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画师》 第1页 《倩女画师》 作者:贺兰真 内容简介: 秋子若不得已卖伪画维生,全是为了医治父亲的病,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向顺利的生意, 这次竟被人识破,那人还是――京城知名的司徒家三公子! 只是,他似乎不打算找她麻烦,反而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明知两人的身分,有如云与泥般的分别, 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逐渐沦陷在他的柔情中…… 出身显赫、温文潇洒的司徒悦文,向来是众多女子的迷恋对象, 可对他而言,如此一帆风顺的生活,简直――无聊至极! 偶然间揭穿一桩伪画生意,让他总算找到一丝乐趣, 只是他没想到,那神秘的画师,竟是名娇滴滴的小女人? 有趣极了!除了她技巧纯熟的画, 他更想了解的,是隐藏在她眸底深处的秘密…… 【 楔子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929 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进城门滑一跤…… 用过晚膳后,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在门前的空地上玩。 “大牛,这次又是你做鬼……”其中一个小孩大声道。 “怎么又是我?”大牛有点无奈的说,为什么每次做鬼的人都是他? “快点、快点嘛!”其他孩子催促道。 “好啦!”大牛无奈地看了天空一眼,像是看到什么,大叫一声。“啊……你们看……” 只见阒黑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光,在众人还没有回神过来之际,便消失不见。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那是……”沉默半晌,其中一个孩子怯怯开口。 “我……” “会不会是……” 就在大家愈想愈恐怖,浑身爬满鸡皮疙瘩时,突然插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家别怕……” 闻言,孩子们勐然回头,发现来者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先生。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中过举人、做过官,从官场退下来后,就一直居住在这个纯朴的村庄里,村里的人敬他学识渊博,有疑难杂症都会去请教他,也由于他的可亲,孩子们更乐于跟他亲近,听他说些乡野趣谈。 “古爷爷,刚刚那是什么啊……”罗家大娘的女儿妞妞,问出大家的疑惑。 “刚刚那个啊,叫做流星……”古爷爷抬头看天空,今晚月娘没有露面,更显星子明亮。 “流星?”这是大伙儿第一次听到这词儿。 “是啊,相传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神仙变的……” “神仙啊……那祂们会飞来飞去吗?” “会啊,平常祂们在天庭生活,有时候玉帝会派祂们下凡,或许是让祂们来帮助百姓,有时候也会因为犯了错被贬……” “古爷爷,那你知道星宿下凡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啰!” “说嘛说嘛!”大家连忙围着古爷爷坐下来,眼里闪着光芒,知道古爷爷又要讲好听的故事了。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古爷爷用着沉缓且略带沙哑的声音,诉说起那一段虽然有些久远,却不曾遗忘的故事……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7555 永福镇郊外,一间平凡不起眼的木屋内,传来妇人痛苦的哀嚎声,一名男子正慌张在房门外来回踱步。 几名闻声而来的邻居,看着男子紧张的表情,皆忍不住出口安慰、打气。 “秋老弟,你不要紧张,弟妹不会有事的。”一名中年汉子用力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不过是生产嘛,我那口子生了那么多次,还不是好好的,就像生蛋一样,噗一下就下来了。” 汉子的妻子瞪着丈夫啐道:“什么生蛋,你知道什么?哪次生孩子不是痛得我死去活来的!” “婆娘,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说这话是存心要让秋老弟紧张死吗?”中年汉子瞪大铜铃眼,大嗓门的叫。 “你们男人胆子真小,这样就紧张!”汉子的妻子嗤笑着男人们的怯懦。 “张兄、张嫂子,你们两位不要为我的事吵了!”秋祥在担心之余,还得分神出来做和事佬。“我只是有些担心绣娘,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生产对她是个很大的负担。” “放心,绣娘不会有事的。”张嫂子软言安抚秋祥的恐慌。 话说秋祥夫妇搬到他们隔壁不过两年,但秋祥斯文有礼、绣娘又温柔和善,让附近的人全都乐于结交。 张嫂子的话才说完,就见一室的金光乍起,瞬即而逝,紧接着,就听见婴儿响亮的哭声由内传了出来。 “哎呀!生了生了!”众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恭喜你了,秋老弟,恭喜你当爹了。” 秋祥欣喜的笑得合不拢嘴,频频道谢。 不一会,产婆抱着由布巾包裹的婴儿出了房间,一见秋祥就笑道:“恭喜秋相公,母女平安吶。” 女儿吶?秋祥脸色微微一变,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还以为能够一举得男,继承秋氏一门的香菸,没想到却是个女儿,而妻子体弱,是否还能孕育下一胎,尚不可知,所以对生了女儿一事,并不觉得欣喜,反而一脸忧色。 他望了一眼产婆怀中的女儿,没有伸手抱过她,只是强扯出一抹笑。“很好,我去看看绣娘。” 语罢,他越过产婆直接进房。 秋祥对女儿的出生没有表露欣喜,反而只是淡瞥一眼就离开的举动,让等在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诧异莫名,却也不好说什么。 室内的沉默让好心来道喜的邻居们不安,众人尴尬的互相看着,皆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圆场。 “刚才女娃儿出生时,满室金光,我猜该不会是什么仙女投胎来着。”一名老妇人打破沉静,将刚才的异象提了出来。 她一说,随即引起众人一阵譁然讨论。 产婆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我接生这么几十年了,还没遇过这种情形呢。” “就算是又如何,我看秋老弟对生女儿似乎不怎么高兴。”张大汉放低声音说着,随即被妻子叱住。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别胡说了!不管怎么说,这女娃儿都是秋公子的亲骨肉,他那个人心地善良,相信也会好好对女儿的。” “那可不一定吶,有些人对外人好,偏就是对自家人不好。”张大汉又咕哝了声,若有所指地瞟了妻子一眼。
第2页 张嫂子睁大眼反瞪回去,却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这女娃儿长得好,命应该不坏,也许还能旺夫兴家呢。”老妇人仔细打量甫出生的女婴笑。 “长得好?我怎么看不出来?”张大汉又有话说了,才刚出生的小娃儿,全身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哪里看得出长得好不好。 “凭你的牛眼看得出什么好坏?刘大婶人见得多,自然看得出女娃面相好。” 张嫂子不客气地吐他槽。 张大汉低声自语道:“没错,我要是长眼,也不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张嫂子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眼眉又生怒。 “没什么!”张大汉不敢撄其锋,只有改口道:“秋嫂子刚生产完,应该想休息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们,也该走了。” “是啊!是该走了。”刘大婶点头道是,不一会,便同张氏夫妻离开。 产婆见人全走了,也只有抱着女娃折回房间。 只见秋祥坐在床沿,他的妻子则是眼眶微红地轻声啜泣着。 “怎么了?秋嫂子?”产婆一见她似在流泪,连忙问。 “没……没什么。”绣娘偏过头,拭去颊上的泪痕,又转头望着产婆手上的婴儿。“让我抱抱她……” 产婆忙将女婴放到绣娘的怀中,边笑道:“这娃儿出生时满室金光,一定是个有福分的女娃,以后说不定你们夫妻,就靠这小女娃享福了。” “享不享福无所谓,我只求她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就行了。”绣娘将脸靠贴在女儿的小脸上,真心的祈愿。 秋祥沉默不语,没有答腔。 “相公,你……不抱抱她吗?”绣娘恳求的看着丈夫。 虽然她明白丈夫望子心切,但这女儿终究是他们的亲生儿,他也不该这般冷漠啊。 在妻子殷切的目光下,秋祥不由得嘆了口气,罢了,既然出生的是个女婴,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样一想,心不由得一软,这才认真注视妻子怀中的女儿,只希望她真的有福气,能为他们秋家带来更多的男丁,以了结他一脉单传的压力。 绣娘看着丈夫的神情和缓了下来,不禁松口气,虽知丈夫极重家族香菸传承一事,但孩子可以再生,不是吗?只要她爱的人们能相亲相爱,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她的祈愿并没有实现…… 十七年后龙云客栈 喧闹吵杂的客栈里,人群来来往往,秋子若下意识的抚平衣裳上的皱摺,另一只手紧握着一幅画卷,略带紧张的四下梭巡着客栈中的食客。 即使这事情做了不下十数次,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会被他人撞破她正在做的坏事。 是啊,模仿他人的画作来欺骗买家,还不是坏事吗? 但她就只能用这唯一的专长,来养活自己和父亲。 一想到父亲时煳涂、时清醒的神智,和他残了的双腿,她的心就隐隐作痛,而现下能照顾家中生活的只有她,即使要她做牛做马,也得撑起照顾父亲的责任。 这是她欠父亲的…… 沉重的压力让她眉间总带着淡淡的忧郁,小小的脸蛋,五官秀气而细緻,然而除了那一双仿佛古井般,让人无法窥探深浅的深幽眸子外,她予人的感觉却是平淡的几乎过目即忘。 在喧嚣的人群中,她无疑是不受注意的那一种人,但这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反倒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身着男装更让她在这行里,不会成为其他人注意的对象,唯一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也只有头子一个人。 她带着紧张的情绪,不断朝门口方向张望,直到一名身着白衣,头系儒巾的年轻男子走进客栈,她才松了口气。 面如冠玉、略带阴柔气质的男子,瞧见她坐立不安的神态,只是撇唇淡笑,似是见怪不怪。 “你不要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放自然点。”男子在她的对面落坐,轻笑道。 “在这种地方,我怎么自然的起来。”秋子若仍是一副心惊胆跳的看着他。 “都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习惯?”白衣男子笑睨她。 “有习惯的一天吗?”秋子若苦笑摇头。 白衣男子迳自倒杯茶轻啜。“既然做了,也就不要再回头看了。” 男子似安慰的话,听起来不太真诚,像是敷衍罢了。 秋子若垂下长睫,遮盖住那一双深若古井的黑瞳。 “不谈这些了,给我看看你画了什么吧!”白衣男子的视线落到她手中紧握的捲轴。 秋子若颦起眉,下意识扫视周遭吵杂的环境。 “在这里看?” “不用紧张,在这种地方,别人才不会有心思管他人的事。” 被男子这么一说,秋子若只有递出手中的画,任他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下展开。 白衣男子轻松不在乎的表情,在看到秋子若的画时,一转而为认真。 佩服、钦羡的目光在他眼中流转。“你的画真是让人惊艷,如果用本名发表,必定能让世人称羡不已。” 秋子若只有在谈论到绘画时,神情才稍稍轻松,对他的赞美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能否为大众所知,只是享受作画的过程。” “享受?如果能够卖银子,那才真是享受呢!”白衣男子嗤笑道。 秋子若敛下笑容,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场反驳,她是鬻画为生,而且是假画。 而眼前的男子也非良善之辈,他正是京城内最具势力的赝品组织的头子,一个没有人知其身世背景的神秘人物。 “由这笔法看来,你是仿柳飞宇的画了?”他微眯眼问。 尽管他操控的是赝品买卖,但他的眼力堪称一流。其实干这行的人,没有些艺术上的能力是不行的,要懂得分辨真伪,就必须要有一定的程度。 “是。”秋子若老实回答,画上须有落款及提字,这一项工作就必须由擅长仿人字迹的人才来担任,一人画、一人写,得配合得天衣无fèng才行。 “怎么会想画人物呢?据我所知,他的人物画不多啊。” “这……是我瞧见唐朝一卷记载胡舞的书,一时兴起,才画了这幅舞姬图。” 秋子若将自己绘图的原由说了出来,之所以会以柳飞宇的笔法来画,全是因为他的笔触细腻中又带着狂野热情,极适合画这幅画。 “他的画极为抢手,不过风险也大,你该知道他和司徒三公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吧?”白衣男子瞥她一眼,见她一副茫然的模样,自动加上一句。“聚雅斋的司徒悦文。” 果然他一说完,秋子若随即讶然低叫:“啊!是他!” 提起司徒家,一般人的第一印象不外乎商贾大户,司徒家小自酒肆、钱庄,大至船运、军需,无一不做,无一不赚,与京城其余三大庄并称京城四商王。
第3页 现在司徒家由长男掌权,二男辅佐,而三男司徒悦文则因深具识才眼光,除了自立门户开设聚雅斋外,更致力发掘、栽培有艺术才华的年轻人。 对没没无闻、却有才能的人而言,他就是伯乐,人人莫不希冀经由他,而让自己这匹千里马举世闻名。 秋子若不曾想要出名,但对司徒悦文却有一份崇拜之心。 “没错,就是他。柳飞宇的画作,大部分都是交给他的聚雅斋……” 话未完,只见秋子若垮下脸道:“这样子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虽然柳飞宇的画叫价高,极受欢迎,但若被人视破是赝品,只怕反而会惹祸上身。 “你对自己的功力没有信心?”白衣男子挑眉笑。 “我对‘自己’的画功有自信,只是对模仿柳飞宇的功力没信心。”她淡笑,全然不为白衣男子蓄意的激将法所动。 “放心,我只说大部分,并不指全部,料那些只为收购名气、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出真伪的。” 对不识货的商人,他的口气向来刻薄。 “你真要冒险收下这幅画?” “做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在冒险。”白衣男子不以为意的说。 秋子若点了点头,黑眸浮现一丝笑意与释然,她把画交出去,就表示又有一笔进帐,能够为父亲多买些补品补身了。 不过是一丁点收穫,却能教她快乐。毕竟她的生活中不曾有过狂喜的幸福,只能靠小小的喜悦,让她知道自己仍是活着…… 聚雅斋外人声鼎沸,但屋内却出奇安静,只有一、两名顾客静静的欣赏着室内的古董字画,伙计也不吵人,任由他们自个儿逛。 忽尔,门帘被掀动,一旁算帐的吴掌柜习惯性抬头,当他见着进门的人时,随即堆满笑容,连忙起身迎上前。 “三公子,你来了!” “嗯,没事,所以来看看。”司徒悦文摇着摺扇,一派悠闲的模样。 司徒悦文有着家族遗传的俊美容貌,一双深邃墨黑的眼瞳,搭上高挺的鼻、形状优美的唇,总教人在初见面时就失了神。 尤其是他的眼眸,每当被他望着时,总让对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他眼中的唯一,尤其是女人,每每因他的眼神而陶醉。 但比起俊美的外貌,玉树临风的斯文,及举手投足的潇洒,更教女子迷恋,男子妒羡不已。 那双看似含笑的眸,偶尔在众人不注意之际,流露出一抹冷意,只是大多数的人皆会被他飘逸斯文的迷人风姿矇骗,忽视他表相下的冷酷与精练。 “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司徒悦文随口问道。 “一切都如同以往,没什么大事。”吴掌柜笑答。 “哦,没事就好。”他摇着扇子,看似轻松,实际上却是无聊得快疯了。 人人只求一帆风顺,但日子过得太平遂,又实是无趣至极。 至少,司徒悦文就喜欢刺激与挑战。 “不过属下却听到一项传言……”吴掌柜皱起眉,有些迟疑该不该将这传言告知司徒悦文。 “什么传言?”司徒悦文稍微打起精神看向吴掌柜。 “听说柳公子有一幅新作,交给对门的秋水堂……” 话未说完,只见司徒悦文挑起眉。 “这有什么好讶异的,飞宇偶尔会将画作交由别的画坊展示,这并不是稀罕的事。”司徒悦文不以为意的笑。 他还道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打发时间呢。 “可从未交给秋水堂啊,而且还是人物画!”吴掌柜强调道。 柳飞宇与三公子交好,自然不会将画作交给他们的生意对手,而他也曾说过,对没有感情的人,无从下笔画出人物的气韵与性格,不轻易绘人物,算是他身为画家的小小坚持。 因此,柳飞宇的人物画作寥寥可数,就连司徒悦文和他相交十几年,可说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柳飞宇也不过才画过他一次,而且是试作。 那幅被柳飞宇嫌弃的画像,现在正挂在他的书房中,除了家人见过外,就只有几个较信任的人看过。 吴掌柜经常到司徒府,向他报告聚雅斋的大小琐事,自然见过那幅人物画,也清楚柳飞宇对人物画作的怪癖。 经他一提醒,司徒悦文这才生起了疑心。 “好吧!我亲自去瞧瞧。”说罢,他又摇着扇子踱出聚雅斋,直朝对门的秋水堂而去。 “欢迎──”秋水堂的伙计见有人进门,随即打起精神大声招唿,却在看清来者相貌时愣住。 待他回神时,只见自家老闆早已面带戒备地迎上前去,虽非殷勤,但以司徒家的财势地位,也不好怠慢,只是要笑不笑地问:“真是稀客,不知三公子光临小店有何贵干?” “我听说贵店有‘飞柳公子’的画作,所以想来欣赏一下。”司徒悦文和煦的笑容,让秋水堂老闆的眉头微微一皱。 “有的,是前几日由柳公子的奴僕送来的。”半晌,也许是想献宝,或者说是挑衅,老闆挥了挥手,命伙计将画取来。 待伙计取来画,老闆随即递给司徒悦文,口中还不忘说:“这可是飞柳公子难得的人物画作呢!” “是吗?”司徒悦文展开画卷,果然是一幅仕女图。 画中是一名跳着胡旋舞的舞娘,轻盈曼妙的纤姿衬得身上轻柔丝绢飞扬,女子脸上生动灵活的明眸斜眺,带着股邀请引诱的意味,活灵活现的让观画者有片刻恍神,好似舞娘就要走下画中。 司徒悦文专注打量画中人物的构图、笔法,甚至连上头的提字落款无一遗漏,半晌,他慵懒的神态一转为兴奋、喜悦,像似发现什么! “三公子,你看这幅画如何?”老闆眼尖的察觉司徒悦文的情绪转变,得意地笑问。 他没有司徒悦文的鑑赏能力,更没有他一言既出的影响力,所以只要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正面评价,这画的价钱自然能提高一、两倍。 “这画并非出自‘飞柳公子’之手,是有人模仿他的画法绘出,只是这名画者的画技精纯、用色大胆,而且构图自然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实在是个人才啊!” 司徒悦文欣赏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对这名画者产生极大的兴趣。 他已经许久不曾为谁内心如此起伏不定、热血沸腾了。 老闆听闻画者并非柳飞宇,整个人顿时脸色大变,不相信地叫:“怎么可能不是飞柳公子的画,三公子,你有没有看错?” “老闆认为我会看错?”司徒悦文挑眉反问,充满自信的态度教老闆气恼,却又无可反驳。 可恶!要是让他再瞧见那个拿假画的人,非得揪他上府衙不可,这幅画可是花了他一百两银子买的耶!他还当自己是赚到了,谁知竟是平白赔了一百两! 老闆对自己买下这画的事,气恼的只想撞墙。
第4页 对司徒悦文极力赞扬这画伪画的人,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他只是个生意人,没啥艺术热忱的。但也因为没什么鑑赏力,才会被人当冤大头,想来更教他气愤难平。 瞧老闆颓丧羞恼的表情,司徒悦文撇唇淡笑,不再多费唇舌。 “我瞧老闆对这画没多大兴趣,不如转售给我吧?” 他一开口,老闆眼睛倏地一亮,迭声说好,像似怕司徒悦文反悔,连忙叫伙计卷好图交给他。“三公子,这是你要的图。” “多少银两?” “这……我花了五百两买下这幅画。”老闆眼中闪过狡诈的光芒,将买入的价格提高了五倍。 司徒悦文也不讨价还价,直接自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老闆。 老闆眉开眼笑的收下银票,太好了,没想到这幅伪画还能为他赚到四百两。 “多谢三公子。” “对了,有件事要请教老闆……” “三公子有事尽管问。”买了画就是客人,老闆的态度多了一分热忱。 “你刚说,拿这幅画来的,是飞柳公子的僕从?”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老闆直点头。 “你没见过那人?难道不是飞柳公子的贴身小厮向峰?” “我确定不是向峰。是个面生的男人,我还道是飞柳公子不好让三公子知道他将画送来我这儿,才派个不认识的佣僕过来。” “是个面生的人──”司徒悦文嘴角微扬,更好奇这画的主人是什么来路,也许在无聊了这许久,终于有件解闷的事可做。 “我知道了,这件事还请老闆不要声张,若那人再拿画来,就请老闆派人通知我一声。” “好好,我一定不会说出去。”老闆连忙应了下来。 “我在此先谢过了。” 语毕,司徒悦文微拱手,拿着画卷,潇洒地转身离开秋水堂。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6470 望着展开摊放在书桌上的舞娘图,司徒悦文愈看,嘴边的笑意愈浓。而在一旁服侍他的小厮福安,自然地也盯着那幅画直看,也跟着王子笑着。司徒悦文听到福安的笑声,淡瞥了他一眼问:“你笑什么?” “不知道,见三公子笑,福安也不由得笑了。” 司徒悦文闻言摇头笑,半晌才道:“福安,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福安看不懂,不过能让三公子这么喜欢,肯定是幅好画。” 司徒悦文笑了笑,瞬即敛下笑容,对福安道:“福安,把杨罗叫来。” “是。”福安得令,立即转身出了书房,找人去了。 半盏茶时刻过去,福安身后跟着一名高壮沉默的男子进入书房。 “属下参见三公子。”高壮男子钦眉抱拳道。 “不用多礼,杨罗,我有件事要麻烦你。”司徒悦文对着司徒府的护卫总领笑道。 “三公子有事请吩咐。” “我知道你对江湖里的事很熟悉,应该会有办法找个人……不,也许是一个组织。”司徒悦文收起画,撇唇笑。 毕竟能赚钱的生意都会有人做,自古以来,赝品的生意从没断过,他相信一定会有人看中这块大饼,行起不法勾当的。 杨罗一怔,不解地看着他,“三公子要属下找一个人?” 依照司徒家的势力,想找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怎么会想到他? 仿佛看出杨罗的疑问,司徒悦文和煦地为他解惑。“我不想大肆宣扬,找人的事,只能暗中来。” “属下明白了,不知三公子要找的人是……” “一个画伪画的人,我要找到画这幅画的人。”他将画递给杨罗。 “是。”杨罗收下画,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未曾多问找着人要做啥,他的工作就只是找到人,完成使命。其余的事,就是主子们的事。 在杨罗正欲告退时,由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笑声。“等一下,要找人也先让我看完画。” 话语才歇,一各华服男子走进书房。 “你怎么会来?”司徒悦文有些讶异的看着好友柳飞宇。 “自然是听到消息,赶来拜见那幅模仿我的笔法,却让你啧啧称奇的大作。” 柳飞宇一双眼熘到杨罗手上的画卷,自动自发的由他手中抽走。 他一展开画,一瞧是幅人物画,顿时兴味盎然。 “嗯!不错,难怪你会惊艷,这画法虽是仿我,但画技与人物神韵却不俗,不讳言,甚至比我的人物画好上许多。” 柳飞宇非但不生嫉妒之心,反而赞赏有加。这可以说足他有度量,但更可以解释成他对自己的才华有自信,绝不会随意就怨妒他人的才能。 “你再这么悠哉下去,不怕被人给比了下去?”司徒悦文扬眉望着向来没什么雄心大志的好友。 若不是柳飞宇天生的才华无法掩藏,当今也不会有“飞柳公子”这号人物,不过,绝大部分的功劳还得记在司徒悦文身上,是他的独具慧眼和力量,才能将柳飞宇推上如今的地位。 “那又何妨?反正我不愁吃穿,名利对我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柳飞宇不以为意的笑。 “那你今天急着赶来又是为什么?” 司徒悦文起身将画自他手上取下,转身递给了杨罗。 杨罗接下画,不发一言,轻颔首退出书房。 “我是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画,能够打动你的心。” “打动了又如何?” “自然是想见见那个,能被司徒三公子看上眼的人啦!” 他纯粹是好奇,因为司徒悦文对画绝对挑剔,而且也不欣赏绘赝品的人,会买下一幅赝作,实在与他平素的行事作风不符! “能不能看上眼还未可知呢。”司徒悦文撇唇淡笑。 即使他喜欢某人的作品,也不表示他就会欣赏那个人,一旦“人”让他无法入眼,就算再有才能,他也不见得会有那份精神去助人。 外界常说他是伯乐,却不知道他是个极端挑剔的伯乐,做事全凭喜好、情绪。 “如果你瞧了那个人,又不巧的很对眼,你可要告诉我,让我也见见他,好彼此切磋、砥砺一番。”柳飞宇眨着眼笑。 司徒悦文瞥了他一眼,可不相信他什么切磋、砥砺的鬼话,这个好玩的好友,只是喜欢凑热闹罢了。 秋子若在摊开的画纸上画下最后一笔,审视与墙上真迹的差异后,才将笔放回砚台边。 这一幅是赝品组织指定,要她摹前朝刘贯道的“元世祖出猎图”。 这幅画是描绘秋凉时节,忽必烈在沙漠旷野狩猎的情景。图中人马的姿态皆生动灵现,把射鵰英雄的豪情表露无遗。 她向来喜欢马这种生意盎然的动物,在画马时,感受它们的飞扬神采,她的心情就会格外的高昂,相对地,当她放下画笔的瞬间,心中的空虚感同样巨大。
第5页 待墨风干的时间里,她趁空前往父亲的房里探视。 望着不符合年龄苍老枯搞的父亲,秋子若的心又痛起来。 “不过六年的时间,这个家就面临家破人亡的地步,真是我的错吗?”秋子若垂下眼睫,茫然地自问。 六年前,娘救起溺水的她,却因体力不支,反被湍流沖走。 而三年前,他们仍居住在永福镇外,有一次她染上风寒病得昏沉时,父亲与弟弟出门为她延请大夫,行经山路时,马竟失蹄坠下陡坡,她的弟弟、秋家唯一的香菸,当场惨死,父亲也因伤重残了双腿,更因失去爱子,悲伤过度下得了失心疯。 娘因她而死,弟弟、父亲也因为她而一死一残,于是,周遭的人开始说她是个瘟神,谁碰上谁倒楣,不但连累父母,甚至兄弟也不得善终,因而谁也不愿和她沾上关系。 幸而在摆摊卖画时,遇上了“头子”,那时,只有他伸出援手,即使他是看中她绘画的才能,却让自己能够揽更多的银两,为父治病,维持家计。 她为父亲拢紧滑落的被子,不意惊醒沉睡的父亲。 秋祥睁眼一见她靠近,连忙挥手大吼:“你走开!我知道你想杀我,我不会投降的!” “爹,是我子若啊,我是你女儿……” “不!我没有女儿,我只有儿子,快叫我的子兰来!子兰!”秋祥悲伤的狂叫苦,神情疯狂而狰狞。 “爹!子兰不在,你不要激动……” “子兰怎么会不在!啊,是你!你是索命鬼,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我儿子的命来!”秋祥怒瞪着她,彷若瞪视有着深仇大恨的雠敌。 秋子若忍下心痛,强笑道:“爹,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什么索命鬼,你又犯煳涂了。” 秋祥朝她龇牙咧嘴的挥手吼道:“才下是!我没有煳涂!你走!不要过来!一说罢,他拿起床边的枕头朝她扔去! 秋子若狼狈的躲过枕头,怕自己在这里会让他更激动,只有咬着牙先退出房。 “啊!子若,你爹又拿东西砸你了?”听见吵闹声而由门外走进来的是邻居王嫂,看见秋子若的模样,猜想足伙祥又犯病,乱丢东西了! “我没事,爹只是又煳涂了。”秋子若摇头回答,搬来之后,多亏王嫂一家子帮忙照顾父亲,她才能安心作画、卖画。 “哎!他神智不清的时候愈来愈多,清醒的日子却愈来愈少,子若,我看你得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帮你爹看看。” 王嫂盯着秋祥的房门,直嘆气。 虽然跟秋家不过做了三年的邻居,但她在秋父神智还清楚时,由他的谈话中,大略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父亲怎么会这么恨自己的孩子,而这个被自己父亲当成仇人的坚强姑娘,身上又扛着这么重的担子,教她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啊。 “我知道……”伙子若苦笑道。 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她鬻伪画是为了让父亲能够不间断服用最好的药,所以得到的银两,多数左手进,右手又转进药誧。 而且卖画所得银两,除了她之外,还须与仿字、组织分成,所以分到的银两,说起来并不丰润,也致使她的身边没什么多余的银两,仅够维持她和父亲的生活罢了。 王嫂瞧见她沉默无语,也明白她无能为力,只有摇头不再提了。 “我帮你爹煎好药了,这就拿去给他。” “谢谢你,王嫂。”若非父亲见着她就没有好脸色,她也不用麻烦王嫂为父亲餵药。 “说什么谢,咱们都是邻居嘛。”王嫂笑道。 “王嫂,我必须把画拿去给店家,我爹……” “放心,有我在,你尽管去忙。”王嫂知道秋子若擅画,也靠卖画为生。 “谢谢!” “再说谢字,我可就生气了!”王嫂手插腰,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秋子若笑了笑,果真不再说谢,朝她微颔首,进房拿了画就出门了。 一出家门,秋子若才想到她竟忘了换上男装,但王嫂在家,她又不好回屋里换上,只有横下心,抱着不会被人发现的侥倖心理,前往与头子约好交画的地点。 这一回,头子没有再约在客栈,见鞦韆若几次在客栈里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的模样,他也死了心,不再想练她的胆量,直接将她约到城外的眺乡坡。 眺乡坡虽然风光明媚,但因为距离京城官道有段距离,是以人烟并不多。 在坡上有一座小潭,潭边还建了座秋凉亭,是个不太热闹,却也不至于罕无人迹之处。 当然,会找这种地方,也是为秋子若的名誉着想,若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见面,只怕被人撞见,这吃人的礼教恐怕会真吃了她。 秋子若急匆匆来到眺乡坡的秋凉亭上,见着几各欣赏风景的游人,她的眼自然地在游客中搜寻,直到看见独伫潭边、依旧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望着小潭沉思着。 “头子?”伙子若走近,小声的唤他。 “头子”是大家对他的称唿,其真实名姓无人知晓,秋子若也不想多去探听,有时候知道大多,抽身就更难。 “头子”听到她的声音,回首望她。 “你来了,画带来了吗?”他直接进入主题问。 “带来了。”她将画交给他,等着他的评语。 头子观赏了一会儿,将画重新捲起,笑道:“你的画真是无可挑剔。” 秋子若听着赞美,仍是浅浅一笑。 “不过……” 秋子若微颦眉问:“不过什么?” “不过,树大招风。你知道先前你那一幅仿柳飞宇的画,引起司徒悦文的注意了吗?” 一提起司徒悦文的名字,秋子若又开始紧张了。 “你说……引起他的注意,是什么意思?” “司徒悦文发现了你的那幅人物画,开始派人找你了。”头子耸肩道。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发现那幅画?” “这个嘛,算是我一时失察,将画交给秋水堂,我以为那个秋水堂老闆是个生意人,客户又多是些没什么监赏力的富豪,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是,谁知他会因为得到飞柳公子的画而兴奋过头,将消息传了出去……对了,我忘了说,秋水堂就在聚雅斋的对面。”头子露出一抹似抱歉又若有深意的笑容。 “就在聚雅斋的对面?”秋子若一怔,无奈地笑。 也难怪会被司徒悦文发现,这头子真是会选地方啊! “他……为什么要找我?”秋子若不安地问。“我只是仿画,没有罪大恶极到什么地步吧?” “我想他擦你,不是为了你仿画的事,而是为了你的才能。” “才能?”伙子若闲言一笑,轻喃道:“有才能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带给家人不幸的人罢了。”
第6页 头子似乎没听见她的低语,仍是笑道:“其实如果他真的看中你的才能,我倒觉得跟了他,你才有希望。” 秋子若奇怪的望了头子一眼,狐疑地问:“头子,你不会是故意将画送到秋水堂,就是想让司徒悦文发现的吧?” 头子挑眉反驳。“你当我有那么jian心吗?走了你这员大将,我上哪找人递补你的空缺?” 秋子若仍是怀疑的看着他,有时候头子的举止行动,真的让她摸不着边。 “头子,你看我需不需要躲一阵子?”她将话转回正题,目前最担心的,还是被人揭穿她画伪画的事。 “躲什么?除非你自己出面,否则他找不着你的。”头子淡淡地说。 “真的吗?” “相信我!没有人会知道画那幅舞姬的人就是你。”他肯定地点头。 听他如此保证,终于安了秋子若的心。 心一安,她的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司徒悦文这个奇特的男人。 她对自己的画作虽不特别自豪,但画了不少的伪作,从无买家发现过,也是事实。 但司徒悦文却一眼就认出,她仿飞柳公子所画的舞姬是赝品,这一点,就足教她在心中,为他隔了道墙,将他放置在与平凡人不同的地位上,除了钦佩他的监赏能力外,她发现,自己竟开始倾慕他……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秋子若没发觉,自己将心中的疑惑低喃出声。 头子清楚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不禁笑道:“想见他还不简单,上聚雅斋就能瞧见他了。” 秋子若回过神来,脸上有些赧色,强笑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会有别的想法。”头子笑道。 他与秋子若相识近两年,也未曾见她对自己的“男色”有什么反应,自然不以为她是沖着司徒悦文传说的俊颜和家世而心动。 秋子若这个女人,只可能为了才而动情,只是世间有才的男人多薄倖啊! 将画交给头子,领了报酬后,秋子若和他分道扬镳,直接回城里的药铺为父亲抓药。 “秋姑娘,你来了,还是抓一样的药吗?”药铺伙计看见她立即打招唿。 伙子若是热客,常来抓药,久了也就熟悉了。 秋子若朝伙计微笑。“是的,一切照旧,另外再帮我拿几钱麦片。” “没问题,你稍等会。” 秋子若耐心地站在一旁静待,一双眸不由得向门外熘。 在对面数去第三间店铺,就是聚雅斋,这也是她每次抓药时的乐趣—观察聚稚斋。 每每看见聚雅斋的门帘,她都会有股冲动想进去瞧一瞧,却总因自惭形秽而却步。 往常的聚雅斋,即使在林立的店铺之中,仍带着一种沉静的气氛,但今天空气中却有股骚动。 “秋姑娘,你的药包好了。” 伙计的叫唤声唤回她的注意,她回头走近柜檯。 “秋姑娘,你也爱好字画古玩啊?”伙计随口问。 “有一些兴趣。今天聚雅斋是不是有什么事?感觉起来不太安静。”秋子若乘机打探消息。 “不是出事,是三公子来了。”伙计笑苦回道。 “三公子?”秋子若一怔。“你是指司徒悦文?” “秋姑娘也听过三公子的名字?” 伙计的话,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伙子若的心勐然怦跳,急遽的让她胸口发闷。 司徒悦文对画者而言,可以说是崇拜的对象,就算他不画,但他的眼力,却是无人能及,经他赞赏的作品,最能让画者觉得被肯定。 她从不曾想过成名,但不可否认,她也同其他画者一般,想见见这位人称再世伯乐的男子。 尤其今天才得知他在擦自己,不论他找她是因为气怒她画赝品,或是看中她的才能,她都没想到此刻就与他隔苦几间屋子,近在咫尺。 伙子若沉吟一会,决定见见她慕名已久的男子。 才落了决定,她的脚就像有意识的往外走,却在伙计的叫唤下煞住步伐。 “秋姑娘,你的药别忘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放下药钱,将药包揽荏身上,直直走出药铺,往聚雅斋走去。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5172 秋子若站在门外,透过门帘,隐约听到有人交谈,她踌躇着,找不着进去的勇气,一个人就呆伫在门外。 “秋子若,你现下不把握机会,以俊不一定再有机会见到他……” 她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在做好心理准备下,正决定掀帘进屋时,冷不防被由里面走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秋子若被撞得一个不稳,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幸而她只是颠了步子,并没有狼狈的跌倒。 “你没事吧?”柔和低沉的嗓音在秋子若头顶上响起,震得她的心微微一颤。 “我没事……”秋子若下意识地抬头回话,却在瞧见近在眼前的俊颜时,呆怔得说不出话。 这男人深刻俊逸的五官,让她看了一怔。 他唇边那抹优雅和煦的笑容,轻易迷眩了她的神魂,而本该是轻佻的挑眉,却在他混身上下散发的尊贵气质中,一转为奇异的魅力,深切地勾起她想画他的冲动。 司徒悦文对自己的俊稚容貌,常引发女子见着他发呆的模样,早巳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只是好风度地维持一贯的笑容。 只见眼前的姑娘容貌清秀,并没有特出之处,唯独那双黑墨眼眸深邃如井,仿佛将他的整个灵魂拉入她的眸中,而眸心处,闪动着一抹——狂热? 她的表情,不像是为自己的俊美而心动,反像是见着挑战似地,直瞅着他看。 司徒悦文难得不自在,清清嗓出声道:“姑娘?” 他的叫唤惊回伙子若的心思,察觉自己竟盯着陌生男子勐看,她的脸上不自觉浮起红晕。 “对……对不起。”伙子若连忙低下头道歉。 “是我撞着姑娘,该我道歉才是。”少了她那双黑瞳的注视,司徒悦文这才恢復往常自若的表情。 “姑娘是想进去吗?” “我只是想看看……”想看司徒悦文罢了。 “想看什么尽管入内,聚雅斋随时欢迎爱好风雅的客人上门。” 伙子若迅速抬头瞥他一眼,轻轻地点头笑:“我明白,多谢公子。” “啊!三公子——还好你还没走。” 吴掌柜由里面拿着一张纸卷追了出来,当他看到司徒悦文站在门口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三公子?! 当她听到吴掌柜,沖着与自己说话的男子叫“三公子”时,她的一颗心勐地一撞,紧接着便似万马奔腾般狂奔起来,而喉口的紧窒,又教她有无法喘气的错觉。
第7页 他是三公子? 真是司徒悦文! 她一直期盼想见的男子? “吴掌柜,有什么事吗?”司徒悦文转首看着吴掌柜,和颜悦色的笑问。 “三公子,你忘了这幅赵孟俯的墨宝了。” 吴掌柜将手上的纸卷交给他。 “哎啊,我竟然漏拿了它。”司徒悦文用摺扇敲击手掌,好笑地摇头。 直到和吴掌柜谈完事,他才忆起先前谈话的秋子若,还想和她继续说说话,却发现她已经走了,一时间有些怔仲,但也说不出理由。 “三公子,你在看什么?”吴掌柜见他一双眼在四周搜寻,忍不住问。 “没什么。”他暗笑自己怪异的心绪,不过讲过几句话罢了,没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只除了那双深邃如井的眸子…… 轻摇了头,他将那巧遇的女子压入记忆深处,很快地,不復记忆。 躲在转角偷觑着司徒悦文的秋子若,正努力平復自己心口的乱跳,其实在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躲了起来。 这种怯懦的表现,连她自己都想摇头。 她本就是想见他才来的,怎么在见着人之后又逃得远远的? 不过见到司徒悦文,让她心中钦慕的对象,从此有了具体的形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秋子若心绪紊乱,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疑虑。 罢了罢了!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没用,因为她和他—— 再也不会见面了。 司徒悦文悠闲的坐靠在软榻上,身边还搁着刚看到一半的书册。 他挑眉看向刚进房的杨罗,满足期待地问:“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回三公子的话,属下尚未找到画者本人,但却得到线索,知道画者的住处,所以前来请示三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做?”扬罗恭谨地问。 “有了地方,接下来自然是找人。”司徒悦文眼眸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是,属下立即出发请人。” “等等,是我要见他,自然是我去找他。” “三公子要亲自登门找人……”杨罗露出讶异地神情。 “没错,不过我想先知道画者的姓名来歷。”要去拜访别人,总得先知道那人姓啥名谁吧? “据属下得到的消息,画者是位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名叫‘秋子风’,组织里很少有人见过他,向来都是由赝品组织的头子,亲自接触联络他。” 这些消息是他在调查伪画时,发现一个隐匿在城内的最大赝品组织,费了一番工夫,才从中买通组织最底端一名份子,由他身上得到的讯息。 “赝品组织?”司徒悦文挑眉轻笑。 他猜的果然没错,这种生意绝不会没有人做! “是的,那个赝品组织规模相当庞大,但行事却极其低调、隐密,所以一直没有被宫府注意,另外就是他们底下的仿伪功力部很高,目前没被人发现也是原因之一。”杨罗简略的将他探听到的事,告诉司徒悦文。 没错,由秋子风的那幅伪画看来,这个组织里的人才应该不少。不过,目前他不在乎有多少有才之人,他的兴趣全在那个秋子风的身上。 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竟然就拥有这么卓越的画功,不禁教他对这个人愈来愈觉得好奇。 “能让一个组织的头子如此礼遇,果然我没有看走眼。”司徒悦文摇着摺扇眯起眼笑。 “福安,为我备车。”他转头朝站在身后一直下语的小厮道。 “三公子,你这次会带福安去吧?”福安没有动,只是眨巴着眼问。 司徒悦文瞥他一眼好笑地问:“怎么着,不让你跟是不是就不准我出门?” “福安哪敢,只是想跟在三公子身后,开开眼界。” “总地,你是闷在府里闷怕了。”司徒悦文笑睨说得好听的僕人。 “知我者三公子也。”福安笑得极为谄媚。 除了不想再无所事事的留在府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常被别的僕人取笑,自己不受主子的喜爱,主子才会老是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出门,他可不能背着这种不好的名声在司徒府内行走,否则哪有他立足之地啊! “你想跟就跟,但是不准多话。”司徒悦文不在乎地耸肩笑。 “是,福安绝对不会多嘴,小的即刻去备车,请三公子俏等。” 得到主子的首肯,福安高兴的前去备车。 司徒悦文视线转回杨罗,继续先前的问题。“那个头子是谁,查出来了吗?” “属下街未查出,据说那个头子的身世极为神秘,连里头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通常都是他主动出现联络,组织中没有任何人能联络到他。” 司徒悦文抿唇浅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人倒也让人好奇,有机会真想会会他。” “三公子,这种人多半是江湖人,不是易与之辈,属下以为少接触得好。”杨罗实话实说。 他不以为这些名门贵公子,真的适合和那些来歷不明的江湖人士来往,这太过危险了。 司徒悦文勾唇淡笑,对杨罗的说法没有任何的回应。司徒府的名声,总让人先人为主的以为,他们兄弟都只是纯粹的生意人,说实话,是大小觑他们了。不过,这样也好,才不会让人有所防备。 毕竟锋芒太露,只会害了自己。 这就是他们司徒一门,之所以能壮大且歷久不衰的原因。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事我自会斟酌。” “三公子……” “现在你只要带我去找那名画师即可。”他淡淡地笑着打断杨罗,自若地由软榻上起身。 他抚了抚衣上的褶痕,收起摺扇道:“我们出发吧。” 杨罗合上嘴,不再说话,恭敬的跟在司徒悦文身后走出书房。 司徒悦文和杨罗刚走出书房,绕上迴廊,福安正好迎面而来。 “三公子,车已经备安了。” “好,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瞧瞧那名画师。”司徒悦文轻笑,眼中跃动着熠熠光芒,俊逸的睑上轻勾起一抹浅笑,期待着会面的剎那。 秋子若手持着画笔,却只是盯着洁白的画纸,好半天无法下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往常拿起画笔就全神贯注、不容分心的专注力,在今日全然消失无踪。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何以会如此,却不愿深思造成她改变的原因,只是隐约不安答案会让她无法承受。 既然无法专注在绘画上,她索性放下画笔,离开房间,到外面的院子散心。 经过父亲的房间,她踟蹰一会儿,仍是小心地推开父亲的房门,进人探看。 自从前几日父亲对她怒骂后,当晚她回家时,他的神智竟又突然清明起来,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几许矛盾,虽然还是不曾开口与她说话,但至少不再见着她就破口大骂。
第8页 冷战和怒斥,不知哪一种对她才是好的表达? 她进门,原以为父亲正在休息,却不意他正张着大眼,半卧在床上,盯着右前方的小窗发呆。 “爹?”秋子若轻声唤道。 伙祥听见她的声音,撇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毫无感情。 “爹,你想到外面坐一坐吗?我可以扶你出去……”秋子若走近他,温柔的笑问。 伙祥恍若末闻,又将视线转开,重新投向窗外的一小格天地。 见父亲不理自己,秋子若并不失望,只要父亲的神智能保持清楚,总比陷入疯狂中,不认识自己来得好。 秋子若不死心的再与父亲说话。“爹,我买了一只鸡,晚上我煮你最喜欢的辣子鸡丁,好不好?” 秋祥吭也不吭一声,仍是面无表情的紧盯着窗外,一株大树延展至窗棂前的一截嫩绿枝哑。 “前几日我卖了另一幅画,买画的客户还称赞我的画,其实爹的画才好,只是好一阵子没见过爹画,改明儿个,我把桌子搬过来,让爹画一画……”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秋祥收回视线,转身朝内躺了下去,闭上眼不理会她。 伙子若将其他的话咽回喉中,眼神黯了下,半晌才道:“爹如果累了,那女儿就不打扰爹休息,我先出去了。” 离开父亲的房间,秋子若的肩才垮了下来,深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长嘆一声。 就在她怔仲之际,院子外的柴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秋子若振作精神,走出屋子,来到柴门边。 “谁啊?” “请问这里是秋子风公子的家吗?”柴门外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听到秋子风这个名字,秋子若倏地一震。 这各宇是她在画伪画时,女扮男装时所用的名字,向来只有里面的人知道,但从来没有人会找上门来啊。 秋子若志忑下安,不知是否该开门,仍是隔着柴门问:“你们是谁?” 司徒悦文听着温柔、而略较一般女子低的声音,兴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听过。 前方杨罗仍和女子谈着话。“我们公子有些事想请教秋公子,能否麻烦姑娘开个门,让我们见见秋公子?” “这里没叫秋子风的人,你们请回吧。”她决定不见为妙,当下拒绝。 没有?刚才她的回答,不像这里没秋子风这个人啊!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与秋公子见一面……”杨罗仍不死心地说。 “我说过这里没有这个人,公子们想是找错地方了。”秋子若贴着门边回道,她很好奇想找自己的人是谁,却又怕引来不必要麻烦。 “姑娘可是秋公子的家人?”司徒悦文淡笑地开口。 伙子若听见另一道应是陌生,却又感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不觉一愣。 “不是,我说过这里没有这个人。” 组织里除了头子,她住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怎么会找来呢? 秋子若愈想愈不安,当下不再多罗唆。 “各位找错地方了,恕不多陪了。”说罢,她转身欲进屋。 “秋公子画的一幅舞姬图,就不知这幅画,上了公堂会如何……”司徒悦文听到柴门内响起脚步声,知她准备进屋,随即笑道。 明明是低沉带笑意的声音,一出口却是威胁恐吓,吓得秋子若脚步一踬,再也迈不开步子。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6093 好半晌,秋子若才深吸口气,平静地回道:“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她知道绝对不能心虚,一旦露了口风,将会后患无穷。 “姑娘停下步伐,看来不似不明白。”司徒悦文听见她的回话,心下笃定他没有找错地方,这里绝对就是秋子风的住所。 “我只是好奇,公子语出威胁,是什么意思?” “如果姑娘不是有心人,又怎会以为我的话是威胁。” 隔着一道门扉与人对谈,这对司徒悦文倒也是件稀奇的事,而且女子低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所以他也不急着想见秋子风,反倒是想见一见这名女子。 秋子若被他说得哑口,轻咬着唇,思量着该如何闪过他的问题。 “姑娘,我不会对秋公子不利,我只是偶然看到那幅舞姬图,觉得很有趣,这才想见秋公子一面,谈一谈画作上的问题。”司徒悦文知道她在听,放柔声音蛊惑着她开门。 秋子若愈听他的声音愈觉耳熟,却仍执意不肯开门。“这位公子,我们这里真是没有秋子风这个人,请公子回去吧。” “三公子,她都说没这个人,是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福安听了好一会,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问。 一声三公子,震得伙子若神魂俱飞! 不会是他吧?头子不是说只要自己不出面,他绝对找不着自己吗? “福安,我在出门前说过什么话?”司徒悦文懒懒地瞥他一眼。 福安闻言咋咋舌,连忙小声应道:“不准多话。” “亏你还记得。”司徒悦文扬眉嗤道。 “小的不会再多嘴了。”他立刻捣住嘴,退了下去。 司徒悦文见福安下再开口,才又笑着对门内的人儿道:“姑娘,我自信没有找错地方,也明白你绝对识得秋子风,如果今日没见着他,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轻松有礼的话中,全然是不容人拒绝的坚持。 秋子若向来尊敬有坚强意志的人,但此刻却恨透这种人,尤其对他,要她再三拒绝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公子不嫌累,我也管不着公子的行动,请恕我不奉陪……”唯一方法就是来个眼不见为净。 “请等等!”司徒悦文没想到,自己的魅力失灵,不禁有些懊恼。“姑娘,你真不开门引见秋公子,那么我只有请府衙大人亲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用些手段。 “你……”秋子若咬着唇,真的恼了,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啊,根本是表里不一嘛。 她不知他是否真会找上官府,却知道自己不能冒险。她只能气闷地伸手拉开门栓,拉开一丝fèng隙。 对上门内那双本该黑沉无波,却意外看到一丝波澜的瞳眸时,司徒悦文有瞬间的失神。 她……好眼熟啊!在聚雅斋前的一幕跃入他的脑中,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就是前些日子他撞着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对眼,他断然是不会记得她的。其实,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没想到不需多费力回想,他就认出了她。 “是你!”司徒悦文的笑容加了些温度,不再只是浅淡得几近敷衍的笑。 秋子若眼睛瞟着他身后的福安和杨罗,就是不看他。 虽然他惊诧的口吻,好似还记得自己,着实让她心口一热,但她表面上仍强自压抑着。
第9页 “公子一定要我开门,我开了,但是这里真的没有秋子风这个人。”她略过他的问题,目光投射在司徒悦文的背后。 她蓄意忽视自己的举动,司徒悦文不但不气,反而很高兴,这女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不在意自己。 说不上自己的雀跃所为何来,勉强想个理由,只能说是他男性的尊严吧。 “姑娘,我记得你喜欢艺品是吧?”司徒悦文温文地笑,炯亮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即使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秋子若颊畔浮起淡淡红晕,声调平淡的说:“公子猜错了,我不爱什么字画古物,那种填下饱肚子的玩意,对我们这些穷人,根本毫无益处。” “是吗?那你袖口为什么会有墨渍?”司徒悦文轻笑指指她袖口。 伙子若一怔,拾起手,果然在袖口处看到些许的墨痕,想是她刚才画图时,不小心沾上的。 “提笔也不见得是为风雅之事,老实说,公子们打断我抄录佛经……”她机灵地说了个藉口,还特意加重打断两字。 司徒悦文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这女子乍看温柔顺从,岂知也是有个性的。 “真对不住,回头我会差人,将末版的楞严经送来给姑娘,当作赔礼。”他轻笑道。 末版楞严经? 秋子若闻言,不觉一怔。虽然她不是爱书人,但也知书籍刻本,就属末代最为精緻,而司徒悦文却简简单单的,就要将一部宋版楞严经送给她? 一个只见过一面,几乎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她? 福安和杨罗同时互递一记眼色,心中俱觉三公子今日有些怪异。 他不是来拔伙子风吗?怎么反倒跟个小姑娘攀谈起来?就算她跟那个秋子风有什么关系,也不用这么亲切吧?更何况,他们有没有关系都还未可知呢! 如果这小姑娘长得美,他们还可以说三公子是怜香惜玉,所以反常的会随口送书。但偏偏她貌不惊人,只能算是蒲柳之姿,而三公子对她表露出的兴趣,就真教人想不透了。 “多谢公子,抄佛经只是对菩萨的一种心意,况且一部末版佛经,对爱书者可能更合适收藏,我供不起。”秋子若摇头婉拒。 “不知姑娘芳名?”司徒悦文没有坚持,只是轻轻一笑。 又是一个令人蹙眉的问题,秋子若起了戒心。 “你我仅是萍水相逢,公子毋须多问名姓。” “萍水相逢?”他挑眉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们见了两次面,我有预感我们绝对会“常常’见面。” 秋子若微恼地瞪着他道:“我说过这里没有秋子风,公子怎么如此固执呢?” “若说固执,恐怕姑娘也不遑多让。” “你……”秋子若无言,从没有人将她的坚强说成固执。 “只要姑娘告诉真实各姓,我自然会知道是不是找错地方。” 秋子若只是紧闭唇,瞪着他不发一言。 “姑娘执意不道名姓,只会增加在下的疑惑,如果真如姑娘所言,并无秋子风这号人物,姑娘又何必如此戒备紧张?”司徒悦文神态温文,问话却锐利直指她的心虚。 “我……我不道名姓是女子的矜持,对陌生人有戒心有何不对?公子未免想太多了。”秋子若紧握袖中小手辩道。 两人互不相让,气氛转而紧绷,只见黑眸对上锐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角力。 “子若,我来拿你爹的药……咦!你有客人啊?”王嫂由隔壁走了出来,见着秋子若就开口,却在见着陌生人时倏地愣了一下。 三名陌生男子中,其中一名生得尤其俊美,而且衣着、气质与其他两人也不相同,轻易地就让人知道他的身分不凡。 王嫂只瞧上一眼,立即有了评论。 “他们不是客人,只是找错地方的过客。”秋子若着急地撇清,怕王嫂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更急得要赶人。 “公子,你们在这里会造成我的困扰,请你们离开吧!”她急促略带慌乱的口吻,引得司徒悦文挑眉。 他黑瞳一转,直冲着王嫂扬起一抹魅笑,笑得王嫂眼儿一花,连神志也跟着昏了起来。 趁王嫂失神之际,他柔声询问:“这位大嫂,你知道这附近可有秋姓人家?” “秋?子若就姓秋啊……”王嫂像中了蛊似地,老实地回道。 “王嫂子!”她的话筒未说完,就被伙子若惊慌的叫声打断。 王嫂回了神,不明所以的看着伙子若,见她微忧气恼的表情,心下打个突,她该不会是坏了什么事吧? “这……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子若,我晚点再来!”王嫂清了清嗓,撂下一句话就逃回家。 司徒悦文气定神闲,瞅着面色泛白的秋子若,随即咧嘴一笑,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秋姑娘是吗?” 他的称唿带苦戏谵,惹得她脸色又由白泛红,是尴尬,但更多的是心虚羞傀。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咬咬下唇,有些无力的问。 “很简单,拜访伙子风,秋公子。” 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样,是她让事情变得复杂的。 “既说是拜访,那公子应该也知道,受访者可以不见访客吧?” 司徒悦文轻声笑了,深瞳瞅着她道:“现下你不否认有秋子风这个人了?” “否认又如何,你又不接受,只是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接受他不见客呢?”秋子若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只是,我真的想见见他。”他摇头嘆笑。 秋子若沉吟半晌,悠悠嘆了口气道:“他不会见人的,请公子死心吧!” 司徒悦文扬唇,眼眸闪过一抹精光。说起来,他知道自己看似温和,实则有着别人不知的劣根性,或许是反骨,反正就是别人愈不让他做的事,他愈做:不让他见的人,他愈见。 秋子风行事如此神秘,还真是彻底引起他非见他不可的欲望。 “我想今天是见不到人了,下次再来拜访。”他刷地一声,展开摺扇,朝秋子若轻轻颔首后,转身离开。 福安和杨罗见状,紧跟在后。 秋子若没想到他会突然放弃,更加领教他说风是雨、变幻莫测的情绪。 只是……他说还会再来? 届时,她还能以同样的理由推拒他吗? 返回马车停靠之处时,司徒悦文淡淡地朝杨罗道:“找个机会,向刚才的王嫂探问秋家的事。” “是,属下知道。”杨罗毫无二话地领命。 王嫂拉开门,瞧见敲门的是早先在秋子若家门前,见过的三名男子之中,那个壮硕的男子时,有片刻的呆怔。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秋家在那一间。”
第10页 “没错,我有些事要请问你。”杨罗在司徒悦文离开后,立刻返转执行任务。 “问我?什么事?”王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们公子想问一下秋家的事,能否请大嫂透露一点?” “你们公子?你是指那位华服俊公子?”王嫂即使还是有些疑惑,但态度稍稍和善。 “是的,还请大嫂将知道的事告知一、二?”杨罗一见抬出司徒悦文,王嫂态度软化不少,知道这次的任务应该可以顺利完成。 这一招,尤其对女人最有用。 王嫂犹豫了会,才问道:“你们公子想知道秋家的事,是为什么?” 杨罗眼眨都不眨的回道:“我们公子对秋家的人有兴趣……”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子对子若有兴趣?”王嫂惊喜地叫。 杨罗垂下眼,他可没这么说。 以为司徒悦文看上伙子若,王嫂立即变得热情起来。“你们想知道哪一方面的事?” “秋子风公子的事!” “鞦韆风?我没见过什么秋子风,秋家只住着子若和她爹两个人。”王嫂皱起眉,怪异的看着他,仿佛他说的话很奇怪。 “真没有秋子风这个人?”杨罗诧异地再次问。 王嫂其实也不确定,但她真的未听过什么秋子风啊? 而且……她记得曾有几回,瞥过有个男子身影迅速地自秋家出入,只是从没有正面遇见过,莫非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秋子风? “事实上,他们搬来不过三年,我只见过子若和她爹,但是……有时我会瞧见男子的身影出入秋家,只是从没有正面遇见过。” “有瞧过男子出入?” 这表示真有秋子风此人,只是基于某些原因,所以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 “嗯!说实话,子若真是个好女孩,你们公子会喜欢上她,算是他有眼光,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就要照顾得了失心疯,又残了脚的父亲,那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何况她还被自己父亲憎恨着,却又无怨无尤地笑骂由他,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王嫂一谈起秋子若的事,就忍下住曦嘘再三。 “她爹的身体听来不太jian。”杨罗闻言,对刚才见到的柔弱女子,生出一股敬意。 “嗯,是非常糟,光是药钱就是一笔大负担,如果有人可以帮她分担重担就好了。” 王嫂再看杨罗一眼,希望他能将她的话转告给那位俊公子听,要那公子真看中了子若,也许子若将有苦尽甘来的一日。 听取杨罗探回来的消息,司徒悦文脸上向来和煦、浅淡的笑容,悄然隐没。 他看过她居住的地方,知道绝非富足之家,只是没想到她的家庭状况,比他所想更糟。 那副削瘦的肩上竟扛着,连男人都不一定扛得住的重担,她却还能坚持下去,教他的心里,对她莫名的有些心疼。 “那个大嫂可有说,她爹恨她的理由?”司徒悦文蹙眉问。 究竟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一个父亲怨恨女儿? “她没有说得很清楚,只说秋姑娘的爹,认为她害他失去妻子、孩子,甚至害他成了残废,而且她爹的情况时好时坏,是个很大的负担。”杨罗据实回答。 “失心疯吗……”司徒悦文低喃。 “三公子,那个王嫂证实有男人进出秋家,想来应该就是秋子风。”杨罗接着道。 “喔!”司徒悦文听了没什么特别反应。 这下又令杨罗和福安大感不解。 三公子先前寻人是为了秋子风,可此刻他却似乎对秋公子兴趣缺缺,反像是对那个姑娘,有种超乎寻常的关注…… “三公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福安好奇地不禁放胆问。 司徒悦文扬眉,似笑非笑地瞥向他。“福安,你觉得我哪一点像喜欢她?” “这……”福安被他笑的头皮发麻。这三公子的笑容,向来和煦如阳光、温柔似微风,此时看来,却似鬼魅骇人。 他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回道:“这……福安不知,但也知三公子对她,下同于一般女子。” 司徒悦文闻言垂下睫,隐住那因他的话而乍起的光芒。 在外人的眼中,他对她真是另眼相看吗? 他淡淡地撇嘴轻笑,也许他对她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但那只是因为她的坚强和执着忍辱,让他对她多了一分尊敬,不表示自己就对她有任何情感。 然而不可讳言的是,不管是多有才能的人,若执意不见,或故作神秘,他通常耸耸肩,调头就走,绝不会如此再三容忍。 因为秋子风是她的亲人吗? 他皱起眉,开始深思这一层可能性。 良久,他只得到一个自己愿意接受的答案—— 因为,秋子风彻底引起他不服输的个性,他不相信,他想见的人会见不到。 这就是他的理由,所以,不论花上多少时间、代价,他都一定会见着那个打死不见“外人”的画师。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5539 拉开柴门,秋子若不意外会再看见司徒悦文。 扪心自问,她甚至是在期待他的再次出现,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见到他,和他交谈几句。 秋子若只能暗嘆自己蠢动的心,却又不想阻止自己因等待、期盼他出现时,而产生的快乐。 “你来,他还是不会见你。”她摇头道。 她就是“秋子风”,怎能出现在他眼前。像他那么聪明,具有如此锐利眸光的男子,她即使扮成男装,亦极有可能会被他认出。 一旦她画伪画的事传了出去,不但维繫生活的经济来源会受到破坏,也可能连累帮她的头子,所以她绝不能让秋子风现身。 “我今天不是来见他的,而是来和你谈笔生意。”司徒悦文笑得极为优雅,生意两字由他说来一点也不显市侩。 “生意?我能和你谈什么生意?”她一怔,直觉就是轻蹙眉头。 她唯一的才能就是画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 “我知道你爹的事,也明白这看病抓药所需负担的银两是笔大数目,我猜测这也是令兄弟画赝品的理由,是吗?” 司徒悦文边说边注意着她的神情,只见她黑沉平静的眸底,倏地波浪翻腾,便知晓自己的猜臆正确。 “是又如何?”她没想过他会调查自己,对自家状况被他知道,心底竟有说不出的尴尬自卑。 他知道她是个害死自己母亲、弟弟,害残父亲的煞星吗? 他会看不起自己吗? 在担忧、志忑的情绪外,她的心底又有种秘密被人探知的不愉快感觉。 她与他本就云泥之别,但真让人明明白白摊开来说,又实觉不悦。
第11页 “秋姑娘切莫多心,我只是想提个两利的法子,让我们都能如愿。”感受到面前女子温婉面容下的恚怒,司徒悦文放柔声音,语气更加诚挚。 秋子若望着他微笑、不带丝毫鄙视目光的俊颜,半晌,不由得嘆口气,心中的怒气瞬时消了大半。 对着那张无害的笑脸,她竟然没用的发不起脾气。 是因为自己对他尚有一丝痴心妄想吧?否则怎会如此忍让呢? “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司徒悦文收敛笑脸,认真说道:“我可以为你爹延请最好的大夫治病,直到他完全痊癒为止。” 闻言,秋子若先是一怔,半晌才由惊愕中回过神。 “然后呢?你要我做什么?”秋子若冷静的问。 “让秋子风出面见我。” “就只是想见他?”她无法置信他会为见秋子风,而提出这样的条件。 “没错。” “为什么?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为他花这么多的心血?”她好奇他的想法,更诧异自己心中受到的波动。 他是个识才之人,他对自己的执着,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真有才能? “因为他的画。”更因为他意欲隐藏自己的做法,导致他想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司徒悦文在心中暗加了一个真正的理由。 秋子若被人肯定,自然欣喜,但激动不是她的个性,只是微微露出一抹浅笑。 “他若知道司徒三公子如此赏识,必定备觉荣幸。” “你知道我是谁?”司徒悦文这才想起,前次来,他被拒于门外,是以忘了自我介绍。 “三公子忘了我们曾在聚雅斋外见过吗?那时那里的掌柜唤你三公子,我自然会联想。”秋子若轻笑道,眉宇问的愁郁纡解不少,看起来明亮许多。 司徒悦文看着她轻浅的笑容,虽不似艷光四射,倒也雅致温婉,他这才发现她是个极适合笑的女子。 有霎时的恍神,当他察觉自己竟盯着她的笑容看,赶紧敛下心神,将注意力移开她的脸。 “你的回答呢?”他重提先前的问题,将瞬间的莫各情动压回心底。 秋子若垂下眸沉思,半晌慨然道:“如果能够,我不会答应,但是为了让爹能有更好的治疗,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隐瞒身分和医治父亲,在她心中自是不能划上等号,事到如今,她只有放手一搏,狠下心赌了。 “可是,我必须先告诉你,我的双生哥哥对人并不和善,也不喜人大过接近,希望三公子能够同意,不要靠近兄长三尺之内?”为以防太近会被他看出破绽,她只有先设下条件,让两人之间保持距离。 双生子?原来秋子风和她是双生子?不知怎地,他竟有些期待看到另一个长得与她一般模样的男子。 “无妨,只要能和他亲自面对面谈谈,我不在乎拉开些距离。”司徒悦文大方的答应,灿亮的黑眸中因达成目的而神采飞扬。 秋子风,总算让他等到他了! 距京城两里外的卧佛山上,有一座安静、人烟罕至的祥安寺座落其中,寺外一片古松密林,即使是正午的烈阳,也未能完全穿透林于,致使行走其问,在夏日中仍有股沁凉之意,若是秋冬之际,则显得寒气逼人。 祥安寺的建筑谈不上恢宏、壮观,仅两个院落,且外形朴实,较之其他寺院的柱樑、斗拱、门窗、墙壁等绚烂色彩,样安寺仅一律涂成土红色。绿树红墙,苍松翠柏,显得十分肃穆,予人心生宁静之感。 为了在与司徒悦文见面时,能够拉出一些距离,秋子若选择了这里,不但人烟少,尤其浓密的林木,能提供最好的隐藏效果,司徒悦文即使眼力再好,也无法在微暗,又有些距离不认出她。 一身男子装扮的秋子若,站在样安寺外,望着庄严的寺宇,耳中隐约听见自寺内传出的诵经声,一颗仓皇不安的心,因那低沉、规律的声音沉静下来。 她双手合十,暗自祝祷着,盼父亲能早日恢復清明神智,即使仍不谅解自己,她亦无悔。 远远地,马蹄踏地扬起的尘沙与声响,将她远扬的思绪拉回,她转首望向声响来处,只见两匹马由远而近,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奔驰。 秋子若在一株大树旁站定,大半个身子几乎隐于树后。 转瞬间,两匹马已至祥安寺外,司徒悦文仍是一派潇洒的高踞马背上。 向来温和斯文的气质,在此刻却增添一股飞扬的神采。他的外貌、举手投足时的优雅、及温煦中带着矛盾的冷凝气质,总让她兴起强烈的作画欲望。 司徒悦文跃下马背,将缰绳交由随侍而来的福安,炯亮黑眸瞬即捕捉到立于树后的身影。 不知是否刻意一身黑衣,但他大半个身子隐于树俊,必是蓄意。 看不清他的面容,司徒悦文以目测估量,他的身材较一般男子更为消瘦矮小,甚至和秋子若的身材相当,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吗? “你要见我,现在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秋子若故意压低声音。 司徒悦文走近她,却被她出声阻止。 “等一下,不要再接近了。”她紧张的盯着他。“你没有忘记和我……我妹妹说过的话吧?不能大靠近我。” 司徒悦文挑眉微笑,果然不再向前靠近。 他凝视着那抹黑色的身影,直接了当地开口:“我看过你的画,希望你能够真正画出属于你的作品。” “我已经在画我自己的画。”她低声回道。 “用别人的笔法画他人的画,并不真正属于你。何况,你不曾想将自己的才能让众人明白知晓吗?隐藏在别人的画后,你就真能满足?” “我对出名没野心。”秋子若淡淡地笑。 “画自己的画并不是野心,而是你潜藏的欲望。” 一句话震得伙子若干静心湖起波涛,却还是逞强回道:“不论是不是画我自己的作品,我都能感到满足。” 司徒悦文不以为然地轻笑道:“是吗?但我却在你的画中,看到欲展现自我的欲望——” “我没有!”秋子若一惊,顾下得压低声音,直接大声否认。 司徒悦文的锐眸忽地一眯,一种怪异的感觉掠过他心底。纵然只是一句话,却勾起他个性中的谨慎。 他将心里一闪而过的怀疑暂且压下,回笑道:“不必否认,你该知道我的监赏目光,绝不出错。” 他的自信让秋子若哑口无书。半晌,她才摇头反驳。“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见得就代表是我的真意。” “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司徒悦文眸中闪过失望之色。 他虽对秋子风的才能惊艷,但会如此执意见他,多半是因为他的逃避,只是人见到了,司徒悦文又生起强烈想栽培秋子风的念头。 没什么原因,只为了秋子风让他有好感,然而不可讳言,他也将对秋子若的钦佩反映在他身上,这样的感觉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第12页 他脑中浮起秋子若清淡温婉的面容,和那双总平静无波,又似古井般的黑眸,心中莫各地又是一窒。 “既然承诺你见面的事我已做到,希望三公子能守信,为老父延医治病。” 见司徒悦文没有坚持,秋子若这才松了口气,再继续谈下去的话,她怕自己会因对他的欣赏而心软、被他说服。 她冀望的是平静的生活,而非众人的称赞。 司徒悦文被她的声音拉回,轻甩了甩头,将脑中那张脸抹去。他深吸口气后,才淡然地笑。“这个自然。” “谢谢你。”秋子若真心地感谢,她可能需要花上更久的时问,才能为父亲找个好大夫诊治,他却只要一句话就能做到。 “这是我们谈好的交易,你毋须感谢我。” “但你大可不必提出这个交换条件,而且这对我是件大事,凭我的能力,我真的没有办法……”话到最俊只剩嘆息。 “你……任由你爹伤害你妹妹?” 他突兀的问题,教秋子若一愣。 伤害?他是在为她抱不平吗? “这并不关你的事吧?”她的喉口微紧,几乎是用逼的说出这几字。 “是不关我的事,只是不平罢了!”他垂下眸,撇起淡笑。 “不平?为她被我爹怨恨,还是她的传言……” “传言不尽可信。” “但我爹会恨她,就是觉得她真是瘟神啊。”她苦笑,声音低切得几乎令司徒悦文听不清。 “那你呢?你也认为她是瘟神?” 秋子若仍是苦笑,当事实全部指向她时,她能不这么想吗? “她是不是瘟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很自责,不管如何,娘和弟弟总是因为她而死的。”秋子若眸中含哀,强自冷静地说。 司徒悦文紧紧地望着那隐在阴影中的身子,心中的疑惑愈深。 “你很清楚她的想法,可为什么你没有帮她?你甚至不住在家里,只留她独自面对受伤的爹,这太说不过去吧?” “我……没有,我一直在……” “你在哪里?你的邻居甚至不认识你,他们根本不知道,秋家有你秋子风的存在!”司徒悦文一双笑眼似在计算,说起话来多了咄咄逼人的强硬。 “我和我爹有些事……所以他几乎当我不存在。” 说一句谎,就必须用更多的谎圆前一个谎,愈陷愈深,指的就是她目前的状态吧。 司徒悦文仅是勾唇轻笑,看不出有没有起疑,但他不再追问。 “这其实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抱歉。” “不,子若要是知道,有人为她抱不平,一定很高兴,”秋子若的情绪,早已为他的一句话而起伏沸腾。 司徒悦文点点头,举手招来一旁等候的福安,福安立即将马匹牵上前,待他轻巧俐落地翻身上马,才道:“我明天会派人,将天慈堂的费大夫送到贵府,为你爹治病。” 话语一落,他一踢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立即放蹄扛奔,转眼已奔出好远,福安连忙策马追上去。 待他们走后,秋子若才由树俊走出,凝望着尘上飞扬之处,久久不动。 会晤结束,秋子若返回家中,才刚进门,就听见父亲房中传来高声咒骂,随即又一阵物品洒落的撞击声。 她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就冲进父亲房中,却见父亲由床上翻落地下,无法移动令他更加气愤,大手一挥,只要在他周遭的物品,全被他给拉扯到地上。 顿时,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凌乱。 秋子若急着想扶起父亲,却被他一手推开,秋祥睁苦铜铃眼瞪她,神智又似紊乱。只是不住放声大吼:“你是谁?走开!” “爹,我是子若,我是你女儿啊?”伙子若心一沉,父亲才恢復不久的神智,今儿个又陷入迷乱中,这日子要反覆多少次才会停止呢? “我没有女儿!我没有女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男人吗?走开,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走开!” “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先扶你起来,好不好?”她轻柔地微笑,深怕刺激到他已然激动的情绪。 秋祥抓紧被子,仍一副防备戒惧的模样。 “地上很冷又很脏,让我扶你起来好不好?”秋子若下死心地蹲下身,好言哄着他。 两个人对峙良久,秋祥或许是真觉不舒服,所以让了步。 “你不要想害我喔,否则我会打你!” “我不会害你的,把手伸给我。”她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说。 又等了一会儿,他才伸出手,眼神仍是充满警戒。 秋子若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努力了好几次,几乎是汗流浃背才将他由地上撑起,放回床上。 她为他整理jian坐姿,笑着说:“现在是不是舒服一点了?你不要担心,明天会有大夫来为你看病,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秋祥仍是惊疑地看着她,恍若看着陌生人的眼光,再次将秋子若千疮百孔的心刺上一刀。 不能失去信心,她安慰自己,将所有希望全寄在明天的大夫身上。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6400 离开祥安寺后,司徒悦文没有直接回司徒府,反而朝城外的永福镇奔去,只因为他要去查证一件,见过“秋子风”后,在他心中扬起的怀疑。 当主僕俩疾速赶至永福镇,司徒悦文改让马儿在主道上缓缓踱步,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福安,则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司徒悦文的俊美外表和衣着打扮,极为醒目,让路过的人全为之侧目。 “三公子,杨罗又没说秋家以前住在哪里,这样子要怎么找呢?” “用问的。”司徒悦文在一间饭馆前下马,率先走进去。 福安一见他进了饭馆,想着自己早已飢肠辘辘,连忙翻身下马,急着跟进去,但才想进门,就见司徒悦文又走了出来。 “三公子,咱们不是去吃饭吗?” “谁要吃饭,我不过是问个方向。”轻瞥他一眼,司徒悦文哂笑一声,又再度上马。 “啊!”福安苦着脸看着他,主子不吃,做奴才的又怎能喊饿。 无可奈何地,他只好又上马追了上去。 不久,司徒悦文在一条小河前再度下马,当他看见三棵柳树时,随即顺着一条小巷弄里走进去, 根据他刚才打听到的消息,三年前有户秋姓画师就住在这附近,于是循线找了来。 转进巷弄中,几户人家出现在他眼前,其中一间似乎无人居住,有些破败。 他走到那间屋子前站了一会,福安跟着主子也盯着屋子看。 “三公子,这里难不成就是秋家以前住的地方?” “应该是。” “啊!公子,隔壁有位老婆婆,我去问问去。”福安瞥见隔壁一名老妪拿着一张小板凳出来,正准备坐在门廊下拾菜叶,忙不迭地沖了过去。
第13页 “老婆婆,请问你在这住很久了吧?” 老妪乍见福安,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又瞥了一身华服的司徒悦文一眼,才点头回道:“住了四、五十年了。你们看起来很面生,不是这里的人吧?” “我们是从城里来的,想打听一户人家。”司徒悦文走上前,温和有礼地朝老妪拱手。 老妪笑道:“你问吧,也许我会知道。” “我想擦一户伙姓人家,据说是个画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老妪点头嘆了一声。 “知道,秋祥和他媳妇绣娘嘛。他们在这住了十多年,直到三年前才搬走。” “婆婆记得他们一家共有几个子女吗?” “秋祥就生了两个孩子,一女一男。只可惜,唯一的男丁在三年前一场意外中死了,连秋祥自己都残了……”老妪说得不胜曦嘘。 “只有两个孩子?没有双生子?”司徒悦文心里的疑惑逐渐解开。 “没有没有,子若是姊姊,子兰是弟弟,两个人差了好多岁呢。只是……谁知道子若会是……唉!”老妪戛然而止,又是一阵长嘆。 “她怎样?” “你不知道,当初子若出生时曾有异象,满室金光,本来我还想她的面相是兴家旺夫之相,谁知却是福厚大过,秋祥夫妻没法承受。” “婆婆,听你之言,好似认定秋家会有这些变故,全是那个女儿的责任?”司徒悦文挑眉似是不以为然。 “我不是胡说的,子若三岁时,曾有相士看到她,铁口直断地说她是天上文曲星转世,只可惜父母的八字福分大薄,无福消受啊。” “相命之上所言,不过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他再次为秋子若反驳。 像他也曾被相七说什么富贵双全,只是姻缘浅薄,一世情缘仅配文星,而此文星必有胎记可辨,若是文星未转世,他将一世孤寡。 就因为相士这么说,所以父母在他还小时,就不断的找寻文星转世主人,擦了二十多年,全然无讯息,他们也就死了心,不再想什么转世不转世的情缘了。 连她的亲朋好友,都以这种眼光看她,更何况不认识她的人,只听传言,会加诸多少无谓的讪笑在她身上? 她那瘦小的肩头上,到底扛了多少的责难与屈辱? 一想到她默然承受他人的指责,司徒悦文的心又莫名揪紧。 “公子有所不知,本来我们也是嗤之以鼻,谁知她十一岁时,她娘为救落水的她而死,三年前则是她弟弟和她爹出事,你说,这能算是无稽之谈吗?而且她在七岁学画,画没多久甚至比她爹还好,这不证明相士所说确实不假?” “七岁学画?”司徒悦文听到这一句时,嘴角微扬,老妪的说法正好证实他的猜测。 果然,“秋子风”除了不喜出名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能出名。 因为秋子若就是秋子风。 “婆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得到想知道的消息后,他心里已有了决定,秋子若的才能,一定要让大众知道。 一个绘画的才女,将会带给画坛多大的冲击,他想看看那个景况。 “这位公子,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见过他们父女?”老妪好奇的问。 “是的。” “他们还好吗?自从三年前他们搬走后,就一直音讯全无,我一想到当初子若才不过十四岁,就心疼啊。” 司徒悦文在心中嗤道,心疼却没有伸出援手?任由她一个年轻女子,承受父亲的伤、和他伤人的恨意? 老妪人虽老,眼却还是很利,看出司徒悦文眼中的嘲弄,老脸微赧地说:“我明白现在讲这些都没有用,但毕竟是十多年的邻居,我是真的希望,他们父女能过得好好的。” “会的,我会让她不再有后顾之忧,绝对会让她在这世上留名。”他撇唇淡笑着,眼中因有了目标而更加熠熠闪耀。 听到门外有马鸣和吵杂的声音,秋子若走出屋内,才打开柴门,就看见福安正高举手准备要敲门。 “秋姑娘,你出来的正jian,三公子和费大夫就在车内。”福安瞧见她,立刻露出微笑。 就他的观察,这名姑娘对三公子八成有些不同,他自然得客气点,以防将来这姑娘的身分一改,成了他的主子呢! “他也来了?”秋子若一怔,昨天听他言下之意,她以为他不会再来了,还因此难过了一夜,谁知他竟然会亲自送费大夫过来? “当然,我们家三公子答应姑娘的事,一定会做到。”福安咧着嘴笑,为自己的主子说好话。 “我不是怀疑三公子的信用,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送大夫过来。”秋子若连忙解释。 “三公子对秋姑娘的事绝不轻忽,所以连请大夫这种事都亲力亲为,三公子这么在乎一个人,福安还是第一回见过。”福安低声笑。 秋子若颊上生晕,尴尬地说:“不是为我,是为家兄。” 福安望着她,表情有些怪异,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司徒悦文已伴着一名白眉白髮的老人走近。 “三公子。” 经过刚才福安有意无意的暗示后,秋子若此时都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他,只能垂下螓首福身轻道。 司徒悦文凝视着眼前的秀美容颜,心中有些混乱。 自昨日确定,自己所欣赏的画作出自她的手,除了先前因为她身上发生的事而对她有所怜惜外,现在更增添了几分钦慕之情。 他向来喜欢才女,但与那些女子相处时,他依旧自若,极少会有对她这般复杂难解的情绪。 一个能让他欣赏,又让他心生保护欲的女子,她还是第一个。 只是,这种感觉算什么?是喜欢,还是更深的另一种感情? 他理不清脑中纷乱的思绪,索性不去想,只想着他目前的计画——栽培她成为当朝第一名女性画师,羞愧一票沽名钓誉的画家。 “秋姑娘,费大夫是京城素富盛名的大夫,对令尊的病情应该有帮助。”他不露心中情绪地为她介绍。 “久仰费大夫的大名,只是我没有能力请大夫出诊。”秋子若对费大夫并不陌生,但医术与诊金常是相等,她自然请不起。 费大夫慈眉善目地说:“老朽已老,药堂早交由徒子徒孙去经营,外传我的诊金昂贵,实是误会,那全是老骥已老的藉口。” “是啊!若非三公子亲自去请老大夫,只怕费大夫还不肯出诊呢!”福安又在旁为主子歌功颂德。 “福安,你是不是嫌口水大多?”司徒悦文冷淡地横睨他一眼。 “三公子,你为秋姑娘做的事,当然要说给她知道——”余下的话被一记锐利眼光给逼回腹内,福安吐吐舌,自动退几步。 “三公子的恩情,子若永远铭感五内,日后若有需要子若效力之处,就请三公子吩咐。”
第14页 司徒悦文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瞬即消逝,他微笑地摇头道:“秋姑娘,这是我们先前谈好的条件,谈不上什么恩惠。”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能利用她为了父亲的孝心,也许他的计画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完成。 “姑娘,不知病人在何处?”费大夫虽说久末出诊,身为大夫,对病患总有一份仁心,若遇上怪异的病症,也是种考验。 “我爹在里面休息,不过他的神智有些迷煳,如果对诸位有什么不礼貌之处,尚请见谅。”她先将父亲的情况说了一下,让费大夫心里有准备。 “我明白,麻烦姑娘先带我去看看令尊。” “费大夫、三公子,请随我来。”秋子若侧身让他们进了柴门,又引他们进屋中,住父亲的房间走去。 她才一开门,一只木杯朝她迎面而来,她一个闪避不及,木杯直接击上她的额头。 “啊!”她一个低喊,手反射地按上伤处,顿时感觉一道热流由掌中流下。 司徒悦文一惊,连忙越过费大夫急速地走近她。 看着她额上细细的血痕,他俊脸一沉,眼光射向坐在床上,手上还挥舞着枕头吼叫的男人。 “恶鬼!坏人!坏人!走开!走开!”秋祥瞪大眼看着他们,张牙舞爪地鬼叫着。 “他常这样对你?”司徒悦文拉下她的手,拿出怀中的白帕替她按住伤口,语气有些怒意地问。 “他只是失去理智,见着我有时会生气扔东西罢了,没什么!”她早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她忘了将矮几上的杯子收起,就被他拿来砸了自己。 “你就这样任他丢、任他骂?”司徒悦文不悦的盯着她。 “他是我爹,而且我向来小心,今天是因为见着费大夫太兴奋了,才会忘记防备。” 这是真话,以往父亲扔她东西,她十次总会闪过七次,即使没有闪过,也因为他以前只拿得到衣眼、被子、枕头等丢了伤不了人的东西,所以今天受伤还是头一遭。 “费大夫,麻烦你先为她上药。”司徒悦文瞧她洁白的额上,划过一道血痕,看着就倍觉刺眼。 “不用了!这不过是小伤,不用劳烦费大夫包扎,请费大夫先为家父诊病。” “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我还是先帮姑娘上药,令尊就先让他冷静一下再说。” 费大夫是个明眼人,从司徒悦文对秋子若的态度看来,这姑娘可不只是寻常的朋友。 福安站在门边,暗想主子嘴上虽不说,但举手投足间,明显流露出对人家姑娘的关心。 司徒悦文瞪着愣在门边的福安,冶声道:“你杵在门边做什么?还不移开。” 福安这才发现自己堵在门口,里面的人要出来也出不来。 “是、是,马上离开。”他一动,里头的三个人才离开房间,来到前堂。 “将费大夫的药箱拿过来。”司徒悦文交代道。 福安得令,连忙奉上背在自己身上的药箱。 费大夫俐落地将秋子若额上的伤口清理上药后,笑道:“姑娘放心,这伤口等癒合了,也不会留疤。” “多谢费大夫。” “好了,我进去看看令尊。” “可是他现在神智不清,有些狂暴……”秋子若担心父亲会伤了费大夫。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忘了我是大夫吗?我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的。”费大夫自信地笑。 “我陪你进去……” “你爹看见你会激动,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司徒悦文打断她的话,说中她的伤处。 伙子若不能否认,只能苦笑。 “三公子说的对,我就不进去,一切有劳费大夫了。” 费大夫和善地笑道:“姑娘放心,我会尽力的。”说罢,扛起药箱,迳自走进秋父的房间。 “在他神智不清时,你一个人要怎么照顾他?”司徒悦文看着她额上的伤,忍不住问道。 今天只是木杯打中额头,若他日是更锐利的物品时,她就不只是受这一点小伤了,万一伤到她的手,那该如何是好? “他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对每个人大吼大叫,所以王嫂有时会过来帮我。”她轻笑道,脸上毫无怨怼,只是一片平静。 司徒悦文没有说话,只是用深沉如夜的眸,直直地盯着她看,看得秋子若两颊泛红,低垂了螓首。 望着她羞怯不自在的表情,他微微地扬唇,半晌,才开口道: “我看他的情况比想像中的槽,只有一个邻居帮你实在不够,索性你和你爹一起搬到司徒府,一来府中有更多的佣僕可以照顾他,分担你的责任,另一方面,他能够有更好的环境休养,对他的身体、情绪都会有帮助。” 要她搬入司徒府,是早就在他脑中计画好的,只是一直想不到好藉口,现在,她父亲的病成为最好的理由。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要让她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动笔,不至于为父亲的病情而心力交瘁。 即使是再有才能的人,若是为琐事缠身,久而久之,原本澄明的心也会钝,一旦心有障碍,下笔就再也不能空灵、有神,而会流于世俗。 秋子若闻言,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而福安却是表情夸张地目瞪口呆。 让他们父女住进司徒府?这还真是前所末闻。 福安心想,虽然三公子曾说,他对秋姑娘没有异心,但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做到如斯地步,他说啥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秋姑娘还拥有三公子极欣赏的才能,他真不知三公子此刻,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主意? “如何?同意我的提议吗?” “这……我们与三公子非亲非擦,怎么能住进司徒府?不合礼数的。”秋子若低垂的长睫轻扇,然后抬眼看他,摇头道。 “怎么不合礼数?孟尝君门下食客上千,谁说他不台礼数。”司徒悦文拿出摺扇,展开扇子扬眉轻笑。 “可三公子不是孟尝君啊,就算你是,但我却没什么才能,没有那个能耐当你门下的食客呢。”秋子若听了他的话,好笑地说。 “我的确不是孟尝君,但我自认是个识才之人。虽然你没有才能,但是“秋子风’有。”他蓄意强调秋子风的名字,惹得伙子若身子微微一颤。 “三公子……” “我只希望秋子风能用心绘画,不需要担心琐事,所以,你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后侮。” 他的话像承诺、像示情,听得秋子若心儿微颤、脸儿潮红,但她知道,他只为了自己的才华。现在他不知道秋子风和秋子若是同一个人,要是他知道他如此激赏的画者是个女人时,又会如何? 毕竟这个世间,有才能的女性,只会惹人白眼啊! “子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好吗?”司徒悦文温声软语,凝视着她的眼有抹说不出的光芒。
第15页 子若?他竞如此直唿她的闺名? 秋子若脸上红潮又起,为他过于亲昵的称唿:心剧烈地狂跳。 “我……”停了半晌,她才嫣红苦脸直视他道:“好,我答应你。” 她不能将自己“秋子风”的身分说与他知,但若他真的喜欢她的画,她愿为他而画。 生平第一次,她愿意为一个外人,展露她的才华,无怨无悔。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7011 一早,司徒府中扬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喧嚣气氛。 仆奴们交换的视线、消息,全部围绕着昨夜三公子突然带回府中的父女身上。 当然,主要谈论的对象是女儿。 他们听到三公子带女子回来,还当她会是什么天仙美人,但见着人时,说下上是失望或是理应如此,那女子只算得上中等姿色,她的气质不似小家碧玉,比无大家闺秀的严肃。 轻淡温婉,像夜空中的星尘,独自闪耀光辉,却不夺目抢眼。 “那姑娘和三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三公子没说过,没人敢乱问!”一名有点年纪的厨妇说。 “是啊!别瞧这三公子向来和颜悦色,他的行事作风还真让人猜不着。”另一名家丁附和道。 “我看只有福安知道,他最近跟着三公子东奔西跑,八成知道内情。” “去问问吧?” “问他?算了吧,那小子滑熘得很,问不出话的。” 其中一人转向一直不发言的小丫头道:“对了,禾儿,你不是被派去侍候秋姑娘吗?有没有从她口中听说什么?” 被点名的禾儿,刚来厨房拿热茶和早膳,不料却成了众人追问的对象。 “秋姑娘很安静,几乎不说话。”她照实回答。 “是吗?没关系,她一定是人生地不熟,时间一久,她肯定什么话都会对你说了。” 是吗? 禾儿可不这么想,据她看,那姑娘是有心事都往肚里吞的人,而且她总觉得她眉宇带忧,连笑起来都有点忧郁呢。 “李大娘,我还得给秋姑娘送热茶和早膳,迟了就不好啦!”她可不想怠慢了三公子的客人。 李大娘迭声道好,将准备好的早膳放进托盘,再捞起热水注人已放好茶叶的瓷壶,顿时茶香四溢。 “这茶好香,不是凡品吧?” “是三公子交代的碧螺春。” 众人听闻,眼晴全亮了。碧螺春可是三公子最爱的茶种。 禾儿见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连忙拿起托盘,捧起瓷壶先熘为妙。 才踏进芙居,就见秋子若站在廊边,望着廊外正开得灿烂的芙蓉迎风摇曳。 “秋姑娘,你起床了啊?”禾儿急忙迎上前笑。“你一定饿了吧?早膳我替你端来了。” 秋子若温柔地笑道:“不急,你慢慢来,我想看看这花。” 看花?禾儿瞄一眼见惯的花朵,点头笑。“这芙蓉花是很美,但若比起灿幽小筑里的芍药,就显得太淡了。” “芙蓉尚雅宜淡,芍药重色宜浓,各有各的美。”秋子若轻笑。 禾儿眨着眼盯着她直瞧,没料到她对花还有一番见解,不愧是三公子的客人。 “秋姑娘真是个雅人,说的话都和我们不同。” 秋子若愣了一下,微腆地笑。“我哪是雅人,只是想到什么就说罢了。” “能让三公子另眼看待的姑娘,可不多呢!”禾儿摇头说。 不多?那表示不只是地—人了? 她才这么想,连忙摇头将心中泛起的酸涩,压人心底深处。 她明白,渴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只会更痛苦。 已经没有人疼爱,她又何必折磨自己……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更是告诫自己,别有不实际的奢望。 “秋姑娘,进房用早膳吧?”禾儿尽责地招唿她。 “禾儿,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也不用服侍我,我不是三公子的客人……” “怎么不是?三公子特意差人将芙居清出来,也是为了姑娘啊!” 听她言下之意,这芙居似乎不轻易让人住进? “这芙居……有什么特别的吗?” “其实芙居之前是柳公子来小住时的居所,所以在寝房旁还另有一问画室,那画室有一扇正对芙蓉花的窗户,秋日时景色相当美丽。” “画室?你口中的柳公子,是指柳飞宇吗?”她的眼中进出兴奋的光采,期待的问。 “秋姑娘也知道柳公子?”禾儿诧异地看着她,心中愈加钦佩。 “多少知道一点,我可以去看看画室吗?” “现在?不等用了早膳再去吗?” “我不饿,可以吗?”她现在只想去看看柳飞宇的画室。 “可以是可以……”禾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秋子若一脸欣喜的拉住她。 “在哪里?画室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就是隔壁那扇门……” 她才刚指了方向,秋子若立即拉起裙摆,漾着笑直往隔壁走。 禾儿没想到如此沉静、温柔的秋子若,竟也会有那种无法遮掩的兴奋表情。 秋子若推开紧合的门扉,甫开门,顺着阳光随即看到一朵朵姿态各异、或含苞或盛开的荷花,迎面而来。 她先是一惊,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一座白墙上绘了满满的新荷,逼真的好似这些花儿,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鼻端久久不散。 “这……是飞柳公子的画……”她惊诧地看着墙,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令人震撼的画面。 她的手指微颤地在空气中,随着画上的花办线条走,细细看着柳飞宇的运笔、和他的墨韵、构图。 “一花半叶,淡墨欹豪。”秋子若喃喃说着。 禾儿见她大受震撼、痴迷的模样,只觉她着实与众不同:再听她念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更加有些摸不着头绪。 “秋姑娘,你在说什么?” 秋子若听若未闻,仍是沉浸在这幅墙上的水墨花卉之中。 “秋姑娘……”禾儿还想说话,却在瞥见司徒悦文时噤了声。 “三……”她正想出声问安,却被司徒悦文摇手阻止,示意她先离开。 禾儿抿着嘴儿偷笑,福了福身退出画室。 司徒悦文静静凝视她看着墙上画时的表情,她的手不自觉顺着画上的每一勾勒而滑动,是那么专注而认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有种遗世的美丽,那种由内心散发出对某件事物的热爱神采,教人着迷,让人几乎想永远就这样看着她、守着她。 司徒悦文发觉,看着她陶醉赏画的模样,竟有种意外的嫉妒从心里泛起。
第16页 他嫉妒那吸引她全副注意力的画作,更嫉妒让她出现那抹痴迷神情的不是他。 察觉自己的想法时,他无是一怔,随之扬起苦笑,能说他是自作自受吗? 他喜欢她的才华,所以想让众人知晓,然而,一旦她成了知名的画家,会有更多的人占据她的时间,分散她的注意,他将成为众人之一,不能独享她的专注。 即使他有自信,她对自己绝对不同于其他男人,但……世事难料啊! 尤其尚不知,对她的喜爱是否深到有独占欲,这样看来,自己对她的感觉,又似乎称不上是爱…… 司徒悦文想着又忍不住自嘲暗笑,谁料得到一向果决的自己,在遇见她之后,情绪起伏反覆地教他自己也觉好笑。 “你喜欢那幅画?”他甩开烦人的思绪,决定开口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低沉带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沉迷的心神震回,秋子若心慌地忙转头,望着他的秀美容颜上,净是心虚与不知所措。 “我……只是看看罢了。”在他含笑黑眸的注视下,她不由得垂下长睫,掩饰她的慌乱。“对不起,我不该擅入这里。” “不用抱歉,既然让你住在芙居,就表示你有权进任何一间房间。”司徒悦文轻笑,一双眼仍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秋子若闻书拾眼看他,却又在他灼灼的逼视下嫣红了双颊。 他怎么如此看她?是她脸上沾着什么吗?伙子若不安地轻咬下唇,忍不住伸手覆住自己的脸颊。 “你摸脸做什么?不舒服?”他笑眯了眼,明知故问。 “没、没什么!”她连忙放下手,扯起一抹笑道。 “这里原先是我为一个jian友安排的屋子,不过,我觉得现在你比他更适合住在这里。” 司徒悦文不再逗她,走到一扇窗边,将窗子推开,瞬时入眼的是一塘的芙渠,与室内墙上的荷花相辉映,顿时令人有置身池中央,被满满的荷花包围着的错觉。 “好美!”秋子若忍不住走近窗边,与司徒悦文并肩站在一起。 所有的惊赞,最终只化为一句形容词。 “是吧?偏我那朋友只说一屋子的花,让他眼花撩乱,怕自己会成为悲春伤秋之辈。”司徒悦文挑眉笑着提起柳飞宇的反应。 秋子若闻言轻笑出声。“听起来飞柳公子是个有趣的人,真想认识他。” 不过是一句无心称赞,却让他心下涌起莫名的疙瘩,让原本有意介绍两人认识的司徒悦文,忽地念头一转,打消了这个主意。 这感觉……是否就是占有欲? 刚才才想自己对她并无这种怪异的情感,谁知不过瞬间,就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就像老天在嘲笑他似地,给他当头棒喝。 他侧过头,深深凝视她的侧颜,好一会,眼中划过一抹光采,眼神益形温柔,唇边的笑意更深。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秋子若转过头看他,又见他望着自己微笑着,嘴角的笑容隐含一抹自得与笃定,好似明了了什么秘密。 他的笑容和眼神,诡异的愈来愈教她紧张,她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和他拉出些距离。 司徒悦文看着她的动作,只是笑了笑,栘开视线转向书案上。 “如果你喜欢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任意使用。” 她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书桌上,望着文房四宝,血液中对绘画的渴望开始翻腾,然而却还是强自按撩下来,至少不能在他的面前,展现大多喜陡。 “我想我可能用不到吧!” 司徒悦文抿唇轻笑,收起手上的摺扇道:“来这里不一定要画,府里的藏书也不少,如果喜欢,可以来这里看看书、抄写佛经。” 他不急着逼她承认自己就是秋子风,反正人已经在芙居,迟早会有机会让她自露马脚,到时就可以务正言顺的留下她,总而言之,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不论是画或是人…… 他莫测高深地笑起来,笑得秋子若头皮发麻,心儿打颤。 他……知道了什么吗? “对了,你和你父亲搬进司徒府的事,‘令兄’知道吗?”他轻松自若地刻意问道。 “我有告诉过他,他知道了。”秋子若垂下头,黑眸泛起心虚的波澜。“他还说……为了报答你,他愿意为你画……” 司徒悦文先是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真的?” “是的。”她拾首浅浅地笑。 “‘他’不是不愿具各吗?怎么会改变心意?”他好奇她的转变。 “各字只是一个代表,只要不让他出面,他会一直画到三公子不收为止。”秋子若望苦他,藉由另一个身分,将她的感情表露出来。 “真的决定了?”司徒悦文紧紧盯着她,认真地问。 “是,真的决定了。” “为了我而画?” “是,为了三公子而画。”她羞怯地一笑,两颊染上浅浅地红霞。 “子若……”他轻嘆口气,眸光倏地一暗,他的心激烈地动盪着,因为她的理由。“不会后侮?” 秋子若眨了眨眼,瞅着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他不会后侮,只是……怕三公子会后悔。”她轻咬着唇,半晌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后悔?”他不解地挑眉。 “因为,也许他不如你想的有才华,也或许,他的才能只是短暂的,终将江郎才尽……” 其实这也是她的困扰,谁能保证才华会是一辈子的事?早慧之人不表示长大还会是聪明无匹之辈,否则也下会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成语出现了。 “即使江郎才尽又如何?只要曾经留下令众人激赏的作品,让他的画作流芳百世,也就不枉此生。”他摇头笑道,不甚在意她的忧虑。 “可……总是会被人评头论足,流言不断,很让人难堪。”她无奈地嘆道,她喜欢画画,但自小画的好,众人对她的批评、期待榈对更多,后来家里遭逢变故,这才有了不为他人眼光而昼的机会,只纯粹的想画就画。 就算是画伪画,也能临摹名家画作,甚至在画上的某一小部分,会有“她”的存在,虽少,却已足够。 肩负着司徒悦文的欣赏而画,对她来说是压力,但只要是能让他高兴、让他觉得喜悦的事,纵然很渺小,她还是愿意尽全力去做。 只为了他的快乐! “放心,对于秋子风的画,没有人会妄言批评,相信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 “才能”会成为她最大的支柱,但,他将会是那个唯一陪着她、支撑她走下去的人。 他的信心安抚了她的不安。 秋子若轻嘆暗忖着:是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够这么狂傲的说这种话;谁教他是—司徒悦文呢。
第17页 “听说你将一对父女接进司徒府,还安排那位姑娘住进芙居?” 司徒悦文抬头,睨了一眼刚进书房,就迫不及待开口的柳飞宇。 他嘴角噙着笑意,不置可否地耸肩。 “不回答是表示默认了?”柳飞宇自动自发地在椅子上坐下,朝着好友问。 “先说说你的‘听说’吧!”司徒悦文将身子靠向红木椅背,拿起扇子轻摇。 “好吧!我听说昨日傍晚,一位淡雅的姑娘和一位残了腿的中年男人,直接进驻司徒三公子的居所——古雅轩。这位姑娘的身分是个谜,三公子绝口不提她的事,只将他“好友’飞柳公子的芙居给让了出去,对这姑娘嘘寒问暖的,极为看重,感觉绝非一般人。” 柳飞宇将他听来的消息,照本宣科地说完,接着瞠着眼又问:“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差不多。”司徒悦文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的行动被人瞧得一清二楚,真不知是他太招摇,还是闲人大多?、 “那个姑娘是谁?你怎么认识她的?又为什么带她回来?”柳飞宇见他坦承不讳,又连丢三个问题。 “你若将爱凑热闹的耐心,用在绘画上,现在的作品必定汗牛充栋。”司徒悦文讽笑道。 “唉!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柳飞宇哇哇地低叫,不满他转移话题。 司徒悦文抿嘴一笑,简单回了三个答案。“秋子若,伪画,为她的才能。” 以及她的人。 他在心底暗加了一句,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对她的感觉是私事,也因为尚不足以清楚到可与他人说的地步。 “秋子若?伪画……啊!”柳飞宇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仿我画技画舞姬图的,是个女人?” “没错!一个才能不下于你的女人。”司徒悦文淡瞥他道。 “女人?真是女人?” “怎么?你不相信女人会画,也能画?”他挑眉笑看柳飞宇大受震撼的表情。 柳飞宇嗤笑道:“我是那种尊男卑女的人吗?你带她回来,难不成是想在画坛兴风作浪?” 司徒悦文挥开扇子,大笑道:“真是知我者,非你莫属。” “不过,我想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理由就耐人寻味了。”柳飞宇跷起二郎腿,笑咪咪地说。 以他对好友的了解,才不信他把人接回家住,只为了这么个单纯的日的! 司徒悦文眨着眼,故作无辜状的笑,“你想太多了,还有什么另外理由?” “你刚才说知你者,非我莫属,怎么这会儿又在跟我打起太极了?”这下,倒是柳飞宇用话反堵他。 “连我自己都没个准的事,你要我说什么?”司徒悦文轻耸肩,嘴上仍是不放松。 柳飞宇知司徒悦文的个性,若他不愿说,就算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他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好吧!那我就等你心里有底时再问你,不过,可以先说说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吗?我对她着实好奇!”柳飞宇换另一种方式来问,只要听司徒悦文怎么形容那个伙子若,他至少可以将他的心思猜出七八成。 “温柔却坚强、聪慧而忍辱。”提起秋子若,司徒悦文的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看得柳飞宇傻眼。 有顷,他才暗嘆了口气,看样子,好友还真是对那女人动了心,瞧他用这简单的十个字来形容女人,却是少有、高度的赞美。 温柔而坚强的女子或许有之,伹要聪慧却能忍辱的女子却少,毕竟一个聪明的女人,哪个能忍受让自己受一丁点的委屈呢? 听着,他对那个秋子若,倒也心生好奇。 “听你说得这么好,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见她?再说,我也很想瞧瞧这个才华洋溢的女子,是怎生的模样。”他兴致勃勃地说道。 只见司徒悦文眉一扬,勾起一抹莫测而防备的淡笑,给了他一句。“免谈!” 柳飞宇诧异的睁大眼,瞪着他问:“免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能见她。”司徒悦文轻松自若地摇着扇子道。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不服!”柳飞宇坐直身子,直盯着他问。 司徒悦文收起扇子,笑得极为斯文温和,但却笑得铆飞宇头皮发麻。 “理由就是,我、不、准!”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7166 秋子若子夜而起,趁菩四下无人时,燃起烛火,小心翼翼地推开画室的门,悄悄进入。自从入住芙居以来,白日总有禾儿跟着,她只好等夜深人静时,才能尽情地绘画。 经过三个夜晚的无眠赶画,总算在天色将白,鸡鸣而起时,将最后一笔绘下,一幅冬雪山旅行旅图终告完成。 她放下笔,望着墨痕未干的画作,轻浅地勾起一抹笑意。这画虽是急赶而出,但白雪覆山的凄冷感彷佛笼罩天地,其问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疾行赶路,隐约透出生命的气息。 人虽渺小,却有无畏天地的勇气,使得这幅画透着禅意。 秋子若揉了揉酸涩的眼,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画作未干透,她也无法收起,但又怕搁着不管会被禾儿发现,导致司徒悦文起疑,她只好守在这里等画干。 然而几日未曾好眠,也着实累了,秋子若只觉眼皮益形沉重,手支着小脸打起瞌睡。 轻悄地,门缓缓被推开。 司徒悦文走进画室,望着酣睡的伙子若,唇畔掀起一抹似怜又爱的笑容,伸手轻抚她的发,小心温柔地似风拂过。 “小傻瓜,以为半夜偷画我就不知道?”他笑语低喃。 早在她第一天半夜熘进画室挑灯绘画,他就知晓,只是不想打扰她而未点破,但几日下来,眼见她眼下的阴影渐深,他心里只觉不舍。 若再瞒着她自己已知她的身分,怕她将永远捨弃睡眠,避人耳目的偷画画。 念头一转,他决定直接点破她的秘密,反正有她老父在,她逃不开自己,也相信她对自己已然动心,否则不会为了他而画。 司徒悦文有了决定俊,眼才瞥向摊放在桌上风干的画,深沉炯亮的黑眸转为锐利,用挑剔的眼光审视她的画,丰晌才轻嘆,他果然没有看错她的才能。 望着她长睫轻合,细緻柔腻的肌肤,他的手指似有自主性的轻抚上她,滑腻的感觉敦他的指尖泛起一阵麻,突地有种渴望想将她用力拥在怀中,轻吻她红艷的唇办。 欲望来得如此急速,突然得让他心惊,他很少在看着一个女人的睡容时,会产生这种感觉。 欲望与爱怜在他心中交互出现,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知道在心中对她的感情,就是他不曾经歷过的:爱! 司徒悦文的眸子沉了下来:心中的激盪却因她仍酣睡不醒而无法倾诉,忍不住俯下头,以唇在她的颊边轻划。
第18页 颊边痒麻的感觉,让秋子若微蹙眉心,伸手想挥去那扰人清梦的东西,但挥出的手却倏地被抓住,吓得她睡意全消,彻底清醒。 一张开眼,就见司徒悦文含笑的俊颜在眼前放大,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脸上,那双闪动着点点星火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 被他如此注视,秋子若觉得脸儿似火烫,唿吸不稳地想往后退拉开距离,却受制于他的掌握,只能颤着长睫望着他:心儿怦跳得好似快跳出胸口。 “你……放开我……”秋子若轻喘着瞪着他,小声道。 “怎么睡在这里?”没理会她的要求,他仍是莫测高深地瞅着她,望入她黑沉而波澜起伏的眼。 “我……我……”她轻喘着,脑子一片空白,结巴的说不出话。 他轻瞟过桌上的画,秋于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看到画时才倒抽气。 “我该叫你子若,还是……秋子风?”他撇嘴轻笑,笑得让秋子若心颤头麻。 她心虚地垂下眼,好一会儿,又怯怯偷瞥他一眼,然后才问:“你知道……多久了?” “和‘秋子风’见面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他笑。 秋子若愣了一下,她以秋子风的身分和他见面也有好几天了,她还自以为瞒过他,没想到她才是那个被瞒骗的人。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她虽然欺骗他在先,但他明知道她说谎的事却又不说,总教她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胸口发闷,却没有立场发脾气。 “因为我想要你……”他知道她在生气,瞧她低垂着头生闷气,少了往常的冷静、温柔,有种小女人的娇气。 秋子若闻言拾眼看他,脸颊上的红晕不知是羞是气,出口的语调却是强作的镇定。“我知道你觉得我有才能……” “对,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意思。”他把玩着她的手指,一只一只的轻抚过,极其亲昵、极端暧昧的动作,让秋子若身子轻颤。 他……他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她颤着声细问。 “意思就是,我要你的人,你的心……”语末竞,他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 “啊……”秋子若惊骇的低唿声,在瞬间被他吞没。他的舌灵巧地探入她微张的唇间,勾挑着她生涩羞怯的丁香。 灼热在他的身中焖烧着,想要抚触她的慾念催促着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提起贴住自己。 秋子若因他的狂热而颤抖,只觉头晕昏沉,浑身发热,不自主地伸手抓紧他的衣服,毫无抵抗地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中翻搅,勾引起剧烈的战慄。 直到她觉得自己几乎窒息,他才轻轻地离开她的唇,深浓情慾仍在他的眼底跃动,他的气息吐在她的鼻唇间,与她急喘的唿吸相混。 伙子若嫣红着脸,羞怯地望着他,轻喃问:“为……为什么?” “为什么吻你?”他勾唇微笑,眼神专注的凝视她。 她微微颔首,期待听他的回答,更担心听到的会是失望。 “我说过,我要你的人、你的心,因为我喜欢你。”他低嗄地在她耳畔轻语。 如风般的语句传人她的心坎,再也无力制止早巳失陷的芳心向他倾靠。 她的爱情,仿如潮浪一股脑地向他涌去,再也回不了头。 自从那一天,司徒悦文宣示自己是他的人后,他的温柔热情,细心体贴总让她有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疼借的感觉。而享受着他绝络柔情的日子,让她如在梦中,时而甜蜜、时而恐惧。 两人身分上的云泥之别,触动了她心底最深的自卑。 那份恐惧像藤蔓攀入她体内,紧揪她的心,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再隐藏绘画才能,任由他将自己的画作引荐出去,只期望能让他因自己而觉得荣耀,希望能真正的配得上他。 也许是她的性别,让她在画坛引起一股不算小的波涛,更使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她隐身在芙居,外界的风雨影响不到她。另外,司徒悦文也保护着她,不让他人打扰她。 秋子若走进父亲的房间,看见照顾他的僕人阿端,端着药盅由内室出来。 “秋姑娘,你来了啊!”阿端一见着她就是热烈的招唿。 打从她和司徒悦文的事传开后,所有僕人侍女,就当她是未来三少奶奶似的热情待她,让秋子若在腼腆中又有些喜悦。 “我爹好一点了吗?”她每日都会来,但只在他睡着时,才会进内室探望,其余时间她仅是询问他的近况。 “好很多了,秋老爷的神智清醒不少,费大夫的医术,秋姑娘大可放心。”阿端笑道。 “麻烦你了。” “秋姑娘不要这么说,三公子特别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秋老爷,我们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阿端黝黑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想起司徒悦文,她的心泛起一丝甜意,两颊也不自禁地飞红。 “我爹他……醒着吗?” “醒着,秋姑娘,你要去见见他吗?” 秋子若犹豫地朝内室看一眼,问道:“他的情绪还稳定吗?” “很好啊!秋老爷神智清醒时很和善的。”阿端笑道。 是啊!他对别人都和善有礼,只有面对自己时才会翻脸不认人。秋子若苦涩的想着。 “我进去看看他吧!”即使知道父亲不会好言相对,她还是想听他说说话。 “好,我陪秋姑娘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是。”阿端退了出去,让他们父女独处。 阿端走后,伙子若深吸口气,走进内室,只见父亲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合着眼似在小憩。 “爹……” 秋子若的轻唤,让秋祥张开眼,原本安详的面容在见着她时,一转而冷淡。 “爹,你觉得身子如何?有没有比较舒服?”她走近父亲,不为父亲的冷淡而退怯,反而轻柔地问。 “哼!我是不知你怎么攀上这家的公子,但是如果你敢辱了我们秋家的名声,我绝不会原谅你。”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虽然是冷言冷语,秋子若却为父亲不再对她视若无睹而高兴。 “爹,你知道吗?最近三公子将我的画放在聚雅斋,引起不少的注意呢。”她希望父亲能以她为荣,分享她的喜悦。 “画?你的画?”秋祥皱起眉瞪视她。 “是啊!我用爹教我的画法,画了不少作品……”她轻柔地说,眼中进放着光采。 秋祥一想到她的画,原本尚称平静的心,顿时冒起怒火! 当初敦她画画时,他就感受到她潜藏的才能,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天赐才华。
第19页 时日一久,在身为画师的自尊下,他由起扨的惊喜,渐渐涌起一股不甘心的嫉妒之情,一种恐惧她才华的妒意,整日焚烧苦他的心。 身为父亲,他该为她感到骄傲,然而身为画师,他只觉苦涩。 这两股情感在他的心里纠缠着,若是没有发生以后的那些惨事,也许他会将那股妒意深深藏起,只当她是女儿…… “你毁了我的一切,却还有脸用我教你的东西,对我炫耀?!”他气怒嫉恨自己追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名声,却教她轻易地取得了。 秋子若一怔,不解父亲的怒气何来。 “爹,我画画……惹你不高兴吗?”她咬着下唇,不安地问。 “我为什么要高兴?你害死你娘和弟弟,有什么资格被大家称赞?”秋徉怒斥道。 “我只是想让你以我为荣……”父亲的恨意,让她的眼眶浮起一层薄雾,她绞着自己的手,忍着胸口的痛楚轻道。 “以你为荣?我会对一个将我妻子、儿子害死的人为荣?你以为在画坛上成名我就会原谅你?秋子若,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秋祥冷酷的话语,让秋子若心中一冷,脚下一个踉舱。 “爹!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我也为娘、弟弟的事自责,然而如今只剩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原谅我?”秋子若再也忍不住流泪恸问。 “原谅你?除非时间倒流,否则不可能!” 他妻儿的命、他的脚残、她的才能,一切一切都教他无法见着她不愤怒妒恨,虽知不公平,但他必须找个人来怨、来恨,来支撑他活下去。 “爹!” “秋伯父,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冷酷了。”低沉带怒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秋子若一转头,泪眼迷濛的看见司徒悦文的身影,忍不住扑人他的怀中低泣。 司徒悦文紧拥着她颤抖纤弱的身子,对秋祥更加不满,和煦的眼转为严厉,冷冷地说:“这几年来,若不是子若照顾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我不稀罕她照顾!”看着司徒悦文保护性的抱着伙子若,秋祥先是皱眉,继之又是冷笑。“看样子,三公子似乎对她有意思?” “她是个好姑娘,我喜欢她也不意外。” “是吗?我从奴僕的口中得知,三公子是位极具慧眼的监赏家,你会喜欢她,恐怕也是因为她的才能吧?否则,我才不相信你这种身分家世的富家公子,会看上她这个扫把星!”秋样不以为然的说。 伙子若闻言身于一颤,父亲的话击中她最脆弱的地方,她心底一直怀疑着司徒悦文喜欢自己的原因,只是不让自己去想罢了。 她自司徒悦文的怀抱中仰起头看他,只见他沉着睑,眼神冷冽地盯着父亲,没有任何辩驳,他的沉默让她的心倏地往下沉。 半晌,他才开口说:“她除了才能外,还有其他的优点,我不只是因为她的才能才爱她。” “三公子,我相信你是勉强你自己这么说,不过我要劝你一句,留她在身边对你不利,纵使再有才华,她还是个扫把星……” “够了!秋伯父,我念在你是子若的爹,又是长者,敬你几分,但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子若,即使是你。”司徒悦文冷着脸,沉声打断他的话。 “哼!”秋祥被抢白一顿,撇过头不再说话,寄人篱下,他只有忍着点。 秋子若低垂着头,抹去眼泪道:“爹,你休息,我们不吵你了。”说着,拉苦司徒悦文离开。 一离开父亲的房间,秋子若若有所思地回头望着司徒悦文,黑沉的眼笼上一层忧郁。 “怎么这样看我?”司徒悦文轻抚她的芙颊:心疼看着她因哭泣而红肿的眼。 “如果……我的手残了,不能画画时,你还会爱我吗?”她问,问得司徒悦文先是一愣,继而搂她人怀笑起来。 “傻丫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丝一毫。”他轻抚着她的发,温柔地亲吻她的发顶。 秋子若在他怀中,泪水悄悄地滑落,他的回答,让她明白父亲的话是正确的,他爱的是会画画的伙子若,一旦她失去了唯一的才能,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伸手拥紧他的背,这个温暖的怀抱,能够永远属于她吗? 她不知,也不敢去猜臆,只能一日日这样过下去…… 秋子若的不安,在见到眼前的女子梭,升到最高点。 这个各唤文容月的美丽女子,是司徒悦文的青侮竹马,才艺双全、家世显赫,与司徒悦文不论外貌、家世俱相当,站在一起时,只能用天造地设、一对璧人来形容,她的出现,让秋子若益形自卑。 更让她难过的是,她见到司徒悦文和文容月相谈甚欢的情景,心中如同打翻醋罈般,酸味四溢,却因自卑不安,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只能呆坐在一旁。 司徒悦文察觉她的沉默,笑问:“子若,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打扰你们相聚。”她迅速地瞥他一眼,又垂下头强笑道。 他早将她的表情看入眼里,对她吃醋的模样,只觉得有趣,而且可爱得让他想逗她。 “容月常来,和亲人没两样,她的个性大方,你们应该会成为好友。”他没有说任何安抚她的话,反而大力称赞文容月,只为享受她为他吃醋的模样。 秋子若闻言,更加安静不言。 文容月瞧着司徒悦文扬眉轻笑的得意样,不由得挑眉。 这个男人是故意想惹他的小女人生气吗?欺负爱着自己的女人,似乎是男人的劣恨性。既然他这么想让他的小女人吃醋,她索性也掺一脚玩玩,非得让他由笑变哭,教他知道真让心上人吃醋,倒楣的是他自己。 “是啊!我和三哥就像是亲人,亲到两家的双亲,都想让我们成为‘真正’的亲人呢!”文容月起身走到司徒悦文的身边,嗳昧的笑。 秋子若垂着头,面色不改,但胃部泛酸让她直想皱眉。 司徒悦文眉一挑,看文容月的举动,知道她蓄意制造假象,淡声警告道:“容月,你不要歪曲事实,爹娘想要的是你当我的大嫂。” 司徒悦文一句话,让秋子若抬头看他们一眼,胸口翻滚的妒意淡了许多。 “可我中意的不是大哥,而是三哥你啊!更何况你喜欢有才能的女人,我自认不是个无才女子,也算配得上你啊!”文容月微笑道,眼瞟秋子若。“像秋姑娘是个有才的画师,所以你才会喜欢她,不是吗?” 秋子若身子一震,又是同样的话,这次由他的青梅竹马口中说出,她已经骗不了自己,他是真爱她的人了。 “你不要胡说!”司徒悦文皱眉轻斥。 “我哪一句胡说?是你因她的才能喜欢上她,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文容月轻眨着眼睫,故作不解地问。
第20页 秋子若倏地起身,强自镇定地说:“抱歉,我现在想画画,失陪了。” 说罢,她几乎像落荒而逃一般奔出大厅。 司徒悦文冷下脸,瞪着文容月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哪有玩把戏,我只是配合你,让你的心上人吃醋啊!”文容月毫不畏惧他的不悦,仍是笑脸盈盈。 “你就是这种个性,我大哥才会不要你。”他撇唇一笑,冷冷地讽她一句,起身离开。 “什么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文容月对着他的背辩驳。 司徒悦文不理会她,只想找秋子若,安抚她受到的伤害。 在秋子若转进芙居前,他就看到那纤弱的身影。 “子若!”他唤着,见她不但不停步,反而开始跑了起来,躲进房间就要关上门,司徒悦文一个箭步冲进门,抓住她的手让她转身面对自己。 “子若,你不要听容月胡言乱语,她只是……”他的话在看见她的泪水时,戛然而止。 “怎么哭了?”她的泪让他的心狠狠揪紧,几乎是慌了手脚。 “你……真的喜欢我吗?”秋子若用含泪的眼瞅着他。 “你……哎!我若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为你做那些事?”他轻轻吻着她的眼,顺着她的颊吻去涌出的泪水,轻嘆道。 “喜欢”两字,激出她更多泪水,秋子若伸手揽住他的颈,主动覆上他的唇。 司徒悦文无是一愣,随即搂紧她,炽热任烈地回应她的吻。 火热而需素的吻,瞬时燃烧了两人,直到他们同时觉得几近窒息,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她的眼迷濛含欲,他的神情紧绷而唿吸灼热。 “现在时机不适宜……”他急喘着按捺如潮水狂涌向他的情慾,不让自己失去理智侵犯了她。 要她,必须在明媒正娶下,只因她值得他的忍耐。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5973 她绝对值得自己等待,但前提是,她不要再用那种渴望而朦胧的眼神望着他。 “如果……你要我,我愿意……”羞怯的神情与细吟的话语,打碎司徒悦文的理智,他的眼神一暗,胸口急速地上下起伏。 秋子若涨红着脸说出意愿,却没有得到回答,心想这么大胆的话语,定是让他看轻了自己,她尴尬、困窘的想退开,但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他拉回怀中。 “我要你。”语落,他将她打横抱起,直走进寝室。 司徒悦文将她轻放在床上,倾身压上她,手指轻轻流连过她的眉、眼、鼻,最后停放在她红艷的唇上,眼神流动着浓浊的火焰,沙哑低喃问:“你真的愿意?” 秋子若晕红着脸,轻吻他的指尖,柔柔地笑。“我愿意。” 司徒悦文低喘一声,低头用力吻住她,火热的舌态意挑动她的小舌,交缠的舌像火焰点燃体内的火种,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覆上她的柔软,秋子若倒抽口气,嫣红的脸上现出—丝窘意,想退开身,却被他坚实的身子紧紧箝制,只能闭上眼轻喘,感受他的大掌揉搓着自己的柔软。 司徒悦文拉开她的衣襟,露出青绿色的抹胸,白皙的肌肤在绿衣的映衬下更显光润诱人。 当看见在她肩胛上一道十字星芒的妈红印记,他一愣,脑中想起许久之前,双亲告知他相士除了言明他与文星有宿世姻缘,更提及文星身上必有星芒印记。 他扬起一抹笑容,在亲眼见到这枚印记前,早已打定主意,不论她是否是他命中之人,他都要她到底,而今,更证明她是他的宿世情人,是他今生的妻。 他吻上那印记,轻吮她那道十字星芒,再顺着她的滑润栘至她的颈,张齿轻轻嚼咬着她丝绸般柔滑的肌肤,那触感引发秋子若一阵战慄,忍不住轻吟出声。 他的大掌拉下她的抹胸,气息在看见她柔润白皙的圆丘时更为浓浊, “不……”太过亲昵的抚触,教她羞涩地想掩盖自己。 他抓住她的手,低喘着在她耳边轻笑。“接下来,还有更过分的事……” 说着,他再度吻上她的唇,让她嘤咛出声,迷醉、昏眩地再也无力羞怯,只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飞腾、落至无边的快乐中…… 一夜贪欢之后,秋子若心下的疑虑消除不少,毕竟司徒悦文向来冷静自若,会毫无保留将热情狂野的一面在她面前展现,该是对她真有感情吧? 想起自己的大胆主动,秋子若虽羞窘不安,却不曾后悔,这辈子除了司徒悦文外,她再不会爱第二个男人了。 她以指尖划过身旁酣睡的俊颜,每一个线条、每一抹抚触,他的容颜深烙在她的心底,她相信此生不会忘怀此刻。 早在初见他的瞬间,就兴起画他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下她的体内吶喊着要画他。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秋子若小心地下床着衣,尚不及离开,腰间即被一只大掌攫住,一个重心不稳又跌回床榻,跌入坚实裸露的胸膛前。 “你要去哪里?”低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鼓动她的耳膜,震盪她的心房。 秋子若不自觉红了脸,轻声道:“我想画画……” 画画?司徒悦文挑眉,一股不满逐渐涨大,从没想到他会开始嫉妒起引走她注意力的绘画。 真是讽刺,他因她的画而认识她,此时却又恼她过分重视绘画了! 从不知自己的占有欲如此强,司徒悦文除了暗自吞下妒意外,别无他法。 “不准在床上想我以外的事情。”他将她推倒,佯怒警告她。 秋子若笑他似占有的举动,心里的柔情几乎泛滥。“你不想我画你吗?” “我?” “嗯,我想用笔画下现下的你——”她伸手抚摸他的脸,深情地呢喃。 望着她认真、发光的脸蛋,司徒悦文血液再度沸腾,吻掉她剩余的话,贴着她的唇勾起邪魅的笑道:“我宁可你用身体记下我……” 这段日子,是秋子若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爱情让她变得更加动人,原本清秀的容颜,添了夺人心魂的美丽。 同时拥有绘画与情感,让她有种因过于幸福而产生的不安,只为了太过在乎,所以更害怕失去。 她的忧虑总被司徒悦文取笑是把人忧天,她知道他不会明白她的感受,她就像不曾吃过糖的小孩,一旦尝过那甜蜜,就恐惧再也无法吃到甜滋滋的糖啊。 然而,所有的恐惧烦忧,只有在绘画时,她才能完全忘怀,一心投入自己的兴趣中,无暇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今日,她趁着司徒悦文外出巡视,到画室凭记忆画出她的心上人,看苦栩栩如生的司徒悦文出现在画纸上,满满的聿福感盈涨在她的胸臆间。 她将画拿起风干,嘴边的笑容依然末减。
第21页 “秋姑娘,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禾儿拿着午膳走进画室。 “禾儿。”秋子苦笑着回看她一眼,将手上的画放回桌上。 “伙姑娘,这是……三公子?”禾儿瞧见司徒悦文的画像,忍不住叫道。 “看得出来吗?”秋子若笑问。 “当然,简直就像三公子活生生在画里似的。” 禾儿也听过秋子若绘画上的才华,以往都见她画些山水、鸟兽、花卉,没什么真切感受,今日见着她的人物画,这才知道何谓栩栩如生。 柳飞宇的画,她瞧了也感动,但他画人物,可就少了秋子若的真实。 “谢谢你。”听见有人赞赏这幅画,令她更加高兴。 “我知道三公子对姑娘有不同的意义,所以画起来格外不同凡响。”禾儿巧笑道,对秋子若定真当成主子般喜爱。 “禾儿……”秋子若微腆低叫。 “人可以画,可以想,肚子还是会饿,都过晌午了,你还没用午膳呢!”禾儿将午膳放在厅里的小圆桌上,催促着她用餐。 秋子若笑着走到圆桌边坐下,街未拿起碗,就听见书室外传来阿端的声音。 “秋姑娘?秋姑娘?” 禾儿走到门边,探出头唤他。“阿端哥,秋姑娘在这里呢!” 阿端连忙走了进来,对秋子若道:“秋姑娘,秋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伙子若先是一愣,继而惊喜莫各,自从爹神智清醒后,从来只有自己去看他,他未曾找过自己,今天却…… “我马上过去!”说着,随即起身,跟着阿端就往外走。 在她身后的禾儿忍不住叫道:“秋姑娘,要见人也先吃过饭啊——” 而秋子若听若末闻,一心急切地想知道,爹是否已原谅自己,所以才会找她。 禾儿望着她的背影,只得摇头嘆气将午膳收起,心想待会再替她送热饭菜来。 秋子若急匆匆地跟着阿端来到父亲的房间,见着秋祥时,心情仍有些志忑。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秋祥听见她的声音,拾眼瞥她一眼,淡淡地说:“没事不能找你吗?” 秋子若温和地笑道:“当然能,不论爹什么时候找我,我都会立刻前来。” “阿端,麻烦你去拿壶热茶。”秋祥支开阿端。 “好的,你们慢慢谈,我马上回来!”阿端拿着空壶,笑着退出房间。 “爹——” “你过来一点!”秋祥朝她招手,眼睛闪着光芒。 秋子若又惊又喜,连忙走近他。 秋祥状似平常执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她修长、纤细的手指,暗忖她画出了多少让人惊嘆的画作?这只手让她声名大噪,却教他成了她阴影下,不值一哂的画师! 他的手用力收束,秋子若一疼,眉心微蹙道:“好疼……” 秋祥忽地一笑,眼中升起一抹狂乱的神采! “我就是要你疼!我还要你再也不能画!”话落,他倏地自被中抽出一把利剪划过她的手腕! 剧烈的疼痛让秋子若叫出声,她用力抽回手,哀痛而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手腕上的伤口进出大量的血液,她恍若末觉,只是伤心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恨、我怨、我嫉妒!你……你的才能是我给的!由我收回又有什么不对?”秋祥望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的鲜血,语调开始有些不稳。 先前的怨念,在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时,突然消失无踪,不安、后悔在他心中翻搅,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么会这样伤害自己的女儿呢? 即使他心中有挣扎,口中说出的仍是伤害的利词,而非关切的询问。 伙子若踉舱地后退,泪水无声地流下,她涩笑道:“我明白了,如果伤了这只手能教爹高兴,那子若无怨。” “怎么了?啊!秋姑娘!你的手——”阿端拿着热茶回来,在看到她站的地方血流成洼时,吓得连手上的壶都掉了。 “来人啊!快叫大夫!”阿端冲出门喊着,直到惊动众人,才又沖回房,随手拿起搁在架上的衣服,将她受伤的手包了起来。 秋子若恍神地推开他,没走几步就因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 瘫倒在血渍中的她,就像是血中白莲,诡异得令人沭目心惊! 接到消息快马赶回府的司徒悦文,俊脸满布阴霾地疾步走向芙居。 跨进房间,就见睁着眼、脸色苍白的秋子若静静躺在床上,一双眸失神空洞的盯着床顶。 置放在被外的右手腕,被层层白布包裹起来,仍不时有些血渍渗出,点点红痕看得他心口紧抽。 他坐到床边,温柔地握着她的手,低哑地唤着茫然的她:“子若?” 好一会,秋子若才轻轻眨动眼,将视线移向他,一见到他,干涩的眼眶忽然聚满泪水,一颗颗泪珠顺颊而下,无言地对着他流泪。 司徒悦文喉头一紧,她的眼泪像刀刀剠着他的心,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子,仿佛想将她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子。 “我……真的不知道……爹那么……恨我,恨到……非得伤了我,才能弭平他的恨意……”她用左手紧抓住他的衣服,哽声断续地说道。 “嘘!不要想这些了。”他低声安慰她,轻抚她的发,让她能够平静一点。 虽然他的心中,盈满对秋祥的怒气,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任何责难秋祥的话,子若现在需要的是安慰。 胆敢伤害她,不管秋祥是谁,他绝对会要他付出代价!司徒悦文冷凝的眸中闪着森冷光芒。 “我的手……伤了,大夫说……”除了父亲对她的伤害外,她更怕的是她的手伤会让他们的感情产生变数。 “你的手怎么了?痛吗?”他稍微拉开距离,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包裹着布巾的手,蹙着眉心疼的问。 她以泛泪的迷濛双眼看着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的手再也无法提笔作画了! 看着她欲言又止,伤心欲绝的神情,司徒悦文的心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大夫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我的手废了……”秋子若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不忍看他失望的面孔。 司徒悦文的眼瞳倏地紧缩,身子一震,焦灼问:“什么?你的手废了?” “他说我的伤深及筋骨,未来无法长时间提笔,甚至拿筷都会费力。”她抬头看他,低泣回道。 司徒悦文神情凝重,半晌才嘆道:“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你是不是很难过?我没有办法画画,是不是就没有用了?”她双眼红肿,咬着下唇问出心中的恐惧。
第22页 他眉头一皱,捧起她的脸正色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你不能画,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仍然不变。” “可是……” “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你只要安心休养就jian,知道吗?”他截断她的话,轻吻她的眼,吻去她的泪水。 她的眼泪扰乱他的思绪,让他的心都乱得无序了。 秋子若垂下眸,偎进他的怀里,聆听他平稳的心跳,渐渐平缓自己不安的心。 秋子若看着手伤前完成的画像,心下一阵感慨,她曾是如此运笔自如的任意描绘她所看到的一景一物,如今看着自己仍包裹着白布的右手……她不禁幽幽长嘆。 少了绘画,她的心彷佛空了一角,此生的遗憾,再也无人能弥补。 她将画捲起,准备拿到书房给司徒悦文。她明白他嘴上不说,但对她不能再画画的事极为失望,这幅画也许能让他有一丝惊喜。 她走近司徒悦文的书房,尚未进门,就听到一道悦耳女声传了出来。 是文容月! 秋子若踟蹰地站在门边,对文容月的自卑仍在,心下犹疑着是否要进去。 “你对我绷着一张脸也没有用啊!”文容月柳眉微蹙,对着在她面前踱步的司徒悦文轻嚷。 司徒悦文冷瞥她一眼,没有搭话,却也不再踱步,坐了下来。 “她真的不能画了?” 一提这件事,他的怒火又勐地升高。“我真不知道她爹是在想什么?竟然毁了一个天才!” “也许费大夫有办法可治……” “没法子了!就算接好筋脉,也不可能和以往相同,伤了就是伤了!”司徒悦文眉头紧锁,语调怒中带冷。 “可惜了,我瞧过她的画,真是好。”文容月真心嘆道。 “我会让那老头知道,伤她的后果!”司徒悦文冷笑,握着扇子的手紧得像要折断扇骨。 “秋姑娘都没说话了,你有什么立场帮她报復,更何况伤她的人是她爹,你若真伤了她爹,只怕会让秋姑娘更伤心。”文容月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是为她,我是为自己!他伤了子若,无疑是毁了我当初的计画——”不想轻易将感情示人,他为自己的冲动,找个合理的藉口。 门外的秋子若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全呆了,手上的画颓然飘落地,她的心如被利剑狠狠刺过,痛得她忍不住捧着心低喘。 计画?原来她只是他的计画?浓厚的悲哀笼罩住她,让她几乎窒息。 眼中无泪,只是干涩的发痛,她的泪呢?心痛的感觉如此剧烈,为何她却流不出一滴泪? 她如失了神魂的空壳,悠悠荡荡地离开书房外。 书房内的两人,丝毫未察觉门外曾经有人,来过又伤心而去。 文容月嗤声笑道:“什么坏了你的计画,你老实些吧,你根本就是为了秋姑娘在生气,对不对?” 司徒悦文一怔,脸上难得闪过一抹被人视破真心的窘意,仍不愿轻易承认。 “是又如何?” 文容月望着他半晌,嫣然一笑。“你真变了,能让你这个外表温柔,内里冷情的男人变得如此,倒让我羡慕起她了。” 司徒悦文闻言只是一笑,他是变了,一切都只为那个坚强的小女人而变。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6909 “咦?这幅画怎么会掉在这里?” 一道诧异女声自门外传人书房,打断里头两人的谈话。 “谁在外面?进来!”司徒悦文挑眉扬声叱道。 “见过三公子、文姑娘。”禾儿推门进书房,对两人福身问安。 “你来这里做什么?秋姑娘呢?”司徒悦文看着眼侍秋子若的禾儿问道。 “我刚去厨房拿药盅,一转回房就下见秋姑娘,四下找了好一会都没看见她,才想秋姑娘会不会来找三公子……”禾儿将事情前因后果略述一遍。 “她没有到这里,画室找过了吗?”司徒悦文一听秋子若不见,眉宇紧锁。 “回三公子,我先前找过画室了,不过……秋姑娘真的没来吗?”禾儿小心翼翼地偷觑文容月一眼,犹豫半晌才问。 她看得出文容月的出现,对秋子若是个不小的刺激,也许秋子若看见她在才没进书房。 “为什么这么问?”司徒悦文挑眉,在瞥见禾儿乎上的画卷时改问道:“你手上拿着什么?” “是秋姑娘之前为三公子画的肖像。”禾儿将手上的画递给他。 司徒悦文一震,她为他画的像? 他展图一看,果见画中的自己,正扬唇轻笑望着远处,俊逸的脸、顽长的身躯与斯文中带着潇洒的气质,彷佛就要从画中活起来。 “画得真好!”文容月惊嘆道。 司徒悦文看着画,脸色微微一变,倏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你怎么了?三哥?”文容月怪异地看着他失了冷静的表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心焦往芙居奔去,进了芙居,一室的寂静,不见任何人影。 禾儿追着他的脚步来到芙居,连忙问:“三公子,怎么了?秋姑娘怎么了?” “去叫杨罗来,另外问守门的人,有没有看见子若,快去!”他转头叱令。 “是!奴婢这就去!”禾儿心想出事了,不敢耽搁地急往外走。 司徒悦文的胸口,仿佛彼人用力掐住,紧得险些喘不过气。 不好的预感爬上他的背嵴,冷汗浸湿他的衣衫。怕是她听到刚才自己言不由衷的话,误会他对她的感情。 焦虑让他无法再在屋里等下去,当他行经院落时,遇到赶来的杨罗和禾儿。 “三公子——” “怎么样?有没有见到人?”他沉着脸噼头就问。 “守门的家丁说,刚见到秋姑娘出去,他觉得她的神情不太对,问她也没有回答……”禾儿喘着气回道。 司徒悦文握紧手,不发一言、脸色不豫的迈开步伐继续走。 杨罗见状跟了上去。 “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找到子若!”他强压苦胸中的不安,闷声道。 “是!三公子,你要去哪里?” “我去她家,也许她会回去。”话未竞,他已朝马厩走去。 不一会,一匹骏马由大门而出,马上人儿狂乱焦灼的神情,教看见的人都不敢置信——那真是一向冷静的三公子? 秋子若像抹游魂离开司徒府,脑中一片空白,一颗心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感觉。 当每走一步,感觉一点一滴回来,心痛逐渐加剧。 他的话在她的耳边无限放大,声音大得几乎教她想捣耳,不愿思、不愿想。 她的憔悴失神,正好被在客栈二楼窗边的黑衣男子看见。 黑衣男子眉一皱,丢下同桌的朋友冲下楼,追上她。
第23页 “你怎么了?”他挡住秋子若,皱紧眉问。 秋子若失焦的眼盯着他好半晌,没有反应,往旁一栘,想越过他离开。 黑衣男子一怔,他从没见过她这般失了魂的模样,伸手拉她,却不意拉扯到她的伤口,肉体上的痛,让她回过神轻声唿痛。 “你的手怎么了?”男子轻讶道。 秋子若微微一呆,拾眼看向男子,茫然地问:“头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朋友在客栈谈事,就看见你失魂落魄地走过,喊你也不应,”头子蹙眉看她。“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在司徒悦文那里?” 听到司徒悦文的名字,她的心倏地一紧,眼一热,泪水毫无预警地直往下掉。 头子没料到她会在大街上说哭就哭,忍不住有些慌了手脚。“你别哭,别人见着还道是我欺负你!” 他拿出帕子塞到她手上,秋子若拿起帕子默默地拭泪。 看到她的伤,头子才道:“外面传说你的手伤了,看来是真的。” 秋子若沉默地低垂着头,眼泪仍是下断。 “看来问题是出在司徒悦文身上了。”不是疑问句,而是极度的肯定。 早明白司徒悦文那样的男人,女人多半是逃不过他的魅力,而这个本就崇拜他才华的傻女孩,怕是栽在他手上了。 头子嘆了口气,不再追问她和司徒悦文的事,只是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秋子若含泪摇头,她根本没有多想地逃离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也没有做任何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没地方去,就到我那吧。”凭他的财力,想要收留一个人还不成问题。 “不用了!我可以回家……”有气无力的声调,听得头子又挑眉。 “回去不怕被司徒悦文找到?你现在不想见他吧?”要说女人的心思,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秋子若欲拒绝,但出口的只是一句嘆息。 “走吧!等你冷静一点,再想以后的事。”他轻推着她的肩,将她带离大街。 七天了,七天没有她的消息,司徒悦文由外露的焦急,转为内焚的忧心。 当日她离开,他立即赶到她家,却见一屋冷清,也不见她回永福镇上的旧宅,这七天,她就像从地表上消失,纵使他派出数不清的人手找她,仍是没有她的一丁点消息。她躲藏的太好了,好的让他不禁怀疑,有人藏匿着她。 一想到她误会自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决绝离去,他气恼、痛苦,却又为她会有的伤心而担心。 手上的摺扇被他用力握着,扇柄几近解体。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盯着光可映人的桌面:站立一旁的杨罗和福安则是紧闭着嘴噤声。 “还是没有消息?”司徒悦文淡淡地问。 杨罗一凛,严肃地回道:“是,属下派出不少人手在京城搜寻,但就是没有秋姑娘的下落!” “她爹在这里,她不会离开京城。”他大明白她了,纵使她爹对她做出那么多伤害的事,她还是不会放心放他一个人,除非…… 他强压下可怕的想法,她绝不是那种会寻死觅活的女人,绝不会! “将京城里她认识的人全派人盯着,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帮她躲着我。”司徒悦文吞下喉间的苦意,状似平静,实则内心翻腾不已。 “全都派人盯着了,只除了那个赝品组织的头子……因为他行踪极隐密,如果秋姑娘是被他带走,实在很难追查。”杨罗实事求是地将疑虑说出。 司徒悦文的眼一眯,唇一抿,转身往外走。 “三公子,你要去哪里?”福安知司徒悦文不会回答,只有急着跟上。 当他看到司徒悦文前进的方向,正是秋祥的房间,脸上的冷汗流得更快。 三公子该不会找不着秋子若,就拿她父亲出气吧? 司徒悦文推开秋祥的房门,阿端见着他还来不及问安,他就已进了内室,看着秋祥就说:“我要你帮一个忙。” 秋祥抬头看他,自从伤了秋子若,他的理智像是突然全数回笼,对自己的行为有说不出的愧疚,尤其知道秋子若离家出走,心中更加不安。“帮什么忙?” “我要你诈死。” 司徒悦文冷冷的话,让秋祥起了一阵寒颤,仿佛说的不是假死,而是真要他的命。“诈死?为了找子若?” “对,不管你对她做过什么,她若听到你死的消息,一定会出现。”这是能让她现身的最快方法,只要见着她,他有信心什么都可以说明白,解释清楚。 “你……是真的喜欢她?即使她不能再画了?”秋祥望着他问。 “只要她是秋子若,能不能画画,我都不在乎。”司徒悦文眼中显现不顾一切的执着与光采。 秋祥只是嘆了口气,点头道:“随你的意思吧!这就当是我补偿她这些年遭受到的伤害。” 司徒悦文盯着他道:“如果你不能爱她,也请你不要伤害她,等她回来,我会在后山为你辟个小院,等你心中的怨怼解开后,再和她相聚吧!” 秋祥淡淡地一笑,没有反对,他懂司徒悦文的用意,两个人分开些也好,直到他能真正从自怨自艾中走出,秋子若才不会再被他的反覆伤害。 “谢谢你……”停顿了会,他才继续道:“以后,她就拜託你了。” “我会照顾她,你放心。”司徒悦文承诺道,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秋子若倚着栏仟,坐在湖上的凉亭内,一双黑沉的眼呆望着湖水,清澈、靛蓝的湖水,就像她的心,蓝得忧郁。 头子走进凉亭,阴柔的容颜有丝犹疑,半晌才出声道:“司徒府传出消息,你爹死了。” 秋子若身子一僵,屏息地栘眸望他,颤声问:“你……说什么?” “听说你爹因为内疚,拿利剪剠死自己。” “不!”秋子若掹地站起身,大喊道:“不可能!他不会死!” “你不要激动,这事是真是假还没有确定,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他的话还未说完,秋子若拉起裙摆疾步就走。 “等一等!” “不要拦我!我要亲自去证实,这个消息是假的!”她怒瞪挡在身前的头子。 “你先冷静下来,我怀疑这是司徒悦文引你回去的诡计。”头子皱苦眉道。 “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怎么会为了找我,编出这种谎言?”每次一想到他,她就心如刀绞,痛得眼泪又要流下。 “若是对你无意,又何必派人在京城里,满街的找你?”头子嗤笑。 伙子若咬着唇,不让自己为他的话兴起一丝希望,她拼命的摇头,将司徒悦文的影子压入心底,现在她最在意的是父亲的生死。 “不管他对我有没有感情,我都要去确认事情真伪!”
第24页 瞧她坚持的模样,看是劝阻不了她,他只有放弃劝说,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既然你要去,就由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她摇头婉拒,不想因为她而让头子暴露身分。 在头子的家中住了些日子,她才知道他的身分和—真实的性别。 谁想得到,一个女人会是京城中最大的赝品组织首脑? 是啊!眼前身着男装,俊美得阴柔的头子,是个女子。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帮助,更感谢你在我最无肋的时候收留了我。”秋子若真心的感激她,虽不知她这一去,是否会再回来,但她将会记住“她”的恩情。 “罢了!我只是不想见到,有才能的女人被埋没罢了。”头子挥挥手道。“记住,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千万不要放弃绘画。” 秋子若苦笑地看着自己的手,摇头道:“不能提笔,再有才能也没有用了。” “右手不能画,你还有左手啊!谁规定只能用右手作画呢?” 头子的话教秋子若浑身一震,心中对绘画的火焰又开始燃了起来,但她仍是将这个念头搁下,现下最重要的事,还是父亲的生死之谜。 秋子若隐身在街角,直望着大路尽头的司徒府,朱红门扇紧合着,瞧不出一丝端倪。 难不成真要大剌剠的从正门进入,直接找司徒悦文问个明白? 但……她的心仍痛,她仍会为他泪流,她没有勇气面对他啊! 她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有几个人由门内走出来,而且更巧的,其中之一竟是司徒悦文的随从福安。她咬着唇,决定上前询问。 “福安……” 福安受命要上街再去散布消息,没想到才到门口,就遇见正主了。“秋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马上通知三公子去……” “等一等,我不是回来,我只是想知道我爹他……他是不是……”秋子若阻止他迴转的动作,急忙问。 福安眼一熘,一边暗中打了手势,要其他人去报讯,一边装出悲伤的表情,欲言又止道:“这……秋姑娘……” 秋子若见他吞吞吐吐,一颗心直盪到谷底。“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秋姑娘,我想……你应该想见你爹一面吧?还是进去吧!”当务之急,就是骗她进门。 秋子若身子晃了一下,脑子正一团紊乱时,一道低沉而带着怒意的男嗓响起。 “你终于现身了!”一句话犹如巨石,投入她已然不平静的心湖,再掀波澜。 她急速抬眼看向司徒悦文紧绷的睑,他眸中阴霾却又遮不住狂喜的眼神,教她踉跄得不住往后退,避开他的眼,她强自镇定的问:“我爹……” “他没事。”他贪婪的盯着她的容颜,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秋子若怔愣望向他,明白自己上当,担忧父亲的心才放下,咬牙转身就要走。 司徒悦文大手一捉,将她用力扯入怀中。“你还想去哪里?” 秋子若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住,红霞飞上脸颊,挣扎道:“放开我!”这里是大门口啊,而且还有好几个佣僕瞧着,他怎么这样抱人呢! “我不放,再放你又不知要跑哪去了!”司徒悦文手臂更加收紧,浑然不理会外人惊诧、尴尬的眼神。 “我……我不会走,你快放手啊!”她脸上更加嫣红,被他拥着时,空洞的心咻地溢满了情绪,喜怒瞠乐,百味杂陈。 知她害羞,司徒悦文稍微放松对她的箝制,握住她的手,直将她拉进门内,到一个不会有外人观看,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 将她带进芙居,他重新将她拥人怀中,倾身用力吻住她。 火热、狂暴,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吻得她全身虚软、神志昏沉。直到两人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的唇,锁住她的眸问:“你是不是听到我和容月的谈话,所以才会离家出走?” 他的话将她的理智浇醒,她咬着唇,用受伤的眸望着他。“既然我只是你的计画,你又为什么要吻我?” “我就知道你只听到一半,没听到俊面的话。”他又气又心怜地说。 后面的话?她光听到他冰冷的说,自己是他的计画就受不了了,哪里还有勇气听下去? “我只是不习惯让人知道我的感情事,容月却心知吐明,我会那样说只是在敷衍她,实际上我是为了你爹伤了你而发火,不为你的手被毁,而是你被伤害,你身上有任何的伤痕,都会让我心疼,我是不舍你啊!”他嘆笑,将话明说。 “你真不是为了我的绘画才能才喜欢我?”她美丽的眸中又开始笼上薄雾。 “若只是爱你的才能,我不会这样疯抂、死命的找你。我爱的是你的人,不论是坚强的你,害羞的你,还是爱着我的你,甚至是带着该死不需要自卑的你,我都爱……”他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皆是深情。 秋子若泪水盈眶地凝视他,泪水模煳了她的眼,但却无法模煳他在她心底的影像。她伸手揽紧他的颈,低泣道:“我好想你!我好气你……” 他紧紧的搂住她,嗄声笑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但是你还是爱我!” 她破涕为笑,轻槌着他的肩,显露出小女人的娇态。 这样的她让他心动、让他的血脉贲张。司徒悦文吻住她的唇,毫无保留地传达他对她的欲望,一双大掌在她的背上滑动,惹得她轻颤低吟。 “等……等一下!”她红着脸推开他。“我爹真的没事?” “他好得很,等我们成亲后,我打算在后山辟个院落让他居住……对了,你这些日子躲在哪里?不会是在那个什么头子那里吧?”他突然问道。 “嗯……我是侍在头子那里没错……”话末完,就见司徒悦文眉紧纠,黑眸盛满妒意。 秋子若转瞬明白他在吃醋,轻声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就见司徒悦文的表情由怒转惊,而后恢復原有的自若。 “既然‘她’帮了你,我可以不计较‘她’窝藏你的事,不过,我要你弥补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他的眼暗了下来,眼眉带着浓厚的勾引意味。 秋子若心跳加快,故作镇定地问:“要怎么弥补呢?” “罚你一生一世,不得再离开我一步……”他倾下身,再次吻上她。 秋子若没有机会回答,但一室的旖旎春光,早已代表她回答——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全书完】 编註: 欲知邢靖宇与言丽生的爱情故事,请看《纯爱系列》544——《白丁娘子》。 欲知明笑生与十三的爱情故事,请看《纯爱系列》545——《带煞丫鬟》。
第25页 欲知秦笙与冉月的爱情故事,请看《纯爱系列》546——《平民皇女》。 欲知龙珀与谋芊芊的爱情故事,请看《纯爱系列》548——《风尘花魁》。 后记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32字数:1386 贺兰真之胡言乱语 贺兰真 新生报到—— 「贺兰真!」 「有——」 没错,正是新生贺兰真,上台现身了! 「贺兰真」这个名字,很古代吧? 千万别以为我姓贺,此姓是复姓——贺兰,如何,很美的姓氏吧? 有一种理应就该是写古代稿的感觉吧?也因而贺兰我呢,第一本书就真如众人所愿的写了古代稿!「倩女画师」。 看过这本书的人,(还没看就先看后记的人,去去,先翻内文再夹看!)就会知道这是讲「文曲星」的故事。 有关文曲这个星宿呢,贺兰我查了一下,与「文昌星」很相似,不过大家都知道「文昌星」通常是主考试、聪明之类的,而「文曲星」则偏向艺衔方面,所以一个拥有绘画才能的女主角,由此而生。 只是在古代时,一个女子再怎么拥有过人华,却很少会出人头地;为人所知吧? 在那个男性社会中,女子是很难出头天的啊—— 这样一想,就会觉得女子生在现今的社会里,着实幸运不少,想想有多少有才能的女性为大众所知,在众人钦羡之余,也成为年轻女孩学习的榜样。 只是,有才的女性,不论古代现代,同样可怜的是,女人永远有家庭牵绊,、之男性要负担更多,现代的女性工作要顾,家事要做,孩子要养,比起以往的女人辛苦行多了。 古早女人有志难伸,现代女人有志得伸,肩上的重担却更重,真说不出是哪个时代的女性幸福些? 以往,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个贤内助;如今,成功的女性背后,一样需要一双推手推她向前,而不是掣肘,这种男子度量大、心胸宽,才是真正的里子汉。 希望妳(你)们都能遇到推手(贤内助),让这个世界更加祥和喜乐! 好,说完一些心中小小感想,现在谈谈人人闻之色变的sars! 在网路上曾流传过一则教人读之匪夷所思的讯息——宣化上人十一年前曾预言「非典型肺炎病毒」。 初初看见这则讯息时,贺兰只觉全身起鸡皮疙瘩,可不是冷气太冷,而是骇然、战慄,但继之一想,很多事物即使预言中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帮且,因为事前没人会在意,也无从预防,而事情发生后,这则预言也只教人觉得惊悚罢了。 所以,拥有预言能力者,贺兰觉得他们是痛苦的,只因为他们看得要比常人远,知道得比几人多,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特别让人沮丧,不是吗?常有人说先知是寂寞的,我觉得无力感更摧折人。 不过,贺兰还是很乐观,人类是很强悍的物种,也有坚弦的意志力,只要大家能躺小心保护自己。 (但请千万不要因为私心而造成公害,那些在此刻以个人人权、置于众人生命安危上的人,是个很糟的示范呢。)那么,我想很快sars就会有解,请大家要同心协力,不要歧视那些病人,毕竟谁也不想生病,也不想成为散播病毒的媒介,更重要的一点,我们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病患。(当然,希望不会这么悲惨才是。)糟了!贺兰好象说的都是些严肃的话题,这样子后记会不会不好看呢? 可贺兰是个端庄、温柔又不会搞笑的人,(有人开始在吐了!)真的不会写什么轻松小品娱乐大家耶! 为了怕再茶毒大家的眼,贺兰决定遁逃面床思过去。 咱们下次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