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坟之殇》 正文 《第一章 思念之殇》 “好无聊啊,又是语文课。妹的,师太(语文老师)讲课像念经一样,真搞不懂她怎么不去当尼姑!“李业辉边吃零食边抱怨。 “我听说当尼姑需要博士学位,还要求过英语六级。师太就一本科生,当然没资格。”张轩解释。 “那也不应该当老师,误人子弟。” “我突然觉得秦始皇是我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要不是多亏他烧了这么多书,肯定得学死我们。”杨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地说。 “有道理。秦二世也不懂多学学他老爸,多烧点书,难怪秦朝会亡在他手里。”王宇天回道。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几个臭皮匠合起来也就只有诸葛亮的三分之一。——就是头猪(朱)。”小欢打击说。 话刚落音,大家笑成一片。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射进高二(3)班的教室里,天花板上的风扇在匀速转动着,发出嗡嗡鸣的响声;墙角的蜘蛛在网上静静地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角落的垃圾桶装着个各种袋子和空牛奶盒。老师站在讲台上解释屈原的《离骚》。一群骚动不安的学生在无精打采的听着课。坐在窗旁的吴祖诚趴在课桌上,他穿着蓝色的校服,裤子是长裤,衣服是有领短袖。一头柔顺的头发直垂眉毛,嘴巴适中,鼻梁挺直,眼神忧郁。典型的南方人常见的瓜子脸。他两眼忧伤的望着窗外,心想着何时才能长大,逃离这禁锢人身自由的牢笼,像鸟儿一样无忧无虑的翱翔在没有考试,没有作业的天堂。坐在其他组后排的霍欣时不时转头偷瞄吴祖诚。这是他们分手的第15天。她回想起和吴祖诚在一起时的时光是美好而开心的,虽然偶尔会小吵小闹,但那也是因为自己任性才会吵闹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恋爱中的女生都爱无理取闹吧。“哎,这节课怎么这么难熬啊。”她想着。 下课铃声响后,天已下起大雨。这阴晴不定的天气害得好多人没带伞,包括霍欣在内。雨滴落在一楼墙角的方形花坛内,汇聚成一个小水洼,几只蚯蚓浮游其上。眼看雨越下越大,同学们都站在走廊上看一些同学冒着大雨往校门冲,霍欣和同桌林羽也冲了出去,用书包顶着头。 就在此时,吴祖诚追了上去,把伞递给霍欣后,头也不回的奔向教室。 吴祖诚刚到走廊,见同学们都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眼神流露出钦佩之情。还不断说着玩笑话。同桌杨林说:“可悲啊,古人自有雪中送炭之举,可谓有义;你今日雨中送伞,可谓有情。可你妹的重色轻友,见情忘义。——不见我也没带伞吗!“ ”胡扯,自古情义两难全,这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何况老师还说过,“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兼得。”张微惠替吴祖诚辩解道。 “谁说情义不能两全,他可以先把伞给我,我再把伞送给霍欣她们,这不是全了吗?” “别听他胡说八道,鲁迅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杨林正准备说什么时,天空突然一阵巨响,雷声淹没了一切。顷刻间,雨声噼里啪啦地倾泻而下,拍打着窗外的树枝直不起腰。没关好的窗旁,早已淋湿一片,雨水沿着墙壁裂痕,侵入教室内壁,几只蚂蚁忙着来回逃窜。 “吴祖诚,你看老天都被你的行为感动得哭了。”张轩说。 “不仅是老天哭,我都想哭了。不过不是感动,是心寒。”杨林说。 “你们很无聊耶,换个话题不行吗?”吴祖诚不耐烦地说。 “别理他们,他们今天忘记吃药了。”张微惠安慰到。 “吃了,还吃了两片呢!只是中国假药多,药效不明显。”张轩答。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我先去校门口买点吃的上来,你们先聊。”李业辉说。 “我也要,给我带两个虾饼,多放点辣椒;帮我带一包可比克薯片和一包辣条;我要两个绿豆饼和一瓶绿茶。”大家争着脱口而出。 “你要吃什么?”李业辉问吴祖诚。 “那也帮我带两个虾饼吧。” “好。”李业辉正准备离开。 “再帮我带一包纸巾,要心心相印的牌子。”张微惠急忙补充。 “你大姨妈来了吗?”李业辉开玩笑说。 “你个死胖子,一天不打你你就皮痒是吧。” “那死胖子为了吃,真是风雨无阻。”王宇天说。 “要不你说他能这么胖?”张轩答。 “他说他胖都是张微惠捏的,其实那是肿。” “别相信他的话,他长那身肉若是肿的话,我也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的功劳,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来自他爸妈。” “李业辉跟我说,他有次把你弄哭了,然后你告诉他妈妈听,他回到家,他妈就揍他。就在此时,碰巧他爸爸回来了。他爸爸见状,鞋都没拖,就走过去说‘老婆,你歇会,别累了,换我来’。” “呵呵,这很有可能,那死胖子小时候经常欺负我,动不动就揪我头发。我想起来个特别搞笑的故事,每次想起来我都忍俊不禁。就是有天晚上我去他家找他拿东西,他妈妈刚开门我就听到他爸爸在骂他‘让你学会习,你坐不到五分钟不是上厕所,就是吃东西。’然后他回答‘肚子饿哦,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嘛。’害得他爸妈当时是又气又想笑。” 他们彼此谈笑着。透过窗户往外看,四周灰蒙蒙,街道两旁的居民区早已亮起灯光。除了风声,雨声,参杂着偶尔的车鸣声,再无其他。 教室犹如茫茫大海的灯塔般,孤立于喧嚣之外,迷离的暮色笼罩着一切。 青春,犹如黑板与粉笔,黑白分明,纯洁强烈。 此时此景勾起了吴祖诚的回忆。“那是上个月前,放学后天已下起了大雨,喜欢淋雨的霍欣提议大家走路回家。车就放在学校里,明天再拿。虽说前面遭到一点反对,但经过吴祖诚暴力手段后,大家便挽起裤脚,将书包护在怀里,漫步在雨中。一瞬间,他们遍湿透了。公路上的车辆往来奔驰而过,骑着车或打着伞的同学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眼光,他们毫不在意。像《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小主人公霍尔顿·考尔菲德。一心想着逃离这浮躁、虚伪、俗不可耐的世界,去追求自己的童话。他们直直地穿过由两排不知名的树枝在半空中弓起来形成的林荫隧道,拐进一条小巷里,小巷两旁是低矮而破旧的瓦房,瓦房墙角处长满了杂草,开着一朵朵黄色、紫色的小花。几处瓦房门前立着一两根腐朽、乌黑的木桩,木桩底下堆着一小堆木柴。途径时,可见几处瓦房上空青白炊烟缭绕。他们边走边闹,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裤脚,嬉笑打闹声惊起阵阵狗吠声。走到一半时,他们相互摇晃两旁的低矮的树枝,落下的雨滴不断砸到他们身上。突然霍欣扬起头来,闭着眼睛任雨滴拍打着脸庞,享受着大自然无限的恩惠。她用单纯的方式,向世俗证明青春是一种无厘头的存在,无论是喜亦忧,都没有粉墨的样子。或许在旁人眼里,他们都是叛逆、冲动和无知的一代。但无论何种姿态,都是真实的存在。其他人看着霍心抽疯的样子,都在欢快的嫌弃着她,可在吴祖诚心里,一颗爱恋的种子被潜移默化的方式根植,他坚信这种子定会茁壮成长,并将开花结果。” “发什么呆呢,我不就是离开一会,有这么想我吗?”李业辉对吴祖诚打趣道。 “我在想你是不是遭雷劈了。” “你妹。说说吧,明天周末,我们去哪玩啊?” “不知道。随便啦,哪都行。” “要不我们明天去海边吧,好久没去了。”王宇天说。 “不去,下周就要期中考了,你们还玩。我不去,我还要复习,懒得陪你们疯。”张微惠答。 “一看就知道你假正经,老师说过,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老师的话你都不听吗?何况俗话说得好:大年三十,养鸡不肥,你这临时抱佛脚的心态我最鄙视了。”张轩说。 “就是,去啦,去海边吹吹风,喝喝椰子水,放松心情,调整心态,别到时候考试影响发挥。”李业辉补充道。 “你发挥失常和正常有区别吗?”吴祖诚说。 “呵呵,此处应该有掌声。”张微惠笑着说。 “你们不觉得我是靠脸吃饭的吗?” “你是靠不要脸吃饭的!”张微惠说。 “一般与别人发生争执时我都会以帅服人。” “让你骄傲。苍天有眼,一会打雷时记得闭上眼睛,免得死不瞑目。” “不用担心,有个词语叫有眼无珠。” 他们坐在明亮的教师里,通过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可以判断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走廊上和教室里的学生看似一动不动。时间在此刻好像走得比平时慢些,甚至是停止的错觉。也许正因为这样,这幅画面才得以足够的时间镌刻入脑海中。 雨渐渐变小,他们慢悠悠的走下楼去拿车。看见初一的教室里还有许多高三生在埋头苦读。他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努力,努力离开这回忆的天堂。此时的校园是安静的,除了时不时会看见几位住校生穿着拖鞋啪啪的走着和听见鸟儿啾啾的叫声。 他们飞速地行驶在马路上,马路上车不是很多。李业辉载着张微惠,让张微惠时常抱怨说自己之所以没有男生追,就是李业辉耽误的。而载着张轩的杨林也时常威胁张轩考试让他看,否则以后自己走路回家。就这样,他们像《速度和激情》里的主演范·迪塞尔和保罗·沃克般演绎着现实的速度和激情。公路两旁的建筑物、报刊亭、娱乐场所、红灯区等嗖嗖地一闪而过。 他们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吴祖诚耳边的音乐缓缓地响起周杰伦的《回到过去》。“一盏黄昏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悲伤伴着音符敲进他的心里,编织成一个人的名字,勾起阵阵隐痛。 正文 《第二章 难言之隐》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一群人相继出现在天桥底下的三角公园旁。公园里一些小朋友在简单的健身器材上玩闹。几对情侣坐在草坪上,互相依偎着。而在公园正中央,矗立着标志性雕像——九龙雕像。一群不良少年就正在底下抽烟,聊天。他们和每个人一样,都是龙的传人,没有例外。 平时八个人的队伍,此时却少了霍欣和林羽,犹如一块完整的拼图缺失了一小部分,无论何种排列姿态,终究拼不出完整的快乐。但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不愿触及吴祖诚的伤。 “张微惠,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来得比我们还快,是不是想通了。”杨林问。 “就是,我还担心你不来呢,差点就打电话给班主任,让他劝你少学习,别学傻了。”张轩打趣说。 “你们两个王八蛋迟到五分钟了,别想转移话题,老规矩,等下你们两个请客。”李业辉说。 “走吧,要不等下没位置坐了。”王宇天开口。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朝着剪半圆海滩驶去,穿过车辆拥挤的马路,途径许多在路口等车的摩的和供大人喝茶聊天的茶馆。上天桥时,柔和的金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呈现青春的模样。 张轩问李业辉“你是用什么方法把我们未来的清华大学生请来的?” 还未等李业辉回答,张微惠便用手使劲掐李业辉的背,说:“这死胖子叫我去他家,说他妈妈打麻将去了,家里没有菜,让他先去万福隆后面买些烤鸭回来,说晚了就没有了。然后他说他不会买,让我陪他一起去,我见他家冰箱确实没有菜,就跟他去了,结果就到这了。” 话刚落音,乐得大家称赞李业辉机智,这次期中考有望拿倒数第二。 到了剪半圆,停好车后,发现已经有好多人在。张轩说:“这些王八蛋不知道下周就要期中考吗?还出来玩,真是无药可救。唉,祖国的未来要毁在这一代喽。” 杨林鄙夷地瞧着他说:“乌龟笑王八。” “你不懂,我这是考试前出来放松下心情,顺便收集写作素材的。” “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 “不对,其实我只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已。” “你这样会很容易失去我的。” “宁缺毋滥。”张轩迅速回应。 “你们两个傻逼在唧唧歪歪什么,去叫老板拿椰子上来啊。”李业辉骂道。 “除了吃,你就不能有点其他追求吗?你这种人就跟孙悟空一样,定住了七仙女还去偷蟠桃!”杨林调侃道。 “傻逼吗,孙悟空是出家人,对于出家人而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那猪八戒怎么解释?” “都说是出家人了。猪八戒是猪,不是人。” “尼玛,真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杨林笑着说。“你们知道西游记里谁最牛逼吗?”杨林接着问。 “当然是如来,玉皇大帝出事不都说:快,快请如来。”张轩答。 “不对,是孙悟空他爸爸。连石头都能搞怀孕,也是没谁了。” 此话一出,乐得大家哈哈大笑。 “咦,那不是隔壁班的小帅哥周志宁吗,旁边还有个长发飘飘的女生,你们看。”李业辉边说边用手指着离他们三张桌子远的一处。 “看到了,那帅哥桃花运从来都不缺,真是羡慕嫉妒恨呐。”杨林说。 “唉,为什么都是同一物种,老天却如此偏爱他,上帝啊,难道我是你的私生子吗?”张轩说。 “你这么说让爸爸很是惆怅啊,爸爸当年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杨林笑着说。 “你牛逼,你现在说你能上天我都信。” 这时,吴祖诚冷不丁地看着张轩说了句:“孙子,你不能学你爸那样一错再错了。” “你们别这么逗好不好,我都笑得有些疲惫了。”张微惠说。 在大家东拉西扯着各种八卦时,没人注意到张微惠脸色笑得有些牵强。当看到周志宁和那女生在一起时,突然觉得周志宁犹如星星般遥不可及。他在浩瀚苍穹中是如此耀眼,自己却如尘埃般渺小。再看那女生,心绪油然而生一股醋意,控诉着自己的不安。为了掩饰窘态,她附和大家的话题,强颜欢笑。 在这场爱恋里,她内心自导自演着一幕独角戏,历经五味杂陈,最终换来自生自灭。 我们不可说青春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它伤人最彻底,而是那时,我们对人,对事真的很用心。 在他们周围都是谈笑风生的学生,好多还穿着校服。淡黄色的桌面上,基本都是放着绿色的椰子,几串黑白钥匙和几个手机,有些还放着烟和打火机。 接近公路的沙滩边,细软的白沙上有排椰子树像站岗的军人一样挺拔的耸立着。公路的另一边,是还未被开发的小树林。 远离城市的海岸边,少了俗世的喧嚣,多了一分纯真的天然。在原始的环境中,人们会不会脱下伪善的面具,做回真实的自己? 喝完椰子水,杨林很自然的卷起裤脚说:“走,一起下去玩水下,等会再上来。” “好,走。”李业辉说。 张微惠为了避免触景生情也顺势和张轩站了起来。留下吴祖诚和王宇天。 “你们两个不下去吗?”李业辉问 “你们先去,我们再坐坐。”吴祖诚答。 “你们搞基吗?” “死猪你现在废话很多的啊,我们再坐五分钟就下去了。” 两个人安静的坐着,吴祖诚突然开口说:“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没,没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宇天没有作答,只是轻微地摇了下头。 “其实我最近特别累。”短暂的沉默后,吴祖诚说。 王宇天疑惑的看着他。 “自从跟霍心分手后,我特别害怕天黑的到来,每天夜深人静时,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霍欣的身影。然后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我们在一起时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一件接着一件。想到脑都快爆炸了,可就是停不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她,一个人待着时就会找些事情来做。但却不敢上qq,因为qq空间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即便你删除所有留言,相册,甚至是拉黑她,你也无法删除挥之不去的回忆;也不敢听音乐,因为每首情歌都能牵动你的情绪,故事的主人翁总觉得是自己。你想逃离有关于她的一切,可最终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她像空气般无孔不入又变幻莫测。” “这段时间很累,真的很累,心也很痛,但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是那种痛不出来的痛,就像什么东西堵在你胸口一样,让你辗转反侧,生不如死。” 王宇天安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的是开心的事,可是心却在像被刀绞般疼痛。活着真他妈累。” “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即便睡着了,半夜也会从梦中惊醒好几次。醒来之后,就坐在床头发呆。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生活没有一点激情,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总感觉像行尸走肉般,整天浑浑噩噩。生活好像因为她消失而变得没有意义了。你会突然觉得好茫然” 悲伤情绪就像抛物线,横轴代表时间,纵轴代表悲伤程度。在达到最高点之前,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唯一起作用的只有时间。 “你恨霍欣吗?” 吴祖诚略一思考后说:“没,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你知道吗,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我觉得很幸福,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这种体会。无论生活发生什么事,我总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任何困难都坚信可以得到解决,她就是我的力量源泉。那时我每天都睡得很踏实,也没有做过噩梦,睡醒也觉得浑身轻松,感觉活着的分分秒秒都像一棵蒲公英一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但分手后,这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心突然变空了。生活看似又恢复到原样,只是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 说完,吴祖诚别过头,茫然地望着大海,像放下一块沉重的包袱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别处传来阵阵笑声,提醒我们是如此平凡而渺小的存在着。 一阵微分拂过,似乎带走了吴祖诚不少忧愁,只见吴祖诚紧凑的眉头释然许多。 吴祖诚说:“和你说了这些,感觉好多了。好了,你也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宇天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些的。”吴祖诚催促道。 友谊,就是我不说,你理解;我说了,你能懂。 看着吴祖诚坚定的眼神,王宇天慢慢开口到:“我爸妈要离婚了。” “怎么会这样?”吴祖诚诧异的问。 “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我爸喝酒回来,发现我妈没在家,便知道她又去打麻将了。于是就打电话催她快点回家。一会我妈回来后,看见我爸又喝醉了,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骂:“天天就知道喝酒,你少喝点会死得了你吗?每天都说有应酬,我看国家主席都没你应酬多。还有你喝醉了回来就去睡觉嘛,打电话叫我回来干嘛?回来照顾你吗!”原本喝酒的人话就多,易冲动。听完这些话,我爸就喊道:“我喝酒是工作需要,领导叫我去喝酒我能说不去吗?再说不处理好这些关系,我还能赚钱养家吗?到是你,就知道赌,一个女人天天在外面打麻将像什么话!” 这话像蜻蜓点水般,力道虽小,其杀伤力却足以搅乱我妈的神经的平静。于是我妈反驳到:“哦,就你能玩我不能玩啊?我每天下班累累回到家,还要煮饭给你吃,帮你洗衣服,打扫卫生。我又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跑去打麻将。难道你要我分分钟待在家伺候你醉酒不成!” 还未等我爸开口,我妈接着骂道:“说什么赚钱养家,讲得真好听。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每天就知道早出晚归。儿子的学习你关心过吗?每次家长会你有去过吗?家里的事你就没操心过。讲什么赚钱养家,别说出来当笑话,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家。” 接着他们越吵越激烈,后来我妈骂我爸说:“你不是个男人。”我爸听后,激动地扇了我妈一巴掌。我妈哭着喊要离婚,就跑进房间反锁上门了。听到离婚时,我爸体内的酒精好像被吓得蒸发掉了,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但勇气也随着酒精一起蒸发、散去,不敢敲门认错。在客厅抽完一根烟后,就出门了。 曲终人散,夕阳似解人意般随着故事的终结而下落,受故事情节内容的影响,下落得好似缓慢。在海天相接处,像往常一样分不清哪片是海,哪片是天,显得格外神奇。而大人的相处之道犹如大自然一样,是那么另人难以理解。他们懂得教育孩子待人要礼貌,要学会包容他人,学会站在对方的立场看问题。而现实呢?却是南辕北辙。这样明知故犯是该夸他们待人诚实呢?还是对他们的教育之道表示虚伪?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原来是人们自己走出来的,可却还有人在边走边抱怨这差距为何这般遥远。 在王宇天讲话的时候,言行举止流露的痛苦分明写在脸上。手足无措的双手,不自然的面部表情,迷离的眼神。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掩饰这火山般内心的不安和痛苦,何况是一名高中生。不知何时,王宇天眼睛开始微微泛红,心底积压已久的情感随泪水宣泄而出。察觉后,顺势转头擦了眼角,深吸了一口气。再回头时,内心的负重能力像是更上一层楼,犹如破茧成蝶般获得新生。 一个人在承受很大的压力时,开始你或许会感到很累,神经快要崩溃。但只要忍一忍,再坚持一会,不自觉中你自己已经变得坚强了。所谓的成长,无非就是学会沉默。 吴祖诚安静的听完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恢复沉默,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沿着沙滩捡贝壳的张微惠,时不时会扭头转向人群寻找着什么。 潮起又落,反反复复。一会儿,张轩屁颠屁颠地跑上来对吴祖诚和王宇天说:“快点下去拉,再不先去张微惠就要骂人了!” 于是他们一同走向大海。张微惠一见到他俩便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是来看海的还是来聊天的?“两个大男生,哪来这么多废话,跟女生似的。” “你也知道你们女生废话多啊,难得有自知自明。”杨林回道。 “我们女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哪像你们男生,动不动就打架,跟流氓一样。” 杨林好像就等张微惠说这句话出口,只见他双手迅速插进海水里,舀起水泼向张微惠。然后贱兮兮的笑着说:“你是君子,说好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张微惠啊的尖叫一声,还未来得急还手。只见李业辉像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样,对杨林进行反击,还笑着说:“靠,我老大你也敢欺负,当我死了啊。” 张微惠笑着看李业辉和杨林互相泼水攻击对方。张轩这墙头草见杨林更胜一筹,于是见风使舵,便和杨林一起攻击业李辉。泼得李业辉眼睛都睁不开。俗话说狗急会跳墙,李业辉急了,便低着头,不分敌我的左右开攻,胡乱拨动着双手。不小心侵犯到中立的吴祖诚和王宇天。也许是被大家的笑声所感染,王宇天和吴祖诚暂时忘却了忧愁,结成同盟开始攻击其他人。形成了三国争霸的局面。到最后,由于入戏太深,他们也觉得自己成了古代的人,一种男尊女卑的思想突然冒出来,于是五个男生联手一起攻击张微惠 他们忘情的嬉闹着。欢笑声,掺杂着风声、浪花声,汇成一支青春友谊交响曲,代替一切喧嚣,淹没一切烦恼。 天渐渐暗下来,人群陆续散去。他们穿着湿淋淋的衣服,骑上车,迎着风,一路奔驰。留下沙滩上一排排的椰子树和密密麻麻的脚印,见证着一段岁月抹不去的回忆。 为了准备明天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他们都自觉的坐在书桌前自习。连李业辉这鬼见愁的人,也在埋头记物理公式。一直分不清牛顿三大定律的他,总是抱怨砸牛顿的为什么不是榴莲而是苹果。那样的话,当他说出牛顿三大定律时,人们只会以为他被榴莲砸傻了,胡说八道,而不会奉它为真理。因为人们根本不会相信,我打你时,我会和你一样疼。那些嘴上说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的人,都是骗子。而他觉得他爸妈就是这样的人。其他人却没李业辉这么诚实。吴祖诚整个晚上基本都在发呆。杨林也是心神不宁的静不下来,一直都心不在焉,精力无法集中道课本上,总想着玩电脑游戏。王宇天随便翻几页书后便上床睡觉了。张微惠学到一半时,就趴在床上看《简爱》了。心想着简爱当时暗恋罗切斯特时的心情是否也是这般痛苦,同命相连使她更加同情简爱。 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惊醒睡梦中的吴祖诚。吴祖诚站在窗前看着夜深人静的街道,听着汽车不断发出的警报声,突然好想淋雨。 正文 《第三章 奇思妙想》 大雨一直持续到天亮。公路上老早可以听见往来车辆的喇叭声响个不停。唯独该吵闹的小鸟此时却不见踪影。几只流浪狗在垃圾箱旁搜索着食物,当清洁工人接近时,它们习惯性的退到稍远的距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食物被清理,装进垃圾车。卖早餐的便利车,风雨无阻的在苗圃路口旁卖着各种面包和牛奶,摊前站着一些穿着校服,撑着伞的学生。三角公园对面的菜市场里像蚂蚁窝般拥挤着许多人,不时传出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 这座小城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虽然人们的身份各不相同,职业不相同,彼此也都不认识,但冥冥之中却有某种神秘的作用力使大家彼此联系着。小鸟也好,流浪狗业罢,亦或是人们,都是着这座城市的主人,他们的存在验证着一个真理:存在即合理。 在铁中校门口,许多父母开车送孩子来上学,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走进校园,以为他们在里面会在老师的教育下,努力学习,找到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意义。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的孩子走出校园时,他们失去了个性,忘却了有个叫理想的东西,更谈不上所谓的人生意义。但值得欣慰的是,这一切,的确是在老师的教育下。 李业辉背着书包走到高二(3)班的教室门口,看见有许多雨伞挂在教室的窗外,有些还在滴着水。许多同学都在埋头苦读着。他看见在他的座位旁是一位头发垂到肩膀的可爱学妹,正在认真的看着书。因为其中考是高低年级穿插着坐的。他刚一坐下,身后的陈文彬就对他使了个颜色。 李业辉扭头看着学妹,然后碰了碰她的手臂说:“你学习好吗?” 学妹微笑的答:“一般般。” “那考试遇到不懂的就问学长,学长教你。学长的成绩在班级排名也是很显眼的。” “他的成绩从后面看是挺显眼的。学妹,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个学渣。不是,连学渣都不算,学渣是学不会,他是不会学,他顶多算个渣。”陈文彬插嘴道。 听得学妹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妹,我跟学妹讲话关你屁事,什么都有你的份。”李业辉笑着骂道。 “不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你这种从厕所里出来都会打嗝的人在欺骗可爱的学妹,你连人家的题目看不看得懂都是个问题,你还想教人家,你要不要脸。” 李业辉业差点笑出声来。他对学妹说:“他其实是妒忌我有你这么好看的同桌,想让他引起你的注意。别信他的话,考试不懂问学长就对了。” 这时班主任刚好走进教室。“李业辉,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复习得怎么样了?这次你再考倒数第一名有你好看。”班主任说道。 学妹听完后,在一旁乐个不停。 往后的考试,天一直在下着雨。教室里的同学们安静、认真地在答卷,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天花板上的风扇不转了,天空中的鸟儿也不见了。偶尔只会传来教导主任视察时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样的令人讨厌。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好不习惯。吴祖诚第一次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第一次完全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第一次除了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一切。不,有时连自己也感受不到。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思考除了霍欣之外的人生。“我们生活在喧嚣的世俗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灯红酒绿,它们既真实,又虚幻。我们身置其中,真假掺半。到头来,一样不都是落叶归根吗?那何必要白走这一生呢?肯定有其他目的······。” 吴祖诚在神游的时候,铃声叮铃叮铃地想起。监考老师宣布考试时间到,同学们纷纷交卷走出教室。不时听见有人抱怨:这次考试没考好。 “走吧,去后门吃点东西”王宇天说。 张微惠由于跟李业辉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小上幼儿园时就认识。所以由于时常跟李业辉在一起玩耍,便渐渐认识了大家,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虽然有时会占用她许多学习时间,但也让她收获了以前从未体会也未曾想到的经历。 “好啊,考试完当然要放松一下,走,今天哥请客。”李业辉说。 正准备走时,杨林说:“不好意思,今天和别人约好去上网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他们离开教室。途经操场时,看到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看台上放着几瓶喝到一半的水。有几对女生撑着伞,手挽手的走在足球场跑到上。 “你们要吃什么。”李业辉问。 “椰子水吧。”大家回答。 “老板,来五个冰冻的椰子。”李业辉对老板娘说。 “好嘞,稍等一下就好。”老板娘答。 天空仍旧下着小雨,住校的同学陆续从宿舍进进出出,天空中偶尔从学校围墙外的池塘边飞过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离学校门口对边稍远的码头,也会不时传来航船的汽笛声。 他们的四周都坐满了其他学生,有说有笑。张微惠观看着铁丝网对面的几个男生打篮球,突然说:“你们男生真无聊,下雨天还打篮球,不怕滑摔吗?淋湿湿的还容易感冒呢!” “我倒不担心他们会滑摔,我比较担心他们会不会被雷劈。希望他们今天考试没有作弊”王宇天答道。 “放心,老天有眼,要劈也会先劈你们几个,成天不务正业的家伙。” “你不知道有个词语叫有眼无珠吗?”李业辉说。 “可以哦,都会用成语现在了,看来这次考试有望拿第二名了。”张微惠说。 “你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拐弯抹角骂我。” “哪有,我一直都在指桑骂桑。” 他们边喝边聊,互相拿对方开玩笑,讨论各种话题。 张轩问道:“一个近视的人,在梦境里是否也是近视的?”此问题像一颗定心丸似的,使大家陷入沉思,都在回想着自己曾经的梦境,却忘了自己都不是近视眼。 “不知道,每天晚上做的梦白天起床就记不得了。”杨林回答。其他人也相继发表评论,胡乱猜测。 “我最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吴祖诚问道。 “从物理角度分析,对每个人而言,从生到死,理论上位移没有发生变化,不同的是在这过程中,所经历和感受的东西。所以,活着就是不断去经历和感受。”张轩说。 “那从文学角度看,从生到死,每个人虽经历和感受的东西不同,但都是一个接受爱,感受爱和付出爱的过程。所以,我个人认为活着就是为了爱。”张微惠说。 “你们别这么迷信好不。分析事情要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什么物理文学乱七八糟的歪理。活着就是为了生存繁衍下一代。所以,活着就是为了吃。”李业辉答道。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没听过吗: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张微惠说。 “这话是不是高晓嵩说的。” “对呀。” “那我问你高晓嵩胖不胖?”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高晓嵩也是吃胖后才想到谈诗和远方,你们目前需要追求的不是诗和远方,而是眼前的苟且。” 吴祖诚安静的听他们逗嘴时,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时变成了橙红色。突然觉得世界真奇妙,活着真好。 起风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在操场绕圈的女生走了,打篮球的男生也散了。留下了空中盘旋的小鸟。 接下来的几天,成绩发下来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李业辉发挥正常,考得全班倒数第一。杨林紧随其后不远。而张微惠呢,降到十几名,班主任上课时含沙射影的让她与大家保持适当距离。吴祖诚经历许多事后,变得喜欢胡思乱想了。 上课时,他想到:“这些天里,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学生依旧时常犯错;老师总爱拖堂下课。其他人也随往常一样,在一样的时间起床上课;在一样的教室学习。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但在这不变之中,却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什么。今天的太阳是同一个,却不是同一天;每天穿的是同一件校服,却是不一样的心情;这变与不变,孰是孰非,真假难辨。人生,去追究这些东西会有意义吗?” “而我们在学校里重复着这百无聊赖的日子时,世界的某个角落却在发生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美国又在干扰别国内政;日本还不想还中国的岛屿;非洲干旱死了许多人;中东地区动荡不断,宗教、民族、资源问题引发了许多战争。” “为什么大人们总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呢?他们的行为与动物没什么区别,都在相互残杀。为了生存、争夺利益,各国领导人天天在电视上鼓吹和平共处,共同进步,其实这不过是个政治的幌子罢了。短暂的和平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一般。一旦时机成熟,公约、协议成了几张没用的废纸,嘲讽着世人的天真。不多时,胜利者就会站出来,向人民宣布,正义永远是站在胜利的一方。而我们的教科书也是这么写的。真相永远都是个迷。” “达尔文的进化论像上帝预言般深刻揭示了人类的本质起源,而这本质也透露出上帝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当我们长大后,兽性就会暴露出来。现在我们只是像小动物般,由于感知能力不强,及在父母的保护下,才没能了解和发现这世界的残酷。所谓的性善论就是个蛋。那么说当我们长大了,也会拿起武器攻击别人吗?” 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班主任收拾好课件后,准备离开时,突然停顿了下,然后说:“哦,差点忘了,这周六开家长会,时间是早上9:30,地点是我们班。好了,可以下课了。”说完便离开教室。留下怨声不断的学生。他们安静的收拾书包,相继离开教室。吴祖诚在走廊上看见霍欣在和其他人聊天,途径时,一直没看霍欣一眼。 正文 《第四章 天方夜谭》 上次争吵之后,王宇天觉得家里明显发生许多变化:“平时爸妈会因为一些小事时不时的争吵起来,现在却连口都懒得开。除了偶尔会问他简单的几句关于学习上的事外,他们基本没有交流。但爸爸每晚去应酬的时间少了,经常会在家陪妈妈一起吃饭,看电视,可却谁也没有开口。” 今晚吃饭时王宇天简单说了句:“明天早上9:30分开家长会。”吃完便回房间。在房间里,他听不到客厅里传来半点声音,依旧死寂沉沉,好像不当回事似的。平时只要他说开家长会,他妈妈都会让爸爸一起去,这次却没开口。王宇天突然感到害怕起来,害怕他们真的会离婚。他还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一个结局,也不理解爸妈的行为代表着什么。于是他在房间里偷偷的哭了。 半夜时,王宇天做了一个噩梦,惊醒时已冒出一身冷汗。在漆黑的房间里,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王宇天缩卷在床上,觉得好无助。 早上,王宇天起床去浴室洗漱时,见客厅的电视开着,妈妈在厨房里煮早餐。锅里冒出阵阵白烟。妈妈看见王宇天疑惑的眼神,轻快的说道:“你爸去开家长会了,快去洗漱吧,洗完出来吃面。” 王宇天哦的应了声。吃早餐时,王宇天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妈,你和爸会离婚吗?” 妈妈看着儿子严肃而僵硬的眼神,答道:“不会,我和你爸只是闹点矛盾,不会离婚的。”话虽说得很轻松,可妈妈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大人们只会要求他们的孩子好好学习,其他的不用操心。从不会了解到,在一个充满争吵的环境中,孩子是无法静下心来学习的。而他们还会怪你,什么都不让你做,就让你学习,你还学不好。真讽刺。 他们从没想过去了解,一个孩子的内心世界,也不会懂得什么叫心灵的慰藉。认为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能健康成长,不知道心灵的健康才是真正的健康。 这也难怪,五千年的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是每个普通人能参悟和理解得了的。何况那也是五千年之前的文化,远不适合当代的主流。 听完妈妈这么一说,王宇天的心完全轻松下来。妈妈关切的问道:“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王宇天随口答。 本想向儿子解释一下什么的,但由于两人从未交心谈过,也说不出煽情话。只是简单地说:“没事,下次努力就好。”“多吃点,再吃一碗吧。”妈妈看着王宇天快吃完的面又补充了一句。 各家茶馆里老早就有许多老爸不约而同相聚于此,吃早餐,打桥牌,谈论一周以来所发生的事,不亦乐乎。公路上,车辆往来行驶。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有大有小。虽方式不同,目的却大同小异。唯独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三生,仍需补课。 王宇天的爸爸按时到了学校,见到几位相识的朋友,彼此问候几句,便谈起自家孩子的成绩。谁脸上几分骄傲,谁脸上几分苦笑,一目了然。庞大的校园里,不知名的鸟叫声随处可闻。空空的座椅上,有几片泛黄的落叶。住校的学生,男男女女,拖着疲倦的身躯,从网吧通宵回来,此时准备回宿舍补个回笼觉。他们路过警卫处时,还会和警卫叔叔打个招呼。操场上,已有不少男生在打篮球。 坐在教室里的家长们,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分析这次学生们的考试情况,像是听上司讲报告似的。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班级成绩排名表,学生考得好的家长笑着问其他家长孩子考得怎么样,学生考得不好的家长装做认真听老师讲解,表情严肃。在偶尔的互动中,有些家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认识到自己的孩子原来还有这种特性,心中渐生别样滋味。为了了解更多孩子的情况,他们相继提出问题。最后,家长们都在认真的听老师讲自己的孩子是怎样的人······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风仿佛被蒸发干了,不见踪影。路边的树枝低垂着头,听着蝉鸣在单调的吟唱摇滚般的催眠曲,久久无法入眠。在一些路口处,卖水果摊的旁边,摩的哥在此聚众打牌,旁边还站着许多围观者。更多的人则在水吧或者包厢里,打麻将或打牌,消遣度日。 张微惠穿着粉色的短衣裤,垂着一头柔软的长头发,在房间里靠在床头翻看着《简爱》。冷气呜呜吹着,她合上书。由衷的为简爱和罗切斯特最终能携手走入神圣的殿堂而终成眷属感到高兴。也由此确信在人世间,真爱的确是像埃及金字塔般,真实存在的。并不会只是昙花一现,或像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 这完美的结局刺激着她,使她看到了希望。她幻想着,只要自己像简爱一样努力奋斗,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相信终有一天,周志宁会注意到她,并被她所吸引。一幅美好的图景在她脑海形成。但这念头只短暂停留几秒,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稍纵即逝。她很快转念到,自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女生,没有优质的容貌,没有独傲的才艺,只不过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罢了,仅此而已。简爱虽也体质平庸,但却神韵动人,自己哪能跟她相提并论。 她望着房间里的书架,那一排满满的书籍,望着梳妆台上整齐摆放的物品,望着其他的一切,没有一件在她脑海里形成一个影像。她只是单纯的望着而已。她觉得自己应该鼓起勇气,有所行动。至少能让周志宁知道有她这个人存在,或者说知道她喜欢他。“对,向其他同学要他qq,或者给他写封情书,或者给他发短信。可是怎么开口呢?他又不认识我。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要是在班里传了出去怎么见人?要是······?”她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在心爱的吉普赛少女爱丝梅拉达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卑微。“不,连卡西莫多都不如,至少他是勇敢的。”她又想着。 她忘了,彻底的忘了。在爱情面前,物质、容貌不是衡量平等的标准,甚至什么都不是。它们只是一扇门,禁锢着精神。只要你敢推开门,你会发现,作为衡量爱情平等的精神,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另我们感到卑微呢?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一个人,我们都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吗? 日暮时分,太阳差不多已西沉,闷热的空气多了一丝凉意。街上随处可见行人,车辆。八中那条小吃街人声沸沸扬扬,无论好吃不好吃,各小吃摊前都站着好多人。在财政局的篮球场上,许多学生在此打篮球比赛。场上球员身体接触很激烈,时常会摩擦出一些火花,然后相互象征性的争吵几句。场下的球员在低声交谈着,商量下一场比赛该如何防守,进攻。他们汗流浃背,却全然不在意。除了球员外,一排长长的观看椅上,还有好些其他观众边玩着手机边观看比赛。吴祖诚、王宇天还有张轩、李业辉等人坐在椅子上休息,平时周末傍晚有时间,他们都会来此打篮球,直到筋疲力尽,才会恋恋不舍离开。 王宇天在客厅看电视时,跟往常一样,接到李业辉的电话叫一起出来去林业局吃清补凉。说来也奇怪,晚上他们每次说到要吃清补凉,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去林业局,而不会想到去三角公园、二环路或其他地方。并不是说林业局离他们家近,也不是说林业局的清补凉好吃,其实味道都差不多。只是,去了其他地方,就感觉不是吃清补凉似的。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意识习惯。类似于电影场景中,男女主角只要伤心,天就会下雨一般。没有什么科学性可言,但却事实存在。 他们到来后,李业辉问:“今天你们爸妈开完家长会回来,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一大堆废话。今天吃晚饭时,我妈就一直在唠叨不停。说老师说我上课不专心,学习态度不端正,成绩差。妹的,一句表扬的话都没有。”杨林说。 “就是,多好的反面教材,也不表扬一下。”张轩打趣道。 “老师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阿姨这么说也是为你好,谁让你天天就知道玩游戏,不学习。不过老师也是过分,尽说不好的。”张微惠说道。 “怎么,坚哥(班主任)也会说你这五好学生的坏话?”王宇天问。 “也不是什么坏话拉,就是说我最近成绩不稳定,要我多用功。好在我妈跟我关系好,她就简单问一下,也没说什么。” “小惠,阿姨有没有让你向我学习,毕竟我成绩这么稳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李业辉笑着说。” “要不是我妈从小就认识你,她早让我跟你绝交了。” “不应该啊,死猪,每次开完家长会,你爸妈都会把你骂得跟捡来似的。怎么,医学鉴定报告出来是真的拉?”吴祖诚说。 “叔叔阿姨估计是对他绝望,放弃他了。”张微惠答。 “要是这样就好了,我爸妈今天不在家,没去开家长会。说明天再给老师打电话。” “这么爽。”杨林说。 “爽个屁。家长会是一个老师对56个家长,他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多也就说你几分钟的坏话,而且当着家长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得难听。明天可是一对一的服务,你认为不说我个十来分钟会挂机吗?” “分析得到挺精辟,特殊人群,特殊对待嘛。”张微惠说。 “其实这样也好,你想想,要是你爸妈去开家长会,老师花两个小时在其他家长面前数落你,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哦。”吴祖诚说。 “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李业辉说。 “你们说现在的家长怎么要求这么多?什么都让他们的孩子去学。不仅要学习好,还要多才多艺。也不去想想自己当年这时候是怎么样的?都不懂换位思考。”杨林抱怨道。 “他们或许是不希望我们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吧!希望我们变得更优秀。或者是把他们没达成的理想让我们帮他们实现。张微惠说。 “可是,他们每天都用他们认为对的方式教育你,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无形中就把他们的思想潜移默化地根植到你脑海里。时间一长,等你终于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时,他们还会怪你自己不争气,从不会去想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吴祖诚说。 “没办法,中国的教育就是这样。”王宇天说。 是啊,中国的教育就是这样:当一个孩子说他长大后,想要当一名牙医时,大人们会觉得他志向不够远大;当一个孩子长大后说要改变世界时,大人们会觉得他想法幼稚。 在他们聊天时,老板端上清补凉,和他们简单聊几句后便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他们埋头吃着清补凉,东拉西扯的谈天说地,偶尔抱怨生活,学习。杨林突然问道:“你们觉得人生公平吗?” “当然,这还用问,人本来就平等的啊。”张轩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你说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衣食无忧,前程似锦;而有些人却生来穷困潦倒,前途渺茫呢?” “前者得去问你爸妈,后者则要看你自己怎么做了,它不是绝对的。就是说,我们的起点是已经被决定好的,但终点的风景会怎样,关键在于你怎么走这条路。” “我觉得张轩说得很有道理。人生还是很公平的,因为未来会怎样,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个迷。”张微惠说。“死猪,作为我们当中唯一的土豪,站在这么高的起点,有什么获奖感言?”张微惠接着说。 “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希望明天老师忘记给我妈妈打电话这件事。” “不要想太多,没用的,我明天会去你家提醒阿姨的。” “我妈要是知道你这样欺负他儿子会鄙视你的” “阿姨要知道你考全班倒数第一,全年级倒数第五应该会没有时间鄙视我。” “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你。” 王宇天凝视着老板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跟杨林想法一致,有时我也觉得人生不公平。有些人一辈子早起贪黑,辛勤劳作,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外,基本都在卖力工作,可是收入却少得可怜,生活依旧艰辛困苦,与他们的付出完全不成正比。他们日复一日,年年如此,却无法挣脱。就像2001年时期在湄公河沿岸从山上将几十吨的红木拉下山的象奴般——脚上被锁链禁锢着,身上被赶象人骑着。” “现在象奴已不复存在,因为湄公河沿岸的红木林没有了,但生活的红木林依然存在。”王宇天补充说。 “生活中的红木林是指什么?”张轩问。 “答不上来,反正就是某种与自由相反的东西,某种少数人才能理解得了的东西。” 说完,王宇天低头吃着清补凉,没再开口。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个人觉得人和动物是一样的,也是分等级的,只是没有优劣之分。在生物课上我们学到排除人之外的食物链中,处在越低级的动物数量就越多,反之亦少。那人本身可作为另一种意义上的食物链,处在低级的人也会是最多的,而具有特权的人,仅占少数。因为人具有思想,具备思考、分析、创造的能力,对比不同阶层的人当然会看到很多明显的差异。但这差异,是合理且不可消除的。 “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这不平等的存在性及合理性。虽然我也不知道生活中的红树林是什么?但我相信它是不会消失的,只是会随着社会形态的发展换种形式存在而已。我是这么觉得的。”吴祖诚说。 是啊,人生是如此的不公平,又是如此的公平。不公平,在于我们最后得到的,都不是最初想要的;公平,在于对谁都一样。 正文 《第五章 怦然心动》 阴暗的天空在午后时分发出几声沉闷的雷声后,豌豆大小般的雨滴随即像珠帘般落下来,干燥的地面很快变得湿漉漉。 霍欣提前把各个房间的窗户关紧,将晾晒在阳台架上的衣服收下,又简单的收拾一下房间后,即跟往常一样,双手支在阳台上,撑着下巴,观望着天空。 她回想起前天放学时,吴祖诚冷漠的眼神。觉得他应该讨厌自己,于是变得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对吴祖诚是怎样一种感觉。过去和吴祖诚在一起的时间里,日子还是很开心的,基本没发生过矛盾。吴祖诚什么都依着她,对她言听计从。久而久之,她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而不是对吴祖诚的依赖。所以也没花太多的心思去体会吴祖诚的感受。那天她主动提出分手时,也没觉得难过。 “以前好多个小雨天,吴祖诚总会骑车载着我去新港码头看潮水翻涌;在公路上漫无目的地兜圈;或在海利路边摊上吃小吃;在铁中林荫小道漫步······每次都是他陪着我。”霍欣想着。 记忆的尘埃被雨水冲刷下,变得清晰明了。往事一件接着一件连成串浮现在霍欣脑海中,勾勒出的画面拼凑成一段完整的曾经。无论是渔船、潮水、小吃,还是沿途的风景、下雨天。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有吴祖诚的身影。是吴祖诚作为连接点,将分散的画面串联成线。 以前霍欣欣赏风景,感叹景致的曼妙时忽略了吴祖诚存在的作用,也就没有用心珍视这一段恋情,从而选择了分手。可是当时间久远,回首再追朔以往的景色时,发现风景依然存在,但体会的心境却不一样了,好像少了些东西。可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东西是随着吴祖诚的离去而消失的。 霍欣呆呆的望着天空沉思,雨滴不时滴落在阳台护栏网上,溅起的小雨滴落在她脸上或手臂上,她毫不在意。他扭头看着楼下出行的人,开始想念起吴祖诚。 虽然霍欣还不知道是吴祖诚让以往的风景生机勃勃,赋予它们生命力,但她已感觉到,吴祖诚的离开,的确带走了什么。 最后,她稍稍站直,使身体前倾,脸朝上,任雨滴飘洒。 天空静静地下着雨,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触景生情,在雨中仰望,思念着另一个他(她)。 傍晚时分,雨停了。天空中云朵灰白相交,还有少些橙红色的带状云朵点缀其中。吴祖诚坐在房间里随手翻看新买的《青年文摘》,对一篇寓言故事感触颇深。故事情节大致为:“一只山羊生性孤傲,离群索居。它瞧不起聚众成团的其他山羊,认为它们胆小、怯弱,不愿与它们为伍。有一天,狮子们在捕食中发现了它和其他山羊。它认为自己身体强壮,比幼小的山羊跑得快,狮子们一定不会捕杀它。但结局是,狮子们发现它形单影只,便利用包围合绞的方式制服了它。” 寓言最后引出一个道理:群居的不一定是弱者,但弱者不适合独居。吴祖诚看完后,便趟在床上,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语文课上,李业辉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语文老师瞧见后,顺手便拿起粉笔扔他,不小心打到王宇天头上。老师本想说些什么,却改口道:“王宇天,拍下李业辉,叫他起来听课。” “是你自己哄他睡着的,要叫你自己叫。”王宇天不耐烦应答。 同学们听后,笑成一片。老师觉得面子挂不住,便用权威压他。“有你这样的学生吗?敢顶撞老师,不想听就滚出去。” 见王宇天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后,老师用力拍着桌子,不休不绕地说:“谁不想听的可以和他一样,别留在这里浪费你们的时间。” 此时除了天花板上风扇转动发出的声响外,教室里鸦雀无声。李业辉被惊醒后,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心头一团雾水。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的看着同学们,良久不说话。酝酿一会后,便开始说教起来。什么学生的基本道德行为规范,做人之本,尊师重道等等。一大堆理论层次分明,依次道出。 “李业辉,你上课干嘛睡觉?不想听可以回家。”老师生气道。 “昨晚睡晚了。” “这是理由吗?你不知道今天要上课吗?” “知道啊,昨晚我妈找我谈心,聊晚了。” 听得他们都在暗自发笑。老师又是对他劈头盖脸的一番说教,直到下课铃声想起。 “刚才发生了怎么事,王宇天去哪了?”李业辉问。 张轩简单地把故事叙述一遍。“哈哈,那泼猴是越来越会撒野了。走,下去找他。”李业辉说。 王宇天在篮球场上打篮球,上课铃声响后,同学们全体集合。体育老师核对人数后,便宣布全体自由活动。他们一起走向一块荫凉的足球草坪上。张微惠用手轻轻拨弄脚边的小草,看见许多不知名的昆虫在跳跃、逃窜。在他们的旁边,离环形跑道不远的地方有一道围墙。围墙历经年久的风吹日晒,略显残败。偶尔还会有一两只小猫在上面趴着晒太阳。围墙内侧是一排榕树,外围是附近农家的一块蔬菜种植地,里边有一个大池塘,养着许多鱼。 “你没事吧?”吴祖诚问王宇天。 “没事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气老师,妹的,她要叫醒人可以好好说啊,非要扔粉笔,弄得好像我们欠她似的。平时那废话又多,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能说半天,而且讲来讲去都是那几句,都不懂烦的。” “她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当上老师的。”杨林说。 “也有可能是当上老师才变成这样子的。” “有可能。” “你要怎么感谢我,让你今天上了两节体育课?”李业辉对王宇天说。 “我操,你怎么不说我为你挨了粉笔。” “不要在意细节,这叫抛砖引玉。” “妹的,我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你刚没看到,老师问猪哥昨晚为什么这么晚睡时,他说他妈跟他谈心聊晚了,害我差点笑出声来。”吴祖诚对王宇天说。 “呵呵,你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这么投机。”王宇天问李业辉。 “哎,说多都是泪,要不是我爸对我妈说晚睡会长皱纹,估计我妈要陪我聊通宵。” ······ 霍欣和同桌林羽在离篮球场不远的树荫底下打羽毛球,剧烈的运动使她脸色微红,前额的刘海紧贴额头。她眼神单纯明亮,嘴唇性感,笑声甜美。“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先休息会。”霍欣拾起掉落的羽毛球后对林羽说。 “你今天是不是大姨妈来了,才一会就喊累。”林羽说。 “你大姨妈才来呢!谁让你打球不是歪歪斜斜就是一前一后,跑得我都累死了。” “羽毛球本来就是一项体力与脑力并存的体育项目,像你这种胸大无脑的人,当然打不过我。” “呵呵,每次一言不合就飙车,你个老司机。” “林羽,我跟你说件事哦。”霍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你不许告诉其他人啊。”霍欣补充道。 “什么事,这么见不得人?” “你答应我先,不然我不说。” “切,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呵呵,为什么你不按套路出牌。” “因为别人挖的坑,我都是跳过去的。” “好啦,听我说嘛,求你了。”霍欣撒娇道。 “好好好,你说,你说。”林羽美滋滋的答。 “每次都这样,下次你要有事和我说我也不听。” “谁让你每次都这么啰嗦。” “呵呵,嗯,就是,我觉得,我是说我觉得哦。” “快说啦,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酝酿一下。”霍欣做了个深呼吸。“我好像又喜欢上吴祖诚了。不过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就是,哎,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会想念他,以前和他在一起时都没有这样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该去吃药。”林羽白了她一眼说。“当初让你想清楚再分手,你还肯定说不后悔,现在看吧。贱人就是矫情。” “那现在怎么办啊,他好像讨厌我了。” “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会不会只是一时思春性起而已。” “不是,昨天开始的。昨天下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他,然后一整天都在想我和他在一起时经历的事。” “你是下雨天没人带你出去浪才想起吴祖诚的吧?雨停思念自然会停止啦。” “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现在满脑子都是他。” “那你就去告诉他啊,他在那打篮球呢。”说着林羽用手指着篮球场的方向。 “我不敢,要是他不理我怎么办?”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当时伤人家那么深。” “哎呀,我也不想啊,只是当时······。” “要不,我帮你去说。” “别,别。”霍欣连忙制止。“你先不要和他说啊,说了你死定给我。” “等下我就去和他说。” “不要,求你了。”霍心娇嗔道。 “呵呵,开玩笑而已,别紧张。” “讨厌。” “我觉得过几天看看再说吧,说不定你是寂寞了而已。顺便分析下一步该怎么做。” “嗯,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脑子好乱,烦死了。” 张开双臂拥抱这世界吧!纵然会有风吹雨打,冷嘲热讽。但别停下浪迹天涯的步伐。所有在你身上的伤和痛,在你到达顶峰时,平庸的人都会将它们奉为荣誉和辉煌,为你加冕,封你为王。 去吧,为了这一切,勇敢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记住,人生需要的是完整,而非完美。完美是软弱者屈服于生活的借口,完整才是勇敢者的人生。 遥不可及的并非是十年之后,而是今日之前。岁月不饶人,希望你也别饶过岁月。 正文 《第六章 年少无知》 杨林回到家,看见学习桌上的电脑不见了,于是慌张的问妈妈:“妈,我电脑怎么不见了?” 妈妈淡定的答道:“我收起来了,我和你爸商量过,这段时间你多花点心思在功课上,努力把成绩提上来,等考试完后,再把电脑还你。” 听到这个答复,杨林的脑袋犹如遭遇到不可解决的麻烦事般——乱成一团,理不出头绪。一会又觉得脑袋空白一片,说不出话来。不能在每天晚上趁父母睡觉后偷偷打开电脑,浏览游戏网页,或者打开qq空间查看同学们的动态,这些瞬间消失的乐趣刺激着他的神经,传递出难以言表的难过和愤怒。他讨厌妈妈这么做。对游戏的痴迷使他将他大部分身心投入其中,难以割舍。而所有的欢乐和念想在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就即刻消失,他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我平时又不玩,就周末才偶尔玩下而已。”他辩解道。 “周末也不行,成绩这么差还老想玩电脑,你是不是想学坏。”妈妈生气反驳。 杨林僵硬的站着,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不要。”他咆哮道。 “没得商量。”妈妈也是铁了心。“快去洗澡准备吃饭。”说完妈妈转身走进厨房。 杨林躺在床上,心里满是愤恨和委屈。游戏的毒瘾日以继夜地侵蚀腐化杨林的内心,在他的认知意识边缘形成一层保护膜,外面的世界进不来,而他自己也不愿出去。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井底之蛙般活着。 他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但却乐在其中。他不知道,泥潭是个陷阱,人会越陷越深,直到最终被吞噬。可怕的是,如果你想拯救他,你也必须要走下泥潭,这样才会有机会接近他,认识他,了解他,才能教他如何艰难的走出泥潭。而他妈妈却只是站在岸上,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他的躯壳从泥潭里揪了出来,留着他的灵魂在泥潭里深陷其中。 杨林痛苦不堪的苦苦挣扎,直到听到妈妈喊他吃饭。 吃饭时,他一声不吭,头放得很低。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勾不起他半点食欲,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刺耳,母亲的唠叨声更是让他烦躁不安。网络游戏已经成为他一个病态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去接受生活里其他的事物。有游戏时,无论书本,电视,吃饭,都是正常且可接受的。但游戏一旦消失,其他附属物形同游戏影子般,没有存在的意义。 妈妈见他还在生气,便说:“你就认真学习两个月的时间,坚持到考试,考完后我再把电脑还给你。” 杨林依旧不吭声,默默吃着饭。 “你说你这次期中考考得这么差,全班倒数第五,你还一点紧迫感都没有。你知道现在的就业有多难吗?每年有几百万毕业跟你竞争,我都不知道你将来该怎么办?”妈妈说。 “儿子,你妈妈跟你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你好。玩归玩,但学习你也得学。生活除了游戏还有很多事值得你为之付出激情和热血,千万不要以为世界就那么大。电视新闻经常报道很多网瘾少年天天在网吧驰骋天下,荒度青春,到头来一样追悔莫及。”爸爸语重心长的说。 “你也快高三了,该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了。这样吧!这段时间你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今后你想走的路。等到了暑假,爸给你点钱,你自己约朋友出岛看看,感受一下岛外的生活。” “你妈呢,平时也是爱唠叨点,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女人嘛,可以理解。但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健康成长。你看,今天你惹她生气,她煮菜时就故意多加盐,菜都咸死了,连我都没胃口吃。” 霍欣双手托腮,两眼呆呆的望着黑板,陷入了沉思。老师的话语在她耳膜撞击后,便反弹出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林羽轻轻用手碰她,然后迅速挪过一张纸条到她面前,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认真听着课。霍欣打开纸条,略扫一眼后,嘴角轻微上扬,底下的左手顺势掐在林羽的腹上,使得林羽差点笑出声来。 纸条上写着:某人思春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并附上简易插图一幅。 “刚才上课差点被你害死。”林羽笑着说。 “谁让你把我画得这么难看。” “哪有,我已经用仿真手法了。” “呵呵,你那是夸张手法差不多。” “快说,刚刚是不是又在意淫某人?”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跟你说哦,昨晚我想了很久,明白了我和吴祖诚之前的关系就像放风筝一样。他是放风筝的人,而我是风筝,连接我们的线便是感情。为了让我飞得更高、更远、更自在,他总是用双手小心地牵动着线,默默付出。而我在高处的天空飞翔,欣赏优美的风景时,没有顾及到那细小的线。且我在高处,他在低处,距离将他的身影拉得遥远、渺小。我还没来得急领悟这渺小背后的伟大时,就已经让他放手了。” “放手后,获得重生的自由让我倍感轻松,过了一段心安理得的生活,可时间久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那种自由原来是随风飘浮,而不是随心所欲。于是我开始变得不安,烦躁。我开始明白原来他才是我的自由。” “现在当我想回到他的手上时,我发现我已经被风吹得好远,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略懂,不过你怎么就无能为力了?”林羽问。 “因为距离拉得好远,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扯淡,路不需要你找,再走一条出来就是。” “可是,感觉好遥远,没勇气跨过去。” “什么破感觉,他不就在那吗?不到3米的距离。” “不是这种距离,是那种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说了你也不理解。” “放屁,那是你的感觉,是虚拟的。现实中就不到3米。” “可我不敢。” 吴祖诚趴在课桌上,随处可见不知是谁为作弊而抄写的英语单词和古诗词。他双眼凝视着窗前锈迹斑斑的铁架窗,它们历经烈日暴晒,雨打风吹,表面的那层漆片早已脱落,在窗沿边形成不规则的小块。在日以继夜后,小块漆片慢慢分解,沦为尘埃。 不仅漆片如此,窗户对面无花果树的落叶凋零后,终化成泥。世间万物,浮华一生也好,寂寥一生也罢,终究是过客。 而象征永恒的黄金、钻石,却在火山岩壁下,嘲讽着岁月。它们像是藏在乌云背后的阳光,悄悄诉说:永恒在你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但你要坚信,这就是奇迹。 生活真叫人捉摸不透。 “杨林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张轩问吴祖诚。 “不知道,他昨天没让我帮他请假啊。” “一会上qq问他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惠姐,上周发的英语试卷借我抄下,一会老师要检查。”李业辉像突然想起般说道。 “知道要检查你周末又不做。”张微惠嫌弃的看着他。 “我是想做啊,可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抄我的就得了,反正都是选择题。”王宇天说。 “抄你的还不如用牛顿第四定律: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考虑b;没有规律必选d。” “我擦,你脑进屎了吧,牛顿第四定律只适用于物理。” 课堂上,每个老师都会问道:“杨林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老师们也没多说什么。 下午放学后,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打篮球,虽然水泥场地有几处小坑洼,像月球表面似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同学们的兴致,依旧打得热火朝天。几个阶梯组成的看台上,坐着许多观众。在他们的身后,种植着一排高大的黄花槐,起风时,不时飘落零星叶片。 王宇天一行人经过时,张微惠看见篮球场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内心某种情愫如雨后春笋般自然生长出来,拨弄着张微惠的心弦。于是她边走边不自觉地望向某处,某个人。 张轩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接到杨林妈妈打来的电话,问他是否知道杨林去哪?刚老师打电话来说他今天没去上课。张轩直觉告诉他不能对阿姨说杨林在网吧。于是撒谎说他也不知道。“我问问其他同学,找到之后再给您回电话。”张轩说。 “好的,麻烦你了。” 杨林感觉有个人站在他身后,便转过头,看见是张轩后,便说:“你怎么来了?” “我擦,是你怎么还不回家?老师都已经打电话到你家说你今天没去上课了。” 见杨林没说话。“跟你家人脑别扭了?”张轩接着问。 “不想讨论这个。走,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饿死了。” 他们走出《新大新网吧》,张轩回了个电话给杨林妈妈。“我今晚想喝点酒。”杨林说。 “喝你妹,明天还要上课呢!” “就喝一点。” “你想去哪喝?” “交警大队那吧。” “恩,好吧。我现在打电话让那几个禽兽过来。” “你好,给我们先来十串羊肉窜、十串牛肉窜和一份菜芽包,还有一份炒螺,再来一打纯生啤酒。”杨林对服务员说。然后他们静静的等候其他人到来。在这期间,陆续走来几位乞讨的人和卖花生的阿姨,都被他们打发走了。他们的周围坐着几桌客人,其中一桌十分引人注目:那是几位青年男女,男的都叼着烟,一直在大吼大叫,不断相互劝酒;女的个个浓妆艳抹,十分妖娆妩媚,刺鼻的香水味掺杂在烧烤的香味中。 在他们公路对面,开着一家《动感电玩城》,门口处,可见许多人不断进进出出。而离电玩城大至15米左右的距离,有一家美容院,里面粉色的灯光照映着整间屋子,灯光偏暗,有几位穿着超短裙、低胸装的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生活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然而,还有比无限可能性更多的诱惑。诱惑处在生活的各个角楼,它们无孔不入,甚至在空气中都能嗅到它们的味道。它们的双手不断向你伸出,一旦你被抓住,它们的魔力会使你迷失自我,陷入堕落、沉沦的深渊而不愿自拔。 于是,为了维护良好的社会风气,保障社会的稳定安全,一些有识之士经常在电视上呼吁大家要遵纪守法,做个不违法法律、不违背道德的公民。可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会是《天上人间》的会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民族大无畏精神——我不入地域,谁入地域? 这一切,不禁让我想起一句话:“我们总对世俗嗤之以鼻,但却不得不与之同流合污。” 杨林坐在凳子上,看着街上行驶车辆,往来人群,看不出个所以然。对于今天的行为,他没有感到多少自责,甚至会有些胜利者的得意。他因为能够发泄自己的不满同时报复到父母而感到些许痛快。但他内心并不是存心想去伤害自己的父母,更不会因为父母受到伤害而会感到开心。他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无形中伤害了他们。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的错对父母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什么情况,鸿门宴吗?”他们到来后,李业辉看着桌上的啤酒问道。 “杨林说他有故事,让你们来喝酒。”张轩答。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呵呵,别这样。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妈个鸡,你们两个是不是傻。”说完,吴祖诚面向杨林问:“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不想上。”看着杨林一脸严肃的表情,吴祖诚就没追问下去。 “怎么来这里喝酒?这里一点气氛都没有。”王宇天问道。 “这里离得近就来这了。”杨林答。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去哪?” “西海岸吧。” “可以啊。” “你们除了这些还点其他的吗?” “没了。” “那把这些打包过去,酒退了。” 西海岸临近海边,远离街道的喧嚣,少了世俗的嘈杂,因此变得安静好多。但总能听见从幽暗的海洋里时不时传来的阵阵波浪声。深海处的夜空很暗,甚至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但那的星星确是最亮的。 他们坐在凳子上,脚踩着柔软的沙子,听着从吧台上播放的煽情乐曲,那动人的旋律如流水般,将人们的心绪牵引、翻涌。王宇天环顾四周,看着每张酒桌上除了台灯四周是亮的之外,发声道:“这才是喝酒的地方。” 吴祖诚面对着大海,仰望着天空,突然说:“好久没有看到满天繁星的景象了。” “以后能不能看到星星都是个问题。”王宇天答。 “你们还要点什么?”李业辉问。 “再点一份秋刀鱼,一份牛肉干、鱿鱼干就行了吧。吃完再点”王宇天说。 于是张轩举起台灯,示意服务员点单。 “秋刀鱼、牛肉干、鱿鱼干各要一份。再来一打纯生啤酒。” “好的,请稍等。”说完服务员离去。 “死猪,喝酒啊,别老顾着吃,吃这么也是浪费,一会也是吐出来。”吴祖诚对李业辉说。 “我靠,说这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先敬你三杯。”说完两人连干三杯。 “猪哥,够爽快,敬你是条汉字,我也敬你三杯。”杨林说。 “敬你妈,趁火打劫是不是。” “我这是锦上添花。” “落井下石才对。” “摇骰子啊,来互相伤害啊。”杨林说。 “当年跟我玩骰子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三米多高了。”李业辉说。 “是被你恶心死的吧。”吴祖诚说。 “少废话,你先叫。” “做人还是低调点好,九个二。”吴祖诚说。 “顺水推舟,卖你个人情,九个三。”杨林说。 “一群怂逼,九个六。”李业辉说。“看什么看。砍我啊”李业辉对王宇天说。 “激将法,哥才不上当,十个六。”王宇天道。 “跳砍你。”还未等张轩说话李业辉就喊道。 “我没意见。”王宇天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过了。”张轩说。 “不行,要叫过一轮才能过,他们可以过,但你不行。你现在只能二选一,要么砍我十个六,要么帮我反砍他们。”王宇天说。 “那我砍你。” “开,我这有三个六。”王宇天说。 “我两个,我一个,我两个。”他们争相说道。 “一共九个六,不够。猪哥跳砍你是两杯,我砍你是半杯,一共两杯半。”张轩说。 王宇天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十个六。” “在哪跌倒就应该在哪躺下,砍你十个六。”张轩说。 “好事成双,补一刀。”吴祖诚说。 “跟着组织走,加一刀。”杨林说。 “半杯换两杯,我也砍十个六。”李业辉说。 “嚣张哦,全部反砍回去。”王宇天高声说道。 “开了嘛,我一个。”张轩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刚好十个,你们每人喝一杯。”王宇天说。 “我靠,你个傻逼竟然拿三个。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杨林对李业辉说。 “我也很绝望啊,我也是跟着组织走的啊。”李业辉说。 “你他妈就是个间谍。”吴祖诚说。 服务员不断在他们四周端着菜来回走动,期间陆陆续续有人上厕所。还有个别的人往暗处的沙滩走去,每桌的人们叫喊声也比先前更大声。吴祖诚此时觉得耳边的音乐不再是旋律音符,而是一个个画面,画面里都是曾经发生的故事,而故事里的她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它们像沙漏里的沙子般,不断地往吴祖诚心底呈现、积压,那厚重的思念之情压得他呼吸沉重。 “那边还有酒吗?”吴祖诚问。 “没了。”王宇天答。 “两打都喝完了?” “恩。” “那再来五瓶纯生,我要喝道你们怀疑人生。” “吹牛逼,我最服你。” 看见杨林摇摇晃晃地从厕所走回来,张轩问道:“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怎么可能,跟你说,老子喝酒从没服过谁,除了墙。” “怎么感觉我喝到了假酒,越喝越清醒。”李业辉边吃鱿鱼边说。 “我操,今天的酒差不多一半是我喝的,这骰子有毒,叫什么都输。”杨林说。 “你们还能喝吗?再把这几瓶喝完就可以撤了。”王宇天问。 “来来,大家满上,一起干一个。”李业辉说。 “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干”他们一起喊道。 “我先叫,九个六。”李业辉说。 “总有刁民想害朕,十个三。”王宇天道。 “酒壮怂人胆,砍你十个三。”张轩说。 “反砍。” “再反砍。” “三杯。” “好。” “那就开了嘛,已经封顶了。”王宇天说。 “我没有。”张轩道。 “我看看,一共九个,差一个。”吴祖诚说。 王宇天喝到第二杯时,打了一个嗝,刚要倒第三杯酒时,张轩指着杯子里剩余大约三分之一的酒说:“养金鱼吗?喝完啊。不喝多点怎么把我灌醉,不把我灌醉怎么有机会陪你睡。” “妈个鸡,你酒后也是饥不择食。” “苍蝇也是肉啊。” “杨林,你今天没来上课就因为你妈把你电脑收起来吗?”张轩问道。 “恩。” “你也是任性。” “妈个鸡,这也不能怪我好不好。我也知道学习不好是我不对;我也知道沉迷网络也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先斩后奏啊,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不尊重。那既然你用你觉得正确的方式对我,那我当然也要我觉得正确的方式对你们。” “我只是学习不好,但不代表我不讲道理。” 已是深夜,杨林的妈妈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苦苦思索终不得解。杨林的成长轨迹是自己为他规划的。在这条道路上,没有汹涌的波浪,没有漂浮的冰山。照理说应该会是一帆风顺的前进,可怎么半路就抛锚了呢?究竟是哪一环节出差错了呢? 时间在黑夜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作为独生子女的母亲,她躺在床上感到无奈、气氛,还有一丝恐惧。直到睡着也没想到物极必反。 张微惠昨晚做完作业后,便靠在床头看起了玛格丽特·米切尔写的《乱世佳人》。过了一会,她的思绪不知何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到别处。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稻草人,只能待在原地默默注视着自己喜欢的人。虽说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更加靠近周志宁,但付出的痴情让她觉得周志宁离她越来越远。 她试着赋予稻草人血与肉,让她能勇敢迈出桎梏的麦田,奔向更自由的草原。但自由的代价她害怕承受不起。 这些漫无边际的想法弄得她身心俱疲,于是她合上书,将书置于床头边。然后像个稻草人般入睡了。 正文 《第七章 午夜惊魂》 清晨,在财政局路口边的莲雾树上,几只小鸟从巢穴里飞出,在上面蹦来跳去。这预示着新的一天已到来,一切又是新的开始。无论昨天你是璀璨耀眼,还是暗淡迷离,都已成过往,不能代替今天。今天,才刚开始。 学生们穿着整洁的校服相继走进校园,他们知道学校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可以了解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历史、掌握各种算术学原理,以及懂得自然科学的奥秘、人文地理的变化等等。 但对于一个真正以教育为目的的地方,单纯这些远远不够。 因为学生是建设祖国美好未来的希望。他们身上不仅承载着看不见的未来,而且更多寄托了千万父母们的信任和期望。父母相信自己的孩子从校园走出后,会变成一个有理想、阳光、积极向上、懂得感恩且博学多才的孩子。 所以作为教育工作者的老师,除了要具备良好的专业课程知识外,不可或缺,甚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怀有创新的教学理念和敢于怀疑的科学态度。这样,当一个学生从校园走向社会时,他可以理解社会的种种矛盾,可以用专业的文化知识来解释这种现象存在的必然性。且对于事物的善与恶、美与丑,都能够客观、理性的分析,认知。 这才是教育原本的目的。 “你们真不够意思,昨晚喝酒都不叫我。”张微惠说。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吴祖诚答。 “你们昨天没让李业辉躺着回去吗?” “哈哈,就他们几个怂逼,我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结束了。”李业辉说。 “昨晚那一战,够李业辉吹一辈子了。”杨林说。 “妹的,昨晚你睡觉时那呼噜声听得跟杀猪一样,要不是喝多了,估计昨晚会出人命。”张轩对杨林说。 “杨林,你应该感谢张轩的不杀之恩。”王宇天说。 “你妹,我睡觉不打呼噜的好吧?”杨林辩解道。 “你怎么不说你睡觉是睁着眼睛睡的?”张轩说。 “你的床风水不好,我睡自己的床又不见打呼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张微惠又问他们了几个关于昨晚喝酒的话题,随后他们便聊起这段时间的喜闻乐见:在死海里李业辉的身体是否会飘浮上来;在乌干达,被赤道横跨的地方,相隔大约20厘米的南北半球水流方向是否相反了?去加拿大看极光需要花费多少资金?谁规定了六十分为及格分数线······ 霍欣坐在后排默默的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就像一只被‘赶出’狼群的埃塞尔比亚狼,只能在远处驻足观望,不能靠近。但却不忍转移目光,转身离去。 林羽看着她,发出一句感慨:“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没好好珍惜,直到失去才感到后悔莫及。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他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上面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霍欣白了她一眼,说:“讨厌,就知道挖苦我。” “呵呵,怎么会,我只是把真相赤裸裸地说出来而已,你要觉得这是一种挖苦,说明我说对了。”“不要崇拜我啊。”林羽补充道。 “切,才懒得理你。” “说实话,我也好怀念之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天天和小惠一起欺负李业辉,捏他那身肥肉,想想都好开心。” “我问你哦,你觉得我去和吴祖诚说话他会理我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要不我去小惠那里打探点小道消息,了解一下吴祖诚对你恨得有多深,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说认真的啦,别开玩笑了。” “你去试试就知道啦。‘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主席说的。 “那我要说什么?”霍欣问道。 “嗯,让我想想。对了,首先你要诚恳的道歉,求他原谅你之前的荒唐做法。然后再说出你近来的所思所想,希望再做回他的可爱女友。最后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深情地望着他。在他犹豫不决地时候,使出杀手锏——突然强吻他。perfect。就这样,完美。” “救命啊,怎么跟你聊天这么累。” “太深奥的逻辑你无法理解,高估你智商了。简单概括就两个字——主动。现实中的恋爱都是靠主动争取的。那种所谓的缘分只有在琼瑶阿姨地剧本里才会出现。” 霍欣听完,低垂下眼眸。不一会她又抬起头,望着林羽微笑地说:“虽然你很不靠谱,但偶尔说出来的话还是蛮有道理。” “切,你老娘我空有一身泡妞的本领,只可惜是条妹子。” “呵呵,少来。” 只有勇敢的人才配得拥有爱情,他们愿意把一切作为赌注与命运换取爱情。因为他们知道爱情可以赋予人么什么。他们才是爱情的主人,其他的都是奴隶。 上课时,老师拿着书本疾步走进教室,脸上一副杀气腾腾的气势,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时间仿佛被定格在此刻。她站在讲台上,额头微动,扫视着学生,就像草原上的狮子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着羊群,随时做好进攻的准备。“昨天你去哪了?”老师盯着杨林问。 杨林低着头,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 “你要不想来上学就别来,这没人逼你,别来之后欺骗你父母的钱和浪费你的时间。你老大不小了,我也懒得说你。但是以后你来上课,就给我有个学生的样子,不然就给我滚。”“你算哪根葱,还给我装蒜。”老师补充道。 教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在老师的劈头盖脸的谩骂中,杨林依旧无动于衷。 “最近你还在看海贼王吗?已经更新到580集了。”杨林问。 “有段时间没有看了,就看到艾斯被赤犬打死之后,路飞被救走那而已。尾田更新太慢了,想更新多点再一次性看个够。不过真的好可惜,艾斯就这样死去,路飞当时一定很痛苦。”张轩说。 “何止痛苦,都哭疯了。不过要不是艾斯替路飞挡下赤犬那一拳,估计死的就是路飞。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艾斯就这么死去,还是感到很可惜。对了,香克斯怎么一开始不出来帮忙?而要等到战后才出现?一直想不明白这点,要是国产剧肯定能赶上。”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后来我在贴吧看到过类似的讨论,其中有个人是这么分析的:白胡子和香克斯都是四皇之一,且白胡子还是被世人公认最接近海贼王的人。那么拥有这种实力的人,他去救艾斯还会希望外人来帮助吗?所以即便是香克斯想去,他也不会接受,只能潜伏在附近,观察战况。大至意思就是这样。”王宇天解释道。 “你这么说是有点道理,不过还是不能理解!难道就因为白胡子实力强就不需要别人救援吗?这可是人命关天耶!而且对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白胡子难道不知道孤军奋战风险很大吗?且换个角度想,香克斯救艾斯也可以从艾斯是罗杰的儿子这个角度出发。罗杰是香克斯之前的船长,那他主动去相助白胡子也合情合理啊?”杨林说。 “其实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只要看过海贼王的人都知道,海贼王的主题就是梦想。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每个人都会形成共有的信念、原则等一系列精神信仰。遵守自己的信念并理解他人的原则正是这部动漫的精髓所在。香克斯成为王者的路上,深受这些因素对于一位王者的重要性。换言之,他的做法正是对白胡子的尊重——即便代价可能是艾斯会牺牲。”吴祖诚解释道。 其他同学陆续收拾书包走出教室,张微惠整理好书本,和同桌道别后,便凑到他们身旁。“在聊什么?这么起劲。” “《海贼王》,看过么?”吴祖诚答道。 “这么幼稚的动画片我才懒得看,浪费时间。” “《海贼王》可比你天天看的言情小说成熟多了。” “我看的那些都是世界文学名著,是有内涵的书。”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一定只有看书才能接触到有内涵的东西。” “话虽如此,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有空多看点书,尤其是名著。它们都是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幸存下来的前人的思想精髓。一本好书,它还原的是一种真实、深刻的思想,更接近于生活的本质。这种思想在生活中很难被捕捉到。它深藏于某条道路的终点。你若想到达那,你需要熬过漫长的孤寂、跨过密布的荆棘、尝过无数的酸甜苦辣。这一切之后,你才能寻求到它,并找到获取它的方法。”张微惠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是前人说的。 “这不矛盾好吧,我只是提倡看书,但我也不反对实践的重要性。 “等会还去我家吗?”回家的路上,杨林问张轩。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 “是不是不敢回去?” 张轩假装没有听见,安静的骑着车。车道上,往来车辆急速行驶,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想什么,都表现出对于这个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叫我出来吃夜宵的是你,出来不说话的也是你。到底想怎样!”林羽说。 “你别急嘛,我在想,我要不要给吴祖诚发一条信息。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霍欣说。 林羽用汤匙搅拌着清补凉。“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敢不敢开口,只要你发出第一条,接下来你便会知道说什么。” “那要是你,你会怎么开口?” “要是我,我会问‘你在干嘛呢?’” “这么简单,要是他不回呢?” “忽略它,把你想说的话全说了。回不回是他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但你要想他回,你就必须要说。” “让我想想。”霍欣说道。 “不过你真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什么?” “真的想和吴祖诚重归于好吗?” “真的,这次是认真的。” “哎,为什么都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 “失去后才知道它的重要性吧。” “不用担心啦,感情分分合合很正常,没有分手过都不叫恋爱。其实吴祖诚还是喜欢你的,要不他不会每天都这么严肃,肯定是因为还放不下你。” “可是他qq都把我拉黑了!” “难不成你想让人家对你特别关注不成?怎么你这么傻的人都会有人喜欢呢?” “呵呵,傻人有傻福嘛。” “现在的男生怎么这么将就。”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切,在最该约炮的年纪我才不选择谈恋爱。” “你该少看点段子了,现在飙车起来总让人毫无防备,把我也带坏了。” “你知道爱情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吗?”林羽说。 “不知道。” “因为折磨人。” 微风轻拂,带来些许凉意。八中路口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在她们四周,除了少数的大人外,其他的都是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学生。他们或穿着校服,或穿着夏季套装,随意斜躺在凳子上。此情景虽没有《了不起的盖茨比》那般奢华,人也没有当中的富有。但无论穷人、富人,他们体会世间的爱恨情仇程度并没相差多少。甚至他们当中好多人,走过那段青涩岁月之后,由于被生活开了玩笑,而弥留下一个遗憾——心里有座坟,葬着个未亡人。 夜晚十二点左右,吴祖诚关灯上床睡觉。刚躺下不到五分钟,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冷气像身体袭来。它不是微风带来的凉意,而是一种冰凉。还未等他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冷气瞬间袭遍全身,从脚底窜到头上。紧接着他感到头皮发麻,打了个冷颤。 吴祖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他保持动弹不得的姿势躺在床上,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鬼。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害怕。 于是他试着用意念挣扎,试图睁开眼睛。就在此时,他感觉到了,或者说他触摸到了——那股凉意开始在他身上移动,就仿佛是一只毛毛虫在皮肤上爬行般。这让他确定无疑自己撞鬼了。 他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栗,他的心跳急促,身上的每个毛细血孔仿佛都张开了,冷汗开始浸湿衣服。他的大脑处于空白状态,神经绷得紧张,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去。他声嘶力竭却听不见半点声音,他感到绝望。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甚至更长一些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紧接着他发现身体恢复动弹能力,于是他立马起身打开灯。他环顾着房间每个角楼,没有发现任何不明之物。书本,拖鞋,闹钟这些物件的摆放位置还是原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但他仍然心有余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那是一场噩梦,不真实的。但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还有那皮肤上的每一寸鸡皮疙瘩,让他知道这不是噩梦,是事实。 他开着灯,睡在被窝里,潜意识听见声响便会睁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知不觉睡着。 正文 《第八章 辗转反侧》 张微惠忐忑不安地坐在教室里,内心在纠结该如何把深藏在书包里的情书给周志宁。昨晚她想了好久,她觉得不能再这样煎熬下去,必须要实诚面对。是青蛙终究要上岸,是暗恋也终究要有答案。无论结果会怎样,她都不想留有遗憾。随着思念之情逐渐高涨,感性终于战胜理性。这让她变得冲动,不再害怕后果。在情绪的感染下,她写下了长达三页的情书,倾述自己的爱慕之情。并在署名后面留下电话号码。 但此时看着肆无忌惮打闹的同学,他们脸上洋溢着微笑,喉咙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片草原没有玫瑰盛开的沃土,蝴蝶、蜜蜂被蚱蜢、蜘蛛代替。张微惠感到无所适从。 她坐立不安,不是左顾右盼,心跳变得加快,手心还出了汗。 上课时,张微惠觉得老师像个哑剧演员,在讲台上表演一幕哑剧。作为观众,她倒像个演员。她有着自己的内心戏。当时间越临近放学,她就越紧张。一方面是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把情书送给周志宁;另一方面是她担心会被拒绝。在最后十几分钟里,想而又不敢两种强烈念头同时出现,相互争锋,最后激发出不顾一切的执念——要么飞蛾扑火,要么涅槃重生。 下课铃声响后,她迅速收拾书包,然后对李业辉说:“死胖子,你们在教室等我,我先上个厕所。”说完便一下冲出教室。 张微惠从窗口看见周志宁正在收拾书包,她看了一眼就朝前走去。她心跳加快,她不敢在这样人多的场合逞英雄,于是她下到楼梯口旁的树下等待。 从楼梯下来的学生擦肩接踵,为了避免让认识的同学发现,她站到树的背面,悄然地观察人群。同班的同学陆续从她身旁走过,她发现周志宁也在人群中。他背着黑色的单肩包,穿着白色的帆布鞋,帅气的脸庞笑起来是那样迷人。 张微惠保持安全的距离紧随其后,周志宁和几位男生并行在一起,四周还有几个认识的同学。她找不到机会送出信。周志宁就是她的信仰,在人群中看见他后,张微惠顾不上羞涩与担忧,像个忠实的朝圣者,一心要到达圣地。 终于,她看到了希望。周志宁和他的同学进入车棚后便分散开各自去取车。车棚里,出口和入口都在同一个方向,所以学生们都在推着自行车、电动车艰难往出口移动。张微惠此时距离周志宁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背影,她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红了脸。周志宁在一辆蓝色自行车前停了下来,蹲下准备解锁。张微惠稍一迟疑,便走上前,碰了周志宁的肩膀。“周志宁,这是给你的。”张微惠说着递出精美的信封。 周志宁看着眼前陌生的女生一脸严肃的样子,先是感到茫然,随即笑着问:“啊?这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说完便急忙转身离开。 往教室走时,张微惠顿时送了口气,但心跳依旧很快。 “大姨妈来了?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李业辉问。 “你大姨妈才来呢!” “你拉屎是不是拉不出来?怎么脸这么红。” “厕所热,行了吧。你个死胖子哪来这么多废话。” “天天喊我死胖子,你不知道在胖子界其实我是个瘦子。” “少恶心,快回去吧,饿死了。” “你那是鬼压床吧!我听其他同学说过类似的情况——睡觉时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却是清醒的。这种现象科学解释为睡眠瘫痪症。好多人都经历过,并不是鬼造成的。”王宇天说。 “他们也感到身体有阴凉的触感和头皮发麻吗?”吴祖诚问。 “没具体问,不过从身体无法动弹且意识清醒这两点可以确定你那是鬼压床。” “为什么我没有经历过?”张微惠说。 “这是一种奇异现象,百度百科上解释说精神状态不好的人,或睡觉姿势不正当的比较容易发生。”王宇天说。 “你这么说好像我们没心没肺一样!”杨林说。 “你们几个不压鬼都不错了,鬼还敢压你们”王宇天道。 听到王宇天如此说,吴祖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妈的,昨晚我还以为见鬼了,真是吓死我。” “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张微惠说。 ”如果我的颜值让你们有压力,那我当真该千刀万剐。“ ”这就是你现在为什么还完好无损的原因。“ “会不会百科上的解释是假的,只是科学家无法破解这种诡异现象的原因,但又不想引起人们的恐慌,就随意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毕竟百科上好多明星的身高都是谎报的。”杨林说。 “这么说也有道理哦。”王宇天答。 原本以为魔鬼已经死了,现在发现它或许只是睡着罢了。吴祖诚的头皮不自觉发麻起来。“那些经历过鬼压床的人后来怎么样?”吴祖诚问。 “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有些说不止经历一次,但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鬼压床发生的时间都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或者晚上十二点左右。这是巧合吗?还是潘多拉魔盒是在12点打开的?” 这是老板娘端上清补凉。吴祖诚看着她,内心产生一种异样的错觉,但却说不上来。只觉得老板娘的声音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唉,没事啦,即便鬼压床不是生理现象引起的,但经历鬼压床的人从没听说死人或者见鬼,别自己吓自己。”王宇天说。 吴祖诚可以肯定昨晚的现象称之为鬼压床。但他有种预感,同样的影子,别人的是产生在灯光下,而他自己的却是在黑暗里。 小城的夜色是如此安详静谧,可有的人总想着去流浪。 “你回家没?”王宇天问杨林。 “没,明天回。” “我靠,能不能学学猪哥,他爸妈赶都赶不走。” “我爸要是赶我出门,他爸拿拖鞋拍死他。”李业辉说。 “杨林那不是离家出走,只是是换个地方玩电脑而已。”张轩说。 张微惠躺在床上看手机,手机一震动,她就会莫名紧张,但又会迫不及待去查看内容。可每次都让她失望,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她放下手机,倚靠在床头,目光呆滞望着房间。忽而又拿起手机,如此反反复复。她心烦意乱,呼吸也变得沉重。不安的她起身站到窗前。凉风拂面,不远处灯光明亮。她一会望东,一会望西。寂静的夜色,昆虫在歌唱。 “独站窗台,听风拂雨,夜岂惜情,相思何处!”她有感而发。 她就这样静默的站着、望着,宛如一尊雕像,唯有影子相伴。 吴祖诚本想开着灯睡觉,但刺眼的光芒让他良久无法入睡。于是他起身把灯关了。 房间变得黑魆魆。吴祖诚面向墙壁侧身躺着,用被子盖到脖子处。月亮悬挂在夜空,坑坑洼洼的表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总感觉背后有个东西在盯着他。但他不敢翻身,也不敢睁开眼睛。风扇呼呼地吹。吴祖诚屏气凝神,听见自己心跳跳动的声音。房间依旧没什么异样,甚至连窗帘都不曾摆动一下。他在小心翼翼的担心受怕中睡着了。 入睡后,他做了一个噩梦。“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午夜,魔鬼提着灯笼在敲门。被雨声惊醒的他听到有人在敲门,便迷迷糊糊地起床。他打开房间的灯,径直走到客厅后又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他透过防盗门上的小孔往外看,一下子被吓醒了。他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面无表情的长发女子提着灯笼朝门走近,从门外边的小孔和他对视着。“就在他被惊醒这一瞬间,一股凉气迅速从脚底袭遍全身,紧接着头皮发麻——他被禁锢得无法动弹。伴随而来的恐惧使他五脏六腑都提到嗓子眼处。他拼尽全力试图挣脱这无形的力量;用意志去抵抗。像极了失足落入河水的人在挣扎求救,却惊得河底的鳄鱼纷纷向他游来。他像待宰的羔羊死躺着,冷汗直流。这时他突然听见床嘭嘭嘭震动的声音,好像有个僵尸在上面跳动一般。身体的触感,让他察觉到有个东西在他身后从头到脚来回跳动着。每一次震动都让他觉得下了一层地狱。他绷紧着身躯,拉扯着神经。恐惧已经侵入他身体,进入血液。全身的细胞都在极速颤动,时间变得好慢。那来回跳动的幽灵跳跃一会后,在他背部的位置停了下来。吴祖诚感到那幽灵正在蹲下——因为靠近背部的床的位置正在下陷。突然,有一个拳头轻轻打到他背上,振起身上的鸡皮疙瘩像涟漪一样阵阵散开。恐惧终于战胜理性。吴祖诚僵硬的身躯逐渐疲软下来。 他像死人般躺着,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好像在漂浮般。不,那是灵魂。灵魂知道身体躺在床上。有一股风,确切的说更像是一种引力在牵引着灵魂漂移。他看到四周一片迷雾,他在迷雾中飘荡,飘荡。 正文 《第九章 涅槃重生》 杨林站在家门口,略感几分紧张。他徘徊一会后,才从书包掏出钥匙打开门,见到妈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不敢正看一眼,便直接走回房间。刚丢下书包,他注意到之前被收走的电脑又被安装到原位。他注视良久,做了个深呼吸。 妈妈见他回来,也没跟他说一句话,照样看着电视。 杨林开始注意到,平日杂乱无章的房间被收拾得很整洁——学习课本被整齐摆放在书架上;被子工整叠放在床上;衣服外套也都安置归位。看着这一切,杨林坐在凳子上垂下了头。 俩人静静地坐着,各行其事。一个在房间,一个在客厅,气氛略显尴尬。 曾几何时,我们也经历过,和身边最亲近的人无话可说。你不愿再接受他们的关怀,对他们敬而远之。这是命运捉弄,还是老天另有安排。 午饭时,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妈妈和杨林都沉默不语,只有爸爸一边往杨林碗里夹菜一边开导他。“来,多吃点菜,今天你妈给你做的全是你喜欢吃的菜。” 杨林低着头,安静的吃着。 “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道理你都明白。爸妈不让你玩电脑,并不是存心为了剥夺你个人兴趣爱好,只是担心它们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影响到学习。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换位思考,如果我和你妈两人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你会怎么想?每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他的主要职责,这个年龄段缺乏的,下个年龄阶段还是要补回来的。“ “你不在家这几天,你妈整个人天天在自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白头发像一夜之间冒出来一样,到处都是。” “可能有时候我们教育的方式也不对,让你生气,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为你好。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心、快乐的。” 杨林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吃饭就好好吃,讲那么多话干嘛!“妈妈说。 ”好,好,吃饭,吃饭,我不说了。“ 杨林坐在房间时,看着一切被整理得如此整洁。不知为何觉得房间空荡荡的,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出走从这个家带走了什么。 霍欣睡午觉时做了个梦。“在一个午后放学时光,阳光透过树枝射进高中楼道里。她刚倒完垃圾准备回教室,在楼梯拐角处,他看见吴祖诚正从楼上走下。他们四目相对时,霍欣从没见过吴祖诚那种眼神——显得那么空洞。之后她迅速低下头。当吴祖诚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注意到吴祖诚身穿蓝色校服,白色运动鞋。是平时的妆扮。霍欣转头看他,发现了身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楼梯。吴祖诚一直往下走。她本想追上去,吴祖诚却消失在黑暗里。“ 醒来时,霍欣垂着柔软的长发坐在床前。她记不清梦境的完整性,只依稀记得吴祖诚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堵在胸口。她害怕失去;她想改变现状;她要见吴祖诚。她茫然若失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吴祖诚早上醒来,洗漱,吃早操。便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发呆。窗外的栏杆上摆放着两盆芦荟,常年不浇水,也不见枯萎。楼下是一棵杨桃树,枝繁叶茂。他一会盯着芦荟看,一会转向杨桃树。如此反复。他神情黯淡,精神萎靡。 虽然他意识到芦荟和杨桃树和平常一样,都没有开出仙人掌的花。但确实有一点不同,仿佛现实被覆盖着一层纱,能感知但不再真切。事实就是如此——此时在吴祖诚眼中,芦荟仅是芦荟,杨桃树也仅是杨桃树,它们只是一个物体,不代表希望、生命。 这一天吴祖诚处在精神恍惚状态,浑浑噩噩,做什么事都缺少一份激情,不管是看湖南综艺节目,还是下午观看朋友打篮球,都提不起一点劲。就连跟好友聊天都很难带点情感色彩。 他知道自己今天心情低落,也知道自己看任何事物都不正常,但难以理解的是,他并不想找人述说这种现象,也并不觉得害怕。相反,他心平气和接受这些。 夜幕降临后,吴祖诚坐在房间里。他没有去想今晚是否会是个不眠之夜,或者该何如面对,他只是安静的坐着,像是在适应这种状态。随着马路传来的声音逐渐变得刺耳,窗外空调滴下的水声都能听到时,他觉得四周危机四伏,空气变得压抑。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他还适应不了。于是他打电话叫王宇天出来吃夜宵。 他们来到三角公园吃炒冰。三角公园斜上方,也就是天桥底下,是一个十字路口,红黄绿灯交替闪烁。车辆不断向前又停止,时间在悄然流逝。 王宇天听完吴祖诚讲的故事,难以置信。但看着吴祖诚苍白,毫无表情的脸,又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王宇天知道吴祖诚现在很害怕,但却无法感同身受。所谓的感同身受,一定是对方也遭遇过类似的经历。当你向他述说时,他会从你的眼神,你“虚伪”的笑容,或是某个细节,就足以读解你的心境,而无需太多言语解释。 “不对啊,鬼压床很多人都经历过,没有人像你这样的啊!”王宇天说。 “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心理作用导致的幻觉?” “不会,幻觉只会风过无痕,不会在心底留下痕迹。” “如果说你有意识,外界的声音应该能听到吧?” “当你专注于意见事情时,外界的声音是无法干扰到你的。而我当时正专注于害怕。” 王宇天看着吴祖诚,觉得像是在跟机器人说话。 “你有没有跟你爸妈说过?” “没有,他们不关心这个。” “你说有个东西在床上跳,那是什么?” “人——感觉像人。” “那你觉得是大人还是小孩?” 这个问题让吴祖诚心里为之一震。因为听到这个问题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小孩。年龄估计五、六岁左右。 原本以为鬼魂就是鬼魂,只知道他们是一种可怕的意象,没想过他们会长什么模样。但现在这种意象突然要被具体化,变得有模有样,这让吴祖诚面无血色的脸多了一层阴郁。 “我刚才从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一道蓝光闪过。”王宇天说。 吴祖诚听着,没再说话,只是望着马路。夜晚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路上人来车往,小城的声音不绝于耳,各类商店霓虹闪烁。 如往常般的街景在王宇天看来没有丝毫变化,即便是某个路口的等坏掉也不算异常现象。但在吴祖诚眼中,一切都已改变。他说:“现在眼前的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活力,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犹如一个丧尸国度。它不简单是傍晚时分,荒野边有一只乌鸦站在枯枝上对着墓碑哀鸣的画面,那至少还体现处悲凉之感,还有人性的部分存在。此时,世界已走到尽头——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街上行人如行尸走肉般在漫无目的地行进,没有灵魂的肉体主宰着这个世界。各种声音像被过滤般只有一个音调——像是幽灵的丧魂曲。” “高楼大厦,汽车街灯,树木,商店,昆虫,人类,这些原本赋予生活气息的万物,就像死去的蝴蝶,丢失了灵魂,最后只剩下躯壳。那些人世间所谓的善恶美丑通通不见踪影,被虚无取而代之。” 这便是吴祖诚此时多看到的一切,好朋友王宇天只是个躯壳,甚至他自己也只是个躯壳。他没有正常的神经感官去体会喜怒哀乐,或是恐惧。他的灵魂在黑夜里已随蝴蝶飞走。也正是这样的自己,才会看到这样的世界。 不过幸庆的是,这次他是真的不害怕了,真的,不害怕了······ 吴祖诚不知怎么回到家,躺在床上。 放间的窗户没关,窗帘没拉。偶尔有风吹动着窗帘摇摆不止。星星闪闪即灭。午夜降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撕裂的地方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滴到窗台栏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不一会,靠近窗口的地板变得潮湿。风呼呼地吹,楼下的杨桃树有折枝的响声。小车不断发出警报声。人们陷入熟睡中。奇怪的是,发情的母猫仍在凄厉的叫。 不知是醒还是睡着的吴祖诚,突然感到那股熟悉的阴气触碰到身体,紧接着头皮发麻,身体又无法动弹。 但这回吴祖诚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用意志去抵抗、挣扎。他只是安静的躺着,感受身体发生的变化,听天由命。突然他感到有股引力在吸着他。出于本能反应,他用手‘紧紧抓住床单’。但仍无济于事。身体轻飘飘在沉浮,追随着引力在坠落,飞扬。 他睁开眼睛,看见四周灰蒙蒙一片,漫不经心看了几眼,又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他站在一条杂草丛生的沙地上。前方是一条深不可测的幽黑小径,两旁是许多树木。他在原地环顾四周,看见在左手方向不远处有一个大型工厂,还有几根不断冒着白烟的烟囱。此时他才明白,他所在的位置是位于郊区的化工厂附近。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过要知道为什么。他站立在漆黑的荒野,看见了路的前方有一群萤火虫在飞舞。它们像精灵般在乌黑的夜里一闪一灭,格外显眼。吴祖诚走近一看,发现它们飞舞在一块墓碑的上方,不断旋绕。在他靠近时,萤火虫像是受到惊吓般。不,确切的说是收到指引——它们突然一齐飞向坟墓后边的一棵大树底下,降落在树底部。 吴祖诚朝那走去,看见萤火虫降落的位置,也就是在大树底下,有一个发着绿光的东西。他走向前,近到只要蹲下伸手便可触摸到它。正当他准备去触摸那神秘的发光体时,却没注意到,树下的萤火虫已悄然不见踪影。留下了蹲在一个墓碑后的吴祖诚,及四周遍地的坟墓和松树。 接着画面消失,吴祖诚在风雨中陷入梦乡。 一场大雨,浇醒一场梦。梦醒了,雨却还没停。然而无论再多愁善感的人,总是要活在今天。那些为将来而活的人,直到死都没等到将来到来。 张微惠站在窗前,听着cookdabooks唱的《youreyes》这首歌,呆呆的望着夜雨。深情委婉的歌曲如流水般缓缓流过左心房,除了相思,便是难过。窗外路灯照映出雨的颜色,成全了一个故事。 被思念的人已成眠,而思念之人却无法入睡。多希望我在想你的同时,你也在想我。 雨滴乘风落在张微惠脸上,她哭了。她一遍又一遍看着与周志宁的聊天内容。 “你好,请问你是张微惠吗?” “恩,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周志宁。非常感谢你的关注,但是,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 “祝你幸福。” “谢谢。” 虽然只是短短几条信息,即便看了很多遍,张微惠却仍旧不舍得删掉。因为这是周志宁留下的唯一。哪怕再痛,也要多温存一遍,他的存在。 感情就是这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你为对方付出再多,亦或是你爱得再深,在对方心里其实不痛不痒。 这成就了爱情的伟大。 正文 《第十章 面朝大海》 在富岛有一条向大海方向延伸的道路,据说是为了围海造楼。道路的外侧修建了一条高1.2米左右的围墙,围墙外边有一排偌大的方形巨石,主要起到缓冲海浪冲击的作用。 墙上坐着钓鱼的大叔、抽烟的少年及聊天拍照的学生。张微惠也坐在墙上,面朝大海,呆若木鸡。浅绿色的海浪不断撞击方形巨石,开出一排的白色浪花,溅起的水滴浸湿她的裤脚。她转头凝视着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长发在风中凌乱。 海面气势磅礴,辽阔宽广。在它的尽头,是漫无止境的天空。此时天空像个婀娜多姿的少女,身穿绯红色长裙,橙黄色的丝带盘在腰间,极尽妖娆妩媚。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是新港码头,成排的渔船鳞次栉比。从远处看,船只显得乌黑一片。每艘渔船上方都插着一面五星红旗。船身基本都是绿色或蓝色,有些甲板上放着木桶和渔网。渔民们有的坐在甲板上补修渔网,有的在相互交谈,还有一些光着膀子抽烟。他们皮肤黝黑,双手粗糙。由于长期面对惊涛骇浪的考验,磨练出他们刚毅的性格、果敢的决断。对于旁人所关心的海洋污染问题,在他们眼里,更在乎今日出海能否捕捉到鱼。 张微惠的右后方,是一片柔软的沙滩。沙滩上有的人坐在凳子上喝椰子水;有的光着脚丫踩着海浪漫步;还有的在海水中嬉闹。夕阳散发出柔和的金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几只海鸟戏耍苍穹。 张微惠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无论是渔民的心安祥和、沙滩上游人的自在无忧,还是天空大海的狂野平静,她都无法感受到,她看到的只有自己那无尽的忧伤。 她安静的坐着,举目远眺,望着少女翩翩起舞,任思绪划过伤痕。风持续在吹,浪依旧在涌,怎样的忧愁能不被带走? 在富岛酒店的某个房间窗口,一位旅客看见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在聚精会神的观赏日落,好不羡慕。 也许我们都活在别人眼里幸福的模样。 《萤坟之殇》正文 《第十章 面朝大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一章 海誓山盟》 “借你的作业来抄下。”吴祖诚对坐在前桌的何佳媛说。 “每天就知道抄作业,你不会自己写吗?”何佳媛佯装生气道。 “我这不是为了体现你的人生价值吗?何况我从不跟你计较你的作业每次都有错的地方。” “唉!这也是姐姐的用心良苦啊,我要是全写对老师就会知道你是抄的了。” “放屁,我不抄时也不见你全对。” “你去死。”何佳媛笑着说。何佳媛体型偏胖,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胖子,属于肥而不腻型。圆润的脸庞,天真无邪的双眼,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她天性善良,时常受吴祖诚的‘欺负’。两人经常拌嘴,相互嫌弃对方。 “我操,一大早就抄作业,能不能有点追求。”吴祖诚抬头看见李业辉站在身旁。还未开口反驳,李业辉接着说:“跟你说个事,这周五是我生日,我想邀请霍欣和林羽配陪我们一起过,你觉得怎么样?” 吴祖诚抬头认真地看着李业辉有几秒钟,然后缓缓地点点头。“可以啊。”他答道。 “那就这么定了。” “嗯。”李业辉离开后,吴祖诚写作业的笔慢了下来。他垂下双眼,思索着那天到来的画面,思绪被定格在那一刻。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虽然只是想象,但内心却显得有些激动和紧张,他坐立不安。但不敢扭动身体,生怕背后的霍欣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周边的同学在打闹嬉戏,窗外阳光温和,鸟儿已在叽叽喳喳地觅食,万象祥和。 李业辉把事情和霍欣和林羽复述一遍之后,她俩对视一眼。“问你呢?去不去?”林羽问霍欣。 霍欣犹豫片刻之后缓缓的点头。“那天晚上有何安排?”林羽问。 “还不清楚,现在还没定。”李业辉答。 “要不我们去唱k,你觉得怎么样?” “唱歌还是算了,上次在喜洋洋ktv里,就你和张微惠两人抢着唱,跟鬼哭狼嚎一样,差点给你们颁发死亡歌姬的奖章。” “哈哈,你去死。” “对了,生日那天你想要什么礼物?”霍欣问道。 “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只要你们能到就是最好的礼物。” “要不我把林羽送给你。”霍欣笑着说。 “那你还是送我其他礼物吧?” “你几个意思?”林羽瞪着李业辉问。 “我的意思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手下。” “反应还挺快。”林羽说。 “那就这么定了。” “开心吗?现在是不是有点春心荡漾?” “我现在有点紧张,到时候会不会很尴尬?” “难说,看造化了。” “那到时候见到吴祖诚,我该说什么?” “我的小乖乖,就说你每天晚上跟我说的话。” “可我怕到时候说不出口。”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想让青春留下遗憾,不管结局会怎样,是否一切顺利,我都愿意试一试,因为我想对自己勇敢一回。这是你昨天说的吧。”林羽挖苦道。 “哈哈,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而且如果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觉得我快乐不起来~~~~~~。”林羽依旧不依不饶。 “你真的够了。”霍欣用手去捂住林羽的嘴。 课堂上,霍欣不时地看着吴祖诚。吴祖诚时而认真听课,时而在和杨林交头接耳,时而望向窗外。换作是之前,她肯定会责怪吴祖诚上课不专心。但现在,经历了分手之后,某种超能力产生于体内。这是一种能将对方的情绪感同身受的能力,这种特殊的能力大多产生于痛苦之时。现在,她知道这是心事重重的表现,换言之就是不快乐。霍欣的思维模式逐渐由基础的二维进入三维,她会慢慢理解有时微笑只是一个表情,与喜怒无关。 太阳西沉后,天空变成绯红色,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天桥西侧是一片广阔的田野,里面种植着水稻,生长着成片的水葫芦。站在桥上望去,惹人眼球的是此起彼伏的鸟儿——它们不间断地从稻田里飞向空中,又从空中消失在水葫芦里。 天桥底下的十字路口,车辆按照指示灯停下,前进,每一次红绿灯的交替闪烁,对于某些人而言,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这种体会往往生于喧嚣之时,平静之后。 公路两旁的榕树,纹丝不动,像是在认真观看着小城的一举一动,将看见的故事记载在体内的年轮中。此番景象,一直延续到华灯初上。渐渐地风起了,小城的故事进入夜幕。 王宇天回到家,爸爸坐在客厅看新闻联播,妈妈在厨房准备晚餐。和爸爸打个招呼之后,他径直走进房间。爸爸看着从跟前走过的王宇天,发觉儿子长高许多。回想起儿子的成长历程,依稀记得幼年时期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画面。但不知从何时起,由于忙于工作,开始疏忽对儿子的关系和照顾,以致错过儿子成长的陪伴。导致现在惊讶地发现儿子不是何时已成少年,内心不禁产生一丝丝愧疚。 是啊,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殊不知,成长就在这不经意间悄然进行。在他跌倒时,你没把他扶起来;在他受委屈时,你没给他拥抱。就这样他跌跌撞撞成长后,学会快速奔跑时,你却想对他说些话语。可你发现,面对他时,话语变得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唯独用慈善目光注视之。 晚上八点半,他们在万福隆商场的kfc门口汇合。吴祖诚见到霍欣后,当两人双眼对视时,他立即扭转头,朝向别处。霍欣则低下头。大家面面相觑,气氛略显尴尬。 “我们一会去哪?死胖子一直跟我卖关子不肯说。”张微惠打破沉默。 “不,我们要去酒吧。”李业辉答。 “酒吧太吵了吧?” “再不疯狂你就老了。” “去是可以去,可是我今晚穿得很保守耶,不知道保安让不让进?”林羽微笑着说。 “别理她,一到晚上,她就犯职业病了。”张微惠说。 “你还小,不明白百合花也是有春天的。” “那我们出发吧。”李业辉说。 “你们男生先过去,我们先去买点东西,晚点联系你们。”张微惠说。 李业辉虽然学习不好,但头脑机灵。“哎呀,买什么礼物嘛,一会多喝点酒我就很开心了。” “放心,你个死胖子,酒肯定陪你喝!不过礼物还是要买的,要不然阿姨问起来,知道我没送你礼物,我会失宠的。以后打你小报告她都不会帮我。” “那亲我一下当礼物吧,经济实惠还物美价廉。” “少恶心!” 坐在电动车上的霍欣有好几次不经意和吴祖诚对视,内心的挣扎像波浪般重复演绎好几个轮回,每一次挣扎都会激发体内肾上腺素的产生。好比一瓶汽水,经过不断的摇晃终于汇集力量,喷涌而出——“等下,等下。”正当其他人准备离开时,霍欣喊了起来。 大家一齐看着霍欣,只见她羞涩对的脸庞难掩紧张的表情。“吴祖诚,我,我有话对你说。”她吞吞吐吐地望着吴祖诚开口,目光柔美而坚定。 众人的目光转向吴祖诚,吴祖诚没多想,回答了:“嗯。” 当霍欣和吴祖诚离开后,张轩问:“什么情况,有点搞不懂啊?” “不会是要重归于好吧?”杨林接着问。 霍欣微笑着说:“一会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霍欣坐在电动车后,迎面的风吹着她柔顺的长发飞扬,发烫的脸庞还有些余温,心跳也平缓许多。 吴祖诚平稳地骑着车,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并没有想象中来得激荡。但此时,时光是幸福的。 “你想去哪?”吴祖诚问。 “海边吧。” “好。” 两人没再开口。到了海边后,吴祖诚锁好车后,两人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他们保持半米的距离,安静的走了几十米。夜晚的海风稍大,伴有咸咸的味道。潮水也退到很远的地方,像个玩累的少年在夕阳西下后回家休息般。海水是黑色的,让原本神秘的它增添一份诡异。海面上,茫茫中隐约可见一两个小红点一闪一闪,不知是渔船的照明灯还是海的眼睛!天空中,星星一动不动,倾听海浪述说光阴的故事! 他们在一块洁净的沙滩上保持原来的距离坐下。吴祖诚倒没想开口说话,他想听听霍欣将会说什么。他双脚伸直,双手插进沙子里。他静静地等着,目光望向前方。 “吴祖诚。”霍欣终于开口。 “嗯?” “你是不是讨厌我呀?”霍欣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啊,干嘛这么说?”吴祖诚认真地答。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怎么会,我干嘛要讨厌你。” 霍欣顿了顿,“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也没有啊,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别安慰我了,我这段时间想了很久,确认发现我挺自私的,从来都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吴祖诚静默不语。 “嗯,不管怎样,我跟你说哦。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这是真心话。——当初跟你分手时,我并没有感到任何的负罪感,也没有太过去想这件事。情节像生活匆匆下的一场雨,待太阳出来后消无声息蒸发般,一切表面没有丝毫变化。往后阳光依旧,阴天依稀。但不知从何时起,貌似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午后,我记不大清楚了。我突然意识到内心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许多似曾相识的场景少了些许意境。类似于一只小狗缺少一条腿,一条鱼少了尾巴之类的。画面开始不再完整呈现。于是我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好烦好烦,却不知道根源是什么,直到无意识间场景走出了你,填补了空缺。然后狗变得四肢齐全奔向田野,鱼长出了尾巴游向深海。那场看似过客的一场雨,虽消逝无痕,却不自觉中滋润了泥土的一颗种子。只是许久后,它才懂得发芽。” 说完,霍欣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一会堵在胸口巨石终于被抛开。她静静的看着吴祖诚,像个犯罪的人等待法官宣判结果。 “干嘛跟我说这些?” “因,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听到‘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时,吴祖诚的心窝有一股暖流穿过。被自己所爱的人爱戴,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它可以带来力量,永不枯竭的力量,因为这是力量之源。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一句玩笑化解了紧张的气氛。 “你一定是故意的。”霍欣笑了。 吴祖诚没有回答,只是深情的注视着霍欣。过去那些五味杂陈的感受并没有涌上心头,也没有太多感慨,内心此时很平静、知足。 浪花形如心电图般前赴后继拍打沙滩,发出原始却令人平静的声音,引人深思。“完整的人生,本该如心电图般,高低起伏,永不止步。而所谓的一帆风顺,平淡无奇,从某种意义而言——已不再完整。” 自然界从很多方面都在诠释生命是的意义,但令人遗憾的是,人们生活在远离自然的环境,却妄想在其中探寻真理,真是用心良苦! 霍欣将身体倚靠在吴祖诚的胸膛上,吴祖诚用手搂着她的腰肢。“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很难过?”霍欣问。 “还好吧。只要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它,就能熬过去了。只是没能跟你说话,我觉得好孤单。” “对不起。”霍欣忧伤的说。“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情去做评判标准,从没有花心思,也不曾意识到要去思考这一类型的问题。所以在无意间给别人造成了伤害,自己依旧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心生活。因为爱情之前算是感情的盲区吧,你刚接触它,只会按照自己的世界观去看待,把它当成一个新鲜的事物,而对于这件事本身的对与错,它还需要你再走一段路后才能理解。这也是因人而异的,我算是非常迟钝的那一类吧!” “在分手后,最初没有多大感受,更谈不上伤心、难过。我是不是很没心没肺啊?” “肺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心可以肯定是没有!” “呵呵,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按理说,一切就当风平浪静,日复一日。直到一场大雨‘浇醒’了我。带刺的玫瑰第一次在雨中绽放,青春的悸动终于萌芽。然后,你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来得那么自然,挥之不去,就像我身体的部分般。”霍欣接着说。 “之后在我内心深处开始产生某种情愫,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的。这种情愫作用之一便是可以从过往的经历中吸取到感情,当然包括友情、友情和亲情。这因为如此,当我突然回想以前发生得事情时,内心会莫名的变得情绪化,或开心、或悲伤。而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都是缘于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情绪化放大化,搅得我心神不宁。那一刻,我知道子恋爱了,也知道我失恋了。在慢慢去适应这个阶段时,我明白了思念是殇,换句话说便是我明白了你分手时的感受,不仅仅是悲伤,甚是煎熬。我为此在夜晚哭了好久回。感动吧,为你流泪了。” 吴祖诚紧搂着她,亲吻她的秀发。 “但是我不明白一件事情,明明幸福和悲伤都是同时感受到的,但不知为何悲伤却总占据心头。几经彻夜难眠后,我得到了一个答案——我想拥抱你。” 张微惠和林羽在精品店为李业辉挑选礼物。“那死胖子每年过生日都愁死我了,除了吃之外,真不知道他还有其他什么嗜好。”张微惠抱怨道。 “这都不懂,男人的爱好无非四种:吃、喝、嫖、赌。” “哈哈,精辟。” “所以你在这里是买不到他心仪的礼物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微惠疑惑的问。 “因为这里不卖充气娃娃啊。” “要不把你送他吧,不用充气,还可以当娃娃。” “哈哈,你怎么这么风骚现在。” “哪有你骚,自以为自己长得丰满,就到处飙车。” “你不懂,这是固定资产,发家致富还得靠它呢。” “受不了你了,这种形容就你想得出来,我都不说我还有飞机场呢!”她俩跟神经病似的你来我往,张微惠还问起了霍欣和吴祖诚的事。 霍欣躺在吴祖诚的怀里,吴祖诚支撑着双脚,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温情的看着霍欣。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看啊。” “哪有,我丑死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他们四目相对时,谁都不再开口说话。吴祖诚缓缓地低下头,霍欣心领神会地闭上眼。于是吴祖诚深情的亲吻着霍欣的樱唇,动作轻柔、缓慢。霍欣也温柔的回应着。不一会吴祖诚轻轻地把舌头伸进霍欣嘴里,霍欣开始时只是用舌尖轻轻触碰。此时,双方心脏跳动频率加快,不断从鼻子里呼出粗气。紧接着的舌头完全交融在一起,不断左右摆动、缠绵。这时一股神秘的触感传遍两人的身体,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霍欣疯狂地亲吻吴祖诚的嘴唇,不断含着他的舌头。吴祖诚将霍欣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胸脯上,肆意抚摸。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十分钟过后,两个樱唇才不舍的分离。霍欣羞涩的将头贴在吴祖诚的怀里,吴祖诚用头紧贴着她的头,两人胸口起伏激荡。待心绪稍微平复后,吴祖诚凝视着脸庞泛红的霍欣,霍欣心满意足的会心一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回去的路上,他们迎着风,手牵手,踩在柔软、洁白的沙滩上,身后留下一连串不深不浅的脚印。 “你爱我吗?”霍欣停止脚步问。 “嗯,我爱你,胜于爱过我自己。”吴祖诚坚定地答。 然后霍欣突然毫无征兆地拥抱住吴祖诚,将头贴在他的胸口。 吴祖诚不曾觉得自己富有,但此时此刻,他感觉拥有了全世界一般——不再羡慕任何人,任何事。 “幸福的感觉,便是漂浮的心终于找到归属感。”吴祖诚体会到。 海浪在两人身旁一层一层翻涌,延绵不绝。风依旧在吹,一切都无关紧要。霍欣有亲吻起吴祖诚,站在星空下,沙滩上,夜色中。 “风吹沙,浪拍花,漫步沙地留脚丫;’” “浪拍沙,掩脚丫,从此爱上的人都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