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不敢当面说出口。 “时辰快到了,快去更衣。”顾璇没有解释,他现在一看到傅元瑶就忍不住想欺负她。 本来之前还想着把人放走,现在嘛,那得等到他什么时候没有兴趣了才放人。 作为晋朝王爷的王妃,那自然也是有宫装的,并且数量还不少,足足有一个库房的宫装。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准备上的,完全就是傅元瑶的尺寸。 考虑到不能穿的太过艷丽突出,傅元瑶挑了一身中规中矩的宫装,足够庄严尊贵,不会被人挑出什么错处,也不会抢了宫妃的风头。 巧合的是,她这一身流彩暗花云锦裙,与顾璇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气场相合,看上去便是一对夫妻。 皇帝寿宴,盛大热闹,为显皇朝恩泽,特意赦免了一些犯人,当然罪大恶极的死囚除外。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子嗣稀少年幼,不管是前朝百官还是后宫妃子,都卯足了心思,想要讨皇帝的欢心,给自己或者家里牟利。 寿宴在宫里的朝阳殿举行,傅元瑶与顾璇一道前往。 以顾璇如今的地位,虽然他明面上,已经被皇帝以修养的名义,削了不少权,但最重要的兵权还握在手里,跟在他身边常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那些士兵,从来都认人不认符,所以如今皇帝照样顾忌他。 也因此,把他的座位安排在下首第一位,以显示皇帝对他的看重和忌惮。 “镇南王携王妃进殿!” 在太监刺耳的声音下,喧闹的大厅瞬间寂静。 殿内百官噤若寒蝉,见了镇南王就如同羊羔见了狼,冷汗直流。 傅元瑶与顾璇一道落座,立马就有太监宫女上来伺候,给斟酒倒茶。 宫女给顾璇倒酒,惧于王爷的威势,手臂没有拿稳,酒水洒了出去,立刻一脸惨白,跪地请罪。 四周一片寂静,但是目光都若有似无的瞥过来。 顾璇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小的宫女计较,他摆了摆袖,让人下去。 慢慢的,周围官员见顾璇只是静坐于一旁,闭目养神,便都自觉的没有来打扰他,殿内的气氛这才慢慢的热起来,但担心打扰到镇南王,都是压着嗓子说的话。 傅元瑶看见在座位靠后的地方,有一几个穿着特殊的异域人。 她扯了扯顾璇的袖子,讶异道:“那些是?” 顾璇瞥了一眼,那些异域人就抖了抖身子。 “是番邦来使。” 喝了几杯茶的功夫,殿门口忽然一阵喧闹,而后转至寂静。 与方才顾璇进殿时有的一比。 傅元瑶捏了个豆子吃,抬眼望去,正好见一男子大摇大摆的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男子一身银色金线云纹华服,头戴黑色高帽,面若冠玉,阴柔又不失英气。 “东厂谢督主进殿!” 原来是东厂督主,完全看不出来。 傅元瑶余光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对东厂督主了解不深,但偶尔也能见到东厂的人在街上作威作福,想来想去,身为督主,想来也不会是简单的,她不想惹事,还是安分的只吃着自己的茶最好。 顾璇见她默不作声,缩在一旁莫名有些可怜,目光在她微/肿的嘴唇上顿了顿,这人之前的胭脂被他吃了,后面又重新上了胭脂。 内心异常罕见的软了一下,顾璇招手让伺候的太监再去拿些点心过来。 傅元瑶正发呆抠着屁股底下软垫,视野里忽然出现一盘糕点。粉色的桃花糕静静躺在瓷白的盘中,空气里淡淡的清香流淌。 她转了下头,顾璇虚虚合眼,坐姿端正,掌心轻扣于膝盖之上。 傅元瑶轻勾下唇,笑了下,抬了下眼,一下就看到了在斜对面坐着的男子。 正是东厂督主谢运。 那人朝她浅浅勾唇,眼神幽深,意味不明。 傅元瑶连忙敛笑垂首,不再四处观望。 此时朝臣已经全部齐了,皇帝姗姗来迟,携皇后贵妃一众入座。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元瑶同旁人一道跪下行礼,顾璇情况特殊,皇帝早已免了他的礼,因此他只需躬身曲背。 皇帝免礼之后,讲了几句话,便宣布宴会开始,见他拍了拍手,便有一众舞女从殿外进来。 傅元瑶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因此她有些好奇,但慑于皇帝威严,倒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着上位,只是以余光观察。 本以为是个中年汉子,没成想却是个容貌俊朗的温柔书生,明明淡笑着,但威仪深重,显出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感。 但傅元瑶重心不在皇帝身上,她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她今天是来看姑姑的。 姑姑傅文嫣坐在皇后下首,看见傅元瑶,朝她眨了眨眼。 傅元瑶见她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心里算是放心了一些。 也不知道等会儿能不能找个空档与姑姑说说话。 众百官说了几句讨喜的吉祥话,一一送出年前花费数月时间搜罗的贺礼。 谢运单膝下跪,嗓音略柔,却不似太监那般尖利难听。 “微臣祝贺皇上圣体康泰,四海昇平。这是微臣的贺礼,藏雪莲。”
第42页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恭敬的稍稍打开盖子,顿时一道清浅的香味幽幽散开。 雪莲洁白如玉,花瓣儿细长,花蕾中有几道金线,实属上品。 皇帝每年收了不少极品药材,因此这雪莲倒不算十分珍贵。 接着,便到顾璇了。 他的贺礼是一块极品墨翡,中心隐隐是一条龙形模样,底座是雕刻了精緻云纹的降香黄檀木。 众人都知道当今酷爱收集一切珍稀罕见的物品,这么一件龙纹墨翡,简直一箭双鵰,直接送到皇帝心坎上去了。 “好好好!爱卿有心了。”皇帝果然抚掌大笑。 顾璇不卑不亢,拱手说道:“这只是微臣的一点心意,祝陛下万寿无疆,国运昌盛。” 众大臣:输了…… ☆、第 26 章 相比较顾璇和谢运二人,其他大臣的贺礼就有些不够看了,即使费劲了心思,还是比不过当朝两大巨头,当然,也不敢比,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任意一个,找个由头就把人撸了,那从哪说理去。 皇帝叫人把藏雪莲放进私库里,那龙形墨翡却是放在桌前,时而拿在手里把玩,明眼人都知道他更喜欢哪个。 众百官不敢明目张胆的瞧,但都偷偷摸摸的观望,一会儿瞧一下东厂督主,一会儿瞧下镇南王,都怕他们直接给打起来。 打是不可能打的,皇帝还在上面看着呢,一不小心就得被冠上造反的名头了。不过,耍耍嘴皮子,那还是可以的。 “久闻镇南王大名,谢某本想去拜访王爷,无奈京中事务繁忙,”谢运垂下眼,状若无奈的嘆了口气,他眉眼狭长,容颜比一些女子还要美一些,语气里带了丝赞嘆,“今日一见,王爷气度不凡,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可惜啊……” 未尽之语,众人皆懂。 不由冷汗涔涔,生怕镇南王被惹怒了,内心不禁埋冤起谢运来,人现在腿瘸了已经很惨了,这还往人伤口里戳了几刀,也着实有些过分了。 东厂受皇帝倚重,近几年来,迅速发展,谢运已经成为当今圣上的第一大红臣,他说的话,做的事,全部都经过皇帝的旨意,是皇帝手中的一把锋利冰冷的剑刃。 只是近年来行事愈发嚣张,有臣给皇帝递摺子,都没有后续,众臣摸不着头脑,现在还在观望。 傅元瑶担忧顾璇会在意,身体比脑子想的还快,手直接附在顾璇手臂上,安慰的拍了几下。 她笑容浅浅,目露担忧。现在是皇帝的寿宴,怎么都不好闹的太难看。谢运兴许是看准了这一点,一上来就那么不客气。 然而顾璇只是侧头,看了眼傅元瑶,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揉/捏,他稍微往后靠了靠,懒散的姿态,语气且带笑意,根本没把谢运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黎河江畔的野花开的挺艷的,谢督主不妨去观赏一番。” 黎河是上京城外往西几百里处的一条不大不小的河,位置有些偏僻,除了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这河的名字。 那顾璇怎么会知道? 谢运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道疑惑和杀意,嘴角的笑意反而愈发浓/郁。 周身气势节节攀升,旁边的大臣手一抖,嘴边精緻的花糕就掉到了地上。 顾璇怡然不惧,略抬了下眼,视线如锋利刀刃,谢运怔了一下,气势顿然收回。 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像是看到了一片腥风血雨的战场。 谢运遥遥向顾璇敬了杯酒,一头闷下,然后便转头,听了一旁战战兢兢的大臣嘴里叨叨叨的一连串好话,脸色才渐渐回暖。 顾璇也没兴致主动与他人谈话,就和方才一样闭目养神,只是却抓着傅元瑶的手不放。 这手指也太细了。 顾璇想到这小丫头只到自己胸口,纤腰也不盈一握,哪哪都小,一根手指就能把她给戳趴下了。 回去就让林管家给她多做点好吃的,养养肉,肉多了抱起来才舒服。 众臣言笑晏晏,推杯换盏,舞女翩翩起舞,身姿婀娜,妩媚动人,有胆大的,竟还朝皇帝抛媚眼。 皇帝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个,笑呵呵的朝众臣举杯,一副君臣同乐的样子。 番邦来使坐不住了,他们虽然本就是战败国,此行除了带着大王的求和书,就是向晋朝皇帝示好,务必要让皇帝看到他们的诚意。 只是晋朝实在太没有待客之道了,他们远道而来,不受欢意就罢了,怎的还被无视了呢? 还说是礼仪之国,我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个小矮人…… 番邦:虽然我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你国无视我们,还礼仪之邦,噁心心 最近更新不稳定原因: 嗷嗷,我爸住院,肺炎,(本来说胸膜炎,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说不太像,彩超ct啥的都没问题) 现在在日渐痊癒,医生说要7到10天才好,然后我上周申的榜单,这估计是最后一个好榜了qaq 我现在是陪他住医院里,然后有榜单任务,感觉自己药丸tat ps:我爸是感冒好几次没好全转成肺炎的,各位小可爱多注意身体,晚安~ ☆、第 27 章 大殿中央,十几个舞女穿着暴露,露出纤纤细腰与细白小腿,脚腕里圈着细细红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衣袂翻飞,翻出一朵朵艷丽红花。
第43页 舞女们眼波流转,尽是风情。 晋朝官员们看的目不转睛,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靠近殿门口那一桌穿着极具异域风格的几人。 即使在心里不停的咒骂晋朝这些人,但番邦来使几人面上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很满意的样子。 即使他们内心已经把晋朝开国皇帝都给骂上几百遍了,还有镇南王,要不是他,年前的那一场战役番邦还真的不一定会输。 以往在战场上纵马奔腾,无情的收割他们番邦士兵人头的镇南王,如今连站起来都不行,番邦来使一众都感到十分畅快,努力隐藏嘴边幸灾乐祸的笑。 番邦是马上民族,上至七十老太,下至五岁小儿,各个都能上马,耍几下刀,民风强悍,由于国土资源不丰富,因此经常与别国边界进行强制外交,粮食,抢,水源,抢,银两,抢,女人,必须抢! 抢掠的因子刻在他们的血液里,晋朝十几年前,在番邦眼里就是个仓库,不需要钥匙,缺啥抢啥。 晋朝边城不胜其烦,不是没有人想打回去,但是那时候番邦有一名大将,忽噜突子,不仅身长六尺,状似黄牛,还耍了一手厉害的双刀,不少晋朝将领都折在他的手上。 在一年内,连失三城。 直到顾璇上了战场。 想到那场转折性的战役,番邦来使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惧意。 当时顾璇年方二八,只是个小兵,他身形看上去瘦弱,没人把他当回事,都只当他是来凑人头的,没人想的到,就是这么一个区区小儿,竟然把忽噜突子给斩首了! 之后顾璇半年内连夺三城,俨然是晋朝升起的一颗新星。 这个新星在边城驻扎了六年,足足六年啊。 那段日子,番邦来使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随想随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还要时不时被顾璇这厮拿来练兵,使得他们人数骤减,要不是大王如今病体严重,继承人还未确定是哪位王子,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 番邦来使几人目光一直时不时的在舞女和镇南王身上熘达,看这身姿,看这姣好容颜,唉,怎么他们族里的女子就是那么壮呢? 番邦来使不禁嘆息,然后看了眼镇南王,内心不禁十分爽快,就连桌上已经冷掉的糕点吃起来都十分的美味。 又一曲舞毕,皇帝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似得,抬了下手,让乐师停下奏乐,深凝的眼神投在番邦来使几人身上。 唰唰唰! 晋朝百官全部扭头,几十道视线全部都落在他们身上。 番邦来使头皮发麻,如芒在背,默默扔了手里用来充飢的点心,几人走到殿中央,右手至于左手胸前,躬身垂首,朗声道:“在下忽噜英子,拜见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帝说道,他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嗓音柔和却饱含威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忽噜突子是你何人?” 忽噜突子和忽噜英子这两个名字实在是太像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 一听到忽噜突子这个名字,整殿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不善的瞅着他们。忽噜突子这个名字即使是在晋朝的官员们都有所耳闻,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把一个将领绑在马尾上,策马奔腾数个时辰,把人活生生给拖死了。 猖狂又残忍,令人厌恶。 就算是对顾璇不满的人,在这件事上,也不由得贊一声好,说一句干的漂亮。 他们对番邦早已积怨已深。 忽噜英子额头冒出冷汗,他脑袋一转,就像撒谎,可头顶上晋朝天子在盯着,目光威严,空气安静下来,气氛慢慢变得凝重。 更不用说,顾璇和谢运一左一右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忽噜英子亚歷山大,感觉身上压着不止一座大山,他深知晋朝对自家叔叔的仇恨,自然不可能说真话。 可开口之际,余光瞥见顾璇的眼睛,略深的眉眼浅淡,眼神平静无波,空无一物,忽噜英子曾见过顾璇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样,一刀一个人头,像是从天而降的煞神。 大脑一片空白,到嘴的话,就变了,“我们……他是我的叔叔。” 一说完,全场寂静。 忽噜英子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他身后的几人见状,也慌张的一同跪拜。 完了。 忽噜英子盯着地板,汗水很快打湿了一块。 半晌,才听到声音。 “怎么都跪了?“皇帝疑惑问,摆手让宫女太监把他们扶起来,等几人站好,又发问了,“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叔叔那么厉害,那你想必也不差吧?” 叔叔从武,他从文,没有可比性啊!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父子关系,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忽噜英子不太确定,晋朝的文化他才粗粗学了些,只能做到一半交流,更深一点的,就不太理解了。 皇帝说这话的目的,显而易见,忽噜英子满脑门儿的汗都没空擦,刚想找藉口推脱,皇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道:“顾璇,你如今可方便?” 完了! 忽噜英子惊慌失措,摆手想拒绝,但他一紧张,连话都说不稳,嘴皮子一歪就一连串的番邦话。 几人叽叽喳喳叫成一团,顾璇自然是不可能拒绝,他操控轮椅来到殿中央,朝忽噜英子招了招手。
第44页 忽噜英子抹了把汗,蹦出一句,“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前世对战事这一块的记忆,如同雾里看花,傅元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应该是要担心的,毕竟与顾璇相比,忽噜英子身材健壮,身长怎么都有五尺,而顾璇坐轮椅上,看上去足足矮了半截。 但可能是忽噜英子神情太过于慌张,更多的是顾璇那冷静沉着,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样子,傅元瑶反而放心,甚至已经猜到了结局。 忽噜英子这时候不想上也不成了,他懊恼的捶了下头,暗恨刚刚咋就那么诚实,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他缓缓靠近顾璇,两人都没有拿武器,毕竟如今是在大殿上,进宫都是要缴械的,防止有些人对皇帝图谋不轨。 所以只是比些拳脚功夫,忽噜英子放心了一些,他虽然是从文,但也是从小练到大的,甚至还能徒手拖马,气力比一般人大的多。 而镇南王没了刀,还能和战场上那样所向披靡吗? 忽噜英子感觉自己也不是没有希望,不知名的信心渐渐把他笼罩,忽噜英子握紧拳头,眼神坚毅,咚咚咚,踩着沉重的步伐,冲到顾璇面前,沉肩,以腰腹之力扭转带动拳头朝顾璇挥了过去。 来势迅勐,挥拳生风,却见顾璇动了动脖子,轻而易举的躲过这一拳,他额前的一缕髮丝被风带起,目光沉沉,嘴角不屑的勾起,轻嗤一声。 紧接着,忽噜英子手臂被顾璇抓住,一股大力袭来,砰的一声,忽噜英子被顾璇给甩了出去。 满腹信心瞬间被浇了盆凉水,可皇帝没喊停,忽噜英子咬牙,忽略屁/股的疼痛,继续沖。 砰! 砰! 砰! 眨眼间,忽噜英子第已经是四次被扔了出去,浑身钝痛,一时半会竟爬不起来。 旁人都以为他在耍赖呢,只是被扔出去四次,最多有点疼,怎么可能爬不起来。 就连其他几个番邦人,对这个来使都有点不屑。 忽噜英子有苦说不出,他以为顾璇这回算是栽了,怎么着都得比以前差点儿吧,没想到他拳脚也那么厉害,两人交手途中,顾璇速度极快,忽噜英子前胸后背哪都被拍了几下,现在浑身疼的慌。 他甚至闻到了喉咙里的血腥味! 再来一次,忽噜英子肯定得吐血。 幸好皇帝出言制止,没继续比下去。忽噜英子被打的内伤,使了几下劲都没起来,被他手下给扶着,才勉强站起。 “咳,这是大王让本使带来的手信,并且大王还为陛下准备来礼物,希望陛下笑纳。” 手信由太监递给皇帝,然后只见忽噜英子拍了拍手,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人。 那人身子较旁人略纤瘦一些,然后他扯下脸上遮挡的布巾。 虽然“他”轮廓深邃,粗黑眉,柳叶眼,薄唇挺鼻,但方才没注意,如今看“他”胸口前的起伏,这确实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子。 空气再一次变得死寂。 傅元瑶没见过异域女子,有些好奇,不由伸长了脖子。即使她比其余几个番邦人还要瘦小一些,但与晋朝女子相比,就过于粗壮,比的上两个女子的身子。 甚至和上面的皇帝,都有的一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健壮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百官们视线都集中在那女子身上,女子不仅不害羞,反而还挺起胸膛,大咧咧的朝上面的皇帝生硬的眨了个她前几日才学好的媚眼。 皇帝肉眼可见的抽了下嘴角。 “此乃我们大王最宠爱的二王女,望陛下笑纳。” 众人的视线,让忽噜英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二王女殿下可是他们番邦身体最厉害最能生育的女子,当时听说二王女殿下要来联姻,整个番邦勇士都依依不捨,甚至有人想带王女殿下私奔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番邦:我们超健康超美的王女殿下啊,晋朝皇帝真有福气 皇帝:并不想要这个福气 ☆、第 28 章 皇帝面色如常,大气的挥了挥手,收进后宫。 这倒不是说他对这个王女有意思,而是他知道番邦即使是降了,背后的动作肯定也不少。 这个王女,明面上说是来和亲的,暗地里肯定有着更大的作用。 若真的拒绝了,这些血液里就刻着蛮横粗莽的番邦人,总是会不甘心地去想其他的办法,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派人严密监视,这样怎么也能有个底。 之后便又是推杯换盏,番邦来使说起这一路在路上看见的风景,语言直白的吹了起来。 就算是嫌弃番邦人语言粗俗,没有文化,在这种时候,表面上还是一副和乐的景象。 气氛渐渐有所回温。 顾璇正合眼休憩,他本不喜欢参加宴会,所以一直都兴致缺缺,提不起半分兴致。突然,衣袖传来一股微弱的力道。 顾璇转头望过去,傅元瑶微微仰头,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眸正看着他,她额前的乌髮整齐的往后盘了个髮髻,饱满洁白的额头,衬出几分稚气,但偏偏故作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顾璇便忍不住想逗她,想看她揭掉面具后的神态。 顾璇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他挑起一侧浓黑剑眉。 嗯?何事?
第45页 许是相处了几个月,傅元瑶与顾璇之间竟然有了一些默契,准确的捕捉到了顾璇挑眉的意思,她视线往上面游移一瞬,粉唇微张。 顾璇老神在在,拧了一下眉头,朝她勾了勾食指。 傅元瑶怔了一下,没多久,便猜到,这是让她靠近一些去说。 周围大臣们渐渐放开,聊的火热兴起,傅元瑶甚至看见有两个中年大臣互相指着对方怒骂,要不是周围的人拉着,估计能打起来。 确实是有些吵,傅元瑶没多想,手掌撑着地板,往顾璇那里倾了倾身,琉璃耳坠碰在一块,发出一阵清脆好听的声响。 “我有事出去一下,等一下就回来。” 婉转细软的嗓音因为放轻了一些,显得比平时更软。 顾璇颔首,让她早些回来。 出了大殿,姑姑跟前的大宫女已经在此守候,傅元瑶跟在她身后往偏殿走去。 穿过偏殿,走到一个亭子里,傅姑姑正在等候。 她身着浅蓝色花曳地长裙蜿蜒委地,衬的她姿态玲珑,底纹大朵芍药妖娆绽放,薄粉施颊愈显雍容华贵。 傅元瑶几步上前,看见姑姑这般模样,显然过的不错,语气轻快。 “姑姑,许久不见,您还是貌美如花。” 说完狡黠的眨了眨眼。 傅姑姑眉眼弯弯,食指戳了一下侄女的额角,掩嘴笑道,“你这张嘴,今晚是吃了蜜吗?这么会说话。” 傅元瑶捧着脸蛋儿,脸上绽出一朵笑来,:“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此时她更像是一个被长辈宠着的女孩,神情中显出一点娇憨。 “唉,上次见你时,你还只是个黄毛丫头,”傅姑姑嘆了口气,感慨地说道:“没想到,转眼间,已经是王妃了。” “怎么样?镇南王他有为难你吗?”傅姑姑说道:“要是他欺负你,你与姑姑说,姑姑去和圣上喝喝茶,说道说道。” 说到顾璇,傅元瑶本来无感,只是想到了什么,一时竟显出几分羞赧。 这种夫妻间的事,怎好与他人细说。而且,细细想来,王爷他确实没有欺负自己。 傅元瑶忽然想到白日顾璇突然咬自己的嘴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欺负? 碍于某种莫名的羞耻,傅元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她摇了摇头,“王爷他待我还不错,倒是姑姑,您在宫里过的如何?” “如今我可是贵妃,你说好不好?”傅姑姑与傅元瑶有几分相像,不过傅元瑶容貌比较偏精緻,看上有些青涩稚嫩,而傅姑姑则是华贵中带有一丝冷媚。 傅姑姑不爱争抢,有些游离于世间的淡然,气质疏离如空谷幽兰,反倒阴差阳错的入了皇帝的眼,常常去她宫里,这几年来,一直备受宠爱。 两人相处除了政事,其他都会聊上几句,颇有几分知己的意思在里头。 只要傅姑姑没有踩到皇帝的底线,那么在未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会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而不是像前世那样,直接被打入冷宫之中。 但也因此是宫内许多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少人嫉妒的眼睛发红,暗中不知下了多少黑手,但都被她一一躲过。 或许是因为傅姑姑的淡然处之,又或许因为她没有子嗣,皇后对傅姑姑反而不像别人那样敌视,反倒时不时会邀她一起喝喝茶,赏赏花,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是真情还是假意,傅姑姑看的通透,心中自有成算,不过这些倒不必与小侄女说了。 傅元瑶见姑姑过的不错,总算是暂时把内心的担忧给放下了。 两人又拉起了一些家常,傅元瑶拉着姑姑的袖子撒撒娇。 “你如今可是王妃,做事要有章法,我观王爷并不像谣言般那样残暴,你啊,可要好好与他处处。”傅姑姑说道。 傅元瑶皱了下鼻尖,不满的拉长了嗓音:“知~道~啦~” “那罗……”宫中耳目众多,傅姑姑不好说的太细,只是实在有些担忧。元瑶与那罗公子两小无猜,如今元瑶成婚,若还继续与罗公子交往,被王爷误会,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傅元瑶一听便知,很想回到过去,骂醒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她神情恹恹,眼里不屑一闪而过:“别说那个讨人厌的傢伙,姑姑~” 傅姑姑不知发生何事,不过不喜欢了就好,这样,兴许还能过的更开心些。 殿外宫女提醒时候不早了,傅元瑶与傅姑姑一前一后回到殿内。 刚一落座,顾璇便捏上了她的手指。 傅元瑶顿了一下,没抽出来,扭头往上座看去,皇帝正与姑姑耳语,脸上都带了点笑意,聊了几句便停下。 顾璇看她这一晚上只顾自己吃喝,这会儿回来也没什么想说的,只觉自己被忽略了。 他可是她的夫君,这人怎么那么笨,都不知道好好讨好他,就不怕他一个不乐意,给她穿小鞋吗? 顾璇手上微微用力,捏紧手心里的纤纤玉手,果然见傅元瑶额头蹙起,拧眉不解的望着他。 顾璇也不说话,只是屈指敲了敲桌面。 笃笃笃,清脆的响声压下略微嘈杂的人声,傅元瑶听进耳中,一时间有些懵然。 顾璇这是什么意思?敲桌子是有何暗示吗?
第46页 傅元瑶看了眼桌上的事物,几盘御膳,一壶酒,没什么特别的呀。 平日还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显的如此蠢笨? 顾璇嘆了口气,深黑的眸子凝了她一眼,傅元瑶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被嫌弃了,然后就见顾璇纡尊降贵似得,弹了弹酒杯,顿时恍然大悟。 立马屁颠屁颠地拾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水。 这还不算完,傅元瑶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特意把那杯酒送到顾璇面前,顺便奉上一个灿烂的笑脸。 她脸蛋圆润,肌如白瓷,看上去就很好捏,顾璇心随意动,指尖的触感过于滑腻,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铁定是要好好捏上一会儿。 傅元瑶打了个激灵,还未细想顾璇眼里那点可惜是何意味,对面一道比平常男子略细的嗓音传来。 “王爷和王妃果然感情甚笃,真是令人艷羡。” 谢运单手支脸,殷红的嘴角划开一段意味深长的弧度。整个上京都知道,这婚事是由皇帝一纸赐予,根本没问过王爷的意见,如今在众人皆在的场合,还是皇帝的主场,把这事给说出来,可见这东厂的底气不小,竟敢公然挑衅晋朝最有权力的两位存在。 这声音平平常常,不高不低,但在场众人竟皆听到,胆小的已经趴在桌底下,寻思着等会该怎么遁走了。胆大的,举起酒杯,状若喝酒,眼睛却不安分的四处转悠。 顾璇面色不变,端酒喝了一口,眼抬也不抬,另一手却揽过傅元瑶的肩膀。 空气里飘起淡淡幽冷的檀香,顾璇眉眼锐利,五官轮廓都透出几分冰冷的锋利之感,傅元瑶鲜少见过他这般模样,好奇不已。 他似乎与傅元瑶是两情相悦般,轻轻的在她额角映下一吻,嘴角翘起凉薄的弧度,眼神冷淡,似不把人放在眼里,只听他说道:“谢督主只怕此生无论如何都无法体会了,倒是可惜。” 谢运是个天阉的事倒也不是什么很大的新闻,虽然碍于东厂势力,如今无人敢议,但私底下,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少,只是毕竟有所顾忌,平日里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说。 可如今顾璇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是没什么所谓,但殿上其他大臣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各个装聋作哑,有模有样的和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但仔细一看,均身体颤抖,汗流浃背。 唯有刚入京不久的番邦人一头雾水,不甚清楚,嫌弃的喝着淡的没味的酒水,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出乎意料,谢运并未生气,反倒轻笑一声,凤眸微眯,遥遥向顾璇敬了一杯酒。 众人不禁抹了把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就,瞎看看 ☆、第 29 章 宴会很快进行到了尾声,众人渐渐散去,傅元瑶跟在顾璇身旁一道往外走,忽然谢运走了过来,他下巴微昂,只眼珠子往下看,显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气,“王爷,您要不让御医再给您看看?兴许您还能参与今年的围猎呢。” 这话简直是往人伤口上戳刀子,傅元瑶刚上前一步,便被顾璇握住小手,傅元瑶一怔,只见顾璇表情古井无波,语气平淡:“这就不牢谢督主费心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路无话,回到王府,傅元瑶忧心顾璇因腿伤神,心情不畅,想了想,坐到他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与顾璇注视,语气真诚,“王爷,您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最威武神气的王爷。” 顾璇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想到傅元瑶会这样说话,他转念一想,便晓的这丫头是想安慰她,谢运那番话,顾璇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战场上征战多年,什么话没听过,他刚想让傅元瑶不要多想,但念头一转,有些好奇傅元瑶会说出怎样的话来安慰他。 到嘴边的话,立刻就换了个样儿,他垂下眼眸,似乎有些黯然神伤,声音都比以往还要低沉,“他说的也没错,本王兴许这辈子都无法再重新站起来,你真的不介意嫁给一个瘸子吗?” 呃,这话她该怎么说?不管介意不介意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况且嫁都嫁了,难不成还能离了不成。 傅元瑶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甜软的笑来,眉眼弯弯,仿佛天上那轮明月,嗓音也放的极轻,像是怕会伤到顾璇的自尊心。 “王爷的本事大着呢,若不是有王爷,那长达十几年的战乱也不会那么快就平静下来,番邦也不会派人来议和。” “您是晋朝的英雄。” 傅元瑶把一字一句都咬的极为清晰,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又最有分量,像是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顾璇心上。 番邦是否真的有议和的意图暂且不说,就傅元瑶这一番话,顾璇听的舒坦,不过他还想再多听一些。 “你不过与别人一样,畏惧本王。”顾璇顿了一下,掌心附在傅元瑶手背上,在她想抽回去时,一把握住,挑眉,“怎么?本王还握不得王妃的手了?” 傅元瑶摇头,长吸了一口气,反握回去,“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为什么要怕您?” 语气那是一个理直气壮,丝毫忘记大婚那晚,怕的胸口起伏不定,差点心脏都快要钻出来。 顾璇笑了下,他可没忘。 顾璇把傅元瑶鬓角的乌髮忘耳后梳理,眼神如黑夜般深邃,他语气轻柔的不可思议,带有一丝蛊惑,“如果,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与本王和离,并且之后不会有任何追究到你和你家人的责任,你会与本王和离吗?”
第47页 什么? 和离? 自与顾璇成亲以来,她就从未想过和离,如今听顾璇这么一说,她不由的一怔。 心跳渐渐加快,用力撞击胸膛。有一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令傅元瑶有些惊慌,她认真的观察顾璇的神情,难以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但是不管顾璇是试探还是真心,傅元瑶的答案只有一个。 “为何要和离?”傅元瑶极力控制唿吸,想要把那种突如其来的慌乱给压下去,“能够做王爷的王妃,是臣妾的福气。” 这话说的没有错处,但是听上去就有些敷衍。 傅元瑶似乎也意识到了,连忙伸手握住男人宽厚的手掌,男人的皮肤有些粗糙,却非常温热,白皙的一双手把小麦色的手掌握在手心里,在橘色烛火下,有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傅元瑶红了脸,有点儿害羞,“说来王爷可别笑我,我还小的时候就很仰慕王爷。” 她倒也没说假话,顾璇作为年少战神,上京里的世家子弟中,就没有几个是不仰慕王爷的。 只是世家弟子大多现实,曾经那些崇拜王爷的,在王爷下马后,反倒对王爷不屑起来。 光是她无意听见别人恶意中伤王爷的次数就不在少数。 “也曾想过要做王爷的新娘,但是。”傅元瑶停住话头,仿佛回到遥远前的孩提时代。 她曾欢欣雀跃的给王爷撒花,扔自己刚学没多久绣的歪歪扭扭的手帕。 曾几何时,傅元瑶也对顾璇有着一种单纯的憧憬和嚮往。 只是门不当户不对,傅元瑶也知道不可能,再加上王爷后来常驻边境,她又与表哥罗清渐渐熟悉起来,当时那种心脏里仿佛有只小鹿在到处撒野的心情慢慢的便消失了。 然后就是被罗清哄骗,退婚等不好的回忆。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回到最初,竟真的实现了少时最纯真的愿望。 “无论如何,臣妾都不会离开王爷的。” 做了保证,傅元瑶低低垂首,睫毛颤巍巍的,望着顾璇衣袂上的银色暗纹出神。 室内一时安静无声,傅元瑶能听到屋外远远传来的虫鸣鸟叫,夜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响。 只是一时兴起,才挑起这个话题,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还真是…… 顾璇看着面前这个圆圆的黑色脑袋,忍不住开始想像这人在他某次回朝之际,在路旁的高楼中为他欣然吶喊…… 顾璇伸出掌心盖在傅元瑶脑袋上,用力/揉/了几下,他咳了几声,竟有点儿心痒还想继续下去,不知道能挖出多少更加令他惊喜的东西出来。 “你这话现在说的再如何漂亮,以后便不会这么觉得了。”顾璇沉沉嘆息,语气沉重的仿佛千斤压顶,“也是,毕竟王又丑又瘸,即使曾经再如何辉煌,也不会有哪个女子真心喜欢上本王。” 他指尖顺着她如雪般白/嫩的脸蛋下滑,至圆润小巧的下巴尖,微微用力,黑沉沉的双眸注视那双如月华般澄澈的眼瞳中,像是要看透里面的所有情绪,他凑的很近,鬓角髮丝滑落,盪在傅元瑶耳旁,有微凉的触感。 顾璇不知何时取下了面具,两人距离有些亲近,鼻尖近乎抵上,傅元瑶盯着他挺直的鼻樑,闻见一道淡淡的药香,并不难闻,她屏住唿吸,听到他说道:“你连看都不敢看本王,是心虚吗?” 嗓音极轻极冷淡,好似已经断定了傅元瑶就是心虚似的,语气里竟有些失落,傅元瑶心下一紧,鲜有过于亲近的距离让她左胸膛内的/器/物跳的又快又勐,浓密卷翘睫毛如翅翼般颤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傅元瑶身子前倾,贴上男人略削薄冷淡的唇瓣。 顾璇:!? 顾璇心神一震,几秒后反应过来,眼睛微眯,眼睛里黑雾翻涌。 傅元瑶一击得手,身体立马像是弹簧一样,勐的坐直。 亲、亲到了!!! 傅元瑶粉唇微张,急促的喘息着。 她张大了眼睛,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面对顾璇如刀锋般凉薄的眉眼,鼓足勇气,“我,我才不心虚!王爷你瞧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和离的!” 这、这样总该信了吧。 傅元瑶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还故意用力睁大了眼睛,与顾璇对视。 顾璇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左右打量,忽而在她紧张的目光下,揽过她的的肩膀,低低一笑,“亲嘴是这样的。” 窗户上的两个影子紧紧地靠在一起,许久才分开,屋外树影婆娑,微风徐徐,沙沙作响。 顾璇心情明朗,抹去她嘴角的水渍,牵着貌似丢了魂的某人上床歇息。 傅元瑶怔怔的盯着床顶,耳边都是自己疾如擂鼓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良久。 翌日,顾璇一睁眼,便被盯着他的丫头惊了一下。 “你做什么?”顾璇一巴掌拍在傅元瑶脑门上,没好气的说道。 “没什么,看你睡的很香。” 傅元瑶顶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一脸幽怨,像缕幽魂似得,轻飘飘的下床,梳洗打扮。 她前夜很晚才睡,脑袋里思绪纷杂,像是一团线球,找不到线头。而始作俑者却睡的不知道多安稳。 傅元瑶:好气。
第48页 顾璇怀疑她的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光是在给他束髮的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头皮都被扯痛了好几下,顾璇盯着空中落下的几根髮丝,嘴角微微抽搐。 傅元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地上那几条黑髮,傅元瑶总算把魂给捡了回来。 两人面面相觑。 顾璇看到她眼里细微的紧张,食指微屈,在她额心弹了一下,“这回便算了,下回,可没这么轻易便放过你。” 顾璇伸手在唇边轻点,笑的意味深长。 傅元瑶捏紧手指,感觉有些耳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王爷怎么老爱调戏人了? 早膳过后,顾璇照样不见人影,傅元瑶坐在院子里望着墙角的树梢怔怔出神。 “王妃。”小桃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王妃一直盯着某处发呆,都没注意到她回来了,只好出声提醒。 “啊?哦,何事?”傅元瑶回神,条件反射问道。 问完就看见小桃略奇怪的眼神,闭了闭眼,有些睏倦的打了个哈欠,“怎么样?” 小桃两步上前,凑到王妃耳边细语。 听完小桃的话,傅元瑶略显惊异,“消息属实?” ☆、第 30 章 小桃也不想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素玲在进了王府之后,伺候王妃明显就不如之前那般尽心尽力了。 时常能看见她做事心不在焉,没有以前那样干脆利落,一休假便找不到人影,如今看来,只怕是早有意图了。 “王府不好吗?月银都翻了好几倍了呢。”小桃百思不得其解。像她们这种,在王妃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一个月就有五两银子呢,比那些大户人家里头的侍妾都差不多了。 傅元瑶弯了弯眼睛,笑里带了些讥诮,“当丫鬟,哪有当主人来的舒坦啊。且看着吧,恐怕她要白废力气了。” 罗家即使只是一个富商大贾,是上京中许许多多商贾中的其中一个,但一个丫鬟想爬上罗家大少的床还是有些困难的,更不用说罗清在外人眼中就是个温柔绅士,风度翩翩,从不过界。 更何况,素玲还是别府里的丫鬟,除非……那可有好戏看了。 前些日子,在察觉到素玲私底下有了动作后,傅元瑶就暗地里差人去监视素玲的动向,果然如她所料。 即使她没有退婚,选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素玲还是不安分守己。千方百计去接近罗清,傅元瑶不清楚她此般作为到底是真的如前世所言,对罗清一往情深、非他不可,还是单纯的野心,妄图爬上枝头变凤凰。 傅元瑶都不在意,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她私下偷偷摸摸的经常去与罗家联繫,被旁人发现,还以为是自己对罗清念有旧情,毕竟只要稍微查一下,便知道她与罗清可是“两小无猜”,甚至之前还差点为了他退了这门圣魂。 若是传到顾璇耳朵里…… “唔嗯~” 傅元瑶抖了下身子骨,打了个冷颤。不行,她不能再继续放任素玲这样下去。 她本来还想着与顾璇相敬如宾就好了,毕竟顾璇外面传言如此夸张血/腥,傅元瑶也怕他。 但相处下来,才知顾璇性格虽然有点点恶劣,总有些恶趣味捉弄她,但远没有谣言传的那般修罗可怖。 唔,且不说将来如何,如今她与顾璇的相处渐入佳境,可不能继续让素玲再这样胡乱下去了。 但也不好直接就把人抓起来,捉贼捉赃,总不能让别人以为她冤枉丫鬟。 傅元瑶朝小桃勾了勾手指,叮嘱她,让人把素玲盯的更紧一点。 微风徐徐,波光粼粼,傅元瑶懒懒的翻了个身,伸手去撩小池塘里的水,几条红霞批身的鲤鱼自远处游来好奇的顶着她的指尖。 一旁的小桃早已端着盘鱼食候着,傅元瑶虚虚抓起一把,抛散出去,更多的鲤鱼从角落里游出,争抢鱼食。 背上颜色各异,汇成几条颜色细流,鱼尾在水中左右摇摆,细细拂过,如薄纱轻绡,触感好的不可思议。 盯着几十条鲤鱼在争食自己丢的鱼食,手指在鱼背上滑过,指尖被鱼嘴啄的痒痒的。 正这时,林管家从葫芦小门走了进来,深刻的眼角扯出点细微的弧度,躬身说道:“王妃,老夫人来了。” 他往一旁让了让,显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涵玉倩影裊裊,仪态端庄,模样大方,远远见着自家出嫁数月的女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金色阳光自头顶洒下,在她的眼眸中留下几点星光。 “瑶儿。” “娘亲!”傅元瑶惊喜出声,几步上前牵住娘亲的手,把她引至凉亭中坐下。 “还不快去烧茶。”傅元瑶吩咐小桃。 柳涵玉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忙活,娘这回就是来看看你。” 说罢,柳涵玉上下扫视一圈,见女儿肤如白雪,腮若粉桃,顿感欣慰,只是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便问道:“怎的?夜里没睡好吗?” 傅元瑶顿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面对娘亲,脸颊染上几朵羞意,“哎呀,娘您就别问啦。” “好好好,娘不问。”柳涵玉捂嘴笑了,看来瑶儿和王爷相处的不错,那她便放心了。
第49页 母女两拉起了家常话,小桃烧好热水,沖了上好的龙井。 “爹和小弟最近过的好吗?”傅元瑶把茶端到娘亲面前,问道。 柳涵玉喝了一口,惬意的眯了眯眼睛,道:“与以前差不了多少,就是最近更忙了些。” “那就好。”傅元瑶点头,捏起一块粉色糕点,说道:“这个王府大厨新做的鲜花饼,很好吃吶,娘你尝尝。” 小小的尝了口,柳涵玉本想说话,但看了眼周围的丫鬟僕人,又止住了话头。 傅元瑶摆摆手,让人都退到远处,等凉亭周围都无人时,柳涵玉才开口说话,“娘和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要冷静。” “嗯?”傅元瑶疑惑:“娘您说。”什么事会让她不冷静? 柳涵玉小心翼翼,一双美目紧盯着女儿不放,“你表哥罗清前些日子已经与方家庶女定亲了,婚期将近啦。” “嗯?方家?”傅元瑶歪了歪头,脑海里搜罗一圈,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方家吧。 柳涵玉点了点头,嘆息:“罗清也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配方家那个庶小姐,有些可惜了。” 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傅元瑶不置可否。娘亲是被罗清迷惑了,觉得那方云柔配不上他,但傅元瑶倒是觉得这两人不相上下,简直绝配。 方家也是京中世家中的一族,不过是尾巴上的那一小撮里头的一个,傅家好歹还有个在宫中受宠的贵妃,而方家仔细说起来,还比傅家更差上那么一些。 不过这与纯粹的商贾平民相比,也算是世家圈里的一族,要想快速爬进上京上流圈子里,最快的方法可不就是联姻吗? 傅元瑶面色平淡,不想再提他,选择快速岔开话题,柳涵玉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确定她并没有任何念旧情的迹象,内心的隐忧总算是放下了。 得知瑶儿如今确实是对罗清无意,柳涵玉心里顿时卸下了一大重担。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柳涵玉起身,说道。她今天就是来探探瑶儿的口风。 “诶。”傅元瑶跟着站了起来,想留她下来吃午膳。 柳涵玉伸手制止,一向大方端庄的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你爹那人,一向离不开我。” 话音刚落,院外便跑进一个人来说,柳家派人来接夫人回去了。 柳涵玉抿唇,金色的阳光化作金点落在她的美目中,“你看,我没说错吧。”孩子气似得挑眉,不自觉露出几分得意。 傅元瑶也笑了,心中庆幸。 爹和娘的感情真好呀。 傅元瑶内心感嘆,羡慕的同时心情也不由得明媚起来,她挽着娘亲的手臂,“那就让女儿再送娘亲到门口吧。” 柳涵玉离开不过多久,罗家便差人送了喜帖过来。 随喜帖一道过来的,还有一封罗清亲笔书信。 信中内容一大堆,傅元瑶直接跳着看,大致意思便是,许久未见,上次傅元瑶成亲他因故不能前来贺喜,此次罗清成婚,希望傅元瑶可以前往。 傅元瑶眯眼笑的像只狐狸,她自然会去,并且还要带着礼物去。 刑房里,血腥味四处飘散,墙边邢架上的各色刑具全部都呈现陈旧的暗红色,像是血液凝结形成的模样。 顾璇手持一条长鞭,挥舞起来,破空声啪/啪作响,倒刺在背叛者身上刮出几道深深的血痕,血液随之迸溅出来,砸在四周墙壁上像是几朵绽放的血花。 背叛者的手筋和脚筋已经被全部挑断,头髮被剃了精光,面容伤痕累累,完全辨不清他原来的样子。 林管家推门而入,对房内悽惨的画面视而不见,他径直踩着黏腻的血液一路走到顾璇身边,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要是傅元瑶在此,必会认出这信分明是罗清写给她的那一封。 顾璇快速浏览看完,骤然握成一团,再分开时,细细碎碎的白色粉末落在地上,融入红色粘稠的液体中。 “呵。”顾璇轻嗤一声,手里的鞭子随手扔到地上,“不必留了。” 说罢,转身离去。 背叛者心中一慌,他之所以嘴硬,是因为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镇南王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他这命便也就没了。 可谁知,如今他一字没说,镇南王竟已经不打算留他了,内心一慌,他不敢赌镇南王是开玩笑的可能性,连忙开口,“咳咳,我说,我说,只要你们别杀我,我把全部东西都告诉你们。” 他希冀的盯着顾璇的背影。 听到这话,总该停下来了吧。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顾璇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离开了刑房。 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想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吗?!!! 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如青蛙蹲似得,蹲在他面前,一张娃娃脸天真烂漫,天生笑唇让他看上去人畜无害。 顾六摇了摇头,可惜的啧啧几声,“真可怜啊,你要是早点说,兴许还能死的痛快点。” 顾六捋了捋袖子,指尖银光有如蝴蝶般翩翩翻转,“王爷最恨背叛者,好好享受吧。” 刑房中,悽厉惨叫久久不散,血腥味沉沉入鼻,背叛者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腥/臭的血/液流淌一地,他嘴里无声开合,顾六凑过去仔细听。
第50页 “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竟是还一腔意志坚定的求生,顾六指尖刀片勐然刺/入他的喉咙,在背叛者咯咯咳血的最后几秒中,大发善心般在他耳边说道:“不用你说,王爷也知道是谁。” “下辈子,做个老实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撒花求评论求收藏?(?????????)? ☆、第 31 章 清远把最后一根银针□□收好,擦了把脑门的汗,长出一口气,“大部分毒素都已经清掉了,接下来我再给你开个药方,余毒差不多半月左右就能完全清除。” 顾璇起身穿好衣服,动作还有些僵硬。 坐了时间不短的轮椅,好歹腿部肌肉都有进行按摩,才没有造成肌肉萎缩,但是要达成以前的巅峰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復健才能恢復。 顾璇僵硬的迈着双腿,低声道:“谢了。” 清远把东西收好,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这次我可不欠你人情了。” 清远如释重负,他重情重义,曾受顾璇救命之恩,顾璇中毒以来,一直东奔西走,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解药。 “算是答谢你的诚意。”顾璇低低笑了一下,回过头,他脸上的毒纹如今只剩下十分暗淡的颜色,如今已经可以窥见他曾经俊朗出尘的容貌,“免费送给你一个消息。” 即使已经习惯了顾璇的出众,清远依旧十分嫉妒,他睁开菜刀眼,粗声粗气的说:“什么?” 他自诩模样也不差,但在顾璇面前就被对比成十分的普通平凡,真的好想给他毁容。 清远内心不知第几次升起这个念头,但是,不敢,打不过。 顾璇似乎没有察觉,他重新坐回轮椅上,戴上面具,声音清冷低沉,“赵小姐似乎在两日前就已经进京了。” 谁?!! 清远惊慌抱头:“什么?她要来,你怎么不早说。” 顾璇轻笑,边滑着轮椅,边说道:“你整日与青楼花魁醉生梦死,哪有机会说啊。” “说起来她好像说今日要来王府。” 清远着实慌了,忙收起傢伙什就要跑路,“药方我稍后交给顾二,有事先走一步。” 清远运起轻功,很快翻过围墙屋顶,急匆匆的身影,仿佛被洪水勐兽追赶一样有些狼狈。 时间缓慢行走,这几日,傅元瑶如往常一样,罗清的喜帖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云香楼上月的进帐渐渐回升,并且由于新菜品的持续推出,和刘叔的建议,适时准备一些小礼物回馈老客户,反倒增加了客户的粘性。 而在金玉堂这里,最近生意有不好的趋势,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捣乱,说是买到了假货,把有意向买东西的客人都赶跑了。 只剩下一些老客户,与女掌事还有些交情,透露出口风,正是上次那个,想要讹钱不成反被傅元瑶赶跑的人。 并且还派人大言不惭的叫嚣,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后果不是她们能承担的。 傅元瑶无语,这人在搞事之前,都不会先调查一下身份的吗?京中贵胄众多,天上一块鸟屎掉下来都有可能砸到一个权贵,他那么嚣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难不成后台很硬?不然他哪来的底气。 女掌事也很惊讶,她在京里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敢来店里闹事的人。 “主子,该怎么做?”女掌事毫不担心,就以主子镇南王王妃的身份,目前京里还真没有比这更硬的背景了。 傅元瑶根本不把那人放在心上,她心里有事。最近顾璇有些奇怪,傅元瑶忙着应对顾璇,对其余人根本不想花费过多精力。 她回了王府,把顾二叫来,吩咐他去和金玉堂的女掌事一起把这事儿给解决了,然后她就再次被顾璇叫进书房。 她坐着有好一阵子了,但顾璇不理她,就好像没看到她这人,自顾自的坐书桌前,举笔写写画画。 这几天都是如此。 傅元瑶猜不透顾璇的想法,只好从一旁书架上拿了本闲书看。 顾璇在间隙间抬眼看她,见她老神在在,忽然没了兴致,当即摔笔,上好的紫毫在黄梨木桌上滚了几圈,掉落在地板上,磕答一声滚在傅元瑶跟前。 傅元瑶讶然,她蹲下把笔捡了起来,莲步轻挪。 她把笔放在笔架上,体贴的开口询问:“不知王爷最近有何烦扰,臣妾或许可以为王爷分担一二。” 顾璇睨了她一眼,勾了勾手指,在傅元瑶走到他跟前时,忽然举起那根刚从地上拾起来的紫毫,以迅雷烈风之势,趁傅元瑶不注意,在她脸上画了几笔。 傅元瑶愣了一瞬,她摸了摸脸,满手的墨迹,一脸困惑道:“王爷?这是为何??” 几天的时间,已经够顾璇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不过好在傅元瑶当时只闹了几天,事情还未从傅府传出去,所以顾璇只知道她与罗清两人之间感情要好,并不知她还曾经想退婚。 眼看着傅元瑶似乎真的一头雾水,顾璇觉得自己的语气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丝毫没有半点戾气。 只听他说:“别擦,你还是这样更顺眼些。” “嗯?”傅元瑶有时候真的想不通顾璇的想法,她听话的没有擦脸,转身坐回软榻,忽然想到明日便是罗清大喜之日,考虑到她曾经与罗清的关系,犹豫片刻,为了杜绝别人在王爷跟前嚼嘴皮子,动了动嘴,把这事和顾璇说了一下。
第51页 “既然是王妃表哥的大婚之日,那本王就做做好事,陪你去吧。”顾璇嘆息,看着傅元瑶的眼神里似乎写着“真是拿你没办法”。 “呃。王爷不必如此。”傅元瑶虽然知道顾璇说一不二,但还是想挣扎一下,“我只是去送个礼,很快就回来,这个就不用耽误王爷您宝贵的时间了吧。” 更何况,顾璇是什么地位,方云柔和罗清又是什么地位。他明天若真的去了,岂不是自降身份。 即使只是露个面,但也够罗清吹段日子,捞尽好处了。傅元瑶可不想被罗清白白占了便宜。 顾璇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一点也不惊讶,他挑了挑眉,说道:“本王是给你面子。” 傅元瑶连忙摇头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就是去一下,绝对不久待。” 顾璇似乎是信了,没再发言,可翌日一早,等傅元瑶备好礼物,一踏出王府大门,一辆十分打眼的马车横亘在王府大门前的街道上。 傅元瑶脚步一顿,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这马车,怎么如此眼熟。” 话刚落地,便见到一洁白有力的手撩开了车窗边遮阳的布帘,熟悉的面具映入眼帘,“还不快上来。” 低沉耳熟的嗓音,正是顾璇。 她还道顾璇昨日怎么忽然就松口了,还以为是妥协,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也是,整个京城,还有谁敢挡王府门口。 傅元瑶被小桃扶着上了车,坐在顾璇旁边。 她这回只带了小桃一人,素玲昨日便找了藉口请了假,傅元瑶装作犹豫片刻后便准了,不准的话,缺了主角,戏还怎么演下去。 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傅元瑶是很期待愉悦的,但是被顾璇这么一插手,她不知为何有些忐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马车行驶的很快,只是王府与罗府的距离有些远,因此路上费了些时间。 临下马车之时,傅元瑶踌躇片刻,抱着一点微末的期望,“要不,王爷您去酒楼坐会儿?” 她还想看好戏呢,若真的送了礼就出来,那还怎么看的到。 巴掌大的脸上,乌黑的眼睛里带着点期待。她在期待什么?是希望自己能同意吗? 顾璇挑了挑眉,故意拉长了声音,“嗯……这个啊……” 他故意挑起傅元瑶的胃口,然后在她睁的越来越大的眼睛下,顾璇弹了下她的额头,说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竟然真的松了口,傅元瑶生怕顾璇改主意,连忙接话,“王爷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顾璇哼笑一声,提醒她:“如此一来,你便欠本王两个条件,届时可别赖帐。” 傅元瑶挺/起/胸/脯,郑重其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爷您就放心吧。” 与顾璇做了保证,她才下车,等看着顾璇坐着马车离开,到附近的一座酒楼前停下,才让人给罗府门前的下人看了喜帖,带着小桃和下人,走进罗府大院。 这里是她前世住了几年的府邸,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眼熟如针尖儿一般,刺的她眼疼。 刻意遗忘在角落里的画面冲破了桎梏,在脑海中飞来窜去。 “主子,您没事吧。”小桃扶住傅元瑶的手臂,关切的说道。 原来是傅元瑶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脸色略微发白,额头还冒出阵阵细汗,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适。 傅元瑶用柔帕子将额上的汗擦掉,“无事,走吧。” 罗府管家正在招唿客人,忽然眼前一亮,几步迎了上去,“表小姐……诶您看老奴这记性,如今应该叫您王妃才是。” 三言两语就把傅元瑶的身份以及关系都给交代清楚,来宾纷纷如水入油锅一般炸开,嗡嗡嗡的低声讨论起来,都在猜以罗家的身份,能攀上哪个王妃。 傅元瑶没理旁人的议论,她被管家引到位子坐下,柳涵玉已经到了,母女两人小声的说着些话。 ☆、第 32 章 婚宴上很热闹,整个院子都摆满了酒席,罗家这次的喜事相当于是踏进了上京上流圈子的一个门槛,虽然只是在圈子边缘,但说出去名头就比之前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也算是个质的飞跃。 罗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叽叽喳喳坐了近十桌。 方才管家的话并不小声,宾客都对罗家这个当上了王妃的表小姐很感兴趣,有人过去想套个近乎,但是傅元瑶神色冷淡,几句话就把人给说跑了。 宾客们只好按捺住冲动,见罗家人上前与傅元瑶谈笑风生。 罗父与罗母曾经还以为能与傅家结亲,对傅元瑶也是很好,但这些都是因为傅家的钱财与地位,一旦傅家没了这些,立马变脸将人踩于脚底之下。 前世便是如此,罗家都是一群趋炎附势,贪图钱利之徒,就算是罗清,读了几年的圣贤书,养了一身的书生意气,但是骨子里的虚伪从未变过。 罗母笑眯眯的,嘴巴叭叭的,好话说了一筐又一筐,从回忆傅元瑶与罗清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到如今傅元瑶成婚后的尊贵身份,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能够对罗家多加提携。 傅元瑶一瞬间眸子暗沉下去,没了与罗父罗母两人扯皮的兴致。
第52页 正好吉时将到,罗父罗母坐在上座,伴随着一声尖细嘹亮的吉时已到,一身正红的新郎和新娘来到堂前。 罗清一身红衣,长身玉立,他相貌俊朗,身上有常年在书海中浸淫多年的书生气,外貌气质确实有些惹眼。 他扫了四周一眼,一下就捕捉到了傅元瑶的身影,他双眼一亮,碍于等会就要拜堂,不方便走过去,就朝傅元瑶眨了下眼睛,露出抹温润如玉的笑来。 只要他沖傅元瑶这样笑着,傅元瑶就算是在赌气,也立马就消气。 而如今傅元瑶心如止水,宾客中有女客见了,竟悄悄红了脸庞。 傅元瑶看他气定神闲,翘起唇角,也回了个浅笑过去。希望素玲给力一点,若不然也太令她失望了。 “一拜天地!”尖细嘹亮的声音划破天空,厅内瞬间变得寂静下来,宾客们都在观礼。 “二拜高堂。”罗父捋了捋灰黑的鬍子,罗母温柔的笑着,眼角都笑出了细纹。 “夫妻对拜。”新郎新娘两人躬身对拜。 “送入洞房。” 礼毕,新娘被人送入婚房,新郎罗清则留下来招待客人。 傅元瑶吃些菜餚,刚放下筷子,罗清就晃过来与傅元瑶打招唿。 “王妃,您能来参加草民的喜宴,是草民的荣幸。”罗清笑眯眯的说道,语气有些亲昵。他知道如今表妹身份不同,即使关系熟悉,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傅元瑶弯了弯嘴角,笑着说了贺词,她语气柔和,双眼澄澈明亮,半点不见愁苦烦思。 罗清倒酒的动作一顿,似有些诧异,他举酒在前,敬了杯喜酒。 因为场合的原因,罗清深知如今不是与傅元瑶叙旧的好时机,于是只又说了几句,让傅元瑶和柳涵玉吃好喝好后,就离开去与其他宾客敬酒。 “唉,罗清果真是一表人才。”柳涵玉在一旁感嘆,她还是觉得配方云柔可惜了一些。 傅元瑶皱了皱眉头,仪式都过去了,还如此风平浪静,她不禁有些失望,再等一会儿,若还是无事发生,那她还是早些回去找顾璇吧。 傅元瑶坐姿板直,娘亲柳涵玉与罗母聊的兴起,说的都是各自儿女小时的糗事,时不时掩嘴轻笑。 正无聊之际,忽然通往后院小门处冲出来一个下人,跑到罗清耳边说有事禀报。 罗清沖宾客抱歉的笑了笑,走至角落,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罗清顿时惊叫一句,“什么?” 傅元瑶听不清他们说了何事,但她清晰的看见罗清勃然色变,等回身时,立即又挂上了温柔的假面。 “罗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各位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 罗清与罗父罗母说了一声,让管家好好招待客人,而后便跟着下人往后院走去。 步履急促,背影匆忙,好戏终于是要上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很会写爽点tat今天比较短,明天多一点 ☆、第 33 章 傅元瑶没有料错,不多久,就有下人急匆匆的来请傅元瑶进入后院,柳涵玉放心不下,便也一同前往。 “罗公子,奴婢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只要您让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奴婢干什么都行!” 还在长廊上,远远的,傅元瑶就听到了这一声情感充沛的苦苦哀求,生怕被抛弃一半,倾尽了所有情感。 “这……”柳涵玉被吓了一跳,是哪个丫鬟这么没有礼数,稍后仔细一想,这话说的再漂亮,只怕都没法再留下来了。 不过这应当是罗府的私事,为何要把瑶儿给请过来? 傅元瑶摇了摇头,安抚下娘亲的疑惑,跟着下人转了个弯,穿过一个门,进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不可能!”罗清斩钉截铁的说道。 傅元瑶推门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趴伏在地上哭泣,身子时不时一阵惊颤。罗父和罗母代替罗清在外面招待客人,是以堂上除了素玲,便只有罗清与他今日刚入门的新嫁娘方云柔。 方云柔身着上好的红色喜服,凤冠还未卸下,一张清丽的脸蛋化着红妆,犹如雨后清荷。 傅元瑶不得不给素玲暗地里拍拍手,她能跪在这里,显然是花了一点小心思在里头。 “素玲?你为何会在这里?”傅元瑶一脸惊诧,神情困惑。 碧绿色的身影勐的打了个激灵,她慢慢抬头,透过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到傅元瑶,面色微微一变,又立刻恢復过来。这种场面,她早就料到了。在她的计划里,本来是随着小姐一起嫁到罗府,到时候稍微使点小伎俩,要爬上姑爷的床那还不是简单的很。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没想到小姐竟然驾到王府变成了王妃,那她与罗公子之间瞬间就连那一点点可能都没有了。 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就陪着小姐一起长大。在跟着小姐与罗清交往的时候,就对罗公子暗生情愫。她本来也不想在这个大喜之日破坏罗公子的心情,但是她等不及了。 每当小姐与王爷两人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素玲就越是嫉妒涌动,尤其是她到了王府之后,意识到她将来就只是一个任人差遣的丫鬟,等年纪到了,就出府嫁人,她就没办法忍受这残酷的现实。
第53页 左思右想,又有对罗清的情愫推动,决定利用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的身份,与罗公子成就好事。 可谁知,正在计划的重要关头里,罗公子竟然要成亲了。 她明白罗公子成亲之后,以新娘的身份,更不可能给她机会,又找不到比如今还要好的时机,只好抱着必死的决心,赌上一把。 “有谁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傅元瑶看够了素玲变换的神色,脸色严肃的说道。 罗清见到傅元瑶之后,表情松了一下,但是一想到素玲,又忍不住脸色一黑,冷气直冒。 “这事儿,想来还是我说的比较清楚。王妃,您请坐,待本小姐为您一一道来。”方云柔的声音不同她的样貌那样温柔,音调比常人略低一些,有一丝英气。 她等傅元瑶坐好,命贴身丫鬟给傅元瑶倒了热茶,备好点心与瓜子花生,俨然一副看戏模样之后,才扯着衣袖,抹了把眼角看不见的眼泪,仔细叙述。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本小姐在洞房里等待夫君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然后。”方云柔指了指素玲,说道:“这僕人便闯了进来,跪下就说自己与夫君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夫君左右。本小姐无法,只好请夫君过来定夺。而夫君见此人之后,大惊,便又请来了您。” 傅元瑶差不多理清了事情的经过,方云柔初来乍到,不管素玲是谁,她都不好私自处理,于是就找了罗清,而罗清知道素玲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内心气愤,也不敢越过她这个王妃,私下把人给处理了。 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一幕。 别的傅元瑶不是很关心,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有些疑惑,她手肘支在小桌上,虚虚握拳,杵在额角,问道:“你说你与表哥有肌肤之亲,这事儿你怎么证明?” 罗清撤了那一副温润贵公子的模样,眼底生冰,语带寒意,“王妃所言正是,若是随意跑来一人,都和你这般说法,那爷这后院岂不是都要装不下了。” 说罢,他走到方云柔身旁,去拉她的小手,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娘子,你信我。在与你结亲之前,我还未与旁人亲近半分。” 罗清说的信誓旦旦,双目含情,神色认真。方云柔在之前做过一些调查,知道罗清整日读书学习,最多参加一些书生对诗比赛活动,她实在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虚假,只好选择暂时相信他,等待事情继续发展。 “不是,不是这样的。”素玲慌乱摇头,泪水成珠,不停的涌冒出来,哽咽着说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素玲低着头,泪珠涟涟,吧嗒吧嗒在地上砸出一道道水花,指甲在地上抠的死紧。 等了半晌,都还未拿出证据,傅元瑶便语重心长的说道:“看在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如果你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的及。就当你一时执迷不悟,想必表哥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傅元瑶都这么说了,虽然觉得这一出很荒唐,也让自己在娘子面前丢了脸,但是以傅元瑶的身份,罗清还真不能说什么,他只能贊同,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是面上还是要做一副宽容状,“王妃说的不错。” “呜呜呜。”素玲哭声不停,她摇头,嘴唇被咬出血印。 傅元瑶摇摇头,“若是没有证据,即便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不能如此随意冤枉别人。” 空气静了下来,只有素玲抽噎的声音。 傅元瑶嘆息,一旁的小桃剥好了花生放在干净的瓷盘中,傅元瑶捏起一粒,细细嚼了几下咽下。她给足了时间,素玲却忽然像卡住了一样,没有继续演下去。 难不成是因为头一次演戏,怯场了? 傅元瑶有些失望,这事若就此打住,不过也就是一个闹剧,虽然可能在方云柔心里留下一个结,但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儿,只要罗清接下来都不出什么岔子,就足以洗去这些。 就在她打算叫人,来把素玲给带回去的时候,一直像个鹌鹑似的,哭个不停的碧绿色身影骤然抬起头来。 她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每个人都能看出她的坚定,就连罗清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但下一秒,就立刻摇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仔细回忆每一次与素玲的会面,都匆匆忙忙,绝对没有时间做那种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再稍微长一点(/ω\) 百姓:据可靠消息,王爷与王妃恩恩爱爱,缠缠绵绵,情深似海,情投意合 ,和…… 傅元瑶:你闭嘴!你瞎说!我没有! 顾璇摸下巴:我可以…… 傅元瑶捂住顾璇的嘴:你闭嘴! ☆、第 34 章 众目睽睽之下,素玲伸出她常年干活,比千金小姐们粗糙了不止一点半点的手,往怀里伸去,就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难不成她真的有自己的把柄?罗清脸色黑沉。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教育,便是为了能够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但他在读书上,真不是很有天赋的那一类,只考了个进士便是顶天的了,但一身的文雅气质却倒是养了出来,格外吸引小姐们的目光。 上辈子傅元瑶就是其中一员,今生她从中脱离,跳出那些既定印象,从全新的一个角度重新面对这个男人。傅元瑶发现,罗清此人,与其他读书人,也没多大区别。
第54页 虽然看似温文尔雅,但实际自命清高,只可惜才不够厚,想再有些前途,也只好採取与人联姻的方式。 在场众人紧紧盯着素玲的动作,一条米黄色的手帕缓缓掏出,傅元瑶有些失望,罗清却觉得一阵庆幸,要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即使罗清能够保证自己绝对清白,但是其他信不信却无法掌握。 如果只是手帕的话,完全可以说是丢了,或者被人所盗,这安全不能算作证据。 “事情已经……”罗清坐直了身子,侧身笑着正要说话,下一秒,却忽的怔愣下来,一直柔情似水的双眼陡然瞪大,面具碎裂,任谁都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惊愕。 只见素玲掏出的一方手帕中,她缓缓撩开手帕,一块淡绿色的玉佩骤然显现出来。 傅元瑶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罗清面色不虞,他嘴角下压,下颚紧绷,质问道:“这个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没错,这玉佩,正是罗清身上一直佩戴的玉。说起来,还是以前傅元瑶送给他的,但是自从傅元瑶成婚之后,虽然旁人不知其中仔细,但是罗清担心王爷会听到什么不清不楚的话。他为了以防万一,把身上傅元瑶曾经赠与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这块玉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等罗清想要收起来的时候,这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怎么会跑到素玲这个丫鬟手里头? “你说,这是不是你偷的?”罗清语气严厉,怒气勃发,注视着她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生吃了。 素玲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被吓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过于自信沉迷幻想中的她陡然清醒过来,不禁冷汗直冒,没多久就汗湿了后背。 “奴婢、奴婢……” 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话都说不出一句通顺的。 傅元瑶好心的给她顺一下思路,柔声问道:“这玉是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傅元瑶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如今的素玲还未犯下前世那样的错误。 要是素玲承认只是一时执迷不悟,她便带回去,小惩大诫,以后还是王府里的丫鬟,但不会是再是贴身的大丫鬟,而是后院里最普通的洒扫丫鬟。 但如果,素玲执迷不悟,执意要往罗清那边闯,那么,傅元瑶便不会再给她留任何情面,往后是飞上枝头,还是沉入泥里,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素玲此刻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实际上她也知比傅元瑶大两岁左右,因为一直都贴身伺候傅元瑶,而傅元瑶又是个善待下人的主,所以她一直过的十分顺遂。 不像前世那般,随小姐嫁入罗府,看透了许多世故,披着一层为自己谋算的外皮,在小姐失宠后果断爬上姑爷的床。 素玲的心思很单纯,她对罗清有好感,眼见着往后与罗清之间再无可能,她内心不安、焦灼,但却无可奈何。恰逢此时,正传来罗清将要成婚的消息,可不就是脑袋一昏,思前想后,只有在这天闹上一闹,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好好求求傅元瑶,最后的结果,肯定能如她所愿。 这玉,自然不是她偷的。只是有一次,在暗地里假借小姐的名义约见了罗清之后,离开时在地上捡的。 本来只是当作一个念想,谁知竟作为今日最为关键的证据。 “嗯?怎么不说话了?”傅元瑶嗓音微低,暗暗又推了一把,“难不成,是你偷的?” “不是!”素玲声音尖利,摇头否认,她的心跳勐若打雷,前所未有的慌乱用力攥住她的心脏,她只想到了成功后的景象,从未仔细设想过,这个过程可能会前所未有的艰难。 不,她其实是有想的,但是不敢想太多,她想的结局太过美妙了,她无法接受失败的后果。 但如今,她有些后悔了。 不、不能后悔。 素玲微微抬头,一一将众人的反应纳入眼底。 清贵公子般的温柔书生对她怒目而视,想也知道真成功了过的怎么样还不是他的一句话?但是,素玲想起了罗清曾经对傅元瑶的温柔妥帖,一下子,犹豫不决瞬间被坚定果断代替。 我可以的,既然小姐可以,那我也行的。 一瞬间的嫉妒再次让素玲变得果决,她硬着一口气,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看了看傅元瑶,得到一个温柔的笑,瞬间眼眶有了热意。小姐,对不住了,奴婢会在心里好好挂念您的。 然后就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给说了出来。 那是花灯节前夕,素玲第二次,以小姐的名义,给罗清递了香囊,并且说小姐想在花灯节的那日,与罗清一见。后面自然是没有见到的,但由于素玲一直都是傅元瑶的丫鬟,以前也一直都是她在传话,所以罗清还真没有怀疑她。 毕竟表妹确实曾经有说要嫁给他,而王爷那种人想来怎么都不会体贴温柔,说不定就是在王爷那里受了冷遇,表妹一时伤心,所以才想来找他说些安慰话。 但后来傅元瑶又几次失约,私底下就一直没有见上面。而酒楼里短短几次见面,两人交流也不多,因此竟然也就这样一直被素玲蒙蔽下去。 花灯节前夜,罗清确实与素玲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当时家里告诉他要帮他向方云柔求亲,罗清无法反驳无法拒绝,一时郁闷,就去喝了几杯,途中与素玲碰见过一次,但并没有长时间接触。
第55页 如今竟然被如此污衊,罗清简直就像是被迫吃shi一样噁心。 方云柔旁观至今,从罗清的神色上也能窥出一二,她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喜欢在一些寻欢场所中流连,与一些小生畅谈饮酒,但是在定亲之后,方云柔见了罗清,一瞬间便觉得这人都刚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了,她都已经打算约束自己了。 不管这个丫鬟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罗清真的敢在她新婚之日就把人抬进房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众人思想各异,傅元瑶略有些失望,只是一个玉佩,虽说素玲一口咬定,也不能直接就把这件事给盖棺定论。 “有人能帮你作证吗?”傅元瑶问道。 她的话提醒了罗清,只见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声音低沉,语若寒冰,“不错,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这便是污衊,爷还能去官府告你偷盗之罪!” 素玲如遭巨击,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有想到这茬,还以为过程会像自己所想那样顺利,她当时去找罗清,还是特意躲着人去的,不然以她的身份,肯定很快就被人赶出去了。 她嘴唇狂颤,不停地哭喊着:“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奴婢、奴婢……” 罗清目若利剑,似乎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给凌迟了,“把话想清楚了再说!爷的小厮可给爷作证,绝对没有看到你和爷在一起。” 事情到这里已经无法挽回了,素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傅元瑶默默打了个哈欠,让人把素玲给带走了。 今日看了一出闹剧,虽然有些荒唐,但也算是一齣好戏了。 傅元瑶一脸抱歉的看向罗清,“这回是我御下不严,表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然后她看向方云柔,温声说道:“今日之事实在抱歉,祝你们百年同心,早生贵子。” 喜宴虽然还未结束,但是傅元瑶已经不想再留下来了,她与娘亲一道离开,临出了门,柳涵玉表情复杂,语气感嘆,“娘没想到,你的丫鬟竟然有异心,若是你真的与罗清成婚,那……那还得了。” 柳涵玉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心生厌恶。虽然有些人确实是会把陪嫁丫鬟一起抬进房里,帮主人固宠,但这里面并不包括她的女儿。 “等下,那你现在是王妃了,身边的丫鬟一定要仔细调/教。”柳涵玉心中不无担忧,王爷位高权重,若是真的攀上了,那才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傅元瑶没想到娘亲会想那么多,以顾璇那样的性子,真有人去接近他才怪。 “娘你放心吧,素玲只是特例。其他人的品行,我还是了解的。” “你心中有分寸,那娘就放心了。快去吧,你不是说王爷在等你吗?” 柳涵玉轻拍几下傅元瑶的白皙小手,目视她跟着王爷吩咐等她的护卫离开,才坐轿回府。 看了一场戏,傅元瑶此时的心情犹如在河水中畅游的鱼儿,十分舒畅。跟着顾大来到酒楼,上了二楼雅座,推门而入,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傅元瑶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瑶儿快到这边来坐。”顾璇在她进门时,一双冷眼扫过来瞬间从冰天雪地切换成春风和睦,他勾了勾唇角,因为有面具,外人看不见他的笑,但却能听到他语气轻松,声音里带有笑意,“如何?戏好看吗?” 瑶儿?这还是顾璇第一次如此称唿她,傅元瑶停住脚步,忍了几秒,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打冷颤的冲动。娘亲喊她瑶儿,她便觉十分亲切,而换做是顾璇…… 相处出来的默契让傅元瑶都能直接从顾璇眼神动作中探出他的几分不怀好意,眼见他还要再喊一声瑶儿,傅元瑶连忙戏精上身,步履轻盈,带了几分少女的欢快,在顾璇身旁落座,柔柔喊了一声:“夫君。” 傅元瑶微笑,默默与顾璇对视,嘴角越翘越高。 小桃立刻上前一步想要给主子看茶,却被顾璇捷足先登,幸好她反应迅速,立马自然的退至一旁。 “王妃,您爱看戏?”一旁感觉自己被冷落的顾兰淑出声打断两人的深情凝视,“近日似乎没有哪位名角有新出的戏啊?” 傅元瑶望着这位才见过几面的顾小姐,语气柔和,“不是什么名角儿的戏,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有那么一瞬间,傅元瑶想到娘亲方才所说的言语,有一瞬间就往顾兰淑头上戴了顶蓄意勾/人的帽子,她正好在喝茶,茶液冲进鼻腔,差点没有被呛死。唉,都怪娘亲让她想歪了。 “诶,瑶儿怎么还是这么冒失。”顾璇轻轻在她背上轻抚几下,顺了几次后,手臂顺势揽住她的纤腰,指节分明的手指扣进白皙手掌的指缝里,而后还状似无意一般,放在桌面上来。 傅元瑶发誓她绝对看到顾兰淑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傅元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缩了几下手,换回的只是被握的更紧了,便只好随他去了。 顾兰淑拿起茶喝了又喝,脸色不自在,似是不甘,又似是嫉妒,指甲在手心里掐了又掐,只有疼痛能让她讲到嘴的怨言都吞回去,她曾对镇南王求而不得,今天是碰巧遇上,说不清是什么心思,厚着脸皮坐下了。 她本以为镇南王陡遭厄难之后,又与连官都是买来的傅家结亲,会一蹶不振,心有怨愤,不说其他的,至少在面对傅元瑶的时候,她想过其他的任何一种相处方式,都从未想过这一种。
第56页 顾兰淑咬了咬唇瓣,疼痛令她清醒,“王爷和王妃好生相配,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傅元瑶还未说话,话头已经被顾璇抢了过去,他侧头往傅元瑶头部靠近,冰凉的面具触到她柔软的脸颊,似是亲吻,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那是自然,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傅元瑶脸庞爬上几抹灿烈的朝霞,顾兰淑心中各种情绪错综复杂的揉成一团,她再也坐不住,告了一声罪便径直离去了。 顾璇轻薄的嘴唇冷冷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呵,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字数4111,仿佛在嘲笑我这只单身狗∠( ? 」∠)_ 这章算粗/长/吧哈哈哈,嗯,活力榜单2万字,要赶榜噫qaq 求收藏求留言架空歷史,不要考据啊啊啊啊,求轻拍 最后感谢一路支持的小可爱,么么啾=3= ☆、第 35 章 “她怎么会在这里?” 傅元瑶也就是随口一问,但顾璇歪了歪头看她,表情看不清楚,但语气带了些调笑的意味,“怎么?吃醋了?” 说罢,还凑了过来,面具径直顶上傅元瑶的鼻尖,“本王府里穷,只能养的起你一个。”这意思,大致便是今生只要你的另类表白了。 胡说。 傅元瑶嘴唇颤了颤,一个劲的想要往上翘,被她用力压下去了。明明库房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不过这话她爱听,但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不能让顾璇发现这一点,要不然她就输了,至于为什么会输,傅元瑶没有深思。 下午,顾璇受召进宫,马车踢踢哒哒径直从宫门口穿过,直到御书房外才停下。 太监早已被皇帝吩咐在书房门口等候,他直接将镇南王引到里面,皇帝早已等候多时。 “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腿脚不便,顾璇只躬身,双手作揖,姿态散漫。 “免礼。”皇帝摆了摆袖,面色严肃,“爱卿可知朕宣你来,是为了何事?” 顾璇没有立即回答,皇帝屏退左右,厚重高大的房门嘎吱一声,缓缓闭合。他这才抬起头,轻启薄唇,“显然是不可能叙旧的。” 皇帝长嘆一声,沉重的实心红木厚桌被指尖敲的笃笃作响,“你可是还在怪朕自作主张给你安排这门亲事?” 顾璇抬眼看他,神色一动,紧绷的下颚稍显放松一些,“臣可从未如此说过。” “你是没这么说过,你都是直接给朕脸色看的。” 皇帝没好气的说道,“罢了罢了,朕叫你来也不是说这些。别贫了,说正事。” *** 与此同时,王府主院,傅元瑶坐在上座,素玲被拎着领子扔到地上,惊慌不定,一脸凄楚。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被叫了进来,交头接耳,都在疑惑素玲这是犯了何事?毕竟她是与王妃一道进来的,平日里除了小桃以外,就数她的资歷最老,这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主子叫来当场示众? 底下窃窃私语,猜测她犯的错误各式各样,素玲隐约听到有猜她偷人的声音,一时又忘了心虚,差点没气炸肺,厥过去。 傅元瑶晾了她好一阵,吃吃今早送来的新鲜水果,做做刚完成一半的刺绣,看看诡异杂谈的话本,一时沉迷进去,等她从曲折离奇、恐怖灵异的剧情里脱离出来时,素玲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便也同样站了半个时辰,因为气氛沉重,只敢悄悄换脚移动重心,即使这样,腿也还是站麻了,不禁在心里对素玲起了些埋冤。 傅元瑶挥了挥手,小桃上前把事情经过都给讲了一遍,不少丫鬟瞠目结舌,显然是没料到素玲此人平日看上去老实忠厚,实际上却是一个偷偷想要勾引富家公子的傻子。 仔细想想,她们这些丫鬟,命比狗贱,一般都是小时候被家里爹娘卖给主人家的,是死契。一条贱命换几个银两,这就是她们的价值。 所以她们的命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主子的。 素玲这种行为,说是背主,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短小惹,赶不完榜单任务,已经开始自暴自弃orz 明天继续日復一日的挣扎,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完结开新嗷嗷嗷 所以,接下来就走走剧情,撒撒糖,然后哈皮大ending 辣个,求个预收,对耽美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动动手指,戳一下吧,么么啾=3= 另外,文笔很废,坚持到这里的可爱小天使们,请允许我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啾咪,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 36 章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傅元瑶放下茶杯,盯着她看了许久,如泉水般干净剔透的眼眸悄然浮现冰凌,语气愈发轻柔,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于空气中,“我自认待你不薄,哪里对不住你?” 这个问题前世有段时间一直困扰她许久,缠绵病榻之际,身子骨仿佛一个脆弱的竹竿,内里的血肉尽数消弭,只剩下一个丑陋的外壳,动弹不得。 人在无法动弹时,脑子里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美好的、落魄的、甜美的、恶臭的,画面一直在眼前打转,然后便忍不住思考,到底为何会落到如今境地?是哪一步出错了?
第57页 不停的回忆,不停的反省,不停的自责,恨意、悔恨、愧疚交织缠绕,狠狠攥住心脏,临死都放不下。 傅元瑶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喝了一口今晨刚从花园里摘下的新鲜花瓣所泡的茶,花香裊裊,茶盏掩盖下,无人得见她疯狂颤动的眸子,她不是喜爱沉湎过去的人,重获新生,意味着一个崭新的开始,一味重温前世回忆,不过是自找苦吃。 今生她的准则,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傅元瑶不容许自己过多的回忆过去,她深吸一口气,浅淡的檀香顺着口鼻滑入肺腑,再随着唿吸一同唿出,心脏上的压力顿时消减些许。 这香气似乎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傅元瑶睁开眼,茶杯嗑在木桌上,很轻的一道脆响,磕得众人心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跟了我多久,五年?十年?”傅元瑶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下巴微昂,睨了她一眼,“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素玲无力的跪着,眼神闪烁,躲避傅元瑶的目光,一言不发。 说什么,说她不甘做一世丫鬟,鬼迷心窍,意图勾/引罗清从而达到目的?素玲咬紧牙根,嘴里铁锈味瀰漫开来,只觉得苦涩难言。 傅元瑶授意小桃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众人譁然,目光纷纷落在素玲身上,像火一样在她身上留下滚烫的烙印,素玲不敢抬头,听着傅元瑶下达的惩罚,她的嵴樑瞬间紧绷,下一秒再次无力瘫软。 等侍卫把素玲拖下去,丫鬟小厮纷纷散开,小桃疑惑不已,“主子,只是关她五日柴房,罚扫茅厕一月是不是太轻了?” 小桃义愤填膺,她只要想到素玲的目的,就忍不住直冒冷汗。若是主子真和罗公子成婚,那岂不是…… 小桃想都不敢想,胸膛剧烈起伏,肺都快气炸了。 简直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哼! 傅元瑶摇了摇头,“好歹也伺候我十年了,算是全了最后的情份吧。” “主子您就是太仁慈了。”小桃不满,但也无法质疑主子的决定,以后她一定好好盯着素玲,绝对不让她接近主子十尺之内! 夜幕低垂时,顾璇才坐着马车回到府中。比以往的晚膳还晚一些,下人把膳食再重新热一遍,端上饭桌。两人一道用完晚膳,而后在卧房里歇息一会儿,傅元瑶推顾璇去浴房沐浴。 顾璇被脱的精光,躺在浴池里,如墨般的头髮瀑布似得铺在池边,他懒懒的展开手臂,搭在池边,看着一旁伺/候他洗浴的傅元瑶,忽然撩了一她一身水。 傅元瑶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上身几乎湿透,皱眉,“你做什么?” 由于突然,语气强烈,几乎算的上质问。 顾璇挑眉,没和她计较,只是抚了把她柔顺的髮丝,“你还记得,你欠本王两个条件吧?” 作者有话要说:  1551,明天还有7000字的榜单任务,不知道能不能行(_(??`」 ∠)_ 追美剧,黑色孤儿,节奏好快,我喜,爱悬疑爱美剧的小可爱们可以试试 ☆、第 37 章 傅元瑶跪在顾璇身后,为他按摩肩膀。男人肩上的肌肉如砖石一般坚硬,傅元瑶凝眉,手指用最大的力气按下去,不一会儿指尖就酸到有些发疼。 “反正你衣服也湿了,不如陪本王一起沐浴?”顾璇握住他的手,宽厚的掌心里,有厚实的老茧,磨的傅元瑶娇嫩细腻的手背,带来一丝丝麻痒。 这种感觉让傅元瑶很不自在,她呃了一声,忽然用力想缩回手,却被顾璇先一步察觉,勐的握住手腕。 哗哗水声骤然响起,大片水浪跃出浴池,傅元瑶猝不及防被拉下水池,整个人被温水淹没,她不识水性,四肢胡乱摆动,嘴里呛了好几口热水。 忽然腰肢被一条强健的手臂圈住,傅元瑶冒出水面,双目紧闭,小/嘴微张,唿吸短促而粗。 “没事了没事了,嘘。”顾璇看着她颤抖的眼睫,湿漉漉的,像浸了水的鸦羽,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粗粝的拇指抹去眼睛上的水珠,傅元瑶眼睛闭了又睁,反覆几次后,睁开,看到顾璇高高扬起的嘴角,一时被戏弄的挫败感让她气血翻涌,啪啪啪的捶打顾璇的肩膀。 “混蛋!禽兽!败类!”傅元瑶搜刮尽了脑子里的所有词彙,憋足了劲,才想出这么几个骂人的词语来。 愤怒如火般热烈灿烂,却笨拙的比街上乞儿都不会骂人,说实话,这让顾璇有点被煞到了,他竟然觉得傅元瑶这样憋闷的表情还有一点可爱。 顾璇捏住自家王妃的下巴,凑近,“你应该去和顾大学习一下骂人的话,那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傅元瑶挣脱下巴的钳制,只是被掐了几下,下巴就已经发红了。 “你比本王想像的还要弱。”顾璇轻声细语,“不过你放心,本王会护着你的。” 傅元瑶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那还真是谢谢王爷了。” 今夜的月亮如银盘般,洁白莹亮,银白的月光自深蓝的天幕倾洒而下,给世间蒙上一层银色薄纱。 静谧的夜里,忽然传来几道嗖嗖的声音,几抹身影趁着夜色摸到王府围墙,悄无声息融入漆黑的屋瓦中。
第58页 浴房中 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傅元瑶感觉不大舒服,她想脱掉,但触及顾璇的目光,手指又停了下来。 顾璇好整以暇,“看本王做什么?继续,快点洗完,快点歇息。否则错过了睡觉的时间,你可能就睡不着了。” 白玉夜光杯中盛了上好的佳酿,顾璇悠哉悠哉的品尝美酒。 她想让顾璇转过身去,但是既然都已经是夫妻了,又显的没有必要。她只好背过身去,把整个身子都缩进水中,屋内的火光不是很明亮,朦朦胧胧,应该看不太清楚吧。 顾璇让她转过身,面对面,忽然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啊!” 傅元瑶一声惊唿,陌生的温热肌肤的碰触让她想要挣扎,却被顾璇用力拥住。 他从后面拥住她,坚毅性感的下巴抵住她的锁骨,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嘘,你仔细听。” 傅元瑶只好尽力忽略对方的存在感,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对方的唇瓣几乎碰到傅元瑶的耳垂,温热的唿吸被温泉晕染,愈发显的热了起来。 “呃,水声。” 傅元瑶口干舌燥,喉咙也忽然觉得有些干涩起来,心脏砰砰跳的飞快。太近了,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顾璇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忽然用力咬住她的耳廓,“继续!还听到什么声音了?” “痛!” 傅元瑶眉心蹙起一个小尖,她小小的抗议了一声,耳朵上越来越痛,只好认真把注意力全都贯注在听觉上。 面前热水流下的哗啦啦水声,稍远一些,夜风颳过带起树叶的飒飒声响,渐渐从远而近的侍卫夜巡的脚步声。 “还有呢?”顾璇问的漫不经心,等他松开牙齿时,傅元瑶耳廓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这让顾璇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没了。”傅元瑶一头雾水,神情中充满困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嘘,噤声。” 顾璇从后拥抱她,“听到了吗?” 嗯?神神叨叨的,到底要听什么? 傅元瑶沉重地嘆了口气,耳朵还有些痛,鑑于顾璇的表现,决定还是不要和他对着干比较好。 也许是上天也看不过去她被顾璇欺负,这一回儿,她听到了异样的,不同一般的声音。 清脆的仿佛砖瓦磕碰的声音,方向是…… 傅元瑶刷的抬头,目光似乎要穿破黑色的瓦片,看到在屋外院墙上不怀好意的刺客。 “有……” 一句话刚冒出一个字,就被顾璇捂住了嘴,用手,“安静,别说话。” 傅元瑶瞪大了双眼,在夜明珠的光亮下,犹如两颗珍贵华美的黑珍珠,顾璇伸出手指,指尖被一颤一颤的眼睫毛刮的痒痒的。 顾璇义正严辞:“不会有事的,本王保证。”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充满了愤怒的声音响起,“顾狗贼纳命来!” 伴随着屋瓦碎裂的声响,傅元瑶眼睛直勾勾的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生怕看到有人噼开门窗闯进来。 紧接着有刀剑相接的声音响起,刺客似乎被拦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傅元瑶见木门还是好好的紧闭着,绷紧的像是铁板一样的身子才慢慢变的放松一些。 傅元瑶粉唇微张,语气慌乱,“是刺客。” 顾璇给傅元瑶倒了一杯酒,“最近好好待在府内,不要随意出府。就算是出门,也要多带几个人,知道吗?” 傅元瑶一口闷了,然后意料之中的被呛到。她很少喝酒,更不用说是这种浓度不低的酒酿,喉咙被烧的火辣辣,刚入口只觉得的酒味香甜,但慢慢的,后劲上来了,她便觉得浑身发热,没什么力气,身子像是面条似得,软绵绵的瘫在顾璇怀里。 傅元瑶双颊绯红,眸里泛雾,她笑嘻嘻的,双手一左一右按在顾璇肩上,她的视线停留在顾璇的脸上,“王爷,你好丑。” 顾璇危险的眯起双眼,深邃黝黑的双眼漆黑的望不见光亮,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唔。”傅元瑶喝醉了,平日里灵敏的直觉这个时候也像是被醉意给浸泡了一样,迟钝不堪,她胆大包天的摸着男人完好的那半张脸,“应该是,这边好看。” 然后划过鼻樑,触到他被破坏的另外半张脸,“这边丑。” “不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哈哈哈。”傅元瑶笑嘻嘻的,摇头晃脑,像个小孩似得,一会儿捏着顾璇的脸颊,一下子去扯他的耳朵。 顾璇没料到傅元瑶喝醉了之后竟然是这么一个反应,一时有些新奇,他还想看她醉了之后会做什么事情,却没料到几秒后,她忽然一动不动,靠着顾璇睡着了。 听着耳边响起的唿吸声,顾璇用力掐着她耳朵上,被自己咬出来的印痕,傅元瑶缩着肩膀,睡梦中都在闪躲他的动作。 顾璇动作一顿,“等你醒了再找你算帐!” 回应他的是傅元瑶越来越规律的唿吸声。 门外的打斗声渐渐消失,顾璇打横抱起傅元瑶,伴着哗哗水声,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第59页 院中,几个黑衣人已经被制服,脖子上架着利剑,跪在地上。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推开。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到镇南王披着一身月白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被黑色锦衣包裹的女子。 刺客瞠目结舌,镇南王不是个跛子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一切都是他假装的? “王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置?”顾二问道。 “老规矩。” 在刺客怔愣间,几句话就把他的下场给安排好了。 眼见顾璇越走越远,为头的刺客忽然用力一吹,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去,朝顾璇射去。 “王爷小心!” 只见顾璇脚尖一转,稍稍侧了下身子,随手一挥,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之后,是什么东西破开皮肉的声音。 砰的一声,刺客健壮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双目大张,死不瞑目,而在他的额头上,一根尖细的银针正牢牢的刺入头骨。 侍卫们激动不已,王爷伤势已经恢復,他们由衷的感到开心。 而刺客们却心神俱震,绝望不已。镇南王尚在伤病中,他们都无法把人干掉,如今他伤势復原,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这个消息,一定要想办法传出去。 顾二一把敲晕还在苦思冥想怎么传消息的刺客,叫几个人把刺客拉到刑房里。 “顾二,兄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顾大拍着顾二的肩膀,说完就想熘走。 然后被顾二一把拉住,他一本正经,眼睛里面却隐约浮现些许笑意,“别想偷熘。小六说很想你,他说感谢你把他送回营里训练,他想当面谢谢你。” “别了吧,兄弟,你就当作今天没见过我,下次请你喝酒。” 顾二竭力让自己显的不那么幸灾乐祸,“我请你喝酒,你也别为难我。走吧,我们兄弟三,好久都没有聚一聚了。” “你也不想小六半夜摸到你房里叙旧吧。” 顾大闻言,停下了挣扎,垂头丧气的被顾二勾着脖子拖走了。 忽然远处再次响起唿喝声,“有刺客!” 顾大、顾二集体朝声音发出地望去,两人异口同声,“遭了,是书房!” 说完,飞速往那边赶去。 顾璇把人送回主卧的床上,抱着傅元瑶坐在床头,为她擦拭干净乌髮上的水珠,仔细反覆,直到快干了,才把人放在床上。 今夜,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夜的时间,前前后后近七波的刺客前仆后继的冲进王府。最近的一次,锋锐的利剑刺破窗纸,卡在拔步床的床架上,然后被顾璇隔着窗户一掌拍飞。 脆弱的窗纸只有被利剑刺破的裂口,顾璇的那一掌,竟没在窗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而刺客,则当场毙命。 外面砰砰框框,激烈的打斗声持续了一夜,屋内,傅元瑶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的睡着,精緻的眉眼完全放松,不见一丝一毫的忧愁,安静甜美,完全不被院外的打斗声,惨叫声所影响。 咯咯咯! 鸡鸣声响彻天空,天际染上了一丝亮光,天蒙蒙亮,此时已经不会再有刺客突袭了。 顾璇这时才翻身上床,躺进薄被中,一手穿过傅元瑶颈后,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抱进怀中,像一个抱枕一样,然后才闭眼歇息。 顾璇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之前一般三餐都会回府和傅元瑶一起用膳,即使上朝当值,去营地整顿军队,忙的时候,晚膳的饭桌上也能按时出现。而这些天,除了早膳,傅元瑶都见不到顾璇的人影。 那夜发生的事情,傅元瑶还是听小桃说起,才知道那晚上不太平,一夜的打斗声,吓的丫鬟小厮们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生怕刺客闯进来,刀剑无眼,伤到他们。 而傅元瑶反倒因为醉酒而一夜好眠,翌日醒来时,充足的睡眠使她心情愉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顾璇把她当成枕头一样,抱的死紧。 她一动不动的躺了半个时辰,男人温热宽阔的胸膛强健有力,傅元瑶手心贴在上面,感受到底下心脏有力的跳动,缓慢而规律,慢慢的又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男人已经不见了。 “主子,主子。”小桃坏笑的叫醒发呆的主子,打趣道:“主子是不是想王爷了?” 傅元瑶瞥了她一眼,拿起一杯茶就往嘴里灌。 “等下,主子,小心烫。” 小桃连忙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傅元瑶被烫到舌头,一口热茶又喷了出来,张嘴哈气,“水,水。” 小桃手忙脚乱,傅元瑶连喝了几杯凉水,才暂时压下那股子烫意,但嘴里舌头依旧火辣的有些痛,她舔了舔上颚,眉头皱着,一直没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啊,榜单字数没写够orz 再也不熬夜刷剧了,难受qaq 美剧前面还好,后面两季有点烂尾,追完感觉心力交瘁,熬夜太伤身,各位小天使绝对绝对不要熬夜 不说了,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第 38 章 果然如顾璇所说,最近有很多人开始刺探镇南王府,每天夜里,几乎都能听到打斗声,重灾区显示除了书房那一块之外,就是总有人前仆后继的往主院里杀去,结果连主院被璇卫守的固若金汤,连个院门都没摸到就被璇卫拦下刺死。
第60页 导致这一切乱象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皇宫里,正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摺的皇帝。 顾璇这几日接连不断的进宫,在御书房里至少待上一个时辰,营造出两人密谋的景象,引蛇出洞。 “昨夜只来了两波刺客。”顾璇手肘立在轮椅扶手上,单手支腮,两条大长腿懒懒的放在脚架上,坐相随意,看上去特别潇洒肆意。 这几夜王府内外忙碌非常,尤其是行房里的顾六,把一干刑具使出了十八班武艺,成功从刺客比石头还硬的嘴巴里翘出几个关键的信息。 昨夜刺客人数锐减,他还有些可惜,说是没有玩过瘾。 “咳咳。”皇帝在奏摺上用红色的硃砂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准字,“好事儿啊!暂且便先如此吧。” “那王女最近安分吗?”顾璇点了点桌子,目光扫向皇帝时,眼里的幸灾乐祸瞎子都能看见。 皇帝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笔放到一旁,一脸无奈,“理念不合。” 到底有多理念不合,他没仔细说明,但顾璇也能猜到一二。他常年与番邦打交道,对他们的风土人情也略有所闻,尤其是民风开放这一点,就与他们晋朝相悖,如此一来,肯定闹出了诸多笑话。 “皇上有福喽。”顾璇以一种夸张的语调打趣。 皇帝笑了笑,像是开玩笑一样,“既然你这么羡慕,要不朕把那美人赐给你?也好给王妃做个伴。” 顾璇连忙坐起身,忙不迭的摇头摆手,“别别别,微臣命薄,受不住,您老就留着自个儿享用吧。”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顾璇从宫里坐着马车啪嗒啪嗒赶回王府,本以为能看到那抹在书房里看书刺绣的身影,结果扑了个空,控制脚下方向一转,往偏僻的院子里去。 林管家刚让下人把花园收拾好,最近夜里不太平,花园也遭了殃,各式各样绽放美丽的花朵不是被踩的稀碎,就是被刀剑划成烂泥。林管家年纪越大,就越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几乎每一株花草都承受过来自长辈林管家真诚而厚重的宠爱。 看着一地残局,林管家怒上心头,肺将将要气炸的时候,跑去以往绝对会远远绕着走的刑房,对着一干被锁链挂在墙壁,伤痕累累,血迹斑驳,憔悴不堪的刺客,进行了一番长达半个时辰的口头教育。 那些刺客早就被顾六审了不少时间,早已累的体无完肤,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正想睡着休息一下,耳边却一直都有絮絮叨叨的声音在批判他们的无情冷血。 就连嘴硬的一字都蹦不出来的刺客,都受不了这种想睡又睡不了的状态,在连续三天三夜明明疲惫不堪,却无法睡眠休息之后,心理上的防线被步步击溃,终于受不了将幕后主使透露出来,只求给一个痛快。 如此一来,林管家更加饱含热情,努力为他家王爷发光发热。 顾璇隔着厚重的门都能够听到林管家那慷慨激昂的声音,中气十足,等他推门而入,林管家那略有些弯曲的嵴背前所未有的挺直,一股自信的气场霸道的充斥着整个幽暗的刑房。 连顾六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蹲在角落里,像个小蘑菇一样,看着林管家又惊又惧。 “林叔。” 教训声戛然而止,顾六劫后余生般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朝主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被顾璇叫停,林管家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打开手上自带的水壶,喝了口温茶润润喉,从他弯弯的眉眼中,可以看出他十分热爱此项工作。 无视墙上锁着的刺客生无可恋的表情,顾璇直接出声询问,“王妃呢?她去哪里了?” 林管家笑眯眯的,干枯的只剩下皮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容,看上去略有些怪异,憷的顾六脖子一缩,麻熘的窜到外面透气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如我,明天努力长高高!!!! 看我一米八的大长腿? ☆、第 39 章 傅元瑶尚且不知她的夫君正要出门来寻他,今日,她例行来云香楼坐一会儿,坐在二楼雅座,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楼坐着满满的客人。 有几个大汉嗓门儿大,边吃肉边喝烈酒,行为不拘地聊着天。 “诶,你们听说了吗?据说户部尚书被查出贪了巨额赃款,已经锒铛入狱啦。” “我怎么听说是另一个什么侍郎因为儿子被人举报说手上有几条人命,连官职都被丢了。” “哎,要我说,最近还是小心点,别惹到官老爷。我小舅舅的姐夫的弟弟的兄弟说最近京里不太平,犯到官老爷手上,只是点小错都能给你脱下一层皮。”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一个谣言。听闻京郊一个叫柳家村的地方,村边有一颗百年柳树,每到夜里,三更一到,就有红嫁衣在柳树枝上一晃一晃……” 咔哒一下,傅元瑶把窗户关上,瞬间将楼下的声音隔绝在外,她走到离窗户比较远的位置坐下,背上的鸡皮疙瘩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消下去。 什么鬼不鬼的,这些人也实在是太闲了。 傅元瑶双手紧紧交握,身后一阵凉风,她倏然站起身,如临大敌一般几步跨到角落。 刚下楼去厨房吩咐一声,顺便在后院如厕回来的小桃被自家主子吓了一跳,她刚推开门要走进来,一条腿还抬起踩在空中,此时目光怔愣,疑惑呢喃,“主子?您怎么了?”
第61页 怎的像是见鬼了似得。 此时,傅元瑶一身鹅黄,双手在胸前握拳,是一种防御的姿势,她妆容平淡,特地把日益骄媚的五官给修饰的平平凡凡。即使如此,她的双眼也特别出彩,乌黑清澈,让人眼前一亮。 而此时,这双眼睛眼底含有尚未消失的半点儿惊惶。 小桃狐疑,眨了几下眼睛再望过去,主子已经坐在精緻贵气的软榻上,完美的侧脸轮廓依旧如此高贵美丽。她想,她或许是被外面的太阳给晒昏头了。 “听闻现在京里不太平。” 熟悉细柔的嗓音拉回了小桃的思绪,她上前走到主子身后,给她揉捏瘦窄的肩膀。 小桃以为主子在担心王爷,缓声道:“主子您放心,王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在小桃眼里,王爷的本事可大着呢。 傅元瑶顿了一下,她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却被小桃点醒。如今她与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翻绳了,王爷遭殃,她也逃不了。 不过她又想到,前世,她最后临死前,听到镇南王重回战场,上阵杀敌。她那颗心上八下的心才四处蹦跶了几下,就再次安心的躺回去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推算出,番邦果然不会轻易认输,翻脸撕协议这种事也是能做的出来的。 那她到底要不要拐弯抹角的尝试告诉顾璇呢? 这个想法一从嘎达里蹦出来,立马就被傅元瑶给摁回去了。 前世顾璇到最后都能翻盘,没理由今生不行。她还是着手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布置,今年的第一个灾祸,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唉,今天的我只有一米五…… 请叫我小矮人…… ☆、第 40 章 晋朝燕帝十六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尸横遍野。更恐怖的是,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傅元瑶不禁打了个冷颤,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活下去而食亲血骨肉。 离大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情,傅元瑶也不知为何会没什么记忆,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阻止她想起来似的。 但临了却还是有了警醒,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虽然时间不是十分充足,现在再让人去种粮食显然是来不及了,但是她可以派人去附近的村庄收购粮食。 不过让谁去做,她可要好好想想。 傅元瑶坐回到窗边,视线一扫,正好看到楼下柜子前正在算帐的刘叔。 说起来,她虽然名底下有几家生意兴盛的店铺,每月总的进帐赚的也不少,到如今两三个月,包括她自己的小金库,已经有几百万两银子了。 但是她手底下却没什么人能用。 平时伺候她的就小桃一人,腊梅和春雪性格沉默寡言,平时做事多话又少,手上有一点功夫,平时主要是帮忙管理院子,除了这几人之外,竟然无人可用。 若是照往常自然不算什么,缺人也能去牙行买,但是她如今的身份,要往府里带人,总不好越过顾璇。 还是先和顾璇打声招唿再说。 正想着呢,楼道里忽然传来声音,傅元瑶听着耳熟,很快认出那是木质地板被轮椅碾压过后的吱呀声响。 门被从外面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纹着银色云纹的衣摆,视线上移,一张全白无图面具纳入眼底。 傅元瑶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顾璇控制轮椅滑到傅元瑶身旁,双手手指交叉,同样是坐着,顾璇的上半身宽阔有力,腰肢劲痩,浑然不像个病号,看上去比军营里的将士还要威勐。 即使坐于轮椅上,他依旧俯视傅元瑶,将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全都尽收眼底,他挑眉,表情轻松,但是语气佯装不悦,嗓音骤然低沉下去,“怎么?本王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傅元瑶没有透视眼,看不到顾璇的神情,她当真以为顾璇生气了,连忙双手狂摆,就怕惹这尊大神生气,“我只是太惊喜了,真的。” 傅元瑶蹙眉,有些暗恨自己怎么如此嘴笨,她搜尽满腹好话,从顾璇的样貌夸到他的武功,从他的战绩夸到他的帅气,讲的口水都快干了,才听到顾璇的回应。 “行了。” 顾璇一笑,“没想到王妃如此爱慕本王,这些话本王爱听,以后多说说。” 傅元瑶说的自己都双颊微烫,听到此话,内心哀嚎不已,面上却只能佯作含羞,羞答答的应下了。 既然来了这家酒店,那中午便在这里用餐了。 傅元瑶作为云香楼的东家,自然担当起了介绍的职责。 她把云香楼的招牌菜都仔细给顾璇讲了一番,着重强调某样菜,还有那花香韵味十足的酒液,特别推荐了一番。 一句吩咐下去,不等多久,一个个下人鱼贯而入,把热菜都摆上桌,然后迅速有条理的退了出去。 傅元瑶已经习惯在饭桌上照顾顾璇了,顾璇吃菜有先后次序,她先给他盛了一碗乌鸡汤,然后开始从一筷子素菜、三筷子肉菜这样的规律投餵顾璇。 因为内心抱着心思,所以此次布菜比以往更加仔细认真。 等两人酒足饭饱,顾璇又悠悠的喝起了酒。 ☆、第 41 章 “说吧,何事?”顾璇自然的接过傅元瑶递过来的茶,抿了抿,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询问。
第62页 顾璇总能看透她的心思,在这一方面,傅元瑶早就不多做挣扎了,她把只剩半杯茶的杯子补满,用一副商量的口气,与顾璇说话。 “王爷,您借我几个人呗。”傅元瑶本来想说她想去牙行买几个人,问顾璇可不可以,但是一撞上顾璇那对若深潭一般深邃幽黑,又冷又傲的双眼,脑袋一抽,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换了个说辞。 她绝对不会承认刚才自己怂了一下。 傅元瑶方才有一瞬间瑟缩了一下,像个兔子似得,眼睛圆熘熘的,看起来软乎乎,可好欺负了。顾璇心情甚好,即使被皇帝又安排了任务,要肃清朝堂内外,即将忙到天昏地暗,此刻忙里偷闲,来瞅一眼傅元瑶,果然就心生愉悦。 心情一好,顾璇哪有什么不应的道理,但是他恶趣味上头,就是不想轻易应下。 顾璇不安分的捏上傅元瑶的手指,细细把玩,“几个人而已,小事。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林管家说就行了。“ 傅元瑶收到正面回答,不自觉的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只是这嘴角刚刚弯到半路,还没形成一个完美的月牙呢,就骤然僵住了。 只因顾璇忽然说了一个,“但是。” 傅元瑶习惯性的捏紧了手指,她忘了此刻自己的手正被顾璇握着呢,当即就把顾璇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给捏住了。 “嗯?”顾璇扬起了语调,嗓音还是低沉的,惊讶之余饱含威严。 傅元瑶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骤然松手,但紧接着又被顾璇抓住皓白细瘦的手腕,只听顾璇说道:“跑什么跑,本王又不是不让你捏手,怕什么?” 顾璇说道:“还是说,你嘴上说的好听,实际还是嫌弃本王?” “本王就知道,如今本王变成这样,是不会有人真心爱本王的。本王以为你还是个特殊的,没想到你和那些街上的庸脂俗粉也没什么两样。” 顾璇说的情深意切,他随手往街上一指,手指所指的地方,恰巧有一个妙龄女子在一个卖玩具的小摊前。 傅元瑶心都提起来了,虽然她认为那个妙龄女子长的不差,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庸脂俗粉,但如今安抚顾璇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她只好沉痛的捂住自己的良心,不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着重、再次表明自己的想法。 傅元瑶一本正经,眼神专注而认真,她一把捞起顾璇的手掌握住,语气真诚,“王爷,您这话说的不地道。您想一想,成亲以来,难道臣妾对您不好吗?为您穿衣,为您沐浴,为您布菜,臣妾连对自家爹娘都没有这样兢兢业业呢!” 顾璇沉重的气势一松,像是听进去了傅元瑶的话 ,但是他听起来像是嘴硬的样子,“那是你应该的,伺候本王是你的荣幸!” 傅元瑶用力握住他的手,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您说的特别对!与您结为夫妻,是臣妾修了百年的福分。能伺候您,更是臣妾自个儿愿意的。” “所以,王爷,您能相信臣妾了吗?臣妾绝对绝对,不会嫌弃您的,真的!” 顾璇盯了她半晌,视线从她的眉眼,再到她的鼻唇,仔仔细细的将她脸上的部位都观察的非常彻底,像是要把她所有的细微表情都看清楚一样。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轻飘飘的吐出几个让人安心的字眼。 “好吧。本王信你。”应的十分勉强。 傅元瑶总算松了口气,肩膀顿时松快下来,她瞧见自己还握着顾璇的手不放,低唿一声,不自在的想要放开,熟料耳边传来一句低沉的,“嗯?” 傅元瑶心下一跳,手上立马復又握紧了。 白皙微凉的小手握着宽厚温热的手掌,怎么瞧怎么不自在,傅元瑶心里突突,紧张的手心冒汗。 正想着怎么让顾璇松手呢,念头一起,顾璇就跟会读心似得,主动松开了。 傅元瑶内心一咯噔,瞪大了眼睛去瞅顾璇。难不成,这人会读心术? 接着她看到顾璇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手帕,认认真真的擦起了手,每一个纹路都不放过。 傅元瑶:…… 傅元瑶快气笑了,原来这人是嫌她手心出汗了?虽然黏黏腻腻的确实不太舒服,但是他这样也实在是太明显了吧。动作行为之间,每一个举止,都在说着嫌弃。 然而傅元瑶敢说吗? 她敢怒不敢言,忽然胆大包天的扯住顾璇的衣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把他的衣袖当成手帕,擦干手心的湿汗。 擦了几下,对上顾璇阴测测的目光,傅元瑶顿时像被寒风肆虐一样,陡然清醒,身子跟个冰块似得,伫立在冰天雪地里,仿佛一座冰雕。 “呵呵呵。”傅元瑶咧开嘴角,小心翼翼的给他抚平袖子,然后越弄越皱,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睁眼说瞎话,指着皱巴巴的衣角,在顾璇黑沉幽深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您看着袖子,多整洁啊!” 顾璇盯着她,一言不发。 “那什么,这家的桂花饼好吃又不腻,您尝尝?”傅元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顾璇看了看深黑的衣角,上有银色暗纹,本来是件非常华贵的锦衣,但吸了少许的汗水,又被□□了之后,就变得皱巴巴,即使颜色上分辨不出来,但以顾璇微妙的洁癖来说,他竭力忍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指尖轻轻一划,片片深黑色的衣袖飘然落地。
第63页 傅元瑶双眼圆睁,看了看地上那半截衣袖,又看了看顾璇的手臂,上面露出半截洁白的中衣。 不是在做梦,前半截手臂上的袖子真的被割断了。 可是又没有利器,顾璇是怎么做的呢? 傅元瑶仔细回想片刻,而后勐的抬头,惊愕的盯着顾璇的指尖,一时间心脏狂蹦。 “王、王爷,对不起!”傅元瑶从心选择,向心决定,干脆利落的低头认错。 顾璇鼻腔里哼了一声,“说对不起可没有什么作用。” “那,那王爷要怎么样才会原谅臣妾。”傅元瑶怯生生的缩着脖子,嘴唇嗫嚅着,看上去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了。 只见顾璇朝傅元瑶伸出了手,这回傅元瑶张大了眼睛,只见他手指一划,柔韧顺滑的锦衣就应声破裂,鹅黄色的布料静静的和一旁深黑色的布料躺在地上,竟有种天生一对的感觉。 傅元瑶被自己陡然升起的念头弄的无语,她摸了把额头。肯定是天太热了,她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回便算了,下一次,本王定不轻饶。” “是是是,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 傅元瑶忙不迭的点头,那速度让顾璇都有些担心她那根细长瘦弱的脖子会断掉,念头还未起,手就先出去了,一把托住她饱/满洁白的脑门,隐去心里一瞬间的惊讶,“行了行了,被人看到还以为本王苛待你了。本王下午还有事,你早些回府,别在街上瞎晃!” “好的好的,听王爷您的。” 顾璇离开后,傅元瑶又坐了没多久,便打道回府了。 接下来,顾璇忙的热火朝天,傅元瑶找林管家要了几个人,以要开粮店的名义,去京外的村庄里收购米粮。 粮食有了,那既然说要开粮店,这店铺也必须要有一个。 是以,傅元瑶也没有丝毫拖延,在派人去收粮的同时,也去找了下林管家,让他找个位置差不多点的店铺。 这事林管家主动请缨,很快便办下来了。 之后的日子粮食收购进行的如火如荼,傅元瑶也没瞒着顾璇,顾璇知道后,一时兴起,举笔就写了一行字。 傅元瑶凑过去探头看了看,皱着眉头,小声的念了出来,“元、元……” 字迹太狂/草了,傅元瑶皱眉认了半天都没认出来,顾璇一如既往的特别沉得住气,他也不提示,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傅元瑶,深黑的眸子仿佛在说:你敢认不出来试试? 傅元瑶不敢,但是她就是认不出来啊啊啊啊! 顾璇的字迹张狂又霸气,连笔又多,有他自己的一番强烈的个人风格,和傅元瑶见过的所有字体都没什么共同点,笔画简单些的,傅元瑶还能认出来,稍微复杂一点的,她就抓瞎了。 但是顾璇还在等,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尤其是顾璇还特别给她倒了杯温热适宜的茶之后,傅元瑶只好抱着自己的小心脏,忐忑不安的用联想的方法,“是、是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顾璇还是如刚才一样没有变化,说明她没认错,然后她有了点信心,接着继续说道:“是元、元宝粮铺?” 第一个字说的铿锵有力,信心十足,第二个字,说实话傅元瑶完全没认出来,因此她这个字讲的轻飘飘的,几乎要与空气融为一体,可绕是如此,照样是被顾璇给捕捉到了。 就见他的眉毛狠狠的拧了起来。 是的,在私下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顾璇都会把面具给摘下来,像是在试探傅元瑶是不是真的对他丑恶的面容毫不嫌弃。 好在傅元瑶是真的不在意,否则和顾璇冒起矛盾来,她又得哄人了。 顾璇一言不发,看着傅元瑶,眯了眯眼。 傅元瑶不知不觉就露出了哀求的神情,她是真的想不到啊,王爷,求放过!!! 空气再一次变得安静下来,而这一次,气氛中好想还多了一些危险的气息,傅元瑶突然福至心灵,决定从侧面入手,不管怎么样,夸就对了。 “王爷,是臣妾才疏学浅,眼拙了。”傅元瑶一脸沉痛,“您可能不知道,臣妾打小就不爱读书,也就会模仿先人写几个大字。” 然后她的表情忽然一亮,像是有一束光照在了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点点星芒,“像您这样如此笔走龙蛇、如此苍茫有力、如此张狂霸气的字迹,天下无双,令臣妾钦佩不已。” 顾璇沉默以对,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视线移开,看了看自己的大作,然后又看了看傅元瑶,“元瑞粮铺。” 傅元瑶:“什么?” 她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哦哦哦,元瑞粮铺,好名字啊。” 傅元瑶朝顾璇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了。”顾璇把宣纸折起来,塞进傅元瑶的衣兜里,“记得好好收藏。” 傅元瑶欲哭无泪,把它放在她的小金库里,那里面的藏品都会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今日的我一米八啊啊啊啊\(≧▽≦)/ 感觉自己在珠穆朗玛峰啊,收藏冻住了,一动不动啊啊啊啊,求走过路过动动手指收藏一个吧,卑微作者在线求收。
第64页 ☆、第 42 章 事情进展的有条不紊,傅元瑶只要吩咐下去,就会有人去做,不管是收购还是清点,都不用傅元瑶亲自去办,感觉还算轻松。 开店需要办的一些手续,傅元瑶也全权交给林管家去办。 由顾璇亲自推荐。 据说是嫌林管家平日太闲了,三天两头就往刑房跑,顾六颇有怨言,忍不住就向王爷告了状。 这样即使将来有人不怀好意的想要告傅元瑶恶意囤粮,也没什么站的住脚的证据,毕竟她是真的打算要开店,各种手续都齐全,开个粮店,囤粮很正常。 这日,傅元瑶无事,随林管家一道去粮铺去清点米粮。 上京中心的位置属于特别繁华的那种,粮铺离中心隔着两条街的距离,离街口有些距离,但来往的行人也不少,位置竟然还不错。 这其中自然有林管家的功劳,林管家以为王妃真的要开粮铺,那自然是尽心尽力,找一个位置好的店铺。说来也巧,要不是前任店主有事要回乡下,那这个店铺林管家也找不到。 粮铺店面不小,出了前厅,后面带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口井,有几间房间,打开一看,有休息间也有柴房,此时里面都已经堆满了米粮。几个房间被塞的满满的,院子里靠着院墙的地方也开始堆了起来。 “这里一共有100石,您看什么时候开始开业?”林管家询问道。 傅元瑶又不是真的要开店,自然是一阵推辞,现在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光有大米也不太成,她吩咐下去,只要是粮食,不管粗细,只要没坏,就按照市场收购价购入。 然后傅元瑶清点了一下帐目,看没什么问题后,打算在街上逛一下,再回府。 天空一碧如洗,青碧到仿佛溪底的青石,有几朵浮云,边沿拉出丝絮,像极了棉花。 “阿姐。” 傅元瑶正在一个小摊上,等大爷做糖人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傅元瑶闻声望去,傅元哲那白胖的脸蛋顿时映入眼帘。 他跑起来象个圆滚滚的球,傅元瑶忍不住笑出声,等人到了跟前,立马又忍下去。傅元哲有时候机敏的很,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笑她,那肯定会生气。 “阿姐,好久没见啦。你怎么都不回来看我呀?”傅元哲抱怨的说了几句,没等到回答,眼睛已经被大爷熟练的动作和栩栩如生的小糖人给勾/了去。 傅元瑶和跟在弟弟后面的奶娘点了个头,打了声招唿。 傅元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都是已经出嫁的人了,如果经常回娘家,别人还以为她在夫家那里受了欺负,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她呢。 流言蜚语有时候就像是冰冷的刀锋,能把人割的遍体鳞伤。 傅元瑶自个儿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她要顾及到爹娘,有些地方就要多加注意了。 不过好在傅元哲忘性大,又被糖人吸引了注意力,连傅元瑶有没有回答问题都忘记了。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不要上课吗?”傅元瑶让大爷再多做几个糖人,让弟弟带回去给爹娘一人一个。 傅元哲舔了舔嘴唇,光是闻到空气里甜蜜的味道,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了,“今天先生病了,我刚去他府上看望他。” 傅元瑶以眼神问了下奶娘,得到了一个准确的回答。这不是傅元瑶不信弟弟,而是这人曾经就逃过学,还被娘亲罚不准吃点心,所以之后,奶娘跟的更紧了,而且还多叫了两个小厮跟在他后边,除了看着傅元哲,也有保护他的作用。 将近午时,傅元瑶带傅元哲一起到自家酒楼里用了午饭。 这段时日,傅元哲光横着长不竖着长,被娘亲勒令不准多时,整天上完学就饿的头晕眼花了。今天一看到饭桌上丰盛的菜餚,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被放飞的小鸟,双眼直冒光,“阿姐,你就是我最爱的姐姐。啊啊啊,这个好好吃,这个也不错,我太幸福啦!” 傅元哲运箸如飞,快的都有残影了,嘴巴吃的嘴唇上都是油,油光满面,馒头般白胖的小脸蛋哪哪都写着两个字—幸福。 “吃慢点,又不是没吃过。怎的吃的那么急?”傅元瑶用手帕给他擦嘴角的油脂,有些疑惑。 奶娘给她解释了缘由,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桌上的菜盘子都快空了。 既然是娘亲的主意,傅元瑶自然不好从中作梗,她估摸着弟弟吃的差不多了,立马让小桃叫人上来把饭菜撤掉,在傅元哲“诶,等一下,我还没吃完吶。”的叫声中,几个小二进来,没多久就提着菜篮子下楼了。 “阿姐,怎么家里吃不饱饭,外面你也不让我吃饱。”傅元哲双手抱胸,重重靠在椅背上,生气。 傅元瑶上下扫了他一眼,捏了下他胖胖的脸颊,指了指那鼓起的肚子,一个字都没说,但已经足够傅元哲意会其中的涵义了。 “好吧,”傅元哲闷闷的说话,“阿姐,你也嫌我胖。” 语气里都是郁闷。 傅元瑶拍了拍他的头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转移注意力的指着旁边的油纸包,“里面的糖人别忘了给爹娘啊。” “知道啦,真啰嗦。” 傅元瑶给了他一脑瓜子,揪住他脸颊两侧的肥肉威胁,“你说什么?”
第65页 肉在姐手,傅元哲明智的选择了妥协,“我说,我就喜欢吃糖人,阿姐你对我最好了。” “就会贫嘴。” 傅元哲脑门被戳了一下,他也不气了,胖手捂住脑门的地方,直乐呵。 “阿姐,我不想那么快回家,你带我去玩玩嘛。” 傅元瑶嫌弃他,“都几岁了还和我撒娇。” 然而她脸上却笑着,和她语气里的嫌弃一点都不一样。 傅元哲嘟起嘴来,在先生眼里,十分早熟稳重的学生,此刻在亲姐的面前,也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姐弟两关系那么好,这其中大部分原因,也是傅文景没有纳妾,只有柳涵玉一个正妻,内院不着火,家庭氛围很和谐,自然就关系良好,比其他妻妾成群的世家贵族都好上不少。 “阿姐也好久没有出来逛街了,正巧这次带你去逛逛。” 大街上熙熙攘攘,两旁高楼挡住炽阳,在街上投下大片阴影,时而有风吹来,倒也不是很热,姐弟两人在街上一个小摊一个小摊的慢慢看过去,不多时身后的丫鬟小厮手里就提了不少东西。 “阿姐,你看看这个,和小时候玩的鼓一样呢。” “还有这个,我记得还小的时候天天都想吃。” “阿姐阿姐,我们去放风筝吧,你看这风筝上面画的鸟,好可爱啊!” 傅元哲叽叽喳喳,一路都没停歇。傅元瑶看他玩的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只是阻止了他想要买风筝的手,“下次约上几个人一起去放风筝,今日时候不早了。再逛几下,就该回家了。” 逛街的时候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他们才走完几条街,太阳就已经沉入西边,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天黑了。 “好吧。”傅元哲有些不尽兴,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他走在前面,东张西望,忽然看到前面挤了一大堆的人,好奇心的驱使下,拉着阿姐的袖子,就往那边跑。 “等一下,你跑慢点。”傅元瑶叮嘱。 两人几步跑到目的地,身后的奶娘丫鬟小厮生怕跟丢了小姐少爷,连忙紧跟其后。 一堆人围成一团在看热闹,人群中央是两个人在激烈的争吵。 傅元哲拍了旁边的大哥一下,问他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正看的兴起,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差点吓了一跳,不过他看傅元哲这富态的脸,和他身上价格不菲的锦衣,明白这是个少爷,他惹不起,就三言两语随意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中间那两人,是一男一女,正是夫妻。男的以前是在世家府里当差的,有妻有儿,月银不少,生活无忧,还有些存款,时不时可以去酒楼搓一顿。但是好景不长,那男的不知怎么染上了赌博,不仅把月银存款的给花光了,还因为起了贪念,在主/人府里偷东西,直接被赶了出来。 之后,他不仅没有痛改前非,还变本加厉,整天宿在赌坊,没钱了就回家东翻西找,连儿子的脖子上带的银锁都不放过,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破了。 他娘子也不得不去接些针线活来干,也只够她与三岁儿子平日里的吃食,半点儿没有多余的,而只是这么一点,那男的也不放过,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而现在那男的没钱了,还想去赌博,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想了个招,要把他的娘子给拉去青楼卖了换些银两。 傅元瑶在傅元哲旁边听一耳朵,眉头直皱,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人,把娘子当物品买卖,还是青楼那种地方。 那娘子泪流满面,髮丝混乱,都是刚才挣扎着被男人扯的,她惊慌尖叫,想要挣开男人的挣扎,“我被卖了儿子怎么办?李二狗你这人有没有良心,你想让儿子饿死吗?” 那李二狗双目赤红,眼底下一片青黑,看上去不知几天几夜没睡了,他精神似乎有些混乱,嘴里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再来不及,我的手就要被砍了。没事,儿子也会送给好人家的,你放心,你去青楼是去享福的,躺着就能赚钱,多好啊。” 一片譁然,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李二狗拖着人就往青楼那里去,他眼神里都是癫狂,周围的议论声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不在意,只想赶紧拿到银两,去再赌几把,算命的说他能发财,这次肯定可以翻盘。 傅元瑶拉着傅元哲站在路边,不想凑过去,那里人太多,容易被撞到地上磕磕碰碰的,会受伤。 “阿姐,那男的也太不是人了。”傅元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感觉新奇的同时,就是觉得这男人不是东西。 傅元瑶眉头一直没松开,她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人开始变多起来了,而奶娘小桃他们被人群挤到了一边,傅元瑶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傅元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约觉得这人突然就多了起来,感觉有点奇怪。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傅元瑶对傅元哲说道。 “哦。” 傅元哲还往那里伸着脖子呢,他有点想知道后续的发展,不过他又一向听阿姐的话,没有反驳。 现在街上的人摩肩擦踵,比之前多了几倍不止,傅元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远远的朝奶娘小桃她们比了个手势,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姐弟两走到一条街的巷尾,好不容易才摆脱人群,急切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第66页 “主子,等一下,让开。”小桃逆着人流,往主子所指的方向走去,但不知怎么,她越走越挤,不仅没走出去,反而被人流带着走的更远了。其他人的情况与小桃一样。 小桃正努力扒着人群,她眺望主子的方向,看到她正与元哲少爷站在一起,忽然,她勐的瞪大双眼,竭力往那伸出手臂,声音因为惊慌失措而变的尖利破音,“主子,小心!” 即使在嘈杂的人声中,这声音也犹如一道霹雳一样不容忽视,等傅元瑶看到她惊惶不定的面部表情,怔了一瞬之后,勐的转身时,却被人用布捂住口鼻,骤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一炷香之后,街上的人群才慢慢散掉,早前引起热闹围观的李二狗和那个女人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小桃和奶娘小厮几人跑到巷尾处,只捡到了傅元瑶遗留的一条手帕。 “主子!主子!”几人高声唿喊,无人回应。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卖,那么傅元瑶愿意倾尽家财,也要买上两瓶。 一瓶给傅元哲,一瓶自己喝。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傅元瑶心里再懊悔,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此刻她正抱着自家弟弟傅元哲,隔着一扇狭小的铁栏窗,与天上一轮明月相看泪眼。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动动您尊贵的小手点个收藏吧~咸鱼作者在线求收\(≧▽≦)/ ☆、第 43 章 “阿姐,这是哪里啊?” 傅元哲迷迷煳煳的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不是和阿姐一起逛街,正打算回家吗?怎么会跑到这么、这么简陋的地方。 说是简陋,但其实比简陋还糟糕。 斑驳不堪的墙壁上面,有一大片大片的黄色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染上的,整个房间都很空旷,一件家具都没有,地上简单的铺了些草垛,正好被傅元瑶姐弟两人坐着,除此外,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连傅元哲的头都钻不出去的铁窗,铁窗上立了三根铁栏,只有蚊虫才能飞进飞出。 空气里都是难以言喻的臭味,傅元哲好歹也才十岁,从未经歷过这些,怕的身上的肥肉都跟他的心脏一样七上八下,“阿,阿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傅元瑶心里也慌,但是她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坚定的安抚幼弟,“阿哲,你放心。王爷肯定已经发现我不在了,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这种安慰之词现在说来虽然有点苍白,但是傅元哲想到镇南王顾璇的本事不得不说内心就安定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多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绑架,但是他相信镇南王,一定会及时找到他们,把人救出来的。 这算是对镇南王的盲目信任吧。 傅元瑶没有幼弟那么乐观,她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她们,所以在等待的同时还是要努力自救试试。 或许是觉得这一女一幼没有威胁,所以傅元瑶和傅元哲都只是被扔进这个味道一言难尽的房间里,并没有被绳子绑住,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傅元瑶放下幼弟,把声音压的很低,“你在这,不要出声,我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傅元哲用胖胖的小手用力捂住小嘴,疯狂点头,他脸上的肉都被挤出来,傅元瑶差点想笑,一看到他眼里都是惊慌,瞬间心情又变的沉重起来。 她揉了揉傅元哲的头,起身,走到铁窗边,发现铁窗比她的头顶还要高两个巴掌的距离,她踮起脚尖,白嫩的手心握住生锈硌手的铁栏,努力伸长脖子朝外看。 外面是一片红瓦围墙,靠墙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柳树,树干很/粗,大概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围抱,除此之外,院子中央还有一口井。 傅元瑶嘶了一声,后脚跟骤然着地。 她踮脚尖踮了太高太久,差点抽筋了。歇了一会儿,她再次用力伸长了脖子。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以月亮的高度稍微估算一下,差不多已经入夜两个时辰了。 傅元瑶心下一沉,她没想到自己昏迷了那么久,而四周寂静,都还听不到什么唿喊声,这说明寻找她们的人还没有找到这一片。 这对她来说,是极其不利。她又走到门边,双手尝试用力拉门,门丝毫不动,只是听到一些锁链摩擦的声音。她弯下腰,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往外看。接着暗淡的月光,果然看到了锁链和锁头。 她不再做无用功,也没有尝试大声唿喊。在对环境不熟悉的情况下,你没法保证被你的声音吸引来的到底是哪些人? 以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来看,傅元瑶就像身处一团迷雾之中,没有半点线索,暂时就只能等了。 她轻手轻脚走回到幼弟身边坐下。 “阿姐,你说我们会死吗?”傅元哲圆熘熘的眼睛里面没了平日里的狡黠活力,他害怕,只能向如今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姐姐寻求肯定和依赖。 傅元瑶心里也怕,要是仔细一点,就能注意到她胸膛的剧烈起伏。 前世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她选择嫁给镇南王的时候,就应该能够想到今天。但是即使有想过,不代表不怕,只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要是她也怕的六神无主,那接下去只会更惨。 “不会的。”傅元瑶心里浮浮沉沉,如飘在水面的柳絮,但是她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淡定和对镇南王的信任,“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
第67页 “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镇定。”傅元瑶捧住傅元哲的脸颊,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如果有机会能够逃出去,听姐的,别回头,知道吗?” 傅元哲双眼含泪,胖胖的身子一抖再抖,嘴巴张张合合,发出几个破碎的字眼,“知、知道了。” “很好。”傅元瑶松了手,坐在他旁边,也顾不得脏污了,靠着乌黑的墙壁,低声说道:“接下来,我们等。“ 等绑匪来,或许能够得到一些信息,而且以她们毫髮无伤的情况,绑匪的目的应该不是她们的性命。而另一个,就是等救兵。 “睡吧,接下来可能没时间睡觉了。” 傅元哲不太懂阿姐的话,但是靠着阿姐,周围又很安静,半晌没有人来,迷药的药性好像残留了一些,没多久,他就再次睡着了。只是稚嫩的脸上,在睡梦中都挂着担忧与惊慌,睡的不□□稳。 傅元瑶静静的透过小铁窗,看着那一小片方形的深蓝星空,七上八下的心慢慢沉淀下去。 渐渐的,困意上头,她眼皮挣扎了几下,最后抗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几墙之隔的大堂里,几个身形彪悍的男人正坐在一起,讨论事情。 “现在全城戒严,根本就出不去。老三,人是你提议要抓的,你现在说怎么办?”说话的人有着一把络腮鬍子,口音有点奇怪,好像并不是说的很熟练。 老三有一双老鼠般小的眼睛,看上去很精明,时不时闪过一道精光,他摸了把自己特意留的山羊鬍子,说话故意拿腔拿调,“急什么?这不正说明我们绑对人了?人啊,一旦有了弱点,啧啧。” “别唧唧歪歪的,这次若是立了大功,大王的奖赏肯定少不了。”络腮鬍子粗声粗气,“不过当务之急是快点出城,若是连城都出不去,说什么都没用。” 老三安慰他,“老大你放心,我们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我比你们都更想回去,只是最近戒严,还是要好好想个法子出城才行。” 一直没说话的老二这个时候插了句嘴,“我们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接到上头的任务,一定不能粗心大意。” “明天上街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城的法子。” 傅元瑶心里有事,睡的不安稳,天还没亮就醒了。傅元哲睡的正香,傅元瑶小心的把他推到另一边,躺在干枯的草垛上,自己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忽然,她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悄悄的跑到小铁窗下。 再次做这种事情,傅元瑶已经有经验了,她担心手被看到被人发现,就直接扒着墙壁,而不是铁桿,缓缓踮脚,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 是几个男人在吊水桶打井水进行洗漱。 ☆、第 44 章 傅元瑶屏住唿吸,一有动静就缩回去,嘴角抿紧,脸颊鼓鼓的,特别像一只谨慎的正在观察环境的仓鼠。 那几个大汉洗漱完,趁天还没有全亮,天际只染上一层青烟般的红霞时,想上街去打探消息。几人经过柴房,傅元瑶倏然缩了回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什么声音引起绑匪的注意。 将要出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大一把拉住老三,“你先把饭给柴房里的那两位送过去。” “要去你去,一顿不吃又死不了。”老三不满,但是老大扣在他肩膀上的手像铁一样硬,痛感慢慢强烈,老三连忙迭声求饶,“知道了,我去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老大嗤笑一声,轻蔑只好灰熘熘的跑回厨房,嘴里低低骂着听不懂的话。 他几步跑到柴房边,扒着门缝往里看,两个人质都靠在墙角睡的正香,但老三眼珠子滴熘一转,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迷香。 傅元瑶背对着门,好半晌都没听到开锁的声音,也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正纳闷,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她动了动鼻子,嗅了几下。 奇怪,这是什么味道,香到难闻啊,等一下,为什么她会头晕,难不成是迷…… 傅元瑶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她勐的直起身,结果一阵头晕,脑袋像是被锤子抡过似得,钝痛难忍。 “阿姐,你终于醒啦。”傅元哲怀里抱了个碗,里面放了两个饼,长的就很粗制滥造,看着没什么食慾。 本来有三个的,但是傅元哲起来的时候饿的慌,他也顾不上挑剔,就先拿一个填一下肚子,结果,喉咙像是被砂纸刮过似得,这饼果然难吃的很。 “阿姐,这个饼,你吃。”傅元哲把碗送到傅元瑶面前,声音有点儿委屈,“虽然不好吃。” 傅元瑶拿起一块,摸上去硬的像块石头一样,吃起来,也像块石头,傅元瑶咬了一下,一点饼渣都没咬下来,她不信邪,用力一咬。 干硬的饼子顿时咬下一块,但傅元瑶感觉自己牙齿也快掉了。 “阿姐,我忘了和你说了。”傅元哲不好意思的摸头,“这饼太硬,得用嘴巴含上一会儿再咬。”这可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 傅元瑶戳他额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牙都快崩掉了。” 傅元哲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忘了嘛。”
第68页 咕噜咕噜! 傅元瑶扭头看向声音发源地,“饿了?赶紧吃吧。不然没力气。” 傅元哲莲藕似得胖手无助的捂住肚子上的几层肉,“没事,我不饿,阿姐你快吃。” 说是不饿,但是白胖的五官却皱成一团,像肉包子上的褶…… 唰的一下,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砸在干草上,甚至还弹跳了几下,黄色的油纸散开,一个又圆又白的东西滚了出来…… 傅元瑶直勾勾的盯着,她嘴里发出梦呓似得呢喃,“阿哲,我是在做梦吗?我竟然看到了肉包子。” “阿姐,那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都做着同一个梦哩。”傅元哲咽了咽口水,发出响亮的咕咚声,他与阿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不敢相信的惊喜。 傅元哲几乎是扑过去,把油纸包捡起来,总共五个大肉包子,足够姐弟两吃饱的了。 “阿姐,给你,吃。”傅元哲递过一个给傅元瑶,看她接过后,自己拿起一个,嗷呜咬下一口。 香喷喷的猪肉馅夹着肉汁在嘴里炸开,被糙饼荼毒过的舌头有点刺痛,但现在正欢天喜地的迎接鲜香入味的肉包子。 “啊,是经常吃的那一家包子铺,好好吃哦。”傅元哲开心的快要上天去了。 傅元瑶后知后觉的想到这肉包子来歷不明,不会是有毒吧,她才反应过来,就要把傅元哲手里的包子打掉,但却被他眼疾手快的塞进嘴里,捂着嘴巴,不松手。 “等一下,如果有毒怎么办?你快吐出来。”傅元瑶急切担忧。 傅元哲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但是又想到他已经把大半个包子都吞下肚了,要是真有毒的话,也不差这一口。 于是,他草草嚼了几下,咽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练腿半小时,废腿三四天…… 早点睡,不要熬夜啊啊啊,我去睡了,灰灰,明天见 ☆、第 45 章 狭窄逼仄的小房子里,阴暗潮湿,墙上的裂缝蜿蜒曲折,就连天花板上的横樑,都被虫蛀了些洞出来。 傅元瑶盯着房梁看了有好一阵子了。 这简直就是危房,她开始担心这间狭小的房间是不是会倒塌。 “阿、阿姐,我觉得这个包子应该没问题。”傅元哲抱膝坐在离傅元瑶几步远的地方,沖傅元瑶的背,可怜兮兮地说道,他瘪着嘴,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都写满了落寞。 “嗯哼,当然没问题。”傅元瑶嘀嘀咕咕,两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都没问题,要是真有毒的话,应该早发作了。但她肚子里憋着气,不是因为阿哲,而是因为她自己。 想来也知道,相比较阿哲,绑匪的目标应该是她,阿哲却是被她给连累了。 填饱了肚子,嘴里的食物香气都没办法抚平傅元瑶内心的忧虑。 让她想不通的是,这几个肉包子会是谁扔过来的,肯定不会是那几个绑匪,他们又用迷香,又是糙饼子,不可能会另外买这几个肉包子。可如果是别人的话,那个人又是什么心思。 会来救他们吗?猜不透那人的目的,但目前为止,至少对他们来说是没有敌意的。 “阿姐。” 背后被傅元哲戳了一下,“我想爹娘了。”声音低落,没有半分平日里那股灿烂的活力劲儿。 傅元瑶心里因为傅元哲方才过于鲁莽的行为所生的怒气,又再次矮了一些,她嘆了口气,安慰他,“没事的,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出去的。不要怕。” 傅元哲摇了摇头,“有阿姐在,我、我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但声音颤颤巍巍的,抖的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傅元瑶摸了摸幼弟的头顶,她只能说着无用的安慰之词,但对于事实的发展,她无能为力,好像只能等待。 傅元瑶不喜欢坐以待毙,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好像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脱这个简陋的房间。她绞尽脑汁,视线在破败的墙壁、粗糙发霉的木门以及头顶裂开的房樑上面打转,妄图找出一丁点能够让他们姐弟两逃走的可能。 她甚至去试了一下能不能掰断小铁窗上的铁桿,毕竟它们生锈了,看上去似乎有点脆弱。她用了全身力气拉拽,铁桿纹丝不动,外面围墙边上的柳树随风飘荡,沙沙的声响仿佛是连它都在嘲笑傅元瑶白费力气。 忽而,她似乎在那层层翠绿的叶片之间,瞥到了一抹黑色的衣摆。等她定睛一看,细长的柳叶轻轻荡漾,哪来的什么黑影。 眉心皱起,傅元瑶沉吟片刻,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壳。 旋即,她跑到门这里,扒在门上四处寻摸,半晌,才泄气的放弃。 傅元哲眼里希冀的光芒完全灰暗下去,但是想到如今自己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总是让阿姐安慰自己,算什么事儿啊!他要坚强起来,不能让阿姐担心。 拍了两下脸颊,傅元哲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开始扒屁股底下坐着的干草垛。 姐弟两忙活了许久,最后导致蹲久了,起身晕头转向,差点儿就昏过去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小铁窗照射进来,慢慢从乌黑的地板移到年久失修,有许多裂缝的墙壁上。今日的时间过的太快了,渐渐的,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遥远的天际,银色月辉代替金芒给这狭窄的陋室带来一点微末的银光。
第69页 “咕噜咕噜。” 傅元哲大声喊道:“不是我发出来的。” 傅元瑶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事的,一下午没吃东西,很正常。阿哲,快吃了吧。” 傅元瑶正把手里摸上去就像是沙石似得糙饼塞到幼弟嘴边,“快吃了吧。” 傅元哲紧闭着嘴,把饼子往外送,“阿姐,你吃。” “没事儿,阿姐不饿。” 熟料话音刚落,又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傅元哲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胖嘟嘟的肚子,忙不迭的摇头,“阿姐,不是我。” 傅元瑶尴尬的扯了下嘴角,用力掰下一块饼,塞到傅元哲嘴里,见他想吐出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警告你,吐了就没吃的了。到时候你就会饿到肚子痛,肚子里像会有很多虫子钻来钻去一样……” “阿姐,我吃我吃,我最听阿姐的话了。”傅元哲额角冷汗落了下来,小嘴吧唧吧唧的,硬是把这连猪都不爱吃的东西给解决了。 傅元瑶肚子饿的慌,她也不嫌弃,小口小口的抿着,等软了再用牙齿咬,速度极慢,等她肚子感觉饱了,牙齿和嘴巴一阵酸胀,渴的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糟了,他们要渴死了。>0< ☆、第 46 章 喉咙干渴发紧,连口水都生不出来,即使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吃了半个干到不行的糙饼子,艰难咽下去之后,更多的,即使再饿,傅元瑶也咽不下去了。 实在太渴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样的生疼。 傅元哲显而易见的沉默下去,嘴角发干,稍微咧下嘴角就开裂,处境又不美妙,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 傅元瑶何尝不是忐忑不安,但如今越想心绪便越乱,两人精神不济,挤在角落里,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傅元瑶内心咯噔一下,竖耳倾听。 “妈勒个巴子,老子今儿差点就栽了,还好老子跑的快。” “狗王爷果然如大使所说,对王妃非同一般,如今王妃在我等之手,还怕他敢不配合吗?” “这几天再做观察,要找个路子,赶紧出城。” 脚步声渐行渐远,紧接着便听到关门声,院子里重归寂静。 傅元哲早已撑不住率先睡了过去,傅元瑶听了一耳朵,清秀的眉心便一直没有松开,一双明眸蒸蒸日上的望着小铁窗外的深蓝色夜空,许久许久。 次日,傅元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等她一觉醒来,一阵锁链窸窣声,木门被人从外面往里推开,傅元瑶抱紧幼弟,警惕的瞪着来人。 来人是个成年壮汉,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双绿豆眼里闪过的光芒,令傅元瑶寒毛直竖。 老三眼睛滴熘熘的转,似乎是不怀好意,傅元瑶眼睛瞪的大大的,腮帮子都绷紧了。老三把装了几张糙饼的碗随手扔在地上,碗往一侧翻倒,有一张饼子滚了出来,翻到干草上。 老三往里走进几步,搓了搓手,傅元瑶看到他张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抱紧怀里的人,瞪大了眼眸,把整个黑色瞳仁的部分都显露了出来。 她眸子晃动,有些慌张,明明怕的嘴唇发白,但没过一会儿,就坚定起来,竟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气势。 老三停在一米外,定定的看了她几眼。 门外传来一道唿喊声,“老三,走了。” 老三往一边啐了一口,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门重新被锁上,室内骤然暗了下来,傅元瑶提着的一口气骤然松懈,整个肩膀都垂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到后期了,有点儿倦怠(/ω\) 明天一定写多一点,我还想快点完结(感觉像是g)orz ps:实创新低,我忏悔orz ☆、第 47 章 老三停在一米外,定定的看了她几眼。他心血来潮,想占个便宜,若是狗王爷知道他的王妃竟然被自己玩过,岂不快哉!但老大和老二还在门外,要是闹的太出格,少不了一顿教训。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唿喊声,“老三,走了。” 老三往一边啐了一口,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门重新被锁上,室内骤然暗了下来,傅元瑶提着的一口气骤然松懈,整个肩膀都垂了下来。 傅元哲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蜘蛛网密布的房顶,脏污破败的墙壁,一觉醒来的好心情顿时跌到谷底。他不吵不闹,傅元瑶也没有说话,两人安静的仿佛像个石头一样。 同昨天一样,一个油纸包从小铁窗外飞了进来,傅元瑶勐的起身,冲到小铁窗,抓住铁栏杆踮起脚就把自己的脸往栏杆缝上怼,她想要大声唿喊,但是一天多没喝过水的喉咙又干又疼,声音有气无力,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阁,阁下,在吗?能不能帮我向傅家报个信,必有重谢。” 向傅家报信,而不是向镇南王报信,难道是不信任镇南王?还是以为这次事故是被镇南王牵连而心有怨气? 不大的院子里,安静无声,只有风儿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傅元瑶等了一阵子,还是没看到什么身影,巨大的失落顿时狂涌上来,几乎将她淹没,她颓然落脚,却有脚步声慢慢走近,她连忙又踮起脚,从小铁窗往外看,冰凉的铁桿似乎要把她脸上的热度都带走。
第70页 一个身形挺拔,俊伟不凡的男子映入眼帘,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衣领袖摆处的暗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银光,他走的很慢,每一步仿佛都丈量过一般,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人一等的贵气。 他从远处走来,行走时缓慢而无声。 傅元瑶陡然升起一种刚刚的脚步声果然是为了吸引她注意力的认知。 男子在一米外停下,削薄的嘴唇轻佻的扬起,“重谢?你看本……公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傅元瑶刚要出口的重金酬谢顿时化做虚无,这位公子仅仅站在那里,一眼望去便莫名觉得尊贵不已,那是常年身居上位浸染出的深沉威严,这位兴许也是京内的世家公子,若是这样的话,那确实不缺名也不缺利。 她嘴巴开开合合,手上用力,生锈的铁桿膈的手心有点疼,再出口的话便没了底气,“傅家定将公子奉为座上宾,公子有什么要求,傅家定会全力以赴。” “哦?”男子扬眉,笑得意味深长,“让人帮忙,那至少得报个身份吧?本公子姓王。”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傅元瑶暗暗松了口气,傅元哲眼巴巴的看着阿姐和别人说话,捂住嘴不敢插嘴添乱,就怕那男人一个不乐意便走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还未浮现便立刻被嘴角干裂的刺痛给压了下去。 傅元瑶嘶了一声,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她担心王公子与王爷有仇,便留了个心眼,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是傅家小少爷的一个贴身丫鬟。 岂料,王公子听了这个答案,瞬间冷了下去,一股沉重的氛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压散,傅元瑶察觉到一股危机感,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走两座悬崖之间的独木桥,风高孤寂,心慌不已。 王公子扫了眼她的发顶,又看了看她的穿着,嗤笑一声,语气嘲讽,“傅家真是胆大包天,给王妃的御赐之物,竟然让一个丫鬟戴头上了,这是嫌命太长了?” 男子眯了眯眼,语气森寒,冰冷的杀意骤然侵袭进小小的房间。 “阿、阿姐。”傅元哲如坠冰窖般,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向现场中最令他依赖、信赖的人靠近,情不自禁的喊话。 傅元瑶比傅元哲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她胆怯的退了一步,但是裙摆被一只小胖手抓住,未做他想,硬着头皮上前。 既然身份被挑明,那也没必要隐瞒了。她身上的其他饰物早就被绑匪全部搜颳了去,唯独头上这根玉簪,因为灰扑扑的不起眼,侥倖留了下来,也让她避免了披头散髮的窘境。 她没想到这跟玉簪长的不起眼,来路却不小。她想过会不会是这个王公子知道她的身份来诓她的,但是她不敢赌,怕真的连累爹娘,给傅家带去麻烦。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还不赶紧去办”傅元瑶色厉内荏,娇声喝道,“若你办好了,自然有赏!” “噗嗤!”王公子忽然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似的,捂脸狂笑,腰间的玉玦随着他的笑的颤动的身体来回晃动。 傅元瑶冷漠脸,她昨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额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胡乱跳跃,这笑声听的她脑仁疼。 傅元哲太矮,看不到外面,但是他能听到陌生男人的笑声,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王妃有令,在下莫敢不从。” 王公子笑够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愉悦起来,“王妃稍等片刻。” 他转瞬就没了人影,傅元瑶呆了一下,这就成了? 忽然又一道身影闪了回来,“要不本公子现在就救你出来,何须那么麻烦。” 傅元瑶神经勐的绷紧,在这个时候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说,“这就不用麻烦公子了,只要你帮本王妃带个话便成了。” “不麻烦不麻烦。” 王公子身形一闪,傅元瑶愣了会儿,须臾,只听一道勐烈的砰声,那道看上去严实无比,关了他们一天一夜的木门竟被王公子一脚踹飞,勐烈撞击在墙壁上,崩裂成几块参差不齐的碎木。 “你看,也就是一抬脚的功夫。”王公子笑的如蔚蓝天空上高挂的明日般灿烂,“一点都不麻烦。” 傅元瑶心跳如雷,总是绷紧装作无事的脸蛋如今已然被惊愕代替,她没料到王公子出手如此干脆利落,让她连个说话反驳的时间都没有。同时她也对这位突然出现,身份不明的王公子心生警惕。 “哇哦!” 傅元哲惊的目瞪口呆,继而狂喜,黑白分明的双眼明晃晃闪着崇拜和感激,“谢谢大哥,阿姐我们快走。” 他欢唿雀跃,拉着傅元瑶的袖子往外沖。 傅元瑶踉跄几步,姐弟两齣了院子,后院有扇门,没锁,姐弟两开了门就往外沖,王公子悠闲的漫步在身后,他步伐悠闲散漫,表情慵懒,与前面几米外仓皇奔跑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门外是一条暗巷,两边围墙高大,青天白日的,这四周也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以及站在树梢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阿,阿姐,这是哪里啊?”傅元哲一脸迷茫。 傅元瑶也不清楚,她条件反射的回头,王公子慢悠悠的晃过来,他忽然侧耳听到了什么,深黑的双眸黑雾瀰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傅王妃,本公子劝你还是快点逃吧,不然等会该走不了了。”
第71页 还未等傅元瑶理解话中其意,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听到碰撞声前来查探的人一声大喊。 “来人啊,狗王爷的王妃跑啦。” “快去找人,他们肯定没跑远。” 纷乱的脚步声和唿喝声越来越近,傅元瑶也没心思想其他的,随便挑了个方向就往远离人声的地方跑。 姐弟两提着鼓劲狂奔,唿哧唿哧的喘气,在王公子眼里却比乌龟也快不了多少,他笑眯眯的,像是在看乐子。 身后一道信号弹升空炸裂的声音,听的姐弟两不约而同的抖了下身子,前面围墙树下一个妇人刚从溪边洗衣服回来,看到傅元瑶三人,傅元瑶刚升起喊救命的念头,下一秒,就听夫人中气十足的大喊,怒目圆睁,“来人啊,狗王爷的王妃跑啦。” 说完一把扔了刚刚才洗完的衣服,撸起袖子奔跑过来,傅元瑶吓的打嗝,拽着幼弟往另一个岔路口跑。 后面有人听到了喊声,立刻加入妇人的队伍,一道追捕。 王公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一样,眼里闪着精光,他闲庭信步,速度却丝毫不慢,在一众狼狈狂奔的人之中还是那般贵气,不见丝毫凌乱。 “阿姐,我、我跑不动了。” 傅元哲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脸色发白,两腿如灌铅般沉重,软绵绵的无甚力气,被一个石子绊倒在地。傅元瑶正拉着他,手上一股重力往下直坠,她毫无防备,身子一歪,黄沙覆盖的地面越来越近,她吓到了似得睁大了眼,身子紧绷,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忽然领子一紧,险而又险的在她脸即将砸到地板的前一瞬间,停下来了。 傅元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王公子救了她。 傅元瑶被拉着后领子站了起来,慌乱中还未缓过神来,追兵已经杀到了。 “谢谢王公子相救。”傅元瑶心有余悸,心里对王公子的怀疑打消了一些。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已经被包围了。除了妇人空手,其他不管是男女老少,手里都至少拿着一件农具,锄头镰刀等物。 粗粗看去有十几人,全都一脸兇相,看着三人,尤其是傅元瑶,像是有深仇大恨,恨不得生啖其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几句话接上一章,修改了一下,但是现在修改审核很慢,所以放在开头,两三句话,不影响阅读。 感觉写的很糟糕,但是还是会好好写完结的,不管是哪方面都还差很多,希望越写越好\(≧▽≦)/ ☆、第 48 章 “哈哈,看你们现在往哪跑。” “你跑,跑啊,这次老子一定要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逃!” “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不好吗?跑什么?” “我看还是把她腿打折了,反正只说了要活人,又没说不能缺胳膊断腿。” 一群刁民七嘴八舌,手上的兇器蠢蠢欲动。 “姐……”傅元哲瑟瑟发抖,生平第一次听到如此恶毒的话,见到这般丑恶嘴脸。 他生的白胖,看上去很有福相,如今却成了逃跑的拖累,身上的肉更是富贵的象徵,这更让那群一年来连肉都没吃过几次的刁民妒火中烧。 嘴里说着最骯脏不堪的话,恨不得把傅家上下几百年的祖宗都给挖出来曝晒鞭尸。傅元瑶捂住幼弟的耳朵,自己却因为那些不堪入目的话眉心隆起,认为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 傅元瑶还未说什么,一旁的王公子却用力拧起眉。 他杀意凛然,看这些人仿佛是在看死人。王公子速度太快,也不知他从何处抽出一把银色软剑,衣袂翩飞,身影闪过,一声清脆的嗡鸣,刚才骂的最凶,面目最为丑陋的那几个一声哀嚎,口中鲜血淋漓。 几个鲜红肉/块躺在地上,傅元瑶直接捂住幼弟的眼睛,自己也躲了下视线,其中一块离她有点近,傅元瑶不忍直视的撇开眼,悄悄往后躲了躲。 仅仅一招,无人看清白衣男子动作。 空气一窒,氛围沉重压抑,那几个受伤的惨叫不断,最后几乎要痛晕过去,其他人连忙扶着那几个伤患跑了。 “不走?”王公子挽了个剑花,银剑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目光亮让人忍不住闭眼扭头躲闪。 剩下的刁民警惕的看着他,恐惧大于愤怒,手里的利器都握不稳。 人群中有人大喊,“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十几个一起上,我就不信杀不死他。”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很有道理,但如果你别抖的像个筛子似得那会更有说服力。 说话的那位是个壮汉,迎着其他人的目光,挥着拳头威胁,但一对上王公子的视线,就忍不住做起了缩头乌龟,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 “王二狗说的对,我们一起沖,实在不行的话就杀了狗王爷的王妃,绝对不能被她逃了。” 莫名被针对的傅元瑶觉得自己真的从头到尾都十分冤枉。她一直捂着傅元哲的眼睛,拖着他,小横步,慢慢的,往王公子身后躲。 双方对峙,刚才说的几句话仿佛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想要寻求些许安全感。 王二狗看大家斗志昂扬,一瞬间热血沸腾,勇气盖过恐惧,他大喊,“沖啊!”
第72页 与此同时,王公子举剑,眼神瞬间如刀锋般凌厉,杀意倾泻而出,就连躲在王公子身后的姐弟两都因为这绝对的危机感不约而同的头皮发麻,感觉头皮都要炸起来。 王二狗往前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周围空间那么空荡荡?空气那么自由?那么流通?他扭头一看,差点气笑,只因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像是遇到了洪水勐兽,撒丫子逃远了,捲起一阵狼狈灰尘。 “你们这些孬货!看爷我是怎么教训他们的。” 王二狗正高声大喊,发出自己的奋斗宣言,同行人的逃跑行为刺激到他的神经,一下子愤怒和要让同行人羞愧的念头充满整个脑海,他握紧手里的木铲,发誓一定要给这个傲慢嚣张的白衣男人好看。 王二狗昂首挺胸,举起木铲朝王公子那边沖。 “啊!” 冲到近前,木铲高高举起,王二狗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势必要一招把人拍死。 王公子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王二狗是个不值一提的蚂蚁,王公子稍一侧身,木铲重重的打在地上,震的王二狗手腕发麻,疼的他龇牙咧嘴。 王二狗嘴里骂了句脏话,接着王公子眼神一凛,先是一掌将王二狗扇的头晕眼花,紧接着便是一记鞭腿将人踹飞。 听着那沉闷的声响,傅元瑶缩了下脖子,为王二狗默哀几秒。 她知道王公子腿的力量有多强,看那碎裂的木门便知。果不其然,王二狗撞在十几米外的农家围墙上,当即呕出一口血,昏厥过去。 听了王二狗的话而停下来的那些刁民,均都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救命”,人群轰然散开,没几秒就跑的没影,只留王二狗悲哀的躺在墙角,人事不知。 空气很安静,王公子将银剑系回腰间,而后看着傅元瑶,像是在等什么似得。 “阿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傅元哲一直看不到,但是却能听到声音,现在又安静下来,不说话也没动作,就很好奇,心里像是有只蚂蚁在爬一样。 “没什么。” 傅元瑶回神,她先郑重对王公子表示了感谢,而后邀请他去王府上做客。 这样一来,即使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以王公子的身手,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王妃盛情邀约,本公子荣幸之至。不过可惜,本公子还有事,不太方便。” 被拒绝了,傅元瑶有些意外,这人难道不是因为她是镇南王的王妃才救人的吗?难道是她想岔了? “那王公子可以送我们一程吗?” 傅元瑶担心路上意外,干脆直接言明。不知为何,这个要求,她直觉,王公子应该不会拒绝。 果然,王公子应下了这个要求。他把姐弟两带到人来人往的街上,便悄无声息的退了,没多久,就有傅家的僕人和王府的侍卫找了过来。 傅元瑶先和傅元哲一起回傅家,让爹娘安心。柳涵玉见到她们两个,当场簌然落泪,就连傅文景都眼眶微红,后怕不已。母女两紧紧抱了好一会儿,傅元瑶不好意思的提起自己两夜没有洗澡,身上都是怪味。 说话间,傅元哲一直吹阿姐厉害,阿姐真棒,傅元瑶打了下他圆的像个球似得脑袋,“胡说八道,这回多亏有贵人相助。” 柳涵玉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下子看你还敢不敢在街上乱跑了。” “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带够侍卫。”傅元瑶小声讨饶。她低估了她的身份给她带来的危险,尤其最近时局紧张。 柳涵玉让人备好热水,傅元瑶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裙。顾璇来的时候,她刚好穿完衣服,正坐在黄铜镜让丫鬟给她绾髮。 傅元瑶忽然心里一动,抬起头来,正好与黄铜镜里的顾璇对上眼。 丫鬟悄声退下,顾璇上前,“还是这样好看。”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傅元瑶立时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顾璇握住她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慰。 陪爹娘用过午膳后,傅元瑶与顾璇一同离开,傅文景和柳涵玉送他们到门口,柳涵玉依依不捨,眼眶泛红,傅元瑶也被影响,搞的顾璇反倒像个罪人。 还是傅文景拥着爱妻,拍了拍她的肩膀,悄悄说了几句话,柳涵玉终于笑了。顾璇默默的看了眼傅元瑶湿红的眼眶,手上用力,几乎将扶手握裂。 镇南王夫妇打道回府,林管家见王府女主人终于回来,欣喜若狂,老脸上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眼角褶皱此时看着都生动不少。 “你累了,先歇息吧。”顾璇早就发现了傅元瑶两眼下的青黑,他的态度与往常无异,好像傅元瑶没有被绑似得,自然的让人去休息,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傅元瑶也确实是累了,她昨夜几乎没睡,刚刚又一番情绪波动,此刻疲累翻涌而上,脑袋刚沾上枕头没几秒,就直接睡过去了。 顾璇下午进宫一趟,直接进了御书房。 “情报掌握的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顾璇把一本小册子扔给皇帝。 皇帝翻开看了看,看到朝中大臣的名字毫不意外。他早猜到端倪,却苦于无法确认,有了这个名单,接下来要收集证据还难吗? “这回可是辛苦镇南王妃了,要是那人知道是底下小卒子败了他的事迹,你说他会不会气的吐血。”解决一桩心事,皇帝心情舒畅愉悦。
第73页 顾璇撩了下眼皮,兴致缺缺,“若无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也没拦他,看他兴致不高,立马敛了笑容,打趣,“心疼你家王妃了?” “不是盯着人吗?你家王妃受苦了?” 顾璇冷着脸,酷酷的吐了几个字,“你不懂。” “好好好,朕不懂。”皇帝没好气的笑了,摆手,“也就只有你敢瞪朕,滚吧。” 傅元瑶这一觉直接睡到入夜,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睁眼就看见床头一个黑影,这几日紧绷的精神才刚放松没多久,便又去而復返,吓的傅元瑶心跳加快,本能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怎么?想谋杀亲夫啊?” 顾璇握住她的手腕,仿佛两天过去,这个人又瘦了一些似得。 “王爷下次请点灯,我还以为是刺客。”傅元瑶扯了扯嘴角,虽然睡了一觉,但心神上的疲累没那么快恢復,说话有气无力的。 顾璇眼里不着痕迹闪过丝什么,拇指摸了下丫头手腕上圆润的骨节,直到傅元瑶有些不自在的挣了下,他才松开手,退开了位置,“不饿?用膳吧。” 晚膳很丰盛,都是傅元瑶爱吃的菜餚,这突如其来的待遇让傅元瑶受宠若惊。 吃到一半,傅元瑶忽然忆起,“小桃呢?” 顾璇筷子悬在空中,下一秒夹了块好消化的菜到傅元瑶碗里,“护主不利,关柴房了。” 傅元瑶啪嗒把筷子放桌上,“事发突然,也不是小桃的错。” “嗯,要罚要过,都听你的。” 傅元瑶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话一出,她简直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顾璇了。她忽然伸出手,在顾璇疑惑的目光下,抓住他俊美无俦的脸颊,微微使劲,扯。 是真的,不是做梦?诶,不对,话本里不是说有人会易容吗? 想到这个,傅元瑶双手移到顾璇脖下、耳边四处摸索。 “你做什么?”顾璇想挣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了一下。 傅元瑶没回答他的话,她仔仔细细的扣了几分钟,都没找到易容的痕迹,嘴里嘀嘀咕咕,“竟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顾璇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小傻子。” 兴许是顾璇今天态度太软,傅元瑶拍桌而起,娇声喝道:“你骂谁呢?” 顾璇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和手指,随手扔桌上。 顾大已经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有事要报告王爷,但王爷正陪王妃用膳,他只好等在门口,谁知刚好听到王妃的话。 糟了,他不会被灭口吧。 念头刚起,王爷就出来了,顾大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若无其事装作刚来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我尝试能不能固定一个时间更新 不敢保证,怕立g。:) ☆、第 49 章 是夜,王府书房里,烛火摇曳。 “进展如何?” 低沉的嗓音浑厚有力,长居上位的凛凛威严令人敬畏。 顾大恭敬的将事情后续一一禀报,王妃前一脚刚离开,下一秒他们就直接将京里那偏僻的一角给扫荡了一遍,抓了几十个刁民,已经交给顾六审问,他们不比刺客,没有那么坚韧的心智和毅力,很快就全部都交代清楚了。 对此,顾六还一直可惜,他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没拿出来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知道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东厂那里怎么样了?”顾璇站在书桌前,宁心静气,紫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一个个草字渐渐铺满整个宣纸。只是观那字迹,最开始还可认出些字来,到后头,笔画迅疾混乱如一团乱麻,更有凌厉气势破出纸面,锋芒毕露。 “王爷料事如神,已经派人接上了。” 顾大对王爷心服口服,仅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就推测出东厂与番邦有所勾结,然后顺水推舟,揪住一个小辫子,顺藤摸瓜,把事关人员都查了个底朝天。 就是苦了王妃。 “按计划进行,切忌打草惊蛇。” 顾大:“是,卑职告退。” 门开了又关,书房仅有顾璇一人,紫毫已经被他写的开了叉,顾璇啧了一声,随手撂了笔,刚刚写的几张宣纸上,字迹不堪入目,被他揉成一团,用力一捏,崩碎成粉末。 翌日,顾璇下朝刚出大殿,就遇到了东厂督主谢运。 谢运是特地来等顾璇的,这两日顾璇的动作虽然很轻,但谢运眼线不少,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苗头。 “王爷今日气色不错啊,果然是娶了王妃之后,这王爷身上,都多了些烟火气了。”谢运像是与好友说话一般,语气随意,还带上了些调侃,丝毫不惧顾璇散发出来的凛冽冷意。 顾璇赏了他一眼,即使是坐在轮椅上矮了谢运一头,但他身上的威严气势根本不容小觑,蓬勃的内力外放,几股空气席捲四散,四周围观的大臣只觉一阵风吹过,浑然不知离顾璇最近的谢运如今仿佛头上顶了座长年不化的雪峰。 “本王的事,不劳谢督主挂念。”轻飘飘的几个字眼,如同巨石,一个接着一个砸向谢运。
第74页 谢运嘴角的笑几乎要挂不住了,他如玉般的脸颊微微发红,看上去更加迷人,但实际上他如泰山压顶,江湖传言顾璇武功独步天下,他不信,如今正面迎上,立刻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谢运浑身内力运起,都抵抗不住顾璇的施压,他内心恼怒,四周的视线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谢运咬牙,利用千斤坠的功夫让自己牢牢站稳,事关颜面,在众多大臣围观下,他不可能率先退场。 顾璇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仿佛路边的一粒尘埃,谢运内心气的吐血。 正在此时,远远的一道尖细的声音插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剑跋扈张。 “王爷,万岁爷有请。”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何德安,笑眯眯的给谢运打了个招唿,然后看向顾璇,“王爷,请。” “既然王爷有事,那本督主便不打扰了。”谢运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他理智尚存,即使因刚才的对峙,已经心情抑郁,满头大汗,但行走间还记得保持翩翩风度,步伐稳健。 不少围观大臣不知其中厉害,纷纷暗道。果然不愧是谢督主,与镇南王对峙都不相上下。 何德安落后顾璇半步,笑眯眯的与王爷闲聊几句,一同前往御书房。 最近顾璇下朝后几乎日日都进御书房,与皇帝商谈的公事也谈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在给人下套,放了诱人的饵食,等人上钩。但做戏要做全套,为了让人认为皇帝与镇南王关系有所缓和,皇帝依旧屡次三番叫镇南王前来,表面上是商讨公事,实际上是皇帝批阅奏摺,镇南王无聊的翻阅话本,悠闲的样子让还得批许多奏摺的皇帝一阵手痒,差点没忍住抽他。 顾璇看书特别快,眼睛一扫,几秒就看完一页,哗哗哗的声音吵的皇帝都无心政事。 许是皇帝的目光太凌厉了,镇南王虽然头也没抬,但还是注意到了,他刷的又翻了一页继续看,“陛下有何要事?” 这随口一问,语气之敷衍,皇帝都没眼看。 皇帝白了他一眼,沖一旁的大太监何德安摆了摆手。何德安跟了皇帝十几年,早已形成了默契,他小碎步走上前,躬身从底下的抽屉里掏出一个五彩缤纷的琉璃罐。 “这是什么?” 顾璇有所察觉,抬头,正好瞧见何德安打开罐子,从里头倒出几粒颜色漂亮的珠子,色彩斑斓的球珠大概有拇指指节大小,躺在洁白的瓷盘里,气味清新香甜,颜色鲜明,煞是好看。 “这可是朕最近新得的宝贝。”皇帝洋洋得意,心道,终于也有你镇南王没见过的东西。 “德安啊,拿去给镇南王瞧瞧。”皇帝忍不住想显摆几下。 只是这一瞧,怕是有来无回喽。何德安笑眯眯把罐子放在顾璇身旁的深红色小红木桌上。 顾璇把罐子放手里,抛了抛,刚走回桌边的何德安差点儿吓的尖叫出来,好在他忍住了,才没有御前失仪。 这玩意儿就算是皇帝小私库都只有几罐,宫里几位尊贵的娘娘都没有,镇南王这要是稍微磕磕碰碰一下,他都得心疼死。 批阅好的奏摺已经叠了几座小山出来,皇帝再次批好一本,随手从一旁拿过新的奏摺,“这是水绵那边刚送来的新鲜玩意,给你开开眼。” 水绵是依附晋朝的一个小国,每年都会捣鼓出些新鲜玩意,他们全国上下,上至国君,下至百姓,对自己的定位都十分清晰,从来不想其他有的没得,整天除了把国家治理妥当以外,就是努力讨好晋朝,求罩。 相对比狼子野心的番邦,水绵就是个乖巧的小弟,而晋朝地大物博,也不缺水绵那么一小块地方,因此两国互通来往,关系十分和谐。 顾璇曾经去过水绵一次,那里民风淳朴,一年四季都气候宜人,能工巧匠不少,也有许多当地的特色产物,令人眼前一亮。 掌心里的这颗彩球看上去有红、黄、绿三种颜色,是鲜亮的那种色彩,而不是暗沉厚重的颜色,因此看上去倒使得人心情不错,顾璇凑上去闻了闻,有奶的香气,糖果的香甜,但是没有腥味。 他把这颗彩球放进嘴里含住,除了有种醇厚的奶香味和糖的香甜气息以外,还有一种清爽的味道,在这个愈发炎热的夏季,用来去热感觉也不错。 不知道送给傅元瑶,她会不会喜欢。 心念流转间,顾璇向皇帝拱了拱手,点头,“谢皇上赏赐,本王代王妃谢过圣上。” 诶?怎么就变成赏赐了?朕只是让你看个新鲜。 皇帝蒙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不好再说其他,他点了点镇南王,哭笑不得。 堂堂一个皇帝,也不至于捨不得一个糖果罐,但这是普通的糖果罐吗?你看它那透明的琉璃,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透过琉璃看到里面一颗颗圆滚滚的彩色糖球,流光溢彩。 这东西,水绵那总共就做了几罐,全都拿来献给皇帝了。而皇帝喜欢这漂亮的罐子,连自己的皇后和贵妃都瞒着呢,没想到在这里栽了。 何德安见到皇上神色沉痛,眼睛眯的更弯了。这都是第几次被镇南王半路打劫了,圣上依旧乐此不疲。 “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东西到手,顾璇就想先撤了。 但皇帝开口拦住了他,“站住。”
第75页 顾璇停下,问:“皇上还有何事?” 他神色淡然自若,默不作声的把糖果罐往宽袖里揣。 “朕还会反悔不成?”皇帝简直要气笑了,他长嘆一声,“何德安,去拿一个新的来。” 既然是要送人的,拿旧的算什么意思。 顾璇挑眉,“圣上英明。” 等何德安出来,拿了新的糖果琉璃罐给顾璇换上,皇帝立刻把人赶来出去。 顾璇乘坐马车,哒哒哒的直奔王府。 “王妃呢?”一下马车,顾璇就询问在一旁闻讯而来的林管家。 “王妃在花园里纳凉呢。” 林管家目送王爷快速离去的背影,心道,老爷夫人,王爷好像开窍了。 顾璇操控轮椅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花园,等抵达花园的小拱门前,他忽然停了下来,捋了捋深黑宽袖,拍了拍衣摆,掸去不存在的灰尘,才操控轮椅慢悠悠的晃进花园。 在林管家的侍弄和爱心培育下,花园中百花齐放,各色各样的花朵按照种类一簇簇排列整齐,花蕾完全绽放,在风中摇曳生姿,淡淡花香清甜而又不腻,花丛间有蝴蝶蜜蜂飞绕其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花园里,有一座高大的假山,山顶冒出清澈泉水,沿着假山缝隙蜿蜒而下,落入假山前面底部的一个小池子里,小池子汇入大池塘,大池塘里鲤鱼摇头摆尾,争相吃着池塘之上的小亭子里,丢下来的鱼食。 傅元瑶爬在亭子边的白色石栏上,额前的髮丝被风吹开拂在两旁,饱满的额头洁白可爱,一双大眼微微眯着,昏昏欲睡,眼睫如花园中翩翩欲飞的蝴蝶翅膀,在白皙滑/嫩的脸蛋儿上射下两抹月形阴影。 因为姿势的缘故,她的脸颊压在手臂上,腮帮子的肉微微鼓出来,唇部也被挤的嘟来起来,依稀可见内里整洁的皓齿和一抹淡红。 顾璇悄无声息的靠近,昨夜就被放出来的小桃识趣的退下,整个花园中,只留王爷和王妃两人。 时间缓慢流逝,渐渐的,凉亭挡不住阳光的照射,直直照在傅元瑶的额头上。 顾璇捏了捏手指,戳了戳睡的正酣的某人软/嫩的脸颊,面对睡的人事不知的傅元瑶,说道:“本王只是不想有一个毁容的王妃,被别人看笑话。” 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镇南王满意极了。他将手横在傅元瑶的头上,宽大的袖摆垂落下来挡住了刺目热烫的阳光。 被照了几下的傅王妃,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她无意识的蹭了蹭衣袖,嘴边露出抹满足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啊,越想完结,挖坑越挖的起劲…… 不会搞权谋,就略过了,主要还是日常,做个小甜饼。 ☆、第 50 章 傅元瑶未料到一醒来就看到一张白色纯无面具,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没等她想到其他,手先大脑一步率先挥出去了。 自从经歷过一次被绑之后,傅元瑶虽然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精神却是一直紧绷着,一醒来看到的不是那一簇簇艷丽的花朵,而是一个白色纯无面具,怎么想都很容易以为自己是撞鬼了。 更不用说傅元瑶想像丰富,不少市面上的各种仙魔妖怪的话本都看了个遍,那一瞬间心里想的都是,这大白天的,这没有五官的脸,莫不是那画皮鬼找上门来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她挥出去的手被牢牢握住,一下子就把她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赶的烟消云散了。 “啊,”傅元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王爷您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啊。” 没见到人的时候,顾璇还想着要好好说话,一见到人,顾璇就忍不住想逗她,他若无其事的收回右手,“某人睡的和猪似得,口水都流了一池塘了,本王怎么好打扰你做美梦啊。” “你,你才睡的和猪一样呢。”也许是昨夜顾璇的态度太具有迷惑性,傅元瑶怼过他一次之后,简直神清气爽,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顾璇的态度。 “呵,如果本王是猪,那你是什么?”顾璇低低一笑,凑到某人耳边,“猪娘子?” 虽然顾璇的声音很好听,他的笑声很迷人,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也特别好闻,但是这都掩饰不了顾璇恶劣的性子。 傅元瑶深吸一口气,深刻体会到自己是骂不过顾璇的。 “你松开。”傅元瑶扯了扯手臂,自刚才开始,她的手就被顾璇握住,还没有被松开过。 外头烈日炎炎,顾璇火气十足,连掌心都十分火热,如果是寒天,傅元瑶十分乐意和顾璇接触,但是现在是大热天,顾璇的热度像是比火还高,手腕被握住的地方火烫火烫的,仿佛要一路灼到心里去。 傅元瑶整了整领口,觉得有些热。 此时傅元瑶,并不知晓她在一番的争吵下,两腮浮现两朵红云,眼里似有光,她恼羞成怒的样子鲜活有力,气鼓鼓的像是只毛绒绒的仓鼠,还是全身白毛,最漂亮的那一只。 好想揪一下。 想法刚升起,手就自动动了起来。 傅元瑶还来不及为手腕终于被松开了而感到高兴,立刻就要为自己的滑/嫩的腮帮子的贞/操而奋斗。
第76页 “啊,你干嘛哇?” 傅元瑶奋力拼搏,挥舞着自己在顾璇面前堪称细短的手,竭力想要将自己的脸颊从顾璇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傅元瑶觉得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努力,简直就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惜实力相差悬殊,顾璇也不将傅元瑶的手禁/锢起来,他就像是在逗着人一样,仗着自己手长手快,就成功的在傅元瑶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爱”的印/记,一个叠着一个,等他心满意足的停下来时,傅元瑶那比雪还白的脸颊如今像是刚成熟的水蜜桃,粉/粉/嫩/嫩的,鲜/嫩/欲/滴。 “你,你混蛋!”傅元瑶捧着自己微辣的脸颊,欲哭无泪。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脸有多红。 顾璇捏的意犹未尽,拇指与手指摩擦几下,留恋那种如牛/乳一般的滑/嫩触感,要不是担心傅元瑶会哭出来,他还想再捏上几百回,实在太好欺负了。 “好了,别闹了。随本王去用膳。” 到底是谁在闹?!! 傅元瑶差点儿就直接质问出来了,好在她理智尚存,心知再这样下去,绝对对自己没有好处,再加上肚子又饿了,所以也就跟在顾璇后面慢慢往主院走。 刚到花园门口,傅元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抬手用袖子挡住了脸庞,她脸红得像猴屁股似得,真是太影响形象了。 可是这样一来,路就看不太清楚了,是以她走路就慢下来了。 等出了花园,脚下突然被一块石子绊倒,傅元瑶啊的一声惊唿,身体往路旁的草丛里倾倒过去。 傅元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在她即将摔倒在地的千钧一髮之际,腰上忽然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给强势揽了过去。 傅元瑶怔怔的望着顾璇,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顾璇一头浓密黑髮用一枚上好的玉冠箍的整齐通顺,一缕髮丝被风吹到身前,随风飘扬。 傅元瑶还未开口答谢,顾璇带了些调笑意味的话从面具后传来,“你说若是没有本王,你岂不是连路都不会走?” 这洋洋得意的语气实在欠揍,若不是慑于镇南王的威严,傅元瑶还能让他知道为什么院子里的花儿能开的那般灿烂。 狂跳的心脏瞬间平静下来。 心动什么的,都是错觉。 她站直了身子,先是对顾璇表示了感谢,而后忽的突发奇想,一手掀了顾璇脸上戴的面具。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顾璇的脸已经变白了好多,衬的脸上的筋/络更加恐怖,仿佛一只可怕的恶鬼。 傅元瑶犹豫了一瞬,然后在顾璇兴味的目光下,把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大步朝主院走去。 顾璇若有所思,他操控轮椅,毫不费力的跟在傅元瑶左右。傅元瑶有些惊讶,然后不管是加快速度或者减缓速度都毫无用处。 她快他就快,她慢他也慢,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不超过半米。 最后傅元瑶都烦死了,再一次感受到了顾璇的缠人,她甩不脱,只好自暴自弃的用最自在的速度行走。 她自己不觉,但是那浑身丧气的气场,被顾璇敏锐的感觉到了。 即使有面具遮脸,但顾璇依旧能够想像那张漂亮好看却不艷丽的脸蛋此时是如何气鼓鼓的,等到你继续逗她,她还会瞪人,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在跳舞。 顾璇双眼微眯,嘴角微弯,看上去怡然自得,而手指却在一下一下的点着轮椅扶手,似乎想做什么,却是又控制住了。 于是一路上的丫鬟护卫通通都见到这一幕,首先都会被王爷那张可怖的脸庞所惊吓,上面筋/络遍布,丑陋狰/狞。 紧接着又是为王妃竟然戴着王爷的面具所惊吓,王爷的面具一直都是他自己打理,不许任何人触碰,上次有个丫鬟自作主张的帮王爷擦拭面具,当即就被打了十个大板,差点连命都丢了。 如今竟然被王妃戴在脸上,而王爷竟然还笑着,看上去心情甚好。 丫鬟们面面相觑,暗道,王爷和王妃是真的! 午膳的时候,傅元瑶更感觉到了顾璇的变化。像是以前,都是傅元瑶给顾璇布菜之后,傅元瑶才自己坐下来吃,而今天,她刚动筷子,夹了一道香辣的菜餚,刚要放进顾璇碗里,就被他的筷子挡住了。 “不用,你吃。”顾璇说道,然后喊了个小厮进来,让他给自己布菜。 既然不用,那傅元瑶当然更好。 她十分痛快的夹了自己爱吃的菜餚,细嚼慢咽,每一个动作温柔有礼,自带一种韵味,顾璇时不时就往她那里看。 吃饭的人十分舒服,看的人也十分舒心。 氛围十分和/谐。 可惜,给顾璇布菜的小厮实在有些胆小,低头半点儿不敢看顾璇一眼,只知道埋头夹菜。然而他慌乱间,夹的菜里竟有厨师只是用来祛味的一些佐料,而他还没发现,就感觉到头顶冷冽的视线,手腕一抖,筷子间的肉菜就啪嗒掉在桌上。 “王、王爷恕罪。”小厮砰的双膝跪地,吓的两股战战,肝胆俱裂。 傅元瑶听到那声砰响,忍不住去揉自己的膝盖。 顾璇皱紧眉头,摆了摆手,便有侍卫进来把那小厮给拖走了。小厮神色惨败,离远了都能听到他尖锐的求饶。 “王爷,您试试这个菜。”
第77页 傅元瑶仔细观察来他的神色,犹豫片刻,举箸给他夹了几道菜餚。 顾璇眉心间的郁气显而易见的消散,甚至还心情不错的问傅元瑶。 “你如何得知本王爱吃这几道菜?” 啊? 傅元瑶被问的一懵,这,这些是她自己爱吃的菜啊,顾璇用膳的时候,每一道菜都吃,吃每道菜的时候,表情还都一模一样,不分喜厌,她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只是如果直接这样说出来的话,顾璇应该会很生气吧?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若是平时,这个问题,顾璇就轻易放过去了,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听一下答案。 傅元瑶眉心皱了又散,决定实话实说,她嘴角牵起,带有自己都不知道的讨好意味,“不瞒您说,其实臣妾并不知道王爷您爱吃哪些菜,只是臣妾喜欢吃这几道菜,想让王爷尝尝好不好吃?没想到竟刚好和王爷您的口味撞上了。” “您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傅元瑶歪了歪头,双眼弯弯似新月,午后火辣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一些,把整个空间都照的雪亮,而在顾璇眼中,此时此刻,傅元瑶眸子里的光芒却比天上的日光还要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闪瞎你的眼 ☆、第 51 章 呃,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傅元瑶笑的牙都快酸了,她嘴角高高挂起,双眸弯弯,本来是有讨好顾璇,希望顾璇看到她那么灿烂的笑容上,不要太过计较,但如今是怎么回事? 只是光看着,也不说句话,给个提示啥的,这件事到底过了没有啊? 傅元瑶两个腮帮子都酸了,她缓缓敛了笑,下一秒,顾璇直接伸手在她嘴角上戳了一下。 傅元瑶:??? 只见顾璇两根食指戳在傅元瑶嘴角往上一勾,“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傅元瑶:所以?? “在本王用完膳之前,你便笑着吧。” 顾璇一边夹菜吃饭,时不时看傅元瑶一眼,仿佛是拿她下饭。 怒火自心底燃起,刚开始只是一小星点,但随着顾璇越看她,那火苗就仿佛浇了油一样,轰的一下变成熊熊烈火。 傅元瑶拍桌而起,娇声斥道:“王爷当我是卖笑的吗?!!” 她这一下,用的力气很大,但桌上的碗碟纹丝不动,傅元瑶手心痛到炸裂,但为了颜面,她硬撑着,所有的力气都被用来支撑脸上的怒容了。 顾璇担心她会被自己气哭,非常体贴的搁下筷子。 他也不计较傅元瑶的礼仪,倒不如说他乐的看这小丫头,故作成熟,又抑或是忍不住跳脚的各种各样的姿态,感觉十分有趣。 “堂堂王妃,怎么可能是卖笑的。” 顾璇一脸严肃,“难道你不是在对本王撒娇吗?” 傅元瑶:嗯??? 熊熊火焰被浇了一盆冷水,气焰陡然矮了下去。 傅元瑶不明所以,撒娇,这都哪到哪啊?她怔了一下,此时已经后劲不足,不好意思再和顾璇闹,只好坐下,慢慢吃菜。 之后气氛一直很安静,直到用完午膳,顾璇突然丢了一个东西给傅元瑶。 “这是何物?”傅元瑶双手抱起怀里的罐子,微透明的琉璃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透过琉璃,内里一颗颗色彩缤纷的圆球更是鲜艷夺目。现在的人都喜爱颜色鲜艷的事务,傅元瑶也不例外。 顾璇慢条斯理的回答,“刚得到的小玩意,赏你的。” “送就送,说什么赏啊。”傅元瑶嘀嘀咕咕,心情有一瞬间的不美妙,不过很快她又振奋起来,问,“那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送给你吃的,猪~娘~子~” 顾璇拉长了音调说话,听的傅元瑶想打人,之后顾璇就离开了。 傅元瑶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了消食,而后把琉璃罐拿出来一通把玩。 琉璃在晋朝属于稀有物品,琉璃罐更是罕见,晋朝中还没有人有这种技术,傅元瑶还是第一次见,有点稀罕,好一通玩耍都感觉不会腻。 不过没想到顾璇这人竟然会送这么正常的礼物,不,应该说,会送这种正好撞到她心坎里去的礼物,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样一想,他也不是那么恐怖嘛。 傅元瑶忍不住笑了笑,招唿小桃腊梅和春雪出门,想了想,她让林管家多叫了几个带刀侍卫,顾大顾二被派出去做事,顾六在刑房,傅元瑶只好多叫一些人了。 这次上街的架势,比以往还足。 傅元瑶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前面两个身形彪悍,全副武装的带刀侍卫开路,后面跟着几个同样的带刀侍卫,她还是第一次上街这样大张旗鼓,着实是让她新鲜的体验了一把。 傅元瑶目的明确,直接去了金玉堂。 “见过主子,主子里边请。”金玉堂的女掌事见到傅元瑶,立马让几个小厮代她招唿客人,然后连忙跑过来行礼。 起身后,女掌事问:“主子,您这次来是?” 傅元瑶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博古架,“所有东西都在这了?没有更好的宝贝了?” 女掌事亲自给主子沏了茶,“今早刚进了些新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摆上,奴婢拿给您看看。”
第78页 女掌事叫几个小厮去库房把今早刚进的货都给拿出来,几个小厮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把许多精緻高贵的玉匣子,或是由稀有木材所制成的匣子摆放在柜檯上,不一会儿就摆放的严严实实,剩下的都由小厮捧在手心里。 一个个匣子接二连三的打开,里面装着的都是平常百姓穷尽一生都买不起的宝贝。但傅元瑶却直摇头,嫌这个设计不好看,那个材质不够高级,她倒是看上了一颗来自深海的珍贵黑珍珠,但是这也不能拿来当礼物送给顾璇啊。 挑来挑去,最后就只剩一个勉勉强强还能入眼,可一想到,这是要送给顾璇的,傅元瑶又立刻否决,无他,实在是与顾璇太不相衬了。 小厮们小心翼翼的把匣子再一一搬进库房,动作十分谨慎小心,这要是不小心摔了一个,卖了他们这几条命都赔不起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忽听到一阵马蹄声,人群纷纷四散,一匹快马奔驰而过,差点儿撞到一个小孩,要不是傅元瑶干脆利落的让侍卫救人,这小孩肯定命丧当场。 拂了小孩爹娘想要报答的心思,傅元瑶听到百姓们的议论,才知道这不过是东厂的常规操作,曾经更是当街踩死踩伤过不少人,直到镇南王回京才有所收敛。 天子脚下,纵马行兇,东厂的人实在称的上胆大妄为。 傅元瑶心思重重,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回礼,只好打道回府。 当天等顾璇回来,两人一起用了晚膳。这一次,饭桌上很和谐,倒还真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意思。 之后,傅元瑶憋不住心思,便将今天下午看到的事情说给顾璇听,“王爷,臣妾不懂朝堂上的事,也不敢妄议,但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东厂如此肆意妄为,皇上为何不将他们全部捉了?” “噗嗤。”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太过天真了,顾璇愉悦的朗笑声在屋内迴荡,久久不散。他捏住傅元瑶的脸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什,什么可爱不可爱的。”傅元瑶打掉顾璇的手,“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笑我,哼,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要想把东厂抓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在镇南王带兵打仗那么些年,皇帝担心京中世家成群结党,朝中变成他们的一言堂,一边提拔人才,一边设立东厂,初衷不过是想要制约世家,熟料效果过于显着,在皇帝还未反应过来时,东厂的势力快速壮大,不仅成功消了世家嚣张的气焰,还成功使得皇帝忌惮。 皇帝见事情有些失控,正好边境敌国被降,战火堙灭,连忙将镇南王调回上京。 镇南王驻守边境数年,没有败绩,人送外号常胜将军,不仅军中威望极盛,就连京中百姓都十分仰慕崇拜,对镇南王回京抱有十足的热情,也就只有一些世家和东厂对镇南王十分忌惮。 当初镇南王半路被人刺杀,也是这些人的手笔。 镇南王忙活了不少的时间才抓到东厂的小辫子,最近更是扯出了不少相干人物,而这之中还有傅元瑶的功劳。 不过这些,顾璇都不打算与她一一细说,事情完成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见傅元瑶心思重重,顾璇说了一句话,“不用想那么多,很快就会结束了。” 当时傅元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事情发生时,才恍然大悟。 时间缓缓流逝,晋朝燕帝十六年刚过了一半,发生了一件举朝震惊的大事,给这愈发炎热的夏季添柴加火,烧的更旺。 镇南王当朝上奏弹劾东厂督主谢运与番邦勾结,意图谋反,妄想颠覆晋朝朝政,祸乱朝纲,证据确凿。燕帝大怒,将谢运打入天牢,东厂一干人等收押候审,由大理寺调查清楚其中干系再一一作出刑罚。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上京都是一番动盪。 昔日紧紧扒着东厂,找了七大姑八大姨才找到路子跟东厂搭上关系,妄图能跟着吃香喝辣,步步高升的人悔的肠子都青了,转头就和家人这段时间夹紧了尾巴过日子,最好是缩在家里别出去。 京中百姓仿佛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得到自由重回天空,他们在东厂的压迫下生存了数年,听到这个消息,无不喜悦。大街上喜气洋洋,沿街店铺趁热闹纷纷做起了活动,整个上京洋溢在一种轻松明快的氛围里。 路边一座酒楼的三楼里,傅元瑶趴在窗边,笑着发出一声感嘆,“真好啊。” 顾璇就坐在她的旁边,对街上的热闹景象视若无睹,一张脸绷的死紧。 “那么严肃做什么?来,王爷笑一笑。” 傅元瑶觉得自己胆子大了,竟然都敢调戏镇南王了,“我就说你穿这件会更很好看,整天都穿黑色,太难看了。” 傅元瑶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要给顾璇送什么回礼,最后还是经娘亲点拨,亲自给顾璇做了一身衣裳。不过她嫌弃黑色不好看,从而选择了月白色。傅元瑶手上功夫到家,与京中最好的绣娘也能比上一二。 这身月白的衣裳不仅针脚细密,板式整齐,在衣领袖摆衣摆等位置都下了十足的小心思,用一种特殊的线给绣上了大气庄严的图纹,只有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才能看清。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快完结了,写到这里,反省到很多很多很多地方都很差,比如行文,比如剧情,比如人设……让我说缺点都可以说好久好久,尤其是写小说的叙事方式,应该都能感受的出来。
第79页 很感谢你们看到这里,感激每章留评的小天使,好像提前说感言了哈哈哈,不过快完结了是真的,应该还有几章吧,趁热看呀。 另外,新文是耽美,你是我的药abo,不介意的可以去瞅一眼,感兴趣就点个收,深夜,突如其来的感想,希望不要嫌我唠叨。(/ω\) ☆、第 52 章 七月上旬下了一场濛濛细雨,拂在脸上凉丝丝的,小桃从院子里跑进来,眉开眼笑,“主子,这老天爷终于是开了眼了,再不下雨,奴婢都热的整天只想泡在水里去。” “就知道瞎胡说。”傅元瑶笑骂她几句,然后抬头望向只覆了一层薄薄阴云的天空,小声喃喃,“若老天真的开眼那才好呢……” 可惜这场飞雨却只会是未来几月的唯一一场雨,直到年末入秋情况才稍微有些好转。 “主子您在说什么呢?”小桃刚跑到屋檐下,忙着把身上的水珠都给拍散,没听清傅元瑶说的话。 傅元瑶摇头,“没什么,下去吧。” 小桃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但是看主子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好退下。 大旱如约而至,天气越发干燥炎热,庄稼都被曝晒而死,河水被晒干,露出裸露的河床,大地皲裂,极度高温的空气微微扭曲,仿佛是把人架在铁柱上用大火炙烤。 药铺整天人满为患,由高温炎热而引发的中暑现象反覆频发。 傅元瑶每天都会让人在名下店铺和京外难民营中施粥,之前囤的米粮如今全部都派上了用场,除此外,她还命人煮了不少凉茶供百姓食用。 此举很快传遍全城,这一善举,也让她名声大噪,得了个大善人的美称。 由于之前东厂一众人等锒铛入狱,镇南王在京里的威望前所未有的高涨,世家勛贵忙着与镇南王交好,只是谁也不敢去正面与镇南王相交,于是全部心思都打到镇南王王妃这边来了。 这些日子,傅元瑶收到的邀约和拜帖多的都能堆满几个箱子,不过傅元瑶都没有应下,如今他们看到镇南王王妃开铺施粥,本只打算冷眼旁观的世家们纷纷也开始施粥行善。 情况比傅元瑶想的要好上不上,但这只局限于上京本城,在上京以外的各地县市情况不容乐观。 今天傅元瑶收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邀约,其他的可以不去,这个却不能拒绝。 由世家中家学渊源的顾家牵头,举办的一个慈善宴会,目的是为了给其他各地灾区募捐银两米粮。全城世家勛贵都齐聚一堂,顾璇和傅元瑶到的时候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只是其他人早早的都来了,这就导致他们变成了最后来的人。 顾家主作为此次宴会主人,即使不愿与镇南王打交道,此时也不得不迎上去,行过礼之后,把人引至定好的位置,之后便藉口离开,丝毫不想停留半步。 属实是镇南王气势太盛,顾家主不得不避其锐气。 其余人等皆观望不前,傅元瑶虽有些惊讶,但不得不说这让她自在许多。顾璇凑到她耳畔与她说话,他语气平淡,傅元瑶却大吃一惊,连脸色都绷不住了。 “谢运已经逃出天牢了。” 傅元瑶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同样小声的凑到顾璇耳边说,“那怎么办?能抓回来吗?” 顾璇今日戴的面具只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男人的嘴唇单薄,唇色略淡,嗓音也清淡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撼动,“大概已经出城了,这件事你要保密哦。” 如今情况不适合封锁全城,因此顾璇只是及时派人封锁消息,以免造成百姓恐慌,同时派人追查,不过得到的线索很少,不利于追查。顾璇心里倒有一个猜想,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谢运只怕已经离开上京,往边境去了。 既然要保密,那干嘛要和她说啊? 傅元瑶差点儿翻了个白眼,顾璇点了点她的脑袋,“笨死你算了,当然是让你要小心些,不要让陌生人近身,多带侍卫,知道吗?”说是这么说,顾璇吸取上次教训,又从私营里调了人出来,而武功最高的顾大和顾二则派去保护傅元瑶的安慰。 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傅元瑶把条件反射冲到嘴边的反驳给吞下去了,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顾璇与傅元瑶周围倒有些清净,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氛围很是融洽。 顾兰淑本不想过来,她以前因为镇南王的遭遇而心生退怯,再不提有关镇南王的事件,当时世家子弟们都说她明智,毕竟一个将军成了瘸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对了。 然而世事难料,谁能料到,还坐在轮椅上的镇南王竟然一把将谢运拉下马,端了东厂不说,还抓了不少敌国内奸,一时风头无两,威望更盛。 顾兰淑便更不想出现在镇南王面前了,可是她的父亲,也就是顾家主强烈要求,顾兰淑没办法,打算过来打个招唿就走。 “民女顾兰淑见过王爷,王妃。” 顾兰淑行礼,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礼服,绣满了各种艷丽张扬的花卉,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裙摆在地上铺散开来,十分好看。 镇南王也没为难她,顾兰淑起来后,一时不知要过来说什么,幸而她已经定亲的未婚夫,过来为她解了围,和镇南王聊了起来,顾兰淑不由得松了口气,与傅元瑶说说话。
第80页 顾兰淑曾经对镇南王还有些念想,但也经过那么长时间了,镇南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她自己也有了好归宿,未婚夫与她门当户对,长相十分俊朗,更重要的是很疼她,万事都以她为先。 顾兰淑很满足了,她落落大方,与傅元瑶说起话来,熟料一聊起来,没了成见,两人聊起来十分投机,言笑晏晏,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让顾璇都为之侧目。 很快,宴会到了最重要的阶段。 顾家主说了一段话之后,很快就开始募集资金。当然也不能让在场勛贵空手而归,此次宴会是以拍卖的形式,每一个贵客都会带来一样名贵的东西,成交的金银则尽数交由圣上,派去救济灾难各地。 不用皇帝废一言一语,这些抠抠搜搜的世家勛贵们就主动把口袋里的银两往外掏,他暗地里不知和顾璇说了多少句这婚赐的好,搞的顾璇烦不胜烦,差点儿就欺君犯上。 这场宴会很快就到了尾声,本来大家都在观望,看出个多少银两比较好。但是镇南王和镇南王妃太勐了,两人合在一起总共出了上百万两——黄金,当时四周鸦雀无声,本来只想打着慈善的名号,随便出个几十万银两的在座各位,被镇南王那睥睨天下的目光一扫,小心肝颤啊颤的,颤巍巍的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银两。 最后本来就是冲着与镇南王和其王妃交好的人,连句话都没说上,反倒是要为作为幌子的慈善宴会,出了至少几十万两黄金,肉疼的连话都说的哆哆嗦嗦。 这次宴会最后统计有上千万两黄金,最后赢家皇帝那段时间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有了这些银两,至少灾情没有那么严重,比几年前的干旱大幅度的减少百姓伤亡。 白天夏日炎炎,地板烫的都能烤鸡蛋了,真是一点都不夸张,晚上床边不放一些冰根本就睡不着。 傅元瑶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整天唯一的念想就是让这场旱灾赶紧过去。 时间就在傅元瑶期盼的目光中缓缓流逝,八月上旬,傅元瑶因为担心谢运偷袭,在王府里待了快一个月,谢运都毫无声息。 这日,她心血来潮,想去护国寺为人祈福,顾璇正好无事,与她一同前往。 护国寺里,永远都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的人群,仔细一听,绝大多数都是祈求上苍,希望这次灾难早日结束。 两人拿了香,顾璇腿脚不便,就由傅元瑶插到青铜鼎里,而后由小沙弥带到歇息的厢房里去。 因为是夫妻,所以两人同住一间。 厢房里,可能是背靠大树的缘故,凉爽了许多,傅元瑶昨夜睡的不太好,和顾璇说了几句话,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顾璇一直在床边看着她,他以前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他会这样干巴巴的看着一个人的睡颜,还不觉得有半分腻。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脑门儿圆润了点,鼻头小巧了些,眉眼精緻了许,嘴唇颜色厚薄都随心所欲的刚刚好。傅元瑶长的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顺眼的。 主要是,入了他的眼。 趁这人睡觉,顾璇双手撑在床头,俯身,在傅元瑶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顾璇意犹未尽,趴在床头,与傅元瑶面对面,鼻尖相对,长臂揽在她的腰肢上,就想以这种别扭的方式睡下。 外面忽然有人敲了一下门,“顾施主,黄施主找您。” 皇帝若是微服私访,通常是以黄公子自居,他也不是第一次到护国寺微服私访,因此顾璇一开始还未起疑心。直到小沙弥带他越走越偏,顾璇问话,都不作答,一味埋头加快脚步。 顾璇当即便知事有蹊跷,右手成爪将小沙弥吸过来掐住脖子,眼神冰冷,如坠冰窟,“是谁派你来的?你们有什么目的?” 小沙弥脸都快憋紫了,顾璇稍稍松了下手,小沙弥咳嗽几乎停不下来,但是他担心这个男人真的杀了他,连忙说道:“是一个男子让我将您引到这里,我就知道这么多。” 顾璇把人扔到墙上,那小沙弥摔下来,几颗银瓜子掉在地上,顾璇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连忙往回赶,顾大捂胸飞奔而至,他落地时一个踉跄,显然伤的不轻,边说边吐血,“主子,不好了。王妃被谢运抓走了,他说他在后山等您。” ☆、第 53 章 傅元瑶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在厢房里睡觉都可能被人劫走。也不知道顾璇跑哪去了,天知道当她因为窒息感而甦醒的时候,撞到眼前的不是顾璇,而是一张黑漆漆只露了眼睛的脸时,那心真的是咯噔一下,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但是被人劫走这种事情,就算再来上三五六次,她都无法适应。 犯人一身漆黑,脸上用黑布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上去有点眼熟。 他对傅元瑶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掐着脖子把人弄醒之后,手也没松开,压低了嗓子说,“别出声,否则就杀了你。” 傅元瑶感受到抵住腰腹的利器,看了眼躺在血泊里人事不知的顾二,完全不敢动,眨了眨眼睛,以示明白。 “很好。” 黑衣人很满意,他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是忽然又顿住了,一把将傅元瑶扛在肩上破窗而出。
第81页 他的轻功似乎十分了得,傅元瑶动了动脖子,左右的树木都化作线条飞快往后流逝,腰腹被黑衣人的肩膀硌的有点痛,除此之外,最让傅元瑶难以忍受的,就是在黑衣人在树梢间跳跃的时候,她的头总是会撞在黑衣人的背部,像是磕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几次三番,痛的她差点儿就当场飙泪。 好在很快,她就被放下来了。 此时她头髮凌乱无序,额头髮红,眼眶泛红,全然没有平日的端庄大方,当顾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顾璇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心疼,等望向黑衣人时,眸中似有狂风暴雨席捲而来,他冷冷的盯着黑衣人,视线比吹毛断髮的神兵利器都更加锋利,气势凛然,全身衣袍鼓起,无风自动。 双方对峙,气氛焦灼。 对峙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傅元瑶却有些受不住,她一个弱质女流,站在对峙中央,压力山大,都快喘不过气来。 顾璇一直有分些心神注意她,立刻收敛气势,沉声说道,“谢运,你要什么?” 黑衣人也就是谢运,其实并不好受,顾璇的武功比他高出一筹,只是刚刚一番对垒,谢运背后已经全湿,继续下去只会对他不利。 谢运凑到傅元瑶耳边,“你要怪,就怪你嫁给了镇南王,下辈子,眼睛放亮些。” 傅元瑶听的一头雾水,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飞了出去!!! “镇南王,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的味道。” 谢运以内力说出的言语,如擂鼓声般响亮。没有人知道谢运曾经因为天阉受过多少屈辱,就连他的生身父母都以他为耻,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无人敢置喙,若不是镇南王,若不是他!!! 既然他夺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么谢运就也要让他失去最珍贵的宝物。 傅元瑶骤然被抛了出去,身子瞬间腾空,她那么一秒的愣神,下一瞬强烈的失重感席捲而来,使人惊慌失措,身体求生的冲动本能的让人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估计是临死的徵兆,眼前再次闪现这短暂一生的回忆,往事如浮云,爹娘熟悉担忧的面孔、幼弟依赖的胖脸一一都在眼前闪过,最后停留在面前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虽然与顾璇成婚的的初衷并不单纯,但到后面相处,察觉到顾璇的性格并没有外面流传的那么恐怖,他是很喜欢逗弄自己,但也仅此而已,与顾璇的相处越来越轻松,傅元瑶甚至曾经想过将来的某一天,她兴许会爱上顾璇也不一定。 身体在下沉,强大的恐慌将傅元瑶紧紧包裹,她看到顾璇焦急的神色,扯了扯嘴角,想让他好好的帮忙照顾她的爹娘和幼弟,结果,落入悬崖的下一秒,她瞠目结舌,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坐在轮椅上的身影陡然拔高,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沖了过来,当机立断跳入悬崖,一跃而下。 傅元瑶身子急速下降,但是再大的危机都挡不住她此刻强烈想要喊叫的欲望,“顾璇你这个大骗子啊啊啊啊啊啊!” 谢运如遭雷击,他什么都想到了,却怎么都没有料到镇南王他竟然就是在装瘸,此刻他的心情与傅元瑶如出一辙,他也很想大骂镇南王就是个骗人的混帐!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崖下,顾璇一跃而下,将傅元瑶一把拦腰抱住,随即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银剑,以内力驱使,插入坚硬的峭壁山石间,随即一路坠滑,伴随着金色电花和剧烈的震盪,虎口崩裂,手指几次差点脱手,最后卡在一块坚硬的大石头上才止住两人坠落的趋势。 “行了,可以睁眼了。” 听到熟悉低沉的嗓音,傅元瑶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她双眼含泪,两手环绕顾璇脖颈,双/腿夹/抱/住他结实劲/瘦的腰/身,哭泣声带着小奶音,“呜呜,顾璇~” 她这般说的像是撒娇似得,顾璇微微侧耳,略有些期待,就听到她说,“你告诉我,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还是根本就没坏!嗯?” 顾璇有一瞬间被她质问的眼神给萌了一下,不过当前紧要关头,更重要的不是先考虑怎么摆脱如今所处的环境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下一瞬,傅元瑶抬头看了看上面,高的望不见崖顶,然后她扭头看了看脚下…… “别往下看。” 顾璇说的太晚了些,傅元瑶看到脚下离崖底目测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立刻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晕眩,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当场昏阙,幸而顾璇一直搂/住她的腰没放,人才没掉下去。 “傅元瑶,你醒醒!” 顾璇担心她真的晕过去,对着她的耳朵大喊。 “啊,你好吵。”傅元瑶小声抱怨。 即使如今天气炎热不已,傅元瑶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崖底的风旋绕而上,吹过来,两人身子无助的随风摇摆,又是惊的一阵冰凉。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傅元瑶问道,旋即她左右张望,正巧看见顾璇握剑的手上流了血,殷/红的液/体在白/皙的皮肤上弯曲流进衣袖里。 “你受伤了!” 她神色焦急,眼神担忧,没一会儿,眼眶就泛起了湿意。 顾璇皱了皱眉,云淡风轻,“只是小伤,等一下你抱住我,实在不敢看的话就闭上眼睛,知道吗?”
第82页 傅元瑶点头应下,顾璇轻道了句“闭眼。”,接着,一把将剑拔出,身子骤降,然后在崖壁上早已注意到的几个突起上几番借力,身体腾空落下,逐渐接近崖底。 失重感惹人不适,傅元瑶实在好奇,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眼前画面摇晃,强烈的坠落感驱使她更用力的攀紧顾璇的身体,把脸使劲埋到男人宽阔有力的肩膀上。 没多久,顾璇翩然落地,到达崖底。 顾璇:“到了。” 傅元瑶睁眼,看清确实是安全落地后,着实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夸道,“王爷你武功天下第一,真是太厉害了。” 顾璇笑了笑,“你先下来一下。” “哦哦。” 傅元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挂在男人身上,立刻手忙脚乱的松开,脚一落地却无力腿软,又攀住了顾璇的肩膀来稳定身体。 傅元瑶脸上两坨红晕分外明显,她靠在顾璇身上,有些尴尬,“你让我先缓一缓。” 顾璇点头,随手把剑插在一旁,旋即撕了一节衣摆,用来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行军打仗惯了,包扎的方式很是熟练。 打了个结,復又把剑拔起,然后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高木密丛,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照在崖壁上,将天空都映上了一层暖黄。 如今将要入夜,夜晚呆在如此深山老林中,实在不太安全,顾璇扭头问,“好些了吗?” 傅元瑶点了点头,用力踩了几下黝黑的土地,“行了,没问题。” “好,跟着我。” 顾璇扭头选了个方位前进,嘴里说的是跟着,身体却很老实,空闲的左手在转身的一瞬间就握住了傅元瑶的手腕。 顾璇的剑,曾斩杀过敌国大将,刺过武林高手,如今却用来在这深山密林里开路,好歹也算的上是一神兵,若剑有灵,只怕都要为自己叫屈。 密林里的夜晚,有点恐怖,四周漆黑一团,极淡的银光照下来,树影幢幢,形状千奇百怪,像是各种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不知名的鸟雀叫声,像是四处传来的,伴随着树叶沙沙声,营造出一个十分幽寂恐怖的环境。 傅元瑶从被顾璇牵着,变成了紧紧黏在顾璇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身后远处忽然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丛里钻过的声音,傅元瑶背上发毛,要不是顾璇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她肯定得叫出声来。 好在两人运气不差,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洞。 山洞不大,但容纳两人却是绰绰有余。 顾璇先把傅元瑶安顿下来,他从外面捡了些干枯的树枝,用剑和石头摩擦迸出的电火花燃起了火堆。 “咕噜噜噜。” 傅元瑶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她今天只用了一餐,早就又累又饿,可是又不想给顾璇添麻烦,因此忍到现在,如今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就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 “是我忽略了。” 低沉的嗓音在山洞中迴响,傅元瑶咦了一声,没想到顾璇会说这话,她想说什么。 忽然,洞外,枯萎的树叶被踩碎的卡擦声在寂静的幽林里格外突兀,两人勐的看向洞口,顾璇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顾璇起身,缓缓走至洞口,握紧手里的剑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还有几章就快完结了嗷嗷嗷嗷开森~~~ 新文求预收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么么么啾哒 你是我的药(abo)轻松搞笑耽美,动动你们可爱的大拇指,感兴趣的点个收吧 古言以我浅薄的知识,实在无法驾驭(沉痛脸) 等我书看多点,可能会再试一下orz ☆、第 5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嗯,正文完结啦啦啦啦 第一本完结,撇去我的各种不足,完结了一本还是很开心哒~ 番外篇我看有没有,明天没有更新,那就是没有了。 文笔差,叙事烂,没节奏感,唉,还有情节,意识到有好多问题,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新文《你是我的药》abo题材的,感兴趣的点个收藏吧。 圈内谁人不知,顾氏集团总裁顾琛虽然是个s级的alpha,但却是个身体有毛病的性冷淡,就连最顶级的o发情了都没办法挑起他的欲/望,谁知某日记者爆出顾琛被一三线小明星o给按住狂亲…… 娱乐圈众o:呵呵,他完了。 谁知第二天星博上一个热搜震惊整个娱乐圈: @顾琛:你好,男朋友@易然 易然从小就和别的omega不一样,他先天性腺体残障,是个不能产生信息素,也无法闻到alpha信息素的残废低级omega 没想到遇见顾琛,刚一见面,他就被对方的信息素给强势怼了一脸。 顾琛是个性冷淡alpha,不爱谈情不爱doi,因曾经的遭遇,腺体早衰,无法接收到别人的信息素,厌恶柔若无骨只能依附别人的omega,直到遇见易然,嗯,他的病好了。 易然把人堵在墙角,强势壁咚,火辣的目光燎的人耳热。 易然:听说你是个性冷淡? 顾琛:遇见你之前,是。 易然凑上去:真巧,我也是。 受主动追爱放飞自我热情似火x攻冷淡自持外冷内热衣冠禽兽,
第83页 傅元瑶提心弔胆地独坐在山洞中,抱膝而坐,手里紧紧攥住衣摆,惶惶不已地看着漆黑的洞口。 勐兽兇勐的嘶吼声惊起一阵飞鸟,之后声音渐行渐远,直至一片安静。傅元瑶踌躇片刻,蹑手蹑脚走到洞口,探身往外瞧,密林里月光不太亮,但依旧可以看到洞外没有野兽,也没有顾璇,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都是虚幻。 洞外是一片密林,四处都是漆黑的影子,张牙舞爪,除了虫鸣鸟叫外,没有其他声音。傅元瑶咬唇,刚鼓起勇气踏出一步,就听到夜行野兽兇悍的吼声,顿时像只兔子一样一蹦而起,往山洞里面窜。 洞内燃烧的火堆都无法带给傅元瑶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她蜷缩在山洞里的一角,背对着洞口,紧紧缩成一团,害怕的抱住自己。 顾璇担心血腥味会引来很多勐兽,所以将豹子引到离山洞远些的地方才出手将它斩杀,这样一来,晚膳的问题也解决了。 他拎着几块豹子肉快速往回赶,一进山洞,就看到他的王妃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顾璇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就见傅元瑶陡然抬了下头,像是兔子竖起了两只长/长的耳朵,警惕的回头,眼睛勐的迸发出惊喜的亮光,张开双手用力扑向顾璇。 顾璇接住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兔子,感受她抱住自己的力度,唇角微翘,抱着人靠石壁坐下。这还是傅元瑶第一次主动,不得不说极大的愉悦了顾璇的身心,他安抚的抚/摸她的背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依赖。 傅元瑶自己一个人在山洞里,思绪纷乱,曾经看过的话本里的灵异鬼怪这个时候跳出来强烈的寻找存在感,一个个都快把傅元瑶脑袋给挤爆了,在顾璇回来之前,她都已经想像到第三十五只丑陋恐怖的鬼怪,把自己吓的直冒冷汗,小心肝直颤。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顾璇拍拍她的头,揉了几下,他很少安慰别人,而把人抱怀里温声安慰更是头一遭。谁能想到他本来把傅元瑶当作逗趣儿的一个乐子,但慢慢的,却被她或胆怯或嚣张或虚张声势的样子吸引,明明一开始只是打算当个乐子,给生活调剂一下而已。 然而当傅元瑶身陷险境时,顾璇却无法无动于衷,宁愿暴露伤势已经痊癒的事实,也要将人救下,不过是因为已经将人放进了心里。 顾璇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尤其是当他故意压低放柔了之后,傅元瑶耳朵都麻了,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正用力抱住男人,什么鬼啊怪啊立刻被甩到天边,傅元瑶唰的从顾璇怀里出去,压下心底那一丝细微的眷恋和不舍,她低着头,眼睫微垂,“谢谢王爷。” 顾璇希望傅元瑶能够更自在些,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一时半会急不来。 “光是口头感谢可不行,真要谢,”顾璇低笑一声,声音震的人耳尖发痒,“那就亲我一下。” 傅元瑶:“啊?” 傅元瑶愣了一下,顾璇却像是随口一说似得,把刚才在外面处理好的肉用树枝串好,放在火堆上烤。此刻无人,顾璇摘下了面具,他完美的那半张脸正对着傅元瑶,眉眼深邃,鼻樑高挺,下颌骨稜角分明,刚毅俊美,锋利的让人无法靠近。 但此时他削薄的嘴唇微微提起,橙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戾气,便越发显的迷人起来。 傅元瑶不知不觉便捧着脸看入迷了,空气中只有肉被火/舌/撩上,油在肉上被火炙烤的滋滋声,不多时,喷香的肉味一阵阵的勾引着人的鼻子,傅元瑶挪阿挪,挪到顾璇身边。 “咳咳。”顾璇心情愉悦,他把肉递给眼巴巴,忍不住流口水的傅元瑶手上,“已经烤好了,吃吧。” 傅元瑶欢唿一声,接过,张嘴正要咬,见顾璇还在烤肉,问,“你不吃吗?” 顾璇摇了摇头,“我先把这些全部烤好。” 傅元瑶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有点废物,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帮不上忙,顾璇堂堂一个王爷还要帮她烤肉吃,她却连一个亲亲都不给。 傅元瑶越想越心虚,忽然鼓起勇气叫了一声,“王爷。” 顾璇自然的扭头,“做什……” 余下的字眼,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傅元瑶微微用力亲住顾璇的薄唇,她有点紧张,不小心咬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后离开的时候发出了一道啵啾的声音。 “咳,那我先吃了。” 傅元瑶亲完就装作若无其事,咬下一块烤肉。顾璇的手艺不错,肉质细/嫩,估计是专门挑了好的部位的肉来,傅元瑶吃的开开心心,谁知嘴里的烤肉刚咬下没几秒,下巴被人捏住扭过头去,紧接着嘴唇附上男人温/热柔/软的唇瓣。 顾璇的亲吻与傅元瑶那小孩子家家样的完全不同,就如他本人一般,霸道张狂,肆意掠夺傅元瑶的唿吸,一块烤肉翻来覆去没了味道,最后也不知道被谁给吞下去了。 约莫一炷香后,顾璇用鼻尖蹭/了蹭被亲的晕乎乎,还喘着气,一脸迷濛的傅元瑶,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她的嘴唇,“这才是亲/吻,下次记住了。” 顾璇心满意足,继续将剩下的肉烤好,而傅元瑶微微扭了下身子,背对顾璇,一会儿揪住衣领领口,一会儿摸上微辣红肿的嘴唇,羞的脖子都红的透透的,差点儿连肉都忘了吃。
第84页 两人一起把烤肉分食完,顾璇又往洞口出去了。 傅元瑶双手捂住脸颊,这一回,同样也是她自己一人待在山洞中,但是她完全没有心神去想那些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的鬼怪,她脑海中想的全部都是顾璇的身影。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亲过,怎么这一回就格外的感觉不好意思呢? 就连心脏都不安分的上蹿下跳,有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在里头。 傅元瑶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翘,怎么都停不下来。 “很开心?”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询问,也不知道顾璇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元瑶吓了一跳,等看清是他,眉眼又弯了起来,她眉目传情,比天上的月牙还要动人。 顾璇在她旁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来,喝点水。” 那是把树枝掏空做成的简易竹筒,傅元瑶小口小口的抿着,喝了几口,就递迴给他。 时间不早了,吃饱喝足之后,傅元瑶伸了伸懒腰,困意猝不及防袭了上来。 洞内也没有什么可以睡觉的地方,顾璇把外裳脱下垫在地上,“睡吧。” 傅元瑶躺在地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主要是地板太硬,怎么躺都不舒服,但是顾璇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傅元瑶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也就忍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等她第二天醒来时,却惊觉自己竟然趴在顾璇身上。难怪昨晚后面感觉睡的还挺舒服。 她静静的看着顾璇的睡脸,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凑上前去,认真仔细的看着那一块丑陋的疤痕,旋即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出了什么。 没等她伸手确认一下,顾璇忽然睁眼,他眼底没有睡意,仿佛早就醒了,傅元瑶当即就僵住了,而后勐的向后弹开,却正好撞上顾璇的手臂,被他抱住亲了一下。 “下次想亲可以直接点。” 傅元瑶有嘴说不清,只好略过这个问题。 顾璇带傅元瑶去一条细小的溪流旁进行洗漱,而后顾璇带着傅元瑶向上京的方向走去,没多久,就碰上了前来寻他们的顾大顾二等一众王府侍卫。 众人打道回府,顾璇前脚刚踏进王府,后脚皇帝的贴身太监何德安就来了。顾璇随何德安进宫面圣,傅元瑶则让下人备了热水,清洗身子。 当夜,顾璇踩着夜色回到王府。 晋朝燕帝十六年,八月,番邦撕破协议,屡犯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镇南王临危受命,带兵出征。 出征前夕,傅元瑶给顾璇整理行囊,“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王爷您对外腿脚都还不利索呢,怎么让您去打仗啊?” 顾璇虽然好了,但对外还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瘸子,所以傅元瑶才会有这个疑惑。 “此次与左将军同行,我只是去当个军师而已。” 傅元瑶撅嘴,“哼,我才不信呢。” 顾璇拨弄她的嘴唇,温声细语,“好了,我很快打完胜仗就回来,你不要担心。” “我才不担心。”傅元瑶推了他一下,“走开,你挡着我了。” 傅元瑶绝不承认自己心里酸酸的,捨不得顾璇离开。然而明明眼里都快沁出泪来了,顾璇一把将人抱住,柔声安慰,承诺一定会早日归来。 翌日清早,傅元瑶目送顾璇离去。 之后的日子,傅元瑶就在一边做好慈善事业,一边思念顾璇中度过。 本以为这场战役打的应该不会很久,但是却没想到足足打了半年。就在百姓纷纷猜测镇南王是不是已经壮烈牺牲,这场仗是不是要输了的时候,镇南王大败番邦的喜讯传回上京。 晋朝燕帝十七年,此次战役大胜,镇南王有勇有谋,不仅斩获奸贼谢运,更是勇夺番邦大王首级,其王室成员全部覆灭。 镇南王班师回朝的那天,万里无云。 红毯从城门口直接铺至宫门,高头大马上,镇南王丰神俊朗,神采奕奕,俊美无俦的脸庞使的小娘子纷纷尖叫,几乎要昏阙过去,尤其是那些在镇南王出事后,曾经在背后对其诋毁嫌弃的那些世家的公子和千金,更是懊悔万分,后悔没有抓住机会,便宜了傅家人。 别人怎么想,顾璇都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王府门口,那一抹清丽的鹅黄色身影。 顾璇策马行至她身前,“我回来了。” 傅元瑶笑逐颜开,“嗯,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