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喜事》 第一章 借钱 “娘,您起来喝点汤吧。”六七岁的小丫头捧着一只有豁口的粗瓷碗,碗里是没有放油盐熬煮的草鱼汤。这鱼是屋后的刘阿婆看不下去,偷偷塞给小丫头的。 小丫头仔仔细细的杀了鱼,简单的处理了下,就放进锅里熬汤。就是朱氏自己也只能熬出这个味道的汤了。家里什么调料都没了。 “我不喝!喝什么喝?!这日子没法过了,死了算了!”躺在床上的朱氏嚎啕大哭。 “娘……”小丫头被吓着了,轻轻的喊了句。 朱氏也觉得自己和孩子发什么脾气,孩子又懂什么呢,起身搂住小丫头:“是娘不好,丫头,委屈你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门“吱呀”一声的响了。 “爹,你回来了……”小丫头开心的想迎上去。 “他不是你爹!”朱氏一把拽过小丫头,“他还晓得回来?天天和一群三五不着调的人出去鬼混不说。哪个当爹的会让自个儿女儿受着饿,把辛苦赚的钱都给别人送去啊…”说着说着,朱氏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我没出去鬼混,不是那么久没见了吗,和几个朋友出去聚聚。还有,那不是别人,那是我娘。”罗平低声道。 “对,你说什么都对!”朱氏恨恨说道,“你去县城做了一年的工,一天家没回!我没说什么,我知道你辛苦,你在为了这个家劳累。你到好,一回来家也不呆就出去喝酒!!你说攒了两千文钱回来,我就只听到个声儿,连影都没瞧着,你就送你娘那儿去了!我们全家吃什么?!” 罗平半晌没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以后不出去喝酒就是了,我娘哪儿到真困难的时候,娘会把钱给我们的,她说她只是代为保管……” 朱氏冷笑:“她怎样说你都信啊?我只记得我怀丫头的时候,你在县城做工,家里所有的家当只有十文钱。我腆着个脸去问你娘要点鸡蛋,她就屋门口骂我嘴馋,每天吃饭都是躲着我吃的,生怕我占了一点便宜。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得回娘家蹭饭!”说着,又搂着小丫头哭起来,“我苦命的丫头啊,在娘肚子里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罗平起身往外走去,“你去干吗?” “去把那钱要回来……家里也确实是揭不开锅了。” 罗家虽然已经分了家,可罗平和弟弟罗中还是住在老宅子里。罗平家住东厢房,罗中家住西边。 罗平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主屋:“娘,您在呢…给我爹补衣服呢…” 黄氏正缝补衣服呢:“嗯哪啥事儿啊?” 罗平嘴张了几次没开得了口,最后想了想瘦弱的丫头,狠了狠心:“娘,我给您的那两千文能给我吗?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实在不行先给个五百文也可以。” 黄氏继续缝补这衣服,眼都没抬:“什么钱?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钱?” 这句话无异于一道霹雳,罗平不敢置信:“娘,娘您说什么,我不是把我工钱都给你了吗?” “没有啊。”黄氏用嘴抿了抿线头。 “娘,您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样了,你没给过我钱就是没给过!” 罗平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主屋,他不知道他是怎样结束和娘的对话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是他的亲娘啊!看了眼东厢房,罗平没回去,出了院门,去了自己的二姐家。 二姐和二姐夫刚从府城回来,盖了宽敞漂亮的大院子,应该手里有不少余钱吧。 进了二姐家门,正好外甥徐俊撞了上来,徐俊才十岁,看了眼罗平:“罗平,你来了呀。”罗平许久没见外甥了,高兴的抱着徐俊转了个圈,也没计较徐俊直接喊他名字的事儿。 和徐俊玩了一会儿,罗二姐才出来:“来来来,坐。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罗平有点局促不安,他是个老实人,向娘要自己的工钱都不怎么好意思,更别说来借钱了。 “二姐,你看,我刚回来…添置的东西有点多,钱就有点不凑手。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借个一千文给我。”罗平眼睛不敢直视罗二姐,没看到罗二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自家姐弟,我当然会借你了。”罗二姐笑道。 “真的?”罗平很是惊喜。 “那当然,只是,这借据要写明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罗平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罗老爷子上过私塾,据说差点考中秀才,所以五个子女字都在老爹的指导下,认识一点的。 签完借据,罗平喜滋滋的揣着一千文钱回了家。 等罗平出了门,徐茂林才出现在大厅里:“来干什么了?” 罗二姐翻了几个白眼:“能干吗,不就是瞧着我们发达了,来打秋风呗。一开口就一千文,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给了?”徐茂林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给了,不过你放心,我让他签了借据,不敢不还的。”罗二姐朝徐茂林诡异一笑,徐茂林立刻心领神会:“还是夫人高明……” 看到眼前的一千文,朱氏很高兴,想着黄氏虽然抠门,但对亲儿子还是照顾的。高兴的上集市买了几个鸡蛋,给丫头还有罗平煮了吃了。 只有小丫头偎在罗平身上:“爹爹,我看见你哭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爹爹只是在风里呆久了。” “爹爹,今天丫头做了鱼汤哦。”小丫头一副快表扬我的样子把罗平一下子逗笑了。 “嗯,丫头最厉害,那丫头要什么奖励啊。” “嗯,我可不可以要一个名字?何小花她们都有名字了……”丫头期盼的望着罗平。 取名字的事儿一般都是罗老爷子负责,因为罗平是长子,生的第一胎是个女儿,罗老爷子生了好大的气,足足半年没进过东厢房一步。取名字的事儿也就耽搁了,后来丫头丫头的也叫惯了。竟是忘了还没给丫头取名,丫头都六岁了。 罗平想,朱氏骂的对,自己是不配做爹,那么重要的事也会忘。“爹爹明天就去和爷爷商量给丫头取名字好不好?”“好,谢谢爹爹。”丫头迫不及待的奔出去告诉小伙伴们这个好消息去了。 第二章 领油 白水荡在黄海和东海的交接处,传说有一位仙翁骑着仙鹤从天上飞过时,一不小心扯落了天上的云彩,那云彩缓缓的落到地上就形成了白水荡。 甭管这传说多么美好,白水荡其实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住在白水荡的要么是从外地来的流民,被天灾逼的没办法。要么就是犯了罪的官宦之家被流放至此,这是被人祸逼的。不管是怎么来的,反正都在这儿扎了根。 白水荡靠海,只要是称的上是富户的,定然是家里有条渔船的。想当年,罗老爷子家可是有两条大渔船哟。 那还是在罗老爷子只有丫头那么大的时候,印象里那些海鱼是怎么都吃不完的。后来,罗老爷子的三叔考中了进士,被外放做了官。爷爷卖了渔船,准备带着家里老小随着三叔去外地。再后来,三叔被乱军杀了,财物也被抢了。等新帝登基,也就只缅怀了下无辜受死的臣子们,得了个好听点儿的名号,实质好处是什么也没有。 罗老爷子常常想要是没遇到那伙叛军,自己怎么的也得是个老爷吧。于是就拼了命的读书,可惜只考了一次,没考中秀才,家里就已经没闲钱供他了。他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下一辈身上,天不随人愿,罗平小时候连着三年都是灾荒年,饭都吃不饱,哪能去上学啊,这就过了启蒙的最佳时期。罗中又有羊癫疯,发起病来吓死个人。 只能靠孙子了,朱氏怀丫头的时候,罗老爷子特意去找了个算命大师花了一千五百文的天价,让大师取了个据说必能高中状元富贵一生的好名字――罗大春。这大是大人物的大,春是四季之首的春,再从什么天格地格人格考虑,这大春可是万中无一的好名字啊。大师直拍罗老爷子的肩:“老罗啊,你以后就等着享你孙子的福吧。” 罗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我的大春孙儿,你可得快快来啊。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朱氏生了个丫头。罗老爷子气的是三天没下床吃饭,连带着黄氏对朱氏都没有好脸色。朱氏月子是请娘家人来帮忙照顾的。 丫头渐渐大了,她可不管爷奶是不是喜欢她。“爷,抱!”“奶,你做的糖烧饼最好吃了!”罗老爷子和黄氏的心也就渐渐软了,对着罗平和朱氏也就有了些微的好脸色。 “取名?对了,丫头还没大名呢。唉……”罗平和老爷子说了丫头要取名的事儿,罗老爷子叹了口气,他的大春哟。 罗老爷子眼角瞟到了桌上黄氏刚给他补好的里衫:“就叫罗衫吧。”罗平平生最佩服他爹,有学问啊,你瞧,这取的名,比别家花儿,草儿,燕儿的可好听多了。 “这几天可以去领油了,你娘和我身子骨不舒服,你帮我领回来啊。”罗老爷子给了罗平一张单子吩咐道。 “恩恩,知道了,爹。”罗平接过单子就出了正房回家去了。 “丫头呢,哪儿去了?”进了屋,只看见朱氏在补从船家那拿的渔网,补一张网十文钱,可别觉得简单,这渔网大着呢,不然能捕着深海的鱼? “去何小花家玩去了。”得,原来是去别家花儿那玩去了。 “我和你说,刚爹给丫头取了个名儿,叫罗衫!” “罗衫,罗衫…”朱氏放下网梭子,重复了几遍名字,“还挺好听的啊。” “那还用说。”“你爹取的,你得意啥?”朱氏白了眼罗平,重新补起网来。 罗平自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我出去领油去了哈。”“嗯。” 白水荡的人家种玉米,种番薯,种油菜,种大豆,黄豆,黑豆,还有各种蔬菜,就是不种小麦,稻子等主食。米面都是去米铺买的。油呢是自个儿种的油菜收了籽儿之后带去油坊榨的。不过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拿到,油坊会先给你带去的油菜籽儿称重,然后给你一张写了菜籽重量的单子,就可以凭单领油了。 在领油回来的路上,罗平遇见了弟弟罗中和弟媳妇马氏。“你们打哪儿来啊?这怀了有四个月了吧,别老瞎走,得当心点。”罗中和马氏两年了第一次怀孕,罗平是打心眼儿里为自己弟弟高兴。 罗中还没发话,马氏就开口了:“就是回娘家看了一趟,哥,你这是刚领完油啊?”马氏指了指罗平双手提着的两大罐油。 “对,刚领完,这不要回去了嘛。” “哥,你看上去挺累啊,这油怕是不少吧?我呢,你也知道,怀孕嘛,就是嘴巴容易馋,这菜里要是没有点儿油花都吃不下饭。早一个月前去年的油就用完了,一直跟娘家借的,刚领的油一大半就还了回去。哥,你看,你能不能给点儿我?” “这也就十斤左右的油,还有一半多是爹的呢……”罗平解释道。马氏脸冷了下来。“不过你们要是真没油了,那可以到我家舀点。”罗平继续说道。 “没有的事儿,你别听她瞎说,家里油够呢。你先回去吧,哥,这油怪重的。” “那我走了啊。”…… 马氏在罗平走后狠狠掐了罗中一把:“你怎么回事儿?” “我哥家里条件怎样,你不清楚啊?别再瞎闹腾!” 马氏急了:“我是为了我自己啊?我肚子里还一个呢,我就是想让我儿子吃好点……我…” “唉,唉,你别在外头哭啊,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买。”罗中现在可不敢让马氏哭,影响了儿子怎么办? “二叔,二婶!”丫头从何小花家刚出来,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的罗中和马氏,飞奔了过去。 “你,你快拦住她!”马氏护着自己的肚子急道。 罗中把丫头拦手一抱:“你这丫头,别咋咋呼呼的,二婶怀孕了知道不,不能撞!”罗中将丫头放到了地上。 “哦,知道了,对不起,二婶。没吓着小宝宝吧。”丫头很难过,要是因为她,小弟弟出了事可怎么办。 第三章 天真?傻? 马氏念头一转,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我肚子好疼啊…”。罗中一慌抱着马氏就往家跑。 罗老爷子和黄氏听到消息后急的哟,要是这肚子里的是大春怎么办? “爹,娘,别怪丫头,丫头也不是故意的…”马氏躺在床上说。屋里也就家里的女人,罗老爷子再心系自己的孙儿,礼数还是得守。 朱氏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拉过一边站着的丫头,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怎么教你的,啊?不打不长记性是不是……” “我没…呜…啊啊”丫头完全被打懵了。 “嫂子,别打了,丫头也不是故意的。我肚子就疼了一下而已。”马氏慢慢抚着自己的肚子。 朱氏扬起手又要打,黄氏发话了:“拿小孩子撒什么气,还不都是大人教的!”说着狠狠白了朱氏一眼。朱氏没说话,这种时候多说多错。 “还不快去买点东西好好给你弟媳妇补补!” “知道了,娘。”朱氏低眉顺眼的拉着丫头走了。马氏打了个胜仗。 丫头很茫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也是马氏敢这么大胆陷害丫头的原因。 在朱氏和罗平眼里,丫头是天真无邪可爱萌,可在白水荡其他人眼里,丫头就一个字:愣!看不懂脸色,听不懂话,常常就发呆。 举个经典例子,有一次丫头的三姑婆到家来做客,拉着丫头的手特别慈祥的说:“哎呦,这是丫头吧,几年不见都那么大了。记得刚出生那会儿,只有这么大。”三姑婆用手比划了一下。 “小孩子嘛,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朱氏回道。 本来这气氛挺祥和,三姑婆多了句嘴:“你看,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来,没什么好给的…” “你这个布袋子里不是有梨吗,我刚都看见了!”丫头大声反驳。 三姑婆脸色一下子僵住,打开布袋,掏出个梨:“给,你看我都忘了我还有梨。”尴尬的笑了几声。 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当然没有。“我甘草姐也在呢。”自己拿了好处,不能忘了小伙伴啊。三姑婆又损失梨子一只…… 三姑婆的小气那是出了名的,惯会仗着自己是长辈到处占便宜。即使只让她拿了俩梨,不少人想象起三姑婆肉疼的模样也是暗笑不已。这个故事在白水荡广为流传。 所以朱氏到不认为丫头真冲撞了马氏,估计是马氏耍的心眼。只是在外人面前不打不行啊,她自个儿也心疼着呢。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朱氏拉着丫头回了东厢房,让丫头在墙角站着。 “我没推二婶。”丫头小声道。 “我知道你没推,你刚才怎么没说?”朱氏质问。刚才马氏说的那么言之凿凿,丫头忍不住怀疑了自己一下… “我,我不知道。”丫头头低了下来。 “你也六岁了,该长点心了,别人对你怎么样,自己心里也得有杆称,不是什么人都要那么亲近的……” 朱氏说了一堆,丫头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一直说:“嗯,我知道了。” 朱氏炖了一锅香气四溢的老母鸡端了过去,才算了结了此事。鸡是朱氏去集市买的,家里的鸡是黄氏养的,平常想吃个鸡蛋都不行,更别说鸡了。想着马氏肯定不会自己做,省的她唧唧歪歪,就索性做好了端过去,好歹换了句不怎么真情实意的:“嫂子,辛苦你了。” 丫头不机灵,爱发呆,其实她发呆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以前发生过的片段,很多事她不懂,那她就记着,没事儿的时候就想想,总会有想通的时候。 比如这件事,她想二婶在冤枉她,只是二婶为什么要冤枉她呢?是二婶不喜欢自己吗?二婶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 “丫头,你又在发呆啊。”何小花很无奈,自己的这个小跟班最爱走神。 “啊?哦,你喊我干嘛?”丫头询问,何小花咬了咬牙:“该你了!”说罢,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翻花绳。 何小花家是在村口开铺子的,什么都卖,什么香烛纸钱,什么扫把畚箕,再到糖,盐,酱油什么的无所不包。有的时候实在是银钱不凑手,村里也会有人赊账。大人都得讨好着他们家,更别说孩子了。再加上,何小花充分遗传了她妈白水荡第一美女的姿色,虽然她妈现在是白水荡体型最彪悍的…… 何小花在白水荡众孩童中的人气那是最旺的。丫头特羡慕何小花,到不是说她家有那个杂货铺,就是因为何小花漂亮,那水汪汪的大杏眼,那红彤彤的小嘴唇…喂,喂,你是个姑娘!矜持点好不?… 丫头呢,就很无奈的长得像爹爹,虽然说女儿像爹是富贵命。小眼睛,淡眉毛,还好,还好这脸型勉强算瓜子,要是再跟她爹爹一样是国字脸的话,那朱氏就得担心女儿以后的销路问题了。 何小花的娘何春丽进来招呼小花吃晚饭,大概是没料到丫头也在,稍微顿了下,笑道:“丫头也在啊,一起吃晚饭吧。” 丫头被朱氏教训过要知好歹,抬头仔细看了看何春丽的脸,很热情很洋溢啊,所以何婶婶肯定是很愿意留自己下来吃饭的!丫头下了定义,高兴的点头:“嗯!”唉,何婶婶,怪只怪你演技太高。 饭桌上四个人,何小花拼命让丫头多吃点,何春丽默默扯嘴角,吃的最专心的就是丫头和何小花的爹爹了。何小花的爹爹是入赘何家的,大概是姓高吧,没人知道具体叫什么,因为是个木匠,所以就都叫他何木匠。何木匠平常就沉默寡言,不过木匠手艺那是非常之好的,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找他打家具。 丫头愉快的在何家享用了一顿晚饭,临走的时候,何婶婶又嘴欠的多说了一句:“丫头以后常来啊,何婶婶再给你做好吃的。”看着丫头毫不犹豫的点头,何婶婶在心里直抽自己嘴巴子,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第四章 老尼姑与鹤 罗平不打算再去外头做工,那么多年都没能闯出个什么名堂,再出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喊上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合伙做起了贩鱼的买卖,当然是兄弟们出钱,他跑腿,没办法,穷啊。他们准备在渔船进港后先一步买下几条渔船的货,再批发给各路小贩,赚取差价。这靠的就是眼力和胆识了,你不知道你卖给鱼贩子的时候,各种货的市场价是跌的还是涨的。 这一切都是瞒着朱氏的,朱氏只知道罗平最近是忙得很,问他,却只含含糊糊的说:“过后你就知道了。”这丫是憋着劲想做一番事业给朱氏瞧瞧。朱氏谅罗平也不敢在外拈花惹草,其实主要也得有哪个瞎了眼的姑娘看上一没财二没貌的罗平呀,不过这番话有点打自己脸的嫌疑……所以呢,也就随他去了。 罗平忙事业,朱氏忙着补渔网赚点零钱……丫头就和村里其他孩子一起,整日的在村里游来荡去,村里的那只大黑狗都不稀得理那群屁孩,任他们拉它尾巴,揪它耳朵。 沙包丢累了,摸鱼爬树没精神,那干嘛呢?“去村后头的广济庵瞧瞧吧。”一小伙伴提议。“一个破庙有什么好瞧的!”马上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跟我娘去过一回,一点都不破!有好多菩萨呢,还有豆包拿着吃!”提议的小伙伴急了。 豆包什么的,真的很吸引人好吗…一连五个屁孩,包括丫头和何小花,丝毫没有异议的就一起大步往广济庵走去了。 广济庵里就一个老尼姑和一个小尼姑,小尼姑才三岁,据说以前还有一个小尼姑,只是那个小尼姑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跟男人跑了。 “为什么要跟男人跑呀?”望着丫头迷茫的眼,故事的讲述者何小花:“我怎么知道!”其实,何小花心里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哦。”丫头也就是随便问问,小孩子什么都要问,那问题有没有答案并不重要。 “你先进去!”何小花把身后那个叫野猴的黑黑的小男孩推进了庵堂里,谁让是他提出要来的,那里面有点黑,在何小花这种想象力丰富的人眼里硬是多了股阴森的味道。 野猴走了几步,只看见四周高大的佛祖菩萨,只是为什么上次没有见过那些瞪着老大眼睛想要把他吃了的菩萨…想想外面又都是自己的小伙伴,怎么能丢了面子,就颤着声音说:“没事儿,都进来吧。” 丫头听了话就准备也跟着进去了,何小花拉住她:“你骗人!没事的话,你怎么把话说成这个样子了?”何小花是比狐狸机灵,比兔子胆小。 外面的四人终于敌不过心里压力,准备……悄悄的撤退。野猴,你牺牲了,也会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 这时,门被大大的推开,野猴出来了,手里拿了个白白胖胖,上面还有一点嫣红的豆包,“你们怎么不进去?不要豆包了吗?” 要,当然要!平常哪有机会吃那么好的东西。准备撤退的四人这下什么恐惧都没了,又一窝蜂的闯了进去。 老尼姑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豆包,几个男孩几下就把豆包吃完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丫头和何小花手里的包子。丫头别的方面迟钝,护食的意识还是有的,忙把豆包藏在身后。“吃完了还有!”老尼姑又端出一屉的包子,几个孩子又都拿了一个,再让拿就不肯了。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小尼姑正盘着腿坐在菩萨前,手里拿了个小木鱼,那么小的孩子哪晓得打坐念经啊,小脑袋一上一下的晃。老尼姑过去把木鱼什么的拿下,轻轻抱起小尼姑,送她去睡了。 几个小孩也已经探秘完成,每人收获豆包两只,就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这之后的日子里,丫头常常去广济庵,再给馒头是不要的。就只是听老尼姑讲讲故事,和小尼姑玩玩而已。 广济庵再后边是一块烂泥塘,那泥塘很大,上面稀稀拉拉的长了几棵看上去就活不长的树。 还有一种怪鸟,比丫头还高,丫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由衷的赞叹:“好大的鸡啊!”后来,老尼姑告诉她,这是鹤。 鹤?丫头听过一个成语叫鹤立鸡群,想着这鹤肯定比鸡贵的多,要是抓去卖了,不定得多少钱呢。又想着这鹤不会是老尼姑养的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日子一天天过着,朱氏终于知道罗平瞒着她的是什么事了。 那天,罗平回到家,怀里揣的鼓鼓囊囊的:“快,把门关上,给你看好东西!”朱氏虽然疑惑,还是依言把门关上了。 “这,这是银子?”朱氏被眼前那三颗银锞子闪花了眼,“你别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吧?!” “你说哪儿去了,这是我挣的,我和虎子,赖三还有老刘一起挣的。这钱可不全是我们的啊,过几天还要分的!” “你们抢钱去了?”罗平气了个倒仰:“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呀,我们卖鱼挣的。自个儿丈夫出息了,你还疑神疑鬼?!” 朱氏讪讪的说:“不是没见过那么多钱吗,这儿得有个三四两吧,卖鱼能挣这么多?”“我们收了一千多斤的梭子蟹,卖出去的时候没想着挣多少钱,哪想到从京里来了个大客户,一下子全包了,价格还翻了十倍!再加上其他的鱼虾,可不就这么多吗。”罗平很是得意,那蟹可是他让收的。 “一千多斤的蟹啊,要是一下子吃不完,不都臭了吗?怎么买那么多?”朱氏疑惑,“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钱人钱多烧的呗。” “对了,那买蟹的说明天来我家坐坐,你准备点好酒好菜,嗯,多点海里的,肉什么的就不要了,那些人家说不定都吃腻了。”罗平强调。 朱氏把玩着小银锞子:“你就放心吧,正好我哥哥今天送了点蛤蜊过来,我做蛤蜊汤那可是一绝。” 第五章 还有利息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丈夫的生意伙伴来家里,一顿好酒好菜那是必须的。朱氏一大清早起来,就去了集市上,买了一大篮子的菜,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在村口何小花家打了点酱油。 正巧,罗二姐带着徐俊回娘家,看见朱氏挎着个篮子在杂货铺挑挑拣拣。心中冷笑:才有几个钱啊,就那么大手大脚,一辈子穷光蛋的命!罗二姐也懒得打招呼,转身就走了。朱氏只看到了个潇洒的背影,她二姑怎么来了?这可是罗家最让人防不胜防的笑面虎啊,她一来,准没好事。 “娘,我跟您说个事儿啊。”罗二姐让徐俊自个儿在院子里玩,自己就和黄氏躲屋里开始嘀嘀咕咕。“什么事啊,我说你怎么有空回来呢,原来是有事啊!”黄氏佯怒。罗二姐双手搂住黄氏的脖子:“娘,您说哪儿去了,我当然是想你和爹才回来的,不止我想,小俊也想呢!”黄氏本来见二女儿带着宝贝外孙回来就乐得不行了,再加上罗二姐这么一撒娇,脸上是乐开了花。 “娘,我就是想说,前几天,三弟和我借了一千文钱。我想着,亲姐弟嘛,帮衬帮衬,也没什么,就借了。今儿,我瞧着这朱银铃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都不是个勤俭持家的样!这家恐怕都得被她败了,我就怕,我这钱不会打水漂了吧?”罗二姐边给黄氏揉肩边说道。 “她敢!你看着,今天,我就让她把钱都还给你!”想坑她女儿的钱,做梦呢吧! “娘,这是三弟签的借据。”罗二姐掏出借据交给了黄氏,“上面写的呢是还的时候要给六分利,我想着,没借几天又是亲姐弟,让给三分利就行了。” “娘不能让你吃亏,该给多少就多少!”罗二姐很满意她娘的反应。 “罗平他就是年轻不懂事,我们都是为他好,哪像那个女人把他流汗流血挣的钱一直往她娘家扒拉!”“谁说不是呢,娘,您放心,三弟早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罗二姐附和加安慰加煽风点火道。 朱氏一回家刚蒸完米饭,就被黄氏的大嗓门给叫到了正屋。 去那儿的路上,朱氏还有些小得意,被自己猜中了果然没好事… “娘,您喊我是干吗?二姐也来了啊。”朱氏问道。罗二姐笑着点了点头。“今天你买了不少东西吧。”黄氏淡淡的问。难道是忘了给二老买生气了?“罗平说有客人来,让我准备准备招待一下。”朱氏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客人,既然你都舍得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了,你二姐的钱是不是该还了?!”黄氏语气严厉,罗二姐笑容满面,朱氏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借的钱? “借据上写的清清楚楚,罗平向二姐借了一千文,算六分的利息!你给我分文不少的都还了!二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替她来要,省的钱都被你们败光了!”黄氏把借据甩给了朱氏。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朱氏明白了,敢情那天罗平拿回家的钱是借的,还说怎么黄氏那么好性了呢。 “娘,我也不识字,等罗平回来了再说吧。”怎么也得把话都问清说清了呀。 “呦呵,朱银铃你是想拖呀,你还要不要脸啊,罗平回不回来,你都得还!别以为能拖的下去!”黄氏丝毫不留情面。 朱氏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人,被这么数落了一通,脸色自然是涨红了的,硬挤出了几个笑:“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现在就去取钱,娘,二姐,你们先坐着啊,我很快回来!” 朱氏回到东厢房,从床底下拿出了个布包,那是她多年的积蓄,上次家里的那副惨样,是她故意做出来骗罗平的,就是想让罗平长点心而已。钱呢,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的。至于昨晚上的银锞子,朱氏没有动,那可不是他们一家的。 从布包里数了一千多文,朱氏又把布包藏在了床底下,叫来丫头:“你去把你爹给我找来!”“哦,那他要是在玩骰子怎么办?”玩骰子是白水荡刚兴起的玩法,一到午后,傍晚,一群无所事事的闲汉们就开始玩起来。罗平闲着的时候也会玩两把。 “那你就给我把桌掀了!”居然学会骗人了,还借钱,胆子越来越肥了!“哦哦,知道了娘。”丫头就出门寻人去了。话说,朱氏你是一点都不了解你女儿的思维吗…… 反正自这天之后,朱氏凶悍,罗平怕老婆的名声是传遍了白水荡。 原因无他,丫头真掀了桌子,扔了骰子,还义正言辞道:“我娘让我掀的!”罗平对着六岁的丫头也下不去手,只能和众人道了个歉,就灰溜溜的回家。 不少人在心里默默庆幸,还好自家媳妇不错,你说这罗平长的五大三粗的,居然会怕那么小个儿的朱氏,那平时一定吃了不少苦,瞧那回去的迅速劲儿。 不过,罗平也从此之后再也没玩过骰子。也算给罗平改了个恶习。 朱氏取了钱,交给了黄氏,黄氏把铜钱翻来覆去数了几遍,确认数量无误,才开了金口:“钱齐了,你拿着借据回去吧。”“诶。”朱氏是再也没心情呆下去了,应了一声,就连忙拿着借据回了东厢房。 罗平气冲冲的带着丫头回了家,想找朱氏要个说法。只是,见了借据,他就焉了,朱氏把罗平是狠狠骂了一顿,罗平耷拉个脑袋是什么也没说。他没敢说借的时候,二姐没说要利息啊,怕更刺激朱氏,不过,这件事也在他心里扎了根刺。 “你真掀了?”我只是说的气话好吗,小祖宗。“你说的呀。”丫头觉得自己明明就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这回得被村里的人笑死。以后得对罗平好点,把失掉的面子挣回来!朱氏暗想。 一旁伤感的罗平不知道,他以后在家庭中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在白水荡男人们心中的地位也会大大攀升。这是因祸得福? 第六章 鹤乡 丫头正在村口逗大黑狗玩,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的从小道上驶来,停在了丫头跟前。驾车的是个胡子拉扎,面目凶狠的彪形大汉:“喂,小姑娘,这儿是白水荡吗?”即使是平常的语气,也让人背上生出一股子寒意来。 丫头下意识的摇头,“真的?”不对啊,路上问了不少人,就是这儿啊。没等那大汉充分的表示自己的疑惑,丫头“哇哇”的哭起来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拍花子了,他肯定是要把我卖了,他长得那么凶,不会还吃小孩肉吧… 何小花在看清车夫什么样的时候就躲的远远的了,这会儿已经去罗家报信了。丫头,你可要坚持住啊,我会…让你爹来救你的。 “小姑娘,你哭什么呀?”车夫有些手足无措,跳下车来。丫头哭的更凶了:“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卖了,呜呜,我的肉不好吃……” 车夫黑线,马车里传来几声笑声,马车帘被掀开,一位商人装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个小男孩下了马车。“小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就是问一下路,别哭了啊。”这个长得倒是挺人模人样的,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丫头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只是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大汉玩心大起,猛地向丫头扑去…“哇哇……”刚止住的眼泪流的更欢了。大汉是哈哈大笑:“这小姑娘真逗。呵呵呵。”…… 这时候,罗平紧赶慢赶的总算到了,丫头扑进罗平的怀里就怎么都不敢起身了。“小女怕生。”罗平弱弱的解释,“张老板让你见笑了啊。” 张老板一行三人跟着罗平来到了罗平家中,这路上,丫头的眼睛一直偷瞄这那个叫熊辛的大汉,熊辛一看她,又立马挪开视线…熊辛那个乐呀。张老板的儿子在后头对着丫头比羞羞的手势。丫头完全无视他。 吃饭喝酒是生意人最重要的联系感情的方式,在酒桌上交换各种讯息也是获取消息的重要途径。 朱氏端上了菜,鲜味十足的冬瓜蛤蜊汤,色泽诱人的油炸小黄鱼,煎的脆脆的紫菜饼,一些特色的农家炒菜,还有呛蟹和呛虾。再拎来两坛子酒就齐活了。 张老板每样菜都尝了一遍,直说好吃。只是筷子却丝毫不招呼呛的蟹和虾,那可是生的,就倒了点酒和醋,撒上点盐,这样能吃? 罗平热情的招呼:“来来来,张老板尝尝这虾!”“好啊,好啊!”做足了心里准备的张老板夹了一只虾放进嘴里,用牙齿除了虾壳,嗯,这味道还真不错。 “你们这儿最出名的商人有些什么人啊,我也是难得到这儿来,想改天去拜访拜访。”张老板问道。罗平思考了一下:“四源桥的李进生,刘家村的刘大福还有就没了吧,这两个家大业大,家里有起码五条渔船哪。”“那,他们平常为人怎么样?”张老板继续问道。“不清楚。”罗平摇头,张老板也就没再问继续和罗平喝酒了。 朱氏没吃,准备等收拾碗筷的时候随便扒两口就行了。熊辛在马车旁没动过位置,罗平邀了他几次,都以“我是仆从,怎么能和主家一起吃饭呢?”的理由拒绝了。 丫头快快的吃完了饭,她得去看着那个大熊… “我叫张希夷,你呢?”小张过来搭讪,“我叫罗衫,你的名字真难听。”希夷,希夷,真难读。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朋友了啊?小张… “我从京城来的,我爹是两…”小张顿了一下,“是这两年间最有名的大商人了。”“真的啊,那京城长什么样啊,比府城大吗?”丫头被京城两字吸引住了。“当然比府城大了,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两个小家伙聊的开开心心的,丫头全然忘了那个给予她无限心理伤害的熊辛。 “你瞎说!”“我没瞎说,就是的,就是绿色的长腿!”才不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吵了起来。“爹,你说,鹤不都是黑色的脚吗?”小张拉张老板作证。“不对,就是绿色的!”丫头也去拉罗平,“爹,那广济庵后头的鹤不就是绿色的脚吗?” 张老板听到这话惊喜万分:“你说的是真的?”双手用力按着丫头的肩,丫头皱起了眉,张老板认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没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养鹤,你女儿说的很可能是一种还没被世人发现的鹤啊,我一时激动……”“没事儿,没事儿,我能理解!我现在带您去瞧瞧这鹤吧。”有钱人就是闲的,破鸟有什么好看的。 张老板不是什么商人,本来两广总督当的好好的,一不小心得罪了某皇子,被下了绊子,皇上让他来办盐场的事,这可是大麻烦,弄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皇上最爱的就是养鹤,这鹤一送上去,麻烦不就解决了吗…还好自己突发奇想,想来吃顿农家饭… “这鹤风貌优雅,姿态茸秀,除丹顶外,胫、嘴、足皆为绿色,其余全身又都是白色。足上有龟纹,鸣声高吭响亮,清悦好听……”张老板见了鹤之后两眼放光,念叨的话,罗平是一句也没听懂什么意思,大概是在夸着鹤好吧。 张老板回去的时候想带几只鹤走,“不行,那鹤是师太养的,你不能带走!”丫头顶着熊辛目光的压力说。“那我去和广济庵的师父商量一下。”张老板不以为意,反正这鹤他是志在必得。 张老板另喊了辆车,装上笼子,把鹤装里边儿就走了。走的时候特意和地方官说了一下,让多照顾照顾罗平一家。 没过多久,皇上亲封白水荡为鹤乡。白水荡的野鹤火了,不少达官贵人竞相追捧。白水荡也火了,甚至有诗人写了这么一首诗:仙人几顿羲和驭,云翼飘?恋海天,九鼎液添瀛谷水,三山旌拂玉城烟。 难道是张老板?不会吧,张老板只是个开酒楼的而已……罗平摇摇头,不再去想,这种事儿离他们这些小民太遥远。 第七章 臭了的带鱼 白水荡的名气大了,水产海鲜的销路也跟着好了起来。罗平等四个兄弟在外也有人称呼一声老板了。 马氏的肚子六个月大了,不知道是吃的太好还是怎么的,那肚子抵得上人家快临盆的,人也胖了好多。 “我听我娘家兄弟说,你那哥哥,可是发了啊。”马氏嘴里吃着糕点,含糊不清的说。 “发了,那也是我哥的,你别瞎打主意!”罗中还不了解马氏,见天的不想正事。 马氏几口将手里的糕点吃完:“我可没打什么主意,我是想到你,一直帮人拉货也没个出头的日子,既辛苦不说,还不一定每天都有活。”马氏用手推了几下罗中,“不如,你跟你哥说说,让你也跟他干得了。这也是为你哥好呀,他现在肯定缺人呢,自家人肯定比外人好呀。” 罗中想了想也对,现在也没什么活干,儿子又快出生了,家里开销肯定会吃不住的。不如就听马氏一回? “嗯,好,那你就帮我收货好了,最近真的太忙了,来了不少外地人,就是来买我们这儿的海产的。”罗中没费多大口舌罗平就答应了。 真的是忙不过来,赖三跑客户,虎子管运输,老刘…大富豪,只管出钱,其余不管。罗平既管着账,又要忙着收货,清点货物,早就忙的天昏地暗了。罗中要来帮忙,不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对了,我上次见到弟妹拿了面巴掌小的西洋镜,怪别致的。你哪儿买的啊,丫头快生辰了,我想给她也买一个。”罗平交代完罗中所有收货要注意的事项后问了一句。 “二姐回来的时候送的礼物,每家都不一样,我家正好就是面镜子。” 罗平深吸了口气:“二姐什么时候送的?” “不就是她刚回来的时候。”罗中觉得有些奇怪,“哥,不会二姐没送你吧?” 罗平笑笑:“我就问问,怎么可能没送呢。”对啊,人人都有,怎么可能没送呢,可是真的没送,心里的那根刺刺的更深了。 罗中接手收货的事后,罗平总算是闲了下来。 “爹爹,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丫头起床时发现罗平还在,惊喜出声。 能见得着吗,早上丫头没起就出门,晚上丫头睡熟了,才回来。朱氏心疼的看着罗平,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罗老板,今天没事忙啊?!”心疼归心疼,把她们母女俩忘在家也是不对的。 “我保证,从今天起,每天晚上都陪你们吃饭,好不好?”罗平信誓旦旦。 家里的温情时刻,被风风火火赶来的朱金铃,也就是朱氏的姐姐,丫头的大姨给打破了。”都在呢,我家小山想吃带鱼了,我寻思着,你家肯定有,就过来想拿个几条。“ 自从罗平做起买卖海鲜的事后,朱氏经常会送些给家里的亲戚,还有邻居什么的,毕竟一直都挺照顾自家的。 “在厨房的门后边有个竹筐,里边都是的,你都拿走吧。”朱氏说道。 朱金花“诶”了一声,就去了厨房拿了竹筐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我姐这性子,这么多年就是没变过。”朱氏叹气。 朱氏家里兄弟姐妹有四个,一个哥哥,剩下的都是女儿,朱氏是最小的,朱金铃是第二个,也是最叛逆的一个。排第三的朱金花是个木讷性子,嫁了个正相配的呆头丈夫。 朱金铃的丈夫是自己挑的,为了和他在一起,和家里那是大吵了一架。朱氏从来都不能理解她大姐,她大姐夫周志身高只有五尺,面相也有点獐头鼠目,家里也是普普通通。朱金铃虽然有点丰腴,但也是大眼睛,白皮肤,个子比周志还高不少。朱金铃是怎么看上的周志,还为他和家里吵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朱金铃有个儿子,周山,很不幸的是,身材长相随他爹。不过,人脑子好,在学堂里,所有夫子都说他有状元之才,当然这有些夸张的成分了,不过也说明了周山学业是真的不错。 金铃姨妈早上刚拿的鱼,晚上又风风火火的杀过来了。 “银铃啊,你们这鱼可都臭了!”金华姨妈扔下一个重弹。 朱氏和罗平对看了一眼,两人都很诧异。 “不会吧,这是早上你来之前刚送的货!”朱氏回道。 “那个丫头啊,给姨妈倒杯水。渴死我了。”朱金铃喝了口水,顺了气,才继续往下说。 “你是不知道啊,那鱼刚从筐里拿出来的时候,那味啊。周志还问我,什么时候买的臭豆腐呢。” “大姐,您慢坐啊,我有事,得先出去。”罗平面色凝重,这生意刚上了轨道,怎么出现了这样的事!自己家都送的是这样的鱼,那卖给小贩的……罗平不敢想,生意招牌不能这么砸了! 说完,罗平歉意的看着朱氏和丫头,刚刚才说了保证的话……朱氏笑着说:“你忙你的去吧,我们没事。” “对,我们在家等爹爹回来!”丫头甜甜的说道。 罗平出门了,朱氏继续问朱金花:“那鱼,你扔掉了?” “没啊,煮了吃了!”朱金铃满不在乎的回答。 “姨妈,你真厉害!”丫头满眼睛崇拜。朱氏黑线。 “我姐夫没说什么?”朱氏想着大姐夫总不会那么傻吧。 “嘿,他知道个什么,吃的时候还问我,这鱼怎么那么嫩呢。其实是那鱼臭的煮了就化了。再多加点葱蒜什么,味都盖住了,他知道才怪!”朱金铃“咯咯咯”的嘲笑起周志来。 果然是真爱啊…… 朱金铃喝完了整整一壶水,就准备告辞了:“下次,多准备点新鲜的带鱼啊,小山最喜欢了,这次的没给小山吃,不能吃坏了他肚子啊。”…… “还有,我给丫头扯了几块布,准备给她做几件衣服,你那手艺她是指望不上了,你过几天记得来拿啊。” 朱氏的针线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红着脸点了点头。 丫头则高兴的大喊:“谢谢姨妈!有新衣服穿喽~~” 第八章 被坏人了 罗平在找罗中问责之前,先和合伙的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说明这次的事都是他的问题,出了事他担着。 “我说,罗平啊,你能耐了啊,自己担,你担的住吗?既然是咱们几个合伙,有钱一起赚,有事当然得一起扛!”赖三拍拍胸脯说道,“你们说对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显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赖三一样,“这收货出的问题,那应该收货的人担责任吧。要是,运输方面出了问题,我也不会推卸我的责任!”虎子说了一句话就不作声了。 老刘只笑着打哈哈:“这种事,你们别和我说,我只管拿钱出来,赚了再拿钱回去,亏了就当钱赌输了,其他我都不管!” 罗平心里倒也没不舒服,赖三没爹没娘没老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所以大方。虎子媳妇刚生了对双生子,他娘身体不好,还有个才十一二岁的妹子,所有人都要他一个人养,所以计较。 责任不责任的另说,先把事儿给解决了是正经。所有人一致同意通过了这句话。 赖三去买家那儿收回了所有有问题的鲜货,赔了不少礼,承诺以后再上他家拿货一律打八折。小贩们乐的眉开眼笑,反正没亏不是。 罗平找到罗中的时候,罗中正帮着江家的渔船卸货呢。 “哥,你来了。”罗中擦了擦脸上的汗,“江家的货快卸好了,我价都谈好了,你可以叫虎子哥来提货了!” “罗中啊,收货挺累的,我知道,你辛苦了!” 罗中笑道:“能干好活就行!” “不过,你可能不能干下去了!今天收的货里面不少都已经不新鲜了。” 罗中诧异:“不可能啊,每趟货,我都是亲自卸的,再亲眼见虎子哥装上的呀!” “你想想中间有没有什么环节出了漏子?”罗平提醒罗中。作为他哥,罗平是最了解罗中的。罗中除了脾气急,没其他缺点。 罗中站着想了一会,突然高声大喊:“马雷!你给老子滚过来!” “诶,来了,来了,姐夫,你找我什么事?”马雷正和船工聊天呢,听到喊声,立马小跑到罗中身边。 “今天你怎么想起来给我送早饭的啊?”罗中瞪眼问道。 “不是看您比较辛苦吗?”马雷眼神闪躲。 “说实话!!”很显然,这件事和马雷脱不了关系。 马雷看了眼罗中发黑的脸,硬着头皮:“嗯,我瞧着王瞎子家的货便宜就趁您吃饭的时候收了点……” “你特么给老子滚!!”罗中一巴掌拍在了马雷脑袋上。马雷挨了一巴掌没顾得上喊痛,麻溜的走了。他姐夫发起怒来,一般人可制不住他,他得赶紧找他姐求助去。 “哥,对不起!”罗中明白信誉对一个商家来说可是大事,要是因为他砸了招牌,他对不起他哥。 “没事儿,只是我这里你可能就不能来干了,这儿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罗平拍着罗中的肩膀说。 罗中点点头表示明白。 “弟妹快生了吧,你再去给人拉货也不是个事儿,我和老刘说了,你做菜不错,去他酒楼里当个大厨吧!” “哥……”罗中站了半天,只说了句,“哥,谢谢你!” 一次危机算是这么解决了,马雷和王瞎子也成了拒绝来往户。 马氏听了马雷掐头去尾的话,一下子就暴怒了,不就是收了次熟人的货嘛,至于对她弟弟动那么大手?! 罗中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马氏劈头盖脸一顿骂:“我为你们家劳心劳力,挺着个大肚子,没得吃,没得穿,我没说过什么。你居然还打起我弟弟来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你弟那是自作孽,连带着我也在我哥那做不下去了!” 马氏只听到了“做不下去”这几个字,大叫:“你哥真不是个东西,把亲弟弟都赶了出来……”正想接着往下骂呢。 罗中怒吼:“够了没?!要不是看你现在怀着,我早揍你了!”罗中发起飙的样子,马氏是知道的。不讲就不讲嘛,不过,我和别人讲不碍你事吧… 原本家庭水平和你一样的人家,甚至可能还远不如你,突然的发了财,能不眼红的都是心无俗物的高人。 关于罗平苛待亲生弟弟,并殴打弟弟大舅子的流言,悄然在白水荡流传开。 “不会吧,他们夫妻都挺和善的,还给我们家送鱼呢!”刘阿婆的媳妇说。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当面对你好,背后还不定怎么捅你刀呢!”马氏从小的姐妹淘,已经十八还未出嫁的袁凤仙挤眉弄眼的对别人说道。 这事信的人有,不信的人也有,大部分呢,都是半信半疑的。 虎子媳妇就是半信半疑中的一员。要是这罗平真的人品有问题,那虎子和他在一起做事,早晚会吃亏的。 经历这一回,罗平觉得没什么,虎子心里却很别扭,自己当时的表现不算义气。他说服自己,兄弟们不会计较,可是每当虎子见到罗平的时候,心里总会不舒服。 虎子媳妇和虎子一谈,虎子就动了分开做的念头。 “什么,分开?!”赖三怀疑虎子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我们刚做上道,这时候分开?” “我明天把账结清了,虎子你来领了自己这份就去吧。我们收货的有四条是固定的签了合约的船,虎子你也挑一条走吧。”罗平了解虎子,决定了的事就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嗯,这茶不错。”……老刘,你每次开会都来,又不说点有用的,敢情是看我们仨互相闹着好玩啊。 “虎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了,还可以回来找我们!”朝着虎子的背影,罗平大喊。 有个好兄弟不容易。这几份情记着就够了。 ―― “我们不和你玩!”丫头被野猴一把推开,“你干嘛呀!”丫头怒视他。“你瞪我,我也不和你玩,我娘说了,你们家都是坏人!”野猴鄙夷的看着丫头。…… “你衣服怎么坏了?”朱氏吃惊的看着丫头灰头土脸的回到家来,衣服上两个明显的大口子。 “我和野猴打架了,他说我们家都是坏人,他才是坏人呢!”丫头颇有气势的说道。 第九章 上学风波 流言什么时候没有呢,王家媳妇连生了七个女儿,袁家三儿出外回来的时候被打断了腿……都是一时的谈资。罗平的流言在谈论了几个月后就慢慢淡了下去。 朱氏忽然发现自己女儿有泼妇的潜质,丫头衣服破烂回来的时候,朱氏检查了一下,没伤,想着是野猴手下留情了,毕竟是大孩子嘛。 后来才知道,该手下留情的是丫头,野猴鼻青脸肿回的家。被一个小丫头揍成这个样子,野猴他爹也没好意思上门讨说法,不过,经常没事就操练起野猴来,男孩怎么能这么弱? 同理,女孩怎么能那么泼,还能有人要吗?朱氏深深担忧起女儿未来的归属问题。 新皇是在一片腥风血雨中登基的,这其中出力最大的是新皇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太后在闺中之时便素有才名,虽然姿色不显,却也因此入了先皇的眼。新皇也是格外的敬重自己的母亲。 太后下令办起女子学院,各地纷纷响应,一座座女子学院拔地而起。 白水荡的所在的同丰县也不甘落后,由县令付先期牵头,县里的富户们出资捐助,将一座已经破落的书院休整休整,再请上不少女夫子。就等着学员们报名了。 “甘草姐姐,你怎么来了?!”丫头准备出门找何小花玩的时候,惊喜不已的发现林甘草在门外坐着。林甘草是罗大姐的女儿,罗大姐就只生了这么一个闺女,夫妻两平常是疼着宠着。 林甘草擦掉了眼泪:“大舅和大舅妈呢?” “我爹出门了,娘在家。甘草姐姐你怎么了?”丫头很容易发现了林甘草的红眼眶。 “没事儿,就是想跟大舅和大舅妈说一声,以后我就住你家了!”林甘草走进了丫头家。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就转身回家了。 朱氏放下手里织着的渔网:“甘草?你怎么来了,你爹和你娘呢?” “我没那样的爹和娘!”林甘草恨恨的说。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气啊?”朱氏忙让甘草坐下。 丫头拿来一些糕点递给了林甘草:“甘草姐,别气了,给。” 林甘草接过糕点放在了桌上:“大舅妈,你和大舅让丫头去上女子学院吗?” “我不要去!”还没等朱氏发话,丫头就抢着说话了,“我才不要去,听说夫子会打手心的,可疼了!还要做功课,烦死了!” “这孩子…”朱氏宠溺的看着丫头,“看丫头愿不愿意吧,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如果不入学,那丫头也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十六七岁嫁人,然后就是生子,照料丈夫,照料孩子,操劳一生,享不了福,偷不了空。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去了!那活着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林甘草忽然神情激动了起来。 朱氏愣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不想毁了丫头的一生,你们就该让她入学,好歹学点东西!” “甘草,你同舅妈说说,是不是你想入学,你爹你娘不愿意?”朱氏试探着问。 林甘草沉默了会:“爹说我都十三了,过几年都可以嫁人了,还去学什么呢?我娘说家里没这么有积蓄,说什么女孩子也不用学什么,会做家务就可以了。大舅妈,你听听,这都说的什么?!” 朱氏觉着说的挺对呀,“你爹你娘也是考虑到家里的情况嘛,肯定都是为你好的。” “为我好,他们就该让我去上学!”林甘草见朱氏也没站在她这边,就在也不肯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朱氏说去集市上买点菜,就出门了。实际上,朱氏偷偷去了罗大姐家,通知人去了。 丫头自顾自玩着一块碎布头,冷不丁林甘草说话了:“丫头,你知道吗?我有一个表姐,她长得很漂亮,也很能干,后来她嫁人了。那个男的对她不好,我经常能见到表姐身上有伤……” “那就让你表姐和他分开呀!”丫头觉着事情就这么简单。 “分开了之后,我表姐怎么办呢,她能干嘛?我不能和我表姐一样!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见着她,她都不像是二十多的,手上都是老茧……我不要像她这样,我要自己养活自己,就不用仰仗这别人!……”林甘草眼里迸发出亮光。 丫头听不怎么懂,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甘草姐,你说的对。” 林甘草笑了,丫头那么小的人,也没指望她懂什么,只是想把自己心里的话找个对象说出来罢了。 到了晚上,朱氏领着罗大姐和林福生进了门,“我买萝卜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你爹和娘,就让他们来我家吃个晚饭。”朱氏笑着对林甘草说。 林甘草:大舅妈,这谎能扯的再瞎一点吗,当我是丫头那么好骗吗? 林甘草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大姐和林福生坐在了桌旁。罗大姐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一向没什么威严。女儿从小就很有主见,要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很少让自己插手。这次女儿生气,离家出走,她除了心疼,其他诸如秋后算账的想法是没有的。 林甘草的犟脾气是随了林福生的,父女俩开始互相憋起气来。“要不,就让甘草去上学吧?”罗大姐和林福生商量。 “她想上学就上学啊,这家以后是不是得她管?!”林福生故意声音说的很大。 “哼”林甘草冷哼一声。这彻底激怒了林福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朱氏和罗大姐连连劝架。 “大姑父,你就让甘草姐上学吧,我也去呢。”丫头对着林福生说道。 朱氏忙连连点头:“对的,对的,丫头也去呢,上学这是好事啊。” 林福生其实早就想妥协了就是一直没个台阶往下。“好吧,看在你大舅妈和丫头的面子上,你就去上学吧。” “不过,上学要是上不出什么名堂,你就趁早回家!”林福生最后都不忘刺一句。 林甘草不是一个示弱的人:“那就请您瞧好了!” 第十章 鲜艳的帽子 林甘草抗争胜利,罗大姐和林福生吃完晚饭就带着林甘草回家了。 罗平半夜才回的家,虎子的离开对他们的生意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罗平比之前忙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去上学?去就去好了,我累死了……”罗平脱了鞋就在床上躺下了。丫头在床靠墙的那边已经睡着了。东厢房只有一间卧房,厨房是后隔出来的,还隔了个小小杂物间,一家三口凑合着在这么一间房里过日子。茅厕是在院子里的,属于公共财物。 丫头自一出生便是和罗平朱氏睡一张床上,床不大,朱氏夹在中间有时候翻身都有些困难,要是丫头再添个弟弟或妹妹的话,罗平估计就得打地铺了。 “呼呼……”朱氏还想和罗平多说会话,罗平的呼声就传了过来。朱氏失笑,轻手轻脚的把罗平的外衣脱了,盖上被子,自己也甜甜的睡了。 天还没亮。外头声音就嘈杂起来。罗平不愿起身,推了推身旁的朱氏:“去看看外边怎么回事?”朱氏“诶”了一声,就披上了外衣出了房门。 只看见黄氏拉着罗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罗中黑着个脸。 “娘,这是怎么了?”朱氏询问。 “哦,你弟妹要生了,你快去请接生婆!”黄氏吩咐道。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那么快?”朱氏随口一问,罗中的脸却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更黑了。 “请什么接生婆,让她自己生去,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罗中愤愤的说。 “罗中!”黄氏打断罗中的话,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罗中推开他娘。径直出了院门。“罗中,罗中!你给我回来!……”黄氏在后边急的是直跳脚。 “看什么看!还不去找接生婆!”黄氏骂起了一旁的朱氏,朱氏忙连声“诶”着出门找接生婆去了。 只看着一盆盆清水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马氏的情况很不好。黄氏却仿佛毫不在意,也不帮忙,就只坐在正屋喝着茶,听朱氏来回报告生产情况。 接生婆也算是县里最有经验的了,好说歹说总算在两个时辰之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 “母女平安!”黄氏听到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接生婆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朱氏看不过去了,把接生婆拉到一旁,塞了点钱。 接生婆颠了颠手里的重量,眉开眼笑,拉着朱氏嘀咕:“就没见过你们家这样的婆婆,儿媳妇生孩子什么都不管……” 话还没说完,罗中醉醺醺的回来了,“怎么了,那贱人没事?怎么不带着那个孽种一起去死啊……” 朱氏忙带着接生婆出了门。接生婆撇撇嘴,这家人,啧啧,人品都不怎么样嘛。 黄氏拉着罗中进了主屋,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 朱氏摇了摇头,去厨房炖了点鱼汤,鱼是丫头在溪边玩的时候叉到的,炫耀了好久。 朱氏端着鱼汤到马氏床边:“来,多少喝点。”马氏抱着朱氏的手臂是嚎啕大哭啊,一旁原本睡着的小婴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事情的起因呢是发生在昨天晚上,老刘的得意楼里。 罗平在得意楼里当二厨,他小时候当过学徒,烹饪功夫还不错,至少在白水荡这种小地方的酒楼里当二厨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厨是老刘花重从京城请来的,一个月只来酒楼一次,想吃那是要预约的。 不说其他的了,就说昨天晚上。酒楼被一群小混混包了场,说是给某大哥祝寿。商人眼里只有有钱和没钱两种,只要你有钱,我就招待。再说,得罪了这群地头蛇,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罗平紧赶慢赶的把菜都上齐了,就坐在厨房门口休息了,顺便听着混混们酒后吹牛,权当娱乐了。 “奎哥,你怎么还没娶媳妇呢?”小混混甲敬酒的时候问王奎,“兄弟们可还等着喝喜酒呢!” 王奎笑着回答:“不是找不到嘛!”“唉,我怎么记得奎哥好像和马家村的马莲有一腿……”混混乙发出一长串意味深长的笑。 “你消息知道的也太慢了吧。”混混甲嘲笑道,“那马莲早嫁人了,嘿嘿,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娶的她,还得感谢我们奎哥送的帽子呢,哈哈哈哈” 混混们哄堂大笑。 罗中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片空白。 马家村叫马莲的除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就只有……难道自己就是那个龟孙子? 混混们一个个醉的不省人事,罗中命伙计们把他们一个个都扔到了大街上,自己匆匆回家质问马氏去了。 马氏见罗中气势汹汹,心里首先慌了,“啊,好疼啊,我肚子好疼……”马氏摸着肚子大叫。 罗中丝毫不为所动:“装,你继续装吧,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都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一开始,马氏只是装的,后来又气又急,肚子真的痛了起来。 黄氏起床去茅厕的时候,听到了西房传来哭声。就推门进去看了。 马氏脸色惨白,泪水和冷汗混在了一起,“娘,娘,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罗中,罗中他要杀了我啊!”马氏对着黄氏苦苦哀求。 黄氏见了一旁凶神恶煞的罗中,毫不怀疑马氏说的话,罗中真的想活活看马氏疼死! “怎么回事?”黄氏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罗中,你这是干嘛,你媳妇还怀着呢!” “哼”罗中冷哼一声,“还不知道是谁的媳妇,谁的种呢!”罗中的语气戾气十足。 黄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在床上呼痛的马氏,对罗中说:“你能确定?这事可不能往外说,丢的可不止是她的脸,还有你的,甚至是我们罗家的。” 先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住,至于马氏,哼,以后会收拾她的。黄氏在短短一瞬间就想了很多。 罗中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愤怒,拔腿就往外走,黄氏拉着罗中,不让走。拉拉扯扯中,朱氏正好出来一探究竟,后面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第十一章 命途多舛的好姑娘 瞧着马氏着实可怜,朱氏去了趟马家村,喊来了马氏的娘家嫂子来照顾她坐月子。 马家也不是富户,兄弟又多,大哥二哥娶完媳妇之后,下面几个基本就没闲钱再娶了。可是二十多的小伙子也不能一直没人照料啊。三弟马贵的媳妇是在人贩子手里买的,马贵一直觉得父母偏袒大哥二哥,所以对买来的这个媳妇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动不动就非打即骂。 来照顾马氏的自然是马贵的媳妇,其他两个都是人精,知道这肯定是没好处的事,怎么愿意去呢?马贵的媳妇的名字挺秀气,叫秀水,不过马家没人叫过她名字,就连呼喝她干活的时候也只是“喂”来“喂”去的。 对于这件事,马贵也就是在半夜回家没热水伺候的时候发了一回脾气,其他倒也没说什么,他从没把秀水当过媳妇。秀水是没有发言权的,或许她会觉得这是好事吧,只是不知道,罗家的人会不会打骂她…… 罗家的人当然不会打骂她,马氏忙着哭哭啼啼,黄氏擅长的则是冷暴力。罗老爷子没抱到金孙,正心情抑郁,没心思管其他人和事,天天跑出去和传说中的某算命大师下棋娱乐,开解心境。罗中在孩子出生那天回过一次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带了床被子,再买了点脸盆什么的,晚上把酒楼的桌子拼拼,就睡在酒楼了。 朱氏偶尔还会帮着秀水干些活什么的,丫头对这个新来的会做好吃的虾饼的姨姨很感兴趣。 那是有一次,朱氏想着难得罗平在家,就想做些虾饼加加餐。遭到了丫头的强烈反对。罗中做了海鲜生意后,虾啊鱼啊的也算是家常的菜了。朱氏做过紫菜饼,文蛤饼,虾饼,蟹饼,鱼饼……可是这些都差不多一个味道。朱氏只会在材料里加些面粉,再用点白酒活着。油又不舍的放太多,往往吃到嘴里的饼还会有一点焦味。丫头她是坚决不想再吃了。 正巧秀水被马氏打发来借米,秀水正觉得不好意思,就自告奋勇说让她来做。朱氏对踏实肯干的秀水很有好感,就放手让秀水做了。 一般朱氏做的话,会把虾肉剥出来,然后剁的碎碎的。秀水却是把虾的虾头和虾尾去掉,中间的壳留着。再剁了点辣椒和一些蔬菜加进了面糊里,丫头一家都还蛮喜欢吃辣的,所以院子里的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种着辣椒,随时想吃就可以摘,过了时节之后,也可以摘下来,晒成干辣椒。 看着秀水娴熟的手法,丫头直觉,这做出来肯定很好吃! 秀水把虾裹进了面糊里,小的虾三只放一起,大的就两只放一起。面糊做的很薄一层,呆会才会炸的透透的,才会好吃。 刚做好一只虾饼出来,丫头就不顾虾饼还烫着,就用手拿起来吃了。朱氏只嘀咕了一句,说丫头太不懂规矩。其实她自己也特别想尝一尝,难道厨艺什么的真的都是天生的?不然为什么同样的食材做出来,卖相都能差这么多? 丫头一尝是根本就停不下来,虾壳脆脆的,虾的香气和蔬菜的甜味完全融合在一起,再加上一点微微的辣味。 朱氏和丫头的连连称赞让秀水非常不好意思,借了米就很快回了西厢房。 丫头不舍的目光让朱氏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像自己平常都亏待了她似的。 朱氏得了个空闲,去了西厢房那边找秀水学习厨艺,顺便去看了马氏。朱氏想象当中,马氏应该会憔悴着一张脸,脸上有点泪痕,朱氏都已经准备好安慰的话了。 却没想到推开房门的时候,马氏正在床上吃着猪肘,满嘴流油,别说消瘦了,比起生孩子前,胖了起码有十多斤。不得不感叹秀水厨艺之惊人,不知道马家怎么舍得让秀水来照顾马氏的。 再巧的妇人也得有米做饭啊,马家每个月用的粮油蔬菜都是由老太太规定好的,顿顿地瓜粥,下饭的只有酱瓜酱菜,偶尔会有一些蔬菜,这都得等菜卖不出去剩下了才能吃。过年的时候,桌上才会出现一小盘的肉,绝大多数还进了几个男丁的肚子里。所以啊,马氏嫁到罗家之后那么好吃,都是在家憋出来的。 “弟妹,吃东西呢。”朱氏所有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嘴里,只能没话找话。 “嗯,嫂子你要不要也来一口,秀水做的真不错呢。”马氏盛情邀请,嘴里却丝毫没有放下吃的速度。 “还是不用了。咦?孩子呢,怎么找不到?”朱氏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孩子的踪影。 马氏正吸着骨头里的髓油,含糊不清的说:“哦,秀水去喂她米糊糊了。” 朱氏实在是找不到话题和马氏讲了,就去厨房找秀水去了,罗中家的厨房是在院子里搭的小棚,马氏嫌屋子小,不让隔厨房,为这事还和黄氏闹了好久,后来爆出马氏怀孕了,才被允许在院子里搭棚。 “怎么不给她喂奶啊?”朱氏见秀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勺子,连忙接过了孩子。 那孩子真的很瘦小,抱在手里很轻,还直冲着朱氏笑,朱氏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秀水吹了吹勺子里的米糊糊,往孩子的嘴里送去:“马莲她不愿意,说是孩子的错,不然罗中也不会离家……” “这么小的孩子!她还是个当妈的样吗?”朱氏骂道,随即又心疼的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天天喝米糊糊,孩子怎么受得了哟!” “马莲每天都会涨奶啊,她也难受着呢,我就说我帮她,把奶都挤在碗里,然后在端出来喂给孩子吃。” 秀水又喂了一勺子给孩子,那孩子撇过头,不要了,看来是饱了。 秀水接过孩子,换了尿布,又哄着孩子睡了。 “你也太不容易了。”朱氏对秀水的好感度瞬间又提升了好多。踏实肯干,厨艺好,还那么善良。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没个好命呢。 秀水笑笑:“在这儿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第十二章 袁凤仙的阴谋论 朱氏的母性被最大程度的激发了出来,当初生丫头的时候,面对黄氏冷暴力还有要填饱肚子的压力,哪有什么心思管丫头,除了第一年会照看照看她,后来就是纯粹的放养了,实在忙不开身,也会把让朱金铃帮忙照看。 现在日子清闲了,朱氏想仔仔细细的照料丫头的生活,别说丫头不习惯,朱氏也不习惯啊。再加上最近丫头天天和林甘草结伴上下学的,两人见面的时间还没以前多。 现在见到秀水怀里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立马找到了母爱宣泄的方向。朱氏把丫头以前的小衣服都找了出来,稍微改了一下,当然,偶尔有改失误的,就裁了做尿布。还找了一户刚生完孩子不久的人家,据说奶水很充足,他们家小孩都吃不掉,朱氏和他们家商量,以每个月十五文的价把她每天剩余的奶水都买下,给秀水送去。 朱氏和秀水还给小婴儿取了个小名,叫妞妞。虽然这个名字被已经上学,并有一定文字基础的丫头嘲笑说:“刚出生的小女孩,十个里有五个叫妞妞的,还有五个叫丫头……”朱氏知道丫头是有点吃醋了。 “你去看看小妹妹。”朱氏对丫头说道 丫头满脸不情愿:“我才不要呢,小孩子就知道哭哭啼啼,再说我还有功课要做呢!” “小妹妹才不会哭呢,她现在还会吐泡泡玩呢!”朱氏诱惑道。 丫头内心很挣扎,话说,她也很想抱一抱小妹妹呢。 趁朱氏不注意,丫头偷偷的溜到了院子里的厨房,秀水正在给马氏炖补品,妞妞被放在一旁有些简陋的小床上。 妞妞见有人探着头看她,放下了嘴里已经含了很久的手指头,咧嘴一笑,嘴角口水流了出来,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朱氏做完了家务,一回头,丫头不见了,“这孩子,又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 正感慨着呢,丫头一阵风的跑了进来:“娘,娘,以前爹爹买给我的小波浪鼓呢?” “你要这干嘛?”朱氏奇怪,平常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谁都不许碰来着。 丫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给小妹妹送去。” 朱氏很欣慰:“在你的小布包里,自己拿去吧。” 再之后,秀水的厨房里又多了丫头这个常客。马氏无所谓,反正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这日子别提多自在了。黄氏见朱氏不是去找马氏,反而和那个刚来的秀水亲亲密密,只要不是联合起来想反抗她的权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了。 罗平的买卖是越做越好了,分出去的虎子,处境却没那么好。 像离白水荡不远的集市上有几家卖熟食的,逢年过节,就会有许多人去买一点来打打牙祭。奇怪的是,只有封记的熟食卖的最好,他们摊子前往往会排很长的队,而其他摊子前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封记的东西也不见得比其他人家的好吃,可是因为创立的早,名声早就在外了,老顾客肯定就认准这一家了,新顾客下意识的认为人多的肯定就是好吃的。封记生意所以越来越好。 虎子现在的心情和那些干瞪眼的摊主一样。原本签了合约的那家船家已经几次明示暗示的想把价钱往上升了。可是下家却又一直在压价。虎子夹在其中是苦不堪言。 虎子媳妇江春桃看着丈夫天天愁容满面的,就想替他分担分担。 江春桃和袁凤仙是同一个村的,交情也不错。江春桃就和袁凤仙说了这件事。袁凤仙是拍案而起啊:“这事肯定是罗平使的绊子!他们家害了我一个姐妹还不够啊,又来害我另一个姐妹!” 江春桃大惊:“你仔细说给我听听!” 在袁凤仙的话里,罗平在马氏生产之际挑唆罗中,使得罗中和马氏关系破裂。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啊?”江春桃在鄙视罗平为人的同时,询问道。 “谁知道,阴谋要是能被猜出来那还能叫阴谋吗?”袁凤仙眼神阴测。 有种人,就是这么自信,你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是别有用心。 袁凤仙把马雷介绍给了江春桃,以被罗平迫害却一直都不放弃奋斗的有为青年的身份。 “他叫马雷,在罗平底下做过工,因为知晓了罗平的为人,罗平怕别人知道,才把他赶了出来。不过,他很有能力的,让他给你们家虎子做事吧,肯定能为虎子分担一点。”袁凤仙循循善诱。 江春桃上下打量了一下马雷,看上去挺忠厚老实的,就点点头同意了。 “凤仙姐,谢谢您了。”一出虎子家门,马雷就原形毕露了。 “我也是看在王大哥的面上,才帮你一回!你可要好好做事!”袁凤仙瞧不起马雷一脸的狗腿样。 “那是,那是,还得托凤仙姐您替我跟王瞎……不,王奎大哥道声谢!”马雷真诚的笑道。 袁凤仙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恩,知道了。”就一步三扭的走了。 待袁凤仙走远,“呸。”马雷狠狠吐了口唾沫在地上,“什么人哪,真以为自个儿是天仙啊,早晚得被王瞎子玩腻了。” “不行,不行!这马雷的人品信不过!” 江春桃刚和虎子提让马雷来帮他的事,虎子就强烈反对。 “上次就是他收的不新鲜的货,你怎么还让他来?!”虎子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理解自己媳妇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了。 江春桃这人吧,你要是好好和她讲,什么事儿都没问题。要是你急声急气的,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反而越要做。 “马雷那是被罗平拉出来顶包的!你就只信你那个罗大哥!你看看,人家现在根本不理你,人家抢了你的买卖,你还在这儿傻乎乎的念他的好!”江春桃怒喝道。 虎子受不了这种胡搅蛮缠:“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扯到罗大哥?我答应你,让马雷来帮我好了吧?”顶多到时候多看着他就行了。 江春桃这才满意的去哄两个被她的大嗓门吓哭的孩子去了。 第十三章 病了 一个秋季很快过去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都要冷。 还好今年家里收入不错,朱氏就把旧棉花拿去弹了两床新被子。还给每个人都做了身棉衣,当然具体操作部分是丫头大姨帮的忙。连小妞妞都多了一件小巧的棉衣,本来已经可以坐起来的妞妞,穿上棉衣之后,圆滚滚的,一坐,身子就一倾,骨碌碌的就滚开了。旁边的诸如朱氏丫头等人是笑的前俯后仰。 按说,马氏的月子早就坐好了,秀水也该回马家去了。可马家一直都没来人,马氏又天天装病,不放秀水走,秀水也乐得在罗家待下去。 马氏很苦恼,家里没钱了,罗中连人影都见不到,别说往家里带钱了。“肯定都被那个老东西拿走了!”马氏暗暗嘀咕。 家里本来还是有些余钱的,熬过这个冬天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天天猪肘子,老母鸡吃着,能省的下来吗?“都怪秀水,也不知道省着点!” 马氏躲在被子里暗暗发愁,屋子里生的火已经快灭了,唉,炭火也没有了,这可怎么办哦。 “吱呀”门开了,秀水抱着妞妞走了进来,“大嫂找我有事,得出去,我把妞妞先放在这儿行吗?” “大嫂?叫的真热乎!她是你哪门子的大嫂啊?……”马氏正想好好教训秀水,忽然瞟见妞妞身上崭新的棉袄,立马改口,“大嫂让你去,你就快点去啊!还磨磨蹭蹭干嘛?妞妞我会照顾好的。” 秀水一头雾水,但还是将妞妞交给了马氏。 待秀水走后,马氏抱起妞妞:“乖哈,反正你一出生就让我吃了不少苦,你就当是报答我好了。” 马氏边说着,边就把妞妞身上的棉袄扒了下来,拿出剪刀,针线。恩,想给自己改一件棉衣是不行了,这朱氏也真是的,那么小气,不知道给我弄一件啊…… 丫头刚放学回家,就见许久没踏出过房门的马氏穿着一件新褂子,也不能算新,那褂子上有不少是旧棉衣上拆下来接上去的。 只是这新的部分,怎么看上去那么熟悉呢? “丫头,婶这褂子怎么样,好看不?”马氏得意的问道。 “恩恩,挺好的,不对呀,这料子怎么像是妞妞身上的?”丫头终于想起来这衣服为什么这么眼熟了。那块料子是所有料子里颜色最好的,丫头和朱氏闹了老半天,都没要到。 “是吗?”马氏脸色微微尴尬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 秀水手里捧了件刚做完的新衣进了院门,脸色微红,她没想到朱氏连她的份也做好了。朱氏还在和丫头大姨商量给罗平做件什么样式的,秀水就先回来了。 马氏连抢带夺的拿过秀水手里的衣服,嘴里还嘟囔着:“这是大嫂给我的吧,也太客气了啊!” “秀水姨,婶穿了妞妞的衣服!” 秀水听到话急忙奔到屋里,妞妞的哭声非常微弱,秀水连忙将妞妞抱在怀里,妞妞的手和脸都冰冷冷的,嘴唇冻的青紫。屋子里的炭火已经熄灭很久了,要是再晚点回来,说不定妞妞就被冻死了。 马氏喜滋滋的拿着新衣服进了屋,秀水抢过衣服包在了妞妞身上。 “你这是干嘛……”马氏的抱怨在秀水的怒视之下息了声,看了眼妞妞,也知道自个错了,嘴却还硬着:“我怎么知道小孩子那么不受冻,真是娇气!” 妞妞得赶快去看大夫!“快,把钱给我,我去带妞妞看大夫!”秀水对马氏吼道。 “捂暖和了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多事呢……恩,好吧,我没钱!”马氏支吾了半天。 “没钱?你今天还让我上街给你买猪头肉的呢?” 马氏难得的不好意思:“那是最后的十文钱了……” 怎么办,怎么办,妞妞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秀水努力的摩擦着妞妞的手,脚,却没有丝毫的起效。 朱氏还在大姨那,这一来一回得不少时间,黄氏虽然在家,可她巴不得这个孩子死掉才好呢。白水荡不大,但人也不多,只有十几户的样子。邻居除了刘阿婆离的近些,其他的都隔着好远,可不巧的是,刘阿婆又去女儿家了。 “秀水姨,你带妞妞去镇上吧,只有镇上才有郎中,而且二叔在镇上,你可以去问他要钱。”丫头提议道。 秀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就抱起妞妞急冲冲的走了。 找罗中?那罗中要是回来,还不得狠狠揍我一顿!马氏思及至此,坐不住了。 “那个,丫头啊,婶想起来了,婶娘家有事,得回去一趟,我先走了啊。”马氏也急冲冲的出了门。 白水荡和其他村相比,好处就在于离镇中心近,交通也方便。 所以秀水没多会就到了镇上的集市。 “请问一下得意楼在哪儿?”秀水不识字,又没来过镇上,只有问路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秀水让小二帮忙喊一下罗中。 小二说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找罗中,很急的样子。厨房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对着罗中露出了暧昧的笑。 罗中却极其不耐烦,一定是马莲带着孩子来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廉耻?! “马莲!你……你是谁?”看清楚来人后罗中气势汹汹的问话立马弱了下来。 按道理,罗中应该见过秀水,可是,以罗中大大咧咧的性子再加上秀水在马家又毫无存在感,每次要么只看见背影要么只看见头顶,所以就不认识咯。 “我是秀水。”秀水本来想说自己是马家的人,可是心里着实不愿意,就只说了名字。 “妞妞是你的孩子,她病了,你可不可以先给我点钱,给妞妞看病?你和马莲的恩怨,不必牵扯到这么小的孩子啊!”秀水哀求的看着罗中。 罗中本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要是换其他男人遇到了这种事,马氏早死了几百次了。 罗中心一软,就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秀水,秀水千恩万谢的走了。 回到后厨,罗中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就吃错了药,把钱给她了? 可是要是妞妞真是自己的孩子呢?马氏!回去一定要找她好好问清楚! 第十四章 一纸无用的休书 丫头上的学院位于县衙的隔壁,不少乡绅为了跟县太爷示好,都纷纷让自己的女儿入学。 可以想见一群娇滴滴的小姐们能学到些什么,没把学院变成游园会就不错了。当然也有平常人家的孩子,不过多是家里看学费不贵,想让女儿进来镀个金,以后好找个好婆家。这些姑娘们很快就沦为了众小姐的小跟班。 女夫子们呢,一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也不去科考,学多学少也没多大关系。至于琴棋书画什么的,是高级班才会教授的。像丫头这样六七岁的小姑娘,先把字认全了再说吧。 林甘草原先在家的时候,就缠着罗大姐认了不少的字了,家里不多的藏书也被她翻了个遍。到了学院,依旧卯足了劲,很快脱离了初级班。 这孩子的心也未免大了点。朱氏在听丫头羡慕的聊着林甘草是怎样得到夫子们的赞赏,怎样挫了那些趾高气扬的小姐们的威风时想。 “唉,丫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呀。”朱氏摸着丫头的小脑袋,叹着气说。 “我已经长大了呀,我都已经长高好多了!”丫头不服气,拉着朱氏比个子。 “好,好,好,你长大了!”朱氏笑着说。 一旁的妞妞也咿咿呀呀的说着不知道什么话,摇晃着双手,不住的笑。 马氏回了马家,秀水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等妞妞的病稍微好了一点,秀水就把妞妞托给了朱氏照顾,自己就回去了。那天丫头哭了好久,朱氏也偷偷抹了眼泪。妞妞还不懂事,却整天摇着脑袋像是找着什么。 罗中回到家,不见马氏,想也知道马氏是逃走了。一口闷气堵在心里。 黄氏从来都是狠角色,要么就按兵不动,要么就一击致命。 黄氏拉着罗中,说了几句话。“这样能行吗?”罗中疑惑道,马家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家。 “你要是想彻底的甩开这个女人,你就听娘的!”黄氏自信非常。 黄氏帮着罗中喊了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是白水荡的后生,人多才能势众嘛。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马家村,马得显在知道女儿跑回娘家后,就气得大骂了一顿。人家没赶你,你自己倒先跑回家来了。可毕竟女儿在家时也是放在手心里的,不舍得教训。秀水自然而然的又成了众矢之的。 “当嫂子的也不知道劝着妹子点!要你有什么用?!”马得显的媳妇张翠芬看着委屈的女儿心里是一阵阵的怒火,等罗中来接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看他还敢这么对我闺女不。 “你这臭娘们,在罗家吃香的喝辣的不错吧,怎么还舍得回来啊?!”马贵一脚踢翻了秀水面前的长条凳。 秀水低着头,任马家的人奚落。 “还站在这儿干嘛?给老子洗衣服去!” 秀水应了一声,刚想走开,马莲的大嫂二嫂就拿着木盆走了过来。 “哎呦,弟妹真不好意思,最近伤了手,沾不了水,你就帮我的也洗了吧。” “我头有些晕,得去床上躺会,你反正也顺便,这些衣服就拜托你了。” 秀水好不容易拿住了两个盆,张翠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洗衣服洗快点啊,回来把饭做了,别磨磨蹭蹭的,家里可不养闲人!” 秀水叹了口气,自己不是已经认命了吗,怎么还有那些期望…… 罗中来的时候,张翠芬早就知道了消息,让马莲躲了起来,自己来应付罗中。马得显劝了好几次,没人听他的,也就作罢了。 “马莲呢?”罗中连爹和娘都没叫,直接问道。 这让张翠芬心里很不舒服,你来求我家莲儿回去,还这个态度? “马莲不在!”张翠芬也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罗中自顾自的找了条凳子坐下了,白水荡的后生们往罗中身后一站。张翠芬终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了。 “不管今天马莲在不在,事儿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这是休书!”罗中拿出一张纸扔到了桌上。 张翠芬被罗中的话吓了一跳。 “你凭什么随随便便的休我女儿!她在你们家两年,侍奉公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马得显见老伴无力招架只好开口。 “就凭她目无尊长,好吃懒做,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身后站着的可都是证人!”罗中说的斩钉截铁。 身后的众人也一一附和。 马莲的哥嫂们见情势不对,早躲进屋子里了。 马得显对着张翠芬使了个眼色,张翠芬会意,立刻坐到地上开始打滚。 “我可怜的女儿啊,辛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丈夫出息了,居然还想休了她,指不定就是外头有了女人了……”张翠芬边哭诉着,边把休书撕成了碎片。 面对泼妇,流民也束手无策啊。白水荡的后生们都手足无措。 “我说亲家,这休书撕了一张,可以重新写嘛,这人我们可是非休不可!”黄氏就知道马家人是什么秉性,怕儿子吃亏就也跟在后头来了。 看来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子女问题向来都是大事,莲儿要是真被抓到了这样的把柄,被休也是理所当然的。马得显想 “亲家,你怎么来了,坐啊。”马得显的话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正好最近有个朋友要回家去过年,这一回呢也就不来了,他在镇上有一家小店面,就低价转了我,我听说罗中做菜的手艺不错,不如就给他们小两口吧!”马得显一脸肉痛,看得出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张翠芬把马氏拉了出来,马氏对着黄氏和罗中是又哭又跪,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错了之类的。 黄氏盯着脚面,过了好一会,好像才发现马氏跪在她的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我和罗中是来接你回去的。”黄氏扶起马莲。 “娘!”罗中诧异,“那妞妞的事……” “妞妞的事都是她三嫂不对,没看好孩子,我会好好骂她的!”张翠芬抢着说道。 第十五章 一笑留情 罗中休妻事件最后以闹剧收场,对于这样的结果,唯一满意的恐怕只有平白得了一间铺子的黄氏了。儿子的就是她的。 马氏回了罗家,罗中可没好脸色对她,可碍于黄氏的面子,也不能再赶她出去。成日里黑着脸回家,黑着脸出门。马氏也过的是战战兢兢的。 妞妞被接回了马氏身边,可没几天,马氏就受不了了,她可从没伺候过小孩,不是忘了给妞妞喂奶,就是忘了给妞妞换尿布。最后,还是罗中看不过眼,整日里听这妞妞的哭声,他心里也难受着呢,只能硬拉下脸来求的朱氏:“嫂子,马莲她实在不会照顾孩子,您能帮着照看一下妞妞吗?每月我给你五斤大米,也算是不让您白辛苦。” 朱氏连连说不用:“我也还挺喜欢妞妞的,这米就算了,你现在也不是很宽裕。” 罗中坚持,朱氏也就无奈答应了。 罗中在酒楼的工作,也让黄氏做主辞了,不是有一间铺子了吗,咱们自己开店,自个儿当老板。至于资金问题,经营问题,那都你们自己想去。 罗中虽然脾气暴,可是对黄氏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据说是小时候,罗中有一次发病厉害,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成了,连罗老爷子也放弃了,是黄氏整日整夜的守在他的床头,罗中才从阎王爷手里把命收了回来。 好吧,娘说怎样,就怎样吧。罗中开始考查起铺子地理位置还有客流情况,并思考到底开一个什么样子的店。争取在正月里的时候,就能开张。 丫头上下学是没有人去接她的,罗平朱氏夫妻两个都挺忙的,而且学院又不是很远,那么一点路也不会出什么事啊。大部分的时候,林甘草会送丫头到白水荡的村口,可也有例外。 比如这天,林甘草家里有事,就没去学校。丫头就在路上被人堵了。 三个小子拿着不知道哪捡的木棍,砖头挡在了丫头面前。丫头一开始没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让了一下路,没想到对方还跟着她向右挪了。这才明白,自己是人家堵的对象,可是最近没惹什么人哪。 丫头仔细的看了一下三人,好不容易把带头的穿白色衣服,全身上下整整齐齐的小子同记忆里那个流着鼻涕,一天到晚念叨着想吃豆包的野猴联系了起来。 “野猴?”丫头惊道,这转变也太大了吧,才几个月而已呀。 “请叫我保也侯,之乎者也的也,王侯的侯!”野猴,哦不,也侯强调。这是他上学后,爹爹才给他改的名,虽然发音一样,意思可远了去了。 “你找我什么事啊?” 什么事,你看不出来吗?拿着木棍,砖头,当然是来教训你的,难道还是来叙旧的吗?哼哼,上次被这小丫头揍了一顿,在伙伴们面前,就没抬起过头来!还老被爹爹还有叔叔伯伯们嘲笑! “动手!”不顾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保也侯招呼伙伴堵住丫头可以逃走的方向。 手里拿的武器那都是唬人的,撑场面的,对付个小姑娘还要那么多人动手,还要用到武器,他保哥还要不要混了。 保也侯刚要出拳,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小野猴儿,你干嘛呢,还不回去吃饭!” 声音听着很是慈祥,保也侯却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两个小跟班们听到声音就作鸟兽散了。 “奶奶好!”丫头甜甜的说道。 “恩,真乖!给!”保奶奶从兜里拿出一块糖给了丫头。 “奶,你怎么来了……”保也侯有些不自在。 “不来怎么知道,你还会欺负小女孩了啊!走,跟我回家去,我让你爷爷好好教训你!”说着,保奶奶就拎着保也侯的耳朵走了。 丫头听着传来的惨叫声,恩,这糖真甜啊。 保奶奶原来是歌坊里的歌姬,叫做海棠。名气挺大。 那时候,战事频繁,蒙古人都打到了白水荡,虽然驻守在白水荡的只有八个蒙古兵。 那八个蒙古兵也没有做烧杀抢掠的事儿,和村民共处的还算融洽。 后来传来了蒙古国败退的消息,驻守在白水荡的蒙古兵们也收拾了行装准备撤退。 那天,海棠在井边打了水,散开了头发,准备洗头。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灼灼的目光,就回过身,想看个究竟。 一个年轻的蒙古士兵正盯着她看,她一转身,那蒙古兵竟然羞红了脸。 海棠觉得好玩,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再后来,那蒙古兵就留在了白水荡,成了现在的保爷爷。 这个故事呢,丫头是听何小花说的,何小花说的时候特别感慨。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哟。 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丫头不知道。不过,她每天都会看到,保奶奶搀着保爷爷沿着河堤,慢慢的散步,保爷爷偶尔会摘一两朵野花戴在保奶奶的头上。 说到爱情。 姑娘们似乎都要成熟的更早一些,或许是因为大人打趣嫁人的话讲多了,自己的心里也多了一些些的想法。 一种名为爱情话本的东西,悄悄在学院里流行了起来。 先是有一个姑娘去书店买书的时候,看见了一本名为《三生缘》的话本,抵不住好奇心,就偷偷买了。 同学在嬉闹间,一不小心撞翻了她的桌子,那本书就明晃晃的展现在大家的面前。那个姑娘羞红了脸,急忙把书藏了起来。同学们也是装作没看到,继续打闹。 可没想到,居然有姑娘悄悄的向她借了。 再之后,不少姑娘去书店买了话本,互相借着看。 有甚者,连课都不好好听,在桌子底下,悄悄翻着书。 丫头是学院里最小的,班上的姑娘们都在九,十岁左右。所以,即使丫头也出于好奇借了一本看看,却什么都没看明白。不就是一个书生不好好学习,老想着翻围墙见人家姑娘嘛,有什么好看的。 (那个蒙古兵和歌姬的故事是有真实依据的。不过,真实事件是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一个日本兵见了姑娘的笑留在了中国,原型是我同学的爷爷奶奶) 第十六章 着手买船 冬天是渔民们一年中最悠闲的时候。 这个时候,靠近白水荡的近海是没有什么鱼虾可以收获的,再加上船上的设施又没陆地上好的,如果出海,怎样保暖也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渔民们在冬天放松劳累了一年的身体,鱼虾们也在冬天休养生息,明年,又会是收获的一年。 第一年的生意不错,罗平和赖三都拿了不少分红,老刘的本也早就回了。 “明年,有没有兴趣买两条船自己干?”老刘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 “哐当”赖三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我没听错吧?是买船吗?!” 赖三之前在渔船上做过工,很辛苦,可是待遇着实不错,那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船上的其他人了。 船老大不用做什么,拿到的钱却是最多的。三十岁以下的船老大基本没有,因为没有经验。船老大知道哪里有暗礁,哪条航线上会有什么鱼,什么时候撒网什么时候收网,甚至还能提前知道天气状况。虽然只说几句话,却关乎了出海之后会有的收获,更是担着一整船人的性命。 船上待遇比船老大稍差的就是舵手了。 操控一条船可不是容易的事儿,这事儿凭的不是经验,是灵性还有胆量。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海里不仅有机遇,还有着危机,每年翻船的人还少吗?有的甚至尸骨无回。 在白水荡有个赫赫有名的舵手叫金三条,虽然已经七十有六了,但依旧被白水荡的人敬佩着。 夏天海里鱼类丰富,可是飓风天,那是异常的多。总有些想赚钱想疯了的船主还会在飓风天里出海。 金三条在的那艘船是在夏天出的海。 尽管船老大很有一手,说天气可能不大对,可船主不听劝啊。 于是果然迎来了飓风。 巨大的浪打在甲板上,像是要把整条船掀翻。有年轻的甚至都躲在船舱里哭了:“我才十八,我还没娶媳妇呢!……” 也有的表情木然,这样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无数次了,出了海,就会有无数的风险……哪个行业没有危险呢。 金三条依旧稳稳的站在甲板上,船老大让他进船舱躲躲。他却好像没听到一样。 这个时候放弃掌舵,那不是白白等死吗? 船舱里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身影,在滔天巨浪里,为了他们和大海搏命! 他们活着回来了,虽然船身有些破烂,可是人一个也没少! 不少人从此再也没出过海,一踏上船就仿佛看见了死亡的阴影。当然也有人越挫越勇。 嗨,说那么多干嘛,反正就是赖三从小就羡慕船上的高薪水。现在乍一听到,自己要一跃成为船主了,首先就是不敢置信,接下来就是狂喜。 可罗平很快泼了冷水:“一条船,现在差不多也得四五十两吧,我全部家当可只有二十多两,我还有家要养呢,这二十多也不会全投进去。” 罗平算不错了,还能有二十多两,赖三是挣多少用多少,他身上也就四两多散银吧。 “钱呢,还是我出。”老刘笑眯眯道。“两条船,我占五成,剩余五成你们对分。不过,这两条船,得由你们亲自跟着出海!” “行!我没问题!”赖三毫不犹豫。 罗平却是思考了很久,才回答道:“成,不过,这船上的人手问题怎么办,船老大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人手问题呢,你们也不用担心,只是船老大只会在船上待几个月而已,你们要在几个月之内,学完船老大的所有本事!”老刘说话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可罗平和赖三知道,老刘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赖三从来认为自己是天才,他能把自己养大,还有什么事学不会? 罗平小时候听过他爹说罗家曾有的辉煌,罗老爷子的爷爷是当时很有名的船老大,每一次出海回来,都会记录下在海上发生的点点滴滴,这些字被罗平的爷爷一一抄录了下来。罗平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事,他也不怵! 罗平回到家,就想告诉朱氏这事,不过,有点小心虚。自从上次借钱的事之后,朱氏就明确规定,再有这样的大事必须上报,不得私自决定。 怎么开口呢? “你杵在那儿半天干嘛呢?”朱氏见罗平进了门半天没动静问道。 “不干嘛。”罗平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好丫头在一旁做功课,就问起了丫头的功课。 不过,罗平问的好像偏难了一点。 丫头直嚷嚷:“夫子还没教过,我们只学了写大字而已。又不要背书,夫子说了那是考科举的人才要背的,我们只要明理就行了。” “你自己看我们发的书啊!”看着罗平明显不信任的眼光,丫头说道。 只是,很明显,丫头忘记了她的书中间还夹杂着一本爱情话本。 “恩?《金钏奇缘》?你们夫子还教这种书?!”罗平拿起书翻了翻。 惨了,惨了,怎么把这书忘了。 丫头正吓的魂不附体的时候,罗老爷子进来了,罗平忙放下书:“爹。” 罗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跟我出来!” 罗平和罗老爷子去了主屋,丫头松了口气,忙把书藏藏好,明天就还给赵丽丽好了。不然,要是罗平再心血来潮想看怎么办。 “我听赖三说,你们要买船了?”罗老爷子询问道。一旁的黄氏正在纳鞋底,听到这话,拿起线用嘴抿了抿,仔细的听起父子二人的谈话来。 这赖三,说他什么好。没做的事就大嘴巴嚷嚷的到处都是,生怕没人知道。 “是的,爹。”罗平点头答道。 罗老爷子眼神空了一会儿,显然又是想到罗家曾经的辉煌。 “恩,好啊,出息了!你钱够吗,要不要爹先给你点?” 罗平还没开口,黄氏就先出了声。 “平儿肯定是什么都准备好了,才要买船的,怎么可能差钱呢,再说了,你这死老头子就几个钱啊。” “对,对。”罗平只能附和着黄氏的话。 第十七章 过年了 “爹找你干啥?”见罗平回来了,朱氏赶忙问,没有大事,罗老爷子可不会亲自来找罗平。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打算年后买船。”罗平假装不在意的说。 “这船可不便宜,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朱氏首先想到资金问题。 “老刘出的钱。”罗平往床上一躺,“等买了船,不用多久,我们就能盖新屋子了。” 朱氏可没被罗平说的美好未来所蒙住,依旧问道:“这老刘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伙?” 这个问题罗平也想过,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横竖自己又没什么让老刘图的。 “老刘只是想当个富家翁,不想管太多事,这才找的我们合伙。”罗平胡诌了一个理由。 “是吗?”朱氏问了一句,就不再管他。 罗平松了口气,他就怕朱氏突然来一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和我商量? 罗平和朱氏算是挺恩爱的一对,像很多人一样,他们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他们更离谱的是媒婆介绍认识的第三天,就过了聘礼,第四天,罗家就敲锣打鼓的把朱氏迎进了门。 这事儿,是罗老爷子做的主,他找算命大师算过,朱银铃和大儿子的命格特别配。黄氏一直对此颇有怨言,才几天,还不清楚这人的好歹呢。罗老爷子她不敢说,所以啊,这所有的怨气就记在了朱氏的头上,那么快就赶着嫁人的姑娘,肯定不是好姑娘!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白水荡的人都匆匆忙忙的准备着过年要的东西。 白水荡的人过年要蒸包子,朱氏可没这手艺,她是家里最小的,在娘家的时候她只负责吃来着。 朱氏也就是在黄氏做的时候打打下手,因为要做的量比较大,所以揉面团的时候用的不是面盆,而是水缸。 通常都是由罗平,罗中这两个壮劳力在水缸边拿着木棍使劲的搅和。 说是面粉,其实大部分都是自己家磨的玉米面。 活好了的面粉,一小半是用来做馒头的,这个馒头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片成馒头片,在日头好的天里,拿出来晒成干,这样就不怕它会坏掉。等以后煮粥的时候,加点馒头片进去,又香又软又甜。 另一大半当然是用来做包子的,包子大部分都是咸菜馅或者萝卜丝馅的,咸菜是自家院子里的菜收了自个儿腌的,萝卜丝也是自家的萝卜,腌制完之后,小炒了一下而已。只有那么六七个是肉馅的。 包子蒸出来,可不像街上卖的包子那样白白嫩嫩,而是有些发黄。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 蒸一次包子可要管半个冬天的伙食,能在包子蒸完的当天就能吃到的包子那是少之又少,大部分还得被晒干,想吃的时候再放在锅里蒸一下就行了。反正冬天气温低,食物不会那么容易坏。 大年三十的晚上,白水荡的人一般还要祭祖。人累了一年了,老祖宗也累了一年了,自个儿过不了好日子,总得让老祖宗过一下好日子啊。不过,因为白水荡的人都是从各个地方迁来的,所以祠堂什么的是没有的。 徐茂林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兄弟姐妹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互相也不来往,罗二姐就带着徐茂林和徐俊到娘家来过年来了。 大年三十下午,黄氏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红纸,罗老爷子磨好墨,大手一挥,没过多久三幅对联就成了。 “爷爷,这是什么字啊?”丫头指着一张正方形的红纸问道。 “这字的笔画可真多!”徐俊也感叹道。 罗老爷子哈哈大笑:“这个呀是黄金万两!” “你们看,这最上面的是不是黄,它下边两笔再加上下面的是不是就凑成了金,这是万,这是两。”罗老爷子边说,边用手一点一点往下遮。丫头和徐俊这才看出了字的原型。 浆糊是罗老爷子自制的,拿着刷子把春联背后都涂上。 “爷爷,有一根头发!”丫头伸出手想把粘在春联后面的头发拿掉。 罗老爷子连忙制止:“这可不能拿,头发,发,大发啊,你爹明年一定能发大财!” 罗平:爹,您确定您每天是跑去和陆大师下棋而不是拜师去了? 贴好了春联,黄氏在桌子上摆好了炒蛋,红烧肉,红烧鲤鱼,一碗米饭,一碗酒。再在桌子上放上一对香烛。 桌子前面放了一个蒲团,罗老爷子先是嘴上念念有词:“老祖宗啊,保佑我罗家来年过的平安顺意啊。”罗老爷子边说着,边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拜了又拜。 罗老爷子拜完,紧接着就是罗平和罗中,罗中拜完后,朱氏就用眼示意丫头赶紧去拜。前一天晚上,朱氏就和丫头说了,让她必须要在她二叔拜完之后拜就。 “俊儿,你去拜一下老祖宗!”还没等丫头动弹,黄氏就开口了。 霎时,朱氏的脸就变了。 “娘,这不太好吧,二姑说什么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怎么能让她的儿子先拜呢?”出乎黄氏的意料,一向闷不吭声的朱氏竟然回嘴了。 别的都没关系,祭祖可是大事,什么时候拜关系到在整个家里的身份和地位。 “俊儿,拜去!”黄氏不理会朱氏,直接拉着徐俊到了蒲团前。 “胡闹!”罗老爷子骂道。 “让俊儿拜什么拜,你这不是在咒你儿子没后吗?!”罗老爷子语气严厉。 黄氏噤了声,心里却又把朱氏嫉恨上了,这个挑祸精,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骂! 拜完之后,罗老爷子起了身,拿着纸钱在香烛上点燃之后放在了桌子前,再添进去其他的纸钱和之前就折好了的金元宝。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火堆。 丫头觉着好玩,也跟着往火堆添纸钱。 玩了一会,这滋味就不好受了,烟直冲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就流。丫头实在忍不住,就往外透气去了。 难怪,烧纸钱的时候那么多人哭啊,还以为是舍不得呢,原来是熏的啊。丫头在院子里透气的时候想到。 第十八章 大年夜的不速之客 勾栏院坊从来都是男人们的温柔乡,失意时走一遭,得意时也走一遭。 楚文江最近和快绿阁的翡翠打的火热,这不,大过年的居然还在快绿阁里喝酒呢。 “楚文江!你给我滚出来!”门外传来怒吼。不少客人都探出头来观望。 哪家的母老虎哟,都找到这儿来了。 翡翠坐在楚文江的腿上“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啧啧,楚老板,您的夫人寻过来了呢。您还坐的下去?” 楚文江很是恼怒,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非得闹到这儿来! 罗三姐站在快绿阁外,看着那些只穿着薄纱,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窑姐,内心一阵阵作呕。这个楚文江!!还以为他真的学好了,不提溜个鸟笼子到处转,说要自己做生意去,这生意都做到青楼里来了!!好本事啊! 楚文江起身想出去先把罗三姐带回家再说。 翡翠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楚文江:“楚老板不会是……怕了吧。” 激将法对男人来说是除了美人计之外最管用的方法了,更何况使激将法的还是个美人呢? “喜娘!喜娘!人呢?”楚文江接过酒一饮而尽,将翡翠重又拥入怀中,大声叫着老鸨的名字。 一阵香风吹过,喜娘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楚老板有什么吩咐?” “这都聋了不成!没听见门口有人捣乱啊?快,叫上几个伙计把门口闹事的打出去!”楚文江呵斥道。 翡翠轻抚着楚文江的胸口:“楚老板,别气坏了身子啊。” 楚文江一把抓过在胸口游离的小手,放在嘴边狠狠的亲了一下。刚想进一步亲热,就被翡翠推开,翡翠羞涩的往边上扫了一眼,楚文江这才发现喜娘还没走呢。 “愣在这儿干嘛,还不给我赶人去!”楚文江被扫了兴致十分不爽。 “这,这不太好吧!”喜娘有点犹豫。 “让你赶你就赶,别那么多话,我楚文江怕过谁?她罗三姐算什么,我迟早休了她!” 算了,别得罪客人就行。 罗三姐被喜娘拿着扫帚赶到了大街上。 罗三姐气的是破口大骂。 喜娘拿着扫帚,听到骂声也没生气:“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夫君,怪你嫁错了人!” 嫁错了人?罗三姐恍惚。她第一次见到楚文江的时候,是在一次庙会上,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楚文江。 不得不说楚文江生了一张好皮相,多看了几眼罗三姐,罗三姐就羞红了脸,罗平还怪道:“这天气也不热啊?怎么脸这么红?” 羞红了脸的罗三姐也是别有一番风情,楚文江是看直了眼,回家后就让父母出去打听那姑娘的身份,没过多久就上门去提亲了。 楚文江从小就不学无术,家中父母是操碎了心,幸好家里还有那么一点资产能供儿子挥霍,可是以后怎么办呢。 儿子主动说要娶亲,而且还是个有名的巧手姑娘,楚家二老是乐开了花。 怕儿子再走歪路,在罗三姐嫁过来的第二天,楚家二老就把所有的家当都交给了罗三姐保管。罗三姐得到公婆的如此信任,自是感激不已,为了楚家忙上忙下,从不喊累。 楚文江是真的爱罗三姐的,不然流连花丛那么久的他,不会就这么成了婚。不少青楼里的姑娘都失落了好久,这种俊俏又有钱的主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可每当楚文江想和罗三姐温存一会的时候,罗三姐总是说什么要和方老板谈生意,什么绣庄里的绣娘还得招人。 渐渐的,楚文江也就不往罗三姐跟前凑了,罗三姐也不以为意,这不,一步步闹成了这个样子。 罗三姐擦干眼泪回了楚家。楚家二老急匆匆的迎了出来,罗三姐什么也没说,将账房里的钥匙交给了楚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爹,娘,我罗三姐恐怕不能再做你们的儿媳妇了,我和楚文江缘尽于此!” 钟氏忙拉起罗三姐:“三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让绣儿和琦儿怎么办?是我那混蛋儿子做的太离谱了!你放心,要是他执迷不误,我们也就不认这个儿子了!横竖有琦儿为我们送终,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娘!”罗三姐抱着钟氏痛苦流涕。 楚明喊来管家:“你去快绿阁同少爷说明白喽,要是他不肯回来,这个家就再不会有他的份了!” 罗三姐怕和楚文江撕破脸皮的时候会伤害到楚绣和楚嘉琦,就让人悄悄的把楚绣和楚嘉琦送回了罗家。 罗家正在吃年夜饭,院子里的门没有关。 “爷爷,奶奶!”楚绣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的是哥哥楚嘉琦和楚家的老仆文伯。 罗老爷子和黄氏看到外孙自然是开心。 可是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呢?还有,三闺女和三女婿怎么没来? 文伯含蓄的说了一下大概情况,罗老爷子沉默不语,黄氏则骂骂咧咧:“这楚文江真不是东西,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居然会做这种事?!” 文伯尴尬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妹也是的,一点笼络男人的法子都没有,我看哪,这楚文江是被小妹自己给推出去的!”罗二姐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 这下可不得了,从一进门就低头不说话的楚嘉琦马上抬起了脑袋:“不许你说我娘不好!” “哟,哟,这是什么态度啊,小妹平时是怎么教的。” “哎呦。”谁也没料到,楚嘉琦竟然推了一把罗二姐。 文伯忙把楚嘉琦挡在身后,连连向罗二姐道歉。 罗二姐正要说什么,徐茂林拉了拉她的衣袖,罗二姐这才偃旗息鼓。 “亲家是明白人,这么多年来对我们三姐怎样,我们也是都看在眼里的。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只要不伤害到我们三姐和我这两个外孙,其余的我们不会管,不过,这楚文江要是真做过了界,也别怪我们罗家不给面子。罗家一定会给三姐出口气的!”罗老爷子同文伯说了这么一番话。 文伯连连称是。 楚绣和楚嘉琦就在罗家住了下来。 第十九章 老神仙 罗家的房子不算大,罗老爷子和黄氏住的主屋里有一间卧房,一间会客厅,一间厨房。会客厅是罗老爷子强硬要留的,不然怎么显出他自个儿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呢。 这会儿,罗二姐一家再加上楚家两个小娃子,这屋子哪够睡哟。 大家伙商量了一会儿,罗二姐和徐茂林在老爷子的屋里打地铺,徐俊和楚嘉琦睡罗中屋里,楚绣住罗平屋。 大人们商议好了,小孩们却不乐意了。 楚绣还好,她和丫头原本关系就不错,再加上整日的关在家里,也没什么机会和同龄的小孩子玩,所以是异常的兴奋。 徐俊和楚嘉琦就不同了,两人同时都在白水学院上学。本来嘛,表兄弟应该互相帮助来着,楚嘉琦也特意的想去亲近徐俊。 可徐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从来不屑于搭理楚嘉琦一帮人,只整日的去讨好县丞家的少爷。楚嘉琦看不惯他的谄媚样已经很久了。 而且他也从来都不喜欢二姨妈,每次到他家里来,都傲慢的仿佛来他家是一种天大的恩赐一样,走的时候还要带走许多东西。 老说他爹不是好东西,哼,二姨夫就是了吗,我可瞧见…… 楚嘉琦看了眼徐茂林,徐茂林朝他微微一笑,楚嘉琦撇撇嘴,装的真像那么回事。 “我不要和他住一起!”徐俊指着楚嘉琦大闹。 “好,好,好,我们不和他住一起,啊。”罗二姐安慰徐俊道。 “嘉琦哥哥睡我家吧!”丫头莫名的就感觉楚嘉琦很可怜,于是开口道。楚嘉琦当然没有异议,他也不愿意和徐俊呆一起。 呼,住的问题总算解决了。黄氏把小孩子们一个个叫到跟前,给每个人都拿了个红包,最小的妞妞也拿到了一个,虽然没到她手上,直接就被马氏收走了。 朱氏也发了红包,楚绣和楚嘉琦的原本没准备,就回屋子里又拿剪刀裁了两个。 马氏没准备,是罗中拿出来的,马氏在一旁干笑着,现在她在家里是一句话也说不上,什么事都得罗中管着。 罗二姐脸色僵住,怎么把这茬忘了,早知道就不回来过年了,这红包可是比大开销。 罗二姐进了黄氏的屋里忙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拿着几个红包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楚嘉琦和楚绣大声说了句:“谢谢二姨妈!”惹得罗二姐更不开心,这两份红包原本可是能省下来的。 罗平和朱氏把床让出来给了三个小孩子睡,自己就在地上放上木板,又铺了一床出来。 丫头照例睡最里头,楚绣睡中间,楚嘉琦睡最外头。虽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最大的楚嘉琦也才十一,乡下人家哪讲究那么多,有地方睡就不错了。 白水荡没有守夜的习惯,恩,白水荡的很多习俗都和周边的村子,镇子不一样。 罗家的人早早就都上床睡了。夜里偶尔传来几声炮竹和烟火声。 第二天早上,罗老爷子和黄氏早早起来准备早午饭。 早饭就是红枣茶里面加了不少的红糖,再摆上几碟的麻糕。这吃的也就是个寓意。并不能吃饱肚子。吃剩的红枣茶重新放回锅里,等有客人来拜年了,就得盛出来给客人喝。 午饭是紧跟在早饭之后就吃的,是一年中伙食最好的一顿了。大蒜炒大肠,这是罗老爷子每年必吃的一道菜,味道往往能把小孩子们熏的远远的。还有红烧鲤鱼,摆放的时候可讲究了,鲤鱼头对着的那个人,就是新的一年里最有福运的一个人,所以,一般鲤鱼头都是对着罗老爷子的。 小孩子们喜欢吃的也不能少,什么素丸子啦,酱肉啦,统统摆上桌。 正吃着,刘阿婆的儿子刘大力就来拜年了。 “大伯,大婶,吃着呢。“刘大力寒暄了一下。 朱氏忙端来红枣茶,递给了刘大力。 刘大力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真甜啊,放了不少糖吧。大伯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罗老爷子听到这话自然开心,连连谦虚说没有的事,就是新年里图个喜庆。 “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刘大力神秘兮兮道。 众人皆说没有,只有罗中说好像听见有人大喊大叫了几声。 “昨晚上,八里亭那儿来了个老神仙!八里亭的王二狗不是腿被人打断了吗,昨晚就被那个老神仙治好了!”刘大力说的煞有其事。 “那老神仙还在八里亭没走呢!我大哥,二哥都去了,不然为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拜的年?” 罗老爷子当下来了兴致,啧啧,遇到老神仙可得让他算算,我这大孙子什么时候能有! 丫头和楚绣两人对视一眼,恩,又有好玩的了。 “大仙,你给算算,我今年运势怎么样?”“大仙,大仙,我闺女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须发皆白的老者前面围满了村民。 他们听说老神仙在王二狗家停了下来,只掐指一算,就知道里面有一个瘸腿的病人,老者给了王二狗一枚丹药,王二狗服用了之后竟立马就能正常的走路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早上,王二狗可是挨家挨户去拜的年。 “别急,别急,慢慢来,老朽与此地有缘,暂时还不会走。”老者扶起一位被挤倒在地的老大娘后缓缓说道。 众人都羞愧不已,瞧人家那气度,不愧是方外之人啊。 “这位夫人,您先吧。”老者示意一位排在最前面的老大娘。 老大娘激动不已:“大仙啊,我闺女今年快二十了,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老者轻拈胡须:“令媛应是属虎,生于八月,火气太大,寻常命格的人压不住她。” 老大娘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她是八月十八生的,脾气也是火爆脾气。” “您不用着急,今年令媛一定能嫁出去,对方是水属性的男子,不过,令媛一开始可能不会乐意。”老者微笑。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那这卦金怎么算?” 老者连连摆手:“我只是因为与此地有缘才在此停留,可不是因为钱财的缘故。” 听到这句话,旁边原本观望着的人也一窝蜂排在了后面。这肯定是真的得道高人了。 第二十章 改命? 楚文江从翡翠床上清醒的时候,昨晚的豪迈一点都不剩了,哎哟哟,这回惨了,不得被爹打断我这双腿啊。 急匆匆从床上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翡翠也睡的迷迷糊糊的,嗔怪了楚文江一句,楚文江没顾得上哄,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大银锭丢给了翡翠,就着急忙慌出了门,他得回去请罪去。 “诶,诶。”翡翠在后面的喊声,楚文江权当没听见,要是没这婆娘的挑唆,自己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事啊。 “诶,你的鞋!”…… 走了一多半路,楚文江才觉着脚咯的生疼。在路边找了处干净地坐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刚走的慌忙没穿鞋,这不,连棉袜都破了。 “这位小友,怎在此处歇息?”听到声音,楚文江抬头望去,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而且这老人是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身姿挺拔,丝毫不显老态。 楚文江刚要回答,老人就制止他:“小友莫急,让老夫给你算上一卦。” “小友应是乙亥年乙亥月乙亥日生。” 呦呵,还真有两下子,楚文江来了兴致。 “此乃金猪下凡之日,小友是大富大贵之命哪!”老者惊道。 楚文江摇了摇头,起身准备走了,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还以为真有点本事呢,原来还是骗钱的,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来听他胡说八道。 老者不慌不忙:“可惜啊可惜,小友的命格却是被一只母老虎镇住,这命里的富贵怕是享受不到喽。” 江湖骗子,不足为信! 楚文江走了没几步,就被一群村民拦住了去路。不过,村民们的目标却是他身后的老人。 “老神仙,可算找到您了,您再给我们算算?”…… “真有那么神?你们别是被骗了。”楚文江悄悄问了其中一人。 那人连忙捂住楚文江的嘴:“别瞎说,老神仙可神了,王二狗,你认识不,嘿,老神仙就一粒药丸就给治好了!帮人披命改命,还分文不取呢!” 莫非是真的?楚文江认真思考起老神仙说的话来。 母老虎?属虎的…难道是罗三姐? 楚文江在一旁等着人群渐渐散去,才重又走回老者身边。 “老神仙,您瞧,我这命能否再改回来?” 老者拈着胡子,眉头皱了起来:“办法不是没有,只要看小友你是否狠得下心来。” “您请说!” ………… 老神仙说的方法太冒险,自己要不要做呢?楚文江思前想后,却还是摇摆不定。 楚府到了。 楚文江本想先偷偷回房,换身衣服再说,哪想到爹娘在大厅里等着他呢。 “爹,娘……”楚文江见爹娘都在,心下顿时一虚。 “滚!我们没你这样的儿子!!管家!”楚明看着楚文江衣衫不整的样子怒道。 “在,老爷。” “把这个不孝子,给我赶出去!” 楚文江忙跪下:“爹,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句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楚明气的跌坐在椅子上,罗三姐拿来茶水,给老爷子顺气。 “三姐,我错了,你帮我说句话啊!”楚文江知道爹娘比较喜欢这个贤惠听话的媳妇。 罗三姐瞧着楚文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原本已经狠下来的心又渐渐软了。 “爹,娘,文江,他也是一时糊涂,以后应该是不会了。” “唉,三姐,你就是心太软。”钟氏叹气道。 “好吧,我们姑且再饶你一回!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脚,往那种地方跑,你就休想再踏进这个门半步!”罗三姐都求了情,钟氏也就顺水推舟放过了楚文江,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谢谢爹,谢谢娘。”楚文江朝着楚明和钟氏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拉住罗三姐的手:“谢谢三姐。” 语气那个温柔啊,罗三姐耳朵都羞红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楚文江先是和罗三姐亲热了一会儿。 “三姐,账房的钥匙你能给我吗?” “你要这个干嘛?”罗三姐很奇怪,楚文江一看到账目就会脑袋疼,肚子疼什么的一起来。 “我就是不想再当个闲人,想自己努力撑起这个家。”楚文江看着罗三姐,“这么多年,三姐,辛苦你了。” 罗三姐突然觉得鼻子好酸,没什么比你最爱的人明白你的牺牲更令人感动的了。 钥匙顺利到手。 楚文江以熟悉绣庄业务之名,把自己关在了账房里,任何人都不让打扰。罗三姐见丈夫明白事理了,正开心呢,哪会去打扰他。 “绣庄的房契在哪儿呢?三姐一般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仙女画像后面的暗格里!”楚文江掀开画像,打开暗格,拿出一只檀木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塞的满满的都是银票,房契,地契。 “家里还有这么多产业,我居然都不知道?!”楚文江看完之后大吃一惊。 这更坚定了他要照老神仙的话,治了压着他的那只母老虎!自己才有翻身之日啊。 丫头和楚绣俩人偷偷跟着老神仙后面,七拐八拐的跟着到了一坐小院子外面。 “嘭,嘭”老神仙扣起了门。 “谁呀?”屋内传来声音。 “龙虎山,何仙人!” 门开了,从门里探出个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让老神仙进了门。 丫头和楚绣藏在柴火堆下,大气都不敢出,听着门关了,才走了出来。 “这就是老神仙住的地方啊,也不好看啊。”楚绣皱眉,真没意思。 “嘘,别那么大声说话!你没听过故事吗,故事里的神仙住的地方都是,恩,都是别有洞天的,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丫头很为自己说了个成语而洋洋自得。 “我们悄悄的爬上去看看怎么样?”丫头指了指她们藏身的那个柴火堆。 “恩恩。”楚绣完全赞同。 柴火堆不高,丫头站在上面得踮起脚才能看见院墙后面的景色。楚绣就从容多了,丫头很郁闷,明明自己才是姐姐的说。 院子不大,正中央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子,老神仙就坐在石凳子上呢,他旁边的石凳上也坐着两个人。 第二十一章 不高明的骗术 “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前不联系的吗?被人怀疑了怎么办?”其中一名身穿蓝色短上衣的男子不满的开口道。 “那群人巴不得把我供起来呢,怎么可能怀疑我。”何仙人不在意的摆摆手。 “还是小心点好。”男子皱眉摇头道。 “我说李千,你胆子怎么变那么小了,我们都干了那么多票了,不是都没出过事吗?你还不如二狗呢,对自己都能那么狠!”何仙人拍着王二狗的肩膀赞赏道。 王二狗没有了平常忠厚老实的样子,只得意的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李千可没这个闲情雅致听何仙人和王二狗的互相吹捧:“你到底为什么来?” 一句话,直奔主题。 “嘿嘿,二狗真的没说错,原以为穷乡僻壤的,没多少有钱人,没想到比以往几次的油水都要足。脑袋又都不怎么灵光。所以,我准备干票大的!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得手后,怎样离开。”何仙人的眼里迸出精光。 何仙人压低声音说了一下他的计划。 李千连连摇头:“数额太大,官府肯定会追究的……” “李哥,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我们提早准备好不就行了吗?大不了以后不干了,这一票下来,我们也能有不少银钱,自己可以去外地做些小买卖。”王二狗同何仙人一样,只觉得那些银钱已经摆在了他眼前一样。 见其他两人坚持,李千也只得放下自己的担心,三人继续谈天说地。 “他们是坏人!”楚绣悄声的在丫头耳边说道,她也知道不能大声说话,被发现就不得了了。 丫头示意楚绣下了柴堆,拉着楚绣的小手蹑手蹑脚的走了好远,才和楚绣说起话来。 “对,他们是坏人,我们得把他们的事告诉别人!”所有的小孩子都有一颗正义的心。 两个小姑娘行动起来,远远的看见一个老大娘喜滋滋的走近了。 “大娘!”楚绣把大娘拦了下来。 老大娘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有事吗,小姑娘?” 楚绣拦了人,事由却说不清,丫头只得顶了上去:“大娘,那个老神仙是骗人的,他……” “小姑娘,这可不能乱说!”这谁家熊孩子,尽说些胡话,多亏了这老神仙,自个儿的闺女才会那么快找到如意郎君呢。 “哪,哪,哪,给你们俩一人一块糖,自己玩去,话以后就不要乱说了啊。”老大娘掏出两块糖塞给了丫头和楚绣就喜滋滋的回家了。 接连几次,丫头和楚绣都被人当作是小孩恶作剧。 “姐,没人相信我们!”楚绣很是挫败,还以为可以在哥哥面前好好炫耀炫耀了呢。 “那些大人真是笨!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丫头愤愤的说道。 小孩的话不信,那大人的话总该信了吧。让谁去说呢? 丫头低头想了一会儿,有了!爷爷总说陆爷爷是算命大师,那陆爷爷说的话,总会有人信了吧。 陆远之也是很苦恼,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白胡子老神仙,外面传的是神乎其神,自己的不少生意也断了。一些不长眼的人跑来问他两人的道力究竟是孰强孰弱,他只能故作淡定的微笑不语。 他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骗骗普通人还行,要真是有点道行的一下就能把他揭穿。 一方面怕被人揭穿,一方面又心疼流走的银钱,陆远之内心那个纠结啊。 “陆爷爷,陆爷爷!”丫头门都没敲就直接进了陆远之的书房,楚绣紧随其后。丫头经常陪罗老爷子来下棋,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陆远之忙一改苦恼象,拿起茶杯,细细的品起茶来:“是丫头啊,做事别像男孩子那么急躁,有什么事,慢慢来。” “陆爷爷,八里亭来了个老神仙,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要不是他,我至于一个人在这儿喝冷茶吗,早就有员外请我出去喝茶了好吗?! 陆远之心中怒吼,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听说了,怎么了吗?” “我们发现一个秘密……” 丫头一五一十的把探听到的事告诉了陆远之。 陆远之内心一阵狂喜,原来也是个假道士啊。 “我早就算到有此破财之劫,只是不知道应在哪件事上,多亏你们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啊。”这么一说,陆远之也暗暗夸了一下自己的水平。 剩下的事,自然不用丫头和楚绣操心了。 也就一天的时间,何仙人和王二狗就被捉拿归案了。 何仙人是个软骨头,很快就一五一十的招了,王二狗原本想硬气一点,见何仙人都招了,也就松了口。 王二狗在外多年,什么事都没干成,后来遇到了假道士何仙人还有善于用计的李千,三人一拍即合。 王二狗和李千当托,每到一个地方就摸清这个地方的所有人和事,再由何仙人装成得道高人的样子来骗取百姓信任,假意不收钱,却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引的人主动给他钱。 附近几个县都遭了央,呆不下去了,王二狗就提出去同丰县,三人才到了此地。 何仙人见有些人的家底实在丰厚,就想干一票大的,没想到被人识破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两人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被擒了。 可惜的是被李千逃了,而且大部分的财物都藏在了李千身上。 许多人后怕不已,还好自己没蠢到把钱交出去。 而有些人呢…… 楚文江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老神仙说只要把由母老虎也就是罗三姐管着的银票地契房契拿出来,再帮他化解这些俗物上的虎气,自己就会翻身。 很拙劣的骗术,可是自己却信了。 楚文江抱头大哭,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难道就是因为三姐太能干了吗,自己常被取笑说不如娘子,才会相信什么被虎气压着的鬼话吗? 陆远之的名气越发大了,连邻县的富户都求他上门,一卦的价钱也是上涨了很多。 喜得他连连夸丫头和楚绣:“这两个小姑娘,不一般,不一般哪。” 对陆远之笃信不疑的罗老爷子看着丫头和楚绣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十二章 卖女儿 “小花,跟娘走,娘带你去买新头花和新衣服,好不好啊?”何春丽把何小花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放在一边,背对着何小花偷抹了一下眼泪,才转身对何小花说道。 “我有头花和衣服!我不要新的!”何小花敏感的觉得气氛不对,她娘什么时候那么温柔了? “听娘的话,娘带你去镇上玩,你不是想吃桂花糕的吗?”何春丽再接再厉。 “我现在不爱吃了!娘做的江米球就很好吃!”何小花回答的斩钉截铁。 有个太聪明的闺女就是这点不好。 何春丽没了耐心,一手扛起何小花的包裹,一手拉着何小花就往外走。 “娘!娘!我不要!”何小花死命挣扎都没挣脱的开。 何木匠本来要去给河西村老马家的闺女打嫁妆,忘带了墨盒,回来取的时候,就遇上了何小花哭闹的这一幕。 “春丽,你干嘛呢?”何木匠忙分开何春丽拽着何小花的手,把小花护在身后。 “你让她跟我走!”何春丽是想趁着何木匠不在家的时候,先把何小花送走,再跟何木匠交代实情的,没想到何木匠那么早就回来了。 “春丽,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把小花带去哪儿?”何木匠边替抽抽噎噎的何小花擦干眼泪边问。 何春丽颓然的靠在了门边:“我们家的银子没了,店没了,房子也没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何木匠听的云里雾里。 “我被人骗了,他说我把这些钱财都给他,他会两倍的送还给我,我以为他真的是仙人,哪想到是骗子……” “你呀你,就是贪小便宜!这下好了吧,全赔进去了!”何木匠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被骗了就被骗了,你想带小花去哪儿?” “小花,对,小花。”何春丽忙伸手去抓小花却被何木匠挡了开来。 “小花,你别怕,娘把你送到成员外府上,以后你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用愁了。我的店和房子也会回来……”何春丽笑着说道,声音却已经哽咽。 何木匠这下明白了何春丽的想法:“你这是在卖女儿!” “什么卖女儿?我是为她好!对,我是为她好!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说怎样就怎样!”何春丽听到“卖女儿”这三个字就激动起来。 何木匠心里咯噔一下,的确,他是入赘的,没有管家的权力,要是何春丽执意要把小花卖了,他也无能为力。 “成员外都有六房小妾了,难道你不知道?!”何木匠怒吼道。 何春丽已经有些疯癫了,根本就听不进何木匠的话,冲上来就拉扯小花,小花被这种情况吓傻了。何木匠紧紧的护着小花,何春丽怎么都拉不开。 “高夏生!你把丫头给我,你不给我的话,我就,我就……”何春丽抄起桌上的剪刀对着何木匠,“你要是不给我,这剪刀可不长眼!你身上多了个窟窿可别怪我!” 何木匠以为何春丽只是虚晃一枪不会真的拿剪刀刺,何春丽觉得何木匠一定会躲。 “噗嗤”一声,剪刀实实在在的扎进了何木匠的肚子上。 何春丽看着渗出来的血,整个人都呆了,气氛凝固了好几秒。 “小花,快走!”何木匠趁何春丽愣神的时候,用尽力气把小花推出了门外。 小花头也不回的往外奔去,得赶快找人来救爹! “夏生,我不想刺你的,你不要有事好不好?”何春丽跪在何木匠身旁低声说道。 何小花没有去镇上喊大夫,太远了,等大夫来,何木匠早死了几百回了。 何小花找的是白水荡里的猎户保家。白水荡只有一座小山,不高也就六七十米的样子,但却绵延好几里,保家作为猎户,寻常的外伤,诸如不小心被捕兽夹夹了,都不是问题。保爷爷手上据说有蒙古贵族专用的金创药,对外伤很管用。 通知了保爷爷家去救治何木匠后,何小花却不敢回家。 她不想被娘卖掉,可是不卖掉自己的话,娘会没有店,没有房子,什么都会没有。她知道娘有多看重那个小杂货铺。 成员外是个快四十的财主,头早已经秃了,个子又不高,白水荡流传了不少童谣都是嘲笑成员外的。何小花才不愿意去他家,就是做丫鬟也不要! “小花姐,你在这儿干嘛?”丫头不解,她在很远就在和小花打招呼了,小花却不知道在看哪里,怎么都不回应。 “丫头,呜,呜……”何小花见了丫头,压抑在心里的不安,恐惧终于爆发,抱着丫头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安慰下了何小花,丫头也从何小花断断续续的话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花姐,所以你是想卖身,但不想卖给那个秃头成,对吗?” “恩”何小花点头。 “那我们就再找一个买主不就行了吗?”丫头提议。 何小花不赞同:“哪里会有人要买我,我又不能干重活,年纪又还小。买我的肯定都是居心不良的!” 额……确实是啊,何小花对自己了解的很充分,对其他人的心里也了解的透彻。 “罗衫!罗衫!” 谁在喊我?丫头四处张望,会喊丫头名字的人可不多,除了在一起上学的小伙伴,基本上可就没人了。 “我在这儿呢!”张希夷坐在熊辛的肩膀上努力的挥手。张希夷在十二岁的男孩中个子已经不算矮了,可是在熊辛壮硕的身体旁还是个小不点。 咦,罗衫那小丫头旁边的小美女是谁? “熊叔叔,快把我放下。”张希夷对着熊辛耳语道。在美女面前得有风度。 熊辛自然也是看到了梨花带雨的何小花,放下了张希夷,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子,也就比你爹强点,你爹当年见到小姑娘,只会脸红,话都说不利索,嘿,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去吧!” 张希夷不好意思的笑笑,稍微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慢慢的正着步子走到了丫头和何小花的面前。 第二十三章 原来我值四十两呢 “哦,你是那个张稀泥!”丫头看到张希夷身旁的大个子熊辛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是张希夷!希望的希,蛮夷的夷!别听她瞎说!你叫什么呀?”张希夷搭讪起何小花来。 何小花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我叫何小花。” “小花。”张希夷念叨了几遍,“真好听!”这是夸奖,不是讽刺……何小花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小姑娘,我是来抓了你去卖的哦!”熊辛对这个胆小的姑娘印象很深刻,就蹲在丫头跟前逗她。 “哼,你骗小孩呢,拍花子才不是长你这个样子的呢!” 呦呵,小姑娘几月不见,长进了啊。 “你怎么就知道拍花子不是长我这样的?你说说看,拍花子应该长什么样?”熊辛继续逗道。 丫头一脸鄙夷的看着熊辛:“这你都不知道吗?我们夫子说了,得长的好看的,还要拿着糖或者糕点给你吃的,那些才是拍花子,他们会在糖里放迷药,等你晕过去了,就把你偷卖掉。”丫头边说边看着熊辛脸上茂盛的络腮胡,心思不言而喻。 所以是因为长得不好看吗,这胡子回去得剃掉,说不定我现在还没娶着媳妇,就是因为这胡子。熊辛无奈的摸着胡子想到。 一旁的何小花和张希夷也聊的挺热乎,当然这是张希夷个人认为的。 “小花,小花,你多大了……”“小花,你住那儿啊……”“小花,小花,你平常都干些什么啊?”……张希夷一连串问了许多个问题。 还没等何小花回答,张希夷又说了起来:“我十三了呢。”……“我家住在京城,我们家院子很大的,你以后可以来玩。”……“我平常喜欢看书,还有和我爹下棋。” 你是都自问自答了吗,少年…… 何小花无奈的当起了听众。 “小花,你为什么不说话?”张希夷奇怪道。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熊辛看的直摇头,希夷他爹看到漂亮小姑娘是说不出话,他就正好相反,看到漂亮小姑娘话就停不下来。 “你们又是来买海鲜的吗?”丫头问道,她娘说了,这可是大主顾,和爹做一次生意,就够她们家吃好多好多天的。而且,他们一来,娘就会做很多好吃的。 “不是的。”熊辛笑着解释道,“上次不是在这儿带了鹤走吗,我们有个客人黄老板很喜欢。他想再买几只,所以,我们又来了。” “对的,我爹现在正在抓鹤呢!”张希夷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嘴。 “你们两个小姑娘在这儿干嘛呢,别说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特地出来迎接的?” 看看附近,也就一棵枯树,一片枯草,连点零星的花都没,要说是在这儿玩,也没什么玩的啊。 “我们……对了,大熊叔叔,你要买小姑娘吗?”丫头眼前一亮。 喂,喂,我就那么不像好人吗。 “我要买小姑娘做什么?”熊辛无语。 “哦,那好吧。”丫头很失落。 “罗衫,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们家要把你卖了吗?”张希夷问道,小美女固然重要,自己的小伙伴也是要关心的。 丫头把何小花的事说了一遍。 何小花低着头不吭声。 张希夷同情的看着何小花,可惜了,那么好看的小姑娘。 “诶,对了,我想起来了。”张希夷觉得自己一定要救小美女脱离苦海。 “我前几天听我娘说,我大伯家的女儿正在挑小丫鬟,主要就是要陪她读书啊,玩什么的。” 少爷,那是在挑心腹丫鬟好吗,不是玩。不过,家世清白,心思单纯又不蠢笨,这个叫何小花的小姑娘倒也符合条件,张家那么复杂,家生子后面的关系也都太错杂,不如就挑这个好掌控的乡下丫头。熊辛若有所思。 熊辛对着张希夷微一点头,张希夷明白,熊叔这是同意了,熊叔同意的事,爹也一定不会反对。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张希夷豪气的一拍胸脯。 何小花从小就心思细密,从张希夷和熊辛的举止中,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大户人家。心下就有几分同意了。 “那你们可以给多少银子?”何小花暗暗思量,有个六两银子,就够娘护住房子和杂货铺了,说不定还可以把铺子修修,娘一直想把铺子扩大来着。 熊辛对着张希夷比了个数。 “恩,大概四十两吧。”张希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小花,你别嫌少,我让他们以后给你多发点月银。” 果然是大户人家,四十两诶,何小花从小到大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还有月银呢,那不是每个月都可以给家里拿钱? 原来自己值这么多钱啊,何小花晕乎乎的想到。 “我听别人说还有死契和活契的,你们会让我签哪个?”何小花问道。 她听说过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主子打死了,扔出来,埋都不给埋,就是因为签了死契,命就是主子的了。 熊辛点点头,没被银子晃花眼,不错。 “死契,不过,你放心,我们主家是京里出了名的善户,丫鬟们虽然签的是死契,可到了年纪都会被放回家嫁人的。”熊辛回答道。 何小花犹豫不决。 熊辛知道何小花在顾虑什么:“你是要去跟着大老爷家小姐的,小姐的丫鬟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姐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 何小花一想,是这个理。就带着熊辛还有张希夷回家找爹娘签卖身契去了。 张希夷很开心,嘿嘿,可以经常看到小美女了。 丫头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就把张希夷拉到了一边:“张稀泥,我告诉你,你要好好照顾我花儿姐姐,我会去京城看花儿姐姐的。要是她说她被人欺负了,我就让你,让你……” 小丫头词穷了,熊辛把丫头的话都听在了耳里,就笑着接了句:“就让他娶不了媳妇。” “对,就让你娶不了媳妇。”村里的人说起光棍来,语气都是充满了同情的,当光棍肯定很可怜。 娶不了媳妇的人是你吧。张希夷暗暗想。不过,他可没这个胆量当着熊辛的面说出来。 第二十四章 我还会再回来的 何春丽刺的时候没多用力,何木匠的伤看上去很吓人,其实伤口也不怎么深。保连云在听到何小花说何木匠受伤之后,就急匆匆的带了些药赶往了何家。 何木匠被何春丽抱到了床上,别怀疑,再重上个十斤,二十斤的对何春丽来说也完全不在话下,在这方面,不少男人也是自愧弗如。 看着扎在何木匠肚子上的剪刀,何春丽几次想伸手拔下,又都害怕的缩回了手。 “呼。”何春丽吐出一口气,右手握住剪刀,嘴里念念有词:“夏生,你忍着点。”说完,发现自己的右手实在抖得厉害,又用左手握住右手。 一,二,三,用力…… “诶,诶,停下,你想让何木匠彻底没命啊!”保连云赶到,忙把何春丽推开。 “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你再一拔,这血就得流干了,啧啧,我说春丽啊,何木匠怎么惹你了,你得下那么重的手,最毒妇人心哪”保连云嘴上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手却已经很快的把何木匠腹部上的衣物都撕扯干净了,伤口就这么露在了外面。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还好,只是皮外伤,没刺着要害,保连云松了口气。 “愣着干嘛,去,给我拿一块干净的布来,没见何木匠只剩一口气了吗?”保连云吩咐道。 保连云一来,何春丽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忙不迭的按着他的吩咐去了。 保连云小心的把剪刀拔了出来,洒上了药粉。 这时候何春丽也来了,抱了一怀的布:“这些布可以吗?” ……保连云挑了块布头给何木匠包扎好。 “唉。”保连云叹了口气,“春丽啊,咱们也那么多年的邻居了,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有个心理准备。” 何春丽扶住床沿:“夏生,夏生他怎么了。” “何木匠是个苦命的,年纪轻轻就……就要和你这个悍妇在一起过,以后还得过一辈子啊。” “啊?”何春丽没反应过来。 这么说,夏生是没事了? “你吓她做什么?”何木匠醒转了过来,拍了拍何春丽的手,已示安慰。 “帮你教训媳妇儿啊,都拿剪刀扎你了,还护着呀。”保连云做打量何春丽的样子,“当年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的时候还好说,现在这体型比得上三个你呢,你还这么宝贝?” 听着保连云不着边际的话,何春丽紧绷的心却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见气氛缓和了,保连云放下了药瓶就提出了告辞:“药要每天换啊,别到时何木匠一命呜呼了,怪我没治好他啊。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医馆再去看一下。不过,不是我说,现在医馆的人啊,黑,一瓶没什么用的药都卖的老贵,哪像我家祖传金创药,看在你们和我也算老交情了,钱就不用给了……” “滚!”何春丽大吼。 …… 闲杂人等终于没了。 “我知道杂货铺是爹留给你的,你舍不得,可是再舍不得也不能拿女儿去换啊。”何木匠轻声说道。 何春丽苦笑:“唉,我错了一回,差点又错第二回,夏生啊,你放心,我不会再做没脑子的事了。房子没了就没了吧,我记得我们在西坡那边还有一栋茅草屋,也能住。铺子没了,我可以进了货,放在小车上,在集市上占个摊子就行……” “还有我呢,怎么我就养不起你们娘俩吗?我的手艺那也是没的说的。” “对,还有你呢。”何春丽笑着说,“什么难关过不了呢,是我想差了。” 何小花回了家直奔床前,见何木匠正在和何春丽说话,放了心。 “这位是?”何春丽疑惑的看着熊辛问道,至于张希夷这种半大小子直接无视。 “娘,我要把我自己卖给他们家。”何小花脆脆的说。 何春丽心疼的要死,自己怎么能有那么混的想法:“小花,娘不卖你了啊,娘错了,娘怎么舍得你哟。” “这位老板,不好意思啊,劳您白跑一趟。”何木匠歉意的说道,语气中赶客的意味也很明显。 “不,我要把自己卖给他!”出乎意料,何小花竟然反对。 “小花……”“小花姐姐……”众人惊讶不已。 何春丽慌了起来,以为自己伤女儿心太深了:“小花,娘不卖你了,娘真不卖你了!” 何木匠则怒视着熊辛,莫不是这个大汉逼迫了小花? “娘,你先听我说。杂货铺是外公留下来的,我知道娘有多看重这个铺子。就算铺子可以以后再拿回来,可是娘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没钱不行啊……” 何木匠听闻,吃惊的看着何春丽,何春丽点了点头:“两个多月了。”也不怪何木匠没发现,何春丽的体型着实让人看不出来。 “爹,娘,把我卖了,可以一下子拿四十两呢,我以后每个月还有月银拿。我是要给我自己攒嫁妆的,熊大叔说了,到了年纪,丫鬟会放出来嫁人的,我可不能寒酸的嫁了……” 何木匠和何春丽都知道这番话是来宽他们的心的。 见何小花立场坚决,条件开得又真的不错,何木匠和何春丽就同意了,只是卖身契仔细看了好几遍,还请了罗老爷子这个白水荡学问最高的人看了一遍,实在没问题才签了字。 穷苦人家让子女去大户人家做小厮,丫鬟的很多。像马家村的首富马正先就是因为儿子做了某贵人的管家,才发达起来的。所以,子女做了下人,也没有说瞧不起啊什么的,甚至有人说起女儿在某某大户家当差,还与有荣焉呢。 “丫头,我要走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以前养的那只青蛙,是被我放跑的,还有,你掉了的那朵绒花,其实就藏在你家门前青石路上正数第五块石头下面……”何小花拉着丫头的手说道。 悲伤的感觉突然就袭了过来,丫头早哭的不成样子了,只是一直的点头。 “我就是担心你被欺负啊。”看着丫头哭,何小花也忍不住了,泪水也止不住的流。 第二十五章 无辜的鸡 “娘,你说,要是我们都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就好了。”丫头偎在朱氏的怀里轻声说道。 从何小花走后,丫头就一直闷闷不乐。 “傻孩子,没有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朱氏用手轻拍着丫头的背说道。 丫头抬起头望着朱氏说:“那爹和娘也会和丫头分开吗?” “对啊,爹和娘也会老的,也会走的。爹和娘要做的就是在我们走之前,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把你交给他,让他来陪你过下去。” “娘……”丫头把朱氏抱的紧紧的,生怕娘马上就会离开她。 罗二姐和徐茂林带着徐俊早就回家去了,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一只老母鸡还有一篮子鸡蛋。罗平家晒的鱼干也勉为其难的带走了些。 “哎呀,怎么那么腥气?”罗二姐在罗平把串着鳗鱼干的绳子递给她的时候捂着鼻子躲的远远的。 罗平一脸尴尬,这鳗鱼干是他特地留着给二姐的,肉质鲜美,特别好吃,尤其是连着骨头那边的肉,啧啧,那叫一个绝啊,丫头可喜欢了,好说歹说,才让女儿同意拿出来一点给二姐的。 “鱼干都这个味儿,不吃算了。”朱氏不高兴了,我男人好心好意的把东西给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罗二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既然你都给我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还给你,不能下你面子不是?你给我找个筐子把鱼干装起来,拿在手上也不像话。再给我拿点虾干,还有腌的蟹酱也给我装一罐子,这玩意儿也就能勉强下饭……” 看着罗二姐满脸嫌弃的样子,朱氏差点就要和罗二姐杠上了,罗平对丫头一使眼色,丫头就忙叫喊着肚子饿,转移了朱氏的注意力。 “呀,谁家的狗没看好啊!该死!”罗二姐尖叫,她出了罗家门,还没走几步呢,就踩到了一泡狗屎上,徐茂林和徐俊嫌恶的躲了好远。 朱氏笑弯了腰:“让你作啊,活该!” 丫头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姑姑:“肯定是大老黑也看不过去二姑姑了。” “别这么说,她好歹也是我姐姐。”罗平虽是这么说,眼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楚嘉琦和楚绣被罗三姐接回家去了,楚文江丢下一封书信就偷偷溜走了。把楚家二老气的呀,楚明都有了中风的前兆了。 其实楚明也不怎么放心自己的儿子,就提前设了个套,楚文江拿出去的银票什么的都是假的。原以为儿子被骗了之后,总会痛定思痛,看到三姐的好,然后奋发图强。 不过,显然,楚明想的太过圆满了一点。他实在没料到,楚文江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竟然逃了! 还好嘉琦是个好的,总不会跟他爹一个性子。楚家二老看着楚嘉琦,也算是老怀安慰。 楚嘉琦沉默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每天除了上学,就是跟着罗三姐跑前跑后的学习打理生意。 为了两个孩子和老人,自己也要撑下去,罗三姐暗暗咬牙。 “干嘛呢!这大中午的,一个个不干活,就知道偷懒,这身上要是再不动弹,懒的就要生蛆了!!”黄氏在院子里大骂道。 朱氏皱眉,是谁又惹了她不高兴了。 黄氏早上在屋里打扮了好久,还特地在头发上簪了根银簪子,这是罗平孝敬她的,虽然没什么花纹,可重量绝对不含糊,在白水荡和周围其他村里也是头一份。其实簪子是朱氏买的,也是朱氏送给她的,黄氏觉得花的是儿子的钱,那就是儿子孝敬她的。瞧朱银铃的样,指不定给她自个儿娘买了什么更好的呢。 老太太把自己拾掇的花枝招展,重点突出了脑袋上那根簪子。罗老爷子嘟囔了一句:“都一把年纪了,也真不知道害臊。” 黄氏不理他,自顾自的出门了。 一群老姐妹坐在一起闲唠嗑,说说谁家儿子怎么怎么样,媳妇怎么怎么样的。 黄氏挺胸坐着,手一直有事没事的就扶一下簪子。 其实黄氏一来,大家伙就看到她头上那根明晃晃的簪子了,出于各种心理,都没开口说这个事。 既然黄氏都这么表示了,有人就装作才看到,吃惊的问道:“呀,你头上的簪子新买的吧,看样子挺贵啊?” “我大儿子买的,我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要首饰干嘛,他还是硬塞给我。”黄氏得意道,临了还加了句:“簪子有四两重呢,我说他浪费,他说讨娘的欢心最重要,你们说说这孩子也真是。” “老姐姐,你就等着享福了,儿子那么孝顺,又有本事。我听别人说看见罗平去造船厂这是要买船了吧。” “嗨,小孩子瞎闹腾,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儿呢,别可惜了两条船就行。”黄氏笑道。 “呦呦,一下子就买两条啊,那可真是发达了。” 周围一片称羡声。 黄氏从来没觉得这么扬眉吐气过。 也有人心里不舒服了。 “我说大妹子啊,你有福气啊,哪像我,唉,几个孙子都要我带,累的我没一天好好吃饭过。这不,我就是出来和姐妹们叙叙旧,都得掐着时间,赶着回去带孩子呢。” 众人的眼光变了样。 黄氏听着这话,心里当然不舒服,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干笑着。 黄氏憋了一肚子的气,想来想去,还是两个媳妇不争气,不然,她哪会受这样的羞辱。 一回家,她就发起了火。 “娘,怎么了这是?”朱氏走出来问道。 马氏也打开了房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天都那么亮了啊。” 黄氏拿了把笤帚,开始打起她平常宝贝的鸡,边打边嘴里还骂着:“天天侍奉着你,吃那么多,连个蛋都不会下!要你有什么用?!!” 朱氏明白黄氏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想啊,可是孩子又不是你想有就有的。 “娘,别再打死了啊。”马氏是个拎不清的,这么说着,心里却巴不得那鸡就这么被打死了好有鸡吃。 第二十六章 流言里的姑娘 许是黄氏下手忘了轻重,又或者是马氏意念实在强大,在黄氏又一笤帚打过去的时候,唯二的两只老母鸡其中的一只挨了个结结实实,“咯咯”的叫唤,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黄氏心疼啊,每天少了一个鸡蛋,一个月就是三十只,一年就是…她都不敢往下算,都是钱啊,可是鸡又是她自个儿打死的,只能骂骂咧咧了几句:“晦气!就知道光吃粮食!”就拎着鸡回了主屋。 “娘,这只鸡那么大,你和爹吃的完吗?……”马氏跟在黄氏后头想讨点鸡肉吃,黄氏把门使劲的一关,马氏也就吃了点门灰。 朱氏从来都瞧不惯马氏这个没脸没皮的样子,整日里除了琢磨吃喝偷懒占人便宜,就没其他事儿干了。 马氏摸了摸鼻子,那只老母鸡她可是垂涎了好久,不过,看样子,是没她的份了,呸,小气鬼!马氏在心里暗骂,却还是呆在黄氏的屋前不肯走,能喝点汤也是好的呀。 唉,唉,除了过年的时候吃了几顿好的,其他时候不是把冷馒头热热,就是玉米粥里加馒头片,摆上桌的菜清一色都是酱瓜,咸菜,偶尔来个咸菜青豆汤。 好想吃酱肘子啊,马氏想到秀水做的那种骨肉分离,入口即化的酱肘子,咽了咽口水。 怀孕!对,只有怀了孕才能不过这种每天吃咸菜疙瘩的日子。 可是罗中连看都不想多看马氏一眼,自从马氏生产后,就没碰过她,自个儿在床下打了个地铺,白天也是早早就出去的,马氏寻他说话,大部分时候也是当没听见的。 回去问娘好了,娘的主意多。马氏打定主意就回了娘家。 “你啊你,好好的日子就被你过成了这个样子。”马得显指着马莲骂道。 张翠芬不乐意:“好好的你骂莲儿做什么,莲儿有什么错!” “自己不守妇道,还说没错,笑掉个大牙了。”马莲的大嫂阴阳怪气的说道,公公竟然私藏了一个铺子给了马莲,这让她很不服气。 “说什么呢?!”张翠芬和这个大儿媳不对盘很久了,从来都不知道孝敬长辈,天天躲在屋里吃独食,以为她不知道呢,老在大儿子跟前胡说八道,害的儿子都跟她离了心。 “我能说什么,说的是事实呗,哦,二弟妹。”马莲的大嫂刘氏拖了长音道。 马莲的二嫂方氏笑了几声:“大嫂说的能有错吗,只是有人哪,自欺欺人罢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 刘氏和方氏不以为意,慢腾腾的起了身,相互说笑着,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 这两个媳妇!得好好跟儿子们说说。张翠芬想到。 只是,要是儿子的心是向着她的,儿媳妇会那么猖狂吗。 马得显没空理会儿媳妇的态度,一个劲儿的教育女儿:“你呀,回去还是要好好的跟罗中道歉,他心软着呢……” “别听你爹的,来,娘跟你说啊……”张翠芬对着马莲耳语道。 马莲脸颊微微发红,眼睛却是一亮。 见状,马得显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别胡闹啊,这可不是什么儿戏!” “知道了,知道了。”张翠芬不耐烦的把马得显赶到了一边。 马得显摇了摇头,都吃了这么大苦头了还不知道悔改,旁人再帮忙,又有什么用呢? 罗家: “丫头,去,给娘去院子里摘点葱。”朱氏吩咐丫头道。 丫头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就去院子里掐了一把葱。 黄氏出来倒烫鸡毛的开水,正好瞧见。 “就知道糟蹋东西,要吃不会自己买去啊,这点东西都贪!真是晦气!”黄氏抢过丫头手上的葱,顺势还推了丫头一把。 丫头倒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搅家精生的赔钱货!” 朱氏听的又气又急,出来抱着丫头就回屋了。 黄氏在背后还是骂个不停。 “发什么疯呢?还过不过日子了!”罗老爷子的怒吼才让黄氏的骂声停了下来。 “你多担待点。”罗平不好意思的对朱氏说道。 娘的确是骂的难听了点,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的娘啊。 朱氏不理会罗平的小意奉承,自顾自的哄起丫头来。 小孩子嘛,忘性大,这点不顺意,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忘的光光的了。 “爹,娘,我出去玩了。”丫头冲着朱氏和罗平喊了一声,就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广济庵外面围了一圈的围墙,在南边围墙那儿有个狗洞,周围长满了野草,把狗洞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这个狗洞就是丫头和小尼姑慈安碰面的地方。 正门其实就在不远处,可走大门多无聊呀,爬狗洞才有意思嘛。 不过,这次丫头却是走的正门。 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姑娘跪在广济庵前,衣服不华丽,可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丫头好奇的走近。 那姑娘低着头,身上素素的,什么首饰也没戴。 “你跪在这儿干什么呀?”丫头问道。 青衣姑娘却并不理睬她。 慈安跑出来,拉着丫头的手就往庵里走去:“丫头,你别理她!”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丫头,我比你大多了!”丫头强调。 “她是谁呀?”丫头指着青衣姑娘问道。 “我的师姐慈心。” 就是那个传说中跟男人跑了的尼姑吗,丫头很后悔,刚刚就不应该跟着慈安进来, 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怎么说都要好好看看。 “她为什么跪在外面啊?” “她想重新出家,可师父不让,说她杂念太多,不适合佛门清修地,所以,她就跪在外边了。”别看慈安才四岁,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 “说她有什么意思,快,快,给我讲上次那个话本,正讲到刘生捡到了王娘子的金钏呢,后来怎么了,你继续讲啊。”还没等丫头继续问,慈安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话本上的故事。 丫头真不知道慈安为什么会喜欢听这种故事,却还是讲了起来:“刘生捡到金钏后……” 第二十七章 赖三和袁凤仙 等到丫头离开广济庵的时候,慈心依旧跪在外边。天气很冷,总是笑呵呵的师太却也还是仍由慈心跪着。看样子,是真的伤心狠了。 “下月初一,带着嫂子,丫头来我家喝喜酒啊。”赖三喜气洋洋的拎了两坛子酒登了门。 罗平惊讶:“你要娶媳妇了?” 赖三今年三十有一,长相一般,家境不咋地,可对媳妇的要求还不是一般的高,罗平还以为这辈子看不到赖三有娶亲的一天呢。 “可不是,特意算了个黄道吉日,聘礼都送了,就等着新娘子进门了。”赖三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从进门开始,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朱氏接过赖三手里的酒,让赖三在桌旁坐下,倒了杯水放在了赖三跟前。 “速度够快的啊,那么快就都张罗好了。”罗平由衷的为自己的这个铁杆兄弟感到高兴。 “哪家姑娘啊,也告诉嫂子听听。”作为女人,朱氏关注的问题就和罗平不一样了。 赖三笑着说:“就是袁豆腐家的袁凤仙哪。” “哦。”罗平总算知道赖三突然娶媳妇的原因了,这袁凤仙可是有名的漂亮姑娘,当年这方圆几十里也就何春丽能比她好看,可何春丽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早就走样了。 朱氏却为赖三担忧了一下,袁凤仙除了漂亮出名外,这火爆的脾气也是出名的,蛮不讲理惯了的,娶了这么个姑娘,家宅能安吗。 “阿三啊,你和袁凤仙碰过面没,怎么就突然要办喜事了啊。”朱氏委婉的问了句。人家姑娘的底细,你到底打听清楚了没? “见过一面,不过她好像有点害羞。她娘对我的印象可是相当好,把我当自家人一样!……”赖三没理会的到朱氏藏了又藏的意思,眉开眼笑的说了起来。 赖三和罗平是朋友,朱氏和赖三又不怎么熟,更多劝的话也不怎么好说,就想着等赖三走后,跟罗平说一声,让赖三小心着点。 袁凤仙今年十九了,已经是老姑娘了,十五六的时候,袁凤仙挑剔,袁凤仙的娘马白兰不在意,年轻嘛,急什么,女婿要就是好好的挑,可挑来挑去,没挑着什么好的,女儿的年龄却是大了。 马白兰这才开始急,同年龄有前途的小伙子早就成了家了。女儿老大不嫁成了马白兰的一块心病。 前段时间,八里亭不是来了个老神仙嘛,马白兰就求着老神仙算了一卦,说是得要个命格带水的女婿才行。 马白兰就找了好几个媒婆,打听有这样条件的男子,这天天东走西奔的,倒是漏听了传得沸沸扬扬的假神仙,真骗子的消息,至今对何仙人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找来找去,还真让她找到合适的了,就是赖三,原名赖淼,命格重水,现在又是有名的水产商。 还能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马白兰越想越觉得赖三合适,比女儿大点,懂得疼人,包容事。家里没有父母兄弟,女儿嫁过去操心的事儿也少。 马白兰琢磨的挺好,就托了媒婆,找了个机会让赖三和袁凤仙见了一面。 袁凤仙是被马白兰骗出来的,哪有心思和陌生人多说话,只闷声不响的坐着。赖三满意非常,这袁姑娘长的好看不说,性子也是这么的文静。 马白兰俨然已经把赖三当成了自家姑爷,越看越顺眼。 “你这是干什么?!”袁凤仙被拉着见了陌生男子,有点恼羞成怒。在赖三走后,气势汹汹的质问她娘。 “这人不错吧,大仙说了,你俩配着哩!” “他看上去哪好了?”袁凤仙怎么看怎么觉得赖三不顺眼。 “你还小,看不出好来,等你嫁过去了,慢慢处了之后就晓得了。”马白兰宽慰道。 “我啊,和花媒婆商量好了,过几天就让赖三来下聘,下月初一就是个吉祥日子。哎呀,我给你准备了那么久的喜服,喜被终于要派上用场了。”马白兰想着女儿出嫁的场景就笑了。 “我不嫁!”袁凤仙反对。 “为什么不嫁,你说出个理由来!”马白兰说道。 “我……”袁凤仙讲不出话来了,说什么,难道说她已经跟别人好上了?要是她这么说,她爹娘指定要送她出家,而不是出嫁了。 “哼,这回,你说什么都得嫁,我和你爹也让你任性那么多年了。” 袁凤仙低头不语,心中在暗暗盘算。 第二天,袁凤仙以和姐妹们最后聚聚为由出门了。 实际上却是去酒馆找王奎去了。 王奎喝的烂醉,摊在桌上,还嚷嚷着喝酒呢。 袁凤仙向酒家要了盆水,直接泼在了王奎身上。 这可是冬天啊,王奎冻了个彻底,酒立马就醒了。 “谁啊?谁这么的不长眼?”王奎叫骂道。 用手下人递过来的布把脸上的冷水擦干净了,王奎才看见是袁凤仙。 也顾不上冷了,手就这么招了过去,想抱个满怀,被袁凤仙躲开了。 “怎么了这是,那么大火气?阿嚏……”王奎打了个喷嚏,忙找了件上衣,就在袁凤仙面前换起了衣服。 袁凤仙也不回避,给自己倒了碗烈酒:“我娘让我下个月嫁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王奎干笑道。 王奎嘴皮子厉害,骗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袁凤仙是里面唯一没有得手的,虽然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是其他的事,袁凤仙就死活不愿意了。 因为这个,王奎对袁凤仙的态度和对其他相好的不一样。不过,也就这样罢了。 王奎刚换好衣服,袁凤仙拿起酒碗又把王奎浇了个满身。 “你毛病啊!”王奎扬起手想教训一下袁凤仙。 “啪”袁凤仙先给了王奎一巴掌:“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现在我也算是真的死心了!”说完,袁凤仙就转身走了。王奎的小弟们都装作没看见,该喝喝,该闹闹,任袁凤仙离开。 王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臭娘们!” “伙计,给我再来坛酒!”王奎喊道。 第二十八章 永和船厂 袁凤仙等不到王奎,那么嫁给谁也就无所谓了,赖三就赖三吧。这么一来,袁凤仙倒也是安分的待嫁起来。 “赖三成亲,咱们送什么礼呀?”罗平在得意楼里找到了老刘。 “唔,一对玉佩。”老刘手里捧着一杯茶,老神在在道。 话说,怎么每次见老刘,老刘手里总是不离茶杯呢。 “你倒是大方,我送什么好呢?”现在商人也大多是附庸风雅,玉价可比金银器贵多了,罗平虽说算是薄有资产了,可买玉送人,对他来说,还是奢侈点了。 “那你问我做什么,你要送什么,当然是你自己决定了。”老刘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神情满是惬意。 早就知道和老刘商量不出个什么来。 罗平其实早就打算好了,这礼嘛,随便买对花瓶或者买几尺布就行了,把重点放在礼金方面。赖三没亲人张罗盘算,自己花起来也没个成算,成了家之后各项花销更多,银钱肯定短手。赖三的脾气,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不会开口借钱,多给点礼金,也让他日子没那么紧。 罗平说出自己的打算,老刘也就是点点头,说了句:“不错。” ……罗平对老刘彻底没了脾气,打了声招呼,就去忙罗定船的事儿去了。 “送那么多?!”江春桃看着虎子买的五亩地的地契大惊失色,原以为是给自家买的,还乐呵了半天。 问虎子怎么突然想到要买田的,虎子回答说是要送给赖三的贺礼,江春桃一下子就炸了毛。 “咱们跟他非亲非故的,五亩地哪,整整十两银子呢!”江春桃觉得虎子肯定疯了。 “我弟弟成亲,我也就只送了点腊肉,礼金我也没敢多送,怕你生气,只给了一两银子,就这,我都心疼了好久。现在,你居然要把十两银子送给赖三?!”江春桃最在乎的只有虎子和她两个孩子,在她看来,虎子的这些钱应该攒着留着儿子用,怎么能轻易送给外人呢? “三哥这些年帮了我那么多,给这些我还嫌少了!”虎子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有补偿的想法,自己出来单干这事,他还是有点心虚,多送点,他心里也能安点。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虎子你看,凤仙也是我的好姐妹,她和三哥能在一起,我也很开心。送多一点,我不反对,可你送地的话也没什么用啊,三哥又不会种地,凤仙也是个娇养的。不如,我们多送点礼金得了。” 虎子想了想,也对:“那就这样办吧。” 江春桃暗暗得意,虎子一向懒得管这种人情来往,到时候,到底出多少可就由她来决定了。 赖三忙着置办酒席,请迎亲队……这些事弄的他焦头烂额,定船的事就只能由罗平全权负责了。 罗平这些天跑了好几个船厂,也看了不少样品,却还迟迟没有下订单。 永和船厂是最后的一家了。 永和船厂就在江边,主要是方便船造好后下水,江入海,也方便海船的运输。 “老板,买船啊?”一个伙计见来了生人,忙热情的招呼道。 罗平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 伙计也没气馁,拿起船模开始介绍起船来:“老板您瞧,这艘船的甲板面宽敞,活动地多,船身造的深,安全性高。您看这大梁拱,有了这个排浪可快了。船舱用的是水密隔舱结构,防水性那不是吹的!每一侧是六要船舷,从船头到船尾,主要能保证船身不会那么容易被浪拍碎……” 说到这儿,伙计住了口,想抽自己一嘴巴,人是来买船的,说什么船碎不碎,不是在触霉头吗。 罗平倒是没怎么在意,“方艄我见多了,就没其他样式的船吗?”罗平开口问道。“方艄”又称沙船,不错是不错,也适合远航,可是只适合在浅水航道航行,机动性也不怎么好。 “有没有能在礁石比较多的地方航行的,而且容易在开船的时候改航行方向的?” “有,有,有。”伙计接过话,随即又有些为难:“我们船厂刚借鉴了浙江福船的造法,设计了一种船型。不过,这价钱可能贵点。” “那你说个价,我回去再想想。”一方面罗平确实要找财主老刘商量商量,一方面太快答应的话,怕伙计漫天要价。 “您稍等,我得请我们老板来和您谈。”伙计让罗平在船模区呆着就去喊请老板去了。 罗平也没有干站着,开始四处看起模型来。 “罗老板?” 罗平回过神来放下了手里的船模:“怎么称呼?” “我叫赵永和,这家船厂的老板。”赵永和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们的新船把方艄的方头改成了尖头,底也改成了尖的了……”赵永和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罗平不得不打断他:“赵老板,麻烦您先说一下报价好吗?” “呵呵,我老毛病了。”赵永和尴尬的笑了几声,“这船,不二价,七十五两!” 赵永和说完偷偷瞟了罗平一眼,来打听新船的客人很多,一听这价钱基本上就都缩回去不买了,普通的船也就四十五两,这一下子,快翻了一倍了,谁买哟。 罗平不动声色,这价钱是贵了点,不过,性能要是真像老板说的那么好,也算是值了。 赵永和见罗平不说话,一咬牙:“罗老板,您可以先试一回,瞧着还不错的话,您再买!” 研究新船可费了好一段日子,也费了不少银钱,要是一艘都卖不出去,赵永和可就赔惨了。 “我明天再来一趟,明天再给你消息好了。”罗平说道。 赵永和以为罗平说的是客套话,就有些丧气。 罗平回去和老刘说了这件事。 “罗平啊,我已经说了由你负责,你怎么还来问我呢?年轻人啊,做事怎么就没点魄力呢?” 好吧,显然老刘那没问题。 罗平第二天又去了永和船厂,赵永和惊喜万分,签合约的时候,赵永和还主动降了五两银子。 第二十九章 赖三大婚 赖三的大日子终于来了。 从出发去接新娘子到把新娘子接回来拜堂,赖三全程就像个二傻子一样,一个劲儿的笑。 袁豆腐对着马白兰嘀咕:“你挑的姑爷怎么看上去脑子不灵光?” 被马如兰狠拍了脑袋:“你才脑子不灵光呢,我选的姑爷能错?!” 在迎娶新娘子之前,赖三把家里又重新翻修了一下,看上去宽敞明亮。院子里摆了有十二桌酒席,这已经算是难得的盛事了,穷人家娶媳妇只摆了三四桌的也大有人在。 一进院门就会发现搭了个小棚子,里面摆放了一张八仙桌,老刘坐在里头,他前面放着的是一卷红纸,一只毛笔和一方砚台。客人们一来先要去老刘那儿登红榜,也就是把送多少礼金都记录下来。送的礼都会堆在新房里,由新人们自己整理。 “刘大力,六十六文!”每记一个,老刘还得高声念一遍,送的礼金多不仅是客人有面子,主家的面上也添光啊。 “嚯!那么多!”不少人惊叹刘大力的大方。大部分的人都是二十八文,三十八文的送,过了五十文,就算大手笔了。 “刘大力现在在赖三手下做事儿呢,能不好好拍马屁?”有人解释道,不过酸味十足啊。 江春桃挤进了人群,掏出了几串铜钱,往老刘桌上一扔:“孙虎家的,八百八十八文!” “不是说虎子和赖三他们闹掰了吗?”周围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家虎子心肠好,散了伙还是兄弟嘛。”江春桃压住内心的得意。虎子一进院门就和老友们叙旧去了,给礼金的事儿就由江春桃一手包办了。 果不其然,人群中赞赏虎子的声音多了起来。 老刘对登红榜这件事乐在其中,来一个人,写一个名字一个数额,再给客人发一把糖。宾客少的时候,就慢慢品茶,周围人的唏嘘感叹全不在他耳里。 “恭喜恭喜,祝赖伯伯和婶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罗平带着朱氏和丫头到了,丫头对着赖三说了一通的吉祥话。 “好,好,待会吃饭的时候多吃一点,当自己家一样。”赖三乐的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已经迷成了一条缝,把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的糖果瓜子递给了丫头,丫头道了声谢就寻伙伴们玩去了。 嘿嘿,争取明年也能有个像丫头一样乖的闺女!赖三想。 “你小子,今儿非把你灌的进不了洞房不可!”罗平的话引的周围的汉子们一个个起哄。 “我去给礼金啊。”朱氏交代了一下,就走了。 “嫂子,你来了啊。”江春桃和朱氏打了个招呼。 朱氏也就和江春桃见过几面,只点头应是。 “嫂子准备了多少礼金哪,三哥和罗哥的关系不是亲兄弟可是胜过亲兄弟的。”江春桃假装好奇的问道。 其实她早就看到朱氏手里拿着的鼓鼓囊囊的荷包了,荷包只有那么大再多也不会超过一千文的铜钱吧,啧啧,也送的出手。 “没多少,凑了个吉利数罢了。”朱氏笑着说。 俩人怎么一聊,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想瞧瞧罗平家给多少。 朱氏无奈,她本想趁着人少的时候给的。朱氏走到老刘跟前,打开荷包,把荷包往桌上一扣。 “罗平,十八两!”老刘数了一下,边记边喊道。 “罗平那么有钱?!”周围人咋舌,十八两,贫苦人家一家人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啊。 给多少礼金是罗平定的,朱氏也觉得一下子就掏空自家大半的银钱有点不妥。 “送的太多了点吧,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啊。”朱氏怕罗平染上了虚荣的毛病,面子谁都爱,为了面子干昏头的事,那就是蠢货了。 “不是还有七八两呢吗,咱省着点儿用,也能用几年呢。赖三兜里没钱,翻修房子的钱都是赊的账,这一娶媳妇,就怕他连日子都没法过。”罗平和朱氏打着商量。 “他要是自己不大手大脚,攒的钱能比咱少?这不都是咎由自取吗?”朱氏舍不得银钱,哪怕自己不用,看着就有一种满足感。 “就这一回,等下次,咱丫头成亲,让他成倍的还回来!”罗平哄道。 朱氏“扑哧”一声乐了:“丫头才多大,等她成亲还不定什么时候呢!好吧,你想送多少就送多少,反正都是你挣的!” 罗平听这话就知道朱氏是同意了,不过,最后一句话貌似有点赌气的成分啊,不用多想,娘肯定又说什么伤人的话了。朱氏很少把黄氏骂的话和罗平讲,有些话朱氏连学都嫌粗俗,要不是罗平有几次无意间听见,都不知道自家娘亲的语言艺术如此的出神入化。 江春桃觉得桌子上的银子在阳光照射下反的光实在晃眼。 不少人开始和朱氏攀起交情来,江春桃暗恨,定是挑着这日子炫耀来了,连兄弟的婚宴都要利用,呸。 发现了江春桃不善的目光,朱氏只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晚上,十二张大圆桌上热热闹闹的坐满了人,按流程,赖三应该把新娘子牵出来,挨桌的叫长辈。可赖三是个孤儿,不少人以为他会免了这个礼呢。 赖三把袁凤仙从新房里带了出来,袁凤仙本来就娇俏可人,又好好打扮了一番,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赖三给袁凤仙和自己都倒了杯酒,带着袁凤仙走到了老刘那桌。 “刘叔!”赖三平常都是老刘,老刘的喊,脾气来了的时候,直接称呼刘老头,其实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把老刘当长辈尊敬。 “刘叔。”袁凤仙不是个矫情的人,大大方方的跟着赖三喊了。 老刘笑着答应,在见赖三和袁凤仙把酒杯举起示意干杯的时候连连摆手:“刘某可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好了,以茶代酒。”说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老刘,你也太不给面子了!”赖三抱怨。 能让赖三以长辈之礼相待的只有老刘一人,如果没有老刘,赖三现在只会是个混混,不知道哪天就会饿死街头,罗平也早就客死异乡了。这又是另一桩公案了。 第三十章 都是银子惹的祸 罗平喝的很尽兴,最后走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还得让朱氏扶着。 “丫头呢?”朱氏在吃饭的时候就没找着丫头,以为小孩子淘气,各处玩去了,想着让她饿一顿也好,以后就知道不能贪玩了。可是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丫头还没出现。 “啊?丫头啊,丫头不是在呢吗?”罗平吐着酒气,估计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和醉鬼有什么话说的,朱氏找了两张长凳让罗平躺着,喊了还算清醒的赖三帮忙,虽然罗平放了狠话,却还是帮着赖三挡了不少酒,赖三逃过一劫,他自己个儿却倒下了。 朱氏四处喊着丫头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赖三把院子里翻了个遍,连新房的床底下都仔细看了,没人。 这死孩子能去哪儿呢?朱氏急的不行,等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这边正找着,又有一户人家找了过来,保家的保连云和妻子卢三好边喊着保也侯的名字边寻了过来。 “我们家也侯在这儿吗?”卢三好满含期待的问道。 朱氏摇头,卢三好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回到家才发现也侯没跟着,怎么办,这大半夜的,能去哪儿?” “我们家丫头也不见了,俩孩子不会在一起吧。” “去找其他孩子问问?”袁凤仙说道,她在马莲的灌输下不喜欢罗平夫妇,但还不至于连小孩子也讨厌上。 对呀,其他孩子说不定知道。 卢三好和朱氏就急急的挨家挨户的问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不少人是从被窝里被喊醒的。听明白了卢三好和朱氏的来意,就拿大手往孩子屁股上大力一拍,孩子惊了一下就醒了。 “晚上见着丫头和野猴没?” “啊?”小孩迷迷糊糊的没转过神来。 心急的爹娘又是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见着丫头和野猴没?” 小孩子这下完全清醒了。 “晚上一起玩来着。”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啊。” 果断又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然后我就吃饭了啊,没看到他们啊。”小孩子带着哭腔。 在下一个巴掌忽上来之前,朱氏制止了小孩子的爹娘。 “小欢/狗蛋/三胜……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把你们喊起来了,快睡吧,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再去找找。” “没事,你们先找去,我再问问我们家娃,有消息就来告诉你们啊,别急,丫头和野猴这俩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 卢三好和朱氏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心里却是更加慌乱。 各种可怕的场景在两位母亲的脑子了过了无数遍,朱氏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回到赖三家,罗平在喝了一杯热茶,洗了一把冷水脸之后,酒也醒了一点,此时,也是急的团团转。 “嘭嘭”木门上传来敲门声,保连云打开了门。 “我们家狗蛋说,好像是见着一个男的和丫头说话来着,野猴也在旁边,后来那个男的也没见着人影儿。”这是狗蛋在屁股被打肿之后才回忆起来的。 敲门的是张老镫,看样子也是匆忙赶来的,鞋子都穿的是?边的。 “那个男的说是个子不高,穿的蓝色衣服,好像和丫头挺熟的。”张老镫一字不落的把儿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可难了,个头不高的男的太多了,穿的蓝色衣服,来喝喜酒的,除了新郎官穿的红色的,其他穿的都是蓝,灰两色的。这让人去哪儿找啊。 不过几人还是好好谢谢了张老镫。 丫头慢慢醒了过来,嘶,头好痛啊,想揉揉脑袋,才发现手脚都绑着呢。 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大概看见一点。鼻子里都是鱼的腥味,还好丫头也是闻惯的,才不至于呕出来。 丫头使劲挣扎想把手脚上的绳子挣开,绳子没挣开,脚却踢到了东西。 那东西闷哼了一声。 “谁,谁在哪儿?”丫头压着害怕问了句。 过了好一会,才有声音传了过来:“保也侯。” “有人吗?有人吗?”丫头大喊。 “哼,你再喊,小心就有人进来把你杀了。”保也侯威胁道。 丫头忙停下了喊叫,四处打量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们是被拍花子抓住了吗?” “不知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 仓库外守着的马雷差点笑出声来,就这两个小娃娃,都用不着自己在这儿守着。 王奎让马雷写了两封信分别送到罗家和保家。 上面写着让罗家和保家都带上五十两,然后把银两埋在西边树林里唯一的那棵枣子树下。 大家伙儿收到信反而松了口气,起码孩子的性命是保住了。 五十两,这匪徒够狠的,开出了这么个价。 说到底,还是朱氏给的十八两礼金惹的祸。 王奎原本打算去闹一闹赖三的婚宴,怎么说,他也和袁凤仙好过呀,就这么让人娶了,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到了那儿,就变了主意,这罗家既然这么有钱,那我也借点钱来花花好了。 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马雷和那小丫头认识,让他去引着小丫头到僻静的地方,然后一个手刀劈过去,小丫头自然就躺倒了。 没想到这一幕,被个小子看见了,没办法,一起绑来算了。 保家,据说有祖上传的宝贝,恩,也是头肥羊,不宰白不宰啊。 “干嘛呢,人怎么样?”王奎踹了脚在仓库门口打盹的马雷,对着仓库努了努嘴问道。 “王哥,您来了!”马雷脸上堆满了笑,“那俩在里头呢,没什么动静,有我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最好是!要是放跑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王奎说着又踹了马雷一脚。 马雷不敢喊痛,只连声应着。 王奎这才满意离去。 马雷在门边守了许久,虽然已经是初春,风可大着呢,马雷手脚冰凉,实在是受不了了。看了眼仓库,找了把大锁,把仓库门牢牢锁住,就出去喝花酒去了。 “他们走了。”丫头轻声说道。 “恩,没事儿的,我爹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的。”保也侯似乎不怎么担心。 第三十一章 疑犯 五十两,罗平身边的银两正好够这个数,跟赵永和定的船,只交了定金,剩下的钱全在罗平这儿存着呢。 可是这五十两是公款哪,以后还得给底下人做表率呢,先放着,问别人借借,看筹的齐不。 朱氏不知道罗平身上有银钱,不然甭管是公款私款早就拿着给绑匪去了。 “我去我娘家借点儿。”朱氏接到信前坐立不安,凳子上好像长了针一样怎么都坐不住,看到了信,总算是回过魂来,匆匆筹钱去了。 罗平也没闲着,找罗老爷子老俩口商量去了。 至于报官,保连云倒是提了出来,遭到了卢三好和朱氏的强烈反对。报官,不就等于让绑匪撕票嘛。 保连云只能作罢。 “事儿就是这样,爹娘,我手头实在没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借我点儿?”罗平把丫头被绑架的事说了一遍。 “我可听说,你送赖三的礼金就有十八两,啧啧,大老板的手笔啊,五十两对你来说也是小意思吧。”黄氏心里存着气呢,原本觉着大儿子还不错,能想到给自己打银簪子,敢情这银簪子是打发叫花子呢,连送外人都能送这么多,却不知道孝敬娘亲,哼,不孝子!! “娘,您不能这么说呀……”罗平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嘴皮子挺溜,一遇上他娘,舌头上就跟打了结似的,总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我和你爹也就那么点养老钱!咋地,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来夺我们的棺材本的?!”黄氏的一通话堵得罗平说不出话来。 罗老爷子却是想到陆大师对丫头的评语来,既然陆大师都夸了,那么丫头定然是能逢凶化吉的,那拿不拿钱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罗平想着老爷子能说一句公道话,等了半天,老爷子还是一声都不出,罗平心里是失望到了极点。最后只得无奈的走出了主屋的门。 想着向罗中借点儿吧,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声,罗中和马氏不知道去哪儿了。 大姐家经济也不怎么样,二姐……是再也不敢借了的,小妹家妹夫不见了只有小妹一个人撑着,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借啊。 要不先挪一下公款? “老弟,可找到你了!”保连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有人在北边海堤那儿找到了一只布鞋,就来告诉我了,这鞋子我一看就是野猴的!不会认错!”保连云拿出了一只沾满了泥土的布鞋。 “丫头和野猴说不定就在那边!”罗平也激动起来,“海堤那儿?那儿不远就是港口,难道在船里?” “不如咱兄弟俩悄悄去那边寻?” “可是,要是被发现了,丫头和野猴可就危险了……”罗平有点踌躇。 “那两个妇人不懂,你也不懂吗?就算我们给了赎金,匪徒也不一定会放了孩子。我们要化被动为主动!”保连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我已经通知了县里的李捕头,让他带着人候着了。”保连云从来都是行动派。 “啊?” “不许告诉三好是我通知的啊!” …… “呼……呼……”保也侯喘着粗气,手已经酸的不行了。 说来也是运气,竟让他在身旁摸到了一条鱼,味道是已经臭不可闻了,可牙齿什么的还在。 保也侯就把手上的绳子放在鱼齿上使劲磨蹭。 “这绳子是从渔网上拆下来的。”丫头注意到了保也侯的动静。 “那又怎样?” “这种渔网能捕鲨鱼!你是蹭不断的!”丫头说道。 “嘶。”保也侯一不小心手上被尖利的鱼齿划伤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丫头蠕动着双腿把保也侯手边的死鱼踢的远远的:“别到时候你手断了,这绳子还没断呢!” “你!”保也侯气急了,唯一这么一个出去的希望被这个小丫头给毁了。保也侯不是不怕,只是好歹是个男人(自认为),怎么能在小丫头前面露怯呢,就装的很镇定,这下心里也几近奔溃了。 ……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上上来!”马雷狠啐了一口,这风真他妈大。 “哟,雷子发达了啊?”旁边坐了不少人都认识马雷。 “啧啧,不说其他,这得意楼里最贵的酒也得一两银子一坛!你别到时候付不起钱,被打出去!”有人调笑道。 马雷心里也是有点后悔,可一想到王奎答应他事后会分他三成,就是三十两,底气又足了,只是心里不免骂着王奎小气,让老子大风天里挨冻只分那么一点。 “爷爷我可不缺钱,就这点儿,吃得起!”马雷一番话说的豪气十足。 周围人疑惑,瞧这样子,莫非马雷真走了狗屎运,发了大财? “这人是谁啊?”李敬向旁桌的人问道。 “他啊,叫马雷,就是个混混,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估摸着发了大财!”旁桌的人回答道。语气里不乏欣羡。 “哦~”李敬若有所思。 “咦啊呀呀,啊咦啊呀……”马雷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迈着踉跄的步子走着。 突然,他停了下来,跟在他后边的李敬吓了一跳,以为被发现了呢,马雷却只是打了个酒嗝继续往前走。 马雷到了仓库那儿,往地上一坐:“这酒真不错,一点寒气都没了,难怪卖那么贵。” 李敬正看着呢,冷不防,一只手拍在了李敬的肩膀上。 李敬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拔刀,难不成是同伙? “李捕头,是我。”保连云见状忙表明身份。 “你们在这儿干嘛?”李敬问道。 “我们在这儿附近找到了野猴的一只鞋子,就想来找找。”保连云解释道。 李敬把刀放回了刀鞘里:“我发现这个马雷很可疑,一路跟了过来,现在看来,可以确定,这起绑架案应该和他脱不了关系!仓库里面就是被绑架的人质了!” “那还等什么,快进去啊!”罗平和保连云听到这话哪还忍住不动。 “诶,你们慢点,不要打草惊蛇,要是还有同伙呢。”李敬在后面喊着。罗平和保连云可没这功夫再理他。 第三十二章 百态 马雷稀里糊涂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保连云给擒住了。罗平拽下了马雷悬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紧锁着的仓库门。 仓库很大,里面又没什么货物,罗平踏进去的脚步声都形成了回声。 即使有门外的月光泄进来,仓库里还是一片黑暗,罗平只听见有微弱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来,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丫头不怕,爹来了!”罗平忙循着声音跑过去,差点被横亘在前面的绳子绊倒。 “爹,你没事儿吧?”丫头听到响动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罗平答道,咦,不对呀,丫头怎么没有哭腔呢。 “爹爹,你快来看一下,野猴都哭的不行了,我怎么都劝不住。” ……门外把马雷擒在身下的保连云狠揍了马雷几拳,恼羞成怒啊,这么点事就哭成这个样子! 李捕头把马雷押着去衙门了,罗平和保连云也分别带着孩子回家去了,家里还急着呢,得赶快报喜讯去。 …… “哎呦,野猴啊,我的儿啊,这脚疼不疼啊?”保连云刚把野猴背回家,卢三好就匆匆迎了上来,看着保也侯脚上的伤痛心不已,眼泪就这么簌簌的掉了下来。 “哭什么哭?不就是破了点儿皮吗,过几天就好了!”保连云把保也侯慢慢放在了床上。 卢三好扑了上去,抱着保也侯痛哭不已:“哪个杀千刀的让我儿子受那么多罪啊,菩萨肯定不会饶了他的!这种黑了心肝的人就该下地狱!……” “今儿个,我可丢了大面子了,你说,丫头出来的时候还和我问了声好,一点儿没害怕。也侯这么大个人了,哭到现在!还是个男孩子的样吗?!都是被你惯的啊!”保连云嘴上骂着,手里却拿来了金创药,小心的给保也侯涂上。 卢三好只是哭着。也侯是她第四个孩子,也是现在唯一一个。卢三好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没足月就死了,第二胎是双胞胎男孩,在他们四岁的时候双双淹死在了海滩上。她把所有的爱都倾在了保也侯身上,怕他和他的哥哥姐姐们一样早去,就取了野猴的贱名,自己也是天天礼佛。 亏的菩萨保佑,不然我的野猴也要去见他的哥哥姐姐去了。卢三好决定以后对菩萨要更诚心。 …… “怎么办,怎么办,我只借到了十三两多,可我娘那边也没了……”朱氏已经想到穷凶极恶的匪徒因为没要到赎金而…… “娘,你哭什么?” 朱氏哭的更凶了:“我可怜的丫头啊,他们也真下的去手,你还那么小……” “丫头不是在你跟前呢吗?”罗平无奈道。 朱氏这才回过神来,抄起手边的藤巴掌就打往丫头身上打:“让你瞎走!让你不小心!让你和陌生人说话!……” 罗平好不容易才把朱氏劝了下来,丫头忍着疼没有哭。 娘没了自己肯定伤心。 …… “叫什么名字?”付先期问道,他自从接手同丰县后,还没遇上绑架的案子呢,即使是诈骗案也是只图了钱,没害人性命啊。 “马雷。”马雷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上往下流,背上已经湿透了。 “哪里人氏啊?” “马家村的。” “你绑架了罗衫和保也侯并写信勒索钱财,这罪你认不认?” “我,我认。可是,我没想着害他们的性命。”马雷辩道。 “哼,罗衫和保也侯都见过你的面,你会把他们放了?”付先期说道。 付先期看着地上战战兢兢的马雷:“你原本准备把他们俩怎么办?” “卖了,卖到别处去,我也不忍心下手杀他们俩个,毕竟是孩子……” “你还挺善心。”付先期冷笑道。 马雷知道这下自己一场牢狱之灾是跑不掉了,王奎是个心狠的,自己要是供出他来,肯定活不过三天。 “属下觉得一定是有同谋的,不然两个孩子,马雷一人也是搬不动的。”在马雷被押入大牢后,李敬说道。 “他要是说他背上背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呢?” “大人?”李敬不懂付大人为什么要为匪徒辩解。 “这个马雷,看上去就是个胆小自私的人,可他自己认了罪。这说明什么?”付先期反问道。 “说明,如果他供认出了共犯,那么他会更难过。所以再怎么逼问,马雷都不会说实话。”李敬一点就透。 “那大人,我们怎么能查到共犯是谁呢?”李敬继续问道。 却没料付先期只是笑笑:“为什么要把查呢,随他去不是更好吗。” 大人这是又打什么哑谜呢?李敬想不通,算了,大人这么做,肯定有大人的想法。 马雷绑架了丫头和野猴的事儿传遍了同丰县。 导致的结果就是马家村的人都不受人待见了,呐,村里出了绑架犯,啧啧,这个村的风气肯定不怎么样。 虎子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回转,这下也受到了重创,平常他都是带着马雷跑前跑后,和他合作的商家,哪一个不认识马雷哟。 虎子阴着一张脸:“你看你非要把马雷拉进来!” 江春桃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明年还准备盖新屋呢,这下也泡汤了。”虎子叹气道。 “没事,没事,我身边还有十几两呢。”江春桃急于把自己的错处揭过去。 “你哪儿来的这么?”虎子问道。 江春桃支支吾吾:“我自己攒的呗,能哪儿来的。” 再怎么攒也攒不到十几两啊:“三哥成亲,你送了多少礼金?” “八……八百多文。” “你!”虎子还没骂呢,江春桃就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我没用,我就会拖你后腿,让你赔钱。我照顾不了娘,照顾不了小姑……” 的确,想到江春桃既要照顾老的又要顾小的,自己的起居饮食也要春桃负责,春桃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 “你别这样,我就是说说。”虎子软下来哄着江春桃。 “不过,三哥的事,你不该这么做,我和他那么多年兄弟,你也是知道的。” 江春桃忙点头:“我错了,我不该只想着给小姑攒嫁妆。” 虎子把妻子拥入了怀中。 第三十三章 县试 绑架的事,丫头没吃多大苦头,反而是事后朱氏疯了一般的打骂让她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以为命是自己的,所以莽撞,所以无所顾忌,这样的人最是可恨!丫头,我知道你这次是不小心,可娘没说过不能和陌生人单处吗?要是你这次出了事,让我和你爹怎么办?”朱氏心有戚戚焉,小孩子哪里晓得性命的宝贵,一定要让丫头狠狠痛一下,才不会有下一次。 既然丫头已经安全回来了,那么借来的银钱也要还回去了。 朱氏把水缸里已经吐完沙的泥螺挑了一罐子大且肥的出来。丫头的外祖母申氏年纪已经挺大,胃口已经不大好了,唯独对泥螺情有独钟,要是饭桌上能有个一碗泥螺,申氏能下两碗干饭。 丫头的外祖父朱二桑在丫头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恩,是在与人械斗的时候,突然就心疼起来,没来得及送医就去世了,据说,朱二桑死前还笑着说:“这么死了到也好,活到七老八十,都在床上过的话也没意思。”朱家的血液里暴力彪悍的因子可不少。 “嫂子,这里有点泥螺,沙已经吐干净了,稍微腌一下就可以吃了。”朱氏把手里的泥螺罐子递给了正在晾衣服的大嫂周氏。 “银铃来了啊,这里有凳子,坐啊。”周氏手在身上擦了擦,接过泥螺就往屋里去了。 “咳,银铃来了?”申氏迈着小脚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丫头呢,丫头怎么样了?” 朱氏忙扶着申氏慢慢坐下:“娘您慢点儿,别摔着,丫头没事,在家蹦蹦跳跳,好着呢。她嚷嚷着要来看看你,我嫌她闹腾才没带着。” “这就好,这就好。我腌了点鸭蛋,丫头喜欢吃呢,你多带点回去啊。啊,对了,园子里种的大菜也到时候收了,你也带点……” “娘~,鸭蛋我带着,我们家也没养鸭。不过大菜家里可多着呢,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每次回娘家,申氏都要拿很多东西给朱氏。前几年,罗平家里困难,申氏私下里经常塞银钱给朱氏。那时候,朱氏每次回家,大嫂周氏都不怎么开心。儿子帮她养老送终,却老拿银钱贴补女儿,周氏的心里很不舒服。直到近来,朱氏带着大包小包的来,又轻装回去,周氏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娘这是我跟您借的钱。”朱氏把银子还给了申氏。 申氏推了回去:“罗平不是刚买船了吗,钱肯定不够,你拿着,有个什么万一,也能应应急。” “娘,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那儿也有呢。我的性子,您又不是真不知道,要是真过不下去了,这钱我肯定是拿着了。” 这样推了几回,申氏见朱氏是真的不要,也就拿着了。 周氏把泥螺放在了厨房,刚准备出屋,就瞧见朱氏和申氏在推来推去。周氏就躲在门后看着,看样子,得不少银子呢吧,看来都是老太太的私房了。 朱氏和申氏聊起了丫头小时候的趣事,周氏才从屋里出来:“金铃这次送的泥螺真不错,又肥又嫩,我啊,没忍住,就偷吃了几个。” “嫂子要是还想吃,明儿个我再送来。”朱氏笑道。 申氏也笑着对朱氏说:“你理她做什么,她向来嘴馋,你呀,就是送再多来都没有,不够她吃的!” 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二月,春种太早,渔民也还没到出海的时候。村民们仍有一件大事要关注呢,那就是县试开始了。 罗老爷子看着考生赶考心酸不已,这里边怎么就没有一个姓罗的呢。 朱金玲的儿子周山初进考场,他自己倒是自信满满。周志和朱金玲却是焦急不安,县试前一天晚上,朱金玲和周志没一个睡着的。 要是没赶上考试怎么办?要是儿子考到一半肚子疼怎么办?儿子的学问是好,可要是考官不识货怎么办?……那么多事儿要想呐。 考试那天,天都没亮,周志就黑着个眼圈,把儿子喊了起来。 “爹,还早着呢。县试的地方又不远,走没一刻钟就到了。”周山不满道。 “早点起,要是迟到就不好了,来,快,我早饭都摆好了,吃完就走吧。”朱金玲同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说道。 “山儿啊,考试的时候别有压力啊,你还年轻,以后下场的机会多着呢……” “娘!您就盼着我不过啊?” 朱金玲忙连连呸了几下:“娘瞎说的,我们山儿那么聪明,肯定过!” 周山赶到考场的时候,考场还没有开,前面却已经围满了人,多是陪考的家长们。 “儿啊,你怎么了?!”一位老妇人惊恐的扶着自己已经晕倒的儿子。 不远处有个医馆,就有人去请了大夫。 “焦虑太重才导致的昏厥,不碍事儿。”大夫拿了个小瓶在昏倒的考生鼻子底下转了几圈,考生就幽幽的醒转了过来。老妇人拉着大夫一个劲儿道谢。 周山摇了摇头,这才是县试呢,就那么沉不住气,以后到了会试乃至殿试可怎么办,直接吓死吗?这厮从来不怀疑,他一定会进殿试! 若是一个风度翩翩,相貌俊秀的少年才子做这么一副踌躇满志状,定会有不少姑娘们芳心暗许。不过,换成是这么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冬瓜嘛,就…… 周山不允许爹娘跟着,周志和朱金玲答应是答应了,却悄悄跟在了后面。 二月的天还不是很暖和,陪考的长辈们一个个在外头冻的鼻涕直流,却还是呆在外头,不肯移步。 考题很简单,先生们出的可难多了,周山拿到了考卷就笑了。不能掉以轻心,爹娘可都等着我高中呢,要是在县试的小沟里翻了船,那太说不过去了。周氏暗暗给自己打气。 第三十四章 出海喽 罗平起了个大早,船已经造的差不多了,赵永和通知他去验一下货。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罗中。 “才回来?” “恩。”罗中闷闷的答道。 罗平有点奇怪,也没多想,嘱咐罗中好好休息。 罗中草草的应了声就回了房。 罗平刚走了没几步,又遇上了满脸喜色和羞色的马氏。 “大哥,出门啊?”马氏难得的和罗平打了声招呼。 这夫妻俩搞什么鬼?算了,别人家的事还是别过问太多。 罗平对新船很满意,深深吸一口气,刺鼻的新漆味都让人心醉。 “罗老板还满意吧?”赵永和问道,语气却甚是肯定。 “还不错。”罗平回道,“什么时候可以下水?” 赵永和很不满意“还不错”这个词,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还不错”算是什么回答。 “今天就可以了,您要是想选个黄道吉日也行。” “那就先放着,等过几天我再来。”罗平得回去和老刘,赖三好好商量商量。 冬天一过,不少渔船都已经下海,罗平他们也得赶快跟上。 朱氏很不放心,海上的情况谁说的清,那么一小艘船,在海里一个浪就打的翻吧。 罗平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谁没个万一,吃饭都有噎死的嘞。再说,我们的是新船,船比我们的屋子都大。” 朱氏的心还是没办法安下来,去广济庵求了个平安符,让罗平贴身带着。 “爹,给!”丫头不好意思的拿了一双厚袜子递给了罗平。 袜子的线都没有缝齐,针脚很是粗糙。 听人说,海里的冬天比地上冷多了,丫头就想着给爹爹做一双袜子。 可惜她拜错了师,朱氏自己的手艺都不怎么样,更何况她的徒弟,丫头能做出这么一双袜子已经算是有天赋了。 朱氏当年生丫头的时候,罗平在外面做工,等罗平回家的时候,丫头已经有六个月大了。罗平第一次看见丫头的时候,都有些不敢抱她,那么小小的一个。第一次抱丫头的时候,罗平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的,动也不敢动。 那么小小的一个娃娃,现在都已经能给自己做鞋袜了。 “丫头真乖,比你娘做的好多了。”罗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硬生生说了一句勉强算是夸奖的话,引来朱氏一个大大的白眼。丫头在一旁偷笑。 赖三和袁凤仙新婚燕尔正是情浓的时候。新船已经造好,赖三就要跟着出海了,赖三心里着实舍不得。 “我在家里又不会跑了,你做这副样子干嘛?”袁凤仙羞恼道。 赖三嘿嘿笑着:“谁让我媳妇那么漂亮呢,我舍不得呀。” 袁凤仙别过脸去,脸羞的通红。 赖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个儿媳妇那么漂亮,要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不长眼的小子摸上门来怎么办?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前几年,其他村里就有个妇人为这事上了吊。 “凤仙,你搬去和我罗嫂子去住怎么样,你一个人住,我有点不太放心。”赖三说道。 “不放心什么,我还会勾搭野汉子不成?!”这话听在袁凤仙耳里就变了个味道。 “我哪儿会这么想啊,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住,要是病了都没个人照顾。” 袁凤仙不喜欢罗平一家,怎么可能愿意搬过去住。 “你出去三四天就会回来,能出什么事儿啊。”袁凤仙说道。 赖三想着应该也没那么大胆子的小子,再说,自己媳妇的本事也是有的,赖三摸了摸自己发青的手臂,一般小子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罗平和赖三分别跟着一条新船下了海。 下海的时候,罗老爷子站在码头看着新船扬起的帆,想起来,当年他被爷爷抱在怀里,也是这样看着自家的船出海,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个时候。不,罗平的船更大,更气派!罗老爷子觉得罗家就要在他手里重新扬眉吐气了,不过,罗老爷子皱了眉头,要是能有个孙子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赖三的担心是正确的。 袁凤仙熄了油灯,早早的上床睡了,半夜里,却听见窗户那边有响动。 原以为是风吹的树枝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可仔细听了一会儿,分明是有人在敲呢。 不会是贼吧,敢偷姑奶奶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袁凤仙拿了一根擀面杖在手里,菜刀没敢拿,怕万一出人命。 敲窗户的声音越来越急,赖三把屋子翻新的时候用的是雕花的木头窗户,没用糊纸的,可木头的毕竟也不怎么牢固,竟被一个大力就撞了开来。 一个黑影迅速的从窗台上蹿了进来。袁凤仙瞅准时机,照着黑影的背就是一棍。 “哎呦,别打,别打,是我。”黑影叫道。 是王奎的声音,袁凤仙听的真真的,手里的擀面杖却不停下来。 “姑奶奶我可不认识你!”袁凤仙打的一棒比一棒狠。这是把她当什么了?居然敢半夜摸来,她袁凤仙虽然胡闹了点,可也不至于和潘金莲一样啊! 王奎被打的嗷嗷直叫唤,袁凤仙的心里才痛快了点。 “滚!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今天就放过你,要是再有下回,姑奶奶让你这辈子都不能想那事!”王奎被袁凤仙打出了门。 “嘶”这娘们还真辣,王奎一动就迁着了伤,“下手还真重。” 这人吧,就是有点贱骨头,和你黏在一起的时候不在乎,把你这么打一顿,反而上了心。 袁凤仙的气慢慢消了,想了想,王奎不是个轻易得罪的人,被自己这么一打,肯定会报复。这周围又没有个邻居在,娘家太远了,明儿个还真得搬到罗平家去住,要是朱银铃真的做的过分,马莲也就在隔壁,自己和马莲挤挤就行了。 打定主意,袁凤仙第二天就收拾包袱去了罗平家。 “嫂子,赖三出海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人住也不成个样子,能在你们家挤挤吗?”袁凤仙笑着问道。 “只要你不嫌嫂子家地小,就来吧。”朱氏对爽利的袁凤仙很有好感,能活成这个样子的姑娘不多啊。 第三十五章 美味的米饭 “娘,我头好痛,可不可以不去学院?”丫头可怜兮兮的对朱氏说道。 朱氏给了丫头一个脑瓜崩儿:“又想偷懒,当初不是你自己想去的吗?” “痛!”丫头揉了揉被弹红了的脑门:“那时候不是想着怎么帮甘草姐嘛,夫子上的课又没什么意思。” 又是一记响亮的脑瓜崩:“还学会找借口了啊,去,给我赶紧起来!” 丫头无奈的起了床。 袁凤仙瞧着这对母女的互动觉着有趣,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自己也能生个可爱的闺女多好。要是赖三不喜欢闺女怎么办?哼哼,他敢! 丫头不乐意去进学的原因有三,第一是学院里的女夫子们一个个都板着一张脸,丫头见了,明明没做什么错事,却老是心里发虚。第二是天气冷,路又远,来来回回的累死个人。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学院里还有小考!这真真是愁煞人。 “罗衫你的荷包绣了吗,待会夫子来了可要收上去当小考成绩的啊。”同窗的季如月提醒道。 丫头苦着脸拿出了个皱巴巴的荷包,上面红色绿色的线交杂在一起,勉勉强强看出了朵花的样子。 “你也让你娘帮着你点儿啊,这样子不是指定不过关了吗?”季如月没想到丫头那么诚实的自己绣,其他姑娘们多多少少家人都是帮衬了的。 “我娘忙着呢,没时间。”丫头说道,总不能说娘的女红还不如自己吧。 真可怜,季如月暗想,罗衫整个冬天就只穿着这么一件深色的大棉袄,全身上下也没个首饰,常听说乡下人家重男亲女,想来罗衫家就是了。自己以后可得对她好点儿。 要是朱氏知道了季如月有这么个想法一定会愤愤不平,丫头有做一件桃红的袄子,朱氏不许她去学院的时候穿,笔墨弄到袖子上要洗好久呢。至于首饰,朱氏也就才那么一两件压箱底的,乡下人能有闲钱买首饰的实在不多,要不,黄氏怎么能戴了根银簪子就傲视全村呢。 没成想,丫头交上去那么蹩脚的荷包居然还得到了夫子的赞赏,说她诚实,不弄虚作假,给丫头评了个优。 大字课的考评,丫头也拿了个优,可能是在家帮忙干活,所以比那些个千金小姐们腕力足的多。 算术课也是丫头的强项,丫头小的时候在罗三姐家呆过一阵子,没学到罗三姐的精明,却是把算账的本事学了很多。算术课的小考,丫头轻轻松松的拿了个优。 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丫头得了三个优,两个良。成绩可以说是很不错了,可还是没比得上林甘草。 林甘草得的是全优,而且还没有像丫头女红那样得的操行分呢。夫子们都说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要是生做了男儿身就好了。 朱氏在家里做着饭,把罐子里泡好的海蜇皮拿了出来。这东西丫头喜欢吃,前几天也拌了一盘子,可惜水泡的时间不够长,吃起来很是涩口。这不,又泡了几天朱氏才捞出来。 先用菜刀将海蜇皮上红褐色的附着物轻轻的刮掉,要是刮不干净就会影响最后的口感。再用菜刀把海蜇皮细细的切成丝,拌上醋,盐,撒上葱花,最后再淋上一勺热油,一道凉拌海蜇皮就做成了。 朱氏用两只手指拿了一条海蜇丝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嗯,真不错!” 自我满足了一会儿,朱氏把饭菜什么的都摆上桌,就等丫头回来吃了。 袁凤仙同朱氏已经说好了饭在罗中家吃,朱氏就没准备袁凤仙的份。 丫头一反早上的垂头丧气,咧着嘴巴进了屋。 “娘今天我拿了三个优呢,夫子都夸我来着!” 朱氏当然也是十分欣喜,摸着丫头的脑袋说:“丫头真棒!娘今天给你拌了海蜇皮还蒸了青菜饭,高不高兴啊?” “我肚子饿了,我现在就要吃!”丫头一听,口水就直流。 丫头爱吃米饭,最爱的是朱氏娘家用井水蒸的饭,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米饭蒸好之后会带着淡淡的绿色,米饭糯糯的,闻起来也较别家用河水蒸的香些。这种饭,不用上菜,丫头都能解决两大碗。 在丫头心中排第二的就是朱氏做的青菜饭了。青菜饭最好是将小青菜先炒熟,在炒青菜的时候米饭就要蒸起来了,然后在米饭蒸的差不多的时候将炒好的青菜放进去,焖上一会儿。不过,初春的天气里可没有水灵的小青菜,朱氏只能退而求其次,挖了院子里几棵大菜。大菜没小青菜好吃,菜帮子太大,朱氏就把菜叶子摘下来做青菜饭,菜帮子另外加肉炒了。 “还去盛!你瞧瞧你的肚子!”丫头再一次起身想要添饭的时候被朱氏把碗夺走了。 “我还吃得下呢!”丫头忙表示,可惜一个饱嗝不凑巧的跑了出来。 “以后再想吃,娘给你做就行了,别跟个饿死鬼似的。”朱氏边收碗筷边说。 正收拾着,袁凤仙进了门。 见朱氏已经在收拾碗筷了,袁凤仙不由得暗暗叫苦。 原以为马氏总会留她吃顿饭的,没想到马氏东聊聊西聊聊眼看着吃饭的点都过了,就是不提吃饭的事儿。袁凤仙又不好意思自己提,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算了,算了,饿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 “咕咕”袁凤仙刚打算好,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 “凤仙婶婶,你是肚子饿了吗?” 袁凤仙涨红了脸。 朱氏明白了。 “这还有点饭,留到明天怕坏喽,凤仙,你要不坐下来吃点?” 都已经这个份上了,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袁凤仙点了点头。 人要是饿了吃什么都香,袁凤仙也觉着饭菜格外可口,强忍着盛第二碗饭的冲动,放下碗筷,夸了一下朱氏的厨艺。 朱氏笑着谦虚说:“也就只会做一些家常小菜。”心里却很是受用。 袁凤仙在罗家住了四天不到,和朱氏的关系从熟人很快变成了姐妹,赖三来接袁凤仙回家的时候,袁凤仙还有些不舍呢。 “罗哥啊,你总和你爹娘住着也不是个事啊,什么时候自己也盖新屋,搬出来住啊。”赖三问道,“我家旁边的地就不错,离河也近,要不,你在那儿盖个屋?” 要是他以后一出门,袁凤仙就得住罗平家,太不好意思了。不如忽悠着罗平把家搬到他家附近,两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第三十六章 哪个是聪明人 “再说,再说。”罗平回道,心里却琢磨开了。 丫头渐渐长大了,再挤在一张床上也不方便。他和朱氏得等丫头睡熟后,才能干些夫妻间的事,还总草草就结束了,罗平心里憋着股火呢。 至于银钱,现在都有船了还怕挣不回来? 嗯,盖房子的事是该着手准备了。 罗平敷衍的回答赖三也不是很在乎,来日方长嘛,天天劝一回,总会有重新盖房的日子的。 “这次出海,我跟在船老大后头可学到了很多……”赖三同罗平开始讨论起初次出海的收获来。为了方便称呼,罗平和赖三分别给自己的船分别数序一,二,以此区分。 一,二号船的船身大且坚固,设施也是新做的改良版,这一趟出海,罗平和赖三的收获比其他渔民多了不少。 丫头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我听说海里头有海龙王,爹爹,赖三叔叔,你们见过没?” “没有,海龙王整日里都在在水晶宫里睡觉呢。”罗平笑着同丫头说,龙王从来都是只在传说中而已,没人见过他的实体,谁知道他到底存不存在呢? “你爹没见着,我可见着了!”赖三神秘兮兮的说道。 丫头听见这话,瞪大了双眼,崇拜的看着赖三。 赖三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的遭遇来:“那天,阳光很好,我在整理渔网,突然发现海面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我吓了一跳,忙喊过来老水手,让他瞧瞧。老水手说这是海龙王在戏水哩!” 赖三边说边比划。这等传奇的事,不远处聊着女人心事的朱氏和袁凤仙也竖起了耳朵听。 “那然后呢,然后呢?”丫头急切的问,“你见着海龙王了吗,他是不是像书里写的那样长着蛇的身体,牛的眼睛,马的鼻子,鹿的角,鹰的爪子,鱼的尾巴,虾的胡须……?” “遇见了海龙王,哪个敢看哟,我们赶紧都跪在甲板上,求龙王爷放我们一条命了。” “啊?这样啊。”丫头很失望。 “还啊?要是我真抬头看了,现在我已经在海里喂鱼了!海龙王一个喷嚏就能把船掀翻,要不是我们心诚,海龙王不一定放过我们哩。”赖三庆幸道。 赖三惯会编些小故事骗人,偏还有不少蠢人坚信不疑,罗平撇撇嘴,也不去揭穿。虽然坚信不疑的蠢人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过,她们蠢的很可爱就是了。 罗平自以为是一个聪明人,丫头的机灵劲都他传的,那些稍显笨拙的地方嘛,就…是朱氏的问题了。 这个聪明人,可是被他娘狠狠的摆了一道啊。 黄氏和罗二姐结伴去了广济庵烧香。 黄氏跪在佛祖前面双手合十,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经文,很是虔诚。 “娘,您是在求什么呢?”罗二姐问道,黄氏平常也不是吃斋念佛的人啊。 “还不是你那两个弟弟,都成家那么多年了,只得了两个闺女,我连孙子的影都没见着。你爹虽然不说,可他比谁都急!” 罗老爷子都已经把大孙子的表字什么的都已经取好了,据说,连娶媳妇用的钱都已经备下了。 罗二姐念头一转,一个想法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充满着诱惑力。 “娘,我觉得不是三弟的问题。”罗二姐在黄氏耳边轻声说道。 黄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说是朱银铃的问题?” 罗二姐点头。 朱银铃瞧着一副柔弱相,心计深着呢,定是她别处的心思用的太多,才把身子弄的那么几年了也只怀了一个孩子! “那该怎么办?”罗二姐从小就有主意,三个女儿里,黄氏最信罗二姐的话。很多时候,黄氏都会找罗二姐商量事儿。 “纳妾!” “纳妾?那是大户人家才干的事,咱家哪有那个闲钱?”黄氏皱眉道。 罗二姐拉着黄氏的胳臂:“娘,三弟现在生意也做的不错,过不了多久也就成了大户了吧,纳个妾也没什么。再说,您乐意三弟赚的钱都放在朱银铃手上?” 对,儿子赚的钱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朱银铃! “只要再找一个温顺听话的媳妇,把三弟的心从朱银铃那儿拉回来。这样一来,您和爹很快就会有孙子抱,还能让朱银铃在家里失了地位。”罗二姐继续说道。 黄氏越想越觉得罗二姐说的方法好。 “只是哪一家的姑娘愿意嫁给平儿为妾呢?” 罗二姐笑道:“我这儿正正好好有个人选呢,漂亮温柔,知书达理,比朱银铃可好多了。” “谁啊?”有那么好的姑娘? “就是茂林的表妹崔素心。” “哦,哦,我知道!”黄氏惊讶道,“就是那个早死的秀才老爷的女儿?” 罗二姐点头称是。 “人家愿意嫁过来吗,平儿可只是个白身,而且还不是娶正室。” “您只瞧见了人家是秀才的女儿,怎么没瞧见,人家父早亡,母女俩相依为命的凄苦呢?三弟正是当年,事业有正起步,谁知道他以后能办下多少身家。那姑娘嫁过来,得偷笑呢。再说,有我去说呢,她肯定愿意!”罗二姐说道。 黄氏想了一会儿:“你还是先打听一下崔素心的情况再说吧。” 罗二姐知道这事差不多就成了。 崔素心是个性子软的,只要把她娘抓在手上,让她做什么她还不得做什么,到时候…… 罗二姐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徐茂林。 “夫人果然是巧思过人啊!”徐茂林夸道。 “你就不心疼你表妹?”罗二姐似笑非笑的望着徐茂林。 “天地良心,我的心里可只有夫人一个人!我和素心只有兄妹之谊,从没有过其他想法,不然,我怎么会同意你将素心嫁出去呢?!” “好了,好了,别赌咒发誓的,我就是开个玩笑,瞧你认真的。”罗二姐笑着说。 “夫人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开这种玩笑!”徐茂林严肃道。 见徐茂林神色认真,罗二姐只得说:“我以后不说了,行了吧!” 第三十七章 宋玉成 罗二姐说干就干,第二天就买了些糕点果子去了崔素心家。 崔素心的爹中过秀才,也过过好日子,可惜冬天里的一场冷风收走了他爹的命。孤女寡母的,只靠着亲戚们的救济生活,崔素心和她母亲也时常会收些缝补的活做。生活不至于饿肚子,但也不算容易。 “姨母,我来看看您和素心!”罗二姐笑容满面的进了崔素心家,把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崔家的宅子那可都是用青砖盖起来的,刚建成的时候有哪个不称羡的。 也才过了四五年光景,墙上就爬满了藤蔓,夏天郁郁葱葱的把宅子整个陷进绿色的阴影里。就是天气冷的时候,墙壁上也会有褐色的已经枯萎的藤,像是一道道伤疤,你就是用力去铲也铲不干净。宅子又只有两个人住,偌大的宅子总散发着股阴气。 “你怎么来了,还带着东西,太客气了。快坐,快坐。”崔素心的母亲宋玉成殷勤的招呼道,宋玉成年轻的时候当过丫鬟,骨子里的怯懦去都去不掉,也难为她这个性子还能把崔素心拉扯大。 按理说,一个秀才是怎么都不可能娶一个丫鬟的,可宋玉成之前的主家是前任的县太爷,崔秀才时常会去拜访。不知怎么的就有一天酒醉起来,发现身边躺了个美娇娘。 宋玉成只是哭,崔秀才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县太爷就大方的把宋玉成送给了崔秀才做妾。崔秀才瞧着宋玉成清秀娇弱的模样心里暗暗欣喜。宋玉成进门之后几年,两人恩爱非常,崔秀才也不提娶正妻的事。 宋玉成正绣着帕子,宋玉成的绣技不错,哪怕已经有点眼花了,可绣出的东西拿到市集上也能卖个不错的价呢。 她见罗二姐来了,起身准备去给罗二姐烧壶热水。这些年受徐茂林这个外甥的接济也不少。 “姨母,您别忙乎了,我来说个事儿就走!”罗二姐拦住了宋玉成。 宋玉成闻言也坐了下来:“什么事儿啊?让你大老远跑这一趟?” “素心也十七了,守孝期也过了。姨母就没想过赶紧给素心找个好人家吗?” “我这儿有个人选不错。就是我的三弟罗平,有能力,有财力。而且有我照应着,素心嫁过来也不会吃亏的!”罗三姐说道。 崔素心在门帘子后听了个一清二楚,脸都烧红了。罗平她见过,长得……挺有男子气概的… “你三弟不是已经娶过亲了吗?”宋玉成问。 “是啊,您是不知道,我那个弟媳毛病一大堆,还老惹我娘生气!家里都不喜欢她。素心嫁过来虽然是做小,但日子绝对过的比那个大的舒坦!而且我保证素心嫁过来,肯定会给她一个平妻的地位!”罗二姐保证道。 “你还是让我想想。”宋玉成心里不乐意,一个商户不说,还娶的是二房。不过她怕当面反驳会得罪罗二姐,就含糊的说了句。 在罗二姐心里,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是来通知的,可不是来商量的。 “成,那您先想着,我明儿个就来听您的答复!”罗二姐说完话就走了。这宅子里一股霉味,人怎么待的下哟。罗二姐边走边拿手帕挡在了鼻前。 罗二姐一走,崔素心就从门帘后,走了出来。 “你刚才也听见了你表嫂的话……” “恩”崔素心娇羞的点头。 “明儿个就说年岁不对,我替你回了!”宋玉成说道。素心可是秀才之女,当然得嫁给有功名有前途的了。 “不!我要嫁!”崔素心脱口道。 说完,崔素心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妥,忙把头垂的低低的。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宋玉成没想到女儿居然有了这种心思。 崔素心被母亲的怒气吓的缩了一下肩。 “你嫁过去是做平妻!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妾!” 崔素心越听心里叛逆的情绪也越多:“你不也是个妾吗?!” 这话呛的宋玉成半晌没说过话来。 崔素心怕母亲收拾她,忙找了个借口躲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我当妾还不是为了让你以后不做妾……”宋玉成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厅堂里喃喃自语。 黄氏回了家避着朱氏找了罗平说话。 “娘,这可万万不行!”罗平连连摆手。 “怎么不行?!”黄氏说道,有妻有妾,哪个男人不乐意。定是平儿平常被朱银铃这个婆娘欺负狠了,才会如此惧怕。 娘怎么想到一出就是一出呢。 罗平无奈道:“好端端的,怎么提纳妾的事呢?” “要是你现在给我个孙子抱,我就不提了!” “这…我和银铃成亲那么久来,我都在外面做工,没时间在家,这才没怀上。现在我在家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的。”罗平劝道。 “不管你说什么,纳妾这个事就这么定了!”黄氏没给罗平一点回旋的余地。 罗平心里总有些怕着黄氏,不敢太反着黄氏说,只默默祈祷这只是黄氏一个人异想天开,没人会搭理黄氏。 和朱氏商量?罗平绝对不会。朱氏这个脾气,要是知道黄氏有这个想法,而罗平对这事又没什么作为的话,绝对会把房顶都吵翻喽。 宋玉成在家里怎么都没等到罗二姐第二次上门。心想着,肯定是知道身份不配才不登门,还算是识相 只是她却没发现崔素心每日都要找借口出去一会儿,她只当女儿是孩子心性重,多出去走走也算好事。 崔素心在罗二姐的带领下去了罗家作客。 黄氏拉着崔素心的手就不放了,一个劲儿的夸。 连头上簪的宝贝的不得了的银簪子都拔了下来送给了崔素心。 崔素心推拒了几次,见黄氏真心要送,就顺势收下了。 黄氏笑开了花,收了她家的礼可就是她家的人了! “来来来。”罗二姐喊来了朱氏,“这是素心,河西村崔秀才的女儿,你们以后打交道的日子可多着呢。” 罗二姐说的意味深长,朱氏听的云里雾里。鬼知道,二姑又在打什么主意! 朱氏只简简单单同崔素心打了个招呼,崔素心却是好好的将朱氏打量了一番。 第三十八章 什么是亲人 “今天二姐来,还带了个姑娘,说让我好好认识一下,你说奇不奇怪?”朱氏给罗平端来洗脚水,正准备帮罗平把鞋袜都脱了,好泡脚呢。 罗平听到这话,心里苦笑:“你别忙乎了,我自己洗。二姐可能就是随便说说的。” “我和你二姐向来不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会和我随便说说?”朱氏疑惑。 罗平快速的脱了鞋袜,把家伸进了脚盆里,恩,水温正好:“你管她那么多干嘛。” 朱氏把擦脚布往罗平身上一扔:“我管你那么多干嘛?呆会自己倒水啊,别来烦我!” 罗平……丫头见爹爹吃瘪在一旁偷笑。 二姐真是的,尽跟着娘胡来!唉,过几天我就出海了,先躲着点吧。罗平想。 楚嘉琦悠哉悠哉的在街上转悠着,连日的苦读让他清瘦了许多。难得学堂休课一天,罗三姐也放了儿子一天假。好吧,其实是罗三姐心疼儿子那么辛苦,把他从家里赶出来溜达的。 “蔡童啊,过了多久了啊?”楚嘉琦问身边跟着的小厮。 “回少爷,我们才出来一刻钟呢。”小厮答道。 “才过了那么会儿?两个时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楚嘉琦哀嚎,罗三姐规定了他必须得在外头逛满两个时辰才能回家。 楚嘉琦无聊的盯着街上的张老头捏泥人玩,直愣愣的眼神吓的张老头捏错了好几个。 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楚嘉琦转头看去,这不是二姨夫嘛。 徐茂林匆忙的转入一条小巷,楚嘉琦玩心大起,反正也闲的很,不如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二姨夫又做了什么好事。 楚嘉琦跟着徐茂林进了小巷。 “少爷,您这是去哪儿?”小厮不解的问道。 “嘘!别出声!跟着我就是了。” 这条小巷是街边人家的后门口。只见徐茂林来到一扇门前,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就推门进去了。 “蔡童啊,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家住的吗?”楚嘉琦躲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指着徐茂林进的那个门问。 “好像是卖脂粉的卫寡妇的家。” “卫寡妇?是不是鼻头有颗小黑痣,人长得挺圆润的?”楚嘉琦问道。 “对的,对的。” 那么上次看到和二姨夫在一起的妇人也是那个卫寡妇了。 “走,我们进去!” “啊?少爷,这样不好吧。”蔡童迟疑道。 楚嘉琦轻踹了一脚蔡童:“我是少爷你是少爷啊,我说去就去!” 徐茂林进了卫寡妇的门,今天是20号,每月的初一,10号,和20号,卫寡妇的脂粉铺都关门不做生意。别人都以为卫寡妇是在家悼念亡夫呢。 “来小宝贝,亲一个!”徐茂林急吼吼的就把卫寡妇抱在了怀里。 卫寡妇媚笑着说了几句讨厌。 “你什么时候休了你家的母老虎呀?”卫寡妇把玩着徐茂林衣服下摆系着的玉佩,状似无意的问道。 “快了,等把她弟弟的家私弄过来就行了!” “我又不是没钱,干嘛还要等这个呀。”卫寡妇不缺钱,缺的是男人。她原先的男人从了军,然后战死了沙场。她男人的战友们给了卫寡妇好大一笔银子。卫寡妇用这银子开了脂粉店后还剩了许多。 徐茂林义正言辞道:“我是个男人!怎么能用女人的钱过活!” 楚嘉琦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逻辑这是。 卫寡妇却是感动非常,她看中的男人果然是好样的。 徐茂林才不想休了罗二姐呢。罗二姐能挣钱,好哄骗,家里弄的是井井有条,长得也是有模有样,还替他生了个宝贝儿子,傻子才会休了她。 卫寡妇这儿徐茂林也不想断掉,别人的老婆总是有一种不一样的吸引力,再加上卫寡妇也有着一股特有的风流韵态,哪个舍得哟。 卫寡妇和徐茂林互诉着衷肠,楚嘉琦憋笑憋的呀,就打了个手势,示意蔡童再偷偷溜出去。 小心翼翼的关好了后门,楚嘉琦是放声大笑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和这么强词夺理的男人啊! 要说楚嘉琦其实是个蛮无情的人,任何事,只要火不烧到他的身上,那他只会躲着看笑话,绝不会出声。 唔,三舅待娘还算不错,丫头和绣儿也玩的挺好,那就把二姨和二姨夫要算计三舅的事告诉三舅吧。 罗平听了这话自然是不信的。他二姐没给他买礼物,可能是忘了,他二姐问他要利息,可能是二姐家突然有什么事急需用钱。二姐怎么可能会有夺他家私的心思呢? 罗平不信!……可心里边却有个声音在说着信! 楚嘉琦话带到了,怎么做就是三舅的事了。 “蔡童啊,现在过了多久了?” “回少爷,应该有两个半钟头了。”蔡童答道。 “唔,现在回去应该不会被娘骂了。” 罗平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朱氏自然疑惑,问他,他又说没事。 看上去怎么都是有事的样啊。 朱氏见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就派上了丫头前去打探。 “丫头,你看你爹不开心呢,你去问问你爹为什么不开心好吗?” “恩恩。”丫头忙点头。 “爹爹,你怎么了啊?”丫头问道。 罗平笑着说:“没事,爹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那爹爹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啊,如果有一个人,她想要抢我的东西,可她又是我的亲人。恩,就像你和妞妞的关系一样,还更近一些。那我该怎么办?”罗平鬼使神差的和丫头谈起了心事。 “妞妞可好了,妞妞才不会抢我的东西呢!亲人怎么会抢东西呢?”丫头说道。 …… 亲人怎么会动这样的心思呢?能动这样心思的,自己也不该再当她是亲人 罗平突然觉得扎在心里的刺没有了。 不管嘉琦说的是真的是假的,自己都该好好预防起来。 ……罗平把黄氏和罗二姐商量着给他纳妾的事告诉了朱氏。果不其然,朱氏发了好大的火,要不是罗平拦着,朱氏都已经去找黄氏和罗二姐拼命去了。 罗平都差点跪下了,朱氏才勉勉强强稳住了情绪。 “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让那个什么崔素心嫁不过来!”罗平说道。 第三十九章 昏迷的秀水 男人要被抢了,朱氏哪还坐得住,崔素心愿意给罗平做妾,脑子一定是个不灵光的,和她谈肯定不行。 朱氏提了点海产鲜货就出了门,虽说是上门质问,但礼不可费,别再让那什么秀才之女把自己当成了乡野村妇。 朱氏问了不少路才找到了崔秀才家。 “有人在吗?”朱氏边敲着木门边喊道。 “谁呀?”宋玉成小跑过来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妇人,那妇人提着篮子笑呵呵的看着她。 “是崔秀才家吗?”朱氏问道。 “是啊,你是?”宋玉成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来自家的亲戚里有这么一个人。 “我是罗平的妻子!”朱氏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下了重音。 宋玉成脸上的笑下去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来下马威了?素心不可能给这么个商户做妾!吃的是哪门子醋?难怪被婆母不喜! “哦,你来有什么事吗?”宋玉成不咸不淡的问道,也没有让朱氏进去坐坐的意思。 这番举动在朱氏眼里可不是宋玉成也同意崔素心做妾吗。 朱氏怒向胆边生,大力推开了门,把在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的宋玉成推了一个踉跄。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玉成怒道。一个商户人家也这么猖狂! “我可没什么意思,不过你女儿三番五次的来我们家是什么意思?!十七岁的黄花大闺女上赶着给别人当妾,羞也是不羞!”朱氏懒得费唇舌,直接说道。 宋玉成恼怒不已,这么被别人上门羞辱,只觉得崔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罗夫人,如果您说的话属实的话,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女儿绝不会给罗平做妾!”宋玉成压着心头的气说道。 朱氏暗暗奇怪,瞧着这样子,竟是瞒着崔素心的娘的吗?二姑的心也忒黑了吧。 朱氏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您也不必太生气,您姑娘也就是年纪轻,想的还不周到,这事儿呢,我不会到处去说的。等您姑娘回来,您多劝几句就行了。” 宋玉成连连称谢,她就怕这件事说出去之后影响女儿的声誉。 “这里是些鲜货,您拿着吃啊。”朱氏放下了篮子就走了。 宋玉成想着女儿的事,也没注意到朱氏走。 丫头从学堂回家,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路边灌木丛里一阵响动。 “谁在哪儿?”丫头忙从一旁捡了块石头。 草丛里却没有动静。 丫头不敢轻易的上前,上次的事她可牢牢记着呢。 正巧,刘阿婆卖菜回来。 “丫头啊,你拿着块石头在那儿干嘛呢?”刘阿婆问道。 丫头指着面前的灌木丛:“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刘阿婆慢慢拨开灌木丛,里边赫然缩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已经晕过去了,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手上满是裂纹,脸上有许多道红印子,像是被人用鞭子抽的。 “作孽哟。”刘阿婆叹道。 “秀水姨!”丫头惊呼。 丫头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望一下秀水呢,告诉她妞妞现在已经长的很胖了都抱不动了,还想让秀水再做一回虾饼,朱氏照着秀水的方法做,却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刘阿婆回家让刘大力推了辆小车出来,把秀水放在小车上,推了回去。 秀水人被安放在了刘阿婆的屋子里,刘阿婆让刘大力煮了热水,然后她想把秀水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秀水擦擦身子。 这一脱才发现,秀水的身上也满是伤,有些伤口血肉模糊和衣服都沾到了一起,刘阿婆只能把衣服扯下来,不扯下来可是要生病的。昏着的秀水在刘阿婆扯衣服的时候发出闷哼声,刘阿婆都不忍心下手了:“哪个畜生,那么作孽哟!” 丫头被刘阿婆赶回了家,这些场面小孩子还是不要看的好。 丫头心里着急,秀水姨到底有没有事啊? 罗平和朱氏都不在家,丫头也没处倾诉去。 “来,丫头,尝尝二叔新做的凤须酥。”罗中拿了包点心,掰了一块塞到了丫头嘴里。 “怎么样?好吃不?”罗中期待的看着丫头。 罗中在年前就决定了要开家点心铺子,他全身上下也就厨艺好这个有点,开酒楼饭馆什么的要资本,他没有。想着市集上的点心铺子不多,自己做点心的手艺也还可以,就决定开点心铺子了。这不,到处找人试他点心的口味呢。 “好吃。”丫头边嚼着边恹恹的回答道。 “好吃你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秀水姨受伤了,还晕过去了。我担心她。”丫头回道。 秀水?“是带妞妞去医馆求医的那个姑娘?” “恩恩,秀水姨对妞妞可好了,对我也好,会给我做好吃的。”说着丫头看了眼罗中,“秀水姨做的点心比二叔做的还好呢!” 丫头一脸的大义凛然,就算你是我二叔,我也不会说谎的! 罗中哭笑不得。 无论是感谢秀水对妞妞的照顾还是切磋一下做糕点的心得,罗中都很有必要去探望一下。 罗平才刚到刘家门口,就看见刘阿婆拿着带血的衣服出来了。 “阿婆,您这是?” “呐,里边那个姑娘的,我拿去烧掉,去去晦气,那姑娘可受了不少罪哟。”刘阿婆说道。 罗中走进了房间,只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保家的金创药,好吧,其实村民们家里边都备着呢。何春丽因为和保连云有点不对付才没备着。 刘阿婆已经给秀水换上了衣服,是刘阿婆的,穿在秀水身上有点大。刘阿婆看上去都那么瘦小,可见秀水得瘦成了什么样。 秀水脸色苍白,眉头紧蹙,脸上有大约七八道鞭痕…… 罗中觉得自己有些心疼。 等了一会,秀水还不见醒转,罗中就出了刘家,准备等过几天再来看望一下。 崔素心有了自己的心思,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娘亲,就去了布料店里给宋玉成挑了匹藕荷色的布,想着给宋玉成做一件新的春衫。 娘那么多年也辛苦了,是时候享享福了。 罗平对人都那么好,对我……和娘也一定会很温柔的。崔素心红着脸想。 第四十章 罪有应得? 崔素心被宋玉成关在了家里,哪儿都不准去!罗二姐想上门探望,被打了出来,甚是狼狈。 “娘,你放我出去!不然我就绝食!” “那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好了。”宋玉成丝毫不为所动,崔家的名声比命要重的多。 崔素心跌坐在屋里。 没关系,罗大哥……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归根结底还是罗平自己种下的因。 白水荡夏天多雨,时常前一个时辰还是晴空万里,过了不一会儿倾盆大雨就下来了。 崔素心上街想去纸墨店买点儿宣纸回去,那是她自己绣荷包攒的钱,亲戚们会接济些吃的穿的,可想不到送笔墨纸砚什么的。 前脚刚出了店,后脚雨就下了起来。街上的人纷纷往街边的商铺里躲去。不大的屋檐下竟挤满了人。崔素心不好意思往里挤,只能被雨淋着。 她把宣纸紧紧的护在怀里,纸一沾水可就烂了,她可是存了好久的钱呢。 “给。”一把伞递到了崔素心眼前。 “谢谢。”崔素心接过伞来低声说道。 “哟,罗平,够怜香惜玉的啊。”旁边一个光着脑袋的大汉调笑道。 “瞎说什么呢。走走走,干活去!”罗平和光头大汉在雨里奔跑着走了。 崔素心不喜欢那个光头大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要遁入空门,为何要把头发剃掉?说话还那么的不成体统。 那个叫罗平的倒是不错…… 赖三回到家用干的帕子把脑袋一擦,自言自语道:“光头就是好,下个雨就当是洗头了,省时省力……” 罗平那天被朱氏骂了一通。天天丢三落四的,伞都能丢。 崔素心把罗平记在了心上,罗平却是转眼就忘了。 …… 女人最恨的就是抢她男人,伤她孩子。 朱氏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咽下这口气。崔素心不嫁过来了,保不齐还有什么王素心,李素心的。要断就要在源头上断,这事一定是二姑在背后搞的鬼!得好好让她也吃一次苦头才行! 罗二姐在家中大骂宋玉成不识抬举。 “还以为自个儿是秀才娘子呢,我呸!要不是我家,你现在连秀才的坟都修不了!……” “烦死了,烦死了!还让不让人写功课呀!”徐俊怒道。 又被先生罚写了大字,那么多呢。 “好好好,娘不吵了啊,俊儿乖乖写功课啊。娘给你做点吃的去。”罗二姐瞬间就变了脸,温柔的对徐俊说道。 徐俊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罗二姐满意的去了厨房。哼,等我儿子以后做了秀才,哦不,举人老爷,看你一个丫鬟出身的小妾也敢和我嚣张! “那怎么办?”徐茂林在听完罗二姐气愤的讲完宋玉成的所作所为之后问道。 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罗平大把大把的挣银子? “没了素心,我们可以再找找其他的……”罗二姐可不舍得,她看上的东西可决不会放手。 “找什么其他的呀。也说给我听听啊,二姑!”冷不防的朱氏走了进来。 罗二姐家不大,院子很小,朱氏从院门口走到罗二姐跟前也就走了十几步。 “你来干什么?!”罗二姐心里隐隐的不安。朱氏不是一个人来的,后边还跟了个身穿桃红色衣服的妖娆妇人。 “没什么,不是听二姑说要找人吗。我给你带了一个过来,你看适不适合。” 站在朱氏身后的卫寡妇袅袅娜娜的上前:“见过姐姐。” “哐当”徐茂林的手上的杯子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也救这么个胆儿吗。朱氏冷笑。 “什么姐姐妹妹的,别乱认亲戚!” “茂林,你怎么都不说话呀,你帮我和姐姐解释解释。”卫寡妇朝着徐茂林抛了个媚眼。 徐茂林当下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也有些急智。 “你是哪里来的放荡女子,为何要污我名声!”徐茂林索性把剩下来的杯子都摔了下来。含冤受屈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 罗二姐不知道信了哪一方,只是脸上神色不停变换。 “朱银铃!别以为你请人来做唱戏就能挑拨我们夫妻!”罗二姐最终决定信了徐茂林。 正当徐茂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见有人鼓掌的声音。 “二姨夫演戏演的真不错。” 楚嘉琦来了。还带来了更夫松叔和拾荒为生的吕婆婆。 楚嘉琦就是来瞧罗二姐夫妇的笑话的。而且罗二姐夫妇也怨不到他头上,都是三舅妈做的不是吗。 “徐老爷每月初一,十号,二十号,都会去寻卫寡妇……”松叔和吕婆婆你一言我一句,这就是人证啊。 罗二姐这下信了,徐茂林那三天都会借口和朋友吃饭出去很久…… “徐茂林!”罗二姐吼道。 “啪!”这下不是楚嘉琦在鼓掌,而是徐茂林一巴掌扇到了罗二姐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楚嘉琦只弯了弯嘴角,果然是禽兽啊,还比不过我那个废物爹呢,至少,他从来不打女人。想到这儿,楚嘉琦的眼神暗了暗。 “你……” “你什么你!我才是一家之主,打你怎么了?!我在外头有女人怎么了?!我告诉你,我不仅有,我还会把她纳进来做平妻!” 罗二姐只觉得天旋地转。 卫寡妇笑的合不拢嘴,幸好听了那个少年的话,找了朱银铃这个炮仗来闹。不然,自己还不得到什么时候才进门呢。 “姐姐,妹妹这就回去收拾嫁妆。”卫寡妇临走前还刺了罗二姐一句。 朱氏看着罗二姐目光呆滞的瘫倒在地上,心里边有些不忍。可一想到,自己也差点被她设计成这样,心就又硬了起来。 “人我是找来了,看来二姑还挺满意的。那我就先走了,以后要是再想找人,二姑,你记得告诉我,我来帮你找!” 朱氏大获全胜的回了家。 “丫头,今天娘让你二姑姑吃了个大亏。不是娘心狠,是你二姑姑她做的太过。娘平常都教你要与人为善,可是,如果别人欺负到了你跟前,你就要反击。要让她狠狠的痛一下,她才不会再找你麻烦,知道吗?” 第四十一章 非人的日子 黄氏没有再蹦?了,女儿的事让她急火攻心,她一下子就病了。整天蜡黄着脸躺在床上骂骂咧咧。 罗老爷子知道了所有的事儿,把老妻骂了一顿,见天的出幺蛾子。不过,老爷子对朱氏也没好脸色就是了,老妻是有错,儿媳妇也好不到哪儿去! 朱氏去伺候过几次,被黄氏骂的都抬不起头来。瞧着老太太中气十足,看来身体是没什么大问题。朱氏也就没有再去,谁乐意自己找骂呀。 秀水在昏睡了两天之后才醒转了过来。刘阿婆特意煮了小米粥。浓浓的米香弥漫开来,引得刘家的三个儿郎肚子都叫了起来。 “锅里还有,自个儿盛去,别盯着我手里的碗。”刘阿婆笑骂了几句。刘大力和几个兄弟忙朝着灶间跑去。 刘家吃饭的规矩是除了刘阿婆的份之外,其他人想吃饱饭都得靠抢的。谁让他们饭量大,要是做足了量,刘阿婆还真养不起。 “阿婆,好香啊,你做了小米粥吗?”丫头吸了吸鼻子问道。 朱氏挎了篮鸡蛋带着丫头登门了。 “给丫头留一碗!”刘阿婆朝着灶间的方向喊道。 刘家三个兄弟一阵哀嚎,又来一个抢食的了。 丫头以前也时常来刘阿婆家蹭饭,那时候实在是太饿了,丫头看着刘大力吃个烤红薯都能直流口水。刘阿婆瞧着她的可怜样,就常让丫头也上桌一起吃。 丫头兴冲冲的跑去灶间了。朱氏在后头喊她都不回头。 朱氏无奈:“这孩子,只知道吃。” “那是丫头喜欢我的手艺哩。”刘阿婆很是高兴。 朱氏把篮子放在了桌上:“刘阿婆,这里有些鸡蛋,卖鸡蛋的说,这都是双黄的呢。您拿着。” “拿回去!”刘阿婆不肯收。 “这蛋是给秀水补的,您就收下吧。”朱氏劝道。 “怎么的,瞧不起老婆子是不是?鸡蛋我家也有,犯不着你特意送过来。” 没等朱氏回话,刘阿婆又说了:“银铃啊,我知道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可也不能大手大脚啊。把买鸡蛋的钱,留着给丫头当嫁妆多好啊 。” “行,您说怎样就怎样吧。只是,我以后给您的鱼您可都得拿着。罗平船上送来的,每次一大筐都吃不掉,卖的话还得去市集上,我也嫌烦哩。”朱氏说道。 “你啊,还好丫头没学的你这般鬼灵精。”刘阿婆笑道。 秀水也笑了,只是这一笑不免就迁到了她脸上的伤口。她只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来,先喝点粥。”刘阿婆让秀水自己坐了起来。不是不想去扶她,要是一不小心按在伤口上可就不好了。 秀水捧着碗,拿着小勺,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去。 不一会一碗小米粥就见了底。再要给秀水添,秀水就摇着头说不用。 “秀水,你同我们讲讲,你是怎么了啊?是不是马家的人,他们打的你?”朱氏问道。 “马贵喝了酒就会发酒疯,一发酒疯就会拿着鞭子打我,这些伤都是他打的。”秀水语气平淡道。 “我怀过孕,没三个月就被打掉了……”朱氏牢牢的抓着秀水的手,眼里满是关切。 秀水笑着说:“我没事的。” “马贵在赌场上欠了钱,要把我卖进窑子。呵,他说等他赢了钱,就会再把我赎回来。” “我不愿意,他又开始打我。我手边正好碰到一个陶罐,我拿着陶罐就朝他脑袋砸了过去,趁他捂着脑袋喊疼的时候,我才逃了出来。” “这畜生!”刘阿婆怒骂道。 “那要是他来寻你怎么办?”朱氏忧心道。 “我也活够了,要是还是这样的日子,不如一了百了。” 刘阿婆和朱氏都听出了秀水语气里生无可恋的的意味。 “你别做傻事!我们大家商量商量,总会有办法的。”朱氏劝道。 “我是他买来的,还不是任他处置?”秀水叹道。 这世上怎么好人都这么多磨难?刘阿婆怜惜的看着秀水。 “好饱啊。”丫头打了个饱嗝。 她喝了整整一海碗的粥!果然有人抢着吃,滋味就是好。 “秀水姨,你好点了吗?”丫头喝完粥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看望病人的。 “好多了。丫头又长高了啊!” “我快有娘那么高了呢!”丫头得意道。朱氏虽然不高,可也不是现在小小的丫头能比得上的,只是小孩子都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罢了。 “妞妞也长了很多,现在可重了,我都抱不动了。前几天,她还叫我姐姐了呢!……”丫头叽叽喳喳的同秀水聊起关于妞妞的事来。 来照顾马氏坐月子的时候,秀水自己的孩子落了一个半月了。看到妞妞,她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秀水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刘阿婆和朱氏知道要是让秀水有活下去的意志,得靠妞妞才行。 秀水就在刘阿婆家住了下去,朱氏每天都会带着丫头和妞妞去那儿转一圈,秀水的精神明显的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秀水以前带过妞妞,妞妞是特别的粘着秀水,每天走的时候,小手都紧抓着秀水的衣服。 马氏就不乐意了,虽然我不喜欢,但那也是我的女儿!你每天带着走是什么意思? 回娘家的时候,马氏就同她娘抱怨了。 秀水逃了之后,马家的人也暗地里找过。她走了,用什么还债呀?更别说还完债还能剩一笔钱。 马家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他们也要面子啊,人牙子卖人的时候都会找好主家,免的人进火坑呢。 马贵都已经被赌场的人警告了好几次了,要是再不给钱,估计就得让人给废喽。 马贵跪在张翠芬前面痛苦流涕,直说是自己连累了家里。张翠芬那个心痛啊。 张翠芬手里的钱不够,想着让大儿子二儿子也拿点钱出来。 两个儿媳妇就都到她跟前哭穷来了,说的话又句句都带刺儿。张翠芬气了个要死,知道从那两个媳妇手里是肯定拿不出钱来了。 这下好了,秀水就这么送到了她跟前。 第四十二章 好戏 张翠芬想了想,只把秀水要回来不解气。自己的老儿子被罗家大儿子害的关进了牢里,吃尽了苦头,这次怎么说也要狠狠的刮他一笔! 张翠芬这次学乖了,罗家人奸诈,自己要是直接上门要人,说不得还会落的自己没脸。 得智取才行。 若说是罗刘两家硬抢的秀水,害的马贵和秀水夫妻分离,臭了他们的名声,那就好办了。 张翠芬觉得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 “闺女啊,这回你可得帮帮老娘我!”张翠芬对着马氏耳语了一番。 “这……”马氏有点犹豫。她可是已经嫁到罗家了,就算是罗家的人了,这样做的话…… 张翠芬见女儿似是不愿,又说道:“你怕个什么,你不是说你婆婆已经病了吗?指不定哪天就这么去了。谁也管不到你不是。要是这回朱氏再栽了,罗家可就是你说了算了。” “你弟弟着实是可怜,你是不知道啊,脑袋上有那么大一个伤口呢。” 张翠芬用手比划了大概半个手掌大小。“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你弟弟,可怜可怜你爹娘!”张翠芬哀声说道。 反正自己在罗家也说不上话,怎样也和自己无关。还不如给弟弟老娘谋点福利呢。 秀水自然也没想着逃出来后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早点晚点的马贵肯定会找来的。 “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遭了那么大的罪啊!……”张翠芬坐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嚎啕大哭。 马贵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透出了血迹,看样子伤的不轻。 “娘,人家势大!抢了人,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自认倒霉吧。”七尺的汉子说到最后声音竟似有点哽咽了。 “不!娘不服!娘相信这个世上还是有公理存在的!”张翠芬坚定的说道。 好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母子俩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叽叽喳喳的在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汉子被人打了?” “笨!没听说人被抢了吗?估计是遇到了恶霸,见这汉子的媳妇美貌,动了心思,这汉子才落的如此田地!”有人分析的头头是道。 张翠芬朝不远处咋了眨眼。马氏点头会意,这是该她上场了。 “娘,弟弟,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马氏急急上前。 “哼,你既是已经与那恶霸狼狈为奸了!就别再认我们!”张翠芬一脸的冷然。 嚯!还有其他故事!周围的人都来劲了,恨不得买点瓜子茶水来。 “娘!”马氏为难的叫了一声。 “这位姑娘,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老娘和弟弟受罪呀!”有正义人士出来了。 马氏似是挣扎了一番,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算了,我也不管了!各位乡亲们,我是白水荡罗家的二儿媳。” “罗家?是那个最近发迹,买了好几条大船的罗家?”有人问道。 “是,就是那个罗家。”马氏回道,“罗家同刘家,就是刘进发家。他们两家抢了我弟弟的媳妇,我弟弟想同他们理论,还被他们把头给打破了!” 马氏说到此处,眉眼间难掩愤怒之情:“我虽是罗家的媳妇,可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罗刘两家这种恶霸行径!” “好!”周围百姓为这位烈女子鼓掌叫好。 说罗家恶霸,百姓还有点不信。说到刘进发,就个个都信了。 刘进发是刘阿婆的丈夫,白水荡有名的二流子,偷鸡摸狗的什么不做,有时候还干人贩子的买卖,拐了不少良家妇女。又因为人拳头大,做事又隐蔽,抓不着证据,大家伙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刘进发惹到了一个硬茬子,刘阿婆再见着他的时候就是在乱坟岗了,肚子已经不知道被野狗还是野狼的刨开,内脏脱的到处都是。听到刘进发死了,那是大快人心啊。包括刘阿婆和刘进发留下的几个子女也是。 只是刘大力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受渣爹的连累,别人总觉得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大力的两个妹子好不容易才找了偏远的地嫁了,剩下来兄弟三个怎么都说不上媳妇。 一想起刘进发,自然是群情激愤。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张翠芬母子三人的演技也是出神入化的。 见大家伙的情绪都被挑起来了。马贵心中暗暗欣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连姐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躲着,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子!我一定要去讨回我这个公道!” 不少熟识马贵的人暗暗嗤笑,马贵能有这么高的气节?不过他们也并不拆穿,没好处的事不做。 “好!好一个壮士!”只听得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马贵平常哪有这种时刻,正飘飘然呢。听到这句话自是称谢不敢。 “有何不敢!既是有人夺了你的妻子,那本官来替你伸冤!” 本官…张翠芬心下忐忑,怎么把官府搅和进来了,要是来一个一查到底,不是什么都露陷了吗。 “这种小事就不麻烦大人了,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张翠芬说道。 付先期算的上是好官,同百姓们同吃同住的,还有人看见过县令大人在地里耕地呢。所以,百姓们敬重他却不惧怕他,说话也就随意了点。 “只要是百姓的事,那就是大事!”付先期说道。 ……大人又在吹牛了。李敬暗想。 “李敬!” “有!”冷不防被喊到了名字,李敬吓了一跳,自己只在心里想想大人的坏话,大人都会发现? “本官今日就要升堂,你去把罗家,刘家以及这位壮士的妻子都带到衙门来,本官要好好审理此案!”付先期说道。 随即,付先期又和颜悦色的对着张翠芬母子三人说:“三位也请跟我一同去衙门吧。” 衙门里有好戏要上演,周围的百姓们呼朋唤友都去了衙门看戏去了。 李敬带着官兵们到了白水荡,却没想到罗平并朱氏,秀水和刘阿婆等人已经在村口迎着他们了。 丫头也在里头,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秀水的人。 第四十三章 逆转 “大人,我肚子疼,想先去方便一下。”张翠芬抱着肚子蹲在地上,额头上满是汗。越靠近县衙,她心里是越慌。 马贵满脑子都是等秀水回来怎么折磨她,等拿到了银子定要再回赌坊好好来几局。前几次手气那么背,这次一定要翻身! 马莲则想着待会要是看见罗中怎么办? “你这不好办啊,都已经到县衙门口了。”付先期状似为难的说了一句。 “可以先去小民家方便一下。”有住在县衙附近的百姓说道。 张翠芬只得抱着肚子跟说话的人一同走了。 付先期去了后堂换了一身官袍出来,更衬的他仪表堂堂。 马贵和马莲在堂下站着。 “听说你二人有家人关在大牢里,是叫马雷是吧?”付先期问道。 “回大人,小人的弟弟年幼不懂事理做下了错事,现下是在关在大牢里哩。”马贵答道。 “这样吧,本官今日开个恩也让你们兄弟见个一面。来人啊!” “大人。”立马有衙役应道。 “去把马雷提上来。” “是。” 堂外的百姓自是夸付先期爱民如子云云。 很快,马雷就被带上了堂,只是不知为何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在见到马贵和马莲也站在堂上的时候,脸上的灰败之色更甚。 马莲以为弟弟是在牢里过的不好才会精神不济,就走到马雷身边安慰他。还偷偷的给马雷塞了点铜钱。走到哪儿有钱总归是没错的,马莲从来都对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转个不停的弟弟很大方。 马贵也安慰鼓励了马雷几句。 “好了,本官想你们心里也该都想清楚了。来人啊,再把马雷带下去。”付先期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盯着马雷。 “是,大人。”衙役们领命。大人还是只记得李大哥的名字吗…… “来了,来了!”不知道谁喊道。 人群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秀水,朱氏,罗平,刘阿婆等人俱上了堂。 “堂下何人?”付先期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这是开堂审理案件的必要步骤,据前朝某位老臣分析,这大概是先让犯人产生一种畏惧感,才能乖乖伏罪。 “草民罗平/刘大力/罗朱氏/刘氏/拜见大人。”堂下跪了一片。 丫头见大人都跪下了,也依样学样做了。 只是那小小的一团跪在那儿怎么都和肃穆的公堂不搭调,更不用说丫头还仰着脑袋在四处打量呢。 和付先期对上眼的时候,付先期还朝丫头笑了一下。 “都起来吧。” “为何堂下还有一小儿?”付先期疑惑道。 “回大人。民女便是马贵口中被抢的媳妇。”秀水回道。 “这和堂下小儿有何关系?” “秀水姨被那个坏人打了,然后晕倒在了路边,然后我和刘婆婆看见了,刘婆婆就把秀水姨带回家了。”丫头抢着回答道,“我听娘说,大人是来抓坏人的对不对?那大人把他抓起来吧,让他再欺负人!” 这似乎和张翠芬母子说的不一样啊,只是那小娃子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大小,应该不会说谎才对。 “哦?秀水,你说说看,这小丫头说的符不符实?”付先期点名问道。 “没有错,民女不堪忍受马贵的暴打才会出走,才遇见了刘阿婆等人。”秀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民女请大人为我和马贵主持和离!” 一下子就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上,付先期赞赏的点了点头。 “大人!定是这无耻的妇人看上罗家势大才这么说的。罗家罗平前不久张罗着要纳妾哩,指不定那时他们就看上眼了。”马贵急急反驳。 罗平要纳妾的传闻不少人听说过,此时都有些怀疑起来。 秀水原来脸上罩了层纱,虽然本朝民风开放,大街上也时常会有女子走动,只是一些大家闺秀或是故作矜持的姑娘们都会在脸上蒙上块纱。大家也都不以为意。 秀水把脸上的纱揭了下来。“大人请看,这就是马贵打我留下的伤痕。”秀水在给付先期看过之后又转向了堂外。 伤口已经慢慢结了痂,一层褐色的弯弯曲曲的在脸上实在是狰狞。 打媳妇的人家多了去了,但能打成这样的实在不多,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堂外的百姓纷纷说着马贵心狠。 “我打她怎么了!她本来就是我买来了,我要打就打了!”马贵被这么一激就说出了心里话。 张翠芬这时也收拾好了上了堂,听到这话就暗骂马贵沉不住气。 “大人,老身却是不知还有这么一段,不过,秀水是我马家买来的媳妇,他刘家没有道理让我媳妇住他们家啊!” “这老妇人说的可真?”付先期问道。 秀水等人俱是低头不语。 马贵得意的笑起来了,秀水啊,秀水啊,你找了这么多人,不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吗。 “那马贵你把卖身契呈上来。”付先期说道。 “卖,卖身契?”马贵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本朝律法,买卖人口是要签了卖身契然后在官府里备案的。”李敬在一旁解释道,“难道马贵你竟是没有吗,那你有从何而来的秀水为你家买来之说? 当初看马贵年纪渐渐大了,实在没办法,就找了王瞎子,让王瞎子卖了一个媳妇给他们。那时候只看秀水长得不错又好生养,就忙付了钱拉回家了,哪还管卖身契的事儿。 “我本是镇上开三元赌坊的胡万之女,只可恨王奎设计把我们家的赌坊抢了过去,害的我爹中了风,早早就去了。我娘在生我的时候不幸难产死了,我爹又娶了个后娘,那后娘和王奎狼狈为奸,将我的亲信全卖了,怕我告发就卖给了马贵。”秀水泣道。 胡万是有个女儿,不过听消息说是因为父亲去世太过伤心,也跟着去了。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吗。 “求大人让我与马贵和离!求大人为我父亲做主!”秀水跪伏在地上。 “小女在不久前被人绑架勒索,也是有王奎的手笔在。求大人彻查此案!”罗平,朱氏还有丫头也跪了下来。 这……看来王瞎子可要倒大霉了! 第四十四章 后台 王奎在被窝里睡的舒坦呢,昨晚酒喝大了,现在正是补眠养精力的时候。 “王爷,王爷。”店里是小二轻唤道。 王奎有房子住,可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地方离玩乐的地方又远,就索性住在了客栈里。每天有人伺候不说,还不用花钱。就算他肯给,老板敢要吗。 “呼。”王奎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什么,继续睡了。 可怜的店小二哟,身后是衙役们催着,明晃晃的大刀看的他双脚打颤。可得罪了王奎,在同丰县也是混不下去的。 难道得等他睡到自然醒? 李敬拿起扣在桌上的茶碗,倒了满满一杯。 这位官爷倒是有耐心,是准备边喝茶边等吧。小二暗想。 “下雨了!”岂料,李敬把整完的茶都倒在了王奎脸上,王奎被惊醒了。 好在,客栈虽小,服务还是做的很到位的,所有茶水都会保持在最适宜的温度,不会过烫也不会过冷。 王奎惊醒后,见床周围站了几个官差,一个正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茶碗。王奎抹了一下脸,看样子是就是他泼的茶了。 王奎只穿着里衣就起了身,狠踹了旁边弯腰站在的店小二一脚。 “哎呦。”店小二直接倒在了地上,王奎可没有留情,估计腿上得疼好几天。 官差们都冲着王奎亮出刀来。 “呸!”王奎对着店小二吐了口唾沫,只是失了准头,全吐在了李敬的靴子上。浓绿色的痰在素色的缎面靴子上面很是显眼。 “你出去吧。”李敬对着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忙告了声罪就逃出了房。 “掌柜的,你可得给我加钱啊。”店小二惊魂甫定的说道。 “行,这个月给你翻倍!”要是真能把那位祖宗送走,翻十倍都没问题呀。 “王爷,好大的威风啊!”李敬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这么说着,可王奎却丝毫没谦虚的样子,只挑衅的看着李敬。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就跟着我去衙门!”李敬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你要是自己不想穿衣,我们可以帮你。” 被一群美娇娘伺候着穿衣梳洗,那感觉自然是美。让一群大汉围着……王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粗神粗气的说道:“我自己来。” 不知道是不是李敬那句话的缘故,王奎在穿衣的时候很不自在,也没心思说让官差们多等一会,忙快速的收拾好。 “走吧。”王奎说道。 王奎横行同丰县差不多有十多年了。以前的县太爷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个县里没有恶霸?王奎后台硬,又孝敬了不少,没事惹他干嘛呀,坐在家里吃好处不好吗?至于那些胡万之流,只怪你们自个儿运气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王奎之所以那么横,是因为他的舅舅苏克是盐帮的三把手。 三把手说出来没大当家的气派,也没二把手有的实权多。可盐帮的三把手是什么概念。 自古以来,盐铁官营,盐价极高,利润十分丰厚。江南一代的盐商往往是草莽之辈,一起贩运私盐以图牟取私利,这些人的贩运团伙就被称为“盐帮”。 盐帮自汉朝起就兴起于江淮流域,一般的贩运路线分南北和东西两线。而到了如今南北一般运河北上至漠北;东西一般沿长江直到西北青藏地区。 基本没有不在盐帮势力范围下的地方。 要不是苏克为人低调严谨,王奎可不仅仅是只鱼肉同丰县的百姓了。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盐帮自然也是与某位权贵交了好的。 有这样背景的王奎谁得罪的起呢。 同丰县的百姓们不知道这些内幕,可留任下来的师爷是知道的。 “大人,为民请命是好事。可若是为此丢了脑袋上的这顶官帽,可就不好了吧。”师爷委婉的劝道。 县太爷开上去也就只二十出点头,还没自己的儿子大呢。果然还是年轻啊。师爷在心里叹道。 “不就是苏克的外甥吗,就算是苏克,我也照样拿下!”付先期意气风发道。 师爷没再劝说,自己反正也快退了,再怎样也和自己无关了。审案的时候少说话,免得盐帮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马雷被带上堂见马贵和马莲之前,付先期先见了他。 “白水荡的罗衫和保也侯是你一个人绑架的?” “是。”马雷没有一点犹豫。 “呵呵。”付先期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三元赌坊?” “知道。”马雷答道,只是心里却在疑惑县太爷问这个做什么。 “你哥哥马贵,去了三元赌坊,输了整整五十两,害的他得要卖老婆才能还债,这你知不知道?”付先期又问道。 三元赌坊从到了王奎手上之后,没有一局是庄家没有做手脚的,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马雷也曾跟着做过几局的,自然是清楚的。 自己为了王瞎子进了牢,王瞎子没照顾自己的家里人不说,居然还…… “你又知不知道,你那个嫂子逃走了,你哥哥和你娘还有你的姐姐为了这事竟然哄骗了父母官,哦,也就是本县的县令,我!” “按律法……”付先期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到底条例上是怎么说的。 “反正他们也很快就要来陪你了。” “大,大人……”马雷不知道县太爷这是要做什么,诚惶诚恐的说道。 “待会我会让你见一见他们。”付先期说完就走出了牢房。 “大人想要动王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李敬说道。 马雷忙点头。 见完马贵等人,马雷重回了牢房,手里掂着马莲给他的银钱,下了决心。 “白水荡绑架一案是你做的?”付先期又问道。 “回大人,是王奎吩咐小民这样做的。” “你当初无非是怕王奎报复才不敢说。你放心,王奎绝不会逃出法网,没有人能报复你!基于你如实说了主犯是谁,我会酌情的给你减刑。”付先期宽慰道。 “谢大人。”马雷伏地说道。 第四十五章 马莲又怀上了 付先期没有给王奎辩驳的机会,人证物证上了一遍。就硬压着王奎在认罪书上签了字。 拿着写了整整四页罪状的纸,付先期笑的很得意,“啧啧,这些罪,可够砍你好几遍脑袋的啦。” 王奎被衙役摁着跪倒在地上,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你现在肯定在想,等你舅舅来了定要把我狠狠收拾一通!”付先期说着竟也学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那个心腹,叫什么来着?”付先期摸着脑袋想,“就是那个皮肤特别黑,手臂上有道疤的。” “黑皮。”王奎惊疑不定,他怎么知道的? “对对对,就是叫黑皮的那个,现在该到运河边了吧,恩,再借条快船,不出两天就能到金陵。” “你……” “你怎么知道的?你问的怎么都是些废话,你不是该问一下为什么我知道黑皮去通风报信,还放他走吗?”付先期截了王奎的话头。 王奎没料到底牌突然被人揭开了,有点反应不过来,木木的跟着问道:“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付先期大笑了几声却并没有回答王奎,“把他给我押进牢里去,好好招待!” 县令顶多能判个小偷小摸关押在大牢里几年的刑罚,至于这种大案件还得呈上去,给长官看过,再一级级的批下来。不少有门路的就趁这个机会使劲的走关系,往往都能被无罪释放。 王奎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样做。要知道,现在的官府吸血吸的厉害哩。他本打算抬出苏克的名头来吓住县令,没想到还没等他有机会发话,这罪就定了。王奎只来得及示意庭外的心腹们去找救兵。 秀水被恢复了自由身,马家自然是不会去的了,那个地方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三元赌坊重回到了秀水的手里。 秀水记得小时候爹爹会带她到赌坊里玩,爹爹把她装扮成一个少年郎的样子,赌坊里所有人都说长得俊。爹爹教她掷骰子,玩牌九,说:“我们家秀水是个女娃子怎么了,以后招个女婿在家不就行了?” 胡万很宠秀水,即使后来娶了后娘,也是因为怕秀水没人照顾。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什么珍奇宝物都紧着秀水来。这也使得后娘怀恨在心,后来联合王奎害了胡万。 秀水一开始只知道胡万是中了风,只是后娘把她拘在了闺房里,她怎么也探不到父亲的面,以为后娘再怎么狠,也不至于害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吧。 哪晓得,那无耻的妇人早和别人勾搭上了。胡万就是撞见了王奎和那妇人偷情才气的中风,那两个奸猾之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闷死了胡万。 秀水知道胡万的死讯之后,万念俱灰。寻摸着,找条清澈点的河就这么去了吧,到了那边也好侍奉爹爹。 秀水的无作为给了王奎拿到赌坊极大的便利,本来想着把秀水也上手的。不过,秀水的后娘是个妒性大的,王奎一直没机会。秀水就在后娘的干预下被卖到了马家。 王奎从来都不是个念旧情的人,他之所以纵着秀水的后娘撒泼,只是想慢慢图谋赌坊而已。赌坊到手了,那个女人也就被甩的远远的了。现在倒是在跟桑婆婆一起在街上拾东西。即使她自忖美貌,也没有好人家的愿意娶她,胡万的死肯定有蹊跷,娶这样的女人,是嫌自己个儿活的太长了吗? 秀水的事儿暂且不提。罗家也是非常的热闹。 王奎被抓了,那可是同丰县的大事啊。整件事的头头尾尾在各个镇子村子里那是四处疯传。作为整件事的起因――马家状告罗家欺男霸女自然也不会被落下。 罗家是被冤枉的,这大家伙都知道了。只是这罗家妇马莲怎么也帮着娘家告呢,这就耐人寻味了。 马雷以前是王奎的跟班,这马莲据说和王奎有过首尾…… 桃色消息总是传播的最快,白水荡的后生还说当初罗中曾愤怒的想要把马莲休掉,后来马莲苦苦哀求才作罢。 娶个媳妇不容易,只有实在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才会休妻。莫不是罗中也知道马莲给她戴了绿帽子?…… 王奎和马莲的小树林私会版,玉米地偷情版…通通出炉,想象力是无穷的。 罗老爷子把罗平和罗中一家都喊到了主厅里。 “你们去外边听听,这都说的些什么东西,我们老罗家的脸都丢尽了!”罗老爷子动了真怒。 “你今天就把这个……女人给我休了!”罗老爷子没把荡妇两个字说出口,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罗中只淡淡应了一声,他有点怨恨黄氏,要是当初痛快的休了马莲,能有这么多事吗? 黄氏瞥了眼朱氏,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朱氏抱着哇哇哭个不停的妞妞和罗平站在一旁不作声,丫头被朱氏勒令呆在了东屋里头,不干不净的事不该她看。妞妞是马莲抱来的,马莲早吓得抱不住了,朱氏只得接过来。 “哭什么哭,哭丧呢,这是!”黄氏骂道。 “爹,娘……”马氏不知道怎么应对,只一个劲的磕头。 只是罗老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马氏把脑袋磕破了也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 眼见罗中一封休书就要写完,马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马莲要是在罗家出了事,外边的人还不定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罗平出去请了个大夫,罗中那个漠不关心的样,马氏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一眨眼。 “恭喜,恭喜啊。”大夫贺喜道,“是喜脉啊。” 罗平和朱氏面面相觑,这…… 罗中紧握住了拳头。 大夫在这一片诡异的氛围中被送走了。 “咳咳,儿子,这肚子里的?”黄氏问道。 罗中点了点头。他是被马莲下了药,强上了的。 “哈哈哈,好啊,罗中啊,你带你媳妇回去好好养着。外边的人说的话不足为信。”罗老爷子颇为不自然的改口道。 马氏也估摸着自己是怀了才装的晕,这下确诊了,她完全放下了心。 天大地大,比不过罗老爷子的金孙大! 第四十六章 朱氏发怒 马氏怀孕了,罗家的几个嫁出去的姑娘也都捎了东西回来祝贺一下。都知道爹娘盼孙子盼了多年了。 罗二姐却是亲自上门来的。这回她谁都没带,孤零零进了门,还破天荒的给罗老爷子带了点茶叶。 罗老爷子最喜欢的也是这个女儿,脾气像他!三个女儿里,老大闷声不吭的性子太弱,老三又太要强了一点,人情世故上也差了老二很大一截。 罗二姐前些日子太不着调了一点,罗老爷子心里也是有些不喜。不过女儿似乎有了点转好的意思,罗老爷子自然会帮衬她一把。 徐茂林在纳卫寡妇进门的时候办了场小小的席宴,参加的人不多。罗二姐一整个晚上都没有露面。徐俊全然不知罗二姐心中的苦闷,只一个劲的埋头吃着。 第二天,卫寡妇羞涩的给罗二姐敬茶的时候,罗二姐真想把茶盏抢过来狠狠砸在那个贱人的脸上。 卫寡妇,哦,不,该改叫卫姨娘了。卫姨娘在地上跪了一会,罗二姐阴沉着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就是不接。 卫姨娘委屈的看了徐茂林一眼,罗二姐瞧着卫姨娘媚眼一个接一个的送,心里的火是一阵一阵的往上冒。 罗二姐不是没有成算的,立刻就回过神来了,笑着接过了茶,勉勉强强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当着徐茂林的面,不能太过。 木已成舟,也做不了什么了。怪就怪当初太相信徐茂林才会出这样的事儿!罗二姐没一味的憎恶卫姨娘,要是卫姨娘攀上的是别家的男人,罗二姐指不定会拍手叫好呢。要去争,要去抢!这是罗二姐的人生信条。 “二姐,我也是情非得已才纳的她。她一个寡妇,我能喜欢她什么呢?只是想着她有点身家罢了。”徐茂林屏退了众人和罗二姐说道。 那我呢?你娶我做正妻,是不是也只是看上了罗家的人脉? 无论罗二姐信还是不信,反正是做了一番样子出来。 徐茂林见罗二姐如此温柔小意,心里也是高兴不已。女人果然都是蠢的没边的。 只是原本齐心的夫妻二人,从此也慢慢的有了嫌隙。徐茂林吃了甜头,越发的玩乐,以前还遮掩几番,现在索性就放在了明面上。眼看着一个翻版的楚文江就要出现了。罗二姐不指望徐茂林,只盼着儿子能早早的读出个名堂出来,好让她下半辈子有依靠。 罗二姐特意让裁缝做了一件胭脂色的裙装,倒是把她原本有些萎顿的起色衬的精神了不少。她不能让朱氏那个贱人见到她憔悴的一面!把她家害成这样,这笔账早晚要算的! 要是朱氏知道了,定会非常无语。偷情的是徐茂林和卫姨娘,策划的是你侄子楚嘉琦,你死抓着我不放是干嘛呀。 “茂林是做的有些不地道,我会好好说他的。不过你也不能耍脾气,纳妾也是人之常情嘛。”罗老爷子说道。 “知道了,爹。” 见罗二姐态度不错,罗老爷子又兴致颇高的讲了几个贤妻的故事。 罗二姐耐着性子把话听完了。 心里却嘀咕着,我娘这样您不是也受着呢吗。 “哟,四弟妹,你小心着点儿。” 马氏去朱氏那儿想混点吃食,顺便也将妞妞托付给朱氏照顾。这丫头带着霉气哩,要是把肚子里这个带把的又带成了闺女,她可就什么指望都没了,不得哭死啊。 罗二姐也就随着马氏去了罗平家。 马氏走路的时候略微急了一点,罗二姐就大呼小叫的。 “你这都二胎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呢。”罗二姐关切的同马氏说道,只是眼角却在偷偷的看朱氏。 朱氏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过了一会儿,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该有总会有的,急也没有办法。 怕朱氏受的打击不够。罗二姐假装发现了自己口误:“哎呀,三弟妹,我不是有意的,我忘了你和三弟只生了一胎,还是个女儿!” 如此明显的挑衅就是粗神经如马氏也听明白了。不过横竖也不管她的事。 “嫂子,你做了什么呀,这么香?”马氏问道。 罗二姐暗骂马氏不上道,这时候不是该一起戳朱氏的心嘛。管她做的是什么啊! “哦,是蛤蟆鱼,罗平喜欢吃这个。”朱氏答道,这也正好也解了朱氏的尴尬。 蛤蟆鱼长的丑,卖不动,味道却是一绝。 罗平只会吃香嫩的腮边肉和炖成奶白色的鱼汤。其余的都是些边角料,没什么好味道。 马氏早自己寻了碗筷,朱氏见状只得接过马氏手上的碗盛了一碗的鱼汤,再加上了一点鱼肉。马氏有了吃的就万事足了。 天气渐渐的热了,却是最容易受凉的时节。 丫头走着去学堂,大太阳晒着,热的不行,就把外衣脱了,于是乎,第二天起来就头昏脑涨。 朱氏本来就煎着药呢,不乐意听罗二姐阴阳怪气的话。 “那个,二姑啊,丫头病了,你们要不先避一下,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啊。” 马氏的汤快喝见底了,还想再来个一碗呢。听到这话,忙把把汤喝干,几片鱼肉也吸溜下了肚。 “那嫂子,我就走了啊,等丫头好了我再来看她。”吃食是可贵,但肚子里儿子可决定着她的下半辈子呢。 “那弟妹你可得好好照料着,别这唯一的孩子都这么去了。”罗二姐见朱氏表情一直平淡,终于忍不住说道。 朱氏可以忍罗二姐的冷嘲热讽,可以忍罗二姐占便宜,却不能忍罗二姐说丫头不好的话,更别说这种诅咒的字眼。 也不管手边的是什么,朱氏拿着就往罗二姐身上砸去。 饶是罗二姐躲的还算快,手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朱氏扔的是剖鱼时会用到的木板,那木板顶上钉了根钉子,然后把鱼眼睛往钉子上一钉,长鱼放在这上边剖才剖的好。 “杀人了啊!”罗二姐尖叫。边叫着边蹿出了罗平家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会真杀了你!”朱氏恶狠狠的说道,然后“嘭”的一声把门紧紧的关上了。 第四十七章 婆婆立规矩 也不知道是罗二姐果真是乌鸦嘴还是怎么的,丫头的这一场风寒竟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一开始朱氏以为丫头是不想去上学堂装的,就向刘阿婆家要了条腊肠,蒸了腊肠饭。腊肠的油全渗进了饭里,看上去别提多有食欲了。 朱氏把饭端到丫头的跟前,丫头却只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了声不饿。 朱氏就确定丫头是真病无疑了。 “娘,我鼻子它不通气儿了。”丫头连连猛吸鼻子,脸涨的通红。 “快,把嘴巴张开,用嘴巴吸气呼气。”朱氏说道。 边这样吩咐着,朱氏忙倒了杯热水递到丫头手里,热水总归是好的。 煎好的药放在旁边都已经冷了,丫头只尝了一口,就不要了。真的是太苦了,比以前她偷偷吃的生苦瓜还苦,怎么喝的下。 “药怎么不喝?”朱氏才发现药一点都没少。 “苦……”丫头拖着哭音说道。 “苦你也得喝啊,不喝病能好吗?正好药也凉了,快喝!”朱氏命令道。 丫头只得把药碗拿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朱氏,朱氏就站在床边看着。丫头也没什么侥幸的心思了,一口气把药喝了干。 “好啦,别装可怜了,待会给你块糖吃啊。”朱氏安慰道。 还好妞妞算是乖巧的,只自己玩着自己的小手。不然朱氏非得忙死不可。 罗二姐手受了伤,心里怀恨。黄氏也是气恼不已,这个大儿媳是越来越过分了! “娘,你想想,哪家的媳妇不用侍候公婆。她朱银铃凭什么就什么都不用做?”罗二姐气愤的说道。 “你和爹以后还得靠三弟养着呢。她现在就不敬重着你们,说句不好听的,等您和爹老了不能动弹之后,她欺负您怎么办?” 黄氏慌了起来,她肯定是得靠三儿子养着的,可是她那么多次刁难朱氏,要说朱氏会对她好,谁信哪。 “所以啊,娘,趁着您还有气力,现在就得把这朱氏给收服喽!”罗二姐说道。 “那,怎么收服?”黄氏问道。 “自然是给她立规矩啊,让她明白,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可已经分家了啊。”分了家在伸出手去管,不合适吧。 罗二姐指了指东边儿:“那房子是爹的吧,既然住在您和爹的屋子里,怎么的,还不能管管了?” “您在三弟面前可得对朱银铃好点儿。”罗二姐提醒道。 “为什么……哦,对,对!省的朱银铃老在平儿面前给我上眼药!还是闺女你想的周到。”黄氏恍然大悟,乐呵呵的点着罗二姐的脑袋说道。 母女俩说笑了一会儿。 “茂林他待你还好吗?那个妾室对你恭敬吗?”黄氏尽量装作平常的问道,怕戳到罗二姐伤心的地方。女人家遇到这样个事,心里肯定不舒服呢。 “那个妾室…我还应付的来。”罗二姐强颜欢笑道。 这样子的表情,罗二姐很拿手。果不其然,黄氏心疼女儿心疼的不得了。 黄氏让罗二姐把屋子的门窗都关严实了,然后在床边蹲下。 那里有一块松动了的砖头,黄氏把砖头抽了出来,把里面藏着的银子拿了出来。 罗二姐瞥到里面的银子真不少,不由暗暗咋舌,娘居然藏了那么多。 能不多嘛,罗平罗中多少年在外做工的钱可都在里边。 “你先拿着,就算茂林亏待你,你自己个儿也不能亏待你自己啊。”黄氏拉起罗二姐的手,把大约有四五两重的银子塞到了罗二姐手里。 那么多银子,却只拿出了这么点儿,罗二姐心里不满,娘也太小气了。 想归想,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娘,这银子我怎么能要呢?您给您自己买点补品什么的吧。”罗二姐忙推给了黄氏。 黄氏很欣慰,老话说的好啊,闺女才是爹娘的小棉袄。儿子的心早晚会被外面的狐狸精骗去的。 “你拿着!”黄氏假装生气道。 “那好吧。”罗二姐无奈的收下了。 虽然最后结果一样,可中间的这一番推让让黄氏心里很舒服。黄氏心里舒服了,以后才会更加爽快的给罗二姐钱。 朱氏做好了被罗二姐继续上门挑衅的准备,可直到罗二姐回家都没有去招惹朱氏。 朱氏寻思着难道二姑改性了?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朱银铃!我最近身体不怎么好,这洗衣煮饭打扫可都归你管了,你有意见吗?”黄氏问道。 朱氏敢说不吗,只得应下。 罗平出海去了,朱氏在家连个诉苦的人都没。可能是所有母亲的天性,下意识的就不想让孩子有太多的负担,能为孩子做的事就尽量做了,免的孩子辛苦。朱氏从来不在丫头面前诉苦,要是把丫头养成动不动就伤感自身的性子那就不好了。 “娘,我也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扫地!还会带着妞妞玩,以后家里的活我来干好不好?”丫头反应慢了点,但也不是蠢的,知道朱氏太辛苦,就想帮着朱氏分担点。 “好,那以后的事就得让丫头帮我了。”朱氏慈爱的摸着丫头的脑袋说道。 “院子里的杂草怎么还没拔?!”黄氏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大喊道。 朱氏只得出了屋:“这就来。” “一让你干点活,你就偷懒!” 其实院子里哪有什么杂草哟,就只零星的几根罢了。 朱氏好不容易把草都拔了,四处看了一下没见着其他草了才歇了下来。 “这么点草也拔那么久!”黄氏不满的说道,“水缸里的水不够了,挑点水来。” 罗家没有打井,水得去小树林那儿的河里挑。挑水的木桶有四分之一的水缸那么大,平常罗平拎两个捅,来回两趟就能把水缸装满。 “啊?我?”怪不得朱氏疑问,挑水的活,女人可做不起来。身体素质在那儿呢。 “啊什么啊,不是你,难道是我啊,还是让你公公那把老骨头去挑啊!”黄氏说道。 额…这可是不孝的帽子,朱氏不敢戴。忙拎着桶出了门。 不是正文哦 不更新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想把手上的皮肤弄好点,用大蒜抹在上面,然后用保鲜膜裹着。。然后第二天把保鲜膜打开,哇!手臂华丽丽的焦了耶。还有淡淡的蒜香。。。 好吧,手臂被大蒜烧伤什么的。。。说明偏方不可信。。。 明天一定想尽办法更新好吗~~~~ 好吧,其实手臂的伤不妨碍打字。。只是我家的小奶狗去找上帝玩去了,心里很难过。。。各位,开车的时候要注意前方有没有小动物哦,车速尽可能的慢一点吧,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他人和动物们的安全。 第四十八章 温情武器 朱氏每次只能拎一桶的水,就这样还得走几步就歇一会。 虽说庄户人家的姑娘们也都会干些粗活,可朱氏是小女儿,从小就被爹娘宠着,哥哥姐姐们护着,没怎么干过活。挑水真是把她累的够呛。 黄氏见朱氏这模样,心里乐的不行。让你跟我作对,我不摆点婆婆的样子,你还真以为你是女主人了。 “慢腾腾的像什么样子!快,把水打满了后就去做饭,我都饿死了!”黄氏骂道。 “好嘞。”朱氏应下。孝顺长辈天经地义,长辈疼不疼后辈那就得看长辈们的心思了,长辈不对又能怎么样呢。 好不容易挑满水,朱氏顾不上歇息就进了灶间。 可是找了半天,米只有小半碗,其他菜是什么也没有。就连柴火都没多少。 “娘,菜呢?”朱氏问道。 “菜?买去啊。”黄氏理所当然道。 自从上次两千文之后,罗平就没再给过黄氏钱,顶多也就是会买些鱼肉给老爷子,老太太加加餐。 黄氏看着儿子大把大把的挣钱,钱还到不了自己的手里,心里像是有只猴子一直在挠啊挠的。现在能用儿子的钱,为什么不用? 朱氏听了话,想着买菜能用掉几个钱。自从罗平做了水产生意后,朱氏对外就有了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对了,封记那家的酱鸭,卤肉都不错,多称个几斤啊。酒也没了,多打点回来……”黄氏列了一长串的单子。 饭吃饱都不是容易的事,一般都是难得一次才在封记买点熟食打打牙祭。这一下就要称好几斤的,那可真真得是富贵人家了。 可罗家毕竟不是啊,朱氏忙提着篮子出了门,假装没听见黄氏一连串的话。 “奶奶,你能不老让娘干活吗?”丫头乞求的看着黄氏。 黄氏对丫头这个孙女算是不错,有时候也会特意给丫头做点小点心什么的,丫头对黄氏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所以看出了黄氏在为难朱氏的时候,丫头就想劝劝黄氏,自己的亲人相互不对头,夹在中间的人真不好受。 黄氏觉得自己受伤了,心灵上的。平常那么疼爱这个孙女,现在她居然在为了那么一个贱女人在指责我?! “你是觉得奶奶欺负了你娘是不是?”黄氏的脸阴沉了下来。 “没有。”丫头弱声弱气道,“只是觉得娘太辛苦了些。” 果然是贱人肚子里生出来的贱种,跟着贱人同一个鼻孔出气。自己还是太好心了一点,枉费平日里自己对她的好,这样的孙女不要也罢! 黄氏“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同丫头再讲就回屋歇着去了。 “奶奶……”丫头见黄氏掉头就走有些不安。 “别叫我奶奶,我可没你这么懂事的孙女!” 丫头沮丧不已,看样子奶奶是生气了。自己怎么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呢。丫头想到。 ~~~~ 在海上漂了四五天,罗平累到不行。 每次出发前,船上都会有专人去市场上购买大量的食物,海上可没有补给。蔬菜水果那是肯定要的,还有鸡蛋猪肉等荤菜也会采买。要说起来,船上的伙食比大部分人家里吃的都好,这也是不少人争着去船上做工的原因。 等船靠了岸,罗平作为明面上的老板,卸货卖货的事也得管好喽。一切杂事都忙完,罗平也近乎虚脱了,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我回来了。”罗平有气无力的进了门。 朱氏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罗平被朱氏吓到了。才出门没几天,怎么人就瘦了这么一大圈? “我没事,就是最近累了点。”朱氏答道。 “那你注意着点,我太累了,我先歇着了啊。”罗平知道朱氏肯定没说实话,只是他实在是太累了,等他睡醒了再说吧。 罗平一进院门的时候,黄氏就知道了,罗二姐劝过她要在罗平面前对朱氏好一点,黄氏就没有像前几日一样对朱氏呼来喝去的。 罗平早上回的家,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我睡了多久啊。”罗平迷迷糊糊的问道,他是饿醒的,不然还有的睡哩。 “娘说你睡了都有四个时辰了,现在都要吃晚饭了。爹爹,你怎么和广济庵里的大花一个样?”丫头嫌弃道。 大花是慈安养的一只肥猪,因为身上长着黑色的花斑,所以叫大花。一开始慈安想取名叫小花来着,丫头说不行,小花姐姐的名字怎么能用在猪身上。不得已,才改名为了大花。 ……话说,这两个名字真的有区别吗…… “你还嫌弃起爹来了。”罗平起身一把将丫头抱了起来,“我是大猪,那你就是小猪!” 罗平边说边呵起丫头的痒来,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爹爹不是大猪,爹爹最聪明了。”丫头忙连连求饶。 父女俩就这么打闹了一会。 朱氏在不远处瞧着,想着能有这样的日子,其他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爹爹,奶奶老是让娘干活,娘不让跟你说,可娘实在是太累了。”丫头悄声对罗平说道。 罗平看了眼朱氏,真是憔悴的厉害,自己在海上晒了那么多天都还没那么憔悴。 娘也太过分了! 罗平从不会怀疑丫头说话的真实性,在罗平心里如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不会说谎的话,那就是丫头无疑。 罗平草草吃完了饭,让朱氏和丫头先睡着,自己出了门。 他想去找黄氏好好谈谈,娶来媳妇不是为了折腾的。 “平儿来了啊,怎么变黑了呢,出海很累吧?”罗平一进了主屋的门,黄氏就拉着罗平的手关切的问。 罗平受宠若惊,娘对他从来没那么热切呢。 “来,平儿,这是娘给你做的鞋。”黄氏拿出一双青色的普通布鞋。 罗平却是险些就要哭了,这是娘给他做的第一双布鞋哩。 罗老爷子微微点头,老太婆终于转过弯来,知道要依仗着儿子了。 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下,罗平把他原先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四十九章 大黑狗 黄氏叹道:“我这些年来对你是苛刻了点,可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罗平有些愧疚于自己竟然在心里曾经把娘想的如此不堪过。 “你在外边也不容易。”黄氏又道,“别太拼命了,家里的房子等我和你爹百年之后也都是会给你的,哪怕你混不出什么名堂,守着家里的田产也能过活。” 罗平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原本有的想建新房子搬出去住的念头完全被打消了。 “我娘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年纪也大了,你就多担待点,啊。”罗平找了个时间同朱氏说道。 朱氏心里苦涩,我担待她,谁来体谅我? 嘴上却说着:“我知道,我不会和娘吵的。” 罗平很满意,他觉得久而久之黄氏定能看到朱氏的孝心,就不会再刁难朱氏了。 朱氏知道要是向罗平告状的话,就落了下乘,反而会影响夫妻俩的关系。不就是多干点活嘛,没什么的。等搬出去住了,这些糟心事也就没了,到时候自己爱干嘛就干嘛,不是常说先苦后甜嘛,自己先忍着。要是朱氏知道罗平没了搬出去的念头,她非疯了不可。 村口人家养了只大黑狗,整日里懒洋洋的躺着,身子也益日的发胖了起来。 下了学堂,夫子们又没布置课业,丫头悠哉悠哉的晃着回了家。路过村口时,丫头见大黑狗晒着太阳,玩心大起,拿了根树枝过去逗起大黑狗来。 大黑狗眯着眼睛,冷不防脑袋被戳了一下。它惊的睁开了眼,见是经常逗它的小孩,就起身换了个地方继续眯眼晒太阳。 丫头觉的有趣,就又拿着树枝戳了大黑狗的屁股。这次大黑狗只是用尾巴扫了一下,连动都没动弹。 再戳,这下戳中了大黑狗的肚子。大黑狗立马起来,朝着丫头露出牙齿低声吠着,像是警告丫头一般。 要不怎么说是熊孩子呢,好不容易让大黑狗有了反应,丫头决定再接再厉。又用树枝轻轻抽打了一下大黑狗的腹部。 大黑狗狂叫不已,竟是要朝着丫头扑过去。 丫头这才知道害怕:“你,你别过来。” 丫头把树枝挡在前面指着黑狗,做出防卫状,只是拿着树枝的手却在颤抖着。 “瞎叫唤什么?!”屋子的主人听见狗叫声忙跑出来看了一下,见是老罗家的闺女,就骂了一句狗。她家当家的在罗平船上做工哩。 大黑狗又叫了几声,像是在辩解。但也没再龇牙咧嘴,又换了个地儿继续躺着了。 “吓死我了。”丫头后怕道,“它怎么这么凶了,以前我怎么逗它,它都不会理我哩?” “它肚子里有小狗呢,过几天就要生了吧。所以它才不肯让你逗哩。”赵明月解释道。 “那等它生了小狗,婶子能给我们家一只吗?”小狗诶,上次去舅舅家,看见表姐手里抱了一只,丫头可羡慕了好久。 赵明月自然是乐意的。本来等大黑生了崽子,她就准备着自己家留着一只,其他的就送人或扔掉。看家护院有一只就够了,再多,那就是浪费粮食。送给丫头还能跟罗家套个近乎呢。 “行!”赵明月乐呵呵的笑道。 丫头谢了再谢。想到过了不久,自己也能抱着属于自己的小狗到处转悠就丫头乐的不行。 “娘我想养只狗成不?”丫头问道。要是娘不答应的话,那想再多也是白想。 “不行。”朱氏回道,“养了狗就容易生虱子。” “我给它洗澡!”丫头忙说道。 “狗吃的也多,还要到处屙屎屙尿的,脏死个人!”朱氏嫌弃道。 “我省着给它吃就行了。狗聪明着哩,像赵婶婶家的大黑从来不到处屙屎,都是在田地里屙了然后用爪子自己埋了的!”丫头怕朱氏不信还举了大黑的例子。 “怎么就突然想到要养狗了?”朱氏疑惑道。 丫头把大黑要生崽,自己向赵婶子讨要小狗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朱氏想了会儿,养一条狗倒也好,而且老话说,猫来富,狗来贵,也是个吉利的事。 “狗要来了,你可得自己管着,要是一团糟的话,就送人。听明白没?” 丫头激动的不行:“我知道了,谢谢娘!” 大黑狗被丫头烦的不行,丫头每天必定要去大黑那儿转个一圈,嘴里还老念念有词。无非是说着怎么还不生之类的话。 这样过了四天,第五天丫头再去找大黑的时候,竟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狗精着哩,定是自己找了个地方去生崽了。”赵明月说道。 “那小狗不就找不到了吗?”丫头急道。好不容易娘答应她了。 “走不远的,我给你找找看。”赵明月说道。 果然在灶间的柴垛底下找到了大黑搭着的窝。大黑把还赵明月的鞋撕扯烂了放在了窝里。 赵明月失笑道:“倒是会享受,我说我的鞋怎么怎么不见了呢。” 小奶狗们闭着眼睛躺在大黑的肚皮底下,拱个不停。一共有八只小狗崽,两只和大黑一样是全黑色的,一只纯白的,其余五只杂色的。其中有一只白底带着黑色花纹的,丫头一见就喜欢上了。 “赵婶子,我要那只带黑花的成不?”丫头指着小狗说道。 “行。” 听到赵明月应了之后,丫头就伸手准备把看中的小狗带走了。 “别,你得让小狗再呆上个几天哩。不然离了母狗养不活的。”赵明月阻止道。 丫头恹恹的住了手。还得等呢。 第五十章 摔狗 丫头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小狗终于到了罗家。丫头恨不得什么事都带着小狗一起。 晚上该睡了,丫头还抱着不放手。朱氏骂了几句,丫头才不舍的把小狗抱着放到了临时搭的狗窝里。 黄氏见自己对儿子稍微和颜悦色一点,儿子就言听计从乖顺的不得了,心想自己以前真的是大错特错,把儿子生生的推到了朱银铃那边。现在自己醒悟了,儿子听自己话了,那朱银铃还不是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丫头给小狗取了个名字叫黑花,黑花不像大黑一样整天趴着,它活泼的不行。一会把丫头的鞋子拖走藏起来,一会又把丫头的书咬烂了。 “呜呜”黑花一不小心被鱼线给缠了个结结实实,哀哀叫着。 丫头在不远处哈哈嘲笑了一会儿,才走过去给黑花解绳子,丫头边解绳边说道:“你以后要乖乖听我话,可不能再到处瞎跑。”黑花可怜的望着丫头,像是听懂了一般。 刚解开绳子,黑花迈着小腿几下就跑远了。 “你站住!又不听话!”丫头在后边跳脚喊道。 朱氏在黄氏屋里给老太太纳鞋底呢。黄氏说她眼神不好了,针线活动不了了,得让朱氏帮着做。这可苦了朱氏,她女红本来就不好,手上已经被刺了好几个窟窿了。 “太散了,你有没有用心做呀?!”黄氏盘着脚坐在床上边嗑瓜子边说着朱氏。 “诶,知道了。” “等把鞋做好了,你再帮着给我大孙子做几件小衣。丫头的给妞妞穿着还凑合,可不能留给我大孙子穿,沾染了女气怎么办?”黄氏说道。 朱氏手上一用劲,又戳到了手指上。朱氏不动声色的把血珠吮掉,这一幕大大取乐了黄氏。 “汪汪汪”黑花转着转着竟转到了黄氏的屋子里头。 黄氏被吓了一跳,歪着身子差点从床上摔下去,瓜子也散了一地。 “去,快出去!”朱氏呵斥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的小狗也是胆大的很。 黑花在屋子里头转了几圈,朝着床腿撒了一泡尿,不少还溅到了黄氏的鞋上。 “黑花,黑花!”丫头追着跑了进来。 “还不快把狗抱出去!”朱氏忍着笑说道。 黄氏的脸已经黑的同锅底差不多了。 “哎!”丫头应了一声就想把黑花抱起来。 黑花闪了开来,竟一跃跃到了床上,还差点扑到了黄氏身上。 黄氏怒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黄氏一把抓住黑花狠狠往门外摔了去,黑花发出一声呜咽,就没了声音。 “奶奶,你这是干什么!”丫头急急的往外跑去。 黑花在丫头的怀里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这一摔正好摔在了门外突出的石头上,黑花的脑袋上满是血迹。 “畜生摔死了才好哩!”黄氏嫌恶的说道。 “我去把黑花埋了吧。”丫头抽抽噎噎的说道。 马氏听着动静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哟,这狗是怎么了?真是可怜哪。”马氏叹了几声。 “丫头,你这是要带狗去哪儿啊?”马氏问道。 “我想把它埋了。” 马氏笑道:“埋什么埋啊,正好我有些馋狗肉了,就把它炖了吧。狗肉的滋味可好着哩。”说着马氏就想接过黑花。 丫头往后退了几步:“黑花不是给你吃的!” “小丫头还护的厉害。”马氏哼道。 “娘~您的大孙子想要吃狗肉了,您看,这狗?”马氏笑着对黄氏说道。 一切当然是以金孙为重了。 “把狗给你婶子!”黄氏吩咐道。 “我不要。”丫头带着哭腔。 “狗肉吃了对孕妇可不好。”朱氏开口道,“没听说有人吃了狗肉,生出来的孩子身上也长毛哩。而且你看那狗血肉模糊的,冲撞了孩子也不好。” “没事,没事的。”马氏说道,狗肉的滋味好着呢,马氏不想错过。 “一双鞋子都没做好呢,插什么嘴!”黄氏给了朱氏一个没脸,又对马氏说道,“狗肉对大孙子不好,就先别吃了,等你生完了,想吃就吃。” 马氏不以为然,也就是说的好听,真到生下了孩子,保管把自己丢一边去了。 丫头趁着这会儿,忙抱着黑花跑出去了。 直到跑到了小树林里,丫头才停了下来。 把黑花的尸体小心的放在一边,找了块石头,丫头就刨起地来。 “你在干嘛呢?”保也侯不知道从哪棵树后边钻了出来。 丫头不理他,继续挖着地。 保也侯看见了躺在地上血糊糊的黑花,脑子一阵晕眩,弯腰吐了起来。 好不容易挖好了一个坑,丫头抱起黑花放进了坑里,又捧着土把黑花埋了。 丫头擦干了眼泪,对扶着树才能勉强站着的保也侯说道:“你胆子真小。我先走了,妞妞在家没人顾她呢。你也快点走吧,别到时候天黑了害怕的走不动路。” “谁胆小了!”保也侯喊道,“我只是吃坏了肚子!” 慈眉善目的奶奶突然变的凶神恶煞起来,丫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黄氏举起黑花往下摔的一幕让她感到很害怕。 到了晚上,朱氏才疲累的回了家,见丫头正逗着妞妞玩呢。 “丫头,别难过啊,明儿啊,娘再给你找一只小狗来好不好啊?” 丫头摇摇头:“我已经有黑花了,要是再有其他的狗,黑花会不高兴的。” “傻孩子。”朱氏把丫头抱进了怀里,“等我们搬了家就好了。” 罗平回了家,没见着那只欢快蹦?着的小狗出来迎接有些困惑,就随口问了句狗去哪儿了。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呀?”丫头没有回答黑花的事,只这样问道。 “丫头怎么突然问这个呀?是想住新屋子了吗?”罗平笑道,“我们不搬了,把旧房子修一修和新的也差不多。还能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多好!” 一旁的朱氏傻了眼了,不搬了?那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搬,必须搬! 第五十一章 妻子之外的女人 “罗平!”朱氏高声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等你闲了就出去选地方准备盖房子的吗?” “多浪费钱哪,把老屋子修修就行了,一来住的习惯,二来也方便照顾咱爹娘啊。”罗平回道。 “要照顾你照顾去!”这话一出口,朱氏就后悔了。 罗平冷冷说道:“你就那么不乐意照顾我爹娘?你想搬出去,那你就自己盖房子去!我是我爹娘生的,养的!” “你别这样。”朱氏攀上罗平的手臂,“我一时口快罢了。” 罗平盯着朱氏说道:“怕说的都是心里话吧。” 说着,罗平甩开朱氏大踏步往门外走去了。 丫头在一旁手足无措,她还没见过爹爹发过火呢。 罗平觉得自己够失败的,成家那么多年了,媳妇和老娘的关系还是一团糟。罗平很想站在一个中间的立场然后能让朱氏黄氏俩人和平的相处,可惜从来都没有过成果。黄氏最近的温柔态度使得罗平心里的天平有些偏向了她。 算了,烦心的事就别去想了,找人喝几杯去吧。 赖三说了,但凡他休息在家的日子,不许人打扰。新婚头几年里都这样。 老刘只会说:“我以茶代酒,你随便喝啊。”没意思。 对了,和罗中好久没见着面了,一起喝点小酒,兄弟俩也好谈点心事。 罗中以新店刚开张事儿多为由,经常歇在店里。 糕点铺的名字直接的不行――罗记糕点铺。再复杂点的,罗中的脑子想不出来。牌匾自然是罗老爷子写的,罗老爷子嚷嚷着让罗中改个文雅点的名,罗中不乐意,卖吃食的食物味道好就行了要文雅干嘛? 糕点铺的位置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在最热闹的街上却在最隐蔽的角落,不少人没逛到那儿就已经打道回府了。 铺子不大,中间砌了半堵墙,隔了差不多两张桌子的地用来做点心。再空出了一块空地,简单的搭了张床,罗中晚上就在那上面歇了。外头摆着一张大柜子,柜子上摆着放在盘子里的各色各样的点心。客人来了,点了哪样,罗中就称好斤两再用油纸包起来。 “罗中在吗?”罗平进了店门,四处打量了一下,暗暗点头,罗中做的不错呀。 “诶,来了来了。”罗中从半墙后边走了出来,脸上沾了两道面粉。 “哥?你怎么来了?”罗中诧异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买了两坛子酒,咱哥俩今儿个不醉不归啊。”罗平拿出买的酒放在了柜子上。 墙后边有拍打面粉的声音传了出来。“哟,是收了学徒,还是请的师傅呀?”罗平问。 罗中的脸有些红了,还好他皮肤黑,罗平没瞧出来。 “就一个朋友。”罗中含糊道。 “红枣不够了…罗大哥你来了啊。”秀水围着围裙走了出来。 “她…她陪我试验新点心来的。”罗中解释道。 罗中从柜子底下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秀水:“昨儿买的红枣,忘拿进去了。” 秀水娇嗔道:“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这健忘的性子。” “那我继续做点心去了啊,你们慢聊着。”秀水笑着说。 罗平大力拍了罗中一下轻声说道:“好小子,什么时候好上的?” “哥你说哪去了,人就是帮我做做点心来着。” “我还不懂你,只是马莲……”罗平停顿了下来。 罗中眼中阴郁:“那女人我是不会再理睬的了。” “你们怎么就这样了呢?”罗平叹道。 “当初觉得她粗鲁了点,可本性不错,直脾气我也喜欢。可谁知道她会…她会做出那样的丑事!” 见罗中神色越发的不好,罗平也就转了话题。 罗中关了店门,秀水把桌子上收拾了一下又简单的炒了俩菜。 “我先走了,赌坊里还有事儿呢。”秀水不方便再继续待着就先走了。 兄弟俩人喝的烂醉,聊了很多,从小时候的事,聊到了以后的事。 “哥,要不,今晚歇我这儿?”罗中大着舌头道。 罗平指着床说:“就你这破床,我躺上去不得塌了啊。不就是走夜路吗,我一大老爷们我怕啥?” 罗中嘿嘿傻笑,“啪”的一声,脑袋垂桌子上了。 “喝多了吧。”罗平看着罗中的傻样乐了。 小心的把罗中扶着送到了床上,自己也晕晕乎乎的趴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罗平一晚上没回家,朱氏也是一晚上没睡。 先是忐忑不安,罗平真生气了,怎么办? 再之后朱氏心里就有点火气了。 嘿,老娘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就是必须的啊,要公公婆婆好相处就算了,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折腾我的婆婆我也得听话孝顺吗? 当初日子过的苦,可朱氏的心却是甜的。有罗平疼她就够了。 可现在,罗中居然冲着她发火了。不能给罗平灌下这个毛病,不然不得一直给她甩脸子看啊。 要说朱氏也是被家中父母和罗平宠成这样的。 半夜,朱氏就收拾起行李来,把丫头的衣服也顺道就装了。妞妞不好带着,可交给马氏又怕孩子挨饿受冻的,朱氏想着明天先交给刘阿婆带。 “嘶”罗平用手摁了摁太阳穴,脑袋真疼。 推醒了一旁的罗中,罗平就急忙穿好衣服出了店门。一晚上没回家,银铃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呢。 “丫头醒醒。”鸡刚叫了三遍,朱氏就轻拍着丫头的脸把丫头喊了起来。 丫头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今天休假不上学,起那么早干嘛。” “知道,今天带你去姥姥家,你快点起。” 丫头无奈,只得半眯着眼睛在朱氏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 打点好了一切,朱氏就锁上了门,带着丫头回了娘家。 罗平低头在路上急急走着,一个姑娘挡在了他前面。 “姑娘让让。”在罗平左走右走都没避开之后,罗平说道。 “罗大哥。”那姑娘低声喊道。 罗平抬起头,姑娘长得还不错,可他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姑娘我们认识吗?” “罗大哥,我是素心啊。” 第五十二章 误会 崔素心身后背了个小包袱,额前的碎发不知道是被露水还是汗水打湿了。 “罗大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对不对?我都把行李打包好了,我们这就可以走。”崔素心兴奋道。 这姑娘有病吧,一个人自说自话什么呢。 “姑娘,我们不认识吧?”罗平不想和崔素心纠结的太多。 崔素心泫然欲泣:“罗大哥,你别怪我了,是我娘把我关在家里我才没办法出来见你的。” 日头渐渐高了,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朱金铃准备去布庄扯几尺布,给儿子做几件衣裳。儿子县试过了,快府试了,怎么也得有个那么一两件好衣裳,对得起读书人的身份啊。 “哟,天青色的料子,给儿子扯的吧。”布庄的老板娘问道。 朱金玲是个张扬的性子,更别提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儿就是生出了那么个有出息的儿子。 “是的,给周山做件好衣裳,也好有个秀才老爷的样子。”朱金玲得意道。她问过周山,周山说了中个举人是跑不掉的,朱金玲对外没把话说太满。 就这样,不少买布的妇人都窃窃私语了好久。瞧这口气,好像她儿子已经中了秀才似的,要是没中,看她还有脸不。 老板娘迎来送往的见的客人多了自然不会冷了场子,笑道:“等您儿子高中了,我们店也能赚点好处,新晋的秀才老爷穿的衣服用的是我们家的布哩。” 这番话让朱金玲心里畅快不已,手头也松快了很多,不仅给周山扯了布,还给许久没做衣服的周志也扯了几尺。 老板娘喜的不行,虽说算不上是大买卖,可也抵得上店里五天的收益了。最后还送了几尺颜色暗沉不怎么好卖的布给朱金玲,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朱金玲在街上东逛逛西走走,嘴里还不时的哼着小曲儿,心情显然是不错。 啧啧,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真不知羞耻。朱金玲看见不远处一对男女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鄙夷的发出了啧声。 不对呀,那男人的身形怎么那么像妹夫? 朱金玲悄悄上前去。 “崔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不可能纳妾的。”罗平无奈的解释道。 崔素心展颜一笑:“罗大哥是不想让我做妾委屈了我对吗?” 罗平深吸一口气,这姑娘听不懂人话? “我没事的,你不必休了朱姐姐,她毕竟为你生了个女儿哩。” 朱金玲心下大怒,罗平这个王八羔子!居然敢休了我妹妹!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朱金铃正准备冲出去好好扇那对奸夫淫妇一记耳光,转念一想,这事还是先别惊动他们,等找了妹妹通了气,再商量怎么做。朱金玲又悄悄的走了。 见崔素心说话越来越没个体统,罗平也没性子和她在磨下去了。 “崔姑娘,我想我该和你说清楚。我不会纳你为妾,也不会娶你为妻,我对你没任何的想法!你请回吧,免的你娘担心。”罗平说完话了就想走,没想到崔素心竟从身后抱住了他。 罗平感觉到了街上众人热辣辣的眼光,心中羞愤,狠狠的掰开崔素心的手:“还是个女儿家,怎的放荡到如此程度?!真是不知羞耻!” 崔素心被罗平一推瘫倒在地上,望着罗平远去的背影,喃喃道:“罗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朱金玲风风火火的去了罗家,在罗平家门前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开门。 “人不在,去娘家了。”敲了许久,黄氏才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话。 “好嘞,那我找我妹子去了。” 刚出院门,朱金玲就向后骂了句:“老虔婆!” “呸!贱人!”黄氏对着院门骂道。 朱氏生丫头那会儿,朱金玲对罗家的冷淡态度看不过眼,就去了罗家把罗家人很是数落了一顿。这倒也还好,关键是朱金玲把邻居亲戚都叫齐了,说让评评理。罗家脸面大失。 论泼妇程度,黄氏和朱金玲不相上下,罗老爷子自诩读书人不屑于和泼妇理论,罗家就吃了这么个暗亏。幸好罗家也就只两个儿子,要不然都知道有黄氏这个恶婆婆在,还有哪家闺女肯嫁进来哟。 妹妹怎么突然就回娘家了,莫不是知道了妹夫的事儿? 我可怜的妹妹哟,吃了这么多苦,只知道自己受着。朱金玲暗想,不停歇的往娘家走去。 丫头和表姐朱青在一起绣花呢。朱青不像是朱家出来的姑娘,整个人柔柔弱弱的,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朱青小时候也是个闹腾的性子,被周氏给掰了过来。女儿家不就得温柔如水吗,她可看不上朱家姑娘的泼辣劲。 “表姐你猜猜我绣的是什么?”丫头拿了一方手帕递给了朱青。 ……无论朱青猜对猜错,用了猜这个词就知道丫头的女红水平了。 朱氏替女儿脸红了一下,周氏憋不住笑意,老太太倒是笑了起来。“我这外孙女越来越好玩了。” “又偷懒了不是,有许多天没绣了吧。”朱青捏了一下丫头的小鼻头。 丫头撅起嘴来:“手上都是针眼,就是想休息一下。” “别找借口,熟练了就不会再扎在手上了。来,我来教你。” 丫头对林甘草是佩服还夹杂了点惧怕,而对朱青就不同了,她会任意的同朱青撒娇。 “银铃啊,你是和妹夫吵架了?”周氏问道。 朱氏脸色黯淡下来:“恩。” “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别一来就回娘家,伤了妹夫的心就不好了。”周山劝道。 老太太申氏怒了:“我女儿凭什么要留在罗家受气?回来的好,也好让罗家知道我朱家女儿不是让人欺负的!” “老太太您可别生气,我也是为了银铃好呀。”周氏忙解释道,她心里不大愿意朱氏住在这儿,嫁出去的女儿老回家住是什么个意思? 第五十三章 走了那么久的路,朱金玲累的不行了,右手上挎着的篮子也已经换到了左边,甩了甩酸酸的右手,朱金玲在心里又把罗平狠狠骂了一顿。 罗平赶回家的时候脑子里一直转着几个场景。 “你说说,这一晚上到底干嘛去了?”朱氏怒目圆睁。 “我和罗中喝酒去的。”罗平弱弱的回答道。 朱氏绕着罗平转了几圈:“喝酒?喝酒怎么还喝出脂粉味来了。别是找了姘头吧?!” “你瞎说什么呢。”罗平心虚道,崔素心的确抱了他来着。 “你个没良心的,我在家辛辛苦苦,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我,我不活了!”朱氏拿了把刀抹了脖子。 “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丫头跪在尸体旁不住的喊着。 …… “我回来了!”罗平回到了家出声道。 朱氏冲了出来,紧紧的抱住罗平:“当家的,你可回来了,没了你我和丫头可怎么办啊。”朱氏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以后再也不耍小性子了!你别再不回家了好不好?”朱氏乞求的望着罗平。 罗平只点了点头,朱氏便欢喜的不得了。 …… 罗平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了空。 到了家门口,罗平在外边踌躇了一会儿才推开了门:“我回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怒吼,也没有想象中的哭诉,压根就没人在家。 “娘您瞧见银铃没有?” “回娘家去了,一大早就背着包袱,带着丫头走了。”黄氏回道。 罗平一听就想冲出去把妻子女儿找回来。 “别,平儿,别!”黄氏出言阻止。 “娘?”莫不是娘真的不喜欢银铃,甚至于都不想让银铃回来? “和银铃拌嘴了?”黄氏问道,“年纪轻,总有吵架拌嘴的时候。” 罗平抓了抓脑袋:“我说话急了点,可能银铃心里堵了气吧,我这就去找她。” “平儿你别这么着急,女人家的心思你不懂,你现在急吼吼的赶过去反而不好,你得晾她一段日子,然后你再去银铃保准就会乖乖跟你回来了。”黄氏笑道。 ……也可以磨一磨银铃的暴脾气,罗平不无私心的想到。 ―― 朱大勇带着几个儿子赶海去了,就没在家里头吃饭,周氏另备了饭菜给他们留着哩。 “娘你筷子拿倒了!”丫头提醒道。 “啊?哦,哦。”朱氏忙把筷子颠了个个。 朱氏眼无焦距的扒着饭,菜也不挟,明显是发着呆。 申氏见状摇头笑笑,也不说话,继续吃着饭菜。 “娘你怎么了?”丫头从没见过朱氏这样子。 “姑姑这是在想姑父哩。”朱青笑道。 朱氏脸腾地就红了起来:“哪有的事儿,青青你别瞎说。” “啪”周氏把筷子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姑娘家家的,这话是你可以说的吗?” 朱青低下了头。 “嫂子,都是自家人,说些玩笑话也没事。”朱氏说道。 “回屋反省去!”周氏不理会朱氏的话,勒令朱青回房。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老太太发话了,语气很冷。 “青青好好吃饭,别理你娘。”老太太安慰朱青道,周氏几次想再开口也都憋了回去。 朱青却是埋头吃饭,再也不发出一声了,这顿饭吃的实在没滋没味。 老太太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这大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心气高,老想着把孙女教育成大家闺秀嫁给大户人家,好给几个孙子铺路。可也不想想农家姑娘要大家闺秀的架势有什么用,别到时候嫁不了富贵人家,连农户也不乐意娶。 把希望放在孙女身上有个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的教教孙子哩。 老太太和周氏就孩子的问题谈过很多次,周氏每次都表面上答应了,可实际上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这都吃好了,得,连顿饭都没赶上。”朱金玲一进门就瞧见周氏在收拾碗筷。 “还有些剩菜你要吃不?”周氏问道。 “行。”朱金玲也有些饿了。 “哎?银铃呢?”朱金玲问道。 “你咋知道银铃来了呢?”周氏拿了干净碗筷递给了朱金铃。 朱金玲毫不客气的盛了饭,就着已经半冷的菜吃了起来:“我还知道她为啥来呢。” “为啥?”这世上就没有不八卦的妇人。 朱氏和老太太听到朱金玲豪放的大嗓门就忙迎了出来。 “妹子,我和你说啊。”朱金玲使劲把嘴巴里的饭咽了下去。 “我今儿个上街遇着妹夫了,他和一个姑娘在拉拉扯扯……” “金铃!”老太太厉声道。 周氏也是有眼力见的人:“我去洗碗啊。” “老太太,您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呛着。”朱金铃不满道,倒了杯茶顺了顺喉咙。 “怎么什么事都大声嚷嚷?!”老太太教训道。 “知道了知道了。”朱金玲敷衍道。 朱氏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那姑娘是不是和我一般个头,圆脸,凤眼,鼻头有一颗痣?” “我离的远,没瞧清,不过好像听见叫崔姑娘来着。” 好你个罗平!原来不是你娘张罗着给你纳妾,是你自己个儿心痒痒了啊! (唔,成绩不好其实没什么,唉,看了眼前面的文,有个配角的名字前后都不同,没人说我。~~~如果都没人看的话,也就没人骂了吧。心里挺难过的。写的文没人看,那写个什么劲呢。可以骂我没文笔,没常识,我都能接受,都能改,可连骂都没人骂,唉。 为什么要写文,喜欢,为了打发时间,这些都是理由,最大的理由只是想有人可以分享心里的故事) 第五十四章 “还吃!”老太太夺下朱金玲手里的筷子,“快把事仔细讲讲,别是你瞅错了。” 朱金玲不满的嘟囔道:“那么两个大活人在我眼前亲亲我我的,怎么会看错呢。” “我一看见就来找小妹了,现在饿的慌呢,让我吃两口垫垫饥都不行啊。” 朱氏的爹多么蛮横硬气的人都能被申氏牢牢的管着,就朱金玲这点小脾气,老太太只眼睛一瞪,朱金玲就立马垂头不说话了。 朱氏有些想发笑,嘴角咧咧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娘,姐说的那姑娘我知道,罗平的娘想让她给罗平做妾。”朱氏说道。 “老罗家能干出这样的事儿?你公公他能答应?”老太太不相信,罗老爷子可是好面子的人,这么做不得被乡亲们背地里说呀。 “您没听妹子说呀,是那老婆子的主意。”朱金玲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往自己嘴里夹了口鱼,恩,不错,冷了还更好吃些。 “瞎说什么呢,她也是你的长辈,还好你没有公婆,不然准会被休了。” “您是不是我娘啊,怎么尽说这样的话,亏的我是嫁出去了,不然还不得被您挤兑死。”朱金玲翻了一白眼,“再说了,周志那德性能娶着我这么漂亮的,算是他祖上积德了,更别说我还生了那么有出息的孩子。” “你还要脸不,得得得,你漂亮,你能干。”老太太不想再和朱金玲掰扯下去,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二闺女脸皮厚着呢。 当初三个闺女嫁出去的时候,申氏最不看好的就是二闺女了,周志长的实在不算好看,又是县城里的人,说话做事总有股高傲的气。最满意的是大闺女的婚事,嫁的是庄稼汉,勤劳肯干,家里还有点田产。罗家是个规矩大的,小女儿嫁过去,申氏也是担心着呢。 几年过去了,三个女儿过的日子却和老太太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姑爷在家里长辈去世,田产被族里的人都讨要了去之后,脑子里就出了问题,隔几个月就要犯一次病,把家里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干净净。为了治病,这家里的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 小女儿前些年苦了点儿,可罗平对她挺好,也见着日子也好过了,又出了这档子事。 反而是最不靠谱的二闺女,丈夫对她好,儿子也出息了,说不定还能搏个官身。 唉,世事无常哟。 “银铃啊,你也别伤心,罗平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肯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候让他好好解释,说不定另有隐情呢。”申氏劝道。知道自个儿闺女委屈,可这事儿只有劝合的没有劝分的。 “我知道的。”朱氏笑着回道,不能让娘跟着担心,只是这笑真是比哭还难看。 ~~~~~~ 宋玉成做了崔素心爱吃的玫瑰糕,这是她在当丫鬟时学会的,那时候老爷夫人可喜欢了。不少丫鬟还向她讨秘方呢。 “素心啊,娘做了点点心,冷了就不好吃了。”宋玉成进了崔素心的房把糕点放在了桌上。 “还跟娘赌气呢。”宋玉成笑着把床上的被子掀了开。 人…人呢?! 宋玉成傻了眼,好好的闺女怎么就不见了呢。 再瞧瞧,箱子里少了几件衣裳,妆匣里的首饰也都不见了。 莫不是…… 在家再怎么着急,女儿也不可能突然的就出现,宋玉成把大门锁上就准备出去找去了。 “大嫂子出门啊?”邻居打了个招呼。 宋玉成胡乱点了点头。 “要说大嫂子真是有福的,侄子侄媳妇真是孝顺哩。” “侄子侄媳妇?”宋玉成疑惑道。 “今儿个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见着罗二姐送东西来了,大嫂子有福气呀。”邻居说道。 果然是罗二姐这个搅家精,让我女儿做妾的心还没死,哼。 罗二姐可真没什么其他心思,只是送了点笔墨来,想和宋玉成打好关系,在夫家的亲戚前说的上话,也好和卫姨娘斗啊。崔素心接过罗二姐送的笔墨后,罗平的身影在她脑子里怎么都挥不走,索性一横心,就卷了包袱离家出走了。 ~~~~~ “我们要在姥姥家住多久呀?”丫头对着院子里的水井发了很久的呆,没把水井看出个花来,实在是无聊极了。 朱青被周氏关在房里,说是行为举止有失妥当,得好好管着。丫头连个玩伴都没有。 朱氏低头绣花,平常怎么都不愿意做的女红好像突然变的有意思了起来。 “姥姥说要等爹爹来接我们,可爹爹怎么还不来啊。” 朱氏忽的放下手上的东西:“丫头,娘问你,如果你爹又给你找了个娘,你会怎么办?” “娘只有一个呀,爹爹怎么会又找一个?”丫头觉得奇怪。 “要是你爹真又找了呢?”朱氏铁了心一定要问到答案。 丫头想了想:“我只有一个娘,爹爹再找的和我没关系。” “丫头真乖。”朱氏把丫头环在怀里,难过的心总算是好受些了。 周氏听了一耳朵罗平的事,心里急的不行,难道银铃就得在家里住下去了?家里屋子本来就不多,老太太和朱青一间,周氏和朱大勇一间,大儿子一间,二儿子三儿子挤在一间,现在倒好,三个儿子都要挤在一间屋子里。 丫头把青青也带野了,一点闺秀的样子都没了。 得让银铃早点回去! 朱家的屋子算多的了,不少人家父母子女只住在一间屋子里哩。周氏对儿子看的特别重,她娘生了五个都是女儿,在家里从来没有地位,她是怕自己也同她娘一样。 第五十五章 朱氏带着丫头一连在娘家住了好几天,罗家一个人也没来,朱氏的心渐渐的冷了下去,她何尝没抱着二姐是看错了的侥幸心理。心想着等罗平来了好好让他解释解释,可那么多天都没来,罗平…真的是嫌弃自己了吗… 朱青已经是十五的年纪了,不少人家的闺女到了这个时候都开始说亲了,朱青也是不例外。周氏往好几个媒婆那都塞了银子,让她们只要遇着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要说亲,都要先想着跟朱青相看相看。媒婆们心里不屑,面上却都是笑呵呵的把银子收下了。 “朱嫂子在家吗?哪来的小姑娘啊,长的真水灵。” 丫头在院子里踢毽子玩儿,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穿的艳紫色的衣服,身上香喷喷的。那妇人见了丫头笑呵呵的掐了把丫头的脸蛋。丫头朝着她笑了笑,娘说的要有礼。 周氏做着饭哩,听见声音忙擦了擦手跑了出来。“宋媒婆,你怎么来了?”周氏惊喜道,“可是有消息了?” “自然是有好消息才来的。”宋媒婆掩嘴笑道。 “是哪家的少爷?”周氏急切的问道。 “咱们这县里最富贵的人家是哪个?”宋媒婆卖了个关子。 最富贵的人家?周氏把能想到的富贵人家在心里边排了一下,还真不知道哪个算是最富贵的。 “是刘家!”宋媒婆说道。 “刘家?是那个刘家?”周氏问道,这么句话不清楚的人还真不知道周氏在问什么。 宋媒婆眉毛一挑:“就是那个刘家,你瞧瞧,我对你们家青青可好?” “多谢宋媒人了。”周氏道了声谢,“可刘家怎么会看上我家青青?” 青青是很好没错,可刘家的家世实在太吓人了些,据说连京里都有他们家的生意,要不是同丰县里有着刘家的祖宅,刘家早都全搬到京城里去了。刚才宋媒婆让周氏猜的时候,周氏都没敢往这上面想。 “是刘家三老爷的少爷,刘家三老爷不是和朱家姑爷称兄道弟嘛!”宋媒婆给周氏使了个眼色道。 “刘家三老爷说了,要样貌好的,人品好的,家世倒是不拘。我就想着这说的不就是你们家青青吗?”宋媒婆说道。刘三老爷可是找了许多个媒人,许诺了要是成的话,媒人钱肯定是不会少的,好在自己聪明,找了朱家,冲着刘三老爷和朱家姑爷的交情,这份媒人钱我也是拿定了的。宋媒婆得意的想到。 “还是多亏了宋媒人的说合。”周氏谦虚道,她可没自大的以为真是冲着自己女儿的才貌来的,多是沾了罗平的光。 想到这儿,周氏看了眼在一旁踢毽子对谈话毫无兴趣的丫头,还好丫头才七岁,不然这么好的姻缘怎么能轮到自己的女儿哟。 “三天后,你就带着青青去得意楼雅间喝杯茶。” 周氏知道这是要给刘家相看忙应了一声。 “我可就等着媒人钱了。” 周氏会意:“这是自然,真要是成了,我给你这个数!”周氏晃了晃五根手指。 宋媒婆满意的笑了:“朱嫂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先走了,三天后可得好好帮青青打扮打扮。”这回可是赚大发了。宋媒婆怎么都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宋媒婆走后,周氏忽然就神清气爽起来,看什么都顺眼。 只是见到朱氏的时候,周氏眼里不免多了些担忧,刘家是看在罗平的面上才要相看青青,要是银铃和罗平和离了或是罗平把银铃休了。青青可就嫁不进刘家了。 “银铃啊,你可都来了四天了,就不怕妹夫担心?”朱氏在灶间帮着择菜,周氏假装无意的问道。 “他要是担心我就会来找我。”朱氏手上功夫没停头也不抬的说道。 “许是妹夫被什么事绊住了腿。” 朱氏把择好的菜放进倒了水的盆里边大力揉搓着菜叶边说道:“那等他事忙好了再说。” 见朱氏油盐不进,周氏略略心焦了些:“这样关系不得越来越僵?” “……要实在过不下去,和离也行。”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和离了,女人家可没什么好名声!你下半辈子怎么办?!怎么能这么想呢?”周氏骂道,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难道要让哥哥家养你一辈子吗? 朱氏微垂了眼睛:“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 “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周氏叹了口气说道。银铃这儿看来是没办法了,要不直接去找妹夫说说? 周氏是个聪明人,她没去罗家,在朱金玲的渲染下罗家有个凶恶的老太婆的印象深入人心,周氏可不想去见识。 罗平在整理账目,老刘说是要张罗儿子的婚事,现在是连面也见不到了。罗平对这个借口嗤之以鼻,没见他什么时候管过儿子啊,想偷懒就直说。 “你想不想明年再喝我的喜酒?”赖三严肃的对罗平说道。 “啊?怎,怎么了?”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想。” 下一秒,赖三又恢复了嬉笑的本性:“那为了让你能明年喝到我儿子满月的喜酒,我回家和媳妇生孩子去了啊。” 罗平只来得及朝着赖三的背影丢了本账本:“一个个的懒东西。” 回到家也是冷冷清清,还不如在这里算算账。罗平无奈的捡起了账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东家,有人找。”说话的是老刘的伙计,可管罗平和赖三也叫东家。 周氏跟在伙计后边进了门。 第五十六章 见来人是周氏,罗平心里一喜,朱氏终于肯服软了,只是抹不开面子才让周氏过来劝合的吧。 周氏以替朱氏打抱不平的语气委婉的表达了她对罗平想要纳妾的不满。 “我没想要纳妾啊?”罗平很崩溃,难道他脸上写了“我想纳妾”这四个字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说。 周氏回了一个我懂的眼神:“金铃说在街上看到你和一个姑娘拉拉扯扯了。” 罗平大感冤枉。 “外面的花是香。可你也得好好思量思量,银铃跟了你那么多年也不容易……” 这下好了,弄巧成拙了,给自己戴了顶负心汉的帽子。对抛弃糟糠之妻的人,大部分人也是看不起的。 罗平自是去了朱家找朱氏解释不提。 崔素心不见了,宋玉成心急如焚。 “婶子,你怎么来了?”罗二姐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见是宋玉成来了,以为是自己的示好有了效果。忙把宋玉成引到了厅上。 卫姨娘在打扫屋子,原有的几个小丫鬟被罗二姐找了个借口辞了去,“只能劳烦卫姨娘帮忙了。”罗二姐轻轻巧巧的说道。 卫姨娘能怎么办,只能是咬牙应下。 “妹妹快给婶子倒杯茶来。”罗二姐亲热的说道。 “是。”卫姨娘应道。居然把我当丫鬟使唤!等茂林回来了,一定给你好看! 徐茂林终于决定不再混吃等死了,也学着罗平找了几个好友做起了茶叶生意,这不,出去买货去了。 “不用了。”宋玉成冷冷说道。 热脸贴了冷屁股,卫姨娘轻笑了声,任何能打击罗二姐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罗二姐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卫姨娘才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宋玉成没理会罗二姐尴尬的神色直接说道:“你把我女儿弄到哪儿去了?” “您误会了吧,我没……” “我女儿在哪里?”宋玉成怒拍了桌子。 “我真没见过素心。” “茶来了。”卫姨娘瞧着宋玉成就是上门来找茬的,自然是不愿意错过,快速的泡了茶端了上来。 宋玉成接过茶杯泼了罗二姐一脸:“收起你那些脏心思,我们崔家是书香门第,你弟弟算是什么东西,我女儿绝对不会做妾的,更别说还用了那么下作的手段!说!我女儿在哪儿?” 茶水是刚沏好的,滚烫烫的,罗二姐当下就惊叫起来。 “谁知道你女儿去哪儿了?真是个疯婆子!”罗二姐拿出手帕擦着脸上身上的茶水,嘴里骂个不停,“这衣服可是新做的,好缎子呢!这下全毁了!……” 罗二姐竟是不知道的,宋玉成心里越发的恐慌。 “哈哈哈”卫姨娘看了场好戏,心情大好。 ~~~~ 崔素心又冷又饿,可她又不愿意回家。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黑了,白天还算温和的风突然变的猛烈起来,月亮被云层遮着,连清冷的月光都吝于给人们。 崔素心抱着肩膀在街上慢慢走着。 “姑娘那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啊?”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崔素心吓了一跳。 见崔素心防备的看着自己,说话的年轻人也不恼:“看来姑娘对在下不放心哪。” 那年轻人一身公子打扮,只是手上的折扇在这并不算热的天气里有些维和。 年轻公子朝着崔素心一笑便走了。 过了好一会,崔素心有些后悔了,要是刚才能和那公子好好说,说不定现在也能有个包子吃,不至于继续挨饿下去。 “姑娘?”这下是女子的声音,崔素心的戒心去了一大半。 淡淡的花香飘了过来,崔素心听娘说过越是富贵人家用的脂粉越是淡雅。再瞧着说话之人的打扮,绿色的春衫,在昏暗之下倒是分不出好坏,只是那浑身上下的首饰就说明了说话的女子定不是普通人家的。 “我是听柳公子说这里有位姑娘像是遇到了难处,我便来看看。”那女子笑道。 “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方便,不如先去我家住一宿?”那女子说道。 几个醉汉唱着歌从不远处走了,时不时还说出一两句下流的调笑。 崔素心白了脸:“那麻烦姐姐了。” 那女子满意的笑了。 那女子同崔素心说了很多话,比如那女子叫花英,比如花英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实际上已经三十五了,再比如花英是烟火场所的老鸨…… “英娘,这次的货色不错吧,好歹也得五十两吧。”柳公子说道。 “哼,什么都没干就想那这么多钱?”英娘仔细看着自己白嫩细长的手,“这指甲色不好,明儿得重新染一下。” “那不然四十两?” 英娘抬头冲着柳公子笑了一下,转身吩咐道:“小翠,给柳公子拿二两银子。” “你这……” “把柳公子送出去。”英娘吩咐道。 柳公子很快被几个大汉给架了出去。 “还以为自己是公子哥呢,柳家都败成那样了。”小翠把二两银子砸在了柳公子的身上。 “你这小娘们,看老子以后发达了怎么弄你!”柳公子恶狠狠的说道,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银子捡了起来。二两银子也够自己玩上一宿了。 柳公子抬步又往着青楼走去,两个大汉挡在了柳公子前边,柳公子抛了抛手上的银子:“爷有钱!” 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就让到了一边。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崔素心被绑上了手脚,嘴里不停喊着。 英娘笑笑不在意,来这儿的姑娘一开始哪个不是贞洁烈女,比崔素心闹的更厉害的多了去了,现在不是乖乖的在给自己赚钱嘛。 “我娘不会放过你的!她会报官,等着官府抓你们吧!” “呵呵呵。”英娘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天真,你在我这儿只要待上那么一宿,你看你娘还承不承认你这个女儿!” “不会的,不会的!”崔素心忙反驳。 “会不会你自己知道。小翠,帮我把嘴堵上,吵死了。”英娘吩咐道。 第五十七章 木槿花 (我想了一下,是不是进展太慢了?唔,那要提前进入第二阶段吗?~~~~先来个引子试试,还记得何小花吗~~~~~) 何小花很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她的聪明和漂亮。 “笨手笨脚的,好在小姐大方不追究,要是再弄丢了小姐的东西,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木桃拍了拍何小花的脸语气阴森的说道。 何小花的脸肿的高高的,指印清晰可见。 要是还在白水荡,何小花断然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小姐,您消消火,别和那小丫头一般见识。我给您催催晚膳去。”木桃说完便退下了。 张府的二小姐张含章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向跪在地上的何小花招了招手:“木槿你过来。” “小姐您别起身,小心身子。”何小花忙阻止了二小姐想坐起来的动作。木槿是何小花当了丫鬟之后的名字。 “呵呵,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怎么小心也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了。”二小姐虚弱的靠在木槿身上说道。 “二小姐……”木槿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小姐的身体确实是不乐观。 “我不怕死,整天的躺在床上看不见太阳还不如死了。到了那边或许还更开心些。” “可是我不甘心!”二小姐的指甲嵌入了木槿的皮肉里,二小姐真的是恨透了,不然连说话都有些费力的她怎么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木槿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只小心翼翼的扶着二小姐。 “你瞧见刚那个贱婢的得意样了吗?她只是个奴才,可她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偷盗了我的首饰去卖,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丢了。呵呵,这些日子我丢了的东西也值个几千两了吧。” 二小姐伸出手摸着木槿红肿的脸:“苦了你了。” “我答应过别人要护着你。”木槿说道。 “二叔是个好人,可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啊!” 张二小姐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希夷那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一个人过的下去吗?” “……熊叔说,他会把少爷送到安全的地方……” “然后再回来报仇吗?”张二小姐接话道,“明知道回来也是死还偏要来受死,呵呵,这才是我印象中的熊叔啊。” “你到我梳妆台那边去。”张二小姐吩咐道。 木槿轻轻的把张二小姐放在床上躺平按着吩咐来到了梳妆台边。 “镜子边上雕着花,两边从上往下数第三朵花,两手同时按下去。” 木槿照做了,黄铜镜的后边出现了一个小凹槽。 “这东西以后就归你了,你想扔了还是想好好用着都随你。你是个聪明人。”张二小姐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想睡了,你先出去吧。” 木槿没料到这东西会在张二小姐手上,更没料到张二小姐会给她。 ~~~ 朝廷发生了大动荡。 皇上不听话,老想着自己做主,太后不愿意放权,就联合着几家野心大不安分的世家将皇帝赶下了台,灌了一杯毒酒,对外就说皇上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有敢于弑君的奸臣就必然有敢于反抗的忠臣。张定清是那个反抗的,在朝上公然说太后乱政。这不是嫌命长是什么? 张定清自然逃不了一死,太后一党还得谢谢他,树立威望就靠杀这只鸡了。不过张定清的哥哥张定纬却是太后一党的,在新皇登基后做了首辅,家中的妾室万氏更是太后嫡亲的侄女儿。 所以这以下犯上的罪也就处罚了张定清一人,也好彰显太后的仁慈,在张定清死后不久,他的妻子带着幼子一起自杀了,长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张二小姐的亲生母亲在写下了一封认罪书之后也自杀了,认罪书上写了她做为妻子不贤不忠,深感内心不安。张定纬原谅了发妻的罪行,将其风光大葬。一时间,人人称颂张首辅情深意重。 再后来,二小姐的哥哥,也就是张府的嫡长子在一次出游中不幸被山上滚落的石块砸中,当场身亡。 ~~ “你们等着我。”二小姐轻声呢喃着。 “二小姐吃饭了。”木桃端着加了料的饭菜进来了。 “二小姐!”见没有动静,木桃拔高了音调。 还是没有声音,木桃一把掀开二小姐的被子,推了二小姐一把:“小姐,醒醒,吃饭了!” 没任何反应。木桃觉得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指往二小姐的鼻子下一伸…… “啊~~~” 张含章死了,可万氏并不开心。 本想等张含章进了宫之后再弄死她,没想到命这么薄。果然是一家子的短命鬼! 这下如何是好,太后可是说了的。 张含章没了,难道要自己的女儿进宫?不,绝对不行! 好不容易才得了太后的信任,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怎么行?不说太后了,老爷也会怪罪的,自己好不容易才除了挡在前边的石头,眼看着正妻的位子就在前边儿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木槿得知二小姐死了之后没有惊讶,二小姐把东西交给了她就说明二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自己进不进这个局呢? 回到白水荡,那里多好,没有这么些阴谋算计,自在舒心。 木槿很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她的聪明和漂亮。 张含章不甘心,她也不甘心! ~~~~~~~ 张首辅家的二小姐在娘亲和兄长逝世之后,忧思过度,差点也因此丧命,幸好张首辅的妾室悉心照料才保住了二小姐的命。 第五十八章 (虽然和前些日子一样,哪我就先姑且以为着大家伙都乐意剧情快一点吧。。。比如女主的存在感还这么低什么的,年纪还这么小什么的~~~接下来故事的重心会到女主身上去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白水荡的人提起小树林总有种桃色的意味。 月色下的小树林并不显得恐怖幽深,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今儿个在这见面的两人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哥哥妹妹,也不是空虚妇人和风流少爷。 “老保啊…哎呦…你打我干嘛?!”熊辛 保连云略微抽动了嘴角,疼死了,这家伙的皮是铁皮做的吧,手上定是要肿了:“你要是能好好说话,我也想问我打你干嘛。” “小气。”熊辛咕哝了一句,“那连云啊……” 保连云听到这儿浑身一激灵,那么恶心的称呼都出来了。 “能帮我一件事吗?师兄没求过人,这次就算是师兄求你了。”熊辛诚恳的说道。 “不干!”保连云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没那闲功夫!” 熊辛弯下了双膝,竟是要跪下了。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保连云急忙扶住熊辛,“我这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一句好听的。其实都不是那意思。” 熊辛定定的看着保连云,保连云无奈,只得任由熊辛重重的跪了下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保连云的眼里有着惋惜。 “我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信义!” ~~~~~~~ 保连云家来了个投亲的亲戚,无聊的大娘大婶们一个个都去串了门,把那腼腆害羞的小男孩好好的调戏了番,也就再没了什么兴趣。 ~~~~~~~ 罗平在朱氏面前很是赌咒发誓了一番,才使得朱氏答应回罗家去。 “你这脾气得改改,罗平现在纵着你,要是有一天腻了你,看你上哪儿哭去!”申氏说道。 “知道了娘。”可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了,还真有小姑娘惦记着罗平呢,自己得看紧点儿。朱氏抱着申氏撒娇,心里暗暗想到。 ~~~~~~~ 譬如罗平和朱氏之间的这场风暴,丫头是一无所觉的,只是去姥姥家住了几天而已,又不是没有过的事。 罗平向朱氏和丫头保证,在端午之前,定让她们住上气派的大房子。 地址就选在赖三家旁边的高地上,周围都是田地,僻静。也算是安全,村子里最彪悍的人家――保家就在河对岸住着哩,那河水只到腰,淌过来不费事儿。 丫头对选的地特别满意。 冬天可以在河面上滑冰,可以凿开冰钓鱼。丫头对这些不感兴趣,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窝在家里头还冻的发抖呢,别说在冰面子上玩了。 丫头喜欢的是夏天。朱氏不允许丫头跟在一帮熊孩子后边下河,说是危险。丫头也就用渔网抄抄鱼虾,摸摸螺丝什么的。想到这些个河鲜,丫头的口水是直流啊。 “张稀泥!”丫头巡视着自家领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人的面孔。 既然新房子要盖在河边了,那前面的河自然就是我家的,以后不许捞鱼捞虾,要干什么都得和我说过一声!丫头郑重的通知了白水荡的小伙伴们。 “切,那还在我家后边儿呢,怎么不说是我家的!”保也候嗤之以鼻。 丫头微微眯眼:“上次我记得谁哭了来着,又是谁见了血就吐……” “好吧,是你家的……”这小丫头怎么也学了一肚子坏水了?不对,她本来就是一肚子坏水!保也候咬牙想到。 已经宣示过了主权,丫头每日都要来一趟。朱氏和罗平哭笑不得,劝说无果也就随她去了。 张希夷朝着丫头挥了挥手,被保连云从背后拍了个踉跄。 “丫头,你和这小子认识啊?嘿,这是我新儿子!”保连云兴奋的对着河对岸的丫头喊道。 张希夷无语的看了眼保连云。 丫头也微微发愣,果然保叔叔做为白水荡的大傻真是名不虚传哪。 ……唔,丫头你知道你其实是白水荡的二傻吗…… 保也候走到哪儿,张希夷就跟到哪儿。 “去去去,一边玩去,老跟着我干嘛?!”保连云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出来。 “我想学你的本事。” “我有什么本事,你到是说说看?”保连云笑道。 “我不知道。”张希夷回答的理直气壮。 咳,咳,保连云被口水呛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跟着我瞎转悠啥?” 张希夷对着保连云瞪大的牛眼丝毫不惧,熊叔比他可壮多了……熊叔去救爹了,要不是自己拖后腿,爹早就被救出来了~ “你肯定是个有本事的!” “呦呵,我藏了那么多年,被你这小家伙看出来了?” 张希夷自是听出了保连云话中的调侃。 “你也别瞪我。”保连云竟是觉得被张希夷看的有些发虚,“我那些东西你学了也没用。看你熊叔武功那么高,还不是去见阎王爷了。” ……沉默了很久。 “那个,小子,你别灰心,咱武斗不了可以弄文的嘛。”保连云想安慰来着,可他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 ~~~~ 保也候对新来的那个小子很不满,爹爹老对着别人说这是他新儿子,娘也对他疼爱有加。每日里自己在太阳下扎马步,练腿法拳法,稍不注意就得被罚没饭吃。那小子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还照样有人送吃送喝。 怪不得总说人喜新厌旧呢。 第五十九章 风 “娘我怕。”丫头缩在朱氏的怀里小声说道。妞妞喝完了粥早早就睡了。 屋外狂风大作,“呜呜”的声音像是嚎叫,偶尔还会有瓦片被吹落在地的声音。 “屋子会不会被吹走?”丫头不怎么有信心的看了看已经有了些年头的墙壁。 “乖,快睡吧,这屋子更大的风都经历过哩,也就只吹下来几片瓦而已。”朱氏安慰道。 丫头瞪大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娘都说下雨刮风都是归海龙王管的对不?”丫头问道。 朱氏“恩”了声。 “我以前听小花姐讲,她姑姑看到过海龙王的爪子哩!” 为了表示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已经有些想睡了的朱氏还是强打了精神故作惊诧道:“真的啊?” “恩恩,说是有一天雨下的特别特别大,她姑姑一个人走在路上,天上的云层厚厚的,突然就一个爪子踏了下来,把她姑姑吓了一跳,一动都不敢动。”丫头继续讲道。 “海龙王真的这么容易生气吗?怎么赖叔叔和小花的姑姑都怕他呀?”丫头问道,朱氏还没回答,丫头就又说道,“那爹爹在海上也遇到了海龙王的话,爹爹会不会怕?” 从刮风开始,朱氏的心里就有种不安,她一直没想到是什么。这下可终于是想到了。这么大的风,罗平在海上一定是没事的吧。 “娘你说呀,爹爹怕不怕海龙王?”丫头轻摇了一下发怔的朱氏。 朱氏望着女儿清亮的眼睛:“当然了,你爹是最最厉害的。” 丫头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的睡了,这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换作了朱氏。 ~~~~~~~~~ 鸡刚叫了三遍,朱氏就起了床,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刚一睡着,就被梦里边狰狞的龙王给吓醒。 推开了屋门,哎呦,院子里碎了一大片的砖瓦。连那只大水缸都被风吹的横了过来,马氏在院子里搭的厨房已经完全塌了,幸而茅房只是被吹走了个房顶而已。 黄氏又要心疼了,砖瓦什么的也是一笔费用呢。朱氏想着黄氏跳脚的样子,却着实开心不起来。 那么大的风,海上定然也是不平静的。 当初说了不让去,还偏去,真要是有了事怎么办? 日子在朱氏的急躁不安中过去了三天,而此时距罗平出海的日子已经过了有六天了。 罗平平日里出海,四五天左右差不多就能回了,再往上也有,只是不多就是了。 “听说了没,那船出海去了那么多天都没回,我估摸着是被海龙王收走当下人去了!” “可不是,那么大的风,一定是海龙王发怒了!” 类似的谣言在村子里传着。 朱氏装作没听到,也强迫自己不要去信,罗平一定会回来的。 可她信,别人不信啊,罗平的船上可还不少人哩。 第七天,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就有人坐不住了。 “怎么个说法?”一穿着灰蓝衣裙,身材发福了的妇人找上门来,一开口便是这句。 “您是?”朱氏疑惑。 那妇人大脸上生了双小眼睛,小眼睛骨碌碌转着,把屋子里的情况瞧了个遍。 咦?怎么和我家一样,没点财主的气魄? “我们家当家的在罗平船上当伙头。”妇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哦哦,听过,那你来这儿是?”朱氏不明白这妇人来的目的。 妇人往凳子上一坐:“当家的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给个说法?” “我也不要多的,我家当家的今年四十一,算他能再活个三十年好了,他的手艺到了大酒楼里也能混口饭吃,大厨每个月可都有二两银子哩,我算少点儿算一年十八两银子好了,那三十年就是,就是……” “就是五百四十两银子。”丫头刚学的算术,很快心算了出来。 “对,就是五百四十两!”那妇人高声道,居然有这么多,五百两,那得花到什么时候啊。 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朱氏只说了一个字:“滚!” “害死了我家当家的,你还想当没事儿人哪。”妇人横道。 朱氏气的脸发白,这都没影的事儿呢,就咒着船出事。 “娘,李敬叔叔说要来家里。”丫头突然对朱氏说道。 “好啊,你还不守妇道。”那妇人抓住了朱氏的把柄得意道,“那叫李敬的汉子是做什么的?” “李敬叔叔是县里的捕头,说要来查什么勒索的案子。婶子,你知道勒索是什么意思吗?”丫头问道。 那妇人不出声了灰溜溜的就走了,真要是让官差知道可就不好了。 丫头对着妇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李捕头真的要来?”朱氏问道。 “我可好久都没见到李叔叔了,刚我是骗她的,不然她得一直烦着娘。”丫头说道。 这些天里,丫头也听到了村子里的流言,不过她不信,爹爹一定会回来的。丫头每日里都要去海边,朝着海天相交的地方望上好一会,多希望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慢慢的驶来啊。 第八天。 一只海鸥在海面上飞着,丫头一开始以为是远处的船,仔细看了好久,才发现不过是一只海鸟罢了。 又有一个黑点在远处出现。近了,近了,是船! 丫头高兴的挥手大叫,船还远着呢,船上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丫头。 (在我后面发文的姑娘们,文都有十七八万字了。。。。。唔,好羞愧,还是求收藏求推荐哦~~) 第六十章 (写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一首儿歌:小螺号,嘀嘀嘀吹,阿爸听了快快回诶~~~第六十章了~~~求推荐求收藏啊) 渔船上的众人下了船,几乎都腿软了,踏在陆地上的感觉真好。 “爹爹,臭。”丫头不客气的对着靠近她想把她抱起来的罗平说道。 ……感动的氛围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渔船能顺利返回可真是不容易,不少船员上岸第一件事,就是到了龙王庙前拜了又拜,谢谢龙王放他们回来,一时间,龙王庙的香火倒是大盛。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有人连生孩子祛病痛,自家母鸡不生蛋公鸡不打鸣都要来拜龙王庙。 ……龙王表示这些不归他管…… 本来渔船载满了货物准备返港,哪晓得突然来了那么大的风浪。 渔船很大,可再大在广袤无际的海里也是那么的微小。 “扔了,快,把船上的货都扔了!”罗平当机立断说道。 “这可都是钱哪!”有人不同意,这些海货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海里拖上来的。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罗平带头扔了起来。 最后索性连渔网都扔了出去,只为给在巨大风浪里飘摇的船减少点负担。 在大自然的力量前,人真的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 风暴过去了,可最大的困难才刚刚来临。 出海捕鱼,都是有特定的捕鱼地点的,也是按照地点设定航线。 风不知把船吹到了哪儿,连经验丰富的船老大都表示没有办法指路。 四面都是茫茫无际的大海,没有任何的标志物,你甚至辨别不出东南西北这四个方向。 阴天,没有太阳,船老大说等到云层散了无论是看太阳还是星星的方位都能找到回去的路。 该死的云怎么就不散呢。 船里的食物到还有些,实在不济可以钓鱼嘛,渔网没了,可渔民们捕鱼的本事还在,找根杆子做了鱼竿,分分钟的事。 可这水着实是个大问题,水只带了六天的份,现在这个情况谁知道会在海上漂几天。海水咸的要死,还不解渴,这可怎么办。 唔,太爷爷留下来的手记中好像提到过怎么把海水变的能喝。罗平皱着眉仔细回想着手记里的内容。 罗平太爷爷那时候出海,还遇过洋人哩。据说是黄头发蓝眼睛和妖怪一个样,说的话也是叽里咕噜和野人差不多。 不过身体语言是通用的,倒也还是和那洋人交流上了。 把海水变成能喝的水,这法子也是洋人教的。 好像是拿个锅,再拿个碗,碗里装满海水,再把碗放进锅里,然后用火煮。再然后……再然后就忘了。 嘿,先干了再说。 见罗平在那儿神神叨叨的煮东西。 有乐观的调侃道:“这是在作法呀?除非是龙王显灵,不然这海水怎么也不能喝呀。” 罗平有三四层的把握,心情也恢复的不错,回道:“别说,我还真做过几天道士,看看我这功力有没有退步,说不准真能把龙王召出来哩。” 煮了一会儿,开了锅盖,诶,这锅里还真有水了。 罗平把指头伸了进去。 哎呦,烫死了…… 好不容易等水不是那么烫了,罗平蘸了点水,放进嘴里仔细砸吧了一下,不咸! “嘿,还真成了,有你的啊。” “真是龙王爷告诉你的法子?”有人信了罗平玩笑的说辞。 士气顿时大涨,笑话,海龙王都帮着还怕回不去? 第七天的夜里,云总算是散了,罗平从来没觉得星空那么美过。 ~~~ 赖三和罗平现在是交替着出海,老刘不主事,他们总得有个人留在岸上管事啊。 罗平在家休息着,赖三就来探望了。 “罗平啊,听说你被龙王上身了?” 罗平一口茶全喷了出去,谣言太可怕了,居然能传成这个样子。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赖三抹了把脸不满道,“就算你能被海龙王看上眼,也不能把水喷我一脸吧。” “别贫,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吧。” “你听说了没?”赖三凑到罗平耳边小声说道。 “怎么?” “朝廷打算在同丰县弄一座盐场。”赖三说道。 罗平疑惑的望着赖三:“这和我们没关系吧?” “要是我们能拿到盐引,这白花花的盐可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啊。” “做什么白日梦呢,这盐引是我们能拿到的吗?”罗平回道。 赖三摸了摸鼻子:“我也就觉得这东西来钱快,没想那么多。” 赖三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丫头拉着罗平,非要他讲讲他和海龙王之间的故事。 哎呦,我的闺女哟,你爹和龙王真的没关系呀。 “你骗人,娘和赖叔叔都说了,村子里的人也说呢!” “他们说你就信哪。”罗平觉得很无力。 丫头摇了摇脑袋:“不信,我爹爹肯定比海龙王都要厉害的多。” ……唔,不愧是我的好闺女。 ~~~~~~~ 朱青顺利的和刘家少爷定了亲,不少小姑娘暗暗咬了咬牙,就朱家的家境竟然能和那么好的人家结亲。 心里不舒服可面上就得装出一副笑脸出来,嘴里说着恭喜恭喜,心里骂着什么酒没人知道了。 “老爷,文杰虽说不如他大哥成器,也不至于配这么个村女吧。” 老刘慢悠悠喝了口茶:“我有我的打算,你别管那么多。” “可……” “文杰比他大哥聪明,现在混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宠的?以后他的事儿,你少管!” 第六十一章 (~~~~~求推荐,求收藏~~~~~) “爷,行行好吧,三天没吃饭了。”街边一个乞儿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脏兮兮的破碗,过一个行人,那乞儿就磕一个头。 “哐当”瞧着蓬头垢面的乞儿可怜,就有人扔了一个铜子儿进去。 那乞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把那铜子儿拿在手里。却没想被一旁盯了许久的其他乞丐抢了去,还收获了一顿毒打。 乞儿默默的受着,半点声响没出,他被打惯了的,叫的越惨,那帮人打的越狠。抢就抢了吧。饿几天肚子死不了。 “少爷?”蔡童想给自家少爷续上茶水,楚嘉琦摆了摆手示意说不用。 蔡童就不懂了,少爷自一个月前就每日里都要来这儿喝会子茶,还必须得在这个窗口。蔡童顺着少爷的眼光看了看,没啥呀。 “再坐上一会儿就走。”楚嘉琦说道。 “行行好吧,各位爷,行行好。”乞儿依旧磕着头。 “真没骨气,有手有脚的偏要当个乞丐,蔡童啊,你说好不好笑?”楚嘉琦笑道。 蔡童看了眼楼下衣衫褴褛的乞丐:“他挺可怜的。” “可怜?还不是自找的。” “少爷?”楚嘉琦连喝了几杯茶水,蔡童纳闷,又不是酒,怎么能喝的下这么多。 “好了,咱回去了。”楚嘉琦说道,肚子里憋的慌…… …… 郊外有座破落的宅子,据说里头闹鬼,一直都没人住。现在已经是县里乞丐的聚集地了。 那酒楼下的乞儿晚上也在那儿休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快速的吃完了一个干馒头,差点噎着,乞儿硬是把馒头吃了下去。喉咙里像是有把火烧一样。 乞丐们围在一起,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热汤,老乞丐往乞儿的碗里也盛了碗汤。乞儿粗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老乞丐摇了摇头同周围乞丐小声说道:“唉,可怜人哪,连做乞丐都做不舒坦。” “有钱人就是闲的,出钱找一个乞丐的麻烦。”…… 乞儿没感受到周围同情的目光。 他依在破宅子的门口,门口风大,好地方他占不了。瞧瞧,就是在乞丐堆里,他都是最下的阶层。 这样的日子,从前没想过。从前的日子,现在却是想也不敢想。 ~~~~~~ “娘,我回来了。” 罗三姐和楚绣都在绣着花。罗三姐的手艺是不用说,楚绣年纪小自是比不上罗三姐,不过比起丫头来可就好多了。 “恩,又去喝茶去了?你说说你,日子过的跟个小老头似的。”罗二姐说道。 “哥哥是老头儿。”楚绣乐道。 “别逮着个机会你就偷懒。”罗二姐呵斥道。 楚绣撅着嘴:“我绣的挺好的,比罗衫姐可好多了。” 罗二姐无语:“那你咋不跟你罗衫姐比算术呢,也好帮娘算算账啊。” “娘,您辛苦了。”楚嘉琦说道。 “只要你和你妹妹有出息,怎么都不算辛苦。” 楚嘉琦踌躇了半晌。 “你怎么了?”罗二姐看出了不对。 “我…我今儿个好像看见了爹。”楚嘉琦说道,眼睛偷偷瞧着罗二姐的神色。 “真的?”罗二姐猛的站了起来,“那还不快把你爹给接回来?” “娘,我怕,爹还会和以前一样……”楚嘉琦没把话说全,可罗二姐知道楚嘉琦要讲什么话。 罗二姐顿了一会儿问道:“…你爹他看上去还好吗?” “过的不好,我想着不如让舅舅把爹接到他的船上去,也好锻炼锻炼他。”楚嘉琦提议道。 要说锻炼,楚文江当乞丐的日子都算的上是磨炼了。只是不想让罗二姐每日里担心才这么说的。 没人知道,楚嘉琦对楚文江其实有着深深的恨意。 在印象里,楚文江对楚嘉琦从来都是爱理不理,哪家牌楼里新来个姑娘都比儿子被先生夸奖了有吸引力的多。 也总会有人看不起楚嘉琦,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么个纨绔子弟怎么也生不出个美玉来吧。 很多的夜里,楚嘉琦都会看到娘亲默默的流眼泪。 各种的各种加起来,楚嘉琦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爹。 他早知道楚文江做了乞儿,每日里看着楚文江被人奚落,他很开心。那么多年加诸于他的痛苦也可以转到楚文江的身上去了。 楚文江晕船,所以爱喝花酒的他从来不去花船。这是楚嘉琦从楚文江的狐朋狗友那儿打听到的,连罗二姐都不知道这事儿。 ~~~~~ “二哥,二嫂,都在家呢!”罗二姐担心着楚文江在外面的日子,第二天就急急忙忙的来了罗家。 “舅舅好,舅妈好,罗衫姐好。”楚绣乖巧的说道。 “诶。”丫头高兴的应了一声,没办法,除了妞妞这个小奶娃,比丫头小的还真没了。老被人丫头来丫头去的,有大名儿的好不好。 朱氏嫁过来的时候,罗三姐还没出嫁,姑嫂两个的关系还算不错。 “二哥,能托你件事儿吗?” “能,能,能。”朱氏瞧着罗三姐消瘦的脸,替罗三姐难受的不行,女怕嫁错郎啊。 “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您就答应?”罗三姐心里暖暖的,她一直觉得这嫂子好着呢。 罗平笑道:“我妹子难道求我一回,我还不答应?你说吧,什么事儿?” “文江找着了,我想二哥能不能让文江到你船上做事,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罗平想了会儿:“行是行,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船上的活可不轻松。” “谢谢二哥,就是不轻松,才想着让他去呢。他可把我们一家子都害苦了。” ~~~~~ 乞儿照例拿了个破碗,想去老地方继续行乞。 谁料半路被人截住了。 那人拍了拍他的身子骨:“唔,瘦了点儿,其他还行。” “愿意去船上做工吗,只要卸货就行,每一趟活,十文钱,干吗?” “干!” 刚开始嫌做工太累,还没面子,后来才知道和填饱肚子相比,面子那就是个屁。至于回家,楚文江也想过,不过他总算还有点羞耻心。当初出事了就跑路,过不下去了又回来,楚文江做不出来。人不要脸是一回事,被人知道不要脸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六十二章 (唔,前前后后出了三个表哥,两个表姐,两个表妹,其他闲杂人等若干。戏份都还是不少的说~~~~女主的存在感到底在哪里啊喂!~~话说,某的文为什么就没人看呢~~求指导,求批评,一定虚心接受啊~嘿嘿,重点当然是求推荐收藏啦~~~~) 和广济庵里的小尼姑慈安走的近了之后,丫头也很明显的有了这么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味。 具体表现在,只要饭桌上出现了猪肉,鸡肉等肉类,丫头都会皱眉然后筷子就会绕过去,捡些蔬菜吃。 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久了,朱氏就有些担心了,本来身子就不好,肚子里再没些油水,一场风就得吹病了吧。 “怎么不吃?”朱氏难得的炖了排骨,排骨肉少,不顶事,可丫头以前就是喜欢吃。 朱氏厨艺大涨,那排骨炖的可香了……一般这时候,马氏都能循着味来讨上一两口吃的,丫头一直都想知道二婶婶的鼻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原以为这下总能把丫头给俘虏住了吧。 “这白菜好吃。”丫头回答道。像是要证明白菜真的好吃,丫头手握着筷子还不停的往嘴里扒着白菜。 嘿,还学会转移话题了。 朱氏放下筷子:“多大个人了,你还挑食起来了?” 好好的,怎么染上个吃菜不吃肉的毛病。 “我就不懂了,这白菜再好吃还能好吃过肉?来,吃!”朱氏夹了块排骨放在了丫头的饭碗里。 丫头把那排骨又给夹起来放在了朱氏碗里:“我不想吃。” 朱氏耐心有限:“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再不吃,小心我藤巴掌招呼!”朱氏语带威胁。 藤巴掌是用藤条编成的,软硬相当,一般是在晒被子褥子的时候用来拍打灰尘的。偶尔的,朱氏也会用这个来教训丫头。 有时候犯了错被朱氏抓到了,丫头会提前把藤巴掌藏起来。可是能代替的东西太多了,什么鸡毛掸子,扫帚柄,实在找不到了,灶间随便抽根木头棍就行。 试过那么些个之后,从舒适度方面考虑,丫头就再也没藏过藤巴掌。 可以说,藤巴掌一直是丫头的噩梦啊。 果不其然,朱氏这句话一说出来,丫头脸上开始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我不想吃。”丫头犹豫了半晌说道。 朱氏吃惊,宁愿挨打都不吃,这可奇了怪了。 “娘,慈安问我肉是什么味的,比豆沙包还好吃吗。”丫头解释道。 慈安是个孤儿,当年是在路边发现的她。 她被放在一个竹篮子里,里边就几件小孩的衣服。 没人愿意收养她。 那么小的娃娃,还是个女娃娃,不能干活,还得分出个人照顾。大家伙又都不富裕,总不能从自己的口粮里边儿省下来给她吧。好心也没这么个好法。 所以慈安就被广济庵的师太给带了回去。 从小就不知肉味,说可怜也是真可怜啊。 “我就偷偷摸摸的用油纸包了点肉想让慈安也尝尝。慈安说佛祖看着她哩,她不能吃。” 朱氏想起来,有一次灶间是少过肉,当时还以为是闹老鼠了,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就怕从哪边突然窜出来只老鼠。 “书上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慈安不能陪我吃肉,那我就陪她不吃肉就好了。”丫头看着朱氏眨巴着眼说道。 不愧是我女儿,真可人疼。朱氏心里冒出句话。 可是肉总要吃的啊。 朱氏去了趟广济庵。 咳,咳,向菩萨求子这事儿只是顺便… 广济庵以前跑掉的小尼姑又回来了的消息朱氏也听了一耳朵,只是一直没见着。 朱氏找师太谈话的时候,慈心就低头跟在师太后边,看上去很是虔诚。 朱氏见不到慈心的样子,却发现慈心脖颈和手上的肌肤很是白嫩,再看看自己暗黄粗糙的手,下意识的往袖口缩了缩。 果然是庵里香火养出来的人就比俗世里的好些吗……朱氏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 朱氏的爹从小教育他们兄妹几个就是要讲情义,丫头能为慈安这样,朱氏心里很高兴。她当然不会否定丫头的作为。 那么自然只能从慈安这边下手了。 朱氏不知道如何开口,劝尼姑吃荤腥…难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和师太说了原委,师太没有回答朱氏,反而问了一旁站着的慈心:“慈心,你待如何。”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慈心双手合上,语调平静的说道。 “你尘世里走了一遭,却还是没有悟啊。”师太说道。 慈心不发一言。 “师太,您的意思是?”朱氏没听明白。 “佛门乃清修之地。”师太说道。 这话说的明白了,朱氏也听明白了,看来回去得下狠劲逼着丫头吃荤了。 “慈安自幼入佛门,不入世就不能出世。多谢施主提醒,贫尼在此谢过了。” 这话说的也明白,朱氏却听不明白……果然庵里香火养出来的人,连说话都和俗人不同吗? ………… 罗平在砖厂里定了青砖,这可比普通的砖贵上好几倍呢。 黄氏知道了,心里又生了闷气,老屋里到了大雨天还漏着雨呢,砖头也碎了好多了。儿子也真是的,就不晓得修缮修缮老屋先? 对于儿子盖新房,黄氏是赞成的,盖成了也是她的脸面啊。到时候人都得说她的儿子出息了。 第六十三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老姐姐,这是刚吃完晌午饭哪。” 日头正盛,刚吃过午饭,罗老爷子就溜圈去了,“也不怕晒着。”黄氏边嘀咕边收拾着桌子。 “你是?”黄氏望着眼前看上去明明已有五十多岁数,却还穿着水蓝色色那么轻佻的衣服,脸上不知涂了多少胭脂水粉的老妇人。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妇人抓住黄氏的手笑道,“当初我们俩可是在一处长大的,忘了?” 黄氏只感到手摸到了油腻腻的东西,用力把手挣脱了开来:“直说,我可打不来哑谜。” 老妇人像是没感到黄氏的抵触,笑着说:“老姐姐真会说笑,我是桃花呀。” “桃花?”黄氏想起来了,做姑娘时,是有个叫桃花的姐妹,“你不是嫁到如临县去了吗?” “对啊,这一晃都几十年过去了,就想着回来见见老朋友,快入土的人了,再不见就没机会喽。老姐姐过的可好?” “还成,子女也算成器。”黄氏不疼不痒的回了句,那么久没见了,谁知道突然找上门来有什么事。 桃花笑的更欢,黄氏甚至看到有白色的粉末从桃花脸上落到了桌子上。 “老姐姐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儿子做了大老板,有出息着哩。” 黄氏得意的一昂头:“都是外边人瞎传的,也就赚个糊口钱。” “这要是只能糊口,那我们这些人家不得个个都喝西北风啊。”桃花笑道。 这么一番恭维,黄氏看桃花倒是顺眼了起来,也一来一往的客套起来。 那桃花见说的差不多了,也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要说老姐姐有福呢,儿子都那么出息。我那大儿子可愁死我了。”桃花一脸的愁苦相。 “你儿子怎么了?” “他是个手艺人,做些木匠活。可要做活的人家少着哩,连带着我这个当娘的也跟着急。”桃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呦,对了,老姐姐,你儿子不是要盖新屋子嘛,这木匠肯定是缺的吧,要不让我儿子试试?” “你放心,他要是敢偷懒耍滑我绝饶不了他!” 黄氏面有难色,自从上次朱氏跑回了娘家再回来之后,这儿子对她是越发的好了。请木匠的事儿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插手呢。 桃花眼珠一转:“老姐姐,要是,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免得伤了和气……” 那语气同情的很。这是什么话?!黄氏心里不舒服,觉得我在家没地位,儿子不听话,自己还得被媳妇挟制住吗?…… “哼,我说方便就方便!” “那就谢谢老姐姐了。”桃花大喜。 黄氏心里后悔了,这桃花别是激着自己这么说,坑儿子的钱吧。 桃花从手腕上褪下了个银镯子,做工不错,看上去也得有个三四两的样子。 桃花拉过黄氏的手,把镯子往黄氏的手里一放,再慢慢的合上黄氏的五个手指头:“老姐姐,许久没见,也没带别的,这镯子就略表心意了。” 这桃花倒是会做人,黄氏笑着缩回了手:“客气了,客气了。” 黄氏和桃花又说了会儿话,桃花就告辞了。 ―――――― 何小花好久都没回家了,只每个月请人往家带了月银和书信。 何春丽快要生了,丫头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何婶婶的身材有什么变化。 何春丽和何木匠都不认字,这不让丫头来给他们读信。 信纯粹的就是大白话 “爹娘,女儿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弟弟快生了吧,我让人打了把银锁,收着了吧。娘,您别太累了,银钱那都是身外物,别太往心里去。别净欺负爹老实……” “这孩子,她娘就这幅德行?”何春丽插话道。 “先别说话,等丫头念完信先。继续念,丫头。”何木匠说道。 “诶。爹,您也别老纵着娘,多让娘走走路,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这样生产才顺哩。还有,爹,您也给自己买点衣服鞋袜,娘做的穿着咯脚……” 何春丽又急了:“怎么说话呢,这丫头。” “……钱别不舍得用,有女儿给你们挣着呢!我升大丫鬟了,那月银都翻倍了……” “我闺女真有本事!”何春丽说道,何木匠在一旁笑着点头。 “……府里的老太太说了,当大丫鬟肚子里也得有点墨水,信是我自己写的,丫头,是不是比你写的字好看?只是这之乎者也的闹的我脑袋疼,文绉绉的话写不来。好了,就这样吧……” 丫头读完了把信还给了何木匠。 “这就完了?”何春丽意犹未尽,“也不多讲讲自己过的到底怎么样,孩子他爹,咱家日子也可以了,把小花赎回来吧?” “白纸黑字写着的,死契……”何木匠答道。 何春丽垂下了眼睛,当初自己闹腾个什么?! “来来来,丫头,帮叔叔婶婶回封信。”何木匠见何春丽情绪低落,忙转了话题。 丫头应了,摊开纸,磨好了墨,边听何木匠和何春丽说边下笔,那字写的异常认真。哼哼,小花姐姐,瞧着,我的字比你的好多了……… ―――――― 黄氏思量了半天,觉得自己和儿子说这件事肯定不妥,那桃花不像是老实的人,她儿子肯定也差不多,要是真引狼入了室,自己对儿子不好交代。 不如,让朱银铃同儿子说,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黄氏想到。 ―― “娘,您有什么吩咐?”朱氏毕恭毕敬的站在黄氏面前。 别是又想给自己小鞋穿吧… “平儿前几天刚定了砖瓦对吧?”黄氏问道。 朱氏连连点头。 “有多的,也帮我把房顶上的瓦换换。” “诶,知道了,娘。”朱氏一口应了下来。心里默念着: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黄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木匠请了吗?” “这不现成的何木匠嘛。” 黄氏皱了眉:“何木匠不成,春丽都要生了,又没个老人照应,这么一分心,肯定做不了好活。” 朱氏心里赞同,嘴上却说:“可木匠就他一个……” 第六十四章 脂粉 (~~~~~~~求推荐求收藏~~~~~~) “哼,你能做成什么事,我早就帮你们选好了。”黄氏颇为自得的看了朱氏一眼。 “我有个侄子就是做木匠的,活好,人也老实。”黄氏说道。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门亲戚?朱氏疑惑。嘴上却说:“谢谢娘了,娘为我们操心,辛苦了。” “恩,我那侄子活好,不知道多少人家都请不动,要不是为了我儿子,我也不会豁出这张老脸去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懂事的儿媳妇应该干嘛? “娘,您也累着了,正巧我娘家送来了腌的火腿,我给您送点过来?”朱氏问道。 “这人老了,痰多,腌的东西不能多吃啊。”黄氏清了清嗓子说道。 黄氏看了眼朱氏又说道:“也算是你们的一份孝心,我就收下吧,唉。” 这语气听着,敢情自己送的不是腌肉,是毒药啊。 “那娘您歇着,我去给您拿啊。”朱氏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诶。”黄氏在后头唤道。朱氏回过头去:“给老四家也送一份去啊。” ―――― 虽然黄氏提了一下,朱氏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这木匠不好,要是以后睡着睡着床塌了怎么办……想到这儿,朱氏忽然脸红了起来…… 恩,这么重要的事儿,还是多打听打听比较好。 ―――― 打听的结果还真出乎朱氏的意料,那木匠也姓黄,是个愣子,脑子不灵光,可手艺是真没的说。 就因为脑袋的问题,不少人家都不乐意他做,木料也是用钱买的,要是一不小心被傻子做坏了怎么办? “光生手艺比我好点儿。”何木匠没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要不是…说不定现在我都没饭吃了。” 何木匠自嘲的笑道。 “她娘可是个厉害角色,光生刚半岁,他爹就死了。留下了一亩薄田。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啊。”何木匠唏嘘道。 “他娘硬是守着名节没改嫁,好不容易光景好点儿了,光生又发了场高烧,从此见到人就只是笑……唉。”何木匠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和光生还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呢,他比我晚进门三年,手艺却早就赶上我了。” 朱氏听了也是感叹不已,不由得对那位独自抚养儿子长大的妇人生出敬佩: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做到这样啊…… ―――― “你很吃惊?”桃花把朱氏迎进了门,桃花今儿个穿了件桃红色的衣服,指甲上还染成了艳红色。 瞧着朱氏目瞪口呆的样,桃花轻笑了声。 “没,没有。”朱氏结结巴巴的说道。 倒是跟着朱氏一起来的丫头没吝于赞美:“婶子,你穿的好漂亮!” “哎呦,小嘴真甜,我可不是婶子,你该叫我奶奶。”桃花笑着说道。 ……朱氏:你难道没注意,丫头说的是衣服好看吗…… “是不是觉着,我该穿个一身素,最好是板着副脸,说话也得是规规矩矩的?”桃花笑着同朱氏说道。 朱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道:“您这身打扮真不错。” “你看你说话就没这小娃娃实诚。”桃花说道。 朱氏尴尬的笑了:“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您儿子到我们家做木匠活,工钱算是一个月一百文。包吃住。” “一般价格也就一个月八十文,还不包吃住,你这算是同情我们娘儿俩啊。”桃花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过呢,我们家是正缺着钱,我也不和你客气了,就这么定了。你反悔可来不及了。” ……朱氏觉得自己的猜想还是有一部分没错的,比如桃花绝对不是一般人…… “婶子,你身上好香。”丫头说道。 桃花难得遇到个知音:“我的脂粉可都是我自己调的,香但不熏人。你那么小用脂粉可不好,我做了个保养的膏,给你舀回去用吧。” “谢谢婶子。”丫头高兴道。 “别,别,别,小孩子用不到,您还是别去拿了,”朱氏阻止道。 桃花两眼一瞪:“我又不是送你的。” ……朱氏持续尴尬,丫头吃吃笑了几声,被朱氏拍了一下脑门。 桃花很快拿了个小小的雕花匣子过来。 那匣子打开是乳白色的膏状物体。“你闻闻。”桃花把匣子递到了丫头面前。 丫头深深一嗅:“好香啊。” “这里面可是加了很多宝贝的。”桃花笑道,转而又对朱氏说道,“你也才二十多吧,瞧你这手粗的,这东西你也多涂点,保证你变的滑滑嫩嫩的。” 朱氏想到在广济庵里看见的慈心,唔,这东西要真有效,倒也是不错…… 丫头接过匣子,把玩了一会儿:“婶子,这叫啥呀?” 桃花笑道:“我做的,当然叫桃花膏了。” ―― 朱氏忽然想到,又这份本事,桃花怎么还过的如此清苦?……恩,准确的说,应该有一份更好的家业吧,黄光生也不至于出来当木匠挣钱了。 像是看穿了朱氏的想法,桃花说道:“我想过做脂粉买卖,可哪来的本金哟。再说了,就我一个寡妇能撑得起一家店?不被人吞吃干净了才怪!” ―――― 回去的路上,朱氏一直想着,这一盒不怎么好的脂粉都要卖到几十文,桃花做的品相还行,涂上去也挺舒服,怎么着也得卖个几百文吧。这脂粉只用了些花草,大山里多的是,又没什么本钱。要是能做这份买卖倒是不错…… 桃花在朱氏走后,就面露喜色。那朱氏看上去就不像个温吞的性子,那么好的发财路,她会不选?要是真不选,儿子能做成这趟活也是不错。 桃花盘算着,朱氏出资,她做脂粉,她怎么的也得有个二成的股。干上个几年,光生的聘礼钱也就够了,娶个贤惠的媳妇,有人照应着光生,我也能没牵挂的去了。到了那儿得好好问一下那个人,把他们孤儿寡母的丢下,是怎么个意思………… 要不是光生他大伯虎视眈眈,自己怎么说也不会把发财的法子让给别人哪。 第六十五章 (求推荐,求收藏~~这是架空,所以,唔,出现奇怪的情节,表喷我???唔,电脑坏了,网页打不开不好上传~~~想杀毒,才发现杀毒软件都被我卸载了~~哎哎~) 还未入夏,京里的日头却是渐渐热了。 春脖子短,刮了几日风,风沙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等到人把眼里的沙子弄干净,再一瞧,可不就夏了嘛。 京都作为都城是老祖宗选的宝地,能保万世基业。只可惜冬冷夏热,刚望见了夏的影子,就热的狗舌头都伸的老长。 “这天热的可有些反常。” 太后只穿了普通的素罗,纵然有侍女给她打着扇子,依旧是热。 “取点冰来吧?”玉娥询问道。 伴了三任君王,太后却也只有四十有四罢了,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如同二十多岁一般。玉娥是自她幼时便伴在身边的,情分不比寻常。 太后摆了摆手:“还没到用冰的时候。也就是这一两日的反常,过几天自然会凉下来。” “虽说皇上提倡节俭,可您也不必太委屈自己了。”玉娥说道。 “喵呜……” 一只雪团样的猫不知从哪儿钻了进来,将一株开的正好的杜鹃给撕扯烂了。 玉娥忙护到了太后跟前:“还不快快将它打出去!”太后念佛,轻易不杀生。 “这不是前些日子藩国进贡的猫吗?还道是个温顺的,没想到也只是把爪子藏的好而已。”太后懒懒的躺在凉亭的榻上,没半点惊慌。 一个仆妇慌慌张张的跪倒在凉亭前:“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太后阖上了眼,玉娥对那仆妇说道:“太后慈悲,不怪罪于你。不过,要是这畜生伤了太后,你几条命都不够的,当个教训,你自去领二十杖罚。” “谢太后,谢太后。”那仆妇忙磕头谢恩。能保住命就行。 “站住。”仆妇抱着猫儿正要离去,轻轻柔柔的两个字又将她吓的魂不附体。 双手不自觉的就用力箍住了猫儿,猫儿不满的给了仆妇几爪,仆妇也受着,嘴上道:“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声音颤抖。 “把那猫儿的爪子砍了,省的抓伤人。” “奴婢回去就办,回去就办。” ―――――― 镇北将军被查有通敌罪证,皇帝大怒,下令满门抄斩。 吏部尚书因贪污被革职,永生不得录用。 …… 朝廷上下被清洗了个干净。 ―――――― “我这位母后啊,真是好本事。这才几个月,朝廷被她换了两遍的人。”声音没有喜悲。 “那您为何还要下这些命令?她……总不至于越过您去。” 安总管原是个小公公,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的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做了个太监总管。 身边人可以笨,但一定要忠心。 皇帝扔出几封信件:“证据确凿!镇北将军都承认那字迹确是他的字迹无误。我能如何?!” ―― 朝廷上的风刮到民间,吹起点沙就没影儿了。 “连镇北将军和吏部尚书都遭了秧。”镇北将军在军中定然还有些势力,还有那尚书在朝中的势力,如若都能争取过来……张希夷思索到。张希夷一锤桌子站了起来,他现在就算想了也没用,一介平民能有干些什么! 保家祖孙三代倒是大喜过望。 镇北将军的祖父便是把蒙古人赶出中原的勇将。 虽是在白水荡生活了这么久,保爷爷偶尔也会想起草原的风景,那儿的蓝天白云,那儿的牛羊,还有那个会跳好看的舞的萨仁……咳,咳,这个不该想…… 保爷爷对中原的勇将敬佩却也痛恶,蒙古作为战败的一方缩回了草原上,得休养好久的生息。 ~~~~保也候在庆祝的时候偷偷的喝了好几碗的酒,走路都晕晕乎乎的。一拐一扭,偏他越走越觉得好玩。 “咦?小丫头你咋变成三个了?”保也候一说话那酒气就喷了出来。 丫头捂着鼻子躲了开来:“你咋学起酒鬼来了,让保奶奶知道,肯定有你好受的。” “嘿嘿,我奶她不会知道的。小丫头,你过来,让爷好好的,嗝……”保也候打了一个酒嗝。 “让爷好好的教训一顿!”酒壮人胆,保也候牢牢抓着丫头的手臂,想把她往地上摔去。 丫头后悔不已,就不该贪吃,昨儿也就听到保奶奶说做了奶酥吃,她今儿就屁颠颠的来了。没成想,门都没进呢,就遇上个醉鬼。 “你放开我!”丫头大叫,最好是能把保奶奶他们给叫出来。 “嘿嘿,让你笑我!” “我错了,你胆大艺高成了吧。”丫头求饶道。 “晚了!” 丫头紧闭双眼,手上的力道怎么松开了? 一睁眼,保也候倒在了张希夷的身上。 “谢谢你了。”丫头谢道。 张希夷茫然,他刚来就瞧见保也候要醉倒了,也就来得及扶住他而已,丫头谢个什么? ~~~ “保奶奶,野猴吃了酒到处发酒疯哩。”丫头去了保家说道。 保奶奶瞪了眼保爷爷,自己是个酒鬼,是想带着孙子也成个酒鬼吗。 “我可没让他喝,他自个儿偷摸着喝的。”保爷爷小声说道。 “丫头乖啊,奶奶做了奶酥,你拿点去吃。野猴现在在哪儿呢?”保奶奶对丫头和蔼的说道。 总不好说被张希夷打昏了吧。丫头下意识的说道:“晕在路边了,张希夷瞧见,把他往家抗呢。” “我去接我孙子去。”保爷爷受不了保奶奶的眼神,说了句话,就忙溜出门去了。 保连云喝的就多了,趴在桌上趴了好久。“我儿子,像我!”含含糊糊的来了一句,被卢三好拎着耳朵回房教训去了。 张希夷有时候就不明白,男人才是一家之主,怎么保家的男人们都那么的怕老婆?他还记得和他父亲同朝的一个官员因为惧内被人笑了好久,连官也升不上去。 ―――― 保也候清醒之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是爹和爷爷对他的训练量突然就增加了。 说是,磨砺才能出人才。他不会知道这只是出气出在他身上而已~ 第六十六章 (自己回头看了眼,唔,每章都不搭啊~~~果然还是功力尚浅~~~求推荐,收藏啊~~~今儿看到一笑话,说是夏天天很热,田地里有人在劳作,不远处有个女乞丐对男乞丐说:你瞧,他们那么热还在干活。男乞丐说:你要不是跟了我,你也得和他们一样。) “嘶”一不小心,针扎在了指头上,血珠渗了出来,丫头忙把指头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指头上已经多了好几个针眼,丫头像是没察觉,继续绣着荷包。 “闺女,别给爹绣了,你爹用不着。”朱氏心疼死了。女红活那是女人做的事儿吗,那么难……她不会说她其实也是有点吃醋,不是说闺女是当娘的小棉袄吗,那棉袄怎么就裹她爹身上去了… “不是给爹做的。”丫头随口说道。 “那是给谁做的?”朱氏心里警铃大作,用的天青色的布料,绣的还是松竹,肯定不是做给自己的…… “哎呀,不和你说了,都绣歪了。”丫头不理朱氏认真绣着。 朱氏想到当年朱金铃也是小时候遇见的周志,误以为那就是天底下最最俊秀聪明的人物了,哪晓得,后来周志就发了福,个子也没怎么见长。 想想丫头还没朱金铃机灵呢。 丫头可不知道,朱氏那么一会儿脑子里就转了这么多。 她仔细绣着,偶尔停下来,把针插在一旁,端详一会儿绣的图案,不满的摇摇头,又拆了些重绣。 “姐姐,抱抱。”妞妞吐着口水爬到了丫头腿上。 丫头这才放下手上的东西,把妞妞抱了起来。 兴许是小时候的大病,再加上马氏也没好好照料过她,妞妞和同龄的孩子相比要瘦小的多。 这边逗弄着妞妞,那边马氏又登门了。 “大嫂又做的什么呀,真香!”马氏夸道。 “就是热了点火腿,前几天不是给你送去了?”朱氏说道。 “还没尝出个味儿来就没了。”马氏可惜的咂咂嘴,“要不,嫂子你再给我点儿?” 马氏摸了摸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这胎肯定是个男娃,专**细的食物。” 啧,还真有脸说这个话,朱氏忙进了灶间免得再被马氏给恶心着。 “妞妞来,娘亲抱抱。”马氏又怀了孕,对妞妞倒也没了以前那么多的恨意,想着总归是自己的女儿,想抱一抱她。 妞妞紧紧的抱着丫头不撒手,她有些怕马氏。马氏自讨了个没趣,骂了声白眼狼也就不再瞧妞妞了。 腌火腿闻起来就有一股子让人勾起食欲的香,朱氏不知怎的就觉得这味道有些腻人,隐隐的有种想吐的感觉。难道真被马氏给恶心着了? 快快的切了一盘子,朱氏给马氏端了过去。马氏接过盘子说了声谢就回自家屋去了。 朱氏干呕了几下,心头才稍稍畅快一点儿。 “娘,您没事儿吧?”丫头关切道。 “没事,可能前几天吹了风吧。”朱氏答道。 “娘,您也当心着点儿,那么大人了都。”丫头说道。 朱氏乐笑了:“我也是你说的?小丫头。” ~~~~~~ “呕”楚文江跑到船边趴在那儿吐了个彻底,擦了擦嘴角,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 “给。”老船员递了碗水。 楚文江接过,道了声谢。 “你是哪家的后生啊?晕船咋还到船上来做活?”老船员问道。 楚文江只支支吾吾的答道:“家里住的偏远,船上给的工钱高就来了。” “唉,晕船可有你好受的喽。”老船员说道,他觉得楚文江定是家中穷苦,瞧着工钱高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来了。 楚文江苦笑,他竟有些想起做乞儿的日子来了,虽然被人打骂,可也不至于那么累啊。 ~~~~~~~ 天青色的荷包,丫头足足绣了有半个月的时间,虽说绣的还不算太好,可拿到集市上卖个两文钱却也是足够的了。 “喏,给你的。”张希夷正捧着本书在读,抬头一看,是一个青色的荷包。 张希夷诧异:“给我?为什么?” “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丫头反问。 “是吗?”张希夷张大了嘴,样子有些可笑。 好像是今天吧。张希夷想到。 往年,娘亲总是提前几天就开始筹备…没了娘亲的长寿面,自己竟是连生辰都忘了。 “谢谢。”张希夷道。 保也候拿了把小木剑:“我不知道是你的生辰,也没什么东西送的,这是我自己刻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收着吧。” 张希夷看了保也候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跟见了鬼似的,你爱要不要。”保也候怒道。 “没,这木剑挺好的。”张希夷回答。保也候从来都看他不顺眼,现在突然送了礼物,任人都会有点呆愣的。 果然是个呆子。保也候心想,自己跟个呆子较劲那么久,真是无聊。算了,以后就勉为其难的照顾他一下,免得那么呆,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那荷包是你绣的啊?”保也候问丫头。 “是呀。”快夸我吧,夸我吧。 “真丑。”保也候做出评论。 丫头瞬间就炸了:“你什么意思?又不是送你的,你怎么那么多话?” “做的丑,还不让人说啊。”保也候鄙夷道。 “保也候!你给我去死!” 那野丫头过来了,哼哼,打架爷不怕。 只是,出拳?不行,不行,那丫头看上去那么瘦,别被我一拳打死了。出脚?不行,不行,那两根麻杆似的脚,说不定一下就得被我踢折了…… 保也候青了只眼,头发凌乱的出现在了保家饭桌上…… “和人打架了?”保连云问道。 “恩”保也候点头。 “谁啊,那么猛,你练了也有些日子了,都能被打成这样?”保连云疑惑道。白水荡还有那么个高手? 保也候低头猛扒饭,不说话。 卢三好埋怨:“咱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也不说心疼心疼,问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保连云也低头猛扒饭,不说话。 一旁的张希夷憋笑憋的肚子都抽筋了,也低头扒饭。 保奶奶疑惑:今天做的饭有那么好吃? 第六十七章 (~~~~~~求推荐,求收藏~~~~) 黄氏去市集上买了点苹果,马氏嚷嚷着要吃呢。 白水荡山少,果树也少,水果可是个稀罕东西,都是从外边运来的。 黄氏买了俩,花了五百文,还是讨价还价快半柱香的结果。要不是想着马氏肚子里的大孙子,黄氏怎么都不会舍得的。就这样,黄氏还在心里暗暗咬了牙。 苹果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很甜,丫头看着就差点流口水。 马氏不切皮也不拿水洗,拿起一个就咬,汁水顺着脖颈就流了下去,她拿袖子只胡乱一擦。 咽了咽口水,丫头就装着没看到转身走了。家里在盖房子呢,银钱说不定还不够,吃一个苹果的钱,可够买好几块砖的了。 不买,可以去摘嘛。 山上还是有几株野果树的,因为果子小味道涩,加上山路难走山上又危险,就没人去采摘。 馋了还几天,丫头终于是忍不住了,上山! 山不高,丫头也爬的够呛,没路啊。 走的挺顺,突然就一块大石头就横亘在面前,折腾的大汗淋漓才翻了过去。一不小心还得被小树枝给绊个跟头。 丫头皱眉:记得在这儿的,咋没了? 好不容易到了印象中的地方,丫头只看见了光秃秃的的石头和一些杂草。 丫头小时候坐在罗平的肩头上上过山,在这块大石头上歇过脚,旁边就有一颗野果树,果子有点酸,其他倒也还不错。 唉,白来一趟。 丫头闷闷的准备下山。 “哎呦。”一个小石子让丫头崴了脚,丫头的身体向一边倒去…… “头好痛……”丫头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儿鼓起了老大一个包。 另一只手撑着地坐了起来。 四周漆黑,只有头顶上透着亮光。 该死,竟然掉进了废弃的陷阱里!丫头郁闷,就是嘴馋想吃个果子,怎么就能遇见这么倒霉的事。 “有人吗?有人吗?”丫头扯着嗓子大喊。 外边传来了几声动物的嚎叫。丫头忙住了嘴,保叔叔好像说在山上打到过狼…还是别喊了,别到时候人没叫来,招来了一群狼,自己这小身骨可不经它们一口吃的。 丫头眼巴巴的盯着头上的出口,心头默念:快来人啊…… “爹,我好像听见狼崽子的叫声了。”保也候停下说道。 “这山里就那么几只青狼,都住在山里边呢,你当你什么耳朵,能听那么远?”保连云说道。 “你还是收收心,就你那点本事,能打只野鸡就不错了。”保连云接着讽刺道。 保也候心里暗想,爷爷可说了,我比你有天分的多,你夸我一句会死啊……不过这话保也候可没这个胆子说出来。 ―― 保连云在高谈阔论,保也候抓着手里的小弓偷偷的溜走了。 “我和你讲,你爹当年可是一上山就猎到了一只狼……诶,人呢?”保连云回过头去,人都没影了。 “这小子…”保连云笑道。保连云的本事高着呢,能在他身边不知不觉的溜走,保也候的进步不可谓不大。保连云嘴上嫌弃保也候,可儿子出息了,他比谁都高兴。 保也候耍着小弓,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着。 “看我也猎只狼,让你再一天到晚的吹牛!” ―― 一只黑色的小鸟在陷阱边停了下来,啄了啄地上的稻草,大概是有虫子在那儿。 “嘿,小鸟。”丫头说道,她呆了好久了,见了只小鸟都想说说话。 鸟儿被惊的飞了起来,在上边转了几圈就飞走了,只是掉落了一些东西在陷阱洞里…… “啊!”丫头尖叫,掉下来的当然不是羽毛。丫头只感到黏糊糊的一坨,用手一摸…尖叫声就响起了。 保也候把手上的弓拿紧了,听这动静,是个大家伙呀。 小心翼翼的走着,一有风吹草动,保也候就屏气凝神查探四周……神经一直紧绷着…… 到底是年纪不大,不一会儿,保也候就累了,捡了石头四处乱丢:“哪儿呢,蠢狼,你给爷死出来!” “啊!”丫头刚打了会儿瞌睡,一颗石子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了她之前的大包上,痛的她龇牙咧嘴的。 得了声响,保也候慢慢摸了过去…… 弓弦绷紧了,朝着发出声音的洞口……“诶,怎么是你个小丫头?” “你快拉我上去!”来了人,丫头总算是放了心,忙伸长了手想让保也候把她拉上去。 保也候拔了根野草叼在了嘴边:“你让我拉,我就拉啊,那我多没面子。” “也候哥哥,你最好了。”丫头撒娇道。不过在罗平那儿百试百灵的撒娇战略在保也候这儿显然行不通。 “保也候!要是你不拉我,等我出啦了,告诉保奶奶,让她教训你!”丫头威胁道。 保也候无动于衷,甚至躺下了身子,睡起觉来。嘿嘿,总算逮到这小丫头吃瘪的时候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你……!!”丫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了,索性坐下来也不理睬保也候了。 半天没听见动静,保也候说话了:“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拉你上来。” “我不上去了,下面挺好。”丫头回道。 ……“你就嘴硬吧,你不叫,我就走了啊。”保也候说道。 “你走吧,走吧,我就是不上去!” 保也候故意用力的走出了几丈远,可陷阱洞里竟然没了动静。 就这么一走了之,显然不是一个大侠的作风啊。 ……其实,你真的想的有点多…… “诶,我真走了啊。”保也候没志气的又返回,向洞里说道。 丫头心里暗笑,嘴上却说着:“你走吧。除非,你喊我一声姐姐。” 嘿,你这小丫头还来劲了啊。这到底是谁掉在了洞里等人救啊?保也候怒了,转身就走。 丫头无聊,数着自己的手指玩…… 数到第七遍的时候,洞口就响起了保也候的声音:“姐姐。”两个字说的很快,丫头仔细辨别才听了出来。 也不能太欺负野猴。丫头心里想到。就不让他在重复了…… “拉我上去吧!”丫头伸出手。保也候郁闷的把丫头拉了上来。 第六十八章 (~~~~求收藏,求推荐了啊~~~~~话说,我每章字是不是太少?~~~~~) 丫头狼狈的回了家,朱氏大骂了她一顿,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要不是被保家小子发现,不得直接喂了狼? “嘿,倒还学会英雄救美了啊。”保连云接过朱氏备下的谢礼,一拍保也候的脑袋说道。 保也候尴尬的笑了笑,他该感谢丫头没把事儿原原本本的说全吗…… “这点像你老子!”保连云哈哈笑道,又一掌…拍了个空。 卢三好瞪了眼保连云,别以为这样就能假装把也候落在山上一个人回来这事揭过去,哼,晚上在找你算账! 保连云无辜的眨了眨眼,给儿子机会而已…… “咦,银铃,你最近气色变好很多啊。”卢三好很快被朱氏吸引了主意力。 朱氏欣喜的摸了摸脸:“真的?我用了些新的脂粉,看样子效果不错。” “哪家店的?”卢三好问道。 “别人家自制的,你要是想要我给你带些。”朱氏说道。 卢三好自是乐意,只是迟疑了一下:“这脂粉那么好,价钱怎么样?” “自己做的,能有什么本钱,就费了点花草而已。”朱氏笑道。 “呀,真的?我刚在店里买了盒胭脂,足足六百文呢。”卢三好小声道,六百文买盒胭脂被保连云知道还得了。 “效果还没这个好呢。”卢三好自语道。 朱氏心头一动,也没说什么,只笑了一下。 ―― 罗家新的宅子在七月份落成了。 新宅子比罗家老宅大了有三倍。 “那么大的宅子,三个人住,人气也不知道压不压的住,我瞧着阴森的很哪。”罗二姐冒着酸气说道。 房盖好了,按习俗得请亲朋好友来家里边聚一聚。 罗平在招呼男客没听到,朱氏听到了皱了皱眉想着是自家喜事,也就装没听到。 丫头可不干了:“二姑家四个人住倒是正好。” 罗二姐哼了一声:“小丫头也学的牙尖嘴利,没教养!” “二姨,大舅家喜事,你说的话也忒难听了点,不怪丫头说。”林甘草说道。 “我不跟你们这群小孩见识。”罗二姐撂下句话就找马氏之流继续说着朱氏坏话去了。 罗大姐,罗三姐还有朱氏的姐姐嫂子都在灶间帮忙呢。罗平请的人多,除了亲戚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虽然有得意楼的大厨镇着,可也不免手忙脚乱。 “咋胖成这样了?”朱金铃一见到朱氏就惊叫道。 朱氏也没多胖,就是比之前干瘦的身材是圆润了许多。 “哥哥待嫂子好呗。”罗三姐调笑道。 一阵挤眉弄眼,朱氏被她们弄的红了脸:“该洗碗洗碗去,该洗菜洗菜去,盯着我做什么?!” 大厨特意做了道特色菜,红焖羊肉。 羊膻味直冲着朱氏的鼻子去,朱氏心里一阵恶心,打开窗户干呕了几口,才缓过气来。 “妹妹,你别是怀了吧?”朱金铃问道。 “啊?”朱氏没往那儿想过,因为她做姑娘时身体就不怎么好,月信也时常不准。怀丫头的时候,直到丫头三个月了才发现怀孕。 “你这脑子!”朱金铃见了朱氏那个呆样子就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 “明儿个,找个大夫看看,真怀了的话,重活累活就别干了。”朱金铃说道。 朱氏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 罗大姐和罗三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着实高兴,兄弟家里又盖了新房子,又能添新丁,大好事儿啊。 罗平也请了船上做活的人,要恩威并施嘛。楚文江怕被熟人认出来,说了个托辞就没去。 船上的伙头是个驼背的,人叫罗锅张的。 “你不是老嚷嚷着要来见识见识财主家的气概嘛,咋来了又畏畏缩缩的?”罗锅张不满的瞥了眼身边的婆娘。妨碍自己和兄弟们喝酒,真是的。 “去,去,去。”罗锅张把那妇人赶走了。 “哟,罗锅儿,硬气了啊,敢使唤媳妇了。”有人说道。 罗锅张长的丑,好不容易才说上的媳妇,宝贝非常。 罗锅张倒了满满一杯酒:“这我可得敬一杯给东家,谢谢东家给我这份活,才让我在媳妇面前抬起头来。” ―― 那妇人便是当初到罗家要钱的那个,罗锅张回来后,她也没敢和他说事情的经过。以前还好些,自从罗锅张有了银钱,便渐渐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说来也巧,那妇人正好坐到了罗二姐一桌。 “一有了些钱便摆阔,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罗二姐看着眼前丰富的菜肴嫉恨的说道。 有鱼有肉的,一桌就得几百文吧,十桌不得好几两?真真是败家! “就是。”那妇人接着道,“假装大方,其实小气的很哪。” 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两人越聊越投机。 马氏在一旁吃个不停,偶尔停下来歇歇,很快,一桌子菜就被吃了大半。 桌上的其他人对视一眼……罗家怎么回事?姐姐一个劲儿的说弟弟坏话。儿媳妇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似的。啧啧,这家教…… 朱氏特意给小孩子们办了一桌,都是孩子们喜欢的菜,虽然有几个大小子对被分到这儿表示不满,可见了桌上的大虾,炸丸子…就口水流个不停。 丫头没和他们一桌,她得先把妞妞喂好。 妞妞现在食量大着呢,朱氏用肉糜煮的粥,妞妞能吃两小碗。 “丫头你吃饭去吧,妞妞我来喂。” “秀水姨!”丫头欢喜道,“你也来了啊。” 秀水捏捏丫头的小脸蛋:“想不想秀水姨啊?” “想!”丫头答道。 “乖,妞妞我抱着,你先吃饭去。” “诶。”丫头应道。 秀水把妞妞抱在怀里,恩,重了不少,朝着妞妞笑道:“你个小猪。” 马氏打了个饱嗝,周围人捂着嘴鼻嫌恶的坐远了一些。 “好久没吃那么饱了。”马氏自言自语道。 觉着周围目光有异,马氏忙解释:“怀了孕,管不住嘴。” 说着挺了挺大肚子,旁人目光也缓和了下来。还有和善的老奶奶拉着马氏传授她生子经验哩。 第六十九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写的乱吗,乱吗,想让丫头快快长大,拖到现在…还有,都是对话…唉唉) 罗中忽然想起了好久没见到的女儿,虽然现在有些不待见她娘。 “丫头!” 丫头刚吃完饭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冷不妨被人喊了一声,以为是被朱氏瞧见了,又得被骂,忙转了身,垂下了小脑袋。 罗中笑道:“怎么了这是,二叔那么吓人?” 不是娘亲,丫头呼了口气:“没啥,二叔好。” “恩,乖,妞妞呢?”罗中问道。 丫头牵着罗中的手就走:“跟我来。” 秀水很漂亮,这罗中早就知道。可抱着妞妞哄她睡觉的秀水更美。 秀水左手抱着妞妞,右手轻拍着她的背,嘴角微微笑着,眼睛里盛满了温柔。门外的罗中静静的看着…… “二叔,你愣着干啥,走啊。”丫头拽罗中没拽动就出声道。 ……丫头你真的很会破坏氛围…… 罗中有点手足无措的进了门,两只手不停的搓着:“我来看看妞妞。” 秀水有些奇怪,罗中怎么变的那么害羞,昨儿还一起做糕点呢,今天这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二叔你吃错药了?”丫头疑惑道。 ……算了,有丫头在,什么事都成不了…… 罗中叹了口气:“我看看就走,看看就走。” 罗二姐在宅子里四处打量。暗自咋舌,砖都用的青砖,家具也用的上好的木料,大厅里还放了两对大花瓶,那釉色一看就是好东西。 花瓶是老刘家送的,朱氏就直接放在了大厅里。 卧室里宝贝肯定更多。罗二姐想着,心里就痒的不行。 咦?弟弟怎么也在。罗二姐刚想走进去和罗中说说话,却瞧见还有一个姑娘在。 罗二姐躲在了窗户下,丫头个子矮,罗二姐没瞧见,秀水怀里的妞妞也被罗二姐有意识的无视了。 四弟和其他女人在这儿幽会! 罗二姐先是吃惊而后又忽的笑了起来,真真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去…… “哎呀,四弟,你在做什么?!”罗二姐大叫道。 声音都传到了前院,有爱管闲事爱嚼嘴皮子的连饭也顾不上吃,放下碗筷就来了…八卦比吃的可重要多了。 “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呢,弟媳妇可还大着肚子呢。”罗二姐控诉道。 “二姐,你瞎说什么呢,我就是来看看妞妞。”罗中解释道。 罗二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打发,她继续高声道:“看女儿到哥哥家里看啊,谁信!别是你哥给你撮合的吧。”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罗中有些怒了:“二姐你怎么能把脏水往哥身上泼呢,他也是你弟啊。” 大批围观群众赶到…… 啧啧,有的吃,还有戏看,不错…… 马氏也兴冲冲的跟在后边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好像是说有人背着媳妇找了姘头。”有来的早的说道。 别说罗平吧。马氏心中暗喜。 ―――― 官道旁的茶肆,难得的迎来了大批的客人。 “老伯,这儿离同丰县不远了吧?”赶了几日的路,将士们累的不行,在路旁发现了这小小的茶肆,便都下马舀了碗茶喝。 老板娘想出声阻止,一碗茶两文钱哩。老板忙把老板娘拉住,低声道:“没看到都是军爷,还敢要钱,要是人一个不顺心连命都没了!”老板娘便躲在茶肆后烧水去了。 “也就还几个时辰的脚程吧,若是骑马便更快了。”老板弯腰笑道,手上提着茶壶看到哪个人的碗里没茶了便添上。 “老伯,您歇着去,我们歇一会便走。” “将军,这大热天的,你怎么领了这么个差事?”冯副将擦了把汗埋怨道。 许绍狠灌了一大碗茶:“嫌累?嫌累就给老子滚!” “我知道您心里边憋着口气,别说您了,兄弟们心里也存着恨呢。”冯副将说道。 许绍是草根出生,能坐上那么高的位子,都是用血和汗换来的。有好几次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硬是生生的抗了过来。镇北将军对他照顾颇多,他记着这份情。 “废话怎么那么多!”许绍不耐道,“歇好了就赶路!唧唧歪歪跟个娘们儿似的。” 冯副将默默的把碗里的茶喝了干净……他就不该有安慰将军的想法…… “走了!”许绍说着噔上了马,扔了几块碎银子在木桌子上。同行的将士放下茶碗也上了马。不一会儿便没了影。 老板娘这才从茶肆后边走了出来,把银子拿在了手里:“这军爷倒大方。” “就知道银子银子的。”老板骂了句,“不过,晓得要付银钱的军爷倒真的少见。” “他们来同丰县做什么?”老板娘拿着银子习惯性的咬了咬。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烧你的水去!” ―― 付先期一大早就起了床,不是处理公务,也没体察民情。而是在铜镜前忙活… “不行,不行,这蓝色太土,像暴发户似的。”付先期皱眉,把身上衬得他器宇轩昂全然一副贵公子气的蓝色衣衫脱下。 “恩,这绿色的又太普通了些,跟个小厮似的。”一件穿在身上显得他身材修长的衣衫也被扔了出来。 “唔,这件白色的不错。”付先期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处只有小拇指甲盖的淡黄色污渍出现在了付先期眼前。好吧,这件也不行…… …… “大人这是干嘛呢?”衙役甲问道。 “说是有好友要来。”衙役乙答道。 “好友?什么样的好友?大人能打扮成这样?”衙役丙疑惑道。 付先期选了件粉色的衣衫,非但不显得娘气,反而更加的英气勃勃。 “都看什么呢?!该干嘛干嘛去。”李敬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衙役们都散了开去。心里却想着李哥今儿个是发什么瘟火呢…… ―― 灰尘扬起,“笃笃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嗖”的一声,许绍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射来的箭。 “保护将军!”将士们把许绍围在了中间警惕的望着周围。 箭上插了张纸,许绍不动声色的把纸收进了袖子:“走吧,没事。” ―――――― 第七十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罗二姐眼尖的发现了人群中挺着个大肚子的马氏。 “那个大婶你让让,让让。”罗二姐扒开前面挡着的人,把马氏拽了出来。 马氏乐呵呵的说道:“谢谢二姐啊,前边人太多,我还真看不清。”马氏说着就往屋里头窜去,也不晓得大个肚子哪儿来那么敏捷的身手。 “罗中,你咋个来了?”马氏惊诧道。 明明没有什么,可一见着马氏,罗中这心里就虚了起来:“大着个肚子瞎走什么?!给我回去。” 秀水识相的没说话,用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马氏发现了不对劲,指着秀水问:“这是谁?” “三元赌坊的老板,来庆贺大哥的。”罗中答道。 马氏尖声道:“没问你她是干嘛的,我问你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别老乱七八糟的瞎想。”罗中不耐道。 罗二姐自然是要把水搅搅浑的,她拦在了马氏前面:“弟妹啊,你可千万别动气,你肚子里可怀着我们罗家的金孙哩。罗中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别怪他,也别怪你嫂子……” 罗二姐还没说完,马氏就疯了似的抓向了刚刚赶到的朱氏。 “你不就是嫉恨我怀了孩子吗,你个毒妇!”马氏直接就扑了上去。罗大姐,罗三姐见状,忙用手架住马氏,想把她拦住。可顾虑到马氏是个大肚子,俩人不敢太用力,被愤怒的马氏一把甩了开。 朱氏原本和许久没见的姐妹们说着话,听到有嘈杂声才匆匆赶来,突然有人扑过来,她一惊,下意识的就躲了开来。 马氏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跟头,这下可好,气势全没,只哼唧哼唧的捧着肚子喊疼。 “哪个天杀的害了我的大孙子!”黄氏的尖叫声传来。 朱氏想把马氏从地上扶起来,被赶来的黄氏推了好远,跌坐在地上,朱氏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小腹隐隐作痛,连站也站不起来。 罗二姐也惊了一下,她想着给朱氏一点排头吃吃,却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比她想的更好。哼,朱氏这次定讨不了好。 马氏被黄氏扶着站了起来,其实她也就是被吓了一下,肚子倒是没什么感觉。 “有没有事儿?摔坏了可怎么办,待会得找个大夫看看。”黄氏关切道,转头却又恶狠狠的瞪着朱氏。 朱氏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嘴唇也有些发白,罗三姐看不过去,想搀着朱氏点儿。黄氏却喝道:“别管她!你今天要是扶她就不是我罗家的女儿!” 罗三姐歉意的看了眼朱氏就默默的退回去了。 朱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朱金铃和朱金花忙扶住她。 “姐,快去给我请个大夫。”朱氏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朱金花身上,对着朱金铃说道。 “摔个跟头能出什么事儿?现在装,晚了!”罗二姐说道。 朱金铃看出了朱氏的虚弱,又想到之前说朱氏可能有了,心中大急。妹妹盼了好久才来的孩子,可别就这么没了。 “滚一边儿去,你个搅家精!等我请了大夫回来再好好收拾你!”朱金铃朝着罗二姐骂了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罗中说道。 有人想赖着不走,可看到罗中阴沉沉的脸也就回去了。唔,收获也还不错,就这些作为谈资都可以说上个把月的了。 “大嫂,对不住。”罗中向朱氏道歉道,“您先进屋休息去吧,外边的事我自己解决。” 丫头只觉得一晃眼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朱氏进屋的时候,丫头看见朱氏泛青的脸色,吓的不行。 丫头很害怕,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 “娘没事儿的,别担心,啊。”朱氏笑着宽慰丫头道。 ―― “你怎么就放过她了,她可差点害了你的儿子啊!”黄氏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罗中说道。 “我眉毛底下的是眼睛,不是俩黑窟窿,我看的见。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门儿清。”罗中说道。 罗中抬起手指向罗二姐:“我哥顾情面不说重话,我来替他说。今天,我只是来看看我女儿,二姐你为什么要闹出那么大的事?兄弟家丢了人,你脸上就光彩?” “闹事就罢了,你为什么还要挑拨大嫂和马莲,你就盼着大嫂和马莲打起来对吧。我就不懂了,你什么时候心变的这么狠了!” 罗二姐缩在黄氏背后一声也没吭,她敢设计罗平却不敢设计罗中,罗中性子拧,把他惹着了他什么都做。 “还有你这个婆娘!”罗中恨恨对马氏道,“别再拿你的肚子说事,那孩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不干事不说,还一天到晚惹事!我早晚休了你!” “娘。”马氏听到这句话软语向黄氏求救。 黄氏护着马氏说道:“你放心。只要你生了儿子,没有人能把你从我们家赶走!” “娘,您也别管的太多了。”罗中觉得眼前这个面目有些狰狞的妇人和他印象里温柔的娘亲相差了很多。 ―― 罗平被灌的酒有点多,迷迷糊糊的,听人说后院出事了,他还以为开玩笑,拉着来人的手嚷嚷着继续喝。 直到朱金铃拽着个背着药篓子的大夫进门的时候,罗平才知道真的出事了。 “你慢点儿,慢点儿。”大夫气喘吁吁道。他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慢点儿可就没命了!”朱金铃急道。 ―― 到了后院,朱金铃就把大夫往屋里领。 “诶,诶,这儿可有孕妇呢,大夫先给我大孙子看。”黄氏挡在俩人前面说道。 “你看看她,活蹦乱跳的,像有事儿的样子吗?你快闪开!”朱金铃吼道。 马氏正打算从一边的小桌子上拿点点心吃呢,见点到了她,忙站好不动。 旁人都看见了的,黄氏又不好说什么。 再瞧瞧朱金铃微微丰满的身材,估摸着打不过,黄氏也就退到一边了。 ―― “大夫,怎么样啊?”朱金铃问道。 大夫慢悠悠的抬起手搭在了朱氏的手腕上。 第七十一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柑橘说出场人太多,我也觉着,写的也有些混乱,我会改进的~~好像来个五年后啊~~~) 夜微凉,偶尔有几声虫鸣,月牙儿隐在了云后边。往常的这个时候,白日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该睡了,今天,却是有几家灯火通明。 “唔,是动了胎气。”大夫责骂道,“既知道是孕妇怎么不小心着点?我开副方子,每天一回,吃个三回就行了。是药三分毒,她的身子也禁不起药劲,要多休息,不能再干累活重活……” 大夫的语气有些严厉,大家伙想着莫不是朱氏这一下真的很严重?大夫表示已经睡下了又被人喊醒,起床气不行啊…… 罗平一下子酒就醒了,心里既欢喜有惶恐。欢喜的是终于又有个孩子了,惶恐的是朱氏和孩子别有个好歹。 大夫也算是好心肠,真遇上心硬的大夫,你在药堂外喊破天,都不会有人搭理你。罗平给足了出诊费,这下倒轮到大夫不好意思了。 黄氏变了脸色,人肚子里什么时候揣的种?自己那一下不算重,怎么就能成那个样子。她要是早告诉我她怀了,我也不至于那么推她呀,还是自作孽……一会儿功夫,黄氏脑子里就转了好几个弯。 当务之急可是把自己的罪脱了去,黄氏想到。罗平在迷茫中醒过来,又从旁人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正瞪着眼准备找黄氏理论呢。就算你是我娘老子,可你伤我孩儿也不能轻巧几句就算了。 “哎呦。”马氏大叫出声。揉着被掐疼的腰侧,马氏不解的看着黄氏,黄氏使了个眼色,也不管马氏有没有领会就大呼道:“我可怜的儿媳妇,我可怜的大孙子,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哟。” 马氏这个人,你说她蠢笨,有些时候确会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说她聪慧,倒也有机灵的时候。 “我的肚子好疼,好疼。”马氏哭嚎道。 马氏已有六个月的身子,加上吃的多,看上去和将要临盆的差不多,这么一嚎,给人的视觉冲击比朱氏的大的多。 “大夫还没走呢,给二嫂也看看吧。”罗三姐关切道。 黄氏眉头大跳,看了眼罗三姐,生了女儿就是为了拆台的吗,你不知道你娘就是想下个台阶嘛。 可惜黄氏罗三姐这对母女还是没什么默契,罗三姐扶着马氏到屋里头坐下,大夫刚给朱氏开完药,又过来给马氏把脉。 把完脉,大夫也不说什么,拿起刚搁下的笔“唰唰唰”就写了起来。 还真有问题? “大夫,我孙子没事儿吧?”黄氏问道,两眼恶狠狠的盯着在床上躺着已经支撑不住昏睡过去的朱氏。 “没什么大事,我开了消食的方子,孕妇是要补着,可补太多也不好……” 一席话说得黄氏老脸通红,马氏倒是一无所觉,只嘟囔着:“什么庸医,多吃些还有错?” “娘,您可得把话说说清楚,银铃做了什么事,您这么对她?!”罗平质问道。 反了,反了,反了!!一个个的,还当我是你们的娘亲吗,黄氏在心中怒吼。想找人帮自己说句话,大女儿三女儿都不靠谱,二女儿呢,怎么不见了? 原来,罗二姐见朱氏出了事,就知道不好,早晚会算到自己头上就趁乱忙溜走了。 “我,我怎么了,我是婆婆,她是儿媳!”黄氏底气不怎么足的说道。 “娘,您今天必须认个错!”罗平紧逼。 黄氏能认吗,不能!认了错,她就不再有权威性,她就不能理直气壮的教训这个家中她看不惯的所有事,她以后就得受到儿媳们的辖制…… 黄氏梗着脖子不说话。 “最好是银铃没事,不然儿子和您没完!”一向温和的罗平都说出了这种话,可想而知,罗平心中是有多恨。 “你跟谁没完!”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罗老爷子来了,黄氏一下子背都挺直了。 罗老爷子不像朱氏,他在儿女们心中的权威感从来没减过。 “爹……”罗平出声喊道。 “是你娘不对,可你娘也不是故意的,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孙子出事吗,只是心里着急了些,你别怪她。可是,”罗老爷子慢慢说道,说到最后语气硬了起来,“她是你的娘,是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娘亲!你怎么和她说话呢,你让她在后辈面前还有脸面吗?!” 一下子形势就逆转了过来,罗平讪讪的不说话。罗中想到是黄氏给了他两次命他才能活到今天也低头不语。 只能说罗老爷子的气场太强大,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人。 “奶奶错了,为什么不能说,娘说了知错就要改!”脆脆的声音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响了起来。 “她是你奶奶!”罗老爷子厉声道。 丫头毫不畏惧,娘亲昏睡的时候她好怕娘亲就这么离开她了,相比之下,她对罗老爷子可没那么怕。 “奶奶犯了错也要道歉,夫子都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罗老爷子噎住了,他可是差点就成了秀才的人,这句话说的没错,罗老爷子不能否定它,否定了它便是否定他以理字站在这个世上的标准。 “老婆子,你…和儿子儿媳道个歉,以后再不许寻衅滋事,和那粗野妇人一般!”罗老爷子同黄氏说道。 黄氏突然觉得丫头怎么看怎么碍眼,暗自咬牙: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贱人生的小贱种! 脸上却做出悲戚状:“罗平银铃啊,是娘不对,娘不该推了你,娘错了……” 黄氏都做到这样了,罗平要是再揪着这个不放,可真是大逆不道了。 “爹,娘,你们都回吧。” “慢着!”许久没有存在感的马氏出声了,“大嫂的事完了,该到我了吧。” 罗中拉了把马氏:“你有完没完!” 马氏挣脱开来:“罗中!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今天你要是不把你和这个女人的事解释清楚,我就没完!” 秀水抱着妞妞不知所措。 “抢我男人,抢我娃,我呸,还真够不要脸的。” 第七十二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先出了屋再说,别打搅到嫂子的休息。”场面一时静了下来,罗三姐出声道。 马氏自觉站在了理字头上,哪会那么容易就听话,她扯着嗓子道:“现在心虚了?这事就是她朱银铃搞出来的!我还就站在这儿不走了!” 马氏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 罗中冷笑一声:“倒还没看出你还有这气节啊?!” 马氏只觉得心中一凉,脸上隐隐作痛,罗中不会当众打我吧?……眼神偷偷往那一看,罗中脸上凶煞之气直把马氏吓的要跌下来。 他一定会的,一定会打我的! 马氏便也住了嘴,跟在众人后边乖乖的走出了屋在大厅里坐下。 怕申氏担心,这边发生的事一字儿都没在她耳朵边讲,只推脱说朱氏忙着接待客人呢。申氏不疑有他,只觉得女儿的好日子到了,吃完了饭便高高兴兴的跟着儿子女儿回家了。 朱金铃,朱金花到底是担心妹妹,都留在了罗家方便照料。罗家的事她们没心思掺和,随他们怎么吵去,便没去大厅看看这是非到底怎么判。 妞妞睡的香着呢,马氏的尖利叫声把她吓了一跳,哭是没哭,可小脸上满是害怕惶恐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疼不已。 这人可不包括马氏,马氏撇了撇嘴:“扫把星!” “她可是你闺女!”秀水怕继续吓着妞妞,低声说道,并把妞妞抱的更紧了些。 “你也知道她是我闺女啊!”马氏冷哼一声道。 “闭嘴!”罗老爷子说道,“到底什么事,罗中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是,爹。”罗中应道,“我只是来看看妞妞,秀水正好也在,我前脚刚进,后脚就听见二姐嚷嚷开了,然后,马莲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进来硬说我和秀水不清不白。” “哼,哪个晓得你这话真的假的。”马氏说道。 “你……”罗中目光凶恶。你是身上痒了吗找揍是吗,……马氏明明白白的接收到了罗中的威胁讯息。 “咳,罗中,你好大的威风啊!”罗老爷子不满的说道。 “二闺女呢?让二闺女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没人应声,罗三姐小声道:“二姐她,她先回去了。” 罗老爷子明白罗二姐这是怕怪罪先走了,一拍桌子,怒道:“真是胡闹!”随后指着黄氏大骂:“你养的好女儿!” 黄氏默不作声,心中却想到:我女儿怎么了,乖巧伶俐又孝顺。再说,那不是你女儿啊…… “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子里头,怎么都不能说什么事也没有吧。”马氏不乐意话题被揭过去,又说道。 “是我带叔叔进的屋子,我一直都在哩。”丫头说道。 罗老爷子板着脸:“丫头,你可不能撒谎!” 其实丫头一说大家就都信了,那么个憨性子,怎么都不像是能把谎话说顺溜的。 “我没撒谎。”丫头说道。 罗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罗家,德行不能亏,不能落人以话柄! “儿媳妇,别说我们老罗家对不起你,可事实却是如此,是你鲁莽了。”罗老爷子叹道。 马氏知道罗中早想着休了她,说不定就是想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自己能在罗家待下去,靠的是罗老爷子和黄氏对她,确切的说是对她腹中孩子的重视。要是得罪了罗老爷子,罗家便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几个呼吸间,马氏便把厉害关系想清楚了。 “是我……错了。不该听风就是雨。” “秀水姑娘,真是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罗老爷子歉声道。 秀水忙说:“没事,您别太客气了。” 罗老爷子心情大好,在他的协调下,一家子又亲和如初…… 罗平想他那么辛苦的出海,挣银子,不就是为了妻儿能有个好日子吗。可银铃还有他刚得知存在的孩子,就差点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爹说只是个误会,以后还是相互扶持的一家人。 可是其他人怕是早就不这么想了吧。 嫡亲的兄弟姐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罗平吐出一口浊气…… …………………………………………………………………………………………… 朱家姐妹虽说是留在罗家照料了几天,可毕竟都是成家的人了,不能久待。 “爹爹,我不去上学堂了好不好?”丫头晃着罗平的袖子央求道。 罗平摇头:“爹爹知道,你是怕你娘没人照顾,爹去买个小丫环回来就行了。” “不是的爹爹,我也不丑上学堂,学的我脑袋都大了。再说,字我也都识了,其他的学了也没什么用。” 罗平对丫头没什么期望,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一生,略略顿了一下,便应下了。 丫头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谢谢爹!” 她偷听到爹爹和娘亲谈话了,盖新屋子用了好多的银钱,加上又要买两条船,欠了刘叔叔好多钱呢。 丫头想了想,她也就只能不上学堂能省点钱。 罗平去学堂同夫子们说了一下,夫子们只略略惋惜了几句便肯了。毕竟不是男儿身,普通女子能识文断字便已足够了。 罗平托老刘买了个丫鬟,他可不懂得辨人忠奸,要是买来的是个奸猾之辈,朱氏病弱,丫头又还是个小孩,那可不就得任由欺负了吗。 至于老刘会不会设计什么,笑话,罗平所有的身家都是老刘给的,没有老刘那罗平这辈子也办不起来。 老刘办事快,第二天便把人送了过来,一个中年仆妇名叫魏嫂,洗衣打扫做饭娴熟些。还有一个同丫头差不多大,名叫妮子的,看上去就是个机灵的,丫头一见就喜欢上了。 “你折腾这些干什么,我就是身体弱些,该做的还能做。”朱氏面露不虞,两个下人得花费多少银子。 “银子没了可以再挣,你相公本事可大着哩。”罗平一点不害臊的夸耀自己。 “……咱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罗平摸着朱氏的肚子低声道。 朱氏也黯然了,随即又赌气道:“你要买下人就买吧,反正挣钱的又不是我。” 第七十三章 (~~~求推荐,求收藏~~~昨天学校断网,断更了,真是不好意思~~~) 朱氏的身子本就不好,加上孕吐的反应也强烈了起来,总白着一张脸。肚子慢慢大了起来,显得身体越发的瘦弱,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魏嫂子厨艺一般,人倒是细心,每日里都会变着法儿的给朱氏熬上一碗营养十足的汤。朱氏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把汤喝了干净。 唉,可真怀念怀丫头的时候,一点儿不适的感觉都没,和平常一样,甚至胃口比平常都好。 “娘,您别老站着,去床上躺一会儿吧。”丫头担忧的看着朱氏单薄的身子。 朱氏见丫头一副小大人样轻笑了起来:“娘又不是纸糊的,走几步路又怎么了。” “多走些路,体格壮些,生孩子也顺。”魏嫂解释道。 唔,得变的像何婶婶一样吗?丫头歪着脑袋想到。她能想到的孕妇也就何春丽和马氏了,两个的体型都不算娇小。 丫头打量了一下朱氏,娘还是太瘦了…… 院子门口有一块大石头,罗平嫌挡路想搬走,丫头不让。搬走了,她坐哪儿发呆…… 这会儿丫头正发着呆,脑子里绕着,怎么才能让娘亲变的同何婶婶一样呢……唔,你爹爹肯定不会希望这个事情发生…… “小姐,小姐?”妮子拿着手在丫头面前晃了几下,丫头才回过神来。 妮子家原本也算是小富人家,后来生了变故,妮子就被卖到了牙婆手里。妮子只在牙婆手里待了一个月,性子还没被磨掉,开朗的很。 “妮子你回来了。”丫头回过神来,“你买了什么?” 买菜的任务已经被妮子包圆了,十文钱一斤的肉,妮子能还到八文,还能让肉铺老板再搭上几根大骨头。丫头倒是想跟着去,她算账很快,可老会被商贩们骗的团团转。商贩开了价,妮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丫头就说干脆的说行,妮子拦都拦不住……妮子很抓狂,从此拒绝丫头再跟着。 “买了豆腐,老板娘还好心的送了点豆干。还有一些虾米,那老板真心抠,死活不肯降价,我磨了好久,才让他多抓了一把……”妮子还有一个特点……话特别多…… 丫头开始还认真听着,后边脑子就不知道想哪儿去了,只看见妮子的嘴巴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妮子,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养人吗?”丫头默默的擦掉脸上的口水问道。 妮子没在乎丫头打断了她的话,想了会儿说道:“我听人说,燕窝养人,不过燕窝可贵哩。你知道吗,一两燕窝抵得上好好几十头猪的价,真是费银子……”巴拉巴拉… 燕窝?丫头的眼睛不自觉的瞟了眼房檐,燕子还没发现这儿有座新宅子,老宅子那儿倒是有一窝。不过燕子窝都是衔的树枝,能吃吗? “……那燕窝可不是普通的燕子就能筑,得是一种叫金丝燕的燕子……”牙婆为了让小丫鬟们懂些规矩,好讨主人家的欢心,讲了不少大户人家的作派。妮子记住了,虽然半懂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吹牛…… ―――― “叽叽叽叽” 丫头在院子的一角围了个小栅栏,把二十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放了进去。 小鸡三文钱一只,二十五只就是七十五文,二十五只小鸡里大概能有二十只母鸡。等这些母鸡长大了,每只每天下一个蛋,一个月就是六百个蛋,拿到集市上卖就是六百文。而且小鸡只需切些菜叶喂着就行…… 丫头和妮子蹲在小鸡仔旁看着小鸡吃菜叶,脑子里都做着发财的梦。小鸡仔在她俩的眼里变成了一个个会走路的银元宝。 一滴口水滴在了小鸡身上,小鸡全不在意,还是继续的啄个不停。 “小财迷。”朱氏不知道丫头怎么的就想起来要养鸡,她没阻止丫头,横竖也就七十五文的事儿。新晋财主夫人,表示这些都是小钱。 丫头只听到说家里现钱不多,以为家里就是没银钱了,其实家用的钱够,等过一个季度,渔船上盈利了,那可就是装银子装的盆满钵满了。 ―――― 罗大姐和大姐夫做的是小贩的买卖,在市场上租了个摊子,卖点小鱼小虾。也就能糊个口,兄弟姐妹中罗大姐过的最苦些,以前罗平家比她家更糟糕,罗大姐时常会拿些多的鱼虾给朱氏。 待罗平家日子好过点了,朱氏和罗平也想帮帮罗大姐,却被罗大姐夫给拒绝了。 “日子还过的下去,用不着这样。” …… 罗大姐夫当过捕快,想抓个江洋大盗立个功来着,却反折了自己的腿。没办法,只得从捕快的位子下来,做了贩子。 遇到以前的同侪来巡逻,罗大姐夫也不会表现出异样,只笑呵呵的说:“来斤虾呗,刚从海里捞的,算你八折。” 林甘草有的时候对罗大姐夫就很埋怨,没事抓什么贼,把好好的差事丢了,全家都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甘草,我给你寻了门亲事……”罗大姐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林甘草打断了。 “娘!”林甘草不满的喊道,“你就那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你就一点儿不疼我?” “那家小伙子好着呢,十八岁,长的也还算俊……” 林甘草把手边的东西拍在桌子上就想离开。 “怎么跟你娘说话呢?!”罗大姐夫正劈着蛤蜊壳,把蛤蜊肉掏出来,这样能卖的贵些。 林甘草只得不服气的坐下:“娘,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罗大姐只“诶,诶”应道。 罗大姐夫劈的很快,刀也拿的很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当捕快的经历,蛤蜊肉已经装了满满一大盆,一网兜的蛤蜊也已经只剩下了几个。 他把刀放在布上擦了擦:“袁润是袁捕快的儿子,人不错,家境也好,他爹欠我一个情,你嫁过去也好过些。” “可……” “别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已经让你胡闹很久了!”罗大姐夫厉声道。 林甘草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七十四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觉得自己词语好匮乏啊~~~努力学习中~) 丫头捣鼓着她的小鸡仔,自己个儿每日里摘了新鲜的菜叶子剁的碎碎的,偶尔还会抓些虫子。 新宅子靠近河边,河的右岸有两户人家,丫头家和赖三家。河的左岸也有两户人家,保家和徐家。 徐家在镇上开杂货铺,院门总是紧紧闭着的,徐家人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老宅子。 “叽叽叽叽”丫头逗弄着小鸡。……小鸡表示,那个人类真烦,真烦,烦… “真不嫌脏!”有声音传来,话里满是嫌恶。 丫头转头看去,一位妇人牵着个小姑娘,那声音该是那小姑娘发出来的。 小姑娘穿着花衣裳,头发上别了朵拳头大的红色绢花,耳朵上带了银镶玉的耳坠子。人长的也好看,只是脸上的倨傲让人看的不太舒服。 ……穿的像个唱大戏的一样,那花得有半个脑袋大吧,不知道累也不累……丫头默默想到。 “静姐儿,别瞎说话!”妇人呵斥道,只是语气温和,没有责怪的意思。 朱氏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魏嫂子在一旁跟着。 那妇人见竟还有仆人,脸上的笑不由得堆的更深:“我是河对岸徐家的,叫我顺娘就好,这是我女儿,静姐儿。” 顺娘把静姐儿拉到了跟前:“静姐儿,还不和婶子问声好。” “婶子好。”声音轻轻脆脆,一副乖巧的样子。 “诶,丫头来,你和婶子问过好了吗?”朱氏见别人家闺女那么懂礼貌,忙招呼着丫头也打声招呼。 “婶子好。”丫头有样学样。 顺娘右手跨了个篮子,上面用一块布遮住了,这会儿,她掀开布,里头是大大小小的绢花:“婶子也没什么好送的,杂货铺里多买了些漂亮的绢花,来挑一朵吧。” “不用,丫头还小着呢,戴不了,你还是拿回杂货铺去吧。”朱氏忙拒绝。 顺娘笑道:“一朵绢花值个什么钱,女孩子爱俏可不分年纪大小。”说着,就挑了朵粉紫色的大花别在了丫头的头发上。 静姐儿嘟着嘴,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我听说新搬来个邻居,早想着来转上一圈,可店里着实是忙,才拖到今天,你可别怪罪。”顺娘说道。 “怎么会,也该是我去拜访你,可我肚子大了,身体也不大好,才闷在家里没出门。进屋喝口茶吧。”朱氏招呼道。 “还是别了,我还得带着静姐儿回镇上去呢。”顺娘婉拒道。 “魏嫂,去厨房里拿几尾刀鱼来。”朱氏吩咐魏嫂道,又对着顺娘说,“家里也只有些鱼虾,你也收着。” 顺娘的笑就没从脸上下来过:“我可也好久都没吃到新鲜鱼了,还得谢你呢。” 这边大人聊着,丫头和静姐儿却是眼对眼,干瞪着。 丫头手里捧着一只小鸡,小鸡啄着丫头的手掌,丫头只觉得有些麻痒倒是不痛。 “你不嫌脏吗?”静姐儿语带嫌弃,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小鸡转。 “鸡有什么脏的,我每天都会把笼子清的干干净净的。”丫头见静姐儿似乎对小鸡感兴趣,就捧高了手(……唔,个子矮怎么了……),“给你摸摸。” 静姐儿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却把头往旁边一扭:“哼,那么脏,我才不摸。” ……“哦,那算了。”丫头缩回了手。 ……喂喂,你不是该热情好客的继续恳求我吗…静姐儿用眼神示意道。 丫头完全没接收到这个讯息… “咳,咳。”静姐儿故意咳嗽了几声。 “你知道你头上的绢花多少钱吗?”静姐儿问道。 丫头摇头。 静姐儿伸出了双手得意道:“在店里得卖到二十文钱!” ……恩,丫头表示,你只伸出了十个手指头,得再把脚趾头伸出来才能凑到二十…… “你没戴过这么贵的绢花吧。”静姐儿问道。 丫头摇头。 ……是从没戴过。 静姐儿故作叹了口气:“我娘就是太大方,二十文的东西就这么送你了。不过,我头上的比你的还要贵些。” 静姐儿扶了扶头发上大红色的绢花:“这个是我们家店里最贵的,得要三十文呢。” “哦,这样啊。”丫头说道,心里却想着,等我的鸡长大了,一个月就得六百文,够买二十朵的呢。不过买这绢花真没意思,没真花好看,没真花香,纯粹是浪费银钱。 静姐儿自觉把这个乡下的小土妞震住了,越发的得意起来。 顺娘和静姐儿匆匆的来,也匆匆的走了。 待她二人走远,丫头拔下了脑袋上的绢花递给了妮子:“你前两天不是念叨着镇上的绢花贵嘛,想着你肯定想要呢,给你吧。” 妮子欣喜不已,镇上最便宜的绢花都得两文钱一朵,她可不舍得,现在居然白得了一朵这么好的:“谢谢小姐!”小姐真好,那么好看的花就这么送给自己了。 丫头只是想到马氏有一朵一模一样的罢了。 ―――― 话说,桃花自那日朱氏来拜访之后,便日日在家里等着朱氏的再次拜访。 只是,黄光生倒是接到了做木匠的活,开脂粉店的事却没有音讯。 这都有好几个月了。 桃花热乎的心渐渐凉了,也不知道那朱氏是不在乎钱财,还是觉得那么点小财还不足以打动她。 看着黄光生呆滞的双眼,桃花咬了咬牙,反正也没有过什么脸面,厚着脸皮再去说一次,要是真不成也就算了。 儿子哟,娘可是为你操碎了心。 桃花特意带了做的胭脂,口脂,头油……反正是把她能做的都带上了。 “哟,丫头,想婶子没,来婶子做的绢花,给你一朵。”桃花笑眯眯的摸了摸丫头的脑袋。 ……现在流行送绢花?…… 不过,桃花拿出来的可比那朵粉紫色的好看太多了,丫头一眼看去和真花差不多,颜色偏嫩黄,只有铜钱大小,花蕊却根根清晰。 “谢谢婶子。”丫头笑道。 ……妮子:呜呜,小姐对我太好了,把大的给了我,自己拿了朵又小颜色又素的还那么开心。 “丫头乖,你娘亲呢?” “娘在睡午觉哩。”丫头答道。 桃花这点耐心还是有的,便和丫头聊着天等朱氏睡醒。 第七十五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喵有些话想说,下面有正文~~ 唔,喵最近把大神的文翻来覆去的看啊,喵差的还真的是蛮多的,不过,喵自己觉得下笔比开头有感觉了啦~~ 不就是努力学习,努力加强嘛,喵不怕。喵还是学生,在毕业之前肯定是不会放弃的,毕业之后应该也不会~~每天抽个几个小时码码字也挺好的。唔,蛮多时候喵还蛮懒的,断更什么的~只要不超过一天,都是懒的~~ 还有,喵不擅长写男女暧昧,感情方面肯定不会多~~~因为女主是真的古代萝莉,着重写她还真的没太多可以写~~~ 喵写的时间不长,前面太监了一本6万字的,那时候半个月更新一次……经验不多,渔家这本文,一开始整个故事铺的大了点,要一个一个的圆过来,可能女主暂时还不能长大。 各位有建议就和喵讲哦~~发现喵进步了,就尽管表扬~~ 再次感谢编辑大人在喵经常断更的时候还会给喵推荐,感谢读者大人们没放弃喵~~~爱你们~~~ 话说,这些话三百多字,唔,两千字又近了,嘿嘿……) 许是因为身子重,朱氏比平日里累多了,一觉竟然睡到了太阳西斜。 罗家是新宅子,院子里开始显得空荡荡的。种了点菜,葱什么的,以后想吃了,到院子上掐一点就可以。 可院子里还是县的单调了一点。朱氏去娘家求了一株石榴树回来,一来是石榴开花的时候显得热闹,二来石榴多子,也是个好兆头嘛。树下野没空着,去了山上挖了不少野花种在那儿,因为处理不当,枯死不少。 最最可怜的是一棵柿子树,是妮子去市集上买的小树苗。那时候天算不上太暖和,小树苗光秃秃的,丫头挖好了坑,把树苗栽了进去,每日里浇水,有时候还把小鸡仔的粪便清到那。 可只过了两三天,丫头在去浇水的时候就发现树苗横躺在了地上。 “!!!”还等着秋天摘柿子,做柿饼的呢!没的吃了,丫头出离了愤怒。 家里人口不多,朱氏魏嫂妮子,妞妞被罗中带走了,说是不好再打扰下去了。丫头一个个问了过来。 三人都摇头否认。 “那不是木棍吗,我还以为是谁无聊插了根木棍在田里,就拔了。”罗平就毫无悔意的说道。 ……好吧,丫头默默的把“木棍”捡起来扔掉了,因为已经被晒的没有水分栽也是不活的了。 桃花对罗家的院子大为满意,里头可有着不少花草能做胭脂水粉呢。 桃花连摘了几片细长的叶子下来,才发现不是自己家,手头工具都没有。 “婶子教你做胭脂好不好?” “好啊,好啊。”丫头眼睛大亮,胭脂可以卖钱,钱可以买燕窝,娘的身体就会好。所以胭脂=钱=燕窝。丫头已经变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小财迷,比妮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恩,那你家有结实的木碗吗,最好还能有可以捣的细长的小木棍。”桃花问道。 丫头想了想:“蒜臼子行吗?” 桃花摇头:“沾上了蒜可不行,一不小心脸都可能毁了。” “那蒜咋还能下肚的?”丫头不信。 ……这你让桃花怎么答…… 静默了很久……丫头也觉察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就去了自己屋子把珍藏许久的小木碗拿了出来。 丫头终于是有了自己的房间,朱氏还特意打了一张梳妆台,虽然首饰盒什么的空空,不过朱氏表示一定要把女儿的首饰盒填满。 小木碗是丫头两岁开始就一直用着的,小的时候,其他的陶碗多少都有些豁口,罗平和朱氏怕丫头受伤,特意请何木匠做的。 后来,买了好的陶碗,小木碗便被丫头藏了起来,朱氏说放着也是占地方不如扔了,丫头却是不肯。 丫头又找了跟小木棍一起拿了出来。 桃花把叶子放进了木碗里,细细的捣起来,碧绿的汁水渗了出来。 “这样就能做胭脂了?可胭脂不都是红的吗?”丫头问道。 “还得加花呢,这叶子加上去可以让胭脂更香些。” “不同的花效果也不一样,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花都可以,有些花颜色会不好看,有的颜色又会透到皮肤里,半个月都洗不掉……”桃花叙叙的念叨着, 捣了一会儿,桃花把木碗递给了丫头:“你也来试试。手腕用劲,要稳,频率也要一样,不能一下快一下慢的……” 直到把叶子完全捣烂,桃花让丫头停下,把叶子拿了出来,木碗里就剩下了少少的绿色汁液。 “得再加上这红蓝花才成哩。石榴花也行,只是你们家的还没开。”桃花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红花,把花瓣撕下放进了木碗,又捣了起来。 花瓣不像叶子那么硬,所以很快就被捣成了花泥。 “好了。” 唔,真不好看,丫头皱眉想到,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胭脂啊。 “还得把它慢慢阴干才行。”桃花解释道。 ―――― 朱氏起来的时候,正看到丫头捣着木碗,小脸是异常的认真,不由得莞尔一笑。 见旁边坐着的是桃花,朱氏才猛然想起还有胭脂水粉那档子事。 本来是打算做这门子生意的,可后边发现怀孕了,就再没精力想其他的事,便放下了。 要想把女儿的首饰盒装满,再备上一大笔嫁妆可不是容易的事,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儿子可得有足够的资产才能娶上好人家的女儿……要如果是个女儿…也得备上大笔嫁妆。 这么些开销,光靠罗平还不一定够。朱氏打定主意要给儿女们最好的,那么胭脂店定是要开的。 正巧桃花今日上了门,也好商议一下。 “桃花婶,你来了啊。”朱氏招呼道。 桃花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你喊我婶子,丫头也喊我婶子,辈分真是乱套了…… “起了啊,怀孩子的时候是贪睡呢,你还好些,我那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是睡着的,光生他爹老会让我出去走走……”桃花说到死去的丈夫神色也没有变,嘴角带着笑意。 第七十六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让你等一下午真是不好意思,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朱氏开门见山的说道。 桃花也没瞎兜圈子,直说道:“实话跟你说,我把光生能拉扯大不容易,光生反应慢了些,没有好姑娘愿意嫁他。我就想着趁我还在,能给他挣多点家产,娶个厉害的媳妇,我要是走了也能安心。” 这一番慈母之心的表白让朱氏感动不已。 朱氏心里隐隐有着忧虑,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不大好了,女人生产又是一道鬼门关,过不过的去还另说。即使顺利生下了孩子,她也怕身子慢慢的差下去,撑不了多久。 自己要是去了,罗平定会再娶的。丫头是个木头脑袋,要真有了后娘,指不定被怎么欺负呢。肚子里不知道弟弟妹妹的又还小,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问题。 靠罗平,哼,笑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要是后娘再添上个儿子,那姐妹(姐弟)二人可真没了活路。 ……怀了孕时间就多,这时间一多,可不就剩瞎想了吗…… “所以呢,我想求着你,能和我合着开家胭脂水粉的店。”桃花说道。 “你看我这状况,大着肚子,开店什么的也不方便不是。前些个日子又伤了胎气,大夫说我不宜操劳,得休养。” “那,不好意思叨扰那么久。”桃花落寞道。 选择和朱氏合作,桃花也有着自己的思量。其一朱氏是个女子,一起合作方便些。其二,罗家算是宽厚的人家,占便宜的事应该干不出来。其三,罗家有些个势力不怕被挤压,拿的出钱,店经营的下去。 朱氏不肯,再找个合适的可就不容易了。 “桃花婶子,你且听我说完。”朱氏笑道,“我呢,就不出面了,店铺的事儿,包括租铺子,买卖货物,我统统不管,这些事都得拜托你。” “啊?”桃花略略惊诧了一下。 “我只管出钱,也会和李捕头还有镇上的一些大户们打好招呼。”朱氏说道。 这,这…就不怕自己卷了钱跑了吗?桃花心想。 朱氏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和桃花交情只能算是一般,信任肯定是不多的。可桃花有个有些痴傻的儿子啊,她已经为了儿子付出了这么多,又怎么会为了几十两银子就把儿子丢下呢? 带儿子一起走?更不可能了。桃花带着黄光生在家乡有人照料的情况下过得都不怎么好,出去了不是等着挨饿受冻吗。 不过此举倒是让桃花心中大为感动。 桃花作为一个寡妇带着个痴傻的儿子那么多年。听的最多的便是冷言冷语。帮他们的人也是有的,却又多是带着些施舍的感觉。桃花原先守着田产,可自己一个妇人实在做不了那么多,便想着去大户人家家里当个帮工,洗洗衣服什么的。 却都嫌她是个寡妇不吉利。好不容易进了一户人家,那老爷却又是个色胚,拉着桃花便想动手动脚,桃花落荒而逃,第二天就托人辞了这个工。 “挣了钱呢,你三我七。赔了钱就算我的。”朱氏继续说道。不过,朱氏一直敲击着桌子的手暴露出了她并不平静的心。 她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三成的利会不会少了些? 其实朱氏是多虑了,三成的利润在桃花眼里已经算很多了,原以为有个两成就不错了,即使朱氏提的是一成,桃花到最后也多半会答应。 桃花正了色,起身对着朱氏便是深深的一拜。把朱氏弄的是手足无措。 “你这是干什么?魏嫂快把婶子扶起来。”朱氏对身旁的魏嫂说道。 不等魏嫂扶,桃花便站起了身:“婶子谢谢你那么照顾,这胭脂店开了,你就瞧好吧,我定要把它做成同丰县最大的脂粉店!” 桃花立下雄心壮志。 ―――― 马氏的孩子生了。 早产儿,才七个月大呢。马氏孕期的时候吃的好了些,那婴儿足有八斤多,可把马氏折腾个够呛。 “生了,生了。”稳婆喜滋滋的跑出产房外,向黄氏报喜道。 黄氏望着稳婆,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稳婆会意:“是个带把儿的。” 黄氏大喜过望,往稳婆手里塞了银子,便直冲冲的进了产房,饱着小孙子了个不停。 稳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约莫一两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个孙子会有大笔的赏银呢。敢情还没上次生闺女多。老抠货! 黄氏在产房外等着的时候,罗老爷子在书房也是不淡定。 他的大春孙儿怎么还没生下来? 罗中倒是无所谓,逗弄着妞妞:“叫爹。” “接。” “乖女儿。”罗中乐道。 也不知是为什么。他越发嫌马氏恶心,凡是她喜欢的他便打心眼里不喜,反过来,凡是马氏不喜欢的,罗平就越看越顺眼。 所以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罗平还真没什么期盼之心。只是当初因为自己的冷淡导致妞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生活的不好,罗平非常愧疚。他也不想这个孩子也受牵累,便赶了回来陪着马氏生产。 “是孙子!是孙子!”黄氏告诉了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哪还坐的住,忙让黄氏把孙子抱来让他好好瞧瞧。 “哈哈哈,好壮实的小子!”罗老爷子哈哈大笑,小心的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要知道,丫头可从来没被罗老爷子抱过呢。 “那可不,八斤四两呢。”黄氏说道。 马氏也得到了最后的照顾,黄氏难得的大方了一会,给马氏买了许多大补的食材。 当然不是为了马氏,是为了喝马氏奶水的金孙。 马氏可不在乎这些,有的吃就成。身体是越发的胖了,比生产之前还要胖些。 估计再过个不久,何春丽就得让位于马氏了。 罗家期盼了很久的金孙让大部分罗家人欢喜不已。 大名是早早就定下的――罗大春! 罗老爷子又特意去请教了陆大师小名该叫什么。 陆大师问了问罗大春的生辰,静默了片刻便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春雷 “好,好,好。春雷,万物苏醒之始。”罗老爷子非常满意。 第七十七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不多久,白水荡上上下下便都知道了,马氏给罗家添了个孙子。黄氏亲自挨家挨户送的红蛋。 “老姐姐可算是抱着孙子了,恭喜恭喜呀。”村里人也知道罗家二老盼孙子盼了好久,都真心祝福道。 罗平和朱氏住的远了些,黄氏却也送到了。 “呼呼,平儿家怎么挑了那么远的地儿。”黄氏气喘不已。她哪里晓得,这也是罗平选完址,朱氏没犹豫就答应的原因。那么远,总不会再经常来闹腾了吧,躲个清净。 “我给你提了一篮子红鸡蛋,你也沾些个喜气,别又生个赔钱货!” 朱氏默默的接过篮子,心里生不出气来,唉,我这婆婆哟,这张嘴是改不了了。黄氏心里也想着朱氏能生个胖孙子,可话到嘴边却又变的那么难听。 看来,我和那朱银铃定是宿世的仇人,今生还得继续斗啊。黄氏脑子里突然就那么闪过一个想法。 “奶奶,您先坐着,我做了些饼子,你尝尝?”丫头跟着魏嫂学着做菜,逮着个人就让尝尝。 河对岸的保也候,张希夷可都受了罪了。丫头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刚开始都拿着他俩练手艺,唔,浪费食物是最最可耻的。 到后头,丫头手艺好了,保也候和张希夷却没了尝菜的资格。用丫头的话说:那俩小子能吃出什么味来,纯粹是浪费我的厨艺…… ……卸磨杀驴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我服了。张希夷想。 ……克制,克制,好男不跟女斗。保也候想。 丫头期盼的望着黄氏,她可想奶奶和爷爷了。 黄氏来送红蛋,为的就是一洗没孙子的耻辱,也想着鼓励(打击)一下朱氏。大孙子可还在家呢,家里有没个人当心着,罗老爷子可换不了尿布。罗平家路又远了些,黄氏一心想着回去照料大孙子。便一口回绝了丫头。 “那奶奶你装些回去好不,也让爷爷尝尝。”丫头没放弃。 “诶。”……白给的吃食傻子才不拿。 ―――― 罗大春的满月礼来了。 马氏娘家来了一票人,各个都是扬眉吐气啊。你罗平能耐,能盖大宅子,可你有能耐生个儿子吗,生不出儿子挣那么多家业有什么用,不都是别人的?还得看我们老马家的闺女一生就生个男娃娃。妞妞被他们下意识的就忽略了。 “闺女,娘来看你了。”张翠芬特意打扮了一番,进了屋,才闻到一股味,汗臭和尿骚味混在一起再夹杂了一些说不出的臭味。张翠芳差点吐了出来。 马氏躺在**上,油腻的头发黏在脸上,露出来的脖颈那儿也是厚厚的污垢。不比生妞妞那会儿是秀水照料的,会拿着热水给马氏几天就擦个一遍。黄氏只管大孙子有奶吃便行了,旁的统统不管。 马家没人肯来照料马氏,张翠芳心里倒是愿意,可又怕一走,几个儿子越发的向着媳妇,把家里都得搬空! “娘,你来了,坐啊。”马氏招呼道,闷了一个月了,马氏见到娘家来人开心不已。 凳子上乱七八糟摆了些尿布,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上更是一团遭。张翠芬打量了一下四周:“我,我还是站着吧。” 再看马氏,哎呦,那还是我那个漂亮的闺女嘛,原来虽说是圆润些,可也不至于会胖成这样吧。 “闺女,你少吃些。”张翠芬说道。 “娘?”马氏疑惑的望着张翠芬,没头没脑的这么一说是什么个意思。 “你上次不还说罗中被外头的小娘子迷了眼,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我要是罗中,我也不要你!”张翠芳说的狠了些。 马氏却有点自暴自弃:“罗中横竖是不喜我了,我生了个儿子也算是稳住了地位,管他在外头怎样,我自己过的舒坦就行了。” 好吧,马氏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没吃的>没男人…… ―――― 罗二姐也来了满月宴,不少人看着罗二姐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这么个害人精怎么又来了?罗平家发生的事多少还是传了出去的。 黄氏见了罗二姐也没好脸色:“你又来干嘛,还想挑唆的我好不容易来的孙子也没吗?” “哪儿的事啊,上次那事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被人当枪使了。”罗二姐大呼冤枉。 “您想想,为什么我那么巧就看见四弟和那姑娘在一起?又那么巧,她朱银铃在后边恰好出现?”罗二姐说道,“再说了,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两个月的孩子?” 黄氏心底里还是觉得罗二姐是自己的好闺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罗二姐这么一说,黄氏也是豁然开朗:“你说的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罗二姐特意挑了满月宴回的娘家。黄氏和罗老爷子都在兴头上,又有那么多宾客看着,再凭着罗二姐对二老的理解,说些个讨人欢心或是转移仇恨点的话,很容易就会过关。 “娘,今儿个怎么没瞧见朱银铃啊?”见黄氏表情缓和,罗二姐又问道。 “她怀着哩,路远了些,不方便,就只平儿带着丫头来了。” “别是装的吧,那么点路就走不了了?那咋还有人怀了七个月下田都没事的。”罗二姐挑拨道。 这回,黄氏倒是理智了:“她身子是不好着哩,我见过,脸色也不好。心意到了就行,就别来回的折腾了。” 罗二姐撇了撇嘴,朱银铃怎么就不知不觉的让娘都帮她说话了? 这功劳还都得算在丫头身上。 黄氏送完红蛋的第二天,丫头便提着个大篮子回了罗家旧宅,那篮子看上去可不轻,也难为丫头那么远的提过来。 “丫头,你这是?”黄氏疑惑。 丫头咧嘴一笑:“奶奶,昨天的饼子还好吃不,我又做了些,还做了些菜,给您和爷爷尝一尝。” 昨天的饼子都进了马氏的肚,黄氏转眼便忘了。 看着眼前的丫头,黄氏心里有了些许的愧疚。 “好吃着哩,丫头好本事!”黄氏夸道,“这么远的路,怎么就过来了,跌了怎么办?以后可别这样了啊。” “诶。” 果然是我罗家的孙女。黄氏满意的想到。…………前几个月还是小贱人的哪………… 第七十八章 (~~~~求推荐,求收藏~~~~) 罗中没男主人的自觉,也没往酒桌上凑。 男人们在酒桌上厮杀,罗中抱着妞妞独自垂泪。某一次罗中喝酒的时候,用小勺子舀了半勺倒在了妞妞的嘴里。 妞妞的小脸立刻皱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脸就立马红了,也不肯睡下,就在原地打圈圈,嘴里还发出“呵呵呵”的笑。 罗中“哈哈哈”大笑,父女二人看上去也倒是其乐融融。 不乐意在黄氏逼迫下,陪马氏的笑脸。罗中便带着妞妞去了糕点铺。 多了个小奶娃,店里的生意倒是见好。客人们也乐意逗弄这个小奶娃。 “妞妞,姨姨来了。”秀水人未至,声先到。 店门开着,柜台上没人,柜台后边透出来酒气。 “你来了。”罗中傻笑着搓着手走了出来。 秀水捂着鼻子把罗中推了开:“大白天的怎么就喝了那么多,妞妞呢?”说着,秀水就进了柜台后边。 妞妞趴在地上,嘴角还流着口水。 “你给妞妞喝酒了?!”秀水忙把妞妞抱了起来,地上凉着呢。 罗中脑子混着没听到秀水话中的杀气,乐呵呵道:“对啊。” 唔,后来,妞妞被秀水轻放在**上,盖上被子。秀水熬了点蜂蜜水给妞妞喝了。罗中可没那么幸运了。一瓢冷水泼不醒那就两瓢…… 罗中当日便喷嚏连连,而后更是头疼了好几天…… 最让罗中心伤的便是他被勒令半年内都不得喝酒……罗中苦闷的样子却是惹的秀水心里欢喜不已。 “罗中,来喝一杯啊。” “他最近可不喝酒,改喝奶了!”众人挤眉弄眼哄笑不已。 有想的多些的又说道:“可别把自己儿子的那份也抢了啊。”…… 罗中只是尴尬的笑笑。 ―――― 马氏的大嫂进了屋,也不知闻没闻到怪味,笑的很是灿烂,一点都看不出勉强的痕迹。“莲儿,恭喜你了啊,生了个儿子,你在罗家的地位也算是保住了。” “谢谢大嫂。”马氏淡淡的回道。 要说朱氏来道谢,马会信她是真心诚意,她大嫂,她还不知道吗,面善心恶的主。 “你也知道的,你哥哥在地主家做长工,过的苦不说,拿到的钱还不够糊口的呢。可怜你几个侄儿小小年纪便得挨饿受冻。”说着还作势抹了抹眼角。 马氏嗤鼻,也不晓得抹点蒜催个泪什么的,做戏都做不全。 “你在罗家的位子也算是稳了,那,那家店铺,你看是不是能拿回来?”见没人搭理她,她只好直接说明来意。 “想什么呢?!那是留给我闺女的!你是想也别想!”张翠芬跳脚说道。 “娘,您是老糊涂了吧,您百年之后可得由我们家养着,要是攒不下银子,您到时和我们喝西北风去啊!”张翠芬在家里早没了威望,大儿媳丝毫不怵。 “我就是饿死在街头,我也不会到你那儿讨食!”张翠芳被气狠了,不经脑子便说出了这么句话。 “大嫂,我帮你把这句话记着。”马氏的二嫂也进了门来。 那间铺子两家都想要,不过在还没有从罗中手里抢过来之前,两家便是盟友。 ―――― 黄氏抱着春雷到处晃悠,每当有人夸赞春雷,黄氏便喜笑颜开。 春雷也是个胆大的,那么多人他一点儿也没怕生,好奇的看着四周。 “哇哇哇”春雷突然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声音好亮,哪像我们家那个哭的像个猫儿似的。”众人又是一顿夸。 “奶奶,弟弟该不会是饿了吧。”听着哭声,丫头心里实在是难受,出声提醒道。 天大地大孙子最大嘛。 黄氏便抱着春雷去了马氏的房间…… “夺亲妹子家的家产,也真有这个脸说!” “哼,靠妻子娘家发财的人家就有这个脸面了?” 一句话噎的黄氏没话说。 张翠芬自觉在亲家面前没了脸面,便一手拉着一个儿媳往外走:“出去,出去,丢人显现的东西!” “别呀,话还没说完哪。”张翠芬力气大着呢,也不顾两个儿媳的挣扎,全推出了门去。 张翠芬教训不了他们,但马??可以啊。他把两个儿子拎过来狠骂了一通,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 五个月后,朱氏也产下了孩子,一名女婴。满月宴和春雷的根本比不了,当日罗家只罗老爷子,罗大姐,罗三姐去了。罗老爷子也只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丫头表哥周志,科举考试只过了乡试,会试因考题和父亲的名讳冲突便直接弃考。三年之后,考试那天又突发的上吐下泻,也没成功。只得等再三年之后。要说周志的心态还算平和,也没焦躁,该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 林甘草和罗大姐夫以前同僚的儿子定了亲,不过在林甘草的坚持下,却是要等到她十八岁才嫁过去。 朱青嫁给了老刘的小儿子,婚后第二年便怀了孩子,第三年生了一名男婴,刘家上下都十分欢喜。至少表面上是。 袁凤仙也为赖三生了一对龙凤胎。喜的赖三当即把新买的船命为“龙凤”号。罗平和赖三买的船越来越多很快就有了十二艘。 楚嘉琦接管了家里所有的产业,罗三姐安心的退了下来。楚文江也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与家人相遇,并表示了已经知道了自己错了,以后定会痛改前非。甚至剁了一根手指以明志。罗三姐和楚家二老心软了下来,楚文江又回了楚家。 保也候和丫头告了别,便和他舅舅去了北方,据说是去做跑商了。 唔,告别的场景其实是这样的: “喂,我要和我舅舅去云游四方了!”保也候得意道。 “云游四方?”丫头疑惑,“你是要去做和尚吗?” 慈安说一般高僧喜欢云游四方…… “是大侠,大侠好吗?!”保也候被这一句话就灭了炫耀的心思。 丫头不置可否,镇上说书的倒是一直说大侠事迹,不过丫头从来没兴趣。 …… 张希夷仍旧住在保家,只是保家出入的人多了起来。 朱氏和桃花的脂粉铺子开了起来,生意不错。只是河对岸的徐家颇有微词,他们家虽然是杂货铺,可也卖绢花脂粉啥的,被抢了不少生意。 …… 五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丫头也变成了水灵灵的十二岁少女。 (……终于忍不住五年后了啊……) 第七十九章 (~~~~~求推荐,求收藏~~~~~昨天好开心同宿舍姑娘讲我的女主终于…12岁了…宿舍姑娘表示女主七岁写了十五万字什么的~好无聊啊~~呜呜,好桑心~~ 没更新是因为喵去苏州玩了两天,勿怪~~~) 小鸡仔长成了母鸡,母鸡生蛋换了钱,母鸡又成了老母鸡,老母鸡再拿到集市上卖了……靠这个发家致富当然是异想天开。 第一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窜来了黄鼠狼,三天就咬死了一半多。丫头哭的是死去活来,罗平特意弄了个坚固点的鸡窝,黄鼠狼钻不进才让剩下来的鸡免于一死。再后来,因为喂养不当死了两只,被过路的推车压死一只……能顺利活到产蛋的鸡只有八只,有一只还默默的长出了鸡冠…… 养鸡显然是挣不了钱了,丫头心心念念想给朱氏买的燕窝也有罗平买了,养鸡的想法便被舍了。 丫头想赚钱的心思可没停下。 绣花?不行,不行,就自己那水平,倒贴钱还不定有人要。补渔网?朱氏坚决不让,手粗了可怎么好,家里又不是没钱,用不了这么拼命。 桃花手艺好又会做生意,芊金胭脂铺可算是日进斗金啊。桃花做姑娘时闺名叫芊芊,店名是取了俩人名字中的字而成的。 有了那么一间店铺,哪怕是又生了个女儿,朱氏的腰板也挺直了些。 铺子生意红火眼红的人自是不少。 黄氏偷摸着找过罗平说过话,话里话外也就是,铺子放在外姓人手里不妥当,不如把铺子放在家里人手里安心。自家人无非是她和罗二姐…… “那铺子是银铃的,可不是我的,娘你可别打它的主意。”罗平无奈道。 “诶。”黄氏不满的啧声道,“她的不就是你的,夫妻本是一体啊。” “那我把船契上的名字也改成银铃的怎么样?”罗平算是摸清楚自个儿老娘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一句话直冲要害啊。 黄氏嘴皮子立马就软了:“这可不行啊,都给了她像什么话。” “那不就行了吗,您要是也想挣钱就和二姐也开家店去。我还忙着呢。”罗平按了按太阳穴,头好疼。 黄氏一听乐了:“你给我们开店的钱?” “行!”罗平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那么多艘船,他根本管不过来,老娘还时不时的来闹个几次,是想把他逼疯吗。 “店铺最好是在闹市区,得请个掌柜的,几个伙计,还有……”黄氏盘算起来。 “我就给您二十两,多了没有!”罗平说道。 “就这么点,够干嘛的啊。”黄氏不满的嘟囔。 “您要是不想要那就算了,反正我只管您和爹够吃够穿就行。” 怕罗平真把钱收回去,黄氏收了钱便走了。 后来据说是在徐记杂货铺租了个位子卖胭脂水粉……还是没舍得那二十两啊。 再说丫头。 她还会做些什么? 唔,跟着慈安念过经文…假装是小尼姑跟着慈安出去化缘什么的,丫头也就只敢想想。 ―――― 罗平快乐并忧伤着。 他喜欢蔚蓝的海面,喜欢略带腥气的海风,甚至是海上的狂风巨浪。可现在一堆的事情压在了他的身上。出海?这种苦差事可轮不到罗大老板的身上。 赖三应付客人是一手,却是个不识字的。能帮罗平的有限。 “在这样下去,我快疯了,明儿就出去请个有经验的来帮衬一下。” 朱氏晃着小女儿,嘴里轻哼着歌,小女儿叫罗娇。这名字是罗平起的。罗平也不再存什么想法了,要是真是命中注定无子,也认了。 “诶,不如让丫头帮你去?”朱氏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忙说了出来。 “去,丫头能顶什么事儿?”罗平没好气的说道。 “嘘!”娇娇半睁了一下眼睛,支撑不住又闭上了。 罗平会意,放轻了声音:“我都忙成这样了,你就别老出馊主意了。” “怎么就是馊主意了?”朱氏争道,“丫头会打算盘会算账又识字,不比的个账房先生?” 罗平这么一琢磨倒也是。 “也省的丫头整日在家没事干瞎折腾。”朱氏说道,丫头太能折腾了,就院子里的地,要不是朱氏拼命拦着,差点把地全翻了种果树……还是让她祸害她爸去吧。 “行!” ……要不怎么说,在父母眼中,孩子是最棒的呢…… ―――― 徐茂林长的一副白脸书生温文尔雅的样,徐俊也遗传了他爹大部分的样貌。只可惜肚里一团稻草。乡试都没过,纯睡觉去了。 回来就和罗二姐抱怨,什么桌子太硬,毛笔不好,纸也不好,这些都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甚至于还说主考官盯紧了他,他太紧张,一不小心便考砸了。 儿子那么可怜,罗二姐怎么忍心责备呢。就这么一次,两次……徐俊一次也没中。罗二姐心里着急,嘴上又不敢说。还得忍着卫姨娘的讥讽,心里着实不好受。 第八十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话说昨天那章是不是太敷衍了一点……) 徐家的书房,经史子集下面盖着香艳的**册。徐俊双眼晶亮的看着,手上也没闲着……唔,手拿着毛笔临摹着,连女子脸上的媚笑都描绘的丝毫不差。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徐俊手忙脚乱的把桌子上收拾了一下:“进来吧。” “俊儿,休息一下吧,娘给你做了点点心。”罗二姐笑着走了进来。 徐俊把手上的书拍在了桌子上:“娘,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重要的事别打搅我!” “是,是,是,娘错了。”罗二姐小声说道。 罗二姐把点心摆在了桌子上,很小心的没碰到桌上的其他东西。徐俊心中大骇,刚画的图纸可还放在那儿没藏起来呢。 罗二姐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 “你别再晃来晃去的了行不?!我看的脑袋都疼了。”徐俊怒道。 “俊儿啊,你也长大了,总闲在家里不好…娘不是嫌弃你,只是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罗二姐歉意的说道。 罗二姐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俊儿有样貌有才华,那些姑娘都是瞎了眼! 徐俊十六岁了,可以成家立业了。罗二姐便托了媒婆,想说个镇上的好姑娘,罗二姐强调,必须得是书香门第的。 可媒婆回话了,就您儿子那尿性,没功名,没产业,能讨着个村姑就不错了……媒婆自然是说的委婉了许多,罗二姐脑补拼凑出了这么句话。 心里恨是恨,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要想娶上好媳妇,就得有个好营生啊。 至于要是以后徐俊考上了功名,当了大官,小镇上的妻子休了就是。要是生了儿子就考虑考虑让她当个平妻。 做营生就意味着不能混吃等死悠闲度日,徐俊能乐意吗。 “那我不就没时间温习书了吗?要是再考不上怎么办?” 罗二姐沉吟片刻:“娘给你找个轻省点的就成了。” 不光轻省,最好还能体面点儿,拿钱多点儿。 “俊儿,你看,去书院做先生怎么样?” “不行,不行。”徐俊知道自己的水平,明白自己怕是连教小孩子启蒙都胜任不了。更别说,当先生的最最起码都得是个秀才吧。 ―――― “我也要工钱!”罗平和朱氏俩口子同丫头说想让她帮着算账。 丫头一点没怯场的意思,反而兴奋不已。 “好好好,许你一个月二两银子!”罗平大方道。 “爹爹小气!”丫头不满。 娇娇喜欢跟在姐姐后边,也学着丫头叉腰皱眉:“爹爹小气。” 罗平把娇娇抱起来放在了大腿上:“你瞎起哄啥?今天大字练了没?” “娘,我饿了。”娇娇忙呼救。 “你个机灵鬼。”罗平笑着捏了娇娇的鼻子。 丫头性子娇憨,娇娇却是鬼马精灵,脑子里的鬼主意多着哩。 娇娇的身体不算好,容易受凉发些小病什么的。朱氏总觉的是自己连累的小女儿受病痛折磨,也偏疼了她些。 丫头长大了,罗平也不能再随意的拍丫头脑袋捏丫头鼻子,无法宣泄的父爱也都加在了娇娇身上。 丫头对娇娇也宝贝着呢,别人若是说她不好,她笑笑也就过了。可若是说娇娇的坏话,丫头可是不依的。 ―――― “我姐姐给我做的荷包,怎么样好看吧。”春雷腰间挂了个色彩鲜艳的小荷包。 妞妞七岁,女红手艺已经不知道甩了丫头几条街了。虽然和马氏的关系不怎么好,可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妞妞可是真心疼爱。 呀,要给春雷这个蠢货比下去了。娇娇看了下自己全身上下,也就鞋子是姐姐做的,可看看做工,明显比不过春雷腰间的那个荷包嘛。 见娇娇不出声,春雷更是得意:“我姐姐比你姐姐厉害吧。” “我姐姐才厉害呢!”娇娇反驳道,“我姐姐都当上账房了。” 哇,账房诶。账房春雷知道,是管钱的,钱可以买糖葫芦,可以买新衣裳,可以……钱可以干好多事儿,管钱的也一定很厉害。 被比下去了,自己都不能在娇娇这臭丫头面前抖哥哥的威风了。春雷感到权威受损。 “你瞎说,你姐姐只比我们大一点点,怎么可能就当账房了?”春雷呛道。 娇娇急了:“我没骗人,我爹爹让姐姐去当的账房,不信你问去!” 罗平每个月初,都得往老宅子里送点米面油和一些银钱。养爹娘那是长子的责任。娇娇便坐着牛车,跟了过来。 娇娇不乐意每个月都走那么远的路,好累的说。可罗平想让孩子们同自己的爹娘相处的好些,单月便带着娇娇去老宅,双月就带上妞妞。 “吵吵什么呢?”黄氏怒道,这怒气是冲着娇娇去的。自己孙子可不是会吵吵闹闹的人,定是那小丫头片子惹着他了。 “奶奶,她说她姐姐厉害,她骗人!”春雷告状道。 “我说了,我没骗人!我姐姐就是当账房了!罗大春!你个胆小鬼!就知道往奶奶背后躲,哼,比女娃子还女娃子!” 陆大师说了,大春是富贵命,可小时候有一劫,得把他当女孩子养到三岁才能破此劫。春雷四岁之前可都是穿的女娃子衣服。可是被同村的小玩伴笑惨了。 “哇。”说不过妞妞,春雷大哭了起来。 “别瞎说话!”罗平厉声呵斥娇娇道。 娇娇一缩脑袋,便不说话了。 “账房?”黄氏也顾不上孙子的哭闹了,“真的?” 罗平点头。 “你是昏了头了,挣点家业容易吗,你就这么糟蹋!”黄氏怒道。 “丫头跟着小妹也学到了不少,让她来帮帮我有什么不行的。再说,等丫头长大了,我就给她招婿,这家业迟早是她的。”罗平说道。 迟早是她的,是她的……黄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这可是多大的家业啊,都便宜丫头了?什么招婿不招婿的,迟早是别人家的,这不是把钱财拱手让人吗? 黄氏想想就觉得接受不了。 “娘,你什么也不必说,我是都打算好了的。我就带着娇娇先走了啊。”没等黄氏开口,罗平先说道。 第八十一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猜猜喵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毫无营养对话流~~~描写好苍白啊好苍白~~~~)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芊金胭脂铺生意好的时候,客人甚至能排到店门外边去。脂粉细腻,发饰细致,价格虽是略贵些,愿意买的人也是多的很。 同丰县街上的脂粉店不多,要么是专做给贵妇人,那价钱够的上普通人家不吃不喝攒一年的钱。要么就廉价的很,搓在手上都嫌粗糙,不过每日里被风吹日晒的村妇们不嫌弃就是了。爱俏的小姑娘可瞧不上眼。 芊金胭脂铺开张了,妇人们自是要凑个热闹。 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问问价格,三十文一盒,唔,多卖几把青菜,多绣几个荷包也就有了。 一开始买的人少,看的人多。 过了不到半月,买的人就多了起来。效果在人脸上摆着呢。 生意好了,怎么会少了跟风的。 发饰的样子可以仿,脂粉没方子怎么仿? 走村串乡的货郎吆喝着:“绢花,漂亮的绢花,芊金铺的绢花~~~”大姑娘小媳妇都知道有这么家铺子,反而让芊金的生意越发的好了。 黄氏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想找间地处热闹地段的租金又便宜的店铺。 问了几家,态度好的,说一句:“您出的价实在太低了些,不如您去别家问问?” 态度不好的直接赶人:“走走走,哪儿的乞丐婆子,就那么点钱还想租铺子?!” “看的上你家的铺子,是你家的福分!什么态度这是?!”黄氏气氛的骂咧了几句。 顺娘百无聊赖的掸着绢花上的灰尘,这可是好久都没卖出一个了。听到外边有些吵闹,便抬头看了眼。 黄氏张牙舞爪的样子顺娘可是印象深刻,在罗家远远的看过一眼就一直记到现在。 “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顺娘放下鸡毛掸子,对着外边的黄氏招呼道。 “你是?”黄氏回头看去,徐记杂货铺,好地方啊。 顺娘亲昵的挽上黄氏:“您忘了,按辈分我得叫您一声姑婆婆。” “你是守财的老婆?越来越漂亮了。”黄氏笑道。 顺娘把黄氏搀进了杂货铺:“姑婆这是干什么来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我呀,想租个店铺。问了些个店家都不愿意,还嫌钱少。”黄氏气道。 “那您想租金多少的?” “每月一两吧。够便宜他们的了。” 一两?顺娘好悬没被吓着,这可是同丰县最繁华的地带,每月五两,都得被抢破头。 倒茶的手略微顿了顿,顺娘若无其事的道:“您租店做什么?” “想卖些脂粉头花什么的。”在黄氏看来,既然朱氏卖了赚钱,那没道理自己挣不了。 顺娘眼前一亮,黄氏看样子颇有底气啊,莫不是朱氏的方子被她知道了?…… “姑婆,您看,我这儿怎么样?您在我们店寄卖,不要租金。既省钱也省的您亲自卖。”顺娘笑道,“不过,我们家也想入个股份。” 黄氏的脑子转开了,顺娘入股,那钱可就得分她,可若不这样,自己得花大价钱租铺子…… “成!只挣的钱你二我八。”黄氏说道。 顺娘笑道:“二成利真少了些,脂粉我们店本来就有卖的,只是想着是亲戚才想让您块儿地卖。” “那,你三我七?” 顺娘继续笑着,也不说话。 “好吧,好吧,你四我六,不能再少了!”黄氏妥协。 “您真是疼后辈。”顺娘马屁接上。 顺娘拿出十两银子:“姑婆,这个月您就把货带来吧,这是货款。” “好,好,好。”黄氏喜笑颜开,银子原来那么好挣啊。唔,至于货,黄氏认识不少小作坊,低价买一些不就行了。 顺娘也笑着,一想到自家以后的生意也会像芊金铺一样火爆,笑容就收不起来。 ―――― 卫姨娘偷偷的推开院门,探了探头,没发现人。便进了院子,又把门轻轻的关好,碎步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了起来。 罗二姐嗤笑:“当人没看见呢,贱人!活该!” 罗二姐知道卫姨娘是去了医馆,那么久没怀孕,能不急吗?再说,那药味都飘出来了,没病没灾的,吃着玩啊。 卫姨娘的身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徐茂林。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药,大夫说怕是不会再有子嗣了。当初,罗二姐咒骂了下药的人好久,现在却是感激不已。 这种事徐茂林当然不会说出来,罗二姐也乐意看卫姨娘瞎折腾。 喝完了药,又把后窗打开散了散药味,卫姨娘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正看到罗二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卫姨娘觉得被看穿了一样,气便生了出来:“哟,姐姐悠闲着呢。俊儿讨着老婆了?” “俊儿的媳妇当然得千挑万选,怎么能那么草草就决定。”罗二姐说道。 “哼,别是人都嫌俊儿那么大人了,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吧?”卫姨娘继续嘲讽。 “对啊,不知不觉俊儿都那么大了。唉,也没个弟弟妹妹的,忒孤单了些。”斗嘴久了,罗二姐也不再轻易的就被激了。 没孩子,没孩子,孩子,孩子……卫姨娘的脸扭曲了。自己先走了还好,要是徐茂林先走,自己不就只能受那个女人和她儿子的气吗? “那我就祝俊儿能早日觅得佳人。” “我也希望妹妹你能替徐家添个丁啊。” ―――― 罗二姐也只是表面强装淡定。 事实上,徐俊的事儿她比谁都急。 唉,去问问爹有什么认识的人找找有什么好差事吧。罗二姐心中叹道,爱怜的看了眼书房。 “二姑姑!”春雷在大门口玩,老远就瞧见了罗二姐。 “诶,乖。”罗二姐知道这个孙子是二老的心头宝,对着他,罗二姐也是格外的温柔。 春雷喜欢和二姑姑一起,二姑姑会顺着他,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二姑姑,你来找春雷玩儿的吗?” 罗二姐摇头:“我呀,是来找爷爷谈正事的。” 第八十二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昨晚半夜吐的不行,胃特别疼,实在受不了,就半夜打车去的医院,排队挂号问诊,然后各种检查,验血b超ct什么的~~折腾老半天,拿着化验单给医生~~医生说没病啊!!!身体好着呢!!!敢情我大半夜体检去了啊~~~~) 罗老爷子踱着方步,他只在一个人的时候这样走,怕人笑话。 真是气派!第一次远远的见到官家老爷这么走路的时候,罗老爷子就在心里赞叹道。 “爷爷,爷爷。” 听到声音传来,罗老爷子恢复常态,捻一捻胡须,一副严肃姿态。 “爷爷,奶说吃饭了。二姑姑也来了哩。”春雷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吃饭再说,今天上午练了几页字了?” 春雷的脸立马垮了下去,小声道:“一页半。” “啪。”罗老爷子把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一整个上午你就写了那么多?!!” 春雷大气不敢出一声,觑了眼罗老爷子的脸色,小声辩解道:“二姑姑来了,我……” “你二姑姑来不来和你练不练字有什么关系?!中午不许吃饭,若今天写不满五十张,晚饭也别提!”罗老爷子说道。 罗老爷子面相严肃,可心宽厚。罗家众人对他敬却不怕。黄氏是不是作一下,倒是让罗家人怕的不行。 可在春雷的眼里,罗老爷子是实实在在的恶人。让学字,让读书,让这样,让那样,就是不让玩…… ―――― 黄氏特意给罗二姐蒸了盘小黄鱼。热乎乎刚出锅,马氏就伸出手想拿一个,被黄氏拍开了手。 “吃成什么样了还吃呢!”黄氏啐骂道。 马氏吸了吸鼻子:“吃一条又没事。” 春雷渐渐长大,马氏也没了优待。稀粥咸菜萝卜干,让已经习惯了大鱼大肉的马氏怎么受得了。 “四弟呢,怎么又不着家?”罗二姐语带埋怨,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暗爽:果然还有更惨的…… “很久没回了吧,也不知道在外头干些啥。”马氏说道,心里加了句:只要每月给钱就行了… 等了会儿,还不见罗老爷子和春雷来。罗二姐疑惑道:“爹咋还不来?” “肯定又拉着春雷问功课哩,我们先吃着,待会我把他俩那份送去。”黄氏回道。 罗二姐坐下,捧着饭,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几口,状似无意的问道:“娘,你和爹认识有人家招掌柜账房什么的不?” “咋,茂林想当掌柜啊,茂林不是准备自己做生意的吗?”黄氏再一次挡开马氏伸向小黄鱼的筷子。 “不是,是想给俊儿谋个差事。”罗二姐说道。 “俊儿?”黄氏疑惑道,“不考秀才了?” 罗二姐淡定道:“书读的差不多了,下次肯定能中。俊儿不想浪费时间,好好寻个差事,贴补贴补家里。我怎么都劝不了。” “俊儿倒是懂事。”黄氏夸道,“赶明儿我帮你问一下。” “问啥呀,不是现成的吗?”马氏接话道。 罗二姐一听,往马氏碗里挟了条小黄鱼:“弟妹,你也吃点儿。你说的现成的是什么?” 马氏咬了口小黄鱼,恩,香,酥,好吃… “三哥家呗,春雷都说了,丫头都给当上了账房。” “真的假的?”罗二姐问道。 黄氏心疼那么条小黄鱼就进了马氏的肚子,二女儿什么时候也有了这心软的毛病? “对啊,那天我正好在。平儿现在脑子是越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那么小的女孩子能做些什么,败家!!”黄氏觉得罗平的脑子简直就是进水了。 怎么就越来越不听老娘的话了呢,不孝子啊不孝子! 其实罗平做了那么个决定,第二天就后悔了。也没喝醉,怎么就下了这么个决定。反悔来不及了,家里三个女人(?)看着呢……权当变相的给女儿零花钱吧,事儿就不给她做了。 “肯定得乱套啊,三弟还真是心大!”罗二姐说道。 见黄氏面色不好看,罗二姐趁机说道:“不如,让我们家俊儿也去,好歹也能帮上点忙,也能看着丫头别让她闯祸。” “俊儿能去自然是好,就怕耽误了他读书。”黄氏大为意动。 罗二姐摆摆手:“没事儿,我三弟我能不帮着吗?” ―――― 丫头坐在窗边,手旁摆放着算盘,手里记着数,时不时还会拨弄几下算盘。 这些账本是罗平早已经算好了的,让丫头给他再校对一遍,这个是托词。丫头却特别认真的对了起来。 罗平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轻笑。 ―――― 在得意楼有一间专门的房间供罗平和赖三谈生意上的事儿。 老刘让伙计们把罗平和赖三都请到了得意楼。 “难得呀。”赖三笑道,“你不一向当甩手掌柜的吗?这回有事儿?” “你们觉着这海货的买卖做的怎么样?”老刘抛出一个问题。 赖三和罗平对视了一眼:“挺好的,怎么了?” “这海里出的东西多啊,鱼,虾,蟹,还有盐。”老刘淡定喝茶。 另两人却是淡定不了了,听老刘这语气,难道是…… 老刘放下茶盏:“朝廷里有消息传过来,要在这儿附近开个盐场,官和商一起经营。贩盐的商人只需要缴四成的税就行了。” 四成的税听着多,可架不住是无本买卖啊,海水可多的是,简直就是白送银子啊。 “不过……” 凡是最怕就是不过。 “不过,这商人还不确定人选哪。” “那我们怎么能选上?”赖三急问道。 罗平思虑了一下:“朝廷为什么不一手包了,怎么可能还给我们剩汤喝?” “呵呵。”老刘笑道,“急是不用急,我们肯定会在朝廷考虑的名单上边儿。” “前些年,皇上抄了几家人,抄出来的钱财加起来可比国库还多哟。要是让官府包办,到国库的怕是一成都不到啊。”老刘说道。 赖三激动的走来走去,都没个停下的时候:“看了算命的没说错,我赖三就是个飞黄腾达的命!” “我,我还是不怎么赞成掺和到这事儿里边。”罗平却面色凝重道。 第八十三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妥妥的对话流啊~~) “原因?”老刘淡淡的问道,罗平和赖三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盐这块儿盯的人太多,我们吃不吃的下是个问题。吃不下也就罢了,怕就怕这吃下去了还得吐出来。”罗平说道。 赖三手拍桌子站了起来:“怕什么?!这名利不都得要命去挣!天下就没有不冒风险的事儿!” “我要还是毛头小子,再危险上个几倍我都上!”罗中说道,“只你我也是成家的人了,还能不想着后果吗?还是你想凤仙带着你的孩子管别人叫爹!” “她敢!”赖三当即跳骂。 想想那个场景,赖三脑袋上就冒青烟,不能让这事发生! “那,要不,还是算了?”赖三迟疑道,银子虽好,也得是给自己挣啊。 老刘不慌不忙:“风险呢,是大了点。不过我若说我能保你们全身而退,你们信不信?换句话说,你们干不干?!” “干!”俩人异口同声道。老刘人看着不靠谱,普通富家翁的样子,气势不一般。罗平和赖三二人对他深信不疑。 老刘笑了笑说:“渔船也不能废了,那么久的心血,不过,你们俩又得苦好一阵子喽。” “苦怕什么!只要有回报就行。”赖三表决心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唏嘘不已。 ―――― 丫头小的时候,大概在她出生三年的时间里,罗平很少回家。甚至有一次外面传了消息说罗平在外头惹了事,已经吃了牢饭了。 罗老爷子是重视脸面的人,差一点点就想把罗平一家给逐了出去。幸好没多久罗平就回了家,还带了一两银子加八百文钱。 丈夫回来了,朱氏欢欣不已,关切问这么些日子做了什么营生?罗平却支支吾吾的说:“就做了一年学徒没什么好说的。” 朱氏没再追问,只是帮罗平脱衣的时候却发现,罗平背上有几道伤痕,颜色已经很浅了,看上去有些日子了。 “你背上?” “哦,没事,做的不好,被师傅打了呗。都这样。我自己来好了,你忙你的去吧。”罗平慌张的把衣服掩好说道。 朱氏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了罗平,该说的罗平自然会跟她说,若是他不愿说,便是知道了也没意思。 ―――― 年轻人血气方刚,罗平觉得同丰县没机会,就去了离同丰县最近的繁华地――平城。 平城虽不大,却出了两位皇后,三位太后,可算的上是块宝地。繁华热闹不必说,达官贵人也不比京城里的少。 罗平和同村的赖三坐着牛车摇摇晃晃了两昼夜才到了平城外。晚上露水重,运气好点能找个破屋子歇歇,运气不好,就只能在荒郊野外裹紧单衣将就一宿。 好在粮食带的还够,不至于还饿着肚子。 虎子是邻村的,也想着去大城里混混。什么都没带,光身一人带了些钱便跑了出来。第一天晚上就傻了眼,啥都没,吃什么?又不好意思向人家要。只得暗自打气,两天就到了,饿个一两顿没什么的。 罗平看出了虎子的困窘,掏出一块饼子递给了虎子:“我媳妇儿烙的,她老说自己厨艺高,你尝尝好吃不,不好吃,我回去可得好好呛她。” 虎子知道罗平的好意,想拒绝,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腼腆的笑了一下,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三个人意气风发的来到了平城,一下牛车,只觉得眼前的景色看都看不过来。 街上人真是多,做的糖人看上去也像好吃些,包子闻着也分外香些,连走在路上的人穿的衣服的布料似乎也要高档些。 “老板,招伙计不,我们肯干活,身子壮着哩!”三人走到一家店前同掌柜的说道。 那掌柜抬眼打量了一下三人,那眼光真真是让人不舒服,像是在打量牲口一般。 “识字不?” “不,不识。”赖三和虎子说道。 “会…会写自己的名儿还有一些简单的字也会。”罗平底气不足的说道。 “哦?”掌柜的来了点兴趣,“那会算账吗?” 罗平一听,有门儿啊,喜道:“会的,会的。” “那……”掌柜的刚要说话,一旁的伙计忙在掌柜的耳朵旁说道:“老板娘已经打好了招呼要送人过来,您这儿招了人,不是落了她的面子吗。” “对,我都忘了。”掌柜的一拍脑袋。 罗平满怀希望的看着他,掌柜的不耐烦的挥手:“不招人,不招人,走吧。”…… 一家,两家,三家……能看到的地儿都走遍了,三人还没找到一个活干。问了问客栈的价,最最普通的一间房一晚上都得一百八十文!罗平带了正好八十文,虎子一百,赖三少些五十。 原想着找份活,起码得管吃管饭管住的吧,钱不需要带多少。 就在这时候有人找上了他们。 “三位小哥,找活?” “对的,对的。”赖三忙点头说道。 罗平却有些迟疑:“你是?” “我是城东徐员外的随从,徐员外正好想招几个随从,我看三位小哥都挺壮的,应该能行。”来人解释道。 说罢又补充道:“三位小哥要是不信,可以随我去看看,徐府前面还贴了榜的。” 三人对望了一眼,总比苦求无路好点,便跟着那人走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三人没来过平城也不知道那人带的路对也不对,只知道是一直向东。 走着走着,便发现越来越偏僻。 “徐员外家到底住哪儿啊?!”罗平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徐员外喜欢清静,就把家修在了郊外。” “还是算了,让徐员外另找他人吧,我们走。”罗平对另俩人示意道。 罗平突然后脑一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昏迷的最后一刻,罗平听见了那人说:“来了还想走,笑话!” 再醒来,手脚已经被牢牢的绑了起来。看看四周,罗平吓了一跳,除了他,赖三和虎子,竟然还有十多个人。 第八十四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有人说情节走向很瞎诶,罪过罪过啊) 有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坐在捆绑着的众人中间很是显眼,那汉子目光呆滞,双手紧贴着放在腿上,动也不动一下。 赖三也醒转了过来,嚷嚷道:“他娘的,哪个敢绑老子!” “嘘,嘘,轻声点儿!”旁边有人说道。 “你们瞧瞧,我脸上就是被打的,他们手狠着呢!我还算好的,有个兄弟嘴上刷狠,最后直接就是被做了……”那人轻声道,“他们只抓外乡人,不听话要跑的刺头,他们嫌麻烦,一般都是杀了。” “那,官府不知道吗?就没发觉少人?”罗平问道。 “我是丁家沟的,叫丁伟。到城里找个亲戚。唉,那亲戚说了平城不安分,让多几个人一起上路,我没听,这朗朗乾坤的能有什么事儿。早知道就该跟着商队走。”那人叹道。 丁伟脸上红红的巴掌印都淤在一起,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含糊,估计牙齿也少了几颗吧。 “平城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每天少个三个五个的,谁在意?再说,要是没官府的纵着,那些匪徒也不会那么嚣张啊。”丁伟又说道。 “嘭”的一声,门被从外边打开:“都醒了,很好嘛,都很识趣,没瞎嚷嚷。这是些吃的。” 每个人面前都扔来了一个干馒头,“骨碌碌”的滚到了脚边。丁伟顺从的挪到馒头旁,双手捧着馒头啃了起来。想来匪徒们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把双手合十绑在一起。 旁人也有样学样把馒头拿了起来。只那个异常高大的黝黑大汉还呆着不动。 “黑子,快吃!”丁伟喝道。那汉子才慢悠悠的把馒头放进嘴里。 ―――― 又被关了几天,有人将他们都蒙了眼睛,嘴巴塞上破布,拉了出去。罗平感觉又坐上了牛车,只是人略挤了些。 身旁的汉子被扔上车的时候,还狠狠的踹了一下车底。要不是堵着嘴巴,罗平就笑出声了,这赖三就是这样了也改不了暴躁的性子。 走了约莫有三日的路程,牛车便停了。 罗平是根据每日两次进餐的规律估算的。大概是有人替换着赶车,路上也没有停着。 ―――― 再次拉下眼罩的时候,眼睛略微有些不适应,到的地方像是在山洞里也没有太大的亮光透过来。 “以后你们就在这儿干活,干的好呢,就能活着回去见爹娘。干不好呢,就死在这儿!”主事的人阴狠的说道。 罗平这才知道,原来是给卖到煤矿里来了! 看押他们的壮汉们都下去了,只余的几个主事的给他们发挖矿的工具。 罗平和赖三对视一眼,赖三抄起手上刚拿到的铲子对着几个主事的脑子就是一拍。几人头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有没昏的,赖三又补了几铲子。 “你们……”丁伟刚要发话,就被罗平一把拽了过来,手上拿了个不知道哪找到的铁疙瘩对着他的脑袋。 “叫你的人别动,黑子也是,不然,对恶人,我心也狠着呢!”罗平说道。 “诶?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怎么会是恶人呢?!我也是被抓来的!”丁伟急急解释道。 “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 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幕,旁边的汉子们都乱了起来,有几个推开众人朝着出口处跑去。也有的犹犹豫豫不知道作何反应。 待冲出去了几个,罗平才挟持着丁伟走了出去,赖三和虎子也跟着后边。黑子木着脸跟在后边,半步不差。 率先冲出去的几个汉子已经又被抓俘都蹲在了地上不敢动弹。 望着一溜手持凶器,满脸狰狞之色的壮汉,罗平也不慌张:“都退下去,你们的头可在我手上呢!” 壮汉们也顾忌着的不敢动。 罗平知道马车是从西边来的,他下来的时候崴了一下脚,那边有块草皮被蹭没了。 往西走了好久,还是满眼的青草色。罗平也有些累了,那黑子却是油盐不进,在后边紧紧跟着。 “黑子,接着!”罗平把丁伟狠狠的推向了黑子,大喊了一声,“跑!” “散着跑!”虎子又补充道。 大概六七号人四散跑了开…… 丁伟和黑子只有两个人,也没辙,就返了回去。 罗平,赖三和虎子到约定的地方再相遇的时候,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罗哥,你咋知道哪丁伟不是好人?”赖三问道。 …………很久以后的罗平感慨,赖三以前还是很尊敬他的好吗…… “那人脸上的伤看上去很重,可都是用药水涂的,我见到过。进来送馒头的人对黑子毕恭毕敬的,丝毫没有把他当成是弱智。而黑子又听丁伟的话,所以我就猜丁伟应该是想瓦解我们的反抗之心。” “嘿嘿,不是常说这些人贩子作孽多,门路也多。我们可是从他们手里逃出来了!”虎子笑道。 罗平也轻笑,逃出来后,紧绷的身心就放松了下来:“应该是有什么事牵住他们了,不然不该只有这么些人。丁伟也不必来演戏。” ―――― 坐马车坐了三日,走却走了七日,当中还跑了不少岔路。 终于是到了平城。 刚进了城没多久,一队官差把三人团团围住。 “就是这三个要犯!给我抓回去!” 连说话伸冤的机会都没有,三人便被官差抓回了大牢。 第八十五章 (~~~~~求推荐,求收藏~~~~~欲哭无泪啊,都码的差不多了,只刷了刷帖子,就都没了,我去,俩小时纯练手速了-) “慢着,人先留下!” 声音略显沧桑,可听在三人耳里却是天籁之音。 进了黑煤窑逃的掉,入了大牢可不一样了。安分的在牢里非人非鬼的待着,不安份的,想逃的,要么直接被咔嚓了,要么就得当一辈子地老鼠,一辈子见不得光。 “谁啊!胆子够肥的,爷爷办差也叨叨?!”捕头喝道。 “刘,刘三老爷,怎么是您哪。您怎么亲自上街来了?”看了眼说话的人,捕头忙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一袭蓝色的粗布衣衫,身材略有些发福,眼睛微微眯着,怎么看怎么都是一普通的老人家啊。 赖三见那捕头原先还不可一世,现在又把姿态放那么低,心中鄙夷。尖着嗓子学舌道:“您怎么亲自上街来了。” 罗平压着笑意,踹了一脚在赖三腿肚子上:“到哪儿都瞎比比。” 捕头心中恼怒,碍于那刘三老爷在,只对刘三老爷尴尬的笑笑。 “这三个,是我旧识,犯了什么错,那么大张旗鼓的要抓他们?”刘三老爷问道。 赖三张嘴要说些什么,罗平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甭管那刘三老爷是认错了还是发善心,顺着他就是了,可不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坏了事。 “按说,您老的朋友,我们也该敬着。可这是刘大老爷发的话,我们也…”捕头为难道。 “我已经被逐出刘家了,刘大老爷的事可和我没关系。我只看我这三个子侄会不会出事!” 早听说刘家三个老爷撕破了脸皮分了家,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这…”捕头犹豫着,心里却思量开了,刘家原也是个破落户,是刘三老爷撑出来的风光… “兄弟们,抓错人了。都放喽。”被绑着的三人舒了口气。 刘三老爷扔了个鼓囊囊的荷包给了捕头:“出个差事也不容易,大家伙买些酒犒劳犒劳自己。” “谢刘老爷。”捕快们识趣的把中间的三字给去了。 ―――― 三人跟着刘老爷左转右转,就在他们甚至觉得会不会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时候,终于到了。 能喝退一队官差,普通人肯定是不能的,应该是住豪宅,有美婢的贵人啊。 六尺小巷,青砖瓦房,若是在白水荡全村首富妥妥的,可在平城真算不上是什么。 “愣着干啥,进去啊。”刘老爷对三个呆愣着的年轻人说道。 ―― 上了几盏清茶,刘老爷不说话,三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书的讲到英雄被另一个英雄救了,接下来就是惺惺相惜,共图霸业了……罗平不找边际的想着。 赖三一咕嘟就喝了一杯茶,啧啧,还没糖水好喝……侍女又给他把茶续上。 虎子紧盯着茶盖,像是看出了一朵花来。 “这事儿,你们想怎么了了?”听着语气,看来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刘老爷通通知晓。 “告官!哪怕告到皇帝跟前,也要有个说法!”赖三脱口而出。另外二人不说话,想来也是默认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碰上了那么糟心的事,能轻易揭过去的都是圣人。 “呵呵,有魄力啊。”刘老爷大笑,“差点都进了大牢,还有这种心思……” “总有个官老爷能管这事吧?”罗平试探性问道。 刘老爷淡淡说道:“天子也管不了。” 天子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这种话,听过就忘了罢…罗平不敢细想。 “煤矿原是我们刘家的产业,分家的时候悉数给了我的兄长。我不忍见刘家那么多代的努力换来的是踏着别人的尸体才能享受的富贵!可惜啊,我做不了什么。帮你们三人,也算稍稍还一下我刘家欠下的债……” ―――― 头好痛啊,进货出货的量和款一一比对,许多都对不上号。一问,说是出货的时候坏掉了一批,自家留了一批,卖出去的货当然就少了。 丫头撑着脑袋,一开始的上进全没了,只是对个帐就这么麻烦。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 “丫头啊,怎么睡这儿了?”丫头偷偷打了个盹,被人抓了个现行。 丫头清醒了过来:“就是眯了会儿。”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嘴边,唔,要是流口水可不好。 “二姑姑?”丫头怎么都想不通罗二姐怎么会来找她。 罗二姐笑着拿出了支钗子,钗身纤细,钗头是朵梅花形状,精致说不少,却也是形象可爱。 “二姑姑给你买的,戴上,看看好看不。丫头也是大姑娘了,该打扮打扮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儿子的前程,让她占个便宜也没什么的。 被罗二姐的热情吓住了,丫头愣了一下推开了罗二姐的手:“别,二姑姑,这贵重了些,我可不能收。” “我是你二姑姑,买支钗子就算贵重了?你心里不会不认我这个二姑姑吧?” 要是真能说出不认俩字,丫头也就不是丫头了。面子是要给的,哪怕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那,谢谢二姑姑了。”丫头接过钗子,全没欣喜的感觉,只觉得烫手无比。 “你这是在算账?”罗二姐明知故问。 丫头点了点头。 “算账不容易吧?” 丫头点了点头。 “让你俊哥哥来帮你好不?” 丫头点点头……诶,不对,丫头忙摇头。 “明儿我就让你俊哥哥来帮你!”罗二姐忽略丫头的摇头动作。 “二姑姑,这不行!爹爹会骂的。”……刚放空来着,哪想到二姑姑来这么一出。 罗二姐心事达成,脸上的笑越发的真心:“我去同他讲!” (断了三天,是不是丧心病狂了点。。。没底气的解释一下:第一天光赶路了,第二天码了的,分不了段,再琢磨怎么分段的时候码的都没了,第三天,网坏了。。。这是第四天,码的字差点又都没了。。。我下决心存稿了,再断更,断一罚十!!求监督啊~~~~~) 第八十六章 (~~~~~求推荐,求收藏~~~~~话说,欢迎批评,m属性不解释 ~批评是原动力啊~~) 天气晴朗,日头高照,小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罗平起了个大早,朱氏带着小闺女睡的正甜。 偷捏了捏小闺女的脸蛋,平常可不敢,娇娇的脾气大,稍有不如意的就要哭闹。朱氏笑话罗平就是个孩儿奴。 在井里打了桶水,洗了把冷水脸,原还有些迷糊的脑子马上就清醒无比。 按说,旁边就有条河,还打井干嘛呀。 罗老爷子对大儿子的关心仅次于大孙子,请了陆大师在新宅子走了一回。陆大师四周转了一圈,就对罗老爷子说道:“风水极佳,只人烟稀少了些,人气压不住。在院子中间打口水井,压住就行。” 罗老爷子深以为然。 夏日里,井水凉快,光着脚丫,泡在井水里,那个惬意啊。瓜果蔬菜也可以放在吊桶里垂下去,隔上两三个时辰再拿上来,吃起来爽快。 “扑通”罗平把吊桶扔进了井里,再洗把脸凉快凉快。 “爹。” 哪儿来的声儿,嗡嗡的,丫头又养小鸡仔儿了? “爹~”见罗平没反应,丫头声音大了些。 罗平勉勉强强的听清了个音,拿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了。 “咋?那么小的音,犯事儿了?”罗平问道。丫头咋咋呼呼的,喊声爹,门外八百米都听的见。一小声,就绝对是有事。 “没。”丫头摇头否认。 “晚上没睡好,怎么起那么早?魏嫂还在煮粥呢。”这小懒猫,平常鸡不叫上三遍就不会起,还说没事。罗平起了逗弄的心思,也不追着丫头问下去。 丫头纠结的拧着眉:“睡的挺好的。”到底跟不跟爹爹说,要是是自己看错了怎么办?…… 香香糯糯的小米粥配上炒好的小咸菜,看着就胃口十足。魏嫂还拿出了咸鸭蛋,这是丫头的最爱。找空心的一头敲开蛋壳,一筷子戳下去,油就往外冒。 丫头小时候听过一个吝啬老财主的故事。那财主出名的有钱也是出名的抠,早饭配菜从来都是一个咸鸭蛋,一个咸鸭蛋能吃上一年!一根针穿上线,让那针穿过鸭蛋,线也随着穿了过去。那财主就吮着棉线就饭。 每看到鸭蛋,丫头总要想起那么个故事。 罗平“呼呼”的喝了两碗,抹了嘴就要出门。 “诶,爹爹,你慢些走!”顾不上烫嘴,丫头一下就把半碗的粥倒进了肚子里,唔,怎么都不能浪费食物嘛。 “恩,我看了那些个账目,从去年八月到现在的都有些问题。”丫头颇不自信的说道。 “有些什么问题?”罗平问道,他也隐约觉得这大半年有些问题。收入没有变少,反而是变多了,只是和罗平期望中的收益值差比较大就是了。 去年下半年,一开始的预估值是收益五百两,年底结账是四百六十多两。赖三觉得差不离了,罗平把质疑压了下来,预估值是最差的打算,按罗平心里的想法,七百两都不嫌多。 “恩,我也不是很明白。”丫头硬着头皮道,爹爹都没看出来,自己肯定是弄错了。 “八月份之后收的货少了很多,今年海上应该还不错……”丫头声音越说越低,“我听妮子说的,她和菜场上的大妈们混的还不错……”……妮子是同丰县菜场第一红人…… 丫头不自信,为啥呢? “老罗家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甲艳羡道。 乙撇撇嘴:“过的好有什么用,生了两个赔钱货!” “诶,可不能这么说,闺女怎么了。” “闺女是没什么,可你瞧老罗家大闺女反应慢不说,长的也不是很好看嘛,也就亏的她爹有些个钱,不然肯定嫁不到好人家!”乙下定论道。 诸如此类的话,当面说的,背面说的,丫头听的太多了。 ―――― 罗平沉思了片刻:“那丫头你觉得会是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有人扣了钱少收了货?” “不会,那些船家我们合作很久了,要是没吃他们的货,没道理会没人和我讲。”罗平也这么怀疑过,趁着和船老大们喝酒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没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买了货又偷偷卖了?”丫头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非常可能。罗平不再出海,原先的船老大年纪大了,自己辞了工,回家逗逗孙子,过舒服日子去了。新的船老大是从福州来的,原先家里也有船,遇到了大风暴,船破损的不成样子,因为好赌,家里欠债累累,这下彻底破败。 无由来的,罗平对赌鬼没好感。可有本事的船老大不多,好好拉拢都来不及。 “丫头,要是你说对了,爹爹给你涨工钱!”罗平说了句话,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船上那么早就出现了蛀虫,一定得好好治一治。 “诶,爹,爹……”丫头喊了几声罗平完全没听见,“二姑姑说让表哥来……” “小姐,你起那么早啊。”妮子也是个懒散的,幸而罗家是宽容的主家,能让她睡到现在,只要不影响平常干活就行。 恩,要是偷偷卖货,肯定会有买家,若是从买家那儿下手,也会容易些。 丫头怪笑着看着妮子。 “干,干嘛,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妮子问道,摸了摸嘴角和眼角,也没口水和眼屎啊。 丫头呵呵笑道:“没啥,你不是说你在菜场上受欢迎着呢吗。” “对啊,可不是我吹,我进去走一圈,都不带付钱的,手里的篮子就能满!”妮子得意道。 ……菜场众人表示,要是给点菜就能停止妮子无休无止的唠叨砍价,我们愿意…… “那你帮我一个忙成不?”丫头勾上妮子的肩头。 “什么忙?”妮子不安的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小姐呆呆的好糊弄,我就从来没觉得呢…妮子默默的想到。 “查一些事,好处少不了你的,给你一盒芊金的胭脂。”丫头的话刚落下,妮子的眼睛就为之一亮。 第八十七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新鲜的小青菜,还带着露水哩!”“刚宰的猪,一身膘~~” 吆喝声此起彼伏。 “哟,妮子来了。”卖猪肉的大叔笑着和妮子打了个招呼,右手悄悄的拿了块抹布把最好的五花肉给盖上了。 “大叔,今天咋没五花肉哩?”妮子问道。 “呵呵,生意好,给卖光哩。” 妮子在案板上挑来拣去:“肥肉那么少,有什么吃头哦。” 手掀开了抹布,妮子惊喜道:“咦,这儿还有块呢!多少钱一斤啊?” “十六文……” “太贵了吧,人家摊子上只要十文!” 大叔咬牙:“你要是选旁边放着的肉,你出八文我都卖,这可是猪身上最肥的膘,榨油都能榨出好多来!十六文已经算便宜了。” “十二文!来一斤!行了吧,你说你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那么小气做啥,爽快点喽……”妮子说道。 卖猪肉的嘴笨,再说,和个小姑娘磨磨唧唧的也不好。“行,给你一斤,我可放了大血了。” 一刀下去,正好一斤,卖了那么多年的猪肉,手上的功夫也是练出来了。 再相信自己的刀法准,秤还是要过一下的,让客人心安嘛。 把肉用草绳穿了,递给了妮子:“拿好啊。” “边上那几根大骨做添头呗。”妮子瞄上了油汪汪的大骨头。 “…………”脸皮这么厚的小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满意的放好肉,妮子逛逛走走到了买鲜货的这边。 “大娘,这红毛虾新鲜不,咋发黑了?”妮子拿了只放在嘴里嘬了一下,恩,还行。 “昨晚上的,我算你便宜点,三文钱一斤。”卖鲜货的见了妮子的战斗力,索性将价格降了下来,杀价也杀不到哪儿去,还省了费嘴皮子的钱,能多做一桩生意呢。 “那么便宜?不会真不新鲜吧?”妮子疑惑道。 …………姑娘,那么多年我还没看清你的真面目是我的错…… “你不是都吃了吗?” 恩,也对。 “诶,大娘……” “三文钱一斤最低了,我进的货也差不多的价,再低可真不卖!”大娘忙说道。 “大娘别紧张,我就问个问题。”妮子安慰道。 “你这货是船上拿的?”妮子问道。 “对的,现在做鲜货生意的多,拿些散货不容易!每天我都去等,拿到的还是别人挑剩下的……”大娘对着妮子大吐苦水。 “我原先啊,拿的是罗家,就是你主家的货。后来就抢不到了,只得去买别家的,价总要贵上个半成……” “大娘,罗家的货少了,那你知道谁家的货有多吗?” 大娘敏锐的嗅到了八股的味道,拉近妮子低声道:“是不是你主家出了什么事?”…… “你放心,大娘我绝对不会往外讲啊。” 信你才怪嘞,别以为我没见到你和旁边卖豆腐的大妈叽叽喳喳说长道短。 “没事,大娘你可别瞎想,能有什么问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 “哦。”大娘语气失落,没有八卦的人生好不完整…… “以前和罗家一起的那个那个江家的货多了……” 妮子打断大娘的话:“诶,可没和江家的人在一起过。只和个叫虎子的搭过伙,虎子不姓江。” “老黄历了不是,早就姓了江了。虎子说病了有两年了,江是他岳家的姓。我估摸着,虎子的病里头有大文章嘞。”大娘的情绪又兴奋了起来。 “虎子病了啊,我怎么说老见不着他人,他家娘子倒是常见,话也少了很多,人也瘦了。”卖豆腐的大娘加入了进来。 嚯,妮子吓了一大跳,刚还在十步外呢,怎么一下子就窜了过来。 ―――――― “虎子叔?”丫头靠在椅子上想着妮子打听到的消息。 确是有两年多没见到虎子叔了,逢年过节的只互相送了送节礼,都没见过人。 虎子叔家是一定要走一趟的,不过,现在还不能去,贸贸然去只会打草惊蛇。得先看看江家有没有吃下这批消失的货的人。 “姐姐,姐姐!”娇娇举着糖葫芦一路小跑进了门来。 “姐姐,你吃一口,只能吃一个哦。娘亲只给娇娇买了一个。”娇娇瘪嘴说道。一个怎么够嘛。 丫头轻笑,娇娇喜欢吃甜食,朱氏怕牙齿会吃坏,严格控制着娇娇吃甜食。 “姐姐不吃,你自己吃吧。” “这鬼丫头,还晓得叫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娘亲我多亏待你!”朱氏笑骂道。 朱氏的声音明显的比从前敞亮的多,在桃花的潜移默化下,朱氏也摒弃了以前素色的衣服,什么布料鲜艳好看,便穿哪个。看上去竟是比五年前都年轻的多。 以前是有人开玩笑说让朱氏看好罗平别被狐狸精拐跑了,现在人开玩笑都说:“诶,罗哥,嫂子这么漂亮,你整日里忙的不着家,不怕媳妇被人拐跑了?” 罗平听进了心里,几次明里暗里的提醒朱氏:喂喂,你穿的太花哨了,给谁去看啊…… 朱氏听懂了假装没懂,这种感觉还是挺美妙的,窃笑…… “娘,从胭脂店回来?” “对啊,刘夫人一直拉着我,问我是怎么保养,我才拖到现在。” 丫头表示,别以为我没听出你看似牢骚实则自豪的话……不就是有人说我俩长的像姐妹吗,得意到现在有意思吗~~~ 第八十八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话说看到会员周点击是1,还满受打击的~~~恩,进步空间还是巨大的~~) 除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夏天最热的时候,白水荡的码头从来都是热火朝天干活的景象。 一箱虾子从甲板上往码头上一扔,“匡”的砸在了地上。底下人骂咧咧道:“看着点儿,箱子再咋喽。” 冬天还好些,夏天卸货装货就得快,刚还挥动着钳子到处夹人的梭子蟹,过一分钟可能就不能动弹了。活蟹和死蟹差的价可有五倍多呢。 鲜货都销往各大酒楼,外地是要不得的,累死累活的送过去,打开一看,哎呦喂,臭水沟的味道。所以,老饕们宁愿坐上几个小时乃至几天颠簸的马车也是要到同丰县吃新鲜的海货。 受不了奔波之苦?各种销往外地的干货也是不少的。 鳗鱼马皋鱼是最常被用来做成鱼干的,鳗鱼干红烧后风味一绝,尤其是鱼骨边的肉,让人恨不得把鱼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马皋鱼多是制成咸鱼,肉质肥嫩,再加上一碗白米饭或是白粥,便是绝配。 最鲜的莫过于虾干,不是小虾米,是虾干。弯曲起来都有食指长的虾煮熟,放在太阳下暴晒,待水分脱了个干净就行了。即使不做任何的处理,就这么拿起来吃就鲜的不行。虾干韧,牙齿不好的人就只能闻个味儿了。足有人两个手掌大的对虾也有制成虾干的,贵却没有小虾美味。 买卖鲜货已经成了同丰县最大的收入来源。 丫头找了两身罗平的旧衣衫,和妮子偷偷换上。梳上男子发髻,脸上抹了草叶汁水。脸就变的黄恹恹的。 这种草叶汁水是桃花试验胭脂时无意中弄出来的配方,桃花做了些给丫头和娇娇玩。恩,娇娇会把这东西给春雷,春雷再加进马氏的胭脂水粉里。走上了几个时辰路,只为那清晨一声销魂的呐喊,值! 妮子年岁不大,身子却壮实,足比丫头搞上半个脑袋!要知道,丫头个头随了罗平,在女子中也算是高的。妮子不喜自己的个头,唉,费多少布料啊。 十二三岁的少女,胸前还是一马平川……所以扮起少年来还真像回事。 离渔港还有些距离,海风就夹着腥味飘了过来。饶是丫头闻的也不算少,也熏的差点哭了。 眼泪汪汪的进了港口,那味更不得了,汗臭味也加了进去。 “哪儿来的面嫩的后生?!”有人问道。 “外地来的,听说这儿海货新鲜,就想买些尝个鲜。”妮子答道。 “这小伙子长得结实,旁边那个像鸡娃子似的!”有人摇头评论。 ……恩,妮子是怒了,丫头不知道该不该怒…… 有热情的,就来招呼俩人:“想买些啥?” “听说有个大户江家,货多。我想大批量进些。”丫头说道。 “鲜货出了城可就臭了。” “诶,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丫头仰头道,这个动作是和徐俊学的,据说这是天之骄子的姿态…… 周围众人摇头,不用说,这目中无人的劲儿,定是刚出家门的少爷。 江春桃的哥哥江秋实心中一喜,冤大头来了! “去去去,挡在这儿干嘛,都散开!”江秋实把周围围着的人都哄走了。 “我就是江家的,这位少爷要些什么货?” “你有些什么货?”丫头姿态摆足。 江秋实得意道:“只要是市面上有的,我们都有!” “真的?” “真的。”江秋实斩钉截铁回道。 “那,我要五吨货!” “多,多少?”江秋实不确定的问道,要么是他耳朵有问题,要么哪儿来的俩小崽子耍人玩啊! 江秋实正要翻脸,一道光突然射到了他眼里。 莫非是女主的主角之魂终于觉醒,各类配角纷纷闪瞎在这耀眼的主角光环中,俯首称臣,丫头成为一代女王…… 好吧,在江秋实眼里闪闪发光的物体,是无人不爱的大银锭! 二十两银子抛给江秋实,江秋实手忙脚乱的接住,用牙咬了下,软的,足银啊! “定金,货什么时候到啊,到了之后我可得直接就带走,不然可就全废了!”丫头说道。 “好,好!”江秋实忙不迭答应,有钱就是大爷,“这两天,我们的船可就进港了,到时候我在通知您。我们找个地方立张契约?” 丫头摇头,笑话,立了契约就得真买你的了:“契约就不必了,量你也不敢不交货。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看看我奈何的了你不!” 江秋实一看那位公子旁边的侍卫脸色都不对了,忙说道:“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妮子心情自然是不好,二十两诶!就这么白白扔出去了!小姐,我心痛的都不能呼吸了,你以后败家可不可以别当着我的面…… “我住了江上人家客栈甲字一房,有消息了就来通知我。”丫头对着江秋实说道。 江上人家也是老刘家的产业,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诶,诶,小的一定第一时间就通知您!” ―――― 按照大夫的吩咐,把药材按顺序的放进药罐子里头熬,待熬的只剩下了差不多一碗水的量,再把药倒进药碗里。 拿勺子搅了搅药碗,舀了一勺出来,轻轻吹气,尝了一下,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 “相公,喝药了。”江春桃温柔的说道。 床上的人原只是呆呆的望着床顶发呆,见江春桃走了进来,却是像发了疯一下,身子不能动弹,脸憋的通红,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烧的什么都不剩。 江春桃苦笑:“你不喝,病可不会好。”说着,把药往虎子嘴里喂去。 虎子稍稍转过脑袋,躲了开,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喝了才不会好吧。” “相公,我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江春桃哭道。 “滚!”即使口齿不清,江春桃也听出了话中的厌恶与憎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自己酿的苦果只能自己吃。 第八十九章 (~~~~~求推荐,求收藏~~~~~) 明净的月夜,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闪烁。 海面上风平浪静,渔船上的水手也都睡了,只余下了一两个无精打采的守着夜。 星星很漂亮不错,看了两三个时辰也腻了啊 “都休息去吧,困成什么样了都。”船老大发话道。 “可……” “可什么可,我看着就行了。” “诶!”几人感动不已,躬身回了船舱。 夜半了,船老大丝毫没有萎靡,反而越来越精神。 两艘小船悄悄的划到了渔船边。 小船上的人吹了声口哨,船老大探出头来。 扔了绳索下去,小船上的两人便随着绳索爬了上来。 三人也不说话,就默契的搬起了海货。 一船十吨左右的货能搬走两吨多! 十二条船有五条船上的船老大或被威逼或被利诱都干了这个勾当。 罗平怀疑的那个船老大自然在其中,其他都是老人了,罗平不想也不愿去怀疑他们。 码头上站着人等着接应呢。 白色的帆时隐时现。 “快,快,船来了,快装货!”马雷吩咐道。 马雷脸上多了道伤疤,那伤疤大约有一指长,狰狞可怖,平添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五年前,他出了牢狱。刚开始,那县令还遵守诺言,怕王奎的人打击报复,派了两个捕快一路护着他。 王奎的人始终没动静,县衙里的杂务又多,两个捕快就被召回了。 后来,马雷的脸上就多了一道疤。人也变的阴沉。 马雷在外面兜转了几年后重回到了虎子手下跑业务。还召了不少以前王奎手下的小弟进来。 虎子没来得及反对就病到了,然后就再没好起来过。 客栈里。 “客官,外头来了位伙计,说是货已经到了,让您过去拿货。”小二敲了几声门,往里喊道。 那么快? 丫头和妮子刚从家里溜出来,还没歇够呢。 “来了,来了。” 俩人跟着那伙计又来到了码头,丫头傻了眼。 二十吨的海货不知道有没有,但肯定是差不离了。 丫头打听过,宋家是在接过了虎子生意后才买了一条船。 船只能载10吨,多出来的货就不言而喻了。 事情似乎清楚了,宋家吞了货。 只是眼前的景色,怕不是宋家出事,而是她和妮子要出事了。 “我请了些伙计给您搬货。”江秋实指着十几个面色不善的混混说道。 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形势,跑不过,打不过…… 丫头捏了一下藏在袖子中的荷包,只带了五两银子…… 妮子一脸坦然,唔,小姐肯定能搞定的。 、“我得先验个货,要是你们以次充好,那我不亏大了。”丫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是,是,您尽管查。” 丫头硬着头皮翻起了货。 ……居然都是新鲜的!你对的起奸商的名头吗?!丫头在心里悲愤的骂道。 “二弟!这种脏地方是你来的?!还不快回家去!看爹娘不打断你的腿!” 张希夷?丫头惊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大哥,你来了啊。”丫头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还差多少银子?”张希夷看着江秋实问道。 “三十两!” 张希夷掏出几个银锭子给了江秋实:“让你的人都走吧,东西放这儿会有人来拿的。” 待人都走了,张希夷才骂道:“光长个子,不长脑袋啊!”恩…张希夷在男子间只算是中等个子,好吧,再偏低一点。虽然他多次安慰自己,这是发育的慢的缘故。可见妮子能和他比肩,甚至还要高一点的时候,他心中着实不爽。 “要是我没来,你们俩可就要被沉海了!尸体都找不到!”张希夷唬道。 “切,骗人!尸首肯定会浮起来的,怎么会找也找不到?”丫头反驳。 妮子在一旁发冷汗,怎么越听越吓人…… “还嘴硬!” “我错了,不该什么后果都不想就这么冒冒然然的来。也不该只带了妮子,万一有个什么事,都应付不过来……”丫头低声说道。 张希夷怒道:“你知道错,怎么还这么做?!” “看爹爹太辛苦了,我就是想给他分担些。没想到我这么没用……”丫头带着哭腔说。 “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你爹爹的事我和付县令心中有数,不出三个月,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张希夷看不得丫头流眼泪,宽慰道。 丫头郁闷的踢了下脚下的石头,踢的用力了点…石头纹丝不动,脚疼的脚趾头都蜷了起来。丫头装作若无其事:“这石头还真硬,呵呵。” ―― 不管就不管吧。丫头信了张希夷的话,先把这事放一放,仔细管好其他账是正经。 别人认不出乔装的丫头,马雷不会。就算丫头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他也在那十几个混混中。 他一认出丫头来,便知道事情败露了。要不是张希夷的突然出现,丫头和妮子能不能活着还真是个问题。 既然败露了,那就索性…… (断网了,虽然字数少,但还好没断更,我爱我自己……) 第九十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船进了港,罗平和赖三照例在得意楼包了两桌席面。 得把船老大们伺候好了,人才能尽心给主家挣钱不是。 酒酣耳热之际,赖三呼着酒气,扭着腰臀学女子跳起舞来。 大家伙哈哈大笑。 “在家哄媳妇开心学的吧!”有人笑道。 赖三惧妻,那是众人皆知的。 不少人见过袁凤仙拿了根擀面杖撵着赖三四处蹿呢。 其他汉子甭管家里头怎样,在外面就是一副大丈夫的样子,媳妇不听话?削一顿! 赖三这种见了媳妇就脚软的自然是被人笑话的。 “你们懂啥,这叫情趣!”赖三大着舌头道。 “阿力,你家老爷喝多了,把他搀回家去!”罗平对着赖三的小厮说道。 赖三拿了酒杯还待再喝,就被罗平抢走了:“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耍把戏呢你!” 送走了赖三,酒席上喝的也差不多了。把人一一的送了回去,罗平才歇了口气。 让伙计们把桌子收拾了,罗平就起身往楼上的雅间去了。 “罗叔!” 罗平刚上了楼梯就听见后边有人喊他。 张希夷快走几步跟上了罗平:“罗叔,我有桩事要和你说一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把各色点心小心的装进食盒里,罗二姐尤觉得不满意,又装了罐鸡汤,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俊儿不会饿着也不会渴着了。 徐俊在一旁打着哈欠:“娘,你那么早把我拉起来就为了这事?晚点去也没什么啊,我困着呢!” “诶,可不能这么说。你第一天去,可得做做好,免的让人说闲话。” “那可是我亲舅舅,谁敢说闲话!”徐俊毫不在意的说道。 罗二姐见儿子两眼惺忪,心疼道:“那你在歇会去,娘过会儿在喊你。; 直到了快中午,徐俊才出门,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小厮。 ―――――――― “什么?!老板知道了?那怎么办?” 几个船老大围在一桌上,突然惊慌失措了起来。 “我,我去找老板说清楚!”一个船老大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马雷坐在位子上动也不动,手指轻轻叩在桌面上:“嗬,吃里扒外这么久,你随便那么一说,就能饶了你?” “那怎么办?是你让我们这么做的!你总得拿个章法出来!” “让我想想,你们干的事可以在大牢里蹲个好几年了吧。赚的钱也都得充到衙门里。”马雷自顾自地说道,“在大牢里待几年不要紧,出来了还是一条好汉,可苦了在外面的妻儿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你别说风凉话,都是你逼我们的!你是主犯!”船老大被马雷说慌了。 性急的一把抓住马雷的领口:“你……” “诶,诶,别急,事到如今啊,不如就做到底!” “怎么做?”船老大们忙问道。 马雷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在他向你们发难之前,随便找什么借口,去他们的账房里支银子,能拿多少是多少。然后,我会让人送你们出城,你们只要换个名字,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就行了。” “这不好吧,老板对我们还挺好的。”有人反对道。 罗平冷冷的扫了眼船老大们:“随便你们啊,想去大牢的就别干啊。” “我干!”没一会儿有人出声道。 “我也干!”俩人附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另两个犹豫许久,对看一眼,没办法,也说道:“我们也干!”对不住了老板。 ―――― “噼里啪啦”丫头左手拨弄着算珠,右手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练了半个月,她才把这项技艺弄纯熟。 妮子推门进来了:“小姐,外边有个说是你表哥的想进来。” 没等妮子说完,门又被推了开。 徐俊阔步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下:“环境不错,这地儿我要了。阿林,把书桌上收拾收拾。” “这是我的地方!”这目中无人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丫头厌恶的皱眉说道。 “我知道,但现在是我的了。是舅舅请我来的,怎么的我不能有个好地儿?”徐俊挑衅道。 丫头知道徐俊的德行,和不讲道理的人就不能讲道理。 “妮子,把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我撵出去!”丫头对妮子说道。 妮子管他们是谁,听小姐的没错。 拿了个扫把就往两人头上扫去…… “哎呦,你个泼妇……”徐俊破口大骂的声音渐行渐远。 丫头在的地儿是罗平在县城里租的一个小宅子。 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坐北朝南,环境不错。 正房拨给了丫头用,其他地儿,船上的工人有外地的就住里边。这个做法,给罗平带来了不少好名声。 徐俊又闹了一番,楞是把住在东边的汉子赶了出来。 那汉子憨厚没说什么,收拾收拾东西就搬去和别人同住去了。 “嗒嗒嗒”敲门声响起。 “进来。” 徐俊又走了进来。 丫头翻了个白眼:“妮子……” “诶,别别,我不是来跟你要地儿的。”徐俊忙说道,扫把打在身上还挺疼的…… “那你?” 徐俊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看,舅舅把我请了来,你是不是可以把账本都给我了,还有存在钱庄里的钱……” 这回不用妮子来,丫头拿起扫把对着徐俊就劈头盖脸的抽了起来。 “小心我告诉我娘!”徐俊叫道。 “哼,你要是有脸你就说吧。那么大人了,出了事还找娘亲,真是笑话!” 徐俊败。 ―――――― 五个船老大进了小宅子,直奔了主屋。 推开门进去,只有一个女娃娃。 “罗老板人呢?” “爹爹不在,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丫头说道。 “和你个女娃子有什么讲的,快,把你爹喊来!”一个船老大粗声道。 另一个船老大用手肘打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了。 女娃娃不好对付些。 “我们有些急,船被官府扣了要银钱周转,等你爹回来来不及。你给我们批些款下来。” 第九十一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我可怜的会员周点击,已经无法拯救了~~恩,今天才周四对不对~~到周末起码会翻个几倍对不对~~想象我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虽然是小眼睛~~) “喂,女娃娃,你动作可得快点。耽误了时间,船可就拿不回来了。”船老大们中间有人说道。 “可不行,你们得先说明白,怎么就被官府扣了?”丫头没被吓住,镇定自若的说道。 啧,这女娃娃还挺稳得住。 船老大们围在书桌前,丫头只觉得一片黑影笼罩在头顶。 “官府扣船了,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现在重要的是拿钱去周旋!”一个船老大双手撑在桌上,双眼瞪的溜圆,出声说道。 丫头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口气喷在脸上。 丫头抬头定定的看着说话的人:“要是除了这些你没什么说的,那就请你们出去。款子我是不会批的。” “你这女娃娃是听不懂人话是不?!”说话的那人顿时怒了,抬起手掌…… “干啥呢,干啥呢!”妮子闯了进来,“什么人啊,怎么到这儿来撒野了?!我可告诉你们衙门离这儿不足一刻钟的路!” 对着五个大汉,妮子气势上丝毫不输。 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宅子里的人也都出了门来。 徐俊自觉是自己大发雄威,解决事端,从此收获少女芳心,少男崇拜的时候了。“表妹,发生什么事了?”徐俊温柔的问道,手里的折扇一扇,额角故意垂下来的发丝随着清风飘了起来…… 嘿嘿,有没有被本少爷的风姿所折服……徐俊在心中大笑不已。 众人…恩,哪来的傻子…… 船老大们心中却是一喜,这个倒是个愣头青,好糊弄的多的样子。 “诶,这位少爷,你也能主事吧?大事可不好了,船被官府扣了,得花钱疏通关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船老大王二焦急的说道。 “对的,对的,这位小姐不明白这里边儿的厉害关系,不肯拿钱。您看上去可不是短视的人,快点拿些钱,也好早些把船赎出来!”丁一也附和道,顺便恭维了徐俊一把。 徐俊听了很是受用,果然本少爷的英明神武是挡不住的吗…… “表妹,你看,既是如此紧急的事,那就快些去钱庄取银子吧。”徐俊说道。 丫头冷笑一声:“我是不会去拿的,要去你去!” 徐俊当了真,大喜道:“那就麻烦表妹把钱庄的信物给我。” 丫头一个表情都欠奉,拉着妮子的手便离开了宅子。 ―――― “小姐,你好厉害!”回家的路上,妮子崇拜的对着丫头说道。 不是丫头性格突变,由二愣子属性突然变成了高冷女主属性……丫头表示,慈安教的方法果然唬起人来很有一套,以后得多听她的…… “小姐,那边还一堆事,你不管了吗?”妮子疑惑道。 “希夷哥哥说了,要是有人来闹事,一概不要理。”好吧,这也是丫头能那么从容淡定的原因之一…… ―――― 丫头走了,船老大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徐俊给围了起来。 “表少爷,您可得拿主意,官府那边也催着呢!”王二说。 “您那表妹什么都不干甩手一身轻松,您好歹得做些什么把她比下去。不是我说哈,她一个女娃娃,怎么能管账房那么重要的地儿……”丁一说。 徐俊意动,纠结道:“我可没信物去钱庄取钱。” “要的钱不多,二百两就够了,您要不先垫着?” 二,二百两!徐俊吸了一口冷气,徐家明面上的银钱也不过只三百两多些,这些钱就足够他在学里高人一等的了。除开明面上,就是各人的私房钱,加起来也不过百多两。这一下可就一半的家财啊。 “二百两,多跑几趟货就回来了,您先垫着,再同老板要就行了。您也不损失什么,还能在东家面前露个脸……” 赚二百两说的那么轻松,看了大舅平常是在藏富啊。呵,果然是越有钱的越抠门吗…… “那诸位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徐俊对着船老大们作了作揖,便带着小厮出了宅子。 藏着些也好,两个女儿可守不住你的财,连那么小的事都应付不了。还不如给你的侄子我……徐俊不无得意的想到。 ―――― 罗二姐躺在摇椅上,窗口透过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空气里飘着药味,哼,那个小贱人又在熬药,要是真让你怀了那才好呢。罗二姐觉得这药味闻起来竟都带着点甜味。 “娘,给我拿二百两银子!”一回到家,徐俊就直奔罗二姐面前。 “要这么多银钱做什么?!”罗二姐吓了一大跳。 “舅舅找我借的,过几天就还,还带利息的。”徐俊稍微修饰了一下说道。 罗二姐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俊儿出了什么事呢:“你舅舅也真是,还以为他现在是大老板了呢,哼,还借钱,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吗?” “也罢,也罢,俊儿你现在在他手底下做事,要是不借,难免他会给你排头吃。”罗二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徐俊。 钱放在家里也只是被那个贱女人以各种理由拿走。 第九十二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话说,有木有人觉得我每章字数太少,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哦,有意见也多留言哦~~语言苍白这事,得练啊~~) 五个船老大在小宅里等的焦躁不安。 “那小崽子会不会也跑了,然后通知了官府,好把我们几个当那瓮中的鳖给捉了!”王二踱着步子,脸色说不上好。 其实照船老大心里的想法,事情败露了逃了最好。犯得着还要来冒回险吗。 就算能拿一笔大钱,也得有这个命花不是。 “不会的,县衙离这儿不远,要是他报了官的话,我们现在已经被官差们包围了。不要急,再等两个时辰,要是那小崽子还没来的话,我们就走。城外的马车也该准备好了。”丁一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 他心里也很是不安,可要是不说些什么,另几人的情绪可就要奔溃了。 船老大的待遇不低,一年的收益,抵得上农户勤勤恳恳的种上三年的地。一年里四五个月的时间还是空闲的,任你去打闲工也好,在家无所事事也好,总之是随你开心。 就算是遇上了海难,照白水荡的传统,主家会赔付家属三年的工钱。当然前提是你的主家不是刻薄的。 罗平和赖三算是好主家,好吧,前期挣的钱一部分都是还给欠老刘的债务,赖三表示不是自己的钱,抠有意思吗…… 马雷找上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做这种事和那些个窃贼有什么区别! 王二在赌场欠了债,债主催上了门,老父被吓病了。没办法,只得做起了这事。 其他四人要么是儿子在外头惹了麻烦,要么是家里亲人突然的就生了重病,要么是被小混混威胁…… 一开始是被逼,后来,一旦尝到了快速挣钱的好处,再想收手可就困难了。 ―――― 徐俊在众老大们的期盼中终于进了小宅子的门。 身上原先是月白的长衫,回去一趟,换成了水色的,连腰间的佩饰也换了。不换衣服不出门什么的…… “表少爷,您可算是来了,钱拿到了吗?”丁一迎上去问道。 徐俊点了点头,示意小厮把身上的包裹解下来。 里边包了正正好好二百两银子,罗二姐给徐俊的是银票,徐俊特地绕了路,把银票兑换成了银子才回的宅子。 银子看上去总比银票有震撼力的多。 “拿去吧,可记得把船拿回来的时候,同我舅舅好好说一说这事。”徐俊意有所指的说道。 “表少爷大义啊!”王二赶紧送上马屁,“船的事,等不了太久,我们几个就先去县衙了。” 船老大们正要待走,徐俊出声留道:“我同你们一起去吧。” 恩,这群匹夫,他们说的话没人听怎么办,本少爷就不一样了。一出手,事情肯定会解决,说不定还能在县太爷那儿露个脸……要是县太爷想招我当师爷,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徐俊陷入了思考。 船老大们恐慌了起来,莫不是这个愣子也看清了他们的把戏? “无端端的去衙门,晦气。可不是您该去的地儿。”丁一劝道。 “对的,对的。那儿怨气重,要是一不小心招了怨鬼跟着那就到了血霉了。我们是粗人,没这些忌讳,你可不行。”王二也接着丁一的话说道。 徐俊打了个寒颤:“县衙不是正气浩然的地方吗,怎么会有怨鬼?胡扯!” “这年头最不少的就是冤假错案。”王二说道。 “行了,你们去吧,说话注意着点。”徐俊吩咐道。 五人应了一声,其中一人抱着银子就往外走去。 家中老小是早就通知了的,不过可不敢明说自己犯了罪,都编了个能混过去的借口。 分了银子,每人四十两揣着,带着家人直奔同丰县城外。 城外五辆大马车停着,马儿无聊的低头吃着青草。 ―――― 江家 也算不上是江家,原先是虎子的房,只可惜主人病重在床,连房子都被别人占了啊。 虎子的老母亲三年前去世了,很安详,眼见着儿子出息了,孙子也有了,女儿也嫁了个好人家,她还有什么需要留恋的? 马雷坐在主座上,江秋实垂头在他面前站着。 “雷哥……” 马雷摆摆手:“这事没什么,也就是找找罗平的不痛快罢了,败露了也没什么,那五个人你好好处理了就行。” “是,可我们的收入可是少了一大半。” “嗬,说到底关心的还是钱啊。”马雷笑道,“你担心什么,这份产业也是你捡着的,人啊,要知足。” 从马雷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可笑。 “是,雷哥教训的是。”江秋实可不管这么多,一味的应着,这可是财神啊。 马雷从衣袖里甩出一叠银票,银票摔着了江秋实跟前:“这里有五百两,不是给你的,是让你去买船的,罗家有十二艘,你也买上那么多。接下来,可就是来真的了。” 江秋实弯腰把地上的银票一一捡起:“谢雷哥!” “下去吧,我静会儿。”马雷说道。 “那雷哥你先歇着。”江秋实退了下去,出门时还细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 江秋实哼着曲儿,把银票藏进了袖子,嘿,这几年着实赚了不少,看了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发达啊。 “哥。” 江秋实回头:“春桃啊,咋又做这些粗活,又不是没下人。” “不用他们做,我自己会。”江春桃把手中的衣服晾好。 “你瞧,你都瘦了,哥发达了,要吃什么就吃。别亏待了自己。” “没什么想吃的。”江春桃面无表情。 江秋实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那我先出去了啊,恩,屋里那位,你给好好伺候着。” “哥,我求求你好不好,放过我们家。”江春桃面露哀色。 江秋实叹了口气:“哥也不想,可如果不是我,还会有别人。他们是认准了虎子……我来,好歹还能照顾你们母子。” 认准了虎子,不如说是认准了罗刘赖三人和虎子之间的情谊,拖着让虎子不死,就是为了让另三人心里难过。 江春桃心里恨,恨占她家的人,恨害虎子的人,更恨和虎子所谓情同兄弟的三人…… 第九十三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没人气,好桑心~~~预期中文可要好多字数才能完结呢,我铺了好多,恩。。虽然看着乱了点~~~我是手残党+严重拖延症,明天一定要早早的码字,拖到晚上真的很累啊啊啊) 黄氏从来都是懒得上街,照她的话说,有什么可买的,自家地里没有吗,自家圈里没养吗? 最近却是跑的勤。 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去一趟,春雷很开心,奶奶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上一个糖人或是热腾腾的用油纸包着的江米球。 每次回来,黄氏总是笑容满面,心情甚好,当日的晚餐一定是非常丰富。 马氏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吃上点好东西。顿顿咸菜白粥,哦,偶尔会换成酱瓜配白粥,马氏真的是受不了。 以往还好些,黄氏最近是越来越抠,马氏觉得现在的日子,比自己在娘家时还要惨些,好歹在家里,娘还宝贝着她写。 罗老爷子和春雷的碗上总会摆上一些肉或是鸡腿,马氏只能干瞪眼,闹也不好闹,黄氏和她吃的是一样样的。 粥不顶饿,马氏每顿都要盛上个两三碗。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都得被你吃穷咯!”黄氏翻了个白眼骂道。 倒没夺马氏的碗,要是不让马氏吃饱了,她能在你面前哼哼唧唧一天,烦死个人。 “三哥和嫂子也没少给您钱啊,也不知道办些好点的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是多穷呢。”马氏说道。 “咱家也不富啊,你知道现在肉多贵,鱼多贵?就连青菜都要两文钱一把,要是把这些都省了,不得给春雷置办下好多的家产。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知道多给你儿子打算打算!”黄氏说道。 “那春雷还小着呢。” 春雷被罗老爷子看着在书房里开始学起了千字文。玉不琢,不成器啊。厅里只剩下了黄氏和马氏。 “等大了再急有用吗?”黄氏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捂着胸,跌坐在椅子上,呼吸急促。 “娘,娘,你咋的了?要不要请个大夫?”马氏惊慌失措。 黄氏喘了会儿气,感觉好些了,才说:“没啥,想来是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 丫头和妮子走路不快,路上又闲聊着慢了脚步。 罗家的院门开着,丫头加快了脚步,却见一个身穿樱草色小姑娘一下子就蹿进了门。 “罗娇!” 小姑娘默默的回头哂笑道:“姐,你回来了啊!” “别嬉皮笑脸的,干嘛去了啊?鬼鬼祟祟的。”丫头走到罗娇身边,把罗娇头发上沾染的草屑摘干净,“头发上还粘了草,钻哪儿去了?一点都没个姑娘样!” “我就是找春雷玩去了,可别告诉娘,娘不喜欢我往那儿跑。”罗娇撒娇道。 丫头捏了一下罗娇的鼻头:“知道娘不喜欢,你还去啊?还有你要是再去找他耽误了他读书,看爷爷奶奶还会给你好脸色不?” “知道啦!”罗娇没好气道,“姐,你咋比娘还唠叨了。” “嘿,你还编排起我了。”丫头作势要打罗娇。 罗娇捂着屁股大叫着:“娘,姐姐又要打人了。” “就是要狠狠教训一下你才好呢。”朱氏在屋子里喊道。 “你们都欺负人。”罗娇瘪着嘴说道。 ―――― 又是一天阳光明媚。 徐大少爷很郁闷,他可是一直都没见到他大舅,被一个小丫头架空的滋味可不好受,偏还找不到人说她一顿。 “少爷,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小厮跌跌撞撞的进了门来。 “别咋咋呼呼的,爷让你拿的水果呢?”徐俊双脚都搁在了桌子上,懒懒的说道。 “没拿着,我听说了一件大事……哎呦。”徐俊把桌上栗子壳扔在了小厮的头上。 痛倒是不痛,小厮就是习惯的叫了一声。 “没拿着,你回来干嘛呀。” “少爷,我听人说前天来的那五个船老大逃了。”小厮说道。 徐俊不在意的剥好了一个栗子就往嘴巴里送去:“逃就逃了呗,跟我们什么有关系……你说什么?!” 徐俊一下子跳了起来:“就是拿了二百两银子的那几个?” “是的,少爷。” “我……那我那钱不是就扔水沟里了?”二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怎么说罗衫那丫头死活不肯拿钱呢,原来早知道这是个陷阱啊。 徐俊在屋子里转起了圈,二百两,这个亏肯定不能就这么吃了…… 妮子也和丫头说了这个消息,丫头当下就笑了:“我那表哥,心里肯定急着呢,让他有事没事就逞能,二百两,我姑姑就是再宠他这次估摸着也会对他好一顿削!” “小姐,你这是幸灾乐祸哦。不过,我也看那个自视甚高的少爷不爽很久了。”妮子哈哈笑了起来。 ―――― 徐俊想了会儿,不能坐以待毙。 ……其实他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受了欺负,回家找妈妈…… 第九十四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徐俊心急火燎的回了家。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累了吧,我让人先去烧些热水,你烫烫脚也舒适些。”罗二姐笑着说。 不出去跑东跑西,罗二姐完全闲了下来,针线活什么的,罗二姐不耐烦做。反正钱有徐茂林挣,家里的活有卫姨娘干。 “懒货!”卫姨娘在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 徐俊回家时,罗二姐正伺候她刚养的月季呢。 “娘,我进屋再跟你说。”这事还是只娘一人知道比较好,徐俊心里想。 罗二姐难得的见徐俊表情肃穆,便放下了手中的剪子,跟着徐俊进了屋。 像罗二姐时常盯着卫姨娘的行踪一样,卫姨娘也注意着罗二姐的一举一动。 “败家少爷又惹祸了,哼,还不是草包一个!”卫姨娘见状想到。只可惜……自己没能生下个孩子,不然哪轮得到那个败家少爷?n瑟! 罗二姐把门拴好:“你这孩子,到底什么事,那么神秘兮兮的。” 徐俊直接跪了下来,把罗二姐吓了一跳。“俊儿,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娘亲啊。” “那二百两银子可能,可能拿不回来了。”徐俊说道。 徐茂林做了那么多年的小买卖,攒的钱其实也就一百多两近二百两,剩下的都是卫姨娘进门时带过来的。这下全赔了进去,要是被卫姨娘知道了,罗二姐不知道得受多少嘲讽。徐茂林也决不会放过徐俊的,一顿家法是跑不掉的。徐俊一上来就是跪地求原谅,为的就是能让罗二姐帮他给瞒过去。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罗二姐把徐俊从地上扶了起来,“不是你三舅借的钱吗,他想赖账?” “倒也不是……”徐俊添添减减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总的意思就是,不是孩儿太蠢,是敌人太狡猾,罗衫不厚道。 “那些人为什么要逃?”罗二姐问道。 “好像是吞了舅舅的货。”徐俊听到那些人带着二百两银子逃了的时候就跳脚了,原因没怎么在意。 “那应该会通知官府的,追回来不就成了。” 徐俊苦着脸:“官府的效率,不等个三五个月根本没定案,而且要是追不回怎么办?爹和卫姨那边肯定会说的。” “恩……这事难办了,你三舅不知道?” “对。” 罗二姐想了会儿:“这件事你就这么办……” “娘,罗衫肯定会把事儿一五一十的同三舅说的,三舅知道了还会向着我?” “娘是看着你三舅长大的,他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二百两对他可不算什么,花二百两换个消停,当然是好买卖。”罗二姐胸有成竹道。 ――――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女慕贞洁男效才良 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诛斩贼盗捕获叛亡……”春雷哼哼唧唧了半天,下一句都没说的出来。 罗老爷子把书狠狠的砸在了桌上:“背了七天!七天!你就背成这样?” “今天不许吃饭!” “爷爷,我今天一定好好背。”春雷委屈的说道。 “哼,今天不许吃饭,明天背不到,明天不许吃!你要是个蠢材,饿死了我也不心疼!”罗老爷子撂了句话就走出了书房。 春雷不敢在罗老爷子面前嚎啕大哭,罗老爷子会动手教训他:“男子汉还哭哭啼啼的,比个女娃还不如!” “真的背不出嘛。”春雷把书拿了起来,“谁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东西,老让我背……” “嘿嘿,春雷大笨蛋!”罗娇不知道从哪个旮嗒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个香喷喷的糖饼。 “你又偷拿奶奶烙的饼!我都给你背了好几个黑锅了。”春雷嚷道。 罗娇得意的咬着糖饼:“你去说呀,你说了,那我以后就都不来了。哎呀呀,真可怜,只能写大字,背书,都没的玩。” 春雷很没骨气的谄媚道:“我不说,我就是开玩笑的,你爱拿多少就拿多少。奶奶疼我,她可不会骂我。” “喏,给你的,别说我不讲义气啊。”罗娇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个糖饼给了春雷,“爷爷真凶,一天不吃饭,那不是要饿死啊。” 春雷接过饼,学大人模样叹了口气:“是我不争气,老是被不好,爷爷生气也是该的。” “不说这些了,你怎么进来的,我都没发现。”春雷问道。 罗娇骄傲的一扬头:“要不怎么说你是笨蛋呢,我早来了,在屋外头听爷爷训你,就没进来。” “娇娇,谢谢你来陪我。” “恩,我在家也没人陪我。爹爹和娘亲要出去做生意,姐姐也去帮爹爹了,就我和魏嫂在家。魏嫂又不听我讲话……”罗娇的情绪低落起来。 “……你比我好多了,我好久都见到姐姐和爹爹了,我娘…她很少和我讲话。” 两个小娃娃感叹起了自己虽然不长但异常郁闷的人生。 罗二姐带着徐俊去了罗家的旧宅。 黄氏乐呵呵的留着二闺女和大外孙儿吃了顿饭,也硬顶着罗老爷子瞪眼的压力,给苦读的孙子也送了些饭菜。 罗老爷子真有心做的事,谁也拦不住。罗老爷子也心疼孙子,只是落不下面子罢了。 ―――― 桃花现在是大掌柜的,儿子的婚事也提上了行程,媒婆说的姑娘,那是远近闻名的贤惠人儿,就是家里苦了些。桃花很满意,家里苦怕什么,要是家境好,还看不上自己儿子呢。 媒婆也明里暗里的和桃花说过几回,想给桃花也说上一回媒。 “儿子都快成亲了,我再嫁人像话吗,我这辈子啊就守着我儿子过了。要真想嫁人,我也等不到这时候啊。” 说到底,桃花还是担心,儿媳妇是个贤惠的不错,可她真能照料好自己的儿子吗…… “李夫人,您的皮肤可比我上次见您白嫩多了。”桃花惊呼道。 李夫人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双颊:“你们家的芊金膏还真不错,我丈夫也夸我气色好了。” “哪里,是李夫人底子好,芊金膏才有效果。”桃花笑道。 ……这边生意兴隆,对面的杂货铺的生意却是不温不火。 第九十五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粗黑的妇人进了杂货铺,买了点菜籽,嘴里说着:“我家去年收的菜籽啊被我家小子给洒井里去了,邻家又都已经种了,唉,还得再花钱买。” 顺娘心里头鄙视,几文钱的事儿还计较的那么清楚,脸上笑道:“小子闹腾点才好呢,您拿的这些啊一共五文钱。” “啥,这么贵!你可别骗我,平常我向别人讨点儿,比这还多呢,都不用钱。啧啧,真黑!”妇人骂道,口水都喷到了顺娘脸上。 顺娘强忍着想拿衣袖擦脸的心思:“真是这个价,我们家算便宜的了,别家更贵呢!” 妇人拿出个小包,把包着的手绢打开,从里边数了五个铜板,怎么都不舍得把钱给顺娘:“哎呦,这一洒就洒了五文钱,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个败家小子!” “诶,你这头花不错,拿一个做添头怎么样?”妇人也不管顺娘答没答应就把蓝色的绢花往兜里一揣。 “这可不行!头花可就卖五文钱呢,你拿去了,我做一桩买卖,不赚钱不说还亏了呢。不行,不行!”顺娘说着,伸手想把那头花抢回来。 妇人把头花护的紧紧的:“你瞎说,隔壁那啥金的店我也进去看了,人那头花可比你好多了,只要七文!你这破玩意还要五文,你咋那么黑呢。” “她家好,你去买她家的呀!给我放下!” 那妇人躲开,把手里攥着的五个铜子儿往柜台上一扔,拿起包好的菜籽和头花就跑了。 “诶,诶……”顺娘追了几步,那妇人早钻到人群里没了踪影。 “跑的到快!” 顺娘盯着芊金的牌子看了很久,看来得早点让黄大娘来了…… ―――― 罗平带着朱氏和两个孩子早早的就到了罗家旧宅。 黄氏六十的大寿到了,罗平原想着给黄氏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办上一场寿宴,可黄氏不让。 “你有那闲钱,不如把钱给我,我自己个儿就能置办出几桌不错的酒席。” 行,老人家就图个顺心,自己置办就自己置办吧。 今天一上门,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只来了罗大姐和罗二姐一家。 “就请了自家人,人太多了也没意思不是。”黄氏解释道。 …… 到了近中午,罗三姐才姗姗来迟。 可以看的出,罗三姐的日子过的真真是不错,人白胖了很多,脸上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意。楚文江小心的扶着罗三姐,笑着告诉众人:“三姐又怀上了。” “真的?那妹夫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楚嘉琦长得比他爹还高了半个头,进了门把长辈们挨个叫了声就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楚绣跟在哥哥后边也坐下了,见到丫头和妞妞罗娇坐一块叽叽喳喳的聊着,楚绣乞求的看了眼楚嘉琦。楚嘉琦点了点头。 楚绣一得到哥哥的同意,几乎是跑着去了丫头那儿。 罗中在厨房里做菜,得物尽其用啊。 ―――― 按理说呢,席得晚上才开。可罗大姐家有些远,晚上回家的话,路上不方便。 黄氏对自己的寿宴还算大方,两条大鲢鱼,五斤猪肉,两只整鸡,这些都是大荤,其他菜也是不少。 还没上菜,就闻见香味一阵阵的飘。 “四弟这手艺抵得上大厨了,弟妹真是好福气啊。”罗二姐夸道。 “呵呵。”马氏尴尬的笑笑。 开了两桌席,孙子辈的和两个媳妇坐一桌,其他人坐一桌。 黄氏也爱喝酒,没事就喜欢倒上一碗黄酒慢慢的喝。 “今儿是我六十岁了,六十岁啊,老了,过几年也就走了。”酒有些上头了,黄氏伤感的说道。 “娘,您瞎说什么呢,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罗二姐劝道。 黄氏站了起来,走到罗二姐边上:“二闺女啊,娘谢谢你。这宅子能建成都亏了你和你大姐啊。” “那时候家里穷,屋子破的不行,外边下大雨里边就下小雨。你爹就寻思着盖个新屋子。” 罗老爷子脸有些红,那时候是真穷,是自己没本事啊。 “想盖屋子,可没钱啊,平儿和中儿还小,就你们姐俩二人帮着。我记得,咱着屋子上的梁都是你们上山砍的树,用藤绑着,一点点拉下来的。”黄氏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大闺女肩上红肿了一大片,我问她疼不,她咬着牙说不疼……” 罗大姐也是哭了起来。 “大喜的日子,您说这干啥。”罗三姐说道。 “不,我要说,咱罗家今天能过的这么好,多亏了我这俩闺女啊。” 黄氏又走到了罗平身边,罗平忙站了起来。 “娘求你件事,看在你二姐做了那么多事儿的份上,那二百两银子就还给你二姐。” 还没等罗平说话,罗二姐就急急拉过黄氏:“娘,您别说了。” “娘又没说错,这二百两对平儿不算什么,对你们家可是一大笔钱!” 罗平怔了会儿,徐俊的事儿他也听丫头说了,原以为罗二姐会私下里找他,没想到当着大家伙的面来了这么一出。 徐茂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站在罗二姐这边肯定不错。 “你二姐也不容易,你也体谅体谅。”徐茂林说道。 “啪”朱氏把筷子摔在了桌上,“外甥做的事,让舅舅擦屁股,哼,真有这张脸!” 黄氏顿时发了疯:“怎么的,今天不装贤惠了,敢和我犟嘴了是不?我老了,我没用,我说的话也都是屁话!……” 说到激动处,黄氏停了下来,手捂着胸口,大喘着气。 “娘,你怎么了,弟妹她……就是说说而已,您别气着了。”罗二姐忙轻抚黄氏的背。 “这饭还吃不吃了?!好好的寿宴,闹成这样!钱钱钱,一个个都钻钱眼里去了!”罗老爷子生气了。 二闺女想钱是想疯了,老婆子也跟着她胡闹,三儿子和三儿媳也忒无情了点儿,这些钱又不多,给了就是。 “这二百两……”罗平终于说话了,众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我会还给二姐的,毕竟俊儿也是为了把船赎回来。” 这话一落下,朱氏直接撂了碗筷,拉着丫头和罗娇,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走出了罗家。 “你以后也管管你媳妇,什么态度。”黄氏白眼道。 罗二姐心中可是乐翻了,脸上却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弟妹生气了,三弟你快追上去哄哄吧。” 第九十六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补全昨天的章节) 朱氏气呼呼的回了家,让丫头和罗娇先回了房。 魏嫂看朱氏脸色不对,想跟着朱氏进屋伺候。朱氏摆摆手:“魏嫂你也别担心我,没多大事,我一个人待会就好了。” “是。”就算主人家对你再亲厚,该听的话还是要听的。 朱氏坐在床上发起了呆,心里是既气愤有有些忐忑。气愤的自然是罗平那么轻易的就把二百两银子给了罗二姐家,忐忑的则是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罗平的面子,罗平他……不生气才不正常吧。 唉,都怪这些年自己的脾气给惯坏了,做事都不看场合。 徐茂林拉着罗平硬是又喝了几盅酒。 “弟弟啊,我是你姐夫,也叫你一声弟!媳妇不能惯着,跑了就跑了,回去还得好好教训一下。”徐茂林喷着酒气说道,“嘿嘿,你瞧你姐姐,悍吧。可你看看现在,我纳了门妾她不是都没说什么吗。” 徐茂林怪笑了几声,罗二姐只道他是又发了酒疯。 罗平动身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近西斜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银铃,我回来了。” 听不见回音,罗平便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朱氏合衣在床上躺着,背对着床外,罗平只能看见后脑勺。 “还气着呢?气性这么大啊。”罗平笑道,“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倔脾气。” 罗平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朱氏的肩膀:“行了,别气了。” 朱氏不回话,罗平感到朱氏的肩膀一下下的耸动着。 罗平忙探过头去,只见朱氏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用牙咬着下唇才没发出声音来。 “你咋了,咋哭了这是。”罗平拿手去擦朱氏脸上的泪水,可泪水却越擦越多。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你别哭了。”罗平不知所措道。 朱氏年轻的时候常爱哭,后来就磨了性子,还是在怀罗娇的时候差点出了事才在罗平面前哭过一次。 朱氏也不忍着了,直接哭出了声来,怕家里下人听到,声音也和小猫叫似的。 “我错了,我真错了……”罗平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道歉。 “你有什么错,你挣的钱你爱咋花咋花,想给你姐就给你姐,我管的了吗。错的是我,我不该落你面子,我做不了好媳妇……” “你就休了我这个目无尊长的悍妇,再娶个好闺女过日子去吧。”朱氏把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心里的压抑少了很多。 罗平苦笑道:“又说的什么傻话,你哪里悍了,尽瞎想。媒婆当初带着我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啊,哪儿来的这仙女似的姑娘,真好看啊,这样的姑娘能嫁给我?” 朱氏“噗嗤”一声笑了:“哪儿学的油嘴滑舌。” “真的,我不骗你,我那时候就想啊。这么好的姑娘要是嫁给我,我一定要给她过好日子,再生几个娃娃……” “现在日子好过了,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哟。唉,我啊,过不了好日子。”罗平语气悲怆。 罗平叹了口气,竟是要站起来走了。 “诶,你别……”朱氏跳起来抱着罗平的后腰,“我就是一时的气话,你别当真。” 罗平低声笑了起来,朱氏知道上当了,狠掐了罗平的腰一下,罗平“哎呦”了一声。“便宜你了,以后再有大笔银子进出的时候你招呼我声。今儿,我脾气也是急了点,下次不会了,你也别记在心啊。” 罗平转过身抱住朱氏:“好好说不就行了吗,以后别老哭,我心疼。” ―――― “爹和娘这就好了?”罗娇在窗户外边一脸的不高兴,“咋不动手哩,娘该拿那藤巴掌也打爹爹的屁股!” “嘘!”丫头想捂住罗娇的嘴,没来得及,窗户吱呀一声的就开了。 朱氏恼的满脸通红:“是你想吃藤巴掌吧。” “娇娇!谁让你来的,跟姐走。”丫头假模假样的喝道。 “你也不是个好的,快带着妹妹回房去。”罗平严肃的说道,开玩笑,情到浓时呢,快些打发了俩孩子也好…… 朱氏知道罗平急着干啥,脸越发的红了。 丫头忙不迭的带着罗娇走了。 罗娇一边被拽着,一边嘴上还说着:“别,娘咋不打爹啊,我想看呢。” “闭嘴吧你就,小心娘给你来一顿!” “来就来,能看爹爹被打就成。”罗娇不在乎的说道。 天色有些暗,云层很厚,哪怕是不懂的看天象的人也知道,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天公不作美啊。”不少人望着阴沉的天感慨。 ―――― 能面不改色的扔出去二百两的人不多,至少同丰县里还没有。 罗平也不会。 逃跑的五人在跑出县城的时候就被县令带兵抓住了。 不仅讨回了二百两银子,还把五人吞掉的货款也拿了部分回来,当然大部分已经没了。 付先期不知道同五人说了些什么,船老大们一个个感恩戴德的。 “他们也不容易,我把剩下的钱补齐,罗老板就别再追究了成吗?”付先期说道。 敢说不吗,除非自己不想在同丰县做事了。 “大人宽厚。”一记马屁拍上,“这五人也跟了我那么久,情分是有的,真把他们逼的无路走,我也不忍心。既然大人发话了,那么此事就揭过了。钱我也是不缺的,留着给县里修缮路桥,也算是为县里做些事。” 事就这么被解决了。 罗平揪出了害群之马,心下放松了不少,不过更要紧的事来了,得快点再招五个船老大,不然五条船出不了海,是一大笔损失啊。 罗平离开县衙后,付先期也是松了口气:“唉,现在都做起以势压人的事儿了,要在以前,那么些银两还真看不上眼。还好那罗平也是个懂事的,不然可下不来台咯……哼,再熬两年,本官定要风风光光的回京城!”说到后边,付先期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狠厉。 李敬:……大人果然霸气啊…… 第九十七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 天气闷热,待在阴凉处不动,都觉得背后黏黏的。 张瑞青斜躺在榻上,托着玉碗一口一口的喝着冰镇的酸梅汤,侍女在一旁打着扇子,闷热才稍稍驱赶了些。 “小姐,夫人喊你过去。”小丫鬟在门外头喊道,小丫鬟的声音有些颤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她只是个在院子里做洒扫工作的,夫人院里的大丫鬟突然就让她过来。 府中上下都知道,夫人和小姐的关系说不上好。 “知道了,下去吧,诶,柳儿给她些赏钱,大热天的,别累着了。”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身穿石青色衣服的大丫鬟走了出来,朝着小丫鬟温柔一笑:“赏你的,歇着去吧。” 小丫鬟木木的接过赏钱:“谢谢大小姐,谢谢柳儿姐姐。” 张瑞青从榻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小姐,以后还是多注意些仪态的好。”柳儿低声说道。 “就是在自己房里稍稍休息下也不行吗?”张瑞青撒娇道,“好柳儿,你就让我休息会儿吧。” “呀,躺了一会儿,衣裳没皱吧。要是衣衫不整的去见母亲,定又要训我一顿了。”张瑞青站着转了几圈,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衬的小姑娘更加的青春烂漫。 柳儿把张瑞青的簪子扶了扶正:“只簪子有些歪了而已。” “其余没了吧,你家小姐美不美?”张瑞青调皮的笑道。 “小姐不美这世上还有美人吗?” 张瑞青瞪着眼:“好呀,你也编排我。” “不早了,我们该去见夫人了。” 张瑞青沉了脸色,又是一番端庄的美态,走出了房门,那些少女的心思就该抛开,每走的一步路都是在刀尖上走。 外边日头毒,一进了夫人的房间却是凉爽无比,房里竟放着三个冰盆。朝廷提倡节俭,便是**位高的嫔妃都不见得有那么多冰。 香案上供着菩萨,张夫人跪在菩萨前的蒲团上,一遍一遍的诵着佛经。 “夫人,大小姐来了。”丫鬟进来禀报。 木鱼一下下的敲着,张夫人没有回头。待诵了整整一部的大般若经,张夫人才淡淡出声说道:“喊她进来吧。” “母亲安。”张瑞青进门行了个礼,“母亲让女儿来有什么事吗?” “过些日子你就进宫了,你该知道做什么不做什么吧。” “母亲说笑了,瑞青自然是知道的,怎么还劳烦母亲特意嘱咐一回。”张瑞青娇声道。 张夫人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知道就好,你回去吧。” “是,母亲。”张瑞青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张瑞青主仆二人虽是走出了门去,说的话却仍隐隐的传了进来。 “诶,柳儿,我听说这供佛的人心里啊越是心虚,供佛越是虔诚。你说怪不怪?”张瑞青问道。 “小姐说的笼统了些,真心向佛的居士也是有的。” “是吗?”张瑞青别有用意的笑了几声。 张夫人手中敲木鱼的木槌差点被握断。 “你听听,你听听那话!”张夫人对着身边的老嬷嬷低声吼道。 “当初就不该选这么个丫鬟代替了她的位置……” 老嬷嬷厉声道:“夫人慎言!” 张夫人收了声:“是她说的实在太过分了。” “再过分,夫人也不该瞎说。这事得烂在肚子里。小丫头心高气傲,夫人怎么能和她一般见识,忍,才能成事。” “嬷嬷说的是。”张夫人深吸了口气,又拿起木鱼敲了起来。 ―――――― 丫头没放过风筝,那玩意集市上卖的贵,自己又做不成。等有能力了吧,又过了玩风筝的年纪。 在父母眼里丫头还是个小姑娘,可丫头自己觉得已经是个大人了,玩小孩子的游戏有些丢面。 罗娇看到同村的小姑娘拿了个有些破了的蝴蝶风筝在路上走,顿时羡慕不已。缠着朱氏说要放风筝。 “过了放风筝的时候了,你瞧这天闷的,一丝儿风都没,风筝都放不起来。”朱氏说道。 罗娇晃着朱氏的衣袖:“不嘛,不嘛,我就要,我都没放过呢。” 瞧着罗娇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朱氏的心便软了。 给罗娇买了个色彩艳丽的蝴蝶风筝,罗娇开心的不行。不能厚此薄彼啊,朱氏给大女儿也买了一支蜻蜓的。 颜色是蝴蝶的艳,罗娇觉得蝴蝶的好看多了,自己拿了还有些过意不去。 丫头一开始想拒绝,那么大个人了,还放风筝,傻不傻啊。 “姐,都没人陪我。”罗娇撅着嘴,快哭了都。 要说罗家最宠罗娇的不少罗平也不是朱氏,而是丫头。许是小时候见过朱氏怀着罗娇差点出事,丫头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妹妹特别宝贝。 罗娇都这么求了,丫头自然是答应了。 万事俱备就只欠风了。 罗娇翘首企盼了好久,终于等来了大风天。 俩姐妹拿着风筝,后边跟着妮子找了块无主的大荒地。 第九十八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坑挖太大了有木有,恩,有木有人觉得――写的什么东西啊喂~~) 海边的姑娘皮肤都算不上白嫩细滑,皮肤虽干却也有着健康的红润。这些都是因为常年吹着的海风。 “姐,你看刮风了!咱出去放风筝吧!”罗娇兴冲冲的找到丫头。 丫头无语的望着窗外边快要给风吹断了腰的小树,是刮风了,只是这风刮的略大了些。 “这风能把一头骡子吹的倒走,还放风筝呢,风筝放你差不多。” 罗娇落寞的离开。 好不容易等到了个天阴有风的日子。 到了地方,罗娇反而不急了,一个劲儿的说等一等。 “呼…呼…我来了。”春雷小胖子小跑而来。 好嘛,原来等的春雷。 “你咋来了,爷爷能放你出来?”丫头问道。 “爷爷…出去下棋去了,我只能出来两个时辰,咱快点。哎呦,姐,你干啥打我?”春雷捂着脑袋问道。 “谁让你偷懒来着,只此一次啊,你要是在有下回,我一定去爷那儿告你。” 放风筝的地方是块荒地,靠近山脚下,旁边没有人家。 ―――― 走…要走出去…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张希夷跌跌撞撞的在山上转着圈,怎么都走不出去。 微风吹过,张希夷看见两只风筝在天上,嗬,哪户人家的小女儿还有闲情放风筝呢。有风筝,便是有人… “姐,有人滚下来了!”罗娇惊叫。 妮子大胆些,把手往那人鼻子底下一探:“还活着呢!” “春雷,你回我家把我爹爹喊过来,其他人一个也不许说,知道吗。”丫头吩咐春雷道。 这人怕是有事,还是包着点的好,免的自家也惹上了麻烦。 “诶。”春雷应了声便跑回去报信去了。 ―――― 最近一段日子,罗平一直在家。船老大们还没有着落,罗平却是不再急着找了。有消息说,江家也要购入大批渔船。 罗平的船怕是占不了大头了。 白水荡要办盐场,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 盐帮贩卖私盐猖獗,朝廷屡禁不止。百姓们偷着买私盐不就是为着私盐的价比官盐要便宜数倍。 那就再造他几个盐场,把盐价降下来,看还会不会有人冒着风险买卖私盐! 当然也不能真绝了商人们的后路,朝廷惯会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开放了商人入股的名额。 现如今知道的消息不多,都是些有门路的大商人。 抢名额的人多,只敢观望的人也多,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盐帮可不是吃素的,谁斗得过谁还另说呢。 皇帝登基后,一直都是太后摄政,就等着干一件大事能树立威信。可太后一党能看着皇帝夺权吗。夺权,皇帝夺太后的权,大臣们都这么想了,皇帝能忍才怪!想到这一层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盯着的都是眼前的利益。 老刘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三人都决定要争上一争。 罗平早知道老刘不一般,不过显然老刘的后台比他想的还要硬些。 老刘之所以那么帮着罗平和赖三,也是因为许多事不方便做,得有个人在前头替他做事。而且那个人的身份还得是不打眼的。罗平这么想到。 即便真的是利用,罗平对老刘只有感激。 入股了盐场,盐场的事就得盯着,利润太丰厚,觊觎的宵小肯定也多。那渔船这边的事就得放下,船多了,罗平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 赖三是无所谓,能钱的买卖就是好买卖,袁凤仙又怀了,这丫也没工夫管那么多的闲事。罗平在背地里气的直骂娘,那么多年了,还是个混混样! 罗平去了永和船厂。 “罗老板又来了,欢迎欢迎啊!”赵永和把罗平迎了进去,“不过啊,您来的不凑巧,要是想定船,您得排到后年。” “呀,赵老板生意真是兴隆,恭喜恭喜啊。”罗平先是贺喜了一番。 “江家想在我家定十一条船,正谈着呢,价方便还是谈不拢。啧啧,小气的狠哪。”赵永和有些鄙视的说道。 罗平问道:“到底出的什么价啊,赵老板这么咬牙切齿的。” “一艘船七十二两,十一艘就是七百九十二两,我已经算他们便宜了。只收七百五十两。”赵永和气急败坏,“他们一下子压价到四百两!近一半啊,生意有这么做的吗。” “赵老板别急啊,生意嘛就是这样。”罗平安慰道。 “最起码也得有六百五十两,我才能回本啊。”赵永和叹道。 “赵老板,你只要把价提到五百两,我就能让你赚一笔。”罗平说道。 赵永和喜出望外:“罗老板请说。” 罗平示意赵永和附耳过来,轻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赵永和先是皱眉:“江家会吃下这个亏?” “呵呵,哪有只占别人便宜,自己不吃一点亏的道理。再说,他们也不算吃亏啊。你挣了钱,他们拿到了船,皆大欢喜嘛。” 赵永和一想也是:“罗老板不愧是做大买卖的!只是罗老板为何要将旧船卖掉,又想做什么买,透点风,也给兄弟指条路。” 罗平哈哈大笑:“赵老板啊,我真告诉你了,你能抛下船厂?这船厂是你的命根子啊。” “也是,我大半辈子都耗在了这上边,别的买卖再好挣钱,我也不会放弃船厂的。”赵永和叹道,“罗老板,一起喝一杯吧?” 罗平笑着应了。 只不过心里却颇不平静。人就是这样,贫困的时候只想吃饱穿暖,一旦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心里想的就多了。 财色权名还有自在。 人活一世,浑浑噩噩的人占多数。 赵老板一辈子给了船厂,那我呢?罗平有些迷茫。 ―――― 春雷跑到了罗家。 “大伯,大伯,丫头…哦不,罗衫姐让你去山脚下的那块荒地,有急事!”还好罗衫姐不在,要是听到了我喊她丫头非揍死我不可。春雷心中暗想。 “我得赶紧回家去,不然爷爷得骂死我!我先走了啊,大伯你记得去!”春雷说了一串话就走了。 “诶,这孩子咋啥都没说清楚呢就走了?”罗平郁闷。 第九十九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车票买晚了,半夜才到家,先传一点,明天补全啊~~好累~~大家担待一下) 张希夷在睡梦中感到脸上湿湿的,有人在耳旁一直嗡嗡嗡的说话。真烦!张希夷努力的睁开眼。 刺眼的亮光让他一睁开又闭上了。 眯着眼打量四周,张希夷只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在忙碌着什么。 “我……”张希夷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你先别说话,大夫说你发了高烧,得好好养着呢。”丫头说道,“你也是的,没事跑山上干啥去呀?……” 张希夷痛苦的闭上了眼,怪不得大夫都说要静养,这叽叽喳喳的头都疼了。 “你又咋了?” “没事,头有些晕。罗大叔在吗?”张希夷哑着嗓子问道。 “在的,我给你喊去。” 没一会儿,罗平就走了进来:“我已经让人给保家送信去了,你先歇着。” “罗大叔,我求您件事。”张希夷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四肢绵软无力,使不上劲。 罗平忙扶住他:“有事就说。” “我有件事得尽早的和付县令禀告,可我实在是没力气。托罗大叔帮我去一回。” 罗平说道:“行啊。” “您就对付县令说可以收网了。” ―――――― 江秋实得意非常,这回他可是立了大功。 赵永和出价七百五十两,江秋实还价四百两。当然不指望着,真能以这个价购入。原以为起码得六百两银子打底。 “四百两!”江秋实出价。 赵永和苦着脸:“哎呦,您咋还咬着不放,这价连本都回不了,我这儿还一帮工人要养呢。” “我还不懂你们这帮老小子,一个个哭穷哭的跟什么似的。挣的钱比谁都多,一口价四百五十两!”江秋实说道。 “江老板,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永和船厂一向都是做口碑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不会收你们贵的。四百五十两还是少了点。” 江秋实来之前就得了马雷的吩咐,尽快把船给买了。江秋实心里不以为然,这样去买,不被人狠斩一顿才怪。 马雷给了江秋实七百两,江秋实有些小动心,买船剩下来的钱可就是我的了…… “五百两!一口价,不然就算了。”江秋实起身,作状要走了。 赵永和急了:“诶,江老板先别走!” 江秋实心中窃笑,嘿嘿。 赵永和心中冷笑,看最后到底是谁能占到便宜。 “五百两就五百两,我这可算是半买半送了。您以后可得继续照顾我的生意啊。”赵永和一脸肉痛的说道。 “那这就签合约吧。”江秋实大喜过望。 “先说好,交货还有段日子,可没有十一艘船的现货。”赵永和说道。其实是因为,罗平重新卖与赵永和的旧船还得重新粉刷一下。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嘛。 “那……九月底钱能交货吗?”江秋实迟疑了一下,马雷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能能能,九月初,您就可以来提货了。”赵永和回道。 ―――― 顺娘从自家杂货铺子里拿了点布匹,小心的包起来,装到篮子里头,拿着去了罗家旧宅。 黄氏盘腿坐在床上磕着瓜子儿,和马氏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日子无聊的很哪,动一动就汗流浃背的,时间一长,黄氏和马氏之间的婆媳关系倒是越来越好。 马氏其实也是个刺头,能安顺的听黄氏的吩咐,黄氏心里也有些奇怪。莫非,真是幡然醒悟了? 罗中带着妞妞在县城里住,偶尔回来也是看一下春雷就走了。马氏不去县城找他们爷俩,去了不是自讨没趣吗。 秀水常进出罗中的铺子,虽然没人说,但秀水妞妞和罗中俨然已经是一家三口的样子了。 马氏知道,却不闹腾。她爹来找过她。 “闺女啊,男人的心走了,就难回来了。罗家现在富贵了,你在他家能过好日子,若是离了他家,你再嫁人就难了……”马老头顿了一下,“家里不是不养你,只是你也知道你哥哥嫂子们的德行。你呀,只要讨着你公公婆婆的欢心,就冲你给她家生的大孙子,你的地位就不可能有问题。” 为着这个老闺女,马老头也算是苦口婆心。马氏听了自然是答应,只是心里不免对哥哥嫂子们有些微词。 “老婶婶,我来看看你!”顺娘刚进了院,就高声喊道。 黄氏把嘴里的瓜子吐掉:“财神爷来了,快,收拾收拾。” 马氏忙把桌子上摆着的瓜子果盘收了…… “我让你把这儿弄干净!人不是来抢食的。”黄氏无奈道。 “老婶婶?”顺娘问道。 黄氏忙迎了出去:“顺娘来了,坐,坐。要吃些啥不,桂花糕还有绿豆饼,婶给你拿去啊。” 顺娘拉住黄氏:“婶婶别破费了,我坐一下就走。” “我呀,这回来,就是想和您说,卖胭脂的柜台,我让木匠重新打了,这几天就可以上货了。”顺娘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啊,货我也已经商量好了,什么时候拿货都行。”黄氏说道。 “老婶婶真是雷厉风行,做事的效率可比我高。”顺娘夸道。 黄氏谦虚了一番。 “那就这么说好了,后天就开业,我可等着老婶婶呢。店里忙,我先走了,老婶婶歇着吧。”顺娘说完就起身走了。 黄氏乐坏了,儿子再有钱,儿媳妇把着呢,没实惠。自己挣了钱可就不一样了。 ――――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过后,顺娘站着杂货铺前说道:“各位乡亲,我们杂货铺新进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价格实惠公道……” 顺娘已经打好了主意,每样东西的价都比芊金便宜一文钱,看还会有谁家去芊金那儿买。 顺娘对着黄氏微微点头示意。黄氏便把罩在胭脂水粉上的布罩子都掀了起来。 顺娘觉着有些不对,怎么和自己进的货没什么两样呢。 被鞭炮声吆喝声吸引过来的人早就挤了进来。 “啧,这粉咋那么粗啊,擦脸上皮肤不会破吧。”客人把水粉盖子打开了就失望道。 第一百章 (~~~~~求推荐,求收藏啊~~~~~好吧,以前不涨收藏,我对自己说是断更太多,没有推荐,文太瘦……现在这三个问题都不存在~~收藏还不涨,唔,我只难过一小会儿,我是什么都少,就是不少信心的喵喵喵不是~~~) 黄氏见客人挤进来,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顺娘把黄氏拉到了一边,僵着脸问道:“怎么不是芊金那儿的胭脂?” “当然不是啊,芊金铺的胭脂芊金铺子有卖,想买去那儿不就成了吗。”黄氏说道。 这话说的,真有道理啊。 顺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其他胭脂水粉,她也晓得从哪儿买啊,犯得着让黄氏来吗。 “老板娘,这盒多少文?”一位大娘举着个木头雕花的盒子问顺娘道。 “十五文。”黄氏笑着答道。 “十五文?!”大娘和顺娘同时惊叫道。 “咋,咋了?”黄氏吓了一跳。 大娘把木盒子往黄氏面前一拍:“抢钱哪!人芊金的可比这好多了,只要十三文!” “觉得她家便宜,那你去她家买啊。”黄氏说道。 顺娘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不然怎么会想到让黄氏来杂货铺。 事到如今,保本是关键。 顺娘好不容易拉着黄氏到了角落:“婶子,价能不能降一降,这价高了些。” 黄氏说道:“可不行,我买过来也得十文一盒呢。” “啥?!十文!”顺娘又惊道,“不是三文吗?” “哪有那么便宜,你真是想挣钱想疯了吧。”黄氏说道。 自己绝对是中了邪!顺娘深吸了几口气,多亏她教养不错,没做什么丢人的举动。 那些个小作坊做的胭脂,三文钱都算多的了,买的多的话,两文就够了。被人当了冲头还得意洋洋的,蠢妇! 得把自己摘出来啊。就不该有这个念头,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买卖就成了。顺娘心中叹气。 ―――― 罗三姐照着黄铜镜:“真的好看吗?” “好看,娘子怎么看怎么美。”楚文江说道。 “你惯会油嘴滑舌,我可不信你。”罗三姐娇嗔道。 “好了,我先出去了,得到下午点才回来呢。”罗三姐说道。 罗三姐把绣庄交给了楚嘉琦,可和贵妇人们的交情不能淡了。趁着肚子还没怎么显怀,多出去走动走动。 罗三姐是贵妇圈中的红人,原因无他,楚文江被她管的牢牢的,不出去拈花惹草。 楚文江养起了蛐蛐,虽也不是正事,可比以前败家的样子好多了。 拿着根草杆,楚文江无精打采的逗着蛐蛐儿。 日子真是无聊啊无聊。 “少爷,许公子来找你。”楚文江身边的丫鬟都被打发了,只剩下几个五官还算端正的小厮。一直跟在楚文江身边的叫楚河。 “哪个许公子啊?”楚文江打了个呵欠问道。 “说是刚从杭州回来的,和您有五六年没见了。”楚河恭敬的说道。 楚文江眯着眼想了会儿:“五六年前?是茶庄的许公子吗?” “对的,对的,少爷真是好记性。” 楚文江最倚仗这个小厮,他在楚府里虽是主人,可下人们对他都不怎么恭敬。连对着楚绣这个小小姐都要尊敬的多。楚河眼里只有楚文江一个主子,有些话,明知道是恭维,可听着好听啊。 “请进来吧。”楚文江叹了口气,好久都没客人来找他了。 “给爷我找身精神点的衣裳,爷得换上。” 茶商许家,同是商人,许家可是皇商,本家在杭州。楚河口中的许公子原是许家偏支的,简简单单一辈子做个富家翁也就是了。 可不知是幸也不幸,许家的嫡支的少爷们死了一个,喝高了从**楼上摔了下来。残了一个,疯了一个,还有一个才三岁。 没法子,许公子成了继承人。 许公子,大名许承志。和楚文江关系不错,一起斗鸡走狗,喝花酒。 “楚兄,别来无恙啊。”许承志儒雅的笑道。 楚嘉琦大笑:“你这小子,怎么也学那些个文人作派。” 许承志小声道:“家里逼的呗,倒是楚兄你,收心了啊,在家学起了娘们样,相夫教子啊。” “喂喂。”楚嘉琦尴尬道。 “行,行,不说这些了。我难得来一趟,咱去那寻香坊取个乐?”许承志说道。 “别别别,我可不去。”楚嘉琦连连摇头。 许承志笑道:“这点胆都没了?” “走吧,装什么呢,我请客!”许承志一拍胸口说道。 楚文江被许承志半拉半拽的给拉出了门。楚河在一旁,也不帮衬着点,他看的出来。爷心里想去着呢。 在家里早被闷出了病来,去外边走上个一圈也行啊。 寻香坊,刚来了个娘子,说是官家子女,父族犯了错,被发卖了。**子寻思着,寻香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就是没有大家闺秀。出了大价钱买下,又**了几年,才让她出来接了客。 说是卖艺不卖身,可你要出的起价也照给。 “两位爷看着面生啊。”**子扭着腰臀走了上来。 许久没见到漂亮的小姑娘了,楚嘉琦竟觉得化着浓妆的**子也别有风味…… “爷走了这么几年,就不认识了?”许承志丢了几颗金豆子给了**,“给爷把最漂亮的姑娘给喊出来。” 楚文江脸有些红了,他身上可没带多少银子,家里还是怕他出去花天酒地,每个月就给几两银子给他花。 “最漂亮的说不上,我们这儿只有最特别的,二位爷跟我来。”**子媚笑着走在了前头。 头牌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这俩人穿的体面,长的又俊…后面一点纯属**子的个人爱好。 不大的房间,氤氲着特殊的香气。纱帘垂下,楚文江和许承志只见到朦朦胧胧的窈窕背影坐在梳妆台前。 “月娇娘子,来了两位公子。”**子喊道。 美人掀起纱帘,含羞一笑:“两位公子安。” 楚文江看呆了眼,倒是许承志很快醒转了过来,外边也是见识过世面的。 “月娇娘子真是人如其名,比月中仙子还要娇媚啊。” 第一百零一章 “公子真会说笑。”月娇垂眼说道,无限娇羞啊。 **子见两位客人已经被月娇迷住了,便**的一笑,退出了房去。 “来,伺候爷两个喝酒!”许承志说道。 月娇变了脸色:“奴,奴不会喝酒,奴以茶代酒行不?” “哈?不会喝酒!耍爷们玩呢。”许承志不信,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了月娇。 月娇没得办法,硬喝了下去,把自己呛着了。 “诶,许兄啊,月娇姑娘不会喝,你就别让她喝。”楚文江用手按住了许承志想再倒酒入杯的手。 许承志笑道:“看来,楚兄对月娇娘子很是满意啊。我可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子!” “诶诶,来了。公子有什么吩咐?”**一脸媚笑的问道。 “给爷再找个骚点的,得让爷们心痒痒的。” “成。”**子回道,“我们这儿的娘子多的很,什么型的都有。” 许承志起了身,跟在**子后边走了:“楚兄可得和月娇娘子好好的说会儿话啊,我自去寻乐了,哈哈哈。” 楚文江也曾是**人物,见惯了美人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月娇娘子,楚文江就想初出茅庐的小子,愣了半天,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长夜漫漫啊。 ―――――― 朱氏去年在娘家挖来了几株葡萄藤,种了一段日子,被罗平以为是长的野藤,顺手就拔了。 丫头和罗娇埋怨了好久,眼看就能吃到鲜嫩可口的葡萄了这下又没了。 朱家也是挖的山里的野葡萄,生命力旺盛着呢。今年春天下了场春雨,就有绿芽冒了头,没几天绿色的细藤就缠在了秋千架子上。 到了现在,藤上已经挂上了不少小葡萄。罗平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得把葡萄藤上抢养分的掐了。可怜的小葡萄们,还没长大,就被罪恶的双手给摘下了枝头…… “爹爹,以后你不许再靠近这儿。”丫头幽怨的说道。 张希夷被保连云接回去了,一起来的还有个黑脸大汉,丫头总觉得那大汉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甘草要嫁人了,不是罗大姐夫给她相的,是她自个儿找的。 是桃花家的傻儿子黄光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黄光生原先说的那个媳妇,被恶狗咬了一口,得了病,被人绑在床上,几天之后就口吐白沫,死了。 罗大姐夫直接就气病了,罗大姐没主见,只守着病在床上的罗大姐夫一个劲儿的抹泪。 林甘草性子随罗大姐夫,俩人心气都高。罗大姐夫就这么一个独女,自然想把她嫁入官宦人家,哪怕只是个捕快,小吏。 名儿都是给别人看的,自己揣兜里才是实在的。林甘草以后想过好日子。 身份再高些的,林甘草自觉配不上。黄光生家里还不错,除了脑子木了点。 要是还有选择的余地,林甘草也不会选个傻子。实在是罗大姐夫相中的那个后生,家里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就这么一个男丁。他爹追贼的时候受了伤,没处理好,一命呜呼了。爷爷奶奶还健在,他得养活三个老人!原先读着的书也弃了。一点前景也没,林甘草不想嫁过去,蹉跎一辈子。 “这…甘草的眼光够特别,呵呵呵。”朱氏只能尴尬的笑笑。 丫头倒觉得还行,光生哥长的不丑,人也好,经常笑呵呵的,脑子不好怕啥,不疯就行。甘草姐嫁过去,光生哥定会对她好的。 林甘草收拾了包袱离了家。 “舅母,能先在你家住几天吗?”林甘草问道。 “成啊,你亲舅家,想住多久都行。”朱氏应道,然后吩咐了魏嫂收拾了一间房出来,把行李放了进去。 罗大姐来过几次,见了林甘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叮嘱林甘草别惹事,别给舅舅舅母添麻烦。 “你要是真想嫁给那个人,我和你爹好好说说。亲父女哪有隔夜仇的,找你爹认个错就行了啊。”罗大姐劝道。 “我又没错。”林甘草犟着。 罗大姐说不来重话,只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回去见了罗大姐夫,罗大姐只会说:“闺女知道错了,你也别气了哈,她吓的不敢回家。你快些好,把闺女接回来吧。” “她不和那个傻子一刀两断,就别回来!” ―――― 丫头托着腮,看着林甘草绣嫁妆。 “甘草姐,你咋会和光生哥在一起呢?” 林甘草一针一线绣的仔细:“咋就不行呢,他人好。” “怎么个好法?”丫头又问道。 林甘草也不嫌烦,索性放下绣品。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认识了我,每天都堵在我回家的路上,送一株野花,也不说话,送完了就走。我就想啊,哪儿来的傻子,话怎么都不说一句?”林甘草笑道。 “后来,我听人说他真是个傻的,就不想再和个傻子有牵扯。” “我和他明说了,他就急了,拉着我的手不放,说,不要我也喜欢他,他就送送花……真是个傻样。”林甘草脸上有些羞红,眼睛却是晶亮。 丫头真想不到,光生叔还会送花。 “他呀,其实也不傻,就是话少,不爱和人争。”林甘草说道。 “恩。”这点,丫头赞同。 桃花天天上罗家的门,胭脂水粉不要钱的送。 好不容易能有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桃花去了各大寺庙还原,香火钱给了不少。自己儿子真是个有福的,老天爷也疼他。 ―――― “老婶婶,这地方算我借你的,不收钱。你卖的脂粉我也不掺合了,您自己挣钱自己花。”顺娘同黄氏说道。 黄氏十分诧异,咋还有人把钱往外推的,真是好心肠! “好姑娘,怎么能让你吃亏呢。” “不吃亏,老婶婶也给我带了人气啊!”顺娘说道。 黄氏夸了顺娘一番,顺娘也附和着笑。 这下赔不了钱了吧。顺娘心想。 静姐儿见娘亲这些天来忙前忙后,最后什么也没挣着,觉着真是无聊的很。 ―――― 第一百零二章 (~~~~~今天补了好多课,都没时间,唉唉~~~手残伤不起啊~~) 罗平卖给赵永和八条旧船,共卖了二百五十两。经历过了大风大浪,旧船显得有些破了。赵永和给旧船重新刷了漆,把坏掉的零件换了新的。 好好拾掇了一下,看上去也和新船一样了。 只是看上去一样,要是上了甲板,仔细看便能发现不少地方都有修补过的痕迹。 罗平留下了四条船,这是他私自决定,也是自己个儿掏钱给买下的。这四条船是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了。罗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做个盐老板不赚钱的多? 盐场的消息传了出来。 大部分人是不信的,白水荡又不是富裕的地界,朝廷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干吗? 精明点的,默默的做了准备,好希望能分一杯羹。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丫头的小姐妹多了起来。 村东边的小芳,村西边的芽儿,没什么事就爱到罗家找丫头聊聊天。 家里人都和她们说了:罗家混的可好哩,你要是能搭上她家,定能找到个好相公!而且他们家认识贵人哩,何小花做了贵人家的丫鬟,别说一年了,一个月就十多两呢,哦,最近又涨钱了,整整二十两呢! 丫头每年都会收到何小花的一封信,字迹一年比一年工整,遣词造句也越发的高深,丫头都有些读不懂。只能大概看出个意思。 今年的信丫头也收到了。 说的话倒是没什么特别。 只是在信纸的最后,有一团墨迹,像是一不小心滴上去的。 可小花姐这人吧,怎么说呢,她在的时候,丫头经常会嫌她烦。衣服上不能有灰,鞋子也不行。庄户人家,见天的在泥地里打滚,哪有不沾上泥的。在雨天,何小花甚至都不出门。 这样的何小花,能受的了信纸上有一团墨渍?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后来人不小心弄上去的。那就是有人看了何小花的信。 这两种可能都说明了,何小花很可能通过这信传了什么消息出来。 莫不是小花姐受了欺负?要被那些个年纪好大的老爷娶了做小妾?……听多了小姑娘们之间说的八卦,就是容易想的多。 一团墨迹,是什么呢? 可能是乌云,乌鸦,黑泥……丫头托着腮,发着呆。 难道是稀泥?张稀泥,张希夷?丫头想来想去还就这么一个能稍稍解释一下。小花姐,你给的消息实在是看不懂啊。 把信纸揣在了怀里,丫头准备出门找张希夷去了。 “娘,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吃饭啊。”办事要紧,吃饭也要紧,可不能饿肚子。 “去哪儿啊?” “我去找希夷哥,问他件事儿。” 朱氏回道:“早去早回啊。”心里却嘀咕开了,张希夷这孩子不错,长的俊,人也有礼,只可惜家里不知道状况,要不,丫头能和他一对到也是不错。恩,得好好去打听一下。 朱氏虽这么想着,可张希夷却不是她唯一的女婿人选,包括同村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后生,甚至连丫头的几个表哥,朱氏在心里都思量着和自己女儿有多相配。 罗平心宽的很,自家闺女那么好,肯定媒人踏破门。心里是一点也不急。 保奶奶年初的时候生了风寒,一直不见好,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皮肤变的蜡黄。吃饭都没了力气,只能是保爷爷一口一口的喂。 “唉,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活不了多久了。”保奶奶喝了勺粥,在嘴巴里含了很久才咽了下去。 保爷爷放下碗:“你是病糊涂了。” “我啊,只想等着也候回来,再看看他。要是能看到他娶媳妇就更好了。”保奶奶说道。 保爷爷回道:“得等到也候娶了媳妇,生了曾孙子,我们才能安心的去。” “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吧。” 保也候出门去了,张希夷又是个安静的性子。 保家就有变的有些安静或者说是冷清。 丫头偶尔去串门,保家人都欢迎着呢。保连云就一个儿子,夫妻俩也都想要个女儿,所以啊,也是把丫头当女儿宠着的。 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张希夷住的房,敲了敲门。 “进来。” 丫头推门进去,张希夷拿着西洋镜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有样东西,给你看看。”丫头拿出信纸。 额,走的急了些,汗有些粘在了纸上。 “小花姐的信……” 张希夷抬起头来:“真的?快给我!” “啊?”丫头有些脸红。 “拿过来啊。” “哦。”丫头把纸递了过去。 “这事儿,你一个人都别说。以后有这些个信件或者奇怪的东西,都送我这儿来。谢谢了。”张希夷说道。 丫头红着脸,连连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是我谢谢你能帮小花姐。” 第一百零三章 (伪更一千先,学校网要断了,明天补哈。哈,收藏掉的不知道说啥) 不知道为什么,多在屋子里待一刻,丫头就觉得身上热一分。 “希夷哥,你忙你的事,我先走了啊。”话一说完,丫头就开了门跑了出去。 我看上去面目也不凶恶啊,怎么那么怕我?张希夷笑着摇了摇脑袋,应该是还有事吧。 拿着信,张希夷悬了好久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不担心自己,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他担心的是在深宅大院里和人周旋的张瑞青。 现在的张瑞青就是曾经的何小花。 张夫人也是病急乱投了医,想着张瑞青因自小体弱多病,见过她的人不多,便索性让何小花替了她。想着一个乡下来的村女,还不是容易拿捏的很。 哪晓得,这村女竟也是一匹饿狼。 原先太后就已经下旨,待张瑞青年纪大些,便接进宫去。皇帝看上去是只温顺无害的小羊,实际上谁又知道呢,最难猜的,便是人心啊。明目张胆的放个人在皇帝身边,消息是探听不到的,不过警告小羊安分的意思定是表达清了。 张瑞青不听话,张夫人心里气苦,也想着干脆把这个贱婢杀了,只可惜,皇上和太后已经见过了她,这次可没人能再替了。 张夫人的亲生女儿,也是张府最小的小姐。眼馋那即将到手的富贵。埋怨母亲为什么不让她进宫。 张夫人有心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太后说了,要是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哪怕是亲侄女也难逃一死。 能把那老毒妇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张瑞青心里得意不已,只她也不好过就是了。 被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能和外边接触,要不是知道自己还有价值,张瑞青还真担心自己的小命。 张希夷攀上了大人物,朝中的重臣也联系了好些,只不少人都在观望状态,没有明确的表示什么。 张府是重要的一环,可整个张府被布置的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张希夷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联系上了张瑞青。 丫头把门掩上便跑了开去。 保连云正在院子里打拳。 “丫头走了啊?叔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婶子不在,叔做的,你也吃不下。”保连云说道。 “诶,连云叔,也候啥时候回来啊?”丫头忽然想起了个好久都没露面的人。 “谁晓得呢,可能明天,可能明年,可能再过上个三五年也说不定。”保连云说道,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怪想的。也不知道那傻小子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遥远的草原上,保也候骑着马儿,和健壮的蒙古族儿郎们在草原上驰骋。 ―――― 丫头拿着水壶往葡萄藤根上浇水。 水壶原先是个铁罐子,丫头在底下凿了几个洞,就当浇水使了。 朱氏笑骂:懒人想出来的懒办法。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谁啊。”丫头问着,把水壶放下,去开了门。 三个高头大马,腰跨大刀的官差。 “林甘草可在?” “在,三位官爷找她何事?”丫头问道。 见是个小姑娘,语气也恭敬的很。官差便也和颜悦色道:“有人告她悔婚!证据确凿,衙门,她是必须要走一遭的。” 丫头是知道林甘草以前有个未婚夫的。便请三位官差进了门,让他们在堂上坐下,吩咐妮子上了茶,她就往了后院去了。 先没顾得上找林甘草,丫头先去找了朱氏。 朱氏难得的兴致高昂,在灶间大发神威,拍了两条黄瓜,现在正炒蛋呢。 自从请了魏嫂,朱氏一年也难得下个厨。 “这儿油烟大,你来这儿干嘛,快出去!”朱氏挥着铲子说道。 “前院来了几个官差,说是要带甘草姐走,说甘草姐悔婚。”丫头说道。 朱氏把锅铲给了魏嫂,皱眉道:“还以为和原先那家已经撇清关系了,这下可怎么好。弄到这步田地,女儿家的名声都没了。” “丫头,你先去你大姑母家,和他们把话说清。让你大姑父先去找男方说说,能私了就私了,闹上衙门,谁脸上都不好看。”朱氏说道。 丫头应了声便走了。 罗娇在灶炉那玩儿的开心,脸上不少道锅灰印。 “娇娇,去,把脸擦擦,然后去找你甘草姐,让她躺床上装病知道吗?” “诶。”嘿嘿,自己也有事做了呢。 朱氏整了整衣服,便去了大堂上。 “三位官爷,不是不听您几位的话,只是,我那外甥女病的重呢,实在是出不了门。”朱氏歉意的说道。 “来拿人,岂有人病了就没事了的道理。”一名官差说道,语气有些恶劣。 朱氏不以为意:“麻烦再拖个几日,等我那外甥女病好了,定然会去的。”说着,朱氏取了三锭银子往官差前面的桌子上一搁。 “呵呵,我瞧着这位夫人也不像是在说谎。我等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就算了,拼着被大人骂一顿,也替这位夫人拦上一拦。二位觉得呢?” 两人自然也都是赞同。 县太爷派他们来,本就是来提个醒,顺道捞点财的。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 丫头个头窜了老高,腿也长,跑起来快。跑到了罗大姐家,丫头没顾得上罗大姐递来的茶,便把朱氏交代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原先还在床上躺着的罗大姐夫一下子就爬了起来。 “我就说,这个逆女一定会惹出事端!这下可好,我不仅没脸见我那老兄弟,也没脸见全村的人了!” 罗大姐夫原先苍白的脸变的潮红。 “你先别气,闺女她也不是有意这样。”罗大姐忙上前想扶住罗大姐夫。 罗大姐夫把罗大姐推了个踉跄:“你别管!” “丫头啊,姑父在这儿谢过你娘了,你先回吧。”罗大姐夫勉强缓下脸色和丫头说道。 然后便胡乱拿了双鞋穿上便走了出去。 罗大姐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 罗大姐当然想闺女能过她想过的日子,可上公堂也是她不乐意的。唉,都怪当爹娘的没本事,要是能给甘草挣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啥也不怕了。 第一百零四章 罗大姐夫去了他那老兄弟的家。 敲了好久的门,门里边儿才传来了响动。 “吱呀”一声门响了,只探出了个脑袋。 是个大约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长的算是一表堂堂,只是不知道是太过操劳还是怎的,满脸的疲惫,下巴上的胡子也如野草般疯长。 “你来干什么!” “我只是来道歉的。”年轻人的语气很是无礼,可罗大姐夫也只有默默的受着。 年轻人把门狠狠一关:“道什么歉,要不是我报了官,你能来?都是些无情无义的东西!” 罗大姐夫急了,猛烈的敲起门来:“贤侄,你开开门。都是误会,那些都是谣传,我们林家绝对不会退婚的!” 过了好久,门才又被打开了一道缝:“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 年轻人把门打开:“小婿也是急昏了头,不得已才想报官的。您也知道,我爹刚出事,不少人都落井下石。报官也是家里长辈的主意,以为您也是那等恶人,实在对不住了。”说着,年轻人弯腰对着罗大姐夫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罗大姐夫忙扶起那人,“你爹事发生之后,我没来探望,也是我思虑不周。珲儿,我……”罗大姐夫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另一边,朱氏打发走了官差,便想去后院劝劝林甘草。 “甘草,我是舅母,我有事找你,进来了啊。”朱氏轻敲了几下门说道。 没人应声,朱氏就推门走了进去。 林甘草躺在床上,被子直接蒙到了头。 “甘草啊,其实那家后生还不错,你在他家落难的时候嫁过去,他们家人肯定会看重你一分。你在他家也能过好日子……至于光生嘛,也是个好孩子,朴实厚道,可你已经先定了婚约,也没法子。”朱氏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 只看到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人却没多大反应。 朱氏只当她心里不好受。 “别闷在被子里,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朱氏说着,把被子掀开了个角。 罗娇趴在里边里边睡的正香呢。朱氏把被子整个掀了开。嗬,为了看着像,脚下还放了几个枕头,好让被子盖上去的时候,看上去里边睡着的人个子就和林甘草差不多了。 “啪。”罗娇的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 “哎呀!”罗娇醒了来,摸着屁股叫道:“娘,你打我干啥?” 废话!刚老娘说了那么多话,敢情都白说了呀! 朱氏问道:“你咋睡你甘草姐的床,她人呢?” “甘草姐让我困了就睡,她看会儿书的。然后我就睡了,她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罗娇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了,她知道自己闯了祸。 朱氏看到桌上确实是放着本书,书下好像还有张纸条。 朱氏把书拿开,拿着纸条……恩,不识字啊。 “给念念。”朱氏面无表情的把纸条递给了罗娇,罗娇跟在丫头后边也学了些字,比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朱氏要好的多。 “哦。”罗娇接过纸。 有些字罗娇也不认识,磕磕巴巴的读了下来。大概意思就是,她走了,都别找她。哦,还拿了五十两银子,等她回来后一定会加倍还的。 朱氏气着了,真是做不得好人!! 就不该留她住在家里,现在人不见了,不就怪自己和罗平两个不负责任的舅舅舅母吗?! 可林甘草走也走了,朱氏一口气闷在心里,一旁的罗娇可倒了霉。 朱氏把藤巴掌拿了出来,对着罗娇一顿揍啊。 罗娇上蹿下跳,哭叫连连啊。 魏嫂和妮子也不敢插手主家的事,只嘴上劝着:“小姐还小呢,打坏了可怎么好。” 正巧丫头回来了,忙跳到朱氏和罗娇中间。 “别打了,别打了。”丫头拦住了朱氏,对着罗娇说,“还不快回房去!” 罗娇听到了话,忙跑了,像是后边有饿狼追着似的。 “您看您把妹妹吓的。”丫头对着朱氏说道。 朱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道:“她要没错,我能打她?”呼呼,娇娇跑的还真快,累的我…… “妹妹犯什么事儿了?”丫头问道。 朱氏等气喘匀了,没好气道:“你那表姐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都什么亲戚都!” “走了?”丫头惊道。 “出了事,一走了之,哼,现在我要怎么和她爹娘解释?!”原以为林甘草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也是那么的不可理喻。朱氏心里头愤愤想到。 丫头想给林甘草说说好话:“甘草姐也是急的,那个人家她确实不喜欢嘛。” “不喜欢?见过几面就说不喜欢,我可听说那后生好着呢。我和你爹,面都没见过就结的婚,现在不也过的挺好的嘛。”朱氏说道,末了,加了句,“你可不能学你表姐,让人笑话!” “怎么扯我身上了,我才多大。”丫头说道,脑子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个人,脸上有些泛红了。 “不小了,不少人家这时候都定亲了都。”朱氏盘算着,也没注意丫头。 第一百零五章 罗平回家一天比一天早,连续那么七八天,丫头都能在饭桌上见到罗平。 这人吧,就是贱。罗平整日不着家的时候,朱氏念叨着他不顾家,什么都比不上一家人在一起的好。现在天天都往家里跑,朱氏又拐弯着问罗平:是不是生意出啥问题了?有事就说,家里头还有她的芊金胭脂铺顶着呢。罗平听了哭笑不得,好说歹说才让朱氏明白生意只会越做越大……不过朱氏将信将疑的表情说明她觉得这只是罗平为了维护他自尊心的托词。 “怎么那么大阵仗?”罗平回了家,见四人都站在堂上笑着问道。 “还不是你那能干的外甥女!”朱氏没好气的说道。 罗平不解道:“出什么事了?甘草惹你生气了?” 朱氏把纸条往罗平的怀里一塞:“自己看看吧。我先出门去找找,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你也不能怪我,我可该做的都做了。” “我知道你心里头委屈,甘草还小,不懂事,你多担待着点。小姑娘都有些小性子,等找回来了,一定让你好好骂她一顿!”罗平说道,他要是没看出朱氏心里的小九九,那他这么多年真是白过了。 “我骂她做什么,又不是我亲闺女!”朱氏说道,说完便出门了。 分了三路去找人,朱氏和魏嫂去了罗大姐住的村子里找,丫头和妮子在白水荡里找,罗平则去了镇上。 找人却又不敢声张,大姑娘家的,被人知道总是不好。 寻了一路,丫头和妮子一无所获。 “表小姐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出。我可累死了。”妮子停下来,把鞋子脱了,抖出了里边的小石块。 “你胆子大了啊,小心魏嫂听见了!”丫头说道,妮子平常没大没小的,魏嫂看不惯她这样子,老会说她一两句。就是那种板着脸很认真的责骂,妮子每次见到魏嫂都不自在的很。 “我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小姐,你可千万别和魏嫂说!”妮子忙说道。 丫头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妮子的脑袋:“还不快打起精神找人去。” 白水荡大部分的人家丫头都走过了,只剩下几个略略有些偏远的地方没去了。 揉着发酸的腿,丫头和妮子的脸都苦兮兮的。两人随便找了块石头便坐下歇息了。 张希夷送客人出了门,目送着客人走远,正准备转身回去。却瞧见远处丫头和妮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虽然远了些,不过穿着红色的碎花衣裳,个子又高还扎着俩羊角辫子的除了妮子别无二人了。 “石头上凉,还不快起来,小心着凉咯。”张希夷走过去说道。 丫头站起来,把身上的灰拍拍:“走累了,就随便一坐。” 妮子也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走去哪儿了那么累?这么大的太阳,再给晒黑了,可就嫁不出去了。”张希夷调笑道。 皮肤白的姑娘才嫁的出去吗?丫头默默想到。伸出手来看了看手背,唔,还行,不黑。 “我们家小姐的表姐不见了,这不四处找呢嘛……”妮子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张希夷皱着眉想了会儿:“你帮了我一次,我也帮你一会儿吧。你们先回去,我认识些找人的好手,晚上之前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谢谢希夷哥!”丫头兴奋的笑道。 张希夷笑了笑,都五年过去了,还是个小丫头啊。 丫头和妮子回了家,很快朱氏和魏嫂也无功而返。罗平一直没回来,朱氏也不准丫头去县城找罗平。 “就该教训教训他!”朱氏说道。 丫头和罗娇对视一眼,爹爹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好吧,其实罗娇想的是爹爹倒霉了,我可算是安全了…… 月牙儿爬上了天幕,太阳却还在西边挂着。 罗平一无所获的回了家,一进门便问道:“甘草找到了没?” “没,都找遍了。”朱氏说道。却把张希夷正帮着找的消息瞒了下去。 “那,我去报官!”罗平匆匆起身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罗平却停住了脚步。 张希夷带着林甘草在门外呢。 “罗叔。” “诶,好。”罗平不知道说啥什么好,“都在门外站着干吗,快进来。” “甘草不懂事,给舅舅舅母添麻烦了。”刚到了大厅上,林甘草就跪下说道。 朱氏被唬了一跳,忙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舅舅舅母不怪你。只是往后可别在出走了,我们都急的不行。” 林甘草顺从的依着朱氏站了起来:“我也是急了,才不管不顾的,舅舅舅母真是对不住。” 朱氏能说什么呢,责备的话肯定是说不出口的,只能是一直说着宽慰的话。 大概是林甘草也觉得自己错的实在是离谱,便和罗平朱氏告了辞,打包好行李回了自己的家。朱氏心里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林甘草走后,罗家的饭桌上偶尔还会谈到她。无非就是讨论她到底是嫁给罗大姐夫给她选的夫婿还是黄光生。 过了约莫有七八日吧,却传来了林甘草被朝廷选上做女官的消息。 要做女官,只要是家世清白,五官端正,略通些笔墨就行。 说是这么说,可真要当上女官,没个殷实的家底还真的不行。去当女官的多是富商家的庶女,钱财是有了,可没势啊。当上女官,在宫中熬些资历,待八年后出来,最次也是八品的品级,若是运气好些,和贵人搭上了线,那就发达了。 那日,林甘草离了罗家,原是打算去平城。没料到,半路就被一伙人给截住了。 看着又不像是歹人,一个个都还散着一股英气。 后来才知道是张希夷的手下。 林甘草便动了心思,想着既是来寻自己的自然是不会对自己不利,便也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苦苦哀求张希夷能给她指条路。 张希夷正好是在用人的时候,看那林甘草也是个机灵的,便给她打通了关机,让她去竞选女官。 只是争取了个名额,能不能进还看个人的造化了。 过了几日林甘草便启程去了京城。 女儿能当女官,罗大姐夫怎还会拦着她,林甘草终于是如愿以偿。 第一百零六章 林甘草一走了之。告林甘草悔婚的那户人家也没了什么动静,据说张珲捐了个监生,家里也置了些田产,日子过的不错。 桃花就苦闷的多,她对儿媳妇的标准不高,能照顾她儿子就行。连说了两个媳妇,都没了下文,当娘的心里急啊。桃花没少给媒婆手里塞银子,媒婆也会来事,说了几个贤惠能干的。 姑娘们也不在意黄光生是个傻子,可问题就出在了黄光生身上。从来对桃花的话不说半个不字的黄光生却告诉桃花说他不想成亲娶媳妇。 桃花从不知道黄光生原来那么倔。 晴天霹雳啊。桃花凄苦了大半辈子,把黄光生拉扯大,就是盼着他能为黄家传宗接代。以前想啊,能让光生平平安安的长大就行了。可现在日子不同了,桃花自然是想着多抱几个孙子。 “娘,我想等甘草回来。”黄光生说道。 等林甘草回来得等八年!而且八年之后,林甘草还不一定就会嫁个你!桃花忍住话没说。 “光生啊,娘等不了了。你看,娘白头发都一大把了,不早些给你找个媳妇,娘真的不安心啊。”桃花望着黄光生说道。 黄光生躲着桃花的眼神,闷声道:“娘,我求求您了。” 桃花狠狠的一圈锤在了黄光生的背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 ―――― 有段日子朱氏见到桃花都有些尴尬,毕竟差点成亲戚了不是。 后来见桃花说话行事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朱氏也就放宽了心。 这边芊金大小两位老板相处的挺好,对面的杂货铺却是闹的不可开交。 黄氏买来的胭脂水粉头花挂饰半个月只卖出去了五个,别说挣钱了,基本连本都赔进去了,这和黄氏脑子里想的财源滚滚进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她朱银铃能挣钱,到我这儿就赔钱了呢?黄氏想不通。莫不是有人贪了她的银两? “怎么一点儿都没卖出去?!”黄氏问顺娘道,只语气是质问的语气。 顺娘听着就有些不爽了,敢情还怪我啊,脸上却还是笑道:“脂粉生意做的人多,一时间生意不好也是正常的。” “哼。”黄氏冷冷哼了一声,“我查查货先。” 顺娘咬牙,我还偷卖了你的东西不成! 不过,显然,顺娘没动任何手脚,货一件不少,上面还蒙着不少的灰。 泼妇骂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 要是别人,见这情形,肯定明白了货滞销,这条发财路显然是行不通的。 可在黄氏眼里,分明就是顺娘没把货物往柜台上摆。 除了第一天摆上胭脂水粉的时候来过,其他时候都闲在家。站上一整天,累着呢,黄氏可受不了。 “哼,嘴里说着不收钱,怎么没给钱就往角落里放啊!”黄氏阴阳怪气道。 “老婶婶,你说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把东西往角落摆呢?”顺娘说道。 黄氏也不答话,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银锞子,只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黄氏语气不舍道:“喏,这个给你,就当是租用地方的钱。” 顺娘是万万不可能收的,这点钱她还看不上眼,再说收了这钱就是收了麻烦。那么些卖不出去次货还不都得算在她头上。 “老婶婶,这可使不得。您还是拿回去吧,要不,您今天在这儿呆上一天,好好看看行情先?”顺娘说道。 黄氏把银锞子攥进了手里:“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啊,以后可别向我讨要。” 顺娘无奈的点了点头。 黄氏找了把木椅子坐下。 杂货铺一般只顺娘一个人在店,静姐儿在家,顺娘不许她太过抛头露面。而顺娘的夫婿白日里多是去各个镇子买卖货物,赚个差价。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老板,这鸡毛掸子多少钱?”有客人上门了。 顺娘笑道:“五文钱,您拿在手上瞧瞧,肯定不会掉毛的。” 客人满意的付了钱便走了。 接下来,顺娘又接了三个客人,卖了三尺粗布,两个木桶和几个粗瓷碗。 黄氏看不过眼了,还没一个人到她那儿看过呢。 之后每来了客人,黄氏总要拉着往胭脂水粉那儿走。当然一次买卖也没做成,反而搅黄了顺娘的生意。 没到一天,甚至没有半天,就只过了一两个时辰,黄氏就黑着脸,抱着三个装满了胭脂的包袱走出了杂货铺。 “老婶婶慢走啊。”顺娘在门口笑着说道。 ―――― 丫头在给葡萄藤除虫呢。才几天藤的叶子都枯黄了,唉唉,想吃顿葡萄,怎么就那么难? “忙着呢?”冷不妨听到声音,丫头吓的把手边的葡萄叶子都给掐掉了。 “希夷哥。”丫头低声叫道,“你来找我爹吗,他出去了。” 张希夷摇头:“我不是来找罗叔的,我是来找你的。” 丫头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不然最近怎么老觉着心跳的特别快。 “啊?找我?找我做什么?” “请你帮个忙。”张希夷说道,“上次你不是给了我一封信吗,现在我想托你回一封回去。” “成。”丫头说道。 张希夷笑着说:“只写说白水荡快到丰收之际便是了。” 丫头点头应下,心里却纠结了好久,终于开口问道:“你和小花姐是不是在谋着什么大事呢?” 第一百零七章 (~最近更的几章都挺少的,有事绊着,求谅解啊~~最后祝我自己好运) 张希夷严肃的盯着丫头看了好久。 丫头紧张的满手都是汗。 “哈哈哈。”张希夷突然大笑起来。 丫头恼了:“有什么好笑的啊?!” “平日里话本什么的也少看些,脑子里想的忒多了点。”张希夷笑道,“啊,我记起来了,你有本金钗记来着,莫不是还想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在丫头捡起土块砸在自己身上之前,张希夷就忙走出了门去。 土块砸在门上发出一声略沉闷的声响之后,便碎了。 从罗家出来,张希夷就变了脸色。 “咋了这是?”朱氏听到声响,跑到前院问道。 “没事,来了只野狗,被我吓跑了。”丫头说道。 朱氏把门关紧了:“可别把狗放进来,尤其是那些野狗,被咬了可不得了。你桃花姨以前那个儿媳妇就是被狗咬了的,那家人疼姑娘,一开始啊,没舍得绑起来。老子和娘就被姑娘咬了一口。” 朱氏语气阴森森的:“姑娘去了没几天,她老子和娘也发了病,一家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哎呀,娘,我又不是娇娇那么大,你吓我干啥。”丫头无语道。 “长大了真不好玩。”朱氏嘟囔着。 有个顽皮的妹妹已经够了,娘也越来越活泼了算怎么个事。丫头摸着额头叹了口气。 ―――― 同丰县的读书人们最近喜欢随手拿一把折扇,上等金面精巧的是名人的字画,当然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年头,附庸风雅的人多。得了面子就行了。 中等的就不怎么出名的名士题的字,看那提的款都不知道是哪个山旮嗒里头出来的人。 下等点的就是没字没画没任何装饰的白纸扇子。没钱的读书人为了不显俗就会买上一把白纸扇子,请交好的字画好些的同窗画上几笔。 徐俊觉得自己发现了商机。 这扇子在周边其他县市还不怎么流行呢,同丰县因为那贡鹤还有鲜货出口,来的外地商人多,京城里时兴的东西,这边也跟风跟的快,周围县市就慢了些。 若是买些扇子到周边这么一卖,不是赚大发了? 徐俊兴冲冲的和罗二姐说了自己的想法。 “俊儿这想法是不错,可娘手里没钱。”罗二姐为难道。 自从上回被徐茂林知道徐俊差点把二百两弄没了之后,就只给些小钱给罗二姐做家用。罗二姐看着卫姨娘得意的脸,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 “娘,你不能想想办法吗,也好让爹爹知道我也是能赚大钱的人哪。”徐俊苦求道。 儿子既是求了,当娘的就不能不管。 “唉,也罢,娘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你要多少?”罗二姐问道。 徐俊早算好了数:“连路费一百两就够了。” “娘,您放心。这回啊,我一定翻倍给您挣回来!”徐俊保证道。 罗二姐笑道:“娘还能不信你。” 同丰县的天气怎么说呢,好的时候,晴空万里,不带一点乌云的。可不好的时候,能连续一个月阴雨天,人都快发霉了。周边县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徐俊要更惨些,才上了陆,便是一阵暴雨啊。 赶紧找了个路边的小客栈住下了。 “呼,这雨真大!”徐俊拿着毛巾擦着脸说道。 “这雨看着大,时间短,今晚就能停,明早就能上路。”小厮说道。 一夜好觉。直到日上三竿,徐俊才醒来。 跟随的小厮可不敢随便喊他,不然,打骂一顿肯定是少不了的。 慢腾腾的洗了脸,吃了饭,徐俊便吩咐小厮把装着扇子的藤箱子拿上。 “少爷!”小厮惊呼一声。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徐俊打了个呵欠说道。 “您看……”小厮把藤箱子打了开了。 里面的扇子全被泡烂了。 “这……你不晓得把扇子都拿出来晾干吗?!”徐俊气的踹了小厮两个跟头。 徐俊想把里边没烂的扇子挑出来,可惜就只几把白纸扇子算是好的,花大价钱买的上等中等的扇子一把不剩。 徐俊傻了眼。 ―――― 楚文江和许承志从那寻香楼里出来,便分了开来。 楚文江坐在轿子上,手上拿着一方卷帕。 那是他偷偷拿的月娇的。 他初尝云雨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嗅了嗅帕子上的香味,楚文江复又把帕子塞入了怀中。 回到了家,楚文江原想偷偷摸摸的回自己的院子,可半路却遇到了罗三姐。 “昨晚上一天都没回家,去哪儿了?”罗三姐带着两个小丫鬟板着脸问道。 “我……我没……”楚文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罗三姐“噗嗤”一笑:“瞧给你吓的。”说着,便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楚文江的手。 “我知道,相公你是和许公子在一起嘛。许家可是皇商!相公你可真厉害。”罗三姐笑着说道。 “我和许公子是旧识……”楚文江只打着哈哈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昨天学校网络有问题,上传不了,今天两更~~~话说,我说了断一罚十的,下个月两更好了呀~~~) “混蛋!买的都是旧船,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屎吗?!”马雷难得暴怒。茶杯茶壶全摔碎了,椅子也踢翻了好几个。 江秋实战战兢兢的站在离门口不远处,躲是不敢躲的,马雷这人阴晴不定,什么狠毒的招都使得出来。 “买船用了多少银子?”马雷面上平静了下来,淡淡问道。 “七…七百两。”江秋实说道。 马雷笑道:“那你可真是好本事呀!” “用了五百两。”江秋实没抵得住压力,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唔,吞了二百两。哈,你倒还晓得给我留点,没带着全跑了。”马雷笑着说道。 江秋实吓的两腿打颤:“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下次绝对不敢了。” “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这宅子是你妹子的吧。你们兄妹感情到好……” “您说过不把我妹子牵扯进来的。”江秋实脸色大变。 “诶,我不会对你妹子怎么样的。只是,你那妹夫病了许久了吧,你妹子现在受的是守活寡的苦啊。要是你那妹夫早些去了也好……”马雷笑着拍了拍江秋实的肩,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江秋实明白,虎子的命长不了了。 ―――― 相熟的人家都接到了丧帖。 不少人唏嘘感叹啊,虎子可还年轻着呢,三十多,正是男人壮年的时候。生意又刚有了起色,就这么走了。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罗平心里有些内疚,他是早就知道虎子病了的,只是心里有些心结,才迟迟没有上门探望去。没想到,竟没有再见一面的机会了。 房檐下挂上了白灯笼,堂上也挂满了白色,空气中飘着香烛味。 江春桃穿着麻衣在灵前跪着,两个孩子陪在她左右,来一个悼念的客人,三人便磕一个头。 “你也节哀。”罗平心里想了好些话要说,到嘴边了,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倒是朱氏拉着江春桃的手,说了好些安慰的话。 丧宴朱氏是不乐意带着丫头和罗娇来的,虽然知道没什么,可心里总觉得有些晦气。 白水荡的习俗是人死后,停灵三天。三天之后便会抬棺下葬。 客人都是最后一天才来吊唁的。 早早吃了顿酒席,棺木便得抬去葬了。 能跟着去的只有逝者最亲近之人,罗平和朱氏吃完了饭,便和江春桃说了声,准备回家。 江春桃却说道:“我和哥哥嫂嫂有些话说,能在家里先坐会吗?” 要不是耳边响着哀乐,朱氏差点笑出来。哥哥嫂嫂?江春桃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了? 大部分人走了之后,朱氏发现留下的不只是她一家,赖三和袁凤仙也在呢。 袁凤仙在远处看到了朱氏,挥了挥手便拉着赖三到了他们身边。 “我那老姐妹也真是可怜,虎子走了,剩下她们母子三个,日子可怎么过哟。”原凤仙叹道,把朱氏拉近了些,又低声说道:“你可知道,虎子留下来的家产传不传的到他那两个儿子手上还两说呢。” “怎么说?”朱氏低声问道。 “春桃的哥哥,就是那边那个指挥人洗碗搬凳子的那个。”袁凤仙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 一般人家里很少有备着许多的碗筷和桌椅的,到了办酒席的时候,基本都是同邻里借的。借了再还,要是一不小心把碗磕了碰了,再照原价赔些钱也就是了。 朱氏顺着袁凤仙指着的方向望了去,看上去是个老实人的样子。 “他怎么了?” “早盯上了虎子的家产,虎子病了的时候,他就说怕他妹子一个人照顾不来,搬了过来。你想想,哪有哥哥这么不避嫌的,肯定是有问题!”袁凤仙一锤定音。 朱氏笑道:“人家也许是另有隐情呢。” “呵,也许吧。”袁凤仙敷衍道。 这样聊着天,太阳也渐渐的西斜了,出去送棺的人也都回了。 江春桃两眼红肿,哭的狠了。虎子的老母亲,却是在棺入土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本来身子就不怎么硬朗,再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的日子了。 “两位嫂嫂,屋里说话吧。”江春桃让两人进了屋。 “大宝小宝,出去玩去。” 江春桃的两个儿子今年七岁,正是皮的时候,只这两个小子却显得有些文静,见到客人,不免有了些畏畏缩缩的感觉。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 一时无话,怕显得尴尬,袁风仙忙夸道:“春桃,你家两个小子虎头虎脑的真是可爱。” “是的呢,我那两个姑娘一个赛一个的皮,哪像你家小子,好文静。”朱氏也笑道。 “是吗?”江春桃问道。 这话头赶的有些奇怪,朱氏也没当回事,便回:“当然了。” “嫂嫂若是喜欢,便是让大宝小宝也做你的儿子罢。”江春桃说道。 “我可不敢抢你的宝贝心肝。”朱氏说道,只是看江春桃的脸色,竟不像是开玩笑的。 江春桃鼻子一算,眼泪又簌簌的掉了下来:“虎子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了我们母子三个。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把大宝小宝拉扯大,再给他们说上媳妇。想想,我这心里就觉得苦啊。” 袁凤仙搂着江春桃的肩,小声安慰道:“虎子和我们家赖三也是好兄弟,我和你也是情同姐妹,总会照应着你的。” 江春桃擦了擦眼泪:“虎子也常说两位哥哥待他好,他也想着能报答两位哥哥呢。只可惜……虎子走之前说,想和罗家哥哥做门亲事。” “啊?”朱氏吓了一跳,“我们家罗娇还小着呢,太早,太早。” “不是罗娇,是嫂嫂家的大丫头罗衫。”江春桃说道。 “丫头可是比大宝小宝大了好些个年岁呢。”朱氏说道,竟是奔着丫头去的。 江春桃说:“大些才好哩,大宝不懂事,丫头也可以管着些,我放心。”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丫头怎能嫁给比她小那么多岁的,而且这性子也说不准是好是坏呢。 第一百零九章 袁凤仙瞅瞅江春桃,又瞅瞅朱氏,心里很是纠结。 春桃和她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朱氏也是她的好友。一方面,她希望春桃以后的日子能有个着落,另一方面又觉着,就这样把女儿嫁了,她想想都心疼着哩。 “孩子们都小呢,说这些个干什么。等你家大宝小宝长大了,还怕找不着好媳妇?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袁凤仙说道。 江春桃略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成。 “也是,我心急了些,嫂嫂们不要见怪啊。”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袁凤仙和朱氏才告辞回家。 罗平和赖三在外边和男人们聊天,老远就能听到大着嗓子吹着牛皮。 袁凤仙有些尴尬:“赖三就爱到处说瞎话。” “哪是吹呢,都是实话,我听罗平说啊,赖三最爱说他娶了全村最漂亮的媳妇儿。”朱氏笑道。 袁凤仙羞恼的推了朱氏一下:“你说什么呢,怎么也学的这般坏。” “哈哈哈,你也会羞啊。”朱氏哈哈笑起来。 ―――― 一路上,朱氏闷闷的不说话。 罗平讲了好些个笑话,他自己笑的都快岔气了,朱氏却是一声都没回。 “你怎么了?”罗平没忍住,终于问道。 “还不是你以前认的好兄弟!”朱氏说道。 罗平皱起了眉:“虎子?人都已经走了,你又说他干什么!” “怎的了,你还凶我?!”朱氏说着,走路的步子快了起来,想和罗平拉开些距离。 罗平快步追上:“我说,你怎么越发的小孩脾气了。虎子已经走了,你不该再说他。” “我可没说他,我说的是他那个媳妇!”朱氏说道,“她儿子才多大,竟然想着娶咱家丫头!” “不至于吧,丫头可是比大宝大上五六年哩。” 朱氏点头:“是的呢,也亏她想的出来。我可跟你说,不管她是哭着喊着来求你,你都不许答应!” “这是自然。”罗平说道。 走了一会儿,朱氏忽然笑了。 “你又乐什么?”罗平问道,女人的脸色变的真快。 “我想啊,我们家丫头那么小就有人惦记了,以后肯定要被媒人踏破门的。我得好好选着,诶,你认识不少人家,有合适的给丫头留着。”朱氏说道。 ―――― 七月初七乞巧节。 天公作美,没有像往年一样阴雨绵绵。 朱氏在院子里支起木架子,把家里的棉被都拿了出来,在大太阳天里好好晒晒也去了霉气。 读书人家还会晒书。 谁家院子里晒着书,是件得意的事。 这一天的读书人还得去拜文曲星,因为据说这一天是魁星爷的生辰。七月初七可真是个好日子,魁星爷在这一天出生,牛郎织女在这一天相会。还能找到那么巧的日子吗。 到了晚上,月明星稀,老人们说七夕天河明显,定是个丰收年,反之,那就可能是灾年,得屯粮。 近十年都风调雨顺,灾年里的苦难,大部分人已经忘了。 魏嫂子教丫头罗娇还有妮子唱起了《乞巧歌》: “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白水荡这边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习俗,不过听着倒也挺好听的。 魏嫂子拿一笸箩的丝线,给了每人一根针,让对着月穿线。 “我就不了,也不是小姑娘了。反正横竖也成不了巧手的。”朱氏说道,去年,她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兴致,对着月穿了快一刻钟都没穿进去,觉得在女儿面前挺没面子的。 这穿线啊,一下两下没穿进去,后边便开始急躁了,越急躁越穿不进。 “诶,你的针眼大,我和你换一下。”丫头和妮子说道。 “小姐,这都一样大的。”妮子说着还是把针和丫头对换了一下。 罗娇人小手巧,已经穿了好几根。 恩,最后结果不说也罢。朱氏又坚定了多给女儿攒嫁妆的心。 ―――― 徐俊深吸了口气,又是一百两泡了汤,这回可没有人再给他买单了。 心疼钱是一方面,没了面子是另一方面。上次已经被人嘲笑连个黄毛丫头都不如,这次可真真是证明了自己的无能啊。 徐俊很聪明,读书时,先生考问,总能用些小聪明过了关,一开始先生也是很关照他,可后来渐渐发现徐俊心思不在读书上,才放弃了他。 “阿冬,想家了吗?”徐俊问道。 小厮没想到徐俊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没,没有,少爷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徐府就是我的家。” 溜须拍马谁不会。 徐俊给自己备着的一等扇子还在,拿着扇子敲了阿冬的脑袋:“说实话!” “哦,有些。”阿冬说道。 “那少爷我准你回家探亲。”徐俊笑着**道。 阿冬敏感的觉得有些不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徐俊从包袱里把拿出了十两。 买扇子剩下五十两,徐俊是留着自己个儿用的。 “呐,别说少爷对你不好,这十两拿着。”徐俊说道,拉着阿冬的手,“回家买一亩地,娶上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 “少爷……” “别磨叽了,拿上东西就滚!别再在我眼前出现!不然你连这十两都拿不到!”徐俊语气忽的一变。 阿冬知道没有办法,好在也没和徐家签契约,走便走了,也没什么大事。 徐俊找店家要了把剪子,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剪了个烂,又在身上擦了些灰,发髻弄弄乱。 出客栈的时候,小二看着徐俊,嘴巴里能塞下个蛋! “看什么看,不知道最近京里流行这样装扮,土包子!”徐俊骂道。 那京里的老爷们最缺的是大夫吧,得好好看看脑子。小二心中想到。 徐俊遮着脸跑回了家,遇到熟人可不好,他心中悔啊,该到家门口再把身上弄狼狈的。 “嘭嘭嘭”砸门。 “谁啊?!”罗二姐问道,打开门吓了一跳,“俊儿,你怎么了?” “娘……”徐俊虚弱的喊了一声,然后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所以说,演技什么的都是遗传…… 第一百一十章 罗二姐心急如焚,忙把大夫请了来。 路上听了些风凉话,当然是卫姨娘说的。 “哟,姐姐,这着急忙慌的哪儿去啊?我怎么瞧见俊儿了呢,俊儿不是去做大生意去了吗?”卫姨娘拦在罗二姐和大夫的前头。 “这背着医箱,看样子是个大夫啊。呀,俊儿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吧?”卫姨娘故作惊诧的问道。 罗二姐瞪了她一眼:“妹妹可真不长记性,这不就是你一直取药的济世堂的大夫吗。月月见,居然还不认得。下次去的时候,顺便把眼睛也看看!” 她,她怎么知道的?卫姨娘慌了。 罗二姐把卫姨娘推到边上,和大夫进了徐俊的房间。 “大夫,你快瞧瞧,俊儿到底是怎么了。”罗二姐焦急道。 大夫倒是不急,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也就镇定了。 大夫先是翻了翻徐俊的眼皮,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拿出腕枕,细细的给徐俊把起脉来。 片刻,大夫摇了摇头,身子好着呢,就是肾有些虚,可也不至于晕倒啊。 罗二姐吓得不行:“大夫,俊儿他不会,他不会……” “哦,不是不是。”大夫忙说道,“令郎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脱力了而已。” 徐俊原是装的,可躺在床上才一会儿便睡意袭来,这会儿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还好他不打呼噜,不然可是要闹笑话了。 “呼。”罗二姐吐出一口气,“谢谢大夫。” 付了诊金,罗二姐把大夫送出了门。 徐俊已是醒了,在罗二姐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他便起身,茫然的问道:“娘。我怎么了?” “大夫说,你是太累了。”罗二姐说道,“你怎么回来了?就你一人吗。阿冬呢?把你照顾成了这个样?!” “娘啊……”徐俊突然的嚎啕大哭了起来,“阿冬他抢了我的银子和买来的扇子跑了!” “什么?!”罗二姐叫道。“阿冬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罗二姐安慰徐俊说道:“好在人没出什么问题,我明儿个就去报官,把那个恶仆抓起来!” “别!”徐俊出声阻止。 罗二姐疑惑的望着他,徐俊解释道:“娘,现在上衙门,怎么都要打点一二的。若是没抓到人。不是白白损失了一笔银子嘛。” “倒也是。俊儿啊,不是娘说你,只是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罗二姐说道,“你爹在赣榆盘了家小酒楼。专做海鲜。娘带你过去也好帮衬着点。” 徐俊自然乐意,连续两件事办砸了,每次都在外边吹说要怎样怎样,现在可没面子再去见那些个朋友。 罗二姐带着徐俊去了赣榆,卫姨娘也想去。却被罗二姐以家里没人气不好给留下了。 最后,卫姨娘自己雇了辆马车,偷偷跟着后边也去了赣榆。 ―――― 黄氏病了,当然这病是她自己说的。说自己胸口啊,老是一阵阵的绞痛。 罗老爷子骂她:“哈。亏钱了才心疼的吧!哪有轻轻松松就拿钱的道理,你真是活该!” 让黄氏安慰的是,她的乖孙子春雷可是贴心多了,每天总会给她锤会儿背。 ―――― 也不知是因为连日来的烈日还是怎的,丫头懒懒的提不起气力来。 罗娇和她打闹,她也没什么回应的心思。 “啊!” 妮子衣服还没穿好便冲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妮子,快快,快把我娘喊过来。”丫头慌乱的说道。 罗平搂着朱氏睡的正香呢,就被妮子的大嗓门喊醒了。 “夫人!大小姐找你哩……夫人!” “你旁边去些,丫头突然找去,肯定有事,我看看她去。”朱氏把罗平推了开去,起身穿好衣服,便出了门去。 “别喊了!我这耳朵都要被你给震聋了,小姐怎么了?”朱氏同妮子说道。 妮子回道:“我也不知道,小姐好像很急的样子。” 朱氏忙不迭的去了丫头房间。 妮子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后赶来的魏嫂子拦下来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哪有你这样做婢女的,你瞧瞧,衣服都没顺好!快,回自己房里去!”魏嫂子严厉道。 妮子为自己辩解:“那是小姐急的很嘛。” “你惯会给自己找借口。”魏嫂子语气缓了些,“快些回房拾掇去!” 丫头的房间不大,摆了张床,梳妆台,还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房间便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罗娇的房间都要比她的大些,就算是这样,也比在老宅子里空间大的多了。 门没有关。还没进门,朱氏就问道:“丫头,怎么了?” 丫头坐在床上,满脸的惊恐:“娘,我要死了,娘……” “说什么胡话呢?!”朱氏骂道,“呸,呸,呸,给我呸掉!” 丫头跟着“呸”了几声。 “娘你过来看噻。”丫头说道。 朱氏走到了床边,就见到草席上有一滩好大的血迹,旁边还蹭了好多。 朱氏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丫头啊,我的傻闺女。” 好好解释了一番,丫头才从要死了恐惧中走出来。 现成的用棉垫绑好的月经带子有的是,教会了丫头怎么用,朱氏便把弄脏了的衣物都收了起来,要给魏嫂子洗掉。 “你记得别喝凉水,别吃辣,别做大动作……”朱氏好好的叮嘱了一番。 “这么麻烦啊。”丫头嘀咕道。 “用心听着点,不然你以后可有苦头吃了呢。”朱氏说道。 罗娇也起了床,洗了脸,漱了口,便去了饭桌前坐下了。 早饭是粥,不过已经放凉了的。配了几样小菜,也不外乎是些酱瓜咸蛋之类的。 “呀。”罗娇喝着粥。却嚼到了个硬东西,吐了出来。 是一颗牙齿。 罗娇把牙齿放在手掌心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冒出了句:“我是要变成姥姥一样了吗。恩,我要镶金牙!” 申氏牙掉了几颗。让银匠镶了银的,罗娇觉得不好看。她见过有老太太镶的金牙,在太阳光底下,闪的不行。这才好看嘛。 罗平正喝着粥,听见这话,嘴巴里的全吐进了碗里,放心碗筷咳嗽起来。 朱氏拍着他的背也笑个不停:“你是换牙了。还会长的,和姥姥怎么会一样。” “啊,还要长啊。”镶不成金牙,罗娇很难过。 “掉的是哪儿的牙呀?”朱氏问道。 罗娇张大了嘴。给朱氏看。 “恩,是上边的,你待会给塞到床底下去,不然会长不出来的。”朱氏说道。 “牙齿有些都黑了,不许再吃糖了啊!”朱氏严厉的说道。 罗娇问道:“糖拌粥也不行吗?” “你说呢?” “好的吧。”罗娇低头继续喝粥。 丫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粥也没喝多少。 朱氏端来了红糖水,让丫头趁热喝了:“我们家丫头都那么大了,不知不觉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到了八月初九就是整十二了……”朱氏顿了下来,她差点就忘了丫头的生辰。 “啊,丫头要什么礼物啊?”罗平显然也忘了。恍然大悟的“啊”了声才问道。 丫头想了下:“爹爹和娘亲带我和娇娇去县城里玩吧,好久没逛过了哩。” “是啊,好久没逛过了……” 朱氏心下恍然,自己竟然是那么久没陪过两个女儿了。 每天要么去芊金铺子,要么便是和去找一些所谓的夫人们。 娇娇也没怎么管过,都是魏嫂子在带的。 朱氏有些羞赧,有了些钱,连做母亲的本分都忘了。真是可恶,可耻! “娘让你爹多带些钱,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朱氏说道。 罗娇欢呼不已,虽然她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 早饭过后,罗平出了门。 朱氏给丫头和罗娇量了身高,说是要给两个人都做身衣服。 “夫人,做衣服可不能光量个个子,还要量腰,量……”魏嫂子小声提醒道。 “……魏嫂,你帮我量着吧,量完了告诉我……”朱氏很干脆的说道。 罗娇悄悄的把牙齿扔到了房顶上,嘿嘿,这下牙齿长不出来了吧,我要镶金牙! 丫头戴着草帽想去海边摸些泥螺什么的。 脱了鞋袜,把裤子卷到小腿肚,便下了海。 到了傍晚便会涨潮,所以动作得快些。 丫头抓到只小蟹,小小的身子,细长的脚,放在手里逗玩了一下,丫头便把它放了。 摸泥螺摸蛤蜊的人很多。不过多是老人和孩子,真正的劳动力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个上边。 背篓里装了半篓的泥螺,丫头收获满满的回了家。 她纯粹是嘴馋了,才溜了出来的。 张希夷迎面走了过来,丫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泥沙的衣服……要是有能让人突然隐身的法术就好了…… “刚从海边回来?”张希夷笑问道。 “对。”丫头尴尬笑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背篓递了过去,“我拾了些泥螺,你要不?” 刚伸出手去,丫头就后悔了,张希夷穿的月白色的衣服,容易脏的很。 “……你知道,我吃不惯的。”张希夷说道。 丫头便想起了,张希夷那时候和他爹来自家吃饭,见到了生蟹生虾都不肯动筷子的样子,便笑了。张希夷也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在笑声中没了。 ps: ~~上架了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水荡有很多的野地,就这么荒废着,没有变成耕地真的是件很稀奇的事。 可能是因为人少,种地的农民也少,地已经种不过来了。罗平和朱氏只伺候四亩地都累的不行,还不是经常去的。 野地里长满了青草和野花。 细长的草叶子碰到脚上,有些痒。 丫头的脚尖不自觉的在地上碾着,那野草也真是可怜,不仅得忍着太阳的暴晒,还得受这样的蹂躏。 “希夷哥,你这是要往哪儿去?”丫头问道。 这么大热的天,连虫子都叫不动。要说没事闲的出来走走,唔,谁信呐。 张希夷举起手来,丫头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拿着几本书哩。 “快是你的生辰了,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你不是喜欢这些个传记吗,我就买了来送你。”张希夷说道,“原打算去你家找你的,没想到在路上就遇见了。” 张希夷可不记得丫头的生辰,是前几天和张瑞青联系的时候,张瑞青让他帮着买件礼物送给丫头。 丫头很是高兴,忙拿手去接。待手伸出去才发现手上也都是泥沙,就把手往衣服用力的蹭了几下才把书接了过来。 “谢谢希夷哥。”丫头说道。 张希夷觉得有些怪,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好久没下雨了,我听说好些地方地都干的开裂了。趁粮价还没涨,让你爹多屯些粮在家。”张希夷说道。 怕是有旱灾了。张希夷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让百姓恐慌是最要不得的。 丫头点头应是。 两人相遇不过半刻钟,说了几句话便分了开。 走了好久,快到保家门口了,张希夷才终于想明白哪儿有些怪了。 那小丫头竟喊他希夷哥,不再张稀泥,张稀泥的乱叫唤,说话也有礼貌多了。真的是长大了啊。 “又出去瞎跑!真是不怕热,等晒成你爹那样。你就哭吧!”朱氏大骂道,“这泥螺只有多少钱啊,又不是买不到……” 丫头把篓子给了魏嫂,笑嘻嘻的说道:“哎呀,娘你看我,身上都脏了,我先洗个澡去。我要穿大姨新给我做的那套!” 说完,丫头便一溜烟跑了。 “这小崽子,吩咐起我来了。”朱氏说道。心底里到底还是高兴的,丫头从小是个木头性子。现在是机灵多了。 水温刚刚好。丫头刚躺进去。便舒了口气:“真是舒服……” “小姐,别洗太久了,水冷了,会着凉的。”妮子在门外喊道。 这事不是没有过的。丫头身体不错,只打了几个喷嚏就好了。妮子却被魏嫂骂了个狗血喷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没尽到照顾好小姐的责任。 “诶,我知道的。”丫头回道。 用的香胰子是从京城里买来的,同丰县可不多见呢。芊金店里每月也只能买来十多个。 丫头不爱用这个,总觉得用了之后身上反而滑腻腻的不舒服的很。 拿起香胰子闻了一下,淡淡的茉莉香。 放在水里打了湿,便往身上涂了开。 一身茉莉味的姑娘是不是更会吸引人些? 洗了的差不多了,水也有些冷了。 丫头擦干了身体。穿上了朱金铃新给做的衣服。 是海棠色的布料子,上边还有更深的枣红色的花纹,亮眼的很。 “小姐,你真好看。”妮子由衷的称赞道。 丫头微微有些脸红:“真的?” “真的!”妮子肯定的点头。 海棠色衬得丫头的皮肤更白了些,也没了以前的孩子气。看上去也有了少女婀娜的身段。 天气热,晚上屋外凉快些,便把饭桌摆在了外边。 一道拍黄瓜,一叠炒花生,一碗冬瓜汤,一盘呛好的虾婆子,一碗蛋羹,一盘猪耳朵把桌子上摆了个满满当当。 魏嫂还准备了两个西瓜,在井里吊着,等吃完饭就切开。 “爹,说今年没雨水,地都裂了。”丫头说道。 罗平挟了花生米往嘴里一扔:“是啊,没看到最近在咱家前头那河里挑水的人多了吗。” “那粮食会不会收不上来?”丫头继续问道。 “不知道哪,你怎么这么问?”罗平放下筷子,喝了口酒。 “哦,希夷哥说让多屯些粮食,粮价可能要涨呢。”丫头说道。 罗平看向丫头:“希夷说的?那可能真要涨了吧。” 沉思了会儿,罗平对着朱氏说道:“你明天回趟娘家,让你哥也多买些粮食存着。多存点粮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能吧,就几天没下雨而已。”朱氏舀了勺蛋羹放进了嘴里,“这蛋羹今天怎么那么咸?” 朱氏刚吃了口就吐了出来。 “……额,怕不够味就多放了几勺盐……”丫头小声说道。 罗平也舀了一勺:“不错,不错,好吃的很。你娘吃的淡。” 罗娇也吃了口:“哎呀,姐,你是把盐罐子打翻了吗?” “你爱吃不吃。”丫头呛罗娇道。 “做的咸,还不让人说……” ―――― 九月。 秋天好像忘了来,依旧热的不行。 地里的庄稼都死了。 大旱。 粮价一天一个样,从七十文每斗涨到了一两!那还是有价无市啊。 好在罗家早就买了粮食,相熟的人家也都打好了招呼,省着点都过的下去。 罗平第一个通知的就是黄氏。 可黄氏没有买粮,要知道,等粮食丰收了,粮价只有五十文。七十文可贵了些。 家里有口大米缸,今天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见底了。 “你个瘟人!顿顿吃这么多,家都被你败了!”黄氏扯着嗓子骂马氏。 一想到现在一两银子一斗米,黄氏就心疼的不行。以前马氏一顿能吃两海碗米饭,现在只吃一碗不到。黄氏都嫌她吃的多。 “娘,三哥家里不是有粮嘛,去他家拿点?”马氏说道。 黄氏早有了这个心思,却被罗老爷子骂了下来:“老三好心好意来提醒你的时候,你不听,出事了再去找他,你真好意思!” “你别买米了,买些面粉,和着些粗粮吃着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别老想着吃精粮!” 罗老爷子说的轻松。吃惯了好东西。那粗粮吃着就喇嗓子。 要不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晚饭的时候,罗老爷子只吃了半个饼子,就说吃饱了。春雷也没了往日的胃口。马氏吃的倒是香的很,她可没有不能吃的东西。 ―――― “娘。你怎么来了?”许久没见到黄氏,这一开门就见到,朱氏也不知这心里是惊是喜。 “我来看看你们。”黄氏笑着说道。 黄氏抬脚便在院子里走了起来,边走还边说:“你倒是把家拾掇的不错。” 朱氏跟在后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黄氏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来呢,是来借粮的。” “可不是不还啊,等粮价降了,立马还。”黄氏说道。 原来是为这个来的。朱氏心里总算是有了底。 “行,没问题。要借多少?” “恩,也不多借你的,五十斗先……”黄氏说道。 ……朱氏也不多说,五十斗就五十斗吧。好在罗平买的多,就是怕亲戚朋友有个不趁手的能帮衬着些。 “米也沉着哩,您先回吧。回头我让罗平给你送过去。”朱氏说道。 黄氏不乐意了,米沉,你让我儿子搬啊,那下人是干嘛的? “那个人,就那个。”黄氏指着魏嫂,“你给我搬回去。” 罗家把粮食都是放在地窖里的,那地窖干燥坚固,冬天里也放收上来的白菜什么的。 朱氏找了辆小推车,让魏嫂子把米袋子装在上边推到旧宅去了。 “娘,粮食你省着点吃,我们也不多了。”朱氏说道,她只是想提醒一下黄氏节省着点。 “吃你些粮食,你就跳脚成这样了?!”黄氏怒道。她有种被朱氏施舍的感觉。 朱氏慌忙解释:“没有的事,我就是想说灾年里谁都不容易……” “你别说了!哎呦……”黄氏又觉得心疼了起来,“你就气我吧,我把罗平养那么大,就是娶了个媳妇来气我的。” 朱氏也来气了,自己本来是好意,这胡搅蛮缠的算是什么事。 便也不理黄氏,吩咐魏嫂道:“魏嫂,送娘回去吧。” 只听到后边一声闷响。 黄氏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 灾情越来越严重。 就在百姓们以为就这样完了的时候,雨来了。 大雨。 连着七天的大雨。 百姓由绝望变欣喜再变成了绝望。 白水荡的船也不出海了,虽然没有风,可大雨也影响视线呢。 地势低的地方已经淹成了一片,罗平出门都得在门口垫上几块石头。 又下了几天的雨,雨势渐渐小了。 街上出现了外地来的流民。多是家里的房子被水淹了或是冲垮了。 县里开了施粥棚,是县里的乡绅富豪们出的钱。付先期算是个公正廉明的官,没有用发霉的陈米也不至于是稀稀拉拉的米汤。 付先期还命人搭了些棚子让灾民住下。 下面的人忙得焦头烂额,朝堂上的人也是争论的不可开交。 国库空虚,赈灾的钱拿不出来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谁也不能想到看上去威风八面,见人损人的黄氏是只纸老虎。 “这病不好说,能不能痊愈也不好说。”大夫捋着胡须说道。 “……那您诊断出什么来了?”朱氏问道。请来的大夫是白水荡最好的,诊金高,医术也高,就是和他说话费力了点。 大夫说道:“这心疼的时候多半是心绪波动过大,思虑过重。以后要是不想再心痛致昏迷,就得心静。” 说的简单,朱氏看了眼躺在床上,面容比其他时候都安详的黄氏,心里想自己这个婆婆怕也只有睡过去的时候心是静的了吧。 “那烦您开些药方。”朱氏说道。 大夫有些年纪了,最看不得不孝的人家。黄氏是气急才昏迷的,大夫就不由得想到眼前这个貌似温良的妇人其实是个恶媳妇。 现在看上去又有些不像。 “药不能用猛,我给你两个偏方,很是有效。”老大夫说道。 朱氏忙让妮子取来笔墨纸砚,让大夫写了下来。 栀子、桃仁各半两,炼蜜一两。将二药研末,加蜜调成糊状。把糊状药摊敷在心前区,纱布敷盖,第一个月每3日换药1次,以后每七天换药1次,六次算是一个流程。 [第二个法子是:七成熟的青柿子一斤,蜂蜜两斤;将柿子洗净去柿蒂,切碎捣烂,用消毒砂布绞汁,再将汁放人砂锅内,先用大火后改小火煎至浓稠时,加蜂蜜,再熬至粘稠,停火,冷却。装在罐子里封起来,可以吃好久。开水冲饮,每次1汤匙。一天三次。 老大夫德高望重,可没有开价高却没什么大用的药。栀子,桃仁,柿子都是农家常见的,只那蜂蜜要去买,其他的不用花多少钱。 “最重要的就是让病人心绪宁静!”老大夫又强调了几遍。 朱氏忙应是,让妮子送了老大夫出门。 黄氏晕着,朱氏没敢送她回去。只把她搬到了床上歇着,然后让魏嫂送了粮食回罗家。没敢说黄氏被气晕倒了,只说黄氏可能要在这儿住上几天。 “给我口水喝……”黄氏醒了来,蹙着眉说道。 朱氏早倒好了茶水。现在也已经凉了,忙递到黄氏嘴边,黄氏“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平儿没回来过?”黄氏问道。 “没,他得到晚上点呢。”朱氏答道。 黄氏觉得自己醒的早了点,不然非叫平儿看看他那媳妇是怎么把他老娘生生气晕了的。 “济世堂的骆大夫来给您瞧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您哪,以后不能太过生气。”朱氏说道。 黄氏冷哼一声:“你们都省心点,我用的着生气?!” “快扶我起来!”黄氏说道,这席子下面居然还铺了棉垫。真真是浪费! “败家!”黄氏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下了床,穿上补了又补的褐色布鞋。 朱氏看的都有些难受,这婆婆什么时候这么节俭起来了? 银钱是万万不敢多给的,黄氏铁定又会藏起来,然后被罗二姐给骗了去。 只能给黄氏多买些实物了。 要说对黄氏的感受,刚和罗平成亲几年,朱氏心里恨过。现在和黄氏分开过日子久了,恨意也不强烈了。 黄氏的年纪比罗老爷子还要大上个五岁,已经是六十多了。都说七十古来稀,再加上黄氏这暴脾气,摊上了这么个病。说句不好听的,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对待老人,人总是会宽容些的。 “粮食呢?”黄氏可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朱氏回道:“哦,我让魏嫂先给您送回去了。” “这就好,我也回了,你…多照顾着平儿,前些天我看他,咋瘦了这么多。多整些好菜,男人在外头奔波,肚子里可不能没了油水!”黄氏语气不善的说道。朱氏可是越发的显嫩了,一看就是过的好日子,黄氏心里不平衡,老觉得罗平的苦才给朱氏带来了好日子。 现在可不敢再和黄氏呛声,万一再气病了,自己这恶媳妇的帽子是带定了。也没什么脸在面对罗平了。 “媳妇知道了。”朱氏说着把老大夫写的药方子给了黄氏,“大夫开了方子,您照着吃。” “恩。”黄氏应了一声,真是不孝,应该把药都买了送到她家去才对。这话是不好说的,黄氏只是面上冷淡罢了。 送走了黄氏,朱氏累的不行。不止是身体累,更是心上累。 朱氏最近总嫌自己胖了好多,罗平觉得还好,以前总是干干瘦瘦的,现在丰腴了些,反而好看。 唉,婆婆再来个几次,自己肯定就能瘦下来了。 丫头带着罗娇去了??? 后边的泥地里已经没有了白鹤的影子。许是被抓光了,也可能是白鹤知道这儿已经不是它们的乐土,再也不飞来了。 慈安小丫头八岁了,也能跟着接待些香客。 慈心很少出现,丫头偶尔几次看到她,总是有些疑惑,人怎么能那么多年都没有变化。 “师父说,等我十岁了,就把我放出庵去。”慈安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嘴里却没有念佛经。 平常的日子里,庵堂里不会有太多的香客。 “呐,你们说,我出去了做些什么好?”慈安问道。 丫头和罗娇随便往蒲团上一坐,玩打手心的游戏呢。 要是朱氏在不免要说她们对佛祖不敬。 丫头觉得,她经常见到佛祖,也常和佛祖说话,该是熟悉了,哪还有敬不敬的。 “你会做什么呀?”丫头反应慢,被娇娇把手都打红了,唔,赶紧的,转移话题。 慈安想了会儿:“恩,会做包子,会扫地,挑水,还有就是念佛经了。” “你可以去当个粗使丫鬟。”丫头说道,“你师父为啥要让你走啊?” 慈安瘪着嘴:“师父说,我不是自愿放弃世间红尘的,佛祖不收我。可我才不想入什么红尘呢。” “你说,我天天给佛祖的金身擦灰洒水,他怎么就不收我呢?”慈安说道。 过了会儿,慈安又问道:“现在世道不好,要是我被拐子卖了怎么办?” “你可以来我家。”娇娇说道,慈安做的豆沙包深得她师父的真传,好吃的很。要是慈安能来,那每天都能吃到香糯可口的豆沙包了。娇娇美美的想到。 三个小女孩的打闹说笑当然当不得真。 慈安只是把她师父的话听了个大概。 ―――――― 赈灾粮到底是发下来了。 抄了几家,银钱就够了。 听到这些个消息,有人坐不住了,去见了太后。 太后没说什么,只说道:“皇帝想做什么,哀家都支持他。”这是传出来的消息。 “也不能把人看的太紧了,兔子也会急呢。” “那几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家,平了些皇帝的怒气也是好的。你们也不看看,都做了些什么!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太后抱着白色的猫儿,手一下一下的抚着。 张首辅弯着腰站着:“可,什么都不做会不会寒了人心?” “人心?人心啊是最便宜的了。”太后眯着眼,和怀里猫儿一个模样,“别轻举妄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首辅知道了太后的心思,便准备退下了。 “对了,瑞青也大了,女儿留在家,留的时间久了便成了仇家。” ―――― 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 白水荡的人都是游泳的好手,就是五岁的小孩子都会凫水。 去通知那两个孩子的家里,家人根本不信,以为开玩笑呢。“可别开这种玩笑,大勇可是能在水下憋好久哩。” 看到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的尸体,也不由得家里人不信了。 同村的几个孩子说了,那天下午,大勇和杆子说天太热去海里泡会。还喊了他们的。 去了差不多有七八个小孩。玩够了,便都回家了,只剩下了大勇和杆子。 “唉,都是命哪。”村里的老人叹道。 不过,过了没几天,另一个版本,在村里流传了开。 说是有孩子看到了海滩边上有许多条黑色的海蛇,看着害怕,想喊海里的大勇和杆子一块儿回去,可俩人像没听到一样,直直的往海里走。 那孩子害怕,回了家便发了高烧,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 嗬!原来是被蛇仙上了身! 村里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大家伙出钱把陆大师请了来,让他把蛇仙请走,这才安了心。 发高烧的孩子叫锤子。 没过几天,锤子也不见了踪影。 陆大师说,蛇仙还缺一个人伺候,才把锤子也带了走。之后便不会再来了。 每户人家并不只一个独苗苗,兄弟姐妹多着呢。而且天灾人祸的夭折的孩子也多。就是死去孩子们的父母也只是悲痛了几天,便重新收拾了心情,日子,还得过下去啊。 “你看到了些什么?”张希夷耐心的问着目光有些呆滞的锤子。 锤子的身体已经好了,人却不说话。 锤子摇头。 “算了。”张希夷叹了口气,为难个孩子也不好,“你就在这儿住下,短时间内就不能回家了。” 锤子点头。要是还在家里,说不定他也得和大勇杆子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槐花黄。桂香飘。断肠始娇。白苹开。金钱夜落。丁香紫。 天公不作美,大旱加大涝,桂树却依旧飘香。 伴着桂花香,罗平带着朱氏还有两个女儿去了平城。这是之前就答应丫头的,算是给丫头过个生辰。 叫了辆马车。朱氏和两个女儿坐在马车里边,罗平在外边和马夫坐在一起。 马夫给罗平递了顶草帽:“带上,太阳辣着呢。” 罗平道了声谢,接过了草帽。 路上没什么人,只看见路旁一片片树林往后倒去。 “去平城玩?”马夫拿着马鞭,只有当马儿有些懈怠的时候,才会挥下鞭子。 “对,好久没去了,带着家里人一起去逛逛。”罗平答道。 “平城可是个好地方。人多,热闹,你们来啊就是来对了!”马夫说道,他常年往返于平城和白水荡之间。对平城可是熟悉的很。 “可以先去石林街,那儿都是小吃摊子。然后再去旁边的房街,那儿的布料便宜……”路途无聊,马夫嘴上不停的说着话,全然不顾旁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罗平。 罗平伸了个懒腰:“这马车可比牛车要安稳的多。” “那是。”马夫说道,“以前走过这条道?” “有六七年了,那时候年纪不大,想着去平城找些活,挣些钱。”罗平说道。 路边的野草,叶子绿油油的,马儿似是被吸引住了,想停下来吃上几口。 “啪”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马儿身上多了道白印子,却是又加紧跑了起来。 “我也在这条道上跑了有十多年了……”马夫说道,“你能从平城回来,真是祖上积得福!” 罗平疑惑道:“这怎么说?” 马夫就等着罗平问他呢:“平城里有户人家姓刘,在外边有几座煤矿。前几年,专门抓些青壮年绑到煤矿上。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干。” “哦~”罗平哦了一声,他想到了之前的事,马夫却理解成了罗平有些不敢相信。 “一开始也没人信哪,可那些人被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跟猴儿似的,大家伙都见到的。还都一身的病,唉,这辈子是毁了。”马夫叹道。 “驾!” “刘家人真是畜生!”马夫狠狠的骂道,“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王八!” 罗平见过刘大老爷,绿豆小眼,还留着八字胡。要是给个王八身子。还真是配的很。 “刘三老爷是个好人。听人说他给报的官。还同刘家那几个畜生都分了家,刘家的家产一样没拿!嗬,瞧瞧现在,刘家所有的钱都赔那煤矿里去了。刘三老爷反而是越过越滋润。老话说的好,恶有恶报!”马夫感叹道。 “矿上还能亏钱?”罗平问道。 马夫看了罗平一眼,眼里满是笑意:“老天爷都没看过眼,矿塌了!刘二王八也被埋在了里头!现在是怎么都挖不出煤来。要转手卖吧,没人接手,只能砸在手里。刘二王八家里人在和刘大家的争财产哩,其他生意也没人管,可不就过的乱七八糟的。” 罗平心头也闪过快意,要不是自己当初幸运的遇见了老刘。肯定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马车里头,丫头在给罗娇讲着故事,朱氏在闭目养神。 张希夷给丫头的书里头,有一本叫《雅谑》的,好玩的很。 正讲到个草包县丞的故事。 长州县丞马信。一日乘船去拜见上官。上官问:“船泊何处?” 马信回答说:“船在河里。” 上官见他答非所问,大怒,骂道:“草包!” 马信应声答道:“草包也在船里。” 罗娇大笑:“那县丞真是个草包。” 丫头原先看过一遍,此刻讲出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一旁闭着眼的朱氏也没忍住了笑意。 “都是哪儿看来的故事,怪不敬的。”朱氏说道。 “都说是故事了,那就都是假的,哪还来的敬不敬。”丫头说道。 朱氏用食指点了点丫头的脑袋:“学的牙尖嘴利,谁都说不过你。那些个书你可少看些。” “知道了。” ―――― 平城很大,同丰县只是众多围绕着它的小县之一。 天南海北的货物这儿都有的卖。 甚至连放在冰里镇着的海鲜都有,不过那价比同丰县高了百倍不止。 罗娇站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不肯走。 卖糖画的老头拿勺子挖出一勺糖浆浇在板子上,没看见他手怎么动,手底下却出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糖画,那木签子往上一沾,糖画便整个黏在了木签子上。老头笑嘻嘻的把糖画递给了罗娇。 罗娇心里馋的很,却没有接过糖画,只眼巴巴的看着朱氏。朱氏便拿出了三文钱给了那个老头。“只许吃那么一次啊!你以后再牙疼,可不许叫唤了!” 牙疼的时候再说呗。 罗娇咬着糖画,连眼睛都眯不见了。 开了个头,便停不下来了。 麦芽糖,桂花糖,糖藕,糖葫芦…… 有些是朱氏给买的,有些是丫头偷摸着给罗娇买的,还有的是罗娇拿着罗平给的钱自己买的。 谁都没在意,罗娇一下子到底吃了多少。 罗平去了刘府里,一方面打个招呼是礼貌,另一方面逛街对于罗平来说有些不自在。 从石林街东到西只半刻钟不到的脚程,朱氏三人却足足逛了一个时辰。 出了石林街,便是房街了。 房街卖的是布料绣品,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罗平想过,原来单是女人们买的东西就可以开一条街。 来时,朱金铃就吩咐朱氏给她买多些布料,挑好的买。那富婆语气,朱氏就开玩笑道:“大姐真是富贵人,说话可是豪迈!” “那是!”朱金铃得意道,儿子出息了,原就不收敛的性子越发的张扬起来。好在她个性豪爽也不至于讨人厌。 这柳绿色不错,来五尺。呀,这松花的看着也舒爽,来几尺……… 最后买下来,布料子多的朱氏竟然都拿不走了。好在布庄对买的多的客人可以送货上门。 买布料就花了十五两,老板说了,这还是看在她们买的多算便宜的。这可不是粗布料子,几十文就能扯好多。 金玉满堂是座金楼。 朱氏以前可没底气踏进这个地方。 这里边的首饰可贵着哩。 朱氏看中了根白玉簪子,看上去很是大方,簪头上边嵌着几颗白色的珍珠,旁边浅浅的雕着玉兰花。 还有对蝴蝶状的耳坠子,蝴蝶的翅膀像是真的要飞起来了一般。蝴蝶状耳坠子旁边是一对小巧的喜鹊样式的耳环,是两只喜鹊对嘴连起的样子。 白玉簪子八两,蝴蝶耳坠五两,喜鹊耳环五两。 啧啧,唉,便是现在,自己也逛不了几次金玉满堂啊。朱氏心里头叹道。 朱氏买了耳坠和耳环,耳坠是给娇娇的,不过她还小,先给她收着。耳环就是给丫头的,全身上下没个首饰,看上去太素净了。那对喜鹊耳环精致小巧,看上去又不打眼,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娘你不给自己买些?”丫头问道。 “那些个首饰我都嫌俗气,只能给你们小丫头戴戴,我可不行。“朱氏一脸嫌弃的说道。 丫头可不信朱氏的话,她刚可是看见朱氏拿着一根白玉簪子在脑袋上比划了很久。 罗娇却是闷闷不乐,谁想要那蝴蝶耳坠啊,看上去就小家子气……就该给我镶上大金牙,那样才霸气啊。 胭脂水粉店是一定要逛的,朱氏逛的时候带了些审视的眼光,毕竟同行嘛。 说实在的,平城的胭脂要比芊金的好些,那红色的涂在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胭脂涂上去的,活脱脱和羞红了的脸蛋是一样一样的。看上去那叫一动人啊。 但芊金的水粉要好些,涂在嘴上不会红的太突兀,也不会感到嘴巴上有东西。芊金自制的桃花膏更是比店里卖的好多了,毕竟能使皮肤变好和皮肤看上去不错差别大了。 朱氏买了些好的胭脂,倒不是给自己用的,而是准备回去带给桃花,看看她能不能也制出这样好的胭脂来。 逛了整半天,罗娇年纪小,早累了,每到一家店便寻地方坐了。 终于是把房街也走到了底。 分开的时候罗平说了,在房街北边的小酒家碰头。 朱氏还问:“是哪家小酒家,怎么都不说清楚?” “就是小酒家,你到了就知道了。” 那酒家就叫小酒家,不大,却临着河面,风景倒是真不错。 罗平早在里头坐下了,只点了一盘花生米拣着吃呢。 “爹爹。”罗娇有气无力的喊道。 “这是怎么了?”罗平把罗娇抱起来放在了凳子上坐下。 “大概是逛累了吧。”朱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都饿了吧,吃些什么,这儿的鱼不错的。”罗平说道。 朱氏笑着说:“丫头爱吃虾,娇娇爱吃肉,这两样都点着,其他就随便点些就好了。” 爆炒河虾,红烧鱼头,酱肉,炒韭菜芽,再上了一碗排骨汤。 菜端上来了,量都挺多,味道也不错。朱氏和丫头都吃了个肚圆。罗娇却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说没胃口。 第一百一十四章 难得去次平城,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带。 给罗老爷子买了件兔子皮的大衣,皮有些发黄,可也是好料子,现在这时节买要比冬天里便宜好多。黄氏的狐狸皮的,朱氏这件就挑的用心些了,味道不骚,摸起来还软乎。要不是正巧店家要把这些个皮毛衣服清出来,才低价卖出,朱氏才不买哩。 买给春雷的是些笔墨,没法子,要是买其他的东西,罗老爷子看了定要大怒。买玩的,就要说“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啊!”买些穿的用的,罗老爷子又要说了:“可不能被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迷惑住了!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啊!” 不过在罗娇的坚持下,还是给春雷带了俩冰糖葫芦。 回了家,罗平就带着买好的东西去了罗家旧宅。 罗娇看上去真是累惨了,早早的就睡去了,晚饭也没吃。 朱氏笑道:“还没看到她有那么安静的时候呢。” 罗平现在也算是有些银钱了,不用像以前干些粗活,可力气还是有的。背了三个大包袱,走了一个时辰的路到了旧宅子,一点儿都没喘。 大门开着呢,黄氏拿着把大扫帚,在院子里扫地呢。 “娘,我回来看看你和爹。”罗平进了大门后说道。 “来了?还晓得你有爹有娘在这儿呢?!”黄氏说道,手上一用力,那灰尘差点扬在了罗平的脸上。 罗老爷子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平儿站门口干嘛,进来。” “唉。”罗平跟在罗老爷子后头进了大厅。 大厅上多了幅猛虎下山的画,陆大师说了,罗家的风水就缺那么点气运,添上幅画便能把风水点活了。 而且看在罗老爷子和他多年的情谊上,那幅画分文没取。 “你娘年纪大了。”罗老爷子用手指了指脑袋,“这儿越来越拧巴,她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头去啊。” 罗平把身上的包袱放下,说道:“您说哪去了。我娘我还能记恨着?” “我给你和娘买了大衣,娘不是老说冬天冷吗,这大衣可暖和哩。” 罗老爷子笑道:“好,你娘就是不知足,儿孙们孝顺就是了。来,喝这茶看看,三姐带来的,说是皇上赏下来的。” “皇上?”罗平惊疑道。 “文江现在可是出息了,和做皇商的许家搭上了关系,这不。这茶就是许家公子给的。”罗老爷子得意道。前几年楚文江出了事。他对老闺女也是愧疚的。现在女婿出息了,女儿好过了,他心里也就舒坦了。 罗平心里也是欢喜的,罗三姐比他小了四岁。小的时候大姐跟着爹娘下地干活,二姐在家做家事。罗平就带着罗中还三姐一块玩。兄弟姐妹五人里头,他也就是跟罗中和三姐最好。 “那真是好。”罗平喝了口茶,恩,是比普通茶叶爽口些。 “诶,诶,你喝慢点,这茶不是这么喝的!”罗老爷子无奈道,“算了。算了,嗨,就不该给你喝,我自己也才那么一点。” 罗平笑道:“和工人们大碗茶喝惯了,呵呵。” “春雷呢。在书房?” “没,前些日子就把他送书院去了,先生还跟我夸他。说他有灵气!”说到这事,罗老爷子更是兴奋。 “正巧,我给他买了些笔墨,也好让他好好读书!”罗平说道。 “咳,咳,咳…”黄氏的咳嗽声传了进来。 随之,便是黄氏的大嗓门:“该吃晚饭了,粮食少,唉,谁都吃不饱啊。” 这已经是明着在让罗平走了,咱家的饭没你的份! “你个老婆子!留儿子吃顿饭怎么了,那粮还是从儿子家拿的呢!”罗老爷子骂道。 “我把他养这么大,吃点粮怎么了!”黄氏嚷嚷道。 罗老爷子还要再说些甚么,就被罗平拉住了:“本来也是说回家吃的,银铃和丫头还在家等着呢,我就先走了。” 罗老爷子便气呼呼的坐下了,和黄氏吵架,只会气的自己内伤。 天黑的晚,到家时,太阳正好落了山。 家里却是有些冷清,饭桌上也没饭菜。 莫非是以为我在老宅子里吃了,她们已经吃好了?罗平想到。可以前,只要自己没出海,晚上都会给自己备着饭菜,免的自己饿着。 算了,也不是很饿,中午吃的多了些,也好清清肚子。罗平打了个呵欠,他今天也是累了个够呛。还是直接去睡吧。 去了卧室,却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这人都去哪儿了。 又走出了门,这才看到魏嫂急匆匆的走去厨房。 罗平把她拦住:“怎么了这是,人呢?” “小小姐,发了不知道什么病,眼睛直往上翻,还吐了白沫子。我去厨房拿些油,给小小姐刮个痧可能好些。”魏嫂子说道。 “那你快去!”罗平忙奔到了罗娇住的屋。 朱氏和丫头都在呢。 朱氏抱着脸色灰暗的罗娇,不住的摸着罗娇的胸口,想给她顺顺气。 罗平不是大夫,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也只能焦急的坐下。 倒不是不请大夫,实在是罗娇犯的病有些多。大夫说了,是胎里带来的毛病,一受凉,一受热,都可能出事,平日里当心点就没事。要是真犯了病,就给刮一刮痧就行了。不过,孩子还小,可不能多刮。 罗娇已有大半年没犯病了,哪成想这一累,又犯了。 魏嫂拿了几片文蛤壳子,拿了碗油进了来。 把罗娇翻了个身子,让她背面朝上,把衣服掀了开。 朱氏拿着壳子,舀了些油在里边,就给罗娇刮了起来。 丫头不敢看人刮痧,人的皮上会出现血印子,刮几下,便是红彤彤的一条。看上去就疼的很。可被刮的人只有说舒服的,却没人喊疼。 因为罗娇还小,朱氏下的手也要轻些,血印子看上去还是渗人的很。 过了好一会儿,罗娇才醒了过来。 经了这么一遭,罗娇以后再想出门可就难了。 哪怕是罗娇一再强调她的身体壮的和牛似的。 ―――― 保家和罗家只隔了一条河,保连山伐了几棵树,做了木桥,不用绕远路,是更进了。 丫头爱研究些吃食,有些时候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了,有的时候又会让人把舌头都吐了。 偶尔做了些东西,丫头也会给保爷爷保奶奶带去一些,额,给张希夷带的真是顺便…… 这不,柿子结了果,丫头摘了些做了柿子饼。不是自己种的柿子,自己的柿子树还是棵小苗苗呢,少说也得等个三五年的才结果。 柿子是朱氏从她娘家带来的。 柿子饼做的有些甜,罗娇一下子吃了三个,被朱氏揪着耳朵骂了,才停住了嘴。罗平只吃了一口,便皱起了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吃掉了一个。吃完就喝了一大碗水。 朱氏和丫头笑的不行,罗平这才知道这是故意整他呢。 丫头之后又偷偷做了几个柿子饼,少放了些糖。恩,保爷爷可能不喜欢吃甜的,希夷哥可能也不喜欢…… 走过木桥,丫头看到路边的草地上还有着紫色的野花,瞧着好看,丫头便采了几朵。 保奶奶还在睡,丫头不敢大声说话,拿了些柿子饼给了保爷爷。 “保爷爷,你可不许偷吃。”丫头说道。 保爷爷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偷吃呢。” “保奶奶可说了,你以前还偷吃过她晒着外头的馒头片哩。” ……那时候,蒙古军撤退,那时候他还叫察罕帖木尔,是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得罪了主帅才不得不在小地方驻守着,手下只零星几个小兵。 他只知道那个院子里住了个笑起来很漂亮的姑娘,做的馒头片也好吃…… 丫头又给了些柿子饼给了三好婶。 三好婶当下就尝了一个,直说好呢。 “希夷哥……”丫头在书房外敲了好久的门,里边都没反应。 推了推门,没锁,丫头便直接推了门走了进去。 没人。 丫头还没仔细看过张希夷的书房呢。 书房很干净,只书架上有些乱。 丫头把手上的食盒放在了书桌上,紫色的小野花插在了花瓶里,又把紧闭的窗户打了开,屋子一下子亮堂生气多了。 书架上兵书要多些,还有就是些农工水利的杂书,四书五经倒是少,便是有,看上去都是翻都没翻过的。 丫头按着类别把书重新整理了下。又拿抹布沾水抹了抹桌子上的灰。 丫头满意的看了看四周,现在可是干净多了。 没等张希夷回来,丫头便回去了,食盒依旧放在书桌上没动,里边是特意做的没加糖的柿子饼。 张希夷很晚才回来,一开门便发现书房被人动过了。忙仔细看了书架后边的地方,发现那儿没问题,才松了口气。 见有食盒,张希夷打开了看了一下。柿子饼!张希夷对这个可真没好印象,他一吃柿子便浑身红肿,脸会肿的和猪头似的。大夫也没办法。 扔是可惜了,张希夷把食盒给了三好婶。 三好婶笑着说:“丫头给你留了的啊,吃着好吃,我便多吃了些,还怕你不够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平城附近的县市受灾不算严重。 河水溪流多,旱的时候可以打水,涝的时候,排水也方便。 流民多是外地的。 白水荡地多人少,就有流民在荒地上盖了个棚子,在地上铺上几层厚厚的茅草,捡些旧的家具,凑合着也能过。只要有人,哪里不能当家呢。 距罗家百步开外的地方也建了个窝棚。 多数人家还是会选的旁边有邻家的地,也安全些。 窝棚里住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一个男孩还有一条瘦的皮包骨的老狗。 那女人叫顾娟,说是当家的为了抢装了银钱的盒子给跳进了涨了好高的河里。被漂来的一根横木砸了脑袋,就再没冒起过头来。 顾娟只来得及拉着她儿子沈星逃跑,东西什么也没顾上拿。 等涨上来的河水退了,她才带着儿子回了原先的住址。 房子已经塌了,木头什么的也都被泡烂了,好不容易才找了些还能用的物什拣了些。令人意外的是,原先家里养着的老狗还活着,浑身湿漉漉的,卧在废墟上边。见着了女主人和小主人欢快的扑了上来。 律法规定,一块无主的地被耕上个十年便是有主的了。顾娟便在窝棚周围开垦了几亩地,再多她也伺候不过来。 翻地用的耙子都是向朱氏借的,便是种子也是和朱氏借的。一亩地种了些小白菜和菠菜,收的快些。其余的地正好可以种冬小麦。 朱氏瞧着她们母子可怜,人又挺不错的,便想着给些粮食接济一下。顾娟却是不乐意,不管朱氏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收下。 丫头让瘦瘦小小的沈星给她挑水,从河边到罗家宅子也就二十多步的路。 水桶装满了水还是挺重的,沈星双手提着还有些吃力。第一次提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踉跄。 每天往罗家院子里的大缸里打上三桶水。沈星就能拿上五文钱。 沈星第一次骄傲的拿着五文钱给顾娟的时候,顾娟差点没哭出来。摸着沈星有些淤青的手,顾娟也只是说了句:“星儿真有出息。娘以后可得靠你了。” “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给你盖大房子!”沈星说道。 这窝棚可是闷的很。不透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看见星星。 “娘等着住大房子!”顾娟摸着沈星的脑袋笑道。 老狗也在一旁摇着尾巴欢乐的很。 白水荡的孩子王前前任是已经走了的何小花,这是以自身魅力取胜。再之前是保也候,以武力镇压一班小毛头。 现在是罗娇,唔,这个是靠告状……“你欺负我,我告你娘去。呜呜~~”一小孩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碰了罗娇一下,罗娇便哭腔说道。 “你咋这么无赖,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小孩急了,一起玩的。磕磕碰碰不是常事吗。 “你还骂我,哇啊啊啊,三婶子~!”罗娇嚎叫了开。 “我错了,呐,我把我刚捡到的小麻雀送你成不?”小孩哭丧着脸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 白水荡的小毛头们哪敢惹她哟,便是也告状,家里长辈就说了,人娇娇一看就是聪明乖巧的小姑娘,肯定是你们先欺负的她…… 罗娇过的那叫一滋润。 “嘿。小子,你叫什么?”罗娇双手叉腰高声问道,这个动作是和村里的王大妈学的,王大妈骂起人来连八尺大汉都得低下头来,最重要的就是这么个气势!罗娇可是偷偷的学了很久的。 “沈星。”沈星答道。 “唔,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家里几口人,几亩地……” 沈星沉默。 “嘿,你这小子怎么不说话?”大姐头怒了,后果很严重啊…… “罗娇!又学些不三不四的话!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再有下回,你就等着挨揍吧!”罗平正巧出现,拎着罗娇的耳朵就走了。 大姐头在新小弟的面前不仅没发威还失了面子…… 罗娇暗暗记在了心里,下次一定要找回场子。 秀水关了三元赌坊,重新在旧址上开了个三元点心铺。 罗中关了罗氏点心去了三元点心铺当点心师傅。 其实谁都知道他们俩该是有那么些暧昧的关系。 黄氏一开始是怎么都不乐意罗中和秀水在一起,一个弃妇罢了!三元点心铺一开张黄氏便不说什么了,罗中偶尔回来,黄氏还问他什么时候把秀水纳进来,马氏那边她去说。要是把秀水纳进来,三元点心铺也是罗家的了。 三元赌坊原先就是同丰县最大的赌坊,一个铺子可比三个铺子还大。就算是租出去,每年也得小五十两进账啊。 妞妞没了以前干瘦的模样,被秀水养的白白胖胖的,个子也窜了些。 妞妞长的像马氏,有些略长的鹅蛋脸,英气的眉毛,眼睛是大豆眼,这点却奇怪的和秀水像,鼻子不挺却是小巧可爱,嘴巴像罗中有些微微的外翻,却也不妨碍整体的样貌。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妞妞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问道。 妞妞去丫头家的次数比去旧宅还多些。多是带些新做的吃的点心。 “菊花糕。”丫头说道。 妞妞惊奇道:“你咋知道?” “上次你就嚷嚷着等菊花开了,就试着做的。现在早菊也开了,就你着性子肯定一有菊花,就得被摘下来。”丫头说道。 “罗衫姐,你真聪明。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妞妞打开油纸包,淡黄色的糕点,散发着淡淡的菊花香气,上面还有用模具按压的纹路,看上去精致可口。 丫头拈起一块,咬了一口,满嘴的香味蔓延了开:“真好吃!” “这是我自个儿琢磨的。”妞妞得意道。 罗娇在一旁可是看急了眼,你们吃就吃了呗还非在我面前吃。不知道我现在不能吃甜食吗。 “好了,好了,别苦着张脸。这菊花糕也不甜。你就拿一块吃吧。”丫头对着罗娇说道。 罗娇欢呼一声,直接蹦到了桌前。 丫头吃了几块便停住了嘴。待会还要吃晚饭呢,不能吃的太撑。 “没去看看春雷?”丫头问道。 妞妞趴在桌子上:“去了,不过去的书院,我不想去旧宅子……” “我…娘她一见我就问,秀水姨是不是又给我买了什么新物什。还说她没吃的没用的了,让我给她点…每次我这心里都难受。”妞妞垂着眼睛说道。 “我听别人说,小的时候。我娘和我爹都不要我……” “哪个嚼舌根的都嚼到你面前了?!”丫头怒道,“你还不知道那些人是个什么德行,本来就没影的事,都能说的不像样子!别听她们的!” 妞妞说道:“罗衫姐。你别劝我,我是偷听我爹说的。那天他们以为我睡了,我爹就和秀水姨说,小的时候还动过不想要我的念头……” “你可能是听差了……”丫头说着,声音也低了下来。这话着实是让人难以信服。 “嗨,我又没说什么。我爹现在不是可疼我了吗。”妞妞笑道,“反正我那时候也不记事。” 丫头也笑了:“害的我也跟着急了。” “春雷在书院里怎么样啊?”丫头问道。 妞妞却低头闷笑起来。 “你笑啥?”丫头疑惑道。 “你可不知道,春雷在学院里待了才两个多月,人可是足足瘦了一大圈!” 丫头更疑惑了:“那你还笑?” “他们先生啊。被他折腾的瘦了两圈。哈哈,胡子也掉了!”妞妞笑道。 春雷是看上去憨厚,实际上却也是鬼主意多的很。 那老先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却被春雷气的直跳脚! 准备喝茶的时候茶杯里跳出来只蛤蟆,翻书的时候,从书本夹页里飘出了粉末,一沾到人身上就痒痒的不行…… 最让先生气的还是春雷这么一来,让书院里其他人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让春雷的家里人来把他领回去,春雷便喊来了罗中。 读书人身子骨都不怎么好,遇上个高大壮硕的汉子还满脸凶恶的看着你。 穷山恶水多刁民啊。老先生心里想到。 嘴上却说着:“罗春雷…悟性不错,若是能稍加管束,肯定是能更进一步的……” 罗中笑道:“那就多谢先生了,劳烦先生代为管教了。”只是那笑在老先生眼里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威胁。 “一定,一定。” 春雷送罗中出去的时候,罗中还同春雷讲了:“你们先生脾气不错啊,都说你好哩,就是我说那些个斯文话,浑身都难受,下次我可不来了啊。” 春雷暗笑:“恩恩,先生就是尽职想让我们都能更好些。” 再下次,罗老爷子去书院拜访老先生的时候,老先生便只夸春雷有灵气…… 这故事经着妞妞的嘴告诉了丫头。 丫头也是笑的前俯后仰:“都学了些怀心思!爷爷可是等着他考上秀才举人光宗耀祖的。” “我看爷这心思是打了水漂了,春雷真不是读书的材料。可是爷,唉,他就指着春雷了。”妞妞叹道,“春雷同我说,他也想认真读,可就是读不进,每次见到爷,心里就难受。” ps: 我果然高估了我自己。。。6000实在是码不到啊~~~六月是考试月,喵是学渣,表示压力很大~~~七月双更好不,那时候时间多,整天闲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姐妹几个聊了好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个包袱…你什么时候有空带去给我娘吧。” 妞妞踌躇了半晌,还是把带着的包袱给了丫头:“我前儿去的时候,看我娘袖子破了,她那个性子肯定也不会在意…邋里邋遢的不好看,我就给她做了件。” “要是她肯的话,她身上那件衣服你帮着给带来,我给她补补。”妞妞说道。 丫头接过包袱:“我还能不知道你,想你娘想的慌吧。想去看她就看,别老心里想那么多。” “…我先走了,下次我做了新点心再来啊。”妞妞没揪着马氏的问题再多说。 丫头也做了些饼子,里头加的蜂蜜,是罗娇这个胆大的在山上捅下来的野蜂窝。 妞妞吃了也说好,丫头告诉她做的步骤,还给了几个让妞妞带回去。 “你路上小心啊。”丫头嘱咐道。 “诶,知道了。” 朱氏在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摆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个鸡蛋。 这鸡蛋和别的鸡蛋不一样。里头是半孵化的小鸡,若是把鸡蛋对着光举起来,还能看见鸡蛋里小鸡的半个身子。 据说这个吃了对男人好,朱氏特意买了十多个,准备每天煮上一个给罗平补着。 虽说女儿也好,可没个儿子心里还是没底气。 上次老大夫来给黄氏看病的时候,朱氏也让大夫给自己把了个脉。说是休养了几年,正是适合怀孕的时候。 朱氏就来了心思,问了些易孕的土方子。 儿子,来吧!你娘已经准备好了。 盐场建起来了,白水荡不少的地都被征用了。每亩地卖了二两,倒也没怎么压价。 和老刘说的消息一样。 盐场由商人做主。盈利之后,给官府六成,自己留四成。 哪个商人能抢到这么个肥差。看的就是送出去的银钱多少和背后的后台了。老刘自然是占了一份,让人意外的是马雷也占了一份。当然代表他的是江秋实。其余许承志也占了一份,他回同丰县就是干这事的。 前期投入是多些,剩下来的就是暴利了。 不过,盐场里职责也有不一样的,罗平和赖三在四处跑关系,争取能待在个好位置上边。 好不容易闲了下来的罗平,又忙了起来。 朱氏靠在床上。头一下一下的碰着床柱。 “那么困,咋还不睡去。”夜已经很深了,罗平才回来,原以为朱氏已经睡了。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朱氏抱着个床柱子打瞌睡。 “你回来了……”朱氏半眯着眼,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 罗平把朱氏抱着床柱子的手松开,顺势让朱氏往床上躺去,给她脱了鞋,宽了衣。 “你把桌上的鸡蛋吃了。一口都不许剩啊!”朱氏说着翻了个身,均匀的呼吸声传了来。 罗平失笑,说了句:“知道了。” 壳剥开,罗平皱了皱眉,却还是一口就把蛋吞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 朱氏起来的时候。习惯了摸了摸边上,没人。罗平又早早的出了门。 昨晚上,好像很早就睡了。罗平吃没吃啊?朱氏忙看了看桌子上的大碗。 看到里边都是碎壳,才放了心。吃了就好。 不过,罗平天天早出晚归的,夫妻间的事也不能做,这蛋吃了也白吃啊。 对着镜子涂涂抹抹,桃花说的,对自己得好点。 这是……上次看到的那根白玉簪子!朱氏在自己的妆匣子里发现了根白玉簪子。 无论是簪子上淡淡的纹路还是簪头上嵌着的几颗珠子都和上次看的一模一样。 …罗平他还真是体贴人。朱氏把簪子贴在脸上,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春丽婶,去哪儿啊?”何春丽艰难的在山间的小路上走着,手里还挎着个篮子,里头有些野菇。 丫头也正准备去山上,山上长了几野枣树,丫头每天都要去看看结没结果,好早早尝个鲜。 “我采些菇子。”何春丽脸上都是汗,她看上去越发的丰满,平常没事,就是稍微走走路就累。 “您跟我说一声就成了,我替您去采。”丫头忙拿过何春丽挎着的篮子,“我给您拿着。” 何春丽叹了口气:“我是越来越没用了。” “春丽婶您说什么呢,您怎么会没用。您要是没用,咱白水荡的男人们不都没用了吗。”丫头说道。 何春丽啐了丫头一声:“学的谁,笑话你春丽婶啊。” 流民都是些穷苦的百姓,白水荡的人乐意帮助他们。可哪儿没几个蛀虫啊。 几个二十多的汉子游手好闲,东家偷只鸡,西家拿把米的。村民们烦不胜烦。 家里有男人的,那些个汉子都不敢去偷,只有女人小孩的又都不敢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们踢到了铁板。 何春丽搂着小儿子午睡呢,就听到门口那儿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只看见一把刀子插了进来正慢慢的把门栓往边上移。 何春丽把手从儿子身底下抽出来,慢慢的走到了门边,在门后边靠墙的地方拿了把扫帚。 “咔哒”一声,门栓掉了下来。 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伸了进来。何春丽拿起扫帚劈头盖脸就是一扫帚。 贼人“哎呦”了声,心里也是火了。把脑袋缩了回去,朝后边的同伙招呼了声“上” 把门直接踹了开。 他们打听过了,里边就一个妇人和一个五岁大的小孩,怕什么。 门一开就傻了眼,这妇人膀大腰圆,一个人的胳膊比他们仨加起来还壮。 “把,把钱都给我交出来!”一个贼人喊道。 主要是他们只偷过东西,抢劫还是第一次,业务不熟练。还有也是被何春丽的体型吓着了。 何春丽冷笑一声,号称白水荡功夫最好的保连云也败在她手下,还怕那么几个小毛贼子。 抡起扫帚,只一下就把为首的贼头手上的刀子给打了下来。 没了刀子,那贼头也没了底气,刚想逃,又被何春丽给打在了身上。 何春丽的力气大,贼头一下子就被打倒在了地上。何春丽一屁股坐在了他背上,立着扫帚看着另两个贼人。 原就是小胆,只敢欺负小孩和妇人的,现在一看老大被人降住了,只剩下害怕了,哪还想得起回击,忙不迭的走了。 何春丽这一战,又成了名…… 丫头调侃的就是这么一出。 “你小花姐给你写信了不?”何春丽问道。 “写了,说她过的好着呢。”丫头说道。 何春丽说道:“这孩子从小就只说些好听话,说不定在外头受些什么苦呢。你说都那么多年了,她咋就没回家看过一眼?” “她年纪也大了,主家怎么不放她回来。还得嫁人呢!”何春丽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小花姐不是说她升了大丫鬟了吗,主家器重她呢。这才舍不得,过些日子就该回来了。”丫头劝道。 何春丽说道:“其实啊,我和她爹早想着去京城看她了,怕她给主家骂,才忍着没去。都那么些年了,我们也实在想的紧。等过了中秋,我和她爹就准备带着她弟去看她。你给问问,小花到底在哪个府上当差,我们也好找。” “那敢情好,小花姐一定开心死了。”丫头说道。 说了那么些话,正好到了何春丽家门口,丫头就送到了门口,便回了家去。 丫头只知道何小花在张希夷的大伯府里当差,具体的却是不知道。 一个高大的汉子正和张希夷说着今日来京城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张希夷问道:“瑞青被送进了这次的送选队伍中?” “是的,名单上确实有着张瑞青的名字。” “能不能让她不被选中?” “怕是不能,太后早就把她定下了。要不是这样,瑞青也活不到现在。”高个大汉说道。 张希夷头往后躺在了椅背上:“是我异想天开了。” “少爷……” “熊叔,你先回去吧。再打听些消息。”张希夷说道。 高个汉子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正巧和丫头走了个照面,还对着丫头笑了下。丫头盯着他的背影望了会儿,这才想起来,张希夷小时候身边有个护卫叫熊辛的。 那时候熊辛满脸胡子的样可把丫头吓的,现在脸上没了胡子,丫头认了好久才认出来。 “刚出去的是熊叔叔吧。”丫头踏进了门问道。 张希夷见是丫头笑道:“呵呵,认出来了,熊叔还说他剃了胡子可比以前俊多了,你肯定认不出来。” “是有些认不出,可也没变俊。”丫头实话实说。 张希夷发自内心的笑了几声,原先有的郁闷也去了几分。 “希夷哥,你大伯是什么官啊?”丫头问道。 张希夷合上了看着的书:“你问这个做什么?” 丫头说道:“春丽婶和何叔准备去京里找小花姐,可不知道小花姐到底是在哪儿当差,我就来问一下。” “恩,你就和他们说,让他们等等,等过段日子,我让熊叔带他们去,也省的找地方了。”张希夷说道。 “春丽婶说了得到中秋之后呢。” “那好,到时候会有人去接他们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罗三姐生了! 福伯赶去罗家报的信。 不过,生了却是有两三个时辰都没生下来。稳婆说怕是难产。 已经是晚上,黄氏忙穿戴好衣服,跟着福伯去了楚家。 罗老爷子没去,读书人不去妇女生产的腌臜地。心里想的当然不能说出来,嘴上说着:我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多照顾我家老闺女些。 黄氏顾不上那么多,不去就不去吧,她可惦记着她家老闺女呢,妇人生产可是道鬼门关。虽说是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罗三姐也算有了经验了,但谁也不敢肯定这次就没事了。 寂静的夜,妇人的喊叫声显得有些凄厉。 钟氏在里边帮衬着,楚绣被赶了出去,她还小,进去实在不合适。 楚绣便和楚文江,楚嘉琦都在门外候着。 楚明老了,身子骨不大好,睡的早,便没人去打搅他。 “娘,娘不会有事吧。”楚绣惨白着脸,说着,语气却是有些哽咽了。 “你吓什么,没事的,娘的身体好着呢。”楚嘉琦安慰道,缩在袖子里的右手却是攥成拳,眼神阴郁的看向一旁失魂落魄的的楚文江。 楚文江眼神都没了焦距,满脑子都是罗三姐在他面前跌倒,血从裙角流出的画面。 “爹,你咋比我还怕呢。”楚绣瞧见楚文江满脑袋的汗,心里倒是轻松了些,爹是恨爱很爱娘的吧,不然怎么会怕成这样? 楚绣说着,递了块手绢给楚文江:“爹,擦擦汗吧。” 楚文江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心事,哪还听得到楚绣的话,楚绣把手绢递到他面前。他还吓了一跳。 “擦擦汗。”楚绣又说道,楚文江才“诶,诶”着拿过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楚绣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楚嘉琦忙打发她去睡觉。 楚绣也是支撑不住了。便回屋歇着去了。却是在屋里怎么都睡不着。 罗平到了第二天卯时才知道罗三姐出事了。 和邻居借了辆牛车,便带着朱氏丫头匆匆的赶往了楚家。 到了的时候,已经距离罗三姐生产发作过去了五个时辰多了。时间拖的越久,情况越是不妙啊。 钟氏年岁也已大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和心理上的强度太大,差点在里头昏倒。 “您外头歇着去,这边我来。别到时候三姐生完了。您又倒下了。”黄氏说道。 “那就麻烦了。”钟氏说道,她在继续在里头待下去,只会添麻烦。 “麻烦什么,我也是她娘啊。”黄氏说着便忙活开了。 朱氏来了之后也赶忙去了屋里帮忙。 罗三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稳婆喊着:用力,用力。也不知道罗三姐听到了没。 参汤早就煮好了,朱氏也不管罗三姐还昏着,用左手捏开罗三姐的嘴巴,右手拿着碗灌了下去。 大部分汤汁是浪费了的。但还有少许被罗三姐喝了下去。 “头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叫喊道。 不知是这一声叫喊引起了罗三姐的注意还是参汤有了用,罗三姐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再用把力!孩子就快出来了!”稳婆也是一身的汗。 罗三姐咬着朱氏给放到她嘴里的布条子,使劲再使劲。 孩子生出来了,小脸却是憋的青紫。朱氏心下一骇。稳婆打了一下孩子的屁股,孩子“哇”的一声哭开了。声音倒是洪亮。 听到孩子的哭声,屋里和屋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三姐,是个男孩,我瞧着比嘉琦还俊呢。”黄氏把小婴儿抱在手里,想给罗三姐看看。 却发现罗三姐面如金纸,情况像是不好,眼睛移到了罗三姐的下半身。 黄氏差点没站稳:“三姐…三姐血崩了!” 楚嘉琦面露喜色,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那些个害了娘的人…哼哼。 楚文江浑浑噩噩的,已经完全不行了。 “三姐?”朱氏坐在床边上,焦急的看着罗三姐。 稳婆能帮着生孩子,对这情形却无能为力,朱氏随便塞了银子:“麻烦婶子回去的时候,去下同济堂,把那老大夫请来,说病人病的很重。” “诶。”稳婆收了银子忙不迭的走了。 罗三姐笑着同黄氏说道:“娘,把孩子给我看看。” 黄氏把孩子放到了罗三姐的枕边。 “真好看。”罗三姐虚弱的笑道。 “嫂子,烦你出去帮我把文江喊进来。我同他……最后说说话。”罗三姐说道。 朱氏推门走了出去:“文江,三姐喊你进去一趟。” “哦,哦”楚文江听到喊声便起身去了。 楚嘉琦却发现朱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舅母,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楚嘉琦问道。 “没……” 楚嘉琦急道:“舅母,我也是大人了,你别瞒我了。” 朱氏踌躇了会儿才说道:“你娘她,怕是不行了。” 楚文江走了进去:“三姐,你也辛苦了……”猛然间看到罗三姐腿中间血红一片,吓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三姐,你……” “文江,我怕是活不长了。我心里是怪你的,却也怪我自己…当初就不该听了你的好听话,看了你的好皮相,就以为你是我这辈子的良人。”罗三姐说道。 黄氏在一旁说道:“三姐你咋这么说…” “娘,我都要走了,还不能让我说句实话?”罗三姐笑道,“我是自己误了自己。” 黄氏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便也不说话了。 “三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楚文江哭声道,拉着三姐的手表态。 “呵呵,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算了?楚文江我告诉你。如果是我儿子有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和那个贱人!” 楚文江低声说道:“月娇不是贱人……” 罗三姐闭上了眼:“…我也不和你这没脑子的人生气!呵呵,你以后也小心着些。我可不想在阴曹地府里早早的就见到你。” 罗三姐说的鬼气森森,楚文江打了个寒噤。 “你出去吧。把嘉琦喊进来。” 楚文江心里早就奔溃了,巴不得早早逃离这里。 楚嘉琦在外头等了很久,待楚文江出来,狠狠的瞪了眼他。 “嘉琦,你娘让你进去。” 罗三姐脸上越发的差了。 “娘,娘你不会有事的。”楚嘉琦跪在床边,泪水已经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罗三姐吃力的摸了摸楚嘉琦的脑袋:“你从小心思重。我也不管你,我知道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娘现在要走了,麻烦你照顾你妹妹还有刚出生的弟弟。” “娘,我会的。” “你爹…他若是做了什么事污了楚家的名声。害到了你们兄妹三个。你手下不用留情。”罗三姐说道。 黄氏抱着孩子在一边心有余悸。 没成想,三姐心思这么狠。 “是爹害了你,是爹害了你对不对?”楚嘉琦问道。 罗三姐笑道:“就再原谅你爹一次吧,也算是全了我和他的情谊。” ———— 丫头在楚绣的房里,楚绣缓过劲儿来了。就让丫头看她给弟弟做的虎头鞋。 一双鞋子还没丫头的巴掌大,上面绣了个憨态可掬的老虎头,摸在手里软软的。 “绣绣,你真厉害。”丫头由衷的感叹道。 楚家是开绣庄的,刺绣师父是全同丰县最多最好的。楚绣于这一方面又有着天分,楚绣从小被她们教着,怎么可能不好。 “我可是做了有半个月呢,这布料子是我特意选的,你摸这料子,软着呢!”楚绣得意道。 丫头和楚绣说了半晌,楚绣心里却是急了起来,也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丫鬟得了消息,忙跑过来告诉了楚绣。 “谢天谢地!”楚绣双手合十说道。 “我得给我娘也做双鞋,生孩子也太恐怖了些。”楚绣说道。 老大夫心慈,只要有人说病人生命垂危,老大夫就会动身前去。所以白水荡的人脉若不是真的急诊,是万万不会在深夜里打扰老大夫的。 老大夫急匆匆的赶了来。 罗三姐盖在的被子,半条已经被血染透了。 “你们怎么不给她止血!”老大夫怒道,忙给罗三姐把起脉来。 “不是不会吗。”黄氏说道,孩子已经给朱氏抱去睡了。 老大夫面色凝重的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黄氏骂道:“还说是神医呢,咋治不了?” 老大夫也知道家人心里急,解释道:“原是不该有这么一出的,孩子是早产,这孕妇是受了刺激,才会引得产后出血。” 黄氏也是情急之中才说话没个章法,之后忙说道:“大夫,我就是一时心急,您别在意啊。” 送了大夫出去,再回到房间,却见到罗三姐已经闭上了眼,手垂在了床边。 黄氏红着眼睛给罗三姐换了体面干净的衣裳。 虎头鞋掉在了地上。 “你别乱传话!”楚绣盯着丫鬟的眼睛说道。 “是真的,后院里都传开了。”丫鬟说道。 “诅咒主家,你们是不想活了!我娘怎么会死呢!”楚绣大叫道。 丫头拦住楚绣:“绣绣,我们……去看三姑最后一程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死了…”即使罗三姐已经说过遗言,可楚文江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吃了一惊。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说着:死了才好哪。 楚家绣庄的老板娘在同丰县也是有些名气的,突然间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不少人也是惊住。 月娇伺候着来楼里的公子哥儿。 怀抱着月娇的王汾手不安分的在月娇的腰间流连忘返,月娇很不自在,王汾最爱的就是这大家闺秀的风情。 同桌坐着的是陈环,楼里另一个头牌柳霜儿跨坐在他身上,上衣襟却是低到露出了半个白兔。陈环直接是捏着柳霜儿的臀,笑道:“霜儿可是越来越美了。”柳霜儿只是“咯咯咯”的笑。 “可听说楚家那个母老虎死了,别的生意不说,单说绣庄,可就已经独占鳌头那么久了。”陈环说道,“楚文江就是包草,没能耐耳根子还软,啧啧,我李家可得准备准备接了这生意!” “你想的倒好,死了个母老虎不还剩着个小老虎了吗。楚嘉琦倒也还是有几分能耐。”王汾喝了口酒说道。 柳霜儿喝了口酒,对着陈环的嘴给灌了进去。这口酒可是喝了好久,分开的时候唇角还有着透明的液体。 “还小着呢,怕什么。等再长个三五年的才够格和我们争地盘!不过,到那时候楚家也就只剩下空壳子了吧。哈哈哈。”陈环笑道。 瞧着柳霜儿和陈环打的火热,王汾也凑到月娇跟前想亲个小嘴儿。 月娇把脸撇了开。王汾用力的掰正月娇的脑袋:“妈的,还真装的是个贞女似的!不就是个婊/子吗?!信不信我把外边几个大汉喊进来?!” 月娇闭着眼把脸送到了王汾眼前,王汾给拉过来狠亲了一口,然后笑着拍着月娇的脸:“呐,这回你干的不错,爷会好好待你的。” “呵呵。来,喝酒,喝酒。”陈环拿起酒杯对王汾说道。 哥俩个喝的尽兴后,相互搂着肩走了出去。 待俩人走后。月娇一个劲的漱口。 柳霜儿冷笑:“还装哪,客人都走了。” “我可不像你们,脏!”月娇鄙夷的说道。 柳霜儿大笑道:“你还真会讲笑话,我们脏,你干净?呵,我们可没害过人!” “我也没害人!”月娇大喊道。 柳霜儿吓了一跳:“你叫什么,那罗三姐不是你害死的?呵呵,我这脏人也不打扰你了,你慢慢漱口啊。”柳霜儿再也不看月娇一眼便走了。 月娇瘫坐在地上,罗三姐你变成了鬼不要来找我。要找就找那几个想谋你家产的的人。就找你那个好弟弟吧!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流落至此!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 罗老爷子知道老闺女走了之后,和罗平说道:“文江这孩子怕是管不了那么大的事,你多帮衬着些。” 罗平连连应是。 不过。楚文江可不会向自己这个大舅子求救。他只觉得自在。和许承志交好,同丰县谁不高看他一头。 “丫头姐,你让我进去躲一躲。” 丫头听见敲门声,开了门却只见到春雷可怜巴巴的在门口乞求道。 “你这是咋了?”丫头吃惊道,“你不是在书院吗?” 说着,丫头把门开的大了点,让春雷进去。 “丫头姐,你也知道的,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课上我也不听。就做些木船玩,哪晓得,今儿爷爷上书院看我去了。直把我从书院撵了出来。”春雷哭丧着脸,“我不敢回去,可不就来你这儿了吗。” “那爷爷呢?”丫头问道。 春雷往凳子上一坐。弯了腰,把脸埋在了手里,闷声道:“还在书院里呢,估计夫子已经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同爷爷说了。我可惨了。” “你是惨了,让你不好好学!”丫头笑道,她觉得挺可乐的。 “你还笑…笑就算了,我饿惨了,先给我点吃食好让我填饱肚子先。”春雷说道。 “那你先坐着,我去拿啊。”丫头说着便走了。 妮子在厨房里烧水,等会大家伙要用这水洗澡呢。 朱氏带着罗娇在房里,让罗娇学着做针线活,丫头呢已经没救了,罗娇可得好好给抓紧着。当然教她的是魏嫂,朱氏只是在一旁看着。 中午剩了点田螺,炸小黄鱼。丫头把这两样并在一个盘里,又盛了碗饭,一并端了过去。 “只有这些,你先吃啊。我给你倒些水,别噎着。”丫头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春雷毫不客气,埋头便吃了起来。 春雷长得像罗中,方脸,细眼,长眉,性子也像,只是比罗中内敛些。这全身上下唯一像马氏的地方,怕就是好胃口了。 丫头也知道春雷的胃口大,特意用的大海碗盛的饭。 田螺是海里的,个大肉鲜,就是要从壳里取出来麻烦些。丫头就拿了根牙签,帮春雷挑出来放在盘子里。 不一会儿,所有的菜饭就被一扫而空。 春雷看上去意犹未尽。 “要不要在来点,不过没菜了,只一些咸菜成吗?”丫头问道。 春雷摆摆手:“不用了,再过几个时辰就吃晚饭了,我忍得住。” ……好的吧。 罗娇于女红方面比朱氏和丫头有天分的多,可也不乐意整日被拘在屋子里做这个事。 天气转凉了,屋子里门窗都关着却还是有些闷。裁剪就罢了,绣东西可是个细致活,罗娇身上已经有些冒汗了。 “哎呀,不绣了,不绣了。”罗娇说着,就想把手上的衣服给扔到桌上。可见了朱氏瞪着她的眼睛便又收了回来,嘴里嘟囔着:“都绣了好久了。” 朱氏在看芊金铺的账本,桃花做胭脂,有些原料也需要朱氏出去买。 账本原也是看不懂的,后来央了罗平教她,罗平自然是愿意的,嘿嘿。别有一番情趣…… “你可别不耐烦,要是女红学不好可嫁不到好人家。”朱氏说道。 罗娇小声说道:“那你怎么嫁给了爹……” “你说什么?” 罗娇忙说道:“我说我一定要好好练。” “娘,春雷来了,在前厅呢。”丫头进了屋说道。 罗娇把衣服一放:“春雷哥来了,我去看看。” 朱氏对着虎头虎脑的春雷,心里也是喜欢的,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儿子的遗憾吧。 晚上特意让魏嫂烧了大排,春雷喜欢吃。 刚吃完晚饭,罗老爷子便寻了来。 “爷爷,我错了。”还不待罗老爷子说话。春雷就赶忙认错。 罗老爷子寻了位置坐下。却是不说话。 朱氏劝道:“爹。您也别气,春雷还小还没定下性来,再过些年就好了。” 罗老爷子叹了声气:“春雷啊,明天你也别去书院了。” 听这语气。罗老爷子是动了真火了,春雷急的哭了出来:“爷爷,我下次不敢了。” 夫子和罗老爷子老实说了,春雷若是想通过科举入仕是真没了可能,本来便不是这块料子。 罗老爷子拖到现在才来,是先去了陆大师家,让陆大师给解惑。 陆大师说从春雷的八字来看以后是高官无疑。 唔,要当官有两个方法,一是科举。二便是捐官。捐官制度被不少人诟病,只在先帝在位时实行了几年。 罗老爷子便想着莫不是捐官制又要出来了,不是说朝廷缺钱吗,还真是不一定的事。看来得好好存上一笔钱了…… “爷爷是想通了,你也别去学院了。免得祸害了别家孩子,就在家里,自己看些书。”罗老爷子说道。 春雷愣住,好像是真的,自己烦了这么久的事就这么好了? 罗老爷子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去,春雷愣愣的不动,罗老爷子又说道:“还呆着干嘛,不早些回去,免得你奶奶担心。” 朱氏觉得自己真是闲的,管这爷孙俩的事干嘛,人血脉情深总不会有事的。没看到进来一圈,理都没理人。 心里有些埋怨,不过顷刻间就散了,罗老爷子的性子向来就是这样。 罗娇知道,羡慕的不得了,春雷脱离了苦海,她却还在苦苦挣扎着。娘怎么就不能和爷爷一样通情达理些呢。 宅子里卧房多,罗平当时想的是以后孩子多了方便住,用六间卧房。罗平和朱氏住的主卧,是最大的,位置最好的。 丫头和罗娇的稍稍偏些,却也是不错。尤其是罗娇的,只比主卧小一点,一开始是罗娇自个儿要的,大的不就是好的嘛。 日子久了,却觉得一个人睡有些冷清,有时候朱氏给讲了些神妖狐鬼的故事后,晚上都不敢睡。 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害怕,便只说是一个人睡无聊的很,想让姐姐搬来一起睡。 丫头自然是知道罗娇的心思,不过也好,两姐妹在一起,晚上说说话,聊聊天也不错。 丫头的那间房便空了出来,朱氏让魏嫂给收拾了收拾,做客房用了。 有时候丫头和罗娇吵架。要么是俩人抢吃食了,要么就是一方说错了话。 要说俩人对外人的时候都是豁达的性子,不晓得为什么对着自己姐妹就小气了起来。 “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罗娇一般都这样骂道。 丫头便堵着气,把被褥统统抱走,去了自己的房。到了晚上,罗娇一定回去认错,再把丫头请回来。这样的事出现了好多回。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怎么都不让让妹妹,七年都活到狗肚子上了?” “你了不得了,以后是不是还要和爹娘顶嘴?!” 丫头和罗娇吵架,朱氏就会拿这两句来说两人。 活到狗肚子里这个逻辑,丫头至今没明白。 对岸徐家的静姐儿最近经常来窜们门子。 静姐儿原是跟着爹娘在县上住的,白水荡的家里只有她奶奶在。老太太年岁大了,不爱出门走动,以至于朱氏在搬到新宅子很久之后都以为徐家没人住。 一天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水迹,老太太走路没当心,就滑了一跤。摔着了骨头,痛的冷汗连连,挣扎了好久都没站的起来。只能躺在湿漉漉的地上大声呼救。 老太太跌倒的地方离着大门还有好远,喊的声音也算不上大,再加上住的地方偏僻,老太太心里觉得怕是等人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化作白骨了吧。 徐永贵买了些粮食肉菜带回来给老娘加加餐,哪晓得一进门就看到老娘躺在地上。 老太太是骨折了,上了药也只能好好养着。 静姐儿也大了,徐永贵就让静姐儿回来照料老娘。顺娘和他都忙,没时间全天照料,只能每晚赶回来。 顺娘主意大喝徐永贵的老娘一直都不怎么对盘,徐永贵也是不想婆媳两人一直见面,夹在中间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过,徐永贵高估了自己的女儿,静姐儿可应付不来伺候老人的工作。 不说别的,单就是烧柴火,静姐儿就束手无策。 丫头见到家里闯进来一个满脸黑灰的小姑娘还以为是流民进来讨粮食的,这不是没有,朱氏会给但不会给太多,再上门的会直接撵出去。朱氏说了有手有脚的还讨东西,真真是懒到头了。 不过小姑娘穿的衣服倒是不错,不像是流民哪。 “你会生火不?”小姑娘问道。这语气。丫头立马就知道了是静姐儿。 “会。”丫头笑了笑说道。 正闲着无事,帮帮这个小姑娘也好。 跟着静姐儿进了徐家的灶间,那烟大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着火了呢。 丫头掩着鼻进去了,灶下竟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柴火。 把柴火都抽了出来,又拿了些易燃的秸秆,把火先燃的旺旺的,才加了几根柴火。 “这柴不能放太多,生的都是烟。”丫头说道。 静姐儿撇撇嘴:“我知道,简单的很。” 丫头也不说破。火生好了。丫头问道:“你准备做些什么菜啊?” “啊?”静姐儿没想到这茬。还好锅里放了些水,还不至于把锅子烧漏。 “我帮你吧。”……丫头觉得自己肯定是有毛病,不然怎么会说出这话…… 静姐儿说道:“行,那你来做吧。”既然你那么想做。那我就大发慈悲,姑且让你做一回的语气。 丫头看了看,厨房里有冬瓜,茄子,猪肉,还有特意买来给老太太补骨头的猪大骨。 丫头便做了一道虾米炒冬瓜,茄子烧肉还有大骨汤。 静姐儿在一旁看着,丫头让她洗葱,她嫌葱有味。让她切冬瓜,她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 “你娘没教过你怎么做菜?”丫头没办法,只能是啥也不让她做。 静姐儿得意的仰头道:“没!我娘说了,这个不学的为好,学了就得一辈子做了。” ……果然自己就是一辈子做的命了吗。罢了,还是给这位大小姐做吧……丫头默默的放盐,放很多盐…… “你瞧我的手。”静姐儿把手举了起来,“好看吧,我娘说了,这才是富贵人该有的手。” 丫头再放盐…… “我娘还说了,我长的好看。肯定能讨那些大户人家公子的喜欢。” 一勺…… 咦?盐没了? 丫头把锅里炒着的茄子烧肉盛了出来:“都好了,我放这儿,先走了啊。” 大骨汤是给老太太喝的,丫头就没动手脚。 静姐儿也任丫头离开。 老太太吃了碗饭还有些骨汤,其他的她也没什么胃口。 静姐儿看着眼前的两道菜,看上去真是不错,尝了一口……呕……水呢? 丫头回了家,想想那大小姐吃到满满一口盐的样子就乐个不停。 “发什么病呢?”朱氏小骂了一句。 丫头便捂了嘴。 之后的日子,静姐儿依旧每日里来求助,大概是知道自己说的话不怎么讨喜,还和丫头道了声歉。 朱氏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事,便让妮子去帮忙。 妮子每次都气呼呼的回来。 “她说我长的这般五大三粗的肯定嫁不了好人,说是等她当了奶奶便来提携我……”妮子说道。 魏嫂虽然爱说妮子,可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心里疼着呢,便说了句:“妮子看上去就是旺夫相,又肯干,等到了年纪,提亲的人肯定多着呢。倒是她,哼哼,看她能做的了哪户人家的奶奶!” 妮子听了感动啊,原来自己在魏嫂心里那么好。 “还不干活去!”魏嫂白了她一眼说道。 ———— “呐,明儿个起,你就上芊金铺去吧。”朱氏同丫头说道。 丫头诧异:“我去干啥?” “我准备留给你做嫁妆,有这个傍着,你在夫家也硬气些。”朱氏说道。 关于嫁人这个话题,丫头一开始听着的时候是有些羞涩,但架不住朱氏天天说呀。 “娘,你又来。”丫头不满道。 “一个两个的都嫌我烦。”朱氏说道,“我都为了谁啊,不是为了你们姐俩能嫁的好吗……” 丫头觉得啰嗦绝对是件能传染的事,以后得让妮子少来主卧和娘亲说话。 桃花手把手的教丫头怎么做胭脂。 一种方法是把红色的花朵细细碾碎,用细沙滤去渣滓。晾干汁液,滴上桂花油。不过这样的,就容易让人觉得油油的不舒服。 另一种便是取红蓝花,捣成汁,加清水包在纱布里绞去黄汁,加上酸栗子淘米水一样淘。然后再绞。剩下来便只有红黄二色,在把黄色的分离出来。把红色的部分阴干,便是色彩艳丽的胭脂了。 红蓝花的卖的贵些,用着也好些。旁人做的,只绞了一次,做出来的就难免有些杂色,没那么好看。 当然在这基础上再稍稍加工一下,便能做出稍微淡些的粉色,更受少女们的欢迎。 丫头学的很认真,这些算是基础的。只一天。丫头便学会了。不过还要等胭脂阴干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丫头上午的时候学着做胭脂水粉。下午的时候便学着怎么招呼客人。 芊金铺子的生意容易上手的很。 大部分都是女客,你只消迎着她的心思就行了。 “夫人,您底子好,怎么拾掇都好看。这红色的口脂更衬您些。我给您抹一点,您瞧瞧是不是看上去气色更好了?”丫头把小镜子举到客人跟前。那妇人看了看,好像真是的。便掏了钱买下了。 一桩生意便做成了。 到了申时,店里也该关门了。黄光生在外边收了工,到了门口等桃花。 桃花把东西收了一下。 “丫头,走,我和光生先送你。” “不用了。”丫头连连摆手。 桃花笑道:“正好顺路。” 桃花和黄光生把丫头送到了家门口。 “桃花婶,光生哥,我到家了。明儿见。”丫头说道。 一路没说话的黄光生却是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个小木人。 “给甘草的。”闷闷的说道。 丫头接过小木人,是个很好看的女孩,从线条上依稀能看见林甘草的轮廓。 “娘,咱走吧。”怕桃花把小木人夺过去。黄光生忙催着桃花走了。 小木人自然是到不了林甘草手里,林甘草在宫里,谁能给带过去? 待丫头进了门,朱氏才说道:“丫头,我给忘了你在外头,还想着让妮子来接你呢。一个人,危险的很!” “桃花婶把我送到门口呢。”丫头说道。 “是娘想的不周到,也不能每次都烦你桃花婶,明儿让妮子陪你去。”朱氏说道。 ———— 张希夷收拾了东西,也就是几套换洗的衣服罢了。 “走吧,熊叔。”张希夷叹了口气说道。 在这小山村生活了那么久,心里倒还有些不舍。未来,可不会这么平静了。 “驾!” 寂静的山村的夜里,一辆马车悄然的驶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三好婶来敲门给张希夷送吃的,才发现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唉,这孩子。”保连云看罢信说道,“也不知我当初那番话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卢三好啐道,“这孩子主意正着呢,不管你说没说,说什么。他都会走上这条路的。” 保连云不爽道:“你又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 唔,这当然是保连云自己脑中里边想的。 丫头知道了张希夷吃不了柿子,特意问了他平常爱吃啥。便做了口味清淡的荷叶饼送了来。 却被卢三好告知人已经走了。丫头便把荷叶饼给了三好婶。只是心里有些难过,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朱氏却是暗道可惜,又走了一个好少年啊。哪来的又字啊?还有走了的保也候啊。 再看看白水荡其他的后生,都粗苯的很。 ———— 第一百二十章 盐场招盐工的榜文贴了出来。 每月二两纹银。而且没什么条件,只要老实本分,有力气就行。 按说这条件,该有的是人挤破头想进去啊。 可真正想去的人却不多,原因无他,盐工太辛苦了。 无雨盐丁愁,天晴盐丁苦,烈日来往盐池中……有诗人在《盐工叹》中说道。 制盐是靠天吃饭的行业,下雨天,盐工得在盐场看着,确保盐不会被雨水淋到。若是沾了水便前功尽弃了。何况,白水荡在春夏的时候时常突然下大雨。谁也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突然的就变脸,所以整日里就得呆在盐场。 朝廷在盐场设了盐课司大使一员,副使两人。钱袋子得看紧了。 新增加的盐场不止白水荡这一处,加上其余沿海各地的共设置了五处盐场。 任谁都知道,这五处盐场一设,盐价肯定会降下很多,即便私盐再便宜那么一点,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多出些钱买个心安。 盐工很快招满了。 盐田是早就构建好了。 一开始的估计,盐场大概每月能出千吨粗盐。这还是排除了天气不好等问题的保守估计。 到了月底,提货去的商人傻了眼,也就六七百吨的样子,少了近一半! 这么些盐三方分,分到手里便只剩下了两百吨多。 许承志无所谓,少爷只是来这儿混个资历,回去就可以接管家族的。恩,到时候有没有实权什么的不在考虑范围。 江秋实也显得很沉稳,还笑嘻嘻的同盐场的主管打招呼。 一斤盐五十文。百吨便是五十两。 五十两在罗平眼里可不是小钱,可既然另两方没说什么,他也只能暗暗记着。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 黄氏每日看到堆放在角落里的那些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胭脂水粉,心里就一阵阵的不舒服。 那么些银两就打水漂了?哪怕是回个本也行啊。 丫头在芊金店里当掌柜的,黄氏是知道的。心里却是有些不喜,朱氏把丫头也带俗气了,整日里就知道挣钱,哪有姑娘抛头露面的。在家安安分分的做家务才是正经。 白水荡民风彪悍,多的是泼辣能干的姑娘。黄氏都不喜欢,觉得粗鲁的紧。还是文文静静听话的好。 眼看着原就不怎么鲜艳的胭脂,颜色越加的黯淡了,怕是更没人要了。黄氏坐不住了。索性又全打了包,给送到芊金店去了。 黄氏想丫头是自己的孙女。自己说话她敢不听吗。又不是白要她银两。 黄氏进了店,丫头很诧异:“奶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把这些都摆上桌。”黄氏指挥丫头道。 丫头打开包袱。把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都是次品货,只是小摊上卖的。 “奶奶,这可不行,会砸了招牌的。”丫头连连摆手。 黄氏不满道:“还得让奶奶求你不成,别唧唧歪歪的。东西就放这儿,钱嘛,等卖光了再给我。我也不先问你要了。” “真不行的,奶奶。”丫头坚决不肯。 果真是长了颗外心! “哼,让做件事就推三阻四的。一点儿孝道也不讲。将来嫁了人。指不准第二天就得给人休回来!”黄氏骂道。 这话就比较恶毒了,丫头红了眼:“奶奶。你咋这么讲话呢?” “我怎么讲话了?当初你生出来就该掐死了,反正也是个赔钱货!”黄氏骂的顺口,自己也不知怎的,一连串的话就说了出来。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不过,说都说了。就算了。 黄氏还不解气,直接把摆着的放了胭脂的盒子全用手扫到了地上,把自己带来的包袱打了开,把里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桃花不在店里,妮子可不敢掺和主家的事。 丫头去拦黄氏,被黄氏一把推到了地上。这一下摔的挺重。 好巧不巧,朱氏正好来了铺子,看到这场景就炸了毛。忙把丫头拉了起来。 妮子嘴快,忙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边。 “丫头好歹叫你一声奶奶!”朱氏跨步进门说道,“说丫头不讲孝道,您怎么不说您为老不尊!” “你敢再说一遍?!”黄氏气道。 朱氏冷笑一声一字一句放慢说道:“我说您为老不尊!” “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货!我就该让平儿休了你!”黄氏自以为抓住了朱氏的痛脚。 朱氏只是遗憾于没能生个儿子罢了,却并没在乎这个。 “我看公公才该休了你!搅和的二姑爷纳了妾,罗中整年的在外不回!便是小姑难产,还不是因为当初你看上了楚家有钱让小姑嫁过去才会这样吗?!” 黄氏从来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女好,朱氏这么一说,激的她大叫:“你胡说八道!茂林纳妾是你使的计,中儿是厌了马氏的德行,三姐难产只是偶然!” “随您怎么说,您自个儿做的事,您自个儿心里清楚!” 若是黄氏不想着让罗平纳崔素心为妾,罗二姐也不会吃了苦果,卫姨娘也只能是徐茂林在外的姘头。 若是黄氏在知晓马氏不守妇道之后便休了马氏而不是贪那一间店铺,罗中也不会有家不回。 若是黄氏在打听了楚文江是个花花公子之后就不让罗三姐嫁入楚家,罗三姐也不会被气的早产出事。 不对,不对!这是朱银铃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 朱氏又加了剂猛药:“烦您歇歇吧,别再祸害了您的孙子孙女!” 竟然说我是祸害!太无法无天了!黄氏脸气的涨红。 朱氏心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当着面骂黄氏,放在以前她可不敢,只是黄氏做事越来越没用章法了,罗平也有些小抱怨了加上黄氏对丫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当娘的怎么忍得住。朱氏才壮着胆子骂了起来。 黄氏扬起了右手,朱氏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来。因为黄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忘了老大夫的话?!不能激着黄氏,这下可怎么好? 黄氏的脸色灰白,看上去一点生气也没。 让人把黄氏从济世堂抬回家。 朱氏却不敢回家了,老大夫说黄氏怕是没救了…… 气死了婆母,这项罪名,朱氏是摘不掉了。罗平会与她生分,罗家甚至有可能休了她,便是丫头和娇娇也会受她的牵连吧。 白水荡一霸在抬到家里的当天夜里便离世了。 “罗家那个老太太死了!说是被她大儿媳气死的!” “真的假的?那老太太前天还在我家院门外骂说占了她的地呢。看上去可是厉害的很,怎么就死了呢?!”祸害不该遗千年的吗…… “看不出来啊,罗平媳妇儿不是温顺的很吗,咋能把老太太气死?要说罗中媳妇,我还信。”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即便大家伙都从大夫那儿知道了,黄氏只要受了刺激就很容易出事,即便是黄氏先上门去找的事,即便黄氏真的有很多错……可黄氏被气死了,死者为大。 朱氏没再进的了罗家旧宅一步,罗老爷子态度很强硬,任凭朱氏跪了一夜,哭了一宿。 “嫂子,这些年你待我和妞妞都好,我也谢你救了秀水。可你实在不该气我娘,纵然她有千般不是,她也是生我育我的娘啊!”罗中说道,“我不会在爹和哥面前说任何话。”罗中表明了立场。 罗大姐和朱氏没什么过多的交集,只是女儿亏的他们家才能入的了宫,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罗二姐对朱氏更是恨之入骨了。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罗平怎么想的。 丫头和罗娇知道若是这件事没处理好,爹和娘便要分开了。 丫头对黄氏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从一开始的浓厚渐渐的减弱而已。有段日子,丫头一见了黄氏便只有恐惧,脑海里一直浮现的是小黑狗被摔死在地上的场景。这之后,丫头再没有养过狗。 罗娇印象里每次见到奶奶都是叉腰大骂的模样,更是没什么好感。 两姐妹在罗平面前不断的说着朱氏的好。 朱氏迅速的消瘦了下来。 “你先回娘家住段时间吧。”罗平说道。 住着住着就可以不回来了。朱氏心里慌乱,可也知道现在罗平心里也乱着。 收拾好了东西朱氏回了娘家。 大人经常会问小孩一些奇怪的问题,只是为了看那些让他们发笑的小孩们的反应罢了。 比如朱氏就问过:如果爹不要娘了,你们会怎么办? 村里有个叫黑皮的,娘死的早,爹又后娶了一个。整日里吃不饱,穿不暖。 绝对不能让爹和娘分开! 最重要的便是让罗老爷子能改口让朱氏回来。 罗老爷子最在乎的是罗家能变成官宦之家,这些期望都寄托在了春雷身上。可惜春雷于读书一途没什么进益。 能打动罗老爷子的只有春雷有步入官场的希望了吧。 丫头喜欢和大姨朱金铃待在一起,却不乐意去朱金铃家。 周山长的喜气十足,却是很严肃的性子。总会同丫头说女孩子不该这样不该那样。 丫头有些怕这个表哥。 ps: ~~~~呐,有意见可以留言~~~~我会改进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绣花枕头稻草心。这是句骂人的话。 周山却巴不得自己能变成那么个绣花枕头。 赐进士出身。 在旁人开来这该是天大的喜事了,周山心里却很是气恼。便是连报喜的官差也被他用银子给搪塞了过去,让别往家里送信。 “班固之书,半资司马,或因或改,异同得失,至为繁赜。南北史合宋、齐、梁、陈、魏、北齐、周、隋之书,亦有短长,缀谱系划时代,何者为优?” 这一题对《春秋》以降的史书问得很详细,一题中包含了多个版本。若是看的史书少了,根本答不出来。 殿试的题目便是这个。 许多问题都在历史上有过端倪和演变,不知史就处理不好实务。想对制度进行变革而不使得制度残废带来灾难,必须知道历史。 周山揣度出题人的目的,大概是以史为鉴吧。 摊开白纸,不假思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周山自觉自己是超常发挥了,比任何一次做的策论都好。 规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一开始众考生紧张不已,后来才发现香烧的慢,烧完怕是得有两个时辰。 周山一个时辰多便写完了策论,从头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把错字圈出来改了,又重新誊抄在了纸上。 时间到,卷纸被收了上去呈给皇帝批阅。 殿试的结果是当场就会出的,所以考生们考完了也是静默无声的在下面等着。 参加殿试的考生不多,大约有七十来人。有些点背睡过了头,没来的也是有的。 “储见是哪个?”宣帝抬头问道。 一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男子从众人中走了出来,看上去约莫有三十岁左右。不像一般文人的孱弱,储见身体健壮,看上去更像是武人多点。 “正是草民。” 宣帝脸上闪过满意之色:“写的不错,你对王安石行之于宋之法的见解很独道。”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储见,羡慕嫉妒不一。得了皇上的青眼,以后的路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周山是哪个?”宣帝又问。 周山心里狂喜不已,面上却装作镇定自如:“草民参加皇上。” 周山在一众考生中是最矮的,若不是从中走了出来。宣帝根本就不会发现他。这贼眉鼠眼的样真的是写出如此恢宏策论之人?宣帝只能在心中说人不可貌相啊。 “不错。”宣帝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 七十多人,一份份看过去排了名次,便折腾到了晚上。 原以为能得皇上赞赏,一甲是唾手可得的了。 “…三甲五十名周山……” 最后却只是三甲进士出身。 进士出身若是能进翰林,好好磨炼个几年出来,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周山却是被外放到新安县做知县。 而同样被问话的储见却是一甲探花风光无限。 叫周山如何不怀疑只是因为自己的外貌才会如此。 一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豁达。那便是圣人了。周山不是圣人,难免自怨自艾了很久。时间久了便也想通了。 知县做的好,做出政绩。也是能升迁的。反而能给百姓做更多的实事。 新安县县令六十多了,过了年才退官回乡。周山没急着去,先回了白水荡。 没人来报喜,都以为周山落榜了。 “儿啊,便是个举人都是我周家祖宗保佑了。”周志宽慰道,儿子心高,怕生出什么傻念头来。 “儿没事……”周山怕爹娘担心便把考中了三甲并会外放做知县的事说了。 周志和朱金铃满脸的不相信。 “儿子啊,你先睡一会。娘给你做些好菜,你也累了,瞧着都瘦了。”朱金铃让周志回房歇息。 “爹娘。我说的是真的。朝廷还派了两个护送我的护卫,现在在客栈里头住着呢。”周山解释道。 周志和朱金铃对看一眼。儿子说的像是真的。 “那你还不让那两个护卫到家来,娘也好在邻居们面前风光风光。”朱金铃说道,“在哪个客栈?” 周志也舒了口气:“还好你小子争气,不然,我吹牛皮就吹炸了。我都好久没和我那帮老友碰头了。嘿嘿,今天晚饭就不在家吃了。我出去溜溜。” …… 在家的日子里,周山去书店买了些农工水利的书,还经常去同丰县的县衙里取经。 付先期对周山也很是欣赏,曾拍着周山的肩膀大笑:“哈哈哈,我果真是太优秀了。比我英俊的都是草包!比我学识好的没我英俊!” 朱金铃在井边杀鱼,一条一斤多重的黑鱼很快被刮了鳞掏了内脏。打了水又把鱼洗了干净,正准备拎着鱼进去,就听见了丫头的声音。 “大姨。” “呀,丫头你咋来了?走进屋里去。”朱金铃招呼道。 周家的宅子比较小,只两间卧房,一间厨房,一间书房。 倒不是没钱,只是两口子都是节俭的人,想把银钱都省下来。便是那间书房都是在周山五岁的时候加盖的。 “你娘哩?”朱金铃问道。她还不知道罗家发生的事。 “娘去姥姥家了。”丫头答道。若非必要爹和娘之间的事丫头不想多说。 “恩,我过几天也回去一趟。”朱金铃说道,“也好久没回娘家了。” 直接是进了朱金铃的卧房,进了门便是一张桌子外加上三把椅子,靠墙那儿放着几口大箱子,左边有门帘隔着里面就直接是床了。 “先坐着,我去做饭,你也好尝尝我做的鱼。保证你吃了难忘!”说着朱金铃便要走了。 “诶,大姨,我哥呢?”丫头忙问道。 “在书房里头……”朱金铃已经走远了,只声音传了进来。 书房门没关,周山正看着农书。 丫头一进去,周山便发现了。“书架上有新书,若是无聊自己去看吧。”周山说道。 “哦哦。”丫头去了书架,随便抽了本书,找了把椅子坐下,心思却全不在书上。 她不晓得怎么开口。 “哥,我想让你帮个忙成不?”丫头试探着说道。 周山放下了书疑惑道:“我能帮你什么?” “就是我听人说当官的能举荐人当官对不?”丫头问道。 周山呵呵笑道:“是啊,不过我可帮不了你,这得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行。” “反正别人也是不知道的。” “哥,你就帮我一回,跟我爷说等春雷大了你就帮他举荐。”丫头期盼的望着周山。 周山严肃道:“这么做太不负责任了些,胡闹!” 没法子,丫头便把朱氏现在的处境讲了。“哥,你也不愿意见着我娘被我爹休了吧,你就帮我一回。” 周山严谨但不迂腐,稍一思索便答应了。 “说倒是没什么,可我举荐不了人,便是能举荐我也不会举荐的。”周山说道。 丫头忙点头:“后边的事我解决。” “哼,你说的那么满,解决不了可怎么办,硬要逞能。”周山鄙夷的看了眼丫头,“到时候我就说我举荐了,上边没答应就是了。” “哥,你真的是太好了!”丫头欢呼道。 “我要看书了,安静,别打扰我!”周山说道。 ―――― 同丰县五十年来出的第一位进士老爷,罗老爷子自然是知道的。 周山一去了罗家,就受到了罗老爷子隆重的招待。楚文江送的茶叶都拿了出来,还嘱咐马氏做上一顿好饭。 “不用了。”罗老爷子想让周山留着吃饭,周山连连拒绝,“我只是来拜访一下老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罗老爷子捻着胡须说道,先生两个字极大的满足了罗老爷子的虚荣心。 周山喝了口茶:“我姑母常说老先生学问好,也经常帮助邻里。” 罗老爷子知道了周山的来意,怕是给朱氏当说客的。罗老爷子便只陪着干笑,老妻伴了自己那么久,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揭过。 “听说老先生有一孙儿养在膝下,而且是聪明伶俐。”周山换了话题。 罗老爷子摆摆手:“顽劣不堪,读书不通!” “老先生这就错了,书读不进并非就不能为百姓做实事了,只要有能力,我愿向朝廷举荐能做实事的人才!” 罗老爷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你,你说什么?” “我愿向朝廷举荐能做实事的人才!”周山又说了一遍。 原以为罗老爷子会想一会儿,没想到罗老爷子立马说道:“我那孙儿就拜托大人了。” “我那儿媳妇向来都孝敬我们老夫妻二人。这次怕是有什么误会,害的我那儿媳白白受了委屈。”罗老爷子说道,“今天我就让平儿去她娘家请罪把她给请回来。” 周山笑道:“我想我姑母和姑父感情甚笃,定不会因为这么些小事而分开。” 周山走后,罗老爷子在院子里大笑了好久。把马氏吓了一跳,别是刚走了一个,另一个也得疯病了吧。 罗平这几日常回老宅子,帮着挑挑水劈劈柴。罗老爷子都对他不冷不热。罗平心里也满是羞愧。爹老了,没人相伴,看上去可老了好多了。娘的事,他真的没有办法不怪朱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厨房外边靠墙放柴火的地方,柴堆的快越过墙边了。 罗平放下抱着的柴火,擦了擦汗。 “平儿。”在黄氏去世之后,罗老爷子第一次主动搭理了罗平。 “爹。”罗平喊道。 “你也忙,别老回来做这做那的。柴火十文钱能买三车,犯得着费那力气吗。”罗老爷子说道。 罗平忙说道:“不累,我也可以松松筋骨。” 罗老爷子一摆手:“你回去吧,别上这儿浪费时间。我听人说银铃回娘家去了……” 罗老爷子的话还没讲完,罗平就急急打断了说道:“银铃的事我还得再想想。” “想什么想!现在就给我去接回来!还有没有个过日子的样子了!”罗老爷子怒道。 “爹,银铃也不是有心的,您别……” 罗平急急解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不敢置信的问:“爹,您,您说什么?” “我让你把银铃接回来。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罗老爷子说道。 “爹……”罗平还待说些什么,罗老爷子就不满的看着他说道:“还愣在这干嘛?快去!” 朱银铃回了娘家,申氏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只一个劲的哭。 申氏不放心,让儿媳妇周氏出去打听。 “哎呦呦,怎么有这样的事?”申氏吃惊道,“那边出殡也没来请吗?” 周氏摇头。 申氏颓然的说道:“看了是真想断了这门亲了。就盼着罗平能顾念着这些年的情分……唉,银铃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你什么也别和银铃说,权当不知道,就当银铃回家来小住。”申氏吩咐道。 周氏忙应声说是,心里却有些疙瘩。难不成以后不仅要养个老娘还得养个小姑吗?想到这一层。周氏的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朱氏住的屋子是出嫁前的屋子,申氏和她爹都疼她,屋子里什么摆设也没动。就是希望女儿嫁出去了回来住着还跟以前一样。 朱青十岁的时候,周氏觉得再和他们夫妻二人住实在是不好,大儿子一间屋子,二儿子和三儿子一间。已经是够挤的了。便想着把朱氏的那间收拾收拾给朱青住。 没想到却被当时还在世的朱老爷子骂了。最后只好又在边上连着重新砌了个小屋子。 “诶,我听说银铃被休回家了?” 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们聚在一起谈话。 “对啊,啧啧。把婆婆活活气死了,这样的人,休了还算好了。要我才不会休,得把她留在家好好折磨!”年纪稍大些的妇人说道。 和朱氏有些许交情的便替朱氏说话:“银铃她婆婆是有名的泼妇,蛮不讲理的很。平日里做的坏事太多了,这回说是差点让银铃的女儿出了事。银铃才说了几句。哪晓得她婆婆就这么去了。我看不怪银铃,只怪她婆婆平素做恶太多,被老天爷收走了!” 周氏也帮腔道:“银铃也就是脾气急些。心眼还是好的,只是太不注意了……” 交流完了八卦,隐隐的踩了朱氏一脚,周氏收拾好了衣服:“我先回了,得做饭去。银铃爱吃菇子,我昨儿刚买了些,今儿准备和青菜一同炒了。” “银铃回娘家也不做事吗,单让嫂子做是什么个意思?还得伺候她?”有妇人问道。 “银铃不是有心事吗……嗐,也都是些小事,谁做不都一样。”周山说着抱了装满衣服的木盆便走了。 身后隐隐传来议论声。“老朱家媳妇真不错……”周氏背对着她们。嘴角有着笑意。 刚走到院子门口,周氏意外的遇到了罗平。 “嫂子。”罗平喊道。 周氏不知作何反应。心里想着,不是说要把银铃休了吗,怎么还叫我嫂子。 “我来接银铃回去。”罗平说道。 “什么?不是说要把银铃休了的吗?”周氏诧异道。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了,周氏忙说道:“银铃这次做的事实在是太过了些,没想到你还能来……” “走,进去找银铃好好谈谈。”周氏说道。 申氏知道罗平来了后。忙来了前院。 “娘。” “诶,诶。难为你还叫我声娘。”申氏激动不已。 罗平说道:“我是来接银铃回去的。” “好,好,银铃在后院,就是以前住的那间屋子。你自己去,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申氏忙说道。 朱氏却是连开门都不乐意。 谁劝也不行。申氏歉意的看了眼罗平,便一人进了朱氏的屋子。 “又在胡闹什么?!多大的人了!罗平来接你,真真是算他有情义了。”申氏压低声音骂道。 朱氏眼睛肿了一圈:“我是真不想回去。我心里觉得对不起罗平,我当时要是能稍微收敛下脾气,他娘也不会…如果回去了,你让我怎么对着他,他又怎么对着我才好?” “说的是没错,可你不跟着回去,那不就只能是分开了。你以后怎么办?丫头和娇娇怎么办?”申氏缓了口气说道。 “……我是真没办法回去,娘你就别再逼我了。”朱氏哽咽着说道。 申氏叹了口气,没了办法。 “罗平,你娘的事实在是银铃不对,她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劝着。倒是辜负了你对银铃的情义。”申氏对着罗平说道。 “……要是最后你还是休了银铃,你放心,我们家也是不会记恨你的。” 丫头和罗娇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 罗平和她们俩说了今天就会把娘亲接回来。 “姐,你看,是爹爹!”罗娇指着远处罗平的身影说道。 等罗平再走近了些,看的更清楚了,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娘还得过几天才回来。你们俩先回屋吧。”罗平说道。 罗娇的小脸上写满了失望。 丫头牵着罗娇的手回了房间。 罗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着呆。休了银铃是万万不行的,他心里舍不得,再说连老爷子都已经原谅了银铃。 可他心里也和朱氏纠结着一样的事,以后两人到底要怎么相处,朱氏一直愧疚的付出的话他接受不了。可若是就这样当什么也没发生,他也是接受不了的。 唉唉…… 朱氏刚回娘家的几天,罗娇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觉得没了娘亲看着。天天玩耍,好不快活。 可时间久了,便觉得难受了,连晚上做梦梦见娘亲拿着藤巴掌打她都觉得亲切。 “姐,你说娘要什么时候才回来?”罗娇耷拉着脑袋问道。 “不知道……”丫头没想到娘会不想回来。 好不容易才让爷爷同意让娘亲回来…… “娘肯定会回来的。”罗娇忽然肯定的说道。 丫头笑道:“你怎么知道。” “娘是最爱我的呀。” 丫头戳了一下罗娇的脑袋:“还真是不知羞。” 丫头忽然想到了个办法。 “娇娇,姐姐有个方法能让娘亲回来!” “真的?”罗娇问道。 “恩。只是你得听姐姐说的做。”丫头说道。 ———— 罗平又是一晚上没睡好,好在粗盐的销路是赖三负责的,不然第二天可怎么做事哟。 “老爷不好了。小小姐又犯了病。”魏嫂慌慌张张的同罗平说道。 罗平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刮了痧了。只是小小姐还睡着没醒过来。” 罗平急急的赶了过去。 罗娇脸色有些发白,嘴唇青紫,嘴里还念叨着娘亲,娘亲的。 “小小姐是想夫人了。”魏嫂说道,“我让妮子去请大夫了。” 唔,大夫心里也有些想法,这家人怎么多灾多难成这样,一直请大夫。 听到罗娇生病了,朱氏哪还呆得住,头面都没有收拾。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朱氏现在心里最怕的就是罗娇生了和黄氏一样的病。 大夫是早就到了的,丫头同大夫说了等罗平和朱氏来了该说什么话。 “大夫。这也是救人啊,您就帮帮我们吧。” …… 朱氏回了家,直奔了罗娇的房间,罗平也在里头,两人眼睛对上了又立马分了开。 “大夫,娇娇她怎么样?”朱氏急切的问道。 大夫板着脸:“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不懂这小姑娘为什么心思也会这么重,该是你们父母的错!”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吵架……”罗娇的呓语适时的响起。 朱氏差点哭了出来:“都是娘不好……” 罗娇脸上和嘴上都是丫头拿的胭脂配料涂的,看上去逼真的很。 大夫走了,唔,他总觉得他还会来这户人家,要不要让这家人去驱驱邪什么的。大夫摇了摇脑袋,呵,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娇在病中不能被影响,朱氏和罗平便回了自己的房。 “银铃。”罗平首先开了口。 朱氏却已经开始流泪了:“平哥,我对不住你,我真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娘会,会……” 罗平吁了口气:“娘走了,我们也不要再谈她了,她也有不对……我不怪你。” “要是我们俩真的有什么事,娇娇和丫头怎么办?我们还是好好的吧。”罗平上前搂住朱氏说道。 朱氏哭的更大声了,把眼泪鼻涕全蹭到了罗平身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婆子啊,你就安心的去吧。罗老爷子一个人喝着酒。白水荡特产的黄酒,黄氏在世时爱喝却舍不得喝。总是在罗老爷子喝的时候说给她尝一口,然后喝一小口咂咂嘴又会还给了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把整整一坛子的黄酒泼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死了能给孙子谋个好前程,你也是死的值了……” 听墙根什么的已经快成了老罗家的优良传统…… 罗大春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上其实承载了很多的希望。脑子里一边边过着黄氏的样子。 说实话,无论黄氏对别人怎样,对春雷却是实打实的好。 奶奶会做很好吃的糖饼,会在爷爷发怒的时候出来护着我……便是在知道黄氏去世的时候春雷心里都没有那么难过。 且不说这边春雷突然萌生了上进的心思,罗娇可是惨了。 装病装到朱氏和罗平和好见好就收就行了。可罗娇突然觉得当病患的待遇真是太好了。许久没吃到的糖葫芦,吃!贵的离谱的外地运来的水果,吃!……凡是罗娇有胃口的朱氏统统买了来。 有的吃还不用做活,罗娇有些忘乎所以了。 “你还装,小心爹娘知道了要你好看。”丫头提醒罗娇。 罗娇满不在乎:“就再装一天嘛,爹答应我给我去买个小面人,等买回来我就好。好不好嘛。” 丫头无奈的摇头:“你被娘撵的满屋子转的时候可不要来找我!” “放心啦,我会很小心的。” 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是出事了。 朱氏让魏嫂罗娇炖了汤。想给罗娇好好补补,先天弱了后天补嘛。 一只被养的油光发亮的大老鼠在朱氏端汤进去的时候从朱氏脚边窜了出去。 “哎呀妈呀。”朱氏吓了一跳,手上的汤碗掉了下去正好砸到老鼠身上。 汤是放凉了的,老鼠可能是人见多了倒也没四处走反而添食起了地上的汤汁。 朱氏和罗娇却吓的不轻,俩人都跑到了门外边尤其是罗娇从床上起来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母女俩在门外抱着大叫。魏嫂忙拿着扫帚赶了来,要说菜刀,剪刀扫把真的是位列白水荡凶器前三名的啊。丫头和妮子去了县上的店里。 大老鼠被魏嫂乱棍打死,死状很惨。这时候众人只会拍手叫好可不会有同情的意思。 “呀,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老鼠真的是吓死个人。”朱氏拍着脑袋说道。 罗娇也中气十足的骂了老鼠好几句。 “明天让妮子带些老鼠药回来,这些个畜生就会糟蹋粮食!”魏嫂说道。 朱氏忽然回过了味来罗娇不是虚弱的只能在床上躺着的吗,现在是哪来的精神? “哎呦哎呦,疼,娘你这是干嘛?”朱氏拎着罗娇的耳朵,罗娇只能跟着垫脚。 “你不是病了吗?”朱氏问道。 “对啊,我脑袋还疼着呢,娘我回房睡觉去啊。你先松手。”罗娇说道。 朱氏哪能听她的自然是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娘,你不能卸磨杀驴啊!”罗娇尖叫道,她感到朱氏要动真格的了。 朱氏冷笑:“说说你除了装病倒是做了什么好事啊。还卸磨杀驴?” “要不是我生病。你和爹爹能好吗。现在你们俩倒是浓情蜜意了……” 小孩子奇怪的故事不要听太多,浓情蜜意四个字说的朱氏立马脸红的不行,嘴上骂道:“小兔崽子说什么呢!” “呀呀呀,救命啊,你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罗娇叫的更响了。 朱氏已经打算放过罗娇了。罗娇却是来劲了。 作上劲来了,罗娇的屁股没逃过藤巴掌的招呼。 丫头回来的时候,罗娇还是躺在床上,哦,不。这回是趴着的,屁股撅的老高。 丫头憋着笑。轻轻的在罗娇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嘶。”罗娇叫了一声,“别碰,疼。” “哈哈,可好久没见着娘的藤巴掌了,还以为你给扔了呢。”丫头笑道。 罗娇郁闷道:“我藏了的啊,只不过娘好像又买了个新的。新的好像比较疼……” ―――― 罗三姐也已经去世了几个月了。楚文江开头一两个月里闷在家里怎么都不愿意出门,他心里觉得对不起罗三姐。 可时间一久,心里却是有些蠢蠢欲动了,月娇……该还在等他吧。 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楚文江在心里对自己说。 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寻香楼照旧夜夜笙歌。 “哟,楚爷来了~”老/鸨拉长了声音说道。 楚文江尴尬的应了声。 “您可是不知道,您这么些月没来,月娇想您想的啊茶不思饭不想。”老/鸨甜腻的说道。 楚文江没在底下多待,直奔了楼上月娇的房间。 推开了门进去,只看见月娇穿的很是素淡,虽然扑了粉,看上去却仍显得憔悴。 “楚公子。”月娇娇声道,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思念。 楚文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把月娇抱在怀中,对着月娇耳朵轻声说道:“我来了。” 那一瞬间,月娇心里是真有些感动的。 月娇回道:“那楚公子你会不会再也不来了?” “叫我文江。”楚文江说道。 月娇羞涩一笑:“文……江。” “我不会再离开你的。”楚文江不想再辜负另一个女人对他的深情厚谊。 月娇放里边挂了幅侍女图,侍女的腿上有个铜钱大小的洞,只是旁边是黑色的怪石一点也不显眼。再说一般来月娇房里的都顾着看大美人了哪还有心思看什么仕女图。 楚嘉琦在隔壁的房间看了这一幕好戏,手里拿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呵,还打算听娘的放你一马,就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住吗?” “当初我若是不心软,或许就不会有后边的事了。这一次,我绝不心软!”楚嘉琦暗自发誓。 月娇娘子和楚文江你侬我侬,真好比是新婚的小夫妻。 “文江,一直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月娇欲言又止。 “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楚文江说道。 月娇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可认得个叫罗平的?” “那是我大舅兄。”楚文江说道,又忙忙改口,“是以前的大舅兄。” 便是月娇都在心里感叹男人真真是绝情啊。 “你一直问我为何会来这烟花场所……”月娇说道,“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爹是一方的父母官,我娘也是名门闺秀。” “我原也是能好好的嫁人生子。岂料又一天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他自称叫罗平,在白水荡做鲜货生意。他待我很好,说若是我能嫁给他,定会对我好的。我爹娘不让,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便和他私奔了。” 说到这里,月娇顿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哪料到他已经有了妻室,便是女儿都已经很大了。我便不愿意做他的妾侍。他……便直接把我卖给了这里的老/鸨。” 楚文江气的锤桌大骂:“真不是个东西,枉我平常还对他敬重有加!原来是个畜生!” 楚嘉琦在隔壁哈哈大笑,那么假的话还真有傻子愿意相信。自己也是幸运,那么傻的爹居然能生出我那么聪明的儿子。楚嘉琦不知道为什么自豪了一番…… “进了这等地方,我也是再没脸回去了,只是可怜我那老父亲老母亲,就我一个独女,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月娇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楚文江好生安慰了月娇一下:“你放宽心,我去找你爹娘,若是他们过的好我不说什么,若是过的不好我会照拂一下他们。” “文江,你真是太好了。” 美人又扑入了怀中,楚文江心软到不行。 月娇便是以前差点做了罗平妾侍的的崔素心。 崔素心进了楼里,一开始还硬气,想做个贞洁烈女。可老.鸨的手段是太多了,很快就吃不消了。 崔素心只能屈服了,她觉得自己虽然身子脏了,可心还是干净的。 老/鸨发现崔素心是个可造之材,在对男人心思把握上很有一套。 在男人们的吹捧追求中,崔素心有些乐在其中了。 一日,和楼里的姐妹们上街去买东西。 满街都熏上了他们的香气,笑声清清脆脆像铃铛样传了好远。 笑着回头,崔素心看见了宋玉成。 宋玉成穿着万年不变的黑白衣裙,脑袋上簪了多白花。 宋玉成的眼光越过了崔素心,像是没看见她一样。 崔素心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喊出来。 “崔家娘子,出来买菜呀。”有熟人和宋玉成打招呼。 “你怎么戴了朵白花,多不吉利。”熟人说道。 宋玉成淡淡一笑:“我女儿去世了。” 六个字打破了崔素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己真的是脏了,是再也回不去了。 要不是罗平心狠,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罗平,朱银铃,把我害的那么惨,我会一点一点的好好回报你们。 ―――― 何春丽还有何木匠上了去京城的路。是有人到他们家里接的他们,何小花的小弟弟何小树也跟着一起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年是闰年,同丰县会有海神节。 据说是因为在百多年前发生过海啸,沿海的居民都丧生在这场海啸中。 现在同丰县的居民都是后来迁移过来的,从心里本能的惧怕着大海的威力。 海神节又叫海神祭。 阴暗的洞穴,晦暗不明的祭台,青春明媚的少女瑟缩的躲在角落…… 不乏有些英雄梦的少年想着以上的场景,然后兴冲冲的来到同丰县想拯救纯洁的少女,然后少女芳心暗许什么的也是可以的。他们只会收获同丰县人们善意的嘲笑。 祭祀当然不会那么血腥。 说是祭祀,其实是全民的狂欢。街上张灯结彩比任何节日都热闹。有精明的商人从外地贩来了鲜花,往往会销售一空从而大赚一笔。 传说这一天海龙王会下凡来同百姓们一起游玩。 有个卖酒的老师傅,有七十多了吧,每次都会和面生的客人讲海龙王化成人形到他这儿来偷酒喝的故事。 他卖的酒确实是好,醇香浓烈。故事却是杜撰的,哪怕知道是假的,酒客们还是喜欢到哪儿去寻酒喝。 “龙王爷什么酒没喝过,能上你这儿来?” 海神节不少外地客人也过来游玩。 卖酒的老师傅正讲到海龙王偷偷的喝了酒,天上却正巧下起了雨,龙化形成人凡人不能辨识,但倘若龙沾上了水便会显出龙形。 海龙王的脚不小心沾上了雨水,龙尾巴露了出来。老师傅惊的是目瞪口呆。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龙王飞上了天。天上没有云,月也明亮,老师傅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条黑龙从天上飞过。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空了的酒坛子边多了几颗光泽圆润,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众人惊叹不已,却是有不和谐的声音传了来。 “那说明我这酒比龙宫里头的还好喝呗。”老师傅回道。 “把珍珠拿出来瞧瞧,也好让大伙知道知道龙宫里头的宝贝和这凡间的有什么区别。”有人说道。 “对啊。对啊,让大家伙开开眼。”旁人起哄道。 老师傅闷声说道:“呐呐,财不露白,要是有人看上了我的宝贝抢走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 老师傅也不以为意,问道:“谁要来碗酒?” “给我来一碗。” “来一碗,再帮我去隔壁买些下酒的卤肉。”酒客们就在这小摊子上坐了下来。 酒空了一坛又一坛。 拿着抹布收拾桌子,老师傅却发现已经喝光了酒的碗底,静静的躺着三颗同样大小洁白莹润的大珍珠。看四周没人注意,老师傅把珍珠揣进了怀里。心里却默默思量着莫不是龙王爷真的显灵了? 鸭卵青。豆绿色,栗色 “表叔,这里真不好玩。街又窄。路上石子多走路都不方便。”身穿栗色衣服的小少年面容清秀,脸上还有若有似无的两个小酒窝,说起话来比小姑娘还娇嗔。 并行共三个人,另一个穿着豆绿色衣服的少年也是漂亮的不像话,大大的杏眼嫣红的嘴唇。 剩下的一个穿着鸭卵青色的衣服,身高高些。面容却逊色了很多。但周身却另有一番气度。两个少年一左一右站在他周围。 “要不敏儿先回去歇着?”中间的男子说道。 “对啊,人挤人的,妹…弟弟怕也不习惯。”另一边的少年和声说道。 栗色衣服的少年嘟了嘟嘴:“算了,回去后我可得好好洗洗澡。” 人头攒动的街市中有不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紧盯着这三人。 “公子瞧瞧这绢扇,您瞧这上边的绣花可是楚记的绣娘绣的。买上几把送姑娘吧。”街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有什么好看的,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栗色衣服的少年说道。 表叔拿起绢扇看了看:“唔。材料虽是粗糙,绣的东西倒是活灵活现。”绣着的是嫦娥奔月,嫦娥怀中抱着的玉兔即便在晚上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的清楚。 表叔把手里的绢扇递给了豆绿色衣服的少年,少年笑着接过。 “我也要!”栗色衣服的少年也从摊子上拿了一把。 “这把贵些。”摆摊的妇人说道。 栗色衣服的少年不服气道:“凭什么我拿的就贵啊!” “这把上边绣的是七仙女。人物多耗的神也多,一个绣娘可要绣上整十天呢。”妇人说道。 怕客人不买,妇人又说道:“一把八文,另一把十四文,我算你们便宜些,两把二十二文!” 栗色衣服的少年张大了嘴巴:“那么便宜?!” 表叔笑了笑,拿出了个金豆子给了摆摊的妇人:“没零钱,就这个吧。” 妇人拿到手用牙咬了咬,欢喜起来,一会儿又犯了难:“这找不开啊。”说着把金豆子又递了过去。 栗色衣服的少年嫌恶的看着沾了口水的金豆子。 “不用找了。”说完三人便离开了卖绢扇的摊位。 妇人小心的把金豆子贴身放好,金豆子小倒是没人瞧见妇人的这般动作。富贵人家真不得了,金豆子也随便给,今天出来这一趟可是赚大了。 这一夜,在街上摆摊的生意人不少都收到了上好的珍珠,金豆。 “芊金,这店名倒是不错。”表叔说道。在一众徐记杂货铺,老根打铁铺,封记烧鹅等等直截了当近乎粗暴的招牌中,芊金显得有内涵的多。唔,所谓内涵也只是把两个老板的名字和在一起罢了。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栗色衣服的少年说道。“我们家下人买了这儿的桃花膏献了上了,闻起来很香,我娘涂着气色好了很多,看上去和我都差不多大了。我也想涂来着,我娘说我还小用不着。”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家里的几位姐姐也有用过。”豆绿色衣服的少年说道。 “既然来了,我们便进去瞧瞧,也好给敏儿买些。” 栗色衣服的少年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谢谢表叔。” 桃花膏卖的贵些。五两银子一盒,同丰县买的人少,可每月却总能把做的一百盒卖掉。都是些操着外地口音的人一买便是十盒二十盒的。 海神节,丫头特意和朱氏说了,店里晚些关门。 “别累着了。”朱氏里满心里的不愿意,可是她让丫头去打理店的,现在总不能说哎呀丫头你别去了,用不着那么认真…… 天刚晚,桃花便被儿子接回家去了。 沈星在店里帮着忙。 沈星想帮着顾娟做活。可顾娟心疼儿子。那么小怎么拿得动那么重的农具?顾娟便托着朱氏找了份活。朱氏便让丫头领着沈星去店里头。 “我力气很大的,每天都能把水缸挑满!”沈星对着丫头说道。他大概意识到了身材矮小营养不良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怕丫头不要他。 “我知道。谢谢你每天帮我们家挑水。”丫头笑道。“你就在店里招呼招呼客人吧。” 沈星坐在柜子旁的小凳子上已经有些困意了。 “这个不好闻,怎么一股子药味?” “咦?好油啊,涂在脸上厚的很。” “呀,这个颜色好怪啊。” 栗色衣服的少年进了店门把眼睛能看到的盒子都打了开,里边的胭脂水粉也被挑剔了遍。 丫头在后边都来不及收拾。 “敏儿。”豆绿色衣服的少年略带责备的喊了一声。 栗色衣服的少年哼道:“又想摆什么谱,我不就看些胭脂水粉吗。又没弄洒了,便是弄洒了,我还买不起吗?!” “这个不错,给我来十盒。还有那边那个和那个红色口脂。”栗色衣服的少年说道。 “诶。”丫头应了声,便把东西都包了起来。 “你们这儿附近是不是有个叫白水荡的?”栗色衣服的少年问道。 丫头点头:“出了县城走不一会儿就到了。” “哈?还真有。”栗色衣服的少年笑道。“前几天我家府上来了对夫妻还带了个小孩说是女儿在我家府上做事。我们家府上的丫鬟可都是家生子的,怎么可能是那些乡下丫头能进的地方!那对夫妻好像说是从白水荡来的。然后被管家给赶了出去。” 丫头试探的问道:“那对夫妻可是姓何?” “好像是的,你包你的胭脂问那么多做什么?”栗色衣服的少年不理会丫头拉着他的表叔兴奋的说着什么。 别是春丽婶他们…丫头把东西都报好递给了靠近她的豆绿色少年:“一共是十二两。” 豆绿色少年拿出十多粒金豆子:“拿着,多的是赏你的。” 丫头正要回绝,一抬头却是愣住了。 对面的不是何小花还能是谁。 何小花无声的比着口型:救我爹娘…… “青儿,走了。”表叔说道。 何小花拿起胭脂水粉便走了。 丫头愣了好一会儿。 春丽婶真的出事了?可小花姐为什么不救要让她来救?她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去救? “刚那人真阔绰,十多粒金豆子呐。”妮子咂咂嘴,“我存了那么多年也才不过七两银子……” “诶,你不是说你只有三两的吗?”丫头问道。 妮子每月两钱银子,大部分都拿回了家去,剩下的便自己偷偷攒着。 丫头有回心血来潮问了句,妮子含含糊糊的答:“不到三两就够买些零嘴的。” ps: 昨天请假的。。。今天两更。。。唉唉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直到夜深,丫头才和妮子关了店门回家去。沈星已经睡了,妮子把他背在身上,轻轻松松的便上了路。 妮子力气大,沈星也小,比同龄的男孩子瘦弱许多。 顾娟当了仅剩的一对耳环得了些银两,把原先住着的窝棚拆了建了个小茅屋,不大,却是能遮风挡雨了。等地里的作物丰收了,便把茅屋换成瓦房。 茅屋的门没关,顾娟在门口等了许久了。见到有人来便忙走上前去。 把沈星抱在怀里,沈星睁了睁眼:“娘,我今天可认真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给你们添麻烦了。”顾娟歉意的说道。 “沈星听话的很,帮了好大的忙,可没添麻烦。”丫头说道,“娟婶子你也累了,快和沈星回去睡吧。” 顾娟也没再客套回了茅屋。 回家晚了,洗澡也不方便。天也有些冷了,丫头便胡乱擦了脸,洗了洗脚便睡了。 罗娇是早睡了的,把整张床也占了去,丫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被子从罗娇的身体底下扯出来,再把罗娇的手和腿放放好,她已经是很累了。 丫头是怎么都睡不着。 救我爹娘…… 我一个没权没势没能力的小姑娘能做什么?丫头想着。 什么也不清楚,还是别揽上身了吧。 就当没看见,明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丫头把被子蒙上脸,心里默念着:我睡了。都和我没关系,没关系!…… “你们才是傻子!” 丫头小时候不聪明,总有人笑她。每每都是何小花护着她。 丫头嚯地把被子掀了开,呼,呐先想想办法若是真不成…那便再想想…… “哎呀,姐,你咋还不睡?”罗娇翻了个身嘟囔道。 丫头忙闭眼不动弹了。 希夷哥若是在的话定能有办法。 春丽婶还有何木匠不是希夷哥安排去京城的吗,若是他们有事。希夷哥该不是也出事了吧…… “丫头,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要是我走了,你又有事的话可以去找本县县令付先期。我和他有些交情。”丫头替何小花传信的时候,张希夷同丫头说过。 第二天,丫头早早的就醒了,外头天还没亮,只能在床上干熬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李敬每日都是衙门里最早来的。 “李叔。” 李敬转头一看。丫头正躲在衙门口的石狮子那边呢。 “丫头你怎么来了?” “李叔,我想见一下县令成吗?”丫头问道。 “出什么事了?李叔帮你!”李敬说道。 李敬三十多了,却还没娶妻。愿意嫁给他的姑娘有很多。他却是一个都没娶。他不想耽误人姑娘。 刚见到丫头的时候。丫头才七岁。李敬看着她长大便也像是自己的后辈一样照拂着。 “没,没什么事。”丫头说道。 见丫头不肯说,李敬也不再问。 “大人这时候还没起呢,得在等会儿,先进去吧。” 县衙大门慢慢打开。 付先期睡到了日上三竿,同丰县一年都出不了一桩大案。便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都少的很。 后衙有个小厨房,李敬在里头忙活了好久。 “李叔,你还会做菜啊?!”丫头惊叹。 “一个人住,不学着做喝西北风啊。”李敬说道。 付先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李敬你来了啊。怎么还有个小姑娘,你……” “我侄女。”李敬解释道。 “大人。你认识张希夷吗?”丫头直接问道。 付先期凝重的……扒了扒眼角的眼屎…… “那小子出什么事了?你先说着,我吃口饭先。” 李敬做的量正好,付先期吃完也没剩下多少。 丫头把知道的事也一五一十的讲了。 “三个人?除了何小花还有两个人长什么样貌?”付先期打着饱嗝问道。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说话娇气,长的很好看,该也是扮的男装。另一个看上去三十多,下巴上长了胡子,看上去很有威严……哦,对了,扮男装的那个喊他表叔。”丫头说道。 付先期问道:“你是昨晚看见这三人的?” 丫头点头。 “哈哈哈,这下是老天都在帮我了。”付先期突然大笑起来。 “你放心的回去,何小花的父母还有张希夷那小子都会安然无恙的。”付先期保证道。 李敬也同丫头说道:“大人保证的事便一定能办到,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了消息,我会去通知你的。” “谢谢李叔。”丫头说道。 宣帝查访民间,各府县的官员们都没有接到消息。 付先期倒是知道点,却也不知道宣帝到底会去哪里。 ―――― “许少爷,请。” 楚嘉琦在得意楼包了一个雅间。 许承志一展扇子,掀起了衣摆坐下:“我和你爹私交甚好,何必这么客气。” “和我爹的交情是和我爹的,不是和我的。”楚嘉琦说道。 “得意楼新出了道菜,烈火鲟鱼,许少爷也尝尝。” 酒足饭饱。桌上的菜还剩了许多,两人却是都饱了。 “这是从海外运来的,许少爷也看看这海外藩国有什么有趣的物什。”楚嘉琦拿出个檀木盒子,不大,只有剑匣子的一半大,宽了有四倍,厚了两倍。 许承志笑着打开了盒子…… “啪”盒子又被许承志合了起来。 “你的胃口倒是大的很哪。”许承志说道。 楚嘉琦笑道:“比不上许少爷您哪。”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楚嘉琦认识一个海外的商人,遇上了海难。醒来便已经躺在了沙滩上,怀里抱着一个檀木匣子。 楚嘉琦救了他,他便檀木匣子给了楚嘉琦。 匣子里是各色的珠宝,个头都大的惊人,无论哪个都是稀世珍宝,还有一种透明的却更加光彩夺目的石头。 许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宫中的嫔妃带的首饰基本都是许家做的。 许家这一代虽是只剩下了许承志一人能继承家业。可已故的许家大公子却是在外边有个私生子,已有十七岁了。若是再不做出些什么。许承志怕是又要变回一个无人问津的纨绔子弟了。 有了这些个珠宝,哪怕是设计乏陈可善,单是那个头恐怕就要让一众女人疯狂吧。许承志也能大大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个死鬼大哥有再多的私生子也是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了。 ―――― “给钱。”朱氏把手伸到罗平跟前说道。 “你不是自己有吗?又问我要干啥?”罗平无奈道。 朱氏一叉腰,罗平隐隐在朱氏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娘的架势…… 朱氏一翻白眼:“男人赚钱养家嘛,你好意思问女人要钱?” “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二十两了吗?”罗平问道。 “买菜,给魏嫂妮子的工钱,买了布料……”朱氏说道。 罗平无奈的又给了朱氏二十两。 朱氏乐的跟什么似的。 床底下的瓮子里装了有小八十两吧,都是朱氏给俩姑娘存的嫁妆银子。存着的银子才是银子啊。 “嫂子在吗?” 罗二姐老远就开始喊道。 朱氏走了出来。心中诧异,罗二姐怎么来了? 黄氏去世,罗二姐心里可是恨急了朱氏。直催着罗平休了朱氏。后来罗平和朱氏和好了。罗二姐还赌气了好一阵子说不再和罗平来往来着。 罗二姐穿了件银红色的衣裳,艳的不行。 “二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朱氏说道。 罗二姐笑呵呵的:“明儿个我儿媳妇要登门,你也回去看看。” “果然是喜事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朱氏问道。 罗二姐得意一笑:“赣榆的,和俊儿一样大。家里是卖药材的,每年也就进个五六百两吧。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可疼着哩。” 朱氏明白了,敢情是找了个有钱的儿媳,也不晓得这家世上差了那么许多,徐俊倒是甘不甘心。 朱氏却是想差了,那姑娘是徐俊自个儿选的。叫厉丽。长的一般,脸小。眼小,鼻子也小,应该还算是清秀,只是脸上涂抹了太多,有些看不出来。 “爷爷好,大舅母好,小舅母好。”厉丽乖巧的喊了长辈。 还没成亲,厉丽便这样叫,罗二姐在一旁赞许的点头,想来两家人已经是当亲家相处了吧。 丫头前些日子收了几粒金珠,朱氏便拿了两粒放在了荷包给了厉丽:“一看你就是个贤惠的,大舅母给你的见面礼,拿着。” 厉丽也不客套,笑着说:“那便谢过大舅母了。” 朱氏心里暗想:这姑娘倒是个爽快的。 马氏也准备了个荷包:“拿着,长的真俊。”这便有些牵强了,厉丽长的本就一般,站在俊美的徐俊旁边,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厉丽也是笑着接了:“谢过小舅母。” “家里是做什么的啊?”罗老爷子问道。 “买卖些药材。”厉丽答道。 …… 罗老爷子问了几回,厉丽都回的滴水不漏,瞧着罗老爷子不住的点头便知道罗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媳妇有多满意了。 吃了顿中午饭,罗二姐便带着徐俊和厉丽回了家。 “呀,金珠。”厉丽惊喜的叫道,“我摸着轻飘飘的,还以为你大舅母是个小气的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许久没住人了,屋子里灰尘有些大,院子里原先有两棵石榴树。大概是没人照料,一棵却是已经有些枯败了。 罗二姐忙活了半天也只是大概打扫了几间屋子。 “娘,你快些,我屋子里一团乱,晚上可怎么睡啊!”徐俊不满的嚷道。 “就快了。”罗二姐把客房先收拾好了,得给她儿媳妇住啊。罗二姐倒想让厉丽直接同徐俊住一个房,最好是能怀了孩子,这样一来彩礼钱都不用给直接挣了一大笔嫁妆。不过影响总是不好的。 徐俊躺在榻上,旁边是一盘花生米,剥着吃呢。 “诶,你大舅母出手真大方。你舅家事做什么的?”厉丽往榻边上一坐问道。 “前些年是卖海产的,就是个鱼贩子。今年把船都卖了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徐俊把手里剥好的花生米往上边一抛张嘴便接住了。 “挣的钱可多?”厉丽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挣多了也不是我们的。”徐俊说道。 厉丽也不再问,拿手掂了掂马氏给的荷包,沉甸甸的。 满怀了期望打了开,一小把铜钱掉了出来。 仔细的数了几遍厉丽确信自己没数错,十二枚。啧啧,也真好意思。看样子是个穷货,以后还是不来往的好。 “丽儿,你说你爹能同意你嫁我不?”徐俊突然问道。 厉丽手上把玩着铜钱:“我爹就我一个闺女,当然希望我嫁的好了。哪想到便宜了你。”说着,厉丽白了眼徐俊。 徐俊笑着道:“便宜我了。是便宜我了。” “呐,我跟你走了。我爹肯定着急,等再回去,我爹也就训你一顿,肯定同意我嫁你。”厉丽说道。徐俊只顾着傻笑。 “诶,我问你哈。”厉丽把脸凑到徐俊跟前问。 “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嫁妆才要娶的我?” 厉丽眼睛不大。但特别黑亮,徐俊和厉丽对看一眼有些心虚,撇过脸去说道:“哪儿能啊,我能缺那么些钱?我是真心欢喜你。” “真的?”厉丽问道。 “真的!”徐俊答道,“老问这些干什么?肚子饿了没,我让我娘给你做上顿好的。” 徐俊起身出了门找罗二姐去了。 厉丽往后挪了一下,坐在了榻的里边。铜钱被她收了起来,一粒一粒的数着金豆子。 “我信你哪!”厉丽嘴里轻声说着。“可是你自己个儿贪的,哼。” 罗二姐直接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娘,饿着呢,先做饭成不?”徐俊不耐烦道。 罗二姐把手上的抹布放在了一遍:“娘不好,饿着你们了,这就去,这就去。” 徐茂林和卫姨娘还在赣榆,罗二姐只是回来准备给徐俊娶亲的。定的日子在年后,也是近了。也是想把在亲戚面前炫炫儿媳妇。那家里可是有钱的很哪。 邻居也都知晓罗二姐回来了,拿了些家里的吃食送了过来。东家送了两块豆腐。西家拿了一把青菜……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什却是满满的心意。 罗二姐也没去买菜,就拿了邻居送的菜做的晚饭。 “丽儿多吃些,也不晓得你习不习惯。”罗二姐往厉丽碗里挟了不少的菜。 厉丽望着罗二姐把筷子放嘴里眉头蹙了一下。 “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让徐俊多补些。”厉丽又把菜都挟到了徐俊碗里。 “屋子我给你收拾好了,你待会儿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跟我说。”罗二姐说道。 厉丽笑着说:“谢谢姨了。” ―――― 朱氏心里愧疚的很,黄氏的去世,她心里总有些疙瘩。便想同罗家亲戚多亲近些。 虽然以前和罗二姐有些不对头,但也有了和解的心思。 “二姑在不?”丫头在门外头大喊。 喊了几声没人回,以为不在便转身走了。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 “二姑?” 罗二姐懒懒的应了声:“是丫头啊,干嘛来了?”哼,别是瞧着厉丽家富贵过来攀关系了吧。 “哦,新出了些胭脂水粉,卖的可好哩。我娘让我带着给二姑和嫂子带一些。”丫头笑着说道。 丫头不喜欢罗二姐可朱氏硬让她来,她也没办法。 芊金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现在可贵着哩,便是在赣榆都有人卖,只不过价格比同丰县的贵了一些。 “外头露水重,丫头快进屋里来。”罗二姐大开了院门说道。 丫头打算送了东西马上就走的,却被罗二姐拉着手硬扯进了屋。 厉丽也已经起了身,只有徐俊还呼呼大睡着。 “呀,丫头来了,快坐下。”厉丽笑着说道。 丫头不明白这个刚见了一面的嫂子怎么那么热情,倒也是坐下了。 “丫头送了些胭脂水粉来,丽儿你瞧瞧有什么没的,尽管拿了去。”罗二姐说道。 尽拿别人的东西充大方,厉丽想着,嘴上却说道:“姨,你可对我太好了。” “你是我老徐家的人了,我能待你不好吗?”罗二姐笑着说道。 厉丽随便拿了几盒,注意力全在丫头身上:“丫头,你多大了?” “十二。” “属狗的?”厉丽说道,“年纪也差不多了,许了人家没?” 丫头不想回她,便反问道:“你多大了是属啥的?” “二十,属鼠的。”厉丽说道。 罗二姐却觉得不对味了,俊儿二十是属兔的…… “哦哦,我说差了嘴,是属兔的。”厉丽忙改口道。 “呵呵。我也有嘴瓢了的时候。”罗二姐笑道,“属鼠的今年可是也二十三了。” “可不是吗。过了年就是本命年,我娘把红腰带都做好了。”厉丽笑道。 看了眼罗二姐觉得不对头,又忙说道:“是给我爹做的,我爹属鼠。” “哦。”罗二姐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厉丽脸色变了变。事情太顺利,自己大意了。 “姨,我去看看徐俊起床没?”怕露的破绽更多,厉丽忙说了句便离开了。 丫头也是坐不住了:“二姑,我在这儿也没事,就先去店里了啊。您忙着。” “对了,我娘让你和表哥表嫂后天去家里吃饭。”丫头说道。 “啊?好好。”罗二姐也有些奇怪,朱氏不只会躲着吗。 丫头走了有一会儿了。罗二姐什么都干不下去。老觉得心里慌着。 罗二姐把手里的扫把一丢,索性把事情查个清楚吧。 ―――― 丫头手里捣着花,眼睛却放了空去。 “你干啥呢?” 丫头募地回过神来,静姐儿的脸直凑到她跟前,她都能数清楚静姐儿的眼睫毛有几根了。 丫头被吓着了,便往后退了几步:“你上这儿干啥来?” “我在店里没事干,就过来瞅瞅你。”静姐儿说道。 “我有啥好看的,你不在家伺候你奶吗?”丫头问道。 静姐儿找了个小马扎坐下:“我奶嫌我呗。我也就不伺候了。” “那你奶怎么办?” “随她去吧,管她呢。”静姐儿无所谓道。 丫头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是相熟的人家。 “别瞎碰!”沈星把静姐儿抓向盒子的手拍开。静姐儿不在意。沈星却是怕她把东西撒了。 “嘿!你干啥?!”静姐儿跳了起来,右手高高扬起,一掌想打下去。 丫头忙拦住:“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哪儿来的野孩子?!”静姐儿骂道。 “这不是什么野孩子,是我店里请的伙计。”丫头听着话觉得不大好听。 静姐儿高声道:“罗衫,你把他辞了!” 丫头皱眉,怎么就对人大呼小叫的。 “可不行。他也没犯什么错。”丫头说道。 静姐儿根本听不进去,可能是觉得眼前衣服穿的不合身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落了她的面子,火气大的不行。 “你就得把他给我辞了!要不然,我就没你这个朋友!” 静姐儿怒气冲冲的看着丫头,大有你只要不听我说的做,便后果自负的气势。 真是不可理喻。 “小星你把东西收拾好,别管其他的。”丫头同沈星说道。 “你什么意思?!”沈星还没说,静姐儿就高声叫道。 丫头指了指对面的杂货铺:“我看你娘忙的很,你回去帮她吧。” “我原以为你和那些村女不一样。我肯和你好,那是给你面子!等我嫁到了大户人家,我可不会照拂你!” “恩,到时候,哪怕我求着巴着你不放,你都不要理我!” 静姐儿气的不行,可看看旁边高大壮硕的妮子正虎视眈眈,只能转身走了。当然若是让妮子知道静姐儿在心里是用高大壮硕四个字说的她,怕是静姐儿出不了这个门。 “娘,那个罗衫真是不识好歹!一辈子做个村女吧!” 顺娘双眼一瞪骂道:“娘和你说过什么?!” 静姐儿忙站直了身。 “不要学那些村妇的作态!”顺娘说道。 “我早和你说了不要和那些粗人有牵扯,你就是不听。”顺娘轻摸着静姐儿的脸颊,“人和人呢是不同的。” 静姐儿乖巧的说道:“我知道了。” 顺娘看了眼芊金的招牌,阳光照在招牌上反射出来的光,顺娘看着却是有些刺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早上,街上的小吃摊很多。 包子馒头,面条馄饨,每个摊子都有自己的秘方,要么是与众不同的馅料,要么是自家做的风味酱菜。 有些穷苦人家一天会只吃两顿,但早饭是一定会吃的。若是不吃,一天都干不好活。 “老板,一碗馄饨!” “诶,来了。”混沌是出摊前就包好的,放在木板上,客人要了,便取几个放进锅里煮。锅里的水总是沸着,免得客人等急了。 旁边是两张小小的桌子,看上去倒也干净。从筷桶里抽了双筷子,往下钝了一下。 小摊子对面是同丰县最大的客栈,听说被人给包下了,这几天不接待其他客人。 “人晚上睡嘛也就能睡多大个地方。我听人说哪,那客栈里一间房一晚上都得一两!多黑呀,听说有人把那包下了,啧啧,这里头得有二三十间房吧。一晚上不得有个二三十两的。”馄饨摊的老板边煮馄饨边说道。 把馄饨抄起来,放进碗里,倒上热汤,再撒上葱花,香气扑鼻。 “馄饨好了。”老板把大汤碗搁在了客人面前。 客人不顾烫嘴把一个大混沌放进了嘴里,咬了一口就边呼气边说道:“老板手艺不错啊。” “那是,我在这儿干了二十多年了,每年特意来我这儿吃混沌的熟客多的很。”老板得意道。 客人笑笑,继续大口吃着馄饨。 从客栈里走出个穿豆绿色衣服的少年,张瑞青浑身不自在。只买了这一套衣服,换洗都没得换洗。昨天忘了买新的只能再凑合着穿一天。 “起了啊,老板,再一碗馄饨。”宣表叔说道。 老板熟练的数了十个馄饨放在锅里,说了别人坏话正好被人听见,老板的心情有些纠结。 “敏儿呢?”宣表叔问道。 “啊!~~~”客栈里传来了尖叫声。 张瑞青吓了一跳。宣表叔却说道:“没事,有侍卫在暗中保护呢。馄饨不错,你多吃些。” “恩。”张瑞青应道。 “你和你哥哥关系不错,还有联系吗?”宣表叔突然问道。 张瑞青一口汤呛在了喉咙里,咳嗽个不停。 “呵,我早知道张希夷还活着,他爹是我的老师,是真心为着黎民百姓的。你照实了说吧。”宣表叔说道。 馄饨是荠菜猪肉馅。汤是熬猪骨的老汤,这份味道不少大酒楼都做不出来,张瑞青嘴里回味着鲜味,脑子里却转开了。 她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也不敢主动与宫外联系,就是怕宣帝怀疑她。她身份特殊是太后派来的,要想取得宣帝的信任那是难上加难。 进了宫,宣帝一次也没让她侍寝,即便是太后施压。 这回宣帝出宫。太后也是知晓的,以宣帝在外没人照料为由,硬是让张瑞青跟了来。至于一同来的瑞敏。张瑞青估摸着要么是派来监视她的要么是那小丫头自己吵着要来,后者的概率大些。 宣帝并不如别人想象中的那么防备张瑞青,张瑞青的亲娘兄弟都被人害死。要是这样她还能替着仇人做事,那真是连牲畜也不如。 张瑞青只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把张希夷这么些年来的谋划全说了出来。 张瑞青说的声音小,只宣帝能听见。便是离的最近的老板也听不到。 宣帝倒是诧异,他所掌握的消息,张瑞青竟然全说了,还补充了不少细节。 既然宣帝知道张希夷还活着,那么其他事也该都知道了,遮遮掩掩的也没意思,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讲出来。要想对抗太后一党,只能是站在宣帝。 两人慢吞吞的吃完了馄饨。 客栈里却是已经闹成了一团,张瑞敏一个劲的哭号喊叫。 不少桌子椅子也被她砸了。客栈掌柜的躲在柱子后边,伙计想要去把瑞敏拦下,掌柜的骂道:“你傻啊,这些桌椅也用了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人出钱换了,你还想拦着?” 宣帝刚踏进了门,瑞敏就扑了过来:“表叔,你看,你看我的脸,呜呜~~” 瑞敏抬起了头,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红疙瘩。 “肯定是昨天买的那些胭脂水粉的问题!表叔,你可要为我做主!”瑞敏哭喊道。 ―――― 芊金店内。 妮子把颜色暗淡了的胭脂全部撤下,又换了新的,撤下的胭脂水粉也不会扔了,拿来送人也是好的,只是卖相差了点,效果还是不错的。 丫头在边上拿着册子查看盒子数目。 “罗衫姐,前几天来的客人说咱家的水粉有问题。”沈星说道。 丫头抬头望去,是张瑞青三人,只是其中一个人却是戴起了面纱。 照瑞敏的意思,直接把店砸了才好。 宣帝却说先找店家问个清楚不迟。 “本店的胭脂水粉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自己也用着,不可能有问题。”丫头说道。 瑞敏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你瞧瞧,没问题?我这脸上是什么?黑店!就该把店砸了。” 丫头皱着眉:“前几日,你买的时候我同你说过,桃花膏和那茉莉花香的水粉里有成分相克,得分开来用,不然便会起红疹子。这可怪不了小店。这疹子过几日便会自己消了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哈,你可是承认了是你家卖的东西有问题!”瑞敏说道。 “小店已经是提醒了的。”丫头说道。 张瑞青拉住瑞敏:“敏儿,在你买的时候这老板是有提醒来着,还说了好几遍。” 瑞敏把张瑞青甩了开:“你走开!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是你的姐姐!”宣帝突然说道。 “她不是!”她只是个丫鬟,这话瑞敏可不敢说,欺君之罪啊。 “表叔~~”瑞敏拉着宣帝的衣袖撒娇道,“把这黑店给砸了吧。” 宣帝说道:“敏儿不要胡闹,店家说不能混用我也是听见了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店家?” “我没那么多闲功夫,走了。”宣帝转身便走,瑞敏跺了跺脚,把面纱捡起也跟了去。 “小花姐……”丫头轻声说道。 张瑞青朝她笑道:“我可要谢谢你。” 张希夷离了白水荡便直接去了京城,在小胡同里买了个小宅子,可不能在外多露面。 礼部侍郎张显是张希夷爹爹的学生,因为他才学高,且又是同姓,平日里就对他颇为照顾。 出事的时候,张显外放为官,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张显很自责,一直想为恩师讨个公道。 张希夷便是靠着这条线才在各处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可张显却是被弹劾说泄露了科举试题,这可是大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被收监调查。 都说张显示得罪了张首辅,这降职获罪是必然的了。 原本的人也使唤不动了。便是何春丽夫妇被接到京城也是被人抛在了半路。 去了张府里找人,却是被打了出来,还差点扭送了见官。 何春丽水土不服生了病,何木匠连医治她的银钱都拿不出,小树又一直哭叫,何木匠的白发都多了好多。 付先期的父亲是朝中唯一的一个异姓王。立下了无数战功,还替先皇挡了一箭先皇对他很信任。当时的皇后就是现在的太后,在先皇心中都没这个异姓王那么值得信任。当皇帝的都没有安全感,这爵位也不是世袭的,所以说付先期还得自己打拼。 付先期被太后的人摆了一道,他父亲苦苦求情才免于一死,被贬到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县令。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付先期和张希夷敌人共同,两方便也经常接触,有些消息也共享。 丫头告诉付先期,张希夷遇到了麻烦。付先期便马上写信到了京城,动用了他的人保住了张显,并派人保护张希夷,救出了何春丽夫妇。 张瑞青是从宣帝的嘴里知道这些的,她心里很震惊,原以为胆小怯弱的宣帝竟已经能打探到那么全的消息了。真真是深藏不露啊。 “春丽婶没事了吧?”丫头问道。 “没事了,多亏了你。” “我可没做什么。”丫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笨的很,只是同付大人说了,你得去谢谢付大人。” 张瑞青笑道:“那么久没见生分了吧,还客套个什么,我夸你的机会可不多,你就偷偷美着吧。” “小花姐,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刚那是你伺候的小姐吗,人看上去可不怎么好。”丫头说道。 张瑞青忽然神情肃穆:“你可不能这么说,要让我家小姐听到了会骂死我的。” “我……”丫头有些急了。 “你还真信,逗你呢。我现在过的可好了,吃的好,住的也好,主人家也仁善,我都不想回了呢。”张瑞青说道。 “你过的好就行。” 丫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希夷哥,他还好吧。” “好着呢,干啥都有人伺候。”张瑞青说道,“我得先走了,不然我主家见我没跟着她,可是要扣我工钱的。” 张瑞青也想好好叙个旧,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是告辞离开。 宣帝到同丰县,主要是来看看盐场建的如何,这可是国家的钱袋子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卖扇子的盼着天热,卖皮毛衣裳的盼着天冷,卖伞的盼着下雨。 晒盐的就盼着晴天,盼着大太阳。 白水荡的盐场名为白水盐场,简单好记不是? 即使是秋天,在太阳底下晒久了也是汗流浃背。盐工都带着草帽,在盐池边走着。真正干活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余人都躺在盐池边聊着天。 有甚者把色子牌九都拿了过来。 认真干活的傻子也是有的,可傻子们见偷懒的拿的工钱和他们一样,有些便也跟着一起偷懒。也有些愣子看不过眼,向主管告发了他们。 “哦哦,你说的这事我也是知道的。”主管姓陶,个高身体也胖,私下里盐工都叫他球主管。 球主管拿着挖耳匙挖着耳朵,脸上的神情很是惬意。 “那球,哦不,陶主管,你不管管吗?”愣子问道。 挖出了一大匙的黄黄黏黏的东西,球主管舒爽的叹了口气:“管啊,怎么不管。” 愣子开心了,正提脚准备走,就听见球主管说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不用来了。工钱呢照结,不满一个月的按一个月结。” “陶主管?”愣子愣住的样子很可笑。 球主管大笑了几声:“你让我管,我管了啊,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出去!别到时候一文工钱都拿不到!” 愣子被赶走了,盐工只是感慨少了个取笑的人物。 所有的活都落在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傻子身上,一个负责二十多亩的旋盐。汗水淋漓,便是背上也有了白花花的盐渍。是汗水被蒸发而成。 这种情况下产盐少成了必然,出了盐后,傻子们总能发现盐会少掉许多。但鉴于愣子的遭遇,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盐工们最出力的时候便是晚上偷偷把盐运出去的时候。盐会以相当低的价格卖给马雷。收到的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管们拿大头。盐工们拿小头。傻子们也会分到些辛苦钱。这样一个月的工钱便能翻番。 盐作为一种必不可少的佐料,需求量很大。每月百吨的官盐流入市场根本激不起任何浪花。私盐的价格依旧居高不下。 朝廷派进盐场的两名官员平日里根本见不到面。盐场的权利便分发给了下面的几个主管。球主管看上去宽和,另一个是个黝黑的的汉子,木着脸从不说话,便是球主管和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有人说见到那黑主管那个单手举起一块巨石!有人不信邪的招惹了他,其实也不算是招惹,只是说了句玩笑话,便被黑主管一拳打的吐血。 久而久之。盐工就知道了,那黑总管才真是个傻子。傻子才让人害怕,因为他做事从没章法。人便都惧着他。 若是罗平和赖三在,他们就会发现那黑汉子似曾相识。便是当年在煤矿洞里追他们的那个黑汉子。 盐场外围是一溜围墙,有两人高,墙面光滑,一般人还真爬不上去,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想要去爬。 宣表叔三人问了许久的路,才找到了偏僻的白水荡里偏僻的白水盐场。 大门处有个看门的老人家,五十多。却是眼花耳聋,嘴巴还不利索。 “老人家。”宣表叔喊道。 “啥?”老人家只觉得耳朵边有嗡嗡的蚊子声响,转过头去才看到了几团模糊的黑影。 “老人家,这儿还征盐工吗?”宣表叔问道。 老人家认真听了回道:“茅厕在那边。”老人家指了指东北角的那个方向。 “不是的老人家,我是问这儿还征不征盐工。”宣表叔大声说道。 老人家点头表示理解,回了搭着的简易工棚。过了好久才走了出来。手里拿了几片大的树叶。 “纸没了,这叶子软,舒服,你凑合着用。” 宣表叔觉得跟这个老人家是说不通了。便也不再说话,接过了那几片树叶。 “表叔,现在我们去哪儿啊?”瑞敏被宣表叔教训了一顿,这几日倒显得乖巧。 宣表叔指了指东北角。 “那儿有什么?”瑞敏问道。 唔,突然想拉肚子了这事能说吗,很损威严呐。这老人家其实是能人异士吧,不然怎么能听到人的心里去? 盐课司大使和副使朝廷是拨有府邸的,只是同丰县不大,便也每人只得了小小的一座宅子。 办公的地方也是同丰县的衙门,刚来那会儿,每天去衙门的时间倒也还准时。后边是越来越晚,再后边便索性不来了。论职位,付先期只是个小小的知县,盐课司大使的职位可比他高多了,县令管不了。论后台,那大使背后隐隐能看见张首辅的影子。 在大使的心里,若是付先期有后台,怎么会只当了个小小的县令? 天高皇帝远,安安心心的发自己的财,荷包鼓了,资历也有了,何乐而不为呢。 付先期在衙门里处理杂务。 有衙役说是衙门外有故人来找。 付先期把三人请了进来。 “皇……”付先期惊慌道。 宣表叔很是满意付先期脸上的表情:“叫我宣兄便是,咱俩一起长大,也算是情谊深厚的兄弟。” “宣…宣兄。”付先期惶恐道,“您怎么来了?” “呐,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别装的这副表情,真恶心!”宣表叔嫌弃道。 付先期立马嘻嘻哈哈道:“不是冷不妨见到你吓着了吗?这两位姑娘是?” 张瑞青,瑞敏还是穿的男装,作为花丛老手的付先期早就眼尖的看见了两人的耳洞,更不用说那胸前的凸起…… “张瑞青,这是瑞敏,我的表侄女。”宣帝说道。 宣表叔是看着瑞敏长大的,无论她多娇蛮,心里总有股子怜惜。 付先期自然是听出来了,一个是表侄女,另一个却没有说是。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宣表叔咳嗽了几声,付先期才装了副严肃的姿态。 “我这次来是想看一下盐场的运作,盐课司大使可在?”宣帝问道。 想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宣帝让侍卫都暗中保护,现在却是叫苦不已,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累的很哪。 付先期不自在的说道:“那位大人有些事,您怕是见不着了。” 宣帝哪还不明白,压着火气问道:“那还有两位副使在吗?” 付先期为难的摇了摇头。 “大人,盐商罗平求见。”衙役进门说道。 “不见,没看到本大人有事吗?还不快出去!”付先期说道。 宣表叔却出声:“让他进来,盐商?我倒很想听听他会说些甚么!” 付先期让人在屋内拿了个屏风,宣表叔和两个姑娘便坐在里头。 瑞敏觉得无聊的很,已经在打瞌睡了。 罗平进了门来,却发现只付先期一人,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付先期不着痕迹的朝着屏风望了一眼,罗平回过意来,人在屏风后头啊。 “你为何求见本官啊,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本官可是要治你的罪的!”付先期官腔打的十足。 “大…大人,小人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罗平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人从盐场拿盐,卖盐的钱四成交给朝廷……” 付先期一拍桌子:“你就是想说这些废话?” “不是,不是。小人是想说,这盐场出的盐比预料中要少很多……小人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会不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罗平小心翼翼的说道。 “少?少了多少?”付先期问道。 罗平说道:“半……” 付先期笑道:“半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是少了近一半。”罗平说道。 “什么?!”付先期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少,却没想到少了这么多、 “你说的可是实话?!” 罗平忙说道:“小人不敢有半句谎言。” 付先期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本官自会查证,若是你说了谎,哼哼,衙门里刚建好了水牢,还没人尝过滋味呢!” “小人不敢,不敢。”罗平便退下了。 宣表叔很是愤怒,啧啧,这便是朝廷现状!便是他亲自提拔的官员也敢这样阳奉阴违! “这事你给我查,查个彻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把这些个毒瘤连根拔起!还有那盐课司大使副使三人怕是已经收受了贿赂,你也给我查个彻底!”宣表叔说道。 付先期心中大喜,要是没有宣帝的这句话,有些人付先期还真不敢动,现在可是好了。付先期已经看到了有人锒铛入狱的样子了。 “臣一定不负所望!”付先期忙说道。 “你查完案子,直接把证据呈到我这儿来,中间的程序别走了,免得又被人动了手脚。”宣帝冷笑道。 付先期忙应是。 宣帝拍着付先期的肩膀说道:“把你贬到这儿来,不是我所愿,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怪我。” “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我现在,难啊。”宣帝长叹一声。 瑞敏不解的看着宣帝,不明白宣帝为什么要这么说,皇帝不是这世上最最尊贵的人吗?有什么难的?若是自己能嫁给表叔成了皇后,自己便能成为这世上第二尊贵的人了。 ps: ~~~祝我好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笨不可怕,可怕的是笨却还要自作聪明。 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马雷后面的靠山是谁,那江秋实这些年的盐就白吃了。 若说一开始江秋实是被马雷逼迫着做事,那么现在江秋实是心甘情愿的为马雷办事。虎子死了,是他命不好,压不住横财,为了妹子和那两个可怜的侄儿,江秋实有什么理由不结果这笔财? 江秋实买了那么些旧船,马雷发了怒,却也没怎么着他。这些船本就不是用来出海捕鱼收货的,是载了盐,顺着长江运到上游去的。 那里的码头都是盐帮的人手,江秋实只管把盐装上船,等到了地方,官盐一下子就变成了私盐。 天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雨了。秋雨下一次天气便要凉上几分,单衣是不能穿了,得加厚衣裳了。 又到了出盐的日子,盐场看门的老大爷是马雷特意找的,到了晚上,哪怕你大摇大摆的从他跟前过去他都不会发现。 盐工把盐装了袋运了出来,江秋实便在门外头等着。 ―――― 罗二姐心里头不安,老觉得不对劲,这厉丽的身份都是她自己说的,真的假的真吃不准。 这可是关系到俊儿一生的事情啊。 “俊儿啊,娘去你姨婆家,你和丽儿出去吃吧。”罗二姐同徐俊说道。 又再往桌子上搁了二两银子。 厉丽离家出走可是一文钱都没拿,徐俊也是个存不住钱的,两人手里怕是也没几个子儿。 罗二姐叫了辆马车。和赶车的马夫讲了价,便坐上了马车。赶去了赣榆。 厉丽家是买卖药材的,按说各大药店掌柜该是都知道的。 “大夫,您这药材是哪儿买的?”罗二姐进了一家药堂问道。 药堂里没人,只一个学徒在称着药的分量,把一些常规药方的药都包起来。卖起来也方便些。 “我可不知道,药材都是我师父去买的。不过也有些山里的人挖到了药材也会拿来卖。您也是挖到了药材?”药童问道。 罗二姐回道:“没,就是好奇问问。” 没得到答案,罗二姐便往下一家药堂走了去。 卫姨娘这几年来难得的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却冷不丁的在大街上看见了罗二姐的身影,心里一阵烦闷袭来。 那么久没能怀上孩子,卫姨娘吃了几年易孕的药,没有用。便偷偷找了大夫。大夫说了卫姨娘的身子好的很,什么毛病都没。 那怎么那么久都怀不上孩子?卫姨娘想会不会是徐茂林的问题,可徐俊又是怎么来的? 有次,徐茂林伤了风,卫姨娘便存了心思,请了大夫,委婉的问了大夫,徐茂林那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说徐茂林那儿受过重创。好在就医及时,而且也找了个好大夫,现在夫妻生活是没有问题。只是要想再有子嗣怕是困难了。 卫姨娘强作了镇定才没在徐茂林面前露了马脚,卫姨娘也知道徐茂林最好面子,要是被他知道卫姨娘已经知道了,卫姨娘绝对讨不了好。 等一个人了,卫姨娘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怀不了孩子,自己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还以为徐茂林是一生的良人。到了终于如愿以偿能进了徐家的门,才知道以前那都只是花言巧语,做不得数。 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卫姨娘低声啐道。 至此之后,卫姨娘看到罗二姐,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又是愤恨又是艳羡。没了孩子,这辈子只能是看着罗二姐的眼色生活了。 罗二姐倒是奇怪总要和她叫板的卫姨娘怎么变的温顺了起来。不过罗二姐也没多想,狗总改不了吃屎的,肯定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小哥,刚那妇人生的什么病,抓的什么药啊?”卫姨娘娇声问道。 卫姨娘年纪是有了,可也奇怪,她年纪越大反而是越添了风韵。小药童可比卫姨娘小了不少,却也被这一声小哥给迷住了。 “那妇人没抓什么药,只是问了这些药材都是往哪儿买的。”药童有些羞赧,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罗二姐问这个干什么,卫姨娘皱眉思索。能和药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她的那个准儿媳妇儿了…… 卫姨娘对着药童眨了眨眼,娇笑着问道:“那小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药材都是哪儿买的呀?” 药童自然是知道药商都有谁,只是刚怕罗二姐是别家药店的探子便没说,此时他骨头都酥了,哪儿顾得上其他。 “是从杨家买的。”药童答道。 “那可还有其他的药商?”卫姨娘问道。 “还就只有冯家了。”药童回道,“我们这儿是小地方,药材需求不多。 卫姨娘又问道:“那小哥可知道有个厉家?” 药童想了想回道:“没,便是常来卖药材的散户都没有姓厉的。” “谢谢小哥了。”卫姨娘笑着走了出去,药童只觉得一阵香风吹过。 “啪”脑袋上挨了迟来的药店大夫一下巴掌,“就出去一会儿,让你看下药,怎么像是没了魂一样。” 卫姨娘心里有着暗暗的兴奋,要是徐俊在这里摔个大跟头,最好是再也爬不起来的那种……自己便也不用委屈了受罗二姐的鸟气。 最近的药铺就是回春堂了,卫姨娘忙抄了小路去了那儿。 回春堂的生意不算好,大夫的功力不知道高低,可那药是实打实的贵。 “大夫,大夫?”卫姨娘把趴着睡着了的大夫推醒。 那大夫把嘴角的口水吸溜了进去,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卫姨娘。卫姨娘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的仍他打量。 “小娘子生了什么病?” “没生病,只是想让大夫帮个忙?”卫姨娘说道。 “什么忙?”大夫的手慢慢的摸到了卫姨娘的手边,“我看小娘子可有些隐疾。” 卫姨娘把手抽了出来。还顺势打了那大夫的手一下,大夫便嘿嘿笑了起来。 “待会若是有个穿了青葱色衣裙的妇人来,你便告诉她你这儿的药是姓厉的药商供的。”卫姨娘塞了些钱在那大夫手里,“她若说还问那药商家里的情况,你就说那药商家里只一个独女。” 大夫捏了捏,倒是不少。 “既然是小娘子要求,我便应下了。” 卫姨娘朝着大夫妩媚一笑,便走了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那大夫果然看见一个穿了青葱色衣服的妇人走了进来。长的没刚那妇人妩媚,却也比一般村妇好看很多,单是那婀娜的身段就是那些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比不上的。 “大夫,我想问下,你这儿的药材是问哪家买的?”罗二姐问道。 那大夫笑着说道:“我这儿的药材可都是从厉家买的,虽贵些,可药效是实打实的好!” 罗二姐忙问道:“可是厉害的厉?” “姓里边儿还有哪个厉?”大夫反问道。 “那大夫你可知晓厉家的情况?” 大夫笑道:“这我可怎么知道,只是隐约听到过像是只有一个独女。” 罗二姐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谢谢大夫。”罗二姐谢道。 大夫摆摆手:“不用不用。”动动嘴皮子就能挣钱还能摸一把小手,这种好事该我谢你才是啊。 ―――― “今儿打扮漂亮点。”徐俊让厉丽坐在了梳妆台钱,黄铜镜里倒印出她的脸。 徐俊拿了眉笔细细的给厉丽画起了眉。 “你画的可真不错。”厉丽赞叹道。 “我手艺能不好?”徐俊说道,手上却是不停。 “给不少姑娘画过吧?”厉丽哼了一声说道。 “哪儿能啊,就只有你。”这女人怎么什么事都能往其他女人身上想?……其实这是女人的通病哪。 徐俊画的是真不错,厉丽眼睛小,眉毛也少,这样一画,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起来。 徐俊邀功道:“怎么样好看吧?” 厉丽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恩,是不错。” “诶,你娘和你姨婆关系不错啊,是不是经常去探望啊?”厉丽边拿簪子往头上比划边问道。 “也算不上好,有事的时候便去一下。” “那你姨婆家是出了什么事?”厉丽又问道。 “不知道,我娘也没和我说。”徐俊把头抵在了厉丽的肩上,“问这些做什么,又和我们没关系。你好好打扮,我也让你见见我的朋友。” 厉丽应和了声,心里却有些不平静,该不会是怀疑了我吧。 罗二姐疑心重,虽然是知道了有个姓厉的药商,却也不确定厉丽是不是就是那个独女。要说最理解自己的就是敌人,卫姨娘可算是最懂罗二姐的人了。 “叩叩”徐俊和厉丽刚吃完饭回来不久便听到有敲门声,以为是罗二姐回来了,便急急去开了门。 “俊儿。”卫姨娘笑道。 徐俊对卫姨娘没有罗二姐那么憎恨,反而因着好几次卫姨娘在徐茂林面前说了他的好话而对着卫姨娘有好感,当然这些情绪在罗二姐的面前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二娘。”徐俊喊道,“您怎么来了?” “趁着你娘不在,我来看看你,也瞧瞧你的媳妇。”卫姨娘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厉丽没见过卫姨娘,只听罗二姐说过。 狐狸精,臭寡妇,没脸没皮。 和卫姨娘交好,怕是不能再和罗二姐处好关系了。 “卫姨。”厉丽笑着喊道。可表面的礼数还是不能失,不深交就行了。 卫姨娘围着厉丽转了几圈,眼睛也还上下打量着厉丽。 厉丽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俊儿眼光真好,丽儿对吧,皮肤真是水嫩。”卫姨娘笑着说道,手却突然的就拉住厉丽的手。 厉丽只觉得的手被包在了手心里,手心手背满是温热的感觉。 “我这么轻轻一掐都觉得要掐出水来。” 厉丽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卫姨娘的手正摩挲着厉丽的掌心,小小的茧子在掌心里,几个月的优渥生活并没有使它们消失。 “二娘?”见厉丽神色有些不对,徐俊忙出声道。 “哟,还真是宝贝,只是拉了一下手,我又不会把她吃喽。”卫姨娘对着徐俊说道,“我想和丽儿说些悄悄话。” “这……”徐俊看了眼厉丽。厉丽点了点头,神色却是依旧不好看。 “你怕什么,我一定把你媳妇全须全尾的还给你。” 徐俊也笑了,说些话能怎么的:“那我就先出去了,二娘,你可不能欺负丽儿。” 徐俊出门的时候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门一关上,厉丽就忙把手从卫姨娘的手里抽了出来。 “听说你家是做药商的?呐,大小姐手上还有茧子。肯定平日里经常帮着家里做事吧。真是有孝心呢。”卫姨娘说道。 “你想怎样?”厉丽倒也不害怕,自顾自往凳子上一坐。 “你不害怕?”卫姨娘疑惑道。 厉丽笑道:“既然你来了。那你肯定是知晓了什么,你知晓了却又不和徐俊讲,那我还怕什么?!” “果然是聪明。”卫姨娘笑道,“我也不想怎样,只是想来提醒你。今儿我看见姐姐去了药铺。好像是问了些什么……” 见厉丽终于是紧张了起来,卫姨娘才继续说道:“我出了些小钱,让回春堂的大夫说有个姓厉的大药商,家里还有个独生女儿……” “你是求财,还是……”卫姨娘突然问道。 厉丽盯着卫姨娘的眼睛说道:“找个傻子过下半辈子,有人养,不用奔波,为什么不呢?” 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徐俊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笑声。丽儿和二娘处的倒好……丽儿长的一般,可家世好,若是能娶了她,一下子就能成了富家翁,倒时候再娶上几个漂亮的小妾,那日子就惬意了。 ―――― 芊金胭脂铺斜对面的徐记杂货铺关了门,这可是头一回的事。要知道,徐记杂货铺只在大年三十和年初一的时候关门。便是老板家里老娘出了事,都克服万难继续开门。 过了没一天,徐记杂货铺又有了动静。招牌被人给摘了下来。 “这是怎的了?”隔壁铺的伙计问道。 “唔,我们接到的活,是说把铺子里重新整顿整顿,再把招牌换了。”工匠说道。 “啥招牌?”谁都不想多个竞争对手。 工匠说道:“好像是什么月明轩的。” 没生意的时候很是无聊,伙计也乐得出来聊聊闲话。 “月明轩?是干啥的?卖月饼?”一个伙计问道。 隔壁成衣店的裁缝娘子说道:“那是卖胭脂水粉的,我可听说那是京城里最大的胭脂铺子。前些天我表姐带了些水粉来。一盒二十两呢!” “那么贵?!都抵得上我两三年的工钱了。”伙计们惊呼道。 “瞧你们那穷酸相,那是贵妇人们用的。人那脸可比我们一家子都值钱,二十两算什么,二百两扔出来,都不眨一眨眼睛的!” 众人唏嘘感叹着贵妇人的生活,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同丰县里不少贵夫人都是这些无聊的伙计们的谈资。那个地主家夫人抠的很,连首饰都买的铜镀金,某员外家的夫人特别土,只爱花花绿绿的衣裳,穿起来就像个唱大戏的,还自以为美的很…… 妮子也会跟着一起聊,裁缝娘子很喜欢妮子,能干乖巧。老想把她儿子小裁缝和妮子凑一对。 小裁缝瘦瘦小小,每天只见他专心做衣裳,对老娘的调笑毫不在意。粗神经的妮子却是红了好几回脸。 在妮子不在的时候,无聊的伙计们也会说罗家的事。比如猜罗平这些年到底挣了多少钱啊,比如有着丰厚嫁妆的罗衫会嫁给哪户人家。妮子和沈星会被这些个八卦精力旺盛的家伙套话。沈星还好,人小嘴却是紧,妮子就不同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小姐人可好哩,常给我买东西,这头花还有这衣裳都是小姐买的。” “夫人对我好着哩,每年都给我涨月钱,还给单独买点心吃。” “老爷人也好,我见着他给夫人买了玉手镯,特别好看。” …… 从妮子的话中,众人拼凑出了一个富贵人家钱多人傻的景象…… 丫头经常能从妮子嘴里听到不少新鲜的事儿。 月明轩,丫头也是听说过的。月明轩最最出名的是香胰子,有各种颜色,各种香味。比别家只单纯的猪油色还没味道的可是要好上不少。丫头呀常常用月明轩的香胰子。 除此之外,月明轩的口脂也是有名的。芊金店里只有红色的口脂,或深或浅都是红色罢了。月明轩却有种口脂,有淡淡桂花香而且是白色,涂在嘴上只会让嘴巴看上去亮一些,饱满一些。 月明轩的东西并不是只有贵的,中低档的东西也有的是,平常百姓也是买的起的。 若是月明轩开业了,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芊金了。 卖的东西一样,又在同一条街的同一个地方,除非是换个铺子,不然是不可能不被抢去生意的。 可那是一整条最繁华的地方,换个铺子,可就没那么多的客人能看见他们的铺子了。 先等月明轩开业再说吧。丫头深叹口气。 桃花最近很少来店里,只每次上新货的时候来一次,等丫头学会了做法便又消失了。丫头也不去管她。 ―――― 江秋实看着盐工们把货装好,然后拉往码头。 江秋实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看着。 他觉得马雷真的是多此一举,整个朝廷还有商人们都被耍的团团转。哪有什么风险,怎么还要看着的。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今天晚上的风可真大啊。 码头近了,江秋实已经能看到船身随着水浪上下摇晃。 “装……”船字被江秋实深深咽了下去。 他见到十数把火把亮了起来。是官府的人! 盐课司的三位大人是他亲自打点的啊,怎么可能会惊动官府。若说是县令,这可不归他官,一个芝麻小官可管不到盐课司那些大人的头上。 “停下!都不许动!”李敬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大喊。 盐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的活却是停下来了。 “误会都是误会。”江秋实忙走到两方中间说道。 “呵呵,本官只抓人,管你误会不误会!”付先期从火把阵中走了出来。 “大人,盐课司的曹大人是知晓这件事的。您是不是管的多了些。”江秋实说道,当官的不是最怕没了脑袋上的乌纱帽吗,得罪了上官,这乌纱帽还能保住? 付先期大笑,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还不快把人给我拿下!” 江秋实心中大急:“大人,你可要想好后果!曹大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江秋实直接是语带威胁。 被一个平头百姓威胁,付先期的心里很是不爽:“养你们吃干饭的?!还不抓喽!” 李敬一个跃步向前,控制住江秋实,把他的双手给捆绑了起来。李敬还往江秋实嘴里塞了团破布。 付先期见了很是满意,李敬默默的把靴子穿好,没了袜子,还真不自在…… 盐课司的曹大人正和新纳的小妾打的火热。那娇娇怯怯的小模样,可是京里没有的。 “大人。” 手下的仆人识趣的没闯进屋里,只是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曹大人哑着声音回道。仆人还依稀能听见有姑娘的喘息声。 “江秋实拉出去的盐被县令扣下了。” “什么?!真是反了天了!”曹大人说道,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曹大人才一脸潮红的从屋子里走出来,“那个付先期还真不识抬举!” 曹大人自认为还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初到同丰县的时候,他也存了同县令打好关系的念头,明示暗示了好一段时间,付先期全当没看见。有钱不赚就算了,还挡起老子的财路来了,哼,真是嫌命长啊。 江秋实和一众盐工都被关进了大牢,江秋实被特别对待,李敬特意选了间蟑螂老鼠最多最阴暗的牢房。 江秋实只求能把嘴巴里咸鱼味道的破布拿出来。 李敬在大门口,左手叉腰,右手扶着大刀,走来走去的巡逻。 “让开!本官要见付县令!”曹大人对着李敬吼道。 李敬对着曹大人作了揖:“请大人明日再来,县令现在已经歇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是放肆!”什么时候连一个小小的捕头都能违抗他的命令了?! 想要升官发财就得懂上官的心思。 “兄弟们跟我上,把门给我撞开!” 虽然惋惜怎么没有第一个开口,错过了一次在曹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曹大人的手下们还是一个个都走向了前来。 李敬腰上有刀又怎么样,能敌得过那么多人? 李敬不慌不忙,向右边招一招手,五六个同样配了刀的捕快跑了来。 人数还是少了,只这些捕快最小的在衙门里也有两年了,追捕各种犯人,那身手都是练出来的。曹大人的那些个手下随从都是唬人的,对着刀子是一点胆气也没有。 捕快们对空降的几个大人也是不满,官不大,随从倒多,各种打架闹事,现在在同丰县的名声比地痞流氓还不如。地痞流氓最起码还知道道义两字怎么写。 “哼,看来付县令是执意要这样了。本官就卖他个面子,我们明日再来!”曹大人说道,敌强我弱,曹大人局势看的清楚,便这么一说好找个台阶下了。 “对,我们明天再算账!”终于逮着露脸的机会了,随从甲叫喊道。却被曹大人狠狠的踢了一脚,往地上扑了去。哼,正经事做不了,就知道乱吼乱叫的狗东西。 曹大人这是把怒气都发在他身上了啊。众随从都同情的看着扑在地上的随从甲。……呜呜,我做错什么了我…… 付先期睡了吗?自然是没。 买了几坛好酒,一个人对着月亮喝呢。外面的嘈杂声就当是小曲听了……呐。回京城的日子可是近了。 晚上折腾了半宿,曹大人回到家里是累的不行,连小妾也不乐意哄了,倒头就睡。呼噜声是震天响啊。 过了还没一个时辰,就又被敲门声给弄醒了。 “混账东西!还让不让人睡了?!” “大人,是衙门里来人了。”外边的随从说道。 曹大人怒道:“让等着!本官现在没空!” “曹大人。”李敬已经带人占了曹大人的府邸。 “付大人说了,让我传你过去问话。”李敬说道。 曹大人睡意也是没了,恼怒的说道:“我可是正五品的官,他才不过是七品。还想审问我哪。真是异想天开!” “这就不牢曹大人关心了,我们大人自有分寸。若是再过半刻钟你还不出来,就别怪我们进来拿人了,这样面上课不好看!” 曹大人心里暗道一声晦气,这付先期是浆糊脑子吧,怎么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不行,要是他发了疯,真把我判了罪……曹大人想想还是不可能,可那付先期做的事看上去都和疯子差不多啊。 喊了个亲信进来,曹大人对他耳语了一番。 “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亲信保证道。 “大人,半刻钟的时间已经到了。要不要我让兄弟们进去帮您?” 屋内没有答话,就在李敬真准备带着几个捕快进去的时候,门才开了,曹大人身穿官服。看都没看李敬这些人一眼,让管家备了轿子,去了衙门。 ———— 月明轩开业。 好大的动静,请了舞龙舞狮队,整条街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月明轩的掌柜站在店前笑呵呵的招待客人。 “呵,顺娘子是发达了啊。” 那月明轩的掌柜就是小杂货铺的老板娘顺娘。她男人没见到,倒是那个女儿站在娘身边,低头浅笑,不少小伙子都看的移不了眼。 “哼,不就是可胭脂店吗。还嘚瑟起来了。便是当初那得意楼开张可都没那么大的阵仗!那可是日进千金的店啊。”裁缝娘子酸溜溜的说道。 “哎呦,裁缝娘子,这酸味我都闻见了。人那胭脂铺也不是我们可以比的。”和裁缝娘子关系好些的说笑道。 裁缝娘子这样说也是有缘由的。 裁缝店从小裁缝的爷爷手里传到了小裁缝爸爸的手里,接下来也会传到小裁缝的手里。 不算大富人家也算是家境殷实。 小裁缝长到了十二三岁,裁缝娘子的心思就动了起来。想给小裁缝找个合心意的媳妇。那时候,裁缝娘子和顺娘的店铺在同一条街,年纪又相仿,关系不错。 裁缝娘子就想啊,静姐儿若是能和自家儿子好上真是不错。 裁缝娘子就提了下,顺娘就说静姐儿脾气躁,小裁缝怕是压不住。裁缝娘子想想也是,也就算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 直到有一天,裁缝娘子听见静姐儿同顺娘说话。 “娘,你可不能把我嫁个那个木头一样的小裁缝!” 顺娘摸着静姐儿的后脑勺,笑着说:“当然不会,不说那小裁缝一看就是个没前途的,跟他爹一样一辈子给人做衣服的命!就说她娘那长舌妇的模样,娘也不舍得你去受苦啊。” 好好好,我是长舌妇!你跟我一块儿能好到哪儿去!真是温柔面孔恶肚肠!裁缝娘子气的不行,说她就算了还说她儿子,裁缝怎么了,没裁缝你们能有衣服穿吗?! 顺娘不知道和静姐儿的谈话已经被裁缝娘子知道了,再见面时顺娘还和裁缝娘子笑着打招呼,裁缝娘子当没看到一样和顺娘擦肩走过。 顺娘后来也大概知道了裁缝娘子为什么不理她,从此两人交恶。 小裁缝原来一见到静姐儿就便的晶亮的眼神也没了。静姐儿心里觉得爽快,和这些个乡巴佬撇清关系才好哩。 裁缝娘子至此之后,选媳妇的眼光也变了。面孔好不一定好哪,得要那种心地单纯的。后来就看上了妮子,恩,脸盘大屁股大,旺夫旺子,人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会省钱,会过日子,娶媳妇还是这样的好。 原来的杂货铺和旁边的纸铺子中间的墙被打通,月明轩一个铺子的地方抵得上别人的两个铺子。 所有的货都是从京城里运过来的。 知道的都说一声顺娘大手笔啊。 这一个铺子,银子花的可不少。徐记杂货铺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些银钱,不过还没到花大价钱开铺子连眼都不眨的地步。 顺娘也被这个大馅饼砸的晕晕乎乎的。 当有人找到她说出钱让她开胭脂铺,她只需要当个掌柜的,每月还能有固定的钱拿。顺娘第一反应,哪儿来的骗子! 直到那人拿出了定金,整整一箱五百两的银子啊! “如果你够本事,能把芊金铺挤垮。那么还有十倍于这个的银子给你。” 五千两!便是一向淡然的顺娘都动容了。五千两,几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啊。芊金到底是得罪了谁,才让人花那么多钱和精力来对付。 不管那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反正摆在眼前的五百两是真的。 每月的货也有人送来,啧啧,还真要谢谢芊金呢。 有那么无聊的报复心思,好不把银钱当回事的,只有张首辅的小女儿,当今皇上的表侄女张瑞敏了。 表叔不让她把店抄了,那她就找人把它挤垮了。得罪了她还想就这么过去?一定要让那店家倾家荡产! ———— 罗二姐找了队工匠,把院子整个翻修了一下,俊儿成亲的新房必须要亮亮堂堂的。 村里的工匠都实诚的很,做活很少有偷懒的。体力消耗大,吃食上就得多些肉,吃了才有气力。罗二姐备的饭菜,只三个菜,装在大盆里的白菜,豆腐汤,还有莴苣炒肉,肉片全在盆的上头,每个工匠都能分到两片,一片不多一片不少。 只要工钱管够,就是这猪食一样的饭,工匠们都没丝毫的怨言。 厉丽也偶尔给罗二姐打打下手。 突然有一天,一个老仆寻了上来,看见厉丽就哭个不停。 “小姐啊,我可终于找到你了。”仆人老泪纵横啊。 罗二姐在厉丽身边忙说道:“老人家,别哭,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先。” “对啊,坚叔,怎么了,你怎么来了?”厉丽问道。 老仆人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擦了:“小姐,老爷让下人们都出来找你,夫人生了重病……怕是,怕是不行了。”说着,老仆人又哽咽了。 “坚叔……是爹娘想让我回去骗我的对不对?”厉丽愣住后说道。 “小姐,老奴怎么会骗你呢。” “伯母,我得先回家去了。实在是对不住。”厉丽没再多说话,忙和坚叔出门寻了车赶往了赣榆。 真个是小姐?罗二姐原先有五分信,现在也有七分了。 徐俊不在家里,和一些个朋友出去喝酒去了。 等回来了,四处都找不到厉丽。借着酒劲儿就在院子里大喊:“丽儿,丽儿……” “丽儿回家去了,你也快些回房歇着去吧。”罗二姐端了醒酒汤,让徐俊喝了。 酒喝多了,徐俊脑子有些钝了:“是我岳父来接的?哈哈,好!岳父是接受我了,哈哈哈。” “是是是,接受你了。”罗二姐哄道。 徐俊哼着歌回了屋倒头就睡,衣服鞋子都没脱。 第二天。 徐俊早上醒来,头疼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在别人的撺掇下喝这么多酒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二天日上三竿,徐俊被屋外头锯木料的声音吵醒了。 身上衣服没脱,满身的酒气,徐俊草草洗了脸,澡也没洗就换了件衣服出了屋。 木屑子飞的到处都是,徐俊捂着口鼻快速跑过了院子。 “娘,怎么还没弄好?天天闹的不行,你瞧瞧,我脑袋上都落了屑子。” 罗二姐拿了布料子在厅里做衣服,也好透过门看工匠们有没有偷懒。 “再忍几天,房子盖了有快二十年了,总得好好修一下。”罗二姐说道。 “俊儿,你过来些,让娘比一比,看合不合身。”那衣服大致已经做好了,只需再在细节处处理一下就行了。 罗二姐把衣服拿了起来,让徐俊张开了手,在肩上比了比。 “有些小了,还得改改,娘年纪大喽。以后你的事都得交给你媳妇来管了。”罗二姐长叹一声,儿子大了啊…… “我又不缺衣服,要想穿了,到店里买个几件不就行了吗。哪儿还需要你做这些。”徐俊不耐烦道,“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丽儿的?” 罗二姐拿了剪子把衣服又裁了开,嘴上说道:“娘做的能和别人一样?昨晚上不就说了吗,丽儿和她家的下人回去了。” “什么?!”徐俊惊叫道。 罗二姐一剪子差点戳在自己的手上:“你咋咋呼呼什么。” “丽儿她爹娘本来就不怎么同意我和丽儿好,丽儿是偷偷跟我回来的,这下怕是她爹娘再也不会放她出门了!”徐俊懊恼道。 “她爹娘为啥不愿意她和你好啊?”罗二姐问道。俊儿身高样貌浑身的气度可要比厉丽好太多了,居然还看不上她家俊儿! 徐俊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道:“那人家是什么家底,又只这么一个女儿当然要好好选婿了。” “娘一直没问你。丽儿家做药商,生意大吗?别是小打小闹的。”罗二姐问道。 “整个赣榆所有的名贵药材都是在她家拿货的,你说大不大?”徐俊说道,身板挺直了,他也仿佛成了厉家的一员。 “我听来的那下人说,。丽儿的娘怕是不行了。”罗二姐说道。 徐俊一脸我就说嘛的样子:“丽儿她娘我见到过,本来就是病怏怏的样子,要我说,死了还好过些吧。”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徐俊有些担心厉丽会被拘在家里不让出来。可也没怎么当回事,厉丽她爹娘看的再紧,厉丽不也跟他回了家吗。而且徐俊能保证若是厉丽不嫁给他也嫁不了别人。 他和厉丽做了些夫妻间才该做的事,当然是在徐俊半哄半骗的情况下。所以徐俊是一点都不愁。 “徐家嫂子,外头有人找!”工匠在院子里大喊。 罗二姐走出去,只见院门口是昨天找厉丽的老仆。 罗二姐忙快步走到了院门。 “夫人。”老仆说道,“我们家夫人昨天夜里去世了。” “那真是……”罗二姐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仆拿了个包袱给了罗二姐。罗二姐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罗二姐问道。 “我们家老爷的意思是徐少爷的八字和我们夫人的不对……这里边有一百两,希望徐少爷不要再找我家小姐了。” 这就是在说是徐俊克死了厉丽的娘亲。罗二姐真想把手里的包袱砸他脸上去,可想想里边是一百两又不太舍得。 老仆没有多待把事情说清楚就走了。 罗二姐抱着包袱进了厅里。 “娘,谁呀,你怎么一出去脸色就变那么差?”徐俊问道。 “是丽儿家的下人。说丽儿她娘死了……让你不要再登门。” 徐俊瞪眼道:“她娘死了为什么不让我登门?” “他们家的意思是你克死了丽儿的娘亲……” 真是无稽之谈!徐俊和罗二姐都是这么想的。 包袱里有一百两,不算多,可厉家是随随便便就这么拿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厉家根本就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可得抓紧了这条大鱼不能放了。 赣榆县里。 一座数十倾地大的宅院,厉雄每日花在这上边的租金就有小五两。又送出去一百两,他积攒下来的积蓄可差不多就空了。 “闺女,你这事到底行不行,别人家根本没这个心思。”不同于厉丽的淡定,厉雄是抓耳挠腮静不下来。 厉丽披麻戴孝的在灵前跪着:“你急什么,当好你的富家老爷就行了。其他的事有我呢。” “闺女……” “别说了,你也想你闺女能嫁个好人家,不和你一样坑蒙拐骗的过日子下去吧。”厉丽说道。 厉雄也就不说话了,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厉丽从小就跟着他,玩过杂技。讨过钱,讹过人,便是卖身葬父的戏码都有许多遍。要是女儿能嫁出去,这一百两没了也就没了吧。 ―――― 曹大人的轿子到了衙门门口才放了下来。 付先期早就已经开堂审问了。 盐工们大部分都是原先王奎的手下,王奎被判了流放之后,这些人便归了马雷管。是王奎让他们这么做的,只要有钱,跟谁混不是混哪。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每次把盐拉到码头卖给江秋实就行了。 江秋实没打就招了,可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 曹大人上了堂,还没说话,付先期就说道:“闲杂人等先在一旁站着,等本官问到了再答话。” “你!” 曹大人想着过一会儿要你好看,倒也把这口气忍下了,李敬搬来了张椅子,让曹大人坐了,曹大人只冷哼一声,也没有多说话。 “张大富,你可知罪!”付先期厉声说道。 张大富吓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是主管让小人们把盐拉出去卖的,便是买家也是主管找到的。” 其余盐工也说的差不多。 “传白水盐场主管陶克,孙黑!” 衙役们只带了一人上来,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便是球主管无疑。 李敬对着付先期耳语了几番,付先期眉头皱了起来。 孙黑先捕快们一步就已经走了,捕快们扑了空。球主管正在吃夜宵,见捕快们冲了进来,忙把还剩下的几个饺子全塞在了嘴里,当个饱死鬼嘛。 “陶克!你作为白水盐场的主管,让盐工买卖官盐。你可知罪!” 球主管忙磕头道:“草民知罪。”球主管认罪认的爽快,他的妻子儿女都已经安顿好了,过的是好日子,自己便是早走一步又何妨。 付先期冷笑一声:“江秋实,你倒是说说看。” “回大人,当初找我商议这个买卖的并不是他。”江秋实脑袋埋的低低的。 “哦?陶克,你怎么说。”付先期问道。 陶克诧异于江秋实为什么这样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被拎出来背黑锅的,一开始就是已经说好了的,这江秋实怎么反悔了? “大人,草人也不明白江秋实为什么不说实话。” “呵,江秋实,你说说,当初是谁找的你?” 江秋实不敢抬头,压着声音说道:“是盐课司大使曹显仁。” “一派胡言!”曹显仁激动的椅子把手站了起来。 “诶,曹大人息怒,等他把话讲完了嘛。”付先期说道。 曹显仁脑门都红了:“这分明就是污蔑!还有什么好说的!” “曹大人说,低价买了官盐后再高价卖出去,挣的钱给他六成,说是要和另两位副使大人分。”江秋实像是怕了曹显仁,声音更小了。 衙门外围了一群老百姓。 “啧啧,这当官的真不是个东西!” “当官,挣钱倒是快,只动几下嘴皮子,钱就送上门来了。” …… 宣表叔在人群众听着百姓们的议论,还时不时的问些什么。 “你可不知道,那叫曹大人的是吧,他们家下人也凶的狠哩。上次打碎了我一筐子鸡蛋,还反叫我赔钱。我一个老婆子就靠着卖些鸡蛋挣些钱买粮食,哪还有多余的钱给哟。”老婆婆指着里头的曹显仁说道,“这主子什么样,下人就什么样。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 “江秋实,乱攀咬人可不行。你可有什么证据?”付先期问道。 “有,有的。”江秋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怕曹大人要的银钱越来越多,就和曹大人签了份合约,还按了手印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按过手印!”曹显仁大叫道。 付先期嘴角冷笑,堂下的江秋实也抬起头来,分明就是别人假扮的。 他娘的,付先期使诈!便是说漏了嘴又怎么样,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还能治我的罪不成? “大人,县里来了大队人马。”有捕快进来禀报。 “付县令,你现在把所有人都放了,再和我好好道个歉,我就饶了你这回。”曹显仁得意道。 外面百姓一片哗然,这太无耻了些。 “叫唤什么?!再叫唤,连你们这群刁民一起治罪!”曹显仁骂道。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是憋住了没再出声。 马蹄声近了,衙门口都已经能看到扬起的尘土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罗二姐在厉丽娘亲出殡的日子也去了的,只是被家仆挡在了门外。 厉雄红着眼睛看着罗二姐像是在看杀妻仇人。这大蒜真特么熏人…… 罗二姐看到来送灵的人真是不少,每桌上面的菜没个一两银子也是置办不起来的。便是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罗二姐都要觉得威武非常。 这么好一个儿媳妇放跑了,罗二姐想想就心疼,得怎么说服丽儿她爹把丽儿嫁到徐家来呢? ―――― 芊金铺的生意不好。 每天的早上到中午的这段时间,是铺子里生意最好的。哪怕是大雨天都能卖掉十盒左右的胭脂。 天气晴朗,丫头百无聊赖的坐在店门边的椅子上。今天上午也就来了两个客人。丫头也不继续做胭脂水粉了,做了也只能囤着。 妮子去了裁缝铺,裁缝娘子想让妮子帮忙搭个手,其实就是想让小裁缝和妮子多处处。 沈星正在给唯二进店的老大娘讲每样胭脂水粉的用途和效果。那老大娘起码也有六十岁了。 沈星说着,老大娘也听着。 “大娘,您想要买哪些?”沈星问道。 “我就是想给我孙女儿买个头花,你拉着我说这么久我都没听懂……”老大娘走到放头花的桌子上挑了几小朵粉色桃花聚在一起的头花。 “就要这个,多少钱?”老大娘问道。 “十文。”沈星提不起劲儿来,芊金铺也就是顺带着卖的头花,有时候也把头花当添头送给买胭脂水粉的客人。根本挣不了钱。或者说是比起胭脂来挣的实在是太少。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铺子也是同样的道理,京城里来的总归比县里的要好。 月明轩里头,胭脂水粉香胰子摆的满满当当。从五十两一盒的到五十文一盒的胭脂应有尽有。 贵妇们不乐意与村妇们挤在一起。月明轩便用了扇精美的屏风把店隔成了两处。一处卖的是十两以下的,一处是十两以上的。 十两银子买盒胭脂,对于同丰县的贵妇来说还是有些肉痛的。打肿脸充胖子的不在少数。 “罗衫姐,今天只做了成了一桩生意。”沈星焦急的说道。 “刚不是卖了朵头花,是两桩。”丫头不在意的说道。 对面的月明轩,排队付钱的人都要挤到门外去了。 “罗衫姐。你不急啊,东西卖不出去挣不了钱了。”沈星在妮子的影响下对银钱是格外的看重,他可还记得说要给他娘盖上一座大宅子呢。 丫头起身把柜台上的东西整了整:“呐,工钱少不了你的。” 丫头心里也有些烦。 可不能芊金铺子让她管没几天就关门大吉了。 和同行竞争,要么东西做的比人家好,要么价格比人家低,要么……出奇制胜。 朱氏的皮肤很白,人只要一白啊,就怎么都好看。只是脸上有些小斑,生了丫头之后便开始出现。生了娇娇后更是明显。 每次出门都要在脸上涂好久才出门。 时间长了,脸上的皮肤就慢慢的变黑了。桃花说,那些个粉涂了也就暂时的看上去白,可皮肤却是会越变越黑的。 桃花找了个偏方,把生鸡蛋打在碗里,挑出蛋清再混上蜂蜜活在一起。然后早晚敷上一刻钟。 过了三个月,朱氏的脸才能看了些。只是脸上始终比脖子上的皮肤要黑上一分。 丫头在铺子里多放了张桌子,上面放了好多个拳头大小的小罐子。 “这是啥?”裁缝娘子闲暇时来铺子里转转就瞧见了这些小罐子。 打开了一个小罐子,一股甜香气飘了出来。丫头怕鸡蛋腥,里边还加了些草药汁。 “吃食?”裁缝娘子作势要往嘴里倒。 丫头忙拦了下来:“这可不是吃的,是往脸上涂的。” 裁缝娘子把手指伸进去挖了些出来,闻了闻,那么香还说不是吃食……把手指上的往手背上涂了开。 “你这个不行,你瞧瞧,油腻腻的。这要顶在脸上可怎么出门。也就味道好闻些罢了。”裁缝娘子摇头道。 丫头笑道:“这个涂了是要洗掉的,婶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娘前些日子脸上皮肤变黑了,现在好多了。就是用的这个。” 裁缝娘子忙举起手来看了看:“这也没变白啊。” “哪儿能一下子就看出来,得要两三个月呢。”丫头说道。 “那么久啊。”裁缝娘子叹气道,“这些往外卖不?” 终于等到个问价的了。 “卖!一百文一罐。”丫头说道。 怕裁缝娘子嫌贵,丫头又忙说道:“就是装着的罐子值钱,要是第二次再来买,把罐子带过来,直接装到罐子里,装满只要五十文。” 一罐大概能用两天的。时间再长,鸡蛋臭了就不行了。 “我先来一罐试试。”裁缝娘子说道。她也是涂了那白粉,皮肤越来越黑。 “婶子小心拿着,得两天里头就用掉,里面加了些药材,时间长了药性就没了。每天早上晚上都用一刻钟,只需涂在脸上就冲掉就行了。”丫头适当的把话加工了一下。 鸡蛋一枚一文钱,蜂蜜一大罐一百三十文,可稀释下来能做上百个小罐子。陶制的小罐子二十文一个,除味的草药反而还贵些,每个小罐子也是二十文。 这样一来每罐能赚五十多文,虽然第二次就只能挣二十多文,可架不住每两天就有稳定的生意来啊。 也就是相熟的客人买了些,其他的都剩了下来。第一次做的有些多,为了不浪费,朱氏丫头妮子甚至魏嫂娇娇都敷了好几天。 每天摆上桌子的都是早上新做的,丫头每天只做二十罐,就这样还常有多。 裁缝娘子用了一个月。早上照铜镜的时候,觉得自己皮肤像是白了些。 “相公,你瞧瞧我脸上,白了没?”裁缝娘子忙把裁缝叫到了身边问道。 裁缝左看右看都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差,嘴上却说道:“嘿,你要是没说我还真没发现,白了。” “真的?”裁缝娘子欣喜道。 裁缝肯定的点头。 “哎呀,我还以为是唬人的呢,要不是心疼罐子钱,我哪会一直买哟。没想到还真有用。”裁缝娘子说道。 裁缝:心疼钱…就是要一直买吗…… 裁缝娘子嘴巴不算严,何况这又不是坏事不需要保密。整条街上都晓得了芊金铺子里卖一种敷面的能把皮肤变白了的东西。 来买的人又多了些。 其实也就月明轩刚开业的一个月,芊金铺子的生意惨淡些,到第二个月又多了,也就比往日里少了半成左右。 月明轩的生意自然是不错的。据说宫里的娘娘们用的也是月明轩出的胭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同丰县这个穷乡僻壤开分店,周围各地的贵妇人们还是纷纷赶了来。 按说月明轩的掌柜该乐的合不拢嘴才对,顺娘却是愁眉紧缩。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哪有那么好吃的,要是不把芊金铺弄跨,不仅这月明轩会没有,便是她和静姐儿母女俩怕是都有危险。 芊金卖的小罐子顺娘也是买了的。她一闻便闻到了鸡蛋的味,说来也怪,顺娘只要闻到鸡蛋味便会打喷嚏。 还有更怪的,她娘家村里有个王二妮吃了鸡蛋身上就会起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甚至是碰都不能碰,哪儿碰到了哪儿就会起红疙瘩,得两三天才能消。 “娘。”静姐儿走到顺娘身边,“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顺娘笑道。 ―――― 魏参将带了五十名士兵从沿海的防线赶来。他和曹显仁有些私交,便偷带了这些士兵出来。 沿海已经十多年没有匪患了。老兵都已经退了,剩下的都是些没见过血的新兵,不过即使是些新兵,那精气神也不是捕快们能赶得上的。 “魏老弟。”曹显仁嘴角咧了开,他付先期有一班捕快又怎样比的了这么些军士? 魏参将也从曹显仁的心腹那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有些可惜的看了眼付先期,是个心有朝廷心有百姓的好官,只是自己和曹显仁是过命的交情……上报朝廷的时候就说是在匪患中不幸遇难的,好歹死后还能拿份嘉奖。 只是周围怎么那么多人,虽说是小地方,可流传出去也是不好的。 “都散开!”魏参将闷哼道,百姓们作鸟兽散。 却是还有几个人留了下来。 宣表叔自然是在其中。 魏参将没见过宣帝,曹显仁却是见过的,他可是宣帝特意派了过来的。 曹显仁满脸大汗,咽了好几口唾沫。他看了看付先期,怪不得他有恃无恐。 没有匪患便没有军功,魏参将能升到参将,那可不仅仅只是四肢发达,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强着呢。见曹显仁一下子脸上大变,惶恐至极,又见到剩下来的百姓中有几人气度不凡,心想怕是来了个大官。 “来人,把曹显仁拿下!”魏参将对着身边的军士说道。 曹显仁没有反抗,再狡辩也是没用了的。 付先期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把军中的毒瘤也清他一清的呢。 ps: 订阅收藏冷淡管它呢!只是书评区怎么都那么冷淡,打广告的呢,怎么都没了……你们是都不爱我了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多少钱你肯出卖自己的健康? 这个…让我想想…… 只是一时的健康,没过多久就会痊愈。 啊,那…… 几天的不舒服,换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有了这些本钱,买几块地或是做些小买卖,安安分分不求大富大贵吃饱穿暖还是有的。 王二妮当下决定,干了! 十月初三,天晴。 朱氏和罗平去了个远亲家里吃酒席,家里只剩下了罗娇和魏嫂。 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这时候芊金铺子里出了事,罗衫一个小丫头片子怕是哭都来不及,哪还有本事解决。 可桃花还在店里哪。 “桃花婶儿,不好了,不好了。”来人气喘吁吁。 “什么就不好了,说清楚些。” 桃花想倒杯水给他润润口,来人却摆摆手:“我不用,光生哥在李地主家和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桃花一听就心焦的不信:“丫头,我先出去一趟。”提着裙子便跑了出去。 ―――― 哪儿有那个小罐头来着?王二妮在芊金找半天都没找着顺娘说的小罐头。 “大姐,你找啥?”沈星一见着客人就忙上了前去。 王二妮见是个半大小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是干好事来的,要是个猥琐些的成年人她也安心不是。 “我听人说有那个小罐子,涂了就变白的。”王二妮说道。 “你跟我来。”沈星把王二妮带到了放罐子的桌子前,“我们店里卖的最好就是这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沈星有些小骄傲,王二妮却有些同情的看着他,这话以后可就得改了。一家都不会有了。 “我能试试不?”王二妮问道。 “成。当然成。只不过这东西一开始用看不见什么效果,你得连续用上一两个月才行。”沈星把特意拿来给客人试用的小罐头打开,“大姐,你闻一下,香不?可是我们老板独创的秘方。” 沈星有些小得意的说着,“也不贵。一百文,街上买个小陶罐也得五六十文的,您下次来,我们给您把陶罐再装满,可省了不少的钱……” 沈星年岁不大,同丰县的妇人们最喜欢开这种小孩子的玩笑,没事就爱掐两把脸蛋,有几次屁股都差点给人摸了去。刚开始,沈星恨不得一直躲在妮子后边。后来也就习惯了,婶婶阿姨们都是欢喜他才这样的。性子也就放开了,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一点腼腆的样子都没。 “您先坐着。”沈星搬来个板凳,然后喊来丫头,他可不会往人脸上抹。 原先是用手抹在脸上的,可又觉得太不卫生了些。丫头就在木匠那定了些小刷子,刷头只有拇指大小,刷头上的毛是用的柔软的兔毛,沾了蛋清蜂蜜抹在脸上,不会刺伤皮肤,也不会弄的到处都是。 当然刷子店里也是有卖的,十文一把。 免费使用这四个字一出来,妇人们蜂拥而至啊。涂在脸上的是啥不知道,关键是免费啊。有些爱占便宜的,每天都来。只是来了十天半月后也是不好意思了,就买了一罐自己回去用着。 丫头让王二妮把脸稍稍抬了起来,又让她闭上了眼。 王二妮只觉得有什么凉凉滑滑的东西在脸上游走,游走过的地方也是凉凉滑滑的。 沈星早就端了盆水在一旁候着。店里又来了些客人,丫头心里暗骂。妮子又跑去了裁缝店,小裁缝有什么好看的。哼,这个月一定要扣她工钱,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姐,你皮肤挺白的,咋还想要买啊?”丫头问道。 王二妮最得意的就是她的白皮肤,怎么都晒不黑,白白嫩嫩水水滑滑,也就手脚上有些小茧子。 “想更白些呗。”王二妮说道。 涂在脸上后过了约一刻钟,丫头便拿了毛巾站饿了水,把王二妮脸上的一点一点的擦掉。 满脸的红疙瘩!丫头被吓了后退一步。这是这么个回事? 王二妮睁眼见到了丫头的反应,心里头叹了声气,嘴上却惊喜的问道:“怎么样?白了不?”说着,王二妮往铜镜前凑了过去。 “啊!”一声尖叫。 街上的不少人也是听见了,没事闲逛的人就往店里去凑个热闹。 “我的脸!” 王二妮把脸对着门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啧啧,这脸上密密麻麻的。 “你这什么东西!不是说脸会变白吗,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王二妮叫喊道。 丫头也是脸色煞白:“这是我亲自制的,怎么可能会这样?” “大家伙也别买了,这玩意会毁容的!瞧瞧我脸上。”王二妮哭丧着说道,“我一个女儿家还没嫁人,以后可怎么办哟。” 嚯!买这玩意儿的人可不少哪。 大家伙看丫头的脸色有些不善了。 丫头强自镇定了下来:“姐,你先别嚷嚷,你脸上有没有碰过其他东西?” “姐什么姐,别乱攀亲戚!还不让我嚷嚷,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这店有多黑。我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你问问那边的大婶,就是涂了这个之后脸才成了这样!”王二妮大骂道。 “沈星先请个大夫来……”丫头还没说完,就被王二妮的给打断了。 “哼,不用。就留着脸上这个,我要报官!叔叔婶婶们可得给我做个证人。”王二妮说道。 行啊,有戏看什么不行啊。唔,同丰县的百姓富裕了,可以用来消遣的事却少。唯一的大赌坊又关了,去寻香楼,还得提防着不会被家里的母老虎发现……… “姐。要不你再想想,我们店的东西绝对绝对不会这样,我也是天天涂的。”丫头说道。 王二妮低着头抹眼泪:“你不用多说,我脸都这样了。一定得报官!” 妮子从裁缝店里出来,就瞧见芊金店门口围着好些人。 挤开人群进了去。 咦?怎么有个姑娘站在小姐旁边,好像还在哭。再一看,不得了,脸上怎么都是红疙瘩,不过。怎么有些眼熟呢? “二姐!”妮子喊道。 王二妮惊讶的抬起头来不确定道:“妮,妮子?” “二姐,你咋在这儿,脸上是怎么了?”妮子问道。 人群中有了解事情经过的老大娘忙把事情讲了一遍。 妮子笑道:“嗨,没事儿。” 众人疑惑。 “二姐,这里头加了蛋清,所以你才会出红疹子的。”妮子转头又向大家伙解释道,“我二姐有个毛病,不能沾上鸡蛋,一沾上就会起红疹子。” 王二妮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什么来。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是这店里的伙计,当然会这么说了。” “这好办,试试不就行了。”总算是没事儿了。丫头放了心说道。 “哪位有鸡蛋的,借我一个。” 前边说话的老大娘忙从篮子里拿了个出来:“我有!” 丫头接了过来,吩咐沈星给了老大娘的鸡蛋钱。 “对不住了啊。”丫头拿起王二妮的手,手上皮肤好的很。 敲开蛋壳。蛋液流了出来,丫头在王二妮的手上抹了匀。 “没事啊!”有人说道。 “才刚涂呢,得等会儿。”妮子说道。 两次说话的都是同一人,丫头认识他,是月明轩的一个伙计。 过了没多久,王二妮的手上果然出现了大片的红疹子比脸上的还密些。 这下大伙才信了。 原本担心自己脸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人也是松了口气。 却依旧有人不依不挠:“鸡蛋才几个钱,敲碎了放罐子里,你就敢卖一百文,真是黑!” “这里边不只是鸡蛋,还有其他的。加了不少草药呢。”妮子急急解释。 “有什么啊,你说说,让大家伙听听,看值不值那么多钱?”那伙计又叫嚣道。 丫头冷笑道:“这话说的好笑,这是秘方。什么叫秘方,不能说的才叫秘方!月明轩的香胰子好看的很,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也值不值卖的那个价钱!” 那伙计哑了声。 月明轩。 顺娘倚着门看了好久,原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她都已经派了伙计去报官。没想到,妮子竟然是王二妮的妹子。 丫头朝着月明轩看了过去,两人相视一笑,顺娘就把头转了开,过了会儿,也进了店去。 人渐渐散了。 妮子和王二妮说着话。 “二姐,爹娘还好吧?” 王二妮苦笑:“你还问他们做什么。”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三哥要成亲了,爹娘打算把我卖给村里的跛子好换些银钱,给你三哥做聘礼。” 妮子讶异道:“我不是每个月都让人稍钱回家吗?” “呵,那些钱,还不够爹逛窑子的呢。”王二妮冷笑道。 “二姐,你别这么说。”这些话也忒粗俗了些。 “我说错了吗?!他王狗子做的出来,我还不能说吗?他卖了大姐,卖给了个七十多岁的当小妾,大姐被活活的折磨死了!他却还在窑姐身上爬不起来呢!”王二妮恨恨道。 王二妮又说道:“我收了别人的钱,就是来搞臭芊金店的名声的……我不想和大姐一样,才想自己挣些钱,好不用被卖给那个跛子。” “二姐……” “你不用说什么,是二姐被迷了心窍,做这等害人的事。你放心,二姐不会这样了,我先走了。王狗子还等我煮饭呢。” 王二妮走出去好远,妮子才回过神来,摸了摸怀里攒了很久的银钱,下定了决心,追向了王二妮。 ps: 今天考试的,昨天复习来着,没码字,今天两更,后面一章过会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徐俊也算是个风流人物,这风流当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不是那脸蛋长的俊些,估计就是下流人物了。 被他哄骗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算少。 有个姑娘偷偷跟他说怀了他的孩子。徐俊没半点为人父的欣喜,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连哄带骗的又让姑娘吃了药把孩子掉了。 姑娘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俊朗无双的不是托付一生的良人是彻彻底底的衣冠禽兽!那姑娘最后上吊了。 徐俊唯一担心的便是姑娘死之前可没说把他说出来吧。 姑娘当然没说出来,那么羞人的事怎么会说。姑娘家里的亲人隐约知道些什么,徐俊有次在经过小巷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脸上都差点破相。 徐俊骂了好久的娘,都不晓得是谁干的。 当厉丽出现在他面前,并娇羞的说她怀了孩子的时候,徐俊恨不得大笑三声。有了孩子,厉丽只能嫁给她了。 徐俊乐的把厉丽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 “哎呀,你慢些。”厉丽惊呼道。 徐俊把厉丽放了下来:“丽儿,你爹是不是接受我了?” 厉丽摇了摇头:“我爹死脑筋,我求了好久,才得了个出来的机会,我就偷溜来了。” “那……” 厉丽抬起头,期盼的看着徐俊:“俊儿哥,我们成亲好不好。等我们成了亲,生了孩子,我爹肯定会让我们回去的。” 徐俊有些犹豫。 “我爹他可喜欢小孩子了。他在京城里买了座宅子空着说是给他外孙住的。等我生了孩子,我们就可以去京里住,我爹的药房在京里,也好照看照看。” 成亲就可以生孩子。生了孩子就能在京城里有宅子,就能凭空得到一座药房! 徐俊偷香了厉丽一口:“过了年就成亲,我娘早就张罗好了,我娘特满意你这个儿媳妇。” 两人亲热了一番,顾忌着厉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做什么大动作的。肚子里的孩子可值钱着哩。 原打算的是过完年成亲。现在不行了,就算到时候厉丽的肚子没显怀,可成了亲没几个月就生孩子算怎么回事。 这个月里头就得把酒席办了,到时候早产个一两个月也说的过去。 罗二姐还有些小疑惑,只是也被那京里的大宅子,大药房给晃花了眼。 厉家的仆人又几次找了上门,厉丽大哭大闹,大有你不让我在这儿我就死给你看的气势。仆人没了办法,厉老爷也只能随她去了。 朱氏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真的就这么成了。徐俊还真看上了其貌不扬的厉丽?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朱氏也就只在街上买了对一两重的金镯子,算是贺礼好了。 罗二姐正发愁这事呢,厉丽从家里来,只带了些散银子,什么也置办不了啊。可成亲的时候新娘身上也不能光秃秃的。多没面子啊。 罗二姐狠了狠心,把自己的私房银子取了出来,去了金银铺子,找匠人打了两支阴钗,一对耳环,一只镯子。再让匠人镀了金,看上去就和金的一样了,却要便宜很多。 厉丽把首饰拿到手,心想,这罗二姐到大方。这套金首饰下来,自己老爹的一百两是挣回来了。 徐茂林也从赣榆赶了回来。 卫姨娘笑嘻嘻的给了罗二姐一支珍珠钗,说是恭喜俊儿成亲。罗二姐把钗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久,会不会有些机关在? 匆匆忙忙的要成亲,一切就都得从简。 酒席请了村里的师傅。其实也不算是师傅,就是做菜稍微好吃些,而且到各家帮帮忙也不收钱什么的。 让罗平帮忙买了些海货,又找罗中买了些点心。 十月二十三,宜嫁娶。 新娘子在客栈里打扮好了就等新郎来接。 这种事也是有的,新娘家和新郎家隔得远,来来回回的不方便,就会在客栈里迎亲。 没有新娘是不美的,厉丽打扮好了也是体态风流的美女一个。 盖上红盖头,厉丽蜷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握紧了的。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到了客栈钱。 喜娘把新娘子背了出来,放进了轿子。 喜娘从篮子里抓出一把糖撒向围在旁边的众人,众人哄抢一空。撒玩喜糖撒喜钱。 徐家的宅子里,罗二姐满脸的喜气,招呼着周围的客人。 村子里的姑娘们都伤了心,徐俊那么俊的小伙儿娶媳妇了,唉唉,那新娘子夜不怎么好看嘛。要是自己当初大胆点,说不定嫁个徐俊的就是我了呢。 婚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了。厉丽正式成了徐家的儿媳妇。 徐俊成亲,罗三姐家就只来了楚绣一个,而且是吃完了酒席便走了。要不是丫头留着她,楚绣是打算送了礼钱就走的。 “罗衫姐。”楚绣低声叫道,她脸上抹了些粉,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 “你没事儿吧。”丫头本来就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她也知道,楚绣现在这个样子,该是罗三姐去世后家里有什么问题吧。 楚绣问道:“罗衫姐,我娘是被我爹害死的。” 丫头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她们,才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话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我偷听哥哥同别人说话才知道的。我哥哥他,他想对付爹爹。”楚绣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爹爹,娘亲,哥哥,最亲的三个人。怪不得楚绣干瘦至此。 “你别想那么多,你哥哥可能只是说说,也可能只是教训一下你爹。”丫头说道,她自己也是不信自己说的话的,对于楚嘉琦这个表哥她了解的不多,只有一件事一直记在她脑子里。 那时候丫头还很小,去了三姑姑家玩,楚嘉琦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楚家的院子里来了只野猫,那猫儿身上是黄白相间的条纹,楚嘉琦逗它,猫儿却不想理睬他。最后被逗的急了,就一抓抓向了楚嘉琦,好在楚嘉琦躲得快。 “没事儿。”楚嘉琦对罗三姐说道,罗三姐把楚嘉琦浑身上下仔细看了个遍,什么伤口都没找到才送了口气,然后打发下人把猫儿赶了出去。 “把猫儿赶远些。” 丫头离开的时候却在楚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见到楚嘉琦拿了根棍子在打猫儿,那猫儿已经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地上一滩血迹。 …… “我爹在寻香楼有个叫月娇的相好的,这是我自己打听到的。我去看过一眼,那女人没我娘好看,我爹为什么会为了她害死我娘?害的弟弟连娘的面都没见过?!”楚绣狠狠道。 一会儿她语气又软了下来:“可爹爹待我真的很好,会摸着我的脑袋说绣儿真乖……” “罗衫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楚绣问道,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她不敢和楚文江还有楚嘉琦说,知道真相后她一直躲着他们两个。 “你不要理他们了,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你想想你爷爷奶奶想想你弟弟。你好好照料他们便是了。你爹爹和你哥哥他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丫头说道,她心里也对楚文江和楚嘉琦有着埋怨。 都在干些什么,没发现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让家人伤透了心吗? 楚绣把话说出来,人也舒坦多了:“罗衫姐,我就先回去了,照看弟弟的那个奶娘粗心的很,我得回去看着。” ―――― 寻香楼。 月娇坐在楚文江的膝上,正往楚文江的嘴里喂着东西。 许承志也坐在桌边,却是没人伺候,嘴里嚷嚷道:“楚兄你可不厚道,请我来楼里,却也不给我叫个姑娘,就顾着自己恩恩爱爱。” “我想和你说些正事,有旁人在不好。”楚文江说道。 “敢情咱以前聊的都是不正经的?”许承志给自己倒了酒,叹气道,“这没个姑娘,就是琼浆玉液喝着也无趣呀。” 月娇捂着嘴笑了:“许公子你先吃着,我可受不了你委屈的样,我去外头叫个姐妹来也还让你吃的有趣些。” “那就谢谢嫂子了。”许承志说道。 月娇羞了脸忙快步走了出去。 “你打趣她干嘛,又不是不知道她脸皮薄。”楚文江说道。 许承志暗笑,坐男人怀里不羞,嘴对嘴喂男人不羞,说几句算不上玩笑的玩笑话倒是羞了,真是好笑。竟还真有蠢货会把这样的女人当个宝。 “小弟错了。”许承志嘻嘻哈哈的说道。 楚文化问道:“承志你是不是买卖上官盐了?” “和你一起的有个叫罗平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听人说那罗平还是哥哥你的小舅子哪。”许承志说道。 楚文江皱眉:“他算哪门子的舅子。” 得,这么快便连亡妻那边的亲戚都想抛开了,许承志暗想。 “我想教训教训那罗平,还望承志能帮我一回。”楚文江说道。 “哥哥既然吩咐了,小弟一定会照办。”许承志说道。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楚文江想让许承志在盐场那边给罗平下几个绊子,许承志满口答应。 呵,连盐课司大使都下马了,盯着这块的人多着呢。哪怕是一些小手脚,自己这个没什么靠山的人怎么敢动。 月娇喊了个貌美的姑娘进来,许承志也不和楚文江这个蠢货多说,把姑娘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姑娘“咯咯咯”的娇笑。 “他让你对付罗平?”楚嘉琦说道,“恩,你按照他说的做便是,事情做的粗一点,也好让人能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都加在他头上就是了。” 许承志笑道:“他可是你爹,就不怕,你们楚家最后讨不了好?” “他是我爹,罗平也是我舅舅,楚家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他楚文江要吃些苦头。” 许承志饶有兴味的看着楚嘉琦:“你还有后招?” “家事,许公子还是别问这么细了。”楚嘉琦说道。 许承志把楚嘉琦约在了江上的一艘小船上。没有丝竹声,没有美娇娘,许承志没了往常的纨绔气,倒是真有分翩翩贵公子的感觉。 船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厨房,处理一些捞上来的新鲜鱼虾,别有一番滋味。 江里的刀鱼很是鲜美,只在鱼上撒些盐,放上几小块姜几根葱,直接蒸了,就鲜的不行。就是鱼刺多了些,都是小刺,吃的时候得小心些。 许承志往楚嘉琦的碗里夹了一整条的鱼。 楚嘉琦诧异的抬了抬眉,没发问,平静的吃了起来。 “有件事。想和你说说。”许承志谄笑道。 “什么事,你背景可比我深多了,你办不成我就办的成?”楚嘉琦反问道,心里却想着怕是盯上海上的买卖了。 “我们许家能当上皇商。除了实力好之外,我们还和宫里的一位贵人搭上了关系……”许承志说道。 许承志说的贵人是宣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许公公,宣帝最信任他。富贵他有了,美人儿对他没用。想攀上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却是一点门路都没。 许公公是许承志的二叔,许承志能成为许家的继承人许公公暗地里也是动了不少手脚的。许承志的爷爷当初把许公公送到宣王爷身边,只是为防许家的这一支分支没落,却没想到宣王爷变成了宣帝。无心插柳柳成荫哪。 朝廷缺钱,宣帝也缺。搜刮民脂民膏,那是昏君的做法,宣帝只能另辟蹊径。 看到宠妃带了支簪子,上面的红宝石大而且通透。 “哪儿来的好东西?”宣帝好奇的问了一句。 “皇上您赏给我的您忘了?这簪子真好看。那么大的宝石。臣妾也是第一次见。问了内务府的公公,竟是海外的珠宝。”宠妃笑道,“皇上真是对臣妾太好了。” 海外。据闻海外诸国还未开化,好东却是很多。海外蛮人喜爱茶叶瓷器,若是能通这条商路,国库还愁填不满吗。 只是不能贸贸然就实行啊。唉,做皇帝都做的那么战战兢兢。 先充实他自己的钱袋子再说。宣帝便让许公公找人先暗地里与洋人做些买卖。 许公公找了许承志,许承志就想到了楚嘉琦。 “你在海上是不是有什么路子?”许承志问道,“帮我这回,你的好处也少不了。楚家也能成为皇商。” 许承志许下了个诱人的承诺。 楚嘉琦想了半晌,终于点头:“可以,只是,你只能负责供些茶叶瓷器的货品,我再把换来的金银珠宝给你就是。” “那提成?” 楚嘉琦笑道:“你拿去孝敬许公公吧。” 许承志讶异,这楚嘉琦真真是大方。 楚嘉琦有出海的门路,怎么可能只会替别人挣钱,他攒下的银子比原本楚家的产业可是要多的多啊。 ―――― 丫头盯着月明轩的招牌发呆。 她不知道顺娘为什么要对付她,又无冤无仇的。 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有人在暗处时时刻刻都准备咬她一口。 小混混,每个乡镇都不会少。 同丰县算是好的,最大的混混头子王奎已经被流放了,剩下的只是些虾兵蟹将。 芊金店里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 “兄弟们,砸!”为首的汉子进了门便说道,那汉子不动手只在一旁看着,汉子嘴角有一粒小痣。 桌子椅子平平罐罐都扔地上砸了个彻底。 “别伤着人啊。”汉子说道。不是发了同情心,若说懂法,除了衙门里的人就只有这些个混混最懂了,经常在牢里呆几个月,牢头都混熟了。 砸了店也就赔些银钱,或者在牢里蹲上个把月的,不会有大事。若说伤了人就不好说了。所以只砸店,不伤人。 丫头,妮子,沈星在店的角落里站着,有两个高大的汉子挡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粗粗的木棍,丫头他们也是不敢动弹。 店外的人也很多,却没人敢上前来,看不过眼去的,就偷偷的去报了官。 捕快们赶到,店已经被砸了个干干净净。 “官爷。”汉子们干干脆脆的就跟着捕快们走了,态度还特恭敬。 丫头知道,怕是顺娘的主意。 最后是连钱也没赔成,那群汉子光棍的很,就是没钱。 没钱的都是大爷啊,也就只给关一个月。 可这一个月过后哪,就是在这一个月里也保不准就没人来了。 顺娘染了红色的指甲,显得手上的皮肤白的很。 “罗衫来了啊,来,婶子店里刚从京城来了些香胰子,好闻的很,婶子送你几块。”顺娘笑着,挑了几块香胰子,用纸包着给了丫头。 丫头接了过来:“婶子,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每月里挣的钱不少吧?” “还过的去罢了。” “我们店里就不行了,这客人少了很多。娘把店交到我手里,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交代哩。”丫头说道,她是提醒顺娘,芊金铺子对月明轩的影响不大,她用不着那么费心费力的对付芊金。 “要不,你们换个买卖,这世上买卖多着呢,也不是非要做这一行的。”顺娘说道,转头和边上的伙计又说,“账做好了吗,东家等着看呢。” 要对付芊金的不是顺娘,是她背后的那个东家?丫头疑惑。 静姐儿走了进来,看了丫头一眼就忙把眼睛移开,当没看到她似的。 丫头打听好了事情就离开了,静姐儿忙蹿到顺娘旁边:“娘,你怎么让她进来了,还送了香胰子。” 静姐儿很不满。 “她那店横竖是开不长了,就当可怜她了吧。” 月明轩背后的东家,京城里的人?芊金什么时候得罪过京城的人了?……管他呢,横竖不能任由他想欺就欺,得想个法子。 裁缝娘子可是在门口看着那几个大汉砸店的,官也是她偷偷报的。 “可怜见的,那些人是发了什么疯!”裁缝娘子过来帮丫头收拾了一下店里。 这一砸,怕是得过个五六天才能再开业了。 “唉,婶子,你说这人在家中坐,货从天上来。还好我这里也没什么精贵的东西,砸就砸了吧。”丫头叹气道,“婶子也小心些,那些人今儿砸了我的店,明儿就不知道砸谁的了。你是没看见,就是见了官,那些人也没个怕的样子。” 丫头这么一说,裁缝娘子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群大汉把裁缝店里做好的衣裳都扔在脚下踩脏踩烂的画面,说不定还会动手打人,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壮的身体,怕是被推一下,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就得断了吧。 “这可不得了,那可怎么办?”裁缝娘子问道。 “不晓得啊,得跟街坊们都说说,大家伙也好把贵重的东西都放家里,省的被砸了。”丫头说道。 裁缝娘子把脚边的桌子腿捡起来:“你说的对,我得和大家伙说说去。” 街上的商户都慌慌张张的,不少店里可都藏着好东西哪。月明轩自然也是知道了的,顺娘明白事情不对头了。可她总不能说:都别害怕,人是我雇的,那些混混只会砸芊金,不会砸其他店的。 谁都不想在惶惶不安中度日,商户们联合起来,集体咬了咬牙,去到武馆请了几个武艺高超的师傅在街头巷尾巡逻着。 混混们也是惜命的,那些个武馆师傅可不是吃素的,几个混混一冒头就被揍的鼻青脸肿。官差来了,街上的商户们集体作证,就是那些混混先动的手。 顺娘不得已也出了请武馆师傅的一份钱,自己花钱请打手,又花钱请护卫…顺娘真觉得自己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小丫头还真有两下。顺娘垂眸想到。 又解决了一桩麻烦,丫头却没松多大的气,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招。到底是得罪了谁? “你看看我的脸!” “我要砸了你的店!” 丫头忽然想起了一个娇蛮的声音……会不会是她? 宣帝和张瑞青在外边转了几个月便回了宫,张瑞敏也回了家。也就刚回家的时候还记恨着小镇上的那家店,吩咐了人让好好教训他们,只过了不到几天,便浑然忘了这回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同丰县很少下雪,至少在丫头十几年的记忆里只下过一次。 那一年,很大的雪,整个白水荡,整个同丰县,整个平城都是一片雪白。 农人们欣喜,来年肯定有好收成。 商人们锁眉,这路上不好走啊,货运不出去也运不进来。 孩子们只有兴奋。 从没见过这天地变成这番模样。 赤手把雪放在手里团成球扔在伙伴身上,一开始是一个两个,雪球又不长眼睛,一不小心就打到了其他人身上。那人也不甘示弱,也团了雪球回击。误伤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局。 手早已经冻得不行了,只过一会儿,手上渐渐发热变红,有些麻痒,没人顾虑那么多,都玩的不亦乐乎。 丫头还小,穿的跟个团子似的。徐俊在罗家暂住,大人在院子里铲雪,徐俊便领着个小团子到处跑。 徐俊哪儿耐烦带她,便拿了个碗用雪装满,再倒在地上就是个碗的形状。丫头大感惊奇,俊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丫头就这样一个人玩了一个下午……徐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雪下过后的第二天,不少人家鸡飞狗跳,小孩的手冻伤了。 轻点的也就只长了几个小冻疮,重点的手上都有了变黑溃烂的现象。小孩的哭喊,大人的咒骂不绝于耳。 大人们嘴里骂着,心里也是心疼的不行,忙去镇上请大夫。大夫很忙,伤寒的患者一堆,冻伤的又一堆。 大夫们给这群熊孩子上了药,只还有个孩子右手给冻掉了。 一晃好多年。当年冻掉手的那个孩子也二十多了,前年才费了好些银钱才娶了媳妇。刚生了大胖小子。 又一场大雪。 比那一年大的多了。 一片雪花有多少重量?不知道,应该是很轻很轻,落在身上根本没有感觉。 满满堆了雪的房顶。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在了房顶上…… “轰”的一声,房屋塌了。好在人不在屋里,只是怕养的猪冻着,然后养在屋子里的猪就惨了。只哼唧了几声就没了声响。 幸运的人家可不多,不少人家的房子塌了,人也伤了,有几个老人家直接是被房梁给砸死了。 夏天因着水灾迁移过来的流民多数都是搭的窝棚,原想着忍着过了这个冬就好了。哪成想突如其来的大雪,他们的希望全部破灭。 还活着的人甚至觉得死去的人才是幸福的。他们不用为怎么活下去而苦苦挣扎。 老天爷不让人活啊。 顾娟把沈星抱在怀里。身上披的是刚从塌掉的屋子里好不容易才翻拣出来的棉被。顾娟的嘴唇已经冻的青紫。但她不觉得冷,她只担心那几亩地里的小麦千万别有事才好。 瓦匠木工又成了抢手的。 丫头家的宅子没什么事,只雪水化了流下来比较烦人。老宅子里是茅房倒了。也没什么大事,出些小钱修缮修缮就行了。 同丰县不是受灾最重的。却仍然是有百十户人家的房屋都不能住人了,更别提那些个流民。 当年没了右手的那个孩子叫歪子,是家里头最小的。爹娘给他娶了媳妇后也就都相继离世了,只留下了几间还能住人的破旧砖瓦房。 媳妇人憨厚对歪子也好,歪子只有一只手能动,做不了手艺活,只能去码头背些货物,好一点的时候每天也能挣上二十多文,不好的时候就只能拿个五六文。 他媳妇勤快,每天编些草鞋竹筐子让歪子去码头的时候送到县里卖,也能有个十多文进账。 不多久孩子出生了,歪子乐的不行。 美好的日子就在前头。 可是现在房子塌了,歪子媳妇和孩子在里头睡觉,再也没出来。歪子疯了一般的把雪地刨了开。 歪子媳妇抱着孩子身子已经冻僵了,孩子也没了气息。 找石匠刻了墓碑。 歪子在墓前跪了好久。要是他有点出息,早些造上好屋子也不会这样。 第二天歪子就从村子里消失了,没了亲人,连栖身的屋子也没了,还能叫家吗。 他恨雪天,第一场雪夺走了他的右手,第二场雪夺走了他的妻儿,夺走了他的家。 “唉唉,作了什么孽哟。”朱氏在店里看着街上的惨象叹道。 只穿着破烂单衣的小女孩,腿被冻坏了不停流着脓的老人家…… 有人在街头施粥,可现在这个时候,更缺的是炭,是棉衣! 徐俊的脑子灵光了一回。 下雪前他就觉着天气不对,有老人说怕是要下雪了。徐俊就记在了心里,回去同厉丽商量了一番,便去了外地买了一船的棉衣。 徐家现在什么事都得问过厉丽。 徐俊自不必说,有那宅子和药铺在前头诱惑着,让他干什么都愿意。徐茂林觉得厉丽是大户人家的见识肯定广,也乐意听厉丽的意见。连卫姨娘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什么事都让厉丽拿个主意。 唯一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地位被动摇的只有罗二姐了。只是厉丽对她也是恭敬的很,挑不出错,罗二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和自己离了心。 棉衣到了江边码头的夜里就下了雪。 别人家愁眉苦脸,徐家却是欢天喜地,这次赚大发了。 徐俊狠狠亲了厉丽几口:“丽儿,你真是我的好娘子。” 其实这主意是厉丽说的,现在却变成了徐俊的主意,徐俊在外头有了面子,可不爱杀了厉丽? 厉丽靠在徐俊的怀里:“那还不是相公干的好。” 虽是设了局才嫁进了徐家,和徐俊之间没有真感情,只有那虚无缥缈的宅子和铺子维系着。 可毕竟已经是嫁给了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丈夫争气些,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诶,相公我可和你说,这棉衣不急着卖,得等着价格上去再卖。”厉丽说道。 徐俊摸着厉丽的肚子说道:“我知道了,来,我来摸摸咱儿子。” 外边冷,罗二姐和徐茂林也在屋子里烤着炭火。 “俊儿这不着调的性子,我当初可是担心的不行,现在好了,有厉丽管着,也知道上进了。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徐茂林说道。 罗二姐听着心里不舒服:“你是不是嫌我没教养啊,我是从村子里来的,没什么礼数。你再纳一房嘛,再找个有礼数的姑娘,也好圆了你的心愿!” 罗二姐说着,背过了身去,手上的针狠狠的刺进鞋底。 “啧啧,你又吃的哪门子醋,当初可是你和我说那厉丽有多么多么好,让我答应俊儿娶她,现在又这么说!”徐茂林觉得罗二姐有些不可理喻。 罗二姐不说话,徐茂林觉得无趣。 “屋子里闷,我去外头走走。”徐茂林说着起身开门去了外头。 徐茂林开门的时候一道冷风吹了进来。 罗二姐低头纳鞋底,哼,出去转转,是又去那个贱人的屋里了吧。倒是个长情的,那么多年了,还这么宠着……罗二姐心里不无鄙夷的想到,却又回想到,当初的徐茂林对他也是温柔小意,都是那个贱人!! 冬天里,棉衣贵些,可也只是白文一件,现在可是有一两了,不过不像当初粮价那般离谱。 徐俊心里是乐开了花,还好没那早就卖出去啊。 “呼呼”伙计往手心里呼了几口热气。 店里烧着炭火,可门大开着,冷风还是一直吹进来,伙计还是冷个不停。 “多买件棉衣,小心伤风。”顺娘对伙计还是很宽厚的,这种又不用花多少力气,只动动嘴皮子就能拉拢人心的话说说又何妨。 “嗨,现在这棉衣可贵着哩。买不起啊。”伙计叹了一声,随即又恨恨的说道,“那些个黑心商人还囤着棉衣不肯卖哩!” “还有人囤着棉衣?”顺娘问道。 “对啊,就在江边的码头上,一船啊,不得有个千百件的。我听说那人好像姓徐,哦,是对面那芊金家罗衫的亲戚。”伙计说道。 多亏了徐俊每天不遗余力的在乡亲们面前夸耀自己的先见之明,现在同丰县可是没几个人不知道徐家有棉衣了。 顺娘的声音慢了下来,像是在想些什么:“亲戚?那她的亲戚可够有本事的。这大雪灾的,棉衣可是好东西啊。” 丫头也是听了不少人说徐俊的事,还不少人想从她这儿找突破口,看能不能买上几件棉衣。丫头虚虚实实的说了几句又加了些保证才拜托了这些人的纠缠。 其实也就是说了几句什么等我表哥卖棉衣的时候一定给您留几件,给您算便宜点。得了这似是而非的保证,那些人还真满意的走了。 大灾在前,只是心慌罢了,毕竟街上那些流民的惨状都看在眼里,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能是多做准备。 ―― 蒙古人经历了三十多年的休养生息也已经从战败中恢复了过来。他们只记得了耻辱,被赶出中原的耻辱。还有向往,向往那满地的粮食。 边境上集结了三十万大军。 这内有雪灾,外有蒙古军虎视眈眈。真是多灾之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 顺娘打发伙计回家,早早的就把店门关了。 “顺娘咋那么早就回啊?”同条街上首饰铺子里的老板娘正送了客人出门,见顺娘关店门便问道。 门上的锁落好,顺娘把钥匙揣在怀里,转身走下台阶才对着老板娘笑着说:“这不是天冷吗,生意也不好,早些回着歇歇也不碍事。” 纯粹是扯淡! 穷人受难,富人们可没受影响。雪灾在富贵人家女眷的心里还不如一对好看的耳环,衣料上华丽的花纹重要。 一天的生意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真是豪气。老板娘心里暗想着。 “那路上小心些啊。”老板娘客套了几句就回店里招呼客人去了。 雪停了,天却更冷了些。丫头家前边的那条河,往年再冷的日子里也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现在却是能走两三个成人了。 有个故事叫卧冰求鲤,罗娇也听大人讲过,讲的时候觉得无聊的很,这时候心思却有些动了,那冰很好玩的样子诶。 被朱氏夸从小就聪明的罗娇也犯了傻,躺冰上去了。罗平回家的时候经过河,远远的看着,还想着谁家把衣服扔冰上了。走近前一看,哟,怎么是个孩子。只是那衣服怎么有些眼熟,走过去,把孩子翻过来一看,哟,不是自己孩子吗。 罗平忙把孩子抱了起来就往家里去,罗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到爹爹第一句话就是:“爹爹,有鱼跳出来吗?” 这孩子不会是冻糊涂了吧。摸摸小手小脸都冰冰凉的。 从箱子里又重新拿了条被子给罗娇盖上,原先丫头和罗娇两姐妹也就只盖两条棉被。 “你说你,成天在家,也不知道把孩子看看好!要是我没看见。冻死了也说不定!”罗平难得的对着朱氏发了火。 罗娇发了高烧,大夫不好请,就配了些药带了回来熬着。朱氏也是自责的不行,就转眼的功夫罗娇就不见了。朱氏也没怎么在意,以为罗娇去了旧宅子里找罗大春玩去了,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哪能想到罗娇跑冰上卧着去了。 罗娇身体从小就弱,后天养的好,所以表面上看着倒也壮实。这一冻着,身体的毛病就出来了。 好不容易捂了汗退了烧,还是成天的咳嗽。朱氏给罗娇穿了厚厚的两件棉衣。大冬天里,罗娇都满脸通红,额头上冒着汗。 “娘。我热!”罗娇叫唤道。手就想把外边一件棉衣解下来。可棉衣厚。罗娇又手短,费半天劲都没碰到领子。 折腾了一会儿,罗娇越发的热了。身上刺挠的很:“娘,你给我脱了吧。” 朱氏可不理会罗娇:“谁让你没事出去卧冰上去了。自己吃苦头了吧。”哼,还害的老娘被你爹结结实实的骂了一顿。 罗娇苦着脸,这下可惨了,粽子装还得穿好几天啊。 罗娇在家门口玩,衣服厚,她蹲了好久才蹲了下去。朱氏只许她在家门口玩,这还是她苦苦求了好久,不然连门都出不了。 两三个流民从门前走过。 何进来鼻子里挂着两串鼻涕,两手缩在袖子里,畏畏缩缩的走在路上。 罗娇费劲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何进来心里不平衡了,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头挨饿受冻,那小女娃子却穿那么厚的衣裳!! 瞧了瞧四周没人,何进来小步跑了过去。 罗娇只觉得头顶一黑,想抬头看看,却被人一下子就推到在地。 何进来开始脱罗娇的棉衣。 罗娇现在的思绪有些跳跃,莫非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喊,派人来解救她了? 何进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娃娃不哭不闹,甚至还配合的抬手让他脱的方便点,心里也是有些奇怪。 “娇娇,在外头有一会儿了,还不进来。”朱氏把虚掩着的门打开,就见到了上边的这一幕。 朱氏只觉得血液往脑袋上冲了去,转眼看了四周,看见了扫帚就牢牢的抓在了手里,对着何进来就打了去:“滚出去!滚!” 何进来拉下了罗娇外边的棉衣就慌忙的走了。 朱氏把罗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没什么事,才领着罗娇回屋了,院子的大门也拴住了。 罗娇这下是连院子的门都不能出了。 罗娇套在外边的棉衣是丫头的旧衣裳,姑娘穿着可能正好,一大男人肯定是穿不下的,何进来费了死劲才穿了进去,后背上还裂了,手臂上好多还露在外边。 不过就算是这样,何进来都觉得暖和了很多。 顺娘在街头分发旧的棉衣。 队伍排了老长,棉衣却只有一板车的,顺娘从家里拿了许多,还添了银子买了几件。 领了棉衣的人都跪了下来,对着顺娘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还念叨着:“谢谢,谢谢。” “这顺娘真是心善哪。”周围人也说道。 发了二十多件,板车上没了棉衣,顺娘抱歉的对排着队的流民说道:“真是对不住,棉衣发光了。” 人群中发出叹声,倒也没想着去抢,或许有人有这个心思,但忘恩负义的人真是不多。 顺娘满脸歉意,月明轩的伙计看不过眼了说道:“就掌柜的就您心善,把家里的棉衣都扒拉了来,还自己贴钱买了。可有些人哪,您瞧瞧那江边上整条船的棉衣。人就等着这天在冷些好卖高价呢!” 伙计愤愤不平的话让流民们愤怒了起来。 “真是畜生!畜生啊!”有人骂道。 也有人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顺娘发放棉衣的地方就在月明轩前面,丫头在店里也能看到。 丫头站直了身,因为她看到顺娘朝着她走了过来。 “丫头,婶儿求你件事。”顺娘低声说道,最近的那些个流民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什么事儿啊,婶子直说就是。”丫头说道。 顺娘问道:“丫头,江边那船是你姑姑家的吧。你瞧瞧,现在这情况,都是苦命的人,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你也和你姑姑家说说,把棉衣捐些出来……要实在不行,我来出钱!” 什么叫善人,什么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这就是啊! 流民们感动不已。 丫头皱着眉:“婶子,这我可不能打包票,我只能说说,这得我姑姑他们决定。” “丫头,婶子看你也是个良善孩子。苦命人那么多,你帮帮他们又能怎么的?”顺娘的语气幽怨了起来。 ???丫头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啊,流民们都有些不善的看着丫头。 丫头不是心硬的人,如果她家里有那么多棉衣,她一定会说服爹娘捐出来。可罗二姐,丫头还真没这个本事,怕刚说了来意,就被赶出来了吧。 而且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她来说。 “婶子,要不你自己和我姑姑说去吧。”丫头说道。 “婶子怕你姑听不进去,你们是亲戚交流也方便些。”顺娘笑着说道。 罗二姐的脾气性子谁不知道,比之于黄氏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从她手里抢银子,那是比从铁公鸡身上拔毛还难啊。她家里头的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丫头是肯定说服不了罗二姐的。 顺娘嘴角隐隐有着笑意却是没人看见。 顺娘这么一说,那一船的棉衣若是还囤着等涨价,那就是丫头的错了。 嘿,这七拐八拐的都揽我身上了?丫头总算明白顺娘为什么唱这一出了。 丫头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反击的好法子。只能顺着顺娘的话说道:“那我就尽力试试。” 顺娘笑着说道:“那我就替大家伙谢谢你了。”哼,跟我斗…… 一出戏完了。 忠实的观众,裁缝娘子进了店来:“顺娘那是在给你下套呢,你就是小,被她唬弄住了。你这一答应,以后怕是有的闹哪。” 反应略慢的妮子也是回过味来了,当下就想去找顺娘好好算算账。被裁缝娘子和丫头给拦住了。 “你别闹,这事我有办法。”丫头说道。 妮子不信,小姐肯定只是安慰自己。 “我儿子昨晚冻着了,今天还死活要来店里帮忙,我看着都心疼啊。”裁缝娘子叹气着说道。 妮子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没事儿吧,生了病怎么还出来做活,别累着。” !!!太过分,还不是人家的媳妇呢,心就偏过去了,连自己小姐也不顾了……丫头心里有些小吃醋,不过见到妮子能找到个好人家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妮子匆匆的去了裁缝店,到了裁缝店门口,妮子放慢脚步走了进去。只是还有些喘,倒是破坏了妮子想塑造的温柔形象。 小裁缝大名叫孙小针,妮子叫他小针哥,开始是裁缝娘子说叫熟人叫亲切点,妮子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小针哥,听婶子说你病了啊。”妮子和小裁缝说话不多,大部分的时候是裁缝娘子和妮子唠嗑,小裁缝在一旁做活。 妮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暗暗的骂自己笨。 小裁缝倒是笑了:“没事,没多大病,剪子还会握。” 妮子也只干干的笑着。 “上次见你衣服破了,随便补的补丁不好看,我给你做了件。” ps: 。。。。昨天码字码的太开心~~不卡文的感觉好爽。。。爽着爽着,诶,学校断网了诶。。。然后就断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 小裁缝只做了外裙,妮子的脸却是红到了耳朵尖。 妮子是有一条外裙上有补丁。她烧火的时候一不小心烫了个洞,怕魏嫂又念叨她毛手毛脚,就自己随便找了块布剪了一小块下来给缝在了烫坏的地方。 别说天衣无缝了,明眼人都能看到那块补丁,颜色都不一样。妮子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裁缝店里买衣裳没什么丢人的,可小裁缝特意给她做了外裙,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 裁缝娘子在心里为自己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啧啧,没想到看上去木,手段可比他爹高多了。 妮子是没感受到暧昧的感觉,她心里只是想着,完了,完了,小裁缝一定嫌弃我了,当初就该听魏嫂的话好好学女红……妮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有人说顺娘善良,也有人说顺娘这事做的不地道,这不挖了坑给人家小姑娘嘛,就是欺负人姑娘单纯。 丫头用手撑住脑袋,脑子里在思量着事情。 要说罗老爷子这辈子最希望的事就是罗家的子孙能有个读书读出出息,读出息了就能当大官,当了大官除了能荣华富贵,也能重拾罗家的威望。 罗老爷子重名声重威望,罗平也受了他的影响。 现在有钱是有钱了,奉承的人也多了,但背后说罗平爆发户,为富不仁的人也多了。 若是能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让罗家的声誉也能变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罗二姐精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罗平家总有股子敌意。徐俊虽然和丫头有些嫌隙,可毕竟小时候相处的情分还在,重点是人也不灵光。唔,从他这儿下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 同丰县最大的赌坊三元赌坊变成了糕点铺。赌徒们手痒的不行,有人瞅见了机会,于是乎,十数个小赌坊便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了。 徐俊心情好。便跟着几个朋友去了家赌坊乐呵。 徐俊倒是想去找姑娘,可宅子和药铺还没到手,徐俊只能压下心里头的火。 官府查着黑赌坊呢,三元赌坊这样的大赌坊,底下的手段也少不怕官府查,小赌坊却怕,可不敢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赌坊多是在人家里,地方大些就够了,官府来了也能找由头说过去。反正好赌之人总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找到赌坊的。 徐俊手气不错。几把便赢了十多两。 “俊哥儿。手气不错啊。兄弟也跟着你下,好沾沾你的喜气。”有人就跟着徐俊下了注。 徐俊大笑:“跟着我就对了,哥最近运好!” 这一把还是大。徐俊又押对了。 徐俊乐呵呵的抱着大把的银子回了家。 庄家看着徐俊离开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这种公子哥儿他们宰的多了。先给他点甜头尝尝,以后在整倍整倍的拿回来就是了。 ―――― 刚走到离徐家不远的地界,只转个弯就能到家了。 徐俊心情不错,哼着曲儿,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几个人影,徐俊躲了开,那几人也换了位置又挡在了徐俊的前边。 “谁啊,怎么不长眼哪!”徐俊骂骂咧咧的抬起头来,这才看清原来是丫头和她那蛮横的丫鬟。 徐俊向后跳了一步,他一见着妮子就觉得背后隐隐有痛感,上次被扫帚打的狠了点…… “表哥好啊。”丫头笑眯眯的说道。 徐俊看了眼丫头:“你有事儿啊?” “哎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咱兄妹俩可是好久不见了,你就不想我?”丫头笑着说道。 徐俊摇头:“不想。” 小时候让他带着丫头,他嫌烦,可到底也是带过几年,心里也想过要是能有这样个妹妹也不错。可后来被罗二姐带回了家,天天灌输的便是他舅家的人懒,蠢,笨,穷,没出息,不能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思想在,这才渐渐疏远的。 上次见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小团子都能拿起算盘当账房,他却一事无成,心里头恼火,说话做事就有些急了。 “呐,表哥,明儿我请你在得意楼吃饭,你可别不敢来啊。”丫头说道,在外边说事也不方便。 徐俊想了想,丫头也没道理对他做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诶,表哥,你不会还要告诉二姑姑吧,那么大人了,还要和人通报事情,我可看不起你。” 徐俊怒了:“说什么呢,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肯定不会同我娘说。” 回了家,徐俊一时大意说错了话,事情被厉丽知道了。 厉丽的肚子还没显怀,整个人看上去甚至还没一般妇人丰腴,罗二姐天天换着花样给厉丽补胎。 “罗衫?”厉丽想事情想的出神,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徐俊松了口气,他把自己赌钱赢了二十两的事也说了,正担心厉丽会不会教训他,见厉丽的关注点不在这个上边,就放心了。 厉丽对着徐俊有钱的舅家很是在意,她下定决心嫁给徐俊,徐俊的舅家也是一个因素。 “你明儿去的时候,带上我。”厉丽说道。 徐俊忙说道:“可别,你还怀着孕呢。天又凉,别弄病了。”心里却想到,要是厉丽跟了去,丫头该笑他被媳妇管的严吧。 厉丽还拿捏不了徐俊吗。 “你是不是骗我。”厉丽突然变了语气幽怨的说道。 “我哪儿骗你了?”这又是哪儿来的结论? 厉丽摸着肚子,垂着脸:“我怀了孩子,不能伺候你。你是不是外面有了相好的,才撒了谎骗我说罗衫找你。” 徐俊还没来得及解释,厉丽又说道:“我又不是会吃醋的人,我明儿就告诉娘,让娘给你再纳一房妾。反正爹也有个卫姨娘。” “哎呦喂。”徐俊忙坐到了厉丽旁边,把厉丽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擦了干净,“明天一起去好了吧,你别哭,怀着孩子不好哪。” 乖乖,自从有了卫姨娘,罗二姐最反感纳妾。这要是同罗二姐说了,罗二姐哪怕再疼徐俊也会好好教训他的。 唉唉,徐俊也是稍稍提了一下以后可能会纳妾的想法,被罗二姐骂了才知道罗二姐的想法。看来以后一妻多妾的美梦是不能实现了。 ―――― 得意楼的小包厢,丫头是熟人,还打了九五折。妮子在后边喃喃着:真抠啊,九五折也拿的出手…… 点了些招牌菜,便坐等着徐俊来了。 厉丽也来了,丫头倒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嫂子可比徐俊难对付的多了。丫头总觉的厉丽有些奇怪,徐俊能看上厉丽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呀,嫂子也来了,坐。”丫头招呼道。 厉丽笑着坐下:“我怀着孩子,嘴巴特别馋,听了相公说来酒楼吃饭,馋虫就上来了。硬磨着他带我来,你可别见怪啊。” “哪儿能啊,我原也想着请嫂子一块来。可怕嫂子怀孕了不方便,就没请。”丫头说道。 徐俊有些小尴尬,也坐下了。 菜慢慢上了,四荤四素二汤。 这算是大宴了。看来是不小的事呐。厉丽想到。 “罗衫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请你表哥吃饭?”厉丽随口问道。 丫头稍稍想了下,就直接说道:“我实话说了吧,就是想请表哥表嫂帮个忙。” “帮什么忙?”徐俊微微得意的说道,终于有事来找我帮忙了吧,哈哈。 厉丽瞪了徐俊一眼,真是沉不住气。 徐俊可没看见,自顾自的说道:“说出来看看。” “听人说,表哥有一船的棉衣……你看,能不能现在就卖了。”丫头说道。 徐俊摇头:“这不行。”笑话,还等着棉衣升值呢。 “表哥,你瞧外边流民多多呀,天又越来越冷。棉衣会越来越贵,可最近发生了不少流民抢衣服抢粮的事情,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些流民早晚要暴动的。”丫头把情势分析了一下。 徐俊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请了镖局的人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可不一定,而且要是天暖和了呢?不如现在就卖了,也能挣不少。”丫头说道。 厉丽拦住要说话的徐俊,自己对着丫头说道:“是你要买吗?” 丫头点头。 “那你出个什么价钱?” “现在外头是两百一件,我出二百五十文怎么样。”丫头能拿出二百两也就能买八百件,差不多了。 厉丽连想都没想就笑着说道:“照市场价好了,两百文一件。船上一共一千二百件,你就给我们二百两就行了。” 莫非这个嫂子看过了我的钱袋?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表哥,谢谢表嫂!”丫头兴奋道。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厉丽笑道。 丽儿比自己厉害多了,听她的应该没错,徐俊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下子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几人出了得意楼,徐俊想跟着丽儿回去,却被厉丽骂了:“跟着我干嘛,还不快去喝表妹把棉衣的事定下来?” “哦,是是是。”徐俊忙应道。 丫头感谢的看了看厉丽,这回事情能成还多亏了这个表嫂。 ps: 。。。前边那个棉衣一两写贵了,这里改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一 在朱氏和罗平都不知道的时候,丫头已经自己偷偷的攒了不少的银钱。 罗平偶尔给的零用还有朱氏每月从芊金铺子里给丫头支的工钱……当然罗平给的是大头…… 这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了钱干嘛呢。 这下买了棉衣,丫头有种莫名的舒畅,终于把钱花出去了。 “新出的黄色桂花香气的香胰子卖得好,下次多带些来。”顺娘拉着从京城来的金大娘笑着说道。 金大娘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微微有些富态,皮肤白透,看上去竟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哪家的夫人。只是左眼角下那颗黑痣让金戴昂看起来有了些市侩的感觉。 金大娘身后有五六辆uoche,都是从京城里运来的货。麻烦是麻烦了些,但也总好过配方被人知道,没了生意的好。 这穷乡僻壤的,金大娘可看不上,要不是上头有人发话,她怎么可能在同丰县这个小县城里开分店。 顺娘的刻意示好,金大娘反而觉得更不耐烦,把手从顺娘的手里抽了出来,直接进了点。顺娘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账本给了金大娘。 金大娘没接:“这小地方能挣什么钱,账本我就不看了,浪费时间。” “那您这次来是?”顺娘问道。 金大娘冷笑:“你说我为什么来?还不是你一点进展都没有?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头好久没古文,金大娘也吃不准上头是什么想法。就想着自己来一趟,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月明轩的东西可不是让村妇用的,解决了事就把这儿的店关掉。 “您放心。就快了。不出三天,芊金一定会撑不下去!”顺娘肯定道。 金娘子打量了一下顺娘:“你倒是有信心。” 顺娘笑笑不说话。金大娘心中警铃大作,看着温顺,心肠却狠,这样的人最是可恶。 “那我就在这儿住三天,看你怎么收拾那个铺子。”金大娘说道。 “我给您安排个住处吧。”顺娘道。 金大娘挥挥手,说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好了。” 顺娘笑着目送金大娘走远。 回转过头,脸却阴沉了下来。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人,哪儿来的趾高气昂的资本,呸! “娘。”静姐儿在金大娘进门的时候就躲在了角落,这时才走了出来。 “怎么了?”顺娘又换了笑脸。 “那个金大娘穿的好气派啊。”静姐儿满脸欣羡。 “只是个奴才罢了,咱家静姐儿以后是要做夫人的,肯定比她富贵的多!”顺娘摸着静姐儿的脑袋说道。 静姐儿比顺娘还高些,这几年出落的越发动人了。求亲的人很多。顺娘却把静姐儿留在了身边。 若是能到京城给静姐儿找门夫婿那真是不错。静姐儿这容貌配谁都配的伤。顺娘想到。 原打算多给丫头些时间,可既然京里来人了,那就早些收网吧。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堵在了芊金铺门口。其中不少是同丰县本地的穷苦人家,实在是过不了冬。还管得了什么,再说,脸上涂黑些。谁能认得出来。 “你们别进来!别进来!”沈星大喊道,丫头把他拉到一边,示意他不要冲动。 “各位来芊金有何贵干?!”丫头问道。 来干嘛?不知道啊。看有人来就来咯,肯定有好事。这是酱油党。 哼哼,给你送份大礼!让你滚回家去!这是阴谋党。 砸掉你这个黑心商家!这是热血党。 “我们是来讨个公道的!”人群中有人叫嚷。 应和的人很多:“对,讨个公道!” 妮子两眼翻白说道:“讨公道这事上这儿来干嘛,衙门不认识啊。” 沈星没忍住笑了出来,人群中也传来了噗嗤声。 严肃点,讨公道是很严肃的事好吗。 “我们在这儿受冻,你们却囤着棉衣!” “为富不仁!” …… 丫头觉得这些人最需要的不是棉衣,而是大夫吧。他们缺衣服和她有什么关系。 也有人觉得把这事怪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有些过分了,可实在是冷。说不定能讨到些棉衣…… 外面一阵吵嚷。 “米记粮铺捐棉衣三十件!”刘大力狠敲了一记锣,大声喊道。 刘大力前边排了一长串的流民。 每个流民领了棉衣急鞠躬道:“谢米老爷,谢米老爷!” “刘记裁缝铺捐棉衣二十件!”又是一记锣声响。 裁缝娘子得意的站在前边。恨不得和所有人都说她就是裁缝铺的老板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群中“嗡嗡”的议论。 芊金铺前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诶诶,你们别走啊!” 有几人偷偷看了看月明轩。这趟活有三两银子呢,看样子是要搞砸了。 “你们怎么还不走?”丫头双手环胸笑道。 剩下来的人还想说一番什么为富不仁的话。 就只听的外边刘大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芊金脂粉铺捐一百件棉衣!” 几人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了。 …… 丫头买了棉衣又卖了些予了其他商家,这样多些朋友,而且也能回些银钱。 顺娘紧握拳头,又没除了芊金! 金大娘只在这儿三天,三天之内,芊金铺必须关门! 衙门里张贴出了告示,招收盐工。 这是罗平的提议,流民没地方去,容易滋事。给他们找个活养活自己,也好少些事端。 不少流民对着罗家感恩戴德。 付先期估摸着自己在这个县城里头呆不长了,心里头生了些舍不得的感觉。看谁都顺眼了起来。 盐课司大使一案被上交给了刑部处理。刑部的人得了宣帝的话,也就意思意思的审了下,就判了曹显仁的罪。抄家流放。对比于曹显仁的罪来说,该是轻的。宣帝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仁君的样子。很少判死刑、 付先期拔了盐帮的钉子,心里也很是畅快。 “报~~~” 付先期听到这个声音,就直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大人,城里有家铺子里发现了死尸!”捕快说道。 “死者是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头部被钝器击打,这是致命伤。身上多处刀伤,但都没伤在要害部位。”捕快把事情简单的交待了下。 这可是恶性案件, “快带我去!” ―――――― 芊金铺。 丫头和妮子白着脸站在一边,仵作正在验尸。沈星被丫头给打发回去了。 冬天天亮的晚。 丫头和妮子赶到铺子的时候往往正好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日出每天看都是美的。 妮子拿出钥匙开了门。只见一个人背面朝上躺在了血泊中。 便是粗神经如妮子也是怕的大叫了一声。 丫头倒是没有叫喊,只是手绞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捕快很快来了,围观的人群都被赶走了,丫头和妮子却被留了下来。 在她们店里发现的尸体,她俩和这事肯定脱不了干系。得好好看住了,逃了可不好。 “小姐。”妮子担忧的看向丫头。妮子胆大,可面前的是一个死人哪!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丫头说着,不知道是安慰妮子还是安慰自己。 付先期赶了过来。 “死者是谁,查清楚了吗?”付先期问道。 “死者是下河村的吴忠勇。听他家里人说现在在盐商手底下做事。前天出了门就再没回过家。”李敬把调查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吴忠勇的家人已经来了,爹娘看上去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妻子长的倒是好样貌。吴忠勇的娘哭个不停。嘴里还骂着哪个杀千刀的害了我儿子,一定不得好死!吴忠勇的妻子扶着她,眼泪也是掉个不停。吴老汉却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把尸体运回衙门。”付先期说道。 可是吴忠勇的老娘却是死活不撒手,衙役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停。 “老婆子,放手吧。忠勇的事总得查个明白!不能让害了他的人逍遥法外。”吴老汉说道。 这吴老汉说话倒不像是一般农人。付先期挑了挑眉。 吴忠勇的老娘这才撒手,却是跪了下来对着付先期就是一拜:“青天大老爷啊,可得为我们家忠勇讨个公道啊。忠勇他是招谁惹谁了,就来了这么场祸事……”吴忠勇的妻子跟着跪了下来。 付先期忙把二人扶了起来:“查明真相,是本官分内的事。” 待三人走远,付先期伸手招来个衙役:“去。给我查查这吴老汉。” “是。” “你们两个……”付先期看向一旁的妮子和丫头。 “大,大人,我们没有杀人!”妮子惊慌的说道。 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付先期笑了:“你们两个先回去。若是有事会再找你们的。” “谢大人!” “大人?”有捕快问道,“这放走了,怕是不好吧,万一逃了怎么办?” “两个小姑娘又什么胆子又有什么理由去杀人?”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头 丫头和妮子先去了裁缝铺子,腿还打着颤呢,哪儿走的动路啊。 妮子不住的和裁缝娘子说着话,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妮子害怕的感觉。 裁缝娘子给两人倒了杯茶,压了压惊。 丫头却捧着茶一言不发,裁缝娘子只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便只安慰了她几句。 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尸体?若说是偶然,可早上妮子开门的时候锁明明就是好好的。肯定是有人配了芊金铺的钥匙才进了门去。是顺娘吗?为了让芊金关门,还闹出来人命来,是不是得不偿失了? 妮子早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只因为她今儿个穿了小裁缝给做的外裙,小裁缝夸她穿的好看。啧啧,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丫头感叹。 朱氏收到消息,便匆匆的来了。 进了裁缝铺,朱氏忙问丫头:“丫头,你没事儿吧?” 丫头挤出笑来:“我没事。” 朱氏这才同裁缝娘子打招呼道:“老姐姐,谢谢你了。” “有什么好谢的。” “那我就先带丫头和妮子走了啊。”朱氏说道。 裁缝娘子把她们送到门口:“俩丫头今天肯定是被吓着了,回去好好压压惊啊。” 朱氏应了声,便走了。 想着丫头和妮子已经被吓的够呛,就不想让俩人再累着回家。朱氏叫了辆马车,很快便到了家。 ―――― 吴忠勇在盐商手底下做事,这个盐商恰恰就是罗平。 听人说,吴忠勇有些不满罗平,在失踪前曾经和罗平吵过架。罗平让他收拾包袱回家,吴忠勇却说要把罗平做的丑事都抖搂出来。 接下来,吴忠勇便失踪了,再被发现,就只是一具尸体。尸体又是在罗平妻子的店铺中被发现的。这样看来,吴忠勇的死绝对和罗平脱不了关系。 呐,其实吴忠勇的死还真是偶然。 吴忠勇在贩盐的时候偷偷抬高了盐价,被罗平知晓,罗平狠狠骂了他。吴忠勇怀恨在心,暗地里一直拖罗平的后腿。要么就做一些乱七八糟的账,要么就丢货。罗平骂他,他却是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吴忠勇是老刘介绍来的人,罗平总要给老刘个面子,就只压着不说什么。楚文江知道了这事,便想了个主意,问许承志借了几个人。 让那些人接近了吴忠勇,给吴忠勇许了些好处,便准备演一出好戏。 让吴忠勇报官说罗平私抬盐价。 可怕就这么去了衙门,没人相信。 吴忠勇咬咬牙,让人往自己身上用刀子戳了几个洞。那些人都是练家子,自然知道哪里是致命的,哪里又是看起来惨,其实没什么大碍的。 吴忠勇便负着伤,忍着疼,一步一步的往衙门那儿挪去。 身体不方便,吴忠勇尽管小心了再小心还是摔了跟头。便直接疼晕了过去。 许承志的人见吴忠勇自己走了,就觉着没自己的事了早散了。 于是乎,吴忠勇便躺在了大街上。 顺娘想除了芊金铺,却怎么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得拿了些药。想偷摸摸进芊金,把药加在脂粉里头。 走到半路便看见了吴忠勇。 见吴忠勇一动不动,顺娘便以为吴忠勇死了。心思一动,便找来丈夫,合力把吴忠勇抬到了芊金铺。 “不许把事情说出去,不然……”顺娘瞪着眼睛同丈夫说道。 顺娘的丈夫忙应声说是。 顺娘留在店里想把现场打扫打扫干净, 这时,吴忠勇却幽幽醒转了过来。 顺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拿边上一个铁制的胭脂盒子用力朝吴忠勇的脑门上砸去。 “啊。”吴忠勇痛呼出声,顺娘顺势又砸了几下,吴忠勇才不动弹了。这回是真的死了。 顺娘很害怕,她还是忍着恐惧把现在打扫了个干净,确认什么痕迹都没了。才匆匆锁了门回家去了。 ps: 啊啊啊啊,今天码字软件有问题,不能黏贴,不能复制!!!然后我不知道上传了些什么东西!!!啊啊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 小牛在牛棚里头吃着黄色的干草。 “唉,多吃些,快些长。”吴老汉把抓着干草的手放在了小牛的嘴边。 小牛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昨天家里人都出去,小牛饿了一天。好不容易有了吃的,欢快的“牟”了一声,便拱着脑袋吃起了吴老汉手里的干草。 吴老汉摸着小牛的脊背,想着得给牛多加些餐。家里壮劳力没了,明年开春可就指着这牛了。 四五天前,吴忠勇牵着小牛回了家。 “爹,这牛犊子怎么样?”吴忠勇把穿了牛环的绳子递给了吴老汉。 吴老汉自然是听出了吴忠勇话里的得意。 这可是吴忠勇第一次往家里拿东西,以往可都是拿了家里的东西出去换钱。吴家原也有一头老黄牛,勤恳工作了六七年,老了。尽管吴老汉好生照料着,老黄牛还是没活多久就死了。吴老汉想把那么多年陪着他的老伙计埋了。却没想,老黄牛的肉也被吴忠勇拿到集市上卖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吴老汉对着儿子也没办法,只能叹气道。 吴老汉年轻时和老刘有些交情。那时候的老刘年轻的很,生活没现在优渥。 吴老汉备了些薄礼,登了刘家的门。吴老汉有些局促,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了自己的来意。想给他那游手好闲的儿子找份活干。 虽然那么多年没联系了,可毕竟是在自己最艰苦日子里帮过自己。再说,安排着做些事也费不了什么劲。老刘便应了下来。 当吴忠勇牵了牛回来的时候。吴老汉觉得自己豁出脸面去求人求的值了。 “这牛,不错!”吴老汉摸着小牛顺滑的背部皮毛说道。 “爹,我以前是个混球!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洗心革面!让你和娘还有英儿都过上好日子!”吴忠勇踌躇满志的说道。 吴老汉没说别的。只把小牛犊拉进了牛棚。 可这才几天,吴忠勇被人杀害的噩耗就传了来。 人生下来,努力的长大,然后娶妻生子。下半辈子就为了下一代奋斗。 吴老汉就这一个孩子。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 无端端的牵扯进了一桩杀人案件。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前天晚上,你在哪儿?做什么?有没有人可以作证?” 罗平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那天晚上我很早就和人去了得意楼喝酒,直到戌时才结束。我喝的有些高了,我记得是做皇商的那家的许公子叫了仆人送我回的家。然后我就在家里一直睡到第二天。” 衙役把罗平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听人说。你和死者吴忠勇生前有过争执?”付先期问道。 “有。吴忠勇私抬了盐价,我说了他几句。”罗平也没有多说。 付先期挑眉:“我怎么听人说,是你抬了盐价,吴忠勇才是想阻止你的人。” 罗平镇定道:“大人可以亲自去查。” 罗平很有自信,他自信自己没做过的事怎么都不可能赖到他身上。 付先期当然去调查了。 知情的人都说是吴忠勇私抬了物价。有几个说是罗平的人,没几天还改了口,说是一时间记错了。 这样一来罗平的嫌疑是越发的大了。 为了这小小的争执,罗平还真下的了杀手? 楚文江在家里呆了两天,没有出门。 对于楚家的人说是相当不正常的。要知道。在大雪天里,楚文江都要去寻香楼看看月娇有没有冻着。真是个痴情人。后面这句话是楚文江自己的想法。 又被他逼死了一个人, 罗三姐的死,他跟自己说,是罗三姐自己撞上来的,是罗三姐心胸狭隘。是因为难产……总之不是因为他! 而吴忠勇是因为他想设计陷害罗平而送了性命。 “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楚文江猛的惊醒。身上全是汗。楚文江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屋里的灯没熄。从罗三姐死后,他睡觉就再没熄过灯。一熄了灯,楚文江就觉得有鬼魂来锁他的命。 要说楚文江这辈子最擅长做的事,一是祸害姑娘,二就是给自己找借口。 第三天,楚文江就像没事人一样,去了寻香楼。 吴忠勇会死,就怪他自己见钱眼开!就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要是他不接这趟活,又怎么会死?自作孽,不可活。 这么一想,楚文江的心里就全无压力了。 月娇倒是知道楚文江答应了她要对付罗平。罗平要有牢狱之灾了。月娇心中欢喜,至于那个死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文江。罗平那件事是你做的?”月娇问道。 月娇穿的很素雅,和寻香楼里迷乱的氛围格格不入。楚文江不知说了多少次想给月娇赎身。 月娇总会双眼含着水汽:“文江,我一介烟花女子,怎么配的上你。偶尔能陪着你已经是万幸,其他的我也不奢望了。” 老/鸨也是漫天开价,楚文江只以为老/鸨想把月娇这个头牌留着可以狠捞些银钱。暗地里还和月娇说了不是老/鸨的坏话。 老/鸨还真是冤枉。她爱钱不假,倒也不是心肠狠到底的人,只要姑娘们给她挣了银子,赎身费又能那个几百两的,老/鸨自会放人。逼良为娼这种缺德的事做的多了,老/鸨也想给自己积点德。 楚文江出了五百两,老/鸨想着在月娇身上挣的钱也够了,就想着放月娇自由。 “妈妈,我不乐意。”月娇说道。 老/鸨诧异,这姑娘可真奇怪,那么好的人家为什么不去?进来的时候不肯接客正常,可有人赎了却又不愿意走的就不多见了。 “妈妈。你别问那么多了,我现在还不想走。” 老/鸨也乐得月娇留下来给她挣钱。 呐,老/鸨的钱挣够了,她月娇可还没。若是在这楼里,月娇每月里就能从楚文江身上拿近白两的银子,这还不算其他恩客的。虽然伺候男人恶心了点,不过日子过的可比以前强多了。至少不会穿着粗布麻衣还要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姿态! “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小心隔墙有耳!”楚文江皱眉说道。一提到这事,他就感觉有人指着他再说:你这个虚伪小人!你就是凶手。 楚文江不去想这些,他可好些时间没见着月娇了,得好好亲热亲热。 寻香楼每间房造的那都是有讲究的,每间屋子的隔音效果那是没的说。要是客人在舒服的时候被乱七八糟的声音给扰了兴致那就不好了。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毕竟是不多的。 月娇轻笑,她没揭穿楚文江说的瞎话,只给楚文江谈起了琴。 楚文江是个好客人,不用你会各种姿势各种挑逗方法。只要你温柔的和他聊天,给他谈几个曲儿。就能挣上大把的银子。 ―――― 屈打成招,那不是一个好官该做的事。 可付先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官。 吴大根是吴老汉的侄儿,和吴忠勇一起在罗平手底下做事。便是他先说罗平提高私盐的价,后来又改了口的。 同丰县的地牢该是同丰县历史最久的地方了,前朝的时候便已经有了。 吴大根被绑在了树立着的柱子上,边上是血迹斑斑的刑具。地面原来是铺的大青石。可现在却只看的到黑色,一层一层的血迹附在上面,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 付先期在远处站着。李敬把鞭子绕在右手上狞笑着看着吴大根。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能用私刑!”吴大根结结巴巴的说道。 “哈,这可不是私刑!”李敬笑道。 付先期皱了皱眉:“李敬,下手有分寸些。打死了不要紧,这力道控制住了,别再溅我一身血。毁了我一身衣服。” “大人,您站那么远,怎么都不会溅到您身上的,您放心吧。” 一阵骚味传来,吴大根尿裤子了:“我说。我说实话。” 付先期又皱眉,真的是太不经玩了,还好几个人没上场呢…… 若是吴大根到最后还是不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就打啊,打到他说了为止!哼,老子本来就没想当过一个好官!付先期傲娇的想到。 “哦~那你说说看。”就让吴大根在柱子上挂着,李敬问道。 吴大根眼泪滑进了嘴里:“我说,我都说……” 吴忠勇死去的前几天,找到了吴大根,让吴大根帮吴忠勇一回忙。 吴忠勇想告罗平私抬盐价,便买通了在罗平手底下做活的人。找的都是平常看着就对罗平不满的。 “忠勇让我在他身上刺几刀,说是好让人以为是罗平为了阻止他报官才刺的他。我,我不敢,忠勇就自己拿了匕首刺的自己……”吴大根说道。 “这样一来,吴忠勇身上的刀伤就解释的通了。他脑袋上是你砸的吗?”李敬问道。 吴大根摇头:“没,忠勇刺伤了自己后,就说要去官府报官,之后就是你们来找我,说是他死了。” “那你一开始说是罗平私抬盐价,后边又为什么要改口?” “一开始不知道忠勇已经死了,就按照商量着的说。后来知道出了事,我们几个商量着怕牵扯到我们身上就都改了口。”吴大根说道。 ps: 昨天系统奔溃,不知道传了些什么,今天重装了系统~~~出错的章节得到礼拜一编辑上班了才能删了~~~唉唉,电脑盲就不要硬逞能改设置~~~~~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毛 如果一户人家出了罪犯会怎么样? 他们会成为周围人家的谈资,他们家的孩子会被人看不起,无论走到哪儿所有人都会躲着…… 罗家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家!! 罗家的祖宗牌位是供在宅子里的。罗老爷子每月都要进去打扫打扫,好让祖宗们呆的环境好些。除了祭祀祖先的时候,罗老爷子不允许任何人近这屋子。会打扰祖宗。 罗平被衙役们带到了县衙里头去问话,朱氏在家里焦急不安的等着。 叩门声响起,朱氏就在院子里,小跑过去开了门。 咦?怎么没人?朱氏往门外头四处张望。 “婶婶。”罗大春郁闷的声音传来。 朱氏低了头,才看见罗大春。脸上带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没见着人…… 太过分,不就是矮了点嘛!我现在才六岁好不好,爷爷说男孩子得到了十岁之后才蹿个儿呢。 “春雷,你咋个来了?”朱氏把门开的大点,想让罗大春进来,“来找娇娇玩的?我去喊她。” “不用了婶婶,我不是来找娇娇的。是爷爷让我来找婶婶的。”罗大春说道。 “爷爷让婶婶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说。” 让罗大春特意来喊,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朱氏也没耽搁,嘱咐丫头看好了家,就跟着罗大春去了罗家旧宅子。 马氏在院子里放了张躺椅,眼睛上盖了层帕子,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哩。那原本是黄氏的特权,马氏眼馋了许久,却每每都被黄氏骂走。黄氏走后。这躺椅可终于算她的了。 朱氏跟在罗大春后边进了门,自然是看到了马氏。见马氏蒙着眼睛,朱氏也不想吵醒她,就放轻了脚步,想偷摸的过去。 正走到马氏身边的时候,马氏醒了过来。 “哟,嫂子来了。”马氏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 朱氏难得见马氏把自己拾掇的那么干净。 “嫂子。你介绍来的那个方嫂真是不懂规矩。哪有下人管着主人的道理。”马氏不耐烦的说道,“每三日就逼着我洗一趟澡,烦是不烦!” 要不是方嫂做的一手好菜,马氏才不会听她的话哩。 朱氏只笑笑说道:“方嫂说话说的不好听,却是个好心肠。” “诶,嫂子,听人说,三哥犯了事了?”马氏站起了声凑到朱氏耳边问道。 朱氏压着火气:“没有的事,别听人瞎说。” 马氏不罢休:“嫂子。我又不是外人,你就同我讲讲嘛。三哥是不是杀人了?” “你要是把你打听这些乱七八糟事儿的时间省下来,罗中也不至于不回家。”说罢,朱氏便大步走开了。 马氏无所谓的耸耸肩,老说罗中有意思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没人管着,想吃吃,想睡睡。自在的很好不好? “哎呀。春雷,上次买的桃酥还有没有?娘饿了。”马氏笑嘻嘻的对着罗大春说道。 我不喜欢吃点心,吃甜的对牙齿不好……罗大春在心里头默念了好多遍,才把口袋里的桃酥拿出来给了马氏。 马氏乐眯了眼。 “诶,春雷啊,你三伯的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同娘说说。”马氏脑筋一转便抓了春雷问道。 “啊,我不知道啊。” “真是没用,这点事都打听不到。”马氏嫌弃的说道。 几口便把桃酥吃了,马氏匆匆出了门。找白水荡里闲着的媳妇们聊八卦去了。 罗大春想着姐姐还让他照料着点马氏,不由得心中苦笑,对于一个六岁孩子来说。太困难了有没有…… 罗老爷子在厅堂里坐着。 见朱氏进来也没说话。 朱氏喊了声公公,便也不说话。 罗老爷子慢慢的喝了一盏茶才开口。 “银铃啊,你嫁进我们罗家也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你和罗平为家里也做了很多。” 朱氏不知道罗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恭敬的说道:“没有的事,没给家里头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 “平儿最近出了些事,我相信你们夫妻一定能挺过去。” “只是,这罗家,你们还是别待了。”罗老爷子踌躇着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朱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罗老爷子也就不犹豫了:“平儿入了狱,那就是有罪之人了。罗家的名声怕也是会不好。大春以后想做官的话,这也有些妨碍。” 朱氏咬了咬嘴唇,问道:“那公公您打算怎么办?” “把平儿从家谱里除名吧。” !! 朱氏的身体晃了一晃:“公公,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下?” “不用考虑了,他一人犯的错,怎么能连累我整个罗家!你先回去吧,等挑个日子,便把这事办了。”罗老爷子坚决的说道。 从族谱里除名,就不再是罗家的人,罗家以后的子孙也不会再供奉着罗平。 罗平被问完了话,就被放回了家。 朱氏恹恹的,不说话。罗平以为朱氏是担心他。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又担心个什么?不是我做的事,还会有人硬把罪名压在我身上不成?”罗平搂着朱氏的肩说道。 朱氏转过身来,正对着罗平,看着罗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你爹把我喊了去,说要把你从族谱上除名。” 罗平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就哈哈大笑:“这笑话可不好笑,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真差点被你唬住了。” “那么严肃的事,我可没同你在说笑。你爹说,你要是被判了罪,会影响整个罗家。”朱氏说道。 罗平仔细看着朱氏:“我爹真这么说的?” 朱氏重重的点了点头。 “银铃你要是骗我。我可是真会生气的。”罗平说道,他心里有些慌乱。 “说不准是我爹在开玩笑哩,我去问问他!”罗平说着,便奔出了家门。 罗老爷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罗平家又没个小子,除了名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整个罗家都是要交在春雷手上的。可得为春雷铺好路。 罗平和罗老爷子也没理论出个什么。 罗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为了整个罗家。你就不能把你的私心放一放?”罗老爷子问道。 ―――― 付先期把犯人都审问了个遍,说的都差不离。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吴忠勇身上的伤是自己刺伤的,为的就是诬陷罗平。 可脑袋上致命的伤是谁造成的呢?他又是怎么到了芊金铺去的? 正在付先期想不通的时候,一个人进了衙门,说她知道吴忠勇是怎么死的。 那就是顺娘。 她杀了吴忠勇心里怕的不得了,就怕官府查到她的头上。惶恐的过了几天,她想出了个办法。 只要找一个有杀人动机,又没有人知道吴忠勇死去的那晚她在哪儿的人就行了。 “你是说。金大娘想让芊金关门?”付先期坐在椅子上问道。 付先期原是在后堂里整理各个人说的证词,李敬便带着顺娘走了进来。 “是的,大人。” “金大娘为何要这样做?” “民妇不知,在此之前,金大娘也曾雇人到芊金店里去吵闹,找混混去砸芊金。明月轩里的伙计都可以作证的。”顺娘说道。 店里的伙计都知道是上头有人要对付芊金。顺娘完全可以撇开所有责任,都推到金大娘头上。 或许月明轩背后的靠山真的是很大,可金大娘不过是个小角色。她都打听清楚了。月明轩的掌柜从来都是能者上位。 “那你凭什么说是金大娘杀的吴忠勇?”付先期又问道,语气严厉了起来。 顺娘不卑不亢的说道:“金大娘歇在客栈里,可那天晚上我去找她,她并不在客栈。第二天,我又去的时候,客栈的伙计说她直到快子时的时候才回来。我就想这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儿?后来听人说出了命案,又正正好好在芊金店里发现的尸体,我就觉得,会不会这中间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话。本官记下了,要是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你可是也有罪的。”付先期说道。 “民妇说的句句属实。” ―――― 吴老汉也找了付先期。 这个在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老汉。见了县令大人还是有些局促。 “老人家,我必会尽力查明真相的,你不必担心。”付先期宽慰道。 “付大人,我是来求您别在查下去了。”吴老汉说道。 “这是为何?” 吴老汉看着付先期,低声道:“这事都是忠勇自己做的孽。” 原来吴忠勇牵了牛回家,手脚又比从前大方。吴老汉就起了疑心,怕吴忠勇是做了什么非法的事,就在吴忠勇出门的时候,偷偷跟在了吴忠勇的后边。 吴忠勇去见了楚文江,两人说了会儿话,楚文江就给了吴忠勇一包的银子。吴老汉也没听清什么。只听到吴忠勇说:“您就瞧好吧,我一定把这事给办妥当!” 没几天,吴忠勇便死了。吴老汉猜着怕是与这个有关系。 这下,付先期终于把事情理顺了。楚文江,金大娘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吴忠勇便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死了的。 不过,很没有成就感啊,都不是自己查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驴 金大娘半夜里偷偷溜出了客栈,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金大娘快步拐进了一个小巷子,一扇小门开了,金大娘进了门,门关上了。整条小巷子又恢复了宁静。 同丰县地方不大,该有的都有。那条巷子是烟花巷,对着大街的是寻香楼等青楼。而后巷就是小倌在的地方。 看不起青/楼姑娘的人有好多,可同情她们的人也很多。而小倌们生活的比她们更不堪。做这种活,也容易受伤或是得些脏病。乐意给他们看病的大夫不多,只能自己买了药配了吃。能治好那就皆大欢喜,治不好就听天由命。 金大娘以前嫁过人,丈夫病弱,没几年功夫就死了。也没留个子嗣傍身。好在金大娘不是个软弱的性子。靠着自己和家里的人脉也做到了月明轩的掌柜。一个掌柜的没什么,可后边的是张首辅家。 从二十岁到四十岁整二十年,金大娘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难熬的。 一开始半推半就的,金大娘和一个伙计好上了。如胶似漆了几年,那伙计也回家成亲然后被调到了其他店里去。金大娘暗自神伤了好久,后来又认识了个小倌,金大娘才算是真的得趣儿。 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金大娘来了同丰县,白天还好些,一到晚上金大娘就心慌了起来。身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在说着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金大娘就索性起身,偷摸的问了小二哥哪儿有小倌。 小二哥会意的笑了,悄声说了地方,金大娘便自己出去寻了。 呐,这京里的女人还真是会享受生活。小二哥一个人也没说。自己有时候想着金大娘那风韵犹存的样子,身子也热乎乎的。 金大娘选了小倌里头长的壮些快活了一晚上。第二天又一身轻的回了客栈。 那小倌也难得遇到个女客人,银子拿的也爽快。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好的客人,那真是不错。 得知芊金铺子惹了事,怕是再也开不了业了吧。金大娘心里头也放心了,就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回京城去了。 却没料到衙门里的人把她拘了去。 付先期已经在堂上坐着了。 楚文江也被从寻香楼抓了来,付先期先审起了他。 “对于吴忠勇被人杀害一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付先期问道。 楚文江本来面对着肃穆的衙堂就有些发憷,心里头硬压下去的害怕全冒了出来。 “吴忠勇不是我杀的!”楚文江直直的跪了下来颤声说道。 “那我怎么听人说,这事和你有关系啊?你不说实话不要紧,衙门里的牢房还空了许多,刑具也闲置了很多。你待会可以自己选。”付先期冷冷说道。 楚文江早被吓破了胆子,便把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也算有些情谊,把月娇的事隐了没说,只说自己是嫉妒舅兄现在过的好,便做了这等下作的事。 “大人。小人只是想教训教训罗平,可没想着杀了吴忠勇!这事真和我没关系啊!”楚文江跪在地上说道。 付先期看了眼师爷,师爷点了点头,楚文江说的话全部记下了。 “来人,押回牢房!”付先期的话刚落下,便有人把楚文江带了下去。 过了会金大娘才到。 “你们给我放手!”金大娘低吼道。衙役权当没听见,把她带到了堂上才放了手。 金大娘把身上仔细的拍了拍,嘴里还说着:“真是晦气!” “堂下何人?”付先期一拍惊堂木问道。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摆谱…… 京城里的官。怎么说呢,一砖头下去,砸到十个人,有九个都是当官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和皇帝一个祖宗的。 金大娘在京里那么多年,什么官没见过怎么会被一个小县令给吓住。 “民妇金梅儿。”金大娘还对着付先期抛了个媚眼。 她也是瞧见付先期皮相不错,不知道怎的就做了出来。不过她也不后悔。 付先期眯了眯眼,倒是没说什么。李敬瞪向了金大娘,金大娘还有心思对着李敬也飞了一下。 这女人!!真是! “吴忠勇遇害一事你可知晓?”付先期问道。 “这哪儿能不知道呀,街头巷尾都传遍了。”金大娘说道,“不过大人。这事您找我干嘛呀,难不成我还能帮您破案?” 金大娘娇声笑道,堂上的人都打了个激灵。 付先期也想快些审完了。 “传证人上堂!” 顺娘。顺娘店里头的伙计,还有客栈里头的掌柜都上了堂来。 “金梅儿,堂下几人,你可认得?” “认得呀,同丰县月明轩的掌柜,还有月明轩的伙计。那个老头儿是客栈里的掌柜吧。”金大娘说道。 “吴忠勇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那天晚上……”老娘和汉子在被窝里头玩耍哩……金大娘也就是想想,这话可不敢说出口。 “那天晚上我想想啊,我在客栈里头睡觉呢。”金大娘说道。 “有谁能证明?” “呵呵,这话倒是好笑,我睡觉还能有谁作证啊。啊?”金大娘意味深长的笑道。 付先期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那就是没人证明。他们倒是能证明你就是杀害了吴忠勇的凶手!” “这话谁不会说,瞎说说也不犯法啊。大人,您可是朝廷命官!”她金大娘可不是吓大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付先期心里头暗想。 顺娘和伙计作证说金大娘对芊金仇视已久。 客栈掌柜的作证说金大娘那天夜里出了门。 金大娘只是冷笑不说话,这些东西可不足以判她的罪!一群跳梁小丑! “大人,在金梅儿的房间找到了这个!”一个捕快进了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 “呈上来!” 付先期把布包打开,里边是一个大约巴掌大小的铁盒子,上边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请了仵作来,确认这铁盒子就是杀了吴忠勇的凶器! 金大娘这下才慌了慌:“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那你倒是说说,你那天晚上去哪儿了?!”付先期厉声问道。 金大娘差点脱口而出,可是她不能。她没丈夫没子嗣,可她有个弟弟。杀人进监狱总比失了贞洁,没了名声的好。何况,她也不一定就会进去。不知道哪个**把屎盆子扣她头上了。 金大娘之所以不在意,无非是想着张府上的人能把她捞出去。 顺娘冷笑,金大娘想些什么她也大概知道。这可是天赐的机会,要是错过了,这辈子不知道还遇不遇的着。 楚文江犯的罪轻些,只被判了几十的杖刑。金大娘杀人的罪可就重了,五十杖刑外加关在牢里三十年。 ―――――― 吴忠勇被害一案总算是结束了。 就说嘛,咱同丰县民风淳朴怎么可能有杀人犯。众人的心里头满足了。 楚文江原只有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名声,现在可是臭不可闻了,连自己的大舅子都下的去手,就因为人家里过的好些了。什么人嘛。 楚文江领了刑罚,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楚家的主子没一个出来迎他的,楚家没这个人! 自己上了药,楚文江分外怀念月娇的温柔小意来。 ―――――― 罗平完全是无妄之灾。 事情平息了。可芊金店却是不能再开了。 店面原先也只是租的,出了这档子的事,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了。可无端端的人房主也是倒霉,朱氏拿了两年的租金给房东当做是赔罪。 桃花近来人很少来,朱氏去她家里找了她。 “这店也开不下去了,我来呢,把银钱和你算一下。亲兄弟,明算账嘛。”朱氏说道,她让丫头算好了账本,这时正好拿出来。 桃花只勉强笑笑:“你说吧,我听着。” “呐,店里每年的钱都算清楚了,就剩今年这笔了。”朱氏翻开了账本,“今年大概挣了有七百两。” “我给你三百两,怎么样?”朱氏问道。 “丫头,妮子还有小沈星在店里帮工不用钱哪。当初可说好的,我只占三成,给我二百两就成了。” “诶~”朱氏摇头,认真说道,“要说起来,这店里关门还是我家的缘故,我已经是占了你的便宜了,你就别客气了。你又不说不知道,我家里的家底,不差这些银子!” 一番话,说的豪气十足。 桃花笑道:“那我就收下了,你以后别哭着说我拿了你的钱才是。” 正说着,光生进了来。 “回来了,今天做活怎么样啊?”桃花帮着黄光生把身上的木匠工具卸了下来。 “嗯。”黄光生只嗯了一声。 桃花是早习惯了黄光生不说话的,也就没在意。 朱氏起身告辞,就准备出门了。 “娘,今天有一个男人老盯着我看。还说那么多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他好像认识我。”黄光生闷声道。 桃花朝门口望去,朱氏已经出了门。 “可能是你以前做活的人家,你不认得了吧。”桃花说道。 “哦。”黄光生应了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盐是个好东西,谁都不能没了。 可这也不是粮,会有人特意买了盐存着了吗?当然没了。 白水盐场出了盐,马雷能把盐从白水荡运到外头,卖的价还高。许家是皇商,人总觉得就是许家吃剩下的,都能让人吃撑了。许承志和罗平卖的价一样,都是官府定的价,商人们当然是选许家。 这平城周围的地界便是许承志的了。 那罗平和赖三的盐就有些剩了。 也能卖出去,只是卖的慢些。 赖三没了心思,卖盐钱来的快日子舒服,却没了出海时候的那种奔头。 “你这人吧,就是贱骨头!”袁凤仙用手指戳了一下赖三的脑袋。 赖三呵呵的笑。外面还是白天,两人已经腻歪在了床上。 袁凤仙窝在赖三的怀里:“怎么,得了闲时间,天天在家陪我,你腻歪了啊?” “没有的事,我欢喜还来不及呢。”赖三就差指天发誓了。 “德行。”袁凤仙翻了一白眼,从床上起身,把里衣穿好了又躺了下去。 赖三看着屋顶:“这日子真是闲,我是干不下去了。要不我再找份活计?” “你想做什么?”袁凤仙玩着自己的红色指甲说道。 赖三一个翻身,眼睛巴巴的看着袁凤仙:“你说,我开个赌场怎么样?” “还赌上瘾来了。就你那样,开赌坊,你会些什么呀?”袁凤仙笑道。 转眼看赖三,不像是开玩笑的,惊讶道:“你说真的?” “我骗过你吗?” “骗的还少吗,你娶我的时候说以前没女人,可那小芳是怎么回事?” “哎呦,姑奶奶你可放过我吧。就小芳那大饼脸,我可真没这兴趣。”赖三求饶道。 袁凤仙娇嗔道:“我怎么觉得小芳还挺俊的……哎呀,别。我错了,呵呵呵~”赖三双手伸进袁凤仙的衣服里挠她痒痒,袁凤仙最怕这个。 挠着挠着,赖三的眼神就变了,袁凤仙也动了情:“死相!” 赖三正要有动作呢,门外边传来了脆脆的童声:“娘,娘,我饿了。” 袁凤仙忙把赖三推了开,穿戴好了衣服,出去开了门。 门外边是个小小的女娃娃。女娃娃见门开了。笨拙的跨过门槛。袁凤仙的手虚扶着。怕女娃娃一不小心摔着了。 “爹,你咋还在睡,太阳都晒屁股了。”女娃娃板着脸教育赖三道。 “我这就起,这就起。”赖三笑嘻嘻道。 女娃娃像大人样点了点头。又转身对袁凤仙说道:“娘,我饿了,我要吃芝麻饼。” “成,娘给你做去!” ―――――――――――――――――― 赖三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家里也攒了银子了,赔一些也能受得住。 “罗哥,和你商量个事。”赖三凑到罗平跟前说道。 罗平被吓了一跳,脑袋忙离了远点:“干嘛呀,咋咋呼呼的。快四十的人了。” “我想开个赌场。” “嚯,口气够大的。这赌场可不是容易的事。”罗平当是赖三心血来潮,就说了几句。 罗平在家里还没出去,赖三就来了。 泡了一壶热茶,给赖三倒上了。赖三却是不喝。 “我知道不容易,我不是想着你二弟的新媳妇家以前不是干这个的吗,我想让她点拨点拨。” “嘿,你还真舍得把所有事儿都留给我做呀!”罗平嚷道。 “以前不也都你做的嘛……行行行,我错了,我回头请你喝酒!”赖三说道。 罗平摇头:“一次哪够啊,起码得五次!” “成!” 三元点心铺,同丰县最大的点心铺。 罗成和秀水的关系只差了那一步。 罗成休不了马氏就娶不了秀水,可让秀水只当个妾他又舍不得。只天天拖着。 同丰县的百姓们都觉着那三元点心铺的大老板和二老板是一对哪。俩人的闺女也长得水灵灵的。 “两斤桂花糖。”老大娘垮了篮子进了店对着妞妞说道。 妞妞诶了声就麻溜的去称糖去了。老大娘笑着同秀水搭话:“你闺女还真勤快,你以后就享福了。诶?你相公呢?” 前面还好些,后边那相公两字让秀水的脸微微的有些僵。 她刚和罗成吵了一架,她爱罗成不假。可和罗成在一起也五六年了,这名分都没有。 秀水便试着和罗成说过,罗成要么支支吾吾的含糊过去,要么就直接沉默了不发言。秀水也等了急了,昨晚就说了罗成几句。 罗成就发了火,气冲冲的就出了家门。 秀水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辛辛苦苦的容易嘛,不就是想要个名分而已嘛。 有心想走,可心底里还是舍不得。 老大娘付了钱就拿着桂花糖走了。 “姨?你咋了,心不在焉的。”妞妞推了推秀水,秀水才从发愣中出了来。 秀水扯了扯嘴角:“没事儿。” 妞妞也知道这段时间爹和秀水姨之间有些问题,爷爷就没多问什么。正巧有客人来,妞妞便去招呼了。 赖三和罗成也是认识的,只是不算熟悉。 赖三便自己找了罗成,说那赌坊的事。 “罗兄弟,今儿这顿饭,你可一定得来。”赖三拍着罗成的肩膀说道。 “有啥事?”罗成正在揉面,满是面粉的手抹了抹额头,额头上沾了白面粉。 “找你帮忙呗,你晚上来了再说,这儿也说不清楚。”赖三道。 罗成想了想便道:“成,不过我可能晚些。” “等你,说好了的啊,不见不散。”赖三出了厨房间,外边就是店铺,过去的时候,赖三还同秀水打了个招呼,“嫂子好。” 按岁数来说,罗成还要比赖三大几个月……长的老相怎么了。男人又不是靠脸蛋吃饭的…… ―――――― 金大娘关在监狱里头,丫头进去看过一回,只是想瞧瞧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阴森森的牢房,还有老鼠从脚边蹿过,一点没怕人的样子。丫头听人说过,这吃了人肉的老鼠才不怕人呢。 丫头壮着胆子往里头走去,好不容易来一回,可得仔细瞧瞧。 牢房里头人不多,都蹲在角落,蓬头垢面的也看不出什么样子来。 前头带路的狱卒心里头嘀咕:可难得有人来牢房那么晦气的地方。 金大娘站着。脑袋仰起。望着唯一透些光亮的小窗子。 “金梅儿。有人来看你了。”狱卒喊道。 金大娘忙回了身来,见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便疑惑道:“你是?” “我叫罗衫,是芊金的掌柜。”丫头说道。 “我来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呵,你的店怕是也做不下去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来问。”金大娘说道。 “好奇呗。我是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有人那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 金大娘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也是听上头人的吩咐,你就自认倒霉了吧。” 丫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也到了,只能转身往回走。 “你得小心那个顺娘!我这回的事和她跑不了关系!!”金大娘恨恨道。等她出去了,顺娘讨不了好。 顺娘现在在干吗呢。 正把收拾好了的东西往马车上搬,准备去京城呢。 静姐儿穿了件最花哨的衣服,亮亮的枚红色,在人群中很是打眼。 伙计们搬东西。静姐儿就在马车旁站着。脑袋扬的高高的。 有人见了问:“静姐儿这是上哪儿啊?” “去京城里。哦,以后可能就不会来了。”静姐儿说道。 “那可是好去处啊,你们家是发达了。”来人赞了几句,羡慕的看着马车上的行李,看了好久才走。 静姐儿得意非常。 金大娘进了牢狱,跟着她来的都是小伙计,每个主事的,一帮人想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梅儿姐姐同我说,她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出来了。她给了我一封信。”顺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是梅儿姐姐写给她弟弟的,想让我带了过去,好让她弟弟来救她。”顺娘找到那些伙计说了这一番话。 金大娘叫金梅儿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多,既然叫梅儿姐姐,那定是关系亲密。又是让送信的,应该是没什么差了。 金大娘不出来,他们也是要回去的,不如就带着顺娘也好和京里交代。 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丫头和妮子出来买菜见到顺娘和静姐儿像是要走,也好奇的问了旁人,才知道,两人这是要去京城了。 静姐儿也瞧见了丫头,只是冷哼一声,便把脑袋转向了别处。 “嘿~,不让人看,不会躲起来嘛。”妮子低声嘀咕道。 丫头也没自讨没趣的凑上去,看了几眼就走了。 后边没几天,村子就传起了闲话。说顺娘是带着静姐儿攀高枝去了,她男人却是留在了家,怕是被顺娘踹了吧。 徐家的老太太也在人前骂了顺娘。 “骚蹄子!天天的往外跑,不知道勾引谁?!”老太太说话嫌弃的很。 她儿子在一边尴尬的很:“娘,你别瞎说,顺娘人好的很。你对她是有误解。” “我有误解??你不说说她嫁进来这么多年除了把自己当小姐似的养着还做过些什么?!!” ps: ~~~~~写的没代入感的原因,估摸着是我不是女主的亲妈,也不是后妈,是姨妈~~~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秀水厨艺好,也喜欢做吃食,或许开个点心店是最好的。 一张长木桌子上围了许多的人。 耳朵里只听得“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色子打在木头罩子上发出的声音。晃色子的是点心店里新招的点心师傅和秀水。 天冷人少,店里就都闲着,便有人提议玩会色子。 秀水小时候在爹爹后边看着学着,可爹爹不让她玩,说女孩子玩这个不好。以后就给秀水招个上门女婿接手三元赌坊。 秀水手有些痒便跟着众人玩了起来。 玩的是从广东传来的大话色子。秀水没玩过,一时间倒是觉得新鲜。 晃了会儿,秀水停了下来。点心师傅也停了下来。 点心师傅把骰盅开了条缝,看了眼里头,二三三五五。 “三个五!”点心师傅先说道。 “江师傅,你咋不让着点老板娘,老板娘可是刚玩。”有伙计起哄道。 江师傅不好意思的笑了:“习惯了,习惯了。” 秀水骰盅都没有开开,说道:“四个五!” 可不能被初学者小看了,江师傅咬咬牙:“五个五!” 秀水直接把江师傅的骰盅开了开来:二三三五五。 “江师傅,你可输了。”秀水把自己的骰盅开了,一一二三三。 “老板娘,你这唬人的本事可不错,还以为你有多大的点数呢。” 秀水腼腆一笑:“我这不是不会吗,瞎喊的。” 再一局。 江师傅让了秀水,让秀水先说。 “五个五!” “老板娘,你可是一下子喊到顶了!” 江师傅不好再往上叫了,他这回点数还挺大的。三四四五五。 开了秀水的骰盅:五五五五五! “老板娘好厉害!”众伙计欢呼道。 江师傅来了才两个月,工钱还没拿多少呢,这下只得从口袋里把不多的银钱掏出来,愿赌服输嘛,这玩钱还是他提议的。想仗着自己赌技不错赚些外快。 “江师傅输了,就给大家伙出门买碗热滚滚的羊肉汤来,钱就别给了。”秀水没接钱说道。 众人一阵欢呼。 羊肉汤就在对面的羊肉小倌,一碗两文。大冬天的喝下一碗,人立马就暖了起来。 三元点心铺里头也就六个伙计,用不了多少钱,江师傅知道老板娘这是在给他省钱呢,江师傅不好意思的笑笑,忙去了对面,让小二送了六碗羊肉汤来。 “秀水啊。”罗成喝了一大口羊肉汤,舒爽的不行。 “咋?”秀水不喜欢羊肉的膻味,可这羊肉汤味道鲜美还没膻味,便小口小口的喝个不停。 “咱不做点心了咋样?”罗成说道。 秀水把碗放下:“你这是说什么呢。还和我赌气呢?” “啧,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又不是老娘们。”罗成没好气的说道。 “前几天赖三找了我,说是想开个赌坊,想来取取经。我就想着咱把三元点心铺关了,重新挂上三元赌坊的招牌!”罗成说道。 秀水低垂着眼:“开赌坊做什么。点心铺挺好的。”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罗成笑着说,“我可不信。”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秀水突然落泪,罗成可吓了一跳,忙拿手背给她去擦。 赌徒都被人所不喜,更何况女赌徒呢。 “我的姑奶奶诶,我不是见你每天都不开心,想让你高兴高兴嘛。”罗成忙说道。 “好了。好了,我其实是瞄上了另外一家大铺子。就是那米记粮铺,米老爷年纪大了,想回家乡去。我就想着他那儿才是真正红火的地方,就想把那店租下来做点心铺子。那地界可比这儿更大上一点呢。”罗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秀水刚也是一时敏感了,知道自己想差了。不好意思的把泪给擦干净了。 “可我爹的那些个老朋友我是好久都没联系了,到时候怕是没人帮我铺路子。”秀水说道。 秀水的爹爹死后,那些个老朋友没有站出来的。秀水心凉的很,便一个也没有去找。等风头过了,倒还是有一两个打听到她在哪儿送了些吃食和银钱。秀水也想通了。那时候王奎势大,一般人家可不敢惹,免得惹祸上门。 再之后,秀水离了马家,每年逢年过节的也送些东西,只是人从没上过门。 “那你也趁这个机会找找你爹的那些老朋友。我那点心铺可挣不了几个钱,我可靠着你养我哪。”罗成开玩笑道。 “去你的!”秀水推了罗成一下,罗成一个劲的笑。 一旁的伙计们看着老板和老板娘秀恩爱,心里头难受,喂喂,咱还是单身的汉子啊。 秀水也是想明白了,罗成家里的麻烦她不是不清楚,力挺马氏的黄氏又是已经去世了,死人的事最难办,根本改不了她的口。好在罗成现在的心都在她身上,妞妞也和她情同母女。要是老了就剩她一人没儿子养,她就索性和罗成一块去了。 ―――――― 朱氏带着魏嫂和妮子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都干劲十足哪。 过了年,罗平就准备带着一家老小上京城去了。老刘大手笔在京城开了家店,专卖海盐,干货还有些西洋货。一时间找不到能信赖的的人,便只能让罗平把手上的事放一放。 “这老刘也真是的,把你当牛似的,干那么多活计!”朱氏嘟囔了几句,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当初顺娘去京城那得意劲儿,朱氏可是看在了眼里,就是现在县里还传着她们母女俩在京城过上好日子哪。 这人一到中年啊就爱比较。 可这老天爷就爱开玩笑。 朱氏怀孕了! 这可是盼了多年了,朱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差点哭了。 可没人敢说肚子里是个男娃了,要再是个女娃,那朱氏还活不活了啊。 额,罗二姐除外。 “丽儿肚子里的孩子闹的厉害呢,和我当初怀俊儿的时候一样,我那大孙子也是个闹腾的主!”罗二姐和朱氏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便也来探望她。 “呵呵。”朱氏配合着干笑。 “啧啧。”罗二姐看着朱氏的肚子,这还没显怀,才两个月,也不知道罗二姐看出了什么来。 “你也别担心,我那三弟是个好的,再来个丫头也不碍事。”罗二姐不知道是真相安慰她呢还是变相的在讽刺朱氏。 朱氏只笑道:“嗯,女儿挺好的。” 罗二姐说了会话,便走了。朱氏得了一肚子气。干嘛没事想着修复和罗二姐的关系呢,以前就挺好,至少自己没气受。 朱氏是不能跟着罗成去京城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可不能长途跋涉的再给弄出问题来了。她便打算带着娇娇和妮子留在同丰县,让丫头和魏嫂跟着罗成去京城。 妮子和小裁缝的事快定下了,明年就能嫁过去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可不能走。 丫头呢,朱氏私心里也想着丫头要是能去京城说不定也能找门好婚事回来。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人好,能让丫头一辈子吃穿无忧。 至于魏嫂,朱氏是给她下任务的,可不能让罗成被京城里的姑娘迷花了眼。 新年。 罗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有些尴尬的是,罗成把秀水也带了回来。这可是头一遭。 罗成把秀水带回家,就是想把秀水的名分给定一下。 秀水一进门,众人的眼神就不自觉的看向了马氏。 马氏可没感到,只屁颠颠的凑上了前去:“大妹子来了啊。” 秀水会意的从篮子里拿出了油纸包好的点心给了马氏。 马氏高兴的接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伙都看着她,她忙把吃食装进了怀里:“呵呵,甜的腻人,可不好吃呢!”你们都别来抢啊。 嗨,大家伙算是白担心了,对于马氏来说只要有吃食,什么都不是个事。 好吧,马氏心里想的是,幸亏找的是做菜好的………这样的人就是多来几个也没事。 这日子好了菜品也丰富了。 一大盘素菜丸子,一大盘肉丸子,两盘炸春卷,再四荤四素两汤。罗成亲自掌勺。 菜品丰富,众人也没像以往那样抢着吃,除了马氏,一人就吃了半盘的肉丸子,也不知道她那肚子怎么装的下。 朱氏怀了孕,胃口浅吃不下,只吃了几口就放下来筷子。 罗成从县里买了些烟花爆竹在院子里放了。孩子们乐的不行,村子里其他孩子也都抬头看起了绚烂的烟花。 等烟花爆竹放完了,就是大人给小孩子们发红包的时候了。 罗老爷子给妞妞,罗大春和罗娇都发了红包,丫头却是没有的,过了十岁,罗老爷子便再没给过丫头红包。 朱氏早眼尖的看见,罗大春那个红包鼓鼓囊囊的,妞妞和娇娇的就薄薄的,估计也就几枚铜钱吧。 这些年,春雷也是惯出了小毛病,也不做农活,也不读书,只每天到处的疯玩。 罗老爷子也不说什么,等他大了,那朱银铃可还有个当官的亲戚呢。春雷要是傍上了他,什么事做不了啊。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京城那可是真正的天子脚下,吸口空气也让人觉得和别处不同。 原先朱氏是想让丫头也留在家里,京城听着诱人,可麻烦事也多。重点是朱氏舍不得,罗平皮糙肉厚的没问题,丫头可不行,长这么大还没离家那么远呢。 “娘,你就让我见识见识去吧。求您了,过不了几个月就回来了。再说了,我可都十三了是大姑娘了,您怕什么了。村里的小娟可是这时候就嫁人了,嫁的还是老远的人家呢。” 朱氏急了:“小娟和你能一样吗,人可是出了名的机灵人,走那都不怕吃亏,你成吗?” “我怎么就不成了,我现在聪明着呢。你要再说我傻,我可就生气了啊。”丫头故意虎着个脸。 朱氏叹气:“那你凡事多想着点,拿不定主意的多问问你爹和魏嫂!要是有好的后生,你看中了就和你爹说!” “娘,你说什么呢?怎么什么都能扯这上头?”丫头脸稍稍有些红。张希夷可是在京城哪,那么久没见,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从同丰县到京城要过一座山,听人说山上时常有土匪。 一般商队进了山谷就给土匪们一些银钱,买个平安。 罗成和丫头还魏嫂三人跟着大商队一起,也安全些。 老刘说京城里店铺已经弄好了,伙计也都请好了,就等他这个掌柜的到位了。这掌柜的没到,伙计就已经招好了,这恐怕是有问题了。 “罗平啊,你也多担待点,我那两个兄弟,我现在还甩脱不掉。他们一定会针对你,你多忍着点,看在我的面上,不会太过为难你的。”老刘说道。 罗平知道老刘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好。他那俩兄弟哭着喊着的,老刘要是不帮衬一下,这名声可是不大好了。 “我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包在我身上!”罗平拍胸脯说道。 要是朱氏看见了定要骂罗平傻了。只要是老刘的事,罗平什么都不想,就一个字,干! ―――― 外面和同丰县不一样,单说那山,高耸入云霄。和它一比,白水荡的后山就和小土堆差不多。 那河宽的都看不到边,家前边的可不能算河,只能算是小溪。 陆路走完了便是水路。 在海边长大的丫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晕船。刚上船没一会,便头晕了起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前天夜里着凉了。 好在商队里有治晕船的药,魏嫂讨来,给丫头吃了几剂,丫头睡了几天便好了。 丫头见过海,但也只是在岸边。 刚一好些。她便站在甲板上兴奋的往外眺望。和她一样的人挺多,倒不显得突兀。 河水并不清澈,浑浑的。看了会儿,丫头的兴致便不大了,何况玩了那么会儿,胃里头又有些难受了。丫头便又进了船舱里,这下直到到了岸。丫头才出了船舱。 “人都发霉了。”丫头奔下船,使劲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罗成拍了丫头的脑袋:“瞧把你能的,小心着点。” “我可是大姑娘了。你别动手动脚的啊!”丫头严肃的说道。 “你再大都是我闺女,去自己个儿提行李去!”罗成吩咐道。 “诶!”丫头应道。接过了魏嫂手里的包袱。其实也就是个小包袱,大件都在罗平身上背着呢。 又走了两三天的路,才到了京城。 丫头人都瘦了好一圈。心里想着要是妮子能来走上一回,肯定再也不会嫌弃自己长的壮了。 常听人说京城里怎样怎样繁华。丫头见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平城。京城在她的想象力也就是比平城繁华一点吧。 一进了城门,只见那大路,能并行走十辆马车!那人穿的衣裳的花纹,见都没见过。那头发盘的真好看。等回了家,一定也给娘盘一个。 来之前还想着,一定要表现的淡定点,别像个进城的乡下人一样。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个乡下人。 罗平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下了,店的事他还得先打探打探,了解了解具体情况。客栈两间房,一晚上就四两银子!这还是找的小客栈。大点儿的,罗平都没敢进。 手头上银子不少,带出了家里大部分的银子,在家里就把银子换成了银票,缝在了内衣的兜里,怕丢了。有一千五百多两呢。 可在外头,还是心里发慌,钱还是省着点用吧。 ―――――― 顺娘带着静姐儿进了京城。 先是找了金大娘的弟弟和老娘。 “我和梅儿姐姐有些交情,她怕是难出来了……她嘱咐我好好照料你们母子,我也没多少银钱,这五百两你先拿着!”顺娘把银票塞在了金大娘的老娘的手里。 金大娘的老娘是个半瞎,人称瞎婆婆。 “我闺女犯了什么事?”瞎婆婆紧抓着顺娘的手。 顺娘有些痛,但也没抽出来,只悲戚的说道:“杀了个人……梅儿姐姐脾气也是太燥了些。” “唉,我就知道,她那急脾气早晚会闯下祸来!”瞎婆婆叹气道。 顺娘心中一喜,这瞎婆婆是搞定了。 金大娘的弟弟金松竹才十三岁,还在读书,金大娘和瞎婆婆就盼着他能考取功名。 金松竹一脸戒备的看着顺娘:“你瞎说,我姐姐才没事呢!定是你害了他。” 顺娘心跳快了几下,对着金松竹低声说道:“你就是松竹吧,梅儿姐姐同我说过,说你读书可好哩!” 金松竹突然出手把顺娘推了个踉跄。 “你做什么呢!”瞎婆婆骂道。 “没事,没事。”顺娘忙打圆场。 顺娘拿了封信给金松竹:“梅儿姐姐给你的。” 顺娘找了同丰县里有名的会仿字的人照着金大娘的笔迹写的。就连那语气,也模仿的一样。 顺娘紧张的看着金松竹打开了信封。 金松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是哭了。 “姐姐,姐姐真的是回不来了吗?” “怕,怕是不能了。”顺娘低声道。 金松竹擦干眼泪:“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我这就去读书!”金松竹这一番话,让顺娘放下了心。 “那婆婆,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好,我可怜的梅儿还能有你那么好的姐妹。”瞎婆婆坚持把顺娘送到了门口。 顺娘让人仿照的信里写的是让金松竹不要去找她,专心读书,在小县城里犯了案好些,塞些银子,把事压一压,总不至于影响金松竹的仕途。 金松竹知道姐姐一向以他为重,伤心感动之余也是信了顺娘的话。 ―――― 顺娘的想法是想代替金大娘成为月明轩的掌柜。 可没成想凭着金大娘的“亲笔信”都没能拿下。 月明轩虽然只有金大娘一个掌柜,可底下看着的人可多呢。 “哪儿来的疯女人,给我把她赶出去!”代掌柜吩咐道。 笑话,就等金大娘倒了的那天呢! 张瑞敏心中郁闷,怎么明示暗示表叔都没有用,表叔的心啊全扑在了那个乡下丫头的身上!她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那乡下丫头的身份说出来。她也是做了的,可宣表叔只是轻笑,觉得她是瞎说的的。 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出于心里不平衡而瞎编的话吧。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还做不做声音了?!”张瑞敏还没进门就见伙计在赶人,原本心里火气就大直接开骂了起来。 “哟,小姐来了,快请进!”代掌柜忙点头哈腰道。 顺娘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瑞敏,看样子这才是正主,拿下了她就成了吧。 “金大娘呢?快让她出来。”张瑞敏说道。 代掌柜歉意的笑道:“金掌柜怕是不能来接待您了。” “怎么了?” “梅儿姐姐犯了事,被抓进牢里了。”顺娘忙出声说道。 代掌柜忙用眼睛示意一旁的伙计,怎么把这个女人给放进来了。要是小姐一时心血来潮让她当了掌柜的可怎么办! “你是谁?”张瑞敏问道。不得不说,顺娘看上去还挺合人眼缘的。 “我叫顺娘,和梅儿姐姐交好。梅儿姐姐想让我来先做着月明轩的掌柜的。”顺娘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瑞敏随便摆了摆手:“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让你当就让你当吧,一个破店的掌柜还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把店里新出的脂粉都拿出来,快!” “谢谢小姐。”顺娘忙谢道,还好在外头等了会儿。 “还不快去拿。”顺娘对着代掌柜的说道。 代掌柜心里流泪:我很稀罕啊!!小姐啊,你怎么昨天不来,前天不来,非今天来!呜呜,到手的鸭子跑了……哼,别得意,到时候架空你,让你自己乖乖走人。 笼络人心的手段有很多,但无非就是威逼利诱。 升了工钱,还管他掌柜的是谁? 代掌柜无疑是个悲剧,顺娘待人和善,又加了工钱,在代掌柜这边就没什么人了。 “小姐,你长的真好看,我头一回见你那么好看的人哪。第一回见您啊,我都看呆了,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张瑞敏又一次来月明轩,顺娘给她介绍新上的脂粉时说道。 “油嘴滑舌。”张瑞敏说道,心里却觉得顺娘会说话。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们这店开业了没?” 罗平按了老刘说的,找到了宝来斋。只见里头乱糟糟的,柜台上也摆的乱七八糟。 “开了,不过,我劝你啊还是去别家看看。”偌大的店里只有一个伙计,那伙计看了眼罗平懒洋洋道。 “为啥,我瞧着那彩珠子还挺好看的哩,想买几颗回去给孩子玩玩。”罗平讪笑道。 “你猜猜那珠子多少钱?”伙计对着罗成似笑非笑的问道。 罗成局促道:“我刚来这京里,这东西以前也没见过,怕不得几两银子一个吧?” 玻璃珠子少的很,都是从海外运来的,海上又关的严,能流进市场的更少。不过那么小的玻璃珠子,几两银子还是贵了些,罗平也是往大里说了的。这样的珠子一般是一两银子一包八个,做首饰嫌粗糙,又不好做别的物件,只能是当小孩玩物。就这样,商人都是赚翻天的。 “哼,这玻璃珠子可整五两银子一个哪!”伙计说道。 本朝也有自己做的颜色鲜艳的琉璃珠子,虽不如这海外的通透却也喜庆。琉璃珠子一两银子可是能买一把呢。 “那,那么贵?”罗平结巴道。 伙计见旁边没人,示意罗平靠近点,然后小声说道:“我同你说,这店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你要是再过上几月来,那就便宜了。” “这是怎么说?” 伙计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上头打架呗。我们掌柜的还没来呢,店里就商量着给他一个下马威。” 伙计也是瞧着罗平和普通进京城的乡下人一模一样,土了吧唧的,便没什么防范心思就都说了。 “哪,看你是个老实的,我给你看个私货。”伙计把罗平带到门口不轻易看见的角落。 伙计拿了面小孩巴掌大小的镜子,不比一般的黄铜镜,那镜子上能清晰的照出人影儿来。 “这可是西洋镜!算你便宜点。五……” 那么小的镜子,市面上炒的贵些也有十多两的,买五两银子那真是很厚道了。 “五十两银子!” “你说你好不容易来京里一趟,不带点东西回去像话吗?而且这东西可是宝贝。宫里娘娘都抢着要呢,你再转手卖出去,不得赚个几十两的。”伙计诱惑道。 罗平犹豫了半晌才问道:“小哥,这镜子你是从哪儿拿的啊,别是从公家拿的货吧?” “不要就算了,看你一脸穷酸样也买不起,出去出去!”伙计一下子变了脸色。 罗平心里头明白,这镜子怕真是从公家拿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伙计是只拿了这一个还是还拿了其他的。其他不见了踪影的伙计是不是也这样,那账本又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还愣着干嘛,出去!”罗平被伙计推搡出了店。 罗平踉跄着退着走了几步。被一个老伯扶住了。 “谢谢老伯。” “呵呵,没事。”老伯笑呵呵道,“这店也是刚开不久,不过,我估计着过不了一个月就会关门了。” 罗平说道:“难道对别的客人也这样?” “谁说不是呢。西洋物件,海产干货京里也不多。可再少,也没人乐意去花钱买买气受!”老伯说道,看来也是受了不少气。 ―――――― 丫头擦了脸,草草的洗漱下。吃了些客栈提供的早饭,味道还不错。 吃完早饭,丫头便带着魏嫂出了客栈。她得去找找哪儿有空闲的宅子可以租的,一直住客栈,花销大不说还不方便。 魏嫂先问了店里的小二看知不知道有哪些地方正巧是往外租房子的,小二提了几家。 一座只四间房间,小小的厨房,小小的茅房。连院子也没有的宅子一年的租金要二百两!!这还是在相当偏僻的角落,周围都是些看上去就不大好相与的人家。也有不少闲汉在周边转悠,不安全哪。 转了一个上午,丫头和魏嫂颓然的回了客栈。 相了几个宅子,要么是太小。只两件房,人都转不过身来。要么是要价太高,一年竟然要八百两!! 唯一一个好些的竟然还是一开始就被否决了的二百两的那栋宅子。 叫了些小菜到房里,罗平还没有回来。 无精打采的夹着菜:“唉,怎么就没个稍微好些的宅子呢。” “这京城里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宅子自然是抢手的,多找些时候就好了。”魏嫂说道。 下午出门,丫头没了早上的兴致。 “丫头?”何春丽不确定的喊道。 丫头听到有人叫她,便四处找发出声音的地方。 “春丽婶!”丫头惊喜道。 何春丽忙快步走了过来。丫头正好是去小巷子里看房子,何春丽一来,把窄窄的巷子堵了个严严实实。 何春丽又胖了不少。 “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看了你一路了,越看越像。可又想你怎么会来,终于是没忍住,就问了一声,真没想到真是丫头你!”何春丽兴奋道。 “走走走,跟春丽婶回家去,我做些好菜你吃吃!”何春丽一把抓住了丫头的手。 丫头盛情难却,对着魏嫂说道:“魏嫂,你先回客栈,我晚会儿就回去。” 魏嫂点点头,宅子也看的差不多了。 何春丽住的地方正在这个小巷子里。 春丽婶,你可不能再胖了,再胖下去,怕是这小巷子得在宽些才能进出了。丫头看的暗暗心惊。不过,那个瞟了眼春丽婶丰满上围然后脸红的那个小子,哼哼,你小心何木匠发飙啊! 何木匠在家里做着活计,见到丫头也是诧异不已。只是拿着小皮鞭抽着陀螺的何小树却是看丫头半天都没想起来丫头是谁。 “我是你罗衫姐姐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丫头拿出一包麦芽糖给了何小树,经常给罗娇带些甜食回去,已经形成习惯了都。 何小树高兴的接了忙叫道:“罗衫姐!” 好吧,估摸着是看在了糖的份上。小孩子嘛,忘性肯定是大的,无所谓了。 “先别吃了,待会饭再吃不下。”何春丽收了何小树的糖袋子,只在何小树的手上放了两个,何小树可怜巴巴的看着何春丽也不敢说话。 何春丽的手艺自然是不错的,不然丫头以前也不会天天去她家蹭饭啊。 “多吃些。”何春丽夹了一大筷的红烧肉放在了丫头碗里。 丫头笑着应了,小时候在何家吃惯了的,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没看见小花姐?”丫头问道。 “也就来的时候见了一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就走了。小花说让我们就住在京里了,这宅子也是她买的,每个月也会送银钱来,只是再没见过。”何春丽叹气道。 “也不知道是好是差,唉,只要小花过的好就好了。” 饭桌上一时静了下来。 “诶,丫头我今天见你的时候,你和魏嫂子在干吗呢?”何春丽问道。 “哦,我爹来这里当掌柜的,就想在京里租个房子,这不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心意的。” 何木匠喝了口酒:“不如就租我们的宅子吧。” “对啊。”何春丽一拍大腿说道,“小花买的宅子大了点,你看,外头那堵墙是后砌的,把宅子分成了两边,一边自己住,一边就租出去。正巧原先租的那户人家要走了,你和你爹正好可以搬过来。” ―――――――――― 顺娘很快成了张瑞敏特别信任的人。 顺娘还特意在月明轩开了个僻静的雅室,让张瑞敏能舒服些。 “哎呀,烦死个人!”张瑞敏进了雅室,歪躺在榻上。张瑞敏的心里烦闷不已。 “大小姐,又有什么人惹您不高兴了?”顺娘捧了杯热茶走了进来,“喝杯茶,静静心。” “我静不了!”张瑞敏大叫。 “表叔心里一直想着那个乡下丫头!看都不看我一眼,爹和娘也真是的,为什么不送我进宫!偏要把这荣华拱手送给个外人。” 顺娘一开始并不知道张瑞敏的背景,只猜测是个大家小姐。后来在张瑞敏的口无遮拦中便知道了张瑞敏是首辅张家的小姐。 只是这蠢样,还不如个乡下丫头呢!顺娘心中冷笑。 顺娘笑道:“大小姐和个乡下丫头较个什么劲。” “我就是心里顺不过气嘛。诶,顺娘,你再同我说说怎么才能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上次我做了些点心,表叔一直夸呢。”张瑞敏望着顺娘说道。 张瑞敏有些小刁蛮,身边的丫鬟又都是选的沉闷木讷的,没人给她出主意。所以一见了顺娘,她就觉得一见如故。 顺娘笑着说道:“男人都喜欢温柔文静的,小姐您太真性情了些,得收敛着些。” 张瑞敏身边的丫鬟腿有些颤抖,小姐不会生气吧…… 张瑞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那村女就是不说话,一个劲儿的装柔弱。表叔把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我可得好好想想。”瑞敏撑着脑袋沉思。 “对了小姐,你说的那个乡下丫头,是哪儿来的?”顺娘问道。 “叫什么白水荡的。”张瑞敏答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丫头有些想家了。白日里还不觉得,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好像听见了罗娇的声音。 “姐,我渴了,想喝水。” 真是麻烦,丫头心想着。却还是起了身。 魏嫂向小二多要了一床铺盖,铺在了地上。丫头同她说了睡一起也不碍事,要不然多要一间房也行。 “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您不心疼,我可心疼这铺盖软乎,睡起来也舒服,不碍事!”魏嫂说道。 魏嫂末了还加了句:“刚出来,还不知道怎么个章程,节省点好。你要是再浪费,我可是要告诉夫人的。” 好吧,随你。 丫头半夜起身,魏嫂也被惊醒了:“大小姐,你干嘛呢?” “倒水。”丫头答道,这下她才是醒了过来了,自己已经出了家门,娇娇在家里也睡了吧。 “没事。”丫头又睡回了床上。 也没听夫人说过,大小姐有夜游症哪。以后晚上可得当心着些,防着大小姐走出去。 罗平可没那么好过,他根本没睡的着。 京城里的事完全是一团麻啊。 罗平脑子里都是白天打听到的宝来斋的情况,以后住哪儿的问题倒是解决了。 何春丽一家在京城的事,罗平也听说了。说实话,罗平不希望女儿和何春丽在一起太久,那个性子也就何木匠能忍的下来。可眼下没有什么好方法,只能租了何春丽的房子同她做邻居。 何春丽还是姑娘的时候那是真心漂亮,罗平也偷偷喜欢过。还给何家送去过几捆柴火,当然是偷敲了门,然后躲的远远的,看着何春丽茫然的可爱样子心里头偷笑。后来何春丽嫁给了何木匠,罗平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到了现在,罗平心里只有对何木匠的感激…… 丫头和魏嫂早早的起了床,去了何春丽家的宅子。把那要租出去的地方打扫了一下,晚上就可以拎着包袱住进去了。 丫头正和春丽婶说笑着就听见叩门声传了来。 转过头一看,是张希夷,还带了个长了八字胡却仍显得儒雅的男人。许久不见张希夷。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只是眉目间少了青涩。 “婶子,您上回说小树也到了启蒙的时候,我就给他找了个先生。”张希夷对着何春丽说道。 “这位是胡明学胡先生。”张希夷介绍道。 何春丽把手放围裙兜里擦了擦:“胡夫子,快,快请坐。” 何春丽忙从边上扒拉出个凳子,何木匠的试手之作。 “婶子,您忙您的,不用管他。胡夫子只是来认个路,以后每月双日的下午便会过来教小树。您每月给一两银子的束脩就成。”张希夷说道,“我和胡先生还有事,就先走了。” 到了哪里,读书人人都是受人尊敬的,何况是教书育人的先生。一两银子算是很少了。何春丽大喜过望。 “吃了午饭再走吧。”何春丽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胡明学的胳膊,胡明学的表情一顿。何春丽那手劲,能比的上两个男人啊。 张希夷心中闷笑,嘴上却说道:“可不行,婶子,我们中午还约了其他人呢。” 何春丽不舍的放开胡明学:“那胡先生。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啊。” …… 丫头很遗憾的发现,和春丽婶在一起的小小的她,根本就没有被看到好吗?! “诶,你看刚那年轻人怎么样?”何春丽挤眉弄眼的对着丫头说道。 “哪,哪个?”丫头不好意思的问道,难道春丽婶看出了什么? “就是那个没胡子的。” “还不错啊。” 何春丽说道:“我也瞧着不错。以后小花要是嫁给他也挺好的。” “小花姐要嫁给他?”丫头下意识的回问道。 “对啊,特照顾我家。说是小花关照的,小花在府里忙没时间,就只能托了他来。”何春丽道,“上我家上的这么殷勤。一定是看上我家小花了。” 何春丽说的啥,丫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何小花和张希夷是一对! 想象何小花和张希夷站着一起,还真挺配的…… 丫头觉得心里头有些酸酸的。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做什么营生的,问他就说是做买卖的,可做什么买卖也不说。那么些年了,也看的出来是个性子好的,不说坏人。大概是做的买卖不好怕丢人。”何春丽拉着丫头就说了起来。 巷子里头住的妇人嘴巴都忒碎,什么事到了她们嘴里都能传出不好的味儿来。何木匠又是个闷性子,好不容易逮着个人可以说些心里话了,何春丽可不可劲儿的说嘛。 “其实啊,他不嫌我们家小花是个奴才身份就行了。都怪我,你说我怎么那么贪财呢?!” 听到何春丽有提了旧事,丫头忙安慰道:“这事儿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春丽婶,你咋还说。等小花姐被主人家放出来,再找了门好亲事不就成了吗?” “也对,好在小花有福气。不然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哪。” —————— 胡明学快步离开了小巷子。 出了巷口,胡明学把自己的袖子撸高。五个红指印啊! 张希夷也赶了上来:“咦?倒看不出明学你的皮肤挺白的吗,跟个小姑娘似的。”说着,还伸手摸了一下。 胡明学嫌恶的把张希夷的手拍了开:“别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看看,你把我带来的是什么人家?!”胡明学骂道。 张希夷手搭上了胡明学的肩:“明学咱俩是什么关系啊,你就帮我一回嘛。” “真恶心。”胡明学把张希夷推了开,随即又好奇的问道:“那妇人家到底同你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帮着,每月五十两的银子你也帮着付,还不和人讲。啧啧,不像是你的性子。”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张希夷不理会他。胡明学脾气臭,学问挺好,相处久了也能发觉是个挺可爱的人。 “你是不是看上了人闺女?”胡明学贼兮兮的问道,“我刚见那妇人旁边站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看上去可才十二三岁的样子。” 只能说胡明学好眼力。 张希夷茫然:“哪儿来的小姑娘……” —————— “那小姐您索性让人去白水荡找个人来指认不就成了。要是皇…您表叔信了,那正好可以让那个村女吃不了兜着走。要是您表叔没信,那您也可以说是那人的错!”顺娘说道。 张瑞敏仔细想了,这方法好,怎么都牵扯不到她:“可去那穷地方找人,起码也得几个月吧,我等不了了!” 雅室只是作了个小小的帘子把两边隔了开,帘外的人看帘内的人看不太清楚,帘内的人看帘外的也是隐隐绰绰。 张瑞敏撑着脑袋看着帘外,突然看到了个有些熟悉的人。 撩开帘子仔细看了,穿着打扮不像是哪家的小姐啊。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她? 丫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 宅子里都打扫干净了,只是还少了些东西需要添置,丫头便上了街来。 买了锅碗瓢盆,买了油盐酱醋,买了打扫用具,买了枕头被褥……都给付了定金,然后给了地址,让人送宅子里去了。 丫头想在街上在走一会儿,安静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喂,前面那个停一下!” 丫头继续走着。 “喂,说你哪!穿葱青色衣服的那个!” 葱青色衣服,我好像穿的就是…… 丫头转过头去,是个不认识的姑娘。扎着双髻,看样子是个丫鬟。 丫头疑惑的拿手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过来!”口气是有些不太好,丫头想着刚来京城还是别惹祸的好,便走了过去。 这店竟也叫月明轩,真是巧。走进去,里头的掌柜竟也是顺娘,真是太巧…… “怎么是你?” “是我。”顺娘笑着说道,“不过,喊你的可不是我,是那位小姐。” 顺着顺娘眼神看的地方看过去,丫头这才看到了张瑞敏。 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是那个女扮男装来她店里买东西,后来使用不当起了红疹子的那人。 “我在哪儿见过你?”张瑞敏问道。 “没吧,我和小姐素昧平生啊。”丫头说道,想来这个小姐该是把她忘了。 “是吗?”张瑞敏不信,“你是京城人士?” “不是。” “那你是哪儿来的?” 丫头低声道:“同丰县。” “什么?”张瑞敏没听清。 丫头提高了音量:“同丰县,是个小地方,小姐该听都没听说过吧。” 同丰县?张瑞敏有印象了,白水荡就在那个地方吧。 “你知道白水荡在哪儿吗?” 不明白张瑞敏为什么会问这个,丫头老老实实的答道:“知道,我就是白水荡的。” “真的?”张瑞敏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真的。” “真是天助我也!”张瑞敏大笑道。 ……这姑娘别是脑子有问题吧。丫头想。 “姑娘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丫头说着,转身就想走。 张瑞敏的小丫鬟挡在了丫头的前面:“我们家小姐有说你可以走吗?” 第一百五十章 莫名其妙。 “还得回去做饭,我就先回去了。”丫头冲着张瑞敏笑了一下,便打算走了。 “诶,你别走啊。”小丫鬟伸出手想拉住她,被顺娘给拦住了。 顺娘附在张瑞敏的耳朵边上:“小姐,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可这罗衫也不一定认识您说的那个村女。不如先让她回去,短时间里肯定也离不了京城。等查清楚了再说。” 张瑞敏看了眼小丫鬟,主子的一举一动那都是有深意的,小丫鬟会过意来:“走吧,走快点,别挡道!” 又买了些布料,棉花,针线。走了那么多天的路,罗平脚上的鞋有些破了,虽然多带了一双,可也不能只穿着一双吧。 丫头女红不好,可纳鞋底是学了很久的,比不上针线师傅,不过也算是不错的。 再买些酱肉熟食和几坛子酒,灶上已经煮了米饭,这样一来晚饭就有着落了。 拎着东西回家,东西有些重,路上换了好几次胳膊。路上遇到了何春丽,何春丽还想拉着丫头去她家吃。 “春丽婶,再去吃,我可不好意思了。您瞧瞧,我可是买了不少的菜,今晚,您和何叔叔到我家来,也好尝尝我的手艺。”丫头扬扬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 “我还买了好几坛子酒,我爹一个人喝着也没意思,让何叔叔来。两人也好叙叙旧!” “行!我也不客气,我刚买的蘑菇,你拿着,晚上也添个菜。”何春丽看丫头一个人拎这么些东西,便也没把篮子给她还把丫头手上的东西抢了过来,“婶子帮你拿啊。” “诶~”丫头想推脱几下,无奈这力气不在一个水平上。算了,反正也累的很,就让春丽婶拿着吧。 不过有人看不过去了:“你这妇人!怎么当街抢人东西!” 一道弱小的身影挡在了何春丽的前面。 所谓弱小当然是相对着何春丽而言。来人的个子比何春丽高了一个脑袋,可这宽度上,两三个他还不及一个何春丽。 “挡什么?!起开!”何春丽吼道。何春丽可好久没遇着敢逆她老人家的人了,一吼起来。一点威风都没减。 丫头见着小身板的抖了一下,可还硬着嘴巴说道:“你把东西还给这位姑娘,我就走。” “这是我侄女儿,我替她拿怎么了?”何春丽说道。 丫头点点头。 哎呀妈呀,太可怜了。小身板把这解读成了,小姑娘被胁迫着只能这么说。而且瞧着这俩人,哪有亲戚的样子啊,一点儿都没相似的点啊……还是眼前这小姑娘以后也会是这么个体型? “…你把东西还给那位姑娘。”小身板坚持。 哎呦我这暴脾气。何春丽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撸起袖子…丫头一看,春丽婶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忙把春丽婶拉住了。 “唉,我真是春丽婶的侄女。这位大哥,谢谢你了啊。”丫头对着小身板说道,还给了小身板一个快些逃的眼神,要是你给春丽婶揍趴下了。可没人管你! 小身板有些小尴尬,难得想英雄救美一回,弄错对象了……丫头要知道小身板是这么想,一定拉小身板好好说话,太有眼光了…… “对不起啊,大婶。”小身板说道。 何春丽更不依了:“你喊谁大婶哪?!” “……”何春丽眼睛一瞪,小身板落荒而逃。一点儿没他想的英雄样。 何春丽都没憋住,笑了:“这后生哪儿的啊,还挺好玩的。” 何春丽帮着丫头把东西送回了家,丫头一再说了谢谢。 听得何春丽都快翻脸了:“拿婶子当外人哪,那么客气。” 可能是人在异乡,遇到个相熟的关系就亲厚了几分。 “那婶子晚上可一定得喊何叔叔还有小树来吃饭啊。”丫头说道。 何春丽应了是。便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正巧遇着回来的罗平。 “老罗回来了啊。”何春丽笑道。 罗平吓了一跳,人缩在了墙边:“嗯。” “走了一天,累坏了吧。” “还行。”罗平有些僵硬的笑着,你也知道我走了一天累坏了。你还出来吓我……嗯,白水荡和何家相熟的人家,尤其是和何春丽同年纪的那个手臂上没留过青印子,都怕着她呢。 丫头听了罗平的声音,忙走了出来:“爹,你回来了。” “你闺女等你哪,还不快进家门,傻愣着做什么?”何春丽拍了下罗平的肩膀,罗平心颤了一下,忙几步走到家门口。 何春丽转了个弯,便到了自己家。 “闺女,谢谢了啊。”罗平说道。 “啥?”丫头疑惑的看着罗平。 “没什么,何春丽怎么来了我们家?” 丫头笑道:“回来的时候遇见的,春丽婶见我东西拿的多,便帮我一起拿回来了。哦,今晚上,我喊了春丽婶一家吃饭。” ………… 家里有客人来,自然不能只靠着几道熟食了。 拿一条从白水荡带来的鳗鱼干,洗了,切了,准备红烧着吃。这玩意儿腥的很,用厚厚的油纸包了再捆上,还是有味道散出来,丫头嫌弃不想带。罗平坚持,没得办法就只好带了。 现在倒没觉着腥气了,一想到能吃到好吃的,口水就流。 春丽婶给的蘑菇,丫头想着家里只有些鸡蛋,便准备做蘑菇炒鸡蛋。做的时候还特意放了些香油,做出来的香的很。 魏嫂把新到的碗筷,拿开水烫了一遍。再趁着日头还高,便在院子里搭了个竹架子,把被褥拿了放在上边晒。晚上睡着才舒服。 何春丽租给他家的宅子也算大。罗平,丫头,魏嫂每人一间还多了一间房出来,魏嫂便在里头堆些杂物。 院子里地不大,走五步就能走完,这可不像乡下,带地的宅子贵着呢。 把杂草拔了,过些天,买些种子,种些小菜大葱什么的。宅子的前主人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培育了许久的珍贵花草被人当杂草拔了,肯定要哭死。 到了晚上,何春丽便带着何木匠和小树来了。 小树满脸兴奋,这味道闻着好香啊。 何木匠看着木讷,看不出来酒量还不错。 罗平都有些醉了,何木匠还是面不改色。 “诶,何木匠,京城里活多吗?”罗平问道。 听不到人回答,抬头一看,何木匠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哈哈,怎么这就倒了?”罗平酒上了脑袋便嘲笑道。 何春丽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他酒量浅得很,装的不醉的样子。我来跟你喝!”豪气万丈! “别,别!”罗平赶紧说道,“何木匠醉了,要是你也醉了,谁照顾你们呀?” “没事儿,我酒量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平把酒杯抢了下来:“小树还在呢!给孩子看了也学你这样喝酒可不好!” “喝点酒怎么了。”何春丽说道,不过到底还是把酒杯放下了。 何小树偏爱吃素菜,夹了好多蘑菇,红烧鱼干也动了几筷子,肉菜却是不爱。 何春丽给他夹,他还不乐意:“吃着腻人,我才不要。” “那你怎么不出家当和尚去!”何春丽说道,说完就“呸”了几声,要是自己这老儿子真做了和尚可怎么办! 吃完了饭,何木匠醉了,罗平想把何木匠给扶着带到隔壁去,别说,何木匠还挺沉的。突然罗平觉得肩膀上一轻。 何春丽把何木匠抗了起来,不屑的对着罗平说道:“你那力气省省吧!” 何小树跟在爹娘后头也出了门,还对着罗平挥了挥手,礼貌的说了声:“罗叔叔再见。”看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罗平记忆里那个在河边洗着衣服的温柔姑娘慢慢的和现在何春丽的样子重合……何木匠真是娶到了个宝贝。 丫头喜欢做菜,可是不爱洗碗。魏嫂倒是高兴,看着丫头做事,老觉得自己没尽到本分。 也挺晚了,都累了一天,很快就都睡了。 第二天一早,罗平便起了身。挑了一身最精神的一套衣服,特意找裁缝做的,只试了试还没穿过呢。 鞋子只剩下了一双,前一夜,罗平把鞋刷了刷,放在了廊下通风的地方。 早上起来摸了摸鞋子里边,有些湿,也能穿,罗平便把鞋子套在了脚上。 出门前,罗平还板了面孔,这样看上去才像个压得住人的掌柜嘛。 罗平准备了好久,到了店门口,差点泄了气。门居然还关着! 没吃早饭,去了边上摊子叫了碗混沌。 可把罗平一顿好等,混沌吃完了,又坐那发了会儿呆。 早餐摊子都收摊了,摊主同罗平说了声,罗平不好意思的起了身。摊主把桌子长凳放在了板车上推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太阳都升了老高,罗平觉得自己又有些饿了的时候,宝来斋才来了人。 就是同罗平说过话的伙计,把店门打开,伙计便趴在了柜台上睡了起来。哼,就欺负我没后台,每次都让我一个人来…… 睡梦中有人拍他肩膀,伙计闷声道:“没开业呢,不卖东西!” 拍的力道又重了些,伙计不耐烦的抬头:“说了不卖东西!”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伙计一抬头看见了罗平,见罗平换了身新衣服:“哟,是你这个乡巴佬,咋,换身衣服就当我看不出来了?还想来摆摆阔?” “你们这儿人呢?”罗平板着脸问道。 伙计不耐烦的说道:“都在家睡觉呢,你怎么那么烦。走,走,走,别碍着我睡觉!” 罗平拿了块木牌子往桌子上一放,伙计瞥了眼,上面刻了只老鹰。 !!!“掌柜的!”伙计忙站直了身子说道。 “给我回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叫来!” 伙计走后,罗平头疼的看了看宝来斋里头杂乱的环境,想挽起袖子收拾。可又想想,掌柜的不能干这些事,便忍住了。 —————— 丫头也早早起了床,魏嫂把早饭做好了。盛了些小米粥,就着家里带来的一坛子酱菜,丫头几口便喝了个光。 “魏嫂,我先出去了啊。今儿买些菜籽还有些耐存放的菜回来,省的天天上街去。”丫头说道。 魏嫂忙从灶间走了出来:“我去,这大老远的东西也重。” “哎呀,魏嫂,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嘛!这京城那么大,昨天光顾着买东西了,还没好好看看呢。”丫头撒娇道。 丫头顺利的出了门,当然出门前,魏嫂嘱咐了再嘱咐。 在家看着魏嫂还算稳重,怎么到了京城就啰嗦了起来…… 买了些黄豆,回去生豆芽吃。再买些白菜,萝卜。唔,那鲫鱼也不错,买两条回去养着。 只是买回去了,走了那么些路,鱼不早死了吗。 鱼放在木桶里,里边放上水,鱼在里边游的可欢实。 “大叔。这木桶能卖吗?”丫头问道。 “这木桶不卖。你去木匠那儿,十文钱就能买一个。”卖鱼的大叔说道。 “大叔,我想买了鱼回去养养,可鱼拎到家就死了。您要是把桶卖我。这鱼就能活着到家。我给您十二文,您看成不?” 卖了木桶还能挣上两文钱,大叔也乐意:“行,姑娘,你要几条?” “四条吧。” 大叔把一个木桶里的鱼都捞起来,又让丫头挑了四条出来,称了重量,把鱼重放进了水里。 “一共八斤三两,算你八斤!” 爽快的付了钱,丫头便提着木桶走了。 真羡慕春丽婶那大力气…… 拎着木桶。也没心思再逛了。丫头便想直接回去。 “罗姑娘。” 张瑞敏身边的小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丫头近前,身后跟着俩高大的汉子,穿着打扮像是仆从。 “什么事啊?”丫头还没蠢到会觉得这三人是看她提着木桶累,来替她拎的。 “我们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趟。”小丫鬟说道,态度有些倨傲。除了对着张瑞敏。小丫鬟是怯怯的模样,其他人她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还得回家呢,你看鱼还在游呢,晚些回去可就死了。”丫头说道。 两个仆从往丫头跟前一站。 “好吧,那你可得早些送我回来。”丫头没骨气的说道。 小丫鬟冷笑一声:“走吧。” “诶,慢些,水都晃出来了。”丫头嚷道。 一个仆从夺过丫头手里的水桶。丫头想再拿过来。可见那仆从拿的挺稳的,便算了。 “诶,你们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啊?”丫头走到小丫鬟身边问道。 小丫鬟连个眼神也欠奉:“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 “姐姐,您看着可不像个下人。比我们那儿的小姐看上去还漂亮!” 小丫鬟得意的一扬嘴角,她自忖美貌。想着要是小姐能嫁个好人家,她也能当个通房,然后升个姨娘,再生个一子半女的…… “嘴巴倒是会说话,我跟你讲吧。我听我们家小姐说。好像是要让你见你同村的一个小姐妹。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小丫鬟说道。 丫头往小丫鬟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姐姐,你那么漂亮,买些脂粉装扮装扮更漂亮。” 小丫鬟拿着银子,心里更乐,对着丫头的态度也好了:“我叫木莲,你以后就叫我木莲姐吧。” “木莲姐。”丫头叫道。 木莲听着心里也高兴:“我跟你讲啊,你见我家小姐的时候可别逆着她说话,被她打出去的丫鬟可多了。我前头的木穸姐姐只是打碎她一个盘子就让她给打了三十板子撵出了府。我们虽然是做丫头的,可也是娇养着的,这三十板子打下去,都没出气了。” “木穸姐多好的人,当初多亏了她照料我。”木莲叹道,这些年,要不是她小心翼翼的半点都不敢多动弹,也被打了出去吧……夫人也是瞧着自己长得不错,想把自己养着,以后小姐嫁了人也能帮衬着小姐…… 七拐八拐的进了不知道哪儿的后巷,又进了后门。 那里头的景色,是丫头这辈子没见过的。 有假山有竹林有流水,要不是木莲在前头带着,丫头都不知道脚该往哪儿迈。 “呀,这花真好看。”丫头惊呼道。 大朵的红花和碧绿的枝叶相映衬着,旁边还有粉色小朵些的花。丫头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觉得特别好看。 “这是花房里头养的牡丹,不是什么好品种,你可没见过咱家老爷的那盆魏紫,比这个好看……” 木莲远远的看到抹淡紫色的身影便住了声,小声对着身后的丫头说道:“我家小姐到了,你自己小心着点。” 丫头点头。 “你叫罗衫,家住同丰县,白水荡,对不对?”也没几步路,张瑞敏很快的走了来。 “对。”丫头点头说道。 “你同村有个小姐们叫何小花,对不对?”张瑞敏又问道,语气带着些期待。 丫头点头。 “你想她吗?”张瑞敏问,没等丫头回答,张瑞敏说道:“那么久没见,一定是想的,我让你们姐妹俩见上一面吧。” “还是别了吧,那么久没见了,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张家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是个好人,会那么好心为她着想。 张瑞敏冷哼一声:“让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话。”张瑞敏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丫头上了顶小轿子,也不知道晃悠了多久,轿子才停。这要是走路,不定得走多少时间呢,张家小姐人也还不错嘛…… 下了轿子,见旁边张瑞敏也下了轿子,正和个人说话。那人穿的衣服倒是好看,只是丫头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 “瑾妃娘娘可等您好久了,我这就领您去吧。”丫头只听见尖细的声音传了来,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了。 仔细的看了看,和别的男人差不多嘛,也就皮肤白点,没胡子,其他也没什么…… 正当丫头胡思乱想呢,那公公也见着丫头了:“这位小姐是?” 不明身份的人可不能随便就带进宫去。这姑娘看上去不像是丫鬟,可衣服也不是什么好衣服。 “许公公,您还信不过我嘛。我姐姐想见她,我便把她带了来。”张瑞敏说道,往许公公手里放了一个小荷包。 “成,小姐便请来吧。” 这点银钱,徐公公也看不上,只是这张家小姐可是太后的心头宝,也是皇上最宠爱的瑾妃的妹妹,不能得罪。 “姐姐!”还未进了宫门,张瑞敏就喊道。 瑾妃正手拿毛笔画着画,这画还是宣帝教她画的。 “大呼小叫的,这教养,还是首辅家的小姐呢。”柳儿说道。 “柳儿,你可没了以前淡定的性子了。”瑾妃把手下画着的梅花画完整了,才停了笔,“你就让她闹着吧。” “她娘那么精明的人,能生出她来,也是奇事!”柳儿又恨恨的说了句,见瑾妃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才不作声了。 “柳儿,我知道你有些急了。你再等些日子,得找个好的时机。” 太后这个月把瑾妃招过去两次,还都是偷偷召的,她去了,也只是让她跟着念几遍佛经,说是为宣帝为社稷祈福。 这事当然是瞒不过宣帝的,就是宣帝的探子探不到,太后也会让人把这事告诉宣帝。 宣帝不信,那么拙劣的手段。太后也不需要他信,只需要宣帝和瑞青之间有些嫌隙就成了。 柳儿便是急的这事,原本看着瑞青同宣帝的关系好了,便准备着让张希夷同宣帝见面。 —————————————————————————————————— “姐姐,我喊你,你怎么都不出来迎我?”张瑞敏闯了进来,不满道。 “我前些天受了凉,身子有些乏,没力气。”瑾妃说道。 “这点心不错。”张瑞敏没在这事上多费唇舌。 柳儿奇怪,这张府二小姐怎么那么好说话;? 张瑞敏不住的说着话,没人理她也说的欢着。 过了会儿,瑾妃和柳儿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宣帝来了,阻了前边的人,没有通报。 一进门便见着张瑞敏喝着茶吃着点心,瑾妃摊着画纸,正在着色。 悄悄的绕到瑾妃后边:“这画是进步了。” 瑾妃没防备,吓了一跳,笔一滑,宣纸上便多了道褐色的痕迹。她正画树干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宣帝拿过瑾妃手中的画笔,顺着那道棕色的痕迹又添了条枝干,再换了画笔沾了黑色画了些树干的纹路。 “表叔!”张瑞敏见着心里不舒坦了,我这一大活人还在旁边呢。 张瑞敏缠着宣帝说话,瑾妃在一旁偶尔搭一两句话。以往便是这样的模式。 今儿张瑞敏不知道是转了性子还是怎的,一点没冷落了瑾妃。亲亲热热的挽了瑾妃的胳膊:“姐,你看我难得进回宫来,你可得好好招呼我!” “瑞敏,你可也老大不小了。还闹你姐,像个小孩子似的。你爹可是已经求了朕给你找一门好夫家!”宣帝笑着说道,看向张瑞敏的眼光就像是看个后辈一样。 为了和宣帝显得亲近,张瑞敏从来都只喊宣帝表叔,现在听来,张瑞敏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刺耳。 “哎呀,表叔,我才不要急着嫁人哩。”张瑞敏撒娇道。 “诶,你把我喊来有什么事,我可是抛下了一众大臣赶了来。你要是没什么事,看我不治你的罪!”宣帝作了严肃的面孔说道。 张瑞敏抿嘴笑,脸上就写了“我不相信”四个字。 “你个小滑头。”宣帝无奈的笑道。 “我可是做了一件大事,你们可得好好夸夸我!”张瑞敏扬着脸得意的说道。 别说是宣帝便是瑾妃也好了奇,这祖宗做了什么大事。 “姐,你还记得罗衫吗?”张瑞敏紧盯着瑾妃说道。 瑾妃没有其他异样神情,只是疑惑道:“姓罗的人家,我还真没有认识的。” 装的可够像的。张瑞敏心中冷笑。 “没事,你见着了面就能记起来了。”张瑞敏说着,便吩咐木莲把她特意带进偏殿的罗衫带来。 宣帝没说什么话,只是看着张瑞敏把罗衫带了来。 这宫里头最大的就是皇帝了。 丫头以为这辈子自己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了,没想到还能见到皇帝。 丫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忙跪了下来。 该喊什么来着。戏文里头好像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来着。好在,没等她开口,张瑞敏就急急的把丫头拉了起来。 “姐姐,你瞧。我可是把你最好的小姐妹带来了。你们好久没见,也说说话吧。”张瑞敏把丫头拉到了瑾妃跟前。 瑾妃缓缓的起了身:“这是谁家的姑娘?我怎么不曾见过?” “罗衫,你快说话呀,你瞧你这小姐妹可已经把你忘了!”张瑞敏用手拽了拽丫头的袖子。 丫头发了会儿小呆。在她印象里小花姐漂亮,眼前的瑾妃更漂亮!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里边怕是有什么事儿了。何小花再漂亮也是个村里姑娘,都说她过上了好日子,也都是以为何小花做了大户人家的大丫鬟而已。 “诶,张,张小姐……”丫头低声说道。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大声说吧。” “这人我不认得,张小姐你大概是搞错了。”丫头说道。 张瑞敏一下子变了脸色,抓着丫头的肩膀,指着瑾妃大声叫道:“这不是你同村里的何小花吗?!你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张小姐,你拽疼我了。我真不认识。”丫头懦懦的答道。 “二小姐!你够了,我们娘娘忍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懂的感恩就算了,这又是想干嘛?!还想诬陷我们娘娘不成?!”柳儿怒骂道。 柳儿对着宣帝跪了下来:“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为主子分辨了几句,奴婢自去领罚。” 宣帝沉声说道:“既然知错了,那便去领二十杖吧。这是看在你主子的面上,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可不是几棍就能打发的了的。” “柳儿。你是越发轻狂了起来。挨了棍,也好得些教训,记住了,以后可不能这般没大没小的!”瑾妃也轻声呵斥道。 “是。”柳儿便退了出去。 “表叔……”张瑞敏急急的想解释,宣帝便把脸沉了下去。 “瑞敏!你还胡闹!” 张瑞敏瞧见瑾妃也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心里火起。 “是瑞敏错了。没搞的清楚就来了。”张瑞敏轻声说道,又指着丫头说,“这村女忒可恶,我便是听了她的话,才带了她来。哪想到是个骗子!” 这是给定了罪了。 丫头忙解释:“张小姐。你可不能乱说,我没……” “还狡辩!出了宫我就把你送官!让你好好吃吃苦头,居然敢骗我!”张瑞敏狠狠的说道,眼睛却是瞧着瑾妃。 瑾妃的表情有些不忍,开口说道:“小妹,可能是个误会……” “哪有这么多误会?”张瑞敏冷笑道,“既然不是姐姐的小姐妹,那她便进牢狱去吧。自食恶果罢了,不值得姐姐替她说情!” 何小花,你可真是狠心!整日里装了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怎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妹出事一点声都不发…… 张瑞敏手拍了拍丫头的脸蛋儿:“啧啧,你的好姐妹可真够狠心的!” ―――――― 张瑞敏在宫里呆了没半个时辰,便又出了宫,一肚子的期待变成了一肚子的火。 “木莲,把她给我送到钱云那儿去,好好招呼她!”张瑞敏说完,便坐上小轿子走了。 “木莲姐,这钱云是谁?”待张瑞敏走远,丫头才直起身来问道。 木莲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惹了二小姐呢?钱云是老爷的人,干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勾当,你要是落在他手里,怕是一辈子都不行了……” “我见过钱云几回,可也没交情,不知道我说话他听不听。把你这事压一会儿,二小姐忘的快,过上几个月你就没事了。”木莲说道。 丫头感动不已,一开始还觉得这小丫鬟同那小姐一样,现在却这番为她着想。 木莲身后站着的几个仆从听到了话却也是没什么动静。 打小报告告诉二小姐,不是不行,也有人做过。只是被告密的人没了好下场,那告密的人也没什么好处。没成了亲信,也没换到有油水的地方,反而是被人给孤立了起来。 宫里。 只剩下了宣帝和瑾妃两人在一处,身边的公公宫女都被遣了出去。 “瑞敏还是孩子气重了些。”瑾妃笑着说道,把宣纸上的墨水吹了干,“皇上,明天臣妾就让人给裱起来。” 宣帝仔细的看了看画指了上边的一处说道:“这根枝干画的最好!” “您还真是不害臊。”瑾妃嗔道。 宣帝把瑾妃环在了怀里,对着瑾妃的耳朵吹气道:“青儿真是聪明,朕也就教了几天,便能画的这么好。” “您又在拐着弯夸您自己呢吧。” 宣帝皱眉:“您来您去的,真难听。” “臣妾可不敢……哎呀,别,别……臣妾错了……”瑾妃腰间的肉最是敏感,只用手轻轻一碰,人便能酥了身子下来。 宣帝在后宫待着的时间越长,有些人便越放心。 嬉闹了会儿,两人也累了,宣帝拿了张宣纸铺在了桌子上,握住瑾妃的手,瑾妃的手里握着笔。 “青儿,记得我们上次出宫,去过一个小村……”宣帝的手带着瑾妃只寥寥几笔,纸上便多了一户小小的人家。 “青儿,刚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你真不认识?” 宣帝明显的感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 “没啊,从没见过……再画些人家吧,一户人家孤单了些。”瑾妃说道。 “你真不认识?”宣帝又问。 瑾妃从宣帝的怀里轻轻的挣了开,转过头来,看着宣帝的眼睛问道:“皇上为何一直这样问?” “你怕什么?呵呵。”宣帝笑道,“你忘了,我可还记得那姑娘是一家脂粉店的老板。” ……瑾妃却是笑不出来:“您……什么都知道了吧。” “说了您来您去的难听的很,你怎么还说?”宣帝笑容不减。 “张家的这些把戏瞒的过谁?太后也是知道的……朕是皇帝,朕说你是谁,你便是谁!” 瑾妃的眼里很快便蓄满了泪水,对着宣帝便是一拜:“臣妾这辈子何德何能能遇到皇上这样好的人……” “哟,朕的小美人,可别哭呀。”宣帝装了痞痞的样子说道,手指还挑起了瑾妃的脸。 瑾妃一下就哭不出来了,只是苦笑不得道:“皇上,您真是讨厌……”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瑞敏带走的那姑娘是臣妾儿时的玩伴,臣妾怕她出事……” “朕已经派人去了。”宣帝说道,快来夸朕英明吧…… ―――――― 钱云恶名在外,人却是白白净净,是个书生的样子。 “小丫头,挺水灵啊。呐,关柴房去!”前一句话还笑眯眯的,后面一句却又是阴着脸说道。 柴房里堆了好些杂物,不过看样子是经常有人被关进去的。一个长得有些凶悍的仆妇像拎着小鸡仔儿一样把丫头拎到了柴房。 柴房里头有铺盖,灰蒙蒙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丫头也不嫌弃,总比睡在刺人的柴垛上好。 仆妇还端了饭菜来,菜色不错,一荤一素。 想来这钱云是看在木莲的面子上给了优待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别的没什么,小时候苦头也没少吃。就算饿上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怕爹爹在家里担心。 估计这会儿已经报官了吧。丫头狠狠的咬了口馒头想到。 嗯,馒头做的不错,该都是白面吧…… 吃完了饭,丫头把瞎裹在一边的被子展了开。用力的抖了几下,扬起不少灰尘。味道不大,有些发霉的味道,还能忍受。 枕头不知道哪儿去了,丫头便把手枕在后脑上睡了。心烦的事,睡醒了再说。 一般呢,柴房里头关了人,会哭会闹的不少,大声咒骂的也多。这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吃完饭直接倒头就睡的真是不多。 “小姑娘,心还真是大啊。”钱云听了手下人的报告说道,“关她一宿,明天就把她带到她家附近放了吧。” “那,要是二小姐问起来?”张干问道。 钱云看向他,半天没个动静。张干背后冷汗都出来了。钱云突然笑道:“那就让她来找我!” 张干手脚发软的走出了偏僻阴暗的宅子,才长舒一口气:“呼,吓死我了,还以为老大这次一定不会放过我了。” “就你多话!老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真惹了老大生气,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杆子新来,还没见过咱老大的威风吧。嘿,那可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去,别吓着杆子。咱老大那是锄强扶弱的大侠!” ………… 这些话当然也只有远离了钱云的时候才会这样玩笑着说话,在钱云面前那是大气也不敢出的。 张干是新加入的,年纪也小。受得照顾就多些。十三四岁的年纪,机灵懂事的很。 出了那宅子,众人便各有各的身份了。有酒楼里的大厨,有替人赶马的马夫……张干是张首辅家中跟在采买婆子后头拎东西的小厮。 每天活也不重,就跟着出去,买些菜肉蛋回来。一个月也能拿个十五两银子。更别说能刮下来不少的油水。 府里其他的小厮可是羡慕嫉妒的紧,都想着他身后到底是有什么靠山。 张干没住在张府里,而是住在外头说是他叔叔的家里。 “二叔,我回来了!”张干到了门口便喊道。 五十多的老人家颤巍巍的把门栓打开:“咋这时候才回来。饭都冷了。” “今儿府里来客人,准备的饭菜得多些,就慢了点。”张干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啊,从厨房里拿了些菜!那可是好菜,咱一辈子都吃不上的东西!” “没被人发现吧?”二叔紧张的问道。 “当然没了,我多机灵!”张干得意道,“怕人发现,我用油纸包了,塞怀里了。您看看,看不出来吧?” 二叔把张干拉进了门,又把门仔细的闩上了。 “咱叔侄俩也好好享受享受!” 门外转角处,只一片漆黑。 过了许久,有人出了声:“这张干没事儿。” “哼。当然没事。几个下人有什么好查的!分明就是给我们找麻烦呢!”另一个声音恨恨的说道。 “走吧,明天还得查别人呢!” ―――― 把偷拿的鲍鱼拿了出来放在了盘子里。叔侄两个都倒了酒,高高兴兴的喝了几大杯。 “人走了。”张干悄声说道。 “人走了,你咋还那么小声呢?”二叔大笑道。 张干尴尬的笑道:“习惯了,少爷呢,也出来吃吧,别饿着了。” “他能把自己饿着?”二叔嘲笑道。站起身来。边上放着盆早就打好了的水,擦了几把脸,在把脸擦干了。二叔脸上的皱纹便都没了,肤色也黑上了几分。 “这才舒服多了,你说你这小子,说什么不好。非说我是你二叔?你要是说我是你哥哥。我哪要那么大费周章的。” 张干说道:“熊叔,你就多忍着点!” 熊辛卸了脸上的东西,做在桌子前,把张干带回来的好菜都“扒拉”到自己的跟前:“我得补偿补偿我自己……” 屋里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给我留点!” “你不是吃了吗?”熊辛不满道,“还来和我抢食。” 手上却是动的更快。 ―――――― 丫头一觉睡的香。得养足了精神才能对付接下来的事儿啊。 “喂,喂,起了。还真想住这儿了啊?”张干踢了踢蜷缩在被子里的丫头。 丫头醒了过来,见房里多了个陌生人,先是一惊,而后才想起来,自己被人关在了柴房里。 “喏,边上有水盆毛巾,你把自己拾掇拾掇,待会儿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这柴房挺好的,我不想出去。”丫头连连摇头,她可不傻,柴房简陋些,但一定是最安全的。 张干只丢了句话:“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说完便走了出去。 “诶!”丫头喊道。 张干不耐烦的转过头来:“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想方便方便……”丫头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让我吃让我喝的,那想方便是自然的嘛。 “待会让余婆婆带你去。”张干说道。 怎么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呢……丫头有些疑惑的想到。 张干每日得闲的时候不多,也就陪着采买婆子出门的时候塞些银钱能去宅子里会儿,但也不多去,一个月也就两三次。 收拾好了自己,战战兢兢的跟着张干出了门。 直到到了家里不远的街处,丫头才相信这真是要送她回去了。 “这位大哥,你真是好人!”丫头感激道。 “快走吧。”别来这套,哥还没忘了当初你抢了哥的豆包……张干说道。 丫头忙快步走了。 张干想到还有些事没说呢:“罗衫!再等下!” 怎么了又?丫头颤颤的转过身:“大哥,还有啥事啊?” “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你最好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一定,一定!”丫头保证道。 张干突然觉得身后有危险,机敏的一偏头,一只鞋子砸到了脚下的青砖石上。 小姑娘抖抖索索,一旁高大的汉子又是阴沉着脸在威胁,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啊。 “哪个混蛋?!”张干骂了句娘。 小身板一蹦一跳的走了出来:“你给我放了那位姑娘!” 人已经傻成这样了,张干便也不打算再教训了他了。 张干人走远了,小身板忙一蹦一跳的跳过去,把鞋捡了起来穿上。 “姑娘,你没事儿吧。”小身板关切的问道。 丫头摆了摆手:“没事儿。” “我送你回去吧,别再遇上刚那人。”小身板说道。 罗平出了门去了店里,店里可还都是问题呢。 “可算是回来了。”魏嫂对着小身板谢了又谢,小身板不好意思的连连说不用谢,然后像是有人在屁股后头追着赶着似的走了。 “要不是张希夷来家里说你是去找了何小花去了,怕是要待上一宿。你爹早就闹上了衙门!”魏嫂说道。 希夷哥,该不是因为希夷哥,自己才被放了出来。刚心里软了会儿,心里就又有了不满。 诶,我鱼呢?!鱼被他们给昧下了!丫头有些愤愤的想到…… ―――――― 店里共五个伙计,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善茬。尤其是其中有个二十多的高个小伙子是老刘二哥的亲儿子。 照着刘二哥的意思呢,咱刘家开的铺子自然是由咱刘家的人管!他儿子刘离是最好的人选。哪想到这刘老三还派了个掌柜的来,真是欺人太甚! 刘离混到二十多岁,当纨绔子弟的日子过过,家道中落被人嘲笑的日子也有。现在好不容易攀着三叔能有些起色了,他是决不会放弃的! 人是来齐了,只是一个个睡眼朦胧的样,还不如不来呢。 “把店里收拾下。”这是新掌柜的下的第一个命令。 有人会听吗。 “这店里不挺好的吗。” “两个时辰后,如果还是这么一团乱的话,你们明天都不用来了!”新掌柜的说道。 “你敢!”刘离说道。 罗平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能让你滚回老家去!” “嘿,你……”刘离冷嘲热讽的话听多了,适应能力也比以往当公子哥儿的时候好多了,便强压下了火气,“你狠!” 刘离都服了软,其他人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得认命的开始收拾起了店。 罗平吩咐了伙计,就是先去在店里睡觉的那个叫郑圆才的,在店里拿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给了外头做生意的小商贩。 宝来斋的名声可得挽回着点,看来过几天正式开业了,得好好琢磨出个法子让客人重新回来。 “哐当”一声响,一个西洋传来的小巧的金银鼻烟壶掉在了地上,忙捡了起来,坏倒是没坏。只是面上描了金花的地方花了。 “这鼻烟壶售价五十两!扣你两年工资……或者拿着到金银店里修修,只要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行。”罗平只扫了眼便说道。 刘离手下故意没了轻重,没想到这新来的还真敢让他赔! 刘离喘了几口粗气。 “明儿我要查账!这店里缺了的,少了的,都给我补齐!不然,有你们的好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丫头到了家没多会儿,刚关上的门就被人敲的“砰砰”直响。 “来了,来了。”魏嫂说着小跑去开门,“谁呀,把门敲成这样。” 刚把门打开,魏嫂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门就被人直接撞了开。 “丫头,丫头!”何春丽闯了进来高声喊道。 魏嫂被堵在门后边,猛咳嗽了几声。这何家婶子还真是够悍的…… “小姐在房里呢,我去喊去。”魏嫂从门后走了出来。 何春丽这才发现魏嫂在,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心急了点,别见怪啊。我昨晚是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小花现在怎么样了,是胖了瘦了?长高没?……” 何春丽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了好多。 丫头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 “春丽婶,先坐着,别急哈。” 让何春丽坐了,又给她倒了杯茶。魏嫂干活去了,她是歇不了的人。 “那啥,你昨儿真见到小花了?”何春丽把茶放在一边,她可没心思喝。 “真见着了。”丫头说道,“小花姐穿的可好看了,特漂亮!个和我差不多。” “那当然,小花长的随我。”何春丽得意道。 何小花在村里的时候就是个漂亮的娃子,同村还流着鼻涕的男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也都把吃的玩的留着给何小花,捉弄是不敢的,何小花会告状哪……不过,死鸟儿,拴着的青蛙,甚至是蛇皮什么的,这些个在男孩子眼里新奇有趣的玩物往往会把何小花吓的尖叫然后逃走。 “小花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都这么些年了。”何春丽有些怒气。 丫头安慰道:“小花姐也是忙着。” “那也不至于一面都见不到啊。”何春丽怨怪道。 何春丽说完又有些忐忑不安拉着丫头的手说道:“你说,小花这丫头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那事。我是悔到现在……” “哎呀,婶子你说什么呢!小花姐是这样的人吗,再说了,您是小花姐的亲娘。亲人哪有隔夜仇的!”丫头安慰道,何小花是个什么情况,丫头也不是很清楚。 “诶,丫头,你见着了小花。小花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被主家放出来?”何春丽问道。 怕是不能了,小花姐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春丽婶你也是皇亲国戚了……这话丫头可不敢说,只说道:“我不晓得,快了吧。” “唉,好吧。早知道你能见着小花。我就托你带些东西去了,我给她做了件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 胡明学并不怎么乐意教何小树。一个毫无资质毫无身份的小子还不够资格让他来教,可好友张希夷都已经开口相求,他也不能拒绝。 既然答应了人,胡明学也不打算藏私。 “先生。”何小树身子站的笔直。他娘可是说了的,不听先生的话就打断他的腿! “嗯,不用那么拘谨。”胡明学说道。 何春丽对自己的老儿子还是很重视的,收拾了间屋子出来给胡明学上课用。虽然只有两张木桌,两把木椅子,胡明学也很满意,做学问嘛。不能太过奢侈浮华。朴朴素素简简单单就挺好。 “可曾学过什么?”胡明学问道,这是要了解何小树的启蒙程度。 “没学过。”何小树答道。 ……胡明学认命了,他不该报什么期望的…… 何木匠被何春丽赶到了宅子最角落的地方,锯木头的时候可别打扰了小树上课才好。 何小树这学生资质不算优秀但胜在人刻苦。这对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是相当难得的。 不过呢,胡明学发现了点小问题。 讲课的屋子里有扇小窗户,窗户打开。是一片不大的草丛,稀稀拉拉的长了几棵小树。再往外就是围墙,围墙外边就是小巷子了。路过的人也不多,算是清静。 胡明学喜欢打开了窗户讲课,第一是空气新鲜。第二是看着外边的景色也舒心。 围墙不高,高些的汉子踮起脚尖便能看到围墙里头。 胡明学给何小树布置了作业,让写二十个大字。他自己也趁这个时候歇息一会儿,拿了茶杯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眼睛看向窗外,却见到有人慌慌张张的从围墙外头缩下了头。 大概是路人好奇,被人发现了一时情急只能这样做吧。胡明学想到。 只连续几天都发现了这么个人,胡明学心里有些不安,便将这事同何春丽讲了。 何春丽什么人,第二天便给埋伏在了围墙的小巷子那儿。 小身板看看左右没人,便偷偷的到了围墙边,侧着耳朵听了会儿,声音太小。唉唉,这可是大儒啊,啧啧,要是能让他教上一教,那真是做梦也能笑出来。 “哎呦!”小身板脑后一阵钝痛,却还是忍住痛回头看了一眼,又是那个悍妇!……然后小身板便昏迷不醒了。 何春丽像拖死狗一样的把小身板拖进了院子。随意往地上便是一丢。 “胡先生,您看看,是不是这小子?”何春丽问道。 “正是他!”胡明学说道。 何春丽把小身板五花大绑了起来…至于她为什么绑人技术那么熟练,哼,没绑过人,还没绑过猪吗? 何春丽可能是敲的很了,等了许久,小身板还是没醒的过来。胡明学悄悄的探了探小身板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儿…… 何春丽打了盆冷水,直接浇在了小身板的身上。现在这天可还有点小冷,胡明学看着都打了个寒颤。 “阿嚏”小身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涕水儿都流了出来。眼睛睁了开来,只看见何春丽拿了条长凳子坐在他前边看着他, “你这悍妇,绑了我作甚,还不快放了我。”只可惜,小身板这话说的哆哆嗦嗦的,一点威势也没。 何春丽冷笑道:“你说谁是悍妇呢?!” 小身板张了张嘴没敢答话。 “我问你,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家窗户外边干嘛呢?!”何春丽问道。 “没,没干嘛,只是路过。”小身板毫无底气的答道。 “路过?天天路过?这路也不长啊,两步的路你能走一个时辰?”何春丽问道。 小身板不答话了。 “喂,小子,问你话呢!” 何春丽差点一脚踹了上去,还好胡明学把何春丽拉了开。 小身板这才看见了胡明学……何春丽的气场太强,在她面前哪还有别人的身影。 小身板紧张了,胡先生可别因为这悍妇的话对自己印象差了。 “我只是想来听听胡先生讲课,没其他的心思。”小身板忙说道。 何春丽不信:“被抓住了又乱找借口了,哼,定是憋着坏心思呢!把你送官才是正经!” “我真没其他心思,你说我能有什么心思?”小身板无奈的反问道。 “你能有的心思多了,说不定你是个偷儿,来踩点的……”何春丽说道。 小身板苦笑:“婶子,我知道您住这儿,我哪有这个胆子来您家里偷啊。” “哈哈,承认了吧,你就是个偷儿!” ……小身板觉得再没比他更冤的人了。 丫头今天总算是买了鱼回来。 买了四条,两条养着,两条做了。 一条炖汤喝,一条,丫头准备做鱼饼。 先把鱼鳞刮了个干净,再把鱼剖了开,把内脏什么的都掏了出来。除了鱼泡其他的都扔了,鱼泡罗平喜欢吃。 丫头没把鱼肉剁成酱,而是用刀片把鱼肉一层层刮了下来。直到只剩下了鱼皮。鱼皮和鱼骨头留着给巷子口叫大虎的猫吃。 买了精细的白面粉,活上鱼肉。做成团,再压出一个个的饼子。 饼里边还放了盐,葱姜蒜还有料酒等调料。 鱼饼是炸着吃的,要炸的好吃就要舍得放油。 在家里,丫头可不敢做,做一次就要被朱氏骂一次,油费的太多了。 其实炸完鱼饼的油可以舀出来,等下次做菜还可以用嘛。 “春丽婶子在家吗?”丫头在外头喊道,她手里捧着盘刚炸好的鱼饼呢,可没手空出来敲门。 “诶,来了。”何春丽应道,便去开了门。 小身板眼前一亮,是罗姑娘!罗姑娘一定会帮他的。 “婶子,这是我做的鱼饼,送来给您和叔还有小树尝尝。”丫头笑着说道。 何春丽没客气:“这敢情好,我今儿买了些猪头肉不错,你拿些去,给你爹下个酒。” “诶。” 丫头进了院子,就见到里边乱哄哄,中间还有个人被绑着呢。 “罗姑娘,罗姑娘!你同这位婶子说说,我真不是坏人!”小身板喊道。 何春丽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吵吵直接把你腿给打断喽!” ……小身板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婶子,这是怎么了?”丫头问道。 “这小子在我家窗户前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我便把他捉了来。”何春丽豪气的说道。 “婶子,这人救过我哩,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丫头说道,虽然张干是带她回来的,小身板毕竟还是见义勇为了一把。 小身板忙点头:“这位婶子,家父是张首辅家中的总管!我可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个奴才有什么好炫耀的!”何春丽说道,却动手把小身板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小花在张府里头做事呢。 小身板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你说你这小伙干什么不好要爬人墙头?”何春丽埋怨道。 “我听人说胡先生在这里教学生,就想看几眼……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小身板歉意的说道。 胡明学听到小身板是张府总管的儿子,心思便动了,张希夷的事他也知道几分。张府总管张韦胜是张府里头的老人了,张希夷的爷爷在时便把他提了做总管了,现在也有六十一二了。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张韦胜的独子了吧。 张韦胜或许是可以拉拢过来的……胡明学想着。 这样一想,胡明学便打算也把这小身板收了,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何春丽把胡明学拉到了一边:“胡先生,这小伙子你收不?” “您放心,我即便是收了他也不会耽误教小树的时间的。”胡明学以为何春丽是担心这个。 “我明白了。”何春丽对着胡明学诡异一笑。 ……你明白什么了?胡明学疑惑。 小身板对着丫头道了好几声谢,衣服湿透了,只缩着身子时不时的打上几个喷嚏。 何春丽拿了何木匠的衣服来,让小身板换上。 “在这儿?不好吧。”不说现在这天气,这儿可还有姑娘呢!小身板说道。 何春丽白了他一眼:“东边的屋子空着呢,你自己去吧。” 丫头拿了猪头肉便回了家,她和小身板的交情不深,就不在那边等着了。 小身板换好了衣服,他实在是太瘦了个字又高。何木匠的衣服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空荡荡的,还露出了两截小腿。看上去…更不像个好人。 “喂,小子,你想让胡先生教你不?”何春丽问道。 小身板忙点头:“这是当然。只是我也知道胡先生不轻易当人先生的。”这样的名人,平常连见都见不到,居然会来这种市井小巷里教一个平民百姓,真是怪哉怪哉。 “哪。只要你每月给二十两束脩就成。” “真的?”小身板跳了起来,眼睛却是看向胡明学。 难怪刚冲我那样笑,原来是要给我抬价钱……胡明学无奈的点头。 不少人都想拜在胡明学的门下,可胡明学不轻易收弟子,主要是看人的资质和心性。被胡明学收做学生的人,束脩也不会给的太低,一月五六十两都是少的。当然是除开了一些寒门子弟。 何春丽不了解行情,自以为是出了高价,想着胡先生也能有笔收入。 小身板欢天喜地的拜了师,说好了后天开始便也来这院子同何小树一起。 —————— 南边的天气已经算是暖和。可北边却还是冷,春雪下了好几场,不少地方还是大雪封山。 山上的不少动物已经出来觅食了,虽然外头还冷,可储备的食物已经没了。 杂草已经被雪覆盖在了下面。要扒开雪层,才能够挖着草根。 一只雪兔竖着耳朵仔细的探听着周围有没有动静,两只小爪子却是在不住的刨着雪。 危险慢慢靠近,有人偷偷的靠近,愣是没发出半点声响,直到走到了雪兔的后边,雪兔想逃却是来不及了。被人揪住耳朵就给拎了起来。只能无助的蹬着四肢。 “对不住了啊,你肚子饿,我们也饿啊。下辈子做个人吧。”抓住兔子的人对着兔子说道。 “你小子本事!”姜怀文对着保也侯竖起了大拇指。 军队困在这山里已经有半月了,粮食早就吃光了。 所有人只能是自己四处找东西吃。 姜怀文赶路途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腿给摔断了。要是在平常时候愿意帮他的人很多,可是这个时候。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视野能看到的地方看不到任何植物的痕迹,早就被人挖了吃了。只能去山的更深处。 前些天有个胆大的惹了还在冬眠的熊瞎子,被熊瞎子直接给把脑袋撕掉了。一同去的人在熊瞎子暴起伤人的人就蹿了好远,眼睁睁的看着战友被熊瞎子吃了。 不过那熊瞎子也没了好下场,十多个人合计了一下。制定了计划,又派了个胆大的人把熊瞎子引了出来,树上蹲了几个人拿着弓箭射向了熊瞎子,准头都不高,不过也有几箭射在了熊瞎子身上。 趁着熊瞎子愣神的功夫,引诱它的人忙加速跑走躲了起来。 熊瞎子便被人这样一箭一箭的功夫给磨死了。 这天,所有人倒是好好吃了一顿,熊瞎子的皮毛给剥了下来,稍稍处理了下,做了几件皮袄子给感染了伤寒的。不过几件皮袄也是杯水车薪,冻死的人也不再少数。 保也侯把兔子杀了,兔子血也用了不知从哪儿来的破碗装着。 只拿了只兔腿,剩下来的,保也侯全给了队里的其他人。他可是看见那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了,要是自己独吞,怕是自己也能被生吃了。 木柴也少的很,冲着兔子是保也侯抓来的份上,便发了几根木柴给了保也侯。 稍稍烤了一下,等火灭了,兔腿也没完全烤熟,还有些生,但也能吃了。保也侯咬了几口,便递给了姜怀文。 “啧,我说也侯啊,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姜怀文问道。 保也侯常把自己的吃的分一半甚至是一大半给姜怀文,不少人眼红的很。一个废物那么巴结着干吗? “去!给你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也不客气,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剩个一两口给我就够了。我整天呆在不用动,你得出去找吃的,没点体力可不行!”姜怀文说道。 保也侯得意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能把自己饿着?我还逮了只雪鸡,做熟了吃了只鸡腿,剩下的埋了起来。” 姜怀文便拿了兔腿狠狠的咬了几口:“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我要活着出去!” 这天晚上大锅里加了雪煮了兔子血,每人都分到了一碗热汤,味道淡到几乎没有,却也是让人暖和了起来。至于那只兔子,就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了。 保也侯是瞒着家里人从的军,他年纪小体格和武艺却是不错,少年英雄很是受上峰看重。 却也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嫉妒。他把几个挑衅的揍趴下之后,便没人敢再说他的不好,暗地里嫉恨他的人却是更多。 保也侯刚参军时便遇见了姜怀文,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姜怀文坠马的事,保也侯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那之前,保也侯和姜怀文换了马骑,那发了狂的马是保也侯的。 用脚趾头就能想到这是场针对保也侯的阴谋,却害到了姜怀文。保也侯心里内疚不已,要是他都把姜怀文放下了,那他也不是个人了! ———————— 宝来斋重新开业,请来了舞龙舞狮的队伍好好热闹了一番。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是我宝来斋开业的日子,进店买东西的前二十名送西洋镜子一面!”罗平大声说道。 不论是想买不想买的,听到送这个事心里就亢奋了起来。 大姑娘小媳妇们挤了进去,还有不少年纪大了身子依然轻便的老大娘,在人群里那灵活程度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 第一个付款的老大娘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光顾着有东西送了,忘了这店可是有名的黑店,东西卖的贵的很! “这些东西多少钱?”老大娘问道。 一包虾米,一包晒干了的海带。切,穷货!这么点东西还得搭上一面西洋镜!这掌柜的还真是糊涂! “三十文。”刘离说道。 这定价比白水荡高了不少,罗平也是各方打探了一下,买干货的不多,这也和市场价差不多。 “多少?”老大娘又问了遍。 刘离心里不耐烦,这点小钱他真不放在眼里,可罗平在旁边看着也不好甩脸子。 “三十文。” 老大娘心里总算是放心了,掏出了三十文:“把这两个都包起来,还有那镜子给我啊。” 刘离认命的将货品用油纸包了起来。在老大娘的注视下把镜子也放进了油纸包里。 老大娘满意的拿着包裹走了。 旁人看了动作又快了许多,只有十九个名额了。 最后一个小姑娘拿着小镜子得意的走了。 剩下来的众人叹息不已。 “众位稍安勿躁!今天凡是来本店购买东西的,除前二十名外,所有人打九折!”罗平又说道。 一面西洋镜子便宜的也要七八两,能白送就偷笑吧,那二十人也不计较别人有而他们没的九折优惠了。 剩下的人却是开心不已,原以为只能是原价了,这突然来个惊喜,购买欲又强了不少。 刘离忿忿的看了罗平一眼,和自己斗气就算了,价压那么低还打折,这事是挣不挣钱了啊? 别没等自己当上掌柜的,这店就倒闭了。 罗平不管他的眼光,只是看着越老越多的人流,慢慢打算着。刚开业有优惠才能吸引了这么多人来,以后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客人来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身板一下子就交齐了一年的束修,整二百四十两银子。拿出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胡先生那么有学识的人,这些银钱是少了些,我爹回去把我骂了一顿……” 小身板还带了些布料和一些名贵的药材,送给了胡明学:“胡先生,再给您银子您是肯定不会收的,这些小礼物是学生的一片心意,还望您能收下。” 士人嘛,都是清高的,给多了银子,反而觉得你是看不起他。小身板听了张韦胜的话准备了些布料和药材,既实用又能表明心意。 胡明学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这些也算不上太名贵便收下了。何春丽瞪大了双眼,她可是看到那药材里头有人参哪,那么粗,还不只一根!值老鼻子钱了吧。其他的她不认得,可应该也是些好药材。至于那些布料,有匹布咋一看是墨绿色的,可太阳光照在上边竟然还有更暗却又有着流光的花纹出现…… 都是好东西啊,何春丽看着小身板的眼光也更加热切…… 唔,张希夷这后生对着自家还挺好的,多亏了他的照料。瞧在这份情谊的份上,等小花从主家放出来,嫁给张希夷那是真不错的。 这小身板家里不错,又钱有势力的,不知道说亲了没。要是没的话,丫头能嫁给他倒也是不错,自己还能拿份媒人钱。 小身板大名张韦然,张是张府逝世的老太爷赐的姓,韦是原本的姓。不过,小身板对着人一般都说自己叫韦然。 “来来来,走了那么些路,累了吧?”何春丽倒了茶水递给了小身板。 茶是大碗茶,泡的是的粗茶叶。照何春丽的话说,这样喝下去才解渴嘛。其他茶叶贵不说还苦,喝的时候也只有小小的一杯,哪够嘛。 “不用了。”小身板连连挥手。 何春丽硬是把小身板压在了椅子上:“韦然。对吧?” 小身板点头。 “多大了?” “十八。” “可曾说了亲?” 小身板摇头。 何春丽笑的像朵花一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啊?” “啊什么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何春丽又问道。 “喜欢……温柔的,性格要好,要孝顺……”小身板说道。 何春丽一掌拍在了小身板的身上。差点把小身板从椅子上拍下来。 “你的事就包在婶子身上了!”何春丽拍着胸脯说道。 小身板想回何春丽说这事真不需要你管,可看看何春丽,被何春丽拍了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还是算了… 在白水荡的时候,何木匠出去做活,何春丽还能出去串串门,打发打发时间。可到了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相邻的人家也都只是点头之交,何春丽可是在家都被闷出病来了。 能找个事情打发时间,何春丽自是兴奋非常。问完了小身板的话就匆匆的赶到了邻近宅子的丫头家。 丫头在洗菜,晚上准备下面吃,青菜面。罗平最近烦心事多,不想吃油腻的,丫头便只做这些清淡点的吃食。 “哟。婶子来了。”丫头把洗完的菜放进了篮子里,擦了擦手,“婶子来是有啥事啊?”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晚上就吃些青菜啊。”何春丽看着就没胃口。 丫头笑道:“我爹不想吃腻的,就给他做些清淡的。” “哦哦,诶,丫头。婶子问你件事儿啊。”何春丽说道。 “婶子有什么事就问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何春丽压低声音:“丫头,你喜欢什么样的后生?” “咳,咳”丫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婶子,你说什么呢?!” “羞什么。你都十三了,你婶子我当年可是已经定亲了,过两年就嫁给了木匠……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婶子给你找去!”何春丽说道。 平日里丫头自己想想也就罢了,说出来多丢人哪。 “婶子。我先做饭去了……”丫头说着就想跑了,被何春丽抓住了胳膊。 “说说嘛,也不会少块肉。”何春丽说道。 “哎呀,婶子,这你叫人怎么说嘛。”丫头挣脱了,快速跑进了后院。 啧啧,小女娃就是脸皮薄,等晚上她爹回来了和她爹说说。 ―――― 罗平对了宝来斋的账目,大体都对,少了些干货,估计都进了伙计们的肚皮。贵重物品里边少了一盒大珍珠,一座西洋钟! 大珍珠就算了,虽然珍贵,可多花些钱也能买到。这西洋钟可不一样,那可是用作镇店之宝的,只有这一座! 其他店里就是有也没那座精致,没那座大! “一包珍珠二十八粒,每人扣工钱八两!”罗平说道。 “我们一个月工钱也就五两,你这一下子就扣了近两个月,是不是过分了点?!”刘离叫嚣道。 旁的伙计也应和道。 罗平冷笑一声:“那少了货物怎么办,我掏腰包来赔?要是是我来之后少的,那我全款赔了,不用你们掏一文钱!” “这珍珠是我拿走的,我来赔!”刘离硬气的说道。 “那好,四十两,三天之内付清。要是没这么多钱,可以每个月在你工钱里扣。” “不用了,这些钱,老子还是有的!”刘离说道。不就是包珍珠吗,唧唧歪歪的,哪里是做大生意的样子! “还少了座西洋钟。”罗平说道。 “我……” “你还想说由你来赔?”罗平笑道,“这座西洋钟可是稀世珍宝!在这京城里可就这一个!那价钱可不是几十几百两就可以的。” “前些日子,广州那边有座小些的西洋钟可是卖了一万两白银!” 这么值钱?众伙计面面相觑,卖了他们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这钟是谁动了,最好自己说出来,钟也给我送回来!不然报了官,这几万两银子的事,判的刑可是不轻的!”罗平说道。他也不知道是谁动了西洋钟,说的这番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听进去,要是真的没用,只能是报官了。 刘离心中一惊,这西洋钟这么值钱。那珍珠不是他拿的,他把罪名担下来,也是想收买一下店里的人心。 西洋钟是个稀罕物什,刘离在京城里刚认识个漂亮小姑娘,人眼界高,刘离便搬了西洋钟搬到了小姑娘家,来讨小姑娘的欢心。 西洋钟一到准点就会报时,顶上的小屋子会打开,一只小鸟便会飞出来“叽叽咕咕”的叫一会儿再缩回去。小姑娘被逗的乐得不行。 刘离被姑娘说了几句好哥哥,心便软了,同意把钟送了她,小姑娘高兴的还亲了刘离一口,刘离觉得这钟送的值! 可现在知道了原来这西洋钟值几万两白银,觉得不值了,那可是万两啊!有了这么些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自己也不必在三叔的店里和人争掌柜的位置了。说不定家里还能靠着这几万两东山再起,自己又能变成个公子哥儿。 刘离心急火燎的,想奔到那姑娘家,把西洋钟搬到自己住的地方才会安心哪。 罗平说了宝来店里的规矩,这每人的底薪呢是五两银子。可卖出去一件物品,就给人百分之三的提成,卖一件东西得的是少,可积少成多不是。 店里人的干劲还是很足的。 罗平在店里待了会儿,便出去转了。 刘离好不容易等罗平走了,对着边上的伙计说道:“好好看着店哪,我家里有些事,先回去一趟。罗扒皮回来了就说我是上茅房去了。” 刘离匆匆的离了店,跑到了姑娘家。 急吼吼的敲了好久的门,那姑娘才姗姗来迟:“你怎么来了?我爹娘快回来了,你还是晚上点在来吧。” “我找你有急事儿。”刘离推了门走了进去。 “什么急事儿啊?” “上回我送你那钟还在吧?”刘离忙问道。 “在,怎么了,想收回去啊。这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啊!”姑娘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刘离指天发誓:“哪儿能啊,我送你的东西,我怎么会收回来呢。只是这西洋物件精细些,里边少了个小物件,我店里正好来了个西洋钟表匠,我拿回去装一下,再给你送来。” “少了什么物件?”姑娘有些将信将疑。 “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物件,只说装了这个物件,这钟在报时的时候就可以唱歌了。” 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刘离说道。 “好吧,信你一回,你搬的时候可小心些,别弄坏了。”姑娘说道。 刘离满口答应。这可是几万两银子,他可不舍得碰坏了。 刘离雇了辆马车,把钟放车里给拉回了家。 “儿啊,咋那么早就回来了?”刘离的老娘木氏也跟着来了京城。家里有几个狐狸精在,她也没心思待了,跟在儿子身边也安心些。 “娘,我们进去说话。” 刘离神神秘秘的,木氏也不问了,等刘离把钟搬进了屋,兴奋的对着木氏说道:“娘,这回我们可是发财了!这东西值几万两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娘,你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我们换个地方住。”刘离说道。 木氏年纪有些大了,腿脚有些不方便,不乐意换地方:“这好好的换什么,这里的租金便宜。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找这处宅子,我费了多少心思!” “诶,娘,咱这都快几万两进账了,担心这点小钱干嘛?等有了钱,我给您打一套的金首饰,一定比周姨娘,金姨娘的还贵!” 刘离担心的是,几万两不是小事,肯定会报官查下去。自己早些把钟脱手,然后带着老娘去其他小县市,躲个几年再出来,风头也过了。也能过个好日子了。 木氏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想着自己以后富贵还乡,让那几个骚狐狸瞪大了眼睛去吧!儿子就是有本事啊。 刘离让老娘在家里收拾,自己还去了趟宝来斋。 等罗平在外头溜达回来,忙凑上了前去。 “掌柜的,同你说件事。明后两天我想请个假,我娘生了病,想带她去看大夫。”琉璃说道,“你可以把这两天的工钱扣了。” 这样要是再不准假,就难免刻薄一些了。 “行。”罗平答应了,心里觉着不太对劲,也留了个心眼。把郑圆才叫了来,偷偷吩咐了他跟在刘离后边去了。 郑圆才在刚知道罗平是新掌柜的时候,就向罗平表了忠心。 “掌柜的,我办事你放心!”郑圆才保证道。 郑圆才跟了会儿,刘离先是去了药店买了些药材,然后便回了家。郑圆才在外边等了好久都没见动静。打了个呵欠,刘离能有什么事,掌柜的想多了吧。 再过了会儿,郑圆才也悄悄退了。 刘离让木氏提前睡了,等到了半夜,把木氏喊了起来。东西都收拾好。外面马车也停着了。刘离自己出钱买的马车,让木氏带着西洋钟何行李坐在里面,他带了个大斗笠在外边赶车。 晚上出不了城,刘离把车赶去了白天找好的在偏僻巷子里的小宅子。准备找好了卖家。把西洋钟卖了就走。 ―――――― 回了家,把烦心事抛一边,吃了闺女做的饭菜,泡个热水澡,真是舒坦哪。就是有些像银铃和小闺女了。虽然银铃是怀了第三胎了,不过怀罗娇的时候的状况不太好,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当初就该把魏嫂留在家,好歹能照看。妮子咋咋呼呼的粗心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银铃照顾的好…… “老罗!在家不!”何春丽的大嗓门传来。 “来了!”罗平喊道,然后小声嘀咕着。“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啊。” 何春丽已经进了院子。 “老罗啊,我同你说件事儿。”何春丽神秘兮兮道。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何春丽便在院子坐了下来。魏嫂端上了果盘,是早春的荔枝。个大。果肉汁水多,也甜。在白水荡那小地方还真没这好东西。 魏嫂买了不少,丫头吃了一两个就嫌太甜。罗平也不爱吃甜的。魏嫂心里可惜,这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何春丽来了,魏嫂便忙拿了出来。 何春丽用手一撮,荔枝壳便被剥了下来。果肉塞进了嘴里。在嘴里转了几圈,何春丽又张嘴吐出了果核。 “老罗,你说你闺女那么大了,你也不给她打算打算,你怎么当爹的!”何春丽说道。 “怎么打算?”罗平问道。 丫头小时候,罗平便出外打工。从小两人就不是特别的亲近。 回了白水荡之后。罗平忙着出海,忙着贩盐,整日不着家的。在家的日子里,他和丫头说的最多的也就是:吃饭了,睡觉了。别惹事啊! 有时候想跟丫头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罗平心里是有愧疚的,自己实在不是个好父亲啊。 “你还问哪,我问你。丫头可十三了,你有没有给她张罗着找夫婿?”何春丽问道。 “她娘张罗着呢。”罗平回道。 何春丽大手一挥,何罗平的肩膀来了个亲密接触。罗平脸色微微一变…… “嗨,你媳妇能找的也就是同丰县的那些后生,现在你可是带着丫头来到了京城!这里的后生不必同丰县好?你要是能给丫头说门好亲,丫头下半辈子也能享福,不想我们一样劳苦一辈子!”何春丽说道。 罗平来之前也是被朱氏下了命令的,遇上了好的后生绝对不能错过! 罗平点头沉思。 “诶,我认识个后生。家里不错,在张首辅家当差。首辅知道吗,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我问过了,他也是脱了奴籍的,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何春丽说道。 是个奴才的话,哪怕是富贵滔天,罗平心里也有些疙瘩。 已经脱了奴籍的,罗平心里也要好好想想。 “先看看,又不是让丫头立马嫁出去。你先看着,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何春丽说道。 至于小身板那边,小身板不是已经委托她找了吗…… 有许多的妇人都喜欢做红娘,有种特别的成就感。大部分的时候她们并不管两人配不配,而是极力的撮合。成了怨偶也是以后的事了。 丫头并不知道,何春丽对她的终身大事操上了心,并不是开玩笑的。 发现何小花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变的尊贵而危险。丫头心里为何小花担心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一丝暗喜。这样一来,张希夷是不是就和何小花没关系了? 丫头往何春丽家跑的勤的原因,就是为了等张希夷去何春丽家的时候能见上一面,要是能说上话那就更好了。 可惜啊,张希夷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个把月都没露面。 何春丽倒是对丫头的每日来访很是欢迎。双日里,胡明学来教课,小身板也来。这时候,何春丽就有意无意的把丫头往那书房里带。要么送些点心,要么给些茶水。 “这点心是罗衫亲手做的,你们都尝尝!”何春丽说道,说到丫头名字的时候用了重音。丫头有些奇怪,春丽婶子怎么说起名字来了? 点心加了些酸梅子,张希夷喜欢吃酸的。自从知道张希夷不能吃柿子饼之后,丫头便在保家旁敲侧击了张希夷的喜好。 胡明学拿了个吃了,清香可口,不错。小身板也吃了几块。何小树就别提了。 “做的不错吧?”何春丽问道。 小身板点头。 何春丽笑的更开了:“这样的姑娘谁娶到了真是谁的福气。” “那是,我长大了娶丫头姐姐做老婆!”何小树说道。这样就能天天吃好吃的了,嘿嘿。 何小树刚说完,脑袋上就被何春丽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好好读书!” 何小树揉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小身板笑道:“你说你个小家伙,想的那么远啊。” 小身板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因为他居然要叫这个小娃娃师兄!!被他娘欺负就算了,还要被他欺压吗? “师弟,先生布置的功课完成了吗?还不快给先生去看!”何小树说道。 小身板可不敢得罪胡明学,忙把昨晚上熬了个通宵写的文章交给了胡明学。 俩人讨论文章去了,嘿嘿,这点心可都是我的了……何小树得意的想到。 ―――――― 西洋钟贵重是贵重,可是买家难找啊。 有能力买的都是达官贵人,他刘离可认识不了。 只能是卖给商人了,这样一来,价钱就没有估计的那么高了,卖个一万两也就顶天了。 刘离瞄上了一个刚进京城的商人。 刘离在皇商许家还是有些熟人的,打听到消息说有个富商同许家继承人一起来了京。而且那富商有钱,人不大,好哄骗。也做西洋货的买卖。这就是最好的人选啊。 “少爷,有人找你。” 楚嘉琦来了京城,楚家的绣庄准备到京城里开家分店,其他的生意也移了些到京城来。 同丰县的人没想到,楚家的这只小老虎混的这么风生水起,原先想抢了楚家的份额。现在看来,不被楚家吞并了就不错了。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其他事是想也不敢想了的。 “什么人?我在京城里可没认识的。”楚嘉琦说道。 跟着楚嘉琦来京城的是福伯:“我也不清楚,说是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你谈。” “大生意?呵,让人进来吧。” 刘离走了进来,样子有些倨傲。他老子说过,做生意得端着,让人争着抢着和你做生意才行。 “坐。”楚嘉琦说道。 刘离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楚嘉琦也不在意:“贵姓?” “免贵姓刘。” “原来是刘老板,不知道有什么生意介绍给我?”楚嘉琦问道。 “你是做西洋货的对不?”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正经商人,朝廷禁止的东西,我们可不会去碰。”楚嘉琦说道。 刘离笑道:“那么小心做什么,我又不会告发你。我这里有座西洋钟,有人那么高,要么?” “西洋钟,那可是好东西。前几个月在广州可是卖了一万两!那座钟可只有半个人高。刘老板,那么个好东西,你怎么会要卖给初来咋到的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京里的商人都是黑心货色,我怕我这没权没势的。被他们生吞活剥了,都没处诉苦去。”刘离说道。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占你便宜呢?”楚嘉琦反问道。 你这么个嫩娃娃,老子占你便宜差不多。刘离心中想到,嘴上自然是不会这样说的。 “我和你也算是老乡,在同丰县的时候听过楚家的名声。”刘离说道,有些人把家族的名声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我们楚家断不会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楚嘉琦说道。 “这便是了,我信的过楚家!”哈,感动吧。 楚嘉琦神情有些激动,但没过多久就平静了下来:“总得看看货吧,不能只听你几句话啊。” “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的马车上。”刘离说道。 在刘离心里楚嘉琦一共犯了三个错误。 一,没问清楚底细,就把广州一座西洋钟卖了一万两的消息说了出来。那么交易的时候就不能压价,怎么着都得比一万两多。 二,把那狗屁的家族名誉看的太重,在名誉面前失了原则。 三,答应的太早,话说的太满。现在这情况,楚嘉琦不买也是不可能的了。 小娃娃,还是嫩啊。自己这回也叫他吃些教训,以后啊也能吸取教训。 马车没停在正门口,而是停在了后门那里。 “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什么地方就停。”刘离解释道。 楚嘉琦笑笑表示理解。 马车的帘子被撩了开,西洋钟被横放在马车内,马车里正正好好能放的下。刘离的娘亲木氏也在里边,好护着西洋钟,不在马车的颠簸中出事。 “就是这个?” “对。” 这座西洋钟算是非常精细,外边木头上是突出来来的描金花纹,不知道是什么花,很是好看。 “这儿有些蹭了。你瞧瞧,金粉都掉了。” 当初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值钱嘛,随便瞎扔瞎放,这不就这样了嘛。 “这不是什么大事。稍微修缮修缮就行了。”刘离说道。 楚嘉琦点头:“这不算大事,可上边钟面上就是大问题了。” 钟面上的刻度是用宝石镶嵌的罗马数字,一粒粒小小的红蓝宝石,璀璨夺目。 而现在在最上边那个数字那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有个地方掉了粒宝石,大概是小拇指甲的五分之一大小。 刘离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那里是有段时间没钱,便挖了一粒下来。连一两银子也没当到。现在却是要少收几百两甚至上千两的银子了。 “缺口不大,蓝红宝石市面上不多,但只要想买还是有的。请个好点的师傅,做到天衣无缝也不是什么难事。”楚嘉琦又说道。 刘离心中大笑,真是可爱的娃娃。这时候不拼命压价,居然还告知解决方法。 “对,对。其他地方都没什么问题。价我也不出多,两万两怎么样?”刘离问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福伯就悄悄的走了。现在才出现,在楚嘉琦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两万两不算贵……” 刘离笑容满面,他还做好了讲价的准备。 “只是,我为什么要买赃物?” “你说什么?”刘离问道,这楚嘉琦是知道什么了? “就是这里!”一队官差围了过来,罗平也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他前脚刚报了官,后脚就有人通知他东西找着了。啧啧。果然是大地方,官差效率就是不一样。 “刘离?!”罗平心中虽有猜想,却想着刘离总不至于偷自己三叔家的东西。 人赃并获!刘离和他老娘被带进了衙门,西洋钟也被当做了证物一同带回了。 拿进去了再拿出来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海里与西洋方面通商的只有少少几条船。 有几条是老刘搭上的洋人,航路是新开通的。而剩下的都是盐帮的,他们早就不满足仅仅垄断于江河上的生意了。 楚嘉琦做的西洋生意。买卖的便是盐帮的货物。严格来说,楚嘉琦是盐帮的人。 便是靠着这个身份,他才能以如此年轻的身份在同丰县立足,并把生意越做越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搭上了皇商。有机会坐皇帝的船了,谁还稀罕坐土大王的船。可楚嘉琦能和皇商扯上关系的原因就是海上的生意。 原先还有些忐忑不定,到底该不该抛了盐帮。现在是下定决心了。盐帮不行,那就换另一个吧。凭着和罗平的的关系,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少爷,您这么做,就是为了和罗平交好?您和他的关系断不至于要讨好吧,我们完全可以把这次的货吃下。”福伯不解的问道。 “只是向以前的那帮人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还有,我那舅舅讨不了好,现在这帮人,吃进去的东西还能吐得出来,不花个两三千两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楚嘉琦笑道,语气里完全没有担心。 “走吧,我们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吧。明天就去拜访我的舅舅。” 宝来斋。 宝来斋,西洋钟失窃一案传的消息倒快。没想到没什么不良影响,反而多了不少的客人。 这失窃了一件东西就是上万两的东西。说明里边的都是真货嘛,大家伙也好瞧瞧什么好东西才值那么多钱。 “掌柜的,是我看的不够仔细。没发现刘离的问题。是我的错,您扣我工钱吧。”郑圆才无精打采的说道。 “好呀,扣你半年的工资怎么样?”罗平说道。 “不要啊,半年的工资~掌柜的,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没钱啊。”郑圆才哀嚎道。 “骗你玩的,就你那些工钱,够买个什么。百分之一的损失都付不了。”罗平说道。 郑圆才这才松了表情:“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 “行了,招呼客人去吧。”罗平挥手道。 这西洋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听老刘的口气,这座钟可是用来送给什么大人物的,不能丢了。唉,明儿个再去衙门打听打听。 一封信从京城到白水荡,路上耽搁些时间,半个月也是差不多了。 刘家老二知道自己儿子私拿了价值万两的西洋钟,已经被抓起来了。差点气的中风,家里一帮子的美妾哭哭啼啼的,好不热闹。 刘家老大一拍桌子:“老二家那个不成器,担不了大任。让我家老幺去吧,我原也是不舍得他去那么远的地界,可为了咱刘家的未来,还是去吧。” 这番话说的,多么的深明大义啊。 “老三啊,你觉得怎么样啊?”刘家老大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全凭大哥做主。”老刘专心喝茶,一点异议也没有提出。 “这就好,这就好。”刘家老大说道。 朱青嫁到刘家也有些日子了,儿子也到了可以启蒙的时候。 老刘儿子刘定武性子有些弱。以前也当过不懂事的纨绔少爷,但都是别人教唆的,他是个耳根子软的,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武,你爹在京城开了店。你咋不去呢?”朱青问道。 两人算是分家了,虽然还住在同一处地方,可吃饭什么的都已经分了开。 朱青何刘定武有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吩咐小厨房就行了。 简简单单做了皮蛋豆腐,红烧肉,青菜炒蘑菇。 小厨房的支出可是要自己掏腰包的,便做的省了些。 “你管这么多干啥,爹让谁去就谁去呗。”刘定武无所谓道。 “瞧你个没出息的样!这样下去,说句不好听的,等你爹娘走了,咱能捞着点什么?!咱儿子以后怎么生活?!”几年的时间,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说话也变成了这样。 刘定武最烦听到朱青这样的话:“好,好,好。说来说去就是我没本事!是我拖累了你!” “我好好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朱青骂道。 “我什么态度,我能什么态度?!我敢有态度吗?!”刘定武把筷子一放吼道。 同桌上坐着的刘飞云吓的哭了起来。 “哦,不哭了,不哭了。爹爹何娘不吵架了啊。”刘定武抱着刘飞云安慰道。 “哼,都多大了,还这样哄着!以后和你一样上不了台面!”朱青说道。 刘定武闷着声音说道:“你够了没?!”掩藏不住的怒气。 “来人哪,把小少爷先带回去。”朱青说道。 刘飞云便被老妈子抱回了自己房间。 “我和你好好说,你不要乱发脾气!你看看大哥已经管了不少的店铺了,二哥家也管着海上的事,就咱家住在爹娘家什么都不错。大哥二哥家怕是都看不起咱吧。不如趁这个机会咱能到京城去!等爹娘以后去了,咱也有份产业。”朱青说道。 刘定武不认为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什么地方都不需要担心,什么都有人为你做好。对于朱青这种自找麻烦的心理他不理解。 可他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哪,架不住朱青每日的软磨硬泡,便去找了老刘说了这件事。 在去找老刘之前,怕老刘不答应他先找了自己的娘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气已经渐暖和了,同丰县算是南方。 不少人已经脱了棉袄,只那些年纪大些身体弱些的还穿着棉袄。 譬如丫头的姥姥申氏。老太太快四十岁的时候生的朱氏,现在已经有八十了,精神头不错。可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骨有些不好了。 即使在最热最热的天气里,旁的人恨不得把衣服脱光了都嫌热的时候。申氏穿了两件单衫还觉得冷。 老太太知道女婿带着丫头去了京城,就剩怀了孩子的小闺女一个人在家,哦不,还有娇娇这个讨债鬼。平日里调皮那是可爱,可这个时候,小闺女可是不能再操心的了。 担心闺女,老太太收拾了行李,走路到了罗家。 朱氏见着老太太的时候吓了一跳:“我的娘诶,您怎么走来了,你就是让嫂子给你喊辆车,哪怕是让人捎个口信,我去接您也成啊。您怎么自己个就来了?”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啊,要是路上稍微有个磕着碰着的,那就能酿成大祸呀。 “嫂子怎么也让您一个人来啊?”娘不懂硬逞强,这嫂子还不懂嘛。真的是不是自己的亲娘就不放在心上侍奉。 申氏没事就是累了些,坐在椅子上喘了会儿气才说道:“不关你嫂子的事,我一早就出来了没和她讲。” “哟,您这,那我大哥和嫂子不得急疯了啊。”朱氏抚额,娘是越老越像个孩子了,就按着性子来。 “我同你大哥说了的,他说好。” 朱氏的大哥,一点没得了朱家的暴脾气。整个人神神叨叨的,你同他说话,他嗯嗯啊啊的应了,过会你再去问他。他会一脸茫然的说:啥,你没同我说过啊? 朱氏回娘家一般就找申氏还有嫂子商量事情。大哥的意见不听也罢。 “您同我大哥说,还不如不说呢。”朱氏嘀咕着,“算了,算了。您也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吧,我给您去收拾屋子去。” 申氏忙站了起来:“可别,我就是怕你怀着孩子还要做事,太辛苦,才想着来帮衬你些。这我一来,还让你干上活了?” “我肚子还没大呢,活都能做,要你帮衬什么。再说了,咱家还有个小丫头帮忙着做事呢。”朱氏说道。 申氏只是不依。朱氏心里头叹气。怪不得人说老小孩老小孩呢。 “那,娘您帮我照顾娇娇吧,皮的很,转眼就见不着人,都不知道怎么管。” 总算是让老太太陪她小孙女一起去玩儿了。朱氏吩咐了妮子回娘家报信说申氏怕是要住在自己家一段时间了。 朱家。 周氏起了床,洗漱完,喊全家起来吃饭的时候,在老太太房外边喊了好久都没人应声。 老太太出什么事儿了?周氏不敢多想,忙推了门走了进去,没人! 把家里头的人问了一圈,都没问到。只朱家大哥说道:“娘好像说去哪儿了。我没听太清……” 就在朱家人急的不行的时候,妮子来报信了:“老太太在我们家呢,要住上一段日子呢。” “原来去了小妹家啊,我们一顿好找。老太太想闺女了,就该和我们说一声,我们给送过去就行了。怎么还自己走过去了。”周氏笑道,“老太太想多玩些日子,就多玩些日子吧。” 妮子带了话,就走了。 周氏笑着把妮子送了出门。 妮子不好意思:“我一个下人,您太客气了。” “没事。没事。”周氏还是笑着说。 夫人家的亲戚都和善。妮子这样想到。 送了妮子回来,周氏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你小妹到底是想做什么?为什么把娘请了去?” “我小妹不是你小妹啊,可能就是想娘了吧。”朱大哥说道。 周氏恨恨的拍在桌上:“这话你信哪,肯定是身边没人了,想让娘过去给她做活!” “这说的什么话,小妹是这样的人嘛。” “怎么不是?!原我还觉得那一家子人还不错,现在看来,哼哼,是伪装的好罢了。”周氏说道,“前些日子青儿回来,你没听见青儿说啊。” 刘定武找了老刘说了想去京城。 老刘自是不答应的:“以前不是没让你管过铺子,可有一个赚钱的吗?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少爷,其他事情别想了。” “您宁可叫一个外人掌柜店铺,都不让我去?”刘定武也有些动了怒。 老刘的心里反而是有些高兴的,这小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现在竟然是动怒了。 “对。”老刘淡淡答道。 ……“那好吧,爹有爹的思量。我就先回去了。”刘定武那小小的火气一句话的时间便散的什么都不剩了。 刘定武无所谓,可朱青有所谓哪。她是再也受不了几个嫂子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明明她才是唯一生了男丁的一个! “你爹也真是太偏心!不行,我得去说说!” 刘定武忙把朱青给拦住了:“你去说什么?不给就不给了,死皮赖脸去求,你好意思吗?!” 嫁进了有钱人家,却过不了有钱人家的生活。朱青有时候回村村里,不少以前交好的姐妹就会艳羡的围上来,向她打听大户人家的事。 朱青半是得意,半是心虚的给她们讲了。其实很多她也只是看到两个嫂子做了而已。 大手脚的给丫鬟小厮们大把的赏钱,这是朱青羡慕的。没赏钱就没威望。 每季里可以想做多少衣裳就做多少衣裳,这是朱青羡慕的。两套衣服轮着换,她都要穿吐了。 最重要的是能帮衬到娘家。大嫂二嫂的弟弟哥哥多少都在铺子里谋了些职位,哪像她家,几个哥哥还在无所事事的瞎晃着呢。 周氏可是在她面前念叨好久了,发达了也不知道提携一下亲生哥哥,这些年都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朱青无奈的同周氏讲了刘定武不被老刘所喜,去求了,却愣是把铺子给了外人都没给自家儿子。 那个外人就是她姑父罗平! 周氏那时候心里就存了疙瘩,要不是罗平,她几个儿子现在也已经富贵了,什么姑娘娶不到啊。 “你说说,她相公抢了咱女婿的铺子!是个好东西吗?!”周氏怒道。 朱大哥识趣的没说话,这个时候只要听就可以了。 “你娘都八十岁的人了,也狠得下心让她做活。” “诶诶,这话别瞎说啊,这要让人听见了,怕是都要说小妹不孝顺了。”朱大哥说道。 “得得得,你就护着你那个妹子吧!”周氏气鼓鼓的回了房。 朱大哥摸了摸脑袋,这是又生气了?朱大哥拿了农具下田里做活了,她也去近海捞些紫菜摸些文蛤的拿到市场上去卖。现在海里还没什么东西,他便专心伺候自家的那几亩地去了。 ―――――― “官爷,我那钟什么时候能回来?”罗平去了衙门,可见不到官哪,只能和门口站着的衙役套套近乎,“就是前些天抓了的,一座人高的西洋钟。” “什么钟?不知道,不知道!快出去,不然治你的罪!” 京城里的人,官小,官威到大! 罗平也是早有准备,把准备好的银锭子塞到了衙役的手里:“官爷买些酒喝。” 衙役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的笑了:“哦,那座西洋钟啊,我好像记得见过。” “那麻烦你再给想想,我这钟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能拿到?”罗平问道。 “哟,这我有些记不起来了。你得再问问别人,只是我们衙门里记性不好的人多着呢,你怕得多问几个!”衙役说道。 这,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啊! 罗平算是明白了,看来不花上大价钱,这钟是拿不回来。 罗平心里骂了好几句,脸上却笑着和衙役道了声别。 好吧,求人办事,拿银子出来是正常的。何况是求衙门办事。 可是没钱哪!店里的银子还没收回来,店里流动的银子只有五百多两。罗平带上京城的银子又花了不少,其中宅子半年的租金就花了一大半。 刚他塞给那衙役的可就有十两!更往上的级别只有更多的怕是要十倍百倍不止。 这钟还不如不找回来呢。罗平苦笑。 “爹爹,你咋了。整天皱着个眉,有人欠你钱了?”丫头给罗平倒上了酒。 “没,不是别人欠你爹钱了,是你爹欠了别人的钱!”罗平说道。 “欠了多少?” “怕有个上千两。”罗平说道。 丫头瞪大了眼睛:“那么多钱!爹你是去赌了?!娘可说了赌和嫖沾不得!” 罗平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猛咳嗽了几下:“说什么呢!这话是你小姑娘该说的?你娘也不知道教些好的!” “先说说,你到底赌没赌?!!”丫头不理会罗平说的话,继续问道。娘可是嘱咐过她的,不能让爹爹学歪了。 “你爹我连赌坊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是店里少了样西洋物什,贵了些,我就去报了官,贼是找到了,东西也找到了。官府却把东西扣着不还我了,得拿了银子去换哪。”罗平郁闷道,“可我现在哪有钱哟” 第一百六十章 “我有啊。”丫头说道。 罗平没好气道:“去去去,没空和你开玩笑。啧啧,我就是怕,要是现在不拿回来,再过上些时间,怕是就拿不回来了。” 罗平自顾自的喝酒叹气,丫头放下碗筷回自己房里去了。 “这孩子,怎么饭都不吃,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罗平冲着丫头的背影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丫头才匆匆的来了。 “你干啥去了?”罗平问道。 丫头也不说话,拿出了一沓银票就甩在了桌子上:“我说了,我有钱!” 罗平嘴里的菜都忘了嚼,银票最上面一张便是一百两的面额。 罗平放下筷子,把银票拿了起来,数了一下。总共十二张,都是一百两面额的。 “一千二百两!”罗平惊诧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乖乖,自己这个做老子的还没姑娘有钱。 “呐,爹爹和娘亲平日里给我的零花钱啊。我都没用,攒起来了。”丫头说道。 罗平虎着张脸:“怎么还学会骗人了还?我给你多少钱,我心里还没数啊。说,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别是偷摸来的。 丫头无奈的看了罗平一眼:“爹爹,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一点耐性都没有,我话还没说完哪。” 好的吧,被闺女教训了。 “这里边呢,有四百两是你和娘给我的,包括了每年的压岁钱,嗯,娇娇的也在里边。” 一般小孩的压岁钱都会被爸妈收走,而罗娇的却会被姐姐骗走。 “娇娇,你可不能把钱给娘,给了她就收不回来了。” 罗娇思索了一下,对。给娘了肯定拿不回来了。还是交给姐姐代管吧。孰料,给了姐姐,也没要回过……呜呜~~~都是骗子!! “剩下的有三百两是我的工钱,娘说我辛苦了就给了我不少奖金。剩下来的是临走前。娘给我的,娘说爹爹你这脑子,带的钱肯定不够一个月用的呢,就叫我多带了点防身用。”丫头说道。 额,好像被人小瞧了哪。算了算了,管他呢,有钱就行了。 “谢谢闺女。”罗平说着就想把银票塞自己兜里去。 “诶,慢着,这钱你可不能就这么拿了。”丫头阻止道。 “咋了?” “这是我借你的,你可要还的!”丫头说道。 “成!等爹一有钱就立马给你!”罗平说道。就知道这丫头是个财迷。 心里的大石落了地,罗平心里格外的轻松,喝了整一坛子的酒。差点醉的回不了房。 丫头:还好娘亲让我跟了来。 罗平拿了三百两银票兑成了现银,这是给阎王手下的小鬼的。其余的银票再加上从店里拿了三百两,这些才是给阎王的。 ―――――――― “你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张瑞敏抬脚就踢翻了凳子。 只两三个月。顺娘便在京城里站住了脚。 人都知道月明轩里有个温柔美貌的掌柜的叫顺娘,谁还记得以前那朵刺玫瑰金大娘。 顺娘却还是每月里都送了些银钱物什去金家,谁不赞一声好! 静姐儿整日里呆在宅子里,也就偶尔去月明轩找顺娘的时候被人见过几回。漂亮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可有不少人打听。 “小姐这是怎么了,那么大火气?” 张瑞敏一进了门来,伙计们便都有多远就走了多远。惹了这姑奶奶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往也有人想拍张瑞敏的马屁,以往自己深得了她的欢心,转眼间却连响都没有的就没了身影。譬如现在还在牢里的金大娘。 只有顺娘迎了上去。 “还不是你出的主意,现在我连表叔的面都见不到了!”张瑞敏说道。 “先喝杯茶吧,这花茶是新买的,味道很香。而且没加香料。您尝一口?”顺娘倒了杯茶劝道。 茶盖打开,微黄的茶水上面飘着几瓣白色的花瓣,原已经有些干瘪了,现在却在茶水里慢慢的舒展开了。 “这香味倒不错。”张瑞敏轻轻一嗅,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味道更不错。”顺娘笑道。张瑞敏刁蛮,可摸清了她的脾性,很容易就能掌控住她。 张瑞敏听罢,便喝了一小口:“不甜不腻不苦,味道也不怪挺清爽的,不错!” “这是哪儿买的,给我带些回府去。”张瑞敏说道。 “恐怕不行,这是小女制的。一个月才制了那么一小包,也泡不了几杯茶。” “那便全都给我吧,待会找木莲要银子吧。” 顺娘便出了雅间拿了个油纸小包来:“只有这么些,都在里边了,木莲姑娘拿好吧。” 木莲接了过来,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顺娘。 这个顺娘可比以前的金大娘还要令人讨厌,自以为聪明能把小姐耍的团团转,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顺娘微微垂下眼,一个小小的丫鬟还给那么大的脸色。 “小姐,你刚刚说你表叔不理你了?”顺娘问道,直接跳过了她出的主意这一块。 “哎呀,就是上次那乡下丫头。我把带去了表叔家,想让她和我那个姐姐相认一下,可谁料,那不知好歹的东西却说不认识她?!!同一个村的能不认识吗?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张瑞敏刚平静下来又激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莫不是罗衫之前就听到了风声?”顺娘说道。 张瑞敏摇头:“不会的,就是怕她们事先会勾搭在一起,我是从路上把她劫来的。” “这…怎么会这样?” “原先我进宫……我去我表叔家那是想去就去,可现在我居然被挡在了外头,说是在忙。谁信哪,定是那村女又说了什么话,害的表叔都不理我了!”张瑞敏颓然道。 顺娘想到了些什么,忙问道:“那小姐,你把那罗衫怎么样了?” “哼,在我爹手下的人那里调教呢。”张瑞敏冷笑道,“要是现在还活着,怕是连她爹妈都认不出她的样子了吧。” 顺娘摇头:“不对啊,前几天,还看到她上街。好手好脚的,还笑眯眯的。” “不可能!”张瑞敏拍案而起。这个乡下丫头耍了她,还没半点事?!! 张瑞敏“啪”的狠狠打了木莲一个巴掌。 木莲被打的时候愣了一下,忙跪了下来。 “你说,是不是你搞的什么鬼?” “没有啊,小姐,我交到钱老大的手上的!您不信去问阿平阿福他们。”木莲委屈道。 “那你也是个办事不利!一群废物!”张瑞敏骂道,“那个钱云也是,不就是我爹手下的一条狗吗,连主人的话也不听了吗!” 张瑞敏越想越气,摔帘而去。木莲狠狠的瞪了顺娘一眼,就追了上去。 “小姐……” 张瑞敏把木莲推了一个跟头:“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别跟着我,回府里一个月,你给我到厨房里帮工去!” 去厨房里帮工,无非就是烧火丫头,洗菜跳菜那种。张家厨房里头的厨娘一个个都是蛮横非常,稍有不如意,便会一巴掌呼上去!而且有时候甚至连劈柴这样的粗活都要干。 银钱也不高,辛辛苦苦的一个月只有半钱银子!烧火丫头的月例是三两银子,可一层层盘剥下来,有半钱银子都要谢天谢地了。 “是,小姐。”木莲应了下来。她知道,张瑞敏只能顺着,不能逆着,不然怕是连厨房都没的去。 “木莲姑娘,没事吧?”顺娘关切的走上前去。 “不牢您费心,没事。”木莲冷冷的说道,“你别得意,我一定会把你赶出京城!” 顺娘有些惊诧的说道:“木莲姑娘这是怎么说,我们一无怨二无仇的……” “别说的我和你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一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和你多说,后会有期!”木莲甩下了一句话就走了。 顺娘在外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月明轩。 静姐儿这天也在月明轩,张瑞敏来的时候她便躲了起来。 “娘,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真是粗鄙不堪!”静姐儿鄙夷的说道。 “静姐儿!”顺娘严肃道,“这里可不是乡下,一言一行你都得注意着些,被人听到那是不得了的事。” “哎呀,娘~你说的我脑袋都大了,我都知道了。”静姐儿拉着顺娘的衣袖撒娇道。 顺娘的脸也绷不住了,笑道:“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羞不羞啊?” “女儿再大,也是娘的女儿嘛。”静姐儿说道。 瞧着顺娘的脸色好些了,静姐儿又说道:“今天家里来了送信的人……爹给来的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去……” “以后你少跟你爹有牵扯!到现在还没出息,那这辈子肯定也没出息了!要不是他,咱们娘俩早就富贵了!”顺娘说道,“我只恨我当年怎么会被他哄骗了,以为只要有一颗真心,日子就能过的好。” 顺娘摩挲着手心里薄薄的茧子,心里意味难明。 女儿可不能走自己的老路了!一定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定要风风光光的过一辈子! 想到这儿,顺娘看了看一旁的静姐儿。只要你过的好,娘受再多的苦也无所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山下的小树林,旁边有座小竹屋。 竹屋可比那些个青砖瓦房雅致多了。不少小孩看了之后,就回家吵着闹着要住竹屋。 可这竹屋造起来,可不比青砖房省力,就是那些个竹子也难找。 “娘,你看,好看吧?”黄光生傻笑道。 “好看,好看。”桃花眼里有泪光,不住的点头。 竹屋不大,有四五间房,却都是小小的。黄光生还做了不少的竹凳,竹桌。边上都仔细打磨过了,不会有倒刺出来。 “等甘草回来了,我们三个住。”黄光生道。 桃花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黄光生:“你啊,唉……真是个痴儿!” 芊金铺子从开店到关门,桃花也攒了五百两多,放在平常人家,用一辈子也是够了的,可黄光生不一样,桃花得把他的未来都计划好。 竹屋是黄光生和他师傅一起造的,请了些人帮忙,到也没费多少银子。做的也好,竹子脆却也硬,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大风大雨大雪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桃花便和黄光生住进了竹屋里头。 “娘,我出门了啊。”黄光生嘴里咬了个包子,手上还拿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喊道。 “诶,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桃花站在了竹屋门口望着黄光生越走越远。 待黄光生走远了,桃花把门关了。准备把屋子里打扫打扫。 “叩叩”敲门声响起。 “又什么东西忘带了?你说说你,上回忘记了带锯子,这回……”桃花开了门,原本笑意满满的脸僵硬了起来。 桃花想把门再关上,却被人死死顶住! 桃花没了办法,只得送了手。 “桃花……” “别喊我!”桃花大喊道,随即又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些,淡淡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还有……光生。”来人说道。 桃花冷笑:“你找我便算了,你找光生做什么!你们可没半点关系!” “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来人急急的说道。 “你的儿子?呵呵。你这人还真奇怪,别乱攀亲戚!”桃花说道,“你还有事吗,要是没事就请出去!” 来人便是黄光生十多年没露过面的爹黄保保。 “你等下。”黄保保忙从怀里掏出了些银票递到了桃花跟前。“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收着。” 桃花拿着数了数:“呵,发达了啊,一千两?出手真大方啊,你给我做什么?” “你这些年来,一个人养着光生辛苦了。”黄保保恳切的说道,“我替我们老黄家谢谢你!” “我生他的时候,你不在。他生病的时候,你不在。因为他的病,我们母子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不在。我被人当做荡妇赶出上河村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他大了,能做些木活养活自己了,我只等着他娶了媳妇,什么事也不愁了。这时候你来了。你说他是你儿子,你说我辛苦了,你说谢谢我……呵呵,黄保保,你怎么不去死!”桃花说道,把手里的银票丢在了黄保保的脸上,门“砰”的一下关了起来。 黄保保欠了人钱。怕被人追债,便逃出了同丰县。留下正怀着孩子的桃花在家,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些个欠债!旁人以为桃花还有几亩薄田,其实那几亩田早就抵押给了族长家。族长宅心仁厚,没有上门讨债。反而时常帮着桃花母子。 可偏偏就是这份好心,让人看不过眼了。族长和桃花的桃色故事满天飞。村里的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桃花不怕受委屈,可她不能看着恩人受委屈。便收拾了行李,和光生搬到了白水荡的一座破屋子里。 黄保保逃到了平城,仗着力气大胆子大。倒也创出了一片天。那时候刘家正开煤矿呢,黄保保便在里边做了个总管,经常去抓些外乡人来到煤矿里头做苦力。 煤矿被封了,黄保保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个高大的沉默汉子叫黑山的,旁人也叫他黑子。 后来二人入了盐帮,办的就是白水盐场的事。 黄保保在外面这么些年,也想回来看看妻儿,可又担心,怕已经物是人非。怕妻子偎在别人的怀里,更怕妻子已经饿死……家里剩些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后来,黄保保便把二人抛在了脑后,外面的生活多么的精彩。 回到了同丰县,黄保保偷偷去了自家原先的屋子,却发现屋子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根本不会有人住。 黄保保又去找了族长,想问一下桃花在哪儿,或者是她的墓在哪儿。 族长就把这些年的事都说了。 “唉,她一个女人家,真的是不容易啊,你现在回来了,可得好好补偿她!”族长拍着黄保保的肩头说道。 “我知道。”黄保保回道。 知道桃花还活着,他们的儿子也长大了。黄保保反而不敢去见他们了。 黄保保去了黄光生做活的地方见他,黄光生傻傻的冲着他乐。 桃花背倚着门,泪水却是不停的流了下来。 黄保保没了办法,只得离开了竹屋。 ―――――――― “娇娇!昨儿新买的麦芽糖怎么没了?!你又偷吃了!”朱氏骂道。她看着罗娇最近乖的很,就想着给她吃些糖奖励一下。这才发现糖袋子已经差不多空了,才买的一袋子桂花糖只剩下了一小半。 罗娇忙把嘴里的糖嚼了咽下去:“我没有!是姥姥吃的!” “嘿,你这小崽子,又说胡话!”朱氏说着就要打上去。申氏忙拦住:“你打孩子做什么!我嘴馋,想吃糖不行吗?!你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朱氏哭笑不得:“我说娘诶,你又瞎掺和什么,我这教育孩子呢!” “明明就是教训,你拉孩子出什么气!就是我吃的!”申氏说道。 老娘发起倔来,朱氏没办法,只狠狠威胁了罗娇几句,便走了。 罗娇从申氏背后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申氏:“姥姥,你真讲义气!” “那是,还想吃糖吗?这儿还有些,不过,只给你吃一块,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申氏说道。 罗娇笑眯眯的拿了块糖塞到了嘴里:“谢谢姥姥,姥姥你真好!” 这一老一小的,朱氏真是拿她们没辙了。 “娘,你要是生了弟弟,你会不会就不要我和姐姐了?”罗娇好奇的摸着朱氏的肚子问道。 朱氏躺在榻上,最近容易累,她每天出去走个两个时辰就累的不行,可不走又不行。大夫说了,只有这样孩子才能顺顺利利的生产下来。 “怎么这么说?”朱氏顿了顿,榻边上的桌子上面放着果盘。是申氏特意到集市上买的新鲜水果,据说怀孩子的时候吃,生出来的孩子才水灵。 “你也吃,瞧你那馋样!”朱氏刮了一下罗娇的鼻子,罗娇皱了皱眉:“这是姥姥买了给娘和小弟弟吃的,我不要。” “可二姑姑说,说人都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说生了女孩子没用……”罗娇说道。 “你听她的话做什么,女儿才好哪。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朱氏说道。 “可二姑姑说,儿子才能养家……” “娇娇,你觉得二姑姑说的话对还是娘说的话对?”朱氏问道。 “娘。”罗娇毫不犹豫的说道。 朱氏笑道:“那就对了,娘说女儿好就是女儿好!” 申氏从门外进来:“娘俩儿说什么哪。” “娘在说生女儿好,我是娘的小棉袄。”罗娇甜甜的说道。 “那是,我们家娇娇最贴心!”申氏捏了捏罗娇的脸颊。 转身坐到了榻边上:“银铃,是不是又有人和你说什么了?你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为着几句话气着自己!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哎呀,娘,这么些年了。要是我还被人一说就受不了,我还能活到现在?早被气死了吧。”朱氏说道,“这果子不错,又酸又甜,好吃的很。明儿再买。” 申氏拍了下朱氏的脑袋:“还说娇娇馋,我看最馋的是你吧!” ―――――― 白水荡的信也慢悠悠的送到了京城。 丫头没等罗平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拆了信。 额,现在罗家,会写些字的只有罗娇了,可罗娇会写的大字也就那么几十个。朱氏说请人代写吧,罗娇又不乐意,觉得是看不起她。 “我写的信,姐姐肯定能看懂!” 成,就写吧。朱氏妥协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丫头拆开信封,里面是厚厚几张的信纸。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字,罗娇还小,字只能是写的很大,一张信纸上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写上十个字。 大意便是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挂念。 罗娇又自己添了几句话,让丫头记得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些吃的。 罗平回了宅子,知道家里来了信,忙让丫头把信拿了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神情却是有些不开心:“问候了姐姐,问候了魏嫂,怎么都不问问爹爹我,平常都白疼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的时候时间过的很慢,明明已经打了一个盹,吃了几盅茶,又无聊的掰了会儿手指。 “魏嫂,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丫头觉得过了好久,便出声问道。 “还是未时呢。”魏嫂说道,“小姐怎么一直问,有什么事急着做?” 丫头连连摇头:“就是想着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她才不会说是因为昨儿听见何春丽说今天晚上张希夷会去何家,才掐着手指头在算呢。 何春丽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买菜什么的还行,一斤两斤的菜钱还是算的清的。 可数量大些,她就是一头雾水了。 邻里都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个木匠,有了木活便都何木匠干。便宜还做的好。 “何家妹子在吗?”龚家婶子在外头喊道。 “门没关,直接推就是了!”何春丽说道。 龚家婶子便直接推门进去了。何春丽正蹲在地上洗菜。 有客人进来,何春丽就费力的站起了身来:“龚家婶子有什么事儿啊?” “我妹子家也搬到了京城,刚租了屋子。那地方地段好,房租也便宜,就是有一点不好,里头啊什么家具都没有。买现成的吧,妹子你也知道这京里的物价贵,不是你家男人是做木匠的嘛。就想着让你家男人帮着做,你看成不?”龚家嫂子笑着说道。 何春丽抹了把脸上的汗:“什么成不成的,当然行了。我还得谢谢你给我们家介绍活干呢。” “那就太谢谢了。”龚家婶子一个劲道谢。 “你说说要些什么,等我男人回来,我就同他讲。” “打上一张床,两张四方桌子,再四张椅子,四条长凳就行了。” 何春丽把龚家婶子说的记下,又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了。 “床要贵些。就算二十五两每张桌子五两,椅子是二两一张。长条凳子也是二两一条。既然是嫂子家妹子要买,我就打个八折。一共是……”何春丽说着卡了壳,二两一张。一共八张是八两再加上二十五两…… “一共是四十两多八百文钱。”何小树很快接话答道。 龚家婶子和何春丽算了之后也是如此。 “你儿子可真聪明,算的真快!”龚家嫂子由衷的夸道。 读书做官的毕竟是少数,平常百姓只要稍微识些字。最好是能学些算术,会算术的不一定当掌柜的,可当掌柜的一定是会算术的! 何春丽也是有些惊讶,以前可没发现小树算术那么好。 “就是瞎蒙的。”何春丽面带得意的谦虚道。 “瞎蒙可没这么厉害。有这么个儿子你就偷着乐吧!”龚家嫂子说道,“我家里头饭还没做呢,就先回去了。等家具打好了,来同我说一声,我让我妹子来取。钱也那个时候给。” “成。做好了,我再同你说。” 龚家嫂子出了门,何春丽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来,儿子,同娘说说。是不是先生教的?”何春丽问道。 何小树说道:“先生说读书不会营生那是书呆子,所以就教了我心算`打算盘还给我带了农事方面的书……” 这先生真的是不错。 何春丽可不期望着自己儿子能当官,那都是下凡的文曲星,自己家可没这般福气,老老实实当个本分人就是了。 请了胡明学做先生,何春丽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就怕儿子被教成了个书呆子。 何春丽心中大悦。得好好谢谢先生。 第二天。胡明学来的时候,何春丽说让他后天晚上留在她家吃饭,叫上张希夷一起。小身板也获得了邀请,有点受宠若惊。 何春丽买了好多些的食材,丫头觉着奇怪便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明儿张希夷要来,额。至于何春丽原来的目的是想好好谢谢先生被她完全忽略了。 “整治那么一大桌子菜呢,春丽婶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就去帮您吧!”丫头说道。 “诶,怎么好让你来。”何春丽不让。 “怎么不行,春丽婶不是说回去就同我娘说把我收做干女儿的嘛。这做女儿的帮你做些事情怎么了。”丫头说道。 何春丽想了想:“那你来吧,别说,你做的菜,比我做的还好吃些。” 然后现在的丫头便在等晚上的到来了,何春丽让她晚些去,胡先生下午便来了,得教何小树还有小身板的功课。张希夷却是还没来。 要是做菜做的太早,到开饭的时候就都冷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些时候,丫头便去了何春丽家。 罗平回到家怕是要失望了,他还盼着今儿回去能吃到丫头做的鱼干呢。 ―――――― “喂,小身板你去帮帮罗衫哪。你瞧她一个姑娘家,抬的动那么多东西吗?”何春丽说道。 其实丫头也就只从家里带了一整条晒好了的鱼干。 “我不叫小身板,我有名字,我叫韦……”小身板开口解释道。 何春丽两眼翻白:“你咋那么多话,不就让你帮忙拿个东西嘛。” 小身板只得住了嘴,拿过丫头手里的鱼干进了厨房。 “帮着把菜也洗洗!”何春丽说道。 小身板锤墙!你是请我来吃饭的好不,居然让我帮着做活,太过分!太过分! 胡先生,为了你,我是忍辱负重啊! “韦然大哥,你在想什么呢?”丫头问道。 韦然回过神来:“哦,没什么。菜呢?菜在哪儿?” “春丽婶是说笑的,哪用得着你帮忙,快些出去吧。别熏了一身的油烟味。”丫头说道。 瞧瞧人家姑娘,什么叫善解人意!什么叫温柔贤惠! 何春丽看着两人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偷偷笑了,看来这媒人礼她是拿定了。 饭菜都做好了,张希夷也来了。 丫头帮着何春丽再把菜端了上去,脸颊微红的偷看了张希夷几眼。只可惜,张希夷也就是刚进门的时候和她打了声招呼,其他时候都在和胡明学何木匠喝着酒说着话。 “丫头,别忙活了。婶子请人吃饭,倒让你忙成这样。一起坐下来吃吧。”何春丽说道。 “不了,婶子,我爹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我先走了啊!”说罢,不等何春丽再挽留就走了。 好吧,再待下去,她脸上的温度就可以烫熟鸡蛋了。她在心里跟自己无数次要镇定,可这脸红是控制不住的。 还想着能和希夷哥说上句话呢。 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可没那么多不好意思。 唉唉。 “不是说好今天做红烧鱼干的吗,我还等着下酒呢!”罗平在餐桌上不满道。 “哦,一不小心被猫叼走了。”丫头埋头吃饭。 罗平茫然,那么长一条鱼,得多大的猫才能叼走? ―――――― 钱云是张首辅手下的人,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也算是京中一霸了。 只是这一霸,百姓们并不讨厌。一个不会欺凌百姓的恶霸,多些也是好的。 钱云一般都在银云赌坊里头。 银云赌坊,全京城最大的赌坊。 四层高的楼宇,第一层是平头百姓进的,赌资一两二两的不嫌少。 第二层是有些钱的商人,十两百两的差不多。 第三层就是真正的达官贵人,皇族子弟,千两万两也是常有的事。 第四层只有少数人能上去,旁人都好奇的很。想上去一探究竟的人有很多,可自从一个承了爵位的小王爷被赶了下来并打断了条腿后是再没人敢上去了。 钱云不知道和银云赌坊的主人是什么关系,能以一个算是仆从的身份在四楼呆着。 张瑞敏想找钱云问个清楚,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进了赌坊。 官家女眷来赌坊的也不少,三楼布置了不少的雅室便是给这些个女客准备的。 上了三楼,还想再上去却被人拦住了。 “让开!”张瑞敏大喊道。 “这位小姐,还是请回吧!”站在楼梯口的护卫没有退了半步,只低着声音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瑞敏说道。 跟在张瑞敏身后的小厮站了出来:“我们家小姐可是当今首辅家的嫡出小姐,当今太后的侄孙女!”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有不少雅室,小姐要是想寻个安静点的地方,我让人带你去雅室吧。”护卫说道。 张瑞敏气急:“你没听到刚才说的吗,我是张首辅家的小姐,是太……” “是太后的侄孙女儿嘛。我还是皇上的亲表哥呢,不也没能上去,还真把自己当棵葱!”赌客中有人说道。 “你……”张瑞敏开口就想骂,可看了说话的人,印象里真是某个王爷来着。便怏怏的住了口。 “你帮我上去把钱云给我喊出来!”张瑞敏对着楼梯口的护卫说道。 “这……怕是不行。”护卫答道。 “哼,钱云不过是我们家的一条狗罢了。主人喊他,他哪有不来的,我劝你还是去喊一下吧。”张瑞敏冷冷的说道。 众人皆知钱云是张家的人,既然张家小姐这么说了。那护卫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这位小姐还是等一下吧,我们赌坊一切以客人为主,不能扰了客人的兴致。” ps: 。。。。嗯,这个设定是很久之前言情小说的套路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让堂堂首辅家的小姐等一个下人。 张瑞敏的脸气的都有些扭曲了,不过,好在她还记得她娘经常对她耳提面命的话。在家里任性娇蛮没关系,到了外头绝不可以惹事! 没有眼见的东西!张瑞敏心里愤愤骂道。 “算了,费不着为了个下人和人较劲。哼,早晚有得他好看的!” 主子都走了,剩下的人也忙都跟了出去。 “嗬,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王爷呢!”同桌上的人说道。 那人头也没抬,专注的摸着自己手中的牌:“我又没说我是王爷,皇家就没有几个穷亲戚?” 这也是了,皇上的表哥,不受宠的王爷家不受宠的妾侍生的孩子也算是啊。 “哈哈,这下我可是要扳回本了!”那人兴奋的说着把牌扔到了桌上。两个六点,天牌啊。 刚可是输了近两千两,这下全回来了。 “哈哈,待会醉香楼喝酒!我请!” “哟,赢了这么点银子就高兴成这样?这醉香楼可不便宜。”旁人说道。 单是酒菜不贵,可再加上作陪的姑娘,一夜千金都不够。 “不差钱,我心里高兴!要知道,这可是两个月来,我赢的头一遭!看来刚那女煞神是我的福星哪!” 旁人笑道:“你要是不嫌命长,就去她家提亲吧。以你的身份倒是也配。哈哈哈……” 自然是开玩笑的话,那人却听了进去。嗯,娶了这么个媳妇,以后赌钱该不会输了吧。 钱云在干吗呢。 “吭~~呼~~吭~~呼~~” “老大在睡?”张干问道。 “对啊,最晚半夜才回来。不知道是又爬了哪个姑娘的墙……哦,不,是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去了。” ―――――― 已经过了许多年,张希夷回了京城,却还是不敢正大光明的露面。便是连参加科举都是不敢的。他是罪臣之子,早该死了的。 “这是个好机会!” 钱云露了些口风给张干,张干回了家同熊辛讲了。 “付先期这人自小便与少爷相熟,性子虽然怪异了些。但人是不错的。少爷在他手底下也让人放心些。”张干说道。 付先期做了几年的县令,办了不少实事,也查获了不少大案。回京述职,怎么也得好好嘉奖一番吧。 却没料到,被人参了一本,一些乱七八糟的罪名都往他头上扣了去。什么欺男霸女啊,收受贿赂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捏造的。可也不知道宣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真治了付先期的罪,下了旨,老王爷的爵位。付先期不得承袭。 旨意一下,旁人议论纷纷。王爷府没什么动静,像是心灰意冷了。变得最快的不是女人心而是帝王心哪。 原本王爷府来往的人家就不多,这下更是门庭冷落。 可过了没几天,又是一道圣旨下来。付先期被任命为巡盐御史。正二品。 听上去是没异姓王来的威风,可权力大了不少。 许多人这才回过味来。 爵位高的一般不掌权,怕的就是功高盖主的事。想重用付先期,便先削了爵位。 “唉,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下可好,没了爵位。”老王妃叹道。 “也就听着好听罢了,一个爵位。一年能拿多少俸禄?没了便没了吧。以后可就自己挣了!”付先期说道。 老王妃不认同:“那我孙子怎么办!不行,你跟我去见圣上,好好求着他,看在我付家忠心耿耿的份上……先皇可是说了世代承爵的!” “哟,圣旨都已经下了,您这时候去了有什么用。您孙子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在老王妃砸东西来前。付先期就麻溜的走了。 罢了,罢了。等先期成了亲生了孙子,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把这爵位再请回来!现在要紧的是给先期说门亲事…… 两浙的巡盐御史,那可是肥差。这四个字简直就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堆砌而成的。 张干回来同熊辛说的便是在付先期手下有个职位。 那人是从外地立了功升上来的。可到京城的路上出了意外,尸首都没找到。同行的人怕被上峰怪罪,便隐而不发。 钱云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便透了口风给张干知道。张希夷可以替了那个人跟着付先期一起上任。 “倒是不错,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进入京城的圈子。只是那人背景怎样,查清楚了吗?”熊辛问道。 “那人叫张红枫,苏州人。家里原有个老母,去年也已经病逝了。其他亲戚都没了来往。邻居什么的也不怎么熟悉。倒是那些同僚知道他的底细。”张干解释道,“不过,那起意外,死了不止他一个。只活了一个回来,报上了失踪。只要活着的那人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 “哦?活着那人是谁?”熊辛又问道。 张干笑道:“说来也巧,那人姓周名志,和我是老乡!家中有爹娘,人也算通透,不会说出去的。” “那便好。” ―――――― 周志很幸运。 所谓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算是人祸吧。 他原是被放到了偏远的县市为官。还没到地方,却是有了变故,被困在了路上。 周志从家里出发,白水荡属南方。周志没带多少衣服,朱金铃怕他冷硬是给他塞了件棉衣进去。 一开始周志还嫌累赘。可到了北方地界,他只恨怎么没听了朱金铃的话,多拿几件。 大雪。周志坐在马车上,冷风透过厚厚的帘子吹了进来。周志冷的直打哆嗦。路上走的又缓慢,路可是不好走呢。 一阵颠簸后,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半天不见动静,周志才忍着严寒,从马车里探出头问道。 一柄长枪刺到了他面前。 他抬头看去,是几个外族打扮的骑兵。马夫已经躺在了雪地上,血渗进了地里,两眼睁着,里面是惧怕,是不甘。 几人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其中一个人操着不怎么熟练的汉话:“你,跟着我们走,不然,和他一样!”说着拿枪指了雪地里马夫的尸体。 周志忙不住的点头。先他一步走的两个护卫怕也是已经死在了这几个蛮人手下。 周志被绑上了双手,被马上的蛮人拉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去。 蛮人起了玩心,驾着马,一会快,一会慢。周志跟在后面苦不堪言。跑不动了,便倒在地上,被马拉着跑了许多里。即使在雪地里,周志也能感受到背后火辣辣的疼。 周志想的是,这里虽是偏远,但也不可能到了边境吧。还是蛮人已经打到了这儿?怎么没听过这样的消息。 半日的生不如死,周志被带到了一处空地。 那里零星的搭了十数个帐篷。 看来只是一队不超过二十人的骑兵罢了。 周志被拉进了一个矮小的帐篷,里边还捆了不少的人。 有些已经昏迷了,有些却还清醒。 “你们这些蛮人!早晚会被赶出去!……”一人的慷慨陈词还没说完,便被狠踹了一个窝心脚。 那人痛的缩了起来。 “你们,给我当心点。不然,死!” 待蛮子走后,寂静的帐篷才有人说话了。 原来这帐篷里的人竟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被人俘获来的。蛮人是要拿他们和军队的人谈判。 “唉,早知道多找些护卫就是了。虽费些银钱,倒也安全。” “军中的那些人都是废物吗?!竟让蛮人侵了进来!真是国耻!国耻!”叫喊着的那人便是刚被蛮子踢了一脚的。是个言官,叫做张红枫的。 “嘘,小声些!要是让蛮子听见了,我们都讨不到好。”有人劝道。 张红枫气鼓鼓的住了嘴。 这一队骑兵是蒙古大军的先锋队。十二队骑兵入山找寻敌人军队。 撤退到大山的残兵罢了,没想到给了骑兵队狠狠一击。骑兵队除了因迷途而晚到了一队骑兵外全军覆没! 二十人能做些什么,哪怕是每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也只能应付二百人罢了。更别说,这二十人也只是一般的精锐。而且敌人的情况完全摸不透,他们是百人?千人?还是万人? 骑兵队长便抓了些当官的,想着能以此为筹码同敌军谈判。 等了好些日子,却始终没敌军的踪影。骑兵有些浮躁了。 张红枫又骂了会说汉话的蛮子几句,被恼羞成怒的蛮子抓了出去。然后便再也没回来。 这之后帐篷里越加的安静,就是蛮子有时候忘了给饭,众人也不敢多加言语了。 夜晚。 周志迷迷糊糊的睡了,就听见外面有喊打喊杀声。 睁开眼,红色的火光映的帐篷里也能瞧见。 一道血迹溅上了帐篷,众人均是吓了一跳。 一个人冲进了帐篷,周志先是吓了一跳,后定睛一看。是本朝的将士。 那人帮所有人都松了绑:“现在很危险,各位当心些,我不能保证各位的安全。” “我可是合江省的布政使!你怎么敢怠慢我!” 人哪,分两种,一种是贱骨头,一种是骨头贱。 被人呼来喝去,拳打脚踢的时候只会一味的伏低做小。待有人来救了,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势紧迫,进来的士兵拿刀割开了几个人身上绑着的绳子。 “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开!”士兵匆匆的说道。 “诶,你不能走!”那什么劳什子的布政使一把抓住士兵的手腕。可能是因为害怕,那力道之大,士兵竟一下子没挣脱的开。 “嗤啦”一声一把刀破开了帐篷的,厚厚的布毡子竟像是豆腐一样,一些阻挡的力道都没有。 几个月艰苦的行军生涯给了小士兵敏锐的感知,小士兵猫下腰来,堪堪躲过这一刀。拉着他手腕的那个布政使却没那么好运了,正正好好的劈到了脑门中间。头骨多么坚硬,那把刀生生的砍了进去,卡在了里边。 血从刀口流了下来,布政使瞪大了眼睛,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真正见了人横死了在自己的眼前,帐篷里的人都吓住了。 弯刀的主人是一个满脸胡子的蒙古汉子,抽刀没抽的出来,就准备弃了刀,找其他可以代替的武器。 那个小士兵趁着刀卡在头骨里,依旧猫着腰,快速的一转身。直接用头去撞了那人的肚子。 小士兵卯足了力,那络腮胡子的大汉跌坐在了地上,小士兵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大刀便砍下了络腮胡的脑袋。 脑袋骨碌碌的的滚到了周志脚边,周志下意识的便把脑袋踢了出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被人砍?”小士兵喊道。 众人才清醒了过来,手脚自由的忙帮着别人把身上的绳子解了。 几个人冲了出去,剩下的人有些不敢。 站着等死? 挣扎了番,剩下的人也尽数冲了出去。 周志脑袋转的快,在小士兵出去的时候便跟在了他后边。然后又从地上捡了把弯刀双手拿着,脸吓的煞白。几天没吃饱饭,周志有些跑不动,小士兵也知道有人跟着他,也是放慢了脚步的。 蒙古骑兵多用的是复合弓。腰间别上一把弯刀。会用长枪的人是极少的,怕全军只有这一个罢了。弓在近战中没什么用,骑兵们便都把弯刀抽了出来。 只见那人手拿一把长枪往人群中刺去。那些人便是刚从帐篷里逃出来的人。周志注意到那人的腰间有血迹,身形有些不稳。大概是被人刺了一刀。受了伤的他,可打斗不过如狼似虎的兵士。便想把抓来的俘虏都杀了,这些可都是官员!有那么多陪葬也值了! 混乱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待看见了数十个将士,周志才放了心。这下安全了吧。 将士们都在高处,能清楚的看见平地上的情形。周志只见下面一片火光,其余的只是一大团一大团的黑影罢了。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 下面的火也渐渐熄了。白色的雪地上漆黑的痕迹很是醒目。 有兵士拿了些干粮给了周志,干粮有些硬了,味道有些腥大概是马肉吧。周志却顾不得那么多,狼吞虎咽了起来。在蒙古人手下。只是让他们不饿死罢了,哪还会让他们吃饱。 周志吃东西的档口,有几个兵士去了下面平地上查看了。 还活着的人,是蒙古人就再刺一刀。是自己人,便抬回去救治。马匹。受了伤的全部杀了,这天寒地冻物资匮乏的,医人的药还不够,哪儿还有治马的。还不如一刀杀了,冻成马干,添些干粮。 只救回了六人。 一人已经是昏迷了,只有微弱的鼻息。腹部一刀差点贯穿了。哪怕有大夫有药也是活不成了的。 周志眼睁睁的看着部队把人给抛了下来。 他没说什么。他知道战士们朝夕相处,之间的情谊比他这个外人深多了。他们更难受。 帐篷里的俘虏除周志一人,其余要么死在了混乱中,要么走进了茫茫大山。山里没有食物没有棉衣,有的只是豺狼虎豹,再加上蜿蜒的山路。能活着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周志跟着部队到了山里的距地。那里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 只大概百十号人,还有不少的伤员。一些士兵穿的是破旧的棉袄,露在外面的部分都已经冻的发红发紫了。 “小哥,你们在这儿多久了?”周志问道。 他叫做小哥的便是护着他走出敌营的人。 “有大半个月了吧,人是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小哥说道,“诶,你是做什么的,怎么被蛮子抓住了?” “我被外放出来做县令,哪料到路上被蛮子劫了。他们说抓了我们来谈判的。” 小哥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谈判?谈判什么?那群蛮子脑袋是被冻坏了吧,这些个人杀了就杀了吧,谁知道我们做了些什么?只当是意外罢了。” 周志陪着笑了,还好,还好,自己逃出来了。 “小哥……” “可别叫我小哥,我才十七呢。”小哥说道。 “这……还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有二十五六了呢。”周志惊诧道。 其实那小哥还是报高了年纪了的呢,长的老相是一方面,那么多天没打理自己,看起来沧桑些也是一方面。还有便是武艺着实高强,昨天晚上那个使枪的高手便是被他伤了的。据说那人是蒙古大将之子,在中原生活过一段日子,习得了好枪法。这次出来只是想挣个军工罢了。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周志问道。 “保也侯。之乎者也的也,王侯的侯。”保也侯说道,原先后面的解释是不加的,被人笑毛了之后,保也侯便养成了后面加解释的情况。 “好名字。”周志夸道。只是心里却在嘀咕,好个性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 又过了几日。 周志还算是被优待的,每天能分到巴掌大的马肉干两块。偶尔还能从保也侯那拿到点新鲜肉食,两人聊了会儿,才发现原来是老乡,便又亲近了些。 “这样的日子可过不下去啊。”周志说道。 “过不下去也得过,你遇到的那队骑兵不是这山里唯一的蒙古人。” 周志思量了一下,问道:“有件事一直想问,蒙古人怎么会打到这儿来?这儿可不是边境,而且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去?” “今年雪大,草原上的羊马牛也没了吃的东西。他们的物资可比我们要匮乏的多,没了办法,就打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打到这儿来了呢,蒙古军确实是英勇,再加上皇上派来的那什么肖叔拔又蠢又胆小。十倍于人的兵力都能大败!哈,出了事,不想着怎么解决,反倒想着把自己摘出来。这不就这样了吗。”保也侯说道。 大冬天,周志出了一身冷汗。 这算是军事机密了。知道真相的这些人,肖叔拔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肖叔拔名声不显,却因着背景做了主帅。 肖叔拔是太后母家的人,按辈分管太后要叫一声姑奶奶。宣帝心里就是再不愿意,可太后母族相逼,就连朝中大臣也不少支持肖叔拔的。只能是任命肖叔拔做了主帅。 宣帝怕肖叔拔这个绣花枕头坏事,又任了李先勇和付岛为副将。李先勇人近中年做事沉稳。付岛原是异姓王将军王府的家将,作战勇猛且有勇有谋,只年级稍小了些。 肖叔拔本事不大,心胸更小。刚到了边境便夺了二人的兵权。李先勇说的好听些是稳重,说的不好听些便是有些胆小了,竟就这样接受了。 付岛年轻气盛,和肖叔拔争辩了几句就率了千人部队走了。肖叔拔恨付岛不给他面子,偷偷给蒙古人送去了信,让付岛部队损失惨重。 “这也没什么,来投了军就准备好了有一死。死有什么怕的,怕的就是死了之后还没好名声啊。”保也侯说道。 肖叔拔只要先告付岛一状,说他不服指挥,私自行动,才被蒙古人全歼了部队。这千名将士便彻底成了冤魂。 “我有一计。”周志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啊,读书人就是磨叽!” “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却不是真的烧山。选一些伶俐的人,四处点了火,引了敌人去着火处查看,他们百人就顺着山民提供的小道偷偷下山。反正四处是雪,点了火,用雪一盖就没了。 下了山就装作是难民混入城镇,这都不用装的,一个个穿的破烂,同难民差不多嘛。 付岛就跟着周志,周志是去上任的县令,由他带着付岛去京城也安全些。 等到了京城,禀告了宣帝就好了。李先勇年岁大了,胆子小了,可忠烈之心还是有的,这种情况下一定会站在付岛这边的。 宣帝得知消息后大怒,将肖叔拔召了回来,只软禁在肖府中,却并不定罪。现在定嘴,在太后的重压下,也只是高拿轻放罢了。宣帝能忍受他们不把他看在眼里,能忍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权威,却不能允许他们拿将士拿百姓的生命拿国土的安危开玩笑!! 付岛掌了兵权,胸中的怨气终于有所发泄。和蒙古军进行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ps: 这两章把大背景写了下。。。唔,应该知道男主是谁了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额,你们进来坐吧。赶了那么久的路也累了,先吃饭吧,先吃饭,等晚上我爹回来了,你们再好好叙叙旧。” 刚过了晌午,魏嫂正收拾着桌子,丫头吃饱了饭困的不行,想去睡个午觉,养养精神。 “这儿是罗平家吗?”一个小姑娘进了门来有些发怯的问道。 “是,你是?”丫头说了声是,小姑娘便兴冲冲的转了身,跑出了门去。 这谁家姑娘,听口音也像是平城一带的。 过了会儿,小姑娘搀了个老人又重新进了门来。 老人家眯着浑浊的眼,看了丫头一会儿:“你是罗平家的大姑娘叫罗衫的吧。” “对,您是?”丫头问道。 “呵呵,我是你三爷爷,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小,现在都那么大了。”老人家说道。 三爷爷?丫头并不记得有这号人物,不过罗家以前的亲戚都不怎么走动,是以丫头也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这是我孙女儿罗伊,我们爷孙俩来京城找人。听你爷爷说,你们父女俩在这儿,就想着在一起互相可以帮衬下。喏,这是你爷爷写的信。”罗三爷把身上背着的布褡裢拿了下来,从里头拿出了封有些皱了的信。 信封上写着吾儿罗平亲启。 罗老爷子的字迹丫头一眼便认了出来。想着应该不可能是什么人冒充的吧。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事,过一会儿爹爹也是要回来的,他该知道眼前这老人是不是罗三爷。 丫头和魏嫂胃口小,还剩了不少菜。原本打算晚上就不做饭菜了,把中午的热热凑合下就行了。正好可以盛出来给罗三爷和罗伊吃。 可以看的出,两人是被饿坏了,罗三爷还好些,罗伊饿狠了。不住的夹菜扒饭,罗三爷瞪了眼她,她才慢了下来。 罗三爷和罗伊一路走来怕是不好过,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头发也已经油腻成了一团。魏嫂只是打了水让两人稍微洗了下脸和手,便端上了饭菜。 趁着两人吃饭的档口,魏嫂去厨房烧热水去了,好让两人好好的洗个澡。 罗三爷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碗筷,罗伊吃了两碗,打了个饱嗝才停了下来。见丫头打量着她,罗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三爷爷,罗伊妹妹,热水已经好了,先去洗个澡吧。”丫头说道。 还能收拾出一间屋子。就给罗三爷住吧。就是床有些小,用门板搭的,可一时半会也变不出个床来。罗伊就跟着丫头睡,她床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丫头看到罗伊身上没有行李。罗三爷就只有个小小的布褡裢,想着两人怕是换洗衣服都没有。便找了罗平和自己的旧衣裳给了两人。 “谢谢罗衫姐姐。”罗伊低声说道。 刚脸灰灰的看不清楚,脸洗干净了一瞧,罗伊也是个小美人儿。有种娇娇怯怯,怜不自禁的感觉。 “都是亲戚,还说什么谢,快去洗吧。待会水凉了再洗就不好了。”丫头说道。 罗伊便捧了衣服进屋去了。 罗三爷洗的快些,很快便出了屋子,抢着做事,丫头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 罗伊却洗了好久,怕她冻着,丫头又吩咐魏嫂进去加了几次热水。 好久。罗伊才走了出来。头发还有些湿,却已经是挽了起来,头上只一个小小的珍珠簪子。刚才没见着戴,大概是怕路上被人顺了吧。 丫头陪着这爷孙两个说了一下午的话。 罗伊的爹娘在京城里做活,每年只过年的时候回去。待上七八天。便又会启程去京城。只是丢下些银两。平常每月也都有书信往来。 可去年从八月份便没了信来。罗三爷去了好几封,都没回信。罗三爷想着可能是信在路上有耽搁,心里虽急可也没太当回事。 到了过年前,罗伊的爹娘还没回来。罗三爷安慰自己是雪大,路不好走。直到年都过完了,还不见人,罗三爷才确定是真的出事了。 也不顾自己年纪大了,把家里收拾收拾就带着孙女上路了。 一老一少第一次出门,别人又见他们人弱,可被人欺负的够呛。 行李包裹都被人抢了,好在罗三爷多留了个心眼,往罗伊脸上抹了不少灰,又小心谨慎的护着她。罗伊才没被人贩子掳了去。 后来又遇着了好心人,带了他们一段路,到了京城地界把他们放了下来。 罗三爷带着罗伊先是去了宝来斋,可罗平不在,伙计们看他俩穿着寒酸,也没有给好脸色给赶了出来。 何春丽家这宅子在小巷子的最里边,罗三爷头一天没找着,便和罗伊每人吃了个又干又冷的馒头,找了个背风的角落,把衣服裹裹紧睡了一夜。今天上午打听了好多人家,受了许多白眼,才找到了地方。 宝来斋一般是申时末就关门。罗平也是这个时候到家。 “三叔?”罗平一进家门,见到个老人家,还有些诧异。仔细看了才发现是罗三爷。 “来,罗伊快叫叔叔!”罗三爷喊道。 罗伊喊了声叔叔,罗平应了:“这是罗石大哥的闺女吧,今年十五了?” “对,过了年正好十五。” 额,丫头尴尬了,见罗伊个头小小,人也长得嫩,还以为比自己小。原来还比自己大了两岁呢。 “三叔,您,您怎么来了?”罗平问道。 “唉,来找小伊她爹娘的。半年没消息了。担心他们有什么事,我就带着小伊来找。”罗三爷说道。 “罗石大哥怎么了?他在哪儿做活?” “支了个小摊子,卖些小吃。一个月也有十多两进账,比在小县城里好不少。”罗三爷说道。 罗平皱眉道:“这就难找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条街上支的摊子,也不知道住哪儿。” “哦,小伊她娘说,他们煮些馄饨面条什么的。”罗三爷补充道。 罗平沉吟片刻:“我明天去其他摊子上问问,他们也经常在街头巷尾里走,应该认识吧。” “那就谢谢了,明天我也带着小伊上街找去。”罗三爷说道。 丫头和魏嫂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 “爹,三爷爷,吃饭了。边吃边商量吧。” ―――― 西洋钟已经摆在了店里,罗平每天到宝来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抹布把钟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费了他老鼻子钱了,能不宝贝吗。 可惜啊,再在店里摆上几天就要送人了。 擦完了西洋钟。 “今天我出去有事,店里你们多照看着。”罗平吩咐了店里的伙计便出了店门。 “呵,哪家的掌柜,整天不在店里的。” “嘘,别说了。被他知道,你可就惨了,没见着刘少爷的下场?” 店里便静了下来,只各自整理着货物。 罗平去了经常去的馄饨摊子,喊了一碗猪肉白菜馅的馄饨。 “老板,你卖馄饨卖了多久了?”罗平问道。 老板麻利的往碗里倒了香油,撒了葱花:“我二十岁就来了京城闯荡,现在我已经三十五了,卖了整整十五年了。” “那么久了啊,那这京城里其他卖小吃的的您都认识吗?” 老板把大碗的馄饨端着放到了罗平面前的桌子上:“都认识不敢说,大部分是认识的。” “那您认识一对夫妇吗,哦,卖些面条馄饨的,男的叫罗石,女的叫李兰花。”罗平问道。 “有些影响,八年前来的吧。人不错,手脚勤快,人也诚恳。不过,馄饨没我的好吃。”老板说道。 “哈,当然了,您这手艺,是我吃到过最好的。不然,我能天天来您摊上?”罗平笑道。 罗平吃了一两个,味道是真不错。 “老板,那您知道他们夫妻再哪条街上卖吗?我和他们是亲戚,好久没见了。” 老板用长长的木筷子搅着锅里的水:“见到那件铁匠铺了吗,那边往西边转弯就又是一条街,他们经常在那儿摆摊。不过,你去肯定找不到的。” “为什么?” “好久没见着他们出来了,我还以为是回老家去了呢。”老板说道。 “那您知道他们住哪儿吗?” “马儿胡同,那儿都是些小商贩和手艺人住的地。”老板说道。 罗平“呼哧呼哧”一口一个馄饨,十多个馄饨很快就吃了个干净。一抹嘴,掏出十五文钱放在了桌上:“老板,钱在桌上。” 马儿胡同,罗平也大概知道在哪个地方。 “大姐,你知道罗石家住哪儿吗?”罗平刚进了胡同,就见着了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 “不知道,不知道。”那妇人摇头说不知。 又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都没得到什么消息。 “笃笃笃” “谁呀?”一个妇人开了门。 “大姐,我想问一下,您知道罗石家住哪儿吗?”罗平问道。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罗平:“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表哥。”罗平说道。 “他和他媳妇儿啊都死了!死了有四五个月了吧。”那妇人说道。 罗平吓了一跳:“怎么就死了?” “出去摆摊的时候,被路上的疯马撞上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什,什么?”罗平惊诧的问道。 那妇人索性开了门:“那两口子也真是可怜,你进来吧,我同你说说清楚。” 罗平进了门,妇人给罗平倒上了茶。 屋里都是些铁器和模具,看样子是打铁人家。 “你真是罗石的亲戚?” “当然,我骗你这个做什么?”罗平说道。 妇人也在一旁坐下:“我听了你的口音就知道你们是一处地方的人,只是我心里也怕啊。” “唉,我和兰花妹子也是相熟好久了。关系一直都好。他们夫妻俩死的真是冤哪。” 一日清晨,罗石和兰花推着小板车到了要摆摊的位置,把小桌子长条凳都从小板车上搬了下来。支起锅子,加上煤炭,生意就开张了。 罗石也做了好久,小食味道自然是不必说的。加上他们家舍得放料,一个个馄饨馅满的都要涨破面皮了。许多食客都愿意到他家买吃的。 “收您十五钱。下次再来啊。”兰花把客人放在桌上的铜板放进了穿着的围兜的口袋里,收拾了碗筷,又拿了抹布把小桌子收拾干净了。 “让开!快让开!撞死了爷爷可不负责!”一位年岁大约是十六七的公子哥儿骑着匹快马在街上奔驰着。 城里不许骑马。这项规定,根本没什么用。有权势的视它如空气。没权势的又不敢骑马。 那小公子大概也是勋贵人家的吧。胯下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一看就不是凡物啊。 “孩她娘!小心!”罗石刚添了些煤炭,抬起头来,就见一匹马朝着李兰花奔了过去。 李兰花闻声一回头,顿时腿都酥了,哪还有力气躲开。 马儿喷着热气,直直的撞向了李兰花。 “哗啦” 买小食的家伙什全部散架了、李兰花向着后边飞了出去,撞在了围墙上又摔了下来。一摔下来,眼睛便闭上了,地上慢慢出现了血流。 罗石几步跑到李兰花的旁边:“孩她娘!孩她娘。你没事吧?” 罗石不敢去碰她,脑子有些恍惚:“我去找大夫!你千万不要有事。” 那匹马儿也倒在了地上,上面的公子哥儿倒是幸运,在撞上李兰花的一刹那就被护卫给救了下来。 马的速度太快。受了猛烈的撞击后,那马是怎么都起不来,抽搐了几下也是断气了。 “晦气!”公子哥儿狠狠抽了马几鞭子,还不解气。看到一旁的罗石,鞭子便抽了过去。 “害死了我的马,你们别想好过!” 那公子哥儿学过些武术,鞭子又狠又急,罗石疼的身子都蜷了起来。旁边看的人不少,却没人敢上前去。 “快,快去找大夫!”罗石喊道。再晚下去,孩她娘就救不成了! “谁敢!”公子哥儿怒道,一脚把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李兰花踢的变了位置。 罗石脸色大变:“我跟你拼了!”说着便朝了公子哥儿冲了过去。 可惜还没到近前,便被公子哥儿的护卫拿下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袭击本公子,活的不耐烦了!你们给我好好教训他!” 十多人的拳打脚踢之下,罗石开始还呼叫几声,后来就没了声响。 等人散开,就见罗石像团烂泥躺在地上。 霸道的公子哥儿带着人走了。 罗家夫妇躺在地上,却是依旧没有人上前去。 到了晚上,才有人偷偷的帮两人收了尸……躺了一下午。不死也死透了。 “大姐,您知道骑马的人是谁吗?”罗平问道。猛然知道了一个亲人这么悲惨的死去,罗平心里满是愤怒与悲怆。 “唉,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同你说吧。肖叔拔肖大将军你知道吧,那人便是他的侄儿。身份比肖将军还高贵些。据说太后最是疼爱他。这样的人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不敢惹也惹不起,你也别想着报仇了。”妇人说道。 “他们夫妻的尸骨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里,坟上放了大青石做记号。你去把他们的尸骨收了带回家去埋了吧。” “我收拾了些兰花他们的东西,你也一并带走吧。唉,真是作孽哪。”那妇人去了里屋。拿了两个包袱出来,“只有这么些了,其余的……我去的时候已经被人都砸了。” 罗平再也忍不住,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真是欺人太甚!就没人能管一管吗?!” “大兄弟,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别再把自己也搭进去。”妇人说道。 罗平和罗石不是亲兄弟,也就是小时候好些,大了便也没怎么见过面。可这样的事,哪怕发生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身上都足以让人愤怒不已。更别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了。 知道了这样的事,罗平没再回宝来斋。径直回了宅子。 回去的路上他就再想到底该怎么和已经七十有一的三叔和只十五岁的罗伊说。 想着想着,罗平突然发现天都有些黑了,原来他已经在外面转悠了好久。 回到了宅子,灯已经上了。 “爹,你咋才回来。菜都凉了。”丫头怪道。 “你们饿了就先吃,等我做什么。” “我们也没回来多久。”罗三爷说道,“今天,我和伊儿把附近的街道都转了个遍没见着罗石他们的人。” 罗平沉默不出声,罗三爷见这样子忙又说道:“你也找了一天吧,先吃饭,歇歇吧。我和小伊也没打算一天两天就找到,京城那么大,总要找些时日的。” “对啊,三叔。多找些日子就是了。” 丫头觉着罗平管罗三爷叫三叔,罗伊又管罗平叫三叔的关系很有趣…… “我,找到了……”罗平说道。 “真的?太好了!等见了爹娘的人,我可要好好说说他们,害得爷爷和我那么着急。”罗伊笑道。到了陌生的地方见了陌生的人,罗伊一直都是怯弱的模样。现在知道了爹娘找着了,稍稍开朗了些。 罗三爷也是笑意满满:“他们在哪儿?” “城外……” “城外?好好的去城外住什么?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为着省钱亏待自己,就是不听。”罗三爷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在城外乱葬岗。” “……明天,我带着你们帮罗石哥收拾了尸骨,带回家去埋了吧。” 罗三爷脸色变了变,却还是没敢往下想:“收尸骨干什么?他们在义庄做活了?” 要在平时,在义庄里做活,算是非常晦气的了。可现在,罗三爷和罗伊却是期待的望着罗平,只希望听见一个“是”字。 “罗石哥和兰花嫂子已经死了。”罗平终于是把话说了出来,松了气的同时又有些难过。 “你瞎说!我爹娘怎么可能会死!你肯定问错人了。”罗伊说道,“明天,我再上街找去,他们肯定在街上卖小食呢。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们,我爹娘可是要生气的。” 罗平也不说话。 罗伊看着罗平,眼泪流了出来:“三叔!你不要骗我了,一点都不好玩……” “罗平啊,明天,你带着小伊和我去乱葬岗。”罗三爷说完便回了房间。 一桌子的菜,冷了热,热了又冷了。谁都没心情吃饭。 罗伊一晚都没睡,丫头只听到她强压住的抽抽噎噎的声音。 丫头想安慰她,可这样的事该怎么安慰?还不如让她一下子哭个够,也让罗伊能好受些。 第二天,丫头起床的时候,边上已经没人了。再一看,罗伊的衣服也不见了。 糟了,罗伊姐该不会做傻事吧。 “爹娘,你们慢些走。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罗伊哭着把一条白布挂在了房梁上,然后把白布套在了脖颈上…… “罗伊姐,不要啊~” “不要什么?”罗伊穿了身素衣裳,眼睛红肿,不过精神比昨晚上好多了。 丫头忙道:“没什么,罗伊姐你起那么早啊。” “我想早些把爹爹和娘亲的尸骨收回来,免得他们在外边被风吹被雨淋。”罗伊说道。语气还有些悲伤,只眼睛却已经有了亮光。昨晚上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大概是想通了吧。 “爹娘已经走了,爷爷就只剩我了,我要好好的。” 丫头握住罗伊的手:“罗伊姐。” “乖,起来吃早饭吧。” 罗三爷的情绪也稳了下来。爷孙俩饱饱的吃了顿早饭,便跟着罗平去了城外。 乱葬岗。大大小小的坟堆,横七竖八的墓碑。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定睛一看,竟是人的手骨。 罗平找了许久,才找到了在大青石旁的一座坟堆,只竖了个木牌子,上面写着罗氏夫妇之墓。那木牌子也已经倒了。木头已经有些发霉了。 “儿啊,跟爹回家!”罗三爷没带工具,跪在地上用双手挖了起来。罗伊也哭着跪了下去。 罗平不想打扰这一家子,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坟挖的不深,罗三爷往下挖了十几捧土,就挖着了衣角。 罗石和李兰花的尸首被挖了出来。身子已经烂了。罗三爷用了两张席子将两人包裹了起来。送棺木回家乡不怎么可能。罗三爷打算把两人烧了,拢了骨灰带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没算日子,也没请道士。罗三爷就在郊外起了大火,把罗石和李兰花烧了。两人的尸骨已经辨不清了,罗三爷便把两人烧在了一起。 捧着骨灰坛,罗伊还是忍不住哭了。 这人也找到了,罗三爷便准备再留个两天就带着罗伊回家去。 罗平心中有些诧异,怎么罗三爷没开口问罗石的死因?莫不是老人家悲伤过度,只想着早点把儿子儿媳带回家去?不过,罗平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要是罗三爷真的问起来,他说了事情经过,不是让老人家再难过一回吗? 丫头把艳色的衣服收了起来,都换上了素颜色的。院子里也稍稍收拾了一下。看起来不会太过热闹。 “罗伊姐,你过几天就走了。这京城你还没逛过呢,我带你转转去吧。”丫头说道。 罗伊摇头,她实在是没有心情。 “去吧,小伊,过几天我们就走了。这京城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你好好逛逛去吧。”罗三爷对着罗伊说道。 “罗伊姐,去吧去吧~你要啥,我给你买!我可有好多钱呢!”丫头夸张的用手比了好大的样子。 罗伊笑道:“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钱,还不都是三叔的。瞧把你能的。” “谁说的,我爹可还欠着我钱呢。”丫头说道。 “净瞎说。走吧,你呀,陪我逛逛街去。钱不用你拿,我也有呢。”罗伊拉住丫头的手。 丫头还想解释。罗平忙咳嗽了几声:“你们快些去吧,晚上也好早早些回来。我也得去趟宝来斋,你们逛完了就去宝来斋等我,咱一起回来。” “知道了,那三叔,我和丫头就先走了啊。” 小姐妹俩手牵手逛街去了。 逛街其实有两种逛法。一种是没钱的,一种是有钱的,据说还有一种传说中的逛法――超有钱的。 罗伊和丫头勉勉强强算是有钱的逛法。那些从外头看起来就富丽堂皇。不是平民能出入的,两人就没进。 进了家小银楼,小姑娘对亮闪闪的首饰实在没抵抗力。 “罗伊姐,这个好看。”丫头拿了支刻有祥云样子的素银簪子。看上去很是大气。 丫头把簪子比了比又皱眉道:“不行,太老气了。”说着便把簪子放在了一边。 “两位小姐,看看这边的。这边比较适合您二位的年纪。”店里的掌柜是个男掌柜,这倒比较奇怪,一般首饰店脂粉店绸缎庄都是女掌柜。女客人去买东西,有个男的在旁边很不自在。 不过这个男掌柜个字不高,皮肤很白,比丫头要白上许多。脸上也没胡须什么的,甚至连胡渣也看不见。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并没有让人感到拘束。 掌柜的拿出来的首饰很好看。但却太过亮了些。云雀纹的金簪,眼睛是一颗黑亮的宝石。还有一个光彩夺目的手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艺,手镯表明并不平滑,在阳光下反射出来的光却是夺人眼球…… “这个怎么样?”掌柜的拿了只簪子出来。一支素银簪子。光溜溜的簪身,尾巴上做了一个镂空的圆形,一颗红宝石嵌在里头。那样子说不出的好看,便是那平凡无奇的簪身都仿佛比别的银簪子亮堂。 “这支多少钱?”罗伊还没说话,丫头就忙问了。 “五十两!”掌柜的说道。 “这么贵!”丫头惊呼道,“掌柜的你可别瞎报价钱!” 宝石大部分都是西洋运来的,要价就要贵些。可丫头不知道啊。在同丰县,嵌了宝石的首饰也贵,可也贵不了这么多。 “哼。”旁边有人哼笑一声,“这金玉满堂可是京里最好的银楼,现在竟是什么乡巴佬都来逛了?佟掌柜,你连这样的人也招待?” 那佟掌柜见丫头和罗伊虽然全身上下干净整洁。可布料却实在不是什么好料子,只能算是一般。便想着该是小户人家,怕两人买不起,还特意拿的是店里最便宜的首饰。 额,还特意挑的店面小的。就是怕大店里头太贵…… 掌柜的出来解围:“这位小姐说笑了,都是一样的客人。您先自己看看,选中了什么,同我招呼一声就是。” “哼。”女客人冷哼一声便走出了店门。 “掌柜的,真不好意思。弄掉你一桩生意。”罗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佟掌柜却笑道:“没事,今天少一桩,明天便多一桩。” “掌柜的,你心也真宽。这支簪子我买了,能便宜点不?银子太重没带多少。”丫头举着簪子问道。 “四十五两,不能再低了。”佟掌柜说道。 “那,给我装起来吧。”丫头说着给了佟掌柜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喂喂,说好的银子太重没带多少哪! 丫头拿出银票,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脸一红,却还是说道:“找五两,要碎些的银子。” 佟掌柜便把簪子放在了木盒子里,外边还裹了圈绸布,系好了带子给了丫头。 买了东西,丫头和罗伊便转身出店门,走的急了些。罗伊在出门的时候撞上了个人。 “谁啊!敢撞本少爷!”那人叫嚣道。 “对不起,对不起。”罗伊忙道歉道。 却不料手被人一把抓住:“长得真好看……” “你干嘛!放手!”丫头把罗伊的手拽了出来,“哪儿来的登徒子!” 那人却没生气:“是我不好,见着了美人就难免激动了些。” 他后头还有个穿着红色衣裳,涂脂抹粉的女子,真满脸不高兴的看着罗伊。 “肖爷,不是说给人家挑首饰去的嘛。在门口站着干什么?”那女子抱住叫肖爷的男子的手娇嗔道。 肖叔猛看看红衣姑娘再看看罗伊。一个是就差临门一脚了,现在放弃舍不得。一个是刚见着就被她勾去了魂的美人儿,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罗伊只觉得肖叔猛的眼光放肆可恶至极。便又屈身道了声歉,就拉着丫头快速走了。 连走起路来都这么有味道。肖叔猛看的直流口水。 “人已经走了!”红衣女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肖叔猛搂住红衣女子的腰:“走就走了吧,关我什么事!我呀,是来为我的嫣儿选首饰的。” 红衣女子这才好受了些,却还是气鼓鼓的推开了肖叔猛的手,径直走到了店里。 “嫣儿,等等我。”肖叔猛在后边喊道。可一转身却又小声的同侍从说道:“去,给我跟着刚刚那姑娘,我要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是,属下知道。”这种事,侍从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 “三叔,那我也先走了,店里还忙着呢。”罗平说道。 罗三爷拦住了他:“那天,你说小伊的爹娘都死了,我就发现你神色有异。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不然好好的,为什么夫妻两个都死了?小伊在,我也不好问你,怕那孩子难受。现在她不在,你便一五一十的同我说了吧。” “三叔……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同你说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要想着能把那人怎么样。若是报官的话,不但罗石哥和嫂子不能沉冤得雪,你和小伊怕也不能逃开了去。” 听这话,小伊爹娘的死有大隐情啊。 “你说说看。”罗三爷说道。 罗平便把他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 “这些勋贵不是我们能惹的……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三叔,你就带着小伊回去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去吧。”罗平说道。 “唉,也罢也罢。”罗三爷叹道。 要是肖家不是那么有权势。罗三爷肯定会去为儿子儿媳讨个公道。或者说,没有罗伊,就只罗三爷一个人,哪怕是皇帝害死了罗石和兰花,他都要闹个天翻地覆。 可现在他不敢,小伊还得靠他呢。 ―――― 又买了些东西,小姐妹俩又说笑着,亲亲热热的走着。 罗平早已经在宝来斋等着了,见两人来了,便同店里的伙计打了声招呼,回家去了。 罗平大踏步走在前边,丫头和罗伊只能在后边跟着。 “走那么快。”丫头不满的嘟囔着。然后把罗伊手上拎着的东西全拿了来,“罗伊姐,咱俩歇着,让我爹拿。” 快走几步走上前去,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塞到了罗平手里:“东西太重,我和罗伊姐都拿不动了。” 东西看上去多,其实也不是很重。罗平也没说什么,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走。只是那速度是一点没慢。 回到巷子的时候,丫头和罗伊正巧和去何春丽家的张希夷打了个照面。 “希夷哥。”丫头打了声招呼。罗伊见事生人,也笑着点了点头。 “出去玩啊。这是你堂姐吧?”张希夷笑道。 丫头点点头,两人便这么错过去了。 张希夷却是见到转弯那里有人在,他也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只看见两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丫头后边。 那衣服的左臂上绣着一把刀,是肖家。肖家的人为什么会跟在罗衫?张希夷悄然的退出了巷子,得让张干去好好查查。 ps: 练车太累,太阳又大。从白豆腐变成小龙虾再到碳烤牛排也就是几天的事~~~~(>_<)~~~~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宝来斋的生意已经渐渐稳了下来,不需要太多的照看,伙计们都应付的来。再加上罗三爷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宝来斋去的就不怎么勤。 店里的伙计可能暗地里会有些说辞,可对着罗平却是说:“掌柜的,没事,我们都做的来。” 又一天,罗平早上起晚了些。慢悠悠的先去摊上吃了早饭,才去了宝来斋。 一进店门,就见着一个大概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在里头,正大声训斥着店里忙活的伙计。那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客人的样子。 “您是?”罗平问道。 “刘名。”那人说了一个名字。 罗平想了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这说的是他的名字吧。 刘名?姓刘,是老刘家的人? “从同丰县来的?”罗平又问道。 那年轻人点头,头抬的很高,罗平都能看见从他鼻子里头长出来黑色的鼻毛:“我叔哦,也就是你们东家,让我来这儿当掌柜的。” “我宣布,这家店是我的了!”刘名说道。 呵,刘二家的刚走,这个该是刘大家的吧。还不如刘二家的呢。 “有什么信件或者是信物?”罗平也不和他多分辨,直接问道。 老刘既然让他来了,就不会再让人来和他夺这店的权。刘名和之前的刘……额,都忘记叫什么了,都是刘大和刘二硬赶着上门来的。 刘名愣了下,随即又鼻孔朝天的说道:“出门的急,没来得及拿。” 伙计们中有人发出了笑声。哼,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大清早就来店里说东说西的。 “笑什么笑!”刘名回头吼了一声。 “那个什么,把账本都给我送来。这店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可不能让我刘家的产业被旁人败光了!”刘名说道。 这话是冲着罗平说的。 被人居心叵测的小人当做了居心叵测的小人,罗平的心情还算是平静。 刘名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省的闹出事端来。过些日子就会觉得无聊了。 账本被锁在了抽屉里。罗平拿出了钥匙开了抽屉。把账本放在了刘名的手里。 刘名接过了账本:“算你识相。” 宝来斋才开业没几个月,账本也算不上厚,只每月月结了一下,过了半年还得做一次半年的结算。 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多。 刘名一看就皱起了眉。好像不怎么看的懂啊…… 不过刘名自然是不会直接说出来自己不懂的,只恩恩啊啊的说道:“那个,我带回去好好研究,要是发现了半点差漏,我让你们统统卷铺盖走人!” “走吧,走吧。”罗平说道。快些回家吧,应付这样的人,罗平真的不擅长。早些回家,免得自己头疼。 “不许偷懒!要是被我发现了,你们也给我卷铺盖回家!”刘名又说了句。才出了店门。 等刘名走远了,罗平说道:“你们别理他,该干嘛干嘛。” ―――――― 罗伊已经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了,本来就没带多少行李来。在宅子里的时候又添置了些,也只装了个扁扁的包袱。 “喏。罗伊姐,你拿着。”丫头把昨日买的簪子给了罗伊。 “给我?”罗伊疑惑道。丫头面嫩,这簪子还是老成了些,不怎么相配。罗伊见丫头买下,还以为是给她娘买的。 四十五两的东西,是在是太贵重。罗伊忙把盒子推开:“太贵了,我不要。” “罗伊姐。你就拿着吧。我如果送你个几文钱的玩意儿,你会不会收?”丫头问道。 罗伊点头。 “那就是了,你会觉得是心意,无关贵贱。贵的也是一样的,你怎么光看它的价钱去了,这也是我的心意啊。”丫头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罗伊顿了顿也不知道反驳些什么话。 “你也没话说了吧。你就拿着吧。”丫头把东西塞到了罗伊的怀里。 罗伊就收了下来,想着走的时候再还回去就是了。 “小衫,爷爷说我爹娘是生了急病死的。”罗伊说道。 丫头正吃着炒米,突然听到了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罗伊在床边坐下:“爷爷说我爹和我娘是得了急病死的,可我有些不相信。什么样的重病。都来不及给家里一封信吗?” “昨晚,我梦见他们了,我娘做了好吃的。说好久没见我了,让我多吃些……我才吃了几口,抬起头,人就不见了,我出去找。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人……然后我就醒了。”罗伊有些急躁的握住了丫头的手腕,“小衫,你说会不会是我爹和我娘托梦来的?” 手腕上有些疼,丫头也没抽出手来,只是安慰罗伊道:“罗伊姐,你只是太伤心,太想你爹爹和娘亲了。” “其实我不想走,我想呆在京城……至少在我知道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之前。”罗伊说道,“可爷爷年纪大了,想呆在家里,我只能随着他。” 等再过几年,爷爷老了走了,自己一定还要上京城来,把事情查个清楚! 唉。这人世间怎么那么多悲剧呢?丫头看着罗伊想到。 ―――――― 罗三爷和罗伊回去的时间已经定了,就是明天。 丫头和魏嫂张罗了一桌子的菜。 吃饱喝足,众人便在院子里谈天说地的聊了开。 门外头有人敲门,魏嫂去开了门。 “罗伊姑娘在吗?”门外头站着一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个用缎子包着的盒子。 “在呢。你等下。”魏嫂说道。 回了院子。魏嫂对着罗伊说道:“堂小姐,外头有人找您。” “找我?”罗伊诧异。她来京城才几天,可没认识的人啊。 到了门口,那小厮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罗伊姑娘,这是我们少爷送你的。” “你们家少爷是?”罗伊问道。 “您忘了,前几日,您在银楼门口撞着的那个就是。他是肖家的公子肖叔猛的。”小厮说道。 那个眼神放肆的纨绔? “我知道了,东西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罗伊说着就要关门回去。 小厮用脚挡住:“诶诶,姑娘你可别不要啊,要是知道我没送出去,肯定会打断我腿的。” “那也是你的事,与我和干!”罗伊说道。 那小厮捧着盒子竟是跪了下来,哭着张脸:“罗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出事,他们都的跟着玩完哪。罗姑娘,你就收下吧,不过是一份礼物罢了。” 罗伊哪见过这阵仗,慌了手脚,去扶小厮又扶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收了盒子:“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告诉你们家少爷,别在来找我了!” “谢罗姑娘,谢罗姑娘!”小厮站了起来说道。 罗伊回了院子,小厮也走到了转弯处。肖叔猛在那儿等着呢。 “怎么样?”肖叔猛问道。 “罗姑娘收下了,害羞的跑回房了呢。”得拣这种少爷听了会高兴的话讲才行。 肖叔猛大悦,掏出一锭大银子,有五两的样子,抛给了小厮:“做的不错,赏你的。” “谢少爷!”小厮欣喜的把银子放进了怀里。 罗伊抱着盒子回了院子。 “罗伊姐姐,是谁啊?”丫头问道。 罗伊把盒子放在了桌上,就动手要解开:“不知道啊,说是叫什么肖叔猛的。” “谁?!”罗三爷突然大吼道。 “肖叔猛……”罗伊还没说完,罗三爷就冲到她身边,把盒子拿了过来,然后走到院墙边上给扔了出去。 罗伊没见过罗三爷这样,便有些奇怪的问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给我回屋去!”罗三爷喊道。 “爷爷?” “别喊我爷爷,你这个不孝女!” 罗伊的眼泪就这么簌簌的掉了下来,扭头便跑进了房里。 丫头也追了去,罗伊伏在床上哭着,丫头劝也劝不住。 “三叔,小伊不知道这事,你太凶了些。”罗平说道。 罗三爷坐在椅子上闷道:“就是因为小伊她不知道啊。肖家那个畜生!害了我儿子儿媳,连我这唯一的孙女都不放过吗?这京里是呆不下去了。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把小伊带回家去。” ―――― 何春丽在院子里头拔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突然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了她脚背上。 “哎呦,什么东西!”何春丽定睛一看,是个盒子。 何春丽踹了几脚,没见着动静,盒子看上去很精贵的样子。 小心的拆了开来。 遮挡着太阳的云层散了开,阳光照在盒子里头,那亮光闪花了何春丽的眼。 金子?何春丽只觉得心在碰碰跳。 一对黄金镶祖母绿的手镯静静躺在里边。 何春丽拿到手上掂了掂,还挺重。哈哈,这可是老天爷送我的! 这镯子嘛,一只当了去,换些银子。另一只就留着,等一会小树娶了媳妇,就给他媳妇,当传家宝一样的传下去。 乐滋滋的打算好。何春丽把镯子又重放进了盒子。然后抱着回屋里藏起来去了。 ―――― ps: 首饰衣服的描述词。。不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吁~~”马车停在了小巷子里。 “师傅等一下啊,还得收拾会呢。”罗平听到外头有声响,出门一看是马车来了。 赶车的马夫憨厚的笑道:“没事,我来的早了。有些人家急,要是晚了怕耽误行程,我就来的早了些。” “师傅你也累了,先进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罗平说道。 “不了,不了。”师傅连连推辞。 “喝口水由没什么,还要一会呢。您就在外边干等着?” 马夫想了想,便下了马车,进了罗家的院子。魏嫂给他倒了杯茶,马夫就和罗平聊了开。 东西其实不多,都在昨晚上就收拾好了。 罗三爷心情郁闷,晚上就和罗平两人多喝了几杯。罗平这几年酒量也上来了,再加上也没喝几杯,多数时候都是罗三爷在自斟自饮。 这酒怎么就不烈呢。罗三爷一人就喝了一大坛子。 罗平见喝的有些多了,就想把酒杯夺下:“三叔,您喝多了。明儿早还要赶路呢。” “你让我喝!明天离了京城,我这辈子是再不会来了!这满眼的哪是繁华,是吃人的野兽啊!”罗三爷又喝了满满的一杯酒,“钱!钱!钱!要不是为了这么个东西,石头和兰花也不会到这里来做买卖,做着做着就丢了命……留着我这个孤老头子和小伊可怎么办。” 接下来,罗三爷就开始诉说起了他从小到大的苦命历程,再说到罗石的,再说到罗伊的。这一说起来就停不住。罗三爷平日看着挺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没想到这喝完酒后是这个样子。 罗平把酒都换成了水,罗三爷只嘀咕了一句怎么没酒味了,就继续说着。罗平适时的应和两声。 “肖家!肖家!……”罗三爷终于是累了,脑袋往桌上一嗑,呼噜就打起来了。 费力的把罗三爷抗到了房间。罗平是累惨了。很快便洗洗睡了。 罗伊和丫头很早就回了房。 说了会子悄悄话,丫头就止不住困意,先睡了。罗伊眯了会眼睛,并不怎么想睡。恍恍惚惚的好像还听见了罗三爷的说话声。 爷爷怎么还没睡?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也不知道当心着点。 罗伊披了件衣服起来,想去厅里劝罗三爷别喝了。 这里有件好笑的事儿要说下。 在白水荡的时候,罗家喜欢晚上在院子里吃饭,又能吹到风,又能看到景色。 到了京城,天气稍微暖和些,罗平就动了心思,想在院子里摆饭桌。好在只端出去一道菜,才没多长时间就积了许多的灰。这还能吃的下去? 没了办法。只能是又搬回了厅堂里。就是有时候,罗平吃着吃着就会看着门外的的好景色叹气。 罗伊刚出了房门,罗三爷已经是醉倒了。罗平正把罗三爷往房里带呢。罗伊就又退了回去,耳边却听到了罗三爷的声音。 “肖家的小人,害了我儿。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罗三爷闭着眼说道,这话是在打呼的间隙里说的。 “是是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罗平应道。好不容易才把罗三爷带回了房。 肖家……难怪爷爷会对肖叔猛送的东西那么大反应,是他们家害死了爹爹和娘亲? 既然是这样,就不能怎么走了,怎么也得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吧。罗伊咬了咬下嘴唇。终于还是没有回房去。 看了看灯都熄了,应该是都睡了。罗伊就轻手轻脚的到了院子的井边上,打了井水,从头上浇到脚跟那叫一个透心凉。 在外边又吹了会儿风,罗伊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才回了房间。把湿衣服团成团藏了起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又换了身干净的,才爬上床去。 怕丫头也被感染了,罗伊只睡了床边上一小块地方,不敢多触碰丫头。 ―――― “笃笃笃”罗平敲了敲丫头房间的门:“你们快些,马夫都来了。不能让人等久了。” “啊呼。”丫头打了个呵欠,“这就起了。” 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罗伊还再睡,丫头笑道:“罗伊姐,今天可是你在赖床哟。快些起。” 丫头伸出手去推了推罗伊,一碰到罗伊的脸,丫头就觉得有些烫手。再仔细一看,罗伊的脸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 丫头忙胡乱套了件衣服下了床,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外:“爹,爹,罗伊姐生病了。” “什么?”罗三爷听了就急了。 忙进门看了,罗伊双颊通红,人也是没醒。 “我去请大夫。”罗三爷就急急的走了出去。 罗平也跟了出去,三叔才来了没多久,哪儿知道什么地方有大夫啊。 魏嫂把刚收了的棉被又拿了出来,给罗伊盖上了。又给罗伊灌了许多的微热的开水,给她发发汗。 马夫一个人坐在厅里,这,这人怎么都走了? “不好意思啊,这人今天是不走了,耽误您做生意了。先回吧啊,真是不好意思。”丫头给了马夫一些银钱。 马夫把银钱放到了桌上:“不用不用,不碍事的,反正我是出来早了的,现在出去也还有客人拉。” 底层人大部分都是朴实的,多拿人家银钱总是不好意思的。 “实在是太抱歉了,您要是不收钱,就带这些虾米鱼干什么的回去吧。我们家是做这生意的,也不值什么钱,回去做菜什么的都不错的。”丫头拿了些干货给了马夫。 这些倒是实惠,推了几番,马夫就乐呵呵的收下了:“那我就拿了,下次出去要马车了,还找我啊。” “嗯。”丫头应道。 很快大夫就来了。罗三爷晕头转向的自然是辨不清方位的,罗平带着罗三爷才找到了大夫。 把了脉。 “只是受了凉,吃些药就好了。”大夫说道。 “这当口怎么就受凉了?”罗三爷急道。一方面是担心孙女的病情,一方面也是不想再在京城里多待了。要是罗伊生了病,还得再在京里待上许久了。这吃人的地方,罗三爷多待一会儿就觉得心里闷的慌。 大夫开了药,就走了。罗三爷叹气不已。 “三叔,就再多呆几日吧,也不差这一会儿。”罗平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啊,平儿。”罗三爷说道。 “您这话说的,有什么麻烦的,就是多添两双筷子的事。” ―――――― 喝了些药又加上发了汗,罗伊醒了过来,虽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但人已经有些精神了。 “爷爷,都怪我,晚上贪凉就没盖被子。现在病了,误了咱的行程。”罗伊歉意的说道。 “别多说话了,把力气养着。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走也是一样的。”罗三爷说道。 罗伊笑着点头,说了会儿话,费了些力气。罗伊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罗伊病了,丫头匆匆起了床,也没怎么拾掇自己。又是在家里,没人看见,头发就胡乱用头绳扎了起来。 “小姐,你说你,怎么给打扮成了这幅样子?”魏嫂说道。年轻小姑娘就是爱糟蹋自己。 “哎呀,没事儿。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丫头张大了嘴巴…… 门怎么没关?希夷哥怎么来了? 丫头僵硬的笑了笑:“希夷哥,你来了啊,坐。魏嫂上茶。” 说完,丫头就忙逃进了房间。 “喝茶,喝茶。”魏嫂尴尬的笑笑。 哪个小姑娘在人前不是干净清爽,甜美可人的。张希夷见了丫头刚才头发毛毛躁躁的样子,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可爱的。 “我听人说罗石叔的女儿和老爹来了,就买了些礼品送了来。”张希夷对着罗平说道。 罗平奇怪:“你怎么认识石头哥?” “哦,当初我刚来京城那会儿就认识了罗石叔,他帮了我许多,我一直都很敬重他。可谁料到,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张希夷哀声道,“我听罗石叔说,他家里就一个老爹和一个闺女。现在罗石叔和兰花姨走了,他们两个现在不容易吧。” “还行。多谢小张你还那么挂念着他们。”罗平说道。嗯,叫全名太生疏,叫希夷又太过了,还是叫小张最妥帖。 张希夷眉头一跳,还真是第一回有人这么喊他。 “爹爹。”罗平听到闺女喊他,声音还有些奇怪,就纳闷的回过了头去。 头上刷了肯定不止一遍的头油,脸上略略抹了些粉。衣服也换了淡绿色的,看上去有些素却也清新可人。 “闺女,你这是要出门?”罗平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丫头觉得张希夷的眼神里有些揶揄,脸立马红了:“我打扮成哪样了,不是和平常一样嘛。” “你……” “哎呀,爹爹,你今天不用去宝来斋吗?还不快些去。”丫头说道。 罗平才回过神来:“对对,这都半个上午过去了,我都忘了。我得赶紧去,这又来了个少爷,得好好伺候着。” “唉,小张啊,坐会儿。想吃什么自己拿,当自己家一样。”罗平说完就走了。 “罗衫,我能去看看罗石叔的闺女吗?”张希夷问道。 第一百七十章 罗伊还睡着。张希夷也不便去房里看。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探望。”张希夷说道。 丫头把张希夷送到了门外边。 “人走了。”魏嫂幽幽的从背后说了句话。 丫头才从傻笑中醒了过来:“诶,这门口不干净啊,待会扫一下啊。”说完就溜进房里去了。 苗头不对,得赶快写信同夫人说一下。魏嫂拿了扫把,把门口扫了个干净。 早上,正当罗家乱哄哄的时候,何春丽心情很好的准备上街买菜去。走到门口,想想还是折返了回去。 京城里头生活好,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妇人都有几件好的首饰头面。参加酒席什么的也有些面子。何春丽没什么好的首饰,被人笑话过几回。表明上不当做一回事,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首饰也好多银子呢。何春丽可不舍得,得攒着钱给小树讨媳妇儿呢。 可老天爷刚送她一份大礼,不得带出去显摆显摆。 手镯有些小,对于何春丽的手腕子而言。好在那手镯后面是开口的。何春丽用力把手镯掰了开,才套进了手。 对着太阳看了眼,恩恩,不错。看我今天不让你们嫉妒死! 何春丽这才跨上了篮子出了门。 特意把袖子撸高了,特意遇到没一个熟人都打了招呼,特意逛了一整条街……何春丽才满意了。 银楼的伙计站在门口,眼尖的就看到一个胖女人戴着金手镯正炫耀呢。诶,那手镯好像是我们银楼的,啧啧,肖公子买的。难道说,肖公子其实是这个口味?伙计不无恶意的想到。 于是乎,肖叔猛口味奇特,喜欢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的消息就传了开。唔,这口味对一个男人来说。对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来说,比喜欢小倌更让人难以启齿。 看来肖叔猛游走于美人堆,只是为了掩藏了自己的喜好罢了。 肖叔猛没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小厮倒是知道。也不敢和他讲啊。肖叔猛只觉得最近那些个朋友们看他的眼光有些奇怪。去楼里寻欢的时候,一个肥婆还对他抛媚眼,他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忙逃开了。 “爷上次让你找的那个姑娘,就是那个叫罗伊的,你再去送些东西。不用贵,要有情调,知道了吗?”肖叔猛对着小厮吩咐道。 小厮连连点头。这是他们家爷的策略,天天送礼,那么容易得到。姑娘们就不会把他当回事。 等送了三四回礼之后,肖叔猛再出现,表白一番,大部分姑娘就能轻易拿下,至于另一些的也会软下态度。 好姑娘很多。却都养在深闺里。没什么机会遇见男子,见到个皮相不错,看上去又对自己痴情的,难免会心动。再加上,肖叔猛也是个小心的人,找的都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大家闺秀不敢惹。小户人家的。哪怕是父母亲人知道了迫于权势压力也不敢说什么。等玩腻了,给些银钱做补偿就是了。 比去楼里找姐儿解闷的价都低。 小厮去了罗家,是丫头开的门。 “罗伊姑娘在吗,我是肖家的人。”小厮表明了身份。 “我知道,堂姐在睡呢,你有什么事儿?”丫头说道。 小厮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这里有份礼物,是我们家少爷特地挑的,麻烦这位姑娘代为转给罗伊姑娘吧。” 丫头就收下了,却没拿进屋去。上回,罗三爷就那么激动了。这回要是再让他知道还得气一场。再说,罗伊姐和那人也不熟,不在乎这些东西。 丫头就趁没人注意放到了巷子的转角处。谁捡到就是谁的。 小厮送的还是一个布包裹,里边还是一个木盒子,再打开却是花儿。红色的娇艳欲滴的花儿。鲜花是没的卖的,要么是自家花房里头养的,要么就得出城去郊外的山上去摘,所以这时候的花儿也格外珍贵。 情调,没有什么比美丽又芳香的鲜花更有情调的了。 何春丽却不这么觉得。 差点被绊倒,何春丽骂咧咧了几句。低头却见着一个熟悉的包裹。 见周围没人,何春丽迅速的把包裹收了起来。到了自己的房里,满怀欣喜的把包裹拆开。 啧,没有夺目的首饰,只是几朵不能吃不能用也就看着好看还扎手的花。 何春丽心里很是失望,却又是不甘心。把几朵花儿拿了出来。去街上卖卖看,总是能骗些小姑娘的。 在市场上找了个角落坐下,这边虽然不是什么好位置可胜在安全啊。收摊费的人得走一会儿才到这儿。犯不着为了几朵花儿付摊费啊。 一个花娘瞧见了。这花儿是她今天早晨刚从山上摘下来的,为了摘这个,手上还划破了呢。被肖家的下人买了去……看来坊间传言是真的,肖家少爷肖叔猛真喜欢这个调调的。 又有了新的证人证实了,想巴结肖府的人家恍然大悟,以前都是使错了力。漂亮的姑娘被弃之一旁,都四处寻找起身材肥硕的女子来。 吕家,才兴盛了两代,也不算是兴盛。只是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现在的家主吕士坤做了个京中小官,想更进一步,却苦于找不到出路。 他们家有个姑娘,长到二十八了,还没嫁出去。就是因为太胖了,硬生生蹉跎成了老姑娘,不过人心善。 吕士坤觉得老天开始眷顾他了,原先怎么都看不顺眼的女儿,现在宝贝了起来。 不好主动请媒婆,吕士坤就找了自己的上峰想让他说和说和。上峰自然也是知道吕家的情况的,想着说不定肖家少爷能看上他家姑娘呢。自己说一下也没损失什么,要是成了,那自己也能捞着好处。 肖叔猛不在府里,肖叔拔在。 吕士坤是个小官,他的上峰官位也不怎么高。递了帖子,受宠若惊的被人请了进去。战战兢兢的说了来的原因。 说完了话,就只见肖叔拔阴沉着脸坐着。吕士坤的上峰想扇自己的巴掌!干嘛揽这件事,肖叔猛喜欢那种的,肖家其他人只会觉得跌份吧,人肯定是想娶门当户对的姑娘。 “肖将军……”你就当我说的是笑话吧。 “你明日把吕家姑娘的庚帖拿来吧,和叔猛的合一下。要是合的话,这事就这么成了。”肖叔拔开口道。 吕士坤的上峰走出了肖府的大门,他有些觉得自己在做梦,真的成了? 肖叔猛还在外边逍遥快活,不知道自己的兄长已经给自己说了门亲事。 肖叔拔虽然打仗有些胆小,脑子却是有的。皇上不满他,满朝文武许多官员不满他,就连他手下的士兵都不满他。这个时候单靠太后已经保不住肖家了。所以他得伏低做小,给肖叔猛说了门不显眼的亲事也是他做出的一个让步。 太后想给肖叔猛赐婚,张首辅家的女儿。要是真成了,肖叔拔敢保证肖张两家绝对存在超不过一个月。 吕家,一粒小石子都算不上,娶了能让皇上安心的话,牺牲叔猛一个人的幸福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多让他纳美妾就是了。 ―――― 罗伊已经好些了,都能起身了,不过人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张希夷终于是见到了罗伊,激动的语无伦次:“总听罗叔说他有个聪明伶俐的闺女,这么一看,罗叔还少说了。不仅是聪明伶俐还美丽大方。” 罗伊低头轻笑:“我爹我娘就喜欢瞎夸我,每每都弄的的我不好意思。” “罗叔和兰花姨的事……我也伤心了好久。唉,京里的这些个纨绔是最大的毒瘤!”张希夷恨恨的说道,“伤了人一走了之,害的罗叔他们……到最后,他居然还能逍遥法外!” 罗伊泫然欲泣:“谁说不是呢。那人现在怎样?” “前些日子还瞧见他在街上,又伤了个卖菜的老伯!没人敢上前去帮。就因为他是肖家的少爷!” “肖叔猛?”罗伊问了句。 张希夷点头:“怎么,你不知道?” “知道的,只是问问。”罗伊忙说道。 张希夷说了会儿话,达成了目的就准备走了。之后的事情就看罗伊自己了,要是她想做什么,自然会有人帮她的。 “希夷哥,你什么时候再来啊?”天知道丫头克服多少心理障碍才问出了口。 “过几天,我就要出京了。还烦你多照顾你堂姐。”张希夷说道。 “啊?你要走了啊。”丫头郁闷道,“堂姐,我会照料好的。” 唉,好不容易才有勇气和希夷哥多说话的。 罗伊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沉默。 “爷爷,我想,我想呆在京城里,成吗?”罗伊对罗三爷说道。 罗三爷怎么可能同意:“你呆在这儿做什么?!” “这儿比家里好多了,你看,我新买的簪子,这做工比咱那小城镇可好多了!”罗伊比了比头上的那根簪子。 “都是些俗物,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就喜欢这些俗物!我不想再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罗伊说道。 罗三爷气的半死:“我们罗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雨来的猛而急。 丫头想到罗平出门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带。就拿了蓑衣蓑帽撑着伞出了门。 刚出门口,就见小身板正狼狈的躲在何春丽家门口的檐下面。 何春丽家就一把伞,自然是优先给了胡先生。 “年轻人怕什么,冲出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喏,给你块木板,自己挡着啊。”何春丽善良的拿了块废木板给了小身板。 小身板比了比,有些小啊。可看看何春丽,小身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路也不远,就跑过去吧,省的惹这尊大佛生气。 到了门口,雨下的越发大了。小身板正在做心理建设。 丫头看了看他,把蓑衣蓑帽递了过去:“你拿着吧,这雨怪大的。” “那你……” “我不是有伞吗,我这伞大,躲几个人都没问题呢。你拿着,过几日还回来就是了。”丫头说道。 小身板看了看,伞确实挺大的:“那就谢谢了。” 罗平在宝来斋,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让伙计关门回家了。今天,却迟迟没有关门,不单是因外外头下着大雨的缘故。 刘名拿了账本回去,第二天上午也没来。罗平以为他在家琢磨账本呢。哈,没学过看帐,还要揽这个活。 到了下午,客人不多。伙计们在一处磕磕瓜子说说话,罗平也没多说他们,一天了,是乏的很。 刘名却是气冲冲的来了,直盯着罗平看了好久,那神情就像是说:你的一切都被我看穿了! “我看了一晚上的账本。罗掌柜的不愧是我三叔选的人,账本做的很好,每一笔都记的清清楚楚。”刘名说道,嘴角含着笑,“但是……” “但是。账本上还有几个问题,我得问问您。”刘名把账本拿出并翻了开来,上面有几个地方用了红笔细细的圈画了出来。 看上去看的挺认真啊。 “这里多支出了五百两!也没说清是支出在哪儿?我可不可以认为是罗掌柜你中饱私囊?”刘名说道。 好在临行前,爹让我多带了个账房。刘名想到。全然忘了那时候他还为着不能带美貌丫鬟,只能带个年过半百的账房先生和他爹大吵了一架。 “你刚来,这事还不清楚。这些钱啊都是用来疏通关系的。”罗平说道。 刘名只是不信:“呵,宝来斋好好的,需要疏通什么关系?” “你来的时候也该听说了刘离的事儿吧。他拿走了店里的西洋钟,那钟原本是送给皇宫里负责采买的公公的。可因为案子,被官府收了去。我好不容易才疏通了关系,把西洋钟拿回来。”罗平解释道。 五百两银子,说罗平没扣下一点,刘名不信。白水荡里也有人送钱走官府门路。一二百两就能办上好多事。他这回来就是要把罗平拉下马来,揪住一点错就不能放开。 “那你倒是把送给哪位大人多少银子,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罗掌柜的要是多出了银钱,也好从店里拿贴补。”刘名不依不挠。 “啊?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哪想的起来哦。” 刘名找了纸和笔。让罗平坐下,把笔递给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逼迫啊。 罗平无所谓,正觉得自己钱贴进去了,亏的慌。能拿些钱回来也是好的,省的丫头整天念叨着欠她钱,作为家长很没面子诶。 有些忘记了,大部分的却还是记得。 罗平整整写了一页的纸。上下加起来大概有上千两了。还得再倒付罗平五百两?! 刘名把纸拿来,仔细看了:“这些个小吏也要给银钱?” “当然要,随便谁稍微拦那么一下,这西洋钟就回不到我们宝来斋了。” “呵,查嘛是你要查的,都写出来了又不相信。呵。”这句话当然不是罗平说的。是从伙计堆中传来的。 刘名怒目回视:“谁?” 伙计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样子。 过了会儿,一个伙计抬起了头。 “你……”刘名刚要开口骂。 那伙计说道:“刘少爷,天色晚了,又是大雨。咱可都没带雨具。让我们早些回吧,兴许还来得及去隔壁伞店买把伞呢。” 即使不收买人心,也不能太过得罪。刘名只能说道:“你们回吧。” 伙计们却是一动不动。 “没听到刘少爷的话啊,还不快回去。”罗平说道。 众人才纷纷散了开。 刘名气了个倒仰。 “爹爹。”丫头小心的避过小水坑。 “哗啦”却还是溅了一身泥。罗平大踏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完全没看脚底下。 “爹爹!”丫头嘟嘴道。 罗平接过丫头手中的伞。丫头的个字对于他来说还是小了点。 “嘿嘿,爹不是没瞧见嘛。咱快些回去吧,回去后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行了。”罗平讨好的笑道。 伞举得高高的,还是有些雨滴会飘进来。打在脸上凉凉的。 伙计们没人送雨具,冒着雨几步跑到了伞店,买了伞。刘名慢了几步,到了店里伞竟是卖光了。 伙计们见到了,忙跑的远些,生怕刘名抢了他们的伞。 刘名心里把罗平,伙计们,还有在他家里却不知道送雨具来的账房先生骂了个遍。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冲到了大雨中。 ―――――― “叔猛!” 肖叔猛在外头睡了一宿,日上三竿才打着呵欠,惺忪着睡眼回到了家中。 怕被肖叔拔发现,肖叔猛还特意寻了偏僻的路。七拐八拐的,眼看就要到自己的院落了,没想到遇见了肖叔拔。 “哥。”肖叔猛吓的清醒了大半,忙做低头认错状。 肖叔拔是庶长子,肖叔猛是嫡次子。肖家是太后的娘家,就剩这两根苗了,太后能不宠爱着吗?两人之间,太后更宠的还是嫡子肖叔猛。无奈肖家两个子孙都不成器,肖叔拔还好些,肖叔猛完全就是一滩烂泥,怎么都扶不上墙。 “我给你说了门亲事,两个月后,你就乖乖的给我娶亲吧。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就别去了,再有下次,我也不罚你。我就把伺候你的小厮一个个发卖出去!”肖叔拔说道。 自然不会简单的就卖了,不说被发卖之前还要受到怎样的刑罚。就发卖二字而言,主家可以把你卖到好地方,也可以把你卖到矿上甚至是楼里做小倌。 肖叔猛身旁的小厮脸色变的煞白。这样一来,小厮就不会为了赏钱一个劲儿的撺掇肖叔猛去外头寻欢作乐。即使是肖叔猛自己想出去,也会被下人们拦住。 “哥,你不能这样?!”肖叔猛惊道。 娶媳妇娶就娶吧,长得好看又懂事的,就在她房里多歇歇。要是是个丑女或者想管爷的,那就一日也不在她房里歇。 没的出门可不行。每个月和朋友们间的小聚是一定要去的(这小聚会被京城百姓戏称为害虫聚会),还有那些个漂亮迷人的姑娘还等着爷去好好的呵护她们哪。 “回房去,其他话就别说了。我吩咐了账房那边,一分银子都不会再支给你,横竖这府里有吃有住的,你也用不着出钱。”肖叔拔说道。 肖叔猛郁闷的回到了房。 没过几天事情就有了转机。太后招肖叔猛进宫。这也是经常的事,肖叔猛嘴甜,常能逗得太后大笑。 ………… “哟,哟,哟,这副可怜样做给谁看哪?” 肖叔猛闷闷不乐不说话,不见以前的机灵样。 “太后姑姑,您帮着和我哥说一下吧。我在家里都要被关坏了!”肖叔猛撒娇道。 太后放下怀中抱着的白猫儿,招手让肖叔猛走上前去。 “关着点你才好哪,省的每天惹麻烦。” “我可没惹过麻烦。”肖叔猛说道。 太后年岁大了,不能久站。孝顺的宣帝便命匠人打造了一张舒适无比的椅子。太后懒懒的躺在椅子上。 肖叔猛坐在了椅子前的地上,抱住太后的腿撒娇。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你羞是不羞?”太后笑着说道。 “不羞,不羞。” “赖皮鬼!”太后轻拍了下肖叔猛的脑袋。 肖叔拔想给叔猛娶个小官之女,太后能理解。可心里却着实不舒服,肖家的嫡子只能娶一个小官之女? 等重新夺了宣帝的势,定要休了那女子,为叔猛风风光光的迎娶一位大家闺秀! 好说歹说,肖叔猛总算是解了禁。可却拿不了太多的银子,每个月月钱只有二百两,够做什么的。喝顿花酒都不能啊。 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 “哎呀”一个女子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直撞到了肖叔猛身上。 肖叔猛的小厮护卫们不是吃素的,估摸着对肖叔猛没什么伤害,再加上是个漂亮的女子,若是拦了,怕少爷还要怪他们多事吧。 “肖少爷,真是对不起。”女子盈盈下拜。 肖叔猛忙把她迎起:“这位姑娘,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上次在银楼前见过一回。后来,公子不是还托人送了几回礼吗。” 肖叔猛想起来了。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还说呢,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认识我?”肖叔猛说道,眼神放肆了些。上次只是惊鸿一瞥,肖叔猛都心心念念了好久。现在仔细打量了,真美人也。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是个男人都会生出疼爱怜惜的心。 “罗姑娘做什么去,怎么走的这么匆忙?”肖叔猛问道,并恶狠狠的瞪向了周围。于是乎,看客们都纷纷散了去。别热闹看不成,还惹了自己一身骚。 罗伊抬手把跑出来的碎发拨到耳朵后边去:“在家里头太闷了,出来走走透透气。” “天是有些闷。京城里你还没好好转过呢吧,这京里许多好玩的地方呢,不如我带你看看玩玩,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肖叔猛说道。 罗伊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不会干出禽兽之事的!” “不是的,我没这样想。”罗伊忙解释道,“只是,我们也不是很熟悉。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一点儿也不麻烦。罗姑娘,你去过京郊的马场吗,那儿的马比草原上的也不差……”肖叔猛边说着,边带着罗伊去了郊外。 这样一来一回,起码得要一天的时间。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罗伊却还是跟着肖叔猛走了。 昨天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找到了她,自称是肖家的政敌。想要找肖家的错处,将肖家拉下马来。 “那你就去肖家,来找我做什么?”罗伊问道。 罗伊对家里谎称要去街上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丫头想跟着,却被罗伊一口拒绝:“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这么些路,不到一刻钟就能回来,还要你陪做什么?” 一个人上了街。却是去了铁匠铺子。挑挑拣拣了一会儿,手里拿了把轻巧的匕首正在端详。 “这匕首利的很,姑娘你小心着点,要是一不小心划伤了就不好了。您要是想买了裁些小东西。不如买把剪刀吧。”铁匠铺子里的学徒说道。 “就这个,我想把麻绳割开,剪子容易钝。匕首有刀鞘吗?”罗伊比划着匕首说道。 “有,有。”学徒把刀鞘拿了出来。用了牛皮制成的刀鞘,样子不算花哨,握在手上舒舒服服正好。 “多少钱?”罗伊问道。 “二两银子。”学徒说道,怕罗伊嫌贵,学徒忙又加了句话:“您看看匕首的锋利还有坚硬程度,二两银子真没多要你的。” 罗伊带足了银钱才出的门,把小荷包拿了出来。倒出来几个小银锞子。 “喏,给,多的不用找了。”罗伊把匕首放怀里放好。 刚走出店铺,却被一个人拦下了。 “你想凭着把匕首就能杀了肖叔猛?呵,天真。”高瘦男子冷笑。 “你说什么呢?真是奇怪!”罗伊绕开高瘦男子。“莫名其妙。” 虽是这么说着,她心里却还是恐慌的,怎么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意图? 高瘦男子也没拦她,只是幽幽的说道:“你去送死没什么,只是可怜了罗三爷。一大把年纪了,刚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现在又要把唯一的一个孙女儿也送出去了。真是可怜。” 这番话没有触动罗伊。她心里只想着复仇。自己死了,爷爷会伤心,可若是杀害爹娘的凶手逍遥法外,爷爷会更伤心吧。想着,罗伊的脚步反而更坚定了。 “真是个狠心的小姑娘。”高瘦男子说道,几踏步走到了罗伊面前挡住了他。 “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喊了!”罗伊皱眉道。 “你喊一句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肖叔猛,告诉他有人要刺杀他!” “无聊!”罗伊想把高瘦男子推开,那人却稳如磐石,动也不动。 “我如果说我有个法子。能把肖家从勋贵中抹除,只要你帮一个小忙。你,愿不愿意?”高瘦男子说道。 罗伊定定的看着高瘦男子,高瘦男子读出了她眼里的意思,说道:“我不会骗你,骗了你我没任何的好处。实话和你说了,我是张府,就是张首辅家的人。我们老爷早就看肖家不顺眼了,攀着太后的关系,踩在我们老爷的头顶上!” “好,我答应你!” 不管高瘦男子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在僵持下去,对自己也没好处,索性随了他,说不定真能报仇! 高瘦男子笑道:“明日你再出来,肖叔猛会出来。你若是看见了就撞上去。不是让你去刺杀,你不用激动!” 罗伊忙收了自己激动的表情,一想到要手刃仇人,她稍稍兴奋了些…… “他一定会黏上你,你就慢慢的接近他。第一次别做什么,和他说说笑笑就行了。之后的事,我会再通知你的。”高瘦男子说道。 “匕首你自己收着,若是肖叔猛真的有不轨之心,你伤了他也无妨,我给你兜着!”高瘦男子说道。 罗伊觉得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场面转到今天,罗伊和肖叔猛并肩走在京郊。 “罗姑娘,走那么久,累了吧。在这儿歇一下?”肖叔猛指了指路边的大青石说道。 青石很大,罗伊坐上去绰绰有余,不过再加上个肖叔猛就有些小了。两人要是都坐下,怕是要挤在一起了。 可走了那么久的路,罗伊觉得小腿已经有些酸痛了。 去京郊的路,肖叔猛走了无数回。这块大青石还是他命人搬来的,为的就是能和妹子们来个亲密接触…… 罗伊点了点头,在大青石上坐了一个小角落。 肖叔猛随后也坐了上去,手里拿着把折扇,不住的给罗伊扇风:“天气闷了些,罗姑娘你出了好些汗。” 肖叔猛的侍卫护在周边,很默契的都没朝两人看过去。 罗伊有些害羞的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 “肖公子,路还远着呢。我可要回去了,家里人怕是已经急了。”罗伊说道。 在肖叔猛眼里,罗伊已经是被他拿下了。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最容易上手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先坐着,我让人去雇顶轿子来。”肖叔猛说道,旁边的侍卫走了一个,看样子是去叫轿子了。 京郊的风景不错,人也不多。没事到郊外来游玩的都是闲人。 ―――――― 宝来斋。 气氛不是很好。 刘名带了账房先生霸占了整个柜台。罗平来的时候根本没地方站脚,只能站着和伙计们一块迎来送往的。 “罗掌柜,这两个人是谁啊?怎么那么不知好歹!”一个老大娘拉住罗平的袖子悄悄说道。 “你可得做出个掌柜样!这样的伙计早些辞了就是了!” 罗平笑着点头:“知道,您上回说要买块怀表给孙子的。我给您留着了。” 罗平让伙计把怀表拿了出来。 “我特意给您找的,样式比别的好看多了!” 人不可貌相,这个普通的老大娘,孙子可是国子监的学生,学识好,不少达官贵人都想跟他结亲呢。 老大娘手里也有不少的银钱了,这回就想给孙子买快怀表,听人说,那国子监的学生都有。 老大娘其实并不懂表,却还是拿着表,开了关,关了开:“嗯,不错。不过,你看,这里有道划痕。” 怀表的背后有几道微不可查的划痕。 “这我都看不出来。”罗平说道。 “诶,便宜点。” “您都没问价呢。好吧,这表原先卖五百两。就算您便宜些四百八十两,怎么样?”罗平说道。 老大娘不满了:“太贵了,再便宜点!” 刘名一把把怀表抢了去:“这表最起码要值八百两,你五百两就卖了?!是不是就想让宝来斋亏钱?!” 怀表标价五百两是低了,不过也算正常,八百两稍稍贵了些。刘名只是不忿罗平那么快就能做一单生意。 老大娘手脚灵活,又把表抢了来:“五百两!我出了!” 刘名再要动手,老大娘哭喊起来:“哎呀,抢东西了!打人啦!” 见有人注意到了这儿,刘名不好意思,只能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只是恶狠狠的瞪了罗平一眼。罗平摸了摸鼻子,很无奈啊。 “给我包起来!”老大娘豪气的说道,却是又拉住了罗平低声道,“你刚说的四百八十两还做数吗?” “作数。” “那还能再便宜些不?我都来那么多趟了。”老大年说道。 姑娘对着你撒娇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若是那个姑娘的年纪能做你娘了,那感觉就不怎么好受了。 “成,就四百五十两!不过您可别往外说去,门口那个,就是刚抢怀表的那个。他是我们东家的侄子。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可是要挨骂的。”罗平说道。 老大娘忙说道:“知道了。”要是让那人知道了,要多出三百两呢! 宝来斋两个掌柜的事,大部分常客都知道了。 不少人都为罗平抱不平。宝来斋原先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好些了,又有人来抢这份成果,也要点脸吧!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罗三爷最终是妥协了的,罗三爷现在最放不下的便是罗伊了。 想留在京城那便留下吧。 在白水荡的时候,罗三爷除了拿着儿子儿媳给的银子过活外,他自己也是有几亩薄田的。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也是有些的,却不能拿出来。不说还有自己的养老钱,就是罗伊的嫁妆也要把这笔钱留住。 现在没了收入,罗三爷就要想办法了。 房子暂且住着罗平的。京里房租贵,房源少,一时也找不了好的。罗三爷决定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罗三爷只会些庄稼把式,想来想去,不如也同儿子儿媳一样卖些小吃食吧。 添置了副行头,罗三爷便开始了摆摊的日子。 罗三爷卖的是面食,要便宜的,可以来碗素面。要贵些的,还可以加鸡蛋,红烧肉和熟牛肉。罗三爷还准备了自制的酱菜,酸爽可口。 一天下来,倒也做了不少生意。 “喂,老头儿。新来的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几个小青年聚在了罗三爷的摊前。 “我已经收摊了。”罗三爷讨好的说道,“你们要是想吃,明儿来吧。” “哈哈哈。”为首的青年放肆的笑了起来,“谁要吃你那破玩意儿。喂,老头,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这儿有这儿的规矩,既然你想在这儿摆摊,那就要交钱,哥儿几个才能护住你的摊子。” 这是遇上收保护费的了。 罗三爷拿了一串铜钱出来,有五百文的样子,放在了青年面前的桌上。 “就这些?”青年对着桌上的筷桶似乎很感兴趣。 人不大,胃口到大。罗三爷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又拿了一串铜钱出来,凑足一千文。 京城里头,铜钱似乎贵些。一千文也就是一两多。 青年满意的拿在了手里:“你这老头还蛮上路子的吗,行了。以后每个月都交一回,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罗三爷忙点头。 待青年们走了。罗三爷把桌子凳子收了,回家去了。 “爷爷,你怎么一天都不在?”罗伊嗔怪的问道。她真怕是罗三爷恼了她,一个人回白水荡去了。 “爷爷出去走走,看看老朋友什么的。”罗三爷说道。 “爷爷又骗人,你在京城里哪儿来的老朋友。”罗伊毫不客气的揭穿他。 罗三爷只能干笑。不知怎么的,罗三爷下意识的不想让罗伊知道他在摆摊的事,明明知道这事情日子久了便会显现出来,却还要撒谎骗罗伊。 罗伊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不妥来。 倒是丫头这个外人觉得有些不对劲。罗三爷和罗伊祖孙两个不知不觉中都在互相讨好对方。 ―――――― “罗伊姐,咱是庄户人家,姑娘家的抛头露脸是没事……” 再又一次罗伊早出晚归后,罗伊忍不住同她说道。 丫头看了看罗伊,见她面上没有不快的神色。才继续说道:“只是,在京城里,若是没事老往外走,难免会有人说闲话的。” “昨儿做的炸茄盒真不错,小衫啊,你什么时候得空了教我吧。”罗伊的语气很欢快,就和往常一样。像是根本没听见丫头说的一番话。 话头就这样被罗伊错了开。丫头也不好再回过去说。只能顺着罗伊的话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炸的时候控制好就是了。” 心不在焉的说了会话。罗三爷和罗平也回来了。魏嫂把晚饭端上了桌。 罗伊比刚来的时候开朗了许多,吃饭的时候也会说话,虽然多是劝着罗三爷少喝些酒。 丫头实在是没忍住,把这事告诉了罗平。 她信得过罗伊的人品,却怕她因为爹娘离世受到的伤害太大。反而变得不在乎自己,放纵自己。 “这倒是难办。”罗平说道。 毕竟关系再怎么亲近也只是堂侄女罢了。罗平说不得骂不得,罗伊也有十五六了。这个年纪在庄户人家不少都已经当娘了。只是罗三爷偏疼她些,不想她那么早嫁人,原本也是打算去年过年的时候等罗石和李兰花回来一起相看的。却没料到。怎么都没有等到人。 罗伊不想回白水荡,罗三爷就动了想给她在京城里找夫婿的念头。也托了罗平帮忙看着有没有不错的后生。 罗伊是为了爹娘离世伤心,便给她说一门亲吧。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罗平觉得自己想的很深刻,一下子就想到了解决方法诶。只是哪有人选? ―――――― 江上乌压压的一片船驶来。 这是回朝的大军,据传来的消息,此次一战,重创蒙古军。起码在十年内,蒙古人再没精力把手伸到中原地区来。 “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还是吐的一塌糊涂。”军医说道。其实他也就是采过几天的草药,粗通些药理,可在军队里缺大夫的情况下,赶鸭子上架成了一名军医。 “哈哈,这小崽子终于是消停下来了。哼,打了次胜仗不知道骨头轻的不知道有没有三两!”说话的是本朝最年轻的将军付岛。 保也侯虚弱的趴在床上。 狭小的船舱,保也侯觉得气也透不过来。明明生活在海边,晕船却晕的这么厉害。 手脚都没了力气,脑袋昏沉。就是旁人在旁边笑他,他都没心思回嘴,只是转过身或者把被子拉高蒙上脑袋。 众人见他想摊在地上的死狗一样,逐渐也没了调笑的心思。 减轻晕船的药有,保也侯吃了却不管用。 “你们就乐吧,等我上岸了不整死你们!”保也侯心中暗暗想到。 陆路其实更近些,水路是绕了远道的。保也侯算是付岛的亲信,也只是知道付岛要去接个重要人物。 最好是!要是让老子知道你只是去接个红颜知己什么的话,哪怕你是将军,老子也要撕了你……不行了,不行了,情绪一激动,头更晕了,再多睡会儿吧。 付岛是个刚正不阿的军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改路线呢?他这回是去接一名老将士,蒙古军的老将士。在中原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据说孙子辈的都长大了。 老将士已经从陆路去了京城,水路方面只是个幌子,只在沿江的小镇上停了船,接上了一众老兵。 船上有探子,却也不明白付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蒙古军是撤退了,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说,蒙古军已经大伤元气,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战事了。 只是付岛却听到消息,蒙古人煞费苦心的从许多年起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这是从一个细作口中问出来的。 听上去,真像是扯蛋!说的好像蒙古人很闲一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付岛便去寻访了老兵,务必要完完整整的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付岛不想管这事,只上了道密折说了此事。 宣帝的批复如下: 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想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总之,我二人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倾慕流涎就是矣。 白话点说就是:我是明君,你是贤臣。暗地里的意思是:咱关系不错,我现在举步维艰,你就不晓得帮衬着我点? 唉,皇帝无赖起来,真是没办法。 ―――――― 张希夷随了付先期去了浙江。 江浙一带最出名的就是美景,美食,美人。 游了山玩了水,吃了美食,见了美人。 付先期却迟迟没有去上任。 “希夷,你觉得这景怎么样?” 一叶扁舟,上面只两三人。 舟上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是一壶酒,两个酒杯。 “他们都是些俗人,不懂欣赏,整日催我去上任。哈,这人生当官受罪的时间多着呢,忙里偷闲的日子却少。”付先期说道,举杯示意张希夷一起饮酒。 “我也是个俗人,付大人,你还是早些去任上吧。”张希夷喝了口酒说道。 “真是扫兴!” 光是玩乐就有七八日,江浙的盐商们怕都已经急了吧。 怎么不急,都已经给新来的巡盐御史下了套了。要是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有钱大家赚,要是不识相,那就只能让他吃些苦头了。 可左等右等那位巡盐御史大人就是不露面。 盐商们不习惯等待,多一日便多一分不确定。 “这人呢,不会是不敢来吧?” “有什么不敢的,都敢抓了我外甥!都敢明着打我脸了!还会不敢来?!让兄弟们在港口码头客栈都布置好人手,只要看到了面生一起的四五人就立刻盯紧了!” 一行五人到了杭州。 付先期,李敬,张希夷,另加两个拿行李的小厮。 找了客栈住下。 “五位?是住店还是打尖?”小二殷勤的问道。 “住店,两间房!”李敬说道。 “好嘞,我带您几位上去。” 客栈的桌子旁坐了几个闲人,付先期一行人走进来,那眼神就若有似无的盯着他们。 在听到只要了两间房后,便又放松了。 这伙人肯定不是。 五个大男人要两间房,定是穷死了的,哪儿可能是巡盐御史啊。 ps: 那段奏章批语是复制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客栈的房间都不会修的很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空间越小,房间越多,挣的钱也才越多嘛。 小二见是五个大男人,就没带着去小房间,而是去了稍微大一些的。会贵一点。不然的话,两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屋里。那味道也是不好闻的吧。 付先期和李敬住了一间,张希夷和另两人住一个房间。 是真的没钱了。 吃喝玩乐,花了许多钱。不过也没人在乎,李敬身上藏了应急用的一千两,怎么都够了吧。 好死不死,到了城里竟被小偷偷了。 张希夷还有几十两碎银子,只能是凑合的住了。明儿就去任上了。 夜晚,华灯初上。 客栈的每个房间都有个小窗子,真的很小,只有四分之一的桌面大小。也就是能透个气什么的。 付先期站在窗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这才是城里最繁华的时候啊。可惜没钱了……嗯,要是有人送钱来就直接收着,这叫麻痹敌人,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 白水荡。 朱氏的肚子已经挺的老大了,申氏很高兴,说说不定肚子里有两个呢!申氏的闺名叫双娥,她还有个姐姐叫双姝,两人便是双生儿。申氏和姐姐长的很像,在丫头小的时候经常分不清,不是管申氏叫姨姥姥,就是管真的姨姥姥叫姥姥。 有过双生儿的人家生双生儿的几率大些。知道自己可能怀了两个,朱氏也格外的小心了。 罗二姐经常带着厉丽来罗平家转转。照她的话说,俩人都怀了,一起也有话说。 看见朱氏的肚子一天天的鼓了起来,而厉丽依旧是小小的身板,罗二姐心里不舒服了。厉丽的月份比朱氏大,这就说明自己的孙子在受罪啊。 有些小吝啬的罗二姐疯了般买了许多大补的吃食。厉丽吃的也是战战兢兢的,她若是不吃,罗二姐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幽怨的看着。 这样吃了个把月,厉丽总算是胖了些了。罗二姐心情才稍微舒畅了些。这时候又知道了朱氏怀了双生儿,气又不顺了。 只能是安慰自己,朱氏那么多年了都没生个男娃。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丽儿肯定会一举得男。 厉丽惴惴不安,生男生女的事是老天定的。若她是正大光明的嫁进徐家的,那生个女儿也没什么,还可以再生嘛。怕就怕生了个女儿,徐家又想要药店和宅子,到时候自己可变不出来。唉,就盼老天爷能怜惜她这辈子的不易,给她一个男孩吧。 “舅母,我做了些小孩衣服,多做了几件。就给舅母拿来了,好看吧?”厉丽拿了婴儿衣服还有小鞋子。 衣服鞋子小小的真是可爱。朱氏一看就喜欢上了。她自己是不会做的,申氏眼睛有些花了,即便做出来颜色也暗沉沉的,舒适度够了。看上去却是不怎么可爱的。 农村里喜欢把大孩子的衣服留着给小孩子穿。娇娇穿的便是丫头剩下的。可丫头都已经十多岁了,衣服都旧成什么样了,朱氏早裁了准备当尿布。 “真好看,你手真巧。”朱氏由衷的夸奖道。 朱氏不客气的收下了:“我嫂子送了些梅子来,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待会儿让你婆婆带一筐走。” 罗二姐来了罗平家,只是坐了小会儿,然后便把儿媳妇留在了那儿。自己去村里走街串户去了。 大概是明白自己怀不了孩子了,卫姨娘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如何拴住徐茂林的心上。罗二姐看不惯两人亲亲热热。原先在赣榆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这样一来,申氏和妮子就要照顾两个孕妇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好在厉丽不是个矫情的,不然非累死不可。 “我冷眼瞧着,罗家就这个姑奶奶还有你婆婆是不好想与的。把人往咱家一丢就走了。真有这个脸!”申氏怒道。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罗二姐刚回来接走了厉丽,嘴里还说着 “娘,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婆婆都已经走了,就别在说了。让人听着像什么话。您是生怕我不能被休回去?”朱氏没好气道。 “哪儿能啊。这不是没人吗,再说我也知道女婿是疼你的。当初要不是看在罗平人本分又肯干,就他那个老娘的德行,我说什么都不会把你嫁过来。” 朱氏给了申氏一把梅子:“您越说越没边了,吃些梅子,也好把嘴堵住。” 申氏含了颗梅子在嘴里,眯着眼:“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了。你现在过的也挺好的。当初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唉,现在我就担心你大姐。” 大姐朱金花,是最老实的一个人。申氏怕她嫁到人家后被欺负,就也给她找了个老实的。这下可好,大姐夫是不欺负朱金花了,是夫妻两人被别人欺负。夫妻两都忍着,忍着忍着就出事了,大姐夫有些疯了,只要一被刺激就说些胡言乱语,或者疯狂砸东西。 朱金花前些日子也来看过朱氏,带了些自制的酱菜送来。 朱金花只是憨憨的笑,要不是听旁人说,申氏也不知道朱金花心里有多么的苦。 朱氏想起来,自己做姑娘的时候,大姐也还没出嫁。自己和二姐也是这样欺负她,什么活都让她干,还时不时的和爹娘告些状,看见大姐被罚了还偷乐。 大姐养成了这样任劳任怨的性子,是自己和二姐造成的吧。要是大姐能稍稍泼辣点,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啊。 朱氏一阵心酸,这怕是她一辈子中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事了。 “妮子,你拿个篮子装些虾干还有海蜇皮什么的给我大姐。”朱氏吩咐道,又转身对了朱金花说:“大姐,我喝茶喝多了,先去方便一下啊。” 朱氏拿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百两银票放在了篮子里。当面给大姐,大姐肯定不会收。 现在哪怕给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朱金花该有的一生的美好日子了。只是,给了钱,朱氏心里也能好过些。 “娇娇,你以后不仅要听爹娘的话,也要听姐姐的话,知道不?” 罗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着姐姐会给我买糖吃,我为啥会不听她的话? ―――――― 罗伊和罗三爷陷入了冷战。 两人才和好没几天。罗三爷知道了罗伊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去外面干什么,怒火就压抑不住。 “你爹娘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可以做出那么丢人的事!” 罗伊不说话。罗三爷觉得罗伊就是默认了。 罗三爷老泪纵横,便是知道儿子儿媳的死讯,他都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流眼泪。 “我不该啊,我不该让石头和兰花来京城!我更不该带着这个逆女来京城!” 罗三爷也不听罗伊的解释,几天见了罗伊都没好脸色。罗伊像往常一样给罗三爷摆好碗筷,罗三爷腿脚有些不利索,罗伊天天都会煮药草汤给他泡脚。只是现在换了丫头送去罢了。 罗三爷在街上卖面食,因为面条精道,价格便宜,也是吸引了一部分客人的。每日辛苦却充实。 端上了一碗面,罗三爷抬手擦了擦汗:“面来了!” 见前边好像是罗伊,身旁还有个华贵衣裳的公子。罗三爷以为是汗水糊住了眼睛,小伊那么乖巧听话,怎么可能的事。 转身拿了擦汗的布擦了脸,再定睛一看,是罗伊无疑。 那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罗伊也发现了罗三爷,便引着肖叔猛去了别处。 罗三爷气红了脸,可街上都是人,他不能直接冲过去,把两人分开。好歹得给孙女儿留些面子。 高瘦男子又找过罗伊几回,只叫她慢慢让肖叔猛信任她。 肖叔猛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是这还没到手的才可口。 在几次偶遇后,肖叔猛也对罗伊渐渐的上了心。见罗伊最近有些闷闷不乐,就吩咐了下人去打探打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高瘦男子又一次把罗伊拦下,罗伊怒气冲冲的问道。 “怎么火气那么大?” “你甭管,这事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要是你只是耍着我玩,你直接说,我一把匕首了结了他再了结我自己就是了!”罗伊说道。 “是不是被你爷爷看见了?” 罗伊怀里一直揣着那把匕首,此刻直接就拿了出来,朝着瘦高男子刺去。 瘦高男子右手快速捏住了罗伊的手腕,匕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来真的啊。” “好吧,好吧。你明儿再见肖叔猛一回,然后……”高瘦男子想附在罗伊耳朵边上说,却被罗伊推了开:“又没别人,你好好说话。” 高瘦男子说了计划。 罗伊疑惑:“会不会伤到我爷爷?” “肯定不会!”高瘦男子保证道。 “可就算是成了,对于那些人家来说也是无关痛痒吧。”这些日子罗伊也想了很多。 高瘦男子笑道:“后边的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只同你说,一个月内,肖家必定下马!”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老了,心也累了。这番大悲痛之后,罗三爷的身体已经是不怎么好了,只一口气强撑着。 罗伊来了这么一出,罗三爷眼前一糊,差点没倒在地上。 “不卖了,家里有事,我得早点收摊回去呢。” 再有人到摊子上来,罗三爷客客气气的解释道,等摊子上的客人吃完了。罗三爷就收了摊子,赶回家去了。 罗三爷气势汹汹的往厅上一坐,只等罗伊回来就兴师问罪。 “三爷爷,您这是怎么了?”丫头买菜回来,只看见罗三爷面色阴沉的坐在堂上。 见是丫头,罗三爷扯出一个笑,这笑怎么看都不会比哭好看:“没事,没事,你做事去吧。” “真没事?”丫头不信,没事能摆这样的阵势? “没,我等小伊回来呢。”罗三爷说道。 太阳已经偏西了,罗伊才回来。 在巷子里同遇见了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打了招呼,罗伊的笑脸一进了家门就没了。 然后便是之前的“哐哐当当”的一阵吵。 罗三爷大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两军交战,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受。 丫头在罗伊的央求下,端了装了草药水的木盆去了罗三爷那儿。 “三爷爷,您泡下脚吧,这水温正好。要是凉了就没这个效果了。”丫头把木盆放到了地上说道。 “你拿出去吧,我嫡亲的孙女都成了这幅样子。我要条好腿有什么用?!”罗三爷说道。 “三爷爷,小伊姐只是一时不懂事儿。多劝劝就好了,您别这样。”丫头说道。 罗三爷看着丫头说道:“她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脑子还那么的拎不清!那种人是她能招惹的吗?什么都比不上安稳生活的好!” “丫头啊,你也十三了,我瞧着你就比你小伊姐懂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伊,她,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罗三爷还是泡了脚。嘴上说着这是因为药草也是银钱买来的不能浪费了。 ―――――― “圆才啊,你今年多大了?”罗平闲聊的时候问郑圆才道。 郑圆才正仔细擦着新到的鼻烟壶。要说这鼻烟壶还是我朝的比较好看。壶内画美轮美奂。只人都是贱骨头,当然是漂洋过海来的比较珍贵。 西洋鼻烟壶都是金银器,放置的时间久了。瓶身会氧化掉,所以就要特别的维护和保管。 “十八。我是家里最小的,我娘生了我就走了……”郑圆才也是个话多的。 “停停停,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成吧?”罗平忙说道。 郑圆才放下手里的鼻烟壶又拿起了另一个小小的琉璃杯子开始擦拭:“您问吧。” “你哪儿人?” “福州的。” “那挺远哈,你怎么就到了京城来了?” “刚不是说了吗,我娘生了我就走了。我爹又当爹又当娘的养我们姐弟几个,偏逢上灾荒,没了办法,只能是离开了家乡,边乞讨边来了京城。”郑圆才说道。 罗平问郑圆才那么多话。是想着给罗伊物色夫婿。 郑圆才现在虽然是个伙计,但人机灵有眼见实,自己多教教他,以后当个掌柜的,管理一两家店铺也是可以的嘛。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饿死了。我姐姐把自己卖给了人牙子,得了些银两,好歹让我和弟弟捱过了那个冬天……” “……”说到了别人的伤心事,罗平不好再往下问了。 郑圆才抬头看了看罗平,笑道:“没什么的,掌柜的。都过去的事了,我都已经看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爹和我娘是享福去了。我姐,去年也嫁了个管事。我这份工还是她帮我求来的呢。” 罗平心里想的有些不厚道,郑圆才算是不错的夫婿人选,家世和罗伊差不多。嫁过去了之后也不用伺公公婆婆…… “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娶媳妇儿吗?”罗平试探的问道。 郑圆才嘲讽的一笑:“我哪儿敢想哪,我还有个弟弟哩,十六。身体不好。我得攒钱给他买药,哪儿有钱娶媳妇。” 有个病秧子弟弟,这倒不好了,得照顾一辈子啊。罗平想着,却觉得自己有些市侩。 “掌柜的。你先预支我点工钱噻。上个月的钱用的差不多了。”郑圆才说道。 郑圆才是所有伙计里边赚的最多的,因为工钱主要是卖出东西的提成。郑圆才卖相好,人勤快又会忽悠。业绩可不就是最好的吗。 上个月,郑圆才拿了十二两工钱!这么多钱足以傲视所有的伙计了。 现在竟然说全部用完了。 “你弟弟生的什么病,花费的了这么多银钱?”罗平问道。 “不是大病,也好治,只是要每天养着。唉,少爷的身子穷鬼的命!”郑圆才说道,语气里没有嫌弃的意味。 “我是没意见,你要是自己能让那人同意。”罗平对着刘名努了努嘴。 刘名把着账上的银子不肯松手,哪怕是进货出货,都要和他说上老半天,恨不得你跪在地上求他,他才给你银子。 “掌柜的。”郑圆才苦着脸道。 “行了。喏,我先给你五两用着,不多给啊。免得你下个月再没钱用。”罗平自己拿了五两银子出来,“下个月发了工钱得还我啊!” 郑圆才把银子拿了来:“你说你也是个掌柜的,咋这么小气呢。” “拿来!”罗平伸手过去拿,郑圆才躲开。 “掌柜的,我错了。您最大方!” 哼哼,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啊。不就是最近稍稍节俭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知不觉就花了许多的银子。 可罗平又不好意思同丫头讲说没钱了,让她省着点。只能是自己在外省钱。 譬如有些坏了西洋物什,往常都是堆在库房里,这就是亏损的。可罗平出了一笔小银子把这些都买下。找了匠人稍稍把坏的或花的地方改了,然后当次品卖了出去。虽然价格比正常的要便宜一半,可还是大赚了一笔。 刘名眼红的不行。罗平买下那些坏物什的时候,刘名还暗自欣喜。觉得罗平一定会亏本。没想到竟然赚了许多。 “嘀嘀咕咕什么呢?!没见到客人来吗,还不快招呼去!”刘名骂不了罗平,只能骂着郑圆才出气。 罗平回了家,罗三爷就急急迎了上去。 罗平劝罗三爷的时候说了,罗伊只是受的刺激大了,人有些糊涂了。给罗伊找门好亲事,让罗伊把心思移到别的上面去。这样一来,罗伊的心结会开。二来,罗伊的小半辈子,罗三爷也不用担心了。 为了让老人家放宽心,罗平像罗三爷保证了一定给罗伊找门好的。 要是让朱氏知道,罗平替别人家闺女找女婿比帮丫头还积极的话,罗平受不了要讨一顿骂。 “怎么样?有找到好的后生吗?”罗三爷问道。 女方那么急吼吼的求嫁有些不好,只罗三爷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心底里想了另一个办法,就是把罗伊给绑回去,关她个一年半载的,什么样的心思都会歇了吧。唉,疼了那么些年的闺女怎么舍得哟。 “有一个,人不错。就是家里有些单薄,还有个病怏怏的弟弟……”罗平说道。 “人好就行了。你什么时候带回来我看看。”罗三爷说道。 “下月初吧,正好轮到他休息。”罗平说道。 罗三爷说道:“我和小伊到了京城,麻烦你们太多了。真是太谢谢了。” “您跟我说什么谢!小时候要不是您照顾着我们家,我们家那么多孩子,长大成人都是个问题。”罗平说道。 其实罗平小时候有一丢丢的埋怨罗老爷子和黄氏的。穷人家,都揭不开锅了,还生一个两个……生了一共五个。 五个孩子啊,生了就要养。整天吃米糠,小时候见了别人家吃白馒头,都会偷偷咽口水。然后梦里就满是馒头的香味。 罗家是幸运的,五个孩子长大成人又成了家,家里条件也好了。可不幸运的人家也有很多,罗平见过。一对夫妻生了十个孩子,养大的却只有三个,七个都死了!剩下三个也是面黄肌瘦,身体孱弱,活不长的样子。 刚和朱氏结婚那会儿,他偷偷的祈祷过,最好先不要生孩子。后来生了丫头,他只是庆幸幸好是个女儿,他压力不会那么重。 话题扯远了,总而言之,深知饿肚子滋味的罗平特别感谢那时候拿出食物给他们兄妹吃的罗三爷。人家中只剩下了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不帮衬着,良心实在过不去。 罗三爷照常出去摆面摊。 摊上来了几个年轻人,看样子是不像是吃面的,难道又是收保护费的? “老人家,这里有些银子。不多,还希望您能收下。” 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罗三爷探头看了一下,五百两! 天上会掉馅饼吗?不会。 “你们是?” “我是肖府的下人,我们少爷……”那人还没说完,就被罗三爷泼了一脸滚烫的面汤。 “滚!给我滚!” 那人慌慌忙忙的把脸上的汤水擦干净:“你这老头怎么不识好歹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前些日子来收过保护费的几个小青年巡视自家的领地,正好巡视到这儿。 见罗三爷和人起了冲突。刚收了人银子,这会儿就得体现他们的职责了,不然以后还怎么混哪。 小青年对罗三爷说道:“老爷子,您坐着。这事我们解决!” “喂,小子,知不知道这儿归我们标哥管!”几个小青年的腰间都别了武器,要么是小榔头,要么是斧头……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霸气。 肖府的人哪怕是下人这么些年在外头就没服过软。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肖府的人恶狠狠的说道。 “知道啊,爷爷我的孙子嘛。”小青年出口调笑道。 小青年们口花花惯了,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肖府的人怒了,他们也是打惯了架的,看看双方人数也差不多,于是对视了一眼……上啊。 “乒乒乓乓”一阵响,小青年们全部趴下。腰间别着的武器根本没时间拿出来…… “以后招子放亮点,不是什么人你们都可以惹的!”肖府下人说道,临走前还狠狠的踹了躺在地上的几人。 罗三爷看的目佌欲裂。想上去帮忙,被旁人拉住:“您一大把年纪了,能讨什么好去?” 人走后,罗三爷忙去搀扶那几个小青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几个,还有一个估摸着是腿断了,直喊疼,怎么都站不起来。 另一个,罗三爷去探了鼻息,竟是没气了的! 喊了大夫来,大夫也是摇头说没救了的。 原本就已经被打得气息奄奄了,最后一脚又踢到了心窝处,这脚便要了他的命。 “正儿啊,哥对不住你。说好了你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却没想让你白白送了性命去。”小青年里头有个满脸麻子的说道。 “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麻子发誓道。 “六麻子。你没听人说,那是肖府的。太后娘家!你能做什么?还是好好把这小哥葬了吧。” 六麻子火了:“怕他个鸟!老子家里早就没人了,不就是一条命嘛。谁在乎,哼。为了我这兄弟!我定要让那肖家给个说法!” 罗三爷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一时热血上了脑袋:“算我一份!” —————— 金碧辉煌的楼宇,你看着它一砖一瓦的垒起来,慢慢的成型,慢慢的丰满……终于是建成了,却不料有一天,突然就倒下了。然后再没人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它,旁人路过也只会唏嘘感叹…… 肖叔猛成亲了,吕家家底不丰,好不容易凑齐了六十四抬嫁妆。而且也就是面上看着不错。就这样,都搬空了吕家的大半个家底。 “你用不着心疼,攀上了肖家这棵大树,那银子不得如流水的进来?”吕士坤安慰眼圈发红的妻子说道。 吕夫人看着闺女上轿,看着花轿走了。心里难受的不行,养到今天的闺女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我哪儿是心疼银子,我心疼的是我闺女儿!你这个没心肝的,玉兰不是你亲闺女啊?!为了自己的前途你就把闺女卖了?” 吕士坤有些尴尬:“说什么呢,外边还有客人在呢。” “现在心虚了,当初做什么去了?”吕夫人有些哽咽的质问道。 “玉兰都多大年纪了,你真准备让她在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她嫁过去。至少能一辈子富贵吧。”吕士坤劝道。 吕夫人用帕子把泪水擦了干,又补了粉,出去招呼宾客去了。吕夫人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才松口让吕玉兰嫁过去的。 吕士坤讨了个没趣,自己笑了笑,也出去同男客们推杯换盏去了。 肖府里头却是有些乱。 新郎官不见了。 “还不快派人去找!”肖叔拔怒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也忒胡闹了点!” “新娘子那儿,先让同族差不多年纪的小子去接一下,就说新郎生了病。”肖叔拔吩咐下人道。 这个理由,肯定不会有人信哪。 不过,吕家也没人见过肖叔猛。新郎骑着大马来接,就让新娘坐上花轿走了。 吕玉兰是个胆大的,悄悄掀起了盖头的一角。 黑黑的高个子,腼腆的笑着。就这小子怎么传出了个风流的名声? 拜完了堂,就送入了洞房。 洞房总不能别人帮着了,肖叔拔让家里除了在前院招待客人的下人全出去找肖叔猛了。 肖叔猛在哪儿? 在安慰美人儿呢。 “你别哭啊。”肖叔猛有些手足无措。平常的时候,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哭的也很多。但都是争宠的手段,送件首饰也就罢了。 罗伊袖子上擦了一种药汁,擦到眼睛上就会泪流不止。 眼泪流的多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哭着哭着想到了自己爹娘惨死,罗伊是越哭越伤心。 肖叔猛和罗伊在一间小茶室里头。 茶室外头匆匆来了一个人,伏在肖叔猛的耳朵边说了什么。 “你快回去吧。”罗伊说道,“也是我们没缘分……” “这个你拿着,就当……”罗伊吸了口气,“就当是送你和嫂子的新婚礼物吧。” 一方绣着鸳鸯的手绢缓缓的落在了肖叔猛身上。 罗伊掩面推门就走了。 肖叔猛想去追,却被小圆凳绊了一下。看着是追不上了,肖叔猛拿起手绢,手绢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肖叔猛嗅了一口…… 唉,这么个漂亮姑娘就这么走了。肖叔猛心头有些怅惘。自然不是因为他爱上了罗伊,只是想到今儿成了亲,以后这些姑娘就不能招惹了……虽说不一定,但人第一次成亲嘛,就不能忐忑点? 自己叫了几壶酒,慢慢喝完了,才起身回了府里。 宴席早就看了。宾客们没见着新郎,心里也都明白。 肖叔猛醉熏熏的回来,路过了宴客的前院:“大家伙,吃好喝好啊!” 刚叫嚷了几句,就被下人拖走了,太没礼数了。 纨绔子弟嘛,要是他温文尔雅反而让众人不习惯。 在宴席中有个较真的御史,当下就拍了桌子:“肖家也是百年家族了,怎么竟教出这样的子弟来!” 喜宴弄的太僵不好,众人把他劝了下来。 小风波一件,即使第二天,御史参了肖家的奏章呈上去都只能算是小风波。很快便会淹没在京城这片大海里。却没曾想,小风波引出了后面的巨浪滔天! 肖叔猛被人搀扶着进了新房。 “嘶~~”肖叔猛倒吸了口冷气。他是酒喝多了眼睛花了吧?这新娘子有两个他那么大! 吞咽了口水,肖叔猛听着喜娘的话,掀起了新娘子的盖头。 惨白的脸,鲜红的唇,乌黑的眉……好在眼睛还算大。 吕玉兰娇羞的抬头,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换了人? 所有人都退下了。 “吕绿兰,哦不,吕玉男……”肖叔猛秃噜了嘴怎么都改不过来,索性只叫吕玉兰的名了。 “玉兰啊,你今晚就自己睡吧……我酒喝多了,免得熏到你。”说完,肖叔猛便忙走了出去。对着那座肉山他可下不去手。 “小姐,姑爷他怎么这样?!”吕玉兰的丫鬟愤愤不平道。 “绿环!” 绿环委屈的住了嘴:“小姐也太可怜了些。”好不容易才嫁了人,没想到竟这样对小姐! “弄些热水来,脑袋上的钗环压的我脖子痛。快些卸了妆,洗了澡,早点睡。”吕玉兰吩咐道。 ———————— 罗伊跑出了小茶馆,忙就拿了帕子把眼泪擦干净了。只眼睛还辣辣的有些难受。 “怎么样,这下行了吧。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罗伊带着哭腔说道。 “还哭呢?” “一时没缓过来不行啊。”罗伊白了眼高瘦男子。 高瘦男子呵呵笑了:“行,你干什么不行啊。不过,你拖的时间短了点……” 罗伊没哩他,径直往前走了。 这丫头,一点儿都不能说,说了就要甩脸色。以后啊不知道哪个会被哪个倒霉的娶了!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现在就看那个高瘦男子的了,要是所有的都是骗她的话………她是做不了什么,大不了豁出自己去,仗着肖叔猛的势先对付了高瘦男子,再刺杀了肖叔猛…… 回了家,罗三爷不在,大概还在外边卖面呢。 丫头正在厨房忙活,魏嫂在庭院里头打扫。 罗伊脸有些微微红了,自己住在人家,也真好意思每天什么都不做,让人伺候自己。 “小衫,我帮你洗菜吧。”罗伊到了厨房说道。 罗伊洗了豇豆,再把豇豆掰成了小段,拿着蒜炒炒就是一道菜了。又拿了茄子仔仔细细的洗了,把青色的蒂用小刀挖了出来,把茄子切成了小块。丫头已经把肉下锅了,就等茄子了。 “明儿你陪我上街买些布料针线吧,我想给我爷爷做身衣裳。”罗伊说道。 丫头忙点头:“行啊,我知道有家店的布料子又好又便宜。” 罗三爷的腿脚有毛病,多是在冬日里发病,疼的站都站不起来。可夏日也要养的,得好好保暖一点寒气都不能受。最近阴雨天又多,罗伊就打算再给罗三爷做双稍稍厚些的靴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肖叔猛和吕玉兰成亲三天。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吕玉兰对着镜子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 唔,那面黄铜镜是肖叔猛特意叫人搬来的。他说是怕原先房里的镜子太小照不全,特意搬来个大黄铜镜。 “姑爷他怎么这样……”绿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这说明啊,他把我放心上了啊。你急什么?”吕玉兰乐呵呵道,对这事浑不在意。 小姐就是太宽厚了些,在闺阁里的时候同别人家小姐交往也是,别人的讽刺全当做没听见。 “绿环,你让人去催一下姑爷。”吕玉兰吩咐绿环道。 怕肖叔猛掉链子,肖叔拔昨儿夜里就把肖叔猛拘在了家里。 “是,小……夫人。”绿环便退了出去。 一会儿,绿环便回来复命了:“姑爷才起呢,还要等一会儿。” 天色还早,等就等吧。 绿环不想将肖叔猛房中还有个美貌丫鬟的事说出来。那丫鬟还话里话外的刺她,说小姐是个肥婆,姑爷看着就恶心,是万万不可能和小姐同房的。绿环忍了气回了来,却不想再说给小姐听,让小姐也跟着伤心。 吕夫人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回门的队伍来,吕夫人心里就有些嘀咕了。别是出什么事了,还是玉兰在肖家过的不好肖家人都看不起?…… “小姐回来了!”前边有小厮出来回话。 “快,快准备着,迎接小姐和姑爷!”吕夫人说道。 肖叔猛骑在白马上,只是睡眼惺忪,昨晚和丫鬟嬉闹的太晚了。吕玉兰坐在后边的轿子上。 到了门口,肖叔猛刚下了马,不知从哪儿来了队官兵。 “肖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官兵们退了条路让京兆尹走了出来。 肖叔猛行事糊涂了点,脑子偶尔还是灵光的。知道要是没上边人的吩咐,京兆尹可不敢来拿他。 吕玉兰听到外头有声响。掀开轿帘下了轿。 京兆尹佩服了看了眼肖叔猛,真是猛人啊,这样都能消化的下…… “爷犯了什么事,你们大张旗鼓的来抓我?”肖叔猛问道。 “这……肖公子同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爷还没去过公堂呢,没想到今儿也要走一遭了。”肖叔猛说道。 这对肖叔猛来说也是个新鲜事,丝毫没反抗的就跟着京兆尹去了。 “相公,你当心着点。”吕玉兰说道。 肖叔猛复杂的看了吕玉兰一眼,点了点头。 还没到家门,人就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吕夫人把女儿迎进了家。 “玉兰,女婿没事儿吧?” “没事,您别担心。他家是太后的娘家,怎么可能有事?”吕玉兰宽慰道。 吕夫人心中不安。不过想想也是,太后的娘家能出什么事。 “那也要当心些。”吕夫人说道。 “知道了,娘。”吕玉兰挽着吕夫人的手臂笑道。 出了吕府,吕玉兰忙吩咐了绿环去衙门里打听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的娘家。一般来说京兆尹可没这个胆子来抓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吕玉兰默默祈祷。 ―――――― 六麻子状告肖叔猛纵奴行凶,害人性命。 这事恰好被宣帝知道了,据说那六麻子是宣帝奶娘的儿子。宣帝的奶娘自宣帝成年后就请辞回了家。宣帝感念她对自己的恩情,赐了奶娘一面可以直接觐见他的金牌。 奶娘便是拿了那面金牌而来,只求宣帝能公平审案。 公平审案,就不能一带而过。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京兆尹刚受理了这个案子,又有一张状纸递了上来。 肖叔猛纵马行凶,害死夫妻两人。 上头盯着呢,京兆尹只有并案审了。 不少长官来找了他,一会儿让他这么办,一会儿又让他这么办。 唉。这让他可如何是好,他只是一介小官,夹在那么多贵人间真不好过。 状纸一张张的来,什么强抢民女,什么霸占财产。什么逼死寡妇……喂喂,大娘,您这个踢翻了一篮子鸡蛋就算了吧。你别激动,我记上就是! 御史弹劾肖叔拔的奏章也多了许多。 无外乎就是肖家是勋贵之家,虽只剩下了两人。但长兄如父,肖叔拔应该好好教养肖叔猛。难道是为了爵位故意捧杀了肖叔猛? 肖叔拔打了败仗,和蒙古人私通(还没人确定)的事都被找了出来。 如此品行的人怎么担当的起监国重任! ………… 肖叔猛以为自己只会在监牢里坐上一小会儿便能出狱,甚至是根本就不用进牢狱,直接当堂释放。 却没料到在牢房里头,一呆就是半个月。 期间,京兆尹多次提审了他。 种种罪定了,肖叔猛不死也要脱层皮。 肖叔拔在家自裁了,留了封信,写道: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然小人却以臣打了败仗为由诽谤臣通敌卖国。肖家世代忠良,臣之祖父,父亲和叔父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死在了战场上。臣担当不起通敌这样的罪名,臣愿意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臣弟弟叔猛,年幼无知,犯下不少错误,望皇上能看着肖家的份上饶了叔猛。 宣帝大恫,在早朝的时候大大训斥了御史们:“朕和叔拔从小便在一处,他是什么样的人,朕最清楚,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为了私名,竟把他逼成这样!” “罚一年俸禄!” 不痛不痒的惩罚。 肖叔猛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回了肖府。 只是肖府已经被查封了。说是要仔细查明肖叔拔的死因。 宣帝下了旨,封肖叔猛为平顺伯,封地在西南。 吕玉兰一下子就成了平顺伯夫人。 伯爵不算是稀有,但也不算是平常。只是肖家只有肖叔猛一个,没有军功没有才能,没落是一定的。 吕玉兰整理好了行李,接回了肖叔猛。便启程去了西南。 ―――――― “喵呜”白猫感到背上一痛,一下子就跳了出去。 “畜生就是畜生!”太后骂道,“荣平。让宫人把它捉了去,好好教训教训!” 荣平是个老嬷嬷,从太后做姑娘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情分不比寻常。 “太后。您也不必太过忧心。二公子还是活了下来的。”荣平劝道。 “他是以此要挟我啊!”太后说道,“西南那边是付岛的部队,叔猛去了就在他们的掌控下。” 说着,太后恨道:“我父亲和哥哥为了先皇把整个家族都抛开了,现在呢?皇帝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真是太过分!太过分!” “太后……” 太后闭上了眼,好一会才睁了开:“我没事,你找些护卫,沿路护着点叔猛,我肖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了。” “皇帝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赵王。晋王可都是仁爱之主……” ―――――― 肖家突然倒下,京里的局面重新洗了一遍。 罗三爷也是开心,他不知道肖叔猛最后结局到底是如何,只知道肖家是倒了的,肖家那个将军也是死了。 “哈。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没有天理了呢。石头,兰花,这下,你们也可以安息了。” 让罗三爷高兴的第二件事就是,罗伊终于想开了,愿意回老家了。 叫了马车。罗伊抱着骨灰坛背着行李上了马车。罗平让罗三爷给朱氏捎了东西。两人就上路回白水荡了。 ―――― 厉丽怀胎有九个月了,随时都可能临盆。 罗二姐再不敢带她出去瞎走。 一日,厉丽刚吃罢了饭,觉得两腿之间有些热热的,肚子猛的一痛。 “娘!”厉丽高声喊道。 “怎么了?”罗二姐忙奔了来。 “娘,我怕是要生了。” 罗二姐忙扶着厉丽到床上躺下。让徐俊出去喊了稳婆,自己去了厨房里头烧水。 稳婆很快来了,厉丽是第一胎,生的有些困难。 “用力,用力……”稳婆指挥着厉丽。 也算是顺利。三个时辰不到,生下了一个小子。 一开始生出来没哭声,罗二姐吓了一跳,稳婆不慌不忙的打了孩子一屁股。那孩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声音很是嘹亮。罗二姐这才放了心。 厉丽知道自己生了个儿子,心里总算是放下了石头,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罗二姐抱着孙子在一旁逗着。 “娘。”厉丽虚弱的喊道。 “你醒了啊,我做了鲫鱼汤,多喝些。那玩意儿下奶,可不能饿了我这孙子!”罗二姐笑道。 徐家人越喜欢这个孙子,厉丽心里也是越欢喜。 做月子要一个月呢,徐俊总不可能这个月里让她去把药店和宅子拿回来吧。 “丽儿,要不要去通知一下你爹。这也是他的外孙啊。”罗二姐说道。 “成,娘,你帮我去吧。上回您去过我家宅子,就是那儿。”厉丽说道。 知道自己快生产了,厉丽早做了准备,把那套宅子又租了下来,就是怕罗二姐去报信的时候找不到人。 徐俊初为人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有儿子了,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他见了就欢喜,怪不得说血浓于水啊。 卫姨娘面上欢喜,心中却冷笑:哈,这样才好哩。等知道你那儿媳妇是个骗子,看你们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八章 算着朱氏临盆的日子也快了,罗平却是走不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丫头想回去,可她若是一走,她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吃不了热食,穿不了干净衣裳……别等到时候回来,爹爹都邋遢成野人了。 思前想后,丫头只是去各大药店搜罗了各色补品药材打包了让罗伊带回去。小镇上的药材肯定是没京城的好和全。 白水荡。 朱氏的肚子挺的老大了,便是厉丽孩子的满月宴她都没去。只让罗娇跟着罗老爷子去了,送了金锁和小小的金手镯。 罗二姐见了金光灿灿的小孩饰品,哪还管人来没来,喜滋滋的收下了。还让罗娇回去的时候多拿了几个红鸡蛋:“让你娘也沾沾喜气,生个大胖小子。” “生小子有什么用。我娘说闺女才是小棉袄!”罗娇嘀咕道。 罗二姐心里头高兴,没和小孩子计较:“女儿好是好,可等你爹娘老了。女儿都嫁人了,在家照顾你爹娘的只有儿子!你爹爹的家产也只有儿子才能继承。” “我和你个小孩说那么多干嘛?”罗二姐拍拍自己的脑袋,果然是忙多了,脑子转不过来了。 罗娇带了红鸡蛋回去。 朱氏笨拙的在院子里走动。妮子在后头跟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回来了?” “嗯,回来了。二姑姑让我带了红鸡蛋回来。”罗娇把红鸡蛋放在了桌子上。 红红的,看上去很喜庆。 朱氏拿了一个,往桌子上磕了一下,蛋壳裂了开,露出了白白的蛋白。 虽然没有明说,罗娇却也是感受到了朱氏想生儿子的迫切心情。 闪电划破天空,大雨哗啦啦的就下了下来。 “干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是下了。都闷死了!”朱氏感受着吹来的凉风惬意的说道。 朱氏突然觉得肚子有些发硬了,还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忙到了床上躺下。 前些天也有这样的状况。朱氏让妮子去喊了稳婆。可过了才不消半刻钟,肚子又软了下来,虚惊一场。 一抽一抽的疼了好久,朱氏流汗不止。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申氏端饭菜进来,见朱氏这样子,忙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 被褥子上已经湿了。申氏脸色大变:“羊水都破了,这是要生了啊。妮子!!” “诶,来了,来了。”妮子忙跑了来。 “快去找稳婆!” “诶。”妮子应了声就急急的走出去了。 申氏把饭菜端到了床边,拿着勺子舀了饭送到朱氏的嘴边:“快吃些,待会生孩子再没力气!” 朱氏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也不管是什么味道。嚼了几句就咽了下去。 罗娇人小,申氏打发她去烧水了。平常不干活,不过生活烧水什么的罗娇还是会的。 折腾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直到次日凌晨,两个婴孩才呱呱坠地。 两个女儿。 朱氏心中失落了一小小下。心情就转好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闺女,想想就可爱的不行。两个女儿包在襁褓里,一左一右的放在朱氏两边。 罗娇好奇的看着两个小妹妹,小小的个头,皱皱的皮肤,头发稀疏,真不好看。可比她们姐姐我差远了……罗娇莫名的优越感。 “唉。”申氏给两个婴孩洗了澡。暗暗的叹气声。 “娘,你叹什么气。我就喜欢女儿。”朱氏说道。 申氏怎么看朱氏都是在强颜欢笑:“没事儿,你还年轻。你认识的那个牛大婶,今年不都四十了,前些日子还生了个胖小子!” “娘,我都放开了。你还计较个什么。陆大师说了,罗平命中无子,也强求不来什么。” 申氏的眉头展不开:“那你和罗平老了,谁来养你们。四个闺女嫁人了,娘家也没有人给她们撑腰啊!” 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罗娇进了来。 “咋了?”看着罗娇异常严肃的脸。朱氏问道。 “我不当女儿了。我要和春雷一样当个男孩子!以后我养爹娘!”罗娇说道。 朱氏失笑:“说什么呢。乖,回去睡着吧,昨晚你也累着了。你瞧瞧小脸都瘦了。” 申氏牵了罗娇的手回了罗娇自己的房间。 只是自此之后,罗娇变了好多。娇气的性子在不知不觉中就改了。 有一天,朱氏忽然想起来,罗娇好久都没嚷嚷着要吃糖嚷嚷着要新衣服了。紧闭的书房的门也打了开,比男孩子还顽劣的罗娇上进了起来。 诶? ―――――― 又过了一月,信到了丫头手里。 罗平还在店里头。 拆了信,信纸上有两个红色的脚印。朱氏把两个女儿的脚丫印了红色的朱砂印在了纸上。 罗平到了傍晚才回了家,一回来,丫头便把信纸给了罗平:“娘来信了!我多了两个小妹妹,一模一样的小妹妹。”丫头高兴道。 罗平也是失落了一把,他整日里想着要是朱氏肚子里是个小子就好了。以后他打拼下来的产业也能有人继承。两个闺女也有娘家人护着。 闺女是好,可没有儿子实在是一大憾事。 两个小脚印,罗平越看越觉得可爱。细细的收了起来,明儿找人裱了挂在墙上,每日里看着就高兴的很。 “爹爹,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妹妹,就像姥姥和姨姥姥一样,我们回了家,一定分不出来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丫头嘟嘴道,她想回家看妹妹了啦。 “你再等等,再等段日子。”罗平尴尬的笑道。 刘名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批货,质量好还便宜。整日趾高气昂的,罗平原先搭上的几个海商的货都没法出了。 若是这次不吃下海商的货,以后人也不会再卖给罗平了。 这贴进去的钱刚到了手里,还没捂热乎呢。这是又要拿出来充当货款了吗。罗平内心哀嚎道。 宝来斋的生意不错。 便宜的有,贵的有。偶尔还能有京城独一份的货色。不少贵妇人也乐意到宝来斋淘些小东西。 进来的若是荆钗布裙的,刘名正眼也不瞧一眼。若是衣裳华贵的,刘名脸上就挂了笑凑到前头。 ―――――― “福伯,我们来京城多久了?”楚嘉琦站在窗边背着手望着窗外的行人问道。 “三个多月了。” “都三个月了啊。”楚嘉琦说道,声音很轻。福伯没听清却也没有问,自从女主人逝世后他就跟着小主人了,小主人不比罗三姐能干。却是比罗三姐会花心思,会动脑筋,会算计人心。罗三姐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软,小主人完全没这个弱点,冷情冷性的让福伯都感到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楚嘉琦性子有些阴晴不定,除了已经逝世的罗三姐还有楚绣,旁的就再没有人能改变楚嘉琦的心绪了。 “明儿,我也去拜访拜访我的舅舅了。”楚嘉琦说道。 楚嘉琦搭上的是皇帝的船,现在宣帝一党和太后一党正掐的厉害。肖家都倒台了,宣帝党小胜。 现在负责绣品衣料的皇商是江浙的余家,余家可是支持太后的。楚嘉琦就盼着余家也能倒台。 海上的生意,楚嘉琦也想插一把手……银子嘛,谁嫌多呢。 那批货是楚嘉琦卖给刘名的,刘名买了货,罗平搭上的海商的货可就要白白浪费了。这时候楚嘉琦若是以买家的身份出现,罗平定是会感激不已,楚嘉琦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也和那些海商搭上关系…… 最近盐帮的人逼的太紧,楚嘉琦费劲心思才把他们绕了回去。 买了些平常的礼物让福伯提着,楚嘉琦就去了罗家。 天已经黑了。 罗平躺在椅子上乘凉呢,门大开着,让风能吹进来。丫头在院子里洒了水,好歹灰尘不会那么大。 “舅舅。”楚嘉琦轻轻喊了一声。 “啊?”罗平一时没反应过来,“嘉琦?” “京里开了绣庄,我过来看着点。”楚嘉琦说道,“前些日子忙了点,就没来得及拜访。现在才得了闲,早听说舅舅住这儿,就带了些礼物来。” 福伯把礼物交给了魏嫂,魏嫂收了。 “井里吊了西瓜,现在正好凉了。一起吃吧啊,走了那么些路也怪热的。”罗平说道。 西瓜切成可以拿在手里的片,吃起来一不注意就会有汁水流下染在衣服上,手上也会粘兹兹的不舒服。 楚嘉琦优雅的吃了一片西瓜,用手绢细细的擦了擦手和嘴巴。 “舅舅,听人说,你现在是宝来斋的掌柜。” “对,东家你也认识,白水荡的刘家。”罗平说道。 楚嘉琦笑道:“有一事还希望舅舅能帮个忙。” “哦?有什么事?” “我呢,也想买一批西洋货。我们家正争取着皇商的名额,可上头需要疏通,直接送银两不太好,太明目张胆了。就想买些贵重的西洋货……”楚嘉琦说道。 罗平心中大喜:“正巧,我这儿有一批货不知道怎么出手呢。嘉琦,明天你在来一趟,我带你去看看,若是合心意,再议价钱。” “那就多些舅舅了。”楚嘉琦谢道。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所谓自然醒其实就是被尿憋醒的。 昨晚上多吃了几片瓜,这会儿觉得小腹涨涨的。实在是不情愿的起了身。坐在床沿上找鞋子。 一只有着细长脚的绿色蜘蛛从鞋面上慢慢爬过,丫头脚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最怕的就是这种虫子了。一见到,全身上下就布满了鸡皮疙瘩。 待蜘蛛走过,丫头整个人也清醒了大半。把鞋子拿起来抖了抖,说不定里头还有只呢……穿上鞋子,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丫头针线不好,最近却在跟魏嫂学着怎么做衣裳。她想给两个妹妹做些小衣服。挑了匹柔软的布料,仔细的裁了。只是做出来却惨不忍睹,线头都冒在外边呢,穿上不扎人才怪。 横竖回家的日子还早,先慢慢学着呗。 丫头买了个粗粗的顶针,不然,没等衣裳做好,她的手已经成了筛子了。 已经傍晚了,太阳还高高挂着。 “丫头姐。”是小树的声音。 厨房里头炖着汤,丫头在边上看着。听见声音,便喊了句:“这儿呢。” 何小树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今天不是该上课的吗?”丫头问道。 何小树两手托着腮:“胡先生有事没来。” “春丽婶呢?” “我爹和我娘不知道哪儿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哪啊啊啊啊啊。”何小树无聊的叫了好几声。 浓厚的骨头汤“咕嘟咕嘟”的炖着,香味钻进何小树鼻子里。何小树咽了下口水,却不好意思要着喝。以前不懂事,现在他也是开过蒙的人了,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丫头看着灶间烧着的火发呆。 天气热,肉和蔬菜就只能保持一天的新鲜度。所以丫头基本天天都出去埋菜。 京城很大,丫头来了那么些日子还没完全走遍。京城却又很小,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个熟人。 买两块豆腐,再买上一尾鲫鱼。上次买的鱼在鱼桶里头也没活多久。第二天就都翻了肚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敢吃,放在一旁准备丢了的。一没注意,就被巷子里出没的野猫给叼了去。 这回她识相了。让小贩直接把鱼给拍晕了,穿上麻绳,拎在手上就是了。 又买了些针线。丫头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罗衫!” 一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姑娘喊住了她,姑娘身后还站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丫鬟。 丫头仔细看了,那姑娘看上去很熟悉,自己像见过,又像是没见过。不敢确定,便问道:“你是?” “呵呵。”姑娘轻笑出声,“我你都忘了吗?” “我是静姐儿啊。” 静姐儿?听到了名字,丫头才猛然想起来。 无怪乎丫头没认出来。才短短几个月,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人的气质有这么大的变化。 有些娇蛮任性的农家姑娘变成了端庄有礼的大家小姐。 “哦~静姐儿啊。”丫头笑着打了声招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静姐儿算是不欢而散的,现在又面对面,丫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香草,帮罗家姑娘拎着东西。”静姐儿侧着头对丫鬟说道。 小丫鬟脆脆的应了声。 “不用,不是什么重东西。”丫头说道。 香草不知所措的看了眼静姐儿。 “让香草帮你拿着吧,我们俩好不容易才遇见。去我家坐一会儿吧。”静姐儿亲亲热热的挽住了丫头。 丫头整个人都僵掉了,她在想这是甩开好还是甩开好………连香草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她都没发觉。 “我要早些回家呢,还是算了吧。”丫头推辞道。 “我家就在附近,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你就去嘛。”静姐儿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好吧,好吧,就去坐坐,呆上半刻钟就走。 静姐儿家的宅子不算大,里面却非常精致。 “这是前朝的古董,我娘瞧着好看。就买了来。” “你喝喝这茶,味道不错吧。百两银子一两哪,外头可买不到。” 丫头大概知道静姐儿是为什么让她去作客了。无非就是两个字炫耀。炫耀她如今的生活。 出门进门都有下人伺候着,什么都不用操心。用的吃的穿的没有不名贵的。日子过的和那些大家小姐是一样一样的。静姐儿算是过上了她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日子。 丫头羡慕吗? 要是别人问她,她肯定说不羡慕。 可是心里还是有小小点的介意的。 不过这么小小点的介意还不足以令丫头脸色有变。客客气气的参观了宅子。喝了茶,又吃了那据说是宫里出来的御厨做的点心,丫头就提出告辞了。 “我见到你太高兴了,一聊就忘了时间。我让人送你回去吧。”静姐儿笑道,“香草,送罗家小姐回去。” “这边走,罗姑娘。”香草在前边引路。丫头在后边跟着,宅子里弯弯绕绕的,她还真不知道路怎么走。 香草个性活泼,一路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的话。 “罗姑娘,你和我们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呀。听人说小姐不是京城人,从外地来的。不过瞧我们小姐那通身的气度,可不像是小地方来的……张首辅家的小姐同我们小姐是好姐妹哪……” “就送到这儿吧,你先回吧。”丫头说道。 香草摇头:“小姐让我送你的。” “我不说,你不说。你家小姐怎么会知道?”丫头拿回自己买的菜,“我也快到了,你就先回去吧。” 香草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中午没来得及做饭。 罗平没回来,魏嫂和丫头就着酱菜扒拉了些饭。 魏嫂有个怪毛病,最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是见不得半点灰尘。房里的地每天要来回拖三遍。 罗平和丫头都不敢穿带泥的鞋进去。 魏嫂一天到晚的就光打扫了,生火做饭的事就只能归丫头了。 “唉。”丫头叹了口气。 小时候不懂,觉得只要爹娘妹妹在一起有饱饭吃就是好日子了。可大了后,这世间的诱惑太多了。 花花的衣服,亮亮的首饰,大大的房子。她都想要。 谁不想要? 有时候丫头也会感谢老天爷,给了她现在的日子。不用挨饿,比以前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谁不想更好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丫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真的是好日子过多了,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丫头晃了晃脑袋,不想了。 汤已经煮的差不多了,大骨汤本来煮的时间就不需要太长。 “小树!小树!”何春丽喊声大的在门外喊着,就像是在人耳朵边上吼。 “诶,来了。”小树应道。 没喝到骨头汤,但吃到了糖饼。小树一气儿吃了两个,满足的回去了。 丫头做的糖饼是得了黄氏的真传的。 香香的糯米面团,里头包了白糖,锅里放了油,把饼子放在里头煎熟了就行。 丫头刚做的时候,容易做焦了或者没熟。练了好久,才做出好的来。 ―――――――――――― 罗平约了海商晚上在酒楼吃饭。 楚嘉琦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个海商是老刘的好友,叫什么彼得的。据说是西洋名。罗平不置可否,又不是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洋人叫什么英文名啊。 罗平和楚嘉琦到了好久。彼得才姗姗来迟,还搂着个皮肤白皙个字高挑虽然是褐色头发但是蓝眼睛的姑娘。 “这是我的妻子,珊蒂。” “真是郎才女貌啊。”罗平夸道。一般都这么说,虽然这回罗平其实是觉得蓝色眼睛有些小小的怪异。 京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西洋人。所以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谢谢。”珊蒂用别别扭扭的口音说道。 彼得真名叫李二根,以前也是个小渔民。 一次出海,遇上了出事故的西洋船只。李二根救了珊蒂,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海商彼得。 可能是对以前的身份还有些自卑。所以李二根只让人管他叫彼得。 “这是我的外甥,楚嘉琦。小小年纪,能力可是不一般,最近刚来的京城。楚家绣庄便是他新开的分店。”罗平介绍道。 “绣庄。里面的,很漂亮。”珊蒂欣喜的说道。 “可以,让人教我吗?”珊蒂期待的问道。 楚嘉琦笑道:“当然可以。”原本心里还有些不确定,拿不拿的下这个海商,现在看来,应该是差不离了。 谈话很顺利,聊的很尽兴。 罗平看着小妹的儿子出息了,心里也是欢喜。 楚嘉琦有资金,现在又有了新的门路。盐帮那边,哼,先和他们打着太极吧。现在该急的是他们了。 “舅舅。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 罗平酒喝的有些多了,舌头有些大了:“谢什么,一家人嘛。” 楚嘉琦笑了笑,便送着罗平回家了。 楚嘉琦对着罗平的感情还没有对福伯的深。但也是他最亲近的亲戚了。 罗二姐之流他可以直接下绊子,而罗平这个舅家若是没犯到他和楚绣的利益,他还是会维护他们的。 ―――――――――― 第一百八十章 江浙。 付先期上了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到了付先期这儿,火像是都被雨水给浇灭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要是付先期寻个什么由头闹一场,盐帮的人到也放心,定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腔热血的愣头青。 现在没了声响,众大佬心中犯了嘀咕,新来的付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江浙的盐商们便在酒楼里设了宴席。 付先期如约入了宴。带了李敬和张希夷两人。 李敬面无表情,体格壮硕,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张希夷又是个白面腼腆的书生样,说话声像蚊子呐呐似的。三个人间,竟是付先期最容易打交道。 “各位真是客气,我初来贵地,还望各位多多帮助啊。”付先期举起酒杯笑着说道,“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气把杯中酒全部喝掉,众人鼓掌叫好。 这酒不是寻常酒,是这酒楼特有的名为梨花白的酒,酒色淡而清澈,看上去如同清水一般。闻上去酒气淡而香,刚入喉,酒劲突然就蹿了上来。第一次喝的人难免着了他的道,不少人就喜欢看人慌忙找水喝的狼狈样。 付先期面色如常,连喝了几杯还是照常说笑。不少想看笑话的人微微失望了。 一桌席面上有十数人,盐商有六七人,剩下的便是盐帮的人。 盐帮已经不复昔日的荣光。朝廷的压制加上盐帮内部也有分歧,这个庞然大物的内部已经腐朽不堪。 盐帮大当家,诨号云中豹,已经失踪近一年了。现在盐帮的事务由二当家和三当家共同管理。这两人又是面和心不合。 “付大人年轻有为,我们这些个老货哪比的上啊。付大人多帮助帮助我们才是真呐。”盐帮三当家林中木,名字秀气,说话却是粗俗不堪。桌上的人听了这番话,心里都不怎么舒服。碍于盐帮的势力,都没有出言说什么。 年轻有为?其实说的就是付先期资历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翻多大的浪出来。 “老三,怎么说话呢?让你多读些书,满嘴老货老货的,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二当家浪九呵斥林中木道。 浪九倒了满满一杯的梨花白呵呵笑道:“向大家赔罪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谁能说他们什么。 酒宴吃的差不多了,付先期也些微有了醉意。 正戏才刚开始开锣哪。 “大人初来此地,怕还没有好好转过吧。这里有些土特产,您拿回去尝尝?” 说罢,盐商便把一个食盒给了付先期。 里头摆着两盘八珍糕。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付先期笑道。 好,就怕他是个不贪的。 盐商们还准备了好些个才艺双绝的扬州瘦马,可看付先期孤身上任,妻子家眷一个没带,想来不是个耽于美色的。 食盒内有个夹层。里头放了一叠银票,所有票面上的数额加起来有万两之多。 付先期回到家中,打开夹层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知道盐商有钱,但不知道盐商那么有钱。 他也算是勋贵子弟。可他那不成器的爹(诶?)就知道自己天天逗鸟遛狗的,他能支取的钱,也就每月五十两罢了。 咋一下看到那么多钱,付先期的脑子也晕了一下。 这群蛀虫,怪不得国库空虚,军费紧张! 不过,这些钱嘛。先借我花用花用。 当务之急就是买座宅子,付先期现在住的宅子是借的道台大人家的,住十天半月的人家欢迎,时间再长就不讨喜了。 买了宅子,一万两银子去了六千!这还没捂热乎呢……付先期心痛不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张希夷看上去面嫩,酒宴之后。少不得被各方人士亲近。聊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想套话。 张希夷一不小心泄露了不少的消息出去,比如新来的御史大人虽然家世好,却是穷养长大,十分看重钱财。比如。这次削去爵位当巡盐御史,实际上是因为付大人在同丰县做县令的时候破了好些大案,灾情也处理的好。那么有能力在有个王爷的爵位,这在当权者眼里可不是好事。 先帝信任现在的老王爷,是因为两人共患难过,先帝知道老王爷的忠心。可宣帝却不能给付先期足够的信任,所以才削了爵。 付大人心有怨怼,皇上吩咐下来的事,会不会全力去做也是不一定的。 来上任之前,付大人已经游山玩水了好一阵子。 心欢喜的人很多,付先期又收到了几万两的银子。别人送银子来,他就收,全然不顾别人有什么要求。 就不怕被人抓住了这个把柄?有人暗暗嘀咕。 欣喜的人有很多,有的是因为可以继续做赚钱的买卖,有的则写了奏章,关键时刻参他一本。 付府。 宅子是新买的,下人也是新买的。清一色的小丫鬟,一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 “李敬,你那边怎么样?”付先期一口一个的吃着红色的小樱桃,啧啧,这儿连水果味道都那么好,真想当个贪官哪。 李敬和林中木打的热乎。 先是以切磋武艺的名头,李敬接近了林中木,林中木最敬有实力的好汉。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 林中木不喜欢为人阴鸷的浪九,和浪九有过许多次的争吵,有几次甚至动了真家伙。 要说盐帮一开始也是为百姓说话的组织。可时间一长,势力一大,什么都变了味。要不是大当家云中豹坚持不做欺压百姓的事,盐帮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可帮里有的人却觉得云中豹忒傻,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道义,把银子往外推。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为首的便是浪九,他觉得只有有钱了,才能更好的为百姓做事。而林中木则是支持云中豹的。 在外边,林中木和浪九一唱一和,不能让人看低了盐帮去! 付先期便是看到了盐帮内部的矛盾,想从林中木下手。至于为什么不是浪九,废话,前些年才把人外甥流放了…… “林中木此人粗中有细,属下与他往来,觉得他似乎给了属下许多的提示。”李敬说道。 “哦?怎么说?”付先期问道。 “林中木对他大哥云中豹失踪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想查个清楚。可种种迹象表明,是浪九下的手……属下听的他的语气,我们要拿盐帮开刀,林中木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暗中支持。” 付先期起身踱了几步:“这不符合常理啊。” “林中木的意思是他也瞧着盐帮里边整日只知道钱的那群蛀虫不爽了,被蛀虫腐蚀而死总比用尖刀将烂肉挑出来要好些。他要我们答应他,不能剿灭盐帮,并帮着他找出云中豹的下落。”李敬说道。 付先期沉吟片刻,说道:“盐帮那么大,只能一点一点的挖。而且没了一个盐帮,保不准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帮派要出来。答应他,有林中木在盐帮内部,做什么都方便点。” 这应该算是好消息。 “你那边呢?”付先期转头问没出过声的张希夷。 付先期和张希夷早就认识,付先期比张希夷大了七八岁。以前两家人互有来往。那时候付先期就觉得张希夷是个小呆子。 长在富贵人家,却没有半点心眼。 再相遇,张希夷家中遭受剧变,人也变了许多。有城府有心计,却依旧不够狠心。 所以,一个有城府的呆子还是一个呆子。付先期也是想把他带在身边历练一番。 张希夷负责的是和盐商们打交道。 “没有什么太有用的消息,只是盐商们有些惧怕盐帮的那些人。只要搞定了盐帮,那些人就没什么问题了。”张希夷说道。 付先期背着双手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盐商怕盐帮,是因为,盐帮的人可以耍混,要真打杀起来,盐商们是会怕。可官府不能这样做,他们明面上只要没错处我们就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为什么要对他们怎么样,我们只要把从他们腰包里把钱掏出来,充盈国库就是了。”张希夷说道。 “哈,有些人哪。钱比他的命还重要。钱是那么好拿的,年轻人,真是天真。” 喂喂,不要一副你已经看尽世间沧桑,我只是初出茅庐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子好吗。你七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呢好吗。张希夷心中暗暗嘀咕。面上却恭敬的说道:“知道了,付叔。” 一声付叔听的付先期通体舒畅。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都回去歇息去吧。”付先期伸了个懒腰说道。 唔,有李敬和张希夷在外头就够了,他只管在家中等人送钱上门。 “老爷,洗澡水放好了。”娇俏的小丫头进来说道。 付先期却有些不耐烦:“知道了。” 就这点不好,这些个丫鬟烦人的紧,一天到晚搔首弄姿的。丑态毕露,哼,那弱不禁风的身段风大一些就倒了吧。想到这里,付先期就想到老王妃嚷嚷着让他娶妻生子的事。已经求到了太后的头上,好在付先期求着皇帝给压了下来。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唉。 ps: 这里边有个配角的名字我忘记了,取了个外号代替。。。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刘名是个蠢货。 当然他如果聪明,也不会混到要去和外人争夺叔叔家店铺的地步。 不过他自认才华举世无双。(人生在世,总要有些自信的。)怎么能屈居于罗平之下,他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宝来斋新到的货都是他买的,报账的时候说了低价,不然没办法挤掉罗平的货源。 实际上那批货的价要比罗平的进价还要高些。差价就得要刘名自己补齐。 刘名哪有这个银子,就找了民间放贷的,借了三千两。 一年利滚利就要六千。 刘名想的是能在一年内把罗平挤走,把宝来斋拿在自己手里,六千两还是拿的出来的。再过上一年,店里的流动资金肯定会过万两。 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有了。 刘名打算的不错,不过他高估了放贷的那些人的善心。 一个月没还上,就找人打了刘名一顿。 刘名鼻青脸肿的去了店里,还得骗人说是自己个儿摔的。没人信,自己摔倒,眼睛上都能摔成个黑眼圈?嘴角能破? 别人的嘲笑,刘名也没心思再去管了。那伙人打完他之后说了,要是下个月银子还还不上来,那就不只是揍一顿的问题了。要么断腿,要么断手! 刘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可怎么办?钱!钱!钱!钱!上哪儿找去! 伙计们也觉察到了刘名的情绪低落。 “这家伙怎么了?” “谁知道啊,说不定是想媳妇了。” “哟,是你想媳妇了吧。哈哈哈。”一阵哄笑。 刘名想过将店里东西偷拿出去,可刘离的前车之鉴的余威还在。刘名不敢,就算他敢,东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脱手的。 刘名苦闷的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眼睛一瞥,瞥到了街边有一座赌坊。人来来往往的。 一个穿着补丁衣裳,头发油腻的男人抱了一包东西从赌坊里出来。 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包袱里一锭银子滚了出来。 那男人忙捡了起来,回头骂道:“没长眼哪!”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连道歉。 “哟,油老七。怎么的。挣了些银子,脾气也大了?” 油老七骂了句:“咋的,老子运道来了,明儿我也是个老爷了!还怕个什么鸟?!” 刘名怀里有五十两银子。 看到这一幕,他动了心思。 横竖已经欠了三千两,再输五十两也没什么。 刘名大踏步的走进了赌坊。 五十两变成了一百两,一百两变成了五百两……转眼间,刘名面前已经堆满了银子银票。新手总是有些运气的。 刘名赢了千两,数已经够了。 从来没遇到过来钱这么快的买卖。 刘名已经完全昏了头。 一直赌啊赌。 银子又慢慢的变少。 直到分文不剩。 刘名晃了晃脑袋,起身准备走了。还是一场空啊。 “诶。慢着。”有人把刘名拦住了。 “怎么?” “你刚手气可好的很,下回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刘名叹气:“我可没本钱了。” “我借你。”拦住刘名的人拍着胸脯说道。 “不,我不要。”刘名连连摇手。鬼知道,这是什么人,刘名也听人说过外边有人做局的。 那人见刘名没上当。就又寻其他落魄的赌客了。 ―――――――― 付岛回朝了。 宣帝赐了座宅院,黄金百两,奇珍异宝无数。 宣帝对他的宠爱,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保也侯也升做了小都统,管着五百人的队伍。 官不大,可他年纪也不大啊。 没人脉,这年纪能做到这个份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真是不错了。 而且,保也侯管的是付岛的亲兵。权力更大。 有人冷笑,把大权交给那么个毛头小子,付岛是嫌命太长吗。 “保都统。”士兵双腿并的笔直,对着保也侯说道。 “嗯。”保也侯面无表情点头走过。 心中却是在狂笑。保都统,这三个字说出来真是威风!!哈哈。 将士们打完仗又长途跋涉而来。早就累的不行。付岛便放了所有让人的假,让他们休息去。 有老婆的回家抱老婆,有相好的去找相好……外地的,就拿着家信一遍一遍的看,被人捅了胸膛濒临死亡的时候都没哭。这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样的气氛,保也侯怎么受得了。 便一个人出了将军府上外头溜达去了。 丫头最近有些烦。 每日上街买菜都能遇到静姐儿。 要说刚开始还有些羡慕,现在却只剩下了厌恶。 真是够了! “静姐儿,你怎么天天上街来。我听香草说,你娘给你说了亲,不在家绣嫁妆?”丫头调侃道。 静姐儿含羞一笑:“我娘说,以后的日子可没有做姑娘的时候自在了。” “只要你相公疼你,哪会不自在呢。”丫头顾不得自己还是没出嫁的姑娘,说出了这句话来。 说完,丫头就觉得自己说的不妥了。 好在,静姐儿光顾着害羞了,没管的上那么多。 静姐儿说亲的人家,是一个张姓的举子,据说很有才华。只是家境贫寒。 顺娘很满意,等那张姓举子做了官,静姐儿就是官太太了。静姐儿也很满意,她见过那张姓举子,长的仪表堂堂。 在这之前,顺娘还相中了一户人家。是个商户,买卖些皮子。静姐儿若是嫁过去,过的肯定是富贵的日子。 可商户毕竟是商户,怎么能同官老爷比。张姓举子一出现,顺娘就把那商户抛了开。 也有人劝他,等张姓举子真做了官老爷,静姐儿的身份怕又是不够了的。 顺娘听进去了一半。她决定尽早把静姐儿的婚事操办起来。等成了亲,张举子以后即便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的。而且凭她女儿的容貌,张举子怎么可能后悔呢。 “妹妹这是说什么呢。惯会欺负啊。”静姐儿娇嗔道。 丫头有些受不住。 “我先回去了,家里等急了。”丫头说道。 静姐儿一把抓住丫头的胳膊:“诶。罗衫。你看你皮肤也黑了,尤其是这手,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们家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粗活。” “要不,我把香草给你?” 香草急红了眼,可也不敢说什么,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 “可别,静姐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丫头忙说道。 静姐儿也是说说罢了,怎么可能真送给丫头。闻言,只好说道:“那好吧。” 只是静姐儿还是不让丫头走。 “罗衫,你和差不多年岁。你家里还没给你说亲吗?”静姐儿好奇的问道。 “我娘说我年纪还小,想多留我几年。”丫头说道。 静姐儿惊呼一声:“可不小了。再过几年就是老姑娘了。” 你才是老姑娘,你全家都是老姑娘。你见过十三岁的老姑娘吗?!! “要不,我托我娘给你找个?”静姐儿提议道。 “不用了。” 静姐儿亲热道:“没事的,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哎呦。”丫头的后脑勺痛了下。 有人拿了颗扔了她。 丫头恼怒的转头去看,谁也没瞧见。卖糖炒栗子的是个老太太。那老太太总不至于那么有童心吧。 静姐儿也是瞧见了:“罗衫,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应该是哪个小孩子顽皮了些。”丫头说道,“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丫头回了家。 静姐儿一摇三摆的去了月明轩。 顺娘也真是好本事,京城里的贵妇们都喜欢这个有颜色,懂进退,又能帮着她们变得更貌美的妇人。 “又去哪儿了,瞧你满脸的汗。”顺娘拿了块手绢,细细的擦了静姐儿的脸。 静姐儿眯着眼。享受着顺娘的温柔。 “我去找罗衫了。” “你老找她干吗。你不是说再不跟她来往的嘛。” 静姐儿笑道:“我想看她难受呗。我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拍马也赶不上。现在又说了门好亲事……” 说到这里,静姐儿有些害羞了。 “你还知道害羞啊。”顺娘捏了一下静姐儿的鼻头。 “以后别再找罗衫去了,她要是真以为你们是好姐妹,以后来打秋风怎么办?这样的人招惹不起!” 静姐儿说道:“我知道了。不过。娘,我今儿答应给她说门亲事……” “你这孩子,她的亲事同你有什么关系?巴巴的答应了她,真是的……算了,你这事别管,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没找着合适的,知道了吗?” 静姐儿点头说好。 大街上。 保也侯用手搓开栗子皮,金黄色的栗子肉香糯可口。 丫头和小时候相比也就是身子抽高了,五官张开了些。也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保也侯一眼就认了出来。 保也侯也看到了丫头被一个姑娘拉着手臂想走却走不开。 哼,以前教训我一套一套的,现在被个姑娘吃的死死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为了帮丫头解围,保也侯就扔了颗栗子(报私仇,用得着找这么个理由吗?) 唉,可惜了我一颗栗子。保也侯看着那颗栗子在路人的脚下便成了金黄色的烂泥。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快来,快来。我买了栗子。”罗平抱了个油纸包回来,“还热乎着呢。” 罗平把油纸包打开了,捧出了一大捧出来,其余的又包了起来。一下子不能全部吃完,剩下的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口感会变。 丫头摸了摸后脑勺上面鼓起来的小小的包。 “嘶~~”轻声呼了一声,哪个熊孩子,让姐姐抓到了一定让你好看!,“我现在可不想吃。” “今天怎么转性了?”罗平疑惑道。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没什么机会吃好吃的,那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所以特别珍惜食物,也爱买各色各样的小零嘴。 “说的好像我多爱吃一样。”丫头不满了。 “你说什么?” 丫头忙笑道:“没,没什么。” 丫头可不敢说罗平什么。 记得小时候,丫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骂过罗平。事情的起因是件小事,丫头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惨痛的后果。 “你就是个猪!”小孩子就爱骂些猫猫狗狗猪猪的。 罗平喝了些酒,眼睛一眯:“你再说一遍?!” 丫头多听话了,你让我说我就说呗:“你就是个猪!就是个猪!” 罗平看了下周围,一根毛竹竿静静的躺着,捡起竹竿就冲着丫头过来了。 朱氏挡在了丫头前边:“你发什么疯!”丫头躲在朱氏后边,头都不敢露。 “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罗平一竹竿就抽了过去。 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竹竿打在丫头脚边。丫头吓的跳了起来。 “快回屋去!”朱氏和丫头打眼色。丫头难得机灵了一回,“得得得”的就跑回屋了。 “丫头还小呢,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朱氏拉着罗平坐下。 罗平把竹竿扔在了一边:“就吓唬吓唬她,敢骂她爹了,胆子真是大了。” “哼,要不是你整年不在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丫头和你那么疏远?”朱氏嘲讽道。 朱氏回了屋,丫头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好好的,眼睛闭着,只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还再不停的转动。 “别装睡了,起来。”朱氏说道。 丫头睁开了眼。有些害怕的看着朱氏。 朱氏坐在床旁边:“现在知道害怕了?跟谁学的那么没礼数?你爹是你骂的?” 丫头摇头弱弱的说:“我错了。”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你爹辛苦挣来的。你要是骂她,你还有良心吗?!”朱氏说道,“除了你爹,其他任何长辈,哪怕是你喜欢的,你也要尊敬他,知道吗?” “知道了。”丫头眼圈红红的说道。 “知道就好,要是下次你再这样,你爹要打你我可不拦着。”朱氏说道。“好了,快睡吧。” 丫头乖巧的躺了下来,朱氏帮丫头把被子盖好就出去收拾东西了。 这么些年,丫头一直记着那天的事。 罗平有些郁闷,这么些年对你的好都忘了是吧。就记着打呢。从小到大我可就只凶过你一回…… “爹爹,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丫头问道。 “你看外边这天气,乌云密布的,快下大雨了。早些回来,要是真下了雨,店里的伙计还得冒雨回去呢。”罗平说道。“店里那个门神也不在,就回来了。” 天气是不怎么好,丫头已经听到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 “笃笃笃”有人敲门。 魏嫂把门闩打开。 “魏嫂好。”小身板说道。 “诶。”魏嫂笑着应了,“韦少爷来了。” “别叫我少爷,我可担不上。”小身板不好意思的说道。 魏嫂挺喜欢这个腼腆的小书生,罗家来来往往的这么些人里。只有小身板让魏嫂感到了尊敬,哦不,也算不上是尊敬。只是没有那种比她高一等的微妙的感觉。 小身板进了宅院。 “韦然哥,你咋来了?”丫头笑着问道。 “这儿有些糖炒栗子,拿些尝尝吧。” 小身板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是把蓑衣送还回来。” 丫头“噗嗤”一声就笑了:“韦然哥,你带伞了吗?” “没啊。”韦然呆呆的说道。 “这天可快下雨了,你把蓑衣送来了。你待会儿咋回去?”丫头问道。 韦然后知后觉的望了望天,一滴雨滴打在了他脸上。 雨真下了起来。 韦然拿着蓑衣,尴尬的笑道:“看来,这蓑衣还得借我。” “行。”丫头笑道。 韦然穿上蓑衣又走了。 “这呆子。”罗平说道,“高门大户里还有那么呆的人,真是奇怪。” “别这么说人,哪儿呆了,只是反应慢些罢了……”丫头想替小身板辩解来着,额,实在没想出什么话来,“好吧,是呆了些。”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人身上,怪疼的。 街上已经没人了,连讨饭的叫花子也找了破屋子躲雨去了。 刘名瘸了条腿,拖着腿在街上走着。雨水落在伤处,伤处疼的不行。刘名却不敢有半点停留。 后面还有人追着债呢。 刚被人打了一顿,这腿就是被他们打瘸的。 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说好了一月之后再来讨债的,却天天上门。他都不敢回家。账房先生和他租在一个宅子里。 连累着账房先生也被讨债的揍了几回。 要说那账房先生,一大把年纪,在刘家大老爷面前也是有脸面的人。刘家大房败落了,那些个管事却是已经赚足了养老银子。不求大富大贵,安稳的过个晚年还是够的,还能剩下不少银子留给晚辈呢。 账房先生也是看在刘家大老爷对他的恩惠的份上,才跟着刘名来了京城。可现在这状况,他可扛不住,就连夜卷了包袱回家去了。 刘名也想逃,可是不敢哪。这城门那儿,还有各处地方都有放贷的眼哨。就是防着那些人跑了。 躲在了房檐下。雨水还是被风吹了进来。 刘名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 刘名看见一双腿,一双男人的腿。 “过些日子,我一定会还!我一定会还!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刘名跪地求饶道。 “说什么呢,神经病吧你。”那人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滴。 刘名这才看清楚,不是追他的那伙人。 “诶,伙计。怎么混成这副样子了?”那人问道。 熟稔的语气,刘名又瞧了那人一眼,恍惚记起来他在赌场的时候,那人拦住他,想借钱给他来着。 “欠了高利贷的钱。”刘名说道。 “啧啧,那你惨了。那群人就是吸血的蚂蝗!不把你身上的血吸干净,他们是不会罢休的!”那人同情的说道。 刘名沉默不语。就不该为了和罗平争,去借高利贷。罗平没损失什么,反而是他,成了丧家之犬。 “不如,你跟我干一票。保证你干完这一票。你就有钱还了高利贷的债。”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干什么?” 那人笑道:“我知道你是宝来斋的,宝来斋里头可不少宝贝……” “不行,原先铺子里有人偷了一座西洋钟,现在在牢里管着呢。”刘名说道。 “你笨啊,你只要提供我们消息,然后再稍稍帮我们踩个点就行了。我们动手,官府哪儿查的到你头上。”那人说道。 刘名有些犹豫。他早把宝来斋看作了自己的财产,实在不舍得。 可这被人追债的滋味真不好受,腿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别不是断了吧。 “那,你们的销路?” “这你也不用担心,你就负责后边收钱。三七分。你三我七。你可没出多大力。至于放贷那边,我们大哥也有些脸面,帮你说下,这些日子就不会来烦你了。” 听到这话,刘名忙不迭的点头。 只要没人追债就行了。 那人一拍刘名的肩膀:“好兄弟!腿不方便?我先带你去瞧个大夫吧。” 放贷的人虽说唯利是图。也没有什么善心,可还算是守信用,说了一个月之后讨,便不会提前来。只是刘名这一单,有人打了招呼,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这才引得每天都有人追着刘名屁股后头跑。 宝来斋不算大,可也不小。 店里海里的干货是一个区域,有人嫌干货有味儿。放干货的地方同其他货,中间隔了一个柜台和两架屏风。 其余的就是西洋的珍奇物件。 一件可能就值个三五百两的,可那么多加起来,真不是个小数。 刘名从不管干货那边的生意,几十文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卖的,平白降低了店里的档次!而另一边他就盯的紧紧的,一会儿怕伙计打坏了,一会儿又怕被客人顺了。那可都是他的宝贝! 刘名拄着拐杖来了店里,可惜的看着摆在架子上的宝贝,这可都要是别人的了。 “哟,刘大掌柜,腿怎么了?”郑圆才问道。刘大掌柜四个字是在臊他呢,刘名却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昨天摔了一跤。” 郑圆才又嬉笑着说道:“刘大掌柜,您怎么天天摔跤啊。是鞋不合脚,还是您腿本身就有毛病?” “干你的活去,那么多废话。怎么没见你招呼客人的时候那么能说?”刘名骂道。 郑圆才讨了骂,心满意足的走了。(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夏日的下午,太阳很大,所有人都昏昏欲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圆才,过来。”刘名对着郑圆才勾了勾指头。 “刘大掌柜的,您有事儿?”郑圆才一激灵,刘名可没对他那么和颜悦色过。 刘名最看不起郑圆才的狗腿样,这回居然什么酸话也没说。把郑圆才招到了眼前,刘名拿出几钱碎银子:“拿着,去到对面买些绿豆汤来。给大伙解解暑。” 郑圆才拿了银子:“谢谢刘大掌柜。” 这平常是罗平会做的事,刘名觉得讨好伙计这事有些掉价,从来都是冷眼瞧着的。 郑圆才端着个托盘,上面摆了几个大茶碗。 “来来来,清热解暑的绿豆汤,都拿上一碗啊。刘大掌柜请的客!”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罗平也拿了一碗往嘴里灌去,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觉得全身都舒爽了起来。 “谢谢刘大掌柜的。”众伙计拉长了声音说道。 刘名听出了其中的调侃之意,心中骂道:真是群贱皮子!讨好了又有什么用! “大伙也都累了,今天就早些回去吧。”刘名笑着说道。 伙计们喝着绿豆汤,嘴里应着是,眼睛却瞧着罗平。 瞧瞧,都什么德行。 罗平点点头,伙计们中间发出欢呼声。 其实也并不怎么累,只是,能休息谁不开心呐。 每天都会有一个伙计睡在宝来斋里头,都是贵重物品,要是就只外边挂把锁,谁都不安心哪。 “你小子,别苦张脸。晚上我给你送宵夜来!”罗平拍着郑圆才的肩膀说道。 “谢谢掌柜的。”郑圆才笑道,“对街刚开了家烧鹅店……” “去!”罗平骂道,“别得寸进尺啊。” 郑圆才郁闷道:“那好吧,百香楼的熟牛肉也不错……” 罗平点头:“我知道了,牛阿婆家的豆腐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定给你多加料。” “小气!” 刘名正想着在宝来斋失窃之后,怎样让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呢。听到这儿,刘名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哼哼。这黑锅罗平背定了! 牛阿婆的豆腐店小小一间,生意却是好的很。 别家的豆腐脑都有股奇怪的豆渣子味,只有牛阿婆家的香嫩爽滑。有甜味的也有咸味的,京城里头尤其是百姓们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口味都不一样。 “一碗豆腐脑,加花生,加辣,在加些香菜。”罗平说道,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铜钱放在了牛阿婆前边的案板上。 牛阿婆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勺的豆腐脑放在了碗里,浇上黄豆酱。又照着罗平的吩咐撒上了碎花生,辣椒末还有一把香菜。 “谢谢牛阿婆,这碗明儿还啊。”罗平说道。 “行。”牛阿婆点头。 买了豆腐脑,罗平看着也觉得寒碜了点,就又去了烧鹅店。买了半只烧鹅。 夜间在宝来斋守门的经常是郑圆才,店里的伙计就他没娶媳妇儿,再加上守门也就多十几文钱,买碗豆腐脑就没了。谁爱干这苦差事。 “您还真买了豆腐脑啊。”郑圆才长叹一声,“啊,我的烧鹅,我的牛肉……” “美得你。喏。”罗平举起手里的烧鹅晃了晃。 郑圆才眉开眼笑:“谢谢掌柜的!” 罗平送了夜宵。看着郑圆才把门闩上了,就转身走了。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可那烧鹅的味真香啊。罗平馋虫难耐,又去了烧鹅店,买了整只的烧鹅带回家去了。 郑圆才点了两盏油灯,街上的人只能透过从暗沉的玻璃里边透出的微弱灯光。 玻璃窗户。这可是这街上商家里头的独一份!比那纸糊的窗户可好多了,又结实,又好看。 郑圆才把烧鹅的腿撕了下来,咬了一口:“嗯,味道真不错。掌柜的也真是的。都买了烧鹅了,怎么不多带坛酒来?好在我早有准备。” 郑圆才把自己藏在角落里边的酒坛子拿了出来,晃了晃,里头还有半坛子,上次守夜剩下的。整整一个晚上诶,没人陪,就这么枯坐到天亮?喝点小酒,滋润滋润也是人之常情嘛。 吃着烧鹅,喝着小酒,那碗豆腐脑静静的放在了桌上。 要是明天早上没坏,就当早饭吧。郑圆才想到。 夜已经深了,外头渐渐没了声响。都回家睡觉去了。 郑圆才下午睡了些时间,现在还是连连打着瞌睡。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诶?难道又老鼠? 仔细一听,从门闩处传来的声音,一把小刀从门缝间刺了进来,正一上一下的动着,想把门闩打开。 郑圆才放轻了脚步,走到门边上,用力把门闩合紧了。 小刀动了几下,发现没什么用处,就又收了回去。 郑圆才咽了口唾沫。 虽然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小偷光顾,然后他大发雄威把贼人制服成为大英雄的经过。可是这会儿真遇上了事,郑圆才心里头也是怕的。 “砰” 一块石头砸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了一声声响。玻璃窗倒是厚实,一点事儿也没有。 可郑圆才知道,玻璃窗早晚会碎。周围的商家都关了门,店里都没人,布帛点心铁器都不是值钱的物什。 “砰”又是一声。 这贼人没瞧见有灯亮着吗,怎么还这么大胆!郑圆才急出一声冷汗。 想高声呼喝几句,把贼人吓退,又怕贼人知道里边只一个人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自己的小命也有危险。 敌在明,我在暗,等贼人进来的时候先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看看周围,也没什么称手的东西,郑圆才索性拿了张长条凳。 “砰”玻璃裂了开来,但还没碎。 郑圆才看的心惊肉跳,哎呀,哪儿找的玻璃质量咋那么好。直接给我来个痛快吧! “哗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一个小缺口,壮些的成年人是进不来的。 郑圆才只看到一只手把还连在木框子上的玻璃碎碴弄了下来。 “好了,耗子。你个小,你先进!”有人低声说道。 一个蒙着黑面巾的小个男人便想爬进来,先伸进了脑袋。 郑圆才一长凳抽了过去,那耗子也眼尖,见有东西砸过来,连忙偏了偏头。脑袋躲过了长条凳,肩膀上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啊!”耗子吃了痛,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郑圆才一击即中,趁胜追击,又是一凳打过去。耗子忙往后缩了回去。 “妈蛋!里边有人!”耗子出去后狠狠的骂道。 “不是说了迷晕的吗?拿钱不办事?!”另一个声音说道。 耗子揉了揉肩膀。肩膀已经不能动了,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许久没做活了,刚出一趟就伤了,真是晦气! “里边就一个人,闯进去就成了!哼。直接把他做了,往城外一抛,还可以做成是他监守自盗的假象。”耗子说道。 声音故意大了点,好让郑圆才听到,要的就是郑圆才发慌,人只要一发慌做什么都不在水平上。 刘名知道罗平会给郑圆才买宵夜,就在牛阿婆的店里头叫了一碗豆腐脑吃了很久。直到罗平来了。 牛阿婆做好了豆腐脑正要端给罗平的时候。刘名放下勺子起身,从中间过去,撒了点蒙汗药在里边。 特意卖的特效蒙汗药,一点点就能让成年人睡上十多个小时! 说的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刘名为了显得自然一点不被罗平发现,在家中可是把撒蒙汗药的动作练了好久的(一个时辰)…… 可是。郑圆才居然没吃!真的太过分,你对得起我们的努力吗…… 可能是太怕了,郑圆才脑子已经空了,反而没了怕的感觉:“你们这些贼人!来就来,爷爷要是求一声饶。就是龟孙子!” 嘿,这句话激的耗子想直接进去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 他同伙忙拉住了他,轻声说道:“这人那么有底气,肯定有后招,说不准我们是被人下套了。”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可俗话又说小心使得万年船。 耗子忍住了气:“咱先回去!” 郑圆才在里屋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听见了贼人远去的脚步声。心里却还是害怕,手里举着长条凳不放下。 要是这是敌人的计策怎么办? 在惶惶不安中,清晨来临了。 罗平早早来了,一眼就瞧见了窗户那破开的大洞,忙跑到了门前,大力敲了起来。 “圆才!在吗?你没事儿吧!”罗平喊道。 郑圆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听到熟人的声音,郑圆才才松了口气。手里紧握着的凳子也送了开。 “来了。”郑圆才起身开了门闩。 “这是怎么了?”一进门,罗平就急急的问道。 看了看郑圆才,就是脸色憔悴些,其他都还好。又看了看店里边,东西都在,只是在窗户下边有一堆碎玻璃渣子。 “昨晚进贼了,然后被我打跑了。”郑圆才平静的说道。 “你给我好好讲讲。”罗平说道。 郑圆才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罗平沉思:“照你这么说,他们是有备而来。” “他们知道有人在,却以为那人是被迷晕的……唔。” ps: 最近更新有些问题,望大家谅解,不出意外,应该是这个月就完结了~~~写的很琐碎,没什么主线~~~其实很不可思议,我会写到几十万~~~ 我会加油↖(^w^)↗,因为我喜欢写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不准是那群贼人乱说的,好乱攀咬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郑圆才说道。 贼人既然说出了郑圆才该被迷晕了的话,那么应该是让人给郑圆才下了药。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宝来斋里头有贼人的内应! 这事可大可小,罗平可以当是郑圆才听岔了,把这件事混过去。前提是那人吃了教训,不会再起歪念头。 若是这次没成,下次又招来了贼人,钱财损失是小,伤了人就不得了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再仔细想想那贼人是怎么说的。”罗平问道。 “就说了句,不是该被迷晕的吗?” 宝来斋的窗户是玻璃的,用管子吹迷烟是行不通的。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就是迷药被下在了饭里。 “昨晚上,你吃什么了?” 郑圆才说道:“就掌柜的你买的烧鹅啊。” “还,喝了点小酒。我酒量好,不会出事的。”郑圆才忙辩解道。 罗平白眼道:“啧,把私藏的酒都上交啊……还吃了些什么?” “还就没了啊,您给买的豆腐脑都没肚皮吃呢。”郑圆才指着桌上的豆腐脑说道。 “牛阿婆家的辣子不错,我真饿了。”郑圆才拿出筷子用布擦了擦。作为一个合格的饭桶,随身带筷子那是基本功。 罗平把装着豆腐脑的碗推开:“什么东西你都吃啊。去,到外头抓只野猫来。” “野猫它抓人!……好吧,我去。”郑圆才认命的去了外头。 天刚亮,人都没醒几个呢。流浪猫基本都住在旁边小巷子的一处破屋子里头。 郑圆才开门进去,机警的野猫都躲藏了起来。 有凶悍的,瞪着大大的猫眼,只要郑圆才一有不对劲,一爪子就会挠上去。 郑圆才找了只小小的胖胖的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猫儿。 “走,带你吃好吃的去。”郑圆才小心的抱起猫儿来。 “掌柜的。我带来了。” 小猫儿被放在了地上。 罗平用勺子挖了点豆腐脑倒在了地上。 小猫儿闻了一下,撇开了脑袋。 嘿,你作为一只流浪猫还挑三拣四啊! 罗平把猫儿抱到豆腐脑旁,用手按了按猫的脑袋。 猫儿无奈的喵了几声。就是不肯吃。 …… 没法子,罗平端起豆腐脑:“圆才,你再看着点店,等有人来了,你就回去睡。” “知道了。”郑圆才说道。 罗平端着豆腐脑去了医馆里头。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带豆腐脑干啥。 看着堂上大夫奇怪的目光,罗平说道:“麻烦大夫帮忙看看这豆腐脑有没有什么问题。” “您看五两银子够不够?”什么时候大夫都是要捧着的。 “五两银子……用不着。横竖我现在也是闲着。”那大夫说道。 “那太谢谢了。”罗平说道。 大夫凑身过去闻了闻豆腐脑的味道,又把手指头戳了进去,沾了点往嘴里送去。 “很特别的香味。”大夫说道,“不用看了。这豆腐脑里有迷药,黑市上八两银子才一小包。” “真的?” 大夫一抬眼:“我做的药我不知道?哼。这药费了我十多年去研究,就是为了让病人能少些痛苦。现在居然成了打家劫舍害人的玩意儿!” 大夫有些懊恼,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谢谢大夫。”罗平没看出大夫的纠结道了谢走出了药店的门。 豆腐脑里头有迷药,牛阿婆六十多岁的人了,要说是牛阿婆…… “你这人。怎么了,我牛桂香在这儿做了半辈子的豆腐脑,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你什么意思?!”牛阿婆宝刀未老。 “我就是想问问您,这豆腐脑里您放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能有什么就是豆腐脑还花生辣子香菜!”牛阿婆说道。 罗平赔笑道:“牛阿婆,豆腐脑很好。给我再来个一碗。” 牛阿婆才正眼瞧了罗平:“吃了我牛桂香豆腐的人都说好!” 喂喂,这好像有什么不对啊。 罗平吃了牛阿婆的豆腐,边吃边想着那天买豆腐脑时的情形。 豆腐脑从盛出来到端到罗平手上。中间没经过别人的手……诶,不对,中间好像有人从中间走过去过。 罗平努力的去想那人的样貌。只记得那人穿了身普通的深蓝色衣服,脑袋上海带了顶布帽子。 那么热的天,恨不得把头发都剃了,怎么还会有人带帽子?这人肯定有问题! 罗平猛地放下手里的筷子。 “又怎么了?”牛阿婆不满道。看着罗平的目光好像就在说:你是来找茬的! “没事,没事。诶,牛阿婆,昨天做那边桌子的那个戴帽子的客人你知道是谁不?”罗平问道。 “我倒是记得他戴帽子,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就一卖豆腐脑的。”牛阿婆说道。 罗平……女人要是不悍些,是撑不起店。罗平表示他理解。 ―――――――――――――――――――― 刘名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爷,爷,我真的放了药了。”刘名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倒在地上苦苦求饶。 耗子一脚踩在了刘名的胸口上:“哥几个信你,才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啧啧,差点被人抓了个正着!” “爷,我真的照你们的吩咐放了。”刘名说道。 “耗子,放开他。” “唐哥,这人害的我们无功而返。就这么放了?”耗子不满道。 唐哥扶起在地上的刘名:“别怕了啊,耗子脾气急了点。你先起来坐着。” 刘名战战兢兢的起了来:“谢谢唐爷。” “你腿好些了吗?”唐哥用力的捏了捏刘名腿上的伤处。 刘名忍着痛说道:“没事了,劳烦唐爷挂心。” 唐哥笑着收回了手:“没事了就好。” “这事呢,我相信你肯定放了迷药的。这对你我都好的事,你怎么可能不做呢。对吧?” “对。”刘名忙不住的点头。 “现在估摸着,宝来斋里已经有了防范。刘名,你先打探着情况。” “知道了。” 耗子双眼一瞪:“知道了,还不快走!” 刘名连滚带爬的走了。那速度,哪还看的出是腿脚不便的,跑的比兔子还快哪。 “怂货!”耗子说了句。 “本想着做了这单就出了这京城,各自回家做买卖去……”唐哥说道。 他们一伙人原本有七人。 做的就是偷抢的买卖。 后来死了一个。在抢东西的时候被人反抗,自己个儿伤了。不敢去找大夫,只随便采了些止血的草药。最后其余六个兄弟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走了一个,说家中老母病了,走了就没回来过。 被抓走了两个。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钱嘛,来的快,用的更快。 现在年纪大了,突然就想安稳下来了。 三人一合计,再做一单。就收手。去小镇上买几亩地,做个土地主,富家翁。 这不,就看上了宝来斋。 现在的西洋物品是紧俏货,好脱手。而且价格也高。一单来个万两银子也是行的。三人分了,每人也能得三千多。 至于刘名,哼哼。留着他的性命就不错了。 “唐哥,这下怎么办?”耗子问道。 “不如,就算了吧。我们手里也都有千两银子哪,做什么不能做。”一直没说话的胖子说道。 胖子分白胖和黑胖。白胖的怎么看都有种可爱的感觉,黑胖就容易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胖子满脸横肉。那臂膀比的上常人的两倍粗还多。力气也是大,抡起几十斤的石块毫不费力。 “我回去就做个杀猪匠。杀了那么多人,还是杀猪舒服点。”胖子说道。 “就这一单,做完了就散伙。”唐哥说道,“你要是不想干了,可以先走。” 胖子沉默了会儿:“唐哥。耗子……那我就先行一步了,祝你们好运。” 胖子说完,对着两人深深鞠了躬,便走了。 一看就是早做了准备的。这番话应该憋在心里很久了。 “唐哥,胖子他……”耗子有些不忿的说道。 “别说了。胖子和我们不一样。让他走吧。”唐哥说道。 三人的小团伙变成了两人。 ―――――――――――――――――――――――――― 刘名一瘸一拐的去了宝来斋。 “刘大掌柜的。”伙计们打招呼道。 “郑圆才呢?” “回家睡觉去了,你可不知道,昨晚上店里来了贼。多亏了圆才把贼人打走了。”伙计说道。 刘名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今晚开始,每晚两个人守夜。”罗平说道。 店里哀声一片。 “守夜的每人每夜拿五十文。” “五十文能买些什么呀。” 和伙计们玩笑开多了,伙计们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 “那就没钱了啊……” “别啊,掌柜的,五十文挺好的。”…… 得防着贼人在来,每天晚上两个人守着也放心些。 宝来斋遭了贼的消息在街上传了开。 其他店铺里头的人都来打听了。 一方面人都爱说些这样猎奇八卦的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啊,可得打听清楚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丫头混坐在一堆大娘中间唠着嗑。 话题从今天市场上白菜价涨了一文钱到隔壁王大娘的儿媳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到刘大妈的女儿做了尚书夫人家的小妾。 丫头颇有兴致的听着。 比街上说的评书还精彩。 大娘们可没因为中间坐了个小姑娘而稍稍收敛些。 有些听不懂的,丫头就选择性的忽略。 “诶,听人说,最近贼人闹的凶。”王大娘神神秘秘的说道。 “对,我也听人说了。说是把店都砸了!” “还杀了人,说是肚子都被剖了开,肠子流了一地!”刘大妈补充道。 这,这……剧情是怎么演化到这一步的?丫头疑惑。 这和她在罗平那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 王大娘说道:“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京城里多长时间没出过这样的案子了?任何事情哪,都是上天给的警示!” “啊?”众人不解。 王大娘得意道:“去年,夏天整整一个多月没下雨啊。外边有些地方人都渴死了!到了冬天,又是数十年一遇的大雪!压塌了不少房子也冻死了不少人!” “先皇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儿吧。老天爷是不满现在的皇上,才降下的惩罚。京里的贼人也多了,可不就是趁着皇气微弱……” “你说什么呢?”刘大妈扯了王大娘一下,“这大中午的,喝了不少酒啊,什么话都敢乱说!” 王大娘是一时得意过了头,被刘大妈一提醒也有些后怕,嘴上却还硬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这一段又被众人插科打诨的混了过去,不过,到底有没有人听进去,听进去了又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独独是丫头家所在的巷子传了这些话。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流言。 酒楼里说书的先生都说起了封神演义,三国演义之类的,那些狐啊妖啊书生和女鬼的故事都没了。 酒楼的食客们表示,还是仙妖狐鬼的比较有意思。 有些见识的。知道这是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自从先皇死后,新任的皇帝,已经废了一个。这个嘛,瞧着太后一党虎视眈眈的劲,怕是也难把皇位坐的安稳。 乾清宫。 “哈哈哈。”宣帝抚掌大笑。 “皇上……”付岛疑惑的出声。 “你知道现在坊间流传的是什么吗?说去年的旱灾雪灾,蒙古人出兵边界,便是京城里头出现的小毛贼都怪道了朕的头上!朕无德,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朕哪!” 宣帝的语气波澜不惊。 付岛把不准宣帝怒到何种地步,忙说道:“皇上息怒,都是些无知小民罢了……” “朕不是傻子。谁放出来的话,朕清楚。”宣帝笑道,“朕是高兴哪。” “先帝对太后的评价,四个字,贤良淑德。我母妃对她的评价也是四个字稳准狠毒。可是她现在乱了手脚。这样的招都使了出来……”宣帝冷笑。 “大概是想和废了皇兄一样的再把我废了,扶着赵王上位。可笑,真是可笑,她以为她是谁?!这下,朝中那些人都坐不住了,整个朝廷被把持在一个女人手里,哈哈哈!” 付岛大气不敢出一声。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聋子。宣帝说的都是他的心里话,这时候是宣帝信任他的表现。可若是到了将来,宣帝又想起了这一段,那他可就讨不了好。 可付岛又不能直接让宣帝闭嘴。 “你觉得赵王怎么样?”宣帝突然问道。 “臣以为,赵王好大喜功,不足为虑。”付岛说道。 “好大喜功?说的也好听了些。就是蠢罢了。这皇位人人都想坐,可表明上装一下,就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刻在脸上!”宣帝说道,“这样的蠢货,她都选了。哈。” 太后是急了。 她的娘家肖家,本来就人丁单薄,现在只剩下了肖叔猛。 知道宣帝要对付肖家的时候,太后是有些不信的。以为宣帝会和以往一样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真的杀了我的侄儿?! 宣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了肖府,太后根本没反应的过来。只是在肖叔猛离京的时候让身边的嬷嬷给吕玉兰送去了不少的银钱。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攀附着肖家的皇商也很快被各家族打压的没了影迹。 太后她风光了一辈子,现在被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脸上。 越是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快感越是放不开手中的权力。 你本来就是我扶上位的,我有本事让你做皇帝,也有本事把你拉下来! 太后又换了只卷毛的猫儿养着,是别国上贡的珍奇品种。 “以前那猫儿爪子太长了,这回,猫的指甲可要好好的修。知道了吗?” “是。”老嬷嬷蹲身说道,走上前去,把猫儿抱走了。 ―――――― 商街上诡异莫测的贼人杀人案传的越来越烈。 宝来斋的众人很郁闷,连带着生意也少了。都说是凶地,不敢进来。 谁瞎传的!只是玻璃碎了而已啊喂! 谁都没料到,传言竟成了真! 刘名整日阴沉着脸,原本话就不多,愈发的少了。跟着他的那个账房先生也不见了,据说是家里有急事就回去了。 “今晚上我守夜吧。”刘名说道。 晚上被选中的伙计正哭着脸呢,听到刘名这么说,忙说道:“那就谢谢刘大掌柜的了。” “刘大掌柜的,晚上宵夜要给带一份吗?”郑圆才问道。 刘名看了眼郑圆才,呵,还真是倒霉,今晚又是他守夜。这人估计得到观里去去去霉气。 “随便你。”刘名不阴不阳的说道。 郑圆才吃了个软钉子,到也没在意。晚上还是乐呵呵的买了两份夜宵。 “喏,尝尝,这熟牛肉精道的很。好吃!”郑圆才说道。 每次守夜能吃到好吃的夜宵都好幸福。 刘名有些焦躁不安:“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哎呀。别客气,我买了这么多,一个人也吃不完的。” “让你吃,你就吃!那么多废话!” 挨了顿骂。郑圆才讷讷的闭了嘴。 夜越来越深。 刘名听到有声响,忙抬头看去,手上的东西都差点砸了。 “刘大掌柜的,你看这天,多美啊!”郑圆才打开了窗户,指着天说道。 “把窗户关上!”刘名说道。这个蠢货!蠢货! 又过了许久。 郑圆才依旧精神奕奕,反而是越来越好了。 屋外猫儿叫了三声。 刘名呼了口气,手上的汗往身上擦了擦。 “圆才,你看,窗户上是什么?”刘名说道。 郑圆才看了过去:“什么?没什么呀?” 刘名拿出早就藏好的木棍。一棍敲晕了郑圆才。 郑圆才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刘名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来。 两个人先后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诶?为什么不走门?做贼做久了,职业习惯哪。 “没人了吧?”耗子问道。 刘名踢了踢地上的郑圆才:“您看,唯一的一个都像死狗一样了。” 耗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拿出两个大麻袋。 “喂,这些物件。我们兄弟两个不认识。你去拿,挑贵的,知道不?”耗子说道。 刘名忙点头。 贵的而且得是小巧的,大型的可搬不走。 十几块怀表,三个望远镜……一股脑的放进了麻袋里头。 “唐哥,你看,外头怎么有火光?”耗子问道。 唐哥仔细往窗外看了:“不好有埋伏!” 两人忙把麻袋收收拢。背起来,就从窗子口跳了出去。 “等等我!”刘名喊着,忙抓了上去。只抓到了唐哥的的衣服。 刘名抓着不放手,笑话,即便他被官府抓了也要找个垫背的! 唐哥被挣脱的开,拿了匕首想把衣服划开。却没料刘名直接抱上了唐哥的手臂。 外头埋伏着的官兵已经行动了起来。唐哥大急之下。拿着匕首刺了刘名几刀。 刘名捂住伤口,没叫唤几声就吐了血,断了气。 这么一耽搁,唐哥也没跑的了。只耗子跑了。 耗子带走了不多的物件。 罗平早就怀疑是刘名是内线了。 那天在牛阿婆的店里看到的那人的身形同刘名有些像。罗平便托人去查了刘名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这一查之下,就知道刘名欠了大把的银子。 在这种情况下。动了歪脑筋,就很正常了。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 今天,刘名主动要求守夜,罗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便让人悄悄在店周围看着,要是有不对劲,就立马去报官。 原本呢,官府对这种小事是不怎么理会的,更别说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边帮人抓贼。 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因为这几个贼人传出了对皇上不好的流言,可不要查个清楚吗。 等官兵赶到的时候,刘名在宝来斋外面离窗户不远处的地方,已经没了呼吸。唐哥被抓了个正着,郑圆才还昏着,瞧他脑后的那个大包,刘名下了死力啊。 罗平有些小愧疚,早知道,该提醒郑圆才防范着刘名一点的。好在不会有性命之忧。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侯将相,贩夫走卒,都有一死,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楠木棺材还是几十文一副的薄皮棺材或者是随便拿的破烂的草席子,也就是还活着的人觉得富贵和心酸罢了。 好歹也是相识一场,罗平也不愿意见到刘名就这么死了。 买了口上好的棺材把刘名收敛好了,找了个义庄放着。等过了三天,便找块地把他葬了。天热,尸体放太久反而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官府抓了小贼,又添了功绩,再把收到的赃物有选择的发还。官民两方皆大欢喜嘛,哪还管死了的刘名。 罗平写了加急信送往了同丰县。 信上写的是宝来斋遭了贼,刘名同贼搏斗后死于贼人之手……也算是给刘名留住脸面。 刘大老爷和刘大夫人悲痛不已。尤其是刘大夫人,见天的哭天抹泪的。要不是被人拦着,早上京城来看儿子最后的一面了。 “刚送走大嫂。当初是你非要让罗平去京里,好了,你看,现在闹得这叫什么事!” 老刘品着刚送来的炮制好的新茶,说是新茶却也不怎么新了。只是这炒制的方法有些特殊,市面上也不过百多斤的样子,老刘好不容易托人带了五斤来。 “你呀,就想着让自己儿子去,对吧?京城那家店是块肥肉,可你也不想想,咱家这几个儿子的能力!能守成就不错了,真到了京里头,没我照拂着,店能撑过半年算他们本事!”老刘说道。 “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咱儿子怎么了?!那罗平就好了,弄出了人命,大嫂天天上咱家哭来,还说些难听的话。咱理亏,我只能一个劲儿的赔笑脸!”刘夫人怒道。 “刘名是个机灵的,我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叔父不好。明天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给大哥家送去。再挑几家不错的铺子,大哥家另一个小子也快十八了吧,也可以历练着了。” 茶捧在手里,老刘闻着香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却并没有喝。 刘夫人把茶杯夺了过来:“我们拼死拼活置下的产业,你就这么送给别人??天天喝茶,喝的脑子里都进水了吧!” “夫人,你生的什么气。几个铺子罢了,我大哥这些年也不容易……” 想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刘夫人信也是软下来了。 “只是那京里的铺子……”刘夫人试探性的问道。 “京里的铺子先让罗平管着,等几个儿子有出息了,起码不会让人轻易的就拐骗了去再说!”老刘说的斩钉截铁。 刘夫人最大的目的就是京里的铺子。那个铺子的赚头可比平城里十多个铺子加起来都值钱。 老刘总是笑呵呵的,生起气来没人能拦得住。 趁刘夫人没注意。老刘把茶杯拿了来:“现在温度正好,刚刚太烫口了些。” “你……”刘夫人没了脾气。 三千两白银加上三家铺子。 这已经是偌大的一笔财富了。 刘老大家曾经富贵过,现在却只能靠着以前攒下来的银子和老刘家时不时的接济。 现在有了这笔钱,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嘛。 刘老大家对这个倾注了希望的大儿子的去世的伤感,被得到意外之财是喜悦冲刷了大半。 大儿子没了。小儿子便是那个承担希望的了。 刘二老爷知道了刘名去世的消息,也前去安慰了大哥一番。 只是,知道老三家赔了那么多钱还有铺子之后,心思就不对了。 刘离的母亲木氏在儿子被捕后便回了白水荡。被几个姨娘欺负,唯一的儿子也不在,日子不好过。 “啪”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刘二老爷家以前的宅子还在,木氏有自己的院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在小角落里。仆人都已经遣散了,木氏的院子里只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是木氏的奶娘。 可怜的木氏见不到刘二老爷不说,还得给全家人做饭,做菜给那几个狐狸精吃,木氏每每都觉得心里气闷的慌。可要是不做。那几个狐狸又要向刘二老爷告状。木氏可承受不了刘二老爷的怒火。 这天,刘二老爷破天荒的进了木氏的院子。 木氏只来得及在水缸里边略微照了一下,木氏四十岁上下。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的样子,只是这些天来心里的郁闷让她憔悴了许多。 “老爷……”木氏欣喜的迎了上去,却不料被一耳光给扇晕了。 “老爷……”木氏捂着脸。委屈的看着刘二老爷。 “别看着我,你瞧你那样子,就是你带衰了我们家!离儿被抓了,你怎么不也跟着进去!干脆被打死算了!大哥家可赔了不少钱!” 刘二老爷越想心中越来气,这老娘们被打死算了,自己也好换些银钱快活! 又打了木氏一顿,刘二老爷心里通畅了点,便揉了揉打的发麻的手,去其他院子里找那几个姨娘去了。 木氏瘫倒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 “我的小姐哟,作孽哇。木家好歹也是大家族,这些年老爷吃的和用的都是用的您的嫁妆。少爷也不在家,您还在这干什么?不如让木家来人吧,回了木家好歹不用受这么大气!”老奶娘说道。 木氏愣愣的不说话。 ―――――― “喂,你天天来干什么?家里没地方看书啊?”何小树不客气的对小身板说道。 “啊?这不是这边空气好些吗,我家里……人太多了,吵的我头疼。”小身板说道。 何小树拿了块黄金糕:“那你别和我抢吃的!”说着把点心盘子挪了过来。 “我这不是也饿了吗。”小身板讷讷的说道。 黄金糕是丫头做的,邻居龚大婶家乡特有的糕点,丫头刚学了,就做了出来给大家伙尝尝。 “你也给我一块呗。” 何小树看了看小身板,又看了看满满一盘子的糕点,不情愿的说:“那好吧,就给你一块。” 小身板拈起一块吃了。 甜香软糯,还不粘牙。 罗衫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啊,自家的厨娘怎么就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小身板想着,被何春丽一嗓子吓了一激灵。 “我回来了!”何春丽一声,半个巷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何小树早习以为常了:“娘,你回来了。我要吃喜饼!” “就知道吃!”何春丽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用红纸包着的喜饼,“韦然,你也吃一个。” 何小树接了便把红纸拆开咬了一口,韦然结果了,把饼放在一边:“谢谢何婶婶。” 龚大婶女儿嫁人,何春丽去了。龚大婶哭的稀里哗啦的,何春丽也跟着掉了不少眼泪。见了新娘上花轿,何春丽就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小花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哟,哪怕是再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韦然啊,婶子对你怎么样?”何春丽问道。 看着何春丽期待的眼神……和粗壮的手臂,小身板敢说不吗? 小身板点头道:“挺好的。” “那婶子求你个事儿啊。”何春丽笑道。 小身板一身鸡皮疙瘩:“您说吧。” “我闺女,小树的姐姐小花,在张府里头当丫鬟,好久都没见着了。能不能,让我闺女出府和我们两口子见个面?”何春丽问道。 “啊?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爹不是张府的管家吗?”何春丽说道。 韦然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爹管不了后院的事,他只是负责前院的事务。” “那也总是有些办法的,你就帮我说说呗。” “那,我就试试吧。您闺女就叫小花?”韦然问道。 何春丽皱了眉:“好像是换了个名,文绉绉的,我也记不清是什么。你等着,我去隔壁问问丫头。” 丫头正浇着院子里种的瓜果蔬菜。 “丫头,忙着呢哈。”何春丽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丫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回来了啊,春丽婶。龚大婶家的姑爷怎么样啊?” “看上去可精神了,我带了些喜饼,你也尝尝。” 何春丽放下手里的篮子,里头大概有四五个饼:“龚大婶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那谢谢春丽婶了。”丫头笑道。 “丫头,我问你个事儿。前些日子你也见过小花了,你知道她现在叫啥名吗?”何春丽问道。 丫头问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那韦然的爹不是张府的总管吗,我就想托他让小花和我们见一面。”何春丽说道。 丫头虽然不知道何小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觉得这件事怕是不能公开的。 “我去同韦然说吧,张府大着呢。说不准名字一样的人也是有的……”丫头说道。 “那成,你去同他讲。” 丫头跟着何春丽到了何家。 小身板坐在石凳上等着呢。 “你们俩聊,我去把鱼杀一下。”何春丽说道。 丫头舒了口气,好在何春丽走了,不然她还真不值得怎么说。 “韦然哥哥,春丽婶托您办的事,怕是要办不成的。小花姐现在并不在张府里……我希望你可以骗着春丽婶,说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见面。”丫头说道。 小身板皱眉:“这不是骗人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嗯……” 小身板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比如他曾经先后见义勇为过两次……性子有点小固执,不过,却是信的过的人。 丫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何小树被何春丽赶去练字了,何春丽在水井边剖鱼。那鱼像是成了精一样,滑溜溜的,何春丽刚抓在手里,那鱼尾巴又一甩,滑了开,跳入了井中。 只是那鱼还是逃不过成为他人盘中餐的命运,它正好跳进了水井里吊着的水桶中,何春丽手疾的拎了上来:“小样,我还搞不定你?哼哼。” “韦然哥,你知道张首辅的弟弟,就是当年被砍头了的两江总督。”丫头问道。 “知道。”小身板说道,不知道罗衫怎么提起了二老爷来。 “他有个小儿子,叫张希夷的……” 小身板激动的一上前:“是不是经常来何婶家的那个年轻人!” “我就说他长得很像少爷!” “对。”丫头点了头。 小身板兴奋的不行,差点哭了出来:“我当初没找到少爷的尸体,我一直跟我爹说少爷还活着……” 诶?要上演相认的戏码吗?不对啊,这个。 丫头顿了顿,说道:“小花姐就是你家少爷带进府去的,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小花姐现在也不在张府……只是这事后面有许多的牵扯,还麻烦你帮着瞒住春丽婶和何叔。” 小身板点头:“既然是少爷吩咐的,那就没问题。” “唉,少爷瘦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了。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小身板的情绪又变得压抑了起来。 “少爷住哪里,我想去探望探望。”小身板问道。 丫头说道:“你家少爷去了外地,好像是江浙。” “江浙吗……我回去同我爹去说,让他找些人好好保护少爷!”小身板说道,话刚说完,就忙跑出了门。 何春丽在后头喊道:“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诶,韦然,你跑什么!小花的事呢?!” “春丽婶,别喊了。韦然哥回去找他爹。小花姐的事应该是没问题了。” “那就好。上次我见到小花,你小花姐现在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模样,那气派,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何春丽感慨道,只是,春丽婶,你确定你不是在夸奖自己吗。 轻松解决事情,丫头回了自己的家。 院子里的蔬菜都长得很好,前些日子菜叶都发了黄,还以为是等不到收成的时候了。好在没几天。叶子又都绿了回来。 哎呀!忘了件事!丫头重重一拍自己的脑袋。 她做了些方便易带而且不容易坏的吃食,原先是想让张希夷带着走的。也不知道张希夷在江浙适应不适应,要是饭菜不合胃口,就可以吃他准备的吃食嘛。 可惜,她去找张希夷的时候。被告知张希夷已经走了。 韦然若是找人去保护张希夷,也好让他帮着把吃食带过去。 咸菜咸鱼装在密封的坛子里,两串腊肠用纸包着,再一些干货。丫头看着满意了,挎着篮子想去找韦然来着。 可又一想,这些吃食江浙应该也有吧,带过去既浪费时候又浪费人力。到时候还不一定能吃。还是算了吧。 丫头又重新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京里的日子,并不如丫头曾经想的那么有趣。 京城很繁华,各色各样的商品,各种各样的人。只是却都没有白水荡的亲切。 丫头想回家了,她很早很早就想回家了。 想看看娘亲好不好,想看看新出生的两个妹妹~ 白水荡来的信。是罗娇写的。两个妹妹会吐泡泡了,整天傻笑,罗娇写道:姐姐,你说,咱家的聪明劲是不是都被我们俩遗传了? 丫头抚额。罗娇越来越自信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氏却是确定了这是件坏事。 小姑娘嘛,都爱美。罗娇缠着朱氏给她做了不少的花衣裳,那花色,大人可能觉得有些俗气,可小孩真觉得美的不行。 罗娇就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和同村的小姑娘们比美。 只是这段日子,所有的花衣服都被罗娇压了箱底。反而挑了她平日里最不爱穿的暗色衣服,头发也扎的高高的,用布带子绑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个小文静乖巧的小男孩。 磨着朱氏也让她上了学院。罗娇的生活变的忙碌了起来。 罗娇不惹麻烦了,也不整天叽叽喳喳了,还知道帮着照看两个小妹妹了。朱氏有些不适应。 “娇娇,明天想吃什么呀?娘给你做去。”朱氏问道。 罗娇在看书呢,摇头道:“不用,随便做吧。” “那给你买些糖葫芦吧?” 罗娇放下书:“老吃糖,我牙都疼了,不想吃。” 连糖都不爱吃了。 朱氏买了匹花布,桃红色的布料上面是米白色小花的花纹。 把罗娇喊来,朱氏献宝似的把花布拿了出来:“瞧瞧,这花色好看不?娘让二姨给你做条外裙怎么样?” “不要,这布一会儿就勾破了,还不耐脏。我身上这样的就不错。”罗娇没对那匹布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的这么素,也不爱笑了,比人家要考状元的人都要努力的读书…… 朱氏都快疯了,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嘛,偶尔使些小性子也没什么。 可现在这样子算什么? 申氏伺候完朱氏坐完了月子,就回了家。 朱氏留着她住了几天,申氏再也住不下去了:“你现在也方便了,我得回去呢。你嫂子照料那么一大家子的人,肯定顾不过来的。我已经在你这儿住了那么多日子了!” “娘,你好歹再住上几天。” “你都能下地了,我还在这儿干嘛。哎呦,别拦着我了!我闲不住的人!” 就这样申氏回家了,在朱氏给两个女儿草草的办了满月礼之后。 满月礼上,朱氏只请了常走动的亲戚。 罗二姐红光满面:“呐,小孩子长的真好。我孙子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一团,好在现在长得白胖了……” 说什么都能引到她刚出生的孙子身上。 更让罗二姐开心的事是厉丽已经写了信让人给了她爹。过不了多少日子,徐俊就能凭空得到一间药铺和一座大宅子。 罗二姐心情大好,出手也大方了,送了两把小银锁。朱氏仔细的收了。 罗老爷子有了个金孙了,虽然对于老三家还是没能生个儿子感到可惜,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孙女还是让他开心不已。 请陆大师算了八字,都是好命的人。 又给两个孙女取了名儿,早出生的叫罗萌,晚一些的叫罗蔓。 ———— 申氏到了家。 周氏早把申氏的房间打扫了一遍。 “娘,您回来了,您这一走,可是去了有大半年。洪儿老嚷着说要去找太太。”周氏笑道。 朱金洪是申氏的小孙子。 申氏把洪儿抱到了膝盖上坐下:“洪儿,想太太了没啊?” “想。”洪儿奶声奶气的说道。 申氏把脸贴在小孙儿的脸上:“太太的乖孙欸。” 嘴里说的好听,在你心里,儿子孙子怎么都比不上女儿重要吧。人怀孕了,巴巴的送上门去伺候,现在坐完月子了,又被人赶回来。还得靠儿子养你! 周氏不满于申氏不声不响的就去了女儿家。 “你娘回来了。”周氏没好气道。 朱大哥“嗯”了一声:“知道啊,刚在外头不是见过了吗。” “你说你妹咋这么狠心呢?娘一伺候完她,她就把娘赶了回来,多一副碗筷又怎么了?”周氏忿忿的说道。 朱大哥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 周氏用力的晃了晃朱大哥的肩膀:“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 “我听了啊。你呀,就是想太多,娘难道还能一直住在小妹家不成?爹娘自然是要由儿子养的。”朱大哥说道。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人。只是,你妹做的也太过分了些……” “娘本来就偏疼小妹些,妹夫又不在家,小妹怀着大肚子,娘自然是担心的。”朱大哥说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周氏烦躁的一挥手:“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越说越觉得我像个恶媳妇一样!” “怎么说话呢?我媳妇儿要是个恶媳妇,那世上还有好媳妇吗?”朱大哥环抱住周氏说道。 “孙子都那么大了,你也不害臊。”周氏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依了朱大哥。 —————— 静姐儿要出嫁了。 丫头作为她的小姐妹是要去添妆的。 大喜的事,丫头也没好意思回绝她。 去了宝来斋,挑了几颗大而通透的宝石,准备拿去银楼让银匠打些收拾。 “一共是三百二十两!” “记罗掌柜的账上!”丫头说道。 伙计们都知道丫头是罗平的闺女,便也没说什么就记下了。 五颗宝石,蓝色的两颗,红色的三颗。 镶嵌在一套首饰里,也不算跌价。丫头存了自己一些小小的心思,可不能被别人比了下去,要是能让静姐儿大吃一惊就更好。 静姐儿最近也不出门了,在家绣着嫁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张举子名张奇生家是贫寒之家,能供出个读书人,已经是掏空了家里的老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哪有多的银钱置办聘礼。 一向以正直敢言著称的言官安米禄欣赏张奇生的才华,动过把自己的女儿下嫁给张奇生的念头,后来知道张奇生定了婚约这才作罢。 这样一来,安米禄更欣赏张奇生的品行。不为权势富贵所迷眼。知道张奇生家里拮据,便赠了张奇生百两银子。 张奇生的母亲便拿出了五十两用作聘礼的银子。 勉勉强强凑了聘礼,在平常人家,还算是不错的。 可顺娘眼界高的很,自然是看不上眼,心里嫌弃寒酸。静姐儿的嫁妆算的上丰厚。 顺娘开了那么多年的杂货铺攒的银子加上最后把铺子卖掉得到的银两共有一千两多。留了一半在家里,带了六百两来了京城。 京城物价高,蔬菜瓜果也不能摘自家田里的了,都需要掏银子买。顺娘身边的银子却是只多不少。 月明轩算的上是日进斗金,顺娘几个月的工钱也拿了近百两的银子。这还不是大头,那些个夫人太太每每给的赏钱可是顺娘一个人拿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讲究的就是派头,金银锞子怎么会少? 这样一来,顺娘身边竟有了一千五百两之多的银子。 顺娘只拿下了二百两银子傍身,一百两办酒席等。其余的一千二百两全给了静姐儿做嫁妆。 便是那些小官家里头,都不舍得给姑娘千两银子做嫁妆。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新娘。 静姐儿在闺房里扭捏的盖上红盖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花了妆。”顺娘说道,自己的声音却也是哽咽了。 丫头和其他差不多岁数的姑娘在一旁说着话。 咦?怎么静姐儿嫁人,只有顺娘一个人在? “诶?怎么这么一圈没见着静姐儿的奶奶啊?”丫头拉了个眼睛圆溜溜,脸蛋圆溜溜的姑娘问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静姐儿有奶奶吗?不知道啊。我听我娘说顺娘不是个寡妇吗?”那姑娘反问道。 “啊?”丫头差点惊呼起来。 顺娘怎么可能是个寡妇呢? 圆脸姑娘笑道:“你不知道啊,静姐儿的爹说是贵山县县丞的女儿,她爹在她小时候得了暴病死了。她娘一个寡妇把她带大也不容易,今儿嫁了好人家。她娘也遂了心意了。” 家里有个做小吏的夫妻,即便是死了,也比个杂货铺老板强。 这大概是顺娘的想法吧。 只是这做爹爹,做奶奶的。静姐儿要嫁人,居然都不知晓。真是可悲。 顺娘只是写了封信给了静姐儿的爹,轻飘飘的写了句,静姐儿嫁人了,路途遥远,你们就别来了。 这可把家里的两个人气坏了。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逼着儿子带他来京城找孙女,顺便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 圆脸姑娘拉住丫头的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叫罗衫,和静姐儿是老乡。”丫头说道。 “我叫季圆圆。”圆脸姑娘笑道。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果然是人如其名。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六七岁的小孩童最爱这种热闹的喜事,糖,点心什么的根本堵不住他们的嘴。一个个嚷嚷着堵到了门口。 张奇生笑眯眯的从白马上下来,从同来的同窗手里拿过红包分给了小孩子们。红包里头有包了八文的,有包了十八文的。 “哦~~娶媳妇儿喽。接新娘子喽!”小孩子拿了红包就散了开。 顺娘抹了抹眼角的泪。 喜娘背着静姐儿出了门,静姐儿坐上了喜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顺娘,大喜的事,你哭什么,该笑。”旁的婶子笑着对顺娘说道,“静姐儿嫁了个那么好的夫君,以后就是享福了。我们做爹娘的。可不就盼着孩子能有个好归宿嘛。” “走,去院子里吃喜酒去。小心去晚了没位子!”顺娘收拾好自己的声音说道。 院子里也是热闹的很。 张奇生只见过静姐儿几面。漂亮温柔有气质,真的是不能再好的妻子人选。 两情相悦从来都只存在于戏文当中。娶个能给自己带来助力的妻子,而她又恰好是漂亮的温柔的,那真算是不错了。 坐在白马上的张奇生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块劣质的玉佩。是他曾经以为会相守一生的人送他的。而现在是他辜负了她。 吹吹打打到了张奇生住的地方。 巷子也有繁华和偏僻简陋之分。张奇生住的巷子已经近乎于是贫民窟的感觉了。 一大家子十多个人住一间屋子的有许多,没地方住,直接倒在别人屋檐下的也不少。 小小的屋子可待不下许多的客人。 张奇生求了邻居,把中间的隔门打开,这样地方就大了。 “新娘子来了!” 静姐儿只听到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一会儿是喜娘在叮嘱她,一会又不知道是谁拦在她跟前,说要瞧瞧新娘子的样子。再加上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静姐儿只觉得脑仁子都疼了。 进了房门,在喜床上坐下。静姐儿的手不安的绞着袖子。 张奇生在外头和男客们喝酒哪。 读书人还好些,起哄也有个度。其余的都是市井小民,灌酒灌的厉害的很。 “奇生,这杯酒你可得喝了。娶了那么好的媳妇!”一个汉子酒喝的多了,站都站不稳,还坚持举着酒杯,“我可见着了,那嫁妆都满满的,可不得几百两的!你小子赚大发了!” 张奇生握着酒杯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脸上却笑着把酒喝完了:“娶到这样的媳妇,我是赚大发了,这杯酒我干了!” ―――――― 丫头喜宴上只吃了几口便回了家。 肚子也不觉得饿,回家“咕嘟咕嘟”喝了许多的凉水。吃了几口的里边,有一道黑乌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菜,丫头只是好奇尝了尝,便咸的不行,还找不到漱口的地方。扒了几口饭才算是好些。 “魏嫂,你看看我这衣服做的怎么样?” 丫头没事干,便做起了针线活。 魏嫂把丫头摊在桌子上的衣服拿了起来,再把衣服一对折,右手的袖子比左手短了一截,肩头那边也有些不平。 “额……好吧,我知道了,我再改改。”丫头说道。 手笨的可以啊。丫头骂自己道。 魏嫂也没别的事忙活,便在一旁教导起丫头来。 罗平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刘家的人上京来领刘名的骨灰,便自作主张的把骨灰供在了寺庙里头,每年给个三五两的香油钱就是。 “累死我了,给我烧点水,我得好好洗个澡!”罗平一进门便说道。 “知道了,罗掌柜!”丫头应道。 “去,你爹也是你挤兑的?” 墙那边的何春丽家。 小身板今儿一来,就有了超高规格的待遇。 点心茶水都奉上。 咱的花儿诶,跟爹爹娘亲见上一面吧。 “对不住了,婶子,我让我爹去找了。小花姑娘跟着小姐去了小姐的外祖家。在江南呢!”小身板说道。 “那,就是见不着面了?”何春丽失落道。 “暂时是的,等小姐回来了,您就能见着了。”小身板说道,“您该开心不是,小花姑娘得我们小姐赏识,以后肯定不会差!” 何春丽叹了口气:“那就再等吧。她爹知道能见到花儿,心里头可高兴了,这些天每天都喝了不少的酒。” “没事儿的,婶。” 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就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何春丽把桌上的点心又都撤了下去。小身板手里拿着的茶杯,何春丽没好意思收,小身板也没好意思再喝,放了下来。 ―――――― 这些日子,虽然新来了个巡盐御史,可在江浙一带并没有掀起什么的波浪。 盐商们不知不觉的便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个是已依旧跟在盐帮后边,另一个则是持观望态度。站在付先期一边的人基本是没有。 来的官多了,有能力有背景有后台的也多了,还不是都无功而返!要不是看在付先期的手段也不一般,这中立的人也不会那么多。 盐帮三当家林中木称病不出,盐帮上下所有的事务都交由了二当家管理。 这也是盐商们大部分都中立的一个原因。 二当家的胃口太大。 原先盐商们需交给朝廷四成的收益,盐帮抽取一成。 五成的收益那也是很客观的。 可是现在,盐帮要求加到两成! 平白少了一成谁乐意! 而且即便是答应了这回,那下一回就得三成,四成! 做盐商也是有风险的,只吃得到两三成,那自己这么多辛苦不就是白费了? 这种时候,盐帮和盐商交恶,完全是不理智的。 二当家被利字遮住了眼,也错估了盐帮现在的势力。 付先期让张希夷和李敬二人做些暗中的工作,他却依旧在外边花天酒地。 却是没人再小看他。 真是个纨绔,可不会在几天内便唬的盐商们送了有十多万两的银子。更别提,付先期向驻军借了两队一百人的军士,盐帮可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院子里的树叶子已经发了黄,转眼又到了秋天。 算算来到京城也快一整年了,前些日子得了罗平的保证,在年前一定能回家。 呼,总算是盼到个回家的日子了。 丫头的针线活也进步了些,给两个小妹妹都做了件小衣服。怕身量不合适,特意去了有和小妹妹们差不多年纪的邻家量了量。差不多就行了,丫头做的大了些,等妹妹长了也还能穿。 还给罗平做了双鞋子,纳了厚厚的底,防水防滑,穿上去还高了些……嗯,以后让丫头多做几双这样的鞋子。 做针线活要的就是定力,在家挺着背坐了许多天的丫头觉得自己都快被闷坏了。 秋老虎肆虐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等来了秋风。闷热的空气终于退却。 丫头乘着凉意出了门。 “丫头,出门去啊?”何春丽打开门,往巷子里倒了盆水。 “嗯,买些油盐,家里的快用完了。”丫头说道。 地上有些湿,丫头穿的布鞋子,只能慢慢的绕过去。 何春丽收了盆,讪讪的笑道:“木匠最近揽了个大活,院子里都堆的木头,我这水也不敢泼,那都是名贵木头,弄潮了可不好。对不住了哈。” “没事,只要啊您不朝着我身上泼就行。”丫头笑道。 昨晚罗平回家的晚些,黑灯瞎火的,何春丽没瞧见,一盆水差点泼到罗平身上。 罗平只闻到一股脚丫子味,大概是洗脚水吧。何春丽道了歉,罗平还是黑着脸回了家。这可把丫头乐坏了。 何春丽也笑了:“哪儿能啊,你啊。这话要让你爹听见了可不得气着。” “嘿嘿。我先走了啊,春丽婶。” “嗯哪,路上小心些!”何春丽进了院子关了门。 小时候,朱氏带丫头去集市,丫头是不乐意去的。人那么多。又挤,去了干嘛?年纪渐渐大了,丫头也知道逛街的妙处了。 腰间系了个小荷包,里头是约莫十两的碎银子和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荷包挂在前边。丫头的手始终放在荷包上。 荷包连在身上的系带里穿了铁链子,人多的地方贼就多,可不得防着点? 可千算万算,丫头没算到,她今儿碰到的不是巧贼,而是个笨贼。 腰间一动,有人拽了她的荷包。没拽掉,铁链子连着呢。 丫头没介意,一没得手,偷儿会自己走的。 这个贼大概以为是自己力气小了。又使劲的拽了下。 勒的丫头有些疼了,转头说了句:“还不快松手!” 那贼吓住了,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路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贼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了最大力扯下了荷包就跑! 该庆幸,荷包用的布料子不怎么牢固,不然可不得把她腰给弄断咯。 就这样。丫头都觉得腰上一阵疼,估计该淤青了。 “抓贼啊!”丫头龇牙咧嘴的呼着痛还不忘喊道。 那贼人很快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丫头没追上去,她可跑不过。而且要是追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怎么办?处境只能是更危险。 没了银子,也没什么好逛的了。 唉,难不成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偷儿送钱的? 揉着腰,丫头慢慢的走了回去。 到了巷口。丫头舒了口气,终于是到了。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药膏,嘶,真是疼。 “喂!” 丫头继续走。 “喂!说你呢!” 丫头回过头去,是个扎了头巾的男子,不由得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喊我吗?” “不然呢?这巷子里就你我两个。难道我是在自己叫着自己玩啊?” 语气不算好,而且透着股熟稔。 丫头不认识这个人,这突然喊下她,别是抢钱的吧? 都怪邻里大娘大婶们每日都说些血腥恐怖的案件,丫头现在走在街上看每个长得凶恶些的都觉得心怀叵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我今天在街上碰着了小偷,现在身上没钱了……”丫头弱弱的说道。 “是这个吗?”头巾男子扔了个东西过来。 丫头下意识的接住了。 就是她丢的那个荷包,收口已经坏了,被人扎紧打了个结。 “数数有没有少,少了我也没的给你。” 诶?这是怎么回事,小偷偷了东西还带还的吗? “喂喂,别这么看着我!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把荷包抢回来的!”那人说道。 丫头忙对着头巾男说道:“呵呵,谢谢壮士出手相助。” …… “喏,这个也接着。” 又一样东西被头巾男扔了出来。 是个小瓷瓶。 要是摔在地上碎了怎么办?走近了给我不就成了。丫头心中嘀咕道。 “这药活血化瘀,擦在淤伤处就是了。” 呀,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我正要找这个呢。”丫头欣喜道。 “这药挺贵的,五两银子才这么一瓶。那个,我从你荷包里拿了五两,就当是药钱了啊。”头巾男说道。 小爷的钱也是来之不易的…… “诶?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丫头确定没了危险,也不紧张了,开始和头巾男说起话来。 头巾男却是古怪一笑:“你猜啊。” 说完便走了。 丫头只觉得莫名其妙,神经病啊! 白水荡的人喜欢把钱读成钿,即便是学了京话也容易这样读。 丫头刚刚便是听到头巾男发了“药钿”的音,才问了一句。 又是个老乡? 丫头摇摇头,应该不会吧,京城那么大的地儿怎么能遇到那么多熟人呢? 小瓷瓶里的药抹在腰间凉凉的,其他的便没什么感觉了。 丫头看了看,紫红色的一道。啧啧,以后出门也得看黄历啊。好在只是淤红,要是那偷儿力气大点,布料牢点。这腰怕是也要断了吧。 今天这人真是奇怪。丫头发呆的毛病还是没改掉,擦完了药,衣服还没穿好,眼神就慢慢呆滞了下来。 仔细回想了下。那人头上扎了红色的头巾,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的衣袍,袍子的一角被别在了腰间,露出了黑色的裤子。裤子被卷到小腿处,脚踝上边好像还有道伤疤…… 啊! 是保也侯! 丫头终于想了起来。 那尖嘴猴腮的,自己怎么能忘了呢。 也不怪丫头。 保也侯这些年的变化实在太大。当初他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少年,现在已经完全是男人的身材。 皮肤也经过烈日,寒霜,风沙之后变得黝黑粗糙。脸上还有些胡茬,看上去有三十多的样子。 个子也高了许多。丫头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比保也侯还要高半个脑袋。渐渐的,保也侯赶了上来。可也比丫头高不了多少。 而现在的保也侯,丫头要仰着头看他。 !!!死野猴!敢耍起我来了!丫头想到。 窗户缝里吹来秋风,丫头冷的一激灵,这才清醒过来。 赶快把衣服穿上。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嗯,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 宝来斋的生意一直不错。 卖西洋物的店不多,货又全又好的更少。 不过,最近客人有点减少的意思。 各个府里的采买总管来的也少了。 宝来斋的伙计有些急,他们拿的钱可是和卖出去多少东西息息相关的。 掌柜的罗平倒是没什么想法,心里还有些高兴。 分了他们生意的是新开的一家叫聚宝阁的铺子。 听人说。那家店后边有宫里的关系。 东西好不好不要紧,关系才是重要的。 而那家店的东家就是罗平的外甥,楚嘉琦。 一家店只是小打小闹。 楚嘉琦早做好在各地开分店的准备。 可是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一个人可吃不下。 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要是不给别人喝口汤,即使背景再厚。也会被眼红的人使手段拉下来。 第一个要拉拢合作的人,便是罗平。 老刘刘万清的厉害,罗平不清楚,楚嘉琦却是清清楚楚的。 楚嘉琦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在决定往海里的生意掺一脚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刘万清才是这海中霸王! 彼得也是在刘万清手下做事的。 而且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刘万清和宣帝是旧识。相逢于危难之际,两人的情谊不比寻常。 刘万清做海上的生意便是得了宣帝的首肯乃至于推波助澜的。 有了这条助力,以后的钱只会越赚越多。 楚嘉琦找了罗平商议此事。 罗平颇感欣慰。自己的外甥不仅能独当一面还不忘帮他这个舅舅一把。 楚嘉琦的提议是,他和罗平把西洋货的市场给垄断了。 以后别人想买了,只会想到去宝来斋或者是聚宝阁。不会给人一家独大的感觉,又能保证客源。 便是开了分店,有宝来斋的地方就会同时开一家聚宝阁。 提议是不错的,罗平有些心动。却只能委婉的说道:“嘉琦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掌柜的。这么大的事,我可不能决定,再过些日子吧,我再给你答复。” “那,还希望舅舅多和你们东家说些好话。”楚嘉琦说道。 罗平说道:“嗨,当舅舅的还能不帮你吗?我估计老刘也会同意,你也别太担心。” ps: 最近事很多。。。呼,断更表怪我 第一百九十章 付先期的人一直被浪九暗中压制着。 李敬和张希夷同林中木一起去调查云中豹失踪的事。 “叩叩” 木门打开。 一位瞎眼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开了门:“谁啊?” “周婶,是我,阿木。” “你来了啊。”老妇人摸索着将门完全打开,“快进来吧,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了。” “周婶,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最近有些忙。我不是让阿康来看你的吗,是不是那小子偷懒了?” 林中木笑着说道,顺手拿起扫把帮老妇人打扫起来。 跟在林中木身后的李敬和张希夷有些不知所措,林中木说要拜访知情人,他们可没想到知情人会是个瞎眼老太婆。 “阿婆好。”张希夷说道。 李敬业也忙同阿婆问了声好。 “小伙好,小伙好。我就喜欢同你们这些年轻小伙说话。”老妇人笑的很开心,“快,倒些茶给两个小伙子!” 老妇人给了林中木一拐杖。 林中木假装吃痛的叫了起来。 林中木先扶着老妇人坐下,又倒了三杯茶水。 “阿婆,这两位都是公门中人……”林中木说道。 老妇人拉住林中木的手,枯枝般的双手不住的摩挲着林中木的手:“阿豹是你的兄弟,你担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儿……你也是我的儿!” “好吧,他那日回来说是徐公找他。三月之后便回来。”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老妇人一直都不肯告诉林中木云中豹去了哪儿,是担心林中木会和云中豹一样身处险境。 李敬和张希夷是公门中人。虽然朝廷的名声在江湖上并不大好听。可有朝廷在后边,总是个保障,老妇人也可以对林中木放心。 “……若是豹子没能活着,把他的尸首也带回来!” 老妇人的话掷地有声。 “孩儿知道了。” 三人离开了老妇人的家。 老妇人将门闩闩上。 家中的路已经走了千百遍,哪怕眼睛失明。她也能准确的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家里供着尊小小的菩萨。 自从儿子当了那劳什子的大当家,她就一直心神不安,每日都要同菩萨祈祷,希望儿子能顺顺利利。 “菩萨啊菩萨,保佑我那儿子和阿木,能化险为夷。” 徐公其人。他是土匪出身。 年纪大了,便金盆洗手,做些生意。原来的那些弟兄有不少还跟着他,算是地方一霸。 徐公五十有余,上个月。他的第一个曾孙刚刚出生。 “阿公,外头来了三个人,里面有个捕快,说是要见您。” 徐公正逗弄着曾孙子,听话不满道:“什么捕快!让下人打发出去!” “那人说是巡盐御史的手下……” 徐公将小曾孙放下:“让他们进来。” 徐公让所有人都退下,手摇着为小曾孙特意做的小摇椅,嘴里还唱着童谣。 “徐公!”林中木恭敬的喊道。 “是你啊,我说呢。巡盐御史可不管查案。”徐公笑着说道。 李敬和张希夷并不了解情况。属于来撑场面的。 “我大哥,出去前来找过您。我想知道我大哥去了哪儿?”林中木问道。 “我不知道。” 徐公说道。 林中木失声叫道:“怎么可能?” “你大哥是来过我这儿没错,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倒是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徐公拿出一个锦盒,然后递给林中木,示意他打开。 林中木接过锦盒,打开。 里头是一枚玉扳指。 大当家的信物,从不离身。 一旦离身便是交接。 “你大哥说,等你有了足够的筹码就会来找我。这时候我才能把这枚玉扳指给你。” “那我大哥?!”林中木急切的问道。 李敬捏了捏手中的刀……刀鞘。刀是个危险物品,若是不解下。他不能进入徐家。 他强硬的留住了刀鞘,摸着刀鞘总有一个安全感。 “你大哥…怕是回不来了。” 好嘛。人没找到,接回了一枚玉扳指,接管盐帮。 林中木大哭一场,大醉一场。八尺的汉子,这样的举动倒是得了不少帮众的好感。 ―――――― “嘿。” 丫头走在路上,冷不防被人拍了左肩头,转过头去,又没人。 “这儿呢。”那人从右边挑了出来。 “……季圆圆!”丫头想了会儿才说道。 季圆圆挽住丫头的胳膊:“哈,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我们也只见过一次。” “哪会呢。你出来买菜?”丫头见季圆圆手上拎着个菜篮问道。 季圆圆苦着脸:“是啊,大姐要嫁人了,在家里绣嫁妆,弟弟又整天淘气。只能是我出来,你瞧瞧,手上都勒出印子来了。” 季圆圆把勒的红通通的手给丫头看。 “你以后把那篮子的把用布裹着,拎着就不疼了。我以前也这样。”丫头说道。 “你是哪儿的人呀?家里就你一个?没别的姊妹吗?……”市井里边长出来的姑娘,有些就这样,逮着个人,不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全看,心里头难过。 丫头拣着无关紧要的回答了。 “我家住的地儿离你那儿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我以后来找你玩啊。”季圆圆自来熟的说道。 “行。” 反正日子也有些无聊。 “你听说静姐儿的事情了吗?” 季圆圆神秘兮兮的说道。 丫头摇摇头:“不知道啊,她嫁人之后,我就再没和她见过了。” “静姐儿能嫁个张举子,得亏她娘。她娘和张首辅家的小姐有些关系。可最近张首辅家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就连买菜的婶子也不在外边多待。” “顺娘不能和那家小姐通消息,张举子最近又惹了祸事。娶的老婆,娘家靠不住,说不准,会将静姐儿休了!再娶个名门闺秀。” 丫头不信:“怎么可能,我瞧着那张举子文质彬彬的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再说了,举人是好,也没好到哪家闺秀都挤破头要嫁给他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举子早就被人瞧上了!” 这些话,丫头有些小抵触,因为知道静姐儿倒霉,她心里边也有些小欢喜。伴随着这小欢喜的还有些许的愧疚和可惜。 “这些话不能瞎说的。要是被顺娘和静姐儿知道了,会恨死我们的,这么咒她们。”丫头说道。 季圆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呀,和你说真没意思。你家隔壁住的那个何婶子,我和她比较谈的来。”(未完待续) ps:。。。好久没来,传的略杂 第一百九十章 (同名的传错) 刘家在京城的产业不只宝来斋一处,老刘从不上京城来。也难为他在偏远的乡镇还能掌握管理在京城里的事务。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老刘就是不肯踏进京城半步,哪怕因此生意不能做大。 罗平和老刘认识了有十多年,却也是去年才知晓老刘到底有多大的产业。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就这样窝在了小乡镇呢?罗平不知道也不想去问,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同丰县和京城的距离有些远,平常想要通信什么的不方便,信件晚到不说,丢失也是常有的事。 老刘便雇佣了几个腿脚功夫好,又懂骑马的,专门负责在同丰县和京城之间往来送信。快马加鞭,每次送信送物件,也就只一天多点的时间。 罗平将楚嘉琦说的计划细细写下,言辞中多了几分恳切。毕竟是他的侄子,哪怕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他也有些底气不足。这就是老实人最大的问题, ―――― 南街上新来了个摊贩,说是外地逃难来京投靠亲戚的,亲戚家家境也不好,不养闲人,就在外支了个豆腐摊。 摊贩是个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但总是很干净。这样的外来人很多。 丫头隔两日便回买上一两块豆腐,一是因为同情那妇人,二则是豆腐真的不错,而且那妇人还会送碗豆花当零食。 这段时间进京城的外来人很多,城门口的守卫已经加强了管制,每一个人通过都要盘问许久。 又是一场大灾。 地震,地龙翻身。 数十个县城都受到了影响。 地震的地方离京城不远。那日,京城里的人也感受到了些微的震动。 天罚啊! 老天爷真的是震怒了,比如怎么又是雪灾,又是冰灾,现在又是地震! 宣帝再也坐不住了。写了请罪书,昭告天下。 请罪书上细述了宣帝的种种罪行。 这样的天灾,也有人欢欣鼓舞。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吗?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吗? 祭祀天台。 文武百官宗室弟子都在坛下跪着,宣帝也跪着,嘴里念念有词,向上天诉说自己的罪行。向上天祷告。心里却有些凄惶,他也要落得和他哥哥一样的下场吗。 张首辅称病不朝已有一月有余。 不少人把这当做太后一党的战书。 付岛降了官职,停职在家,是因为作战不力,谎报军功。 宣帝的臂膀失了一个。 ―― 付先期在江浙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盐帮成立了近百年。大当家的位置换了好几个。盐帮内部的结构错综复杂。 云中虎失踪。 林中木能控制的只是不足三成的人数。 付先期的人一直被浪九暗中压制着。 李敬和张希夷同林中木一起去调查云中豹失踪的事。 “叩叩” 木门打开。 一位瞎眼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开了门:“谁啊?” “周婶,是我,阿木。” “你来了啊。”老妇人摸索着将门完全打开,“快进来吧,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了。” “周婶,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最近有些忙。我不是让阿康来看你的吗。是不是那小子偷懒了?” 林中木笑着说道,顺手拿起扫把帮老妇人打扫起来。 跟在林中木身后的李敬和张希夷有些不知所措,林中木说要拜访知情人,他们可没想到知情人会是个瞎眼老太婆。 “阿婆好。”张希夷说道。 李敬业也忙同阿婆问了声好。 “小伙好,小伙好。我就喜欢同你们这些年轻小伙说话。”老妇人笑的很开心,“快。倒些茶给两个小伙子!” 老妇人给了林中木一拐杖。 林中木假装吃痛的叫了起来。 林中木先扶着老妇人坐下,又倒了三杯茶水。 “阿婆。这两位都是公门中人……”林中木说道。 老妇人拉住林中木的手,枯枝般的双手不住的摩挲着林中木的手:“阿豹是你的兄弟。你担心。可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儿……你也是我的儿!” “好吧,他那日回来说是徐公找他。三月之后便回来。”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老妇人一直都不肯告诉林中木云中豹去了哪儿,是担心林中木会和云中豹一样身处险境。 李敬和张希夷是公门中人,虽然朝廷的名声在江湖上并不大好听。可有朝廷在后边,总是个保障,老妇人也可以对林中木放心。 “……若是豹子没能活着,把他的尸首也带回来!” 老妇人的话掷地有声。 “孩儿知道了。” 三人离开了老妇人的家。 老妇人将门闩闩上。 家中的路已经走了千百遍,哪怕眼睛失明,她也能准确的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家里供着尊小小的菩萨。 自从儿子当了那劳什子的大当家,她就一直心神不安,每日都要同菩萨祈祷,希望儿子能顺顺利利。 “菩萨啊菩萨,保佑我那儿子和阿木,能化险为夷。” 徐公其人,他是土匪出身。 年纪大了,便金盆洗手,做些生意。原来的那些弟兄有不少还跟着他,算是地方一霸。 徐公五十有余,上个月,他的第一个曾孙刚刚出生。 “阿公,外头来了三个人,里面有个捕快,说是要见您。” 徐公正逗弄着曾孙子。听话不满道:“什么捕快!让下人打发出去!” “那人说是巡盐御史的手下……” 徐公将小曾孙放下:“让他们进来。” 徐公让所有人都退下,手摇着为小曾孙特意做的小摇椅,嘴里还唱着童谣。 “徐公!”林中木恭敬的喊道。 “是你啊,我说呢。巡盐御史可不管查案。”徐公笑着说道。 李敬和张希夷并不了解情况,属于来撑场面的。 “我大哥。出去前来找过您。我想知道我大哥去了哪儿?”林中木问道。 “我不知道。” 徐公说道。 林中木失声叫道:“怎么可能?” “你大哥是来过我这儿没错,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倒是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徐公拿出一个锦盒,然后递给林中木,示意他打开。 林中木接过锦盒,打开。 里头是一枚玉扳指。 大当家的信物。从不离身。 一旦离身便是交接。 “你大哥说,等你有了足够的筹码就会来找我。这时候我才能把这枚玉扳指给你。” “那我大哥?!”林中木急切的问道。 李敬捏了捏手中的刀……刀鞘,刀是个危险物品,若是不解下,他不能进入徐家。 他强硬的留住了刀鞘。摸着刀鞘总有一个安全感。 “你大哥…怕是回不来了。” 好嘛,人没找到,接回了一枚玉扳指,接管盐帮。 林中木大哭一场,大醉一场。八尺的汉子,这样的举动倒是得了不少帮众的好感。 ―――――― “嘿。” 丫头走在路上,冷不防被人拍了左肩头,转过头去。又没人。 “这儿呢。”那人从右边挑了出来。 “……季圆圆!”丫头想了会儿才说道。 季圆圆挽住丫头的胳膊:“哈,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我们也只见过一次。” “哪会呢。你出来买菜?”丫头见季圆圆手上拎着个菜篮问道。 季圆圆苦着脸:“是啊,大姐要嫁人了。在家里绣嫁妆,弟弟又整天淘气。只能是我出来,你瞧瞧,手上都勒出印子来了。” 季圆圆把勒的红通通的手给丫头看。 “你以后把那篮子的把用布裹着,拎着就不疼了。我以前也这样。”丫头说道。 “你是哪儿的人呀?家里就你一个?没别的姊妹吗?……”市井里边长出来的姑娘,有些就这样。逮着个人,不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全看。心里头难过。 丫头拣着无关紧要的回答了。 “我家住的地儿离你那儿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我以后来找你玩啊。”季圆圆自来熟的说道。 “行。” 反正日子也有些无聊。 “你听说静姐儿的事情了吗?” 季圆圆神秘兮兮的说道。 丫头摇摇头:“不知道啊。她嫁人之后,我就再没和她见过了。” “静姐儿能嫁个张举子,得亏她娘。她娘和张首辅家的小姐有些关系。可最近张首辅家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就连买菜的婶子也不在外边多待。” “顺娘不能和那家小姐通消息,张举子最近又惹了祸事。娶的老婆,娘家靠不住,说不准,会将静姐儿休了!再娶个名门闺秀。” 丫头不信:“怎么可能,我瞧着那张举子文质彬彬的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再说了,举人是好,也没好到哪家闺秀都挤破头要嫁给他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举子早就被人瞧上了!” 这些话,丫头有些小抵触,因为知道静姐儿倒霉,她心里边也有些小欢喜。伴随着这小欢喜的还有些许的愧疚和可惜。 “这些话不能瞎说的。要是被顺娘和静姐儿知道了,会恨死我们的,这么咒她们。”丫头说道。 季圆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呀,和你说真没意思。你家隔壁住的那个何婶子,我和她比较谈的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从乡下到城里,日子安逸了,何春丽反而瘦了些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瘦的不多,大概也只有何木匠能清楚的知道了…… “何婶子在吗?”季圆圆在门外喊道。 丫头也清楚的听见了,还以为上午季圆圆只是说说呢,没想到真来找何婶子了。 “来了来了~” 何婶子跑着来开门:“哟,是圆圆啊。来的正好,你娘上回说我腌的咸菜好吃,我这又腌了一缸,你带些回去?” “谢谢婶子啊,我娘还念叨您咋不去看她。要不是天冷,她腿脚毛病犯了,说什么也得来您这儿一趟。” “光顾着说话了,这么冷的天,让你在外边站那么久,进去坐吧。” 丫头听婶子大娘们聊天,却是东耳朵进西耳朵出,不然她早该知晓季圆圆这个姑娘。 季圆圆的爹是个地痞无赖,祸害了许多人,后来也终于被人祸害死了。留下季圆圆三姐弟和她娘,她娘性子软和,她大姐又嫁了人,弟弟还小,家就靠她撑了起来。 季圆圆是沈媒婆的徒弟,每说成一桩姻缘,季圆圆也能从沈媒婆那儿拿些钱。 这做媒婆的徒弟,嘴皮子能不溜? 大娘大婶们都爱拉着季圆圆说话,能打听到不少事情呢。和沈媒婆聊,又太过正式了些。 “婶子,罗衫住隔壁吧,我把她也叫来吧。” 何春丽想,这样也好,让丫头同季圆圆亲近亲近,以后说起亲来。也能有些好话。 “丫头~” 春丽婶的大嗓门,别惊了邻居。 丫头忙应了声,开门问道:“春丽婶,有什么事?” “你来我这儿,我同你说些话。” “诶。” 丫头把正在绣的帕子也带着了。正好能边聊天边绣东西。 何木匠做了张小圆桌,说是富人家的小姐们都有,何春丽也用上了。 搬了三张椅子来,三人围着小圆桌坐下,圆桌上摆了瓜子,蚕豆。 季圆圆抓了把蚕豆子。“格叽格叽”的吃了起来,那蚕豆真是硬。 “何婶子,开脂粉铺的顺娘你知道吧?”季圆圆问道。 何婶子点头:“知道,以前在乡下开小店的时候,我就是在她家进的货。她人不错。就是吧,太强了些。她男人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季圆圆眼睛发亮:“你们原先就认识?我怎么听人说,顺娘是个寡妇,她男人原先是个小县的县丞,后来病死了。” “你绝对是听差了!”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那天静姐儿出嫁的时候,罗衫问我静姐儿的奶奶和爹爹怎么没来。我还寻思着。她俩是老乡,怎么能不知道,顺娘是个寡妇。该是我听差了吧。”季圆圆笑道。还对着丫头挤了挤眼睛。 丫头忙盯着手中的绣线。好像在思考下一针该从哪儿开始。 就不该一时好奇过来,现在尴尬了吧。 丫头有种是自己捅破了顺娘谎言的感觉,过不了三天,这件事肯定会传的到处都是。毕竟静姐儿嫁了个举人,不少小姑娘都羡慕着呢。 “顺娘不是有个闺女叫静姐儿吗,我师父做的媒。”季圆圆又说道。 何春丽来了兴致:“那回。你师父拿了不少谢媒礼吧。她嫁的可是个举人,以后就是官太太!” “您可别说了吧。我师父气的不行。原以为是大买卖,促成了能赚名声。也能赚多些钱。”季圆圆说道,“跑前跑后的忙了一个月,把其他的事都推了去,您猜,我师父最后拿到了多少?” “我可见了静姐儿的嫁妆,怕又个千八百的。媒人钱嘛,最少,十两有吧?”何春丽试探的问道。 季圆圆嗤笑一声:“三两!” “我师父直接把钱丢给了我,我倒是发了笔小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季圆圆乐道,“我们家一个多月的嚼用呢。” 何春丽撇嘴道:“真是够抠门的。”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绸缎庄掌柜家嫁闺女还给了三十两的谢媒礼呢!”季圆圆说道,心里有些可惜。那回她只得了一个一两多些的银锭子。 豆子实在太硬,季圆圆吃完了手里的,拍了拍手把脏东西都拍掉。又揉了揉脸颊,脸都有些僵了。 “静姐儿脾气有些冲,怕是在张家待不长了。”季圆圆说道。 “真的假的啊?” “能有假吗?张家老太太都来找我师父,我师父是陪了不少的笑脸,才把老太太送走。” 总的来说,就是静姐儿嫁过去想过的是官太太的日子。可张奇生他还不是个官,只是有些功名罢了。静姐儿要洗衣做饭伺候婆婆和姑嫂。 静姐儿可是当娇小姐养大的,哪会做这些事。免不得就要被姑嫂婆婆嫌弃。张奇生是个孝顺儿子,自然是向着老娘的,可他和静姐儿毕竟是新婚,还恩爱着。张奇生夹在中间难受的很。 静姐儿不是个省油的灯,整天的作啊闹啊,慢慢的,张奇生也不怎么回家了,在书院里做学问。 男人的热情有几年,长久的三五年,短的半年都不错。寻常百姓中白头偕老的多,归结原因就是没钱没权哪。这番话是季圆圆说的。 跟在沈媒婆后边见的事多了,季圆圆有了这么些的感悟。娘亲和大姐都劝她,别再跟着沈媒婆了,总不是个好听的名声,以后难嫁人。 季圆圆可不准备嫁人,跟在沈媒婆后边当个金牌媒人才好。能多撮合几对情投意合,让世间少几对怨侣。 多么伟大的心愿。 她现在做的嘛,张举子和静姐儿反正凑合不下去,传传闲话也没什么…… 丫头手里绣着的荷包,是准备自己戴的,原先那个有些烂了。荷包上没绣什么牡丹芍药兰花这些,绣的是两只黄鹂鸟儿。黄鹂鸟儿也是极尽简单,手笨嘛,自己戴,粗糙些也没什么。 今天这心思全在季圆圆和何春丽说的闲话上了,那只黄鹂鸟绣了块一个下午,才堪堪收工。 天色晚了,季圆圆和何春丽意犹未尽的分了别,季圆圆临走时约好了下次,何春丽过几天去她家找她娘唠唠嗑。 丫头把针插在了荷包上,和何春丽说了声:“春丽婶,我走了啊。” 何春丽忙着去灶间烧饭,恩啊了一声便关了门。 晚霞很美。 红红紫紫的,丫头站在家门口看了会儿,才准备推门进家。 饭菜有中午剩下的,丫头把饭菜闷在锅里,锅子下边是柴火烧剩下的灰烬,温度散的慢。回去一揭锅,饭菜都是温的。 罗中还等一会儿才回家呢,丫头也不急。 “咳咳” 丫头疑惑的转过身去。 烂棉袄,乱发型,脏脸蛋,脚上只穿了一只鞋,疑似灰黑色的袜子直接接触地面…… “我刚才摔了一跤,鞋掉了……能借我双鞋吗?”保也侯问道。 丫头乐笑了:“摔了一跤?” “较真就没意思了。” “行行行,我给你拿去,可不许进我家院子,再弄脏了。”丫头鄙夷的看了眼保也侯。 “诶……小丫头片子,不和你计较。”保也侯小声说道。 丫头刚给罗平做了双鞋子,还没给罗平。想着也不好意思给保也侯旧鞋子穿,这双就便宜了他吧。 哼,姑奶奶做的鞋,你有这个荣幸穿,美不死你。 “喏,拿去。别还回来了,不然我还得洗一回。”丫头挤兑道。 “爷上次可救了你一回,你就这么对你的恩人?”保也侯不满道。 丫头缩回伸出去的手:“你不要算了。” “诶,没说不要。”保也侯一把抢过鞋子,还顺着把丫头用线系在手腕上的荷包抢了过去,“这荷包真丑,也送我吧。” 这一脚高一脚低的还跑挺快……丫头看着保也侯的背影一句话在嘴里没喊出来。 小心针哪! 保也侯瞧着荷包的颜色淡淡的,怕沾了泥土不好洗干净,便把荷包放到了里衣的袋子里。 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刺刺的? “丫头,在门口干嘛呢?”罗平从店里回来,见闺女在门口发呆,有些担心的问道。 “哦,没什么,刚有个小乞丐过来。我觉着他可怜,就给了他些东西。”丫头说道。 “进屋去,外头冷。这几天乞丐多了,谁都可怜。以后小心些,要是是那些有歹心的怎么办?” 罗中话渐渐多了,简直是要算啰嗦了。 丫头耐着性子听罗中的唠叨,不时回一句知道了,明白了。 小时候,罗平常不在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丫头的身边都没有罗平的陪伴。 丫头心里和罗平不怎么亲近,却又想亲近,所以常会特意的同罗平开开无关紧要的笑话。现如今这样的唠叨,都让丫头觉得很温暖。 魏嫂已经把饭菜摆上了,还烫了酒。 “别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前街那边的许大伯酒喝多了,一头栽进河里。要不是正好有识水性的路人经过,许大伯就悬了……”丫头边说着,边给罗平倒了酒。 酒倒在酒杯里边,淡淡的黄色,浓郁的酒香。 罗平万分怀念他原先的那个大酒碗。 闺女怎么越来越像她娘了?什么都要管,真不快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玉扳指被戴在了林中木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浪九见到了的时候,整个眼睛都是红的,要不是旁边的心腹手下拉着。浪九恨不得将林中木撕碎了。 云中豹无意帮中事务,早有归隐之心。浪九早把盐帮当作是自己的了,哪成想林中木得了玉扳指。 帮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到了会事厅。 有大事宣布。 浪九阴沉的看着林中木:“老三,你说玉扳指是大当家给你的,有什么证据?” “对啊,谁知道,三当家的你是不是使了什么计,才拿到的玉扳指。大当家可是失踪了很久了。”浪九的手下说道。 这边刚说完,就有人跳出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三当家的害了大当家不成?” “这可不是我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伙心里都清楚。反正大当家的一日不现身,我就一日不承认这枚玉扳指!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云中豹为人义气,在盐帮中的威望很高。这番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对,我们要等大当家的回来!” “大家安静,安静。”林中木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大哥,会有专门的人去找。可盐帮的事也要有人管……” “呵。”浪九冷笑一声,“现在没人管吗?你管你的,我管我的,盐帮乱了吗?趁机想夺权就直说。我浪九是个粗人,不会转弯!无论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大当家的一天不回来,你说的就都是屁话!我忙着呢。不陪你过家家,就先走了。” 浪九起身便往外走去,不少小头目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浪九一起走出去了。 林中木被给了好大一个没脸。 “三当家的,我们信你!二当家的狼子野心。盐帮不能落在他手上去!” “你们先回吧。码头上不能离了人。”林中木说道。 众人应了声,便都退下。 林中木试想过众人的反应,众人的排斥还是比他想象的重些。 时间多的是,大哥……近期是不可能再出面了。林中木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 付先期连吃带喝带拿,新买的宅子里面被装饰的富丽堂皇,他本人也是慢慢的发福了起来。这让他既幸福又困扰。 “明儿个起。再有人来,就说老爷我病了,概不见客。”付先期同管家说道。 “知道了,老爷。” 付先期磨了墨,在纸上写道:事已成。一月便回,勿挂念…… 装了信封,上了火漆。信会寄到老王妃的手上。 宣帝也能得到消息。却不能直接上折子给宣帝,宣帝自身难保。若是付先期这趟差办好,断了太后一党的钱袋子,两方的实力才是旗鼓相当,宣帝才有正面应战太后一党的底气。 “希夷,人找到了吗?” 只剩下李敬一人跟在林中木后面查案。张希夷被付先期叫回,说是另有任务。 “禀大人,找到五人。皆是算术高手。最次的也是做了五年的账房先生了。”张希夷说道。 “五个人也够了,把他们都带到这宅子来。就在我这书房查账!查账期间,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这里要是出了差错,后果你知道的。”付先期说道。 “属下明白。” 付先期躺在太师椅上,眼睛半眯着:“李敬那儿如何?” “不出十日,事便能成。” 付先期大笑:“这就好。这就好。看老子这回不让他们掉下块肉来!” 盐商们进不了付府的门,塞了银子给门房打探出了消息。 付大人病了。 骗人呢吧。付大人年轻体壮的,怎么可能突然病重。 门房小厮面露难色。 打探的人识趣的又塞了些银子到门房的手里。 小厮掂了掂银子。很是满意,才开口说道:“可不许同别人说。我家老爷得的是那种病。” “哪种病?” “脏病……”小厮说道。 来人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多谢小哥了。”说着又给了门房小厮一些银子。 得了脏病,付先期闭门谢客就很理所当然了,盐商们说起来都嘲笑付先期。 笑他穷,笑他没品位。 只有同那些最下等的妓女搞在一起,才会得那些脏病。 付先期差点抓狂。 风寒,头疼,肚疼,什么病不可以,非说个脏病!!! 管家人呢?!!把他给我找来!! “禀老爷,是张大人吩咐我这样说的……”管家瑟缩着脑袋说道。 “他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啊!到底谁是老爷!你,你扣三个月月钱!”付先期气道。 “是。” 哈,也是张大人再管账,不听张大人听谁的呢。 管家想到。 张希夷带着五个账房先生在书房里头没日没夜的查账。付先期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张希夷的晦气。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 “还望大人帮我!”林中木作势要跪下。 李敬忙抓住林中木的双臂:“你先站起来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大人!这些天你也看到了,这盐帮到处都是浪九的耳目,凭我一己之力实在是难有作为……”林中木说道。 “我家大人派我前来,便是让我助你,你又何需如此。”李敬说道。 五日之后,会有七艘大船靠岸。 船上是私盐。 这批货是浪九负责的。 在他们交接的时候,官府的人如果正好出现。 哪怕是不死,浪九也是要把这牢底坐穿的! 林中木打的好算盘,将这件事同李敬讲了。 “三当家的。七艘大船,船上的私盐可不少的数呢。你舍得?再有,不怕盐帮失了信誉?”李敬问道。 林中木说道:“钱财身外物,以后还有挣的机会。人是官府抓的,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怪盐帮做什么?” “好好好,既然三当家打定了注意。那么五日之后,就请三当家和我一起去码头拿人吧。” ―――――― 五日之后。 天麻麻亮,港口上驶来了七艘船。 浪九带着盐帮的汉子们已经在港口等了许久了。 这次的活不算重,价值也不算高,但这次的货从头到尾都是浪九一个人负责的。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大意了。 “快点,快点!干嘛呢,磨磨蹭蹭的,没吃饭啊!”浪九吼道。 汉子们脸上流着汗,都顾不得擦一下。卖力的干着活。 “九……九爷,不,不好了。有官兵来了,怕是要不好了!”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哪个不怕死的龟孙子敢来挡爷爷的路!”浪九喊道。 他进盐帮那么多年,官府的人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这官和民的身份差点倒过来了。 这敢同盐帮作对的硬骨头也是有的,后来都变成了骨头渣子。 这回有人来闹事,浪九不怵。但就是心烦!火气就大了些。 “给我围起来!不许放走一个~”李敬喊道。 他手下的兵是从别处借来的,所以各个都胆气足,并没有像本地官兵那样多年在盐帮的淫威下。已经没了胆子。 “呵,你这狗官!挡爷爷面前有事吗?”浪九喊道。 李敬没理他,直接让士兵们上了船搜。 盐帮的汉子们,看着人数比他们多一倍还带着器械的官兵也横不起来,只能任由官兵们上船搜。 “报告长官,什么都没发现!” 过了不一会儿。官兵们就从船上撤下来了。 “怎么可能!”浪九和林中木同时惊诧的说道。 “麻袋里装的是米糠拌着沙子。” 浪九若是检查一下,便能知道。只是他急着将货装到仓库去。别的没管。 “但我们在船底搜到一个人。” “带上来。”李敬说道。 两个官兵拖着个有些萎靡的汉子上了岸来。 “大当家的?”浪九惊呼出声,“你。你怎么在船底?” 林中木却是面色惨白。 李敬一把抓住林中木的胳膊:“你大哥找到了,你不去看看?” 林中木早有吞掉盐帮的野心。可怎么也轮不到他。 他骗了云中豹出来,将他软禁。 再给徐公的小曾孙喂了毒药,威胁徐公做这场戏。 为的就是能骗得官府的力量,帮他对抗浪九。 他和云中豹间的兄弟情谊是有的,不忍杀了云中豹,只是将他软禁。 李敬早觉得林中木有些不妥,却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那日在徐公府上,徐公拿出了玉扳指后。林中木一丝疑问也没有,就认定徐公说的是对的,这才让李敬更加确定这林中木确实是有问题。 又派了几名高手暗中跟着林中木,每一个和他接触的人都被排查。 云中豹被困在地窖当中,林中木每三日便要下地窖,给云中豹送吃食。这才被人发现。 李敬没在那时就揭穿,就在等这个时机。 “将林中木,李管,张前,朱四全……都给我抓起来!” 李敬念到名字的,都是和太后党人或多或少有过接触的。云中豹给的消息。 浪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们犯了什么事?” “欺压百姓,哄抬物价,私自贩盐!”李敬说道,都不是什么大事,追究起来又都是大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直到那日在徐公府上,徐公拿出了玉扳指后。林中木一丝疑问也没有,就认定徐公说的是对的,这才让李敬更加确定这林中木确实是有问题。 又派了几名高手暗中跟着林中木,每一个和他接触的人都被排查。 云中豹被困在地窖当中,林中木每三日便要下地窖,给云中豹送吃食。这才被人发现。 李敬没在那时就揭穿,就在等这个时机。 “将林中木,李管,张前,朱四全……都给我抓起来!” 李敬念到名字的,都是和太后党人或多或少有过接触的。云中豹给的消息。 浪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们犯了什么事?” “欺压百姓,哄抬物价,私自贩盐!”李敬说道,都不是什么大事,追究起来又都是大事。 盐帮大震动,大换水。 云中豹辞去了大当家之位,将位子传与了浪九。这对于浪九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了。之外提的那些条件,答应,都答应! 仁义忠厚的三当家被官府抓去了,帮里兄弟不服气。有几个火气大的,召集了些人马,想劫牢将三当家和其他兄弟救出来。再不济也得给那狗官一个教训! 浪九却把帮中那些有异动的弟兄都关了起来,说是压压他们的锐气。整日喊打喊杀的像什么话,盐帮众人该遵纪守法,犯了罪被抓起来也是应该的嘛。 听听这像什么话,盐帮的人遵纪守法,多大的笑话。 “哼。” 付先期的新宅子。 浪九。云中豹在堂中坐着。 冷哼声便是浪九发出来的。 浪九心里不服气,突然同官府低头,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事,对着付先期还有李敬都是鼻孔朝天的模样。 “小九!”云中豹轻声呵斥道。 浪九为人混的很,对着云中豹也屡下黑手。可他却对云中豹很是敬重。很矛盾的一个人。 “无事。浪九兄弟心直口快,为人豪爽,是真性情!”付先期笑着说道。 付先期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 这次,盐帮不会再同太后一党有牵扯,每年巨大的盈利将会分与付先期一份。付先期自然是要上交的。只是这银子从手中过一过也是舒服的。 盐帮安分的期限嘛,就不确定了。得看宣帝和太后一党到底是谁胜。 狂妄! 宣帝不满盐帮这样挑三拣四的态度。可是有什么办法,盐帮毕竟错综复杂。 贩盐是巨利,水深。掺和进去的还有不少的世家大族。他只是个傀儡般的皇帝,能有什么作用。 ―――― 张希夷连续三天没怎么睡了。 时间很急。早一天把账查好,就多一分的胜算。 “给我倒杯浓茶,提提神。”张希夷头也没抬说道。 “不急着这两日,别把自己累垮了。”付先期说道,“李敬那边的事已经告了一段落。我们也算是小胜一场。” 张希夷摇头:“越是最后关头,越不可掉以轻心。” 付先期也不好多劝什么,只命人多注意张希夷的身体,若是张希夷身体出了问题。直接带出书房,送到房间就是。 夜深了。空中有云,月被云挡住。外面只有些微的光亮。 “笃笃笃”敲门声响。 “谁?”张希夷问道。书房里头只有他一人。请来的做账高手都让他喊回去睡觉了。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严厉。这是他从他爹身上学到的。 “是付大人让小的送碗鸡汤来,还让小的同大人说,早些休息。”外面有人答道。 “进来吧。” “是。” 小厮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上是一盅鸡汤。 “放在这儿就行了。”张希夷指了指桌角。 小厮端着鸡汤过去,见张希夷手中的账册上画了几个红圈。旁边还有字。 该是查出有问题的部分吧。 十多本的账册,都是各官员府中的私账。 有账做的好的。粗粗查去,毫无漏洞。做的不好的。一看,真是惹人发笑。 朝廷允许官员有私产。 大部分的进账就是从这些私产里。 只是这账上记的:农庄上十数只鸡便卖了五百两。 账查清了,再有盐商的供词。这些官员的受贿罪也就定实了! 张希夷感到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不要动,我这匕首上抹了毒药。只有擦破了点皮,就能让你去见阎王!”小厮低声说道。 “我不动。”张希夷小心的咽了口唾沫。 “账本都在这儿?”小厮问道。 张希夷抖着声音会道:“没……没……” “嗯?”小厮语带威胁,拿着匕首的手又靠近了一些。 “别!有几本在我的房间。”张希夷说道。 “带我去!”小厮说道,“不许耍花样。” 张希夷苦着脸:“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耍花样?我只是付大人手下的一个小吏,立了功,领功劳的是付大人。我何必为了别人的功劳拼命?” “算你识相!快带我去!” 张希夷走到书房中间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厮不耐烦道。 “外面天黑,我看不清路,我拿个灯笼。”张希夷小声说道。 “快点!真是麻烦。” 张希夷拿着灯笼走在前面,小厮拿着匕首抵着张希夷的腰,慢慢的跟着他一起走。 张希夷这段日子都睡在书房里,若是小厮推开那扇屏风,便能发现屏风后面有一张简易的床和一些洗漱用品。 李敬可别睡死了啊。 张希夷在心中默默祈祷。他正带着装扮成小厮的刺客绕圈子。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刺客识破。到那时候,他就活不成了。 “怎么还没到?”刺客问道。 “快了,快了。”张希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 “你在带我兜圈子?!!”刺客怒道。 书房中的账本已经被刺客收入怀中了。 时间拖下去,怕对自己不利。刺客决定杀了张希夷,带着怀中的账本回去。也能交差。 “兄弟,别怪我。我也是收人钱财,做了鬼也要去找主谋,别缠着我!”说着,那刺客右手一使劲…… 说时迟那时快。 一把刀从右边袭来。 刺客本能的向后一退,躲过了这一击。 张希夷也因此安全。 “杀了这混蛋!敢威胁我!”张希夷怒道。被刺客一瞪之后。又弱弱的住了嘴。 李敬二话没说,就同那刺客斗了起来。 那刺客的长处在于易容,拳脚功夫一般般。对上李敬,自然是出于下风的。 一记窝心脚。 刺客倒在了地上,嘴边有血迹渗出。 今日是逃脱不了了。 家中还有美妻娇儿。 刺客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小瓶子。 里头是王水。 毁了账本便行了。 “不要啊!” 张希夷不知道瓶中是什么。但见刺客要将那瓶中之物倒在账本之上,直觉不好。 在刺客刻意之下,他离李敬还有段距离。但张希夷却是离的近。 现在这样,李敬来不及救场。 张希夷心中哀嚎,身体却扑了出去,想将那瓶子夺走。 刺客拳脚一般,对付张希夷还是容易的。 拉扯间,那瓶子中溅出了几滴液体到了张希夷手上。 张希夷浑然不觉。 李敬几步上前。挑开了刺客手中的瓶子。 瓶子落在地上,王水流出,出现刺鼻的白烟。 “啊。疼死我了。”张希夷夺了刺客手中的账本,呼着痛,快速的逃离这地界,找大夫去了。 ―――――― 罗平的信到了同丰县。 “倒是不错。”老刘看了信,沉吟了片刻说道。 刘夫人却非常不满:“什么不错,你瞧瞧。他都想把自己的侄子安排进来了!是不是把宝来斋当他家的了!” “夫人火气别那么大,这叫举贤不避亲嘛。楚嘉琦确实是最好的合作对象。”老刘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刘夫人态度坚决。 老刘无视她的意见。磨了墨,提笔想写字。 却被刘夫人把纸抽走了。 讲道理讲不过老刘。撒泼总撒的过。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顾不上老刘会对她如何了。 “若是想同罗平的侄子合伙,也成。”刘夫人说道。 老刘乐呵呵的问道:“什么条件?” “让罗平回来。京城里的铺子就给小儿子管,他和楚嘉琦都是年轻人,出去闯荡一番也是好的。” “好。”老刘说道。 刘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同意了? 罗平早就同老刘通过信了,过两月就回。老刘没同刘夫人讲罢了。 刘夫人以为是丈夫尊重自己才这样,一时间对自己的撒泼行为很羞愧。忙左手扶袖,右手细细的给老刘研起了磨。 ―――――― 白水荡。 朱氏是片刻不得闲。 两个小东西烦人的紧。 一个接一个的哭闹。 哄完了这个,那个就闹起来。那个好不容易安定了,这边的又拉了。 儿女真的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啊。 “等你们爹爹回来,定让他好好教训你们两个讨债鬼。”朱氏作出恶狠狠的样子来。 两个小家伙只以为朱氏在和她们闹着玩,笑的更欢了。 朱氏心中惆怅,罗平和丫头不知道在京城过的好不好。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个轻巧巧的包袱来,三大车货物回去。 这块布料子是给娘亲的,这个金银双色的手镯是给娇娇的,这几身小衣服是给俩小妹妹的……连村头的大黑狗都得了京城大酒楼里秘制的酱牛肉。 日头正好,大黑狗懒懒的躺在石头旁。 三辆大车从路上驶过,荡起灰尘。大黑狗连眼皮也没抬。 丫头跳下车,家乡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欢喜。 油纸包着的酱牛肉放在了大黑狗的面前。 酱牛肉已经冷了,香味却还在。 大黑狗抬起了趴在地上的头,往酱牛肉那儿凑去。挑出一块小的牛肉,大黑狗啃咬了许久。 它已经很老了。连咬碎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丫头放下牛肉便走了,她要回去见娘亲。 几只健壮的狗闻到香味跑了过来。它们已经不惧干瘦的大黑狗,快速的抢着牛肉。 “娘,这外头风大,您怎么不回屋坐着?”罗娇放了学回家,见朱氏在院子里做衣裳,“天也黑了,现在动针线,对眼睛不好。” “你爹写信说要回家了,算算日子,这几天也该到了。也不知道是瘦了是胖了,听说京里可冷了……” 这样的唠叨,罗娇听了许多遍:“娘,您真是的……” “吁~~~”马夫停下了车。 丫头还没跳下车就喊道:“娘,娇娇,我回来了!” “咋个听见丫头的声音了?”朱氏“霍的”站起来说道。 “没有啊,您听差了吧。是风声。”罗娇说道。 朱氏仔细听了会儿:“真是丫头!”说着把手上的针线往石桌子上一放就跑了出去。 罗娇也跑了出去。 屋子里俩小丫头还睡着,妮子在一旁照料着。 罗平坐的车先到,他正指挥着马夫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见朱氏出来,忙扬出笑脸:“你……” 朱氏看都没看他,抹着泪儿往后头跑去。丫头才下了车就见了朱氏。这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魏嫂在一旁笑着看着,手里的帕子也不住的擦眼角。 “爹爹。”罗娇清脆的声音响起。 罗平的心里舒服了,还是闺女好。 “娇娇,在家有没有淘气啊。”罗平逗道。 罗娇皱眉:“爹爹,我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娃娃……” 被嫌弃了…… “把东西放进院子里就行了。”罗平同马夫说道。 东西都安置好了,罗平付了银钱。马夫就千恩万谢的走了。罗平瞧着他们也不容易,就多付了些银钱。 朱氏娘仨早回了屋子。 丫头讲着京城里发生的趣事,朱氏边笑边哭…… “娘,您这样,还让不让姐说话了?回来了。您哭成这样,姐,不如你再回去?”罗娇说道。 朱氏气的拍了一下罗娇的肩膀:“你这促狭鬼!” 丫头惊奇不已,罗娇和从前的娇憨样完全不一样了。 “哎呀!”朱氏忽然一拍大腿叫嚷起来。 “咋了?”丫头问道。 “我还没做饭呢!你说你们爷俩那么大老远的回来,总得吃顿好的。” 罗娇笑道:“等您想起来,这饭得当宵夜了吧。我早同妮子说了,爹爹在那看着大妞小妞呢。” 大妞小妞就是丫头双生小妹妹的小名。 “你们姐妹两个比娘能干!”朱氏感叹道。 京城。 保也侯揣了袋热栗子敲响了小院子的门。 “笃笃笃” 死丫头脑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了吗?保也侯敲了许久的门。有些不耐烦,看着不高的墙头,是直接翻过去呢。还是直接翻过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不过不是他敲的那扇门,而是旁边邻居家的门。 “你找罗平?”何春丽上下打量着保也侯问道。 “啊,对,对。”保也侯点头。 “昨天搬走了,现在院子没人住。”何春丽说道。 “搬走了?搬去哪儿了?” “回老家去了。”何春丽说着关上了门。 看那身样子不是什么好人。 走了? 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哼。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起。 何春丽在门内忍了又忍。那敲门声就是不停。 “你到底想干嘛?!!”何春丽开门吼道。 “何大婶。”小身板礼貌的问好道。“罗家没人吗,我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人来开。” 何春丽吼错了人。略尴尬的笑了几声:“呵呵,他们回家乡去了。院子里没人。” “这样啊。”小身板看了看手中的蓑衣,又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会回来喽,还回来做什么。要不是我家小花在这里,我也想回家去。”何春丽叹道。 何春丽关上了门,想了想,让何小树写了“主人不在”的条子,贴在了罗家大门上。免得再被人打扰。 小身板在回家去的路上心思不定,在快到家的时候终于是打定了主意。 他本就是奴仆出身,学问又不好,大家闺秀是不要想了。市井里的姑娘嘛,不是说不好,只是那种泼辣气小身板自问是受不住的。 罗姑娘又温柔又娴静。 回去就让娘提亲去! 小身板脾气执拗,他爹他娘都奈何不了他。 他娘相中了不少人家的闺女。 某秀才家的小女儿,乖巧可爱。小身板就说人家酸腐气重……再酸腐能酸腐过你?他娘这话藏心里没说。 大酒楼掌柜家的闺女,精明能干。小身板就说人市侩。 …… 那么多好闺女,小身板愣是没一个瞧上的。 小身板回去同爹娘说,让去提亲。 可想而知二老得多高兴了。 老儿子终于是开窍了啊。 高兴归高兴。姑娘的人品还是要打听的。 小身板的娘亲王氏便找了人去了白水荡。 ―――――― 罗平回家了。 老宅子是不能不去的。 不孝这帽子太大。 带着特意给老爷子带的礼,罗平登了门。 罗平回来的好像不是好时候。 罗二姐正在家里头闹呢。 同谁闹? 不知道。 愿意听她讲话的黄氏已经去世了。 罗老爷子疼爱二闺女,却不想听她的抱怨。 对于罗二姐来说,罗平来的正是时候。 “小三哪。”罗二姐拉着罗平的手,才说了几个字。眼泪就流了下来,“你二姐我命苦啊。” 罗平听到小三两字,心便软了下来。 小时候,他跟在二姐后头晃来晃去,二姐就是笑着略带无奈的说:“小三,你乖点吧。”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罗平问道。 罗老爷子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还说呢,要不是你贪银子!会被骗吗?!” “二姐被骗了?那快去报官哪。”罗平说道。 罗老爷子叹气:“要是报官能解决就好了。” 罗二姐哭诉了有半个时辰,罗平才大概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徐俊娶的媳妇厉丽是个骗子! “什么药房,什么大宅子,都是假的!是假的!”罗二姐哭道。“卫氏那个贱人!她都知道,她就看着我家俊儿被骗!” 厉丽是个骗子,父亲只是个街头混混。 罗二姐只觉得心痛的不行。 厉丽生完孩子,罗二姐就催促着小两口去厉丽的娘家看看。 厉丽各种理由将日子往后拖。 罗二姐虽然心急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免得日后被大家出身的儿媳看不起,说她眼皮子浅,娶她就是为了钱。 见儿子儿媳不去。 罗二姐实在是没忍住,就自己个儿去了。还特意把自己拾掇的体体面面。买了些礼,这就正式登门了。 没成想,她却被人赶了出来。 “什么人。就往里头闯?!”小厮骂道。 罗二姐压着气:“我是你们老爷的亲家!” 小厮嗤笑道:“我们家老爷才刚刚娶妻,少爷小姐都还没出生,哪儿来的亲家?!!” “你可别瞎说!你们老爷的小女儿是不是厉丽?”罗二姐问道。 “乡下人家,连字都不识吗?没见着外头写的是林府?”小厮不耐的挥挥手,“快走,快走。也就是我心肠软。要是让旁的兄弟看见了,定把你这妇人扔出去!” 罗二姐看着林府两个大字愣了半晌。心中觉得不对,忙去了上回去的药店。 上回坐堂的大夫不在。罗二姐拉住大夫问道:“您这儿的药材是不是厉家进的?” 大夫甩开她的手:“什么厉家?没听过!要是不看病不抓药就别打扰我。” 大夫的心情不怎么好,这家药店是他的,可原先招的那人因为调戏妇女陷进了官司,连带着药店的名声也不好,生意少了许多。 罗二姐出了门,心中的火气无处发。 快步走回家,就听见卫氏那个贱人和厉丽这个小贱人说着话“咯咯咯”的笑哪。 “你这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个骗子!”罗二姐说着就要去厮打厉丽。 厉丽是街头长大的,反应不慢,也还手起来。 卫姨娘忙在中间拉架,拉偏架。 卫姨娘拉住罗二姐的手:“姐姐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别打坏了丽儿……” 罗二姐打不着厉丽,厉丽却往罗二姐身上招呼了不少。 此情此景,厉丽又不傻,猜到了罗二姐怕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她不怕。徐俊已经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罗二姐心中恨哪。这两个贱人!贱人! “贱人!”徐茂林回到家中,见此景象大骂。 罗二姐只觉得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不由得眼泪滴了下来:“相公……”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巴掌,罗二姐不可置信的看向徐茂林。 “又发什么疯!打起儿媳妇了还!”徐茂林大骂道。 卫姨娘的枕边风吹了许久。 “相公,你也说说姐姐吧。她对丽儿有些苛刻……” “今儿,姐姐又骂丽儿了。我瞧着丽儿也可怜的……” 在徐茂林心里,罗二姐就是个恶婆婆,今天只是被他看到了罗二姐做恶的时候。 “你……你打我?”罗二姐吼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贱人,她是个骗子!”罗二姐指着厉丽说道。 徐茂林同卫姨娘说道:“你先带着厉丽回房去,我同这个疯女人说。” 罗二姐知道徐茂林定不会信她的了,不知道是被卫氏这个贱人灌了什么迷魂药。 罗二姐也回了房,将房门在屋内反锁上。徐茂林推了几回门,没推得开,骂了几句就去了卫姨娘的屋子。 罗二姐在等,等徐俊回来。她的儿子定会信她的!看到时候,那两个贱人,还得意的起来吗。 徐俊到晚上才回的家,买了些小玩具给自个儿儿子玩。 “俊儿。”罗二姐听见声响忙开了门喊道。 “娘,你找我有事?”徐俊问道。 罗二姐忙上前:“俊儿,你知道吗。今天我去了厉丽的家,那根本就不是厉府!那家也没有女儿!我打听过了。厉丽只有一个爹,她爹还是个街头混混!她是个骗子!” “娘,你别这么说厉丽,她也是有苦衷的。” 听这语气,徐俊是早就知道的。 “厉丽刚生完孩子。就同我讲了……我喜欢的是她的人,又不是看上她家财产了。”徐俊说道。 这番话,让罗二姐惊掉了下巴。 厉丽有见识有眼界,在厉丽的帮助下,徐俊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体会到了许多从前没有的满足感。更别说。厉丽告知徐俊真相后,就一直是小媳妇的姿态,处处奉承着徐俊。 “她是个骗子!……”罗二姐无力的强调,她真的觉得家里的人是都疯了吗? 罗二姐便打包了行李回了娘家。 罗老爷子为二姑娘抱不平,却不能出面。总不能说对儿媳妇不满的原因是嫌弃儿媳妇家境不好吧。说出去难听。 “……他们是都疯了不成,就让那个骗子在家里住下了?” “二姐,厉丽已经嫁给俊儿了。还生了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了。”罗平只能劝道。 “我同骗子过不下去!”罗二姐娇蛮道。若是二八少女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罗二姐嘛,就让人觉得有些蛮横狰狞了。 “可她已经是你的儿媳妇了。” “对,她是我的儿媳妇!”罗二姐恍然大悟道,“我怕她什么?我让她做什么。她就该做什么!” 罗二姐擦干泪:“谢谢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不能让那贱人得意!” “?”我提醒你什么了?罗平茫然。只是罗二姐终于是想开了不哭了,罗平也宽心了,“二姐,你回去别同姐夫吵……” 罗二姐早收拾行李去了,哪还会听罗平说话。 “别理你二姐!她啊,想钱想疯了。”罗老爷子说道。“你好不容易回来,可别为了这种事伤神。” “在京城还习惯吗?”罗老爷子问道。 “还行。爹。我给您带了些人参茶,那都是老爷们喝的。您也尝尝鲜。” “破这个费干吗。我要喝那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罗老爷子骂道,嘴角却是上扬的。 他养的好儿子啊,现在村里哪个人家不羡慕他。 只可惜,没生了个孙子。 ―――――― 回家几天,家里就热闹几天。 亲戚们,邻居们都来转了转。 “笃笃笃” “哈,不知道又是哪户人家。”妮子笑着去开了门。 紫红色的衣裳,头上还簪了多红花,脸上涂抹了不知多少层。 “您找?”妮子没见过这人,又想着可能是罗家的远亲,她还没见过。 “是罗平家吧。” 妮子点头。 那妇人就推开门…也推开了妮子。 “喜事!大喜事啊!”那妇人谄笑道。 “刘媒婆?”朱氏认得那妇人,“您怎么到我家来了。” 刘媒婆笑道:“自然是好事。我呀,是给你家大闺女说亲来了。” “谁家啊?” “就是同你家原先就定过亲的,这次催我来,是想赶快把这亲结了。” 朱氏云里雾里:“我们家可从没和别人家定过亲!您别说搞错了。” “错不了,就是江春桃的大儿子……” 朱氏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就不放过我家丫头了吗? 朱氏板着脸:“还请刘媒婆回去吧,我家没同她家定亲!” 刘媒婆瞧着情形,也明白怕是江春桃哄骗了她。 “那我便走了,以后有了好人家,定是先给你们家姑娘说!” ―――― 原以为江春桃就这么知难而退了。 哪成想,第二天,江春桃竟是直接让人把聘礼送了来。 朱氏让送聘礼的人再将聘礼带回去。 朱氏知道,罗平同虎子的情义深,也一直让人照拂着江春桃母子。朱氏不好做的太过火,只能是让人送回去了事。 第三次,江春桃亲自登了门。 罗平还闲在家,准备休息一两个月再去船上。 “丫头同我家是定了亲的……” “你胡说个什么?”朱氏怒道。“江春桃!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不饶你。” 江春桃笑,她还怕什么。为了她两个儿子,她豁得出去。 “虎子媳妇,你回吧。”罗平不想两家关系搞僵。忙打圆场道。 “罗大哥,你是虎子的兄弟。虎子说了是你同他定的娃娃亲……我们母子三个要不是有罗大哥你照顾,现在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江春桃说道。 江春桃的意思很明显。为了虎子,为了虎子留下来的孩子。 “……你先回去吧,我同银铃商量商量。” 这便是松口了。 江春桃松了口气。 “没得商量!”朱氏怒道。 江春桃告了辞,夫妻俩的争吵。她就不听了,她只要得到让她满意的结果。 “你做什么?” “你先别急,你先听我慢慢讲。”罗平按住朱氏的肩膀安抚性的说道。 “虎子的儿子,我们也是看着长的。人品不错,长的也不错。而且丫头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欺负。唯一的不好是,年纪比丫头小。这也没什么不行的……”罗平劝道。 朱氏气哭了:“丫头也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舍得?……” 罗平怎么劝都不行。 罗平打算要放弃的档口,朱氏又松口同意了。 江春桃又找朱氏说了话。 朱氏最大的心病是什么。 没生个儿子。 女儿也是一样疼啦,只是总会觉得没生儿子是个遗憾。 江春桃说大儿子可以入赘罗家。 那以后生的孩子就跟着丫头姓了。 “再看两年。”朱氏松了口,江春桃的大儿子还小,现在看着好。长大就不一定了。 “孩子不小了,不如先让他跟着罗大哥后面做事吧。” 这是把她儿子放在岳父手下了。 罗平自然是一口答应的。 ―――― 丫头觉得有些荒诞。 嫁给那么个小屁孩? 可不听爹娘的话嫁给那个小屁孩能怎么办。 总会嫁给别人的。 村中的好姐妹也一个个都嫁了人。有几个甚至连孩子都生了。 她心中也有欢喜的人。 张希夷。罗二姐心中恨哪。这两个贱人!贱人! “贱人!”徐茂林回到家中,见此景象大骂。 罗二姐只觉得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不由得眼泪滴了下来:“相公……”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巴掌,罗二姐不可置信的看向徐茂林。 “又发什么疯!打起儿媳妇了还!”徐茂林大骂道。 卫姨娘的枕边风吹了许久。 “相公,你也说说姐姐吧。她对丽儿有些苛刻……” “今儿,姐姐又骂丽儿了。我瞧着丽儿也可怜的……” 在徐茂林心里,罗二姐就是个恶婆婆,今天只是被他看到了罗二姐做恶的时候。 “你……你打我?”罗二姐吼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贱人。她是个骗子!”罗二姐指着厉丽说道。 徐茂林同卫姨娘说道:“你先带着厉丽回房去,我同这个疯女人说。” 罗二姐知道徐茂林定不会信她的了。不知道是被卫氏这个贱人灌了什么迷魂药。 罗二姐也回了房,将房门在屋内反锁上。徐茂林推了几回门。没推得开,骂了几句就去了卫姨娘的屋子。 罗二姐在等,等徐俊回来。她的儿子定会信她的!看到时候,那两个贱人,还得意的起来吗。 徐俊到晚上才回的家,买了些小玩具给自个儿儿子玩。 “俊儿。”罗二姐听见声响忙开了门喊道。 “娘,你找我有事?”徐俊问道。 罗二姐忙上前:“俊儿,你知道吗。今天我去了厉丽的家,那根本就不是厉府!那家也没有女儿!我打听过了,厉丽只有一个爹,她爹还是个街头混混!她是个骗子!” “娘,你别这么说厉丽,她也是有苦衷的。” 听这语气,徐俊是早就知道的。 “厉丽刚生完孩子。就同我讲了……我喜欢的是她的人,又不是看上她家财产了。”徐俊说道。 这番话,让罗二姐惊掉了下巴。 厉丽有见识有眼界,在厉丽的帮助下,徐俊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体会到了许多从前没有的满足感。更别说,厉丽告知徐俊真相后,就一直是小媳妇的姿态,处处奉承着徐俊。 “她是个骗子!……”罗二姐无力的强调,她真的觉得家里的人是都疯了吗? 罗二姐便打包了行李回了娘家。 罗老爷子为二姑娘抱不平,却不能出面。总不能说对儿媳妇不满的原因是嫌弃儿媳妇家境不好吧。说出去难听。 “……他们是都疯了不成,就让那个骗子在家里住下了?” “二姐,厉丽已经嫁给俊儿了。还生了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了。”罗平只能劝道。 “我同骗子过不下去!”罗二姐娇蛮道。若是二八少女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罗二姐嘛。就让人觉得有些蛮横狰狞了。 “可她已经是你的儿媳妇了。” “对,她是我的儿媳妇!”罗二姐恍然大悟道,“我怕她什么?我让她做什么,她就该做什么!” 罗二姐擦干泪:“谢谢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不能让那贱人得意!” “?”我提醒你什么了?罗平茫然,只是罗二姐终于是想开了不哭了,罗平也宽心了。“二姐,你回去别同姐夫吵……” 罗二姐早收拾行李去了,哪还会听罗平说话。 “别理你二姐!她啊。想钱想疯了。”罗老爷子说道,“你好不容易回来,可别为了这种事伤神。” “在京城还习惯吗?”罗老爷子问道。 “还行。爹,我给您带了些人参茶,那都是老爷们喝的。您也尝尝鲜。” “破这个费干吗,我要喝那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罗老爷子骂道。嘴角却是上扬的。 他养的好儿子啊,现在村里哪个人家不羡慕他。 只可惜。没生了个孙子。 ―――――― 回家几天,家里就热闹几天。 亲戚们。邻居们都来转了转。 “笃笃笃” “哈,不知道又是哪户人家。”妮子笑着去开了门。 紫红色的衣裳,头上还簪了多红花,脸上涂抹了不知多少层。 “您找?”妮子没见过这人,又想着可能是罗家的远亲,她还没见过。 “是罗平家吧。” 妮子点头。 那妇人就推开门…也推开了妮子。 “喜事!大喜事啊!”那妇人谄笑道。 “刘媒婆?”朱氏认得那妇人,“您怎么到我家来了。” 刘媒婆笑道:“自然是好事。我呀,是给你家大闺女说亲来了。” “谁家啊?” “就是同你家原先就定过亲的,这次催我来,是想赶快把这亲结了。” 朱氏云里雾里:“我们家可从没和别人家定过亲!您别说搞错了。” “错不了,就是江春桃的大儿子……” 朱氏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就不放过我家丫头了吗? 朱氏板着脸:“还请刘媒婆回去吧,我家没同她家定亲!” 刘媒婆瞧着情形,也明白怕是江春桃哄骗了她。 “那我便走了,以后有了好人家,定是先给你们家姑娘说!” ―――― 原以为江春桃就这么知难而退了。 哪成想,第二天,江春桃竟是直接让人把聘礼送了来。 朱氏让送聘礼的人再将聘礼带回去。 朱氏知道,罗平同虎子的情义深,也一直让人照拂着江春桃母子。朱氏不好做的太过火,只能是让人送回去了事。 第三次,江春桃亲自登了门。 罗平还闲在家,准备休息一两个月再去船上。 “丫头同我家是定了亲的……” “你胡说个什么?”朱氏怒道,“江春桃!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不饶你。” 江春桃笑,她还怕什么。为了她两个儿子,她豁得出去。 “虎子媳妇,你回吧。”罗平不想两家关系搞僵,忙打圆场道。 “罗大哥,你是虎子的兄弟。虎子说了是你同他定的娃娃亲……我们母子三个要不是有罗大哥你照顾,现在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江春桃说道。 江春桃的意思很明显。为了虎子,为了虎子留下来的孩子。 “……你先回去吧,我同银铃商量商量。” 这便是松口了。 江春桃松了口气。 “没得商量!”朱氏怒道。 江春桃告了辞,夫妻俩的争吵,她就不听了,她只要得到让她满意的结果。 “你做什么?” “你先别急,你先听我慢慢讲。”罗平按住朱氏的肩膀安抚性的说道。 “虎子的儿子,我们也是看着长的。人品不错,长的也不错,而且丫头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欺负。唯一的不好是,年纪比丫头小。这也没什么不行的……”罗平劝道。 朱氏气哭了:“丫头也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舍得?……” 罗平怎么劝都不行。 罗平打算要放弃的档口,朱氏又松口同意了。 江春桃又找朱氏说了话。 朱氏最大的心病是什么。 没生个儿子。 女儿也是一样疼啦,只是总会觉得没生儿子是个遗憾。 江春桃说大儿子可以入赘罗家。 那以后生的孩子就跟着丫头姓了。 “再看两年。”朱氏松了口,江春桃的大儿子还小,现在看着好,长大就不一定了。 “孩子不小了,不如先让他跟着罗大哥后面做事吧。” 这是把她儿子放在岳父手下了。 罗平自然是一口答应的。 ―――― 丫头觉得有些荒诞。 嫁给那么个小屁孩? 可不听爹娘的话嫁给那个小屁孩能怎么办。 总会嫁给别人的。 村中的好姐妹也一个个都嫁了人。有几个甚至连孩子都生了。 她心中也有欢喜的人。 张希夷。 丫头自觉是配不上张希夷 丫头自觉是配不上张希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大结局 几年过去。 “扑棱棱” 头顶上有声音,丫头抬头望去。 是鹤,先帝亲自命名的白水鹤。 先帝爱鹤,这新品种的白水鹤也成了一段时间的香饽饽。 原本不多的十几只鹤,不多日子,连影都是没了。 这么些年,终于又有鹤来了。 庵里的老尼姑已经在前年就圆寂了,现在庵堂里的主持师太变成了慈心的师姐。 即使成了主持师太,她也依旧美貌。 慈心还了俗,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后生。 丫头没来得及见到慈心,哦不,慈心俗家名字是陈心慈。丫头没来得及见到陈心慈成婚。 妇人打扮的心慈去罗家的时候,丫头压根没认出来;。 庵里只剩下了主持师太,香火也不是很盛,不免就有些凄凉。心慈倒是经常去庵里陪主持师太说说话诵诵经。 心慈长大了,同主持师太长得很是相像。 村里有传言说,心慈本就是师太的女儿。 张希夷回白水荡的时候,故地重游的时候,走到了庵堂附近。瞧见主持师太郑从古井中打水。 “郑妃娘……”张希夷差点失声叫出来。他小的时候经常出入宫中,宫里得宠的妃嫔他也见过。 师太只冲着他微微一笑。 宣帝一党大胜。太后诚心礼佛再不干涉朝政。张首辅等朝臣,罢官的罢官,贬黜的贬黜,聪明些的自己提前致仕。保全实力和面子。 宣帝没有封后,最宠爱的是张首辅的大女儿,现在的贤妃。张家因着贤妃没有败落下去。 张首辅致了仕,他在外边的私生子名为张希诚的被认了回来,张希诚原是付世子的下属。办了江浙贿赂的大案子,也算是青年才俊。宣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贤妃的宠爱,爱屋及乌的给张希诚三品官做了。 张希诚到白水荡来,据说是找一个姑娘的。那个姑娘在张希诚落魄的时候陪在张希诚左右。 张希诚上门提亲的时候,罗家的人着实吓了一跳。 江春桃的大儿子最后同罗娇定了亲。到不存在丫头已经许了人家的情况。 丫头愣了半晌。 朱氏不大乐意,门第差的太远了。 可总得听姑娘自己的意愿吧。 丫头没同意。 “希夷哥哥。我喜欢你。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丫头同张希诚说道,“你以前过的日子很累,之后的日子会更累,我没这个能力也不想陪你累下去……” 丫头觉着自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张希诚听懂了没;。就爱读书 张希诚略略错愕。这样的丫头他倒是没见过。 张希诚去了保家。 保爷爷和保奶奶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两人手牵手在床上去世了。 女人是水做的,见着张希诚的面,卢三好还哭了一场,毕竟是在她家住了一场。 保也侯这么些年一直都没回家,也不知道怎么的,有这么多仗要打。 卢三好想儿子想的不行,抱着张希诚,捏着张希诚脸上的肉。她心里想的是她的儿。 罗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好,精神却还是不错。估计能等到抱重孙子的时候。 罗二姐被休回了家。那么大年纪了杯休回家,真不是个好听的事。 罗二姐的脑子便有了些问题,整天神神叨叨。徐家,卫姨娘成了当家夫人。 家里一病一老,罗平便给家里请了个老妈子。 罗大姐同罗大姐夫前半生过的不算顺遂,下半辈子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享女儿的福了。 林甘草从宫中被放了出来。 林甘草在宫中认识不少人,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出来后。嫁给了做布匹生意的商人。那商人对林甘草很敬重,罗大姐和罗大姐夫也随着女儿去了京城。 罗老爷子老是念叨这个从前被他忽略的大女儿。 楚文江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赤条条的被人抬了出去;。可是丢了个大脸。 毕竟还是楚家的子孙。 装了棺材,匆匆忙忙便下葬了。 楚嘉琦命人把棺材里的尸体挖了出来,一把火烧了,灰也被他扬到了天地间。让楚文江死的太痛快了,他心里不痛快啊。 宝来斋被他吞并了,老刘的几个儿子只能守成,才干真的不高。 被吞了就吞了吧。早晚会被人吞了的,老刘也就给了楚嘉琦不痛不痒的几个警告。 楚嘉琦同同丰县县令家的女儿定了亲,楚绣还没说人家,求娶的人如同过江之卿。 朱家。 申氏也没活过那个白水荡最冷的冬天。 申氏过世后,朱家三个姐妹很少再回家里去看了。 朱金铃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她丈夫同她一样,她的子女也同她一样。在土地上刨饭吃,辛苦,但踏实。 朱金hua同周志做了老爷夫人,自然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周山。周山在朝中民间有个丑文曲的外号。这算是夸奖…… 罗平三十多,心里却不安分了,背着朱氏买了条船,招了水手出海。在外边漂泊了整整一年 回来的时候同野人没什么区别。 罗平一再强调他是带了航图,去的都是原先就有人去过的地……还是被朱氏狂骂了一顿, 朱氏便骂便哭:“你多大个人了?这是好玩的事?要是出了事,你让我们母女怎么过?” 没娘家可去,朱氏便把罗平赶去了罗家老宅子。 四个女儿没有异议;。 小身板没有向丫头提亲。 他娘亲张氏打听到的丫头,并不是个好姑娘。 张氏打听的对象是顺娘。 静姐儿在差点被休回家的时候怀了孕,她的婆婆姑嫂各个拿她当宝贝。哪还会休了她。 顺娘失了张府的靠山,明月轩的掌柜是当不下去了。加上静姐儿的爹和奶奶又来闹,怕闹将起来连累女儿,顺娘就跟着静姐儿的爹回了白水荡。 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张氏派出的人。 顺娘嘴巴一说,丫头便成了个粗俗。妖媚,上不得台面的村女。 张氏听了这样的话,哪儿还敢让儿子娶他。 哄骗着小身板说,已经给他办妥了,只等着成婚便是。 小身板乐呵呵的等到成亲那天晚上,掀开新娘子的盖头。他才知道,他被自己的双亲摆了一道。可是木已成舟,总不能辜负已经同他拜过堂的娘子吧。 丫头十七了。 老姑娘了。 同她来说亲的人越来越少。 朱氏没一个满意的,心里又越来越急。只恨没早些给丫头定下。 保家来提亲了。 他家的小子小时候皮的很,现在竟是挣上了个将军 官衔好听。实权不大的那种。可老百姓又不知晓,只知道保家是发达了。 “啊?”丫头听说只是诧异,倒没有排斥的心,“保也侯也不错。” 朱氏也乐意,太乐意了;。 虽然保也侯也是个官,可都是一个农家子弟出身,朱氏也不会因着家世而有顾虑。 得,这便成了。 嫁衣是请绣娘绣的。丫头就象征性的绣了个枕套。能看出是两只鸳鸯。进步已经是很大了。 成亲前,丫头见了保也侯一面。 胡子拉碴,头发油腻腻的打结在一起……真不算好看……在外头打仗。什么都从简,据说是一个多月没洗澡了。 一想到和这么个人成亲,丫头有些小忧伤。还好她不是像朱氏那样看不得半点不干净的人。 闺女成亲,罗平被“恩准”回家住,住到闺女成亲再回门后,必须走 罗平乐颠颠的回了家。哼,这是我的家你赶我走。我就…死皮赖脸赖着,不走 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丫头有些紧张。周围人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看见她们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像木头人一样被人带着上了妆,戴上了发饰,盖上了红帕子。 又等了许久,外头响起了炮竹声。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妮子喊道。 喜娘背着丫头上了轿。 丫头听到后边朱氏强压住的哭声,眼泪终是流了下来。 大妞小妞还小,以为大姐姐嫁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面了。两个嚎的,旁人劝都劝不住。 罗娇拉着两个小的,想把她们哄住,哄着哄着,自己倒是哭了起来。 罗平也不好受哪。他是个男人,不能像娘们那样动不动就哭吧。 “大好的日子哭什么……”罗平说道;。 这句话,被朱氏嫉恨了许久,觉得他不疼自己的闺女。 上轿走了。 轿子摇摇晃晃,外头吵吵闹闹。 帘子被掀开,光亮被透了些进来。 丫头被人牵着起了身。 那人的手心里是厚厚的老茧,摩挲的人很不舒服,丫头却觉得一直这样牵下去,挺好。 拜了天地。 丫头便被送进了洞房。 早上没怎么吃东西,怕的是新娘子突然要上茅房不方便。 到了现在,丫头觉得肚子好饿好饿。 “有人吗?”丫头问道。 没人回她,丫头掀起一角自己的盖头,没人。 快速走到桌边,从盘子上拿了个饼子,又快速的走到床边。 丫头将那饼子藏在袖子里,小口小口的吃着,盖头也一直没放下,眼睛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保也侯登场的时候,丫头的心跳的很快。 看样子是收拾了一番的,胡子没了,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扎着。 “哈哈哈”丫头笑了起来。保也侯装这样正经的样子,有些奇怪啊。 “你笑什么?”保也侯有些恼怒道。在外边,他已经被自己的那些兄弟笑了。 今晚,我定要你好看保也侯暗想。未完待续 ps:结局的很仓促。。。对不起各位。。。不过,终于是完结了,我很高兴;本: 本: : ,"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第一百九十六章大结局,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百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