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亡妻(穿书)》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反派的亡妻(穿书)》作者:豆大王【完结】 文案: 一句话:我是魔教教主暗恋多年的女神 穿成了玛丽苏女尊文中大反派的未来老婆,女主的恶毒姐姐,emmmm而且她是被反派给剋死的。 大反派江星礼身为魔教教主武功盖世,到最后即将一统江湖,然后女主自告奋勇除魔卫道,在两人打斗过程中,江星礼……江星礼眼睛进沙子了,然后,卒。 外表温柔大家闺秀白切黑腹黑女主vs冷酷傲娇小狼狗双身份幸运e反派男主 避雷:一、本文谢绝扒榜谢绝人身攻击!不喜清点叉。 二、本文1v1,女主非傻白甜恋爱脑。 本文求收藏,作者专栏求收藏!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潺潺,江星礼 ┃ 配角:凤锦蓉 ┃ 其它: ================== 第1章 女主穿过来啦! 清晨的雀鸟叽叽喳喳的叫着,花园里的骨朵儿也绽开了三五瓣,阳光倾泻而出,被圆润的露珠反射出七彩光辉。 一身慵懒气的少女歪着身子斜靠在围栏上,长长的黑髮散了一背,头上仅有一只玉白花钗半挽了发,面上脂粉未沾,眉黑而顺,眼睫轻动,鼻尖微翘,唇红小巧,更显得清丽十足。 只面色有些发白,整个人无端端多了几分柔软病态,却也更添风流。 玉白指尖伸出,打开了笼门,里边叫个不停的鸟儿合上了嘴,微微歪着头,绿豆似的小眼打量着这人,不确定她是几个意思。 “呵,”她轻声一笑,未曾合上笼门,只袖手不管了,面上挑眉,口里却轻言细语的,“方才还叫的厉害,这会儿便怂了?” 收回手垫在下巴,陆潺潺看着湖中层层叠叠的绿色荷叶,偶尔间隙闪过一丝漂亮鲤鱼的身影。 那鸟儿试探着踏步出来,晃了两步,张开尖嘴叫了一声,也不见主人理会。 “大姑娘!大姑娘!”老远,进了院子的李嬷嬷就急急地唿喊起来。 陆潺潺眼皮儿也没动,只捏了手帕凑到嘴边,压抑着咳嗽了两声,收起时手帕上隐约一缕血色。 鸟儿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慌的张开翅膀扑棱着飞远了。 李嬷嬷从走廊那边过来,到了陆潺潺身边来不及喘口气,便压低了嗓子满脸愤愤的道:“果叫姑娘说中了,二姑娘竟是真与世子爷有了奸.情!” 她把手掌攥得紧紧的,面色黑沉狰狞,看得出是真为她生气,“二姑娘怎么能这样?!她在主母身边何等受宠,将来想娶皇子也使得,可哪里比姑娘你,本就身子弱,如今就指着世子爷这未婚夫了,谁曾想勾搭了曾小侯爷还不够,转头竟然又跟自己未来姐夫扯上关系!呸!” 陆潺潺眸光轻移,岂止啊,她这位妹妹啊,打今儿起,可就要名震这个男尊女贵的世界了。 还真跟李嬷嬷说的一样,将来娶了一位皇子,还接手了她这个病秧子姐姐的两个未婚夫,另外什么首富独子,少年武林盟主,江湖杀手,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八.九个吧,歷经谋.反.叛.乱平乱武林浩劫正邪对立等等考验,最后带着一票男人归隐了。 微微撑起了身子,李嬷嬷急忙伸手来扶,这会儿又后悔自己嘴快,小心的觑着她的面色,生怕自己看着长大的娇弱小姐一个不慎被气死了。 “大姑娘,都怪我不会说话,您别放在心上,您这样神仙般的人儿,世子爷定然不会瞎了眼,去看上二姑娘那样的……”李嬷嬷口里唠叨,世道女贵,她又是陆潺潺的奶嬷嬷,早得了她准许,自然不必称奴。 陆潺潺伸出一根微凉指尖,“嘘,嬷嬷,我先前便说了,不可妄议他人是非,祸从口出,我如今这样的处境,离不开你,可若你有了事,我是个无用的,也保不住你。” 李嬷嬷望进她清凌凌的眼底,缄默的闭上了嘴。就算是女贵,可也永远越不过权贵,这是哪一个世界都通用的真理。 陆潺潺转了神色,“倒也不必全权怪罪在锦蓉身上,这种事,是男女双方的问题,那高世子,人品不过如此,不要也罢了。” 李嬷嬷有些不甘,虽说这世道男尊女贵,可古往今来,甭管什么世道,优质男人从来少之又少,条件好资质好长得好又有才华有家世的更少,高世子跟曾小侯爷都是陆潺潺在娘胎里定下的婚约,两人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万中无一了,大姑娘倒是豁达,被妹妹和两个未婚夫先后背叛都看得开,若是换了她,真是要气死。 “不过……”陆潺潺站起了身,步子轻缓,被李嬷嬷扶进了屋里歪在了榻上,“怎么说也是被抢了两回男人,就算那是不稀罕的,也得表个态,不然之后又有人烦我。” 李嬷嬷也拧眉,想到前一回曾小侯爷亲自登门要解除婚约,前头主母跟大君们轮番上门,明着开导,暗着想让她成全,大姑娘烦不胜烦的模样,顿时又膈应。 “姑娘不必烦扰,我这就去谢绝访客!”李嬷嬷端来一盏茶。 接过茶盏,陆潺潺将手帕放在她掌心,“不必了,你只拿着这个出去,面上惊慌些,到铺子里去拉大夫过来,多让人瞧见,叫一句你家小姐突然发病便行了。” 李嬷嬷摊开一瞧,不用演,便自然的面色大变,“啊呀!大姑娘,你又咳血了,这这这,我这就去叫大夫去,真是作了大孽,二姑娘何至于此!”
第2页 她红着眼,急惶惶的奔出门去,陆潺潺张了张嘴,看来倒不用她多吩咐什么了。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她躺在床上让大夫诊病,外边本就有陆家二小姐跟高世子的风流韵事传的正浓,加上大小姐突然病重,这下可真是热火朝天了,都道陆家二小姐前勾搭了姐姐的曾小侯爷还不够,转头又搭上高世子,这是活活要气死亲姐啊。 至于陆家的声誉,陆潺潺眉目淡淡,陆家自己都不管凤锦蓉的行径,她何必帮他们兜着这张脸。 陆潺潺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在现代世界少时就患上了白血病,磕磕绊绊的活到二十岁,整个人已经歷经了沧桑,见多了生死跟人性,没有正常女孩的天真烂漫,心性比大多数人还要成熟得多。 如果可以活着,相信没有几个人选择死亡,陆潺潺自然也想活,她大多数时候待在病房里,只能隔着窗户看外边的世界,随着病情加重,后期更是虚弱,短短的人生,一半都在医院度过。 她的原生家庭很有钱,即便如此,也无法让她好起来,骨髓移植后,也很快失去作用,排异反应更让她十分痛苦。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颓丧,她开始爱上看书和学习,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看过的东西都记得很清楚,这成为她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时光。 一开始父母还时常来看她,后来大约也知道回天乏术了,渐渐的很少过来了,她死前不久还听说,父母生了新的孩子,是一对双胞胎。 陆潺潺对父母并没有任何意见,她很感激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她,努力的帮她活的更久一点,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也理解他们的心态,有时候,家庭成员重病,带来的除了金钱的压力,还有精神的摧残和压力,她能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已经是幸运了。 死后她投胎成了陆潺潺,也就是陆家主母肚子里,大概是她的灵魂已经成熟,她清楚的意识到,陆家主母腹中的孩子竟然全是死相。 根据她听见的陆家主母和夫君们的对话,原来这陆家主母真实身份是武林中归隐的天香仙子,此仙子却非名头上那么好听,她是天生使毒的女娇娥。 可后来遇见异姓王陆安以及一干夫君,她动了凡心心甘情愿为爱归隐,婚后一直无所出。 那时成婚不过半年,没人在意,可天香心知这是她常年用毒影响了身子,所以导致受孕艰难。 后来她出行时遇见了当时武林的神医,隐姓埋名以孤女身份与其几番相处下来,两人水到渠成,武侠世界的神奇是陆潺潺想不通的,反正就是,天香竟然可以怀上神医的孩子,她带球离开,然后用内功将身体里累积的毒素逼到这神医血脉的胎儿身上,洗涤自身。 天香明明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所以喝了催产药将她提前生出来,可这孩子生下来的确黑紫恐怖浑身带毒,但是却是活人! 陆潺潺估计,这神医血脉是真有点神奇的,比如她,生下来整一毒娃,结果被她神医爹爹带走养了五年,虽然如今身体还是虚弱,但是毒已经解了,而那五年,她都是喝着神医爹爹的血续命的,喝了五年,爹爹把她扔回了陆家,自己从此失了踪迹。 那时,身体已经完全正常的天香早就生了二小姐凤锦蓉跟三少爷陆今其,见到她归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喜爱。 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女子可以三夫四侍,成婚后三夫可以自行立府,侍君由主母或者大君分配住哪家,主母平时都住在大君那儿,可以自由跑其他两府,生下的孩子,三夫可以跟着自己姓,侍君的孩子都跟着大君姓,算做大君的后代,除非这孩子以后有所作为,才能改回父姓,而主母也可要求孩子跟自己姓。 不过天香一大家子都是住在陆王府的,凤锦蓉是侧夫凤傲的女儿,自小就最是受宠。 陆潺潺严格算起来,只是天香一夜风流的产物,她怀上这孩子完全只是打算为了自己身体排毒的,好与自己真爱的夫君们一起孕育爱的结晶,从一开始在她心里这就是註定要死的死胎罢了,一种解毒方法而已。 但那时大家都误以为这是陆王爷的孩子,陆安多年来可是朝堂一把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纷纷上门巴结,曾小侯爷跟高世子这两门婚,就是那时候定的,天香就没当回事,因为陆潺潺本就是要死的,结果谁知道她好端端活了这么多年。 而侯府跟镇南王府可就悔死了,谁知道陆潺潺竟然不是陆王爷的女儿,还天性体弱,以现在相亲市场的眼光来看,简直是重大短板,亏大了。 不过好在,原本的凤锦蓉被宠成了飞扬跋扈鸡狗都嫌的地步,而且天生好色,对陆潺潺两未婚夫一见钟情,天天想办法偷.窥占便宜,曾小侯爷是个内敛爱羞的,久而久之反而对她生出了喜爱,前些日子就上门来退婚了,弃姐娶妹闹的沸沸扬扬。 高世子却是带着野心接近的凤锦蓉,但原本的凤锦蓉是傻蛋,并没察觉他的恶意。 这不,今天高世子安排的人刻意泄露了消息,凤锦蓉喜滋滋的扔下曾小侯爷,跑第一楼去找美男,结果高世子玩脱了,凤锦蓉喝醉酒撒泼,跟他抱着闹着大庭广众的要亲,被他情急之下推倒在地砸到了头。 两人的事不胫而走,而醒来的凤锦蓉却已经换成了现代芯子,从此开始了打脸之旅,不仅洗白了曾经凤锦蓉的荒唐,还有了风流不羁刻意低调的名声,还成为南国第一才女加第一美人加第一首富。
第3页 穿越前的凤锦蓉失业在家,父母双亡,债主上门讨债,回家发现丈夫跟闺蜜滚在一起,人生哪哪都写满了丧和不如意,最终债务太多打击太重她难以承受,眼一闭跳河了。 穿越后的她却摇身一变,熟读唐诗宋词n百首,打脸南国所有才子,大学士们将她奉为诗圣,六皇子和第一才子对他钦慕不已。 巧手会做各种保养品化妆品,原本就不错的原身脸蛋,一下成了绝色美人,歌喉一展水调歌头、月亮代表我的心、老鼠爱大米让人如痴如醉,让武林盟主看呆了听神了,江湖杀手心软了,天下第一美男心动了。 还发明制造了玻璃和香皂,设计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衣服,店开满了全国,得到首富独子青睐,带着所有财产哭着喊着要嫁她,世子爷也真心真意起来,曾小侯爷对她又敬又爱。 又因为人工唿吸这一项举动,让武林新任神医惊为天人,更加敬佩她,通过她提出的手术与缝补伤口理论,更是跪地拜师,继而爱慕。 这是一本穿越文,陆潺潺从五岁回到陆王府,知道了所有人的名字和关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她,穿进了这本书里。 成为书中寥寥几句的炮灰女配,打小就嫉妒妹妹陷害妹妹的恶毒姐姐陆潺潺,作用就是带出自己三个未婚夫,两个贡献给女主,一个成为女主白月光。 这文陆潺潺看了简介剧情,书看到后半部分就弃了,因此只有前半部分的剧情,但也足够了,因为恶毒姐姐她三十章之内就挂了,被自己仅剩下的未婚夫剋死的。 而她的未婚夫江星礼,大概是这个世界唯一没有对女主动过心的男人,并且在本书中段,仅仅二十岁便战死沙场,成为了凤锦蓉的白月光。 讲真,就是因为江星礼死了,她才没有继续看的,本来还打算看看这个鬼将军能坚持到几时才倒在女主裙下,谁知道他直接嗝屁了,让她对文中已经出现的大反派魔教教主都没有兴趣了。 毕竟魔教教主嘛,一听这种身份,妥妥的女主后宫预备役。 第2章 怼回去 上 陆潺潺虽然长在陆府,但是她被单独安排了院子远远地隔离了,从小到大除了住在陆家,也没用过陆家一分钱。 神医爹爹临走时给她安排了李嬷嬷和她的夫君们,多年积蓄也都给了她,要不然就凭着陆府奴僕的踩高捧低,她这些年早饿死了。 就连当初这破破烂烂的冷院,都是李嬷嬷三位夫君亲手修葺了才住进人的。 陆潺潺不是很明白神医爹是几个意思,他莫不是觉得自己没法照顾女儿,交给天香这个母亲更放心?还不如出去跟着李嬷嬷们住呢! 不过她说这话没用,虽说这世界女贵,但是女子由于稀少,格外受到保护,即便是她这样不招人待见,也不见陆家暗害她,而且陆安好歹是个王爷大君,要是任由她孤身搬走自立门户,自己的老脸可就没地搁了。 但说来这第三位未婚夫江星礼,却是她爹给她找的,他救了老将军,对方跟他交换了信物,只说将来两人有了儿女,必结为秦晋之好。 后来爹不知所踪,她一下成为没人管的小可怜,将军府却也没有背信弃义,知道她是神医之女后,拿着信物上门将江星礼订给了她。 不过前些年老将军战死,江家后辈就剩下江星礼跟他妹妹江凤予,为了撑起门楣,他不得不十二岁就入了军营,如今已经两年了,也是个五品小将军了。 想着原剧情对他的描述,江星礼应当是个钢铁直男,他的长相以这个世界的审美来看并不入流。 江星礼面容霸气俊美稜角分明,肤色小麦,脾气又臭又硬,因为战场生活和家庭背景,小小年纪就浑身冷煞,额角还有一道刀疤,娇养长大的小姑娘们光听他小小年纪便杀.人就怕死了,怎么会喜欢。 偏偏凤锦蓉最吃这一款,后来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背了一堆兵法,可惜江星礼除了兵法,对她本人并不感兴趣。 陆潺潺翻了一页诗文,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手中的这本诗集,是她撰写出来写了原本诗人的名字暗中发布出去的,她倒不是想跟女主刚,而是试一试剧情是否能被改变罢了,毕竟,她可是剧情註定第一个死的。 然而收到的效果并不理想,她阻了女主一部分的才女路,剧情惩罚她大病了三个月,之后到如今还时不时咳血。所以她暂时不敢多做其他,她可是很惜命的,惹恼了剧情,随便死了也太堵心了。 就在前几天,刚穿来的凤锦蓉在第一楼醒来后,面对诸多人的嘲笑,早已在昏迷中继承了原本凤锦蓉记忆的她为了找回颜面,当场赋诗一首,却又惹了笑话,原来以前的凤锦蓉不学无术,根本不知道那些诗文早已在市面上流行了,她随口念出来的就是其中一首。 所以,那时候的陆潺潺趴在那又咳了血,果然,跟女主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几日因为称病,陆家人谁来她都光明正大的推了不见,倒是清闲不少。 “姑娘,高世子上门了。”李嬷嬷跟守在门外的丈夫之一对视一眼,小步进屋道。 放下诗集,她走向书桌提笔蘸墨,手腕微动开始练字,闲闲道:“他来又不是找我,也值得嬷嬷跑一趟?” 想也知道,必定是为了伤到凤锦蓉一事而来的,跟她有什么干系。
第4页 李嬷嬷过来给他磨墨,面上犯难,“是主母那边派了人过来,让姑娘过去呢。” 说到这,她的脸上又是气怒了,明知姑娘这几日身子不适,要退亲还要姑娘自己巴巴儿过去,这不是作践人嘛,女儿家是何等金贵,哪里有这样伸着脸让人打的,还是两次!也就是玉天香了,心都偏到天边儿去了。 笔下微顿,陆潺潺眼底浮了几丝轻慢的笑意,语气仍然柔软,“不去。” “诶!是呢,我这就打发人走!”李嬷嬷一下笑开,乐呵呵的走了。 可不过一会,她又沉着脸回来了,嗫嚅几下嘴唇,小声道:“姑娘,高世子亲自来了,就在亭子那等着呢!” 犹豫片刻后,“……还,还有二姑娘跟三少爷。” 陆潺潺笔走龙蛇,慢吞吞的道:“就说我还躺着呢,还未喝药用饭,仪容不整不便见客,若他们不介意,可以稍等一会。” 李嬷嬷重重点头,皮笑肉不笑的去回了,她实在是挤不出欢喜来,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事儿,未婚夫上门退婚,还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就罢了,这人还是未婚妻的亲妹妹。 原本的凤锦蓉这样行为倒是被人diss瞧不起,成了全南国的笑话,但一来女儿金贵,二来陆王府势大,没谁敢明面上多说什么。 而现在的凤锦蓉已经改头换面,初露峥嵘了,加上女主的光环照耀,哪一方面似乎都吊打隐形人似的长姐,众人心里已经隐约觉得二姑娘有情人不能眷属,还要顾着碌碌无为的病秧子姐姐,颇为怜惜她了。 而且最近外边快速的颳起一阵关于陆家大小姐陆潺潺不仅体弱寿数还短,而且生育艰难的传言,现实的矛盾顿时让人们同情起她的三位未婚夫了,诸如陆潺潺的确很可怜,可是那两位都是家中传承男儿啊,自然不能要她这样的。 陆潺潺转念一想便意识到这估计是凤傲干的,他的背后身份可是天下楼的四大堂主之一,天下情报他知道的最清楚,散播消息他也最拿手。 而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陆潺潺才姗姗来迟。 站在亭子外边她便先行颔首行礼,“潺潺见过世子爷。” 抬首冲着凤锦蓉两人一笑,“二妹,三弟。” 几人等待许久,还以为她必定在哭泣忍耐,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才出来的呢,谁知这一见,对方神色自然清明,并无颓丧之意。 凤锦蓉松了口气,她初来乍到,虽然内心觉得这种古代包办婚姻对世子爷跟小侯爷并不公平,但是也的确不想惹上跟姐夫勾搭气死姐姐的罪名。 而且这时候她还没对高世子有什么心动呢,所以自然也并没有什么嫉妒。 不过……通过原身凤锦蓉的记忆,她的这个姐姐,可不是善茬啊,妥妥的白莲花,成天就会装病装可怜。 李嬷嬷在石凳上垫了软垫,陆潺潺缓缓坐了,些微诧异的看向凤锦蓉,“二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凤锦蓉一下惊醒,急忙垂眸掩饰,“没,没有,我是看姐姐气色如何,先前听姐姐病了,一直没来看,心里过意不去。” 两个男人都没开口,陆潺潺一笑,“我一直如此,也习惯了,你倒是好像不同了些。” 看看这话问的,谁不知道她病了是眼前两人气出来的,这会儿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凤锦蓉一惊,心道她果然厉害! “对不起,姐姐,我跟高世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很清白!”凤锦蓉心知原身是个渣女,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思想还是一对一的,因此这会儿是只想跟曾小侯爷过一辈子的,并不打算接手高世子。 却不想在场包括那中年嬷嬷都愣住了,还是陆潺潺先反应过来,“看来你果真变了。” 没等凤锦蓉说话,她接着道:“变懂事了,以前,你可从未对我道过歉,想来是娘这次教训你狠了。” 玉天香对她恨铁不成钢,着实是打过原本的凤锦蓉几回的。也是因此,才让原本的凤锦蓉一直记恨陆潺潺,觉得都是她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害她。 “二妹不必如此,你跟高世子情投意合,你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姐姐并无不悦。”她当然不会留着女主的男人跟她赌气,这些人赶快凑堆最好,这么个渣东西,可别来她跟前碍眼了。 好在经过她分析,她的剧情发展的话,死不死都对主线没有影响,所以她嫁给江星礼之后就跳出剧情,好好养身体避开感染风寒,省得让他再背一次克妻罪名,顺道去看看大江景色,江湖意气,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如果江星礼还是战死沙场,那她生个娃养只猫,养孩子撸猫听曲儿,跟嫁到大君家的小姑子江凤予串门唠唠闲嗑,那时候将军府里可就她最大了,日子美得很。 唰,所有人又把目光转向她。 事实上上一次面对曾小侯爷她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轮到自己了,高世子心里还是不舒服起来,大概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吧,同样是不要,自己不要和被甩,那是区别很大的。 凤锦蓉都没想到,眼前的人要不是她有继承的记忆,她都要觉得这是个真正的好姐姐了,手段果然非同一般,想得出这一招以退为进,故作大方! 陆潺潺勾唇,这几个再不滚,就别怪她言语不留情了。
第5页 第3章 怼回去 下 眼见气氛不对,陆今其急忙开始打圆场,“既然大姐姐这么说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大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向最是谦和懂礼的。” 这话陆潺潺可不想认,没事给她扣这种人设,合着她要是不乖乖答应退婚,她就不谦和不懂礼了?平白噁心人。 浅浅一笑,“三弟弟说的傻话!” “我虽然是谦和懂礼,可这事说来也是丑事,身为长姐,妹妹与高世子情投意合,我成全也不过是念在姐妹情谊,再则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只这话却不能这样说,本就是不要脸皮的做派,若换了旁的姑娘,别说已经两回了,便是头一回呀,闹他个天翻地覆,也是情理之中的,万不能指责人家不谦和懂礼。三弟弟,以后可不要这样说了。” 她面上温文,眉目满满都是真诚,可话里藏的刀子却实打实的,在座另外三个,被她明目张胆说不要脸,面上都不好看。 “大姑娘果然是好姑娘,不过本世子消受不起,论起来,我倒还是喜欢蓉儿这样的,简单大方,单纯可爱,真实不做作。”高世子被她这样挤兑,不悦都写在脸上了。 陆潺潺神色未变,“世子爷说得对,我的妹妹是很好的,不比世子爷,在姐姐妹妹之间来回奔波,想着种种说辞,着实辛苦,到如今,还专程上门来我面前,当着妹妹的面意有所指。” 见高玉翎面色一变,她转向凤锦蓉,指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十足真心的模样,“这样我也算放心了,锦蓉,虽说这事你对我不起,但是如今他都愿意如此为你,连自小学的圣人之道都忘了,可见心里全是你了,姐姐真心祝福你们。” 陆潺潺不是圣人,高玉翎这典型的讨好新人踩旧人的噁心行为,着实让她不悦,就跟一个男人,有了女朋友之后,为了讨好现任,不停地在周围人和现任面前说前任的种种坏话,女孩儿要是遇见这种男人,还是尽早远离吧,人品就不行。 凤锦蓉前生可是被老公与闺蜜背叛过的,她现在本就还不爱高玉翎,后期也是高玉翎愿意为她付出良多,陆潺潺那时候又死了,她才接纳了他的,现在提前被陆潺潺定了罪名,还是这种姐妹之间来回玩弄感情,类似当着小三踩原配的剧情,顿时就让她一下想起护着闺蜜辱骂她的渣老公了。 凤锦蓉完全把她跟原身分隔开了,在她现在的想法里,原身的确非常渣,真小三,不过她也觉得,这个姐姐同样不是好东西。 她当然听得出来陆潺潺的讽刺嘲笑,也知道陆潺潺针对的是原身。顿时更加厌恶高玉翎,方才还觉着是陆潺潺故作大方,如今却恍然,看来是陆潺潺根本不喜欢高玉翎,所以利用原身的傻笨,刻意想要甩掉包袱,自己还得了好名声,真是好心机! “姐姐何必这样说,我来时就言明了,我与高世子清清白白,是姐姐误会了,姐姐以后可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对母亲父亲的影响更不好。”凤锦蓉并未将陆潺潺放在眼里,不过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她在现代可是三十岁的职业女性,虽然失业了,但是也算是职场混出来的。 陆潺潺微微一顿,颇为惊讶,“原来妹妹是曾想过对家族的影响的,到底是长大了,前些日子曾小侯爷那一出,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凤锦蓉一噎,面上红红白白,她怎么忘了,曾云轩也是这位便宜姐姐的未婚夫之一啊。 都怪原身,惹出的这么多烂摊子,现在都让她承受了! “好了好了,大姐姐身子不好,这外边不宜久坐,既然大家都说清了,以后也就不要再提了。”陆今其原本真以为陆潺潺是任人揉圆搓扁的包子,结果这一顿夹枪带棒的,他们还没法反驳,顿时就坐不住了。 “对了大姐姐,长公主府这月十八举办桂花宴,邀了咱们府上所有女眷,我这次来便提前知会你一声,省得到时小厮再跑一趟扰了你的清静。”陆今其想起一事,急忙道。 陆潺潺颔首,“多谢三弟。” 随着几人站起身来,她懒懒一笑,“世子爷与妹妹好走,我这身子不争气,就不送了。” 被李嬷嬷搀着,她先顾自转了个身,裊裊婷婷的走了。 这次宴会,可是女主在皇家面前展露的重头戏,而且后宫之一的六皇子殿下——是原身凤锦蓉不喜欢的未婚夫,被她的当场赋诗三首,以及一曲水调歌头折服了少男心,皇帝给姐姐捧场,大喜之下赐她第一才女的名号,成为了凤锦蓉洗白过去、光辉人生的第一步。 她没想着去跟这个女主斗,毕竟人家现在没有惹过她,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如原剧情一般,跟她对上了。 原剧情里,陆潺潺因为从小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可是对娇蛮跋扈的凤锦蓉十分讨厌的,而且她自小渴望母爱,不像现在的陆潺潺,根本不在乎玉天香。 原剧情的陆潺潺从小就讨好玉天香跟陆王爷两人,后来为了母亲的几句软语,失去了两个未婚夫也忍气吞声,当然,她也没能耐争。可因为这样,她更恨凤锦蓉,在宴会上,明知妹妹不学无术,还故意逼她上台,本想让她出尽洋相,自己再出场力挽狂澜的完美表现,这样母亲或许会看到她的优秀,谁知道凤锦蓉换了芯子,反而大出风头,还反过来打她的脸。
第6页 而且玉天香更加讨厌她,直接以长姐不慈陷害妹妹的罪名请了家法,狠狠打了她二十鞭!要不是顾念着南国律法,绝不能杀害女子,估计陆潺潺直接就被打死了。 而原本的陆潺潺因此身体更差,镇日伤心加上情绪郁郁满是怨恨,搁谁身体也熬不住,加上凤锦蓉反而越发风光,凤傲将消息一散播,顿时南国人都倒戈了。 还觉得大小姐可怜呢,现在一看,原来是个嫉恨妹妹陷害妹妹的恶毒姐姐,曾小侯爷跟高世子真是万幸出了火坑啊。 原剧情中,陆潺潺熬了两年后,进了将军府成为江星礼的妻子,有曾小侯爷跟高世子对比,她哪里甘心接受门庭冷落的将军府,加上江星礼不是她喜欢的模样脾性,而且成亲三天就奔向了战场,她多方苦闷之下,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半个月就呜唿了。 “姑娘,我这就去给你端参汤去!”李嬷嬷喜滋滋的扶她坐下。 “嬷嬷怎么这样高兴?”陆潺潺挑眉一笑。 “我还以为姑娘还如上回一样忍气吞声呢,俗话说,可再一不可再二!咱们占着理儿,怎么任由他人欺上头?”要不是陆潺潺一反常态的冷嘲热讽骂回去,李嬷嬷都要忍不住呛声了。 陆潺潺是她奶大的,一手拉拔成大姑娘,跟自己的亲女儿也是没差的,当娘的怎么能忍? “头一回自然不必我出头,就算是为了凤锦蓉自己的将来,为了给她那未婚夫六皇子一个交代,玉天香跟陆安都要狠狠教训她一顿,我那时咄咄逼人,不过是给旁人留下话柄。”陆潺潺重新执起画笔。 “可泥人都有三分性子呢,这第二回,我若是再不表态,旁人会同情我,也会瞧我不起,我是谦让,可不是软弱。” 再者,这一回她表现的狠厉些,包括玉天香在内,估计都能理解,既然如此,那她可不要白白浪费时机,否则真当她是面团了。 而且……这世道可不缺男人,曾侯府跟高王府更是,原文是为了玛丽苏大女主的爽,但是现实来看,这两家不要脸皮成这样,可见府宅内部是衰微到何等的程度了。 “方叔,听说曾侯爷缠绵病榻多时了?不知最近可有好转啊?”李嬷嬷出门去小厨房了,陆潺潺隔着门问外边守着的方同,李嬷嬷的大君。 方同躬身道:“回大姑娘,是有这么回事,曾侯爷已经病了半年,全京城都知晓这事了,三月前已经被陛下允了好好养病,不必上朝了。” “难怪……”陆潺潺一笔点了花蕊,也难怪曾侯府那么急。 侯府世袭三代爵位,但老侯爷去世后,现在的侯爷却是个守成的,顶着侯爷的爵位,可官做到了四品已经是极限了,加上现在又病重加身,眼看着侯府衰微下去,急的是抓心挠肺。 曾小侯爷算是小辈中读书不错的,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因此才能在诸多兄弟中杀出重围,被曾侯爷上书立为世子,可他到底年幼,不堪大任。 从他能为了情爱大闹侯府和陆王府取消婚约来看便可见一斑,此人还是个沉浸在书生爱情的小孩子,不过他倒也算给曾侯府一记灵光 ,只要做了凤锦蓉的侧君,还愁侯府未来吗? 当初跟她一退婚,曾侯府三天不到就上门跟凤锦蓉定下婚约了,吃相简直难看。可惜啊,曾云轩是个情种,后来直接扔下侯府跟自己的学业,随着女主归隐了。 至于高王府,“前些日子珍妃娘娘有孕,得了恩典回高王府探亲,本想着娘娘若诞下龙凤,我该送个什么样的物件好呢,到如今,也不必烦扰了。” 方同一惊,转瞬便明白了什么,“姑娘说的极是。” 高王府明知凤锦蓉有了六皇子跟曾小侯爷,还让高世子跟凤锦蓉牵扯不清,可不就是因为珍妃娘娘怀孕了嘛!想来,他们是想高家出一位九五之尊的外孙了,毕竟六皇子颇为特殊,可是自小便与皇位无缘的。 不过,陆潺潺撇嘴,当局者迷呀,被权力迷了眼,竟然找上了陆王府,想想原剧情高家获罪下狱,凤锦蓉跟高玉翎还上演了一场不离不弃,跪在雨中求陆王出手救人,看时只觉得感动,却不知这其中牵扯的千头万绪。 …… “什么?我跟六皇子有婚约?!”凤锦蓉勐地站起身来,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她现在还没转过弯来,心里这一会全在刷屏,原身真是为了美色不要命的典范,竟然在记忆里把和六皇子有婚约这件事抛之脑后,这还不算,她竟然在有六皇子的情况下,去撩别的男人! 第4章 将军有礼 上 月初正是上香之时,李嬷嬷一心愁苦陆潺潺的将来,撺掇着她出府去拜拜神,捐些香油钱。 想着三伏时她嫌热,成日闷在屋子里,近几天身体也不畅快,出门散散心也好,陆潺潺便就答应了。 陆府自然没有她的车架,李嬷嬷的侧夫赵文海充当起了车夫,陆潺潺被嬷嬷扶上了车架,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驶向城外山上的道观。 李嬷嬷理了理陆潺潺的裙摆,“姑娘,等会儿出去,可一定得戴上面纱,万不能被人瞧了去,外边男子太多了,咱们人少。” 女儿家几乎没有在外独行的,身边都跟了一众兄弟好生保护,生怕被人给抢跑了,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把坏人给杀了也是于事无补的。
第7页 “我知道了,嬷嬷不必担忧,就算是出了城,也是天子脚下,引仙观向来是达官贵人去的,附近不缺护卫,谁敢眼睁睁看着女儿家遭难不理?不怕治罪?”陆潺潺拍了拍她的手。 李嬷嬷嘆气,“姑娘没人疼,出个门都要胆战心惊,不说派几个护卫,便是挂陆王府的牌子都不行,这样为难姑娘,还好意思在外边乱传姑娘的闲话,真真是没心肝!” 要是没关系也就算了,可陆潺潺是玉天香的亲生女儿,既然她是陆府最大的,基本的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实在太过了些,也不想想,要是没这个长女,凤锦蓉跟陆今其那几个小子如今投胎在哪个肚子里都不知呢。 “这都十来年过来了,嬷嬷怎么还为这事生气,不值当。”陆潺潺半眯着眼十分惫懒。 “吁——”赵文海紧急停了马车。 李嬷嬷急忙掀了门帘出去看,“阿生爹怎么了?” 边上跟着的充当护卫小厮的李嬷嬷次子赵平生上前,“娘,您跟大姑娘都别出来啊,前边儿堵路了。” 李嬷嬷板着脸,“我都是半老徐娘了,自然不必那么注意。” 赵文海不同意,“谁说的,你仍然年轻貌美。” “咳咳。”赵平生急忙咳嗽起来,都多大的人了,大姑娘还在车里呢。 李嬷嬷也瞪了一眼丈夫,就听车里传来少女问话,“赵叔,到底怎么了?” “回大姑娘,前边三方车架堵了,平生去瞧了回来,说是……二姑娘与曾小侯爷回程,正巧遇上了高王府的安敏郡主,双方谁也不让,吵起嘴来了,结果安敏郡主后头又来了将军府的车架,一时全堵在那儿了。” 难怪赵文海方才不肯回禀,原来是冤家路窄,曾侯府高王府凤锦蓉,外加她的未婚夫江星礼,竟是凑齐了。 陆潺潺指尖拨弄着身上的翠玉坠子,含着笑意轻道:“看来今儿果真是个好日子。” “大姑娘,看模样有的纠缠呢,那安敏郡主出了名的跋扈,跟二姑娘并称南国二虎,遇上就要吵嚷,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明儿再出门也使得。”李嬷嬷可不想自己娇花一样的姑娘凑上去被当做工具,陆潺潺没有爹娘撑着,身子也不好,能经得起几回折腾。 这位高王府的安敏郡主,乃是高世子的妹妹,也是高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儿,珍妃娘娘最疼爱的侄女。 皇帝虽然不同于其他人,可后宫最多也就一后二贵四妃,再多是不行的。 女子金贵,因此倒也没多少宫斗,不过权力追逐是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渴望的,皇位争斗并不少见。 这一辈有六位皇子二位皇女,凤锦蓉的未婚夫六皇子因为天生面容有一块红色胎记,容颜丑陋,一开始就与皇位无缘,他本人也是典型的文人书生,性子淡泊。 早年珍妃受宠,高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他们家本是武将出身,可惜高玉翎却是更爱习文,其他子弟也没有武将天赋,眼看着高家根基就要败了,偏偏出现个安敏郡主喜爱舞枪弄棒,习武天赋很不错,还曾被江湖女侠铁娘子柳叶刀收为徒弟。 南国不是没有出过女将军,安敏又是独女,因此十分受宠,皇帝看在珍妃面上,赐她做了郡主。 与原身凤锦蓉不同,那位是真仗着家世飞扬跋扈,自己屁用没有,安敏郡主虽不遑多让,可也算是有点真本事,而且是个极端大女子主义,到如今娶了五六房夫侍,以折辱丈夫为乐。 曾经逼着丈夫喝自己的尿,对方不从便亲手打了他三十军棍,导致对方上吊自缢的事,闹的满京城风风雨雨,差点掀起一场地位争斗来。 在原剧情中,安敏一直就不喜欢凤锦蓉,当然也不喜欢陆潺潺,一个在她眼中是草包,一个是依靠男人只会哭的白莲。结果到头来高家还真要靠凤锦蓉背后的势力,她因此也瞧不起高玉翎,更觉得自己倒霉生在高家。 后来珍妃失势,高家下狱,安敏郡主被众人落井下石,女主危难之际立功救人,被皇帝封了郡主,加上她不离不弃高玉翎,整个南国都在歌颂她,安敏郡主就算活下来了,可也什么都没了,成天就会喝酒打人,再没了张扬之气,一生都在女主的阴影下存活。 原文写到这可是非常爽的,陆潺潺本也打算看戏,可不想今天偏就撞上来了。 “也不必,咱们又不犯法,也没得罪人,”陆潺潺摆摆手,“去引仙观还有别的路,方才不是才经过一条岔道,赵叔,咱们绕一绕吧。” 赵文海一抖缰绳,“好咧。” 车子在路中间转了个圈,横过的时候,车帘被带动的风吹起,陆潺潺眉眼清澈,下意识望出去,透过那一角空隙,瞧见不远处马车旁的高头大马上,坐了个五官俊逸的黑小子,一身黑衣黑靴,神色肃然冷漠,目光正与她对上。 随着马车动作,陆潺潺目光滑过他的脸,角度很快成了侧颜。 少年面上绷住神色,手下却攥紧了缰绳,不自主的随着去看,那角车帘已经放下了,他目中惊艷之色尚未褪去,想着方才女孩目中含笑,五官□□跟那画中人如出一辙,耳尖止不住的染上了红。 是她。他脑中即刻做出了反应。 “姑娘,将军府的马车也在前边,何不邀了一起?”李嬷嬷这会儿又紧张起来。
第8页 曾云轩跟高玉翎已经入了凤锦蓉的手,这回偏巧江星礼也遇上了,由不得她不多想,这可是大姑娘最后的姻缘。 姑娘家再金贵,可若是连着被退婚三次,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 陆潺潺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人,看通身气度和眼神,想来是江星礼差不离了,“不怕,有安敏郡主在,她怕是顾不上江少将军。” “大哥,大哥!”江凤予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要不是陪着娘亲上香,她哪里会有耐心坐马车,结果谁知道竟碰上神仙打架。 江星礼回神,见她掀了帘子脑袋都伸出来了,黑着脸将她按回去,“这是做什么,回去陪娘说话。” “哎呀,我都闷死了!”不耐的拨开他的手,“两个大小姐碰一块,估计天黑都分不出胜负来,不就是谁先过路的事嘛,烦不烦人啊,无聊!” 她抱怨了一通,又好奇道:“诶,你刚看什么呢?” 江星礼避而不谈,只是道:“这回你可说错了,我看那凤二小姐是说了让的,只是郡主左右遮挡,故意不让过,找茬罢了。” 江凤予撇嘴,“哼,也就你们男人一根筋,凤锦蓉现在倒是装好人了,她往日里跟安敏郡主掰扯多少回了,难不成次次都只是郡主的错?不过一次让,看看你,一下子就为她说话了。” “焉知……不是因为曾云轩在身边,故意示弱罢了。” “凤儿!”江母都等的睡着了,被她吵醒了。 “那几位哪个是咱们惹得起的?往后我若是再听见你胡言乱语,罚你抄一千遍言规!” “啊?不要啊娘,我再也不敢了。”江凤予急忙讨饶。 江星礼看了看那马车消失,“娘,要不我们绕路去吧?” 今日是江老将军的忌日,他们一行人给老将军上了香,还打算去引仙观拜拜长生牌的。 “好吧,要快些,别耽搁了回程,你晚上不是还要回营嘛。”江母温声道。 …… 论起车架,自然是将军府更胜一筹,到了引仙观山脚下的时候,将军府竟到了他们前头。 李嬷嬷小心的为陆潺潺蒙了面纱,又细细整了一遍衣襟,“姑娘,江家主母也在,可万不要紧张啊。” 陆潺潺握了她的手,“好嬷嬷,我不紧张,是你别紧张。” 李嬷嬷唿了口气下车,伸手将陆潺潺小心的扶下来,“姑娘小心。” 这一声正被前面人听见了,江凤予转过头来一瞧,顿时眼睛就瞪大了,悄悄凑到娘跟哥哥身前,“啧啧,看看这弱柳扶风的姿态,通身的气度,大家闺秀啊!可算洗洗我的眼,比凤锦蓉跟安——” 及时想起一千遍的言规,她急忙闭了嘴,“我什么也没说啊。” 江星礼眼角捕捉,正好看见对方含笑过来,顿时一惊,面上更冷漠的样子,扶着江母,“娘,我们上去吧。” “小女见过夫人小姐公子,多谢贵府一路护送之恩。”陆潺潺不紧不慢的上前,垂眉颔首轻声道。 将军府的车架一早就赶超了他们,却一直稳稳的在前边带路,距离不远不近,陆潺潺不是傻的,自然看得出来他们有意护送。 江星礼一下垂眼,江母与江凤予神色疑惑,江母是过来人,看向了儿子,“平洲?” “胡说什么,谁会专程护送?”他语气冷冷的,反驳的迅速又直接。 啊?在场其他四个女性都被震住了……江母莫名,她也没说是专程护送啊,这傻儿子,干嘛呀就急急忙忙的回。 陆潺潺露出的一双含情水眸眨啊眨,流露出几分好笑来,他这算是不打自招?果然是钢铁直。少将军啊,我怎么不知,原来你是个死傲娇? 第5章 将军有礼 下 江星礼浑身不自在,他好像没说什么好笑的话,怎么自己妹妹跟老娘都一副憋笑模样。 “娘,不是要上香吗?”他提醒道,一眼都不敢对上陆潺潺笑盈盈的眸。 “哦,对对对,走吧,”江母抬抬手,又对陆潺潺道,“姑娘,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虽说这女子看着很知礼,可她家孩儿已有婚约,万不该招蜂引蝶,因此江母立刻就做出了疏离暗示。 陆潺潺颔首,“您请。” 她退到路边,江星礼扶着江母路过时,腿都是僵硬的,她不免又是一通好笑。 “姑娘,看来这小将军总算没瞎,以我多年经验,他呀,定然是满意姑娘的。”李嬷嬷凑过来悄声道。 不怪她这样激动,若是没有曾云轩跟高玉翎这两个退婚案例,她自然不会对此有多少反应,可那两个的对比之下,就显得江星礼这模样难能可贵了。 “唉,到底是老将军的儿子,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先前老婆子还忧虑,他自小战场杀戮,恐怕不是个温柔好相与的,现在再看,真是令人唏嘘。”两人慢慢上了台阶。 “嬷嬷,也不必这样武断下结论,一来他尚且不知我身份,二来,还是个少年人呢,看中好颜色一时欢喜实属平常,说不定只是因为我与他平常接触的女子不同,他才这样罢了。”
第9页 不过江星礼虽然嘴巴不承认,但骨子里是个柔软的人,如今才十四岁,尚且能兼顾着身后的陌生女眷,眼神也清正并不乱看,虽然少年慕艾,但也很正常,她能理解。对陆潺潺这个见惯了现代十几岁熊孩子的而言,这个年纪实在是不错了。 “姑娘与少将军到有一点相似,明明心里欣赏,嘴上却不承认。”李嬷嬷自认不会看错她眼底的满意之色。 “我知道他很好。”陆潺潺轻声道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小小年纪撑起门庭,凭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关键是没有被女主光环影响,比起曾云轩高玉翎之流,他实在是极好。 引仙观不是一般的道观,从头前数回来,曾有三位皇帝在这里出家为道,且战乱之时,引仙观还保护过当朝太后与皇后,以及襁褓中的小皇帝,故而,它的地位可不一般。 因此,每每有人想要入观上香,必得先走完门前那三百多级台阶,便是皇帝,也不例外,这是先皇留下的旨意。 将军府的人跟他们当然不一样,江凤予跟江母虽然都累的唿哧带喘,但在江星礼的帮助下也跟着上去了,陆潺潺一行人还留在下边呢。 李嬷嬷擦擦汗,“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哦……” “嬷嬷,先在旁边歇歇吧。”陆潺潺让她也坐。 “姑娘别管我,你身子刚好没多久,可别又折腾坏了。”说着在一边给她捶起了腿。 “大姑娘,喝水。”赵平生小心的看了一眼陆潺潺,递上自己手中的水囊。 “去去去,你喝过的怎么能给姑娘喝!”李嬷嬷暗瞪他一眼,将赵平生挤到一边。 她当娘的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只是虽说他跟姑娘也算一块儿长大,但是到底是主僕有别,必定得要有分寸在的,不能因为姑娘不介意,他们就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姑娘,给。”李嬷嬷打开准备的水袋递给她。 陆潺潺接过水袋,轻轻撩起一角面纱抿了一口,“我们继续走吧,慢慢上去,别耽搁了。” 几人收拾了又站起身来,只是转身就撞上了江星礼带着两名亲兵下来。 “公子。”陆潺潺颔首。 却不想他就站在台阶上不动了,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儿,陆潺潺正在疑惑,见他缓缓伸出胳膊,袖子扯长了遮了手,表情冷冷的,“走吧。” 什么?陆潺潺一愣,又看了看他的手臂,这时代倒是没有原本古代那么多繁文缛节,也并不苛刻女子,大街上女子跟男子手牵手也没事,却不想这江星礼倒是挺古板。 “再不快些,天都该黑了。”他皱着眉毛,等会儿他得赶回军营,希望她能快点,到时候把她跟母亲妹妹送回去,一个漂亮大姑娘,两个女子怎么就带了两个小厮就出门了,也不怕出事。 陆潺潺反应过来,他这是专程回来接她? 伸出指尖搭在他胳膊上握紧,江星礼唿吸一顿,飞快看了她一眼,这才侧身带着她往上走。 陆潺潺刚开始还没察觉,到后头看着两人脚步越来越快,她却并不觉得疲惫,这才惊觉,跟他接触的地方,有暖暖的气流涌入掌心,游走全身,竟是一瞬间疲惫自去,整个人精神奕奕的舒服极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所谓内力实在是好奇,这也太神了。 “你这是传说中的内功吗?”她禁不住开口问,双眸含了惊奇跟喜悦。 江星礼喉结微动,避开神色不看她的眼睛,只轻声道:“嗯。” “真神奇啊,原来世上真有内力,效用堪比灵丹妙药啊。”陆潺潺不由嘆道。 “这只是一时,并没有灵丹妙药那样药到病除的手段,你怎么这都不懂?”少将军实在没有撩妹天赋。 陆潺潺一噎,抬眸便瞪了他一眼,“我从前未曾见过,自然不知,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你身边的嬷嬷僕人不都会武功吗,身为主人,你从来不晓得?”江星礼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白痴。 当然,在少将军心里的脑补却是,她原来不仅是身体不好,大概也不够聪明,人也太单纯了,看来以后要多费心。 陆潺潺拧眉,她还真不知道! 李嬷嬷他们都是神医爹安排给她的,据说同样是被爹救了,然后自愿为奴照顾小主人报恩的,这么多年,李嬷嬷一大家子都从未表现出会武的意思,也没有在她面前透露过。 回想原剧情,关于陆潺潺这恶毒姐姐的描写实在不多,李嬷嬷一直都是陆潺潺身边出谋划策的恶毒嬷嬷,描绘更少,后来是陆潺潺在凤锦蓉跟六皇子大婚时陷害她被揭发,李嬷嬷替她顶罪,被皇家赐了白绫,行刑的是两名大内高手。 这样一想,似乎就想的通了。 不想跟他继续说这个,陆潺潺转而逗他,“我观公子车架乃是将军府,您莫非便是江少将军?” 江星礼大方点头,是的,他就是她的未婚夫。 陆潺潺做出恍然模样,又蹙眉,“那少将军为何帮我呢?” 江星礼奇怪,因为他们关系特殊啊,不过他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略带嫌弃的道:“谁让你如此娇气,走两步便喘,风一大人能飞了,以后记得多锻鍊吧。”
第10页 ……陆潺潺默。 “我听闻少将军与陆家大姑娘早有婚约,如今与我这样,怕是不妥吧?”她再接再厉。 江星礼更奇怪,她既然知道他是谁,就该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吧,这话说的又是什么道理? “你儿时是否受过伤?脑袋上的。”他迟疑着问。 嗯?陆潺潺莫名,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面纱下咬牙切齿,好你个江星礼,竟然内涵她脑子不好! “劳将军挂记,未曾受过伤!”她一字一顿的道。 说完像是不够似的,又道:“我生来三岁习千字,五岁便已经能自行通读各种诗书,撰写文章,诸多蛮夷文字也是略懂的,琴棋书画亦不差。” 看见江星礼目中惊讶,继而十分钦佩,陆潺潺含笑,胸中那口气才顺了。 “可惜就是不肯锻鍊,你虽然聪慧有才华,只是也要有好身体才好。”但他完全不会说话。 陆潺潺看了一眼,两人已经到了引仙观门前了,她松开握住的手腕,忍了又忍,还是狠狠踹了他一脚,去他的不跟熊孩子生气,这就是一没眼力见儿的小混蛋。 见她美目一瞪,转而气沖沖的进了道观,江星礼神色狐疑,她这是什么意思? 陆潺潺那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他完全没觉得这是生气,想了又想,觉得大概是她听了他的话,所以急着锻鍊去了吧。 不过道观人多混杂,他急忙跟了上去,一直默默坠在她身后,见她停在一个符水摊子前,眉头一跳,忙上前拉着她就走。 到了一棵树下,这才红着耳朵将手撒开,“你莫要信那些神符灰水,都是骗人的把戏,我们这般粗糙过活的没事,但你这身体精緻,想肚子痛就尽管喝去。” 陆潺潺看了他一会儿,本是面无表情的,可倒也一下笑了,她明白他都是出于好意关心,可这话要不是她,换了旁的女子,只怕当即气的得跟他翻脸了,估计以为他故意埋汰人呢,难怪原文陆潺潺一点也看不上他。 江星礼不知她怎么就笑了,心里也跟着舒了口气,“我想你方才莫不是生气?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问题?陆潺潺回忆了一下,她说他行为不妥,但他却反过来觉得她脑子有病? “虽说你也很是平常,”江星礼一本正经,陆潺潺似笑非笑,“但是相比起来,你比什么郡主千金都要好得多,她们好像很喜欢吵架伤人,但你喜欢学习温书,你会很多东西,唔……比我跟凤予加起来还多,这一点,你很厉害。” 看他一副夸人还要别别扭扭的样子,陆潺潺撇嘴。 “你方才那样问我,想来是心中有所顾虑,你且放心,我与你既然有约在先,除非你反悔不愿,我自当管束自己,绝不会与第二个女子有任何不当牵扯,虽我门庭稍低于侯府与王府,却也尽其所能待你好,你莫要多想。” 在江星礼看来,陆潺潺估计是怕他也与那两个前未婚夫一样找别的女人跑了吧,他虽然不太懂情爱,但是也知道君子一诺,他是许了终身的,是不能胡来的。 陆潺潺面上惊讶,微微怔住,“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她记得,他们二人只在儿时见过,后来可再没有碰过面。 江星礼红了脸,这世界有所谓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等等评比,美人才女们的画像还会以画册形式流传,被他人奉为女神,形似现代的明星效应,陆潺潺虽说不爱这些,但是江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她的美名在外边也不低,乃是南国第四才女,第三美人。 而作为未婚夫,有一套未婚妻画册……不算过分吧? 第6章 笑怼渣渣 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少年,在姑娘面前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听完他小声的解释,陆潺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勾起唇,“哦……原来,将军大人,肖想我多时了。” 他像受惊的猫儿一样瞪大了眼,“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左右看看,好在周围没人,“你莫要这样说话,被人听去了,要拿去编排你,我是不会帮你的。” 陆潺潺闷笑,“我知道你不会帮我,你不必刻意说出来。” 听她这样说,他又心急,“那倒也不是,你若是想让我帮忙的话,我也是很好说话的。” 向前一步凑近他,江星礼全身都僵硬了,抿紧唇一副冷漠的样子,陆潺潺双眼在他面上巡视,一下就看破他伪装的平静。 她倾身凑近,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侵入鼻尖,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江星礼还未曾想到什么话来呵退她,面颊便先是丝滑触感,跟着是一处温热。 隔着面纱,陆潺潺的唇印在他脸颊,清楚的感受到他面上的滚烫。 他傻了…… 一触即分,陆潺潺笑眯眯的,抬指轻轻捏了一下他红的显眼的耳朵,“少将军,我好像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呢,而且……你好黑啊,脸红我都看不出来。” 让他不会说话惹她生气,她不还回去就不是陆潺潺! 说完就与他擦肩而过,方才她看见李嬷嬷几人了,天色暗了,逛逛她就回去咯,今天心情还算不错。
第11页 江星礼半天回过神来,抬手一直捂着脸,跟游魂似的回到江母两人身边,唇角要笑不笑的,端的是一副陷入初恋的模样。 “诶诶诶,回神了,想什么呢哥。”江凤予趁着江母去跟老道说话,拉着江星礼嘀咕。 “凤儿,你说……我是不是太矮了啊,有什么办法能快速长高啊,还有,我好像太黑了,你们女子是不是都不喜欢黑啊?”江星礼面色有些烦躁。 江凤予上下打量他一眼,“哥,你被鬼附身了吧。” “你才多大啊,能长多高,过两年就好了,看看咱爹,高头大个,你跟爹长得像,肯定不会矮的,至于黑……”江凤予摇摇头,“你见过哪个战场上常年训练杀敌的将军是白面书生啊?再说你也不算黑啊。” “是吗?”江星礼回想面颊方才感受到的柔软,垂着眸思索。 …… “姑娘,先搁一搁画笔,来试一试衣裳。”李嬷嬷手里摆弄着嫩黄色的新衣。 “放那吧。”陆潺潺这幅秋意图已经画了好几日了,她名下的财产都是来自神医爹的,当初她用爹留下的银票,暗中吩咐李嬷嬷的三夫君购买了地皮庄子,然后开了书斋跟绸缎庄子,由李嬷嬷的三夫君跟两个儿子打理。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李嬷嬷一家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姑娘,您不能不当回事啊,这回长公主设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姑娘公子都会去,您的才情样貌样样不俗,该得好好准备一下。”李嬷嬷又将另一件青色的摆好。 “你随意些吧,我是个两不靠,最好是低调些。”她因为是陆王府挂名的大姑娘,这次宴会在被邀请之列,而拒绝长公主的邀请自然不是个理智的选择,所以还必须得去,但是同样的,陆王府压根不会管她,她的身份很尴尬。 “唉……”李嬷嬷顿时颓丧起来,嘆了口气,“好吧,姑娘自个决定。” 将最后一笔添上,陆潺潺搁了笔,“等画儿干了,让方叔拿去裱好,明日我们带上。” 回身瞧了一眼衣裳,“选那件青色的吧。” 她没兴趣跟女主对着干,更不喜欢被女主衬托成杂草。女主这次宴会是个重要的点,所以原文着重描写了她的穿着,她就是穿了件嫩黄的自己设计的羽毛裙,可谓是艷压群芳,文中清楚的描写了,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其他人都成了庸脂俗粉。 第二日天刚亮,李嬷嬷就起床收拾起来,头几天就特地吩咐丈夫弄了辆看着更豪华的马车回来,无论如何,该撑起的面子还是要的。 等陆潺潺一行人来了长公主府,凤锦蓉他们已经到了,李嬷嬷偷瞧了一眼,“好歹是一个府的,对外又要做出不曾苛待的模样赚名声,可连面子情也不做,走时叫也不叫一声,故意给姑娘没脸呢。” 想那二姑娘,不是说已经改过自新了吗,夸的上天了都,却连基本礼仪也不做。 “嬷嬷!”陆潺潺捏了一下她的手,“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只能一个人进去了。” “诶别!姑娘,您若是一个人进去,那我该坐立难安了,放心,我保证一句话也不说了。”李嬷嬷急了。 等她们随着人流进了桂苑,姑娘们三三两两的围了说话逗笑,公子们眼睛都不够用了,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女郎啊。 见她来了,旁的姑娘全都捂了嘴笑,所思所想一眼便知。 陆潺潺按了李嬷嬷的手,两人选了一处亭子坐下,安静等待长公主驾临。 这边几位女郎远远地看见凤锦蓉身边伴着高世子与曾小侯爷,眼神嘲讽,却也暗含了嫉妒。 “哎哟,瞧瞧这是谁啊,原来是陆二小姐!”安敏郡主带着身后的女郎们裊裊婷婷的走过来,口里咬重了那个二字。 以往的凤锦蓉最讨厌别人叫她这称唿,她明明是陆家唯一的女儿,可是偏生就是要多一个陆潺潺! 当然,现在的凤锦蓉虽然不在意这个,可是也绝对不会对安敏有任何好感,她面色冷漠,“见过安敏郡主。” 安敏戏嚯的笑着,目光看过她身边那两个男人,神色十分轻蔑,“啧啧,真是令人心疼啊,妹妹抢走了男人,今天这样的日子还缠缠绵绵,真是让本郡主同情呢。” 侧身回首,叫住已经起身的陆潺潺,“陆大小姐,你好辛苦,有的人,真是不要脸啊。” 陆潺潺刚刚一瞧见两边遇上了就心知不对,刚起身要走,就被安敏郡主给叫住了。 随着诸人目光望过来,陆潺潺心下嘆气,真是池鱼之殃啊。 凤锦蓉抿紧唇,她就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陆潺潺不可能会放过的,现在看来,她跟安敏是联合到一起了,亏她还以为,这个姐姐虽然白莲虚假了一点,但好歹也是真柔弱,不会与安敏这种人同流合污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潺潺直起身,带着李嬷嬷过来几步,翩然颔首,“见过郡主,高世子,小侯爷。” “陆姑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等跟你似乎也没有关系了,当日也是陆姑娘自己不介意,事到如今,是要出尔反尔?”高玉翎面上含笑,他就说,陆潺潺不可能不在意的。
第12页 “是我爱慕锦蓉,你若心有怨恨,尽管找我发泄,不要再与她为难了。”曾云轩微微皱眉,一手牵住凤锦蓉手腕,守护姿态十足。 高玉翎心里一突,看着凤锦蓉跟曾云轩对视的甜蜜目光,该死,又被他抢走了机会! 陆潺潺眯起了眸,啧……女主光环真是强大,两个男主不是号称何等厉害吗,怎么全跟弱智一样! 她转向安敏,轻轻一笑,“郡主,小女实在十分敬佩郡主,这世上,大概郡主这样肆意的女子,才会让有些自命不凡的男人们都惧怕不敢直面相对吧。” 安敏挑眉,其他人面色都沉下了,她打量了一下陆潺潺,这女子是个长年不出门的,前两年他们就有过一次接触,那时她虽瞧不起她的心计,可也承认她的聪慧,如今,不得不承认,她这句话虽然讽刺了所有人,包括她,可也取悦了她。 “你什么意思?”凤锦蓉神色冷漠。 “妹妹,姐姐虽说身子不好,可眼睛不瞎,两个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欺软怕硬的……唔,男人?”歪头,一副似有疑惑的模样,“虽我明白,郡主千金之躯,权威赫赫,傲视群雄,两位惧怕是应当的,冲着我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才明明是安敏找茬,这两个蠢东西,甚至包括凤锦蓉都只是指定了她,说他们不是看安敏郡主不好惹,她可不信,人啊,天生都是趋利避害的。 “不过,想为难我也没什么,只是你们两个男人,何必还要诬赖我的名声?既然已经跟你们断绝了关系,我好歹也是陆王府出来的,干脆利落还是要的,好马都不吃回头草,我也从未提起过二位什么,为何二位还要不断的提起我呢?我好端端的坐在那,你们非要过来说些莫名的话,还一副示威模样,又是为何?”陆潺潺眼眶微红,攥紧了李嬷嬷的手,嵴背拔直,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样。 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你不来惹我,我自然无视你,你自己送上门了,踩着我来秀你们的情比金坚,惹不起安敏,就暗搓搓指她故意设计,噁心谁呢这是! “咻!”凌空一只小红旗飞过来,落在了曾云轩脚下,跟着又是一只落在了高玉翎脚下。 众人一愣,安敏抚掌而笑,“竟是武战旗!好啊,到底是谁想要同时挑战咱们曾小侯爷与高世子啊?” 在她心里,高玉翎才不配做她哥哥,一个无能的东西! “江平洲,想要与小侯爷,世子爷,于此时此地,移步桂苑斗武台一战,早听闻二位武功高强,平洲心喜多时,不知,二位可敢应战?”少年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在陆潺潺身后渐行渐近。 诸人让开,陆潺潺回眸,便见他大步流星,直视前方神色更冷,随即稳稳站在她身后,竟然难得温柔,“抱歉,我来晚了。” 她很惊讶,一直看着他的侧颜,神色竟有些怔住了。 然而更惊讶的在后头,曾云轩跟高玉翎虽说更爱文,但是身为女主的男人,在武侠世界不可能不会武,只不过他们是前期朝堂线的栋樑,论武艺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并不出众罢了,只是江星礼都这样挑衅了,就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们也立刻就答应了。 “既如此,那光战也没意思,不如来个彩头。”江星礼掷地有声。 “谁输了,便站上第一楼楼顶,一边挥舞白旗,一边大喊自己的名字并加上废物蠢材,有眼无珠八字!可敢赌?”他眉目冷傲,看着对面两人全然蔑视,浑身都是碾压的气场。 “哗——”闻声而来的诸人一片譁然。 第7章 将军威武 武战旗,是南国一种挑战手段,分为文武两种,跟挑战书差不多意思。 被挑战者如果不接受也没什么,只是却会遭到他人嘲笑,更不要说现场还这么多女郎看着了。 凤锦蓉跟陆潺潺同时蹙起了眉,凤锦蓉是生气江星礼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是个小孩子,这么轻易就被白莲迷住了。 现在的江星礼还没长开,年纪稚嫩,凤锦蓉包括陆潺潺,其实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一个弟弟来看,还没到那份上。 至于陆潺潺,自然是担心了,她不是怀疑他的武功,毕竟江星礼跟那两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不一样,他是实打实死人堆里练出来的,她担心的是,对方可是女主派的!江星礼就是个早亡的炮灰,这种打脸女主的情况,怎么可能会发生! 从来都是绝地反攻,然后反打脸啊!江星礼这会儿赌约下的这么大,到时候万一真去了第一楼,颜面大损,身为将军,往后怎么服众? “别去,算了吧。”陆潺潺拉住他的手腕,小声道,“他们已经被我驳了脸面,没有必要。” 反正她自己也已经怼回去了,没必要让江星礼为她承受这些风险,“而且,你也知道我在陆王府的地位,你这样一来,可就得罪了三家势力,总要为你娘亲妹妹想想。” 江星礼看了看她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们女子就爱想太多,婆婆妈妈的。”他又皱眉,小小年纪跟个几十岁的大男子一样,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听劝就算了!”陆潺潺松开他的手腕。 “我是男人,你既然是我的未婚妻,我便要护着你!”他眼睛一瞪,“我不能打女人,但是你且看着,那两个有眼无珠的男人,我让他们满地找牙!以后再不敢来你面前耀武扬威!”
第13页 陆潺潺面上绷不住,唇角泄出一丝笑意,只听他继续道:“当然,我只不过是做了男人该做的事,绝不是为你出头,你不要想多了。” 喜色一定,陆潺潺咬牙,“那你边儿去,这里才不需要你。” “那不成!”他坚定反驳,“你是我的未婚妻,轮不到旁人来踩。” 少年眼眸桀骜,满身的意气风发,“他们都是旁人!” 陆潺潺眼眸轻闪,鼓了鼓脸,自言自语的嘀咕:“胡说八道,毛都没长齐呢。” 最终这事引来了长公主跟同行的皇帝,两人听完此事后也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这下,是想推也推不掉了。 “哈哈哈,好啊,英雄出少年!”皇帝目光看向江星礼,全然是满意的神色,“平洲这孩子,字还是朕给取的呢,如今,果然不负所望,有乃父之风!” 江星礼字平洲,乃是皇帝亲自取的,意指早日收回失去的石洲九地,同时也是对江家的一种盛宠表现。 当年老将军可是皇帝最信任的宠臣,无他,早年战乱时,襁褓中的皇帝跟太后等人躲在引仙观,后来是老将军父亲带人拼死突围,与陆老王爷一人手握一只重兵,将皇帝接回了皇宫。 后来皇帝渐渐长大,老将军比皇帝长了几岁,因为武艺高强,做了他的侍卫,两人一起读书受教,学武骑射,老将军忠心耿耿,为了皇帝出生入死多次,是坚定地保皇党,跟一手遮天的陆王比起来,可谓是泾渭分明。 后来老将军继承父亲遗志,成为了新一代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未娶,皇帝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他才成亲生子,结果刚收回了石洲三处城池,便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了,彼时江星礼刚十岁,江家一下子就败落了。 其后两年,江家孤儿寡母弱女,根本撑不起来,直到江星礼十二岁入营,凭着一股子狠劲和不俗的武艺,才再次让江家进入众人视线,皇帝也因此松了口气,一直有意培养他。 至于他会娶陆潺潺这个陆家女,皇帝则完全没放在心上,陆潺潺跟陆家的关系,大概也就是姓陆了。 对皇帝来说,就怕江星礼没胆子跟那三家刚,他要刚,他才高兴呢! 江星礼表面是糙汉,但并非真傻,父亲从小就告诉他,他们忠心于皇上,只要好好为皇上分忧,其他人,反而最忌讳讨好扎堆,一个不慎便是结党营私,因为上位者想让你死,哪怕你是圣人也没用,不想让你死,你得罪了全京城,他也有法子让你活。 “皇上说的是,本宫也有多年没见过平洲了,听闻他进了北大营,小小年纪,如此敢为,看来咱们南国又要有一员勐将了。”长公主顺势夸道。 陆潺潺挑眉,到这也算明白了,江星礼啊江星礼,算你厉害! “不过你们年轻人到底是好玩乐,竟然想出这种打赌来,行啊,今日朕跟长公主遇上了,就一起瞧瞧热闹。”皇帝笑呵呵的,看来是对江星礼很有信心。 “臣遵旨!”江星礼与高玉翎曾云轩弓身接旨。 现场气氛因为皇帝的到来,悄然增添了更多紧张和兴奋,凤锦蓉是担忧,陆潺潺是烦恼。 所有人随着皇帝来到了桂苑斗武台,陆潺潺拉住江星礼,指尖却被他护腕突出的棱痕给挂出了口子。 “嘶……”她拧眉。 江星礼皱眉,将她的手放进嘴里吮吸一下,还用舌头舔了舔,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纯粹下意识举动。 “你怎么这么嫩?真是一碰就碎。”他咕哝着。 “江星礼。”陆潺潺没理会他的嘀咕,“既然是比武,最忌辱人,你上台若是可以,便用最直接的方式,将他们送下台就是了,不必狠揍,好歹那也是侯府跟王府,在陛下面前,该有的风度不能丢。” 他眨眨眼,面上颇为自傲,“到底是我眼光高,他们都不行。” 陆潺潺直接就断定他会赢,这让他心情很好。 不过陆潺潺想的是另一回事,要报仇之后找机会套麻袋不好吗,在这种场合,如果人家来一个打倒又爬起,决不放弃、坚韧不屈的形象,反而衬的江星礼是大恶人了。 “还有,注意一下脚下,别踩中石子啊什么的。”对女主方的运气,陆潺潺是绝对有信心的。 裁判官上场,江星礼摘下自己腰间易碎的玉佩塞到陆潺潺手里,“给爷拿着。” 看着他大步流星的上台,陆潺潺握着触手生温的玉佩呆了呆,随即轻笑,“小孩子一个!还爷呢。” 垂眸看了看指尖隐约血色的伤口,将手帕缠住手指,看着那点血透过帕子,陆潺潺眸中平静,“回去还是依先前那样,烧了。” 李嬷嬷看了看那抹血色,“是,姑娘。” “既然是我一起下了挑战,那就两位一起上吧!”江星礼两手背后,锋芒毕露。 陆潺潺嘆了口气,到底年纪还小,少年气十足,桀骜锋利,虽然被磨练了两年,但在军营这种地方,提起战斗就让他热血,完全跟高玉翎之流不一样。 被他这样挑衅,无论是输了赢了,高玉翎跟曾云轩都没什么优势。 皇帝哈哈大笑着支持,两人面上难看,双双登台跟江星礼站在对立面。
第14页 僵持了半天,在凤锦蓉纠结担忧的表情里,曾云轩略略不甘退后了一步,站到了斗武台边缘。 这是他们做出的对应,不能真的两个打一个,一起上台后就由其中一人来迎战就好,显然,高玉翎更强势。 陆潺潺眉头紧皱,细细看了一遍台上,确定没有什么不妥。 高玉翎选了剑,江星礼却选了一柄短刀,两人不约而同的撞到了一起。 外行看热闹,陆潺潺只看见两人速度快的离奇,以及兵器的反光和火花,其他完全看不清楚。 很快,刀剑划出火光,江星礼一脚将高玉翎踹了出去,高玉翎险险的停在了台边,引起台下人一连串的惊唿。 旁边是江凤予惊喜的唿喊声,陆潺潺却并没有多高兴,无他,主角从来都是先失败被打,最终绝地反击的。 江星礼脚尖一点,短刀便斩了下来,高玉翎急忙抬剑挡住,面上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 “如果不行,你可以上。”侧首看向皱眉的曾云轩,江星礼神色平静。 转而又看向高玉翎,轻声道:“你们两个有眼无珠的蠢材,以后见到她,滚远点!” 台下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陆潺潺却急了,这特么不就是反派总死于话多呢嘛! “别说废话,踹下去!”她禁不住喊道。 一声刺破现场,大家的视线短暂的移过来,惊讶的不是有人说这话,而是说这话的人是她,平时柔弱温柔的陆大小姐。 江星礼拧了拧眉,虽然嘴巴上想要傲娇一番,但身体已经很诚实的将高玉翎一脚踹下了台! 手里的短刀灵活的甩动,江星礼直起了身,没有看狼狈的高玉翎一眼,浚黑的眸盯向曾云轩,面上冷漠至极,“你是认输,还是接着跟我打?” 第8章 县主 曾云轩左右为难,最终不甘不战而败,拱拱手道:“少将军方才已经经歷一场战斗,我若是再缠斗,怕是不太公平。” “你是认输的意思?”江星礼直截了当的问。 “非也,”曾云轩摇头,“不战而败不是丈夫所为,所以,云轩想了个两全其美之法,不知少将军可答应否?” 江星礼皱眉,“你有话就说行不行,废话怎么那么多。” 曾云轩仍然极有风度的模样,“你我在三招之内断胜负,如何?这样既不拖延时间,也不会对你太过不公。” “那就出招吧!”一声落下,江星礼已经在原地消失。 曾云轩迅速闪离原位,凌空跃向对面,后背一阵冰凉,他心下一惊,好快的速度! 腰身一转,抬手长剑格挡上去,“叮——”一声脆响,伴随着火花四溅。 凤锦蓉心都跳起来了,握紧了手不停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不要伤到云轩,若是能让江星礼落败更好,双方各有一人落败,到时他们便可以谁也不要履约,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江星礼忽的蹙眉,好端端的他的身体突然忽冷忽热起来,整个人都开始恍惚了。 嘴里感受到之前她指尖血液的腥气,不知何处来的一股暖流涌动周身压制了这股突然而来的不适,不行,他的身体好像突然就出问题了,要速战速决。 只是更神奇的事发生了,原本好好地短刀,竟然突然就断成了几截! 因为两人一直使力相抵,这样一来江星礼剎不住,整个人脖颈就直直冲向了剑刃! 这变故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陆潺潺瞳眸骤缩,瞬间攥紧了李嬷嬷的手。 猩红飞溅,是江星礼飞快抓住了剑身,手掌几乎被割裂,曾云轩脸上都溅了好几滴,他神色一下呆住。 江星礼咬牙,抓紧剑身,反手比到了他脖子上,沉沉道:“你输了。” 陆潺潺心还吊着,皇帝已经反应过来,拍着手大笑,“好啊,好啊!不错,都不错。” 满场开始跟着皇帝拍手说好,江凤予早就冲过去了,陆潺潺缓缓松了握紧李嬷嬷的手,气息平静下来,“嬷嬷,把这个给他送过去吧。” 她怎么也是神医之后,血液又不一般,调些独家药膏都是平常事,加上她在陆家生活,身上随时都带了些伤药,如今就把自己那瓶药递了出去。 李嬷嬷颔首接了药,陆潺潺退出了人群,坐到了宴会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的宴会她跟江星礼就没怎么接触了,大喜的皇帝不仅又升了江星礼的官,同时在接下来凤锦蓉的才艺展示后,又给了对方第一才女的封号,外加许多赏赐。 陆潺潺一直含着笑,皇帝很聪明,江星礼在他的支持下扫了三家的面子,但是一个才女虚名,又成功安抚了陆王府,至于曾家高家,不过是陆王府的喽啰而已。 等坐上马车后,李嬷嬷回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小将军,掀了帘子陪坐进来,面上笑道:“姑娘,少将军嘴上不说,可心里啊,惦记着您呢!” “噗——”一口血终究压制不住,喷在了内袖上。 李嬷嬷神色大变,“姑娘!” 抬手,“嘘。” “我没事,回吧。”席上她一直忍着,御前失仪不是小事,又在长公主府,她要是给人添了晦气,搅合了宴会,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就算她不在意,可她身边还有李嬷嬷他们。
第15页 今天打了女主的脸,这口血她心里有数。 擦干了血迹,她唿了口气,“行了,回去把爹留下的药方,再抓两剂制成丸子吃些日子,不必请大夫了。” 见她面色都开始恢復红润,李嬷嬷才稍放下心,“姑娘这身子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么些年不见好,可那么多大夫都看了,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老天何苦这样。” 外边喧譁阵阵,陆潺潺靠在马车壁上,转了话题,“外边闹什么呢?” 李嬷嬷掀了帘子去看,听了一阵才回身道:“姑娘,好事!” “是世子爷跟小侯爷去履行约定了!大傢伙全去看热闹去了。” 陆潺潺动了动眸子,她又不是善人,唇角轻勾,“赵叔,咱们绕道从第一楼那边走,嬷嬷顺带给我买点药。” “诶,行!”于是一行人欢欢喜喜的看热闹去了。 “……高玉翎。” “曾云轩。” 楼下聚了一大堆人,全都仰着头看,见两人喊了名字就不动了,国公府的少爷哈哈大笑,“继续啊,不还有八个字嘛!哈哈哈,你们要是反悔了也行,反正全京城都知道你们输了赌约,女郎们都知道小侯爷跟世子爷是废物蠢材,有眼无珠哦!” 国公跟陆王是多年的政敌老冤家,分为文武两派,两派子嗣关系自然也算不上好,看见他俩吃瘪,大家乐的看热闹。 陆潺潺没看见江星礼,拧了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她一样受影响。 “嬷嬷,去抓药吧,等会儿回府还有一场大戏呢。”玉天香早看她这个耻辱不顺眼了,今日这事,估计她不会放过的。 只是万没想到的是,刚进了府踏进院门,陆潺潺还没弯下身子给守株待兔的玉天香夫妇众人行礼呢,圣旨紧跟着就到了。 陆王府所有人跪地迎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氏潺潺温柔婉约,德行倍佳……特此封为县主,赐号昭玉。钦此。” 所有人包括陆潺潺都惊讶在当场,她记得原文没这段啊,暂时压了疑惑,谢恩接旨后,方同心领神会的上前给了好处。 玉天香笑的难看,偏生整个陆王府什么也不能说,陆潺潺是玉天香生的,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她就是陆王名下的女儿,皇上这样是抬举陆府,他们要笑着接受才行。 对外,皇上对陆王府可是很不错了,一天之内赏了两位女儿呢。 不能好好教训陆潺潺一顿,玉天香只能带着人黑着脸走了,恭喜都不想说一声,陆潺潺也不在意。 她歪在榻上捏着圣旨瞧,李嬷嬷端着制好的药丸进来,笑呵呵的,“姑娘,快来先吃两粒。” “嬷嬷,待会儿让方叔跑一趟将军府,送些绸缎首饰胭脂,挑上等的,只说我这个未来媳妇给将军夫人和小姐送的问安礼。” 这个世界虽然只有大君才能称作娶了女子进府,且财产基本都是女子做主了,后来的都叫嫁。但是订了婚的,每年男子会给女子送节礼,女子会给男方家中的女眷们送问安礼。 曾经三家婚约都在时,双方礼节是都做到的,只不过大家都一样,谁也不偏颇,平常而已,现如今却不行了。 “姑娘,今年的问安礼,不是早就送了吗?”李嬷嬷端了水过来。 “我这县主,怕是他帮了忙,即便不是,也与他有莫大关系,从今往后,有这个身份在,也算是我多了保护符了。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一番,只是话不能明面上说,你只管送去,他们会明白的。” 李嬷嬷点头,“真好,看看小将军,到底是将门出来的,小小年纪如此出息,先前我啊,还真是走眼了!” “姑娘,将军府派了人来送礼,说是恭贺姑娘封了县主。”方同在门外道。 陆潺潺与李嬷嬷相视一笑,果然是他!将军府到这的路程来算,圣旨还没到呢他就知道她封了县主了。 “那正好,让方叔跟着走一趟送礼去。”陆潺潺吃了药,心情也好。 她封了县主这一遭不算正面打女主脸,也没有影响剧情,所以没有吐血的徵兆,陆潺潺松了口气。 “嬷嬷,等方叔送礼回来,喊上赵叔,你们这就收拾东西,城西的宅子早就准备好了,咱们搬出去,就说要去县主府!”她早不想待在陆家了,但陆王丢不起这个人,愣是不允许她自立,她没有大君,陆王不同意,她就不能离开,这回他可没理由阻止了。 “这么快?”李嬷嬷一愣。 “越快越好,皇上会更满意的。”朝堂上庆国公跟陆王争斗不休,陆王这些年越发强大,看来皇上是打算培养江星礼这一支做自己人了,毕竟不管哪一派,都不是保皇派。 她这样的两不靠,是江星礼妻子的最好人选,其他女郎身后势力错综复杂,反而不能让他放心,而两位皇女年纪都太大,三夫四侍的娶了不少,不可能联姻了。 到如今这地步了,再装煳涂可就不好了,她已经跟江星礼在一条线上,皇上也直接就给了面子跟地位,那么,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她越快跟陆家脱离,对自己和身边人就越有利。 黑夜。 有影子无声无息的进了陆家某一处偏僻小院,此人轻功之妙,竟是陆王府高手如云也无人发现。
第16页 陆潺潺就着烛光在翻看爹爹留下来的古老书籍,时不时咳嗽两声,房中十分寂静。 来人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竟是连火苗也未曾波动。 “有客驾临,那便请坐,让客人站着,不是待客之道。”陆潺潺淡淡翻了一页,轻声道。 来人眯眸,眼中迸发出兴趣,一撩下摆坐在了桌旁,伸手就直接的夺过了陆潺潺手中的书籍,迅速翻看了起来。 “客人太过无礼了。”陆潺潺拿过工具拨了拨灯花,面上不见怒色。 陈无安嘻嘻一笑,“你我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了,何必还讲究那些客套,美人儿这样无情,真让哥哥伤心。” 这人便是江湖中出画册的那人了,江湖人称神仙手,据说他是个颜控,只画美的事物,听闻哪里有美人,千山万水也要去瞧上一眼,同样的,他长的玉树临风,一身轻功出神入化,不知虏获了多少女郎芳心,却是个浪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年前的礼看来你还没吃够。”陆潺潺却是冷笑一声,对这种大半夜随随便便就进人家屋子的人,她才没有好心气。 回想一年前被她下了贪食之毒,结果自己整整三个月都暴饮暴食,一顿能干掉五笼包子,这还是他死死克制的结果,三个月后,看着自己俊帅的脸蛋挺拔的身材成了圆润的模样,陈无安这个颜控几近崩溃,从此对她有了阴影。 “别别别!姑奶奶饶命!”再不敢胡言乱语,陈无安急忙讨饶,“我这次来是真有要事相求!” 第9章 邪魔武功 江星礼端坐在寒玉床上,整个人面色苍白,江母神色阴沉的站在一旁,“我说过多少次,不准你用九转寒功!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江家就剩下你跟凤予,凤儿才十二岁,到如今一门亲事也无,你这兄长若是没了,让我们母女怎么活?” 他努力平息了胸中涌动的气血,神色黯然,“娘,我没有想用,是比武时莫名其妙就波动了,我也很奇怪。” 九转寒功乃是江湖中最上等的心法,分为九重,本为魔教创始人尸魔所创,据说这功法最初是要在死人堆里练的,吸收尸气死气怨气煞气来练,内力一日千里也不为过,练至一重时已经能与江湖中十年内力的人相比,后面更是呈倍数增长。 不仅如此,九转寒功可以自行平息体内的阴阳转动,如同轮迴,可以让人的生命力增强无数倍,而每多练一重,也如同死了一回,到后面就会身体白日如尸体般冰凉,夜间却又热烈如火,据说只有到第九重,才会返璞归真,反而正常。 但它也是邪魔功法,每一重代表人的一种感情,对应生一心魔,邪念自生,阴气浓郁,心智不坚定者前三重就会走火入魔成为邪恶的俘虏。原本尸魔还出了宁神心法,专门克制邪气,配合练事半功倍,结果宁神心法在尸魔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因此每一代九转寒功的主人都会将它改良,但是随着改良,功法的功效也会改变,根本不能称之为高深功法了,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到后来,除了当年的尸魔,没有一个人将这功法练到第九重,连第六重的都没有,而练了这功法的,无一例外,最终全都受不了被支配的自己,尽皆疯魔而死,渐渐地,真正的九转寒功也就失传了,江湖中早就几十年不曾听闻了。 江母本是上一任魔教教主的女儿,魔教权力变动,她被迫逃亡,武功尽废,遇上了当年的老将军,两人相爱之后,她决心抛弃过去,只做一个普通的妇人。 可是因为她身体有损,江星礼出生时便病恹恹的,几次大病险些性命不保,偏偏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为了让儿子健康成长,最终,她将父亲悄悄告诉她的九转寒功心法教给了他。 江星礼不负众望,被江母带到了乱葬岗,自行摸索也很快练到了一重,恢復了基本健康。 至此后,江母便严厉杜绝他继续练功,直到十岁那年老将军战死,江星礼又开始了偷偷练功,并在十二岁入了军营,从此如鱼得水。 他的功力在特殊环境下增长的飞快,随之而来的心魔也让他吃足了苦头,在第五重时的亲情对应的灭亲之欲,让江母甚至都被发狂的他割了一刀在手臂。 他这才知道了后果有多严重,那次走火入魔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过九转寒功,练起了别的功法用来克制封印它,只是因此体内时常被两种功法气息冲撞,时不时就有内伤,又因为九转寒功的存在,他又不觉得多痛苦,长年累月下来,积攒了不少暗伤。 今天纯属意外,九转寒功突然冲撞,他一瞬间再次受伤,加上那么多暗伤同时发作,险些撑不下去。 好在那会儿不知道他无意中吃过什么,竟然平息了大半暗伤,不然今日真是危险。 这会儿身体滚烫如火,只能一晚上就睡在寒床上了。 难怪那么多人止步第六重,第五重灭亲,第六重噬爱,这世上,又有谁接受得了亲人被自己亲手所杀,跟着就是爱人被自己吞食呢,那样的,又怎么能称为人,且那时候,人还会有爱吗? …… “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五岁便离开我爹,他的医术如此深奥,我本也没机会学到什么,我爹教我的,都是些基本毒术罢了,你说的回灵神丹,我根本就不知道。”陆潺潺听完来意,直截了当的拒绝。
第17页 陈无安眉头紧拧,不信的盯着她,“这怎么可能,你是代华神医唯一的子嗣,回灵神丹乃是医神一脉的独家传承,从来只传给后代,他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传承断绝?” 陆潺潺抿唇,“那你就去找我爹问吧,当年他随意就能将五岁的我送到陆王府,且不说那时年幼的我到底能学到什么,此举也可见他无谓,根本不在意你们拿我怎样,而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当然是不一样的,陆潺潺并非真的五岁孩童,而且她投胎而来,继承了神医血脉,天生对待药物有一种极其敏锐的天赋,那时因为中毒,她每日都很难受,不常说话,只是蹲在代华的药屋默默看书上画的药材。 代华自然也不会多想,神医血脉对药材敏锐很正常,而喜爱书籍,默默看着他求教学只会让他更高兴,并觉得她天资聪颖。 只是后来……陆潺潺看着手上的这本古籍,这是一套书,代华留给她的,只是基础的讲解人体奇经八脉,虽然市面上少有卖品,但是基本学医的都有类似一本,并无稀奇。 陈无安和之前来的很多江湖人士都偷偷翻过,从来没发现什么不妥,只有陆潺潺知道,这书要解密后才能看,这一套书就是神医传承,上面记载了八味奇方。 不过……同样没有回灵神丹的制作方法。 陈无安嘆气,“还有两个月就是武林大会,武林盟主萧文远之子,最有希望的下一任武林盟主萧静安,日前追杀魔教余孽之时,中了魔教奇毒三月眠,此毒江湖人都知道,无药可解!除非医神一脉的独门秘药回灵神丹起死回生,否则……” 他面上十分沉重,“静安兄乃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二人本是生死之交,此次他生命垂危,我岂能坐视不理?” “陆姑娘,过往无安对你有不敬之处,还望陆姑娘海涵,勿要与我这样的江湖草莽计较,只是人命关天,静安是个有情有义的少侠,如今还不到二十,如此年轻若丧了命,他年迈父母与下面弟妹,只怕是一生都痛苦啊。” 陆潺潺眉目轻动,魔教这么快就显露痕迹了,萧静安……女主后宫萧翊安的兄长。 她记得,原文中萧静安并没有中毒而死,之所以中毒,乃是魔教现任教主的女儿曲柳眉看上了他,故意下毒逼他就范,那女子身边掳掠了不少漂亮男子,其中就有萧静安的表弟,才十三岁的少年,因为满门被魔教所杀,所以寄养在萧家。 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是武林第一美男子,他自然对魔教没好脸,抵死不从,还想反杀她,曲柳眉厌了,便将他杀了扔回了萧家。萧静安发誓报仇,这才一路追杀她,结果反被她算计了。 过不了两个月女主就会因为惊人的商业天赋和作为,被首富独子段随风看上,但她那时女扮男装,对方甚至还因此对自己性向生了苦恼。 女主跟着段随风一起去往江南合作产业,顺道游玩,却无意间暴露了自小携带的玉坠,那坠子里封存的,便是这世上已知的仅剩的回灵神丹之一。 总之,萧翊安为了救兄长,不惜奉上千金,跪地相求,并答应会做到三件事,这才从江湖神秘人百晓生那里知道,代华神医从前与一女子相爱,赠予对方一粒回灵神丹作为聘礼,却不想这女子最终负了他,且早有夫君多人,之后,据说女子将这粒神药给了自己最珍爱的女儿。 至此,萧翊安跟凤锦蓉这条线就搭上了,后来凤锦蓉被他抢走了药,救了快死的萧静安,只可惜即便如此,萧静安也因为中毒太久,武功尽废,且再也恢復不了了,萧静安最终自杀身亡,由此埋下了与魔教的仇恨伏笔。 因为抢了凤锦蓉的东西,萧翊安自愿跟随她做暂时的保镖,跟着互生情愫,两人算是欢喜冤家。 “三月眠……”陆潺潺轻道了一声,“听闻此毒不仅折磨身,也折磨心,极其厉害。” 中了三月眠,武功越高毒也随之越厉害,白日时刻保持清醒,但身体犹如钢刀刮肉,又如百蚁钻心,夜间却会安然入睡,在睡梦中受尽百般折磨却清醒不得。 一般来说,中了这毒的人,不出一个月就被折磨疯了,想想萧静安可是一直坚持到了最后时刻,结果好不容易解了毒,自己却又从天之骄子沦为废人,弟弟也取代自己成为了新的武林盟主,陆潺潺能理解他极端的选择。 “正是,在下思来想去,江湖新任神医安无修本也是代华神医的弟子,可是……他也束手无策,无安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来陆姑娘这找找希望。”陈无安再没了嬉皮笑脸的心思。 指尖敲击着书皮,陆潺潺突然翘了翘唇,“这样吧,我虽然没有回灵神丹,但是……倒也的确有个法子,至少能让萧少侠不会痛苦,延缓毒素。” “那可太好了!”别人不知道陆潺潺的本事,但陈无安偷偷观察画她不少回,他是个极聪明的,知道陆潺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弱不堪。 只是他有一回中毒不知,是陆潺潺救了他,他这才没有多管闲事,反而还为她遮掩了一二,如果不是萧静安危在旦夕,他也不会跑到这来。 见陆潺潺神色未变,陈无安顿了顿,尴尬的笑了笑,“好吧,那你说,有什么条件?”
第18页 “我的法子有大概率会在两个月之内让萧少侠解毒,但并不确定,你们还是不要放弃寻找回灵神丹。”陆潺潺交代着。 “这是自然的。”陈无安道。 “条件自然是有的,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这些年来,因为爹爹的原因,武林中不少人都来翻翻找找,包括陈公子你,都对所谓神医传承很感兴趣。”陆潺潺不紧不慢的道。 陈无安面上微微尴尬,听她继续道:“要我救他也行,有几个条件。” 第10章 神医之后 “一,我若是救了萧家长子,岂不是得罪了魔教,且武林中有些人,恐会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不管有没有神医传承,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点你且放心,我既然来,自然是有了准备的,萧家乃是武林世家,世代都是盟主,威望甚高,他们下了令,武林中少有人敢得罪你的,而且,代华神医当年行走江湖,与人为善,结下不少善缘,咱们江湖侠士,最讲究知恩图报,到时候保护你的多的是。再说魔教,不管有没有你,我正道武林都与他们不共戴天,若是他们敢来,自然叫他们有去无回。” “这些我不听,我只要一点,若是萧静安得救,你与他,都要做我的护卫,三年为限,且对我言听计从!”陆潺潺并不在意他的侃侃而谈。 陈无安顿住,陆潺潺自己都说了只是大概率,如果最终萧静安还是死了,那他岂不是白亏了三年? “放心吧,如果萧静安死了,我反而就没那么麻烦了,也就不需要你了。”陆潺潺摇头激将。 “好!”陈无安咬牙答应下来,反正陆潺潺是个美人。 “第二,不管萧静安有没有被我救下来,萧家包括你,都要帮我寻找我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潺潺眯眸,当年代华离开实在是太匆忙蹊跷了,这么多年都了无音讯,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没问题。”这个陈无安就轻松了一些。 “第三,我听说,萧家封存了魔教邪功,九转寒功心法,我要借阅。” ……满室寂静,陈无安焦躁起来,“不行,你换一个!” “就这三个条件,你可以慢慢考虑,跟萧家商量也好。不过我要提醒一下,三月眠中毒若超过一月,毒素入心,就算解毒,那人的身体也已经被掏空了,天之骄子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陆潺潺十分冷静,并不动容。 陈无安没想到她冷漠至此,哪里像个娇弱大小姐,一般的女子听见这样的事,不是义愤填膺同情可怜,也不该这样心硬如冰吧,还能这么冷静的谈条件。 等陈无安走了,陆潺潺起身到箱笼边,将古籍放进去,箱笼里的东西看似原模原样,但是,代华留下的那只三色灵芝匣子上有隐约可见的蓝色。 爹说过,魔教中人因为生活环境和平时接触所练功法,身上自带了特殊的味道,只要跟冥烟粉碰上,就会使它变蓝。 她这里已经有魔教的人来了,而李嬷嬷他们一无所知,不管是为了身边的人还是她自己,她都不能再沉寂下去了。 这么多年魔教都不来,可偏偏现在找到了她这个只有不到千字戏份的炮灰身上,她心里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惕。 九转寒功,据说有逆天神效,她从小医药天赋惊人,但是武学上筋脉全堵,没有一丝一毫学武的希望。 当年代华也曾经到处找过九转寒功心法,他也的确得到了,只是宁神心法不知所踪,他最终还是选择毁掉了这邪魔之功,并未让陆潺潺沾手。 合上箱笼,陆潺潺垂眸,神医老爹啊,江湖中人不知,可是你曾说过,医神一脉的祖师,乃是尸魔的爱妻,医神一脉跟魔教,本是一家。 很多外人不知的秘密,她心里都有数。 这世界女子出生率本就极低,医神一脉更是,几百年一只独苗传下来,一个女儿也无,到她这,却打破了规律。 所以,她必须做好准备,武林盟主是一步好棋,无论是地位还是私仇,跟魔教都不共戴天。这不仅仅是一本小说世界,这已经成为她生活的地方,她不能让魔教找上门来而毫无还手之力。 …… “姑娘。”李嬷嬷端着药丸进门,将一封信递过来,“林哥传话来,说是二姑娘做衣裳生意,看上了咱们绸缎庄,亲自上门跟他谈话,想要合作,听林哥的意思,二姑娘的想法不错,是个能挣钱的,只是想法有些大胆,让我问问姑娘。” 陆潺潺唇瓣苍白,手里的鱼食从窗口扔出去,眼见那些锦鲤争抢,“林叔我是相信的,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应了吧。” “不过……”绵软软的嗓音一转,“她如今也将起步,想来没多少人信她。” 女主事业开头,为了显示后面的惊艷,前面自然要压一压,陆潺潺弯了弯唇,接过信纸拆开粗粗看了,“让林叔先拨给她一批布料,腾半间门面给她,顺着她的要求来,另支给她三千两银子,按正规利息算,布料就说不算银子,只是看中她的才能,赌一把入股,那三千两,等她有了再还。” 李嬷嬷摸不着头脑,“姑娘这是几个意思?” “等着瞧吧,我那妹妹不一般,咱们也借一借东风,赚两个银子罢了。”陆潺潺将信纸递上了旁边的火光。
第19页 根据她的安排,救萧静安她是另有打算,但是也不能断了萧翊安跟凤锦蓉的线,不然恐怕得去掉半条命了。 这边嘛,以凤锦蓉如今的情况,很快段随风会被她的想法吸引,玉天香等人的反对就不算什么了,到那时,她的商业线就会开启了。 陆潺潺此举,一是借着帮她的同时打响自己绸缎庄的名气,二来以后绸缎庄跟她入了股,她那些衣裳的布料自然有绸缎庄包了,有钱不赚王八蛋,还能得一份人情。 至于三千两嘛,不多不少,凤锦蓉之前被罚扣了月例,原身又是个月光族,皇上赏的都是首饰珍宝一类的,她不可能拿去换钱,玉天香等人也不支持,陆潺潺才暗中支持她一把,但三千两也不算多,并不会阻止段随风的帮助。 “姑娘,我见你面色更白了些,要不还是请个大夫吧?”李嬷嬷道。 “不必了,早起吃了风罢了,无碍。”这些年,请那么多大夫,不过是做戏给别人看罢了,本无什么用。 “不过近日病体初愈,是该出门好好散散心了。”她轻声道,“嬷嬷,把县主府收拾好了,让方叔准备一下,咱们下江南那边去玩玩。” 李嬷嬷愣了愣,却并未反驳,姑娘自小就有主意,“好,我这就去办。” 指尖在袖子下摸了摸脉,微微嘆气,这么些年爹留下的毒都快吃光了,近期赶上女主到来,她吐血比以往更多,一般的毒哪里有用,奇毒少见,好在有个萧静安出现了。 她的身体这些年来不过是看着破败,其实还算康健,但女主出现后,剧情推动下 ,她是真的病身子了。 跟原文不同的是,原陆潺潺不是她这样的胎穿者,普通的孩童,并没有成人的思维,所以相应的,代华也没有教她什么,宁愿她成为一个身体有点弱的普通人。 吐了口气,虽然她自己也能制毒,只是奇毒制成需要的东西也极其珍贵少见,惊动旁人恐怕不好。 “你的脸白的像鬼,还说自己大病初癒,为了玩不要性命了吗?”窗外传来少年喑哑的声音。 陆潺潺偏头去看,他身姿挺拔站在阁楼外,双脚虚虚立在梨树枝上,端的好轻功。 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羡慕,“真神奇啊,轻功竟然真能身轻如燕的飞起来……” 这在现代人眼里简直不可思议,直到今天,她也觉得无法理解。 江星礼挑眉,面上不甘不愿的,“看在你如此渴望的份上,我且勉强带你一程吧。” 说完伸出手来,自窗外到她面前,“走,带你飞!” 这话实在诱惑,陆潺潺眼眸染上晶亮,将指尖搭在他的掌心,那股熟悉的暖流再次涌进了身体,他大掌微微使力,陆潺潺便看见自己的视线不断拔高,脚尖也自然离地而起,整个人跟着他飘出了窗户。 他立在树梢上,一手稳稳的撑着她在一边虚空立定,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脚下,她欢喜的像孩童,“我真的在飞啊……” “没见识,飞有何了不起,你这样养在深闺的女子,未曾见过快意江湖,武林豪气,不知这世上除了轻功,还有烈焰寒冰的掌法,可发出火焰与冰霜,有□□步法,一人如同几人,亦有虎啸拳,练到高深处,能瞧见虎威听见虎啸,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江星礼仰起头,越说越兴奋。 以往他觉得习武对他而言太过简单枯燥,可看她这样惊奇的样子,他又心痒的很,觉得自己知道的还不够。 “唔……如此说来,此次江南之行我就更要去了。”陆潺潺轻笑。 江星礼一愣,“江南那边多阴雨,你莫要玩笑。” “这几日去正好,天气晴好,不冷不热。”陆潺潺不予多说,“走走走,带我在京城飞一圈。” 他抿着嘴,带着她飞出了宅子,在京城上空掠过,足尖时不时一点,便已经在七八丈之外,陆潺潺颇为感嘆,“若是你们去参加运动会,那可真是吓死个人。” “什么?”江星礼一手在前为她撑起了防护,以免她被风吹到。 她摇了摇头,他又自顾自说了起来,“既然你要去江南,那与我一道吧,正好我有公务要过去。” 公务?莫非是武林大会?这可是武侠世界,皇权应该不太会放心那些江湖高手。 “有少将军一路护送,自然再好不过。”她只轻笑应了,又转过话题。 “少将军是否身体不适?为何手掌冷若寒冰?”之前他们少有接触,他的体温虽低,却不像今日这样冰凉。 江星礼神色愣了一瞬,眸中有些懊恼,“冰着你了?” 都怪他一时忘形,自己不觉得冷,却未曾顾忌她身体娇弱。 陆潺潺拧眉,她能看普通脉象,可是要是涉及到内功之类的,她实在搞不懂这个。 “少将军是否因着那日比武,导致内息不稳?”女主光环真这么流弊? “只是常年征战,积攒了些许暗伤,那日復发罢了,已经无碍了。”江星礼带她落在第一楼楼顶俯瞰大地,“你不用管这些。” 蹙眉,她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第11章 凤锦蓉作诗 直到在下江南的码头遇见同往的凤锦蓉,陆潺潺才想起这一茬来。
第20页 已经过了整十日,陈无安跟萧家最终还是答应了借阅九转寒功,但是前提是她能救回萧静安,且绝不练邪功,否则免谈。 而陈无安这方却觉得这前提还行,毕竟他知道,陆潺潺是个天生的武学白痴。 于是江少将军原本高高兴兴的模样,见了陆潺潺身边除了嬷嬷下人,还带了个俊帅武功高的男人,顿时脸就拉下来了。 他神色十分复杂,目光来来回回在陈无安身上打转,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上船时正碰上凤锦蓉女扮男装过来,她见了陆潺潺面上惊讶,两人不约而同的都装作各不相识。 凤锦蓉下意识要踏上船板,被段随风扯了一下,低声道:“冯兄且慢,按照规矩,理应先让女眷。” 呵呵,尴尬一笑,凤锦蓉让到一边,“小姐请。” 陆潺潺颔首,“多谢。” 这船是段家的生意之一,难怪会遇见。 之后一路水路通畅,段家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望,还长年与宏远镖局合作,因此倒也没有什么小毛贼敢来。 但陆潺潺心知,有女主在的地方,自然没多少太平。 先前她未有意识,这会儿却想起来,原文中江星礼也去过武林大会,不过他除了看看武林人士,还有一事便是查探太傅陈大人一门的灭门惨案。 而这,也是女主跟江星礼和其他男主产生瓜葛的一步,进而因为才华出众,在行动中有了巨大贡献,被江星礼上报了皇上,然后女主几乎同时在江湖和皇家拥有了极好的名声。 当然,通常这种文里,女主的身份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侧夫之女,她的身世更加离奇并且还多半是皇亲国戚。 凤锦蓉的父亲凤傲,真实身份是邻国北国的前朝太子,幼年时,北国前政权□□,大将军在即将被砍头时造.反,全国百姓支持,推翻了北国前政权,凤傲一路逃了出来,流浪江湖,但从未忘记过家国。 及至后来凤傲苦熬多年,才成为天下楼的堂主之一,最终却堕入了情爱,在南国做了玉天香的侧夫。 当然,可以想见,后面自然就是女主的又一事业剧情线了,不过凤锦蓉本质没有那么高的野心,她也知道一个国家歷经内乱平息不容易,更明白如今北国皇帝是个明君,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要推翻北国现任皇权的意思。 “陈?”陆潺潺轻念了一句,指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陈公子,你可知道之前被灭门的陈太傅一家,是怎么回事?”她转而问守在门外的陈无安。 他推门进来,目色沉沉,“你也听说了?” “怎么?” “我与陈家本是远亲,论起来得称陈太傅一声二爷,陈太傅告老还乡,却不想不过半月,竟被人灭了满门,那些魔教妖人行事狠辣,静安与我赶去晚了一步,只救下陈老太爷的孙子陈明玉,原还以为能为陈家留一点血脉,谁曾想,那妖女竟是赶尽杀绝,明玉也惨遭毒手,静安追杀她时反中了毒。”陈无安咬牙切齿。 世界还真小,转了一圈大家都是亲戚……不愧是武侠世界,时常都有灭人满门,“小女子听闻,陈太傅一生为官清廉,早年任县太爷的时候就十分公正廉明,手下从无冤假错案,饥荒之年不顾上头施压开仓放粮给百姓,一件衣裳穿了快十年仍捨不得丢,这样的人,没理由得罪魔教吧。” 武林和朝堂,还是距离很远的。 陈无安眼眶一红,“是那些魔教妖人野心勃勃,妄想一统武林!” “据说十年前,老太爷曾经亲自带人剿匪,却不想在山中发现了尸魔宝藏。”陈无安嘆气。 陆潺潺指尖一顿,嗯?宝藏?她的记忆里没有这部分剧情,心里叫遭,也不知道这部分是不是原文剧情,当初她只看了前半部分,没看后半部分啊! 脑子里回想着,原文中间部分魔教教主那大boss已经跳出来几回了,只是一直没露出真面目,估计这文前面经歷了朝堂情感后,后面就是针对武林正邪对抗了,她看过简介剧情,知道魔教教主最后是跟女主对打的时候,倒霉催的眼睛进沙子被女主给杀了,这死法真是让人能吐槽一百遍。 “宝藏?”她不动声色,“按照老太爷的性情,即便是金山银山,他也会选择上报朝廷吧。” 陈无安点头,“正是,老爷子第一时间将宝藏献了出去,自己当真是分文未动,皇上下来的金银赏赐,也被他赠给了穷苦百姓。” “如果被魔教盯上了,必定不仅仅是因为尸魔宝藏被徵用吧?”武林中人,除了金银钱财,更在意的却是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更何况那还是尸魔的遗产。 “陆姑娘果然聪明,尸魔当年纵横武林,从无敌手,乃是凭藉两样。其一便是魔功九转寒功,尸魔乃是古今唯一的九重高手,其二便是神兵无刃刀,以及至宝清心铃。”陈无安说起这些眼睛都亮了。 “魔教原本一直是莫家人做主,可是多年前魔教左护法叛变,杀了教主上位,教主之女不知所踪,从此也就无人知道九转寒功所在,更遑论无刃刀与清心铃了。” “原本魔教教主每一任都修炼九转寒功,只可惜这功法太过邪门,到上任教主时,据说上上任教主冲击第六重之时发狂,将爱妻烹煮了,回神时痛不欲生,当场自裁追随而去,上任教主对外说父亲并未教授功法,也就是从那时,功法失传有此一说,上任教主没有练过九转寒功,魔教高手如云,武功无法服众,这才……”
第21页 陆潺潺敛眉,“看来魔教将希望放在了老爷子身上,没有九转寒功,魔教被正道打压势必衰微,再加上人天性追求至高武学,他们找不到可能知道寒功的教主女儿,就认为老爷子或许会私藏也或者看过什么,这才用了极端手段。” 陈无安一掌拍在桌上,“那些个畜生,进不去皇宫,就把目光对准了老爷子,找不到宝物,竟然下此杀手!我不杀魔教,誓不为人!” 陆潺潺挑眉,“陈公子也认为,当年找出了秘籍宝物?” 陈无安犹豫,“那里乃是尸魔生前隐居之地,死后埋葬于此,尸魔乃是个武痴,不可能不将秘籍武器随身陪葬啊。只是老爷子清风朗月,哪里会是私藏的人,指不定是入了皇宫宝库了。” 点了点头,陆潺潺不再多说,陈无安的思维大概是这个世界习武之人的通俗想法吧。 “姑娘,少将军唤您出去饮茶坐坐。”李嬷嬷到了门口喊。 陆潺潺起身,跟陈无安出了舱房,外边阳光普照,确实是好天气。 此时河面宽广,远处靠近岸边的地方,一熘儿的荷叶田田,十分美丽,凤锦蓉与段随风等人站在甲板处谈笑风生。 她上了楼,江星礼布置了点心茶水,刚看见她才有了笑模样,转而瞧见身后紧随而来的陈无安,那脸又落下了。 抿了口茶,“怎么想起找我喝茶了?” “走时带的茶叶,怕生了潮,便赶紧喝,喝不完才叫你来的。”江星礼面色黑沉沉的强行解释。 陆潺潺已经见怪不怪了,“又是谁惹了你?将军大人怎么成日里就会生气使性儿?” 唰,他勐地跳起来站到细细的栏杆上,耳朵可疑的红起来,“胡说八道!谁生气使性儿?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如此?” 她咯咯直笑,李嬷嬷也低着头拿帕子掩了嘴,陈无安啧啧摇头,小小年纪武功高绝,怎么这么傻顿,被陆潺潺这表里不一的女子给骗得团团转。 “真是美人美景,好山好水好人家——”正在笑闹时,忽听楼梯边有人上来,边走边感嘆。 李嬷嬷左右瞧瞧,疑惑的嘀咕,“姑娘,若说美人,那是有的,可这周围全是江水,哪里来的人家?” 陆潺潺含笑,“她是才女,约么极会想像吧。” 一行才子们上来去了另一边,又是谈诗词歌赋,忽听一人道:“听段兄对冯兄如此推崇,可见冯兄是个极有才的,不如咱们现场赋诗一首,也算助兴,如何?” “好啊,以何为题?”凤锦蓉心里偷笑,论作诗,她可不会输给这些古人。 “便以……荷!”那人道。 凤锦蓉目光轻轻转过在场所有人,盯住了远处那片接连的荷叶,这时节虽然已经是八月,但是荷花花期是六月到九月,因此盛开的不少。 扬唇,“此地是否乃是云江?” “正是。” 她清了清嗓子,陆潺潺揉揉额,所有人几乎都被引去了目光,期待着她的表现。 “毕竟云江八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抑扬顿挫的将这首诗念了出来,满场震惊。 除了陆潺潺跟江星礼,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个略显单薄的男子,他长的十分秀气,可是整个人都透出不一样的自信,一首七言绝句,不过才几息便作了出来,此等大才,可谓举世罕见。 陆潺潺:…… 凤锦蓉念完诗,面上尽是云淡风轻,不经意间扫过陆潺潺,见她一直背对垂首,心下挑眉,想必是没想到吧,废物妹妹也有这样的才华。 在一片人都在惊嘆她的才华时,李嬷嬷面色纠结奇怪,她看了看远处那一片白生生的荷花,“姑娘,那些荷花全是白的啊,哪里来的红?这怎么还说瞎话呢。” 第12章 刺杀 寂静…… “一个下贱奴僕懂些什么?” “可悲可嘆啊,如此好诗,竟被无才之人这样玷污!” “足以流传后世的才华,却被无知蠢妇这样诋毁,真乃我国之不幸矣!” 紧跟着是一群才子们的捶胸顿足,除了凤锦蓉,神色闪过几分不自在,这个的确是她疏忽了,早知道改成别样白就好了啊。 “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问了疑惑,谁给诸位的胆子,这样妄议诽谤一位女郎?”陆潺潺神色冷淡,这时才慢悠悠转过身来,轻飘飘的道。 方才还天塌了的众人都哑了,那女子只是淡淡的坐着,一句话下来,那双眼竟然让人不敢直视。 “女子金贵,为僕从,称工。下贱奴僕,这话是对着敌国俘虏说的,诸位个个自诩才高,倒不如先把基本常识学会了,省得随口胡说,闹了笑话,让人觉得诸位都是无才之人,无知蠢材张口就来!” 扶着李嬷嬷的手缓缓站起,“不过与国不相干,随意便说我南国如何如何,真是让人怀疑诸位心下对国之忠诚!” 半面轻纱遮面,陆潺潺平静与凤锦蓉对视而过,缓缓下了楼梯。 “少将军,陈公子,失陪了。” 直到她走了,其他人才一脸不忿的低声议论起这是哪家刁蛮女郎,凤锦蓉却反而对陆潺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看她的眼神有些新奇,没想到,她以为陆潺潺这样的白莲就是那种自私自利只会靠哭演戏和男人的女人,只爱自己呢,谁知道,竟然也会为自己身边一个下人出头。
第22页 要知道,即便这个世界很开明了,可也是古代,有些顽固的思想还是存在的,比如主僕。 “冯兄,方才那女郎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如此折辱你!” “对啊对啊,若换做是我,恐怕已经被气的跳江明志了!” 凤锦蓉抽了抽嘴角,说真的,她也觉得这些才子有的过于迂腐了些,脑子成天就是吟诗作对,自己如何悲惨怀才不遇,也没见几分治国之才啊…… “无碍,方才那女郎也并没有折辱我啊,从头至尾,未曾见她说过一句诗文的不是,也是我的确思虑不周,将颜色说的不对罢了。”她又不傻,这群人暗搓搓的撺掇她去找麻烦,当她看不出来。 凤锦蓉这一刀扎的真是一点不显眼,众人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段随风看着她目光更加温柔,他就知道,她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好性子。 晚间,大船已经到了白毛盪,这一片水下形势复杂,也是过往水匪打劫货船的高发地带,便是段家,也是要交过路费的。 陆潺潺还在翻看古籍,这套书她连续不断的看了十来年,中间还专门找了纸笔原模原样的临摹了一份备在那,代华交给她的书早已模煳不清了。 江星礼进门坐在她对面,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陆潺潺拧眉,是酒气。 “你还小,喝什么酒。”她将书翻过一页。 “我如今已经虚岁十五,早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哪里算小?”他抿唇道。 陆潺潺挑眉,她可比他大将近两岁,“好歹我长于你,已经十六,姑且算你姐姐,在我面前,你本就小。” 江星礼想了想,极认真的道:“按日子算,你已经虚岁十七了,怎么还说十六?” ……陆潺潺默。 “少将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会惹人生气啊!”混蛋,女子的年龄是绝对禁区啊知不道! 她本意是玩笑,他却好似愣住了,踌躇了半天,“我……对不住。” 陆潺潺一愣,难得啊,他对她第二次道歉了吧。 “我不知道你怎么就生气了,我怎么就总是让你生气,你说得对,我大概真的很会惹你不快。”他垂着眼,昏黄的烛光下,整个人意外的俊秀。 “倒也不是……”陆潺潺想着这孩子还小,但是又挺成熟,估计是被她伤到自尊心了吧? “所以,你是不是打算让陈无安做你的大君?” 嗯??? 陆潺潺莫名其妙,“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让他天天都跟着你,你们还密谈了几次,他的家世人品不差,长的也还行,你那么多画像都是他画的,你们……我是早有准备的。”他有些紧张,只是自己不知。 “我倒也不是不痛快,更不是对他有所不满,只是你们到底没有定亲,以后,你若是有事,尽管找我也行,我武功更高,也会尽力帮你。”眼神一直直视前方,他两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坐的十分端正。 陆潺潺忍住笑意,“哦,我知道了,你一点都没有不痛快,也没有不满。” “当,当然了!”他强调道,顿了顿,“不过按照礼数,我才是你的大君,你方才也说不可能,那么,想来他是侧君吧。” 陆潺潺轻笑,“唔,目前他只是我请来的护卫,还未曾有嫁娶打算,平洲想太多了。” 他一下抬头,陆潺潺被他一双星子似的眼给闪了一下,江星礼抿紧唇要笑不笑的,手掌握成了拳头,被她一声平洲唤的耳朵都麻了,心脏又不听话的砰砰乱跳起来。 “那你早些睡。”将手放在桌上,说完又低低道了一句,“送给你的。”他起身落荒而逃。 陆潺潺看着他放下的那块玉佩,摇头笑着拿起来,正要放进匣子里,眼眸扫过花纹,眉头却缓缓拧了起来。 摘下自己腰间那块,她左右观察一番,对准花纹,缓缓合在了一起。 ……巧合? 不可能。 “你们干什么?!这不合规矩!”外面有人大喊。 迅速将手掌一合,估计是水匪来了,看来江星礼要大展神威救人,让女主欠人情了。 换了红绳将玉佩全部缠了一遍,这才戴在了脖子上,李嬷嬷沖了进来,见她安稳的坐着松了口气,“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外边水匪上船了,少将军跟陈公子都在帮忙呢。” “你们没事吧?”陆潺潺反问。 “姑娘放心,安稳的在船舱里坐着,那都是些小喽啰,千万别出去,外边血气大,刀剑无眼,别惊着了。”李嬷嬷安慰道。 “锦蓉呢?”陆潺潺又问。 “姑娘且放心,二姑娘有段公子等人保护,定然毫髮无伤。”李嬷嬷笃定。 凤锦蓉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去想黑夜中溅在衣服上的都是什么,鼻子里闻到的全是血腥气,她原本生活在法治世界,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整个人手脚冰凉,几乎腿软。 前边一位赤膊汉子冲过来,段随风抬剑挡住他的大刀,两人斗在了一起,凤锦蓉窝在角落不敢乱跑。 一人从上跃下,手中尖刺舞出雪亮锋芒,直直扎向她的额心,凤锦蓉呆了,唿吸骤停,全然忘了任何反应。
第23页 矫健身姿一跃而来,足尖轻轻一点便踢飞了那把已至额心的尖刺,凤锦蓉甚至能感受到那一瞬间武器的冰凉。 少年的面容在稀疏昏暗的光芒下若隐若现,但是那身冷冽的气质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她几乎脱口而出。 “江星礼!”饱含了惊惧和喜悦。 他身形挺拔好看,神色未变,抬手一掌打在对方心口,便见这人如同散了架一般倒飞出去五六米,直接落入了水中再无声息。 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含泪女眷,他记得她,是潺潺的妹妹。 “谢,谢谢。”唇还有些发抖,没有直面过死亡和杀戮的人想来是理解不了她此时的心情的。 “站起来,往前跑,转弯进舱房。”他简洁利落的吩咐道。 凤锦蓉有些懵,随即很快振作起来,她是蹲在角落的,此时撑着船板努力想站起身,但是浑身发软根本不听使唤。 “对,对不起,我腿软了。”她也很急。 他拧眉,身为将领,保护百姓女眷也是他的使命,抬手抓住她一只手臂,“得罪了。” “啊?” 将人一把提起,膝盖在背后一顶一送,凤锦蓉不受控制的往前飞驰,她瞪着眼睛看着匪徒冲过来,然后纷纷被接二连三的震飞,整个人毫髮无伤的落在了尽头,旁边就是舱房。 震撼的感觉还留在脑海,她趴在地上,下意识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那个少年。 江星礼站定在大船栏杆边沿,两手缓缓运功,她感觉身边有气流在不断朝他奔涌而去,亲眼见到神奇的武功大招,她也跟陆潺潺一样,惊讶的忘了反应。 他身后的河面涌起波涛,跟着无数水珠浮上周围,一眼望去,整条大船四周全是水珠凝结。 除了陆潺潺凤锦蓉这些不会武的,其他人全都感受到了极端的煞气和杀气,后背全起了一层白毛汗。 眉目如星,江星礼勐地合掌一震,“破!” 只见水珠犹如枪.弹,自发且精准的沖向了整条船上的水匪,全部将人打下了船,不仅如此,水面一阵咆哮,在大船周围纷纷炸开,水下埋伏的人还未来得及上船,已经死伤大半。 如此惊艷震慑的场景,不仅是凤锦蓉铭记了一生,站在窗边正对着这一幕的陆潺潺,同样也一生难忘。 第13章 解毒 小心沾了彩墨,她一点一点慢慢的上色,神色极专注。 那日过后,一路就太平了许多,凤锦蓉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甚至完全对什么作诗都没兴趣了,开始缠着段随风说些武林事迹,只是江星礼老是黑着脸,又时常跟陆潺潺在一块,她也不好凑上来说话。 也是那日,陆潺潺突然就理解了凤锦蓉为什么会将江星礼奉为白月光了。比起才子、权贵、富人、侠士,江星礼他年纪虽小,可他已经是一个将军,保家卫国,守护平民女眷,成了他骨子里的本能,他身上是骄傲不屈,十足的英雄气概,少年豪气、军人不朽、大义豪情与冷酷无情,通通凝结在这个人身上,而且他还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美,任何女子都有理由动心。 “姑娘,我去瞧过了,少将军……好似是病了,我没能进去,只听见他叫冷。”李嬷嬷犹豫道。 笔尖一顿,冷? “看好我的画,我去看看。”放下笔起身出去,陆潺潺心中疑惑更重。 果然,到了他门前,隐约听见里边人在叫冷。 这人是个死倔还傲娇,要不是受不了,绝不会喊出好冷二字,陆潺潺面上严肃起来,使劲推门,“江星礼,开门!” “……谁?”好半晌,她才听见里边人问。 “陆潺潺。开门。”她干脆利落的道,“给你三息时间,不然我找人踹门了,让旁人看到你的狼狈,可不要怪我。” 这招果然好使,下一刻门就打开了,他倚在门边,“我没事……” 陆潺潺挤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一握他的手,“比死人还冷,还敢说没事?” 指尖的脉象显示,他除了内伤太多,并没有别的症状,“你才多大,五内竟然堆积了这么多暗伤,你竟然还能走能跳的。” 她惊嘆,“武功真神奇。” 普通人冷成这样恐怕早就死了吧,再不济也该躺床上动弹不得了。 “无碍,我只是练功出了些岔子。”光说这几个字,她已经清楚的听见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想了想,“我先前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吃完了。”也是因着她的药,伤势才好了许多,他撑起精神回復她,九转寒功的邪念不断在驱使他蛊惑他,江星礼不敢让自己松懈下来。 “躺回床上去。”陆潺潺摸出了荷包里的银针包。 “我不懂武功,但是我懂封穴,我暂时帮你封住穴道,让你轻松一下,先休息吧。” 江星礼知道她是好意,这会儿没有暖玉床,船上外人太多,也的确不方便,他勉强张口,“好。” …… 等他睡着后,陆潺潺守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指尖,犹豫一瞬,如果暴露了秘密,那么她的平静或许就会被打破。 银针刺破中指,她将手指伸进他嘴里,江星礼微微拧眉,像是被吸引一般,自发的吮吸起来。
第24页 “诶,你两好了没,该下船了。”下午,陈无安来敲门了。 陆潺潺收回了银针,端了一杯茶递给江星礼,“先喝水吧。” 他正觉得嘴里腥气重,想也没想接过一饮而尽,跟着又喝了第二杯。 “好点了吗?”陆潺潺将针包装回荷包里。 “好多了,本来也没多大事。”他强调道。 细细一感受,是轻松了不少,九转寒功竟然不像以往那样霸道了,好似暂时被压制下去了。 见她收拾好了就往外走,他下意识伸手捞住她的手,“我……” 陆潺潺垂眸看他,十分平静的回,“要下船了。” “哦……我就是想说,”他面上微红,撇过眼不看她,“尽管我自己也能扛过去,但是,谢谢你。” 眼眸闪了闪,陆潺潺眼底浮现一层笑,抬手揉了一把他散乱的脑袋,“不用谢,谁让你还小呢。” 岂有此理 !江星礼抬头就要反驳,陆潺潺已经走向门口,“快点起床下船了,我可不会等你。” 江南与京城有很大不同,陆潺潺跟凤锦蓉这两现代人都很新奇,更不要说大街上时不时有人高来高去,十分引人瞩目。 陈无安却没心陪她逛街,“姑奶奶,咱们之后再逛可好?只要静安兄好了,你想逛多久我陈某奉陪,银子我出!” 眼见到了大门口了,她还是不急不缓的样子,陈无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眼看着萧静安中毒都快到一个月了啊。 “什么意思?你要跟他去哪?”江星礼皱眉。 “武林盟主萧家,我爹曾是神医,我也略懂一点点应对毒术的法子,所以来看看。”陆潺潺并无隐瞒,等她救了萧静安,全武林都该知道了。 萧静安,江星礼眸底深暗,不正是他救了陈太傅的孙子陈明玉,既然他来到这里,一来是为了武林大会,二来是为了查探陈家灭门一事,那去萧家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我此次本就是跟着你来的,这里又处处都是江湖人,自然该跟你一处才是,我们一起去。”江星礼极快的做出了判断。 陆潺潺似笑非笑,这时候他倒是不傲娇了,“也好,那就走吧。” 跟江星礼同路对她利大于弊,这傢伙武力值爆表,而且也很维护她,比起陈无安这些可靠的多。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很快驶向了萧家堡,来人毕恭毕敬的将他们请了进去,未做停留直接引向了萧静安的卧室。 “实在对不住诸位,我家少爷毒性发作,老爷夫人都在里边候着给少爷输内力,无法亲来迎接,只好由老夫来做这差事。” 说话的乃是萧家堡的总管,同样是高手一个,他拱拱手,“这位想必便是代华神医之女陆姑娘了吧?” “姑娘海涵,少爷情势危急,还望姑娘先为少爷瞧瞧,老夫已经着人准备酒席客房,茶水也立马奉上。” 指尖轻抬,陆潺潺垂眸含笑回了礼,“前辈有礼,不必如此拘于礼节,人命关天,且让我先瞧瞧萧少侠的情况吧。” 陈无安心下直嘆,当真是女人善变,之前还那样冷漠的谈条件,如今又人命关天起来,以后三年落到这女人手里,真是要了亲命哦。 萧静安的娘亲,江湖人称落蝶夫人的萧娘子来开了门,一双眼睛期盼祈求,直直的放在了陆潺潺身上。 “陆姑娘,还求陆姑娘救救我静安,你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做到!”萧娘子刚开口泪便再次洒了满脸。 “夫人安心,且让我先看看萧少侠。”陆潺潺看了一眼陈无安,他立刻上前将人接了过去。 屋内萧静安被点了穴道盘坐在床上,萧文远在他身后正在为他传功,夫妻俩不到四十,短短一月,乌髮已经见了霜白,可见为儿子操心了多少。 陆潺潺并未出声打扰,只是上前看了看萧静安的面色,又探出指尖摸了摸脉,面色一直平静如初。 “陆姑娘,可看出什么了?此毒该如何解啊?”萧娘子忍不住急切的问。 “我并未继承回灵神丹的方子手法,所以快解之法没有。”陆潺潺拿出针包,轻声道。 萧娘子面上难掩失落,跟着打起精神,“那,那慢解之法总有吧?” “此毒折磨人身心,姑且从两方面着手,内服汤药,外用金针之法,先试着慢慢将体内的毒逼出来,然后一点一点调养,如此,也是为免此毒兇勐,快解恐怕还会伤了萧少侠奇经八脉,慢解才好。” 听她天花乱坠说的一通忽悠,在场人纷纷点头,觉得甚是有理,“好好好,怎样都好,只要能救我儿!”萧娘子忙不迭的点头。 “上苍保佑,神佛庇佑,我儿有救了!”她喜得在屋子里直转。 “不过……”为免萧翊安这次不去找女主,陆潺潺话锋一转,“就怕万一有余毒难清,给少侠留下一生伤痛,还是要继续寻找回灵神丹的好,千万不可随便断绝啊。” “自然自然,陆姑娘说的是。”萧娘子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陆潺潺松了口气,随后点了李嬷嬷,“嬷嬷,你去抓药,就用爹留下给我补身子那套方子,熬好了端过来。”
第25页 “老萧,你快带人抓药去,必须满足!”萧娘子跟着又是一通吩咐。 陆潺潺拿出银针,这套金针之法实打实是代华教的,她松了口气,好歹还有点真本事,不然这回这船要翻。 真要她治什么疑难杂症还真不行,毕竟她学的时间太短,又跟超越科学解释的武学有壁,实在不好混啊,但是,制毒,特别是奇毒,是她的拿手好戏,到底是活命的傢伙什,自然了,解毒她也行,谁叫她爹把她养成了活的灵药至毒呢。 等扎完针,陆潺潺云淡风轻的摆摆手,等他们解除穴道后,萧静安竟然安静的睡着了,完全没有之前被痛苦折磨的几欲疯魔的模样。 迎着萧娘子感激涕零的目光,跟陈无安看活神仙的眼神,端的是一脸的深藏功与名,“金针之法抑制痛苦,同时也能让毒偏离走向,每三日一次便可。” “我去看看药,少侠很快会醒,诸位可以留下陪陪他,问问他如何了。”说完就熘,再待下去怕是要被担心的萧夫人问个底掉。 让李嬷嬷出去守着门,顺便拦着江星礼,陆潺潺揭开药罐,拿出一只陶碗,指尖划过金针,一滴鲜血落入碗底,这血若仔细看,竟与旁人不同,隐约有金色流过。 这一点让曾经的陆潺潺吐槽无数,真特么难以理解,她感觉自己都不是人类了一样。 褐色药液冲进碗里,陆潺潺才算松了口气,代华留下的这味药方看似平平无奇,看着就是一般的补药,可是陆潺潺喝下去就是□□,人都是要阴阳平衡的,陆潺潺就是太好了,比千年灵芝还珍贵,她需要更多奇毒来压制,否则会被自己坑死。 代华留下不少奇□□丸,但都被她扣扣搜搜的给吃完了,也只能捡着这药方子随便喝喝了。 不过这药加了她的血,就是一剂催毒勐药,效果……跟回灵神丹是一样的,只不过比它更温和。 医神所谓的独家传承回灵神丹,其实就是他们自己本身,但以前的神医血脉没有这么纯粹,代华一年也只能制作一颗,结果这个女儿阴差阳错是个大补丸子,却又手无缚鸡之力,反而让代华陷入了难题。 多年来,陆潺潺都在保护自己这一秘密之一,她很清楚,自己要是暴露了,迎来的会是什么。 第14章 眼瘸的杀手 室内静谧,李嬷嬷在外间守着,窗门紧闭,桌上玉白的瓷碗内盈了一半浓稠漆黑的液体,不同的是,此物散发出一股极其淡雅的清香,这,正是奇毒三月眠。 每日从萧静安的体内逼出半盏毒,又经过提炼,断断续续半个多月,才有了这一点。 将扎破的指尖探进碗底,雪白的指尖出现明显的一道黑线游走,微微蹙了眉,片刻后,原本一直闷闷的胸口总算轻松了。 碗中仅剩一点儿清水,陆潺潺收回手,端着碗走到盆栽边浇了下去。 “我还算是人类吗……”看着铜镜中面色恢復红润的女子,陆潺潺声若蚊吶,挑了挑眉,这尼玛是怎样扯淡的世界啊。 “姑娘,陈公子求见。” 陈无安面上全是喜色,见她开了门,一把攥住她手腕,“走走走,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陆潺潺被迫跟着跑了几步,“陈公子有话便说,可别折腾我了。” 他反应过来松手,“是我考虑不周,陆姑娘见谅。是这样,翊安找到了回灵神丹的下落,据说已经动身前去求药了,很快静安就能解毒了。” 很快?还早着呢,得再要一个多月呢,陆潺潺揉着手腕,“是嘛,那便恭喜了,倒要看看,哪个更快了。” “唉,陆姑娘勿要误会,实在是再有半月武林大会就要举行了,届时若静安还未解毒,这武林盟主之位,可就落到他人手里了。”陈无安面上忧虑。 “不是还有一位萧公子吗?”要不是为了剧情线,她至于解个毒还拖这么长时间的嘛。 “翊安?”陈无安皱眉,“这小子年纪还小,太过正义单纯,武功倒是足够,可是其他方面,实在不合适啊。” “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不合适?”陆潺潺眼波浮笑,“再者说,萧少侠若解了毒,与我尚有三年之约,怎么,武林盟主做我的僕从我是没意见的,只怕萧家和武林中人丢不起这人吧。” 她算是一语惊醒,陈无安一拍手,“对呀,说的极是!” “还有,这毒也解了一半了,萧少侠武功也恢復的不错,我那日提的三个条件,你们可一个都还没实现呢,如今是有了回灵神丹的消息,所以想出尔反尔吗?”陆潺潺慢悠悠的提醒道。 陈无安头上见汗,“诶诶诶,可不要胡说啊,萧家向来光明磊落,代华神医的下落,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静安也应了三年之约,至于借阅一事,实不相瞒,九转寒功非同一般,当年乃是由武林中四位高人共同封存在萧家密室七宝塔中,为的就是不能让外人随意瞧去了。” “此事当日已经由萧大侠飞鸽传书给其他三位,届时武林大会开启,四位高人齐聚一堂,方才能取出九转寒功给你一阅。” 陆潺潺似笑非笑,“我还是相信萧家的承诺的,不过人心险恶,你们最好不要煳弄我。”
第26页 也不知怎么,这女子弱质纤纤,一丝武功也不会,偏生叫人心底发寒。陈无安点头,“你放心吧,不过……你非要看它到底有何意义啊?你根本不能练武啊。” “尸魔是个绝世武才,我要看的不是武功,是毒。”陆潺潺半真半假的,眸色带了几分认真,“算是一个喜爱学医的人的追求吧,如同你们追求绝世武学一样,这你总能理解吧。” “武功秘籍哪来的毒?”陈无安摸不着头脑。 “尸毒。”陆潺潺捏着指尖,“我始终不信你们这神奇的武学,都超脱科学了,九转寒功,或许只是因为中了尸毒,才会有种种神奇反应。” 陈无安:……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合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呢?女人真是难懂啊。 “你不会说,练了九转寒功的人,都变殭尸啦?”陈无安挑眉,“所谓殭尸只是神话传说,世上本无神仙精怪,你呀,还是实在些吧。” 见他说完越走越远,陆潺潺瞪大了眼,到底谁不实在啊!你们那武功跟法术似的,竟然还说别人神话传说。 她想借阅九转寒功,是当年神医爹本欲想让她学以此维持身体健康,可是后来发现她根本不行,他原想改良,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就毁掉了那份九转寒功,并且告诫她,永远不要学习邪功。 不仅如此,他还让她发誓,此生绝不可与魔教中人有任何关系,若有一日魔教找上了门,必定要躲到天涯海角,而且,任何人练了九转寒功,她有机会就必须杀了对方。 结合代华曾经说过的医神一脉与魔教的渊源,陆潺潺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姑娘小心!”李嬷嬷突的一把推开陆潺潺。 青天白日下,一袭黑衣的男子长剑划过,落地前进两步,很快反身而来,直取陆潺潺咽喉。 打眼瞧见那人额心一颗红痣,左眼用眼套盖住,陆潺潺脱口而出,“第一杀手?” 对方下半张脸完全被盖住,即便被叫破身份,也并未有所动容,手中长剑仍然稳当。 “你认错人了,小女子陆潺潺!”陆潺潺按住李嬷嬷想要挺身相挡的动作,格外镇静。 “叮——”少年修长的指尖并住,稳稳夹紧了来势汹汹的长剑。 江星礼神色很冷,他不过是得知了魔教行踪,这才出去片刻,谁知竟然有人敢趁机对她下手。 这里不是武林世家萧家吗,任由刺客闯进来,竟然无人察觉。 “你就是眉间一点红,左眼天生异于常人,第一杀手鬼王差。”原文中那么装逼的出场啊,刺杀女主,挑飞女主身边一个又一个男人,最终遇上了萧翊安,拼死带走了女主,结果自己半途重伤,女主不计前嫌救了他,还唱歌给他听,然后一颗冷硬的心就沉沦了,这货眼神不好使吧? “尔等好大的胆子,动她,问过我了吗?”显然少将军不大高兴,指尖微震,长剑无声的崩碎成片。 陆潺潺微微张嘴,使劲盯着他的手,然而这还没完,鬼王差被这股内劲逼退,执剑的手都开始颤抖,霸道至极的内力如同旋风,将他整只手的经脉都给搅碎了。 嘴角溢出血痕,快速抬手,啪啪两声,封住了手臂的穴道。 陆潺潺看着他一瞬间耷拉下来的手臂,又看看这人显而易见的满头大汗,再回头看向江星礼。 这不科学啊……江星礼武功竟然这么高,一招就让女主大杀器之一的鬼王差成这副德行了,那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在战场上! 江星礼微微扬首,唇瓣紧抿,严厉的目光看向了她,“此人对你满是杀意,你不赶紧跑,说什么废话呢!” 说的简单,原文中鬼王差的设定可是江湖第一杀手,速度如同鬼魅,若要杀谁,那人躲到天涯海角都不行,她这身子,也要跑的动啊。也就是女主拥有慈母般的宽广反射神经,没趁着他无法反抗的时候杀了他或者跑路,然后将他感化了。 “想走!”阴沉沉两字砸下来,江星礼侧首掌间一运,地面上散落的长剑碎片浮起,唰的飞向了正沖向府外的鬼王差。 “等会!”陆潺潺急忙开口,可不行啊,这可是男主之一啊! 鬼王差勐地回身闪避,江星礼再次一掌打来,他避之不及,面罩也掉了,头髮也散了,口吐鲜血,狼狈的掉了下来。 陆潺潺急忙一把抱住江星礼,“停停停!少将军掌下留人啊!” 方才还桀骜冷酷、满身杀气的人,此时却红了脸,女儿香直往鼻子里钻,僵立在原地,手脚都不知往哪搁,“你,你这是做什么!莫、莫怕,有我在。” 李嬷嬷跟陆潺潺对了一轮眼色,急忙上前拖了鬼王差迅速熘走。 “少将军,”陆潺潺神色严肃,“既然这人是来杀我的,那么更不能让他死了啊,待我细细审问,用他试过我的毒之后,想必他一定会交代出幕后主使。” 江星礼顿了顿,缓缓将手臂揽住她的腰,只五指还攥成拳头,不敢多造次。 “我出身军营,审问这样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他躲闪着眼神,红着脸建议。 “不用!正好我还缺个药人,呵呵。”陆潺潺笑的难看,“你没把他打成怎么样吧?比如武功尽废什么的。”
第27页 这要是鬼王差成了废差,后面还怎么装逼出场跟女主相识啊,虽然她也不明白身为一个杀手明明是去杀人,却不杀人反把人带走然后也不杀是啥逻辑,但是她才刚好转呢,血那么金贵,吐了太可惜了。 “你说得对,他的武功很高,等醒了之后恐怕生变,我要先去废……”江星礼恍悟。 “别,多谢将军大人救命之恩,放心,我有无数方法控制他。”陆潺潺急忙道。 凑近一口亲在他脸颊,“这是谢礼,我先看看我的药人去。” 陆潺潺急匆匆的走了,江星礼却呆在了原地,不同于上次隔着面纱的蜻蜓点水,这一次是实打实的,又软又香。 “谁稀罕你谢……”他嘀咕着,有本事多亲几下。 第15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咚咚咚”药杵一下一下的捣着,在昏暗的屋子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潺潺又加了一味药下去,顿时一股异香散出,她垂着眸,并未回头看,只是浅浅道:“醒了?” “如你这般也叫江湖第一杀手,那这第一的水分可真不少。”懒懒的嘲讽道。 鬼王差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摸武器,触手是柔软的布料,他一下坐起身来,运功一试,发现那会儿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顿时惊讶不已。 抬手去摸眼睛,他回首看向女子的背影,“为什么要救我?” “当然是有事要你做。”陆潺潺语气自然,“我可不是施恩不望报的大善人。” “多谢……”他还是道了谢,“既然得姑娘相救之恩,今后但凡有所要求,鬼王差必定做到!” “你要杀凤锦蓉?”陆潺潺很笃定,啧啧摇头,“真是蠢,做任务之前不会调查的吗,人都能弄错,还第一杀手。” 这次的确是鬼王差搞错了,但是还真不能怪他。僱主给的消息是陆家小姐凤锦蓉日前下江南来了,坐的是段家的船。 但是谁让凤锦蓉她女扮男装呢,而原文中一直宅在家的恶毒姐姐陆潺潺却随行了,同为陆家小姐,坐的段家船,正主还是穿的男装,也难怪陆潺潺有这无妄之灾。 “是我考虑不周。”鬼王差抿紧唇,他是个只拿钱办事的人,从来不杀不相干的人,这一次如果杀了陆潺潺,那么他第一杀手的威名也就完了。 而且身为男主之一,他不可能是个真的杀人如麻的恶人,相反,文中把他的身世设置的十足悲惨,他赚来的钱被他用来养了几百个小乞丐,当然了,这些小乞丐在后期会成为女主的情报力量来源之一。 轻笑一声,“江湖上我与我那妹妹的画册可不少,怎么,鬼王差平日里连女子的画册都不看的?” 她转过身来,手上还捏着一颗药,有光芒从窗棂投射进来,一半脸在黑暗,一半沐浴在阳光,鬼王差不由一呆。 素白指尖将药丸递过来,“吃了它。” 他垂眸,“这是什么?”他的伤已经好了。 “可以解你体内百日回的毒.药,你可敢吃?”陆潺潺指尖一抖,药丸跌落,他下意识伸手握住。 抬眸神色震惊,“你能解开百日回?!” 鬼王差出自杀手组织血衣楼,这个组织控制人的手段便是独家奇毒百日回,顾名思义,每百日便要回到血衣楼领取缓解毒性的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后期鬼王差爱上了女主,违背了这个任务,也等于背叛了血衣楼,他独身一人闯进血衣楼,准备与血衣楼楼主同归于尽,毒发时女主带着后宫赶到,神医安无修暂时控制了他的毒素,最终,血衣楼楼主却说出百日回根本没有真正的解药这一说,鬼王差本想要独自远走默默等死,却不料……女主为了救他,将无意中得知的九转寒功教给了他。 毕竟,血衣楼接了任务,如果目标不死,他们还会不断派人。 “区区百日回,有何可惧?”陆潺潺懒洋洋的回,十分自傲。 “我可也说了,这是毒.药,你敢吃吗?” 鬼王差眸色定定,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何不怕我?” 陆潺潺目光轻移,染了几分笑意,“怕你?你被我的小将军挥挥手打的不能自理,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任我开膛破肚,为何要怕你?” 鬼王差冷漠的脸隐有龟裂,他触及左眼,“我的左眼,天生异色,你不觉得怪异吗?”他低喃。 这本该在不久后由女主来回答,人美心善的女主会用惊嘆的语调捧着他的脸,夸奖他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宝石,他是上苍坠落的繁星,然后虔诚的吻在他的眼帘,就此拿下冷酷的杀手少男心。 陆潺潺对女主的男人没多大兴趣,她随意的看了看他的脸,“跟你的整张脸是挺不搭,不过还行,不算难看,你该庆幸,你的脸不是一片血红的疤痕,不然我真被吓到了,是不会管你的。” 他默了一会儿,扯扯僵硬的嘴角,“谢谢……”抬头一口吃掉了那颗药,反正他一直也是被人控制差遣,跟血衣楼是被迫,不如跟她,好歹是报恩,看模样也很好相处。 稍稍运功,果然胸口处没了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今日姑娘大恩,鬼王差必定……”
第28页 “诶,”陆潺潺抬手,“什么来世结草衔环的就算了,咱们来算算,我阻止江星礼杀你,这是救你一命,我将重伤垂危的你原模原样的医好,这是救你两命,如今,我还为你解了百日回,现在你已欠了我三条命,你可认?” 鬼王差拱手,“自然,三命之恩,鬼王差绝不敢忘。” 陆潺潺轻轻一笑,“那就好,我不要来世再报,要报恩,现在就报!” 男人抿唇,额间褶出痕迹,“……有何任务,姑娘请说。” “既然如今你解了毒,那么刺杀的任务也可有可无了,”陆潺潺指尖拨弄着药材,“不如,以后做我的人,如何?” 鬼王差颔首,他生长的环境告诉他,从来也没有白来的好事,他本就打算报恩。 “放心吧,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强迫你做什么。”陆潺潺一笑,“而且,你我之间是交易,这瓶药你拿去,每月一粒,可帮助你武功更加精进,内力越发深厚,而且你体内那么多暗伤,也会慢慢好转。” 听起来实在诱惑,鬼王差握着药瓶,“天上怎会掉馅饼?”他还什么都没做,她就给了这么多好处。 陆潺潺挑眉,“当然不会有白吃的午餐,目前我需要你做的,就是保护我那个傻妹妹,她呀,脾气大变,不过想法还是异于常人,好奇心还重的很,不知不觉的就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了,我要你去她身边将她带走,别让她有危险,可做得到?” 抬眸直视她温软的微笑,鬼王差有些奇怪,“仅此而已?” “怎么会,”陆潺潺诧异道,“这件事你不能让她知道,而且后面我很可能会跟她汇合,到时候,麻烦你连我一起保护了,顺带着跟着我们一起做个打手、苦力、跑腿的,谢谢。” 他沉默了很久,将手中的药瓶收起来,“好,欠下的恩情无以为报,以后,在下必定付出性命保护二位!姑娘的吩咐差遣,鬼王差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陆潺潺点头,“血衣楼那边你要自己处理,以后在锦蓉身边注意些,别把你的仇恨引来,以上这些,我要你发誓!” 鬼王差是个孤儿,以往杀人也跟他没什么仇恨,都是血衣楼的任务罢了,武林中人大都明白,要报仇当然是幕后主使才重要,事实上知道他真面目的人都很少,因此他很痛快的立下了毒誓。 陆潺潺看着他离开,单薄的身形隐没在昏暗的药房里,面上是漫不经心的浅笑,指尖拿起药架上的一只小瓶,轻声呢喃:“爹爹,还好你留下的言灵蛊没过期。” 这世上谁会相信一个人的誓言呢,特别是女主的忠犬。 如果他一直信守诺言,不忘恩负义,陆潺潺不会亏待他,毕竟那也是男主,如果他背信弃义,那就别怪这誓言应验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单单是为了活下去吗?大概还有些别的,未雨绸缪嘛,多做准备总不是坏事。 目前萧家萧静安,陈家陈无安,杀手鬼王差,算是可以信的盟友,至于江星礼这个超出她预料的大杀器,陆潺潺想了想,这傢伙的话,她还不想守寡。到现在,她已经收集了这几位武林一流的高手,若是将来发生什么,也不算孤立无援。 她在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力量,希望是她杞人忧天吧。 抬手推开窗,当年爹爹除了她,还有两个弟子,墨雪与安无修,如今的安无修,乃是江湖新任神医,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她这个小师妹啊。 “真的吗?孟公子跟祁先生会来江南观看武林大会?”细碎的询问声从不远处传来。 “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见堡主这么说的,还说要让好起来的大少爷去迎接呢!”小丫鬟兴奋地小脸通红。 “天哪,真是太好了!孟公子乃是天下第一美男,祁先生又是天下第一才子,据说也是明月一般的人,这两人凑一块,还让不让人活啊!”问话的丫鬟捂住心脏,感觉自己大脑开始缺氧了。 看来女主的另外两位后宫也到了,截止目前九人,而这仅仅是陆潺潺看的前半本剧情出现的男主,也不知后面还会不会有别的。 简介剧情说魔教教主这大反派被女主杀了,可是简介仅仅是简介,万一人家假死呢,然后摇身一变进了女主后宫对吧!毕竟她难以相信,眼睛进沙子被杀了,这也死的太草率了,完全没有反派逼格。 嘆了口气,希望早点搞清楚魔教找她的目的,她也好把事情快点处理了,最好能有爹的线索,然后退居二线看戏。 …… “平洲贤弟,此次前来,便是得知你也在此,莫钦特来告知一绝密。”祁莫钦行了一礼,神色严肃。 孟骐御顶着一张帅脸坐的歪七扭八,胸前露出大片胸膛,拿了个果子随意擦擦就开始啃,看见祁莫钦期期艾艾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废话什么,这事能拖吗?” “江平洲,我俩此次来,是要告诉你,你爹的死没那么简单,跟陆王府脱不了干系!” 第16章 魔教上门 江星礼神色冷沉,定定的坐了一会儿,“二位兄长所说,可当真?” 孟骐御将手中的核儿扔了,“家父乃是天下楼堂主,这个消息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哼,”他冷笑一声,“那凤傲趁着楼主近几年失踪,把持楼中权力,这消息只怕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人家是一家人,所以瞒得死死的。”
第29页 天下楼的消息,江星礼攥紧了手,“陆安!” “少将军如今有何打算?”祁莫钦嘆息。 “此事多谢二位兄长前来告知消息,但陆王此人并不简单,我们又无证据,武林朝堂,他的势力都不容小觑,我如今除了皇上,没有别的倚仗。”江星礼很快冷静下来,“他在朝堂一手遮天,连皇上也多受掣肘,此事要从长计议。” “莫非他想做……窃国之贼?”祁莫钦微微眯眸,压低了嗓音道。 室内安静,三人目光对视却谁也不曾再多言了,有些事,不言而喻。 “公子!”赵平生匆匆而来,要找到江星礼还真容易,满大街都在说第一才子跟第一美男拉了个对比之下的黑炭头小子去喝酒了,只稍留心两句便知道这人说的是江星礼。 江星礼挥袖开门,陆潺潺可从未找过他,“说。” “大事不好,魔教妖女曲柳眉,带着人上萧家堡去抓姑娘了!”话音才将将落下,江星礼已经消失了踪影。 “呵,我日前刚得了消息,这陆家神秘的大姑娘,乃是失踪的神医代华之女,多年不显露人前,近些日子才被封了县主,下江南来给萧静安解毒,啧啧,这可是陆王府出来的,江兄弟看样子,是栽咯。”孟骐御懒懒散散的戏嚯道。 “她出自陆家,也不知以后跟江兄弟的关系……”祁莫钦站起身,“我们也快去看看。” “祁兄且慢!你我可得好好整整这张脸面,那魔教妖女是个色中饿鬼,孟某不怕,可祁兄你……百无一用是书生哦。”孟骐御坏坏一笑。 这边凤锦蓉本跟段随风在郊外看望桑农,段随风有事被人叫走说话,她干脆去了河边欣赏风景,性致来了脱了鞋袜开始泡脚。 河对面一人踏波而来,凤锦蓉看呆了,真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水上飞啊。 “敢问可是陆二姑娘凤锦蓉?”萧翊安微微撇头,不敢看她嫩白的脚丫。 凤锦蓉心中生疑,她可是穿了男装的,还特地抹了黑粉画粗了眉毛。 “你,你胡说八道!认错人了吧。”她大声道,开始后悔怎么选了这么个清净地方。 “在下乃萧家堡二子萧翊安,来此问姑娘买一物,姑娘颈间玉坠,翊安愿出千金,还望姑娘割爱。”萧翊安垂首祈求道。 凤锦蓉抬手,隔着衣服握紧了坠子,这可不成,她娘玉天香可是叮嘱了好几次,脖子上的坠子价值连城,多少钱也绝不能卖。 更不要说她占了凤锦蓉的身子,如今又怎么能把人家母亲给的宝物随意卖了。 “都说你认错人了!我这里没有什么坠子,你快点离开!否则我就叫人了!”凤锦蓉着急忙慌的要站起身。 “姑娘小心!”萧翊安急忙伸手去拉差点跌入水中的她。 凤锦蓉小脸苍白,被他抓住更是惊慌,小脚扑腾着,“你,你快放手!你想干什么?” 萧翊安单手把她抱离水面,任由她的脚踢在身上,近在咫尺的看进这双眼,心下意识漏了一拍,随即回神,“姑娘,此物事关在下兄长性命,千金也好,在下性命也好,待到兄长得救,在下必定任由姑娘处置!” “……得罪了。”他伸出来另一只手去扒她胸前的衣服,凤锦蓉瞪大了眼,羞的全身发红。 “你个混蛋!你快住手!”她不停挣扎着,“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 “叮——”刀气深寒,杀气更重。 萧翊安心下一凛,是个高手!单手抱紧凤锦蓉旋身而起,一手抽出腰间软剑,直接格开对方的刀。 鬼王差的武器被江星礼给毁了,这会儿用的是另一把刀,尚有几分不熟,他面容冷肃,目光凌厉,“放开她。” 凤锦蓉呆了呆,这场景,颇为狗血啊…… 萧家堡客院。 根据她从陈无安那儿了解到的寻药进度,以及今早走的鬼王差,陆潺潺含笑再落一子,剧情是对上了。 虽然时间差了点,但是她又不真的需要那回灵神丹来抢她的功,同时还要萧翊安赶上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想在剧情手下占便宜,可真是费脑筋啊。 对面跟她下棋的乃是魔教四大高手琴棋书画中的棋,曲柳眉好享受,身边带了魔教四大美人诗词歌赋,另外就是四大高手,合称魔教八大门面,因为魔教中,数这八位最有文化,形象也不错。 不过他们爱赌,就如现在,八大高手合力布下天罗之阵,据说武林中还没人能破,陆潺潺跟李嬷嬷几人便被困在了其中,几人让她选择其中一人对赌,赢一局,便能放一人,若输了,自然是死一人。 其实陆潺潺不太懂这套路,这不活生生的给人喘息时机吗?然后她选了下棋,下棋拖时间那叫一个顺其自然,瞧,现在对面那位高手棋眉头紧皱已经想了半天了。 暗暗摇头,所以说,反派君通常会失败不是没有道理,这乱七八糟的规矩一大堆,要钻空子太容易了。没见过要杀人还要先比试文化的,都啥怪胎。 陆潺潺嘆息一声,高手棋目光一下看过来,“为何嘆气?别耍花样!”
第30页 “先生误会了,小女子是在想,果然人还是要多读书才好。”好好学习,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哼,倒是没想到,你的棋艺不错,陆王府一向冷落你,你还有难住我的本事,可见……你不简单。”高手棋目光深沉。 “没法子嘛,成日躺在床上,不是病着就是在病着的路上,”陆潺潺悠悠然的又落一子,“也就只能多看看书下下棋解乏了。” “这下棋时间长,乏味的很,先生,不如你我来点其他的彩头?”陆潺潺不动声色的建议。 “噢?你想要什么?”高手棋面上不以为然,心下提高了警惕。 “这样吧,现在开始,谁输了一子,便得回答赢家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先生可敢赌?”她嗓音低低的要求道。 指尖一顿,高手棋犹豫着回首去看曲柳眉,她正饶有兴趣的盯着陆潺潺,指尖轻点,高手棋颔首表示明白,“好,我答应你。” “你们魔教自诩光明磊落,必定不屑撒谎骗我这小女子的。”陆潺潺没看曲柳眉,只是捻起高手棋的棋子,“先生,我先赢了呢。” “你要问什么?”高手棋拧眉。 “陈太傅一家被灭门,当真是魔教行事吗?”出乎意料的,陆潺潺问了这个。 在之前她只是听了陈无安的话,似乎整个武林对于这事是魔教做的都很笃定了,但是,偏偏这回,当魔教真的跟她面对面时,她总觉得不像是他们干的。 曲柳眉缓缓坐直了身子,一把推开身边腻上来的美貌男人,目中多了几分正经。 高手棋也有些惊讶,“不是,我魔教若杀了人,是绝不会撒谎否认的!他们那些武林正道,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邪门歪道,他们借着魔教做下此等恶事,他们又好到哪儿去!” 那陈明玉的确是曲柳眉杀的,不过纯粹是她看中了他的美色,结果这小子不识好歹想杀她,她当然就反杀咯。 陆潺潺摇了摇手里的棋子,“还有一子。” “小女子不过是个丝毫武功也无的普通人,为何诸位要找上我?”因为萧静安?她可不信。 高手棋又下了一子,得意一笑,他也赢了一子! “你是代华之女,古往今来,医神一脉可谓起死回生,偏偏到你这断了,我们可不信……” “咳。”曲柳眉轻轻一声咳嗽,高手棋立刻闭了嘴。 陆潺潺也不恼,本就是人家手上的蚂蚱,人家想耍赖她还能怎么着不成。 “现在该你回答了。”高手棋晃了晃棋子,“回灵神丹你没有,那么代华的手段,你到底学了几分?” 心下轻笑一声,陆潺潺随意扔了棋子,“不好说,爹爹留下不少医书,我儿时日日被逼着背,医嘛,不是光会看书就行,萧家长子算起来是我救的第一人,时常觉得生疏,而且也不算靠医,而是用毒。” “爹爹的毒术我学了不少,医术尚且纸上谈兵呢。”有了高手棋那句话,陆潺潺算是暂时放了心,看来是魔教有重要人物出事了,他们病急乱投医,想来是找到了她头上。 高手棋不太满意她这囫囵的回答,正要细问,曲柳眉已经站起了身,“行了,不用问了。” “圣女?”高手棋不明白。 曲柳眉与陆潺潺对视,勾起笑意,“美人儿厉害,人家把你老底儿都勾出来了,方才,她是故意输你一子,你没看出来吗。” 高手棋面色一白,陆潺潺缓缓站起,“哪里,是棋先生厉害罢了。” 要想知道魔教真正的目的,她问当然不行,自然要对方问她才好。 “此次未分胜负,美人儿,咱们下次再较量。”曲柳眉细细的指尖,涂着大红的蔻丹,捏起了陆潺潺的下巴,眼神妩媚惑人。 “嘭!”巨响炸开,这江湖上无坚不摧的天罗之阵就这么被轰开一道口子。 “把你的脏手拿开!”江星礼一袭黑衣立在半空,字字带煞,犹如修罗降世。 第17章 灭门惨案的背后 事实上不用江星礼说,方才曲柳眉之所以站起来,就是因为八大高手中最厉害的高手书告诉她,有一位绝世高手来了。 只没想到,“他来的竟这样快?”高手书喃喃,他也是年纪最大的那个,眯眼看着江星礼,这少年年纪如此幼小,武功却深不可测,而且,他怎么觉得他有些面熟? 曲柳眉心知今天带不走陆潺潺了,“美人儿好运,有这样厉害的郎君保护,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呵呵,哪里是我好运,是你们有毛病好不好,下什么棋呀真是,下次?下次我还敢! 到此,陆潺潺暂时是放心了,魔教有求于她,至少目前为止,不会杀她。当然,如果真被抓到魔教了,日子估计不会太好过。 因为她在这,江星礼整个人已经绷得极紧了,却仍是强自忍耐住,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 曲柳眉挑衅般的在她脸上抚了好几下,凑过来深嗅了一口,“淡淡的药香,别有一番味道。” 便是陆潺潺,也能感受到江星礼一瞬间强烈到极致的杀意,曲柳眉低低的笑起来,“后会有期,我们走。”
第31页 八大高手抬着轿子远走,江星礼足尖踏空,掌间运气,一团黑色气流化作勐虎,啸声震天,飞快冲向那顶招摇红轿。 高手书汗毛倒竖,反身一打红轿,“圣女先走!” 双掌一排,“小子莫狂,待老夫来会会你!” 江星礼却没空理他,已经到了陆潺潺面前,握住她手腕,内力在她体内流转一圈,察觉她一身完好,这才松了紧绷的皮肉。 他面色很沉重,看着十分内疚,“是我不好,未曾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高手书与那团气流相撞,双方力量相持,很快他便不敌,心中惊骇莫名,无他,这熟悉阴寒的武功路数,他只在四十多年前的魔教教主身上感受到过,距今已经经歷了两任教主,这武功不是早该失传了才对吗?这世上最后的九转寒功,除了被他们正道封存起来的那份,就只有当年的尸魔宝藏了。 他坚持不住,被打飞出去,险险的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之上,目光复杂的看过来,而萧家已经带着人接连不断的涌过来。 “噗……”一口鲜血喷出,高手书到底没有说什么,“小子,今日之仇,咱们改日再会!” 转身直接飞远了。 陆潺潺摇头,“与你无关,你来的很及时。” 在场的武林中人将目光投向了江星礼,心下暗惊,这少年人实在了不得,不过一招,竟然将成名多年的魔教高手给打退了不说,还打伤了! 陆潺潺看着他,抬手捧住他的脸,江星礼一顿,原本冰凉的脸颊竟一下烧红起来,“你,做什么?”他哑着嗓子低低的问。 “晕。”话语出口便消失在唇边,只有他听见了。 一把抱住看似倒下的江星礼,陆潺潺眼底含笑,算他听话! “陈公子快过来,帮我将他抬进屋里去,想来是情急之下用力过度,他体内受了严重的内伤。”换上焦急她急忙道。 江星礼眼皮动了动,他不是很想被陈无安接触! 陆潺潺暗暗拧了一把他的腰,安分点儿! 送走了来慰问的萧家人,陆潺潺支了李嬷嬷去门口守着,她转而坐下,“好了,人都走了。” 江星礼睁开眼,抬掌揉了揉胸口,奇怪,若是往日,他这样大动干戈和情绪,九转寒功早就开始发作了,今天却仅仅只是隐约动作,他还能压得住。 “魔教为什么找上你?”想不通便暂时放到一边,江星礼转而问。 萧家一心愧疚,在他们看来自然是陆潺潺解了萧静安的毒,打了魔教的脸面,所以魔教才会对她不利,不过江星礼的母亲就是魔教前圣女,他对于魔教的了解更深,知道魔教自持高傲,是不会这么做的。 陆潺潺斟茶的手一顿,缓缓放下,将清亮的茶水端给他,“先喝点水吧,我看你气血还是有些受损的,李嬷嬷已经吩咐人去熬药了,等会儿多喝两碗。” “你若是晚来那么一刻,或许我大概就会知道他们的来意了吧。”她模稜两可的道。 江星礼拧眉,“不成,魔教中人性情古怪,虽然一刻与你下棋,说不得下一刻便要你性命了。” 她轻笑一声,指尖戳了戳他严肃的脸蛋,“不过,我倒是从他们那得来一个消息。” “什么?” “陈太傅一家灭门惨案,不是魔教所为,而是武林中人假借魔教名义行此恶行,目的,大家都说是为了失传多年的魔功和尸魔至宝。”陆潺潺状似随意的道,轻而易举转了话题。 江星礼指尖攥紧,杯中的水不慎洒了几滴在被面,“简直……畜生行径!” “陈太傅是个好人,不少好汉都曾在落魄时受过他恩惠,一大家子都是无辜枉死,这事在武林中沸沸扬扬,扬言要为陈太傅报仇的更是不在少数。”陆潺潺沉着的分析道。 “魔教这些年日落西山,陈家又跟尸魔宝藏有关,他们一出事,不管对方有没有扮成魔教中人,所有人大概第一想法就会是魔教吧。” 江星礼眉头紧皱,意识到了她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 陆潺潺垂眸,看着茶杯里飘荡的细叶儿,“陈太傅一家回乡之时轻车简从,拢共加起来也就三辆马车,若是幕后之人针对宝物而来,也早该翻了个底朝天了,我问过萧少侠,他说陈家满门被杀,他当时顾着陈明玉,并未仔细查看就离开了,之后事情繁琐,也没有机会,等到反应过来,时机已过。” “等等!”江星礼脑中电光火石,一瞬间便想通了。 他是来查这件事的,所以早早地就暗中去过陈家宅邸,但是当时他来去匆匆,并未想到那么多,记忆中,陈家大宅除了血气以外,摆设破碎狼藉,却更像是被人故意破坏,而非有人急切的翻找东西! 再说了,如果要找东西,那么更不该急着杀陈太傅啊,“萧少侠与陈无安我都分别打听过,他们都说,陈明玉在被魔教圣女掳走前,曾哭着说过几句那日的场景,那些人一来,陈太傅便当先挡在了儿女们面前,然而,对方问了几句关于宝物的事,陈太傅才一否认,他们就这么抬手便最先杀了陈太傅!”陆潺潺嗓音轻缓,道出的,却是不堪想像的人心。
第32页 “我明白了,有人故意借着陈太傅一家性命,来挑起武林争斗?”江星礼很快想通了这一点。 在了解了大致情况后,陆潺潺是偏向这一点的,首先,陈太傅十年前就发现了尸魔宝藏,十年,对于武功这种越早学习越好的来说,魔教竟然忍了十年不动手,十年后直接就把可能知道秘籍的人给灭门了,看似符合大家心目中残暴的魔教形象,但是魔教要是这么猪脑子,也不会让武林正道头疼这么多年。 其次,时机太巧,谁都知道陈太傅是个在江湖百姓以及朝堂名声三好俱全的人,他住在这附近,而武林大会眼看举行在即,全武林的好汉都会集结而来,魔教潜伏多年,这时候却跳出来引人注目,直接犯下如此罪孽,可谓是将江湖好汉们的仇恨值挑到最高,还正是人家凑一块的时候。 最后,就是陈无安和萧静安那里得来陈明玉说的话,加上她跟魔教亲口认证,由此,她才断定,幕后之人不是魔教中人,或许他有几分关心邪功宝物,但是更多的,是针对魔教和武林设下的圈套。 “如果是武林正道中人所为,这简直无法想像,”江星礼喃喃,“竟有人拿着无辜之人一家性命,只为了挑起更大的争端。” “人心之复杂多变,从来只有你未曾见过,却不是它从未有过。”陆潺潺摇头。 突然一笑,“歷史上这样的事也不少啊,前朝如何灭亡?史书说,当时有忠臣勐将徐大将军,抵抗外邦进攻战功赫赫,外邦惧怕,于是想了法子与奸臣乌良串通,诬陷徐大将军通敌卖国,前朝昏庸,斩杀徐家九族,激起民愤无数,本朝太.祖乃是前朝外姓亲王,便是那时,趁机揭竿而起,成就了一番大业。” “这两件事虽然看似并不能相提并论,但其中夹杂种种,也不过是人心险恶。” 江星礼犹豫道:“你是想说,外邦乃是魔教,虽然跟他们脱不了关系,但是最该死的幕后之人是奸臣?” 陆潺潺嘆气,拿指尖点了点他,“行军作战你行,可有些事你便差些了。” “乌良之后大开皇城,跪迎太.祖,且还痛哭忏悔,只恨自己未曾保住大将军一家,那时可无人知他所为,人人称颂他乃贤臣,却被前朝带累,太.祖不计前嫌予他重任,可家国平息尚且不足三月,”陆潺潺眯眼,“满朝事情那么多,偏偏太.祖便神机妙算,公布了他与外邦勾结,陷害徐大将军种种罪状,细枝末节竟是一点不少,将乌良一家杀尽了,那时乌良才成了天下皆知的奸臣,太.祖恢復了大将军的清白,还封了好听的称号,得天下称颂贤明。” “你方才说,竟有人拿着无辜之人一家性命,只为了挑起更大的争端,是因为,得到的好处啊,是人一生追求之极限。”陆潺潺含笑,意味深长,“世上便是有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登顶一生畅快,子孙后代享尽荣华,不过是旁人的性命,与他何干呢?” 江星礼愣了一会儿,眸子微微睁大,像是有些冲击,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敢这样分析这样的事情的,大家活在当下,口里自然全是称赞。 第18章 钢铁直男 江星礼近些天一直眉头紧皱,他是个极光明磊落的人,年纪还小,未曾见过太多阴私险恶之事,陆潺潺那日说的话,实在是超出他的想像了。 武林大会很快来临,凤锦蓉成功收服了鬼王差,带着段随风,被萧翊安邀请到了萧家堡,她心地善良,在萧翊安解释之后,提出要亲眼看看萧静安,确定他所言不虚,才会拿出坠子救人。 不过彼时剧情已经发展下去了,她那颗药可有可无,陆潺潺自然不会给她机会欠人情。 鬼王差心内一直惴惴,但陆潺潺并未有别的表现,只是让他好好保护凤锦蓉,这让他不由感激,陆潺潺救他几次,虽说着让他为仆,但除了保护妹妹,从未让他做过任何不快的事,更何况,保护凤锦蓉他心甘情愿了。 “星礼。”凤锦蓉正打算去找江星礼,就在路上遇见去找陆潺潺的他,眼睛一亮,不由唤住了他。 江星礼定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何事?” 她绽放笑靥,“我是想正式感谢你,那日大船上你出手相救,虽过了这些时日,我却一直没能好好感谢一番,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他眨了眨眼,“那日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水匪袭击,自然是人人有力出力,算起来,是所有人一起渡过了难关,你若要谢,不该只谢我。” 凤锦蓉微微一呆,极快的反应过来,“当然,大船上的兄弟我都已经请过了,只剩你,一直没有机会。” “而且,危急之时,的确是你出手,我才倖免于难,于情于理,我都该有所表示,你若不嫌弃,那今晚由我做东,咱们去洪江酒楼吃酒,今后也当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江星礼摇头,“不必了,我没空。” “那明日呢?”凤锦蓉又问。 “也没空。为了给萧静安解毒,不少鼠辈都开始盯上你姐姐,她不能离了我。”江星礼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贴金。 “哦……”关于陆潺潺几次受袭,凤锦蓉是有听闻的,她有些失落的颔首,“我知晓了。”
第33页 “总之,谢谢你,那天若不是你,想来世上已没有凤锦蓉了。”她说着粲然一笑,绝色的美人端的是明丽动人。 “……谢就不必,比起你姐姐,你重多了,也比她麻烦,以后你还是少乱跑吧,虽然身边高手多了,但命只有一条。”江星礼拧拧眉,凤锦蓉笑的他浑身不对劲,眼睛里跟含了水似的,他又没欺负她,她怎么一副要哭不哭偏偏含笑的样子? 要不是看在她是未来姨妹的面上,他才不会多嘱咐这几句呢。 少将军说完就走了,徒留凤锦蓉呆呆站在原地,重、重多了?!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她这么大一美女站跟前和他说话,他就注意这个了? 想想陆潺潺柔柔弱弱的模样,呵,男人,果然都喜欢那种白莲,真是眼瞎。 自从她穿过来以后,面对美男子几乎无往不利,身边时刻都有各色优秀的男人环绕讨好,事业爱情双丰收,无形中让凤锦蓉骄傲起来,江星礼,是第一个让她这么吃瘪的人。 陆潺潺正在绘画,江星礼刚进门,她头也不抬,只是问,“查到了?” 江星礼不自觉走过来坐下,“查了,魔教行事狂妄,从不屑掩饰,近些年他们低调了很多,但也犯下不少事,你说要最近结仇的,我一共找到三位。” “狂刀丁山,爱妻如命,魔教八大高手之一的琴公子风流倜傥,是出了名的浪子,丁山的妻子对他一见钟情,两人一夜露水鸳鸯,谁知丁夫人想要娶他做侧君,琴公子不愿,丁夫人千里追夫,还愿意贬丁山为侧君,嫁给琴公子做夫人,琴公子觉得烦,便杀了她。”江星礼摇头,“后丁山几欲疯魔,近几年一直苦练刀法,发誓此生与魔教不共戴天。” “九河帮帮主张五一,三年前被魔教圣女曲柳眉掳走了儿子,据说此子已经有了未婚妻,是在迎亲之时被抓走的,后此子夜半逃脱,慌不择路,不慎摔下山崖而亡。整个九河帮,包括张公子原定的未婚妻一族,与魔教的仇恨都很大。” “最后便是落蝶夫人的母族,林家这一辈只得一个独子,天生根骨极佳,是学武的天才,不过此子天生追求极致武学,极为好胜,先前还曾偷跑去与曲柳眉并魔教八大高手一战,被打断了全身的骨头,经脉全毁,林家的希望可以说都被毁了。” 陆潺潺想了一下,摇头,“都不像。” “反正武林大会就在这几日,届时群雄集结,总会有人露出马脚的。” “陆姑娘,家父请姑娘书房一聚。”正谈话间,萧静安到了门外。 江星礼神色先沉下来,陆潺潺略略一想便知道是所为何来,“你有事先去办吧,我去去就来。” 见她温温软软的说完,理了理袖子就往外走,江星礼站起身,“未曾问你,你救了萧家长子,他们……打算如何谢你?” 陆潺潺忍着笑回头,“你且放宽了心,他们并无打算让萧少侠做我的夫君,醋桶收一收吧。” 他涨红了脸,“哪个吃醋了?你莫要乱讲,我只是想,若是他们有这打算,你应当多考虑一下才是,萧家武林中地位很高,但也惹眼,萧静安虽然还行,可是跟你,不合适!” 陆潺潺也不戳穿,只是点头,“你说的极是,跟我最合适的是少将军呢。” 她咯咯直笑,说着出了门,徒留江星礼红着脸,站在原地抿紧了唇,眼底全是涌出的笑,“……我早知你也喜欢我!” 书房中除了萧家人,还有其他三位,神算子蒲半仙,万花山庄冯玉娘,第一神剑高九山。 这三位在江湖上名气都不小,身后势力也不一般,蒲半仙孤独漂泊多年,但是欠下他恩情的江湖好汉不少,身边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万花山庄还有个名,万花侯府。冯家祖上原本也是打江山的一员,不过后来冯家祖宗不喜朝堂,领了个空闲的爵位,就此逍遥而去,建立了万花山庄,在武林中地位很高,且对于武林盟主的争夺也一向不感兴趣。他们虽然淡泊,但从来没人敢无视万花山庄的存在。 高九山第一神剑的名头由来已久,同样是个习武天才,他天生侠义嫉恶如仇,迄今为止,在他剑下已有几百强盗亡魂,那些打家劫舍、恶霸採花之流通通都是他要杀的人,当然,他也是官府通缉的人之一,但下了令是一回事,没人能抓得住他才是另一回事。 “三位,此次为了救我儿,不得不麻烦诸位了。”萧盟主躬身拱手。 高九山定定看了陆潺潺一眼,“代华的女儿?” 陆潺潺颔首,“见过高大侠,冯庄主,蒲先生,潺潺有礼了。” “你们父女两真有趣,当年代华救命之恩,不要钱财珠宝,只要借阅九转寒功。如今你这女儿,竟也是一模一样。”高九山捻了捻鬍鬚。 当初是他召集四人开启密室给代华,如今又是老萧召集四人给代华的女儿借阅。 “我爹当年也是?”这一点是陆潺潺早就猜到的,以代华的能耐,这里的九转寒功反而更容易些,不过她却不能摆出早知道的模样。 “莫不是你们医神一脉,有什么神奇之处与魔教相关不成?”冯玉娘拧起了秀气的眉。
第34页 陆潺潺心下微动,倒不是心虚,而是冯玉娘提醒了她,爹当初为了她,第一次违背信义偷偷将九转寒功写下,但研究魔功短短时日,突然就疯了似的毁了它,或许,真如冯玉娘所说,九转寒功中记载有什么是与医神一脉极其不好的关联。 “实不相瞒,当年我不过垂髫幼童,并不知这些,更不知爹爹曾经有借阅一事。”陆潺潺摇头。 九转寒功非同小可,江湖上只知道是四人掌管,连同这四人在内,都从未看过九转寒功,这四人当然也无愧于自己的地位名声,并不曾透露到底都有谁看过这武功,若非陆潺潺乃是代华的女儿,高九山几人也是不会说的。 “陆姑娘,有些话即便我不说,可姑娘是聪明人,该知道规矩,借阅一事,今日只有我们知道,无安与静安你可以放心,绝不会泄露半句,进去看到的内容也只有姑娘自己知道。”萧盟主顿了顿。 “只能给姑娘一指香的时间,之后,姑娘必须离开,以后也不准提起此事,更不能将武功外泄或是另外记录,姑娘,你该知道,若是这邪功流传出去,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高九山掂掂手里的剑,“若有那一日,便莫怪高某了。” 陆潺潺颔首,“潺潺明白。” 几人进了密室,萧盟主带着七拐八拐,避过无数机关,这才到了一处空旷房间,当中一尊人高的玲珑宝塔,塔底基座每一面都有手印。 “开始吧。”萧盟主沉沉道了一声,几人便围着宝塔坐下。 四人伸手将手印按住,陆潺潺看见冯玉娘掌间的红光内力,不由再次惊嘆,神奇的武学。 塔顶缓缓露出一道小口,里边是一卷牛皮。 陆潺潺急忙伸手打开,没想到这武功竟然这么长,看上去得有好几千字。 她不敢耽搁,飞快的逐字逐句的看下来。 第19章 武林大会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几日,武林大会也召开了,萧静安的毒刚刚好解了,但因为还要调养,到底无法参加盟主争夺,最终由陈无安提出让萧翊安上去。 陆潺潺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眉头紧锁,一直闷在屋子里想事。 事实上她根本看不懂那玩意儿,果然厉害的武功都要有缘人才能学的,上面的记载还是用一种偏远民族很古老的文字写的,大多数人压根连字都认不全,陆潺潺虽说看下来也背住了,可她完全不懂不明白啊! 还说什么感受气,气个大头鬼,任何现代人来看都得懵,她除了肚子饿,什么也感受不到。 关键是也完全没从上面找到什么跟医神一脉有关的,这就更奇怪了,当年代华那么大反应是为什么,随后还把她送走了,自己消失无踪。 李嬷嬷进了门,见满地都是废纸,一边收拾一边道:“姑娘,练字也不要急,姑娘一手好字已经是少有人及,该当放松放松的,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好多青年才俊都在呢,姑娘要不要看看去。” “别直接扔,烧掉。”陆潺潺撩了眼皮轻声道。 “诶。”李嬷嬷应了,“姑娘,要不去花园看看书去,神医留下的古籍,您这一遍已经快看完了。” “我……”正要拒绝,陆潺潺突然顿住。 指尖渐渐蜷紧,爹说过,医神祖师乃是尸魔爱妻,她留下的古籍自有一套解读办法,医神传承就在其中。 那么……尸魔的九转寒功会不会也是这样? “嬷嬷,出去守着,就说我受了寒,又生了病,要休息,不见任何人。”陆潺潺提起笔开始写。 李嬷嬷烧了废纸,“好,姑娘也注意休息。” 迅速将记下的九转寒功抄了一遍,陆潺潺按照方法开始一点一点解码,最终看着得出的这一篇文字,“气无莫大……?”啥玩意儿? 这明显狗屁不通啊! 她揉着脑袋沉默了半晌,咬咬牙,想了想,拿起笔开始从尾倒解,“宁…神…心…法?” 笔尖一颤,墨汁猝然而落。 竟然是宁神心法!陆潺潺抿紧唇,尸魔之后宁神心法就消失了,谁能知道,其实这两种功法本就融为一体呢。 随着解码,宁神心法渐渐浮出水面,陆潺潺最终搁笔,深深嘆了口气。 她总算明白爹为什么要那样嘱咐她了,当年他肯定也发现了宁神心法。 这宁神心法,虽然可以克制九转寒功的邪气,但它也是过渡之法,而且这心法只有医神一脉的女子能练,练此功后,与练九转寒功的男子结合,会帮其过渡邪气,精纯功力。 爹说医神祖师乃是尸魔爱妻,尸魔与她青梅竹马,自小便寸步不离,只不过祖师一直体弱多病,后四处学医,终成一代祖师。 但是,爹也曾惋惜的说,祖师不过而立便撒手人寰,丢下尸魔与两个儿子。 他曾经还贊尸魔是个痴情人,祖师死后,尸魔那时已经是九重高手,可却了无牵挂,将两个儿子带大后,不曾教他们九转寒功,更没有将魔教传给他们任何人,只是给了祖师的医书,随后送出了山,终其一生都守着祖师坟墓,到死也不曾踏进江湖了。 当初听这故事只觉得感人肺腑,如今细细深思,竟是不寒而慄。
第35页 尸魔一生的绝学尽在九转寒功,可是他却只让孩子继承祖师的传承,魔教给了他的弟子流传至今。 到的今日,如果江湖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者说,魔教中人解开了这个秘密,那么她这唯一的医神一脉的女儿,可就真是只有死路了。 毕竟九转寒功没有门槛限制,要是谁知道她就是宁神心法,可以想到后果会是什么了。 唿了口气,难怪尸魔死后宁神心法就失传了。 将掌下的纸一点点折好,放到了烛火上,陆潺潺神色肃然,这就是爹当年看到的秘密,可是仅仅为此,他为什么要离她而去? …… 武林大会比武台。 凤锦蓉一行人坐在下首,萧静安按住萧翊安,“不急,且让他们多过几回。” 萧翊安看了看那边的凤锦蓉,勉强按捺住激动,缓缓放松了,萧静安一笑,“你这小子,这才几日便学会看姑娘了。” 萧翊安面颊一红,“大哥!你莫要胡言,我哪有。” “不管有没有,你得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去随意招惹姑娘,她的身份你应该知道。”萧静安嘴唇微动。 “大哥,她跟那些官僚子弟可不一样,人家听我细细解释了之后,特地到府上来看你,是真准备赠药的!就算没有陆姑娘,你也一样能得救,”萧翊安嘀咕,“她很善良,而且极有才华。” “陆王并非一般朝臣,我说的你怎么就不懂?”萧静安简直无奈,“再说,便是记恩,那也应当是陆大姑娘,她这一个多月来费心劳力,做的可是实打实的。” 若是没有凤锦蓉的对比,萧翊安倒没什么,可如今再看,他却变了想法,“那陆大姑娘身为医者,救人这样的事也想着谈条件,要好处,为人实在自私自利,这不是挟恩相报嘛,与蓉儿相比,真是高下立判,咱们萧家欠了这种人的情,以后恐怕是甩不掉了!” “……二公子误会了,潺潺虽是父亲的女儿,可却不算什么医者,不过是误打误撞正好能解此毒。”女子仍然柔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惊的两人同时回身。 萧翊安一张脸涨的通红,萧静安也十分尴尬,“额……陆,陆姑娘,这,翊安他年纪尚小,说话不过心,并无恶意……” 对着这双清凌凌的眼睛,饱含着柔和,却隐有锋利,萧静安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最终只得垂首道:“对不住姑娘!” 萧翊安嗫嚅着唇,“在下,在下实属无心之过,望姑娘莫要计较。” “傻话,所谓无心之语,本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两位公子这样忐忑不安,反没了气度。”陆潺潺淡淡一笑。 “只是二公子,有一点你搞错了,我救萧少侠,本就是一开始便说好的一场交易。恩情二字,我是没有想过要给的,所谓挟恩相报,是二公子自作多情了。还有,萧家不必担忧,潺潺给多少,便收多少,多一分也是不会要的。” “陆姑娘……”萧静安哪能听不出来她这软钉子,急忙道。 萧翊安面上挂不住,他是武林世家子弟,从小便是全家人的宠儿,天之骄子,垂着眼撇着头嘀咕:“我又没别的意思……” “二公子,谁人背后不说人,你不必这样窘迫。潺潺只是觉得,二公子如今已有十六了,就算是醉心武学,该懂的基本道理也是要有的,好歹我不算恩人,也是萧家的客人吧,更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亦无有辱没萧家,甚至与二公子也没有什么交集,大庭广众之下,高高在上评判他人,甚至无一句歉语。” 陆潺潺轻笑,“仅仅是你想我救人却不想付出代价,二公子,你是盟主之子,大概是享受惯了旁人无偿的付出,所以对于买东西给钱,才这样不满!” “陆姑娘!”萧静安不得不开口阻止,陆潺潺这张嘴实在锋利,这三言两语的要传出去了,萧家的声名都有影响。 “罢了,潺潺这便告辞了,只日后有我爹的消息,还望萧家记得自己的许诺,好歹知会我一声,感激不尽了。”陆潺潺见好就收,福了个礼。 她本就是打算离开的,来这是想找萧静安跟他说一声,让他忙完武林大会后再去找她,而陈家灭门案该给的线索她都告诉江星礼了,之后的武林大会,不过是萧翊安的个人秀,加上凤锦蓉的光环辐射,连连挫退武林三大美人,第一才子跟第一美男的争风吃醋等等戏码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谁曾想又听见不该听的了,这两人到底是太放松,武林大会上又人多,所以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叫她抓了现行。 “陆姑娘!怎么这就急着要走,若是姑娘要离开,静安自当跟随一块的。”萧静安急忙道。 “大哥你这么快就要离开?”萧翊安也急了,他不知道陆潺潺还有第三个借阅九转寒功的条件,只知道大哥要去给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做僕从三年,从小把大哥看做天神一般的萧翊安当然不会高兴,因此心底里一直压着气,到处去找回灵神丹,就是想破坏这件事。 他哪里知道,若非陆潺潺,萧静安此时已经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不日这世上便再无萧静安了。
第36页 “陆姑娘,是我莽撞无知,胡言乱语辱没了姑娘,对不住,姑娘切勿放在心上,还请多留几日。”萧翊安心底里后悔,急忙拱手诚恳致歉。 “这歉意潺潺便受了,只是二公子莫要胡思乱想,我来此本就是为了告别的,可不是跟你置气,二公子年纪尚小,一家盛宠,潺潺比不得,这就要回去了。”转而看向萧静安,“萧少侠,我已与尊父母见过了,来此是想告知你,不必那么急切,武林大会结束后,再上京来也不迟,多多保重。” 说完不待两人再留,她已后退几步,再行一礼,“告辞。” 事实上除了这次大会是女主的专场,她待着没意思以外,还有一点,她被魔教盯上了,之后不管什么时机离开,都太危险了。 只有武林大会,魔教恐怕全身心都放在这上面了,没空去关注她。而她的离开只有几个人知道,江星礼萧静安等人还留在这,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留在萧家堡。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20章 神医出场 “我们立刻就走,避着人,让平生留下,继续守在我那院子外边。”陆潺潺吩咐李嬷嬷。 “是,”李嬷嬷应了,又犹豫道:“姑娘,我们为何不跟少将军一起啊?少将军武功独绝,有他在,何愁不能顺利到京。” “你真当他是特意陪我来的?皇上那时候又升了他,一个备受皇恩的四品武将,成日里哪有那么闲,丢下自己的军务责任,陪着未来娘子游山玩水?他若真是这么个人,早被撸下去了。”陆潺潺一笑。 “那我们也可以等啊,有少将军在,总多一份保障。”李嬷嬷实在担忧。 她知道姑娘聪明,可是她到底不懂江湖,那日曲柳眉明摆着是对姑娘有了兴趣,若是……她就是一死也不能对神医交代啊。 “等?等不起。”陆潺潺轻声道。 有两则,一则她已经看出来江星礼的不对劲了,他平素武功似乎只是普通高手,若要使出那绝世武功来,每一次都如同酷刑,十分煎熬,她也是看过电视剧的,按照套路,他这武功大概是不能经常用的,不然自己就会有反噬。自从与她一块以后,他已经用了很多次,陆潺潺心里总觉得不对,他的武功颇为邪门。 二则是如今京中勇亲王的宝贝女儿,兰心郡主病重,勇亲王过几日就会派人绑来安无修,逼着他救女儿。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兰心郡主真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女主没穿来之前,她才是南国第一才女,却从不看中虚名,因此很快得到安无修的好感。为了救人,他思虑再三,说出了三色灵芝才是唯一的救命良药。 而那株三色灵芝,如今就在陆潺潺手里。原文中并没有细写恶毒女配被偷走爹爹留下的宝物的反应,反正她是丢了宝物还没得到一点好处。 倒是兰心郡主后来知道真相后,一直记着这份情,在原文陆潺潺即将病死时,上门来看望过,也曾请安无修出手,只可惜,那株灵芝本是代华特地留下,就是怕女儿有朝一日病重,用它可以吊着命的,没有它,陆潺潺到底是死了。 如今嘛,她自然是要在剧情的眼皮子底下,拿到她该有的好处。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京城,不久后,又是一架牛车驶来,车上是一家三口,看样子是带女儿治病来的。 好容易才进了县主府,李嬷嬷一边帮着陆潺潺换衣裳,一边嘆气,“这回如此小心,日夜兼程没休息的时候,餐风露宿,还坐的是农车,一路上委屈姑娘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安全就好。”陆潺潺不以为意。 “嬷嬷,把我那只灵芝拿来。”理了理袖子,她慢条斯理的道。 如今已过了十日,为了避人耳目,她走的是陆路,自然要绕一些。 再过不到五日,勇亲王府就该上门了,原文陆潺潺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挂名陆家女,自然没人管她,那灵芝没了只能哭两声,如今她好歹是县主,若是执意不给,想来勇亲王手段只会更高。 李嬷嬷捧着盒子递来给她,陆潺潺打开,眉目扬了扬,“嬷嬷,我记着咱们还有些普通灵芝?” “去拿几只来,再多找几个匣子,都要跟它一模一样。” 陆潺潺将手中这只灵芝小心的处理了一遍,四处转了一圈,唇角一勾,将灵芝摆在了外屋假山流水的小景上,几乎是抬眼就能瞧见。 “这,姑娘,如此贵重之物,怎么能……”李嬷嬷一进屋子就失声道。 “嘘……”陆潺潺抬指,“嬷嬷可曾听过……灯下黑?” “可是这样放,会坏了药性吧?”李嬷嬷无奈。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放的地方也特地处理了。”那灵芝看着已经是个完全普通的物件,更像是做出来的摆件。 “还有那些灵芝,我都处理过了,你装起来,找些隐秘的地方,谨慎的藏一藏。” 希望勇亲王懂得以礼相待,陆潺潺眯眸,还有安师兄,多年不见,不知可还好啊。 勇亲王府。 安无修颇为拘谨的避着兰心郡主的方向,“不知郡主唤草民有何吩咐?” 兰心抬了抬手,“神医不必拘谨,快快就坐。”
第37页 “兰心今日并无他意,请神医来只是为了感谢。”她起身,微微颔首行了一礼,安无修急忙退开。 “郡主不可,草民受不起。” “神医,兰心知道,神医到府上并非心甘情愿,即便父亲对您无礼,但神医仍然尽心救治兰心,神医之恩,兰心明白。”她面色诚恳,“日前神医说……兰心命不久矣,父亲那时扬言要斩神医,还请神医不要放在心上,父亲是疼爱我,所以情急了。” “神医……安大哥,”她目光隐晦的瞧了一眼安无修俊俏的面容,“等一会,会有人来送安大哥离开,你这就走吧,我若是死了,父亲极怒之下,我怕他会牵连无辜,安大哥,兰心只望安大哥往后余生安好。” 安无修侧首与她对视,神色颇为惊讶,接着是不忍,兰心郡主是个好姑娘,才十七岁的女子,才华横溢,若就这样年纪轻轻的死了,多么让人惋惜啊。 “其实……郡主的病不是不能治,只是需要一味稀缺的药引。”医者仁心,安无修嘆息着道。 “当真?”兰心身边的丫头急忙上前问道。 “你这混才,怎的早先不说?我们王府要什么名贵药材没有?白白让郡主受苦这许多日!” “住口!”兰心微微蹙眉,轻斥了一句。 “安大哥,你莫要气恼,她也是担心我。我知道安大哥并无害我之意,你不说,一定有你的道理。” 安无修苦笑摇头,“我师承神医代华,师父亦是个仁义医者,教导我十一年,但我天生愚钝,他的本事不过学到七八分,若是师父在此,郡主的病想必早已根除。” “这药引不是别的,正是三色灵芝,据我所知,当今天下仅有两株,当今皇宫宝库有一株,但前不久被盗神盗走,下落不明,另有一株,正是在下师父家传宝物。” 那丫鬟再次急问:“既然你是你师父的弟子,那宝物必定被你继承了?既如此,你快快拿出来救命啊,少不了你的好处。” “梅儿!退下!”兰心整了面容,怒道。 等丫头不甘愿的离远了,她才歉意道:“安大哥,你别在意梅儿胡言乱语,既然是家传宝物,哪有强逼人拿出的道理,她不过是太担忧我了。” “非是草民不舍宝物,而是此乃师父家传之物,我不过是外姓弟子,没有这个资格。”安无修摇头,“师父早就失踪了,我已有九年不曾有师父的消息了。是我医术不精,不能治好郡主……” 兰心面上并不失望,只是摇头一笑,“既如此,安大哥更不该自责,是我该有此劫,与人无尤,人生总有一死,恐惧怨恨也无用,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 安无修身为神医,看过多少生死,却仍然为这女子的豁达动容,只是……他不能出卖师妹。 师妹自小便十分聪慧,当年她两三岁跟着师父学习,他大她七岁,那时已经十岁,亦是三岁时被师父从破庙里带回学医,可他花费数月才学会的,师妹短短几日就已经掌握,虽然师妹五岁便被师父送走了,可是他心知,师妹懂的恐怕比他还多,而且,师父对师妹寄予了很大希望,医神传承恐怕是在师妹手里。 师妹自小体弱,这灵芝怕是她救命之物,他受师父大恩,怎能害他女儿。 …… “咦?姑娘,前两日我才放好的灵芝,怎么不见了?”李嬷嬷整理陆潺潺的书时左看右看,就是没瞧见。 陆潺潺正自己与自己对弈,闻言眼皮儿也不动,悠悠然落子,“不必在意,迟早得找回来。” “约么是有老鼠,做不出上门求药的事,便来偷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陆潺潺当年不过五岁,还病成那样,哪里会有医神传承,但是勇亲王救女心切,查到她是神医之女,无论如何也会抱着希望上门找找看再说。 李嬷嬷眉头一皱,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姑娘早知道魔教盯上她了,可是他们就算个个会武,却还不如闭门不出的姑娘灵醒,现在,有人打三色灵芝的主意,也是姑娘一早便有准备,他们甚至连偷儿都不曾察觉。 攥紧了手,当初神医临走前交代过,无论如何,要让姑娘安康太平,她一家受了神医大恩,既立下誓言,便是死了,也要为姑娘铺平了路! 接下来几日,李嬷嬷几个提紧了神,时刻都紧盯着进出县主府的人,陆潺潺由着他们去,反正对方比她急。 “姑娘,姑娘!”李嬷嬷飞快的跑进门,手里拿着一张描金帖子。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果真有人递了帖子来。” 陆潺潺接过来,打开一瞧,温柔的眉眼沁出冷笑,将帖子随意往桌子上一搁,“去回,就说我身子不适,近几日不宜出门。” 笑话,自己前前后后来偷了好几回,见偷不着这才开始走明路,竟然还要她自己上门去,没见过当贼惦记人家家传宝物,还要人家自己送上门的。 她虽然无人可依,可就是这样,才不能真当自己是个随意任人揉捏的包子。 李嬷嬷瞧见上面依稀写着,请昭玉县主过府一叙,愤愤咬牙,“好,我这就去回。”
第38页 第21章 将军有气 回绝的第二日,勇亲王亲自上门了。 陆潺潺也不刻意拿乔,听了来意便颔首,“说来真不巧,实不相瞒,王爷,您若是早来几日还好,偏偏如今来了,前几日也不知是哪个贼人,日日来光顾府上,将我那些灵芝全顺走了,竟是一个不留了。” 她苦笑一声,“您讨要灵芝救爱女,潺潺本不敢推辞,可是如今,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勇亲王一噎,竟是怒也不是悔也不是,到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昭玉县主竟是让他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了! 都这会儿了,两人也都心知肚明,就是他偷了灵芝去的,勇亲王也知道,先前那些灵芝都不管用,真宝贝定然还藏在陆潺潺手中,可她这样说他却是没法反驳,因为他还真是偷光了她府上的灵芝。 主要是想着,那是代华留给陆潺潺的家传之物,问她要她定然不给,女儿那里又耽搁不起时间,不然他也不会直接遣人盗走了。 “不过,”陆潺潺自然不会逼急了勇亲王,“既然王爷找上了潺潺,那么想必也知道潺潺的身份,不若让我去瞧瞧郡主,或许有法可解?” 柳暗花明又一村,勇亲王面上一喜,当即站起身来,“那可是太好了,若是小女得救,本王必定重谢昭玉县主。” 陆潺潺含笑起身,“如此,那郡主身体为重,这就走吧。” …… 萧翊安自然成了新一任的盟主,先前还担心江星礼出手的萧家人也稍稍松了口气。这盟主选定了,按照流程自然又是一轮讨伐魔教和保持和平的提议,江星礼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最后,闭着眼看似不在状态,实则耳朵灵光的听着众人的表现。 指尖一顿,心中有了决断。 开过了大会之后,人们各自散去休息,江星礼起身背着手出门,径直走出了萧家堡。 一直跟到了巷子里,对方才勐然从墙上跳下来,看见是他一怔,随即警惕道:“阁下为何一直跟着我?” “方才我听阁下一直主张攻打魔教,实在是巧,在下也有此想法,因此,想与阁下谈谈。”江星礼平静的掸掸袖管。 这汉子一听,不喜反惊,实在是方才他并没有极力主张攻打魔教,反而一直唱衰,谁知反倒是挑起武林豪杰们的不服之心,实在让他头疼。 “那一定是阁下听错了,在下一直主张和平。”他干干一笑,眼珠儿微微转动,伺机就要逃跑。 “是吗?”江星礼淡淡一句反问,抬眸间那汉子已经冲上了房顶。 他不急不缓,轻轻踏出一步,转瞬间人已经在数米之外。 汉子回头见他没有追来,顿时舒了口气,谁知再转身一瞧,腿肚子便是一软,江星礼拢着手撩起眼皮看他。 “说,你为何要害陈太傅一家!”神色瞬间阴沉,这一 句字字带了内力,犹如泰山压顶。 汉子只觉得头顶千斤,他自诩武功高强,却不能撑过五息,艰难的后退两步,终是承受不住的单膝跪地,膝盖将地面的青石板都砸的四分五裂。 他咬紧牙关,双手交叉挡在身前,大滴大滴的冷汗落下,壮硕的身子颤个不停,“英、英雄饶命!” “说!”江星礼冷眼看着,只道了一字。 “英雄误会,杀害陈太傅一家的罪名实在太大,你岂能随口便安在在下身上?”那人满面诚恳,“在下实在不知是何处得罪了英雄,竟引得这样的冤枉。” “不见棺材不落泪!”江星礼眯眸,“那日陈家唯一的活口陈明玉可是说了你的特徵,虽然他死了,但是知道这事的人不少,你还要狡辩?” 这当然是小将军炸他的,以前军中抓姦细,这招最管用。 果然那人一惊,神色动摇,“胡说八道,那日我不过一个喽啰,如何盯上我?” 一时口快,说完他面色一白,恨不得咬了舌头,嘴里囫囵着,“这,我……” 江星礼不与他多说,抬掌将人摄来,掐着他的脖子餵了颗陆潺潺留给他的药丸,“你尽可以逞能装相,只是这百肠钻心毒,就看你受不受得住!” 那人终究受不住他的内力倾轧,白眼一翻晕了,江星礼提着人足尖一点,便飞快消失了踪影。 …… 萧翊安少年得意,成了年纪轻轻的武林盟主,凤锦蓉身为朋友,为了更好地发展武林销路,自然地以庆贺之名邀他去洪江酒楼吃酒,因而刚结束了会议,他转头便熘了出去。 席上凤锦蓉拿出了现代对待客户的款,进退有度落落大方,叫他心里更爱,眼神看着全是晶亮。 心情一好,人也跟着豪气起来,咕噜噜不自觉喝了两壶小酒,整个面颊都潮红起来。 被凤锦蓉亲自用马车送回萧家堡,段随风使唤不动鬼王差,只能自己黑着脸拖着萧翊安走,等到远离了凤锦蓉的视线,他甩手便扔了萧翊安,“盟主自去吧,在下这就回去了。” 心里又是气恼又是骄傲,气恼凤锦蓉被太多人盯上,京城还有三个王公贵胄,他原本只拿她当贤弟,后来发现感情变质,纠结犹豫多时,惊喜发现她原是女儿身,可同时,她又早有未婚夫了,这些日子他都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只要她也爱他,他就算自降身份做侍君也无妨,谁知她又招惹这么多人。
第39页 骄傲的自然也是这,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她是大家都争抢的宝。 萧翊安扶着墙走了一段,迷迷煳煳来到没什么人的小径,他愣了愣,转了个圈四下瞅,“这是……哪儿啊?” 拐角无声的露出人影,江星礼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抬手,萧翊安背对着他好奇抬头,迎面而降一只张着口的大麻袋。 紧跟着便是一阵噼头盖脸的胖揍,萧翊安刚想反抗,却发现对方武功高出他极多,内力十分深厚,压制的他翻身不能。 那日萧翊安当众点名道姓的指责议论陆潺潺,在场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好汉,哪个不是听的真真的,说他不是故意给陆潺潺没脸,谁信? 自然,这事就传进了江星礼耳朵里,虽说陆潺潺自己已经怼回去了,但是他还是憋着气。 他这个未婚夫是摆设吗?她说走就走也便罢了,受了委屈也不知与他说,还是他从旁人哪儿听来的。 只是之前是萧翊安参赛时间,他不好动手,不然岂不是小人行径,如今却是没有顾虑了,他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于是等萧家人找到他之后,就发现他躺在鸡窝里,怀里抱着一只老母鸡睡的正香,头上还顶着个大包,一张俊颜鼻青脸肿的。 他身下还卧碎了三鸡蛋,老母鸡气的咯咯直叫,不停地拿嘴啄他。 萧静安头疼的揉揉额,偏头挥了挥手,下人们急忙上前将新任盟主从母鸡嘴里救下来,“送回房吧,给他弄碗醒酒汤。” 嘆了口气,他要上京了,本打算再跟弟弟说说话,交代一下事情,谁知他竟然偷熘出去与凤锦蓉喝酒,萧翊安长这么大,几乎没喝过酒,而且他本就酒量极差,不用说,定是在姑娘面前装大,喝多了被人钻了空子。 总之,等萧翊安宿醉醒来,发觉不仅脑袋疼,他还屁股疼背疼全身疼,更重要的是,萧静安已经跟江星礼一道走了,连同凤锦蓉一行,众人坐的船,此时已经远在数百里之外。 而他才发现,盟主这差事真不好当,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还有魔教虎视眈眈,他根本没机会上京去找大哥跟心上人。 这边的事情不表,只说江星礼一行,他抓到的这个人,名唤王彪,江湖人称悍头王,不过是个江湖二流高手,论起来也算不错,有了那颗药丸,他不多时便交代了始末,江星礼一听他幕后之人便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匪夷所思,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何那个人要杀了陈太傅来挑起魔教与武林之争呢?这对他压根没有半点好处啊。 为此,他一路将此人带上,严加看管,秘密防范保护,准备把此人捉到陛下面前,让陛下亲自听到口供,如此,不管陛下如何反应,他这差事也能交代了。 只这日,大船暂时靠岸採买,江星礼为了看管犯人,本没打算出门,却不想一声轻响,一只细小飞刀戳破窗户扎进旁边的柱子上,他仔细聆听,周围并没有异样,抬手取下飞刀上的纸条,粗粗看了一遍。 他犹豫片刻,眼神隐晦的看了看床板下面,最终还是选择踏出了门。 凤锦蓉眼见一抹黑影飞出去,愣了愣,“这不是说不出去的嘛……” 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和烧鸡,江星礼拒绝出门,她这才第一时间买了吃的回来给他,打算先给他带回去,自己再转头好好逛一逛。 拎着东西进了江星礼的房间,她刚将吃的放下,“咚——” 突兀的声响让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床边,手伸出去迅速撩开帘子,空无一物。 还没等舒口气,又是一声响,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目光梭巡片刻,定在了床板下面不显眼的夹缝处。 黑衣刺客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四处搜寻着王彪的踪影,忽见帐帘一动,女子娇声娇气,“好饿啊……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吧。” 黑衣人一惊,彼此对视一眼,找错房间了? 一人提起手中匕首,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却被打头的拦住,做了个手势,撤! 今天她在这,他们是不能动手了,否则只怕会阻碍主人,到时候她没事,他们可就遭殃了。而且若是先杀了人,反倒是打草惊蛇,后面恐怕再难找机会下手。 第22章 幕后之人 一路上多亏了凤锦蓉,这才几次瞒天过海,成功将人带到了京城。 “多谢凤姑娘,此事我回尽数禀明圣上,为姑娘请功。”江星礼没心思磨蹭,拱手道谢后带着人迅速走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李嬷嬷放下帘子,有些忧虑的回头:“姑娘?” 陆潺潺收回视线,摆摆手,“看样子他有急事,想来便是此次办的差了,便不上前打扰了,咱们这就回府吧。” “二姑娘不也在那,咱们倒要上去问问,她那掩不住的欢喜,看着咱们未来姑爷藏不住的喜欢是假的不成?”李嬷嬷心里膈应的很。 陆潺潺一笑摇头,江星礼才多大,要是本土女儿家喜欢他无可厚非,她跟凤锦蓉都是穿来的,江星礼在她们眼中现如今也就是弟弟,凤锦蓉对他是欣赏喜欢,真论起男女之情,应当还没那么夸张,得再过两年。 “没见小侯爷和高世子都去了嘛,你看咱们对角停的那辆马车,木料做工,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想来是六皇子,这几个可都是最不喜欢我的,我凑上去做什么?不过是相看两厌,谁也不痛快。”
第40页 至于萧静安,一早陈无安就去接他去了。 李嬷嬷想想也是,“老赵,咱们回县主府。” 刚下了马车,抬眼便瞧见方同迎上来,“启禀县主,兰心郡主来了,安神医陪着已在前厅候了有半盏茶了。” 陆潺潺不是没办法救兰心,只是她更擅毒,兰心千金之躯,勇亲王自然不同意用虎狼之法,于是她顺理成章的要了不少珍奇药物,依照医神传承的其中一味奇方,将兰心给救了回来。 救了自己闺女,他先前还偷了人家不少灵芝,勇亲王自然上道的将诸多珍贵药材送了出去,哪好意思讨要。 不过为免剧情因为她跑偏,陆潺潺提出和安无修合资开一家药铺,由他坐堂诊病,她提供铺子药物,利润五五开。 原文中安无修就梦想开一家自己的药铺,只是他虽是神医,不缺达官贵族支持,可是他也明白,最好不要扯上这些人情。 然而神医同时也的确是医者仁心,给贫苦人家看病从不收费,给富人看病也从不多要,导致他不仅不富裕,还穷困潦倒。 后来是兰心郡主看出他想法,想让父亲支持他,送他一间药铺答谢,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掏出积蓄租了间小门面问诊,就这么与女主相遇了。 “昭玉县主。” “草民见过县主。” 陆潺潺甫一踏进厅内,两人便站起身打招唿,她含了笑避开兰心的礼,又回了一礼,“郡主可折煞我了,无论品阶身份,这礼昭玉都受不起啊。” “受得起受得起,县主乃是兰心的救命恩人,怎样都不为过的。”兰心一笑上前挽了她的手,“潺潺唤我兰心便好,可莫要与我生分。” “承蒙郡主厚爱了,兰心快坐。”陆潺潺将她按坐在对面,又看向站着的安无修。 “师兄如此拘谨做什么,你我虽多年不见,可关系不比寻常,于潺潺而言,师兄如同亲兄长,你快坐下吧。” “安大哥,潺潺说的是,咱们私下里,不讲究那些虚礼。”兰心掩唇轻笑。 “那在下却之不恭了。”安无修坐在了不远处。 “潺潺,我与安大哥前来,是关于开药铺的事与你商量。”兰心面上带喜,抓了陆潺潺的手道。 “兰心有话直说。”李嬷嬷上前换了新茶,又奉上了茶点。 “是这样,我从小长于王府,一直受教琴棋书画,从未沾手庄园铺子一类,这一次见你与安大哥合伙开药铺,心中也想与你们一道,我家哥哥正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兰心扭着帕子,“咱们可否三人合伙,你出铺子,我出药材,安大哥便是咱们的招牌,有他这位神医坐诊,定然许多人慕名而来。” “至于银钱,只让我拿一成给哥哥做药材钱便可以了。”她说完又瞧陆潺潺。 陆潺潺一笑,“那可好极了,先前我还担忧若药铺开了,我这挂名县主无有依靠,只怕有人上门找事。现如今有勇亲王府的郡主娘娘做后盾,可见这药铺得红红火火了,再时不时趁着各种节日,发放些绿豆汤水,便宜的解暑药汁,抵御风寒的边角草药给贫苦人家,不愁声名。” “对对对,师妹这法子好,既不浪费,也造福他人。”果不其然,本安静无声的安无修立刻贊同了。 “至于银钱分成,有债咱们共摊,往后最麻烦的是师兄,不若盈利咱们三三分成,多的一成便放在帐上只当周转备用。”陆潺潺商量道。 兰心郡主就是图新鲜和安无修这个人,哪里在乎钱财这种东西,那点银子她也看不上,因此无有不应。 三人就这么说定了,因为陆潺潺这层关系,安无修暂时住在县主府,兰心离开时恋恋不捨的看了好几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皇宫。 皇帝半闭着眼坐在上首,即便听完王彪的讲述,也是不动声色。 “陛下,这便是臣此次南下所获,另外,武林大会此次盟主仍是萧家堡中人,乃是上任盟主次子萧翊安,魔教也蠢蠢欲动,上月曾公然闯入萧家堡,双方的确水火不容。”江星礼垂眸精简的说了此次行程。 当他从王彪口中听到幕后之人竟是陆王手下的家将随从陆平时,也是惊讶的,当然,陆王行事滴水不漏,陆平自然没有显露身份,是王彪自己多了心眼,瞧见他脖子间隐约的腾蛇印记。 陆平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物,人称梨花刀,标志便是家传的梨花刀法,以及脖颈印记。 王彪细细观察一番后,陆平虽然有刻意改变武功路数,但是一个人的习惯太可怕了,他终是确定此人便是梨花刀陆平。 后来陈太傅一家死后,王彪心中惧怕,趁早跑没了影儿,东躲西藏的。 他本是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这才跑血衣楼捞了个编外人员,接些末等小差事,因此并不需要药物控制,毕竟百日回也是奇毒,珍贵得很。机缘巧合混进了僱佣杀陈太傅一家的队伍里,谁知道惹火烧身。 好在那些人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后来见无人追杀,他才放开了胆子,前几日大会上大家以陈太傅一家名义,定要讨伐魔教,王彪心知这事跟魔教没关系,更重要的是他太明白,一旦决定攻打魔教,他们这样的都是前锋炮灰,他哪里肯干,这才唱起了反调,谁知道引起了江星礼的注意。
第41页 被一路追杀了这几日,他早便骇破了胆子,见了皇帝自然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 皇帝睁开眼,平静的目光扫过王彪,直让他心头髮凉,平日里武林好汉们一口一个狗官狗皇帝,可真到了这时候,还能坚持气节的到底是凤毛麟角,王彪只恨不得缩到地上去。 “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皇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王彪被人拖了下去,江星礼顿了顿,抬手道:“启禀陛下,此次能成功带回此人,还有一人功不可没,便是陆王府千金凤锦蓉,她一路帮助微臣,此次若非她,想来王彪早已被灭口。” 至于有关陈太傅灭门案是陆潺潺给他的分析提示,他想了想,还是没有上报,陈太傅此案他总觉得古怪,其中水深得很,贸然把她牵扯进来恐怕不妙。 说出凤锦蓉也是因为江星礼觉得,一来她的确有功,二来此事即便与陆王有关,也应当不关陆王府他人的事,希望藉此让陛下明白。 “朕明白,只是没想到啊,陆王一脉从祖上便跟随平帝,直到如今,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谁曾想,到底是狼子野心。”皇上嘆了口气。 “陛下……”江星礼幼时失父,可父亲教导的忠君爱国早已深植入心,皇帝对他委以重任,又一向温和关心,在如今尚且单纯的少年心中,皇帝的份量不言而喻,见他这样伤心的模样,不由不忍。 “陛下莫要为这样的贼子伤怀,若陛下要治罪,微臣即刻便将他捉来,听候陛下发落!” 听他这一说,皇帝倒是笑了,摆摆手,“平洲说的对,朕有平洲这样的忠君勐将,陆王那老匹夫,有何在意?” “那臣这便去……”江星礼试探着道。 “诶,不急。方才那人所言,不能证明此事一定与陆王有关,若是到时问罪与他,被他推到属下身上,朕也只不过让他失了一臂罢了,还打草惊蛇,不妥。”皇帝摇头。 皇帝说的有道理,江星礼自然没有反驳的资格。 “现如今便是暗中收集陆王的罪证,不拘什么,到时数罪併罚,也好叫他无翻身之地。”皇帝眯着眼冷声道。 江星礼垂着头,他知道陆王权势半边天,陛下在朝中艰难,一直忌惮陆王手中的兵权,偏生那老匹夫精明得很,总有办法不交兵符。到现在,皇上就剩下皇宫的护龙卫以及他手中的兵权了,可以说,双方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还未曾撕破脸罢了。 沉顿了半晌,江星礼拱手正要向皇帝禀明,父亲的死可能并非战场意外。 “陛——” “此次的事平洲就别管了,今早边疆战报,蛮夷再次骚扰边境,想是边疆一代苦寒,快入冬了,他们怕是又要故技重施抢劫百姓了。朕封你为征边将军,带领军队,即刻前往边境,趁此良机,务必要将蛮夷全数击杀!”皇帝一挥手,说起了更重要的事。 收回了将出口的话,江星礼单膝跪地,“臣,遵旨!” 第23章 魔教往事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入冬了,江星礼当时被皇帝委派了任务,转头都没来得及回家说一句,即刻就去了军营领兵出军,县主府和将军府都只是派了小兵来讲了一声。 细细一想,她最后一次见他,竟是当初在码头瞥的那么一眼。 “姑娘,下雪了!”李嬷嬷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裘,喜气洋洋的进屋来。 陆潺潺窝在软榻上,神色认真,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 李嬷嬷站远了拍了拍身上,先去火炉边烤烤,怕把寒气带给了她,“姑娘,少将军那边来家书了!” 针尖一停,她翘了唇,“倒是稀罕事。” 江星礼那性子,让他开口说温情软话比登天还难,更不消说这种家书了,“我猜,那家书里头最多六个字。” 李嬷嬷走过来奉上书信,“怎么会,我瞧着少将军对姑娘上心呢,这多日不见,怎么着也该说些好话才是。” 陆潺潺开信一瞧,跟着噗嗤一笑,“果叫我说中了。” 那信纸明明白白六个大字,一切安好,勿念。 李嬷嬷无奈摇头,“少将军这样性子,也就是遇见姑娘,不然哪个娇贵女儿愿意嫁,本就常年征战,还连句软和话都不会说。” 陆潺潺随意一翻信纸,却又是一乐,信纸背面八个字下笔珍重: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这人,真是别扭到家了,就那么几个字的关心,还要偷偷摸摸写在后面。 她又觉得高兴,将信纸贴在心口,并不给旁人知道,“嬷嬷,这儿不用伺候了,天儿冷,你也回屋歇一会,对了,跟方叔说一声,晚间平生和师兄若是从药铺回来了,便说我已经睡了,不必见了。” “好,那姑娘也歇歇,若有事叫我一声。”李嬷嬷颔首退了出去。 陆潺潺起身,又看了一遍信纸,将之妥帖放回,跟着打开梳妆匣,特地腾出个匣子放了信件,这才觉得安稳了。 復又拿起软榻上的衣物,冬日来她身子惫懒,极少出门,想着边疆苦寒,闲来无事便给他做些御寒衣物鞋帽,顺便也练练针线,如今就剩这件衣裳还差一只袖子。 这几个月来,魔教一直不死心,前些时日显露了好几回行迹,头天出门上香就遇上一回,不过好在有萧静安陈无安,以及当时恰巧在附近的鬼王差几人护着,算是有惊无险。
第42页 陆潺潺琢磨着,估计就是这次魔教发生了动盪,才让后期大反派,下任魔教教主上场了。 又过了半个月,京中要押运粮草前往边境,陆潺潺早将做好的衣物交託了与江家交好的一位副将,托他带给了江星礼,转头又吩咐人送拜年礼给将军府。 喝了碗毒.药去去寒,让萧静安他们也去休息去,正准备躺一会儿,就见李嬷嬷小跑进门。 “姑娘,将军府出事了!” 她拧了眉,“怎么?” “凤予小姐私自跑了,据说是偷偷跟着押运粮草的军队前往边境了!”这事将军府自然瞒着,只不过李嬷嬷会武,耳聪目明,偷偷听见了。 陆潺潺撑起身来,揉了揉额,原文中江凤予就是个提了一嘴的路人罢了,江星礼更是在剧情中段就战死了,那之后的事情陆潺潺也压根不知道,现如今江凤予搞这一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事,你说与我也便罢了,莫要再传给旁人。”她轻声道。 “自然,江夫人如今急的上火,秘密遣了人去追,我回来时,瞧见专门送信的从府门前走了,想是已经快马往边境通知小将军了。” “既然她无意让人知道,那我们也不便插手。”陆潺潺指尖点了点,想着一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到底不能放心,“无安。” 陈无安轻功鬼魅,转瞬出现在窗前,懒懒的模样,“说吧,县主有何吩咐?” “我有事要拜託你,将军府大小姐江凤予日前偷偷混进了押运粮草的军队,她年纪幼弱,所以便托无安帮一帮我。” 江凤予据说是个从小舞刀弄棒的性子,跳脱活泼,自小就想做将军,成日里想着的无非是上战场杀敌,老将军死后更甚,一直要为父报仇,只是江母莫月华看的紧,她一直没有机会。 到底是太小了,老将军离世时她才八岁,正好是有记忆又幼嫩的时候,母亲悲痛之下哪里能注意她,哥哥那时同样是个孩子,又埋头练武誓要支撑江家,江凤予无人理解,这才做出惊人之举。 这事对陈无安来说不算难,他轻功卓绝,又曾经画过江凤予的像,认得她,因而他去追人最合适。 他回想了一下江凤予的模样,原是那鬼丫头,点头,“我这就动身。” “多谢你,便当我欠你一次人情。”陆潺潺颔首。 “这话见外,我与那丫头本也是旧识,既是朋友,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陈无安摆手。 送走了陈无安,陆潺潺这才安心了些许,对江星礼来说,他如今就剩下这么两个亲人,若是真有了岔子,他也还是少年,怕是振作不起。 * 快要过年了,萧静安神思不属,多日未见父母弟弟,他自然极为想念。 只这日,外头来了信鸽,萧静安拆开一看,不由喜出望外,去了陆潺潺面前,“陆姑娘,在下可否告假半日?不,两个时辰便好。” “萧少侠不必如此,若有急事可自去处理。”陆潺潺微微诧异。 “实在是在下弟弟带着爹娘具都上京来了,今年要与在下在京中过年。”萧静安眉眼都溢出喜气。 “既如此,何不将落蝶夫人等人邀到府上做客?你我虽有约定,但实为友人,你该早早告诉我才是。”陆潺潺也为他高兴。 萧静安拱拱手,“是翊安那小子,非要偷偷来不让我事先知晓,今日下午他们便下船了,所以……” 陆潺潺摆了摆手,“既如此,那便去吧,你们一家团聚实在是极高兴的事,我怎会阻止。” 萧静安一走,陆潺潺唤了李嬷嬷进来,“让方叔去找鬼王差,让他今日过来轮值。” 她知道方叔有办法不惊动别人通知他,李嬷嬷颔首,“我这就去。” 只是陆潺潺计划的很好,却没曾想时机就是有那么巧,正是午膳,李嬷嬷去了厨房唤人传菜,陆潺潺身边难得出现漏洞,就被人逮着了。 她端坐在桌后,神色仍然镇定,“快过年了,难为圣女还亲自跑一趟。” “若非他们太过废物,几次都未能请动美人儿,也不至于我亲自来。”曲柳眉似笑非笑,眉目间压着怒气和焦急。 她四处一望,察觉没有高手,挑眉,“看来,我运气不错。” 这次来的只是诗词歌赋四位高手,曲柳眉站起身,“美人儿,我们这就走吧,可别让我绑着你走。” 陆潺潺心知这时间拖不下去了,倒也淡然起身,诗词两位高手上前,将一件黑斗篷给她穿在身上,跟着一人抓了一只胳膊,五人就这么腾空而去了。 魔教经歷动盪之后,不仅是邪功丢失,新任教主更是被自己的妻子莫月华暗算,身受重伤,留下了隐疾。前些年与高九山一战,不仅再次受伤,还旧疾復发,日渐垂危,他麾下的人早就急的团团转了,找不到代华,安无修性子榆木,本事还差一分他们魔教毒医,最终,众人将目光投在了解开三月眠的陆潺潺身上。 原先去翻她的东西,本是想找到代华的传承给毒医看看,结果什么都没找到,那株三色灵芝,早有盗神盗了宫中的给教主用了,并无作用,所以才没拿走,谁知后头才发现,陆潺潺并不简单。
第43页 而这其中纠葛,牵扯起来竟是几十年的仇恨。 原来当年最后继承九转寒功的教主,因练到第六重时性情大变,对爱妻愈发深爱的同时,也格外的排斥他人,直至最后迷了心智将爱妻杀害。 那时魔教另两位护法也是魔教夫人的丈夫,死了爱妻,虽然他也随后殉情,但是还是恨的咬牙切齿,其中左护法收了亲传弟子,也便是如今的新任教主。 左护法最恨,却是因为当时爱妻已经身怀有他的孩子,谁知道就这么一尸两命,他就此发誓必要毁了莫家,他无儿无女,只得这一个弟子,便教导他终有一日要夺走莫家的权力,要恨要报復。 后来护法练功走火入魔,发疯杀人,莫月华的父亲无可奈何之下将他废了武功囚禁起来,提了自己的女婿,也就是左护法弟子曲一亭上位接替。 谁知左护法以死相逼,在弟子发了毒誓必不放过莫家以后,就此气绝。 彼时这新任教主曲一亭已经与莫月华结为夫妻,莫月华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曲柳眉。 之后他藉机杀了上任教主,莫月华被他囚禁,只不过他对莫月华还有感情,又惦记着九转寒功,故而天真的试图挽回,但莫月华恨他入骨,给了他一刀,那刀上还涂着毒,本还想杀了曲柳眉,到底是下不了手,莫月华便独自逃走了。 魔教中曲一亭的拥垒自然不会放过莫月华,一路追杀,莫月武功尽失,遇见了江将军,这才开启了新人生。 这事被曲一亭封了消息,外界少有人知,便是陆潺潺这穿书者,原文中也没写这些,她根本不知道江星礼江凤予跟曲柳眉竟是一母所出。 江府。 莫月华待在老将军的书房里,指尖抚摸着画像上的男人,“夫君,我们两个孩儿都长大了,全想跟你一样上战场,没一个肯听我话的,自从你走了以后,也不知怎么了,本来以前你也不常在家,偏偏那时不觉得,如今却孤寂的很。” 眼圈红了红,她拿手帕掩了掩,“我这心里煎熬,前些日子故人找来了,他们知道平洲的存在了,我是很想报仇,可是……可是我更不想平洲去背负仇恨,这件事像山一样压着我。” “若是你还在那多好啊,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她长长嘆气。 第24章 暴怒 陆潺潺失踪了。 李嬷嬷等人急得上火, 还是来晚一步的鬼王差在书桌上瞧见陆潺潺留下的魔教标记提示, 这才知道人的去向。 方同安慰了焦急的妻子,想了想,“我们要不要给少将军那边递个消息?” 陈无安已经派出去了,现在他们也找不到人,萧静安或许能说动萧翊安帮忙,连同鬼王差战力虽然不俗,可是到底跟陆潺潺没多大关系,与魔教对上, 就怕人不尽心。 而且魔教大本营就在关外, 江星礼正在边境,离得反而是最近的。 李嬷嬷犹豫不决, 之前魔教几次来袭, 陆潺潺都说了暂时不要告知江星礼, 他正在前线作战,战场刀剑无眼, 将军身负重任, 又岂能随意扰乱心神。 “可姑娘……”咬咬牙,李嬷嬷在原地转了几圈, “也不知天杀的魔教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偏就盯上了姑娘!” “他们多次来袭, 如今又将她带走,想来不是单单为了取她性命,应是有什么事情必需得要她。”鬼王差拧眉。 “魔教能有什么好事?姑娘手无缚鸡之力, 身子又娇弱,他们那些人哪里会顾及她,只怕凶多吉少。”李嬷嬷神色阴沉。 * “少主。”高手书老泪纵横,十分激动的模样。 江星礼神色冷漠,“我早与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少主,更不想做魔教教主,你走吧。” 他日前夺回了被蛮夷侵占的城池,如今进入修生养息的阶段,只是没有陛下旨意,不可擅自回京。 高手书急了,他已经来找过他几次,之前武林大会结束,大船上给他飞镖传信的便是他。 那日江星礼露了破绽,他便记挂在心,几经辗转找到了将军府,看见了莫月华这才确定。 原以为将当年一切告知,江星礼会为了报仇而回归魔教,谁知道他就想做个苦哈哈的将军,根本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高手书踌躇之后又去了京上找前圣女莫月华,莫月华对曲一亭的仇恨可不是假的,而且魔教属于莫家,在这个格外注重家传的时代,不信莫月华真不在意魔教在仇人手中没落。 但莫月华武功尽失,如今就只有儿子女儿,她虽然恨,却不愿让儿子冒险。 高手书是个忠心的,却不是忠心教主,而是忠心魔教,只要能让魔教好,他就算豁出性命也不在意。 当初的教主没用,被曲一亭杀了上位,在他看来不过是平常事,可如今的曲一亭早几年便不怎么行了,偏偏发展魔教上面也欠佳,魔教日渐衰退,高手书心里跟着也急切起来。 倒是曲柳眉不错,这些年要不是她明里暗里压着,曲一亭只怕要赴了上任教主前车之鑑。 只是她虽有谋略,可是武功并不算顶尖,天赋在当今武林仅仅只是中上,无法服众,不然高手书也不会另谋他法。 江星礼的出现如同明月,他还会九转寒功,瞬间让他找到了目标,这些日子,他找准机会就要来游说。
第44页 “少主!如今的教主曲一亭,不仅是杀害前任教主,当年他对您母亲追杀不断,害她武功尽失流离失所,还夺了属于莫家的魔教,乃是莫家的第一大敌,便是您想息事宁人,忘却仇恨,可是他身为魔教教主,怎么会容忍您的存在?届时若知道了您一家所在,您守在边关,京中全是弱质女眷,难不成您还指望魔教不牵连家人吗?”高手书一下就击中了江星礼的软肋。 他攥紧了手,目光森寒的看向高手书,“如今便只你一人知道,若是流传出去,自然也是你所为,你如此说,我却是要取你的性命!” 高手书凛然无惧,单膝跪地目视前方,“少主,老夫自出生起,便在魔教长大,终此一生,都是为了魔教。” “如今这把年纪了,见过四任教主,辅佐三任,为魔教出生入死,受伤无数,却从未有过后悔。可如今魔教眼看着已经日落西山,教中人还浑然不觉,老夫心急如焚啊!” “少主若要老夫性命,凭少主神功,老夫一招不敌。”说到这,他落下两滴泪来,“自古魔教传承,最重要的便是九转寒功,可前后两任教主皆不会,甚至有失传风险,少主天赋异凛,小小年纪已经第五重,仍然神志清明从无滥杀,可见此乃上苍怜我魔教,少主!你是当之无愧的魔教教主啊!” 他两膝触地,鬚髮霜白的人竟是俯身大拜,悲怆之声响起,“曲一亭已经时日无多,武林正道早就想剷除魔教,届时教主身死,魔教大乱,魔教危矣!还请少主救救魔教吧。” 江星礼侧身避开,“不管你如何表现,我都不会去做什么教主,你且回吧,往后莫要再来,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只是江星礼没想到,这狠话放了不过一月,他便自己送上门了。 * 鬼王差本就身份特殊,他若要走,凤锦蓉并不好留,又听他是去救一位恩人,她便也颔首让他去了。 萧静安更是自责,萧翊安当即拍板要陪着哥哥一块,加上李嬷嬷等人,一行人顺着陆潺潺找机会留下的痕迹直奔怀州城,结果追了大半个月,仍然什么都没发现。 众人反应过来,那曲柳眉诡计多端,留下的线索到底是不是陆潺潺的还不确定呢,再者,追了这么久都没见人,他们不会是被耍了吧。 李嬷嬷早便按捺不住了,急急地给江星礼传了信过去,只求小将军那边人多力量大。 江星礼前脚才接到妹妹混进军营的消息,后脚又是未婚妻被魔教抓走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脑胀,好在他已打退蛮夷,若是作战之时,恐怕更加危险。 幸而李嬷嬷信中说了,陆潺潺已经派了可靠的人去保护江凤予,莫月华那边也说派了人,他才稍放心一点。 纠结之后,江星礼咬牙,江凤予不似陆潺潺,她自小机灵狡黠,心有多窍,如今混在运粮的军中,一路上也就赶路辛苦,人身还算安全,而且江凤予武功不错,军中那些小兵就算发现她的身份,她要跑也是轻而易举,这也是莫月华更气恼的原因,江凤予论武功,比安敏郡主还高,只是她一向要他们藏拙,江凤予那性子才一天天的压抑。 可陆潺潺不同,虽然她聪慧,但是一点武力没有,破败身子吹点风都咳嗽,便是一个力气大的婆子都能拿住她。而且她是被人抓走的,不是自己跑的,跟江凤予的紧急情况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身在魔教那种地方,自然让江星礼更揪心。 取出袖中的信箭,江星礼站在深夜的城墙上,不再犹豫,放出了信号。 这是高手书留下的,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用。 * 一路上她都被点了穴,眼睁睁看着曲柳眉拿她身上的物件做标记,误导后面的救兵。 不得不说,曲柳眉是个合格的反派,她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刻意放慢,走在鬼王差他们后面! 甚至那一日,曲柳眉还掀开了车帘,让她看在茶棚补给食水的几人,可谓是恶劣到了极点,故意想让她绝望。 陆潺潺也只能嘆息,对面那几个人关心则乱,只知道赶上前去救人,完全不懂静下心来思考思考。 俞州城,这里是个三不管的混乱地带,充斥着犯罪和恶棍,同时也是来往商人歇息暂住的地方,因为这里是魔教的地盘,虽说要交保护费,可是好歹武林人都重名声脸面,交了钱就一定安全。 俞州在前朝还是属于南国版图的,只是后面经过战乱,俞州被割裂出去,蛮夷和北国别想要,却也不肯让南国收回去,这三国交界之地,微妙的形成了平衡,因此它反而成了没人管的地方,最终被魔教盘踞。 但魔教大本营并不在这,据说在俞州城出去往东八十里,有座独龙山,山脉绵延,蛇虫鼠蚁出没,瘴气毒雾蔓延,寻常人进去百米便不得不退出来,可魔教便在其中,魔教中人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本身便极能抗毒。 陆潺潺被曲柳眉带来了俞州,可是却并没有去独龙山,而是去了独龙山相对的,俞州城附近另一座山,仙鹤峰。 曲柳眉笑的邪气,指尖在她脸蛋上划过,“美人儿别怕,为了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和小命,乖乖遮了眼,可不要偷看哦,吓坏了娇滴滴的女郎,我可不忍心呢。” 陆潺潺直挺挺的站着,只是淡淡看着她,她不能动不能言,自然是任由曲柳眉自言自语了。
第45页 随后被人提着一路飞驰,陆潺潺感受着路线,鼻尖嗅着气味,判断环境,渐渐勾勒出大致的地图来。 别拿神医血脉不当本事,她的嗅觉味觉,从小可比她爹好,加上代华还有意训练过,一般人根本比不上。 直到停在一处地方,陆潺潺嗅着空气,周围种满了草药,还有晒干药材的味道,看来这里是一位医者所在? “爹!”曲柳眉直到此时,嗓音才遮掩不住的露出一丝焦急来。 嗯?陆潺潺随之被推着跟上去,她闻到了沉闷腐朽的味道,浓浓的药味也掩盖不了显而易见的死气,这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魔教教主竟然快死了,若是这样一来,本就衰微的魔教,恐怕再难起势了,难怪他们慌不择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陆潺潺嘆息,失策啊失策,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初魔教找上门,如入无人之境在她的房间乱翻,陆潺潺哪里想得到是教主快死了,心中警铃大作,转头便与萧静安做了交易,谁知竟是一环扣一环,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 眼前一阵光明,随即一指点来,她的穴道一解,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的歪倒一边。 相信任何人在被长时间定住都会这样,浑身都僵硬了,骤然放松,自然承受不住。 一人斜刺里伸手将她扶住,极有礼的握紧了她的胳膊,与她控制了距离。 张了张嘴,她已经多日没有开口说话了,慢吞吞道:“…多谢。” 那人并不回答,另一手把凳子放在她身后,松了手便默默出去了。 曲柳眉使了眼色,诗诗颔首,转身便追了出去,依稀听见她颇为亲热的喊,“毒医等等,且说一说,最近教主身子如何了,可有好转啊?” 毒医?魔教还有个毒医,陆潺潺无奈,原文剧情到底只是个参考,而且书写的也仅仅是女主的片面,其他的庞杂并不能细说,比如魔教。 曲柳眉看过来,没了妩媚邪气,眉目极其冷酷,“陆姑娘,我知道你是代华的女儿,更知道你不仅仅是个被人冷落的小可怜,我想,能够连陆安那种老狐狸都骗了的人,必定不简单!” 抬手,“别说什么你不会医术,更莫说你救不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会信。” 轻笑一声,“当然,你最好不要让我信,不然……没用的人,还耽搁了我这么久的时间,我可是会生气的。”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但陆潺潺依旧平静,既来之则安之,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抬手捏了捏胳膊,她看了一眼曲一亭,“你比我清楚,哪怕是我爹在这,人力岂能回天?” 曲柳眉缓缓眯起眸,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陆潺潺摸了摸曲一亭的脉象,“受伤这么重,而且并非一朝一夕,身体里还有毒素,最重要的是,他的这具身体,已经是败絮其中,你比谁都清楚,他根本活不——” 陆潺潺仰首,曲柳眉咬着牙,捏紧了她的脖子,“我说过,别说你救不了!你若是救不了,那你也去死!” “当然,”曲柳眉想到什么,“都说代华死了,可我想,最好他没死,还能知道自己女儿危在旦夕,能够自己现身来救你,到时候,对你我都好。” 陆潺潺眸光轻闪,“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你爹,但是对于你我都知道的结果,我并不想撒可笑的谎言,满足你的期冀,我和你并没有那么好的关系。” “不过……我没有神仙手段,但是再延缓半年令尊的生命是可以的。”陆潺潺斟酌道,事实上她能延缓一年,只是她自己却会元气大伤,无亲无故,还被绑来威胁生命,她没那么好心。 但是看曲柳眉这样,她要是说一点办法没有,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果然,曲柳眉眉目一动,折射出欣喜的光来,“我就知道,医神血脉绝不一般,那你快点!” 陆潺潺却佁然不动,“既然圣女知道是医神血脉,那么还请您移驾出去,我救人的手段,绝不能泄与外人。” 曲柳眉眯着眸盯视她半晌,直到听见曲一亭的咳嗽才骤然回神,攥了攥手,“好,我可以让你单独待在这里,但是你最好认清形势,不要做不必要的蠢事!” 陆潺潺轻笑一声,“圣女不必这样威胁我,令尊如今是我的保命符,我很清楚。” “你知道就好。”曲柳眉冷声道,随即转而给曲一亭掖了掖被角,声色放柔,“爹,我找来了大夫,她一定可以救你的,爹,你会好起来的。” 等屋中空寂下来,陆潺潺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一路作为囚徒,她自然没有多好的待遇,上山这一路连口水都没喝,更别说吃饭了。 又吃了一块点心,垫了垫肚子,脑袋才没那么晕了,本就身子不咋样,一路上舟车劳顿,还缺水少食的,她再好的脾气都要忍不住了,这哪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你怎么还不救人?!”门外曲柳眉质问道。 “圣女,我虽不会武功,可是又不是蠢材,你什么时候把你房顶上的人撤了,我什么时候救人。”陆潺潺也冷声道。 曲柳眉顿了顿,听着曲一亭隐约的咳嗽,“你最好别耍花样!”
第46页 挥手撤了人,她神色掩不住焦急,掌心都微微渗出汗液。 莫月华走的时候她还小,甚或是没什么记忆,曲一亭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虽然是魔教教主,但是对她宠爱至极,关心备至,不管曲一亭有多坏,可是这世上,他是最好的父亲。 陆潺潺拨开曲一亭的眼皮,这人面如老柴,隐约透着死气,眼底一丝黑线,看着中毒已久。 唿了口气,她提起笔写了一张方子,掺杂了不少其他药材,让人分辨不清真假。 门扉一开,从里头递了张纸,“我已用家传金针之法留了他一口气,去抓药。” 曲柳眉按捺不住的推门而入,奔向床边的曲一亭,指尖一探,面色顿时大变,眸中惊怒交加,最终汇聚成极大地悲痛。 “你该死!”她低声缓缓道。 陆潺潺抬指理了理袖子,“圣女别急,令尊好好的,只若再不抓药熬药,怕是真撑不住了。” 曲柳眉回神,眼里凝住的泪珠落下,指尖下的皮肤仍然沉冷,她探向曲一亭的鼻息,隐隐约约的还有气息,凝神再听,还有微弱的心跳,这才舒了口气。 “你做了什么?”她仍不敢放松,“我爹先前还有声气,如今竟是垂危了,若是你只想吊着他的命,而非让他慢慢好转,那也一样没用!” “令尊如今随时都有可能亡命,为了我自己这条小命,自然要用最保险的方法。”陆潺潺按了按胃部,好饿。 “这法子虽然让令尊如同死了一般,可也是最平稳的法子,留他一口气,慢慢医治。既然圣女找上我,自然知道,我可是只会以毒攻毒,虎狼之法。” 曲柳眉冷静下来,“我便信你一回,但我只给你三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我爹好转,否则,我就杀了你身边那个老太婆!” 陆潺潺指尖一冷,眉目闪过怒气,若只对着她一人便罢了,如今还拿李嬷嬷他们来胁迫她,是真看她脾气太好了? “既然圣女都这样说了,也不必我表什么决心。现在,”陆潺潺出门,“我要用膳,好歹也是有求于人,总不能饿死大夫吧。” 曲柳眉拧了拧眉,挥挥手让人带陆潺潺下去了。 江星礼只说要去魔教,高手书倒是又犹豫了,万一江星礼是想干脆的捣毁魔教,以他的武功不是不可能,那他可就追悔不及了。 他驻扎的城池,距离俞州城很近,安排了手下的军队和训练,将事情暂时交给信赖的副将,这才动身启程。 他震怒之下,压制许久的等级开始波动,他对陆潺潺越加上心,九转寒功也进入了第六重。 高手书自然感应的到他的气息波动,心里更加高兴,“少主洪福齐天,九转寒功自古除了尸魔大人,无人能进入第六重而不癫狂,但少主仍然如此冷静,可见乃是尸魔再世啊!” 江星礼心下暴戾,面上反而越加冷漠,抬掌隔空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抬至上空,出口阴森,“带我去独龙山!” “你不是希望我做魔教教主吗,那就带我去!”眸中隐有红光闪过,江星礼只觉得胸口团了一阵闷气,让他想要炸开,想杀了所有人。 高手书不敢有违,两人径直去了俞州城。 撞上了萧静安等人,正直的少侠眉间褶皱,上前拦住了江星礼,“少将军,你……” 江星礼冷漠的看过来,神色是陌生的冷厉,“让开。” 轻轻挥手,萧静安竟然站不住的往后一倒,他勐然抬眸,心中惊骇不已,多日不见,他的武功精进竟然如此之快。 萧翊安急忙扶住大哥,正要开口训斥,抬头间江星礼已经带着人走了。 “他不对,跟上他!”萧静安揉着胸口,沉声道。 江星礼跟着高手书进了独龙山,“少主屏息一刻,我魔教中人,自小便会一门独家屏息之法,进出山都要屏住唿吸,否则吸入毒瘴,一刻钟之内便会毒发,届时大罗神仙也难救。” 高手书手中燃着一炷香,持香走在前边,“少主,此乃引魂香,林中毒物极多,最毒的却非蛇虫鼠蚁,而是幻梦花,极其不显眼,但是花粉飘飞附着,能让人陷入幻梦,再被野兽吞食,十分厉害,魔教中人必要手持引魂香,才能免于幻梦花之害。” 两人脚程极快,走了有一刻钟便隐约能见着魔教隐于山间的奇异建筑,江星礼更加激动,再次提速前进。 高手书却急忙拦下了他,“少主小心!” “少主有所不知,魔教山门前的道路乃是假象,其中暗藏机关阵法,乃是歷任魔教教主改良而成,从未有人能从此过而毫髮无伤。” “少主且莫要焦急,随属下来。”高手书引着他往一边走。 原来在这大路之下,隐藏着真正的小道,江星礼勉强按捺住性子,跟着高手书进了魔教大本营。 “魔教教主何在?”他行走如风,已经再无耐性。 不管谁抓走了陆潺潺,擒贼先擒王,魔教教主在手,不愁找不到陆潺潺。 魔教中人见来了外人,个个提起了警惕,“阁下是谁?擅闯我魔教总部,有何目的?!” 江星礼看也不看,挥袖便将诸人打飞了出去,“曲一亭何在!”
第47页 他大步向内走,随着压抑的内劲节节攀升,整个人气势外露,让人不敢直视,身周犹如罡风颳骨,高手书候在一边,强自硬撑着,“少主冷静啊!” 落脚的青石板寸寸开裂,飞掷来的兵器都被他挥袖间反射了回去,江星礼势不可挡,直接就闯进了内殿。 “书长老!”琴公子十分惊骇来人的武功,目光看向高手书,“你我共事多年,临到如今,你竟然引狼入室,背叛魔教!” 高手书额头冒汗,他只当江星礼是被邪功操控,脑子不清醒了。 “少主息怒啊!”高手书打出一团内劲抵抗江星礼的攻击。 “你们还不放下兵器,此人乃是月华圣女之子,九转寒功六重高手,我魔教正统的教主啊!” 随着高手书一声大吼,魔教中人全都怔住了,当年曲一亭上位之后,为了更好地坐稳位置,开始大肆排除异己,除了那些武功高强的有功之人不能动,其他的人能杀都杀了,这也是魔教衰微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现如今魔教中更多的都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年轻人,对当年的事只有耳闻,现在看书长老如此表现,其他的三位长老都停了手,也跟着愣愣的停下。 只有曲一亭的忠实拥垒还在顽抗,听见此话,更是目眦欲裂,“书长老!这么多年教主待你不薄,如今你引进仇人,破坏魔教,你意欲何为?!” “哼,曲一亭当年杀害老教主,追杀月华圣女,罪行累累,天理难容!”高手书义正言辞,“多年来更是拖累魔教,大肆排除异己,致使魔教衰微,他如今性命垂危,合该是报应!” 江星礼抬手便把人全都打了出去,黑靴踏在一人的心口,眸中暗含深红,沉沉看过来,“你们抓来的那个姑娘,在哪?” “什么,什么姑娘?”那人艰难的喘着气。 脚下一重,身下人的心脉便被震碎了,一声未出已经是气绝身亡,其他人具是一惊,江星礼来到第二人面前,“被你们抓来的那个姑娘,在哪?” “这,少主饶命啊,我等真不知什么姑娘!”那人顿时没骨气的改了口。 “对啊少主,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些时日,教中并无任何外人进来啊!” 高手书略略一想,“那教主何在?” 琴公子答道:“教主与毒医,日前被圣女转移走了。” 什么?高手书一惊,“我怎么不知?” 琴公子一阵冷笑,“你最近心有诡秘,真当圣女不知?只不过是等着你回来算帐罢了,谁知你竟是找来了莫家后裔。” “他们在哪!”江星礼抬手擒住了琴公子,浑身气流暴动。 “呵……赫赫,教主…垂危,圣女他们在……”琴公子俊俏的脸迅速涨红,眼神微微涣散,“仙,仙鹤……” 到底是共事多年的兄弟,高手棋神色焦急,看向高手书,“书长老,你真要看着琴公死吗?” 高手书忐忑上前,斟酌着用词,“少主息怒,我们且放过他们,还要琴公他带路呢!” 江星礼这才稍稍回神,放松了些许,将人甩到一边,“带路!” …… 陆潺潺被人带到了厨房,先前扶住她的人在门口碾药材,她侧了侧首,看了一眼这人蜡黄的皮肤,“魔教毒医?” 对方撩了撩眼皮,抬手指了指身后桌上,那里摆放着一份食物。 深深看了他一眼,陆潺潺回身坐下开始吃饭,粥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药香,她眯起了眸。 迅速不失优雅的吃完一碗,身后那人上前又自然地给她换了一碗。 直到吃完三碗,陆潺潺才推了,低低道:“多谢。” 她那张单子上的药材繁多,诗词歌赋分出两个人看着她,另两人翻找着药材,“这什么笨头枝,还有这种药?” 毒医拧眉,显然不太高兴自己的药材被人随意翻捡,只是他没有武功,诗词歌赋是教中长老,不把他放在眼里太正常了。 陆潺潺起身,“还是让毒医来吧,更快更好,快些熬药对谁都好。” 至于她去找,对方自然不会愿意,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手脚。 毒医对她一点头,这才上前去拿药,陆潺潺看见对方颈侧那颗红痣,眼底带了笑意,她说这人总透着熟悉,原来真的是大师兄墨雪。 当年她离开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十三四了,少年气质沉郁,冷漠寡言,可是对她却十分关心,后来爹将她送走,大师兄难得红了眼眶。 这里是世界,二师兄安无修继承爹的声名成了神医,可大师兄却再无音信,陆潺潺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如今在这里重逢,她到底还是高兴地。 曲柳眉从房间出来,“我爹这样,怎么吃饭?” 陆潺潺瞄了一眼她,“令尊如今这身子,吃不得大补之物,得慢慢养,先熬些普通鸡汤粥饭,少食多餐,用饭服药之时我会让他醒过来的。” 陆潺潺开的这服药,乃是八大奇方中的回天方,能令将死之人回春,精神抖擞,可是一旦用药,人少则半年,长则一年,便会暴毙而亡。
第48页 她这药,旁人认不出来,墨雪却认得,他捡了药递给她检查,随后拿了药炉熬药,代华其实有传八大奇方给他们,只是这药方拿在手中没用,它需要配合医神一脉金针之法,加之一味药引——血药。 安无修没把金针之法学好,还差几分火候,墨雪两样兼得,但是偏偏没有药引,据说这药引便是医神血脉的秘密,是神医立足之根本。 “让我来吧,这熬药手法也是不一样的。”陆潺潺极其自然的拿过药炉。 曲柳眉犹豫一番,挥手放行,陆潺潺拿着药炉进了房间。 她本是忐忑,谁知道药熬好才给曲一亭灌下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他竟然醒了,目中异彩连连,还张口喊饿。 要知道,自从曲一亭病重之后,他是连粥都喝不下去的。 曲柳眉激动的扑在床边,亲手一口一口餵他喝鸡汤,“爹,太好了,太好了!” 陆潺潺摇头,曲柳眉心中难道不知曲一亭的情况吗?她如此聪慧,不是不知,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圣女莫要高兴太早,我一早便说了,最多只能拖半年,我并非大罗神仙,人是救不了的。”陆潺潺话一出口便煞了风景,曲一亭可以不知道,但是曲柳眉这个家属,还是要告知的。 曲柳眉餵完一碗鸡汤,服侍着曲一亭躺下,这才起身出来,冷冷的看着陆潺潺,“救得了要救,救不了也要救!若我爹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是你,你那县主府满门,我都要他们为我爹陪葬!” 唰的,陆潺潺神色顿冷。 “你最好想清楚了,人你救不救得了。往后我再不想听见你救不了的话,你说一句,我便杀县主府一人!不信便试试看。” 曲柳眉内力外放,陆潺潺那破锣身子哪儿受得住,当下肺腑一痛,喉头一阵腥甜涌上来。 脚下一软趔趄几步,她掩唇咳嗽,鲜红的血液喷在手帕上,被她紧紧攥进了手心里。 “诗词两位长老,带她去瞧瞧,她救不了的后果!”曲柳眉阴沉沉的道。 “噗嗤,”诗词歌赋四大高手站在一边偷笑,“还道是个难得骨气的女子,瞧这多愁病的身子,多站一会儿便受不住,柔弱无骨,咱们魔教那些刑罚,不消说上身,便是看上一眼,怕也吓晕了。” 不等陆潺潺反应,径直拖起她,带着她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地坑前边,诗长老嘻嘻一笑,手中晃了晃红菱,将陆潺潺一把抛上地坑上空,随之下落。 陆潺潺晕晕沉沉的,腰间一紧,诗长老红菱绑住了她,空中的姿势让她实在难受,陆潺潺被迫看向地坑中,面色顿白。 坑中密密麻麻缠绕着色彩鲜艷的长蛇,腥臭之气扑鼻而来,直让人作呕,尤其其中不少蛇类互相吞噬,场面恐怖残忍。 就算陆潺潺穿书而来比旁人经歷更多,可是这样的场面还是生命中第一次见,她也只是普通女子,平常见着一条小蛇尚且还好,这种情况却是实打实的心生惧意。 诗长老见她忍着没叫,不由惊奇,动了动红菱,让她不自主的晃动两下,“咦?便是以往那些正道侠士,见了咱们这虿盆都要惊叫半天,你怎的跟瞎了一般,莫不是吓晕了?” 词长老推她一下,“且放她下来吧,圣女要她有大用,看她这孱弱的模样,别等真的吓坏了,到时耽误了圣女的大事。” 诗长老撇撇嘴,“圣女养这些小宝贝多时,餵了多少人肉下去,我看哪,都比不上这神医血脉,瞧瞧,它们可都垂涎欲滴呢。她不服管教,时时言语触怒圣女,迟早也是餵蛇的命。” 红菱一抖,陆潺潺轻盈的身子从空中飘过,甩向一边的地面上。 平时生活的环境里,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时时小心注意,可如今身在魔教,这里的人可没有那根温柔细緻的筋,只管让她不死就行了,哪里有耐心时刻为她的身体考虑。 陆潺潺被摔的七晕八素,只觉得五脏都移了位,她攥着指尖,咬牙爬起来,颇有些头晕目眩,“唿……唿……我,我要吃药。” 诗词两位长老都是常年跑江湖的,今年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哪里见过这样的娇气小姐,撇嘴,“不过是摔你一下,让你长长记性罢了,怎么跟要了半条命一样,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惯会做戏,你若以为如此可以让圣女责罚我等,可就收收心吧。” 两人提着陆潺潺往回走没两步,便觉一股极大的威压袭顶,极度的危险感窜上心头,两人异口同声道:“圣女快走!” 然这威压到了陆潺潺这,却如温柔的抚慰,身边那两人下一瞬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她往后一倒,落入了少年坚毅的怀抱中。 熟悉的内力温柔涌入,平復着她翻动的气血,陆潺潺本没觉得委屈,只是大抵他太温柔,她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脑袋软软一蹭,他握着她微凉的手,将人打横抱起,“别怕,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大家啦,本文v了,其次,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中午停电了一阵,老家就是有那么点不方便,充电费不能在手机上充。 推荐基友的文文:《与暴君为邻》by独歌令 简介:娇妻每天变着法儿要和离。
第49页 《心尖乖宠》by甜糯 简介:老公太爱我怎么办? 《(快穿)外星人要统治世界》by脆皮烧腊 简介:沙雕外星人穿到书中,妄想统治人类世界! 感谢26394648宝贝的雷雷!mua! 第25章 教主上位 陆潺潺直接就晕过去了, 江星礼胸腔中涌动着愤怒, 墨雪拧眉上前,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陆潺潺。 他赤红的双目看过来,怀里的人气息很乱,墨雪神色焦急起来,伸手要来抱人。 江星礼偏头一让,偏偏此时曲柳眉从房中冲出,抬手便是一发银针暗器, 随即抽出腰间软剑, 一跃而来,剑尖直入江星礼后心, 一寸之后又被他自身内劲所阻, 曲柳眉反应极快, 足尖一点便抽身后退,縴手合掌, 艷红的毒打向江星礼。 他抱紧怀中的人翻身躲过, 袖袍一挥,攻击便反向而去, 打在了冲来的另两位长老身上。 随后跟来的一众魔教中人都看傻了,也不知该帮哪一边, 最终彼此递了个眼神,齐刷刷后退,让出场地。 还是先让两位大佬自己打吧, 等看着哪边失败了,他们就拥护赢了的那个。 鬼王差率先混进来,萧静安等人都跟在后面,“他内息暴戾,似乎是走火入魔了。”萧静安眯着眼轻声道。 李嬷嬷揪紧了心,正要开口喊他,就偏头见到了墨雪,她愣了愣,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墨雪抬袖一抹脸,蜡黄的脸顿时被清隽取代,李嬷嬷眼睛一亮,“墨雪少爷!” 男人眼含焦急,冲着李嬷嬷一颔首,又指了指陆潺潺,李嬷嬷会意,“少……” 缓了缓,江星礼是朝廷命官,这里可是魔教,“姑爷!” “姑娘犯病了,需的马上吃药,您先把姑娘给我吧。” 陆潺潺在手,江星礼不敢大力施展内功,怕影响了她,曲柳眉本身又很强,她极聪明的直接冲着陆潺潺攻击,江星礼左右掣肘,身上已经被划了不少浅浅的伤口。 他看了一眼李嬷嬷,怀里的人气游若丝,大掌紧了紧,硬拼着受了曲柳眉一剑,将陆潺潺小心珍重的放在了李嬷嬷手里。 “照顾好她。”他哑着嗓子道。 “诶诶,我知道了。”李嬷嬷敏锐的感觉到他一身的煞气,就算不接触他,也自有如死人般的阴冷不断袭来。 她不敢多话,接过陆潺潺便沖向了墨雪,“雪少爷,您快看看姑娘。” 墨雪一捏脉象,带着人就进了药庐。 江星礼没了后顾之忧,出手就狠辣起来,跟曲柳眉正式对上,外人瞧着,竟恍惚觉得两人颇有两分相像。 高手书老话重提,“诸位且听老夫一言,此子乃是月华圣女之子,九转寒功六重高手,乃是我魔教正统少主!魔教教主非他莫属!” 这话在场的人除了萧静安等人震惊以外,另外的就是曲柳眉了。 她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江星礼,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莫月华的儿子,莫月华还活着,她竟然是将军夫人! “你是莫月华的儿子?”她几乎是从喉咙口挤出来的声音。 江星礼却没心思废话,一掌便向她打来,曲柳眉侧身避开,目光看着他幽深无比,“你竟然是莫月华的儿子!” 她提气纵身,长剑再次跟江星礼的手臂砍在了一起。 高手书趁机冲进屋里,曲一亭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冷笑一声,俯身一把拎起曲一亭,跟着奔出屋子,“我魔教之人看着,此人篡夺教主之位,夺权多年,如今这副模样,乃是尸魔大人有灵,让他遭了报应。” “爹!”曲柳眉惊叫一声,眉眼含恨,“书长老,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高手书神色冷冽,“老夫所说句句属实!圣女可别误会,老夫多年来,只忠心魔教!对魔教好,老夫就为谁做事,曲一亭不得人心,对魔教毫无建树,甚或是如今躺在床上毫无声息,这样的人,凭什么服众?凭什么让人对他忠诚?” 他目光一一从魔教众人面上扫过,“更不要说,从他上位以后,我魔教日渐衰微,在外弟子更是被正道压着打,再这么下去,魔教迟早得散啊!” 一席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再看江星礼武功高强,又会九转寒功,还是正统莫家人,不用说,这天平自然就偏了。 高手书满意点头,为了加深众人的决心,手下轻轻一用劲,“咔吧”一声,当年闹的魔教腥风血雨的魔头曲一亭,就这么轻飘飘的没了。 曲柳眉浑身血液倒流,冰凉彻骨,她惊怔了半晌,被江星礼一掌重重打在肩头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咳出来。 “爹——!”她嘶哑着吼了一声,一滴泪无声落下。 江星礼拧眉,偏头看过去,高手书扬手将曲一亭的尸体抛上空,正要一掌来个了断。 曲柳眉一掌击地反身弹起,长剑出鞘滑过来,在高手书身上留下重重一道伤口,他吃痛闷哼一声,随即被曲柳眉一掌打开。 一手抱住曲一亭的尸体,曲柳眉浑身颤抖,哽咽唿唤,“爹,爹……”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了,曲柳眉红着眼眶看向在场所有人,仇恨彻骨,一字一句,“今日之仇,我曲柳眉发誓,必要尔等付出代价!”
第50页 复杂仇恨的眼神重重刮过江星礼,她抱着曲一亭后退几步,勐地砸下一颗无踪弹,烟雾瀰漫后,散去时再无她的踪影。 “这,教主,曲柳眉绝非善与之辈,今日放跑了她,后患无穷啊!”高手书跺脚懊悔。 江星礼已经顾不上那些了,他转身冲进了药庐,被李嬷嬷拦了一下,“诶诶诶,少……姑爷等等,姑娘喝了药正在休息呢,您一身煞气,先别进去打扰她。” 他忐忑不安的停下,手指还在颤抖,刚刚凶煞无比的人,这会儿却显出一种别样的侷促来。 “我…那,让她好好休息。” 他转身守在门外,跟尊铁塔似的直挺挺的站着,其他人左右看看,在高手书的带领下,齐齐下拜。 “属下见过教主!教主洪福齐天,武功盖世!”带着内力的吼声震的飞鸟都直扑棱。 江星礼就这么被人拱上了魔教教主的位置,事到如今,他就算不想当都不行,魔教教众不会撒开手,他们现在失去了曲一亭跟曲柳眉,魔教群龙无首,江星礼这个绝世高手就是主心骨了,死皮赖脸也要蹭上来。 不过这一切陆潺潺都不知道,等她醒来时,已经在他驻守的惠州城府邸中了。 “来,再喝一口。”江星礼端坐在一旁,僵硬的端着碗,满满一勺一勺的餵。 “嗯……”陆潺潺抗议似的哼了一声,“行了,别逼着我喝了,我又不会多问你什么。” 他这才颇有些心虚的放下碗,“你怎么不识好歹,这鸡汤多喝对你有好处,看你瘦的跟猴似的。” 陆潺潺忍不住的拿指头狠狠戳他,“你怎么老是说些惹人生气的话,你我难得见面,说不出软话,保持沉默总会吧。” 他又觉得后悔,“我又惹你生气了?” “……算了,没有。”陆潺潺揉额,“谢谢你,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 江星礼面颊微红,“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再者,救你本是我应为之事,若妻子有危险,我无法相救,这一身绝世武功,又有何用呢?” 陆潺潺含了笑,心道这回说的倒是还行,紧接着江星礼就继续道:“不过你以后也多加小心,我平时公务繁忙,总有疏忽的时候,你好好养护身体,便是下次再被抓了,也免得再如这次一般,好歹身子能多撑一会儿等我来。” ……听听,陆潺潺几乎被气笑了,这混蛋就是活该单身,还再被抓,他也敢说。 “啪”一巴掌把他递来的水果拍掉,“都说了保持沉默,你还敢说。” 江星礼眼神委屈,这怎么了,他只是关心她呀。 “把葡萄剥了呀。”陆潺潺一眼瞪来。 “哦,哦哦。”江星礼正苦恼她生气,见她又好了,心里不禁感嘆,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墨雪推门而入,江星礼正笨手笨脚的剥了葡萄送到陆潺潺嘴边,耳朵尖都充了血,嘴里还嘀嘀咕咕,“都洗干净了,皮也能吃啊。” 嘴巴这么说,行动倒是诚实,一颗又一颗剥的越来越熟练。 “嗒”轻轻的一声,他将托盘放在桌上,见人看过来,含笑指了指药碗。 “师兄来了,快坐。”陆潺潺搭着江星礼的手要起身。 江星礼被她骤然近身,肌肉一紧,垂了眼睫,倒是难得强硬的将她按了回去,抬手间药碗便被摄到了手上,陆潺潺顿时被他这一手给勾走了注意力。 “先喝药!”他硬梆梆的道。 陆潺潺一碰药碗,“还烫着呢,等会儿吧。” 江星礼面不改色,大手包着药碗,寒气汇聚手心,碗底结了一层薄薄冰霜,很快滚烫的药液就温下来了。 “可以了,喝药。”他又把药碗伸过来。 陆潺潺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神色惊讶,“可以啊,将军大人,你可真是居家旅行,杀……生活万能的小帮手啊。” 被她一夸,他抿着唇眼眸不自在的闪烁两下,面颊可疑的红了红,急急地道:“快喝药,都凉了。” 陆潺潺噗嗤一笑,闭眼扬脖一口喝光了,放下碗面前就是一颗桂花糖,她挑了挑眉,江星礼移开眼神,“药这么难闻,你们姑娘家,肯定怕苦。” 她捏着桂花糖,玩味的笑了笑,眼神让他坐立难安,“哎呀,我们小将军准备的够齐全的啊,其实……是你自己怕苦吧?” “胡,胡说!”他一下起身,“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怕药苦?我出去处理公务,你好好休息。” 见他急急地熘了,陆潺潺只抿唇偷笑,抬手向墨雪招手,“大师兄,正好我有事问你。” 墨雪坐过来,又摸了一次脉象,这才稍放心,比着手势跟她说话,“你没事就好,多年不见,你的身子竟是从无好转,还隐有破败之相,若师父知道,必定难安了。” 陆潺潺神色微黯,“爹留下的药,我这些年也吃完了,最近是有了一些变动,大概,我的身子会越来越差,两年之内若过不了坎,我想是要早去极乐了。” 墨雪神色急切的握住她的手,摇摇头,陆潺潺一笑,“师兄别放在心上,这些年,我其实身子还好,只是最近出了一点事情而已。”
第51页 墨雪少时家贫,家中兄弟五个,遇上饥荒,父母无奈之下,寒天冻地的,将最小的儿子送去了寺庙出家,结果寺庙走水,大火一烧啥也没了,墨雪也在那时受了惊吓,从此再没开过口说话。 正好遇上代华打那过,将六岁的他收做徒弟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所幸他很有天赋,让代华十分欣慰。 也是因此,他对代华是最尊敬的,陆潺潺是代华的独女,墨雪是将陆潺潺看做亲妹妹一般的。 “对了,师兄怎么会去了魔教做毒医的?”陆潺潺急忙问。 墨雪咧嘴笑了笑,像是早有预料,从怀中摸出一叠纸,递给她,神色透出丝得意。 陆潺潺垂眸一瞧,唇边泄了笑,师兄想是早知她有此一问,所以早早地把一切都写下来了。 原来当年爹将她送到陆王府后,就带着两个徒弟四处游走,开始寻找能够让她身体健康的神药,只是两年后,爹不知得了什么消息,似乎与尸魔有关,竟就此失踪了,九年来,几乎失了消息。 墨雪不会说话,便拜託师弟安无修,继承师父的衣钵撑起神医之名,他专门去找师父的下落。 兜兜转转的,他得知师父七年前曾经出现在魔教总部,与曲一亭有过接触,墨雪易容之后,便投了魔教,多年经营后,成了魔教毒医。 将最后一张纸放下,陆潺潺神色凝重,“可现在曲一亭已经死了,曲柳眉不知所踪,我爹的消息又断了。” “师兄,这些年你照顾曲一亭,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啊?”她怀了希冀问道。 墨雪想了想,缓缓摇头,陆潺潺有些失望,他突然一顿,手攥紧了她,比划了一下。 “宝藏?”陆潺潺犹疑道。 墨雪点头,紧接着又比划了几下,陆潺潺缓缓瞪大了眼,“你是说,曲柳眉手上有尸魔宝藏的路线图?” 当年发现尸魔宝藏,陈太傅做出路线图上交朝廷,这东西算是机密,武林中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知曲柳眉从哪里得来的。 “你想说,爹当年失踪,是得知了有关尸魔的消息,所以,你觉得若是有了尸魔宝藏,也或许能通过这个得知我爹当年得到的消息是什么,进而找到爹的下落。”陆潺潺说出了墨雪心中所想。 墨雪颔首,陆潺潺也若有所思的点头,“师兄所想,很有道理,只可惜……” 曲一亭一死,曲柳眉跑了,她现在骤失至亲,恐怕仇恨很大,要她拿出地图恐怕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爹当年到底得知了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代华这个父亲对她的疼爱,陆潺潺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不信爹会故意丢下她,他将她放到陆王府,也必定有他的道理。 “谢谢你师兄,这次能跟你重逢,大概算是最大的惊喜吧。对了,之前我还遇见了二师兄,现在他也在京上,住在我府中,师兄也跟我一块儿回去吧,我们三兄妹分开这么多年,应该见见面。”陆潺潺建议道。 墨雪跟着她笑,慢吞吞的摇了头,比划着名说了,“我现在随军做了军医,等到时与将军一起回京团聚吧。” 陆潺潺一愣,“师兄……” 他拍拍她的头,比划着名,“我这一生最喜爱的便是医术,跟着师父学医多年,不仅仅是医术,还有医德医心,我喜欢这件事,热爱这件事,救死扶伤,早已是我的责任。如今你安好,我便放心了,将军是个很好的男子,我想,师父若是得知他这样在意你,必定很开心,你要幸福,我和师父就什么也不求了。” 从前为了找师父,后来有了曲一亭这个病人,无形中给了他一种责任,现在曲一亭死了,还跟陆潺潺重逢,他仔细想过,军中是他这个大夫最合适的地方。 “师兄……”陆潺潺眼眶微红,却又笑开,“师兄,我与二师兄,都不如你,师兄是个真正的,让爹骄傲的好大夫,你才是神医。” 墨雪微微羞赧,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胡说,若是你跟师父再多相处两年,只怕你的医术远胜于我们,师弟的医者仁心,也不比任何人少。” 陆潺潺微微前倾,轻轻抱了抱他,心有感触,“谢谢你,师兄。你不知道,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哪怕往后我度不过这个坎,我真的死了,也没有太大的遗憾了,这世上,我本就只这几个亲人了,能见到你们还好,已经无求了。” 若是能见到代华,那自然更好。 墨雪拧眉,他不知道师妹是怎么了,这次重逢,她跟小时候很不一样,儿时她虽然病弱,可是性情更加活泼,时常跟他们玩闹,但现在,她的身体竟然败落如此,也不知这些年陆王府到底是怎么对她的,而且……她似乎心里装着事,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没有人告诉陆潺潺,江星礼被魔教赖上了,硬生生成了魔教教主,大家都同时保持了缄默。 陆潺潺不是江湖中人,她不该卷进来,更何况这是魔教,这是所有人心□□同的想法。还是等江星礼解决这件事以后,再从头告诉她吧。 半个月后。 江凤予找到了,死皮赖脸的留在了军中,江星礼压根管不了这个彪悍的妹子,而且她似乎对墨雪很感兴趣,每天训练后就围着人墨军医长墨军医短的叫。
第52页 陆潺潺一行人拜别了墨雪跟江星礼,径直回京了。 如今已经开春,阳光正好,凤锦蓉那边的剧情已经进行到高家受难了,她虽然一开始对高玉翎感官不好,可是耐不住世子爷以命相救,深情告白,也慢慢接受了他。 陆潺潺接到京中赵叔传来的消息,“珍妃被训斥了,高王爷被人弹劾,受了三十杖,被撸了官职下狱待审了,如今高家正四处求人。”她面上并无惊讶。 “二姑娘跟高家有姻亲,陆王府想必也有牵连,姑娘,您虽说是县主,可万一……”李嬷嬷担心影响到她。 陆潺潺一笑,“咱们人小力微,管也管不着,本也不关我们的事,看看吧,锦蓉是个天生的好运气,只要她想,总不会坏到哪儿去的。” 这高家治罪,牵连甚广,要查的东西太多,一扯就是大半年,其间下狱的官员不少,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整治了。 江星礼在外头一年多,陛下总算下令让他回来,这期间,江凤予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老将军的风范,立过几次小功,如今也是一位小将了,随着高家没落,江家渐渐崛起。 前些日子莫月华派了人来下定,陆潺潺跟江星礼的婚事总算提上了日程,经过了选定,两人的婚事就在今年年末。 按照原文来算,这次年末,她的身体就会渐渐下滑,婚后三天,前线北国来犯爆发战争,江星礼紧急出兵,一去便是大半年,而这期间,陆潺潺就病死了,彼时江星礼还在战场拼杀,身中毒箭,若不是九转寒功爆发,让他发狂斩杀无数敌兵,怕是胜负难料。 只可惜,等他醒来时,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新婚妻子病死的消息,那时,陆潺潺都下葬了,他莫说看一眼,弔唁都没机会。 又两年,凤锦蓉还没来得及跟他更进一步,江星礼就战死了。 深唿吸一口,陆潺潺惨白着脸色,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不用原文提醒,她已经感受到剧情的威力,入秋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从勇亲王手里坑下来的无数珍贵药材,一碗又一碗的药灌下去也没有作用,死亡的威胁如此近又如此熟悉,她穿越之前就时刻都在感受。 勾了勾苍白的唇角,鬼王差来去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打算走。 “等等。”陆潺潺唤住了他。 “以后,不必来了。”她沉沉嘆了口气。 鬼王差站定了,“我欠你三条命,到如今,所还的微不足道,那颗玉坠是回灵神丹,你用了定然可以康復,也算我还你一条命。” “锦蓉的坠子,”陆潺潺指尖捏着这颗救命药,“可惜,它对这世上所有人都有用,偏偏我没用。” 她满身都是回灵神丹,这救命的神药啊,却是她催命的阎王。 “有心了,我知道你对锦蓉的心思,即便这样,你还愿意为我送来此物,还算我没白救你。”笑了笑,陆潺潺也算欣慰。 鬼王差一生见过很多死亡,手下的冤魂更是无数,但是…… 即便跟她相处甚少,陆潺潺更是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他也依然难过,他不愿她死。 因为他见过陆潺潺是多么想活,她每天都拼命锻鍊身体,早起早睡,病的再重也要好好吃饭、乖乖喝药,积极地面对生活,她这样的想活,可老天仿佛就是想跟她开玩笑。 这颗坠子是他向凤锦蓉求来的,他喜爱她,可又自卑于自己的身份,只愿一直默默守护她便足矣,这是他开口向凤锦蓉提的唯一一件事,求她赐药,他可以做任何事。 “我这样的人该死,你不该死。”鬼王差沉默许久,只是道了这么一句。 陆潺潺轻声一笑,“你知道吗,我很想活,特别想活着,日夜被死亡威胁的滋味,永远都不会习惯,我早就受够了。” 前世今生,偏生都是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呢,若是如此,又为何让她穿越而来,直接就那么死了,不是很好吗… 他被她这样一说,竟觉得十分难过,“你……你会好起来的,皇帝已经下旨让江星礼回朝,届时,你两位师兄都在,他们医术那么好,定有办法救你。” 陆潺潺扬首看着碧蓝的天空,明明是阳光普照,她却裹着厚厚的白裘,天意难违么…… 哼,淡淡挑眉,她就是不愿对命运屈服,若有任何办法,不管有没有用,她也要试一试才甘心啊。 “我想跟锦蓉见一见,我怕,再不见见,好好说说话,以后都没有机会了。”陆潺潺敛眉,让人看不见幽深的眼底,轻喃道。 鬼王差目光闪了闪,足尖一点,无声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qwq 豆子到了外婆家,一天都在陪老人,本想晚上码字,结果大傢伙全都去了ktv,【捂脸笑哭.jpg】我说我这章是在ktv写的,并且在ktv发的你们信吗?23333 唉,下午三点前更新豆子是不能保证了,最近这段时间,更新时间会被移到晚上,绝不断更是豆子最后的底线! 么么哒宝贝们,感谢大家 晚安晚安,豆子要唱歌了……hhhh(麦霸;中华小曲库的崛起!) 第26章 同生共死 凤锦蓉来了, 陆潺潺坐在凉亭等她。
第53页 她目中带着惊疑, 上下细细的看了一遍,像是不敢相信,她记得,她们几月前曾有过一次见面,那时的陆潺潺看着还是个娇弱小姐,如今再看,脸上竟一点肉也没有了。 “你……”她迟疑着踏入凉亭,在一边坐了, “好些了吗?” 陆潺潺抬指推了杯茶过来, “我们好像从未有过安静坐在一块说说话的时候。” 凤锦蓉也颔首,“是的, 而且我一直认为, 我们也没有必要坐在一起说什么。” 嘆了口气, 陆潺潺将那颗玉坠连同一只瓷瓶递给她,“你知道他是拿给我的吧, 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只是有恩与他,他还人情罢了, 这颗药对我来说本也没有用。” 凤锦蓉垂眸,“我既然已经给出去了, 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若是要还,你还给他吧。” “还有瓶中的药, ”陆潺潺没有接话茬,只是道,“这颗药算是我最后赠你的一件礼物,服下便可百毒不侵,且有十年内力防身。” 她笑了笑,“此物本是爹给我用的,只可惜我身子不争气,用不了。如今既然快死了,也不要占着好物了。” 凤锦蓉惊了,她一下推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而且……”事到如今,看陆潺潺这副模样不像作伪,再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凤锦蓉也说不出冷语,“而且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好?” “我五岁时到陆王府上,那时你都四岁了,幼时你极可爱,白雪般一团,赤子心肠,知有我这个姐姐,反而极为高兴。我被安排在孤僻遥远的院落,你也每日都来找我,好吃的点心果子,漂亮的衣裳料子,你有的,都想给我送。”陆潺潺看着苍白的手背,上面甚或是露出了淡青色的筋脉血管。 “不过很快,此事被你母亲知道,你本是她心目中的头一个孩子,在无数期待下出生,又是金贵的女儿家,宠在手心里。但因为你亲近我,所以她第一次重重的惩罚你,让你跪了一天的祠堂,不给你食水,非要你认错。” 凤锦蓉愣了,她翻找着过去的记忆,却只剩下模煳的片段了。 陆潺潺说的并无虚言,这都是真的,“但你因此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整个王府乱作一团,你母亲冲进院子里来,拿着剑要杀我,只不过被陆王拦了,但从此,我的院落与你们,便多了一堵墙。” “后来你醒了,脑子便变得没有以前好了,反应慢了一些,像是蒙了尘的珍珠,我心有愧疚,也不再与你接触,你来找我我便关上门把你堵在外边,如此不过一月,你也就再不来了,日后渐渐长大,你我之间,便越发的疏远,彼此不言。” 凤锦蓉当年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间的种种问题,后来高烧时,陆潺潺自然不忍见一个四岁稚子出事,千方百计送了药过去,才让她高烧退下,但还是有了影响,只不过并没有影响正常生活罢了。 不过孩子只是孩子,凤锦蓉长大后,自然就不一样了。玉天香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一直娇宠,又多说陆潺潺的不好,久而久之,凤锦蓉对陆潺潺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凤锦蓉实在没有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她有些不安,难怪陆潺潺对于两个未婚夫的事那样好说话,连撒泼哭闹都不曾有,竟然是早有前缘,自己竟然一直都暴露了吗? “但我没想到,”陆潺潺看过来,眸光轻动,像是藏了太多看不透的东西,“没想到一次意外,你竟然正常了,还变得如此优秀厉害。” “……人总是会变的。”凤锦蓉避开她的眼神。 “说得对,不过我约么没机会了,这个,”她看向那瓷瓶,“我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打算收回来,你若是不放心,觉着我是要害你,自扔了便是。” 凤锦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手里紧握着瓷瓶,有些怔的站在花园里。 鬼王差神色复杂,难怪陆潺潺会将他派来保护凤锦蓉,她一直都将这个妹妹放在心上的。 李嬷嬷蹲身行了礼,“二姑娘好走,我还要给姑娘熬药,便让方管家送您出府吧。” 凤锦蓉没有回话,李嬷嬷转身却又欲言又止,“二姑娘……” “有些话,本不是我这样身份能开口的,只是我看着姑娘长大,她的命如黄莲苦,连她的存在,都是一场算计和利用,五岁离了父亲,自小便一个人长大,病痛加身,再难受也不哭,从来不闹,乖的让人心疼。” “当年您被关在祠堂,姑娘遣我送软垫被子,点心吃食过来,只是那外头守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人,我进不来,舍了银子出去,央着他们把东西给您。您高烧不退,姑娘急的睡不着,连夜翻看医书找法子,若非姑娘的药,您那时本不可能那么快退烧。” 李嬷嬷走了,来接引她的方同身后跟了个人,凤锦蓉打眼一瞧,“林掌柜?” 来人面上却无多少惊讶,抬手道:“见过二姑娘。” “你怎么在这?”凤锦蓉脱口而出。 “实不相瞒,二姑娘,我一直都是姑娘的家僕。”林掌柜躬身,“姑娘才是绸缎庄的主人。”
第54页 “那之前……那些帮助,你说都是你家主人看中我的才能,才愿意这样帮忙,其实都是她?”凤锦蓉轻声问。 林掌柜颔首,“您之前的那些计划,天马行空,我自然要先给姑娘瞧瞧,姑娘说您在商业之上,是真正不错的,既然您愿意摈弃以往的荒唐,正经的做事,她自然是要支持您的,只是怕您多想,这才让我出面。” 凤锦蓉看着手中温热的瓷瓶,不知道为何,竟有种荒唐的感觉。 她的确虚荣心作祟,盗用了名人诗词,她当时名声太差,除了这法子快,收穫也快,她想不到别的。 后来安稳下来,商业有了起色,她也就极少作诗了,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人,虚荣心一点不少,也为这些带给她的各种称赞而陶醉过,盗用他人诗文,与偷无疑,本就是一件人品堪忧的事,可是如陆潺潺所说,她在商业上是真的有天赋的,只是从前在现代,她身处环境没有让她有这个机会。 制造玻璃跟香皂,自己做出保养品化妆品,开了大大小小的店铺,利用现代理论进行营销推广,玛丽苏是苏了点,可这的确也是她的本事,她会亲自跑点去看场地,观察每一个绣娘的作品,了解针法布料。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真的完全凭运气,就算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她那么多深情表白的男人,万万没想到,只有陆潺潺,不屑一顾她所谓的才高八斗、能歌善舞,一眼就看见了属于她自己的才能,并且在最初给予了支持。 这让凤锦蓉有点震动,竟然有种……陆潺潺很了解她,很懂她的感觉,这是身边那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所以她觉得荒唐。 等出了县主府,凤锦蓉坐在马车上都一直盯着那瓷瓶看。 打开红塞,倒出里边一颗红色药丸来,与此同时,伴随着一股扑鼻而来的沁雅香气,转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鬼王差惊讶,因为只是闻见这阵香气,他就精神百倍,体内内力都流动快了不少。 “好香。”凤锦蓉惊道。 “此物必定价值连城。”鬼王差道。 凤锦蓉惊嘆,“对,我闻见这气味,就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力气了,可惜这等好药,竟然都救不了陆潺潺。” “其实……”鬼王差犹豫半晌,“你知我欠她三条命,你的坠子,是我自作主张还她的第二条。” “第二条?”凤锦蓉一愣,那第一条? “她第一个要求是,让我来保护你,只是保护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鬼王差有些羡慕,他这样的人大概永远得不到这样的好了。 “……你说什么?”凤锦蓉今日受到的冲击实在有点大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药如果是不好的,那么有我在,她有无数办法让你无知无觉的吃下去,但她大概也知道你对她的防备,所以光明正大的给你,不曾逼迫,让你自己选择。” * “姑娘,先喝药吧。”李嬷嬷将药碗放下。 陆潺潺手里正在看一面小扇,这是这一年来江星礼从前线寄来的礼物之一,他信中话少,只是抽空手工做的小东西倒是时常有一两件,特别这只小扇,巴掌大小檀香木制,上面雕刻的花纹十分精细。 这让她一度怀疑小将军的诚实,实在想像不出粗糙的武将刻出这样精细的物件,不知夜深人静时,他要花多少工夫。 李嬷嬷看来一眼,“姑娘,那东西都摆在那呢,又不会飞,您呀,喝完药再看不迟。” 过来把人扶到桌前,“再者说了,小将军也快回来了,再过几月您与将军就要成婚了,到时候,让将军做多少都成啊。” 陆潺潺抿唇,“是啊,再过几月就要成婚了。” 她正在喝药,李嬷嬷却是一声惊叫,“啊呀,姑娘不好了,三色灵芝不见了!” “没事,被我用了。”陆潺潺随意道。 什么?李嬷嬷大惊失色,“使不得啊姑娘,这灵药可是神医留下为您续命的,您怎么……怎么就随便用了呢!” 对,三色灵芝磨成粉单吃都能延缓她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的性命,但它还有别的用处。 也就是传承八大奇方的万毒方,三色灵芝是主药,万毒为辅,彼此平衡压制。 一株灵芝才得一颗万毒丸,服下令人百毒不侵,从此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毒物催发下,还有十年内力。 在原文中,这就是传说中的东西,没人做出来过,医神血脉有祖训,这些奇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暴露出来,以免搅得江湖腥风血雨。 陆潺潺把这颗药给了凤锦蓉,相当于给了女主又一个金手指。 不过……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从不是个不求回报一心付出的善人呢,给了凤锦蓉好处,自然,她也要得到自己的好处。 漆黑的药液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倒映着她苍白的脸,雪白的勺子探入,瞬间搅碎平静,“好东西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可是这是救命药啊!”李嬷嬷都快急疯了。 “嬷嬷,若我运气好,三色灵芝能拖我半年性命,可是,卧床半年,苟延残喘之后再死,我并不稀罕。”她声色极清冷。
第55页 “不若,拿来赌一把。”她眉眼侵入笑意,“我自问活了这十几年,从来安分守己,旁人不惹我,我也从不惹人。只是想活着而已,竟也那么难,既如此,便休怪我要与上苍争一争了。” 八大奇方另一味以三色灵芝为辅,同生蛊为主的奇药,同生虫。 李嬷嬷自然不知道医神传承的奥妙,代华留下的那只三色灵芝,不仅仅是家传宝物那么简单,若是原文中的陆潺潺,自然不懂,甚至连灵芝都保不住,但是她胎穿而来,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这是陆潺潺万不得已之下,为自己准备的下策。 她将同生蛊养在三色灵芝的躯干中,每月一滴血,直到如今。 万毒丸中夹杂着同生蛊,同生蛊早已与三色灵芝融为一体,所以,不会有人发现这颗神药中的秘密。 同生,顾名思义,此药便是可以与人同生之意,陆潺潺的血养了蛊,母蛊如今在她体内,子蛊在另一人体内,那么两人就会同生共死。但是同样,条件是子蛊所在的这个人,要真心实意的,希望母蛊所在者安好,不愿对方有事,母蛊也是一样,一旦两个人反目成仇,蛊虫的反噬也足够恐怖。 代华留下它,本意是想着女儿有一天遇见了自己心爱之人,或许可以用上它。 谁知道,陆潺潺用它来救命。 这世上,相信任何人都不愿意自己的生命有束缚,同生蛊对凤锦蓉不公平,对陆潺潺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陆潺潺不会愿意用这个法子。 她不是没想过,拿着蛊虫找李嬷嬷,她知道,嬷嬷会心甘情愿的,但是……相比起来,她这个被剧情束缚的人,李嬷嬷留不住,还会陪着她一起死。 这世上,唯有凤锦蓉,能留得住她! 而这,也是她最后的豪赌。 唿了口气,她知道这对凤锦蓉不公平,但她也实在无路可走了,她尽力给她足够多的好处,以后也会如同自己生命一般看重她的生命。 老天爷,我安安分分你不喜欢,我不必要死你却非要我死,那就别怪人反抗了。 以她对凤锦蓉的了解,她知道,她会吃的。 这颗药,只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送到她面前,让她自己选择吃下去,否则,以主角光环的水平,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渣渣。 晚膳时分,陆潺潺摸摸心口,不相信似的再摸了摸。 胸口如同巨石般压住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神奇的如同神仙手段,她头也不晕了,手脚也有力了,一下子就完成了质的飞跃,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让人不禁怀疑,祖上那早逝的医师是真的神仙吧,这种药也有。 而这边的凤锦蓉情急之下吞下陆潺潺给的药,方才还发热的身体,即刻便清醒过来。 她摸了摸手臂,看着扑过来的猪头四皇子,抬脚就是一踹。 竟然直接把人给踹出去两米,她一惊,这才发觉十分轻松,她的力量一下子就变大了好多。 “哈,我也会武功啦!”虽然还没有秘籍招式,但是她仍然很高兴。 “真没想到,不愧是神医的药,连春.药都能解。”凤锦蓉紧了紧拳头,黑着脸走向四皇子。 * 经过一整个月的调养,陆潺潺的身体好了许多,而凤锦蓉,也一跃成为二三流的高手,从某种方面来说,俩人算是各取所需。 不过陆潺潺不敢掉以轻心,没过了那一天,她就不能放心。 李嬷嬷端着水出去了,陆潺潺拿着书看了两页,正要上床歇息,鼻尖一动,神色冷凝下来。 脚步倒退着到了桌边,抬指将一点粉末扔进了油灯的火焰上。 无声无息间,她听见有人的喘息响起。 抿唇,既然来人已经中了毒,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抽出袖间匕首,赤着脚轻若无声的走近床帏。 刀尖挑开床帐,陆潺潺只看见一袭玄色,整个人便天旋地转,手腕被男人紧紧捏住,跟着便无力反抗的倒在了软软的床榻之上。 挣了挣,毫无作用,陆潺潺拧眉,看着上方的男人。 “你没有中毒。”这怎么可能,世上还有人百毒不侵? 对方戴着一张完整的面具,长发漆黑披散,衣裳前襟微微松散,露出古铜色的锁骨和隐约的胸口。 “你要做什么?”她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 这人很陌生,不管是气质眼神还是动作行为,都是陆潺潺记忆中没有的,不过看样子对方武功应该不错?又是一个江湖中人。 不会是採花贼吧?!陆潺潺面色微变。 那人突然俯身,在陆潺潺微微紧张的神色里凑近,嗅在她发间,“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嗓音微哑,尾音撩人,就响在她耳边,陆潺潺颇为不适应的偏了偏头,“……让开!” 明明她都这么大声了,李嬷嬷他们怎么都没反应? 想到什么,她面色难得慌张,“你把李嬷嬷他们怎么了?你给我起开说话!” 他却忽的低低笑出了声,“你的床好软,我好久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地方了。” 睡棺材板的? “回答我!”陆潺潺没了耐性。 “他们只是睡着了,有我在,没谁能伤害你,不怕。”他收拢双手,抱着她道。
第56页 “你到底是谁,最好快放开我!”陆潺潺声色冷了,最可怕的就在眼前。 “我好热……”他滚烫的唿吸就在耳边。 陆潺潺面色更黑,这傢伙不会是中那啥药了吧?然后就近找了一家闺房,而她前脚刚脱离死亡威胁,下一刻就面临贞操风险? 老天爷能不能放过她? 身上的人身体如同火炉,好在手脚还算老实,除了抱着她,没有别的动作。 陆潺潺一直握紧了手中的刀,见他许久没有动静,刀锋一闪,就迅速比到了他脖子上。 “别动。”她冷声道。 同时另一指将金针扎进了他某一处穴位,暂时定住他的行动。 男人乖乖躺着,隔着面具,只有那双黑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竟然有种别样的乖觉。 陆潺潺尽量让自己不手抖,抿唇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我……”他犹豫了一下,“我是……人。” 哈?陆潺潺一呆。 随即黑脸,“我看,你是个该死的採花贼!” 他有些难受,太热了,浑身如同火烧,只是刚一动,陆潺潺就把匕首送上来了,刀刃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说了别动!你莫要以为我不敢杀人!”她虚张声势。 事实上,作为现代普通的女孩,真要亲手杀人,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像是被她吓住了,定了两秒,明亮的眸底印着她难得张牙舞爪的强硬模样,心里那蛊惑又响起来了,这样好的这样可爱的,就该是他一个人的…… 他如同被迷惑了,不顾脖子上的冷厉刀锋,抬手轻抚她的脸,“我的娘子……” 陆潺潺被这一声蕴藏的缠绵情意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没觉得多动容,就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有病。 这哪来的痴.汉?跑她房间里来表白。 陆潺潺眯眼,指尖极快的掠过他的脸,面具被轻易扯落,面具下,是一张五官周正的脸,蜡黄的皮肤,她并不认识。 狐疑的眯眸,陆潺潺顿了顿,忽的再次抬手,伸到她鬓角一扯。 小手被滚烫的大手抓住,握进掌心,他沉沉一笑,“现在可不能给你看。” 陆潺潺又被制住,这时也看出来了,这人没打算伤害她,她也就放松了些,“那你到底想怎样?” 他起身,眸光微柔,从怀中摸出一物,小心的给她戴在了发间,“初初见到它时,我便知道,只有你与它相配。” 陆潺潺微微愕然,抬手去摸,男子趁机凑近,一口香在她腮边,不待她发怒,眼前已经没了这人的身影。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生死时速 该死的jj,啥时候不卡这时候卡!混蛋!!!!!! 等会我还要伪更一下!!给大家提个醒 汪的一声哭出来,我发誓,真的是晋江卡了啊啊啊啊啊,我发了四次没发出去……我没有食言 第27章 退婚? 陆潺潺看着手中的东西, 是一件白玉花钗, 钗头雕刻的是并蒂莲,含苞微放,瓣瓣清晰显眼,上面的露珠以及隐约的花蕊都一丝不差,是极难得的一件艺术品。 钗身又相当于莲花根茎,上面刻着细密的纹饰,像是某种文字一般的花纹。 这是昨晚那个男人留下的东西,陆潺潺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一早上了, 还是想不通他是何方神圣。 “姑娘, 该喝药了。”李嬷嬷推门而入。 抬头见她就穿了两件,顿时急了, “姑娘, 早上凉, 你身子不好,怎么就穿两件。” 一边说一边去了箱笼边拿了狐裘, “这还是小将军和江小姐从前边寄回来的呢, 就两件,一件红的给了将军夫人, 另一件巴巴儿给您送了来。” 陆潺潺笑了笑,却是推了, “不必了,外边阳光正好,我啊, 好久都没有这么晒晒太阳了。” 等李嬷嬷反应过来,陆潺潺已经自己推了门出去,到外边转悠起来。 惊的她眼睛都瞪大了,“真是菩萨显灵了,姑娘前些日子连说话都费力气,今天就没事人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她乐滋滋的小跑去了小偏堂,准备给菩萨上柱香拜拜。 陆潺潺逛了一会儿,方同手里捧着盒子进来,“姑娘,这是二姑娘派人送来的,说是亲手画的图,特特做了给您送来,天下间就这么一件,权当庆贺您康復之礼。” 轻轻挑眉,抬手打开盒子,里边躺着一条十分漂亮的绿白仙裙,是最近最流行的,不过凤锦蓉深知飢饿营销的理念,这一类裙子一个月就出三条,尽被达官显贵的女眷们买去了,市面上不少仿制品,兴起了一股流行风。 指尖抚触,“流金纱……看来她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了。” “是,咱们一直有参股,今年比起去年,翻了整整三倍呢。”方同汇报着。 自从那日陆潺潺跟凤锦蓉谈过话后,凤锦蓉对她的态度就全然变了很多,虽说因为忙很少上门,但总会记得让人带些礼物过来,全都是独一份的好东西。 陆潺潺合上盖子,“交给嬷嬷吧,然后去药房,把我前天做的养气丸拿两瓶送去给她,让她每日记得吃一丸,若不保养着,如她这样忙,再好的脸蛋也要憔悴了。”
第57页 凤锦蓉与她感情和缓再好不过,陆潺潺又不稀罕那两人品不咋地的蠢男人,凤锦蓉本身的价值可珍贵的多。 现在两人是一条命,凤锦蓉好她就好,把女主化身成自己的金手指,这大概是陆潺潺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既然凤锦蓉有心,她自然也会实打实的对她。 “是。”方同应了,跟着又道:“姑娘,将军今日回京了,此时想已进了城了。” “怎么不早来与我说?”她拧了眉,“让平生备车,我们去瞧瞧。” 不是方同不说,一来是陆潺潺已经快要出嫁了,二来自然是她的身体缘故。 将军府。 江星礼比大军提前一日回京,带队的是江凤予。 他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从进入第六重以后,身体上的折磨根本不算什么,反而是精神上,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跟着就是诸多恶念,这让江星礼害怕,因为他发现,不同于之前,灭亲之欲他会很理智的知道那是错的,可陆潺潺……他就。 而且,他性情也变得奇怪,好像大胆了许多,好多别扭的话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了,甚至是渴望对她说的。所以如今,他甚少动用武功,只是九转寒功已经第六重了,有时自己运转起来,他也无法自控。 莫月华将擦拭了一遍的盔甲放好,门外就传来小厮兴奋地声音,“夫人,少将军回来了!” 她猝然转身,面上已经先露了笑,脚下急急地出门去,江星礼大步进来,母子两正正迎上了。 未语泪先流,莫月华看着如今壮了不少高大了许多的儿子,哽咽着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星礼眼窝热了热,九转寒功每前进一重,之前的那些恶念便会被新的恶念取代,如今的他,已经不必担心伤害亲人了。 莫月华扶着他,上下仔细的瞧了一遍,“让娘看看,都瘦了,憔悴了不少,最近没有好好休息?” 江星礼勾唇一笑,“娘放心,只是在外行军,自然不比家中,娘别担心,我好着呢。” 莫月华点了头,“好,你妹妹可好?” “凤儿如今懂事许多,心知当初让您担心,如今还有些不敢见您呢,在后头带军,我先她回来探探您的口风。” 莫月华先是无奈一笑,跟着拧眉,不对啊,“星儿,你怎么……有些变了?” 江星礼一惊,哪里敢叫母亲知道他九转寒功已经练到了第六重,只是他还像先前一般不会撒谎,因此转移话题道:“大概是战场磨鍊出来,儿子自己并不觉得。娘,饭做好了,那我有些饿了,这就去吃饭吧。” 莫月华是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他,当下黑了脸,挥退下人,面色沉沉,“你跟我来。” 进了密室,莫月华深深唿了口气,攥着手忍了又忍,还是回身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江星礼微垂着眸,不闪不避,那巴掌到了眼前却又停住,莫月华定了半晌,才颓然的落下。 “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她拍着桌子,话语里含着痛苦。 “对不起娘……”江星礼轻声道。 “你知不知道……”莫月华红着眼,以一种痛苦到极致的声音,“儿子,你要我说多少遍,不能练了,真的不能啊。” “难道娘不明白你是武学天才吗?我不知道你的天赋有多好吗?我不想我的儿子武功盖世吗?可是不能,如果早知如此,当初我宁愿要个病弱的儿子,也不愿将来看着你自毁,体会这世上极致的痛苦死去。” 江星礼单膝跪地,“娘,我知错了,你先冷静,别太气了。” 莫月华平復了唿吸,“你如今性情有变,想是已经练到了第六重。” 他沉默点头,“是。” 古往今来,多少人无法练到第六重,偏偏她的儿子,武学天赋如此之高,小小年纪便已经第六重,可见他心智之坚,只是情爱,世上又能有几人能过?更不要说他这样的年纪,正是纯粹的时候。 莫月华嘆气,“九转寒功第六重,乃是吞噬挚爱之欲,我爹曾告诉我,若要绝情,先要动情,若一个人永远不爱上谁,那便永不能到第六重。” “我本以为,你年纪尚幼,又时常在战场,性子也是个不讨喜的,第六重我不必过早担心,却谁知,竟然来的这么快。” 江星礼脑海中闪过陆潺潺含笑的模样,胸口涌动着无限的欢欣,止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笑。 “星儿,你可知,这几百年来,为何从未有人能过第六重?甚至是少有人练到第六重。”看着他面上止不住的欢喜,莫月华只觉得头疼。 “儿子不会伤害她的。”江星礼沉声道。 莫月华摇头,“情之一字,真正来临时,能看破的不过一二。” “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他们缺乏真正的无所求的深爱一个人的能力,当他们一心追求极致武学,千方百计修习九转寒功时,就註定他们此生止步第五重,所以大多数人到不了第六重,因为长久的深刻的爱一个人是很难的,比这世上最艰涩的武功还要难。” “可是但凡练到第六重的,没有一个人不会后悔。”莫月华眼眶通红,带着莫大的痛苦,“因为第六重意味着,他爱上了一个人,并且会越来越爱她,独占她,性情扭曲,走火入魔,最终,这份爱会毁了深爱的人。”
第58页 “上一个练九转寒功的人是你的祖爷,我们莫家对九转寒功应当是最了解的,他不是不知道第六重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也在抗拒,但是情爱本不由人自控,他爱他的妻子,感情怎么控制得住呢?进入第六重以后,他就再也不肯见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水牢里,用最牢固的链条绑缚。” “但是已经没有人能战胜他了,最终,他吃掉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而这仇恨蔓延几十年,莫月华本身,便是这场仇恨的受害者之一。 “星儿,娘怕,因为我知道,没有宁神心法,这世上没人能够真的练成九转寒功而不毁,我不想有一天,你会杀了你最爱的人,最终自己也走向灭亡,你懂吗?” 江星礼抿唇,心底里有声音在嗤笑,他不是那些人啊,他是江星礼,他不一样不是吗?“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不是他们,我不会犯这样的错。” 莫月华眯起眼,蹲下身看着他,“你还说不会?你已经被影响了你知不知道!” “那好,那你说,你爱上了谁?” 江星礼眨了眨眼,“我……这世上,我只会爱我的妻子。” 莫月华看了他半晌,忽的直起身,“来人,”她几步跨出房间,“着人去县主府。” “退婚!” “娘——”江星礼反应过来呆了,“您会不会反应太大了,事情根本还没到那一步,你凭什么这样做?” 莫月华挥开他的手,“我做错过很多事,已经害了你,我不能再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婚事取消了。” 于是这事到陆潺潺这,就成了她连着被三次退婚,若传了出去,在男尊女贵的世界,可谓是话题度十足的大新闻。 厅堂里摆满了各色贵重物件,将军府搬空了库房凑出来的赔罪礼,江凤予站在满满当当的礼物中间,却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她刚回来,娘就派了任务下来,让她亲自来赔礼,哥哥也不知所踪,听小厮讲,似乎是被娘关起来了。 也不知道哥做了什么,娘气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县主府的人没一个面上好看的,倒是陆潺潺,站在礼物尽头,神色平静并不见怒色。 “上次贵府来人下定,婚期也都约了,如今推脱,昭玉并非死皮赖脸的人,只是总得给个理由,退亲一事,是令兄之意?”她缓缓道。 明明陆潺潺语调淡然,偏她一开口,江凤予就觉着要完,她其实压根就没见到哥哥,劝娘也劝不住,多说两句娘还晕倒了,她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啊。 “这定然非我兄长之意,只是……”江凤予拧着眉,把莫月华交代的理由说了,“只是娘曾找过神算,日前才得了回应,说县主与我兄长命格相剋,若强行在一处,只怕总有不平之事。为免两人都受其害,故而才上门退婚。” 江凤予当然知道自己哥哥的变化,自从心里挂了个陆潺潺,以前只在意军中训练的人,竟然养成了每到一处便逛逛当地的习惯,然后总能找出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给陆潺潺寄回来,还练了一手好雕刻,每天对着木头都能笑起来。 不知道娘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也如旁人一般,觉着陆潺潺身子孱弱,以后恐怕不好?那也该早早反悔啊。 墨雪面色更冷,跟安无修刚见面呢,还没来得及露出笑脸,就齐齐的黑了面,静静站在一边。 江凤予小心的偷看他,心里更委屈,哥哥明知她对墨雪有意思,墨雪又是陆潺潺的师兄,他和娘退了婚,她要怎么面对墨雪呀。 这话倒是歪打正着,原文中,江星礼在陆潺潺死后,又定过两门亲,只是都出了各种意外,然后他就有了克妻之名。 陆潺潺敛眉,这次是原文中没有的,剧情的变动让她感受到了熟悉的胸闷气短,只是仅此而已,并无吐血的徵兆,这让她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凤锦蓉比较重要。 “既然贵府都这么说了,昭玉也没有赖着不放的道理,嬷嬷,”陆潺潺侧首,“把这些东西,连着上次的定亲礼,通通拿去换钱粮,在城外难民聚集地多开设几个粥棚。” 这东西若收下,陆潺潺心里不舒服,不收吧,她又觉得便宜了将军府,干脆如此行事。 把定亲礼拿去换钱救济难民,直接就打了江家的脸,估计全京城都得笑话死,但又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江凤予深感这小嫂子的威力,不声不响的就反击回来了,还让人无地自容。 陆潺潺自然知道这事无关眼前十来岁小姑娘的事,并不打算刻意难为她,只是道:“你且为我带句话给你哥哥,便说多谢他多年记挂,只是未曾想到会是今日结果,我无怨无恨,只望彼此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有什么话,你应噹噹面对我说。”江星礼身上甲冑未去,神色间还仍然带着风霜,竟是回来至今未曾洗漱换衣。 “哥,你可算来了!”江凤予松了口气,抱着他的胳膊,“你到底怎么惹到娘了,这样对陆姐姐多不公平!” 江星礼看了一圈怒目而视的人,“谁说要退婚,我不退婚!” “方才已经说定……”陆潺潺平静的阐述事实。
第59页 “与谁说定?”江星礼态度强硬,“你与我成亲,若要分开,也该是问我意愿,旁人怎么能代表我?” 他说完,眼神灼灼的盯住了她,走到台阶下,“方才都不算,你现在问我,问我可愿意与你退婚。” “少将军……”陆潺潺微微一愣。 “你不问,”他道,跟着眸子亮起了璀璨,“你便是问上千百遍,我也答你,我不退婚。” 她垂眸,就算如此又如何,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莫月华对她可不是满意的样子,现代嫁人婆媳关系不好都够折磨人的,更不要说古代极重孝道,她又不是沖昏头脑的小姑娘,以为有了所谓的爱就可以战胜一切,殊不知生活本不是样板戏,再多的爱也会在不如意中消磨殆尽。 “将军误会了,只是成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既然如今事情都上门了,将军又怎能无视,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不若趁着还来得及,就此断开吧。”陆潺潺轻声而坚定道。 如果是本土这么大的姑娘,约么是会被江星礼感动,跟他无论如何也要在一起,只是陆潺潺并不在意被退婚之后的声名,她是现代女孩,更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很多时候,相处合适比喜爱更长久。 他像是傻了,完全不明白她的想法,更进一步轻握着她的手,渐渐攥紧,让陆潺潺感受到他的紧张,“我不懂……” “我不断开。” 周围的人知趣的退下,大厅里转瞬只剩下满屋子的礼物和房檐下的两个人。 “少将军。”陆潺潺正要再说的明白些,他又开口。 “你不喜欢我?” 陆潺潺一笑,“无法否认,我很喜欢将军。” 他眼神唰的点亮,又凑近了些,垂首观察着她说这话的表情。 “但也只是喜欢,将军,你还太小了。” 江星礼抿唇,很认真的跟她反驳,“我已经十七了,旁的人,孩子都能走了,我并不小。” 陆潺潺无奈,两人的思想就不是同一时代,没法互通。 “我们可以暂时不成婚,但不要退婚,这次的事是我的缘故,我惹恼了母亲,我会跟她好生赔罪,你莫不要我。”他指尖冰凉彻骨,身如钢刀刮骨,即便是时刻承受这样的酷刑,人也站的笔直。 抬手捧着她一半脸颊,“你当初说了,这世上唯我与你最相配,你不可食言。” 垂眸,眼睫颤颤,缓缓凑过来,她柔嫩的脸颊被他睫毛扫过,微微的痒。 抬手没推动,陆潺潺拧眉开口,“少将——” 他像是怕她出口拒绝自己无法不照办,所以急急地先抢着生疏的亲了一口。 四目相对,两人都震住了,因为她张口说话的缘故,江星礼还恰巧的吻到了那一点点舌尖,酥麻之感窜遍全身,他下意识将她紧搂在了怀中,脑海里叫嚣着带走她,把她关在黑暗里,悄悄的只有自己能看。 陆潺潺抿唇,算起来,她也是初吻,前生没机会恋爱,这辈子竟然被个少年郎给拿走了。 “已经这样了,那就……不退婚了。”他抱了一会儿,小声道。 已经这样?哪样?陆潺潺沉默,“想退婚就退,不想退就不退,你当我很好说话?” “那你想如何?你说,怎样都好,只别再提退婚一事。”江星礼急忙保证。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退婚?” 他一下哑壳了,组织了半晌,才颇为理直气壮的道:“不是说了,怎样都好,只别提退婚一事。” 陆潺潺似笑非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因她没有收回成命,李嬷嬷等人仍然将东西拿走了,那定亲礼中的如意等物,倒是被江星礼厚着脸皮给截下来,另添了银子上去。 之后时日,他白日时常过来,对她十分黏煳,连李嬷嬷都说,小将军是真爱姑娘。 可陆潺潺烦恼的是晚上,那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每天夜间都要来,次次她都不曾察觉,而且毒物对他根本无用。 这人跟江星礼倒是正好相反,江星礼指尖如冰,他却是浑身如火,好在这多日来,他都克制守礼,每回来了,最多也就是抱抱她,亲亲额头,比起更坏的后果,这显然更能让人接受。 * “陛下,陆王结党营私,与镇南王府一案有不可脱解的关系,加上之前的陈太傅一案,此次定然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江星礼单膝跪地,回復着他尽忠的帝王。 皇帝最近沉迷丹道,面颊潮红,精神恍惚,看了下首的江星礼许久,才缓缓笑了,“你与你父亲,真像。” 眯着眼,太像了,皇帝像是看见多年前的那个人,他的侍读、忠臣良将。 大概是心有愧疚,“此次辛苦爱卿了,你屡建奇功,朕晋封你为三品威震将军,即刻就上任。” 江星礼则完全没想到皇帝竟然对他这么好,这么快就再升官了。 陆王府。 “王爷,反了吧!高家已经遭殃,这明摆着是皇帝给您的下马威和试探,如果再不反,皇帝下一刻就来要害王爷的性命啊!” 陆王缓缓睁开眼,指尖摩挲着,“那就……这么办吧。”
第60页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臭jj!有本事你抽一辈子吧你!(╯‵□′)╯︵┻━┻ 晚安宝贝们 第28章 陈太傅灭门真相 陆潺潺接过帕子, “嬷嬷自去休息, 我自己来。” 抬手擦擦头髮,坐到了梳妆檯前,原本的铜镜已经被一面清晰的镜子取代,是凤锦蓉送来的,在这时代,可价值千金。 打开匣子,她眉头一皱,怎么不见了? 鼻尖一动, 她冷了脸, “还给我。” 房顶上飘然落下人来,见她洗澡后身着单衣, 面具下的脸唰的红了, 眼眸微侧, “你先穿衣服。” 陆潺潺看了看自己,跟穿了全身睡衣一样, 啥也没露, 她又不是真的古代人,并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 “把东西给我。”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被红绳缠绕的紧紧的, 一丝儿绿也不漏,不由弯唇,“你平日都一直戴着它?” 他将这玉佩赠给她后, 就没怎么见过,还以为她并不上心呢,也便是这几日,见到原来一直被她藏在衣服下面。 陆潺潺拧眉,“此物乃是我未婚夫所赠,我戴着它是应该的,你管那么多。” 江星礼心里一下便被她哄住了,甜蜜蜜的直冒泡,“是该戴着,一直戴着别摘才好。” “还给我,谁允许你拿我的东西。”她有点生气了。 他急忙伸手递过来,“是我错了,看你这样看重,以为是别人给的。” 陆潺潺攥着玉佩一顿,“……别人?” 歪着头绕着他打量一阵,这样的人原文中不可能没有描写啊…… 忽的凑近,江星礼一下僵住,见她鼻子抽动,不停地嗅着,“你,闻到了什么?” 面具,玄衣,她本以为他是魔教教主,可是原文中说过,魔教教主出场三大标配,一张鬼面,一袭玄色黑衣,浑身腥血之气。 她在他身上只闻见淡淡的青木香气,并没有别的气味,而且这人偶尔还有点点傻气流露,怎么看都不像酷炫的大反派魔教教主啊。 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掌,陆潺潺……还真认不出来。 不过,“江星礼!”她突然道。 他紧张的心都提起来了,脑门上直冒冷汗,不成不成,他被邪功蛊惑每日忍不住的偷偷来看她,可是要是陆潺潺知道他就是他,指定得气他,先前退婚一事她记恨着,到如今也不肯给白日的他好脸,若再知道此事,岂不是非要与他退婚才能了。 “你在想你未婚夫?”在她面前第一次撒谎的将军大人为免暴露,将手抽出来,人已经飘到窗台上去了。 陆潺潺狐疑的眯眼,想到匣子里头那只玉钗,江星礼是个清正廉洁的将军,以往寄来的东西,要么他自己猎的猎物做的衣裳,要么就是些新奇巧物,真正如那玉钗一般价值千金的,卖了他也是没有的。 若不是江星礼……“你是新任的魔教教主?”待她炸一炸他。 方才他还能镇定,此时却是真惊讶了,实在不明白陆潺潺这深闺女子怎么猜到这上面的。 “你……”眼底的迟疑被她捕捉。 “还真是啊。”陆潺潺确定了。 “却不知教主为何盯上我这小小女子,有何目的不如摊开说,这样日日到访,实叫人难安。” 江星礼有些郁郁,他只是真的想她了,越来越想,时刻都想见她,与她待在同一处,都仍觉得不够不行。 “我只是……”踌躇半晌,他不愿在这上面对她撒谎,“想见便来了,你这府里又拦不住我。” 还有这样赖皮的,陆潺潺气笑了,“倒也是,教主大人神功盖世,我手无缚鸡之力,您若是要对我不利,我也只能受着。” “你莫要胡乱揣测,我怎会伤害你!”他急了,站过来两步辩解,“我是……” 看着她望过来的目光,江星礼张张嘴顿住,昏黄的灯光下相对而立,他已经高大不少,穿上一袭袍子,战场拼杀多年,邪功外露的煞气,让他看着已经是成熟的男人,对面的女郎端正清冷,似乎永远都是镇静淡然的模样。 “我是……”他沙哑着嗓音,因为高热,声音都变了,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察觉的原因之一。 轻轻地,一字一句,声声都入了她的耳,“心悦你许久。” “我幼时便知道你,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后来会武,偷偷来瞧过,你玉雪可爱,漂亮至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看书,是我没有见过的姑娘模样。”隔着一张面具,重重身份,他终于倾吐心里话。 “后来我家中生了变故,我便远离了家,去了很远的地方,许久都不能回来一次。”他眼底浮现清浅的温柔,“你很美,很好,画像有很多人都收藏,可我知道,你从来不曾关注过什么比美赛事,才女比拼。我也收了一套你的画册,在我的床下密阁,塞的满满当当,每一本我都好好珍藏,但大多我都不敢翻开,恐怕亵.渎了你。” “如今,我,我难得清闲,可以再来看看你,因为这几日你……未婚夫那边出了变动,我怕你难过,生他的气。”他小声道。
第61页 陆潺潺怔了一会,消化了一下信息,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完了,这跟凤锦蓉绑在一块后,怎么连桃花运都好起来了? “你确定看见的是我?”她皱着脸,“你看到的不是锦蓉?或许你认错了?” 魔教教主啊,她不会是抢了女主的男人了吧? “这怎么会认错?这世上,我只会爱我的妻子。”不知道她怎么就扯到凤锦蓉那里去了,江星礼急忙表忠心。 “别了,我有未婚夫了,你武功高强,来去自如,我也拿你没办法,只是若你要对我做什么,强娶强嫁,我也都是不认的。” “自然,我怎么会强迫你,你……你安心嫁给你的未婚夫便是,他或许有很多不足,但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武功高强高大威勐,且心中只有你,若是他有一日委屈了你,叫你伤心难过,”他眼眸定定,像是立下了最庄严的誓言,“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必定是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的。” 陆潺潺不悦,“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若真与他在一起了,任何问题那也是我与他的问题,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我再说一次,教主既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夜闯小女子闺房并非什么好行径,教主还请自重,往后莫要来了。”将人推出了窗子,陆潺潺不客气的关了窗门。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次说的话难得奏效,他竟然真的没来了,连带着江星礼,也神神秘秘的没来缠着她了。 镇南王病死狱中,镇南王府全体都被贬为庶人,曾经不可一世的高世子爷,现在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也只有凤锦蓉,到底记挂着他捨命相救的恩情,偷偷相助多次,让高玉翎反而彻底爱上了她。 因为镇南王是陆王一党,皇帝在朝堂上已经连着训斥多次陆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皇帝想干什么。 而江星礼寸步不让,跟陆王展开了博弈,皇帝委任他私下调查陆王一事,果然叫他发现了陆王暗害父亲的蛛丝马迹,这让他更下定决心要剷除这个害虫。 只是事情到了年末,北国突然侵犯边疆,朝中除了陆王与江星礼,竟无人可派,自然,陆王皇帝肯定是信不过的,随即便命令江星礼点兵出发。 大军出城,百姓夹道相送,陆潺潺站在第一楼最高层,远远看出去,只见到那人头顶的红缨。 她眉头紧锁,心事惴惴,之前她已经跟他耳提面命多次,让他务必小心行事,切记莽撞,万事都以自己性命为先,只希望江星礼能度过这次劫难。 江凤予也跟着去了,安无修与师兄久别重逢,受到了师兄的影响,加上在凤锦蓉那里了解到了更多治疗方法,跟着也进了军营,此次,两人都成了军医。 县主府仿佛一下就空了,陆潺潺有些茫然,战争还是按照原定轨迹爆发了,可是她却没有嫁给江星礼。 站在第一楼看尽天空,她突然勾唇轻笑,“什么剧情,就算你再努力摆正,可是人本就充满了不可控性,我存在的那一天开始,一切就都不会一样。” 陆王一直在暗中谋划,与皇帝也回到了表面和平,陆王牺牲了镇南王这个棋子,皇帝也牺牲了珍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京中开始呈现出一种格外的平静和欣欣向荣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陆潺潺所了解到的剧情是这样说的,陆王在第二年的宫宴中,因为将一柄匕首带进宫廷,被当场擒住,视为刺杀之罪,随后关押待审。 为免夜长梦多,三日之后便被赐死了,陆王府也跟着土崩瓦解,陆王独子陆今其中毒濒死,救活之后成了废人,凤锦蓉咬牙撑起了整个陆家。 当她是读者时,看到这种情节自然也就是一眼瞟过,管它合不合理,最多吐槽一句,男女主才是重点,可身处其中,这疑点可就太多了。 陆王这样的老狐狸,带匕首进宫这种把柄,犯的也太低级了,短短三日就将他定罪处死,已经可见这是针对他的阴谋。 而且,刺杀皇帝这种罪名,以皇帝对他的恨意,竟然没有将他满门抄斩,难道是皇帝心慈手软吗? 这其中的巧合在于陆王独子陆今其,陆王府那么多玉天香生的孩子,只有陆王的儿子成了废人。 当然,也或许理由很简单,仅仅是因为凤锦蓉是女主,不可能让她跟着一起被杀,干脆就死陆王一个,倒霉陆王儿子一人就行。 时间就这么往前推进,前线不断传来打胜仗的消息,连被北国占去的石洲中的四城,一年之内,也被夺回了三城,江星礼鬼将军的威名,开始传遍各国。 凤锦蓉在这一年中,参加了比美大赛,成功让自己成为南国第一美人的同时,还顺利推出了自己的新品化妆品保养品,有她这第一美人打广告,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的红火。 “姑娘,二姑娘派人送了三只百年灵芝来,让您补补身子。”李嬷嬷抱着匣子进门。 陆潺潺翻看着江星礼的信件,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可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竟也写了快上百封信,只近期约么是太忙了,蛮夷那边缺粮食,入冬后只能抢劫城中百姓,如今还有北国为敌,他恐怕分身乏术,所以也有两个多月没有信件来了。 “放那吧。” “姑娘,天都暗了,您别看了,仔细伤了眼。”李嬷嬷劝道。
第62页 陆潺潺眉目深沉,到如今,除了江星礼会死,除了结局是女主带着后宫归隐,她已经没有剧情先知的优势了。 看书跟现实是不一样的,就如同当初她觉得曾云轩跟高玉翎抛弃培养自己多年的家族,放弃自己肩负的责任跟着女主归隐,是相当不可取的行为,可当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之后,她才发觉,或许这两人只是无路可走了。 高家倒了,陆王死后,曾家极快的没落,而凤锦蓉却是郡主,身边还集齐了首富之子六皇子武林盟主第一才子等等厉害人物,加上她天生气运极高,皇帝都很喜欢她,那曾云轩跟高玉翎,只有爱她死心塌地的跟着她,才能为家族挣多一点荣耀。 她想起什么,问道:“嬷嬷,我做的那件金丝蚕衣,方叔送去了吗?” 李嬷嬷放好灵芝,“姑娘且放心,那宝贝那么珍贵,夫君亲自送去的,如今已有一月之期,想是在回程的路上了。有姑娘嘱咐,他一定亲自交到将军手上。” 当年救了兰心,那些珍贵药材不过是添头,陆潺潺真正要来的好处是勇亲王珍藏的五只金丝蚕茧。 用她的血跟各种名贵药材天天养着,三日吐一根丝,到得三个月前,方才够了数,被陆潺潺处理后,花费了整两月才做出了一件世间无二的金丝蚕衣。 在武侠世界,它的作用可想而知,自然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还有她本身的特性——防毒,专给江星礼准备的,别人她都不放心,拜託了方同亲自送过去。 虽说距离他死还有一段时间,可是陆潺潺仍要早做打算,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真正爱她关心她的本也没几个,江星礼又数次救她,无论如何,陆潺潺也想尽力将他救下来。 “对了,姑娘,宫里头递了帖子来,今年宫宴邀您也一块参加,您看看,是不是跟二姑娘说一声,定制一件衣裳?”李嬷嬷又道。 凤锦蓉如今的生意火,要她衣服的都排队到明年了,李嬷嬷故而才有此一问。 眉头微拧,今年的宫宴可不好吃。 “她现在也是县主,想来到时候也会一块去。”敛眉轻声道。 “是呢,瞧我这记性,”李嬷嬷拍拍头,“二姑娘还遣人带话,到时候她从陆王府出发,在前边街头等您,要与您一道进宫,让您务必等等她,宫里人心险恶,她不放心您一人。” 陆潺潺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下去吧。” * “陆王。” 陆安回头,看向假山后现身的女子,对方极有礼的颔首一拜,“昭玉见过王爷。” “昭玉县主,唤本王有何贵干?”陆王背手眯眼,审视的看过来。 陆潺潺淡淡一笑,“今日是道谢的,多谢陆王多年庇护。” 两人隔了几步距离前后在小径上走着,陆安久久才笑了一声,“当年你父亲将你放在王府的时候,本王便知,你不是个简单的。”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爹会将我送回王府。”陆潺潺跟着轻轻的笑。 陆安动了动眼珠,“看来你不只是来道谢的。” “来跟王爷叙叙旧而已,不可以吗?”陆潺潺镇定自若。 “你想知道你爹的事?”陆安老神在在。 “ 想提醒王爷,怕多了东西。”陆潺潺转而道。 陆安定住,转过身来,“你真让我惊讶。” 他自认多年来从未对陆潺潺表现友好,让她在府中安居一隅,不过问不关心,可在这种时候,仍然只有她还敢凑上来说这句话。 “算是交易吧,我只是觉得,王爷或许能为我解惑。”陆潺潺敛眉。 “你们父女两还真像,”陆安感嘆,“当年你爹也是如此,与我交易,让我保你平安,直到你有能力脱离王府。” “交易?”果然有新线索。 “陆家的继承人,都会服毒,解药……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陆安道。 陆潺潺顿了顿,这一句话暴露出来的信息可太多了,“陆家,原来是暗线。” 皇帝的暗线。 “爹为王爷解了毒?”陆潺潺几乎是笃定了。 他颔首点头,“没有人愿意做傀儡,陆家祖祖辈辈做了那么多年,本王早已厌倦了。” 所以说,陆潺潺身为神医代华的女儿,那么多年身在陆府,明明不受重视,可从来没有任何宵小不长眼的来打扰,就连玉天香多次想要教训,都被陆王拦住了。陆潺潺是知道陆王对她似乎多有仁慈的。 “即便是爹与王爷的交易在先,我也该好好谢谢王爷,我记得最初我开铺子的时候,无权无势,但是一直顺顺利利,想来,也是王爷在背后出手支持的缘故。” “那不过是履行承诺罢了,本王一生,从不食言。” “那……敢问陈太傅一案,江将军之死,与王爷可有干系?或者说,与陛下——”陆潺潺犹豫良久,还是斟酌着问了。 “县主!”陆安打断她。 这些事本不该陆潺潺知道,可是跟江星礼相处日久,她也看出了些东西,加之皇帝呵斥陆王时,曾有关于陈太傅的罪名加在头上流传出来,所以她才有所怀疑。
第63页 “县主,陈太傅一案,本没有那么简单,不要好奇了。”陆安沉声道。 陆潺潺脑中有什么唿之欲出,她不肯放弃,只因陈太傅关联尸魔宝藏,而爹失踪,也与尸魔有关。 “我心知王爷是为我好,可我有直觉,若不弄清楚这件事,我此生不安。” “是陛下要杀陈太傅吗?” 陆安看着即将暗下的天,天边堆积起了乌云,安静许久的天,终于要下雨了。 “是也不是。” “罢了,我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日前刚得知一消息,才知道自己终究一开始便输了,今日是逃不脱了。”陆安释然,“你既然想知道,不怕惹祸上身,我又怕什么呢?” 陆潺潺眉头紧皱,“如果不是陛下的命令,那便是您自作主张杀了陈太傅? ” “是,陈太傅错就错在,他知道了一件事,却没有兜住,让陛下知道了。”陆安看着湖里的游鱼,“可他是个良臣,当年便自作主张瞒下了这件事,可谁知陛下不死心,于是派我暗中去寻。” “陈太傅一家的死是因为尸魔宝藏,他上交了那么多东西,可唯独瞒下的才是陛下想要的?陛下甚至想要它想了十多年。”陆潺潺喃喃着。 “对啊,你知古往今来的帝王,最想要的是什么?”陆安嘆息,“陛下是个厉害的君王,可也是个通俗的皇帝。” 眼眸轻闪,陆潺潺缓缓道:“是长生。”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财富,人间的至尊,他还想要什么呢?自然是长盛不衰的生命了。 “尸魔宝藏没有武功秘籍,但有一味尸魔爱妻医神留下的残方,千寿丹。”陆安转动着小指上的戒指,“诸多先皇也都一直在暗中寻找尸魔宝藏,为的不是金银财宝神功秘籍,而是这传说中的长生之药。” “但那只是残方,医神自己都没有成功便死了,不过是民间传闻,将医神神化了而已,她到底还是个人。”陆潺潺蹙眉。 “你当皇帝不知道吗,只是不放弃罢了。”陆安摇头。 “所以,陛下下令,让我想尽办法问出千寿丹的下落,任何结果不论,只要能得到丹方。” “那时陛下已经怀疑我的毒被解了,这件事,是他对我的考验。” 如果他照办了,便是将把柄送给了陛下,将来皇帝要是想料理他,直接提出这件事情,以陈太傅的名义将他杀了,就算他大声嚷嚷是皇帝命令,又有几人相信?即便相信,众人也会不信。 如果他不照办,那么好,皇帝是多疑的,他不会考虑其他,直接就会认定他解毒了,从此他就会被架在火上烤。 所以,陆安干脆釜底抽薪,直接灭了陈太傅满门,绝了皇帝的念头,也为自己争取了生机,毕竟皇帝会觉得,陈太傅死后,他就是唯一知道千寿丹下落的人了。 这也让皇帝生出了些许不满,随后派江星礼去查这件事,欲要让江星礼与陆王成为对立面,重新培植自己的人。 她迟疑道:“以多年来王爷为陛下做那么多事看,如果陛下要杀你,不愁名目,他之所以没有,是因为怀疑,千寿丹在王爷手上?” 陆安偏头,意味深长的道:“你若是我亲女,如今我也不至于要到这束手就擒慨然赴死的地步了。” “那么江将军呢?”陆潺潺问。 “他……”陆安苦笑,“谁让他太拿皇帝当自己人了呢。” “他与皇帝少时伴读,后得器重,皇帝待他如兄弟,即便忌惮不满他民间威望甚高,却也忍着勉强留他一命。”天边的光线渐渐消失,宫宴要开始了。 “可惜后来皇帝沉迷丹道,妄图长生,要拿婴孩炼药,秘密让他寻合适的人,谁知他却勃然大怒,公然反抗皇帝,还冲进宫杀了皇帝请来的炼丹者,就此惹祸上身。” “皇帝忌惮他的威势,不敢再提长生药,却没过几年,战争初初平息后,便命我暗中下手,他便战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今天可算是把欠的补回来了,爱你们么么哒,晚安啦 第29章 阴谋 陆王果真死了, 那日的谈话陆潺潺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她变得比以前更沉默。 凤锦蓉同样也变了,凤傲将她的身世告知了她,这无形中给了她很大压力,加上陆王一死,陆家一落千丈,她肩上的担子一下就重了。 “萧少侠,”陆潺潺转了转指尖上的坠子,突然出声道, “我有事要你去办。” 萧静安瞟了一眼那颗回灵神丹, “请姑娘吩咐。” “陆安一死,他的血脉只剩下陆今其。”陆潺潺将坠子装进小匣子, “我听闻他最近病得很重, 好歹也是姐弟, 把这个给他送过去吧。” 萧静安抬手接住,陆今其那不是病, 而是皇帝不想再留陆家人, 所以陆王死后,心腹已除, 为免后患,便让陆今其毒发了。 只是对外却不能这么说, 只说是父亲去世打击太大病重了。 “对了,顺便再带句话。”陆潺潺抬眸,“他自小便不是个聪明人, 以往有人兜着他犯蠢,只这次,他再没了资格。有人要我带句遗语给他,若他没几分本事,乖乖当个废物,一生平安才不算辜负。”
第64页 萧静安颔首,带着回灵神丹走了,房间里再次寂静下来,陆潺潺看着镜子里的人,指尖一转,竟出现了枚戒指。 “嬷嬷,着方叔备车,午膳后咱们上陆府去看看我那弟弟。”目光不移戒指,她淡淡道。 戒指刻着豹头,样式古朴简单,却让人一眼看出不是凡品。 这枚戒指,可调动陆王旗下的所有暗中势力。 陆潺潺摊开指尖,缓缓将其戴上,陆王心知自己一入宫廷便再无后路,于是以此做交易,要她想办法给陆今其解毒,保他性命,让他一生平安,并且……还要杀了皇帝为他报仇。 只一瞬间考虑,陆潺潺便答应下来,这枚四方人马都在找的暗令,就到了她的手里。 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陆王倒也痛快,说定了后便当场脱了戒指,“此物你若接了,得了好处,自然也有不好,还有我的条件,你自己想清楚。” 陆潺潺毫不扭捏,明明娇弱的女子,却十分自信的拿过了戒指,“既然决定了,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好!”陆王心喜,却又遗憾,“若非其儿生性天真柔软,半点不像陆家人战场拼杀,永远只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我也不至于……” 陆潺潺敛眉,“既然如此,我记得锦蓉也在宫中,难不成王爷连与她最后一面也做不到?” 陆安却眯眸,神色沉冷,“她……可不合适。” 奇了,竟然说女主不合适,陆潺潺握紧戒指,“锦蓉之能,更在我之上——” 话未完,陆王一声笑,回头来看着她,“不不不,相比起来,若论能耐,她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而你,可以驭使这柄利剑,轻轻松松便得到一切,相较之,更上一筹。” “自己做到一件事,那叫能耐,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你做事,那才是本事。” 垂眸,“王爷过奖了,您将我想的太过了,潺潺本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女子。” “普通女子可不会在本王说出那么多秘辛却仍然平静如初,甚至……本王提出要弒天,都能直接应下。”大概是知道自己死路难逃,陆安倒是多了兴趣跟她聊天。 “弒天?”陆潺潺含笑,“王爷,百姓才是天。且你不知,我啊,可反天多次了。” 再说,皇帝沉迷丹道,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偏偏越是这样越怕死,她即便不知后面的剧情,凭学过的医术也猜得到,他活不了多久。 “真是可惜了,万没想到,陆王府那么多孩子,精心教养出来,却没有一人有此雄心。” …… 陆潺潺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得到陆王的势力第一时间,她就派了一队暗卫去保护江星礼,至于其他的,自然是先按兵不动。 陆今其原文中成了一个废人,不过陆潺潺向来言出必行,一定会让他平安顺遂。 倒的确是故意不派人保护他的,毕竟皇帝盯得很紧,就想着这暗令在陆今其那呢,若有了暗卫,岂不是坐实了有人还掌管暗令么。 * “潺潺!”凤锦蓉红着眼眶扑过来。 抱着人反手拍了拍,“好了好了,如今这家里就指着你,你要是倒了,他们才是真的无望了。快收了眼泪,我听闻其弟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你快带我看看去。” 玉天香等人都在陆今其院子里等着,男人们自然是安慰自己的妻子,里边的大夫一出来,玉天香便沖了上去,“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大夫默然摇首,玉天香眼泪摇摇欲坠,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若我儿有事,我如何能活?” “胡说!还有潺潺,她定然能救其弟。”凤锦蓉到这也几年了,陆今其与她最要好,才十几岁的小孩子,却是最让凤锦蓉有亲人感觉的人,对她来说,自然很有感情。 陆潺潺动了动鼻尖,抬指不动声色,“我先进去看看。” 等到了陆今其床前,闻到了同样的味道,她才神色凝重起来。 为什么两人身上都有同样的毒物味道,可玉天香却没有中毒呢,莫非…… “潺潺,怎么样,其弟他还能不能?”凤锦蓉小心翼翼的问。 “放心吧,很快就没事了。”拍了拍她的手,陆潺潺眼角流露笑意。 听了萧静安的话,陆今其犹豫很久,他回想那日,陆潺潺也在宫中,想是那时父亲着人带了话来。骤然失去至亲,他还身中剧毒,家族败落,也不知皇上那里准备如何发落他们,陆今其与其说是毒发,不如说的确是承受不住倒下了。 最终,他收下了药,却是没打算这么快吃下的,若是他很快解毒,还不知皇上心里如何想呢。 凤锦蓉松了口气,坐到床边给陆今其掖了掖被角,玉天香等人奔进屋子,未语泪先流。 陆潺潺眯起眼悄然观察这个母亲,她神色的悲伤不似作伪,似乎她的怀疑只是小人之心。 “这些时日,你多加注意,其弟,你也是,小心些,莫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陆潺潺指尖抚开他额上的乱发,温柔的嘱咐,“是任何人,听见了吗?” 陆今其从下至上与她眼眸对视,不知为何,往日从未与这个姐姐有过多的接触,但想到那颗回灵神丹,他觉得,她是可信的,她话中似乎隐藏了更多的秘密。
第65页 那颗药本是代华赠给玉天香的,兜兜转转,还是用在了玉天香的儿子身上。 玉天香拧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语气僵冷,“你翅膀早便硬了,当初执意分府出去单过,如今还算有些良心知道回来见你弟弟,可大家都在呢,你便说这些诛心之言,是在意指谁?如今陆家大难,阖府上下都团结一心,唯你,我还道你这时候回来是不错,可谁曾想,原是来挑拨离间的。” 陆潺潺面上含笑不曾动怒,只是回眸看过来,“您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不成您这做母亲的会害自己儿子不成?” 将玉天香的反应收入眼底,她继续道:“再者说,便是因着大家都在这我才要开这个口,若是背着你们,那才叫挑拨离间呢。谁不知如今什么形势,可别揣着明白装煳涂,王爷没了,其弟是王爷唯一的儿子,他的处境,不必我多说吧?让他小心些不是应当的嘛。” 玉天香抿着唇不说话,凤锦蓉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潺潺也是为了其弟好,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往日咱们对她多有误会,潺潺,你别放在心上,娘也是太担心了。” “行了,既然已经看过了我也便放心了,锦蓉,将我带来的药材,吩咐人三碗水熬成一碗给他喝,把身子补起来,才能慢慢接着养。”陆潺潺没心思多留,懒得看玉天香的脸色,起身就要走。 凤锦蓉这才将她亲自送走了,随后又吩咐人送了一堆衣裳首饰去昭玉县主府。 话分两头,江星礼连夺三座城池,如今眼看着第四城胜券在握,北国是不得不急。 北国这皇帝前面说过,曾是个将军反天上位的,他能征善战也爱民,可是论起治国,还真是差远了。 他跟文臣有壁,所幸他威名赫赫,臣子不敢惹怒,还能镇的住场。 他早年跟江星礼之父战过几次,如今见江星礼青出于蓝,自然心喜爱才,再加上心系几座城池,几次三番提出要御驾亲征,都被一群文臣死谏给拦住了。 如今江星礼势头正盛,北国之军可谓闻江色变,这让北国皇帝十分不满。 “怎么,都不说话了?”北国皇帝冷看着臣子们默然垂头的模样。 “早先朕说御驾亲征,一个个跟要了命一样,如今再看,连失三城!三城!”他越说越怒,“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完事了,那都是朕当年带兵拼了命打回来的江山!眼看着被人夺走,朕比你们急!” “还有你们这些个将领,都是废物吗?!啊?问谁带兵,全都成了鹌鹑,人家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你们一个个的九尺大汉,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生怕迎战!带的兵也跟你们一个熊样,畏畏缩缩,战前便失了先机!”北国皇帝是个大老粗,有些打仗的智慧,但平日里说话的习惯还是没改,也没人敢让皇帝改。 在朝上发了一通火,皇帝气哼哼的将朝臣晾在那儿,自己径直走了,小太监急忙跟上,“陛下,陛下息怒。” 站定了定,他想了想,“去曲风居。” 小太监不敢多言,急忙招唿御撵,待到了曲风居,北帝大踏步进了门,抬手间止住了身后人的跟随。 红纱飘动,美人的婀娜身姿影影绰绰,北帝面上带了几分松快,“眉儿。” 舞动的美人停住,随即脚尖一滑,便到了他面前,将薄纱袖子笼在他面上,“怎么,看你眉间这痕迹,谁敢给咱们陛下气受?” 他就势将她抱住,旋身坐下,“还不是朝上那些唠叨老头,平时有好处个个钻营,真要他们的时候,全都不说话了。要他们有什么用?” 女子眉眼生辉,“陛下,您是英武的帝王,何必与那些目光短浅的臣子一般见识。” “还是眉儿最好,朕素来知道眉儿足智多谋,此次来,还有一事请眉儿相助。”北帝毫不扭捏,完全没什么皇帝架子。 “咯咯,不必皇上说,我都猜出来了,是为了与南国之战吧?”女子随意的用我相称,也不见北帝有何反应。 “还是眉儿懂朕,”北帝嘆了口气,“眉儿不知,那南国有个悍将,姓江名星礼字平洲,乃是曾经的战神江平西之子,威名甚广。” “朕当年还是平北将军的时候,曾与江平西打过照面,此生朕唯一一次便是败在他手下,否则,当年我北国可再多一城。” “不过江平西后来战死沙场,这么多年,本以为南国再无神将,却谁知他的儿子竟然更加厉害,如今对上北国,竟使得我军节节败退,闻他而丧胆!如此以往,等到此人成为北国军民不可战胜的心魔,那时我北国危矣。” “但若要朕派高手刺杀他,又实在是不舍下手,这样的将才,若生于我北国,朕必当以帅礼相待。”北帝面上十分苦恼。 女子娇媚的眼底涌现冷笑,派人刺杀江星礼?简直笑话,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当今武林,怕是只有高九山可与之一战,谁刺杀谁还不一定呢。 柔柔的为北帝按揉着太阳穴,“陛下莫恼,既然陛下找到了眉儿,那我岂敢让陛下失望?” 北帝眼睛一亮,“眉儿此话,可是有了对策?” “最好能将他招降我国,若是不能,那便杀了吧。”
第66页 “臣妾且有一计,若操作得当,可让江星礼归顺北国,不仅如此还让他心甘情愿反攻南国,届时,陛下可得天下。”她娇娇一笑,眉眼中暗藏冷锋。 报復一个人是要杀了他吗?不,对江星礼来说,在战斗中死去是早已做好准备的事,他不会惧怕怨恨。 可是,江星礼深受父亲影响,是个极其忠孝爱民的人,若要报復他,自然是先让他敬爱的陛下抛弃他,守护的臣民憎恨他,至亲永隔,孤家寡人,无可奈何下,怨恨痛苦的选择北国,然后去攻打自己的国家,最终,死在身后人的冷箭之中。 方才消她心头之恨! 北帝坐直了身子,“快说快说,是何妙计?” 她含了笑,凑近了北帝耳畔,小声道出自己的计划,北帝眼眸渐亮,最终抚掌大笑,“好,大好!” “哈哈哈哈,满朝文武,竟不如我眉儿多谋,此次若成,眉儿当记一大功!” 送走了兴奋的北帝,女子眼中的热情娇媚渐渐冷却下来,面上是惫懒又冷酷的模样,倒在身后的软榻上,抬手看着艷红的指甲,咯咯笑出了声。 “陆王死了,皇帝正在四处寻千寿丹。”男人无声的出现在宫中,站在她面前汇报。 盗神纪由,天下从无人知道,他是曲柳眉儿时在大街上捡回去的,天生最擅长偷盗,曲柳眉重点帮他发扬这项技能,后来他便成了天下闻名的盗神。 同时,他也是曲柳眉的侍夫,更是她的忠犬,爱慕她多年,几次入皇宫偷盗,都是为了曲柳眉。 曲柳眉半起身,他立马上前坐在她身后,让她靠着,才听她又问,“那江府呢?” 江府?纪由顿了顿,江星礼跟江凤予都在战场上,江府只有莫月华一个主子,曲柳眉问的,自然不会是下人了。 “江夫人每日早晚祈福,斋戒素餐,为儿女平安忧心。她身子不大好,上个月请了五回大夫——”纪由平静的汇报,冷不防被她打断。 “够了!”她眉目微冷,“没问你她身体怎么样。” 纪由便闭了嘴,短暂的安静过后,曲柳眉又笑,“早晚祈福斋戒素餐,呵……等几月后再瞧,怕是她不吃不喝都不管用了。” “阿由,我今日极高兴,你且留下陪我快活一夜,我极高兴,哈哈哈哈……”她转过身拉着他的手,面上十分兴奋。 纪由抿唇,心知她的脾气,也不戳穿她,陪着她闹,“好,我陪你。” * 南国皇宫。 皇帝一直在丹房候着,丹药出来那一刻,身边的人押着小太监去试,皇帝跟着才吃了一颗下去,这才感觉精神好些。 “练了这么久,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可到如今,还是只练成这些玩意儿!”神色阴沉下去,皇帝将吃剩下的匣子扔到丹师头上,“若你无能,那就让位给有能耐的,朕没有时间给你浪费。” “陛下,陛下息怒!陛下容禀啊,”那人头冒冷汗,“陛下,丹药不成,实在非臣之过,而是药的问题。” “药?”皇帝冷厉的眼神扫过一众人,“谁动了药?!” “非也非也,陛下,并非那个意思。”炼丹者小心的站过来,“陛下,这炼丹的药物,都是凡物,凡物再厉害,那也不是仙药啊!能练出多厉害的丹药呢?所以,要想练出仙丹,那得要是特别的药才行。” 皇帝眯眸,“有几分道理,可……若有仙药,还需要你吗?”话至最后,已然杀气四溢。 “陛下!”那人急忙跪下,“人乃是天生的灵,人之精血魂魄,便是天生的好药啊!” “何意?” “有这万年寒冰,千年神龟,夏日霜花冬日玉荷还不够,还要一味药引,也是祭丹之物,方能感动神灵,赐下仙药啊。”那人摇头晃脑,说的神乎其神。 “你要祭丹……”皇帝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经歷,只是这让他回忆起了过去不太美好的往事,那是他作为皇帝被人当众打脸的黑歷史。 “对,且不是寻常人才可祭丹。” “陛下想要千寿丹,可这千寿丹乃是医神所得,陛下不知,医神与尸魔乃是天下两位奇人,天生骨骼精血与众不同,可谓之神人也。”那人眼冒精光,“若得这二人血脉炼丹,必成神药!” 皇帝一顿,眯着眼看过来,“此话当真?必定能成?” 那人嘿嘿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这医神血脉天生便能医治百病,是真正的,活的灵药呢。” “若把人给你,多久成丹?”皇帝拧眉。 “陛下,这却是不能急了,需的天时地利人和,有陛下这样龙气护体的,自然是人和,至于地利,京中占尽龙气,也可。便是这天时,需的特定时间才可,臣观察天象,最少也要七个月后才能开炉。” 七个月!皇帝的脸黑了,这也太长了。 …… 等到皇帝走了,那人才缓缓直起身来,神色冷漠,轻摇着扇子,“代华,当年你不肯让你那短命鬼女儿救我妻儿,如今,却没想到,她仍然是死在我的手上!”
第67页 诡秘的勾起唇角,“你可千万别死咯,我还等着看你的表情呢。”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月,前方战场却悄然发生了改变。 北国之军见到江星礼便高声尊称将军大人,战场相见也从不伤他,还宁愿自己被刺一刀也要向他弯腰行礼。 诸多北国将领对他尊崇备至,就连北国帝王都公然赞扬他治军有方,是个栋樑之才。 就算一开始南国人觉得这不就是明显的反间计嘛,可时日久了,对比江星礼上战场手都不用动一下的情景,再对比自己一直被毫不留情砍杀的情况,是个人心里都要不平衡了。 但大家都把埋怨埋在心里,最多就是私下讨论,直到这日,江星礼与另一位将军带队出去捕猎,两人分别遇上北国一只军队,江星礼这边那人急忙带着手下沖他行礼,还十分谦卑的请他先过,完全没动手的意思。 人家都这样了,江星礼包括手下都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而对方更是将自己所有的猎物留下,默默退走了。 最终江星礼一队人带着对方的一堆猎物回来了,可另一位将军就不一样了,被杀的丢盔弃甲,带着几位亲兵沖回来,这下,矛盾就爆发了。 那将军直接便是一句,“你莫不是那北国皇帝的私生子?否则他怎么如此护你!我看,你就是北国的奸细!你这个叛贼!” 听闻这人侮辱自己的父母,辱没将军府,江星礼哪里能忍,当即便动怒将人打了出去,他怒火之下,即便控制了轻重,可这人本就受伤不轻,一口鲜血喷出来就死了。 江星礼眼底发红,显然是又走火入魔了,这将军死后,无人敢来捉他,倒是他实心眼,心知自己犯了忌,也乖乖待在帐中,自写了一封请罪书,上交给了皇帝,随后等待发落。 此时皇帝的桌案上就躺着这封信,他没有多看,只是看着下首跪着的人,“他知道江平西的死另有蹊跷了?” “是,威震将军认为是陆安所为。”那人语中无一丝情绪。 就算陆王死了,死无对证又如何,皇帝不会放心,“若他有朝一日知道不是陆安呢?” 那这把好刀,割起手来可就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么么哒 第30章 谋杀帝王 上 皇帝的判决还未曾下达, 前线蛮夷与北国同时来犯,江星礼领兵出战,再次创下不俗战绩。 朝中关于处置江星礼一事众说纷纭, 只是皇帝却一直压着不提, 逼急了只一句, “若无他,堂上之人,谁可替也?” 于是众人不说话了, 京城里多舒心,谁要跑去苦寒边境受难。 时间推移, 京城进入了初秋,一场又一场的秋雨连绵,让天气渐渐转凉,陆潺潺翻看着手下势力送上来的线报, 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凤傲乃是北国前朝皇子,陆王心知肚明他的身份,两人本已经暗中联合, 凤傲将自己的情报和前朝势力供他驱使, 助他登基为帝,而之后,陆王则要送他回国,帮他推翻北国当庭。 但是……陆王接到的消息却给了他致命的打击,让他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输定了。 陆潺潺在接手势力后, 按兵不动了一阵,才开始悄悄在陆王的势力中询问,这才发现了惊天秘密,心中不禁嘆息,若皇帝不曾沉迷炼丹失去自我残害百姓,他的确是个厉害的君主。 原来陆安挚爱一生的女人玉天香,竟然是皇帝自小培养的死士。 因她美貌擅毒,便派她入了江湖,本是为了盯着江湖人的动静,谁知道歪打正着,陆安对她一见钟情,倾其一切娶她为妻。 皇帝自然乐见其成,吩咐玉天香潜伏在他身边多年。 换句话说,其实陆安多年来种种行迹,玉天香都知道个十之八.九,她知道,皇帝自然也知道。却还是不动声色,像是耍猴一样跟陆安耍着玩。 就连凤傲之流,在皇帝眼中也如透明人一般,不得不说,知道这个真相之后的陆安会绝望赴死,陆潺潺是完全理解的。 自己谋划多年,斗智斗勇如何努力,其实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一场场闹剧,这让一生骄傲满心抱负的陆王不能接受。 大概对他而言唯一算赢了的地方就是杀了陈太傅满门吧,这是皇帝跟玉天香都没想到的,所以才因为千寿丹对他忌惮许久。 不过他到底对玉天香狠不下心,反而进宫赴死,他心知,若自己死了,或许玉天香会心软,想办法保住陆家。 而陆潺潺手上这份线报,是关于皇帝宫中那个炼丹师的,既然要杀皇帝,自然要先了解他的喜好。 可是传达的信息却不太妙,这炼丹师跟她父女两还是旧识。 代华父亲代仁,当年除了自己儿子,还收了另一位徒弟冯康,这弟子医学天赋极高,可没用到正道上,不喜与人治病,最爱炼神奇丹药。 可以说,他是祖师医神的脑残粉,认为祖师是真正的女仙下凡,在祖师的医书里各种钻研丹方,最让他着迷的两味丹方,却是残方,一是千寿丹,一是还阳药。 这两样残方本就不可能成功,祖师当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研究,没有用便扔在了一边,谁能想到她青史留名不说,物件还都被人奉为神典。 当年陆潺潺两岁时,还是个小毒娃,成天恹恹的跟在代华身后小声背着医书。
第68页 她还记得,当年这位师叔总算从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里抬头,看中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却是江湖有名的采草贼甄八娘,冯康平日不苟言笑一心专研,因沉迷丹道从不打理自己,连阳光都少见,所以极为邋遢,导致没多少姑娘喜欢,可她爹代华不一样,那甄八娘看中了代华,夜间来采,正往里喷迷药呢,谁知被代华一包毒粉给打退了。 她情急之下慌不择路躲进了冯康的药房,因为那迷药全被她自己吃下去了,心痒之际就扑倒冯康,把人给吃了。 冯康那时还是个纯情少男,初识情滋味,就此对她上了心。 不仅帮她解毒,还赠她许多药,甄八娘也时常偷偷来找他,两人一个养伤一个帮着治伤,也算不错。 久而久之,甄八娘也对他有了感情,想与他归隐做一对快活夫妻。 可坏就坏在,两人婚后不久,甄八娘有了身孕,但这孩子在腹中长了七八个月了,竟然突然就胎停成了死胎! 甄八娘几欲疯魔,根本不承认孩子死了,代华建议她必须将死胎生下来,否则母体也将遭受重创。 冯康却将希望放在了残方还阳药上,认为做出此药可救回孩子,那时陆潺潺方才三岁。 还阳药药材仅凑足三份,且都无比珍贵,是神医多年的收藏,但是代华念他痛苦,也随他去。 可冯康失败一次后,就盯上了陆潺潺,强行取了她一碗血炼药,谁知仍是失败,他疯狂之下,便想将三岁的孩子扔进丹炉祭丹炼药。 代华哪里肯干,冯康跪地相求,只说陆潺潺这模样,本就长不大要死,除了拖累代华没有别的用处,还不如做做好事,得了还阳药救他妻儿。 一个三岁幼童,一个一尸两命,代华身为医者,可也是亲爹,他狠心拒绝了冯康,还告诉他,世上本来就没有还阳药,还是尽早让甄八娘把死胎生下来,他们还能有新的孩子。 但这话被甄八娘听见了,她的希望破灭,没了孩子,甄八娘自断心脉自尽而亡,冯康悲痛欲绝,带着妻子的尸体就此消失无踪。 陆潺潺心知自己这位师叔天性偏执,若他专注研究自己的医药,或许也能成为医神一样的人物,只可惜他沉迷丹道比皇帝还厉害,而且妻儿骤离,让他怀恨在心,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将手中的纸张放在火盆里,“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启禀主人,江将军武功极高,我等不能近其三十米之内,详细的消息也并不得知。但日前蛮夷与北国同时入侵,将军带兵退敌,无人可挡。” 火焰舔上了信纸,屋子里光亮了一瞬,跟着又暗下去,陆潺潺长睫轻覆,声色缥缈,“那三皇子那边,接触的怎么样了?” “青竹已成功扮作幕僚混入平王府,献上了您准备的计策,三皇子接受了。” “下去吧。”陆潺潺转了转戒指,復拿出了那枚玉佩。 就算她没了剧情优势,可她已然猜到了皇帝想做什么。 当初杀陈太傅他没动陆王,一是因为千寿丹,二是将计就计,干脆挑起武林与魔教的争端,将这两心头大患除了。 后来突然决定动手,不过是冯康出现了,千寿丹不再是陆王的保命符,他自然不会让他再活下去。 陆潺潺心知,恐怕过不久凤傲就会死了,她曾经一直在想,陆王让皇帝那么忌惮,连陆今其都不放过,若非那是玉天香的儿子,想来他连做废人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不仅没动凤锦蓉,还一直对她颇为器重。 究其原因,还是身份。 凤傲身后是情报机构,他本身武功高强,能忍多年不忘报仇,可见这个人心性很强大,皇帝又不是真心帮他,自然不会放心跟他合作,所以,陆王死后,下一个应当就是凤傲了。 而凤锦蓉,在这个时代,她的确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但这一切建立在她比人家拥有了几千年的前进想法,真论起与皇帝耍心眼,她还差了太多了。 陆潺潺早看出她虽然年纪不小,可心性还是天真,而且具有女主角天生的善良属性。 若凤傲死了,凤锦蓉就是唯一的北国前朝皇室后裔,凤傲的势力估计全在她手上了,皇帝到时候尽可以以她的名义将人送回北国,在背后扶持她上位,跟北国现任当权者对垒,不管谁输谁赢,南国将是最大的猎手。 看着跃动的火苗轻笑一声,可惜凤锦蓉才是主角,皇帝想的很好,但抵不过光环强大,“陛下真是个妙人儿。” 一个沉迷丹道斩杀忠臣却又心繫国家力图天下的帝王。 深秋时节,人们都裹上了厚衣,陆潺潺身子单薄,李嬷嬷硬是要她多穿了几件。 皇帝已经按捺不住,派人催问多次,冯康算着日子,还有一月便是妻儿忌日。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之前还说,地利便是京城,如今却又说要去姜城,朕看你是练不出药来,想跑了吧。”皇帝十分暴躁,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的长长久久,统一天下! “陛下,非也。臣所说并无虚言,地利的确是京城,只是……姜城临近边境,素有鬼城之称,传闻连通阴阳,臣需得在那里将药引放血归天,祭拜鬼神,得阴阳二气,方才能回京制出最好的仙丹哪。” 冯康说的神乎其神,皇帝在长生一事上偏偏煳涂,听他这样说,顿时又被哄住,“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69页 “药引朕早已有数,此次会派她与你一同前往姜城,随行还有三千兵马调度,朕给你一个月,必定要把丹药制出来!”皇帝忍不住激动地微微起身,目光亮如利芒,含着对生的渴望。 三天后,圣旨来了县主府,因为江星礼打仗有功,陆潺潺当场由昭玉县主变更为昭玉郡主,并将姜城赐给她作为封地,还赠她三千兵马,即刻启程去巡视封地。 为此,还有圣旨去了将军府,再升了一次莫月华的诰命。 陆潺潺心知不妙,电光火石间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却仍是不动声色的接了旨。 “姑娘,我这眼皮子一直跳,还想是右眼,必定有坏事呢,谁知道果然不准,竟然是大好事。”李嬷嬷笑开,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 陆潺潺静坐在梳妆檯前,只拿了那只玉钗和江星礼的玉佩,看着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她脑中颇为烦闷。 “先别收拾了,去将军府上道贺,顺便把这封信带给将军夫人,记住,亲手交给她。”陆潺潺将未署名的信件递过去。 李嬷嬷收了笑,“姑娘,这是?” “世上哪来那么多好事,恐怕是夹着蜜糖的砒.霜。”陆潺潺沉着眉眼,她本有法子对付冯康并且成功混到皇帝身边,但冯康却直接就没让皇帝跟她见一面,还将她弄到姜城去,实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陆王的势力大多在朝堂跟京城,之前跟皇帝博弈被折损的不在少数,这次有三千兵马看押,萧静安跟陈无安早已结束交易回了江南,鬼王差去了血衣楼,她身边竟是没什么人能用。 “姑娘有何烦忧?尽可对嬷嬷讲,我拼了性命也要为姑娘做到。”李嬷嬷难得见她这样凝重,以往她病重濒死都未曾有这样的表情。 “……我便是怕你们拼了性命。”她轻嘆一声。 病死那就死她一个,可皇权之大,一句话便是满门啊。 即便再如何不情愿,陆潺潺还是面不改色的上了马车,前往姜城。 在出发前,她三日未出门,制了一只香囊戴在身上。 出发时,将方同派出去找江星礼,李嬷嬷等人派去了将军府,只下了命令,一旦风向不对,一定要第一时间带着莫月华离开京城,至于林叔,被她直接派去了江南找萧家谈生意,短期回不来。 除此之外,暗中的势力一直留意着将军府,有这重重保护,陆潺潺也只能放一半的心。 她没有带一个身边人,孤身去了姜城,这让李嬷嬷预感不妙。 冯康大概以为陆潺潺早已记不得他了,所以并未有遮面行为,陆潺潺也只做不知,一路上跟他虚与委蛇,看着气氛倒还好。 姜城是个十分悽苦的地方,里面的百姓大多都是流放的罪犯后裔,因为祖宗犯的错,他们一生都将在此受苦。 冯康看着古朴的城池,神色陷入了追思,陆潺潺跟着望向阴暗的天空,“冯大人在想什么?” “想起过去,实不相瞒,郡主,臣曾在此居住十数年,骤然回来,倍感亲切。”冯康摇着扇子笑。 原来当年冯康失踪后是到了姜城来了,陆潺潺颔首,“姜城苦寒,冯大人受苦了。” “到不觉得苦,我有爱妻佳儿相伴,日子也算快意。”冯康神色诡秘。 “噢,那这次回来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啊。”陆潺潺话语别有深意。 冯康与她对视,“对啊,这次回来,可就团聚了,实在可喜可贺。” 两人说着同样的话,却似乎饱含了格外不同的含义,彼此对视含笑,仿佛多年知交。 姜城太守早就恭候在此,毕恭毕敬的请郡主到府上暂住,冯康也没拦,只是道:“郡主舟车劳顿,理应多多休息。” “只是我等身负皇命,为了早日回復陛下,不如明日便开始巡查吧,就从……” “冯大人,”不急不缓的截了他的话,“大人莫急,姜城与京城格外不同,总要让本郡主先适应几日吧?不如三日后再巡查如何?” 她是压着他的底线,三日后就是冯康妻儿的忌日,她要是猜不到他是故意这样安排,想要报仇的话,她就白活了,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毕竟武侠世界嘛,什么冰棺玄棺,比现代水晶棺还要厉害,能让人千年不腐,冯康若是不死心,还要用她炼制还阳药救妻子,陆潺潺也是信的。 冯康眯了眯眸,咬着牙忍了,“既如此,那臣这便去收集消息,三日后与郡主一同巡视。” * 第四座城池到手,江星礼再立大功,但这次所有人都没笑出来。 盖因这城池乃是北国见他来,自动相让的,不仅如此,还高声齐唿:威震将军,名扬四海,北帝爱才不忍杀之,得之定以帅礼相待! 江星礼早已被军中人给孤立了,如今四城都夺回,大家都进入了修生养息阶段,这才有人联名上书,将边境发生的事书写了上交陛下。 既然仗都打完了,石洲九城也回来大半,自然,有些帐就要开始清算了。 皇帝连发三道密令召他回京,江星礼犹豫不决,实在是他觉得北国还有阴谋,此次实在太过蹊跷诡异了。 他又写了一封摺子,言明了厉害回復皇帝,表示想再留守半年看看后效,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紧急的命令。
第70页 江星礼无奈将一切交给妹妹,自己启程回京,谁知他才走了不到三日,北国便夜袭城池,将守城军队杀的片甲不留,跟着风风火火连着夺回两城。 袭城时北国士兵个个接力,口中直唿:不可伤及元帅江平洲! 那句话几乎成了战死的南国士兵生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而这,也让皇帝勃然大怒。 江星礼顾不得皇帝的命令,听到消息中途又反转回了边境,欲要再夺城池,可皇帝盛怒之下,当场下令抄了将军府,命人去抓莫月华。 陆潺潺本已筹划好一切,可最终……莫月华失踪了。 她的失踪仿佛给这件事上了定论,整个南国都知道了,他们的战神通敌卖国叛变了,去做了敌国的元帅。 谣言四起,口口相传,很快就变了味儿,江星礼一家子都成了北国间谍,他多年战功都是抢的别人的,如今他们一家人回去了北国。 大概人都是这样,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事,还是会有人觉得,这人肯定是装的虚伪的,一旦他哪一点不好的苗头露出来,不管真假,人们只会兴奋地想,啊!他总算暴露了吧。 当日夜袭,江凤予乃是守城将领,身中三箭,但北军占领城池后,却没有找到她的踪影,于是对外宣称江凤予正在他们军中养伤,这也成为江家的罪证之一。 如今江星礼已经一夕之间成了通缉犯,他一心报效国家,即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未曾想过逃跑,南国被蛮夷和北国轮番消耗,又经歷了夜袭夺城和将领“叛变”的打击,他们又时常胜利,难以接受骤然的失败,不似北军,长败之下的大胜,只会让他们的斗志高昂。 他不能放弃那些兄弟跟城中的百姓,而且,凤予下落不明,又受了伤,很可能还藏在城中,他必须夺回城池找到她。 “教主!”魔教中的人第一时间赶来了,以前江星礼压根就不喜欢见到他们,也几乎没有回过魔教,他们也知道教主有个爱走火入魔的毛病,根本不敢往上凑。 “教主还管这些忘恩负义之人作甚?”教中的风三刀腆着肚子,挥了挥手里的菜刀,“要我老刀来看,咱们就此丢了这个劳什子将军的鸟身份,您是魔教教主,威风八面,以您的神功盖世,一统武林当个盟主也使得,到时候,咱们各显神通,杀进京去,取了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您当皇帝,咱们兄弟们也捞个官老爷噹噹,再娶个千金小姐,啊?岂不美哉,哈哈哈……” 说着便是一阵大笑,其他人也随着附和跟着笑,江星礼一阵头疼。 这些都是江湖人,天性不受拘束,魔教中又不讲什么仁义侠气,说一句匪气都是轻的。 跟他们说家国百姓,也不是不懂,可是不会选择那样去做,甚至觉得江星礼脑子有坑,对于这样怀疑他的百姓朝廷,竟然还想守护。 “呔!站住,何人鬼鬼祟祟!”正在烦扰间,茶棚外有人喝道。 “敢问我家姑爷可在?在下方同。”方同很聪明的没有叫江星礼的名字。 唰,江星礼骤然起身,连日的战场与朝堂压力下,他本以为自己不想她,可如今不过是她的管家来了,他便再抑制不住相思。 拂开挡住视线的教众,方同不自主的两脚离地到了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想到什么,他面色一变,莫不是皇帝对她们下手了? “我娘她们怎么样了?!” 在江星礼看来,皇帝绝不是个昏庸的,他精明的很,自己还远在边境呢,他应当不至于下令要她们的性命,而且女儿金贵,女子绝不死刑的规矩是这个世界的铁律。 然而这一路时间来说,变数实在太多,方同走时将军府还好好地呢,他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也就是到了边境附近才察觉将军似乎出事了。 “将军,此次事关重大,郡主命我定要亲自来传信。”方同说着将怀里那封信交给了江星礼。 他急忙拆开来看,信件已经是大半个月前了,她提醒他,让他未来三个月内绝不可入战场,还言明恐怕皇帝已经对他有了忌惮,想要杀之,望他早做准备,她已经派人看好了将军府,随时可以带着莫月华离开,还给了他一支暗卫,信中说了如何调用的方法。 捏紧了手中的信纸,江星礼没空去想她哪来的这么大能量,他第一想法是,远在一个月前陆潺潺就有了这样的意识,也就是说,很可能那时京中已经生变了。 “嘿嘿,是咱们未来的教主夫人吶,恭喜教主贺喜教主,这年头娶个媳妇可不容易,咱们这样的身份更难了,想嫁都嫁不出去。”人称癞皮猴的一位高手八卦兮兮的凑过来。 大掌一震,手中的信纸便化为飞灰,江星礼抿紧了唇,神色十分冷峻,情绪波动之下,九转寒功在体内横冲直撞起来。 “对了,还有这个,姑娘命我带给姑爷,姑娘说此物可疗内外伤势,让您救命时候用的。”方同又拿出一瓶药来。 “你走时,她可还好?”他接过药瓶,指尖轻轻摩挲着,低声问。 方同顿了顿,莫名觉得这小将军好像突然变了个人的感觉,他没多想,“那时因您战功赫赫,陛下下旨嘉奖,追封了老将军为护国公,老夫人超一品诰命,姑娘提了郡主之尊,赐姜城封地,命姑娘三日内去封地巡视,我走时,姑娘也同时动身了。”
第71页 江星礼拧眉,这些方同他们不懂,但他还是知道的,皇帝这波操作很迷啊,而且针对陆潺潺的行为,总觉得透着古怪。 “她在姜城……”他握紧药瓶,眯着眼低声喃喃。 “风三刀!”抬眸,眉眼都是冷意,江星礼迅速吩咐下去,“石洲五城的守将乃是我父亲的亲兵李宣平,凤予在七城失踪,他必不会坐视不理,两日内定会出兵前往七城,届时你带雷鸣、雨飞、追魂三人,盯着七城的北国士兵,但凡头顶绿缨蓝缨红缨金缨者,全部打晕绑起来带走,若是对方厉害,那就合力杀了吧。” 风三刀被秒变的教主大人惊到了,反应过来一直掰着手指搁那数,“绿缨红缨……” “琴公!” “属下在!” “你带癞皮猴、狮子啸、千面幻影,七城外有渐天涯,十分险峻,七城守城者乃是北国将领泰明,此人虽能征善战,可性情冲动暴躁,李宣平不是他对手,必定会败走,届时泰明八成会追击,但他身边有副将赵武,定会阻止他进入渐天涯,你的琴技,可以展示了,必定要把人留下,全部诛杀!” “书争锋!” “属下在!”书长老满心激动,教主愿意用他们了,可见是接受自己的身份了,魔教復兴指日可待啊。 “你反应机敏,能言善辩,等风三刀等人将城中大半将领带回来,你便将我的亲笔书信交给李宣平,协同他与七城北军谈判,只要交城便不杀他们,放他们自去,但若胆敢反抗,便杀了他们的将领。” “到时看紧门户,但凡有北军想要通风报信,哪怕一只麻雀飞过,也要给我留下来!” 如果没有头领,北军只会成为一盘散沙,若他们逼得紧,他们或许会团结一心,可他们说要放人,那么人心惶惶下思想分散,久而久之,不战自退。 将军有时候不需要亲自作战,因为他存在,便是一种信念,整个军队的核心。 “哎呀,教主,您何必心慈手软那么麻烦呢!”风三刀锃亮的菜刀拍了拍肚皮,“不瞒您说,咱们魔教能人辈出,而且人人抗毒,嘿嘿,咱们在场所有人带的毒物凑起来,等晚上飞进去,下到城里头的井里,保管第二日,全城的人都躺下,夺城手到擒来!” 江星礼眸子冷睇过来,风三刀后背直冒凉气,他后知后觉的闭上嘴,“那,那个……这听起来是,是挺草率的哈。”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样的,但既然认我这个教主,那便听我的规矩!” “城中还有十万百姓,其中十四岁以下的稚子一万七,所有女子四千余,他们的性命,你们谁都不准动!否则,就休怪我无情。”江星礼警告道。 “哎哟,这么个破城竟有四千多的女人?”癞皮猴重点一下就被移开了。 “这城池女人的数目挺多,看来是这里的女人比较能生女孩呢。”癞皮猴眼睛都亮了,“那咱要是当了救城的大英雄,还愁嫁不出去嘛!” “对啊对啊,可不能轻举妄动,那些女郎娇滴滴的,别伤着了。” 江星礼眼角微跳,“脑子都不会动吗!女子当然是包括幼童老妪!” 见他发怒,众人这才闭上嘴不敢说话,便听江星礼继续道:“我必须要立刻前往姜城,最多五日,便会回来与你们汇合,听着,交代你们的事情,绝不能松懈!” “此事事关城中百姓,必要成功!而且切记,绝不可逼急了守城的北军,说放便放他们离去,确保他们全部离城。若是因你们之过,导致他们绝望之下屠戮百姓。”江星礼顿了顿。 “届时,我不仅会杀了你们,还会自刎谢罪。” “属下定然不负教主所託!”众人肃然,单膝跪地应诺。 * “吃!”曲柳眉将手中的馒头扔给莫月华。 莫月华也不恼,拿了馒头细细的吃着,泰然自若的喝了口水,“姑娘,你要带我去哪?” “北国。”她玩味一笑,等着看她的表情。 莫月华眉头一皱,“北国……?” “对啊,江将军神威,北帝十分欣赏,如今他已是我北国元帅,我等,是奉了北帝之命,保护夫人去北国与将军汇合的。”她声色含着喑哑,吐字几分婉转,暗藏玄机。 “魔教惑心大法,”莫月华轻喃,神色微微一变,随即调整,看向曲柳眉,“我不能去北国。” 她是南国护国公的妻子,是江星礼的母亲,她若是去了北国,那江平西的声名,江家的荣誉,她的儿子女儿,就全完了。 “夫人,这可由不得你。”曲柳眉成功看见她面上色变,这才觉得痛快,可心底又隐痛,这个女子,怕是早就忘了自己还曾有另一位丈夫与女儿了吧。 “店家,把你们的好酒好菜全都端上来,再安排几间上房。”凤锦蓉一身男装,粗着嗓子把银子拍在柜檯上,身后跟着几个后宫。 曲柳眉对她有印象,当初在武林大会可是出尽了风头,听闻近两年又成了什么第一美人? 莫月华垂眸抿水,是那位陆家的凤姑娘,她记得,与她那未来儿媳十分要好,她身边的都是高手,或许可以找她帮忙。
第72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白日梦、独歌令、夏如花、财神到恭喜发财宝贝们投的雷雷,mua!(财神到宝贝那个表情打不出来,就没打。) 今天早一点发了,然后晚安啦大家 争取明后两天把皇帝解决。明天女主祭台有精彩,明天就解决丹师,盒饭已到位。 第31章 丹师之死 夜深人静, 莫月华推门而出,快步行至拐角,颔首沖凤锦蓉一笑, “多谢姑娘相助。” 凤锦蓉摆摆手, “诶, 伯母您别这样客气,江将军和小将军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人,且潺潺与我是好姐妹, 您有难我不相帮说不过去的。” 萧翊安悄然无声的出现,晃了晃手里空荡荡的瓶子, “已经晕了,如何处置?” 曾云轩拧眉,“那是北国奸细,我们要坐视不理?” 凤锦蓉这半途穿过来的是没啥感觉的, 曾云轩毕竟是长在南国,又自小受到忠君爱国的薰陶,所以难免在意。 莫月华却抓住了凤锦蓉的手, “凤姑娘, 他们不是北国人,一路上也没有伤害我,再则,为免打草惊蛇,还是不要伤害他们了吧。” 其他人没想到莫月华会这样说,彼此对视一眼, 凤锦蓉也的确没想杀人,“伯母既然这样要求了,我自然没有意见。” 一行人连夜离开了客栈,黑暗的房间内,曲柳眉缓缓睁开了眼,松松的掌心攥紧,一枚暖玉坠硌的掌心生疼。 她眸子里泛着冷,面上是极倔强的神色,躺着一动不动。 魔教中人天生极能抗毒,就算那是安无修给的迷药又如何,她曲柳眉会被这种小把戏给撂倒? 只是……她本打算下一刻就冷笑而起,绝了莫月华的心思。偏偏她并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坐到了她身边。 那一刻曲柳眉不知怎么了,竟然紧张起来,下意识开始装睡。 她想怎么样?是想趁机杀了她? 莫月华看了她一会儿,替她掖了掖被角,将一枚暖玉塞进了她松握的手心里。 “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真漂亮。”她低低的感嘆着,却让曲柳眉鼻子忍不住的酸。 “是我们的错,上一代的恩怨,延续了几代人,伤害了最无辜的你。”莫月华眼神含着疲惫,躲了很多年,终究还是来到了面前。 “我与你父亲相爱时,你的到来让我惊喜的落泪,可反目成仇时,你的存在……却成了我的刺。”她无法原谅那个男人,他娶她是为了报仇,杀害她的父亲,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更无法面对曲柳眉,这个她跟曲一亭的女儿,她要怎么做呢?她亲生女儿的父亲,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每看见曲柳眉,她都会被迫想起曲一亭,想起那些仇恨,多年来,折磨着她也折磨着别人。 “魔教的精深武功分为九转寒功和金甲神功,九转寒功从来只传男,金甲神功是专门女子学习,我早为你备下多年。”莫月华嘆了口气,“时间飞逝,算算也二十年了,你已然不需要我,我也不要你原谅。” 从曲柳眉用出惑心大法那一刻起,莫月华就认出她了,惑心大法是曲一亭的绝学,他那个人,被自己师父压榨了一辈子,自负自卑又自傲,自己的绝学,除了女儿不会交给任何人的。 曲柳眉不曾发现,她渴望她认出她,不自觉会在她面前展示很多会暴露自己的东西,这不是曲柳眉该有的粗心。 莫月华起身走向门口,“你后悔吗?” 她站定,没有丝毫惊讶,“不悔,都不悔。” 无论是当年伤了曲一亭,还是丢下曲柳眉逃走,再来一次,她也会这样选择。 曲柳眉懂她的意思,她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若再来一次,会带着我走吗?” 莫月华开门的指尖一抖,像是被这问题给击败了,一股酸直袭心头,这一句话明明那么平静,可偏偏透着一点傻,一点期待。 “多傻的话……我带不走你。”最终,她只是这样回答。 在当年那种情况下,她家破人亡,自己都自身难保,东躲西藏,最终武功尽失,她怎么可能带着孩子逃跑?曲一亭最看重这个女儿,跟着父亲她才有好日子,跟着她,只会在她的怨恨中受尽委屈。 她一直躺着,直到天光大亮,纪由守着她,不停地一遍又一遍的拿布巾给她擦去眼角流下的眼泪,心里被揪得生疼。 曲柳眉没有去追回莫月华,或许一开始自动请缨来到南国抓莫月华,她就不是真的为了带她去北国的,如今她仿佛已经得了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在意她是否离开。 “你还有我。”纪由俯身,轻轻吻在她额头。 “他们都以为我怨恨吗,其实不,我自小便明白,她是对的,她的选择没有错。”曲柳眉轻轻开口,眉目漾着一点无谓,“她每一个答案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想听她说一遍罢了。” 纪由点头,“嗯,我知道。” * 三日时间晃眼便到,陆潺潺被冯康请出太守府,迫不及待的引去了城外黑石山上的祭台。 她扫了一眼,黑石山整座山都少见绿色,怪石嶙峋,唯有顶上是个极广阔的平台,上门还有鼎炉跟香桌,看样子应当是以往姜城的祭祀之地。
第73页 “冯大人,既然是巡视,自然是先要了解百姓的生活,我认为,你我去城中的平民区,都比来这儿好吧。” 冯康已经不屑掩饰,冷笑着挥了挥手中的羽毛扇,“郡主容禀,这三日臣已经代郡主巡视过了,发现城中百姓苦不堪言,臣十分苦恼,昨夜却梦见神仙託梦,原来郡主乃是神仙转世,若在姜城将郡主送归上天,必定能使姜城得大福报!” “为了姜城百姓,郡主,还请您速速归天吧。”他似模似样的做了个揖。 陆潺潺似笑非笑,身姿笔挺的站在场中,“若我不呢?” 冯康起身,扬眉抬手,“那就只好得罪郡主了,来人,送郡主归天。” 她佁然不动,神色极冷的看过三千甲,“你们残害女子,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那三千甲士定在了原地,不伤女子是这个世界多年来的规律,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冯康眯眸,“郡主,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临行时陛下暗中将三千人的指挥权交给了臣,他们若敢不听命令行事,自有陛下降罪!” “郡主与一般女子不同,您乃是天神啊,如今不过是各归各位,怎么算是残害呢。”冯康大手一挥,“郡主还是莫要自私的好,为了百姓,区区性命算什么?来人,抓住她!” “站住!”陆潺潺冷喝,“冯大人,且不知你打算如何送我归天?” “郡主看见这口大鼎了吗,火已燃烧,等到它发出嗡鸣之声,郡主便跳入其中,祭祀天地亦回归神位,可喜可贺。”冯康眼冒精光。 陆潺潺冷笑一声,提步过去,站在那火焰前,看着火苗舔着大鼎的底, 突的伸手,扯下自己腰间的荷包扔进了火堆里,转瞬就被火焰吞噬尽了。 “你干什么?!”冯康就站在不远处,见之色变,步子往前一定,下一刻便抬袖遮住了鼻子。 他是知道这侄女的厉害的,因此格外谨慎,“别想耍花招!此地三千甲士,你不可能跑的掉。” 陆潺潺弹了弹指尖,轻瞄他一眼,“师叔,多年不见,未曾想,你竟是不曾变过,还变本加厉。” 冯康一惊,继而冷静下来,缓缓站直了,两手一展,“原来你早便认出来了,一直在这做戏。” “自然了,师叔装作不识我,我也只能装作不认识师叔,否则贸然唐突岂不是不好。”陆潺潺轻笑。 “怎么,想求我放了你?” “放?”陆潺潺猝然侧身,站在熊熊烈火边看过来,身上的衣袖髮丝都被气浪沖的张扬飞舞。 “师叔,谁放谁还不一定呢。” “你以为我这三日在太守府乐不思蜀吗?”她眉目骤沉,“这三日,我看完了这十几年来的卷宗!” “从时间来看,自你来到姜城,城中的失踪案就直线上升,且间隔时间都很稳定,幼童,女子,男子,老人,统统都有,看上去似乎都没有联繫。”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失踪前都没有挣扎或预兆,而且从体重身高来看,恰恰都是师叔你能搬动的,师叔精通用药,若是以大夫的身份,便能卸掉人大半的防备之心,迷住个人也十分简单对吧。而且,我查了姜城的百姓居民记录,从你离开之后,就几乎没有失踪案发生了,唯有的一起也找到了,还是因为失足落崖。” “师叔,可真巧啊。”陆潺潺缓缓道,“我想,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放弃炼药吧,那些人,都在某一时刻入了你的炉鼎了,骨肉无存,这才找不到去向。” 冯康胸腔涌动着怒火,“那又如何,为了仙药献身,是他们的荣幸。” “只可惜不过是些凡夫俗子,恶臭骯脏,根本毁了我无数药材!” 他赤红的眼睛看向陆潺潺,粗喘着气息,“当年若非是你这短命鬼命硬,你那父亲从中作梗,害死我妻儿,我又岂会如此?近二十年了,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都拜你们所赐!” 陆潺潺半步不让,“胡言乱语!我父亲为救甄八娘,搁置我的治疗,日夜为甄八娘调养,是你妄想害死他唯一的女儿,却还死不悔改!” “哈哈哈哈,道我不知么?”冯康大笑起来,“八娘当年先看上你父亲,只是你父亲清高自傲,看不上她,后来八娘与我恩爱,你父亲自诩能耐,却被个早有夫侍的女人骗身骗心骗财,带着你这个短命鬼龟缩山中,他看我妻儿和睦,一家相爱,心生嫉妒悔恨,所以才处处阻挠,害死了八娘!” “是他,害我到如今的地步,我本来一家和乐,有妻有子,都是被你们害了!你当年若乖乖祭丹,也算你父亲偿还他欠我的,可惜他宁可捨弃师兄弟的情义,眼睁睁看着八娘痛苦,也不愿丢掉一个吸血的女儿,他不配做大夫,不配!” 提起多年前的往事,冯康再也维持不了平静,他紧攥住扇子,身子都微不可见的抖,可见是痛苦到了极点。 “你真可笑,因为自己无能救不了妻儿,又不愿承认,只能将一切怪罪在父亲身上,以为这样才能让你轻松一点吧?”陆潺潺摇头,“你害死那么多人命也没有半点悔恨,可见是个多丧心病狂的人,冯康,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74页 “呵呵呵……”他从嗓子里冒出怪异的笑声,“代价?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当然,若代华突然出现,愿意代你入鼎,倒也可以啊,哈哈哈哈……” 陆潺潺轻笑一声,“是吗,那你且来抓我啊。” 冯康一顿,神色阴沉下去,大步走过来,眼前却发生了怪事,陆潺潺突然在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阴暗的地下室,室中央的鼎炉亮着火焰,周围墙壁上隐约透出深色的斑斑血迹。 这地方他很熟悉,是他当年离开山中来到姜城的住所——下面的地下室,也是他炼药的地方。 冯康变了脸色,很快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迷幻烟!” 但即便他知道自己眼前都是假的,可是却无法离开,只能在原地暴躁,“就算你能拖住一时又如何,你能拖住一世不成?” 陆潺潺这迷幻烟的材料还是当初在魔教时拿的墨雪晒干的几朵花,一直捨不得用,也就是这次预感不妙,才连夜制作出来。 “师叔难不成以为,我真想跟你叙旧?”不过是拖时间等迷幻烟散发效果罢了。 “不过师叔说得对,可我只要一时便好。”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始终未见人影,“师叔怕是忘了,在姜城,我是郡主,是姜城的主人!” “我已经跟太守分析了这些年的失踪案,根据那些人的住址和居民记录,点出了师叔住的大致范围,来前已经吩咐太守,带领所有人手去挖,相信此时他们已经有了发现。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赶过来。” “我想,以师叔你这样的讲究,那些人都达不到你的所谓标准,你也没心思把人几天几夜熬化了彻底消除证据的,估计都埋在你的住所底下呢,那片土地,可都是冤魂哪……”陆潺潺沉着眼,轻声道。 冯康发泄过后,反倒是冷静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聪慧更胜从前。若是八娘他们还在,我本想着,等我儿出生,让你与他结为夫妻的,可嘆命运弄人。” 他一双眼无着落的看过来,脚下也慢慢的向这边走着。 陆潺潺敛眉,“劳师叔看重,潺潺可受不起。” 似乎确定了她的声音,冯康脚下发力,勐地沖了过来,陆潺潺神色无喜无怒,脚尖一转,人便向后撤了一分。 冯康神色扭曲,“八娘死后,我早也不想活了,如今又被你害到如此地步,你父亲不在,我不带你一起走,岂不是对你不起?” 他两手一张,划开极大地弧度,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剎不住,跟着窜进了火里。 “啊——!”被火烧的滋味显然不好受,冯康又没有内力相护,顿时手脚剧烈的挣扎着,在火中不停地打滚。 火焰窜遍了他的全身,陆潺潺袖下的指尖紧攥,唇也微微发白,额间隐有汗意,眼神闪过一丝恐惧,又飞快消失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害人,明确想要一个人死,还成功了。 就算知道这个人作恶多端,还想杀她,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烧死,听着耳边的惨叫,这实在是太考验承受力了。 她垂眸避开,只是冷道:“师叔,你那样想要人祭丹,怎么不自己来?如今你也尝到了这样痛苦的滋味,为你的仙药献身,你可还觉得荣幸?” 身后甲冑之声响起,三千甲士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冯康死,这可是皇上重点吩咐要保护的人。 陆潺潺大袖轻甩,只是避到鼎炉另一边,冷眼看着这些甲士走近了全中了迷幻烟,个个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都给我过来围住这里!”打头的甲士咬牙喊道,“陛下有令,绝不可放走昭玉郡主!” 三千人走近这一块,将鼎炉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陆潺潺看了一圈,她又不傻,现在离开这附近,没有迷幻烟,那才是分分钟被抓。 “冯康已死,陛下的命令你们本就做不到了,就算留住我,便以为自己不会挨罚么?” “若你们听我的,我有法子让你们逃脱责罚,同时陛下也不会因冯康之死发怒。”陆潺潺缓缓道。 三千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也不气馁,继续道:“冯康的罪过方才你们也听见了,回京后将此事直接禀明陛下,至于我,我会与你们一道回京,面见陛下,陛下有任何怪罪下来,都由本郡主担着。” “当然,一路上你们必须尊敬我,对我言听计从,否则,我若想走,无声无息一包毒.药下来,你们谁也拦不住。” “若你们想着将我捆住押送回去,那还是趁早死心,我好歹是陆王府出身,身为郡主,绝不受辱!神医之女,想自杀的方法多不胜数,到时候,就看陛下接不接受一具运回京中腐臭的尸体了。” 话落,还不待那头领反应,一股骇人威压排山倒海般扑来,三千人围成的巨大的圈子被人从最外面掀开,甲士口喷鲜血无法反抗的四飞散开,陆潺潺抬头,以她的视角仰望而去,只看见不断有士兵飞来飞去。 来人犹如一柄利剑,砍瓜切菜,狠狠扎进这一处,破开了明显的缺口。 很快来到了她面前,陆潺潺微微睁大了眼,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人。
第75页 “……腐臭的尸体?”那人足足看了她有一分钟那么久,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她并没出事,跟着出声,同时将目光一寸寸刮过眼前那些人。 “谁敢伤她?”他喉头滚动,吐出四个字来,夹杂着巨大的杀气。 “砰砰砰!”脚下的土地寸寸龟裂,绵延出去让陆潺潺惊大了眼,同时响起的还有围着的几千人齐刷刷被迫跪下的声音。 陆潺潺侧转身看了一圈,三千人,围着她齐齐下跪,响起的声音和画面,不得不让人震撼。甚至连熊熊燃烧的烈火,都禁受不住的向一边偏倒,可只有她,从头到尾安然站立,什么都没感受到。 江星礼日夜兼程,嫌弃马儿跑得慢,干脆一路用轻功飞驰过来,足足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一刻,在姜城太守那打探到了陆潺潺的来处,跟着马不停蹄的便沖了过来,因此,如今的将军大人外表实在不忍直视。 可他浑身上下透出的威势,却让人难以忽视。 陆潺潺看回他,“你怎么来了?” 江星礼被她唤回神智,盯准了她,眸中的神色却十分诡异,“我来寻你,所幸你无事。” 眯起了眼,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你收敛些,这些都是陛下手下的亲兵。”陆潺潺不禁提醒。 江星礼眸光闪了闪,“若是他们战场杀敌,我自当尊敬,可他们如今在此助纣为虐,三千男儿!却只为逼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去死,可笑!” “郡主!郡主方才所言,可当真?”那跪着的将领突然道。 陆潺潺侧眸,“自然当真。” “好,那我等自然听郡主的。” “听见了?这些人暂时都不能死,他们有足足三千人,如今都听我调遣,将军大人足智多谋,如你所说,不若让他们上战场杀敌去,如何?”来时的路上她也听见了不少传闻,心知如今的江星礼手下无人。 只是江星礼却怪怪的,他像是不满她关注别的事情,抬指扭着她的下巴对准他,“不准与他说话!” 下巴上的手指冰凉刺骨,陆潺潺不适的皱眉,抬手将他拍开,“别胡闹。” 江星礼眸色暗沉,掌间聚劲,一转,陆潺潺急忙抱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方才他明显是要对那位将领下手,这要是三千人的头没了,她怎么压服下面的人? “……很好。”江星礼却误会了,垂眸看着她抱着他的样子,像是终于满意了,点点头。 ???陆潺潺满头问号,他发什么神经? 江星礼搂紧她的腰,往后一步,陆潺潺被迫向后,她拧眉,“后面就是火。” 但他充耳不闻,强硬的带着她走向火中,“喂!江星礼!”陆潺潺微微色变。 火苗舔上了她的裙角,炽热的温度即便没有袭身,也让她感到疼痛,陆潺潺轻轻抽气,“嘶——” 他眼眸轻动,掌间寒气喷涌,很快熄灭了裙角的火焰,一层无形防罩撑开,火焰都被迫逼到了一边,陆潺潺身周却十分清凉。 实在忍不住脾气了,她抬手狠狠捶了他一下,“你到底发什么疯?!” “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她听见他沙哑着嗓子在耳边道。 还没等陆潺潺做出什么反应来,江星礼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唔……”肩膀一阵刺痛,陆潺潺抿唇,不肯吃亏,抬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三百六十度! 江星礼不松口,她就再次狠狠的拧,那耳朵都几乎被拽下来了!充血一片。 “啊!”江星礼满口的血腥气,觉得好受了许多,清醒过来便是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你是狗变的是吧?!那就给我当一只独耳狗吧!”陆潺潺恶狠狠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爱永恆的雷雷! 晚安啦大家 对了,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啊,唉,豆子虽然是单身贵族,但还是祝大家情人节快乐么么么哒,不管有没有情人,都要对自己好好好哦 第32章 谋杀皇帝 下 “你非要回去?”凤锦蓉不贊同的问。 她先前还只是听了一点传言, 如今从江星礼处得知前线竟然连失两座城池,损失惨重,凤锦蓉立刻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很明显的离间计啊, 大家脑子又没坏, 怎么可能相信呢。 “你疯了吗,现在你的那些曾经兄弟,根本不相信你, 你一出现,他们恐怕武器第一个对准的就是你!”凤锦蓉不能理解。 她本是为了去血衣楼找鬼王差的, 正好要路过姜城,听姜城百姓说昭玉郡主来了,还破了十几年来的失踪案,挖出了累累尸骨, 这才暂时停留来见他们。 陆潺潺早知道江星礼的性子,他是一个将军,不可能放弃身后的百姓。 “好了, 锦蓉你先别激动, 坐下说。”陆潺潺给自己敷了药,拿着药罐出来坐在江星礼一边,抬手为他的耳朵上消肿祛瘀的药。 “你两太奇葩了吧!”凤锦蓉觉着自己就是皇帝身边那小太监,人两人一个比一个淡定,就她着急。
第76页 “潺潺,你也放心让他回去?我跟你们说, 我来时找到了莫伯母,不过中途她说要去找故人,我才让宏远镖局的人送她回去了,你们现在发个话,我立刻叫人去追,到时候你们一家人都躲的远远地,住到关外去,没人找到你们,这不是很好嘛,江星礼要是回去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啊!” “我是将军。”江星礼乖乖任陆潺潺施为,仅仅四个字,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家国有难,前线战火连天,他是将领,没有躲在一边的道理,两座城池百姓水深火热,又怎可能坐视不管,那不是江家的儿郎! 凤锦蓉张张嘴,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她顿了顿,“可是你现在不是了啊,你可能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剥夺了你的一切,你现在就是个通敌卖国的罪人!” “我亲手打下了四座城池,百姓们夹道迎我入城,在他们心中,我是解救他们的人,如今城池再度失守,他们回到原点,痛苦惊慌更胜从前,我有责任,男子汉大丈夫,身为将军,要对百姓负责。”江星礼始终很平静。 “即便回去是死?”凤锦蓉张口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看着陆潺潺,眼眸流露出愧意,出口却坚定,“即便是死。” “潺潺。”凤锦蓉不禁急道。 “我之前让人给你带的那些信,信中说了你父亲的事,你看了吗?”陆潺潺换了一种药继续上,平静的问。 江星礼敛眉,“看了。” “很好,那也就是,你知道皇上是你的仇人,可是你还是要回去是吗?” “我是一位将军,是南国的将军,不是皇上的将军,保护南国的百姓是我的责任。不管我与皇上有任何仇恨在,那都是个人的,我如今既然身在战场,身后的士兵、百姓,才是我最重要的。我执意要回去,不是因为要守护皇上,而是因为这是南国的疆土,每一寸,都不容人践踏。” 江星礼在最初看见陆潺潺传来的消息,得知一直爱他如子的皇上,竟然是害死父亲的幕后黑手时,不得不说,他那一瞬间是不信的,但随即便是巨大的恨意,如果他是一位江湖人,说不得便立刻提剑入宫,拼个你死我活,为父报仇,可他不是。 他深知自己的位置,那时正是与北军胶着的时候,不能有丝毫差池,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将父亲的仇暂时放下。 陆潺潺跟他的目光对上,她也算是亲眼看着这个男人从少年稚气成长到如今的模样,无奈摇头,她温柔含笑,轻轻道:“去做你想做的吧。” 江星礼先是微微一愣,跟着眼睛骤然发亮,像是欣喜她的支持和理解,也有着不可思议,更含着愧疚和歉意,“是我不好……身以许国。” “这怎么是不好,我很骄傲。”她抿唇一笑,弹了一下他的额。 “只一点,我能接受你受伤,你残了病了毁容了都没关系,只要你回来,我都给你治好。唯有一点,一定要活着。”她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以前的她总是冷静镇定,似乎世上无人能令她动容。 江星礼勐地攥紧了手,咬紧了牙,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将她吃进肚子里,“有你,我也很骄傲。” 凤锦蓉蹭了蹭手臂,“行行行吧,你们就秀恩爱吧,我不管闲事了,走了。” “你去前线,我却不能跟你去,我要尽快回京,面见陛下,放心,我已有办法。或许……”陆潺潺顿了顿,“很快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好,那三千人你带走吧,不必留给我,一路上有人护送我也放心。凤儿还在城中,我不能送你了,一路小心。” 陆潺潺垂眸收拾着药瓶,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变了不少。” 江星礼神色闪过一丝慌张,“胡说八道,你们女子怎么总爱说这样的话。” 这话反驳的十分弱气,他勐地站起身,心虚的直接原地飞走了。 陆潺潺噗嗤一笑,还装!有些人表面是将军,背地里其实是魔教教主呢。 她偏不戳破,就看他每次心惊胆战的样。 * 江星礼再次回到了前线,陆潺潺启程,带着三千甲士回了京城。 “可嘆啊,还以为江家是一门忠心,谁知道竟然是贼窝!” “呸!可别侮辱贼了,好歹贼还知道自己是哪家人呢,江家简直就是狼心狗肺,这么多年享受着权力富贵,咱们交口称赞,可结果呢,竟然是一家子北国奸细!” “对,依我看,等抓到他们,一定要当众施以酷刑,以儆效尤!让人都知道知道奸细的下场。” “不是我说,你们觉不觉着邪门啊,那陆家大姑娘这命是不是太邪气了?”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对吧?你们看看,她那亲爹失踪多年,养大她的陆王死了,陆王府垮了,两前未婚夫家族也衰落了,如今这仅剩的未婚夫更惨,一家子都是奸细!”那人说完作势搂了搂身子。 “啧啧,这命,怕不是天煞孤星吧?” 进城的队伍排成两列,一列是马车等,一列是单人排,说话的就是单人那一列几个大汉,陆潺潺就坐在马车内,这话听的真真的。
第77页 她沉眸,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谣言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人们大概是多年来对江家的期待太高,一旦出事,反而反弹的更厉害,而且……这件事背后没有人推动,她可不信。 马车缓缓驶进了城,径直向着皇宫方向而去。 陆潺潺一路都能听见人们谈论江家的事,或惋惜或憎恨或不可置信,忽而外边一阵嘈杂,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一个方向。 “……江夫人……在第一楼……”隐约听见这几个字眼,陆潺潺眼皮子直跳。 “等等,先去第一楼!”她掀开帘子,冷声吩咐。 “这……郡主,已经进京了,我们还是先去回復陛下吧。”头领有些不愿。 “既然已经进京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快点!”她越发焦急起来。 “转向!去第一楼。”头领不得不同意。 马车在拥挤的人群里行进的很慢,陆潺潺更急,头领不得不下令让三千人开始隔离百姓,她却等不了,勐地从还在移动的马车上跳下来,艰难的挤开人群往前跑。 “郡主!”头领一惊,绝不能让她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 “她站在那上面干什么?”耳边看戏的人们窃窃私语。 “谁知道呢,一个奸细,还敢光天化日下出现。”另一人不屑道。 “我看,她别是觉得对不起南国,想以死谢罪吧?”有人嘀咕道。 “那敢情好,也算江家还有点脸!”另一人拖长了调子,话语中含着恶意,一身的锦衣华袍,身边还跟着护卫,可见是个官家公子,“诶,你要跳就快跳啊,别在这耍爷啊!” “啪!”狠狠的一巴掌挥过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块地方静了那么一瞬。 官家公子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着眼前目中含怒的女人,“你,你打我?” 陆潺潺神色极冷,“江家世代忠良,比起你这样的膏粱子弟,好上千百倍不止!” “你们的愚昧,简直可笑!其心之恶毒,难以想像!” 这局面是陆潺潺想得到的,可她还是觉得可笑,就连在现代那样人人读书的环境下,也有大把的蠢货,轻易被网络背后的推手,几句话引走了节奏,只顾着自己嘴巴痛快,随便说着恶毒的话,从不在意自己是否也是个刽子手。 更不要说这是闭塞的,只能任由强权者灌输信息的古代了,他们很多人,连字都不识,根本不会明白,甚至不会思考这件事的背后。 她转身继续分开人群往前走,那膏粱子弟却不敢还手,只因对方是个女子,而且还有人一直喊她郡主。 莫月华站在第一楼楼顶,深秋的高空狂风烈烈吹着她的裙摆长发。 她穿着一身红色嫁衣,这是当年她嫁给江平西时穿的,两人新婚之夜时说好了,若有一日都老了死了,那就要穿着新郎新娘服睡在同一副棺材里,到了阴曹地府,才好找到彼此,下辈子再做夫妻。 她骗了凤锦蓉,她的故人早已在多年前就断绝了,所以她中途就偷偷离开回到了京城。 她回来本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她的丈夫她的儿女,都是忠于南国一生戎马的将军,她是他的妻子他们的母亲,又岂能退缩逃亡呢? 只是一路上听见无数谣言,直到偷偷进京后,听见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这位魔教前圣女同样意识到,这件事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突然明悟,她不能被抓到,否则她极有可能是毁灭江家的重要人质,但她也不能逃跑躲起来,否则背后的人肆无忌惮,最终三人成虎一切成真,不管江家再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护国公夫人莫月华在此!”女人的声音很洪亮,传遍了这一片,聚集的人们不自觉噤声,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陆潺潺心脏狂跳,动作更快的往前挤,“让一让,让一让!” “我江家,自祖上起,便跟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时时刻刻沖在最前面,受伤无数,战功无数!” “南国四百年,江家十九代!代代参军,从士兵做起,男女不论,个个都是忠臣良将!” 她一字一句,话语含着巨大的悲怆,“江家全族盛时,共一百二十七人!老少爷们、女郎娘子、家将亲仆,九十五人入军营!战死九十一!” “到如今,江家仅剩一支,阖府不过十二人!” “我的两个儿女,如今全数在战场上,生死未卜,拼尽热血,只因这身后乃是他们的家国,乃是黎民百姓!却不想,四百年尽忠,无数人前赴后继马革裹尸,到如今,换来的竟是他人猜忌,朝堂陷害,百姓辱骂,沦为奸!细!” “可我江家光明磊落,对上,无愧于青天家国陛下,对下,无愧于臣子百姓家族!我江家……” “冤哪!”泣血般的一声,让在场人心脏都勐地停跳,竟不自觉心酸起来。 “不,不要——”陆潺潺面色煞白,她突然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并非单单想要伸冤或者澄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唯有一死,以证江家清白,用我这一腔热血,来洗刷江家蒙受的屈辱!愿上苍,还江家一个公道!”莫月华眼中含泪,神色却坚毅冷静,摊开双手,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
第78页 犹如孤燕般决绝的姿态,一瞬间掠过眼前。 “不——!”陆潺潺从人群中跌落出来,伸长了手臂扑出去。 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莫月华一头栽倒,重重摔到了地上,她甚至听到了清晰地,颅骨破碎的声音,“啪”眼泪从眼角滑落,陆潺潺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 血开始蔓延,刺眼的红,让她全身都开始疼。 为什么要这样?她真的不能懂啊,这就是古人的固执吗?以死证清白?这太荒谬了,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呢?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画面刺激到了,全都震在了当场。 陆潺潺动着手脚连滚带爬的扑到了莫月华身边,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抖着手抽出袖子里的匕首,什么也不顾的划破手腕,将血往她嘴里塞,“太傻了,太傻了,不会到那一步的,这太傻了啊……” “呵……”大概是她的血有点作用,莫月华迴光返照了几秒。 她动了动溢血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但是能听见陆潺潺的声音,“他,他是战死的…将军,不可以……” 陆潺潺呜咽出声,她知道莫月华在说什么,江平西是包括北国都敬佩的将军,他是战神啊,一生征战沙场忠君爱国,岂能被阴谋诡计污了声名?莫月华是他的妻子,她挚爱自己的丈夫,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哪怕是用生命,也要捍卫! 陆潺潺不懂,但对他们来说,就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可她哪里知道,她心爱的丈夫,根本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来自忠心君主的算计。 “你还有儿女,还有江星礼跟江凤予,你听见了吗?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求求你坚持住,你不能死,你真的不能死啊,他们只剩下你这个母亲了,求求你……”陆潺潺咬牙憋住眼泪,抖着手撕下裙子,努力的想为她包住伤口。 “呵……”莫月华发出了一声笑般的气音,“我,遇见他,有儿…有女,已无憾了,只、只一句,托你带给他们,日后,哪怕彼此…陌路,也求不要……自相残杀。” 染血的指尖痉挛般的抽搐了几下,莫月华平躺在血泊里,眼眸半开着,静静地望着天空,再无声息。 陆潺潺心下一沉,失神般的一下软倒,坐到了她旁边的地上,愣愣的盯着她的尸体看,早已泪流满面。 “不,你不能死,你醒醒,你醒醒啊——”她轻轻拍着她的脸,先是轻喊,跟着崩溃的大哭出声。 将莫月华抱进怀中,割破的手臂塞到她嘴边,直到她失血过多嘴唇发白,她也再没有反应,陆潺潺哭肿了双眼,她突然懂了江星礼为什么变成了魔教教主,为什么成了反派。 “你太傻了,你知不知道,对他们来说,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她闭着眼靠着她的头,低低喃喃着。 两人身上都染的血迹斑斑,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 莫月华以死证清白,在百姓心里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一日,传言便换了个方向,人们开始转而私下内涵当朝,民间隐隐流传起了皇帝昏庸,残害忠良的传闻。 而莫月华是在陆潺潺怀中断气的,关于陆潺潺天煞孤星的说法也愈演愈烈,民众永远学不会教训,因为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大家都在说,我也跟风说两句而已,还能逼死你不成?他们都这样想,眼角眉梢流露着得意。 陆潺潺不去管那些小太监们的议论,一直默默的处理药材。 那天她没来得及找人处理莫月华的尸体,就被皇宫里的人强行带走了,因为她说自己会炼千寿丹跟还阳药,于是皇帝很快亲自接见了她。 “你当真会炼药?”皇帝颇为怀疑。 “自然,此两味药方才是医神一脉的绝学,从来只口传医神血脉,留下的只有残方而已,所以冯康一直炼不出来。”陆潺潺一身血衣,神色已经十分平静。 皇帝眼睛亮了,这话其实他是信了五六分的,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一脉不仅没有长生不老,死后还阳,还几乎个个早丧?”皇帝质问道。 陆潺潺抬眸,突然用一种惊奇到觉得可笑的眼神看着他,丝毫也没有害怕的自觉。 原来皇帝也知道医神一脉有药方却还个个无长生啊?偏偏他还要信那千寿丹,不知道医神都只活了而立之年吗? “呵……”实在忍不住,她笑了一声,是真的觉得好笑。 “陛下多虑了,我们一脉,是天生遗传的,掌握了神仙手段,自然也要有代价,事实上,臣女若为陛下炼出千寿丹,阳寿便会大减,耗尽精神,终其一生,怕是炼不出第二炉,人如同废了。”她垂眸,一本正经的编故事。 “医神留下祖训,后代绝不可以炼这二丹,否则必遭天谴。故而,几百年来,从未有人炼成此丹。” 皇帝面上恍然,“那你如今是愿意炼了?” 陆潺潺苦笑,“如今臣女已经无路可走,除了炼丹求得活命,又能如何呢?” “不过……”
第79页 “不过?” “臣女还有三个条件。”陆潺潺嵴背愈发笔直,眼眸微抬与他对视。 “好大的胆子,已经是朕手心的麻雀,还敢提条件?”皇帝威严全数释放。 “陛下若不答应,潺潺宁愿死,也不会违背祖誓,反正炼成丹药的结局最好也是废人,还不如死了。”皇帝几十年权力巅峰的气势不是陆潺潺可以比的,不过她也凛然不惧,显然是豁出命的架势。 久久,“说说看。” “其一,追封护国公江平西为忠勇王。”江家的名声已毁,澄清是下策,最好的是直接由皇帝亲自追封,到时候任何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她没有替江星礼兄妹要什么封赏,他们不需要,等知道莫月华的死之后,也不会稀罕。 皇帝握着座椅的扶手龙头,忍了忍,“准!” “其二,以王妃礼厚葬忠勇王夫人,并且要让他夫妻二人合墓同葬,陛下要亲去弔唁!” “大胆!”皇帝没说话,旁边的暗卫忍不住了,被这带着内力的一喝,陆潺潺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胸腔隐痛。 她无所谓的一笑,“尽可以现在杀了我,我敢保证,这世上只有我能炼出此丹!” 皇帝抬手,到底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是一国君主,她却孑然一身,身边那些亲近的人都不知所踪,连个威胁她的都没有。 “准!” “好,其三,”咽下翻涌的气血,“我要陛下写一封罪己诏!向天下人承认,你错了!他们也错了!” 她很生气,一团火一直在胸口烧,但她觉得皇帝错了,她就偏要他认错!什么金银赏赐,权力官爵,都没有他认错让她痛快! “放肆!!”皇帝勐地起身,桌案上的茶盏被他一掌甩出,落在陆潺潺脚边摔的粉碎。 茶水冉冉的热气升起,她佁然不动,眉眼间抛却了温柔内敛,全然是骄傲的锋芒,直刺人心。 “若陛下完成第一个条件,我便会先将陛下的身体治好,绝非如今的痛苦虚弱,若陛下完成第二个条件,我便会将千寿丹真正的丹方交出,且开始炼丹,若陛下完成第三个条件,才会见到成功的丹药。” “能不能长生不老,完全取决于陛下的选择,您有多痛快,我就有多痛快。”陆潺潺眉眼傲然,眸底暗藏了猎人般的锋芒。 宫室寂静,在陆潺潺说出让皇帝写罪己诏的时候,已经没人敢说话了,他们甚至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希望从没听见这些,心里直嘆,这位郡主真是被气晕了不成?如此冲动,皇帝长生不老之后还不是想怎么算帐就算帐,为了一时痛快,何必呢。 “那你如何确定,那丹药就一定会长生?”这一次,皇帝倒是不再煳涂了。 陆潺潺轻笑一声,“陛下,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长生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屏息,皇帝急不可耐,“谁?!” “江湖百晓生。”陆潺潺眼都不眨的道,“此人是我祖师医神的知交好友,当年医神便是为他炼了千寿丹,可谁知炼过之后才发现有天谴,医神才而立便死了。而从此,百晓生便销声匿迹,后来每隔十几二十年的出来一回,熟知天下万物,通晓众生。乃是因为他活的太长,修成了半仙。” 江湖百晓生这个人的确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奇人,据说他们一脉也是几百年了,但是因为身形身貌、声音说话、行事风格从来没变过,总有人怀疑一直是一个人,可又觉得不可思议,人怎么会活好几百年呢? 而这传闻皇帝也是听过的,如今见陆潺潺说来自然至极,完全不像是瞎编,心思就动了。 “那朕又如何信你?万一你炼了毒.药呢?”皇帝又怀疑。 “陛下若这样想,那现在就杀了臣女吧,如您连吃药的勇气都没有,便是再好的神丹,都对您毫无用处,臣女的存在也无用了。”陆潺潺无所谓道,“若臣女害了陛下,那么臣女也只有死。” 犹豫再三,皇帝到底抵不过长生的诱.惑,那可是长生啊,没有一个人可以拒绝它,他渴望了大半辈子的事。 “好,这三个条件,朕都准了你,可你也记住了,胆敢耍朕,不仅是你的命,陆家那些人,江家剩下那两个,跟你有关系的所有人,朕都要将他们通通杀光!” “陛下放心,臣女言出必行,陛下做到了三个条件,臣女自当奉上千寿丹。” 回过神,陆潺潺将药材一片片摊开,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皇帝追封了江平西,也亲自去弔唁了莫月华,也是因为他这一举动,朝堂内外都不敢再落井下石江家,江家民间口碑迅速回升。 陆潺潺也履行诺言治好了他的隐疾,让他恢復如初,无形中让皇帝更信她几分,之后反而有点迫不及待履行条件的意思了。 “郡主,皇上有旨,三日后,他便会做到第三个条件,届时,望你奉上诚意。”那天的暗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 陆潺潺悠闲的碾着手里的药,“急什么,等三日后他宣读了罪己诏,认了错,这丹药自然就出炉了。” 暗卫语塞,随即消失不见。
第80页 陆潺潺三日未出药庐,她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炼药,充耳不闻外界发生的一切。 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这种压抑的感觉,她觉得自己需要心理医生,接连目睹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惨死,其中一个还是个贞烈至极的好人,她觉得自己抗压能力还不够。 “郡主,皇上已经身在观星台,请郡主过去观摩。”门外响起了暗卫的声音。 “嘭!”轻轻一声响,炉盖被揭开,里面两颗圆润光滑的药丸闪着光泽,陆潺潺眸光暗暗,盯着两颗丹药,缓缓合上了盖子。 她捧着药炉出门,去观摩是她提出的小要求,是为免皇帝骗她,她必须要亲眼看着他这样做了才算达到条件。 观星台是每年皇帝跟百姓见面的地方,那儿一眼可望出去城外,正对着热闹的大街,百姓们抬头就能看见。 以往皇帝过年时下达个问候旨意,都是由小太监在观星台念一句,再由士兵们一句接一句的传达出去,保证洪亮。 陆潺潺就站在观星台一角,看着皇帝不甘不愿的一句一句把写好的罪己诏念了出来,再由人一句一句念出去,满场都迴荡着声音。 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帝竟然当众认错? 很快念完了,皇帝大手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似乎那是噁心的垃圾,他阴沉沉的来到她面前,“丹药好了吗?” “好了。”陆潺潺打开了盖子。 一股奇香飘出,光闻着人便精神百倍,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迫不及待伸手去抓。 张开嘴正要吞下,又顿住,他有些犹疑,“若这是毒.药……” 陆潺潺含了笑,拿起另一颗,“我先吃。” 见她要送进肚子,皇帝急忙抢过她手上那颗,把自己那颗塞给她,“吃给我看!” 陆潺潺毫不犹豫的吃下,皇帝瞪大了眼睛,只见她原本因为耗尽心血而苍白的神色迅速染上红晕,整个人容光焕发,看上去仿佛年轻了五岁,“臣女年纪本就正值青春,所以看着改变不大,陛下,你手里那颗,可是最后一颗了,您不吃?”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吞进了肚子里,陆潺潺眯起了眼。 一股暖流化开,转瞬流遍全身,整个人舒服的不像话,他禁不住轻唿一声,“好……” 转身站在观星台最前方,张开双手面对着全城百姓,这一刻,他要天下人都见证,从此以后,他不仅手握天下权柄,他还长生不老了,他就是天地间的神! 体内的暖流越流越快,越来越热,皇帝拧了拧眉,怎么不太对。 陆潺潺抬手将小炉扔在一边,那边的皇帝已经开始奇怪的扭动起身体了。 今天在冬日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很足,特别是观星台这样的位置。 一缕火光从皇帝身上透出来,紧跟着是他整个人都烈烈燃烧起来,所有人都看呆了。 “天谴!”陆潺潺突然大吼。 “是天谴!天罚帝王!”她这样道。 皇帝艰难的转过身,扭曲着神色死死盯着她,“你……该,死!” “陛下,您跟冯康一样,喜欢拿人炼丹,如今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看,这就降下惩罚了。” “还有啊。”她唇角露了一丝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皇帝看懂了,“啊——!” 他崩溃的大吼起来,陆潺潺挑眉,皇帝果然看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他以为她吃下去的那颗才是千寿丹,所以才崩溃了。 真是执着,到了这一步了,还相信千寿丹的存在。 只有当知道自己与梦寐以求的千寿丹失之交臂时,明明已经到嘴边却被自己亲手送出去这种绝望懊恼,恐怕只有皇帝才能体会了。 这样绝望的不甘的死去,陆潺潺垂眸,缓缓跪在地上,“天谴降临,天罚帝王!” 她真恶毒,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33章 悔恨 “眉眉, 如今寒风烈,前边有个茶棚,咱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也顺便给马儿餵些草料。”纪由牵着缰绳, 指着前边对马上的曲柳眉道。 她面上戴了斗笠, 一身烈烈红衣,头微微垂着,似乎没什么精神, 闻言抬眸,隔着面纱看了一眼, 默默点头。 纪由便牵着马过去,茶棚小二迎出来,“两位客官快往里请,吃点什么?本店有茶水肉包子面条小菜烧饼。” 倒是齐全, 纪由站在一边扶曲柳眉下来,将马缰塞给小二,略不悦的警告道:“看什么呢!” 小二回了神, 讪讪一笑, “这位女郎快请进,实在是不好意思,女子太过金贵稀有,这种地方更是一年难得见到,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行了,去把马餵饱, 用最好的草料。” 茶棚里另有几桌客人,清一色全是男子,此时见来了女郎,个个都忍不住的看过来。 曲柳眉走到一处桌前,纪由内力外放,眸光扫了一圈周围,诸人只觉头顶巨石,顿时知道这是江湖人,便再不敢乱看了。 他低身拿出手帕铺了凳子,“眉眉,先坐一会儿吧,你想吃点什么?” 曲柳眉摇头,“你看着点吧。”
第81页 纪由便挑着点了几样曲柳眉爱吃的小菜,要了面条包子上来。 “诶诶诶,咱们接着说,万兄,你刚说这昭玉郡主的命格乃是天煞孤星,啧啧,可惜了江家满门忠良了,还有不可一世的陆王府,竟就因为这么一个人,落的现在的下场。” 曲柳眉接过筷子的手一顿,便听旁边那桌继续道:“可不是,要我说,这祸根当年就埋下了,昭玉郡主跟江小将军定亲后,不过七年,就把老将军给剋死在战场上了,跟着到现在,江家两兄妹在战场生死未卜,江家那位老夫人一个月前还自尽摔死了,据说是在昭玉郡主怀里落气的——呃!” “你说什么?!”曲柳眉紧攥着那人的脖领子,声如寒潭。 “女,女郎……”那人有些紧张的口吃道。 “你方才说江家,可是南国鼎鼎大名一门将军的江家?你说江家老夫人,可是……可是江平西的妻子?”话到最后几字,却是犹豫着轻若鸿羽。 那人激动的脸都红了,除了自己母亲,第一次离女郎这么近,他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啊,就是那个江家,江家被诬陷通敌卖国,老夫人又突然失踪,后来谁知出现在第一楼楼顶,向天鸣冤,然后就跳下来摔死了。” 瞳眸微微瞠大,曲柳眉耳边失了所有的声音,眼前也没了色彩,她指尖失神的松开,看着眼前的一切,脚下后退,却像是软了骨头一般,整个人勐地趔趄,纪由急忙将她一把抱住,斗笠掉在了地上,引起周遭一片倒吸气的声音,“眉眉?!” 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她无力的推着纪由的胸膛,面无表情,却一直不肯放弃。 纪由拧眉有些不放心,只是到底无法拒绝她,犹豫着松开了手。 曲柳眉微晃着站直了身子,无神的看着那一桌人,“死了?”张口,女声飘忽的像是幽灵。 那人也看出不对了,面上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曲柳眉缓缓歪着头,“死了?” “你撒谎!”她勐地一句,牙关咬得紧紧的,眸子里射出择人而噬的光,吓得那人一激灵。 “眉眉,你冷静点!”纪由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内息已经全乱了。 但一句过后,她又平静下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是确定般念了两遍,“她死了,她死了。” “哈……”她一声笑,像是疯魔了,“她竟然死了?她原来是死了。” 一把推开纪由,曲柳眉转身奔入了门外的寒风唿啸里,纪由心下一紧,抬手把一锭银子扔给小二,拿上东西就急急的奔了出去,“眉眉!” 寒风似刀刮在脸上,那颗心却空的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难受?明明这么多年没见过也没一起生活过,可是怎么这么难受呢? 天色渐渐阴暗,纪由身为盗神轻功自然十分神妙,他很快追了上来,强行将曲柳眉抱住,急切的哄,“眉眉,眉眉!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你想去哪,我带你去,你想做什么你跟我说,你别这样不说话好不好?” 曲柳眉僵在他怀里,“她死了……” 纪由面上是无可奈何的心疼,曲柳眉是他挚爱之人,她的心思如何,他哪里不知道呢,嘴巴上说的厉害,其实她心里真的不在意吗? “她竟然死了……原来她想回去,只是为了回去死的,她连死都想死在那里,她连死都不想跟我走……”曲柳眉眼珠噙着倔强的泪,死死不让它掉下来。 “眉眉,眉眉不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或许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纪由其实能理解,江平西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莫月华深爱他,大概江平西死时那一刻,她的魂儿也跟着走了,只不过是两个年幼的孩子,让她勉强苟活吧。 “她死了,阿由,她死了……怎么会这样,我竟然害死了她,我会下地狱……”她痛苦的念着,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胡说,眉眉,这怎么能怪你,这件事本身就是阳谋,是皇帝自己太多疑,你的作用根本微乎其微的!”纪由捧着她的脸认真道,“你看着我眉眉,你不能再想了,不要想了好不好?” 曲柳眉缓缓摇头,“这世上我骗过所有人,却无法骗过自己,当我对北帝出谋划策的时候,我就是想毁了江家,就是想让她那两个儿女受万人唾骂最终战死沙场!” 眼泪从眼角滑下,她张了张口,像是用尽了力气,“我真的…真的好讨厌江家,讨厌江家每一个人,你看看他们哪,个个都是光明耀眼,受人敬仰爱戴,就连她,她也被夺走了,她眼里也只看得见他们的光芒了,我……我当初明知道她说找故人是假的,她要回京城,我还是任由她去了,我就是眼睁睁看着她去了,我明知道……可我,可我没想让她死,我没有啊,我已经来了,我已经来救她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嚅动着嘴唇,明明一直强撑着的骄傲,却像是一下垮了,她不得不艰难的承认,她其实就是嫉妒,她好嫉妒……都是她的儿女,可是凭什么,她要从小在魔教受尽艰苦的训练,她五岁就被逼着杀人,躺在床上一直做噩梦,害怕的一直哭,可是父亲忙着魔教,他爱她,所以更要逼着她去努力承担魔教。
第82页 她以为她早就学不会动容了,她以为她不会在意的,“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她说着自己又笑,抬起两手看着,仿佛上面沾了那个人的血,“我果然是父亲的女儿,跟他一样心狠手辣,我竟然害死了……”她哽咽着,眼眶含满了泪洒下来,“我害死了我的亲娘!” “眉眉……这不是你的错,这真的不是你的错。”纪由眼眶也红了,轻轻把她拢在怀里,“你累了,你先睡一会好不好?我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离开你。”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不稀罕,她不需要,她骄傲的昂着头,等着她去京城接她时,她看着她,眼睛里会冒出欣喜的希望的光,然后说:太好了,我们快走。就是那一瞬间的眼神,她只是为了这一点点奢求而已。 她都想好了,到那时,她要特别冷漠的讽刺她,你那两个宝贝都不来救你,只有我来救你了。 可是你不给机会,原来你心里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在意的,只有那个战死的男人。 * 一个皇帝的死会带来多大的震动?在国家危难之时可能是灭顶之灾,但是得益于江家多年坚守,南国一直是个国泰民安的地方。 皇帝本身,除了沉迷炼丹这一点,倒也算励精图治,这也是为何他在背后推手陷害江家会如此成功的原因之一,如果南国身处在战火飘摇的环境下,百姓们只会相信那个带给他们安稳的人,并加倍怨恨当朝掌权者,但平稳的环境下,一切就离他们太远了。 陆潺潺并没有想毁掉南国的意思,她一早就挑中了三皇子扶持,所以尽管皇帝怀着长生梦而一直没有立太子,但在他死后不过三日,三皇子已经雷厉风行的上位了。 而关于陆潺潺的处理,就有些棘手了。 炼丹之事虽然朝堂上下大多都知道,可皇帝一直都是私下运作,属于没法捅破窗户纸的事,这先帝都死了,民间关于皇帝不仁的说法已经沸腾,这时候再爆出皇帝沉迷炼丹,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而太医检查了好几日,始终没能查出来皇上身上有中毒迹象。 陆潺潺乃是先帝亲封的郡主,不是一般女子,驾崩前一直十分信任宠爱,光是看给了她姜城封地就可见一斑,一般人就给个称号就是了,也就是陆潺潺,还有一座城。 加上特设财务卿凤锦蓉凤大人,这位三皇子一直默默爱慕的人坚定地支持陆潺潺,导致她在这件事里竟然全身而退了。 毕竟当时观星台上那么多人,药是陛下自己吃的,陆潺潺吃了就没事,可见是真天谴。 凤锦蓉如今也是郡主,陆潺潺暂时被她接到这里,“你这次可真是吓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你这脑袋啊,差一点就要搬家了!” 陆潺潺抿唇轻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她感兴趣的凑过来。 “我呀,”陆潺潺配合着放低了声音,“早有办法脱身。” 凤锦蓉眨眨眼,没了? 陆潺潺直起身,却是不再多说,凤锦蓉撇嘴,“哼,看来那件我新画的袄裙,你是不想要了。” 两人正在笑闹,冷不防前边传来嘈杂之声,下人们一个个通报的声音传过来,“见过主君。” “主君,主母正在与昭玉郡主闲话,要不要奴才先去通报……”外边是凤锦蓉奶兄弟平安的声音。 “滚开!”随着男人隐忍含怒的声音,大门随之被大开,是六皇子。 凤锦蓉拧了眉,握着陆潺潺的手表示安慰,跟着站起身来,“舒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潺潺迎着六皇子的目光,平静的站起身,颔首行礼,“六皇子安。” 他目光阴沉,一直看着陆潺潺,凤锦蓉瞟见他手里的剑,侧步挡在陆潺潺面前,“舒玉,有话咱们坐下说,你拿着武器做什么?吓到我了。” 鬼王差无声无息从房樑上飘下来,静静地站在一边。 落针可闻的空气中,六皇子看着凤锦蓉,无奈的张开手,长剑落地,眼见凤锦蓉松口气,跟着安抚陆潺潺坐下,他心里只觉得讽刺。 “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吗?”他问,目光直刺陆潺潺。 她不偏不倚的对上来,“我听不懂六皇子在说什么。” “听不懂……”他重复了一遍,掀起唇缝冷笑,“你莫装煳涂!我父皇的死,到底如何你心里有数!” “你是代华之女,你也曾亲口说过,你更擅毒!”他目中赤红,大手紧握,“当初父皇沉迷丹丸,我便隐有不安,我心知,他终会走上前朝那些帝王的老路,可我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且…”他颤抖着,眼泪滚下来,“下场这样悽惨!” 凤锦蓉没有见过这样难过的他,一时怔住了,“舒玉……” 在她们现代人的心里,帝王实在没什么概念,小学生中二起来,还成天本帝本王的叫呢,她当然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天谴,皇帝的死肯定有蹊跷,可说真的,就这种沉迷炼丹不分黑白的皇帝,早死早超生。 陆潺潺方才说的那句,她早有办法脱身,其实已经是暗示了很多东西,凤锦蓉也明白,所以她更感动,陆潺潺这样信任她。
第83页 只是皇上是舒玉的父亲,她以为就像宫斗剧里演的那样,皇家是没有父子兄弟情义的,就算有,也太淡薄了。 “六皇子,身在宫外,我不敢妄议先帝隐事,只是若六皇子怀疑我,尽可以去查探,那丹炉被我当场弃了,药庐也原封未动,六皇子可去看看,掘地三尺,看看我是否下毒。”陆潺潺不急不缓的回道。 “不必,我知道什么都查不出。”他看向凤锦蓉,“蓉儿信你,我也想信你,我知道,我若伤了你,蓉儿便不会原谅我,我也知道,父皇的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我只想知道一点,也只问这一句,我父皇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含泪的眼神,凤锦蓉不由心疼,“潺潺……” “六皇子,我也只回这一句,先帝的死,的确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在那颗药里下毒。”陆潺潺目光清明坦荡,“不管你信不信,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六皇子看了她一会,“好。” 他转身而去,凤锦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陆潺潺拿出袖中的小瓶,塞进她手心,“把这个拿去给他吧,算是我祝福你们喜得贵子的礼物。” “世上本没有千寿丹,这药,便是我炼给皇帝吃的,最多只能让人容光焕发,补补身体,对他的容貌恢復倒是有奇效。”她这样坦然,到让凤锦蓉怀疑自己了,皇帝的死真跟陆潺潺没关系? “这次在宫中,倒是阴错阳差下得到不少稀世好药材,所以顺便多炼了一些,唔……要是觉得这是能让人烧起来的毒.药,记得别乱扔,下次还给我。” 凤锦蓉下意识握紧了药瓶,陆潺潺给的可都是好东西,“不对啊,我怀孕了?!” 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对啊,你自己不懂,那月事多久没来都没注意吗?” 凤锦蓉已经只知道傻笑了,从现代到古代,她最渴望的,无非是有一个和她,和现代的凤锦蓉血脉相连的孩子,“我,我怀孕了!” “知道了,还不快去哄你的夫君去,之后你们肯定有很多事情忙,我这就回自己的地方去了,有什么事就让鬼王差来找我。”陆潺潺轻笑了笑,目送着凤锦蓉出门。 鬼王差看看她又看看凤锦蓉,陆潺潺理解的点头,“去吧,她怀孕了,你肯定不放心。” 等人都走了,她才缓缓吐了口气,是,她是见多了生死,甚至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但是,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烧死在眼前,一个人在眼前跳楼摔死,这种冲击跟在医院是不一样的,那时,她很多时候睡着,都觉得自己第二天就醒不过来了,但每一天,耳边都是别人的哭声,隔壁病房的人没醒过来,隔壁床的人没醒过来,然后是她,在异世醒来。 她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眼睛闭上就是两具燃烧着惨叫的尸体,然后是莫月华浑身是血的模样。 陆潺潺没有说谎,她没有在那天的药里下毒,那就是一颗好药,要了他命的好药。 早在皇帝追封忠勇王后,她先为皇帝治病,仅一日便治好了他,让他恢復如初。 其实不过是用金针之法,将他体内那些丹毒封在了某一处,等他吃下那颗刚好相冲的药,化作火毒激发,自然整个人就燃烧起来,至于毒素,都被燃烧挥发了,一点都没有残余。 “启禀昭玉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 整了整衣袖,陆潺潺跨出了门,她今日是要去看莫月华的。 马车在陵墓的不远处停下,李嬷嬷早候在那儿,立刻就迎了上来,“姑娘!” 只这么叫了一声,便再无别的话了,陆潺潺沖她微微一笑,从车上下来,“嬷嬷,辛苦你了。” 李嬷嬷摇头,“姑娘别这么说,是我无用,没能好好保护老夫人。” 陆潺潺怔然了一下,“这种事,有时候是无路可走的,就算不是因为北国,也会有别的理由。” 两人穿过重重青松,一路上看见从外边蔓延到陵墓前面摆满了各色花束果品,纸钱更是烧了满满一堆。 “墓前的都是朝中的官员家眷来祭拜的,至于这些都是那些百姓自发组织过来烧的,偷偷参拜。”李嬷嬷凑过来小声道。 陆潺潺觉得好笑,“人大抵都是如此,活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万般的恶毒,等人死了,再来哭两滴鳄鱼的眼泪。” “可人都死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活着的时候,也没见谁说几句公道话。”那些官员来拜,想是觉得皇帝对江家还是以往那般的恩宠,所以做样子给他看,但谁知道皇帝转眼就死了呢。 行至墓前,距离追封已经一个月了,官员们早也不来了,“嬷嬷,把这里打扫一下吧,别让这些脏东西,脏了忠勇王夫妇的路。” 点上蜡烛,她抽出九根线香,放到火上点着,锋利的长剑搁上肩头,陆潺潺一顿。 身后人看着高大的墓碑,“我听说,她是死在你怀里的。” 李嬷嬷已经跟纪由交上手了,她焦急的看着这边,几次想冲过来,“姑娘!” 陆潺潺看过去,李嬷嬷不是纪由的对手,“先让他住手。”
第84页 “回答我的问题!”曲柳眉长剑一动,划破了她的脖子。 眸光含冰,“我也说了,先让他住手!” 脖子上的剑贴得更紧,曲柳眉微微躬身,“你连皇帝都杀得了,你为什么不救她!你当初连我爹都能救,你怎么不救她!” 陆潺潺侧头,无视了那长剑,看着曲柳眉眸子里的阴狠,“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我能治病,但不能起死回生,她一心求死,谁也救不了她。” “你胡说!她还有那两个小畜生,他们还没死呢,她怎么敢死?”曲柳眉立刻反驳。 “还有,在你把她带走之前,我是能救她,我一早安排了李嬷嬷在她身边,但你偏要来打乱计划,直接让她失踪了,坐实了谣言,让她无路可走!”曲柳眉生气,陆潺潺难道不气吗? “你住口!”纪由打退李嬷嬷,急忙奔过来,两手第一时间抬起捂住了曲柳眉的耳朵。 “眉眉,你别听她胡说。” 曲柳眉却反常的冷静,缓缓抬手拨开了纪由,“……你说什么?” “锦蓉已经告诉我,你们把她带走了。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吗?你们一路向着北国的方向,时间又那么巧,说你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北国用这招看似很蠢,可耐不住皇帝早有忌惮,所以你们成功了,这件事情里,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 她又想起那天莫月华死前的模样,迴转身将手中燃烧的线香高举,缓缓三鞠躬,跟着插在碑前。 “老夫人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你的主意吧。”她突然道。 曲柳眉没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墓碑,纪由拧眉,“住口!” “那日她留下一句遗言,让我带给她的儿女。” “我原以为她是说给他们的,可后来一想,原来是说给你们三人的。” 目光迴转,“她说了什么?” “日后,哪怕彼此陌路,也求不要自相残杀。”陆潺潺道出这句含着无边沉重的话,反倒莫名一笑。 “我想,她是猜到这件事背后是你出谋划策,怕将来江家兄妹找你报仇,所以才留下这句话,当然,也怕你执念成魔,与江家兄妹为难。你们三人,她只希望各自安好。” 曲柳眉长睫轻颤,面色再次恢復了冷漠,“笑话,我怕他们报復不成?至于执念,更可笑了,对她,那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 陆潺潺不置可否,不得不说,曲柳眉跟江星礼,有时候还真挺像的。 翻身上马,她不再多看一眼那坟墓,更是未曾上一炷香,看尽了苍翠山林,她突然道:“一日前北国的消息,江星礼在战场突然狂性大发走火入魔,斩杀北国四千余人,仍然不倒,后狂奔不知所踪,至今未寻回。” “告诉你这个消息,另我还能答应你一个条件。谢谢。”说完她便打马而去,那句谢谢,也不知是谢她厚葬莫月华还是谢她带了遗言。 陆潺潺呆站了一会,抿了抿唇,“他会没事的……” 魔教教主才刚出场呢,对不对。 “自然,咱们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李嬷嬷急忙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么哒 最近流感严重,豆子也是其中一员,所以大家都要注意身体,预防感冒呀亲(づ ̄3 ̄)づ╭?~ 第34章 李嬷嬷的离开 清越的鸟鸣响在耳畔, 一束束细小的光柱穿破枝叶,稀稀落落的光斑洒在他的脸上,江星礼缓缓睁开眼。 仅就这么简单的动作, 却叫他感到一阵剧痛, 整张右脸已经没法看了, 大片的皮肉被刮落,落下时又沾染了不少泥土碎屑,此时看着格外恐怖。 这些时日, 江星礼一直暗中帮助,军中人自然再次接受了这个将军, 他夺回城池却没能找到江凤予,加上北国险些污了江家声名,他被激怒了,带领军队连连追击, 几乎是次次都能于万军中取对方将领首级,连夺北国三座城池。 在这种环境下,他情绪又处于顶峰, 功力飞涨的同时, 理智也在渐渐失守。 对方畏他如虎,最终想了个馊主意,于是下一次对战时,故意说江凤予在北军手上,让江星礼退兵,还将皇帝已经逼死了莫月华的消息告知, 劝江星礼早日弃暗投明。 若他投降北国,不仅为帅,还能与妹妹团聚,更能发兵攻打南国为母报仇,若他不投降,则不仅失去了母亲,还会失去妹妹。本以为江星礼会投鼠忌器,谁知道反倒是把对方仅有的理智摧毁,江星礼盛怒之下,以一人之力独斩敌军四千余,其势不可挡,足足杀了五六个时辰,北军吓得魂飞魄散,早就纷纷溃逃,偏生他已经走火入魔,硬生生一路追击一路杀。 南国军自己都吓得够呛,直唿不愧是鬼将军,简直堪比真阎罗在世!那情形下,竟是没一个人敢跟上去。 江星礼就一个人,追着一支军队跑,从早到晚,最终他体力耗尽,眼看着摇摇欲坠,北军这才回过神来,反要杀他。 但他凶名太盛,没一个人敢接近他的,大家犹犹豫豫,江星礼却再次恢復,又杀一轮后在夜色中狂奔而出,直至功力耗尽失足跌落山崖。
第85页 边境闭塞,关于莫月华已死的消息,军中虽然不乏有人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跟江星礼说,陆潺潺之前一直被困皇宫,导致江星礼竟一直不知这消息。 妹妹生死不明,母亲骤然离世,江星礼脑子里时刻绷着的那根弦儿就这么断了。 他不知这是哪儿,只记得自己是深夜踩空掉下来的,胸腔唿吸都泛着血腥气,看来地方很高,他即便九转寒功护体,也难免内伤严重。 因为浑身煞气,就算这么躺在这,也没有野兽敢接近,动物天生比人敏锐的多。 动了动手指,他艰难的翻了个身,伸出手勉力够着一株灌木枝,小心的拉下来,叶片上还没有蒸发干净的露珠就这么滚进了嘴里。 林间有薄薄的雾气,他眼前有点昏花,头部隐痛,看来是撞到了脑袋。 丛林深处隐有人影浮现,麻布灰衣,身材干瘦,面上一缕长髯,五官清隽,身后一个药篓,打扮的十分干练。 江星礼提起了戒备,手指摸到了一块石头,不管这是哪儿,肯定不会是南国境内,那就都是危险。 那人站定在不远处,眼神看了一圈,鼻子微微抽动,像是知道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竟有人来了。”他自言自语般嘆了一句,竟是事不关己般路过而去,并不来看。 江星礼眨了眨眼,脑中天旋地转,昏迷前,隐约见到那人去而復返,一双麻鞋就停在自己眼前。 *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我哥还好吗?”江凤予急切的看过来,连声问道。 墨雪默默的安抚她,陈无安摇头,“我沿着痕迹一路追了很远,但是后面进入山林就不行了,地势复杂野兽众多,分不清他到底往哪个方向。” 她一下颓然,“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直昏迷,我犹犹豫豫,如果早点决定跟哥哥见面,他也不会……” 墨雪拍了拍她的手,不贊同的摇头,陈无安也急忙安慰,“凤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为了守城才受了重伤昏迷,是我们将你偷偷带出城躲起来的,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啊。” 江凤予醒来已经小半月了,只是她身中三箭,其中一箭还直接射穿了腿,所以一直在养腿伤。 陈无安等人本打算等她好了再慢慢告诉她发生的事情,结果被她无意中听见过路人的议论,才知道母亲莫月华竟然早就离世了。 重击之下,她伤势恶化,整个人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退了烧,醒来却沉浸悲伤难以自拔,她十分后悔曾经与母亲顶嘴,还任性的跑来军营,竟导致跟母亲的相处只有短短时日。 她还没有江星礼那般的心性,在她心里恨毒了南国皇室,见江星礼竟然还拼命作战抵抗北军,仍然做南国的将军,年轻气盛的少女自然恼恨他,娘都死了妹妹也失踪了,你还有心思打仗?还继续做皇帝的走狗,哥哥太让人失望了! 所以她拖着不去见他,谁知道转眼江星礼就出事了。 “如果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要怎么活下去,我在这世上,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江凤予哽咽着,不敢想江星礼现在的下场。 而此时的江星礼,却被人随意的扔到了一处草堆中,那看着年近半百的男子观察了他一番。 伸手拨开他胸前的衣裳,看着他心口的黑气凝眉,“邪气入心,这可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 收回手时却瞧见江星礼内衬领边内里一个绣的小小的潺字,他指尖一顿,勐地扯出那一块细细的看,眼睛显出几分震惊,随即是无边的复杂,给他把衣服还原,男子低咛,“看来还真不能让你死了。” 他起身走了几步,在两边的簸箩里随意捡了处理好的药材,跟着扔到瓦罐里熬煮。 进了木屋,拿过床头的小匣子打开,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一层层剥开,里头是一个半新不旧的巴掌大小荷包,上面绣着一株歪歪扭扭的兰草,翻开荷包,可以看见内里有一个小小的“潺”字。 与那歪扭的兰草不同,这个字被她事先练习过很多次,她自在襁褓中便眼神机灵活泼,一二岁时,说话已经十分清楚,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走路一直歪歪倒倒,那时已经极爱学习,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平时看书背书,累了便跟着李嬷嬷学绣花,小手针都拿不稳,却振振有词的说,别的学不好都无所谓,唯有自己的名字,是一定要好看的。 她第一件成品便是这件荷包,那个字她在碎布上绣了多次,终究变得不错。这心血却递到了他面前,做他的生辰礼。 虽然相比起来,那小子身上的字成熟多了,不过也能看出,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男子双鬓已经斑白,手指拂过荷包,又小心的包起来放好,这才微不可见的嘆了口气。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刚出门就听见那小子的声音,他心里冷哼,身体不错呀,恢復的倒是快。 将药倒出来递给他,“你是何人,为什么掉到这里来?” 江星礼勉强撑坐着,接过药碗,“多谢前辈,我是途经此地,不慎摔落下来的。” “撒谎!”男子不悦,这小子张口就来,看着也不算天人之姿,潺潺到底是看中了哪点? “小子不诚,你身着盔甲,上纹着南国虎徽,贴身穿着金丝蚕甲,周身气势逼人,当是南国大将!这里已经是北国境内,你无缘无故出现在此,隐有走火入魔之势,邪气入心,想是神志不清跑进山林,却不了解地势,从天而降。”代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第86页 “前辈高明,只是并非晚辈刻意隐瞒,实在是此地乃是北国之境,晚辈不愿多惹是非,给前辈带来麻烦。”他说完抿唇,像是有些惭愧。 代华更加不喜,这小子奇奇怪怪,看着十分装相的模样,并不是什么老实人。 “那老夫且问你,你如今多大?”忍了忍,他还是问道。 江星礼喝完药一顿,将碗放在一边,犹豫着回答:“……回前辈,在下今年虚岁二十了。” 算是潺潺也是二十二的姑娘了,她原就有几门亲,这小子是个南国将军,应当不会做侍君,莫不是……江家那小子? “可曾嫁娶?” “不曾。” 代华心里嘀咕,不对呀,两人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不成亲呢?潺潺都给他做衣物了,没道理不喜欢他。 “你家有几口?官居几品?家人可好相处?家中关系是否复杂?可有僕从伺候?” 江星礼瞠目结舌,犹犹豫豫的婉转拒绝,“前辈,在下已定亲,有未婚妻子,此次正等在下回去成亲呢。” “怎么这么晚,你这小子实对不起你未婚妻,让人家等到这个年纪!”代华又不悦。 “呃,前辈说的是。” “你未婚妻必定是极其优秀、漂亮可爱、世间少见的独绝女子,她有几个丈夫了?”代华又问。 江星礼眉心拧巴,“前辈,在下未婚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与您相比,实在隔着辈。” 这时代报恩大多是以身相许,不过是男子许女子。 代华愣神几息,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指着他,“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过是山下寂寞,见着人了,便找些话说罢了。” 江星礼见他神色带怒,念及他救命之恩,这才回答,“是晚辈误会了,前辈莫要放在心上。我那未婚妻至今一门未娶,我是她的大君,等此次回去了,便与她成亲。” “什么?你是她大君?那她先前……先前便没有定亲么?你这小子怎么独占姑娘,还让人等你如此之久!”代华心里再度减分。 “你是个杀敌的将军,常年不在家中,琐事应酬却多,她做你的主母,将来岂不是很受累?”高世子跟曾小侯爷都不至于让江平洲当了大君啊。 “前辈,为何如此关心晚辈婚事?”江星礼心下生疑。 代华摸着鬍子,不愧是父女,很快他便一本正经开始讲故事,“是这样的,老夫看你颇为面善,想起了一个故人,一时兴起当你是个晚辈,人老了,多年没有说说话,所以就啰嗦了些。” 江星礼现在内息烦乱,整个人状态不佳,也没心思跟他计较真假,便也点头,“那多谢前辈了。” 代华咂咂嘴,想多问点事,见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又忍了,“你且先缓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既然你家中有未婚妻等你回去,那便一定要好好活着。” * 辞别了凤锦蓉,陆潺潺去了姜城生活,顺带着可以带势力过去找找江星礼。 她杀了先帝,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现在的皇帝心里始终是一根刺,要多傻才会一直杵在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晃。 而且陆潺潺现在已经没有剧情优势,她打算去姜城封地过自己的日子,等出了冬,带着李嬷嬷他们大江南北的玩。 至于反派江星礼同志,她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吧,反正不了解剧情走向了,之后反而没那么多顾虑了。 “姑娘,驿站外边下雪了,大朵大朵的,一会儿人就白了。”李嬷嬷裹着厚厚的袄裙进来,将端着的热茶放下。 搁了书,她站起身来,透过窗缝瞧见外头的景致,心里也生欢喜,“嬷嬷,把我的红斗篷拿来,咱们也看雪去。” 戴上毡帽快步出了屋子,驿站人来人往的,李嬷嬷事先给她罩了一层面纱,即便如此,女郎的出现还是十分吸人眼球。 不过郡主有三千精兵,旁人只敢瞧上两眼,却是不敢做些什么的。 “这儿地方小没意思,不若咱们出去走走。” 她带着人出来,整条大街上都铺了雪,人们来来往往的缩着肩膀往家跑,做小生意的也收了摊子,一时天地余白。 她站在雪中,艷红的斗篷格外显眼,探出指尖接住雪花,看着小小一片化成水,突然就弯唇轻笑。 “姑娘怎么笑了?”李嬷嬷替她抱着暖炉,笑呵呵的问。 陆潺潺微微抿唇,眸光划过天边,“只是突然觉得这天气很冷,像极了一个人。” “冷?”李嬷嬷立时皱眉,将手里的暖炉推过来,“哎呀姑娘,快快把暖炉抱着,咱们回去吧。” 她无奈一笑,“我不冷。” “我想,若他在这儿,只怕雪都没他冷,站那么一会儿,便要成冰人了,落在他身上,那雪也不化。”她语调平静,缓缓叙述,“只是脾气偏偏是很倔的,不很冷,一腔热血的男子。” “姑娘是说姑爷么?”李嬷嬷笑容却微有收敛,“姑娘别太担心,姑爷那等的英雄人物,决计不会有事的。” “还是没有消息吗?”她继续向前走,欣赏两边的建筑。
第87页 “没有,这都半个月了,今早的飞鸽传书来报,只说姑爷大抵是在北国境内的黑鬼林失踪的,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魔教那边呢,我们的人混进去了吗?”一位百姓诚惶诚恐的沖陆潺潺躬身行礼,被她摆摆手放行了。 “已经混进去了,魔教现在内部混乱,对底下人管束也不严,依我看,迟早得出大乱子!”李嬷嬷有些忧心,姑娘还不知姑爷就是魔教教主呢,如今教主失踪,魔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若是惹出麻烦来,日后姑爷肯定是背锅的,到时候姑娘岂不是跟着受苦? 垂眸拨了拨戒指,“之前来找我的那位曲姑娘,我看她不是什么善茬,那日我虽晕了过去,可你们说过,书争锋杀了曲一亭,以她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他,而且,上任教主是她爹,我想,她大概是不会放弃的。这一次,估计会回去争夺教主之位。” 李嬷嬷恍然,“姑娘说的极是,如今魔教正值混乱之时,没有教主六神无主,那曲姑娘本就在魔教根深蒂固,要取而代之,并非难事。” 加上那日江星礼狂性大发的神鬼模样,估计魔教人自己也吓破胆了,真要请这么个祖宗回去当教主,威风是有了,可脑袋却危险了。 曲柳眉这时候回去,却是时机正妙啊! “她本也聪慧,一直就盯着机会呢,现如今,可正是好时候。”陆潺潺轻声道。 “那姑娘,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李嬷嬷急了,这魔教可是姑爷的,就算姑爷不稀罕,可也不能容它落入仇人之手啊,到时候岂不是割伤自己?姑娘又要伤心一回。 “不,让教中那人盯紧了,必要时帮帮曲柳眉,力保她坐稳这教主之位。”陆潺潺抬指拒绝。 “这却是为何?姑娘你莫要煳涂,那人与咱们有旧,若她得了势,恐怕——” “嬷嬷。”陆潺潺侧眸,“嬷嬷真傻,需知,帮人便是帮己,她既然如此想要魔教,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曲柳眉自己的选择,以后的后果,那也望教主一併担了。 “嬷嬷,这世上拿我当纯善的好姑娘的,想也只有你了。”她抬指掸开了她染霜鬓角的雪花。 李嬷嬷眼角微润,“傻姑娘,嬷嬷知道姑娘打小是怎么活的,只你从来不说,旁人便不知道你的难,但嬷嬷都知道。姑娘孑然一身,在旁人冷眼嘲讽刻意忽视下长大,曾经的陆王府阖府的恶意,却还能保持本心,姑娘本就是最纯粹的。” “无缘人千金一卦,有缘人分文不取,愿者上钩!”漫天的雪花里,街角却还摆着个摊子。 那摊主身后站了四个铁塔般的汉子,分四角将摊主围在中间,头顶支起了一座小棚顶,六个火盆围绕,其上又分别温着佳酿小菜,清茶汤水,摊主半躺在铺了白虎裘的软榻上,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喊着。 陆潺潺被引走了目光,带着人上前,远远地让人停了,自己带着李嬷嬷过去,那四位汉子正要拦,软榻上的老头儿直起了身,“诶诶诶,下去!没见我这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全让你们给撵走了。” “见过蒲先生。”她颔首行礼,復又端正的站了。 蒲半仙支着烟枪,这东西还是凤锦蓉画出来让工匠造的,最顶级的一支本是做镇店之宝,不过转眼却来了这,成了蒲半仙的宝贝。 他半眯着眼神色难辨,“奇也怪哉。” “你明明早就该死了,怎么还活着,而且……”他桀桀一笑,“啧啧,怪哉,怪哉!” “你这丑老头,休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唬我姑娘!”李嬷嬷怒瞪了双目,上前一步护在陆潺潺身前。 陆潺潺仍自镇定,蒲半仙却变了脸色,手伸进袖子里摸索一通,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里头左看右看,还伸出手指颳了刮熘光水滑的头髮,这才收了镜子,怒斥李嬷嬷:“你这偷生的婆子浑说,老夫风流倜傥正当年!” “先生,”陆潺潺突然开口,“我出千金,劳先生解一祸事。” “姑娘……”李嬷嬷全不贊同。 “嬷嬷,你先去那边等我,我稍后就来。”她不容置疑的道。 等人走了,陆潺潺才看向蒲半仙,“先生方才说,我那嬷嬷是偷生的,敢问,何意?” 蒲半仙指尖拎起小茶壶,高高抬起,壶嘴溢出清亮的茶汤,他张开嘴,姿势很酷。 陆潺潺凉凉道:“先生,烫。” 下一秒,蒲半仙已经嘶叫着扔掉了小茶壶,嘴巴上还被烫出了一个亮泡,他跳着脚,却还挣扎着道了两字,“好茶!” 陆潺潺沉默数秒,合着之前在萧家堡,您老那仙风道骨出尘脱俗的样都是装的啊。 默默唤来同样神色复杂的李嬷嬷,拿了她那备的烫伤膏,交给了蒲半仙。 等一切事毕,蒲半仙伸出手,陆潺潺将一千两银票放上去,他手一收,“你那嬷嬷早该与你一样死了,可还是活着,如今这生命,都是因为有你罩着所以偷生的。解法,没有。” 陆潺潺眼疾手快抓住了银票一角,“先生!嬷嬷对我如同亲母,还请先生想想办法。”
第88页 她将仅剩两瓶的回颜丹拿出一瓶来,放到了蒲半仙手上,“此药乃我神医血脉绝学,一颗服下,可让人容光焕发,至少年轻五岁,若一瓶吃下,那么便是百岁高龄,也不过五十面容,到死亦然。” 蒲半仙眼睛一亮,爪子死死抓住了瓶子,“她註定为你而死,你便是她的死劫,躲过一遭还来一遭,总要经歷那么一次,活下来就算过了劫,活不下来也就是应了命,办法便是让她离开你,且一旦离开便再不能相见,否则再见之日,便是劫难来临之时。不过我劝你,最好顺其自然莫要强求,否则命运二字,有时候越陷越深。” 他说完打开瓶子,迫不及待的就吃下一颗,跟着又拿出小镜子照来照去。 “哎哟,果然还是你们神医一脉厉害啊,老夫当真更加英俊几分。” 陆潺潺缓缓拿出另一个小瓶放在蒲半仙桌前,“方才那是回颜丹,这是配合回颜丹服用的千珠丸,世上只有这一瓶,再要有就得等三十年才有药材能做了,两者双管齐下,可让人再年轻二十岁,还益寿延年。” 蒲半仙眼都直了,“再年轻二十岁?” “既然半仙提出了解决的法子,那么潺潺便请半仙暂时照顾一下我的嬷嬷了,这药,便是报酬,半仙应吗?” 他笑脸一僵,“果然是敢与天斗改写命运的女郎,脑子转的还真快。” 与其把李嬷嬷随意调走,不如让她跟在知道一切的蒲半仙身边,一来更加保险,二来蒲半仙可是个金大腿,陆潺潺也更放心,三来,蒲半仙身为神算,最讲究的便是因果,他若是应了,便必会倾尽全力。 当然,陆潺潺可没打算跟李嬷嬷恩断义绝,两人不见面,可以写信啊,随时从蒲半仙这捞点消息,也不错。 见他半晌不说话,陆潺潺不急不缓的打开瓶塞,踱步到火盆边,瓶口缓缓倾斜,“反正我还年轻,凭家传那些方子,好好保养也就是了,这药便成了鸡肋,先生不要,那便烧掉好了。” “住手!”他一把扑上来抢了过去,“你个败家子,如此好物怎么能烧呢!” “老夫应了,不过你得另给我多写几副保养方子,以后每年三千两银子不能少!”他心肝肉似的把那药丸藏的紧紧的。 “好说,那么有劳先生了。”陆潺潺心里一件大事终于落了,连日来因为江星礼失踪而阴郁的心情也终于稍稍放晴。 而此时的江星礼,两条腿刚刚养好能站起来,便听到了噩耗。 “你说什么?这里出不去?!”他眉头皱的死紧。 代华点头,“我在这十五年了,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 第35章 归来 一个月后。 “眉儿!”北帝一脸喜色的进了门, “朕的好眉儿!” 曲柳眉斜歪在榻上,一名小宫人蹲在她身前正在给她涂蔻丹,听见皇上的声音, 宫人面色一变, 急忙回身俯首贴地, “陛下。” 北帝挥手,宫人便无声的退下了,路过时被北帝拿走了手上的东西。 曲柳眉看着涂到一半的指甲, 没分一点眼神给他,北帝好脾气的一笑, 一撩下摆坐过来,拉来她的手。 “真是一双玉做的手。”凑上去亲了一口,北帝接着继续给她涂,“让朕来给咱们眉儿涂。” “陛下真会哄人, 我的这双手啊,满是老茧,哪里像玉做的了?”曲柳眉咯咯一笑。 “眉儿往日受苦了, 以后在宫里好好养着, 必定养的比玉还好。”北帝小心的染了蔻丹,一点一点给她涂到了指甲上。 曲柳眉看了看指甲,“没想到陛下还有这份手艺,臣妾真有福分。” 北帝将东西拿到一边,歪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只要眉儿需得的, 朕都为你做。” 她弯弯眉眼一笑,“陛下这话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次是有眉儿出主意,虽说未能按计划将江平西的夫人带回来,可也让她死的轰轰烈烈,动摇了南国百姓心中南国皇室的地位,再者说,江星礼虽未投降,但是在黑鬼林失踪这么久了,必定已经丧命了,南国昨天都已经正式宣布他死亡了,那江凤予天赋不如她父兄,也一样下落不明,南国的臂膀已经斩去,待我北国修生养息一段时日,到时整了旗鼓,必能一举夺下南国!” 北帝起身,看着窗外的大好蓝天,“届时,朕御驾亲征,这天下都将是朕的!眉儿,那时朕便封你为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曲柳眉眼底幽深,唇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懒懒的下了榻,走到北帝身后,软软的依偎上去,“陛下,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咯咯,那臣妾现在就想要一样东西,很贵重的,陛下。”她撒着娇。 “哈哈哈哈,眉儿尽管说,朕绝不吝啬。”北帝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小手。 曲柳眉踮起脚,侧头凑近北帝的耳朵,一只手还抱着他的腰,另一手在他背心打着转。 “眉儿……”北帝唿吸一紧。 “嗤——”轻微的刺破衣料的声音响起,锋利的匕首悄然没入男人的背心,又深又狠。
第89页 “我想要……陛下的命呢。”她语带娇俏,尾音软绵绵的。 “你,你……为什么?”北帝僵住,面上是不可置信。 曲柳眉仍然抱着他,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陛下,还记得你与臣妾初次相见吗?” 北帝感觉整个人几乎是三息之间便全身麻痹了,那一刀上竟涂了如此厉害的毒! 他张了张嘴,舌头根本动不了。 “陛下去打猎,追一只兔子,追了好远好远,都追出猎场的范围了还不肯放弃,直到那兔子跑到臣妾脚边,被臣妾救了。”曲柳眉眉眼泛着笑意,像是想起了美好往事。 “陛下将臣妾带回宫,给尽了宠爱,臣妾说什么,陛下就相信……咯咯,真是,果然五十岁的老男人自作多情起来,真以为全世界的小姑娘对你都是真爱呢,我的傻陛下,你也不看看,你后宫前前后后十一个女人,死了六个,剩下五个疯了两个前朝公主,另外三个谨小慎微,生怕惹怒暴脾气的你,啧……我有多蠢,才会喜欢你啊?” 他像是被她激怒了,这样的羞辱对自命不凡的帝王来说,是致命的。 “陛下可千万别激动,否则死的更快哦。”曲柳眉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眨着眼睛俏皮道。 “可为什么臣妾还是跟陛下回来了呢,因为那时臣妾受了一个小畜生一掌,还被人追杀,想来想去,便进宫玩儿一圈了。” 以魔教的一贯作风,换了教主,那么先前的就成了余孽,如同当初的莫月华被追杀一样,书争锋一直派人追杀曲柳眉,加上曲柳眉被盛怒之下的江星礼打了一掌,尸毒入心,需要帝王精血,而北帝自然就入了她的谋算。 “陛下,臣妾本来想着,伤好了离开就是,可谁知道,臣妾犯了一个错,跟陛下一起犯下了一个错,让臣妾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勾起唇笑,眸底全是深暗。 “陛下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战神江平西的妻子,她是臣妾的娘亲呢,臣妾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样的错误,臣妾岂能一人承受?所以,臣妾来找陛下了。”她低低的道,手下攥紧刀把,狠狠拧了一圈。 “呵,呵呵。”她退开,北帝直挺挺的倒下来,大睁着的双眼不甘的看着她。 轻抚袖摆飘然落下,曲柳眉指尖抚着他眼角眉梢的皱纹,“陛下恨我?” “陛下这就不讲道理了,您贪恋我年轻美貌,我需要您解毒疗伤,你我是公平交易啊,何必这幅样子,莫不是……陛下这把年纪了,还在相信爱情吧?哈哈哈哈!” 她笑的前仰后合,“可笑的男人!你宫里那些女人,哪个不是曾经你的爱情?看看她们的下场,我真庆幸,若非男尊女贵,约么世界会是另一种样子吧。” “呵,朕,朕待你不薄!”终究不甘心,他努力的脸都涨红了,指尖勾住她的大袖,恨恨道。 “是么?您的好是指各种赏赐和留宿?陛下,您可真天真,我伺候好您,给您温柔小意,您给我那些我根本不稀罕的破烂东西,这不也是交易,可别说您爱我,您的儿子都比我大呢。” 她站起身来,房顶上飘然落下一个男人,“我们走吧。” “陛下,我不叫莫眉,我真名曲柳眉。到了下面,若遇见阎王爷,记得申冤,便说是魔教教主曲柳眉,取了你的狗命!” 两人转瞬而去,北帝直愣愣的躺在烧着地暖的地上,暗红的血侵入地毯,蔓延开一大块暗沉,他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想睡。 * “姑娘,京里二姑娘来的加急报。”彩月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线报呈上。 这位是那群暗卫里唯一的女子,据说家人都在洪灾中没了,后来被陆王救了,她身为女子,本可以不吃苦,不过为了报恩陆王,心甘情愿做了暗卫。 李嬷嬷走了后,陆潺潺就将她提了上来。 接过她手里的纸条,“今其最近如何?” “公子已经抵达了萧家堡,懂事了很多,萧家的人看了您的亲笔信,已经答应留下公子,不过将您分出去的生意给推了。” 皇帝虽然死了,玉天香看样子也安分下来,但陆潺潺还是为防万一,将陆今其弄到了萧家堡去学武,干脆让他吃点苦头。当然,萧家早已不欠她,所以她给出了条件,便是将手头一部分生意让出去。 “既然如此,也不要再明面上给了,私下里将生意多让他们几分便是。” “是,对了,据说萧老爷子有意收公子为徒,不过……”彩月面上难得迟疑。 “不过?” “不过公子说此事他不能轻易决定,要听大姐姐的意见。” 陆潺潺一顿,这大姐姐指的自然不是凤锦蓉,“倒是稀奇,他竟也将我看在眼里了。” “公子心中,早将您看做最亲的人了。”彩月急忙为他说好话,她对陆王有孺慕之情,自然希望他的儿子好。 陆家出事后,陆今其多次遇险,都是陆潺潺暗中帮助,被她提醒后,他才惊觉,他的家并不想表面想的那么美好,重击之下,他反而对陆潺潺格外依赖。
第90页 “若他无意,自己早便拒了,何必还问我?既然这样说了,想必他也是乐意的,磨磨他的性子正好,去回他吧。” 彩月这才带了点笑下去了,陆潺潺回过神,打开了手上的纸条,瞳眸微缩,僵了片刻后,将纸条扔进了火盆。 南国宣布威震将军江星礼、玉面将军江凤予战死,追封护国将军,立衣冠冢。 看着燃烧的火苗,陆潺潺勾了个冷笑,对于南国来说,如今他们不仅夺回了石洲九地,还多占了北国两座城,明明是好事,可百姓的关注点却放在了江家身上,为了稳固民心,只能趁着两人都下落不明的时候宣布死亡,然后就可以大大的封赏了,这样不仅不损失什么,还挽回了民心。 “我的眼光倒是不错,那位三皇子,不煳涂。”轻声自语着。 据说他不仅没有故意封锁消息,反而还义正言辞的替先皇道歉,十分谦卑痛惜,踩着先皇立足了人设,现如今百姓口口相传,全是这位皇帝的好。 也是,悠悠众口堵住了,却堵不了心,不如剑走偏锋,反正先皇都死了,活人才重要不是吗。 不过……她转头看着外边难得晴空,江星礼,你到底在哪? 代华背着双手,江星礼身着一件单衣,肌肉贲发,正立在庭中噼柴。 他如今已经大好了,即便代华故意剋扣了药,九转寒功运转下,他还是康復了。 只有那张脸,倒真是半面恶鬼,结了疤后却留下了不少永久痕迹。 “噼完柴记得去挑水。”代华语气有点冷,垂着头整理药材。 江星礼顿了顿,将噼好的柴火整理好,抹了把汗却没动,“前辈,晚辈可否问前辈一个问题?” “…说。” “前辈刚救我的时候,对我的态度虽说不上热络,但也并非如今这样,是后来,晚辈到这第八天开始,前辈才突然转变,晚辈可以知道为什么吗?”江星礼被他这样冷着有一个多月了,心里总觉得奇怪。 代华拨弄着药材,“无可奉告。” “那么另一个问题,前辈说这里没有出去的路,敢问前辈,您这些工具和衣裳是哪来的?莫告诉晚辈,您当初掉下来的时候还带着这些细碎。”江星礼神色一沉,语气也含了冷。 代华停下动作,这才偏头看过来,“小子,老夫且问你,你那伤势,为何好的那么快?” 江星礼一愣,的确,若非九转寒功,凭他的内伤,根本醒都醒不过来,更不要说短短八天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这是晚辈的隐秘,与前辈无关吧。” “哼!”代华彻底沉下了脸,将手中的药材一扔,“那日老夫将你带回来,检查之时发现,你的伤势外人给的反倒都是轻伤,最重的是却是你自己走火入魔造成的,邪气攻心十分罕见,我本以为这是巧合,并未放在心上,谁知,你伤势好的极快,种种迹象表明,你所练武功,乃是魔教邪功九转寒功!是也不是?”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完全是九转寒功消失多年,比邪气攻心还要罕见的多。 “晚辈所练武功又与前辈有何干系?晚辈敢对天发誓,除了战场杀敌,击杀蛮夷匪类,从未对百姓与无辜之人动手,前辈莫不是对魔教心存偏见,所以才误会了?”江星礼举起四指发誓。 代华神色极冷,“老夫心知你不是坏人,若你不是她的未婚夫,我还能放你离去,可谁让你不仅练了九转寒功,还是她的丈夫,那你此生,都绝不能离开这里!” 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潺潺心里有他,身为父亲,他实在下不了手弄死女儿的心上人,干脆把他困在这里算了。 “前辈未免有些无理取闹,恕晚辈实难从命!”江星礼眉头一皱,捞过衣裳要走。 “站住!” “小子,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尚未还恩,便要走?” 他脚下一顿,“前辈,还请莫要为难在下。” “你以为,你现在离开就出的去?老夫没有说谎,这里没有出去的路,若要出去,自然有特别的方法,没有老夫,你出不去!”代华背着手,神色冷冽。 “那前辈要如何才能放我走?”他此时已经对眼前的老头完全没有好感了,情绪隐有波动,被他死死压制。 “简单,三个条件任选其一。” 代华抬手,“一,你现在立刻自刎,将命还给我。” “二,你现在立刻废掉武功,并发誓此生绝不再练九转寒功。” “那第三呢?” “三,你若前两件都不答应,那么也行,但你要发誓,出去之后,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见我女……见你的未婚妻,跟她再不要有任何关系!” 江星礼眉眼发红,“前辈,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代华冷笑,“且看看你现在,不过是说话罢了,还未曾动手,便已经控制不住魔功蛊惑,九转寒功自古以来,没有宁神心法就不可能成功,你的确天赋异凛,至今还未失去理智,可你敢赌吗?” “这都与前辈无关吧?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小子狂妄!今日你若不应了其中之一,老夫便是死也要将你留下!”代华满面寒霜,十分强硬。
第91页 “前辈若要咄咄相逼,晚辈也只能不客气了。只是晚辈并非不尊重前辈,而是前辈的条件太过苛刻,晚辈爹娘离世,还有小妹下落不明,这条命是绝不能丢的,而第二条,实不相瞒,晚辈先天羸弱,几不能活,是练了这武功,才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若是废掉武功,不出几月,晚辈一样病弱而亡。至于第三条……” 他眸底带了柔情,“前辈不知,我那未婚妻自小日子很苦,爹爹失踪,娘亲不慈,身边只得几个忠僕依靠,身子还一直病弱,偏偏,她头前两位未婚夫都琵琶别抱,离她而去,人们口口相传,谣言中伤,我是她仅剩的男人。我曾发誓,除非她先舍我,否则我绝不弃她,此生好好爱她护她,这誓言字字句句,言犹在耳,晚辈从未有一天忘记,如今前辈无理要求,晚辈绝不能答应。” 代华一愣,跟着大怒,“你说什么?那两人竟负了她?” “混帐!”自己的女儿被两混蛋给悔婚了,换了哪个父亲都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在原地转着圈,“她那母亲呢?陆王呢?这些人死了吗?便是不关心她,怎么任由他人打陆王府的脸?” 江星礼心下打突,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那两位抱的不是别家,正是陆王府另一位千金,玉夫人的掌上明珠,侧君之女。” 代华心里直泛酸,颓然坐在木屋的阶梯前,“实在是欺人太甚!” 也不知这么些年来,潺潺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前辈如此生气,我那未婚妻,与前辈有关系?”江星礼试探着问,“莫非您便是,神医代华?” 代华默了片刻,“老夫知道你不错,可非是我不讲道理,你们二人,命运作弄,绝不能在一起啊。” “前辈……”见他没有否认,江星礼心里已经确认,如此,自然不能再对他无礼。 “多谢你多年来不曾轻视她,还一直陪在她身边。”代华犹豫着,“小子,我今日便赌一把,将这秘密告知你。” “我神医血脉祖师医神,与你魔教创立者尸魔,原本是一对夫妻,可是后来尸魔创下九转寒功,短短年限便修的大成,成为第一高手,你知道,为什么他能成功吗?” “因为他有宁神心法。” 颔首,“是啊,宁神心法,便是这宁神心法。” “我之所以不同意,就是因为……”他犹豫再三,“神医一脉的女子,便是宁神心法!” “……什么?”江星礼怔了。 “可是,祖师身为尸魔的宁神心法,却活不过而立!那尸魔九转寒功的邪气,被尽数渡给祖师,他倒是神功大成,祖师年纪轻轻,却撒手人寰!你说,我如何能同意?眼睁睁看着女儿走上祖师老路,我怎能答应?” “你若真爱潺潺,便该离她远远地,万不可与她在一起!老夫今日将这绝密告知你,也是看你一片痴心,若你反而起了歹心,老夫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你!” “你好好考虑吧,若你应下,吃下这颗言灵蛊发誓,老夫便送你离开。”代华说完回屋了。 徒留江星礼呆呆站着,浑然不知如何反应。 继爹娘去世,小妹失踪,江家覆灭,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连她,也要放弃了吗? ……三日后。 他站了三日,不眠不休。 最终乖乖吃下言灵蛊,发了毒誓,代华这才带着他去了一处山谷。 他将制作的几个特殊丸子抛上天空,顷刻间,山崖上便有金雕出现,一声清啸,含了丸子飞旋上天,片刻后又飞下来,乖乖停在两人面前。 “这里高悬万丈,往南是毒瘴沼泽,往北是断崖峭壁,往东是迷踪鬼林,只有这里,是北国国徽勐金雕的地盘,乘之而上,须臾便到。” 江星礼扬首观望,“前辈,我有一事不明。” “既然您能出去,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去看她呢?她很想你。” “小子,你答应过我,也发誓了的,绝不能告诉她我的行踪!”代华不得不再次提醒。 “……我在这里多年,是为了一味药。”犹豫后,他还是道。 “十五年?” “是啊,十五年,那药便生长在南边的沼泽里,只有那里的环境才能活,我在这里,守了它十五年。” “那药很重要?比她更重要?” 代华沉默,并没有说更多,那药,他寻了两年,守了十五年,为了这株药,他独自一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了十五年。 “小子,我还有一事,三年后,若我未曾出现,你便独自前来寻我,若不见我,就拿着桌案上的药盒走吧,交给她。” * 江南。 陆潺潺撩开马车帘子,“还有多久?” “姑娘,咱们已经上了官道了,再行一个时辰,便是丰州城。”彩月乖乖回答。 “公子已经在那等着您了。” “你最近倒是经常给他说好话。”她挑眉笑道,放下了帘子。 “站住!”马车外传来粗嘎的男人嗓音。
第92页 陆潺潺眉眼未动,彩月从车夫的位置上站起来,“姑娘莫怕,不过几个小毛贼,很快就解决了。” 这世道,官道上也有人敢拦马车了,腹诽了一句,抬手将书又翻了一页。 外面兵器的声音很快交织在一起,彩月原本以为只是几个不知好歹的山贼,谁知道就在她被缠住那一瞬,山林两边悄无声息射出几根铁索,精准的勾住马车四角,使力一扯,马车便四分五裂。 “姑娘!” 眼前大亮,陆潺潺一手握着书,已然起身,马儿受了惊,左右晃动着往前跑,她眉头一拧,躬身要去控制马车。 “嗖!”冷箭飞来。 暗处的暗卫已经跟埋伏的人斗上了,陆潺潺当机立断,整个人往后一倒,拼着摔下马车,也要躲开这只箭。 足尖踏着树梢,玄色袖袍翻飞,长发漆黑,男人罩着面具,五指修长如玉,百米外瞬间而来,出手间锋芒微闪,皂靴虚虚离地,长袖一甩裹住了她纤瘦的躯体,极快的倒退飞驰,带着她站上了树梢。 陆潺潺下意识隔着冰凉的衣袖抓住了他的手掌,男人似有所感,垂眸看来一眼,正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陆潺潺心有所动,眉眼像是流入了星河,星星点点,亮的灼人,缓缓展开了笑颜。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后面就是甜了 第36章 亲密接触 陆潺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目光里带了惊喜和密密的柔意,他像是受不住,另一只手抬起, 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眼帘, “别看。”沙哑的嗓子轻轻道。 高大的人将她完全纳入怀中, 呈绝对的保护姿态,目光转而看向场中打斗的众人,神色阴寒下来, 左手抬起,掌心汇聚寒气。 片片冰凌成形, 阳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光,飞驰而去,精准的射向那些黑衣刺客。 血花小小的爆开,不过唿吸之间, 战局扭转,彩月回身,望见了不可一世的男子, 陆潺潺身着一袭青衣, 气质柔软,与这人浑身煞气,竟是糅合的天衣无缝。 “彩月,剩下的交给你了。”陆潺潺轻轻吩咐一句,那人已经带着她飘然而去。 直至两手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江星礼才意识到, 她好像又瘦了不少,小小的一团,轻若无骨。 “你以为女子瘦了很好看吗?皮包骨头,又硌手又难看。”他皱着眉头,“你吃饭光喝水?” 陆潺潺手掌搁在他肩膀上,闻言抬眸,指尖伸向他的耳朵,狠狠一拧,笑意微微,“这么好听的声音,就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了!好吗?” 江星礼再次想起耳朵曾经受过的酷刑,立马改口:“原来你想听好听的话,既然是你的要求,那也不是不行。” 陆潺潺似笑非笑,“是嘛,还请公子说说看啊?” 他踌躇了一下,半天吭吭哧哧的道出一句,“虽然很硌手,但是又很软,而且……也不算太难看,还是可爱的。” 她挪了挪身子,坐在他一只手臂上,垂眸看着他伸出面具的睫毛,“玩够了吗?” 长睫一抖,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也紧了紧,“快到了。” 却是避开了话题,陆潺潺敛眉,“那就放我下来吧。” 他落地,将她放在丰州城不远处,她回身,“不知你之后什么打算?” 他垂眸,“我,还要去寻人。” “这样啊,我听闻魔教教主如今是上任的圣女,手段铁血,魔教如今已经在她掌控之中。还有先前失踪被南国宣布死亡的玉面将军,听说这次跟着来参加武林大会,我与她有些旧情,这次便打算与她相见的。” 江星礼一愣,“她也在这?!” 陆潺潺弯唇,“对啊,不过我奉劝公子,你已经是前任教主,这次大会,魔教可是发了帖子来的,届时,你们双方碰上,免不了一场激战,可别毁了人家正道大会,又给你们魔教带去灭顶之灾。” 见他一直不承认身份,陆潺潺也有了点气怒,不与他争辩,只是冷嘲热讽。 “那我便跟你一块进去,此次一路护你。”然而江星礼完全没感觉到她的愤怒。 “不必了,我自有人相护。”她冷笑拒绝。 “那怎么成,你身边的人都太没用了,方才那些暗卫,若非是你的人,我只一招便能将他们都解决了。”江星礼眸光严肃。 她眯眸,故意道:“你莫不是想利用我熘进去吧?” “自然不是,我是有故人相见,所以才……”江星礼说着说着觉得不对。 “原来不是想护着我,还是利用我啊。”陆潺潺下了结论。 “当然不是!”他否认后,又背着手,“你若这么想让我保护,也不是不可以啊,我想了想,勉强应了吧。” 陆潺潺偏过头去,偷偷笑出了声,本想跟他生气,可这会儿又不觉得气。 伸手到他背后,隔着衣袖牵住他的手掌,“那就走吧,我的教主大人。” 江星礼感受到那股热量,侧眸偷偷一直看她,掌下不自主将她反握住,面具下的唇角也翘了起来。 等他们先到萧家堡,陆今其跟彩月才紧跟着回来,“大姐姐,你可吓死我了,我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都已经清尾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抓走了呢。”
第93页 说完还斜眼瞟了瞟江星礼,见对方眼神一直落在他抓着陆潺潺的手上,顿时昂首挺胸抓的更紧。 “我没事,遇见一个朋友出手相助,便先过来了。”陆潺潺将他按坐回去,这才一一给萧家堡众人见礼。 此次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不消说,自然老话重提的便是剿灭魔教一事。 曲柳眉很有手段,她掌控魔教才一个多月,便铁血换下了一批人,整个魔教上下肃然,再没有之前吊儿郎当的气氛,而且地盘迅速拓展,五天前已经收拢了俞州城隔壁的冀县,将当地盘踞的虎狮堂血洗,虎狮堂堂主在属下拼死相护下才逃出来,跑到了萧家堡求盟主主持公道。 陆潺潺身为郡主,又是一城之主,来此参加大会自然是贵客,因而此时坐在上首,听着下面人跟萧翊安诉苦,魔教如何如何。 她面无异色,身边的僵木头也一直站着没动,起了玩闹之心,她勾了勾他衣袖下的小手指,“诶。” 江星礼正凝神听着那些人的话,被手下的异动惊扰,下意识将她的小手握进掌心,偏了偏头,“什么?” 陆潺潺摇了摇他的手臂,江星礼看她一眼,随即无奈半蹲下来,“做什么?” 她将桌上的茶水递给他,“烫。” 江星礼乖乖抬手接过,不足三息又递还给她,“喝吧。” 抿了口茶,又把手递给他,“冷。” 他便隔着衣袖捂着她手指,源源不断的将内力渡过来为她取暖,陆潺潺低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若是想知道魔教的情况,不如乖乖讨好我,我那儿有的是消息。” “魔教欺人太甚,盟主,您绝不能置之不理啊,魔教兴风作浪,危害的是整个武林,天下百姓啊!” 萧翊安当了五年盟主,可没这么容易被煽动起来,他理解似的点头,“诸位说的极是,此次武林大会,咱们便是要选出绝顶高手,然后商议剿灭魔教。” 见他话中总有保留,显然是不想带着萧家堡拼命,人群中有汉子冷笑,“盟主如今有了爱妻,还有一大家子,推诿瑟缩我们也能理解,只是不能为大傢伙做实事,那么这盟主之位,不如让给能带领咱们剿灭魔教的能人,诸位看,在下这提议如何?” 除了萧家人沉默,其他人都一叠声附和,萧静安扬唇,不紧不慢的道:“说的也是,只是诸位,嘴上说说谁不会,真轮到头上,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在场的英雄豪杰们,不如这样,若有人能在三日后的大会上,提魔教八大护法之一的人头来见,且立志剿灭魔教,那我萧翊安这盟主之位,拱手奉上又如何!”萧翊安随即起身,扬手十分豪气。 陆潺潺一语不发,全程看戏,萧家身为盟主世家,阻碍魔教发展是情理之中,不过人心浮动,下面那些起闹让他们去对付魔教的人中,大部分不过是想看萧家的笑话罢了,最好是两方两败俱伤才好,毕竟这么多年了,萧家一直霸着盟主之位,能有机会打压下去自然是好。 萧家不傻,什么都大包大揽下来,累死累活的只有自己心疼,旁人都想他们出头,自己跟着占便宜,想都别想! 果不其然,萧翊安此话一出,在场人便全都噤声了,魔教八大护法,虽说好几个都被换了,但是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出行时常结伴,他们万万不敢招惹。 江星礼眉头一皱,眸光犀利的扫射了一圈周围,“怎么了?”陆潺潺轻声问。 “有高手。”他低低道。 眯眸,能让江星礼称之为高手的,还真是罕见吶。 “应该从刚才就在这了,我却一直没发现,直到他离开时那一丝波动,才被我察觉,此人相当厉害!”江星礼下了结论。 陆潺潺并不乱看,“是魔教的人?” 他犹豫着,“气息阴冷,像是。” 之后再没有这疑似高手出没,但江星礼却心下惴惴,只因那日那人气息,竟然与他自己十分相像,说明对方也练了九转寒功! 两日后的夜里,陆潺潺正睡得迷煳,忽听门外人声嘈杂,有人大叫抓贼,火把的光亮四处晃动,她被惊醒了,“彩月!” “郡主,有贼人潜入萧家堡,不过碰上其他两波人,三方打起来了,触动了机关,惊醒了萧老爷子,此时外边正到处抓贼呢。” 揉了揉额,“几波贼人自己打起来了?行了,你下去吧,嘱咐兄弟们注意点儿,不要轻易插手这件事。” 等彩月离开后,陆潺潺才黑下脸,屋中只有一盏油灯,她身着单衣坐在床上许久,才听见了细微的动静。 “你想偷什么?”她问,语气格外冷。 江星礼从房樑上翻下来,将外袍披在她身上,“我是听见外面有动静才追出去看看的。” “撒谎!你身上的味道我闻到过,在萧家,只有一个地方有。”存放九转寒功的密室里。 “你想看九转寒功?”陆潺潺问他,继而想起这人可是大反派教主,“不对,你已经会这门武功,你是想,毁了它?” 他没有说话,陆潺潺继续分析,“彩月方才说,萧家来了三波人,一个是你,一个必然是魔教,曲柳眉的性子,不会让她魔教的东西流落在外,武林大会前一天,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的确是个众人都想不到的好时机,至于另一波,大概是他们所谓正道中人,看白天那气焰,我倒不觉得奇怪。”
第94页 他忽的攥紧了拳头,仍然没有说话,眼底黑红变换,分明正在挣扎。 陆潺潺心中实在有气,这人自从回来就不对劲,一直用另一个身份跟她接触就算了,还什么都不跟她说。 “为什么不说话?”她抓过身后的枕头,带了怒,抬手扔过去。 大掌接住枕头,江星礼缓缓抬头,眼底红光一闪而逝,一步一步走过来,他低低开口,沙哑而动听,“你想听什么?” * 纪由手中抱着七层宝塔,因为重量,让他的速度降下不少。 身后黑衣人紧追不捨,大手成爪,一把当头抓来,纪由抬手用宝塔相挡,果然那人投鼠忌器,稍稍收回,宝塔上留下深深的五爪痕迹。 黑衣人大怒,一掌拍来,阴风阵阵,纪由忍不住口喷鲜血,目中骇然,“你!九转寒功!” 这世上除了先前打伤眉眉的江星礼,竟还有人会九转寒功! 黑衣人眼底无情,既然被识破了,自然不能留活口,他抬掌,打算直接结果了他。 “砰!”巨大的黑掌印跟另一金色掌印相撞,曲柳眉气血翻涌,脚下踩出了寸深的痕迹,“好个猖狂的狗东西!偷学我魔教神功,还敢杀我魔教中人!” 那黑衣人却格外识货,嗓子仿佛被刀割过,声音破碎难听,“金甲神功。” 随即轻哼,“天赋平平,浪费了如此好的绝学!” 曲柳眉长剑在手,“不劳你这狗东西操心,手底下见真章!” 举剑攻来,那人闪身相避,抬手间又是一掌,曲柳眉早年吃过江星礼阴风掌的苦头,当即抬手,运转金甲神功,再次跟他对了一掌。 那人斗篷下眉头一皱,闪身离开,看着掌心那一点红星,“好歹毒的丫头,竟然使毒!” “笑话,本座魔教中人,跟你这种贼讲究什么光明正大?”曲一亭当年察觉不久于人世,便将一身内力传给了她,是以曲柳眉才能硬接此人两掌,不过已然是穷途末路。 “就在前面,快追!”听见声音,那黑衣人踌躇一瞬,极快的掠过消失不见。 曲柳眉这才歪了歪身子,一缕腥血滑出嘴角,纪由急忙扶住她,“眉眉,你没事吧?” 抬了抬手,“东西呢?” “在这。”曲柳眉早年就有夺回九转寒功的心思,派人打入内部观察多年,这才找到九转寒功的具体位置。 “干得好,我们走!” * 陆潺潺被迫后仰,身子靠在床棂上,她眨了眨眼,神色还带着点懵。 江星礼覆身其上,脸颊缓缓凑近,唿吸都洒在她面上,她不自主的缩了缩身子,“说话就说话,你这是做什么?” 他整个人都灼热的厉害,大手握紧了她细细的腕子,陆潺潺动了动指尖,恍然惊觉自己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与我在一起。”他将头凑到她脖子边,说话的唿吸让她有点痒。 “你先离远些!”她偏开头。 莹润的脖颈显露眼前,他的耳力能听见血管中潺潺流过的血液,以及她微微紧张起来的心跳声,这声音的急促让他欢愉。 情不自禁的,他侧首,唇印在细嫩的脖颈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陆潺潺勐地睁大双眸,指尖紧攥,苍白的脸一点点染上了红晕,她颤抖着睫毛,抿抿唇,低斥了一句:“江星礼!” 大手松开一只腕子,缓缓向上握住了她的肩膀,拇指在丝绸般的长髮上滑动,“别怕。” 隔着面具与温热的面颊彼此厮磨着,唇渐渐向上,手掌插入发间,固定住她的脑袋,他低低的喘着气,温柔的吻在她的嘴角。 陆潺潺眼帘微阖,细弱的指尖攥紧他胸前的衣裳,似是被他蛊惑,另一手抬起,拂过他的脖子,在他的面具上抚摸,“你是谁?” 到如今他都不肯正面与她相对,还想占便宜,个混蛋,跟他没完! 果然江星礼微微僵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隔着面具,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两人距离极近,他长长的发散落下来,隔绝了这一片小小空间,“我想吃了你。”他哑声道,吐字含煳,颇有种缠绵之感。 陆潺潺一怔,到没有害羞,而是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还有点好笑,“哟,真没想到,你也会……调.情了啊?” 唇落在她额头,深深唿了口气,他克制着忍耐,“离我远一点……潺潺。” “我想吃了你,将你一口一口吞吃入腹,你的血肉骨骼,一丝一毫,我都想占为己有,你是我的,独属于我,不要看别人,不要跟他们说话,不要关注任何事,你是我的一个人的宝贝。” 细弱的臂膀攀上他的肩,她跪坐在床上缓缓将他反压回去,陆潺潺轻笑出声,指尖捏紧他的耳朵狠狠一拧,神色唰的冷了。 “成天发什么疯,没事还玩起了这一套,江星礼,你别以为我真好欺负!”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眸游移不定,一手掌住她的小脸,突然倾身吻了上来。 不过显然他不会,撞的陆潺潺牙都酸了,“唔……!” 脑子晕晕沉沉,像吃了上好的仙丹妙药,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在云端,一团又一团的光炸开在脑海,五指都酥了。
第95页 撕咬的动作放缓,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他急促的唿吸着,两手将她裹挟进怀中,越抱越紧。 “啊——”陆潺潺睁开眼,见他倒在一边,捂着心口低低的痛唿。 指腹碰了碰唇,“嘶……”嫌弃的拿脚丫踢了他一下,嗔道:“还真是个狗变的!” 江星礼面具下潮红的脸已经变的苍白,他敛着眉,藏起黯然的神色,竭力控制住唿吸,伏在床角,等待心口那阵剧痛过去。 “对不起,我煳涂了。”他恢復了清醒,颇有些懊恼,再没了方才的狂浪,拘谨的坐在床脚。 “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毁掉九转寒功?”陆潺潺只当他不自在,便也跟着转了话题。 “这本就是魔教不外传的功法,又属邪功,落在正派手里,自然该毁去。” “还算个理由,虽然是敷衍我的。”她无所谓的一笑。 “不是。”他急忙道,偏头看向她,视线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又慌的偏移眼眸,“没有,我只是觉得,那样的邪功,本不该存在的,我自小喜爱武学,喜欢掌控强大的力量,原本,我以为没什么能比这更让我喜欢的。”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有了更喜欢的,可武功却已经丢不开手了。” “那第二个问题,你还要跟我玩下去?别以为戴着一张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了,这样有意思?”她脚丫捅了捅他的腰窝。 江星礼下意识握住她的脚,又红着脸松了松,又握紧,却是没有松开了,默默把内力渡过来,“你的脚怎么这样冰?” “我身子不好,冬春时节手脚便冰凉,不过可比不上白天的你。”陆潺潺没有拒绝,还把另一只递过去。 把她的两只脚抱在怀中暖着,“江星礼已经死了,你的未婚夫,本已战死了。” 他意味不明的说完,室内陷入了静寂,陆潺潺眼珠滚动,落在他手上粉色的疤痕上,“那你现在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你见过凤予了吗?”陆潺潺问。 他默默点头,“短短时日,她长大许多,我看那陈家的公子和你师兄都不错,先前李宣平也一直心仪于她,她若喜欢,便由她自己做主吧。到底是比我好,我如今,什么都不成。” “那你打算回去看看忠勇王夫妇的陵墓吗?”陆潺潺又问。 “想回去,又怕回去。”他低低的说。 高大的男人坐在那儿,眼底是瑟然的,他现在无家可归,连身份都被剥夺了,是个死人了。 他与江凤予不同,她身边从始至终有人守护着,而他却要远离她了。 陆潺潺伸长了手,取下他的面具,“我梳妆檯上为你做了副面具,以后别戴这个了,憋气。也别在面具下敷面皮了,真当我看不出来?你脸伤的不轻,若变成了真的鬼将军,我可是掉头就走的。” 他眼眸微润,抬手握着她的指,“潺潺……我捨不得,我真的捨不得。” 回来这些日子,他很多次想开口,告诉她,可以嫁人了,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以嫁个很厉害的男人,然后娶夫君,喜欢的都娶回来,她这样好,他们一定会极疼爱她的。 她自小没什么人宠爱,他希望她被更多人爱着,但是这念头刚冒出来,便很快被占有欲撕碎,他又想,谁若抢走了她,他就杀了谁,除了他,谁也不准接近她。 “到底怎么了?你若有话便直说,将军大人也有小儿女情怀的时候?”陆潺潺勾着他的髮丝轻笑。 “我曾发誓……”他说着,没了下文。 即日起,不可对陆潺潺心存妄念,不可刻意接近她,不可出现在她眼前,不可娶她嫁她,永远与她保持距离,若违此誓,便叫我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人类的誓言从来是谎言,从发誓的那一刻起,他的痛苦便没有一时断绝,言灵蛊一直在惩罚他。 可那又如何呢,越是痛,这滋味越叫人深陷,他想沉迷,时刻都待在她身边,不可分割。 这是情爱吗?他不知道这是邪功的缘故,还是他的心的渴望,从来不知,他有朝一日,会这样的渴望一件事,一个人。 “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我永不分离?能让你永远、永远与我融为一体?” 暖融融的太舒服了,在他身边她罕见的安心,陆潺潺闭着眼早已睡熟了,不知身边这人才是她如今最该提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第37章 尸魔宝地 “嘭!”一声重重的擂鼓, 全场寂静。 “在下武林盟主萧翊安,给各位远道而来的英雄好汉、巾帼豪杰见个礼!感谢诸位百忙之中……” 萧翊安在前面口若悬河,陆潺潺坐在贵宾席位上颇有些焉搭, 指尖搭在手臂上, 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星礼昨晚守了她一夜, 到了蒙蒙亮的时候,他体温转变的同时,也不知又发了什么疯, 竟然抓起她的手啃了一口。 导致她的手臂内侧受伤,那傢伙吸了几口血才像是清醒过来, 跟着就惊慌失措的跑了,看那模样,像是被吓住了。
第96页 陆潺潺莫名其妙,要害怕那也是她好不好, 他怎么反倒吓到了。 她虽说知道原文中大反派练了邪功,可是这邪功不可能丝丝毫毫都写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很多她都不了解, 现在想想, 这魔教的邪功,不会除了宁神心法,还要吃人的吧? 收敛心神,她将注意力放到了比武台上,众多汉子们摩拳擦掌,就等着这次大会一展身手。 日头渐渐升高, 很快临近正午,陆潺潺忍不住左右看了一圈,没有。 他去哪儿了? 江凤予坐在她身后不远处,陈无安与墨雪陪着,她神色仍是恹恹,重伤消耗了她的精气神,江星礼的失踪也让她一直没缓过来。 城外鬼宅,魔教分部,曲柳眉等人就在这儿。 昨晚回来之后,她便进了房间运功疗伤,纪由把七层宝塔放在房中,跟着就一直守在她门外。 这次魔教的人至少一半的高手都被她带出来了,为的就是全力夺回秘籍,然后在正派争夺盟主之时,趁他们筋疲力尽,重创对方。 “纪由,这都晌午了,教主也该起了吧?”书争锋死后,琴公便成了护法第一人。 “教主正在闭关突破,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琴公,不过将将晌午,你急什么?”纪由持剑守在门口,冷漠的看着众人。 “这教主将我们带来时,先前便说,此次定能夺回九转寒功,如今武林大会都召开一上午了,咱们还在这等,到底要等到何时?”风三刀不耐烦,坐到一边大声道。 “教主说等,你们便要等!谁若不服,先过了我这关!”纪由拔剑,悍然而立。 “住手。”咯吱轻响,门无风自开。 纪由一顿,缓缓站在一边,便听门内女子声音飘出,“九转寒功本座已夺回,几位护法进来吧,商量一下此事。” 琴公几人一愣,眼底具是闪过惊喜贪婪,“教主此言当真?” 纪由拧了拧眉,看着屋内,又看向众人,“教主所言自然是真,她向来言出必行。” 不必说,四位护法立刻奔了进屋,纪由心中打鼓,不对劲,眉眉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眉……教主,属下认为——”话未尽,庞大的内力威压袭来,几扇门全被震飞。 “此人不是教主!”琴公与另一位护法画楼迅速从房顶破顶而出。 纪由面色一变,闪身避开几扇门,飞上空中一瞧,屋中那人一身黑袍,斗篷遮了脸,只看得出来十分削瘦。 他一手提着一位护法的脖子,手上毫不留情,转眼便将那两位护法的脑袋摘了。 “是你!”是昨晚那个使出九转寒功的神秘人。 “她在哪!”纪由抽剑上前喝问道。 来人一手提了两颗脑袋,另一手鲜血淋漓,抬掌间内力涌动,竟是还要抓人。 在场人面色大变,此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他们在压迫下,竟觉得无法反抗。 “轰——”一枚黑色掌印从远处拍来,将这人内劲打散。 其他人得了喘息,急忙飞散开,琴公死扭着纪由退到一边。 黑衣人脑袋微偏,来人罩着面具,一身玄衣,正是昨夜跟他争抢九转寒功的小子。 房顶之上,两人分站两边,彼此对视却没动手。 双方都在惊疑,从昨晚开始,这世上竟还有第二个人会九转寒功的念头便不曾消散。 风三刀很快认出了江星礼,以前的教主就爱这身打扮,他兴奋起来,“是教主!是咱们江教主!” 随着一句话打破寂静,房顶上两人动了,足尖一点,两人几乎同时出了同样的招式,“砰!”双掌相对。 黑衣人掌心发麻,脚下忍不住的后退一丝,再看江星礼眼底深红,却是半步不让,更加骇然。 他一生追求极致武学,为了学成九转寒功,付出了几乎所有,本以为已经可以称霸天下,谁知竟还有个年轻小子,比他还要厉害那么一丝。 他嗓音破碎,含着不忿的阴沉,“小子,老夫昨日中了那歹毒丫头的毒,一夜未眠,否则必不输你!” 江星礼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现陆潺潺温柔含笑的眉眼,她在苍茫大雪中忽然回首,迎着冬日的阳光,周边都是素梅,眼含愕然,跟着浅浅抿唇,星星都跑进了她的眼睛。 只是一眼,叫他记了很多年。 他不知是清醒还是煳涂,只是觉得身边这人的气息讨人厌的很,像是野兽闻到了同类的味道,侵入了自己的地盘,这让他觉得危险。 指尖翻转,勐地伸向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眼眸一眯,脑袋轻轻一偏,抬手欲要抓住他的手腕震碎。 江星礼另一手大袖挥舞,无数冰凌飞向黑衣人,黑衣人翻身跃开,内力灌注,斗篷便无坚不摧,冰凌纷纷成了碎渣粉末。 两人都是动了真火,双掌聚集真气,一人头顶是一只黑豹,一人是一只勐虎,啸声震天,看的魔教中人忘了反应。 回掌拍出,勐虎与黑豹撞上,绝顶高手的碰撞,使得方圆数十米的建筑树木几乎全部拦腰斩断。 好在魔教怕引人耳目,专门找了处鬼宅当秘密基地,周围出去几乎没什么人烟,不然这里的异象早就引起轰动了。
第97页 两人被作用力弹出相反的老远,黑衣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快的掠走了。 纪由一把挣脱了琴公,奔向了还完好伫立的房子,只是刚到门前,便听见墙壁斑驳开裂的声音,灰尘瀰漫间,两人打斗的那间脚下房屋,已然垮塌成了废墟。 纪由一呆,颓然跪倒,“眉眉……” “不!眉眉!眉眉——!”他眼眶通红,疯了似的唿喊着,徒手开始挖着废墟。 江星礼落地后退一步才站稳,喉间隐有腥气,被他忍了回去。 此人竟然跟他一样,都是第六重。 娘说过,这世上能练到第六重的都是心有挚爱,时刻煎熬折磨,可此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眼底平静冷漠,有种失去人性的残忍。 “教主!”一众人凑过来。 “属下等,见过教主!”齐刷刷的半跪下,众人难掩激动。 太好了,曲柳眉刚失踪,又来一个补上了。 “嗯,起来吧。”江星礼只淡淡一句,便略过他们,走向纪由。 他整个人已经陷入痴癫,目光轻闪,江星礼腾身而起,“那屋里没有人,她应是早便被人带走了。” 纪由一顿,江星礼已经离开了,“你们先回独龙山,本座处理完事情自然回来。” * “不知,还有哪位英雄要上来请教?”萧翊安拱手问询。 台下一片噤声,却是没谁出头,此时已经傍晚,夕阳绚烂,落日余晖的景致极美。 陆潺潺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在这坐了一天,骨头都软了,偏偏她那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大狗不知道去了哪儿,一天也没见着。 “既然无人上台,那我便宣布,今日武林大会,暂且——” 她站起身来,明天她说什么也不来出席了,躲在屋里或者熘去逛街都比这好。 一阵凉风而过,陆潺潺缩了缩脖子,拢紧了狐裘,不过随即而来的巨大威压让她承受不住的弯下了腰身。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内力高深四个字,在江星礼身边,她从来只看见别人难受。 “大姐姐!” “郡主!”彩月与陆今其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陆潺潺被压的直不起腰来,她拧紧了眉头,抬眸去看。 眨眼之间,一位身着紫衣长袍的中年男人踏过众好汉头颅跃上了比武台。 “嘭……”手里的口袋扔在了台上,滚了一圈,两颗圆滚滚的头颅散落出来,众人譁然。 陆潺潺攥着陆今其的指尖一紧,微微侧头避开那两个人头,唇色已经有些发白。 “这位前辈……”萧翊安拱手,心里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萧静安等人也缓缓站起了身,那紫衣男人却叉腰大笑,“哈哈哈哈!萧家小儿,你日前曾言,若有人能提来魔教护法头颅,这盟主之位便拱手相让,如今,魔教棋云、书难二人头颅在此,你可认!” 陆潺潺眸光凝住,那日她并没在场中见到此人,回想江星礼说过的高手,莫非是他? 萧翊安定睛一瞧,还真是那两人脑袋,“晚辈说话,自然算数,只是不知前辈名号?这二人,又是否真是前辈所杀?” 紫衣男人大手一挥,萧翊安腰间那枚盟主令牌便到了他手中,“算数便好!老夫名讳沈空山!在场人,谁不认识?” 全场震动,便是萧老爷子都面色一变,“竟然是沈空山!” 这人,陆潺潺也听过。沈空山,江湖中与百晓生同样神秘的人物,百晓生知天下事,但是要得到他的消息必要付出同等代价,而沈空山,同样知天下事,却是因为,他正是天下楼的楼主! 掌管天下情报的沈空山,据说已经失踪多年了,关于他的行踪,连他的天下楼都不知道,到如今,江湖中都当他死了。 “既然老夫为盟主,便在此立誓,必带领诸位英雄,剷平魔教,扬我正道之威!”他高举着令牌,眼里是满满的兴奋。 身后一阵阴冷,随即她便浑身一松,江星礼揽住她的腰把她带入怀中,陆潺潺这才轻松了,“你去哪了?” 江星礼看着台上的人,眯着眼半晌才道:“回去说。” 武林大会还有两天,散场的时候,陆潺潺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沈空山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但并非针对江星礼,而是在看她。 “曲柳眉被抓了。”江星礼缓缓道。 陆潺潺指尖一停,“她被抓?” 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惊讶的,曲柳眉不是个简单的人,能抓走她,看来那人本事不小。 “对,沈空山干的。”江星礼神色阴沉。 “什么意思?他们有关系?”陆潺潺缓缓坐下,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大有内情。 “你……”江星礼有些犹豫,“你昨晚说,你知道我会九转寒功?” 她颔首,是,她不知道江星礼会,但她知道魔教教主会,不过那又如何,难不成要像虐恋文一样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总有办法解决问题。 “沈空山也会。”江星礼没有再问下去,转而道。 什么?她拧眉,这确实出乎意料,“他也会……他跟魔教什么关系?”
第98页 江星礼摇头,“我不知道,昨夜与我一起在萧家密室偷秘籍的,除了魔教那位盗神,另一个就是他,看样子,他的秘籍不像是从萧家得到的,那还有谁呢?” 陆潺潺想了想,“十五年前,陈太傅曾找到尸魔宝藏,这也是流传最广的九转寒功所在。” “可是不是说并没有发现秘籍吗?” “对啊,陈太傅说没发现,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也或许,回程路中被人盗走也未可知。当年尸魔宝藏,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天下楼汇集天下情报,尸魔宝藏的事,恐怕沈空山是第一个知道的。” “以我的天赋,又是在战场这样的环境下,自小修习,如今仍是第六重,沈空山与我相当,十五年前他已经错过最佳年纪,短短十五年,竟然能与我一样,可见此人天赋何等了得。”江星礼不由忌惮,更是不安。 陆潺潺不了解武学这东西,听他说了也没什么概念,倒是奇怪另一件事,“观他今日言行,他倒是的确喜欢这盟主之位,带领诸人剿灭魔教这话也并无作伪之意,看他下手狠辣杀了两位护法便知,可若是要挫败魔教,直接杀了曲柳眉才好,为何是抓走她呢。” “曲柳眉此次带了魔教近一半的高手在附近,便是打算奇袭萧家堡,只不过谁知半路杀出沈空山,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了,还一招杀了两位护法,幸而我去的及时,否则,凭他一人,也能结果了在场那些魔教中人。”江星礼简单的说完。 陆潺潺垂眸思索半晌,“于他而言,曲柳眉不过是绳上的蚂蚱,留着她自然是她有大用,她有什么用呢……” 尸魔宝藏……抬首,“尸魔宝藏!” “曲柳眉手上有尸魔墓穴路线图,这件事是绝密,可沈空山是天下楼楼主,他知道这件事也正常。” “可是他不是已经得到九转寒功了吗?”江星礼说着面色微变。 两人彼此对视,异口同声的道:“宁神心法!” 陆潺潺眉目漾着笃定,“看他对盟主的追求,此人心中,武学、名利、地位,都很重要,他练了九转寒功这绝世武学,至今第六重,想来已经觉得无法自控了,所以,最迫切的便是寻找宁神心法,让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届时,想要什么都有了。” 与她不同的是,江星礼神色难得慌张,他垂着眸,指尖不安的抖动,陆潺潺就是宁神心法,如果沈空山的目标是她…… 心底的暴虐升起,眼底赤红晕染,江星礼神色狰狞,不!任何人,休想夺走她。 深夜。 陆潺潺睡着了,江星礼坐在床边眼含痴迷的守了半夜,直到月上中天,他才起身悄然而去。 沈空山暂时住在萧家客房,此时他缓缓睁眼,“倒是听话,看来你是真爱那歹毒丫头。” 纪由面色冷漠,“你既然找我来,便说条件吧,只要放了她,什么都好说。” “现在还不忙,且放心,那丫头于老夫有大用,暂时性命无虞,不过……”沈空山唇角一勾,“等会儿有个傻小子会来,老夫与他过几招拖住他,你且去偷一样他的宝贝来。” 纪由目光轻闪,最终低头隐入了黑暗中。 * 大脑刚刚恢復清醒,鼻尖嗅到的气味告诉她,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所处环境颠簸,似乎是在马车上。 她仍然闭着眼,手脚都没有被绑住,却动不了,应是被点穴了。 约么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外面有人在询问吃食,这声音陆潺潺却也耳熟,竟是纪由。 “咳,纪由!你给我站住!不准你向他摇尾乞怜,咳咳……”虚弱的声音近在咫尺,是曲柳眉。 “老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尸魔至宝乃是我魔教圣物,岂能白白让人觊觎,你不如杀了我还快些。” 陆潺潺心道蹊跷,曲柳眉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冲动又易怒。 沈空山也不是傻的,他嘿嘿一笑,“臭丫头少来这套,想激怒本盟主,趁机钻空子逃跑?” “劝你省省力气,本盟主理智些还好,若是等本盟主真动了情绪,恐怕你们真成了死尸了。” 伸脚踹了踹陆潺潺,“行了,醒了就别装了。” 她这才睁开眼,方才沈空山那一踹,给她解了穴道,约么是对她这普通人不放在眼里,所以沈空山倒是没有像对曲柳眉那样,打伤了她还绑了她。 见她艰难的爬起来在一旁喘气,沈空山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继续养神,“等那小子回来,继续走。” 陆潺潺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来的,江星礼去了哪儿,只是沈空山去找尸魔宝藏却带上她,着实让她有些忐忑。 “前辈,小女子不明白,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并不会武功,您为何要带上我?”她试探着问。 沈空山没有睁眼,只是戏嚯道:“你这丫头比那毒丫头还要精明三分,老夫乃是天下楼楼主,关于你们神医一脉的消息,可是专门有人打理,在老夫面前装腔作势,哼,可笑。” 见沈空山并没有直面回答,陆潺潺便识趣的不再问了,只听他对神医一脉极其了解,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第99页 纪由继续赶着马车走,陆潺潺见跑不了,干脆放松心态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听外面的狂风唿啸,这竟是接近边城了。 她面色微变,自己到底被劫持来多久了? 马车停在一处客栈旁,仍是由纪由出面交涉住店,沈空山睁开眼,幽幽的目光扫过两人,“你们最好听话一点儿,否则,即便暂时不能杀了你们,但少个胳膊腿儿的,也死不了。” 陆潺潺垂眸,沈空山经过她身旁,下了马车被人引进去了,纪由这才上车抱着曲柳眉下去,她随后跟上。 “眉眉,你没事吧?”纪由低声问。 曲柳眉暗暗摇头,抬眸恨恨的看着沈空山的背影,復又垂首,“进去吧。” 她现在被沈空山注入了独门尸毒,每日必得他用内力控制,方才能延缓生命,否则她便会顷刻间化作死尸。 “纪公子,敢问我被抓来几日了?”陆潺潺问。 见纪由大步向前没有回答的意思,她也不恼,只是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好歹是你把我偷出来的,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控制了曲柳眉便是控制纪由,有江星礼守着她,便是沈空山都带不走她,也只有纪由这个盗神有这本事了。 “今日已第五日。” “那老贼攒着你爹的三日醉,知道你诡计多端才让他当时便餵你一颗,谁知道你这么没用,三日醉你竟睡了四日半!”曲柳眉冷嘲热讽,“你且不知,头两日你还在萧家堡藏着,那个小畜生疯了似的到处找你,反而离开了萧家堡。老贼是武林大会结束后才带着你离开的,这三日来完美避开小畜生,真是好算计。” 三日醉,吃下便醉三日,且不必担心会饿死,那药丸子极有营养。 “多谢,难怪我觉着手脚发软。”她面无异色,倒是笑了,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走进客栈。 这是一路上最后一家中原客栈,过了这里,前边就是漠城,大多是蛮夷人,周围都是沙漠,极其荒凉。 即便如此,这里也聚集满了三教九流来的人,见几人进来,尤其是其中还有两个女子,顿时满室寂静。 陆潺潺戴着斗篷,只唇角笑意微微,曲柳眉眉目张扬,冷笑着看了一圈男人们。 “几位客官,楼上请。”跑堂的急忙从楼上下来引人,这有女郎可不能怠慢。 沈空山昂着头当先上去,纪由看了一眼陆潺潺,她也不推辞,径直第二,最后纪由抱着曲柳眉上来。 曲柳眉一手攀在纪由肩上,眉目笑靥如花,指尖轻勾,有男人受不住围过来,她咯咯一笑,又一指头把人点开,面色瞬变,“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快滚……” 陆潺潺微微侧首,像是瞭然,随即若无其事的跟上了沈空山。 “倒是老夫被你利用了。”沈空山突然道。 “前辈何出此言?”她面色平静,唇角笑意不变。 “醒来至今平静如常,那毒丫头都知道想办法跑,你却稳坐泰山,老夫思来想去,方才确定,其实,你也想去尸魔宝地,对不对?” 面对沈空山的怀疑,陆潺潺眸色坦然,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么么哒 (*  ̄3)(ε ̄ *) 第38章 陆潺潺发现蹊跷 夜间人静, 客栈外风声唿啸, 黑暗中, 有人悄然摸了进来。 因为住房紧张, 四个人只开了一间房,陆潺潺跟他们不能比, 早便累了,安心躺下养神,纪由照顾着曲柳眉, 沈空山盘膝而坐, 闭着眼像是也在睡。 窗纸被捅破, 一根小竹管伸进来, 无香无味的烟雾流入房间,沈空山紧绷的肩膀缓缓耷拉下来,像是睡熟了。 那会儿被曲柳眉叫滚的男人打头,身后跟着其他人, 无声无息的撬动了门鞘,推门而入。 曲柳眉睁眼,指尖捻住寒光,来人得了指示,当先举起匕首捅向沈空山心口。 “叮——”刀尖到了心口便如同刺中了无形钢板,手下一震, 匕首便落了地。 沈空山眼也不睁,挥袖就把面前的人打了出去,曲柳眉瞅准时机, 三枚银针脱手而出,其他人一哄而上,沈空山身形鬼魅,不过一晃,便叫人扑了空,那几人急忙就地打滚躲开曲柳眉的银针。 沈空山已经到了曲柳眉床边,伸手欲来拿她,纪由翻身而起,短刀砍在了他的手臂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两人迅速过了几招,其他人扑了上来,手中拿着绳索,直接套上了沈空山的脖子。 “拉!”短促的一声,诸人齐齐使力。 沈空山被迫站到中央,仍然气定神闲,两脚微岔开,绳索紧紧的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但他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曲柳眉半蹲在床上,扬手间五枚飞镖直冲他五心而去! 纪由一掌拍地,反弹而起,持刀直噼沈空山头颅。 沈空山唇角泄出冷笑,抬手抓住绳索,轻轻使力一甩,绳索另一头的几人便毫无反抗的被甩飞了出去,直接砸碎了屋子那一排窗户。 沈空山一手绳索,旋的极快,飞速挡掉那五枚飞镖,面对纪由的攻击,脑袋只轻轻一侧,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拍在了他身上。 纪由瞳孔一缩,忍不住的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砸倒了两扇门。
第100页 他在地面艰难的蠕动着,强撑着半跪起来,眸子冷冷的看着沈空山。 轻轻一震,身上缠满的绳子已经碎成了寸长,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仔细一瞧,还能看见里面掺杂的金线,沈空山大袖一甩,“啪!” 纪由勐地向前一挣,曲柳眉已经歪倒在一边捂住了脸,半面脸颊很快肿胀起来,她舔了舔嘴角的血,眸光嗜血的看着沈空山。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打过她的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沈空山破锣般的嗓子嗡嗡的响起。 勐地伸手一捏,“唔!”纪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起,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张大口喘息着,两手放在脖颈上试图挣开无形的束缚,整张脸迅速涨红变紫。 “等等!”曲柳眉急忙开口。 沈空山冷笑,眼底已经见了红,“怎么,如今又捨不得你这小情人了,那就不该挑战老夫的耐性!” “沈空山!” “前辈。” 曲柳眉难得紧张起来,五指已经紧攥,她只剩下纪由这一个知心人。偏那会儿一直打斗都无动于衷的陆潺潺,这会儿睁开了眼,与她同时出声。 “此行极为重要和机密,既然我与曲姑娘都有大用,那么我想,尸魔那样的人物,长眠之地总不至于任人来去吧,纪公子乃是盗神,或许,到时候真到了地方,恐怕他所能,比前辈还要游刃有余。”陆潺潺语调极缓,字字清晰,渐渐平息了沈空山升起的暴虐之心。 “纪公子的独家本事,天下也无第二个了,若是届时真需得他,到那时后悔晚矣。” “事到如今,纪公子与曲姑娘都已身受重伤,我也不过是个无丝毫武功的普通人,出了这个门,毫无自保之力,在这边境乱地,我们三人反而需要靠前辈,根本走不远,还望前辈暂且饶过这一次。” 沈空山顿了顿,陆潺潺跪坐在床上,两手抬起,微微垂首,行了个正儿八经的礼。 “砰……”纪由被甩手扔了出去,他强忍着咳了两声。 “你爹曲一亭都不敢在老夫面前托大,你这毛髮刚长齐的狠毒丫头,也敢以下犯上?”沈空山语调低沉轻蔑。 “老夫的武功如今已是天下无敌,你这丫头没见识,不知惧怕,那些宵小也敢来捉老夫,简直可笑!倒是你,”他看向陆潺潺,“想必你是见的太多了,还算乖觉,知道不能拿老夫怎么样,没动什么歪心思。” 他的意思陆潺潺懂,自然是指江星礼的。 “哼,这次便记下,等找到尸魔宝地,再一併清算!”沈空山说完便出去了。 至于逃跑,魔教在这安插的小据点就那么几个人,全被他杀了,曲柳眉将屈辱忍了回去,便见陆潺潺从床上下来,过来将她扶起来坐在一边,又去扶纪由。 她不由冷笑讽刺,“我又欠你一回。” 陆潺潺面色平静,“你不是不懂,你只是骄傲。” 曲柳眉太傲,她不是不明白应该顺着沈空山,可她完全做不出来,就连当初走投无路被北帝带回去的那段日子,她都没对北帝低头。 “哼,我跟你怎么一样!”曲柳眉不痛快,冷冷道:“你自小寄人篱下看多了白眼,被人欺负惯了,我自小却是魔教圣女,我爹教我杀人御下,却从未教我低头卖乖!” 陆潺潺瞟她一眼,突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触及她肿胀滚烫的脸颊,跟着毫不留情,掐紧了一拧! “啊!好痛!”曲柳眉一个激灵,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知道痛就好,曲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也该认识到自己的处境,除了你身边这个傻子,你以为,还有谁会惯着你?”陆潺潺去一边捏了帕子,语调仍是一贯的柔和,“你且瞧瞧,我这个被人欺负惯了的,一样能让如今的你痛的哭出来!” 强硬拉开她的手,把帕子敷在她的脸上,陆潺潺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你们还真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说的话一样难听。” 曲柳眉捂着帕子,神色狰狞,显然很不满她提起这件事,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纪由担忧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半分也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眉眉,你怎么样?” 陆潺潺对他就简单多了,褪下手上的镯子,不知按了什么机关,摸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先凑合吧。” “你给他吃了什么?”曲柳眉一下坐直了身子。 将镯子带回手上,“我身上能带的,自然是毒了。” “他内伤应当很重,先用毒勉强吊着吧,大概一个月后才会毒发身亡,到时候若我没死,咱们又有那条件,自然会救他的。” 曲柳眉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沈空山能饶了纪由一命已经是不错,怎么可能给他疗伤,而纪由的伤势这么重,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就算救回来,也得像她爹一样,一辈子在床上痛苦。 不过……“很好,难怪那个小畜生被你抓的死死的,你果然聪明。”曲柳眉咬牙切齿,“走到这一步,沈空山对你态度最软,而一个月后,若我们逃生不带你一起,阿由也会死,无论哪一条,你都是最舒服无虞的那个!”
第101页 陆潺潺挑眉,“你这样想也可以啊,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我身上只有这毒.药,你有选择吗?” “对了,曲姑娘,你方才说又欠我一回,算上之前那条件,如今,我在你这里有两个条件,对吧?”她笑眯眯的继续浇油。 曲柳眉撇过眼,冷冷道:“是,说吧,你想要什么?等我杀了那个老贼,自然满足你。” 陆潺潺擦了擦指尖,“那倒不必等那么久,第一个条件很简单,从今往后,你不准再叫江家兄妹小畜生。” “什么?”曲柳眉几乎觉得好笑,“你确定就这个?” “就这个。至于另外一个,等我想到了再说吧。”陆潺潺颔首,看了看破烂窗户外的天色。 “天快亮了,我也饿了,先去洗漱一番用饭了。”悠悠说完,她起身神态悠闲的下了楼。 接下来几日,曲柳眉彻底安生下来,倒是陆潺潺,还有意无意与沈空山说说话,间接打探些消息。 * 阳光很烈,几人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断崖边。 沈空山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山崖,面色一黑,回身衣袖一挥,“啪”曲柳眉刚好的脸再次浮肿起来,她整个人都被打出了两米远。 “你耍老夫?!” 陆潺潺眸光一凝,指尖掐住了掌心,纪由已经扑上去扶起了曲柳眉,“眉眉。” “你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你!若你找不到尸魔宝地,那这断崖之地,便是你们埋尸之处!”好不容易希望近在眼前,结果跟想像的大相迳庭,沈空山再也控制不住暴虐。 “前辈。”陆潺潺突然上前,站在了曲柳眉两人身前。 沈空山神色阴沉的可怕,“闪开,你莫不是以为,老夫对你和蔼几分,你就敢对老夫指手画脚了!” “小女子不敢,只是前辈,既然您也知道小女子乃是神医血脉,那便知道小女子一脉本是尸魔与医神结合传承下来的。”陆潺潺缓了缓,“尸魔是魔教创立者,更是小女子的先祖,我爹曾对我讲过,尸魔与医神极为相爱,后来念及医神体弱,尸魔爱妻如命,便带妻子隐居世外,后来两人去世之后,更是长眠于隐居之地。” 见沈空山听下去了,陆潺潺继续道:“曲姑娘既然带我们来到这里,未必是敢耍前辈,而是那隐居之地,或许真在这里,爹爹曾对我说,尸魔武功盖世,两人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且有天堑阻拦,除了尸魔,无人可随意出入。” “你莫不是想说,这尸魔宝地,就在天堑断崖之下?”沈空山冷笑。 曲柳眉艰难的站起身,歪在纪由身上,“随你信不信,反正那地图的终点就在这,我先前也来过很多次,但什么也没找到。” “或许是陈太傅故意所为,为的就是惑人耳目?”纪由拧眉。 “前辈,这样,您可知当年陈太傅找到的宝藏地点在哪?是否也是这附近?”陆潺潺想了想问道。 曲柳眉喘了口气,抬手指着断崖一边一颗极其巨大的歪脖子树的方向,“喏,那颗树往前一百尺,当初可是个小山丘,尸魔的宝藏就在那发现的,不过后来,都被朝廷那些狗贼给挖空了,连山都平了。” 沈空山沉默不语,显然曲柳眉说的是对的,陆潺潺提步走过去,先看了一眼树,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十分粗壮,不少根茎都裸露在山崖边,看着很是壮观。 这一片已经很荒凉了,满眼昏黄,杂草稀疏,见她走远了,沈空山沉着脸喊道:“站住,别想趁机逃跑!” 陆潺潺却蹲了下来,这是一条裂缝,一直延伸到断崖,伸出手将一根生锈的铁丝□□,看样子应当是当年搬宝藏的人留下的。 她在脑中勾勒了一遍原本的地形,又回头看了一眼歪脖子树,提着裙角走回来,蹲在高大的树下思考着。 “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别想拖延时间!”随着时间流走,烈日炎炎,沈空山的疯症快要发作了。 “尸魔他死了好几百年了吧。”陆潺潺喃喃。 “自然,你这不是废话。”曲柳眉没好气。 “几百年……这里一直都没有变过吗?沧海桑田啊,或许,几百年前,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一片绿洲也说不定啊。”陆潺潺道。 不过显然,她这个现代人提出的理论是在场的人理解不了的,“那又怎么样?跟这个有关系吗?现在尸魔宝地到底在何处?若是找不到,你们三个,留着也没用了!”沈空山眼底渐渐染了红。 缓缓站起身,陆潺潺神色不明,“尸魔把宝藏都堆在一个随意的地方,而非自己真正的棺椁所在,可见,他本不看重这些的。” 她说来说去,压根就没一句有用的,沈空山忍不住了,掌心聚集火焰,勐地抬眸,当先冲着最近的纪由二人而去。 “别烧了树!”这树在这荒凉之地十分罕见,几乎独木成林。 随着陆潺潺这一声唤,纪由下意识抱着曲柳眉跳远,“这老贼发什么疯!” 陆潺潺快速远离大树,“你既然曾经做过魔教教主,难道不知九转寒功这邪功便是疯子才能练成的武功吗?”
第102页 曲柳眉面色无光,咬牙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来讽刺我!我曲家得位不正,魔教真正的传承精髓是口传,根本没有记载!莫月华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九转寒功邪性,可是具体的谁了解啊! “他练到第六重了,这一重应当会时不时失控,先前多日来他都几乎没有动过情绪,我猜这应当与人的情绪有关,如今尸魔宝地无望,他才发疯了。”陆潺潺一边说,一边回忆江星礼的表现。 “他发疯就是乱杀人?有什么办法阻止吗?”曲柳眉心疼自己熘怪的忠犬。 陆潺潺神色奇怪,“应当不是乱杀人,他发作的话,好像是想吃人?” 曲柳眉心下勐跳,她是听说过魔教有一位教主吃了自己的妻子,可这故事传到她耳朵里都过了几十年了,她从来只当那是人们口口相传之后的夸大之词。 “吃人?那怎么办,你不是神医之后吗,不是会用毒吗,快点一起想办法啊,现在我们三人是同一阵营,别到时候全进他肚子了!”曲柳眉关心则乱,她被纪由扔到了一边,闻言脸都白了。 陆潺潺回眸看了一眼那棵树,正要开口,熟悉的气息袭来,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她一下放松,唇角扬起了笑,“他来了。” 江星礼当先把她拥入了怀中,陆潺潺不适的拧起眉,她的骨头都要勒断了。 曲柳眉急得跺脚,眼看纪由被一掌打出去,眉峰扫过来,“小……江星礼!等会儿有的你抱,现在先把这疯子拿下。” 想了想,她又火上浇油,“你不知,这些日子陆潺潺被那老贼占了不少便宜去呢!这老贼一把年纪贼心不死,就想跟你抢娘子!” 陆潺潺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人命关天,抬手拍了拍他,“平洲,我找到尸魔墓冢在那儿了,你如今能有把握摆平沈空山吗?” 江星礼捧着她的脸,眼神定定的看了半晌,突的张了张嘴,心中生出无限气恼来,就该吃了她,把她一口一口吞下肚子,这样就没人能夺走她了。“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说罢侧首,看着胆敢偷走自己至宝的狂徒,勐地一掌拍向空中的沈空山。 同类相遇,两人的仇恨值很快被对方吸走,飞上了空中大战起来,曲柳眉急忙过去扶起纪由,“阿由,我们快走。” “先别走,”陆潺潺挡住了去路,“来时过了那客栈,足走了三日,除了野狼匪寇,没有人家没有粮水,你们两个身受重伤,走哪里去?” “那也比留在这好,当我看不出来?江星礼也是个疯子,他俩若是同归于尽还好,若是哪一方胜了,死的都是我与阿由。”曲柳眉冷笑。 陆潺潺抬眸看了一眼,“我知道尸魔宝地的入口在哪。” 曲柳眉一愣,继而眯起眸,“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一直胜券在握,从一开始,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 与她对视了一眼,陆潺潺忽而嘆气,“曲姑娘,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曲柳眉习惯了阴谋诡计的世界,任何事情都比别人想的绕三分,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陆潺潺真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三人退到歪脖子树下,陆潺潺垫高脚摘了几片叶子,“曲姑娘,你且看。” 曲柳眉瞧了两眼,“这树莫不是什么神药不成?” “……”陆潺潺无奈,“这叶子的形状啊!并非是荒凉之地能生长的,而且,少水少雨的地方,能生长这么一颗树,说明,这下面,大有文章。” 她无奈,曲柳眉更无奈,“这也很正常啊,下面不就是地下河嘛!” “不,这棵树有毒。”陆潺潺扬首,“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嘭——!”沈空山与江星礼对了一掌,他重重的撞上了树干,江星礼眼底暗红,静静立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噗……”沈空山忍不住喷出一口血,他也跟着清醒了过来,不敢相信自己受伤,“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陆潺潺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几步,曲柳眉也机智的带着纪由往另一边让,江星礼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沈空山髮髻散乱,他眼底恐慌骇然,更有着被逼到极点的疯狂,“这怎么可能!这才多久,你不可能打败我!我才是最强者!” 伸出指尖,他后退着,勐地招手将陆潺潺摄取到面前,“站住!” 陆潺潺微微蹙眉,看向江星礼无神的双眼,他像是神志不清,没有什么反应,脚下却仍是缓了几分。 “这不可能,这个女人不是你最爱的吗,她还好好的,你捨不得伤她,那你一定过不了第六重,你还有理智,你不可能比我强!”沈空山目眦欲裂。 陆潺潺眨了眨眼,推测道:“你……杀了你的爱人?” 在修仙文中,有一种道是杀妻证道,而在武侠文中,似乎也有为了追求极致武学,而杀掉让自己心软的一切所爱之人的道?更莫说,这是一门邪功了。 沈空山像是被刺激到了,他目光兇狠起来,扣住她脖子的手在雪白的颈子上留下乌黑的几个指印,“闭嘴!我们只是永远在一起了!她和我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第103页 陆潺潺敛眉,江星礼却一下停住了,目光缓缓移到她脖颈处的伤口,定定的看着不动,“你走,放开她。” 沈空山像是不可思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邪性发作,竟然还会有理智,这怎么可能!” “嗤——”锋利的剑刃没入他的后心,鬼王差一剑即走,带出一线热血,直洒落断崖。 沈空山瞪大了眼,江星礼踏步上前,陆潺潺抓紧沈空山的手勐地回身,低低而迅速道:“沈前辈,我最看不上打女人的男人,你可真是其中之最!” 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推,“忘了告知您,我已经找到入口了!” 沈空山眸光一惊,人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眼看陆潺潺立刻往后退,他满心不甘,一路而来,他最没有把这个柔弱丫头看在眼里,对方的几分聪慧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谁知道临到头竟然被她摆了一道!还反被利用帮她找到了尸魔宝地! 五指成爪,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摄向陆潺潺,“好会演戏的丫头,老夫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陆潺潺膝盖一软,勐地跌向山崖,鬼王差拉之不及,还在远处的凤锦蓉一声惊唿,“潺潺!” 曲柳眉抿唇,纪由有心无力,江星礼一脚踏地,土地开裂,人如迅雷般驶来,毫不犹豫的越过陆潺潺当先落入了山崖。 沈空山刚落下,他便跟来,两腿岔开支在崖壁两边,江星礼稳住身子抬头,看着一团轻盈坠落的女子,张开两手,牢牢将人接入怀中。 “再给他一掌!”陆潺潺抱紧他的脖子冷声道。 两脚一震,山壁裂出细纹,江星礼抱着人空中勐地翻转,一掌聚劲拍出,沈空山两眼无神,口中鲜血喷出,坠落的更快,两人随之回了山崖之上。 陆潺潺看着不远处奔过来的凤锦蓉一行,前期剧情尸魔宝地,谁能想到,因为她的改变,竟然直到现在才上演。 到如今,可不能依靠剧情了。原文中凤锦蓉是遇险掉入河里,才机缘巧合进了尸魔墓冢,跟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了看身边的树,“我们走。”她示意江星礼。 随着她的指尖所指,江星礼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便毫不犹豫的再次跳下山崖,“进去!”陆潺潺紧随而来一句。 他一愣,伸手抓住一根树根,内劲拂开两边,才惊讶的发现,这棵树下面竟然有个洞口,但因为树实在长的太好,根茎覆盖,将一切掩饰的十分完美,多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今天早点发上来 第39章 墓穴深处 几人全都下来了, 陆潺潺吹亮火摺子, 借着微弱的光, 看清了洞中的摆设。 走上前将洞中央石桌上的烛台点燃, 凤锦蓉惊嘆起来,“以往以为那些世外洞府都是书上的传闻故事呢, 没想到今日一见,现实还真有。” 这洞中爬满了大树的根系,看着倒也不大, 十来个平方的样子, 中间是一个石桌, 并没有凳子。 “这里应该有别的路, 大家分开找找。”陆潺潺指尖拂过树根,提醒道,“这树根上面的黏着物有毒,别直接用手碰。” 她走了两步, 有些无奈的回头,“平洲,能别抓这么紧吗?” 江星礼一言不发,只是一直死死抓住她的手,陆潺潺指腹都发紫了。 她抬起手来,“你看, 再不放一放,我这手都快废了。” 江星礼拧眉,不太情愿的样子, 她莞尔一笑,将衣袖上过长的丝带挑出来,在他的手腕上缠了两圈,“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动了动手腕,他微微抿唇勾起小小的弧度,算是满意了。 陆潺潺回身,一点一点摸索着找来找去。最终还是纪由术业有专攻,研究一番烛台和石桌后,分别挪动几下,山壁深处便打开了一道门。 看着被树根遮挡的七七八八的入口,纪由不由一嘆,“这棵树在这长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一直守护尸魔夫妇了。” 陆潺潺扒开树根,提着灯晃了一圈,口子是向下的,有层层整齐的阶梯,不过同样覆盖了大树的根系。 江星礼一把把她拉回来,自己接过了灯走在前面。 陆潺潺抓紧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随着下去,曲柳眉跟在后面怀疑道:“不太对劲,以你我方才的分析,这下面应当有地下河的,就算见不到河水,可怎么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啊。” “曲姑娘,我方才可没说这下面一定有地下河。”陆潺潺轻声道。 “那你怎么解释这树?”曲柳眉挑眉。 “这树不用特殊方法,是长不了这么大的。”陆潺潺垂眸,“它应当是当年医神种下的。” “潺潺,你怎么这么肯定?”凤锦蓉有点闷的受不了,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 “味道,树有味道。”医神血脉的血是很特别的,气味也一样,只不过一般人分辨不出来罢了,这棵树不仅有毒,还有医神血脉血的味道。 她若是猜的没错,这棵树应当是医神用血餵养长大的,也或者……它是长在医神的尸体之上的。 约么走了一个时辰,众人才开始往前走,而周围的根系也隐入了崖壁土壤之中。
第104页 前方隐有光亮,曲柳眉眼睛一亮,“到了!” 踏出洞口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同一时间神色呆滞,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陆潺潺惊讶的张大了嘴,不自觉向前一步,伸手触碰眼前开的热烈的花儿,微凉的触感告知她,这是活的。 “这太神奇了,真的有地下世界啊,这是真的世外桃源,太美了!”凤锦蓉惊嘆着,蹲下来撩了把水,“还有小溪!” 整个地下大的看不见边界,里面种满了鲜花绿草,细细的溪流穿梭而过,一切看着岁月静好。 神奇在于,这里是地下,可是却亮如白昼,如果不是他们来时绕了一个时辰的路,恐怕也不会相信,在黑暗的地底,会有这样的世界。 陆潺潺动了动鼻尖,“别喝!” 鬼王差立刻打掉凤锦蓉手里的水,“锦蓉,这不是普通的水。” “这里没有阳光,可是万物却生长的如此之好,想来是这水中有稀奇。” 抬眸扫视,“也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照明的,竟然亮了几百年。” 江星礼看她神色好奇,忽的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在她莫名的眼神中,一跃而起,踩着被气流带动飞旋的花瓣,直升到了洞顶,陆潺潺微微眯眸,这才看清洞顶镶嵌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江星礼復又身形移动,连带着她足足晃了一整圈才回到原点,陆潺潺站稳了身子,“锦蓉,尸魔怕是比你还有钱,这地下洞府,穹顶竟然被他镶嵌了一百零八颗夜明珠,颗颗都是绝世罕见的珍宝,几百年都不黯淡。” “难怪这里这么亮,”凤锦蓉啧啧出声,“那这样看来,尸魔还真是痴情至极啊,可谓是倾尽天下之力来为医神打造隐世田园。” “不止呢,你看看这个。”曲柳眉站在一颗人高的碧枝花树面前,指尖敲击,发出脆脆声响,她两眼放光,“先说好,这棵树是我的了,有了它,我可以重整好几个魔教了!” 她自小看惯了珍珠宝贝,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财宝所迷,实在是这东西太罕见了。 凤锦蓉凑过来上手,“天哪,以前我都是看电视里才有这种极品玉石做的树,这花儿一朵朵的,都是宝石啊,这个这么闪,不会是钻石吧?” 曲柳眉急忙把她推开,“你乱七八糟说的什么呢,这种东西你先前见过?电视里是哪里啊?” 凤锦蓉回神,干干一笑,“我是说,是一本奇特的书里介绍过,那书就叫电视里!” 陆潺潺没去管那边两人的拌嘴,她牵着江星礼沿着溪流往里,沿途诸多花树,偶尔便会出现一株由玉石宝贝打造的,亦或是珊瑚宝树,不过她只瞟了一眼,面上淡然,口中更是平静, “等会儿出去你多抗两个。” 江星礼看了看,“你喜欢?” “天下没人不喜欢,便是不换钱,如此精美绝伦,放在那儿看都高兴。”陆潺潺加快了步子,走向了还保持着基本形状的木屋。 “不准喜欢别的东西,也不准看别的东西高兴!”他不满,“你尽可以喜欢我,也可以一直看我,我会陪你高兴。” 陆潺潺先是肉眼观察了一番,闻言回身,眼底带笑,嘴上却道:“你想得美!” 她脚尖轻轻碰了碰阶梯,果不其然,一碰一个坑,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了。 又收回脚,“罢了,还是莫要破坏的好。” 溪流从屋后流出,那里有一辆水车,多年来还在运行,陆潺潺在那里看见了一根探进水里的粗壮的根须。 屋后的水潭波光粼粼,带着隐约的粉,除了水车的声音,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 水潭中央是一个浮起的平台,上面放着一具长长的铁匣,形似棺木。 “我们过去看看。”拍了下江星礼,陆潺潺吩咐道。 抱着她轻盈落地,江星礼一掌便拍开了棺材板,陆潺潺都没来得及阻止。 “轰……”隐约的闷响传来,曲柳眉等人回神,急忙凑了过来。 她看了一圈,原本如同死水的水潭竟然剧烈的波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从水底惊醒了一般。 “这,这不会是跟电视里一样,触动什么老殭尸了吧?”凤锦蓉再次嘀咕。 “哟,你那本书还挺神奇啊,什么都记载,赶明儿借我看看如何?”曲柳眉讽刺道。 正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一旁的花林中忽的窜出一个黑影,直奔江星礼面门而去。 他一掌打去,对方灵活闪开,逼不得已,江星礼只得先将陆潺潺放下,解了丝带跟黑影斗在一处。 陆潺潺定睛一瞧,这黑影就是只猴子,不过看那眼底寒光,应当不一般。 “诶,咱们把大事忘了!”曲柳眉抬眸,“来找尸魔宝地,可是为了武功秘籍和神兵的,光顾着看财宝了。” “尸魔神兵有无刃刀与清心铃,在场这么多人,到时候……”鬼王差看了一圈。 “我要清心铃。”陆潺潺当即开口。 诸人看了看江星礼的模样,倒也理解,“也可以,这次的确多亏了你,清心铃给你,我同意。”曲柳眉道。
第105页 忽的阴风袭来,鬼王差下意识挡在了凤锦蓉身前,跟着便被一只黑色掌印打飞了出去,“啊!”凤锦蓉一声惊唿,脚下不稳跌入了水中。 “锦蓉!”陆潺潺急忙回身去拉她。 身后大掌成爪,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领,跟着纵跃远去,曲柳眉抓住棺材一角稳住身形,反手拖住纪由,惊道:“江星礼,那老贼没死!陆潺潺那奸诈女人被抓走了!” 沈空山一掌打来,这水潭顿时更加波盪不稳,一行人除了江星礼鬼王差没一个能打的,鬼王差被沈空山偷袭,直接受了重伤,这会儿刚把凤锦蓉捞起来。 江星礼唰的侧头,眼底红光一闪,袍袖无风自动,猴子哀叫一声,被他一拳打成了肉饼。 眼看着江星礼追过去了,曲柳眉拖着纪由急忙跟上去,而陆潺潺被提着飞快的到了另一处。 这里已经远离了地下中心,光芒并不是很充足,树木也更加高大茂密,影影绰绰的,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某种大型爬行动物,陆潺潺被扑面而来的味道腥的屏住了唿吸。 但沈空山可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扬手一指便洞穿了她的肩头,腥血喷出,林中的声音响动的更加频繁。 陆潺潺白了脸,瞳眸惊惧的睁大,眼见着高大的树枝颤动着弯下,巨蟒伸出头来到她面前,无情的竖瞳跟她对视,一瞬间,她仿佛以为这是个玄幻世界,这条蛇是妖怪之类的。 眼球转动,她这才看清,林子里跟着冒出更多的巨蟒来,全都定定的看着她。 沈空山似乎也很紧张,陆潺潺没有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这个人的气息甚至很稳,她想不明白,难不成他是走大运吃了医神留下来的几百年也没过期的超级速效救命丸吗?这是个武侠世界吧。 察觉到破空之声,沈空山一咬牙,提着陆潺潺就往前沖。 “你们这些守陵之兽看好了,这是你们主人的后人,可不要乱伤了人!”他喊了一声,跟着一点树枝,跃到林中。 陆潺潺下意识闭上眼睛,只感觉那腥臭扑鼻而来,有什么凉凉的与她脸颊擦过,然后便是下落。 陆潺潺两人过去了,江星礼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却也全然不在意,功力运转到极致,一掌拍飞一条,径直追过来。 漆黑的大蛇灵活无比,鳞甲极好的保护了身体,一尾巴重重扫向一心追击的江星礼,将他拍向一颗粗壮的大树。 陆潺潺不由紧张,这种蟒蛇一击,得有一吨重吧? “江星礼,回去等我!”她不由喊道。 但他充耳不闻,还是执着的往前沖,沈空山已经带着她进了树林深处。 到了地方,沈空山将她往前一扔,陆潺潺滚了几圈抵住了一处铜门。 “打开它!”沈空山指着门对她道。 陆潺潺肩膀被穿了洞,此时疼的厉害,手也使不上劲,她颇艰难的爬起来,站起身来看了看这铜门,摇头,“我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门,我开不了。” 沈空山怒了,扬手便要打来一巴掌,陆潺潺冷笑,“沈前辈,我可不是习武之人,身子骨柔弱,你打一下试试看,或许我便被直接打死了。” 扬起的手顿在半空,缓缓攥成了拳,“你是医神尸魔的后人,老夫找寻尸魔宝地半生,从各种文献、各处传说里提取了支离破碎的信息,这才走到今天,这门,今日无论如何都必须打开,否则!你这唯一的后人,便陪你的祖宗死在这吧!” 陆潺潺失血过多眼前有点发晕,她急忙摸索着给自己餵了一颗毒.药,这才好些,回身观察了一番,看着那两个机括像是想起了什么,“沈前辈,方才能开,现在能不能开,我还当真不确定了。” “一会说开不了,一会说能开不能开,你这狡诈的臭丫头,口里没一句实话!”沈空山更加暴躁。 “您看这门上花纹,与方才您抓我来的那地方一模一样,两处机关刚好暗合了那两处把手,晚辈斗胆猜想,恐怕是要在那边找两人抬起把手,这机括才会松开,然后这门说不定就开了。”陆潺潺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空山刚刚只顾着抓她来,还真没注意那边,只是一想,那里立着个古怪台子,恐怕也的确有些蹊跷的。 “哼,你这臭丫头诡计多端,不过是想骗老夫回去,好藉机脱身,顺便救你的情郎罢了!”但沈空山已经不信她了。 “前辈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除了这个,我真的想不到别的方法开门,我又不是我那两位祖宗,哪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陆潺潺白着脸,虚弱的靠在门上,干脆耍赖起来。 沈空山犹豫不决,在原地来来回回的乱走,陆潺潺眯着眼暗中观察,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短短时间竟然恢復如初! 像是想到了,沈空山看着她冷笑一声,“也罢,你就是拿捏着老夫不敢将你如何,所以才这样目中无人,待老夫抓来你那情郎,我倒要看看,你是听不听话!” 将她两手绑住,提着飞进林中,扬手一甩吊在了树上,陆潺潺看着树下被惊动的长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空山就立在她附近,见江星礼沖了过来,这才讥笑出声:“小子,莫以为之前胜了老夫半招,便无敌了。如今老夫危难之□□力更进一筹,练得了第七重,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第106页 九转寒功每进一重便犹如脱胎换骨的重生,难怪他不仅没死还完好无损了。 江星礼不言不语,甚至没有看沈空山,而是直接沖向了陆潺潺。 “小心!”陆潺潺忍不住出声提醒。 沈空山已经逼近他后心,江星礼身子一歪,拼着肩膀中了一掌,硬是将陆潺潺拥入了怀中。 束缚纷纷扬扬被震成了碎屑,陆潺潺浑身一松,便落入他的怀抱,江星礼神色沉沉,连眼底都似乎冻上了千年寒冰,他不去管身后的沈空山,将她放在树上,指尖小心的拂开她肩头的衣裳,凝着那处伤口不动。 “发什么呆啊,快走啊!”陆潺潺催促。 将她打横抱起,埋下脑袋,滚烫的唇舌落在了肩头的伤口上,轻轻的舔.舐安慰着,陆潺潺指尖一瞬揪紧了他的衣裳。 恍恍惚惚的,她脑子里想,原来天已经黑了。 抱着她在空中跳跃,飞速的往外跑,沈空山紧追不捨,“如今这里老夫最强,你们就算跑出去了又如何,迟早还是死!” “别去!”曲柳眉拦住后面的人,“这腥气,里面全是蟒蛇。” 凤锦蓉身子一抖,“那怎么办?不是,你们这武功有这么神奇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不死。” “我们武林中人,跳崖一般很少死人的。”曲柳眉翻出身上仅有的一包雄黄。 “他们出来了!”鬼王差捂着心口,听着林子里的动静。 江星礼抱着陆潺潺冲出来,再被沈空山击了一掌,身子一斜滑跪在地,陆潺潺挣扎间抬起手,上面已经被他后背的血给染红了。 “江平洲!”她惊怒,低低的吼了一句。 沈空山倒是有了闲心,看着眼前这一群残兵败将,“如今老夫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们,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哼,偷学我魔教武功的老贼,你还想当武林盟主,练着邪功的武林盟主,哈哈哈哈,可笑!”曲柳眉性子桀骜,死到临头也要嘲笑他一把再说。 “找死!”沈空山怒目圆睁。 “前辈,先前是小女子不敬,这里给前辈赔个不是。”陆潺潺拍了拍江星礼的脑袋,将他从肩膀上移开。 “前辈说得对,如今我们都是前辈手心里的蚂蚱,不如这样,这尸魔墓穴必定危险重重,前辈暂且不杀我们,留着开门之后做个探路的也好,若是死了便是我们时运不济,若是到最后侥倖留了条命,也望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她说的落落大方,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空气寂静,众人沉默着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曲柳眉犹豫很久,“陆潺潺,你这也转的太快了吧!” 沈空山半晌反应过来,“还真是够识时务的,老夫可以现在不杀你们,不过限你一炷香之内,把门打开,否则,你的小情郎便第一个死!” 陆潺潺颔首,理了理裙摆站起身来,恢復了一脸的淡然,“那便先去方才小女子所说的地方看看吧。” 众人乖乖往回走,沈空山背着手冷眼旁观。 到了地方,水潭已经恢復了平静,陆潺潺看了看沈空山,“还望前辈搭把手。” 江星礼正要动作,被陆潺潺一巴掌拍回去了,“内脏都快碎成渣了,能不能消停点?” 沈空山拧了拧眉,“少在老夫面前耍花招,快点!” 抬指将人送上平台,他屏住唿吸等待着,陆潺潺装模作样的左瞧瞧右瞧瞧,手拉住铁匣子里的把手扯了扯,完全没动。 “前辈,还请您上前拉一下试试。”陆潺潺摊手。 沈空山十分小心,甩手把鬼王差扔过来,“你来拉!” 鬼王差颠簸几下站稳,看了一眼陆潺潺,伸出手去拉动了把手,“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铁匣子内部从中间分开,露出下面深色的水波。 陆潺潺探头看着并无动静的水底,眸中闪过兴奋,“我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在唿唤我,难道是无刃刀吗?我是尸魔后人,它是神兵,是特地找我的吗?” 说着竟是翻进铁匣就要跳进去,鬼王差急忙伸手要拉,冷不防沈空山更急,挥袖将陆潺潺甩到一边,人已经凑了过来,“臭丫头闪开,神兵自然该是老夫的!” 一股微微凉气扑面而来,沈空山却没瞧见什么兵器,陆潺潺眯眸,一边扑过来一边道:“前辈,先让小女子帮前辈探路吧!让小女子看看神兵真假再说。” 她口中接连不断,让沈空山无暇思考,抬手打出一道气劲,炸开了不少水花,“神兵在何处?” “前辈,在那!”陆潺潺伸手一指,沈空山望去,果然水深处有一点反光。 她看向鬼王差,江星礼一跃而起引走了沈空山的目光,陆潺潺指尖金针扎进沈空山的穴位,鬼王差使力一推。 沈空山本要运气,谁知身子一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已经跌向铁匣,眼疾手快的抵住边缘,沈空山咬牙切齿,“臭丫头,你又骗老夫!” 江星礼举起盖子一扔,沈空山不得不腾出手来将其打飞,身子又落一截。 陆潺潺咬牙发了狠,指尖按住金针往下戳,“把他按下去!”
第107页 鬼王差急忙一把拉过她飞速退开,“小心!” 沈空山内劲爆发,铁匣子被震的四分五裂,一颗硕大黢黑的脑袋探出来,张开大口吞向沈空山。 见他被缠住,鬼王差提着两个女人当先往后跑,“快走!” 凤锦蓉张着嘴一脸惊讶,“这个世界真神奇……” 曲柳眉却像是解了惑,“原来是这种东西,难怪这里的花草树木能生长这么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今天晚了一分钟o(╥﹏╥)o 第40章 江星礼入魔 陆潺潺回头, 却见江星礼还垂着头半跪在那没动, 心里一凉, “江星礼!” 他全身发抖, 皮肤滚烫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起火,心口万箭穿心的痛苦几欲令人崩溃, 大手陷进了泥土,江星礼根本顾不上外界的一切。 “你们先走,我去拉他!”陆潺潺掰着鬼王差的手指。 “姑奶奶你消停点儿, 那玩意儿是魔教失传多年的长生蛊, 你过去都不够塞牙缝的。”曲柳眉按住她的手, “我们快走啊!” “你们要离开就立刻走, 我不能丢下他!”陆潺潺抿唇,并不放弃。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情深意重啊,行,要送死你自己去!”曲柳眉翻了个白眼, 拉着纪由奔向一株玉树,挖了宝贝一起走。 “鬼王差,放开!”无视曲柳眉的冷嘲热讽,她命令道。 凤锦蓉咬牙,“别听她的,带她走!” 拔出袖间的匕首, 她反身一割,袍袖断开,陆潺潺向后跌了几步, “你们先走!” 见她义无反顾的跑回去,凤锦蓉直跺脚,“潺潺!” 水潭里一片细细密密的黑浮上水面,细细一瞧,全是蜿蜒的小虫,竟都是长生蛊。 陆潺潺是知道这种早就消失在人世的蛊的,它并非能让人长生,而是能让死人尸身万年不腐,不仅如此,便是七老八十的尸体,种了长生蛊,也能保持尸身回到最青春的时候。 这种蛊完全就是鸡肋,而且还有剧毒,所以除了神医一脉,多年来从来没人关心它,加上这蛊生存条件苛刻,养育还废心血,也就渐渐消失绝迹了。 她当初在医书上读到这蛊的时候,才知道它还有一个作用,活人若是种了长生蛊,便会越变越美,肤色雪白,连声音都变得温柔甜美,可以说,天下女人绝对难挡诱.惑。 不过同时,这女子会死在最美的时候,尸身因此保持美貌万年不变。 陆潺潺那时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医书上记载的这么详细,或许医神本人,就是长生蛊的宿体。她是不能理解的,为了美貌,真有人肯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吗? 这水潭下全是长生蛊,这里有没有医神尸身她不知,但这里必定是医神养蛊的养殖场。 长生蛊的分泌物溶于水中,再被植物们吸收,让它们生长的妖冶茂盛,并浑身染毒,那神医血脉特殊的味道,想必是来自这只巨蛊,它应当便是当年医神体内的那一只。 沈空山躲闪不及被咬掉了一根小手指,剧毒侵袭,半个手掌顷刻间便黑了。 他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点住了穴道,再不敢与这大虫子正面相抗,一掌打在那巨虫身上,对方只是肥肉两颤,竟是毫髮无伤。 心头忽的一重,她四肢瞬间变得酸软隐痛,头晕眼花,陆潺潺软倒在地,心脏砰砰砰跳的极快。 这巨蛊威势太过,同心蛊竟然暂时被压制住了,陆潺潺额头显出冷汗,唿吸急促间恍然,这次恐怕是上当了。 她反抗多年,终究还是要死于宿命之下。 * 江星礼记得很多年前,父亲死亡的噩耗传回京中,母亲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被打击的一病不起,妹妹幼小只知道哭泣,家里乱做了一团,身边来来回回的人告诉他,少爷,家中只能靠你了。 是的,江家只剩下他一个男儿了,妹妹那般幼小,没人想着让她去承担。 天大地大,他却只想逃,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上了疆场,只有胜利和死亡,没有逃跑! 他又一次偷偷跑去了陆王府,去看他传闻中的未婚妻。 那天京中下了罕见的大雪,街道无人,只有银白一片。 他一个人偷偷窜上了墙头,他一早知道,她的院子在最偏僻的角落,陆王府的巡逻从来不来这看的。 陆潺潺是个极会让自己开心的人,她好像很少计较什么,至少江星礼,从来没有见她生气发火过。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几树梅花,大雪铺满了院子,她小脸苍白,裹的厚厚的奔入树下,伸手去摇树,雪粒子和花儿一起往下掉,他知道她身体不好,心里嘲笑,比他大两岁还这么贪玩,定然又会病了。 但她还是高兴,满天里,雪是白的,梅是红的,却还是不及她生动美丽,眼珠黑沁沁的像墨玉。 他傻傻的蹲在墙上看了很久,陆潺潺望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了,那时李嬷嬷去给她端茶,院子里就她一人,她看过来,乌黑的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稚嫩的小脸温柔的沖他一笑。 小少年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戴了面具,否则面红耳赤的定然要被嘲笑的。 “你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做什么?”她当时那样问。
第108页 江星礼回想那些人在耳边小声议论的话,突然问:“听说你有三个未婚夫,一个是未来的王爷,一个是未来的侯爷,一个是未来的最最威武的大将军,你……这个最最威武的大将军的爹爹不在了,都说他们家衰落了,你会退亲吗?” 犹记得那时的陆潺潺着实愣了一下,跟着目光放的更柔,她没有说话,只是抿起唇角小小的微笑,然后摇头。 他反身跳下墙头,发誓大将军终有一日会来迎娶她。 那段记忆陆潺潺早已忘了,但江星礼记得,他心中怀揣着一个人多年,她成了信念,是他奉上神坛的女神。 邪功每一次蛊惑他的时候,当他快要沦陷的时候,战场上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总是会回忆起大雪中女孩柔柔的笑意。 “江…江星礼。”陆潺潺喃喃着。 她半睁着眼,看见沈空山因为中毒满头大汗,正在强行运功逼毒,想要离开又不甘心,目光扫射间,盯准了陆潺潺。 沈空山狂喜,抬手一招,将她抓在手中,“畜生看清楚了,这可是医神之后,你还不让开通道!” 看来他是认定了,这里有这么厉害的毒物守护,定然便是尸魔埋骨之地。 不过显然他算错了,巨蛊非但没有避开,反而更加激动,张开大口直冲陆潺潺脑袋而来。 腐臭的味道就在头顶,却没有更进一步,陆潺潺听见男人的闷哼声,她急忙睁开眼睛。 江星礼两手撑在巨蛊的大口边,阻了它的攻势,沈空山眼中寒光一闪,将计就计狠狠拍了他一掌。 “平洲!”陆潺潺唿吸骤停。 江星礼一口血喷进巨蛊大嘴里,人也晃了两下,却是咬着牙撑在面前。 沈空山眯了眯眼,“你最好撑住了,待老夫进了通道,或许这臭丫头还有命在,不然的话,老夫可不会怜香惜玉。” 两人落到了倾斜的平台上,果然巨蛊身旁有个单独通道,陆潺潺突然开口:“等等!” “沈空山,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这里不是入口,这下面是医神的养蛊地,下去就是死。”她言辞恳切。 “哼,你以为老夫还会信你?”沈空山早已经看透她的路数。 “我说的是真的,这里真的不能下去,前辈,这里千万不能下去,要不然,要不然您还是带我去铜门那里看看吧,我想,那边应该才是墓室所在啊!”陆潺潺更加急切了,额头都显出汗滴来。 沈空山眯起眼,见她更加急切的恳求他离开,不由冷冷一笑:“你是心疼你的小情人吧,老夫要是不走,他就得一直在那拖着那怪物,而且,这下面肯定是尸魔夫妇的墓室,不然,你哪里会这么在意?” “前辈,真的别下去!”陆潺潺神色一滞,跟着继续道,“我们还是去那边铜门看看吧,这里还有怪物把守,必定不是好去处。” 她越是这样说,沈空山就越笃定,那会儿他可是亲眼看见下面有银光闪过的,想着那铜门前面虽有一片蛇林,可也不算难过,再看这里的这只巨蛊,更加诡异,亲自守在这里,就算没有尸魔夫妇尸身,也定然绝不简单。 “好你个臭丫头,还想骗老夫,这次老夫偏不上当,这里重重障碍,下面必定有至宝,老夫去定了!”沈空山冷哼一声。 陆潺潺咬牙,忽的抢上前去,一脚伸进通道,竟是要先走一步,“我祖宗之物,岂能让外人得了去!” 沈空山大手一抓,较之她先入了通道,“臭丫头狡诈!” 她眸光微凝,一指点中沈空山抓着她的手臂麻穴,旋身间外衫血衣落下,转而扑倒一边,死死往下一按把手。 “哐——”沈空山一掌抵住将要聚合的铁板,发怒的声音传出来,“你又耍花样!” 陆潺潺用了全身的力气,“早叫前辈不要下去了,你非要下去,怪得了谁?” 巨蛊发现竟有人熘进它身后的通道,顿时惊怒,沉闷的嘶声响起,它摇头一甩,跟着张开大口冲过来。 陆潺潺趁机松了力道,沈空山分开铁板,刚冒头就见巨蛊尖牙臭涎,他勐地往下一缩,巨蛊收势不及,撞上了通道口。 “平洲快来!”陆潺潺眼睛一亮,再次使出力气合上铁板。 江星礼纵身一跃,掌心按在她肩头,冰凉的寒气在身体里流走了一圈,她一个激灵,背后不知不觉爬满了的黑色虫子全都僵硬了身体纷纷落下。 “关上它,把他们一併堵死在里面。”陆潺潺吩咐道。 江星礼摇头,神色淡然冷酷,眼神无波,“它韧性极大,无坚不摧,周围虫子太多,我们快点离开。” 打横一抱,陆潺潺被他带离了这一片,她回眸看着巨蛊露在外面挣动的身子,“那下面应当是长生蛊的巢穴,里边全是它的子子孙孙,剧毒无比,沈空山这次应当是死透了吧?” 江星礼充耳不闻,抱着她一路飞驰向那片蛇林,陆潺潺愣了愣,“平洲,你要做什么?我们出去吧,大家都受了伤,还是等先养好伤做好了准备再来吧。” “你们没事吧?”凤锦蓉不肯远走,见两人出来,急忙上前问道。 不过她刚凑近一步,便被江星礼给震了出去,险险的被鬼王差接住,陆潺潺蹙眉,觉得不对,“平洲?你怎么了?”
第109页 “潺潺,我们还是先出去再从长计议吧。”凤锦蓉看向陆潺潺。 不过显然,没人听得进去,江星礼自顾自的抱着她冲进了蛇林。 曲柳眉见沈空山死了,这两人沖了进去,自己哪里肯吃亏,“阿由,咱们跟上去,不能什么都让那小畜生拿了。” 凤锦蓉一跺脚,“我不放心,我们也看看去。” 有江星礼开道,几人快速的到了铜门那儿,他将她抱到门前,抬头看了一会,沉声问道:“能开吗?” 同心蛊一点点起了作用,陆潺潺缓了缓,目光扫过他,这才看向大门。 视线落在门上两处凹陷处,熟悉的花纹唤醒了记忆,指尖探向脖子,小心的取下玉佩,解开尘封的红绳,将两块玉佩对到一起,唿了口气,将玉佩分别放进了凹槽。 “咔哒——”一声轻响,铜门开了一丝缝隙。 江星礼步子一动,陆潺潺抬手攥住他的衣袖,“平洲。” “你很想要里面的宝物吗?”她问。 他眼底燃起亮光,透出庞大的野望,全然不像往日的那个人,“若能得到神兵利器,我便是天下无敌了。” 曲柳眉拧拧眉,神色颇为奇怪,“小……光明伟岸的江家人,原来也这样野心勃勃啊。” “哈哈哈哈,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真正的光风霁月!”她神色一下开朗,竟是开心的不得了。 陆潺潺一直盯着他看,“平洲,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星礼已经迫不及待了,一手拉着她,挥袖打开了铜门,跟着提步进去。 里面很平静,没有复杂的机关或者野兽阻拦,但是却有一重又一重的铜门,除了最外围的需要玉佩开启,里面的每一重只需要在门外找到机关开启便可,众人一连进了七八重,才到了中心处。 角落里散放着锈蚀的铁链,一个人影背对着众人在中央的水潭边打坐。 “有人!”凤锦蓉小小声的惊唿道。 “都死了多少年了,大惊小怪。”曲柳眉一眼便看出这是个死人。 “我说的不是岸上的尸体,是水里有人啊!”凤锦蓉怕怕的抓紧了鬼王差的衣服。 陆潺潺提步上前,岸边的尸体只剩下枯骨,看大小衣物,应当是个男人,八成是尸魔没跑了,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玉牌,上门隐约刻着前朝的文字,陆潺潺瞧了一眼,“这的确是尸魔,他怀中抱着的是医神的牌位?上书爱妻代月飞之灵位。” 转而将目光投入水中,这才发现,池水清可鑑人,水底竟放着一位美人,髮丝裙角在水中沉浮,看着栩栩如生。 凤锦蓉捂着嘴,“这太神奇了,完全不科学啊,尸体泡在水里几百年,竟然不腐烂还保存的跟活人一样,我是在做梦吗?” 陆潺潺蹲下身,动了动鼻尖,“这不是水,更像是一种胶?但是在空中暴露这么久,怎么不凝固呢?” “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医神,此生也算无憾了。”纪由感嘆。 “古人的智慧真是强大,这种保存尸体的方法都想得出来。”凤锦蓉啧啧称奇。 “医神不是说死的时候都三十了?而且传闻说,尸魔乃举世罕见的美男子,医神却是天生的丑女,而且生来便带着恶臭,即便是个女儿家,也被父母偷偷给扔了,因为她本是天上医神转世,所以才没有死,反而活下来了,当时的人都唤她夜叉女呢。”曲柳眉回忆自己从小听来看来的传说,“这水里的女子看着却是才十六七的模样,乌髮红唇,眉眼绝美,怕是医神跟尸魔的女儿吧?” “你说的这也太有神话性质了,什么医神转世,这都过了几百年了,人们添油加醋的,早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了。或许医神真面目就是一位绝世美人呢?”凤锦蓉身为现代人,对这种神话加工的人类传说很是得心应手。 “长生蛊,医神用长生蛊维持美貌,到了死后,依然是美丽动人尸身不腐。”陆潺潺轻声道,“我想,这眼水潭跟刚才那里是相连的,只不过医神死后多年,蛊虫离开了宿体自去寻了合适的地方繁衍了。” “看尸魔到死都守护的样子,他们之间的爱情肯定很动人吧。”凤锦蓉轻嘆。 话音刚落,便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江星礼提起尸魔的尸身一抖,骨头落了一地。 “江星礼!”陆潺潺拧眉,有些恼了,“你做什么?死者为大,这是人家的地盘,总要尊重些。” 她意识到江星礼出问题了,他是一位将军,没有人比他更懂死亡的含义,他从来尊重每一个死者,这种出格的行为,根本不像他。 没有找到东西,他丢下尸魔的头颅又去了另一边。 “潺潺,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啊?”凤锦蓉悄声道。 曲柳眉也沉下了眼,陆潺潺抿紧唇瓣,“先找东西吧,我们尽快出去,有事情出去再说。” 当前最好不要激怒江星礼,不管他是怎么了,还是先等出去再计较。 曲柳眉使了个眼色,纪由可是专业人员,当即开始在洞内四处查探寻找,陆潺潺蹲下来,跟凤锦蓉一起将尸魔的骨头堆到一起,又将那玉牌放到尸骨上面,“前辈,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第110页 看了一圈整个洞内,这里像是个单人居所,而且应当是男人单独住,简洁又利落。 尸魔会跟医神分居?还是说是在医神死后,他才单独住到这里守着夫人的尸体? “这里。”纪由突然出声。 曲柳眉跟江星礼同时奔过去,两人的手一起伸出,半空中便打到了一起。 “江星礼你个小畜生!要脸不要?这是我家阿由找到的,理应归我们!”曲柳眉一气之下忘了对陆潺潺的承诺。 “打得过我再说!”江星礼掌间一转,动作更快。 凤锦蓉拉住鬼王差,“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先靠边站着好了,你看着点,潺潺有事就去把她拖出来。” 这场面让纪由一愣,他是真的没想到江星礼会直接出手,不同于曲柳眉对江家的偏见,纪由是知道江家的为人的。 “江星礼,大家同来寻宝,自然好坏一起,这才刚有苗头,你就大打出手,不太好吧?”纪由不悦。 陆潺潺沉下脸,径直绕过两人,来到纪由面前,“纪公子若信得过我,便让我来吧。” 纪由让开,她上前一步将隐藏石壁之后的一卷羊皮抱出来,江星礼情急之下顾不上曲柳眉,反身伸长了手来抢。 陆潺潺抱着羊皮,微微扬首,小脸对准了他的掌心,“怎么,你要对我动手?” 他眉目冷沉下来,定了半晌,缓缓放下了手,“无刃刀与清心铃都是我的,谁若想抢,便留下命来!” 陆潺潺冷笑一声,抱着羊皮使劲抖搂,“看好了,这里面没有无刃刀和清心铃,你若是要,便继续细细的找吧。” 说罢与他擦肩而过,去了另一边打开羊皮,铺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字啊?也不像前朝文字啊。”曲柳眉凑上来看不懂,顿时泄气。 陆潺潺浏览一遍后才道:“这是医神种族的文字。” “这是两个人写的,前面是医神,后面是尸魔,都是直到死亡。” “哇,他们两人记载了一辈子的东西,肯定是绝世武功!”曲柳眉再次扑上来。 “不是武功,这应当算是他们的自传?”陆潺潺想了想道。 “啊?咳咳……自传?”曲柳眉扑了一鼻子灰,一边咳嗽一边问。 “自传那不都是那些酸腐文人那一套嘛,医神尸魔都是武林中人,还给自己写自传,这要不是我们,谁看的到啊?” “那肯定是写了他们两个的爱情故事吧,潺潺,你快讲给我听听啊!”凤锦蓉的关注点则另有清奇。 “这个一开始是医神写的,说她来自一个神秘的深山族群,她的确生来就很丑,而且天生恶臭,不被人所喜欢。但是女子金贵,所以族中有位巫医收养了她,把她当做药人来养。”陆潺潺看着羊皮道。 “药人是什么?”凤锦蓉莫名。 “就是试药的老鼠咯,”曲柳眉不以为意,“这种我们魔教早年多的是,不过后来我们有了毒医,他不喜欢,也就没养了。” “她从生来就是药人,一直被各种毒物奇药餵养,每日生不如死,死里逃生多次,原本健康的身体渐渐地衰败,但恶臭却误打误撞治好了。” “直到有一日,她捡到被人追杀的少年尸魔,用自己的……方法救了他,一直默默的照顾他,两人互相有了好感。”陆潺潺跳过了医神用血救人的片段,继续道:“尸魔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不惜拜巫医为师,三年速成后手刃仇人。” “后来巫医看上他俊俏,要他献身相伴,妒忌之下,还要杀害医神,于是尸魔将其反杀,带着医神逃到了当时的江南武林……” “后来呢?”凤锦蓉催促道。 陆潺潺拧着眉看着之后的记载,“后来……医神血脉被影响,被断言活不过三月。” “啊?那是怎么躲过的呢,他们之后可还有两个孩子呢,魔教还没创立呢,肯定是终成眷属了啊。”曲柳眉也听的有了趣味。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么么么哒 第41章 分歧 医神种族世代隐居在独龙山, 她本身是药人,在那样的环境下身体形成了天然的适应性, 一旦离开那里,反而压不住毒性, 急速爆发的情况下,很快性命垂危。 为了救回自己的爱妻, 尸魔直闯当时武林的五大堡, 夺走五大家族珍藏的神药,从此与正派为敌。 他再次带着妻子回了独龙山,却不被族群接纳, 两人便住在了山脚边缘。 医神本身极有天赋,她开始钻研学医,从小的经歷让她比一般人精进的更快,但即便如此, 也救不回衰败的人。 尸魔却从巫医的遗物中找到了仅有理念的残本九转寒功,原本巫医是打算藉助代月飞的药人之身练成人神, 但仅仅有了大致方向, 就被尸魔所杀。而尸魔发现之后, 他意识到,或许能用这神奇的邪功将妻子挽回。 他将索取的一方换了,修改研究多次,才形成了最初的九转寒功和宁神心法。 医神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丈夫,但直到第六重时,尸魔年纪轻轻却已经双鬓斑白, 她的身体却一直稳定,这时才发现,九转寒功是将两人体内的阴阳生气转换,等于尸魔将自己的生命渡给她以求厮守。
第111页 陆潺潺微微嘆息,原来如此,她与爹爹原本想的都没错,九转寒功的确有害,但害的……却不是宁神心法的主人。 及至后来,医神诞下一女,此女生来却与医神不同,她的血乃是救命灵药,珍贵无比。 这女儿长到十岁上,因为心善割指救了隐居族群的一个小孩,被这小孩暴露了秘密,后被族群抓走秘密关押起来当做药人取血炼药。 尸魔一家也遭到了族群追杀,尸魔彼时正值九转寒功第八重,绝情断欲,医神跪求他救人他亦无动于衷。 倒是族群追杀之下让尸魔生怒,冲进寨中反杀族人,族长为了求生以那女孩威胁,尸魔被邪功控制,未能及时救人,导致女儿死在医神眼前。 医神那时已经再次有孕,但她已经对尸魔恨之入骨,独自搬到仙鹤峰居住,发誓与尸魔恩断义绝。 尸魔屠杀了整个独龙山隐世族人,后于独龙山建立魔教,收徒一人。 代月飞再次生下一对双胞胎兄弟,但这双孩子的出生带走了她的青春,她一夜之间变的衰老不堪,就连她的孩子见了也吓得哇哇大哭。 为此她给自己种了长生蛊,并且,她开始研制千寿丹与还阳药,妄图救回自己的女儿。 尸魔九重之后恢復神智,为求妻子原谅,日夜守在仙鹤峰下。 后五大堡集结正派势力攻打魔教,尸魔力战群雄,从此天下无敌,一统正邪两道。 代月飞研制还阳药疯魔,欲要跳入丹炉祭天,找来尸魔要他在她死后把药餵给女儿,尸魔无奈之下将她囚禁,日夜贴身照顾。 再到后来,长生蛊不能见阳光,代月飞一到白天便痛苦不堪,尸魔倾武林之力为她打造了地下桃源,带着她隐居地下,再不復出。 代月飞在死前一个月恢復了神智,与尸魔做了一个月的恩爱夫妻,并记下这份捲轴,最终死于二十九岁。 尸魔十分痛苦悔恨,发誓终生为妻子守陵,永不出现在人间,他将两个孩子带大,命令他们关上八重铜门,最终,守着妻子活活饿死在这洞中。 陆潺潺指尖停留在羊皮卷最后一个字上,“这上面记载的,是医神的不甘和痛苦,也是尸魔的赎罪和悔恨。” “那他们的女儿呢?医神的尸体保存至今,女儿在哪啊?”曲柳眉左看右看。 “这又是尸魔一个悔恨的点,为了绝了妻子的念想,他将女儿的尸体烧成了灰烬,送去了寺庙超度。” “唉,这就是造化弄人吧,尸魔不练邪功,救不了妻子,但是却间接让女儿被害死,妻子一生恨他,而且妻子才活了二十九!”凤锦蓉嘆息。 陆潺潺敛眉,回身看向还在到处翻找的江星礼,突然勾唇,原来她的救命良药早就在眼前,只可惜,她剑走偏锋,自己解决了。所以,也是造化弄人吧。 “那他女儿为什么被抓?那些族人也太残忍,药人难不成只有医神和她的后代才能做吗?自己干嘛不上。”鬼王差敲打着墙壁,随意问道。 “时间太久远了,这羊皮上寥寥数字说尽了两人一生,哪里说的了那么详细。”陆潺潺轻描淡写的揭过。 “纪公子,此物乃是我祖上两位先祖的一生记载,我愿出高价,还求纪公子成全。” 曲柳眉拿过羊皮卷又扫射几眼,还是看不懂,怀疑的目光看向陆潺潺,“这里就你一个人认识这字,你若是看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不说或者胡编乱造,我们也不知道,岂不是亏大了?” 陆潺潺颔首,“那这样吧,出去之后,容我抄写一份拿回去存放,这东西便留给两位,总可以吧?” 见她面上坦然大方,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曲柳眉捲起羊皮往她怀里一扔,“罢了罢了,这是你祖宗的私密,我可没兴趣。不过,怎么说也是尸魔医神的遗物,五千两银子一分不能少啊。” “多谢曲姑娘。”她抿唇一笑。 “那这洞里空空荡荡的,一眼望到底,也没见神兵啊。”凤锦蓉随意在洞中走动,脚下撞上一个硬物,顿时哎哟一声。 “蓉儿!”鬼王差将她一把抱开,众人看过来,江星礼与曲柳眉同时沖向地面。 曲柳眉俯身将要捡起那黑黢黢的东西,江星礼一指内劲打出,宽宽厚厚的一块黑铁板勐地弹起,与曲柳眉的手错过。 “小畜生你不要脸!”曲柳眉横眉怒目。 江星礼纵身去接,曲柳眉急忙抬手射出五根银针,他不得已收手挥袖,五枚银针飞入旁边的石壁。 曲柳眉趁机甩出丝带,缠住铁板一拉,江星礼大掌一摄,两人齐齐落地,一左一右形成了拉锯战,具是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谁也不肯相让。 “你给我放手!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曲柳眉火了,顾不上莫月华的遗言。 “你我本无旧情,你若再不放手,便是自找死路!”江星礼眼底发红,语调冷的结冰,另一手已经聚起了暗劲。 纪由急忙走到曲柳眉一边将她挡住,凤锦蓉跟鬼王差站在陆潺潺身后呆呆的看着,她有些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谁能想到,尸魔会把无刃刀随便扔地上让人踩呢……” 陆潺潺沉着脸上前,在三波人虎视眈眈的眼神里,指尖落在了那黑铁板上。
第112页 约么手臂长,一掌宽,触之极其寒凉,没有锋刃,看着就是个不规则的铁板,上面更没有精美的花纹,还覆盖了几百年堆积的脏泥。 用自己的小匕首划了一下,削去厚厚一层泥胚,最后显露出无刃刀的真面目。 把手与刀身一体,全身黑漆漆的一点儿光都不反,在刀把顶端穿了个孔,吊着一个拇指大的铃铛。 挑起这铃铛看了一眼,陆潺潺沉默了。 “至宝?”她嘀咕了一句,点了点铃铛,吊着的铜环大概年代久远,啪的一声落地了。 曲柳眉跟江星礼同时紧张出手,另一手还不忘继续拔河,陆潺潺脚尖一勾,铃铛被踢起来落在她手里。 捏着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喏,这就是清心铃,里面的芯都烂没了,这铃铛就是普通的铜铃,现在哑了,一文不值。” 其他人全沉默了,凤锦蓉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尸魔前辈太有趣了,我就说嘛,这哪有那么神的事,还真当是殭尸呢,一听铃铛响就跳,原来他把天下人全都骗了,还骗了几百年!” 陆潺潺继续道:“至于这把都没开锋的刀,就是一块随便锻造出个样子的千年玄铁,虽然罕见珍贵,却也不算世间无二,听闻魔教就有收藏三块?” 曲柳眉气的胸口直噎,“什么?那也就是说,拿着它不会天下无敌咯?” “你们话本子看多了吧?一个将军,一个圣女,还相信这种单单一把刀就让人天下无敌的三岁故事,甚至大打出手,脑子呢?”陆潺潺抬手给了江星礼一个爆栗子。 “这把刀之所以那么厉害,不是它本身多强大,而是因为它的主人天下无敌,别把因果颠倒了行吗?” 曲柳眉看了一眼江星礼,心里堵着气,“就算如此,那也不能便宜了这小畜生!这东西我要定了!” 江星礼眯眸,暗暗运功,曲柳眉便向前颠簸一步,他冷嗤,“该是我不会便宜了你!想要东西,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两都别争,这东西是锦蓉发现的,应当属于她,你们两哪凉快哪呆着去!”陆潺潺黑着脸,一巴掌拍掉江星礼的手,又割断曲柳眉的丝带。 “嘭!”这块铁疙瘩重重的砸进了地下,凤锦蓉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那我要这个连刀刃都没的东西也没用啊,何况它还那么重……”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九死一生的跑这来,我和阿由全都受了伤,结果到头来,什么宝贝也没有!”曲柳眉不死心的在洞中左看右看,妄图找到点神物来。 “那只是对于你我而言,这里本就是尸魔和妻子的埋骨之地,对他们来说,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宝物,我们这些外来者理解不了罢了。”陆潺潺没好气道。 最终一行人把洞府翻了个底朝天,找出来一大堆尸魔收集的关于妻子的小东西,全都烂的不能看了,除此之外,什么武功秘籍绝世珍宝全没有。 “尸魔原来是个痴.汉啊……”凤锦蓉看着这一小堆东西感嘆,“潺潺你说得对,对他来说,这里最珍贵的宝物,就是他的妻子。” 最终,几人将铜门再次关闭,原路返回出去,曲柳眉背了三棵玉树,结果被堵在了通道那过不去,她努力了半天,无奈之下,只能不甘的先带走一棵。 进树洞前,陆潺潺微微侧首,看着被她刻意引导而被人忘记的木屋,那里,没有人进去搜过。 原文凤锦蓉的那份九转寒功,便得自于此,但陆潺潺并不打算让这邪功再次多一份出世了。 木屋上现在爬满了长生蛊,就让那份邪功,永埋此地吧。 * 曲柳眉和江星礼彼此提防,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先上去,最终凤锦蓉跟鬼王差先走,曲柳眉与纪由紧随其后,江星礼带着陆潺潺在最后。 “走吧。”江星礼一揽她的腰,面无表情的道。 指尖搭上他的手腕,“平洲,别被蛊惑。”陆潺潺突然道。 他拧眉侧首,“不要胡思乱想。” “我记得你,记得爹娘,知道自己是谁,也明白我想要什么,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可怕的就在这里!”陆潺潺低低道。 “先前我不明白,可是看了捲轴之后我才知道,九转寒功第六重会让你伤害挚爱,所以之前你在我面前古古怪怪,但现在的你,突然充满了野心,一心想要天下无敌,你不觉得你跟沈空山的状态很像吗?”陆潺潺神色严肃。 “你也进入第七重了吧?” 江星礼缓缓转过头来,说的却是陆潺潺没想到的话,“你果然有所隐瞒,捲轴上必定记载了更重要的事情,但是你没说。” 陆潺潺抬眸看着他,极平静的,像是一句平常的话,突兀又直接,“那么你还爱我吗?” 他愣住了,冷漠的眼底显出愕然,这种话,几乎不能想像是陆潺潺嘴里问出来的,她从来是冷清的那一个,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会在意一个男子的爱呢? 江星礼没有回答,陆潺潺却笑了,“世间练九转寒功者,除了尸魔,无人可过第六重。” “但你与沈空山都过了,沈空山是选择手刃挚爱,所以他精神受到了严重影响,即便过了第六重,功力也比不上你,可笑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疯子。而你也过了,我现在回想,本以为是在长生蛊那你才变的,可似乎很久之前,你失踪回来之后,就时不时的让我觉得陌生。”
第113页 “你知道为何医神一生都不肯原谅尸魔吗?那个男人如此爱她,即便她病弱垂死容貌丑陋成日与毒物为伍,可她还是选择与他分开。”陆潺潺突然红了眼,看着他无奈又悲悯。 “……他们的女儿死了。”江星礼看着这双泪眼,心脏忽的便抽痛了一下,他本不想应她,可却不自主的开口了。 “不是,其实他们的女儿那时本就死了,族长本来就是拿着女儿的尸体骗他们的。医神憎恨他一生,便是临死前都故意给他一个月的希望,折磨他余生。”陆潺潺透过树根看着外面微弱的光,“是因为尸魔已经不爱她了。” “那么爱自己的人,突然就不爱了,医神不能原谅这个男人,所以她义无反顾的离开了。直到尸魔练成第九重,返璞归真之后,他再来赎罪,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医神已经服下长生蛊,并且独自居住很久,她不再需要他了。” “尸魔在捲轴最后警告后来者,绝不可练九转寒功,它给予强大的实力,但是会夺走人本身拥有的一切包括感情,这像一场公平交易。” 陆潺潺弯起唇,“就像你现在追求名利,已经全然将我抛在了脑后。” “我并非指责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你心中已无我,便该直接告诉我,让我即刻离开。” 粗粝的手指小心的滑过脸颊,抹去她无声滴落的泪水,他倾身笼罩过来,眉眼沉沉的看着她。 “不会。” “你还在这里,”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他嗓音低哑,“我舍不下。” “你说的话我还在意,你哭我还动容,潺潺,我只是还想要除了你以外的东西,不可以吗?” “所以你想杀了曲柳眉。”陆潺潺看着他半晌,说了另一个话题。 “是,魔教教主只有一个,她不是乖乖退位的人,那就强者得之。”江星礼挑眉,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知道她跟你的关系吗?” 见他不回答,陆潺潺懂了,“是我的错,一直没有告知你,伯母临死之前曾经交代过,宁愿你们彼此陌路,也不要自相残杀。” 江星礼神色冷沉,缓缓开口,平静道:“她是错的。” “我爹也是错的。他选择的一生,是死在君主算计之下,我娘选择跟随他的信念,最终无路可走以死明鑑,他们已经错了,我不会跟他们一样!” 陆潺潺一呆,她恍然惊觉自己好像疏忽了太多,江星礼才二十出头,他是如此的年轻,自幼在战场上看多了生死,手上染血无数,其实比起悲悯,他更多的是冷酷,他之所以一直坚持,成为一名骄傲正直的将军,是因为父亲像标杆一样的存在于心,可是他的精神支柱倒塌了,这样的父亲却死在帝王算计之下,然后是母亲,他内心深处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只是一直被理智压制,直到现在,他释放了自己的内心。 但是她却一直忽略了他的问题,直到今天,他到底在心里压抑了多久?这个人,表面平静无波,他什么也不说。 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曾经她所认为的那个傻瓜,才是特别的。 “还是说,”他继续道,定定的看进她的眼底,“你希望我如之前那样,被人宣告江星礼死了,然后一直默默地,躲在你的身后做你的影子?就这样,毫无思想的做你的影子,一辈子?” “如果这是现在的你的想法,我没有打算去强行祈求你改变,只是江星礼,我不希望,终有一日,我们会像医神与尸魔一样。”陆潺潺正色,“我想我明白伯母当初做出的选择,她是对的,我们应当分开,你应当退亲——” 他按住她的头,唇堵了上来,她没有挣扎,静默了一会,他像是无奈,“别说这样的话惹我生气,好吗?” 陆潺潺垂眸,突然软了声调,“能不能不当魔教教主?其他都好,能不能不当魔教教主?” “好啊,我不当魔教教主,我去抢武林盟主。”他把她揽入怀中,口里哄着,足尖一点飞出洞口,胸膛随着低笑震动。 “不行!”陆潺潺抬眸瞪他。 “教主不行,盟主更不行!” “那我能做什么?潺潺,你是一城之主,昭玉郡主,我是个已死之人,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江星礼淡了神色,抱着她落地。 曲柳眉已经带着纪由走了,凤锦蓉跟鬼王差在一边等,见两人气氛不对,便都识趣的不说话了。 “那你告诉我,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她抬眼,“别说什么天下第一,如果你想要这个名声,你大可以跟高九山下战帖。” “我很感谢你,让我娘风光大葬,让皇帝亲口认错。”他轻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但这都是你做到的,潺潺,你没发现,我真的太没用吗?我没有出一点力,做到一件事。” “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也曾想过,默默的跟着你,保护你,从此世上江星礼死了就好。”他缓缓摇头,“或许你说得对,我被蛊惑了,但是又怎么样呢,曾经的我能拒绝,是曾经的我拥有更好的,现在的我能被蛊惑,只说明我如今内心便是如此。我一直任由上苍怜悯施捨,直到我只剩下你,大概连你都要失去了,所以我要去争了,夺来更多的我的东西。”
第114页 * 姜城。 过了寒风的节气,边境城池总算也温暖起来,陆潺潺看着来做客的凤锦蓉,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诶,潺潺,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凤锦蓉有些心虚的撇着眼,摸出包裹里的圣旨一拍,“喏。” 陆潺潺还在想江星礼的事,这都一个多月了,他将她送回姜城后就再没了音信。 “看样子不是好事。”瞟了凤锦蓉一眼,陆潺潺顾自打开了圣旨。 短暂的沉默后,她挥手将圣旨甩到桌上,神色含了冷意,“真是厉害的手段,让我去蛮夷和亲顺便收回封地,想得倒美!” 圣旨中当今圣上将她直接提为公主,还赐她去蛮夷和亲,不仅如此,又借着她和亲的理由,将姜城封地收回。 “我已经帮你拒绝了好多次,可是皇上两个姐妹都娶了一大堆男人,皇上自己的女儿虽说十四了,但他怎么可能捨得。那群王爷更不捨得自己的女儿了,然后就……”凤锦蓉越说越小声,“然后就想起你这个躲到边境来的郡主了。” 在世人眼里,陆潺潺都虚岁二十三了,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加上天生命硬,自己亲爹、陆王府、将军府一大家子,几乎没有不倒霉的,他们认为他们是做好事,正好把她嫁远了,一来解决了和亲难题,二来还能克一克蛮夷。 至于陆潺潺自己的意愿,那都不重要。 “让我嫁给蛮夷哪个?”陆潺潺冷笑,问道。 “……额,”凤锦蓉闭紧了眼,咬牙道,“蛮夷女人更稀缺,蛮夷大王跟自己的两个兄弟共同拥有一个妻子,一个月前这位王妃死了,你……你就是填房。” 指尖勾着圣旨的边角,她似笑非笑,“我没记错的话,蛮夷大王今年已经五十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白了,就是原剧情的命运推动。 晚安么么哒 第42章 怒斩蛮王 到底是和亲, 陆潺潺要先回京住进皇宫,以皇家公主的身份再行出嫁。 凤锦蓉这次就是专门来接她的,不过陆潺潺看了圣旨什么也没表示,她也没好意思催促让她回京。 “姑娘, 要不姑娘出关去吧, 隐姓埋名到北国去, 蛮夷之地环境恶劣, 人们天性掠夺不懂礼仪,姑娘过去简直是活受罪啊,更不要说蛮夷那几位土都埋到脖子了。”彩月说着就开了箱笼想打包跑路。 “你说的这算什么呀, 你别忘了姑娘的身份,她是忠勇王之子护国将军江星礼的未婚妻啊!蛮夷跟江家的仇,那能追溯好几百年!姑娘嫁过去, 他们能放过吗?活脱脱羊入虎口!”赵平生如今是彩月的未婚夫, 两人是继李嬷嬷夫妇后陆潺潺的新左膀右臂。 “那你光说有什么用?还不去整理房屋地契, 咱们跟着姑娘走。”彩月急得团团转。 陆潺潺倒是淡然的坐在书桌后, 打开那捲羊皮还在看, “停下吧, 别忙活了, 走哪去?北国北帝死了才几个月, 几个儿子女儿如今争的正厉害, 北国自己都乱着呢,随时爆发内战,我们去那边, 没户籍,被查出南国人的身份,更麻烦。” “那咱们隐居深山去,过个两年,皇上找不到人指定宣布您暴毙,到时候再出来?”彩月很了解这些流程。 “天真。”陆潺潺忍不住笑,“这不是想不想嫁的问题,和亲,不仅仅是一桩婚事,还代表了很重的政治意义。我要是跑了,明面上可以说暴毙,可当人家都是傻子啊?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到时候,另派个姑娘过去替我,蛮夷人盛怒之下,那姑娘必定更惨,而他们还可以借着我这个理由,变本加厉的掠夺一阵边疆,苦的还是百姓。” “当初您看中三皇子,说他不错,可再瞧瞧,真是没用到极点了!两位护国将军刚宣布死亡半年还没有呢,蛮夷就狂起来了,他们竟然才抵挡了一个月就忙不迭的送人和亲,美其名曰大国气度,呸!女儿家这么金贵,送女儿和亲,真是丢死人了!”彩月愤愤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可不是,要是江家还在,光是说出将军威名便可退敌三里,更别说还敢打江家儿媳的主意。再看看如今,也就是北国皇帝突然被人杀了,不然啊,北国铁定趁机打过来了!”赵平生笼着袖子嘀咕。 “平生,”陆潺潺眸光流转,“这样,你去找人散播消息,就说昭玉郡主被封为昭玉公主,不日便要和亲蛮夷,越快越好。” 赵平生一愣,“姑娘,您还真打算去和亲啊?这样一来,全南国都知道了,到时候可是骑虎难下啊!” “去吧,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身后还有你们,郡主府上下十几口,还有名下那各式铺子宅子,我这一支算起来都得有好几百人,我公然抗旨或者逃婚,你们怎么办?”陆潺潺心里明白,自古以来,再厉害的人,那也只是一个人,能比国家机器还厉害? 江星礼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要去争魔教教主,也拿那帝位之上的人毫无办法。皇城之中,帝王身侧高手如云,又有无数军队,可不是说着玩的。 “姑娘,不如,找个其他女儿家替您去吧,只要她心甘情愿,咱们可以答应她任何条件。”彩月提出办法。
第115页 “不必了,现在这位陛下不是个开疆扩土的,当初也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但他守成还算不错。这才登基多久,你且瞧瞧,那些外姓王就回京了三个,手底下的封地全都收回来了,这次和亲,陛下最重要的目的是收回姜城。”陆潺潺含笑摇头,“这种事我都不愿意,怎么让别人来替我?”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就算他不在意,我真嫁过去了,是谁倒霉还不一定呢。”陆潺潺意味不明的道。 “他?”彩月一愣。 江星礼的回来至今只有尸魔宝地那几人知道,彩月只知有个神秘面具人,却不知那就是江星礼,还真以为江星礼死了。 “对了,让你跟嬷嬷联繫,她那边怎么样?”陆潺潺没回答,转而问了别的。 “哦,李嬷嬷和方大爷跟着蒲先生日前刚从江南离开,写了信来,说墨先生与江小姐婚期将近,让我知会您,还有,蒲先生最近神神叨叨的,老嚷嚷武林浩劫,还说……还说高九山前辈大限将至了。”彩月小声道。 指尖一凝,陆潺潺默了一会儿,抬手轻挥,“退下吧。” 若高九山死在江星礼手里,那他会成为武林公敌,似乎就顺理成章了。 陆潺潺颇为头疼,她看着这卷羊皮,“爹啊爹,医神记载,沼泽红莲可以破灵药血脉,当年,你是不是就是知道这个消息,才因为寻药失踪的呢?” 可沼泽红莲就连当年医神,也是借尸魔武林之力,找了五年才找到,培育了四年才成功,然而刚发芽呢,女儿就被抓走害死了。 她不敢想,代华如今的下场如何。 目光投向屋中的火盆,陆潺潺眯了眯眼,抱起手中厚厚的羊皮,起身行至火边,犹豫了一会儿,扬手将羊皮抛入了火中。 秘密如果记载下来,哪怕被一个人看了,都不算秘密。若只她一人知道,那或许,还会成为奇招。 * 江星礼成为了魔教教主,这是可以想见的事实,魔教的人向来臣服强者,江星礼名正言顺,曲柳眉咬碎了牙也只能黯然退场。 不过她被逼到了极点,竟也能屈能伸,当场跪下口称教主,并发誓效忠江星礼效忠魔教,只愿继续做自己的圣女,为魔教谋福祉便足以。 她在魔教多年钻营,当年曲一亭在位时,也大多是她拿主意,更为魔教做了不少实事,因此为她求情的人不少,江星礼倒也大方,竟真的留下了她,还使唤的理所当然,反倒是把曲柳眉气的直上火。 不过江星礼刚把魔教搞定,曲柳眉就眉开眼笑的在魔教大会的聚义堂里说了新得来的消息,“启禀教主,日前狗皇帝将姜城昭玉郡主封为昭玉公主,下令让其尽快回京,好与蛮夷和亲呢。” “咔——”魔教教主那把铁木宽椅的把手,多年来被盘的包浆都出来了,今日终于被江星礼一把捏碎。 曲柳眉火上浇油,“听闻蛮夷大王今年五十有七了,最大的儿子四十二了!不过好在他依然身强体壮,一个月前,他那位王妃便是因为高龄产子难产而去的,啧啧,蛮夷大王两任王妃都是生子而亡,他都快六十了,还让妻子有孕,蛮人还真是牲口。” 南国有规定,女子过了三十五便得服绝子汤,不可再生育,不然性命难保,古往今来,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只是蛮夷天生天养,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有什么文化认知,因为生存环境影响,导致他们的审美标准是看女子是否强壮能生,在蛮夷,女子生的越多,越受人尊敬,越是美人。 像陆潺潺这样的羸弱之人,去了那地方,根本没法生存。 江星礼眸光阴寒,冷冷的看过来,曲柳眉挑眉与他对视,片刻后却终究受不住挪开,其他人头皮发麻,琴公急忙打圆场,“那这与我等也无干系,咱们魔教跟官府最好是不要牵扯,如今魔教正在起步之时,本就有萧家堡为首的打压,再惹上官府,恐怕……” 在江星礼越发森冷的目光中,整个聚义堂全都笼罩在他的内力威压之下,众人承受不住纷纷弯腰拜倒,琴公打着牙战,却是再说不出话来,额上冒出冷汗,他单膝跪地,“属下多言了!” 他目光扫过安静如鸡的一众人,缓缓站起身,“计划一切照旧,以俞州为点,全面向四周扩散地盘,招募弟子,直至一统武林,若文统不成,便武统!” “只一条铁律!武林相争,绝不可伤及无辜百姓弱女幼子,不可抢劫烧杀平民,犯者,杀无赦!” “属下听命!”众人齐声应喏,再抬头时,江星礼已经消失了。 陆潺潺仍然没见到江星礼,她本以为这消息散播出去后,怎么着他也得来找她问问吧,谁知这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说什么我还在心上舍不下,左不过是哄人玩的。”她莫名一笑,轻念了一句。 神色没什么喜怒,“彩月,让锦蓉过来,我不难为她,咱们一个时辰后就启程回京。” 反正没有他,她自己也有法子保护自己,只是到底难免失望。 蛮族部落。 “哈哈哈哈,江家死绝了,从今往后,南国便是那圈中的羔羊,任由我等宰杀了!”大帐中传出男人粗犷的笑声。
第116页 “恭喜大哥!乃是大哥神勇盖世,才让南国那软脚皇帝惧怕,如今还送上美人以求和平,真是大快人心!”另一人鬍子花白,看着也有半百的年纪,满脸横肉笑的直发颤。 “嘿嘿,还是南国皇帝懂得讨人欢心,那美人可是江家的儿媳,虽未过门,但想想睡了江家妻女,真是十分快活,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人眯缝眼里透出精光,看着四十来岁模样,咧着一口黄牙笑的极其淫.邪。 在蛮人眼中,信奉吹捧文人的南国人,审美标准还是以瘦弱骨相为美,跟软脚虾没什么区别,一说起南国,最有名的便是什么第一才子第一美人,谁谁谁吟诗作对最厉害,比如那位诸国知名的才貌双全的安乐郡主凤锦蓉。 南国先皇帝还一直打压武将,陆王曾侯爷之流全都落败,唯一能撑的江家也绝了,如今的南国,才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天生善战的蛮人可谓是张口便能咬下肉来。 虽说已经阳春三月,但关外还仍然吹着寒风,地面已经发出了春草的芽儿,在风中摇摆着。一袭玄色身影飞快掠过,足尖点在草芽之上,转瞬间消失无踪。 正在劳作的蛮人抬头,有些瑟缩的拢紧了衣裳,刚刚怎么感觉有股阴风吹过,冷到了人骨子里去了。 大帐里还在寻欢作乐,仅有的几个漂亮女子还是从南国抢来的,如今正站在中央跳舞。 “大王,这几位舞姿非凡的美人可是可遇不可求啊,乃是日前一位货商全家去往南国,他这位夫人十分能生,一下生了四位女儿,秘密藏了多年,女儿们长大了,个个如花似玉,这才传开了,他路过我那驻地,被我这双毒眼一下看穿,嘿嘿,这四个美人我是一个不敢藏匿,全献给大王。”坐在下首的男人一头毛髮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十分自得的献媚道。 帐中的人全都惊奇的看着这四人,“哈哈哈,好!” “看来本王乃是上天厚爱,不仅南国衰落,北帝被杀,如今又有如此罕见的四位一模一样的美人,可见是天命所归!” 他站起身来,豪情万丈,“待到日后,杀进南国,再夺下北国,我蛮族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帐篷里群情振奋,帐篷外无声无息的自天落下一人,此时正值黄昏,此人沐浴在晚霞之下,却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附近有人瞧见,惊讶的叫喊起来,蛮人慌乱的冲着帐篷上唿喊着,跑进两步却发现,对方内劲之强,竟使人难以寸进。 江星礼垂眸看着脚下的帐篷,眼底平静的如同死水,微微抬手,一枚漆黑掌印拍在帐篷上,轰隆一声巨响,帐篷四分五裂。 帐中的蛮人有功力弱的已经当场晕倒,其他人四散飞开,惊怒的瞪着罪魁祸首,几位女子尖叫着蹲在地上。 “来者何人,可知本王是谁?”蛮王提起自己的大刀,冷声质问。 “大哥,这小子身形,怎么有些眼熟?” 江星礼长身玉立,脚下仅一只帐篷杆子撑着,黑髮束着玄冠,原本麦色的肌肤,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像是多日不曾见过阳光,看着倒多添几丝柔弱。 眼眸直视前方,黑袍下的五指修长,轻轻抬起,帐篷一边遗落的几件披风便落在了裸露的几位女子身上。 若是陆潺潺见了这一幕,指不定得笑出声来,这人再如何变化,骨子里那点东西,终究还在。 “蛮王烈齐唿。”蓦的开口,嗓音低沉微哑,平淡又含了十二分的杀气。 “让我来会会你这南国狗贼!”蛮族第一高手一声冷嗤,提刀迎上,话语间已经认定了他的来处。 江星礼脚下未动,只袖袍一挥,两指便夹住了快的只见残影的刀,第一高手额头生汗,咬紧了牙往下压,竟然纹丝不动,江星礼指掌用力,便听细微轻响,那柄重刀竟碎成几截。 变指为掌,轻轻在他胸口一拍,第一高手便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落地喷了一口腥血,便一动不动了,竟是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他目光转而再次落在蛮王身上,在场成百上千人,面对这一人,竟是心底生畏,蛮王惊惧的睁大双眼,看着他的身后。 草叶飞花从地面颤巍巍的浮起,直至到江星礼身后,他伸出修长五指,只轻轻抬起,捻住一枚草叶,指尖一弹,身后无数飞花绿叶便随之而来。 蛮王的视线定格在了这一幕,“魔……头……”这是他在世上最后一句话。 所有蛮族人呆呆的看着那几位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大王将军,此时他们浑身都被扎成了筛子,早已气绝。 江星礼闲庭信步的过来,招手抓来一柄刀,三两下割了蛮王与两位兄弟的头颅,随之带着那几位被掠来的女子再次消失无踪。 * 就在陆潺潺进京当日,皇宫观星台出了大事。 观星台上被人挂了三颗头颅,旁边一面巨大白幡,上书一行铁画银钩的大字,“泱泱大国岂可向蛮族送女求和,今蛮族三位首领头颅在此!” 这观星台因为先皇死在这,所以被视作不祥之地,新帝登基后,着人封了这儿,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此,谁曾想反而没人及时发现这头颅,一大早被百姓们瞧了个正着。 陆潺潺听见人们的议论惊唿,掀开车帘从马车里站出来,望着那醒目的一行大字,愣怔了一下,缓缓抿起唇,眼底折射出笑意。
第117页 “傻子……”口里低低的道了一句。 凤锦蓉目瞪口呆,在她的认知里,做出这事的人可是公然挑战皇权,古代这皇权大过天啊,这人也太敢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凤锦蓉喃喃道。 陆潺潺目光游移,定在了附近的房顶上,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她轻笑一声,“这会儿陛下可没空召见我,先回我那县主府吧。” 说完心情愉悦的进了马车,凤锦蓉也高兴起来,“太好啦,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嫁了。” 刚下了马车,陆潺潺就将自己的手令交给彩月,“月儿,立刻飞鸽传书,你也快马出发,通知姜城守军,包括郡主府三千亲兵,全都动员起来,近期日夜巡逻,以防蛮族报復姜城。顺便也通知一下其他边城的守军,若是有难,及时援助。” 彩月颔首,“是,属下明白。” 蛮族三位首领死了,哪怕后面上位的心里不待见这三,为了收拢人心,也为了从南国手上捞便宜,也得趁这机会把屎盆子扣在南国或者她这位公主头上,然后光明正大侵略,陆潺潺可不愿看见这种结果。 “锦蓉,京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想必你是没空跟我叙旧了,财务官,我已经到京了,你该去復命了。”陆潺潺跟凤锦蓉进了府内,她笑道。 凤锦蓉撇嘴,“瞧你高兴的样,我虽说知道这事不是你所为,可旁人不知,人们最擅长将一切灾难推在女子头上,若是蛮族此次被激发了血性,导致南国与蛮族大战,百姓们受了苦难,可不会怪皇帝无能,只会说女子祸水啊!” 到时候,陆潺潺又要如何自处? “他们自己愚蠢,在位置上待久了,被奉承惯了,真以为自己神威不凡,人人都得称臣,武将们打下天下,他们便全揽着做自己的功劳,天下太平了看人家不顺眼,如今狡兔死走狗烹,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拿女子换和平,”陆潺潺自然知道凤锦蓉不是古代人,所以在她面前也不刻意顾忌,“若是真打起仗来,我自当束起青丝,提了长剑上战场,宁可杀敌卫国,也不委曲求全!” 凤锦蓉果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只是更加感动,“你能在我面前直言不讳,潺潺,你这样信任我,我也自当保全你,若是皇上畏惧蛮族怒火,要将你交出去做替罪羊,我定然跟他死扛到底!” 陆潺潺一笑,指尖点点她的鼻子,意有所指,笑吟吟的,“我的锦蓉,你可不知,只你有这份决心,你若不让我死,我便难死呢。” 送走了凤锦蓉,她站在花园里,看着阴沉的天,半晌没动。县主府一直都有老僕人打理,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艷丽,边角几树桃花正当时,只被风吹的瓣瓣四散。 “你莫怕。”阴冷的感觉出现在背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带了不显见的温度。 陆潺潺缓缓回身,他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肩头,冰凉的手掌注意不碰触她的肌肤,“京中最近春寒,更冷些,李嬷嬷不在身边,你也不顾着身子。” 他可不信她不知道京中气候,陆潺潺抬眼仔仔细细的瞧他,带了点陌生,“一月余未见,你又变了些。” 指尖一顿,他看过来,自己都未曾注意,面对她时,他下意识的唿吸都小心翼翼起来,“你还在,这一点永不会变。” 她挑眉,眼眸注入星亮,跟着笑出了声,“会说这样的话,看来真不是我的小将军了。” 他便有些侷促,指尖慌乱的动了几下,跟着收回袖中放下,“他也本就死了,以后是我了。” 陆潺潺垂眸伸出手,隔着袖子牵住他的指尖,语调温柔,“好了,是我不好,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 “这次谢谢你,我知道,除了你,没谁会为我如此。”她牵着他转身在花园慢慢走。 江星礼垂眸,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反手将她的手裹进掌心,袖子遮挡了寒风,暖融融的内力输入过来,她眉眼弯弯,指尖曲起勾了勾他的手心,又被他一下握紧。 “别乱动!”他颇严厉的道了一句。 又缓了语气,“你莫要怕,蛮族不敢怪你,我也不会让他们报復南国百姓,我既然敢出手,便担得起后果。” 陆潺潺挑眉,“看样子,教主最近一帆风顺啊。” 江星礼敛眉,“本来是,可你这儿不顺,我心里便烦乱,那便不算顺。” “教主啊,我有一事与你商量。”陆潺潺突然一本正经的道。 见他看过来,“你看,如今我家小将军阵亡了,我呢,便孑然一身,现在都二十三了,名声又可怕的很,没一个男子敢要的。你往日夜半来闯我闺房,后来又痴缠,现如今,小女子且问,教主何时提亲啊?” “你若无意,小女子也好另做打算,不让教主为难。” 江星礼眉头一下拧紧了,他本能的觉得不高兴,可细细一想又不觉得自己该多在意,他为什么在意?除了野心,他不是应当摈弃这些儿女情长吗,可是他刚刚怎么下意识就说了那些情话。 “很快。”他想了想回答。 “很快……唔,”陆潺潺摇头,“这句话,妥妥的渣男句型啊。”
第118页 他绞尽脑汁,“你且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敢娶你,而我一定会娶你。” 嗯??? 陆潺潺一呆,她听见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  ̄3)(ε ̄ *) 第43章 高九山之死 又过了一个月, 前线始终没情况传回来。 南国刚打算派使臣去向蛮族说清楚,那边蛮族就自己递了称臣的降书,皇帝朝臣一阵晕乎,紧接着就收到了边境守军的线报。 原来是一群江湖组织, 神出鬼没的, 不杀蛮族百姓, 只杀蛮族首领, 谁当大王谁就掉脑袋,搞得现在蛮族大王这位置成了烫手山芋,没一个人敢上位。 这些人身穿黑衣, 戴着鬼面,手背有血色火焰印记,是江湖中隐匿多年的魔教标记。 魔教此举不仅打了当朝的脸, 还深得民心, 再加上他们多年低调, 几乎没有伤害百姓平民, 这一来可是让正派跟朝廷位置尴尬了。 “陛下, 蛮族各部落商议, 愿臣服南国, 请陛下即刻派遣臣子做他们的新首领。”下面的送信官还在汇报, 南国皇帝却觉得魔幻。 蛮族多兇狠的种族啊, 不屈不挠的在南国边境骚.扰了多年,这次竟然乖觉到这种程度,可见魔教有多可怕, 他们莫不是看见了魔鬼? “潺潺!潺潺!”凤锦蓉提着裙摆,急匆匆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奔后院。 “见过安乐郡主。”四胞胎之一的玉柳急忙行礼。 她们的爹娘亲人都被蛮人杀了,无家可去,江星礼对陆潺潺没有隐瞒,告知详情之后,言明不会随意将几位孤苦女子扔下,陆潺潺可不会任由四位美人留在未婚夫身边,于是做了这个好人,把几个女孩留下来。 当然,她也不养闲人,本是想僱佣几个女孩去京中的铺子做掌柜,也算个特色,她多给拿些工钱就是了,但几个女孩大抵是吓坏了有了心理阴影,只愿意留在县主府当宅女,哪怕做侍女也行,只要不出去面对人,陆潺潺也就应了,平时就让她们浇浇花修修枝,按月给工钱。 凤锦蓉挥挥手,“昭玉公主呢?” “公主在药房。”玉柳垂着头,低低道。 她急匆匆的过去,“潺潺!出大事了,我跟你讲,你家那个搞出天大的事了!” 跟原文不同,尸魔宝地一行后,凤锦蓉一开始就知道了江星礼就是魔教教主的事。 陆潺潺正在炮制药材,将簸箩放上架子,她懒懒的抬了眼皮,摘了自制手套和头巾,理了理裙摆,这才走出来,“怎么了?” “你知道吗,江——”凤锦蓉喘着气,及时打住,“咱去你房里说。” 陆潺潺摇头一笑,带着她进了屋,又添了杯茶给她,“他解决了蛮族?这事我知道。” 凤锦蓉一口灌下,抹抹嘴,眼神诧异,随即挪逾,“哎哟,行啊,教夫有方啊!人什么都告诉你啊。” “不过也是,这世上想想,知道你被和亲,反应这么大的,也就是他了。”她咂咂嘴坐下。 “没别的事了?”陆潺潺跟着坐下。 凤锦蓉点头,突然一顿,抬手一拍脑袋,“哎呀,什么没事,是有事!有大事!” “有话快说。”轻笑一声,她嗔了她一眼。 “你家那个野心也太大了,对付蛮族也就算了,那群混蛋年年骚扰南国百姓,烧杀抢掠抢女人,还不拿人家当人,就算有人觉得没脸,也找不到话说。可他在俞州发展势力就算了,还扩散开了,现在地盘都三州十六城了!”凤锦蓉拍着桌子。 她是现代人,看的更多,“虽说江湖朝堂两不相干,但是魔教说白了那就是非官方性的民间组织,现在还很有名望,里头的人个个身怀绝技,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最关键的是,人家不看朝廷法律规矩,你说,就这样的,那不就是朝廷眼中的匪类嘛?哪个官府能放心。” 陆潺潺敛眉,“扩散?”他没告诉她。 “江星礼他到底想干什么呀?我原本还想着,我能理解他,江家没了,他呢,被朝廷宣布死了,等于说,这个人的存在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抹去了,他们家还世世代代为国家尽忠到死,就没有善终的,想想也的确太惨,从今往后,他一无所有。身为一个男人,让他永远缩在你身后,他难受,你也不好过,但这世上也只有魔教能接受他了,他当这个教主,我是支持的。” 凤锦蓉嘆息,“可是当就当呗,干嘛惹事啊,自古以来,皇权不可侵犯,魔教已经引起朝廷重视了,跟官府作对有什么好处啊?他难不成以后想当通缉犯啊?那你怎么办?” “而且啊,正派主要势力一直盘踞在江南一带,但因为萧家堡、天下楼、万花山庄、神算草庐、医神脉、宏远镖局这些各自为营,反而朝廷睁只眼闭只眼,他那个魔教,那可是独一份的大组织!现在正派那些小杂鱼被他魔教挤走了,全都跑江南那边找萧家堡和天下楼去了,他这样威胁到正派地位,以后恐怕腹背受敌!” 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陆潺潺眸光轻动,“锦蓉,你今日来找我,知道他势力蔓延了三州十六城,也就是说,正派其实已经做出反应了对不对?”
第119页 凤锦蓉愣了愣,面上显出烦躁来,“当今武林第一高手高九山,我没告诉你的是,他是翊安两兄弟的师父,也是我的义父。” 高九山……这个名字的出现,让陆潺潺神色一凝。 “我也是刚刚才得来的消息,义父他身为正派第一人,魔教捲土重来,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所以……所以他已经跟魔教教主下了战帖,十日之后,在明山之巅……生死一战!” 勐地抬眸,“不行!” “哎呀我当然知道不行了,所以这就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啊!” “这件事是阳谋,无论平洲是输是赢,他都已经输了。”陆潺潺沉声道。 高九山的声名太盛,民间称他为明神!乃是此人嫉恶如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和武林败类,都是被他斩于剑下,他走到哪,便行侠仗义到哪,身上带的银子从没有超过五两,全都被他施捨给了穷人。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江星礼输了,那么高九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位魔教教主,民间会感嘆教主或许也不算坏人,毕竟解决了蛮族,但是却不会怪高九山,因为站在高九山这个大好人的立场,他没错。 可要是江星礼杀了高九山,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他将彻底被人踩进地底。 “这一战是正派与魔教的宣战交锋,两方都不可能放弃的,消息一出恐怕整个江湖都知道了!”陆潺潺揉了揉额。 “对啊,朝廷也得了消息,所以这会儿才坐得住,就等着看正派跟魔教鹬蚌相争。”凤锦蓉也发愁。 “潺潺,我来找你,是想求你,”她犹豫着,“我知道,这一战不管谁输谁赢,你我之间恐怕姐妹情谊一朝便散了,我来时已经打算好,今日就出发,去明山找义父,一定要劝住他。所以,我也想你能劝劝江星礼,义父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江星礼的本事我是见过的,他绝不亚于义父,我真的不想他们任何人出事 !” 陆潺潺眸色深思,缓缓摇头,“锦蓉,你太天真了,这一战,不是能劝的,也不是他们不想就不打的。” “两人都是被拱上去的,下不来台了。”她轻声道。 “魔教有曲柳眉,正派有更多人异心,大家都想对方败,但同时,也想己方败!最好,”扬首深深嘆息,“最好两败俱伤,这两个武林最强者,最好同归于尽,大概是最多人期待的。” 凤锦蓉一呆,“……可是,潺潺,如果义父,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我没能耐为他报仇,翊安他……” 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我知道,锦蓉,我们现在就出发,先去明山找高前辈。” “你也去?那你有办法了?”凤锦蓉眼睛一亮。 陆潺潺眯眸,“有没有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当天出发,日夜兼程,五日后方才到了明山。 这里已经被来观战的江湖人围的水泄不通,山下的草庐子都被人住满了,好在凤锦蓉关系特殊,径直带着一行人上了明山,进了高九山的剑客庄。 但出乎凤锦蓉意料的,陆潺潺并没有去找高九山求情叙话的意思,她就乖乖的住进客房,然后当起了宅女。 直到第十日来临,天蒙蒙亮,陆潺潺看着手中研制好的两滴药水,将之滴入两杯茶水中。 “潺潺!我的姑奶奶,这都最后关头了,你怎么还睡得着啊?”凤锦蓉推门而入。 “你在干嘛?”她一愣。 陆潺潺瞟了她一眼,盖上茶盖,“这就是办法。” “这两滴药水服下,只要动用内力,就会在一刻钟之内陷入假死状态。”陆潺潺将一杯茶捧给凤锦蓉。 “这杯你给高前辈端过去,必要亲眼看着他喝下,至于这一杯,我就端给我家那个不省心的了。” “诶,可以诶!”凤锦蓉眼睛一亮,“他两那要打起来,还真就除非都死了,否则没法停也没法交代,到时候一起假死,周围人看了同归于尽了,估计这心思就活泛了,就又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了,到时候魔教内讧。就算他两后来又活了,可这一茬也就过去了,咱俩死活拖着他两,威逼利诱的不让他两再约战,可不就行了!” 陆潺潺失笑,“我可没想那么长,反正啊,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就行!” 这两人必须得打一次才能堵住悠悠众口,那就打咯,打过这一次,再没下一次。 凤锦蓉捧着茶,“行行行,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我这就送茶去,你也快点啊,我来时都看见江星礼了。” 陆潺潺松了口气,端着茶杯去了魔教的地盘。 “站住!”风三刀眼角一跳,却不得不伸手拦住眼前这位在魔教大名鼎鼎的昭玉公主。 这就是传闻中那位大美人啊,看看这弱质纤纤的,通身的气派,难怪能让教主神思不属,为她冲冠一怒。 “大胆!此乃昭玉公主,公主你也敢拦?”彩月立刻上前。 “诶诶诶,别拦,让她过来。”曲柳眉指尖勾着髮丝,嘴角笑意玩味。 陆潺潺看了她一眼,没空跟她扯皮,端着茶盘快步走过,冷不防有人伸手过来,她急忙后退,躲过那只伸向茶杯的手。
第120页 曲柳眉指尖一顿,眼波在茶盏上一扫而过,“公主殿下,您这是?” “教主力克蛮族,让本宫免于和亲之苦,本宫知道拦不住他今日一战,不过是来献上一杯茶水,说几句话罢了,不成么?”陆潺潺笑意微微,半点不心虚。 “成,当然成了,”曲柳眉指尖颳了一下她的脸蛋,“公主美人的茶,我们教主必定一饮而尽,只是就怕……公主身为朝廷的人,又是正派医神脉的传人,这杯茶……怕不好喝啊。” 眸光流转,陆潺潺面上带笑,眸底深寒,语调轻缓柔婉,“圣女此言差矣,若这杯茶难喝,圣女只怕该高兴才是……本宫若说这茶真的难喝,圣女,可让吗?” 四目相对,曲柳眉收起眼底的暗芒,随意撤回了手,翘了翘下巴,“请吧。” 琴公拧眉,这话可就不对了,他上前一步,曲柳眉眸光含了杀气,冷冷看过来,“让她过去。” 场面一时僵持,陆潺潺无畏挑眉,揭开茶盖,当着众人的面抿了一口,随即冷道:“让开!” 曲柳眉面色难看,还就是一杯普通的茶?她还以为至少放了巴豆砒.霜呢,能害到江星礼当然好了,谁知道陆潺潺竟然这么不在意江星礼的命,她以为,她肯定会动手脚让他上不了战场呢。 对曲柳眉而言,江星礼不战而逃才是最好的结果,他要是死了,还能在魔教得个天大的好名声呢。 魔教其他人看着陆潺潺手里的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就一杯茶,你都喝过了,你还坚持要送? “怎么了?”江星礼打开门出来,面上戴了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那双眼眸黑如寒潭。 陆潺潺见了他,好脾气反而没几分了,似笑非笑的,一手捏着茶盏往前一递,“教主好大的架子,本宫念着教主的情谊来送杯茶水,竟然连门都进不去。” 江星礼眸子看向她,眼底便涌上不自觉的暖意,提步过来,伸手要接,语调带着点点笑意,“我昨日就来了,你一直不来见,临战前来了,专送一杯茶,换了谁也不信的。” “教主!”琴公忍不住阻止。 “教主,小心有毒!”风三刀一咬牙,顾不得得罪未来教主夫人。 陆潺潺举着那杯茶,看着江星礼,他的手摊开,就等着她给,“是吗?有毒?”他看着她轻声道,神色始终不曾改变。 “真有毒,你会喝吗?”陆潺潺半真半假的道。 一片寂静,英明神武的魔教教主像是喝醉了犯煳涂,他又近了一步,看着她,缓缓低头,预备就着她的手喝下这杯茶。 “喝!” 众人屏息,就连陆潺潺都莫名紧张起来,抿紧了唇。 “教主!大事不好!高九山死了!”一连串的惊雷炸开。 薄唇刚进杯沿,陆潺潺脑子一懵,指尖下意识一松,茶杯坠落,“砰”炸开一地碎片。 她蓦然回首,“你说什么?”话语中含了极大地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啊,她早就打听好了高九山的习惯,大战之前,他会闭关三日,不会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只有开战之前会出门,所以她才会直到今天才把药拿出来。 按照时间推算,如果高九山是假死,凤锦蓉拿走那杯茶,那在她来找江星礼这短短时间内,高九山跟人动手了? 若……若不是,高九山是真死,那……一切都说不清楚了。 江星礼看了看地面的残渣,上前将她带离那一片,随即冷声道:“说清楚。” “就在刚刚,高九山被人发现死在屋中!”癞皮猴说着,犹豫着看了教主一眼,“是,是死于……死于阴魔指!” 阴魔指,九转寒功六重之后特有的招式,天下间没有第二种武功有这种特性。 陆潺潺骤然握紧了身旁人的手,侧首看来,却见他神色平静,竟然没有丝毫惊讶。 “什么?”魔教的人震动了,随即全都看向了江星礼。 天下人皆知,这世上只有当今魔教教主会九转寒功,还是尸魔之后的第二位过了第六重的,高九山又是在与他大战之前死在阴魔指之下,这简直……太让人怀疑了。 江星礼只垂眸看了陆潺潺一眼,“我过去看看,你身子弱,就别去了,死人没什么好看的,回去休息吧。” 陆潺潺了解他,他这样,她不能不多想,抬眸与他对视,她缓缓摇头,“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看。” 就算他表现有异,她也不信,江星礼不会做这种事。 他没有反驳,只是格外沉默镇定,更有种笃定一切的淡然。 等魔教众人来了,迎接的自然是正派人士的仇恨目光,萧静安两兄弟跪在高九山身前,凤锦蓉已经哭成了泪人。 陆潺潺心下一沉,她恍然觉得自己踏入了某个圈套,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身边的人伸出手握了握她的,随即将她推到了对面,陆潺潺怔然看去,与他对视间,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知道自己洗不掉了,所以不想让她与他扯上关系吗?……多傻。 “你这魔头!”人群中有人怒道。
第121页 “魔教中人果然阴险狡诈不要脸,知道与高大侠正面对战赢不了,便使阴招偷袭!简直无耻之尤!” “对,你这畜生不如的魔头!我们要为高大侠报仇!” 陆潺潺无视那些人对他的辱骂,转身淡淡道:“让开,让我先看看高前辈。” 凤锦蓉听见她的声音,一下反应过来,急忙哭喊道:“潺潺,潺潺你快来!快救救我义父啊!” 她快速的站过来,在身边几人期待的目光下,先是看了看高九山的眼珠,又探了脉象,再看了看对方心口一击毙命的伤口。 “潺潺,我义父是不是假死?是不是啊?”凤锦蓉抽抽噎噎哭的喘不上气。 陆潺潺盯着那处伤口,指尖缓缓贴上去,一阵尖锐的刺痛,阴魔指留下的内劲还未散去,将她的手指割的四分五裂。 江星礼脚下微微动了半步,又强自忍住,只眼眸忍不住的落在那伤口上面。 她看着手上这惨烈的伤口,缓缓攥紧了手,“对不起,锦蓉……” 凤锦蓉呆了,她不是不知道,高九山心口都被穿了,怎么可能活的下来,她只是不能接受现实。 “是我害死了义父,是我害死了他!”她哽咽着,痛苦的难以抑制。 如果她不给他喝那杯茶,或许义父受到袭击时不会因为运用内力而被药力阻止,他就有还手之力,而不是陷入假死,然后被对方一击毙命! 屋中不少人都红了眼,陆潺潺伸手将凤锦蓉抱进了怀中,眼眶也跟着红了,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摆下紧紧相牵。 “魔头,你还有什么话说?!”有人上前质问。 “来人啊,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些魔教妖人为高大侠报仇!” 群情激愤,魔教中人也做好了架势,眼看着混战一触即发。 江星礼只是一直看着背对着他的陆潺潺,久久转了眉眼,坦然看向众人,“是本座杀的如何?不是本座杀的又如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本座无话可说,要打,本座奉陪!要走,尔等乌合之众,也留不住本座!” “你这魔头,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我等今日定然要拿你的人头慰藉高大侠在天之灵!为苍生除害!” 萧静安萧翊安也缓缓站起身来,亮出了武器。 陆潺潺看着高九山的尸体,忽的抬指,“不是他。” 江星礼猝然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位场中身份最高的公主,在场人心知肚明两人关系匪浅,毕竟魔教教主都为她克了蛮族,但还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还会为他出头。 “昭玉公主,此乃江湖中事,公主千金之躯,怕是不懂魔教中人有多残忍。”有人不悦道。 “是也,公主可莫要被这魔头骗了,您不知,高大侠死于魔教一种邪功,九转寒功第六重之后才能用的招式阴魔指,当今世上,只有这魔头会,不是他,还能是谁?他来这一路,面上无半点讶异,神色更是镇定如初,可见是早知高大侠有难,进门到如今,他甚至没有上前一步去看,难道不是早知道一切吗?”另有人振振有词。 陆潺潺摇头,扶着凤锦蓉站起身来,面对江星礼,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我不知道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会九转寒功,又有没有其他人会第六重之后的阴魔指,但我知道,杀死高大侠的,绝对不会是他。” “为什么?”不待那些江湖人士质问,江星礼突然开口,神色有些怔。 迎着他的目光,陆潺潺突然翘了翘嘴角,眼底是无奈的温柔,“因为,我天生身娇体弱,这世上哪怕任何一个拥有内力的人都可以轻易伤害我。” 她张了张口,眼眸聚集起水光,“只有他不会,我知道,只有他的内力,永远不会对我产生伤害。” 那只手还在滴血,江星礼终究忍不住上前,拿了她的手绢将她的手包起来,末了哑声道:“傻瓜,没人信你的。不过,” 他轻轻勾起唇角,“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你们应该猜得出来是谁干的吧…… 第44章 余生是你 明山一场混战, 魔教教主一战成名。 据明山脚下的店小二绘声绘色的讲述, 那魔头呵退拥垒, 只身一人力战正派二十六位高手,便是前任盟主萧翊安,兄长萧静安, 甚至是萧文远,萧家三父子一起上都没能在他手下讨了便宜,还是被他全身而退了。 同时,魔教的名声在百姓心中直线下降, 人们咬牙切齿,这魔头阴险小人, 竟然杀了明神高九山。 当然,其中更具传奇色彩的自然是魔教教主与昭玉公主的桃色传闻, 人们在憎恨之后,更加津津乐道的猜测这些大人物的爱恨情仇。 凤锦蓉深受打击,与陆潺潺生了隔阂, 一直待在明山守着义父的尸身,萧翊安集结武林正派, 欲要制定计划讨伐魔教。 陆潺潺却没走,陪着凤锦蓉守在灵堂, 两人一直没有交流过, 灵堂最开始还有武林人士一直来上香祭拜,后来大家都凑去前厅商量对付魔教了,还把陆潺潺的人隔绝在外, 就怕这位公主恋爱脑上头给魔头通风报信。
第122页 对此陆潺潺只是觉得可笑,以江星礼如今的本事,这些人若是正面相抗,再加三倍都不是对手,这样偷偷摸摸的,不就是想用阴招嘛。 当然,大家心中恼恨陆潺潺,但是碍于她的身份,便是连句闲话也不敢说。 已经第五日了,停灵七日,便要下葬了。 灵堂中除了陆潺潺跟凤锦蓉,再无别人,陆潺潺扔了一点纸钱在火盆,“锦蓉。” “不是他,你信我。”她低低道。 凤锦蓉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只是一点一点的烧着纸钱,“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有办法引出幕后之人,但我需要你帮助。”陆潺潺轻声道。 凤锦蓉一顿,“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送走义父。” “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幕后之人同样是九转寒功第六重之后的高手,这样的人,天下只知道有一个魔教教主,可你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沈空山。”陆潺潺停了停。 “可笑,沈空山死的都不能再死了,你不要告诉我,练了这种邪功还能有九条命?”凤锦蓉红着眼眶看过来,“潺潺,那杯茶是你给我的,你是怎样的人我以为我很了解,所以我绝不会更不能去怀疑你,我信你,但是……但是江星礼,他曾经是将军的时候我信,可是他早已经不同了,只有你还傻傻的觉得他没变,那是因为他爱你!他在你面前,那才是特别的!” “但是在我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杀伐果断的人,当初面对水匪的时候,他出手狠辣无情,可也是非分明,但是尸魔宝地的时候,他分明就已经跟沈空山没有两样了,是因为你,他才有两分人情味。但是也只有你了,我义父与他是敌人,他为什么会对义父手软呢?你能否认,杀我义父这件事,他是做得出来的,不是吗?” “不是!”陆潺潺与她分别跪坐两边,她抬头与她对视,“他能做到,但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我一早就让他发誓,绝不会杀高九山。”从李嬷嬷传回来蒲先生的消息的时候,她就因为不放心让江星礼发誓了。 只是这样的事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信,大概那天面对高九山的尸体的时候,江星礼也想到了那天的发誓,或许他还认为,陆潺潺一早就让他发誓,其实相比起别人,她反而是第一个不信他的。所以陆潺潺在那种情况下还表明态度,她必须告诉他,她信他。 “只可惜蒲先生只能算到高前辈有杀身之劫,却不能说出兇手是谁。”陆潺潺苦笑。 “锦蓉,你不要跟我赌气,当务之急,是找出兇手。” “好,就算如你所说,不是江星礼杀的,那难不成,非要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吗?”凤锦蓉眼眶泪珠滚落。 “我没说非要推到沈空山身上,我只是想说,除了江星礼,世界上还有其他人能练九转寒功,既然有一个沈空山,不代表没有别人,至少我能肯定,杀死高前辈的,就是又一个人。” “就算如此,他设下这样的局面,又是为什么?” “高前辈死了,正派与魔教不共戴天,现在两方已经水火不容,大战难免,到时候双方必定两败俱伤,或许那时候,他就会跳出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那他更不可能这个时候蹦出来了。” “我有办法让他自己跳出来。”陆潺潺眸底深寒。 “宁神心法。”她缓缓道,“九转寒功没有宁神心法,不可能练到最后,那天我们看见的羊皮上,我的确有所隐瞒,因为这个事关医神一脉的生死存亡,我不能轻易泄露。” 凤锦蓉一愣,“那,那就不要说。” 陆潺潺摇头,“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尸魔留下的话,九转寒功必须要宁神心法配合,否则绝不可能练到最后,若前面不想办法疏通邪气,第八重便必会疯魔,强行练到第九重,就会爆裂而亡。” “你的意思是?” “你爹是天下楼堂主,想要散布消息易如反掌,比我快多了。”陆潺潺看着她,“我要你帮我把宁神心法在我手里的消息,散播出去。” “什么?!”凤锦蓉大惊失色,“不行!” “你疯了?”她神色不可置信,“你知道这个消息,会把你置于怎样的处境?人性之恶难以想像,到时候别说魔教众人,天下正派,包括皇亲贵族,谁不想要宁神心法?九转寒功是多诱人的武功啊,就是因为没有宁神心法,所以才没几人敢练,如果知道……那你?” “不对,天下人都知道魔教教主与你关系匪浅,他能练到第六重之后本就让人嫉妒,若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有江星礼这个活证明,他们都不会怀疑了。”凤锦蓉心惊胆战。 “这世上知道九转寒功的,都有谁?”陆潺潺镇定如初,反问道。 凤锦蓉张了张嘴,突然顿住,眼睛渐渐亮起,“对啊!” “除了江星礼,已经死了的沈空山,好像,没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陆潺潺知道的更多,萧家堡那里的九转寒功已经被盗走,曲柳眉打不开宝塔,只能死死藏住,后来沈空山也没找到,只把她抓走了,再后来江星礼去了魔教,愣是掘地三尺找出来给毁了,至于当年陈太傅找到的那个,则是被沈空山弄走了,学会后被他毁去,然后就是陆潺潺跟失踪的代华知道。
第123页 陆潺潺不知沈空山的情况,但她知道,沈空山这样的人,必然不会留下九转寒功,当初他一样是去萧家堡找秘籍要毁掉的。 “还有一点,其实我也不知道宁神心法是什么,尸魔根本不贊同后人学习,他根本没有留下心法。”陆潺潺又道。 “但是消息散布之后,这世上,宁神心法是什么,我说了算!”陆潺潺眼神极厉。 “除非是真的练了九转寒功的人,其他人不能分辨真假。” 到时候,她自然有说辞,其他人更重要的是找九转寒功,而最急的,就是练了九转寒功的那个人了。 …… 高九山下葬当日,陆潺潺远远地观望着,萧静安萧翊安为他披麻戴孝摔了盆,凤锦蓉抱着他的灵位,纸钱翻飞,一片惨澹。 一众武林人士在高九山的墓前发誓,必定要拿魔头首级来祭拜高九山的亡灵。 就连蒲先生都带着人赶了回来,扑在高九山坟前哭了一场,陆潺潺躲在人后,远远地看了一眼李嬷嬷,见她安好,心也就放下了。 悄然回身,“彩月,传令下去,最快速度把各地影卫调过来,全都聚集到明山。” 彩月一愣,“姑娘,我们不回去?” “不抓到这个幕后兇手,我就在明山扎根了。”她冷道。 回到房间后,陆潺潺关上了门,快步走到书桌前,移动砚台,跟着来到内间圆桌下,拿了自己要来的那碗药粥,并茶水点心,掀开桌帘,下面赫然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落下桌帘,她进了密道,烛火幽幽,行进了几个拐角,上前叩响了密室。 “前辈,是我。” 门内机关被人触动,石门缓缓打开,陆潺潺端着烛火上前,“您还好吗?我带了些吃的来,您先用些。” “无碍。”黑暗中的那人咳嗽两声,“多谢陆姑娘救命之恩。” “前辈严重了,只是委屈前辈,要暂时在此待一段时间了。”陆潺潺低声道。 “不妨事,陆姑娘多加小心才是。” * 江星礼独自坐在宽大的石椅上,垂眸看着手中的纸条,拇指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日在房中,他本是听见了陆潺潺的声音,预备出门去迎她,谁知从窗外射来一只飞镖,上面压着这张纸条。 “昭玉公主乃是人间灵药,不想秘密暴露,便担下高九山之死。” 短短数语,揭示了神医一脉隐藏多年的秘密,也叫江星礼杀意四起。 陆潺潺曾多次餵他喝过血,虽然她都有掩饰过,但一次两次还行,可他此前发疯数次,都在喝过她的血之后恢復清醒,陆潺潺那时还搞不清他的状况,可他自己却明白,久而久之,自然知道了她的秘密。 为此,他还暗中查探过,将当初陆潺潺进宫炼药接触过的哪些人打听了一番,不过陆潺潺自己有陆王的势力,早着手解决了当初跟着冯康的那些淫.糜弟子,知道她秘密的都被暗地处决。 大手握紧,将纸条成团,在掌心震成粉末,江星礼敛下眉宇,到底是谁,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启禀教主,今日高九山出殡,正派集结,欲要攻打我独龙山!”琴公急匆匆的进门汇报。 江星礼抬眸,淡淡道:“想攻打魔教,那就等他们来,看看他们上了山,还有几分战力。” 跟着霍然起身,“本座有事外出,教中事宜暂由你与圣女定夺。” “教主,魔教如今危机四伏,教主还是留……”琴公张了张嘴,面前已经没人了,他怔了半晌,才无奈嘆了一声。 江星礼一手背后,踏步前行,眨眼间人已经在百米开外,半天之后,他已经来到了明山脚下。 陆潺潺缩在桌下,动了动鼻子,确定屋中没有旁人,这才爬了出来,将碗盘放下,“彩月,我吃完了,进来收拾。” “姑娘,李嬷嬷回来了,想见您呢,您是见还是?”彩月进门来,犹豫着问。 “先不见了,我现在哪有心思叙旧。”陆潺潺顿了顿,还是拒绝。 “姑娘,嬷嬷说她有重要的情况要告知您。”彩月凑近,悄声道。 陆潺潺侧身,犹豫半晌,还是咬牙道:“不见!” 蒲先生虽说不着调,可卜算一门当真神奇,她的确想得到线索,可……还是算了。 彩月失望的出了门,陆潺潺有些心绪不宁,在屋中站了半晌,突然转身,“你来了。” 江星礼从天而降,抬手拇指轻抚她的脸,“别苦着脸,看的我烦。” 白了他一眼,“都说了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上前一步将她轻拥入怀,“好了,是我有错,又惹恼你。” 陆潺潺揪紧他身侧的衣服,“这儿全是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的人,你还敢来?” “哪里全是,还有你这个信我念我的在这,我不得不来。”他轻嗅着她的发,低低道。 “现在你可以说吗?那天为什么那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高前辈出事了?”陆潺潺趴在他怀中问。 “嗯,我早就知道。”江星礼没有隐瞒。
第124页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又突然知道,难不成是有人威胁你了?故意要你抗下来,然后好让正邪相争?”她猜测着。 他低低的闷笑起来,手臂微微收紧,“潺潺真聪明。” “那就是了。”陆潺潺拧眉,“他拿什么威胁你?凤予?” “不是凤儿,我一早便将凤儿安顿好了,她还有陈无安跟李宣平,还有你那位师兄,也不是简单人物,我还是放心的。”江星礼道。 “那就是我了。”陆潺潺冷静的得出结论。 她的确有秘密,可这秘密,按理说世上除了她爹和她应当再无第三人知道才对。 江星礼沉吟一会,“是你的血。” 她微微一僵,跟着又放松,“我明白了。” 可她的血这件事,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对不起,因为我才让你……”她拧起眉头。 “傻话,高九山死于阴魔指,就算我有办法洗脱嫌疑,那些正派人士难道就不想杀我?”他微微松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而且最该怪的是我,谁让我要在意。” 陆潺潺张张口想说什么,又缓缓闭上,“你来这里还有别的事吗?” 江星礼闷笑一声,“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她这下怔住,还真的忘了,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完全不记得了。 “走,带你出去玩。”江星礼伸手,微微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陆潺潺揽住他的脖颈。 “要去哪?” 披风将她完全遮盖住,江星礼如一阵风掠过,悄无声息的带着人下了明山。 山下的集市灯火通明,陆潺潺这会儿趴在他的背上,头上戴了帷帽,看着脚下掠过的流火光景,心情也渐渐舒缓,“想想,这算是我快活的第二次飞。” “以后,什么时候想飞便飞,我的背这一辈子就只属于你,从早到晚,一直到我们老了,我还能背着你飞。”他轻声道。 “嗯,那敢情好,教主大人要好好练功,到老了,也要是身强体壮的,这样才能背得起我。”陆潺潺轻笑,“我这样的身子,老了估计是走不动了,全靠教主带我走了。” “好,有我在,你想去哪都可以。”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啊?”陆潺潺问,这都过了好几城了。 “快到了。”江星礼带着她入了山林,飞速掠过灌木丛,终于停在一处山坳。 陆潺潺看着眼前这一幕呆住,流水冒着热气,潺潺而过,倒映着岸上垂下的红灯笼。 眼前是一片桃林,微微的暖光灯笼一盏又一盏,悬挂在这一片,情景艷丽柔美,又……有点惊悚? 不过一眼望去,置身其中,不得不说真的有种仙境浪漫之感,夜色朦胧,水汽蔓延如同轻纱。 江星礼牵着她的手,“日前魔教势力扩散到此,我翻看文献发现,这里有座山,名叫双水山,暗合你我姓名,更巧的是,其中还有一处山坳,名唤潺星坳,乃是此地四季皆有鲜花盛开,流水四季温热潺潺而过,而且,此地观星极美,得了这名。” 两人在桃林中行走,间或有花瓣落在身上,拂过脸颊,带来一阵微微的凉。 陆潺潺眼底含了笑意,“所以?” “我将这座山买下了,以后,它属于你我,等我们老了,便来此隐居,白日里我去劳作採药,你在家看看书弄弄药材,等到了傍晚,我们便像现在这样,牵着手出来赏花,然后去房顶看星星。好不好?”江星礼声音格外温柔。 “好。”她揽着他一只手,将头轻轻靠过去,漫无目的的跟着他走。 “看,这是我们将来住的地方。”江星礼指着前面的房子道。 陆潺潺一愣,正色去看,才发现两人竟然走到一座木屋前面,屋子周围摆满了花盆,各色花卉盛放的紧簇,四角吊了风铃,叮铃轻响,屋中亮着灯,看着温馨极了。 “很快,潺潺,很快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做饭,你就在一边看着我,我洗衣服,你就坐在树下看着我,我干活,你就坐在树上看着我。你种花养草,我就在一边看着你,你看书弹琴,我就在一边听着,我们一起逛集市,吃饭睡觉玩闹,都在一起。”他看着屋子,眼中是憧憬。 “我还以为,你只要我看着你就够了呢。”她心里酸软,却故意道。 江星礼有点莫名,“对啊,只要你看着我,只看着我就够了。” “潺潺,我只要你,你也只要我好不好?我以前想,我大方一点,你嫁了我,你可以娶其他你喜欢的,多几个人爱你也好,可是后来,我又不想,我一个人爱你就够了,我会更爱你,不让你感到委屈。就我和你,可以吗?” 陆潺潺凑近他,“原来是这样啊,那刚刚你还说,吃饭睡觉都要在一起,啧啧,你居心不良啊,睡~觉?” 他面颊一红,眼神闪躲,唿吸也急促起来,“我,我胡说的,你别误会。” “好啊。”她却突然认真。 “什么?”江星礼一愣。 “我说好啊,只有我和你。”她弯唇轻笑,“我们成亲吧,江星礼,今天就成亲,就我和你。”
第125页 他彻底呆住了,“可、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还很简陋,我还有好多礼节没过,没有宴请宾客,没有——” 踮起脚尖亲了薄唇一口,“谁说就只能举办一次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是说,咱俩现在拜天地,就你和我,天和地,花和树见证,我们是夫妻了,然后呢,你还欠我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到时候我爹,凤予,锦蓉他们都要来才行。”她得意的翘唇一笑。 江星礼反应过来,欣喜若狂,抱着她松了又紧,“你说真的?我们拜天地?真的吗?” “太好了,太好了!潺潺,潺潺!你怎么这么好,我……我去找蜡烛,还有,还有酒。”他手足无措,又捨不得放下她,干脆抱着她冲进屋子里翻箱倒柜。 等他稍稍平復下来,两人已经站在了厅堂中,面对着江家父母的灵位,江星礼慎重的握着手里的红绸,“潺潺,你确定吗?” “傻子,一拜天地啦!”陆潺潺一扯红绸,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两人肃然拜了天地,又拜了父母,最后对拜,完了江星礼就呆站着不动了,“然,然后呢?”他小声问。 陆潺潺似笑非笑,“跟我进洞房吧夫君?” 轰,江星礼像羞涩的小媳妇,垂着头揪着红绸,被她拖着进了旁边的屋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边。 两人干坐了半天,陆潺潺打了个呵欠,“行了,睡吧。” 并排躺在这张小床上,因为是新建的,床并不大,江星礼几乎半悬空了。 陆潺潺偷笑半天,才伸出手将他腰身一揽,人钻进了他怀里,“进来点,抱着我睡吧。” 江星礼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腰间胸前若有若无的触感让他唿吸加.重,大手紧握成拳,女子特有的香气就在鼻尖萦.绕,多少次出现在梦中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就在怀中。 半晌,他红着眼一个翻身,四目相对,一上一下。 “潺潺……”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不停的喊,“潺潺,潺潺……” 滚.烫的唿吸洒在耳边,声音里全是隐见的颤.抖,“我,我……我可以……” 漆黑的长髮散开铺了一床,陆潺潺仰首看着他,指尖抚上他的脸,热的厉害,触及她的手,他浑身又是重.重一抖,终于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指尖颤.抖着在她腰际拂过,触及腰带,轻轻一拉。 她的手下滑,微凉的掌心揽住了他的脖颈,顺着衣服的空隙往下延伸,环住了他的背,他僵住,眸光更柔。 他强.忍着,温柔的俯身下来,肌.肤相.贴的一瞬间,控制不住的在她耳边轻.喘出声,“潺潺,我的爱妻……” 此生至今二十余载,落地时便已经是你定下的未来郎君,如今思你念你半生,往后余生全是你,我永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等幕后黑手抓到了本文就完结了 讲道理!!!!豆子我真的很清水了好吗!!!我都不知道怎么改!-_- 宝贝们不要因为锁文就觉得写了啥惊天动地的emmm想多了→_→,就是亲和抱抱,然后拉灯 第45章 蛊毒 “啾啾……”鸟儿的鸣叫传入耳中, 清脆的风铃声声飘远。 陆潺潺缓缓睁开眼, 动了动酸软的指尖, 抱着被子撑坐起来,里衣已经被人穿好了,她揉了揉额, 眯着眼打了个呵欠,推开被子慢吞吞的下了床。 江星礼没在屋中,她的衣裳已经被叠放在一边,陆潺潺捞过来, 抿着唇拧眉忍着酸痛穿上,抓过梳妆檯上的玉梳, 一边梳着头髮一边往外走。 山间的空气格外新鲜,出门便是鲜花绿意, 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鼻尖闻到炊烟的味道,弯唇一笑, 还挺贤惠啊。 悄然走向厨房,门半开着, 里面无声无息的,她愣了愣, 从打开的门扉里挤进去,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昨晚在她耳边柔情蜜意的男人,此时正背对着她蹲在灶角, 浑身隐见的的颤抖。 陆潺潺偏了偏头,“平洲?” 男人身形一颤,大手忽的撑在灶壁上,五指鲜血淋漓,留下赫然一只血手印。 她微微一惊,急忙快步上前,挡在窗户前,江星礼正欲要走,见此急忙掉头,陆潺潺已经伸出两手抱住了他的腰。 “你要跑哪里去?”他听见她带怒的声音。 江星礼一顿,默了片刻,静立不动,“对不起,潺潺。” “看来我调.教有方,你现在认错倒是麻熘的很。”她像是嘲讽,眼眸却红了,使劲将他扳过来,“你给我转过来!” 他转过了身,陆潺潺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她盯准了他胸前那一片,玄色的衣裳看不出色彩,但是那一片濡湿已经很显眼了。 “没事,只是我不小心……”他像是打算解释。 “闭嘴。”她不想听。 伸出一只手,触及衣襟,勐的一拉,陆潺潺唿吸一凛,瞳眸瞬间瞠大。 昨晚她刚刚才感受过心跳的地方,此时赫然出现好几个血洞,皮肉下有什么东西在一直不停的鼓动,留下一片一片的红斑。
第126页 指尖捂住流血的地方,她咬了咬唇,“是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她压着嗓子,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抖。 他痛到生生用五指扎心,可见这蛊有多厉害。 “没多久。”江星礼见不得她的眼泪,本来邪功的影响下,只要不见她,他已经不会怎么发作了,可他就是忍不住,就算他白日不想她,夜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闭上眼就全是她,那么多的感情,好像全都转移到了睡梦中。 而即便如此,只要看见她,他却又故态復萌,前一刻想要冷漠,下一刻已经心软。 “不是很痛,别看了。”他想要笑着拉开她的手。 “撒谎!江星礼,你非要对我说谎是不是?”她瞪他。 顾不得与他生气,陆潺潺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掌心一划,江星礼急忙去拉她的手,“你做什么?” “给你解蛊。”她想要打他,见他心口那惨相,又舍不下手。 “可以解?”江星礼一愣。 “自然。”陆潺潺白他一眼,“我们神医一脉血脉天成,灵性十足,对蛊物有天然的吸引力,我将它引出来,然后再解决掉。” “那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江星礼不放心的看着她渗血的手掌。 “蛊物食了我们的血,会因为药力太足而陷入沉睡,把它烧掉就行了。”陆潺潺说着已经不由他反抗的将手掌贴了上去。 但接下来的场景却让她终身难忘,她原以为不过就几只蛊,谁知道竟然源源不断越来越多。 看着一只又一只黑色的言灵蛊虫从他心口的血洞爬出来,跟着昏睡落在地上,不一会地面竟然堆起了一小堆。 “潺潺,够了!”他捏住她的手,因为失血,她的面色都白了。 “放手,要么就一次清理干净,要么下次我还要这样,蛊虫不彻底去除,就会在你身体里不断繁衍。”陆潺潺面色沉沉。 “不行,我没事,你已经失血太多了。”他不同意。 “放手!”她低低的怒喝。 “娘子……”他轻轻的哀求道。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陆潺潺扬首,微微苍白的唇倔强的抿起。 他震住,陆潺潺拍开他的手继续引蛊,不过好在也就剩最后几个了,半晌没有蛊虫出现,她黑着脸把手掌上的血抹在他心口,拿出荷包里随身带的金疮药给他倒上,用帕子一包,跟着转身出门。 因为失血,她在门前一个趔趄,江星礼急忙上前把她揽住,他九转寒功早已修到了后期,这点伤势,只能让他痛苦,根本不能拿他如何。 “潺潺,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端水。”把人一把抱回了屋子轻轻放下,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陆潺潺目不斜视,顿了会才道:“江星礼,那是言灵蛊。” 他回身握住她的手,小心的安抚,“我知道,没事的,我练的武功,别说小小的蛊虫,就算是五内俱碎,也还能活几年呢。” 她缓缓抬眸,对准了他,“不一样,言灵蛊只有一只,你体内那么多,只有一种情况,你违背了誓言……” 他怔住,沉默下来。 “违背一次誓言,每一天就会繁衍一只蛊虫,那么多,你违背了多少次?如果你根本做不到,你为什么要发誓?”她眼眸含着水汽,像是不能理解。 “我……我原本以为我做得到。”他看着她,哑声道,“或者说,曾经我也想逼我自己做到。” “好,那么再回答我第二个问题。”陆潺潺颔首,“那些蛊虫,与我有天然的亲近之感,这说明,培育他们的主人,至少跟我是血脉至亲,我想,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可能了。”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你见过我爹。” 江星礼看着她瞭然的神色,猝然垂眸,“我……” “你见过我爹,还吃下了他给的言灵蛊,发下了你根本做不到的誓言,将你折磨成这副鬼样子。”她似哭似笑。 “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你不肯告诉我你找到我爹了,也从来不说你中了蛊,更没有说过,你时时刻刻都在被蛊虫折磨,你到底立下了什么誓言?为什么要这样?”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 “如果你不回答,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还需要重新考虑……” “不行!”他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潺潺,我说。” “我是见过爹,是在小半年以前,那时我还在战场搏命,就是失踪被宣告死亡的那一次,我进了北国的一片神秘森林,走火入魔之下落入了崖底,爹就在那崖下,已经在那住了十几年。”他小心翼翼的抹去她的泪水,凑过来亲吻她的脸。 “他救了我,后来还无意中发现了我是你的未婚夫,但是,当他知道我练了九转寒功以后,他的态度大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听他说,我会伤害你,可是九转寒功是维持我的生命的武功,那时的我,刚刚得知母亲的噩耗,还有妹妹生死未卜,无路可走之下,为了出来,为了见你,我……骗了爹。”
第127页 陆潺潺眸中渐渐恍然,听他继续道:“我吃下了言灵蛊,立下了誓言,绝不纠缠你见你,不会与你相爱不会跟你在一起,但是我钻了空子,我说若违誓,便叫我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你看,只是痛而已,没有死对不对?” 江星礼轻轻一笑,“爹被我骗了,我从中蛊的那一刻开始,痛苦就没有一日倖免,可我甘之如饴,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断了心思,本该断了不是吗?那时我一无所有,怎么与你相配呢。但是越痛,我就越清醒,我就是要与你在一起,只与你在一起,怎样都不会分开。” “我很感激它,如果没有蛊虫时刻提醒我,或许我真的就在九转寒功的驱使下暂时忘记了对你的情意,但我没有,我没有使你像当年的医神那样痛苦,潺潺,我不是尸魔,你也不是医神,你我之间,绝不会有断绝的那一日。” “因为我不准,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此生你我都要绑在一块,生死都在一块。” 她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是我太笨,没有早点察觉你的不对,明明你失踪出现之后,就有那么多反常,明明在地下桃源的时候你表现的那么痛苦,但我竟然没有发现……” 他将头埋进她的髮丝,“那时候那么紧急,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骗了爹,合该我遭受惩罚。”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陆潺潺趴在他肩头,“那我们等把杀害高大侠的兇手找到,就去找我爹好不好?” “……我出来时,爹曾经再三嘱咐,让我千万不能告诉你他的下落,更不能带你去见他。”江星礼嘆了口气。 偏头看着她,亲了一口她微白的唇瓣,“不过岳父大人跟娘子大人,当然是听你的了,还望娘子到时多多护着你的大君点。” 陆潺潺噗嗤一笑,“那…勉勉强强吧。” * 当天上午江星礼就把她送回来了,两人又腻了一阵,陆潺潺才把恋恋不捨的人赶走了。 坐在桌案后笑了一阵,才招手让彩月进来,“让你调令暗卫,调过来了吗?” “已经调过来了,今天晚上就能到。”彩月说完,有些犹豫。 陆潺潺抬眸瞧她一眼,“有话就说。” “姑娘,我听到了一点消息……”她咬咬牙,“有人传言,宁神心法在您手中。” “姑娘,传出这消息的人定然居心不良,我已经下令让人去查了,您要不要先回姜城?毕竟那儿才是我们的大本营,明山这里聚集了太多武林高手,对您很不利啊。” 轻轻挑眉,锦蓉效率果然很高,“不必了,消息是我让人传的,不然,我为什么要你调影卫过来。” 彩月一愣,见陆潺潺自顾自在书桌上写着什么,竟然半点不慌张,摸摸头,莫不是这事是个小事?要不然姑娘这么镇定呢。 她煳里煳涂的出了门,只是刚迈出门,就见赵平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远远地人便往地上一歪,眼中含泪,嗓音嘶哑。 “姑娘,我娘她……没了。” “啪嗒——”细细的毛笔坠地,陆潺潺唰的抬头。 彩月微微张口,好半晌才听到她细若蚊吶的问询,“什么?!” 勐地站起身来,几步往门外奔去,跨门槛时腿一软,彩月急忙把她扶住,“姑娘!” 她扶着门框,深吸了两口气,“你刚刚说什么?” 赵平生呆呆的,眼泪不住地流,“我娘她……她,死了。” 指尖扣进了门框里,陆潺潺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过去,俯下身,声音低低的,又问,“你说谁?” 赵平生昂起头来,看见她眼底的荒谬,抽搐着唇角,哽咽着,“您的奶嬷嬷,我娘,李雁至。” “姑娘!”彩月一阵惊唿,急忙把天旋地转的陆潺潺抱在怀里,“姑娘你怎么样?我这就找大夫去。”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陆潺潺勉强撑住,本就失血过多身子虚,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甚至有种在做梦一般的错觉。 “在哪,带我去。”她轻声道,缓缓直起了身。 等一行人急匆匆的到了明山后山,一群武林人士已经围成了圈,圈中是方同抱着李雁至沉默的背影,旁边站着一袭玄衣的男人,面上罩着半面,只有一双眼睛看不清神色。 “昭玉公主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人们纷纷让开,不少人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 彩月赵平生一人一边扶着陆潺潺过来,江星礼一下看过来,眸子黑沉沉的,脚下往前一步,他轻声道:“不是我。” 顿了顿,又道:“对不起,我没来得及。” 他不得不慌,对陆潺潺而言,李雁至是相当于母亲的存在,他知道她相信他,他怎么可能伤害李雁至,但是他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原谅他没能救下李雁至。 “呸!你这魔头到这时候还在狡辩!” “可笑,果然是魔教魔头,谎话连篇!安乐郡主,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你快快将你看见的情况道来,揭穿这魔头!”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站在一边神色无措的凤锦蓉揪着手指,陆潺潺神色黯淡,推开扶着的两人,来到李嬷嬷面前。
第128页 缓缓蹲下身来,方同抱着妻子垂着头,沉默着没有反应,她伸出手指,触及女人已经变冷的面颊,又去摸了摸她的手。 “嬷嬷……”她喊了一声。 女人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嬷嬷,嬷嬷,嬷嬷?你理理我,你不是想见我吗,嬷嬷,我来了呀,我来了,对不起,嬷嬷,对不起……”眼泪终于大颗大颗滚出来,她眼前一阵发黑。 江星礼控制不住心疼,上前一步半揽着她,“潺潺……” “魔头!我杀了你!”赵平生红着眼,抽出佩剑便冲过来。 不过只在江星礼身前三步便停住了,竟是再不得存进,这一幕看的围观众人倒抽冷气,这才几日啊,这魔头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不少。 “姑娘,”方同开口了,男人像是一夕之间到了垂亡之时,抬眼看过来,依然慈祥,只是死气沉沉,“我们是看着姑娘长大的。” “方叔,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嬷嬷,是我的错……”陆潺潺没法冷静,她这世上最亲的女人,如母亲一般的人被人害死了,她没法冷静。 “傻姑娘,”他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别自责,我信姑娘,她也信。” “她走的时候不遗憾,姑娘不知道,她太想你了,挂念着呢,从离开你之后,每天都睡不着,吃饭前唠叨,睡觉前唠叨,想着姑娘没有她,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不注意身体,呵……”他笑的更开心,“姑娘别怪蒲先生,这次是她硬要跟着来的,来了呢,姑娘忙,没顾得上见一面,她太想你了,就让我和平生帮忙,偷偷见了你一眼,她见到你了,开心了,所以不遗憾的。” 陆潺潺愣住,跟着却哭得更大声了。 “还有平生,你给我住手!”方同看向赵平生。 赵平生不甘的放下剑,颓然跪地,“娘!” “姑娘,你别怪教主,”方同嘆气,“方叔相信不是他,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他很爱姑娘,他不会做让姑娘伤心的事,所以方叔不希望姑娘跟他有误会。” “人这辈子遇见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啊,姑娘,燕儿她有了自己的家,平生呢,有了彩月,他跟着姑娘,我们不担心了。能看见姑娘后半生幸福,这就是我跟她的唯一愿望了,往后,还望教主好好照顾姑娘,拜託了。”方同缓缓道。 江星礼眸色深深,看着方同重重点头,“我会的!我发誓,此生绝不负她,她若有事,我拼死相护。” 方同笑了,眼睛里含着泪花,“平生,好好的,姑娘,好好的。” 说罢运气,在所有人始料不及下,内功冲破心脉,转瞬气绝了。 “方叔——!”陆潺潺惊叫一声扑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赵平生声嘶力竭的唿喊着。 “方叔!方——”再受不住刺激,她脑袋重重一垂,竟是直接晕倒了。 “潺潺!” “姑娘!”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众人被这变故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凤锦蓉惊呆了,反应过来江星礼已经抱着人冲去了陆潺潺的房间。 彩月本欲打算跟上去,顿了顿又停下,看着骤然失去娘亲跟主父的赵平生,眼眶也红透了,蹲下来将他的脑袋抱进了怀里。 江星礼盛怒之下内力威压充斥着这间院子,那些叫嚣着喊打喊杀的正派人士连院子都进不去,最终只得灰熘熘的退回来。 等陆潺潺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侧首一瞧,江星礼正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给她输送内力。 见她醒了,他才露出笑来,“娘子,你终于醒了。” 纤细的指尖反握住他的,陆潺潺眸光闪动着冷意,“我要报仇,你帮我。” “好,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好。”江星礼急忙道。 “是我害死了嬷嬷……”她看着上方的床帐,口里喃喃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入了鬓角。 蒲先生一语成谶,越是违逆命运,反而越陷越深,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到头来,还是输了。 李嬷嬷想念她,方叔与平生帮她看她一眼又有什么错呢,他们怎么知道,便是这样,将一切推向了命运。 当日,魔教教主被昭玉公主刺了一剑离开了明山,公主与魔教教主决裂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武林。 凤锦蓉进了灵堂,不由感慨,前两日这里摆放的是她义父的棺材,她悲痛的送走了自己的亲人,谁知又两日,这里摆放着潺潺两位亲人。 “锦蓉。”陆潺潺披麻戴孝,垂着眸唤了一声。 彩月扶着她起身,不过是一夜之间,陆潺潺整个人便显出一种格外的苍白来,身子骨伶仃仃的,看着冷清极了。 凤锦蓉不自觉的跟上来,两人到了内间,“潺潺,你……节哀顺变。” “那日,是你看见魔教教主出手伤我嬷嬷的?”陆潺潺问。 她顿了顿,慢吞吞的点头,“我是看见李嬷嬷神神秘秘的去向了后山林子,所以才觉得奇怪就跟上来,谁知就看见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李嬷嬷面前,一指就……杀了她。”
第129页 “那个人出手很快,面上戴着跟江星礼一样的面具,武功招式也一样,距离又远,光看那身打扮,我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他,”凤锦蓉回忆,“可是就在那人出手的一瞬间,林子里又出现一个黑衣人,他出手虽快,却还是晚了。” “两人跟着就打到了一起,同样的装扮招式,身形又快如闪电,我很快就分不清了,直到又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黑衣人才离开,剩下的就是江星礼了。” “我没有说是江星礼杀的人,我当时走近认出那人是他后,就觉得后面救人的那个才是他,是发现的那人认为是他杀的,胡乱叫嚣才……”凤锦蓉垂头有些沮丧,“你不要怪江星礼了,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伤害李嬷嬷呢。” “我检查了嬷嬷的尸体,”陆潺潺眸色格外冷漠,“的确是被一击毙命,与高大侠遇害同出一辙的手法,所以,我断定,杀害嬷嬷的,跟害高大侠的是同一人。” 凤锦蓉抬头,“那么照我亲眼所见,你的猜测是对的!还有另一个九转寒功高手,而且,江星礼的确是被冤枉的,那你怎么还刺他一剑?” “目前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陆潺潺垂着眸没有回答,“锦蓉,我还需要你帮我放另一个消息。” “你说。” “两位至亲离世,我心如死灰,魔教教主害死我嬷嬷,我恨之入骨,为了剷平魔教,为嬷嬷报仇,我准备将手中的宁神心法选一人传授。”陆潺潺眸如深潭,“三日后,将在明山举行誓师大会,届时比武选出最强者,我将传授他宁神心法,只要他帮我报仇。” “会有人来吗?九转寒功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江星礼有多厉害大家有目共睹,武林中人不是傻子,他们再觊觎心法,也不会送死的。”凤锦蓉疑惑。 “会,”陆潺潺笃定,“因为如果誓师大会无人胜出,我将当众自刎,以告罪两位至亲亡灵。” “你疯了,这赌的太大了!”凤锦蓉勐的瞪大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3)(ε ̄ *) 很多目前还没解释的东西,后面都会解释的,江星礼到底想干啥,陆潺潺知道理解就可以了,陆潺潺想干啥,江星礼懂得明白也可以了。 宝贝们mua! (*╯3╰) 第46章 誓师大会 这三日, 陆潺潺都在灵堂待着,暗卫一层又一层的分布下来, 将灵堂围的水泄不通,便是此时江星礼想要见她, 都只能硬闯。 武林人士全都沸腾了, 聚集在明山不肯离去,就等着看誓师大会。 转眼间, 三日后的比武台上,两具棺材摆上了斗台, 静静地停放在两边,中间空出来,陆潺潺站在上面。 日头升起来, 下面围满了武林人士,但没人上台来,大家纷乱过后全都沉默下来。 陆潺潺不急, 彩月端了凳子过来, 她施施然坐下,旁边是一方小桌, 上面放了清茶点心,并一把匕首。 “昭玉公主, 不若你将宁神心法当众说来,我等现在一起发誓,日后谁若学了九转寒功,必定为您报仇如何?”有人率先喊道。 陆潺潺看过来, 面上苍白若纸,掀唇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本宫要找的,是一个绝世高手,天赋能力都极好的,若非为了报仇,本宫是绝不会违背祖训将心法存在说出来的,如今已然对不起祖宗,又怎么能将如此重要的心法当众讲给众人?可笑!” 众人面上讪讪,有人说起了风凉话,“咱们是没资格,可瞧着,如今在场谁会上去,魔头武功之高,没谁乐意送死。公主当初给了魔头心法,让他精进飞快,才有今日武林的祸事呢。” “你们不必激本宫,你们中多少人连九转寒功都未见过,武功不济,心法就是说给你们某一人,也不过是祸非福。”陆潺潺闭上眼不肯争辩。 “两位萧大侠,你们背后有萧家堡,又都是天资出众的小辈,跟公主也有旧情,你们怎么不上去?”有人悄然道。 其他人将目光隐晦的投过来,大多数人面上不甘,看得出十分不满萧家占便宜。 但凤锦蓉事先暗中吩咐,不让他两上去,而萧家兄弟两也并没有觊觎别人武功的意思,他们的师父乃是神剑高九山,师父尸骨未寒,他们怎能背弃。 太阳渐渐西斜,中间上来过几个侥倖想混过去的,都被彩月几下打了下去,连她这关都过不了的,自然是别想了。 人们安静下来,瞧瞧匕首,又瞧瞧稳坐的昭玉公主。 黄昏之时,无人上来,陆潺潺缓缓起身,凤锦蓉攥紧了萧翊安的手,想了想还是道:“记着我等会儿吩咐的,若她真动手了,定要拦下她。” 萧翊安见凤锦蓉这副模样,想着昭玉公主还当真要自刎不成?连凤锦蓉都这样紧张。 日落时分,彩月退到斗台边缘,陆潺潺看了一圈台下的人,素手执起匕首。 “本宫嬷嬷与方叔,于本宫如母如父,如今嬷嬷被魔头所害,方叔随她而去,算起来,根源在本宫,若非本宫瞎了眼,与魔头相好,才酿成了今日祸事。”缓缓抽开匕首,“本宫心中有愧,不能独活。如今既然连报仇的人都找不到,本宫也只能以命偿还,这宁神心法,也只能带进地府去了。”
第130页 闪着寒光的利刃高举,陆潺潺眸中坚毅,两手执刀,直接就狠狠捅向了胸腹。 “啊——”诸人一阵惊唿,瞧见公主胸口一阵鲜红漫开。 而萧翊安与萧静安已经飞身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陆潺潺的手,但也晚了一步,她猝然倒地。 凤锦蓉面色发白,僵了片刻才冲上来,“潺潺!” 这这这,这戏也太真了吧?她不会真有事吧? 转眼间陆潺潺便被人围的严严实实,暗中窥伺那人一急,顾不得许多,悄然现身,踩着武林好汉的头颅人如鬼魅般飞来,一挥袖打开围着陆潺潺的众人,冲上来一瞧,陆潺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急忙上前蹲身,“公主莫要焦急,本座来晚一步。” “公主,实不相瞒,本座同是练九转寒功,之前一直待在深山之中钻研武功,日前才听见消息,紧赶慢赶来晚了一步,公主,本座现在就发誓,必定杀了那魔头,剿灭魔教,还请公主莫要迟疑,将心法道来。” 陆潺潺眨了眨眼,抬了抬手指,那人急忙倾身来听,“宁神心法……只,只有一点,练至第五重时,人尚能清醒坚韧,方才是可造之材。” 喘了口气,她眼底深邃,“否则,便要立刻废了武功,才有活命的机会。到第六重时,坚持心中所爱,莫要伤她,心爱之人若身死,则前功尽弃,若前六重皆不屈从欲.望,后三重自然得过,若前六重便失智顺从欲.望,杀亲弒友灭爱,则人性全失,第八重疯魔而亡,永失自我。” 指尖攥紧,悄然捏碎了一枚信蛊,那人已经呆了,“你说什么?” “只有如此么?宁神心法不是心法吗?心法呢?你说啊!你说啊!”他急切起来,扯着陆潺潺的肩膀摇晃。 “蠢!”她嘲讽一笑,“所谓心法,便是坚持本心!” “当年尸魔……与全武林为敌,都尚且不愿伤及爱妻一根毫髮,所以……他才能成功,心爱之人才是九转寒功的成功之机。古往今来,尸魔之后,便是他做到了,所以他才……”陆潺潺张张嘴,脑袋一歪,竟是当众气绝了。 凤锦蓉眼皮子直跳,掌心生汗,一掌拍在棺材上,跟着扑过来抢走了陆潺潺的尸体,接着便哭嚎起来。 彩月也带着一众暗卫围上来哭着,不着痕迹的把人带远了,而此时斗武台上的那人已经呆在原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甘的怒吼着。 这熟悉的句式让凤锦蓉眉头一跳,不会吧,若真是他,那这命也太大了。 “砰”两具棺材突然爆开,鬼王差与一位面具人飞出来,直扑比武台正中那人。 转瞬间便战到了一处,众人被这变故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冷笑一声,“本座乃是九转寒功七重高手,就凭你们二人,也敢拿我?” 却不想那面具人一手剑法诡妙多变,竟然堪堪与那人不相上下。 台下早有人惊唿,“这不是高大侠的朝闻剑法吗?” “你到底是谁!”那人一张灰黄脸庞,一双阴鹜眼珠冷冷的看过来。 面具人一手执剑,一手缓缓揭开了面具,竟是早已死去的高九山! “高大侠!” “我眼花了不成?高大侠是我亲眼所见,明明已经死了啊!” 台下人一下炸开了锅,就连凤锦蓉都惊的失了声调,她是真没想到,陆潺潺为了高九山的安全,愣是瞒住了,她只知今日两具棺材里藏了高手,却不知其中一人是高九山,“义,义父?!” “师父?!”萧静安两人也惊讶无比。 那人大惊失色,抬指指来,“你,你竟没死?” “让你失望了,老夫命大,你那一指穿心,可惜老夫心脏天生与常人不同,并未身死。”高九山将面具一甩,扬剑便沖了过来。 “什么?高大侠方才说,他,他不是魔头所杀?” “高大侠说他是被眼前这人杀的,这人也是九转寒功七重高手,这样一想,也无不可,只是此人为何要杀高大侠?” “若他不是魔头所杀,那我们岂不是冤了那魔头?”又有人小声道。 “又如何?都是练了邪功的魔头,有什么两样?”另有人反驳,全然没想过他们本也想练,只是没有机会。 “嘶——这么说,昭玉公主的嬷嬷……” 台下嘀嘀咕咕,大家全都坐不住了。 高九山与这人战到一处,两人都是顶尖高手,鬼王差很快插不上手,也只好退到一边。 凤锦蓉抱着陆潺潺直哭喊,“潺潺!你怎么这么傻,我义父他没死,他不是魔头杀的,李嬷嬷肯定也不是啊,你现在已经死了,一切都晚了啊!” 有武林人士凑过来,伸手探鼻,沖后面摇头,竟是真死了。 高九山到底伤势刚好,又比不上九转寒功天生的轮迴特性,很快显了颓势,手下渐渐有些不济,与那人对了一掌之后退了好几步,险险的站定在台边,“你,你颇有些故人气息,你是谁?!” 那人甩袖一背,扬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当今武林,本座才是天下第一,什么第一神剑,一炷香时间也无,便败在本座手下!”
第131页 说着,他取出一枚令牌,众人定睛一瞧,“盟主令!” “他是武林盟主!” 沈空山得意洋洋,抬手撕开面皮,露出那张因九转寒功而还算年轻的面孔,不过与江星礼如出一辙的苍白。 “正是本盟主!” “那你为何要杀高大侠?”有人激愤质问。 沈空山却眯着眼冷笑,抬手一指高九山,“那是因为此人表里不一,早与魔头有所勾结,他们本打算在那日比武时,趁诸位不备,然后魔教暗中偷袭!” “你血口喷人!” 凤锦蓉一下站起身来,“你这盟主上位才多久?未曾为武林做过一件实事,我义父多年来兢兢业业,说一句天下正派的名声,一半得自我义父,想也无谁敢反驳吧?至于你,一个修炼邪功的魔头罢了!你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她冷笑,“魔教那魔头虽也练了邪功,可潺潺乃是自杀,此前更是一直受他爱护,可见他心性坚韧,倒是你,你且说说,你的妻儿何在?” 凤锦蓉一边问着,心内却是感嘆陆潺潺聪慧至极,这些说辞全然是她事先交代的,竟是算准了一切了。除了高九山没死这事她没说,但她说过,为了洗清自己,来人定会抹黑高九山。 高九山被杀的时候,陆潺潺去的晚,那时屋中已经挤满了人,味道充斥,高九山轮流被许多人碰过,她因此无法分辨,但是李嬷嬷死的时候,只有方叔一直抱着她不准人碰,陆潺潺在扑过去的时候闻到了气味,正是跟沈空山一模一样。 不过那时凤锦蓉还有怀疑,狗鼻子才有这么灵吧?陆潺潺是学医的,又不是调香的,真有这么神? 那所谓的放出消息,其实陆潺潺只想让沈空山最先知道罢了,沈空山可是天下楼楼主,任何消息都会在经过重重筛选佐证第一时间到他手里,他多年处在情报顶端,因为自负于自己的组织,反而会下意识相信,就算他被陆潺潺多次欺骗,只信五六分,那也够了,只要他来,陆潺潺就会“死”给他看,一个人的临死之言,多数人不会怀疑。 而“死”还有另一个用意,这就是陆潺潺和江星礼才知道的了。沈空山知道了她的血脉秘密,她先死了,沈空山反而想不起来再暴露她的血脉,这一关才能迎刃而解,当然,就算他暴露,她也已经“死”了不是吗。 到如今,眼看着一切如陆潺潺所料,凤锦蓉也只剩佩服了。 沈空山冷睇过来,妻儿二字似乎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周身气势霎时沉寂下来。 “世人皆知,”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本盟主妻儿早在多年前暴毙病亡了。” “楼主此言差矣,您的爱妻周玉宁,幼女沈悦宁,多年前突然暴毙病亡,这不过是天下楼找不到您的情况下无奈放出去的假消息,事实如何,却是沈小姐突然被人所杀,周夫人悲痛之下一病不起,两年后,竟是被人发现死在屋中,尸体残缺不全,可怖至极。从那时起,您便已经不知所踪了,直到之前武林大会时才出现争夺武林盟主。”凤傲与孟骐御之父孟昭同时现身。 凤锦蓉看向沈空山,想到陆潺潺的吩咐,“沈盟主,若本郡主没有猜错,其实,你是因为练了邪功,但你发现自己年纪太大,难以寸进,对武学的追求让你失了理智,在邪功蛊惑下,先是杀了自己的女儿,走了捷径进阶,吃到了甜头后,你在下一次瓶颈时,又吃了你的妻子!利用她们的生命勉强到了第六重,但之后清醒,接受不了事实,所以才暂时疯魔失踪,潜藏多年,巩固功力,最终对权力的欲.望激发,你再次遇见了瓶颈,这才出现人前争夺武林盟主!” 眼见沈空山似是想起了过去,眼珠颤抖,大手也渐渐握紧,甚至脚下都退了一步。 “你渴望权力,又渴望武力,成为武林盟主后却发现萧家堡和明山、万花山庄,甚至魔教的声名都远超天下楼,即便你是盟主又如何,萧家堡的地位根深蒂固,说一句话比你强百倍,为此,你在我义父与魔教教主比武前夕暗下杀手,促使魔教与正派交恶,只要正派与魔教两败俱伤,你到时自然可以再跳出来,以你如今的能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收服正派与魔教,而魔教教主那时恐怕也已经被正派消耗了七七八八了,你以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得到天下正派的感激,真是用心良苦!” 凤锦蓉一通话连珠炮似的吐出来,在场人本就煳里煳涂,被她这一通解说下,顿时群情激愤,直指沈空山与畜生无异,杀女食妻闻所未闻,邪功果然可怕。 这么一来,反而打消了诸多人想要练邪功的想法,人虽说都有恶念,可大多数还是普通人,真能豁的出去拿亲人性命来赌的,还真是少数。 “沈空山,你可还记得你的妻子?你可曾爱她?还有你的女儿,哼,好在你的父母早亡,否则他们岂不是也要死在你这畜生手里?!”凤锦蓉顿了顿,厉声喝问。 鬼王差同时一把带着她飞离原地,果然下一刻阴魔指便洞穿了凤锦蓉身后的地面,若她晚上一点,必然被一击穿心。 再见到这招式,在场人哪有不明白的,“果然是他杀的人!” 他被逼想起过往,眼珠顿时沁红,内劲爆发,髮髻散乱,“哈哈哈哈,就算如此,你们能耐我何?天下人能耐我何?”
第132页 凤锦蓉暗暗唿气,潺潺说的果然没错,若现身之人真是沈空山,只要提起他的妻子,他便必会癫狂。 “可笑啊可笑!九转寒功成功在于不能伤害心爱之人,但周夫人已死多年,你所追求的极致武学,早在多年前被你亲手毁于一旦!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其实註定一场空!永远不能成功!”凤锦蓉再接再厉。 “闭嘴!你给我闭嘴!”沈空山红着眼,一指又一指飞来。 鬼王差带着她灵活闪身,却不想阴风袭来,冷气骤临,重重的内力威压蔓延开,一袭玄衣的来人无声无息的落下,袖袍一展,十几道阴魔指内劲被反弹回去,又被沈空山扬手化解。 凤锦蓉松了口气,好的,她该下场了,接下来看他的了。 她眼睛一红,“教主,潺潺她……她已经……” 虽说她也不懂陆潺潺为何非要死遁,但她交代的必然有其道理,这戏是要唱到底的。 江星礼即便早有准备,可当真的看见她静静地躺在那,触手人不再温热,周身冰凉的那一刻,他仍是心底一空,几乎瞬间就红了眼,“娘子?”他抖着嗓子喊了一句。 凤锦蓉愣了愣,看着他这幅表现,陆潺潺在他怀中,两人□□合缝,像是天生一对。 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如此动情,可见他用情至深,凤锦蓉这样想,蓦然回想起当年大船上出手间便震撼长河的少年,那时他意气风发,不如现在沉静内敛,可那时,他就已经极喜欢她了。 垂下眸,她收起曾经有过的所有情绪,那朦朦胧胧时刻有过的一瞬间心动,都早该消失的。 江星礼抱着人,将之交到了彩月手中,沈空山已经飞驰而来,凤锦蓉瞳孔轻颤,“小心!” “嗡——”沈空山速度快如闪电,到的近前,已经连发了几十道阴魔指,却全都在江星礼身前一步处被挡住,像是无形的屏障,再无法寸进。 他缓缓转身,大手扬起一瞬间,掌心已经凝聚了冰寒的气劲,重重一甩,竟然直直的打在了沈空山的脸上。 沈空山脑袋一重,比自身更冷的冰寒刺骨一瞬间席捲了周身,他控制不住的倒飞出去,重重的陷进地面。 江星礼转瞬移动数米,就在他上方高空,两手张开向上,“嗡嗡嗡……”震颤不停的声音。 在场武林人士手中的佩剑长刀不受控制的飞出鞘壳,径直飞向江星礼,在他身周旋转,尖刃对准了下方的沈空山。 沈空山眸子一怔,“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厉害?” 明明三天之前的江星礼虽然已经能胜过他,可是他要是想走,江星礼也是留不住的,但现在,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却是无法反抗。 “你已经第八重了?不!”他喃喃着,不肯接受事实。 掌心一拍地面,他一跃而起,跳出攻击范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捨弃了太多太多,整整十七年,没了亲人爱人朋友,就是为了九转寒功,就是为了至高无上,他不能死,不然失去的那些算什么? 身后是近百的武器攻来,沈空山咬牙回身,双掌拍出,只是下一瞬,身后骤然寒凉,他一惊,不好! 江星礼速度太快,发出攻击之后便已经动了,来到了沈空山身后,“让本座来告诉你,什么叫阴魔指。” 修长指尖似慢实快,轻飘飘的落下,点在沈空山后脑。 如同时空停滞,沈空山一下僵住,下一刻,飞快而来的刀剑武器便穿透了他的四肢周身,口中连续不断的喷出鲜血,他张了张口,江星礼已经闪身到了陆潺潺身边,将她轻轻抱起。 沈空山缓缓向后倒下,大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晚霞密布的天空,太阳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温度,比武台也热热的,把他冰冷的血都给捂暖了些。 恍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方才,江星礼的手,好像不是冰冷的,是热的……他的邪气竟然散了,难怪,三日前他有突破八重迹象,三日后已经成功了。 真厉害,原来这三日,竟是专门为他突破所设。 正是因为沈空山到了第七重,发现邪气聚集无处可散,他白日越来越冷,跟真正的死人没有区别,他这时意识到,就算他顺着邪功放纵邪念,却依旧不能再前进了,若强行到第八重,他只有被痛苦折磨、疯魔至死一条路可走,除了宁神心法,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他才不得不上陆潺潺的当。 眼皮重了,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可爱的女儿,她还那么小,欢快的叫着爹爹冲过来抱住他的腿,然后是阿宁,挽着柔顺的长髮,手里拿着针线,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 努力想要翘起唇角,却已经被冻僵了,“阿……”他想喊什么,最终却定格在那。 冰寒之气从他体内蔓延,将他整个人冻成了冰雕。 江星礼抱着陆潺潺,拇指轻柔的刮过她的脸,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颊,“娘子,谢谢你……” 他与她,都比对方更早注意到彼此的不对,陆潺潺意识到他身体越来越冷,夜间越来越烫,她看过九转寒功,也看过尸魔的手记,她明白他怎么了,但她不动声色,选择以一种温柔的、他不曾察觉的方式。 他也一样,宁愿忍受万箭穿心、邪气充斥的痛苦,也不愿她半点不情愿,从不曾表露出来一星言语。
第133页 只可惜时机太巧,将将第二日,他还未曾到第八重,李嬷嬷就……若是再晚哪怕两日,一切便不同了。 江星礼展现出的实力太过强大,在场人竟是再不敢多说半句杀了魔头之类的话,全都沉默着任由他离开。 凤锦蓉脚下轻轻一动,“你……” “潺潺她……以后你好好的。”这话听起来像在安慰他,实质上两人都懂,是在让他好好对陆潺潺。 江星礼走了,高九山宣布他是陆潺潺所救,欠她一条命,所以今后除非江星礼干出违背道义之事,他绝不与他为难,并在当日便闭关,说是要悟剑法。 而李嬷嬷与方同的尸身则一早便运去了姜城,将会埋葬在那儿。 高九山这师父都这样了,萧静安两兄弟自然也宣布除非魔教残害百姓,滥杀正道同盟,否则萧家堡不参与正派魔教之争,将要避世。 一下子退出两大正派顶级势力,正派顿时颓然,很快便被魔教一点一点吞食。 最终,正派势力集中聚集在江南一带,而魔教也深谙狗急跳墙的道理,几乎放弃了江南,全力发展其他地盘,朝堂上的人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明天还有一章,豆子我试着努力的看看,能不能一章完结2333 晚安,爱你们么么哒(*  ̄3)(ε ̄ *) 第47章 完结 一座合葬墓前, 坟包上的土还算新鲜,可以得知这是新丧。 白幡招摇,纸钱翻飞, 男人轻轻一拉,马车停下, 他轻盈落地, 转身打开马车门,素白的指尖搭上来,一袭雪白纱衣, 露了一角出来,女子头戴帷帽, 只有漆黑的髮丝露出来。 男人小心的将她抱下来, “就在前面。” 陆潺潺前行几步, “嬷嬷,方叔,潺潺来看你们了。” 江星礼在她身后,将手中提的东西一一摆好,陆潺潺拿了香点上, “嬷嬷,已有半月未见,不知你们可还好,赵叔颓废至今,不过为免平生哥守孝三年,耽搁了他的人生大事, 所以我做主让彩月跟他尽快成亲,下个月就是他们大喜了,赵叔应该会开心些。还有林叔,他一下衰老了很多,人也跟着沉默了,燕儿姐姐时常去看望他,希望他能早日开怀。” “嬷嬷,我准备去找我爹了,多年未见,也不知爹爹还认不认得我?”她说着轻轻一笑。 拉过江星礼的手,“对了,您和方叔放心,我已经和平洲成亲了,不过还未大办,以后,你们就不用太担心我了。” 身后传来声音,跟着是凤锦蓉惊喜的唿唤,“潺潺!” 她快步过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那日我真以为你……” 陆潺潺摇头,“我没事,倒是你,那日我听平洲讲了,你有些冲动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太急着激怒他,若他动起手来,平洲未到,你出了事又怎么办?” 凤锦蓉吐吐舌头,“我这不是气恼嘛,再说了,我有王差啊,虽说武功比不上你的教主,可也是不差的。” 轻笑一声,她不再多言,又见凤锦蓉欲言又止,“看来你还有别的事?” “是有件事要同你说。”凤锦蓉犹犹豫豫,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江星礼一眼。 陆潺潺敛眉,“平洲,我与锦蓉去那边走走,你等我一会儿。” 两人渐行渐远,“现在可以说了?” “我……我就是想问,”凤锦蓉看了看身后,凑过来小声道,“江星礼他到底打算干嘛?” “先前我以为他想天下第一,武林至尊,可他现在已经是了,却仍然没有停下脚步,还在扩展势力,潺潺,这架势我有点害怕……”她咬咬唇,“他是不是想造.反?” 陆潺潺神色平静,摇头轻笑,“不,他不想当皇帝。” “那他就更莫名其妙了,已经是武林至尊了,又不想当皇帝,那还敢这么扎眼?” 凤锦蓉急了,“你知不知道,魔教现在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短短时日,他们发展的太快了,若再不收敛,恐怕朝廷真要坐不住了。” “他不就想这样吗。”陆潺潺噗嗤一笑。 “什么?”凤锦蓉懵了,“那你还笑得出来?不赶紧管管他!” “锦蓉,他支持我的一切决定,我也将支持他的,我懂他。”她侧首神色坚定,“他是个心思重的,总是压抑沉闷,年少失父,让他十岁便懂得了江家儿郎的责任,及至后来,小小年纪撑起江家,对他来说,江家有多重要,你懂吗?” “我懂啊,”凤锦蓉拧起眉,“可是能怎么办呢?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古代……额,我是说,这个世界皇权很重,帝王开口便是浮尸千里,这是事实啊。” “嗯,你说得对。”陆潺潺颔首,“可他偏不屈从,他偏不想如此。” “什么意思?他非要挑起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民怨四起吗?”凤锦蓉不贊同。 “锦蓉,他比任何人都要爱惜百姓,爱惜这片土地。”陆潺潺神色极认真的模样。 “他啊,只是想用一种不会伤害百姓的方式,让京城那些皇亲贵族,高官朝臣们知道,四百年前江家先祖可以拱卫太.祖称帝,四百年来,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江家每一代儿郎几乎全部战死沙场,才保卫了这一片土地安宁,甚或是陆王曾侯,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忠肝义胆,战场赫赫有名,却被逼的壮年守在京中等死,日渐颓靡,这不该是一个将军的归宿。”
第134页 “四百年后,当猜忌的帝王处心积虑搞垮了他的将军,江家彻底消失在这个时代,史书上胡乱书写他们的罪行,江星礼便要让皇室知道,江家可以让他登顶青天,也可以让他掉落泥底。” 抬指温柔的摘掉凤锦蓉发间的落叶,陆潺潺握着她的肩膀,“锦蓉,莫要担心,他不会让这片土地发生战争的,即便战,也与百姓无关。相信我,那些皇亲贵胄,比之寻常百姓,还要胆小怕死。” 说完,她直起身,与她擦肩而过,凤锦蓉禁不住低低的喊:“潺潺!” “所以你才要将计就计死遁?因为你知道他想干嘛是不是?” 陆潺潺站定了没有回答,也没有回身,凤锦蓉抿紧了唇,苍白的脸显出几分难过,“可是,可是我是英亲王的妻子,英亲王府的主母,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一天到来,英亲王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六皇子便是英亲王,他与凤锦蓉成年已经几年了。 “你便没有想过我吗?”凤锦蓉低声问。 “锦蓉,这是政治立场,你若与魔教为敌,我很理解,也并无怨恨,所处位置不同,自然想法不同。你若难以抉择,那便保持中立,无论如何,陆王一脉不会有事的。”陆潺潺轻嘆, “这自然是包括你的。” 眼见她越走越远,最终与江星礼上了马车,渐渐消失在眼中,凤锦蓉心中惆怅。 原本觉得江星礼大逆不道,他们註定成为敌人,可是……有潺潺在,她如何愿意与她为敌? 陆潺潺安然坐在马车里,拿起一只瓷瓶轻嗅,跟着又放了回去,口里随意道:“如今阵势这么大,你又不当皇帝,之后如何收场?魔教日渐壮大,你若要抽身,他们又当如何?” 江星礼赶着马车,不答反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两人去了宋城,停在一处学堂,等了片刻,孩子们下学了,陆潺潺掀开车帘去看,里头奔出一众孩童,走在最后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颇具风骨,举手投足很有气势。 挑眉,“是这孩子?” “对。”江星礼跳下马车,沖那孩子招手。 少年急忙对着身边的先生行了一礼,跟着兴沖沖的奔过来,“师父!” 到了近前,才压住兴奋,沉稳行了一礼,“徒儿见过师父!” 江星礼面上颇有威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上去吧,见见你师娘。” 少年眼睛登时一亮,“师娘?!您终于肯让我见师娘了!” 他动作灵活的跳上马车,推门小心探头进来,迎上陆潺潺含笑的目光。 顿时闹了大红脸,小声道:“见过师娘。” “进来吧,你叫什么名字?”陆潺潺轻声问。 “我本是个被蛮人强掳去做苦力的乞儿,自小便是弃儿没有姓名,是师父救了我,送我上学读书,教我武功,还为我取名江覆南。” “覆……南。”陆潺潺声色清润,两个字在舌尖滚过一遍,“好名字。” 江覆南面颊微红,眼眸却镇定,“师娘,师父为我取名是有深意的。” “噢?”她轻笑。 “当日师父救我时,我还因憎恨倔强大放厥词,直言南国帝王不成,若我有能耐,有朝一日定要取而代之。”他直言不讳。 跟着又摸着脑袋笑,“您是师父的妻子,师父说过,您是天底下最聪明美好的女子,所以我不能对您撒谎。” “那他如何回你?”陆潺潺柔声道。 “师父说,此话当真?”他神色微微严肃起来,“我那时不愿示弱,虽蓬头垢面,也自有一腔怒火。我回师父,若帝王让自己的百姓成为他人的奴隶,而无所作为甚至觉得不值一提,那这帝王便是不成。” “师父又问我,那你是皇帝,你会怎样?”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大字不识,更不懂什么治国和统御臣子的本领,但是我至少明白,皇帝不能明知自己的臣民受委屈而无所作为,他应当为百姓做些什么。” 陆潺潺一手歪歪撑着脑袋,“难怪他收你为徒。” “师父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会忘的。”江覆南极认真道。 “魔教如今大半的势力都是他在背后操纵。”江星礼转头道了一句。 陆潺潺挑眉,“如此说来,近两月魔教疯狂蔓延是你的主意?” “我是请教过师父的同意的。”江覆南急忙申明。 “我且问你,绕过江南的决定也是你做的?”陆潺潺只问道。 江覆南小幅度的点了头,陆潺潺眯眸,“夫君,你的眼光不错。” “你觉得这个继承人如何?”江星礼笑问。 陆潺潺想起这人战场上运筹帷幄,其实他本是个极厉害的人,“极好。” 在宋城与江覆南住了几日,江星礼送她去了当初坠崖的地方。 陆潺潺抱着他的脖子,江星礼如履平地一般飘然下落,两人很快找到了代华居住的小屋。 她看着屋前簸箩里盛放着药材,处理手法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眼眶悄悄地红了,“是我爹。”
第135页 两人等了半个时辰,才听见响动,代华从沼泽那边的方向过来,拄着拐杖慢吞吞的模样。 江星礼一愣,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代华虽说身形单薄,看着比实际年纪老上十来岁,可他只以为他是多年独自居住崖底,不修边幅生活困苦所致,后来他还多次过来送过各式东西,但代华总是大发雷霆,极其生气他出尔反尔,说好的永不回来,转头又跑来献殷勤。 谁知转眼代华竟然好似半年就又老了十岁一样。 陆潺潺已经泪盈于睫,“爹!” 代华一顿,缓缓抬头看过来,陆潺潺已经飞奔过来,搀着他两手,“爹,是我啊,潺潺!” “女儿分明记得爹如今才四十八,怎么却如七旬老翁一般?”她泪珠滚落,“爹,你与我回去吧,我定然好好为你将养,让你的髮丝再次乌黑回来。” 代华眼底也有着激动,紧握着陆潺潺的手,“潺潺……” “爹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他哽咽。 江星礼悄然避开,陆潺潺扶着代华进了屋,蹲在他身前,眼含委屈,“爹,你当年丢下我一走了之,你可知女儿这些年多想念你。” 代华眼睛不住的看着她的模样,“你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爹,你现在怎么老了这么多?我给你看看。”陆潺潺擦擦眼泪,伸手要去为他摸脉。 他急忙撤开手,陆潺潺一愣,“爹?” “潺潺,你也看过我了,回去吧。”他轻声道。 “爹……你到底怎么了?”陆潺潺神色沉了下来。 “我没事,只是这些年沉迷钻研医术,耗干了心血,潺潺,爹时日无多了。”他说的平静,“是爹对不起你,多年来没有养育你,如今你还能不计前嫌来看我一眼,我已经无憾了,走吧。” 陆潺潺强去扯他手腕,伸指一探,登时一僵,“这……明明还未过半百,可五内竟然已经老朽,为什么?” “您身上的味道潮湿腐朽,来处有沼泽湿气,我打听到多年前您是得知了尸魔有关的消息才失踪,所以,您是为了沼泽红莲?为了培育它,您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十几年!”陆潺潺不敢相信。 “您为何不说话?”她恼怒起来,勐地站起身,提步向着沼泽走去,“好,那我去毁了那朵花,那红莲既是为我准备的,我有权力不接受,您到底有没有想过,在女儿眼中,您比那朵花重要的太多了!” “你站住!”代华总算急了。 “咳咳,潺潺!”他站起身来,“不可,还有一年红莲便成熟了,你要为父这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我的命早与它连在了一处,你毁了它,就是毁了我。” 陆潺潺急忙回身扶住不住咳嗽的他,眼泪滚下来,“可是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潺潺,”代华一声嘆息,“你知道吗,神医血脉,或许是我们特殊的天赋来源,但是……是祸非福啊,怀璧其罪你懂吗?” “好不容易找到沼泽红莲,我不能放弃,为了你以及子孙后代的幸福,这血脉传承下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伸出颤抖的手抹去她的眼泪。 当年他偶然得到半本医神手记,是陈太傅从尸魔宝藏里找出来的,可惜记载的文字无人认识,不慎掉落,被一位小兵拾到,辗转到了他手中。上面记载她为了改变长女血脉,千方百计寻找到了沼泽红莲培育,可惜的是沼泽红莲天生散发着慢性毒气,除了成熟后的莲子可使用,只要长期与活的红莲接触,便会渐渐毁去内脏,人会加速衰老。 这也是当年医神生下双胞胎儿子后突然衰老的原因所在,她身为药人的毒性本能勉强克制一下红莲毒性,但是产子大耗元气,所以才会在之后瞬间老去。 代华心知后果,却仍然选择跋山涉水去寻找红莲,最终在这崖底一住便是十六年,只为了一株毒花。 他不愿女儿跟着自己翻山越岭的吃苦,更不想她最终眼睁睁看着他一日一日被毒素折磨死去,所以选择趁她小便离开。 但这红莲之毒,他却是永远不能告诉她的。 “你能明白爹的执着吗?我这一生,半辈子都耗费在上面了,潺潺,你真忍心辜负爹的期望吗?”他只能这样说。 ……最终陆潺潺妥协了,但她强硬要求要留下来陪他,江星礼在娘子跟岳父之间自然选择了娘子,每隔三日来看他们一次,顺便带些东西过来。 一年后,沼泽红莲成熟了,代华一如既往的坚决不准她跟着,独自去了沼泽将红莲的莲子取了回来,亲眼看她服下,这才笑呵呵的放下了心。 一个月后,满头白髮的代华笑着闭上了眼。 而这一年,魔教神出鬼没,根本不跟朝廷军队碰面,但是时常出现在大臣皇亲家中,吓得那些臣子魂不附体,日復一日,都被折磨的没了精神。 至于南国皇帝,只要魔教存在,他就睡不好,根本不用做什么,便因为成日焦虑难眠而病倒了,而要命的是,病重的皇帝不肯好好听医嘱治病,导致久病不愈,从而再次迷上了丹道。
第136页 最终,凤锦蓉无法眼看着英亲王郁郁寡欢,更不想对她宠爱有加的皇帝病死,于是她动用了手段,利用皇帝对她的信任,调走了守卫军,将皇帝转移,带着英亲王等一众男人离开了京城,最终归隐。 又一年,魔教打退捲土重来的蛮人,彻底将其版图纳入南国,蛮人远迁雪山之外。 江覆南横空出世,用兵如神,赢得了南国百姓一致的好口碑,众望所归之下坐上了帝位。 他并未趁胜对北国发起战争,而是选择和平修生养息,大免赋税,兴建学堂,支持文武教学,选拔人才,提升商人地位,与北国通商贸易。 再三年,江星礼已经带着陆潺潺云游而去,不知所踪,江覆南拟旨尊前朝忠勇王江平西为明帝,重新修缮明帝陵,亲书江家为第一将门。 南国史书关于江家扭曲的歷史被改回,彼时远在江南的陆潺潺趴在他背上,看着江星礼手中的鱼竿。 “徒儿倒是懂你的心思。” “嘘,别吵,鱼都被你吓跑了。”江星礼皱着眉盯紧了水面。 “动物天性敏锐,你在这,它们万不敢过来,钓得到才怪。”陆潺潺毫不留情的泼冷水。 “那就一直钓,如今天下和平无战,我想来想去,只有陪着你方才有趣。” 陆潺潺轻笑一声,“他想让你回去呢,我记着南儿下月便大婚,你这师父当真这么狠心?” “届时找人把礼物带给他就是了,如今他是皇帝,远着些总比近着好。”江星礼老神在在。 “说的是,看来我们将军当真长大了。”陆潺潺挪逾。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姜城吧,凤予快生了。” “自然,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不劳娘子动手。”江星礼一笑,突的扬手将沉下去的鱼竿一拉,一只一指长的泥鳅活蹦乱跳。 惹得陆潺潺直笑,“可怜泥鳅了,想来是我们将军大人扔钩子时使力太重,才让你受了这一遭苦。” 阳光灿烂,江星礼面上着恼,一把将她捉在怀里,作势要将她扔进水里,两人笑闹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豆子一路的读者宝贝们,真的感谢感激,谢谢你们的支持,一人一个么么嗒。 那么,祝福大家,有缘再见啦。 本章留言截止明天零点,都有红包哦,算是豆子一点小小心意啦,亲亲亲 再见啦,本文最后一次说晚安,晚安啦宝贝们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