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恶灵游戏》
第1章 恶灵降临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对面楼里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沈瑞坐在窗前,回忆着近来家里发生的怪事,从黄昏一直坐到深夜。
眼见对面晚睡的年轻人都关了灯睡觉,沈瑞决定先不想这件事了,于是起身将窗帘放下,也准备睡觉了。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沈瑞刚放下的心顷刻悬起。
“阿瑞,还没睡呢,我给你热了杯牛奶,你开一下门啊。”沈瑞听出来是妈妈的声音。她话音温柔,语带关切,听起来像极了一个关心孩子的好妈妈。
她是妈妈?
沈瑞在心里发出疑问。门外那人样貌声音皆是妈妈,但沈瑞却十分清楚,她绝不是那个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妈妈。
他从小就被父母带在身边,小学到高中都在市里读,直到大学去了省外,才真正意义上地离开父母。
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沈瑞熟悉家里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了解一家人的所有喜好禁忌,清楚父母两人的日常作息。
如今十一点已过,向来早睡早起,且大学以后都不再插手自己生活的妈妈,怎么会破天荒地熬夜,给不耐乳糖的自己端来一杯牛奶?
沈瑞不动声色,抓住把手,稍微使了些力往外推门,果然感到手上受阻,门被外面的人死死抵住。
见状,沈瑞不禁苦笑。
当初大学毕业,沈瑞便留在了当地工作。漂泊异乡的年轻人独自在外生活,总是少了些安全感,有时晚上加完班回家,老觉得身后跟了个人。
出于安全考虑,沈瑞在网上学了不少独居安全指南,比如进出房门必反锁,开门前反方向使力确认门外是否有人抵住。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些习惯,竟在家里见了效。
若是没有学习这些,刚刚我直接就开了门,那我现在会怎么样呢?沈瑞忍不住细想,然后便是深深的后怕。
许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门外的人有些不耐,“咚咚”锤着门:“阿瑞,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啊,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
能感受到外面的人怒气加重,锤门声越来越响。再敲下去,沈瑞担心邻居会上门来理论了。
看着眼前这扇门,沈瑞皱起眉头,感到十分为难。
开还是不开呢?
若是开门,万一门外的人想要伤害自己,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可若是不开门,对方势必会察觉到他的怀疑,撕开伪装以后,不知还会发生些什么。
沈瑞快速思索着。对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扮成自己的父母,在这个家里生活。但他隐约觉得,他们目前并不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整齐干净的书房、美味精致的饭菜、早晚的问候,这些无一不在昭示着,对方在努力经营好这个家庭。
对方不是自己的父母,这件事是沈瑞今天中午确定的。自那以后,沈瑞便没再吃“妈妈”做的饭菜了,并对他们的关心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想到这,沈瑞眉头松开了一些。
估计是我之前太过警觉,倒引起他们的不安和怀疑了。如若我假装他们是家人,表现得自然一点,对方便不会这么警惕,以至于这样逼迫。目前看来,我还是装傻糊弄过去为好,我爸妈还在他们手里,我得先弄清对方的意图。
“妈,我别着急,我在穿衣服呢,马上就来开门了。”心底有了成算,沈瑞稳住心神,试图安抚门外的人。
对方听到他的解释,倒是没再锤门了,阴恻恻的声音从门缝钻了进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怀疑妈妈是坏人,不敢开门呢。”
“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我自己的妈妈,怎么会是坏人呢?”沈瑞心里一惊,他们这么敏锐的吗?
沈瑞连忙打开门,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对方还带着些怒意,将他打量了一番,没瞧出什么异样,但仍旧不依不饶:“要是不怀疑,你怎么将房间门反锁了呢,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锁房门的?”
“我这是在外独居养成的习惯,我一个人在外边难免警惕一些。”沈瑞干巴巴地笑着,“妈,这大晚上的,你就不要那么劳累了,早点睡。”
“妈妈”听了他的解释,脸色好看了些:“我不是关心你吗?当初你说要去省外上学,我就不答应,看你现在跟家里生疏得。”
她说完这话,便观察着沈瑞的神色,端着牛奶的手渐渐收紧。
“唉,毕竟在外面生活了五年,也不常回家。如今无论是家里还是市里面,我都有些陌生了。”沈瑞惭愧道,“妈,你放心,只要工作不忙,我一定多抽空回来看看您二位。”
“你在外面也不容易,妈不该怪你的。”将牛奶递给了沈瑞,“妈妈”露出慈爱的目光,“把牛奶喝了吧,喝完就睡觉,别再玩了。”
她紧紧盯着自己,似乎要确认自己喝下牛奶:“怎么不喝啊?”
“我——”手中的牛奶突然变得烫手。
要是拒绝了这杯牛奶,她会不会发狂?
沈瑞小心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她带着温柔的笑容,但随时都有可能翻脸。
要不还是喝了吧,至多后面身体遭些罪,总比和她撕破脸要好。
心里这么想着,沈瑞抬起牛奶送到嘴边,正要喝下,突然心神一凛,将牛奶放到桌上。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不了牛奶的。我只是回家少而已,你竟然连你儿子的忌口都忘了。”沈瑞假装生气,“我故意不提醒你,看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结果你竟然真的忘了。”
“妈妈”果然向他道歉:“哎呀,是我糊涂了,怎么把这事忘了呢?”
“我喝不了,你把牛奶带走吧,你或者爸爸喝都行。”
“行,那我回房间了,你记得早点睡。”拿起牛奶,“妈妈”又向他嘱咐了一句,然后才关门离开。
见“妈妈”离开房间,沈瑞并不能真正安心。房里只有他一人,但他总感觉似乎被人监视着。
他看向门缝,虽然看不到门外,他却坚信“妈妈”还在门外监听,并没有离开。
“唉,妈果然是年纪大了,如今也渐渐有些忘事了。”沈瑞在房里自言自语。
想到刚刚“妈妈”说的话,沈瑞没敢多耽误,连忙关灯,直接脱了外套就躺进被窝里了。但他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良久,他才终于感到来自门外的监视感消失了。
“终于走了,”沈瑞松了口气,想起牛奶的事,又是一阵后怕,“还好我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了。”
原来,刚刚牛奶送到嘴边却没喝下,是因为沈瑞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到牛奶的时候就会提出质疑,更不会喝下它。
很明显自己白天的反应让他们有所察觉了,那杯牛奶,不过是他们用来试探自己的道具。若是他真的喝下去了,才真正暴露了他已经知道父母是假的这件事实。
可是,为什么对方对他的父母——他们真正扮演的人的习惯那么不了解,却对他的喜好这么清楚?
同时,明明家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大变样,很容易就能让自己察觉到异常之处,既然他们假扮成自己的父母,试图潜伏进自己的家庭,为什么还露出如此明显的马脚?
一边大大咧咧地做着不合身份的事情,似乎一点也不怕被人察觉出他们的不对劲,一边又端来牛奶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这么矛盾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爸妈,而是我?
想到这个可能,沈瑞后脊背一阵凉。
莫名心头一阵恐慌,沈瑞感觉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他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却感到来自房间各个角落的密密麻麻的监视和打量。这种感觉持续了太久,以至于后来沈瑞已有些混乱,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在被监视着,还是因为恐惧和紧张而产生了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沈瑞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总不能因为毫无根据的感觉,就弄得自己这么紧张和疲惫。
于是他感受着周围的氛围,慢慢地睁开眼。
窗帘很厚,房间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什么。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叮”地一响,瞬间将房间照亮。
沈瑞转身去看手机,然而在转头的瞬间,他似乎看到近门的墙角有一个红色的身影。
第2章 进入游戏
触到冰凉的手机,想到刚瞥见墙角的红色身影,一瞬间,沈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被惊吓到几乎不敢再呼吸。
他立刻回头去看墙角,却发现墙角空空。
难道真的出现幻觉了?
想到近几天家里的异常,加上今天确定家里的人不是父母以后,他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觉的状态,他拍拍脑袋,觉得确实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打算玩会儿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
“咦,段喻明怎么这么晚给我发消息?”刚刚手机响,是有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但看到发送对象,沈瑞有些惊讶,“我们也不熟吧,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看着最近一条聊天信息还在两年前的聊天窗口,沈瑞十分不理解,段喻明这么晚给他发消息,竟然就是为了邀请他打游戏?
段喻明是沈瑞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但其实沈瑞和班里的大多数人不熟,其中就包括他。大学期间,沈瑞除了上课和睡觉,基本上都是待在图书馆和社团的办公室。除了偶尔因为班级活动和班里人有些来往,他几乎与班里的同学没有联系。
因此,大晚上收到一个本身就不熟的同学发来的游戏邀请,沈瑞没怎么当回事,以为段喻明是发错了人,或者只是为了完成游戏分享的任务。
习惯了房间里的黑暗,看了会儿手机,沈瑞就觉得眼睛有点痛了。然后因为段喻明的游戏邀请,他心头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于是将手机锁屏准备睡觉。
闭着眼,脑海里却浮现着刚刚看到的游戏邀请的残影,他总觉得那个游戏图标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暗黑的背景,中间一个白色的鬼面,其间还有几滴或明或暗的血迹,看起来是个恐怖向的rpg游戏。
沈瑞本身不怎么玩游戏,通常只在工作累了之后玩几局moba类手游放松一下,按理说不会看到过这种游戏,所以难免多想了一些。
“我是三天前回的家,之前工作应该没机会看到这个游戏,那是在火车上看到别人玩吗?”沈瑞回忆最近的事情,搜索着游戏的踪迹,“不对啊,我旁边的妹子在追剧,应该也不是在她那看到的。”
“难道是在家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沈瑞突然就有了一连串的联想,“我想起来了,回家的那天下午,爸妈给我看手机上别人发来的游戏邀请,就是这个游戏。”
思路一下被打开,顺着这条线想下去,然而,沈瑞却吃惊于自己的发现:“当时爸妈都点进了这个游戏,似乎——他们开始变得反常,就是在点击这个游戏之后……”
这个游戏莫非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对人的性格产生影响?
不对,不只是影响性格这么简单。
思绪豁然开朗,沈瑞仔细回忆那天爸妈打开游戏时的场景。当时妈妈收到游戏邀请,如同他刚刚的反应一样,先是惊讶,然后因为好奇点开来看。一旁的爸爸见她点进去,几乎同时也点进了游戏,之后……
“之后他们俩都愣了一两秒……”沈瑞皱着眉,回忆当时的场景,“准确地讲,他们不是愣住,而是呆滞,那种神态……很像是灵魂突然被抽走,只剩下一副躯壳……”
沈瑞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灵魂出窍,怎么可能啊?”沈瑞拍拍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推理一件重要事情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离谱的想法。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这么晚了脑子都不好使了,等明天精神好点了再去想。”
嘴里是这么说着,但自从冒出那个想法之后,沈瑞心里就一直放心不下,仿佛有什么在催着他,让他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但以他们当时的状态,我刚刚那个形容真的很贴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我是唯物主义者,唯物……”沈瑞念念叨叨地。
“如果真的有科学不能解释的力量存在,事情似乎更能解释得通。”
“之所以我今天下午才确定他们不是我爸妈,并不是因为我今天才发现异常,而是因为这几天爸妈都在家里,小区的安保也做得不错。我实在不敢相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换走爸妈。”
“他们变得异常,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若真要精确到一个时点,那就是他们呆滞了那两秒以后。”
想起那天的场景,沈瑞越来越觉得那天的事很不简单。当时见爸妈呆住,他问二人怎么了,妈妈垂着头没说话,爸爸却露出了一个笑容。当时他觉得爸爸笑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那笑容简直就是诡异。
也正是在那之后,他就觉得爸妈有些不对劲了。起初他没多想,只当自己这几年与父母相处少了,对他们有些不熟悉了。可后面他越来越感到,他似乎是和两个陌生人扮演着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许是窗户没有关紧,从外面吹进了一股凉风。
“那个游戏一定是媒介,他们是在点开游戏以后发生变化的,那个游戏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沈瑞十分激动,但随即就有些丧气,“可是这也太荒唐了,哪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啊,它左右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他在床上躺平,说服自己冷静一些,不要往错误的方向想。但闭着眼,内心怎么都无法平静。
他索性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
“左右也只是个游戏,我直接点开看看不就行了,如果它没有异常我就放弃这个想法,根本没必要纠结。”想通以后,沈瑞拿起手机,划到和段喻明的聊天窗口,又见到了那条游戏邀请。
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图标,明晃晃的鬼面、黑色的背景,加上暗红的血滴,开发者刻意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息来吸引玩家。
但此时的沈瑞,对它有一种强烈的抗拒。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何时产生,但就是有种直觉,叫他不要点开,千万不要点开……
“只是个游戏而已,它又不吃人,不用那么害怕。”
“再说世界上哪有鬼神啊,更没有奇奇怪怪的神秘力量,别自己吓自己了。”
沈瑞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强迫自己压下那股抗拒感,之后才郑重地点进游戏邀请。
在他点击链接的那一刻,他感到世界似乎静止了,四周悄无声息。
突然间头痛难忍,仿佛头要炸开一般,并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沈瑞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身体好像被拉扯着,呼吸也有些困难,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感觉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那种难言的压迫感又突然消失了。他如获新生般大口呼吸着,回头去看游戏界面。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改变了。
第3章 初识
这里是一处郊区,一条笔直的公路荒凉地铺在地面,周围是光秃秃的草地。沈瑞就站在这条公路上,除了路的尽头矗立着几栋砖红色的楼房,入目之处再没有别的建筑。
身后是浓雾,叫人看不清来时的方向。
对此,沈瑞表示,青天白日出现这么浓厚的雾气,必有诈。
向四周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其他人,只好朝着前面的楼房走去。
事已至此,沈瑞已经基本肯定了心里的猜测,这个游戏的确有鬼。
一开始他并没有往这个超自然的方向去想,也怀疑过自己或许是被绑架了。但回头望向来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雾以及可怖的气息,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沈瑞来到了砖红色建筑前,他这才注意到,这里原来是一所学校。
学校大门是两扇铁制的栅栏门,此时关闭着并落了锁,上面生满了绣。上方悬着掉漆的校牌,依稀辨认出“明水中学”几个大字。侧门开着,旁边的警卫亭里坐着个保安,正躺在椅子里拿着张报纸在看。
单看这大门,给人一种学校已经荒废了许久的感觉,然而里面的教学楼却很新,偶尔还能见到几个学生追逐打闹。
打量了许久,沈瑞朝警卫亭走去,试图从保安身上获取一些信息。但没等他开口,就听见保安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再等等,人还没到齐。”
虽然满腹疑惑,但沈瑞还是忍住没再问了。听保安的意思,一会儿应该还会来人,到时或许就能知道现这是什么情况了。
没等多久,就见浓雾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倒不是说他来自浓雾,而是沈瑞也不清楚这人怎么就突然出现的,远看去,像是从雾里走出来的一样。
因为不清楚来人的身份,沈瑞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静待他走过来。
这是个年轻的男生,个子挺高,长得也俊朗,但一脸冷漠,眼里也没什么温度。男生经过沈瑞的时候扫了他一眼,之后便沉默地站在校门口。
一时半会儿没有第二个人来,沈瑞看了眼门口的男生,还是走了过去,跟他搭话:“哥们儿,你来这是做什么的啊?”
那人转过头看他,低沉的声音里不辨喜怒:“新人?”
“什么意思啊?”沈瑞一头雾水。
见他这般,那人没有解释,反而露出了一个恶趣的笑:“你会知道的。”
之后那人便没再理过他,相比之前,现在的沈瑞更懵了。
好在这时路上又出现了其他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中年男女,面相凶狠,他们到了校门后便站到一边,对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的意外感。
接着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看起来是个行事果断之人,她径直走到校门没说话。
之后又来了年轻的一男一女,男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有着一股稳重感,女生看起来是个初中生,抓着男生的手,脸上略有担忧。
见状,沈瑞心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疑惑。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来了这么多不同类型的人,组织这个活动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男生带着女孩走来时,沈瑞对他们点头致意了一番,男生向他回了个礼,之后同身旁的女孩说话。
“小言,你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有危险的。”男生摸着女孩的头,轻声安慰道。
女孩的手无意识地捏着衣角,回道,“嗯,我相信哥哥。”
这两人看起来最好说话,沈瑞走近他们想问点什么:“你们俩是兄妹啊?”
闻言,两人一起看向他,哥哥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回复道:“是的,我妹妹胆子小,我带她来的。”
他的话让沈瑞有些不理解:“你刚刚不是说到有危险吗,怎么还带着你妹妹来?”
听沈瑞这样问,哥哥放下了一些戒备:“你应该是新人吧,你可能不知道,一旦进入这个游戏,就不是你想不来就能不来的。”
男生自称江宇,妹妹叫江禾,之后江宇向沈瑞简单介绍了一番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被大家称作恶灵游戏,据说身上带着强烈怨气的人会被拉进来。现在他们所在的世界是游戏的一个副本,他们要完成相应的任务才能离开副本,短暂地回到现实世界。
这里的每个副本都十分惊险,越到后面,副本的难度越是增加,能够从一个个副本里出来,走到后面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副本里面,除了找寻线索完成任务,还会遇到鬼魂、怪物之类的恶灵,以及有的副本存在着死亡设定,一旦招惹到这些,基本都是必死的局面。而在游戏副本里死掉的人,现实世界里的身份会被恶灵取代,并随机向某个联系人发送游戏邀请。
之所以说是短暂地回到现实世界,是因为一旦开启过游戏副本,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到下一个副本,谁也不知道何时到头。相传完成十个副本就能脱离这个游戏,但迄今为止,最强的人也不过完成到七级的副本。传言是真是假,无人验证。
现在沈瑞明白了,自己在家里碰到的那对“父母”,其实是被恶灵给替代了。
“江宇,被恶灵替代的人,全都在副本里……死……去了吗?”沈瑞心情有些沉重,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然而对于他的问题,江宇思考了一会儿才回道:“其实也不一定,且不说恶灵游戏神秘莫测,目前玩家们获取的信息还十分有限,只拿副本来讲,每个副本区别很大,无法通关副本的原因有很多,死亡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见沈瑞情绪低落,江宇猜到了一些原因,安慰道:“你别太难受,听说有的副本比较特殊,有些玩家被永远地困在了里面,这种情况也会被判定为副本通关失败,现实里被恶灵替代了,但……总归还是活着的。”
江宇的话给了沈瑞一点希望。
江宇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看过你的手机了吗,现在应该有个游戏app,你点进去就能看到这次的副本说明。如果你能够完成这个副本的话,app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下发积分,积分是游戏的货币,可以在商城购买道具。”
沈瑞特别惊讶,将手插进兜里,果然摸到了手机。他划开屏幕,里面的确多了个图标,正是那条游戏邀请里的游戏。
他向江宇道过谢,便打开游戏看起来。游戏界面下方有四个图标,分别是论坛、互动、商城和个人。
他依次点开,发现论坛需要10积分才能解锁;互动界面显示为空白,因为他一个联系人也没有。
商城里虽有很多道具,但目前他积分为0,只有眼馋的份。不过里面道具很多,分成好感道具、气运道具、预知道具、攻击道具和防御道具五类。
他点开个人界面,里面有他的身高、体重、家庭背景等个人信息。昵称显示未填写,沈瑞想了想,便将刚刚告诉江宇的名字写了上去,于是昵称一栏填着“徐衍”两个字。
他并不是防备江宇,而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他作为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小白,必须多一些谨慎。
特点一栏里,竟然写着“极具亲和力,易使恶灵产生轻微好感”。对此,沈瑞挑了挑眉,感到十分意外。
之后,他才看起了副本信息。
欢声笑语的校园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往事,高三三班的老师不知所踪,新招的实习教师被纷纷辞退。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以前的老师都去了哪里?怀着诸多疑问,你作为新的实习老师来到学校,今天是你工作的第一天……
第4章 组队
高三三班?实习老师?
“我自己都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人,又不是师范专业的,给人当老师不是误人子弟吗?”
“不对,误人子弟事小,万一我不合格会不会有什么惩罚,这才是大事。”
沈瑞怀着些不安继续看后面的信息。
任务:顺利通过实习,并尽力解开这里的秘密
副本等级:二级
奖励:积分和随机道具
沈瑞不清楚二级是怎样的一个难度,但他知道,自己连一级副本都没有完成过,直接来到二级副本,其风险可想而知。
但无论如何,了解了基本信息之后,相比之前一无所知的状态,沈瑞感觉安心了很多。
这时,路上又出现了几个人。他们看起来很惊恐,年轻的女生脸上还挂着泪痕。
其中一人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教授。
见到校门口这么多人,他有些吃惊,随即换上戒备的模样,问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人嗤笑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老头子,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就在这大呼小叫的。”
一旁的中年女人嘲弄道:“别和他一般计较,像这样的新人,估计开局就死,你何必和一个死人多费口舌。”
女人把玩着自己的美甲,和男人靠在一起,毫不掩饰对老人的蔑视。
老人见两人这种态度,有些恼怒,但通过二人的对话,他隐约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便忍着没有发作。
两个年轻女生见状,大声叫嚷着要回家,但是无人理会。她们吵闹了一番后,渐渐死心,便小声抽泣着。
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主动走近老人,开口:“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老人愣了一下,权衡一番,最后向她走去。
两人交谈了起来,像刚刚的江宇一样,女人向老人讲解了这个游戏。
校门口很安静,两人说话也没避着旁人,沈瑞在一旁听了个完整。
老人名叫张天文,是临音市一所大学的中文教授。进来游戏之前,他学校的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他去现场看过一眼,回去以后正看着书,突然眼前一黑,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听完张天文的经历,沈瑞有些困惑,为何别人进来什么事也没有,而他进游戏的时候那么痛苦。之后听了女人的介绍,他才明白其中原因。
女人名叫明烨,是临音市一家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是被人邀请进游戏的。她说,被邀请的人对恶灵游戏而言是外来者,进入时会感到很痛苦。尤其是那种被邀请进入一级以上副本的玩家,他们的痛苦程度会随着等级加剧。
沈瑞忍不住问明烨:“被邀请进入游戏的人,会被随机分配不同等级的副本吗?”
见他插话,明烨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邀请人处于什么等级,被邀请人进入的副本就是什么等级。”
江宇在一旁善意地提醒:“只要完成了相应的副本,就能继承他的等级,这相当于走了条近路。”
明烨冷不丁地开口:“也可能是通向死亡的近路。”
江宇叹了口气:“这么说也对。毕竟低级副本容易一些,完成的可能性更大,只要完成了就会有积分和道具。一个个副本走过来的人,会有更多的底牌,而半路进高级副本的人,别说底牌了,甚至连游戏规则都没搞懂,存活率很低很低。”
听了他们的话,沈瑞等新人都很忧愁。
“我越级进入了二级副本,目前对游戏世界的规则了解也不多,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沈瑞看向被江宇护着的江禾,以及为他耐心讲解游戏规则的张教授,冒出了个想法。
“要不,我也找个老玩家抱大腿吧。”
刚冒出这个想法,沈瑞又立即给自己否决了。
“游戏这么凶险,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完成副本,又哪有闲心管一个新人的死活呢?”
“说不定保护不成,危急关头,他们反而把我当挡箭牌扔出去了。”
这样想下来,沈瑞便知刚刚的想法实在要不得。
一道声音打断了沈瑞的沉思,原来是旁边的中年女人有些不耐。“这么久没有人再来了,人应该都到齐了吧。”
“我看人都到了,咱们几个商量一下吧。”中年男人带着女人往这边靠拢,几人聚到了一起,只剩那个奇怪的男生还站在一旁。
“我们这些人里面,除了徐衍和张天文以及两个女生,还有别的新人吗?”男人话一出,沈瑞便知,刚刚其他人貌似在一旁发呆,但其实对所有人的谈话都是听着的。
见无人再说自己是新人,中年男人接着说:“那大家相互介绍一下吧,我叫杨工,她是我的搭档杜七。”
两个女孩一个叫向千,一个叫孙桐,其余人都互相知晓了姓名。
杨工看着大家:“我们是通过了三级副本回来刷积分的,相比大家来说,我们实力是比较强的。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就由我带领着大家一起完成这个副本吧,我一定带着所有人通关。”
众人对杨工的话各怀心思。
沈瑞觉得好笑,他们的名字假得那么明显,防备心一点不带掩饰,还指望大家跟着他,怎么可能。再说带着所有人一起通关,这么狂妄的话都敢说,可见并不靠谱。
首先开口的是江宇:“我妹妹胆子小,我是专门带她完成任务的,就不拖累大家了。”
江宇的意思是,你们三级了不起哦,我也是二级以上的,我来这里不过是带妹,用得着你们照顾?
张天文观察了一番,谨慎开口:“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跟大家一起怕是会耽误你们做事。”
明烨淡淡说道:“我向来习惯一个人。”
见大家竟然拒绝了他,杨工的脸色十分难看,将要发怒之时,两个女孩弱弱地开口:“我……我们跟着你们。”杨工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突然间,在场的人就只剩下沈瑞一人没有回应了,杨工和杜七一起盯着他:“那你呢,你可是个新人,应该不会一个人吧?”
沈瑞感到些压力。
他觉得现在的场面有些奇怪,中年男女肯定是一起的,江家兄妹更不必多说,两个女生也有报团取暖的势头,明烨嘴上说一个人,但隐约是带着张天文的。大家两两结对,现在只剩下他和那个男生没有同伴了。
讲实话,从面相看,杨工和杜七并不像好人,沈瑞不想和他们结队。
他指着一旁的男生,心虚地开口:“我已经和他组队了,他喜静,不喜欢人多。”
听到这话,杨工有些惊讶,看向一旁的男生,眼神里有些忌惮之意,再看沈瑞时,有些可惜:“行吧,那我就不拉你了。”
见杨工不再逼问,沈瑞松了口气,回头去看那个男生,却见男生盯着着他不知看了多久。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男生一步步向他走来,站在沈瑞面前,低声道:“听说,我和你组队了?”
第5章 争取进校
对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沈瑞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回头见杨工和杜七正在和那两个新人说话,便老实地说:“我不想和他们组队,所以才借了你的名头,实在抱歉。你要是不想和我组队也没事的,我一个人也行。”
不知男生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露出个算不上友好的笑:“队友,你好啊。”
“你……好,我叫徐衍。”沈瑞有些不知所措。
男生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些什么:“哦,徐衍,我记住了。”
说完他转身往侧门走去,背着身说了句:“我叫席砚,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哦。”
沈瑞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这队友确实有些奇怪,但多少也算是个好人。
一旁的江禾听见席砚的话,嘀咕了句:“席砚,徐衍,这两人名字挺像的,难怪会组队呢。”
听了她的话,沈瑞才注意到自己胡诌的名字确实和席砚挺像,不禁失笑,感叹两人或许是有点缘分的。
见席砚去侧门找保安了,其他人也跟过去了。
保安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慢悠悠地从警卫亭里走出来,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都是来面试老师的?”
“什么面试啊,我就是实习老师。”杨工有些不满。
保安随意地瞟了他一眼,说道:“高三三班只招六个老师,你们来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哪些是老师,哪些是想混进来使坏的啊。”
听他提到高三三班,众人神色都闪过一丝异样。
“那你说该怎么办?”明烨问道。
保安思量了一番:“你们一个个站到我面前来,让我来辨别谁是老师。”
杨工和杜七露出鄙夷的神色,分别拿出一件东西递给保安,保安见到后立刻笑起来,说道:“嗯,你们的确是学校新招的实习老师。”
两人准备进校,保安却又拦住了,杨工不爽地问道:“不是给过你道具了吗,怎么还来?”
保安收起了笑,不悦道:“你们还没说你们是负责什么科目的老师?”
杜七没怎么想就说:“我是英语老师,nicetomeetyou.”
保安翻了个白眼,放她进去了,还交代了句:“你先别走,等老师到齐了,会有人带你们过去的”。
这下杨工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我是体育老师。”
听了他的话,保安黑着一张脸:“出去,你肯定不是实习老师,高三三班招哪门子的体育老师。”
还没等杨工有所反应,他就被保安一把推开。保安看着年迈,力气却大得出奇,杨工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杨工的教训在前,其他人不敢轻易行动,席砚却突然站了出来。保安见到席砚,竟然有些畏惧,这让沈瑞感到很奇怪。
保安虚拦了一下,声音有些抖:“你……你是教什么的?”
席砚瞥了了他一眼:“你说呢?”
说罢,他无视保安的阻拦,直接走了进去。保安看着他进校,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没有说什么。
见席砚已经进校,沈瑞有些发愁,自己既靠不上队友,又拿不出道具,难道这个副本便止步于此吗?
正在这时,明烨上前了,她先递给了保安一支钢笔,然后说道:“我是学校新招的心理老师,我知道你可能没听说过,其实是校长私下委托我来的,这事没告诉过别人。但你知道的,高三三班的学生,心理上啊……”
明烨后半截没说,但保安脸色一沉,琢磨了一下,沉默着也放她进去了。
接着是张天文,他拿出一个本本给保安看:“我是临音大学的中文教授,是校长邀请我来贵校当语文老师的。”
保安接过他的本本反复看了几遍,才确认道:“失敬了,张教授。”
沈瑞瞟了眼他递上去的本本,那似乎是张教授在大学的受聘证书,并不是道具。
见张教授没用道具也进去了,沈瑞心里有了点底,也走上前去。
谁知保安一见了他,便说道:“小伙子,我记得你,你今天是最早来的,你是教什么的啊?”
沈瑞有点呆住:“数学。”
“好的,你进去吧。”
一时间,众人都望向他,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就连席砚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思索着什么。
沈瑞还有些呆愣,等进了校门才恢复过来。他隐约觉得,保安对他的不同,应该和信息栏里的“亲和力”有关。
按理说,现在已经进去了五个老师了,但由于席砚进去时没有说明自己是什么老师,明烨的心理老师应该也不在六个老师的任职范围内,实际上还剩有三个老师的位置。
杨工转了转眼珠子,刚想凑上去,就发现江宇拉着江禾先行了一步,他想跑到两人前面去。
保安见到他的行动,阴沉着脸说道:“你要是再这样不守规矩,就休想进学校了。”
杨工虽然有些资历,但也不敢在npc面前造次,见保安发火,他立即退了回去。
江宇沉默着看他们,等保安再看他时,他立即掏出两根香烟递给保安:“叔叔,我是新招的物理老师,这是我妹妹,她是转校生,今天来学校办理入校手续的。”
保安搓了搓香烟,看起来挺满意的,又看着江宇收回的那盒香烟,有些恋恋不舍,然后才应了声:“你们进去吧。”
眼见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两个女生也有点慌了,拉住杨工让他想办法救救她们。最后不知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杨工大出血,拿出了好几个道具,才让他们都进了校。
因为这几个道具,之后杨工和杜七看两个女生的眼神都变得不善了,沈瑞见到以后,庆幸自己用席砚做幌子,没和他们组队。
他下意识看向席砚,却没有在人群里看到他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严厉的男人走了过来,对大家说:“你们就是新招的实习老师吧,我是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接下来由我带着大家熟悉校园。”
路上,玩家们试图向教导主任了解副本信息:“我们老师实习期是多久啊?”
“实习期是到三班学生参加高考时。今天是2月19日,也就是还有三个多月。”
想到任务的要求是通过实习,沈瑞问道:“那怎么才能通过实习呢?”
“你们实习期的考核成绩,主要取决于三班学生对你们的评价。简言之,他们对你们满意了,你们就算实习通过。”
“那要是学生们不满意,实习没有通过呢?”
“没有通过?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教导主任语气阴森可怖。
因为年级主任的回答,玩家们都有些忐忑,很久才有人接着问。
“那我们平时可以在学校里自由活动吗?”
“当然可以,只要别打扰其他人办公就行。”
“为什么高三三班马上就要毕业了,还要招新的老师呢?”
这个问题,教导主任似乎很避讳,突然沉默了下来。此后再问其他问题,他也没有开口。
教导主任带着大家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最后在宿舍楼前停下:“你们可以在一二楼里选择宿舍,今天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明天你们就要按照课程表去上课了。”
临走的时候,教导主任沉重地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这个班级是年级最看重的班级,学校对各位都寄予了众望,还请各位好好努力,帮助高三三班顺利升学。”
第6章 实验日志
听完年级主任的话,沈瑞看着校园里开得正好的几树腊梅,疑惑他们要在副本里面待上几个月吗?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江宇路过沈瑞,拍了拍他的肩,“赶紧去挑宿舍吧,去晚了可就没什么好位置了。”
沈瑞这才注意到,大家已经在往宿舍楼去了,自己的同伴席砚仍旧不知所踪。
原本就没指望对方,沈瑞认命地一个人走,但刚踏进宿舍楼大门,就见席砚站在一楼的第二间宿舍门口看着他。
“你已经挑好房间了?”本着队友情谊,沈瑞向他寒暄了一句,谁知对方没有回话,扭头就进入了房间。
“真是搞不懂这人。”沈瑞吐槽了一句,然后往二楼去,打算自己找个房间住下。
每层楼有三间宿舍,刚刚看其他人似乎打算两两入住一间房,正好多出一个房间,他和席砚分开住。可到了楼上他才发现,二楼的最后一间房被上了锁,看上去不能住人。
于是他又回到一楼,刚刚席砚进入的那个房间并未关门,他犹豫了一番,还是进去了。房见看起来很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对着门的地方有一扇窗户,下午的阳光刚好照到席砚身上。
席砚正坐在桌边翻看什么东西。那是一本有些发黄的装订本,沈瑞以为又是什么道具,便随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道具,里面还有文字吗?”
原本没指望对方回答,然而这次席砚倒是反常,不仅出口解释,还将本子递给了他:“从楼上找到的,你看看。”
沈瑞有些不可思议,既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搜集到有用的东西,更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与自己分享。
“那我们宿舍里有发现什么吗?”
沈瑞以为席砚是从大家的宿舍里找到的。
“这是从上锁的房间里拿的。”
沈瑞更惊讶了,那个房间自己看过,明明锁还是好好的,不知对方是怎么进去的。
他翻开本子,这似乎是一本实验日志,字迹有些潦草,但勉强能识出一些内容来。前面的记录几乎全是实验失败的信息,直到1月的记录才有了些变化:
“2006年1月9日
今天我回到宿舍,发现上次培育的细菌成长得很好,看来这次的方法是正确的,我得赶紧培育出更多的细菌来;
2006年1月11日
漂亮,细菌繁殖很成功,活性高,接下来我就要将它们和t型病毒放到一起,观察这次实验的结果了;
2006年1月14日
太惊人了,t型病毒真的被这种细菌吞噬了,这真是一个惊喜的发现。等我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问题,我就能制造菌苗了;
2006年1月20日
t型病毒被完全消灭了,我太高兴了,我竟然攻克了一个医学难题……但是疫苗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我得想个办法……”
这本日志记录到这就没有了,后面剩下几页空白,也没有撕毁的痕迹。
他注意到每篇日志的落款都是同一个人。
“汪允?他是谁?”沈瑞思索着。
光看这本日志,沈瑞并不知道这些信息与主线任务有什么关系,于是又看向席砚:“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自己去想。”对方冷声回道,然后拿回本子,转身离开。
见他要走,沈瑞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啊?”
“无你无关。”对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瑞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搞不懂这人若即若离的态度。转念一想,自己和他确实也不熟,人家愿意给自己分享线索已经很仗义了,怎么还奢求对方做什么事都向自己交代。
理清楚这些关系之后,沈瑞便没再纠结了,他打算去教室看看,了解一番即将任教的班级。
经过食堂的时候,不知从哪冲出来个脏兮兮的老婆婆,她拦住沈瑞,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面色可怖。
“你是新来的老师吧?”
不知对方是何用意,沈瑞沉默着没有回答。
谁知老婆婆露出渗人的笑,嘿嘿道: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肯定是高三三班的新老师……”
她突然抓住沈瑞的手,紧接着一张脏乱的脸凑了过来。
“年轻人,赶紧走,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对方手劲很大,沈瑞完全脱不开身。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皱纹和伤痕,也看到她死死盯着自己,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在干嘛呢?”
年级主任一声喝道,老婆婆立即放开沈瑞,飞速跑开,不知窜去了哪里。
年级主任来到沈瑞旁边,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他。
“刚刚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一个劲对着我傻笑,她还拉住了我,我怎么都挣脱不开。”
沈瑞下意识地没说真话,一边装作心有余悸,一边带着些怒火。
“主任,怎么学校里还有疯子吗,你之前招聘的时候可没说这事?”
主任安抚道:“她之前是学校的教职工,后来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她家里人不肯收留,学校念着旧情,就给了她一个小房间,让她自生自灭。”
沈瑞气消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原谅。
“学校是出于好心没错,但她精神有问题,让她在学校里呆着,万一冲撞了学生怎么办?”
主任有些汗颜:“之前她白天都待在房间不出来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真的吗,她白天真的不会出来?你可别骗我啊?”
“那当然,要是她真的随意在校园里闲逛,学校也不会放心收留着她的。”
“这倒也是。那她之前是做什么的啊,现在又怎么生活啊,她身边又没个人照顾?”
“我来学校没多久,我也不清楚她以前是做什么的。至于她现在怎么生活……”主任有些难以启齿,但见沈瑞露出关心的神态,还是老实说了,“前几年,她晚上出来翻垃圾桶找点吃的,后来食堂阿姨见她可怜,每天都给她留了些剩菜剩饭送去,多少体面了些。”
“学校给人送点好菜好饭不成吗,非得这样作践人?”沈瑞看起来有些不满。
主任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也管不着啊,我平时工作忙,也没空理会这事。”
信息了解得差不多了,沈瑞以熟悉新班级为由向主任告别。主任松了口气,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7章 隐藏任务
到高三三班的时候,学生们正在上课。他没出声,站在窗外往里看。
教室后墙上贴着学生的理想大学榜,底下还有几张纸,像是平时的作业,两边墙上挂着激励的话语。
他站在后门,老师背着他在黑板上写字,他看不到老师的神情。学生们两只手叠在课桌上,端坐着望向黑板,都在认真地听课。
沈瑞称赞了句:“三班的学生倒是挺好学的。”
渐渐地,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正好老师回头,对同学们说了句:“请大家将课本翻到第85页。”
学生们将视线从黑板上收回,看向桌上的课本,动作整齐地翻开书。
见状,沈瑞终于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学生们的状态太僵硬了,像一群被操控的木偶,什么动作都是集体完成的,没有任何自主行为。
刚刚他觉得不对劲,首先是因为一个班总会有那么几个学生不听话,老师在黑板上写字,他们就会趁机捣乱。这个班级的学生,不仅没有一个人不认真听课,甚至连讨论问题、埋头做笔记的人都没有,全班统一看着黑板,这实在有些反常。
然后,他发现讲台上的老师也不太对劲。老师额头上像是有些细汗,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抖,动作间刻意避免看见底下的同学,好像对他们很畏惧,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
老师在害怕什么?
“叮叮叮——”突然响起的下课铃把沈瑞吓了一跳。
听到下课铃的老师如蒙大赦,像是得救了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他语速很快地说了句同学们再见,便几个大步迈出了教室。
见他要离开,沈瑞立即追了上去。
“你好,我是三班的新老师,还没请问你是?”沈瑞客气询问。
“我只是代课的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那人看了他一眼,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瑞对三班更好奇了。
下课以后,三班的学生正常了些,大家做着各自的事,教室里叽叽喳喳的,有几个同学出来上厕所。
沈瑞等上厕所的同学回教室时拦住他们,问道:“你们好,我是你们班新来的数学老师,我姓徐。因为我对你们班还不太了解,所以我可以问你们一些问题吗?”
沈瑞原以为几位学生对自己多少会有一些防备,谁知他们听了自己的话,竟然十分高兴。
“太好了,看来刚刚那几个老师说的不是假的,这回我们班是真的有自己的老师了。”
想来是在宿舍看实验日志耽误了一会儿,已经有人来过教室了。
“刚刚来的老师是教什么的啊?”
学生回忆了一下。
“一个是英语老师,另一个说是生物老师,他们看起来凶凶的,大家不喜欢他们。徐老师,我们喜欢你,你看起来就是个好老师。”
再次感受到npc对自己的好感,沈瑞觉得这个“亲和力”还挺实用。
“徐老师,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我们知道的全告诉你。”
见对方这么配合,沈瑞便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你们说有自己的老师,是什么意思?难道每个班都专门配备了各科老师吗?”
学生摇摇头,回道:“不是的,年级的老师通常都是同时给几个班授课。但我们班不一样,我们班的各科老师都只给我们班授课。”
听了他的话,沈瑞一头雾水:“唯独你们班是这样,为什么啊,难道你们班是年级唯一的尖子班?”
“不是啊,我们年级1到6班都是尖子班,但是学校对我们班格外重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沈瑞突然想起教导主任把他们带到宿舍时说的话,不禁思索,这三班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呢?
“那你们以前的老师呢,你们总不会从分班起就由别的班的老师代课吧?”
“不是的。我们原本是有自己的老师的,但他们后来都辞职了。之后也招了新的老师,反反复复换了好几拨,只是他们都离开了。”
注意到他们班换了好多老师,沈瑞对此很不解。
“之前来过很多老师?那他们为什么离开了呢?”
对此,学生也很迷糊。
“以前来的老师很多很多,多到我都不太记得了。至于他们为什么离开,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我们学得太刻苦,老师们觉得没什么可教的了吧。”
本以为学生同他开玩笑,但沈瑞见他们的神色,他们竟然真的觉得是那样。
想起刚刚上课时的异常表现,沈瑞试探道:“你们班的学生都很好学嘛,刚刚我在教室外面看你们上课,大家都很认真,真不错。”
那几个同学突然被夸,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最后一年了,同学们都想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
“加油,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
沈瑞给学生们灌了些鸡汤,之后便打算离开,去办公室转转。
下楼梯时,他突然想到汪允这人,或许可以找学生们问一下。
于是他转身准备回去,却见刚刚说话的那几个学生站在教室外面,齐刷刷地盯着他。他们面色青白,眼窝深陷泛黑,眼神阴森,同刚刚与他交谈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瑞心里一咯噔,马上要跑掉时,一眨眼,那几个学生又变回了原样。
见沈瑞回来,他们笑盈盈地问道:“徐老师,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没有问完吗?”
刚见识过那诡异的一幕,沈瑞不敢再靠近他们,只好摆摆手。
“没事,我就是回头看看教室长什么样,怕我回去就忘了,明天来上课还找不着教室。”
听了沈瑞的话,学生们哈哈大笑。
这次离开,沈瑞没敢再回头了,一口气往三楼办公室奔去。
进门时,正好一个学生抱着作业,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沈瑞看了一眼,看到他背上贴着好几张纸条。
最醒目的一张纸条上,用红墨水写着“我是猪”。
沈瑞想起了校园里的恶作剧,忙唤住他。
“同学,等等——”
学生转过头来看他,但他并没有完全抬起头来,瑟缩着身子,眼里有些不安和恐惧。
“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背上被贴了东西。”
沈瑞绕到他身后,撕下了那几张纸条,然后拿到他面前,示意他看。
“替你撕下来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学生见状,对沈瑞十分感激,他抓住沈瑞的手,在手心画了几下,然后就跑远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瑞陷入沉思。
c3?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向我传达什么?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恶灵游戏的图标上有一个红色提示。
打开游戏app,他才看到自己刚刚收到了一条系统信息:
恭喜玩家获取三条隐藏任务信息,并获取npc信任
沈瑞忍不住细想自己获得的信息哪些和隐藏任务有关:“其实现在我拥有的信息不多。刚刚那个同学在我手里写下‘c3’就出现了隐藏任务,这肯定是一条。出门前席砚给我看过一本实验日志,这可能是一条。”
“还有一条是什么呢?刚刚在路上碰见那个疯掉的老师,她说的话是信息吗?……应该不能算吧,她提醒我离开,这只能说明这里有危险,但没有任何指向性。”
“那么就是在教室了得到的信息了?奇怪,我在教室只获取了三班实习老师会被辞退以及学生有些异常的信息,这个看起来是和主线任务有关的啊?”
“算了先不管。”沈瑞摇摇头,索性先暂时放下,等晚上回去再想,于是继续阅读系统消息:
开启隐藏任务——寻找导致高三三班学生死亡的真实原因
若玩家完成任务,将获取特殊奖励;若玩家无法完成,将扣除10积分;积分为负则游戏失败,玩家将被游戏生灵替代
第8章 矛盾
“什么?这就开启了隐藏任务?也没人问我接不接受啊?”
“我现在积分为0,如果完不成隐藏任务,我不就跟副本失败了一样吗?”
“我……”
既然是隐藏任务,难度想必不会太低。接到这样一个任务,沈瑞有些绝望。
“本来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就不大,这下就算我侥幸活过这个副本,也可能因为隐藏任务没完成被扣分,然后游戏失败。”
他突然想到,如果完成副本得到的积分大于10,自己还是可以活下来的。虽然他不知道每场副本可以得到多少分,但好歹有些希望。
但游戏app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又弹出一条消息:
隐藏任务将在副本任务积分发放前结算,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勿存侥幸心理。
“救命——”
在心里咆哮了半晌,沈瑞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试图安慰自己。
“没事,这说不定是件好事。”
“毕竟是隐藏任务,我能接到首先说明我运气爆棚,运气爆棚的人怎么会轻易狗带。”
“而且游戏app不是说了吗,我得到npc信任了,刚刚那个学生肯定和任务有关,我顺着他查下去,未必查不出些什么。”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沈瑞觉得自己心境平和了不少。
隐藏任务虽来得突然,但也给了他一些提示,比如任务内容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高三三班的学生已经死亡了。
对于这个结果,沈瑞有几分担忧,本来副本里的世界就处处透着诡异,如今知晓了要给一群鬼学生上课,更是没有安全感。
压下心里的恐惧,沈瑞进入了办公室。
里面的老师忙着备课批改作业,沈瑞没好意思去打扰,但是见着了刚刚在三班授课的老师。他桌上放着一支香烟,面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沈瑞一看,那不正是江宇江禾两兄妹吗?
他凑过去听着,江禾注意到沈瑞过来,喊了声“徐衍哥哥”。
“你也来了,正好一起听听。”江宇见到他,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大概刚刚在门口和学生说话时对方便注意到了。
老师看了一眼沈瑞,接着说道:
“三班的老师只负责教他们班,这个规矩是校长定下的。其实我们也不愿意去三班上课,要不是他们班老师总是辞职,加上去三班代课有奖金可以拿,谁愿意去三班啊。”
江宇不明白他们为何那般抵触三班,便问了出来。
老师俯下身子靠近他们,低声说道:
“你们是三班新来的老师,我是怕你们出事才告诉你们的,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啊。”
几人点点头。
“三班的同学很奇怪,每次在三班上课,我都感觉特别紧张,就好像随时可能出什么事一样。”
“而且他们班所有人跟木偶一样,无论让他们做什么,全是齐整整地行动,全班没有一个打瞌睡、讲闲话的。”
江禾不太理解:“认真听课不是挺好的吗,这有什么问题?”
老师摇摇头:“我上课久了,有时都难免甩甩手,活动一下颈椎什么的。但他们从头到尾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你们想想,一个班的人啊,整堂课都没有一个看看窗外,或者是跟旁边的人说句话,这难道不奇怪吗?”
沈瑞说出了自己刚刚看到的,江宇两兄妹神色凝重了些。
“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你背着他们在黑板上写字时,会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和恐惧感,就好像后面的人会突然张开血盆大嘴,将你吞吃入腹一样,那种感觉特别瘆人。”
“如果不是钱多,我打死都不会去三班上课。”老师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同情地说了一句,“总之,你们好自为之吧。”
从办公室出来,江家兄妹心情都有些沉重。尤其是江禾,虽然她一路上努力保持镇定,但毕竟年龄小,脸上藏不住事。
江宇叹了口气:“看来三班确实不简单,明天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现在教室和办公室都有人,不方便搜索,我们打算去学校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你要一起吗?”
沈瑞想去探索一下“c3”这个信息,因为和隐藏任务有关,他不敢贸然将江宇牵进来,便和他们分开了。
之后,沈瑞依着主任之前的指引,在学校的各栋建筑里找了一圈,并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肚子也咕咕发出抗议,沈瑞没再找下去了,往教师食堂的方向走去。
沈瑞进去的时候,玩家们已经坐了一桌了,他们面色阴沉,好像遭受了什么打击。旁边几桌也有别的老师,但互相没有搭话。
他拿了个盘子去窗口打了份饭菜,过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扫了一圈,少了席砚和那个叫向千的女生。
想到席砚的行事风格,对于他没回来这件事,沈瑞丝毫不意外。至于那个没回来的女生——剩下的孙桐坐在桌边,眼眶红红,用一种既怨恨又害怕的眼光偷瞄杨工,沈瑞见状,眼神一黯。
“向千呢,怎么没回来?”沈瑞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杨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关你屁事,你队友不是也没回来吗?”
听到沈瑞发问,孙桐原本憋着的情绪又爆发了,对着杨工吼道:“都怪你非要招惹那些学生——”
“沈瑞,你别被杨工骗了,他根本就不是好心帮我们,他就是想拿我们这些新人当炮灰,向千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tm闭嘴,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老子花了道具让你们进来,关键时候拉你们挡一挡怎么了?”这样一顺,杨工原有的一点点愧疚也消失了,理直气壮地说,“要不是我,你们下午那会儿就该死了。”
“学校都进不来,还想完成任务,做梦吧你。”杨工瞪了眼孙桐,孙桐下意识颤抖。
其实杨工说的不无道理,这是个三观扭曲的世界,原本世界的道德、情感、信仰和追求在此统统破碎,恶灵游戏里哪来那么多仗义和团结,活下去才是众人唯一的追求。
因此,其他人虽然觉得杨工有些残忍,但并不会站出来主持公道。
和自己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理念不同,见到这样的事,沈瑞多少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也不蠢,知晓了大家的态度后,他也没想着和大家对着干,只好低头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见到大家的反应,杨工更嚣张了,心道这徐衍真是不识好歹,竟然还想质问自己,现在还不是怂了。
想到沈瑞给自己招来不爽,又见席砚不在场,杨工不想轻易放过沈瑞。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别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要我说,你要是真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别偷瞒了啊,给大伙儿分享分享呗?”
见杨工毫无愧疚之意,沈瑞又生起怒火。
他看向其他人,他们虽然也有些好奇,但并未如杨工一般逼迫,只是一边吃着饭一边看他几眼。
沈瑞并没有理会杨工,夹起一块肉就要往嘴里送,杨工见自己竟然被一个新人忽略,“啪”地一声将碗筷重重磕到桌上。
“老子问你话呢,你没长耳朵听不见是吧?”
杨工怒吼,一时间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旁边的老师也往这边看,但也没有相劝的意思。
沈瑞动作没停,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才瞥向杨工:“不好意思,我只能听懂人话。”
此话一出,杨工更是恼怒了:“你tm什么意思,是不是欠揍?”
杨工仗着自己是游戏的老人,从开始就以领导者自居,偏偏又没有领导气度和能力,完全是想用新人做挡箭牌,沈瑞对他十分不满。
虽然一再劝自己,这个世界强者为王才是硬道理,但见杨工不仅毫无愧疚,还这么嚣张妄为,沈瑞骨子里的正义感还是迸发而出。
“恶灵游戏虽然杀人,但它们是恶灵。而一个不顾一切、残害同伴的人,至少我认为不配称为人。”
现实世界里的杨工是个很普通的人,平时的工作经常需要他向客户点头哈腰。但自从进了游戏,凭借运气得到了一个厉害道具之后,在玩家面前他也算有些底气,还没碰见过有人忤逆他。
如今在一个二级副本里,竟然被一个新人给教训了,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于是他手上使力,一个猛推掀翻了餐桌,一时“噼里啪啦”地饭菜餐具全都掉到了地上。
杨工正要发火,就听见食堂门口传来一句戏谑的话语:“这么大的阵仗,是要欢迎我回来吗?”
原来是席砚刚从外面回来,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贱兮兮地说:“倒也是,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开饭了,多少是有些不合适。”
他又望向杨工,一脸赞赏:“小杨,做得不错,不过,你什么时候当我狗腿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瞬间怒火转移,杨工铁青着脸,抄起凳子想要砸向席砚。凳子将要被扔出去的瞬间,杨工瞥见对方冰冷的眼神,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偏了个方向,手里的凳子与席砚擦身砸向地面。
不知凳子是什么材质,那么用力地砸向地上,却只有沉闷的一声,像砸凳子的人一般,憋着声儿。
席砚看了眼落在脚边的凳子,再看杨工时,脸色黑得难看:“你吓到我了,你说该怎么办?”
“我手无缚鸡之力,好像拿你没什么办法啊。”
席砚叹了口气,看起来很脆弱,然后他幽幽说道:“不过幸好,我还带了别人来。”
此话一出,众人才注意到,刚刚跟着席砚一起进食堂的还有一个人。
第9章 新的组队邀请
“你们好,下午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开会,还没和你们见过面。正式介绍一下,我姓汪,是明水中学的校长。”
沈瑞注意到校长姓“汪”,只是不知他是否就是那本实验日志的主任。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汪校长。校长虽然一副领导派头,但却很没精气神,头发白了一半,面容疲惫,眼睛里很多血丝,黑眼圈很重。
这年头,校长能有什么工作这么重,把人累成这幅模样?只怕是校长工作之余,还在实验室研究点什么吧?
校长故意咳了两下,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听说你们中间有人并非实习老师,有人还假借了我的名头?”
他的眼神从大家身上一个个扫过,目光所及之人都感到森森的寒意。
江宇首先站出来:“校长,我跟妹妹从小相依为命,我怕我来了学校工作,没有人照顾她,所以才不得不带她来学校。”
校长脸色和缓了些:“你的情况保安和我说过了,只要你好好工作,学校不差你妹妹那一口饭。”
接着是明烨:“校长,不好意思,我和爷爷借了你的名头进来学校。”
张教授补充道:“校长你好,我和小烨早听说过明水中学的优良校风,特意慕名而来,还请校长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和小烨为学校做些什么。”
校长摸着手表,不知想些什么,很久之后才开口:“你们倒也是有学问之人,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留在三班任教吧。”
校长看向杨工,眼神像是猝了毒:“怎么你还不站出来吗,保安和我说过了,你不是老师,混进来想干嘛?”
“哼,竟然还掀了桌子,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吗,这么嚣张,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杨工愣着没动,见状,校长冷笑了一声,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刚刚还在周围看热闹的老师纷纷跟着了魔一般涌过来,他们抓住杨工的手,不顾他大喊大叫,直接将他拖走。
校长带着老师和杨工不知去了哪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哥哥,他们去了哪里啊?”江禾声音发颤,眼里尽是恐慌。
江宇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招呼大家去了另一桌:“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众人担惊受怕了半天,如今是真有些累了。
席砚在沈瑞身旁坐下,沈瑞扭头就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沈瑞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五官生得很好,嘴唇性感,鼻梁挺拔,眼眸幽黑深邃,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只是肤色过于白皙,近乎病态。
心里正想着,就见他转头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沈瑞惊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对方就将头转了回去。
“那个……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
席砚又看向他,眼含嘲弄:“关你什么事,我只是刚好那时回来。”
沈瑞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然后对他说:“那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带着校长进来,我一个新人,肯定斗不过杨工。”
席砚有了些兴趣,问道:“知道斗不过,你还去招惹他,嫌自己命长吗?”
“当然不是。只是他实在太可恨了,我最讨厌他这种残害队友的人。”沈瑞义愤填膺。
“用得着你来管?”席砚扫了眼年轻的女生,又对沈瑞的正义感表示极为不屑,“匹夫之勇。”
沈瑞听懂了他的意思,心情有些沉重,一个劲低头吃饭。
饭后,江宇留下了大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分享今天的发现。
第一个回应他的竟然是杜七。搭档刚被带走,她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对江宇的提议欣然同意,旁边的女生自然顺着她的意思。
有杜七打头,剩下的人都同意了。
但其实大家今天的发现都差不多,无非是三班有些诡异,以前的老师都辞职了之类的。
轮到杜七的时候,她倒是说出了些不一样的。
“下午我们四个首先去了三班教室。当时刚好下课,我们就直接进了教室,谁知我们一进去,原本休息的学生一起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
“我们以为他们只是有些奇怪,便做了自我介绍。但他们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我们渐渐感到些不对劲。开始杨工仗着手里有道具,一点也不怕他们,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我们三个有些发怵,提议先离开。杨工和他们僵持了一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们就打算走了。”
“出教室门时,杨工感觉身后有人,回头去看——”
“啊——”孙桐大叫了一声,眼里满是恐惧,整个人恨不得蜷缩起来。
杜七看了眼旁边的女生,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她第一次见那样的场面,应该是吓坏了。”
“我们回头的时候,看到座位上的学生脖子和手伸得很长很长,一张苍白浮肿的脸贴着杨工。”
杜七有些愧疚地说:“杨工见到鬼脸特别恐慌,一把拉过旁边的女孩,把她推了出去,那些鬼手瞬间就抓住了她。当时我们顾着逃命,根本来不及救她。”
“后来我们回去看了一眼,她……已经不在了……”
提到当时的场景,孙桐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双手捂面无声地哭了起来。
杜七很不习惯应付这种场面,僵硬地拍了拍孙桐的肩:“别哭了,以后这种事可不少,你想活下去就要习惯。”
明烨:“不在了是什么情况,你们回去教室以后看到了什么?”
杜七:“我们再回去教室,看到的场景就和我们第一次去教室时一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向千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之后,沈瑞跟大家说起自己碰见了疯婆子和郑秀,这又引起大家的关注。
江宇:“我们都知道高三三班肯定有问题,可谁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老婆婆让我们赶紧走,就没说原因吗?”
沈瑞遗憾地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问,老婆婆就跑掉了。”“看来这老婆婆一定知道些什么,她是个突破口。”江宇分析道。
明烨又问道:“郑秀只是个被欺负的学生而已,和我们要探究的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虽然郑秀给了自己一个信息,且触发了隐藏任务,但沈瑞细想一番,郑秀的确和要调查的三班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觉得,他应该是三班的学生,或许和任务有关。”
“你的直觉来自什么?”对方很犀利。
当然是隐藏任务。
既然郑秀与隐藏任务有关,那他必定是个关键人物。但沈瑞不好向外人提起隐藏任务,所以无法向大家证明郑秀的重要性。
沈瑞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小说里,像这种被人欺压的学生通常都是关键人物,我就代入了。”
大家有些无语。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大家便纷纷离去。
沈瑞吃完饭,正要回宿舍,就被杜七叫住了。
“你留下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瑞看了眼周围,食堂空荡荡的,只剩他和杜七两人。
杜七开门见山:“我想邀请你和我做搭档。”
沈瑞有些意外:“我和你们说过,我……和席砚是一起的啊?”
“我知道你是不想和杨工组队,才拿席砚当借口的。据我观察,席砚也没拿你当成队友吧。”
沈瑞不以为意:“那又怎样?总比和拿队友挡刀的杨工组队好。”
见他这般,杜七没逼迫他,转而说起别的事:“我第一次进入游戏就遇见了杨工,他这人没什么本事,却意外得到一件很厉害的道具。那件道具可以推算出每个副本的死亡条件,凭借着它,杨工不仅能从一个个副本里活着出来,还有一堆人以为他有本事愿意跟着他。”
“你也是其中一个吗?”
“是的。之前我以为杨工总能避免死亡,是他有些本事,后来他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真实原因。
“你们跟着他,他都不和你们说自己有特殊道具这事吗?”
“不会的,可以说他今天的一切全仰仗着那件道具。他也知道自己没别的用处,怕被人抢走道具,除了意外被我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知道了,他不怕你说出去吗?”
“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取得了他的信任,所以我们才能一直成为搭档。”
杜七这女人是有些本事的,沈瑞第一次见她时,以为她和杨工一般心高气傲,如今杨工不在她却格外冷静睿智,想必她定不简单。
然而这前后仍有些矛盾,沈瑞更疑惑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又告诉我这件事,还邀请我和你做搭档呢?”
“虽说杨工是对我有些信任,但很多时候,我并不敢确定他给我提醒的死亡条件是真还是假。我不知道我按照死亡条件的反面去做,究竟是逃过一劫还是正好掉入陷阱,我受够了每次都在死亡边缘试探,也不想再迎合杨工这样的人了。”
第10章 遇险
“副本每三级便是一坎,即便手握特殊道具,杨工都不敢去四级副本。再往后只会更难,到时候,杨工本人会是个拖累。”
“况且——也不是每次副本都有死亡设定,比如这次——”
沈瑞惊道:“你是想抢走杨工的道具。”
杜七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牛皮本子。
“准确地说,是我已经抢走了他的道具。”
既然她已经拥有了道具,还告诉沈瑞这样一个秘密,想必是铁了心要拉他组队。
“你看中我什么了?”
杜七又点了几下手机,将本子收了起来,然后才回道:“作为一个新人,你足够冷静,善于观察和思考,是个不错的苗子,今后会很适应这个环境。还有,你似乎运气不错,或者说npc对你还挺好的,想必你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沈瑞心神一凛,没想到杜七竟然这么关注自己,竟然要看穿自己的特殊能力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一定会答应。你一个人过副本不容易,身边还有席砚在,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取舍。”
“席砚在身边怎么了?”沈瑞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关键点。
“我和杨工碰见过席砚,那个副本并不难,最后却只有我们三人走出来,你知道原因吗?”
“为什么?”
“因为席砚不想让大家活着出来。”
……
晚上沈瑞本来和江家兄妹约好了再去一趟办公室,等他们到门口时傻了眼——老师们还在批改作业呢。
沈瑞绷了一天的心神暂时松开,不禁失笑道:“真是毕业太久了,竟然连这都忘了。”
江禾也拍拍脑袋:“哎,说起来我还在上学呢,竟然也没想起来。来了游戏里,我连基本常识都没有了。”
“你是太紧张了,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啊。”江宇一如既往地护妹。
几人难得放松了些,在夜色中散着步回宿舍。
经过操场时,江宇突然说了句:“徐衍,你要小心席砚。”
沈瑞心中一惊:“为什么啊,我感觉他就是奇怪了些,似乎也没什么威胁吧?”
“你是新人大概不知道。高级论坛里有人爆料,席砚是唯一一个以真实姓名进入游戏的人,他似乎进游戏很早,拥有很多积分和道具,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实力,但也无人敢去挑战他。”
“当然也可能曾经有人挑战过他,只是再没有消息了而已。”江宇开了个很冷的玩笑。
晚饭后杜七说到席砚,并没有提起高级论坛,想必这层消息网是有一定门槛的。杜七和杨工可以在前三级副本横行,都无法接触到高级论坛,那么江宇的实力也可见一斑。
而即便是高级论坛的人,提起席砚都这般忌惮,那席砚的实力又该是何等地步?
“他这样的人,估计根本不屑于对我出手。”沈瑞苦笑道。
江宇却很郑重地同他说:“那是你不知道他的为人。爆料贴还说过,席砚这人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不仅不会配合大家完成任务,有时还会故意干扰和加害玩家。”
沈瑞知道江宇说的应该是真的,他心情有些复杂,慢慢地走到了后边。江宇见他在慢慢消化这件事,没再打扰他。
再过一段林荫小路,便是宿舍了。
一阵风吹过,道路两侧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衍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江禾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沈瑞身旁,眨着明亮的眼睛好奇地问沈瑞。
沈瑞被她打乱了思绪,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在想你哥哥刚刚说的事呢。本来我和席砚相处时也挺正常的,结果你哥哥一提,我反而不知道之后要怎么应对他呢。这样看,你哥哥好心提醒我,我却多出了负担。”
“对了,你哥哥呢,怎么你一个人到后边来了?”
沈瑞下意识往前望了一眼,前方不知何时起了雾,隔着朦胧雾气,隐约可见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等等——两个?
沈瑞急忙看向身边的人。
“江禾”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哥哥在前面呢,我带你去找他吧?”
小姑娘看起来很欣喜,马上就要来拉沈瑞的手。
沈瑞快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避开了“江禾”的手。
原来不是前方起了雾,而是以沈瑞为中心的四周都被雾气遮盖了。
“衍哥哥不是要去找我哥吗,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为什么,为什么——?”
对方一开始还挺正常,后面就直接暴怒,咆哮起来,同时就从江禾的脸变成了一个面容惨白的女鬼。
真见鬼了。
只来得及蹦出这么个想法,沈瑞便奋力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江家兄妹的名字,期待他们能回头看看自己。
然而声音似乎被雾气隔断了,沈瑞感到自己嗓子都快哑了,两人也没有回头。
他卖力往前跑,可怎么也跑不出这该死的雾气,和前方的身影也一直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女鬼很快便追了过来,但她似乎在逗弄沈瑞,并没有急着撕碎他。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沈瑞一回头,便对上女鬼那张毫无血色,目光阴寒的脸。
她猛地张开大嘴,要将沈瑞一口吞进腹中。
见状,沈瑞连忙后退,但女鬼的手瞬间抓住了他,让他无法移动。
沈瑞心里凉凉,难道自己要止步于此了吗?
“徐衍——”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破空而出,沈瑞顿时感到脑中一片清明,周围的雾气也瞬间散开。
沈瑞腿上一软,直接往地上坐去。
江宇连忙将他扶起,两兄妹担忧地看向他。
席砚静静地站在一旁,黑黝黝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你感觉怎样?”江宇问道。
“我刚刚突然全身无力,现在慢慢感觉好些了。”沈瑞回道,又想起刚刚的事,“刚刚你们看到我发生了什么?”
江宇看了眼席砚,然后回道:“那会儿你在后边想着事,我们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我们听不到你的脚步声了,我便回了头。”
“然后你在原地没走动,闭着眼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我们怎么喊也喊不醒你。”
“然后——”江宇停顿了一下,示意沈瑞看席砚,“是他帮你脱离困境的。”
江宇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跟沈瑞表达,最后说了句:“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说吧。”
江家兄妹离开了。
沈瑞向席砚走去:“听江宇说——刚刚是你救了我。”
“顺手而已。”席砚有些不屑,“不过我也没想到,只是个普通鬼魂而已,也能将你困住。”
听他这样说,沈瑞有些不服气:“我只是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懂而已。等我多过几个副本,拿到积分和道具,我也能和你一样的。”
“等你先过了这个副本再说吧。”席砚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嘲弄道,“他们不是和你提过我了吗,你该不会以为,碰到我,你还能那么好命活着出去吧?”
“你什么意思?”沈瑞像只被激怒的小野兽。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相信我——”席砚说的好像不是生死,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我一定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你不必吓唬我,你要是真想杀了我,刚刚就不会救我。”沈瑞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那么可怕,“我知道大家对你有很多误会,但我觉得你没有那么无聊去害人。”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我觉得你心气傲,不屑于做那种事。”
“呵呵,你认识我才多久,你未必就了解我。”席砚冷笑道。
沈瑞正色道:“能否了解一个人,不在于认识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用心感受。”
“用心感受?”对方有些发愣,随后又感到好笑,“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你感受到我是个好人了?”
沈瑞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如果你真是坏人,你不会给我看那本日志,刚刚也不会救我——”
“呵,还知道自己思考,看来也不傻嘛。”
“那我说的是对的吗?”沈瑞急于求证。
“我们才认识第一天,你对我知道能有多少?你要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自己去看呗,何必听别人说。”
说罢,席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鉴于刚才的不好经历,沈瑞不敢独自待在这里,赶紧跟上一起回了宿舍。
一番洗漱之后,沈瑞回到宿舍,看着躺在床上的席砚,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们要睡在一张床上吗?”
席砚头都没抬:“不然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个人睡床上,一个人打地铺,每天交换着来。”
眼前这张床就比学生宿舍的单人床稍微宽了一点,睡两个人可能有些困难。
这回席砚抬起了头,不悦道:“你爱睡地上我管不着,不过我要睡床上。”
沈瑞被噎住了。
他默默地出了门,打算去找宿管再要一床被子。
第11章 第二个死人
刚走到门口,他突然觉得很气,凭什么自己就要打地铺啊。
于是他又回到宿舍里,一句话也没说,开始脱衣服。
“你躺里边去。”
沈瑞摸清了席砚这点,有什么事直接和他说就好了,千万别打商量。
席砚看他这样,倒也没说什么,乖乖得往里去了一些,给沈瑞腾出点位置。
“怎么回来了,不是要打地铺的吗?”席砚见他上床了,忍不住笑话他。
沈瑞没怎么在意他的嘲弄,自顾自地说道:“游戏里每天都心惊胆战的,如果不能睡安稳,身体垮了还拿什么玩?”
席砚没再说话了,沈瑞正准备盘今天获取的信息,无意间想起了一件事。
他立马下了床,去翻刚脱下的外套口袋,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纸条。
他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席砚果然看了过来。于是他又躺回去,没打算避着对方。
“这是我下午在郑秀身上撕下的纸条,当时没仔细看,直接揣口袋里了,刚想起来。”沈瑞解释了一下。
两人一起翻看纸条。
这些纸条的内容几乎全是辱骂郑秀的话,想到下午遇见的那个胆怯的男孩,沈瑞觉得有些心疼。
再往下翻,这张纸条上写着:
郑秀,你该死,你害了我们整个班
这张纸条附在一张更大的纸条下方,红墨水浸透纸背,想来写这句话的人怀着极大恨意。
沈瑞脸色一变,立刻看向席砚,对方果然也凝眉沉思。似是感觉到有人看他,席砚转过头来。
“看来你的直觉很准啊,郑秀果然不简单。”
沈瑞感到自己得到了认可,笑道:“这条线索就当是报答你给我看实验日志了。”
“在食堂和大家分享线索那么大方,跟我就算得这么清?”
“大家都分享了,我这也是有来有回,不是只对你一个人。”
谁知听了这话,席砚嗤笑道:“还有来有回?就你这智商,还想着主持正义,真是好笑。”
“我智商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沈瑞有些生气。
“那场分享,你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沈瑞略微思索:“大家说的信息也有些用,只是我大多都是知道的,只有杜七讲的向千的死,令我有些意外。”
“向千人都没了,杜七想瞒都瞒不住。至于其他人,连你一个新人都有发现,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没找到什么吗?”
“难道他们故意隐瞒了自己发现的线索?”
席砚没有说话,表情却不言而喻。
沈瑞感到有些悲哀,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什么。
熄了灯,两人各睡一边。
半夜,沈瑞被冻醒了。他身上盖着被子,背后却感到一阵阵凉意,好像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冰块上。
沈瑞看了眼旁边的席砚,他睡姿很好,还维持着睡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鼻息声一点也听不到,跟个死人一样。
这么想着,沈瑞有些惧意,他害怕旁边睡着的真是一具尸体。
“席砚,醒醒。”
旁边的人被吵到,在睡梦中皱起了眉,除此之外,却再没有别的反应。
“席砚,席砚——”沈瑞又加大了声音,再喊了一遍,心里有些发凉。
“席——”见对方还是没动静,沈瑞刚想大喊,旁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伸出一只手拼命捂住沈瑞的嘴。“唔唔——”沈瑞不停挣扎,想要摆脱对方的控制。但他不仅没有挣脱开,反而被对方擒住了双手。
沈瑞一脸惊恐地看着席砚向他靠近,对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再发出声音,外边有东西。”
原来席砚没有变成鬼,而是在帮自己。
想通了这点,沈瑞停止了挣扎,对方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放开了他。
两人躺在床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沈瑞这才注意到,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细响,一会儿是脚步声,一会儿枯枝碎裂声,一会儿又好像有人在挠窗。
声响不大,却让人十分紧张,沈瑞听着这声音,丝毫不敢动弹。
声音响了很久,沈瑞精神有些疲惫了,缓缓将手伸到了席砚那边。
他好像抓住了席砚的衣角,想到身边有人陪着自己,他有了些安全感,精神松懈下来,渐渐地入睡。
第二天,沈瑞是被一声惊叫给吵醒的。
醒来时,沈瑞发现自己把席砚逼到了床边,并且抱着人家的一只胳膊。
他赶紧撒开手,揉了揉眼睛,见席砚还睡着,便喊道:“席砚,醒醒。”
这次席砚倒是醒过来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适应着清晨的光,看起来懵懵懂懂的。
沈瑞觉得席砚这样还有些可爱,一点也没有醒来后的那种恶劣。
然而很快席砚便反应过来,转变了神情。
“发生什么了?”
“我刚刚听到有人尖叫,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我们去看看?”
席砚跨过沈瑞下了床,披上外套便要出门。
“你等等我。”
沈瑞忙起身穿衣,一边向他道谢:“昨晚谢谢你了,算起来,你已经第二次救我了。”
“真感激我就自己谨慎点,别害了自己还连累我。”席砚在门口等着他。
席砚的话不太中听,沈瑞却笑了:“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我挺庆幸和你做队友的。”
沈瑞听到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到了楼上,沈瑞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两人顺着气味来到了第二间宿舍。
宿舍内,原本睡觉的床此时血红一片,杜七站在床边观察着,孙桐瘫坐在墙角,不时干呕一番。
席砚先一步走到床边,沈瑞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过去。
只见床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已毁坏,认不出身份。衣物和表面的肉绞在一起,血流了一地,整张床都被染红。
第一次见到死尸,还是这么骇人的场景,沈瑞没忍住,跑到宿舍楼下吐了出来,之后头上还有些冷汗。
回去时,沈瑞在楼道偶遇了奔跑下楼的江禾和张教授,不禁苦笑。
众人来齐以后,杜七才跟大家讲起发生了什么。
昨天向千没能回来,杨工也被校长带走了,晚上杜七就和孙桐住了一间房。
快到半夜时,杨工突然回来了。他带着一身的伤,头上衣服上全是血,神情也十分萎靡,像是遭受了一番折磨。
杨工不肯说自己遭受了什么,杜七也没有再搭理他,让他一个人住在楼上的第二间宿舍。
早上杜七和孙桐去房间找他,怎么喊都无人回应。杜七推测他出事了,便一脚踹开了门,然后就见到了杨工的惨状。
杜七对此已经很习惯了,孙桐却是第一次见,早上沈瑞听到的那声尖叫便是她喊出来的。
江宇问道:“你们昨晚在旁边宿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杜七:“没有,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孙桐蹲在地上,摇了摇头。
江宇提议:“你们注意到这层楼最后一个房间上了锁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语音刚落,沈瑞就去看席砚,后者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昨天就看到了,但不知道怎么进去,就暂时放弃了。”
其他人赞成江宇的提议,开始研究怎么破锁。
“我看没必要破锁,直接把门踹开吧。”明烨皱了皱眉头,明显对破锁有些不耐烦了。
江宇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对着门就是一脚。
“砰”地一声,但门没有破开。
席砚在一旁“嗤嗤”地笑了一声,江宇有点脸红,说道:“这门还挺牢实,我再试试一次。”
然而,再踢一脚,门还是没有开。
江宇没有说话了。
明烨看不下去了:“要不,我们看看窗户能不能进去。”
说着,她就走到了窗边,研究起来。
“怎么样。能开吗?”
“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外面开不了,只能破窗了。”
说完,明烨去旁边宿舍搬出了一把椅子,然后向窗户砸去。
“哗”地一声,窗户的玻璃碎掉了。
江宇脱掉外套,将手裹了起来,然后将残余的玻璃扫下,接着手伸进去打开窗户。
开窗地时候,江宇的表情有些疑惑。
沈瑞就问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奇怪。插销已经生锈了,窗户应该很久没人打开过,按理说掰动它应该会有些阻力,但我刚刚开窗的时候,发现插销的锈迹是断裂的,似乎最近有人动过。”
想到从这间宿舍拿出的实验日志,沈瑞自然知道是谁最近进去过,但眼下只好装傻。
明烨:“先别管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大家都从窗户爬了进去。
这间宿舍的布置和其他宿舍没什么区别,但桌上摆着几只试管,侧面墙上有幅小画。
“这里是教师宿舍,按理说,生物老师和化学老师是最有可能用到试管的人。”江宇分析道。
“但试管是在宿舍里,这可能是宿舍主人自己在研究什么,不一定就和职位相关。”明烨说道。
大家觉得两人的分析都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得出什么结论,便去研究那副画了。
墙上的画很简单,是常见的天空、草地和房子,大家也没看出什么,有的放弃观察去搜寻屋里的其他东西了。
沈瑞从画上扫过,总感觉那片草地有些不对劲。他走近些再看,竟然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草有问题。”沈瑞喊了一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有什么问题?”江宇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看这片草地,就简单的扫一眼,有没有发现,有的地方颜色深一些。”
江禾答道:“好像是有诶。”
江宇:“画画本来就会有颜色深浅和明暗的处理,这很正常啊。”
“不是这样的,你仔细看,这里和这里的颜色处理,像不像两个字母。”
沈瑞指了草地的两个地方。
江禾:“是‘z’和‘x’这两个字母。”
沈瑞:“对。”
第12章 郑秀?
虽然早上刚发现了死人,但还是要吃早饭,心理强大的人招呼着去食堂了。
想起早上见过的血腥场面,沈瑞实在是吃不下,就先去了教室。
此时三班的教室门口贴上了新的课表。第一节是语文课,沈瑞的数学课在下午一二节。
“老师好。”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沈瑞回头,看到郑秀正站在自己身旁,一双眼羞涩的望着自己。
“你——”沈瑞刚想问他些什么,就被几个学生打了岔。
“郑秀,你昨天的作业写了吗,就知道跟老师套近乎。”昨天见过的学生站在后边,手里拿着个作业本,看起来十分蛮横。
郑秀看到那个本子,像一阵风似地蹿了过去,不要命一般争抢:“这是我的作业本,你们还给我。”
“什么你的,这明明是我的,你看这写的可是我的名字。”那位同学扬起本子,指着姓名一栏,十分肯定地说道。
姓名一栏里,前面的内容被人涂掉了,后面写着“王强”。
“你把我的名字涂掉了,改成了你的,你可恶。”郑秀很不甘心。
沈瑞上前夺过作业本,翻开看了几页,里面的作业书写美观,且大多答对,有老师批上的“优”字。
“判断本子是谁的,直接对照你们的笔迹就好了,不用一直吵。”
沈瑞带着两个孩子进入教室,里面的同学都朝他看来。
“你们俩去找出有自己字迹的笔记本来,我对照一下字迹。”
郑秀眼里有了些亮光,王强不情不愿地回到座位翻找。
一会儿,两人都拿来了笔记本。郑秀的笔记记得工整,字迹与作业本上的一模一样,反观王强的笔记,却是东倒西歪,压根看不出写了些什么。
看到这,沈瑞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将两本笔记都亮给教室的同学看,等大家都看清楚后,又展示了作业本的内容。
“大家看清楚了吧,你们觉得谁的笔记和作业本上的字更像啊?”沈瑞问他们。
“当然是郑秀的更像。”同学们得出一致结论。
沈瑞看着王强:“老师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王强羞得脸红,拿回自己的笔记本就回到了座位,不敢看他一眼。
郑秀郑重地向沈瑞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嗯。抬起头来。”
郑秀不明所以,但照着做了。
“就像这样,以后要抬头挺胸,不要再被欺负了。”
郑秀看着沈瑞,不知想了些什么。
之后其他人吃完早饭也来了教室,大家看了课表,并没有说什么。
即将上课的张教授看起来有些紧张,上课铃响起,他走进了教室。其他人站在教室外,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张教授很常规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十分专业地引入话题,开始教学。
沈瑞等人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张教授上完课出来。
张教授抹了抹头上的汗,见大家都望着他,率先问道:“我刚刚上课的时候,没什么异样吧?”
“什么也没发生,甚至连昨天那种机械的情况都没有,大家就和正常的学生一样,有人听课,有人打哈欠。”沈瑞回答。
想了想,沈瑞补充道:“如今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了。”
“你在上课的时候有感到什么吗?”明烨问道。
张教授:“没有啊,除了有些紧张,就没别的了。”
下堂课是杜七的,她上完课出来,和张教授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下午沈瑞去上课时,外面就没什么人在看了,只有江宇江禾还在外面。
沈瑞本以为下午一二节课大家会想睡觉,尤其自己上的还是数学课,他都做好了没几个人听的准备,结果大家都很有兴趣,一个个瞪着求知的大眼看着自己。
沈瑞中规中矩地上完课,下课时有个同学喊了句:“老师,我和我同桌都好喜欢你。”
接着就有人喊道:“你要是不教数学,我们会更喜欢你的。”
全班哈哈大笑。
出来以后,江宇走了过来,带着点审视问道:“你似乎很受同学们欢迎。”
见对方又露出这样防备的神请,沈瑞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真没骗你。”
两人气氛微僵,江禾在一旁调解:“徐衍哥哥,我哥他向来这样,对不理解的事就爱刨根究底,他其实没什么恶意的,真的不好意思。”
沈瑞:“没事,我也知道我这样很奇怪。”
想到昨天晚饭时对方的不坦诚,如今他还怀疑自己,沈瑞心里也有些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出来以后,沈瑞碰上了明烨和张教授、
明烨:“徐衍,我们觉得那个老婆婆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们打算顺着这个方向探索,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找她吗?”
既然有明确的方向,沈瑞不想像昨天下午一样满校园乱找。
沈瑞:“行啊。”
教师食堂后面是一片树林,老婆婆住的小木屋就在树林间的一小片空地上。如果不是食堂阿姨指路,他们大概很难找到这间屋子。
木屋门是开着的,老婆婆睡在一张躺椅上,额上皱起几道深纹,眉头紧锁,双手紧攥着,似乎在做噩梦。
几人一进门,老婆婆便似受到很大的惊吓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有些神志不清,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之后一双眼在房里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一会儿又突然躲闪,像是防范什么,一惊一乍的,口中也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阿婆,我们想问你一些事,你知道高三三班发生过什么吗?”明烨问道。
老婆婆像是才注意到他们一样,突然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瞧着几人。
明烨:“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你还有意识吗?”
老婆婆:“今天来了好多人啊,嘿嘿,真热闹。”
老婆婆拍着手傻笑。
明烨:“阿婆?”
老婆婆仍旧傻笑着。
沈瑞:“你知道郑秀吗?”
老婆婆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抱住头,蹲在地上,不住的颤抖,重复地念叨:“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害得你,不是我——”
明烨见她这样,有些担心:“阿婆,你怎么样——”
明烨刚靠近她,老婆婆却像是受了惊,突然站起来,将明烨推倒,又抓起手边的塑料瓶朝几人扔去:“给我走开,都走开,别来找我,走啊——”
她看着疯疯癫癫,精神恍惚,扔瓶子的动作却十分迅速,几人躲闪不及,被砸到了好几次。
沈瑞迎着扔来的瓶子,朝明烨走去,将她扶了起来。
此举似乎又将老婆婆惹怒了,她停下扔瓶子的动作,从一旁的衣服堆里掏出了一把剪刀,迅速朝沈瑞扎去。
沈瑞一个闪身躲开了剪刀,然后一把拉住张教授和明烨,朝外奔去。
沈瑞等人刚退出木屋,眼前的门就“啪”地一声合上了。
眼前的门紧闭,看来问不了老婆婆更多的话了。
明烨看过来:“起码验证了你之前的猜测,郑秀确实有问题。”
晚饭时,明烨和大家说了老婆婆的事,提议大家先调查郑秀。
江宇说道:“今天我上完课,在教室里问了一圈,他们似乎都挺讨厌郑秀,只要提起他,脸色就很不好看。”
明烨:“你问他们为什么了吗?”
江宇摇摇头:“他们说郑秀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不参加班级活动,所以大家都不和他玩,但我总觉得如果是这样,他们顶多是疏远郑秀,但不至于讨厌他、攻击他。”
孙桐在一边弱弱的说了句:“其实我觉得,这些学生真有可能就因为这些讨厌他,有时候孩子们的恶意也挺可怕的。”
不知为何,今天没有人再提分享线索的事了。
沈瑞看着江宇,面色微冷。
江宇干脆提议道:“晚上我们一起去教室再打探一番?”
没有人反对。
出门的时候,沈瑞下意识想去找席砚,却被江宇喊住了。
江宇:“早上那副画里的字母,‘z’和‘x’是郑秀吧?你之前说的方向是正确。”
见他赞同自己,沈瑞反而有些好笑:“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交流的吗?”
江宇主动向他道歉:“下午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质疑你。”
沈瑞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生气不仅因为这件事。”
江宇:“我是隐瞒了一些线索。你大概猜到了,我也是经历过不少副本的人,相比新人,我会更谨慎,也不会随便相信别人。”
沈瑞:“你怎样我管不着,但如果你不坦诚,凭什么还想着从我这里获取线索。我是新人,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见沈瑞马上要走,江宇忙道:“我和江禾趁着没人去过一趟办公室,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沈瑞注视着对方,并没有说话。
终是江宇败下阵来:“我们在年级主任的电脑里发现了学生的档案,现在高三的学生都是2018年入校的,但是高三三班没有相应的记录。”
有点意思。
沈瑞:“然后呢?”
江宇:“然后我们又查找了往届学生,但是始终没有现在的高三三班的入学记录。而且高一高二时的三班学生,升到高三以后就会被拆进其它班级。”
沈瑞:“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高三三班,从有记录以来,始终是同一批学生。”
第13章 怀疑
晚间,一行人来到了高三三班门口。
杜七抱着手,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我们就直接向学生们问郑秀的事吗,他们不会说的吧?”
又补充道:“我今天上完课也打算问些事情的,但就像江宇说的那样,他们说的东西都很表面,很难获取到深层的信息。我们要不要换个方式?”
江宇想了想:“你说得对,这些学生,似乎在对我们隐瞒着什么,他们没有说实话。”
席砚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眼见一个学生从教室出来,便看了眼沈瑞:“你去问。”
一时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沈瑞身上。
迎着大家的目光,沈瑞下意识有些心虚:“我行吗?”
席砚点点头:“男人不能说不行。”
孙桐突然笑出了声,之后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江禾也似懂非懂地呵呵笑着,结果被江宇拍了拍脑袋。
“你个小孩笑什么笑。”
说罢,看着沈瑞上前询问的身影,江宇的眼中又多了一分慎重和审视。
一边沈瑞在向学生问话:“同学,问你个事儿?”
同学看了眼沈瑞:“徐老师?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
对方很配合。
沈瑞:“我来你们班任教之前,年级主任喊我多注意郑秀这位同学,老师想问你,郑秀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同学挠挠头,想了一会儿:“他啊,就性格闷闷的,没什么存在感,平时大家就当班里没这个人一样。”
沈瑞:“那你和他有什么接触吗,对他有什么评价?”
同学:“我是学习委员,唯一和他的接触就是收作业的时候。我印象中他的作业总是皱巴巴的,字迹跟鬼画符一样,基本上老师每次都会骂他。”
想起什么,同学又补充了句:“说起来,和他接触最多的,应该是王强他们几个吧,他们总欺负他。徐老师,早上的事你还有印象吧,换走郑秀作业本的那个男生就是王强。”
此话一出,江宇等人神色皆是一变。
沈瑞:“嗯嗯,我有印象。你的意思是王强对郑秀应该了解蛮多是吗?”
同学:“应该是吧,但我也不确定。主要是郑秀在班里太隐形了,除了王强他们几个,我真想不出谁还和他有来往。”
同学带着些歉意:“对不起啊,徐老师,我没帮上你忙。”
沈瑞:“没有的,你做得很好了。”
沈瑞:“老师还有一个问题,你讨厌他吗?”
听到这个问题,同学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又很快隐藏起来,但沈瑞还是捕捉到了。
“没有啊,我和他都没什么联系,哪来的讨厌啊。”
感觉自己也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沈瑞本来还有些喜悦和自得之情,转过头却见众人冷着脸,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和怀疑。
又是这种眼神。
最初进校时沈瑞被保安轻易放行,大家知道他是个新人,还只是好奇和羡慕。而后是上课时,江宇发现了学生对他十分亲热,开始怀疑自己。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学生对自己展现出明显的好感。
在场的玩家除了新人,哪个不是人精。
沈瑞说自己是新人,却能让npc们对他产生莫名的好感。无论沈瑞是否说谎,都足以使他们更谨慎和忌惮。
新人里面,张教授和孙桐虽然对局面看不分明,但能感觉到其他玩家对沈瑞态度的改变,此时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即便是年纪最小的江禾,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小鹿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
她有些不忍,弱弱地喊了声徐衍哥哥,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听到她的安慰,沈瑞心情还没来得及缓和,就见江宇拉着江禾往自己身后靠。
沈瑞更着一堆话说不出来。
杜七率先打破僵局,她往前几步走到沈瑞身边,貌似耳语实则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之前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
“叮叮叮——”
最后拯救沈瑞的,是晚课的上课铃声。
又到上课的时间了,明烨看了眼众人,什么也没说,缓缓走进了教室。
孙桐提议道:“今天一整天上课时间都没有人出事,我们还守在这干嘛,要不去其它地方看看吧?”
江禾没什么心眼,直接回复:“晚饭时我们不是说了一起调查的吗,你不打算和大家一起了吗?”
孙桐有些尴尬,其他人也是这样,大家都心照不宣。
其他人本来是不想留在这里再看的,但是晚饭时大家又说好晚上一起调查,眼下也不好离开。
原本大家准备团结起来,一起调查真相,早点离开副本。结果只是沈瑞上前问了个话,本就不牢靠的联盟顿时就分崩离析,现在这个场面,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孙桐嘟囔着:“可是这里确实没什么可调查的嘛。”
正在这时,席砚突然走到了窗前,凝视着明烨的课堂,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
江禾有些好奇:“哥哥,席砚哥在看什么啊,教室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江宇沉默地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江禾。
沈瑞就站在窗边,刚刚席砚向前的那几步,刚好走到沈瑞旁边。此时两人几步并肩站着,席砚的维护之意不明而喻。
无论众人心里怎么想,但最后谁也没走。
连最喜欢独来独往的席砚,这次也没有离开。
他没有说一句话,却站在最靠近沈瑞的地方,看着平静正常的课堂,静静地出了神。
沈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大家都说席砚心狠手辣,手段恶劣,但在这场副本里,对方好像才是最让自己感激的人。
席砚看起来冰冷,却愿意和他分享信息,还在危急关头救了他好多次。席砚也察觉了他的能力,却没有露出怀疑和防备之态。刚刚找同学问话,其他人都没有把握,只有席砚不顾众人想法推荐他去,这种无声的信任更让他感动。
如今,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排斥他,也只有席砚愿意站在他身旁了。
沈瑞看似平静无波的内心早已掀起波澜,开口时却只有一句:“谢谢了。”
席砚转过头看他,仍旧没有说话,眼神意味深长。
第14章 明烨出事
也不知道明烨哪来的知识储备,给理科毕业班讲起课来竟然滔滔不绝,一点困难也没有。
除了对张教授略有关怀之外,明烨在其他玩家面前还有些难以亲近,没想的讲起课来,却是另一番模样。
她站在讲台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逻辑清晰地给同学们梳理知识点,偶尔和同学开开玩笑,课堂十分活跃。
沈瑞看得是啧啧称奇,一旁的席砚似乎也注意到这点,饶有兴致地看着课堂。
其他人对于上课就没那么有兴趣了。
孙桐和江禾不知从哪搬来几个小凳子,招呼大家坐下,然后两个姑娘聊起了天。
江宇原本一边宠溺地看着妹妹,一边盯着教室,突然眼神一变,迅速抬头看向席砚。
席砚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正在讲课的明烨。
就在这时,教室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的教室瞬间充斥着恐怖的气息。
坐着的玩家都站起来,凑到窗边。
借着走廊的灯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些教室里的模样。有人打开了手机,在手电筒的照明下,教室里的场景看得更清晰了。
“啊——”
刚看清教室里的情形,孙桐便一声惊呼。
听到声音,教室里的师生转头看过来。
学生们一个个脸色青白,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一圈青黑之色,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而讲台上的明烨,此刻正盯着玩家们,眼神冰冷,似乎对玩家们打扰了自己上课感到十分不满。
“明烨——”张教授有些着急,想要唤醒她。
明烨很生气,疾步走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干扰我给同学们上课,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只有一百多天就要毕业了,现在时间有多紧张?”
“你——”张教授想说些什么,被江宇制止了。
原来刚刚明烨说话时,学生们已经向窗边涌了过来,一双双仇恨厌恶的眼和玩家们仅有一窗之隔。
而在张教授开口时,这些学生又暴动起来,似乎要破窗而出。
沈瑞说道:“现在不要激怒他们,先让他们‘正常’上课。”
果然,玩家们屏气凝神,没再说什么以后,同学们慢慢地退回了座位,明烨也回到了讲台上。
教室的灯又亮了起来,似乎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平静的课堂,除了变成鬼脸的学生。孙桐心头仍有不安:“你们白天上课的时候,没有像明烨这样吧?”
虽然是问句,也无人回答,但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张教授十分慌张:“江宇,明烨有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
江宇淡淡开口:“明烨不是新人,她既有经验又有道具,还是着了道,你进去又能做什么?”
张教授几番欲言又止,眼见着越来越泄气,最后看了一圈众人,向江宇哀求道:“你能救救她吗?只要你能救她出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以后有什么危险的事,你都可以让我上。”
江宇叹道:“我没有把握能够救她,我也有要保护的人,不能陪你冒这个险。”
说完江宇深深地看了眼身边的江禾,感受到兄长的目光,江禾抬头看他,抱着江宇的手又紧了几分。
张教授又看向杜七:“姑娘,你——”
杜七无情地打断他:“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了你。”
孙桐和江禾看着他,有些同情和不忍,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教授向席砚看来,后者自始至终冷着一张脸,莫名就让张教授生出退却之意。
如今他还能求助的人,就只有沈瑞了。想到学生们对沈瑞表现出的好感,张教授看到一些希望。
“徐衍,你能帮帮我吗,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沈瑞苦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办法,我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压箱底的道具,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帮你?”
张教授:“那些学生对你很不一般——”
“徐衍,你不许插手。”席砚打断了张教授的话。
想到不久前张教授对自己的防备,以及席砚对自己的维护,沈瑞的心不自觉地就偏了,原本的一些同情也消退了。
“抱歉了,张教授。”沈瑞这次拒绝得很明显。
心知求助无望,张教授脸上出现了颓败之色。
江禾问道:“我们现在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江宇:“先观察一番吧,一旦有异常我们赶紧跑——明烨还在里面。”
张教授的心又凉上几分。
好在学生们虽然变成了鬼脸,但与正常的学生没有区别,课堂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课了,或许下课了,明烨就会脱离那种奇怪的状态了吧。
就在张教授默默祈祷时间快点过去时,课堂上发生了变故。
原来明烨给学生们布置了一道随堂练习题,学生们正在解题,明烨下台走动,顺便看学生答题。
在经过一个学生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明烨突然脚滑了,一下没站稳朝座位上的学生扑去。
学生被明烨吓了一惊,这一撞,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线。
明烨赶紧起身向同学道歉,然而同学似乎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他抬起凹陷的一双眼,眼中怨恨之色愈发浓重,突然脸色一变,扬起手中的笔,径直向明烨的眼插去。
“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不能学习,害我不能毕业,你该死,该死——”
明烨没有防备,傻了似的看着笔尖往自己的眼睛戳。
窗外的张教授害怕极了,想冲进去阻止眼前的一切,却被江宇拉住。
“别冲动,你进去只会激怒他们,到时大家都跑不了。”
眼见着笔尖马上就要戳进明烨的眼里,这时一支粉笔扔了过去,正好打在同学的手腕处,那同学吃痛,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笔。
玩家们松了一口气,却见沈瑞不知何时跑进来教室,刚刚将扔粉笔的手收回。
见明烨一副呆愣的模样,沈瑞有些着急,立即上前去拉她。
而这时,刚被打中的同学反应过来,突然发了狠地冲上来抓住沈瑞,又拿起一支笔往他眼睛扎去。
“明烨,你快走啊。”沈瑞一时被困,却想让明烨先跑出去。
然而明烨自从同学扎眼睛以后整个人就傻了,没有一点意识,沈瑞怎么喊她她也没有回神。
来不及想明烨怎么回事,沈瑞赶紧偏了个头,躲过了同学手中的笔。但是他仍旧挣脱不开,而且周围的同学也包围了过来,让他脱不开身。
此刻的沈瑞后悔死了,更是埋怨起了刚刚突然爆棚的正义感。
沈瑞和明烨被学生们越围越紧,教室外的人已经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了。
大家不知道沈瑞现在被怎么样了,但也不敢进教室。
江禾有些担心:“哥哥,徐衍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江宇:“我也说不准。之前一直怀疑他,现在我倒希望他确实瞒着我什么,这样他就不会在这里死掉了。”
席砚皱着眉,似乎也在担忧里面的人。
第15章 再提合作
正在这时,沈瑞突然挣开了人群,拉着没有意识的明烨从里面跑了出来。
玩家们都很意外,沈瑞见大家站着没动,喊道:“快跑啊。”
见学生们都追了过来,玩家们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向外撤。
沈瑞因为拖着明烨,步伐较慢,落在了其他人后面。
就在学生即将抓住他的那一刻,他一脚踏出了教学楼。
江禾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扯了扯江宇的袖子:“学生们停下来了。”
学生们与沈瑞仅有一臂之距,但自沈瑞踏出教学楼后,学生们便停了下来,站在门口望着沈瑞,好像有什么拦住不让他们出来一样。
沈瑞刚逃离危险,尚未得到歇息,刚刚一直没有意识的明烨却突然挣扎起来。
“你是谁,放开我,让我回去上课。”
见状,江宇和张教授立刻上前制止住明烨。
江宇问道:“她怎么了?”
沈瑞:“不知道,她一路都没有反应,一出教学楼就这样了。”
几人正疑惑着,突然下课铃又响了。
沈瑞心神一动,看向明烨,只见她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明烨看向困住自己的几人:“你们为什么这样抓着我——不对,我刚刚不是在上课吗,这是哪?”
她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我怎么离开教学楼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瑞和江宇对了个眼神。
玩家们又回到食堂,对今晚的事情复盘。
明烨:“你们是说,我进教室以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课?这不可能,我是念文科的,我根本就不懂理科的知识,你们见到的人肯定不是我。”
沈瑞皱眉:“你进教室以后的事情,还能回忆起来吗?”
明烨:“我想想啊,我进教室以后看了学生一眼,然后……”
明烨回忆得有些艰难:“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我没有任何记忆,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在教学楼外面了。”
江宇:“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晚上的课堂和白天不同,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会发生一些变化。今后大家在上晚课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明烨知道自己今晚是因为沈瑞才逃过了一劫,等大家离开以后,她主动走到了沈瑞身边。
“徐衍,今晚多谢你了,这个给你。”
明烨手里拿着一件黑色衣物。
“这是什么?”
“隐形斗篷,披上它可以隐匿身形和气息,持续时间为5分钟。”
沈瑞很意外,她竟然舍得赠予自己道具。
之前他发现在游戏副本里使用手机是不耗电的,闲暇时他总爱打开游戏的道具商城过过眼瘾。
他很清楚,除了好感道具稍微便宜一些,其它的道具随便都是十积分以上的价格。好多道具购买时还有等级限制,所以明烨手中的隐形斗篷,他无疑是十分渴望的。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沈瑞也知道了明烨的为人,她大概是不想欠着自己吧。
“谢谢了,我刚好很需要它。”
沈瑞没有客气。当时的场景十分凶险,如果不是沈瑞救了她,现在她就没命了,他收下这件道具也是应该的。
见沈瑞收下了道具,明烨松了口气。
“你在游戏app里的个人界面里,可以把道具收纳起来,使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就行了。”
曾经见过杜七取出和收回道具,沈瑞知道游戏app的这个功能。
“对了,这件道具是我送你的,你要先与它绑定,它的所有权才属于你。”
沈瑞打开游戏app,主界面直接弹出一个窗口:检测到你已获得隐形斗篷x1,是否与之绑定?
沈瑞点击“是”按钮以后,又弹出“是否收纳”,他又点了一下,手里的斗篷瞬间便消失了。
在游戏app的操作指引下,他点开“我的”--“道具”,看到物品栏中有一个黑色斗篷的图标。他点了一下,便显示出斗篷的名称、作用等信息。
令沈瑞惊喜的是,信息显示这件道具的价格是20积分。
沈瑞想道,这明烨还挺大方的,或者说她真是怕我借此缠上她,才不惜下了这个血本。
正想着,食堂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要不是他们和我说你俩在食堂,我真找不到这里来。”
原来是教导主任。
“今天你们也上了一天课了,应该对三班的学生有些熟悉了吧。我现在来是和你们说,晚上睡觉前,你们要去宿舍查寝。”
刚刚已经离开食堂的人现在又都回来了,等着年级主任交代任务。
“高三三班男生有两个寝室,女生就一个寝室,老师查寝时没有性别限制,可以一人查三个寝室,但每晚至少要有一个老师查寝。”
“人员具体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商量决定吧,查寝时间是晚上九点,记住别忘了哦。”
年级主任离开以后,玩家们讨论谁第一个去查寝,但没有人愿意去。
孙桐:“要不今晚我们所有人一起去查寝,这样相互也能有个照应,要是有人出事,其他人还能帮帮忙。”
目睹过明烨的教训,其他人当然想大家一起行动。但怀疑沈瑞的事在前,现在谁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如今孙桐这么提了,其他人很难不认同。
于是众人一起去往学生宿舍。
路上,席砚悄无声息地走到沈瑞身旁。
“你是怎么出来的?”
“嗯?”
沈瑞脑子里正想着查寝的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时你被学生包围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下沈瑞听明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当时拿笔扎他的学生两只手一起抓住他,其他学生密密麻麻地围过来,全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光是被他们看着,沈瑞都觉得很可怕。
然后,四周的同学阴笑,一圈的同学没有一个笑容相同,但都同样阴森可怕。那些笑声一遍遍地环绕,他有些精神恍惚。
正当他意识将要涣散之际,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手上的力量,那些乱人心神的笑声突然消失了,他再看那些学生,他们还是盯着他,脸上并没有表情。
而握着他的手的人,是郑秀。
当时他用一种幽深苍茫的目光看着沈瑞:“徐老师,既然你帮过我一次,那我也再帮你一次,下次,你就未必这么好运了。”
正当沈瑞疑惑郑秀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他突然感到,一直钳制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来不及多想,他立即摆脱那位学生的控制,拉上呆愣的明烨,推开周围的同学,跑出了教室。
他能出来,多亏了郑秀的帮助。
郑秀可以控制班内的学生,又因为隐藏任务的关系,沈瑞几乎可以确定,郑秀就是这次副本的关键。
可即便沈瑞手握线索,又有着这么重要的信息,对于任务方向,他仍旧毫无头绪。他手里有很多线索,但都无法串联成一个故事,不知道始末。
“你在想什么?”
席砚注意到沈瑞很久没有回话,忍不住提醒。
沈瑞:“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把郑秀的事告诉他,一旦说起郑秀帮助自己的事,那么隐藏任务一定会暴露。
沈瑞安慰自己,隐藏任务的隐藏应该是在任务的接取上吧,而不是任务不能向旁人说起,应该是这样吧。而且大家都说席砚厉害,如果他被强行拉入这个任务,应该也能完成吧,对我来说,任务完成的概率还更高了呢。
这么一想,沈瑞就觉得心里顺畅多了。
他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人注意他俩,正准备向席砚说起隐藏任务的事,前面的江宇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徐衍,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们还是应该合作,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相互猜忌,今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你这样对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瑞虽然理解江宇,但想到对方的不信任,他还是有些气恼。
江宇:“首先,怀疑你是我不对,但你表现出来的情况,确实很不像一个新人。今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我一个人怀疑你,大家都有相同的想法的。”
沈瑞:“然后呢?你们现在就不怀疑了吗?”
江宇:“是我想岔了,你是不是新人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我们能够好好合作,一起探究副本里的秘密,等大家活着出去了,谁还在乎你是不是在骗我们。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合作吗?”
沈瑞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大家合作,一方面是受生长环境的影响,他很难接受一群人互相不信任,或是队伍里的某个人就这样没了,另一方面他觉得合作得到的线索会更多,更有利于解开秘密。
可是他也清楚,在游戏副本这个特殊的环境里,玩家们并不愿意合作,对其他人有着很强的戒备心理。对此他虽然遗憾,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才是王道。
大概是忙活了两天,大家还是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而身边的人却离危险越来越近,大家都有些害怕了,这才提出合作,想要赶紧找出线索离开这里。
想了想大家的处境,沈瑞也想早点出去,所以无意与他们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应道:
“这是最后一次合作了。”
第16章 场景复原
熄灯铃响过后,一间间宿舍相继关了灯。
一行人先是去了女生宿舍。女同学都很安静,熄了灯就睡觉了,并没有人违纪。
男生宿舍就不一样了。
刚到男生宿舍楼下,大家就已经听到了叽叽喳喳的讲话声,但无法确定是哪个班级在讲。
一间间宿舍找过去,终于找到了高三三班的男生宿舍。
好家伙,原来讲话的正是他们班。
三班学生熄灯后还吵闹不停,查寝的张教授有些愤怒。
席砚眼眸微动。
沈瑞正要上前推开门,让学生们不要讲话,江宇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有些不对劲。”
在江宇的示意下,沈瑞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张教授状态有些不对。
张教授本身就是教师,又较众人年长,虽然是个新人,却一向稳重。除了明烨出事那次,大家几乎没有见过他情绪激动的时候。
而此时,他眉毛倒竖,眼睛中几乎要喷出怒火,张口便道吼:“你们是有多少话讲不完啊,非要晚上熄灯了讲,要不要出去讲够了再回来啊。
我是真不明白了,你们还有多少天就要考试了啊,还不知道着急,晚上睡觉还要讲话,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老师和家长吗?”
沈瑞等人都很诧异,看他打算做什么。
张教授一脚踹开了门:“刚刚是哪些人在讲话,给我自觉站出来。
你们不睡就出去站着,被影响了其他人。”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站出来。
张教授动了动眼珠子:“非要我一个个来请是吧?”
“老师,我举报,刚刚是郑秀在讲话。”一个声音说道。
“我没有。”墙角的床位有人说话,声音很微弱,像是怕别人注意到他一样。
张教授:“还有谁?”
无人回应。
张教授向墙角的床位走去,打开手电筒直接照在了郑秀的脸上。
适应了昏暗光线的郑秀猛地被抢光照射,下意识用手一挡。
不料这个举动却将张教授惹怒,故意将光找到他的眼睛上:“你还挡,挡什么挡,做错了事还有脸挡。”
张教授:“刚刚就是你在讲话?”
郑秀:“不是我。”
张教授:“不是你怎么会有人说是你讲话?他们总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吧?
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听老实的,竟然也会撒谎。
给我到外面站着去。”
郑秀:“老师,我——”
张教授:“我说的你听不见是吧?”
郑秀没有办法只好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准备穿上件衣服就出去。
张教授:“还是穿什么外套?你大晚上还这么多话,正好出去冷静冷静。这都春天了,又不会冻感冒。”
郑秀低着头将穿了一半的外套又脱下了,沉默地走出了宿舍。
沈瑞等人看着事情的发展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教授究竟被什么影响了,做出了这么反常的事。
就他刚刚做出那番行为,也能称得上是老师?
玩家们都站在宿舍门口,郑秀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在场,径直地走到了走廊处站着。
张教授在里面问学生,除了郑秀还有谁讲话了,但始终没有人说出第二个名字来。
从宿舍出来时,他眼中怒火更盛了,目光扫到郑秀身上:“你跟我去楼下。”
郑秀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沈瑞等人见状也跟着下去。
两人走到了宿舍楼下空旷的地方。
因为里宿舍跟更远了一些,这下张教授没有顾忌了,厉声问道:“说,还有谁讲话,你要是能说出其他人来,我今天就不找你麻烦。”
沈瑞心想,“张教授”肯定也知道,以郑秀的性格,肯定做不出熄灯后和同学讲话的事来,所以只要郑秀能将真正讲话的人说出来,“张教授”就不会再拿他开刀了。
但令沈瑞烦躁的是,郑秀这孩子跟个闷葫芦一样,无论“张教授”怎们问他话,他就是不肯说出讲话的人是谁,也不知有什么好瞒的。
由于郑秀坚持不肯开口,张教授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郑秀:“好,你讲义气,不肯说是吧,行,那你就在这站着吧,我看你能站到什么时候。”
说完,张教授背着手气冲冲地离开了,不知要去到哪里。
江宇和明烨立刻就跟了上去,杜七看了看沈瑞,见后者没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跟着他们去了。
剩下的人相继离开。
郑秀穿着单薄的中衣,瘦削的身影倔强地站在风里沈瑞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孩子,他有些不理解,明明平时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有时还唯唯诺诺的,可这会儿,却又那么硬气。
别人都不分青红皂白供出他了,他还不肯说出真正讲话的人。
沈瑞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去看看吧。”
直到有人出声,沈瑞才注意到席砚并未和他们一起追着张教授而去,他在旁边不知看了多久。
沈瑞点点头,和席砚一起向郑秀走去。
“怎么突然下雨了?”
沈瑞向前摊开手掌,看着雨水滴落到手中。
席砚环顾了周围,前方的郑秀没有站稳向前倒了一下,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雨突然就下大了,沈瑞赶紧脱下衣服挡在头上。
他又看了眼低着头站在原地的郑秀:“别站着了,下雨了,回宿舍吧。”
郑秀低着头,像是没听到沈瑞说话,随着雨水淋下,全身逐渐湿透。
席砚停下来,盯着郑秀,好一会儿,突然摘下手腕的链子,直接朝郑秀扔了过去。
“你干嘛啊,会砸伤人的。”沈瑞一声惊呼。
席砚一声冷呵,没搭理他。
然后,沈瑞就见到了意想不到的场景。
席砚扔出的那块石头,竟然直接从郑秀身上穿了过去,根本没有砸到他身上。
沈瑞傻了,愣了几秒,看了眼大雨中一根发丝也没有淋湿的席砚,将顶在头顶的衣服放到眼前,却发现它并未有水淋湿的痕迹。
沈瑞:“没,没下雨?”
席砚:“有没有淋湿,你自己不知道吗?”
沈瑞:“那雨是假的……郑秀,他也是假的。”
席砚:“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老老实实看着。”
沈瑞闭麦了,然后依言看向了郑秀。
他这才注意到郑秀似乎同刚才有些不同了。
下雨前,郑秀才刚被罚站,虽然身影单薄,但却站得标直,有种不服输的劲儿。
但开始下雨以后,郑秀明显疲惫了很多,不仅低下了头,站得也有些不稳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这种变化,就好像郑秀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沈瑞默默地观察着。
因为被雨水淋湿,郑秀的衣服全贴在身上,看起来更加瘦弱可怜。
每次风吹过,郑秀就一哆嗦,没过多久,就开始打喷嚏了。
雨一直没停。
沈瑞望了眼张教授离去的方向,他们不知去了哪里,还没有人回来。
沈瑞感觉过了个几分钟,郑秀似乎又有些变化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更加糟糕,已经不太能站稳了,在原地摇摇晃晃。眼睛马上就要合拢,看起来疲倦至极。
又是一阵风吹来,郑秀一个没站稳,直接倒了下去。
“小心。”
沈瑞见郑秀倒下,一时心急,便跑过去想要接住他,只是郑秀还是从他怀里穿了过去,然后倒在了地上。
近距离看到这样的事,沈瑞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刚刚张教授离去的方向,突然有一个人跑了出来。
沈瑞定睛一看,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她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老婆婆。
原来,她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
沈瑞口中的那个老婆婆现在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严厉,俨然一副班主任的模样。
她看起来很慌忙,赶紧跑过来扶起郑秀:“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这啊,下雨了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说着,她背起郑秀往外跑。
沈瑞和席砚跟了上去。
然而,在经过一个拐角以后,那人和郑秀就突然消失了。
下了好久的雨停了,地面却是干燥的。
沈瑞:“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席砚难得开口:“回去吧。”
沈瑞:“回哪?”
沈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对方没有解释,他只好乖巧地跟着走。
回去的时候,两人在路上碰见了江宇一行人。
明烨的一只胳膊受了伤,用绷带从肩膀一直缠到了手腕,血色略微渗出,看起来很是可怖。
而之前离开的张教授此时已晕了过去,被江宇搀着,江禾跟在旁边。
沈瑞好奇道:“这是怎么了,你们追出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江宇没有回答:“找个方便的地方说,你们怎么过来了,郑秀呢?”
沈瑞正要回答,就见席砚对他摇了摇头。
“我们先回去刚刚那里吧。”
江宇没再问什么,一行人很快回到刚刚郑秀罚站的地方。
沈瑞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直接惊呆了。
郑秀还站在原本的位置,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第17章 分享隐藏任务
沈瑞下意识去看席砚,后者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之感,似乎早料到这番场景。
见他表情有异,江宇不禁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难道我们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
沈瑞:“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晚上的温度很低,虽然没有下雨,但只穿了一件衣服的郑秀还是会觉得冷,在风中瑟瑟发抖。
想了想,沈瑞喊道:“郑秀,天太冷了,你回宿舍去吧,我们知道讲话的人不是你。”
郑秀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向他:“刚刚张老师让我站着。”
沈瑞:“他只是象征性得罚罚你而已,他现在自己都晕倒了,所以我替他和你说一声。”
“这样啊。”
郑秀没再问什么,抖了抖身子,准备回宿舍。
沈瑞看着郑秀离开,然后注意到,刚刚郑秀站着的地方,躺着一条黑色的手链。
他上前将它捡了起来,然后递给了席砚:“你的。”
随后沈瑞一行人也回到了教室宿舍,将张教授安置在床上。
沈瑞再次问道:“他怎么了?”
江宇:“刚刚我们跟着他走,然后到了一个值班室,里面有几个老师。”
接着,江宇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之后,张教授就很自来熟地和里面的老师打招呼,邀请他们一起打麻将。”
打麻将?
这多少有些离谱。
江宇:“我们觉得张教授刚刚那个样子,应该是被控制了,然后还原了学校某个人之前做的一件事,但是,问题是他扮演的究竟是谁呢?”
江宇凝眉,陷入了沉思。
沈瑞:“那他怎么晕倒了。”
江宇:“那几个老师根本不认识他,一副遇到神经病的样子,我们看张教授神志不清的,索性将他敲晕了带回来。”
直接将人给敲晕了。
沈瑞默默地看了江宇一眼,决心以后还是少惹他。
然后,又默默地向席砚那边靠近了些。
半晌,江宇又想起什么,问了句:“郑秀这边呢,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只管说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不理解的我们一起分析。”
于是沈瑞将刚刚下了雨,郑秀晕倒然后又被一个老师给背走的事情讲了出来。
江禾惊呼道:“可是我们去追张教授的时候,这一路上都没有下雨啊,更没有什么暴雨。”
沈瑞解释道:“我怀疑你们走以后,我和席砚见到的场景都是假的,按游戏的思维来说,这个场景应该是副本的boss故意让我们看到的,它在提醒我们什么。”
真实发生的事是郑秀被老师罚站,之后老师离开了。
虚假场景展示的是,郑秀在雨中罚站晕倒了,然后被赶回来的老师背走了。
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就是郑秀被罚站,同时还存在一个相同的身份——老师。
之前大家还在想,张教授扮演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将两个场景联系在一起,这个答案就很明显了。
想通以后,沈瑞十分欣喜:“张教授扮演的人就是昨天我见到的那个老婆婆。”
大家刚才都在思考事情,沈瑞突然冒出一句话,他们一下没反应过来
江宇首先反应过来:“你昨天就说过,那个老婆婆之前是学校的老师。
这么说来,张教授做的事,以及你们刚才见到的那个场景可能就是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
见有人理解了他的意思,沈瑞更兴奋了。
“我们暂时称那个老师为甲老师。
在真实的时间线里,甲老师曾经在查寝时碰到男生宿舍有人讲话,然后那些男生就将郑秀推了出来。
甲老师虽然知道不是郑秀讲话,但为了套出真正讲话的人来,就让郑秀罚站了。
只是没有想到,郑秀嘴硬不肯讲说话的人供出来。这却惹怒了甲老师,老师让郑秀一直站着,自己却跑去打麻将了,还忘了时间。
后来下了雨,郑秀淋雨后晕倒了。之后甲老师才想起学生在罚站,回来背起郑秀离开。”
沈瑞将整件事情串起来讲了一遍,大家听明白了。
江禾眼中冒着小星星:“徐衍哥哥,你好厉害啊。”
听了江禾的话,江宇有些不悦,将江禾往身后带了一下。
沈瑞倒是没注意到江宇的小动作,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碰巧想通了而已,没什么的。”
来了副本两天,学校发生的事终于知道了一些,大家都有些欣喜。
很快就有人泼冷水。
江宇:“大家也没必要太高兴,虽然是解开了一些疑惑,但对于学校的秘密,我们还只是知道了一个开头而已,之后的事情,我们还又很多都不知道。我们的调查任务,仍然很艰巨。”
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容乐观,大家只是看到了海面上的冰川,海底还有太多未知的东西。
江宇:“明天我们兵分两路,我、江禾还又杜七,我们一起去找郑秀,问问他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衍、明烨,你们和自己的队友一起去找那个老师,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中午我们再一起交流。
今晚我们的调查就到这了吧,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再好好调查。”
大家赞同了他的意见,回到宿舍休息了。
已经和席砚同睡过一张床了,今晚睡觉时,沈瑞还挺自然的,直接赶了席砚上床睡到里边,然后就脱了衣服关灯睡觉。
熄灯以后,房间陷入了黑暗,一点点月光透过窗户找了进来,又让房间里有些光亮。
沈瑞躺在床上,侧过头,就能看见身边人长长的睫毛。
注意到有人看他,席砚转过头来:“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没见过男人?”
沈瑞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我就是觉得有些奇妙。”
稀薄的月光照在席砚高高的鼻梁上,衬得整个人很俊朗。
月光轻柔,身边人微偏着头,较白天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他睫毛微动,问道:“有什么奇妙的?”
席砚很少听人用这样一个词来描述与自己有关的事。
沈瑞答道:“自从进入这个游戏,我经历的事情都是我以前的二十多年里从未经历过的。
我从未想过,在短短两天里,我会几次与死亡擦肩,会见到只存在于恐怖故事之中的鬼魂、幻像——
也没有想过,会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尤其是,他们都说你多么坏,但其实你只是更喜欢独自行动,然后话少一点,偶尔有些毒舌,其它时候你和大家都是一样的。
我觉得你这人还是挺好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竟然有片刻的安稳感。”
席砚却理解不了他的感受,冷漠地说了句:“我看你是没遇到真正的危险,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哪个副本不是九死一生,你运气好,每次出事都有人救,不然你还有说这话的机会?”
沈瑞被他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大概席砚也察觉了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脸色缓和了些,手上捣鼓着什么。
一条手链出现在沈瑞眼前,正是出现幻像时席砚扔出去的那条。
沈瑞:“你这是干嘛?”
席砚:“送给你了。”
这条手链,从沈瑞见席砚第一面时,就在席砚手上戴着了,除了晚上那次,再也没见他取下来过。
想到席砚的为人,沈瑞猜测这条手链应该是有辟邪保护的作用吧,不然席砚也不会一直戴着。
可是如今他将它取下来,送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沈瑞觉得席砚虽然待人也算友好,但也不至于将平时舍不得摘下的手链送给自己吧。
沈瑞:“为什么送我手链?”
席砚:“你对游戏的适应度挺高的,将来一定很厉害,我就当提前与你结交。”
沈瑞轻笑:“万一你看走眼了呢?”
虽然嘴上还在谦虚,但沈瑞已经接过了席砚的手链,正拿在手里打量。
席砚:“看走眼就看走眼呗,我也不差这么一件道具。”
简直太豪了,有点眼红怎么破。
心里很羡慕,但沈瑞其实挺感谢席砚的,他不仅救过自己,还那么看好自己。
对于一个刚来游戏的新人,席砚对自己的照顾真的很受用。
席砚:“现在没有外人,你给我讲讲郑秀的事。”
被他提醒,沈瑞才想起晚上的时候,他准备和席砚交代隐藏任务一事来着。
于是,他没有隐瞒地,把接到隐藏任务的事,连着那天遇见郑秀的场景一起讲了一遍。
席砚一脸不可思议:“你竟然接到了隐藏任务?怎么可能?”
沈瑞以为席砚是觉得以自己的实力,接到隐藏任务实在令人惊讶,心里有些堵:“我知道我是不强,但接到隐藏任务也是看运气的,我怎么就不能接到了。”
席砚知道他理解错了,便向他解释:“你误会了。
你应该知道,副本每三级被划分为一个层级,也就是说1到3级副本都是同一层级的副本。”
沈瑞:“嗯,我知道的。”
席砚:“在大家的认知里,第一层级的副本,是没有隐藏任务的。但是你却接到了。”
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紧张的空气中,一道手机提示声突然响起。
沈瑞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却没有任何消息。
他转头去看席砚,后者看着手机,神情十分严肃。
沈瑞:“怎……怎么了吗?”
席砚听到声音,将手机递给沈瑞看。
席砚的手机上,赫然写着几行字:
恭喜你通过徐衍的分享,成功接取隐藏任务
第18章 真假席砚
当看到席砚接到隐藏任务时,两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沈瑞感叹道:“这隐藏任务还真是可以分享的啊,幸好我没和江宇说过。”
席砚:“不能分享。”
沈瑞有点没听明白:“啊?”
席砚:“我是说,正常来讲,隐藏任务时不能分享的,接到隐藏任务的人即使向其他人分享了其中的信息,也不能让其他人接到隐藏任务。”
沈瑞:“那我你是什么情况?”
席砚摇摇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你身上,似乎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沈瑞有些紧张:“哪有,说不定别人也遇到过,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对于沈瑞的解释,席砚不置可否,闭上眼睡觉了。
又到了夜晚入睡之时,想到昨晚的经历,沈瑞难免有些担心,趁旁边的人没注意,往那边靠近了些。
然而到了半夜,沈瑞还是醒了过来。
刚醒来恢复意识,就听见天花板上传出弹珠滚动的声音。
这种本来很平常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之时,显得十分突兀。一阵阵地像是在人的心头打鼓,沈瑞听着天花板上的声音,背后已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教室宿舍,楼上怎么会有人玩弹珠呢?
楼上住的是谁,楼上……
沈瑞顿时寒毛直竖。
楼上不正是死去的杨工的房间吗?
白天他们去过那间宿舍以后,就去吃早饭了,之后大家去教学楼上课,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去过这间宿舍。
而沈瑞自早上去过以后,白天一直在教学楼,晚上查完寝后又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便再没去那间宿舍看过。
楼上的宿舍,现在是何模样,沈瑞无从得知。
然而,正是因为不了解,才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
沈瑞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转头看旁边的人。
席砚在他身旁,睡意沉沉。
见他睡得这般香甜,沈瑞倒放松了不少,好像目前所处的环境也没有那么恐怖。否则,旁边的人何以能睡得安稳呢?
强忍着心头不适,沈瑞假装没有听见那些奇怪的声音,催自己赶紧入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瑞不仅没有睡着,反而感觉天花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心头的紧张感也越发强烈。
“席砚——”
像昨天一样,沈瑞想叫醒席砚。
虽然昨天席砚醒来后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也只是让他继续睡觉,但是沈瑞就是觉得,如果席砚醒来陪着自己,他会安心很多。
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小,席砚并没有受到影响,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
怕自己的声音会引起些什么,沈瑞推了推席砚,后者依旧有醒来。
头顶的声音越来越吵,席砚又醒不来,沈瑞感到烦躁极了。
他觉得周围太静了,头顶的声音又太突出了,他感觉自己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想出去透透气。
既然席砚睡得沉,他便无心再打扰他了,披上衣服独自出了宿舍。
但他不知道的是,原本沉睡的人,在他推门的那一刻,突然睁开了眼。
沈瑞来到了宿舍楼外的宽阔场地,吹着冷风,感觉舒畅了不少。
今晚的月亮只有浅浅一弯,照亮路面的是昏黄的灯光。
沈瑞不太喜欢这种黄色的灯光,总给人一种不明亮的感觉。
身后的宿舍楼,是两层楼的建筑,二楼中间的宿舍门开着,黑黝黝的,看不见里面的样貌。
沈瑞突然有些好奇,早上许多人挤在那间小宿舍里,他也没仔细观察,说不定漏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趁这会儿大家都在睡觉,不如再去探查一番,说不定有些意外的发现。
沈瑞很快行动起来,直奔二楼杨工的宿舍。
借着手机的光,沈瑞大概能看清里面的样貌,随即便有些吃惊。
杨工的尸体不见了。
难道早上他们离开以后,真的有人再来过这里?
可是动尸体这么重要的事,他们为什么没有提过?
沈瑞想不通这些事,便暂时放下,首先将宿舍的灯打开了。
杨工的尸体血肉模糊,早上他们进房间时,床上和地上都有血迹,可是现在这些都消失了。
这间宿舍看起来和他们刚入住时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死过人。
沈瑞来到床边,掀开了被子,在枕头处翻找。
奇怪,竟然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
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将现场处理成这样。
沈瑞隐约觉得,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这种细致程度,真的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吗?
想到这,沈瑞觉得杨工的消失会不会与副本里的鬼怪有关,而这一切的操纵者……
沈瑞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隔壁的房间,看看墙上的那幅画。
隔壁宿舍的门还是锁着的,他只能从白天破开过的窗户处进入宿舍。
他一边用手机打着光,一边小心地钻进窗户,进到宿舍里面。
轻车熟路地打开灯,宿舍明亮起来。
他走到那幅画前,仔细观察着。
这幅画的最底下是杂乱的草,草里藏着郑秀的名字,表明这幅画和他是有关系的。
郑秀来过这里吗?
可这里是教师宿舍,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郑秀的性格比较内向,而画画是一件闲适的事情,按说他应该不会在一个新的、陌生的地方作画。
既然他在这间宿舍的墙上画画,这说明他不是偶然或者短暂地来过这里,而是长时间待在这里过,起码这个地方能让他放松,给他安稳的感觉。
那么,他和这间宿舍的原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在沈瑞陷入沉思之时,窗边突然有一个人影闪过。
“是谁?”
沈瑞瞬间心跳加速,向窗边看去,做出防备之态。
然而他在窗外看见的是席砚的脸。
“原来是你啊。”沈瑞绷紧的神经立刻松懈了下来,“席砚,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刚刚我叫你你都没醒,我就自己出来了。”
席砚没有回话,他的脸隐在窗外的黑暗中,看不分明,却莫名有些阴寒。
沈瑞察觉到席砚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席砚回道:“那条手链你还带着吗?”
被问到手链,沈瑞放心了些,这人是席砚没错。
于是,他扬起右手,露出戴着的手链:“戴着呢,放心,你送的东西,我是不会弄丢的。”
“那就好。”
席砚脸上有些笑意,但在昏暗的光线里,这个笑容不仅有些晦朔,还带着几分瘆人之感。
沈瑞有些迟疑:“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那你就好好待在这吧。”
“什么?”
沈瑞先是没懂席砚话的意思,紧接着就见席砚向屋内丢来一颗石子,正好打灭了灯,顷刻间屋内就黑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询问席砚的行为,接下来的事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借着窗外并不明亮的月光,沈瑞看到,席砚不知从哪找来了木板,扣在破掉的窗户上,将最后的一点光亮给挡住了。
沈瑞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妙,赶紧到窗前阻止席砚的进一步行动。
然而,席砚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沈瑞在屋内被挡住了光,看不见席砚在做什么,但听声音却能判断出来,此刻席砚正在往木板上钉钉子。
“席砚你住手,我是徐衍啊,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关在宿舍里?”
沈瑞无法理解席砚现在的行为,急切地想要阻止他。
沈瑞怀疑,席砚会不会和张教授晚上的情形一样,被什么迷了心智。
他没有办法靠近席砚,不能敲晕对方,只能和席砚说话,试图唤醒对方。
但这样做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外面的人一刻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房间内几欲完全陷入黑暗,沈瑞不免有些慌张,敲打着窗户,喊道:“席砚,你醒醒,我是徐衍,是你的队友。”
沈瑞以为这么说多少能够唤起席砚的记忆,令他恢复正常。
这番话说出后,席砚确实也开口了,然而说出的话却让沈瑞感到害怕。
“我当然知道你是徐衍,若不是你,我也不必这么费尽心思地弄死你。”
沈瑞十分震惊:“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非要弄死我?”
窗外的人笑了笑,语气几分嘲弄:“怎么,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被谁控制了心神?
真是傻啊,区区一个二级副本,能对我造成多大影响,真是难为你把我想得这么好。”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内心,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沈瑞不敢相信:“我不信,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不相信你真的要害死我。
你要是真想要我死,你何必等到这时呢,明明之前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
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席砚,你休想骗我。
真正的席砚虽然面冷,却是个好人。他会和我分享线索,会救我于危难之中,会在其他人都怀疑我的时候相信我,还会送我手链保护我。
你一心想要我死,你凭什么说你是席砚?”
第19章 欺骗
他如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窗外的人一边做着伤害自己的事,一边还声称自己是席砚。
回想起进入副本以后,他听到的和见到的种种关于席砚的事,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席砚绝不是冷血冷心的恶人。
面对沈瑞的质问,席砚不怒反笑:“你的表现还真是让我满意啊,没想到我在演戏上也这么有天赋。”
窗户被封死,屋内已经完全黑了,沈瑞只好打开手机的光来照明,一边寻找着称手的物件,一边向席砚问话。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就是席砚啊。”
“你不要提他的名字,你根本就不是他。
对方每次说自己是席砚,都会将沈瑞激怒,沈瑞觉得外面的人这样说,分明是在侮辱席砚。
窗外的人心情似乎很好,愉悦道:“这幅不敢置信的模样太有趣了。
跟你说实话吧。
我就是席砚,我知道你还是不信,你等我说完就明白了。
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非往我身边凑。
怎么,觉得自己是个例外,还是觉得你能够感化我?
你这种人还真是有意思,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德行。”
沈瑞听他说着,沉默不语。
席砚:“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告诉你,我讨厌你那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和使命感,你以为自己是神吗,能够拯救所有人?
你想要大家合作起来,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我知道你身上有些特殊之处,能让npc对你产生好感,所以我就故意让你去问话,果不其然,其他人马上就怀疑你了。
哈哈,你费尽心思求来的团结那么不堪一击,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真是笑死我了。
然后我只是略微对你施以善意,你就感动得不得了,你还真是好骗啊。”
“当时的事情都是你故意设计的?”
“对啊。”
当时的感动现在回想起仍难以忘怀,如今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席砚故意而为,沈瑞捏起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气愤。
席砚:“你这人也真是固执,别人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个好人,就是不信这个邪。既然你不信,那我就陪你演演戏,给你个教训呗。”
沈瑞:“你当初几次救我,在我被怀疑的时候没有疏远我,都是为了获得我的信任?”
席砚笑道:“是啊。获取你的信任之后,再亲自摧毁它,这不是很有趣吗?被人愚弄的感觉怎么样?”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这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次席砚让他问话,他以为对方是信任自己的能力,却原来,席砚早就猜透了其他人的心思,席砚的目的是毁掉其他人对自己的信任。
亏他当时那么感动,以为席砚虽然面冷,却愿意在那种时候相信自己,陪在自己身边。现在想来,席砚分明是什么都不做就获得了自己的信任。
席砚当时站到自己身边,他以为对方是陪着自己,现在细想起来,分明是席砚早发现了教室里的不对劲,为了方便观察才站到了窗边。
至于席砚的几次相救,也不过是他获取自己信任的手段罢了,他的目的是在自己完全信任他时,再给自己一个致命的打击。
原来这一切,都是席砚的局,原来至始至终,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以为,他可以走近一个人的内心,可以发现席砚不为人知的好。他以为,即便游戏世界充满危险,但只要坚强勇敢、团结善良,就能战胜一切未知和困难。
他可能真的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吧,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可以改变世界。
直到席砚这一棒当头,他才清醒过来,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有爱有恨,有欲有求,也有软肋和弱点,也会糊涂被骗,他拯救不了任何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许久未动过屏幕,手机快要息屏了,光线逐渐微弱。
模糊的光里,沈瑞抬起右手,看着静静躺在手腕上的黑色手链,不知是何心情:“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送我这条手链呢?”
席砚:“这条手链附有鬼气,是阴邪之物,戴在身上只会引来恶灵。”
沈瑞明明记得,这条手链,席砚确实常戴在手上。
他有些不解,问道:“可是你之前不是戴在手上的吗?”
席砚:“每个人体质不同,对你来说是招致祸害的邪物,与我而言,却未必了。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享受恶灵的款待吧。”
席砚留下一句不怀好意的话,便离开了。
见他要离开,沈瑞有些慌乱,在屋内喊道:你别走,你放我出去。”
沈瑞拿起屋内的凳子,向窗户砸去,要是能砸坏木板,他就能顺着窗户出去。如果砸不坏,闹出的声响兴许也能吵醒其他人。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不仅木板纹丝不动,连个找来的人也没有。
沈瑞砸窗的声音并不小,杜七和孙桐的房间与这里只隔着一间宿舍,楼下又住着明烨和张教授,大家在凶险的游戏里通常不会熟睡,不可能一个听见声音的都没有啊。
要么是大家集体被控制昏迷不醒,要么自己的房间被某种东西隔开了,要么就是……
想到最后的这种可能,沈瑞心凉了半截。
这种时候了,大家真的就见死不救吗?
沈瑞其实已经肯定了最后一种可能,渐渐地没了动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屋内变得悄无声息,沈瑞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转头时看到了手上的手链,想到席砚的话,它似乎有些烫手,他解下手链将它扔到地上。
手机的光还是太微弱了,光照不到的地方都在黑暗之中,沈瑞警惕着黑暗处,这些看不清的地方好像藏着什么,正在伺机而动。
僵持了一会儿,沈瑞便压下心中恐惧,集中精力研究怎么出去。
房门外上了一把锁,锁是打不开的,只能用暴力将门破开。
但是白天的时候,江宇踹了几脚都没有打开门,最后大家是破开了窗才进来的。
如果要破门而出,大概是有些困难的。
而窗户是用木板钉住了,刚刚沈瑞用凳子没有砸开,但如果换一个更方便使力的东西,比如锤子之类的工具,或许是可以破开的。
可是如今去哪找锤子呢?
沈瑞环顾了一周,搜寻可以使用的工具。
当手机的光扫过墙面时,沈瑞突然注意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于是向它走近。
席砚来之前,沈瑞原本是在研究郑秀的那副画,被席砚打岔后,他便忘了这件事。
刚刚手机的光扫到这幅画,他又注意到一个细节。
他将手放到郑秀画的太阳上面,又摸了摸旁边的墙面,果然感到墙面并不平整。
白天看到这幅画时,他就注意到太阳红彤彤的,很有立体感,那时他以为这是美术处理的效果。却原来,画太阳的这个地方,墙面是真的有些凸出来。
沈瑞盯着太阳正思索着,突然墙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而且越变越大,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迅速靠近。
沈瑞立即回头,身后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然后又感到墙边有什么东西,令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他又立刻转身面对墙面,墙上赫然显现着一道黑影,就在他身旁位置的正对面墙上,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旁边站着个人。
但是周围并没有任何人,他用手机照亮身侧,没有黑影的主人,只有光照到旁边的凳子,在地上落出的一道阴影。
看着地上的阴影,沈瑞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信息,他保持着手上的动作不动,又转过来看着墙面,墙上仍有那道黑影。
手机的光是点光源,可以照亮平行光线以外的地方,所以可以看清墙面。
但是要在墙上形成阴影,只有光是不够的,必须在光线射出的范围内有东西遮挡光线,才能在墙上落上阴影。
可是,沈瑞将手机对着侧面,若是他身边真的有东西,首先应该在侧面墙上投出一道黑影。但如今只有他面对的这道墙上有黑影,所以其实有问题的是这道影子。
想通之后,沈瑞紧盯着这道黑影,看它有什么举动。
几分钟过去,影子分毫未动,反倒是沈瑞举着手机的手有些酸了,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由于动了手,手机的光也改变了,黑影也好像动了一下。
它这一动,沈瑞立刻警觉起来。
只见墙上的黑影颜色越来越深,黑色浓郁得似乎要滴出来,同时沈瑞感觉到屋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沈瑞感到些不安,似乎马上就要有危险了。
他一边盯着黑影,一边朝门边走去。
突然,黑影动了,它好像生出脚来,底下的部分脱离墙面,出现在了屋子里,凝成一道虚影。紧接着,虚影上方的部分一点点离开墙面,逐渐形成一道身影。
沈瑞意识到情况十分不妙,拼命地踹门,门被踹得很响,但却一点也没有坏掉的意思。
他又用整个身子去撞,肩膀被撞得很痛,门却仍很结实。
也不知道这门是什么木头做的,竟然这么牢靠。
眼见墙上的黑影马上就要离开墙面了,沈瑞紧张死了,又赶紧抓起凳子,又跑到窗边使劲砸,可是外面的木板也没有一丝松动。
这时候,黑影已经完全离开了墙面,在屋内凝成了一道没有脸的身影,然后向沈瑞走来。
沈瑞紧急中将凳子扔了出去,刚好砸到了黑影身上,但这似乎对它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继续走过来。
不知道黑影有些什么招数,沈瑞没有别的地方可躲,已经做好了和它肉搏的准备,但就怕对方来个魔法攻击。
事实证明,沈瑞的担心不无道理,黑影在靠近沈瑞的时候,突然急剧膨胀,变得很大很大,然后从各个方向朝沈瑞包过来。
沈瑞被它惊到了,赶紧跑离原来的位置,黑影没有包到沈瑞,很快就改变了方向,又朝他包来。
沈瑞躲了好几次,黑影似乎没有了耐心,继续膨胀着,指导将沈瑞和身后的空间隔开的程度。
黑影再次向沈瑞包过来,沈瑞无处可躲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将自己给包起来。
原以为黑影只是一道虚影,但在被黑影彻底包裹之后,沈瑞才知道,黑影是一道可触碰的实体,它可以随意变换形状。就好像现在,黑影将沈瑞裹在里面,然后渐渐收紧。
沈瑞感觉自己的精气和血液在一点点地流失,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20章 新发现
现在他正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逝,意识也在一点点地衰弱,任何变化他都能感受到,只是这种感觉也越来越浅了。
好累,好想闭上眼,睡一觉。
睡一觉,什么都会结束。
睡一觉吧……
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呢喃,软软的声音一声声地哄着他入睡。
那道声音很轻很安详,让他放下了一切戒备,变得很舒适,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负担也没有,他只要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是啊,睡一觉,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不过孑然一身,无需背负任何使命,也没有人在等着他——
可是,他好像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他好像接到过一些电话,里面的人唠叨个没完没了,他虽然脸上嫌弃,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好像看到一张冷漠的女人的脸,他有些难过,但好像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好像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敲着什么,他心里好像有些期盼;
他好像是要去到哪里,好像要寻找什么人,好像在努力证明些什么,
可是他都忘了……
心神越来越放松,某根弦却是越绷越紧,急切地在表达着什么……
突然,这根弦绷到最紧,猛地断裂,沈瑞瞬间睁开了眼,他脑中一片空白,但却分外清醒。
刚才是怎么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手里却还捏着之前用来照明的手机。
看着手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他救过明烨以后,曾经被赠予过一件道具。那是一件防御道具,可以将自己的气息隐匿五分钟。
方才他一心想要逃出去,想到的东西都是破坏性的工具,完全没有想起这件防御性的道具来。
如今他要赌一把了,虽然这个道具很贵,也可能没什么用,但他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美丽世界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兴许用了它还能救自己一命呢?
黑影包得很紧,几乎没有留给他什么空间,他十分艰难地将手抽了上来,然后打开了游戏app。
那间道具依旧躺在道具栏中,黑色的斗篷此刻看起来竟然十分亲切。
沈瑞点击使用道具以后,黑色斗篷直接就披到了自己身上。
黑影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沈瑞感到那种生命体征变弱的感觉消失了,而后黑影突然松开了自己,慢慢变小,在房间里四窜,似乎寻找着什么。
看来斗篷真的起作用了,黑影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以为自己逃跑了,所以在房间里继续找呢。
沈瑞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担忧起来。虽然斗篷能保证自己一时安全,但是自己始终还在屋内不能出去,等斗篷的使用时间过去,他会再次暴露在黑影面前。
他再次起了砸门或砸窗的念头,但是砸动声势必会引起黑影的注意。
得到斗篷庇护但却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的沈瑞,此时此刻真是恨极了自己身上没有一件道具,关键时刻连个保命的东西都没有。
沈瑞又想起席砚来,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将自己关进这间房里,他回去真的还能睡得着吗?
他身上背负着人命,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沈瑞脑海中,一点点的描绘出席砚的模样来,一张十八九岁的脸,稚气并未完全脱去,眉眼间却尽是凉薄。不笑时面如雕版生硬,笑时又常带着嘲弄。这人好像生来就是一副刻薄的模样,不好亲近,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他或许是个良善之人呢?
可是,他也才十八九岁啊,他还很年轻,他之前的十几年里是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得这么阴暗?
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是怎么应对的,他会像自己一样,这么束手无策吗?
沈瑞无从得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留给他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大脑正飞速运转,快速寻找着逃命的办法,突然沈瑞瞥到墙上那轮明艳艳的太阳。
墙面不会无缘无故地凸起来,刚刚他就觉得有问题来着,可是后来被黑影乱了心神,便没有功夫去研究它
现在想不到出去的办法,倒是可以去验证它是否藏着什么玄机。
走近那副画,沈瑞将手放到太阳上面,往下摁了一下,果然明显感到摁动了什么按钮,紧接着墙面翻转,露出了背后的空间。
看来他猜对了。
黑影听到墙面传出的声音,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它立刻就窜进了新出现的空间。
沈瑞这才打量起这个空间来,然后便惊呆了。
眼前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实验室,左边桌上和柜子里摆满了各种试管和药剂,旁边有个实验台,右手边的办公桌上堆着小山似的文件,旁边是一排文件柜。
而房间的中心,摆着一张手术台,手术台上,是一具残骸。
刚刚黑影窜到这个空间以后,就跑到了这具尸体里消失不见了。
看到尸体,沈瑞有些发怵,胆战心惊地朝它走近,试图打量一番。
生怕黑影又突然蹦出来,沈瑞不敢靠它太近,因此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本来他也不擅长观察尸体,沈瑞这么想着,觉得好受了些,打量起其它东西来。
左边摆放着各种形状、大小的试管,还有很多贴着标签的药品试剂,就是正常的放置,没有异常之处。实验台上,有几只死去的小白鼠的遗骸以及玻璃器皿破碎的残渣。
他又去翻右边的文件,看看有没有记录些什么。文件里是搜集的资料,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到2005年的报道和论文,都是关于一种传染性病毒的说明,这个病毒的名字他有些熟悉,叫t型病毒。
有几本实验日志,他快速翻阅着,2006年以前的记录范围较广,涉及各种实验,但2006年开始,实验记录就全是关于t型病毒的,可以看出房间主人集中了自己的研究方向。
t型病毒?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沈瑞在脑中不断回想,直到看到实验日志封面上的名字、
汪允?
沈瑞想起来了,席砚曾经从外面宿舍里拿出一本实验日志给自己看,那本实验日志就是汪允的,里面提到过,汪允正在研制t型病毒的疫苗。
连起来以后,沈瑞更兴奋了,积极地寻找更多的资料。
但他突然想到,道具的生效时间是不是已经到了?
他赶紧看向手术台上的残骸,紧盯着它几分钟,确认它没有任何动静,才继续寻找资料。
文件柜中有很多的纸质资料,沈瑞独自筛查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他先将它们搬了出来,一次摆到地上。
当搬开柜子中间那对材料以后,柜子里露出了一个带锁的小匣子。根据经验,沈瑞觉得这个匣子里有很重要的资料。
他将匣子拿了出来,但是无法打开。匣子使用坚硬合金做成的,上面有道四位数字密码锁。
沈瑞对于破锁的事毫无头绪,还是翻起来了那堆资料,这些资料都与t型病毒无关,是往年的实验资料。
为了不浪费时间,沈瑞还是觉得应该想想办法解锁。
于是他东翻西找,试图找出些汪允的个人信息。
但是很奇怪,这两间屋子一间是汪允的宿舍,一间是他的实验室,居然没什么他个人的资料,也可能是他离开以后那些东西都被校方清理走了。
不对,这间屋子里可是还有具残骸呢,这么恐怖的东西都没有被清理,说明实验室没有被校方发现,那么这里一定还有东西。
沈瑞又继续翻找,最后终于在一本书里翻到了汪允的任职说明:
姓名:汪允
年龄:27
婚姻状况:未婚
职位:高三三班生物老师
……
看到这里,沈瑞隐隐有些惊讶,汪允原来竟是高三三班的老师,而他似乎和三班出事有关系?
沈瑞的思绪有些凌乱。
最早的时候看了席砚那的实验日志,又接到隐藏任务,沈瑞一直都以为三班的事和汪允有关,但查到的任何线索都与其联系不起来。
晚上查寝时,因为郑秀的事,沈瑞又推测三班的事是和查寝的那个老师有关,正准备天亮后顺着这条线推下去,但现在汪允这条线又逐渐明朗起来。
三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拍了拍脑袋,沈瑞接着看下去。
在亲属关系一栏里,写着:与明水中学校长存在叔侄关系。
沈瑞心头是狠狠一震,他怎么也没想到,校长竟然也和汪允有关系。那么,在汪允的这条线里,校长是否有参与了进来呢,他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手中摩挲着任职说明这张纸,沈瑞想了很多。
刚准备放下书,从书的封面里,又掉出了一张工牌。
工牌很简单,上面只有汪允的照片和职位,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编号“c3”。
看到这个熟悉的符号,沈瑞有些欣喜,随机又再次失落起来。
“c3”是汪允工牌的编号,郑秀给自己这个信息大概就是希望自己找到汪允,可是他都已经找到这个突破口了,那么“c3”这个信息点实则没有给自己提供任何信息。
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看着工牌的编号,沈瑞有些沮丧,起身又去寻找了。
时间过来很久很久,沈瑞都没有再找到其它有用的信息,抱着匣子有些颓然地坐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呢?
他有一种线索都到手上,然后又跑了的感觉,真的太无力了。
他又拿起汪允的工牌琢磨起来。
为什么工牌的编号是c3呢,这是怎么编排的呢,这和他的职位有关系吗?
有什么东西的拼音或者单词是c开头的吗?
仓库?财产?c-hinese?chemistry?
不对啊,汪允他可是生物老师。
生物?creature?是这样吗?
沈瑞觉得这有一点点逻辑,但是生物学科的英语不应该是biology吗?
有点头疼?
会不会c不是代表某个词,而是代表一个顺序?
c在字母表里排第三,三班又是理科班,理化生,生物正好排第三个。
刚冒出这个想法,沈瑞就觉得离谱,这也太随意了,但是他又莫名觉得这个排序很真实。好像生活中很多东西的排序,看似严谨实则就是很随意。
就算c是代表学科,数字3呢,又代表着什么,是生物学科招进来的第三位老师?
沈瑞觉得自己好像钻牛角尖了,他何必去想它俩各自是代表什么呢,他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就是这两个符号各自代表着一个事物,然后一个字母加上一个数字就能确定一个老师的身份就够了。
好比说,c是确定学科,数字3是确定任职的先后次序,那么汪允作为学校招进的第三位生物老师就被确定了。
如果把字母换成该字母在字母表中对应顺序的数字,那么字母最多可以代表一个两位数的数字,这样一个字母占位两位数。
c3就可以换成0303。
沈瑞尝试把这串数字输入密码锁,然后拨弄开锁键,果然成功打开了密码锁。
被困了这么久,沈瑞终于碰到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打开匣子以后,里面还是一本实验日志,内里记录的正好是席砚那本实验日志之后的内容。
第21章 交锋
“2006年2月22日
班里的一个学生感冒发烧了,因为涉及到学校教职工,学校封锁了消息,没有送去医院医治,我将他接来宿舍,打算在用他来测试新研制的疫苗。
今日已注射t型病毒疫苗,后续将持续关注实验对象身体状况;
2006年2月23日
被观察者自述身体发热,此为t型病毒感染初期症状,亦为多数疫苗接种后常有想象,静待观察;
2006年2月24日
被观察者自述发热症状消退,身体好转;
2006年2月25日
今天给实验对象注射病毒时,他表示没有的异常反应,他以为我给他打针是为了进一步治好感冒,对我十分感谢。
我跟他说,为了达到疗效,之后他必须一个人待在宿舍,并且每日向我汇报身体状况。
这样欺骗他,我有些不忍心。
但是,我研制的疫苗十分重要,我确信它没有任何问题,我照顾了他这么久,让他试药就当是报酬吧;
2006年2月26日
今日身体无异常,继续观察;
……”
后面连着十几篇实验日志都是“身体无异常”,直到3月12日的记录内容才发生了变化。
“2006年3月12日
实验对象身体状况一切正常,若三天内再无任何情况,将结束实验得到相关结论;
2006年3月14日
今日身体无异常,继续观察
2006年3月15日
今日身体无异常,继续观察
2006年3月16日
今日身体无异常,继续观察
2006年3月17日
实验对象无任何异常现象,疫苗临床试验合格。”
看到实验日志记录者草率得出如此结论,沈瑞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篇以后,实验日志还有记录,不过后面的内容更像是日志主人的日记了。
“2006年3月21日
听班里的学生说,那个学生最近又感冒了,最近气候回暖,早晚温差大,感冒也挺正常的。
2006年3月24日
办公室的老师说到,那个学生感冒很严重,最近发着高烧,头晕得厉害,偶尔还会干呕,已经不能在教室里上课了。
他这症状,听起来和t型病毒感染后的症状倒是挺像,该不会出事了吧。我的疫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或许真的是感冒?
算了,明天我亲自去看一趟吧。
2006年3月25日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感染病毒,我的疫苗不可能失效啊,不可能,不可能!”
记录到此结束,后面再翻便没有内容了。
这篇日志很明显带着记录者的情绪,笔迹很重,有的地方纸页直接被划破,可以看出记录者在写这篇内容时情绪已经失控。
沈瑞推测后面的事情可能脱离了记录者的控制,以至于他无力再继续自己的实验,甚至还死在了实验室中。
手术台上的尸体实际上是一具干尸,看不出相貌。
按说人死去以后,在正常的环境中,尸体会腐烂发臭。即使是在密室里,周围的人闻到气味应该也会找过来,不至于他死在里面这么久也没有人发现。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折腾了大半夜,如今稍微歇下来,便感到十分疲倦。
沈瑞坐在凳子上,扶额看向手术台,他还记得刚刚进来实验室时,黑影窜进了这具尸体里,之后他盯了很久,包括后来去翻阅书籍资料,期间它都没有再出来。
它一开始不是想弄死自己吗,怎么现在却放过他了?
倒不是沈瑞想找死,只是对方一直未动,他担心它在憋大招。
后半夜,沈瑞盯着手术台,对那边的动静时刻警觉着。然而,由于他操劳了大半夜,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天快要亮时,他迷迷糊糊地还是睡着了。
感觉睡了很久,后来他是被宿舍外的说话声给吵醒的,外面有人在谈论什么。
江禾:“哥哥,徐衍哥哥真的在里面吗?”
江宇:“我也不确定,但大家昨天晚上确实听到了里面传出声音,而且今天早上也只有他不见了。”
江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窗户被人在外面钉得死死的,门也没有打开的痕迹,如果他真的在里面,现在怕是……”
沈瑞听到着二人的对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搜寻到的汪允的工作牌和任职说明,以及那本实验日志一起藏到了衣服里,又把拿出实验日志的密码箱锁上藏了回去,接着将翻乱的文件部分还原了。
之后,他才离开实验室,回到旁边的宿舍。
一进宿舍,他就看见了昨晚被他扔到地上的手链,那是席砚的东西,据说是件邪物,不知昨晚的的黑影出现和它有没有关系。
想了想,沈瑞还是将它捡了起来。这东西邪乎得很,最好还是物归原主。
这会儿,沈瑞还听到了其他人说话,大家正忙乎着拆开木板,准备进来查看他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沈瑞注意到,席砚似乎没有说话,想到他一贯的性子,沈瑞也不确定,他究竟是没来还是来了在一旁没有说话。
说起来,昨天晚上那会儿,席砚说的话,比之前他说的话加起来话多,大概是他因为愚弄了自己,所以心情愉悦吧。
沈瑞觉得席砚应该在外面,这会儿他大概想亲自来看看自己的死状,这很符合他的恶趣味。
这样想着,沈瑞突然被一道光给刺到了眼睛,原来是外面的人拆松了一块木板,让外面的光进来了。
沈瑞干脆坐到凳子上,慢慢等着大家进来,他也很期待,看到席砚吃惊的表情。
所以外面的人拆开木板以后,本以为会看到一具尸体和血迹,或者是空荡荡的宿舍也行,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们看到的居然是沈瑞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好像在看戏一样。
众人大眼瞪小眼,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江宇率先打破了沉默:“徐衍,你……你怎么样?”
沈瑞:“我挺好的,没什么事,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后半句沈瑞时对着席砚说的,他没猜错,席砚果然在人群里。
拆掉木板的瞬间,沈瑞没有错过席砚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外,说实话,看到席砚这般,沈瑞觉得很爽。
他想要自己死,自己就偏要好好活着。
沈瑞突然就生起了这样的念头,席砚这人心理变态,视人命如草芥,他就偏要如野草般顽强,让席砚的的变态心理无法得到满足。
他狠狠地看着席砚,心里有头野兽在咆哮。
席砚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倒是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好像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哥哥……”
江禾拉了拉江宇的袖子,唤了一声。
江宇等人这才从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抽离出来,然后发现杜七已经离开大家,进到宿舍里了。
目光随着杜七的身影而动,江宇和明烨这才注意到宿舍旁边还有个空间。
江宇看了眼沈瑞,然后撑着窗台一跃,也进入了宿舍,其他人随后也进去了。
最后,宿舍外面只剩下了沈瑞和席砚。
沈瑞看着神态自若的席砚,心里一肚子气,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才伸出手掌,说道:“你的手链。”
席砚扫了眼手链,不在意地接了过来,一边戴到手上,一边说道:“没想到你运气挺好,居然活下来了。”
沈瑞毫不客气地回道:“是啊,可惜没能如你的愿死在里面。”
席砚笑得意味深长:“没事,这才哪到哪啊。”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你最好祈祷你每次都能有这好运气,不然我早晚弄死你。”
看他这种态度,沈瑞气得肺都快炸了,这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就没人能治他吗?
他不信席砚真那般神通广大,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到时定要让席砚打脸。
从今以后,他的目标不仅是苟下去,他要主动适应这个游戏,摸清它的规则,利用规则来做一些事。
他要做的事很多,他要好好的活下去,让席砚无地自容,还要找到父母,救出他们。
想到父母,沈瑞心情有些沉重。
自父母离开至今,已经差不多一周了,他们在游戏的哪个地方,现在怎么样,沈瑞很担心。
他从小就待在父母身边,后来上了大学,也经常和家里打电话,如今这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他有些不太适应,很想他们。
昨晚被黑影迫害,意识涣散,快要死去之时,沈瑞又回想起从前与他们通话的场景,幸亏想起了他们,他才有动力支撑下去。
太阳渐渐升高,楼外的阳光已经落到了走廊上,沈瑞上前沐浴着阳光,身上暖洋洋的,昨日的疲倦似乎消失了。
下了决心以后,沈瑞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正好看到江宇他们从宿舍里出来。
江宇看着沈瑞,神色复杂:“徐衍,里面那间实验室,是你发现的吧,我看你翻找过里面的东西,你有找到什么吗?”
又是这是熟悉的质问语气,沈瑞已经习惯了。
经历了昨晚的事,沈瑞没有心情再计较这些了,耸了耸肩:“我是找过,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杜七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密码箱,问道:“这个你打开过吗?”
沈瑞故作惊讶:“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我昨晚怎么没有看到。”
大家见沈瑞故意装傻,却无法逼问。
江宇又换了个问题,关切道:“你昨天遇到了什么,怎么脱险的啊?”
沈瑞看了眼明烨:“上次救了她以后,她给了我一件道具,当时我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机缘巧合发现了里面还有一个空间。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黑影,它可以随意改变形状,我很快就被它包裹起来,快要死掉的时候我使用了这个道具,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你们就在外面了。”
沈瑞半真半假地讲给他们听,也不管他们信不信,直接就离开了:“你们慢慢观察吧,我饿了,去吃早饭了。”
第22章 再陷困境
沈瑞到食堂的时候,里面只有席砚一个人。
他与席砚隔了张桌子坐着,随后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在脑中梳理着昨天获取的消息。
根据汪允的实验日志内容,他那段时间应该是在研究对抗t型病毒的疫苗,并且研制出了一种疫苗,从对小白鼠的实验结果来看,这种疫苗对t型病毒是有免疫的作用的。
但是他并没有经过正规的临床试验,在那位同学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同学接种了疫苗并注入了t型病毒。
结果疫苗在人身上并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但汪允却凭借初期的判断误以为疫苗起作用了,让学生回到了班级。
根据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沈瑞推测,那名同学多半就是郑秀。
所以,如果三班的学生都是鬼学生,那么首先郑秀的死亡原因,是感染了t型病毒。
可是其他同学呢,他们的死亡原因又是什么?
他想起之前从郑秀背上撕下的纸条,上面是谴责郑秀的话,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意思:因为郑秀,三班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么,写下那些话的同学,所说的事情是否就是郑秀导致了全班的死亡呢?
毫无滋味地吃完了早饭,上午没有课,沈瑞打算去趟校长办公室,却在出门时与席砚相撞,接着就发现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方向。
沈瑞心里想着,他该不会是要和我去同一个地方吧?
对于沈瑞的紧张,席砚并没有十分在意,他加快步伐,走到了沈瑞前面,在一个拐弯处,就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席砚的目的地真的是校长办公室,且校长真的有鬼的话,那席砚在沈瑞前面去打探消息,很可能打草惊蛇,一会儿沈瑞再去问些什么,或许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个可能,沈瑞不敢耽搁,也加快了步子,没多久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叩叩——”
敲过门后,是漫长的等待,就在沈瑞以为里面没有人时,门却突然打开了。
校长站在门后,看起来十分疲惫,远不如沈瑞第一次见他时那般有精气神。
沈瑞往里面看了一圈,席砚并不在这里,他放心了些。
校长:“是徐老师啊,年级主任跟我反映,三班学生很喜欢你,做得不错。”
将沈瑞迎进了办公室后,校长给两人倒了杯水,然后才坐到沙发上谈正事。
校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瑞没有直接说明来意:“校长,是这样的,由于我们来了以后就直接去授课了,中间也没有和以前的老师了解过三班的情况,我担心在授课过程中会有些难以磨合,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校长:“这些你找年级主任了解就好了,或者办公室里那些之前给三班上过课的老师,他们都知道一些的。我每天要管的事太多了,三班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校长避开了三班的话题,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见校长有推诿之意,沈瑞没有逼问,也跟着喝了口水,然后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校长你说的是,学校那么多班级,一个个的你也管不过来,所以我今天也不问旁的事,就是想问问和你相关的事。”
校长有些疑惑:“你刚刚不是还说问三班的事吗,怎么这会儿又问我的事,你问我的事又是干什么?”
沈瑞没有回答,向他抛出了疑问:“校长你在这所学校任职多久了啊?”
虽然不理解,但校长还是回答了:“这所学校是私立学校,我04年在这建校,至今已有18年了。”
对于此事,沈瑞还是第一次知道,学校是04年建校的话,那郑秀他们班就是学校的第一届学生啊。
如果郑秀他们班出事的话,那学校一定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有可能被封停。
可现在18年过去了,郑秀他们班的学生确实是死亡了,但学校还是好好的地开着,它是怎么消除那件事的影响的呢?还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对外公布过?
“徐老师?”
见沈瑞许久没有说话,校长喊了他一声,才将沈瑞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沈瑞:“校长,我听办公室的老师说,三班以前有个老师,和你是亲戚来着,是有这事吗?”
此话一出,校长立即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看着沈瑞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这是谁告诉你的,没有这件事。”
见校长不肯说实话,沈瑞也没在怕的,直接从衣服里掏出汪允的任职说明,甩在面前的桌子上。
“是吗,那对于这个东西,你怎么说?”
见到桌上的东西,校长的脸刷地变白了,神色十分紧张:“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东西?”
沈瑞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便继续深入:“你别管我哪里来的,但是对于这份任职说明,你应该给我些解释吧。
还有,我们查到了学生的入学档案,现在的高三三班分明就是04年入学的那届学生,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毕业,对此你又有什么解释?”
校长被沈瑞的话连连吓退,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强作镇定:“我凭什么要向你解释,你不过是个实习老师,管那么多干嘛?”
校长越是抵抗,沈瑞就越欢喜,这说明校长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的。
真相就在眼前,沈瑞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正想继续追问,便感到头上一阵眩晕,四肢渐渐无力,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花,校长向他靠近的身影也晃成了两个。
眼前越来越模糊,他隐约看到校长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有些恶毒地盯着他。
意识消失前,他听到了校长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本来不打算对你下手的,谁让你自己闯了进来。”
……
痛……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沈瑞首先感觉到了来自身体各处的疼痛。
他缓慢地睁开了眼,意识也完全回拢,这才注意到自己被绑在一个架子上,手脚都被束缚着。身上的衣服染了很多血,破开了很多口子,里面可以见到翻开皮肉的伤口。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墙面和天花板都被涂成了暗红色,旁边的桌台上放着鞭子之类的刑具,整个环境看起来恐怖压抑。
全身的伤口都在传递着疼痛,沈瑞被绑得动弹不了,喉咙也干得厉害,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密室里除了沈瑞,便没有其他人了。
沈瑞记起晕倒前是和校长共处一室的,闭眼前校长说的话,更让他确定将他绑到这里的人一定是校长,只是现在不见校长人影。
他回忆起进入校长办公室后发生的事,然后极为懊恼:“一定是那杯水有问题,我明明怀疑校长有问题,怎么还那么不设防,言语间还激怒了他,真是太糟了。”
正在沈瑞悔不当初之时,密室的门突然开了,校长拿着一瓶红酒和酒杯从门后走了出来。
校长还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同了。他挂着疯狂恐怖的笑容,阴恻恻地看着沈瑞。
“刚刚又来了人,没关系,我已经把他应付走了,现在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说罢,校长将红酒和酒杯放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在桌台上拿起一把镰刀,走到沈瑞面前,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似乎在思考从哪下手比较合适。
见他这个架势,沈瑞心都凉了半截,看来自己今日,即便是不死,也有的是苦头吃。
一边校长已经想好了从哪下手,拿着镰刀往他的大腿而去。
“嘶——好痛——”
校长在沈瑞腿伤割下了一块肉,然后还拿到沈瑞眼前晃悠。
沈瑞痛得出了一身冷汗,面色惨白,根本没有力气睁眼。
见状,校长的心情却是很好,他又回到桌台旁,一边拿着肉观赏,一边端起红酒品尝。
过了一会儿,校长突然暴躁起来,猛地放下红酒,面目狰狞地拿起桌台上的鞭子,狠狠地抽打沈瑞。
中间沈瑞痛晕过几回,又被校长泼水给浇醒来,继续忍受非人的折磨。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瑞都被校长折磨着。
沈瑞注意到,校长的状态很奇怪,虽然他一直看起来很变态,但是他偶尔平和,慢条斯理地品酒,偶尔又变得暴躁癫狂,靠抽打沈瑞来发泄。
难道校长已经疯掉了?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校长又突然瑟缩着跪在地上,一副萎靡颓废的模样,对着空气求饶:“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别惩罚我,不要,不要啊——”
伴随着校长的惨叫声,他的身体莫名扭动起来,四肢和头部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暗中掰着他的身体。同时,他的脸部也不断变红,全身出着汗,看起来十分痛苦。
校长受难时,沈瑞稍微歇了口气,终于不用被折磨了,他开始寻思自己要怎么逃出去。
自己手脚被绳子困住,根本活动不了,如今他全身疼痛,也没有力力气挣开绳子,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第23章 脱困
沈瑞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但是活动空间有限,对于松开绳子无济于事。
唯一庆幸的是,校长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折磨沈瑞。
沈瑞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绳子绑的很紧,他自己是无法解开的,密室里唯一可以借助的工具就是放在旁边桌台上的刀具,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拿到呢?
他目测了一下自己离它的距离,心里有了些底,又看了眼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架子,他晃了晃绳子,能感觉到架子有轻微抖动。
接下来,沈瑞尝试着迅速地朝桌台的方向倒,但是并没有带动架子一起倒下去,架子还是只轻微的动了一下。
他没有气馁,反而有些欣喜,再次用力倒下去。
试了很多次,他仍然没有成功,反而是做动作时带动了伤口,现在全身痛得厉害。
看着近在眼前的桌台,又看了眼校长,他还是跪在地上扭曲着身体,沈瑞不知道校长何时会解脱这种状态,但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必须再加把劲。
下定了决心以后,这次,沈瑞忍着全身的疼痛,猛地往地上倒去。
“哗”的一声巨响,沈瑞连着木架一起倒了下来,倒下时,沈瑞的头刚好要磕到桌台的桌角。
见状,沈瑞收缩着下巴,将头埋得很低很低,用头皮盖压到桌角,将桌台给带翻了。
伴随着噼里啪啦地一阵响,沈瑞脸朝地摔倒了地上,桌台上的器件也全都掉了下来,有的擦着沈瑞头皮掉下来,有的掉在地上,然后划到各处。
沈瑞趴在地上,架子的全部重量压在沈瑞的身上,有的地方还磕着伤口,这个姿势让沈瑞感到极为痛苦。
他向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惊喜地看到他手边不远处,刚好有一把刀。
他双手撑着地,手上使力,带着整个身子和架子往刀的方向挪动,不到半米的距离,深入却移动地很慢,最后,终于手握住那把刀。
他将刀尖对着自己,缓慢地割起了手腕处的绳子。因为他的手是被架子压在地上的,所以他能活动的空间和方向极为有限,反过来割绳子的动作也使不上什么力,绳子不粗,但他却很难割断。
最难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只要割掉绳子,他就能逃出去了。想到这个,沈瑞有了动力,咬着牙一次次地割着。
就在沈瑞感觉自己的手酸到快要拿不起刀的时候,绳子终于被割断了,右手突然就获得了自由。
被绳子紧绑住太久,沈瑞的右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红印,但他来不及去心疼,因为他注意到,旁边的校长动作停了下来,身体已经从扭曲的模样变回了正常样子,那种痛苦的神态也消失了,现在正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校长马上就要变回来了,想到这个可能,沈瑞有些着急,如果他不能马上脱困的话,等校长彻底恢复,就会回来再将自己绑起来,到时就没机会逃了。
于是,沈瑞忍着剧痛,用刚获得自由的手推开架子,翻了个身,然后割掉其余各处的绳子,好在刀足够锋利,很快就割掉了绳子,整个人获得了自由。
趁校长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沈瑞赶紧起身,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出门前,他又停住了,看了眼萎靡的校长,回去在屋子里又找到了一根绳子,将校长给绑了起来,还嫌不解气,于是又狠狠地踹了几脚。
从屋子里出来,沈瑞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外面是一个露天的小院,里面长满了杂草,看来长时间无人打理过。沈瑞忙着离开这里,走得比较着急,然后就被草里的什么给绊倒了。
杂草长得挺深,不细看看不出草里有什么。沈瑞被绊倒后站起来,用脚推开摔倒地方的杂草,想知道刚刚是什么把自己给绊倒了。
不期然地,他看到了一只沾着泥土的人手。
沈瑞被吓了一跳,等心情平复以后才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去旁边找了根木棍,用木棍扫开旁边的草。他原本以为这里的草塌在地上是因为有人从上面走过,可是扫开杂草后才发现,这些草本身就是被拔起来过的,是有人故意覆在了土上。
扫开杂草以后,这里是光秃秃的土地,那只手土里露出来,其余的部分全在土里。土看起来比较松软,想来是最近刚挖过。
沈瑞对这只手的主人有一个猜想,但没有急着验证。
这里毕竟是校长地盘,虽然他已经被沈瑞绑起来了,但沈瑞无法确定这里是否还有别的危险。他打算先去和大家会合,虽然他们并不团结,但人多总归是有点安全感的,至少真有人要死,也不一定轮得上自己。
一边这么想,沈瑞一边觉得自己十分罪恶,好像进入这个游戏以后,他的思维方式和以前不太相同了。
再往外走,就是一片树林,沈瑞不知道哪边才是出路。
沈瑞心道糟糕,但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沿着刚出来的方向直走。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沈瑞就走出了树林。
看到身后的树林,沈瑞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逃出来了。”
前面就是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了,沈瑞绕过它直接向教学楼而去。不知道大家在哪里,但起码教室那边一定有人在上课。
他刚上到高三三班的楼层,就看到杜七守在三班教室窗边,看着里面。
沈瑞上前去和她打了声招呼:“杜七,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听到他的声音,杜七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惊愕:“你……你回来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审视和打量的目光,看了一圈,才终于确认了他是沈瑞一般,说道:“你今天去哪了,我们一天都没见到你,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吧?”沈瑞接过了话问道。
杜七淡笑道:“既然你还活着,那就证明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怎么样,考虑好和我合作了吗?”
原来她之前提的合作一事,不是随口说的,而是真的存了跟沈瑞合作的意思,可是沈瑞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事。如今她这么一问,沈瑞不用细想,心里就有了答案。
“抱歉,合作的事,我没有想法。”
听他拒绝,杜七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气恼:“为什么啊,只是在这个副本里,你一个人就遇到多少危险了啊,之后的副本更难,你确定你还能走得下去。
更何况,你还得罪了席砚。”
沈瑞没有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在他们眼里是他得罪了席砚,难怪他们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想了想,沈瑞回道:“不管多少困难,至少这一路都是我自己走过来的。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帮我,是因为你在衡量,我是不是真的值得合作。但你在观察我的时候,我何尝不是在观察你呢,你以为以你在队友遇险时不肯搭救的表现,我就愿意跟你合作吗?”
沈瑞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也果然惹怒了杜七,她瞪了眼沈瑞,怒道:“哼,你还是太年轻了,才能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机会我给过你了,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之后可别后悔来找我。”
杜七说完话便不再搭理沈瑞,看着教室里上课的人。
沈瑞这才注意到,现在在教室里面上课的人是孙桐,看时间这才刚上课,课堂里一切正常,但孙桐明显很紧张,有时候话都说不明白。
想到昨天晚课上发生的事,沈瑞也有些忌惮,不知道教室里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异常。
思索了一番,沈瑞还是决定打扰一下杜七:“你们俩在这里,那其他人呢,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杜七听了沈瑞的话,不悦道:“你倒是会偷懒,说好了团队合作,结果我们去找线索的时候你就不见了,跟你那名义上的队友倒是挺搭,两人都不在。
上午我们去找了王老师——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老婆婆。”
“席砚上午也不在吗?”沈瑞打断了一下。
“何止是上午,后来吃饭也没见着他,跟你一样,自早上以后,我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他了。”
“那你接着讲吧。”
杜七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有拒绝,继续说道:“上午我们去找王老师,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昨天晚上查寝时,你的推理没有错,你们当时见到的场景确实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
因为王老师的失误,郑秀患了重感冒,但由于明水中学是一所私立院校,那时候才刚成立,校长怕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学校名声,所以就连同三班老师把这事瞒了下来。
郑秀一开始被送到了校医那边,高烧消退以后,三班的生物老师看他可怜,就把他接到自己的宿舍照顾了。之后说是病好了,就让他回来了。”
大概是想到后面的惨剧,讲到这里,杜七忍不住停下来叹了口气。
沈瑞正听得认真,催促道:“然后呢?”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郑秀的病其实并没有好,后来郑秀又患了感冒,而且比之前更严重了,更离谱的是,他把病气过给了班里的其他同学,到最后,大家竟然都感冒了。
然后,最最离谱的事来了,他们班的同学因为感冒被校方给隔离起来了,本以为过些日子大家自然就会恢复,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个结果实在没什么好猜的,他都看到了故事结局,于是敷衍地答道:“死了吧。”
杜七:“你说得没错,他们班的人,接着就全部死掉了。
后来学生家长找上门来,学校迫于压力才对外公布了一些消息,但我们根据王老师说的那些推测,大多数消息应该还是被学校给压了下来。听说,当时三班的老师,除了王老师疯了,其他的全被校方以各种理由给辞退了。”
透过窗户,沈瑞看着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学生:“所以,学生们枉死的消息被压了下来,这就是他们不肯离开这里的原因吗?”
杜七摇摇头,有些苦闷:“我也不知道。而且,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我们还是不知道要如何离开副本啊,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待六个月吗?
虽然副本里的时间和真实世界并不同步,不管在这里待多久,在外面也都只是一两秒的事,但是在这里面待的每一秒,我都要亲自熬过去啊。”
沈瑞第一次知道时间流逝的情况,他之前还担心自己进了游戏,家里那对“父母”不知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呢,如今却是自己多虑了。
第24章
走在路上,迎面就碰到了人,张教授急匆匆地朝教学楼早来。
“张教授,你这么着急是要去教室吗?”
见到沈瑞,张教授先是一愣,然后才解释道:“明烨他们经过讨论,有了些结论,现在去找校长去了,我去教室那边通知杜七他们一声。”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校长那里,只是校长现在被他绑起来了,他们要是要么去办公室找不到人,要么找去了那边,然后见到那样的校长一定会很奇怪吧。
注意到沈瑞的一身伤,张教授关心道:“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
沈瑞从校长那里逃出来,一路上心里装着事,倒是没注意到自己的伤,此时被张教授这么一提醒,就觉得自己全身都痛得厉害。
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了,还染着血迹,难怪一路上有人见了他就躲呢,更有甚者好像在打报警电话。
沈瑞本想跟张教授道别以后就去找其他人的,如今这样,他打算还是先去趟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换上,痛一点倒是能忍,但万一伤口不处理感染了就麻烦了,
正要同张教授告别,但是临走前他又想起一件事,就叫住了张教授:“张教授,你知道t型病毒吗?”
本来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并没有指望对方真的知道,没想到张教授听了以后,脸上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t型病毒啊,不就是桖疾的病原体吗,你问这个干嘛?”
听到张教授的话,沈瑞心头一震,桖疾不就是一种很常见的传染病吗,这病前些年才被攻克来着,那时他还小,所以并不清楚它的病原体,原来汪允研究的竟然是桖疾的疫苗。
这样一理,整件事就串起来了,之前总觉得前后差点什么,如今总算是弄清楚前因后果了。
原来,三班的人不是被传染了感冒,而是集体感染了桖疾,而学校因为不想这事闹大,所以才想瞒住,最后竟然导致了三班学生的死亡。恐怕这其中受害的也不只是三班的学生,或许还有其他的老师和学生感染,而学校为了自己的名声,将这些通通瞒了下来。
沈瑞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弥补一个小错,学校却犯了更多更严重的错误,以至于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徐衍?你还好吗?”
见深入迟迟没有说话,张教授忍不住喊了他。
“张教授,我先去趟医务室,然后就去找江宇他们,你去教室通知了消息以后马上去校长办公室来找我们,我有了新的线索和推理,我已经基本理清了这个副本的前因后果,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感受到沈瑞的兴奋,张教授阴郁了好几天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倒是没有怀疑沈瑞话的可信度,应道:“好的,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张教授离开以后,刚解开谜底的沈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虽然腿有些不方便,还是很快就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医生见到沈瑞进来,虽然脸上也有些惧意,但竟然并没有十分惊讶,对此,沈瑞还有些奇怪。
但他并没有多想,让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又顺便借了件医生的换洗衣服,之后便赶紧去找江宇他们。
本来担心去医务室那里耽误了一会儿,过来会碰不上他们,结果沈瑞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们还在校长办公室里搜查。
除了教室那边的人,大家基本上都在这里,但是席砚依旧没有出现。
最先注意到沈瑞过来的是明烨,她一个抬头看见了他,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饶是她一向冷静,此时脸上也有些讶异:“你白天去哪了啊?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你?”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江宇先是打量了他一番,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然后才走过来:“看来我之前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挺厉害的,竟然又逃出来了。”
沈瑞不明白江宇这话是什么意思,索性没有回答,另说起了别的事:“我听杜七说,你们已经找过王老师了,听起来学生的死和感冒有关系,你们之后又查到什么了吗?”
江宇皱着眉:“看起来是解开了他们的死亡真相,但是一个班的学生全因为感冒死掉了,这种事你相信吗?”
江宇一看沈瑞就知道他也是不信的,于是接着说:“我们觉得三班的死因一定不是感冒,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但是我们问了王老师,她是真的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而且我们查了当年的报道,学校对外的说法也是换季温度变化大,流行性感冒多发,三班没注意防护又因为学习很少外出活动,大家身体免疫力低,又聚在一个班里,反反复复地,所以最后才都不幸离世。
当时郑秀第一次感冒以后,校方就把她给辞退了,之后王老师就疯掉了,意识时好时坏,学校看她没处去,这才留下了她。”
说到这,江宇有些口渴,接过江禾送来的水喝了一口。
后面的话是明烨接着说的。
“既然后面的事王老师也不知道,那自然是被学校给压了下来,所以我们就来校长这里,本来打算找他了解情况的,但是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他们已经查到校长了,正好这时张教授带着杜七和孙桐也回来了,沈瑞索性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分享了出来。
听完沈瑞的线索,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凝重,谁也没有料想到这背后的真相竟然牵扯了这么多事。
杜七率先从低沉的氛围里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其实汪允的疫苗失败了,郑秀最后还是感染了t型病毒,并且还因为回到班级里感染了整个班的学生,他们本来还有医治的机会的,结果因为学校顾全名声,最后全部死亡了?”
沈瑞:“恐怕是的。”
明烨有些动容:“学校竟然隐瞒了这么恐怖的真相,难怪这些学生迟迟不肯离去。”
说到这里,向来很少开口的孙桐也感叹了句:“我刚毕业上大学没多久,我太替这些学生感到不平了,辛苦读书那么多年,马上就要毕业了,竟然因为一些老师的失误,让他们无辜惨死,他们还那么年轻啊。”
两个小女孩都很难过,江禾眼睛都有些红了:“他们已经这么惨了,学校连个真相都不愿意给他们,他们一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给害死的。我们一定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看着大家情绪都有些低,沈瑞心里也并不是滋味,他想起来第一次去三班观察他们时,整个班的人都在认真听课,一个走神的都没有,他还纳闷为何他们那么好学,却原来那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点念头。
收拾好心情以后,沈瑞思索下一步大家该怎么做。
这时,沈瑞主动跟大家说起来自己今天去找校长遇到的事。
他注意到,在他说完他是如何从校长办公室里离开之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尤其是孙桐和江禾,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所以校长竟然是个变态,杨工上次估计就是被他折磨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放过,还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真是太可怕了。”
杜七摇摇头,有些唏嘘,对于自己的前队友倒是一点也没有关心。
江宇:“既然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我们这就去找校长对质。”
一行人跟着沈瑞穿过树林,找到了之前沈瑞被关进的小院子,路过院子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杨工的尸体,两个女孩还远远地绕开了。
自早上分开以后,沈瑞这一天都没有见着席砚,不知怎么回事,沈瑞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
推开那间密室门之后,沈瑞的感觉坐实了,密室里空空如也,根本不见校长的踪影。
江宇上前看了一圈,回过头问沈瑞:“怎么回事?”
沈瑞也很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出门前还把他给绑起来了,按理说他是挣脱不开的。”
怕大家怀疑自己在说谎,沈瑞忙将衣袖撩起来,露出里面的伤口来。
“我是真的被他绑起来打了一顿,我没骗你们,你们看这些伤口,都是校长弄的。”
江禾和孙桐看到狰狞的伤口,吓得后退了一步。
江宇忙说道:“你把衣袖给放下吧,我们没有不信你。
说不定校长还有同伙,他们把人给带走了。”
其他人点头称是,这次大家总算没有怀疑自己了,沈瑞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眼见着就要彻底破开谜底,离开副本了,这关头却又出了这事,张教授有些发愁:“这下该怎么办啊?”
沈瑞的思路很清晰,想了想,跟大家说道:“大家不要担心,其实我们的方向并没有消失,现在前后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虽然没有校长对质,但我们手里也有证据,有汪允的实验日志在,我们是可以向警方报案的。”
明烨思索一番,应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就去给打电话报警,还学生们一个真相。”
沈瑞:“等事情真相大白了,学生们的执念也该消失了。”
第25章 高考
令沈瑞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报警,就有警察来了学校,他们到教学楼那边看到警车时,还有些惊讶。
沈瑞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案?”
玩家们一脸迷茫,看来他们也不知情。
后来有警察询问,大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沈瑞从校长的密室出来时的满身伤痕引起了学校里的老师的怀疑,他们担心沈瑞受伤是因为学校潜伏者恐怖分子,所以就打电话报案。
知道真相的沈瑞有些哭笑不得,江宇笑了笑,说道:“我们自己报警还得等警察来,这样倒是省事了,徐衍,你拿着实验日志去找警察报案吧。”
沈瑞依言去找了警察,细细陈述了当年的事。
这件事牵涉甚广,很快就引起了各方重视,还没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当年涉事的学生家长和媒体记者就来到了学校门口,向学校讨要说法,
校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保安不知道接了谁的命令,死守着大门不肯放行,学校里讨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已经越闹越大了。但奇怪的是,校长一直没有出现。
这几天沈瑞他们每天还是按照课表正常去三班上课,三班的学生像是将外面的事隔绝在外一样,对此没有任何谈论和反应,玩家们在授课时也没有再出任何事情,他们的反应正常得有些不太正常。
在玩家们交集的等待中,三天以后,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06年明水中学高三三班学生死亡一案系为该校老师投放t型病毒所致,一切真相大白了。
至于校长失踪及背后的案子,警察还另外在查,但结果如何,玩家们并不在意。
上午,沈瑞去三班授课时,途中瞥了一眼校门。一大群家长堵在门口,神情或悲或怒,他们有的穿着昂贵的定制大衣,有的身着发旧的漏风棉袄,站在瑟瑟的寒风中,争得耳红面赤。也有人神情憔悴,眉眼间尽是绝望,发间露出缕缕银白。
事情已经过去过年了,可这些家长还沉浸在当年的事里,一直走不出来。
见此情景,沈瑞有些感叹,只希望现在事情明了,能够给这些家长一个迟到的交代。
怀着沉重的心情,沈瑞走到了三班教室外。
此时前一堂课还没下课,沈瑞提前来候着了,正好看看这堂课是否有人授课。
这堂课本该是席砚授课,但自从三天前沈瑞从校长的密室出来,他就再没见过席砚了,这些天,席砚不知去了哪里,既没有回去宿舍,也没有来教室授课。
教室的讲台上果然还是空的,学生们在教室自习,即便没有人盯着,他们依旧很认真。
有学生一个姿势学累了,活动活动脑袋,扭头时瞥到了窗外的沈瑞,立即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这些孩子更喜欢沈瑞了,见着他就笑着打招呼,虽然沈瑞也从未在这层楼之外的地方见过他们。下课以后,孩子们还会缠着沈瑞问问题,沈瑞在这个副本里切实地感受到了当老师——尤其是当一个受欢迎的老师的滋味。
注意到学生看过来,沈瑞给他回了一个笑容,学生收到以后更开心了,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学习了。
看着孩子们这么努力,沈瑞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如今真相大白了,这些孩子会知道自己死亡的真实原因吗,他们会怎样,还有,自己何时才能离开这个副本?
打断他沉思的是一段急促的下课铃声,下课后,他直接进入了教室。
里面的学生见到他都很开心,不停地和他说话,沈瑞就和他们聊了起来,大家说的都是些日常的话题。突然,沈瑞注意到,俩里面有人问了句:
“徐老师,明天我们考试,你会来送我们吗?”
沈瑞没有听说最近有什么考试啊,他们光是授课就够吃力的了,哪有心思去设计考题啊。
“什么考试啊,我没听说啊?”
那些学生听了沈瑞的话,竟然有些生气:“徐老师,我们明天就高考了,你身为我们老师,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什么,高考?”沈瑞惊呆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觉醒来,明天就要高考了,“等等,今天是几月几日啊?”
“6月6日啊,徐老师,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哈哈哈。”
沈瑞的脑子有些乱,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没来得及多问,上课铃就响起来了。
上课以后,这些学生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沈瑞迷迷糊糊地上完课,立即就离开了教室。
离开教学楼以后,沈瑞惊讶地发现,外面的气温突然就升高了,周围的人竟然也都换上了凉爽的夏装,有的地方还拉起了警戒线。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竟然也同步到了6月6日。
他立马飞奔回宿舍,路上正好遇上玩家们出来吃午饭啊。
“怎么了,徐衍,怎么这么着急啊?”张教授见他急匆匆的,便问了句。
看着还穿着厚衣服的众人,沈瑞问道:“你们刚出门的路上,就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吗?”
江宇反应过来:“似乎热了不少。”
沈瑞:“还有呢,你们没注意到路过的人的穿着吗?”
江禾:“我们这一路过来,好像没见着人诶。”
沈瑞直接说了自己的发现:“我刚刚去教室上课,你知道学生们说什么吗?”
见沈瑞申请严肃,江宇也重视起来,思索了一番后回道:“气温突然升高,学校里也没什么人了,难道是跳过了一段时间?”
沈瑞点点头:“是的,今天调查结果出来以后,我去到教室,学生们说,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
江禾拍着手乐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高考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就要完成,大家都露出了喜悦之色。
之后,大家便静静地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晚上,看着身侧的床位空着,沈瑞心理揣着些事,席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席砚本事多,沈瑞自然是不必担心他会出事,但是沈瑞好奇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隐隐觉着,席砚的消失或许同校长有关,那天自己和席砚往同一个方向走,自己被关进密室醒来之时,校长从外面进来,说是刚接待了一个人,现在沈瑞强烈怀疑那人就是席砚。
如果那人真是席砚的话,那席砚知道自己当时被校长关在密室吗,之后带走校长的人是他吗,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瑞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感叹自己果然只是个新手啊,自己还在艰难求生,挣扎着逃出副本,可人家直接带着关键npc走了,这就是职业和菜鸟的区别。
后来,沈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七点半,还有时间。
他出宿舍时正好遇到其他人,大家约在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便去到了高三三班。
学生们这会儿在教室里做着各自的事,叽叽喳喳的,总算有了些青春期的孩子该有的样子。他们忙碌着,有的在整理文具,有的在相互安慰放平心态,还有的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再看看书,俨然一副即将上阵的模样。
见到玩家们过来,学生们同大家都打了招呼:“老师,你们是来送我们上考场的吗?”
玩家们回道:“是啊,大家好好考哦,老师们相信你们,也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好啊,谢谢老师啦,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毕业以后会常来看你们的。”
这会儿时间还早,阳光刚刚照进教室,落到窗边发芽的绿植上,落到教室后墙上的理想大学榜上,落到学生们有些紧张,但却明媚欢喜的年轻的脸上。
他们言语切切,话语间尽是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
“等考完试,我就要彻彻底底的玩,先好好地睡一觉,一觉睡到中午的那种,然后胡吃海喝,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心态倒是好,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好紧张啊,不过幸好我准备得还算充分,这次我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要毕业了呀,好兴奋啊,我以后要去省外的大学读书,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省呢,到时候一定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的梦想是做一名教师,像老师你们这样的,认真负责,将一个个学生培养成才,要对得起老师这份职业,无愧于心。”
……
很快就到了进考场的时间,学生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带上自己的文具和准考证,看着窗外,目光坚定。
临行时,郑秀站在人群外,回头看了眼沈瑞,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
沈瑞没听见他说的什么,但看他的嘴型,猜到了他说的应该是谢谢。
随后,郑秀又回到了人群里,在老师的目送下,学生们一个个地离开了教室,去往各个方向。
玩家们不知道学生们究竟去了哪里,他们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在夏日温暖的晨光下,在一年最热烈的季节,在一日最开始的时间,他们走着走着,就消失在了,时间的尽头。
第26章 离开副本
三班的学生一个个消失以后,沈瑞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游戏正在进行任务结算:
“恭喜你完成本次副本任务,获得20积分,绷带x2,紫药水x2。
检测到你已完成隐藏任务,为你发放隐藏任务道具……”
“恭喜获得隐藏任务奖励,煞灵刀。”
“请选择是否离开副本?
是否
如未做出选择,系统将在1分钟后自动遣送玩家回到现实世界。”
看到最后,沈瑞意识到将学生送上考场以后,这次的副本任务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他可以自主选择是否离开,他直接就选了“是”。
一阵刺眼的光亮起,视野再次恢复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回到现实世界,沈瑞还是有些恍神,一时间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沈瑞才适应过来,看了眼手机,时间仍是深夜,他也不记得进游戏时是什么时间了,但根据杜七所说,估计没过多久就是了。
手机上显示的还是游戏app的界面,想起刚刚的系统提示,他有些疑惑,难道在系统进行任务结算以后,他还能选“否”,留在副本里不成?
虽然有些疑问,但得到了任务奖励,现在手里有了积分和道具,他还是急着想去看看自己的财产。
打开了道具界面,里面多出了刚刚系统发放的奖励。
煞灵刀x1,初级攻击道具,可强化。
绷带x2,一次使用,可快速治愈外伤。
紫药水x2,一次使用,可快速治愈内伤。
看到这里,沈瑞突然想起自在副本里受到的伤,虽然在副本里养了三天,有些伤口仍然没有愈合,现在倒是可以用掉一个绷带试试效果,免得在游戏里使用时出什么岔子。
此时他撩开衣服,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都消失了。
难道在副本里受到的伤,在离开副本时都会消失吗?
虽然搞不懂,但正好节省了一个道具,那就下次再研究绷带的作用吧。
沈瑞觉得自己对恶灵游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看来自己一会儿真的要花些积分解锁一下论坛界面,再去了解一番恶灵游戏。
再往下翻,却没有看到之前明烨赠予自己的斗篷了,看来那件斗篷是件消耗性道具,使用过一次就没有了。
接着,沈瑞先花了10积分解锁了论坛,然后抱着剩下的10积分去商城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捡漏。
只是商城的道具并不是分门别类的列好所有的道具,而是分时间上新的,此时里面只有这样几件道具:
苏菲的糖果好感道具少量增加npc好感初级道具3积分
巫蛊娃娃气运道具送给游戏玩家后可给该玩家带来厄运初级道具5分
占卜卡牌预知道具使用后将获取游戏的一条未知线索,相关性弱初级道具10分
烈阳双刀中级道具攻击性道具50积分
这几件商品,沈瑞没有什么购买的想法。
他自己是有好感buff的,好感道具用不着;
巫蛊娃娃这种害人的东西,他寻思着自己也不会用;
至于占卜卡牌,似乎作用不大,而且价格还贵,买了它自己积分就为0了;
最后这个烈阳双刀,他其实是心动的,但实在是太贵了,他也买不起啊,还在自己手里也有一件攻击性道具,将就着用应该也成。
无奈地离开商城,沈瑞又去到论坛界面。
解锁以后,可以看到这个窗口有很多的帖子,都是玩家发出来的,多是表达自己在艰难求生的复杂心情,也有少数的经验贴。
沈瑞直接点开来最上面置顶的精华帖,标题是“萌新必看”。
沈瑞想不明白,一个恐怖游戏的新手帖,干嘛要冠上“萌新”二字,光是这两个字,沈瑞就感觉到发帖人心思必不寻常。
浅槽了一番标题,沈瑞阅读起来,而后佩服起发帖人的细致入微,不得不说,帖子的内容全是干货,讲解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游戏的副本根据难度从低到高分为十级,随着等级提高,完成副本获得的积分也会同步增加。但每个副本具体获得的积分是根据表现而定的,比如沈瑞刚刚完成的二级副本,可获得的积分是10-20分,他获得的20积分,是因为他表现被评为优秀。
副本每三级分为一个层级,两次进入副本的间隔时间在每层级是不同的,对一个刚从副本里出来的人来说,如果他下次进入的副本是第一层级,那么他的休息时间可能在一周到半个月的样子,如果是第二层级,则为一个月到半年,第三层级,则是半年到三年。最后一个层级发帖人没有说,像是没有切实的消息吧。
游戏副本里的恶灵主要分为两类,变异怪物和鬼,它们都分为不同等级。变异怪物只在某些副本出现,玩家用拳脚就能对付。但鬼不同,它们通常有些特殊能力,又分为鬼魂、鬼灵和鬼怪三种,鬼魂是最普通的鬼,对人有干扰能力,之前沈瑞在树林里碰到的鬼就是这种;鬼灵通常具有一些特殊技能,在自己的领域会很强,比如沈瑞在汪允的宿舍里遇到的黑影;而鬼物就厉害了,它们通常具备了灵智,在一定条件下还能为玩家调遣。
此外,游戏的道具除了好感、攻击的分类之外,还分为不同等级,分别可以对付不同等级的恶灵,这些道具有的是永久性道具,随时可以使用,有的是一次性消耗道具,还有的限制使用次数。除了商城的道具,玩家们甚至自己也能研制道具,但道具效果什么的都没有保障。
沈瑞注意到,道具在使用时,可以不用打开游戏app,只需在心里默念道具的名字,就能出现在眼前,方便战斗时使用。但需要注意,道具拿出以后就会变成无主之物,所以对于拿出的道具一定要小心保存,谨防被其他人抢夺。想来,之前杨工的道具,便是被杜七用这种方式给夺走的吧。
沈瑞在心中默念着煞灵刀,突然手中一沉,出现了一把暗黑色金属质地,约莫两个成人手掌般大小的刀来,刀锋闪着寒光,看起来锋利无比。
这可是把实打实的真刀啊,看着它,沈瑞的血气都涌了上来,同时也意识到,之后的副本可能真的要动枪动刀了,而不是像这次仅仅被几个鬼魂缠住。又看了会儿消息,不觉已到后半夜了,虽然从副本出来,身体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但劳累的心神却没有缓解,看了看后面剩下的诸多信息,他暂时放下手机,决定先好好睡一觉,什么事等明天——哦不,等天亮了再说。
……
第二天上午,要是没有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沈瑞估计自己能一觉睡到下午。
被电话铃吵醒以后,沈瑞也没有再睡的心思了,爬起来一看手机,却是个陌生来电。
想着最近接连发生的怪事,对于这个陌生来电,沈瑞心里一脸波澜都没有了,有什么怪事尽管来就是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你好——”沈瑞接过电话,就打了声招呼。
然而,对面却迟迟没有回音。
正在沈瑞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时,对面又突然发声了,是道年轻的男声,那声音沈瑞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是沈瑞吗?”
“是啊,你是谁?”
那人语气有几分奉承:“是我,段喻明,瑞哥你事多,估计早把我忘了。”
他一说沈瑞就想起来了,本来一回来就该找他的,结果自己大半夜回来忙着熟悉游戏,把他给忘了,如今他倒是打电话过来了。
“你还活着,那你是故意给我发的游戏邀请,你想拉我下水?”
昨夜看帖子沈瑞了解到,进入游戏的人主要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满足条件自动进入游戏的。这种人或是大奸大恶之人,或是极具正义感之人,或是带有极大怨气之人,其中沾染了别人的怨气也算。这种被称为正式玩家,他们进入游戏时不会像沈瑞那样有被排斥感。
第二种就是被邀请进入游戏的人,他们只有在进入游戏以后才能成为正式玩家。但接受的游戏邀请可能是死去的玩家在被恶灵替代以后随机发出的,也有可能是即将开启副本的人找人替自己完成副本。如果是后种情况的话,就是拉新人进入游戏,换句话讲就是拉新人下水。
沈瑞知道,因为自己是点段喻明的游戏邀请进入游戏的,那么自己完成这个副本以后,段喻明也跟着通过这个这个副本,而且段喻明还能因为成功邀请自己获得奖励。
拉自己进入游戏,对段喻明来说倒是稳赚不亏,因为即使自己没有代替段喻明进入游戏,半小时后段喻明也会被强制进入游戏,他依然有机会能够逃生。
可是对自己来说呢,如果不是他积极寻找线索逃出来,他可能救死在了里面。
因此,在得知段喻明还活着的消息以后,沈瑞对此人没有了一点好感。他们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是在危急关头,他却选择拖自己下水。对此,沈瑞也有些好奇。
而那边段喻明听了沈瑞的话,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求饶:“瑞哥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是要故意害你,只是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周围人里面最聪明的也就你一个了,那种时候我邀请谁都很可能会死啊,我只能邀请你,这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啊。”
听了他的话,沈瑞心中冷笑,邀请他进恐怖游戏也是为了他好,真是说得出口。
“你少糊弄我,你现在在哪,赶紧过来我这边,我有些话要当面问你。”
第27章 段喻明
段喻明正好也在老家,沈瑞和他约了一会儿在家附近的一家饭馆见面。
挂了电话以后,将要去卫生间梳洗时,沈瑞想起了现在的处境,之后他要怎么面对外面的假父母呢?
继续装下去,或是直接摊牌?
算了,随机应变吧。
没有多费功夫去想这件事,左右现在他也是恶灵游戏的玩家了,手里有了武器,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楼上倒是没有碰见他们,想是去上班了吧。
沈瑞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出门去了约定的饭馆。段喻明还有半个小时才会到,沈瑞没有催他,一边等着他一边继续看游戏app里的萌新帖。
内容很多,沈瑞今日没有像昨晚那样细看,先大概给它看了个全,知道里面具体都讲了什么。
他发现,这条帖子里介绍了很多游戏的规则和注意事项,能够帮助新手了解游戏,但是没有分享如何做才能提高副本通过率,更不必谈过来人分享副本经验了
看了最后一条规则,沈瑞才知道,原来这个游戏是不允许玩家非玩家透露游戏的信息的,而且向其他玩家透露副本的太多信息也不被允许,一旦透露信息量达到一旦阈值,内容就会被平台封锁。
以前也有人为了挣积分,分享自己刚经历过的副本,但是其他玩家在这个帖子里看到的全是空白,当时还因此事闹过一阵无良玩家骗积分的风波呢。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游戏app的积分来源。除了完成任务以及之前提到的售卖道具获得积分之外,玩家还能对自己发表的帖子进行收费,其他玩家如果对该贴内容感兴趣,必须付出相应的积分才能继续阅读。
而帖子赚取的积分,则是平台和发帖人三七分。因此,很多游戏大佬都会分享自己的特殊见闻和信息,以此赚取大量积分。而对于花积分看帖的人来说,购买一个帖子就跟开盲盒一样,你也不知道里面的信息尺度如何,会不会被平台封锁。
如此看来,这条萌新帖既不收费,还能看到这么丰富的信息,真不知道是发帖人的良心还是游戏平台的怜悯。
沈瑞想着发帖人说不定就是游戏官方,看到最后他才注意到,这篇帖子的署名有些奇怪,肯定不是官方。
“蓝莓酱酱子?”
什么样的玩家会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沈瑞感觉自己进入的好像不是恶灵游戏,而是休闲游戏。
他注意到帖子最上方就写了发帖人,他点了一下,直接进入到玩家的个人界面。
应该是为了保护玩家的个人信息,这个界面没有真实信息,只透露了该玩家的副本等级和进入游戏的时间。
蓝莓酱酱子目前的等级是五级,进入游戏的时间大概在一年前。
个人界面里有一个红色按钮,是添加对方为好友。
看到这个界面,沈瑞心神一动,点开联系人界面,在添加好友的地方搜索了席砚的名字,果然搜出来一个用户。
点开它,弹出的便是席砚的个人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多余的文字。
注意到他的游戏等级,沈瑞当下便是狠狠一震,他的等级竟然是八级。
这么厉害,难怪他那么嚣张。
那么他来到低级副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炸鱼?
他至于那么无聊嘛,刚冒出这个念头,沈瑞又立即止住,席砚还真有这么无聊,尤其是他的目的不是挣积分或者道具,而是弄死玩家。
虽然游戏有规定,在副本里面,如果玩故意害死了其他玩家,是会受到恶灵的惩罚的,但是凭借席砚的手段,肯定多得是害人后避免受罚的法子,再说了,席砚他又不怕被罚。
鬼使神差地,沈瑞点了一下添加对方为好友,之后便匆匆关掉了他的界面。
不知道席砚看到自己的好友申请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挑衅他?
沈瑞的心里很复杂,一方面席砚是伤害了自己,可是另一方面,自己曾经受过他的好都不是假的,虽然它们都带有欺骗,可当时那些好也真的感动了自己。
对于坚信人性本善的沈瑞来说,他宁愿相信席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愿意接受席砚真的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
他害怕,他的世界观会崩塌。
心情越发沉重,沈瑞又到论坛里面搜索关于席砚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这时他才想起来,江宇之前说的关于席砚的信息是在高级论坛里看到的,只是他并不值得论坛等级是怎么划分的。
在论坛里找了一会儿,他才看到论坛的右上角有一个很小的问号图标,点开以后就看到了关于论坛等级的说明。
论坛等级是根据游戏的等级和论坛的消费自动升级的:玩家们刚解锁论坛时的论坛等级为初级;当副本等级大于2,在论坛的消费累计超过30积分时,便可以解锁中级论坛;当副本等级大于4,论坛的累计消费积分大于100时,便能解锁高级论坛了。
看到这条说明,沈瑞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离真正的高玩还是很有距离的,原来江宇和席砚都是自己高不可攀的对象。
这样想来,席砚未必就会搭理自己的好友申请,毕竟像他这样的游戏大佬,就算是性格奇怪了些,也多得是人想赌一把求他带,哪里会为上一场副本里连称作名义上的队友都很勉强的人分神呢?
关掉手机,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沈瑞任自己的思绪放空。
过了没多久,沈瑞就在楼下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正是他的大学同学段喻明。
许久未见了,他如今一副白领打扮,头发梳得光亮,整个人多了一份市侩之气。
其实沈瑞以前对此人的观感就不好,总感觉他有些圆滑,偏偏又不是很聪明的人,言行常常显得生硬,多了就让人反感。
当初他有事就叫自己瑞哥,后来自己失意了,他却没少奚落过自己。
他找到包间进来以后,一边坐下一边说话:“瑞哥,你还跟上大学那会儿一样,看起来就觉得你这人有点东西,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意……意气风发,哎对,就是这词,瑞哥你看起来就是意气风发啊,跟我们这种人就是不一样。”
服务员见人来齐,过来请他们点餐,沈瑞没有心情,直接将菜单递给了段喻明。
段喻明接过菜单,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哎呀,瑞哥你这就客气了啊,哈哈。既然你把菜单给我了,那我势必好好点些瑞哥你爱吃的菜。”
点完菜以后,服务员接过菜单离开了。
沈瑞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倒是不觉得尴尬,一个人也能说下去:“这毕业一年多,瑞哥你在哪高就啊,方便的话,也提携我一下呗。”
见对方说些有的没的,沈瑞没什么耐心了,直接步入正题:“为什么拉我进游戏?”
段喻明一下就僵在了那里,脸色有些难看:“瑞哥,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我认识的人里面,我觉得最有把握能过副本的人就是你了,,为了活下去,我自然是只能找你了啊。
你看,你不是也出来了吗,这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琢磨着沈瑞的脸色,他又补充道:“当然了,这都是我们瑞哥牛逼,瑞哥这智商、能力都是杠杠的,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听了他的话,沈瑞依旧黑着脸:“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我也不逼你。”
段喻明刚有一分喜意,就听到沈瑞又补充道:“但是你必须把你的情况,以及你了解到的事都说出来。”
“好好好,我都说。”
“我是半个月前进入游戏的,那天我从外面回来有些累了,打开手机本想刷刷视频的,但是手机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奇怪的app,我觉得奇怪就点了进去,谁知道一进去就弹出一个倒计时,上面说,还有12个小时就要进入副本。”
“我以为这又是商家搞得什么广告,没多想就关掉了,后来我也就忘了这事。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就变了,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我好像进入了它说的什么副本。”
“我进入的场景是牢房,那个地方又脏又恐怖,我光是看到就受不了。我逃不出去,又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每天跟着大家后面。他们好像在找什么,有次他们让我进一个密室里找东西,但是我不敢啊,他们竟然直接打断了我的腿,当时我以为我肯定要残疾了,没想到出来以后竟然痊愈了。”
“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里面,但是玩家里面好像有个大佬,他带着大家完成了任务,我看到手机提示可以离开,就回来了。”
听段喻明所说,他似乎是自动进入游戏的正式玩家,那么他是满足哪个条件才进入游戏的呢?
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胆子做大奸大恶之事,而他又绝非什么什么正义之辈,那么他究竟是自己带有怨气还是像之前的张教授那样染上了旁人的怨气呢?
“你细细讲一下你看到手机上有游戏app之前的事,不要有任何隐瞒。”
沈瑞说地坚决,段喻明动了动嘴唇,没敢说出个不字,但脸色变得很不好。
“说起来我就有气,那天我本来是去面试的,那家公司的位置有些偏,没有方便的公交或地铁,打车过去又太贵了,我就起了个大早,打算骑着单车过去。”
“然后路上我遇见了一个货车司机,tmd那人跟有病一样,看见人也不知道减速,一个劲往前冲,我情急之下只好转了方向,然后就摔倒了,衣服给也弄脏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去找了个商场处理了着装,活生生多花了200块钱,比打车还贵。后面我赶去面试又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我就只能回家了。之后的事,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
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沈瑞又问道:“还没问过,毕业以后过得怎么样,怎么之前的职位不满意,最近打算跳槽了?”
段喻明以为沈瑞放过刚刚的事不谈了,于是放松下来,叹道:“唉,我时运不济啊,没你那么好命,我毕业之后求职一太顺利,好不容易有个实习岗位,那工作实在是太累了,我受不了就走了,现在一直在找工作。”
“我最近都愁死了,同学们一个个都事业稳定,我找不到工作没钱,过得越来越拮据,现在又摊上这事,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凭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我又不是不努力,凭什么就这么对我一个人……”
想到那些事,段喻明跟打开了闸门了一样,不停地埋怨起来,开始控诉命运的不公,职责别什么都没做却可以那么好命,隐约还责怪起沈瑞来。
“听我说这些,你心里肯定很不耐烦吧,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向来顺风顺水,哪里体会过我们这种底层人的不容易啊。”
“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们过得这么安逸,我却过得处处艰难,我有时真觉得是不是好运都被你们全抢走了,我才会那么倒霉,那么惨。”
听下去,沈瑞渐渐明白了段喻明为什么会被拉进游戏了,那就是那种带着怨气的人。
不欲听他多言,沈瑞又问道:“你下一次副本在什么时候?”
沈瑞从副本里出来,就看到了自己下次副本的时间。自己代替段喻明完成了副本,想必他下次副本的时间也刷新了。
“三天后。”段喻明亮出了自己的副本界面。
沈瑞暗暗吃惊,他下次的副本时间竟然只和自己相差了几分钟,大概是继承他副本等级的原因吧。
“那你下一个副本打算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进去了,我不敢去想这件事,它真的是我的噩梦。”
“这不是你逃避就能解决的啊,你迟早要进去的。你邀请我进入游戏,不是获得了奖励吗,是什么?”
被问到奖励,段喻明有些心虚:“没什么,就是些不重要的道具。”
沈瑞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有鬼,毫不客气地抢过他的手机来看。
道具栏里有两件道具,一个绷带,一支笔。
绷带看起来是他的副本奖励,笔记更可能是邀请人奖励,点开后可以看到详细信息:
亡灵之笔攻击道具被写下名字的玩家将会被恶鬼缠身
竟然是件攻击性这么强的道具,沈瑞十分吃惊,觉得这样的道具不能落到段喻明手里。
“你是因为我才拿到这支笔的,作为补偿,我要求你把这支笔给我。”
道具的转让必须由玩家亲自操作。
段喻明立马就着急了:“凭什么,我才不给你,你是自己点进游戏的,关我什么事,你少赖我头上。”
“我用积分和你换。”
“没有50分我是不会换的。”
沈瑞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狮子大开口,且不说自己没有这么多积分,就算有,也绝对不会跟他交换。
“段喻明你要弄清楚,要是没有我,你说不定昨天晚上就死了,对于我拿命换来的东西,你哪来的底气开这么高的价?”
“哼,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东西给到我的手机里,那就是属于我的,你少说些有用没用的。”
“段喻明,我话说得难听一些,你拿着这个道具只会害人,而且游戏有规定,害人者会有惩罚,到时你自己也活不下来,你还是给我吧。”
“你少危言耸听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规定,怕是你为了骗走我的道具胡诌的吧。”
段喻明态度十分强硬,见他软硬不吃,沈瑞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不使用这件道具,毕竟用了也无法帮助他活下去。
第28章
见沈瑞松口,段喻明情绪变好了些,大口吃起饭来。沈瑞看着他大快朵颐,却没有一点胃口。
过了会儿,段喻明想了件事,和沈瑞说:“对了,三天后,我们班有场同学聚会,你去吗?”
同学聚会?
提到这个词,沈瑞又想起了一年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这一年来他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叶茜要选择那样一个人呢?
段喻明见到沈瑞脸色明显暗了些,心中有种报复的爽感,故意说道:“听说叶茜也去,不知道她和王一骆还在一起吗,说起这事,我至今还在纳闷呢,当年你和叶茜多般配的一对啊,叶茜她放着你这么优秀的人不要,非要甩了你去找王一骆,这王一骆比你可差远了啊,啧啧,只能说这人的缘分啊……”
沈瑞没说话,段喻明心里更是得意:你沈瑞多厉害多了不起啊,还不是被自己女朋友甩了,偏偏她甩了你以后,还找了个哪都不如你的,哈哈,专门在毕业时打你脸。
“你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给我。”
“啊?”段喻明心里想着别的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吗?”
对于这个结果,段喻明却没有闹到,毕竟毕业时的那场聚会,沈瑞可是受不了提前离场了的,这次他不怕再次勾起伤心的回忆吗?
“嗯。”沈瑞郑重地点点头。
他已经想好了,他这次去,要给以前的事划上一个句号。
那次毕业前的同学聚会上,叶茜和王一骆手挽着手走到同学们面前,说他们在一起了。当时大家看他的眼神再无半分往日的敬佩和羡慕,代之以怜悯同情甚至是嘲笑,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生平第一次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找叶茜质问,得到的回答是他们早就分手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他问她为什么要选择王一骆,叶茜说他没有资格过问。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对叶茜和王一骆两人说了很多狠话,后来他反复想着那天的事,却觉得不应该也没有必要。
他和叶茜都是学院的佼佼者,因为各自的能力而相互吸引。他们在一起三年多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一起完成课题任务,他们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恋人,倒不如说是合作伙伴。
合作了那么久,叶茜突然要离开他和别人在一起,对方还是个在自己看来对叶茜没什么帮助的人,他气不过,更想不通。
但当时的他也不过是气叶茜没有提前和自己说这事,不理解她为什么选择那样一个人罢了。按他们的关系,但凡叶茜提前知会自己一声,或是选择一个对她真正有帮助的人,他都不会那么想不通,也不会感到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经过一年的社会历练,这些年轻时耿耿于怀的事情,早已经不重要了。叶茜提前说与不说,同学怎么看他,他已经不在乎了。
一段名存实亡的感情,一个并不称职的恋人,他没放在心上,叶茜也同样如此。那么之后叶茜选择怎样的一个人,的确如她所说,他没有资格过问。
如今看来,当年是他意气用事了,在这件事上,叶茜比他更理智,更清醒。
离开了校园,在社会摸爬滚打了一年,大家的见识和心境都不是从前那样了。再想起叶茜,他只觉得她是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即便最后做不成恋人,也该和平收场。那年同学聚会上自己表现出的不甘心,放出的狠话,原来伤人伤己。
这次回去,他便是要给自己的大学生涯一个完美的收尾。
“把你们收到的通知信息发我吧,”沈瑞当年自觉情场失意便退出了群聊,现在也不想进去了,等收到信息之后又说道,“我先走了,你没吃完可以接着吃,这家店我以前常来,味道不错的,你慢慢品尝。”
“哦,好。”
沈瑞离开后,段喻明却在纳闷,沈瑞怎么想的,不怕回去看到叶茜和王一骆心里膈应吗。
不过他却希望沈瑞最好是在逞强,等到时参加同学聚会看到叶茜两人,沈瑞又灰溜溜地离开,那场面才解气,叫沈瑞平时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就要让沈瑞知道,沈瑞他再厉害,他在意的人就是看不上。
想到沈瑞备受打击的模样,段喻明心情还挺好,连三天后又要进入恶灵游戏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当时他得知可以邀请别人帮他完成副本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瑞。沈瑞真的太完美了,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成绩优异,各种奖拿到手软,还有个校花女朋友,而自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他早就对沈瑞羡慕嫉妒到发狂,凭什么沈瑞就比自己优秀。
既然可以拉别人进游戏,那么他一定拉沈瑞。如果沈瑞没有完成任务,哪怕自己后面死了,还能拉上个沈瑞一起走;如果沈瑞完成了任务,他也是帮自己过副本,而且他之后也要像自己一样被恶灵游戏折磨。
一想到这些,段喻明就觉得无比兴奋。看着满桌子菜,想到沈瑞一口都没动,他心里爽翻了。
细嚼慢咽,一顿吃饱喝足以后,段喻明才拍拍肚子准备离开,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
“先生,请问你现在方便结账吗?”
“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他之前付过钱了。”
“先生,你要不要问问你朋友,我们前台核实过你这桌并没有付钱哦。”
段喻明心头一堵,发消息找沈瑞核实:“沈瑞,为什么服务员说你没有付饭钱。”
沈瑞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因为我真的没有付。”
段喻明气得要死,服务员一直盯着自己,仿佛在说,这人该不会想吃霸王餐吧,他丢不起这个人,赶紧将饭钱给结了。
付钱时又被吓了一跳,好家伙,他一人竟然吃了两百多块钱,这还只是普通的饭馆,又不是什么高级餐厅。
离开饭馆以后,他马上给沈瑞打电话:“沈瑞,刚刚饭钱我付过了,一共两百五十,你转我一百二十五过来。”
“我一口都没吃,为什么要跟你aa。”
说完沈瑞就挂掉了电话,留下段喻明在原地气到爆炸。
另一边,沈瑞看到段喻明发给他的消息,同学聚会正好在参加完下次副本后的下午,不禁苦笑,自己有没有命去参加同学聚会还说不定呢。
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两个人,沈瑞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两个需要时刻注意的人。
他本打算像之前那样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回去房间,却没想到,那对假父母却主动开口了。
母亲温婉地笑道:“呵呵,这熟悉的气息,原来我们的儿子已经进入过我们的世界了啊。”
沈瑞暗暗吃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的世界指的是游戏世界吗,难道她能察觉到自己进入过恶灵游戏,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气息呢?
还有,他们这是不装了,跟自己摊牌的意思吗?
旁边的父亲回应道:“说不定儿子马上就要去我们的世界和他真正的父母团聚了,这个世界就留给我们来享受吧。”
沈瑞默念着煞灵刀,随时准备将它唤出来,也不知道他的那把武器能不能对付他们。
“你们不是我爸妈,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母亲大笑道:“哈哈哈,我们可爱的儿子还在装傻呢,你不是早知道我们不是你父母了吗?”
父亲也露出笑容:“他已经进过游戏了,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真有意思,他这是和我们闹着玩呢,就像我们之前和他闹着玩一样。”
母亲露出回忆的神情,随后说道:“是哦,当时他假装不知道父母被换了人,我们也假装不知道被他察觉了,可是陪着他演了好几天的戏呢。”
沈瑞彻底傻了,搞了半天他们早就发现了自己在演戏,那他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他们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异常,结果人家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爸妈怎么样了,你们冒充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母亲捻起茶杯,笑得温温柔柔:“儿子别着急啊,你爸妈去了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不过是听候差遣的小兵小将,听说你们家有指标,所以就来了啊。”
父亲在一旁搭话:“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根据游戏世界的指示代替你父母而已。”
想到自己进入游戏之前的那几天,他们虽然同自己的父母性格喜好有些不同,但确实是在扮演自己的父母这个身份,暂时也没有对自己的其他亲人以及朋友做什么过分的事,沈瑞稍微放心了一些。
只是他们终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父母的身份被陌生人顶替,自己还要和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始终感到不安。
“别叫我儿子,你们又不是我真正的父母。既然你们暂时扮演我的父母,就别做什么出格之事,否则我们绝不轻饶你们。”
话虽说得硬气,但其实沈瑞心里没有一点底,他们要是真做了什么,自己又能怎么样,他并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否能够对付他们,更何况他们的背后是整个恶灵游戏。
所幸对方厅听了他的话,倒也没有表示出不满,只是不正经地回复道:“好好好,都听儿子的,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说了别叫我儿子。”
第29章 迷路的游客
那对假父母其实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但好在他们暂时未做出格之事,沈瑞只能暂时把这事按下。
他也想过把他们送出国,远离国内的交际圈,这样等自己的父母回来,生活也并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但是好可惜哦,他手头没有钱。
而救出父母一事,沈瑞目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探查父母收到的游戏邀请的来源。
和那对假父母沟通以后,他们倒是挺配合地把手机交给了沈瑞,毕竟他们现在使用的东西都换了新的,大概是不愿意按照自己父母的状态生活。
他先是打开了母亲的聊天界面,找到了发送那条游戏邀请的人,备注是秦治,沈瑞并不认识,看以前的聊天记录应该是同事。
他又看父亲的手机,然后就发现,父母手机里游戏邀请的发送人竟然同一个人。
难道那人是游戏玩家,副本开启的时间到了,所以将游戏邀请群发给好友,想找一个人替他完成副本任务?
或者说,那人是故意发给自己的父母,目的就是想拉父母进入游戏,以此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
沈瑞觉得会拉新手进游戏替自己完成任务的人应该都没有什么好心,因此,对于此事,他忍不住有些阴谋论了。
沈瑞本打算给对方发送消息,但转念一想,这样做难免有些打草惊蛇,不如自己先调查一番,探探虚实。
他打开了秦治的朋友圈,但是对方设置了三天可见,目前什么消息也看不到。
之后他又潜入父母的工作群,翻找以前的聊天记录。他们公司的人相处还不错,偶尔会在群里闲聊一两句,但是没有人提起过游戏的事。
不过他了解到,秦治这人是父母公司的客户经理,母亲所在的行政部门经常会和他打交道,前几天正好因为一个客户接接洽的事闹了些矛盾。父亲是技术部门的员工,和秦治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如果那条消息不是群发的话,那么很有可能秦治是和母亲有些过节,但沈瑞目前还不敢轻易下结论。
这些天他混迹于各个聊天群,想要搜集更多的信息,但没有太大的收获,转眼间三天就过去了,又到了副本任务开启的时间。
上午到了时间以后,沈瑞未等游戏提醒,自己就点击进入了副本。
反正也抗拒不了,他倒是好奇这次会是怎样的副本任务。
这次进入副本之时,果然没有了上次那种不适感,他眼前一黑,再出现光亮时,周围的场景就改变了。
他出现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森林里,四周尽是参天大树,高高的挡住了光,森林里光线很暗,偶有几声鸦雀声呜咽,听起有几分瘆人。
除了面前的路,四周都被浓雾锁住,沈瑞没那个胆子和游戏意志对着干,便顺着前面的路一直走,最后才走到一片空旷的场地。
这里有一间木屋,十分老旧,看起来已经历过不少风雨。并不大,看上去就是一个人勉强住下的大小,大概是守林员的屋子。
沈瑞过来这里时,木屋前已经站着好几个人了,他们见到沈瑞,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中一人说了句:“又来了一个。”
看来他们是游戏的老玩家。
这几人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沈瑞便打开手机看这次的任务介绍:
传说,当浓雾来临时,森林里鬼影重重,有人说,他们是过往在森林里失踪的游客化成的幻影。
夜半哭声、失踪游客,这片森林充斥着各种意外和离奇的事件。
为探索森林的秘密,你作为游客来到了这里。
……
身后突然传来了哭泣声,沈瑞转头一看。
一个魁梧的汉子领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过来了,汉子一边走还一边跟女生说:“你看,这就到地方了,我没骗你吧,这里真的还有别人,我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女孩看到这边这么多人,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来,抽泣道:“你真没骗我?我们真的是要做什么任务?”
汉子拍拍胸脯,嗓门还挺大:“我当然没有骗你。
刚刚一路上你都当我是坏人,其实恰恰相反,我可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好人啊,要不是我拦着不许你往浓雾里跑,你现在人都没了。”
女生被吓得颤抖,颤着声音问:“没……没了,是什么意思?”
汉子道:“就是死了呗。”
女生被吓得又要哭出来,那边的玩家却是不耐烦地吼道:“别在这哭哭唧唧的,不想死就收起眼泪,争取活下去,就知道哭,等恶灵来了,你哭它就能放过你吗?”
女生被他一吓,要哭的势头被活生生憋了回去,然后打了个嗝,然后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往人群里瞅了一圈,见着沈瑞,眼中一亮,默默地朝他靠拢。
带他过来的汉子见状,过去沈瑞那边,跟他介绍了自己:“我叫林昊,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我叫徐衍。”
“这小姑娘还是个高中生啊,路上我问过了,是被班里同学给拉进来的,怪不容易的,你要是不耐烦她跟着你,赶走就是了,可别做什么啊。”
沈瑞摇摇头:“我不带着她,也不会用她做挡箭牌。”
女生在中间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这个叫徐衍的帅气哥哥好像并不会帮自己。她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懂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却感觉到了这里的危险,她不敢再引起别人的反感。因此,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又来了几人之后就没有人再出现了,沈瑞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个人,其中带上自己有六个人一脸淡然,剩下四个或多或少地暴露出惶恐不安。
人到齐了之后,木屋里走出一个穿着橙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一脸凶相,语气不善:“你们都是在森林里迷路的游客吗?”
看样子应该是吧,玩家们点点头算是回应。
见状,中年男子翻了个白眼:“之前那么多报道说游客在这里失踪,你们是不知道吗,一个个的,明知道这片森林不安全,还听了些故事就好奇跑来探险,结果还不是给别人添麻烦。”
中年男子埋怨完后,又对大家说:“刚刚已经给市里打过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们,你们乖乖在这里别乱跑啊。”
嗯?马上就要被接出去了,沈瑞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
玩家里有人询问:“干嘛那么麻烦,你直接送我们出去不就行了?”
中年男子鼻子里哼道:“你们这些游客闲不住喜欢往这跑,那些偷盗者也一样,总喜欢上这偷木材,我一会儿不守着,马上就有偷盗者来砍树。”
“我出去巡视了,你们千万不要乱跑,森林这么大,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来担责任?接你们的人马上就来,你们到时候跟着他们离开就行了。”
“我希望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你们全都跟着回去了,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了。”
中年男子目光扫过众人,然后便进入了森林。
玩家们见他离开,开始讨论起来。
“难道我们真的要离开吗,可是副本任务不是探究森林的秘密吗,离开了还怎么探究?”
“放心吧,我们肯定走不掉,等着吧,肯定会有意外。”
然而,令大家意外的是,一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有人来接他们了。
他们来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那两人见到这些玩家,便快步走近,问道:“你们就是老张刚刚说过的迷路的游客吗?”
玩家们应了声。
“1、2、3……是10个没错,那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出去吧。”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玩家们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上,沈瑞看着两人,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要是离开了,不就没法完成任务了吗?
见玩家们犹豫着没有跟上,为首的一人纳闷道:“怎么,你们还不肯走,不是我说,这片森林地形复杂,除了守林员,大家都很有可能迷路,你们就省省那份探险的心吧,少给人添麻烦。”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纷纷跟上了,即使留在这里,也会被守林员再次遣送出去,倒不如在路上想办法离开。
沈瑞跟在大家后面,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来是林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往这边看,便往沈瑞旁边又靠近了些,小声说道:“徐衍,我们要跟着他们一直走下去吗?我觉得有些蹊跷。”
看着对方那么大个个子就差贴在自己身上了,沈瑞有些恍神:“怎么蹊跷了?”
“你看他们的裤脚,上面是不是有些泥点,大概是几天前不小心沾上的,现在印子已经很淡了。他们不是从城里过来的吗,怎么会沾上泥点呢?”
“说不定人家前几天去过乡下呢,再说了即使是在城里,下雨天沾上些泥点也挺正常。”
“但是你看他们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只要守林员才熟悉这里的地形。”
“这算什么啊,不是说这边失踪的游客很多吗,大概他们经常接人回去,所以才熟悉的吧。”
虽然这些都不足以引起合理的怀疑,但沈瑞却是一开始就没有打消过怀疑的念头。
因此,在林昊无奈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偷偷溜走”时,沈瑞二话没说点了点头。
第30章 野外露宿
于是,沈瑞与林昊二人慢慢落到队伍后面,然后趁着前面的人没注意,便溜出了队伍,躲进了旁边的丛林。
正当他们思索如今该往哪去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
“徐衍哥哥,林昊哥,你们在哪啊?”声音带着哭腔,表现出明显的恐慌。
林昊率先听出声音的主人,看向沈瑞:“是那个小妹妹。”
沈瑞挺意外的:“她怎么也跟着出来了,去看看。”
两人往队伍离去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果然看见了那个高中生孤零零地站在前方,一张小脸写满了恐惧,眼里还有泪水。
沈瑞上前问道:“你怎么没跟着队伍离开,你一个人在这多危险?”
高中生见到他俩,脸上一喜,止住了泪水,但还在不住地抽噎:“我……我一直很害怕……我走着走着就发现……就发现你们俩不见了。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们不在队伍里,我感到很不安,不敢继续跟着他们走,就跑了出来。
我找不到你们,又怕被队伍的人发现,只好等他们走远才回来找你们……呜呜,我刚刚真的好怕找不到你们……”
林昊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现在没事了,你的直觉没有错,跟着他们走是有问题的,出来了就好。”
沈瑞有些无奈:“现在我们也不敢肯定啊,你可别跟她乱保证。只能说要完成副本任务,我们一定是不能就这么离开。”
高中生刚擦干净脸,听到沈瑞的话,便抬头问他:“副本任务是什么啊?之前一直听你们提到,为什么你们对来到这里一点也不意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呢?”
看到这一幕,沈瑞想起了自己刚进入游戏时的场景,刚想跟她解释,就见林昊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手把手地给她普及恶灵游戏。
沈瑞不禁失笑,这个魁梧的汉子看起来很莽,但其实人挺好的,既有耐心还细心,对小姑娘也温柔。
在林昊的教导下,小姑娘给自己取了个名,之后沈瑞和林昊就叫她小静。
给己方队友普及完基本规则以后,三人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沈瑞想不通,问什么自己每次遇到的副本都是这种摸不到边的任务呢,虽说解开了森林的秘密就能离开,可如今一点方向也没有。
“先找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吧,总不能一直在林子里转悠。”长时间没有人说话,沈瑞便提议道,“任务信息里不是说出现浓雾时会有鬼影,夜半会有哭声吗,那我们就在林子里等着瞧便是了。”
刚进入副本时的浓雾是用来引导玩家们找到任务地点的,如今已经消散了,大家所在的森林与普通森林无异。
天渐渐黑了下来,林子里树木高大、枝叶繁茂,本就挡住了不少光,如今更是一片昏暗,十米外的地方便看不清了。
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适合歇脚的地方,好在发现了一条溪流,便在附近的高地上砍倒了些杂木,清理出一片空地来。他们利用现成的树枝大致搭建了一个低矮的棚子,在里面和外边的顶上铺上厚厚的树叶用来保暖。如此便算是今晚的栖息之地了。
棚子不大,只能容下沈瑞或者是林昊再加上瘦小的小静。林里晚间温度低,若是棚子搭建得大了反而不利于保暖。
而且,他们就歇在山林里,这么个棚子根本没有任何稳固性可谈,若是夜里遇到野兽袭击,那一定是立刻凉凉,所以晚上林昊和沈瑞势必要换着守夜。
得知他们的守夜安排,小静特别感动:“谢谢两位大哥哥这么照顾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林昊摆摆手道:“你其实不用这么感谢我们,我们不安排你守夜的最大原因是不放心你,万一你警惕性不高或者中途睡过去了,真有危险,我们不就完蛋了吗。不让你守夜,是为了我们自己好。”
沈瑞本来想说些话,被林昊给堵了回去:好兄弟,说话真敞亮。
小静:其实你大可不必将真相说出来。
三人心思各异,却是难得统一了阵线。沈瑞和林昊去小溪里摸鱼,小静就在附近拾捡干枯的树枝。
两人摸到了五条大鱼,估摸着能填饱肚子,就歇手了,黑夜就要来临了,他们要赶紧做好准备。
沈瑞将自己的煞灵刀拿了出来,林昊见他拿出这么大把刀还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这是要干嘛,不至于为了五条鱼就灭我的口吧?”
小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沈瑞哭笑不得:“我只是想用它来削叉鱼的树枝而已,你们想什么呢?”
“也太大材小用了吧,用这个。”林昊掏出了一把小刀,递给沈瑞。
“你还随身带着刀,道上的啊?”沈瑞忍不住调侃。
怕他误会,林昊解释了句;“你想多了,这是我的道具,你一个老玩家,竟然不知道现实世界的工具不能带进来吗?”
沈瑞随意笑了笑,他哪能不知道呢,只是和林昊开个玩笑罢了。
他将林昊的刀接过来,准备将自己的煞灵刀收起来,却被林昊阻止了。
“先别收起来,给我看看。”
沈瑞犹豫一番,还是将刀给递给了林昊,一边削起了树枝,别说他的小刀还挺好用。
林昊对他的刀很好奇,接过去就不住地打量,看着刀刃透出的寒光,林昊是啧啧赞叹:“你这把刀可不一般啊,多少积分买的?不便宜吧?”
“没花积分,送的。”
“谁这么大方,送你这么好一把刀。”
沈凡凡突然上线:“还好吧,不过是把初级道具而已,也就是个二级副本的隐藏任务奖励,不过它貌似可以强化,勉强也说得过去。”
“啥玩意儿,二级副本的隐藏任务,还可以强化。”林昊被沈瑞的发言惊呆了,“二级副本怎么会有隐藏任务呢,大佬你是不是进的副本太多,忘了是哪次副本得到的了。还有,可以强化的道具那么罕见,在你这就仅仅是勉强说得过去吗?”对于林昊的误会,沈瑞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反而是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小静在旁边听得迷迷糊糊,见他们的关注点不在刀上了,才问道:“徐衍哥,你能不能把这把大刀给收起来啊,看着怪吓人的。”
沈瑞闻言立刻收起了刀,安心地削树枝,而林昊在旁边一副世界观碎裂的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林昊又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很快就生起了火。他们在火堆两边各竖起一个树杈,将鱼架在上面烤。
明晃晃的火光找到围坐的三人脸上,渐渐地有些暖意。
沈瑞向林昊问道:“你怎么会有刀具和打火机这种道具啊,商城的道具不是通常都有特殊用途的吗?”
林昊盯着烤鱼,回答道:“商城的道具是会刷新的,你是知道的吧?”
“嗯。”
“每次完成一个副本,商城就会刷新一次,又很小的概率会刷出现实世界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因为没有特殊作用,卖的很便宜,可以买一大堆,但由于它们也无法从外界带进游戏里,反而十分稀缺。我第一次完成副本就刷到了这些道具。”
沈瑞挑眉道:“那你运气挺好的啊。”
“可这些东西不一定能用得到,而保命的道具我是一件没有啊。”
“那你可以和别人换呀?”
沈瑞心想,林昊用不到,被人可能需要啊,既然生活用品在副本里稀缺,说不定有的是人高价回收。
“可是我当时还没开论坛,就直接用来买那些道具了,所以也联系不到人出售。”
“哈哈,那你运气还是不错的,毕竟你第二个副本也过来了。”
“说得轻巧,我上局可狼狈了,瘸了半条腿,差点死掉,要不是出去以后这些伤口都会消失,我简直损失惨重啊。”
“活着出来就好了,而且你那些道具在这局里面似乎挺有用的,我有种我们这局要荒野求生的感觉。”
小静在旁边烤着火,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消化着话里的信息,时不时地翻一下烤鱼,生怕他们讲得认真把鱼给烤糊了。
等鱼熟了,三人饱餐一顿之后,稍微活动了一下,林昊就让沈瑞和小静先去休息了,他在外边守着。
进了棚子,沈瑞怕后面压到小静,就先躺下去了。小静见沈瑞躺下,留下的狭小空间,脸不自觉地红了。
她这模样把沈瑞看乐了:“别不好意思了,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才是最紧要的。你幸亏是遇上我们,你要是碰到别人,指不定还会怎样呢。”
小静红着脸点点头,小心地躺在沈瑞身旁,倒是没多久就睡着了。
渐渐夜深了,气温也逐渐转凉。小静蜷缩着身子,睡得并不安稳。虽然林昊守在外面,但沈瑞还是很不安,过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地听见一些声音,接着就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
“徐衍,别睡了,外面有些响动,我感觉不太正常。”
第31章 野兽袭击
沈瑞一个翻身坐起,随后又叫醒了旁边的小静。
小静本来睡得香甜,突然被他叫醒,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脸上一片茫然。好半天反应过来,意识到大概有事发生了,立刻紧张起来。
“起雾了。”
沈瑞和小静从棚子里出来,四周升起的雾气,弥漫了整片森林。火光照亮着他们所在的几米范围,再远处便朦朦胧胧地不能看清了。
“你刚不是说有响动吗,我怎么没有听见。”沈瑞凝神听了半天,除了吵闹的虫鸣声,什么也没有听见。
林昊解释道:“我听力比常人要好一些,能听到更远更细微的声音,前边树林里有种捶打声,一下下地挺有节奏,我觉得有些问题。”
“我们过去看看?”
林昊自然是点点头。
小静一听前面有异响就害怕得不成样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她不知何时抓住沈瑞的手:“我们真的要去吗,可不可以等天亮了再去……我害怕……”
被她抓着手,沈瑞很不习惯,看他实在害怕,又不好马上抽出手来。
“副本信息里面,森林的秘密都和夜晚有关,白天去就发现不了什么啊,我们现在去探查也是为了早点出去啊,你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听了沈瑞的话,小静狠狠地摇头,沉默着跟着他们走。
林昊拿出一把黑色小刀走在前面,中间是小静,沈瑞也拿出了煞灵刀,随时警惕着后边。
今晚月光微弱,经过层层林叶遮挡,落到树林里,已经没有什么光亮了。没有了火光,直接走进雾里,可见度更低了,三人走得磕磕绊绊,不时会被脚下的枯枝给绊到脚。
“有发现什么吗,离声音传来的地方近些了吗?”
雾里根本辨不处方向,只能靠着林昊敏锐的听觉往声音的方向走,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沈瑞依然没有听见林昊描述的那种声音。
林昊皱着眉,有些拿不定主意:“我现在有些混乱了,我们之前一直是朝着声音源头的方向在走,但是现在我反而觉得声音更微弱了,而且中途还听到好几个方向都传来这种声音。”
“怎么会这样?”沈瑞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雾气笼罩着整片森林,辨别方向的人也迷乱了,沈瑞三人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静哀求两人:“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林昊有些烦躁:“现在也回不去了,我们出来是顺着声音的方向在走,如今回去根本辨别不出方向。”
沈瑞十分懊恼,怎么这么粗心,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沿路做个标志。
“大家坐着歇会儿吧,林昊你再听听看,我们争取还是找到声音的来源。虽然未知的东西可怕,但这个任务,我们就要主动出击。”
林昊点点头,垂着眼聆听远处的声音。
小静自觉说错了话,下意思扭着手指看着林昊,期望他能辨出方向。
沈瑞注意到林昊脸色突变,随后就听他说:“不好,有声音在往这边来,我怀疑是野兽。”
沈瑞摸着煞灵刀,冷静道:“我们就在这等着,来了我们就弄死它,天黑了森林里指不定有什么,最好不要瞎跑。”
林昊点点头,也拿着自己的刀,与沈瑞站在一起,随时准备迎接未知的敌人。
等了一会儿,树林里突然一阵响动,然后蹿出了一只兔子,见到这里有人,又立即蹿进树林里不见了。
沈瑞松了口气,说道:“危机这就解除了?原来是只兔子啊。”。
他扭头去看林昊,谁料对方仍然一脸警惕:“我听到的声音不是刚那只兔子的,它还在过来。”
听言沈瑞再次戒备起来,过了一会他又听到树林里有异响,这次他先看了看林昊,后者对他点头示意。
沈瑞屏息凝神,等待着迷雾里的野兽。
一声震耳的嘶吼声传来,紧接着前方树木枝叶哗哗一阵响,从黑暗且笼罩着雾气的树林里迅速蹿出了一只半人高的野兽。
它停在几人面前,看着他们手里的刀,似乎有些许的忌惮。
这是一只老虎,但体型大得异常,它一阵嘶吼,周围的树枝都随之晃动,鼻息间气息却散发出一阵恶臭。
几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此举却激到了老虎,它纵身一跳朝几人扑来。
他们连忙后退,慌忙中,沈瑞胡乱砍了几刀,有几刀砍在老虎身上,留下了很深的伤口,老虎对几人更是恼怒,紧接着又扑了过来。
林昊让小静站到后边去,自己留下和沈瑞一起对付老虎。
两人先是躲开了老虎的攻击,紧接着林昊趁它不备,拿着刀往老虎的眼睛扎去,老虎闪身躲开,不料沈瑞猛地上前,举起煞灵刀,狠狠地拍上虎头。
老虎被打得有些懵,动作迟缓了不少,倒是给两人一些搏斗的空间。
毕竟是山中野兽,老虎出手仍十分敏捷,爪牙也分外锐利,两人与其搏斗一番,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好在老虎的处境也不好,一边防备沈瑞再次偷袭,一边被两人砍中了许多刀,伤口流出很多血。
渐渐地,老虎就有些体力不支了,没有了一开始的威势,找机会要跑。
沈瑞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再次一个爆头,将它给敲晕了。
小静看老虎倒下,便小心地走了过来,问道:“老虎死了吗?”
沈瑞;“还没,只是晕倒了,你别靠它太近。”
小静立即害怕地推了几步,一边有些怯意,一边又好奇地看几眼。
林昊一边走近,一边对沈瑞说:“你这刀似乎很不一般,若不是你开头那一下,以我们二人的力量,对付这样庞大的一只老虎,估计没这么容易。”
沈瑞也感觉煞灵刀威力不小,每次打在老虎身上,都能感到老虎受到不小的伤害。
“别想了,赶紧结果了它吧,免得它一会儿清醒过来。”
“把它弄死了,会不会有别的老虎找上来啊。”
“你不弄死它,难道放它回去吗,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杀了它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流了这么多血,恐怕一会儿就有野兽循着味儿找来。”
老虎实在是太大,沈瑞在老虎身上狠狠地扎了好多刀,立刻有许多血涌出流到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小静直接干呕起来。
“有东西过来了,别看了,快走吧。”
林昊一把拉起小静离开这里,沈瑞立即跟上。
因为看不清路,三人虽是在跑,但速度很慢,小静中途还摔了几次,多亏了林昊拉着她,还没等她摔倒地上,就一把拉起了她。
刚跑出一段距离,沈瑞就听到了后方有声音跟着他们,听起来那家伙体型应该不小,重重的喘息声里夹杂着穿林打叶声。
“后面有什么追来了。”
林昊在前面应道:“我刚就听见了,所以才让你们赶紧走。”
既然沈瑞都听到后面的声音了,那追着他们的野兽必定离他们不远了。想着后面的雾气里,不知隔着多远的距离,有一只凶猛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沈瑞一阵寒战,又加快了速度。
他一个劲往前跑,随后却撞到了林昊的后背。
“怎么不跑了?后面野兽追过来了,我都听到声音了,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沈瑞摸着被撞痛的鼻子,不解地问道。
林昊一脸严肃:“前面也有声音,而且不止一只野兽的样子。”
“这下该怎么办啊?”小静一脸绝望。
“先找地方躲起来吧,反正无处可跑,我们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沈瑞找到一棵粗壮的树,然后对他们说:“我们躲到树上去,那些野兽上不来。”
他率先爬到树上,然后和底下的林昊配合,将小静送了上来,最后林昊攀着树枝也爬了上来。
几人刚在树上躲好,刚刚追着他们的东西就现身了,看到它们,小静差点叫出来,幸好林昊及时捂住她的嘴。
下面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渐渐地走出一个个兽头人身的怪物,体型比常人更大,都长着骇人的獠牙。
两边都涌出这样的怪物,密密麻麻的,看着十分瘆人,他们在此处停留了一会儿,搜索着沈瑞他们的踪迹,但没有发现藏在树上的人,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怪物离开以后,又过了一会儿,沈瑞他们才敢说话。
“刚刚那是什么啊,他们长得好恐怖,我从来没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小静捂着胸口说道。
沈瑞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大概就是游戏里的怪物吧。我的刀能够对付它们,但是数量太多了,我也没有办法。”
林昊心有余悸:“幸亏我们躲到树上了,不然我们刚刚铁定被它们给撕碎。”
小静问道:“我们现在要下去吗?”
看着雾气弥漫的树林,头顶仍是黑黝黝的天空,沈瑞说道:“夜晚森林里太多未知的东西了,今晚我们体力损失了不少,先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亮了,我们做些准备再行动。”
第32章 再见人影
其余两人对沈瑞的话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几人就在树上将就着歇了一晚。
后半夜轮到沈瑞守夜了,第二日天快亮时,林昊和沈瑞又换了一轮。
早上沈瑞醒来的时候,林昊正从外边回来,他不知何时醒来的,此时将外套脱了下来,里面兜着几个果子。
“从哪摘的啊?”沈瑞好奇问道,一边将小静叫醒,自己先跳下去,再接了她下来。
林昊兜着果子往沈瑞和小静面前送,见他们各拿了一个,才将果子放到地上,自己拿了一个稍微擦几下便往嘴里送,待咬过一口后,才回答道:“后边那片树林有几棵果树,就是果子结得不多。”
几人都吃了几颗果子当做早饭,稍微填饱肚子以后,他们便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沈瑞提议找到昨晚杀死的那只老虎,打算用它身上的脂肪做个简易火把。
寻路时,他们才发现,昨天他们离开那只老虎时,身上是带着血的,所以一路上都留有血迹,难怪会有怪物循着气味来。
根据路边血迹的指引,几人找到了昨天杀死老虎的地方,但老虎的躯体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一地的血、几根骨头、老虎脑袋和一些零碎的肉。
无法,沈瑞勉强从剩下的东西里面提炼出一些脂肪来,但用来做火把还是不够,只好计划着再去猎杀几只野兽,左右他有煞灵刀,武力猛地提升。
离开此地以后,几人在山林里转悠,走着走着,前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片雾。
“小心。”沈瑞嘱咐身边的两人。
沈瑞神色凝重:“原来这迷雾在白天也会出现啊,倒是不必等到晚上再去探查了。迷雾里有我们要探查的东西,也会有未知的危险,白天比晚上会方便很多,但我们还是要千万小心,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大家就赶紧撤退。”
另外两人自然也知道这雾气的不寻常,对此十分警惕。
他们一步一张望地向屋里走去,虽然雾气遮档了视线,不过确实比晚上好上许多,勉强也能看清前方的路。
再往前走,林昊突然说话:“前面有声音,是那种一下一下的捶打声。”
沈瑞也听见了这声音,他扭头看小静,她也赞同的点点头,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正好去看看怎么回事,昨晚我们本来就是循着这声音出来的,结果半路上跟丢了。”
沈瑞带着两人,继续往雾里走。
晨间林子里十分静谧,只能听见鸟鸣声和远处隐隐约约的捶打声。地上有很多枯枝,脚踩上去发出的碎裂声清晰可闻。
今日运气很好,一直往前走,那些有节奏的捶打声便越清楚,中途没有被其它的声音给迷惑。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沈瑞眨眨眼,竟然看到不远处雾中的林子里有许多人影。
他心中激动,正想嘱咐林昊和小静动作小声些,别惊扰到他们,就看到小静莫名其妙没站稳摔倒在地,还痛呼了一声。
这动静不小,势必惊扰到前面的人。沈瑞抬头看向前方,果不其然,雾里的人影已被惊动,似乎在往这边赶来。沈瑞暗道不好,来不及怪罪小静的行为,一把将她拉起,小声对两人说道:“快走。”
林昊这次却和沈瑞唱起了反调:“我们没必要走,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探查真相吗,既然已经靠近真相了,这时候为什么要离开呢?”
“打探虚实是要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时候进行,如今我们对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他们人影又那么多,你能保证我们能应对吗?”沈瑞来不及多做解释,想要强拉着林昊离开,林昊却不为所动。
如林昊所言,他们是要调查真相的,离开也确实会丧失打探的机会。无奈之下,沈瑞只能劝着林昊,他们就在此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儿见机行事。
四周树木虽然茂密,但在白天想要藏匿身影却没那么容易,他们只好钻进了一个灌木丛里,灌木丛枝丫繁密,但格外扎人,三人挤在里面分外难受。
很快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就来了人,但并不是沈瑞以为的那些人影,他们只来了一个人。他们在那边注意到沈瑞他们,但并不知道沈瑞等人究竟在哪块地方,所以来人未曾注意到灌木丛里藏了人,见到此处丛林空无一人便继续往前追去。
待那人远去,沈瑞等人才从灌木丛里出来。
沈瑞心里想着刚刚追来的人,那人正是昨日带游客离开的两人之一。
他们竟然还没有离开?
他们留在森林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怕被人发现?
沈瑞想不通,扭头看林昊,却见对方恶狠狠地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人影那边又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捶打声,沈瑞示意了林昊,三人再次从侧面前往人影的方向,中途注意到来追他们的人已经回去了,
林昊依旧在前面打头,小静走在中间,沈瑞垫后。走过一段距离,小静慢慢地退到沈瑞身边。
沈瑞正要疑惑,就见小静抬头看自己,眼里满是恐惧。她示意沈瑞低下身子,沈瑞照做了,然后小静凑到沈瑞耳边颤颤巍巍地低声说道:“林昊……林昊哥……是鬼。”
沈瑞顷刻间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她也发现林昊不对劲了。
小静怕沈瑞不信,又抓着他补充道:“刚刚我摔倒不是没有站稳……而是……身后有人推我。我后面回想了一下,当时站在我后面的……只有林昊哥。”
沈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她正常行事,不要引起对方的警觉。小静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担忧,但出于信任,又回到刚刚的位置。
三人已经逐渐接近刚刚的人影了,沈瑞这才注意到他们挥着工具正在砍树,而沈瑞之前听到的捶打声便是工具砍到树干上发出的声音。
再往前已经能看清前面人的大致形状了,再向前走极可能会被那些人发现,沈瑞等就近找了个灌木丛藏住身形,从缝里窥探那边的情形。
一看便呆住了,前方空地里有十几个人,其中挥着斧头的人戴着脚镣正在卖力地砍树,剩下两人坐在一旁,正监视着他们干活。
砍树的人里,有三个正是昨天和沈瑞见过面的玩家,坐在一旁的两人,一人是刚刚来追沈瑞他们的人,也就是护送他们离开之人,另一人却是昨天见过的护林员。
真有意思,本该离开的人如今留在这里,而护林的工作人员却指挥着别人非法砍树。
之所以说非法,当然是因为那些人戴的脚链,而且即便是正常获取木料,也不该让这些有着游客身份的玩家来做这件事。
这些人组合在一起,沈瑞不免怀疑昨日之事是一个骗局。护林员和护送玩家离开的人根本就是又计划的团队,之前那些失踪的游客想来都是被他们掳走了,然后借浓雾的掩饰,这些人实质上在盗树进行木料交易。
所以什么失踪的游客,莫名其妙的迷雾,以及夜半哭声,都是这个团伙的人非法控制和劳役受害者的结果。
旁边的林昊倒是没有冲动,但目光死死地盯住坐着的两人,眼里满是仇恨和愤怒。
见他这样,沈瑞对旁边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林昊,你认识他们吗?”
对于沈瑞的问话,林昊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林昊,一会儿你跟我配合,将这两人拿下。”
沈瑞拍拍林昊的肩膀,后者猛一回头,然后才后知后觉沈瑞说了什么。
“不行他们是有团队的,除了这两人,别的地方还有其他人,只要我们动手,他们就会发信号警示其他人,到时候我们没有胜算。”
这会儿林昊倒是稳定住情绪,认真思考可行的策略了。
“徐衍哥,他……”小静见林昊拒绝沈瑞的计划,感到不安。
沈瑞拍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对林昊说:“那你想怎样?”
“先撤退,想办法离开这片森林,寻求外面的人帮助。”
沈瑞不禁发问:“你确定我们能出得去吗,那两个假装护送的人有句话倒是没错,这里地形复杂,我们没那么容易找到出去的路。”
林昊沉默了。
沈瑞觉得这次的任务和上次很不一样,上次是始终不清楚校园发生了什么,但举报很容易,但这次却是很容易弄清森林的秘密,但却无法离开举报他们。
沈瑞想到自己的手机肯定是联系不了副本里的警局的,倒是可以考虑拿到副本某个npc的手机,然后再报警。
他们还是先离开了此地,之后找到这些人倒是容易,有雾的地方就会有人在里面活动。
走远后,想到林昊的可能身份,沈瑞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昊没有多想,直接回答:“这个团队很狡猾,骗取外来人信任以后就会下药迷昏他们,然后给他们戴上脚镣,若是他们逃跑,拖着脚镣声音响而且跑不快,很快就能抓回来。
被抓回来就是一顿痛打,他们根本不把掳来的人当人看,他们给这些游客使用能够使力气变大但对身体有害的药,把他们关到笼子里,当牲口一样使唤,经常有人不是累死,就是被他们饿死或打死。”
“所以你也是其一吗?”
林昊愣住了,沈瑞不知何时拿出了煞灵刀,直接朝林昊身上砍去,然后就见一缕青烟从林昊身上飘出,之后林昊就倒下了。
第33章 夜里生变
林昊醒来时,感觉身上有些疼痛,不知是被谁打了一下,还是在哪磕着碰着了,分明刚刚他从树上下来还好好的。
等等——
他为什么会晕倒?
沈瑞和小静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瞬间林昊的脸就烧了起来,不自在地扭头:“出什么事了吗,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林昊不明所以,但还是凝神细听,然后说道:“是昨天那种声音,捶打声,就在后边林子里,比昨晚听到的更清楚些。”
沈瑞看向小静,小静摇摇头。
“好了,看来你没事了”沈瑞拍了拍林昊的肩以示安慰,然后给他解释了他们看到的事情,最后总结道:“所以今天早上你是被死去的受害者附身了,他没你这样的听觉,不过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
“提供完信息以后,徐衍哥哥就用他的大刀一挥,将恶灵赶走了。”小静补充道。
沈瑞眯着眼笑道:“怎么样,感动吗?”
林昊摸摸后背,有些后怕:“我说醒来身上怎么这么痛呢。”
沈瑞:“你早上怎么回事,怎么就被恶灵附身了?”
林昊摸摸脑袋,想了会儿才道:“跟你换班以后,天不是快亮了吗,我就在附近转悠啊,看到了一颗果树,正想去摘几颗果子,突然一颗果子掉到头上,然后我就晕倒了。”
“原来果子不是你摘给我们的啊。”小静有些惊讶。
想到早上被附身的林昊递给他们的果子,又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恐怖故事,他突然就不确定他们早上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林昊却是不知沈瑞心中所想,问道:“我们之后要怎么行动啊?”
沈瑞:“按照早上的打算来,先找些材料做火把,顺便熟悉一下附近。”
“不打算找找出去的路吗?”林昊不太明白,虽说地形复杂,但顺着一个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啊。
沈瑞:“一边搜集材料一边也能找路啊,虽说是慢了些,但有准备啊。就怕一个劲赶路,天黑前走不出去,反而越往森林深处去了,到时候天黑了又遇到昨天那些怪物,难保还能躲过去。”
商量完以后,三人就开始在森林里搜集材料,沈瑞和林昊负责猎捕小动物,小静的任务还是搜集枯柴,一直到大下午,他们才歇下来。
捕杀的小动物被他们抽取了脂肪以后,剩下的肉被烤着吃了。
吃饱以后,沈瑞将外套撕成布条,把抽取的脂肪一圈圈地缠到木棍上,制作了几个再简易不过的火把。
沈瑞给其他两人各递了两个拿在手中,小静接过以后向他道谢,他才注意到她的嘴唇很干,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小静见沈瑞一直盯着自己的嘴,还以为是她刚刚吃完烤肉,嘴没擦干净,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却不小心绷破了嘴皮,流血了。
“我们去找水源吧,不喝水的话,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沈瑞提议之后,其余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便打算收拾一番之后离开此地。
下午运气不好,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水源,一路上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果子。
傍晚,大家长期没有喝水,又走了那么久的路,有些疲乏了,趁夜晚到来之前,又搭了一个昨天那样的棚子,然后便靠着树歇下了。
林昊:“今天晚上还要行动吗?”
沈瑞:“不用了,我们已经知道森林的秘密了,等之后天亮了再继续找出去的路吧。”
不知道犯罪团伙究竟有多少人,他们还有些什么手段,沈瑞觉得最保险的方法还是找出去的路。而且在找的过程在,也可能再遇到那群人,顺便能打探消息。
今日前半夜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林昊和沈瑞换了守夜的班以后便睡觉去了,沈瑞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森林,不知这里还藏着什么危险。
夜里越来越冷,沈瑞往火堆边靠拢,感到暖和了些,但还没等他烤暖身子,森林里突然狂风大作,将火堆给吹散了。
带着火星子的木棍被吹得到处都是,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沈瑞怕引起火灾,赶紧将两人叫醒,让他们帮忙熄火。
一阵忙乱之后,总算是将所有柴火以及火星子给扑灭了,但三人却陷入了寒冷黑暗之中。
风一直未停,他们不敢再生火了,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用手电筒照亮周围。
“林昊,你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吗?”沈瑞不放心地问道。
林昊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回答道:“风一吹,林子里到处都在响,太吵了,就算有什么异常的声音我也听不见。”
“那我们现在小心点,我担心会出事。”
沈瑞的担心没有错,他刚说完这话,林子里突然就蹦出一道黑影,直接扑向了最近的林昊。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沈瑞和小静立即回头,袭击林昊的事是天那种怪物,它禁锢住林昊,让他无法动弹,之后爪牙锋利的手猛地一扎直接破开了林昊的肚子,鲜血立即涌出。
见到这样的血腥场面,小静脸都白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然而,她仅仅愣了一秒,就突然朝怪物扑去,死命地抱住怪物,然后喊道:“徐衍哥哥,快救林昊哥出来。”
怪物被小静抓住手,便没急着再伤害林昊。它挣开小静的束缚,一个反手将小静拖到面前,伸出爪牙准备掰掉小静的手。
沈瑞没给它这个机会,此时已拿出煞灵刀,朝它身上砍去。怪物受到很重的伤害,直接滑到了地上。见状,沈瑞上前又补了几刀,彻底将怪物给解决掉。
然后他回头去看两位队友,小静被吓坏了,此时瘫坐在地上,大口踹气,但好在没受伤。只是林昊的状态就不好了,他肚子被怪物破开了,此时流了大量的血,脸上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沈瑞想起自己有治伤的道具,但不知道该用哪个好,索性将绷带和紫药水都拿了出来。他先给林昊伤口上淋了紫药水,正准备去拿绷带,就见林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起来,最后原先被破开的地方连条印子都没留下。
林昊倒在地上,明显感受到了变化,立刻坐起身,摸摸自己的肚皮,看到它光滑如初的样子,不敢置信地望着沈瑞:“我去,你用了什么东西啊,这么神奇?”
“紫药水,医治内伤的道具,上次副本的奖励,你没见过吗?”沈瑞有些好奇,这种副本奖励的基础道具,他以为人人都有。
林昊老实摇头:“副本奖励是随机的,我之前拿出的那把刀就是副本的奖励,当然它威力小,没有你那把厉害。
说起来,今天真的多谢你们俩,你们一个以命相救,一个损失了这么珍贵的道具,没有你们,我可能就交代在这了。作为感激,我送你们一些副本里的生活用品吧,正好你们没有这些东西。”
沈瑞早就把林昊当作一个队伍的人了,刚刚救他也是本能之举,哪里会在意一个道具的消耗。
小静这会儿刚恢复过来,听到林昊的话,拒绝道:“林昊哥,之前我还误会你是坏人来着,你不计前嫌,一路上照顾我这么多,我本来就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哪能要你的东西呢?
再说了,昨天我就说过,我会找机会报答你们的,你看,今天不就实现了吗?”
林昊坚持这个决定,沈瑞和小静拗不过,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风渐渐停了下来,他们又生起了火,之后沈瑞继续守夜,其他两人回去继续歇息了。
后面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很顺利地到了第三天。
早上大家都醒来以后,沈瑞十分严肃地说:“今天我们一定要找到水源,否则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先找到水源,再找出去的路。”
其他两人都赞同这个决定,拄着根棍子在森林里摸索。
“徐衍,不远处有声音,好像有人往这边过来。”林昊突然警觉。
沈瑞注意到他的用词:“你确定是有人过来,不是野兽什么的?”
林昊点点头:“人的脚步声和其它声音还是有明显不同额,我敢肯定就是有人过来了。”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瑞不确定是不是犯罪团伙发现了他们,现在在派人搜寻,所以藏在暗处观察。
不一会儿,有两人从丛林里钻出来,他们衣服被划破不少口子,受着重伤,步子颤颤巍巍的,有气无力地往前走着。
沈瑞认出这是之前见过的两个玩家,便告诉了林昊和小静,然后便从暗处出来。
他们出来时的动静却吓到了这两人,他们仓皇逃离,但很快被沈瑞追到:“别躲了,我们不是坏人,是玩家。”
这句话安慰了受惊的两人,他们不再哆嗦了,转过身看沈瑞,其中一人认出了他;“是你啊,你们……”
两人看到沈瑞三人毫发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意识到之后应该不会再像前两天那么惨了,心里有了些宽慰。
沈瑞好奇他们的经历,便问了他们。
第34章 解救计划
说话的还是认出沈瑞的那个男人,他是在场的几人里年纪最大的,此时他面容憔悴,回忆起前几天的事:“那天我们本来是跟着那两人走的,其实我心里一直在疑惑出去以后该怎么完成任务,所以中途发现你不在队伍里时,我就赶紧找了个机会溜出来了。”
另一人脸上被严重擦伤,血液已经结痂,他将话接了过去:“我刚好看见他离开,所以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年长的那人又说道:“我们出来以后在森林里转了很久,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也回不去护林员那边了。一直到晚上,森林里起了雾,我们走着走着就看到雾里的人影,虽然我们知道它跟任务有关系,但是我们不敢过去,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后来我们冻得发抖,却意外瞥见一个火堆,旁边还有个棚子,我们在那里歇了两天。头两天我们在附近的小溪里捞了几条鱼填肚子,后边就找不到了,只好出来找些吃的。”
沈瑞一听他们的描述,就知道当时他们待的棚子肯定就是自己搭的那个。
“你们途中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沈瑞想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更多的信息。
年长者想了想,答道:“确实有件事情比较蹊跷。”
沈瑞瞳孔微缩。
“第二天我们出去找食物时,又遇到了之前见到的迷雾和人影,我们本来是要离开的,但小陈当时很奇怪,莫名其妙地往那边走,脸上十分愤怒,我想拦住他反而被他推倒在地,这一下就引起了那边人影的注意。”
那个脸上有伤的人也就是小陈面露愧疚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王哥说起这事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王哥接着说道:“确实是这样,他当时的表现和小陈平时完全不一样,我怀疑他是被什么给附身了。那边人影追过来,我下意识觉得不好,心一狠就将小陈给敲晕了,然后背着他离开
但我当时着急,眼看着后面的人越追越近,脚下没注意,摔下了山坡,然后掉进了沟里,小陈的脸都被摔伤了,不过这一摔也正好躲过后面的人。”
沈瑞心想,他们倒是好运,虽然摔伤了,但也逃过被那些人抓住去做苦力的命运。
小静听了他们的经历,歪着头说道:“小陈哥的样子听起来和林昊哥很相似诶,不过当时那个怪怪的林昊哥是听徐衍哥哥的话的,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那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亲和力影响呗。
沈瑞在心里补充,但却不能告诉大家。
看着狼狈的两人,沈瑞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陈看向王哥,很明显两人里面王哥才是说话的人,后者朝沈瑞走来:“我们俩没有野外生存的本领,也不敢去完成任务,如果你们不嫌弃,之后我们想跟着你们。我们虽然脑瓜子不好使,但体力还是有的,有什么累活都可以交给我们。”
万一到最后不得不跟犯罪团伙正面刚上,人越多沈瑞越有底气和他们对抗,见两人态度真诚,而带着他们也不过是多打几只小动物的事,于是点点头便答应了。
而且,困扰沈瑞已久的水源问题应该也解决了。
“你们这两天都歇在那个棚子里的,想来你们是记得那个位置的吧?”沈瑞看向两人。
王哥点点头:“是的,那里有水有歇的,我们轻易不会离开那里的,去哪都会一路上做好标记。”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以后,沈瑞就让他们两人带路,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沈瑞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小溪。
他直接就扑过去,捧起一抔水喝起来,林昊和小静相视一笑,然后也过去喝了些水。
“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喝过水以后,沈瑞就兴奋了,在他看来,暂时他们的生存没有什么威胁了,即使晚上再有怪物出现,他也有把握能够对付。
之后,他又在小溪里顺利地抓到好几条鱼,然后又找到些野菜,生了火,烤熟以后,几人将就着填饱肚子。
新来的两人吃过东西以后,状态好了不少。看到他们身上的伤,沈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紫药水拿了出来,给他们的伤口敷上,最后一瓶药水用完,他们的伤好了个彻底。
同昨晚的林昊一样,他两人见到伤口迅速愈合,也是目瞪口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小陈反复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是真的没有伤了以后,看着沈瑞,好半天才说清楚一句完整的话:“徐衍哥,以后你要做什么,直接吩咐我,我马上给你办好。”
见他这般,几人都笑了,沈瑞回道:“我确实是有事要你做,不过不是对你一个人的。这些天我们在森林里转了这么久,出去的路是真的找不到,如今我们也有了五个人的小队伍,为了早点完成任务离开副本,现在我们要主动出击了。”
“你们身上有什么可用的道具吗?”看他们不知所措的模样,沈瑞直接问道。
林昊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积分全用来买那些东西了,后边又解锁了论坛,现在除了副本奖励的刀意外,什么都没有了。”
小静抿着嘴,青涩的大眼睛里也是无能为力。
王哥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虫子,细看来才知道是只蜜蜂,见其他人疑惑地看来,便解释道:“这是毒蜂,现在还没有使用,只是展示状态。一旦使用,它会对在场的人进行无差别攻击,被攻击的人五秒内会无法行动。因为这个特点,我一直不敢使用这个道具,因为很可能伤到自己。”
沈瑞看着这只黑不溜秋的蜜蜂,心里也很是忌惮,让王哥将它给收起来。
小陈手里也没有什么道具。然后沈瑞发现他们这个队伍真的是一穷二白,空有一身力气。
“徐衍?”
见沈瑞久久没有说话,林昊唤了一声。
“我没事,王哥,你这个道具除了让人行动受到影响之外,还会对人造成别的什么影响吗?”沉默半晌后,沈瑞问道。
王哥摇了摇头:“没有的,它就只是个游戏道具,跟现实世界的蜜蜂不同,被它叮了甚至连痛感都没有。”
闻言沈瑞便是一喜:“王哥,你的道具能够派上用场,我们这就去找那些人。”
沈瑞一脸喜悦,跟大家说自己有办法,并让王哥将毒蜂转赠给他,王哥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没有怀疑地转给了沈瑞。
路上,小静走到沈瑞旁边,问道:“徐衍哥哥,你真的有办法对付他们吗?”
沈瑞眼里含着光,肯定地点头。
一行人在森林里转悠,一边沈瑞让林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声音,终于在太阳落山以前,他们再次走进了迷雾之中。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注意些不要发出明显的响动,我们待会儿慢慢往雾中走,去找那些人。”
在继续往前走之前,沈瑞嘱咐了大家一句,然后才小心地往雾气中心去。
雾气渐浓,一行人谁也没有说话,还刻意放轻了脚步,他们踩过树枝都只发出了极细微的声音。
慢慢地,已经能够看到前方的人影了,沈瑞对身后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带着大家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再往前就没有可遮挡的地方了,这时,沈瑞停下来了,低声道:“你们在这等着我。”
其他人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留在原地。
只见沈瑞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绷带,他将绷带一圈圈地缠到自己的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接着将自己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包了起来。其他人有点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了。
果然沈瑞将自己包裹起来以后,蹑手蹑脚地朝着那边的人走去。砍树的人忙着手里的活,分秒不敢走神,看守他们的人挺悠闲的,玩着手机,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方沈瑞的靠近。
等到离看守的两人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沈瑞将毒蜂放了出来,眼见毒蜂向其中一人叮去,沈瑞迅速地扑向另一人,一刀将他给敲晕过去,然后迎着朝自己叮来的毒蜂,反手给刚被毒蜂叮过,尚未恢复行动能力的另一人来了一刀。
由于沈瑞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毒蜂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而此时看守的两人已被敲倒,毒蜂已经用不到了,沈瑞便将它收了起来。
然后,他一边拆掉身上的绷带,一边去看躲起来的几人:“出来吧,去看看那些人怎么样。”
听到沈瑞的指令,林昊他们才从树林里跑出来,去解救那些被控制了的人。
而那边砍树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先是跟没听见一样,没有一个人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地砍树。待林昊他们跑来,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才有一两个人试探性地回头,看清身后的情况以后,顿时怔楞住了。
第35章 解放据点
“你们——”回头的正是之前见过的玩家,他们看到看守的人被放倒,脸上一喜,立即放下手里的斧头,转身去拉旁边的人,“大家别砍了,我们得救了。”
听到这几人的声音,其他人才逐渐停下动作,试探地回头看,待看到同样的场景时,其中几人眼边涌出泪花,随即又警觉起来,望向沈瑞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大概是被犯罪团伙压迫了太久,好不容易有逃出去的希望了,但又害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沈瑞见此情形,不免有些同情,然后看着大家,肯定答道:“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被控制的人那群里人,除了认出沈瑞的几个玩家之外,其他人仍不放心,直到看到沈瑞拿着把刀,过来一个个地将他们的脚镣给砍掉,才彻底感受到他们是得救了,一时间热泪盈眶,抱头痛哭。
“终于等到这天了……”
“太好了,不用再砍树了,不用挨打了……”
沈瑞从看守员那里拿到手机,给外界报警说明了这边的情况,并特别叮嘱道护林员不可靠,让他们悄悄潜入森林,否则未解救的人全都是人质。
小静毕竟是个孩子,看到这种场面,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林昊想到刚进副本的那天,自己也差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慨道:“幸亏我们当时跑了出来,否则我们也得是这个下场。”
被解救的玩家向沈瑞透露,像他们这样聚集在一起砍树的人还有好多拨,他们只在晚饭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回去大本营,其它时候除非发信号,几拨人是不会碰头的。
听他们只提到晚饭,小静好奇多问了一句:“早饭和午饭呢,你们不回去吃吗?”
那人垂着眼答道:“我们根本就没资格吃早饭和午饭,一天一顿都得表现好才能吃到。”
听得小静又是一阵心疼。
如此沈瑞倒是放心了,暂时他们这边是安全的,不会被发现他们已经得救。
所以他带着大家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那些人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了。他们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早已脏到看不清本来的模样,除了新加入他们的两个个玩家稍微好些之外,其他人瘦得皮包骨头,头发乱糟糟的,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嘴唇也干得厉害。
一边刚被解救的人休息着,一边沈瑞找他们了解了更多的信息。
原来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个护林员倒是真正的护林员,只是后来在执勤时碰上了那群盗树者,他为了保命便答应与他们合作,之后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经营模式。他们中由护林员负责骗取游客的信任,再由另外的人将他们带到大本营那边,然后给游客们吃掺了药的饭菜,等他们醒来,这些游客就成了他们的奴隶。
这些人丧心病狂,每天强迫他们从早上六点开始砍树,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中途不给休息,甚至连晚饭都要每天达到了任务量才能吃到,晚上就这么多人一起挤在二十平的房间里席地而睡。长期下来,被迫害的人常常病倒或者某天直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些活着的人每天都在渴望被解救,但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发现被解救是遥遥无期,有时夜里碰到旁边的人没了温度,竟然还会想若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或许才是种解脱。
这些事听得大家内心沉重,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小静看着他们疲惫的眼,忍不住问:“为什么森林里一直有人在失踪,你们每天都会出来活动,市里面却找不到人呢?”
有人回答了他的疑问:“那个护林员跟外面的人平时没少打交道,市里面的人跟他相熟,一些事顺便就跟他透露了,他借着职务之便,每次搜查的时候,就带着大家离开,等搜查过后又将大家带了回来。
而且这片森林本来就大,地形也复杂,林子里也还有些凶猛的野兽,以前就有不少出事的案例,后来那些坏人来了后,失踪的人多了,市里面又找不到人,便禁止游客再来了,但架不住外面的人好奇,还是会有人来。”
气氛越来越压抑,小静年龄虽小,却懂得察言观色,捡着轻松的话和他们说,她童言童语,陪他们简单地聊了会儿天,大家的情绪好了不少。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按这些人说的,等天彻底黑了他们就该回去吃饭了,到时候就会被发现这边出事,沈瑞没让他们再歇下去了。看守的两人还没醒来,被几人背起来,接着沈瑞让他们带着大家去其它几个点。
犯罪团伙将这些被控制起来的人分成好几组,每天被带去不同地方砍树,这群人中有个原本身体顶好的人,在里面待了很久,现在已经能认清路、直接找到其它的点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下一个点,沈瑞用同样的招数再次砍晕了看守的两人,解救了这个点的几人,这次的人里面没有玩家。
这次沈瑞没给大家休息的时间了,前面的那些人休息过已经够用了,直接前往下一个点。
但现在沈瑞已经没有绷带了,他必须和另外一个人同时从暗处打倒看守的两人,否则就有可能让犯罪团伙警觉。之前一直没让林昊动手,就是因为沈瑞担心林昊的刀效果没自己这把好,如果没有将人敲晕,剩下那人会给其他人发信号。但现在对于把人放倒这件事沈瑞已经很有经验了,即便是林昊不行,他也能在敲倒一个以后快速敲倒另一个,他对自己的速度挺有自信的。
“林昊,你和我一起……”沈瑞给林昊一个眼神,对方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看沈瑞放倒人,林昊早就兴奋地想尝试了,但他知道沈瑞的顾虑,一直忍着,这下沈瑞终于同意让他出手,他眼里难掩激动,给沈瑞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两人像之前那样悄悄来到看守人后方,同时给了他们各一刀,两人配合地很好,事情很顺利,这个点的人再次被救了下来。
现在他们一共有了六十多个人,其中一半的人都有了些力气,能够帮上忙了。沈瑞看着身后的人,若不是怕那群坏人还有些什么阴招,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怕和他们正面刚了。
但正面对抗这件事还是只能想一想,毕竟还他们的地盘。
转眼就来到了最后一个据点,沈瑞和林昊两人再次配合把看守的两人拿下,救出来这些人。
这里面有一个玩家,沈瑞将他救下时,像之前一样问了句有没有见到其他人这是最后的据点了,如果还是没有另外两个玩家,那剩下的两人境况肯定不好。这个玩家告诉沈瑞,另外两个人就是这个点的,一个受不住繁重的活被看守的给打死了,还有一个夜里发烧被扔进了林子里,听说被野兽给叼走了。
如今十个玩家都被找到,只有两人在副本里遇害。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到了该回到大本营吃晚饭的时间,市里面的人还没到,沈瑞正在思索,究竟是在这等着市里的人来,还是先去大本营那边瞅瞅。
就在他想得出神之时,林子前方突然走出了两人,警惕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对旁边的人耳语了一句,旁边的人立刻做了个手势,然后周围出现了一堆人。
沈瑞救出来的那些人见到好多人包过来,顿时慌乱起来,似乎陷入了恐怖的回忆,见状,沈瑞安慰道:“不要害怕,是来接我们出去的人。”
最先出现的两人向沈瑞走来,问道:“一个小时之前,打电话报警的人是你吧?”
沈瑞点头回应,然后给对方讲了这里的情况,接着所有人一起往犯罪团伙的窝点去。
路上,林昊走到沈瑞身旁,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警察,不是那些坏人假扮的?”
沈瑞看着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回道:“他们动作训练有素,看我的时候充满打量,眉宇间也有股正气,这种人可不是那些人能装得出来的。”
坏人的窝点外面有两个巡视的人,警察那边派了两个人,悄悄走过去,趁他们没注意就把那二人给控制住了。里面的人自以为有护林员兜着,没有太多防备,警察潜入院子里边,很快将里面的人全部抓捕了。
沈瑞并没有参与后面的事情,看着警察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将里面关押的那些虚弱的、受罚的游客给放了出来,还搜查出大量的违规药品。
但这个案子还没有完,沈瑞好像听到警察说到,外边还有这个团伙的线人,那边得到了消息已经跟这边切断了联系,接下去警察们还得接着调查。
这都是副本世界的事,对于玩家们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沈瑞听到自己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他知道是任务结算了,打开一看,对这次得到的东西还挺满意。
任务表现被评级为优秀,获得了30积分,副本奖励里面还赠送了一把林昊那种的黑金刀,两张“漂亮的糖纸”。
第36章 冰释前嫌
从副本里出来以后,沈瑞清算了一番,有的道具和积分,他目前有40积分,三个攻击性道具,两个好感道具。
好感道具是这次副本的奖励,漂亮的糖纸,它们可以少量增加npc好感。
攻击道具分别为煞灵刀、这次副本奖励的黑金刀以及在森林副本里玩家赠送给他的毒蜂。之前为了拿下个据点看守的人,沈瑞向玩家借用的毒蜂,之后本来要还回去的,但是玩家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将毒蜂赠送给了他。
沈瑞看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栏中的已有道具,然后发现他其实还是没有多少道具,其中还有两个重复了,他思索一番便将黑金刀挂到论坛里转卖。
一番操作之后,他才进入商城,查看自己现在能够购买什么道具。商城在每次进入副本的那一刻刷新,此时已经换上了新的道具:
索菲亚的气球好感道具5分增加npc好感中级道具
死亡日记气运道具20分被写下名字的玩家将遭受厄运,可写三人中级道具
狂粉蝶攻击道具15分扑向被指定玩家并留下粉末,玩家碰到粉末后昏迷,一次性道具初级道具
好看的木剑攻击道具20分好看,攻击作用,有某种特殊效果无等级
这次的道具,沈瑞最想购买的是狂粉蝶。虽然它和毒峰具有类似的作用,但毒蜂毕竟有比较大的副作用。
他直接点开狂粉蝶完成购买,但他突然注意到积分的扣取数量是20积分,他很惊讶,然后就看到系统弹出来的窗口显示他已购买好看的木剑。
“什么,我居然点错了?”沈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犯这种错误。
他找遍整个游戏app,根本找不到可以取消购买退款的按钮,最后只好认命地收下这把木剑。
可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花了20积分就买了一把华而不实的木剑,要是它等级高一些,他心里也好受点,可这家伙连等级都没有,就只是好看。
无奈之下,他又把这把木剑也挂到论坛去卖。
这两个道具一时半会儿都没卖出去,他现在只剩下20积分了,看着商城里的狂粉蝶,他十分犹豫,还买不买呢?
他回到物品栏,看着自己仅剩下的几件道具,还是觉得太少了,正要咬牙去买道具时,却发现煞灵刀上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红色感叹号。
点开后又弹出一个窗口:已达到升级条件,是否花费20积分将其升级为中级道具。
中级道具?
之前看萌新贴时,他注意到不同等级的道具能够对付的恶灵范围是有限的,等级越高,效果就越好。比如这次副本里的怪物,他的煞灵刀刚好能对付,但数量多了,恐怕就对付不了。可如果煞灵刀的等级再高一些,他完全可以对付那些怪物,这个副本会更加轻松。
自己的下一个副本是四级的副本,根据每三级一个大坎的经验,下一个副本的难度会陡增,他必须为下次的副本做好准备。而他只剩下20积分,这些积分用来升级煞灵刀的效益自然是比买狂粉蝶高。
点击升级以后,沈瑞看着自己的来之不易的积分瞬间清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没想到哪怕进了恶灵游戏,他仍旧是个月光族。
终究这分是花到正途上了,沈瑞没有太纠结。
将要退出app时,沈瑞不小心点到联系人的界面,发现席砚居然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还给自己发了个问号。
隔着屏幕,沈瑞都能想到席砚的模样,想必他看到自己的好友申请,那张冷脸一定是露出个玩味的笑容,自觉屈尊降贵地点了同意,再抛个问号过来引自己上钩吧。
自己才不会上钩呢。沈瑞根本不回复席砚的消息,然而看着自己的联系人里面唯一一个名字,他内心有些微妙。
怔楞之后,沈瑞反应过来,下午还有个同学聚会呢,可别耽误了。这么久没见,他还是挺重视这次聚会的。
沈瑞先给段喻明打个电话,自己在商城那耽误了好一会儿,想想时间,段喻明这时候也该从副本里出来了吧。
电话“嘟——嘟——”了几声后被接听,沈瑞对着电话喊了声:“段喻明,你怎么样,没什么吧?”
对面半天没有说话,沈瑞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他以为对面人不会发出声音准备挂断时,却听到电话里传出桀桀的怪笑。这笑声十分刺耳,还有些扰乱人的心智,沈瑞立即挂断了电话。
回想刚刚的怪笑声,沈瑞估计段喻明是没能从这个副本里出来。
叹息过后,沈瑞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为接下来的同学聚会做准备。他换了身衣服,又给自己做了个造型,然后照镜子,看到里面那张轮廓分明、帅气的脸,露出一个微笑,他还是和当年一样英俊潇洒。
餐厅订在东城的潇湘客,一家湘菜馆,符合这里人的口味,装修是古典风格,城里的人常在这里宴请宾客。
之前段喻明发过位置,沈瑞从出租车上下来,直接找到了包间,进门前,他有些紧张。当年仓皇离开,同学们是怎么看他的,这一年里她过得怎么样呢?
他心情复杂地推开门,里面的人闻声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他。
那些同学早听说沈瑞今天会来,但毕竟是从与他不熟的段喻明那里得到的消息,不知道是否靠谱,心里也没有当真,如今却真的见到沈瑞进来,脸上的惊讶怎么都藏不住。
率先打破沉默的他们班的班长,他哥俩好地过来拍拍沈瑞的肩,笑道:“好久没见过你了,平时也没怎么联系,终于想起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班长是个老好人,当年局面闹成那样,也是他在帮忙圆场,对他,沈瑞生不出任何不好的情绪,说道:“以前不懂事,一个劲地想躲着大家,经过这一年,我倒是想通了不少。”
见他这样,班长是真的高兴:“想通了就好,当年的事,大家都有不对……”
班长带着他走向人群。
刚刚在一旁看热闹的同学听到沈瑞的话,不免将目光转向那件事的另外两个当时人——坐在正位上的那对情侣。
沈瑞进来之前,两人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男人春风得意,女人优雅大方,接受着同学们的祝福和羡慕。而在沈瑞推门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目光一直跟随着沈瑞,直到沈瑞坐在他们的对面。
班长带着沈瑞过来找位置时,只有叶茜和王一骆的对面还有空位,他知道这几人的关系,还在想着和沈瑞换个位置。但旁边看着的其他同学巴不得看个热闹,忙着将沈瑞拉下坐着。
等班长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瑞已经落座了,两边的人相互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旁边的同学看着这场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然而令看戏的人失望了,最后并没有出现剑拔弩张的场面,沈瑞只是很平常地端起一杯茶,向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喝下茶,说道:“我来晚了,以茶代酒,向大家赔个不是。”
说完,沈瑞又将茶杯倒满,再次端起茶,看向对面的人:“当年是我不懂事,对你们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看到你们还在一起我就放心了,看来真正的有情人是不会被几句话给影响了的。”
沈瑞开了个不太明显的玩笑,尤其现在氛围特别奇怪,但班长见状立即带着同学们配合地笑了笑,将气氛缓和了不少。对面的叶茜也露出个浅笑。
沈瑞话没说完,谁也没有插嘴。
沈瑞又端起茶看向叶茜叶茜,缓缓说道:“我们认识也又好几年了,你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作为朋友,我该祝福你的。当初我太莽撞,没做什么像样的事,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欠你一声祝福,今天给你补上,祝你们长长久久,长相处,永难忘。”
见沈瑞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一口将茶喝下,叶茜有些动容,微张着嘴看他许久,才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沈瑞,我当年没有看错你,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当事的三人都明白叶茜的意思,当初沈瑞和叶茜在一起,其实是对彼此能力认可后的强强联合,并没有爱情。哪怕后来叶茜离开了沈瑞,叶茜也从不否认沈瑞是个优秀且通透的人,而王一骆和叶茜也经历了许多,不会再因此而吃味。
叶茜说完话后,沈瑞又端起茶看向王一骆,真诚地说道:“当初我还想不通叶茜为什么看上你,如今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这一年我虽然没在同学圈子里,但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听说你待叶茜很好,现在还开了公司自己做老板,未来前途无量。现在我知道叶茜当初为什么选择你了。
沈瑞淡淡地笑着,他是真的看得分明了。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谁都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的,过去他争着一口气,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件事,可现在想明白了,才觉得天地很大,世界很精彩,他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令沈瑞意外的是,王一骆这一年似乎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有丝毫当初的炫耀之态,只是眼角带着友好的笑,用一种长辈般的口吻说道:“沈瑞,你变了很多,叶茜说得没错,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一定值得更好的。当年的事我也不对,不该让叶茜瞒着你,故意到同学们面前让你丢人。”
他转身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像沈瑞那般给大家敬了一杯茶,再向沈瑞敬茶,说道:“今天还是这些同学见证着,我向沈瑞赔个不是,沈瑞的风采当年咱们班的人是有目共睹的,往后请大家不要再拿这些事来议论他,甚至诋毁他了。”
他一口将茶饮尽,看向沈瑞:“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与你握手言和。”
沈瑞爽朗一笑:“本来就只是误会,现在说开了,就没有隔阂了。”
这种大喜的场面,班长是最乐意看到的,见两边的人自己就和好了,他赶紧引导大家聊起天来,说着笑很快就让这件事过去了。
第37章
包间里,同学们一边吃喝着,一边调侃当年的趣事,或是问起最近的状况,气氛十分融洽。
中途叶茜和王一骆出去了趟,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沈瑞注意到的时候,他俩已经出去快半小时了。
在包间里待久了,难免感到有些闷,沈瑞跟同学们打了声招呼便出去透气了。他在楼道里转悠了一阵,正打算回包间,就瞥见了楼梯角站着两人。
这二人正是出来已久的叶茜和王一骆,他俩面对着面,在说些什么。
“他俩是遇到什么事了,都出来好久了,还没处理好吗?”
沈瑞心中虽有好奇,但本着尊重隐私的原则,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的瞬间,沈瑞隐约听见两人口中蹦出“游戏”、“积分”、“道具”这几个词。
若是放在以前,沈瑞对游戏不感兴趣,听见这些词肯定不会理会,但现在他进入了恶灵游戏,却对这些词十分敏感。因此,他不自觉放慢了步子,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
由于两边还是隔了些距离,他们说的什么,沈瑞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偶尔能听到几个字眼。他判断两人确实实在谈论什么游戏。
沈瑞想起王一骆的公司是做软件技术的,从他了解的信息看,王一骆也没有涉足到游戏这个领域,难道这是他们未来的计划?
这么一想,沈瑞觉得自己就不该再听下去了,毕竟可能涉及到商业机密。
然而,刚冒出这个想法,沈瑞却突然听到了他最敏感的两个字——“恶灵”。
听到这两个字,沈瑞先是震惊,然后便立刻警觉起来,还往两人的方向靠近了些,以便听得更清楚。
他这才注意到,叶茜和王一骆脸上的表情都不太愉快,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叶茜划弄了会儿手机,然后才抬起头看向王一骆,神情十分沮丧还带这些无奈:“他不肯卖。”
听到叶茜的话,王一骆整个人突然就颓了几分,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说话:“没事,还有两个月才进入游戏呢,这期间说不定我们就找到了别的道具,也不一定非要他那份才行。”
王一骆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叶茜还是安慰自己,反正叶茜却是不甘心,看着王一骆的眼中满是坚定:“我们都求到他手中了,这种道具多稀有你不是不知道,其他人那里你可以同时打听,但我还是会继续联系他的。我相信只要条件给够,对方迟早会松口。”
王一骆疲倦地摇摇头,说道:“随便你吧,你愿意和他再谈就继续谈,但我估计以我们能给出的条件,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你想想他在游戏里是什么地位,哪怕是现实世界里的游戏大佬,都没那么容易打动,更何况是关乎性命的恶灵游戏呢?
你说的没错,条件给够了,他是可能松口,关键就是我们满足不了他的条件啊。我们有的他不缺,他要的我们给不起,除非我们能找到他感兴趣的东西,但你了解他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道具,但沈瑞却从王一骆的话里感觉到,他们现在在联系的人,怕不是席砚。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估计叶茜他俩确实是遇到了难处,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了。
怀着些心事,沈瑞默默地离开这里。
回到包间以后,同学们此时正在听班长将最新的八卦,没注意到他回来。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当起了透明人,脑子里却想着刚才看到的事。
根据两人的话,沈瑞推测他们的副本等级至少是在第二层级,那么按时间来看,他们进入副本的时间最早可以推倒一年前,那时正是叶茜莫名同自己分手并和王一骆在一起的时间。
不是沈瑞非要为叶茜的离开找个借口,而是就沈瑞所知,在那之前叶茜和王一骆确实没有交集。他清楚叶茜的为人,不相信她真的会在与自己交往的时候又同别的男生暧昧,这也是他之前无法接受的原因之一。
如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倒叫沈瑞推理出一个合理的逻辑来:一年前叶茜不知为何进入了恶灵游戏,又碰巧与王一骆结为队友,大概是叶茜怕自己出事或者别的考虑,所以才与沈瑞分手。
难怪今日见面时,叶茜和王一骆会说出那样的话,大概他们深知步入恶灵游戏便是身不由己,所以才会对他们以为的游戏外的沈瑞说出那样祝愿的话来。
想到这,沈瑞不禁苦笑,他们哪里知道,如今他也是身不由己了,哪里还有看得见的未来。
想了很久,沈瑞决定还是不同他俩坦白自己也是游戏玩家一事,一来他俩的事自己没必要再掺和,二来自己说不定哪天就留在哪个副本里出不来了,交往越多,分开时的遗憾和悲伤就越多。
没过多久,他俩就回来了。此时两人的脸上已经藏起了忧虑,再次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还是那副人人称羡的体面模样。
王一骆回来以后,同学们的话题又围着他转,一会儿调侃他和叶茜的恋情,问他俩何时准备结婚,一会儿又奉承他,让他带带大家做生意。王一骆面对大家的问话,一点也不慌乱,一个不落地慢慢回完每一个人,话说得滴水不漏。
刚刚想通以后,沈瑞再次见到他们,心境大有不同。
沈瑞坐在角落看着被拥簇着的王一骆,想起刚进屋时王一骆说话时的那种语气,发觉他这一年确实是成长了很多。
以前的王一骆是个努力但没什么天赋的人,性子也比较闷,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如今的他却是在人群里闪闪发光,面对大家游刃有余,无论聊什么话题都能轻松接话,他真的变了不少。
到现在,沈瑞觉得就算叶茜不是因为恶灵游戏,当年她选择王一骆也是个正确的决定,看这王一骆八面玲珑,望向叶茜的眼里却满是柔情。
吃完饭,王一骆提议去唱歌,沈瑞没跟着去了,直接就回了家,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再好好查查父母的事。
晚饭的时候,那对假父母又跑来对他嘘寒问暖,把沈瑞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想要找到父母的的愿望又更强烈了。
吃完饭回房后,沈瑞再次去网上搜索那个给父母发送游戏邀请的人的信息,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失望地关掉电脑,闭着眼躺到床上,将大脑放空,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手机响了一声。
沈瑞回头去看,发现刚刚响的是妈妈的手机,有人给她发了消息,原来是领导给她发了消息。
对方质问她为什么过了春节还不去上班,沈瑞这才想起来,现实里大家还有各自的身份,而他再过几天也要去上班了。
如今父母被恶灵替代,他们忙着过自己的生活,根本无心打理父母从前的人际和职场,他也忘了这一茬,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但对方除了质问之外,还向沈瑞透露了另外一个消息,那位叫秦治的同事要辞职了。
领导给妈妈发的消息原文是这样的:这都开工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来上班,难道和秦治一样打算辞职了吗?
通过之前在工作群的潜水和各路消息搜罗,秦治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而且他目前的职位有很大的晋升空间,怎么算他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辞职,除非他心里有鬼?
至于他为什么心里有鬼,沈瑞想着,势必和父母的事有关。
这段时间他担心打草惊蛇,一直没有主动和那人联系,现在再搜集不到别的信息了,他决定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妈妈跟这个领导的关系还不赖,他状似开玩笑地问了对方一句:秦治怎么回事啊,他之前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对方立刻就倒豆子般向他倾吐了最近的事:这些天沈瑞妈妈没去上班,秦治在这期间接了好几个大单子,本来是要被提拔成公司主管的,结果他却突然辞职,据说是要跳槽去别的单位。
沈瑞下意识觉得他跳槽的公司有问题,但由于不是一个部门的,领导也不知秦治将要去哪个单位,只好按下好奇的心。
思虑再三,沈瑞决定明天必须亲自去一趟公司,打探一下秦治的情况,顺便处理一下父母工作上的事。
虽然不愿意跟假父母有太多接触,但这下沈瑞不得不让他们出场,带着自己去公司走一趟,对此假父母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对于沈瑞要指导他们表演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沈瑞见他们答应得很痛快,反而有些担心:“我的意思是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来做,扮演我真正的父母,不完全是演戏,没有喊咔的机会,知道吗?”
“爸爸”笑嘻嘻地答道:“嘿嘿,我们知道的,儿子。”
沈瑞有些无奈:“你正经一点,我爸平时很严肃,不会像你这样嬉皮笑脸的。还有,说了别叫我儿子。”
“妈妈”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向沈瑞抛了个媚眼:“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
沈瑞扶额,向天祈祷明天他们能够靠谱一点。
第38章 恶灵施恶
第二天一早,沈瑞还在房间收拾自己,“妈妈”就来敲他的门:“儿子,起来了吗,走啊,一起去公司。”
沈瑞关上衣柜门,内心十分无语。
“马上出来。”
听到沈瑞的答复,门外的“妈妈”才离开。
家里替代爸妈的两个恶灵和沈瑞认知里的恶灵并不同。他原以为,恶灵替代了现实世界的人以后,会表现出非人的行为和心理,会对周围的一切造成破坏,他想的这些也并不是完全不对。
同学聚会后,他又加了班级群。昨晚群里出了件事,有人将段喻明移除了群聊,然后讨论起他段喻明,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异常。
自称联系过段喻明的同学说,她给段喻明打电话时,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奇怪的笑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没在意。后来她正常与他说话,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不对劲,那边实在是太安静了,一点环境音都没有,就好像她的电话打给了深渊。
一开始同学们都没相信,以为她是在编鬼故事逗大家。见大家不信,她才慢慢将后边的事道出。
她当时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也只是猜测而已。见对方格外安静,她状似开玩笑地让对方也说说话,对面的人依言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骇人。
“我在你身后。”
背后一阵阴凉,她惊恐回头,身后是空荡的走道。头顶的灯泡用了多年,深夜里只发出微弱的光,勉强将走道照亮。
长长的走道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时还能听到回声,走道尽头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莫名感到不安,好像黑暗中隐藏着什么。
紧张恐慌的情绪在空气中愈演愈烈,她想起刚刚说话的声音并不像段喻明,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大概是个男声,语调老气,却十分尖锐,像开了变声器一样。想在想起来,那个声音根本就不是段喻明的。
突然对面却说话了:“跟你开个玩笑,怎么你还当真了吗?”
这次确实是段喻明的声音。
她乍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害怕,但还是有了一点安全感。她刚刚确实是被吓到了,现在还有些不确定那句话是否真如他所说,是在开玩笑。
过了很久她才回道:“昨天同学聚会你怎么没去啊,不是说好了见面的时候顺便把东西给我吗?”
之前段喻明在网上做起了微商,这位同学支持他的生意所以买了件商品,段喻明想着正好要见面就线下给她,好省点邮费。
电话对面说了话:“明天你有空吗,明天见面给你。”
因为刚才的感觉,段喻明约她见面,说实话她还不敢答应,害怕会出事,转念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只是见面的时候叫上了自己的闺蜜。
段喻明那天的状态和以前很不同,一改精明市侩的模样,低着头,很少说话。见了面就将东西给了她,倒是没有其它问题。
当时闺蜜还冲她使眼色,表示这人没什么奇怪的。
结果两人拿过东西,准备要走的时候,段喻明却拦住了她们,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还露出一个笑容;“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闺蜜立即掐她的手,表示不对劲。
她当然也知道啊,他的笑怎么看怎么诡异,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们待会儿还要去看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就不去了。”
她解释后打算带着闺蜜离开,段喻明却再次将他们拦住,她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段喻明盯着她们看了很久,直看得她们心底发毛,才移开目光,慢吞吞地说道:“瞧把你们吓得,走吧,今天就放过你们了。”
两人心头一松,感觉逃过一劫,撒腿就跑。
群里有人疑惑,段喻明不就是伸手拦了一下吗,至于吓成那样?
那个同学在群里发了好几段话,描述当时的感受: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当时他的手拦在前面,我和闺蜜真的感觉到压迫,就好像走不掉了。当时我们是在大街上的,但是我们三个就好像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一样,周围的人路过却没有一点活动的气息,我和闺蜜特别绝望。
后来段喻明说放过我们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就突然涌入,我们得救了。
我保证我说的话没有半句作假,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闺蜜。我闺蜜又不是咱们同学,我不至于为了和大家开玩笑,牵扯一个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进来,我真的没骗大家,你们相信我,之后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群里的同学听她说完,仍然半信半疑,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沈瑞知道真相,自然是相信她说的话。
一会儿的功夫,群里同学们讨论的导向已经变了。
原来是叶茜在群里说话了,她称自己也联系过段喻明,确实感觉不太对劲,然后赞成了前面那个同学的提议,让大家不要和段喻明联系。
叶茜是不是真的联系过段喻明,沈瑞并不清楚,但他知道叶茜肯定是猜到了段喻明被恶灵给替代了。
从那个同学的话里,沈瑞判断恶灵是有可能会害人的,就好像他进入恶灵游戏之前,他随时都觉得假父母会害他一般。只是现在不知为何,假父母并没有像替代段喻明的恶灵一样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实在是想不通,沈瑞只好放弃了,揉揉脑袋出了房间。
客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沈瑞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吃着油条喝着豆浆,心想假父母其实还不错,起码他天天有饭吃。
“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到沈瑞已经吃上了,笑得很温柔:“你这孩子,饿坏了吗,都不知道等爸妈来了再吃。”
沈瑞动作停住,他刚刚下意识代入了以前的儿子身份,有那么一瞬间把假父母当做了自己真正的父母。这种情不自禁的代入和习惯让沈瑞感到害怕。
他推开面前的早饭,起身离开客厅。
“妈妈”在后边问了句:“怎么这就不吃了,你爸都还没上桌呢,这孩子怎么回事?”
沈瑞走到门外,隔绝了屋内的场景,心里却很难受。明明自己就发现了他们不是父母,为什么还是会不自觉地接纳他们,他不该这样,这对父母不公平。
虽然,这对假父母很真实,也没有表现出害他的心思,可是他们是恶灵,是作坏的一方,他怎么可以不抗拒他们,反而渐渐接纳他们呢?
他抱着头,想得很痛苦。
没过多久,假父母吃完饭出来了。“爸爸”去开车了,“妈妈”在后边喊他:“快去换鞋,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沈瑞看着她,心里很复杂,沉默着进屋换好鞋,然后和她一起上了车。
一路上,沈瑞没和他们说话,他俩却是聊得开心。
“妈妈”看着外边的风景,说道:“这些天我在家周围溜达,还是第一次来市中心,看这边的环境,和我们家就是不一样。”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回复:“怎么,你想搬到市中心啊,你有钱吗?”
“我不就说说嘛,话说,我们要不要找个班上啊,成天花他爸妈的钱,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他爸妈不是有工作吗,你还想去做什么?”
“说的也是。等会儿就到公司了,我得感受一下氛围怎么样,要是不行我就辞职。”
沈瑞听着他们一来一去,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难道只能任由他们占着父母的身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
头被拍了一下,身旁的“妈妈”注意到他很久没有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啊,哑巴了?”
沈瑞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在想一会儿怎么找秦治问话。”
“你就正常问呗,问他为什么给你父母发游戏邀请?”
“我要是这样问,不是会让他起疑心吗?”
“妈妈”瞥了沈瑞一眼,淡淡道:“你要是不问他才会怀疑吧,你不是一早就发现我们不是你的父母吗,你稍微顺着查下去,就会找到他发的游戏邀请,你找他问些什么再正常不过。
你只要装作不知道恶灵游戏的实质,秦治根本就不怕你问话,哪里会起疑心。”
沈瑞顺着她的思路想了一下,发现的确是这样,倒是没那么担心会打草惊蛇了。
到了公司以后,“爸爸”去了技术部那边,沈瑞和“妈妈”去了行政部。
上次发消息的领导见到“妈妈”立即迎了过来:“你可算来了,这几天事挺多的,我手头还有……诶,这是你儿子嘛,他怎么也来了?”
她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旁边的沈瑞。
沈瑞向她打了声招呼,对方点点头。
之前沈瑞交代了让“妈妈”去找秦治,所以“妈妈”只和领导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提出要离开:“琳姐你先忙,我找秦治有些事,马上就回来帮你。”
琳姐疑惑道:“你找他做什么,你之前不是因为客户的事和他还有些矛盾吗?”
听到这话,沈瑞连忙示意“妈妈”问话,后者接收到他的信号,便问了出口。
琳姐倒是没起疑心,以为“妈妈”心大,已经不计较这事了,反倒替她生气:“就那次,公司不是刚好没有茶叶吗,他带的那客户刚好只喝茶,客户不高兴,他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就骂你一顿。
后来那客户不满意双方的合作条件,没合作成,他就赖上你了,非怪你当时没准备那口茶叶,之后经常找你麻烦来着,这事难道就过去了,不和他计较了?”
“妈妈”尴尬地笑了笑:“左右他都要辞职了,记着这些干嘛。”
见她这般,琳姐摆摆手:“随你怎样吧,那我回办公室了,你找完他回来记得过来一趟啊。”
“妈妈”应了声,便带着沈瑞离开了。
路上,沈瑞问她:“你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啊,你之前不是知道我的喜好和习惯吗,我以为你接收过我妈妈的记忆。”
对方回答道:“是接收过,但只是一部分,零零散散的,不完整,所以我不打算融入你妈以前的圈子。”
第39章 试探秦治
后面两人没再说话,直接找到了秦治。
秦治见到她俩十分惊讶,脸上还闪过了一丝异样,沈瑞假装没有看到。
“妈妈”如事先商量的那般,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也给你带到这了,之后别来烦我了。”
秦治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
沈瑞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真诚说道:“叔叔,我想找你问些事,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见沈瑞时这样的态度,便同意让他留下,然后去看“妈妈”,后者转身就离开了,根本没管他们。
于是秦治将沈瑞带进了办公室,请他坐下,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我帮忙……你和你妈妈的关系……”
沈瑞抢着回答道,语气里尽是恐慌和无助:“叔叔,我发现我爸妈有些不正常,他们像是变了一个人,我好害怕。”
秦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怎么会这样呢,是发生了什么吗……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沈瑞眼中充满着迷茫:“我不知道,我这些天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找寻他们变化的原因,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沈瑞痛苦地闭上眼,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一切和爸妈有关的事情都调查一遍。
我看到几天前你给我爸妈发过一个游戏链接……我……知道这个联系很离谱,但我真的找不到别的可能了,所以才试着来问问你……”
秦治略微紧张,但整体还是很轻松的,他假装回想了一下,然后回道:“啊是的,我上个周好像是给哪个同事发过来着,不过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分享,小弟弟你玩过游戏吧,应该知道游戏的营销方式。”
沈瑞点点头,眼中一片灰暗:“是啊,我知道,我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来问问,我怎么会不知道,一个游戏而已,和爸妈的异常能有什么关系呢?”
秦治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头发蓬乱,白皙的脸上黑眼圈看得分明,整个人散发着颓废和绝望的气息。
见沈瑞低着头没注意,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很快又隐藏起来。
沈瑞低着头假装在悲伤,能感受到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这人又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找我吗,如果没事的话——”
这是要送客了,沈瑞哪能这么轻易地离开,便问道:“叔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爸妈在公司里和大家的关系怎么样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沈瑞看着他,眼里一副只能信任对方的模样。
秦治见沈瑞这么依赖自己,倒是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嗯……你爸妈在公司里人缘还行吧,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你爸那边我不清楚,你妈妈的部门,我倒是知道一些,听说她那个上司……”
秦治给了沈瑞一个眼神让他意会,意思是妈妈的上司刁难她。要不是沈瑞知道真相,或许就真信了。
“叔叔,我能看看那个游戏吗,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样的,那个链接我点不进去。”
已经开启过的副本邀请会自动失效,所以后面那个链接确实是无法点开的。
秦治叹息一声,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沈瑞:“唉,我看你有些魔怔了,不过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一点,确实不容易啊。这个游戏我玩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没意思,现在已经卸载了,你自己看吧,已经没有了。”
沈瑞看对方递过来的手机界面,确实没有恶灵游戏的图标了,想是他拿了个别的手机来应付人。
看过以后,他将手机还了回去,又问了句:“听说叔叔要辞职了,是这里待遇不好吗?”
秦治再次有些不自然,但小心掩饰着,然后回道:“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有些枯燥,所以想换个地方。
弟弟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刚参加工作吧,以后你工作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后边沈瑞就没有再待下去的打算了,便离开了秦治的办公室。
离开时,秦治还嘱咐沈瑞,让他别着急,慢慢来就是。
沈瑞恨不得上去撕开秦治的真面目。
与假父母会和以后,“妈妈”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沈瑞摇摇头。
假父母替他感到可惜,然后还安慰他:“没事,反正秦治肯定是有问题的,大不了以后我们再去找他嘛。”
“没有用的,他口风很紧,掩护工作也做得充实,根本不会暴露什么。我还是无法确定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爸爸”满不在乎:“管他呢,直接弄他不就完了。”
沈瑞:“不行,我现在没有实力,对付不了他,他背后要是还有其他人,就就更糟了。”
三人都沉默了。之后,“妈妈”想到一件事:“我离开时找商务部的人问过了,他之后工作的地方在金岩,之后你还能去找他。”
沈瑞想不到,这两个恶灵,居然会安慰他帮他,而现实世界的人,反而是他处心积虑要对付的人。
“你们不是恶灵吗,为什么帮我?”
“妈妈”笑道:“恶灵是你们给我们的称呼,在我们的世界里,万物皆是生灵,进入游戏的人有好有坏,我们这些生灵也是有好有坏的。
我知道你们把游戏称为恶灵游戏,是对游戏带着敌意,但你仔细想啊,游戏对你们的威胁真的是你们所谓的恶灵造成的吗,我看不是吧,分明就是副本世界里的坏人以及你身边的玩家吧?”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沈瑞怔楞住了,他觉得对方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他看了看开车的“爸爸”,以及哼着歌的“妈妈”,心中的困惑又多了一些。
回家以后,沈瑞考虑着秦治的事。总的来说,今天这趟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他确定了秦治是害父母最直接的人,他不会放过他的。
如今他开始思考,他要如何才能提=替父母报仇呢?
父母是被困在了恶灵游戏之中,在外面的人看来,父母还在家里好端端的,他没有办法在现实世界里制裁对方,他要是想让秦治付出代价,就必须把她拉进恶灵游戏。
恶灵游戏里的恩怨,就放在恶灵游戏里来解决吧。
做出这个决定以后,沈瑞开始盘算要如何才能拉着秦治一起进副本。他目前虽然是一个人进的副本,但他知道有些玩家自制的道具,是具有组队的效果的,就像之前见过的江宇和江禾。
想到他们,沈瑞一拍脑袋:“是啊,我可以去问问他们啊。”
像上次加席砚一样,他搜索了江宇江禾的名字,在游戏app的玩家里找到了他们,分别发送了好友申请。
加完好友,他还有些疑惑:“怎么江禾的头像是灰色的啊,怪不吉利的。”
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回复,沈瑞在等待中过了几天,很快就迎来了下一次的副本。
当进入副本的弹窗出现时,沈瑞没有犹豫直接点了进去。但在点击进入的那一刻,他看到手机顶部弹出两条消息,江宇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还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
“你和段喻明是大学同学是吗?”
第40章 两点之约
江宇怎么会知道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人际关系,还有他为什么会问到段喻明?
刚起了疑惑的念头,下一秒,沈瑞就眼前一黑,进入到游戏里面。
既然进入副本了,沈瑞就将江宇的事放到一边,先集中精力过副本,其它事等出去再说。
他这次的初始位置与以往不同,并不是在充满迷雾的室外,而是在一间出租房内。
房间的布置与他工作时在外租的房子相差不大,桌上放着口小锅,飘窗阳台上挂着几件衣服,充满了生活气息。
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不大的房间里,靠墙处放着一个特别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全是《xx凶杀案》、《xx探案集》之类的书籍,还有几本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
书桌上也有几本书,也是推理类的,书皮又软又旧,看来房间主人平时没少翻读。旁边还摊开了一份笔记,里面记录的是推理书里破案的细节和主人的思考。
看完这些,沈瑞推测,这房间的主人大概是个推理小说重度发烧友吧。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和房间的主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思索无果,最后沈瑞还是拿出了手机,看看这次的副本介绍。
这次的介绍和以往不太相同,指示性特别强:
“你是一个推理小说狂热粉丝,同时也是一名不入流的私家侦探。
近日你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接到了一份未知的调查委托。根据邮件要求,你需要在下午两点前到达雨西路23号,与委托人碰面,接受这份委托。
任务要求:完成委托”
看到这次的任务,沈瑞有些感动,他第三次进入副本了,这还是头一次有这么明确的任务提示。虽然这次副本的难度肯定比之前更高,但好歹不用像以前一样跟个无头苍蝇乱撞了。
由于手机在进入副本以后会同步成副本时间,沈瑞看完任务之后就看了眼时间,此时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他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阵,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把钥匙和几张钞票,然后便出门了。
下楼以后,他缓过神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雨西路怎么走,便找门口吃西瓜的大爷问路。
那大爷见着他,先是一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答道:“是你啊,你平时不是喜欢呆在屋里吗,你们年轻人管这叫啥来着——哦,宅——今天怎么想着要出门了,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雨西路可是在西城了,你坐车都要半小时的。”
大爷说完,还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一瓣西瓜递给沈瑞:“吃西瓜不,这会儿天正热呢,歇会儿吧,等太阳下去了再出门?”
沈瑞一听坐车都要半小时,一下就急了,连忙摆摆手解决:“不了不了,我赶时间,大爷你吃着,我就不陪你多聊了,我先走了啊。”
匆匆丢下句话,沈瑞就赶紧往大门跑,跑的时候还听见大爷在后面说着“年轻人性子就是急,风风火火的”。
出了小区门后,沈瑞停在了路边,等了好几分钟,才看到一辆有客的出租车。他有些着急,便举起胳膊挥了挥,没想到司机还真停下了。
出租车停下后,沈瑞几步上前:“师傅,我去雨西路,方便捎我一程吗?”
“还真是巧了,车上这位刚好也是去雨西路,”司机听了他的话,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又向后看了一眼,“你俩拼个车,成不?”
沈瑞看不到后面的人,也没有听到那人说话,但那人可能是点头了,所以司机扭头对沈瑞说:“上来吧。”
总算是能坐上车了,不然自己可能连任务的第一关都过不了。
沈瑞打开左边的车门,看也没看直接就坐上去了,系好安全带后,车也在往前开了,他才注意到旁边的人。
这一看他才发现,旁边的人居然还是个熟人。
原本淡漠的脸此时挂着玩味的笑,看得沈瑞心里发慌。这熟悉的模样又让沈瑞想起了之前被他欺骗的场景,眼前的人正是席砚。
沈瑞真的十分疑惑,怎么会又在副本里见到席砚,自己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啊?还有他一个副本等级为八级的人,为什么老是出现在低级副本里?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见对方还在看,想必是席砚还没忘了自己,于是沈瑞问道:“你为什么在这?”
这话把席砚给逗笑了,他噙着笑漫不经心地说:“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
看到席砚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沈瑞气得牙痒痒:“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出现在低级副本里?”
“什么低级不低级的,哪个打工人不是从底层做起的,怎么,你看不起现在的副本难度?”
“席砚,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沈瑞真的有些生气,他觉得席砚根本就不尊重自己。
听完沈瑞的话,席砚立即收住了笑,眼里没什么温度:“能啊——我为什么在这关你屁事。”
沈瑞被噎住了。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前面开车的司机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出来调解:“好端端地怎么闹上了,你俩不是感情好着嘛,刚我还寻思他干嘛叫我停车,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啊。
我看你俩都别吵了,有什么误会好好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一个明明关心对方却不好好说话,另一个脾气那么冲,刚刚人还特意让我停车接你,你都不领情的啊?”
什么感情好着啊,还有席砚哪里关心自己呢,司机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不过,原来司机会停车是因为席砚,那他岂不是又帮了自己?想到这,沈瑞有些愧疚,随即又怀疑起他的用心,席砚肯定是没安好心,就跟之前一样,每次帮自己都是为了欺骗自己。
司机就见到后上车的人脸色好转了些,然后又变得很难看,甚至扭过头看都不看旁边的人一眼。而另一人则是冷着脸坐着,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司机心想。
二十分钟后,司机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这里已经离开了主城区,入目是低矮的平房,他们下车的地方是雨西路路口,还得按着门牌号找到23号。
沈瑞看了眼时间,还有5分钟就到两点了。
没有理席砚,他径直走到最近的一栋民房前,这里是2号,看来23号还在里面。
往里走前,沈瑞回头看了眼席砚,后者双手插兜,没打算找地方,俨然一副要跟着自己走的样子。
刚坐了他的顺风车,对于席砚这个行为,沈瑞没什么意见,本来自己就要找地方,就让他偷个懒吧。
没一会儿,沈瑞就找到了23号。这栋房子修得有些别扭,前面的房子一排排地靠在一起,只有它单独在一块地上,只有一层高,几乎是毛坯房,后面就是小山,倒显得没那么突兀。
眼前没有旁的人,又是他和席砚最先到,这让他想起他和席砚的初遇。
呸,什么初遇,这么好的词可别用在席砚身上,沈瑞在心里想着。
似乎感到沈瑞不善的目光,席砚转身看了他一眼,后者心虚地别开了头。
等转过头,沈瑞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心虚,他本来就不待见席砚,又不怕被人知道。补偿似的,沈瑞盯着席砚的后背又恶狠狠地看了几眼才解气。
本来沈瑞两人就是踩着点到的,过了两分钟还没有人来,此时已经过了两点。等到两点一十的时候,才有人姗姗来迟。
那人体型微胖,跑得满脸通红,额上全是汗,看到好整以暇的两人,脸上有些讶异。
他观察了一会儿,才凑进来,问道:“两位小兄弟是两点前到的吗?”
席砚看了男子一眼没有说话,沈瑞知道自己该回话了:“我们刚好踩着点到了这里,就房子前面这块水泥地,你见着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这块水泥地和路面之间有条这么分明的线条。”
男子很是惊讶:“你们怎么来得及的啊,我进来的地方离这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光是等车就等了十分钟,上车后让司机加速,还闯了几个红灯才能这个时候到。”
听到男子说一个小时的车程,沈瑞暗自庆幸自己那里还算近了,只是——沈瑞看向席砚,若是没有他让司机停车,自己可能也会等很久的车吧,到时也会迟到。
沈瑞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没事,任务里又没说超过两点到会怎么样,那么多人没到了,兴许什么事也没有。”
也不知道男子有没有被安慰到,他盯着手机,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人渐渐来齐了,但委托人还是没有出现。
沈瑞感到奇怪,按理说,只要人来齐了,就会有npc出现的啊,哪怕是之前没有明确任务的副本,那也有npc接待呀,怎么这次没有。
他想了半天没有想通,下意识去看席砚,正好瞥见席砚看了眼水泥地和路面间的那条线。
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
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想法,他再次看了眼席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席砚虽然坏,但他确实比自己聪明啊。
第41章 委托人
沈瑞越想越郁闷,自己等级没席砚高就罢了,还能用进入时间当借口,可这观察力没人家强,脑子转得也没他快,怎么有种处处不如席砚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他也就道德上能碾压席砚了。
一阵胡思乱想以后,其他人还是不明情况,沈瑞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发这个言。在他想的时候,却有人抢了先。
一个高个子站出来,先是清了清嗓子,见大家都看过来后,才指着水泥地面和路面的界线,说道:“大家注意到这条线了吗?”
其他人果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状,高个子才接着说:“刚来的时候我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中间会有一条这么显眼的线,大家到齐这么久了,还没有npc出现,所以我有一个猜测……
根据副本任务的要求,我们需要在下午两点到达这里,按理说副本的规定没有一个是多余的,既然它说了两点到此地,那么判定的地点一定会有明确的指示,所以我怀疑这条线就是判定标准。”
此时还有几个人是站在线外的马路上的,听了他的话,这几人微微挪动步子,观察其他人的神色,纠结着要不要听他的。
高个子见大家对他的话抱有怀疑,倒也不恼,只是劝道:“大家试着站进来吧,我们这么多人在里面,总不会是害你们。
你们要是不过来,npc一直不出现,对我们才是不利局面。”
想想也有道理,外面的人有一个先动了,随后其他人也走了过去。
这个动作其实有点傻,就往里迈了一步,神奇的事情就会发生吗?刚刚挪步的人还是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平房的大门从里打开,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她看到屋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语气十分急切:“你们就是我聘请的私家侦探吧?”
虽然早知道这个身份,但是听到女人这样问,沈瑞不免感到些不自然,正常人谁同时请这么多私家侦探啊,恶灵游戏可真会玩。吐槽完身份设定以后,沈瑞才观察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白裙,裙摆处还沾了些污迹。头发蓬乱地披散在肩上,头顶有几屡发丝飘在空中,发尾纠缠在一起,像是许久未曾打理。面部惨白没有血色,眼睛也没有神采,整个人看着病恹恹的。
见玩家们回应,她直接上前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玩家,哀求道:“侦探,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这位玩家是个年轻小伙子,被她猛地抓住手,颇有些怔楞和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回过神,嘟囔道:“我……我们会帮你的,你……你先说你遇到了什么事,要委托我们什么?”
这小伙子还没完全傻掉,思路倒挺清晰。
女人放开手,像是陷入什么可怕的回忆之中,瑟缩着身子,回避着其他人的视线,完全没有和大家再说话的意思。
“阿——大……大姐,你怎么了,没事吧?”见她迟迟没有说话,陷入情绪之中,小伙子忍不住喊道。
女人猛地抬头,把小伙儿吓得后退,她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女人开始讲起自己的经历。
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这座城市工作的,他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
城里的房租太贵,于是他们辗转打听到这里有栋潦草装修的平房,空间大,还不贵,只是离工作的地方远了一点。
他俩在这住了快两年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明年本来都要计划结婚了,谁知最近却突然出了事。
她的男朋友出轨了。
听到这里,玩家里的女孩忍不住问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五年的感情啊,说出轨就出轨。”
沈瑞忍不住扶额,这些小姐妹可真是同仇敌忾,刚给个结论就气上了,好歹听人说完证据啊。
果然有男玩家忍不住打抱不平:“我说大姐,你弄清楚了吗,有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呀,可别搞错了。不是我袒护那哥们,只是这可是件大事,你们明年都打算结婚了,可别因为一些误会给分开了啊?”
女人重重点头,眼里满是坚决:“我确定,他一定是出轨了,我有很多证据。
他的衣服上经常会有陌生女人的头发和唇印,他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想偷偷清理掉。但我早发现了,我一直盯着他,他每次清理的时候,我都录了像,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视频翻出来给你们看。
这件事我不会弄错的,我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但我们还没结婚他就这样,要是结了婚我该怎么过啊。”
女人双手掩面,低声啜泣,看起来楚楚可怜。
在女玩家的安慰下,她渐渐止了哭声,翻出手机里的录像给旁边的玩家看。
三位女玩家看完录像,把手机传给了其他玩家。
手机传到沈瑞手里时,他本来是要一个人看的,结果旁边有人凑了过来,他偏头看,原来是席砚。
沈瑞没说什么,沉默着看录像。手机拍到的画面正是男人皱着眉头拿着一件衣服,衣服上有个模糊的红印,看起来确实是女人提到的口红印。只见男人小心地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人以后,才将衣服扔到洗衣机里,赶紧启动按钮开始洗衣。
传完一圈后手机归还给女人,她垂着眼无力地开口:“为了省水,平时家里的衣服都是堆到一起洗的,他那件衣服也不是什么不能混洗的衣服,他自己把它洗了,只是心里有鬼吧。”
之后女人又给出了其它的证据,皆是有图有真相,且逻辑严密。到这个地步,玩家们相信了,女人的男朋友确实是出轨了。
女玩家们主动挽着她的手,想要安慰她。
“既然你都掌握了男友的出轨证据,那你请我们是做什么的呢?”第二个问题还是没有解释,沈瑞便问了出来。
女人抬头看沈瑞,眼里万分恐惧:“我怀疑,他要杀了我。”
第42章 谁在说谎(三)
“我想要你们帮我调查男友的出轨对象,搜集他要杀我的证据,并在这三天内保护我不被伤害。”
一下提出了三个要求,玩家整理着已知信息,没来得及回话,女人又立刻补充道:
“我给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他们三天后就会到这里,所以这三天你们不仅要护我周全,还要搜集到有用的信息。这样我才能在父母到来时有足够证据掰倒他,家人也不会被我牵连。”
女人将任务交代完了,沈瑞却在心里盘算着她的话的可信度,想到男友要杀她的事似乎只是她的怀疑,便问道:“你说你的男朋友要杀你,这件事你确定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女人点点头,一脸痛苦地讲起最近发生的事: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发现他出轨的事情后,我并没有马上声张,因为我想查出他的出轨对象是谁,所以我装作不知道……
直到前天,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从抽油烟机的黑屏上看到后面的映像,他居然在监视我。
你们知道他当时的眼神有多可怕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仇人,他的眼里满含警惕和怀疑,他在防备我,想对付我。
当然还不止这一次,自从我发现他监视我以后,我就比平时注意了些,然后我才发现原来不光是我独处时他会监视我,哪怕我俩在一个房间里,我玩手机、吃饭、梳头,无论做什么,他都在背后偷偷盯着我……
你们能想象这种事情吗?无论你做什么,身后总有一个人盯着你。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
我猜他应该是知道我发现他出轨了,本来我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摊牌算了,可那天半夜的时候,我发现枕头下面竟然藏着一把刀。”
沈瑞本以为女人是多疑了,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发展到见血的地步,结果听了她的描述,却不由得感到瘆得慌,昔日最亲密的人却变成了最防备的人,这也太可怕了。
女人说到这里,声音里有些呜咽,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她哆嗦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当时好害怕,不敢再和他待在一个屋子里,就在客厅里待了一晚,但我不敢睡觉,我真的好怕我睡着后他突然从后背给我一刀。”
玩家里面的年轻女孩忍不住问:“你没想过去朋友家住几天吗?这事你一个人能处理好吗?”
女人抬起头看她:“我在这边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还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你不能去打扰别人。”
“哪怕是威胁你生命的事?”女孩追问道。
女人的眼里很多疲惫,微弱地回道:“是啊,哪怕关乎性命。被最亲密的人背叛,现在我能依靠的只有家人了,我好想他们能陪在身边。
但我担心他们被牵连,才会请你们来调查此事。”
在外面站了很久,女人讲个没完没了,席砚早就不耐烦了,此时便不悦地提出意见:“说了这么久,不请我们进去喝口水?”
女人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瞬间瞳孔微缩,随后赔笑道:“是我光顾着说了,还没介绍过自己,我叫张雅。昨天他说过后面几天会出差,这会儿家里没人,你们可以抓紧时间去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还没等女人正式邀请,席砚已经转过身往里去了。
见到席砚的行为,沈瑞对他的评价除了变态残忍之外,还多了个目中无人没礼貌。
果真是讨厌的人啊。
但不知为何,沈瑞对席砚始终无法真正讨厌起来。大概是之前救过自己,当时的光辉形象留给自己的印象太深了,所以自己总是会忍不住给他的恶劣行为找借口,又或者是,席砚的所作所为本身就很矛盾。
就出神的这么会儿功夫,其他人已经进屋了,沈瑞连忙跟了上去,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趁着张雅给大家倒水的时间,沈瑞和其他人一样,拿出手机看消息。
和他猜想的一样,果然是恶灵游戏的信息,并且是对这个副本的所有玩家发出的。只是,对玩家们来说,尤其是对沈瑞和席砚之外的玩家来说,这条消息并不友好:
“由于玩家并未在规定时间前到达指定地点,系统将提升此次副本的难度,并对所有迟到玩家做出惩罚。”
沈瑞刚读完消息,就听到周围有人尖叫,之后玩家们就混乱起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突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恶灵游戏说的提升难度,是指这个副本世界里没有声音吗?我刚读完消息,世界就突然安静下来了,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见,这是正常的吗?”
“当然不正常,我还能听到有人尖叫。”有人立即回答前面人的提问,但那人根本听不到,只能从其他人的表情里判断事情不寻常。
“天怎么突然黑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这是副本提升难度了吗?”
有人双手在空中比划,急切地想让人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
一圈看下来,沈瑞知道了恶灵游戏说的惩罚是什么,这些迟到的人被随机剥夺了身体的某个器官。
有人失去了眼睛,原本眼珠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空空的洞,有人失去了一只腿,直接瘫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作为幸运的两人之一,沈瑞向另一人看去,同预期的一样,他在席砚的眼里只看到冷漠。
张雅回到客厅,对于玩家们的惨状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就是个发布任务的npc而已。此时她的情绪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么激动了,给大家倒好水以后便要回房间,临走时交代了一句:
“除了我的房间,家里的其它地方你们都可以随便进出探查。我就待在房间里,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请不要来找我。这三天里,下午两点之后你们都可以来这里寻找线索,但晚上七点前必须离开。”
张雅说这话时语气挺平常,但经过刚刚那个两点的迟到惩罚以后,大家对时间都十分敏感,没有人敢不听她的。
不愧是更高层级的副本,开局玩家们就这么大的硬伤,后面的任务还不知道要怎么进行。
其他玩家自然想到了这点,便提出组队的想法。
这建议是之前那高个子提出的,他提出以后,便向大家征询意见。考虑到玩家里分别有人丧失听力和视力,他不得不既既用言语传递信息,还要借助纸笔来表达,整个事情进行得很慢。
之后有人提出疑问,是第三个到这里的那个胖男人,他质疑道:“我进入副本的时候可是在一个出租屋里,我猜想大家的起始情况是差不多的吧。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初始点,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那么是不是副本在暗示我们,这次任务必须独自进行呢?我们要是再违背副本的意志,保不定还会出什么问题。”
胖男人的考虑不可忽视,沈瑞之前也想过,为何这次不是大家住在一起,而是每个人都自己的出租屋,或许真的如胖男人所说,单独行动才是副本的意志。
其他人也受到他的话影响,有些举棋不定,拿不了主意。
令沈瑞意外的是,这次席砚竟然开口了,他淡淡丢出一句:“你们有单独行动的能力吗?”
席砚的语气在沈瑞听来很欠揍,他还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刚刚说的话好像是看不下去,大发慈悲地指点一般,嘴脸难看得很。
大家都向他看去,希望他真能说点什么,席砚却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喝着水,好像要把这杯白水品出花来。
一见他这样,沈瑞就想打人。席砚他知不知道其他人都很着急啊,在这摆弄什么呢,有话就直说,说一半憋一半的,上辈子是鳖孙啊,这么能憋。
注意到沈瑞目光不善,席砚反而露出一个笑容,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们可以试着不组队,逃过可能的系统惩罚,只是——但愿你们这些瞎着眼、瘸着腿的人可以活到明天吧。”
席砚的话给了他们提醒,确实如他所说,他们现在单独行动的能力真的不够,不仅调查进度慢,还会更容易遇到危险。这次,连之前反对的胖男人也没有异议了。
见大家考虑得差不多了,高个子又站出来主持局面:“既然大家有各种考虑,那就自己决定要不要组队以及和谁组队。但是为了大家都能成功离开副本,我建议还是选择合作。”
说完,高个子便去找了心仪的玩家组队。他自己是失去了一条腿,行动不便,但感官没有任何问题,便找了那个失去听觉的玩家组队。
其他人三三两两地组队,也有人不相信别人,宁愿一个人行动。
玩家们很快发现了沈瑞和席砚是仅有的没被惩罚的人,同时也注意到席砚不好亲近,于是好多人都想找沈瑞组队,希望沈瑞能带他们躺赢。
看着各有不便的玩家,沈瑞心生不忍,但还是打算硬着头皮拒绝他们。
若是他刚来恶灵游戏那会儿,他是不会拒绝与他们合作的,但现在不一样了。经历过数次怀疑和死亡的威胁,他没有从前那般大公无私、渴望合作了,他有了一些私心,他有更在意的事情,父母还在等着他,所以他一定要活着离开副本,不能出任何意外。
迎着玩家们希冀的目光,他想起了中学时期办成人礼的那天。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国旗在空中飘扬,他和上千个学生一起宣誓,今后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正直的人、诚信的人,要做顶天立地的大写的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记得当初宣誓时的意气风发,更记得镌刻进心里的每一个字,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从前他以为善良正直是最基础的为人品质,简单到做阅读理解都不屑于用这两个词来评价人物,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两个品质竟然那么难坚守,在现实面前,人是多么的无力。
心好像突然缺了一块儿,某个角落在隐隐作痛,他微张着嘴酝酿了很久,终于要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了。
却有人抢在他之前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他是我的队友,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抢人。”
第43章 谁在说谎(四)
沈瑞被他的话狠狠震住。
席砚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维护自己,还是他还想再次借组队之由来捉弄自己?
还没有验证对方的真实意图,沈瑞已经对席砚定了罪,以席砚的性格,此番肯定不是什么好意。
其他人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见到沈瑞并未拒绝,便当他默认了,但他们怎么甘心:“你们两个都没有受到惩罚,为什么要一起组队呢,要是你么分开来带着其他玩家,大家不是更可能活下来吗?”
这话听得沈瑞很不舒服。
出声反驳的人是席砚:“你们会组队是因为你们单独行动不方便,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我们又不需要,为什么要和你们组队来拖累自己?为了让多一点人活下来,降低自己活下来的几率,这么大义凛然的事,我可做不来。”
席砚不留情面地揭穿这件事,让刚刚邀请沈瑞的那些人很没面子,他们心知他二人是不会同自己合作了,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些受到惩罚的玩家渐渐形成一个阵营,隐有孤立他二人的意思。
“鼠目寸光。”见状,席砚只是嗤笑一声,随即便离开了此地。
沈瑞见他离开,想了一会儿,也立刻跟了上去。席砚在前面走得不快,沈瑞没几步就追上了他,和他走到一起。
“你刚刚说我是你队友,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戏耍我,我有那么傻吗,被你骗了一次,还能被你骗第二次?”沈瑞忍不住发问。
席砚偏头看着沈瑞,对方眼里是满满的困惑,还夹杂着些许怒气,似乎想到上次被自己欺骗的场景。
为什么要说自己和徐衍组队呢?这件事他也没有想明白。
他是个很简单的人,任何事情都随着自己的心情来定。
当时,他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沈瑞要怎么做的,他原以为按徐衍那老好人的性子,肯定拒绝不了这些拖油瓶,然而,他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情绪。
这些年,为了一个尚不知真假的传言,他频繁地进出副本,有时进得多了,副本里的人和事,他转身就给忘掉了。
但他却记住了徐衍,这人是他最厌恶的类型。
徐衍他凭什么想要拯救所有人,凭什么装作深明大义的模样,搞什么团结合作。真是可笑,他见过那些人自私自利的嘴脸吗,他见过那些原本信任的人互相猜忌吗,他什么都不懂,就敢轻易相信别人,他哪来的底气啊?
所以自己故意骗取他的信任,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恶灵游戏的险恶。
可是真的欺骗过后,看到徐衍黯然的脸,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
总是这样,明明跟着心里咆哮的声音在做,可就是开心不起来。刚才也是这样,明明是要看戏,但见到徐衍眼里的情绪,他瞬间就知道了,这次他又没法开心了。
席砚认知里的徐衍,虽然有令他讨厌至极的正义感,但也是个行事果断,在自我世界里足够清醒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方这样的眼神。
看到徐衍眼中的痛苦和挣扎,那种不得不去做违背自己意愿和原则的事时的神情,席砚有片刻的恍神,好像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他也曾有过同样的情绪,当时他多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时过境迁,如今在讨厌的的人身上看到同样的情绪,他忍不住开口,开口后又立即后悔,后悔过又觉得或许就该如此。两种情绪辗转而过,后来他已不知自己是什么滋味,此时听到徐衍问起,才发现自己也说不好这个答案。
席砚的沉默在沈瑞看来等于默认,所以他更恼怒:“席砚,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但是你刚刚那样说,不代表我们真的是队友,虽然我估计你也不会真拿我当队友,只是我提前跟你说好了,你休想再将我俩捆绑在一起,更别想着再来骗我,谁还不知道长教训呢?”
说完,沈瑞便离开席砚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只留给席砚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席砚看着他离去,低着头,将心里翻腾的情绪尽数压下。
放完狠话的沈瑞先去了书房。
这个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个简陋的书柜,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却被布置得很好,墙上挂着几张装饰画,桌上和地上都摆有盆栽,看得出来,之前这对情侣是真的在好好过日子。
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是情侣间谁的,打开后却发现有密码,沈瑞只能暂时放弃观察电脑,攒着密码的疑问打算之后去问张雅。
目光从电脑旁移过,沈瑞突然注意到电脑旁的盆栽里面有一缕头发。
头发是橘棕色的,落在花盆的土里,若不是有半截掉出花盆,恐怕没那么容易发现。
张雅的头发是黑色的,发丝很细,发质偏软,眼前的这根头发不仅颜色与她的不同,还略粗一些,表面有光泽。
难道这头发是张雅男友的出轨对象的?他竟然这么过分,还把那人带进了家里,看来张雅的男友确实有些嚣张。
书柜里放着好多个文件夹,沈瑞一一打开看过,是张雅和她男友工作上的资料。男友是个建筑师,经常会出差,有时一个周都不会回来。张雅是个小公司的财务,平常并不忙,只在年末结账时工作多些。
文件之外还有些书,不过都是建筑学方面的,沈瑞照例翻了一遍,之后又抖落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盆栽和墙上的画也被他祸害了一遍,这些都很正常。
这么大个空间,竟然什么都没发现,这叫沈瑞有些气馁,又回去把花盆给翻了一遍,就差把盆里的土给倒出来了。
再三搜寻,还是没有发现,沈瑞只能离开书房再去别的地方了。
出门的时候顺便将房门带过来,沈瑞无心一瞥,却看到门背后好像有些东西。
书房的门是朝里开的,所以进门时沈瑞并没有看到门后,刚刚出去时一边带着门离开却能看到门的后面。
他于是回到房间,将门关上,这才看清门背后的东西。
门上贴的是张雅的上半身照片,海报般大小,照片上尤其是脸部位置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孔,而这些小孔的来源,正是照片额头正中的那把飞镖。贴这张照片的人一定是对张雅有着深仇大恨,所以才会往她的脸上扔飞镖。想起见面时张雅说男友要杀她,看她的眼神像是仇人,如今看来,她的描述很恰当。
但令沈瑞想不通的是,男友若是出轨,也不至于那么仇恨张雅,甚至要杀了她吧,或许这里面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打开门,刚出去就碰上了其他玩家,正是是那个比较熟悉的胖男人。他失去的是两只胳膊,没有寻找队友,是独自行动的。
他见着沈瑞打了声招呼:“你刚搜寻过书房了,有什么发现吗?”
沈瑞对他印象不坏,所以没瞒他:“我找了半天没见着什么,电脑有密码没打开,倒是门后有幅画,你可以看看。”
沈瑞的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卫生间,既然刚刚在书房的盆栽里都能找到头发,那么卫生间里一定能找到更多出轨对象的东西。
进去以后他检查了梳洗台。镜前的隔板上放着两个人的杯子牙刷,旁边的小隔间里放着洗面奶之类的东西,上面的柜子打开以后放的是吹风机。这里一整个看完,也挺正常的。
沈瑞在想,自己是不是检查地不够仔细,所以才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接下来的检查,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恨不得把地面的瓷砖都给撬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
终于,在挪开拖把以后,他看到地上有一小撮头发,头发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卫生间的地面虽然经常打扫,但角落的地方由于不方便清洁,还是有些脏,而放拖把的角落,更是有着明显的污垢。
这些头发,沈瑞是不想直接用手去弄的。
于是沈瑞跑到厨房,打算去拿双筷子当工具用,正好在那里碰到了席砚。沈瑞进去的时候,他正半蹲着,盯着垃圾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动作让沈瑞感到好笑,他没想太多,直接就笑出了声,这也让席砚察觉,看向了他。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来拿个东西。”
沈瑞连忙解释,然而席砚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盯着垃圾桶了,让沈瑞觉得自己还有些自作多情。
他拿了筷子就想赶紧走人,避免让尴尬的气氛漫延,却在离开时被叫住。
回头时,席砚已经站起身,不知从哪拿出了两只一次性手套,往沈瑞递去:“你要这个吗?”
用手套是要方便一些,沈瑞也没拒绝,道了声谢后接了过来,临走时好像听到后面的人笑了笑。
回到卫生间时,沈瑞已经戴上了手套,用手将那堆头发给拨弄开,里面包着的是一粒半珍珠样式的扣子,上面还缠着几缕头发。这几缕头发与地上的黑发不同,倒是和刚才在盆栽上找到的一样。
沈瑞找了个盒子,将扣子装了起来。
卫生间的浴室做了干湿分离,浴室门开合的衔接处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沈瑞自然没有放过。
几乎是一寸寸地搜寻过去,沈瑞没有在地面和侧面的凹槽里找到什么,然而,没有东西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第44章 谁在说谎(五)
安置浴室门的卡槽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物和尘垢,沈瑞用纸巾在卡槽里擦了一遍,纸上几乎没有脏污。
浴室外的角落积有尘垢,浴室门的卡槽里却这么干净,这不得不让沈瑞怀疑,浴室前不久刚被人清理过。
但那人为何要独独清理浴室呢,他是想隐藏什么?
另外,这个人是谁呢,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之后再没有其他发现,沈瑞挠着头退出浴室。因为心里想着事,他没怎么注意路,门外却突然有人过来,来人走得又比较急,两人刚好撞到了一起。
“是发现什么了吗,怎么这么着急?”沈瑞揉揉脑袋,一边问道。
来人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子,加上对方走得急,沈瑞撞到他身上,还有些吃痛。
那人面上惊慌,手忙脚乱地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一只手在空中摇了摇。
沈瑞认出,他是那个不能说话的人,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
然后那人又传递第二个信息,他指了一下客厅的方向,接着将手横放到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客厅那边有人出事了?”沈瑞问道。
汉子点点头。
沈瑞不敢相信,这才多久啊,竟然这么快就有人触雷了?
汉子见沈瑞已经接收到消息了,又无法解释更多,他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便挥挥手离开了。
沈瑞回到客厅时,那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他们围作一圈正在说话。他挤过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这是个中年男子,沈瑞对他没什么印象。
这次副本的玩家里好像没有新人,或者是新人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好,完全没让人看出来。同时,玩家们在之前的接触里也很少说话,除了那个微胖的男人和高个子,其他人的存在感都很低。
躺在地上的人口吐白沫,眼珠上翻,除此之外便没有异常之处,衣服也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
待玩家们到齐以后,有人和大家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年龄和沈瑞差不多,看她镇定沉稳的模样,更可能是个游戏老手。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她的队友。男人视力有限,女孩行动不便,两人便留在了客厅搜寻。他们在电视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信被压在一沓报纸下面。
信纸上写的是:下午两点来雨西路23号,过期不候。
报纸是好几年前的了,他们翻阅过后没有找可疑的信息,但发现其中几张报纸的一些字被裁减掉了,留下小洞在上面。根据上下文可以看出,被裁掉的字正好与信纸上的字对应。
他们认为,报纸内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使用报纸的人应该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笔迹。
大概写信的人写好以后,才担心收信的人会根据笔迹发现什么信息,所以临时用了报纸里的字。拼凑好新的信以后,就将这些东西一并塞到了抽屉里。
但同时他们也很疑惑,一方面写信的人既然怕被发现,为何还将东西放到客厅的抽屉,这个位置很容易被人翻找到;另一方面,拼字这种方法在推理小说里确实常见,只是时代飞速进步,要想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发送消息,何必用到这么老旧的手段。
说到这里,沈瑞想起了自己初始位置的那一架子推理小说,写信的人或许也是个推理小说迷,所以想要复刻这个方法。
讲了半天还没讲到地上的人究竟是怎么遇害的,玩家里有人不耐烦了,催促道:“你把看到的讲出来就行,不用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也说出来,既误导人还耽误大家时间,你赶紧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女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理会。
沈瑞见女孩的话被打断,便插了句话:“所以你们找到的那封信,上面是有写信人的笔迹的吧,能给我看看吗?”
女孩看了眼地上的人,表情十分复杂:“信在他身上,当时我没拦住他,他直接去找张雅问信是谁写的,回来就这样了。”
“这么莽?”沈瑞太困惑了,地上这个难道是个新人。
女孩见无人再插话,便接着说起来。
当时她和队友提出,信纸上有一份笔迹,他们可以根据这个找到写信的人,说不能牵出一条线。
结果队友一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激动起来,拿过信就要去找张雅,嘴里还嚷嚷着,去问张雅就好了,她肯定知道。
女孩腿脚不方便,哪里赶得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向张雅的房间跑去,拦都拦不住。
提起此事,女孩满是懊恼:“之前我见他只是视力受到影响,但腿脚灵活,正好跟我互补,所才拉了他做队友。谁知道他竟然这么鲁莽,做事完全不过脑。”
女孩的话让在场结队的玩家感到不安,谁知道自己的队友会不会像这人一样坑自己呢?
这个问题沈瑞倒是不用多做考虑,他看了眼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旁的席砚,他这位名义上的队友是一定会坑自己的。
正巧席砚也向他看来,似乎知道沈瑞心中所想,眯了眯眼说道:“别担心,我和他们不一样。”
沈瑞暗道,是啊,是不一样,其他人只是稍微坑了一点,目前不过是阻碍一下调查的进度。席砚可不一样,他是不坑死队友不罢休。
女孩接着说道:“我当时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张雅的房间,所以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同她说完话回来了,张雅的房门也关上了。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根据他的表情猜到,张雅并没有给他答案。”
高个子男人问道:“那你没有问他,他俩说了什么吗?”
女孩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我问过了,但是他还在气头上,不肯跟我说。
我想着等他情绪过去,再问他也不晚,谁知我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什么倒了的声音。我一回头,就看见他倒在了地上,嘴里正在吐白沫。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救他。
之后那个打手语的男人过来,我就让他帮忙给大家传消息了。”
沈瑞在心里想着,男人是在见过张雅之后出的事,见张雅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除了张雅,男人出事前见过的人还有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有没有可能说谎,还瞒着大家一些什么。
女孩虽然年轻,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和老练,这么多玩家看着她,她却一点也不紧张,从容地道出发生的事。面前躺着个死人,尤其这人还是她的队友,她毫无恐惧或者不安,仿佛只是摔碎了一个杯子般淡定。
这样看来,女孩是有可能撒谎或者瞒着大家一些信息的。
高个子男人拄着根棍子站到玩家们面前,清清嗓子说道:“这样粗略地看,大家应该没看出什么吧,我提议一会儿我们脱掉他的外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这样我们才好做下一步的判断。”
说完,怕大家有抵触情绪,高个子男人又解释道:“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大家好,再说他人都没了,还讲究那些干嘛,对吧?”
如今男人死去的原因并不知晓,这个副本也没有明确说明死亡条件,大家都害怕自己无意中触犯到,落得同样的下场,自然是想多观察的。
沈瑞正好也想检查地上的男人有没有受伤,便也点了点头。
高个子一条腿有些吃力,慢慢地蹲下来,要解开男人的衣服,沈瑞正看着,旁边有人一把将他拉走,力气还挺大。
因为毫无防备,沈瑞还差点摔倒,若不是反应及时,他或许就朝拉他的人摔去了。
待站稳以后,沈瑞才看向拉他的人,竟然又是席砚在捣乱。
沈瑞不禁发起怒来:“你究竟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不屑于和他们一起寻找线索,但你能别碍着我成吗,你不需要观察,但我需要。”
席砚没有料到沈瑞竟然这么大的怒火,本来想说什么的,半天也没有开口。
见他这样,沈瑞忍不住责怪:“你这是做什么,你把我拉出来总该有个目的吧,你这会儿做出这幅无辜的表情是干嘛?”
席砚收起刚才的无措,此时眉峰微蹙,明显有些不爽:“你不是要找线索吗,跟着我比他们靠谱。”
沈瑞敢跟着他吗?
自然是不敢。
于是沈瑞露出质疑的神情,席砚瞧见后,不满地看着他,说道:“你跟着他们就是浪费时间。
你不是想早点出去吗,我可以带你完成副本。”
沈瑞被他逗笑了:“我不知道你又想怎么骗我,但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就凭你的为人,我可能会相信你吗?”
席砚皱着眉:“为什么不相信,这个副本又没什么难度。
沈瑞实在是无意再和他绕圈子,直接挑明来:“席砚,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也不管你打算做些什么,但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脾气虽好,但也不是泥捏的。我知道你是很强,但总有一天,我要拉你下神坛。”
“因为你这样的人,不配。”沈瑞换上严肃的表情,凑近席砚,放下了这句狠话。
第45章 谁在说谎(六)
沈瑞没有回头看席砚的表情,但能猜到他的脸色必然不好看。
不知道席砚是抽了什么疯,竟然连带自己过副本这种谎都能编出,只是自己是不会再相信他了。
回去那边,死去的男子已经被脱掉了外套,高个子男人蹲在地上,正在检查他的身体。
沈瑞没有蹲下细看,但能看出男子的确没有受到任何外部伤害,他的死亡原因来自于身体内部。
只是,从他见张雅到死亡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仍旧是个谜。
刚死了人,尸体还摆在客厅里,大家的心情都变差了不少。瞅着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离开这里,玩家们兴致不高地散开,去别的地方搜寻。
沈瑞已经搜过了书房和洗手间,接着就去厨房看看,想到之前曾在厨房碰见过席砚,他不确定现在那里还能否发现什么。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灶台下的垃圾桶,之前席砚蹲在地上盯着它看来着,里面会不会真有什么。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沈瑞拿了双筷子,蹲下翻找里面的东西。
这一翻,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垃圾桶的底部,有细碎的指甲,他用筷子夹出了一粒放到外面。指甲并不是完整的,是正常指甲盖的一半,切口整齐,看样子是被刀砍断的。
联系起卫生间的所见,沈瑞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杀人销尸的画面。在副本世界里,这里是不是已经死过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在张雅给出的故事里,目前只出现过她和男友以及潜在的出轨对象这三个人,张雅自是不用怀疑,那么男友和出轨对象究竟谁是被杀的人。
沈瑞没有办法得出结论,根据张雅的描述,男友和他的出轨对象是一个阵营,若是他两人之中有人出事,那么凶手必然是张雅。但张雅一来并不知道出轨对象是谁,二来相对男友来说处于劣势,沈瑞难以想象,张雅是如何反杀了男友的。
还是说,张雅在给他们的讲述里撒了谎?
沈瑞反复琢磨,副本的任务npc有可能撒谎吗,可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毕竟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发布任务的npc,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屋子里或许并没有杀过人,只是这样指甲的事解释不清。
之后的时间,沈瑞在几个房间里寻找线索,期间去客厅看过几眼。尸体一直摆在那,沈瑞路过看见时会有些不舒服,大概是之前的副本死人不多,他没有习惯这种场面。
转眼到了七点,玩家们纷纷从各个房间里出来,准备离开这里了。
此时天已经半黑了,沈瑞打算到路口打车回去。早上和席砚拼车,省了一半的钱,身上这些钱,刚好还够坐两趟车。
玩家们一起走到路口,看着路上一辆辆车飞驰而过,胖男人喊道:“完蛋了,我要怎么回去啊,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啊。”
高个子闻言也是眉头一皱:“我也没钱了,下午过来的车费还是在初始房间里拿的,我住得远,这一趟就花没了。”
胖男子急得原地转圈:“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走回去吗,这也太远了?”
沈瑞听了他的话,感觉不切实际,便给他建议:“你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够住的地方,或者问问有没有跟你住得近的玩家,你们可以私底下协商后一起回去。” 沈瑞的建议倒是挺有参考性的,胖男人想了想,说道:“这是个好办法。”
高个子跳了出来,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件事?”
玩家们看向他,等他说下去。
高个子很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场面,咳了两声,然后正经地说道:“这个办法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后面用到钱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这样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你们懂我意思吗?”
沈瑞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说得没错,这次副本自由度很高,自由度高的同时,难度也随之增加。
我们要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同时,张雅家里不会是搜集线索的唯一地方,之后我们可能还要去其它地方找线索。
也就是说,我们要撑过这几天,还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但很明显,副本给每个人提供的初始资金并不够。”
高个子有些激动:“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瑞的话,令在场的人陷入了沉思。
之前大家只顾着在张雅家寻找线索,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面。现在被提及这件事,大家才发现这次副本满满的恶意。
且不说地图越大,风险越高,光是一开局,大家就因为惩罚损失惨重,这个副本他们不知要怎么才能撑过去。
沈瑞心知,相比其他人,自己的条件已经算好的了,但在恶灵游戏里,他不得不多做一些打算。
玩家们相互间已经商量起来了,有人想使用道具来换取些什么。
沈瑞掂量了自己拥有的道具,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挥霍的资本,于是决定小心行事,暂时先省着点钱,后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利用好感buff从npc手里套点什么。
旁边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已经很久了,沈瑞本来是想忽略的,但架不住那人的锲而不舍,最终不得不看过去。
席砚站在人群外,不声不响地盯着沈瑞看。
沈瑞实在是觉得席砚今天有些反常,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问完话,沈瑞在心里想着:来的时候自己和席砚同乘一辆车,他俩肯定是顺路的,如果自己跟他合作,或许能省不少功夫。只是,这人要不是席砚就好了。
沈瑞没有想过跟席砚合作,哪怕是下午的时候,席砚貌似向自己跑出来橄榄枝他也不想,谁知道席砚是不是在挖坑等他跳进去呢?
想得出神,沈瑞都要忘了自己还问着话,席砚清冷的声线及时叫醒了他。
“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我合作?”
席砚果然又在做这个打算,沈瑞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没有,我跟你不可能走到一起。”
夜色渐渐浓烈,路边的灯亮了起来,灯光落到席砚的脸色,他的脸没有白天时看起来那么疏离,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他轻声问道:“你之前不是喜欢合作吗,怎么下午别人拉你组队不答应?”
“不合适。”沈瑞搞不懂席砚这是在做什么,自己和他好像并不熟吧,沈瑞不想和他多作解释,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一下。
席砚的状态有些奇怪,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沈瑞的回答,眼神悠悠,似乎想着很远很远的事。
半晌,他哂然一笑,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沈瑞感觉到一些悲凉。
其他玩家商量得差不多了,已经有人打到车离开。
沈瑞看着周围的人,心知这次副本他真的要一个人来完成了。
在路边等了很久,快到八点的时候,沈瑞才等到一辆车。他招手将车停下来,将要上去之时,却有人抢先打开车门坐上去。
沈瑞只是愣了一下,自己打的车就让人抢了,抢的人还是席砚。
“席砚,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先打的。”
席砚目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下午我载了你一程,你不该报恩吗?”
开车的司机见状,劝道:“哎呀小伙子,人家都坐上来了,你就让给他嘛。或者,你俩是一块儿的吗,要是顺路就一起走啊。”
沈瑞正犹豫要不要拼个车,席砚就开口了:“不顺路,我也不和他拼车。”
沈瑞一脸懵,席砚这人怎么这样,阴晴不定的,脾气说变就变。
前排司机赶时间,没工夫听他俩唠嗑,反正有客人坐上来了,就急着开车离开:“小伙子,你再打车吧,我们走了。”
说完,司机带着席砚扬长而去,留下沈瑞原地凌乱。
沈瑞现在开始怀疑,席砚这人,是不是除了心理变态之外,还有精神分裂,他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总不能是自己拒绝跟他合作,他气急败坏变成这样的吧。
离谱,离离原上谱。
周围只剩下一个玩家没有离开了,是下午见过的那个胖男人,他见着沈瑞还在这里,便与他攀谈起来。
“小兄弟,你怎么还没走啊,刚见你不是打着车了吗?”
沈瑞无奈地撇撇嘴:“被人给抢了。”
胖男人想拍拍他以表同情,临了才想起来没有了胳膊,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没太习惯,哈哈。
我叫王虎,兄弟你怎么称呼啊,今天跟你会面好几次,感觉你挺有经验啊?”
“我叫徐衍,我没什么经验,就是做事谨慎些罢了。”
王虎随意地点点头,问道:“你和那个男生什么关系啊,我看他不怎么发言,但对你倒是话不少?”
怕沈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王虎还补充了句:“就那个看起来冰冷冷的,不好说话的那个男生。”
沈瑞在他开始问的时候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毕竟自己和席砚的接触最多。
“没什么关系,他有病,对着人就胡言乱语,不知怎么就找上我了,你最好别和他接触。”此刻,沈瑞对席砚的观感差到极点,既不想跟他扯上联系,也不想没有去招惹席砚这个麻烦。
王虎听了他的话,十分惊讶;“啊,真……真的有病吗?”
没等沈瑞说话,王虎便自言自语道:“这……这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副本里怎么什么人都有……难怪我看他一个人待着,什么也不说,眼神也怪吓人的——”
“徐衍,那你可得小心点,他现在可能盯上你了,说不定会有危险。”王虎自己说了半天,突然又转移到沈瑞身上。
虽然席砚的事是自己编的,但沈瑞竟然有些感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谢道:“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之后肯定离他远远的。”
第46章 谁在说谎(七)
晚上回到小区时,沈瑞又瞅见了下午见过的那个大爷,此时他正坐在树下摇纳凉。
“小伙子,回来了,这下午出去这么久,干嘛去了?”大爷摇着把扇子问道。
沈瑞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故作神秘地说道:大爷,你猜啊。”
大爷不屑地瞥他一眼,慢悠悠地答道:“我哪知道你去做什么啊,你平时就没怎么出过门,连吃饭都是点外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舍得出趟门……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可是搞不懂。”
沈瑞替他拂开周围的蚊虫,笑着说道:“大爷你这话可不对了,你都说了我喜欢宅在家,那就猜猜我平时是做什么的呗,然后结合我的职业或者兴趣,不就猜到我今天出门是去做什么了吗?”
大爷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瞅沈瑞:“你这是考我呢?我可告诉你,你别看我岁数大了,大爷我年轻时可是这东城区读书最厉害的小子,脑袋瓜可好使得很。
当年我还考过区里第一名呢,当时划区和现在可不一样,那时候的区差不多现在整个市那么大。那么多人里的第一啊,你想想是个什么程度,更何况那时候教育水平可不比现在,我可没天天去上学,大多数都是自学的……”
没看出来这大爷还是个话痨,一提起当年的事,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沈瑞见大爷说起以前的事没完没了,而他还得等着从大爷嘴里打听自己扮演的人是个什么身份,哪能一直听他说下去,便及时打断:
“大爷,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就猜猜呗?”
“得嘞。”
大爷听到奉承话,心情挺好,于是偏着头开始思索。
一个老奶奶从小区外进来,见着他俩凑一块儿,还挺惊讶:“哟,你俩今天怎么说上话了,这小伙子平时不是不爱与人交流的吗?”
老奶奶同沈瑞不熟,话是问大爷的,而大爷忙着想沈瑞的事,没工夫回她,朝老奶奶摆摆手:“你别打扰我,我跟这小子有正事呢。”
老奶奶见大爷这般,努了努嘴:“还正事呢,不就是和人说你之前考区里第一名的事吗,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亏得你逢人就念叨,也不害臊。这小伙儿平常不爱出门,今天可算让你逮着了。”
“去去去,就你多嘴,你跳完广场舞就赶紧回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是是是,我多嘴,是我晃着你眼了,我走。”
老奶奶调侃了两句之后便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大爷早点回家,晚上风凉,别在外面待太久。
她走后,大爷极不自然地说道:“你可别听她乱说,她就喜欢没事损我几句,当不得真哈。”
沈瑞笑笑:“您二位感情真好啊。”
大爷爽朗一笑,声音温柔了不少:“我们呐,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一阵风吹响了树叶,沈瑞找了个凳子坐下,听大爷慢慢分析起自己的身份。
“之前你租房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听到你们谈话。你家明明就在市里,但你却出来租房住,而且也没见你父母来看过你,我猜测你和家里关系应该不好。”
大爷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说完又觉得不妥,立即补充道:“我只是猜测你和家里关系不好,可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啊。”
沈瑞摆摆手:“我知道的,没事,你继续说就是了。”
“我还听说你大学刚毕业,本该是参加工作了,但是你却每天都待在家里。按说你没有工作,家里和你关系不好,应该也不会给你打钱,看你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有钱人,然后还顿顿点外卖,我猜啊,你应该是有份居家工作吧。”
沈瑞心想,这大爷对自己的事知道得还真不少。
随后,就听到大爷一拍手,说道:“你该不会是个主播啊,听说做主播可挣钱了。”
没等沈瑞开口,大爷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看你这样……好像也没什么能吸引人的吧,长得虽然也还行,但打扮一般啊,又不爱说话……”
莫名其妙地,沈瑞就开始被大爷平头论足的了。
“大爷,你打住,你这个猜测可不准啊,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可以帮助你推理的?”
“别的信息?”大爷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激动地拍了下脑袋:“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男人向我打听你来着,本来我那天就想和你说的,结果你一连好几天没有出门,我转身就给忘了。要不是你今天问起,我真没想起来。”
“打听我?”沈瑞有些疑惑,原本他向大爷问话,只是为了找找自己有没有什么来钱途径,结果这一问,竟然听到这样一件事。根据直觉,他感到此时有点可疑。
于是他又问道:“大爷,那人长什么样啊?”
大爷手指敲着扇子,慢慢回忆着。
“就挺普通的长相,年龄比你大些,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他表情慌慌张张的,很紧张,像是在避着什么人。”
“还有别的吗?”听大爷描述,这人的确可疑,但仅凭这些描述,还无法认出这个人来
“别的啊?哦,他右耳朵上有个浅浅的印记,大约是胎记吧,要不是他左看看右看看地偏头,我还不一定能注意到。”
“印记?什么样的?”
大爷挠了挠头:“没什么形状,硬要说的话,就像个水滴吧。”
听大爷说了这么多,沈瑞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现在的身份叫什么他一直都不知道。
看了看正等着人夸的大爷,沈瑞计上心来:“大爷,你刚刚说得不错,再考你最后一个问题。”
大爷拍拍胸脯:“你尽管问,我保证回答地上来。”
“你猜测,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啊?”
“你的名字也能有含义?‘徐——衍——’,这两个字能代表什么,难道你家里人希望你多子多福,繁衍后代?”
听大爷念出徐衍两个字时,沈瑞心中一震,随后又听到大爷的自言自语,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爷听到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你名字最多就能解读出这意思来。你们现在这名儿啊,起得是文绉绉的,字都不错,但就是没什么寓意,哪像我们那时候啊,父母给孩子起名,都是抱着对孩子满满的期待和爱意。”
“还没问过大爷名讳?”
“我啊,叫林成才,可惜啊,没有真的成才。”大爷忆起往事,不免有些伤感,沉湎了一会儿,然后从情绪里出来,问沈瑞,“所以呢,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大爷问的自然是沈瑞在游戏里胡诌的名,沈瑞刚刚套他的话,也没有个真切的答案,此时被问到,又是随口一说:“其实也没啥含义,我的名就是按辈分取的,因为就一个单字,所以换了音。在我们那一辈的孩子里,名字里带‘衍’这个音的可不少。我以为你会猜我的辈分,然后推出我是哪里人呢?”
“那我哪里知道。”
从大爷这里获取的信息十分重要,作为感谢,沈瑞还陪着大爷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听大爷讲他年轻时的光荣事迹,知道老奶奶来催大爷回家。
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沈瑞洗漱后坐到床上,还没来得及消化今天的事,突然就听到后方响起一阵铃声,紧接着后背震动了一下,一股凉意就这样顺着脊梁骨蹿了上来。
第47章 谁在说谎(八)
悄无声息的房间里突然响起阵铃声,确实将沈瑞吓了一跳。冷静过后,他有些疑惑,刚刚是什么东西在响,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抱着怀疑的心态,沈瑞把枕头搬开,在床头翻找。
床头的垫子和床板之间有一条缝,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
下午在房间里探查时,他注意过这个地方,当时刚好有眼光照进去,他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这会儿,他又确确实实地听到里面传出声音。
他打开手机的电筒往里照,只有很少的光能照进去,他偏着头眯着眼才能勉强看到里面。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观察时,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沈瑞能够确认里面真的是有东西在响了。
缝太窄了,沈瑞也没法伸手进去够。他下地后尝试着搬开垫子,好在它并不重,沈瑞使了些巧劲将它推开,床头的缝隙打开了。
他回到床头,发现里面居然有个手机。
又是一阵手机铃响和震动,沈瑞才反应过来这部手机可能是原主人的。
拿到手机后,他发现手机一直响是因为有个群一直在发消息。打开群聊后,他十分惊讶,因为群成员竟然全部是今天的玩家。
这次副本,沈瑞没怎么和玩家们沟通,知晓姓名的也就王虎和沈瑞两人。他先是在群里看到顶着他二人名字的人发言,然后一条条地看群消息,才意识到这些人真的都是玩家。
查看群成员时,沈瑞发现,只有一个人的头像是灰的。虽然大家的头像都是花花草草,没有任何辨识度,但沈瑞却猜到灰色头像的玩家是白天死去的人。
沈瑞自然是知道灰色的头像意味着什么了,寒战间,又突然想起了进副本之前看到的江禾的灰色头像,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群里的消息又刷新了。
自从第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群聊,感到好奇以后,后面进来的人就都讨论起这个群聊的作用,大家很好奇玩家们为什么会进群。
有人说,这次大家不住在一起,交流信息不方便,所以才会出现这个群聊,目的就是让玩家们好沟通。这当然也证明了之前提出的,这次副本建议单独行动这个想法站不住脚。
也有人说,这个群聊只是与他们的身份有关,毕竟他们同为受到委托的私家侦探,说不定委托人将他们拉到一个群里,就是希望他们能相互配合,尽快查明真相。
之后有个叫关俗的玩家提出反对意见,他认为这个群聊有些诡异,谁也不知道顶着玩家id的人究竟是不是玩家本身,没准就混进来一个别的什么,大家不能盲目相信其他人。
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
首先说话的是白天那个喜欢主持场面的高个子,他叫林峰,沈瑞从他的声音认出了他。
林峰说:“刚刚关俗的话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并不清楚每一个人的身份,确实不能掉以轻心。你们还记得下午收到的那条消息吗,副本难度将被提高,应该没有人会认为恶灵游戏是在开玩笑吧?”
王虎紧接着发了好长一段语音,听得出来他有些不悦:“我说你们想得这么复杂干嘛,大家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心里能没个数吗?全是真玩家又怎么样,那大家说的话就能全信吗?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弄得这么复杂,在这疑神疑鬼的,拜托了,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的。”
王虎说的没错,即便没有关俗和林峰的提醒,大家对于群内玩家的发言也不可能全部相信。但林峰也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喜欢表现自己而已。但王虎这样一说,群内的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秦峰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于是便有些危言耸听了,号召大家一定要意识到他说的话的重要性,不能掉以轻心。
可能是为了缓解群里的气氛,一个叫阿u的玩家想要转移话题,便发了消息:“王虎,我记得你的胳膊不是没有的了吗,那你是怎么操作手机发消息的呢?”
王虎沉默了很久,群里也没有其他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王虎才发了个红红的惊叹号出来。
!
这个惊叹号就像是什么信号一样,它一出来,群里的其他玩家就突然炸开了,群里开始刷起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惊叹号。
沈瑞很不解,这个叫阿u的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还发了好几个问号。
过了很久,大概大家的情绪平复下来,王虎开始说话:“群里可能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简单提醒一下,就我所知,那两个没有受到惩罚的人没有一个叫阿u。”
沈瑞皱起眉,对王虎的话仍然很疑惑。
自己和席砚不叫阿u跟他们刚才的奇怪反应有什么关系?
虽然仍然没有听懂王虎的解释,但沈瑞依稀能够判断,刚刚王虎的话,大约是说给自己和席砚听的,尤其是他强调了两次“两个人”及两个没有受到惩罚的人。
沈瑞在想,有什么事情是他和席砚不知道,但其他玩家却知道的。
要想弄清这件事,首先要知道他们是如何被划分为两拨人的。
而目前最清晰的条件是他和席砚是侥幸逃脱惩罚的人,而其他人却受到游戏的惩罚,被剥夺了身体的某个器官。
但是凭着这一点,能让其他玩家获取到什么信息,而他和席砚却无法获得?
这样想来,他们获得的信息一定和他们被划成两波人的条件有关,那就是——与惩罚有关。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才能获取到信息,并在刚才那一瞬间达成共识,同时,他和席砚却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他们身上的惩罚是出现了什么变化吗?沈瑞回忆王虎发出惊叹号之前阿u说的话,阿u当时是在问王虎为什么能够发送信息。沈瑞知道王虎这个人,他知道王虎确实没有胳膊,并且在这之前他也在想过这个问题。那些玩家有的看不见,有的听不着,王虎也确实没有胳膊,他们是如何发送信息的呢?
所以站在沈瑞的角度来看,阿u的话确实没有问题。
如果要引起他们的惊讶,那就是他们已知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能够让他们对于王虎可以操作手机发送消息这件事没有异议。
而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王虎的胳膊没有问题。
所以,他们得到的另外的信息,就是此刻他们已经解除了游戏的惩罚,大家都可以自由行动不被约束。
而沈瑞和席砚两人,沈瑞在被他们邀请合作时,已被所有玩家知晓了姓名,而另一个人——席砚,大家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爱说话且难以接近的人。
之前阿u的发言明显是在缓解气氛,转移话题,根本不像是席砚所为,所以大家很明显能够判断出阿u并不是没有受到惩罚的两人中的一个。
既然他受到了惩罚,现在就该恢复了正常,她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刚刚,他却问出了那样的话,他的玩家身份十分可疑。
“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吧,这个叫阿u的人一定有问题。”
第48章 谁在说谎(九)
沈瑞为灰色头像走神的那段时间,群里聊的便是这件事情。
此时,阿u在群里为自己辩解。
“你们误会我了,我真的是玩家。刚刚我说那样的话,确实是没有意识到惩罚已经解除,因为我的乘惩罚是不能说话。刚刚从雨西路出来,我一路上没碰见什么人,没和谁说过话,我自然是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能说话了这件事情。”
“我不可能是坏人,我之所以这样拼命解释,就是不想误导大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群里的人数比实际的玩家人数要多一个。所以之前关培说的没错,咱们的玩家里面确实有一个不是真的玩家,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必须给大家传递出这个真实的信息,不然被那人牵着鼻子走,我们很可能会遭受沉重的打击。”
又是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王虎:“什么,群里面真的混进了其它的东西,这怎么越来越恐怖了?”
沈瑞再去数了一番群成员人数,此时群里带上已经死去的玩家共有13个人。
这次玩家人数较多,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席砚身上,忘了去数这次副本共有多少玩家,所以他不能判定阿u的话是真是假。
接着,其他人也讨论起这件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这次副本的玩家人数,大家在群里确认。
王虎:“所以之前你们有人数过这次有多少玩家吗,我这次真忘了数了。”
除了王虎,底下还有几人回复不知道。
后面的人依次回复,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居然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次副本有多少玩家,只有两人给出了具体数字。林峰给出的数字同阿u一样,他也认定这次的玩家只有12人,目前看来唯一不同的答案便是关俗给出的数字。
关俗:“你们是不是记错了呀?我怎么记得我们的玩家本来就有13人?”
王虎:“这……”
大家都被这个情况给搞懵了。
沈瑞回想几人说过的话。
阿u被怀疑是因为他身为被惩罚的玩家,却不知道回到出租屋后,惩罚已经解除这件事,他提出了玩家只有12,人群里却有13人这件事。
关俗是第一个提出玩家群里可能混进了其他东西,让大家不要放松警惕的人,他却指出玩家的确是有13人。
而林峰竟然无一缺漏的参与了整件事的前后,并分别赞同了关俗和阿u的话。他既肯定了关俗的疑虑,群里的玩家不一定可信,又赞同了阿u的记忆,确认玩家只有12人。
沈瑞有点头疼,林峰确实是出场频率太高了,总感觉他在故意带节奏,并且在拉拢玩家。
可是,从另一个思路来看,林峰的逻辑全程没有问题。如果林峰给出的玩家数目是真实的,他一开始就对此事有所怀疑,所以才会赞同关俗的话。于是在之后阿u说出玩家数目这件事时,林峰给出了肯定,他是帮助大家认清这件事,这也没什么问题。林峰的逻辑的确是正常玩家的思路。
可转念一想,林峰是一个极喜欢展现自己想法和获得认同感的人,如果他一开始就对玩家的数目有所怀疑,他定会在当时就提出这件事,而不会在后面阿u说出这事以后才附议。
沈瑞越想越乱,他感觉光是林峰一个人就足以使他抓破脑袋了。
再分析阿u,如果他确实是混进玩家群的奇怪东西,他其实没有必要说出玩家群比真实玩家多一个人这件事情。他现在身份不做好,这反而会来引起大家的怀疑。
对于不知道惩罚解除这件事,阿u给出的解释,其实也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假设阿u确实是玩家,那么在他被怀疑以后,他完全能意识到群里有人在带节奏,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他站出来指出不对劲的地方,想要警醒其他玩家,他这个思路也确实是玩家的逻辑。对此,沈瑞也指不出错来。
反观关俗,他虽然一开始就警醒玩家们不要掉以轻心,好像就是站在玩家的思路看待这件事。但后来他又指出玩家只有12个,这表明玩家群里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又变相的维护了阿u的身份,他这个行为倒有些拉拢阿u的嫌疑。而且,他的前后逻辑就有些矛盾了。
经过这一番分析,沈瑞感觉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原本以为的玩家话里有些缺陷,而怀疑的人倒显得振振有词。
沈瑞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的脑子好像真的没有席砚好使啊。
等等,席砚——他还没有表态。
沈瑞突然想起,席砚自始至终没有在群里面发言,既没有说过他没有注意到玩家人数,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数目。所以现在的局势还有转机,就看席砚怎么说了。
其他的玩家也注意到了这点,纷纷艾特未表态的席砚出来说话。
不知道席砚是怎么回事,他迟迟没有回应。沈瑞等得着急,又想着那么多人艾特他,席砚肯定不会注意到自己,所以也艾特了一下。
但沈瑞没有料到,他刚艾特完席砚,其他人就疲乏了还是怎么,竟然全部停止了艾特席砚,于是就剩沈瑞的那条消息一直停在聊天界面里。
沈瑞想要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叫苦不迭。
好在席砚终于发言了,没想到在手机里他也这么不愿多说,只是打了个数字而已。
“12”。
看到这个数字,沈瑞有一点地松口气,好歹不是两个数字分别持两票,现在他们可以认定玩家确实是12个了。但他立刻又想到,这意味着玩家群里确实有非玩家在干扰大家,而且——席砚的话真的可信吗?
刚刚是因为迫切想要得到席砚的答案,而得到答案以后,沈瑞又不确定了。
席砚真的会帮大家吗?还是说,他更乐意搅这个浑水。其实群玩家没有问题,他却误导大家以为群里混进了其他东西,巴不得看着玩家们自相残杀,以满足他的恶趣味。
这么想来,沈瑞发现,沈瑞的答案除了让局势更加复杂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好的作用。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这几人中谁才是可信的呢?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复杂。隔着屏幕,谁也判断不了玩家的真假,更判断不了,一个玩家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
第49章 谁在说谎(十)
下午一点。
整点报时的机械人声回荡在甜腻的空气中,沈瑞从店里出来时,街边正好开过一辆出租车。想到昨日的两点之约,沈瑞心里还有些忌惮,挥手将车拦下,打算提前过去雨西路候着。
车停下,沈瑞就要上车时,却听见后方有人喊他的名字,语气十分急切。
“徐衍,等等——”
后方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是昨日通知沈瑞客厅出事的那个汉子,他面部通红,脸上脖子上全是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的。
认出他的玩家身份以后,沈瑞在原地等着他走过来。待汉子离沈瑞只有几步之距时,沈瑞突然皱起了眉,汉子昨天受到的惩罚不就是无法说话吗,昨晚被怀疑的阿u在解释时就提到自己不能说话——不会那么巧吧?
本来昨晚沈瑞就想过让大家用受到的惩罚来确认身份,可转念一想,有些惩罚并不如缺了胳膊或眼睛这样明显,而且昨天大家刚见面,彼此并不相熟,相互之间有没有隐瞒谁也不清楚,用惩罚方式来对质还是会有风险。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这人,沈瑞心里很是不平静。
“你是去雨西路那边吧,可以捎我一程吗?”汉子喘着气走到沈瑞面前,硬朗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困窘,“我没钱打车了,这边也没有公交车可坐,碰见你之前我已经走了好久了,求你帮帮我吧。”
见他这幅惨样,沈瑞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上车吧。”
坐上车后,汉子在旁边歇气,见他气喘匀了,沈瑞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沈瑞的问话,汉子一拍脑袋,突然激动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给忘了,我是阿u,是的你没听错,我就是阿u。昨天那事真的是意外,我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玩家,你现在见着我总该信了吧。”
“你真是阿u啊?”沈瑞没想到这么巧的事,还真让自己赶着了。按道理来说,一会儿玩家们就要碰面,有了昨晚群里那事,今天大家肯定是要当面确认身份的,到时谁真谁假一下子就清楚了。但沈瑞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阿u哪里知道沈瑞心里想些什么,只是一脸轻松地说道:“对啊,我就是阿u。我知道,昨天我问起王虎的胳膊,让你们怀疑了,但我解释过了啊,大家只要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就能理解我啦。要我说,这事也没什么的,反正白天大家都要见面,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当不了真。”
不知为何,沈瑞总觉得阿u的话里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他绞尽脑汁思索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抛了个浅浅的疑问:“你昨天晚上不是还怕大家怀疑误会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想得开?”
阿u看着前方,随意答道:“我那时是怕自己活不到第二天,所以才急着给大家信息。现在有你作证,车也快开到雨西路了,我也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了。”
想着也是这个理,沈瑞暂且按下这个疑问,只是之前的那股不安还是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雨西路到了。”司机将车停到路边,从后视镜里盯着二人。
沈瑞将车费递给了司机,随后打开车门,从车里出去了。
坐在里面的阿u正要下车,就听见司机冷冷说道:“你还没给车钱。”
听到这话,沈瑞惊讶地回头,跟司机解释道:“我们是一起的。”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一起的,几个人坐车就付几个人的车钱。”
阿u脾气不太好,嚷嚷道:“有你这样开车的吗,我们是一起的,只付一份钱就够了,你懂不懂规矩啊?”
司机露出冷笑:“坐我的车,就得听我的规矩,按我的规矩你就得付钱。”
“呵,还你的规矩呢,我就是不付,你能把我怎么着?”阿u被司机不讲理的态度给气笑了,说着就要下车。
然而,就在阿u挪腿的那一瞬间,出租车一声爆炸,明烈的火焰顷刻间笼罩了整个车子,车下的沈瑞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强大的气流冲倒,跌进了火焰之中,未能幸免于这场意外。
……
“小兄弟,雨西路到了。”
漫天的火光和全身灼烧的痛感一闪而过,这种清晰的感知令沈瑞猛地惊醒,然后就听到了前方有人说话。
他望向声音来源,这才注意到,他竟然独自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司机把他送到了目的地,窗外正是昨天来过的雨西路路口。
出租车司机并不陌生,正是刚刚找阿u索要车费的人。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沈瑞感到十分费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刚刚的一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出租车爆炸的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火焰和气流,以及那声震耳欲聋的响动,这怎么会是假的?
可如果不是假的,自己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车上,又该作何解释?
沈瑞盯着司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把司机看得极不自然。司机眨了眨眼,假装咳嗽了声,说道:“小兄弟怎么了,睡觉睡迷糊了吗,你别盯着我看啊,你到地方了。”
司机表现得很正常,沈瑞没揪着他不放,于是付过车钱下车了,临走前又不放心地问了句:“哥,你开车有没有什么规矩啊,比如说一趟路带几个人就收几个人的车钱这种规矩?”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小兄弟,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哪有人这么收费的,这是做的哪门子生意啊。”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啦,不过貌似不太好笑啊。”沈瑞本来也没抱多大指望,听他这么说,便知自己实在是多疑了,跟司机挥挥手要离开。
只是沈瑞并未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原本尴尬着的司机露出一个笑容。
沈瑞抱着满腹疑问,慢慢地走到昨天和大家会和的地点。
他来得算早了,此时离两点还有十几分钟,但外面已经有两三个人到了,其中就包括林峰,他见了沈瑞还打了个招呼。
沈瑞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下,满脑子想的都是爆炸前发生的事,他现在完全不清楚,刚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只好寄希望于那个叫阿u的人,一会儿找他证实一下事情的真假。
于是,沈瑞就等在旁边,一个个地候着后面的人来。大约是昨日受了教训,今天大多数人都赶在了两点之前到。沈瑞等得着急,却又迟迟不见阿u。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沈瑞心里所想,但也默默关注着今天到场的玩家,同时也在心里默数玩家的数量。
等到了十一个人以后,之后很久都没再有人来了。眼看着两点马上就要到了,玩家们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件事——玩家真的只有十二个。只有沈瑞盯着最后到来的阿u,心里却拿不定主意——如果那场爆炸是真的,这个人是不该出现的。
可阿u好好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况且自己还活着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那基本上就证实了那场爆炸的确是假的,碰见阿u和爆炸的事真的只是自己做了个梦。
玩家们来齐以后,果然有人提议大家报出自己的名字,让大家彼此确认身份。
玩家们是按今天到这里的顺序报名的,席砚今天到的晚,排在第十个。直到席砚报完名,之前的人都没有出现问题,他们报出的人名可以和群里的玩家一一对上。最后只剩下一个玩家了,而群里未认领的玩家名却还有两个——阿u和关俗。
沈瑞自然知道剩下的人就是阿u,却不得不表现出和大家一样的状态,等着听最后一个人的回答。
然而,在那人开口时,沈瑞听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名字。
他说他是关俗。
他不是阿u。
沈瑞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这么古怪。
沈瑞从头回忆招停出租车之后的事。他遇到了这个汉子,随后和汉子一起上车,但汉子说自己是阿u,之后因为没付齐车钱出租车莫名爆炸,再睁眼时自己又回到了出租车里,但再遇到汉子时汉子却叫关俗了。
等等——
沈瑞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的地方。除了爆炸到再醒来的这段时间,他的记忆是顺接的,所以如果他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么醒来时也该是那个汉子坐在自己旁边才对,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独自上过车。
沈瑞越想越是这么个理,他就说自己为何一直觉得那一切不是假的,潜意识里觉得汉子叫阿u,却原来是记忆承接的原因。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从爆炸里脱险的呢,以及眼前这个汉子究竟是谁?
沈瑞捏紧拳头,想要逼自己想清楚,却感到手心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
他摊开手一看,才发现手里有几个烫伤的水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场景,爆炸发生时,他似乎用手虚挡了一下。可是,这也无法解释为何手心有几个水泡,全身其它地方却没有受到影响这件事啊。
身旁的人注意到他的神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不信他的话啊?”
被席砚打乱思绪,沈瑞暂时从混乱的思索中抽离出来,随即又对席砚这种挑事的行径极为不悦:“我只是碰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跟大家实话实说的好。”
玩家们都看了过来,沈瑞想着既然自己拿不定主意,索性就讲出来,让大家各自判断好了。
听沈瑞说完,大家神色各异,席砚也有些意外,问道:“那之前的事呢,在你打车之前发生了什么?”
沈瑞发现席砚思考问题的角度确实与常人不同,之前自己一直从事情开始的时点思考,却没想过从更前面开始复盘。
于是,沈瑞开始回忆之前的事:“当时我在外面,我从——”
沈瑞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这让席砚皱起了眉:“怎么不说了?”
沈瑞双手抱住脑袋,眼中满是茫然:“我……我也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第50章 谁在说谎(十一)
“什么叫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早上起床以后去了哪,做了什么,你自己没印象吗?”沈瑞的话让王虎很是不解。
沈瑞垂下双手,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没有印象了,我的记忆好像消失了一段,上车之前的事,我能想起来的就只有昨晚睡觉之前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
“所以真的有玩家有死了吗,关俗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玩家们被沈瑞说的事给搞糊涂了,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既然你的记忆出了问题,你说的那些就当不了真,谁知道你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作为间接当事人的关俗走出人群,对其他玩家说道说道,“首先,徐衍遇到的事太过诡异,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爆炸的事是不是真的,大家没必要因为此事怀疑我的身份。其次,这都是徐衍一个人说的,他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我的身份有问题,但给了大家一个怀疑的由头,那站在我的角度,我还觉得徐衍在针对我呢,我反而怀疑徐衍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给我扣下这样一个帽子。”
“我没有抹黑你的意思,我只是把我见到的说出来而已。”沈瑞实在想不到,他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却被关俗这样解读。
突然,沈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关俗这么做,莫非是为了踩我?
他迅速看向关俗,后者正在和其他玩家交谈。
关俗在交谈中表现出自己的无辜,表示完全不明白徐衍为何莫名其妙说出个爆炸的事来,引得大家怀疑他的身份,而徐衍自己又说不出完整的事件来,这怎么听都像是编的。
那边关俗在和玩家们交谈,沈瑞却在心里想着:那场爆炸实在是太真实了,我没有办法相信那是假的,更何况我手里有被烫伤的水泡,会不会爆炸的事是真的,眼前的关俗才是假的呢?
王虎摸摸脑袋,一会儿看看深瑞,一会儿看看关俗:“我有点不明白现在这局面了,你俩是在搞对立吗?”
关俗睨了眼王虎,立刻辩解道:“我可没有拉踩谁的意思,只是他徐衍那样说,不就是让人怀疑我吗,我只是向大家解释,不想让人误会而已。”
林峰此时出来说话了:“徐衍,你怎么说?”
沈瑞不想中了关俗的圈套,便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将我遇到的奇怪事情分享出来,给大家一个思路,没别的意思,更没有让大家怀疑关俗,相信大家对于此事都有自己的判断。”
“我……”关俗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你们还打算说多久,要不大家都不做任务了,就在副本里勾心斗角,聊到天荒地老?”席砚站在人群外,一脸的不耐烦。
沈瑞难得一次觉得席砚打断别人讲话真是干得漂亮,原来只要席砚怼的不是自己,他还是有些可爱之处的。
被席砚提醒后,大家没再接着说下去了。此时已经过了两点,张雅没有出门接他们,但大门留了条缝,玩家们相继进入张雅家。进门以后,昨天受到惩罚的那些玩家再次失去身体的某个器官。
从门外席砚说话以后,沈瑞一直注意着他。进来后席砚左右张望了一圈,随后又独自走到房子的另一边。沈瑞跟着过去,然后见他停在了张雅门前。
“你是在找张雅吗?”席砚看他一眼,没有半分情绪,淡淡应了一声。
沈瑞觉得席砚不对劲,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不对劲。昨天下午,席砚莫名其妙过来和自己组队,被自己明确拒绝以后,又变得跟之前不认识的时候一样,连怼自己的话都不说了。明明是他骗自己在前,现在怎么还搞得跟自己辜负了他的心意一样。
席砚双手插在兜里,冷着一张俊脸站在门前。沈瑞见他这样,莫名觉得席砚跟个孩子一样,像是在和自己置气。
沈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席砚可是个变态啊,之前还把自己坑得那么惨,自己还把他当个孩子,这是什么奇葩想法。
可回头看席砚站在门前沉思的模样,他又不想离开,席砚肯定是有什么发现。自己现在一头雾水,不知道相信谁、该如何探查,席砚却永远置身事外,站在最顶层将什么都看得分明,这种差距还真是令人不愉快。
“你还不走,是要监视我吗?”注意到沈瑞一直在身后,席砚忍不住赶人。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得罪了,现在他是不给自己一点好脸色啊,沈瑞心里想着。
“我只是好奇你做什么,怎么,你害怕别人跟着你,然后抢在你之前获取线索吗?”话刚说出口,沈瑞就想收回,他在说些什么啊。
“呵,我有什么好怕的,就凭你的智商,就算我把线索摆在你面前了,你也不一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席砚嘴边勾起一个笑容,嘲弄道,“不过,你这样跟着我,就不怕我再次把你给带到坑里?”
“你少看不起人,我承认你是很厉害,但别人未必就不行。上次那个校园副本,你全程都不参与大家的行动,还一直跟我作对,破坏大家的合作,最后我不还是找到了关键线索,带着大家完成任务了吗?而你呢,你除了板着一张脸,莫名其妙消失,你又做了什么?”
沈瑞听出席砚话里的不屑,只感到满腔怒火,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他说的那么无用,结果越说越愤怒,觉得席砚实在是太过嚣张。
席砚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你知道校长去哪了吗?”
“什么?”沈瑞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明水中学的副本里,你从校长的小黑屋里出来以后,之后带着其他人又回去过一趟吧,你不是没见着校长吗,你就不好奇他去了哪里?”席砚淡淡解释。
沈瑞确实挺好奇的,当时他只是将学生们送上考场,完成了副本任务而已,但副本里还又许多他不理解的地方。他感觉得到,那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才是理解恶灵游戏的关键,若他寻找线索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他永远都只是一个被恶灵游戏牵制的玩家,根本没有办法站在更高的位置,没有足够的底气和恶灵游戏谈条件,然后救出父母。
所以明知席砚可能要戏弄自己,沈瑞还是忍不住靠上去,谁让席砚掌握了真正有用的信息呢?
“告诉我的话,你有什么条件?”沈瑞故作平静,尽力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眼神里的紧张已经将他的内心暴露地彻底。
见他这般,席砚却是露出一个笑容:“这次副本和我组队吧。”
“你……到底有什么执念?”沈瑞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而已。”席砚又是轻笑,眼神清澈,没有以往的嘲弄。
沈瑞很少见到席砚露出这样的神态,此时的他看起来很温和,没有半分冷漠,倒像是一个邻家弟弟。
“……行……之后我们一起合作吧。”于是沈瑞的心软了一下。在他看来,席砚再怎么大佬,再如何变态,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
“所以——校长去哪了呢?”既然达成了合作,沈瑞立即问道。
“别急,时间还长,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眼下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席砚语气很好,仿佛不再是那个冷漠的少年了。
“什么事?”沈瑞刚才就疑惑席砚要做什么,现在跟他组队,就可以明目张胆地问了,“你是要找张雅问什么事吗,正好我也打算问她书房的电脑密码来着。”
席砚摇摇头:“不是的。张雅……今天好像不在房间。”
“这你都知道?”沈瑞太吃惊了,他还以为张雅完成npc的接引任务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里了,根本没想过她还会离开。
“那当然。”席砚的语气十分愉悦,似乎有意卖弄自己的发现,“房子里有个隐藏的摄像头,昨日张雅回房间以后,其实在通过摄像头观察我们。本来我也以为张雅在房间,可今天摄像头并没有转头,一直朝着一个方向。”
“摄像头藏在客厅桌上的玩偶里。”席砚似乎猜到了沈瑞要问,便提前回答了。
“你这是怎么发现的啊,昨天也有人翻过客厅啊,怎么他们就没发现。”沈瑞太吃惊了。
“你以为谁都是我啊。”席砚淡淡瞥着沈瑞,“进去看看吗?”
沈瑞皱眉:“张雅昨天不是说了不要进她房间的吗?你不怕违反规则被惩罚吗?”
席砚手放在门把上,回道:“可她这会儿不在啊,而且,不进她的房间,怎么能发现有趣的线索呢?”
席砚说得在理,越是不让进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藏着有用的线索。正好张雅不在,他们赶紧进去探查一番。
“行,听你的。”
趁周围没人,沈瑞赶紧和席砚尽量房间,然后关上门。
结果席砚进去就坐在凳子上,然后指挥沈瑞去找线索:“去翻翻床头的抽屉,衣柜也检查一下,注意看看里面有没有暗格。”
“那你呢?”对于席砚让他去翻的地方,沈瑞没什么意见,但他不理解席砚为什么就坐下了。
“我歇着啊,我都带你进来了,还用我亲自动手吗?”席砚用手指划着手心的纹路,慢条斯理地回道。
“你……我……”沈瑞心里有气,但支吾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别你我的了,抓紧时间找吧,不然张雅该回来了。”
席砚说得有道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先赶紧翻找一遍寻找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按照席砚吩咐的,沈瑞将床头柜的两个抽屉翻了一遍,没找着什么可疑的东西,接着又打开衣柜找了起来。
沈瑞本来没有打算一件件衣服细看的,结果随手揽起的一条裙子,就引起了沈瑞的注意。
这是一条橘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挺时髦的,但让沈瑞注意到它的,是它胸襟处的那一排圆扣。
第51章 谁在说谎(十二)
“这些扣子……”沈瑞摸着裙子上面的圆扣喃喃道。
席砚却听见了他细微的声音,抬头看他:“扣子怎么了,这条裙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沈瑞拿着裙子走到席砚旁边,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收起来的那颗扣子,说道:“你看这个,这是昨天我在卫生间里找到的,它和这条裙子上的扣子一样……”
席砚盯着沈瑞,等他说完话。
沈瑞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强行忽略他的目光,接着说道:“奇怪的是,当时我找到这颗扣子的时候,上面缠着橘棕色的长发,而这条裙子是从张雅的衣柜里拿出的,张雅的头发又……”
后面的话沈瑞没说,席砚也听明白了。
席砚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沈瑞见他这样,莫名不爽:“你别只顾着眯眼装深沉,你想到了什么,也告诉我一声啊。”
席砚看着沈瑞,眼里有些笑意:“张雅给我们讲的故事里,除了她自己,还有谁是女性?”
沈瑞想了想,说道:“她男朋友的出轨对象啊。”
席砚:“橘棕色头发的主人不就出来了吗?”
“可这会不会太简单了,我的意思是,其中还有很多种可能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下结论呢?”沈瑞对席砚直接得出结论感到很不理解。
席砚却不在乎,无所谓地说道:“不然呢,将每种可能都分析出来,那之后你该沿着哪个思路去想呢?考虑全面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你始终抱着很多的可能性去思考,除非你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能让你一一排除掉错误的可能,否则你会陷入僵局,完全看不清局势。”
席砚的话让沈瑞想起了之前的校园副本。当时他得到的线索明明很重要但又联系不起来,因为他没有一个明确的逻辑将它们串起来,以至于很长时间里他对局势完全看不明白,就和没得到线索的人一样懵。直到后来所有的信息都出现了,他才将事情的原状推理出来。但那时他已经遇到好几次危险了,若不是运气好,或者说是之前的副本难度比较低,他可能根本就等不到信息出现。
这样看来,席砚说的话或许是对的。在恶灵游戏里,大家获取的线索都十分有限,而时间又十分紧迫,如果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犹豫不决,不会用简单的逻辑进行推理,那么在信息全部出现之前,他永远都是糊涂的状态。他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能够从危险的环境里脱身。
想到这些,沈瑞已经默认了席砚的话:“按照这个思路,那个女人曾经来过这里,那……客厅里的那封信,会不会就是邀请的她?”
“可以暂时这么想,不过想要证实你的猜想,就接着找线索吧。衣柜你才找了一半……”席砚抱着手看向沈瑞,自己是一点起身帮忙的想法也没有。
好在沈瑞被打开了思路,也没注意到这点,很听话地去继续搜寻了。
席砚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沈瑞行动。过来一会儿,就听到沈瑞惊呼:“这里有两个带锁的箱子。”
席砚屈尊降贵地亲自起身,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到沈瑞身边,看到了那两个箱子。
这两个都是很普通的木箱,一个漆料看起来很新,应该做出来没多久,另一个却比较旧,有好几处掉漆。箱子前面各吊着把锁头,要打开箱子就得找到钥匙。
“这两个箱子是我在墙角的大箱子里找到的,那边放的都是杂物,盒子箱子的不少,但只有这两个上了锁。”沈瑞解释完,又问道:“现在要找钥匙吗?”
“不用找了,钥匙肯定被人带在身上的。”席砚看着箱子说道。
“那就先放着,我去继续找了?”
沈瑞以为席砚的意思是不管这两个箱子了,刚准备起身去别的地方继续翻找,就见席砚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黑色的短刀,接着席砚拿着刀的手一起一落,锁头应声而落。
“你……这刀怪厉害的……”沈瑞被他的动作惊呆了。
席砚的手又是一挥,将另一个箱子的锁也砍掉了,然后才收起刀,回沈瑞的话:“想夸我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地夸我的刀。”
沈瑞懒得理这人,上前查看箱子。
他先打开的是旧箱子,里面是一堆旧物,是节日贺卡、纪念徽章、好看的折纸之类的东西,还有些学生时期两人传递的纸条。
翻着纸条,沈瑞的动作突然停下。
注意到他的动作,席砚问道:“发现什么了?”
“席砚,你去过书房吗?
“去过,怎么了?
“书房里有很多推理类的书籍,还有昨天我们在客厅里看到的那封信,这些东西指向一个对推理悬疑感兴趣的人。而我刚刚看到的这张纸条,口吻是男生,他说对方是喜欢看推理小说的。”
“你猜测那个人是张雅?”
“对,所以如果对这些感兴趣的人是张雅,那么那封信就是张雅写的,而且这纸条上的笔迹确实和昨天信上的很相似。这就说明,是张雅将人约到了家里,我们已知的故事里没有第四个人出现,对方会不会就是张雅男友的出轨对象呢。可这样张雅不就撒谎了,张雅委托我们查案,为什么又对我们有所隐瞒呢?”
沈瑞分析了一堆,最后的结论却不敢轻易得出。
席砚对此没什么想法,无所谓地说道:“为什么委托人就一定得说出全部真相呢,人家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不方便跟你说啊。”
见席砚没心思跟他讨论,沈瑞就暂时按下心头困惑,继续往下看。
这里面装的大概是张雅和她男友的回忆,沈瑞还翻到了张雅男友从前写给她的情书。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经常会害怕周围的人离开你,但请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不离开’,这就是热恋中的情侣会给出的承诺吧,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呢,一辈子的事怎么保证得了?”沈瑞皱着眉看完情书,忍不住吐槽两句。
“你怕是羡慕别人感情好吧。”席砚突然来了兴趣,故意逗他,“怎么,没被爱过?”
沈瑞有被无语到:“什么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一生有那么多变数,以后的事怎么样根本就保证不了,你看张雅她男友承诺得多好听,现在还不是说出轨就出轨。所以承诺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靠谱,与其纠结于几句当不得真的话,还不如好好做,一切心意都在行动里。”
“所以你跟我合作的行动,表现的是什么心意呢?”
心意?怎么会有什么心意呢?他不过是想接近席砚,了解更多关于恶灵游戏的信息而已。诚然,席砚是高深莫测又十分危险,但他却是自己能接触到的玩家里站得最高的人,此次是席砚主动抛出的橄榄枝,当然也可能是席砚挖的新坑,但无疑这是自己接触到高层信息最好的机会。
至于心意一说,沈瑞觉得自己并没有这种意思。虽然除了获取更多信息,自己向席砚妥协也有别的原因,但沈瑞认为,自己这是发现了席砚确实有他的本事和值得学习的东西,这些对以后在副本里生存很有帮助,而绝非欣赏席砚更甚者别的情绪。
席砚这话一下就打断了沈瑞原本的思绪,叫他一瞬间想了很多。等沈瑞理清思路,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席砚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来席砚又是逗他玩呢。
“你没事开什么玩笑,还不抓紧时间找东西,万一张雅回来了怎么办?”又被席砚给捉弄了,沈瑞极度烦躁,同时也不知道对方在搞些什么。这人说着抓紧时间进房间搜寻线索,结果进来以后就坐下休息,让自己一个人找,然后自己正找着呢,他又开玩笑分散他的思路。
“你要是不想找就上那边好好坐着,别来影响我。”沈瑞丢了句狠话,将人赶回去。
席砚睁着眼,看起来很无辜;“那好的吧。”
然后席砚真乖乖地坐回去了,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这边,但又没有挪动半分。
按理说,席砚这样听话,沈瑞该觉得省事才对,但他却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好像自己又在被他坑骗。
琢磨着席砚的用意,沈瑞好一会儿没有行动。于是席砚看向沈瑞,面露疑惑,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还不开始。
沈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席砚自己不动手,却好意思催自己。
那边席砚好像接收到沈瑞眼里的意思,索性翘起了二郎腿,悠闲得很。
没必要搭理席砚,抓紧时间找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沈瑞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打开另一个箱子查看。
箱子里面装的是一顶假发,发色是橘棕色的,发丝较粗且有光泽。
“席砚,我们之前的猜想很可能是错的。那个有橘红色头发的未知身份未必就是一个真实的人,或许只是假发给我们的混淆。”沈瑞看向席砚,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席砚支着头看他:“或许是吧,但你有没有想过,这顶假发为什么会出现在张雅的房间里?”
席砚目光清明,毫无困惑迷茫之状,沈瑞猜测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后面的很多事,所以他才让自己去找线索,并且引导自己思考这件事。
沈瑞拧眉,感到十分疑惑:那么,席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他觉得自己骨骼惊奇,想培养自己做他的接班人?
什么玩意儿?沈瑞感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这想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但席砚肯定没安好心。
只是……席砚确实是在引导自己往正确的方向去想,虽然他目的不明,自己却不能是非不分,既然席砚的提议是对的,那就先把副本的任务线索理清,别的事之后再考虑吧。
“张雅的头发发量不少,按理说没必要用到假发啊,假发是女式的,她男朋友更不可能会用到,那假发一定还有别的用途。”
沈瑞自言自语着。
“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我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分析出来,接着找吧。”
第52章 谁在说谎(十三)
后面的时间席砚依旧坐着,沈瑞一个人在房间找线索。
待搜完整个房间,沈瑞没找到其它有用的东西,不禁有些气馁,回头还见席砚舒舒服服地坐着,忍不住问道:“你就不着急吗?”
席砚不紧不慢地回道:“不着急。”
沈瑞有些纳闷:“一开始说抓紧时间的是你,之后偷懒不干活儿的还是你……”
席砚笑道:“之前是逗你的,张雅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
“你……”
沈瑞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外一声尖叫。他立即看向席砚,见对方与他一般神色,两人才一起离开房间。
出门的时候,沈瑞还在想着,怎么每次都会在搜寻的时候出事,屋里究竟有什么鬼。
这次出事的地点在储物间,这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很多东西,墙角有一堆建筑和装修时剩下的材料,中间还有几根建筑用的木头。其中的一根木头穿过血肉,直直地插进地上躺着的人的胸膛,鲜血流了一地。
“这里发生了什么?有人看见了吗?”沈瑞问道。
林峰苍白着脸,盯着地上的尸体,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些紧张:“是……我……我先发现的,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害了……当时……当时关俗晕倒在旁边,或许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俗呢?他现在醒了吗?”沈瑞张望一圈,并没有看到关俗的身影。
林峰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被抬到旁边房间了,那边有人看着呢。”
沈瑞大致扫了一下,玩家里确实还少了个年轻男生。他上前查看地上的尸体。尸体躺在地上,木棍是从正面插进去的,受害人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食物,眼里半是惊讶半是恐惧。
他看了一会儿就退出来,然后对席砚说:“我要去找关俗问问情况,现在他是唯一知道当时的场景的人了。”
席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头,然后跟着沈瑞准备离开这里。
“徐衍,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关俗的玩家身份?”林峰在身后喊道。
沈瑞回头看他:“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我虽然失去了一段记忆,以至于我的话可信度很低,但我自己却很清楚当时的我经历了什么。”
林峰见自己劝不动他,便道:“我原本也和你一样怀疑他的身份的,但是我测过他的话,他没有撒谎。”
沈瑞皱着眉,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林峰解释道:“我有一个道具,有一次测试别人说的话真假的机会。昨天晚上在大家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关俗坚持说有13个玩家,我觉得他十分可疑,所以就用了这次机会。测试的结果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关俗的话是真的。” 似乎感觉说出的话还不够震惊,林峰又补充道:“我指的是,关俗说的一共有13个玩家这句话,是真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镇定了。
沈瑞清楚地记得昨晚大家的发言,完全不敢相信林峰说的些什么:“昨晚可是你言之凿凿,坚持玩家有12个的,现在你又相信关俗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林峰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但道具不可能判断失误。所以你看,玩家数量这种具体确定的东西,哪怕我原本确信无疑,现在我都不敢确定了,又何况你本就模糊的记忆呢?徐衍,你的怀疑很可能把你引向错误的方向。如今的情况已经对我们很不利了,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沈瑞有些沉默,半晌,才勉强开口,话却是对着席砚说的:“你怎么看?”
席砚瞥了眼林峰,然后才看向沈瑞,眼神难得有些柔和:“既然你想去找关俗,那就去吧,问问又不会出事。”
“可是——”林峰在后边还想唤住他们,却见席砚捂住沈瑞的耳朵,将他直接带走了。
这边两人离开以后,剩余的玩家心中仍有疑惑,很快朝林峰围了过去。
王虎大声嚷道:“你用的什么道具,你能够保证它一定不会出错,以及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瑞两人在林峰声明关俗没有问题之后,仍旧要去找关俗,在林峰看来,他二人的行为就是在挑衅自己,此时王虎又这样质问他,林峰便没了好语气:“我只是给大家提个醒而已,我才不稀得做什么担保,非要你们相信我。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相不相信,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虎被林峰的语气给激到了,想要出手揍他,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胳膊,于是瞪着他,满肚子的气。
见状,林峰嗤笑道:“你省省吧,没那本事还想强出头。”
王虎当然气不过:“好你个林峰,亏我之前还把你当个好人,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德性。这局副本,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吃亏的不会是我。”
王虎还想再说下去,其它玩家终是看不下去,稍微拦了一下:“别吵了,林峰虽然态度不好,但他说的也没错,你自己愿意相信就信,不信拉倒,没必要为了这事吵起来。”
“就是就是,别闹半天,大家的身份都没问题,反倒是怀疑来怀疑去的,搞得大家都很狼狈。”
王虎虽然性子冲,但稍微冷静,也听得出人家话里的好歹,便没急着开口。而林峰听着自己像是被肯定了,心里得意着,也没再争辩。如此,两人的争吵算是被劝住了。只是这事之后,大家对关俗的身份,以及林峰的用意都各有猜测。
另一边,沈瑞和席砚到了找到了关俗所在的房间。进门时,关俗正好醒来。旁边守着他的年轻人上前扶他,借着关俗的目光,才注意到进来的两人。
“你们怎么过来了?”年轻小伙子问了一句。
“那边看得差不多了,我有些事想问问关俗。”沈瑞答道。
席砚没说话,找了个凳子自己坐下去,然后看着沈瑞办事。
关俗撑起身体,面上没有意外的神情:“你们来找我,是想问磊子的事吧?”
沈瑞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磊子大概便是今日遇害的那位玩家,便回应了一声。
关俗叹了口气,回忆起刚才的事,语气里满是后怕:“其实我也不确定袭击我们的到底是谁,当时我们正在翻那些杂物,后边传来了脚步声,我没有立刻回头,但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磊子的痛呼声,几乎是同时,我的头被敲了一棒,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磊子他怎么样啊,伤得重吗?”关俗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很关心对方。
沈瑞摇摇头:“他……醒不来了。”
关俗面色悲痛。
沈瑞问道:“你被敲晕前,就什么也没看到吗?”
关俗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当时我正在找线索,没注意旁边,但余光里瞥到一个人影,好像是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玩家。”
“不像是玩家?除了玩家,这里还能有谁?”沈瑞十分疑惑。
旁边的年轻人听他俩说了这么久,这会儿才插进去话:“有没有可能,是张雅的男朋友回来了?”
席砚终于说话了:“你们这两天在找线索的时候,有看见过张雅和他男友的合照吗?”
沈瑞细细一想,才惊觉此事,他真的没有看到过两人的任何一张合照,唯一证明两人关系的,似乎就只有张雅房间里翻到的从前的情书。
其他两人也想到了这事,面色越来越凝重。
沈瑞起身道:“你先歇着吧,我们接着去找线索了,注意保重身体。”
推门出去,沈瑞才发现外面站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林峰,不知他们在外面听了多久。
林峰倒是没掩饰,直接就问道:“你不是怀疑他吗,怎么不问清楚就走了。”
沈瑞没做解释,随意笑了一下。走远以后,他才看向旁边的席砚,轻声说道:“席砚,这次我信你的,希望你没有在骗我。”
席砚噙着笑,说道:“也就骗了你一次而已,至于那么念叨吗。”
沈瑞笑笑没说话,心里还想着刚刚从储物间出来时,席砚说的话:
“关俗的话是真的,但他的身份是假的。
昨天我们见面之前,有个玩家死在了我面前,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我。”
第53章 谁在说谎(十四)
原来,席砚撒了谎。
刚刚林峰的那番话,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他的想法,他几乎都觉得那场爆炸是假的,关俗的身份没有问题了,结果席砚的话却让事情又来了个反转。
席砚的话让沈瑞遍体生寒,他不敢想象,如果席砚的话是真的,两人会将大家坑得多惨。但是席砚也有骗他的可能性,沈瑞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似是看出来他的犹豫,席砚停下步子,倚靠在旁边的墙上,问道:“怎么,不相信我说的?”
沈瑞心虚地摇头。
对于沈瑞的怀疑,席砚并不在意,摇着步子便要往别的地方去,见状沈瑞也跟了上去。
之后的时间,沈瑞将房间之外的其它角落找了个遍,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其他人大概也是同样的境况,快到七点的时候,玩家们相继回到了客厅里,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林峰瞅了一圈,说道:“有人发现些什么了吗,要不我们交流一下信息,这两天队伍里的人在不断减少,这样下去不行啊。”
其他玩家相互看着,却没有一人开口。
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之前照顾关俗的年轻人站出来,有些腼腆地说道:“我有发现。”
大家一时间全向他看去,他明显紧张起来:“我……我找到了一个视频,在书房的那台电脑里面……”
“那太电脑不是有密码吗?你昨天见过张雅?”沈瑞问道。
小伙子红着脸,眼里有些小骄傲:“没有,我自己试出来的,密码是张雅她男友的生日。”
沈瑞想起来,昨天在书房翻找时,他也看到过她男友的信息,只是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密码居然和这有关。
之后,小伙子带着大家到书房,在众人的围观下打开电脑。
电脑桌面上是些常用的软件,只有一个视频单独放在外面。
打开以后,视频出现的画面是张雅站在客厅里面。
“她头上戴的是……假发?”林峰一边看着,一边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这个画面带给沈瑞的惊讶程度远比林峰要深,张雅头上戴的假发正是之前他和席砚在房间里找到的那顶,而且视频里面张雅穿的裙子也正是那条珍珠圆扣的红裙。
只见视频里的张雅穿着红裙、戴着假发,完全不同于昨日见面时的内敛和憔悴,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迈着张扬的步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之后又去到了别的地方。
看完这个视频,沈瑞冒出了一个想法,碍于人多,他没有和席砚分享。
林峰皱着眉看完整个视频,很不理解:“这个视频想说明什么,说明张雅有变装癖吗?为什么要录制这样一段视频,是谁录制的?”
小伙儿关掉视频,看着疑惑的众人,弱弱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会不会张雅发现男友出轨以后,想要挽回男友的心,所以拼命模仿那个女人?”
林峰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有这种可能。那我们只要顺着这样的形象找人,没准能够找到出轨对象,这样起码能完成张雅的一个要求。”
“有道理,我们这就去找张雅,找她了解更多的信息。”关俗立刻附和。
见他们马上就要去房间找张雅了,沈瑞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你们难道忘记了,张雅之所以委托我们找到出轨对象,就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啊,你们找她问什么?”
沈瑞感到很无语,这些人在提防玩家,怀疑别人的时候脑瓜子挺好使的啊,怎么一到任务上面,一个个跟不动脑子一样,一个瞎分析,一个瞎提议,完了一堆人跟着瞎行动。沈瑞怀疑,系统的迟到惩罚莫非不是剥夺了他们的某个器官,而是统一摘去了他们的脑子,真是太降智了。
沈瑞提醒之后,关俗和林峰都有些尴尬,之后关俗正言道:“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还是该去找张雅一趟。这屋子不大,这两天大家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之后还是要去外面调查,在这之前,我们还是需要再向张雅了解更多的信息。现在还没到七点,去找张雅问问清楚完全来得及。”
沈瑞感到奇怪,关俗为什么一定要大家去找张雅,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他不是要去了解信息,而是单纯地就是要去找她而已。
关俗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想让玩家们知道什么?
沈瑞敢肯定关俗一定是知道张雅不在房间的,所以他引大家过去,就是想让玩家们发现张雅不在这里,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沈瑞尚不知晓。因此,对于关俗的提议,沈瑞没有出言反对,打算跟过去瞧瞧。
敲门的是林峰,他敲过几声又等了一会儿,一直没听到屋内有声音,便困惑地看向大家:“这会儿难道张雅在睡觉,所以没听见?”
关俗回道:“不应该吧,这都快到晚上了,还睡什么。”
林峰不确定现在要怎么做,问道:“那还敲门吗?”
“敲啊,我来吧,你刚刚敲门声太小了,估计张雅没听见。”关俗上前敲门。
退下的林峰在一旁念叨:“我刚刚敲门使力了啊,声儿明明不小。”
没有人回答林峰,大家都盯着关俗,只见关俗上前用力地拍门,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王虎也感到奇怪了:“不应该啊,这么大声响,屋里还是没动静啊。”
之前那腼腆的小伙儿也忍不住开口了:“该不会,里面其实没有人吧?”
大家听了他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王虎比较直接,喊道:“进去看看不就完了吗?”说完,他便示意旁边的人开门,旁边的小姑娘倒是听话,被他看一眼就乖乖地动手将门给打开了。
门打开以后,玩家们看到了里面空无一人却乱七八糟的样子,正是之前沈瑞搜寻房间后没来得及恢复导致的。
林峰十分吃惊:“这……这是屋里进了小偷还是绑匪啊?”
大家对眼前的场面感到很震惊,忙着观察屋里,倒是没人理会林峰说了什么。
等众人观察一番,实在是没发现什么之后,才有人问道:“屋里什么线索也没有,张雅到底去哪了啊?”
“她会不会是出事了,不然她突然离开屋子,不会不告诉我们一声啊?”
听到这几人的讨论,关俗在一边说道:“我们需要弄清楚,如果张雅出事了,动手的人最可能是谁?”
林峰惊呼道:“张雅的男友。按张雅之前的描述,她的男友是有杀她的动机的。”
关俗无奈地叹气:“目前看来就是这样,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说是猜测,但玩家们基本认定是男友动的手。
沈瑞隐约察觉到关俗的这步用意了,只是不明白关俗为何要将嫌疑引到男友身上,他究竟在策划什么?
“张雅不见了,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就算失败了?”有人突然问起。
大家想起张雅给他们的委托里面,其中一条便是保护她,可如今她都不见了,她的安全还有保障吗?
这样想下去是个死局,沈瑞怕大家陷入绝望,便说道:“如果张雅真的出事了,我们肯定早完蛋了,既然任务还在继续,就说明张雅暂时还是安全的,只是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找到她,保证她的安全。”
一行人从张雅家出来时,已经是七点一刻了。沈瑞寻思着张雅不在屋里,那这个时间的规定是不是也没有作用。
结果他们刚出大门,就见院子里冲过来一个男人,他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年轻小伙儿。
“你们是我请来的侦探吧,我总算是等到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
他请来的侦探?
沈瑞听到男人的话,不禁感到疑惑。
小伙儿想到了昨天被张雅抓住的经历,又是脸涨得通红,想将对方的手扒拉下去,一边说道:“你冷静些,冷静些,有什么事慢慢说。”
男人看到后面的这些人,安心了不少,紧聚的眉头也松开了。
“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事,我了解到你们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私家侦探,所以便通过邮件邀请你们来这里,想委托你们帮我调查一些事情。”
男人说得很诚恳,但说的话却让人太过惊讶。
林峰盯了他好久,才问道:“你说是你邀请我们来这里的?你要委托我们帮你调查事情?”
男人不理解大家为何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实在是……”林峰惊讶到不知说什么好。
王虎见他这样,便接过话来,对着男人说道:“你先说你是谁,遇到了什么事,想委托我们做什么?”
男人点点头,说道:“我叫王岩,最近我发现我的女朋友行为异常,还整天疑神疑鬼,我觉得她这段时间十分诡异,我想请你们调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男人说完话,却见大家全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随后便有人问:“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男人立刻回道;“张雅。”
第54章 谁在说谎(十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来了一个委托人,我们究竟要完成谁的委托啊?”
王岩的出现带给大家的冲击不小,他本人听到大家的话也很惊讶。
“又来一个委托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之前还接到了别的委托?”王岩疑惑地问道。
沈瑞上前跟他搭话:“实不相瞒,在你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了一份委托,委托人正好是张雅,而她委托我们调查的对象正好是你,现在你们俩互相觉得对方有问题。”
“又是她在搞鬼。” 听完沈瑞的话,王岩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崩裂,随后看向大家,“我不知道她对你们说了什么,但请你们一定不要相信她的话,她肯定是在骗你们,真正委托你们的人是我,她最近行为反常,指不定是想做什么。”
玩家里有人说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你说她有问题,我看你才有问题呢?”
“是啊,你说你是委托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玩家们一人一句逼问着王岩,他的脸色渐渐难看,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席砚站在人群外,淡淡道:“既然你俩互相指责,那就去当面对质。”
沈瑞觉得席砚的提议不妥,调查本就是暗中进行的,当面对质还有什么隐秘性可言,况且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张雅去了哪里。
王岩立即表现出抗拒的姿态,他疯狂的摇头,嘴里也在拒绝着:“我不去,我坚决不去。”
见王岩不肯配合,王虎一股火气上来:“你对这件事这么抵触,怕不是心虚吧,怎么害怕到你女朋友面前,你的谎言不攻自破,所以不敢去吗?”
玩家里的两个女孩见状也是十分厌恶:“你这种男人,自己出轨了还要反诬对象一手,真是恶心。“
听到这里,王岩突然激动起来:“我知道了,张雅和你们说我出轨了,让你们查出轨对象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有病,整天疑神疑鬼的,她和你们说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臆想的,反而是她的异常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影响。”
王岩停顿了片刻,眼神突然变得深不可测:“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调查她吗,不仅是因为她行为异常,最近我们公司的一位女同事失踪了,我怀疑此事和她有关。
我的委托任务是,调查女朋友行为异常的原因和女同事的去向。”
交代完委托任务,王岩看了眼天边,回头对他们说道:“时候不早了,希望你们能够早日完成我的委托任务。”
说完,王岩就转身离开了。他走出几步后,沈瑞反应过来想去追,却发现他步子很快。王岩走在前面,沈瑞在后边跑着,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再一眨眼,王岩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沈瑞有些气馁,怎么就让对方这样走了呢,平白给大家留下一堆疑问。
正想着,肩膀处搭上了一只手,沈瑞回头看,原来是席砚跟了过来。
他面色平常,话里隐有一丝关心:“别丧气了,追不着是正常的,副本里的人都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对待。”
席砚的话算是安慰,沈瑞点点头,刚想说话来着,却被后面追过来的玩家们打了岔。
“王岩去哪了,你不是跟着他吗?”林峰这副质问的语气让沈瑞有些不舒服。
“他走太快了,没追上。”沈瑞想了想,并未与他计较,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结果,林峰反而生气了:“你有没有搞错,现在委托人张雅不见了,搞不好就是王岩把她带走了,你既然追着他,为什么不把人看好了。现在张雅不见了,王岩也不见了,我们的任务要怎么办,你还想不想出去啊?”
沈瑞挺理解林峰的,这两天大家的调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现在张雅失踪,又出现一个新的委托人,他心里着急不安是正常的,但沈瑞却无法接受,林峰自己消化不了这些负面情绪,却将这些怪罪到别人身上。
“你要是觉得王岩的身份关键,你就自己追上来,你自己不追,却怪我没追上,你是不是在无理取闹?我是你爸爸吗,什么都得替你做好?”沈瑞真看不上林峰这样的人,没什么本事却想领导其他人,自己没做到位却要怪罪别人。
林峰原以为沈瑞性子温和,一定很好拿捏,却没想到他竟然敢还嘴,于是他便一时间不知如何招架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反驳的话,正想开口却被沈瑞抢了先。
沈瑞不想和林峰纠缠下去,王岩的突然出现给大家不少困扰,他想要弄清楚大家的意向:“副本只说我们接受了委托,却没提及谁是委托人。现在出现了两个委托人,两人的动向还是相反的,你们是怎么想的,打算完成谁的委托任务?”
玩家里的那两个女孩立刻接话:“当然是完成张雅的任务啊,王岩他连对质都不敢,之后又那么快走掉,我看他分明是心虚,他要是委托人的话,为什么要做成这样。”
王虎明显脑子不够用了,五官扭来扭去,好像在用力思考:“我也觉得王岩不靠谱,还是信张雅的吧。大家可别忘了,昨天我们到这里以后,是张雅出来接应我们的,进屋后我们受到了惩罚,不也说明我们通过张雅是开启了委托任务的。”
王虎说得有些道理,大多数玩家认可了他的观点,点起头来。
沈瑞听了王虎的话,反而是想起了一件事:“朋友们,你们还记得吗?副本最初的要求是让我们两点到达这里,有没有可能这意味着,过了这个时点,我们就碰不到真正的委托人了?”
林峰刚刚被沈瑞怼得哑口无言,后来又被他抢了话,此时心里正不爽着,故意跟沈瑞唱起反调:“呵,你可真能多想,两点这个时间是很重要,可大家不是已经因为迟到受到了惩罚吗?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过了两点就见不到真正的委托人了,那我们跟着假的委托人去做没有意义的任务,最后谁能活着离开副本?”
沈瑞不在乎他的嘲讽,直接回道:“当然是聪明的人,不过你放心好了,这里面不包括你,所以随便你信不信我的话。”
林峰十分难堪,又不好回怼,只好借其他人来打压沈瑞:“既然你那么相信王岩,那你就去完成他的任务好了,其他人要是愿意跟着徐衍冒险,就去他那边。我倒要看看这些玩家里,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有多少?”
说完林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见没人打算挺沈瑞,心里得意极了,正打算再奚落他几句,就见那个总是沉默的清冷少年突然开口:“我跟徐衍走。”
虽然这少年很少说话,但林峰却感觉到少年定不简单,他想不通这个少年为什么想不开,要和徐衍一起冒险。
“你……”林峰打算劝退席砚,最好是将他拉拢到自己这边,却被人打断了话。
说话的事两次被委托人抓住的那个年轻人,他还是有些腼腆,怕别人注意不到他,特意举起了手,弱弱地说道:“那个……我……我也跟着徐衍。”
“你们……”林峰没有想到,竟然真有人愿意跟着徐衍,一时有些气急败坏了,两眼冒火地瞪向沈瑞,不期然对上席砚的一双冷眸,瞬间吓得一个激灵,之后说话就有些底气不足了,“我们等着瞧,最后走出去的肯定不是你们。”
林峰气冲冲地离开,其他玩家迟疑了会儿,慢慢地也走了,最后只剩下席砚、沈瑞和刚刚表态的年轻人了。
沈瑞之前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小伙子,此时对方跟他站到了一边,他不表示些什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沈瑞从席砚身旁离开,走到年轻人旁边,轻声说道:“你是叫元生吧?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呢,王岩目前看来确实很可疑,我没想到你会站到我这边。”
元生被他看着,有些脸红:“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跟着好人走,肯定没错的。”
“啊?”沈瑞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理由。
席砚走到两人中间,挡住沈瑞的视线,语气有些不善:“天黑了,你不打算回家吗?”
元生像是被席砚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看了眼沈瑞,说道:“你们不也没又回去吗?”
席砚发出一声冷笑:“我们俩做什么关你什么事,赶紧回家去,天黑了还不回家,小心遇到些什么不好的。”
沈瑞明显感到席砚对元生的态度不好,一把将席砚拽到自己身旁,这一看才发现他眼神冰冷,浑身都在抗拒元生。
沈瑞好久没见着席砚这种模样了,见元生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席砚,不免语气中带了些责备:“你怎么这么凶啊,把人家给吓到了。”
“哼,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的人能被我吓到?”席砚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悦地转身。
席砚一直在说天黑回家这件事,沈瑞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东西。
元生知道席砚看他不爽,低着头跟沈瑞道别,之后也离开了。
之后,沈瑞将席砚脸掰过来,问道:“你刚刚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对谁那么凶啊,你不是向来不屑于跟别人说话吗,今天怎么舍得开金口?”
席砚带着气瞪他一眼,之后又背过身去,不让沈瑞看见自己。
第55章 谁在说谎(十六)
沈瑞已经熟悉了席砚的脾气,知道对方没有真的同自己置气,所以没理会他,直接问道:“你现在打算直接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
“你想去哪里”席砚听出了沈瑞话里的意思。
“我想去找一个人……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反正就到处走走呗。出租屋虽然安全,但是也没有任何线索。”沈瑞不打算直接回去,他现在有一点思路,想往后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可是天黑了。”席砚没有直接说去还是不去。
注意到席砚再次提到天黑,沈瑞便问了出来:“你一直说天黑天黑的,天黑了到底会发生什么?”
“天黑了,会出现危险的东西,以你现在的实力,很容易被它们弄死。”
“不是还有你吗?”说完后,沈瑞觉得这话好像太过亲昵,又补充了句,“这次是你提出组队的,我们现在可是队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席砚听了他的话轻声笑道:“你未免太相信我了,难道你忘了上次是怎么被我坑的了?”
怎么可能忘记呢,沈瑞想起上次的事就气得牙痒痒,他当然害怕席砚再次坑他,可既然他俩都合作了,心里再怎么忌惮,面上不也得装出和和气气的样子来。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最近的公交车站。沈瑞站在站牌前来回看,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可以回到出租屋的那条路线。他的出租屋所在的位置在线路的中间,沿着这条线路往后数,后面正好还有十二个站点。
“你要去找人?”席砚看着沈瑞手指的位置,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沈瑞点点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想去找阿u,准确来说,是去找阿u替代的身份。”
席砚没说话,皱着的眉头表现出他的不解。
终于也有席砚不明白的地方了,见他这样,沈瑞乐道:“不是只有你观察仔细,我也有发现的。我们不是已经知道关俗的身份是假的了吗,再加上下午过来时我又碰见了阿u,按理说阿u才是真正的玩家吧,但你忽略了一句话。”
“什么话?”
见席砚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沈瑞心里暗喜。他没有立即回答席砚,而是故作神秘地盯着对方,只看得席砚别过头。
“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席砚后脑勺对着沈瑞说道。
“说说吧,上次那个校园副本,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席砚转过头来看他,感到好笑:“原来你心心念念的是这事啊。行,我告诉你。”
沈瑞凑过来,席砚见了又笑。
“我怎觉得你没安好心呢?”沈瑞见他答应得这么顺畅,忍不住怀疑他的用意了。
“还听不听了,话那么多。”
“听,你说。”
席砚正色道:“你猜的没错,之后的确是我将校长给带走了。你们解开学生死亡的真相就能完成任务离开副本,但整个故事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比如王老师为何发疯,校长为何建立一间囚房。副本世界虽然光怪陆离,但它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你觉得看不懂,只是因为你掌握的信息太少,看到的东西有限,所以才无法理解整个世界的逻辑。等你站得足够高了,看到的范围更多以后,你就理解这个世界了。”
“是吗?”沈瑞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不了。听席砚的语气,他大概站得挺高,也理解了副本甚至恶灵游戏的逻辑,可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很离奇,所以沈瑞并不觉得副本是合理的,至少席砚的状态不合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些东西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以后要是还有机会遇见,到时你应该懂的更多。
先和你说说校园副本的逻辑吧。现在你肯定知道了,那个副本里最关键的人就是郑秀,他是多年前事件的主要受害者,死后生成的怨魂,报复了害他的王老师和汪老师。
汪校长在这件事中,虽然没有直接施害,但却是造成整个惨案的推手,郑秀当然不会放过他,于是留在校园里一直折磨着汪校长,这就是汪校长精神失常的原因。
同时,郑秀也用汪校长当年的错误惩罚他,他害得高三三班无法毕业,郑秀就让高三三班一直留在学校作乱,知道真相大白的那天。”
席砚一口气将整件事说完,之后还颇有深意地看了沈瑞一眼:“说来,你运气倒是挺好的,一进副本就帮了郑秀一回,后面他没少帮你吧。”
沈瑞被他说得心虚,硬着嘴说道:“什么叫运气好,我这是好事做得多,总会有回报好不好。”
席砚笑笑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席砚突然开口:“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该你说了吧。”
“车来了,上车再说。”
公交车缓缓驶来,正是沈瑞刚刚看过线路的那趟车。它靠站停下,沈瑞拉着席砚上车,中间的位置正好有两个并排的空位,两人顺势坐下。
座位是侧着行进方向设置的,他们的对面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此时正喝着奶茶摇着脚。
坐下后,沈瑞本来想告诉席砚自己的发现的,可是看到女孩手里的奶茶,沈瑞的脑袋一阵刺痛,脑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怎么了?”席砚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心道。
沈瑞拍了拍脑袋,刚刚的画面没留下一点影子,头也没那么痛了,便说道:“刚刚突然头痛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面对席砚关怀的眼神,沈瑞多少是不太适应,连忙说起别的:“听我给你说说我发现了什么。
你还记得昨晚在群里,阿u说的那句引起大家怀疑的话吗?”
只是垂眸的功夫,席砚便回答道:“他问王虎没有胳膊为什么能够打字?”
“对,当时我们因为阿u竟然不知道大家回复正常吃惊,却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另一个漏洞。”
席砚思索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眼里还有一丝震惊:“他说了王虎的胳膊。”
“没错,就是这个。当时大家都在怀疑他,王虎也没有帮他说过一句话,这就说明王虎是不认识他的。既然王虎不认识他,那他为什么会认识王虎,为什么会在只看了群里的名字的情况下,知道王虎到底是哪个玩家、受到的了什么惩罚呢?”沈瑞一字一句地说完这些话,随后就感到一阵恐怖。
席砚却是更兴奋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瑞无语,席砚还是这么变态。
“沿城东路到了——”
沈瑞一直留意着站点,到这里时,他特意看了席砚一眼,然后说道:“这一站可以到你的出租屋吧?”
“你猜的没错。现在天已经黑了,之后的路要更小心了,”席砚回道。
这站上来了一对母女,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挺可爱的,但是嘴唇上抹了妈妈的口红,红得跟吃人的妖怪一样。
车继续向前开着,一路上乘客们安安静静的,静候下班后的美好时光。
到下一站车停下的时候,沈瑞拉着席砚下车,走到车门处时,沈瑞突然觉得衣服被什么扯住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
“你不能下车,你拿走了我的娃娃。”小女孩嘴一张一合,蹦出句没来由的话。
沈瑞想着女孩是有什么误会,便解释道:“小妹妹,我刚刚都没靠近你,怎么可能拿走你的娃娃呢,再说了,我没事那你娃娃做什么。”
“你拿了我的娃娃。”女孩还是不肯放手,嘴里却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女孩的话引起了她妈妈的注意,她妈妈恶狠狠地看着沈瑞:“你这么大一人,干嘛拿人家小姑娘的娃娃呢,赶紧还给我们。”
因为这事的耽搁,公交车一时半会儿地开不走,车上的乘客等得着急,也跟着让沈瑞赶紧拿出娃娃。
沈瑞也想拿出娃娃赶紧离开啊,可是他掏过口袋了,里面哪有什么娃娃啊。正想着,席砚不动声色地扯了他一把,低声道:“别理会他们,赶紧下车。”
见席砚这般,沈瑞感受到了事情并不简单,不打算再理会他们了,趁着对方没有注意,赶紧和席砚一起跳下车。
两人下车后,司机赶紧关车门准备发车。沈瑞看着车门慢慢合上,以为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在车门彻底关闭之前,那个小女孩突然就变得细长细长的,从车门的夹缝里钻了出来,然后来到了沈瑞面前。
这次不用席砚提醒,沈瑞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他拉着席砚撒腿就跑,而后面的小女孩也一直跟着两人。
途中,席砚被他拉着,特别的不耐烦:“你别拉那么紧,把我手箍痛了。”沈瑞松了些力气。
一会儿,席砚着急道:“你跑错了,这边是死路。”
沈瑞:“不会的,这路一看就能走下去,不会有问题的。”
最终,不会有问题的沈瑞带着席砚停在了一堵墙前,他们无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两人转身面对身后追来的小女孩。
此时,女孩嘴上的红色更鲜艳了,说话时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把我的娃娃还给我。”
沈瑞将口袋翻了个遍,欲哭无泪:“我真的没拿你的娃娃,你自己看吧。”
女孩鬼气森森地笑道:“弄丢了我的娃娃,那就你来做我的娃娃吧。”
第56章 谁在说谎(十七)
小女孩的手突然伸长,猛地向沈瑞袭来。
沈瑞早料到她会有动作,在女孩的手落到头上的前一秒,一个闪身避开了。但他没料到的是女孩的手十分灵活,一次袭击不中,手腕一转,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次袭击。
而沈瑞因为躲过了一次袭击,暂时松了口气,女孩再次出手时,他没有来得及躲闪。等意识到不妙时,女孩的手几乎要贴到他的头顶了。
完蛋了。
沈瑞心想又要陷入危险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够救他。
女孩的指甲已经快要插入沈瑞的头盖了,就在这一瞬间,前方有道刀影挥过,径直砍到了女孩的手上,接着女孩的手就吃痛般缩了回去。
没等沈瑞看清是谁出的手,他就被人一把拉起,退到更远的地方。
那边小女虽然缩回了手,但手上还是被砍伤了,此时正在查看手上的伤口,沈瑞得以有空去看出刀的人。
将他拉开的是席砚,此时他握着刀,一脸警地得看着对面的女孩。
趁女孩没有下一步动作,沈瑞也将自己的刀拿了出来。这升级后的煞灵刀威力如何,沈瑞还不清楚,它看起来和之前并没什么两样,沈瑞只盼着它能比之前更厉害些,好让他有点自保能力。
注意到沈瑞也拿出武器,席砚看了一眼,然后眼神有些奇怪。
沈瑞发现了席砚的异样,但正防范着小女孩的进攻,他不敢走神,所以暂时将疑问按下。
女孩检查完手上的伤以后,怒火更盛,也不伸手了,直接面容狰狞地朝两人扑来。女孩近身的瞬间,沈瑞立即感到了一股阴寒之气,仿佛置身冰窖之中。他顾不上旁的,直接扬起刀朝她扑去。
升级后的煞灵刀还是有些变化的,沈瑞挥刀的时候,能够听到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刀砍在女孩身上,砍伤的地方冒出一股黑气,随后女孩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沈瑞估计煞灵刀起作用了,每砍一刀都会让女孩受到实质伤害。
一边的席砚也没闲着,他与沈瑞配合,一前一后地往女孩身上砍去,只是席砚的刀落到女孩身上,能够清楚得看到女孩的身影淡上许多。
女孩虽然身形灵活,但架不住两人前后夹击,到后面她已经无力出手,反而被砍到了好多刀,身影越来越淡,眼见着就要消失了。
沈瑞头一次感到自己在鬼怪面前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挥着煞灵刀想要彻底了解这只恶灵,结果女孩张开大口,吐出了一口黑气,接着沈瑞就明显感觉到脑子短路了,眼睁睁看着女孩缩得细长细长,跟阵风似的飘走了,自己却无力阻止。
本来都要杀死的恶灵就这样逃掉了,沈瑞感到很泄气,脑子突然清醒过来,身体却是一阵无力,脚一软差点摔倒地上,幸好旁边的席砚扶了一把。
“想死是吧,离她那么近?”沈瑞还没来得及诉苦,就被席砚劈头盖脸地骂懵了。
沈瑞挣开席砚的手,心情不是很好,满脸怨念地看着席砚:“你骂我干嘛,刚刚差点就能把她杀死了,你为什么不出手?”
席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把她杀死?你还真是天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能够消灭副本里的鬼怪。”
沈瑞听出他的嘲讽,质问道:“为什么不能杀死,你把话说清楚。”
“这里是恶灵游戏的副本,既然是游戏,那么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鬼怪就是可以刷新的。即便你刚刚把她灭了,下次过来她还是会出现。倒不如让她这样身受重伤地回去,起码这几天她不能再来找我们麻烦了。”席砚耐心解释道。
沈瑞讪讪地摸摸鼻子,干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呵,拿着把破刀就真当自己是斩妖除魔的大侠了?我看你年纪不小了吧,怎么满脑子英雄主义呢,真是中二。”席砚瞥着他,语气中一般嘲弄,一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
这几个小时席砚格外顺眼,沈瑞还有些不习惯,熟悉的席怼怼又回来了,他竟然觉得这才是正常的相处之道。
不过,他没把席砚话里的嘲讽当回事,义正言辞地说道:“英雄主义怎么了,它本身又没什么错,正义就等于中二吗,那这样看来中二倒是个好词,起码它意味着不逃避不怯懦。“
席砚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瑞,没有接他的话,默默地转移了话题:“不是要去找人吗,还走不走了。”
沈瑞已经感觉到黑夜的恐怖之处了,眼见着天越来越黑,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沈瑞不敢再耽搁下去,便紧着步子往前赶。
根据沈瑞的推测,关俗替代的是阿u,实际上阿u也是替代了真正的玩家,这就意味着,昨天白天里沈瑞见到的那个魁梧的汉子在分开之后遇害了。
沈瑞想过,汉子可能是被鬼怪给意外害死了,但汉子死后却没有像白天遇害的那位玩家一样,群里的头像变成灰色,反而被阿u代替了身份,他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蹊跷。
所以沈瑞打算将回去的路亲自走上一遭,先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在见到公交车站的线路以后,沈瑞猜测,自他的出租屋所在的那站起,之后的每一站都能到达一位玩家的出租屋,所以他打算一站站地去寻,看看能不能找到玩家。
他想着,副本既然将出租屋设为玩家的初始位置和安全屋,那么根据游戏的一般设定,每个人的条件就应该大致相同,所以沈瑞猜测,所有玩家的出租屋到公交车站的路径也大致相同。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今晚他就要去验证之前的猜想。
如果回去的这段路上真的存在特殊的死亡情形,甚至会对活着的玩家继续游戏造成干扰,那么今晚的验证就十分有必要了。
只是沈瑞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能够看到这么多,不再是被游戏指挥的纯闭眼玩家了。
看着前面席砚的背影,沈瑞想到,其实他帮了自己不少。席砚现在似乎有些好了,之前不近人情的状态改了很多,虽然说话还是没有情商,但他却慢慢地像个正常人了。
两人没有商量过该怎么走,但席砚走的就是沈瑞心中的方向。眼前的路和沈瑞回出租屋时的路一样,甚至路边的树、小区的铁门、树下的老大爷也一模一样。
大爷瞅了眼席砚和沈瑞,面上没有惊讶的表情,摇着扇子说道:“呦,楼上那小伙子也有朋友呢。”
沈瑞听得一惊,忙问道:“大爷,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谁?”
“你们这些人都有同一股味道,我闭着眼都判断地出来。”大爷不在意地说道,之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心虚地看他们一眼,然后连忙起身想要离开,一边还掩饰地说道,“天黑了呀,我得赶紧回家了,不然老婆子又该来催了。”
大爷摇着扇子踱着步子慢慢地回到楼里,楼道门口时停了下来,回头对二人说:“你们也赶紧回家吧,天黑了这外面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大爷说完话就离开了,却让沈瑞好一阵思索。
“席砚,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连副本里的npc都发怵的黑夜,或许比我以为的更恐怖。”沈瑞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了,还没有了解清楚就冒险出来调查,说不定今夜会遭遇什么危险。
“是挺冒险的,我竟然明知有危险还陪你出来,实在是太失策了。可惜我这个大佬今日就要陨落于此,不过临死前竟然能看到你认错,我也算死而无憾了。”席砚佯装叹息,脸上却是笑着的。
看到席砚明晃晃的笑容,沈瑞突然想到,席砚走到今天肯定不是因为头铁,既然他敢跟来,那他一定是有应对的法子的。他们明面上还是队友,虽然不知席砚怀着什么鬼胎,但他明显对自己有些兴趣,应该不会希望自己这么快死掉,所以今晚自己不太有可能真的出事。
“你在想什么?”见沈瑞久久没有说话,席砚问道。
“我在想,今晚要倚仗你了。”沈瑞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他真拿不准席砚是什么想法,席砚是觉得自己有趣,可能再留自己玩玩,但谁能保证下一秒他会不会又觉得自己碍眼,还是死了的好。所以此时沈瑞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希望席砚看自己顺眼一点点,“咳咳,听说你很厉害啊,我打算抱你的大腿了。”
“抱大腿?”沈瑞的眼中有片刻的怔楞,口中念着这几个字,随后,怔楞便如数消退,眸光流转间,漂亮的桃花眼漾出一个笑:“听上去有点意思……我准了。”
沈瑞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十分神奇,不笑时冷若冰霜,半点不敢叫人亲近,笑起来如春风解意,不免叫人心里软上三分,他又偏浑身是刺,实在是又坏又好看。
他像是冰下活跃的鱼,一来一去地招惹着人,又让人如履薄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过了眼前这关吧,沈瑞不敢多想。席砚是敌是友,他还无法做出判断,只知道眼下最有利的选择,是不高估自己的能力,不拒绝可以利用的资源,面子什么的,暂时放一放吧。
第57章 谁在说谎(十八)
今夜无风无月,楼道里幽暗寂静,沈瑞和席砚两人打着手电筒的光,小心翼翼地摸索到玩家的出租屋前。
此时屋内放下了窗帘,两人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
沈瑞挨着席砚小声说道:“我们要敲门进去吗?”
“再等等。”席砚压低声音说完话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拉着沈瑞靠到门前,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没有声音,沈瑞猜测,此时里面的玩家会不会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说起来,沈瑞和席砚因为没有回出租屋,他们不知道玩家群里有没有聊起什么重要的信息。早上出门的时候,沈瑞本想将屋里的那部手机也带出来,结果手机出了门就自动关机,看来副本给手机的设定是只能在出租屋使用。
正想着,沈瑞听到屋内传出了脚步声,而且里面的人似乎是往门的方向在走。
沈瑞和席砚对视一眼,随后立即离开门,退到了楼梯角。
两人刚藏起来,出租屋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屋内的光倾泻而出,将门口照亮。站在出租屋门口的人,正是前不久站队沈瑞的那位名叫元生的玩家。
此时元生跟白天见到的样子很不同,白净的脸上一点不见往常的羞怯和柔和。他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凌厉,警惕地扫视着楼道的每个角落。
原来元生之前的腼腆胆怯都是装出来的。
沈瑞回头看席砚,他脸上一副“我早知道是这样”的不屑表情。
元生只是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并没有出门找人,但他也没有立刻回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哪。”
沈瑞心头一惊,差点就没忍住站出去了。
元生可能并不确定他们在哪,这么说只是为了将他们给炸出去,所以沈瑞和席砚仍然隐在暗处,没有出来。
果然,没有等到回应,元生又左右看了看,之后便放弃了寻找,回到屋子里了。
确认了这间屋子里的玩家身份,沈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加上心头有太多的疑问,他没有多做逗留,与席砚离开了这里。
结果刚出楼道口,迎面就撞上了一只鬼。
眼前这东西说是鬼又不是很恰当,它只是一件衣裙飘在空中,碰上沈瑞二人后瞬间变大,然后升到两人头顶,想要将他们罩进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沈瑞察觉到衣服鬼的用意后,没有乱了阵脚,心中默念着煞灵刀,接着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席砚这次没有拿刀出来,沈瑞顾不上他什么打算,直接挥刀朝衣服砍去,将衣服的腰处砍出一道口子。
虽然衣服鬼只是衣裙没有人形,但沈瑞明显感觉到它动怒了,原本煞白的裙子倏地一下变成了红裙,红裙浓艳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不知什么时候,席砚就站到了沈瑞身后,沈瑞拿着刀与红裙对峙,两人的姿势倒像是沈瑞在护着席砚。
两方相持的这会儿功夫,沈瑞注意到红裙的底下滴落了一滩液体,原来那不是错觉,红裙真的是被鲜血浸染而成,此时正不断地滴血。
一眨眼,红裙就飞到了两人的上空,血滴从上面滴落,沈瑞暗道不妙,与席砚各朝一方躲开。随即沈瑞便立刻出手,不敢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红裙再次向两人袭来时,沈瑞自头顶挥刀,以最大的力气向红裙挥去,这一刀将红裙对半划开。红裙如之前的女孩一般,被刀划破的两边冒出一大团黑气,随后红裙的颜色淡了不少。
原来这刀才真正伤着红裙。
“小心——”席砚在一旁喊道。
此时红裙将矛头对准了沈瑞,完全没有理会一边的席砚,只见它再度膨胀变大,随后在空中旋转,往下挥洒出无数的血滴,同时整条裙子也朝沈瑞扑来。
沈瑞举着刀连着砍了好几下,但都未对红裙造成实质性伤害,直到红裙快撞到脸上时,沈瑞才奋力砍出一刀,将红裙击退。红裙又出现了很多黑气,裙子的红色不断褪去直至变成白裙,最后跟块儿破布似的落到地上。
红裙算是被解决了,但这一次攻击范围太大,沈瑞刚刚忙着砍红裙,来不及躲避掉落的血滴,眼见着血滴要落到两人身上,两人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空气盾,将血滴全部挡在了外面。如此,衣服鬼带来的麻烦才彻底结束。
“你使用道具了吗?”沈瑞看着头顶这道隐隐发光的盾,向席砚问道。
“不然呢?”席砚面色阴沉地走过来,确认沈瑞的身上没有落上血滴后,脸色才变得好看些,“你防御意识太差了,要不是我出手,那些血滴就落到你身上了。”
“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又没有你这样的道具,只能先把大的麻烦解决了,事后再处理小伤小口。”这事沈瑞挺无辜的,他倒是想解决血滴,但他一没道具,二没多余的手,能怎么办。
说起来刚刚席砚还在旁边抱着手看戏来着,想到这,他不爽道:“你在做什么呢?一开始你怎么不出手,被鬼怪袭击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吗?”
沈瑞是在质问席砚来着,结果对方竟然点点头,十分欠揍地说道:“是啊,它们又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倒是你,该多多历练了,别一个普通小鬼就把你干趴下了。”
沈瑞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生着闷气。
情绪平复以后,沈瑞想起之前的疑问,趁着空气盾的时效还没过去,便问席砚:“元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两幅面孔?难道他也不是玩家?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席砚皱眉:“你问题太多了。”
沈瑞目光灼灼,席砚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一句话解释:“我之前见过他,他还算不错,有点水平……嗯……比你厉害多了,你别去招惹他。”
“这样啊。”沈瑞没想到玩家里居然还有隐藏大佬,怪不得席砚对元生语气不善,原来是怕元生有什么坏心思。
突然想到什么,沈瑞将煞灵刀拿了出来,又问道:“这刀有什么问题,我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露出那样的眼神?”
席砚看了一眼,随后将自己的刀拿了出来。 两把刀放在一块,沈瑞才注意到这俩形状一样,通体都是黑色,只是自己这把锋刃处颜色亮一点,席砚那把颜色更深,看上去就让人胆战心惊。
席砚:“我这把叫附灵刀,你的呢?”
沈瑞:“煞灵刀。”
席砚:“你看,连名字都这么相似,看来它俩是一对。”
“你这把看起来怎么比我的更厉害?”沈瑞不高兴了,恶灵游戏这么势利的吗,连给刀都要给出差别。
席砚笑道:“因为我这把刀已经升到了最高级,你的呢?”
某人心里酸了,但某人不说。
“我刚给它升过级,像我这种刚进恶灵游戏的人,能有这么进度,应该算不错的吧?”沈瑞状似轻松地询问,实际上一双眼盯着席砚,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还好席砚没有说什么挖苦的话,只是笑笑:“嗯,还算不错。”
“就是赶我还差得远。”
沈瑞还没来得及乐,就听对方说了句这样的话,顿时又泄气了。
刚好这时空气盾失效了,两人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计划去下一个玩家的出租屋了。
下一站是件空屋,屋子的窗帘开着,通过手机的光,沈瑞看到里面没有人,与席砚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撬窗翻了进去。
“你动作挺熟练的,之前没少干这种事吧?”进屋后,沈瑞忍不住调侃席砚。
席砚将刚刚撬窗的工具收了起来,才回沈瑞的话:“工具是从别的玩家那买来的,可不关我的事。”
屋子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沈瑞猜测这间屋子或许就是最早死掉的那位玩家的初始位置。他打开抽屉,里面果然还有一叠现金,沈瑞没有客气地收了起来。
席砚也想到了这些,补充道:“那人是个新人,连房间都不知道搜。到我那站时和司机起了口角,司机要放他下来,他不肯下车,结果司机鬼化把他灭了。”
沈瑞在床边找出了手机,打开以后发现这里面也有玩家群,但他看不到前面的消息。
“席砚,你快看,我们俩的头像变成了灰色。”沈瑞惊道,“而且,我点开群以后,群成员里多了一个人,这人就是这件出租屋里的玩家吧。”
席砚凑过来看了看,然后说道:“看来打开这部手机,玩家才会进群,而如果玩家未在晚上的某个时点打开群聊,头像就会变成灰色。”
“其他人会不会以为我俩已经没了?”沈瑞又想到另一件事,“所以关俗是混进来的假玩家,阿u是动用了原本玩家的手机,所以才蒙蔽了我们?”
从群里的玩家名上一一扫过,沈瑞心头一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知道多出的关俗是谁了。”
席砚欣慰一笑:“终于想明白了。”
第58章 谁在说谎(十九)
通过这位玩家的手机,沈瑞看到了今天玩家们在群里的聊天。
群里很有意思,沈瑞记忆里在爆炸中死去的阿u正在群里跟玩家们吵架。
站在其他玩家的角度,阿u和关俗昨晚都在群里发过言,但白天却只有关俗出现,很明显按照正常思维来看,阿u就是蒙混进群的捣乱者。虽然沈瑞声称见过阿u,但沈瑞自己也说了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并不能为阿u作证明。
可白天林峰又说了,他们搞错了玩家的数量,实际上把阿u算在内玩家数量才对得上。结果群里又突然多出一个人(最早死去的玩家,沈瑞用他的手机进群了),所以群里的玩家吵来吵去,到最后一片混乱。
在沈瑞看来,除了仍然蒙骗着大家的关俗和阿u,以及这部手机带给玩家们的困扰,今晚玩家群里并没有出现新的骗局。只是其他玩家通过沈瑞和席砚在群里的灰色头像,误以为两人已经死去,也在群里讨论了这件事。
见群里没有新的信息,沈瑞很快就放下手机,打算和席砚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后面几站全住着玩家,通过门外观察,沈瑞均确认过身份,与白天见到的玩家能够对应上。到最后几站时,沈瑞感到有些忐忑。
席砚看出他的异样,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害怕了?”
沈瑞摇摇头:“是也不是吧,我只是想象不出来,那个阿u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怎么进入出租屋,假装成玩家的?如果我知道它是鬼怪,或许我没有这么恐惧,但因为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我内心十分紧张。可能,未知的东西往往比较可怕吧。”
“那你怕我吗?”不知为何,席砚突然问了句无厘头的话。
沈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怕倒不至于……”
席砚与沈瑞并肩走在一块,他原以为沈瑞的话没有说完,便一边走着一边等沈瑞说完后面的话。可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沈瑞再开口,于是他转头看沈瑞,后者望着远方,目光有些苍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席砚以为沈瑞不会再说话了,却又听到旁边的人开口:“席砚,我不懂你……我真的不理解你。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呢,你明知道我不熟悉、更不信任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我倒是不怀疑你的用意,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会好奇或者说关心别人怎么看你的人,你却偏要这样问……你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可是,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直接说怕或者不怕,这样的回答有意义吗?席砚,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暂时合作,不会不知道以我们二人的关系,我又能对你说什么发自肺腑的话?”
席砚听着他的话,没有来由地,心底一阵悲凉。
没有来得及消化内心的苦涩,席砚又听到沈瑞说话,他说;“席砚,我以为你虽然冷漠残忍,但起码自我认知清醒,知道我和你不是同一路的人,我们可以为了一些目的暂时结盟,但终归是走不到一起的。但你刚刚那样问,我却觉得,你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席砚久久没有说话,他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前面,留给沈瑞一个孤寂的背影。
“其实——短暂地抛开我俩的恩怨和分歧,之前那样的合作也挺好的,至于后面该怎么做,你……该好好想想。”沈瑞不知道席砚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既然两人初心不同,便不该谈及刚刚那种话题。但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沈瑞又有些后悔,反思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沈瑞内心很纠结,别看今天他跟席砚明面上关系多好似的,但其实沈瑞心里的压力很大。且不说席砚本身的为人,只说他曾经那样欺骗过自己,沈瑞就觉得自己必须时刻防范着他,可为了从他身上获取信息,沈瑞又不得不答应席砚的要求与他合作。
沈瑞不知道席砚是怎么想的,有那么片刻沈瑞产生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或许席砚的内心尚有一片柔软,对于人际和感情尚且还有一份真诚,所以席砚才突然问自己怕不怕他,或许在席砚的内心深处,他也在害怕,怕所有人都不懂他、害怕他、抗拒他。
可是,沈瑞怎么敢赌啊。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牵挂,没有勇气为了一个看不透的人放手一搏。
至于席砚怎么想,随便他吧。沈瑞这样安慰自己,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说不定离开这次副本,两人永远都不会再遇见,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在自己的生命里占比不多的人而伤神。
后面的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气氛十分尴尬。
席砚的内心也很不平静。在他看来,徐衍说的并不全对,起码于他而言,他和徐衍并不算合作。他哪有必要和徐衍合作来完成副本,他也不稀罕知道徐衍发现的那些小细节,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啊。
但徐衍有句话说得很对,是他没有自知之明了,是他不该莫名其妙地想要被人理解、认同。所以他听明白了徐衍的话,听明白了徐衍的弦外之音:他都烂成这样了,凭什么希冀有人来拉他一把。
两人明明都想了很多,却很有默契地当做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依旧沿着公交路线检查了每一站的玩家点,直到进入一个特殊的空房间。
由于这次副本已经死了好几个玩家,两人一路过来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几个空房间,当然房间里的手机也不会有人使用。
可是,这间房子很特殊,床头的手机亮着,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玩家群的聊天界面。
实际上,沈瑞进入这个房间就感觉到了不同。他早就发现了,副本的鬼怪周身似乎有一股阴气,而他对这种阴气很敏感,只要靠近便会感到极度寒冷。
进屋时,沈瑞便感到一阵阴凉,当时他就嘱咐过席砚,这间屋子不对劲。而席砚似乎也早有预料,听到沈瑞有此发现,还挺意外。
走到床边,沈瑞想要将手机拿起来,手机却自己飞了出去,同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朝沈瑞袭来,将沈瑞摔到了地上。
席砚将沈瑞扶起来,接着就听到了手机里发出机械的人声:“我今天下午都放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敢找上门来。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阿u——”沈瑞惊道,“他应该是个什么鬼怪,能够附到手机里面。”
沈瑞的话刚说完,手机里就传出刺耳的声音,沈瑞迅速捂起耳朵,但还是防不住声音传入耳朵。瞬间他感到耳膜快被震破,同时头部各个方向像是被针扎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两人同时受到手机魔音的袭击,但席砚的情况比沈瑞好一些,沈瑞已经痛苦地跪倒在地面了,他还能勉强站立着,心里默念唤出道具。
席砚手心里出现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他喂到嘴里,很快身体上的压迫感就消失了。一旁的沈瑞状况很不好,眼睛和耳朵里已经在渗血了。见状,席砚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边迅速地扑向地上的那台手机,一边手里出现了一瓶黑色的药水。
似乎察觉到席砚的用意,手机立刻飞起想要躲避,席砚先一步看出它的想法,直接一个转身扑向它的转移的位置,然后快速将手中的药水给泼了出去。
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手机散出一阵黑烟,然后
进屋时,沈瑞便感到一阵阴凉,当时他就嘱咐过席砚,这间屋子不对劲。而席砚似乎也早有预料,听到沈瑞有此发现,还挺意外。
走到床边,沈瑞想要将手机拿起来,手机却自己飞了出去,同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朝沈瑞袭来,将沈瑞摔到了地上。
席砚将沈瑞扶起来,接着就听到了手机里发出机械的人声:“我今天下午都放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敢找上门来。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阿u——”沈瑞惊道,“他应该是个什么鬼怪,能够附到手机里面。”
沈瑞的话刚说完,手机里就传出刺耳的声音,沈瑞迅速捂起耳朵,但还是防不住声音传入耳朵。瞬间他感到耳膜快被震破,同时头部各个方向像是被针扎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两人同时受到手机魔音的袭击,但席砚的情况比沈瑞好一些,沈瑞已经痛苦地跪倒在地面了,他还能勉强站立着,心里默念唤出道具。
席砚手心里出现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他喂到嘴里,很快身体上的压迫感就消失了。一旁的沈瑞状况很不好,眼睛和耳朵里已经在渗血了。见状,席砚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边迅速地扑向地上的那台手机,一边手里出现了一瓶黑色的药水。
似乎察觉到席砚的用意,手机立刻飞起想要躲避,席砚先一步看出它的想法,直接一个转身扑向它的转移的位置,然后快速将手中的药水给泼了出去。
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手机散出一阵黑烟,然后
第59章 谁在说谎(二十)
清晨,沈瑞从熟睡中醒来,床头的手机正不断震动。
因为对玩家数量的记忆出现分歧,昨晚玩家们在群里将所有人的身份怀疑了一遍。沈瑞一开始还参与了他们的分析讨论,到后来就觉得没有意义了,反正天亮之后所有人的身份就清晰了。
相比其他玩家,沈瑞很早就睡了,睡觉前还特意将玩家群的消息设置为免打扰。没想到大清早的,沈瑞还是被手机震动声给吵醒了。
他倒是好奇,究竟是谁在给他发消息。
出租屋里的这部手机十分特殊,主界面里没有别的入口和按钮,只有整个聊天软件可以进入,所以手机震动只会是聊天软件里的消息。
打开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进入了一个群聊,群聊名称叫做“h市推理迷交流群”,群成员有几百人,群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很快就刷新了。
沈瑞在群里搜索玩家群里的成员,发现他们果然都在这个群里。他推测,副本任务的委托人是不是也在群里,并且委托人就是通过这个群了解到他们的。
群公告很多,沈瑞打开了置顶的群公告,里面写着:“本群为h市推理迷交流群,欢迎各位热爱推理的朋友们加入讨论……另外请注意,本群采用不定时出现方式,请各位群友随时注意消息列表,不要错过本群出现的时间哦。”
这条公告看得沈瑞有些懵,前面的群介绍没什么问题,只是不太理解后面的“不定时出现”是什么意思,
沈瑞正疑惑着,手机界面突然出现一个弹窗:本次交流时间已过,请各位亲注意下次群出现时间。
刚读完消息,手机界面就自动跳转,回到了消息列表的界面,而此时的消息列表里,又只剩下了玩家群一个聊天选项,刚刚的“h市推理迷交流群”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想了好一会儿,沈瑞才搞明白眼前的状况,敢情这个群聊竟然是隐藏式的,出现的时间是随机的,换句话说就是,虽然沈瑞在这个群里,但能不能进入群里交流,完全随缘。
所以其他玩家,可能至今都不知道这个交流群的存在。这是条重要线索,但具体指向却不明朗。
简单收拾过自己,沈瑞打算出门了。从出租屋离开,在楼下同早起散步的大爷打了个招呼,随后他便去外面的街道逛了一圈,终于在超市门口找了个派发传单的临时工。
超市老板人挺好,得知沈瑞没吃早饭,还递给他几个面包,沈瑞只吃了一个,其余的揣进了兜里。上午发了几个小时的传单,由于下午还要去张雅家,中午的时候沈瑞就让老板将工钱结给他。
老板对沈瑞这个临时工挺满意的,不少小姑娘见了他就心花怒放,抢着拿他手里的传单,之后再去超市消费,今天上午的营业额能抵上之前好几天的收入了。因此,老板给他结了双倍的工钱,还告诉他明天再来的话,直接站店里就好了。
沈瑞谢过老板,随便找了家饭店解决完午饭,然后便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本来是顺便看看副本世界的景物,结果街边出现的两个人引起了沈瑞的注意。
一男一女挽着手从街边走过,其中的女子正是张雅。
沈瑞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奶茶店,并找了个位置坐下装作顾客。店里很吵,听不见张雅两人在聊些什么。他们买完奶茶后没打算多做停留,提着袋子要出门,路过沈瑞桌子的时候,男子往沈瑞身旁靠近,头都不回地扔出一个纸团,然后便和张雅一起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男子认识我,想跟我传递什么信息?沈瑞感到疑惑。
两人走远以后,沈瑞才捡起那个纸团,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虽然不明白男子的用意,但沈瑞还是将它存了下来,等着有机会打电话试试。
“十三点整……”
中心广场传来整点报时的声音,因为昨天的事情,沈瑞对时间极为敏感,准备现在就出发去张雅家。
……
“你终于醒了。”席砚坐直身子,恢复了平日的机敏,只是落在白皙的脸上的黑眼圈过于明显,暴露出他的疲惫之态。
沈瑞有些语塞,只好拍拍脑袋,假装不太清醒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
“昨晚你被手机里的怪物袭击,晕了过去,我将你救回来了。怎么,昨天的事不记得了?”
席砚皱着眉,似乎在反思是哪里出错了,沈瑞怕误导他,只好又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昨天那道声音……”
“已经被我解决了,别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应该没事了……”
席砚眉头松开:“你要下来走走吗?”
“嗯。”沈瑞其实早就想下床了,只是席砚挡在床边,又被他问话,一直没机会提。
从床上下来以后,沈瑞才又开口:“昨天上午的事,我也想起来了。”
将后面的事联系起来,沈瑞才知道昨天在奶茶店碰见的和张雅一起的男子,原来是王岩,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两个有矛盾的人怎么又走到了一起。
将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席砚后,他还是没有什么意外感,这让沈瑞有些吃味:“你怎么一点也不奇怪,难道你连这都知道?”
“倒不是,我没那么神,能知道所有细节。只是我原本就推理出这件事的完整框架,知道了这里缺一个动因,只不过你将这个动因给我补好了而已。”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沈瑞被他的话弄糊涂了,本想问清楚,结果刚说完就注意到他话里更重要的一件事,“你已经推出这件事的框架了?”
“对啊。”
“怎么可能,如果你都推出信息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合作,昨晚又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探查?”
沈瑞盯着对方,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那样离谱的话来。
“怎么不可能,我已经走过很多副本了,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套路,哪里用得着像你们一样慢慢审题。”席砚好像很累,言语间皆透露出疲惫,“至于你说的合作,就当作是我给枯燥的行程增加一点乐趣吧。”
沈瑞觉得很气,凭什么席砚这么不屑一顾,明明大家在副本很艰难地想要活下去,到他的嘴里就成了枯燥的行程。
“你玩过什么游戏吗?”
“什么?”
话题转移得太快,沈瑞完全跟不上席砚的思路。
“很多游戏都是这样,当你在新手村的时候,你会觉得外面的怪每个都很难打,可是当你等级装备上去以后,就会发现之前你以为很难打的怪不过都不算什么,后面还有更厉害的boss。于是你为了打败boss,每日都去重复地刷怪升经验,这个过程难道不枯燥吗?” “恶灵游戏到后面还会有更难的关卡吗?”现在能要走沈瑞命的副本在席砚眼中,竟然只是刷经验的小怪,沈瑞虽然好奇他走到了哪步,可他更好奇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挑战。
“说难倒也谈不上,或许还没有现在恐怖,那时别的意义上的难度。”席砚不打算多说,“等你走到我这个位置,你就明白了。”
所以昨晚一路上的胆战心惊全是自己一个人的,席砚完全没把那些鬼怪放在眼里,只在必要的时候帮自己一把,难怪他后来很少出手。想到这些,沈瑞感到有些难过。
他不是个狭隘的人,不至于见着别人比自己优秀就心里不舒坦,可是他原以为自己够努力了,是有些资本跟席砚谈合作的,却原来两人之间还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打算找个电话亭,拨一下那个号码,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沈瑞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席砚了,昨晚他被手机鬼伤得很重,席砚肯定用了不少道具才将他救回来,还顺带将那段被张雅封锁的记忆也放了出来,他不知道怎么报答席砚。
“我们不是队友吗,队友……难道不该一起吗?”
沈瑞默许了席砚的跟随,或者说忍受着让一个大佬看自己的菜鸟操作。
附近没有电话亭,沈瑞想起昨天发传单的超市里有台座机,便去找老板借电话用。
超市老板见了两人,眼睛都亮了:“没事,电话你们尽管用,你们二人在这多站一会儿,替我撑撑门面。”
电话拨出以后,那边过了很久才有人接通:“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瑞听出对面正是王岩,便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你好,我是徐衍,我想你或许有事要和我说。”
那边声音突然压低,报了个见面的时间地点。
路上,席砚问沈瑞:“你是怎么确定,王岩知道你的身份的?”
沈瑞有种被老师抽问的感觉,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因为我相信王岩是真的委托人。首先,两点的时间点不该被忽略,我还是觉得那天我们迟到了,就错过了真正的委托人,当然这只是第一个怀疑。其次,王岩出现之前关俗的行为很奇怪,当时我一直在想,关俗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去房间找张雅。现在我明白了,他应该早见到王岩在附近了,他特意让我们去张雅的房间发现她不在,就是想抹黑王岩,让我们怀疑张雅是被男友带走了,之后王岩再出现时,大家对他的信任度就会降低。最后一点,是出租屋楼下的大爷告诉我的,他说前几日有个男人在附近打听过我,男人右耳边有个水滴形状的标记,这点我特意观察过了,王岩的耳边有这个标记。”
沈瑞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分析,等席砚眼珠子一转,听明白以后,才说出结论:“所以真正邀请我们来这的人,确实是王岩。虽然以上都是推理,但你说得对,不能什么都等到水落石出才下定论,否则推理的先导性将毫无意义。对了,我们还有个群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
“你说的是‘h市推理迷交流群’吗?昨晚我等你醒来,消磨时间的时候看到过。”
“对,就是这个,王岩就是从这个群里找到我们的。他想找我们调查什么事情,可是这个计划被张雅知道了,所以才出现了后面的事。”
席砚看着沈瑞一直说,忍不住笑道:“你成长地倒是挺快。”
第60章 谁在说谎(二十一)
王岩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此时里面很少的人。一进门,沈瑞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王岩。
“你们可算来了。”
见到沈瑞两人,王岩满是愁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待二人坐下以后,王岩才将事情慢慢道来:
“从上学那会儿我就知道,阿雅是个推理迷,她对推理的热爱程度,可以说到了疯狂的地步。平时生活里,她也喜欢推理,弄得自己跟个侦探一样。有时我感觉她神神叨叨的,但毕竟这是她的兴趣,我也就随她去了。为了和她多些共同话题,我偶尔也会看看她买的那些推理小说,还和她一起加入了h市的一个推理迷交流群。那个群挺奇怪的,有时见不着……”
“这个群的情况我们知道,你不用多介绍了,重点说说你和张雅的事。”沈瑞打断他的话。
“是哦,我忘了你们就是我在那个群里联系到的,自然知道它是怎么回事。”王岩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接着又说道,“为了配合阿雅的兴趣,有时我们会玩一些推理的小游戏,比如说将家里的某件东西藏起来,然后故意留下一些线索,让对方去找。但前段日子家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经常发现我的衬衣上出现唇印,家里还有些陌生女人的头发。”
唇印头发这些倒是和张雅之前说的能对上,只是不像她说的一样,是男友出轨的证据。
“起初我没有多想,以为是阿雅又跟我玩推理游戏,所以我没有问她是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打算自己推理出来。后来我比对了她身边所有的女性朋友,没有人的头发能和家里发现的那些对应上,我一边奇怪着,一边就发现了阿雅的异常。”
关于张雅的异常之处,沈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正等着王岩的话来验证。
“有天我提前下班,看到阿雅披着假发,穿着性感地在客厅扭来扭去,嘴上涂着很浓的口红,之后又去了我们的房间,在我的衬衣上留下唇印,我这才意识到之前发现的那些全是阿雅故意留下的。我当时觉得阿雅十分陌生,叫她不要再这样了,她却一副被激怒的模样,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那天我被她气得睡不着觉,谁知第二天她却一副完全不记得这事的模样,硬说我在同她开玩笑。那时,她当时的表情十分认真,仿佛我看到的那个变装的人真的不是她一样。那时我就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并对她有了防范,时不时地会注意她在做什么。”
这里又和张雅说的男友观察她对应上了,这对情侣说的事基本是一样的,却有着不同的背景和解读。
听到这里,沈瑞觉得自己的猜想基本得到了证实:“所以你在客厅里安装了摄像头,发现你的女友有个变装的癖好,对吗?”
王岩直直地看着沈瑞,重重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在电视桌边的玩偶里藏了个摄像头,拍下了她变装的视频。我之后试探过她很多次,她确实不记得自己变装的那些事,变装时的她和平时就像是两个人,我怀疑她这是精神分裂。这些还不是最恐怖的,后来我公司的一位女同事失踪了,当时我真没想到这件事会和我扯上关系,直到某天我看到阿雅穿着小芬,就是那位女同事前几日穿过的红裙,戴着和她发色一样的假发时,我才意识到,女同事的死可能和阿雅脱不了关系。”
“你怀疑是张雅杀了你同事?”
其实答案并不重要,沈瑞想起之前探查浴室时的发现,不禁推测,客厅里的信是张雅写给女同事的,她约人来了家里并将其残忍杀害,之后又扮演起女同事。可是张雅杀害女同事的原因是什么呢,她这么做到底想做什么?
王岩的心情很沉重,虽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情,但女友的异常却将这个猜测一点点证实。
“你说得没错,我怀疑阿雅杀了小芬。知道那一刻,我才意识到,阿雅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了,她变得很可怕,我不知道她下一步会不会要杀我。我不敢告诉别人这件事,只好借着出差的由头暂时离开家里,并请了你们调查此事。”
“你让我们去你家调查,就不怕张雅察觉吗?”沈瑞很是不解。
“我本来给你们准备好了理由,让你们以推理迷的线下交流为名去家里拜访,可见面那天,我约了你们在两点见面,你们却没有来。”
果然两点的时间点有这层意义,沈瑞心想,所以一定要玩家们都在两点之前到达张雅家,才能接到王岩的委托。
一直听着二人说话的席砚此时开口问道:“两点和七点这两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的吗?”
王岩面露难色:“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就我之前的观察来看,阿雅出现反常通常都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所以我约你们两点来这,就是想着你们既然来调查此事,自然是要见到她的异常才行,免得浪费你们的时间。”
“徐衍说,昨天在奶茶店看见过你和张雅,你不是跟她说你出差了吗?”席砚又问道。
“那天我没有等到你们,心里很着急,但后来天黑了大家都回去了。第二天我本想去找你们的,却先一步被阿雅看见了,我只好说是回来取东西,又陪了她一会儿。我托你们调查的事情还没有结果,现在还不能同她撕破脸,既然她并不知道我在怀疑她,我表面上也嘚装得正常些。”
看着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王岩,沈瑞忍不住提醒:“你清醒点,张雅已经知道你在怀疑她了。”
“什么?怎么可能啊?”
“书房的电脑是你俩共用的吧,你既然在监视她,想必你不会把视频直接放到桌面。而且,张雅通过那个监控监视着我们,很明显她知道了那个监控的存在,也就知道你在监视她了。”
王岩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沈瑞并没有完全读懂他的心情,席砚却盯着他看了很久。
良久,王岩说道:“事情的起因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们帮我调查女友的情况,以及女同事的死因了。”
王岩再次向两人说出自己的委托,见他们应了下来,才遮遮掩掩地离开了此地。
“你怎么看这件事?”等王岩彻底走远以后,席砚突然这样问道。
沈瑞难得清醒:“王岩是委托人没错,但他仍然没有说实话。”
……
几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一栋办公楼附近。
席砚:“你进去打听吧,我在外面等你。”
“凭什么?”沈瑞无法接受,席砚他凭什么总是指使自己,明明找到王岩工作地点这件事,他也费了不少功夫。
几小时前,他们一致得出了王岩不可信的结论。之后两人去了网吧,在网上搜索王岩的电话号码,沈瑞在搜出的结果里一一检索,终于在一个帖子里看到了王岩留下的号码和工作单位。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两人来到了这栋办公楼,想要打听王岩和那位女同事的事情。
对于沈瑞的不满,席砚采取了直接忽视法,看也不看他一眼,更是直接转移了话题:“我去旁边的咖啡厅等你。”
看着席砚离去的背影,沈瑞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你就在那里等我,不要乱跑,我打听完就回来找你。”
席砚没有回头:“知道了。”
进入大楼后,沈瑞在前台登记,顺便问到了王岩工作地点的具体楼层。之后他跟着前面上楼的人顺利蹭过了门禁,乘电梯到达了九楼。
公司前台给他开了门,待他进去以后才询问他的身份。
“我是小芬的朋友,这段时间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我想来公司问问情况。”
沈瑞早准备好了理由,前台工作人员刚问他就回答出来。只是前台并没有买他的账,估计公司最近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听到沈瑞此行的目的,前台立即摆手,并且想将他推出去:“不好意思,公司对于小芬为何失踪并不知情,前段时间公司已经在配合调查时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这里是办公地点,不是解决个人私事的场所,如果你没有公事,请不要在这里打扰大家工作。”
前台的态度很不友好,恨不得将沈瑞给撵出去。沈瑞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不给自己面子,好歹自己也是有个好感buff的人。
想到好感buff,沈瑞突然想到这里可是副本世界,自己这里还有好感道具,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心头一动,沈瑞的手里就出现了一张流光溢彩的糖纸,看起来跟个艺术品似的,让人很难相信它只是一张糖纸。
前台看到糖纸,明显被她吸引住了。见状,沈瑞立即将它攥在了手里,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今天来也不问你别的,就打听些八卦,你要是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将这个给你,怎么样?”
前台一边贪婪地看着糖纸,一边眼里还有犹豫:“你想问什么?”
“问问王岩和小芬的事。”
前台眼露精光,想了想,回道:“可以。”
第61章 谁在说谎(二十二)
收了沈瑞的贿赂以后,前台的态度好了很多。
“既然你问我的是王岩和小芬之间的事,那我就跟你说说吧。要我说,你还真是问对了人,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对公司的八卦掌握地那么齐全……”
前台吧啦了一大串,这才讲起沈瑞关心的事来。
“我给你说啊,王岩他就是个渣男,当然小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台一脸鄙夷地说道,随后意识到沈瑞是小芬的朋友,便立即解释,“你也别生气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公司的人都是这么看她的。”
沈瑞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没事,我来就是为了了解这事的,你把你们听到的看到的全说出来就是了。”
见到沈瑞这种态度,前台看他顺眼了不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避讳了……”
……
打听完消息以后,沈瑞从办公楼出来,到旁边的咖啡厅去找席砚,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他人。
“去哪了呢?”沈瑞有些生气,不是说好了不要乱跑的吗,怎么就是不听话,这下要怎么联系呢。
无法,沈瑞只得去附近找席砚,希望他这么会儿功夫不要出什么岔子。
之后,他用了一个小时,将附近所有能够进入的场所都找了个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席砚。
从最后一个场所出来时,沈瑞身心俱疲地靠在墙上,脑子里的思绪却很混乱。他明明和席砚约好了在咖啡厅见面,出来后却找不到席砚他人,沈瑞害怕席砚遇到了什么危险,正等着有人去救他,所以刚刚想都没想地到处寻找席砚。
找完一圈之后,他才冷静下来。席砚之前的话说得高深莫测,以他的实力,不可能是遇到危险被困住。那么他只会是自己离开这里的,或许他遇到了什么十分紧急的事,比如碰见了张雅,所以跟着追了上去。
虽然想到这个可能,但沈瑞心里还是有股气顺不下去。不管再怎么着急,席砚他也该给自己留个口信吧,沈瑞想着,等之后碰见席砚了,一定要多骂他几句。
沈瑞将从前台那里获得的消息又理了一遍。跟他猜想的一样,王岩果然没有说实话,前台告诉沈瑞,王岩和小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且小芬也明知道王岩是有女朋友的。
按照前台说的,王岩和小芬两人做得十分过分,总是工作为由凑到一起,还经常借着出差的名义行不轨之事,公司的人几乎都知道王岩出轨以及小芬知三当三的事。只是由于张雅不是他们公司的,所以没有人特意去告诉她这件事情,张雅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沈瑞觉得张雅挺可怜的,这样看来,之前张雅假装委托人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表现出来的恐慌和伤心都不是假的。
接下来,他要去另一个地方调查了。
本来沈瑞是不知道张雅的工作地点的,但刚刚王岩公司的前台聊八卦聊嗨了,便将沈瑞带到了办公区,拉了几个知情且八卦的员工一起聊。
那时沈瑞的好感buff突然起作用了,沈瑞无意间问了句,不知张雅的公司在哪,旁边的员工便立刻告诉了他。
满载而归的沈瑞兴冲冲地去找席砚,想要告诉对方他获得了很有用的信息,结果却没有看到人。
很快到了张雅的公司,这次沈瑞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前台,仍然是以朋友的名义打探张雅的事情。
这边的前台没有员工失踪的压力,回答地很顺畅。
“既然你是她朋友,那我就给你说实话了,如果你肯相信我们,然后帮着劝着点张雅,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毕竟我们是她的同事,跟她说些真话呢,立场不对,她估计也听不进去。”
前台的姐姐忧心忡忡,看起来确实很担心张雅,沈瑞忍不住问道:“他们不是认识多年的男女朋友吗,你们到底为什么露出这样担忧的神情啊?”
“因为我们怀疑,张雅被pua了。”
“什么?”沈瑞惊道。
前台姐姐一脸认真,坚决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而张雅被pua的程度还不低,我甚至怀疑她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了。我悄悄和你说,最近张雅没来公司,不是她自己请的假,而是她领导主动让她休假的。前几天我跟她领导聊天才知道,原来是她领导觉得张雅最近精神有些问题,老是念念叨叨的,看着有些不正常。”
前台姐姐的话信息量太大,沈瑞有点消化不过来,便一件一件地来理:“你刚刚说张雅被pua,这是什么情况,你能详细说说吗?”
“可以啊。我和张雅关系还不错,之前我听她提到过,她男友有点嫌弃她的打扮,觉得她不够性感、没有诱惑力,还不如他公司的女同事之类的。我当时以为她就是吐槽几句,后来购物节的时候,我看她网购了一大堆性感甚至露骨的衣服,我才知道她对男友的话是上心了。有段时间,张雅突然就换了风格,走那种性感妖艳风了,但是她长相就不是这一挂的,硬要那么搭配就感觉不合适。可能同事说得多了,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之后又换回来了。但自那以后,她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所以,张雅确实是知道女同事的存在的,并且是知道女同事小芬受到了男友的青睐。
沈瑞一直在想,张雅被pua、王岩出轨、小芬被杀以及张雅精神失常,这几件事的先后顺序是怎样的。目前沈瑞的思路是,王岩出轨了小芬,并且因为张雅的风格与小芬大相径庭而踩低她,张雅在此过程中感到十分自卑,所以疯狂地模仿小芬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也就是他们所知道的,张雅开始披着假发扮演别人。
他突然想起书房门背后,贴的那张张雅的照片,上面被扎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之前只听了张雅的一面之词,他以为那是一心想杀死张雅的男友所为,现在他却觉得,或许那就是张雅自己扎的。或许在某个时刻,张雅是真的讨厌那个,不能满足男友要求的自己。
沈瑞细细回想初见张雅时她说过的话,张雅说,男友出轨了,但她不知道出轨对象是谁,男友要杀她,要玩家保护她,还要调查出男友出轨的证据。
那天见面时,张雅穿着素色连衣裙,面容憔悴,没有刻意装扮别人的痕迹,而且她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男友,当时的她顶多是精力耗尽,但绝不是精神失常。
如今沈瑞已经知道了,男友出轨的事是真的,那么张雅或许又是可信的了。之前因为王岩的出现和澄清,让沈瑞以为,张雅说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精神失常后捏造的,加上张雅假扮成关俗后的捣乱,沈瑞更觉得张雅是坏人。
可既然男友出轨的事是真的,原本怀疑的张雅的立场便消失了,这不得不让沈瑞开始思考,张雅说的第二件事,男友是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张雅?
但张雅还让玩家调查出轨对象,这件事又让人完全想不通。如果张雅足够清醒的话,她不会不知道男友的出轨对象就是女同事。沈瑞觉得,男友的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张雅没道理猜不到男友和女同事不可告人的关系。
难道张雅还是在某件事上说了谎。
沈瑞真的是被这对情侣的事情搞昏了头,一个个都不说真话,说一半藏一半,让他们猜得累死了。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现在的张雅,也就是关俗一定是在破坏他们的任务的。只是他又不明白了,既然王岩的确是过错方,一开始他们也确实是在帮助张雅,她为什么还要同大家作对。
打卡出租屋的那天,沈瑞就猜到了关俗的真实身份。从白天的情况来看,关俗出现以后,张雅就消失了,而玩家群在副本里的意义是聚集本次委托的所有侦探,多出来的那个人如果不是玩家,自然就是委托人,或者是截胡委托人计划的假委托人。
后来沈瑞恢复的记忆也证实了这点,他是在见过张雅和王岩两人之后遇上了那场爆炸,并且失去了记忆。想要给他传递消息的王岩自然不会是制造事故的人,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张雅了。张雅这一手,不仅能够免除沈瑞对她的怀疑,还将大家的推理引向更混乱的场面,不得不说她做得很成功。
还有一些事,沈瑞必须要找席砚问问,他现在经历过的副本太少,对于副本世界的了解还不够,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沈瑞决定不再找席砚了,直接打车去张雅家就好了,虽然那里被大家找了个底朝天,但那里毕竟是验证玩家身份的重要场所,他相信下午两点,大家一定都会出现在那里的。
上车后,沈瑞的脑子仍然没有停止思考,他看着窗外,一边艰难地想要理清思路。
但他注定是理不清的,在路过一个环岛路口时,他见证了一场车祸。
第62章 谁在说谎(二十三)
本来沈瑞坐在车上,是闭着眼在想事情的,结果前方“砰”地一声巨响,令他吓了一大跳。
“前面怎么了?”沈瑞睁开眼,朝前方看去。
一辆出租车狠狠地撞到环岛中心的绿化带上,车头被撞凹进去,车上的玻璃撞得粉碎。
暂时不知道车上的人是什么情况,但根据出租车破坏的程度来看,估计凶多吉少。
“我靠,我刚刚是看着这辆车径直撞过去的,还好我过路口时提前减速了,不然这辆车就撞上我了啊。”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前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沈瑞忍不住问道:“你看到了车撞过去,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很奇怪,刚刚那司机连刹车都没有踩过,就跟中邪似的一股脑地往上撞,该不会是什么报复社会的吧。”
前面的停下来,有人在打电话,有的人上前查看车祸情况。
“幸好刚刚没什么车,不然就要被那辆车给连累了。”司机庆幸道。
因为前方车祸,后面的车都堵在了路上,这边道上的车停在路边,很多人都下了车。
听了司机的话,沈瑞觉得这辆车有些异常,也决定下车看看。
“哥们,你等等我啊,我下车去看看什么情况。”
沈瑞给司机简单交代了一声,便下车到事故发生地点观察。
事故车外面远远地围了一圈人,有几个胆大的走得近点,但车窗碎裂得太严重,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查看情况。
沈瑞没有防护的措施,只站在远处瞧里面的情况,透过碎裂的玻璃,能看到出租车前后排各坐了两个人。他们瘫倒在座位上,浑身是血,看不清脸。 警车和救护车就快赶到,医护人员将伤员抬出时,沈瑞特意上前看了一眼,然后发现这几人有些眼熟。
司机是张陌生面孔,但副驾驶的人竟然是关俗,坐在后排的两人是林峰和另一个玩家。
当他们浑身是血地被医护人员从面前抬过时,沈瑞便明白了,他们定是着了关俗的道,而且多半是救不活了。
看着两个玩家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沈瑞真正感受到了恶灵游戏的恐怖之处。之前的副本里,死的人并不多,自己也总能化险为夷,以至于沈瑞觉得恶灵游戏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却原来,恶灵游戏对玩家还是满满的恶意,只是他比较幸运,侥幸活到了现在。
如今玩家已经死伤过半,任务的剧情却走向了更复杂的局面,目前的情形对他们很不利,他必须抓紧时间寻找线索了。
车祸现场清理完之后,这边的交通渐渐恢复了,载沈瑞过来的出租车司机喊沈瑞回车上。沈瑞转身打算离开时,突然在看热闹的那群人里发现了席砚的身影。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咖啡厅等我的吗?”沈瑞三两步走到他旁边,气愤地说道。
席砚黝黑的眼珠子盯着沈瑞,却迟迟没有说话。
“说话啊,你看着我干嘛?”沈瑞被他气死了,怎么,席砚以为装装傻就没事了。
“我……”刚开了个头,席砚就顿住了,好看的眉头拧起来,不知要怎么跟沈瑞交代。
“滴滴——”
沈瑞回头,原来是等着他的出租车司机看他半天没回去,等得不耐烦了,催他赶紧回去要走了。
“你跟我走,到车上再问你话。” 沈瑞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之后理也不理席砚,自己回到了车上。
“哥们儿,先别开,我刚刚遇到个朋友,他还没上来。”
“加人了啊,行,但是得价钱。”
“可以。”沈瑞暗戳戳地想,这司机真是个现实的人。
等坐下以后,沈瑞才去看席砚,只见席砚低着头不知想了什么,然后才慢慢抬起头往沈瑞这边看来,又想了好一会儿,才又迈开腿,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终究席砚还是上车了,与沈瑞一起坐在后排。
“刚刚问着你话呢,为什么突然跑了,我打听到好多消息,还没同你说的。”
沈瑞当然知道席砚肯定早就知道这些信息了,但他辛辛苦苦才打听来这些消息,不找个人说说,心里还怪难受的。
“我刚刚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和你说,不好意思。”
沈瑞感觉怪怪的,席砚现在整个人莫名气弱,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竟然还主动道歉。不过想想,大概他是真的因为离开时没有给自己留个信而理亏吧。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在那里找了你好久。”
“嗯。”
见他这样乖巧,沈瑞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看他一眼,恰好看到对方原本看着自己,察觉自己看过来,便心虚地移开眼。
席砚有点问题啊,沈瑞心里想着。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来了这里?”
席砚可是有前科的人,沈瑞觉得他出现在车祸发生的地方,很是可疑,该不会这场事故是席砚的手笔吧。心里这么想着,沈瑞看席砚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些忌惮之色。
第63章 谁在说谎(二十四)
“呵,你又知道了。”席砚对元生的语气还是十分不善。
知晓过元生的无害不过是装出来的,对于席砚的反应,沈瑞倒是没有那么奇怪了。但元生明显并不知道沈瑞心里的想法,竟然还一脸受伤的模样看向沈瑞:“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啊?”
“没什么,他这人就这样。”见席砚不满地瞪向自己,沈瑞忙补上,”爱说实话。”
元生有些绷不住了,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沈瑞两人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站在张雅家等了很久,最终只等到几个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包括席砚、元生和自己在内,现在到场的只有六个玩家,另外三人除了王虎,其余两个都是之前很少说话的人,以至于沈瑞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好像根本不记得他们做过什么。
其中一人答道:“昨晚群里的消息你没看到?关俗约了几个人今天早上一起行动,那些没来的人就是附议他的人。”
大概是没剩什么人了,这两人也低调不下去了,便主动开口和沈瑞交谈,言语间却隐有试探之意:“如今看来,你昨天的猜测是对的,关俗的身份确实有问题,是吧?”
他带走的人都直接没了,还是吧?
沈瑞内心很是无语,他们两个看似是在同自己搭话,但其实一个是在引他说出,为何昨晚他的头像是黑的,另一个却在变相地打听他获取到的关俗的信息。
所以说呢,他俩为什么一声不吭能挺到后面。
“哎,我还以为你俩没了呢,怎么今天又出现了,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吧?”王虎看起来还是愣头巴脑的,伸出手碰沈瑞,似乎真的在确认他是不是本人。
不得不说,有的人往往能用最招摇的方式打探消息,还一点都不引起你的注意,这种人比起潜藏的人甚至更可怕。
若是以前的自己,或许就真的看不出这些。沈瑞觉得,自己在副本里还学会了不少东西,不再是之前那个一脸单纯的愣头青了。
十三个玩家如今只剩下六个人,王虎看起来傻乎乎的,却在这六人之中,此时沈瑞不可能再当他只是性子直,什么都不懂了。
“昨晚没看手机。”沈瑞隐瞒了真实情况,却向他们透露出一个信息,至于他们能不能捕捉到,就是玩家们自己的本事了。
说这话时,沈瑞特意看了一眼元生,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仍然没什么心思,但眼里的片刻凝重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进屋后,沈瑞率先去了张雅的房间,里面仍然没有人。
“看来即便是脱掉关俗这个身份,她还是不肯回来,这两个委托人现在都玩消失呢。”沈瑞盯着空荡的房间,独自念叨着。
“王岩也联系不上了?”席砚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沈瑞应了一声,然后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才将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了席砚,随后才说道:“从张雅公司出来以后,我本想给王岩再打个电话,试探下他的口风的,结果电话打不通了,说是手机关机。”
再见面以后,席砚的状态一直不对,沈瑞隐约猜到了一些,却不愿过问,只貌似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行,屋里一定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我还要再找找。”
沈瑞没有理会席砚,自己去到了客厅,打算去找藏在玩偶里的摄像头,结果却见到元生正蹲在桌前,手中抱着玩偶细瞧。
沈瑞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盯着元生的动作。只是一秒的功夫,对方就察觉了沈瑞的目光,元生抬起头看他,故作天真地说道:“这个玩偶还蛮可爱的诶,衍哥,你怎么一直盯着它,怎么你也喜欢吗?”
“嗯,喜欢,能不能把它给我看看?”
既然将它定性为玩偶,元生没有理由拒绝给他。
“它只是个玩偶而已啦,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严肃啊。”
元生还在试图隐瞒一些东西,沈瑞懒得解释,拿过玩偶后便将它翻来覆去地看个仔细,最后终于在它的肚脐处看到一个类似针眼大小的摄像头。之后,他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将玩偶给拆开,找到了藏在里面的其它部件,其中还包括一张存储卡。
“你搞错了,这不是简单的玩偶,这里面藏着一个摄像头呢,可惜它是被我找到的,所以这个线索归我了,不好意思哦。”
沈瑞转身就要走,虽然没有回头,但也能猜到元生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书房里正好没有别人,沈瑞进去以后,立刻将房门反锁。
元生在外面拍门:“衍哥,你让我也看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准我得到些线索,还能帮上你一点忙呢。”
沈瑞对紧锁的房门感到十分满意:“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不用你帮忙。”
书房里没有被人,但沈瑞进屋的时候,席砚已经坐在了里面,见沈瑞进门,便走近递给他一个东西。
“这……是读卡器?” 沈瑞下意识接过席砚递来的东西,拿起一看才认出这是什么,“刚刚的事你都看到了?”
沈瑞刚刚将席砚丢在后边,还以为他不会跟来呢,原来他还是跟着自己的。
“嗯,插进去试试吧,不一定能行。”
“你是说读卡器吗?”
“不然呢?”
沈瑞将刚刚找到的存储卡取出,插到读卡器里,再插进电脑主机上,一边将电脑开机,看到右下角弹出usb设备已连接后,才说道:“我还以为得找半天读卡器呢,没想到你给我准备好了。”
“早料到今天会用了,就提前准备了一个。其实,就算我没准备,在屋子里找找,也是能找到的。”
“为什么啊?”沈瑞疑惑问道,随即他点开了接入电脑的设备,里面显示出无数个按日期排列的文件夹。看着这么多的文件夹,沈瑞立刻就忘掉了刚刚对席砚的疑问,转头专心地研究这些文件夹。 沈瑞点开了今天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个单独的视频,点击播放后,视频界面便是黑乎乎的一片。根据左上角的时间提示,可以看到视频是片从零点开始拍摄的。
这里面的视频便是摄像头拍下的每日的监控视频。
沈瑞将整批文件翻了一遍,最早的日期是一个月前,但日期最早的那个文件夹里,却没有视频录像。
两人将所有的文件都大致扫了一遍,随意点开的两个视频里,见到了王岩描述过的,张雅穿着风格迥异的服装在客厅晃悠,这样的镜头还不少。
看完这些视频,沈瑞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些视频好像被剪辑过,里面的内容就像是被人特意挑选出来展示的一样。其实除了这些视频,在这个屋子里找到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沈瑞这样的感觉,好像在被人牵引着去发现什么一样。
“你想到了什么?”见沈瑞停下陷入思考,席砚忍不住问道。
沈瑞眯着眼,细细地回想进入这个副本后的一切。说道:“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好像在被牵着鼻子走,目前我在屋子发现的一切,都是指向张雅的。通过屋子里的碎发、假发和裙子,我们知道张雅精神失常,会刻意地模仿别人,通过客厅的信、浴室的洁净,我推测出张雅邀请小芬来家里,然后杀了她,以及门后的照片,也是指向张雅的。之前我们就注意到,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关于王岩的信息,现在结合起来再想,这是不是太不反常了?”
“就好像是故意让我们只注意到张雅一样,对吗?”
“对,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我们今天去公司打听事情,我们现在可能还对王岩一无所知。我觉得,在两个人的共同空间里,呈现出来的东西,不该是这样的。且不说王岩的信息很少,哪怕是张雅的信息,屋子里能看到的东西,也只是设局的人想让我们看到的而已。”
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席砚却笑了,似乎很满意现在的走势:“所以你觉得,设局的人是谁呢?”
“自然是王岩。他既是委托人,也是设局的人。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我马上就要知道了。”
席砚没有再问话,沈瑞接着又翻起那些监控视频,从他们进入这个地方的那天开始看起。
两人窝在书房里,一直看着视频,直到很晚。门外很久没有传出声音,元生可能早离开了。
“等等——”
沈瑞将视频暂停,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是元生从书房出来,腋下夹着一个本子。
“这是什么,我之前进去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
沈瑞看向席砚,感到很不理解。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早说过了,他比你强啊,你找不到的东西,他能找到,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于沈瑞的疑问,席砚没什么惊讶,随意地解释道,却不想引起沈瑞的不满。
“我说过了,我成长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不要随意用强弱来评判我。”
第64章 谁在说谎(二十五)
席砚没有料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竟然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反应过激。”席砚皱着眉说道。
沈瑞很认真地说:“经过这些时间,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以前的我有些想法是很天真,这些我承认,但这不意味着以前的我就很差劲。没有人天生就适合一切环境,我初入副本显得愚笨,是因为之前的环境教给我正直善良是最好的品格,我现在仍然不否认这些,但我也承认它们不适合恶灵游戏。
但其实,我最好的品质还不是正直善良,而是适应和学习。
进入恶灵游戏以来,我被打了不少次的脸,也逐渐见识到了人的复杂面,我在不断地重塑自己的认知,虽然改变很慢,但我一直在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站到你现在的高度,甚至与你并肩。
席砚,别小看了我。”
看着对方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席砚不知道说什么好。
席砚当然知道沈瑞能够成长起来,成长得甚至比自己更强,否则一开始不会想方设法想要弄死沈瑞,后来不必莫名其妙想要看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甚至不惜亲自出手,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搭把手、指点一二。
对于沈瑞,席砚始于忌惮、耽于好奇。
“那就变得厉害一些,别让我有小瞧你的机会。”心中虽然想了很多,但席砚面上没有显出半分。
“元生手里的那个本子,你有没有看到过?”上次副本的经验告诉沈瑞,席砚说不定早将它翻过一遍。
“看过。”席砚也没辜负期望。
沈瑞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摆到席砚面前的桌子上:“请全文默写。”
席砚愣了几秒,之后笑道:“我觉得,比起第一次见你,你好像有趣了不少。”
沈瑞被他的话弄得呆住了,抓了抓脑袋,有些困惑:“这从何说起呢?”
“以前觉得你蠢,想看你怎么作死,所以觉得你有趣。后来发现你竟然有点韧性,怎么都死不了,便觉得你没趣了,想把你弄死。现在,你自己不会作死了,却还是有趣,我想想原因,似乎你……可爱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死板了。”
沈瑞听得稀里糊涂,却抓住了他话的要点:“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想弄死我这种事,一定要反反复复地说好几遍吗,你那些心思就不能稍微藏一藏吗?”
席砚没想到他的注意点竟然是这个,一时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没事,我现在暂时不弄死你的。”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倒也不必如此。”
“……别岔开了,你直接告诉我吧,元生拿走的本子上,写的是什么?”沈瑞没耐心和他重复这种枯燥的对话了,直接问话。
席砚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这样……算不算作弊?” “我们这不是考试,你也不是监考官,你是我队友,共享一下信息怎么了,你之前使唤我干活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躺呢?”沈瑞觉得席砚叽叽歪歪的,一点大佬的样子都没有,却没有想起要不是席砚是大佬,哪有他乱叫的机会。
“默写大可不必,我将里面的内容讲给你听吧。”席砚终究还是妥协了,“你以后寻找线索还要仔细一些,提升空间还很大啊。”
吐槽完沈瑞的能力以后,席砚才和他讲起本子的相关信息。
“本子是张雅的,之前我们在客厅找到过一封信,两者的笔迹是一样的。”
“然后呢?”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一句,沈瑞催促道。
席砚只是淡淡看他一眼:“里面是张雅学生时期的笔记,只是用来证明客厅的信是张雅写的而已,没什么其它的目的。”
“只是这个作用吗,就没提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沈瑞有些失望,下一刻却突然注意到席砚话里的深意,惊道,“你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屋里的东西好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一直在把我们往某个方向引。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本笔记内容不重要,留下它的人,只是想让我们知道客厅的信是张雅写的而已?”
席砚点头,眼里带着赞许的光。
“我之前的推测果然没错,目前来看,王岩和张雅有矛盾,他有着很大的嫌疑。”沈瑞摸着下巴分析,看到电脑屏幕上的视频文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摄像头是王岩藏的,后来却被张雅用来监视我们了,所以说,张雅有没有可能是看到过这些视频内容的?”
“这样一想,张雅做这件事的可能性也很大啊,她本身就是个推理迷,确实是很有可能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们一步步入局的,只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让我们发现她精神不正常,并且怀疑她杀了女同事,这不该是一个人的正常思维啊,除非她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怀疑她,以打消对另一个人的怀疑。”
“所以,她是想为王岩顶罪?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这一切是王岩布置的,他想将张雅推出去替自己顶罪。毕竟现在没有找到小芬被杀以及被谁杀害的直接证据,前面的猜测还无法得出定论、”
沈瑞思路清晰地分析着,完全没顾得上听席砚怎么说。
等分析完之后,沈瑞才看向他,试探地问道:“我刚刚分析的这些,你觉得怎么样啊?”
其实沈瑞想问的是,我分析得对吗,你给个暗示啊。
当然,席砚只会给他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眼神,让沈瑞自己去想。
“我突然想到,有件事我还真需要你为我解答来着,”沈瑞凑到席砚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知道副本世界里会有鬼怪,可剧情里面也会有和现实世界一般的人,只要他们不是像校园副本里面那些同学一样已经死掉了,是不是就和正常人无异,不会做出违背科学的事?” “是这样的没错,副本世界的人大多都是正常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沈瑞一直在想一件事,见席砚主动问道,便提了出来:“根据我们之前的信息来看,张雅是有扮演他人的行为,但她之前顶多只是穿衣打扮像其他人而已,没听说过她还会易容吧。我觉得,她扮演成关俗,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呢,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席砚挑眉道。
……
从进入副本的第一天起,准确来讲,在第一个玩家死于张雅家时,元生就怀疑张雅有问题了。听当时唯一在场的玩家讲述,出事的玩家是在见过张雅之后死去的,他便猜想这个副本的死亡条件是否与张雅有关,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他猜想的还真没错。
第二天来这里时,玩家的身份已经不太可信了。他注意到恶灵游戏的大佬席砚,居然和一个没听说过名字的玩家待在一起,所以徐衍那些话出来后,在场的人忽略掉,他却上了些心。当第二个玩家死在张雅家之后,他又注意到旁边的人正是身份可疑的关俗,他便确定了关俗不是真正的玩家。
说起来,他能这么快识破真相,还得感谢席砚和徐衍两人,那天晚上,看到两人的头像变成灰色,他还替他们惋惜了一把。
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了,第三天他不仅照样见到了他俩,还被徐衍抢走了他刚发现的线索。他很懊恼,好好地干嘛要装傻。但明明之前这招就很好用,前两天他不就装傻充愣扮柔弱地骗过了大家吗,怎么徐衍这人就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先来后到,也看不懂别人的拒绝之意吗?
元生跟徐衍后面,本想和一起看去书房看线索的,结果却被徐衍拦在了书房外。别以为他不知道,席砚也在里面,凭什么席砚能看,他却不能看。
他拍拍门,想让里面的人听到,放他进去看线索,却一直没听到有人回应,反而是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干什么啊,我正忙着呢。”在元生的认知力,除了徐衍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其他人看样子都是千年老狐狸,藏得深得很,他觉得现在剩下这么些人,他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所以便直接暴露了本来的脾气。
可是,回过头来,他看见的却不是剩下的那些玩家,而是穿着白裙的张雅。
看到她的那一刻,元生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却拼命为自己争取一丝生机:“张雅,我……我刚刚看到有人进了书房,我担心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不好的事,我正盯着——”
张雅只是笑笑,笑容十分阴恻,没等他话说完,便直接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捂住他的嘴,1另一只手迅速而有力地扼住他的脖子。
只见元生一开始拼命地挣扎,然后声音便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直到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之后瘫倒在地上。
书房外,张雅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很久,最后愤愤不已地穿墙离开了。
第65章 谁在说谎(二十六)
于是沈瑞两人从书房出来时,见到倒在地上的元生,直接愣住了。
沈瑞下意识看向席砚,却在他脸上看到同样的意外,之后又见这人展颜一笑:“看来他运气不太好啊。”
这会儿,沈瑞联想到前两日死去的玩家,已经猜到元生是被谁给害了,也听明白了席砚的话:“我觉得,你也不必这么高兴吧。”
“嗯,这怎么能不算一件高兴的事呢?”
沈瑞搞不懂,即便是元生善于伪装,席砚也没必要对他表现出这么大的恶意吧。当然,在席砚是还是之前那样的变态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理解。
沈瑞懒得回答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前面,打算再去张雅房间一趟,却在转角碰到了一个人、
“王虎?你怎么在这?”沈瑞审视地看着对方。
王虎先是看了眼席砚,见到对方垂着头压根没有看他,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才扬着下巴向沈瑞的后方示意:“我打算去书房看看,我想再找找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线索。”
“这样啊。”沈瑞看着王虎的眼中仍有打量,他觉得王虎出现在此应该不是偶然。这让他想起来这里的第一天,他从书房出来时,也差点撞上了王虎,看来早在当时,王虎就在暗处观察着他了。
简单交谈了两句,两边人便打算离开了,刚走出一步,沈瑞便突然想到什么:“那边……”
“又有人死了?”沈瑞才刚说出两个字,身子没来得及转过去,就听到王虎惊呼。
大概是这次副本里死亡的玩家太多了,沈瑞见到尸体竟然自动忽略了,心里想着反正和之前一样,第二天就会自动消失,却没想起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并且这其实是件大事。
“你们刚从这边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瑞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和他说,这人和前两天的玩家一样,是张雅给杀死的,就听到身旁想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知道,我们在房间里,出来时他就倒在地上了。”
王虎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席砚一眼,然后没有说话,直接就进入到书房里了。
离开后,沈瑞才向席砚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话了,本来我想说是张雅杀的来着,现在没剩几个人了,消息能共享的话尽量共享吧,说不定能多出去一个人。”
席砚对他的好心并不买账:“别人未必是这么想的,吃多少亏了,不长教训?”
好像在训小孩。
沈瑞觉得自己的地位不该是这样啊,明明席砚看起来比他小,为什么总能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他呢?
“知道了。”
“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沈瑞只是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弱,还有好多东西要学。
张雅的房间里没有别人,他俩直接就进去了。
相比上次进来,这次屋子已经大变样,床褥被翻得很乱,衣柜们敞开着,里面的衣服三两成堆,散得到处都是。之前锁着的箱子里的东西也被翻出来了,散乱在地上,有些东西还被踩过几脚。
看到房里的这副模样,沈瑞挺担忧的:“这里还有机会能找到什么吗,都快被之前的人翻个底朝天了。”
席砚在一旁说了句话,像是在安慰他:“慢慢找呗,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呢。”
听了他的话,沈瑞心中突然有了方向:席砚说有,那就一定有。
他先将地上散落的小玩意儿捡起来,收到之前的匣子里。起身时,他突然发现地上还有一段白色的线,线的一端套在圆环上,另一端却跑到了衣柜的底部。
衣柜看起来很笨重,底部和地面的缝隙又很小,大概只有两根手指的高度,所以沈瑞之前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下面还有空间。
于是他捡起小环,顺势一拉,将滚入衣柜底部的东西给拉了出来。
这东西是个溜溜球,沈瑞小时候还玩过呢,没想到张雅两人竟然还有这种童心,在屋里留了这样一件东西。
和溜溜球一起从衣柜底部拉出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沈瑞将它拾起,是一个纯手工的小本子。估计是溜溜球滚进去的时候,线正好落到了张开的纸页里,所以刚刚拉溜溜球出来的时候,也将它给带了出来。
这个本子看样子是张雅自己做的,随便将没用的废纸裁成一样大小叠到一起,对折以后沿着中间的那条线走针,合起来就是个本子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沈瑞见班上女生也做过这种东西,女孩子对这种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总有一种情怀,虽然没有市面上的精致,她们却很珍惜这种包含心意的东西。
本子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的笔迹是张雅的,记录的内容全是在她看来重要的东西:王岩的生日、第一次约会的日子、他收到什么礼物会很开心、说的哪句话深深打动到她……
王岩说,他会好好工作,在事业上做出一番成就,到那时他会用实力打动张雅的父母,让他们放心将女儿嫁给他。等他有钱了,他要带张雅去商城里买最贵的衣服和包包,让她待在家里,从此做一个富贵太太。
张雅说,她会说服父母,结婚的时候不要彩礼,因为她不想看着王岩那么辛苦,不想让他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她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舍不得看他受委屈,所以她愿意和他一起吃苦,一起为未来的美好日子奋斗。
她想着,毕业后两人再工作个三五年,攒些钱付套房子的首付,之后再筹划着结婚。日子虽然普通,但只要两人还在一起,总是有滋有味。
简陋的本子里记录着张雅的真情实意,本子的最后一页,记的是周围朋友的生日,以及重要的账号密码。
沈瑞将本子收起来,说不定之后还能派上用场。
“走吧。”刚收好本子,沈瑞便听到席砚喊他离开。
“可我才……”沈瑞下意识回绝,然后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早知道房间里还有这样一个本子被我漏下了,你刚刚说的发现就是指的这个。”
席砚不知可否,嘴边的笑意却彰显了他的意思。
“虽然你能一眼看出副本的剧情和线索,但这些对我来说却没有那么容易,我还需要锻炼,所以,你不能一直给我提示,不然,我学不到东西的。”沈瑞有一点危机意识,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走捷径。
听了他的话,席砚淡淡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行啊,你要自己上也行,之后可别求着我帮你。”
沈瑞汗颜:“不至于。”
他在席砚眼中,就那么差劲吗?
没有席砚提点地结果是,之后的时间,沈瑞将几个房间都翻了个遍,整个下午却没有找到一个新的线索。每当沈瑞看向席砚时,就好像看到他脸上写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几个字,心里便郁闷地不得了。
转眼就快到七点,沈瑞不确定之的地时点规定还起不起作用,但他想着自己都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了,什么都没有找到,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不如去外面探探。
七点的时候,沈瑞路过客厅,其他的三位玩家都在这里。不知为何,沈瑞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他总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
“怎么了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沈瑞并不想同他们兜圈子,便直接问了出来。
几人估计也没料到沈瑞竟然这么直接,一时有些发楞。最后是不太熟悉的两位玩家中的一个说的话:“我们想问你,元生是怎么死的?”
“当时我并不在场,我也不知道啊。”
还是刚刚的那人追问:“王虎说,当时你们就一门之隔,他不信你什么都没听见,他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
“我没有……”这下轮到王虎傻眼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位玩家竟然将他挑拨的话给直接将出来了,这让他怎么圆场,“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看徐衍两人从书房过来,元生又刚好死在书房外,所以才这么说的。我就是简单提了句而已,你可别说得那么严重,弄得跟我故意挑拨你们一样。
王虎仍然想维持之前那副虎头虎脑的模样,却没料到在场的人都不买他的账。刚刚说话那人听到他的解释,只是笑笑不说话。
见状,沈瑞便知道在场的人都不傻,没那么容易再被带节奏,而王虎的人设虽然有些崩,但如今他这个人设也不重要了。总之就是,几人各怀心思,沈瑞也不是他们唯一忌惮和针对的对象,所以沈瑞觉得自己暂时也不必忧心忡忡,分出心神来对付他们。
之前在帖子里看到个一个设定,从副本里出去的人越少,玩家获得的积分就越高,所以沈瑞清楚剩下几人相互算计的动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相反他希望越多的人出去越好,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其中原因有些变化,以前是因为善良,现在是为了反抗。
他想对抗恶灵游戏,想向它证明,它无法困住所有人。
第66章 谁在说谎(二十七)
傍晚沈瑞和席砚坐的同一辆车回家,沈瑞下车时,席砚喊住了他。
“你……一会儿回去要干嘛啊?”
这种内容的问话很不像席砚会问出来的,他什么时候有关心别人日常的想法了。沈瑞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回去后我打算先理理思路,现在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乱得很,之后等大家都差不多回去了,再看看群聊里有没有人说些什么。”
沈瑞注意到,当他说到看群聊时,席砚迅速地看了他一眼,与他对视后眼神有片刻的凝滞,随机又立刻看向别处。席砚的动作极细微,只是恰好被沈瑞看在了眼里。
席砚竟然也会露出这种神情?
自今天探查完王岩的公司后再见着席砚,他便一直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样。同时沈瑞也在纳闷,他现在竟然能通过席砚的表情看出对方的情绪了,是他观察能力提高,还是席砚太紧张了。
“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沈瑞料到席砚有事瞒着自己,却无法正面质问他,既然他那么紧张玩家的群聊,那自己就偏要看看,里面是有些什么见不得人。
席砚扶着车门,没有要坐回去的打算,抿着唇看着沈瑞,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说你们聊几句就差不多得了啊,要是没话说了就赶紧关门离开,我还赶时间呢。”前面的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又通过后视镜看到两人对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成心拖延时间吗。
“席砚,你……”沈瑞意识到席砚行为的不妥,正想劝阻,就见席砚一副想通了什么事的模样,轻叹了口气,然后将车门拉拢。
“明天见吧。”
司机见状立刻就将车给开走了。
沈瑞看着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很不平静。刚刚,他好像在席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得已,他无法理解席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回到出租屋后,来不及整理脑子里的东西,沈瑞立刻就打开了出租屋里的手机,往前翻昨天的聊天记录,想从中找到些什么。
一条条翻上去,沈瑞很快就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下午和剩下的几位玩家交谈时,他们提到过关俗带着几人一起行动。昨天晚上,沈瑞晕倒后错过的消息,讨论的便是此事。
关俗首先在群里发表消极的言论,让一些不明真相的玩家感到危险就要来临,大家很快就会依次死掉。陷入恐慌中的玩家顿时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这时关俗就又站出来,号召大家一起行动,趁着白天的时候去外面探索。
这次副本里,那些有经验的、谨慎的玩家大多很少说话,存在感很低,所以被关俗吓乱了阵脚的玩家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很快就被关俗又糊弄了过去,纷纷以关俗为中心,打算第二天就和关俗一起行动。
如果昨晚沈瑞看到了这些消息,他完全能够意识到关俗目的不纯,跟他行动的玩家恐怕凶多吉少,说不定也会劝下一些人,可是昨天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直到遇到那场车祸。
今天早上醒来时,席砚说过,他昨天夜里无聊,一直看着玩家的群聊,所以群里发生了什么,那些玩家面临着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的,可他对沈瑞只字未提。
沈瑞大概明白了席砚之前露出那样的神色是为了什么。
席砚他明知道凭着自己的为人,肯定不会白白地看着那些玩家被关俗坑死,可他仍然没有向自己提过这件事。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或许是跟踪关俗那一伙人了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玩家一个个地死去,直到见到自己那刻,才意识到自己是介意的,他破天荒地感到一丝不安。
但其实沈瑞明白,席砚的冷漠和对其他玩家的悲惨视而不见是常态,那片刻的不安才是反常。
沈瑞心里很乱,其实依着两人之前的关系,他是完全理解席砚的冷漠,并且两不干扰的。可是这次两人好歹做了段时间的队友,他私心里想要席砚为他改变一些,现在希望落空,他半是失望,半是怨恨。
罢了,终究不是一路人,等这次副本之后,我还是再也不要再和他有交集了,沈瑞这样对自己说。
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剩下的只有沈瑞和王虎稍微活跃一些,现在沈瑞不想在群里说话,便只有王虎一个人在群里发问,见没人理他后他也彻底闭麦了。
这晚沈瑞很早就睡了,起来后便直奔警察局报案,缘由是张雅失踪。
“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名叫张雅吗?”接警的工作人员问沈瑞。
“是的,”沈瑞回答之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手机,说道:“今天早上,有人在雨桥下的河里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死者身上的物品信息,我们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正是你刚刚提到的,家住雨西路23号的张雅。”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沈瑞十分震惊,低头看手机。工作人员给沈瑞看的,是警方早上发布的一则新闻,新闻的内容正是工作人员简述的事情。
他接着点了相关的报道,注意到有篇文章里提到,警方是如何确认死者的身份信息。原来,张雅用来扎头发的发带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而是她特别定制的饰品,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警方通过手机号码查到了张雅的信息。
“张雅的死因是什么,她周围还有别的物品吗?”查看的所有报道,都没有谈到这些,沈瑞便直接问面前的人。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摇头:“相关人员还在进一步核查死因,我不方便向你透露目前的观点,至于周围的物品,据警方目前得到消息,应该是没有的,她什么物品都没有携带,连手机也不在身上。”
“怎么会这样?”工作人员无法再给沈瑞更多的信息,于是他没做逗留,直接离开了。
按照副本任务的思路,玩家们只要完成委托人的任务就能离开。在王岩是委托人的情况下,沈瑞现在已经完成了其中一个任务,也就是弄清了张雅出现异常的原因,剩下没有完成的便是女同事小芬的死因了。
沈瑞猜测,小芬死去是张雅和王岩其中一个人动的手,目前来看两人都有嫌疑,又都有开脱的理由。
张雅动手的原因是,小芬插入了她和男友的感情,并且张雅很可能对小芬产生嫉妒和怨恨的心理,所以杀了她。开脱的理由是,张雅在王岩的精神控制下已经行为失常了,在这种情况下,张雅更有可能对自己自卑,根本不敢对小芬有嫉妒的情绪。
王岩动手的理由是,小芬的事或许被张雅发现了,或者小芬为求名分开始给王岩施压了,王岩逼不得已动手杀人。但讲罪名安给他的难点在于,这些只是沈瑞的猜测,根据现有的信息,没有线索指向王岩和小芬闹出矛盾。
现在沈瑞急切地想要找到王岩,这个任务里面,唯一活着的npc就只有王岩了。另外,张雅的手机为何不知去向,里面或许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刚刚看新闻的时候,他留意了发现张雅尸体的地方,他打算亲自去一趟,看看那里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他原以为雨桥刚发现尸体,这边多少会有些不同,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这边既没有拉起警戒线,也没有围观的人,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雨桥下的河比路面低,沈瑞从桥边的石梯走下去,路上生有野草,这片地方平时没有人来,河边长了许多草。
根据记忆,沈瑞沿着河边找到了新闻里展示的发现尸体的地方,他朝那地走过去的时候,前方已经站着个人了。
“席砚,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口,沈瑞就感到不妥,自己这问的些什么啊,席砚为什么在这,自然是和自己来这的原因一样。
席砚似乎也没料到沈瑞会过来,看着他的眼中有些意外。
“你也获取到消息了?”席砚朝沈瑞走来,脸上的表情很正常,昨天的事仿佛被他抛在了脑后。
“嗯,我在别人手机上看到的消息。在副本里没有手机可真不方便,既联系不上人,又获取不到副本里的消息。”
听了沈瑞的吐槽,席砚却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机,轻笑道:“我有。”
席砚似乎也没料到沈瑞会过来,看着他的眼中有些意外。
“你也获取到消息了?”席砚朝沈瑞走来,脸上的表情很正常,昨天的事仿佛被他抛在了脑后。
“嗯,我在别人手机上看到的消息。在副本里没有手机可真不方便,既联系不上人,又获取不到副本里的消息。”
听了沈瑞的吐槽,席砚却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机,轻笑道:“我有。”
第67章 谁在说谎(二十八)
席砚的话有道理,沈瑞没再多问,反正问多了也只有酸的份。
“我刚刚从警局过来,警察说死因不方便透露,我在想张雅是不是被谋杀的。”
“警察没有对你透露死因,大概是那时尸检结果没有出来,我过来的时候出了最新消息,尸检结果显示张雅是自杀。”
“自杀?怎么会呢?”沈瑞根本不相信这个结果,进入副本的那天,张雅见到玩家时的状态根本就不是会轻生的样子。
“会不会是有人胁迫她?比如王岩,他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却抓住了张雅的什么把柄,威胁她跳河。”沈瑞追问道。
对此,席砚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去找答案吧。”
河边杂草丛生,两人在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在附近的草地里翻找,试图寻找警方遗漏的东西。
靠近尸体被发现的地点,两人找的很快,越是往后走,他们找得越仔细。毕竟前面的地方已经有警方的人找过了,既然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沈瑞觉得这些大概确实没有东西,很明显席砚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沿着河边,大概走出了两三公里,一直没有收获。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晒得越来越热,阳光渐渐地也有些刺眼,沈瑞没吃早饭便直接来到这边,现在快到中午了,他感到身体有些吃不消。
“你不舒服吗?”席砚看着沈瑞的脸有些苍白,走路的时候偶尔会拍拍头,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沈瑞收到席砚的关心后,摇了摇头:“不碍事的,我只是没吃早饭,稍微有点难受,不过问题不大,我们接着找就行。”
寻思着其它玩家迟早会找过来,沈瑞不愿与他们相处,便一刻也不想耽误,想要找到有用的东西后立刻离开。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常和席砚待在一起,他都习惯了两人一起的沉默氛围,若是多了旁人,反而觉得不舒适。
席砚的视线却并未从他脸上移开:“又不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别作践自己的身体。”
说着,席砚向沈瑞靠近,从他的兜里掏出两个小面包:“早注意到你兜里有东西了,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
看到席砚递过来的面包,他才想起来,这是进入副本的第二天,他帮超市老板发传单时对方送的,当时没吃完他便顺手揣进了兜里。这么几天过去,他早忘了这事,兜里面包也被压瘪了,没想到却被席砚给注意到了。
他只从席砚手里拿过一个,剩下的没动:“一人一个吧,你也找了半天。”
“不用了,我还行,撑得住。”
“你刚刚不是说了,别作践自己的身体。”
席砚盯着沈瑞看了半天,才忽然一笑:“你说得对。”
风起草动,河水平静,偶尔传来远处的汽笛声,两人就这样暂时歇下,安安静静地吃起面包。
期间沈瑞突然很想问些什么,关于席砚的过去,他一无所知,可是当他想起之前的决定,便忍住了已到嘴边的话。既然他都决定好了以后不要再和席砚有交集,那么席砚的过去,他便无所谓了解了,反正他们没有以后。
莫名地,一个面包叫沈瑞吃出来一股悲壮感。
吃完面包后,沈瑞将面包的外包装折起来,又揣回兜里,打算碰到垃圾桶再扔掉,之后又拍拍身上的面包屑,最后才看向席砚。
席砚咬掉最后一口面包,感受到沈瑞的目光后,红着脸学他将包装折起来。
“接着找?”席砚背着沈瑞问话。
沈瑞不知席砚为何突然红了脸,甚至问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他,只是觉得席砚这样还挺有趣的。
“走吧。”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沈瑞注意到前方的草地有些不同。
“这边有人来过。我们从发现尸体的地方走过来,除了前面的一段路,后边路上的杂草都生得很高,很明显没有人来过这些地方。这里的草却被压塌了,说明这里曾经来过人。”沈瑞几步上前,蹲着身子观察草地。
前面的野草歪歪扭扭,透出有人来过的痕迹,如果细看的话,还能在河岸处河水泛湿漉的地方看到几个浅浅的脚印。脚印不大,看样子是女孩留下的。此处的河水颜色比别处更深,水流更加平缓,看起来水深得很。
“这里大概就是张雅跳河的地方,河边只有一种脚印,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场……但这也只能说明张雅是自己走过去的,如果有旁人的话,只要他不到岸边潮湿的地方,也不会有脚印留下的。对吗?”
分析过后,沈瑞看向席砚,想听听他的意见。
“嗯,你说得对。”
刚说完话,席砚突然眯起眼,瞥向侧方:“那边似乎有人来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瑞并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但他对席砚的话深信不疑,立刻跟着对方小跑到另一个地方里,然后蹲下身子躲在草里。
“这样不会被发现吧?”沈瑞扒开眼前的草,勉强能够看到之前的地方,但不确定那边如果来人,会不会发现他们躲在草里。
席砚压低声音说道:“草长得深,不会被发现的,一会儿别出声。”
席砚刚嘱咐完沈瑞,立刻眼神严肃起来,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
这时沈瑞才听到前方传来声音,草叶翻动声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那人走得很急,很快就从远处走来,停在了两人刚刚待过的地方。
那人正是王岩,他口中念叨着什么,但由于隔得太远,沈瑞并不能听清。
他在前面草地上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沈瑞脚都蹲麻了,才见找得有些不耐烦地王岩从草里站起身子,手里拿着一根布条之类的东西。
“动手。”
席砚低喝一声,沈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与他同时从草里站起,迅速朝王岩扑去。
那边找着东西的王岩刚放下重负,便听到后边传出嘈杂的脚步声,一转身就见两个人急速地朝他扑来。他意识到不妙,转头就想逃离,只是刚跑出两步,就感到脚踝被什么打中,传来一股钻心的痛。他吃痛得厉害,直接倒在了地上,并且没有力气站起来。
见状,沈瑞立即追了过去,王岩腿上痛得厉害,根本无力反抗,直接被沈瑞擒拿在地。
之后,两人将王岩带到了沈瑞的出租屋。路过楼下时,大爷瞧见他们还稀奇地说了句:“呦,带朋友回来了啊——哎,这小伙子不是之前向我打听你的人吗,他怎么了,怎么被你们拖着走。”
“私人恩怨。”沈瑞没时间和大爷闲聊,便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回到出租屋后,席砚将王岩绑在椅子上,随后和沈瑞坐在他的对面,等着沈瑞问话。
跟分过工一样,沈瑞很自觉地就接起了问话的活儿。
“我问你,张雅是你杀的吗?”
腿上刚被打中那会儿,王岩的确的痛得说不出话来,之后恢复了些便开始挣扎,要沈瑞两人放开他。
“张雅是自杀的,警方都已经通报过了,你们抓我干嘛,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沈瑞完全不虚他的威胁:“没事,抓着了杀人凶手就当戴罪立功了。”
听到“杀人凶手”几个字,王岩立即激动起来:“谁是杀人凶手,你可别乱讲,警方都说过张雅是自杀的了,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沈瑞没想到王岩竟然这么嘴硬,正想法子要怎么引他说出真相。结果席砚却笃定地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你不用再隐瞒了,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情,你是我们的委托人,我们应该是一个阵营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这话听得沈瑞都有些懵,既然王岩是委托人,那么他们这些玩家难道真如席砚所说,跟王岩是一个阵营的,他们现在是要保护王岩吗?这……
王岩愣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地看着席砚,思考了一段时间,似乎还是很犹豫,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这会儿沈瑞已经反应过来席砚在唬他了,并打算再施份力:“你还记得你找到我们的那个群吗,那个群不一般,你应该已经见识到了吧?实不相瞒,我们群里的侦探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不会背叛委托人,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十分为难的事,我们才是最值得你相信的人。”
听了沈瑞的话,席砚没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一言难尽。沈瑞接受到他的眼神,回他一个眼神:不是你要这么说的吗?
王岩并未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低着头又是一番心里斗争,过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你们不会害我吧?”
“不会。”沈瑞斩钉截铁地说道。
劝人从善的事怎么能说是害呢?
王岩大概是心里压力太大,以及那个群的特殊之处确实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所以他竟然真的相信了沈瑞两人的话,他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张雅是自杀的,但这事确实与我有关。”
第68章 谁在说谎(二十九)
在两人的完美配合下,王岩果真信了他们的忽悠,以为他们二人是帮自己的。
“我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我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
王岩的话十分刺耳,沈瑞忍住心中不快,没有反驳:“你说的他们,指的是张雅和小芬吗?”
王岩看向沈瑞,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你们……已经查清楚小芬的事了?”
沈瑞盯着王岩的脸,琢磨他话的用意,斟酌道:“我们查到了一些,也有些猜测……”
“小芬就是张雅杀的,你们的猜测没有错。”没等沈瑞说完,王岩便激动地喊道。
听罢,沈瑞心中一咯噔。目前他并不知小芬到底是谁杀的,可他记得,当初王岩给大家的委托任务可是调查小芬的去向,如今他这样肯定小芬已死,且一口咬定杀人凶手是小芬,这不得不让沈瑞怀疑。
“你怎么知道小芬是张雅杀的?”沈瑞不动声色地问道。
王岩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随后递给沈瑞:“你们还记得我说过,我在客厅里安装过一个摄像头吗,这是拍到的当时的场景。”
沈瑞一边接过手机,一边问道:“既然你拍到了什么,之前为什么不说,你当初不是让我们调查小芬的去向吗?”
王岩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不自然,又很快敛去:“……我是太害怕了,你们想想,如果是你们,发现了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是杀人凶手,你们难道不会害怕吗?我让你们调查此事,且暗示过了我的女友不太正常,就是想让你们往她身上查,这样你们就能顺利查出这件事的真相,而且不会将我牵扯进来。”
王岩的想法和之前张雅给玩家们交代的竟然有些相似之处。
这对情侣都喜欢拍些视频,一个是用手机偷拍,发现男友出轨,另一个安监控监视女友,发现对方杀人。沈瑞看着王岩打开的视频,心里不住地吐槽。
这段视频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张雅开门让小芬进屋,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客厅,随后便听到张雅房间那边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声音是小芬的,随着时间过去,惨叫声越来越弱,视频结束的时候,张雅从走廊走出,鲜血染红了白裙。
“怎么样,相信我说的了吧?”
整段视频的时长是半小时,由于中间部分只有声音,看不到画面,他们快进着看只用了几分钟时间。见视频播完,王岩便忍不住问沈瑞,试图获得两人的支持。
“当时你在哪呢?”沈瑞觉得,光凭视频并不能完全洗脱王岩的嫌疑。
王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天我出差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同事,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沈瑞沉思着没有说话,席砚却淡淡道:“你记得倒是挺清楚。”
王岩瞳孔一缩,语气突然弱了几分:“……那天本该是我和小芬一起出差的,但我一直没见到她人……也就是小芬就是那天起失踪的,所以我才一直记得。”
听了王岩的解释,席砚仍然只是嘲讽地笑笑,把王岩看的心惊。
“交代一下张雅自杀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王岩说了很多,甚至透露出张雅杀害小芬这么重要的消息,但是他们一开始找上王岩,就是为了张雅自杀的事,既然王岩自己都承认了这事和他有关系,他为何避而不谈。
沈瑞的诘问让王岩十分为难,反复地看着两人,半天才说话:“本来死者为大,我这样说她也不好……”
听到这话,沈瑞就是呵呵。你刚刚锤死张雅杀人的时候可是毫不含糊,一点情面都不留,怎么这会儿倒假情假意的?
“张雅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自卑,我之前就劝过她了,叫她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好好做自己就行了。但她就是性子倔,老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别人,疯狂地模仿别人,一开始是在穿衣打扮上模仿其他人,到后来甚至模仿别人的言行甚至心理了。也就是那时起,她便有些病态和精神失常了。这段是时间,她的精神状态尤其糟糕,经常自怨自艾,有轻生的想法。我也没想到,她竟然就……”
王岩说着,一副沉痛难过的模样。
沈瑞并不吃他这套:“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都怪我,身为她的男朋友,却没有好好地安慰她、哄着她,更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才让她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王岩叹着气说道,似乎真的后悔自己没有尽到男友的责任。
沈瑞彻底蚌埠住了,他就说王岩怎么这么好糊弄,竟然真的信了他和席砚的鬼话,却原来王岩存的竟然是这种打算。明明清理马脚时被他们抓住了,还想编出这样一套说辞来蒙混过关,真是可气又可笑。
席砚也没想到王岩竟然和他们兜这么大一个圈子,顿时就没了耐心,长腿一伸踢到王岩的膝盖上,让他跪倒在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席砚便几步向他靠近,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强迫他蹲在地上。见状,沈瑞也上前与席砚配合,摁住王岩的头,使他整个人被禁锢住。
“你们做什么,刚刚不是说好了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们会帮助我的吗?”王岩感到压迫,急剧挣扎着想要摆脱两人的控制。
席砚凉凉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和你一样傻?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
王岩感受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着急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想做什么?”
王岩挣扎得厉害,叫席砚更不爽了,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沈瑞,搜他的身。”
“哦。”沈瑞仔细看了一番,其实席砚一个人就能将王岩个控制住,自己是否在旁协助确实不重要。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之后便对王岩搜身。他先是抢过了王岩刚刚在草丛里找到的布条,拿近一看,才发现这布条皱得厉害,像是之前编过什么。同时,他仔细回忆了一番,早上在新闻里看到的,警方按图索骥的发带,和这条似乎是一个花色。
“你还给我,它只是一条破带子,你抢走它干嘛?”王岩被抢走东西,语气十分紧张。
沈瑞联想到前后的事,眯着眼说道:“果然在你看来,它就只是破带子啊,不然你也不会随随便便地仍在这边地上了。但是你可能没想到吧,这条你口中的破带子是张雅特别定制的,并且上面藏着你俩的个人信息。你正是看到新闻,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想抹掉现场的证据吧。”
席眼觉得沈瑞这幅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听罢,王岩立即慌了,嘴上却仍然没有服输:“怎么可能……我前几天来这边赏风景,不小心把手饰弄丢了,本来我没在意。我是今天看了新闻,才知道这条带子是张雅临死前送我的最后一份心意,所以才打算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
“你刚刚不是还称它为破带子吗,怎么这会儿就成了心意?还有,这里离你家以及你公司都不算近,且少有人来,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看风景?你回答我。”沈瑞快速追问,不想给他组织答案的时间。
果然,沈瑞这番问话让王岩不知所措,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借口搪塞回去,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
“我……我只是随便找的地方散散心而已……”
沈瑞没有相信他说的,继续搜身。
一番搜索之后,沈瑞从王岩的身上搜到了一张诊断书和一部手机。
诊断书上的患者是张雅,上面是对张雅精神状况的诊断:患者长期处于紧张、焦虑的情绪中,表现出自卑、敏感、多疑、精神恍惚等多种症状,偶有情绪失控、行为异常、失忆的现象,建议留院察看。
手机一划开就是张雅和王岩的合照,两人笑得甜蜜蜜,好像日子天长地久一般。
设了密码锁的手机无法解开,席砚蹙着眉,准备对王岩施压,迫使他说出密码。沈瑞制止道:“不用找他,我有办法。”
只见沈瑞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它看了一番,之后便直接解开了锁。王岩偏着头看到这个场景,咬着牙说道:“张雅她就喜欢把密码记在这个本子上,我跟她说过很多次这样不安全,可她就是不听。没想到我找了那么久的本子,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看样子,王岩似乎知道手机里藏着什么秘密,见沈瑞拿出本子,他就突然颓了,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沈瑞解开手机后,立即打开张雅的备忘录,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备忘录设了密码,沈瑞凭着小本子,依然是轻松地解开。
王岩像是接受了眼前的一切,用一种近乎绝望地语气说道:“早知道我直接毁了这部手机就好了,我不该将它带回来,更不该回来这里找饰带,否则,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听王岩这么说,沈瑞猜到了手机里的东西了不得,便无意再听王岩说什么了,一股脑地阅读手机里的信息。
第69章 谁在说谎(三十)
打开备忘录,沈瑞直接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阿岩最近总爱说起公司的女同事,在他的口中,小芬年轻时髦,打扮漂亮,而我不懂得打扮,日常风格早让他看得厌烦了。后面的话他虽然没有说,但我都懂得的。”
“已经和阿岩商量好了今年结婚,如今他这般心思,我却有些动摇了。但转念一想,我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了,我们应该是最熟悉和包容对方的人,我们以后还有那么多的风雨要走,为什么独独不能挺过这关呢?既然他看腻了我这番打扮,那我便换个风格吧,我们即将步入婚姻了,不要因为旁的事影响了我们。”
从之前在张雅房间里翻找出的东西可以看出,她本来是个热爱生活、喜欢记录的人,即后来精神失常,仍旧在备忘录里一字一句地写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情感受。
“阿岩今天问我,知不知道‘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原来我在他眼里便是这么差劲,叫他那样嫌弃。”
直到这里,张雅都只是伤心难过而已,并未让人觉得她心智失常,但接下来的文字便有些疯狂的意味了。
“阿岩说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工作没有前途,长得不好看,连模仿别人都不会……阿岩已经不爱我了,可是我们都要结婚了,他怎么能不要我呢……都是我做得不好,让阿岩看不上我,我为什么会这么差劲呢,都是阿岩人好才没有抛弃我……我一定要做出改变……他喜欢小芬,我……我要变成小芬……变成小芬……”
沈瑞不知道这时的张雅经历了什么,但从这个阶段时候,张雅的文字记录便完全变了一股味道,透露出想要变成另一个人的丧心病狂。
“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意,能让一个人不惜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沈瑞首先想到了叶茜,随后又觉得没什么参考性,凭借他有限的情感经历,他难以理解张雅对王岩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感情。
席砚接收到他的目光,眼神古怪:“你看我做什么,你以为……我会懂得?”
沈瑞盯着席砚,半晌,才摇摇头道:“你确实不懂,你连人的基本感情都不懂,更何况这么复杂的感情呢?”
席砚:你的意思好像我是野兽。
这两人在这聊几句,被摁在地上的王岩却是受不住了:“我知道我已经完了,但你们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别在这唠嗑了。”
“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嗬。”沈瑞轻嘲道。
其实沈瑞早瞄到了备忘录里后边的文字,一直没读,是怕自己接受不了那样沉重的事实。
继一段时间的癫狂之后,张雅的文字突然恢复了一些理智,字里行间却传递着另一个糟糕的消息。
“我杀了小芬……我竟然会杀了小芬。傍晚我突然清醒过来时,看到浑身是血的自己,我真的好害怕好无助,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杀了小芬呢……”
读到这里,沈瑞蹙着眉,心里隐有疑问,想不通便直接看向王岩,质问道:“小芬的死是怎么回事?”
王岩这边受制于人,却还死鸭子嘴硬:“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第70章 谁在说谎(三十一)
“你们几个,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赶来的警察瞅着沈瑞三人问道。
沈瑞正在组织语言,王岩自己就站了出去:“警察同志,我自首。”
这事情还挺突然的,警察难得懵了一下。
趁着警察没有反应过来,沈瑞赶紧把想问的给问出来。
“所以委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之前的事虽然全是看着发生的,但由于不知王岩和张雅两人揣着什么心思,沈瑞还是不理解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王岩见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无意再做隐瞒,将真相和盘托出:“一开始邀请你们的人的确是我,我设了一个局。我在群里找到了你们,请你们过来调查小芬的死因以及阿雅的情况,同时又在家里布局好了一切,留下针对张雅的线索,就是想让你们发现阿雅杀了小芬,同时又不会发现我和小芬之间的纠葛,从而将自己完美地撇开。”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还有你,你说自首,是为张雅的事吗,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情况。”警察同志根据两人的话,大致判断出他们因何而来,但在了解清楚之前,他们没有贸然动手抓人。
几位警察在快递地交流信息,王岩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看向沈瑞:“我之前和你说过,对于你们来家里这件事,我对阿雅是编过一套说辞的,在我看来,即便我不到场,她也会坚定地以为你们是来家里交流的推理迷,但后来我才知道,阿雅原来早就识破了我的意图。第二天,我同阿雅在街上碰见,后来又在奶茶店里碰见了你。你大概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些什么,但那时阿雅已经知道了我的企图,并且再次劝我坦白从宽。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我凭什么要和她一起去接受审判。我受不了她一直吵我,便拿出了她杀人的视频,并且告诉她,如果她继续逼我去坦白,我就把视频发给她的父母,并且不会为她做任何证明,说明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沈瑞想起了刚刚见到的诊断书,便趁着王岩歇气时插问了一句:“她的精神状态不用你证明啊,这分诊断书完全可以说明她的情况。”
“这份诊断书是她刚出现精神异常时,我带她去做的,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份诊断书的存在,而且后来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的证明,她是无法以此为自己减罪的。”
听他们说了半天的话,警察基本上知道这几人都和张雅的事脱不了干系,便一并拷走带回来警局。
“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吧。”
沈瑞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当做了嫌疑人,他本来想解释几句,但想到跟着回去才能从王岩知道更多的信息,便没做抗拒。席砚却是不肯听从摆布,直接掏出了一个道具,将王岩、沈瑞和自己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这是什么东西?”王岩发现除了刚刚制服自己的两人,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停止了动作,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而他们三人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光,彰显着它的不同寻常。
“它是什么用不着你管。我提醒你,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我的手段你应该能够猜到。”席砚威胁起人来一点不带含糊的,看得沈瑞在心里直喊666,虽然他也好奇席砚这道具为何如此神奇来着。
“我……”王岩不明所以,想随便说点什么,就收到了席砚的死亡凝视。
王岩看了看眼前两人,都是一副等着他交代的模样,他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便不敢多问了,老实说道:“其实,阿雅只是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但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差,我一通威胁加上引诱,就让她感觉自己罪不可赦,唯一可以弥补的方法就是以命相抵,并且不应该再拖累其他人,所以阿雅选择了投河自杀。”
“既然她是自杀的,那和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你不来这里不就没事吗,你刚刚找的这个布带能暴露你的什么信息吗?”沈瑞举起手中的带子问他。
王岩看着带子,眼神有些恍惚:“我也没想到,最后我竟然会栽在一条带子上面……跳河前,阿雅说要送我一个东西,就当是留作念想,我当时急着见她跳河,便顺从了,等她跳河以后,便将带子扔在了地上,以为一了百了。可是看了警方通报后,我才知道,她送我的饰带和她头上的发带都是她定制的。她之前有过瞬时失忆的症状,那时她害怕自己出门会走丢,便在发带上留了号码和名字,方便别人送她回家。既然她的发带上有个人信息,给我的饰带上自然也会有。我担心警方迟早会因为它找到我,便想偷偷回来将它带走,哪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
“明白前因后果了吗?”席砚问沈瑞。
沈瑞摇摇头:“我还是有些糊涂,让我理一理。从副本故事的逻辑来看,张雅在第一次见我们时,实际上就已经知道王岩的目的,虽然给了我们三个委托,但其实最重要的是保护她的安全,但是第二天张雅就死掉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此后我们在屋里寻找线索,以及同王岩见面、怀疑谁是真正的委托人,实际上是还是跟着王岩的计划在走。而站在副本的角度来看,据我分析,张雅这个npc每天可以且仅可在屋内杀死一名玩家,元生死的那天,我们虽然在书房里,但张雅并未对我们出手,应该是受了这个限制。之前我问过你副本里人和鬼的界限,你给了我一个模糊的回答,于是那时我便猜测,张雅已经死了,所以她死后才能够扮成关俗,扰乱玩家完成任务。但是我不明白,关俗这个人第一天晚上便出现了,但张雅第二天才死去,这是怎么”
王岩见他陷入沉思,倒是好心为他解惑:“第一天的关俗是我假扮的,既然你们都是我邀请过来的,我自然要拉个群进行管理。当天下午我没有和你们碰面,但是通过你们的讨论,我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脱离了我的控制,便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假的身份,为的就是混乱局面,好让你们跟着我的节奏走。”
沈瑞发现一件事,虽然王岩和张雅很像是真实的人,但他们毕竟是恶灵游戏的npc,不管再真实,也还是走不出游戏,所以刚刚他谈论的类似张雅杀人的设定、npc这样的词,王岩好像没听见般自动过滤了。
“这样倒是说得过去。”沈瑞根据王岩的话,又理出新的思路,“所以等张雅死后,她便直接扮成了前一天晚上死去的玩家,并以关俗的身份混进来玩家里面。我在想,是不是王岩和张雅在这次副本里都算是委托人,只是张雅死了,她的委托我们注定不能完成而已。同时,也因为我们没有完成张雅的任务,所以她死后才干扰我们的任务,并且祸害玩家。”分析完这些,沈瑞看向席砚,想要听听他的评价。
席砚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沈瑞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第71章 决裂
王岩给玩家的两个委托,调查张雅的异常情况和女同事的去向均已完成,他本人也已经自首归案,本次副本终于是结束了。
那两个低调的玩家在向沈瑞和席砚道谢之后,便直接离开了。王虎之前装做没有心计,这会儿倒是不伪装了,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沈瑞,然后才走到他跟前:“之前我小看你了,以为你没什么经验,还想提醒你席砚不好相处来着,没想到……”
王虎留下个各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也离开了副本,最终只剩下了沈瑞和席砚。
沈瑞没有急着离开,是有话要和席砚说。
“你……刚刚是不是叫我沈瑞了?”
席砚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沈瑞话的意思,却故意装做不知道:“我不就叫你一声你的名字吗?怎么,别人叫得我叫不得?”
“你别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恶灵游戏里,没有透露过我的真实名字。”沈瑞之所以问起这件事,也是因为进副本前江宇的那句问话,他想知道他们是如何打探到游戏玩家的真是身份的。
席砚好像读到了沈瑞的内心想法一般:“你没必要纠结这些,反正我们有办法就是了,等你到我这个地步,你自然就明白了。怎么样,我这么厉害,下次还跟不跟我混?”
席砚说后面半句话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料到沈瑞郑重地摇头,于是席砚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中不自觉带上狠意:“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
“没有。”沈瑞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不是一路人。我们的观念不一致,很多想法碰不到一起,所以还是分开更好。再说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呵,你说得可真是干脆。”席砚的声音十分冰冷,两眼恶狠狠地盯着沈瑞,眼中似有埋怨。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沈瑞有过片刻的愧疚,但又想起了另一件在意的事:“我被手机鬼袭击晕倒的那天晚上,你明明看见了玩家群里关俗要害人,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席砚,你该知道我的,我愿意做怎样的事,不是因为自命不凡,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高尚。只是我生长的环境影响着我,让我在遇到这样的事时无法坐视不管,这和你选择漠视是完全一样的道理。你救或不救,害人与否,我都不会干涉,即便在我看来,你的想法和行为与我背道而驰,我也完全尊重你的想法。所以我希望你反过来也是如此,在当时我们是队友的情况下,你选择瞒我这件事,这不仅是我与你道不同的事了,你连尊重我的意愿和想法都做不到。”
说完之后,沈瑞觉得得不够,又补充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讲明白,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好比如果你不喜欢吃桃子,在只是你一个人的情况下,你可以丢掉送人怎样都行,可在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桃子的情况下,你仍然因为自己不喜欢桃子就将它扔掉,连过问我的客套话都没有,丝毫不顾我的感受。我觉得,你没有尊重我的意愿和信念,没有把我当成回事。”
“我真正介意的是这件事。”沈瑞看着席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我甚至不在意你不喜欢桃子这件事。”
席砚低这头没看沈瑞,这模样既像满不在乎,又像愧疚知错。
沈瑞看他这样,不知道自己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但他也不想去揣测席砚的想法,看着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其实抛开刚刚那件事,这次我们俩的合作也算不错,可惜以后没这个机会了,但我会记得我曾经有你这个队友的。”
很早就决定过要分开,沈瑞离开时没有太多犹豫,直接按下手机里的按钮回到现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沈瑞便从副本回到了家中,自然就错过了席砚抬头看他时眼里的复杂。
这边沈瑞回到现实,虽然说外面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但身上的疲惫却是真实存在的。回来后,沈瑞就到床上睡了一觉,然后才打开手机,处理恶灵游戏的事情。
这次沈瑞的副本表现仍被评优,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副本中席砚没少帮忙,沈瑞没有得到这级副本的满分,只拿到了接近满分的45分。同时,随这次副本结算的还有两个奖励道具,:一个是擒拿绳,对准目标甩出后可套住目标物品,并可选择取回或捆绑该物品,该道具为攻击类道具,但仅可用于物品;另一个是答案之书,预知类道具,可以向它提问任意问题,它都会给出正确答案,该道具为永久性道具,限制为每次副本仅可使用一次。
看到这次系统给到的奖励,沈瑞狠狠地激动了一把,这两个道具都挺实用的,尤其是答案之书,能帮上他不少忙。
同时,他注意到,进副本前,他的积分为0,虽然刚刚结算了副本奖励,也该是45分才对,现在他的账户里却有65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瑞仔细检查了最近的系统消息,才发现原来是上次挂卖的黑金刀卖出去了,而上次不小心买错的好看的木剑,却始终无人问津。
“大概大家都不像我这么傻吧。”沈瑞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什么原因,那只能是自己的问题了。
第72章 江禾之事
按照论坛的解锁原则,目前沈瑞的等级虽然已经达到了高级论坛的要求,但是消费的积分数量还不够,所以他还是只能看到初级论坛的界面。
论坛里面,玩家出售的道具千奇百怪。
有人出售黑不溜秋的石头,据说是来自于某个地狱级副本,拥有削弱恶灵能力的作用;
有人售卖饰品这些普通玩意儿,细看才知道,原来那红绳具有结姻缘的作用,手镯可以用来绑定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
玩家们出售的道具相比商城里的,虽然功能多样,但价格却更贵,而且质量和作用没有官方保证,存在假冒伪劣现象。
沈瑞细细看了一圈,通过对比价格、功能和其它玩家的评论,终于选定了两个性价比高的道具,决定入手。
一件是预知道具,名叫信息卡牌,使用后可以获得一条与任务相关的信息,据说相关度极高,价格是30积分。
另一个道具比较无厘头,名叫马良的神笔,用它画出的东西都可以变成实物,总共能够使用3次。它生效的前提是画得逼真,卖家很实诚地道出这点,也因此只给这件道具定价25积分。沈瑞拿下这件道具的时候,有赌一把的想法,万一他要是画成了,可能就赚到了。
逛完论坛以后,沈瑞本打算退出app,手机顶部却在这时弹出一条消息,是江宇发来的。
沈瑞这才想起,进入副本时江宇就曾经给自己发过消息,他向自己打听段喻明,这明显是知道了自己现实世界的情况。
沈瑞也正好奇对方的目的,于是打开聊天窗口。
“你为什么这么问?”出于谨慎,沈瑞并没有承认自己和段喻明之间的关系。
沈瑞回复后,对方立即发出几条消息。
“你不用试探我,我有办法查到低级玩家在现实世界里的信息。”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来找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这是怎么回事,等见面时我会告诉你的。”
江宇看起来很着急,没给人拒绝的机会。沈瑞也清楚,既然对方能查到段喻明的信息,那么自己的信息也完全能被对方获取,江宇主动联系自己,只是稍显尊重。
向公司请过假后,目前,沈瑞生活的重心已经偏向了恶灵游戏,首要事务是解决父母的事。但沈瑞对于秦治在游戏里的情况还一无所知,他打定主意先强大自己的实力,再去对付秦治,而下次副本的时间在半个月后。
思索一番,沈瑞回复了江宇:“近段时间我都有空,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沈瑞给了江宇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之后倒头就睡,打算好好休息。结果醒来以后,沈瑞就接到了江宇的电话。
“我已经到了。”
沈瑞连忙起身到窗边,见到楼下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正不知道是不是江宇:“你已经到了?穿的黑色风衣?”
“对,我在你家门口。”江宇抬头看到了楼上的沈瑞。
“你稍等一下,我下来给你开门。”
沈瑞下楼将江宇迎进来,一边却在奇怪,江宇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居然这么着急:“我刚从副本里出来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一觉醒来你就到了,出什么事了?”
“你去房间说。”江宇情绪很低,几乎不愿说话。
江宇被沈瑞带着回到房间,途中与假父母打了个照面。进入房间关上门以后,江宇才略微吃惊地问道:“他们……是恶灵游戏里的?”
“对。”
沈瑞点点头,不知是否该和江宇说起这些事,所幸江宇对沈瑞的事并不敢兴趣,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我来找你,是因为段喻明的事。”
想起了江禾的灰色头像,又联想到段喻明手上那件攻击性极强的道具,沈瑞有了些猜测:“是江禾出意外了吗,和段喻明有关?”
江宇盯着沈瑞:“看来你是知道一些事的。”
沈瑞没有隐瞒:“段喻明的那支笔,是拉我进游戏才获得的,当时我就担心那件道具在他手里会出事,想用积分换走来着,但他要的太多,我无能为力。没有想到,最后竟然……”
怕引起不好的记忆,沈瑞没有把话说完,但江宇还是受到影响,垂着眼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江宇开口:“是我没照看好江禾,竟让她着了别人的道,我……把你知道的,关于段喻明的事都告诉我吧。”
于是,沈瑞便将自己进入游戏后和段喻明的关系全告诉了江宇,说完以后又想起件事:“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也出事了吧?”
“既然他敢拿江禾替他挡刀,就要付出代价。”提起这件事,江宇的眼神中带着狠意,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我将他困在了副本里,让恶灵折磨他,但这还不够,他伤害了我最珍惜的人,我也要报复回去。”
“副本是副本,现实是现实,你不要把游戏里的事牵扯到现实世界里。”沈瑞理解江宇现在的心情,却不赞同他的做法,“对不起你们的人是段喻明,你要报仇就针对他,不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另外,江禾她……”沈瑞停顿片刻,见到江宇的情绪没有剧烈波动,然后才接着说道,“是困在了副本里,还是没有了生命?”
江宇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她没有死在副本里面,我只是找不到她了。上次副本的背景是在一个古老的村落,需要从玩家里选出一位天女为村落祈福,段喻明使用道具后,天女的身份落到了江禾身上,随后江禾就被带走了,我当时没有拦住,后来也找不到她。副本结束以后,江禾被恶灵替代,我才知道她真的回不来了。”
沈瑞尝试安慰对方:“如果是这样,那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在副本里碰见她。”
“我觉得希望渺茫,但如今,也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了。”
沈瑞感到自己和他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之前我问你被恶灵替代的人会怎样,刚刚你也看到了,我的父母也被卷入了副本,我跟你抱着一样的希望,要去找到亲人。多余的报复没有意义,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回江禾。”
听了沈瑞的话,江宇沉思道:“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希望。”
大概是想通了,江宇起身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沈瑞说:“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尽管找我帮忙。你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也请你向我同步。”
沈瑞点点头,送他离开。
第73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一)
送走江宇后,回去的时候,沈瑞注意到对面楼下停着辆搬家公司的车。
估计是在楼道里搬行李,楼下并没有人。后车门开着,里面有几个破旧的大纸箱子,不知装的什么,看起来主人像是个勤俭持家的人。矛盾的是,纸箱子旁边却又放着两个价格不菲的名牌行李箱,外观很新,像是刚买的一样。这两样东西摆在一起,将它们主人的身份弄得有些神秘。
这片小区经常有业主出租房屋,沈瑞只是稍微看了几眼,没有过多留意。
虽然春节已经结束,但毕竟还在正月里,这段时间偶尔会有亲戚来家里拜访。沈瑞怕亲戚察觉到父母的异样,常常让两人出门去,然后对亲戚称两人工作忙碌,将亲戚朋友都应付过去。
帮父母打理好周围的人际关系,闲暇时再看看恶灵游戏的攻略,十几天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又到了进入副本的时间
一回生二回熟,再进副本的时候,沈瑞反而有种“回来了”的感觉,不像是在外面,既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有真正的家人。
进入副本后,沈瑞发现自己身处群山之中,脚下是一条宽敞的泥土路,后面是浓雾,前方通往山顶。泥土路绕着山峰,外侧断崖和山坡相间,附近的几座山连在一起,山涧两边的平地上种着庄稼。
看起来山里住着人家,后面的路去不得,沈瑞便沿着山路,往山上走。
道路曲折,走了一段路,便转过角看到了另外的景物。前方路上站着个人,此时侧对着沈瑞,凝视着对面的山。
“你是玩家吗?”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沈瑞走近,她才受到惊动般看向沈瑞,眼中满是迷茫:“玩家?什么意思?”
女生没有惊惶的表情,脸上的困惑又不像作假,沈瑞只能当她是个心里素质比较好的新人。
“我出了趟门,一回家就突然来到了这里,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对吗?”女生虽然对眼前的场面一概不知,却不见一点慌乱,眼睛深处透露出一股沉稳。
“这里是恶灵游戏,随时有丧命的危险,需要完成任务才能离开。你可以看看你的手机,里面有关于副本和任务的介绍。”女生虽然什么也不懂,但询问的语气并不让人讨厌,沈瑞见她状态良好,便三两句将恶灵游戏简单介绍,相信她能够听懂。
女生听了沈瑞的话,只是略微思索,便说道:“多谢了。”
“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吗,你为什么好像有目的地一样?”
沈瑞以为女生会直接跟着他走,没想到她这么谨慎,于是解释道:“我们现在还在路上,没有到达任务点,至于任务点的位置,你跟着迷雾相反的方向走就行了。”
“这样……那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只是一起去任务点,沈瑞没什么好拒绝的:“可以啊,你跟着我就行。”
爬上一个山坡后,就见到前面山林里藏着几户人家。顺着小路,两人穿过小树林,到达农屋。
“沈——”
趁对方还没有完全叫出自己的名字,沈瑞立即打断:“你好,我叫徐衍。”
沈瑞与两人打了照面,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啊,徐衍,你好,我是叶子,他是阿骆。”
沈瑞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副本里遇到叶茜和王一骆两人。不过他还算好的,对方两人才是真的惊讶,叶茜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眼里的激动和震惊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有什么信息的话,就等到之后再交流吧,先接下初始任务。”知道叶茜有很多想问的,但周围人多,明显不是说话的场合,沈瑞只好先暗示对方一番。
王一骆拉住叶茜,对着沈瑞点点头:“嗯,之后再说。”
其他人多少看出点什么,但见沈瑞几人没有交谈的打算,便收回注意力,只有沈瑞带着过来的女孩,先是瞅瞅叶茜和王一骆,然后又看向沈瑞,一双眼转了又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哥哥,你不要看别人嘛,看我还不够吗?”
身边的女生给他的观感一直是沉着稳重的人,结果她竟然娇滴滴地喊出这样一句话,沈瑞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对方。
女孩背着叶茜两人,冲沈瑞眨了眨眼。
讲实话,沈瑞并没有看懂女孩的意思,没有配合但也没有拆穿她。于是,他看到了叶茜眼中的惊讶更盛。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幸好此时屋里走出个老头。他看起来已经七八十岁了,穿着件农村常见的布衣,拄着拐来到玩家面前。
“来齐了呀……”
老人的话音低沉浑浊,要很用心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玩家们为了听清交代的任务,个个屏息凝神。
“中午出门晒太阳咯。”
在众人期待之下,老人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沈瑞为之一震。
这就结束了吗?
大家都不敢相信副本信息竟然只有这么一点,纷纷盯着老人指望他再说些什么。但老人像是设定的程序一般,说完那句话便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
有玩家不肯死心,再问了一次,老人只是重复刚刚的话。
“你是村长是吧,我看你们村子挺有特色的,建在山上,景色很美,周围还种着茶,你们村子挺有发展潜力的啊。”一个穿着商务服的男人靠近老人,想跟他聊几句,趁机撬开老人的嘴。但他的计划失败了,全程老人都没有看他一眼。
也有人跟村长说好话,甚至塞了好感道具,老人照单全收,信息却仍只给出那句:“中午出门晒太阳。”
无法,玩家们只得放弃从老人这里入手。
沈瑞理解大家的心情,因为这次的副本介绍依旧让人一头雾水,内容是:依山傍水的村子表面荣光,阳光之下滋生阴暗,古老的信仰藏着恶毒的诅咒,毁灭还是生存,一切由你决定。
看到这段不着痕迹的话,又听完老人几乎没有信息的交代,沈瑞甚至开始怀念上个副本的委托任务了,起码它指了个方向啊。
老人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进屋,然后停在了二楼的楼梯口,等玩家们都过来后,他就离开了。
玩家们不明所以,但隐约有些猜想,楼上应该就是他们住的地方吧。
第74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
趁着其他人去了楼上,叶茜和王一骆来到沈瑞旁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瑞带过来的那女生挨着他,一边瞪着叶茜,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看得叶茜后退了半步。
沈瑞并未注意到两个女人的交锋,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吧,段喻明拉我进来的。”
叶茜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蹙着眉道:“这段喻明可真不是个东西。”
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旁边的女生仍一脸敌意地看着她,叶茜原本那些关心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碰碰王一骆的胳膊。
王一骆立刻会意,接过叶茜的话:“原本我们还想着,起码你没有被卷入这个游戏,只要努力,就能有不错的人生,却没想到原来你也落到了这般境地。”
王一骆脸上的惋惜并不是装的,沈瑞知道,他们两人是真的关心自己,只是没有想到,当年他们还水火不容,现在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这般境地倒也不至于,如果没有想要守护的人,哪怕在现实世界里活一辈子,也未必真的舒心。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阿骆?”
王一骆握紧叶茜的手,看着沈瑞的眼里满是感动。
三人之外的那个女孩抿着唇,不掺和他们这会儿的交谈,反而注意到旁边有个黑衣的清冷少年走过。
那人还真是奇怪,若不是她无事左右看看,怕是注意不到这么个人经过。在她看向他之前,这少年似乎看着这边,准确地说,是带着她过来的那个男生。
“走吧,去楼上看看。”
女孩回头,发现刚刚和男生交谈的那两人已经离开了。
“在看什么呢,我刚刚叫你几声,你都没听见。”沈瑞原本只想将她带到任务点就行了,却没料到遇见了叶茜他们,刚刚叶茜那副反应,想来是误会了他和女孩的关系。沈瑞猜测女生刚刚那样反常,或许是看出点什么,不忍看他一个人面对小情侣。虽然沈瑞并不在意,但也算女生是好意吧,那就再给她带会儿路就是了。
不料,女生却小心翼翼地说:“刚刚过去一个人,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沈瑞只是随口一问,想着女生是个新人,肯定瞅着副本里什么都奇怪。
女生没注意到沈瑞语气中的敷衍,想了想道:“我感觉,他存在感很低,你别当我开玩笑,我是真有一种感觉,他刚刚经过我们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注意到旁人有人。”
沈瑞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概是用了降低存在感的道具,有的玩家比较低调,不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
女生点点头:“哦。可是他一直盯着你看诶。”
女生说这话的时候,沈瑞突然就感到楼上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他立刻抬头,只瞥见一个残影。
这引起了沈瑞的警觉:“你说的这个人,长什么样。”
女生有些茫然:“啊——长什么样子,我好像也不记得了,真是奇怪啊。不过我记得他穿着件黑衣,好像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好像不太好接近。”
“我就记得这些了,反正他具体什么样我没有印象,只记得大概的感觉。”女生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听着女生的描述,沈瑞眼神微动,转移了话题:“本来不该耽误你的,你是个新人,该早点上去挑个好房间。”
“什么意思啊?”女生看着他,不解道,“你难道不带着我吗,好歹我刚刚还在你前女友面前,替你维护面子来着,这么快就翻脸吗?”
“呃,我最多给你挑个房间,后面不许跟着我了。”沈瑞想着,过会儿再提这事就不算很快翻脸了。
女生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我知道,你不乐意带我,所以一路上你都不愿意问我名字,怕成为你的负担是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老玩家,一个个铁石心肠得很,还是刚刚那小姐姐命好,进了恶灵游戏也有人疼。”
沈瑞扶额:“你想怎么样?”
“带着我呗,小哥哥,你放心,我绝不拖你后腿。”
想起刚见她的场景,她也算是个冷静睿智的人,于是沈瑞点了点头。只是楼上似乎还是有人在盯着他看,而沈瑞抬头看时,又什么都没看见。
女生见他答应了,心情颇好:“我叫琪琪,你也可以叫我小琪。”
“徐衍。”沈瑞丢下个名字,就往楼上去了。
这次副本共有十个玩家,沈瑞在脑子里想着每个玩家的模样,最后发现,确实有一位玩家就是记不起长什么样,真是怪哉。
楼上只剩下一个空房间了,沈瑞和琪琪进去屋里,看到唯一的一张小床,他有些犹豫:“我还是去找别人挤挤吧,你……一个女生,不好和我挤在一起。”
琪琪笑眯眯地说道:“别害羞呀,小哥哥,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说着,就要来拉沈瑞的手。
“咳咳。”沈瑞正躲开琪琪,就听到门外有人咳嗽。
“席砚?”沈瑞快速地将已知的玩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意识到那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原来是他。
席砚没有回他的话,转身就离开了。
“刚刚盯着你看的人,好像就是他诶。怎么,你们认识,为什么不打招呼啊?”琪琪凑过来问道。
沈瑞想起上次说过的话,心情有些低落:“见过,不熟……没有必要打招呼。”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累死我了,我先休息会儿了。”琪琪对沈瑞,似乎一点防备也没有,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想着不时出现的某人,沈瑞过去将门给带上了,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房子虽是木屋,楼下的建筑老旧,楼上却很不一样。刚刚上楼的时候,沈瑞就注意到,二楼的房间翻新过,外面刷了一层亮堂的漆色,每个房间大致相同,门外还贴着数字标签。屋内收拾得干净,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既不像是有人住过,也不像是一直空着。
桌上摆着份报纸,上面有则报道,写的是小南村茶产业和旅游业蓬勃发展,正带动整个村子富裕起来,配图正是沈瑞来时见到的那片山里人家。
沈瑞在报纸上看到了小南村的村长,报纸上介绍,村长的儿子很有出息,不仅自己出人头地,还回到老家发展这个落后的山村。村长的儿子请人考察了这里的山地和茶,专家建议他们大兴茶业,顺便发展旅游业,请城里的人来山顶赏景和采茶。这个法子确实不错,村里的人种上了茶,还将家里的房子翻修,做民宿用。这几年,他们的茶叶有了些名气,外面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游玩,确实带着村子里富了些。
想来,这里便是民宿房,他们这些玩家便是外地过来游玩的游客了。
(之前的节奏太慢了,后面尽量快些。这段时间加班累死了,真的不是故意断更,对不住大家。)
第75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
观察完房间以后,琪琪还在睡觉,沈瑞过去将她叫醒。
琪琪揉着眼睛,带着些起床气:“干嘛叫醒我啊,我这才刚睡着。”
“我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房里注意些。”沈瑞觉得琪琪挺奇怪的,她一个新人,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怎么会这么没有戒备心。
“你要去哪?”
看着她一脸好奇,沈瑞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在附近随便看看而已,你继续睡觉就是,只是别睡太死——”
“我也去我也去,你把这里边说得那么邪乎,我倒要看看副本和现实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琪琪突然兴致高涨,不给沈瑞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跑到了门口,然后回头看着沈瑞,“赶紧的呀,你怎么这么磨叽。”
沈瑞有些无奈,不想与她说太多,只好叮嘱一句:“出门后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跟着我就好。”
“知道了。”琪琪很快应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沈瑞对琪琪有些疑惑,一开始觉得她是个挺文静且智慧的女孩,怎么这会儿又变得不太靠谱了。
此时楼下有很多人,开局时接应他们的老人坐在中间,周围是不死心的玩家,他们还想从老人那里获取信息。这会儿他们脸上满是失望,大概是追问无果。
沈瑞和琪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老人周围的玩家陆续离开。琪琪看见老人身边没人,便戳了戳沈瑞的胳膊:“我们也过去问问吧,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老爷爷突然心情好愿意多说些话呢。”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沈瑞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确实是想尝试的,说不定他的好感buff能够起作用呢。
两人来到老人身旁,刚站住脚,老人与空气对视的眼睛就动了一下,朝他们看了一眼。
因为之前的人都没有什么收获,沈瑞面对这个沉默的老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琪琪似乎是听进去了沈瑞的话,也一直没有说话。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老人,直看得老人头皮发麻,忍不住再看他们一眼。沈瑞觉得,老人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无语。
“那个,我们……”沈瑞觉得一直这样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只好开口,结果开了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询问。
未曾料到老人说话了:“明天再来问我吧。”
沈瑞有些发愣,还是琪琪扯了扯他的袖子:“别看了,人家都说了,让我们明天再来找他。”
沈瑞反应过来,刚刚老人应该还是对自己透露了一些信息。
只是明天再来问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老人每天只能回答玩家一个问题?
沈瑞再看老人,老人又是一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模样。
“走啦,去外面看看吧,别就待在这一个地方啊。”
琪琪对副本世界真的很好奇,见沈瑞沉思着不肯再走,就忍不住催他。
“刚刚老人说的话,你没什么想法吗?”沈瑞一边往外走,一边试探琪琪。
琪琪完全没有多想:“有啊,老爷爷今天接待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是累到了,所以让我们明天再去找他。”
“这种想法……可能有些简单了。”琪琪的话听起来像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沈瑞并没有打消对她的怀疑,反而眼神微动,猜测对方的身份。
沿着小路走出林子,之后来到乡间的路上。
前面没有树木遮挡,可以看到沿着这条路往上走,前方还有其它房子,它们都分别掩映在一小片树林里。
刚刚从初始地点出来,沈瑞就感觉这里的房屋修建有些奇怪,虽说是山里人家依山傍水,但也没必要把房子建在树林里,以至于四周的树将阳光挡住,林中的屋子外总是一片阴凉。
“好热啊,从林子里出来才发现,外面居然这么热。”琪琪用手扇扇风,忍不住抱怨。
外面确实热,没有树木遮挡,太阳直接照在地面,让人感觉像是在蒸笼里一样。
“好奇怪呀,这里的房子为什么都藏在树林里?”琪琪拧着眉头看着前方。
沈瑞想了想:“村子建在山顶,大概是阳光太毒辣了,所以他们才用周围的树挡住阳光。”
联想到之前老人提到的“中午出门晒太阳”,沈瑞有些拿不准,这句话究竟是警示还是提醒。
两人还没走到任何一户人家,就见前方路上从林子里走出一个村民打扮的人,看样子是村里的人。接着,旁边的林子里走出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急匆匆地,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小妹妹,你们要去哪里呀?”琪琪随便拉住了路过地一个女孩问话。
这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看见生人后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回答道:“姐姐,我们要去山顶晒太阳了。”
“晒太阳?”琪琪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虽然还没到中午,但已经能感到它的威力了,“这么热的天,你们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们——”女孩刚想回答,就被后面赶来的妇女一把拉到身后。
这个看起来应该是女孩妈妈的妇女警惕地盯着琪琪,随后看向沈瑞问道:“你们是外面来的游客?”
“是啊,这么这是什么风俗呀,竟然在马上正午的时候去晒太阳。”琪琪抢着回答。
女孩妈妈瞪了琪琪一眼:“我没问你。”
“我——”
琪琪想说些什么,被沈瑞安抚住:“我来回答吧。”
随后,沈瑞看着女孩妈妈:“我们确实是游客,我们刚刚见大家突然都从家里出来,朝一个方向走去,有些好奇,所以随便找了个村里的人询问,没有冒犯你女儿的意思,请见谅。”
女孩妈妈看着沈瑞,眼中的怀疑渐渐消去:“我们村信仰太阳神,所以每天都会在日光最充足的时候,去山顶晒太阳,以示对太阳神的敬意。”
“日光最充足的时候?你们这样不会被太阳晒伤吗?”沈瑞怀疑她在胡说,从进村子以来,他见到的每个人都与常人无异,完全没有因为晒太阳而显得肤色黝黑什么的。
女孩妈妈古怪地看他一眼:“我们虔诚地敬拜神明,怎么会因此受伤呢?”
说完女孩妈妈便要拉着女孩离开,临走时女孩突然回头看沈瑞:“帅哥哥,我叫圆圆,你要是不急着走,可以来我家找我玩呀。”
听到女儿说话,女孩妈妈连忙将她拢到自己身边,随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瑞:“村里没什么好玩的,你们看完一圈就赶紧回去,村里不欢迎外人。”
沈瑞还没消化完她的话,便又听她说道:“虽然你们不是村里人,但最好还是入乡随俗,到了点和大家一起去山顶晒太阳。”
女孩妈妈瞥了眼用手扇风的琪琪,抿抿唇又道:“既然圆圆邀请了,下午去我们家坐坐吧。我们家房子是这条路上去的第三间,相信你们不会找错的。”
这次,女孩妈妈说完话是真的离开了,步子很快,像是怕错过少晒一会儿太阳一样。
第76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四)
跟着村里人的步伐,沈瑞和琪琪顺着旁边的小路,也来到了山顶。
山顶人很多,除了村民,也有其他玩家跟着上来了。
“这上面真的好热,他们要待到什么时候呀,我感觉我马上就要化了。”琪琪抱怨了一句,许久没有听到沈瑞回话,回头发现沈瑞正望着人群,没有理会她,“你瞅了一圈了,在找谁啊?”
“没找谁,随便看看而已。”
沈瑞猜想,席砚应该是用了什么道具刻意降低了存在感,所以他正在很努力地试图找到对方。
“哦。不告诉我就算了。”琪琪很快被村民的举动吸引了注意。
村民们或坐或立,皆是迎着头顶的太阳,一副虔诚且享受的模样。看样子圆圆妈妈说得没错,他们真的把太阳视作神明。
村民大概是习惯了这种暴晒,玩家们对此却是叫苦不迭。
商务男满头是汗,正用手挡着太阳,一脸不爽,地对着玩家们说道:“我看那老人的话就是个坑,这太阳这么毒,谁能一直待在太阳底下啊,你们难道真相信他说的,一直待在这里?”
“你要是不信,就回去呗,又没人拦着你。”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看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正好你回去后给大家做个对照,要是你出事了,也算大功一件。”
商务男虽然受不了太阳,但经男生这么一吓,哪里敢回去。他之后找了棵树,躲在阴凉处,一边还嫌不够,又用手挡着太阳。
沈瑞注意到,村里人有意无意地往商务男看去,他们见到商务男躲着太阳,眼里出现一丝不喜。
“喂,你去哪啊?”琪琪见沈瑞朝着商务男走去,跑着跟上去。
商务男听到他们的声音,接着就见他俩朝自己靠近,然后前面的男人对自己说道:“别在树下了,多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
“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商务男感到莫名其妙,对沈瑞没有什么好语气。
他的反应在沈瑞的意料之中,因此,沈瑞只是谈了口气,之后便离开了。
“活该,叫你多管闲事,人家又不领你的情。”
琪琪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奚落,但沈瑞知道她是替他不平,同时他还有些惊讶:“这会儿智商恢复了?”
琪琪白他一眼:“我本来就智商在线的好不好。”
接下来的气氛就不太轻松了,随着正午到来,阳光越来越强,村民们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玩家们晒了近一个小时,却受不住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树下歇会儿了。”
有玩家晒得受不了,看着被晒红的皮肤,赶紧躲到树下。一旁的商务男见他这么狼狈,忍不住取笑:“我早让你们别听那老人的话,你们不信,现在知道这太阳的厉害了吧。”
那男子揉着两只胳膊,看到被晒伤的皮肤,无奈道:“当时谁敢冒险啊,万一晒太阳是存活条件,我躲到这边来,不就完蛋了吗?”
商务男嗤笑道:“呵,你看看那些玩家,一个个晒成什么样了,那些村民一点事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午出门晒太阳就是个坑,你等着瞧吧,就算晒太阳是存活条件,这样的太阳晒上一下午,他们肯定比我们更早出事。”
男子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商务男说得倒是不错,玩家们的状态的确很不好,一个多小时的暴晒让大家都有些吃不消,身子弱得已经快要晕倒了,不得不放弃晒太阳,也躲到了树荫下。
到最后,玩家里面只有一半的人还在坚持晒着太阳。
沈瑞全身淌汗,心里虽然羡慕着树下乘凉的人,但却不敢贪图那一时的享受,他注意到,那些村民看着树底的玩家,眼里的不满越来越多。
旁边的琪琪脸上全是汗,头发被浸湿,凌乱地黏在额头上,看起来很狼狈。沈瑞没有想到,琪琪除了开始时抱怨两句,后面居然坚持着晒太阳,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脑子里想着事,沈瑞突然感到身边一阵凉,回头发现,原来是找了很久的席砚从他身边路过。
“还是喜欢多管闲事,还是那么笨。”席砚路过他,扔下这样一句话,也好像扔下来别的什么东西。
琪琪疑惑地看着席砚的背影,随后又看着沈瑞:“你身边好像有点凉快。”
沈瑞也感到了,席砚好像往他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他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热。光照虽然挡不住,周围的气温降低,还是让沈瑞觉得好受了很多。
想到席砚刚刚的举动,沈瑞低着头,眼神有些晦朔。
琪琪本来是靠近沈瑞想要借点凉爽,但后面不知为何又走远了。
之后的两个小时,剩下的玩家跟着村民们坚守在阳光之下,等到阳光隐有衰弱之势,村民里才有人带头下山。
有些玩家是强撑着的,等村民们一走,就有人立刻瘫倒在地上,一副要不行了的模样。
第77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五)
席砚站在楼下仰视着两人,沈瑞却觉得他反而有一种站在上位的气势。
“跟紧了……别一会儿又不见了。”
沈瑞瞥他一眼,之后便目视前方,不给席砚一个眼神。
琪琪感到他俩之间有种特别的气氛,肯定是相识的,便识趣地走在后面,不打扰他俩的暗自较量。
按照圆圆妈妈说的,三人顺着小路,穿过一小片树林,找到了她家的房子。
进去后,堂屋里并没有人。琪琪见沈瑞和席砚不作声,便对着里屋喊道:“婶婶儿,圆圆,我们来你们家做客啦。”
闻声很快有人出来,圆圆跟着妈妈好奇地打量着席砚,似是不明白怎么多了个人。等看清席砚的长相后,眼睛却是亮亮的。
“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村里人瞧见吗?”圆圆妈妈朝外望了一眼,有些紧张地问道。
沈瑞摇摇头:“没有,我们刻意躲着人。”
圆圆妈妈松了口气,赶紧将门关上,然后请他们坐下。
“村里没什么可招待的,请你们喝杯茶,喝完后便回去吧。”
沈瑞假装喝了口水,然后便放下杯子,心里却很疑惑,难道圆圆妈妈没什么要和他们说的吗?
“怎么会没有什么招待呢,我一直听说小南村的茶叶非凡,你请我们喝的这茶,便是小南村的特产茶叶南村青吧?”既然圆圆妈妈不肯主动,沈瑞便旁敲侧击地问。
“你说得没错,是南村青。”圆圆妈妈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
圆圆托着下巴说道:“哥哥,我们村虽然都种茶叶,但我妈妈平时并不喝茶的,只是你们来了,妈妈才用来招待。你要是跟她提南村青,她才不乐意跟你说话呢。”
“圆圆——”圆圆妈妈瞪她一眼,却没有真的责怪她。
“这样啊,确实有人就是不喜欢喝茶,这也挺正常的。”沈瑞顺着接了句话,然后又问道,“咱们小南村平日接待的游客多吗,除了我们一起来的游客,我好像没见着别的人?还是说,小南村的旅游业也分淡旺季。”
圆圆妈妈始终兴致不高,淡淡道:“过几天人就多了。”
“为什么啊?”
圆圆妈妈懒得回答,还是圆圆替他们解惑:“我们村子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在茶文化节的时候,会有些人过来看看。你们来得挺巧呀,三天后正好就是茶文化节,哥哥姐姐,你们到时也来参加哦。”
刚说完,圆圆妈妈便起身送客:“茶喝的差不多了,你们该回去了。”
几人虽有不解,但都没有表现出来,跟着圆圆妈妈的安排,准备离开。
出门时,圆圆妈妈往沈瑞手里塞了个东西:“本以为就你们两个人来,少准备了一份,你们就凑合着用吧。”说着便将人往外推,随后就关上了门。
在门合上的前几秒,圆圆连忙喊道:“哥哥,你们之后可以常来找我玩吗,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家里。”
“圆圆——”隔着门,听得出圆圆妈妈动了怒。
三人默不作声地回去,之后沈瑞将席砚拉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他将圆圆妈妈给的东西分别递给琪琪和席砚:“这个应该是防晒或者修复晒伤的,你们拿着用吧。”
席砚意外地看着他,没有接过。
见状,沈瑞直接塞到席砚怀里,抿抿唇道:“中午的事,抵平了。”
席砚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琪琪接过药膏,见他俩交流结束,然后才问道:“你自己不用吗?”
沈瑞摇头:“圆圆妈妈本就是给我们一人准备的一盒,我的给他了,我自然就不用。”
听罢,席砚将药膏又还到沈瑞手里:“你自己拿着吧,我用不着。”说完,席砚就推门离开了。
琪琪眨眨眼问道:“你俩什么关系啊?看起来不一般呀?”
“没什么关系,之前见过而已。”沈瑞情绪不太好,不愿与她多说。
琪琪想了想,突然转身,半躺到床上说道:“我认真考虑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重新找个房间吧,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这是我的房间吧?”沈瑞挑眉。
“那又怎样,这张床我已经睡过了,它就是我的了。”琪琪盯着沈瑞,不许他靠近,接着眼珠子转了转,说道,“算了,看你可怜,我用道具和你换这个房间咯。”
“什么?道具?你……不是新玩家?”沈瑞愣住了。
琪琪笑得狡黠:“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新玩家呀。正式介绍一下,我的游戏名是蓝莓酱酱子,很高兴与你相识哦。”
蓝莓酱酱子?她不就是萌新帖的撰帖人吗?她,她不是个大佬吗?
沈瑞彻底震惊了,他一直觉得蓝莓酱酱子特别神秘,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见着她,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副德性。
“嘿嘿,惊讶吧。这一路蒙你照顾啦,是我瞒你在先,给你赔个不是。喏,这些道具给你,就当是见面礼和赔礼啦。”琪琪小手一挥,地上掉落了好几件道具。
沈瑞呆滞地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神迟缓地从道具上移开,注视着琪琪:“这……这么大方的吗?”
虽然沈瑞清楚,无功不受禄,但人家蓝莓酱酱子都说了,这些是见面礼和赔礼,他要是拒绝了,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他只好含泪收下。
“多谢女侠。”沈瑞缓了缓,又改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神。这间房间是你的了,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琪琪眯着眼,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沈瑞出门后,才意识到自己撞了大运,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琪琪为什么要把他赶出房间呢?从他的直觉来看,她不是那种在游戏里还注重男女之防的人。
“沈瑞?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王一骆拿着湿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碰见他。
“我出来转悠转悠,醒醒脑子。”和琪琪的事说不清,沈瑞干脆没说实话,“你这是做什么?”
“茜茜被晒伤了,我用湿毛巾给她敷敷,她能好受些。”王一骆瞅了眼沈瑞裸露在外的皮肤,说道,“你的手也被晒伤不少啊,你之后也多注意些。在完成任务之前,我们应该还得晒个好几天,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你别大意了。”
沈瑞挺感谢他的好意,假装不经意地提到:“你说村里人天天这样晒着,怎样一点事都没有呢,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以防晒呢?”
听了他的话,王一骆若有所思,随后又盯着沈瑞,眼里有探究也有敬畏,很久才道:“多谢。”
见对方听懂了自己的话,沈瑞微微颔首。
与王一骆分开后,沈瑞打算四处转转,找找还有没有空余的房间。他走了一会儿,总感觉后面后人跟着,一回头又不见人影。
他心中有个猜测,过转角时借视角障碍躲在了转角处,默数着等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回头,正好撞见某人从转角处探出头。
“跟了我一路了,想做什么啊?”沈瑞看着席砚,想知道他要怎么解释。
席砚有些心虚,别过头道:“没有跟着你,只是恰好路过。”
“哦,这样啊。那我继续转悠了,一会儿应该不会那么巧,又见你路过吧?”
席砚红了耳朵,声音弱了几分:“不会的。”
“那就好,我差点以为,有某人是故意跟着我呢,原来是我想多了呀。”
第78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六)
“你……”席砚看着沈瑞,迟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瑞见他并没有事情找自己,便不欲与他多说,走了几步后,又听到席砚在身后不确定地问道:“你上次……我记得你说,你甚至不在意我不喜欢桃子……是什么意思?”
沈瑞心头一动,转身看他。只见席砚往日的沉稳果断荡然无存,眼神飘忽不定,面色几分忐忑,偶尔想偏头看沈瑞,又好像在害怕什么。
沈瑞不信席砚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只是不确定而已。想到席砚之前的欺骗和对自己想法的忽视,沈瑞没有明确回复他,打算让他自个儿再纠结痛苦一段时间:“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就算了。”
席砚抬头看他,略歪着头,似是在思考沈瑞话里的意思,眼神澄澈如小鹿一般。
“等等,”沈瑞本想下楼,结果又被喊住,席砚走过来,挠挠头说道,“我看你好像在找房间,怎么,她不让你住了?”
席砚这口吻,听起来怎么像是认识蓝莓酱酱子的,沈瑞想了一下,他俩都是大佬,可能之前见过吧,就算是没见过,肯定也探查过彼此的信息。
“不知道她突然抽什么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把我赶出来了。”沈瑞解释完,又觉得被赶出来似乎很没有面子,于是补充道,“也不能说是赶出来,她给了我很多道具作为补偿,准确来讲,她是买走了我的房间。”
席砚:“几个道具就把你打发了,你有那么缺道具吗?”
沈瑞:“不然呢?”
席砚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有很多。”
“你有很多关我什么事。”
“我……”席砚刚开口就顿住,他看着沈瑞后方,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王一骆带着叶茜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沈瑞在楼梯口,忍不住调侃:“你还在外面啊,该不会是你女朋友跟你闹脾气,所以把你赶出来了吧?”
沈瑞有些尴尬:“不是的,你误会了,她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路上碰见的玩家而已。”
“那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结个伴倒也无妨。你向来喜欢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若是有人陪着,或许没那么难受。”叶茜建议道。
“没有这个必要,一个人又不是不行。”沈瑞哪敢对大佬有什么想法,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出去是要找村民吗?”
王一骆点点头:“嗯,除了你说的,顺便打探一下副本的信息。”
两人说完话便出门了,等他们走后,席砚盯着沈瑞:“你和他们很熟。”
“还行吧,我们算是朋友。”沈瑞下意识回答后,莫名不爽,自己干嘛什么都跟他说啊,“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席砚却是直接忽视了他后面的话,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误会蓝莓是你女朋友?”
“请问和你有关吗,问那么多。”沈瑞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对方问得那么理所应当。
“你不是没有房间吗,要是你回答我,我就把我的房间给你住。”
“那你住哪?”
“今天晚上会空出房间来的。”
沈瑞想到中午在树下乘凉的几人,瞬间明白了席砚的意思。
“刚刚那女孩是我前女友,蓝莓怕我面对他俩输了气场,假装是我女友给我撑场面的。”沈瑞简单解释了一下,心里却在想中午歇凉的人有五个,应该不会全出事吧。
“你还有前女友?”席砚惊讶地看着沈瑞,好像在说,你居然能找到女朋友。
沈瑞堵着口气:“我大学时也是一表人才的好不好,怎么就找不到女朋友了。”
席砚:“哦,你一表人才,可女生还是不要你,找了别人。”
“再见。”沈瑞不想和他对话了,自己还没同他和好,干嘛与他说这么多。
走了几步后,沈瑞又停住,转过头看席砚。
席砚有些无辜:“这次我没有叫住你啊。”
沈瑞一脸幽怨:“你的房间在哪?”
之后,席砚将沈瑞带到他的房间,可是席砚却没有离开。
“你什么意思?”这人不该出去吗?
席砚心安理得地坐下:“还没到时间,我没地方可去。”
“你没地方可去不是你留在这里的理由,你既然说了把房间让给我,你就该出去。我上次就同你说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沈瑞皱着眉,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听了他的话,席砚情绪有些低落,闷闷道:“我也有很多道具,你要是想要,给你就是了。”
沈瑞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上次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我以后会考虑你的感受。”席砚低着头,说这话时,语气十分生硬,说完他也没有看沈瑞,手腕一转,掉落出一大堆道具,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沈瑞不太理解目前这个状况,准确地说,是搞不懂席砚这个人,他这是道歉的意思吗?
沈瑞想起了小时候,每次跟爸妈闹矛盾,他虽然等不到他俩主动道歉,却会在第二天早上看到桌上放着自己期盼了好久的玩具。席砚这么做,是同样的意思吗?
他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其实从前最纠结的一件事他都想通了,之后他和席砚该是如何,根本没有那么复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他将地上的道具收起来,随后将圆圆妈妈给的药膏拿出来,给晒伤的地方抹了一层。抹完后,他想到席砚的手臂也泛红,或许也晒伤了。
他走到门口往外看,并没有看到席砚的身影,倒是瞥见商务男从楼梯口过来。
商务男还记得沈瑞:“你是中午管闲事的那人吧,别待在房间了,下面做好饭了。”
“谁做的,待我们进屋的老人?还是他家里有其他人?”
“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还要去告诉别的玩家。”
下楼后,沈瑞就见到堂屋里摆着一桌饭菜,周围除了两个玩家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那个痞气的男孩沈瑞有些印象,他看着不正经,其实人还不错。
男孩注意到沈瑞的目光,对视回来,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我叫周延,你呢?”
“徐衍。”
旁边另一个玩家是个中年妇女,见着他们打招呼,便也介绍了自己:“我比你们年级都大,你们可以叫我陈姐。”
沈瑞点点头,随后向他们询问:“那个老人呢,怎么没见着他,这饭菜是谁做的啊?”
周延摇头道:“不知道,从山上回来我就没见着老人。之后我从楼上下来,就看见这里摆好饭菜了,屋里没有别人,应该不是副本里的人做的,估计是恶灵游戏不想我们饿死,所以给大家准备了饭菜。”
沈瑞有些明白了,恶灵游戏的目的是让他们完成副本任务,几乎不会在吃住上克扣玩家,所以饭菜是可以吃的。
过了一会儿,王一骆和叶茜从外面回来了,见着屋里的一桌菜,便坐到了桌边,等着开饭。这时,商务男带着蓝莓和另外两个玩家从楼上下来,就只有席砚没有回来。
“还有人没回来,再等等吧。”席砚之前降低了存在感,沈瑞担心其他人忘了还有席砚没回来,连忙提醒。
“哦,那就再等会儿吧,正好大家可以借这会儿交流一下。”
商务男说完,介绍了自己,让大家叫他安澜就行。蓝莓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对外还是称自己为琪琪。另外两个玩家,看起来老实憨厚的男人叫贺年,跟沈瑞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女人叫程芳。
程芳比较胆怯,简单地说完自己的名字便不愿开口。沈瑞对她有些印象,上午晒太阳的时候,她是第一个体力不支去树下歇凉的人。
介绍完以后,安澜问道:“你们从山上回来以后,下午还出过门吗?”
沈瑞和王一骆对视了一眼:“没有,怎么了?”
“我下午出去过一趟,在我们来这里的那条大路上碰见几个人,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个礼堂的地方。他们好像在布置场地,说是过几天有什么节,我没听明白。”
收到沈瑞的示意,王一骆接过话:“我刚刚出去过,也听说了这事,三天后村里要办茶文化节,他们应该是在准备这个。”
蓝莓好奇另外一件事:“礼堂在哪呀,一会儿你能带我们去一趟吗?”
安澜答应地很爽快:“行啊,反正我们现在都没有方向,就一起去看看呗。”
之后,安澜又看向沈瑞:“席砚去哪了啊,他还回来吗?”
沈瑞来不及思索,蓝莓就插了话:“你俩和好了吗,感谢我吧,我可是察言观色、推波助澜,帮了你不少呢。”
沈瑞:“琪琪,‘推波助澜’大多数时候是做贬义词用的。”
沈瑞暗道,难怪蓝莓刚刚莫名其妙,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原来是想将自己推给席砚。虽然沈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还是挺感谢蓝莓的,她又是假装自己女友替他撑场面,又是找机会让他和席砚接触,虽说是使错了力,但初心是好的。
“这样啊,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蓝莓正说着话,席砚就从外面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不知道是去干嘛了。他看着屋里坐了一桌人,停在原地,似在思考该坐到哪里。
周延本来是坐在沈瑞旁边的,听到刚刚大家的聊天以后,连忙起身坐到另一边去了,于是席砚就挨着沈瑞坐下。
“看起来和好了嘛,这才对呀,和和气气地才能做好事情。”蓝莓拿起一块南瓜饼,咬了一口才接着说,“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开饭吧,我都饿好久了。”
陈姐看她吃得很快,应该确实饿着了,目光里带着慈爱:“村里人中午要去山顶晒两三个小时的太阳,他们应该是不吃午饭的,只吃早上和傍晚两顿饭。多吃点,不然下一顿还得等好久。”
“嗯嗯。”蓝莓含着大口的食物,没空说话,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应道。
第79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七)
吃完饭,安澜带着大家去村里的礼堂。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暮色中,大家没注意到有两人落到了后边。
出门后,沈瑞注意到席砚有意无意地看他几眼,接着就慢慢走到后边。他猜想席砚有话跟他说,所以也跟着到了后面,与他并肩走在一块。
但席砚迟迟没有开口,沈瑞很是不解,他难道没什么要说的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沈瑞忍不住主动开口:“你下午那番举动,是不是道歉的意思?”
席砚看过来:“你上次说的话,是不是接纳我的意思?”
“我……”沈瑞想了想,觉得两人没必要再打哑谜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尊重我的原则,做得不要太过火,我就接受。”
席砚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特别小声地说道:“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以后会注意的。”
虽然下午就想过席砚可能有道歉的意思,但真听到他开口,沈瑞还是很震惊:“你居然也会道歉?”
晚风习习,吹散周围燥热的空气。
席砚的心情似乎挺好,语气里带着一些轻快:“为什么不能道歉呢,你把我想成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你本来就是。”沈瑞吐槽完,反而听到席砚轻笑了一声,然后又看见前面的蓝莓突然回头,冲他俩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容。
“上次副本里,元生凑到我身边,你不是十分警觉吗,为什么之前蓝莓在我身边伪装,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席砚不屑道:“蓝莓演技那么差,要是你连她的那些把戏都看不明白,还玩什么恶灵游戏。”
“蓝莓知道你这么说她吗?”沈瑞觉得好笑。
“她演技差又不是什么秘密,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其实,之前你俩走到一块,我没有阻止的最大原因,是蓝莓这个人性子直,没有弯弯绕绕,不会算计人。”席砚这话算是对蓝莓的认可。
走了十多分钟,大家就到了礼堂。
所谓礼堂,其实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只是在平地上浇筑出一块水泥地,再加上一个高台,一块幕布,反正看起来不是其它什么布置,所以就把它叫做礼堂了。
高台,应该说是舞台的上方挂着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各位游客参与小南村茶文化节”。舞台边上放着几台打光的机器,几人正蹲在地上测试灯光效果,他们大概不熟悉灯光的方向,灯光射向四面八方,就是没落在舞台上。
舞台两侧各放着两张展架海报,一边介绍小南村茶文化节的由来和理念,一边是本次茶文化节的表演节目。
“这些节目怎么都是和茶、太阳有关的啊,看起来好没意思。”周延好奇文化节的节目是什么,却没想到一点年轻人喜欢的元素都没有,尽是些称功颂德的歌舞表演。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过去看节目单。沈瑞扫过这些节目的名字,心中了然:“毕竟是茶文化节,茶的生长和阳光关系紧密,再加上村里人信奉太阳神,在这种文化输出的节日里,自然是展示村里的东西,好宣扬村里的名声。”
“信奉太阳神?”安澜并不知道村里有这个信仰,他们之只是听从老人的话,所以才跟着村民一起去了山顶晒太阳,“这样倒是解释了村里人晒太阳的原因。但我有个疑问,既然他们敬奉太阳为神明,为什么村里没有设置神祠呢,我们住的地方,以及我下午走访的村民家里,也没有看出他们敬拜太阳神。”
沈瑞被他提醒,才注意到这件事。从中午村民晒太阳的行为来看,他们对敬拜太阳神这件事赋予了很强的仪式感,按说除了中午的行动,他们的信仰还该在实物上有所体现才对,可确实如安澜所说,除了文字和口头信息,村里人的信仰并没有让玩家们直观感受到。
“所以他们的信仰是发于内心的,就像有些教徒每天睡觉前做祷告一样,所以才不寄托于外物?”蓝莓想了想说道。
陈姐觉得不该是这样:“信仰这种东西,虽然是观念上的东西,但总会以具体的形式表现出来,比如说教堂、经书之类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蓝莓想不通,索性去另一边看茶文化节的介绍。
“徐衍,你说的没错,茶文化节确实是小南村的文化输出。这上面写了,茶文化节的初衷是展现小南村人在世世代代的种茶生活中形成的勤劳、朴实的美好品质。他们的意思大概就是借茶文化节塑造茶文化和小南村精神,再反过来包装茶产品,用来推动茶产业和小南村发展,他们这法子倒是不错。”
“对太阳的信仰,他们也做了解释。你猜的还真挺准,里面确实提到了,小南村得天独厚的光照条件为村里历代种茶提供了方便,所以对太阳的崇敬是村里祖上就传下来的。至于太阳神这个说法,是近十年才出现的,这里面讲得不清楚,大意是某次偶然敬拜太阳后,村里的茶突然被外地商人注意到,然后村里的茶产业发展起来,从此村里就兴起了敬拜太阳神的热潮。”
“说来也怪,自从村里对太阳有了比以往更强的崇敬以后,村里的茶产业发展得越来越好,所以他们才发起了中午晒太阳的行动。反正,小南村的发展,有点传奇色彩。”
玩家们围着海报看了半天,周围的村民忙活完注意到他们,便过来与他们搭话。
“你们是专门赶来参加茶文化节的游客吧,你们来得有点早,正式活动在三天后呢,这会儿村里没什么好玩的。”一个脸方的村民问道。
“是吗,我们也不清楚这边的情况,想着提前来熟悉一下。”既然村民们主动凑过来,沈瑞刚好借此机会问话,“你们的配套设施倒是齐全,怎么不把舞台和广场好好修建一下呢?”
同小南村的信仰一般,村民的所为总是在关键的地方漏了一些,礼堂的设置过于简陋,灯光、海报、座椅什么的倒是准备地充足,沈瑞很不理解。
“反正不是有个台子有块空地吗,差是差了些,但也没缺什么啊。不过,这都是我的想法,村长他们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方脸村民瞅了眼舞台,确实是拉跨了些,但好歹有是吧,再说了这些事领导自有定数,他们把上面交代的事办好就成,管那么多干嘛。
“你们村的村长是谁啊,我们都没见过村长呢。”蓝莓看了一圈,周围除了玩家就是干活的村民,没有见着指挥的人。
“村长平时很忙,通常在见各种人,不过等茶文化节举办的那天,他是会到场的。我们的村长挺厉害的,带着我们村发展,村里人的生活比以前可是好上太多了。”提起村长,村民们还是挺佩服的,打心里地觉得村长好。
关于信仰的事,玩家们刚刚还困惑来着,沈瑞也借机问了出来:“听说小南村信奉太阳神,今天我们还和你们一起去山顶晒太阳呢,怎么没见你们在村里为太阳神建神祠呢?”
“我们确实有这个信仰,三天后的茶文化节上,我们还要选出新一届的太阳女神呢,你们今年过来,算是赶上了。”
“太阳女神是什么?”
“就类似于小南村茶文化的形象代表吧,每三年选一次。其实她是谁、做什么都不重要,反正就是个代表人物,能站出来宣传茶文化就行。”
蓝莓对此有些兴趣:“太阳女神要怎么选呀,外地人能参与选举吗?我能参加吗?”
方脸村民看了眼蓝莓,眼神中透着拒绝:“那肯定不行,每届的太阳女神都挺好看的。”
接收到蓝莓哀怨的眼神后,方脸村民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小南村的文化代表人物,肯定得选本村的人啊,外地姑娘可不兴参选。”
蓝莓瘪瘪嘴,可惜极了:“唉,好吧。太阳女神平时需要配合宣传,到四处走访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脸村民想了想,确实不清楚这件事,“太阳女神选出以后,我们后面都很少见到,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本来方脸村民还想说些什么,旁边一个瘦高个子拉住他,劝道:“别聊了,刚音响设备送过来了,干活了。”
第80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八)
这一趟行动很有收获,玩家们对茶文化节的情况打探得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沈瑞一直在想太阳女神的事,他总觉得这事透露着古怪。
下午从圆圆家离开的时候,圆圆说她不想再一个人待在家里,她的意思并不是家里没人陪她玩,而是她总是待在家里。
圆圆妈妈对游客很是防范,不欢迎他们去她家,送膏药的时候还要避着其他人,又好像是怕村里人察觉什么。她邀请他们做客是看着圆圆的面子,送膏药又是心疼蓝莓,这样看圆圆妈妈挺心软的,不是个会凶女儿的人。可他们离开时,圆圆的那句话却让她动了怒火,那句话里有什么是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呢?
想来想去,沈瑞觉得重点该是圆圆总待在家里这件事。
难道圆圆妈妈平时不许圆圆出门?
沈瑞只是简单理清思路,并没有下定论,毕竟他们待在村里的,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印证。他思索的还有另一件事。
刚刚去礼堂的一路,叶茜和王一骆都没有说话,联想到之前同学聚会时,不小心听到的二人对话,沈瑞猜测,他们是不是对这个副本知道些什么。
另外,他俩当时找的人究竟是不是席砚呢?
沈瑞忍不住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感受到沈瑞的目光,席砚看他一眼,眼含询问之意。
“一会儿我找人问话,你跟我一起吧。”
“找谁啊。”
“我前女友。”
沈瑞说这话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席砚却面露古怪之色,弄得他也觉得怪怪的。
“我只是找她问问副本的事,你……别想太多。”
“哦。”席砚无所谓的摆手,“我也没说什么。”
傍晚,王一骆和叶茜刚回房间,就听到房门被敲响,打开门后,外面站着的是沈瑞和他口中叫席砚的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
王一骆相信沈瑞的为人,可对他旁边那位却是不熟,所以没有直接请他们进屋。
看到王一骆防备的模样,沈瑞瞬间明白过来,将席砚拉到身前:“他叫席砚,是我的队友……也是我的朋友,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只是看起来有些高冷,其实人挺好的。”
担心王一骆仍然不认可席砚,沈瑞特意强调了两人的朋友关系,还稍微美化了席砚,希望能降低王一骆的戒心。
叶茜坐在房里,听到沈瑞的话,便说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待沈瑞和席砚进屋,王一骆在后面关上门,之后几人面对面坐下。
叶茜首先看向席砚,眼里有些困惑和纠结,然后才问沈瑞:“刚刚吃饭时就想问了,你说他是‘席砚’?”
对于叶茜提到自己,却对着沈瑞说话这件事,席砚并不意外,只是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了沈瑞身上。
“是啊,怎么了?”沈瑞在想,叶茜看起来确实对席砚有些关注,就看她会不会主动说出什么。
叶茜和王一骆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看向沈瑞:“你应该明白,我和一一骆是用了道具才进到到一个副本的。本来我们两个各有一个副本,两个副本的难度不明,我们也没想好选择哪一个进入,只是我们偶然在论坛里看到一条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这才下定决心选择这个副本。”
沈瑞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问道:“所以你们提前获取到的信息是什么,和席砚有什么关系?”
回答沈瑞疑问的是王一骆,相比叶茜的忽视,他明显对席砚更忌惮一点,虽然他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既然你都说他是你朋友了,我也不瞒你们。我们获取到的信息是对整个副本的描述,它只说了这个副本任务线索不明,已知信息很少,需要大量的观察和推理。”
“任务线索不明?”沈瑞想到这次副本的描述,这句话倒是不假,但他更不理解了,“但这条信息并没有给出实质性的描述啊,既然任务不明,它也没有说出任务是什么,这样不是反而显得副本难度高吗,你们为什么还要选?”
“相比全然未知的副本,拥有一定信息的还是更有保证一些。”身边传来一道清冷但却并不疏远的声音,沈瑞才发现席砚在为他解惑,“虽然他们不知道副本任务究竟是什么,但却可以提前准备预知性道具,进来以后会比其他玩家更有优势。”
“原来是这样。”理清逻辑以后,沈瑞又想到,如果叶茜他们当时联系的人真是席砚的话,那么此时席砚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的,于是他又看向席砚。
接收到沈瑞的眼神,席砚勾出个并不显眼的笑,而后站了出来,看向叶茜两人,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当时联系我的人就是你们俩吧?”
被席砚盯着,王一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有些紧张。
叶茜也莫名感到身上一股压力,她虽然一直在联系席砚,但她却没有见过他本人,只是听说过席砚为人心狠手辣,不近人情。本来早听到沈瑞提到“席砚”这个名字,但她见到沈瑞口中的席砚时,却没有感到对方有多冷漠,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人只是和席砚名字有些相像罢了,才有了刚才的问话。
显然,王一骆对恶灵游戏还是比叶茜更有经验一些,他一开始虽然也有怀疑,但还是有那么一丝推测,此时听到席砚的问话,并没有完全慌乱,只是感觉到,本来没什么危险的席砚,突然就给人一股压迫感。
“是的,当时就是我们想请你转给我们道具……真是没想到,您竟然和沈瑞认识。”王一骆虽然紧张,但却没有忽视席砚和沈瑞的关系,企图提起沈瑞,来争取对方的一点好感。
叶茜很快也反应过来,眼神在沈瑞和席砚身上来回移动,然后似乎抓住了什么,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沈瑞:“沈瑞,虽然我们之间有过一些误会,中间也有一年没有联系了,但……我们也算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吧,我的为人你也清楚……”
说到这里,叶茜停顿了一下,盯了沈瑞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席砚,像是要跟他征求什么。
沈瑞有些迷糊,并没看懂她到底是同自己商量,还是在询问席砚。
“我进恶灵游戏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有些玩家居心叵测,会对玩家下黑手,但我以我们大学四年的交情做担保,起码对于你,我从未有过防范或者加害的心思。所以能否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这次副本我们一起合作?”
沈瑞没有不信任叶茜的意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她若是只和自己合作,哪里用得着这样的担保。而且,叶茜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自己的,但她眼睛的余光分明是瞟着席砚的。
为什么叶茜想和席砚合作,却不直接问他,反而是迂回问自己呢,沈瑞想不通这件事,于是沈瑞又看向席砚,希望对方能给他个提示。
席砚什么也没说,沈瑞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意思:你决定就好。
沈瑞瞬间愣住,迎着叶茜和王一骆期盼的目光,他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第91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九)
回去的路上,沈瑞一直在想,席砚现在好像很尊重自己的意见,他对自己这个队友真的比以前上心了。
晚上,两人暂时住在一间房里。
席砚从兜里拿出几盒药膏放到桌上,见沈瑞托着腮望着窗外,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便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晒伤的地方抹过药了吗?”
沈瑞头都没回地答道:“抹过了啊。”
说完,沈瑞才想到,他一早猜到圆圆妈妈会给些防晒的东西,所以才带着席砚一起去,想要给席砚也蹭一份,没想到圆圆妈妈还是只给了两份。结果席砚也不肯收下自己那份,当时他们不在一个房间,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如今他们待在一起,药膏又没用完,今日总该给席砚也抹一些。
想到这,他才转身,结果看到桌上一大堆的药膏:“你去村民家打劫了吗?哪来的这么多药膏。”
见沈瑞又惊又喜,席砚一副平静地口吻:“你不是用得着吗?正好下午没事,我就挨个拜访了村民家,他们送了我这一堆东西。”
沈瑞扶额:“肯定不是他们送你的。算了,反正这个对村民来说也不稀罕,看样子我们起码要待到三天后的茶文化节,这几天还有我们晒的,屯一些药膏也好,多的话还能给叶茜他们送一些。”
“这么心疼你前女友啊。”席砚有些阴阳怪气,“你要是心疼,就拿自己的东西送,别用我的东西动人。”
沈瑞满头黑线,两方合作,这边有资源就提供资源,叶茜他们有消息就分享消息,不是共赢吗,怎么席砚突然闹起来别扭。
“今天王一骆对我们可是毫无隐瞒,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为了安抚好自己的队友,沈瑞只得苦口婆心地劝道,心里却想着,这怎么和劝幼儿园小朋友要学会分享一样。
席砚背对着他,哼哼道:“能和我合作,已经给他们面子了,他们还敢不知足?”
沈瑞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席砚背颈上一片红,这才想起他一开始是要让席砚抹药来着,怎么突然就扯到了别的事。
而席砚赌气地说完以后,没有听到沈瑞回话,心里却是片刻慌乱,难道沈瑞不高兴了?
正要回头去看沈瑞,席砚就听到身后的人说“别动,我替你抹药”,接着就感到一阵清凉落到后颈上。
“感觉怎么样,舒服些吗?我给你抹个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沈瑞将药在后颈上抹匀以后,发现席砚全身紧绷,连耳根都红了,暗道没想到席砚看起来又冷又凶,竟然这么害羞。
席砚一动也不敢动,声音细如蚊蝇:“以前和别人没有过这样的接触。”
沈瑞感到有些好笑:“还挺纯情的,手上需要我们给你抹吗?”
席砚立刻摇头:“不用,我自己来。”说完,他才终于转身,很是小心地接过沈瑞手里的药膏,然后又立刻转回去。
动作很快,但还是被沈瑞瞥见了席砚脸上的红晕。
于是沈瑞调笑道:“小屁孩儿。”
席砚立即回头瞪他,只是这会儿沈瑞已经把他当做个孩子了,于是没有感觉他有任何的威慑力,反而笑得更欢。
打破两人的和谐氛围的,是房外的一声惊叫。
等沈瑞两人到达声音来源处时,房间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他们一眼能看到的是,程芳被绑在凳子上,面容狰狞,四肢扭曲,外面的皮肤黑红脱皮,整个人呈干枯状。
这副模样,沈瑞一想便知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出事的竟然会是她。
安澜站在人群里,接收到沈瑞的目光,对他回以一笑。
蓝莓同沈瑞两人打了声招呼:“你们俩现在做什么事都一起啦,看来我还是做对了一件事嘛。”
过了会儿人到齐了。王一骆见沈瑞他们刚来,便解释道:“第一个发现这里出事的是贺年,刚刚你们听到的叫声就是他喊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贺年身上,他感到些压力,便说道:“你们看起来都很有经验,我不敢去打扰你们,只有程芳看起来比较好说话,所以我们私下结了合作关系,刚刚我想去找她商量事情,然后就看到了……”
“徐衍,你怎么看?”傍晚和沈瑞聊了会儿,王一骆才知道沈瑞进入恶灵游戏不过一个月,比起同时段的自己,沈瑞不知成熟多少,所以王一骆便忍不住询问沈瑞的看法。
王一骆声音压得低,其他人忙着观察屋内和尸体,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程芳很明显是被太阳暴晒致死,看来老人的提醒是正确的。这次副本的任务虽然不明朗,但存活条件一定是中午晒足太阳。只是我没想到,出事的为什么会是她。”沈瑞将疑惑说出来,却是看向了席砚。
王一骆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便也求助于席砚。
席砚没有注意王一骆,歪着头看向沈瑞,温和地说道:“安澜既然敢和规则对着干,自然是有准备,程芳什么都没有,也敢学着安澜偷懒,自然会出事。”
这句话不仅消除了沈瑞的疑惑,也让他意识到,安澜原来也不简单,难怪安澜一副认识席砚的模样。
今晚的事早在意料之中,大家过来只是确认一些事情,很快便要离开。
王一骆两人留下和沈瑞席砚交流了会儿想法,离开时王一骆看着席砚,眼中有些复杂:“之前就听说过你,见了你才知道,原来你只是不爱说话,但也没有那么恶劣。”
席砚笑笑没说话,沈瑞替他回答:“人都是会变的嘛,一年没见,你和叶茜也比上学那会儿有了很多改变。”
叶茜温柔地看了眼王一骆,颇有感慨:“人的性格和行为真的会因为身边的人发生变化,以前我觉得生活挺无趣的,遇见一骆后,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你变化也挺大的,上学那会儿,你为人严谨刻板,现在倒是有趣了不少,想来也是遇见了值得的人。”
遇见了值得的人吗?
看着旁边没什么表情,但却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举动,此刻还眼含询问的席砚,沈瑞突然想开了。
人都是会变的。或许他该感谢恶灵游戏,让自己遇见一个这样好的朋友,虽然他们目前还有很多不合的地方,但他们都在改变,时间会带走和带来一切。
王一骆和叶茜离开了,沈瑞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过了很久,才想起另一件事。
情况是这样的。
沈瑞站在门口看着席砚,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这间房是你的了,赶紧入住吧。
席砚眨眨眼,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这里面还有死人,你应该不会那么狠心留我在这吧。
沈瑞呆滞了一会儿,眼中满是纠结,又犹豫了很久,才有些气急败坏,头也不回地离开。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又回头气呼呼地看他一眼。
见状,席砚立即跟上,眼中有些欢喜。
第92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
晚间,沈瑞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
席砚坐在灯下,一只手撑着脑袋,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看起来倒是挺悠闲,若不是知道这里是恶灵游戏,沈瑞真当他是来度假的。
许是沐浴后的湿气太强烈,席砚忽地睁开眼朝沈瑞看来。
沈瑞被抓了个正着,忙着找话:“我好了,你可以用浴室了。”
席砚点点头,向洗手间走去,路过沈瑞的时候还特别看了他一眼。没一会儿,洗手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夜色已深,沈瑞赶紧上床准备休息。想着一会儿席砚也要上床睡觉,沈瑞便躺到了里面,给席砚留出位置。一边沈瑞又忍不住想起他们刚见面那会儿,他俩虽然不熟,席砚却还是很大方地让出一半床,结果第二天他还挤着了席砚,实在是不应该啊。
想想那个时候,沈瑞还是个愣头青,因为席砚的欺骗怀疑人生,后来又与他生出诸多龃龉,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沈瑞竟是与他结为了队友。
人生无常。
席砚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场景便是沈瑞挨着床沿,抱着被子,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
“你没事吧?”
知道自己的语调过于冷淡,容易使人误会,席砚极尽礼貌地说着这句话。
“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什么事,还记着我骗你那事?”席砚皱着眉,似乎在说,你这大男人怎么还翻旧账。
事情不是席砚想的那样,沈瑞连忙解释:“忘不了是肯定的,当时我什么都不懂,你是唯一站在我身边的人,可你却骗了我,这种事放谁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我很少为不在意的人和事生气,而你当初的欺骗,我很在意。”
席砚怔在原地,过了会儿,才见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料到,我随便捉弄的一个看不惯的人,最后竟然……”
居然等到了席砚的道歉,这是沈瑞万万没有想到的,既然席砚都放低了姿态认真道歉,沈瑞更不会再计较了,朗声笑道:“没事,都过去了。”
气氛很好,沈瑞想起了自己一直好奇的事:“你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与我合作呢,你来这些低级副本又是要做什么呢?”
席砚沉默地看着沈瑞,看得沈瑞心里发毛,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以后会知道的。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不给沈瑞反应的时间,席砚直接关灯睡觉,一副谁也不能再打扰的样子。沈瑞无法,便只好按下疑惑。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早,两人醒来后下楼吃早饭,一桌人除了程芳算是齐整。吃过饭,昨日领他们进来的老人不知从哪里出来,颤巍巍地走到桌前,看着他们,像是在等待发号施令。
玩家们摸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谁也不敢先开口,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沈瑞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能感到时机不是很合适,他想偷偷问问席砚的意思,只见对方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蓝莓憋不住了,忍不住问大家:“我们真的不说些什么吗,这样对视着有些奇怪啊。”
陈姐神色复杂:“他昨天只说了一句话,我害怕他今天也是这样,所以不敢轻易问他什么。”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蓝莓也知道大家的顾虑,但总要破局啊。
沈瑞赞同蓝莓的想法。按照昨天的安排,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又该去晒太阳了,等晒过太阳回来,整个人累得不得了,再去村里转悠可不好受。趁着这会儿功夫去村里探查线索是最合适的了,可不能一直耽误下去。
“既然大家担心他只说一句话,要不我们问他一个我们最关心的问题?这样也不算浪费机会。”沈瑞提议道。
大家很快同意了沈瑞的想法,只是对于提问的问题,玩家们无法给出统一的结果。
蓝莓很有冒险精神,直接提议大家向老人提问本次副本的任务。但其他人根本不同意,这个问题太作弊了,恶灵游戏肯定不会允许npc回答,问这个问题肯定是浪费机会。
关于这次副本的困惑实在太多了,大家都各说各的,最后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将问题全部列出,按重要性排序,每天问一个。
经过商议,今天玩家们向老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中午没有晒足太阳会死吗?”
话音刚落,老人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一圈,然后缓缓地点了个头。之后,老人便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背着手慢慢走出大家的视线。
这个问题经过昨天的事本来已经基本得到了证实,但这是最明显的存活条件,在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线索前,玩家们还是想先确认一番。况且,他们还加了一层条件,不仅是有没有晒太阳,而且还确认了是否要像村民们那样,片刻不歇地晒足太阳。
所以大概是受到副本每日死亡人数的限制,其他歇凉的玩家才侥幸活了下来吧,只是今天却未必这么好运了。沈瑞想到之前看过的规则,副本的每日死亡人数会有限制,但限制条件会在副本间发生变化,有的副本每天只能死一人,有的每日死亡人数会递增。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不敢像昨天那样鲁莽行事了,又想到中午炙热的阳光,感到无法忍受,急着去村里寻找解救之法。
出门前,王一骆两人跟沈瑞打了声招呼:“昨天太晚了,我们没来得及在村子里多转转,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就先去村里里拜访了啊。”
蓝莓难得恢复了正经,对着沈瑞和席砚严肃道:“接下来这几天有些棘手,我不能在马虎下去了,这个副本不太简单,你们俩小心点。”
之前蓝莓给沈瑞的感觉就是,她来这个副本完全就是玩的,没想到连她竟然也有了些忌惮,这让沈瑞重视起这个副本来。
感受到沈瑞的情绪变化,席砚眸子微动:“不要害怕,有我在。”
沈瑞回头拍拍他的肩:“我没那么胆小怕事,只是小心谨慎才是正解,你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凭你的心意行事就好,不用为我破例。”
“不叫破例,你是我的队友,护着你是应该的。”席砚抿抿唇。
沈瑞有些意外,随即领悟:“你说得对,我们是队友,即便你再强,我也要有护着你的意识,这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席砚捏着一堆底牌: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你说得对,你该护着我点。”
第93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一)
村里的房子挨着主路高低错落着修建,不规则地分布在路的两侧,自下而上第一栋房子便是玩家们暂住的地方。
第二户人家占地不小,主屋、牛棚、鸡圈一应俱全,只是屋子都上了锁。锁头生着绣,房子经过风吹雨淋久无修葺,早已破烂不堪。
“这户人家肯定是村里以前的大户人家,你看他们家面积多大,这牛棚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那时候家里能养得起牛的,也不一般了。”沈瑞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便觉得有些脚软,停在主屋前,“可惜了这房子挺好的,怎么没人住了呢,这家人搬去哪了?”
“去村里问问。”席砚不冷不热地说道。
沈瑞本来是自言自语,没想着席砚会搭话,听言不由得惊诧地看着他,看的他直扭头。
“你以前没和人说过话吗,怎么这么害羞。”对于席砚这种反应,沈瑞既觉得稀奇又好笑,席砚以前之所以冷着脸,该不会因为他是个社恐吧。
席砚木着脸,看不出心情如何:“说过话,但没有与人交往过。”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席砚本想简单回答,回头却见沈瑞一脸好奇,顿了顿,又说道,“以前说话全凭自己心情,可以不顾对方感受,但现在拿你当朋友了,会顾及你的想法和感受,会想到……”我们的以后。
席砚不会说煽情的话,自然隐去了后半句。
“我们在这耽误太久,该去别的地方了。”
沈瑞一脸败兴:“你跟谁学的这样,说话只说一半。”
嘴里虽埋怨着,沈瑞却是没有纠结于席砚的后半句,反正气氛到那了,席砚的后半句猜也能猜着意思。
第三户人家是圆圆家,此时她家也关着门。
接连两户人家都不在,沈瑞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每天都要晒那么久的太阳,其他时候自然要抓紧时间在地里干活,不是你的问题。”
席砚偏着头没有看沈瑞,话里却带着安慰和关怀。
明明在关心自己,却不看自己假装很高冷,真是个别扭的小孩,沈瑞暗道。
“我知道的,只是稍微有些泄气而已。不过,如果我的猜想没有出错,这会儿圆圆应该是在家的。”
说完,沈瑞就上前敲门,一边朝里面喊道:“圆圆,你开开门,我是你徐衍哥哥,还有席砚哥哥也来了。”
屋里开始时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两秒,便听到屋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圆圆就在里面用甜软的声音回道:“大哥哥,你们真的来找我玩了呀?可是我妈妈不在家里,今天我不能请你们进屋了,要不你们等下午妈妈在家时再来吧。”
这个结果沈瑞早料到了,并不在意:“没事,我们来是想和你聊聊天,你在屋里和我说几句就行。”
“好呀,正好我这会儿无聊呢。”
一直以来,席砚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可这会儿,沈瑞贴在门边,用软软的声调一来一回地套一小姑娘的话,才真正像极了大尾巴狼。
“圆圆啊,你妈妈是去地里干活了吗?我一路过来,没见到村里人在哪干活啊?”
“嗯,妈妈和村里人都去山上修剪茶树了。村里的茶园在旁边的山上,得从山腰过去,不过那地方不好找,要是没村里人带,你们估计是找不到过去的小路。可惜妈妈不许我出门,不然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的。”
这句话正中沈瑞下怀。
“圆圆,妈妈为什么不许你出门呀,村里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小了,出去转转也没事吧?”
隔着门,传出圆圆哀愁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妈妈特别敏感,好像在躲着什么,除了中午晒太阳那会儿,几乎不让我出门。我妈妈挺疼我的,我想要的她都会满足,可在这事上她怎么也不肯妥协。”
“有次我偷溜出门,回来时就看到妈妈满脸惊慌和自责,瘫坐在地上,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后来我将不敢不听她的话了,我感觉到,她是真的害怕我出事。”
听到这里,席砚插了句话:“圆圆,你知道村里的太阳女神吗?”
“当然知道啊,自从村长叔叔带着村里发展茶业以后,每三年村里就要评选太阳女神。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才能担任太阳女神,据说她们可神气了,会有一大堆人给她们拍照,还能去城里见识,还有机会上电视呢。”
说起太阳女神,圆圆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而后又有些惋惜:“我长大了也想做太阳女神,可是我告诉妈妈以后她很生气,还打了我一巴掌。”
“这是为什么?”沈瑞不敢想象,圆圆妈妈看起来不像是会打女儿的人啊,更何况,太阳女神不是挺风光的吗,为何圆圆妈妈那么反对。
“我也不知道,打那以后,妈妈就不许我再提太阳女神了。”
“你们是谁,在人家门口做什么?”隔着树林,远远地,一个村民打扮的妇女背着个背篓大声喊道。
圆圆在屋里也听到了声音,忙道:“是梁婶儿,大哥哥,你们快走,她同我妈妈关系好,平时也特别维护我,要是叫她看见你们在我家门口,肯定不听解释先打你们一顿。”
树林外的人正好应道:“你们别跑,青天白日的,在人家门口偷瞄,指定没打好注意,看我怎么揍你们。”
说着,那边的梁婶便三步迈做一步地朝这边冲来,想要抓住她眼里的坏人。
“快走啊,真等着她来揍你不成。”见沈瑞还在仰着脖子往外看,席砚又气又笑,只好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逃离此地。
为了躲开梁婶,沈瑞和席砚从圆圆家侧方的小山坡跃下,跑进了树林里。
下面这片树林很大很密,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旁边的树枝和荆棘挂出一道口子。沈瑞和席砚往里面跑了很远,仍旧没有看到出口,索性就在原地坐下休息。
“我怀疑村里的茶文化节有些蹊跷,尤其是太阳女神格外不对劲,而且圆圆妈妈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是她为什么不说?”
“还有圆圆为什么不能出门,圆圆妈妈到底在害怕什么?这件事,你怎么看?”
沈瑞将心中疑问说出,想要和旁边的人讨论,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席砚自然是一眼就能明白,哪有和自己讨论的必要。
席砚不知他的想法,只是突然神色一凛,注视着前方:“有人过来了。”
未等沈瑞有所反应,席砚直接拉着他藏到了棕榈树的后面,庞大的枝叶将他俩挡得严严实实。
席砚的听力应该是比常人更敏锐一些,刚刚沈瑞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有声音。待两人安定下来,沈瑞才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近处的树枝被撩开,从中走出两人。
前面的人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扶着树枝,四处张望,似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面的人面色凝重,穿着件白色衬衣,俨然一副领导打扮。
“村长,这里已经是树林深处了,不会有人过来的,我们就在这里说话吧。”看起来像是助理的人说道。
村长粗略地扫了一圈,然后说道:“今年的太阳女神定下了吗?”
“还没,村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啊。”助理小心说道,怕惹了对方生气。
村长明显不悦道:“怎么会没有,这么大个村子,就没有一个适龄女性。”
“不是说没有适龄女性,主要是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去外面谋求发展了,留在村里的可选对象太少,前几年我们把那位胃口养大了,现在村里的那些女孩,他怕是看不上。”
“看不上?”村长有些不耐,“那年龄范围放宽一点呢,十五岁以上的都参与评选。”
“十五岁以上也挑不出来啊。”助理战战兢兢地说着,注意道到村长有发火的趋势,他立刻补充道,“村里有个女孩生得不错,再过几年肯定是个美人,只是现在年纪还有些小。”
“多大年纪?”
助理想了一番:“十三四岁吧,其实也差不多十五岁了。”
“是谁家孩子?”
见村长询问,这事怕是有戏,助理连忙向他解释:“村头杨婶家的,叫圆圆。杨婶把她藏得可严实了,平时很少让她出门,你大概没有见过。”
村长摸着下巴说道:“你说的杨婶是不是十五年前死了丈夫,这些年领着村里低保的那户人家?”
“对,就是她们家。这些年杨婶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是低保帮了些忙,她们家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助理想起了村里的一些事,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村长眯着眼,思绪飘得很远。
“你看今年的太阳女神定成圆圆怎么样?村长?村长?”助理向村长询问,却发现村长完全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嗯,可以。”想起来一些事,村长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当年的事,还没完呢。”
第94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二)
“圆圆被他们盯上了,我得赶紧告诉圆圆妈妈这件事。”待两人离开后,沈瑞立刻拉着席砚跟着前面两人的方向走,打算离开林子去找圆圆妈妈。
席砚跟着他走,但却不赞同他的做法:“你确定要告诉圆圆妈妈?”
“当然要说。”沈瑞拧着眉头,露出些怒容,“我早就觉得这个太阳女神不对劲了,听了刚刚两人的话,你就没察觉出什么吗?圆圆才十一二岁,硬是被她们说成十五岁,这肯定不是好事。”
“再说了,圆圆妈妈平时将圆圆护得那么紧,早表示过不让圆圆做太阳女神,自然是对村里的那些腌臜事有所耳闻,圆圆一家帮了我们不少,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进火坑。”
席砚带了些笑意:“你这冲动的毛病得改。”
“你弄清楚人物关系了吗,就急着去告诉圆圆妈妈,你确定你这样做是帮她而不是害她?”
席砚的话有些深意,沈瑞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意气用事,想得简单了:“怎么说,这里面还有什么利害关系?”
“村长的最后一句话,你注意到了吗?”席砚提醒了一句。
沈瑞回想当时的场景,才发现因为过于担心圆圆,他确实是忽略了之后的话。
“当年的事?”沈瑞认真品着这句话,“村长问起圆圆家,直接提到了十五年前,难道十五年前圆圆爸爸的死亡和村长口中的‘当年的事’有关?”
“村长的年纪确实和圆圆妈妈差不多,看来他们从前是有些交集的。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村长和圆圆一家有些关系,而且听村长的语气,他们这关系并不好。”
“我猜测,是不是当年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圆圆一家人惹了村长不喜,圆圆的爸爸还因此丢了性命,所以圆圆妈妈才对村子抱有敌意。而村长因为圆圆爸爸的死亡,暂时搁置了对圆圆一家的报复,这些年同圆圆母女俩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圆圆妈妈一个人抚养圆圆长大不容易,一边要领着村里的低保,一边又依靠着村里的茶业,所以她虽然怨恨村长却又离不开村子。”
“如果我将村长的打算告诉圆圆妈妈,她肯定会找村长理论,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斗得过村里权贵,到时不仅讨不着好,反而又可能激怒村长,让她们沦落到更惨的境地。”
“这样的逻辑,是不是说得通?”沈瑞分析完,眼巴巴地看着席砚,想得到对方的肯定。
看着沈瑞亮晶晶的眼神,席砚立刻会意,弯着眼点点头:“分析得不错,其实你脑子挺好使的,就是太容易被在乎的事带动情绪,然后就做事不过脑了。”
只听他前半句,沈瑞还挺高兴的,结果听到后面,沈瑞叹了口气:“其实你说话也可以挺好听的,就是太喜欢说实话,不懂得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这个道理。
……
从林子出来以后,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块没有见过的山坳。一条小溪自山间流出,将山坳分开两边,岸边生有水芹菜,还种了些李树,此时正结着果实。地里种着玉米和辣椒、茄子之类的矮植蔬菜,阳光正从下坡的方向照来,一眼望去一片生机盎然。
许久未曾亲近过大自然,见到茂盛的果实,沈瑞有些兴奋:“这地儿挺不错的,要是在现实世界,我真的会考虑老了来这定居。种点植物庄稼,每天晒晒太阳、走走山路,日子挺悠闲的。”
“想法不错,前提是你能活到老的那一天。”
“……”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还好沈瑞比较乐观,没一会儿就转移了注意力。
“你在这等我,我去摘几颗李子尝尝。”
岸边的李子树结得又大又多,光是看一眼,沈瑞便馋得咽口水。李子树也不高,沈瑞很轻松地摘下几颗,弯腰在旁边地小溪里洗干净,先递给席砚几颗,见他接过,才自己咬了一口。
“又酸又甜,挺不错的,你尝尝。”
席砚捏着手里的李子,慢吞吞地放到嘴边,却没有咬下去:“路边的果子你也敢随便吃,不怕有毒?”
手里的果子突然就不香了,沈瑞一时间不知道嘴里的东西该不该吐出来。
“逗你的,吃吧,没事。”说完,像是怕沈瑞不信,席砚自个儿也要了一口,“嗯,是不错。”
“你刚刚吓死我了,不过既然你也喜欢这李子,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沈瑞吃着李子,想起了以前的事:“我乡下老家的院子里就种着李树,树上结的李子和这个味道一样,又酸又甜。小时候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回去,念高中以后,倒是很少回去了。”
想起老家无人照拂的爷爷奶奶,又想到父母生死未卜,沈瑞不免露出些愁容。
“你怎么了?”
席砚不懂,旁边这人刚刚还挺开心的,怎么突然就陷入低落。
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八九岁的少年,沈瑞想着他俩该是有些代沟的,于是摇了摇头:“没事,成年人的悲伤日常罢了。你呢,小时候是怎样的,在哪长大的啊?和你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听你提过以前的事。”
席砚突然绷起了脸,眸色深沉而阴郁,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眼里的阴霾散开了些,定定地看着沈瑞,眼中包含着很多情绪。
“我无意瞒你,可我觉得,我以前的事,你大概不会想知道。”
沈瑞很久没听到过席砚用这么清冷的声音同他说话。
席砚后退了半步,像一只领地受到侵犯的小兽,明明很害怕,却低吼着想要威慑别人。
刚刚沈瑞的确存了打听席砚过往的心思,可见了席砚露出这种神态,却不忍心去揭他的伤疤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你。”
“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我的事情。”
听到席砚的保证,沈瑞很懂事地没有询问是怎样的机会,只是在心里想着,但愿席砚有一天能够卸下防备,安心地面对自己的过去。
两人沿着山坡往下走,侧面山上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后边便只生了野草和藤曼。由于没有大树的遮挡,一条傍山的小路也显现了出来。
遥望小路蜿蜒的方向,沈瑞猜测道:“这条路莫非就是圆圆提到的通向茶田的路?席砚,我们要不要往上走看看?”
“好啊,就当陪你散散步。”
沈瑞梗住,看来席砚还记着刚刚他说养老散步那事。
沿着山路往上走了一会儿,前方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说话的人应该在往这边走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清瑗啊,你一直把圆圆留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啊,你成天担心她不说,关键圆圆这么大了,哪能不出门见识见识呢?”沈瑞听出说话的人正是之前要来揍他们的梁婶。
然后就听到圆圆妈妈回道:“不能让圆圆出门,会有危险的。”
“村子里都是自己人,能有什么危险啊,你怎么搞得跟你俩有什么身份一样,这么防备。”
圆圆妈妈没有搭话,梁婶叹了一声:“还是孩子他爸去得太早了,你们孤儿寡母难免有些委屈,好在孩子也长大了,也学会体谅你了。”
“圆圆一直很懂事,她玩心不小,但没有真正埋怨过我。”圆圆妈妈话音里有些自责。
两人渐渐走近,因为席砚说没必要,所以沈瑞和席砚留在原地,和她们打了个照面。
“你们怎么在这?”圆圆妈妈额上有细汗,语气不算太好。
“我们到处转转,刚好看到这边有条路,想上去看看而已。”沈瑞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梁婶,她好奇地看着他们,没有将他们和她喊打的人联系在一块。
圆圆妈妈看着他们,神色淡淡,眉宇间却藏着焦急:“上面就是茶田,没什么好看的。”
“小南村的特色就是茶叶,我们来这里游玩,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圆圆妈妈没什么心思同他们多说,绕过他们就打算继续走。
沈瑞忙问道:“婶婶,你们这么急匆匆地是有什么事吗?”
见圆圆妈妈没说话,梁婶帮忙回答:“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你杨婶门口有陌生人,她担心家里孩子,忙着回去确认安全。你们想看茶田,顺着这条路往上走就是了,我们就不同你们多聊了啊。”
她们离开以后,沈瑞询问席砚的意思:“我们还要上去吗?还是跟着她们回去看看,我还是觉得圆圆家有情况。”
“不急在这一会儿,先去茶田看看。”
第95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三)、
快到山顶时,小路向右拐入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后再走几步,便看见前面的茶田一碧万顷,田间村民弯着腰,正在修剪茶树。见有人过来,村民们好奇地看了几眼,很快又低头继续忙活。
“徐衍,席砚,看这儿。”
见到沈瑞二人,蓝莓踮着脚远远地举手打招呼,她身旁还有一人,走近看才认出是周延。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的?”沈瑞有些奇怪,难不成他俩也是认识的?
蓝莓拍拍周延的手臂:“在路上碰见的,后来碰上村里的人,就一起过来了。他现在是我的好哥们,徐衍你已经排不上位了。”
“谢谢,并不稀罕。”
被嫌弃得彻底,蓝莓受不了这气,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是吗?昨天的赔礼忘了?是不是不记得姐姐是什么人了?”
想到昨天蓝莓丢出的那一堆道具,沈瑞有些不确定了,正想着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就见席砚走到身侧,低声道:“没事,他有我,不稀罕你那些小玩意儿。”
这下把蓝莓逗乐了,对沈瑞说道:“行行行,算你抱着大腿了。要我说,你该谢我的,要不是我,你们哪能这么快和好。”
沈瑞与席砚对视一眼,没接话,向他们另外问道:“你们来这多久了,和村民聊过什么吗?”
“我们刚到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跟村民问话就来了个大婶,她风风火火地,在地里大声喊叫,好像在找一个叫的清瑗的人,我们看着热闹,没顾上问话。”蓝莓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安静了很久的周延却开口道:“我听到些东西。找到人后,两位大婶一起下了山,随后我听到村民们似乎在讨论那位叫清瑗的大婶,说她女儿怎么怎么,话有些难听。”
“是吗,我在你旁边,怎么没听到?”
周延有些无奈:“你一上山就嚷嚷着这里风景好美,后来又忙着看热闹,能注意到这些?”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在观察,所以我就不必费心了。”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沈瑞一边好奇他俩怎么突然这么熟,一边又很着急:“有什么事咱回去聊好不好,那你先讲讲,村民们说什么了?”
“清瑗婶的女儿好像不是她丈夫亲生的……”
沈瑞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此时修剪茶树的村民们打算歇一会儿喝口茶,不远处的树下聚齐几位大婶,讨论起刚刚没有聊够的话题。
“你们刚说的事是真的吗?那孩子真是外面的人生的?”一位眼里闪着八卦之光的年轻妇人加入大婶的队伍,颇有兴致地问道。
一身旁边穿着肥大校服的大婶刚想开口,就被花衣服的大婶抢了先:“那当然,我在村子里都几十年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当年我可是亲眼见到沈清瑗抱着个孩子回家,那时候她男人可是死了一年多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孩子是清瑗姐的吗,她男人都没了,怎么会……”年轻妇人故意没把话说完,后面的意思懂的都懂。
校服大婶得空说了句话:“也不一定是清瑗的,那时见她一个人不容易,我还去送过几次菜,没见她大肚子。而且清瑗也解释过,孩子是捡的,不是她亲生的。”
花衣服大婶剜她一眼:“呵,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亲生的她拿命护着?傻不傻啊。你那是见识少,有的女人就是不显怀,等孩子生下来旁人才知道怀孕了。我看沈清瑗她肯定是怕被发现,平时穿衣时就藏着,等要生了就躲到了外面,把孩子生了才回来呢。”
“我可是记得,杨圆圆抱回来的前一个月,沈清瑗不在村里吧,不知道是不是躲到哪个野男人家,偷偷生孩子去了。”花衣服大婶突突地说着,一脸笃定,跟亲眼见到了一样,然后和年轻妇人对眼笑。
年轻妇人说道:“这样算下来的话,怀上杨圆圆的时候,清瑗姐的丈夫不是才死了几个月吗,这……啧啧,清瑗姐也真是的,就算是她一个女人不好生活,也不该那么快就——”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这小妮子……”周延立即跑过去拉住蓝莓,怕她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骇人的事。
这一巴掌沈瑞也没想到,前面她听着两人编排圆圆妈妈,虽然有些怒火,到底为了任务忍着,没想到蓝莓却是没忍住,直接就上去给了年轻妇人一巴掌。
这边周延虽然拦住了蓝莓手上的动作,却拦不住她的嘴。蓝莓两眼冒火,瞪着年轻妇人,怒吼骂:“我瞧你模样生得端端正正,怎么内里就那么脏呢,人家清瑗婶辛辛苦苦带着孩子没见你帮衬一把,编排起人家倒是一套一套的,你这张嘴真是恶臭。”
“你竟然敢打我?”年轻妇人显然被那一巴掌给打懵了,蓝莓刚刚那通骂了个寂寞,“你是谁家的媳妇,你等着瞧,我叫我男人揍你。我嫁到小南村三个月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
“你管我是谁家媳妇,有本事你就让你男人来打我,我就在这等着,我也想知道谁家这么没教养,大庭广众地说人是非。”蓝莓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和她刚上了。
周延见蓝莓有些上头,忙劝道:“我们低调点,别闹大了,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主持正义的。”
“你少胡说八道,怎么就不是主持正义的了,这么多副本过来,难道你就没有为副本里的人动过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吗?你别拿任务那套说辞来搪塞我,我蓝莓熬了这么多伦轮,从来不被它牵着鼻子走,我只知道,人生在世,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对染蓝莓偶尔嘻嘻哈哈的,这会儿她却是义正言辞,十分认真地说出这番话。
沈瑞都有些震惊,
第96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四)
本来是来了解情况的,没想到最后却闹成了一出矛盾。
年轻妇人在茶田里撒开嗓子喊她丈夫,不仅她丈夫听到声响赶了过来,其它村民也闻声朝这边看来,更有甚者直接走到这边想要近距离看热闹。
“就是她刚刚扇了我,你给我打回去。”年轻妇人什么都没有解释,直接将丈夫拉到面前,指望丈夫替她扇回去。
丈夫自然是一脸为难:“发生什么了,怎么就动起手了?”
见状,年轻妇人怒火更盛:“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让你打她你就打啊,你还是不是我丈夫了,我说什么都不好使了是吧?”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年轻妇人的丈夫左右为难,想了想还是听自己老婆的,扬起胳膊便要动手。只是蓝莓也不是一个人好欺负,见男人要动手,沈瑞便准备上前想要拦住他,却见有人更快上前去,一把挥开了男人的手。
似乎早料到会有人替她拦着,蓝莓抱着手看戏一般,丝毫没有被吓到。
周延将男人拦下后,站到了蓝莓的前面,偏头看着这对夫妻,眼神锐利如鹰,不自觉地散发出一阵威压,吓得对方两人直发抖。
见到周延这般模样,沈瑞感觉有些熟悉,随即一想,刚认识席砚的时候,他不就是这样,偶尔变得阴沉可怖吗。只不过现在两人熟悉了,席砚自己也收敛了些,所以沈瑞才好久没见到席砚恐怖的那一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目睹了八卦好友被打以及被威胁,早先搭话的那位花衣大婶早就不敢说话,趁着没人注意便偷偷溜走了。
年轻妇人估计是怕了,没再嚷着要打回去,拉着自家男人落荒而逃,临走时却还是不甘,念叨着:“沈清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替她出气,为了她打我,你能将村里说她的人打个遍吗,还不是欺负我一个人没人护着……”
虽然打了年轻妇人一巴掌,但她离开时还是在说圆圆妈妈的闲话,蓝莓仍然很生气,恨不得将那小妇人逮回来再教训一顿。只是理智告诉她,这事可疑的点太多,还是找村里知事的人问问再说。
这边一副打架的架势,结果村民们围过来没见着什么热闹,当事人就离开了一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看热闹,后来的人向先前的人一顿打听,很快就明白了刚才那场冲突是为了什么。因此,剩下的人也没避着蓝莓他们,直接就在旁边谈起了圆圆妈妈的事。
“你们搞错了,那真的不是清瑗的孩子。圆圆抱回来的时候,清瑗还请我去给孩子喂奶呢,当时的状况我都知道,圆圆确实才刚出生没多久,按时间根本就不是清瑗两口子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不是清瑗和外面的人生的啦。当时清瑗根本就没有奶,哪里是刚生产的样子啊,你们就不要这样议论人家了,本来清瑗一个人带着孩子就不容易,你们这样说,真的是坏良心。”
一位同圆圆妈妈年纪相仿的大婶站出来主持公道,不想让旁人说些闲话误会了圆圆妈妈。当年给孩子喂过奶,她就和圆圆有了些感情,这么多年,她也和圆圆家保持着联系。一直以来,村里的流言就没断过,虽然堵不住别人的嘴,但每次遇见了,她还是会替圆圆妈妈解释。
但其他人想听的根本就不是真相,所以听了也当做没听,虽然是真相也假装没有看见。
“你们两家关系好,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帮她打掩护啊。”
“就是,你是村长吗,你说的话就能信吗?”
“我看啊,这沈清瑗指不定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要是她,早就没脸活着了,她还好意思把这祸害带回村里,真是不要脸。”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们年纪小可能不知道,沈清瑗当年可是和杨翠翠在一起玩的,杨翠翠那样的人,她整天跟在身边,指不定都是一路货色——”
“咳咳。”身后的咳嗽声打断了村民们的谈论。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茶文化节马上就要召开了,你们不抓紧时间把茶田打理好,难道等游客们来了,大家伙儿全躲在地里,一个也不接待,眼睁睁地放过挣钱的机会?”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走过来,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周围的人顿时不敢出声。
老人油光满面,衣服也整齐干净,完全不像经常下地干活的样子,整个人显得老气横秋。他看了沈瑞几人一眼,接着就从村民们面前走过,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马上就该去山上迎接太阳神了,手头的事都做完了吗,就围在这里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大官老爷。”
老人没好气地翻着白眼,眼里的不屑展现得很彻底。村民们被他眼刀,不敢多说半句话,立马就回到地里忙活,并且手上的动作明显比之前那会儿更快,好像生怕惹了这位老人不高兴。
老人没有急着离开,背着手在附近来回踱步,神气十足。眼见着太阳越来越大,他没忍住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马上将手放下,朝四周看了看。
周围的村民都在忙着手里的活,没有人注意到老人的动作。而沈瑞他们自从村民们重新忙碌起来后,也走到了茶田里假装游玩,好像没有往老人看去。
环顾一周,都没人注意到自己,老人才放下心来。感受着太阳光越来越强,老人有些受不住了,便没有多做停留,没一会儿就下山了。
等他离开后,沈瑞他们才向村民打听,原来刚刚那人是前任村长,还是现任村长的父亲,难怪村里人那么害怕他。
“不对啊,既然是村长,村里人也该是敬重才对,顶多也是敬畏,怎么我感觉村民们对他只有恐惧呢?”认真分析以后,沈瑞提出疑惑,“刚刚村长的那个动作也很可疑,他们明明是信奉太阳神的,而且每天还有专门的时间用来晒太阳,按理说对光照的接受度很高,不会有下意识去挡阳光的行为,更不会事后心虚地检查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
听完沈瑞的分析,蓝莓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村民和村长的关系,以及村民们对太阳神的信仰,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
王一骆和叶茜吃过早饭很快就出门了,结果沿着小路往上走,竟然没见着一家是开着门的。出师不利后,两人沿着下路返回,结果快到村口的时候,就见到自下往上数的第三户人家旁边的树林里似乎有个人影。
隔着些距离,再加上树叶的遮挡,两人看不出那人是谁。只是见那人靠着棵树,将身体藏在树后,头伸出去往前看,动作看起来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王一骆与叶茜对视一眼后,立刻朝树林跑去。结果那人刚听到一点响动,就迅速逃跑,王一骆在后面追了好久没有追上,便只好放弃。
叶茜在这户人家门前等着王一骆回来,结果刚见着他,便听到路口传来怒吼:“你们竟然还敢过来,给我站住,这次我非得打断你们的腿。”
第97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五)
叶茜两人被这一顿吼,脑子都没转过来,只是见对方气势汹汹地过来,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直往旁边的林子里钻。
见到二人的逃窜方向,梁婶更是恼怒:“果然你们就是刚才那伙人,没想到你们还敢回来。”
“清瑗,这次可不能放过他们,我从你们门口路过,就碰见过好几回了,指不定是谁见你们孤儿寡母,打起了坏主意。”
连梁婶都对这事上了心,圆圆妈妈更是如此。
她拦着梁婶,没让梁婶再发出声响惊到逃走的人,反而是不作声地从屋边拿起一根木棍,悄悄地往林子走。屋边的这片树林她比别人更熟,地上覆着杂草枯枝,不留神便会摔倒,四周长的是带刺的荆棘,若是茫然地闯进林子,被这些耽误着,定然是走不快的。
果不其然,等圆圆妈妈拿了棍子进入林子后,没走几步,就见到前面有个女孩摔倒在地上,旁边是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正要扶起她。
趁他们不备,圆圆妈妈手上发狠,用尽全身力气往男生身上敲了一棍。
……
沈瑞几人从山上下来,刚走到村口,就见叶茜飞一样地跑到自己面前。她气儿都没喘匀,便手脚并用地、急冲冲地说道:“沈……徐……徐衍,阿骆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叶茜急得头发都乱了,将大致意思说完以后,便指着第三家房子,想要带沈瑞过去。
沈瑞还是头一次见到叶茜这么慌乱,顾不上王一骆出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以及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仅出于对线索的敏感性,沈瑞便二话不说地跟着叶茜走。
作为队友,席砚自然是要跟着的,蓝莓和周延听说有人出事,不敢掉以轻心,也一块过去瞧了。
结果,沈瑞被带去了圆圆家,进门就看到梁婶、圆圆妈妈、圆圆三人面对门口站着,她们前方地上铺着张凉席,上面趴着昏迷不醒的王一骆。
“这……圆圆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毕竟是在圆圆家,有什么事还是问当家人比较合适,而圆圆妈妈显然也没有想到叶茜带来的人竟然是沈瑞,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一进屋,叶茜便心疼男友,蹲下身子想要查看他的情况。然而,王一骆背上有伤,她又不敢碰到,只好悲痛地看了几眼,然后才看向圆圆妈妈:“婶婶儿,我们真的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偷窥狂。我和男友昨天才来村子里,只是过来玩的游客。这几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他们都可以替我们作证的。”
见到沈瑞他们这一伙人,梁婶倒是相信了他们的游客身份,然后就意识到叶茜确实不是她以为的坏人,于是碰了碰圆圆妈妈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两人悄悄说着话。
趁妈妈和婶婶不注意,圆圆对沈瑞示意了几眼,眼中透露出担心。沈瑞觉得好笑,哪里用得着一个小姑娘操心,便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圆圆收到沈瑞的安慰,长吁了一口气,很夸张地拍拍胸口。
而那边圆圆妈妈和梁婶商量完,一脸怀疑地看了眼圆圆,然后才走到叶茜面前,诚恳地说道:“真是抱歉,是我们误会了,不小心对你朋友下了重手。下午我就带他去镇上卫生院检查,我们对他的伤势全权负责,实在是对不住了。”
这两人态度转变地太快,叶茜不太理解,但王一骆伤得很重,必须马上就医。既然对方表示会负责,叶茜也没时间和他们掰扯,便应道:“没事,不知道要镇上的卫生院离这远吗,要怎么送过去呢?”
叶茜和两个大人商量着怎么处理王一骆的伤,沈瑞便将圆圆拉过来,向她问些话。
“圆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啊,地上的那位哥哥怎么受的伤呀?”
看着痛晕过去的大哥哥,圆圆又心疼又心虚:“早上你们过来被梁婶看见后,她就生了戒心。哥哥好像是这位哥哥和那边说话的姐姐来我家门口晃悠,正好被婶婶和我妈碰见,然后没来得及跑,就被我妈一棍子敲晕了。说起来,算是我连累的他们。”
圆圆这般实诚,到让沈瑞不好意思了:“没想到我们早上过来这趟,还给后面的人惹来这种麻烦。”
圆圆叹了口气:“等这会儿忙完后,我还是给妈妈解释一下吧,她刚刚看我一眼,肯定猜到我在家不老实了,说不定还猜到你们来过这里了。”
“你妈妈这么敏锐的吗?”
“是啊,从小就是这样,我妈对我身边的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得了。”
想到上午听到的事情,沈瑞动了个心思,便问道:“要是村里选上你当太阳女神的话,你妈妈会怎么样呢?”
圆圆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大概会找村里闹吧。我不太确定她到底怎么做,但我妈肯定会崩溃的,不是我说得夸张,但我觉得我妈把我看得很重,就那种没我就活不下去的那种。且不说我妈不希望我当上太阳女神,就凭历届太阳女神几乎从没回过村这事,我自己就不能答应。妈妈养我这么多年,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离开她的。”
圆圆与妈妈情谊深厚,倒让玩家们想起山上听到的,她俩并不是亲生母女。蓝莓在后边有些好奇,不知圆圆是否知晓自己并非清瑗婶亲生这件事。
那边商量完王一骆的事,梁婶提前出了门,说是要去村委会请人帮忙。圆圆妈妈嘱咐圆圆下午还是待在家里,然后便对沈瑞他们下了逐客令。
“等会儿我要和叶子送你们的朋友去镇上就医,就不留你们多坐了。”
沈瑞看了看外边的日色,阳光已经很强了,便问道:“没记错的话,一会儿就该去山顶参拜太阳神了吧,你们这会儿去镇上,不就错过了吗?”
“事出从急,不耽误的。”圆圆妈妈稍微解释了一下,之后又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没过多久,梁婶找来帮忙的人就到了。来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带来了一副担架。进屋后,他们将担架放到地上,又小心地将王一骆放到担架上,然后才抬起担架,准备出发。
叶茜看到来人,眼神中闪过一瞬震惊,又很快恢复如常,然后不动声色地拉过沈瑞:“徐衍,等会儿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镇上啊,我有些畏生,到时办手续什么的,我担心应付不来。”
在沈瑞的认知里,叶茜就不是这样的人,此刻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别的用意,正要答应的时候,蓝莓就抢了先。
“我陪你一起去吧,男生做事哪有女孩子细致啊。要是你对象情况不坏,我们还能一起在镇上逛逛呢。”
叶茜还没回答,周延又说道:“也带上我吧,你们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出门,我不放心,带上我绝对没人敢骚扰你们。”
“好啊好啊,延仔考虑得真周到,我果然没看错你。”蓝莓很开心地就替叶茜答应了。
其他人只是要送王一骆就医,根本就不关心哪些人去,况且脚长在他们身上,想拦也拦不住。于是这几人便跟着村民出发去镇里了。
第98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六)
圆圆妈妈不放心圆圆一个人去山上,所以还是将她留在了家里,最后是沈瑞和席砚两个人一起上山。
走在路上,沈瑞突然问道:“席砚,你懂唇语吗?”
沈瑞觉得,既然席砚能成为游戏大佬,他肯定是有许多的过人之处的,比如懂唇语。
“你是想问我,圆圆妈妈当时说的什么?”冷不丁地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席砚却很快反应过来。
“对,我觉得她刻意隐去的话肯定不简单。”沈瑞回想,虽然圆圆妈妈嘴上是说事出从急,但她这么做肯定还因为别的。除了这个,要是能知道圆圆妈妈和梁婶商量的什么,或许还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于是,沈瑞又补充道:“下午在林子的时候,很早你就听到有人来了,你的听力是不是比普通人好一些?”
席砚点点头:“嗯,我听力从小就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前段时间梁婶几次见到圆圆家门口有人在偷窥,她担心那人会对圆圆不利,所以一直注意着,所以早上才会对我们和你朋友他们出手。”
“但是根据梁婶的话,那人早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出现了,所以她们并没有怀疑你朋友,才说这是个误会。”
沈瑞抓住了一个重点:“所以说,的确有人在圆圆家附近偷窥。”
“嗯。”
“至于圆圆妈妈隐去的那半句话,”没等沈瑞消化完这件事,席砚接着说道,“她当时想说的是,‘这假神,不拜也罢’。”
“徐衍,席砚,你们快来,我在后山发现了一件东西。”
沈瑞刚想思考,就被人打断。他循声望去,安澜从他们侧后方的树林里钻出,好像跑了很远的地方过来,此时停在路边,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地喘着气。
“你怎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吗?”根据安澜昨天的表现,沈瑞知道他并不向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沈瑞没有相信他,不会盲目跟着他走。
见沈瑞迟疑,安澜自然也明白他心中的顾虑,便解释道:“我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正好席砚也在,所以想请你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放心,那里没有危险,我不会做害人的事。”
沈瑞不太拿得定主意,便征求席砚的意见,席砚直接回道:“可以去。”
于是沈瑞决定去一趟安澜说的地方,但是他不确定现在去的话,回来还能不能赶上晒今天的太阳。
叶茜和王一骆要去医院,肯定是做好了避免惩罚的准备,蓝莓和周延自己要求跟随,也不会没想到这点。
终究沈瑞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考虑的,但他确实是担心错过晒太阳会出事,所以向安澜确认道:“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不会很远吧,等会儿还能赶回来晒太阳吗?”
安澜好似才想到这件事一样,愣了一下才说道:“没事,我可以用道具代替我们去山顶。”
说完,安澜摊开手,上面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稻草娃娃。接着,他手一挥,三个娃娃落到地上,慢慢变大,逐渐变成沈瑞、席砚、安澜三个人的样子,只是稻草娃娃虽然长着和他们一样的脸,却没有任何表情,类似于蜡像,任谁看了都知道这绝不是真人。
明显安澜也意识到了这点,脸上有些尴尬:“额,虽然是假了点,但能起到作用就行,你们过去将血滴到娃娃身上,它们等会儿就能去山上代替你们晒太阳。”
看着这三无产品,沈瑞实在不敢尝试,只好又问席砚:“我们可以相信他的胡话吗?”
出乎意料地,席砚竟然肯定道:“可以相信他的。这件道具很贵,有这个作用。反正花钱的不是我们,正好偷个懒,少晒点太阳就少遭些罪。”
本来安澜没觉得吃亏的,席砚这话一处来,他就觉得有些大出血了。只是想到后山的奇怪事物说不定是副本的线索,他两人或许能帮忙完成副本任务,便觉得能够承受。
……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啊,不用一直跟着我的,我也不知道线索在哪。”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贺年,陈姐有些无奈,这人早上出门后就一直跟着她,赶也赶不走,让她做事都不舒坦。
陈姐的女儿和蓝莓一般年纪,所以陈姐对蓝莓有些好感,本想和她一起行动的,但出了门蓝莓就不见人影,陈姐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结果一回头就发现贺年紧跟着她,好像将身家性命全托付给了她一般,陈姐承受不起这种压力,所以想将贺年劝走。只是贺年跟狗皮膏药一样,好说歹说都劝不走,整个上午跟着她到处走,现在又跟着她上山去晒太阳。
基本上,陈姐已经放弃劝走贺年这件事了。
到了山顶,贺年暂时安顿了一般,老实地待在陈姐旁边,晒着太阳,什么也没想。
看到村民大多数都到了,陈姐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然后皱起了眉,问旁边的贺年:“你看到其他玩家了吗?”
贺年不明所以,摇摇头:“没有啊,今天上午我一直在你旁边的,没有见到其他玩家。”
听了他的话,陈姐忍住心中不喜:“我是说,你看看山上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其他玩家?”
于是贺年才看了一圈身边的人,然后意识到问题:“我也没看到其他玩家,村民们都到齐了吧,怎么这会儿了,还只有我们两个人到了。”
陈姐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只是困惑而已,左右也不关她什么事,所以她很快就没想这事了,站在太阳下,开始理脑子里的线索。
但贺年却慌乱了,本来早上听了老人的回答,他是确信晒太阳是存活条件的。但是都这会儿了,还只有他们两个玩家来山顶晒太阳,他忍不住怀疑,是否其他人获取了什么信息,老人其实是在说谎,晒太阳这个条件根本不是存活条件甚至是死亡条件。
之前贺年便听说过,副本里npc的话不能全部相信,说不定早上的老人便是骗他们的。毕竟老人说的可是必须要晒足太阳,昨天他们有五个人都没有晒足太阳,但也只有程芳一个人出事,所以老人的话还不一定就是真的。
分析以后,贺年更加相信晒太阳不是存活条件了。感受到阳光越来越强,贺年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决定离开这里。
走之前,贺年打算喊陈姐一起离开,结果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住了。
“只是跟着你而已,又不碍你什么事,结果一上午都在明里暗里赶我离开。这会儿我分析出来信息,我也不告诉你,就让你一个人在山上,看晒不死你。”
对于陈姐的不喜,贺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他只是记在心里而已。所以这会儿,见陈姐想着事情没注意到自己,他也没打算喊她,便一个人偷偷地溜下了山。
第89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七)
沈瑞和席砚跟着安澜,歪歪扭扭地走着,去他所说的后山。
安澜带的路并不是寻常的小路,而是直接从长满荆棘杂草的地方穿过去,衣服和手臂被荆棘树枝刮伤是常有的,由于路上的草生得很深,脚底下是什么路面也无人知晓,好几次沈瑞都踩进了烂水坑里。到最后沈瑞的两只脚已经被烂泥包裹,活像是刚从水田出来的一样。
若不是席砚并没有发出异议,沈瑞真怀疑安澜是不是打算害他们。
沈瑞看着旁边的席砚,只见席砚也正看着他,两个男人之间传递着一股无形的默契。沈瑞看懂了,目前安澜没有什么问题。
沈瑞和席砚的眼神交流完毕之后,两人又同时看向前方的安澜。
安澜走在前面,根本不知后面两人是怎么想的,只是片刻不停地想要将他们带到目的地。
走了半刻钟,安澜终于停下,指着不远处说道:“就是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沈瑞看到了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有一间小茅屋,这间小茅屋看起来十分破旧。
沈瑞和席砚相视了一眼,便迈步向小茅屋走去。
小茅屋的门并没有关紧,沈瑞轻轻推开,发现里面有一张木质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另外还有两把椅子。屋里有一个简易的灶台,上边放着铁锅和几袋调味品,只是铁锅生了锈,调味品包装褪色,大概是过去了很多年。里面的墙边有一张床——几块砖头、木板,铺上草席和褥子简单搭成的一张床,褥子上有大滩干涸的褐色物质,看起来像是血液留下的痕迹。
沈瑞和席砚看着这简陋的小茅屋,都皱了皱眉头。
这房子看起来比较陈旧,门窗不大,屋里没有多少光线,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屋内的布置看起来确实曾有人居住过,但是这种昏暗的环境,会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
安澜看着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和自己有同样的疑问,当然这还不算完,外面可还有其它东西在等着他们呢。
“去外面看看吧。”安澜说完这话,就率先走出了木屋,他知道后面的两人一定会跟出来的。
果不其然,安澜刚走上坡地,就见沈瑞跟了上来,一脸笃定地说道:“你说的奇怪的东西还不在屋里,在这边。”
三人现在所在的这片坡地上,长着几棵芭蕉树,树底一片阴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瑞总觉得,树下吹来的风格外得凉。
“嗯。”安澜点头,心想这人虽然爱管闲事了点,但还算是个聪明人,只是他奇怪,席砚为何不说话,好像他不关心这些事情一样。
“上午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当时太阳不大,身边的风吹得有些奇怪,然后我就用了能看到鬼的镜子,你猜我在镜子里看到什么?”安澜看着沈瑞,故意买了个关子。
“看见了鬼?”沈瑞有些紧张,心里想的是,这只鬼既然看不见,指不定在哪站着呢,没准它就站在他对面,脸贴脸地盯着自己。
“是的,看见了一个鬼,长得非常的可怕。”
“你在哪看见的,它现在还在这里吗?”沈瑞问道,他还真害怕这只鬼就站在他对面,这个画面简直太恐怖了。
“那只鬼就在你现在的位置。”
“啊?”沈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现在呢?”
“现在就在你旁边,就趴在你背后,一点一点地向你靠近,它的双手马上就要抱住你的脖颈,你别偏头,不然就撞上它的牙齿了。”
安澜煞有介事地描述着沈瑞身后的鬼,沈瑞听到以后,眼神中的惊恐越来越盛,忍不住往席砚身边靠,一边却强作镇定:“没事,只是鬼而已,我现在应该能对付。”
说完,沈瑞看向安澜,才发现他一脸得逞的笑。而席砚扶额,似乎在思考队友太笨该不该扔掉。
沈瑞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但又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澜大笑着说道,“我就是逗你玩玩儿而已,不用担心,这会儿太阳很大,不用担心有鬼。”
“你怎么知道?”沈瑞问道,一方面他不确定是否真如安澜所说,暂时不会有鬼出现,另一方面他听出安澜对这只鬼的出现条件似乎有些认识。
安澜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想得没错,不仅我知道她的出现条件,关于她的身份,也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我也有所猜测。这次副本的任务,我已经摸到边缘了,想和你们交流一下信息。带你们来这里,就是我的诚意。”
沈瑞没有立刻回答安澜,而是看向旁边的席砚。
一路上存在感很弱的席砚站了出来,盯着安澜,一副商场谈判的模样:“先说说你知道了什么吧,是否交换信息,这得看你那里的信息有没有价值。”
“你们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万一我说了你们却不肯说,或者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那我不成了笑话。”安澜自然不会答应这么过分的要求。
席砚一步步向安澜逼近,随后在距他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澜:“可你现在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吗,不然你也不会主动带我们来这里。”
安澜与席砚对峙着,几秒后,他脸上的坚持松懈了许多,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我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所以需要找到其他人帮助我解决问题。”
听闻此话,席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计谋得逞一般:“既然是这样,我们之间就不是交换信息的关系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让我听听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安澜心知被席砚这样一逼,他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但此刻也不得不被他们拿捏。
“上午我拜访村民时,听到了一件离奇的事。十五年前,村里有个女孩行为不检点,说是败坏村子风气,为村民不容。于是村里人为了惩罚她,就将她绑在柱子上,在一日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晒在太阳下,说是请太阳神净化她的灵魂。”
“又是十五年前?”沈瑞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之后呢,女孩是不是被暴晒致死?”
“不知道。”
“不知道?”
在沈瑞不解的眼神中,安澜缓缓地点头:“村民们确实不知道,那时他们还没有去山顶晒太阳的习惯,受不了日光暴晒,所以他们将女孩绑在山上,想着她肯定也跑不掉,便离开了。后来村民们想起来再上山时,就只见地上的绳索,女孩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所以女孩现在是死是活,没有人能够确定?”
“不是的,女孩已经死了,就埋在这几棵芭蕉树下。”安澜看着芭蕉树,眼中是深深的惧意。
第90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八)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沈瑞不禁好奇,小南村离这边很远,即便是瞎转悠,也不至于转悠到这边来。
安澜一脸怪异:“也不是我自己找到这里的,我当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摔到了前面的山谷,再一路摸索找到的这里。”
“你的意思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你找到这里。”沈瑞好奇道。
“是的。”
“然后呢,你怎么知道埋在树下的就是当年的女孩。”
安澜苦笑道:“因为我见到她了呀,还记得刚刚我和你说的,我从镜子里见到了鬼吗?我不仅见到了她,还被她交代了任务,她让我带她离开这里,否则今晚死的人一定是我。她是被困在了此地,为了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她自己向我透露了身份,但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带她离开。”
“这就是你找到我们的原因?”席砚问道。
面对席砚,安澜不敢马虎,认真答道:“对。芭蕉树聚阴,所以我想着只要砍掉芭蕉树,女孩就能离开这里。但她又说了,当年她被太阳暴晒,之所以死后还能以鬼魂的形式留在地上,就是因为芭蕉树给她依托。若是我砍芭蕉树,她一定先一步弄死我。”
“然后就是,她虽然告诉了我她生前遭受了什么,但我觉得她还是瞒了我最关键的东西,短时间内我又找不到更多的信息,所以我没有办法帮她离开这里。”
沈瑞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有再和安澜对话,反而是席砚在问事情。
“女孩自己不能出来和我们说?”
安澜用眼神示意席砚看天空,随后解释道:“头顶的太阳太强了,她生前因暴晒而亡,所以受不住正午的阳光,这会儿不能出来。”
这会儿,沈瑞理清脑中的东西,慢慢分析道:“我发现村里人对女性的私生活特别敏感,早上那群人因为圆圆的来历对圆圆妈妈指指点点,十五年前,他们也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私生活逼死了她。”
“安澜,你听村里人讲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听他提到,女孩叫什么名字?”沈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立即向安澜问道。
“额……好像……叫王翠翠。”
“果然是她。”沈瑞激动地叫出声,然后抓住席砚的胳膊,提醒道,“席砚,你还记得上午我们去茶田时,老村长来之前那些村民说的话吧?”
席砚见他这样,只好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点:“记得的。”
安澜不知道茶田那边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着他俩。
“你刚刚分享了信息,这会儿听听我们这边的信息吧。”沈瑞将上午发生的事,关于村民的圆圆和圆圆妈妈的议论,全部告诉了安澜。
“所以圆圆妈妈应该知道王翠翠的事,或许她知道怎么带王翠翠离开这里,是吗?”
安澜十分激动,抓着沈瑞的手,便要立刻拉着他离开这里,巴不得现在就去找到圆圆妈妈。
见状,席砚走过去,不动声色地解救出沈瑞的手,说道:“圆圆妈妈带着玩家去镇里看医生了,你现在回去也找不到她。”
……
山顶的阳光很强,只是站了一小会儿,陈姐便觉得头晕目眩,有点站不稳了。这时,她想到了贺年,其他玩家都没有到,也就只剩他能和她共患难了。
结果她回来看了一圈,发现贺年根本就不在山顶。没等她细想贺年去了哪里,她便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山顶的平地很宽敞,村民们分散站着但也大致在一块,而山顶角落的地方,此时正站着几位玩家。
陈姐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们三个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而且,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陈姐疑惑着向他们走去,到了几人面前,她才注意到这几人的异样。他们从始至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任风吹草动也没有移动一下。她大着胆子靠近三人,到了近处才惊恐地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呼吸。
青天白日的,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身上,陈姐却是遍体生寒。
村民们站在另一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他们聊着天还算有说有笑。陈姐融不到村民那边去,好不容易碰见玩家,熟悉的人却没了呼吸,只有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
陈姐被吓出一身冷汗,却不敢发出惊叫,生怕惊到村民。她倒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三个玩家时,才反应过来,这几人应该不是真人,只是代替他们晒太阳的工具人而已。
这样看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山顶晒太阳,起码这三位玩家还是重视这条规则的。这也打消了她之前的顾虑,她刚刚还担心老人的话或许是反着的,现在终于有些安心了。
三个假人的出现给陈姐吃了一剂定心丸,之后的几个小时即使酷热难忍,她也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之所今天中午的暴晒是硬抗下来的,是因为她没有找到村民们防晒的法子。今早从老人处获取消息以后,陈姐也想过硬抗不是办法,打算去村里打探防晒的法子,但她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人开门。
再加上贺年跟着她没有收获,一直在旁边爱生叹气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去附近的山林走动,想着能不能在山里找到些药草,好缓解晒伤后的疼痛。由于村子里遇不见人,她基本放弃了寻找线索,便在林子里百无聊赖地转悠着。贺年见她越走越深,后来就自己回去了。而陈姐由于没有方向,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结果找了一圈,不仅草药没有找到,甚至有些找不着回去的路。
此处大概已偏离小南村很远,周围不再是低矮的丛林,放眼望去是参天的树木,繁密的枝叶遮遮掩掩地挡着头顶的光,地上积了很厚一层枯叶。四周静悄悄的,林子里偶尔传出几声凄恻的鸟叫声。
陈姐有了些惧意,没注意就到了这深山老林里,不说副本里可能遇到鬼怪,就是随便碰见只猛兽,也是随时可能丧命的。
正这样想着,前方树林忽地就有一个人跑过去,陈姐正想喊住他,就见他后方跟着一个黑色的魂体。不知那人是否意识到后面有东西跟着,但陈姐不敢惊动他们,于是便不远不近地悄悄跟在后方。
前面的人似乎在寻找什么,边走边向四周张望,一不留神脚下却塌了个空,直扑扑地往前摔下,结果前方地面是被枯叶堆成的平面,待那人摔倒在地,陈姐才看清前面其实是个大坑,那人站起来后摇摇晃晃地踩了好几脚才站稳。
自从前面的人摔倒后,黑色的魂体就消失掉了。也就是这儿,陈姐往前走了些,才认出前面的人似乎是玩家,昨天介绍自己是安澜来着。
只见安澜在坑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向前跑。结果他因为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刚跑出大坑就踢到个什么东西,之后就向前摔去。
这次安澜摔下便没了人影,陈姐等了会儿过去查看,才发现下面是一个又高又陡的山坡,山坡往下是一个山谷,一眼看去似乎望不到底。
回头陈姐发现,刚刚绊倒安澜的,是一根半露出地面的白骨。
第91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十九)
沈瑞三人折返回村时,山顶的日光仪式还没有结束,村子里基本上没有人,巧的是他们却在路上碰见了周延。
周延走得很着急,好几次差点摔倒。没等沈瑞问他怎么回来了,见着他们,他便一脸着急地跑过去:“琪琪和叶子托我回来,告诉你们一件事,圆圆可能有危险。”
听到周延这么说,沈瑞首先想到的是,他们也听到了村长和助理的密谋,知道了圆圆被内定为太阳女神这件事,所以内心没有什么波澜,打算听周延慢慢说。
而周延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又担心圆圆出事,便没再解释,直接将他们往路上带:“先跟我去圆圆家,我路上和你们说。”
见他一脸焦急和担忧,沈瑞隐约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便没有多嘴,眼神示意席砚先过去看看。见状,安澜也极度配合。于是,四人疾步向圆圆家靠近。
路上,周延简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叶子私下和我们说,当时她和阿骆去圆圆家是看见屋外有可疑的人,虽然阿骆被误会挨了一顿打,但真正有问题的人并没有被抓到。而那个可疑的人,正是梁婶请来帮忙的人的其中一个,等我们到卫生院以后,那人就回来了。担心圆圆有危险,她们让我赶紧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你们刚刚去了哪里,圆圆家你们有盯着吗?”
被周延一问,安澜才意识到他们的后山之行很可能造成了某些不好的影响。
“先别想了,赶紧回去看看。”沈瑞有种不好的预感,并且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但没有表现出来。他一边想着意外很可能发生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一边又安慰自己,那人之前都盯了圆圆那么久了,不至于就在今天对圆圆出手,更何况圆圆家的门是锁着的,应该不会出事。
往往事与愿违,当几人赶到圆圆家时,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却还是发生了。
圆圆家的大门敞开着,露出空无一人的房间。门锁被砍开掉在地上,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风吹过,木门来回地晃动,发出吱呀难耐的声音。
屋内的摆设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看起来圆圆被人掳走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见此情景,沈瑞明白,那人还是对圆圆出手了。
“我真傻,这根本不是意外。那人送阿骆去医院,肯定知道了梁婶和圆圆妈妈对他防备很重,也知道她们在医院回不来,其他人又去了山顶,今天中午就是对圆圆下手的最好时间。”
沈瑞十分自责,当时听了村长的话,他还义愤填膺,想要保护圆圆来着,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大意,一不小心就让圆圆被坏人掳走。
“不是你的错,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感受到沈瑞的情绪变化,席砚想要安慰几句,只是他嘴太笨,说出来的话都很无力,所以沈瑞仍然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之中。
席砚理解沈瑞的感受,沈瑞虽然嘴上说着在改变,不会盲目地散发善良和正义,但他毕竟长在那么温暖的环境里,让他真正放弃以前的观念,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这个阶段,他一边在努力变强,适应副本环境,一边又在和过去的信仰做对抗,圆圆发生意外,不仅对他以前的信念造成冲击,也伤害着沈瑞变强过程中好胜却又敏感的内心。
大抵是自己曾经经历过同样的痛苦,席砚很清楚沈瑞内心的挣扎和彷徨,所以才急切地想要唤醒沈瑞,他不想看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
两个太相似的人不仅是无趣的,也是苦寂的。
“阿瑞,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怀疑自己。”席砚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仍然说不出很有技巧的话,但他不希望沈瑞被负面的裹挟,只好压低声音用沈瑞的本名唤他,笨拙但却真诚地劝他赶紧好起来。
这一刻,席砚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感知到言语的无力,但还是只能寄希望于这微薄的话,或许沈瑞能够听进去呢?
“阿瑞,不是你的错,很多事情我们无力阻止,但却可以改变,我们还有机会救回圆圆,你不要要这样……”
听到这话,沈瑞灰暗的眼中有了一丝色彩:“还能救回圆圆?”
“没错,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取圆圆的性命,中午村里没人,他大可以直接动手,既然他将圆圆掳走,那一定是有别的目的,圆圆短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叶子能够认出对方,想找到他应该并不难。”
等席砚说完,沈瑞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太慌乱了,甚至没有考虑更深的事。这次副本已经好几次发生这种事了,看来以后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即便再在乎,也不可让情绪上头,以至于失了理智。这一次,他的确受教了。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乱掉阵脚,一切从长计议。”沈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考虑起该如何救回圆圆。
刚刚沈瑞陷入自责之中,席砚和他说话。安澜便向周延打听了圆圆的事,此时他已经获取了周延那边关于圆圆的所有信息。
“那人离开后,叶子向梁婶打听了对方的身份。梁婶说,那人是村里的老光棍,就住在村子的尽头,也就是快到这座山山顶的地方,我们先去他家里看看?”
安澜也是个行动派,见沈瑞开始计划如何救回圆圆,便立刻提议起来。
沈瑞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分成两拨,我和席砚去他家看看,你和周延去找村里其它地方找找。”
“让安澜去村里找吧,我留在这里,万一那人再回来,或者圆圆妈妈回来了,我也好与她解释。”周延看着空荡的屋子,心里也有几分难受,“回来之前,琪琪和叶子怕让圆圆妈妈多虑,还瞒着她呢,没想到现在圆圆真不见了,她要是知道……唉。”
“该走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见周延叹气,席砚担心影响到沈瑞,便赶紧催着出发,再说耽误久了也对圆圆不利。
(请假一天,宝子们)
第91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
正值中午,强烈的日光照下来,整个小南村都跟蒸笼似的,叫人一秒也不想待在外面。
下山以后,贺年完全没有心思去其他地方找寻线索,直接朝山脚而去。他抹着头上的汗,骂骂咧咧地走进玩家屋子外面的小树林,瞬间感觉凉爽了不少,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带走了一身的燥热。
玩家屋子没有上锁,门开着,可以直接看到里面。
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和此刻空无一人的房子,他心情好上许多,不自觉哼着调子,心里想着:这大热的天,待在外面不是找罪受吗,还好我聪明,提前溜回来了。找线索的事就交给他们吧,反正这伙人看起来也不会残害队友,我不出力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着。
于是贺年便心安理得地迈着大步进屋,正要上楼时,便听到西侧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
这一声听得贺年心惊,像有人带着怒气将东西狠摔到地上,伴随着支离破碎的声音,脖子后似乎吹来一阵凉风。
他瞬间神经一紧,不敢回头。
外面艳阳高照,刚刚还觉得热不可耐,结果进屋没多久,贺年便觉得,这屋里的温度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屋里不会还有别人吧?”贺年想到,或许其他玩家也偷懒没有出去,刚刚的声音不过是玩家们发出的,“不用太紧张,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贺年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结果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啊——”
贺年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直接坐到了台阶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贺年还是能够认出,离去的老人正是带玩家们进屋的那位老人。他原以为每天问完问题以后,便不会再见着老人了,没想到今天突然见着他了。
同时,他也有个疑问。村里地房子都是老式的木头房子,房门开关的时候都会传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刚刚进门时,贺年记得堂屋里没有人,如果老人从别的地方过来,为何既没有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开门声。
老人视贺年如无物般,眼神自然从他身上飘过,也没有回答他,直接就转身往西侧的屋子去了。
见老人离开,贺年立即要追上去,他要弄清楚,老人方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究竟要做什么。结果一起身,他便感到两腿疼痛,原来是刚刚后退时磕到台阶,将双腿磕出伤了,那会儿紧张着没有注意,此此刻突然站起来就感觉到疼痛难忍,又直接给坐回去了。
但他不敢留在原地,不同于刚进屋那会儿的凉爽惬意,莫名出现的破碎声和老人让他真切地认识到,这里是游戏世界,是随时有可能死人的,他必须赶紧找到玩家抱团。
强忍着痛,他再次站了起来,但这么一耽误,边见不到老人的身影了,贺年只记得,老人似乎是往西边的屋子去了。
穿过堂屋,来到西屋门前,贺年想到,那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也是从这边传来的,说不定这里真的有玩家,老人往这边来也是为了查看情况。
这么想着,贺年抱着些希望推开半掩的房门,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西屋里的情景也展露在贺年的眼前。
里面没有玩家,只有刚刚见过的老人蹲在地上,双手捡拾着地上的碎碗瓷片。老人背对着贺年,他看不到老人脸上的神态。
想不通老人为何不怕碎瓷片扎破手,当然他也不想关心,他只关心地上的碗是不是老人摔碎的。于是他上前几步,拍了拍老人的背。
“喂,老头,你刚刚一直在这里吗?这碗也是你摔碎的?”
没等到回应,贺年有些不耐烦了,手上便加大了力度,但没等他的手再次落到老人的背上,老人的头便硬生生地转了过来。
贺年呆愣地看着老人的背分毫未动,头却呈180度转了过来,接着就看到眼前的老人长着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眼神阴毒地盯着他,咧着嘴似笑非笑。
……
沈瑞和席砚马不停蹄地往山上赶,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终于见着最后一户人家。
“慢些走,不急在这一会儿。”
沈瑞急着赶路,席砚却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虽然没落后太多,但终归是被落在了后面。
“别担心,我看着路的。”
“我怕你不小心又摔了,到时候耽误了事情……”席砚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神态颇为倨傲,一双眼却是片刻没有从前面的人身上移开。
一句话的功夫,沈瑞又起了抄近路的心思。前方是片土坡,几乎垂直于地面,不高不低的,刚好比两人的身高略高一点,从小路上去还得往左边走一段路。见此情况,沈瑞为了省时间,干脆放弃了绕路,往后退了几步助跑,然后往坡上冲。
“你别这么……”席砚话没说完,就见沈瑞借着助跑爬到半坡,然后抓到了坡顶的一株草,顺着就爬了上去。
沈瑞站在坡顶,风将他的衣袖吹得鼓起,衣摆飘扬,他脸上不自觉带着些笑意:“别怎么?”
“没什么,下次注意点。”席砚错开沈瑞伸来的手,跟赌气似的,连助跑都不用,自个儿攀着土坡爬上去。等到了坡顶,他又默默站到沈瑞旁边,斜睨他一眼。
“走吧。”正当沈瑞琢磨席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席砚却动身往前走,并且催促沈瑞。
沈瑞来不及多思考,只好将席砚刚刚的行为归结成小男孩莫名的胜负欲。
“真有童趣啊。”沈瑞在心里这么想着,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找回圆圆这件事上。
上了坡,老光棍的房子便就在眼前了。
沈瑞想着,是不是老光棍一个人住在山顶,平时也没有人来,所以他才完全不顾自己房子修成个什么模样。
老光棍的房子十分简陋,几乎可以和后山的那间废弃屋子相媲美。几块土砖潦草地搭出个房子的框架,上面铺上几块木板,然后便盖上稻草算作间屋子。此时看来,土砖经过风吹雨打,轻轻一拍便能掉下一大块碎石和粉末,顶上的稻草稀疏,像极了人秃顶。
沈瑞觉得,这间屋子可能还没人家的牛棚修得好,看来这老光棍日子过得不体面啊。
虽然想了很多,但沈瑞没有耽误功夫,和席砚两人来到门前,准备破门而入。
“屋子没有上锁?”沈瑞有些不解,同时有些不好地预感。
“先进去看看情况。”席砚脸上没什么意外,十分冷静地说道。
沈瑞推门而入,果然如他所料,屋子一览无遗,里面没有人。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衣物和垃圾掉了一地,桌上摆着一副碗筷,一看就是早上喝碗粥没有收拾。
沈瑞看了一圈,然后看向席砚:“看样子没有回来过,他把圆圆带到了别的地方。”
第92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一)
因为屋里没人,沈瑞的心情顿时跌倒谷底,但他没有急着离开,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最终在床褥下发现了一张报纸。
“你过来看看这个。”
听到呼喊,席砚有些无奈地绕过被沈瑞扔地满地都是的杂物,靠到沈瑞旁边,一起看报纸上的内容。
这张报纸是十五年前的报道,被老光棍保存到了现在,想来里面是有什么他记挂的东西。
“看这里,这篇报道讲的是小南村的事。”沈瑞大致扫了一眼,然后注意到某处落了油污,这里正好讲的是十五年前的一场祭祀仪式,“‘据村民反映,小南村人历来有敬奉太阳神的传统,本次祭祀仪式是近百年来的首次大型仪式,自此以后,村民的生活水平明显改善,或许小南村人敬奉的太阳神真的具有神力?’这里提到‘首次’,难道这就是那场改变村民生活的仪式?”
想到之前获取的信息,沈瑞开始思索:“十五年前还有一场大事,安澜提到的后山那个女孩,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可是这篇报道里面,没有提到女孩的事情啊?”
见沈瑞暗自琢磨,席砚拿起了报纸仔细观察,待沈瑞眉头展开,才指着报纸的某处说道:“你看这张图拍摄的地点,有没有觉得熟悉?”
席砚指出的正是祭祀仪式报道的配图,照片时很多年前拍的了,又是小南村常见的山林之色,刚刚沈瑞没有细看。听席砚这么一提,他才认真看起来,然后就明白了席砚的意思。
“这幅图拍摄的地方,怎么有点像上午安澜带我们去的后山?”沈瑞不太确定,实在是这边的景色太相似了,到处都是山和小路,再加上这些年山林也有些变化,若不是席砚刻意点出,他根本看不出照片里的山和后山有些微的相似。
提醒以后,沈瑞的思路倒是被打开了:“所以十五年前村民开办祭祀仪式的地点就在后山,至于和女孩有没有关系——小南村每年的茶文化节都会选出太阳女神,这会不会就是对十五年前仪式的延续?我有一个想法,后山的女孩就是当初祭祀的祭品,但对村民来说,这件事是丑事,所以外面人采访的时候,他们没有透露出去,报道里便没有提到这个女孩?”
席砚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却完全落在了等待回应而盯着他看的沈瑞眼里,于是沈瑞又问道:“所以带走圆圆的人收藏这张报纸是为了什么?”
席砚没有回答他,却是注意到什么东西,上前拿起枕头将它给拆开了,最后在枕芯里找到了一张纸,展开来里面竟然是小南村所有的女孩信息。
这立刻引起沈瑞的重视,他从最上面扫下来,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圆圆的名字,并且她的名字被人特意圈出,在旁边打了个勾。
“他搜集这么多女孩的信息,难道是个变态?”这张纸上记录着女孩们的名字、年龄、外貌评价和家庭住址等信息,沈瑞代入女孩的视角来看,阴暗处潜藏着这样一个人,拥有她们的信息、暗中偷窥她们,随时准备对她们出手,这样一想,沈瑞便感到屋子的主人十分可怕。
“席砚,他最终选择了圆圆作为目标,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这和报纸上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席砚本来不想直接告诉他答案,但事出从急,要是耽误了救圆圆,到时沈瑞又得难过,于是他开口道:“我们去后山找找吧。”
“后山?”沈瑞愣了一下,然后惊道,“难道他是要把圆圆当作祭品来祭祀?不行,我们得赶紧过去阻止这件事。”
听到席砚的提醒,沈瑞有些着急,他绝不允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
于是沈瑞夺门而出,跑了几步又回头:“我们一起过去,还是我先去,你去通知其他人?”
席砚一边往外走一边回道:“一起吧,免得你又出事。”
……
下山后,陈姐回想起上午的事,越想越觉得那片山林有些不对劲。且不说安澜摔到山下不知是死是活,那截白骨也不像是动物的骨头。斟酌再三,陈姐还是决定趁着下午去那片山林再看一看,要是能遇见一两个玩家一起过去就更好了。
趁着时间还早,陈姐打算回趟玩家小屋,正好在门口碰见了从镇上回来的蓝莓和圆圆妈妈几人。
“琪琪?你上午去哪了,怎么今天没去山顶晒太阳?”
料理好王一骆的事情以后,叶茜留在卫生院照顾人,蓝莓杵在那里也不合适,便和村里人一起回来了。
这会儿蓝莓想和陈姐交流信息,又碍于村民在场,便对圆圆妈妈和梁婶说道:“两位婶婶,你们担心圆圆的情况,就先回去吧,我跟朋友说两句。”
圆圆妈妈点点头,梁婶应道:“好的,你们聊,我们就先走了。”
待两人离开以后,蓝莓和陈姐一边往玩家小屋走,一边大致地讲了上午的事情。
走到门口时,陈姐才听明白整件事:“难怪你们今天都没去山顶,但是徐衍和席砚不是没去镇上吗,为什么他们也没有上山?”
蓝莓略思索,以为是周延通知得及时,所以他们才没上山的,这样一想,倒是放心了不少:“他们俩应该是守在圆圆家里了,看来圆圆该是不会出事了。”
两人本准备上楼歇一会儿,结果刚推开玩家小屋的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冲进了鼻子里面,呛得蓝莓直打干呕。
陈姐皱着眉头,看向西侧的房间:“好像是这边散发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白天还有其他人回来过吗?”蓝莓捂着鼻子,和陈姐一起往西侧房间走去。
陈姐谨慎地推了推门,结果稍微使力,门就自己开了。
门一开,房里的刺鼻气味以及满地的凌乱肉块便直接暴露在两人面前,蓝莓一看到屋内场景就捂着嘴跑开了,陈姐看了几秒,也赶紧关上了门,到旁边扶着楼梯扶手不停干呕。
过了一会儿,蓝莓不再呕吐了,白着脸走到陈姐旁边,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被分尸了呢,太……太残忍了。”
回想起刚刚打开门看到的场景,蓝莓又想吐了。
不知道里面的受害人是否为玩家,但他和之前玩家被晒死的死法不同,而是被分成无数的细块,内脏混着血水流了一地,因为过了很久,房间里面布满了苍蝇,密密麻麻的,恶心得要命。
两人相携离开了玩家小屋,路上陈姐分析情况:“如果屋里的人是玩家的话,他事触犯了什么规则呢,今天没去山顶晒太阳的人很多,为什么会轮到他的头上,而且之前出事的玩家分明是在晚上才遇害,为什么今天却是白天就出事了?”
见到那人的惨状,蓝莓就一直在想,今天的死亡条件是不是与昨天不同,这回听到陈姐的话,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猜测他触犯的可能是别的死亡条件,所以就立刻被惩罚了。当然,我们也可以不用那么悲观,或许不是玩家呢?”
陈姐点点头应道:“说得也是,等晚上大家都回来,获取更多信息了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94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三)
接着往前走了一段路,沈瑞渐渐感到这个方向不对。
上午和安澜一起来的时候,他们只在树林里走了几分钟,可刚刚他在林子里走了将近半小时了,仍旧没有希望走出树林。而且根据记忆,当时他们在树林里走的是下坡路,这会儿他却一直在向上走,隐约有到山顶的趋势。
“这么走不对,不仅到不了目的地,还会被困在山上。”沈瑞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迷路了,立即停下来,重新选择方向。
“上午是往谷底走的,这会儿我可以先往下坡的方向走,说不定可以从别的方向绕到那边,然后再和席砚集合。”
正当沈瑞准备转身离开时,忽见前方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围作一堆,弯着腰,手里挥舞着棍棒,好像在敲打地面。
“我不怕。不怕,他们跑不过我。”捏着煞灵刀,沈瑞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们,一边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他们没有脚,跑不过我。”
这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这样一堆人,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沈瑞在第一眼看到他们时,就意识到了他们肯定不是正常人,果不其然,再往下看,就注意到了这几人身下是没有脚的。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前又有一群孤魂野鬼,沈瑞又将煞灵刀握紧了几分,却没打算做出动作,而是先看看这群“人”要做些什么。
只见那边的“人”舞着棍子在地上一顿挥舞以后,他们从地上捞起了什么,然后便往山上走去。
“看他们的动作,难道他们抬着的是一个人?”沈瑞联想到他们一开始的动作,“所以他们刚才是一堆人围着一个人在打?”
跟着他们往上走,沈瑞一边在思索:“进树林时的那阵风不正常,现在想来,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引着我往这边来,它给我看这副场景,又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往上走还是一片较宽敞的林地,前面那伙“人”将手里的东西一扔,接着便打算回程,沈瑞怕被发现,连忙躲起来,不曾想,那群“人”往回走了几步后,直接就消失了。
躲了一会儿,沈瑞才从树后走出,看着几“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果然是故意给我看到的,他们应该对我没有恶意。”
于是沈瑞便来到被他们扔下东西的地方。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沈瑞折了一根棍子,在地上划拉着,扒开树叶和杂草,里面直接就是褐色的土壤,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罢了,既然他们刻意引我来这,必然是有东西的,接下来我便多找找吧。”沈瑞给自己打气,双手握着棍子,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找圆圆的事,就只能交给席砚了。”
被委以重任的席砚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这会儿正同掳走圆圆的人进行交锋。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你手中的人。”席砚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被他看得一哆嗦,被他锢在怀里的圆圆明知席砚是来救她的,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少威胁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中年男子在短暂的惊恐之后,很快又强硬起来,“想跟我动手?等你能丢掉棍子站起来再说吧。”
中年男子不禁发笑,眼前这男生一看就是刚从山坡上滚下来,衣服被树枝挂了不少口子,右边的脸和胳膊被擦破,鲜血淋漓,腿应该也摔断了,所以不得不拄着一根棍子,强撑着站住。
看样子男生痛得厉害,额上全是细汗,虽然拄着棍子,男生还是站得不稳,好几次晃着差点摔倒。
“就你这样的,还想威胁我,恐怕我还没出手,你就倒地了吧。”中年男子嘲笑道。
圆圆知道王勇叔叔闯进家里把她带走,肯定是对她不利,虽然很想获救,但见了席砚这般模样,也不想再拖累他。
“席砚哥哥,你快走吧,他只想对我出手,不干你的事,你走吧。”
听到圆圆的话,席砚怒火更甚,他是什么人都能嘲笑的吗,什么时候他还要小女孩委曲求全了,真是好笑。
席砚比他们更清楚自己身上的伤势如何,虽然摔断了左腿,但以前比这更重的伤他都忍受过,这会儿他完全有把握能放倒眼前这人,不知道这老男人在嚣张什么。
见席砚站着没动,仍旧冷冷地看着自己,王勇心里有点慌:难道他有后招?不对,他身上的伤不是假的,他一看就是意外来的这里,不会有同伴埋伏在周围,他一定是强撑的。
“小伙子,我劝你赶紧离开,把今天看到的事咽进肚子里,事成之后我还能分你些好处,若是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我就连你一起给祭了。”王勇冲着席砚恶狠狠地说道。
面对王勇的威胁,席砚没有感到任何惊吓,因为他——走神了。
就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席砚他胆大妄为地走神了,因为他突然想到,要是沈瑞面对这样的场面,是不是会假装妥协,然后趁机套对方的话。
席砚越发觉得,沈瑞肯定会这么做,他这人看着直,其实也鬼精鬼精的,要是他在场,一定会假装握手言和,等骗取完所有的信息,再对对方下手。可自己却偏不这样,这会儿他看对方不爽,就非要弄倒那人,然后再使用手段逼出真相。
“呵呵。”
听到席砚莫名其貌的笑声,对面两个人都惊了。
圆圆:妈妈,这哥哥长得挺好,但貌似脑子不好使。
王勇:我tm还在场呢,你小子什么意思?
见此情形,王勇觉得对面这小子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将圆圆丢到地上,气急败坏地上前,准备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一个教训。
“笑是吧,我希望你等会还能笑得出来。”
这句话说完,席砚就看到对方的拳头向自己脸上砸来。虽然浑身疼痛,但席砚的反应速度仍旧很快,头一偏便躲过了这拳,事后还对王勇露出轻蔑一笑。
见席砚嘲讽自己,王勇怒不可遏,顾不得欺不欺负人,直接上前去抢走席砚的棍子,暗道:哼,还笑话我,等我把你的棍子给抢了,我看你倒在地上还怎么跟我对抗。
看出王勇的意图,地上的圆圆十分着急,想要上去帮忙,但她的手脚都被绑住,只是往前挪动都十分困难,根本帮不上忙。
王勇没把席砚放在眼里,满心想着夺走他的棍子,再将他暴揍一顿解气,却没料到自己伸手夺棍时,对方的力气很大,硬是没让他将棍子拽走。
一计不成,王勇很快又瞄准了席砚受伤的左腿,手上装做要夺棍,实际却看准时机,趁席砚没有防备,朝他的左腿狠狠踢去。
王勇当然没有料到,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动作实则早已落入席砚的眼中,见他出脚,席砚便立刻左腿悬空,接着棍子的力一个转身再次躲开王勇的袭击。站稳以后,见王勇因为踢空摔倒,席砚立即举起棍子狠狠地打在王勇的身上。
“哎呦,好痛,别打了别打了啊。”
蓝莓和陈姐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席砚半边身子都是血,单脚站立,干净的那只手拿着棍子,一下下地敲在地上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男人身上,圆圆坐在地上,呆愣的看着他们。
“先去给圆圆的绳子解开。”蓝莓看呆了,陈姐率先反应过来,跑过去蹲下,将圆圆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谢谢姨姨。”被松绑以后,圆圆整颗心还是在席砚和王勇身上,问道,“他们还在打,我们要不要管管啊?”
“不是两人互打,而是你席砚哥哥单方面殴打坏人。”听到圆圆的话,蓝莓笑着说道,“不用管,让席砚替你出口气,那人把你掳走,我们都担心坏了。”
“姐姐,我妈妈知道这件事吗,她是不是吓坏了?”一提到大家在担心她,圆圆立即想到妈妈,这会儿便着急想要回去,给妈妈报个平安,“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我妈妈会受不了的。”
“别急嘛,家里有人陪着她呢。”蓝莓看席砚打人,心里乐着,不想就这么回去,而且回去以后不方便再盘问此人了。
陈姐却是看出了圆圆的着急,便和蓝莓说了声:“我先带她回去了,不然孩子妈妈得多难受。那个地方,下次再带你来吧。”
陈姐离开后,席砚也差不多打够了,收起棍子,继续住着棍站在一旁。
“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啊?”见席砚收手,蓝莓实在好奇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便问了出来。
席砚的回答很简短:“摔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摔的,我是想问你怎么摔的,你那么厉害也能把自己摔成这副鬼样子?”
对此,席砚没有兴致回答:“太吵了。”
“你……呵,不说就不说,谁乐意知道一样。”蓝莓自我安慰完,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鼻青脸肿的另一人身上。
“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今天让我们这么忙乎,你可是功不可没啊,交代一下吧,你把圆圆带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95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四)
“我差一点就要成功了,都怪你们,你们这群人简直是罪大恶极——”
王勇意识到自己处于劣势后,在席砚的眼神威胁下,一直瑟缩在角落里处理自己的伤口,生怕引起两人的注意。
此时蓝莓问起他的意图,他便想起自己本来的计划被破坏,一时间怒气占了上风,恨不得扑上去同两人争个鱼死网破,好在席砚及时伸出棍子将他给抵了回去。
“老实交代,别想着对我们做什么。”蓝莓恶狠狠地说道,“没见着人家手脚不便都能把你制服吗?”
闻言王勇看了眼席砚,眼珠子不自在地飘忽着,却仍不肯说出自己的目的:“你们又不是我们村的人,管那么多干嘛,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破坏了一个多么伟大的计划。”
听得蓝莓一乐:“呵,什么伟大的计划,你倒是说给我们听听啊!”
“说了你们也不懂。一群外来人,手伸得倒是长。”
王勇叽叽歪歪的,就是不肯说出他带走圆圆的原因。对此,蓝莓倒是没什么意见,席砚却没什么耐心,又是一棍子将要敲上去。
“别,别来了,我说——”见识过席砚棍子的厉害,如今又要被打,王勇算是怕了,连忙求饶。
“快点。”席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紧皱的眉间藏着一股戾气。
再次威胁以后,王勇彻底老实了,从到到尾地讲起:“这件事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小南村一直以来都有敬奉太阳神的信仰,但往些年只是村民偶尔会挂念几句而已,并没有大型的敬拜活动,直到十五年前的那场祭祀……”
“被祭祀的那个女孩我认识,叫翠翠,名字怪好听的,小时候我还追过她呢,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那种事?”
提到这个女孩,王勇叹了口气,瘪着嘴角,没什么精气神。
“出了什么事?”蓝莓好奇追问道。
王勇抬起头看了蓝莓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整个人一股衰败之气:“她当年比你年纪还小上一些,也像你这般活泼可爱,经常会帮村里人做些事,是村里公认的人美心善的村花。”
“那时候我贪玩蹭破了衣服,怕回家被大人骂,还是她帮我将衣服给补好的……”
“他们说的那些,其实我根本不信,那样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她们口中……猥……亵村长的人呢?”
蓝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姑娘猥亵村长?村长是那老头?”
“你也觉得荒唐吧,当年的事,村里人谁都觉得荒唐,可大家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被送上了祭祀台。”
“被猥.亵的人不是当年的村长,是现在这个村长,那时候他和翠翠年纪差不多。”
“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翠翠因为这样一个荒诞的罪名,被村里人送上祭祀台,置于太阳下暴晒,他们说是要请太阳神净化她的罪恶,但我觉得他们只是想害死她。”
“可这和你绑走圆圆有什么关系?”蓝莓听他说了半天,仍旧没有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闻言王勇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自责,愧疚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们应该能猜到,翠翠的罪名只是一个幌子,真实的原因是她惹到了村里的人。”
“当年我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味地想要说服众人,结果我没有救出翠翠,反而因为莽撞得罪了背后的人,没过多久,独自抚养我长大的妈妈就从山上摔死了,我因为上学逃过了一劫,几年后才回到村里。”
“这件事情被村里人包装成太阳神的信仰,对外越传越神,竟然吸引了一大批人来村里游玩,之后村子近乎诡异地发展地越来越好……”
“从前我想过查明真相,为翠翠和我妈妈鸣不平,可这么多年过去,人们一边粉饰一边遗忘,都最后我什么也没有,我仇恨的事物却变得越来越好,慢慢地,我也放弃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如果真的有太阳神,它为什么只庇护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对我这个在底层挣扎的人看都不看一眼,我想不通啊……它不是太阳神吗,它为什么不往村里的角落照一照,为什么不能实现我的愿望?”
听到这里,蓝莓突然有了想法:“所以你绑走圆圆,就是想用她作祭品祭拜太阳神,希望太阳神帮你实现你这些年主持正义的愿望?”
王勇被说中心思,却仍旧没有一丝精神:“你说对了,很讽刺是吧,我也不想做这种事,可这些年我能做的都做了,可我还是没有办法查出真相,我早就对生活没有兴趣了,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查清当年的事,寄希望于太阳神,也只是我最后的一分念想了……”
听完整个故事,蓝莓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是义愤填膺地赶来救圆圆,然后惩罚坏人的没错,可若是这人说的是真的,他也只是个可怜人。
“永远都是底下的人在互碰,而操纵一切的人,连他的鞋都摸不到。”
蓝莓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眼前这人,便眼神求助于席砚。
席砚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收到蓝莓的眼神以后,注意力才回来这边:“你刚刚说的祭祀台在哪里?”
“就在这附近,我本来就要到了,没想到被你们追上了,要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吗?”
席砚酷酷地点头。
王勇撑着地面,痛苦地站起来,然后又看向席砚:“你撑得住吗,虽然你身手挺灵活,但一会儿可是要走山路啊?”
“尽管带路就是。”
蓝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说道:“你好歹处理一下伤口吧,血淋淋的看着怪吓人,你要是舍不得用药,我给你总行了吧。”
“我有药。”
“那你为什么不用?”蓝莓气冲冲的。
席砚淡淡地瞥了眼蓝莓:“你不懂。”
“我——”蓝莓被他一噎,满嘴的国粹不知道该不该说,迈了几个大步走到前面,背着席砚才嘀咕道,“是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有的人怎么那么会作死,淦!”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王勇走在两人中间,大气都不敢出,眼见着蓝莓走错了方向,又急又慌地提醒:“不是那边——”
“哼,我能不知道吗,我只是去那边探探路,万一有人埋伏呢?”
蓝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正好错过了旁边树林里的异动。
席砚朝那边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跟着两人来到了祭台。
所谓的祭台,其实是一处空旷的山崖,正面和侧面是来时的谷地,一块岩石裸露的地面背靠着同样裸露的山壁,太阳照到石头上,此处一片燥热。
“就是这里了,山崖向南,前面又没有树林遮挡,是绝佳的祭拜之地。”
蓝莓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里真的绝了,三面都能晒到太阳,难怪用来做祭祀台。”
空地上还搭了个台子,并竖着一个高大的木架,有几分古时祭拜天神的味道,但眼下这情形,那边的台子没几分神意,更像是送人上路的断头台。
“走吧。”大致看了一会儿,席砚便提出要走。
蓝莓也受不了此处的闷热,忙不迭地跟上去。
王勇走在后面,不时还回头看看祭台:“当年我就是眼见着她被人绑在上面,可是我帮不了她……”
三人本来是打算原路返回的,可是席砚偏不同意,非要在附近再转一转。
“你和王勇都受伤了,就算你命硬死不了,也该为他考虑考虑吧。”
回去的路上,几人相互介绍了一下,说过话后,蓝莓对王勇没有了开始的敌视。
“又不解释原因,又不说去哪,我又不是徐衍,凭什么要惯着你。”蓝莓踢着路上的石子,抱怨着席砚的恶行,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对了,徐衍呢,你俩不是一块的吗,怎么这会儿没见着他。怎么,他看穿了你的真面目,不愿与你为伍了?”
席砚的脸刷地变黑,理都不理蓝莓。
“这破脾气,真是惯的。”蓝莓盯着他的背影念道。
相隔三人并不远的地方,沈瑞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不成?”沈瑞摸摸鼻子,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收到指引后,他又在林子里翻找了很久,在泥土下找到几截白骨,又顺着挖了一会儿,最后捡到了这枚银色的戒指,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
本来他是在山上来着,结果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野猪,径直地朝着沈瑞冲来。沈瑞不想招惹它,便打算绕圈子甩开它,没想到脚下踏空,从山上摔倒了谷底。
好在山坡并不陡峭,沈瑞滚了个几十圈,最后落到一片草地上。
走了些路,周围的景致看着有些熟悉,这会儿沈瑞才想过来,和席砚分开以后,他去到的那片树林,就是上午安澜到达的地方,这会儿他走的路,也是当时安澜找到那座小屋时的路。
扭着手里的戒指,沈瑞急切地想要找到席砚,他觉得事情有了突破口。
第96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五)
“你慢点行不行,真是不知道你一个伤员怎么走得那么快。”
听到蓝莓说话声的时候,沈瑞一开始以为是幻觉,过了一会儿前面的树林里传出了脚步声,沈瑞才确认前面真的是蓝莓。
“琪琪——”远远地,沈瑞就喊道。
“是徐衍。”蓝莓惊喜回头,却见席砚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是你的小伙伴诶,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席砚没有理他,却是走得更快了。
“哎,你是不是早就听到他在附近了呀,难怪走这么快。”蓝莓跟在后面,饶有兴致地问道,当然也没指望席砚会回答她。
“琪——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浑身都是血?”本以为林子里走出的会是蓝莓,不料却看见了浑身是伤,半边身子是干涸血迹的席砚,沈瑞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就拖着这样的身子走了一路?你不知道处理一下吗?”
看到席砚不声不响地走过来,低着头,眼里似乎有些委屈,沈瑞立即反省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凶了些,然后缓了缓,才说道:“我不是要教训你,但你好歹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这深山老林的,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他能出什么意外,出意外的是别人,那么重的伤,下手还是那么狠。”王勇在一旁不爽地哼哼道,接着立即收到了来自三个人的“友善”目光。
“咳咳,这天儿可真热啊,再不回去,伤口就溃烂了哈。”王勇看着天空,装做抹了把汗。
沈瑞认出了王勇,但见他鼻青脸肿的,便知他已经得到了教训,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沈瑞,沈瑞再看向席砚时,一点也生不出埋怨,只是有些心疼:“算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身上的伤不能耽误。”
“嗯。”席砚终于点点头。
“好家伙,这会儿跟个宝宝一样。”蓝莓觉得自己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竟然能见着席砚露出这副嘴脸。
回去的路上,沈瑞甚至没有心思询问圆圆的事,在他看来,席砚能受这么重的伤,定然不简单。
“分开后,你遇见什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席砚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沈瑞喊了他好几声才回神:“圆圆被陈姐救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我没问她,我是在问你,怎么受的伤?”
“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你感到棘手,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再厉害,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沈瑞看着席砚黑色的眼珠,竟从他的眼中读出无尽的悲哀,于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搀扶着他。
过了很久,沈瑞好像听到席砚在和他说话。
“分开以后,我遇到了幻境,我看到了过去……”
“过去?你的过去吗?那……你是因此受的伤吗?”
沈瑞隐约感到席砚以前过得很不好,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到自己的过去,本以为席砚会以此为契机分享此事,未曾想席砚一个转折又将其囫囵了过去。
“我不会让以前的事再伤我第二次……我见到了你。”
“你是说,你在幻境里见到我”
“嗯。”席砚低低地应了一声,良久才又开口,“幻境里面,你拿刀砍向了我。”
沈瑞大惊失色,连忙否认:“不可能,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只是幻境里的你而已,又不是真的你。”席砚语气嘲弄,听得沈瑞手足无措。
“所以你受伤,和幻境里的我有关?”沈瑞试探性问道。
席砚的眼睛在沈瑞身上流转,而后眼中带着深意:“是啊。”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莫名地,沈瑞感觉到席砚吐出的两个字背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自觉往侧面退了半步。
“逗你玩的,回去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席砚忽地一笑。
“啊,好。”
“你俩躲在后面说些什么悄悄话呢。”蓝莓回头冲两人一喊,沈瑞才注意到他扶着席砚已经越走越靠后了,于是没再说闲话,好好赶路。
沈瑞因着赶路,没再同席砚说话了,席砚却因为沈瑞刚刚的问题而陷入回忆。
当时大风刮起,席砚感觉到一股力量好像要将他与沈瑞分开。席砚意识到不妙,一边唤沈瑞过来,一边朝他走去,却眼睁睁看着沈瑞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之后席砚便不知沈瑞瑞去向何处,树叶纷飞,空中的可见度越来越低,碎叶尘埃遮蔽了眼睛,同时席砚感觉到一股强势的力量侵入他的意识,让他无法思考。
模模糊糊地,过了很久,席砚才从这种状态中恢复过来,待他意识恢复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黑暗的小巷里。
夜空低垂,不见半点星光。小巷里面,几个垃圾袋被风吹得乱跑,呼呼地响个不停。墙边立着几个巨大的垃圾桶,地上还洒了些没有扔进去的垃圾,远远地便能闻见一股臭味。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太婆提着袋子,半个身子要探进垃圾桶里,另一只手从里面捡出个塑料瓶扔到袋子里。
巷子深处是几栋居民楼,楼层不高,其中一栋还没有贴好瓷砖,光秃秃的砖头裸露在空气里,和旁边陈年的旧房子一块,看起来脏兮兮的。
几栋楼紧紧地挤在一起,留出了那么点缝隙承载稀薄的月光,楼道外飘荡着着居民的衣物。大人小孩的哭声、笑声、咒骂声、求饶声,就这样顺着窗户飘出,在巷子里一日日地回荡,却怎么也飘不出这条破旧的小巷,飘不到身后亮着霓虹灯的大道上。
席砚觉得眼前的景物很熟悉,往里面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这是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放学后被老师留在办公室批改试卷,回来天已经黑了。想到这,席砚将书包抱紧了几分,小跑着奔回家。他得赶紧回去,不然妈妈又该生气了。
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局外人,漠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要是真是局外人就好了,就不用为周围的一切伤感。
刚到门口,一个啤酒瓶就砸了过来,在地上炸出无数的碎片。幸好里面的人昏昏沉沉,力度不稳,否则这个瓶子就该砸到席砚的头上了。
绕过酒瓶碎片,席砚一进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场面。家里的东西东倒西歪,垃圾桶倒翻在地,地上到处是散落的酒瓶,沙发边上躺着个人,神志不清地又哭又叫。
“妈,你又喝酒了。”席砚吃力地将妈妈从地上扶起来,但对方不肯配合,两只手胡乱地在席砚身上拍打。
正要将她扶到沙发上时,女子一把将席砚推倒在地,地上的玻璃碎片扎到席砚的大腿里,顿时流了一地的血。
“妈,疼……”
女子对小席砚惨白的脸和满地的鲜血熟视无睹,一巴掌扇过去:“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跟你那混蛋父亲一样,跟着别人跑了呢。”
“我没有……我也不会跟别人跑的……”席砚委屈地哭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妈妈,虽然妈妈经常打他,但她毕竟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啊?”女子气极,又是一巴掌扇到孩子的脸上。
小席砚的两边脸上各有一道鲜红的掌印,但他不敢埋怨,忍着剧痛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然后又扫起地上的碎片。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女子见他不应答,怒火更盛,一脚将席砚刚扫起来的碎片踢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难怪你爸看不上你,不要你。”
“妈,你别生气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没有他我们也能过得很好。”席砚撑着一口气,强硬地说道,他才不相信外面那群人的鬼话,即便没有那个男人,他也能照顾好妈妈,他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无地自容。
“呵,你没听隔壁那个臭婆娘怎么说吗,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日子都过不下去,还照顾我?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肉,就说这大话。”
“妈妈,老师说了,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要懂得承担责任,我会照顾家里,不让他们欺负你的。”小席砚握紧拳头,愤怒地眼看着窗外。
旁边的人再没应声,席砚回头一看,原来妈妈不知何时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妈妈喝醉酒大喊大骂,他也少遭些罪。
腿上的伤不知要怎么处理,小席砚还是先将碎片再次扫起来,放到妈妈碰不到的地方,又将屋里收拾一番,确认妈妈不会伤着自己后,席砚才出门。
对面楼有个医生,前几年席砚救过他家溺水的孩子,所以他们一家人都对席砚很好。
小席砚本不想欠这个人情的,但万一真伤着了腿,以后就照顾不了妈妈了。小席砚鼻头一酸,想赶紧过去,又怕伤着了腿,索性用没受伤的腿单脚跳过去,不料半路上又碰上了事。
“哈哈,这不是席砚吗,怎么变成瘸子了,一只脚在这蹦来蹦去的。”一个小胖孩突然冲了过来,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大家快来看啊,席砚变成瘸子了。”
“快去喊小燕过来,让她看看她喜欢的人变成瘸子了,看她还喜不喜欢他,哈哈哈。”
很快就聚集了一堆小孩,他们围着席砚哈哈大笑,叫席砚没法出去。
“你们让开啊——”小席砚十分着急,刚刚他已经耽误很久了,这会儿还是不能及时医治的话,恐怕会出事,到时他可能真成瘸子了。
小席砚心里难受,他不想变成瘸子。老家有个叔叔人很好,经常给他糖吃,但是左脚有点毛病,所以村里没有人愿意嫁给那位叔叔。小席砚虽然很喜欢那个叔叔,也觉得村里人不该那样对他,但他仍然害怕别人会以同样的方式对自己。
“小瘸子要去哪啊,不陪我们玩玩吗?”小胖孩恶意满满地说道,接着其他小孩都上来拦住小席砚的去路。
小席砚心里一横,低下身子一头朝他们撞去,竟然真的将这群小孩给撞开了,小胖孩没站稳摔倒在地。
小胖孩从地上爬起来后,气得不得了,直接便是一拳打到小席砚的身上:“你竟然撞我,找死啊。”
小胖孩号召着其他小孩一起打小席砚,小席砚摔到地上,伤腿被他们踢了好几脚,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们打下去,硬是憋出一股力量,将为首的小孩给踹翻,接着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撑着地面站起来。
可是没等他走几步,便感到伤腿一阵剧痛,原来是有人朝他的伤腿上打了一棍。
小席砚无力地倒在地上,一个个拳头从天上砸下来,小席砚认命地闭上眼,心里还想着,从今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伤口。
“你们住手——”
昏睡前,小席砚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看了评论,检查了一下,93章好像被吞了,重新发了一遍,纵横里调了顺序,但我不确定渠道读者能不能看到,先补上再说吧)
第97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六)
“注意脚下——”见席砚没有反应,沈瑞直接拉了他一把,然后又问道,“在想什么呢,前面是条小沟,你差点就一脚踩进去了。”
席砚摇摇头,没有心思回复沈瑞,他其实还在想着幻境的事情,有件事情他始终想不通。
幻境里的景象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刚进幻境时,他确实被迷惑了,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世界是假的。直到晕倒前精神恍惚,又听到未知人物喊出的那句话,他有了片刻的抽离感,借着这么一丝的异样,醒来后,席砚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直接脱离了幻境。
这只是个低级幻境而已,即便没有晕倒,过不了多久,控制席砚心神的力量便会压不住席砚,到时他自然会醒来。
只是出去以后,席砚反复在想,幻境能窥探人的内心,既然幻境里的事情是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么在他还很弱小的时候,真的曾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过他吗?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一点印象呢?
那个人是谁呢?
此刻的席砚在想,一小时前刚从小时候的幻境脱离的席砚也在想,所以他才会毫无防备地被卷入另一个幻境。
林子里静悄悄的,席砚低着头想事情,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忽地发生了变化。上一秒席砚还走在铺满落叶的林间,下一秒他又回到了那条令人窒息的窄巷子里。
前面有个人影,席砚惊喜抬头,待看清前面的人以后,眼中的惊喜又消散下去。
“沈瑞?”席砚看清眼前的环境,随即感到疑惑,为何还是在小时候的世界里,他不是刚从这里出去吗?
“你怎么也进来了,刚刚分开以后你去了哪里,遇到过什么吗?”
沈瑞背对着席砚蹲在地上,一直没有回答,席砚有所警惕,瞬间便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环境。只是这次的环境更弱,席砚甚至都没有被蒙蔽心神。
“你是谁?”席砚看着那人问道,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我是沈瑞啊,你不认识我?”沈瑞回头,慢慢地站起来,只是看着席砚的眼神中带着防备。
席砚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刚刚我在树林里见到一个人,和你一模一样,我现在不确定,眼前的你是不是也是假的。”沈瑞面露犹豫,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席砚仍然不为所动,他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地耗尽。
“你不信我?”沈瑞十分疑惑,“我现在倒有些相信你是真的了,毕竟你一向不爱说话。”
“是吗?”席砚这次却回答了,“可惜你说错了,我只是不爱同其他人说话而已,这些人可不包括我的队友——而且,我不相信你是沈瑞。”
“为什么,席砚,你好好看看啊,我就是沈瑞——”沈瑞很不理解,为何席砚就是不肯相信自己。
他正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时,脚底下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两边的路面渐渐分开,沈瑞眼见着掉入缝里。“救我,席砚——”
席砚早识破眼前的人不是沈瑞,可看着面前的人顶着沈瑞的脸,一点点掉入裂缝,他终究没有忍住,往前走了一一步。不曾想,这一步迈出去后,眼前的场景忽地变化,周围的一切包括沈瑞都消失了,席砚又回到了开始的树林里,而他一脚迈出的地方正是悬崖。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落下,席砚立刻使用道具,已有的道具没有瞬移的功能,但其中一件可以短暂地减轻自己的重量,席砚打算硬扛着摔到地面。
由于落地时的重量减轻,席砚受到的伤害减少了很多,但穿过树枝时的刮伤和坠地的冲击力仍然使他深受重伤。
“嘶——”席砚抬起胳膊,立刻感到剧痛。他本想拿出游戏里的神奇药品立即痊愈,转念一想,他是因为沈瑞受的伤,怎么能轻易痊愈,就此放过他呢?
于是,席砚便拖着一身的伤寻找沈瑞,没成想刚好偶遇了王勇带着圆圆跑来,就顺便收拾了他,接着便带着蓝莓继续找沈瑞。
走着走着,终于听见不远处有其他人的声音了,席砚凝神一听,果然是沈瑞。
“回到村里了,想什么呢,想了一路了?”沈瑞注意到,一路上席砚都很沉默,明显脑子里装着事。
因为席砚一直没有说话,沈瑞心里也有些猜测:“所以,你真见着我拿刀砍你了?”
刀?
席砚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原来他还是将自己胡说的话给听进去了啊。
见席砚没有应声,沈瑞反而有些着急:“你听我说,那些肯定都是假的,我们现在是队友了,我不会将刀对着你的。”
席砚的眼睛一直盯着沈瑞,后者有些不自然,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是背叛我,我还是——”
“不会有那样一天的。”席砚抢过话。
“为什么?”
“王勇——你竟然还有脸回来,我打死你,叫你坏良心,叫你拐走我女儿——”
沈瑞正在问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圆圆妈妈插话,圆圆被后面的周延护在怀里,圆圆妈妈却是冲了上来,挥着拳头拼命打王勇,并且还不解气,又随地抄起一根木棍,往他的身上敲。
蓝莓见王勇打得这么惨,也是劝道:“杨婶,下手轻点,别给人打死了,那多便宜他啊。”
圆圆妈妈似乎听进去了,又打了几拳,然后便收手了,咬牙切齿地看着王勇:“你绑走我女儿是要做什么?”
之前王勇对席砚他们招得痛快,这会儿却是闭着嘴,不肯说一个字。
沈瑞感到不解,见圆圆妈妈着急,便替他将原因讲了出来。
圆圆妈妈听完这件事后,先是整个人僵住,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而后双手捂面蹲了下去,哭喊道:“真是造孽啊——”
“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害她的人,为什么要报应在她的身上,她只是个孩子啊——”不知承受了怎样的打击,圆圆妈妈大声哭诉着,看得圆圆一阵心疼,连忙奔过来安慰她。
“妈妈,我没事了,你别难过——”安慰着,最后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哭起来了。
母女两人抱着哭泣,旁边一堆人围着,这场面实在壮观,引得过路人都驻足议论。
沈瑞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上前对圆圆母女说道:“圆圆,婶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闻言圆圆妈妈立即止住哭声,抬头张望了一圈,见村里人都在看笑话,立刻用手抹干眼泪,拉着圆圆,又对着沈瑞等人说:“带着地上的人一起回去。”
哭过一番,回家以后,圆圆妈妈便振作起来,将王勇丢到角落,然后对沈瑞他们说道:“今天多谢你们了,我误会了你们朋友,你们还救了我女儿,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停了一下,圆圆妈妈才又说道:“你们都算是我的恩人,到这个地步了,我必须告诫你们:小南村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你们赶紧回去吧,再待下去恐怕会出事。”
在场的玩家自然是知道小南村不安全,但表面还是要装一番。
周延装作没有听懂:“一个小村庄能出什么事情啊,这里离镇上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又不是什么腐朽落后的地儿,怎么就必须得走了?”
“是啊,我还没玩够呢,还有两天就是茶文化节了,怎么说我也得参加完活动再走啊。”蓝莓附和道,顺便对沈瑞挤挤眼,示意他也说些什么。
沈瑞想了想,觉得是时候摊牌了,于是走到圆圆妈妈面前,故作高深道:“杨婶,其实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想保护圆圆我能理解,但你也看了,即便你一直瞒着那些事,仍然有人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干脆揭露出来呢,只有将那件事公之于众,惩罚该惩罚的人,圆圆才能够真正安全。”
圆圆妈妈瞪大眼睛,脸上的镇定终于绷不住了,隐隐有败下阵来的趋势。
见状,席砚也上去添了一把火:“你以为打王勇一顿就算没事了吗,你们不过是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人,真正的坏人在背后看你们笑话呢。”
不知是哪句话撞到了圆圆妈妈的痛点,她最后无力地闭上眼睛,终是无力再撑下去了。
“是我错了,我这么多年的决定终究还是错了,我怎么好意思去打王勇,实际上我比他错得还要离谱,我怎么就妥协了呢?”
圆圆不知道妈妈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还是上去抱住她:“妈妈不要自责,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圆圆妈妈轻轻地将圆圆推开,随后坐到椅子上,整理好仪态和心情,然后望向玩家们。
“圆圆,去把门关上。”
“王勇,你也过来听听吧,你也算当年事情的受害人。”
“今天的事,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不止我和圆圆会出事,你们也一个都跑不掉。”
终于等到这一刻,玩家们自然是连忙应下。
“这件事,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第98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七)
“这件事其实因我而起……”
“若我早知道汪石云竟然是这样的人,那天我绝不会走那条小路。”圆圆妈妈恨恨道。
突然蹦出个人名,沈瑞一群人不知这说的是谁。
圆圆妈妈沉浸在情绪之中,还是一旁的王勇干巴巴地解释,汪石云是现任村长。
听后沈瑞一想,果然他猜得没错,这事和现任村长脱不了干系。
只听得圆圆妈妈接着说道:“那天上午我安排好家里的事,准备去山上打猪草。去山上有两条路,一条是村外的那条土路,一条是直接穿过树林的小路。由于土路绕山,为了节省时间,村里人通常会走小路。那天说来也奇怪,路上我愣是一个村民也没看见。”
“那条路我往常走得多,倒也没有害怕,不曾想碰见了汪石云——那时他还不是村长,但村里人都知道他,因为他打小就不学好,专以捉弄人为乐。”
“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是一咯噔,想避开他来着,他却一眼就看到了我,几步走到我旁边,对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当时四周没人,我心道不妙,转身就要跑,却给他一把逮住。”
“他拦住不许我走,还说些轻浮的话,我知道他不安好心,却不知要如何反抗。眼见着他要动手动脚,突然前方林子里传出声音,再一看原来是翠翠,她背着个背篓正往回走。”
“我当时害怕极了,来不及想太多,立即就喊住她。翠翠听到声音,很快就过来了。汪石云见到她,立即便对我没有了兴趣。翠翠时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见着汪石云的眼神,我便知他对翠翠产生了歹意。”
“翠翠自然也看出了汪石云的意思,默默地和我站到一块,还从背篓里拿出镰刀与他对峙。这会儿我才想起来,我背篓里也是有镰刀的,便也拿出来对着汪石云。”
听到这里,沈瑞以为圆圆妈妈和王翠翠该是将汪石云对付了,不会有什么事。但圆圆妈妈一脸阴郁,眼神里满是悔恨,声音也越来越低。
“是我……是我的错……我太胆小了,当时我虽然拿着刀,但我根本不敢……我怕真伤着他……”
圆圆妈妈突然有些哽咽,头埋得很低。
见状,圆圆拍了拍妈妈的肩,无声地安慰着她。
“汪石云看出了我的胆怯,趁我不注意就夺过了我的刀,还一把将我给扯了过去,以此威胁翠翠,想要占她便宜。”
“汪石云这个狗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他算个什么,还想对翠翠动手?”王勇两眼冒火,大骂道。
见他这般,圆圆妈妈红着眼眶,愧疚地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翠翠——”许是想起来悲惨的事,圆圆妈妈双手掩面,直接哭出了声,好半天不能平复心情。
想起近来的一些事,圆圆妈妈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大伙儿的安慰中止住了哭泣,平复情绪后,又重新说道:“翠翠怕我出事,答应了汪石云的要求,把刀放下,去到他身边,被他控制住。奸计得逞的汪石云根本不理会我,我完全得了自由,却还是不敢拿刀。翠翠让我离开这里,我……我知道我要是走了,翠翠肯定会出事,但我留在那里也什么都做不了?”
蓝莓心中一滞,自然听明白了圆圆妈妈是什么意思。
王虎虽不如这些玩家反应灵敏,但一会儿也听出了什么,一改进屋时的心虚,双眼怒瞪着圆圆妈妈:“你还是人吗?翠翠是为了救你才过来的,你竟然丢下她独自离开?”
圆圆妈妈情绪再度失控,哭着说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什么都不敢做,我救不了她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畏手畏脚,你自个儿懦弱却好意思让翠翠替你遭罪,你良心怎么这么坏啊?”王勇怒气上头,若不是沈瑞他们拦着,他甚至直接向圆圆妈妈动手了。
“别冲动,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沈瑞怕王勇情绪上来,闹出些什么事,连忙劝阻。
“好歹听人把话说完啊。”陈姐也劝道。
蓝莓瘪瘪嘴没说话,私心里,她跟王勇想的一样,感觉这圆圆妈妈太懦弱了。原本他们见圆圆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对圆圆护得紧,还以为她是个要强且狠的人,没成想,当初竟因为胆怯害了旁人。
众人又劝了一阵子,圆圆妈妈才又缓过来,慢慢地说起后面的事……
“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这深山老林,孤男寡女的,还能发生什么,嘿嘿。”穿着白衬衣的男人躺在椅子上,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容。
村里穿着齐整衬衣的人不多,这位正是沈瑞之前见过的小南村的村长。
“云哥牛啊,还以为那什么翠翠有多刚呢,还不是被你给拿下了。”一旁的助理兼狗腿子忙不迭地拍着马屁,然后又问道,“前面那女的呢,你把她放走了,就不怕她喊人来?”
只见村长吸了口烟后缓缓吐出,然后才回道:“你说沈清瑗?呵,我能怕她?就她那胆子,能办出什么事?”
助理傻笑了一下,腆着脸又问道:“云哥可别卖关子,你赶紧给我讲讲,之后是怎么回事吧,让我听听你当初多威风,是怎么把那群人给收拾了的?”
村长拍了拍助理的背,对这个马屁很是受用:“能怎么着,沈清瑗吓得跟什么似的,回去以后半天说不出话来。而且她哪敢和别人说啊,只告诉了她丈夫。她丈夫有点义气,想来找我麻烦,那时候哥们都完事了,找了群人揍了他一顿。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揍,没几下就不动了,给丢后山上了。”
村长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一旁的助理却是后背出了一身的汗,这可是闹出人命了啊。
助理噤若寒蝉,心里想着村长这是什么意思。他琢磨了半天,才回味过来,村长这是故意把秘密说给他,将两人绑到一块,否则就凭他看到听到的那些,村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一切还得因于下午在后山那边听到看到的事。下午从后山回来,他见着王勇、圆圆和那几个游客在一块,心里便起了疑惑,回来将此事说给了村长听。村长眯了眯眼睛,不知盘算了什么,然后便将当年的事说给他听。
“沈清瑗丈夫没了,才知道害怕,跟村里人大肆宣说我qj王翠翠,杀了她丈夫。她拿不出证据,村里人凭什么信她啊。反而是她这番大肆宣传,村里人都知道了王翠翠身子不干净了,一时间,王翠翠成了村里的罪人,而她和王翠翠关系不错,自然免不了受些影响。”
见村长洋洋得意,助理忍不住问道:“云哥,你真不怕村里人怀疑你啊,我听说她家没有别人了,万一她跟你鱼死网破?”
“所以这后面的事才有趣啊。她不是说我qj王翠翠吗,我偏要反着来,说是王翠翠勾引我。”
助理实在吃惊:“这……谁信啊?”
“我爸可是村长,村里人出门办事,哪个能离开我家?他们爱信不信,但要是不信,呵呵,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村长冷笑道。
村长回想起当年的事,对沈清瑗得无知感到好笑。
虽然他名声是差了点,可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村长说一声不是,谁敢反驳?这么简单的事,沈清瑗都看不分明,还真以为每个人都和王翠翠那般讲义气,能替她讨回公道呢。
那年头小南村位置偏僻,跟不上发展的大流,村子里的人过得清贫,谁给他们口饭吃,他们就能管谁叫爹。
所以不管他以前做了些什么坏事,只要他承诺带着村民种茶叶,带他们发家致富,村民们不都主动靠了过来,一声声地夸赞他,选举他做村长吗?所以他说了王翠翠勾引自己,那就是的确是她不检点,他说她该被送上祭台,她就只能被太阳活活晒死。
不过王翠翠运气倒是可以,那么毒辣的太阳,居然还能让她留了一口气。但他没在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沈清瑗这人不仅没胆,脑子也不灵光,一辈子被他蒙在鼓里,还自以为自己多厉害。他早就知道圆圆是王翠翠的孩子,他故意装作不知,就是想看沈清瑗笑话,看她怀着愧疚辛苦养大的孩子被他毁掉,她该是什么反应,以及她明明仇恨自己,却只能留在村里,为着那一份低保,不得不向他低头。
做着这一切,村长觉得心里可舒坦了,权力就是这样让人心情愉悦。
听圆圆妈妈讲完当年的事,大家心里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觉得你活该,王翠翠是为了救你才落入汪石云手中,你离开后却因为害怕,耽误了救她的最好时机,这本就是你的错。”
“刀子不落到你头上你不知道疼,等你丈夫没了,你才知道揭露汪石云这个人,却不想想你大声将王翠翠的事嚷嚷出去,村里人会怎么看她,她以后该怎么做人。”
故事讲完一半的时候,安澜才从外面回来,他正好听到了圆圆妈妈最不堪的部分,心里怎么想的,便不客气地全说了出来。
圆圆妈妈颇受打击,却无力反驳。
其他人倒还好,难为了圆圆一个小孩听完这些,内心崩溃不说,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会儿听到大哥哥对妈妈的指责,疲累地却又是下意识地维护妈妈:“村长才是坏人,你不去责怪那些做错事的人,凭什么要怪妈妈这个受害者,明明我们已经很惨了,你们却要怪我们不勇敢……”
圆圆哭成个花脸,心里乱得很,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妈妈的孩子,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死掉有妈妈的责任。可十多年的感情无法说散就散,即便内心万分痛苦,此刻还是依偎在妈妈旁边,抽泣着叫着妈妈。
王勇一开始虽然怪过圆圆妈妈,但他是从这些故事里走过的人,他十分清楚,个中艰难苦楚远不止故事里的几句描述,圆圆妈妈虽然做得不够好,但自己也没什么脸指责。
沈瑞心里也怪不好受,他也觉得圆圆妈妈有的地方做的不好,但圆圆的话不假,不要把主要矛盾搞错了。
他摇摇头退至一边,看着蓝莓和陈姐在那边安慰几个当事人。
“没什么好难受的,每个人都迟早遇到坎。”
“没必要为无关紧要的人伤神。”
沈瑞心想,是谁说话这么凉薄,结果一看,是席砚啊,那没事了。
“你说话真叫人寒心,一点共情能力都没有。”虽然早知道席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沈瑞还是想以自己的价值观评判他一番,“跟个冷血动物似的。”
对于沈瑞的评价,席砚并不在意:“冷血谈不上,只是对于苦难这件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评价。”
沈瑞挑眉看他,语气里不自觉带着愠怒:“既然经历过,你更该理解他们的痛苦,而不是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错了。”席砚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深沉,“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类人经历过苦难,挣扎着熬过来,会格外理解仍深陷泥潭的人;还有一类人,曾经万劫不复,走投无路,却还是咬咬牙走了出来,再回头看那些在泥潭里哀嚎的人,只会觉得这有什么。”
“我便是后一种人。”
沈瑞看着席砚离去地背影,头一次有了追上去的冲动。
第99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八)
经过这番,沈瑞大致明白了这次副本的任务,定是要揭穿村长的真面目,还翠翠一个清白。
但这事急不得,圆圆妈妈和王勇都是村里人,都无法说服村民们相信这件事,更何况他们这些游客。
思来想去,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利益。若是他们有办法,将揭露一事和村民利益联系起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此时,沈瑞脑子力有些构想,但证据尚不完善,他未做多想,反而是盯着离去地席砚看了几秒,随后跟了出去。
门外,席砚站在一棵杉树下,目光凝视着远处的山。
“在想什么啊?”沈瑞走过去挨着他,“感觉你很多心事啊?”
席砚瞅他一眼,眼里有些思量:“就这么好奇?”
“哪有,只是看不惯你这么年轻,却做出一副老态。”
“……”
见席砚沉默,沈瑞又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才十七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你却偏偏不珍惜,整天面无表情,跟半截身子入土了一样。”
“你话真多。”席砚忍不住吐槽。
“分不清好坏,你这人真是。”沈瑞一句埋汰,本打算回去,却听席砚又开口。
“我只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些事……”
“圆圆他们家经历的事,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吗?”
席砚摇摇头,背靠着杉树,垂着头说道:“也不全是,我在幻境里看到了小时候的场景……呵,现在的我再经历当初的事,感觉还真不相同。”
沈瑞是头一次听席砚提起以前的事,内心极不平静,或许这次能听他讲讲以前:“还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迎着对方小心翼翼的眼神,席砚有些触动,挣扎了半晌,随后深深地看了沈瑞一眼:“我小时候过得不太好……”
……
傍晚,一群人围着桌子,准备吃晚饭了。
“四、五、六……还差三个,怎么还差这么多人啊?”蓝莓清点了一圈,发现还有好几人没有回来。
见她犯迷糊,周延提醒道:“呃……叶子和阿洛在镇上没回来,除去他们俩,应该只有一个没有回来。”
因为圆圆妈妈讲的故事,陈姐和蓝莓早将白天在屋子里看到的场面忘了个干净,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蓝莓忙捂住嘴。
大家疑惑着,陈姐联想起山上发生的事,向大家解释:“贺年应该是出事了。今天你们都没上山顶,只有我和他去了,但晒了一半,他受不住太阳便下了山。等我晒完太阳回来,便在楼下房间看见……”
“陈姐,你快别说了,我现在想到那副画面就想吐。”蓝莓捂着嘴,艰难地挤出句话。
陈姐又和大家解释了一番,周延起身想去现场查看,被蓝莓一把拉住。
“我劝你别去,不然你回来后就吃不下饭了。”
周延于是坐下了。
席砚又站起来,沈瑞惊异的看他。
“真恶心的话,就算你吃了再过去,还是得吐出来。”
沈瑞也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和他一起去看。
其他人也被席砚说动了,大家一块去了旁边的房屋,却只见一件空屋子,根本没有陈姐提及的场面。
安澜蹙着眉说道:“看来我们来晚了,现场已经被系统清理了。”
于是众人又回到餐桌,并觉得十分可惜,少了次寻找线索的机会。对此,蓝莓觉得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避免了一场视觉和嗅觉折磨。
天渐渐黑了,沈瑞想到还未回来的两人,不免担忧:“叶子和阿洛还没回来,他们在镇上会不会出事?而且,他们今天也没有去晒太阳。”
周延默默开口:“我也没去,我是不是也该完了。”
蓝莓狡黠一笑:“来,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搭救你一把呢。”
一向大大方方的周延,迎着蓝莓一双灵动的眼,突然就脸红了。
沈瑞心想,在场的人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了,但叶茜他们,或许就不一定了。
正琢磨着毕竟相识一场,他有没有必要帮他们一把,就听到席砚冷不丁地问道:“想救人?”
沈瑞本来也没打定主意去找他们,但见席砚主动问起,倒有些迟疑,不知道席砚在打什么算盘,想了想,还是点了个头。
“我们去镇上找他们吧。”
沈瑞不敢置信,席砚这是转性了,他会这么好心。
看出了他的怀疑,席砚却没解释,率先走到门口,然后回头看他:“走不走?”
“走。”
打着手电筒,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知了在林间叫个没完没了,落着碎月的山路上却寂静安宁,路面树木的影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几只萤火虫从脚边飞过。
“你这会儿出门,到底想做什么?”想了一路,沈瑞还是对席砚此行的目的没有答案。
“去镇里找你前女友啊,看他们需要帮忙不?”席砚善意地笑道。
沈瑞没当真:“你一肚子坏水,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你说的对哦,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
“我就说嘛,你能安好心——”
看透席砚的为人,沈瑞有几分得意,却见席砚变了脸色,神情低落道:“不过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内心有些触动罢了,果然做坏人久了,就没人相信了。”
见他这般,沈瑞难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席砚也不容易。
想起下午席砚和他说过的事,沈瑞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不忍再说些难听的话去刺激他了。
真是没想到,席砚看起来挺好一小伙子,小时候竟然过得那么惨。从小就没了父亲,还总是被人欺负,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去打工了,这一路过来,不知遭了多少罪。
席砚说的时候轻描淡写,沈瑞却很容易想象出他曾经吃了多少苦。
“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的。”
“没事,我早该习惯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是不相信你,你别伤心。”
沈瑞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他头一次见席砚这样难过,倒不知要如何安慰,却没料到那人突然说出句奇怪的话。
“若是你穿越到我小时候,你会帮我吗?”
“啊,这没影的事?”沈瑞以为席砚在逗他玩,没好好回答,结果半天没听到席砚说话。扭头一看,席砚正盯着自己看呢,表情还怪认真的。
于是沈瑞被迫同他玩起了这个幼稚的游戏,心里却保持着一丝可耻的理智:“我真的能穿越吗?”
“当然,你没看过穿越吗,要是不能穿越,那些作者是怎么写出来故事的呢,总不能是编的吧?”
见席砚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沈瑞突然觉得,是这个道理啊。
“那我会穿越到什么时间,落到哪个地方啊,我能找到你吗?”
席砚歪着头,似乎被他的问题给困住了:“我也不知道诶。”
“那算了,太麻烦了,我还是不去找你了。”
“行吧,那我就被那些坏小孩给活活打死吧。”
“……你家在哪啊,你说个地点,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问,总能找到的。”
“嗯,那你记得,去居兰市安山路83号找我啊。”
“好——”
第100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二十九)
夜晚,叶茜守着熟睡的王一骆,好看的眉头因为愁绪而紧锁。
如果是在副本外面,此刻也算是难得清净,但由于身处恶灵游戏之中,叶茜十分担心两人目前的处境。
他们两人没到中午就来了镇上,白浪费一天的时间,漏掉不少线索不说,仅凭两人白日里没晒太阳,晚上又没有回去村里这点,此夜注定不平静。
王一骆吃过药很快就睡去了,叶茜没有阻拦,她深知如果真遇见什么危险,即便他醒着,大概也是无济于事。
席砚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吧,叶茜心想。她知道恶灵游戏里有些特殊的道具,可以直接医治外伤,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而言,到医院医治便是唯一的办法。
正想着,便听见窗外突然刮起大风,屋外有什么大物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风声中夹杂着细碎而隐约的说话声,好像风一吹就散开了。
“外面怎么了?”王一骆被声响吵醒,起身向叶茜身后的窗外望去,见窗外树木被狂风摧残,枝桠不成模样,“怎么突然刮风了?”
“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叶茜不安地问道。
“小心——”
没等叶茜反应过来,王一骆直接伸手将她拉倒,然后费力翻了个身,覆在叶茜身上,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叶茜正面看到的便是一团黑影破窗而入,窗户的碎片顺势掉到了前面的王一骆身上。
王一骆发出一声闷哼,额上迅速冒出许多冷汗。
来不及查看伤势,叶茜赶紧将王一骆扶起,一边往门口撤退,一边打量着闯入的黑影。
这黑影看起来是个女人模样,上下围绕着一团黑雾,所以看不清样貌,她的头微微朝下,眼睛却是盯着两人,嘴里念着些什么。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找找其他人。”王一骆无奈地提议,实在是两人实力有限,无法与之抗衡。
从病房出来后,走廊里灯光明亮,两边的病房都关着门,四周不见一个人。叶茜扶着王一骆赶到了值班室,里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叶茜十分焦急。
黑影很快追上来,根本不给他们躲藏的机会。
危急关头,王一骆看着叶茜,郑重地说道:“茜茜,我们还有一双疾跑鞋,一会儿你穿上它,离开这里。”
叶茜听出他话里地决绝之意,立刻抗拒地摇头:“不,我不能这么做,我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
“茜茜,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穿上鞋离开,至少你还有生还的可能,要是你留下,我们俩都……”
“我不要,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黑影没工夫听他俩闲话,一个瞬移来到他们面前,然后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起什么,很快叶茜和王一骆两人便感到温度越来越高,好像在太阳下炙烤。
“你走,别管我。”王一骆催促道。
叶茜不忍心:“我……”
王一骆闭上眼,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叶茜不甘心,仍旧拉着他一起离开,不料刚走几步,就好像撞着什么,无法再往前走。
“不好了,我们好像被它封在了一个隐形空间里。”叶茜意识到这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王一骆面如死灰,愧疚地看着叶茜:“还是连累你和我留在这里了。”
叶茜动容道:“一骆,你说这种话做什么,我本来就没想过独自离开,大不了一起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今天应该是死不成了。”沈瑞举着煞灵刀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面色含笑的调侃道。
王一骆和叶茜震惊于沈瑞的出现,随后又看到了正与黑影交手的席砚,明白了这两人是特意赶来救他们的,立即答谢。
“没事没事,出力的都是席砚,我也没做什么。”沈瑞回忆起不久前他们来到卫生院,发现这里空无一人,是席砚用道具探测到附近有个隐形空间的。当然他也没提,是他拿出煞灵刀将隐形空间打破,然后才见到他们的,他希望大家对席砚的印象能好点。
果不其然,叶茜二人听了沈瑞的话,纷纷热切地看向席砚,眼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没想到席砚看着冷漠,心地倒是善良。”叶茜赞赏道,王一骆也附和地点头。
待席砚处理完黑影,再回头看队友时,便莫名收到了两双星星眼。正不知所措,又看见了沈瑞笑嘻嘻的样子,立刻明白该是沈瑞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叫他们误会了。
“鬼怪已经解决了,你们……”席砚看向沈瑞,想问他打算如何处理。
“你刚刚累着了,让我来吧。”沈瑞接过话,然后又看向王一骆受伤的后背,“你们处理一下伤口吧。”
黑影被席砚重伤,此时正缩在角落,不安地打量着几人。她周围的黑雾消散了许多,基本能够看出面目,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想起白日听到的故事,沈瑞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举着煞灵刀来到黑影身旁,便见她整个身子瑟缩了一下。如此,沈瑞便故意将刀放在她的旁边,威胁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女鬼被沈瑞的刀吓得一抖,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听得在场的人皆是一头雾水。
沈瑞困惑地看向席砚:“她在说什么,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啊?”
席砚上前,递给他一只耳机:“副本里有些鬼怪在祛除怨念以后,也能与人沟通,但偶有一些语言体系比较奇怪,戴上这个,你就能听懂了。”
沈瑞没想到鬼怪们还有别的语言,于是接过耳机戴上,果然就能听懂女鬼的话了。
“走开,走开,你们都是坏人,都和汪石云是一伙的……”
听到这个名字,沈瑞心中的猜测坐实了。
“你就是王翠翠吧?”
听到沈瑞的问题,女鬼十分激动,想要扑向沈瑞,却被他的刀拦住,于是又退了回去,狠狠地盯着沈瑞。
为安抚对方的情绪,沈瑞耐心哄道:“你不要激动,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女鬼迟疑地看看沈瑞,似是斟酌他话的真实性,眼中的怒火慢慢消退了去。
沈瑞接着说道:“我们为你报仇,但是有条件,在此期间你不可以伤害我们,你能不能做到?”
叶茜和王一骆虽然听不懂女鬼说了什么,但沈瑞的话已经足够他们吃惊了,还能和鬼怪谈条件?
女鬼思考了很久,才缓慢地点点头,答应了沈瑞的条件。
“她竟然真的同意了。”
沈瑞感到不可思议,对此,席砚只是笑笑,没有立刻提醒他,副本里又不止她一只鬼怪。
不管如何,叶茜二人今夜的劫难算是逃过,他们留在这里继续养伤,沈瑞跟着席砚回到镇上。
“你要去哪儿,今晚你出来的目的根本不是救人对吧,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席砚走在前面,一直留意着街道两边的信息,分明在寻找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他无意回答,沈瑞也没有深究下去,反正席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只是,当席砚最终停在一家名为“有笙有色”的ktv面前时,沈瑞还是有些不太淡定。
“你……大晚上出来,就是为了找这个?”沈瑞怀疑地看向席砚,他该不会……?
招牌在二楼,席砚从旁边的楼梯上去,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回头却见沈瑞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只是愣了几秒便明白了。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跟我上去你就明白了。”
沈瑞一副了然的模样:“行,我就上去看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
此时已是午夜,街上店铺早已关门,但上了二楼发现,ktv仍在营业,刚走到门口,沈瑞便被里面嘈杂的音乐声震得耳朵疼。
前台小姐姐在打瞌睡,沈瑞跟着席砚径直往包厢走,路上遇见个服务员,却也没被阻拦。然而在与之擦身而过之时,席砚动手将其敲晕。
“你这是?”沈瑞仍旧不解。
“换上他的衣服,一会儿找人。”席砚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还是没想通席砚的目的,但沈瑞还是听话地找了个地方将服务员的衣服换上,等回到席砚面前时,席砚已经将原本的服务员给藏了起来,正眼角带笑地看着他。
“还挺像模像样的。”
“少埋汰我。”沈瑞哪听不出他是在笑话自己,无意同他继续扯下去,只想赶紧将今晚的事完成了回去休息,“我现在我挨个推门进去吗,你要找谁?”
席砚收起笑容,目光一凛:“汪石云。”
听言,沈瑞心中暗自有了些计较,推着服务员的小车车,然后便从第一间开始依次推门。
“您好,您是我们店里第999位消费的顾客,本店特为您赠送一打啤酒,祝您玩得开心!”进去以后,沈瑞将包间里的人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汪石云,于是放下酒就退了出去,里面的人白得了酒,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您好——”
“啊,你做什么?”
第二间包厢里是对情侣,人家兴正浓时,正要接吻,结果被沈瑞给打断了,这会儿两个人都怒瞪着他。沈瑞连忙拿出之前那套说辞,人家见他送了酒,好歹消了气。
沈瑞不知后面还会不会撞见什么尴尬事儿,正郁闷着,结果进入的第三间包厢里,就看见了要找的人。
包厢里坐着五个人,除了汪石云和他的助理,另外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都是衬衫加西装裤的打扮,腆着个大肚子,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他们之外还有几个陪侍的小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的,看着不太正经。他们本来说着话,沈瑞一进去几人便停住了,明显是要避着他,于是沈瑞送完酒直接就出来了。
第101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
出来后沈瑞有些激动,告诉席砚汪石云就在里边,还将里面的场景也描述了一番。
“我听着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事儿,虽然他们想避着我,但我还是在进门的时候听见‘太阳女神’这个词,小南村的茶文化节还有那三人的手笔?”
沈瑞觉得里面人的聊天内容定是关键,但他们明显不会容忍旁人听到谈话,而刚刚进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避开那几个女孩,难道女孩也是他们一伙的?这样想来,沈瑞倒觉得那几个女生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沈瑞正想着该怎么入手,就见第二个包厢里那对情侣中的男生跑了出来,他焦急地向两边张望,看到沈瑞后眼中一喜,很快奔了过来。
“服务员,你们这有没有那个……?”
沈瑞没明白他的意思:“哪个?”
闻言,男生脸上一红,别扭地说道:“就那个啊,女生每个月会用的那个?”
沈瑞虽然谈过对象,但几乎没有掺和过叶茜任何私事,所以他始终没有想过来,反而是席砚先反应过来,用手肘碰了碰沈瑞:“你说的卫生巾吧,我们店里的女员工都下班了诶,这里面不是有几个女孩吗,你去问问她们?”
见席砚指着第三个包厢示意,沈瑞才想过来,这倒是个好机会,于是向那男生回道:“那好吧,我带你进去问问。”
怕里面的人起疑,这次沈瑞还特意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进去。
进去后,里面的人早已停止谈话,但面上很不耐烦。沈瑞不认识的那三人明显有些身份,汪石云看了看他们脸色,然后站起来,对着沈瑞厉声吼道:“干什么啊,怎么一会儿进一会儿出的?”
沈瑞正想礼貌地道歉,一同进来的男生不愿别人替他背锅,这会儿反而没有扭捏,直接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女朋友生理期到了,这里的女服务员都下班了,我是想问问你们这的女生有没有带……?”
男生的态度很好,没等他说完,包厢里就有个女孩主动说道:“我有,我拿给你。”
见状,其他人没有阻止,汪石云说道:“拿了东西赶紧离开,老打扰人,这搞什么啊?”
只拿东西就离开,肯定是不如沈瑞的意,于是他为难地看向不认识的那三人:“这大晚上的,他女朋友不方便,我们也不太能帮上忙,能不能请这个姑娘过去帮帮忙啊,不然包厢里见了血也不好……”
男生想到女朋友脸色苍白,状态不是很好,他确实怕照顾不好,而且座位上确实已经沾上血了,万一给人家这地弄更脏了也不好收拾,于是也顺着沈瑞的话发出请求。
女孩有些犹豫,看向座位上坐在最中间的人,明显他才是具有话语权的人。
中间那人生着张国字脸,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是严肃。他的目光在沈瑞和那个男生的身上来回转了几次,然后才开口:“小丽,你过去看看吧,帮不了忙就赶紧回来。”
小丽回应了一声,然后便和沈瑞他们一起离开。关门的时候,沈瑞看了国字脸一眼,对方正用狠厉地眼神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沈瑞让席砚呆在一边,待小丽处理好情侣那边的事情,路过走廊时,沈瑞才给了席砚一个信号,两人一起将她掠到阴暗处。
“你们要干什么?”小丽被捂着嘴带离服务区,被松开后却也并不惊慌,只是认真观察着两人,问道,“刚才就觉得你们不太对劲,你们不是ktv的人吧?”
“少废话,我们有话问你。”沈瑞没被她反客为主的气势唬住,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赶紧问道,“包厢里的人都是谁,他们今晚说了些什么?”
小丽掏了掏耳朵,没有正经回答:“这我哪知道啊,我不过就是过去陪他们喝喝酒而已,你们该不会以为以我的身份,能知道什么内幕吧?”
“没说什么内幕,你只要把你今晚听到的说出来就成。”
“哎呀,他们是说了些东西,但我也听不懂啊,小帅哥,你可别为难我了。”
沈瑞还想再说,席砚拦了一下:“别和她绕下去,她在拖延时间。”
难怪小丽完全没有担心,因为她早知道,如果她一直没有回去,汪石云那伙人肯定会有所怀疑的。恐怕过不了多久,按照他们的想法,沈瑞二人就会被控制起来。
席砚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小丽的脖子下,威胁道:“要是你说的内容里有我们需要的信息,我们马上放你走,但你要是想拖时间,我现在就解决掉你。”
小丽不自觉抖了抖身子,沈瑞和她商量时,她还敢回旋几句,对上席砚不近人情的眼神时,她才意识到,这人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心思,于是认真考虑了这件事情。
“行,我说,但你们必须放我走。”
席砚没有搭话,意思是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小南村的茶文化节马上要开办了,包厢里其中有个人是小南村村长,所以他在和另外三个领导介绍这次活动的安排,他们今晚基本就在说这事,你们还要听什么细节吗?”
听言,席砚眼种闪过一丝狠意,手中的匕首往小丽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顷刻间血液便从伤口流出。
“别耍花招,你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清晰的痛感让小丽脸色一白,也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男孩没那么好糊弄。
“别……别划了,我说,我说就是了……”小丽讨好地举着手,在脑海里迅速整理出有用的信息,“我听到他们确定了太阳女神地人选,叫什么圆圆?然后他们还要把太阳女神送给镇里的领导,就是刚坐在包厢中间的那个男人。”
“送?什么意思?”沈瑞对这个字有些不好的联想。
小丽想低头又怕被伤着,但眼神不敢看向两人,心虚道:“把一个女人送给男人,还能有什么意思……”
“这群畜生,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虽然有些猜测,但沈瑞没想到村长竟然真的与镇上领导有这种勾结。
席砚情绪比较稳定,只关心小丽还知道什么信息:“他们之间有什么合作?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小丽仍有些顾虑,但对上席砚的眼神,便不敢再有隐瞒的心思,“我听他们的意思,小南村村长和镇里领导已经合作很多年了,小南村借茶文化节的名义选出年轻漂亮的女孩,然后将她们送给镇里领导,作为回报镇里领导会给小南村拨款,给小南村拉关系、做宣传……”
“敢情茶文化节什么的都是假的,这背后根本就是一场权色交易,亏得村里人念叨着茶文化节多流行,村长带着他们发展得多好,原来这都是一场交易。”沈瑞被这个事实给激怒了,他想到小南村发展的背后藏着这样肮脏的交易,那么多女孩被所谓的太阳女神所害,他便怒不可遏。
“那些女孩怎么样了呢,那些被送给镇里领导的女孩?”
小丽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去了那里,但听他们的意思,那些女孩肯定是回不来的。”
“小南村人要是知道自己的信仰竟然是一场骗局,他们崇敬的太阳女神居然会有那张下场,他们该怎么想啊。”沈瑞无奈叹息道。
席砚一直都很清醒,冷冷道:“你以为村长做了这么多年,村里人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沈瑞不解,“他们若是知道,怎么会隐瞒不说呢?”
“王勇不清楚村长的为人吗,圆圆妈妈不知道村长做过什么事吗,他们明明是受害者,不也忍气吞声地在村里过来这么多年吗?”
“他们……不是没有办法吗?”
沈瑞能够理解王勇和圆圆妈妈的为难之处,毕竟他们都是单独的个体,且不与旁人分享所受的伤害,所以独木难支,但太阳女神这件事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受害者,村民们为什么不统一成一个整体,去反抗村长发起的丑陋的行动呢?
“我不懂……他们明明应该反抗……”
见两人讨论得认真,小丽趁着席砚不注意,偷偷朝斜前方的转角处递眼神。
因为沈瑞一直想不通,席砚便耐心解释:“受害的只是少许人,但利益却是大家都可以分享的,他们不会想着自己的家人会被选成太阳女神,只知道若是有太阳女神,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只会坦然接受甚至隐瞒这件事。”
“你想想,不用自己做坏事,却能牺牲别人的利益,为自己谋取好处,这种事,他们为什么要宣扬出去。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性质,而是一边看清事情丑恶的本质,一边又享受着丑恶带来的好处。”
“即便是圆圆妈妈,受尽了委屈,她也离不开这里。她在大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象过如何在外面打拼,所以也没有办法,在离开低保和茶产业之后,如何带着孩子活下去。”
“我想,这就是村长之所以留着圆圆妈妈在村里,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原因吧。”
席砚的话像一颗颗钉子,直往沈瑞心灵最深处扎,他能听懂每一个字,却无法承受每一个字背后的意义。
怎么会这样呢?
第102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一)
“小伙子分析得挺不错,要不是时机不合适,我真想把你拉到阵营里来。”伴随着讥笑的话语,有人拍着手从转角处走出,此人正是镇里领导,另外四个人也跟在后边慢慢走过来,汪石云见到他们没什么好脸色,显然是不满意沈瑞二人的捣乱。
“你们这是承认你们的所作所为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然还敢出现。”沈瑞满是怒火地盯着他们,恨不能上去踹他们几脚。
“早看出你们不对劲了,我们经常出入这里,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个新招的服务员。”镇领导嗤笑道,“从小丽被交出去的那刻,我就没想过让你们安然地离开这里。更何况,现在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你想杀了我们?”沈瑞看向被席砚控制的小丽,“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小丽的性命我们也不敢保证。”
听罢,镇领导又是一阵大笑:“哈哈,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正义之士呢,不照样没把人性命放眼里。”
汪石云接过话来:“你们以为控制着小丽就能威胁我们,哈哈哈,真是天真,随便你们要杀要剐,反正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本来我们就没打算留她活口。”
“你们……实在是罔顾法律,无法无天。”
“动手吧。”
随着镇领导一声命令,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身材魁梧的人,一个个都很能打的样子。在镇领导这群人眼里,沈瑞他们根本没法与之对抗。
然而,他们的得意还没维持到三秒,就见席砚放开小丽,随后一个扫堂腿将前面的几人全部击倒,他们没反应过来,席砚又一拳一个再次击倒两人。同时沈瑞也不是吃素的,拿出刀,用刀背朝周围的人砍去。
一时间,那些人不仅没法伤害沈瑞两人,反而一个个地被打倒在地,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见势不妙,镇领导带着几人赶紧往身后溜。
“想跑?”沈瑞哪能轻易放过他们,立刻就追了过去,这群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沈瑞朝他们后背一人踢了一脚,几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刚好席砚拎着小丽过来,沈瑞便问道:“抓住了他们,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席砚朝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还要他们承认罪名嘛。”
汪石云等人被制服在地,心里正积压着怒火,见沈瑞看过来,思及他说的话,立即反驳道:“我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抓着我们又能怎么样,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污蔑我们做过那些事,在你们拿出有力的证据之前,我们就是没有犯罪的。”
“你们太嚣张了,我定会拿出证据治你们的罪。”沈瑞心想,幸好从圆圆妈妈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否则,他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今晚沈瑞两人在这打晕了服务员,又送走了几打酒,再待下去会有麻烦。于是沈瑞提议带着汪石云一伙人离开ktv,然后找个隐秘的巷子休息,等天亮以后直接去警局报警,但因为缺少证据,警方并不受理。
“我们有证据,就在小南村里。”
沈瑞向警方强调,他们很快就能带回证人,但在警方看来,沈瑞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不耐烦的赶走他:“那就将证据带来了再说吧。”
见沈瑞吃瘪,汪石云十分得意:“还是太年轻了啊。”
看着汪石云这群人就这样离开,沈瑞十分不甘心,回头却见席砚依旧神色平平:“你就不生气吗,眼看着就要完成任务了,竟然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不然能怎样,我们本来就证据不足,你太心急了,我们回村里从长计议吧。”席砚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到这里,这次副本才进行到一半,之后还有更棘手的事情。
回村前,沈瑞两人又去了趟卫生院,刚好遇见叶茜扶着王一骆从病房出来。
“你们这是?”
见沈瑞疑惑,王一骆解释道:“毕竟这是副本世界,还是抓紧时间做完任务最重要,我腿上这伤不要紧,扶着也能下地,反正只要出去了,这些伤势都会消失。”
王一骆执意如此,叶茜也没反对,于是沈瑞就没多管人家的事。
几人换着搀扶王一骆,虽然慢了些,午后也差不多回到村子里。进山时,席砚在附近林子里砍了根棍子,稍微打磨了一番,便递给王一骆充作拐杖,好减轻叶茜的负担。
回到村里,沈瑞发现村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前两天的这个时候,村里人已经晒完太阳去地里干活了,只偶尔能见到几个人影。这会儿,村里那条狭窄的小路上前前后后都是人,他们穿着时髦,明显是城里来的,大概是准备参加明天的茶文化节的吧。这些人见什么都新鲜,拿出手机对周围的山啊树啊拍个没完没了。
由于队伍里有伤员,那些游客见了沈瑞他们过来,大多都自觉让出道路,只在回去玩家小屋的时候,小路上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这人五十岁左右,日子像过得不错的,脸上并不显老,头发却是花白,像是操劳了半生。他瘦瘦高高的,戴着眼镜,看上去像是个文化人,但他有些奇怪,不像其他游客一般在外面游玩,反而站在人家门前的小路上,望着玩家小屋,一脸踌躇,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那人,你站我家门口干什么?”
沈瑞吆喝了一声,那人仿佛突然回神一般转过头来,看着沈瑞,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家?你是村长家的什么人吗?”
“村长?”
见沈瑞一脸懵,那人走了过来:“这里不是村长家吗?你们要不是他的亲戚,怎么会住在这里?”
所以说这里以前是村长家?难怪这家房子比村里其它房子要高级些?
可眼前这人是谁?看样子他是来找村长的,那村长做的事情,他是否也有参与?
沈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对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喃喃道:“村长他们应该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说罢,男人叹了口气,转身要离开。
“看你不是村里人吧,要不要进屋喝口水,这会儿外面人多,你来歇会儿吧。”沈瑞伸手拦了一下,男人神色复杂,并不是很想留下。
“村长在筹备茶文化节呢,你就这样去找他,他不一定有空见你的。”大家都看出来男人身上有些秘密,于是叶茜也帮忙劝道。
“你要是想找人,我们能帮上些忙。”席砚看向男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想找谁都行。”
男人想说些什么,又叹着气咽回去,神色倦然地点点头:“也好——”
几人在门口说了这半天,屋里自然不会毫无察觉,只是他们刚从山上下来,又大概料到是沈瑞他们回来了,所以待在屋里不想动。
“咳咳,人都在外面好一会儿了,还没进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陈姐看着几个歪着身子躺在椅子上休息,仿佛在度假一般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慌什么,有席砚在,能出什么事?”安澜懒洋洋地喝着茶水,眼皮都没抬一下。
蓝莓不忍看陈姐担心,便指挥一旁的周延:“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为什么是我,而且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周延不爽地反驳道,身体却很诚实地向门口走去,出门时还回头看了蓝莓一眼,“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记住了记住了,你快去吧。”待周延出门后,蓝莓才冲陈姐吐槽,“就他这慢吞吞的样子,要真有人出事,他去的时候,人都凉了。”
“什么凉了,我们就一晚上没回来,又有人出事了?”
原来周延出去的时候,沈瑞他们都到门口了。趁着周延见到陌生男人愣神的功夫,沈瑞先一步进屋,刚好听到琪琪的话:
席砚就跟在沈瑞身后,听到他这么问,顺便就接过话:“谁出事了,该不会是安澜吧?哦,我早觉得他是早夭之相了,死了也正常。”
“喂,我还坐在这呢,你们当着人面,能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安澜坐不住了,愤愤地看向席砚,不知道这人嘴咋那么欠。
“哈哈哈,叫你随时一副清高了不起的样子,总有人能治你。”蓝莓在一旁拍手叫好。
安澜没搭理她,一眼注意到了他们带进来的男人:“他是谁?”
沈瑞没着急回答,瞥了眼周延,又点了一下门,周延立刻会意,将门关上。
门一关,男人就看到屋里的人慢慢朝着自己围了过来,尤其是那个长得挺可爱的女孩,挂着个猥琐的笑容,冲他嘿嘿。
见此情形,他意识到不妙:“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些事情。”
沈瑞将门口的事与蓝莓几人说过,大家都对这个男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安澜眯着眼,围着男人绕了一圈,然后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男人坐在凳子上,屋里的人围作一圈,死死地盯着他,男人咽了咽喉咙,没来由地紧张:“我……其实也是小南村的人。”
“啊?那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见大家不信,男人跟他们讲起了自己的事。
那人名叫王诺,是小南村土生土长的人,小时候村里穷,所以他十七岁就去外面闯荡了。后来在外面娶了妻生了孩子,但始终没有个定处,就把孩子放到村里给家里爷爷带着,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挣钱,很少回来了。
“所以你是回来找你家里人的吗?那你怎么来这了?”陈姐问道。
“我……”王诺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看着玩家们的眼里又是犹豫,又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到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的家事,没必要让你们跟着伤神。”
沈瑞和席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人身上肯定有些信息,万不能这样放过。
沈瑞半蹲着身子,眼神真挚地看向王诺:“你不妨和我们说说,没准我们真能帮上忙。“
说着,他又换上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实不相瞒,我们最近发现村里有些奇怪的事,但又说不上来……”
沈瑞将话说到一半,又故作为难,是为了模糊他们对村子的态度,若是王诺不好说出口的事是对村子不利的,他会觉得既然沈瑞他们感到不对劲,起码不会盲目维护村子,双方是有交谈的余地的;若是王诺为难的事与村子无关,或者他本人是维护村子的,那么沈瑞的话是个钩子,可以引导王诺说出些话来。
果然,听沈瑞这么说,王诺明显有些动摇,开始套话:“你们是谁家的人啊,你们这样的年纪,我不该对你们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沈瑞有些拿不定注意,是否要如实回复他们的身份,却见席砚冲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其实我们不是村里的人,我们是过来游玩的游客,只是这几天来小南村,听到些事情,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你们听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和信仰太阳有关系?”王诺激动起来,抓住沈瑞的袖子,像是急于求证。
“我们只是听说而已,不好随便乱说。”席砚上前解释,趁机将沈瑞拉退,他看向王诺,希望对方能明白双方诉求。
王诺犹豫再三,最终下定决心,正打算开口,却听到玩家小屋的大门被人拍响:“徐衍,琪琪,你们在吗,圆圆家来了伙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你们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第103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二)
来人是王虎,昨日他听了圆圆家的事,一方面因为残留着些对翠翠的情分,一方面也是感到自己同圆圆一家同病相怜,所以对她们多了些关注。
今天他晒完太阳回来,顺路去她们家瞅一眼,谁知竟看到一群人向圆圆家走去。为首的是村长,后面还有些人,一部分是村里的小伙子,平日里就跟着村长做事的,另外有几个看着眼熟,但王虎不认识,只是见他们穿着得体,像是城里有身份的人。
没等他过去看清是什么事,就听到屋里传出圆圆的哭声和圆圆妈妈的骂声,接着就见村长扯着圆圆的胳膊将她硬拉出来,圆圆妈妈追在后面阻拦村长,却被村里的那几个小伙拦下。那几个城里人就站在边上,不说话也不动手,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意识到不妙,王虎也没把握能拦住这伙人,连忙叫来附近的梁婶照看着这边,自己赶紧去找沈瑞他们报信去了。
听王虎大致描述这番,又想到昨晚汪石云那伙人的嚣张模样,沈瑞有种不好的预感:“肯定和茶文化节有关,他们想让圆圆去做太阳女神。”
玩家们立刻出门,打算阻止村长的举动。
大家心里着急,把王诺给忘在一边了,陈姐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于是倒了回去,正见王诺站在门前,一副不知该不该跟上的样子。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们一起去吧。”陈姐随意招呼了句,然后赶紧去追前面的人。
待一行人到圆圆家时,那群人早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梁婶给他们报信:“你们来晚了,他们这会儿去村长家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又跑了段路,最后几人来到了村长家的院子。村长家的新房子是座两层楼的小洋房,外面有很大一圈围栏,围栏里面铺着细碎的鹅卵石,此时院里没人,大门也关着,若不是知晓圆圆他们被带来了这里,大家真看不出这里面有人。
周延率先上前,拍了拍房子的大门:“开门,别藏了,我们知道你们在里面。”
等了半天,也没见大门打开。蓝莓以为是声音不够大,便对周延说:“大点声啊,没吃饭呢,里面的人都听不见。”
于是周延又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用力地拍打着大门,扯着大嗓子嚎道:“快开门,开门啊——”
这次在场的人都觉得音量是足够了,里面的人不可能听不见,大家在院子里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外面路过的人也听见这边的声音,好奇村长家有什么热闹可看,于是没一会儿,院子里就站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怎么了这是?咋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听见这边有声响,过来看看的,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堆看热闹瞎打听的,村长家的大门却是始终没有打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实在不行,我们硬闯吧,周延都喊半天了,他们就没打算开门。”蓝莓看不下去了,提议大家一起破门而入。
沈瑞有些思量,向梁婶询问道:“梁婶,你确定村长他们把圆圆带来这里了吗?”
梁婶刚才被王虎喊来这里照看,本来是没搞清楚状况的,结果王虎把话交代完就走了,另一边圆圆母女被那伙人强制带走了,她来不及多想就跟在后边。眼见着他们进去了村长家,梁婶实在做不了什么,所以才回来给王虎回信的。
因此沈瑞这么问,她立刻打包票:“当然了,我亲眼见到他们进去的,没多久我们就过来了,他们也没那么快就离开。”
听到梁婶的保证,沈瑞决心破门而入,招呼着队伍里的男生一起撞门或破窗。
周边的村民自是知道他们不是村里人,见着他们要硬闯村长家,哪能袖手旁观。人群里冲出几个壮实的小伙,要把沈瑞他们给揪过来教训。
“你们是谁,怎么二话不说就要闯入别人家里,亏你们还是城里人了,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就是,看着挺标致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也有人注意到沈瑞他们前面说过的话,心里有些计较:“人不是说了吗,圆圆母女被带进去了,他们敲了这么久的门,里面都没人开门,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鬼啊”
“你胡说什么啊,这可是村长家啊,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可别听几个外人胡说八道。”
一时间,村民们也摸不清状况,干脆安心看热闹,不打算插手,只有先前出手的那几个村民仍然想捉住沈瑞几人。
安澜和周延是有些身手的,很轻松地躲开抓他们的村民,村民们见这两人不好抓,又转向看起来更弱小的席砚和沈瑞。
沈瑞举着钉耙正要往窗户上砸去,胳膊就被人从身后扯住,他回头一看,正是个满脸横肉的村民,恶狠狠地盯着他:“住手,砸坏人家窗户你赔得起吗?”
沈瑞向四周看了一圈,立即明白了,这人是挑软柿子捏呢。只可惜,沈瑞也没他想得那么脆皮,直接用被抓住的这只胳膊击向对方胸口,将他给撞退。
同时,席砚那边也没让对方得逞,他懒得动手,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袖子里射出一粒银针扎到村民的腿上。村民瞬间倒在地上,偏偏也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席砚用了什么巧劲。
玩家们又是砸门又是砸窗的,虽然有些效果,但是破开的口子难以容人进入。
就在这时,二楼的窗户突然探出了一颗头。
“干什么的啊,知不知道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啊,要是再不住手,我们就报警了啊。”
楼上的人沈瑞瞧着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常跟在村长后边的那个助理,此时他正不耐烦地盯着沈瑞一伙人,想要凭恶语将他们吓退。
楼下的人抬头向二楼看,但窗户只开了窄窄一条缝,除了探出头来的人,再也看不见里面别的东西。
玩家们在楼下忙活了大半天,里面的人不仅不开门,态度还这么嚣张,蓝莓受不了这气,想要回怼过去。
就在这时,却见楼上的人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楼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悬在二楼的那颗头径直掉了下来,刚刚还在说话的人——现在只是一副无头尸体瞬间倒瘫在窗前,鲜血顺着切口流出,场面骇人。
第104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三)
一颗带着余热的头就这样落在众人面前,站在前面的村民甚至被溅上血液,原本看热闹的人吓得四处逃窜,不敢淌这趟浑水。
看样子楼上是出了什么意外,生怕线索就此中断,玩家们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由于村民们退远了去,玩家们也不再避讳。安澜从游戏背包里拿出来一件道具,看起来跟个钳子一样,却能使出千斤的力气。
只见他用道具扣住门把,随后略微施力,大门就连带着门锁被拉开了。
一进门便见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圆圆妈妈坐在地上,她被胶带蒙住了嘴,眼睛又红又肿,样貌十分狼狈。
见到来人,圆圆妈妈慌忙扭动着身子,呜呜地发出声音,用眼神示意大家去楼上。
其他人连忙冲上二楼,只有蓝莓和周延留了下来。
蓝莓给圆圆妈妈撕开了胶带,同时,周延也松开了绳子。
恢复自由的圆圆妈妈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就急忙往楼上跑。蓝莓追在后面:“婶婶,你别着急,他们已经上去找了,放心吧,有他们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是啊,你不如先和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我们才知道要如何帮你啊。”周延想着,那么多人上去了,也不少他们几个,万一真出事了,他们过去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先分析局势,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蓝莓接着他的话说道:“是啊,婶婶,你跟我们说说那些人干什么了?”
听了他们的话,圆圆妈妈稍微镇定了些,和他们说了当时的情景。
“他们是要选圆圆做今年的太阳女神,并且强行带走了圆圆。你没有拦住他们,反而被他们带来这边捆住手脚,之后他们去了二楼,你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是吗?”
圆圆妈妈麻木地点点头,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汪石云,又是汪石云,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圆圆家和村长的过节,玩家们也是知道一些的,看来这次副本任务的关键,也就在这上面了。
村长家的这处房子一楼并没有住人,上楼穿过走廊,进屋便是客厅,此时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村长连同他带来的那些人倒在地面,面容狰狞,好像遭到了剧烈的惊吓。圆圆清醒着坐在他们中间,目光有些呆滞,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吓的。
安澜走到村民一堆,在每个人身上都尝试地踢了几脚,没有一个人醒过来。
席砚和沈瑞站在一块,两人凑得很近,在说什么悄悄话。
叶茜扶着王一骆才刚赶来,陈姐蹲在圆圆面前,试图和她说话。
“圆圆,你一直在这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陈姐的手在圆圆眼前晃了晃,想引起她的注意。
圆圆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接着便拼命地喘气,脸上满是惊恐:“妈妈,妈妈——”
圆圆妈妈立刻扑过去,将圆圆护在怀里:“妈妈在呢,妈妈在,圆圆别怕。”
母女俩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大家没办法问话,只好在一旁等他们冷静下来。
趁这功夫,玩家们凑到一堆,交流了一番做完分开后的信息。
“昨晚没出什么事吧,我看你们今天都还好好的。”沈瑞看了一圈,除了猜测已经死亡的贺年,其他人一个没少。
安澜压低了声音回道:“情况没你想的那么好,昨天半夜,我房里出现了一个黑影,手上还拎着棒子,趁我不注意,就抡着棒子朝我敲来,幸好我反应快,否则你们今天就该见不到我来?”
“棒子?”沈瑞感觉这个形象有些熟悉,问道,“之后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沈瑞只是做个样子才问问的,他对安澜有信心,相信安澜是能对付昨晚的恶灵的。
果不其然,安澜不在意地摆摆头:“能怎么样,我用道具屏蔽了自己地气息,它(本章未完!)
第104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三)
找不到我,没多久就走了。”
没听到什么重要信息,沈瑞有些失望。
“你这是什么表情?”安澜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又补充道,“恶灵离开的时候,掉了个东西在我房里,你猜是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卖关子,让我来说吧,”蓝莓实在看不惯安澜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直接抢过话,“是一截白骨,好像是人的腿骨。”
安澜不满地瞪了蓝莓一眼,又对沈瑞说道:“就是我昨天摔下山前踢到的那截骨头。”
“我好像也见过,我不知道我去过是不是你们提到的后山,但我也在一片树林里见到过露出地面的白骨。”陈姐想了想也补充了句。
这么一说,沈瑞便想起来了,他说怎么有点印象呢。昨天他们去后山,和席砚分开以后,他不就见到过一群围着一个人殴打的幻像吗?
副本故意让他看到那个场面,夜晚的恶灵和当时的人有关,山下又埋着翠翠,沈瑞很难不联想到这人的身份。
“是圆圆的爸爸?”沈瑞惊呼出口,接着又纠正道,“应该说是清瑗婶婶的丈夫,昨天清瑗婶就说过,她丈夫当时为了***被活活打死了。”
安澜点点头:“嗯,我们都是这个猜想。”
“圆圆,你跟妈妈说说,你们上楼以后,发生了什么啊?”圆圆妈妈的声音将玩家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圆圆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却有些抗拒妈妈的眼神,反而向沈瑞的方向看来。
这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圆圆怎么不信任妈妈呢?
沈瑞感到疑惑,接着就被席砚推一下,回头见到他正示意自己去圆圆那边。
于是沈瑞走到圆圆身边,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头发,问道:“圆圆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圆圆,有什么事可以和妈妈说的,不要麻烦哥哥。”圆圆妈妈脸上有些不自然。
圆圆没有搭理妈妈,抿了抿嘴唇,只看着沈瑞一人,说道:“徐衍哥哥,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可以吗?”
沈瑞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可以,毕竟这就是某人交代給他的任务,不过他还是象征性地征求了圆圆妈妈地意见,对方面色有些不悦,但也没有拒绝。
沈瑞刚点头,就见圆圆走出客厅。
看着圆圆略急迫的步子,沈瑞感到一丝异样。
她这样急匆匆地,是要赶去哪里?
穿过天井,前面的一排房间都是卧室,圆圆没有意思犹豫地推开了第二间房间的门。
沈瑞就跟在他身后,门一开,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想起刚在楼下见到的怪事,他立刻冲进房间。
果然,一具无头尸体瘫倒在窗前,地上一滩血液。
见识到屋内场景后,沈瑞立即去看圆圆。她脸色发白,嘴唇不住的抖动,明显是被吓坏了。
那么,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圆圆——”
“徐衍哥哥——”
沈瑞刚叫出她的名字,便见圆圆转身扑到自己怀里。
一时间,沈瑞竟不知所措,两只手僵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抱着她。
虽然动作上呆滞,但沈瑞脑海中却闪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该不会得知汪石云他们的目的,一时想不开,想随便找个男人托付终身吧?
可我也不是个靠得住的人啊,且不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就算我是这里的人,我也不可能娶了这么个小姑娘啊?
要是我对这么小的姑娘动了心思,我还是人吗我?
沈瑞内心很复杂,背过脸项逃避眼前这一切,却意外在门口见到了席砚。
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不会被圆圆给看到吧?
沈瑞注意到,席砚大部分身子都藏在墙后面的,这才安心了不少。
(本章未完!)
第104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三)
随后,便见席砚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抱了一下。
沈瑞愣住,他这是在教自己要怎么做?
见沈瑞迟迟没有动作,席砚还急上了,动作夸张地好像要勒死抱着的人。
无奈之下,沈瑞只好照着席砚教的做,抱住圆圆,又拍了怕她的背。
圆圆慢慢地哭出声来,沈瑞只好一直拍着他的背,干干地安慰她别哭了。
好在圆圆也没哭太久,过了一会儿就止住了哭声,从沈瑞怀里出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徐衍哥哥,我看到了妈妈。”
(感觉挺对不起大家的,总是加班,没有时间写。大家或者养养肥再看吧,反正我肯定不会弃坑,一定会把这边本写完的。)
第104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三)
第105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四)
听到她的话,沈瑞先是纳闷,圆圆妈妈刚刚就在她跟前,这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电光石火间,沈瑞心头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你是说——你见到了你的亲生母亲?”
圆圆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恐的神情,只是很迷茫。
她不该害怕吗?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沈瑞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见到你妈妈了,那——她和你说什么了吗?”沈瑞迫切想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时,他脑子里也在飞速运转。
圆圆妈妈是这个副本的恶灵,按理说她只会对玩家出手,不会轻易出现,所以她出现是因为那些人想要对伤害圆圆吗?
如果是圆圆的亲生母亲出现,那刚才死掉的人也该是她的手笔,可为什么汪石云那些人都还好好的,难道她不想报仇吗?
不对,她要是想杀他们早就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可她留着他们是要做什么呢?
沈瑞回忆起昨晚和席砚说的话,不免想到,圆圆亲生母亲的愿望,以及这次副本的任务,还是拆穿村长的为人,替圆圆一家讨回公道。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感觉到了,她很悲伤,很不甘心。”圆圆看向沈瑞,“徐衍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不想做太阳女神,也不想大家再被村长欺骗了,求你帮帮我们吧。”
说着,圆圆竟要朝沈瑞跪下,给他吓得一惊:“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家的事,既然我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在这之前,你得把刚才的情况给我好好说清楚。”
“嗯。”圆圆点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有些惶恐,“把我带来这里以后,他们就围着我谈论,好像我是件商品一样。”
“我听出来了,他们要选我当太阳女神,但我不太明白,我好像变成了某个叔叔的私有品,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说到这里,圆圆下意识地颤抖,看来是被吓着了。
“之后应该是你们来了,村长让宇叔出去看什么情况,然后他就再没回来了。”
“后来,那个眼神很可怕的叔叔突然过来,想要掀我的裙子,我躲不开——”
“正当他要摸我腿的时候,四周的墙壁突然开始渗血,整个屋子里都是血腥味,而且屋里也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我很害怕,就闭上了眼睛,等我感觉到那些难闻的气味没有了,睁开眼的时候,他们都晕倒了。”
“门外有个女人的背影,慢慢地朝着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走去。我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但我感觉到,她就是我妈妈。”
说完,圆圆目光楚楚地看着沈瑞:“徐衍哥哥,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沈瑞心想,这是什么话,且不说他们这才认识多久,她养母还在呢,哪里就只能依靠他了,这不碰瓷吗?
当沈瑞带着这满肚子牢骚地看向席砚地时候,只收到对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很快,沈瑞就理解了,圆圆和席砚的意思。
“什么?你不愿意站出来拆穿村长的真面目?他当年可是打死了你丈夫,如今又想伤害你女儿啊,你难道不怨恨他吗?”
沈瑞本以为,说服圆圆养母出来作证应该很容易,再加上王虎,给村长治罪不是妥妥的事吗?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圆圆养母居然不愿意。
“为什么啊,难道你不想让大家知道汪石云的真面目,就不想报仇吗?”蓝莓也很不理解,她现在看圆圆养母的眼神格外不善,几乎要喷出火来。
反观圆圆,她对此似乎并没有意外,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好像早料到会是这样。
再看席砚,他也是一副早已知晓的神情。
难怪呢,难怪昨晚席砚说后面还有麻烦的地方。
沈瑞追问圆圆养母:“你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没关系,我们会保护好你们母女的,保证他们不敢伤害你们。”
圆圆养母眼里闪过很多情绪,她嘴唇微微动着,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王虎,你呢?她不愿意作证,你总该出声吧,可别让人看不起啊?”蓝莓见圆圆养母半天不说话,对她不抱希望了,转身去问王虎。
谁知王虎嗫嗫嚅嚅,不敢拿正眼看大家:“我……其实……出了这事,汪石云也不敢再对圆圆怎么样吧……其实,现在大家日子过得也挺好的,没必要再去扯以前的事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的啊,怎么怂成这样?”蓝莓两眼冒火,恨不得脱掉鞋子朝他扔去。
周延见了忙拦着:“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
沈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又看向圆圆。
圆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最外面,低着头盯着地面,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见她这样,沈瑞却觉得,她好像明白两个大人的想法。
玩家们没有收拾这里的烂摊子,带着圆圆一起回了玩家小屋。圆圆养母本不愿意,沈瑞以圆圆受了惊吓,需要他安慰为由,她才无奈妥协。
回来之后,没等大家问起,圆圆便主动开口:“你们一定很好奇,我妈和王虎叔为什么不作证吧,其实我早就料到了。”
圆圆用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口吻,慢慢地道出村子里的事情。
小南村位于山地,交通不便,以前基本上与外面隔绝。这里的人世代农耕,但又受制于地形,无法大规模发展农业,所以村里的人一直过着能吃饱但也不富裕的生活。
十多年前,老村长的儿子想了个法子,让村里人一起种茶叶。
起初村民们并不理睬,好好的庄稼不种,去种什么茶叶,要是卖不出去,一年到头,连粮食都没得吃。
后来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却让村民们转变了态度。
小南村的村花意欲对老村长儿子行不轨之事。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村里人都当听个笑话。且不说翠翠一个女孩怎么会强迫了比她强壮那么多的小伙,就说翠翠模样生得那么好,谁看了不喜欢,用得着做这样的事?
但接下来,老村长的态度,却让村里人意识到,这不是个小打小闹的玩笑。
谁也说不清楚,翠翠是怎么被人从屋里揪出来,硬生生地被拖到后山的那块石地上绑起来的;
也没人知晓,村里早就没影的太阳神是如何在一夕间又活在了村民的心里;
再也没人记得,是谁首先喊了一声晒死这个不知检点的贱人,然后讨伐声一声高过一声;
只记得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翠翠已经在剧烈的日光下,变成了一具面容不堪的干尸;
只记得他们回到翠翠家里时,见到了倒在血迹里的照顾翠翠多年的爷爷;
以及,老村长阴沉的脸和他儿子有恃无恐的眼神。
后来老村长下令不许将这件丑事宣扬出去,对外只说村里办了一场盛大的太阳神祭祀仪式。
打那之后,村里就莫名有了中午晒太阳的习惯,也开始种起了茶叶。毕竟只是要求村民们种地而已,又不会平白丧了命。
但令村民们意想不到的是,村里的茶叶卖得很好,再加上老村长儿子的宣传,外面的人竟然对小南村的文化习俗感兴趣,渐渐地有人来村里游玩了。
村民们因此挣了些钱,纷纷念起老村长儿子的好来,而后者也自然接任了村长的职位。
这些年,大家种着茶叶,也小小地发了笔财,日子过得很不错。若是有人诋毁带他们致富的村长,想要断了大家的财路,村民们扛起锄头定要争辩一番。
“所以说村长的形象和小南村的发展、和村民们的生活水平休戚相关,所以他们不愿意为了一两个人的正义,放弃现在的一切,是这样吗?”
沈瑞听完圆圆的讲述,明白了席砚之前的顾虑,原来村民们从来都不是与他们站在一边的。
“可那是村民啊,他们享受了好处,不肯说我也理解,但为什么你妈妈也不愿意是说出来呢?”这次发问的是陈姐,沈瑞见她面色难看,想来她也是做母亲的,所以尤其对圆圆养母的懦弱感到愤怒。
圆圆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但也没有什么怨恨:“她应该是怕了。从小她就不喜欢我出门,怕我在外面惹事,整天战战兢兢的,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毕竟她当初也反抗过,爸爸还因此没了命,她一个人再强,终归没有办法和整个村子抗衡。像我们这种生在山里,又没读过什么书的人,是没有勇气走出山的。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地留在村里,过着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蓝莓虽然快言快语,但也心思灵敏,看出了小姑娘心里不好受,不再拉着她说这个话题,递给她一条好看的手串,然后一个劲儿地夸她好看。
这下沈瑞是彻底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了,随后便开始盘算他要如何说服圆圆养母出来作证。
可若是只有圆圆养母和王虎的证明,村里人一口咬定没这种事,又该怎么办呢?
沈瑞想着事情,眼睛随意地往四周看,突然瞄见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他们从镇上回来时,领回来的那个陌生人。刚才他们回来就急着讨论,忽视了屋里还有个人,没想到这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和他们一起,把这个故事给听完了。
第106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五)
沈瑞这才注意到,这个叫王诺的人不仅和他们一起听完了这个故事,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此时,他面色阴沉,眼神里充斥着怒火和怨恨,身体紧绷着,情绪满到快要溢出了。
“你——”
沈瑞刚想问他是什么情况,就见他突然爆发,怒骂道:“汪石云这个畜牲,竟然这么对我的女儿。”
???
沈瑞很是惊异,其他人显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见大家不解地看着自己,王诺压制住愤怒,跟他们解释道:“之前和你们说了,我本来就是小南村的人。其实,我就是翠翠的父亲。”
说完,转身愧疚地看着圆圆,迟疑了半晌,才叹道:“圆圆啊,是外公对不起你们。”
沈瑞被眼前的变故炸得脑袋空空,好半天才恢复思考。
之前他就给大家讲过,他有个孩子在村里给爷爷带着,他和妻子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首发更新@原来他的孩子就是翠翠,这实在是……
这也太巧了。
那么他回村里,是来找翠翠的吧。但村里人瞒着翠翠死亡的真相,想来王诺是找不到女儿的,所以他才会在屋子外面张望。
爷孙俩说了会儿话,圆圆勉强接受了王诺这个外公,但仍然不开心。
和外孙女沟通完以后,王诺和玩家们说起:“十年前我回村里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翠翠去了哪里。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每年都会回小南村看看,我真没想到,他们竟然……”.
王诺痛恨的神情看着令人揪心。
心痛之余,安澜惋惜道:“还是太疏忽了啊,把孩子留给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带着,平时又不怎么联系,爷孙俩谁出点事都要命。”
“从前我们整个村都是这样,大人去外面挣钱,小孩被留在村里给爷爷奶奶照顾。小时候我爷爷奶奶不管事,我甚至从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没办法,那时候日子就是这样的。”陈姐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对王诺家的事尤其感同身受。
沈瑞没有沉湎于悲伤的情绪,拉着席砚到了一旁,和他商量着:“你说,我们应该怎么说服村里人出来揭穿村长。”
席砚没有急着接话,漂亮的眸子看向两人拉着的手,眼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顺着他的目光,沈瑞很快注意到了这点。
刚刚沈瑞急着拉席砚过来商量事情,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牵着他,被席砚这么点出,沈瑞才注意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不免闹了个脸红,连忙松开。
对此,席砚轻笑了一声。
“现在村民们不肯作证的原因,无非是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只要我们想办法,让村长做的事情和他们的利益相悖,相信他们自己就会站出来的。”
听完席砚的话,沈瑞也有些思考:“而且必须触及到所有人的利益,而不是个别人,不然其他人只会去捂嘴,而不是联合起来反抗。”
“该怎么做才好呢?”
带着这个问题回到玩家那边时,他们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并且得知了一个对他们有利的消息,王诺现在是一名记者,可以帮助他们发布信息。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玩家们想争取在今天下午得到些信息,好在明天的茶文化节上搞事情。
虽然村里来了很多游客,但留在家里招待的多是些年轻人,他们既不知多年前的秘辛,也没有家里的话语权,所以玩家们还是打定主意去茶园那边寻人。
这次不用特意找人带路,一路上多得是去茶园讨新鲜的游客,玩家们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茶园。
除了地里忙活的人,茶园边上也有专门招呼游客的人。他们在附近搭了凉棚,专门供应茶水、零食和给体验派准备的草帽、篮子。(本章未完!)
第106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五)
等农具,有时候得闲了还会带着游客在茶园里游览,顺道介绍一番小南村。
见一伙人过来,立即有村民过来带他们游览。
玩家们也跟着去了茶园,他们原本站在山顶的那片地,视角受限,所以不知道沿着茶园往右下边拐个弯,目光所及整片山上都种着茶。
这会儿见着了一望无际的茶园,玩家们才感叹小南村的茶产业规模不小。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村里的主要产业就是茶叶,要知道自从村里的茶叶打响了名声,这销量可是蹭蹭地往上涨,家家户户都种上了茶。”
领头的村民自豪地说道,对帮他们挣钱的茶叶可是敬佩地不得了。后面的游客来之前也是知道小南村的基本情况的,听了他的话频频点头,
就连王诺,俯视着山坡上的茶树,也不免肯定道:“别的不说,小南村的茶叶确实不错,以前我还买过送人,大家都说好,就是价格实在高啊。”
领头的村民立即笑着接过话:“贵是有道理的,你自己不也说了,这茶叶确实好啊。”
听到这,沈瑞忽地心思一动,起了个邪恶的想法,于是开始引导。
“照这么说,你们村挣了不少钱吧,我看你们村长家的房子盖得可真是不错,我们城里都没见过那么好的房子呢。”
领头村民笑了笑,摆手说道:“是挣了些钱,但也没那么夸张,村长跟我们可不一样,毕竟我们就只是种地的农民而已,村长可是出去经营产业的,出力气的哪有出脑子的挣得多啊。”
见领头村民并没有被带进话里,沈瑞也没有气馁,毕竟人心都是贪婪的,总有人贪心想要更多。
听了二人的对话,其他人产生了些兴趣。无错更新@
蓝莓暗暗地算起了小南村一年的营业收入。
南村茶的市场价很高,哪怕是普通的茶叶一斤就得五六百,刚上市的春茶因为产量少,甚至能卖上两三千一斤,这还只是裸茶价,若是算上礼盒包装……
她家就是做生意的,自然有一套计算的方法,结合报道里看到过的小南村茶叶的销量和定价,抛去宣传的水分,粗略算了一笔,然后便吃了一惊。
这么一个村子的茶叶竟然能产生几千万的营收?
来茶园前她在村里逛过一圈,村里人虽然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比起城里的殷实人家那肯定是不如的。也就是说村里人是挣了些钱,但那只是村民们自己以为的,比起牵头的人,他们得到的那些钱根本是九牛一毛。
她平生最看不惯那种往死里克扣员工的老板,在她看来,只有给员工给足了福利,员工才能好好干活。
忍着怒气,蓝莓问了领头的村民:“你们村种茶叶的人家一年到头能分到多少钱啊?”
领头村民挠了挠头,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万一城里人眼红了怎么办?
村长可是说了,他们挣得是大钱,城里人都不定挣得到这么多,说不定就想来分一杯羹。
领头村民被大家盯得头皮发麻,最后招架不住,还是说了实话:“我们一年可以挣到三万,业绩好的时候,能铮到五万呢。”
听着村民话语间无意带上的满足之意,蓝莓在心里暗骂了村长好几句女干商,然后又耐着性子问道:“那你们每年在茶园上花的钱,是村里付还是你们自己出啊?”
“当然是自己出啊,自己种多少就能卖多少,村里只是负责收茶而已,干嘛包我们种茶的费用啊?”领头村民对她的问题挺费解的。
听完这趟对话,大家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来。
“你们这也挣得太少了吧,你们天天日晒雨淋的,一年到头才能挣个三五万,怕不是被坑了?”
“对啊,我们家保姆每天帮忙打扫一下卫生,一个月都有五千块钱呢。”
“我们那边工地上的工人,一年差不多挣十万,。(本章未完!)
第106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五)
还包吃包住,虽说是累了些,但比起你们也没累多少。”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村里产业一年能挣多少啊,不然三五万的收入你们拿着不心梗吗?”
领头村民本来还挺神气,听他们这一言一句的,脑袋被轰炸的同时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村长说整个村子一年也就挣个两三百万,除去营销和外面的人工成本,就没剩多少了,他每年和我们一样,平分村里的利润,又没有多拿。”
一开始村民听村长的描述,也幻想过一夜暴富,但实际拿到钱的时候,才发现虽然是挣了钱,但那些幻想肯定是当不了真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再多想。
“你村长诳你呢,真挣不了多少钱,他还做这个干嘛?”
“你们村长和你们分一样的钱,那他家怎么盖起大别墅的?”蓝莓见缝插针地补了句。
村民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他是有本事,有别的法子挣钱。而且,村长说了,这是刚开始挣得少而已,再过个几年,收入起码翻个三倍。”
“你就听他给你画大饼吧,你们被骗了,你们村长可是挣了大钱,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游客们七嘴八舌的,轮番轰炸着村民,他脑子突突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没心思带着游客们参观了,随便寻了个由头便去找自己家人说道去了。
等他走了以后,游客们有人反省,他们是不是不该说那么多,毕竟是人家的事,他们又不方便插手,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也有人觉得,说穿了才好,免得村民们一直被蒙骗。要是村长没鬼,也不怕被怀疑。@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游客们讲得可热闹了,沈瑞看到这副场面,便知自己的法子是凑效了。
只要有一个怀疑的念头,就能让村民和村长生了间隙,然后矛盾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到时候甚至不用他们插手,那些陈年旧事就能够被翻出来。
不过,沈瑞可不想在这待太久,所以他要做那个催化剂,赶紧将村里的矛盾给挑大。。
第106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五)
第107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六)
话说之前领头的那位村民离开以后,游客们就散开各自游玩了,只有沈瑞这伙人是一直走在一起的。
这会儿大家借着体验摘茶的名头,向地里的村民套话呢。
眼前这位上了些年纪的妇人脸生得尖,眼睛狭长,跟玩家们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眯着,眼角微微上挑,透着股精明算计。
一听蓝莓说村长可能挣了几千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把抓住蓝莓的手:“大妹子,你可是我亲妹子啊,你跟姐仔细说说,他们挣了多少钱?”
蓝莓也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想从对方手里抽出手,半天都扯不出来。周延实在是看不下去,才上前解困道:“你问我也一样,她胆子小,一和人说话就紧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妇人一听,连忙就放开了蓝莓,顾及到周延是个男人,到底没有直接去抓他的手,但也一嗓子嚎了出来:“弟弟啊,你可是我亲弟弟——”
沈瑞和席砚对视一眼,都是哭笑不得。
也是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周延抓住重点给这位大姐赶紧讲了一遍,强调了他们拿到的钱只是很少一部分,但村长可能挣了好几千万了。
大姐原本想着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比起以前好了很多,所以没去和城里那些挣得多的比,谁知道同是一个村的,村长竟然瞒着他们挣了那么多钱,差得还不是一点半点,这还能忍。
“我家那人还替他说话呢,说什么村长是凭本事在别的地方挣的钱,呵呵,我就知道,那老小子没安好心。”大姐被周延的话点着了,再也没心思干活,又去旁边地里拉了自己的姐妹说道。
没一会儿,这附近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开始讨论起村长到底有么有坑骗村里人。
这时候,之前带着游客参观的村民也拉着一伙人过来,见着沈瑞他们站在一块,立即就朝他们走来。
“你们跟他们说说,刚刚你们是不是说村里实际上挣了很多钱,村长骗了我们,没有给我们分那么多的钱。”
领头的村民有些无措,看样子是回去和熟人说过以后,那些人既心痒痒,又不敢当真,所以押着他过来求证了。
沈瑞可不是傻子,怎么会给他们打包票呢,所以模糊地答道:“那谁说得清呢,反正我们就那么粗略一算,随口一说,你们也就随便听听好了,都一个村子的人,相处地和睦,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是吧?”
他嘴上虽没承认,脸上却是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眼神躲闪着,好像因为不小心说过什么了不起的话,然后拼命找补。
村民们又不笨,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这么说,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也开始怀疑了起来,而那些原本就怀疑的,更是笃定了村长坑骗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他的麻烦。
“哎呀,我只是随便说的,你们怎么当真了,哎,这可怎么办啊?”沈瑞看着他们的背影,敷衍且夸张地懊悔道。
“哈哈哈,把你装的。”蓝莓在一边捧腹大笑。@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安澜对此地评价是:“真欠揍啊。”
席砚也笑了笑,欣慰地像个老父亲。
……
晚饭是在圆圆家吃的,说是为了报答沈瑞他们的相救之恩。
玩家们从茶园回来的时候,还挺乐呵的,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天就能闹起来,他们兴许就能完成任务了。
结果晚饭时,气氛又降到了极点。
沈瑞记得刚进副本时,圆圆古灵精怪的,很喜欢和他们说话,现在却是沉默地坐在凳子上,机械地一口一口吃饭。
沈瑞给玩家们分享过信息,所以大家知道她是今天受了惊吓,又因为养母和生母之间的事,不知该如何取舍才这般模样的。
等大家都放了筷,沈瑞才提起话题:。(本章未完!)
第107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六)
“婶啊,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我看村长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圆圆养母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大不了以后就不让圆圆出门了。”
“你这么做考虑过圆圆的感受吗,你凭什么剥夺她自由出行的权利?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懦弱,这么自私的母亲。”蓝莓拍着桌子,整个人向前倾,恨恨地看着圆圆养母。
“那我能怎么办,我斗得过汪石云吗?我要真有那本事,我男人也不至于被打死。”圆圆养母抹了把眼泪,眼里是分明的恨意和强硬。
沈瑞明白圆圆养母的顾忌,但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他们罢了,她不觉得他们真能扳倒汪石云,他要找一个能让她相信他们或者孤注一掷的办法。
“圆圆,你是怎么想的呢?”陈姐怜爱地看着孩子,心疼地厉害,圆圆这么小,承受的东西可不比大人们少。
“我不知道。”圆圆对大家说的事不感兴趣,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
沈瑞知道圆圆没说实话,明明下午的时候,她还声泪俱下地求他帮帮她。
只有对一个人完全不抱希望的时候,才会没有任何要求,因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圆圆是彻底对养母失望了,当着大家的面不反驳她,已经是给她最后的体面了。
沈瑞摸摸圆圆的头,心想这个孩子真是太苦了。
晚饭后,村里的局势已经很紧张了。
玩家们回去的时候,碰见三三两两的村民凑在一起说村长的事,偶尔也能听到对茶文化节和太阳女神的讨论。
沈瑞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原本他觉得挑起村民心中的恶、激化村子的矛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少是不道德的。可他一路听过去,忍不住心泛冷意。
看吧,这些人也不无辜啊
他们不是不知道太阳女神的内幕
不是不知道茶文化节是为什么做了遮羞布
也不是不贪婪、不邪恶
他们是,都只顾自己啊
……
一丝丝冷意从脚底向上渗透,沈瑞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就这样看着这些明明在身边,却陌生地很遥远的人。
他们太精明了,像书里面被刻意描绘的扁平人物,贪婪、自私、好占便宜、精明世故,旗帜鲜明地代表着一种形象,甚至只是一种意念。@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这就是副本世界吗,他们就是被一笔带过的芸芸众生吗?
沈瑞感觉到一股抽离感,置身事外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忽地,他感到手腕一热,霎时间,神游于天际之外的各种心思被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低头看,席砚正握着自己的手腕。
沈瑞其实一直以为,席砚冷冰冰的,他的手也会是凉的,却原来他也是暖暖的一个人。
“我……说不上来,就是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沈瑞觉得那种感觉很陌生,但又真实存在,“就好像断了网的网游世界,你感觉整个世界都死去了,时间安静得可怕。”
“不要想那么多。”
席砚皱眉,想起校园那次副本,沈瑞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那时他是否定自己,重塑价值观罢了,可这次——他的反应太强烈了,他似乎想否定整个世界,难道他的世界观也崩塌了?
席砚不敢让沈瑞多想,不想让他同自己一样,游离于世界之外,最后只剩下孤独。
“人的很多烦恼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其实没有那么多想不通的事情,你只需要铭记,你活在某一个时刻,每往前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脚印,每喊出一声都会听到声响,时间每分每秒都在走动,你不会被谁抛弃,真实而鲜活地存在着。”
“这样吗?”沈瑞逐字理解着。(本章未完!)
第107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六)
席砚的话,“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脚印……真实而鲜活地存在……”
待理解了话里的深意,沈瑞突然就打开了思路,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通透了不少。
是他着相了,只看到副本里的人都是为了任务而设定出来的,只看到一个个代表着某种形象和性格的单面的人,却没有看到圆圆的隐忍和挣扎,没有看到玩家们对副本里人物的同情和愤怒,更没有看到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改变着副本世界的局势。
他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这里虽然只是副本世界,但里面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即便是扁平的人物,也都真实地反映着某个形象、某种现实。
“谢谢你席砚,你又帮了我。”
沈瑞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除了早些时候席砚故意害自己怼自己以外,后来都是他在帮自己,教会自己看事情的本质,带着自己一起成长。
“你没事就好。”席砚深深地注视着沈瑞,末了又觉得过于热切,连忙转移话题,“我是怕你以后跟我合作的时候,拖我后腿。@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沈瑞觉得好笑,这口是心非的家伙。
“你怎么了,嘴角快飞到天上去了。”周延没个轻重地拍到蓝莓肩上,痛得她哭爹喊娘。
“周延你脑子有包是吧,我磕地好好的,你打我不说,竟然打岔。”
“磕?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小孩一样整天窜上窜下的。”周延没听懂她的意思,只以为她磕痛了,便关心道,“你磕着哪了,给我看看。”
“你好像真的有个大病。”蓝莓觉得好无语啊。。
第107章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六)
第108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七)
小南村今天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村长家死了个人,如今一颗头还在院子里,另一件事更了不得,听说村长向大家隐瞒了南村茶的真实收入,一个人闷声挣得盆满钵满。
正值茶文化节到来之际,这两件事在村子里迅速发酵。
但村委会的人肯定是不会由着大家越传越广,所以傍晚的时候,村里一年没用过几次的喇叭吵起来了,让大家马上去广场开会。
广场上舞台座位早已布置好了,当然这是为明天的活动准备的,这会儿正好给村民坐着呢。
“今天下午,我在村里听说了一些事,事关小南村的声誉,如今又正是紧要时刻,我希望大家能分清孰轻孰重,专心为明天的茶文化节做准备。有些话,从现在起,就不要再说了,如果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我们也绝不轻饶。”
“我们村子向来一心,绝不容忍那些损害集体利益、只顾自己的害群之马。至于我说的是谁,那些人心里自有定数,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了。”
广场的老喇叭声音延迟,噪音还大,只见得村长的嘴巴一张一合,过个片刻,喇叭里才传出浑浊不堪的声音,调子还拖得老长。_o_m
村长的话主客观都不好听,村民们虽然记挂着明天的茶文化节,但这节骨眼,若是村长不把话说清楚,他们也不是好糊弄的。
“死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要把村里收入的事情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私吞了几千万?”
“必须交代清楚,之前村里都信任你,才放心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你们,结果你们中饱私囊,专门坑骗村里人,今天你不把话说明白,就休想离开这里。”
“我看他不想说,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不好意思承认。”
“估计这事就是真的,难怪他家盖得起那么好的房子,原来这都是我们的血汗钱盖的。”
村民们在底下闹得厉害,村委会的几个人根本压制不住,村长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善解人意。
“大家的顾虑我都明白,但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和你们说清楚啊。你们最关心的无非是村里到底挣了多少钱,等明天活动办完,我让财务把这些年的账翻出来,到时候有谁不相信的、怀疑的,尽管来看就是了,我保证绝不阻拦。”
“为什么今天不能翻,非要等到明天?”
“那么多的账,财务准备这些也是需要时间的啊,你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嘛。”
村民们见村长说得诚恳,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一时有些动摇。
毕竟明天的茶文化节是个大事,要真被现在这事给影响了,他们就是罪人了。
玩家们吃完饭赶来的时候,这里的会已经散了。
不怪玩家们吃得太投入,实际上是圆圆家附近的喇叭不出声,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之前圆圆养母不想听到村长的话,偷偷把喇叭的线给拔了。
“算了,圆圆养母这边我们也还没说服,今晚还有时间,正好找机会一起拉拢过来。”
见玩家们都有些懊恼,沈瑞安慰了一句,转身却见席砚在圆圆家房子边捣鼓着什么。jj.br>
其他人回去做准备了,沈瑞便独自去找席砚:“你在做什么啊?”
席砚神秘地看他一眼,没有多做解释:“晚上就知道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肯解释一句,非要人去猜。”
“没必要啊,反正事情发生的时候,大家自然会知道。”
沈瑞有些不爽,席砚后知后觉,又补充道:“圆圆养母这边,不用再操心了。”
看来席砚刚才的举动与说服圆圆养母有关,既然是为了完成任务,沈瑞就没再同他计较了。
回到玩家小屋的时候,其他人正围着桌子商量事情。
注意到沈瑞两人回来,蓝莓招。
呼了一下:“你俩去哪了啊,刚刚你们不在,我们商量了一个计策。”
沈瑞回道:“说来听听。”
“我们听说了,明天活动时,有很多重要的人物到场,甚至有省里的领导,所以明天是检举村长的最好时刻。”
“村民需要利用起来,一个是壮大声势,把这件事搞大,让大家都看到,另一个呢?村民们都是检举的重要人证。”
蓝莓只说了这些,沈瑞脑袋一转,就明白过来了。
因为南村茶的销量对外披露过,所以村长在外面汇报的时候,收入是没办法少报的,但若是村里有那么多的利润,早就引起上面的注意了,所以村长很可能是在成本和费用上作假了。
就他们所知的信息,村里支付给村民们的报酬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他们猜测,账上给村民的钱与实际不相符。
村长真要贪下这么大一笔钱,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说不定他准备了两套账,一套虚减收入,用来给村民看,一套虚构成本,用来糊弄外面的领导。村民多闭塞,不知道南村茶对外披露的收入,领导们也不是做审计的,没工夫走访询问村民们收到了多少钱。
大概是明天要面见省里的人,现在财务的账是虚构成本的那套,自然是不能让村民看的,这也是村长要拖延时间的原因。@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今晚就得煽动村民抗议,否则等到明天,一切就晚了。”
安澜对他肯定地点头:“对,今晚就要行动。刚刚我们商量了,村里的财务室估计是有两套账的,我们派两个人过去找一下账本,最好是能找到原始凭证,到时候这就是有力的证明。”
“其他人去村里发动村民吗?”
“对,你们先去给他们讲清利害,最好我们找到账本,可以当场对峙,如果找不到的话,也要让他们知道,等到明天,村长就有可能弄虚作假了。”
沈瑞一思索,如今确实该如此,接过话来:“总之,不能让村民的怀疑就这样消下去了,必须挑起他们的矛盾。”
蓝莓是懂生意上的那一套的,对账务和数字比较敏感,于是她和周延就一起去财务办公室了。
另外,王一骆行动不便,就没去村里转悠,他和叶茜去了圆圆家,防止那边再发生意外。
剩下的人就一起去村里,拜访各家各户,挑起大家的情绪。
“什么,你说村长他之所以拖到明天,是想用另一套账来糊弄我们,你没骗我吧,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我听说做假账不是违法的吗,他怎么敢呢?”
“你这老婆子懂什么,在那么多钞票面前,多的是胆子肥的人,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种事情只需要稍微点一下,剩下的就够村民们脑补的,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又情绪上头,要去找村长麻烦。。
第109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八)
沈瑞几人顺便混进人群,看看村民的抗议能进行到什么地步。
村民们先去了村委会,看了一圈没有人,才前往村长家里。
路上,碰见好看热闹的游客,他们在了解事情的大致经过后,也加入了队伍。
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村长院子里的人头和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好像下午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一样,也没有什么村民过问或者关心这件事的结果。
门和窗户上被玩家们凿出的破洞被潦草地打上木板填补,大门仍旧紧缩,但二楼开着灯,明显是有人在里面。
一群村民聚集于此,声势本就浩大。席砚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扩音喇叭,随手就递给了旁边地村民,那人也正好很上道,支起喇叭就开始对上面喊话。
“汪石云,你个小王八羔子,你骗大家伙儿的血汗钱,你不得好死。”
喇叭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上面的人听清楚,很快就有人掀开窗帘往下看。_o_m
只见那人刚探出个头又很快缩回去,左右看了一圈,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此举惹得村民们讥笑不已:“缩头乌龟。”
没一会儿,村长就在村委会一堆人的簇拥下终于开门了。看见门前乌泱泱的一堆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谁让你们来这里的闹事的,我不是说过明天给你们查账的吗,究竟是谁在故意挑事?”
人传人的事,谁有功夫追究是谁传出来的,再说了,村民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根本没心情跟村长解释。
“你少废话,我们可是听说了,你小子准备了两套账本,其中一本专门用来糊弄我们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好你个汪石云,我们可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啊,以前你可没少叔叔伯伯的叫我们,现在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村长气急败坏:“你们听谁说的,没有的事,不可能,我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要是没心虚,你就让我们现在去查帐……”
沈瑞站在人群后面,打量着村长的举止,心里有些不安。
村长根本没将心思放在村民们身上,他的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看样子是在找带头领事的人。
“我们低调些,别被发现了。”
可惜,沈瑞的提醒还是晚了。
王诺作为村里人,家人又被村长如此迫害,他心中的愤怒比起一般的村民更甚几分。
见村民们反响热烈,他也颇受鼓动,觉着气氛差不多了,便举起手号召大家:“大家看过来,我们村子里的人辛苦一年,只得了那么些钱,剩下的全让汪石云这狗东西给贪了,你们忍得下这口气吗?”
“不能忍。”
“听我的,就算他汪石云不肯拿出账本,我们也有办法治他的罪。回头我们聚在一起,大家把自己一年种了多少茶叶,花费了多少,最后拿到了多少钱,写得清清楚楚,完了再签字画个押,到时候我们直接去省里面举报他。”
王诺提议的法子不错,村民们想了想都朝他看来,同时村长也跟着注意到这边。
见村长看过来,沈瑞就感到不妙。
只见村长先是见着了沈瑞几人,他眯了眯眼,该是认出了他们就是昨天夜里的人。接着他旁边瞧着也是村委会的人,附耳和他说了些什么,下一秒村长就露出个冷笑。
“乡亲们,你们的诉求我都解决的,但当下,我们有件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村长锐利的目光像毒蛇信子一样,泛着冷意盯向沈瑞。
“他们是杀人犯,今天下午就是他们闯进我家里,将华子残忍杀害,并把他的头从二楼抛下的。”
此言一出,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从沈瑞一行人身边退开,连原本有几分热切的王诺,大家也是避讳不已。
沈瑞与村长对视着,全。
身都进入防备状态,随时准备对他动手。
接着,村长一声号令:“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村民们本来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可现在杀人犯就在自己身边,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不仅没心思去对抗村长,反而帮忙围堵玩家们。
沈瑞本想动手,席砚却按住他的手:“将计就计。”
没理解席砚的用意,但沈瑞听进去了他的话,于是就完全没有反抗,让村民们用绳子给绑了起来。
蓝莓本可以跑掉的,但回头看队友的时候,发现席砚他俩竟然被抓住了,料想必定事出有因,于是也停下来,假装被逮住。
其他人有样学样,除了叶茜他俩,确实也跑不掉。
最终,在玩家们的成全下,村长如愿抓住了这群“捣乱”的人。
之后村长煞有介事地跟村民们保证,他要替村里人主持公道,将这些心思歹毒的人绳之于法,定不让他们威胁村里人的安全。
借着由头,村长和那群村委会的人就摇摇摆摆地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处。
等人都走了,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他们过来是为了要债的,怎么如今人都走光了。
另一边,玩家们被村长那伙人押着往山上走,最后才在某处树林里停下来。
那些人手下没留情,沈瑞差点被脸朝地的放倒,吓得他立即屈起胳膊垫在下面,才幸免于毁容。.
安全着陆后,沈瑞又去看席砚,见他半坐在地面,没有受伤的痕迹,才安心下来。
其他人遭遇不同,最惨的是安澜,恰好一只胳膊撞到一块石头上,痛得额头上全是冷汗。
村长看着他们被狼狈地摔在地面,从鼻子里重重地出了口气:“哼,落到我手里,一个都别想好过。”
“老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混进村里到底想做什么?”村长斜着眼看他们,就像看一群蝼蚁,“你们屡次阻挠我办事,又撺掇村民同我作对,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若是你们老实交代,我倒可以考虑下手轻点。”
“呵。”其他人都没有回话,只有席砚冷笑了声。
村长觉得席砚是在挑衅自己,怒不可遏地抓起一块石头朝他头上扔去。
然而,石头没有落在席砚头上,而是在头上方大概一个手掌距离的时候,反弹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小树林里阴风阵阵,见到这诡异的场面,村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叫破了音:“鬼啊,鬼——”
跟随村长的其他人也被吓得不轻,但咬着牙没有叫出声,仍旧死死地盯着玩家们。
村长喊叫了一通,见没人搭理他,沈瑞他们也没有其他举动,有些尴尬地回来,对席砚冒火道:“你刚刚玩的什么把戏,竟然敢戏弄我,看我不教训你。无错更新@”
说罢,村长上前就扇了席砚一巴掌。
巴掌拍到脸上的时候,村长都有些不可思议,他真打着了?
没等他乐,村长就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得疼,就像被谁扇了一巴掌。
再看面前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男生,他略偏着头,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却没有半分被打了的样子。
“疼吗?”
听到席砚的声音,村长又大声叫了起来:“鬼,他们都是鬼。”
村长旁边的那些人不明所以,只当他情绪不稳定,把他带去了一旁。剩下的人里面出来了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指挥其他人:“把他们都带去那里。”。
第110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三十九)
听到这句话,席砚眼神一暗,不再有其他动作,仿佛完成了使命。
自从被带到小树林,沈瑞便一直盯着席砚,想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当看到村长对席砚动手的时候,他差点就忍不住去揍村长了,还好席砚朝他的方向比了个安心的动作。
虽然知道席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但村长真扇到席砚的时候,沈瑞还是十分心疼,席砚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蛋,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席砚性格本就不好,要是再不好看,以后还能有哪个姑娘家看得上他。
想到席砚以后可能会搂着个女孩到自己面前,沈瑞心里怪怪的,又莫名想着,要不席砚的脸还是毁了吧。
“想什么呢,该走了。”
村委会的人想将他们带走,席砚担心沈瑞不当心的话,被那些人粗暴地拽起来可能会受伤,不曾想见着沈瑞好像在发呆。
他发呆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手指无意地点着地面,这模样真傻。
想到此,席砚笑出了声。
村委会的人见他们还有说有笑的,心里暗道:再乐会儿吧,等去了那里,恐怕你们再也笑不出来。
玩家们被带上了一俩面包车,四个人全部挤在一排,并且上车就被蒙住了眼,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
开始的时候,车开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放缓的同时,能听到喧闹的各种声音,应该是进入了城市街道。
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下来,玩家们被带去了不知什么地方,然后才被摘下了眼罩。
并不是预想中的小黑屋,玩家们睁眼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是那种街上一看大门装饰就不敢走进去的地方。
这四个玩家里,除了席砚,另外几人都有些困惑,汪石云为什么把他们带来这种地方。
经过这好些时间,汪石云已经恢复过来,也看见了玩家们眼中的疑惑,“好心”为他们解答:“看到这里了吗?这里是我的产业,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见识一番,免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再来挑战我的耐心。”
沈瑞心知,肯定不只是汪石云说的,只是见识一番,只怕在对方看来,他们已经被完全控制了,接下来恐怕还有一堆可怕的事在等着他们。
接着,汪石云的人带着他们在这座楼里参观起来。
原来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只是入门后的接待厅,尽头是布满整幅墙的装饰画,画风似乎典雅,上面的内容却不堪入目。
“怎么会贴这种画……”面前的画,陈姐不敢多看一眼,画里女人的穿着、姿势,像是要做那种事。
陈姐悄悄看了眼队伍里的三个男孩,除了席砚,皆是脸上微红,也不愿往墙上看。
后面是几个套间,同样是鎏金色的装饰,颇有副天上人间的味道。
看完这些,再联想到昨晚在ktv看到的事,对于汪石云在做什么事,沈瑞已经有了猜想。
难怪每届太阳女神的人选,一定要长得好看,难怪她们被选出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沈瑞不禁冷笑,怕是那些未经世事的女孩,被威胁以后,再也回不来了吧。
而且,看汪石云这贪得无厌的模样,被他们迫害的女孩,也不只是村里的那些,恐怕还有外面那些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年轻姑娘。
若不是以前看过类似的报道,沈瑞可能还无法理解这件事。
再看一旁的席砚,面色冷峻,笼罩着一股寒气,或许早在进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带他们参观完,汪石云得意地说道:“看到这个地方了吧,这里可是达官贵人们消费的地方,我和他们都是朋友,关系网广得很,就凭你们,也想和我作对。”
“汪石云你个狗东西,你简直丧尽天良。”有了一些猜想的陈姐,同情女孩们的遭遇,对这个副本的代入感更强了。
“骂吧骂吧,你们有良心,所以你们活该落到这种境地,我没良心,所以我现在有钱又有权,哈哈哈哈。”
“你让我们知道了这里,就不怕我们说出去吗?”陈姐狠狠地看着汪石云,她实在看不惯汪石云这副胆大妄为的样子。
“还想说出去,先担心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出去吧。”汪石云阴险一笑,转头对旁边的手下吩咐道,“动手。”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席砚已经悄悄给沈瑞解开了绳子,两人又联手帮助陈姐和安澜脱困。
当汪石云的手下要和他们动手的时候,几人都已得自由,快速躲开了第一轮攻击。
汪石云的人不是鬼怪,大家都没有拿出对付鬼怪的道具,而是就近取材,抄起附近的摆件往对面砸去。
对面的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扔来的东西虽然拦了一下,但他们很快又冲过来,首先对唯一的女性陈姐出手,一拳朝她的头砸去。
安澜拦在陈姐面前,硬生生地用手接住了那一拳,接着便与对方展开了近身搏击。
沈瑞快速分析了一番局势,他们只有四个人,对面却有十几个人,并且都是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就不好对付。
沈瑞自知自己只是普通人,凭自己的那几下功夫,最多只能招架一个人,就算席砚和安澜能以一敌多,但他们还是没有胜算。
正担心着,便见席砚踢到了对面一个人。沈瑞朝倒下的人看去,只见那人疼痛难忍,似乎起不来了。
原来席砚这么猛的吗?
沈瑞这才注意到,席砚现在的状态与平时不同,虽然他平时就够清冷的了,这会儿更是眼神狠厉,浑身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对面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想起将计就计是席砚的注意,沈瑞就不着急了,反正他已经抱上了席砚的大腿,那他就暂时躺一躺吧。
安澜护着陈姐,将向他们冲去的人一个个收拾了。
席砚看似没有管沈瑞,实则他是主动出击,将其他的人逐个击倒,让对方完全没有机会近身。
几分钟后,汪石云看着最多三个人,将他带来的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全部放倒了,惊讶地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席砚歪着头,嘴边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该你了。”
来不及逃跑,汪石云就被席砚摁在墙上,从头到脚地揍了一顿,最终残存着几分鼻息地瘫倒在墙角,墙上画中的女人带着笑。
……
“这些东西的影响力,足够让整个市‘地震’。”
他们将这里的主要人员全部绑到一起,然后撬开了所有房间,将保险柜里的东西找了齐全。
所有的证据都放在桌子上,一本涉事官员的名单、几部设备里储存的用来威胁女孩们的照片、各方聊天记录、银行流水……
这些东西触目惊心,又令人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到在这样华贵明亮的屋子里,存在着这样肮脏的交易。
“这里有问题——”
在找出证据之后,沈瑞还是有些疑惑,这时候天早黑了,不应该这里没有见着一个女孩,所以他们便继续找寻可疑的地方,没成想被他们发现套间里有暗门。
安澜和陈姐闻声赶来,沈瑞敲了敲暗门,里面倏地传出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
“里面有人。”沈瑞看向席砚,后者看着门,思索着应该如何打开。
门周围什么也没有,整个看起来就是一面朴实的墙,看来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顿时,席砚就没了耐心,从恶灵游戏的背包里拿出了附灵刀,一刀砍在门上。
沉重的刀在门上划出一个口子,同时也发出刺耳的声响,只听到门后传出一声惊叫。
沈瑞上前,通过席砚砍出的口子,正好与里面的人对视。
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妆容精致,却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弓着背拼命往后退,嘴里还胡乱地号叫。
“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玩家们打开门进去,女孩连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我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你——”沈瑞很想安慰女孩,但席砚敲了敲他的手,让他退到一边。
看见安澜眼中同样有怜悯之色,但却退至一边,他才后知后觉,他们几个男人,上前去不合适。
陈姐上前想要安慰女孩,可是她刚伸手拍到女孩的背,女孩整个人就颤抖起来,身子伏得更低了。
想了想,陈姐将手收了回来,只得跟她说:“我们不是汪石云的人,他们已经被我们制服了,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女孩还在重复这两句话,听完陈姐的话,突然一顿,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确认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
见她这般,陈姐更加怜惜:“你没听错,我们是来帮你的,你自由了,汪石云那伙人会得到惩罚的。”
女孩哽咽了一下,看向沈瑞三人,眼中还是有些怀疑。
沈瑞明白女孩的顾虑,干脆将她带去了关押汪石云的那边。
见到之前迫害她的人都在绑在地上,女孩终于是相信了,整个人松懈下来,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写得隐晦了些,怕被封,小朋友看不明白也没有关系)
第111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四十)
女孩名叫王妆,正是小南村上一届的太阳女神。
“他们拍了我的不雅照,用照片和家人威胁我,我不敢反抗。”
确认汪石云团伙已经被制服,王妆很快调整好心态,不仅能够正常沟通,还把自己在这里的遭遇讲述出来。
“相比其他女孩,我算是机灵吧,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认清处境后,我还算听话,他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所以才有机会到这上面来。”
“上面的日子好上一些,但……”女孩面露屈辱之色,顿了一下,含着泪笑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完了,没想到竟然有获救的一天。”
王妆笑得有些悲凉,但眼里终归还是有点点亮光的。
沈瑞理解王妆的心情,毕竟汪石云勾结内外关系,在这里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了。女孩抬起胳膊时,偶尔会露出一些狰狞的疤痕,看起来以前没少挨打。
“你刚刚说上面……其他女孩是在另外的地方吗?”
“是的,不听话的、表现不好的女孩被关在地下室,就在这下面。”
女孩把他们带到楼梯角,指着某处说道:“这后面有个暗门,你们把前面的东西挪开,然后使劲推,就能打开暗门了。”
楼梯角光线很暗,里面堆积着酒水货物,刚刚玩家们搜寻的时候,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玄机。
三个男生很快就将货物搬开,然后按照王妆指示的地方,一起往墙上使力,果然一块门大小的墙体往里凹陷。
完全打开以后,里面露出一条狭长的楼梯,下面很深很暗,像是通往阴曹地府。
“你们先下去吧,其它房间的女孩应该也害怕躲到暗门里了,我去把她们喊出来。”
安澜跟着王妆一起离开,陈姐守在门口,沈瑞和席砚一起下去了。
早在暗门打开的时候,下面的女孩就注意到了,立即停下手中的事,全部集中到楼梯下方的空地里,一排排地站好。
沈瑞和席砚走下楼梯,就看见女孩们规矩地站成两排,大概二十多人的样子,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连呼吸都生怕重了。
“啊——”里面传出惨叫声,在安静而空旷地空间里回荡,听起来格外凄惨。
接着就有脚步声,听着是往这边赶来。
“来挑货的啊?”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一脸刻薄相,此时带着奉承的笑容过来搭话,一见沈瑞和席砚两人,愣了愣道,“两位客人生得怪标志的——不对,是谁带你们过来的,其他人呢?”
沈瑞暗道,敢情她们就把这些女孩当做货物买卖,还把自己和席砚当做客人了。
席砚一脚朝妇人的胸口上踢去,妇人倒在地上,吐出血来。
再看旁边的女孩,她们抬起头来,看着沈瑞两人瑟瑟发抖。注意到沈瑞看过来的眼神,女孩们立刻低头,生怕被她注意到。
“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真的吗?”有人立即抬头,疲倦的脸上露出一双欣喜的眼睛,看得沈瑞心酸。
“是的,汪石云已经被我们制服了,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和他对话的女孩开心地笑起来,随即眼神一怔,表情又十分失落:“可是我们走不了,他们还捏着我们地把柄,要是走了,他会把那些照片发出去,到时候我们就没脸见人了。”
“你还在意那些干嘛,只要能出去,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就算被人笑话我也不在乎。这里根本就没法待,你看嬿姐姐多可怜,被他们带去医院做手术,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难道也想这样吗?”
“不要,我才不想。”女孩立即摇头。
另一个说话的女孩看起来年纪大些,眼中的谨慎也更多。她小心打量着沈瑞两人,看起来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然后上前来,一脸坚毅地说道:“我相信你们是来救我们的,里面还有人,她们被关起来了,你们快去救救她们。”
沈瑞将这里的女孩仔细看了,她们看起来状态不算差,应该是比较听话正在接受培训的一拨,里面还有人的话,应该是那些不服管教的人。
只是那里面,恐怕还有一些汪石云的人,他们得小心一点。
两人跟着女孩们往里去,里面阴暗狭长,全是带锁的房间,女孩解释这些都是小黑屋,一旦有人不听话,就会被关进去,不给吃喝,整天都要挨打。
她们在尽头处的房门前停下,女孩悄悄告诉她们,那些管教她们的人就在这里面。
看来他们得先把这里面的人解决掉。
沈瑞和席砚对视一眼,推门进去,里面的人正在泡茶,见有人闯入,立即起身破口大骂:“谁让你们来这里的,我看你们是想挨打了。”
里面有五个人,有男有女,都生得一脸恶相,看起来不好惹。他们骂完以后才发现,进来的不是他们调教的女孩,而是两个陌生男人。
“你们是?”
“替你们收尸的人。”
说完,席砚直接拿出大刀,朝他们砍去,看样子是暴躁到极点了。
沈瑞连忙阻拦:“别这样,席砚,他们都是普通人,不能伤害他们的性命。”
一路上,席砚面色严寒,沈瑞早注意到了,只当他是嫉恶如仇,没想到他这会儿竟然如此冲动。
听了沈瑞的话,席砚挥出的刀停在了半空,随后方向一转,狠狠地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东西,连同他们刚泡好的茶,劈里啪啦地全掉到地上。
“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今天你们到这里来撒野,我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里面的人见沈瑞两人不好好说话,直接就砍坏桌子,顿时怒气上头,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其中一人从抽屉里拿出电棍,平时他们就是用这个来收拾不听话的女孩的。
这里只有五个人,沈瑞先上前抓住拿电棍的人,防止他胡乱伤人,接着由席砚收拾其他人。女孩们也上前来帮忙,这次很快就将这五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钥匙在他身上。”女孩指着地上其中一人,他腰间别着一大串钥匙。
沈瑞蹲下取走钥匙,然后回到之前带锁的房间前,匹配房间和钥匙的数字,将这些屋子一间间全打开了。
“嬿姐姐——”
最先和沈瑞他们搭话的那个女孩朝其中一个房间冲去,沈瑞和席砚站在房门外没有进去,给她们一些空间。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女孩陆陆续续地出来,得知是沈瑞和席砚救了她们,一个个上来道谢。
那个被称作嬿姐姐的女生,也在两个女孩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
她的腿脚好像没有力气,完全依附在旁边女孩的身上。整个人瘦得像个骨头架子,似乎风一吹就散架了。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双眼凹陷,嘴唇干枯,头发很多天没有搭理,乱糟糟的一团置于背后。
她有气无力地对沈瑞两人扯出了一个笑:“谢谢你们。”
“徐衍,席砚——你们怎么样?”是安澜的声音,应该是接应完外面的女孩后赶过来了。
沈瑞嘱咐女孩们照顾好伤员,之后便和席砚带着所有人一起离开这里。
从下面出去以后,他们和女孩们一起清点了一番,一共是56个女孩,一个没落地被带了出来。
他们回到接待处时,才发现里面又多了几个人,安澜解释这些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
女孩们头一次看见那些扬武扬威、高高在上的人被绑在地上,都上前踢了他们几脚来消气。
但她们遭的罪,这几脚肯定是抵消不了的,沈瑞告诉她们,需要她们作证举报汪石云团伙。
这也是说给席砚听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动怒到那种地步,但无论如何,不应该用违法的手段去治理违法。哪怕这里只是副本,但一切都有秩序,不能罔顾人命。
有些女孩不愿意把在这里的遭遇说出来,她们等着汪石云手里的照片资料被销毁,然后忘掉这里的事情,从此回归正常的生活。
但愿意作证的也大有人在,她们口中的嬿姐姐就站了出来,她不介意把她所遭受的事情一点点全部讲出来,她在乎的是,汪石云这伙恶人必须得到惩罚。
得亏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不然这么多人出来势必会引起注意,到时候上面的人没来,就先被汪石云的同伙给发现了。
想到这,沈瑞将汪石云的手机拿过来,里面果然有个客户群。群里有人问今天能营业不,沈瑞一阵恶寒,模拟汪石云的口吻,说了句今天暂不营业,随后将群里的所有成员都截图保存下来。
一个也别想逃脱惩罚。
玩家们思索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小南村。
王妆是小南村的,虽然她离开村子好多年了,但她还记得怎么回去。会开车的女生也主动站出来,多亏了这些新来的客人,加上她们的车,刚好够所有的人一起回小南村。
小南村明天不是有省里的领导来看热闹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大点的热闹,不然还真对不起他们的远道而来。
第112章 中午出门晒太阳(四十一)
折腾下来,大家最终是在凌晨才回到小南村的。
女孩们被安置在玩家小屋,由陈姐和安澜照看着,沈瑞和席砚则直接去了圆圆家。
刚到门口,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就出来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差点没撑住。”蓝莓扶着门框,面容憔悴不堪。
蓝莓和周延找完账本都回来了,看来沈瑞几人是最晚回来的。
想起临行前席砚做过手脚,沈瑞猜测,晚间蓝莓他们应该受到了鬼怪的袭击。好在蓝莓和周延是回来了,否则叶茜带着行动不便的周延,怕是没法保护他们自己,更别提圆圆和她养母。
沈瑞赶紧进屋,向蓝莓询问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沈瑞脱口而出。
蓝莓咂咂嘴,神情有些失落:“唉,坏消息就是我和周延这边,没有找到记录真实成本的账簿,他们可能藏到了别的地方。”
“没事,这么重要的东西,保存到不同的地方也正常。”沈瑞有些心理准备,就好比他们在外面找到的东西,肯定也不是汪石云组织非法交易的全部罪证,但……
诶,对了——
“今晚我们又发现了一些东西,琪琪,你们俩一会儿再去那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账本。”
沈瑞将今晚的经历与其他人分享后,蓝莓拍案而起:“汪石云这丧天良的玩意儿,我诅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气愤之余,蓝莓又转向圆圆养母:“清瑗婶,就这样的人,你之前还想着委曲求全,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们在,圆圆之后会遭受什么。”
饶是再懂事,圆圆也不过是个孩子,听完那些女孩的遭遇,她当场哭了出来。
圆圆养母此刻也是不尽的后悔,叶茜帮忙打了圆场:“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徐衍,还有个好消息,你还没听呢。”
不想场面太难看,沈瑞自然接过话:“是啊,好消息是什么啊?”
“清瑗婶已经答应了出来作证,明天文化节上,等领导们来了,她就和村民一起检举村长。”
……
想起傍晚席砚对自己的保证,回去的路上,沈瑞没忍住问了他:“你到底在圆圆家做了什么啊,为什么清瑗婶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我把那截腿骨放到了她家屋子后面。”
“腿骨?”沈瑞愣了一下,“你是说那截在后山发现的腿骨,那是清瑗婶丈夫……”
“对,蓝莓他们今晚便是遭到了他的攻击。我料想清瑗婶内心是想反抗的,所以我才用腿骨将她丈夫引来,或许能唤醒她的仇恨。”
席砚说的这个方法没法保证一定起作用,沈瑞料想他的底牌还是他们在村外见到的东西,若清瑗婶知道了汪石云有多可怕,就会知道只有反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你……是怎么知道汪石云还有那种交易的?”
席砚面色不善,满眼阴翳:“经验。”
“刚来那天,在小树林听到汪石云的谈话,我就有些猜想了,没想到他背后真有这样的黑色产业链。”
沈瑞看着席砚,感到陌生又心疼。这样的他,像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悲伤的往事,才会这样浑身都是刺。
虽然说沈瑞对席砚的过往也知道了一些,但直觉告诉他,席砚经历的远不止那些。然而,他想问,又觉得不够资格。
回去后已经是下半夜了,玩家小屋就那么点大小,屋子里人多,索性大家都没有休息,围在一楼的堂屋里说话。
其实主要是玩家里的几个女生和那些女孩说话,听得蓝莓几人又气又心疼,不停地抹着眼泪。
沈瑞挨着席砚坐在后面,想起他今日异乎寻常的反应,心里不免有些猜测,难道席砚曾经见过甚至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
沈瑞不敢多想,眼睛屡屡瞥向席砚,几次欲说还休,却还是开不了口。
这么打眼的表现,席砚不可能没注意到,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对此,沈瑞更加确定他现在并不想提及这些事。
后半夜时,屋里的人多少感到疲倦,眼皮子无意识地耷拉下来,说话声渐渐歇去,屋外的夜色逐渐散开,露出黎明的晨光。
“咚咚——”
干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响亮,拨乱了一屋子人敏感的神经。
安澜瞬息间调整好状态,将耳朵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应对门外的声响。
难得也有人未受这紧张的气氛影响。
“谁啊?”
听到敲门声,席砚立刻清醒,却没有立即睁眼,将头从沈瑞身上抬起,适应了光亮,然后才慵懒地睁开眼。
一偏头,对上沈瑞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再看他青黑的眼眶,便知他是守了自己一夜。
“怎么不好好休息啊,你这样我是会心疼的。”
沈瑞觉得席砚是越来越把他当自己人了,竟然也会主动调侃自己了。但对于席砚的调笑,沈瑞一肚子的气:“你好意思说,昨晚你二话不说就倒我肩上睡着了,怎么戳你都戳不醒。连你都睡着了,我还敢睡吗,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们不得全部凉凉。”
“你想多了,我都敢睡着了,应该是不会有意外。”
听了席砚的解释,沈瑞没觉得多高兴。
反正,他的意思,不就是自己还是没办法保护他呗。
这种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忙的感觉可真不妙。
纠结的沈瑞完全忘记了,之前确定合作的时候,他还担心席砚利用自己来着,这会儿终于思索起自己有没有用处了。
这边沈瑞东想西想,那边玩家们却是对门外的声响格外紧张。
撇去不需要担心的席砚两人,待其他人都做出防备之态后,安澜才小心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位老人。
安澜与老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正是副本开始时的引导npc吗?
最近发生的事太密了,一天没见,便觉得上次见他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是你啊,快进来。”
稍微安心了一些,安澜将老人引进屋子,陈姐早在开门时就将副本里的人带进了里间。
沈瑞记起,他们似乎每天都能向老人询问一个问题来着。
昨天他没在这里,不知道其他人问了些什么。
但现在他们就要完成副本了,老人的回答也不重要了,不知道他这会儿来有什么意义。
“我来给大家最后一个回答。”
老人颤颤巍巍的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古旧的记事本,没有递给面前的安澜,而是穿过人群,找到了最后面的席砚,将记事本递给了他,如释重负地叹道:“年轻人,多谢你帮我们小南村铲除了祸害,这个东西就留给你了,希望对你有用。”
说完,老人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在场的玩家不是没有动心,但东西交到了席砚手里,没人敢去抢。
沈瑞没想过抢席砚的东西,他想的是,这次副本席砚出力最多,老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将重要的信息交给他的。
在众人凝视下,席砚不紧不慢地收起本子,然后对沈瑞招手。
“叫我?”
沈瑞不太确定地过去,果然席砚这才又把本子拿出来,两人一起看。
这是地方志的其中一册,从大约一百年前记起,记载着小南村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
里面有两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关于太阳神的定义,二是提到了汪氏是外姓。
大概是八十年前,村里又信奉起古老的太阳神,执笔人唯一在此处带入了主观情绪,将太阳神定为邪神。
“邪教之风极盛,然地之积困,民之向也。盖外性所迁,其心异也。方知汪之非王,彼神非神,故祸也。”
联系前后,沈瑞推测出,小南村本姓其实是王姓。几十年前,地缘宗亲的概念还很浓厚,汪氏族人却在这几十年里,成为了小南村的村长,便是因为当年小南村十分贫穷,汪氏借此机会宣扬太阳神,收拢了不少人心。
时过境迁,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再次发生,汪石云又一次以太眼神为借口,残害小南村人。
后部分的村志明显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严格意义上失去了它该有的价值,却让玩家们看到了小南村本村人的价值导向。
执笔人记录了汪氏是如何取得人心,将原来的村长挤下去,又逐渐统治了整个村子。
当时本村人居多,汪氏的统治多少有些收敛,等那几年灾荒过去,太阳神的信仰渐渐停歇,记录的人得以将这样一本村志保留到今天。
村志停笔于十五年前,那时候村子几乎没有什么王姓的人了。
最后一家姓王的,儿子外出打工,留下年迈的老人带着孙女一起生活。
孙女被欺辱的那天,村志写到一半,书页未合。
老头子拖着衰弱的身子想去找人理论,被被滚石般砸下的拳头打到吐血,最后一口血洒在尚未合起的纸页上,上面写着:
“彼闻邪教复盛,如蝗虫之将覆,方知昔时汪虎之眈,间未止也——”
第113章 碎片
合上书页的同时,手机突然发出一阵震动,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系统已经判定此次副本完成。
看来老人将村志交给他们,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无需玩家们再做什么了。
任务完成后,玩家们没有多作逗留,相互道别后便离开了。
临走前,蓝莓和周延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到沈瑞跟前,留了句:“期待和你的下次合作哦。”
对此,沈瑞表示一切随缘,实际上是并不期待今后再次相见。他怕联系多了会产生牵绊,有了牵绊后,若是某天他们其中一人迷失在副本里,会给剩下的人无尽的悲伤。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席砚,只是这一个人,便足够他记挂了。
……
席砚没有立即离开副本,沈瑞跟着他,得以见识到任务结束后副本世界的变化。
只见周围的世界以极快的速度发生着变化,沈瑞在十分钟内看到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小南村如期召开了茶文化节,活动现场,各方领导来访,王诺分别带着村民和受害女孩们签字画押的举报信,以及愿意出面的当事人,当场陈述了汪石云的犯罪事实。
这件事很快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上面派人专门调查这件事,经过几个月的搜查取证,最终将汪石云团伙彻底捉拿归案。
作为在此次事件中起了关键作用的首要人物,王诺被小南村推举为新任村长,肩负起带领小南村继续发展的重任。
清瑗婶和圆圆被王诺接了回去。在时间的治愈下,圆圆又变回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只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眼中的悲愁又常常令人心疼。
至于后来小南村是什么模样,沈瑞便不知道了,因为眼前的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远及近地,逐渐溶解坍塌。
而且,在此之前,沈瑞便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排斥。
起初,身上像是被无数颗细针扎着,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让他感觉到百倍的疼痛,紧接着周围的空气也被抽离,他感觉自己逐渐无法呼吸,马上就要死掉。
身旁的席砚很快察觉到沈瑞的处境,他攥紧了拳头,口中默念着什么。只一瞬,沈瑞便感觉到身上承受的痛苦消失了。
很快沈瑞又注意到席砚的异常,他脸色呈现异乎寻常的惨白,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倒下。
“你在干嘛,席砚。”
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沈瑞的认知,他感到害怕极了,他害怕席砚会就这样死去。
“我没事,再撑一会儿就行了。”席砚强撑着说完这句话,鲜血立即从嘴边涌出。
沈瑞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助席砚,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就在席砚将要倒下之际,两人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防护罩。与此同时,席砚跌坐在地面,身上的痛苦明显消失了,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
沈瑞不敢上前打扰,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再出意外。
同时,他留意到,外面的世界坍塌到只剩下他们所在的屋子了,并且这间屋子也很快消失不见。
最后四面八方都是无边无际的荒芜,一粒金黄色的碎片悬浮在空中。
席砚撑起身子拿到碎片,只见金光一闪,那粒碎片便消失不见。
接着整个空间里白光一闪,沈瑞脑子里一片眩晕,再睁眼时,他竟然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家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瑞感到十分疑惑,为何任务完成后留在副本里,会看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那些场景的出现,是因为滞留副本,还是……因为席砚?
“完了,我就这样出来了,下次怎么和他约好一起进入副本啊。”
沈瑞突然想起来这件紧要的事。
任务完成后,他只当他们是暂时留在副本一段时间,哪曾想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叫他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沈瑞脑子里一堆问号,也不知道席砚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他当时的状况确实挺严重的,会不会离开副本后依然无法治愈。
最令他想不通的,还是那粒金色的碎片。
沈瑞感觉到,席砚留下来便是为了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和副本有什么联系。这一切,沈瑞尚不知晓。
原来,他对副本的了解还是太少。
虽然现实世界的时间就过了一小会儿,但刚从副本出来,沈瑞还是感到异常的疲惫,没想多久,便自然地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已经大黑。
肚子在咕咕地叫着,沈瑞寻思着去厨房找点吃的,结果冰箱里竟然什么也没有。
想起进入副本前,家里的“假父母”时不时地夜里偷吃,沈瑞觉得家里没有余粮真是太正常了。
点了个外卖,结果骑手半天没找到位置,沈瑞不得不亲自出门接食物回家。
从楼道出来时,对面楼里刚好有人正上楼,看背影是个年轻男人。
沈瑞眯着眼,总觉得刚才见着的背影有些熟悉。
“应该只是看着像吧,哪有那么巧的事。”
沈瑞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席砚想得魔怔了,现在看谁都觉得像他。
从小区出来,沈瑞和骑手纠缠了好半天,才终于接回自己的外卖,拎着回家。
进楼道前,沈瑞朝对面楼又看了一眼,没有再见着那个背影,便安慰自己想多了慢慢往上走。
刚上一层楼,沈瑞便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没有脚步声,但有种莫名的直觉。
他立即回头,背后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又转身继续走,结果一回头便对上黑暗中的一张脸。
他险些尖叫出声,并且差点从楼梯上摔倒,幸好上面的人伸手拉了他一把。
待站稳身形,看清眼前的人,沈瑞心里一顿吐槽。
这不正是他刚才在对面楼里见着的那个背影的主人吗,这人怎么上这边来溜达了?
还有,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他前面去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刚刚一回头,差点没把他带走。
“谢谢啊。”
心里虽然一顿吐槽,但当着人家的面,沈瑞还是简单地道了声谢。
越过前面的人,沈瑞继续上楼,心里还装着事。
他刚刚怎么会觉得那人像席砚啊,明明这两人长相完全不同。
席砚生得俊秀却面若冰霜,眉宇间带着一股凌厉。
刚刚那人面部轮廓虽也分明,但长相却十分温和,即便是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却也透出股温润随和的气质,仿佛山间清晨的风。
一直走到门口,沈瑞突然注意到一些不对劲。
转身一看,那人果然就站在下面几阶台阶,一直盯着自己。
“你找我有事吗?”沈瑞满腹疑惑,挖空脑袋地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那人产生过交集。
那人沉默着没有说话,黝黑的眼眸里鲜明地传递出一个信息:他就是来找沈瑞的。
钥匙已经插进孔里,沈瑞十分犹豫要不要开门,这时候门却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你去哪的,怎么才回来?”
原来是“妈妈”听到声音,以为沈瑞没有带钥匙出来开门了。
只见“妈妈”瞳孔一缩,眯着眼盯着沈瑞身后。
回头看身后的那个男生,也正凝视着“妈妈”,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可怖气息。
正是这股气息,沈瑞突然就觉得熟悉了,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席砚?”
男生眼神一怔,迟缓地将眼神重新移回沈瑞身上,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真的是你?”沈瑞惊喜上前,从头至脚地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
现实世界里的席砚个子还是很高,比沈瑞还高出半个头。
因为长相温和的缘故,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就十七岁的样子,像是个未经世事的男高中生。
“你……怎么这么副模样?”沈瑞实在觉得,席砚现实里的样貌和副本里差别有些大。
“这副样貌是爹妈给的,我也没办法左右。”见沈瑞实在吃惊,席砚不得不稍作解释,“副本里的样貌其实是心理画像,展现的是一个人内心世界。”
难怪副本里的席砚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呢。
不过……
沈瑞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席砚,不免觉得有些反差萌呢。
“儿子,这人是谁,难不成是与你夜半私会的小情人?”被忽视已久的“妈妈”终于忍不住问道。
听到她的话,沈瑞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说些什么呢,什么叫夜半私会,我们就是在楼道里碰着了好不好?”
席砚微微动了一下眉毛。
既然不是坏人,这大晚上的,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回事,沈瑞便将席砚邀请进屋。
进门后,席砚先是打量了一圈屋子,然后看向沙发上端坐的夫妻,肯定道:“你们是恶灵游戏里出来的。”
“爸爸”避开他的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哈哈,这不是正好有个指标,我们就过来了吗?”
“妈妈”的目光在儿子和陌生男孩之间来回,看出了二人关系匪浅,补充道:“你放心,我们都是良民,来这里后一件坏事也没做……除了,吃得有点多以外。”
“这就是冰箱里一件吃的都不给我留的原因吗?”沈瑞哀怨地开口,随即又转回来,对着席砚说,“确实他俩挺安分的,之前还帮着我应付亲戚来着。”
席砚还是盯了这对夫妻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看向沈瑞,妥协道:“你运气倒是不错,遇见两个性子不错的。罢了,既然你想留着,那就依你吧。”
假父母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告退,回去睡觉去了。
留下沈瑞看着席砚,心里一堆话想和他说。
第114章 解释
沈瑞眼巴巴地盯着席砚,心里一堆问题不知道从何问起。
席砚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摸摸沈瑞的脑袋。
“今天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因为第一次在现实里碰面,沈瑞对这样的席砚没有完全习惯,还沉浸在席砚摸他头的震惊中,乍听到席砚的话,顿时就炸毛了,一把抓住席砚的胳膊:“你休想。”
顿了顿,沈瑞又说道:“你,今晚来我房间。”
拎着外卖,顺道领了个刚见面不久的男生,沈瑞回了房间。
一回来,沈瑞连外卖也不吃了,搬了把椅子坐到席砚的对面,一副审犯人的架势:“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哦,你说的是哪件事?”席砚仿佛没看到沈瑞的急切,进来以后便在房间里四周张望,还带着点评,“房间挺干净的嘛,看起来是个居家的好男孩。”
“你少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沈瑞忍着心里一箩筐的困惑,告诉自己一个个来,“你先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附近?”
沈瑞想了想,自己的样貌和在副本里也是不一样的,而刚刚发现席砚的时候,他明显早知道自己是谁,于是又补了句:“你是怎么认出——怎么找到我的?”
“现实的身份和游戏里的账号是绑定的,只要有手段,总能找到的。”
“你别搪塞我,你说的不是我想听的。”
实际上,沈瑞想知道的是,席砚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自己信息的,既然江宇能找到自己,席砚能找到,是不是其他人只要有心,也是能找到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在恶灵游戏里刻意掩饰的身份还有什么意义,他回来现实世界里会不会同样遇到危险?
许是看出了沈瑞的顾虑,席砚也认真了些:“告诉你也好。”
“有两种方式可以找到玩家现实里的身份,一种是根据玩家在副本里的表现,抓住对方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展示出来的行为习惯,然后到现实世界里不断缩小范围,直至找到这个人。”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真的能找到?”沈瑞多少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方法听起来太不靠谱了。
“只要消息网足够强大,总会找到的。信息链顶端的人锁定一个人身份的速度,快到超乎你的想象。而且,这是玩家们锁定其他玩家身份时最常用的手段。”
“还有一个方法呢?”
“另一个方法——”席砚的神情更为严肃,言语中也多了几分郑重,“另一个方法便是我一开始和你说的了。”
开始说过?
“你是说游戏账号和现实身份绑定的事情?”沈瑞很快分析起来,“可要是通过游戏账号找人,不就得和恶灵游戏打交道了吗?”
沈瑞想的是,恶灵游戏凭空出现,有一套完全独立于现实世界的时空法则,创造这一切的主体得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啊。自己现在对于恶灵游戏背后的东西可以说是一概不知,能完成副本任务保命就是不错的了,哪里还有心思在与任务无关的地方和恶灵游戏扯上关系。
可偏有人要去牵扯。
席砚看出沈瑞的心思,纠正道:“有时候,你越是惧怕它,它就越是恐怖,越是操控你。如果你大胆一些,去研究了解它,就会发现它也不过如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沈瑞觉得,席砚好像不只是在说恶灵游戏。
“所以这种方法实际上是在研究恶灵游戏的规则,或者说是钻漏洞?”沈瑞想向对方确定。
“这么说也对。类似于网络爬虫,窃取恶灵游戏不为玩家所知的信息,具体操作我没法和你解释,等你更强大起来,自己就会知道了。”
沈瑞语塞,又是这句话,跟老一辈教育孩子一样。
“知道了。”沈瑞的声音闷闷的。
忽地,沈瑞又想起件事:“那你为什么要来低级副本,你要是想得到信息,不应该致力于通过高级副本吗?”
席砚犹豫着应该怎么说。
“怎么?不能说?还是说你没把握顺利通过后面的副本,所以只好来前面的副本历练?”沈瑞是故意这么说的,谁让席砚总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现在就让他这个初生牛犊说句冒犯的话吧。
谁料席砚神色复杂,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我确实没把握。”
这下轮到沈瑞难受了,他不是故意要戳席砚的痛处的。
同时沈瑞也在想,原来即使强大如席砚,也有做不到的事啊,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追上他的步伐。
而且,席砚找自己做队友,是不是也这方面的考虑,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能与之并肩。
沈瑞眼中燃起希望。
“但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几乎忽略不计。”席砚没有看着沈瑞,但能够精准打击。
他心里应该藏着很多事情,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细细打量。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这些信息能否传递给你,只能尽力把我知道的说给你。”
恶灵游戏有规定,玩家之间是不能传递信息的,否则会被自动屏蔽,所以席砚说的东西,沈瑞并不一定能够听到。
“这事和你关心的那枚碎片有关系,我把那枚碎片叫做剧情碎片……”
原来,席砚在最近一次的高级副本里得到一个信息:每个副本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等玩家们完成任务之后,这个世界便会圆满坍塌,最后凝成一枚金色的剧情碎片,玩家可以将碎片搜集起来。
剧情碎片具体有什么作用,尚无人知晓,但碎片的搜集难度,却是显而易见的。
任务结束以后,玩家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立即离开,但留下过的玩家一定知道,任务结束后的副本世界不能久待。
由于副本世界坍塌,处于当前世界的玩家不可避免的会感受到莫大的压迫,有时是压强陡增,有时空气丧失,或者是极度高温或严寒等等,总之是人类生理极限无法承受的环境。
席砚是偶然发现可以激发防护罩的。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时,他感到头晕目眩,七窍流血。
奄奄一息之际,他唤出了当时最有力的一件道具——时光回溯,可以在副本的任一时刻使用,倒回到进入副本的第一秒,虽然每次副本只能使用一次,但使用次数不限。
因为副本任务已经结束,道具没有发挥作用。但在它被拿出来后,席砚身边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屏障,同时身上的痛苦尽数消失。
屏障只持续了几十秒,但这几十秒的时间,却让席砚找到了对抗世界坍塌压迫的办法。
之后他耗尽了所有的道具,并且抵扣了部分积分,终于撑到世界全部坍塌,见到了传说中的金色碎片。
捡起碎片的同时,世界便完全消失,他便被弹出恶灵游戏。
“原来是这样啊,太神奇了。”
沈瑞此刻是真的崇拜席砚,他竟然能发现这么隐秘的信息,并且有那么强大的资本,足以支撑到获得剧情碎片。
毕竟无限次使用的无敌道具都只能支撑几十秒的时间,要撑到世界坍塌,指不定要多少道具。有的人最底牌的道具,说不定都不足以激活防护罩。
所以席砚实在太强了。
“你能听到我说的?”这下轮到席砚吃惊了。
沈瑞也很惊喜:“是啊,你说的屏障、碎片,我都听到了。”
席砚拧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得了个暂时的结论:“可能是这条信息属于任务之外的,玩家通过研究恶灵游戏规则得到的信息,所以才没有被屏蔽。”
“管它怎么回事,反正我能听到就好了。”沈瑞没有纠结于此,但考虑到另一件事,“这次我和你留下来的时候,你没有在一开始感到压迫时就激活屏障,是有什么原因吗?”
席砚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撇过头:“我没料到两个人的屏障消耗的道具量会那么多。”
“所以你当时的道具不够消耗吗?”沈瑞实在意想不到,席砚居然有这么困窘的时候,“你当时怕我承受不了,是不是还用什么方法替我分担了一部分。”
不需要席砚承认,沈瑞便认定了这件事,毕竟席砚当时的痛苦明显比自己更多。
果然,席砚点了点头:“我应该的,是我没有提前考虑到。”
此时席砚像个丧气小狗一样,配上他人畜无害的脸蛋,莫名让人心疼。
结果沈瑞还没表示关心,突然就想到一件事,顿时变了脸色:“那你现在岂不是穷光蛋了——我的意思时,你什么道具和积分都没有了,背包栏里比我还干净?”
“是啊。”对方承认地很干脆,却让沈瑞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席砚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瑞。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会这样,本以为是抱上了大腿,结果还没躺平一会儿,大佬就成了个空架子,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不说,还多了个要照顾的人。
对上席砚小狗一样的眼神,沈瑞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答应。
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115章 道具
经过一番盘问,沈瑞这才知道,原来之前他见到的对面楼新搬来的住户就是席砚。
“你是特意搬来我家附近的吗?”
“没有,巧合罢了。”席砚否认地很快,耳朵抖了抖。
沈瑞发现现实世界的席砚很不一样,不仅看起来好亲近得多,而且他说谎时耳朵会轻微地动一下。
大概席砚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你千方百计地找到我的信息,结果没打算来找我,而是先搬了个家,然后就那么巧地发现我就在这里?”
沈瑞哭笑不得,席砚有没有理过自己的逻辑啊?
“嗯。”席砚点点头,耳朵又抖了抖,甚至耳根有点红。
“行吧,你开心就好。”
虽然想问的很多,但关于恶灵游戏的,如席砚所说,他目前也没法全部了解。
至于席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沈瑞想也不想就知道,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呗,只是某人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你还没请我喝杯水。”
沈瑞想了想,刚刚着急问他事情,确实连茶水都没给他端上一杯,是自己的不对。
于是给席砚倒了杯水,结果他坐下来一滴一滴地抿,一边继续打量沈瑞地房间。
“这里你一个人住啊?”
???
“刚才你难道没见到我的‘爸妈’?就算他们不是人,也不止于这么被忽视吧。”
席砚盯着桌子沉思,握着杯子的手渐渐收紧:“不行,他们是恶灵游戏出来的,我不放心。”
“什么意思?”
“不能让你一个人和恶灵们住在一起,你搬到我那去,或者我搬过来?”
沈瑞瞪大了眼睛,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等等,你慢慢说,怎么我们就一定要住在一起了?”究竟是哪一步没有跟上。
席砚反而疑惑地看他,好像是沈瑞的问题一样:“作为我的队友,你难道不应该首先保证自己安全能进入游戏吗,和两个恶灵住在一起,这让我觉得你没法保证这一点。”
沈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想反驳,那两个恶灵不坏,他们要是有歹心,自己不早完了吗。
“我觉得现在这样没问题,而且也没必要住在一起。”
沈瑞在想,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早点找到自己的父母。
说起这个,那个拉父母进游戏的恶人还没有被惩治,之前顾虑自己没什么实力,现在可以好好考虑了。
这次副本结算得到了50积分,再次给煞灵刀升级,虽然只剩下5积分,但现在煞灵刀基本上可以对付副本里的所有恶灵,只是会有强弱的分别。
副本任务奖励了两件道具,一件是防御道具,可以使副本里的时间暂停5秒钟,此期间只有使用道具的人可以自由活动。
另一件是攻击道具,真话丸,用于指定玩家身上,可以让对方在五分钟内只能说出真话。
这两件道具沈瑞打算自己留着,反手将上次得到的擒拿绳转卖了,再加上蓝莓给他的道具有部分用不到,转卖后他拥有了差不多两百积分。
这些积分应该能换到个什么道具吧,实在不够,或许可以找席砚求助,可是席砚现在也是个穷光蛋。
唉,他实在是想尽快找秦治把这事给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磕磕——”
茶杯磕在桌面,沈瑞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写满不爽的脸。
“你在想什么,和你说话都没有听见。”
沈瑞为难地看他,没考虑好要如何跟席砚说,只好先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是说,我们住在一起的话,无论是进出还是平时谈及恶灵游戏,都会更方便,不用遮遮掩掩的。而且,背后调查我的人不少,现在我们合作了,他们很可能顺着我找到你,如果你一个人住着,万一你因我出事了,我没法及时知道。”
席砚的话不无道理,是他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沈瑞想了想,索性将刚才纠结那件事也告诉了席砚,不为别的,席砚的信息渠道肯定比自己多,可能还得麻烦他给自己出主意。
席砚慵懒地偎在沙发里,手搭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你是想将带别的玩家一起进入恶灵游戏,然后趁机动手?你可知道,在副本里对玩家动手是会受到惩罚的?”
见他这样,沈瑞就知道他是有把握的,连忙跟着说:“我知道,但肯定有办法的,我有214个积分,可以收购有用的道具。”
席砚的笑容溢满了整张脸:“你怎么这么单纯?你这点积分,完全不够的哦。”
“啊——”
于是席砚带沈瑞见识了自己的高级论坛,原来里面的交易大都是200积分起步,鲜少能见到100积分左右的,至于100积分以下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所以我本以为很多的积分,在你们这只是刚摸着了门槛?”
沈瑞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席砚抚慰地默默他的头:“没事,还有我呢。”
沈瑞:大佬求抱。
之后的操作由席砚主导,虽然他是没了积分和道具,但他在恶灵游戏里的地位还是很显著的。
而且,席砚多少还是给沈瑞留了些面子,没有直说但后来被沈瑞明白了,200多积分屁都不是。
按照沈瑞的想法,他需要一些特殊的道具,比如上个副本席砚一开始使用的,可以降低存在感的,或者是针对某个玩家以后能够免除系统惩罚的,可这样的道具不仅贵,甚至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对于高级论坛里的人来说,这样的道具若是使用得好,带来的收益不仅仅是几百积分的事。
为此,沈瑞感到十分沮丧。
“算了,我还以为我也算有点积蓄,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大的坑。”
“你别着急,你进游戏的时间不长,赶不上前面的人疯狂进副本刷出的积分是很正常的。”沈瑞耷拉着脑袋,一脸忧愁,席砚忍不住安慰,“而且,谁说非要借助道具才能惩处那人?”
一时半会儿沈瑞没有理解过来:“那还能怎么?”
“你是在我身边待久了,所以忘了恶灵游戏的危险了吧。一个正常的玩家,随时可能在副本里以各种原因丧命,何必你亲自动手。”
席砚眼神晦暗不明。
沈瑞打了个寒噤,但很快理解他的意思。
是了,只要能将秦治拉近副本,随便利用一下里面的环境和规则就能杀人于无形。
想到这里,沈瑞有些犹豫,真的到了要杀人的地步吗?
不对——
沈瑞眼中的犹豫很快消散,又变得坚定起来。
这不是杀人,只是留在副本而已,生死尚未可知,如同他父母一样。
秦治将他的父母带进了恶灵游戏,现实的那套规则根本不管用,对付在恶灵游戏里犯错的人,当然也要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席砚看到沈瑞眼里的坚定之色,便知他也认定了自己的主意,又听沈瑞问道。
“可是我们要如何让秦治和我们进入同一个副本呢?”
“这件事交给我。”
……
由于沈瑞强烈拒绝,席砚最后还是放弃了搬到沈瑞家里,条件是席砚必须每天都去沈瑞家里确保他的安全。
于是,每天沈瑞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开门迎接席砚。
说是两人各住一边,互不干扰,实际上席砚每天早上七点就来沈瑞家,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才肯回去。
两人除了不睡在一张床上,和生活在同一屋子里其实没啥区别。
为此,席砚还特别不屑地提起过:“有什么必要,又不是没睡过。”
“你闭嘴。”沈瑞四周张望,没看到爸妈在附近才放下心来,红着脸说道,“你别胡说,副本里情况不一样的。”
“在屋里你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在外面的时候,你可别乱说,免得给楼下那婶婶听见了,她大大咧咧地往外宣扬,到时候我还怎么处对象。”
沈瑞穿好外套,扭头看客厅里正喝着牛奶的席砚,只觉得真闹心。
那小子第二天就拎着两箱牛奶到家里,说什么早上喝牛奶对身体好,他解释半天自己乳糖不耐受喝不得,以为对方能识趣地拎回去,
结果那玩意儿竟然说,正好他每天来这里喝牛奶,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吃早餐了。
然后席砚每天来这里报道的时间才从原本的七点半变成了七点。
沈瑞坐到沙发上,吃着某人准备的鸡蛋,原本气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席砚瞧着觉得有趣极了,跟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地看着他。
“笑什么笑,好好吃你的早饭,一会儿还要出门呢。”
沈瑞三两口吃完鸡蛋,结果吞得太快,不小心噎住了。他立刻在桌上扫视一圈,看到边上放着的豆浆,拿起来就喝。
这杯豆浆是他的,是席砚特意给他准备的。
席砚早上只喝牛奶,但沈瑞不喝,所以他特地去小区门口给沈瑞买了豆浆。
喝着别人买的豆浆,沈瑞倒是不计较刚才的玩笑了,反而调侃起席砚来。
“席少爷天天喝牛奶,倒是挺精贵呀。不像我,家里穷得连买牛奶的钱都没有。”
沈瑞说这话,就等着看对方气急败坏,谁料席砚还是席砚。
他闻言顺势就装起来了,眼神先是一滞,然后由悲转凉,失神地看向某处,有点认真但不多地假装抹了把泪,凄凄惨惨地说道:“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好的,我唯一惦记的就是超市里的牛奶,现在终于可以想喝就喝了,不自觉就多喝了点,哥哥不会怪我吧?”
沈瑞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忙低头喝豆浆掩饰心里的慌乱,却听得对面的人笑个不停。
……
今天是沈瑞进副本的日子,他们早跟秦治约好了今天见面,就是想拉着秦治一起进入副本。
两人结束了愉快的早餐环节,然后便前往约定地点。
席砚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无人知晓,沈瑞觉得也不可能会有人把这个清清朗朗的少年,和副本里的恶人联系到一起,所以放心大胆地带着席砚一起赴约。
等两人到人民广场的时候,秦治早已等候多时。
见来了两人,对方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席砚。
“阿瑞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还是因为你爸妈?”秦治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沈瑞也没有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应下来:“是啊,我问了周围一圈人都没有消息,想想还是叔你最靠谱,所以来找你了。”
秦治假惺惺地装起同情来:“唉,能给你一些安慰也好,你要是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不过我也确实帮不了你什么。”
“叔,我给你手机上发了个东西,你看看。”
沈瑞发给他的便是本次副本的游戏邀请,但秦治并不知道这条邀请是沈瑞发出来的,还以为是沈瑞将他爸妈那里的链接给转发了过来。
因此,秦治也没有料到沈瑞是知道恶灵游戏的,又想打着哈哈把他敷衍过去:“这不是之前在你父母手机上看到的游戏链接吗,你怎么又转给我了?”
“叔,我还是觉得这个链接有些奇怪,想研究一下,但我点进去总是显示链接已失效,所以我想发给你让你帮忙看看。你手机不是下载过这款游戏吗,说不定能跳转到游戏界面呢。”
秦治根本不想接触这个链接,连忙拒绝:“你这孩子真是急疯头了,哪有这种事呢?”
沈瑞凑近些,央求道:“叔叔,你就点一下试试嘛,万一呢?”
“这哪成,我看着链接奇奇怪怪的,说不定有什么病毒,我手机里还有重要文件,可不能随便点链接。”
这边两人推推攘攘,席砚趁秦治不注意,绕到了他的后面。
见沈瑞已经抓住了秦治的手,席砚瞄准了时机,在秦治手被抓着点进链接的时候,同时在沈瑞的手机上点击立即进入副本。
然后几人眼前一黑,全部进入了沈瑞的副本。
第116章 崩坏童话(一)
进副本以前,沈瑞曾反复询问过席砚,他们真的能顺利进入同一个副本吗?
当时席砚十分自信地点头。
此时,天色渐晚,远处树林里还隐隐传出了狼嚎声,站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沈瑞对无所不能的席砚产生了怀疑。
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沈瑞从一开始的怀疑渐渐变成了麻木。
进入副本后,他所在的地方就是这片草地。
一开始他像往常一样,往没有浓雾的方向走,期待着能和席砚汇合。
结果没走几步,前方就又出现了浓雾,告诉他前方不可通行。
他又往其它方向走,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被浓雾阻挡在几十平的空间里。
天已经越来越黑了,沈瑞在内心作斗争,再等一分钟,若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便只好勇闯浓雾了。
他站在草地上,手里握刀警惕着远处的猛兽,同时脑子里也快速整理着已知信息。
其实他还是相信席砚的,虽然过去这么久他还是没有同席砚汇合,但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席砚就在自己附近,他们一定在同一个副本里。
沈瑞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十分笃定他们相距不远,甚至感觉到席砚距离他不超过百米。
大概是这次的副本空间有些特殊之处,而且不止这点。
刚进副本沈瑞就发现了,他目前所处的这个环境和以往都不相同。
异于城乡或是古今的不同,而是这个世界不像真实世界,倒像是小时候看过的童话绘本,山川草木都绘以明亮的颜色,整个世界五彩斑斓。
甚至于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因此有些改变,布料格外柔软,衣角被改得圆润平滑,整套衣服都是简单可爱的风格,两只袖子上还各有一只棕色小熊。
最最最重要的是,沈瑞总觉得,刚刚他踩过的那丛小草在瞪着自己。
一时间,沈瑞噤若寒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一惊。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这里的氛围实在太诡异了,谁知道会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正紧张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哎呀——”
沈瑞回头看到,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膝盖着地,摔倒在草地上,眼中含着盈盈泪光,抬头看着前方。
沈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
男子与女孩的目光撞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而后才靠近女孩将她扶起:“你这又是何必呢?”
似乎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沈瑞的存在,他们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互动。
女孩咬着下唇,故作坚强:“我是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的,我要跟着你走。”
男子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细细将女孩打量了一圈:“你今天……很不一样,怎么没像以前那样打扮?”
听了他的话,沈瑞才注意起女孩的穿着。
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女孩的裙子稍显老旧,布料看起来也一般。
男人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嫌弃到底被女孩察觉,她羞窘地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声音几不可闻:“既然决定要离开家里,那些荣华富贵便与我无关了,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你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便过什么样的。”
“和我一起是什么意思?我家一贫如洗,根本就没办法再供一个人生活,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男子面色不善,立即和女孩拉开距离。
“可你当初说过喜欢我,想要娶我过门的。我为了你抛弃家庭,你就这么对我吗?”
女孩声嘶力竭地大喊,却换不来男子一丝怜悯,他别过头,不肯看女孩一眼。
“我喜欢的是苏家大小姐,喜欢她光鲜亮丽的模样,可不是现在这样普普通通,一穷二白的你,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和我有往来。”
女孩半跪在地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男子:“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会这样对我——”
说着,女孩的头发和指甲疯狂变长,一个倾身便向男子扑去,男子躲闪不及,被她抓住了脚踝,女孩的指甲深深地插进男子的身体里。
正在这时,路边的野花野草终于按耐不住。野草不断生长,伸出长长的叶子缠住两人的脚,花朵不断长高,最后长出一张脸,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纷争中的两人一口一口地吃掉。
整个过程中,沈瑞一动也不敢动,震惊地看完了这迥异凶残的一幕。
两个人被吃掉以后,周围的一切便恢复了正常,花还是花,草还是草,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是在这之后,沈瑞注意到,后边的浓雾慢慢散开了,露出一条小路来。
原来这才开始吗?
沿着记忆里的小路,沈瑞慢慢向前走。
尽头处是一座古堡,规模很大,气势恢宏,看成色像是几代传承。
看来这里便是接取任务的地方了。沈瑞心想,这一路上也没见着别的玩家,难不成他是第一个进来的?
进入院门,没有了花藤掩映的围栏阻挡视线,沈瑞才看到古堡前站着一位中年人。
他穿着件黑马甲,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将院子里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见沈瑞进门,他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来,微微躬身,语气十分恭敬:“尊贵的客人,欢迎你远道而来,请随我进屋。”
看起来这人是管家。
有些明白其实不明所以的沈瑞跟着他往里走,一进屋就被里面金碧辉煌的装饰给惊讶到了。
管家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并解释道:“主人家高调,喜欢华贵的装饰,让客人见笑了。”
“没有没有。”沈瑞心想,高调怎么了,他要是有钱,卫生间他都恨不得铺金子。
看来这座城堡的主人家世非凡,他跟着管家穿过长廊,走了有几分钟,一路上见两边贴着油画,挂着象牙、短刀等各种装饰品,有些还镶满宝石。
沈瑞虽辨不出真假,但以古堡主人的高调,想来墙上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凡。
管家将沈瑞带到会客厅就离开了,只交代他在此等候,
会客厅的中间是一张大型圆桌,如今已经坐了八个人。
见沈瑞进来,原本说话的人立即噤声,整齐地朝沈瑞看来。
沈瑞微微颔首,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同时目光快速在桌边几人身上搜寻,没有看到疑似席砚的人,看来他并没有到。
圆桌上的人坐得稀散,大多是隔着一个位置坐的,沈瑞过去时已经没有两边都是空座的座位了,只好挨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男孩坐下,然后观察这一桌子的人。
他左边的男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甚至还穿着件西式校服,完全就是高中生的模样。只见他一脸从容地坐在座位上,多数时候安静地想事情,偶尔会抬头看看是谁在说话。
男孩恰在此时抬头,与沈瑞的视线撞在一起,沈瑞未料到会被对方发现,倒是男孩先礼貌地笑了笑。
两人以微笑会了面,男孩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一圈看下来,九个人里,一共五个男性,三个女性,其中年纪最小的,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看起来是个新人,紧张地坐在座位上,不安地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
除了小男孩,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是新人,相较于小孩的识趣,此人却是看不清眼前状况。
大概是沈瑞一声不吭地坐到这边刺激到她了,她再也坐不住,拍着桌子站起来,引起大家的注意:“你们肯定都是一伙的,你们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不是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我警告你们赶紧放我回去,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警察来了把你们全部都抓起来。”
“你——”见无人回复她,女人指着目前最后一个进屋的沈瑞,质问道,“你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见多了这种场面,沈瑞疲于应对,女人却是不依不饶。大约见沈瑞好欺负,她直接离开了原本的座位,到沈瑞身旁,指着他鼻子再次说道:“我要是你爸妈,我恨不得在你出生时就掐死你,也比你现在勾结这伙人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坏事强。”
沈瑞只觉得离谱,自己什么都没说,这位大姐为何就指着自己一个人针对。
“所以你不是他爸妈——”门外传来一道男声,沈瑞惊喜回头,是席砚。
席砚没有和管家说话,毫不避讳地朝沈瑞走来,一点没有在意圆桌上的人的窃窃私语。
他挤到沈瑞和那个女人中间,将沈瑞护在身后,直视着女人说道:“就凭你这脑子,也不可能生得出他这么优秀的孩子。”
女人被激怒,想要骂回去,却在此时突然回了个神,注意到周围人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神不一般,然后脑子又是一抽:“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你,你就是犯罪头子?”
沈瑞真担心,不知以这位大姐的反应能力能不能在副本里活个10分钟。
“女士,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管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一直看着这边的闹剧,这会儿才开口。
女人看出席砚和沈瑞有些关系,由于刚在两人这没讨着好,于是非要将他们隔开,便坐在了沈瑞右边的位置上。一边还说着:“我就坐这,又能——”
“啊——”
女人话还没说完,座椅如同火箭一般,带着她一起从原地窜起,直撞到顶上的天花板,然后被压扁爆出液体,才又一起掉落下来。
沈瑞什么都没看清,就见席砚变魔术一般撑起一把伞,将洒落的液体挡在外面。
等席砚将伞放下,沈瑞才看到旁边座位上的肉泥,差点就吐了出来。
另一边座位上的玩家运气就很不好了,被掉落的物体溅上了液体,黄的、红的都有,他直接就吐了出来,一时间整个会客厅都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可怜玩家们不能离开这里,一个个坐在座位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管家还没离开,他对玩家们的反应熟视无睹,却格外介意座位被弄脏的这件事:“糟糕了,这位客人把座位弄得这么脏,其他客人还怎么坐啊?”
其他人被恶心地不想呼吸,席砚竟还接了句话:“是啊,管家你把这里处理一下吧。”
“好的,我尊贵的客人,我一定遵从您的意见,立刻将这里清理干净。”
随后,管家便从口袋里扯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他将塑料袋打开,口对着座位,接着塑料袋口便如同吸尘器一般将座位上的肉泥吸了进去。
待处理完这些,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喷壶,朝座位喷了几下,再用抹布擦干。
“好了我的客人,这里已经处理干净了。”
虽然座位肉眼可见地干净了,但一般人多少有些心理阴影,肯定是坐不下去的偏偏席砚跟没事一样,直接坐了下去,然后又旁若无人地跟沈瑞说话。
“什么时候进来的?”
眼见屋里的人都盯着他俩,沈瑞很想低调,但他又知道,席砚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硬着头皮回道:“刚来,没一会儿呢。
两人接着又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期间沈瑞又瞄见了那个最小的男孩,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俩,眼神很是敬畏。沈瑞突然就明白了席砚的用意,他似乎是故意告诉大家,他不是一般人,没事别来招惹他俩。
原来狐假虎威是这种感觉啊。
门口传来说话声,管家又带着三个玩家过来。
沈瑞靠着椅背,径直看向中间的人,此人正是秦治。
虽然恶灵游戏会改变相貌,但沈瑞和秦治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所以他很熟悉秦治那幅冠冕堂皇的做派,当秦治出现在门口,沈瑞便认了出来。
“哈哈,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是趟意外的旅行呢?”
看起来秦治左边的人是个新人,此时秦治打着官腔忽悠那人,右侧的人笑而不语,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去拆穿秦治。
新人也没那么好忽悠,表面上他点着头,像是应和秦治,实际上却另有心思。所以秦治只是看着和旁边两人有些话说,但三人眼中都有防备之意,沈瑞猜测他们并不相熟,应该只是进来时在外面碰见而已。
再往后一想,大概秦治是猜到席砚两人合伙拉他进副本,或许是对他不利,所以他才急着拉帮结伙,想要应对二人。
第117章 崩坏童话(二)
待秦治三人坐定后,后面分两次又来了三人,最终座位上一共坐了十五人。
沈瑞趁大家不注意,和席砚悄悄说话:“你有没有注意到,圆桌上一共有20个座位,除去刚才死掉的那个女人,还有4个空位,你说这是多准备了座位,还是——”
“有四个玩家没有活着来到这里,对吗?”席砚接过话来,同时也清楚旁边的人在听他们说话,因此就讲到这里。
沈瑞的右手被席砚拉走,然后手掌心上被他用手指划了几下,赫然是个“死”字。
管家留在会客厅,恭敬地说道:“欢迎各位来到这里,你们是主人从各地邀请而来的客人,主人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只是他暂时没有时间接待你们。不过主人交代过了,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接下来请尽情享受美食的款待吧。”
管家说完话便准备退下去,一个皮肤黝黑的粗壮男子喊住了他:“请问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
其他玩家支着耳朵准备听,却见管家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客人不要着急,晚餐结束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会客厅又只剩下玩家们,沈瑞打开恶灵游戏app,却看不到这次副本的信息,既然管家有意将信息放到晚餐后,那就先好好吃饭吧。
不过他想,或许这顿饭也没那么好吃。
刚离开不到一分钟的管家慌慌张张地回来了,绕着圆桌一圈圈地走,嘴里还一直嘟囔:“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
见他这样,沈瑞便知其中有诈,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席砚更是稳得像一座山,饶有兴致地看着管家在那绕圈子。
沈瑞往桌上看了一圈,大约一半的人对此没什么反应,心中自有成算。另一半的人中,有几个视线在玩家和管家身上反复跳跃,应该是在看其他玩家会怎么做,另外几个有些坐不住,但碍于桌上的人都没动,所以一直忍着。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一个学生气的青年看向管家,忍不住问了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来来回回在这走了这么长时间?”
管家像是见着了救命恩人一般,连忙奔向青年,抓住他的手感激道:“多谢你愿意帮我的忙,谢谢,谢谢——”
青年眉头一皱:“你谢得太早了,我还没答应要帮你呢。”
说着,青年想要挣开管家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管家死死禁锢住,完全挣脱不开,管家也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仍在不停地重复着:“谢谢,谢谢。”
青年看向餐桌上的人,大家都看着他,却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他才意识到不妙,拼命地甩开管家,却被管家拽得越来越紧。
“厨房里食材不够呀,你去帮我想想办法。”管家拽着他离开座位,渐渐离开会客厅。
青年回头看向其他玩家:“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玩家们自然没有人回应。
大概是这边耽误了太久的时间,厨师等得不耐烦,也来到了会客厅。见青年推推阻阻不肯离开,他直接举起手中的屠刀朝青年砍去。
沈瑞早已料到他的结局,不忍心再看下去,眼前恰好覆上一片温热,视线陷入一片漆黑。
“不想看便不看了。”席砚的声音传入耳中,原来是他替沈瑞挡住了眼睛。
沈瑞本来想说,没事,他迟早得习惯,随后一想又作罢。既然有人愿意替他挡住污秽邪恶,那他就暂且做一做干净单纯的人。
只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和着利刃砍进血肉、砍断骨头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视线恢复的时候,沈瑞再看门口,那里只剩下一摊血迹。
圆桌上又多了一个空位。
很快饭菜便端上了桌,桌上全是硬菜,连半片菜叶子都看不到。
接连见证了两个人的死亡,再联想到管家那句食材不够,没有一个人动得了筷子。
管家和厨师就站在边上,伸着脖子等大家大口吃饭,见无人动筷,便催促道:“吃呀,怎么不吃啊,这食材可新鲜了,可别浪费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立刻想到刚才的血腥画面,最小的那个男孩吐了起来,这也引起了管家的注意。
管家放慢步子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玩家的心口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走到男孩的身旁,一脸慈爱地说道:“怎么了,小朋友?”
小男孩吐完起来看到管家,被吓得脸都白了,背部紧紧地贴着椅背,不敢乱动:“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管家笑得慈眉善目,将男孩身前的瓷碗拿起来,帮他盛了一碗骨头汤,还捞了几块带肉的骨头,然后递给小男孩:“小朋友,多吃点,以后长得更高。”
管家和厨师都盯着他,在两人的威压之下,他紧张得满头是汗,最后不得不将碗接了过来。
见他接过,管家欣慰地点点头,示意他快吃。
小男孩害怕地发抖,手里的碗颤颤巍巍,厨师威胁道:“浪费食材的小朋友,可是要被拉到小黑屋接受惩罚的哦。”
小男孩吓得一哆嗦,闭上眼一狠心,将碗送到嘴边一口气喝下,然后迅速地放下碗,不住地干呕。
“好孩子,骨头你还没吃呢?”管家催命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男孩捂着嘴摇头:“我已经喝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厨师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骨头,管家偏心才挑给你的,你竟然吃不了了。”
管家也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放过小男孩了,随即目光一转,竟又看向沈瑞这边。
管家端着小男孩吃剩下的骨头朝沈瑞走来,停在他和席砚的中间。
沈瑞瞬间坐直身体,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
然而,管家没有注意沈瑞,而是看向席砚说道:“你的脸色太苍白了,吃点骨头,补补气血吧。”
沈瑞更紧张了,找席砚还不如找自己呢,自己好歹有好感buff,求求情应该也能混过去,碰上席砚,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桌下,沈瑞捏了捏席砚的手指,这是他们的小暗号,捏捏代表稳一点,别胡来。
席砚也捏了回来,结合语境,意思是不用担心。
沈瑞刚收到席砚的消息,就见后者拿起面前的瓷碗,然后狠狠地磕到桌上,将碗给磕得粉碎。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然后席砚看向管家:“你觉得我身子弱是吗?但我觉得桌上的这些,恐怕不够我补身子呢。”
说着,席砚的目光如寒刃一般在管家和厨师两人身上来回,仿佛要吃人。
管家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弹跳一般地退开了,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哈哈,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是我多嘴了。”
“各位安心享用美食吧,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厨师打了个圆场,和管家两人一起退下,玩家们这才松了口气。
桌上的人面对这一桌子的肉,实在是无福消受。
沈瑞在刚才看到了席砚身后的帽子,突然被戳中了笑点,一时间特别想笑,但碍于场合,只好低着头拼命憋笑,将连憋得通红。
席砚注意到他的异样,将帽子往前扯,但始终看不清全貌。想了想,他将帽子戴到头上,拿出手机准备打开照相机。
刚好在这个时候,抑制住笑意的沈瑞抬起头看到席砚。
“噗——哈哈哈哈哈——”
这下,沈瑞再也没有忍住,趴在桌上笑得捶桌子。
席砚十分无奈,打开摄像头看到手机中的自己,原来他帽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熊猫头,戴上帽子后就好像头上叠着一只熊猫,可爱的熊猫和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反差有点大,大概这就是沈瑞大笑的原因吧。
沈瑞笑得停不下来,桌上的人没有事情可做,全都盯着他。
等沈瑞笑够了抬起头时,就发现所有人全部盯着他,恨不能一直趴在桌上。
右手被席砚捏捏了,意思是让沈瑞放轻松。
经过沈瑞这无厘头的大笑,桌上的气氛活跃了不少,玩家们想着这些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便有人咳嗽两声,暗示有话要说了。
“既然大家都不吃东西,我们不如交流一下。”
得到不少人回应,那个黝黑的男人便做主带着大家:“大家不妨聊聊进入副本后,看到或听到了什么,任何可疑的事情都可以说一说的,现在我们掌握的副本信息实在太少了。”
没人吭声,黝黑男人便主动说道:“那我先打个头了,进来副本后,我遇着了件奇怪的事。”
“按照以前的经验,进来后我本该沿着没有浓雾的方向一直走,但当时很奇怪,四周都是浓雾,我没有地方可去。”
这种情况和沈瑞遇见的一样,席砚轻点头,表示他也一样。
沈瑞注意着桌上其他人的表情,超过一半的人多少表现出惊讶,难道他们都没遇到这种情况,像往常一样沿着小路就过来了?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问话的是一个短发女孩,她也在惊讶的人之列,她看向黝黑男人的目光中包含着强烈的怀疑,看样子是不信他说的话。
“过了很久,浓雾消失了,我就过来了。”
女孩接着问道:“那你一直待在原地,没发生什么事吗?”
“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黝黑男人顿了顿,“但具体的事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们,我的信息就分享到这了,下一个人说吧。”
沈瑞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人实在狡猾,第一个分享信息,看似说了些特别的,但对于沈瑞这种也遇到相同情况的人来说,这条信息的价值实在很低。他用一条笼统的信息,等着套其他人更具体的信息呢。
第二个分享信息的竟然是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他还是很害怕,甚至不敢看其他人,他举着手小声说道:“我也有想说的。”
“我没有遇到前面那位哥哥说的情况,我只看到一条路,直接就沿着小路过来了。”
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不屑地说道:“谁还不是呢,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少插嘴,你看到的那种情况是每个人进入副本后的正常经历。”
“我没说完,”小男孩说得很重,将进入副本后的各种不良情绪都压在这句话上,“快进院门时,我听到古堡后面,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怎么,你们都听见了?”男孩竟公然向疤痕男挑衅。
沈瑞突然对小男孩有些兴趣,明明男孩什么都不了解,现在也还害怕,但他懂得主动分享信息向大家示好,又不畏畏缩缩,也算是有胆有识。
不少人都对小男孩印象不错。
“真是条不错的信息。”黝黑男人也鼓励了小男孩。
被挑衅的疤痕男嗤地一声,倒也没敢接话。
管家再次回到会客厅之前,玩家们便没有分享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见一桌子的菜没被动过,管家十分心疼:“这都是上好的食材啊,你们居然一口都没有吃,算了算了。”
管家带来的几个佣人将桌上的饭菜撤走之后,管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又笑眯眯地看着玩家们:“既然大家吃饱喝足了,接下来我们为各位准备了一个小游戏,希望大家玩得开心哦。”
“呵,小游戏,不留神会丢掉小命的游戏是吧。”沈瑞忍不住吐槽。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秦治此时开口了:“怎么还要玩游戏,不是说了吃完饭就告知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为什么还在拖延?”
很多人都有抱怨,但敢说出口的人却只有他一个,管家丢过来一个眼刀:“主人还没回来,让我好好款待你们,怎么你们不肯吃东西,现在连游戏也不想玩?”
对上管家刀子一样的眼神,玩家们不敢再拒绝,谁知道拒绝他的代价是什么呢?
管家问道:“没有人再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开始了。”
说完,会客厅的灯光便熄灭了,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什么都看不见。
第118章 崩坏童话(三)
黑暗的环境之中,玩家们不自觉收敛了声音,同时恐怖的氛围一点一点蔓延。
光亮消失的那一瞬间,沈瑞心里快速闪过两个想法。
原本他以为,席砚就坐在他左手边,哪怕熄灯以后,自己也有足够的安全感。
但也在同时,他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进古堡以前,尚处于草地时,虽然没有见到席砚的身影,但由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知道席砚就在附近。
进入古堡后,席砚坐到他右手边,那种感觉一直存在,只是若不留意,这种感觉便不强烈。
然而熄灯以后,这种感觉又引起他的注意,但这次他感觉到的是席砚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只觉得他的气息隔得很远很远,反正席砚现在绝对不在自己右手边。
四周仍旧一片黑暗,无名的恐惧却陡然而升,细微的动静在无边的黑暗中越响越烈。
座位上的沈瑞不敢有半分动作,现在他只知道右边坐的不是席砚,然而右手边传来点点温热,也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深瑞只觉得不寒而粟,想要逃离这里,但不知道黑暗之下不能离开座位的规定是否依旧存在。他紧握着扶手,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露出防备之态。
右手在扶手上摸到一个凸起的东西,不知这是何物?
熄灯前,沈瑞印象里并没有这件东西,难道是熄灯后出现的?
“啪嗒——”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一声引起神瑞的警觉,但他仍然没有离开座位,而是注意着周围的声音。
果然如他所料,这绝不只是在原来的环境里关了灯这么简单,恐怕周围的人都不在了。如果其他玩家还在原位上,那么这种重物落地以后,势必会有一些胆小或者没有经验的玩家受到惊吓,即便是不会做出大的动静,也能听到细微的响声,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想法得到验证后,沈瑞想,或许他现在可以离开座位了,毕竟现在并不是正常的会客厅。
也是在这个时候,右边的东西察觉到沈瑞的意图,快速的朝沈瑞扑来,同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沈瑞想也不想地拿出自己的煞灵刀,向上方的未知事物砍去,只听得对方惨叫一声,然后落倒在地。
看来必须离开这里了。
然而,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刻,只听到啪的一声,灯光又被打开。
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眼睛,乍见光明只觉得刺的疼痛。沈瑞下意识想要捂眼,然而才刚抬手指,他又握紧拳头,强忍住眼睛的不适,不敢错过片刻的画面。
只见的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会客厅,玩家们仍旧坐在原本的圆桌上。
这就结束了吗?
刚要松口气,沈睿心中的戒备又升了起来。
不对,不对。
现在他右边的位置,原本席砚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空位。
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沈瑞细细观察,他从自己左边的人一圈看过去,直到看到秦治。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玩家的座位顺序有问题。秦治原本坐在他的对面,现在已经到他右前方去了,而原本在他左边的那个男青年,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对面。
而且玩家们此刻像个木偶一样,没用任何反应,只是坐在座位上。
所以所谓的游戏并没有结束,但要如何离开呢?
来不及思索,灯光又被熄灭。
熄灯前,沈瑞突然想起来向右边扶手看了一眼,上面有个冰箱贴一般的装饰物,和他袖子上的小熊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这次,沈瑞听到左手边发出怒吼,有东西向自己袭来,他仍旧是拿出了煞灵刀向对方砍去,然而,这次的怪物似乎比上一个更棘手,砍了几刀以后,对方仍旧没有退缩,持续向他发起进攻。
黑暗之中,沈瑞的行动受到限制,他不知对方身处何处,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对方的方向因此,他砍空了几次,也被对方在脸上抓了几下。
好在升级后的煞灵刀给力,终于是把怪物制服了。怪物落地的那一瞬间,沈瑞心想两次升级用掉的积分,总算是用的值当了。
这时灯光又亮了起来,他左边的位置也变成了一个空位。
所以是要将一桌的人全部杀光,才能结束游戏吗?
前两次怪物的抵挡经验告诉她,越到后面,怪物的实力越强,他现在很怀疑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够抵挡所的怪物。
会不会有其他的途径可以破解游戏?
沈瑞借着灯光再次将桌上的人仔细观察了一圈。
对了,座位顺序,如果将大家的座位顺序调换正确,是否能够提前结束游戏呢?
他正想起身,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
不能离开座位,或者说灯光亮起的时候不能离开座位,所以这个游戏的难度其实是黑暗降临的时候,如何抵挡住怪物的攻击,同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将玩家们的座位正确调换。
这不是个简单的杀戮游戏,还考验是空间记忆能力。
如果不死人的话,或许这还真能算上一个游戏呢。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再次熄灯的时候,沈瑞对于抵挡怪物的攻击已经有了把握,他知道这次的怪物大概来自他右手边的第二个座位,所以他从左边的方向开始行动。
起身的瞬间,右边传来声响,他知道怪物已经发起进攻了。他一边注意着后方的动静,一边顺着座位一直摸,直到左边的第十个座位。
他将这个座位拖到后面,随后向左又摸过了三个座位,这是管家游戏里秦治所在的地方。他把这个周围拖回原处之后,再将刚刚拖到后面的座位拖到自己座位的左方。如此邻座和秦治的座位算是调整完了。
随后他又将印象比较深的小男孩、皮肤黝黑男人以及疤痕男的座位调换好,杀掉本次熄灯的怪物,静静地等待灯光再次亮起。
早在第一个玩家因为离开座位而死亡时沈瑞就有意记住了每个人的座位,因此剩下的玩家作为沈瑞虽然印象不深,但结合亮灯后的座位分部能够细细回想起来。
第五轮灯灭的时候,沈瑞凭着记忆将熄灯前活着的所有玩家的座位调换好,他以为游戏已经结束了,然而当灯亮起的时候,会客厅仍旧是上次熄灯前的模样,游戏还没有结束。
对此,沈瑞陷入沉思。
是他想错了吗?必须杀死所有的怪物?
沈瑞从心里觉得这个游戏并不是这样的玩法,如果只是杀掉怪物,未免过于直接粗暴,少了些恶灵游戏一贯的恶趣味。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由于前面五次灯灭杀死了怪物,所以现在桌上很多空位。
看着这些空位,沈瑞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是空座位的问题。
桌上一共20个座位。除去从未坐过玩家的空位,应该还有两个空位,原本是坐了玩家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区分出哪两个空位是属于玩家的,然后将他们调到原来的位置上。
抛去消灭怪物后剩下的五个座位。沈瑞看着剩下的六个座位,心想这是一个排列组合的问题啊,大概有几百种的排列方法。
如果熄一次灯可以行动一次的话,桌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用来击杀的,而是这个游戏留给玩家的机会。桌上剩下的人数加起来,他至多只有九次机会了。
所以现在他该怎么做?
此时房间的灯又熄灭了。
黑暗或许麻痹着人的神经,不远处怪物出动的声响传入耳中,沈瑞坐在座位上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安慰自己,如果解不出来,他就躲着怪物。只要灯不亮起游戏就不会结束,或许可以在这待上一辈子。没有死亡,没有时间,后半生就停留在这里了。
可是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了。
试一试吧,沈瑞告诉自己,起码还有机会,或许总有一次能够猜对呢,然后就可以离开游戏。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他知道,从720个排列组合中找到正确的一种,这个概率有多么低,而且上一轮他已经被怪物伤到手脚了,接下来的怪物他没有把握能够应对。
或许下一局,再下一局,他就死在怪物的手里了呢。
但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一定还有什么突破口,虽然排列组合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关键还是找出那两个有玩家的空位,只要能找到它们,就一定能够结束游戏。
是什么呢?
沈瑞一边躲避着怪物的攻击,一边快速思考,他不想对抗怪物,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思索。
仔细想想死去的两个玩家有什么特点?一个是中年妇女,是个新手玩家,另一个是学生期的青年,老玩家有点经验但不多,他们唯一的相似点,便是全员统一的可爱风格的服装。
脑中产生一个了想法,未来得及深思,沈瑞就被身后的怪物提住了衣领,被勒着脖子往它的方向拉扯。
到这个地步,沈瑞已经无法和怪物拉开距离,只能拿出煞灵刀与它正面交战。好在煞灵刀威力大,刀刀砍出高额伤害,将怪物连连击退。
但怪物皮糙肉厚,哪怕挨了很多刀,任然没有没有放弃伤害沈瑞,呼啦一下子,在沈瑞的后背划出一个口子。
顿时鲜血直流,沈瑞因为剧痛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没给调整的时间,怪物又是一爪子向沈瑞的脑袋招呼过来。
沈瑞吃力的举起煞灵刀往怪物的方向砍去,一连砍了几十下才终于把怪物击倒在地,但沈瑞并没有一举杀掉怪物,而是留着它一口气。去试验他刚才的想法。
按照记忆,他来到那几个没有玩家的空位挨个摸索。
第一个没有发现什么,他接着又去第二个。
他先在扶手上摸索,没有找到预期中的东西,然后又搜索了整个椅背,突然摸到一个凸起的硬物,沈瑞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心里一喜,记住了座位的位置。
用同样的方式,他找到了另一个有硬物的空位。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已经找到了那两个已死亡玩家的座位。
第一次亮灯时,他看到自己的座位扶手上的小熊装饰与他袖子上的图案一致,当时他未曾细想这是何意,现在一想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一样东西标志着这个人的身份。
亮灯后必须回到座位,熄灯后无法查看图案,但对于沈瑞来说,他只要确认哪两个座位是有玩家的,这就足够了。
确定完这点,他将找到的两个空座位随意摆放至两个已死亡玩家原本的座位处,然后回去将怪物击杀,静静地等待亮灯。
灯亮了,他首先看向右侧,看见席砚的脸时,他内心暗喜。
运气不错,最后两种排列方式,他猜对了,游戏果然结束了。
身侧的席砚一脸担忧,看见沈瑞终于回来后,激动地握住扶手,抑制住内心的强烈情绪,说道:“恭喜!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你的进步让我感到很惊喜。”
第119章 崩坏童话(四)
沈瑞看出席砚十分激动,心里也感到惊讶:“你这是怎么了?是在担心我吗?”
“嗯,我怕你没发现游戏规则,把所有怪物全杀掉了,然后回没法出来。”
“怎么会呢?”沈瑞反驳以后,又开了个玩笑,“且不说我没有那么傻,就算我傻到那个地步,也没本事把所有的怪物都杀掉啊。”
反复确认沈瑞确实是没遇到危险以后,席砚才放下心来,也跟着笑了笑。
“不知其他人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此时桌上只坐着几个人,除了他和席砚以外,沈瑞邻做的男青年竟然也坐在座位上,见沈瑞看来,他还向沈瑞挑了挑眉。
这半边三个连在一起的人都从游戏里出来了,桌子的另一边却只有单独的一个人。
那女孩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脸部线条分明,跟个假小子似的,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自进入会客厅以来,似乎都没有同旁边的人说过话。
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出来了几人,之前与秦治一起进来的两人,其中的老玩家也出来了,但仍旧没见秦治的身影。
“该不会他这就死掉了吧?我还没出手呢。”沈瑞悄悄给席砚传话,表示没有亲手惩治自己的仇人,心里有些遗憾。
总的来说,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这场游戏剩下的只是等待而已。
最后沈瑞终于看到秦志回到座位了,他看起来十分狼狈,衣服破烂,露出狰狞的伤口,头上留着鲜血,盖着下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最终座位上坐上了十个玩家,令沈瑞感到意外的是,他以为会留在游戏里的小男孩儿竟然也出来了。
“这小男孩儿若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老玩家,那一定是个十分有潜力的新人,也可能是很可怕的敌人。”沈瑞心想。
“各位玩的愉快吗?”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管家回到会客厅,满脸愉悦地看着座位上的玩家,好像真的和他们玩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游戏一样。
黝黑男人有些不耐:“主人回来了吗,究竟还有完没完啊?”
“让各位久等了,我亲爱的客人。”立即传来一道声音,一位穿着复古长裙,妆容精致的妇人从门外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这不是?”沈瑞认出跟在妇人后面的其中一个少女正是进入古堡前,他在草地上见着的那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孩。
沈瑞的惊叹引起席砚的注意,他偏头询问:“你也见过她吗?”
沈瑞刚要说话,就见左边的男青年看过来,他立即收声,没有再往下说,同时放在桌下的右手又悄悄捏了一下席砚的手指。
“这是我的两位女儿,苏云和苏月。刚才我们不在家里,就是为了给我的大女儿苏云采购婚礼所需的物品。”夫人拉着两个女儿向大家介绍。
未等大家有所反应,妇人又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邀请各位来此的目的。我的大女儿苏云即将与王家的小公子成婚,所以我邀请各位来这里便是为了请大家见证大女儿的婚礼。”
沈瑞听明白一些,一些远嫁女的人家,是会在女方的老家与男方那边各办一场婚礼的,所以他们是娘家这边的客人。
手机传来振动声,沈瑞大致看了一下,是恶灵游戏app发送的关于副本的信息。
“大家赶了一天路,应该都累着了吧,既然大家已经吃过饭,又活动过了,眼下就让管家带着大家回屋休息吧。”
妇人给管家递了个眼神,管家很快反应过来,起身招呼玩家:“来这边。跟我带你们前往各自的房间。”
又是熟悉的流程,玩家们跟着管家一起向二楼走去。
二楼的空间分为两边,管家带着他们向右边的区域走,并一边跟他们解释,左边是主人也就是妇人和两位小姐所住的地方,他们的房间在右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千万不要过去打扰他们。
这句话听在沈瑞的耳中,意思是他们身上有事儿,一定记得要去找他们。
“你们家的男主人呢?死了吗?怎么一直没见到他?”另一个短发女孩问道,相比男孩似的短发女生,这个女孩儿更活泼一些。
管家一脸尴尬,急忙解释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男主人他活得好好的,只是现在没有回来而已。”
“那他去哪儿了?都大晚上了,怎么还不回来?”
“父亲喜欢和朋友们一起玩些纸牌游戏,睡觉的时候就会回来。”管家后走出一个少女,此人正是苏云,她向玩家们轻轻点了下头以见礼。
苏云刚说完话,楼梯口传来一句娇气的声音:“姐姐什么时候上楼来了,母亲说你就要成婚了,应该避免和外男接触。”
“闭嘴!你一个没有订婚的女孩,我还是你姐姐,你对我说这些话合适吗?”苏云冷下脸来,语气十分不善。
看来这两姐妹明显关系不怎么样啊,玩家们皆是看戏的脸。
“这两姐妹打小就喜欢斗嘴,客人们可别见怪。”管家在旁解释,至于玩家们心里怎么想就另是一回事了。
苏月冷哼一声,转身便回房间了。
苏云往玩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无限惆怅,到底没说什么,也离开了。
右边区域的面积很大,玩家们各自拥有一间房间。
大多数人选择单人入住,沈瑞特地留意了一下,除了自己和席砚两人住进来一间房,秦治竟然也带着与他一同入门的两人住进了同一个房间。
进门前,秦治还往沈瑞这边瞪了一眼,宣战的意思十分明显。
沈瑞和席砚选择的是中间的房间,秦治三人选择了最后面的一个房间。
进屋关门以后,沈瑞迫不及待地跟席砚分享自己进副本后的所见所闻。
“那个苏云我见过,刚进副本的时候。”想起席砚刚才的话,沈瑞又说道,“你刚刚的意思是,你也见过她?”
“是的,除了苏云以外,还有一个男人。”
“对,我也见到了一个男人,看来我们都看见他俩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那精彩的一幕,那个男的就是个渣男啊。人家苏云抛弃了一切,跟他私奔,结果他看中的只是苏云的家世,见苏云没有了苏家女的身份,便要跟她分手。”
听了沈瑞的话,席砚直皱眉。:“我没看见这个,我们见到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在街上碰见他们的,男人在街头擦鞋,客人往他的身上吐口水,苏云路见不平,想要去帮助他,后来两人便说起话了。”
“他们还一起去街上了?”
不对,席砚说的场景,两人是刚碰见,明显不是吵完架后会发生的事。
“你确定你见到的是苏云,不是苏月?”
“我不会认错人的。”
“那我们见到的,应该不是同一个男人。”
沈瑞回想当时草地上的两人所说的话,又联系起客厅里妇人的介绍,“这件事里的确还有另一个男人。我见到的情景是苏云放弃了原本要嫁的人,而和那个男人私奔,所以你见到的会不会是苏云本该嫁的人?”
两个直男在这分析了半天,最终席砚还是感到不太对劲:“不对,我见到的那对男女关系很好,如果是你说的这种苏云不应该逃婚才对。”
“而且,苏家看起来挺富裕,怎么会将女儿嫁给街头擦鞋的人?”
沈瑞开玩笑:“万一是后妈呢?你看,父亲这么晚不着家,闺女儿的事肯定完全不管,可不就后妈一手操控吗?”
席砚还是不赞同:“这种有地位的人家都是要面子的,即便是后妈,也不至于做出这么难看的事。”
“你说的也是。”
分析之后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沈瑞突然想起恶灵游戏给出的副本信息,于是掏出手机来看,里面只有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而我的扫帚只能用来清理垃圾堆。”
“哈利波特,垃圾堆?”席砚陷入思索之中,明显是不知道这两句话的梗。
沈瑞忍不住调笑:“不懂了吧,这句话其实是个梗。”
“梗?什么意思?”
“呃…”沈瑞发现在没有语境的情况下,对着一个明显也没有娱乐细胞的人,自己没法跟他描述这个梗的趣味在哪,便放弃和他分享梗,而是解说起它的含义:“这其实就是一种自嘲,说童话里面的一切东西都很美好,但实际上我们的生活是一地鸡毛。”
沈瑞感觉自己解释的也就那样,但这种颓丧的态度,应该是表达得蛮清楚。
“反正,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吧。”
“说起来这个副本好像是有那么点童话的味道在里边,你看我们穿的衣服。”提起这个,沈瑞又想起来席砚帽子上的熊猫头,下一秒又笑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别看我,救命啊!”
沈瑞一笑,席砚就向他看过去,而沈瑞与席砚目光一接触,便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他身后的熊猫头,笑意是完全抑制不住,甚至笑出了眼泪。
见沈瑞这样,席砚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沈瑞笑够以后,平复好心情,正准备跟席砚说话,就见席砚将自己的帽子又戴了起来,一颗大大的熊猫头就这样顶在席砚淡漠薄凉的脸上,沈瑞又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沈瑞一笑,席砚就将帽子放下,等沈瑞收住笑容后又带上去,如此反复玩了好几遍,席砚才肯罢休,将帽子彻底放下去。
笑的不成人样的沈瑞捂着自己笑痛的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有这种恶趣味,不过还挺有人情味儿的。都知道逗我开心了。”
席砚挑着眉回道:“你也挺有趣的。”
“说正事儿,说正事儿。”沈瑞强行将话题给拉回来,“刚刚我们说到这个副本很有童话的味道,所以我有一种猜测——”
“副本信息其实是一个暗示,用童话和现实的对比暗示着副本故事也会偏离副本主题的童话走向,你觉得是这样的道理吗?”
沈瑞正经起来,席宴也正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后我们得小心点,不知道副本会偏离到什么地步。”
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谁?”
“我叫梁以轩。刚刚坐在你左边的人”
沈瑞下意识想起那个坐在他左侧的男青年,是这人吗?
席砚点头以后,沈瑞上前去开门,门打开果然就是那个男青年。
“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沈瑞面露防备,十分谨慎地问道。
而门外的男青年只是笑笑,颇为自信地说道:“我以为我们有合作,可以谈谈。”
对方看起来底气很足,沈瑞拿不定主意。回头去看席砚。
“让他进来吧。”席砚说道。
对于席砚的话,沈瑞自然听从,后退一步便让梁以轩进屋来。
“所以你是有什么信息要和我们交换吗?”沈瑞问道。
“当然。”沈轩一脸从容的接过话来,“不过这得看你们的诚意了,有舍才有得嘛,你说是吧席砚?”
原来这是为席砚而来的人。
“你先说说,你有些什么信息?”席砚坐在床上,淡定回道。
“我知道这个副本的底层逻辑。”
第120章 崩坏童话(五)
“哦,是吗?”席砚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有表现出太强的兴趣。
见他这般,黎以轩没有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已经看到恶灵游戏给出的副本信息了吧?这次的副本是一个童话故事,他有一个既定的故事线,但我们见到的事情会偏离这个故事原本的方向。”
席砚没有言语,沈瑞帮着说道。:“可是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听到沈瑞的话,黎以轩并没有气馁,接着说道:“如果说我知道这个童话故事原本是什么样的呢?有兴趣了解吗?”
席砚这才正眼看向黎以轩:“你想从我们这里知道什么信息?”
“进入副本后,在进这里之前你们看到过什么?”
看来当时自己和席砚的互动还是被他看见了,沈瑞问道:“你进来以后,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是的。”黎以轩点点头。
沈瑞同席砚对上一眼,两人都同意与之交换信息。
先说话的人是席砚,他言简意赅地描述了当时的场景:“我看到苏云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散步。那男人衣着不凡,同苏云是一个圈子的人。”
沈瑞心中暗自吃惊,脸上的表情却掩饰得很好,他明白席砚的意思了。
“到你说了,你先说说你的消息是从哪来的?。”席砚一说完,沈瑞便转头看向黎以轩。
“这个…黎以轩明显未料到沈瑞会问起这个事情,颇为头疼地说道,“这个能不说吗?”
“当然不行,你不说消息来源,我们怎么知道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唉,这件事儿其实算是另一个信息了。”黎以轩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俩,“我是第一个进来的,管家带我到会客厅坐下以后便离开了,按照以前的惯例,我自然是将整个会客厅都搜查了一遍,然后我就在橱柜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本小书,书上写着一个童话故事,故事里的主角正是苏云。。”
“不可能,管家不是说过客人不能离开座位吗?”
“这?”李宇轩十分纠结地摸着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入座的时候,管家并未向我交代不能离开座位,而且我离开座位以后确实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刚才你问我这个消息从哪儿来,我就料到你们一定会追问这件事情,但我对你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不知要怎么解释,你们…反正爱信不信吧。”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说的,那我们的分享就到此结束吧。毕竟我刚才说的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和你们说得抵平了”
沈瑞还是想知道书上写了什么故事,毕竟自己跟着席砚有样学样的话,对方也没法从自己这里得到准确可靠的信息,所以对方说的是真还是假,对他们来说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沈瑞看向席砚,用眼神传递了自己的想法。
席砚领会到沈瑞的意思,说道:“我们相信你,阿衍继续分享吧。”
于是沈瑞说道:“我看到的是苏云私奔的场景,和一个衣着打扮都挺普通的男人一起。”
沈瑞对自己这个模糊的回答十分满意,只要自己不强调男人拒绝了苏云,林宇轩肯定会误以为苏云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而自己说的私奔只是一个状态,又没说私奔成功了,所以他也不算说谎。
“这就对上了。”黎以轩拍手,对沈瑞分享的信息有认同的意思。
“怎么说?”沈瑞看向黎以轩,示意他该说出书上的故事了。
以轩特意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说起故事。
故事里,苏家确实是一个有地位的富贵人家,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家的女主人在生孩子时不幸离世,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为了照顾年幼的女儿,苏父再次娶妻。一开始继母对女儿苏云很好,但自从她生下自己的女儿以后,这个女人便暴露出自己丑陋的嘴脸。
由于苏父在外工作挣钱,经常不着家,继母和妹妹苏月便肆无忌惮地欺苏云。苏云身为苏家的大小姐,不仅每天被要求做仆人的活儿,还经常被关进小黑屋,不给吃饭。
然而,恶毒的继母和继妹不知道的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家里的一切用具都活了过来,甚至屋外的流浪猫也会说话,他们一起陪伴可怜的小苏云。
门会自己打开,将苏云放出小黑屋,厨房里盛着食物的碗长出手脚,体贴地将食物送到苏云的嘴里。
屋外的月光也会偷偷潜入其他人的房间,释放出睡眠剂,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不给他们打扰苏云美好时光的机会。
苏云渐渐长大,出落成一个容貌倾城的少女,妹妹苏月嫉妒姐姐的美貌,常给她使绊子,但苏云每次都在小动物们的帮助下化险为夷。
十六岁这年,苏云迎来了她命运的转折点,因为她到了订婚的年龄。
听到这里,沈瑞忍不住插话:“才十六岁,怎么就到了订婚的年纪啊,这也太早了吧?”
这个问题黎以轩当然是回答不了,席砚解释了几句:“毕竟是童话故事,世界观与现实世界不同很正常,我们现在所在的古堡很像是欧洲中世纪的建筑风格,那时候社会黑暗,这个童话故事多多少少会有点当时的影子吧。”
想了想,席砚又说道,声音变得低沉:“而且即使是现在,一些贫穷地方的女孩,不也是早早地嫁人了吗?”
“就一个童话故事而已,你们俩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黎以轩在旁边,一整个就是不理解。
沈瑞和席砚对视了一眼,没有回应黎以轩的话,后者接着说下去。
苏云将16岁的订婚视作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等等——”
沈瑞又想插话,被黎以轩及时阻止:“我就是个讲故事的人,有什么问题你问我也没用,我只想和你们交换信息,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
听他这么说,沈瑞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不对,之后便没再插话。
但沈瑞心里不太舒服,进副本这么长时间了,虽然他改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他总是难以抑制,就像刚才他觉得故事的观点有些不对,便忍不住想提出自己的困惑。
正沮丧,沈瑞感觉手指被捏了捏,熟悉的动作让他心中一暖。他抬头看席砚,那人一脸正色,仿佛私底下搞小动作的人不是他一样。
视苏云为眼中钉的继母当然不可能为她挑选好人家,而是给她说了个表面光鲜,实则早已入不敷出的人家,许配的对象更是个不学无术、三心二意的男人。
苏云从流浪猫那里得知了这一切,她决定离家出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她逃了三次才逃离家,之后在偏僻的小镇上遇见了一个英俊温柔的男人,他家里虽然贫穷,但他对苏云许诺了未来。
苏云知道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归宿,正值父亲回家,她毅然选择回家告知父亲自己的选择。然而,父亲早已被恶毒的继母和继妹说服,不同意苏云擅自决定自己的婚姻,将她强制留在家中、
但为爱不顾一切的苏云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勇气,她冒着被父亲打断腿的风险,终于还是逃出了家里,并且在小动物们的帮助下,提前替自己为伪造了身份,一个孤女。
为了彻底与家里决裂,她甚至没有带走家里的一分钱,抗着饥饿和疲惫,一路上风餐露宿,最后她终于来到了心爱的男人面前。男人被她的真挚所感动,与她举行了简陋的婚礼,最终两人过上了清贫的一生。
“这故事谁写的?”沈瑞听完这个故事,是真的服气了,整个故事就充满着一股理不清的怪异。
席砚也是直皱眉。
黎以轩没觉得什么,反而因为沈瑞两人的异常表现,好奇问了句:“这个故事怎么了,不就是传统的童话故事的套路吗?女主角身份高贵,但生活凄惨,然后遇见了身份低贱但幸福快乐的男主,两人相见恨晚,私定终身,最后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沈瑞还是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恶心。
“这就一个故事而已,你们想那么多干嘛?”黎以轩只觉得莫名其妙,反正两边的信息都分享过了,他直接离开了,不管沈瑞两人怎么想。
黎以轩离开后,沈瑞的内心还是久久无法平复,席砚也是同样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觉得这种怪异,应该就是完成这次副本的关键,你觉得呢?”沈瑞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故事给人的不适感绝不只是巧合。
下一秒,沈瑞想到了另一件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席砚对上沈瑞看过来的眼神,却没有料到对方马上又提起另一件事。
“席砚,你有没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是那种……我一直在你身边的感觉……”说完沈瑞就觉得不对,这听着怎么那么暧昧,“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无论你是否看见我……”
“完了,我好像说不清……”沈瑞心想,他的话听起来好奇怪,像是恋人间的情话,不知道席砚听了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有。”席砚一声肯定的回复打断了沈瑞的胡思乱想,“你的感觉没有错,还记得上个副本最后,翠翠的爷爷把村志交给我了吗?”
“是那件道具的作用。”
“嗯,在上面写上名字的玩家,便会在副本里拥有心灵感应,随时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我在上面写了我们两人的名字。”
第121章 崩坏童话(六)
管家离开后,席砚本想躺床上休息,却被沈瑞一把拉起来,很快又给自己搬了把椅子,两人面对面坐着。
“先别睡,我们来分析一下。”
席砚揉揉困觉的眼睛,只得答应道:“行,你说吧。”
沈瑞便开始自己的分析。
“我们姑且相信黎以轩给我们的信息是真的,现在有两个比较明显的矛盾点。”
“一是苏云自己寻找的爱人,在书上的故事里,他真挚地喜欢着苏云,但就我看到的情况,那个人其实并不爱苏云;”
“另一个矛盾点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故事里,他们的父亲经常不在家是因为工作挣钱,但刚刚我们在会客厅听到的,父亲没有回家实则是在打牌。”
席砚适当地表示应和:“嗯,所以你觉得这两点是偏离书上故事的吗?”
“对,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疑惑的地方。我当时看到的画面,那个男人已经拒绝苏云了,这个故事不是已经接近尾声了吗,我们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对此,席砚有些不同的想法:“你只考虑了你那边的情况,那我看到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根据沈瑞看到的事情推断,副本里的故事已经到苏云私奔这个情节了,但席砚看到的,苏云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画面似乎不该出现在这个情节里。
不考虑剧情发展,单看这个场景,它更像是——
“我们现在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们两人看到的男人是不是同一个?”沈瑞的思路已经打开了,现在那个男人是谁十分关键,他认真回想当时的场景,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我好像想不起来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席砚面露惊诧:“我也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晚上好,两位客人,我来提醒你们一件事,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哦。”是管家的声音。
晚上不能出门?这倒是恶灵游戏里常见的把戏。
“我的事情说完了,两位客人晚安。”
沈瑞从猫眼往外看,管家离开他们门前,去别的房间通知了。
过道也铺着地毯,难怪刚才他们没有听见管家的脚步声。
席砚给沈瑞下了指示,今晚他们好好休息,先看看情况,明天夜里再出去查看,于是两人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沈瑞心满意足地从床上爬起来,却见席砚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了,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今天的熊猫头也很可爱哦。”
席砚淡淡瞥了他一眼。
沈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穿着衣服问道:“你怎么醒得这么早,我昨晚睡得可真不错,看来昨天夜里没出什么事啊。”
“醒了就赶紧过来吃早餐,我怕你等会就吃不下了。”
沈瑞起身走到桌边,早餐很正常,是面包、鸡蛋和牛奶,他这边放着的是碗粥,卖相不太好的样子。
“这粥是谁做的啊,明显手艺生疏,一开始水加少了吧,都煮成米饭了,后面再加水也没用啊。”
“可能是这里的人不熟悉吧,他们原本只准备了牛奶,这碗粥是我去要的。”说着,席砚的耳朵抖了抖。
沈瑞看出了些名堂,并没有戳穿对方,双手将粥端起喝了一大口:“我收回刚才的话,看起来虽然一般,但味道很不错,这是我喝过最香的粥了。”
“真的?”席砚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问道,“什么味道啊,这么不错?”
“呃,我可以再收回刚才的话吗?”白粥能有什么味道啊。
“不可以了。”席砚立刻黑着一张脸。
“我开玩笑呢,早上起来能喝到一碗冒着热气的粥,真的很不错啊。”怕对方一直追问,沈瑞赶紧换了话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瑞可没忘记,刚才席砚让他赶紧吃早饭,不然一会儿就吃不下了,听着情况,昨晚还是出事了,而且画面惨烈。
“秦治那边的新人出事了。”
……
“他说要出去上厕所,憋不住了,我们怎么拦都没有用啊,唉,新人就是没有经验。”
面对大家的询问,秦治两手一摊,表示不干他的事,另外一人话不多,但也赞同秦治的话。
此时会客厅里倒着一具被啃食过的尸体,血液浸染到乳白色的地毯上,到处都是红褐色的血迹。
尸体呈现的状态确实不是人为,但沈瑞总觉得这人的死亡和秦治脱不了关系。昨天结束椅子游戏后,看到这个新人活着,他心里还惊讶了一下,只不过他当时的注意力被小男孩吸引了,没有去多想。
现在想来,无论是小男孩还是这个已经死掉的新人,都值得探究。
看上去秦治和他的室友已经统一了说法,无论其他玩家有没有相信,他们也没有一直缠着两人问下去,沈瑞则打算从他们旁边的人下手。
他和席砚说了声,便去找那个看起来不好说话的短发女孩了,她就住在秦治旁边的房间。
“方便去外面聊会儿吗?”趁其他人还在观察和讨论,沈瑞靠近女孩,低声问道。
女孩正盯着死人沉思,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恼怒地回头,见到来人后又平息了怒气,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
沈瑞跟着女孩来到屋外的小花园,这里花树高过人,轻易看不见里面藏着人,除非是跟着过来的。
女孩回头时便看到,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有两个男生。
沈瑞本想着自己人缘好,打听完回来告诉席砚便是,没想到他竟然也跟了过来。
女孩见多了一个人,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你们是想问隔壁房间的事吧?”
“嗯,昨晚回房间以后,又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女孩没有刻意隐瞒,说道:“我刚才正想着这件事,昨晚他们吵了几句,已死的玩家在被他的两个室友谴责,说他瞒着两人什么事没有说。”
“大概就是这样,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我也只是在出门的时候正好听见几句,多的我也不知道。”
他们之间的确发生过矛盾,而且的确如沈瑞所料,那个新人并不简单。
“谢谢你把这些告诉我们。”沈瑞想到自己需要知道秦治的消息,以后没准和这个女孩还会有联系,于是又道,“认识一下吧,我叫徐衍。”
女孩思考了几秒,又看了看席砚,才丢出两个字:“叶凌。”
离开的时候,叶凌在转角处停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走。
沈瑞的目光跟着她,注意到她停下时暼了眼旁边的草丛,他仔细一瞧,发现那边的确有些细微的动静,大概是藏了人。草丛不大,如果要藏人,便只能是身形娇小的女孩,或者是玩家里的那个小男孩。
沈瑞看了眼席砚,后者也不打算立即揪出那人,所以两人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
两人回到会客厅,此时这里已经被收拾过了,看起来跟新装修的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死过人。现在这里只剩下黎以轩和皮肤黝黑的男人,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他人都去找线索了吗?”
因为昨晚的那点交情,沈瑞原本是想问黎以轩的,但对方想事情太投入,没有听到沈瑞的声音,反而是黝黑的男人见半天无人回应,将信将疑地指着自己,向沈瑞确认:“你是在问我?”
“啊,是的,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既然有人愿意回答,沈瑞索性就换个人问。
“刚刚管家来了一趟,收拾干净会客厅,然后让大家在城堡里自由活动,只要不去打扰夫人和小姐就好了。”
沈瑞点点头,抬脚正要离开,又被黝黑男人喊住。
回头却见男人黑红着一张脸,紧张地搓着手,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你的队友,是席砚吗?”
沈瑞的脑袋有些短路,好像理解又不是很理解。
只见黝黑男人眼冒星星,疑似娇羞地看向席砚,又很快地收回眼神,沈瑞突然就懂了。
这人难道是席砚的小迷弟,不是吧,席砚居然也有小迷弟,这世道怎么了。
沈瑞两手一摆,将正困惑着的席砚推了出来:“你自己问他吧。”
然后退至一旁,等着看戏,不曾想碰到了旁边的人,沈瑞偏头一看,原来黎以轩不知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和沈瑞站在一排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心中的偶像突然被推到面前,男人紧张地大叫:“啊——啊啊——是男神——”
他深吸了好几口大气,捂着胸口,一脸崇拜地说道:“席大神,您好,我是二狗子,我是您的粉丝,您的每一条经验分享我都订阅观看的,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偶像,我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
“是吗?”席砚从未收到过如此猖獗的热情,整个人僵住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就对方的话回道,“那你都学到了什么啊?”
“我学到了——”二狗子说到一半顿住,绞尽脑汁想说些内容,最后只能说道,“虽然大神的每个经验分享帖都是一片空白,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对大神的景仰之情,我对席大神的敬佩犹如那滔滔江水……”
沈瑞和黎以轩在一旁笑出声,换来的是席砚恼怒一瞪,可惜他的眼神在这两人眼里没有任何杀伤力,他们只顾着笑了。
“席大神,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每天把它放在胸口上,如同我随时把您放在心上……”
二狗子还在絮絮叨叨,席砚向沈瑞递来一个求助的眼神:救救我,救救我。
沈瑞想象了一番二狗子将席砚的签名放在胸前的场景,那画面太美了,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必须要将席砚解救出来。
“二狗子,就是说,这种大神般的人物是不能轻易在纸上签下名字的,咱都是混社会的,这道理不用我多说吧。”自己推出去的人,最后也是沈瑞自己拉回来护在身后。
二狗子猛地一拍脑袋:“你说的对,是我僭越了。”
这都什么词啊,刚沈瑞就想吐槽了,这人对席砚一口一个“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席砚七八十岁的老人呢。
“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二狗子因自己提出了无理要求而羞愧难当,不敢去看席砚,只好和挡在前面的沈瑞套近乎:“席大神不会生气吧——还没请教过,你是?”
沈瑞介绍自己:“我叫徐衍,是席——”
“啊,原来是徐老师啊——”
(今天检查发现邻座男青年的名字有些混乱,统一成黎以轩,是我写稿时设备不同步把草稿保存下来了,向各位道歉)
第122章 崩坏童话(七)
沈瑞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且狗腿的人,跟二狗子说道了好半天。
经过沈瑞的再三强调,二狗子终于意识到这里是恶灵游戏,还是要以线索任务为重。他向沈瑞两人复保证自己已经知道了,下一秒却又跟在他们身后。
席砚也就开始那一会儿因为惊讶才愣住没有阻止,这会儿他过了惊讶期,已经对二狗子的纠缠感到不耐烦了,眉间生出一丝戾气。
沈瑞担心席砚控制不住情绪,想要打人,连忙将二狗字拉至一边进行劝说。
然而手比脑子快,他将人拉到旁边才发现自己没想好说辞,情急之下,脑子一抽,便冒出了个骚主意:
“二狗子,亏你还是席砚的粉丝呢,怎么能这么没有眼力见呢,你难道看不出席砚和我关系不一般,看不出他只想和我待在一起吗,非要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
正在喝水的黎以轩一口水喷出来,差点把自己呛死。
席砚看向沈瑞,神色复杂。
话一出口,沈瑞就想扇自己的嘴,怎么能这么话不过脑呢,这下大家都得误会了。
二狗子闻言,看着沈瑞,眼睛都直了,他掏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我刚刚好像幻听了,你其实没有说话对吧?”
“是的,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沈瑞此刻就是后悔。
不料,二狗子却是突然破防,当场表演了一番猛男落泪:“呜呜,你骗人,砚砚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在说谎。而且,就算砚砚喜欢男人,也该喜欢我这种猛男才对,你这种小白脸有什么好喜欢的。”
沈瑞被他一口一个“砚砚”给膈应到了,想纠正来着,张口却变成了:“你凭什么叫他砚砚?”
我都没这么叫过。
沈瑞自动在心里补上这句话,他发誓自己绝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刚刚那话,任谁听了都会这么理解。
造孽啊。
“咳咳。”
终是本场大戏的男主角砚砚,啊不席砚站了出来,温柔地对沈瑞说道:“阿衍,我们走。”
随即又给了二狗子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要再跟着我们。”
二狗子捂着胸口,失神地跌坐在地上:“这竟然是真的,呜呜,干脆把我杀了给你们助兴吧。”
听到这话,已经走到门口的席砚又停下,头也没回地说道:“不用赶着找死,之后副本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考虑你的。”
听完二狗子又是一整个崩溃:“呜呜,我不活了不活了。”
沈瑞二人已经离开,黎以轩看着二狗子有些好笑,上前安慰了他一句:“你别伤心了,他们开玩笑的,逗傻子呢。”
二狗子止住哭声,抹掉眼泪:“真的?”
“嗯。”黎以轩郑重地点点头。
……
沈瑞和席砚来到二楼,他们昨天就计划过,今天要去找苏家两姐妹探个究竟,首先选择了姐姐苏云。
左边区域除了主人休息的房间外,中间还有几间活动室,房间关着门,两人都不知道各个房间属于谁。
踌躇间,毕竟活泼的短发女孩从其中一个房间里出来,她见着沈瑞两人明显有些紧张。
沈瑞觉得女孩的状态不对劲,与之擦肩时特意多看了她一眼,谁知正好和她对视,女孩同时停了下来,看着他俩,似乎有话要说。
“你们是在找苏家两姐妹的房间吧,我知道。”女孩主动开口。
沈瑞听出来了,女孩从他们这里知道些什么,所以以此作为交换。
席砚盯着女孩,良久,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挺像副本里另一个玩家的。”
女孩眼神躲闪。
沈瑞察觉到一些东西,也趁机说话刺激她:“那个玩家刚才不还和我们在花园里说话吗,叫什么来着,叶凌。”
女孩恐慌地后退,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想说什么?”
沈瑞本想趁势逼她多说一些,没想席砚又避开这个话题:“你一开始想问我们什么?”
话题转得太快,女孩上下起伏的情绪全展现在脸上,此时她神色恹恹,不想再同两人说下去的样子:“算了,我不想知道了,我刚刚出来的是苏月的房间,苏云的房间是转角向左的第一间。”
说完,女孩便急着要走。
“等等,”席砚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走她,“你找苏月,了解到什么信息?”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女孩发起怒来,不想搭理两人。
沈瑞觉得他俩是不是太过分了,席砚就跟没事人一样,随意地语气说道:“行,那我去找叶凌聊聊。”
女孩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只是和她聊了会儿天,顺便了解一下她对苏云的态度。”
对此,席砚不置可否,动身前往苏云的房间。
沈瑞看着跟在后面的短发女孩,纳闷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谁说我是跟着你们的,我正好也要去找苏云不可以吗?”女孩恨恨道。
因为席砚默许了女孩的跟随,沈瑞也没有赶走她,还和她俩了几句,不仅知道了对方叫华实,还了解到女孩心很大。
这不才聊了几句,华实就忘了刚才沈瑞两人逼迫她的事情,和沈瑞聊得跟认识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
“你们——?”苏云见到他们几人,守在门前犹豫着是否请他们进去。
华实挤到苏云面前,笑着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苏姐姐好,夫人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让我们来陪你说说话。”
“可——”
苏云看向沈瑞和席砚这两个男人,眼中还是很抗拒,华实却直接将她推到房间里,一边自来熟地说道:“原来苏姐姐在看书呀,难怪你看起来这么温柔贤淑呢,你在看什么书啊,也给我推荐推荐呗。”
趁这功夫,沈瑞和席砚早进屋了,顺着华实所指看了过去。
一整面墙的柜子里都是书,包含哲学、文学、历史、自然科学等各个领域的书籍。书柜对面是一张很大的转角书桌,上面有几本手写笔记,几本最近在读的书籍,座位前放着一本正摊开的书。
华实一边说着一边向书桌走去,打算看看苏云在读什么书。见状,苏云慌忙跑过去将书收起来,却还是被眼尖的华实给看到了书名,还当着大家的面念了出来。
“落魄小姐的温柔小生……”华实还没念完,便被惊慌的苏云捂住嘴。
“你不要说了。”苏云脸很红,着急地阻止华实,空闲的那只手一直捏着裙子,难堪地快要哭出来。
缺心眼的华实这才反应过来,大家闺秀苏云应该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在看这样的书,连忙噤声,抱歉地看向苏云。
苏云红着脸将书收起来,站在书桌前挡住后面的书,才忍着臊意抬头看向几人:“让大家见笑了,还请各位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自知做错事的华实忙不迭地点头,沈瑞也代席砚做主应了下来。
“既然我们是来陪你的,自然不会做让你心情不好的事。”
听了沈瑞的话,苏云注意到他俩,脸上的神情是愤怒又带着那么些妥协:“我知道你们在糊我,母亲怎么会让两个男人来陪我说话,我看她是以此为借口,派两个人监视我吧。”
沈瑞立即上道,配合着说道:“苏小姐为何要如此揣测夫人的用心呢,她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够了。”苏云面露厌烦,“她总是这样,摆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真叫人恶心的,她要是真为了我好,就不该拿我的婚姻作为筹码,也不该阻止我和顾郎——”
苏云自觉失言,立即噤声:“我同你们说这些做什么,如果你们是母亲派来劝说我的,大可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被说服的。”
“如果是苏月呢?”华实又来到苏云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你放心我不是夫人派来的,我就是想替苏月问你,你当真那么狠心,要抛弃这个家?”
听到苏月的名字,苏云眼中闪过纠结和不舍,很快又被狠厉的决绝之色代替,她话中带着寒意:“苏月怎么有脸再同我说话,既然她做出那样的事,我们就不再是姐妹了。”
本以为是个转机,没想到苏云听到苏月的名字以后暴怒,再也忍受不了,将他们全赶了出来。
华实觉得自己又闯祸了,对此感到十分抱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应激。”
沈瑞还在想苏云和苏月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竟然让苏云对苏月如此愤怒,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看来继妹毕竟不是亲妹妹,她们姐妹的感情很差啊。”
“才不是呢,苏月很喜欢姐姐的。”
“你怎么知道?”席砚径直盯向华实。
“我不是同苏月聊过吗,自然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
“昨晚上楼时,苏月也假装关心苏月,不也被苏云怼了回去吗?”
“你们女生不是向来有什么塑料姐妹花的说法,更何况苏月还是继妹,对苏云来说,苏月和她妈妈就是苏云家庭的外来者。”
沈瑞这一连串的逼问叫华实哑口无言,但她说不出什么道理,却鼓着一股气硬要和他作对,就是笃定了苏月和苏云感情很好。
“我们自己去找苏月问个清楚。”席砚看着两人没有结果地争论,终于站出来主持局面,领着自家崽离开这里。
新
第123章 崩坏童话(八)
华实气冲冲地下楼,沈瑞跟着席砚来到苏月的房间外,谨慎地敲开门。
开门的瞬间,苏月心情挺好,见着是他们,立刻黑着脸将门关上。
「苏小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些事。」
里面没有回应。
想起刚才对苏云的说辞,沈瑞又喊道:「苏小姐,我们其实是你母亲派来的,想——」
「你们闭嘴,我不想和你们这些臭男人说话。」苏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沈瑞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惹着苏月了,但人家不愿意开门,也不想和他们说话,他只得放弃与苏月的沟通。
下楼时,沈瑞还在想,随着副本难度的加大,自己的好感buff是越来越不顶用了,尤其这些n每次都开局自带敌意。
无法,沈瑞只能问席砚:「你觉得她们两姐妹的感情到底怎么样,还没听过你的看法。」
「华实应该没说错。」
「怎么可能啊,这根本说不通。」
席砚看着窗外正从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说道:「因为苏月是继妹,你对二人的感情关系已经有先入为主的认知,加上昨晚两人争吵,你便想当然了。」
「我想当然?可她们的不和都摆在明面上了。」沈瑞还想同席砚争辩,却见席砚已经出门,于是追了过去。
搭着马车从外面回来的是苏夫人,她约莫是从镇上赶集回来,管家指挥几个仆人将车上的东西搬进屋里,一边小心地将苏夫人扶下车。
跟在马车旁边的,还有秦治和他的队友。
两方目光相触,火药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瑞心中冷笑,秦治还真是憋的住气,竟然能忍着不来找自己对峙。
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沈瑞意外的是,苏夫人下车以后,小男孩也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管家见着后解释道:「小良跑出庄园玩去了,我去接夫人的时候碰见他,怕他走丢,就将他带了回来,夫人心善,让他坐进了车厢。」
沈瑞看着小男孩,不禁陷入思考。
他俩和叶凌在花园里谈完话,没怎么耽误便回到了会客厅,而那时管家应该出门很久了。管家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那么既然管家在庄园外面碰见的小男孩,那当时偷听他们说话的人便是——
席砚的手肘偷偷撞了一下沈瑞,沈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小男孩,这才注意到男孩的表情十分怪异。
小男孩站在秦治两人身后,避开管家的时候,挤眉弄眼地在暗示着什么。
沈瑞走向小男孩,严厉地说道:「你真是太调皮了,一会儿没看着你,自个儿就跑出去玩了。」
「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小男孩委屈巴巴的,好像真的在认错。
管家和蔼地笑道:「小孩子贪玩是正常的,不过小伙子你得把你弟弟给看好了,这附近毒虫猛兽可多得是,小心你弟弟跑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瑞怀疑是否自己太敏感,竟然从管家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威胁之意。
「好了,你们今天就在城堡里好好享受款待吧,明天王家人会来驿馆,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热闹。」苏夫人还是挺和善的,笑着拍拍小男孩的头,安慰了两句便回到城堡里。z.br>
秦治两人看了看沈瑞,又看了看苏夫人,最后还是跟着他们进去了,剩下沈瑞、席砚和小男孩三人还在城堡门口。
趁现在没有别人,沈瑞赶紧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刚刚给我们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先是看向席砚,意识到他不好招惹以后,又赶紧转向沈瑞,拉着他
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哥哥,那个管家叔叔是坏人,他已经怀疑我了,所以我才拉你做掩饰的。」
沈瑞闻言一愣,感情他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啊。
他前后联系起来,然后想起件重要的事来:「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昨晚是怎么从椅子游戏里出来的。」
小男孩面露无辜:「我就是我啊,你说的椅子游戏是什么,是昨天管家让我们玩的游戏吗?」
「你在装傻?
「没有啊。」
「那熄灯以后你是怎么回来的。」
男孩瘪着嘴,看起来并不想告诉沈瑞自己的事情。
席砚早对男孩有所怀疑,此时他自己撞到他们跟前,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席砚想动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成年人的世界了。
「哥哥,你别打我。」小男孩抱着头躲了一下。
闻言席砚更是一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男孩脸上一惊,害怕极了:「我……我没有,我只是感觉你刚刚好凶,像是要打我一样。」
席砚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出将小男孩举起来扛到肩上,小男孩被他吓得哇哇叫:「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丢到河里啊,不要打我屁股。」
刚说完,席砚就打了一下他的蒲姑,又走出城堡,寻到了附近的一条小溪。这边没有一个外人,正适合干些杀人放火的事。
「你说不说?」
小男孩是真的害怕了,连忙求饶道:「我说,我说。」
「早这样不就好了。」沈瑞看着被席砚到挂在肩上,头就要够到小溪的男孩,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但他一直没劝,生怕席砚听了更生气,直接把人扔进河里。
小男孩吸着鼻子,颇有条理地说了起来:「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只想画画。后来我就看到很多人来到这里,但我觉得你们所有人都很奇怪,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新人,副本的,我一个也听不明白。」
「你不是老玩家?」沈瑞向他再三确认。
「什么老玩家,我不懂。」
「那你进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你有印象吗,就是你昏倒之前。」
小男孩挠挠头,对沈瑞的话感到不理解:「什么进来这里、昏倒前呀,我不是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吗?」
沈瑞急得想打人,怎么就跟他沟通不了呢。
席砚拍拍沈瑞的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的意思是,从你有意识以来,你便在这里,这个庄园附近了?」
小男孩点点头。
沈瑞在迷茫中抓住了那么点信息,然后慢慢理清,最后终于听懂了两人刚刚的对话。
「你不是从现实世界进来的,你一直就在这个副本里?」沈瑞大惊失色,恶灵游戏还有这么玩的?
「应该是的吧。」男孩也不太确定,毕竟他对现实世界和副本这两个词完全没有概念。
「我缓一缓啊,」所以说,小男孩并不是玩家,那他应该是n吗,如果是n的话,那他在副本里应该有身份的,「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吗?」
男孩摇摇头。
沈瑞感觉一切全乱套了,如果小男孩既不是玩家,又不是副本n,那他是谁。
「或许,他可以为我们所用。」席砚告诉沈瑞,完全不避讳小男孩在场。
「那昨天晚上管家说玩游戏以后,你经历了什么?」沈瑞还是想要问清楚这件事情。
「我就画画啊,一直画一直画,然后就出来了。」
「你画了什么,你说得具体点。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听见什么,然后什么时候画了什么。」
沈瑞听小男孩好几次提到画画了,莫非他这画有什么玄机。
「我听到野兽在咆哮,我就画了一道墙,把它拦在了外面。但四周太黑了,我害怕,于是又画了一盏灯。我站得太累了,于是我就画了一把椅子,坐了一会儿,我有些饿……」
沈瑞打断了他:「说重点,在你再次见到我们一桌人之前,你做了什么?」
「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我想把你们都画出来陪陪我,但我总是画不对,所以我最后画了一道门,门一开,我就回到座位上了。」
听完男孩的话,沈瑞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表情也带上几分凝重,转头看席砚也是同样的表情。
沈瑞跟席砚碰头:「你以前遇见过这样的事吗?」
「我之前遇见过一只会说话的老鼠,他们情况有些类似。那次副本老鼠还帮过我不少忙,所以我们可以把他带上。」
「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想清楚了吗,而且他…你没听他说吗,他说他画……哎,反正他要么技能太逆天,要么就是这里有问题。」沈瑞指着自己的脑袋,摆明不想带上另一个人。
席砚这次跟他唱反调:「正是如此,我们才不能让他去别人那里,万一被别人利用就不好了。」
小男孩在一边听出了些名堂,直接跑过去抱住沈瑞的大腿,睁着可爱的大眼睛撒娇:「哥哥,求求你了,你就收留我吧,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沈瑞竟然可耻地被他萌到了,顺势就薅了一把男孩的头,这下轮到席砚不高兴了,他一把将男孩拉开,然后怒瞪着小男孩。
沈瑞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慈爱地看着小男孩:「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哥哥,我叫马良。」
第124章 崩坏童话(九)
「马良,难道你就是神笔马良?」沈瑞想到男孩刚才一直在说画画,难道他——
「这不都乱套了吗,神笔马良,中世纪城堡,大家闺秀,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与沈瑞不同,席砚倒是觉得挺好理解的:「本来就是个崩坏的世界观,你在意这些干什么?」
沈瑞想想也是,于是便不纠结了:「阿良,我问你,你用什么画画啊,画的什么都能成真吗?传说你画的东西能变成真的,是因为一个白胡子的神仙爷爷给了你一只神笔,你随身带着的吗?」
阿良垂下头,有些丧气:「我的笔弄丢了,我醒来后就找不着了,我现在只能用意识作画,每次画完画,我都感觉很虚弱。」
说着,阿良又可怜兮兮地看着沈瑞,好像要求安慰,席砚不出声地挡在沈瑞前面:「跟我们回去吧。」
路上,阿良再次提起管家是坏人这件事。
「我是从外面进来的,所以我想去外面试试能不能离开这里,然后便看见了管家叔叔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一起说什么,我一紧张就让他们发现了,也来不及画画将自己藏起来。」
「当时管家叔叔很凶地朝我走来,我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幸好这时苏夫人身边的女仆过来了,这才把他叫走,但他离开时把我也带上了。」
「一路上他都用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后来见到了苏夫人,她见我有些害怕,便让我坐到了车上。」
「苏夫人是个好人,一路上给我好吃的点心,她真是个很善良的人呢。」
苏夫人是个善良的好人,沈瑞不知道阿良给她的这个评价,是因为事实如此还是阿良太单纯了,反正再往后看看吧。
回去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苏夫人说昨晚有事没能及时招待,所以今天中午大家要一起吃个痛快。
痛不痛快沈瑞并不稀罕,他只求午餐不要像昨晚那样整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由于这是苏家人和玩家们一起进行的第一顿饭,所以它显得十分正式,玩家们被带去了餐厅,座位上铺好餐巾,摆好了刀叉,看样子准备的是西餐。
玩家们一个个入座,待九个人坐齐以后,苏家人只到了苏夫人和苏月。
苏夫人等得不耐烦,问旁边的管家:「你通知过大小姐今天要一起吃饭吗?」
「通知过了,夫人,大小姐不愿意下楼。」
「真是无理,客人们都到了,这是她耍脾气的时候吗?你再去请一遍,告诉她务必下楼吃饭。」
管家面露为难:「夫人,大小姐她准备了小食,已经在房间里吃上了。」
苏夫人有些动怒,顾忌在场的客人,强忍着没有发火,她摆摆手:「算了,反正她要嫁人了,随便她做什么,我也管不着。」
苏夫人招呼玩家们吃饭,不料苏月将手中的餐具撂在桌上,发出一阵声响,然后便面色不悦地上楼,未等苏夫人反应过来,就听见楼上远远地传来苏月的声音:「苏云,为了个男人值得吗,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整天只顾着和家里作对。」
声音隐隐约约的,但沈瑞还是将她所说的听明白了。
在场的玩家也是神色怪异,纷纷看向苏夫人,后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顶着众人目光,作为暂时的一家之主,她又不得不做出回应。
「让客人看笑话了,我家这两小姑娘,在闹矛盾呢。」苏夫人还是想搪塞过去。
沈瑞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如趁机打探消息:「苏夫人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不妨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解忧呢?」
沈瑞的话是告诉她,他们都听清楚了,没必要藏着掖着,他已经给她台阶了,她最好顺势接着,否则配不
配合、说不说出去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苏夫人听懂了他的话,纠结了一番,又给了管家一个眼神,清退了其他不相干的人,这才忧愁地说道:「家里的确是出了些事。」
「我丈夫在外面得罪了人,对方很有权势,扬言要我们家付出代价。他所言并非夸张,我丈夫已经被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外面东躲西藏,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找上我们出气了。」
「为今之计,就是投靠另一方权势,大女儿苏云恰好有一桩儿时订下的口头婚约,只要和对方结亲,外面的人便不敢轻易对我们家动手了。」
「对方信守承诺,也答应了这桩婚事,然而苏云却在这节骨眼怎么都不肯同意,还多次离家出走,我们只能不让她出门,但你看到了,她现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根本就不愿意出来。」
沈瑞想起阿良对苏夫人的评价,他说她是个好人。若说她好吧,她用女儿的婚姻作筹码来保全家族,确实没考虑女儿的感受,若说她不好,但她刻意隐去了苏云与另一个男人私定终身的事,想必是为了维护苏云的清誉,也是为她着想。
虽说苏夫人这么做,也有防止王家因此退婚的可能,但总的来说,在苏家这样的处境下,苏夫人的行为并不算故意亏待原配的女儿,沈瑞对她身为继母的印象好了一些。
「两位小姐是因为这事闹起了矛盾吗?」
苏夫人无奈道:「也算是吧,其实苏月也舍不得姐姐出嫁,但哪有做女孩不嫁人的啊,她也帮着劝了几句,没想到被苏云记恨上了。」
「怕是没这么简单吧?」秦治阴恻恻地插话,搞得苏夫人十分难堪。
一顿饭吃到这个地步,苏夫人也没有心情了,她厌烦地站起来,揉着头说道:「实在抱歉了各位,我的头痛的厉害,很遗憾不能和你们一起享用这顿午饭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嘱咐:「我没把大家当做外人,还请大家也不要将今天看到和听到的事说出去。」
玩家们自然答应,苏夫人放心地上楼休息了。
苏夫人离开后,管家吩咐仆人将菜品呈上。沈瑞本来还有些期待,接过端上来的肉排全是带着血的生肉,看着便十分瘆人,他是一点也不敢尝试。
「怎么又是这样的东西,这肉排根本就没有做熟。」秦治的那位队友气得摔了刀叉,甩出去的刀子在桌上碰到一堆餐具,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并且还差点飞到对面管家的身上。
管家立即沉下脸:「这是主人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美食,你们不知道感激就罢了,竟然还做出如此无理的事,你们应该向主人道歉。」
变脸的管家让秦治的队友回忆起昨晚的可怕事情,他立即怂了下来,说了声抱歉,管家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沈瑞拍拍阿良,捂着肚子让他跟着学,阿良立刻就领会了。
只见阿良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站起来:「管家叔叔,我拉肚子了,厕所在哪里啊,我快憋不住了。」
「出门右转两次就到了,要是没看见的话,可以问路过的女仆姐姐。」
阿良应了几声便要离开,席砚又站了起来,对管家说道:「不行,他肯定找不到的,万一拉在路上就不好了,反正我们这边没什么事,不如你带他过去吧。」
管家给了阿良一个嫌弃地眼神,想是确实害怕出现令人窒息的场面,很快便答应了。阿良跟着他走,席砚也跟了上去,说是怕孩子身体不舒服,他自己料理不过来,必须跟着他才放心。
沈瑞本来只想他们仨趁机溜出去,没想到最后管家被带走,他反而被席砚要求留下来。
不过管家一走,其他玩家自然也离开了,没人会对一桌子带血的不
知什么品类的生肉感兴趣的。
华实一边喊着好饿好饿,一边并没有担心饿肚子的样子,沈瑞想起了早上的事,便跟上了她。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目的地十分明确地往前走,没绕任何路,直接来到了厨房。
进去之前,她特地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才放心地进去。沈瑞跟在她后面,结果不小撞到了放在门口的大木桶,弄出了沉闷的响声。
华实被他吓了一跳,十分迅速地藏了起来,结果发现是他,才又跑出来,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厨师回来了,你怎么偷偷跟着我啊。」
「我看你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来,好奇,另外想问你一些事。」
华实摆摆手,应付道:「不管是什么事,吃饱了再说。我刚见厨房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我还以为是给我们准备的午饭,没想到一样也没端上来。」
沈瑞注意到她话里的信息:「你是说,厨房原本准备了其它的正常事物。」
谁知华实摇摇头;「不,不正常,它们太美味了,我大老远就闻着味找了过来。」
「找着了。」华实翻箱倒柜地寻找食物,结果果然被她在下面的橱柜里找到了煎好的牛排。
牛排全在一个大碗里,像是被人仓促倒在这里然后藏起来的。
华实直接用手抓起一块往嘴里喂,一边还招呼沈瑞:「你快吃啊,一会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华实飞快地将牛排扔进嘴里,然后又躲进了上次躲藏的地方。
见状,沈瑞也找了个柜子躲起来。
第125章 崩坏童话(十)
「哒哒」的脚步声如同心头擂鼓,无端地叫人生出紧张感。
从柜子的细缝里瞧,来人有一双粗壮的腿,裤脚被紧实地扎紧短靴里,此时正在油光铮亮的地板上来回踱步。
「明明看见两只小耗子偷溜进来的呀,在哪里,在哪里呢?」对方一直在厨房里转悠,翻箱倒柜地寻找口中的耗子,语气有些不耐。
沈瑞同华实一样,一点没有吭声。
他推测此人应该是昨晚见过的厨师,经过餐前那件事,他十分肯定这位厨师绝对不好惹,所以尽量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方才他的想法还只是先找口吃的,但越往细想,沈瑞越是觉得,厨师并不简单。
进副本已经一天了,但他们对已知的死亡条件,仅有晚上不要出门而已。但就昨晚的经历来看,起码厨师和管家两人是有让玩家死亡的可能性的,所以他们两人在这个副本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上午阿良说过的话,沈瑞也没有忽视。虽然管家的每个言行,都提及是主人的意思,但他隐隐感觉,管家在约束着玩家的行为,或者说,管家在操控着他们。
还有一件事,沈瑞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多想。明明有时候,管家完全可以指明是苏夫人的吩咐,但他说的是主人。这种主人和夫人的切换,让沈瑞产生一丝怀疑,管家口中的主人真的是苏家的人吗,还是——
「原来你在这里啊。」外面传来厨师欣喜的声音。
视野里没有厨师的身影,沈瑞还是心头一紧,如果不是他被发现,那就是华实被找着了。如果华实都被找出来,那厨师再找出自己,不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吗?
沈瑞绷紧神经,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久久未有响动,这让他安心不少。
还好,厨师只是在诈他们。
但沈瑞也没有完全放松,只听得外面的柜子被厨师粗暴地打开又重重合上,地上的桶和缸被他踢得咣咣响,就连桌上的锅碗瓢盆也被他翻了一遍,这样藏着迟早会被发现。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管家很可能藏着秘密,而厨师又和管家有联系,那就以厨师为切入点,来看看他们藏着什么秘密。
不知道席砚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沈瑞只是飞快地想了一下,便强迫自己先不要想他,安心解决眼前的事。
视野里又出现厨师的身影,他此时正在厨房里巡视,不断地转变方向,思考接下来去哪里找。
沈瑞紧紧地盯着对方,待厨师背对他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柜子,并带倒了前面的货架,架子上的食材一件件掉落下来。
厨师见到偷吃的「小耗子」,又看到地上散落的食材,顿时火冒三丈,抄起菜刀便向沈瑞冲来。
沈瑞敏捷地躲过他的动作,身后的大刀落在案板上,砍出一道深痕。
厨师怒目圆睁,两眼通红,一副气极的模样,如恶魔一般死死盯着沈瑞。
只是一瞬,他又再次冲了上来,一刀刀快速落在沈瑞周围,虽然没有砍中,但他每一个动作都有意图,一步步将沈瑞逼入了角落,叫对方无处可躲。
沈瑞意识到自己被逼入糟糕的处境,眼中浮现寒意,看样子对方是打算结束他咯。
越过厨师圆滚滚的身子,沈瑞看到华实正一步步悄声靠近厨师,她提着到和沈瑞对上眼神,只等着沈瑞给出信号,然后两人配合将厨师制服。
随着厨师的步步逼近,沈瑞也已做足准备,一脚将旁边的铁桶踢翻作为信号。他首先拿出煞灵刀向厨师身上砍去,厨师随体型硕大,但动作灵活,轻易便躲了过去。
但厨师并不知道,沈瑞刚才所为只是假动作,实际上真正下手
的是身后的华实,就在厨师以为自己躲过沈瑞的一刀,有所松懈之时,华实迅速出刀,朝厨师的头颅砍去。
这刀砍中了厨师,但没有伤其要害,反而激怒了对方。厨师见到身后的另一只「小耗子」,眼中汹涌着滔天的愤怒,狠狠地跺着脚,疯了似的挥舞手中的刀。
沈瑞毫不畏惧,他的刀可不会输给一把菜刀。
顶着被砍伤的风险,沈瑞向厨师靠近,很快身上便被划出一刀伤,但同时他也一刀砍在了厨师的胳膊上,顿时,厨师的手血流如注,菜刀也应声而落。
画面实在暴力,沈瑞犹豫着没有再下手,华实替他补了刀。
厨师被砍到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侧倒在地,怨恨地看着两人。
「给我们端上的食物是怎么回事,明明你们准备了正常的食物。」沈瑞本想问厨师和管家在暗中勾结什么,但若是直接撕破脸皮,恐怕厨师什么都不会回答。
厨师听了后,露出个邪恶的笑容:「怎么样,我们的款待如何,这可是主人精心为你准备的食物。」
「你们的主人是谁?」沈瑞追问道。
「主人就是主人。」厨师守口如瓶,咬紧牙不肯透露半个字。
听到这,华实才听出来他们口中的主人未必是苏夫人,见厨师不肯交代,她便拿着厨师刚才握在手里的菜刀,抵着他的脖子,威胁道:「不说是吧,信不信我划下去。」
「你以为我怕死吗?」厨师不屑地笑道,「来,有本事你就割下去,你不割我看不起你。」
华实对他的无赖样感到疑惑,迟疑着不敢动手,谁知厨师竟猛地一伸头,将脖子往刀上撞,一时间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了厨师一身,华实的手上也沾染了鲜血。
华实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脸整个白了,哆嗦着嘴唇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瑞,眼中一片茫然:「我杀人了……」
沈瑞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不真实,虽然对方只是个n,甚至可能是恶灵,但前一秒对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突然没气了,他感到很难接受,并且觉得这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哐当一声,华实颤抖的手没握稳菜刀,刀掉到地上。
也是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管家的一身尖叫:「你们杀人了——」
第126章 崩坏童话(十一)
管家出现的瞬间,沈瑞首先看向了他的身后,并没有席砚和阿良,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在何处。
管家注视着几人,飞快地跑到厨师的身边,探了一下厨师的鼻息,然后浑身一抖,怨恨地看着在场的人:「是你们,你们杀了厨师,我要将你们都抓起来。」
沈瑞心中不悦,这简直是飞来横祸,且不说这根本就和自己没有关系,哪怕是华实,也很被冤了一手。
此时,厨房外涌进几个仆人,不由分说地将沈瑞和华实带走,沈瑞还担心着席砚的去向,忙挣脱开他们,奔向管家。
「席砚呢,刚才和你一起去洗手间的那个男生和小孩去哪了?」
闻言,管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啊,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什么意思?」
沈瑞还想上前,却被仆人们强行拖走,离开了这里。
和华实一起被带走的路上,沈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席砚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反而是自己这边情况复杂。
眼下仆人听从管家的指示,将他们带走,沈瑞很想知道,他们要将自己和华实带去哪里,有没有可能见到管家口中的主人?
仆人带着沈瑞两人经过长长的走廊,然后进入了一间储物室,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这间储物室放置的是各种废旧的器件,比如用旧的灯具、闲置的桌椅,东西杂乱无章,并且附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想来这里长时间没有人进入。
便是在这样的一间房子里,仆人搬开了一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散掉的橱柜,然后敲了敲墙面,墙上便出现了一个成年人手臂宽度的正方形块,这快墙面向外打开,最后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通道。
华实一路上都不太老实,此时见到暗道,更是激烈地反抗:「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们可是苏夫人请来地客人,你们不能这样。」
虽是这么说,但华实也感觉到了,这些人并不是听令苏夫人的,他们都是听从管家的吩咐。
沈瑞想起上个副本见到的暗道,心里隐隐猜想,难道他们又要被关起来了?
同时他也在考虑,他是否要冒险进去这里。无论是打斗能力还是副本经验,沈瑞对自己还算有把握,但毕竟他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万全的掌控,他不敢贸然行事。
要是他出事了,席砚得多难过啊,正如现在的他担心席砚一样。
算了,赌一把。
沈瑞咬咬牙,还是决定冒险。既然席砚不在,自己也该学会独挡一面,不能永远都依靠对方。只有他先强大起来,以后再遇到今天这种找不到席砚的情况,他才不会这么被动。
「徐衍,我们真要进去吗?」沈瑞考虑的同时,华实也同样在想,她害怕进去就出不来了,但凭她一人的力量,她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沈瑞明白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洗手间里,席砚已经被困在这十几分钟了。
他们在便池外面的房间,身前是洗手池,面前的整面墙都是镜子,上面映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相比阿良的焦急,席砚显得从容不迫。
「席砚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们已经在这里关了好久了,难道你就不想出去吗?」
「你自己不能想办法吗?」席砚冷冷地看着阿良,要不是为了探测这小孩究竟有什么实力,他才不愿意待在这里这么久。
阿良一听便红了眼眶,说着眼睛就有些湿润:「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可我们一直出不去。」反而是你,从开始到现在动都不肯动一下。
后面这话,阿良不敢说出来,这个哥哥自从和徐衍哥分开以后,整
个人气场都变了,好像随时会弄死自己。若不是这里实在没有别人,他是不可能去找席砚哥哥说话的。
刚才他假装闹肚子引走管家,他原以为有席砚哥哥跟着,他们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是知道进入洗手间以后,门就自动关上了,怎么都打不开,而他以为会保护自己的席砚哥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两手插兜,眼神像寒冰一样盯着自己,完全没有打算出去的样子。
若不是对徐衍哥哥还有些信任,他都要怀疑现在这个境地是席砚哥的手笔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他画了打开的锁,又画了很多很多的门,但就是无法离开这里。而他本人,因为画画耗费了太多精力,现在没有精力再作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说去,阿良感到越来越焦躁。
「画不动了?」席砚注意到阿良的疲态,终于关心了一句,阿良觉得这句话犹如天籁。
谁知下一秒,席砚又打破了他的期待。
「你是恶灵对吧?」不等阿良回答,席砚便给出了自己的决定,「既然你是有灵智的恶灵,那你便留在他身边吧。」
阿良没有听懂席砚口中的恶灵,但却听明白了「他」是谁,以及在「他」身边的意思,突然全身建立起防备。
「你怎么知道的?」刚开口阿良便意识到不妙,这不等于承认自己有这能力了吗。
对此,席砚露出玩味的笑。
看在阿良眼里,席砚就是只老狐狸。到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也瞒不下去了:「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和你们建立契约?你是什么人?」
「呵,我大概是个聪明人。」
阿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席砚口中的恶灵,但他确实可以从昨晚圆桌上的人中,选择一人建立契约,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能力,但他就是能。他现在感到恐怖的事情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看着本来空旷的房间里,如今多出来的这一堆各式各样的门和锁,感觉到自己此刻全身无力,阿良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可怕,他根本就是故意耗费自己的精力,让自己陷入虚弱的状态,如此便可拿捏自己。
「你想做什么?」阿良权衡了一番,便知自己应该有所妥协了。
席砚露出舒心的笑容,该是计谋得逞了。
「和你的徐衍哥建立契约,以后好好保护他。」
阿良还挺喜欢徐衍哥哥的,对此没有太多的抵触,很快便答应了。
答应后,席砚又是一笑,然后随便拉开了一扇门,轻轻松松地走了出去。
阿良呆愣地看着外面的走廊,又看看那扇自己画出的门,心里对席砚一顿吐槽。
原来自己早就画出了能打开的门,自己以为打不开,其实只是席砚哥的障眼法,难怪他一点也不着急。
被席砚从头耍到尾,阿良心里十分窝火,都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好恨恨地朝墙边画上的人踢了两脚。
待阿良走过以后,走廊里空无一人时,才听得画上的人,憋屈地喊了声好疼。
阿良跟着席砚回到餐厅,席砚没有见到沈瑞,再环顾一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当即就变了脸,迈着大步子往外走。z.br>
「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阿良意识到徐衍哥不见了,席砚哥是在担心,但席砚哥现在黑着脸的样子真的很可怕,而且自己腿短,也是真的跟不上前面的人。
席砚在周围的几个房间搜索了一圈,还是没看到沈瑞,阿良明显感觉到席砚哥身边的气压更低了。
再往前走就到会客厅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前面走廊上传来一阵紊乱的脚步声,听
起来来人也是在找什么,并且有些急迫。
席砚停下来,不久便看到叶凌自前方的转角跑出来,她向来沉静的眼神刺此刻有几分慌乱。
见到席砚,她迟疑了一瞬,然后便询问道:「你有看见华实吗?」
席砚摇摇头,也问道:「你见到徐衍了吗,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生?」
叶凌顿了顿,很快便上前几步,脸上的急切和担忧暴露无遗:「除了徐衍,现在我所有的人都问过了,看来他们倆很可能是一起走丢的。」
「什么时候发现华实不见的。」
「你和小弟弟离开以后,我们便在餐厅里观察了一会儿,我想起来看华实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们两人了。」
叶凌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感到紧张。她早听说过席砚的脾气,之前他和徐衍待在一起,脸色还不错的样子,她还以为是传言有误,现在看来传言一点也没有说谎,席砚就是一贯冷着脸,得罪不得。
席砚这会儿又好像不是很着急了,直勾勾地看着叶凌:「华实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她?」
「她是我妹妹。」叶凌本不愿意告诉任何玩家两人地关系,但对上席砚的眼神,她就什么都不敢瞒了。
不仅如此,她还弱弱地又补上一句:「是亲妹妹。」
席砚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看他的表情,叶凌猜测席砚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和华实的关系,也知道上午偷听他们谈话的人是谁。
眼看着席砚就要走远,叶凌没敢多想,忙跟上前面的席砚,一边脑子里蹦出个问题,想问又不敢问席砚:那他和徐衍又是什么关系呢?
第127章 崩坏童话(十二)
此时的沈瑞在仆人的驱赶下,和华实走在狭长的通道里。
这条通道和入口一样,只有半米高,他和华实都必须低着身子才能走在里面。
偏偏通道又格外长,不知通向何处,走了七八分钟,沈瑞便感到这个姿势实在太难受了。
华实也不好受,紧跟在沈瑞身后,小心议论道:「你说这个通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啊,你看前面的人一直低着身子,步子却很灵活,像不像打洞的老鼠。」
华实这么一说,沈瑞再看前面后身后的几个仆人时,还真觉得有那么点感觉,他们低着身子,迈着小碎步一点点朝前面走,也没有一点疲累的样子,真的很像老鼠。
听到华实的议论声,前面的人回过头,怒斥道:「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赶紧走,马上天就要黑了。」
沈瑞和华实对视一眼,都是同样的疑惑,吃完午饭这才多久,怎么就要天黑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吭声,依旧往前走。
待沈瑞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的时候,终于熬到头了,是否到了地方,沈瑞并不清楚,但前面看到了一个洞口,里面变得宽敞起来,起码他和华实不用再低着身子,可以站起来了。
从通道里出来,两人便到了一个类似于洞穴的地方,洞壁上挂着几盏煤油灯,照亮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
墙壁上除了灯光秃秃的,洞穴之中没有其它东西,只有中央架着一堆火,上面悬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水正在沸腾。
「他们该不会把我们当成唐僧肉给炖了吧?」华实的声音了带着一股不敢置信又害怕的情绪。
沈瑞安慰道:「应该不会吧,就算是我们两人也不怕他们的。」
辛苦走了这么久,结果只看见光秃秃的一口锅,沈瑞心里挺失望的,还以为会遇见什么关键的人物。
不过,他们被带来这里,以及这口锅是什么意思?
昨天厨师用死去的玩家给活着的玩家做晚饭,现在又用他和华实给自己做晚饭吗?
仆人门把他们带到这里后,便围着两人桀桀地笑着,一个字不说,就一个劲儿地笑得沈瑞和华实头皮发麻。
眼见着仆人们越靠越近,沈瑞马上就要动手,就听得头上传出毁天灭地般的巨响,同时头顶和四周的洞壁开始出现裂缝,纷纷扬扬的尘土落到头顶上,像是发生了地震。
仆人们吓得抱头四窜,华实往沈瑞这边靠近,身子微微发抖,看起来也是害怕的。
踌躇间头顶又是轰隆隆的巨响,沈瑞抬头看,一块巨石从头顶落下,直冲冲地朝着沈瑞两人砸去。
……
「你看见我朋友了吗?」席砚眼中带着寒意,看似客气地向管家问道。
整个下午,席砚、阿良和叶凌在庄园里找了个遍,怎么都没有找到沈瑞和华实两人。
不仅所有玩家都知道少了两个玩家,连苏夫人都听说了这事,发动别墅里的人一起找,但始终没有见到两人的踪影,而且问遍了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他们。
这两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席砚是在别墅后面的马厩里看到管家的,刚才苏夫人号召所有人一起找人,唯独没有见到管家,他当时就怀疑了,在找沈瑞的同时,也在默默地寻找管家。
此时管家站在马厩外,一手抱着盆草料,一手熟稔地摸着马鼻子,和里面的马亲切互动着。
听见席砚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过身来:「客人的朋友不见了吗,那真是太糟糕了,他不应该到处乱走的。」
「是吗,你怎么知道他乱走了?」席砚紧握着拳头,脸色看似平静,耐心却在一点点地消耗,理智也快绷不住了。
管家不以为意,继续喂马,没等他开口说话,席砚便一脚朝他屁股上踢去。只是一瞬,管家和门便一起摔在马厩里,周围的马匹受惊后四处逃窜,混乱的蹄子踩在管家的身上,管家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管家身下涌出一滩血液,渐渐地没了动静。
席砚从头到尾冷冷地看着管家被马匹踩死,没有上前一步,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
叶凌不经意抬头,看到席砚的变化,吓得心中一惊,稳了稳心神才劝席砚冷静一点,但丝毫未能阻止席砚,也只好看着管家慢慢死去。
叶凌在心里叫着不好,管家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知道华实去了哪里的人,现在他死了,他们就没有线索了。
见席砚已经收回眼神,看起来不打算和管家计较以后,叶凌准备上前确认管家是否还活着,可是未等她蹲下身子,便被眼前的变化吓得叫出了声。
席砚闻声看过去,倒在地上早已死去的管家变成了一只灰色的老鼠。
「吱吱吱——」
倒塌的门下钻出两只老鼠,一只蓝色一只粉色,看起来蛮可爱的。
席砚盯着这两只老鼠看了很久,却也没任何动作。
反倒是阿良,他对管家变成的灰色老鼠十分嫌弃,却对新冒出来的这两只奇怪的老鼠十分喜欢,蹲着身子将他们捧在手里。
「席砚哥哥,我可以把他们带回去玩吗?」
席砚淡淡地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席砚哥哥你真好。」阿良得到席砚的允许以后,心情大好,完全忘记了他的徐衍哥哥还下落不明。
席砚踢开门,发现门下有个小洞,刚才的两只老鼠应该就是从这里面跑出来的,他往洞里看了看,里面还有好多只灰色的死老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阿良,我们回去。」
席砚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阿良抱着新得到的老鼠,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跟着走了。
只有叶凌,看着地上的老鼠一脸茫然,追在后面喊道:「你不找人了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席砚都离开了,叶凌虽然担心妹妹,但也不得不先到这里。她隐约有种感觉,华实和徐衍应该没出什么事,不然席砚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罢休。
至于阿良抱回去的两只老鼠,叶凌恶心得要命,她最讨厌老鼠了,碰一下都难受,彩色的也不行。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的时间,剩下的七个玩家和苏家三母女坐在一起,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管家和厨师真是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苏夫人埋怨了一句,然后抱歉地看向玩家们,「真是不好意思,中午我招待不周,晚上厨师不见了,请外面的厨子又耽误了太久。」
「你对不起的,还有我们的朋友,徐衍哥哥和和华实姐姐都不见了。」阿良心直口快,说得苏夫人尴尬不已。
苏云站起来,朝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十分愧疚地说道:「说到底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中午我身体不适未能下楼吃饭,夫人便不会离开席间,你们的朋友也不会因此不见了,都是我的不是。」
她一说完,苏月就同她呛道:「知道是你的错,以后就别在那么任性了,一个做姐姐的,做事还全由着性子。」
苏云被苏月说得抬不起头来,叶凌也沉默着没有抬头。
二狗子大大咧咧地问道:「要我说你闹什么啊,家里人给你选好了对象,你老老实实嫁过去不就行了,反正你又没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苏家三母女皆是脸上不自然。
二狗子一愣:「怎么,苏云你真有喜欢的人?」
「你这人怎
么回事,干嘛一个劲儿地打探我们家的隐私,你一个大男人嘴这么碎,臊不臊得慌?」苏月凶巴巴地吼二狗子。
苏夫人拍了拍桌子,一脸不悦:「苏月,对客人客气些。」
苏月没好气地白了二狗子一眼。
黎以轩适时插话:「所以苏大小姐,是有心仪的人,所以才不愿意出嫁吗?」
苏夫人立即否认,倒是苏云泪汪汪地看了黎以轩一眼。
「苏云,你故意做出那副模样给谁看呢,又在故意博取同情是吗?你可真够***的。」苏月将桌子拍得很响,吓得阿良一抖,怀里的老鼠差点摔倒地上。
席砚和阿良本来都在看小老鼠,一边顺便听桌上的人说话,这会儿被打搅到,席砚眼露不耐,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沉沉的威胁之意:「你们爱吵便吵,动什么手,是想逼我动手吗?」
苏月拍在桌上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苏夫人正要对苏月发火,便见苏云抽噎着哭了起来,她用手擦着眼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都要嫁人了,一天到晚还是这么副样子,丢不丢人啊。」苏月一见她这样就来气,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更加生气,颇有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苏月越是生气,苏云哭得就越惨,然后苏云就越是生气。苏夫人在两人中间,又是温声劝慰苏云,又是厉声斥责苏月,感觉她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五
而管家不在,难得吃到一顿正常饭菜的玩家们捧着碗都忘了吃,眼前这幕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的戏把他们给看呆了。
第128章 崩坏童话(十三)
「夫人,王家派人来传话了,邀请您和两位小姐明日到镇上吃饭。」
管家从门外走来,恭恭敬敬地向苏夫人汇报。
叶凌惊疑地看着管家,这人明明被打死变成老鼠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复活过来,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她急切地想和目睹过同一场面地席砚和阿良交流感想,却见那两人盯着老鼠,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世界还是太魔幻了。
管家得突然出现将餐桌上混乱得局面拉了回来,苏夫人正襟危坐,细细品了口茶,才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苏家两姐妹也是如梦初醒般,端起大家闺秀的样子,但苏月仍然没有停止挖苦苏云:「你未婚夫要见你,你可省点心吧,别一天到晚的闹,还不就仗着人王家讲信义,真以为人家多稀罕你一样。」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苏云不想吵下去,背过身去不想再见到苏月。
苏家这两姐妹见着面就吵,大家都习惯这种氛围了。
吃过饭,苏夫人让玩家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大家一起去镇上。
苏家主人们和管家都离开后,餐厅里只剩下七个玩家和两只小老鼠。
阿良有一颗少女心,被粉色的小白鼠萌得不要不要的,将自己的脸往小粉鼠身上凑,恨不得亲上几口,惹得一旁的叶凌刚吃下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剩下那只小蓝鼠顾及不暇,席砚竟也主动地承担起照顾它的责任。
起初小蓝鼠十分闹腾,跳起身子,两只前爪悬在空中,手舞足蹈的,一边嘴里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不知在闹些什么
但最后闹腾的小蓝鼠还是被席砚给驯服了,席砚将晚饭后呈上的小点心掰成碎块,慢慢地喂到小蓝鼠嘴里,小蓝鼠吃着东西,很快就忘了闹,捧着食物舒舒服服地享受席砚的照顾。
「喂,我说你们俩,真的不打算找自己的队友了吗?」
叶凌一贯做事洒脱,不爱拖泥带水,她着急寻找自己的妹妹,但席砚两人跟没事一样,他们的态度让叶凌捉摸不透,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秦治因为沈瑞失踪,此时正偷着乐,和他队友一起坐在席砚对面,一个劲儿看他们笑话。
二狗子托着腮看着逗小蓝鼠的席砚:「男神认真的样子真帅。」
他们之中,唯一还记挂着副本任务的也只有黎以轩了。黎以轩本人,此刻觉得自己很像密室和剧本杀里提醒玩家进度的pd,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引起大家的注意:「那啥,刚才苏夫人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吗?」
众人迟缓地转过头来看他。
「苏夫人说,明天我们可以去镇上,这是副本外拓啊,提醒我们镇上或者是王家那边还有线索。」
「对,明天定要趁机打探王家的消息。」叶凌还是靠谱的,只是每次看到那两只老鼠就颇为头疼,活生生被耽误了进度。
大家简单分析了一番便回房间休息去了,仍然维持着前一日的房间分配。
唯一不同的是,阿良和席砚今晚各自多了一只小老鼠需要照顾。
回房前,席砚特意问仆人要了剪刀和阵线。到房间时,仆人正好将东西给送来。
他将外套脱下,又将外套帽子上的熊猫头剪了下来,然后将熊猫娃娃里的棉花掏出来,做了个里面空心的熊猫袋子。
借来的针线席砚用着倒也趁手,他三两下将又大又空的熊猫袋子改小,随后缝在了外套的左胸前,手法熟练地让人心疼。
经席裁缝改良后的熊猫头袋子正好能装下一只小蓝鼠,因为用多的布料改小,熊猫袋子还颇具保暖效果,是个养小蓝鼠的好地方。
做好这一切,席砚就带
着小蓝鼠准备出门了。
正在这时,管家敲响了房门:「客人,该睡觉了,记得夜里不要出门哦。」
看来昨日的死亡条件仍然生效,只是不知道今天是否仍然有人中招,会不会还有新的死亡条件呢?
由于阿良还没有和玩家建立契约,暂时没有办法恢复恶灵的形态,所以席砚不打算喊上他。
走廊被灯光照得透亮,席砚独自走在房间外面,来自各个方向的灯光让他的影子无处现形,他踩在地板上,就像是踏上了独木桥。
仆人们似乎全都歇下了,整栋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屋外乍然响起一声乌鸦的叫声。
安静的环境里,席砚前进的脚步声格外明显,他没有想太多,从玩家的区域摸索到苏家人那半片区域。
「扣扣——」
「是谁?」屋内传来警惕的女声,随后便听到里面的人往门口走近,门后渐渐传来细微的声响,大概门后的人附耳贴到门上。
席砚从容不迫地看着眼前尚闭合的门,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推却的语气:「苏大小姐,我来和你谈些事情。」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不方便。」
「我要谈的事情,明天说更不方便。」席砚料定对方没法拒绝,「明天就要和王家见面了,你可要想清楚,我是来帮你的。」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倏地打开,露出苏云将信将疑的脸:「你真能帮我?」.
进屋后,席砚自觉地坐到椅子上,端起空了的茶杯对着苏云晃晃,后者蹙着眉面含不悦,却还是走过来替他倒上了茶。
席砚嘬了口茶,将小蓝鼠从胸前的兜里掏出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这才看向对面凝视他已久的苏云:「当然,但你必须如实说明,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苏云立即变了个脸色,站起来俯视着椅子上的席砚,眼里透露出几分被戏弄的恼怒:「我看你帮我是假,来套话才是真的吧。你回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席砚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不说点什么确实难以让人信服:「虽然你和王家订了婚,但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桌上小蓝鼠的脑袋左晃右晃的,一会儿看向席砚,一会儿看向苏云。
此时,苏云看席砚的眼神中带着审视。
「你喜欢的人家境一般,你家里人都不同意,所以你和他私奔了。」
苏云看着席砚,眼神中充满警惕。
「但对方根本就不爱你,他看上的只是你的家世,所以你抛弃一切后去找他,他根本就不肯接受你。」
「你胡说——」苏云仍然戒备地看着席砚,但听到这句,却忍不住冷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却原来是在胡诌啊。」
「我的确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猜测,但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云稍稍冷静了些,又坐回椅子上,与席砚对视很久,然后才卸下防备,失神地看着窗外。
小蓝鼠抱着一粒坚果坐在桌上,支着头仿佛也在听两人的谈话。
「家里人都太老派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门当户对,父母一命那套。他们太自私了,明明是我的婚姻,他们却只考虑家族的利益,没有一个人过问我的感受。」苏云苦恼地抓着脑袋,满腔的愤怒快要压制不住。
「我明白你的感受。」
「不,你不懂。」苏云像是被点着了一般,突然抓狂,恶狠狠地站起来,却在席砚凛着寒冰般的眼神中熄了气焰,规矩地坐下来,「他们不仅强迫我嫁给我根本不认识的人,还阻拦我与心爱的人见面,他们哪里是要嫁女儿,根本就是要卖女儿。」
席砚沉默地看着苏云,眼中像是灌了浓墨,深沉地有些可怕。
苏云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席砚却突然问道:「王家条件很差吗?」
苏云摇摇头,老实地说道:「不,王家的历史比我们家还要久远,他们家世代权势,有钱又有地位,是圈子里很多人想要高攀的对象。」
「那就是王家小公子为人不行咯,叫你这么看不上。」
「王家家风甚严,王公子为人正派,在圈里很有口碑,他本人也生得俊俏,圈子里很多小姐都心仪他。」
席砚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不知:「想必你喜欢的人,家世更是了得,品德必定高尚,生得更是俊俏吧,才让你看不上这么好的未婚夫。」
「没有,顾郎家境一般,全靠他在城里擦鞋挣钱养活一家人,他不喜与旁人来往,但他对家人很好,至于顾郎的长相,比起王公子倒也毫不逊色。」
「也就是说,无论是家境,为人还是长相,你喜欢的顾郎都是比不过王公子的咯?」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苏云也不得不点头。
席砚眼含讥讽地看着苏云,苏云也自觉难堪,脸慢慢红了起来。
但她又不肯心爱的人被如此轻视,梗着脖子嘴硬道:「顾郎他对我很好,这点就谁也比不了。」
「他怎么对你好了?」
「在我面前,他可以不顾男人的尊严,蹲下来为我擦鞋子,他每次蹲下时,神情都那么专注,侧脸都那么完美,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会不心动呢?」
「呵。」席砚冷哼一声,实在是看不上这个恋爱脑的蠢姑娘,「擦鞋本来就是他的职业,说不定他给别人擦鞋时,还是跪着的呢。」
苏云被席砚的话激怒,举起桌上的茶杯向他砸去:「你是不是看不起他,你们这些人都是一副面孔,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自以为高人一等,却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些擦鞋的、修下水道的,没有那些你们瞧不上的人,你们从哪里享受到这么好的生活。」
小蓝鼠吱吱喳喳地吵起来,就像是要反驳苏云一样。
第129章 崩坏童话(十四)
席砚将暴躁的小蓝鼠接回手心里,安抚了一阵,然后才看向苏云:「我看瞧不起他们的人,是你才对吧,我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而你却因此破防,恐怕你第一眼见到这些底层工作者的时候,没少嫌弃他们。」
小蓝鼠在席砚手心啾啾了两声,鼓着圆圆的眼睛瞪着苏云。
「我怎么会?」苏云的辩解有气无力。
席砚步步向她逼近:「你未免将自己撇得太过干净,你在指责一批人养尊处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正是他们中的一员。」
「而且你吃好喝好的时候没有指责,你出门几个仆人前后伺候的时候没有指责,接收良好教育的时候没有指责,如今却因为所谓的真爱,开始指责家里只看重利益,指责他们不近人情,请问你凭什么?」
「你口中他们有千万种错,可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好处的时候,你有又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们呢?」
苏云眼神飘忽不定,心虚地看着窗外,怯懦地辩解道:「我醒悟了不行吗,难道我曾经生活优渥,就没有资格去共情穷人吗?」..
「没有人说不可以,如果你真的鄙夷家里的一切,那你就离开这里,去找你所谓的真爱,凭自己的努力生活啊。」
「真是可惜,你心心念念的爱人,看中的根本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身后的家族和权势。」
苏云自以为对方有了错处,再次硬气起来:「你少胡说了,顾郎根本就不是这样,要是我抛弃这家庭去找他,他一定会高兴地接纳我,幸福地和我生活在一起的。」
说着,苏云有些惋惜,不一会儿又生起怒火:「若不是他们拦着我,我早就想与家里决裂了。」
听了苏云的话,席砚重新理了一番思路。
听起来,苏云还不知道喜欢的人是个渣男,似乎也没有和他私奔,那么当初沈瑞看到的场景是个什么意思呢?
难道那根本就不是当时苏云正经历的事,而是未来的场景?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看到的会不会也和当时苏云正在做的事无关。
席砚想了想,觉得明天和王家公子的见面十分重要,虽然此刻他已有判断,但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他不敢直接下结论。
从苏云这里了解到足够的信息,席砚不打算再做逗留,临走前,他再次看向苏云,说道:「我其实挺支持你与家里决裂的,毕竟不遭受打击,人是不懂得成长,也是不会知足的。」
将小蓝鼠放回兜里,席砚离开了苏云的房间。
刚走到走廊上,席砚便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凝神细听,还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一瞬间,管家的警告从脑中闪过,席砚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对方的呼吸声紊乱,脚步声杂乱中又带着一丝谨慎。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不动声色地走至两片区域之间,这里的走廊很长,若对方一直跟在身后,便没有藏身之地。、
快要走到转角处时,席砚突然回头,后面的人未料到他回突然回头,完全暴露在席砚的视野里。
「二狗子?」席砚感到不解,他还以为是跟出来的是秦治,对方想找机会对自己下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人。
被发现后,二狗子很羞涩,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席大神,你别生气,我是怕你出事,所以才一直留意着你的房间的。」
对方竟然一直注意着自己,这让席砚感到十分不爽,想来二狗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老实,否则自己怎么会一点没有发现对方的行为呢。
席砚冷着脸没有说话,整个人渐渐笼罩着一股戾气,但没有动手。
「别再跟着我了。」席砚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的不耐了,若是对
方再不知好歹,他不介意帮对方提前结束游戏。
二狗子或许是席砚的真爱粉,触到席砚的眼神,他立即就感受到了席砚的愤怒,举起双手做出缴械投降的模样:「对不起,席大神,我这就回去,不会再跟着你了。」
席砚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知道二狗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之后,席砚本来要回到苏家的休息区域,然而楼下却传来一阵没有规则但连续不断的声响。
看来,夜晚是开始有些事情了。
席砚转了个方向,向楼下走去。
声响是从厨房那边传出来的,席砚首先往这里去。
走廊里虽然都开着灯,但楼下功能性房间里已经熄灯,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从虚掩着的门缝里,清晰可见里面仍然亮着灯。
里面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又夹杂着塑料袋被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里面又传出「咔咔」的剁骨头的声音。
饭桌上鲜血淋漓的生肉、夜半厨房清晰的剁骨声、晚上不要出门的警告,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惧,若是别人,兴许就望而却步了,但席砚根本就不怕这些,粗暴地推开了门。
门打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系着围裙,背对着席砚站在料理台前面的男人,他戴着厨师帽子,专注地剁着骨头,肥胖的身子在做出动作时一扭一扭的。
胸前的小蓝鼠急急忙忙从兜里跳出来,将席砚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
接着,小蓝鼠便在席砚的手心里转圈,前爪又举起来,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料理台前的厨师转过身来,他竟然长着一张老鼠的脸,并且呲着尖利的牙齿,不怀好意地朝着两人走来。
「吱吱,吱吱——」
老鼠厨师一边走,一边不知在叫些什么。席砚只听得外面又传来动静,面前的厨师就伸手要挠他,到眼前才发现厨师的手指尖长着利爪,并且红到发黑,像是染着剧毒。
席砚快速将小蓝鼠放回兜里,敏捷地逃出厨师的攻击范围,刚要出门,却见同样长着一张老鼠脸的管家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原来,厨师刚才的吱吱声是在吸引同伴过来。管家和厨师两人白天看起来是个正常人,夜晚就会变成老鼠,难怪管家叮嘱玩家晚上不要离开房间,看来是怕自己的秘密暴露。
管家和厨师两人一前一后,向席砚包围过来。虽然长着一张鼠脸,但胡子一抖一抖,竟然也能读出此两人得意的情绪来,看来他们是自以为席砚在劫难逃。
但席砚毫不畏惧,他甚至没有动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越过管家逃离两人的包围。
被越过的管家自觉受道侮辱,胡子抖得更厉害了,跺着大步急冲冲地冲向席砚,同时嘴里没个停歇地吱吱叫。
只是几秒钟,席砚便听得四面八方都传来不大不小的声响,紧接着前面的房间里钻出一只老鼠,然后越来越多的老鼠出现,都向席砚包围过来。
楼梯间飞进一只乌鸦,没一会儿又飞进许多的蝙蝠,门外响起越来越多的动物声音,他们暂时进不来,但光听声音就能估出数量不小。
老鼠和飞禽一点点地向席砚逼近,屋外动物的鬼哭狼嚎也越来越吵,渐渐楼上有人被吵醒,首先是黎以轩从楼梯间探出头来,看到被老鼠包围着的席砚,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么多老鼠从哪冒出来的?」
「老鼠?」随之赶来的叶凌刚听到两个字,便不敢再往前走,向来镇定的脸充满了恐慌,拉着身旁的阿良寻求安慰,「前面有老鼠,不要过去,不要去。」
听后阿良更要往前走,他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叶凌,然后便奋不顾身地往前面奔
去,临走前还将小粉鼠托付给了叶凌。
叶凌手心一暖,传来痒痒的感觉,看到是老鼠后,差点没昏厥过去。
二狗子听闻男神有难,同样是不假思索地想要拯救席砚,还差点撞到了楼梯角的黎以轩。
除了尚在观察应该如何入手的黎以轩,以及实在没有办法上前的叶凌,剩下两人,也就是秦治和他的队友,对于楼下的场景颇为幸灾乐祸。
「你给我说席砚多厉害的时候,我还真被吓了一会儿呢,结果不到两天,这两人一个失踪,一个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大快人心呢。」
「就这,还拉我进副本,我还以为多大能耐,结果就这啊。」
秦治在楼上嘲讽,殊不知他的队友笑而不语,此时正如毒蛇般盯着他。
玩家们都被吵醒,但苏家的人以及其他仆人,不知是没有听到声响还是怎么,长时间没有人出来看。
楼下一堆黑乎乎的生物围着席砚,圈子越缩越小,但那些老鼠和飞禽似乎也在忌惮什么,没有一个敢扑上去,外面的管家和厨师被阿良场上,只能干着急。
在场的人各有心思,席砚虽然被包围,却有着睥睨一切的气势,随时准备大开杀戒,将所有不长眼的东西全部杀掉。
既然今晚出来行动,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黎以轩用绷带浸满酒精,随便找了个东西缠上,然后划拉火柴准备点燃。
正在这时,出现了大家意想不到的一幕,正在看戏的秦治,被身旁的队友推下楼,那些原本围着席砚的老鼠顷刻间纷纷扑向秦治。
大家都没有料到眼前的一幕,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也没有时间去阻止。
在秦治掉下楼的那一刻,原本围在席砚周围迟迟不敢靠近的老鼠,跟疯了一般扑向秦治,很快便将他掩埋。
数以万计的老鼠同时活动,发出嘈杂的响声。
玩家们还在惊讶的时候,老鼠群便散开,原本秦治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架带血的骷髅,一如白天看到的昨夜死去的玩家尸首。
原来昨夜那位玩家便是这样死去的。
第130章 崩坏童话(十五)
气氛一度凝滞。
所有人一齐看向秦治的队友,后者轻蔑一笑,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没做任何反应地离开这里。
大概因为今晚的口粮得到解决,老鼠如潮水般向四周退去,渐渐消失在墙角,而空中的蝙蝠和乌鸦,也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很快原本壮观的场面,便只剩下了席砚和半人鼠的管家、厨师对峙。
这会儿楼下有了落脚的地方,阿良、黎以轩和二狗子忙冲下楼,与席砚站在一起。
「小孩子站一边去。」席砚将小蓝鼠递给阿良,让他不要靠近这里,随后便挽起袖子,整个人笼罩在肃杀之气中。
「这是要干场大的?」黎以轩见了席砚这模样,先是往旁边退了一步,保持好安全距离后才调侃。
二狗子露出星星眼,拍手叫好:「哇,男生好帅。」
席砚没有理会他们,一声不吭地拿出附灵刀,握着刀柄向后蓄势。
二狗子由于站得太近,看得太痴,被附灵刀带出的刀气划破了衣服。
当下他只觉得胸膛以下的地方一凉,低头就发现里面的皮肤***出来,于是一顿手忙脚乱,不知该捂住哪里好。
这会儿的功夫,席砚提着刀已经向厨师和管家出手了,他大刀一挥,直取两人首级,在地板上洒下两道血迹。
叶凌从昏厥中恢复过来,习惯了手心的小粉鼠以后,正准备下楼帮忙,就见席砚冷着一张脸上楼了,后面跟着无语的黎以轩、满眼崇拜的阿良,以及……
「流氓。」叶凌脸一黑,将手里的小粉鼠丢出去砸他。
二狗子见自己被砸,忙伸手去拦,结果手一动,身体又凉飕飕的。
这又惹得叶凌一句怒吼:「穿好衣服。」
叶凌背过脸,赶紧回房间,二狗子欲哭无泪,合拢衣服,追在她后面:「等等,你听我解释啊。」
这两人离开了,但摔在地上的小粉鼠疼得吱吱叫,阿良心疼地将它捡了起来,将它捧在手心。
席砚适时从阿良手里接过小蓝鼠,对着阿良说道:「回去吧,今晚没事了。」
将阿良送回房间,席砚打算返回苏家人区域,却将黎以轩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席砚很快收回眼神,当这人不存在地从他旁边走过。
「喂,怎么说我刚刚也算是帮你了,连句话都不肯说说?」
席砚停下来,没有回头地应道:「站在一边,没有动手也算帮?」
黎以轩是有些尴尬在脸上的,当时席砚被老鼠包围,他刚想点火,结果秦治以身喂鼠解决了问题。后来下楼对峙,他刚想动手看,结果席砚一刀就将那两人结束了。
他能怎么办,他想套近乎的人不仅实力强大,连运气都那么好,他还能做什么?
所幸此人脸皮也还可以,咳了两声好意思地说道:「但当时我确实有帮你的心思的。不说今晚,昨晚我给你们那么多信息,难道这还不够换点交情吗?」
这句话让席砚转过身来,从头到脚地打量了黎以轩一番:「没看出来,你这人脸皮真厚。且不提昨晚我们是互换信息,我并不欠你什么,就拿你昨天提供的信息来说。」
席砚又向他走近一步,低头凝视着黎以轩:「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说谎了。」
黎以轩眼神飘向别处,佯怒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要是不承情就算了,有必要诋毁人吗,我昨天可是半点都没有瞒你们。」
「叶凌告诉过我了,昨日她才是第一个到的。」席砚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随后便径直离开。
留下黎以轩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
此时已将近凌晨一点,席砚对着苏月的门就是一顿猛敲。门开后,苏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几点了,祖宗,你要不要看看时间,你们是客人还是强盗,大半夜的打扰主人休息。」
席砚挤进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
「来找你问点事情,谁让你白天不说。」
当即苏月的血压就飙升上来:「敢情还是我的不是了?」
席砚没理会她这个问题,例行公事般问道:「你和你姐姐关系如何?」
「关你什么事?」苏云也是个暴脾气,叉着腰站在席砚对面,气势上绝不认输。
席砚将附灵刀拿出来,一刀砍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完好无损,桌上的杯子碎成齑粉。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苏月看得直哆嗦,反应过来后立即坐下来,手脚规矩地拢着,乖巧的样子终于像个大家闺秀了。
「你姐姐不愿意嫁给王家公子,是不是因为她在外面有喜欢的人?」
苏云眼中纠结,迟迟没有作答。
席砚提高了音量,厉声喝道:「我们是你母亲请来的客人,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明不明白,你现在藏着掖着以为能维护你姐姐的名声,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实话告诉你,我看到你姐姐和别人私奔了。」
「不可能,家里根本就不许姐姐出门。」苏月忙反驳,眼神确实极不自然,明显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是吗?」
「当然。」
「我们来的那天,可是有人听见庄园后边传来马蹄声,难道不是苏云骑着马打算离家出走吗?」
苏月低着头不敢看席砚,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家里经常有人去外出,那天……那天是……那天我和母亲去镇里赶集,顺便采购姐姐婚礼需要的东西而已。」
「可你们那天回来,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回来。」席砚很快接话,苏云瞳孔一震,拿出手帕抹额上的汗。
「我说过了,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最好不要再瞒我,有什么事说出来,我还能帮你解决。」
苏云抬头看他,眼中将信将疑,仍然在做权衡。
良久,她终究还是妥协了:「好,我说,你发誓这些事绝不能说出去。」
从苏月房间里出来,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
兜里的小蓝鼠看起来很精神,两只前爪伸到兜外,站在兜里头看向席砚,嘴里吱吱地说些什么。
席砚装作不懂,摸摸小蓝鼠的头,将它塞了回去。
再次来到苏云的房门前,席砚仍旧没有怜惜地猛拍门。
敲了很久苏云才打开门,她看到席砚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你不是还没睡吗?」
墙上的灯灯芯快要烧尽,看来从上次见面便一直燃着。
苏云没有回话,只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席砚。
「这么晚了,在等谁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云满身戒备,始终与席砚隔着一段距离。
席砚嘴角勾出个嘲弄的笑:「是吗?其他生物的话你都能听懂,还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此话一出,苏云明显可见紧张起来,她一边死死地盯着席砚,一边迅速奔向床头,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剪刀,抖着手将剪刀的尖刀对准席砚。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苏云紧张过度,吼着喊出的这句话。
席砚嗤笑一声:「我这破剪刀根本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我要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不可
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威胁我。」
小蓝鼠从席砚地口袋里探出头,吱吱喳喳地乱叫。
「你说的是真的?」苏云看着小蓝鼠,突然冷静下来。
席砚看了看兜里的小蓝鼠,安静着没说话。
「吱吱——」
「所以他们今晚才没有出现吗,可是明日我要怎么和他们联系呢?」
「吱吱。」
「会不会太冒险了,城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们,会被抓起来的。」
「吱吱吱吱。」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可行。」
苏云陷入思索,过了一会儿,她捏紧拳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大家都在尽力帮助我,我也该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把。」
接着,她又看向席砚,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误解你了,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对你和你的朋友,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完,苏云对着席砚鞠了一躬。
虽然没有问到想问的,但苏云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反正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席砚没再逗留,苏云将他送出去,关门时,问了一句:「你耳朵上戴着的是什么啊?」
第131章 崩坏童话(十六)
回去的路上,小蓝鼠一直在闹腾,头从口袋里探出来,瞪着席砚耳边的耳机吱吱喳喳个没完。
“你一直戴着耳机,却故意装作听不懂?”
席砚只觉得耳朵格外地烫,被拆穿了啊。
实际上,当时在马厩里看到一蓝一粉两只小鼠后,席砚就怀疑它们是消失的沈瑞和华实了,趁着大家没注意便戴上了耳机,结果果然听见蓝色的小鼠一直喊着他是沈瑞。
他从阿良那里将沈瑞捧了回来,但没有点破小鼠的身份,就是觉得沈瑞变成小鼠还蛮可爱的,正好可以用沈瑞最喜欢的熊猫头做成兜兜装起来。
将沈瑞放进兜里,就不用担心他到处乱走了。
席砚想想就觉得很美,只是没想到他都伪装一天了,结果竟然被苏云一句话给拆穿了。
他决定,苏云要是私奔成功了,他一定要让她在外面多吃点苦,再让苏家人将她接回来。
这姑娘实在是太没有眼力见儿了。
折腾了大半夜,席砚不打算再去问候苏夫人了,毕竟比起一个成年人,苏云苏月两姐妹的嘴才是最守不住的。
这两姐妹都没说的事,想必苏夫人更不会轻易吐露。
回去后,席砚面对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哄好沈瑞。
席砚将小蓝鼠从兜里拿出来,此时小鼠站在桌上,席砚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一人一鼠对视的眼神间暗藏汹涌。
“如果我说,我也是刚想起来有这么个可以跨物种交流的耳机,你相信吗?”
小蓝鼠用一个白眼表达了他的不信任。
“我没瞒你,我也是刚想起来。当时我们在楼下被老鼠包围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的,只是那时情势危急,也来不及处理这些事情。这样,你是理解的吧?”
“我不理解。”小蓝鼠气得跳脚,差点摔倒地上,还是席砚忙伸手将他接住。
席砚将小鼠放到桌子正中央:“怎么变成小鼠了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不用你管。”沈瑞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一丝委屈,“我发现自己变成老鼠以后,可担心了,怕你找不到我会着急,又怕找我会耽误你的事情,所以我急急慌慌地想要告诉你我是谁,但你——”
“却只拿我当个乐子。”小鼠两只爪子抱着脑袋,头深深地埋进身体里。
沈瑞想,不知是不是因为变成了老鼠,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他以前就不清楚席砚为什么突然要和自己做队友。
合作这么长时间,他亲眼见证了席砚实力有多强大,对恶灵游戏的了解程度有多高,他更加想不明白,席砚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他明明就帮不上席砚什么。
其实他一直就想问了,正巧又碰上这件事情,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只是席砚一时兴起找着的乐子,等哪天席砚玩够了,就将自己给丢开了。
真的很烦。
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要保持警惕,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是没感受到席砚对自己的不同。
人一旦开始习惯,便开始想要更多,从一开始只要不害自己就够了,变成希望席砚对自己好,到现在又不仅仅满足于席砚没有缘由地对自己好。
他想要一个理由,想要一个足以让自己相信,自己有资格引起席砚注意、有资格留在席砚身边的理由。
他脑子一热想了很多,等半天没见席砚回声,才惊醒他自己想得这么多,席砚却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复杂。
算了,既然自己不敢袒露真实的心声,又凭什么指望对方一定理解自己。
真讨厌,明明自己一向行事果断,怎么偏对着席砚,就多愁善感、扭扭捏捏起来了。
于是沈瑞释然一笑:“不说你了,华实才是实惨,她姐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那只小粉鼠呢,还嫌弃她不得了。”
沉默的这段时间,席砚没有在逃避。
原本他确实想的是随便找个借口,或者转移话题,让沈瑞很快忘了这事。
但沈瑞说出那句话时,他感觉到对方是压抑着强烈的情绪才说出那句话的。
所以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里没有做好,让沈瑞觉得自己被忽视,甚至在被自己愚弄。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小时候的事,他记得沈瑞好几次问起,都被他搪塞过去。
其实并不是不能给沈瑞知道,只是他自己还没有释怀过去的事情,他不知该如何跟沈瑞说起。他在担心,若是沈瑞知道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沈瑞也很在意他俩实力悬殊的事情,但他向沈瑞说明过了,两人只是时间的问题,若沈瑞也像自己这样,刷过那么多的副本,也会更有经验,积累更多的道具的,这也是自己看重他的原因。
若是还有,那大概便是搬到他对面楼住的事情了。席砚承认自己是有私心,他确实是一个人住腻了,想挨着朋友住沾点人气儿,但两人住得近的确便于合作和交流,这也没有问题啊。
席砚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沈瑞究竟是因为这三件事中的哪件在生气,但既然他不高兴了,无论是哪件事情,自己便不能不理会,该哄的还是得哄。
可沈瑞说算了。
他深知,这件事并没有完,如果今天没有解决,这件事便会如一根刺扎到心里。
情绪如果没有被妥善处理,便会不断发酵,直至酿成恶果。
“对不起。”
沈瑞刚说完一句轻松的话,冷不丁听到席砚的道歉,竟不知他是在为什么事道歉。
“是我自以为,我装作不知你就是小鼠,看你着急地叽叽喳喳是很好玩的事情,却忽视了你会不开心,这件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瑞一愣,本来他坚定地觉得,自己在着急的时候,席砚寻自己开心,是让他很恼火地一件事。
但向来高傲的席砚向自己低头,他又觉得愧疚。
高高大大的人变成一只小鼠,这样具有反差的事情,让席砚乐一乐,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自己至于那么生气,让席砚来道歉吗?
至于纠结的另外一件事,明明以前就想通过,席砚为什么找上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没有勇气和能力,将来有一天可以站到和席砚一样的位置,能够成为相辅相成的队友。
枉他身为成年人,原来也会轻易被情绪裹挟啊。
这次沈瑞发自内心地笑出来:“接受你的道歉,以后我们不能再这样故意瞒着对方了。”
席砚沉默了,没有应答。
沈瑞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后还想瞒我?”
席砚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严谨一点,毕竟人生总有意外,万一真有迫不得已,不得不瞒的时候呢?若是现在说死了,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不仅骗了你,还没有信守承诺。”
沈瑞努努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誓言都还没定下来,就想着违背的那一天了。”
“少年,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真的很悲观诶。”
“是吗?”可是我前十几年的人生,总是和我的预期反着走呀。
新
第132章 崩坏童话(十七)
在副本里,对npc抱有某种主观情绪事很不理智的事情,对于席砚来说,这件事更不应该。
但进入这个童话副本以来,席砚便不可控制地对苏夫人抱有敌意。
从他自己的经历来看,继母这个身份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很小的时候,他父母便离异了,听说父亲另娶的妻子不喜欢他,所以他便留在母亲身边。
离婚后的母亲脾气大变,从以前温柔端庄的人变得疯疯癫癫。经常席砚放学以后回到家里,便闻到一屋子的酒气,母亲喝昏了过去,瘫倒在地上说着胡话。
偶尔醒过来,母亲有时会骂他打他,累了便拉着他哭诉她多么不容易,他父亲又是如何负心,抛弃了他娘俩在这破屋子里受尽邻居的冷眼。
因为家里的这些事情,席砚懂事得很早。
虽然母亲常常糊涂,还不分缘由地打骂自己,席砚仍然心疼母亲,他知道母亲的委屈和心酸。
听街坊提起过,母亲和父亲是从外地来这里的,只有他们小两口,没有大人跟在一起。
两个人很快生下了可爱的儿子,为了儿子能够幸福地长大,他们每天辛勤工作,一点点地让这个家过得更好。
但席砚上幼儿园的时候,父亲便在外面遇见了现在的妻子。两人起初瞒着母亲,后来那个女人便不满意自己的身份,瞒着父亲向母亲挑衅。
母亲被气得住院,父亲不仅没有一点关心,反而安慰情人不要动怒,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母亲在得知情人怀了父亲孩子以后,气得精神出了问题,由于父亲疏于照顾,母亲便落下了后遗症,之后常常情绪失常。
自尊心很强的母亲无法容忍丈夫的出轨,很快便与父亲协议离婚,哪知道这正遂了对方的心愿,父亲和他的情人给了几千块钱便打发了母亲。
没有了丈夫,母亲才意识到人心的险恶,从前友善的邻居开始风言风语。他们不去指责做错事的父亲,却恶意揣测母亲肯定有什么过错,才让父亲在外面有了人。也是因为没有了可以倚仗的人,他和母亲便成了小区里人人可以欺负的对象。
还在上学的时候,席砚便憋着一口气好好念书,指望着长大后能有出息,可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所以从小到大,席砚的成绩都在班级排到前面。
然而小升初的时候,母亲因酗酒丢了性命,留下席砚无人照顾,街坊设法联系到了他的父亲,那边迫于无法只能将席砚接过去,从此席砚便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那位继母本就不待见丈夫前妻的儿子,这下不得不接收席砚,她对席砚更加厌恶,席砚父亲在家时,她都能直接摆着张脸,区别对待两个孩子,至于席砚父亲不在时,她更是变本加厉,凭心情任意打骂。
父亲和继母都不喜自己,所以父亲虽知道他在家里的处境不堪,却也不想管。席砚早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咬咬牙忍受着。
但他却看不懂那位继妹,她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明明是厌恶他,常说难听的话,却又总是给他留些吃食,带他出去玩。
“她还小,没有正确的是非观,她只知道父母讨厌你,所以也跟着不喜欢你,但她终究只是个孩子,所以也不会坏得那么彻底。”
沈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随后又疑惑道:“你怎么又和我说你小时候的事,你以前不是不愿意提起吗?”
“你不是想知道吗?”席砚低下头,心里却在想,不知说到这里能否让沈瑞感觉到他的诚意,后面的事他实在不敢说,最多就只能说到这了。
要是沈瑞还不满意,那他……
他就给沈瑞撒个娇。
听说爱撒娇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我是想知道,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
“是因为这个副本和你的这段经历相似吗?”
席砚摇头,沉默半晌:“你刚刚不是因为这个和我闹脾气吗?”
沈瑞感到莫名其妙,想了好久才明白席砚的意思,原来他刚才对自己的情绪是有所察觉的。一时间,沈瑞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这感觉既不舒服但也不难受,只是很陌生。
“我没有在纠结这件事,你要是不想说便不说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以后我们会一起经历很多事情,这便足够了。”
沈瑞目光清澈,没有半分掩饰,席砚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你……其实不差的,你吃的苦太少,没走过什么弯路,才会这样……”
“我也不是跟踪你、监视你,我只是想有个朋友,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这一次,沈瑞没再问为什么。
他明白了,这些也是席砚猜测自己介怀的事情。
但其实——沈瑞看向眼底流露不安的席砚,心里明白——这分明是席砚自觉有错误却又不好承认的事,这下,他全明白了。
原来席砚是个傲娇怪。
“你笑什么?”席砚瞥了眼沈瑞,神情颇为不自在。
沈瑞心情大好地拍拍席砚的肩头:“没什么,快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沈瑞蹦到床上准备躺下,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老鼠的形态,这可怎么办。
“你有没有办法将我变回去,我不能一直顶着老鼠的模样啊。”
席砚眼神呆呆:“那我试试?”
虽然上次获取剧情碎片时,席砚说是用尽了所有的道具,但四舍五入,其实他指的是那些作用较大,能支撑一定时间的道具,像一些用途不大、七零八碎的道具——也就是沈瑞现阶段拥有的那些道具,还是有一大堆的。
只是想要将沈瑞变回来,的确是一件难事。
这种事讲究的是对症下药,只有恰好有这个作用的道具才能派上用场,否则再厉害的道具都是白搭。
“这里有瓶奇怪的药水,用途未知,你想试试吗?”
沈瑞盯着这瓶黑得五彩斑斓的药水,心情复杂地说道:“我可以拒绝吗?”
“这有粒变大丸,吃了以后能让你的身体变大,或许就恢复到你原本的大小了,想不想尝尝。”
沈瑞直接拒绝:“不要,变回原来大小我也还是老鼠,拜托你靠谱一点。”
“哦。那这个,这个靠谱,许愿灯,可以向它许下一个愿望,然后灯神就会帮你实现,但他有一个副作用——”
没等席砚说完,沈瑞便蹦了过去,并许愿:“麻烦灯神大人,把我变回原来的模样吧。”
沈瑞靠在登上,久久没有任何变化。
“是因为我没点着吗?”沈瑞问道。
下一秒,许愿灯如泡沫般一点点消失了。
“这?”
席砚无奈道:“这就是它的副作用,如果许的愿望灯神没法实现,许愿灯就会消失。”
沈瑞有些气急败坏:“完成不了愿望,他还有理了是吧?他堂堂一个灯神,就把人变回去,这么个愿望很难吗?”
“这个道具可能是我以前在低级副本里得到的吧,所以能力不大,对抗不了终极副本的意志。”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总不能一直是只老鼠吧?”
“为什么不能?”
对于席砚的回复,沈瑞满脸win号。
“你变成老鼠后,其实对我们搜集信息更有利,所以暂时委屈你一下啦,等我们从副本出去后,你就会变回去的。”
这座城如今多了个伤心的人,沈瑞如是叹息。
……
第二天清晨,沈瑞是在管家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两位客人,已经为你们备好了早餐,如果客人已经洗漱完毕,请前往餐厅享用哦。”
沈瑞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忙看向自己的手。
“席砚,你醒醒,我变回来了,你快看。”沈瑞将席砚一把从床上薅起来,后者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早上好,怎么了?”
“我变回来了。”沈瑞喜出望外,声音很大。
席砚这才反应过来,眼里还有些可惜:“是啊,变回来了。”
某人还想着,昨晚小老鼠趴在自己胸口上睡觉,那模样还怪可爱的。
“你好像挺失望?”
“没有。”席砚矢口否认,“刚刚是管家来过了吗,他说了什么?”
“没意思,又转移话题。他让我们去餐厅吃早饭。”
“那我们赶紧过去,你昨晚忽悠苏云今天找机会私奔,今天我们除了会会王家人,还有一堆事要做,坑可别耽误了时间。”
新
第133章 崩坏童话(十八)
沈瑞和席砚收拾好出门时,恰好听到阿良的房间传出一声尖叫。
两人迅速踢开阿良房间的门,结果看到的是华实捂着被子,羞恼地指着阿良。
听到门口的响动,床上的两人看过来,这一看又害得华实一声尖叫,躲到被子里去了。
沈瑞和席砚自觉尴尬,默默退出了房间,随后沈瑞觉得有些好笑。
「大概华实也没料到,早上起来会变成人吧。还好阿良只是个小孩,不然得挨揍。」
席砚看着正往这边赶来的几位玩家,飞快地嘀咕了一句:「阿良可不是普通的小孩。」现在不方便,不然席砚就告诉沈瑞契约的事了。
其他玩家以为这边出了事情,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赶来,叶凌跑在最前面,应该是听出了那声尖叫来自华实。
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沈瑞堵在门口,秦治的那位队友却故意挑事:「你这是什么意思,里面出了事,你为什么拦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
「先弄清楚情况再嚷嚷。」但是华实和沈瑞是一起消失的,叶凌见到沈瑞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心里踏实了不少,心情一好就帮着沈瑞说话。
那人面色不善,但瞅了一圈,似乎也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太合得来,便安静没再大吵。
沈瑞敲了敲门问道:「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可以。」华实在里面回答。
听到肯定的回应,叶凌立即推门而入,待看到华实好好地站在房里,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们两姐妹感情还挺好的,干嘛装作不认识彼此。」
沈瑞在背后嘟囔,席砚看得一脸无奈:「你当谁都是我,不怕被人捏住软肋?」
经席砚提点,沈瑞才明白过来,她们姐妹二人怕被人看出关系,然后被利用威胁,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识。
想通以后,沈瑞摸着鼻子看席砚,看来自己受了他不少照拂。
看清屋里没什么情况,只是虚惊一场后,玩家们便不再逗留,纷纷前往餐厅。
待众人入座后,沈瑞清点了一番人数。
目前玩家剩下八人,看来昨晚自秦治被老鼠啃食以后,后面就没人再出事了。
说起秦治的死,沈瑞还有些想法,一个是这人是自己的仇人,本该亲自解决才对,没想到在沈瑞变成老鼠的这段时间,秦治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死掉了;另一个是连续两天夜晚,死的玩家都是同一个房间的人,结合之前的猜想,沈瑞怀疑这几人之间肯定藏了什么。
沈瑞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想着吃完早餐得找机会去找剩下的那人套套话。
「想什么呢?」
除了席砚好奇之外,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也向这边探来,沈瑞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便没有回答席砚心中所想,而是扯起另一件事:「今天这豆浆还不错,没糊味,,就是有点稠,豆子放多了吧。」
「是吗,放的时候看起来——」
沈瑞盯着席砚:「你说什么,放什么?」
席砚默默端着碗喝豆浆,耳朵慢慢红起来:「昨天我见仆人在泡豆子,看起来没几颗的样子,没想到打出来又稠又多。」
沈瑞瞅见席砚今儿个竟然喝的不是牛奶,惊异道:「你今天怎么也喝了豆浆。」
「不是说了煮多了吗?」
「不对。昨天我一整天都跟着你,你什么时候见人泡豆子了,我怎么没看见?」
席砚的耳朵红到快要滴血,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可能我梦游起来看见的吧。」
沈瑞看他语塞成这样,便不再逼他,下次有机会也让席砚尝尝自己的手艺。
吃过早饭,苏夫人带
着玩家们一起出门乘车,两位小姐站在一旁。苏月对今天的出行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苏云却有些过于紧张了,华实直接问了出来。
「苏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额头上这么多汗?」
苏夫人应该早注意到苏云的模样了,头都没回地说道:「大概是因为今天见亲家和未婚夫,苏云有些紧张了,不过再紧张也没用,该见的还是得见。」
沈瑞听苏夫人这意思,好像看出了苏云的心思一般,并且还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夫人,马车牵来了。」
管家牵着一辆马车向这边走来。
这辆马车后面拖着的不是中式轿厢,而是欧式敞篷的扶椅式车座,容量不大,看起来最多能坐下三个人。
苏夫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挂不住,板着脸问管家:「只有这一辆车吗?」
「是的夫人。」
苏夫人厉声道:「我不是昨天就说过今天要带客人们去镇上的吗,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准备好马车,现在要怎么坐?」
管家弓着身子向苏夫人赔不是:「实在抱歉,夫人,我昨日去镇上以及向附近的人家询问过来,实在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准备出多余的马车,今天只能委屈客人们多等几趟了。」
「你这是办的什么事?」苏夫人在客人跟前丢了面子,沉着脸教训了管家几句,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听从管家的建议,大家分成几趟坐车去镇上。
二狗子摸着脑袋提议道:「这样太麻烦了,大不了我们一起走着去就是了。」
沈瑞也是这么想的,昨天中午前苏夫人就去过镇上就回来了,而马车行驶的速度也不算很快,所以去镇上的距离应该不远,没必要非得坐车过去。
但苏夫人坚决不同意:「不行。没有提前准备好马车已经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若是还辛苦各位步行去镇里,我实在是没有脸了,请大家一定不要退却。」
苏夫人心意已决,没有再听取玩家们的意见,便给出了自己的主意:「你们再等上一段时间,正好我们先去镇上和王家人商量婚事,等你们来了,我们再一起聚聚。」
车夫架着马车,带着苏夫人和两位小姐离开,临走前,苏云还看了一样席砚,因为没见着小蓝鼠,她明显更紧张了。她的状态引起苏月的注意,后者狠狠地瞪了一眼席砚,好像怕席砚带坏自己的姐姐。
玩家们站在庄园外,一时间不知干些什么。
「要不,我们去四周转转?」黎以轩象征性地提议,实际上根本不在意其他人地想法,说完后就自个儿离开了。
其他人也不打算一直站在这里发呆,也去了不远处转悠。
沈瑞带着席砚和阿良,偷偷地跟在了秦治的那位队友身后。
第134章 崩坏童话(十九)
因为不知道管家什么时候驾车回来,所以玩家们并没有走得多远。秦治的队友虽也没走多远,但他的目的地似乎是不远处的草垛。
站在草垛后面别人就看不见他做什么了,但那边的人只要有心,可以一眼看见原来地方发生的事。
有了一早的猜想,所以管家和苏夫人离开后,沈瑞便一直盯着秦治的队友。那人走一步便往周围看一眼,心虚都写在脸上,明显是有事,且怕被人发现。
席砚递给沈瑞和阿良各一个胸针,戴上便能降低存在感,在外人的眼里,他们不会引起对方任何注意,就跟路边的小草石头一样。
他们三个就这样跟着秦治的队友到草垛后面。
他到草垛后面以后,先往其他的玩家方向看了几眼,确保没有人注意他,才摊开手掌,细细观察手里的东西。
沈瑞和阿良好奇,正要看过去,就被席砚用手捂住了眼睛。
「有危险,你们不要看。」席砚低沉地说道,其他两人没有异议。
沈瑞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过了很久,等席砚地手掌移开时,沈瑞又向秦治的那位队友看去,只见对方已经将东西收回去了,此时正若无其事一般慢慢走回去。
等他走远,估摸着对方应该听不见他们讨论以后,沈瑞才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们连看都不能看?」
阿良也是一脸疑惑。
席砚跟两人解释:「那是恶魔的眼睛,据说是从恶灵游戏里实力最强大的恶灵上获取的,有摄魂的力量,普通人只是看到他,便会迷失心智,我是担心你们出事,才不敢让你们看——」
「所以那东西真是恶魔的眼睛?」沈瑞想象着握着一颗眼球在手里,那手感想想就很可怕。
阿良又怕又有些好奇:「啊,好可怕,恶魔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子啊,好想看看呀。」
席砚赶紧浇灭两人的好奇心:「没什么好看的,绿幽幽的,看着就心神一晃,你们肯定受不了,小心别被人给坑了。」
「方才你们闭着眼没见着,我可是看到他从路边抓了一只虫子做实验,那虫见了那只眼珠就亢奋起来,最后自爆而亡。」
「我以前都只是听说过这东西,没想到真的存在,看来之前那三人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找机会得探探他。」
介绍完那只眼珠有多可怕以后,席砚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似乎对它有些想法。
「你是不是也想抢到那只眼珠?」沈瑞一看席砚的动作,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席砚眼睛一眯:「它本来就该属于强者,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这时候管家回来了,玩家们注意到那边的情况,纷纷从各个方向赶回原来的地点。
沈瑞三人赶回的时候,二狗子正在问管家怎么回来了。
管家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笑得一脸阴沉。
联系起这个副本里的一切诡异之处,此时沈瑞已经确定管家绝对不是好人了,怕是没有足够的马车,先让苏夫人去城里,将他们这些玩家留在这里也是他的主意吧。
管家依然保持沉默,看得其他的人心里皆是一沉。
沈瑞附耳和席砚说了句话,然后便主动和管家开口:「管家,你老实交代吧,把我们留在这里,是不是你的主意?」
管家微笑地看着沈瑞,过了很久才回答:「年轻人挺聪明的,可惜再聪明也没有用了,主人说你们会干扰计划,所以今天必须解决了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二狗子气愤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人难道把我们这么多人给包围了不成,少吓唬人了。」
秦治
的队友手里握着东西,闻言对管家不屑一笑。
管家不急着辩解,反而是右手向上一扬。
「这是在干什么?」二狗子感到极度不解,「难不成他只是来搞笑的。」
二狗子这话最多只能算是调节气氛,在场的人到这个地步,没一个会这么想。他们紧张地盯着管家,害怕他会做出不好的举动,却没料到异变来自于周围。
管家那个动作落下并没有太久,便感动一阵地动山摇,远处传来巨大的声音,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想起昨晚被老鼠蝙蝠包围的场景,大家对接下来会出现的东西有了一些猜想,但他们又没有完全料到它的规模。
由于昨晚是在室内,很多东西进不来,这会儿是在室外,各种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地飞禽走兽都出现了。
管家一定是老鼠变成的,首先出现的还是老鼠,它们如潮水一般朝玩家们涌来。
叶凌一见着老鼠就晕倒了,被眼疾手快的华实一把扶住,二狗子见着后也上前帮忙扶了一把。
玩家们朝看似安全的地方躲,但并没有什么用,成群的老鼠从各个方向涌来,根本躲无可躲。
并且除了老鼠,地上的各种蛇虫,也慢慢地朝玩家移动,以及远处丛林里的猛兽,包括天上飞着的鸟、老鹰、飞虫,疯了似的往玩家们扑去。.z.br>
除了一开始的十几秒,玩家们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可以躲掉袭击,到后面大家便陷入了绝望,四面八方的飞禽走兽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向玩家们一点点收紧。
沈瑞看着周围惊慌的人,心存了一点愧疚,若不是他挑起管家的情绪,或许大家不至于这么快陷入这般境地。
但也只是不会这么快而已,只要他们的意志违背管家的意愿,他们终会迎接这一切。
趁着大家惊慌失措的瞬间,沈瑞将阿良拉到身前,嘱咐道:「一会儿你记得画出保护罩,将我们罩在里面。」
「啊?」阿良对于沈瑞突然的请求,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
「可是我没办法画得很大,如果要画出能罩出所有人的保护罩,那它的保护作用就会失效的。」阿良纠结地看着沈瑞,不知该如何取舍。
沈瑞在嘱咐阿良时,其实就没有考虑过他们三人之外的其他人,听到阿良这么问,他反而犹豫了一下,最后不得不说道:「那便只保护我们三人。」
他没有对不住其他人,这本来就是生死游戏,可不是车上多带一个人这么简单。
听到沈瑞的回复,阿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沉重地点点头。
不到一分钟,玩家们就被周围的飞禽走兽包在很小的一个圈子里,大家都拿出武器,做出防备之态,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猛兽撕碎。
玩家们的防备根本没被周围的动物看在眼里,为首的一只老虎冲着二狗子吐出一口臭气,二狗子急忙用袖子捂住鼻子。
可正在他捂鼻的时候,老虎便猛地朝他冲过去将他踹翻在地,一口咬破了二狗子的血管,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二狗子身下的草地。
血腥气味传开后,更加引起肉食动物的兴奋,它们急切地朝着玩家扑来。
「阿良——」沈瑞提醒阿良赶紧画出保护罩来。
阿良闭上眼睛,浑身绷紧,没一会儿,沈瑞三人周围便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
秦治的队友见状靠过来,但刚碰到光圈,就被弹了回去,这一弹差点将他送进了猛兽的嘴里。感觉到一口热气喷在自己身上,秦治的队友忙打开手掌,将紧握的东西亮了出来,正要咬他的老虎立即停下嘴里的动作,看向那颗珠子。
随后,气势摄人的老虎便如喝醉一般,摇摇晃晃地转了个方向离开这里。
不只是这只老虎,秦治队友拿着的珠子所对的方向,那边的动物都被这颗珠子给迷住了,毫无抵抗力,丧失了原本的目的,都摇摇晃晃着,有的和前面的老虎一般离开了,有的在附近踱步,总之没再对玩家们发起进攻。
这边秦治队友因为珠子脱困,但另一个方向的华实却被一条毒蛇咬伤了,很快倒在了刚醒来的叶凌怀里,嘴唇发紫,看起来没几口气。
叶凌气得眼红,斩死了那条毒蛇,却没办法抵抗更多的毒虫猛兽进攻。她慌忙地看向其他人,突然注意到秦治队友那边的异常,来不及多想,便向那边靠近,待看到他手里的珠子时,眼神涣散,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掉,直接倒在了地上。
黎以轩本来用了道具在抵抗,结果发现另一边的异常,连忙朝着那一侧靠近,站到秦治队友的身边,这下便少了很多威胁,他和秦治队友配合着,一人利用道具迷惑迎来的动物,另一人负责清理漏下的动物。
沈瑞三人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回头就看到一直豹子如闪电一般奔向他们。
只见豹子身手十分敏捷,在距三人仅有一米的地方跃起,朝他们扑来。
随着豹子的靠近,保护罩周圈的金光更加耀眼。豹子触到保护罩时,动作肉眼可见地迟缓下来,但也只是迟缓了片刻而已,豹子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保护罩突然消失,豹子直接落了下来。
就在豹子的爪子即将拍在沈瑞的喉咙上时,又是一道金光闪起,豹子被挡在了外面。
第135章 崩坏童话(二十)
但第一道保护罩消失时,阿良面色一白,等第二道保护罩亮起时,他惊讶地看向沈瑞。
沈瑞摆摆手笑道:「别看我,是你席砚哥哥的功劳。」
阿良又看向席砚,眼神里充满了惭愧和对席砚的敬佩,把席砚给看得难为情了。
「是阿衍想到这点的,不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如何,怕你的保护罩不足以抵抗攻击,让我另外做了准备。」
眼见阿良还在自责,席砚干巴巴地说道:「你还小,又丢了笔,打不过那些野兽很正常。」
谁知这话反而引得阿良更难受了,他眼里隐隐有些泪意:「我的笔不知道去了哪,恐怕再也找不到他了。」
沈瑞见阿良这样,刚准备安慰,结果脑里闪过一段记忆:「笔?」
他打开恶灵游戏app,在背包栏翻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背包格子里放着支毛笔,沈瑞心念一动,这支笔便出现在他的手里。
阿良看到沈瑞手里的笔,眼睛都直了,伸手想要去抓。将要碰到时又反应过来这是沈瑞拿出来的,只能及时收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那支毛笔:「笔,我的笔。」
说「我的」时,阿良声音很低。
「你未免太乖巧了一些,」沈瑞摸摸阿良的头,将笔递给阿良,「诺,你的笔,给你了,以后可别弄丢了。」
阿良握着毛笔,失而复得的喜悦洋溢在脸上,他迫不及待地画出了山川河流。
一瞬间,他们原本所在地地方隆起高山,玩家所在的这块地出现了一条河流,阿良画出来一条大船,将所有人乘在里面,而周围的毒虫猛兽一些被留在了山上,一些掉入河里。
再加上秦治队友拿出的珠子,再也没有动物敢靠近他们了。
远处,管家抱着一颗颤颤巍巍的小树,马上就要掉进水里了。
他见到玩家坐在船里,不得不向他们呼救:「救救我——」
阿良看向沈瑞,沈瑞道:「过去会会他。」
于是,阿良又画出了两把桨,一把给了沈瑞,另一把给了黎以轩。
划船的时候,席砚一言不发地走向秦治队友,看着他手里的珠子,说道:「威胁消除了,可以把它收起来了。」
秦治队友看了一圈周围,又忌惮地看看席砚,退了半步,准备将珠子收回,却见席砚突然伸出手掌。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治队友瞪着席砚,咬牙切齿道。
席砚手上的动作没变,眼神越来越阴郁,声音也如寒冰一般,听得人直打颤:「有件东西到了不该到的人手里,我来拿回而已。」
「什么叫不该到?你还想硬抢不成。」对方不甘示弱,又将珠子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对他出手。
「席砚是吧,我知道你很厉害,当你不也是仗着有道具才这么嚣张吗,现在我手里有件了不得的道具,你说我凭什么还要怕你?」对方想了想,反而没有了一开始对席砚的畏惧,变得狂妄起来。
「呵,好久没见过像你这么自信的人了。」
席砚冷笑着,眼中的戾气更甚,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对方已经摆出战斗的架势了,谁料席砚却突然收敛了全部气息。
「该是我的东西,迟早会到我的手里。」
秦治队友只觉得心跳剧烈得快要爆炸一般,结果席砚这一出又差点心跳停止,他看不懂席砚,真的一点也看不懂。
席砚放狠话时,也不是盯着自己的珠子,反而看着那边正在划桨的队友。
席砚回到沈瑞身边的时候,后者已经将船划到了管家旁边,此时正放桨,然后两人一起朝管家走去。
管家一见船划过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上船,却被沈
瑞往外拦。
「先别急,这么些天了,我们还没好好聊聊,这会儿难得大家都有空,不如聊个几句。」
管家赔笑道:「你说的是,要不让我先上去了,再和几位好好聊?」
沈瑞沉下脸,威胁道:「你说呢?」
管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我说错话了,几位想要聊些什么,我们尽快聊吧,聊完了再把我接上去——」
沈瑞打断他:「快不快得看你了。」
管家看看身下地河水,顿时打了个颤,抱着的小树更加摇晃。
「有什么快问吧。」
沈瑞和席砚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问道:「你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管家背过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甚至看了看河水,看样子甚至想着跳河自杀。
沈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一边感到疑惑,即使这么怕水,都宁愿跳河也不愿说出背后的人吗?
席砚走上前,往管家抱着的树上砍了一刀,管家和树丫倏地一下飞速往下坠落。
此时,管家和水面仅仅隔着一个手指头的距离,他回头看到水面近在眼前,吓得糠糠抖,带着树枝不停颤抖,还几下沾到了水。
每次碰到水,管家都发出尖叫,看起来是怕极了落水。
然而,支撑他的枝丫又断裂了一些,每次他一抖便听见枝丫断裂时的撕扯声。
「最后一次问你,你背后的人是谁?」
席砚这句话问出,管家只觉得浑身一颤,抱着的树枝喀地一声断裂,身体急速下落,他吓得大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快救救我啊。」
沈瑞看了眼席砚,后者抛出一根绳子。那绳子跟长了眼一眼,一碰到管家便将他捆起来,然后席砚用力一扯,就将他拉上了船。
沈瑞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着,这下不怕管家嘴硬不说了,原来他不怕死,但怕水啊,经历过差点掉进水里的恐惧,相信管家不想再体验被扔进水里的滋味了。
管家就这样被狼狈的丢在船上,很快玩家们就将他围了起来。
其他人都是为了任务,只有叶凌,此时眼神如刃,恨不得将管家千刀万剐。
华实被叶凌安置在船头,此时她全身都出现异色,没有生息地倒在那边,再看原本就寡言的叶凌更加沉默,整个人像一块行走的寒冰,恐怕华实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沈瑞不免想起二狗子,那会儿变故频生,大家都自顾不暇,更是没时间替他收尸,最终二狗子被猛兽撕咬啃食,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想起前两天,二狗子还追在席砚身后叫男神,沈瑞心里还是有些可惜,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见沈瑞敛着眼,一直没有说话,席砚替他审问管家。
「现在交代吧。」
管家刚才还沉浸在劫后逃生的庆幸之中,听到话,抬头看着周围的一圈人,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河水,开始感到害怕了,但仍然嘴硬不愿开口。
席砚当然也没耐心陪着他多耗,上前直接将管家头朝下倒着拎了起来。
阿良凭空画了几道风,又往河里增加了水量。
一时间,风呼呼地刮着,船下的河流汹涌,几次将他们地船撞到河岸。
其他人好几次差点摔倒,席砚却一点没受到影响,不仅扶着沈瑞,还拎着管家走到船沿,将管家整个身子悬在河水上,管家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直接飘在了水面。
「交代吗?」
「交……交代,你快放我回去。」管家忙应道
「就这样说吧。」席砚不想再给管家反悔迂回的机会了,「什么时候让我听到想听的消息,便什么时
候放你回去。」
管家只觉得要了老命,但现在他的命捏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他只能按对方的想法做。
「我的主人的确不是苏夫人和苏先生,但你们要问我他是谁,我也说不清楚。」
叶凌以为他在狡辩,拿起船桨,往管家的身上拍去,打得他嗷嗷叫。
「别急,他应该是真不知道。」沈瑞也算是和管家、厨师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倒是相信管家这会儿说的是真话。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所谓的主人的吩咐从何而来呢?」
管家因为倒立大脑充血,此时脸连着脖子通红,面容狰狞地说道:「主人的吩咐就在心里,我不需要见到他,但我知道他给我安排的任务。」
沈瑞琢磨着管家的话,绞尽脑汁,也难以理解他的意思。
「席砚,你怎么看?」
席砚以新的问题代替了回答:「除了你,还有谁是这样的,听从你所谓的主人的吩咐?」
看来席砚明白管家的意思,沈瑞便不急着去想前面的话了,转头看其他人,他们也皱着眉,看来对席砚主导的这场对话感到一头雾水。
「我只知道家里的厨师和我一样,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都是老鼠?」
管家脸上闪过一抹羞涩:「胡……胡说,怎么会是这种东西。」
席砚对此未作纠缠,转入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能召唤所有的动物,如何让他们听从你的命令?」
「他们不是听从我的命令,而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我做的事是在完成主人的吩咐,所以我召唤他们就会过来。」
秦治的队友一声怒喝:「你还是不老实,你刚才不还说,只有你和家里的厨师是这样的吗?」
管家欲哭无泪:「你们不是问像我这样的吗,那些都是动物,又不是人。」
前面这个问题完全就是打岔,沈瑞没做理会,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这里所有的动物都听从主人的吩咐吗?」
管家小心地看着沈瑞,然后应道:「是的。」
秦治的那位队友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管家突然变成了一只老鼠,然后从席砚的手里掉落道水中。老鼠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最终沉入了水底。
第136章 崩坏童话(二十一)
山谷里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道年轻的男声传入耳中。
“管家——客人们——你们在哪里啊——”
沈瑞头一拍,才想起来今天他们本来是要去镇里的,结果因为管家中途回来一趟,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都把今天最重要的行程给忘了。
马夫将苏夫人送到城里,这会儿回来接他们,结果人不见了,原本的平地变成了山林,怕是他人都吓坏了。
刚才管家突然从人变成了老鼠,怕是因为马夫的出现吧。可为什么马夫出现,管家就一定要变成老鼠呢?
想不通,这个副本实在太奇怪了。
到现在,沈瑞已经遇到好几件想不明白的事了。
一个是之前自己和华实探险,结果头上山顶倒塌,醒来后自己莫名变成了老鼠。
二是阿良的来历,他说不清自己怎么来到的这里,但沈瑞对他提到的之前画了些什么存疑。阿良为什么在此,这件事在沈瑞看来很重要,但目前没有一点头绪。
三是昨晚和苏家两姐妹的对话。
根据苏月所说,她经常看见姐姐窃窃私语,有时甚至看见姐姐和一些小动物说话。从这可以看出,就像之前从本子里看到的,苏云是能够和动物对话的,甚至动物暗中帮助她完成一些事。但苏月对此是完全不知情,不能和动物沟通,也不理解姐姐在做什么。
沿着这一点先下去,恐怕这个副本里的角色,除了管家和厨师这两个似人非人的生物,就只有苏云一人可以和动物沟通。
那么,动物们帮助苏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仅仅为了帮助苏云完成心愿,还是——它们看似在帮苏云,其实却在暗戳戳地引导苏云完成它们的目的,即所谓的主人的吩咐。
沈瑞不敢多想,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再耽误下去,现在得赶紧联系上马夫。
“阿良,你有没有办法将这里变回去。”
“可以。”
阿良拿出笔,左右比划了几下,旁人不知道他画了什么,却见霎时间沧海桑田,山川河流一瞬间变成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远处马夫牵着马车向他们招手。
秦治队友贪婪地看着阿良。
早在阿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作画时,沈瑞就注意到了那人的眼神,那个人贪得无厌,为了珠子残害了两人,此时见阿良有这般本事,怎么会不想占为己有呢?
这些沈瑞都看在眼里,他不怕别人眼红,本来阿良的这项技能就很难藏着掖着,迟早得暴露,更何况有他和席砚守着阿良,谁敢轻易抢夺。
而且,那人记挂着阿良的本事,却没想过席砚同样惦记着他手里那颗珠子。
刚才那会儿,若不是席砚脸皮薄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暴露凶残的一面,只怕珠子早就易主了。
想起这个,沈瑞就头疼,之后啊,自己还得找个机会躲着席砚,好给他机会动手。
马夫牵着马走过来,一脸惊讶地问大家:“我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你们有没有看见山林突然就变成了平原。”
玩家们默契地摇头。
“看来真是我看错了啊。”马夫有些可惜,但很快想起正事,“主人已经在镇上等着我们了,大家快随我上车吧。”
沈瑞现在听到“主人”这个词,便是心头一跳。
由于马夫戴着帽子,之前沈瑞没有注意他,这会儿正眼一瞧,发现这位马夫还挺年轻俊俏——
“……四、五……六,一共六个人,你们将就一下挤挤吧,不用再分一趟了。”马夫在清点人数,沈瑞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哥哥——”阿良扯住沈瑞的袖子,小声说道,“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沈瑞脑中闪过阿良昨日说过的话,昨日阿良离开庄园,不久恰好见到管家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吗,所以——
“席砚,马夫有问题,我们不能上车。”
偏偏这会儿,其他人都已经坐上车了,马夫见着还在车下逗留的三人,脸上挂着笑,热情地招呼道:“快上来啊,等你们三人上车我就要驾车了。”
沈瑞正踌躇不知作何回应时,阿良突然脚一跺,哼地一声坐到地上,歪歪扭扭着身子哭诉道:“我不要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坐车,我才不要,你们要挤死阿良吗?”
“你这?”沈瑞面露尴尬,抱歉的看向马夫,“这孩子被我们哥俩惯坏了,别见怪。”
马夫将这些看在眼里,脸上的笑不知何时消失了:“小孩就惯不得,你这会儿依了他,长大了指不定还闹出些大的,到时就不是你们能收拾得了的。”
“哄几句得了,赶紧着上车。”马夫垮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看着阿良。
阿良坐在地上扑腾着两条腿,捂着眼哭得更大声:“我不要,我就是不想挤在一起,又不是只能坐车过去,哥哥背着我,哥哥背我就好了,呜呜。”
虽然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阿良的话,还是让沈瑞心头一跳,背他一路谁受得了啊。
阿良吵得人头疼,马夫厌恶地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摆摆手:“算了,你们三个自己走着去吧,我先接他们几个过去。”
马夫给沈瑞指了去镇上的方向,沈瑞装模做样地记着,随后马夫便带着三人驾车离开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沈瑞叹了一句:“不知道他们三人,能不能察觉到马夫的不对劲。”
席砚敲了敲沈瑞的脑袋:“你当他们都是凭运气来的这?刚才那一出,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不对劲吧,恐怕他们不离开是另有打算。”
“原来是这样啊。”沈瑞白替他们担心了。
等看不到前面的马车时,阿良才从地上做起,抬着头问两个哥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要按马夫指的方向走吗?”
“我们要去镇里,但不能按马夫的指示走。”
沈瑞看着前方,被阿良改造后的地形一眼看到头,没有了丛林的遮挡,只要找对方向,他们提前就能看到城镇的位置。
“跟着早上苏夫人离开的方向走吧,说不定往前走走,便能看到城镇。”
三人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走到平地的尽头,便看见前方是一片低地,低地里是缩小版的城市图。
他们所处的地方海拔挺高,能够看到下面这座小城的布局。
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各街区被规划地格外整齐,城外环绕着小片山林。
如今沈瑞三人要做的便是从这片高地上,找地方下去。由于这奇怪的地形是阿良给变出来,沈瑞首先想到的便是让阿良再画出一条路来。
对此,阿良眨眨眼表示,他和他的笔累了,今天不能再画了。
正郁闷着,席砚在一旁说道:“算了,靠自己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找地方去城里吧。”
席砚都这样说了,沈瑞也做不出欺负小孩子的事。
几人在附近找了一会儿,没多久便找到了下去的路,最后总算来到了镇上。
进城后,沈瑞看着街上房屋的风格,实在是觉得稀奇,早知道这个世界离奇,当看到罗马式圆顶和翘脚飞檐做了邻居,沈瑞直呼大开眼界。
“别看了,我们先找到苏夫人。”席砚一眼扫过街道,目标明确,心思全在副本任务上,然而下一秒,又是这个人说道,“你要是喜欢,以后家里也可以按这种标准装饰。”
沈瑞想了想那模样,赶紧摆手拒绝。
阿良抬头着两位哥哥对话,真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沈瑞拉了个路人,问到附近达官贵人聚会最爱去的地方,接着几人一个个地方地问。
当然过程并不像想象的顺利,凡是做大生意的店家,都不会轻易透露客人的信息。阿良和沈瑞如何死缠烂打都没有用,最终还是得派出席砚,同店员“友好”磋商,最后才确定店里是否有要找的人。
白跑了好几家,最后几人来到一家名叫金鼎楼的店里。
依旧是席砚这位外交官同掌柜沟通,只见他将附灵刀拿在手里,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掌柜,不疾不缓地说道:“我们是苏家的客人,他们在哪?”
掌柜从几人进门时就注意着他们,两个成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孩,其中一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死寂的气息,跟另外两人的活泼明显不搭,但走在一起时,却又莫名和谐。
席砚单独朝他走近时,掌柜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压迫感,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过了好久才听清席砚问了什么,丝毫不敢隐瞒:“在天字包厢,客人请随我来。”
掌柜甚至离开柜台,亲自带着三人前往包厢。
沈瑞看在眼里,心道果然还是席砚最好使。
未到包厢,几人穿过回廊时,便见到一脸愁容,在花前踱步的苏云。
沈瑞低声让掌柜带到这里就回去。
掌柜回去了几步,躲在转角处,看到苏云果真和他们是认识的,才放心离开。
“苏小姐——”
苏云转身见到沈瑞,愣了一下,看到席砚以后才松了口气,疾步朝他们走来。
“你的小鼠呢,不是说过今日助我离开这里吗,你们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沈瑞笑道:“苏小姐,我就是昨日与你商议的小鼠,路上因为管家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
说起管家时,沈瑞刻意放缓语速,重音强调了一番。
苏云听后便皱眉:“管家做什么了,他不是向来支持我做这些的吗,怎么这个关头反而坏我好事。”
因为管家察觉到,他们几人是要破坏原本的故事线呀,沈瑞在心里想着。
新
第137章 崩坏童话(二十二)
实际上,早在昨晚找苏云谈心时,沈瑞和席砚就了解到,管家一直以来都在给苏云洗脑,给她灌输着家里人都要害她的思想。
「我要离开这里,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管家叔叔说得对,他们全都只顾自己的利益,没有人考虑我的感受。」苏云激动起来,两只手抓着脑袋,看起来很是痛苦。
席砚在苏云开始说话时,便离开了这里,这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席砚必须亲眼去看看王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阿良只是个孩子,处理不了眼前的情况。
沈瑞上前想要安慰苏云,不知该不该拍拍她的肩,只好说道:「你别着急,你慢慢说,今天又发生什么了吗?」.z.br>
苏云停下动作,抬起头眼里一片灰暗:「今天我见到了王家人,她们逼着我坐在那里,向王家问好,我像是个傀儡一般,被她们操控着,被她们像商品一样谈论,没有人在乎我,她们都要害我。」
沈瑞眉头紧锁,今天苏云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莫非管家送她们来此的路上,又给苏云进行了新一轮的洗脑。
「王家公子怎么样呢?你见过以后什么感受?」
听到这个问题,苏云眼露纠结之色,犹豫了好一番,才说道:「他本该是不错的,但管家叔叔说,他们都是装的,我……我也说不清,反正我看着他们都很奇怪,我也说不清好还是不好。」
得了,连苏云挑选男人,管家都没少干预。
这下,沈瑞突然明白了上午管家在船上说的话,所以管家、厨师以及马夫的确没有实实在在的主人,但他们都是听从副本意志的,他们不顾一切地将故事往那本故事书上的情节靠拢,却忽视了故事的发展是否合情合理。
难怪他们会来到这里,难怪这里的世界光怪陆离、世界观支离破碎,因为自从玩家们进入这个世界,这个童话世界便崩坏了,故事的发展也因之改变。
在管家这些人看来,玩家们是世界的破坏者,所以他们才要尽力抹杀掉玩家。
还有最后一个猜想,待席砚回来以后便可验证。
苏云还在焦急地等候沈瑞送自己离开。
沈瑞收起唠嗑时的那份自在,一字一句地严肃道:「苏云,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顾公子吗?」
「当然。」苏云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先别这么肯定,我们不妨打个赌。」
「你不要像现在这样去见他,你按我说的来,先去找件破旧寒酸点的衣服换上,到时你见到他也别提苏家,就说你放弃了苏家大小姐的身份,打算无名无份地跟着他,你看他怎么说?」
「若是他仍旧对你不离不弃,我和我的朋友会帮你解决好苏家这边的事,从此你只管和你的顾公子做一对神仙眷侣。」
「但他若是对你不屑一顾,甚至恶语相向,你必须立即回到苏家,忘掉和他的一切,从此不再忤逆家人。」
苏云扬起眉毛,美目怒瞪:「我当你打什么赌呢,你放心好了,顾郎绝不是那等负心人,这个赌,你输定了。」
「行啊,你愿意接受赌约就成。」沈瑞同情地看着苏云,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固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
「你会骑马吗?」
「当然,我从小就学习马术。」苏云扬着下巴,骄傲地说起自己,随后又一脸戒备,「你问这个作什么?」
「会骑就好,免得你一路走过去也太凄惨了些。」
「哼,要你管。」
沈瑞没搭理这姑娘,回头找阿良:「阿良过来。」
阿良趴在回廊的扶栏上,捧着脑袋听着两人对话,冷不丁地听见沈瑞叫他名字。
他走到沈瑞身旁,对方在他耳边低语,阿良听清后立即哭丧着一张脸,控诉道:「你压榨童工。」
席砚正在这时回来了,他递给苏云一件玉佩。
「这是母亲的信物?」苏云接过后,对席砚欣喜道,「非常感谢你们,我和顾郎会一辈子记住你们的帮助的。」
待沈瑞解释过他和苏云的赌约后,席砚颇感意外:「她这么笨,被骗不是应该的吗,你还想着救她一把?」
「毕竟她从小就被管家洗脑,很难不受影响,若是亲眼见证幻想被打破,说不定就迷途知返了。」
席砚不置可否,但也没有阻止沈瑞的决定。
「你拿上苏夫人的信物,我们和你一起出城,应该不会有人拦你。」
苏云听后又是一顿感激。
经过大堂时,掌柜看见苏云,果然出面想要阻拦:「苏小姐,你和这几位朋友是要去哪呀,苏夫人吩咐过了——」
「母亲让我去外面置办几件喜欢的衣裳,怕我出嫁后不适应,所以提前准备着。」苏云拿出玉佩,扬着下巴高傲地看着掌柜。
「这——」掌柜看着大家的眼色,仍是拿不定主意,「待我去问上夫人一番。」
沈瑞伸手将他拦下,厉声道:「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吗,苏夫人这是正和王家商量婚事呢,这才借故让苏大小姐出来,这个时候你进去合适吗?」
掌柜思量一番,拱手为他们让出路来:「你们说的是,是我想太多了。」
最后,几人还是顺利地离开了这里。只是,他们出门时,掌柜找来身边的小二,还是吩咐他去询问苏夫人的意思。
「真贼啊。」沈瑞低骂了一句,「这下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否则苏夫人发现异常,还是会派人阻拦。」
席砚拍拍沈瑞的背:「别担心,我和苏夫人说过我们要带苏云散散心,苏夫人很放心我们,不会阻拦的。」
沈瑞这下才放心,想起席砚之前行动的目的,又问道:「你见过王公子,他是……那人吗?」
席砚摇摇头。
苏云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后面人的行为。
沈瑞跟着向前走,心里一直想着事情。
他和席砚讨论过了,他们进古堡前见到的那些场景,应该不是正好在那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
既然席砚当时所见之人不是王公子,那极有可能是苏云喜欢的人。前后联系起来,席砚见到的场景是苏云和喜欢的人相遇的场景,这是玩家进入副本的时点之前发生的事。
而沈瑞见到的苏云被抛弃的场景,则是这之后的事,也可以说是对故事发展的预言。
但原本的故事,明明是苏云和喜欢的人私奔以后,从此过上了平凡但幸福的一生,可沈瑞看到的,不是崩坏后才可能发生的事吗?
「到了——」苏云的话打断了沈瑞的思考,「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挑件普通点的衣服。」
苏云冲沈瑞挑衅地扬眉,随后便进入了成衣店。
「席砚,你在这里等着,我和阿良还有事要做。」
席砚不明所以,但乖乖点头。
沈瑞拉着阿良,绕过路边的行人,跑出了这个街区,最后才找着一个僻静的巷子。
「好了,就在这里画吧。」
阿良瘪瘪嘴,却还是拿出画笔画出了一匹马,转瞬间马匹便落在巷子里,哒哒的马蹄声在巷子里回荡。
「阿衍哥哥,你真笨,你让我画马,还不如让我画银子,那不是更方便吗?」
沈瑞敲敲阿良的脑袋:「方便是方便,但经事的人多了,不就容易出意外了吗?」
两
人回到成衣店时,苏云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门口了,她穿着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两个布包。
「阿衍哥哥,你怎么呆住了,是因为苏云姐姐太漂亮了,所以你看呆了吗?」阿良刚说完,便感到席砚哥哥刀子般的眼神扫过来。
沈瑞连忙解释:「没有,只是——」
沈瑞打着哈哈摸摸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也没想到,苏云穿着的这件衣服竟然就是进副本那天,他看到苏云穿着的那条裙子。
「不说了,我们赶紧走吧,迟则生变。」
沈瑞牵着马,带着几人离开了这座小镇,一路上再没有人阻拦。
走到郊外的小路上时,沈瑞看了眼穿着寻常裙子的苏云,不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以前每次出逃都穿的原来的衣服吧?」
苏云一脸地理所应当:「不然呢?我离家出走还得专门换一套衣服不成。」
「呵,你以前每次都能被抓住不是没有道理的。」沈瑞内心极度无语,果然只是故事书,只知道走情节,细节做得太差了。
阿良和席砚也在一边乐。
苏云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们。
又往前走了几步,苏云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气恼,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你们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吧。」
看到沈瑞牵着的马,苏云又笑道:「麻烦你为我准备马了,成衣店没有适合骑马的衣服,这马你还是牵回去吧。」
没有马,蓝色裙子,这一件件小事往当初见到的场景靠,沈瑞没来由地感到不安。
「你想清楚了?」沈瑞看着前方的路,不禁颇为感慨,她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女孩,究竟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呢?
苏云坚定地点点头:「嗯,我想清楚了,虽然你们一直说顾郎不好,但我还是想去见他,无论好与坏,真的见过了我才能相信。」
苏云垂下眼,语气里含着些伤感:「其实我没有那么傻,家里人对我好不好,我心里有数。」
「如果见着了苏月,麻烦你们帮我和她说一声,我其实不讨厌她,一点也没有。她以前闹脾气说过的伤人的话,我没有在意——」苏云顿了一下,带着些哽咽,「她是个很好的妹妹,和她妈妈一样善良,但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事罢了,无论对错,我只是想做自己的决定……」
说到最后,苏云有些哽咽,沈瑞都做好准备安慰她了,结果苏云抬起头时明媚如初,笑着和他们说:「再见了。」
第138章 崩坏童话(二十三)
临走时,苏云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沈瑞一个,里面是苏云出门时所穿的华丽服饰,她请沈瑞帮她扔掉。
沈瑞也没有想到,苏云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对这个富贵的身份果真一点留恋也没有。
郊外的平野一望无际,眼前的小路弯弯曲曲,连接着天边。
苏云的身影渐渐消失,身后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苏云——苏云——”
后方,苏月骑着马疯了一般朝这边奔来。
前方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停了一下,马上又接着往前走。
苏月骑着马掠过沈瑞几人,追着喊道:“苏云——”
苏云是走着离开的,苏月骑着马其实能够赶上她,但她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了下来。
隔得太远,只看见苏月停在路上,望着苏云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久到再也看不到苏云的身影,她才驾着马慢慢往回走。
来到沈瑞几人身边时,她停下从马上下来,红着眼看着他们。
沈瑞有些愧疚,为了完成任务,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她离开前……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
沈瑞心头一震,这姐妹俩……
“她给你留了话,她说不讨厌你,你和你妈妈都很好。”沈瑞也不知道哪句是重点,索性整个又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苏月仰头失笑道:“她总是这样,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真不知道……”
“我要是真的不知道,就不会来追她,也不会……放她走了……”苏月看着苏云离去的方向,跌到地上失声痛哭。
“什么意思?”沈瑞没想明白这姑娘咋哭成这样,想问席砚呢,席砚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边。
顺着席砚的眼神看去,待人走近,沈瑞才认出这是叶凌。
此时的叶凌比以往还要沉默,眼里没有一丝神采,目光徒然地落在苏月身上。
“叶凌?你们当时跟着马夫去了哪啊?”
沈瑞原本就没有期望叶凌会回答,只是看着这样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实在是瘆得慌,才尝试着和对方沟通。
叶凌果然也没有回答他,直愣愣得地看着苏月,一直到苏月哭完后收拾泪眼站起来,她才突然丢出一句话:“既然那么在意苏云,为什么每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苏月正提着裙子准备和大家见礼,听到叶凌的话,手上的动作就此顿住:“每个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不同,大概我不会说软话……越是想劝慰她,反而话说得越难听。”
“我不是故意的……”苏云看着远方喃喃道。
叶凌红着眼,偏过头哽咽了一声,压低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我也不是故意的。”
想起上午中毒死去的华实,沈瑞有些理解了叶凌的悲伤,但这哪里是感伤的场合,他故意咳嗽两声,试图打破忧郁的氛围。
“苏月,你姐姐只是去寻找真爱了,如果她得遇良人,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用搞得这么伤感。即便她所遇非人,我们也可以去接她回来,又不是见不到了。”
“开心点,你姐姐不会希望你这样难过的。”
沈瑞顿了顿,又看向叶凌,认真道:“我相信华实也是这么想的。”
听了沈瑞的话,苏月又险些落泪,被她及时止住。她飞快地抹掉残留的泪水,换上一个得体的笑容,冲玩家们微微行礼:“让大家见笑了。我出来得匆忙,母亲和王家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该回去了,失陪了各位。”
原来苏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苏月这么快追出来,是因为她一直关注着苏云吗?
这两姐妹见面时拌嘴,实际上互相挂念着对方。
苏云骑着马又匆匆离去后,叶凌主动向沈瑞几人走来。
“你们坚持不肯上车,我们剩下的几人察觉到不对劲,一直警惕着马夫。”
“马车行驶的方向偏离我们记忆中的方向,冲着悬崖而去,他想将我们一车的人都摔下去。”
“我们没有让马夫得逞,在马车冲下悬崖之前,就拉着马夫跳下车,他们两人想逼问马夫。”
这是在回答沈瑞刚才的问题。
“其他人呢,他们去哪了?”
“你们跟着马夫有什么目的?”
沈瑞和席砚对视一眼,没想到两人会同时问出问题。
叶凌无神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各逗留了一会儿,最后挑了个问题回答:“华实是他们害死的,管家落到水里了,剩下一个马夫,我想找他报仇。”
“你们这趟跟着马夫,应该知道了不少消息吧。”席砚没有发问,肯定地说出这句话。
叶凌死寂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异,很快这丝情绪又消失,她的眼睛重新变成一潭死水。
“马夫说我们在破坏这个世界,所以我们必须得死。”
“这个副本里,一直跟玩家们作对的是管家这伙人,他们明显在引导苏云同苏家对抗,而我们的出现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再结合恶灵游戏给出的副本提示,我们推测,这次副本的任务就是破坏故事线,也就是阻止管家这伙人的计划。”
“他们一直想让苏云拒绝王家公子,然后去找她心爱的人,所以只要我们能拦下苏云,或者撮合苏云和王家公子在一起,或许就能完成任务。”
沈瑞也考虑过这点,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我们放苏云走了,她心里有想法,拦是拦不住的,只有让她见识过外面世界的风险了,她才会回头,我们只要清除掉周围会影响她的人就好了。”
“他们去找苏云了吗?”沈瑞又问道。
“对,他们在找她。我没有兴趣,和他们分开了,结果反而见到苏月骑着马飞奔,跟着她找到了你们。”
阿良突然插话:“姐姐,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啊?”
叶凌半蹲下来,拍了拍阿良的头:“因为姐姐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说完她站起来,又看了眼苏月离去的方向,才转身看向沈瑞几人,郑重地说道:“他们的情况我已经告诉你们了,黎以轩不是第一个进会客厅这件事,我也告诉过席砚了,那么,再见了。”
“等等,你这是什么情况——”
叶凌闭上眼,半仰着头:“我要去找我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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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崩坏童话(二十四)
叶凌很快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她将去哪里,但从她的眼神里,沈瑞能够看出,她大约会留在这里了。
这不免让他想起了江宇江禾两兄妹,不知现在江宇怎么样了,是否找到了江禾?
「在想什么?」
「想起了另一对亲属,江宇江禾,你还记得吗,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副本?」
「记得,那时你可真笨,别人对你释放一点善意你就相信。」
沈瑞没有否认。
「两位哥哥,我还在呢,你们这样完全当我不存在真的好吗?」阿良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沈瑞笑着摸摸他的头。
接着他又问席砚。
「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叶凌和你说了什么?黎以轩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这个信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说起这件事,席砚沉下脸,语气不善:「黎以轩也在骗我们,他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们要小心他。」
沈瑞还想问,席砚却提起另一件事来:「阿良,趁现在没有别人,赶紧和阿衍订立契约吧,省得别人一直惦记。」
「什么意思?」沈瑞脑子还没转过来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其他两人也没有同他解释。
阿良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他头上飞出一个光点,光点从阿良身上离开以后,目标明确地飞快钻到沈瑞手臂上。
沈瑞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己右手手臂上有一个很小的毛笔图案。
「这是?」
「阿衍哥哥,我和你缔结契约成功了,以后我俩就有心灵感应了。而且除非你人没了,否则别人是没办法从你手中把我抢走的。」
「他以后就是你的契灵,可以随便吩咐他。」席砚补充道,「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这……我有些适应不了,阿良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他也是正常一个小孩吧,又是吩咐他做事又是让他保护我的,是不是太压榨人了?」
席砚明白了沈瑞的意思,原来沈瑞是对阿良的身份认知不明晰。
于是他将沈瑞拉过来解释:「你还记得论坛里对恶灵游戏里恶灵的分类吗,其中鬼物具有灵智,是可以把他收为己用,让他听从你的调遣的,所以阿良只是恶灵游戏里的一个设定,并不等同于完完全全的人,你不必有思想上的负担。」z.br>
沈瑞听明白了,这下看阿良的感觉都变了,他不是个人,而是恶灵游戏创造出来的——或许是一堆数据?就类似于人类世界里的仿真机器人?
别这么想。
沈瑞连忙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总之他现在能够接受阿良形式上的非人就好了,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赶紧又摸摸阿良的头,这孩子从此就跟着他了,既然阿良是保护自己的,那他也不能亏待了孩子。
阿良站在两人中间:「我怎么有种被父母关爱的感觉。」
席砚黑着脸:「别瞎说,是哥哥。」
之后,阿良想起了沈瑞拿着自己的笔,竟然一声也不吭,害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精力,于是缠着沈瑞闹。而沈瑞给出的忘了的解释,阿良自然也不接受,两人就这样吵了一路。
三人此时的目标是跟上苏云。
沈瑞一开始的设想是放走苏云,然后他们回去处理好苏家那边的事,没有打算一路护送苏云,这也是受刚进副本看到的那个场景影响,他觉得苏云一定会顺利遇见心爱的人。
如今有苏月站出来善后,又得知两外两个玩家的行动计划与他们不一致,沈瑞觉得自己大意了,不能让苏云一个人离开。
万一出点什么事,这个副本不就乱了吗?
「我们一开始就该分开行动的,一人去苏家善后,一人跟着苏云,这样路上出什么事也能护着。」沈瑞反省完自己,又瞪了眼席砚,「你应该能想到的阿,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阿良替席砚回答了:「席砚哥哥不想和你分开啊。该不会你们说的分开行动,是你们俩一边,我单独一边吧?」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这么欺负小孩子吧?」
阿良的话将沈瑞和席砚逗笑了。
决定好接下来的目标以后,他们先是回了趟苏家,在苏云的房间里找着了她的头发,然后使用了寻踪道具找到苏云的位置,之后才骑着马去追苏云。
他们追上苏云的时候,苏云已经到了另一座城镇的郊外,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还好苏云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略微有些狼狈。
她赶了一天的路,路上估计也没吃点喝点什么,此时面如土色,嘴唇也干得跟树皮一样。不知道在哪摔过一跤,裙子沾上不少泥点,还被树枝划了几道口子。
「你们怎么来了?」苏云见到沈瑞几人十分惊讶。
沈瑞他们没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们面对着的方向,走近一个男人。
沈瑞盯着这人看,这不正是和苏云的心上人吗?
苏云听到身后将近的脚步声,疑惑回头。
见到来人的一瞬间,他们两人周围便好像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单独划到了一个世界里,不受外界的干扰。
苏云见到男子,激动地向他跑去,结果因为太着急又摔了一跤,膝盖着地。
男子将她扶起,犹犹豫豫地纠结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在旁观望的沈瑞拍了拍脑门,难怪从苏云回头那刻,他就觉得这场景熟悉,这不就是他刚进副本时看到的那一幕吗?
苏云摔在地上,心上人将她扶起来。面对苏云一腔的热情,心上人却无情拒绝。
沈瑞心里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难道他进副本那天看到的场景便是此刻发生的?
「和我一起是什么意思?我家一贫如洗,根本就没办法再供一个人生活,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沈瑞从混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时,男子已经在拒绝苏云了,果然也和那天听到的话一模一样。
这让沈瑞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们两人这会儿的对话,和我刚进副本时看到的一模一样。」沈瑞将内心的想法告诉了两位队友。
「按照我们之前设想的,进副本后每个人看到的场景不同,有过去发生的事,也有对未来的预测。我当时看到的是未来发生的事,所以此刻这个场景我一早就见过了,按理说是没有问题的。」
「但由于故事书上原本的情节是,苏云和心上人私奔以后,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么我们此时见到的其实是改变后的情节。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的故事情节是因为玩家的介入才会变成这样的,副本为什么一开始就能预测到这个场景,这究竟是因为恶灵游戏能够预测未来,还是因为……我们以为改变了故事,实际上故事从一开始就分毫不差地按照着既定的路线在走?」
「是谁给了我们这个剧本?」
第140章 崩坏童话(二十五)
“是黎以轩。”
“他一开始就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是在书上看到的,但他也没有将那本所谓的书拿出来,谁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呢?”
“所以他故意编造了一个假的故事,在那些情节的基础上,我以为已经在改变情节了,实际上童话故事的剧本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反而我们极有可能在黎以轩的引导下,让现在这个故事的发展往原有的剧本上靠。”
之前和黎以轩交流时,阿良还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他这会儿听得一头雾水,便问了出来。沈瑞将当时黎以轩给他和席砚讲的故事再说了一遍,并细细琢磨了一下里面的情节。
听完故事,阿良沉着一张小脸,颇有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深沉道:“我怎么这个觉得这个故事这么熟悉呢?”
“那肯定呀,这就是常见的情节,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上了穷酸落魄的青年,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同心上人私奔,听起来就很浪漫主义。”
沈瑞想起那天晚上的信息交换,心里十分后悔。
那天他和席砚虽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给出完全正确的信息,却也没有想到他还在这件事上撒谎。
他看向席砚:“叶凌说她是第一个进会客厅的,刚才我问你这条信息有什么深意,你没有直接回答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沈瑞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为什么席砚没有提前告诉他呢?
席砚摊开手表示无奈:“我也不知道你就把黎以轩说的故事当真了。”
“怎么会?你连我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吗?”沈瑞只觉得头疼,黎以轩说的那个故事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的确存在很多值得诟病的地方,但它确实是以前很常见的故事套路,所以当时黎以轩提起时,他并没有过多怀疑。
“你小时候没看过类似的故事吗?”沈瑞好奇地问道。
席砚摇摇头。
沈瑞心里一股子气憋着难受,但这事说起来也不是席砚的错,谁让自己想当然了呢?
苏云那边情节仍在进行,她被心上人拒绝以后,痛苦而又绝望地跌倒在地上。
沈瑞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按照进副本时的场景提示,一会儿周围的动植物又该暴动了。
然而,时间过去了许久,并没有出现预想的事情。
苏云的心上人说完绝情的话,便独自离开了。他离开后,那种苏云好像与玩家们各在一个世界的状态便消失了。
大概是以为有人在场,苏云哭了一小会儿便慢慢停下来,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沈瑞看过来:“我输了,我和你们回去。”
想起之前的赌约,沈瑞心头一跳,既然剧本弄错了,那之前的赌约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之前的那个赌注就算了吧,但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沈瑞已经想好了,既然剧本理解有问题,那他现在就去找到黎以轩,问清楚第一个进会客厅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弄明白这个副本原本的故事线是什么,他们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完成任务。
走的时候,沈瑞恼火地看了一眼席砚。
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提醒他,看着他绕弯子、犯错。而且之前席砚还会提点他几句来着,这下就提高要求了,什么都得他自己来了。
“你知道怎么回苏家吗?”
今日出门时和管家及马夫折腾了半天,苏家的方向早就乱掉了,这会儿只能求助于苏云了。
苏云将掉落在地上的包袱捡起来,这会儿已经抹干了眼泪,看起来没有沉浸在伤痛的情绪之中,但萦绕在眉间的愁绪却表明她心里还是在意。
“知道,随我回去吧。”
几人跟上苏云。
沈瑞刚在心里抱怨席砚,眨眼间就忘了之前的情绪,又凑到他身旁:“你说黎以轩和另一人会不会合作了啊?”
“不会的。他们的目标不一样。”
“目标?”沈瑞认真地思索起二人的区别。
黎以轩善于掩饰,表面上看起来大大方方,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实质内心多得是弯弯绕绕,指不定心里谋划着什么。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事后才知道被他坑了。
另一人则将野心写在脸上,对谁的不喜直接就表达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太好惹。他若是对谁怀有心思,要么就是看上了那人的东西想要抢夺,要么就是那人惹着了他,总之能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所以黎以轩大抵是不屑于和那位玩家合作的,即使假装配合,也一定是找了个幌子糊弄对方,他一定不会将真实的目的暴露出来。
这么一想,沈瑞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挺了解黎以轩的。
“反正,我们先找着黎以轩,这会儿他们应该回了苏家,在等着苏云回去吧。”
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了,几人一路用脚走的,速度十分缓慢。而沈瑞又急着赶路,想早点回去,说不定能撞破黎以轩的事情。
经过一个小镇时,苏云将临走时递给沈瑞的包袱拿了回来,用里面的华服和首饰换了钱,然后去买了辆马车。
然而,马车买好以后,大伙儿却犯了难。
“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然都不回赶马车?”苏云实在是太吃惊了,叉着腰完全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
沈瑞和席砚一致点头。
“可是你们好意思让我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赶车,然后你们在车厢里休息吗?”
沈瑞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层意思:虽然不好意思,但这也没办法啊。
此时,一只白白的小手举起来。
“那个,哥哥姐姐,我会赶车的,要不我来。”阿良睁着亮亮的眼睛,自告奋勇道。
沈瑞和席砚又对视了一眼:问题这不就解决了。
看出他俩的意思,苏云更是生气:“你们想什么呢,他只是个孩子啊。”
说着,苏云怒不可遏地将沈瑞和席砚以及阿良推进车厢里,赶紧坐到前面背着他们,生怕多看两人一眼,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了。
车厢里,沈瑞两人对此并不知情,正和阿良聊着天:“你竟然会赶车?你才多大,怎么还会这种技能,你们在恶灵游戏里还有培训的地方不成?”
“诶,不对,你不是说你醒来时就在这里了,而且你来这里也没多久,也就是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那你怎么会赶车呢?”
阿良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但刚才提起赶车,我脑海深处有一点点印象,所以我就说出来了。”
新
第141章 崩坏童话(二十六)
回到苏家时,已至深夜。
远远地,就见到苏家庄园里亮着灯,附近有很多人来来回回地巡逻,其余两名玩家也混在其中。
看这情况,他们是在等着苏云回来,或者是,等着抓沈瑞他们。
或许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在黎以轩两人的撺掇下,他和席砚已经成了怂恿苏云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
眼下有两件事可以做,一件是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黎以轩引过来,单独询问他副本的事情;另一件则是,绕过外面这些人回到苏府,寻求苏月的帮助,起码得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理清思路后,沈瑞同席砚商量:「我想把黎以轩引过来,借机让他交代清楚副本任务的信息,你有什么办法吗?」
席砚反问道:「你怎么让他说出真相?」
「我有办法。」沈瑞心里想的是,之前获得的真话丸能派上用场了。
席砚僵持着没有动作,阿良主动请缨:「哥哥,让我来吧,我来试试。」
这话出来,席砚很快瞥他一眼,淡淡道:「没听见他让我帮忙?」
阿良弱弱地将手缩了回去。
苏云看了他们一会儿,才弄清楚情况:「你们不打算进去吗?」
沈瑞跟她解释了一番,苏云才了然,随后又半低下头,眼中十分纠结。
「怎么了?」沈瑞见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问了出来。
苏云将他们几个都看了一眼,又皱着眉思索了一番,然后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长吁了一口气:「我有办法单独让苏月出来找我们,交给我好了,你们先忙完外面的事情。」
她有办法?
沈瑞很快想明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据说苏月可以和小动物沟通,所以她是想让小动物帮忙将苏月给叫出来。
难怪她刚才那么纠结,原来是在考虑是否应该在他们面前暴露这件事情。
不过如此看来,苏云是彻底信任他们了。
既然苏云主动开口了,沈瑞脸皮厚了起来:「苏云,你能再帮我们一件事吗?」
沈瑞将需求告诉苏云以后,她很快答应下来。
商量完毕,几人便准备开始行动。
首先是苏云从躲避的地方走出,到巡逻队的视野里,她很快便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巡逻的人和黎以轩他们一起向她走来。
沈瑞和席砚躲得隐蔽,待那些人走近,躲在浅处的阿良故意弄出些动静,叫人们发现了他。
「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巡逻的人将阿良揪出去,询问苏云。
苏云困惑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见状,黎以轩和另外一名玩家对视了一眼,然后黎以轩站出来说道:「这小孩我们认识。」
苏云将视线从阿良身上移开,不耐烦地说道:「别管他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巡逻的护卫相互看了一眼,相比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孩,自然是小姐更重要,于是他们便准备带苏云回去。
恰在这时,阿良突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要找哥哥,你们帮我找哥哥,呜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苏云回头,突然有些不忍心:「这孩子——」.
巡逻队的人看了看黎以轩,他俩刚才说认识这小孩。
接收到巡逻护卫的眼神,黎以轩站出来接下这活:「我认识这小孩和他的哥哥。这样吧,既然你们急着带苏小姐回府,那这个小孩就交给我和我的朋友吧,你们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听了黎以轩的话,阿良暂时
止住了哭声,抬头打量着他们,判断他二人是否真的能帮他。
黎以轩摸摸阿良的头,向大家保证:「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他找到哥哥的。」
阿良听了保证,下意识往黎以轩那边靠了靠。
于是,苏云放下心来,随护卫一起回去,留下阿良和两名玩家在这里。
按照计划,苏云只是假装和护卫回去,等走远了,她便会利用小动物们逃开护卫的看管,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沈瑞这边的事情办完,再和他们会和。
躲在暗处的沈瑞悄***地看着黎以轩三人,果然不出他所料,黎以轩和秦治的那位队友都对阿良的技能有些想法。
这会儿阿良落单,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对他动手的。
这正符合沈瑞预期,将他们与巡逻护卫分开,他和席砚才方便办各自的事。
只见阿良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然后飞快地撒向两人。
两人猝不及防,被阿良撒出的粉状物迷住眼睛,一时间行动不便,在原地扑腾跳脚,看不清方向。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沈瑞和席砚同时冲向黎以轩两人。
沈瑞趁这个功夫将黎以轩擒住,往他的嘴里喂下了真话丸。
席砚直接拎着另一个玩家离开了这里。
这会儿空中的粉末已经落到了地上,黎以轩得以看清周围,却将沈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死了吗?」
沈瑞感到疑惑,黎以轩为何会这么想。
当时沈瑞、席砚以及阿良选择离开,反而是黎以轩上了不安好心的马夫的车,怎么说也该是他更可能遇到危险才对,怎么在他眼中,沈瑞却成了应该死掉的人。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应该死了?」
「没什么。」黎以轩不肯说实话,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然而下一秒,他便脱口而出,「既然苏云离开苏府遇见了心上人,被拒绝以后她不就黑化了吗,你们都应该被她杀死了。」
这句话说出来,黎以轩大惊失色,连忙捂住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让沈瑞感到兴奋,看来是真话丸起作用了。
「苏云黑化是什么意思?」
黎以轩谨慎地将手放下来,试探性地说道:「我不知道。」
下一秒,他又控制不住地说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书上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提到苏云在被拒绝以后,整个人发生很大的改变,连同小动物一起魔化,杀掉了见到的所有人,直到回到家才恢复正常。」
说完这番话以后,黎以轩眼露恐惧,疯狂地后退,惊恐地看着沈瑞:「你刚刚给我吃的什么?」
沈瑞露出坏笑:「真话丸啊,之后我问你什么,你便只能说真话了,谁让你之前满口谎言呢?」
「可恶。」黎以轩被沈瑞气得眼睛都红了。
怕拖下去会发生什么意外,沈瑞没再同他绕下去,直接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书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黎以轩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告诉沈瑞真相。但渐渐地,他的手开始扭曲,一股外在的力量强迫他放下手,刚有所松动,他就开始说话了。
「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故事,其实也不算我编的,书里面真的写到了,不过那只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
经过黎以轩的讲述,沈瑞才了解到书上的故事多么离奇。
黎以轩说的没错,上次他讲的那个故事,书里面确实提到了,但那只是故事的开端。
接着上次的故事,也就是按照套路,苏云和心上人私奔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以后,苏云渐渐发现婚后的生活
没有她现象的那么美好。
离开苏家以后,苏云的生活条件直线下降,从此再也穿不了精美的华服,不能吃到精致的点心,家里还有婆母要伺候,时不时得受几句嫂嫂的冷嘲热讽,每天都要收拾家务,鲜少有休息的时候。
一开始因为抱着对美好爱情的期待,她默默忍受着这些,但时间久了,她有时会感到一些心酸,向丈夫吐露心事。
起初丈夫还会心疼她,但说过几次,丈夫便不耐烦了,直言苏云若是受不了这苦,便回去当她的千金小姐。
苏云只是想要丈夫的安慰而已,并未想过结束这段感情。
但两人的矛盾传到婆母那里,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婆母一边嘲讽家里容不下苏云这个大小姐,一边又指责苏云明知道顾家家境一般,却不知道让苏家帮衬一把。
婆母不留情面地斥责苏云,两位嫂嫂沆瀣一气说些难听的话,丈夫的两个哥哥在一旁看笑话,而苏云的丈夫从头到尾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
苏云心里委屈,想着自己是离家出走,既不好意思就这样回去,更没有脸面向家里寻求帮助。
苏云就这样艰难地过了许久,直到想念姐姐已久的苏月终于找到她。
两人见面时,已经是十年以后了。
那时苏云早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和当地人打成一片,说着乡音,在街头因为几片菜叶和卖菜大婶吵上半天。
苏月出现时,苏云正在给孩子换尿片,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厨房炖的汤咕噜咕噜,等着她去端,屋里几个大孩子将家里弄得乱糟糟的,此时正在大喊大叫。
门外的脚步声像是来解救她的,她匆忙抬头,看见苏月挽着丈夫出现在她面前。
过去十年了,苏月还和当初离开家时一样年轻漂亮,眼睛亮晶晶的,仍然澄澈干净。
苏云连忙低下头,装作不认识她。苏月却不由分说地抱住她直接哭了起来,苏云没忍住还是认了妹妹,两姐妹就这样重逢了。
见到苏月以后,苏云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和以前相去甚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见到苏月,总是忍不住自卑,甚至有些害怕。
晚上两姐妹谈心,苏月想带她离开,苏云回头看了眼屋里熟睡的五个孩子,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言的苦涩在两人之间交缠。
当天晚上苏云便和丈夫一起离开了,看着苏云丈夫对她处处照顾疼爱,苏月想起了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的丈夫。
婆母很快搜走了苏月留给她的钱财,还恶狠狠地叮嘱她不要有什么小心思。面对这一切,苏月只觉得麻木。
晚间苏云梦见了以前在苏家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和苏月在一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无聊了便捧起书看,无意间翻开了一本话本子,里面写的是千金小姐和落魄书生的故事……
苏云从梦中惊醒,回忆起刚才的梦,忍不住掩面哭泣。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不知在哪本书里翻到的一句话,此时想起来感到无比心酸。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第142章 崩坏童话(二十七)
“故事到这还没完。”黎以轩说完这些,又道,“接下来的故事情节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提起后面的情节,黎以轩的表情十分夸张,沈瑞看得担心,害怕真话丸失效,黎以轩又欺骗他,干脆问他要那本故事书。
原本问真实的故事时,黎以轩虽然捂着嘴不打算说,但还是说出来了。可问他要故事书时,黎以轩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在抗拒和顺从之间不断变换,最后他痛苦地捂住头大叫。
见状不妙,沈瑞赶紧制止他,暂时放弃讨要故事书,黎以轩的状态才恢复正常。
黎以轩继续讲起后面的故事,沈瑞一边听一边在想,黎以轩还藏着什么秘密。
书上说,苏云就这样过完清贫的一生,心里很多次产生过后悔的想法,如果当初没有离家出走就好了。
最后弥留之际,她以灵魂的状态漂浮在人间,却发现以前生活的屋子和城镇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本小册子,翻看后大惊失色,这里面竟然写的是她的一生。
以读者的视角看完整个故事,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并且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当初在重要的人生节点所做出的选择。
她开始怀疑,当初她为什么会选择那么做,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她拥有这样的一生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一开始便由册子上记录的内容决定了?
想到这里,苏云内心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和排斥,她不接受这样的一生。回想过往种种,尤其是离家出走与人私奔这件事,她根本想不通当初为何会这么做。
反抗的意识愈演愈烈,她渐渐感到自己情绪失控,也正是在这时,那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的书页突然变成了空白。
苏云没有注意到册子的变化,而是细想自己这一生,反思自己在哪个地方做了错误的决定,如果是她现在做决定的话,将如何选择,人生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变成空白的小册子又重新写满了文字,直到打上一个句号。
听到这里,沈瑞已经有些迷糊了,打断了黎以轩:“所以苏云相当于是重生了吗?”
“算是,但重生后的苏云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相当于时空倒流而已。”
“故事里提到的苏云看到的册子,是否就是你手中的这本呢?”
“不是的,苏云看到的那本仅仅只是记录了她的一生,每重新开始一次故事,那本书的内容就会刷新,我这本记录的却是从故事的第一次发生一直往后的内容。”
所以现在实际上是有两本书的,但关于这两本书都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究竟是先有了实际发生的故事,然后书册如实记录,还是先有了书上的内容,苏云的故事再根据书本内容发生的?
对于刚才黎以轩的异常反应,沈瑞心里有些想法,没有直接问两本书的情况,只单独问了苏云看到的那本书的情况。
黎以轩给出的回答是,先有的书再有的故事。
在得到这个回答以后,沈瑞突然感到十分恐怖。
就黎以轩现在讲出的故事而言——
第一世苏云过得稀里糊涂,因为她的命运早在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
然后到了第二世。
虽然重生后的苏云没有前一世的记忆,但由于她这一世的故事同样是根据书上来的,而书上的内容是她前世带着记忆写下的,所以以第一世的苏云的视角来看,第二世也算是苏云重生逆袭的故事。
那么关键的问题来了。
重生后没有前世记忆的苏云是否等同于前世的苏云呢?
对于经历过第一世的苏云来说,第二世是重生逆袭,但第二世的苏云没有前世的记忆和不甘,如果她能够自己选择,会和写下第二世剧本的苏云完全一致吗?
沈瑞认真思考了一番,他给出的答案是否定。
人们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会对自己的一生产生影响。
在人生重要节点做出了不同选择的苏云,也不会是前一世的苏云,那么对于如果过好自己的一生,她会有新的想法。
所以看起来是重生,是翻盘,但其实对于第二世的苏云来说,她的命运还是被别人决定。
沈瑞甚至在想,会不会所谓的第一世根本就不是第一世,当初那个为了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抛弃家庭的苏云,也是上一世苏云写出的人物。
而这正是这个故事的恐怖之处,苏云一直在弥补,却一直在开始新的错误,她试图逃离被书写的命运,却不知书写命运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永远也脱离不了这个循环。
想到这里,沈瑞突然发现,如果黎以轩在前面的故事上没有撒谎,后面的内容其实都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或者说是对副本的敏感性,后面的故事一定如他所想的这样:过完第二世的苏云死后又看到那本书,才发现自己的一生是被书决定的,重写了下一世,然后无限循环。
黎以轩后面的讲述证实了沈瑞的猜想:第二世的苏云死后同样后悔,她认为自己明明出生在富贵家庭,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享受生活了,不知为何却一直在拼命向上追赶,最后劳碌了一辈子,却没有享受过一刻,于是她又畅想了清闲慵懒的一生……
可是现在出现了新的问题,沈瑞现在还是没有见到黎以轩手里的那本书,那黎以轩说的是真的吗,黎以轩从书上看到的内容是真的吗,是完整的吗,会不会其实黎以轩自己都没有完全看明白那本书。
沈瑞觉得黎以轩讲的东西太不寻常了,不仅故事太过离奇,最重要的是,那本书透露的东西太多了。
以恶灵游戏的脾性,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在一开始就透露给玩家,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多,那大家还玩个屁啊。
黎以轩一定还隐藏了什么,他刚才的异常也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沈瑞回想黎以轩当时的状态,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黎以轩当时仿佛在对抗什么。
想到这,沈瑞不敢轻举妄动,暂时围着苏云的故事问一些不重要的细节。
他在等席砚回来。
新
第143章 崩坏童话(二十八)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阿良对两人的对话不感兴趣,一直在不远处踢着路边的石头玩,没察觉出沈瑞此时的窘迫。沈瑞想问下去又害怕出事,但又不知席砚那边情况如何,只好问了些别的问题。
「你说你是第一个进入会客厅的玩家,这句话是真的吗?」
黎以轩很快回答:「是真的。」
沈瑞本来只是随意一问,但黎以轩给出的这个回答却让他陷入了怀疑。
席砚和叶凌都给出过肯定的答复,第一个进会客厅的人不是黎以轩,现在黎以轩却一口应下,难道是真话丸失效了?
如果真话丸失效,这就意味着刚才黎以轩说的东西也可能是假的,之前的那番推论便要全部推翻。
可是……
沈瑞又觉得,黎以轩刚才吐露的那些内容不像是在撒谎。
有没有一种可能,黎以轩没有撒谎,席砚说的也是真的。
虽然席砚只告诉了沈瑞谁第一个进会客厅,但他从叶凌那里得知以及推出的信息应该不止于此,他还隐瞒了沈瑞一些东西,要沈瑞自己去发现。
正是这些隐瞒信息的存在,所以可能存在一种情况,因为未知全貌,席砚透露的消息是对的,却可能引导沈瑞形成错误的认知。
斟酌一番,沈瑞小心地问出:「那天你进会客厅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黎以轩脸上表现出十足的抗拒,并且捂住自己的嘴,拒绝回答,这番举动让沈瑞意识到,或许真话丸还没有失效。
同时,黎以轩又恨恨地看着沈瑞,对他摇头,似乎有别的话要说。
思量一番,沈瑞又道:「刚才那个问题我不问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下黎以轩才狠狠松了口气,直视着沈瑞,眼神颇为复杂:「我知道你们早就怀疑我了,虽然不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让我必须说出真话,但后面的事情你没必要再问,我说不出来的。再问下去,还可能会出事。」
看黎以轩严肃的表情,沈瑞倒不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
很想找个人商量此事,沈瑞又看了眼席砚离去的方向,奇了怪了,迟迟不见他回来。
沈瑞正思索着,突然感到耳边一道掌风袭来,同时伴随着阿良的一声尖叫。
他立即蹲下躲过来人的袭击,然后才看过去。
袭击他的人正是黎以轩。
阿良吓得脸都白了,飞快地朝沈瑞跑过来,和他站在一边,与黎以轩对峙。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那掌得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才能带出风来,看来黎以轩是准备对他下死手。沈瑞没有想明白,他们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是透露一些信息罢了。
黎以轩眸色幽暗,露出决绝之意:「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你活着,死的人就得是我。这会儿席砚不在,没有人救得了你。」
黎以轩提着一把尖锐的刀,一步步向沈瑞逼来。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对阿良出手,估计还记挂着阿良的技能。
沈瑞心中暗自计量,若是黎以轩的手段仅是那把刀,凭之前经历的很多次追杀,如今沈瑞的身手比常人好太多,黎以轩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伤不了他的,他兴许还可以反杀黎以轩。
但他在担心,万一那把刀只是表象,黎以轩其实还有别的手段对付他呢?
沈瑞紧盯着步步逼近的黎以轩,不敢错过对方的一个动作,同时也将煞灵刀握在了手里。
只见黎以轩在距他仅有一步时,一个飞身朝他扑来,手里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往沈瑞的脑袋上扎。阿良急忙上去阻止,但他只是个小孩,根本拦不住黎以轩地动作。
沈瑞一边小心地躲着尖刀,一边盯着黎以轩的其他动作。
果然被沈瑞发现了异常,黎以轩一只手用刀扎沈瑞,另一只手却握着一个黑色的器件,就在他扎刀的那一瞬间,一粒黑色的针从器件里射出。
沈瑞刚一个转身躲过尖刀,又急忙趴下才避开银针。
回头却见射出的那粒针掉到了地上,被针碰到的草瞬间枯萎。
若是沈瑞没有一直注意着对方,现在他就和那把草是一样的下场了。
「好可怕。」这一幕把阿良看呆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黎以轩,「你怎么能随意杀人。」
黎以轩不屑地笑了笑,像挥苍蝇一般扬了扬手:「小朋友,没见过世面就躲开一点,小心别上伤了你。」
沈瑞只觉得后怕,斜睨向黎以轩:「你果真是存了杀心。」
到这个地步,沈瑞也不想着拖延时间了,他现在必须使出自己的所有手段了,否则等席砚回来,便只能替自己收尸了。
沈瑞举起煞灵刀向黎以轩砍去,对方却像鬼魅一样,身影不断变换,根本砍不到。反而黎以轩一边轻松地躲开砍刀,一边继续向沈瑞射针,看起来游刃有余。
对手实在太难对付了,黎以轩的身形诡异,速度快得不像个正常人,阿良想困住他的手脚,却连靠近他都做不到。沈瑞一边攻击一边防御,尤其是黎以轩动作太快,有好几次差点没有躲开,没过多久他便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就感觉到左肩上有微微的刺痛感,沈瑞惊愕地抬头,黎以轩正露出得逞的笑容。
沈瑞眼前渐渐黑下去,倒下之前,只见到黎以轩掳着阿良渐渐走远。
醒来时,沈瑞周围坐着一圈人。
阿良咋咋呼呼的,声音最响亮:「阿衍哥哥,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好担心啊。」
沈瑞环顾四周,这里是苏家他和席砚休息的房间,如今除了他俩和阿良,苏云竟然也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中了黎以轩的毒针吗?我还活着?」
「若是死了,岂不是我们都死了?」席砚目光沉沉地落在沈瑞身上,见他醒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眼神都透亮了不少。
「阿衍哥哥,你快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当时你突然就晕倒,席砚哥回来见我还好好的,差点没把我杀了去陪你。」阿良哭丧着脸,夸张地拍着胸口叫惨。
席砚扫他一眼:「叫你保护他,结果他晕了你没事,你难道没有责任?」
苏云在一旁噗呲的笑出声。
此时氛围还算不错,沈瑞意识到应该没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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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崩坏童话(二十九)
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黎以轩,沈瑞便直接问道:「我晕倒以后,发生了什么,黎以轩现在怎么样了?」
席砚将沈瑞扶起往房间外走:「一起去看看吧。」
路上,阿良没忍住和沈瑞透露了一些事。
原来沈瑞晕倒以后,黎以轩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阿良丝毫不能动弹,眼看着两人远走越远,正在这时,席砚和苏云便赶回来了。
一见沈瑞面色异常,席砚整个人便不好了,眼中浸染着浓浓的阴郁之色,之后便不知他是何时出手,只见黎以轩吃痛地惊呼一声,随后单膝着地扑倒在地面,再没有力气站起来。
阿良趁机逃了出来,回头见席砚整个人跟着魔一般,眸子里散发着嗜血般的危险气息,而苏云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在原地不敢动弹。中文網
倒在地上的沈瑞状况很差,面部已呈现深深的紫色,渐渐没了气息,阿良担心席砚回头找自己清算,赶紧想尽一切办法医治沈瑞。
「所以竟然是阿良将我救回来的吗?」
面对沈瑞感激的目光,阿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瑞感到疑惑,往席砚看去,后者正目视前方,好像对他们正聊起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一样。
「哈哈,你误会了,是席砚救的你啦。」
苏云见了几人的互动,只觉得有趣,但半天没有人好好解释,既然对方帮了她的忙,她也帮那个傲娇的男孩说说话。
「阿良在一边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你救回来——」
说到这里,阿良替自己找补:「起码我拖了一会儿,没让阿衍哥哥马上死掉。」
「好好好,阿良的确帮了忙。」苏云笑着摸摸阿良的头,继续说道,「总之阿良一直拖到黎以轩被收拾完毕,然后席砚才回复正常,一声不吭地回来将你医治好。」
原来是这样。
沈瑞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明明他们三个在很大声地谈及与他有关的事,可席砚就是不回头,只是将背脊挺得更直,步伐更加快。
若不是了解他的脾性,沈瑞还真以为席砚没在听呢。
黎以轩被席砚关在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没有开灯。
沈瑞刚进屋,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开灯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干瘪的身体。
苏云被里面的人吓得尖叫,紧紧地抱着阿良的头,嘴里还念叨着:「别怕,阿良,我们不怕啊不怕。」
床上那个干瘪的人,准确来讲,应该是黎以轩此时无力地瘫在床头,每做一个动作都十分费力。
在听见外面的声音后,他像很久没有拧开的开关一般,费劲而缓慢地转过头。因为肌肤干枯,他的脸像是一张老树皮,眼窝很深,凸显的眼珠大得骇人。
他已经不像是个活人,而像一副已经丧失生命的尸体,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在外的皮肤上看得见溃烂的伤口,每处伤口都呈现出深黑色,看起来像是中毒,这副模样让沈瑞想起志怪里的诅咒。
只见黎以轩嘴唇翕动,随后微不可闻的虚弱声音传入耳中。
「落到这种境地,是我技不如人……」
沈瑞还指望着他能吐出什么惊天秘密,谁知他说完这句话,便用光所有力气一般,眼一闭,头一偏,彻底地倒在床上了。甚至因为重心不稳,黎以轩的身体摇摇晃晃,竟是支撑不住,上半身往床下倒去,最后倒着头正对着沈瑞几人。
「你可别就这么死了。」沈瑞还一头雾水,连忙跑过去查看状况,指望着人还能有一口气。
刚走出一步,沈瑞就被席砚给拉住。
「别去了,这次你已经尽力了,后面的事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在解除困惑之前,席砚几人首先还是处理好眼前的事,也就是苏云出走的问题。
收到苏云回家的通知以后,全家人立刻出动,正好碰上了沈瑞晕倒一事。经过苏云和阿良的一番渲染,再加上席砚一副冷漠不像是和苏云同流合污的样子,苏家人最后相信了他们是劝说苏云回家的功臣而不是罪人。事出从急,苏家这才特许苏云跟着玩家们,带沈瑞醒来才处理之后的事。
眼下沈瑞醒来,一行人来到了大厅。
苏家人正襟危坐,苏夫人绷紧了脸,看样子是要严肃处理,苏月坐在旁边目不斜视,藏在桌下的手指却绞着裙边,看起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苏夫人身侧,还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的长相和苏云苏月有几分相像,看来这次会谈的确重要,竟让久不着家的苏老爷都回来了。
令沈瑞服气的是,管家竟然再次出现在了苏夫人身侧。
难道管家就这么顽强,到现在还想着守护副本意志,接着给苏云洗脑吗?
「苏云,跪下。」
发话的是苏老爷,他这一声怒吼让苏家的女眷皆是一抖,看来他在家中的地位仍是不低。
苏云不情愿地跪在地上。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苏云梗着脖子硬声道:「女儿不知。」
「好你个苏云。」见苏云这般忤逆,苏老爷火气直接就上来了,拍着椅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苏云,「我告诉你你做错了什么,你身为女子不守闺誉,与人私相授受,败坏家族风气,多次劝阻无效,又背信弃德,一面与王家订婚,一面隐瞒家人与人私奔,你私德败坏,不守妇道,枉为女子,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为家里考虑,有没有为你和母亲和你妹妹考虑,你知不知道,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你妹妹要怎么办啊?」
苏云心头一怔。
原本她自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本心,除了违抗所谓的父母命令以外,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所以任何关于清誉有损的言论,她向来不屑一顾。
她一直以为,她只是在追求自由、追求真爱而已。
可是,如今苏父的一番话却是点醒了她。原本那些刻意被她忽视的问题被搬上了台面,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一正视才发现,元,原来这里面存在着这么多的利害关系,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说了算。
可她从前被自由冲昏了头,看不进任何别的东西,竟然一股脑的横冲直撞,到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苏父的一番话说到苏云心里去了,像是一颗刺猛地扎到了她心上最敏感的地方,仿佛拨云见雾一般,她突然从之前的迷蒙中清醒过来。
她一直反抗家里,执意与顾郎私奔,究竟是为了什么?
心头思绪紊乱,她没有心情多想,只记起一件事来。
苏云愧疚地向苏月看去,后者对苏父提及的后果毫无感觉,反而眼含担忧,生怕苏云被责罚。这一眼叫苏云心里更酸。
她自知理亏,低头认错:「都是女儿的不是,请父亲责罚。」
见她态度转换地如此之快,苏父只短暂地疑惑了一下,随后当她是为了逃脱惩罚而假意认错,便眯着眼问道:「你是真想明白了?」
「女儿痛定思痛,思虑再三,已经意识到从前种种皆是魔障,从此不会任性妄为,请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原谅我。」
这般诚恳的态度,便是苏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究竟是不是装的了。
苏夫人在一旁求情:「孩子已经知道错了,她还小,是是非非的还不知晓,这次便小惩一番让她长个教训,不要一直计较了。」
趁这个机会,苏月也在一旁
劝说,沈瑞几人也帮着说了些话。
苏父本来就不愿意管家里的事,这次事态严重了才不得不出面,没想到最后大家竟然都在求情,于是他索性手一摊不管了,将后面的事情交给苏夫人处理,然后据他所说去处理外面的事。
苏夫人终究舍不得苏云承受家规,于是禁了她的足,罚她在成婚前不许再踏出房门半步。
如此,这边的事才算是了结。
第145章 崩坏童话(三十)
「眼下没有别人,该同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回到房间,沈瑞迫不及待地请求席砚为他解惑。
席砚眉头微蹙:「嗯……你想知道什么?」
沈瑞一看他的眼神便知,这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席砚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自己找了个切入点:「黎以轩说他是第一个进入会客厅的玩家,这和叶凌说的不是矛盾了吗?」
席砚这才松开眉头,不紧不慢地说起:「严格来说,黎以轩说得也没错。」
沈瑞刚想插问,席砚便是话题一转:「说起来,你知道管家和厨师口中的主人是谁吗?」
「他们坦白了?」
席砚摇摇头:「没有,但我大概猜出来了,这也和黎以轩的事情有关。」
接着,席砚讲了自己的想法。
管家和厨师从头到尾致力于维护所谓的规则,听命于主人。然后从他们一伙人的行动来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多针对玩家,这使席砚联想到恶灵游戏对玩家的恶意。因此,席砚猜测,管家他们所谓的主人,或许与恶灵游戏的操纵方有关。
黎以轩的事情为此提供了佐证。
起初他也疑惑为何黎以轩和叶凌都是第一个进入会客厅的玩家。
根据叶凌所回忆,她进入会客厅时,管家曾说起她是第一位到达的客人,但她又察觉到桌上的东西仿佛被动过,对此她一直存有怀疑。
一直到黎以轩说起他也是第一个到的人。
结合黎以轩的种种异象和过往经验,席砚后来终于想通问题来自哪里。
「我们离开以后,你审问黎以轩的时候,可见到他有何异常?」席砚暂置话题,向沈瑞问道。
「异常?」沈瑞很快反应过来,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是有几分奇怪,在真话丸的作用下,他虽然向我吐露真相,但同时似乎有什么外在的力量在克制他——」
「还有就是——他认定他自己说出真相必死无疑,这一点我也没想通。」
听了沈瑞的话,席砚更加明了。
「所以我推断,黎以轩同管家他们是一伙的,被恶灵游戏收买了。」
这件事对沈瑞来说有些难以理解:「收买?可是……黎以轩他不是玩家吗,怎么会和恶灵游戏……有收买的关系?」
「你参加的副本不多,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正常。但我曾经经历过,玩家和恶灵联合,以消灭其他所有玩家为通关条件,同时能够获取恶灵游戏的帮助。」
沈瑞过了一会儿才将席砚的话给消化掉,然后加上自己的理解:「所以你是说,黎以轩的确是第一个进入会客厅的人,但由于他被恶灵收买,自动脱离了玩家阵营。」
「在此基础上,叶凌才会成为第一个进入会客厅的「玩家」,是这样吗?」
席砚点头。
这下,沈瑞明白了黎以轩最后的恐惧是来自于什么。
和恶灵做交易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既然被沈瑞知道了刻意隐瞒的真相,黎以轩又没能杀光所有玩家,所以他受到了恶灵的惩罚。
想到黎以轩隐藏的真相,沈瑞便记起了他提到的写满苏云故事的书,于是便向席砚问了出来。
「在这里。」
席砚凭空拿出一本薄薄的书。
「它竟能被收作道具?」沈瑞感到惊奇。
「但似乎没什么作用,我研究了很久也没收获,你看看。」
沈瑞一边接过,一边好奇:「不是说写了苏云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吗,怎么这么轻?难道这是苏云见过的那本,只写了当前这一生?」
席砚没有回答,只示意沈瑞翻开来看。
沈瑞压下疑问,随手一翻,里面写的果然是苏云某一刻发生的事情。顺着看了几页,这里写的是苏云嫁给了王公子,但是婚后不幸福……这倒是没在黎以轩曾提及的轮回里,看来又是另外的一世。
接着又是新的一世,以此循环往复。
他开始好奇,苏云的事究竟是从何开始的。于是他翻开了第一页,打算从头寻起。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即便他从第一页看,仍然只能看到苏云在某一世发生的事情,没有开头。
同时他还发现,刚才分明是第一页的地方,往前竟然又出现了许多的书页,仿佛他是将书从中间翻起的。
察觉到这本书的奇异之处,沈瑞抬头看席砚。
谁料对方也一脸无奈:「这种书我也是第一次见,无论你从哪里翻起,你看到的都是中间的内容,怎么都翻不到开头和结尾。」
接着席砚又补充道:「你再翻翻看,你每次翻开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永远也找不到上次翻到的内容。」
依言沈瑞又翻了很多次,果然如席砚所言。
沈瑞有些茫然:「所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席砚没做解释,只让沈瑞将它给收起来。
见状,沈瑞不再询问,刚将书收好,便听见敲门声。
进来的是苏月,她对玩家们态度一向不好,这次倒是客气了不少,看了看里面的人,便径直递出一本书。
「我姐让我给你们的。」除此,便没有旁的解释。
沈瑞不清楚苏月的行为,问道:「这是什么?」其实他猜测,这本或许是黎以轩提到的另一本书。
苏月自是没耐心回答他的问题,催促道:「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赶紧接过去,我还要回去给姐姐回复。」
见对方不欲多言,沈瑞赶紧接过,又匆忙地检查了一下:果然这里面写的是苏云这一世发生的事,也就是玩家们进入副本后看到的苏云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本书同刚才那本不同,没有那些奇异的功能,与寻常的记事本一般无二。
没什么事的苏云正要离开,便见沈瑞的目光直直地向她看来。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没动过它,路上连翻都没翻开过。」
沈瑞只是想起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他们离开副本的方法,所以他还是想找苏云了解。
他同席砚对视了一眼,然后对苏月说道:「我要见你姐姐。」
「不行,谁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苏月一听便着急,挡在门口不许他们出去,却听身后传来姐姐的声音。
「阿月,你先回去吧,这事该由我自己说清楚。」苏云从后方走来,与沈瑞二人对视。
「姐姐——」
「听话,阿月。」苏云对苏月的态度是强硬的,语气却很温柔,两姐妹看起来是和好了。
待苏月离开以后,苏云才向二人告知自己的想法。.
「后来我才醒悟,你们说得对,既然我在这个位置上,便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个身份便意味着一份责任,从前是我糊涂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因何而来,但我总觉得或许与我有关。苏月交给你们的那本书,是我回房间后偶然发现的,它绝不是我房里原有的东西,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交给你们好。」
「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过,因为看到它我便有一丝恐慌……」
苏云自述过往的经历。
她和继母继妹曾经也有过一段时间相处得不错,不知从何时起,管家便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继母继妹会如何欺压她、残害她,久而久之,她便对两人充满了敌意,想
要逃离这个家庭。
但回忆当初的那些相处时光,她心里并不讨厌她们,其实还有些喜欢这个可爱的妹妹,只是这些好感在日复一日的洗脑中被遗忘到不知何处。
说起来也得感谢叶凌和华实两姐妹,她二人之间的别扭恰如苏云和苏月的隔阂,华实的离开给叶凌沉重的打击,也给苏云以警醒,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在意什么东西。
「等我想通了回到房间,看到这本书我便感觉它不是个好东西,根本不想翻开它。我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无人理解,也就你们有所了解,所以我便只能来找你们了。」
沈瑞抓住了一个关键,以往苏云都翻开了这本书,并且愤愤不平。这次她没有翻开,所以苏云轮回的噩梦是不是就结束了?
他不敢肯定,便试探苏云。
「苏小姐,你对自己现在的人生,可有感到后悔,如果当初你没有听信管家的话,或许你和家人会相处得更好,也不会有这些糟糕的事情。」
苏云叹了口气:「从前我思想激进,以为自己是局中人,想要改变现状。如今经历了这些,我才意识到,所谓的局虽然限制着我,却也定义了我,使我不似浮萍飘荡,无根可依。既然我在这个身份,便该做好应做的事。」
「不知你们究竟为何而来,但如今我已经认清自己,之外的事我便不会再参与。」
苏云的一番话令沈瑞有所感触,关起门来,他对着席砚长吁短叹。
「怎么了这是?」席砚实在看不下去。
沈瑞恍过神来,回答他:「我只是联想到了苏云一世世的轮回,发现她虽然不知这些事情,领悟得却是有几分道理。以前她不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盲目地追求那些本不需要的东西吗?」
每一世的苏云都在做上一世的苏云没有做到的事,可不就是为别人活着吗?
「啧啧,这样想来,简单点挺好的,以前的苏云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又是小动物帮忙,又是重活一世的,到头来徒增烦恼。」
见席砚半天没有搭话,沈瑞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看呢?」
席砚幽深的眼睛盯着沈瑞:「所以我一直说,我所求不多……」
「【试试小剧场】
席砚:野心不大,你和天下
沈瑞:……」
第146章 旧友再会
当天夜里,两人便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离开了副本。
阿良与沈瑞结契后,可以在沈瑞所在的副本里自由出入,但由于他比较特殊,没有办法跟着沈瑞来到现实世界。
出来的时候,两人还在秦治的办公室,对面的秦治却已被恶灵取代,此时正看着两人瑟瑟发抖。
沈瑞二人来此的目的便是让诱骗沈瑞父母的秦治得到惩罚,如今秦治死在了副本里,席砚不确定沈瑞是否还要追究,便问了出来。
对此,沈瑞瞥了眼与秦治完全不同的恶灵,淡淡道:「就到这里吧,他已经付出代价了,眼下找到我爸妈才是最要紧的事。」
这次回来以后,沈瑞有四个月的缓冲时间,席砚借机给两人报了个学习班,主要是为了提升沈瑞的体能和对战能力。
沈瑞对此没有异议,之前他就想找个时间好好练练,但苦于没有时间,便一直搁置。
这段时间,沈瑞白天在老师那里接受系统专业的训练,晚上回来以后便和席砚进行实战演练,得到了不少收获。
这天,两人训练后正在客厅休息,沈瑞突然收到了恶灵游戏的一条讯息,发送人还是个熟人。
「谁给你发的消息?」席砚一瞥沈瑞的表情,便知是某个玩家发来的。
对于此人,沈瑞也感到意外,声音里还有一丝紧张:「是蓝莓。」
席砚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她啊,找你有什么事?」
提起这个,沈瑞语气有些挫败:「她也查到我的信息了,约我们出去见面。」
沈瑞腹诽道,原来在高级玩家那里,他这么没有隐私的啊。
席砚一眼便知沈瑞在想些什么,算是安慰他:「能查到玩家真实信息的方式虽多,但能做到的还是少数。」
接着,又一副玩味的眼神看着沈瑞,席砚说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遇到这几人都是能查到你信息的。」
「第三次了,江宇一次,你一次,加上蓝莓就是第三次了。」沈瑞上一秒还在抱怨,下一秒却话锋一转,「不知道江宇找到江禾了没,要是他找着了,对我也是好消息。」
见沈瑞关注点逐渐转移,席砚不得不提醒:「你打算去见蓝莓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蓝莓见我们可能是打算合作,但按照她的性格,不排除只是叙旧的可能,但无论是哪种,都不可避免的会和对方产生越来越多的联系。」
「我现在很抗拒去结交朋友,于人于己或许都是负担……但我又觉得,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席砚独来独往惯了,但对沈瑞的矛盾心理却也了解,问道:「如果以后离不开恶灵游戏,你便打算一辈子不与人来往吗?」
沈瑞眼中一片惶惑。
「除了我。」席砚补充道。
沈瑞感到一丝安定,随后低声说道:「我并不想……或许是尝到了甜头,便不想再回到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了……」
「席砚你呢,以前的你想来比我更少与人来往吧,现在要你回到以前的状态,你真的愿意吗?」
席砚垂着眸子,一阵沉默。
沈瑞接着说道:「我觉得,无论未来好或是坏,我可以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却不能以未来必将灭亡的态度来生活……」
看着席砚,沈瑞的声音了多了些坚定:「我觉得哪怕前途渺茫,我也值得拥有好的一切,不仅是对未来的向往,还有朋友……」.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有了决定,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席砚的话给了沈瑞鼓励,「我们的一生很短,不要委屈自己。」
沈瑞点头回
应,他想清楚了,不能因为害怕结束,就拒绝一切开始,悲欢离合本就是常有的事,怎么能因为害怕离别便放弃相逢的喜悦。
于是他和蓝莓约好见一面。
见面的那天,除了蓝莓,他们还意外地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周延。」蓝莓主动为他们介绍。
她穿着精致,脸和头发都保养得很好,为人大方自信,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结合她约定的这家高档饭店,沈瑞猜测她家境不凡。
一旁的周延也跟沈瑞两人打招呼。
跟副本里的表现相比,现实里的周延低调很多,他安静地坐在蓝莓身侧,偶尔搭话,很少主动说起什么。
如沈瑞所料,蓝莓压根没提什么合作的事,上来就热情友好地同沈瑞叙旧,顺便问候席砚几句。
接着又讲起她和周延是如何碰见的。
「真的超级巧,周延和我竟然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我们两家是认识的,只是之前我们都没见过。」
「那天去他家里做客,他在一声不吭地,将我观察得仔仔细细,临走的时候突然叫我蓝莓,我当时吓了一跳。」
周延有些无奈:「你的表现实在是太眼熟了,我才试探了一下,哪知道你这么经不起试探。」
「认出他以后,我们就经常一起活动,还约好了一起进副本……」
蓝莓和周延的关系与席砚和沈瑞的关系相似,蓝莓经历的副本更多,大多数时候是蓝莓在照拂周延。
对于蓝莓这种大无私的行为,沈瑞不是没有疑惑。即便蓝莓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也不至于这么无条件地帮助另一个人。
见两人互动频繁,周延言语间也总是让着蓝莓,沈瑞大概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我想着既然有了这个开端,干脆再认识些其他副本里的朋友,所以就找到了你们——」
蓝莓叽里呱啦地说完自己的事,接着又绕回到沈瑞二人身上:「你们俩也相认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俩配合默契,我和周延也不赖,考不考虑以后一起啊?」
沈瑞与席砚对视了一眼,然后回道:「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不过能和你们做朋友,我们觉得很荣幸。」
蓝莓对他的回答一点也没意外,摆摆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答应,不过你说对了,和我这么优秀的女孩做朋友,可不就是荣幸吗?」
之后几人相互聊了聊后面遇到的副本,沈瑞顺便提了句从苏云那里得到的两本册子,一本普通记事本,一本没有实际作用的神秘之书。
见席砚没有反对,他便将神秘册子拿给蓝莓和周延看。他两人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这本册子,最后沈瑞只好将它收起来。
临近傍晚,两队人才告别离开。
席砚白天也很少说话,此时跟在沈瑞身边,却突然说道:「你今天似乎很高兴。」沈瑞想了想,确实如此,他好久没有和朋友这么痛快地聊天了,虽然基本上是他和蓝莓在说话,但多少让他感受到了友人相聚的愉悦。
沈瑞回看蓝莓两人。
蓝莓穿着细高跟,不小心崴了脚,周延自觉地蹲下身子。
偏生蓝莓一脸坏笑,一边拍着周延的腰背,一边又贼兮兮地说道:「行不行啊,细狗。」
惹得周延憋红了脸:「你闭嘴。」
第147章 落难千金(一)
同蓝莓见面以后,很快就到了下次进入副本的时间。
这次比较幸运,进入副本后沈瑞和席砚隔得不远,很快就找到了对方,并在遇见其他玩家之前将阿良放了出来,让他伪装成玩家的模样。
这次副本所在地点又是一个山村,沿着小路往前走,陆续遇到一些玩家,最后在村口,被一个主事的人领到一户人家,等待发令。
趁着等待的时间,沈瑞扫了一眼这次的任务信息。
故事背景不玄乎,清晰简单地交代了前因后果:桃山村的姜家正在招募工人修建新房,玩家们作为邻村工人来到这里,却在做工过程中发现姜家处处透露着不寻常,接下来的几天,请玩家们找出姜家隐藏的秘密。
嗯,也算目标明确,起码确定在姜家。
沈瑞正看着任务,就感到席砚碰了碰手肘。
顺着席砚的目光看去,沈瑞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江宇。
说起来,沈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江宇了。相比上一次见到江宇,这次他的状态又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整个人颓废得不像个年轻人,眼神中透着急切和狠厉,像是濒死之人想要抓住什么。
沈瑞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远远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算作慰藉。
此时,玩家们大概都到齐了,主事的人进门请主家出来。
沈瑞借机扫了一眼全场,加上阿良一共有20个玩家,其中只有5个人看起来像是新人。在这里面,有一个人看起来比较特别。
一个娇俏的女孩正对着身边两人颐指气使,让他们给她找凳子坐,还要给她扇风,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那两人一男一女,脸上对她的命令有所不满,却还是听从她的吩咐。男人冒着危险向主家讨要凳子,女人则捡起院子里的一把蒲扇,立刻就扇起风来。
三人的举动很快引起其他玩家的注意,那一男一女有些不适应,似乎想逃离被关注的场面。
男人从主事人那讨来凳子,竟然没受什么刁难。他将凳子递给女孩,然后赔笑道:「烟儿妹妹,你歇着,我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那个叫做烟儿的女孩有些不爽,但也没阻止,示意男人离开,只留着女人在身边扇风。
等了很久屋里没人出来,烟儿有些不耐烦,往玩家里随手一指:「就你了,去问问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还不出来?」
被指到的人一脸被冒犯的模样,不悦地回道:「你是谁啊,凭什么命令我?」
烟儿一脸理所当然:「你们不都该听我的吗?我不过是让你做点小事,你凭什么拒绝?」
那名玩家一听更来气了:「滚你丫的,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也不看看这里是哪,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后,那个玩家背过身去,一脸晦气。
这一出让玩家们意识到,这个叫烟儿的女孩多少是有点公主病的,只是不知道刚才听令与她的那两人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她带进来的仆人。
众人对女孩和她身边两人的身份产生许多猜测。
终于主人出来了,对玩家们逐个清点。
点到阿良的时候,主人略停顿:「怎么来了个孩子,谁办的事?」
之前领玩家们来此的主事抹了把头顶的冷汗,忐忑地回道:「这……昨天招工的时候,分明没有小孩来着……」
谁知主人家没有生气,扬扬手说道:「正好给姜日找个伴,这段时间我们没空,就让这孩子陪着他吧。」
在主事将阿良带走以前,沈瑞对阿良附耳叮嘱道:「小心点,得空了我和席砚哥哥会去找你。」
阿良看看一脸关切的沈瑞
,又看看事不关己的席砚,觉得抱对大腿是一件极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好的,衍哥哥。还有……席砚哥哥……」
除了阿良这个小孩,其他的人被带到了主屋西侧的房子里,这里是给工人们借住的,待他们稍作安顿,便要被带去做工。
席砚被沈瑞派去找个地方安顿,沈瑞则是将主事的人拉到一边,询问阿良的情况。
主事跟姜家姓,人唤姜主事。
他接过沈瑞递过的好感道具,笑眯眯地拍拍沈瑞:「放心吧,小伙子,你弟弟跟着姜日不会有事的,姜家这小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心善。」
「你弟弟叫阿良是吧,他就住在姜日隔壁房间,吃好喝好,要是哄姜日高兴了,说不定还有奖励呢。」
沈瑞还是不放心,想亲自去看看,便道:「多谢主家照拂,我也想亲自感谢姜日的照顾,能不能为我指一下他的房间。」
听沈瑞这么说,姜主事脸色一变,摆手道:「别,姜家这小儿子的情况,外人可不好掺和。」
沈瑞正想细问,就见姜主事越过他,开始招呼从房间里出来的玩家:「收拾好了就来这里集合,一会儿我们去工地上。」
席砚没一会儿也出来了,和沈瑞对视一眼,接着跟着人群去往工地。
玩家们要去的工地在村子的另一边,烈日之下走了十来分钟,玩家们都是出了一身的汗。
那个叫烟儿的玩家索性停在原地不肯再走,不仅如此还阻止其他人的行动。
「你们都不许再走了,停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然无人搭理她,玩家们以各种眼神打量着她。三两人在议论,其中一个是先前伺候她的女人。
沈瑞听不真切,席砚传话给他:「那女人说,林烟儿脑子有问题,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得伺候她,不知道是哪个医院跑出来的。」
「她们刚才不是一起的吗,她还给林烟儿扇风来着?」
席砚跟背书似的:「「我看她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还以为她有什么惊天本事呢,谁知道她压根是唬人的,算我倒霉被她给骗了。」」
竟是这样?
「席砚,你怎么看?」
席砚一脸严肃:「林烟儿有问题,你先不要得罪她。」
「这自然不会,我就不是那种无故招惹别人的人。」
「呵——」
沈瑞纳闷地看席砚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没人搭理自己,林烟儿便坐在地上哭,指责大家一点也不友爱,不知道帮助伙伴。
玩家们早已不耐,等着姜主事或是其它副本里的东西自动收拾林烟儿,谁知等了半晌,也没见林烟儿得到任何惩罚,她依旧在那里凹姿势地哭。
姜主事被林烟儿哭得难受,也不想去劝人,只好催其他玩家:「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赶紧劝劝她呀,别耽误了干活。」
实在奇怪得很,林烟儿的举动已经算出格了,竟然还没有被责罚。眼下的事就像是发生在现实世界一样,没有以往副本里那些邪恶的力量。
没有恶灵替玩家解决这个麻烦,玩家们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林烟儿动手,只好耐着性子劝她。
林烟儿暂时止住哭声,蛮横道:「你们要是不肯陪我在这歇会儿,就出个人背我过去,我不想再走了。」
「你别太过分。」出声的是先前伺候过林烟儿的男人,看样子他也看穿了林烟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拒绝,林烟儿又开始哭。
「别哭了,我背你过去。」
沈瑞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向声音源头看去。
竟是江宇
。
他语气听不出什么,却见他看向林烟儿的眼底满是厌恶。
林烟儿似乎没看出来,欢欢喜喜地朝江宇奔去,顺势就跳到了他背上。
江宇不作声,背着她往前走。
终于解决了林烟儿这个麻烦,姜主事忙着带大家往前走。
本以为这就消停了,谁知快要到工地的时候,路过一条河,江宇飞快地将林烟儿扔进了河里。
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林烟儿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一直盯着江宇的沈瑞和席砚,都对江宇所为感到震惊。
「快救人啊。」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姜主事,虽说工地的事要紧,但都是附近村子的人,要是出了人命可不好看。
席砚忽地一下跳进河里,却钻进水里不见踪影,只见林烟儿在河里扑腾。
担心席砚出事,沈瑞也跳了下去。
这条河两侧浅中间深,刚下去的时候水才刚没过腰侧,往里走逐渐没过胸口,再往里走就更危险了。
林烟儿不断挣扎,逐渐向河水深处而去,很快就不见头顶,只见到水面不断冒出气泡。
仍然不见席砚的身影,沈瑞咬了咬牙,憋住一口气打算去水里寻。
结果他进入水底,就被林烟儿抱住了腿,阻碍着行动。
他心里焦急,却也不敢着急,只能先解决林烟儿,将她给救上了岸,回头却仍不见席砚。
他开始慌了,再一次扑进水里。
「【小剧场】
沈瑞:我就不是那种会去招惹别人的人
席砚:呵
沈瑞:你什么意思?
席砚:当初不是你主动说相信我,不是你来招惹的我?
沈瑞:……好了,这个话题过去了」
第148章 落难千金(二)
第二次下河以后,沈瑞没做耽搁,直接沉入水底。
河水有些杂质,水中可见度不高,沈瑞在附近游了一圈没见着席砚,生怕看漏了,又找了好几遍,都没见着席砚的踪迹。
出水换了几次气,岸上的人见他屡寻无果,便开始劝他放弃。
「我说算了吧,你都找了这么久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该不是他自己游到别的地方去了吧,你找了这么多遍,早该找着了。」
姜主事本来怕出人命,才带着大家伙在这里等着。
听到说席砚可能是自己游走了,便不想再等下去,召着大家继续走。
这时候许烟儿又插嘴:「早该走了,害我们浪费这么多时间等他,再说他是自个儿跳下去的,又不是去救我的。」
也不知道事情因谁而起。
听到许烟儿这么说,沈瑞一记眼刀丢过去,对这个刚认识不久前女孩产生了深深的怨恨。
「你看***什么,本来就是。」许烟儿被沈瑞敌视地看着,反而心生不满,还和旁边的人讲起沈瑞和席砚的坏话。
玩家们不愿再等,纷纷离开。
沈瑞不肯放弃,见大家都走了,反而落得轻松,全身心地寻找席砚。
这次他没有在原地直接下水,而是往下游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再到水里寻找。
游着游着,沈瑞发现还往下游的方向河水似乎更加浑浊,几乎看不清那边有些什么。
想起之前许烟儿落水后扑腾的模样,沈瑞心中一凛,担心席砚发生什么意外,急忙浮出水面,飞快地换了一口气,朝浑水游去。
刚入水里,沈瑞还没看清附近是什么情况,脚踝忽地被什么人握住,令他心头一紧,差点拿出刀向下砍去。.
紧要关头,他察觉到脚踝处对方的手指轻轻地摁了几下,动作正是他同席砚约定过的。
此时沈瑞大喜过望,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席砚没有出事,否则……
确认身份以后,沈瑞放下心来,任席砚带着自己行动,不曾想席砚直接带着他游出水面。
「你在这等我。」席砚转身又要下河。
沈瑞想问他发现了什么,再次被席砚打断:「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见席砚面色凝重,沈瑞没再多问,反正他没事就好了。
等席砚的时间,沈瑞顺便捋了一下这个副本的情况。
就目前而言,副本似乎没有什么必死的设定,反而显得十分宽容。
按照往常的情况,像许烟儿这种耽误n行动的人,必然会被惩处,这次却并没有。
同时许烟儿的情况也有些诡异,说她是新手,但见她神色平静,既没有因来到陌生地方而害怕,也没有对副本和恶灵游戏的规则问东问西。
说她是老手,但她又过于嚣张。
姑且当她是有些过人本事才如此,但之前那两名玩家的话,又令这个猜测站不住脚,又或者反而是那两个玩家看走眼?
说起来,许烟儿的做派倒是和席砚有些相似,同样的随心所欲,不顾他人想法。
理了一遍,还没见席砚出来,沈瑞忍不住胡思乱想,担心他在下面出事。
正想再次下水查看,就听见水面传来声响,紧接着席砚从水中探出上半身。
「席砚——」
「我没事。」
见席砚两手空空,沈瑞不禁疑惑,他到底下去干嘛了。
「水里有什么吗,你下去那么久?」
「下面有具尸体。」
沈瑞闻言便是一惧:「谁的?」
席砚被噎了一
下:「时间太长,看不出来。」
沈瑞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席砚想得太无所不能了。
「那你刚才突然跳入水中,就是为了这个?」
「对,我在岸上感觉到河里有微弱的恶灵力量,但在反而感觉不到。」
所以席砚跳到河里确实是和许烟儿没有关系,不过她倒是打了个掩护。
「晚上我们再过来看看。」
「啊——好的。」沈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晚上恶灵力量会强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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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耽都耽误了,索性多耽误一会儿的想法,沈瑞和席砚没有立刻去工地做工,转头回姜家一趟,一方面打探打探姜家的情况,另一方面也验证一下之前的想法——如果他们今天没有做工,并不会受到副本的惩罚。
一路上看到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小平房,最高的也不过两层楼,看起来也就最近几年修起来的。
难怪姜家要盖新房,之前他们见的那旧房子,面积不大,搭建房屋的木梁变色严重,虽然也能住,但比起村里的其它房子差上许多。
姜家盖新房这事在村里算个不小的话题,沈瑞和席砚一路回来,听到不少人议论。
一处院门前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太,正在就此事谈论。
「姜家这几年,是眼见着发达起来了,他们那新房子,盖得可气派,光是院子都有我家十个大。」
「听你这语气挺羡慕的啊。」
「废话,谁不羡慕啊,不过这运气,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提到这个,那些个老头老太太脸上皆是羡慕之色,闲聊的劲头也更盛。
「你说山后那块地,我们谁没去过啊,怎么就给他们家挖到好东西了。」
「所以才说人家运气好啊,该他家发财。」
「可不是嘛,我说人家是好人有好报,之前那姑娘还记得吗,在我们村里游荡好几天,最后不就是他们家收留的吗?」
「我有点印象,这么说还真有些道理,可不就是福报吗,所以人还是得做好事啊。」
回来的路上,沈瑞两人算是将姜家发迹的事听了个全。
原来从前姜家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村里最穷的几家。家里有三个孩子张嘴吃饭,小儿子姜日会念书,每年学杂费不少,一家人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
只是后来姜家走了大运,在山上挖到几件值钱的首饰,一下子卖了许多钱,这才变得富裕起来,考虑修个大房子。
但好运也不是全在他们家的,自从姜家富起来,最聪明能干的小儿子姜日突然就病倒了,不仅不念书了,而且整日闭门不出,据说是患了什么心理疾病,有段时间还闹自杀来着。
如今的姜家可以说是村里最大的八卦提供来源,对于姜日的事,村里也不少说法,有的说是姜家走运总要付出些代价,所以才落在了姜日头上,也有的说是姜家发财的那笔首饰,说不定是不义之财,所以才遭了报应。
对于这些,沈瑞两人只随便听听,只捡了些有用的记着,更多事情还是找当事人问个清楚更好。
姜家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大儿子姜年、二女儿姜月和小儿子姜日。
姜年这几年都不在家,听说是在外面挣大钱。
家里只有姜月和姜日在,姜日不必多说。
早些年姜月没念书后,在家里还帮忙洗衣服做饭什么的,自姜家富起来,便什么都不做了,只在家里享福。
姜月如今20岁,村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要么还在念书,要么去外面打工。
但姜家没要求姜月做这些,听说家里养得起,再以后就给姜月招赘,也不管别人怎么看。
对姜家的进一步了解,沈瑞打算从姜月入手。
上午听姜主事的意思,姜家是不愿意对外谈及姜日的事的,而姜日也不太容易接触到,所以暂时不考虑从他入手。
对于姜月,沈瑞看看席砚,心里产生了一个坏念头——不妨试试美人计。
「【小剧场】
沈瑞:我们回家,一是打探情报,而是验证猜想
席砚:好
沈瑞:从姜月入手,姜日不好接近
席砚:好
阿良:……
阿良:所以就没一个人想起我是吧,(咆哮),我还在姜家,(强调)在你们说不好接近的姜日房间里
作者:我都没机会提起你
阿良:……」
第149章 落难千金(三)
在一旁毫不知情的席砚,莫名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回头却见沈瑞兴奋又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嘿嘿。”沈瑞摸摸鼻子,没敢直说,“一会儿你去跟姜月沟通呗。”
“为什么?”
与人沟通的事通常是沈瑞来做。
“你效率比较高。”
席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姜月姜日的房间都在二楼,此时姜家父母都在一楼客厅里休息,上楼势必要经过那里,沈瑞两人索性从外面翻上楼。
之前副本沈瑞得到过一根擒拿绳,此时
《欢迎来到恶灵游戏》第149章落难千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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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落难千金(四)
姜月告诉沈瑞,外面人传的什么姜日心里生了毛病,其实都太夸张了。
说白了姜日是在跟家里闹矛盾,他们已经冷战好长时间了。
「发生什么了,让他生这么大气?」
姜月撇撇嘴,颇为不屑道:「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喜欢一女孩,家里人不同意吗。」
「只是因为这个?」沈瑞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呢。
想来似乎不对劲,据说姜日闭门不出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候姜日才多大,能有那些心思?
「姜日今年多少岁了?」
「16岁,你问这个干嘛——」说到一半,姜月反应过来沈瑞的用意,也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只是嘲讽道,「可不是嘛,那时他才13岁呢,整天就想这些,他自个儿不肯读书也好,省得浪费家里的钱。」
沈瑞心里疑惑,这两人不是姐弟吗,怎么姜月对姜日意见这么大,说话毫不留情面。
没有人回复,姜月自顾自地说下去:「姜日看上的那女孩,你肯定也知道。」
「我知道?」
姜月撇他一眼:「你不是打探过我们家的事情吗,应该知道之前我们家收留过一个女孩的事吧?」
沈瑞想了想,回来路上,确实听到老太太们提过一嘴,想来那女孩就是姜日看上的人。
「那女孩叫梁晓晓,姜日就是喜欢她,后来那女孩走了,他就难过了,想去找人家,我爸妈肯定不能同意啊。」
「那女孩后来去哪了?」
似乎没料到沈瑞会问起这个,姜月脸色不太自然,很快掩饰下去,冷笑道:「这我哪知道,一个小女孩,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定死在哪里了。」
沈瑞突然想起席砚在河里看到的那具尸体,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沈瑞没有多想,因着姜月的态度,他忍不住疑问:「你很讨厌她吗?」
「谁?梁晓晓吗?」姜月故作轻松,却在念到女孩的名字时,眼里掩不住地露出厌恶之色,「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至于讨厌她,真是好笑。」
沈瑞只看着,没说话。
好半晌,倒是姜月先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过去这么久了,以前怎么样有什么意义。」
「姜月,既然梁晓晓不是这里的人,后来又不知道去哪里,那她为什么来这里,之后又为什么会离开,是因为和你们家人有什么不和吗?」
这句话大概是冒犯到姜月了,她忽地露出不悦:「关你什么事,问这么多,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为所欲为。」
沈瑞有些无语,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了,多离谱啊。
但他没机会解释,很快姜月再次将他给赶了出去。
出来时刚好碰见了席砚和阿良从姜日房间里出来。
席砚仍旧一脸平静,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倒是阿良看上去忧心忡忡的。
「姜日说什么了,你这么副表情?」
姜日幽怨地看了眼席砚,然后回道:「你还是自己问席砚哥哥吧。」
看起来这孩子对席砚还有些不满。
阿良又说道:「沈瑞哥哥,你们去工地吧,不干活的话,你们可能会没饭吃。」
「那你呢?」
「我继续在这陪着姜日,你们放心,我这里很安全的。」
见阿良这么懂事,沈瑞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欣慰之感。
把阿良留在这里,沈瑞和席砚终于往工地赶去。
路上两人分享了信息,沈瑞得知,就在刚才,席砚答应了姜日的请求:帮助姜日逃离姜家。
「你疯了?」
相比沈
瑞大惊失色,席砚仍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姜日要是离开了,姜家不得乱成一团乱麻,那我们还怎么完成副本任务。」
席砚没冷静道:「乱了才好,正好我们浑水摸鱼。」
虽说有些冒险,但相比现在做什么都畏手畏脚,混乱的情况或许更有利于他们行动。
「那我们要怎么做?你有计划了吗?」
「让阿良找机会。」意思是席砚不会亲自动手。
这会儿沈瑞理解为何阿良刚才是那么副表情了,感情是又让席砚给坑了。
两人到工地上的时候,其他玩家已经干了好一会儿了,不少人对他俩的延误感到不满,但都只在脸上表现一下,唯有林烟儿非得呛上一声。
「哟,你们可真会偷闲,明天我也这样,出去转一圈再来,脏活累活好让别人给做了。」
沈瑞倒是好奇林烟儿是做了什么脏活累活,让她记恨成这样。
房子的基脚已经起好,这会儿大家忙着往里浇筑水泥。
江宇和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搅水泥,旁边有几人在装桶,另有几人将装好的水泥送到基脚下面,再由基脚处的人将水泥灌进钢筋里。
大多数人的工作并不轻松,但这不包括林烟儿。她的任务只是拿着水管,在搅水泥的时候浇水。
也不知林烟儿是个什么怪物,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竟总能让大家都将就着她。
但林烟儿还是不争气,即便是这么个轻巧的活儿,她也没有做好。生怕泥浆沾到身上,她拿着水管站得很远,好几次水浇歪了,弄得到处都是水。
沈瑞实在是不想和这个林烟儿多费口舌,席砚也将她当个透明人一般没有理会,林烟儿说了几句,自觉没趣,也没再揪着不放,只跟着附近的人说闲话。
姜主事见他俩这么晚才过来,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记着他们为了救人差点交代在河里,恐怕早就发火了。
「赶紧干活,别磨蹭了,上午耽误那会儿就不同你们计较了。」
正好搅水泥的玩家忙活太久,沈瑞两人过去将他们换了下来。
江宇留在这里,接过了林烟儿的工作,另一人和林烟儿便去一旁休息。
趁旁边没有人,江宇走近他们,低声说道:「我看她不爽,抱歉连累你们。」
席砚没有表示,沈瑞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江宇是在说刚才将林烟儿扔进河里的事。
说起来两人跳进河里和林烟儿没什么关系,但沈瑞还是厚着脸皮应下了。
「你们不在的时候,林烟儿又闹了一场。」
沈瑞支着耳朵,看来江宇是主动分享消息,来弥补刚才河边的不是。
「本来她分到的活儿是提水泥桶,林烟儿嫌累,和浇水的女孩交换了。」
「那个女孩就愿意换吗?」沈瑞想着,要是自己捡着个轻松的活儿,他才不会愿意和别人换,当然席砚是可以的。
江宇语带嫌恶:「所以她又闹了,一边哭,一边用扁担将搅好的水泥挥开,弄得到处都是。」
「姜主事不管吗?」
江宇若有所思:「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林烟儿这么闹,也没有被恶灵管制。」
同先前一样,因为没有副本的力量惩罚,林烟儿倒真闹了一会儿。后来有几个玩家想要动手,一直不作声的姜主事反而出来劝阻,说不能打架斗殴,不许玩家们教训林烟儿。
由于林烟儿多次捣乱却未被惩罚,一些玩家同沈瑞一样,也猜测这个副本是否没有规则和死亡设定。
因此,在姜主事出面劝阻的时候,玩家们生出试探的想法,没有听姜主事的话停下
来,继续对着林烟儿动手。
结果事情又不如他们所料。
姜主事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顿时气上心头,亲自过去将几人拉开,然后罚他们今天不准吃饭。
话音刚落,那几个对林烟儿动手的玩家,发现自己的嘴突然就无法张开,别说吃饭了,连说话都没有办法。
可见这个副本虽然暂时没有明显的死亡设定,但还是遵循以往的规则,不能违背任务和副本npc的要求。
不过相比以前的副本,这次副本确实宽容了很多,否则那几个玩家受到的惩罚就不会只是闭嘴而已了。
最后的问题就是,为何林烟儿能够违背任务要求,和大家对着干,却不受到惩罚?
在场的玩家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第151章 落难千金(五)
上午耽误了太久,沈瑞两人接手后不久,上午的工作便结束了。
在此期间,林烟儿也没有再闹出些什么。
午饭是姜家雇村里人帮做的,直接被提到了工地上,然后再平均分给各位玩家。
经过一上午的时间,玩家之间开始分化出小团体,熟悉的几人围在一起。
沈瑞和席砚接过饭后,刚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后便见江宇也跟了过来,就蹲到他们俩旁边。
对此,沈瑞和席砚都没放在心上,反正江宇也不是陌生人。
但没过多久,又见林烟儿捧着饭扭扭捏捏地凑活来。
沈瑞朝她瞥了一眼,幸好她不是冲着他和席砚来的。
林烟儿小心翼翼地蹲到江宇旁边,江宇吃饭的动作明显一僵,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喂,你好歹理理我吧。」林烟儿的声音称得上温柔。
她将饭菜放到地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戳了戳江宇的背:「我觉得这些人里面,就你最好了,当时只有你一个人肯背我。」
旁听的沈瑞腹诽道,他背你是为了将你丢进水里。
说起来,当时好歹是沈瑞救了林烟儿,这么久也没见她来道声谢,倒是对江宇这个罪魁祸首感激涕零的。
江宇没有理会林烟儿,她也不在意,又接着说:「上午干活的时候,你还照顾我,接过我的活儿去做。」
这林烟儿八成是看上江宇了。
「吃饭,别人的事少关心。」因为沈瑞频频向江宇那边望去,弄得席砚很是不满。
「哦。」沈瑞听话了一秒,下一秒就又看了过去。
林烟儿接着巴巴地说:「还有,我见着你,总觉得很熟悉……」
江宇彻底吃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碗往地上重重一磕:「不吃饭就滚。」
「你别那么凶嘛,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如刀刃般锋锐的目光扫向林烟儿,江宇一忍再忍,终究没有对她出手,转身换了个地儿。
林烟儿就跟看不懂别人脸色一样,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趁着江宇没有发火,她赶紧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不要那么不高兴了。」
「小恐龙被妈妈打了一顿,因为它偷看成龙电影……」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空气突然安静。
林烟儿刚要去拽江宇的胳膊,江宇忽地起身,一把拎住林烟儿的后颈。
「老子弄死你。」
林烟儿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江宇给强硬地拽到河边,在开口呼叫前,又被他摁到水里。
河水灌进鼻子和嘴里,林烟儿被呛得难受不已,痛苦地挣扎起来。
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沈瑞急忙放下碗准备冲过去,却被席砚抢先一步。
他几乎是眨眼间冲到了河边,一把推开了江宇,将林烟儿从河里捞出来。
沈瑞这才赶到河边,看着一旁仍对林烟儿怀有恨意的江宇,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没觉着这林烟儿不对劲吗,让着她一点怎么了?」
江宇语带寒意:「她找死。」
很快其他玩家和姜主事也赶了过来,看到浑身湿透的林燕儿,对江宇吼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她?」
江宇还在气头上,根本没理会他,扭头就走了。
其他玩家趁机想打探些什么,假装调侃姜主事:「姜主事,林烟儿是你什么亲戚吗,你这么护着她?」
姜主事被江宇的态度气着了,没好气地回答:「我那是护着她吗,我是怕你们打起架来不好收场,你们几
个都给我安稳一点,好好把活儿干完,之后结完钱就走,别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
姜主事的回话听不出什么,那几个问话的玩家不甘心被这么糊弄,便将姜主事拉到一旁贿赂。
姜主事笑眯眯地接过玩家手里的东西,然后凑到他们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那几个玩家听了回答,看起来还是不太满意,回到玩家这边,直接将刚听到的内容转述给大家:「姜主事说,他之所以罩着林烟儿,是因为她给过她好处,至于给了什么好处,他怎么都不肯说,看样子是想借机宰我们一顿。」
看起来,这些玩家根本拿不准姜主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才索性将这个消息分享出来博大家的好感。
因此,沈瑞对这个消息的真假不做怀疑。
随后,他便琢磨起来,姜主事所指的好处究竟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不觉得林烟儿是给了姜主事好感道具,而应该是别的什么。而且,两人具体交易了什么应该很是重要,或许是林烟儿拿捏了姜主事的什么把柄也说不准。
但能够威胁到副本里的人,必定有些不一般的本事,难不成她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席砚,我们之后要不要跟着林烟儿,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次,席砚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不急,让其他人去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了姜主事的话,一时间玩家们都不敢招惹林烟儿,再加上沈瑞席砚来了以后人完全够用,下午大家便没有给林烟儿安排活儿,她一个人坐在旁边树下休息。
大约是被摁到水里的事确实把她吓着了,林烟儿没敢再去骚扰江宇,但休息的时候,目光仍是在江宇身上转着来回。
「真的好熟悉啊——」
那般直勾勾的眼神,其他人都感觉到了,更何况焦点本人。
江宇不胜其烦,但为了大局,又不好发作,看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杀意。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余晖铺满了半边天,映衬着绿水青山,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忙着干活的玩家无心欣赏,唯有闲着的林烟儿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歌:
「我游荡在江河山川——」
正做事的江宇突然停下动作,不敢置信地望向林烟儿。
林烟儿唱着歌,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江宇的眼神。
良久,江宇又收回了落在林烟儿身上的目光,眼神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林烟儿的歌声苍茫渺远,像是从很远很远的距离传来……
第152章 落难千金(六)
原来席砚所说的要事,便是探究白日里他提到的河里的那具尸体。
晚上,两人再次来到了白天席砚发现尸体的河边。
虽然白日里气温高,但到了晚上,山间的温度便骤然降了下来,风吹在身上,沈瑞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席砚注意到沈瑞的反应,便道:「你在上面等我就好了,我一个人下去就好。」
明白席砚是在照顾自己,沈瑞好笑道:「你以前上课的时候打瞌睡去了吧,河水是暖和的,傻小伙。」
说着,沈瑞便拉着席砚的手往河里探,果然河水是温的,并不像岸上那么冷。
席砚难得尴尬一回,其实也是关心则乱,压根没想到这个。
因为夜里比较昏暗,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尸体所在的地方。
越往尸体靠近,沈瑞心里越是紧张。
之所以席砚要带着自己晚上来这里,不就是因为白天阳气旺盛,没什么发现,才想着晚上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这具尸体的鬼魂。
沈瑞担心了一路,但到了跟前,两人围着尸体等了很久,却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时候,他反而感到觉得不妙。
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沈瑞不甘心,想要凑近一点查看尸体的详情。
正在这时,一只受惊的鱼从面前游过,恰好撞到了前面的尸体,霎时间,原本就模糊的尸体直接在水中分解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原来以为是尸体的东西其实是河里的泥沙附着在上面形成的,待泥沙全部散去,那里便只剩下一具尸骨。
所以尸体早就泡发腐坏或者是被河里的鱼虾给吃掉了,只是泥沙附着在上面,加上河里看不真切,才让两人误以为是一具尸体,这也难怪上午席砚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
只剩骨头架子,沈瑞看不出什么来。
席砚看了一会儿,从骨架看出这是个女人,别的再看不出来了。
无功而返,两人都有些败兴,默默地游出水面,打算今晚就到这里了。
沈瑞从水里探出头,正要换气,不期然看到岸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模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见沈瑞和席砚游出水面,黑暗里的人转身便要离开。
席砚嗖地一下从水里钻出,飞快地窜到那人身后,用胳膊锁住对方的脖子,再扭过头看对方的脸。
「林烟儿——怎么是你?」
林烟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哭丧着脸说道:「是我是我,你们快放开我吧,别杀我。」
席砚冷冷地注视着她,手上的动作一点点收紧:「你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时候来的?」沈瑞又补充问道。
林烟儿委屈极了:「我只是来这里散散步而已,谁知道你们突然从跳水里钻出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来着,吓得我赶紧往回跑,谁知道竟是你们俩。」ap.
她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反而生起气来:「倒是你们俩,大晚上钻河里做什么啊,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突然出来很吓人啊,我都差点被你们吓死了。」
说着林烟儿又有要哭的趋势,沈瑞连忙制止:「你别哭,是你自己来这里的,我们也不是故意吓你的,而且我们也没有把你怎么着。」
「别跟她废话了。」席砚松开林烟儿,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林烟儿看看两人,见他们没有再纠缠的意思,松了口气,然后便转身离开。
沈瑞觉得她有些奇怪,在外面忍着没说。
等两人回去以后,沈瑞才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席砚。
「我怎么
觉得林烟儿在撒谎,就她白日里那副大小姐的做派,我是不相信她大晚上敢一个人来河边散步的。」
「而且她今天被水淹了两次,怎么着也该有心里阴影了吧。」
席砚应声称是。
见席砚陷入沉思,沈瑞没有打扰,开始回忆林烟儿白天的表现。
结果这里的事情还没理清楚,沈瑞又记起林烟儿对江宇做的那些事,又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时席砚看起来已经思考完毕,面容平静。
「席砚,你说一个已经死去——或者说被留在副本里的玩家,有没有可能某天以一个新玩家的身份出现在副本里啊?」
席砚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沈瑞在想什么:「你觉得林烟儿是江禾?」
沈瑞有些纠结,半晌没有答复,很久又摇摇头:「也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巧了。」
「那你觉得林烟儿和江禾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沈瑞立即摇头:「这个真没有——除了她们都是女生之外。」
这么一想,沈瑞觉得自己的确是想偏了。
两个没有任何相似点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大概是他太渴望江宇能够找到江禾,好给自己找到父母一点希望,所以才理想化了。
「是不是江禾,江宇该是最清楚的,他的反应你也看到了。」
席砚说得也对,沈瑞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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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后,玩家们得到一个消息:姜家大儿子姜年回来了。
姜年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已经很久不曾回家。
他难得回来一次,姜家人今日要一起吃团圆饭。
因着团聚的喜事,姜家给玩家们上午放了个假,并邀请他们中午在院子里吃顿好的。
上午得了空闲,又趁着姜家人心情好,玩家们自是抓住机会打听姜家的消息。
但沈瑞这边遇到点问题。
不知怎地,席砚今日起晚了,所以他们到客厅时其他玩家早知道离开了,甚至还是刚从姜年那里出来的江宇顺路告诉他们姜年回来的消息。
这件事本就惹得沈瑞不爽,吃饭的时候沈瑞一直念叨席砚,催他搞快点。
但席大爷延续以往的作风,根本没将沈瑞的催促放在心上,不紧不慢地坐下,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尝食物,看得沈瑞在一旁牙痒痒。
待席大爷吃完早饭,沈瑞带着他去找姜年和姜家父母的时候,人家早被一拨拨的人弄得不耐烦了,直接闭门谢客。
看着沈瑞垂头丧气的模样,席砚难得有了愧疚之心,主动表示他可以牺牲一下去找姜月打听消息。
沈瑞想了想,表示自己可以不再追究。
路过厨房的时候,席砚让沈瑞在门外等他,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个碗递给沈瑞。
「豆浆?」沈瑞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感到很惊讶,「难道又是你早上起来弄的?」
「嗯。」席砚看着沈瑞喝下,嘴角微微勾起,「这次我有经验了——感觉怎么样?」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埋怨席砚,沈瑞这会儿感到惭愧:「就感觉,我刚才挺不是人的。」
席砚有些讶异:「你在说什么,我问你豆浆感觉怎么样?」
「哦,这个啊,挺好喝的——那个,谢谢你啊,你以后不用这样的。」
「没事,我正好闲的。」
「那你可真够闲的。」
话毕,沈瑞立刻收到席砚的凝视。
第153章 落难千金(七)
正好与昨天相反,今天换沈瑞来和姜日沟通。
大概是因为双方达成了合作,今天沈瑞来时,姜日不像昨天那么冷淡,进门时还对他点了点头。
然而,姜日的好态度也就那么一会儿。
一进屋,沈瑞开门见山道:「既然你想要我们帮你,那就拿出点诚意,首先你得让我们知道你和家里有什么矛盾。」
姜日垂眸不语,盯着手中的书,对沈瑞的提议不知可否。
「姜日——」沈瑞不得不提高音量,他知道姜日根本没在看书,只是对自己不像席砚那么好说话。
见状,阿良赶紧倒了两杯水。
他将一杯水送到姜日手里,顺势接过姜日捧着的书,把它放回到旁边的书架上。
「哥哥们喝水,我们有话坐下说啊。」
替姜日拉开椅子,招呼他坐下,接着,阿良又拿起另一杯水递给沈瑞。
这两人就跟磁场不合似的,阿良看着他们,默默地叹了口气。
喝了口水,沈瑞冷静下来,毕竟姜日有心事,自己这般逼迫确实不太好,便打算旁敲侧击地问问。
「那个……听你姐姐说,你以前有个叫梁晓晓的朋友,现在她去哪了?」
话音刚落,姜日立刻扭头瞪向沈瑞,同时拳头握紧。
「姜月和你说,她是我的朋友?」姜日冷声一笑,嘲讽道,「她不是向来逢人说,我喜欢晓晓姐?」
沈瑞噎住,姜月确实这么说来着,但他自然不能这么问啊,想也知道姜月是胡诌的。
「咳咳,相比姜月,我还是更相信你说的。」
这句话惹得姜日对沈瑞另眼相看:「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果然,你能和昨日那人成为朋友,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我们是真的愿意帮助你。」
姜日抵着额头想了一会儿,谨慎道:「告诉你可以但你得帮我做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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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自然只得答应姜日的要求,但出来以后,对于这个要求,他实在是无从下手。
姜日想要沈瑞帮忙找到梁晓晓。
当年梁晓晓不知因为什么理由离开了姜家,之后便不知所踪。
梁晓晓离开的时候姜日在学校上课,家中的父母对她的行踪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总是含糊其辞,追问不出任何结果。
这些年姜日一直在偷偷寻找她,但不仅找不到这个人,连她的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一个走丢的女孩,这不难使沈瑞想起河底的那具尸骨。
结合姜月提起梁晓晓时的态度,以及姜日和家里的矛盾。
他隐隐猜测,难道梁晓晓已经遇害,尸体被抛到河里?
并且这件事与姜家人有关系?
那么,姜日在这里面,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沈瑞想得认真,席砚走到了身边才察觉到。
「怎么样,姜月和你说什么了吗?」
席砚冷哼一声:「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说完,席砚又补充道:「以后你不要再去见她,她心思不正经。」
「哦。」
下楼时,席砚感到诧异:「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们说了些什么吗?」
席砚想了想刚才的场景。
姜月被他催眠,将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最后还恬不知耻地幻想:
想和帅气的工人小哥
哥一起嬉戏,在沙发上,在客厅里……
席砚脸一黑,又是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说的。」
沈瑞哪里知道姜月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只以为席砚想要锻炼自己,所以才不将重要信息分享给自己。
想到这个,沈瑞信心满满。
那便不问了,不能辜负席砚的期望。.
随后,沈瑞告诉席砚,他打算去村里打听梁晓晓的事情,看看当年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席砚听后微微一愣,然后才问道:「你觉得梁晓晓还活着吗?」
沈瑞摇头。
根据经验,两人都默认梁晓晓已经遇害了。
正要出门,江宇在后面喊住两人。
「你们是去村里打听梁晓晓的事吗,一起吧。」
江宇猜到行动目的,沈瑞并不觉得意外。能到这个副本的人,除了新手,谁还没些本事,更何况是经验丰富的江宇。
「我早上见过姜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宇突然提了一句。
席砚忍不住侧目:「你怎么知道?」
「哼。」
沈瑞心想,这一声哼与席砚刚才那声真是如出一辙。
但江宇比席砚直接多了,他丝毫不扭捏地说了出来:「早上,我找他的时候,他正睡一个女玩家。」
这件事将沈瑞震惊坏了:「玩家……玩家和n……竟然可以……那啥吗?」
「别太离谱。」
沈瑞忍不住想,那万一女玩家怀孕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沈瑞没察觉到自己竟然问了出来。
江宇:「别太离谱。」
对此,席砚倒是摸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
「我好像听人说过,以前有个女玩家和副本里的n结婚生子……」
沈瑞不敢置信,脸上已许久没什么表情的江宇也露出一丝惊讶。
「之后呢?那个女玩家回到现实世界了吗,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大家也都是听说的,不知道后来怎么样,甚至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沈瑞还是合不拢下巴:「真离谱呀!」
经过这么个插曲,江宇冷冽的气息淡了许多,三人走在一起也算和谐。
带上江宇以后,三人走到院子里,再次被叫住。
林烟儿倚在门口看着他们,随后提着裙子,高高兴兴地跑过来:「你们要去哪里玩呀,带着我一起吧。」
沈瑞和席砚立即看向江宇。
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分明昨天下午江宇对林烟儿还恨之入骨的,如今江宇对林烟儿的态度虽谈不上热切,但也没有做出过分的事,这会儿便默认她跟着。
沈瑞和席砚没什么意见,明显林烟儿就是冲着江宇来的,自然不会碍着他们什么事。
第154章 落难千金(八)
这次副本虽然等级高,但到底还是有几个误入的新手玩家。也是他们运气好,这次副本比较特殊,暂时没有触碰到任何死亡条件,玩家们直到现在也都存活着。
沈瑞一行人多,走到哪里都引起注目。
迎面走来了两个新手玩家,他们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看起来无所事事。
见四个人走在一块,他们俩顿时感到找到了集体,连忙簇拥上来,想要跟着一起行动。
话语权掌握在沈瑞手中,但他没有答应,而是扭头看向席砚。
此时席砚的心思没在这两个新玩家身上,他遥望着外面的村庄,眸中暗光浮动,正思索着事情。
前面几次三番的打扰他都没有怨语,这次被新手玩家拦下,他仍旧没有出声呵斥。但沈瑞熟悉席砚,见他摩挲着手指,便知他已有些微不爽快,于是沈瑞便做主拒绝了那两位玩家。
谁知那两位玩家见几人主心骨是沈瑞,沈瑞又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便对着他诉苦,说他们俩哪哪都融入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何地惊慌失措。
沈瑞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再看席砚果然已经皱着眉头。
「两位朋友,你们如何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没有义务帮助你们。」
林烟儿在一旁幸灾乐祸:「听到了吧,我们可不会带着你,别以为我们队长好说话。」
沈瑞看着林烟儿很是无语,他什么时候是她队长了。
结果林烟儿不说话还好,她一开口,那两位玩家就像是抓住了沈瑞的小辫子一般,开始胡搅蛮缠。
「你不肯带上我们,为什么要带她?你们都好奇怪,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她,是不是她给你什么好处了,所以你才对她这么通融?」
另一个人如毒蛇般盯着林烟儿,鄙夷道:「我看啊,多半是她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昨晚一刻也没歇着吧,毕竟队伍里那么多男人。」
「你少胡说——」林烟儿被气红了眼,但又不会打人,只能瞪着那人干着急。
见林烟儿没什么反抗能力,那人更加肆无忌惮,状似开玩笑般对沈瑞说道:「她是不是给你睡过了啊,就像今天早上那个女的一样,为了打探消息和姜年——」
「啊——」
没人注意到席砚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只见刚才说话的人被他一脚踢翻在地,此时躺着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吐出血液。
席砚抬起脚,落到地上的人的嘴上,慢慢地,用力地碾压着,然后一字一句道:「要是不会说话,干脆别要了。」
另一个玩家见到这个场面,吓得脸色苍白,丝毫不敢动弹,待反应过来以后,大声尖叫着落荒而逃。
林烟儿也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后退,直往江宇身边靠,而江宇对林烟儿的靠近十分排斥,立即躲开。
沈瑞震惊之余,不免对席砚有些心疼。
从前席砚行事乖戾,不顾后果,但两人相识相交以后,他便收敛了许多。近来席砚少有大的情绪波动,更不必谈这般动真格的时候,这次他为了自己放任情绪,大动干戈,和以前那副人人畏惧的模样几乎重合。
这使沈瑞想起,从前席砚风里来雨里去的乖僻和孤寂。
他不该这样的。
沈瑞想,他舍不得席砚这般被情绪左右,即便是为了自己。
沈瑞扭头看向地上的人,那是个女生,看着比林烟儿大不了多少,却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那么轻易地对同是女孩的林烟儿恶意诋毁。
对她,沈瑞生不起任何同情心。
「活该,叫你胡说八道。」林烟儿对着地上的女孩吐了一口唾沫。
「走吧。」
浪费了太多时间,沈瑞不想再耽搁,领着几人直接朝着村里的八卦中心疾步而去。
村里的八卦中心,就是昨天沈瑞和席砚路上见着的,老头老太太围坐着侃天侃地的大树底下。
这会儿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树下果然坐着村里闲着无事的老人和带孩子的妇女。
沈瑞几人刚走过去,就被眼尖的老太太发现,然后招呼着坐下。
村子就这么大,村里那些个破芝麻烂谷子的事,村里的人早就说了个遍。这下来了几个新面孔,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
「你们几个也是帮姜家干活的人吧,长得还挺俊。」
这人起了个话头,周围的人便都注意起沈瑞几人的长相,他们看了一圈,发现所言非虚,点起头来称赞这几个俊俏的后生。
其中,一个尖下巴的妇女对几个男生没有兴趣,倒是瞅着林烟儿移不开眼,对她从头到脚如挑选货物的一阵打量以后,露出满意的神情,语气几分轻挑:「小妮子生得还行,没许人家吧?」
林烟儿不明白妇人什么意思,忙向江宇挤眼神求助,江宇只当做没有看见。
见林烟儿不吭声,尖下巴的妇女当她是害羞了,又是一声轻蔑的笑,随后摆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劝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喜欢我们村吗,要不要去我们家里玩啊?」
「不……不好吧。」林烟儿想要拒绝。
结果她刚开口,尖下巴的妇女立即接过话茬:「这有什么不好的,去家里玩玩而已,婶婶家里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跟你可有话讲了。」
说着,妇女便理所应当地倾身来拉林烟儿,欲图将她带回家里。林烟儿想要推开大婶,但力气太小,只能被她带着走。
正在沈瑞打算帮忙时,***一道女声,带着几分不悦:「妈,你怎么又带人往家里去,你自己又不招待,每次都麻烦我。」
小路上走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瘦瘦高高的,戴着眼镜,看着有几分文气。
女孩出声时,大婶便停住了步子,但仍拉着林烟儿不肯松手,眼神中透出几分不甘,直到女孩走过来将她的手给掰开,才将林烟儿给解救出来。
林烟儿朝女孩轻声道谢,随后咬着下嘴唇看着她,眼里露出困惑。
沈瑞将林烟儿的神态看在眼里,便随口问了一下。
林烟儿道:「这位妹妹,看着有些眼熟呢。」
江宇丢给林烟儿一个白眼。
沈瑞也不想跟她说话,反正她见谁都眼熟。
看起来这位大婶已经不是第一次强带女孩子回家了,她女儿此时正气势汹汹地教训她,说完后便要带着她回去,免得她再胡闹。
回家的路上,女孩对大婶各种叮嘱,其中还提到了姜年。
沈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想得空得去一趟女孩家里。
「【六一小剧场】
(较长,不喜可跳过)
老师:今天是儿童节哦,每一位小朋友都能收到礼物
(课下)
1.
席砚:老师说,今天每个小朋友都有礼物
沈瑞:哇,礼物会从天上掉下来吗qs
席砚:傻瓜,礼物当然是别人送的
沈瑞:哦,谁会给我们送礼物呢
席砚:(忍无可忍,拿出礼物)给你
沈瑞:哇,好耶,我收到礼物了,砚砚,你的礼物呢
席砚:(无语)呵,我的礼物被傻子给吃掉了
沈瑞:啊,这么可怜的吗,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了
席砚:……
沈瑞:便宜你了,遇见我,不就是老天爷送给你最好的礼物吗
席砚:丑拒
2.
蓝莓:(眼冒精光)谁给我桌上放了小蛋糕,且让我试试有没有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针)
周延:笨蛋,这是我送的
蓝莓:(感动)呜呜,你人还怪好嘞
周延:(脸红)这有什么
蓝莓:(飞快地在周延脸上吧唧一口)
周延:(混乱无措)你做什么,老师说……说……男女授受不亲
蓝莓:可是我麻麻收到粑粑的礼物就是这么做的
周延:你……唉,真是笨蛋
3.
江宇:(捧着礼物,不知所措)
蓝莓:(吃着蛋糕咋呼经过)你搁这罚站呢
周延:莓莓,蛋糕好吃吗,下次还给你做
沈瑞:(风似的跑过去)砚砚送我礼物了,玛卡巴卡
席砚:你可聪明点吧
江宇:(风中凌乱)所以真的没有人考虑我和江禾的年龄差吗」
第155章 落难千金(九)
沈瑞几人坐下以后,首先满足了这些大爷大妈的八卦之心,从年龄到家世,到小学在哪里念的书,都被问了个遍,这才有机会提起梁晓晓的事。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我想跟你们打听个事?」
村民们可热情了,拍拍着胸脯道:「你尽管问就是,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沈瑞心上一喜,最好是这样,他笑眯眯道:「那就谢谢各位老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们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其实,我是想问,姜家从前收留过的那个女孩的事,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一个年长白胡子,看起来颇为稳重的爷爷略一思考,站到人群前面:「你是说梁晓晓?」
「这事我还有些印象,当年他们家是有个女孩来过,长得特别漂亮,看着和我们村里的女孩不一样,应该是城里来的,好像是在我们这里游玩还是怎么的,在姜家住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老人的说法与在姜家听到的一般无二,沈瑞还想知道得更详细些:「梁晓晓在他们家待了多久啊,跟姜家人关系怎么样啊?」
这件事过去了太久,老人拍了拍脑袋,花了很长时间才回想起来:「待的时间不长不短,大概半个月左右吧,不过我也不确定,也可能是一个月……」
梁晓晓留在姜家的时间不短,看来她住得挺习惯的,那姜家人待她估计不会差。
果然老人又接着说道:「姜家人对她挺好,几乎是把她当闺女来疼,当时还惹得姜月闹脾气,说梁晓晓把她家人都抢走了,哈哈哈,真是小孩子心性。」
沈瑞心念一动,想起姜月对梁晓晓的态度,便问道:「那姜月和梁晓晓的关系怎么样,是不是有些矛盾?」
「这难说,毕竟是孩子嘛,上一秒喜欢,下一秒说不定就讨厌对方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想想也是,虽说姜月可能因为梁晓晓分去家人的注意而吃醋,但两人都是女孩,年岁又相仿,应该是难得的玩伴,不一定就关系不好。
「梁晓晓和姜日姜年的关系怎么样?」
「她和姜日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来村里玩,梁晓晓脾气不好,也就姜日乐意惯着她。至于姜年,他们俩似乎没什么来往。」
「梁晓晓在村里有关系比较好的人吗?」
看来是记忆太过模糊,这个问题把老人难住了,他摸着胡子半天没想起来,还是一旁的大婶搭腔。
「当然有啊,那人你们也见过,就是刚才叫走田婶的那姑娘,田熙,那会儿她们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玩。」.
闻言,沈瑞更加笃定了要去找田熙的想法,看来这女孩身上挺有些事情可以打听。
又聊了一会儿,沈瑞得知,梁晓晓当时来村里时就引起了众人注意,因为她看起来就光鲜得就像电视剧里的大明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但村民们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来往,因为这人挑剔得很,一会儿嫌弃村民们穿着不干净,要求他们离她三米远,一会儿又嫌弃茶碗太脏,非要招待的人家为她换上置办新的碗筷。
只是半晌,村民们便对她的兴趣消散了,没人愿意招惹这么个需要人伺候,还挑三拣四的祖宗。
所以最后唯一愿意收留梁晓晓的只有姜家,当时的说法是,他们家孩子多,带小孩习惯了,不在乎多一个,不能让人小姑娘就这么流落在外。
之后梁晓晓就在姜家住下了,她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姜家,跟姜日处得还不错。偶尔梁晓晓也会来村子里耍一耍她的大小姐脾气,村里人起初看不惯,后来也见怪不怪。
难得的是,梁晓晓这样的脾气,竟然也能和田熙处得不错。
田熙是村里念书最好的人,还懂事知礼,和她家里那几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沈瑞便没有再细问下去,打算后面直接去问田熙本人好了。
沈瑞和村里人聊了一上午,中间同来的另外几人一直没有插话,当时他聊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待聊完以后,他回头才注意到,席砚几人已不知去向。
他赶紧向周围人打听他们的去向,这才得知,原来姜家为了姜年回来一事,晚上打算在村里点篝火庆祝,他们几人听说了这事,被村长叫去帮忙了。
沈瑞略思索,感到不对劲,事情再急,席砚也不至于不告诉自己一声就离开。
难道他们出事了?
沈瑞一阵心慌,正准备出去寻人,便见一位大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弟弟……额,还是你的朋友,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们别告诉你,看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不见了。」
说着,大叔面上揶揄,为沈瑞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感到好笑。
这会儿得去找席砚他们,一会儿就要吃饭,下午要做工,看来白天是没有机会再拜访田熙了。
跟着村民的指引,村长来到了村里小广场——一处空旷的院落。
年轻人从山上搬来柴火堆到广场上,席砚和江宇正在村长的指挥下,将他们搬来的柴火有序地围作一堆。
林烟儿坐在远处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为她准备的茶水零食,那模样好不潇洒。
真是走到哪都有人惯着她。
「席砚——」沈瑞朝他走去。
席砚转过来看他,面无表情道:「我们过来了一小时。」
沈瑞不免汗颜,席砚这是指责自己这么久才注意到他离开。
「那个,我不是打听消息吗,然后比较投入。」
回应他的,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短时间内,席砚是不打算跟沈瑞说话了,江宇得闲还同情地看了沈瑞一眼。
偏这是,林烟儿还过来火上浇油:「徐衍啊,你怎么才过来,我们都在这忙了好一会儿了。」
「你好意思说你忙了好一会儿。」沈瑞心里乱糟糟的,林烟儿是自己往他枪上撞。
林烟儿没趣地瘪瘪嘴,又磕她的瓜子去了。
三人各忙各的,只有沈瑞停在远处,琢磨着又该如何哄好自己这个爱生气的队友。
「今天电脑出问题了,所以晚些」
第156章 落难千金(十)
“砚啊,你听我说。”
沈瑞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是如何挖空心思地从大爷大妈那里套话,然后又是如何绞尽脑汁地推理判断,试图找出真相,说得他自己都感动了。
“所以你这么努力,我们现在可以离开副本了吗?”
席砚终于舍得转过身来看沈瑞,并丢给他这样一句话。
然后,沈瑞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意思就是,他们还是不能离开副本,那沈瑞说的那些都是白搭。
借口罢了。
“唉,对不起了,刚才确实是没有注意到你们离开了,是我不对。”
感受到沈
《欢迎来到恶灵游戏》第156章落难千金(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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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落难千金(十一)
午饭以后,玩家们接着去工地上修房子。
正是盛夏,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手上的活却是片刻不得松懈。
不知是不是过于劳累导致神经衰弱,沈瑞总觉得心慌,好像一直有人盯着自己一样。
沈瑞频频张望的动作引起席砚的注意,他靠过来,带来一丝凉意。
「出什么事了吗?」
沈瑞瞅了眼四周,大家都在低头干活,没人注意他们,但他还是压着声音说:「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没有根据的事,本来沈瑞也没多重视,未曾想到席砚眼神一凛,飞快地向周围扫视一圈,然后沉声道:「注意些,不是错觉。」
得到席砚的证实,沈瑞反而心安了不少。
中途沈瑞感到口渴,和席砚打了声招呼,便到阴凉处喝水。
姜家用来盛水的工具是敞口的大茶缸,仰头喝水的时候能挡住大半视线,同时也将喝水的人的大半张脸给挡住。
举起茶缸,沈瑞就在想,要是有人在喝水的时候往里面放点什么,估计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村里工地上没那么多的讲究,姜家只拿出了一个这样的大茶缸,二十个人都得用它来喝水。
尽管玩家们为了卫生一点,喝水的时候都尽量不碰到杯壁,但沈瑞还是觉得有些膈应,再加上刚才那个想法,他便忍着没有喝下去。
算了,大不了回姜家再喝。
沈瑞正要将茶缸放下,突然感到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扭头一看竟是莫泽。
「哥,你喝好了给我,我也喝点水。」
沈瑞稍有迟疑,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将茶缸递给莫泽,准备回工地。
却不曾想,莫泽结果茶缸,没有立刻喝水,反而和沈瑞撘起话来。
若是旁人,沈瑞本是不会搭理的,但想及中午与新玩家对峙的时候,莫泽没有与新玩家沆瀣一气,相当于站在自己这一边,又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沈瑞便对他多了些客气。
一边客套着,沈瑞又忆起刚才的想法,不免产生动摇,考虑要不要提醒莫泽一句。
「咳咳……这个茶缸是公用的哈,大家都能碰到——」脑中斗争了好一番,沈瑞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莫泽。
没想到莫泽也挺上道,立即讲话接过去:「是啊,我都担心里面的水还干不干净,哥你刚才喝了感觉怎么样啊?」
正顺着沈瑞的意思来,看来莫泽也不傻。
「哎我刚才正要喝,但闻着里面好像有些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我没喝。」
「啊——这样,那我也不喝了。」莫泽露出十分夸张的嫌弃面容,语气却轻飘飘的,仿佛没往心里去。.
两人说完这番话,莫泽便没有再同沈瑞寒暄的意思,邀着沈瑞一起回工地了。
待沈瑞回去之后,干着手里的活,这才后知后觉,刚才莫泽是不是也在提醒自己不要喝水?
所以说,茶缸里的人真的有什么问题?
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这边,沈瑞将刚才的发现告诉席砚,对方微蹙着眉表示知道了,并说他本来也没打算和别人共用一个容器喝水。
沈瑞起了点调侃的意思:「那要是只有这一缸水可以喝,你不得渴死?」
席砚听出沈瑞在逗弄自己,但他却格外正经,带着一丝严肃道:「那我一开始就不会让其他人喝——反正凡是我的东西,就容不得别人来染指。」
席砚郑重的语气让沈瑞微微一滞,下一秒又嬉皮笑脸地继续逗他:「知道了,席大爷威武霸气。」
席砚无奈地瞪他一眼,没应他的话。
「你俩在讲什么悄悄话呢?」
林烟儿窜到两人旁边,手撑在并拢的双膝上,弯着身子,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从调侃的时候,沈瑞便没再压着声音和席砚说话,林烟儿本来就离他们不远,她能听到一点声音不是意外。
和林烟儿接触了这段时间,沈瑞对她的观感比一开始好了许多,对她的话也愿意搭上一两句,但仍是起了些促狭的心思:「我俩说些小情话,你也要听?」
一时间林烟儿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最后才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你少戏弄我啦,我就随便问一句,谁关心你们说了些什么。其实我来找你们,是有正经事要说。」
林烟儿竟然露出严肃的表情来,沈瑞都不敢相信:「你有正经事?」
被一再戏弄,林烟儿气恼地跺脚,几欲转身离去,想了半晌还是没有离开,只恶狠狠地瞪着沈瑞,然后又向席砚搭话:「你管管他——」
席砚自然不会管,但将女孩子惹得这么生气,沈瑞自己感到愧疚了,立即严肃起来,问起林烟儿有什么事。
「还不是那个莫泽,有意无意地靠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就没什么好心思。」林烟儿一恼,声音不免提高了些,「谁知道他是不是看我长得漂亮,对我起了什么想法。」
沈瑞失笑,林烟儿怎么也这么自恋,这可不像她。
抬头看,林烟儿背对着其他玩家正对自己使眼色。
沈瑞这才理顺眼前的事情,林烟儿虽然长得好看,但不是那种觉得谁都喜欢自己的自恋性格,那么林烟儿是故意那样说的,因为别的目的。
那么她突然拔高的音量也是有意为之了。
在场的玩家都是些精明人,刚才林烟儿对自己说的肯定会被其他人听见,所以她那样说是故意引导他们往错误的方向想。
因为江宇的缘故,林烟儿常常和自己在一块,恐怕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伙的。
刚才喝水的时候,莫泽很有可能是在提醒自己别喝水,如今又想对林烟儿说些什么,难不成是有人要对他们动手脚,莫泽想要提醒自己。
而林烟儿过来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但又不想暴露莫泽的动机,才故意往男女关系上引导。
想到这里,沈瑞认真地看着林烟儿,想不到她竟这么机警。
收到沈瑞郑重的眼神,林烟儿估计自己将想法传递出去了,便没再逗留,又回到原处躲懒。
刚才的一切,席砚也看在了眼里,碍于人多,两人没有过多交流。
过了一会儿,两人搅拌的水泥用完了,要去远一点的地方运新的水泥过来。
沈瑞趁机带着席砚离开,商量刚才的事情。
「席砚,我觉得有人要对我们出手,不止是我俩,应该还包括江宇和林烟儿。」
进副本以来,唯一和他们发生矛盾的,便是上午那个女玩家——或者说是新玩家那一伙人,他们现在应该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沈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席砚思索了一阵,才道:「或许不止那几个新人,还有其他人想趁机对我出手。」
想来也是,那几个新人即便对席砚再不满,也该对他的实力有所忌惮,现在胆敢算计起他们,恐怕是背后有人撑腰。
沈瑞想了想,对方很大概率是冲着席砚来的。毕竟他进入恶灵游戏这么长时间,行事又不计后果,不知道一路过来得罪了多少人,难免会有人想找机会除掉他,再不济给他个教训。
不过和席砚认识这么久以来,倒是第一次遇到席砚的仇人,沈瑞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成为席砚的软肋。
「【小剧场】
沈瑞: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席砚:你知道蜗牛为什么不抱怨自己背着沉重的壳吗
沈瑞:哼,那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要是他生了嘴,你一定能听见他说,这该死的壳
席砚:蜗牛不会这么说,因为他背着的是他的家
所以我想说的是,你也不是我的负担,而是让我心安的存在」
第158章 落难千金(十二)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忙着手里的活,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看来那些想对席砚动手的人另有打算。
玩家们回姜家吃晚饭时,姜家人已经吃好饭前往村里,为晚上的篝火做准备,于是玩家们也快速扒了几口饭,匆忙前往村里。
阿良跟着姜日一起离开的,而沈瑞和席砚动作慢些,落在后面,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路上走着三三两两的村民,他们悠闲地聊着天,慢悠悠地前往大院子。
沈瑞和席砚走得比村民们快些,从他们中间穿过时,恰有人撞到沈瑞身上。
沈瑞将来人扶起,发现对方竟然是莫泽。
见到他,沈瑞下意识看了看周围,附近没有别的玩家,即便是老爱缠着他们的林烟儿和额江宇,这会儿也不在。
莫泽一脸严肃,心事全写在脸上,沈瑞一眼便知,莫泽是来告知他们他人算计之事。
席砚看着斜前方的玉米地,用眼神示意两人去那边说话。
三人错开时间来到玉米地里。
确认附近没有别人,席砚才对莫泽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莫泽瞥了一眼沈瑞,见他默认了席砚的意思,便道:「有人要害你们,你们千万小心点。」
沈瑞不动声色,反而多了些随意,手拨弄着旁边玉米的胡须,不经意地说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经过这些时间,沈瑞相比以前愈发沉得住气了,这种时候不仅不慌不忙,还有心思慢慢试探,颇有种蔫坏蔫坏的气质。
席砚暗自纳闷,沈瑞这是本性如此还是被自己给带坏了?
莫泽吞了口唾沫,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他们讨论的时候没背着我——」
刚说出口,莫泽便觉失言,自暴自弃道:「算了,就算我不提,你们肯定也能猜到,就是今天上午被你们打了的那两人,小怜和阿约,他们想联合我们几个新人一起对付你们。」
沈瑞将从玉米上面薅下的胡须捻到手心,然后抬到嘴边,轻轻地吹开:「只是你们几个新人吗?」
莫泽下意识攥紧了手,硬朗的脸上多出几分局促:「这……」
「想好了再说。」沈瑞丢下这句话,然后便领着席砚利落离开,给莫泽足够的时间好好考虑。
莫泽不是蠢人,自是看出沈瑞和席砚的实力不可小觑,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到他们对面,所以跑来给他们通风报信,但算计他俩的人也不是省事的,他也不想得罪。
但这件事上他恐怕无法两全其美,必须选择一方站队。
沈瑞在等莫泽自己想清楚。
他们赶到大院子的时候,篝火已经点了起来,周围围着一圈村民,正胡侃海谈,也商量着一会儿围着篝火跳舞。
姜家大家长在一边摆弄音响设备,姜日和姜月坐在附近观赏,对于村民们的活动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时半会儿没照着姜年的身影,沈瑞在人群里搜寻许久,才看到他混在里面,正和一个容颜姣好的女人聊得火热。
沈瑞定睛一看,那个女人是玩家来着。
其他玩家们就站在外面,没有融入到村民里面的打算。
林烟儿远远地瞥见沈瑞,然后跟江宇说话,接着两人便一起过来了。
等待他们过来时,沈瑞顺着席砚的目光看去,院子外面的田坎下,站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新玩家,倒是只有他们三人,没有老玩家参与。
院子所在地比较高,底下田坎的情况一览无遗,但正悄悄***谋划坏事的几人并不知情,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沈瑞感到好笑,看来那个老玩家不过如此,竟然和这样几个人
合作。
席砚盯着那几人出神,眼神宁静却也幽深,唯独没有沈瑞所想的轻视。
「怎么了?」
席砚收回眼神:「不要大意,他们几个不过是工具人。」
得了席砚的提点,沈瑞便不敢放松警惕。
倒也是,想来背后的老玩家未必是诚心与那几个新人合作,不过是拿他们当枪使罢了,再不济将局面弄乱也足够背后的人施展了。
「你们两个怎么总在一起,还慢吞吞的,在后面做些什么呢?」
沈瑞无视林烟儿话里的调侃,直接怼回去:「你和江宇在做些什么,我和席砚就在做些什么。」
这话惹得江宇无奈看他一眼,仿佛在说,干嘛把他扯进去。
林烟儿在顶嘴这件事上也是不肯服输,怀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气势,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我和江宇在做羞羞的事情,你们刚才也是这样吗?」
沈瑞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是啊,刚才我和席砚一起去解手了,你和江宇也一起的吗,这可真羞啊?」
一瞬间,林烟儿的脸便臊得通红,气急败坏道:「你流氓啊。」
席砚在沈瑞旁边低声笑着。
江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适时出面制止这场闹剧:「林烟儿你少说几句。」
林烟儿将三人反复地看,终于意识到这几人都是一丘之貉,恼羞成怒地背过身。
几人熟悉林烟儿的脾气,知道她气性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便都没有去哄她,留在原地观察院里的情况。
村民们陆陆续续地赶到,晚上的活动正式开始。
激烈的音乐放起来,篝火被挑得很高,火星子在院子上空炸开飞舞。在这漆黑的夜里,喧闹的人群、耀眼的火光和震耳的乐声足够使人血脉偾张。
不知在谁的带领下,村民们渐渐被被组织起来,踩着节奏,绕着篝火一圈圈地跳舞,几个好事的玩家也加入了他们。
火光映在脸上,将每个人的脸照得亮堂而暖和。
在一片喧嚣中,隔着夜色火光看远处,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这样高扬的火光,我似乎曾经见到过。」
林烟儿不知何时回来的,看着燃起的焰火,眼神迷离而困惑,一会儿又陷入沉思。
沈瑞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她见谁都眼熟,见什么都跟以前看过似的。
林烟儿看得入迷,不自觉地哼起歌来,又是之前的那首:「我游荡在江河山川——」
刚唱出一句,歌声就被江宇打断:「别唱了,听得心烦。」
沈瑞和席砚疑惑地看着江宇。
江宇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叹着气解释道:「从前江禾也喜欢唱这首歌,她说里面有她的名字,现在她不在,听到这歌,我心里堵得慌。」
「江禾是谁啊?」林烟儿好奇道。
江宇冷冷道:「和你没有关系。」
林烟儿在一旁嘟囔,谁乐意知道,江宇则收起方才悲痛的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159章 落难千金(十三)
林烟儿和江宇两人的事,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随着焰火越燃越高,院子里的气氛越发高涨。
沈瑞正在看村民跳舞,席砚突然倾身告知姜年离开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姜年和那个女玩家一起离开了院子,往坎下的小树林而去。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沈瑞面上浮现一丝尴尬。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江宇也注意到姜年那边的动静,打算与他们一起行动。
于是几人相携一同前往,林烟儿也吵着要跟去。思及待会儿可能会看到的画面,沈瑞自然不赞同林烟儿跟着,但怎么都劝不住她。
最后是江宇出面将她哄住:「你不要去,对你不好。」
沈瑞也不懂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怎么哄好林烟儿了,反正她就是听进去了,表示在他们回来之前会乖乖地待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谢天谢地林烟儿不缠着他们,沈瑞也懒得深思,将注意力集中到姜年的事上。
在夜色的掩护下,沈瑞三人悄悄地跟在姜年后面。
从院子里出来以后,穿过草丛时,席砚动作僵了一瞬,紧接着江宇也神色怪异。
「怎么了?」沈瑞轻声问道。
江宇看着周围没有说话,席砚回道:「不止我们跟了过来。」.五
察觉到这一点,席砚警觉地带着大家藏到了附近草丛里,然后接着过人的野草掩护,慢慢向树林靠近。
听说还有别人,沈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然这种不祥不是针对他的。
刚走到树林外,便听见林子里传出两道饥渴的喘息声。虽有虫鸣声掩映,但月色寥寥,更衬得热烈缠绵的人声震耳。
再往里边靠近,便能看到人影,确是姜年和之前见到的那名女玩家。
两道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这……」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撞见这一幕,沈瑞还是尴尬万分,尤其是附近不仅他们三人正看着。想到这里,沈瑞替人尴尬的毛病就犯了,脚趾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
还好里面的人没有折腾多久,几分钟便结束了,声音渐渐停歇。
姜年搂着女玩家走出小树林,两人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树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来人跑得很急,步伐虚浮凌乱,跟随时要摔倒了一样。
「姜年你真不地道,回来了竟然不告诉我,要不是听村里人聊天,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说话的男子和姜年年岁相当,但两人看起来却有很大差别。
姜年虽然不面善,但他穿戴得整齐,又打扮过一番,起码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这人看起来粗糙很多,一副吊儿郎当的气质,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因为跑着过来的缘故,此时头发被汗浸湿贴在额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姜年看着来人,眼神里微微嫌弃,话中还是带着几分热络:「这不是田伟吗,你还说呢,当年不是你家里人不许我们来往吗,要不是你那妹妹见着我跟个火药桶一样,我回来能不记着你?」
田伟?和田熙一个姓?
难怪沈瑞看这人有些眼熟,难不成他是田熙的哥哥?下午田熙回家的时候,的确提过姜年的名字,或许就是因为这层关系。
田伟听了姜年的解释,心里那点不满便直接消失了,先是大笑了一阵,随后注意到姜年搂着一个女人,便起了些龌龊的心思。
「年哥艳福不浅啊,这小妮子瞅着可真不赖,也给哥们瞅瞅。」
女玩家感觉被冒犯到,狠狠地剜了田伟一眼,然后娇滴滴地问姜年:「这人是
谁啊,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田伟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姜年,嗫嚅地喊他名字,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些话。
姜年不屑一笑,根本不顾田伟的脸色,只顾着哄怀里的女人:「不过是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交的些狐朋狗友,你别放心上。」
田伟更加难堪,往前凑上几步,想为自己说几句话,却被姜年打断:「好了,咱们的交情都是之前的事了,你家人也不许我们有什么交集,以后就别再联系了。还有,对你嫂子客气些。」
说完,姜年转头看着怀里搂着的女人,一脸宠溺,女人适时回他一个娇媚的笑容。
两人搂搂抱抱地离开了这里。
原地的田伟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空气又踢又踹,骂了好久的脏话。
「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成回事了。」
「还什么「对你嫂子客气些」,他妈的真够恶心,当年没见你这么深情,那梁晓晓还不是说分享就——」
说到一半田伟突然停住,迅速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才放心下来,但仍是心有余悸,后来直到离开,都一直没敢说话。
躲在暗处的沈瑞闻言不禁皱起眉,姜年和这个田伟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看来当年梁晓晓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田熙,沈瑞默念着她的名字,不知她对梁晓晓的事情又知道多少呢?
因为附近还有其他玩家在,沈瑞三人躲在草丛里一直没有出去,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他们才出来,当然也错过了跟上姜年和女玩家的机会。
江宇对此不甘心,和沈瑞两人交代了一句,继续去找姜年。
想起离开前江宇和林烟儿的承诺,沈瑞没跟着江宇一起走,和席砚一起回到了大院子。
回来时,村民们仍然在跳舞,高扬的热情丝毫没有消退。
沈瑞原本还一脸随意,在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林烟儿后,开始感到不安。
「席砚,你找到林烟儿了吗?」
席砚冷静地摇摇头。
沈瑞心里着急,但见席砚神情缓和,不自觉便放松了几分。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席砚没什么温度声音传出:「死不了,但少不了受些罪。」
沈瑞思索一番,冲着林烟儿特殊的身份,大概率不会是受到副本的惩罚,要不然席砚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那么除了副本惩罚,带走她的就只能是副本里的人了,首先排除这些n,且不说他们和她无冤无仇,就凭姜主事对林烟儿的那番态度,n们也不可能对林烟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如此看来,带走她的恐怕是玩家了,一来林烟儿身份可疑,其他人难免不会对她好奇,二来就凭林烟儿做的这些招人嫌的事,想找她麻烦的人肯定多的是,这次江宇和沈瑞都不在,其他玩家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
恶灵游戏虽然规定玩家间不能互相残害,但只要不致人于死地,受到的惩罚有的是办法消解,更何况这世上意外那么多,要害一个人何必非得自己动手,而不能假于意外呢?
第160章 落难千金(十四)
虽说是不必惊慌,但冲着林烟儿身份特殊,沈瑞也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今晚的篝火是没工夫再观赏了,沈瑞准备动身去找林烟儿。
这次,席砚没有跟着沈瑞。
「今晚我们分开吧,你去找她。」
沈瑞感到困惑,自两人结队以来,他们很少分开,更不必说主动分开的情况。
席砚向他解释:「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你和我一起会有危险。」
席砚在说有人要暗害他们的事,提到这个,沈瑞更想不通:「既是这样,我就更不能和你分开了。」
迎着席砚不赞同的目光,沈瑞厚着脸皮道:「万一……他们趁你不在对我下狠手怎么办,我未必应付不过来。」
这话让席砚有所动容,但他依旧没有妥协,而是拿出几件道具递给沈瑞:「这是瞬移符,实在打不过的时候用掉它,它会随机将你带去一个地方。」
「这是毒荆棘,有攻击效果,同时麻痹对方的行动……」
沈瑞握住席砚递东西的手,神情有些失落,闷声道:「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去吗?」
席砚摇摇头。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照顾好自己。」
悲郁的表情转瞬即逝,沈瑞看起来自信满满:「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打不过我就跑,小命肯定能保住的。」
席砚抿出浅笑来,对沈瑞放心不少。
「那我走了。」沈瑞最后对席砚挥挥手,见对方点头,才终于离开。
待再也看不见沈瑞的身影,席砚敛起笑容,回头看着坎下的幽暗丛林,眼中一片阴翳。
很久没有人不长眼来招惹他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往常一般,这次来招惹他的人,他依旧没有放在眼里,只是若沈瑞在旁边的话,有些手段他不方便施展。
沈瑞说茶水有问题,但茶水是玩家们共用的,势必不可能直接下毒。
若是要害他和沈瑞,茶水只是他们的手段之一,应该得和其它方式配合才能起作用。
因此,和沈瑞分开后,席砚打算回一趟房间。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白日茶水里放有药引,喝下后当时不显,再配合另一方药剂便会起作用,而另一方药引放置的地方要不误伤他人,最好的地点便是只有他和沈瑞安置的房间。
看来,那里或许有惊喜在等着他。.
席砚冷笑一声,立即朝姜家奔去,可不能让对方等太久。
夜色浓重,有人身影如鬼魅穿行于山野之间,未见其形,但见疾风打叶,过处枝叶翕动,久久方歇。
不过一分钟,席砚便从山上的院子赶到了姜家。
玩家房间东侧是一排水沟,没有地方好落脚。水沟再往东侧,恰有一从树林,席砚爬到最树上,观察房间的情况。
玩家们这会儿都在外面没有回来,玩家所在的那排房间一片漆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异常。
沈瑞和席砚的房间就在右数的第二间房间,席砚盯着那里,果然见里面不时发出微弱的灯光,灯光之下照出淡淡的人影。
席砚轻声一呵,看来他回来得不晚,人还没离开呢。
为防发出声响,席砚抱着树干从上面滑下来。
房间外的水沟连着泥沼,实在不方便过去,他只能回到姜家院子里,从正面进入房间。
但席砚没有直接进入院子,他料想房里有人动手,外面也会有人看守。
他又爬到院子正面的树上往下看,果然看到院子里有两个玩家正坐着歇凉,实则盯着院子门口,关心是否有人回来。
一时间
,席砚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
从树上下来后,正好碰着姜主事从外面回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迈着大步哼着歌。
席砚一向不与人搭话,正想与他错身而过,不料姜主事主动与他打招呼。
「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玩到很晚才回来吗?」
席砚看了他一眼,但没回答。
姜主事既不恼,也看不懂人家脸色,继续与他说话:「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那个朋友呢?」
担心他一直问下去,席砚只好快速回答,好让他闭嘴:「他还在外面玩。」
姜主事大概是喝了几口,听了席砚的回答,也没放在心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向席砚凑来,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席砚眉宇间浮现出不耐烦来,未等姜主事靠近,便一记打在他后颈上,给姜主事放倒在原地。
将姜主事扶到院墙外靠着,席砚正想离开,忽然心生一计。
或许他可以伪装成姜主事的模样。他没有办法直接变成姜主事的模样,若是装扮成姜主事,恐怕会很容易被认出,唯有使用背包里的致幻药剂。
这瓶药剂不知是哪个副本的奖励,已经在他的背包里放了很久,原因在于这瓶药剂的用量难以把握。
若是用多了,副作用太大,可能导致吸入药剂的对象一直昏迷,若是用少了,又可能无效。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席砚也不打算用它。
席砚又琢磨了一番,他可以减少用量,让看守的两个玩家眼前迷糊一阵就够了,等他靠近了他们,他再将两人放倒,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好策略以后,席砚将姜主事的外套脱下穿到身上,又将发型捯饬得与姜主事相似,然后学着姜主事的步伐,哼着歌进入院子。
在姜主事的基础上,席砚又夸张了些,装成一个喝迷糊了的醉汉,身子歪歪扭扭,步伐颠三倒四,反正不让里面的人看清他的脸。
看守的两人闻声抬起头来,远远地瞧着是姜主事,便没放在心上,其中一个人走上前假装关心了一句,便打算坐回去。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席砚屏住呼吸,借玩家的身体挡住后面一人的视线,将手中的致幻药剂喷了出去。
眼前的玩家忽然眼神变得迷蒙,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席砚暗道不好,用量可能多了些。
眼前的玩家打了个哈欠,对「姜主事」不再上心,回头往同伴的方向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太晚了,我都有些困了。」
或许是哈欠有传染性,另一人也打了个哈欠,对同伴的话有些认同:「是有些晚了,估计快好了。」
看来两人没有起疑,席砚放下心来。
接着,他摇摇晃晃地往那两位玩家的方向走去,快要靠近他们时,他故意脚下一扭,向他们倒去。
怕闹出动静,惹其他人过来,两个玩家赶紧围过来,想将他接住。
就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席砚再次喷出了致幻药剂。
玩家们瞬间蒙圈,席砚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掌一个将两人依次放倒。
解决完外面的人,席砚总算有机会靠近房间。
靠在门上,凝神细听,能听到里面有些微声响。很快里面的声音便消失殆尽,大概里面的人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席砚破门而入。
门一打开,外面的灯光便涌入房间,里面的人暴露得彻底。
第161章 落难千金(十五)
早在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那一刻,房里的人便放下手中的事,准备翻窗离开。
席砚破门而入时,屋里两个玩家正扒着窗户,听到身后的声响,他们片刻不敢耽误,不曾回头看一眼。
见二人要逃走,席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暗器,朝他们发射出几颗毒针,只一瞬,窗户边的人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解决完屋里,席砚又出门将外面的两个人拉进屋里,进屋时,他感到斜上方闪过一道光。
抬眼望去,姜家人所住的二楼有一扇窗户正摇晃着,老式的窗户锁上一块铁皮将院子里的光反射下来,恰在席砚身边晃悠。
席砚看了半晌,没有放在心上,他记得这间房的主人是姜日。
关上门,面对着或晕倒或瘫倒的四人,席砚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心中有些疑惑,这里面也没有认识的人啊,难道他从前无恶不作,如今已经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走上前去,停在瘫倒的两人面前,席砚好奇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我们之前见过吗,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从被席砚击倒起,这两名玩家便做好了与席砚同归于尽的准备,奈何席砚实在狡猾,让他们力气尽失,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如今被席砚问话,两人根本不屑回答,只想求个痛快。
「你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席砚只想知道缘由,却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不耐烦地朝两人踢了一脚,眼神在四人身上游离。
「别消耗我的耐心,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你们没那么容易死。」
没有多做解释,席砚掏出一个罐子,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是些什么。
只见他拿着罐子蹲在晕倒的两人面前,然后对着他们打开罐口,接着有一只同样黑溜溜的虫子飞快地钻进最近一个人的皮肤里,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虽然席砚只字未提,但却将醒着的两人看得胆战心惊:「这是什么?」
席砚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空气安静下来,三人一起看着事情的发展。
虫子钻进那人的身体以后,开始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反应,但没有人敢掉以轻心,醒着的两名玩家紧张地盯着那人。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钻入虫子的那人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接着便是全身痉挛,身体的血管青筋快要炸裂一般,突兀地显现出来。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全身紧绷并透出冷汗,很快将衣服打湿。
他挣扎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口中胡乱叫喊,待看到醒着的两名玩家后,便爬向他们企图呼救。
未等他爬出一步,忽然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接着整个人如同气球一般,突然就瘪了下去,最后如一张树皮一样瘫在地上。
一只虫子从人皮中爬出,席砚蹲下将它收回了罐子中。
醒着的两名玩家见此情景,吓得冷汗连连,瑟瑟发抖。
席砚收好罐子,看着两人的眼神中格外冰冷:「这下知道说什么了吧。」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胆怯地看着席砚:「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席砚淡淡一瞥,语气不容置疑:「招惹我的人,没有一个能或者离开。」
「啊——」
说话的玩家受到惊吓,却听得席砚补充道:「你们要是如实相告,可以考虑让你们走得痛快点。」
早在计划动手时,这几个玩家就已经设想过自己的下场,早听闻席砚心狠手辣,如今能痛快些死去,也算个好一点的结果。
于是那人略一思索,便答应说出动手缘由。
「让你知
道也没什么,反正计划对你动手的人也不止我们,你迟早会知道的。」
席砚拧眉道:「什么意思?」
「你得罪了华哥,他要雇人除掉你,他承诺只要有人能以任何方式除掉你,便将他最新炼制的傀儡赠予那人。」
「他是谁,和我有什么仇?」席砚下意识发问,心里却在想傀儡的事。
傀儡?这个词对席砚来讲有些陌生,听名字似乎和收为己用的恶灵有些类似,但他不敢确定,更不知傀儡要如何制成,又有什么作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你也别为难我。」
席砚突然对此有些兴趣了,没有急着杀人:「你说他练成了傀儡,这是什么?」
那人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回答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据说是从副本取材,形如婴孩一般,能够听人指挥,威力无比,而且,它或许能代替玩家进入副本。」
「你们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
「说来凑巧,我偶然在门缝里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简要说明了傀儡和除掉你一事,并附有联系方式,我尝试了拨通,才知道对方的身份竟是华哥,后面我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所以打算冒险一试。」
席砚没有说话,这人便自顾自说下去。
「我知道很冒险,但万一能成呢,据说傀儡很有可能可以代替玩家的身份,也就是说玩家能够彻底摆脱恶灵游戏,回归从前的生活,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而且我认识的人也有人听说了这事,大家都打算碰碰运气,反正进入副本和杀你都是冒险,何不选择一劳永逸的那个。」
席砚听了他的话,对这所谓的傀儡更加好奇,但面上不显,转而问他旁的。
「若是真有这么神奇,为什么他不自己留着,要拿出来给别人?」
「这……一来这傀儡的作用并不能保证,目前都只是传言而已,二来不是每个人都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况且华哥对你恨之入骨,为了除掉你甚至连命都不顾。」
这个华哥究竟是谁?席砚想了又想,都不记得和这个人有过什么交集。
听完这些,席砚差不多了解了,看着这个对自己透露了许多信息的人,没有杀死的欲望,直接将他丢了出去,任他自生自灭。
至于剩下的三人,席砚没打算放过,直接扔出窗外,然后出门将他们拖到后山解决掉。
第162章 落难千金(十六)
回来的时候,恰见沈瑞等在门口,席砚愣了一下,随后浑身的冷冽气息如数消散。
「回来多久了?」
沈瑞盯着席砚,不知想什么出了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没多久。」沈瑞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席砚没来由地感到不安:「你去找林烟儿了,她人呢?」
「我没找到。」
席砚心中忐忑,没有找到——不知是找遍所有地方没有找到,天色晚了所以回来,还是该找的地方找过了,于是便早早回来了?
沈瑞抬起头来,神色淡淡的,看起来不是正常情绪,但也不像是为林烟儿烦心的样子。
席砚不知沈瑞这是什么情况,亦不知该如何调解,垂着头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进去再说。」沈瑞退开一步,让席砚进门。
席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敢看向沈瑞,一副做错事准备挨训的心虚模样。
沈瑞心中复杂,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示,转而说起寻找林烟儿的事:「我问了篝火边的玩家,他们看见几个人带着林烟儿离开了,听他们的描述,应该是那三个新玩家。」
「我向村里人打听了他们的去向,却在去的路上刚好碰见他们回来,然后又去了他们教训林烟儿的地方,但没有见到人。」
「他们三个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林烟儿受了伤不可能离开太远,但我们找了一圈,就是找不着她。」
「席砚,他可能是失踪了。」
席砚低声应了一声,两人都没有再对此发表什么看法,甚至注意力早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了。
沈瑞看着闷声不语的席砚,心绪飘到了别处。
晚上的事情还算顺利,很快就找到了林烟儿被带去的地方,但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都没有她的踪迹,他便早早地回来了。
沈瑞回房间时,席砚刚好不在,屋里空落落的。
他跑了一圈,正想坐下喝杯水,却见窗户大敞,还以为是风吹开的。
关窗户的时候,沈瑞发现窗外有拖拽的痕迹。水沟边上的泥沼湿润,映着深深的痕迹,一看便知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拖过,连带着附近的野草被压倒,也沾上了泥土。
他跟着踪迹来到屋外,东侧的树林里静悄悄的,泥土掩埋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沈瑞听见。
闻声而去,远远地瞧见一个人正在往土坑里填土,而土坑里冒出三颗人头,闭着眼无知无觉。
那边在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埋土的人,身影瘦瘦高高,虽然看不清晰,但沈瑞心知肚明,那就是席砚。
沈瑞不敢再往前走,他知道席砚感官敏锐,再往里靠近便会被发现。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出声阻止,但又止住了。
席砚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而沈瑞也答应过,接受他的一切,若是一味阻碍,那他承诺算什么。
道理都懂,但这样惨烈的一幕发生在眼前时,沈瑞久久没能接受,最后只好将所有心绪收好,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里。
回来后,他等在房间,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直到席砚回来。
此时,席砚就坐在对面,沈瑞有很多话想问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而席砚揪着手指,心里同样七上八下的,他几次尝试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沈瑞的情绪来得实在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两人静默了许久,最后沈瑞突然说话,语气平静却饱含深意:「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席砚心中一窒,难道沈瑞知道了什么?
他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过度揣测
了沈瑞的用意,慌乱之下将不该说的说出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只好沉默。.
「所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分开以后你去找那些暗地里的人,发生了什么,没有一点值得说的吗?」
席砚心中狠狠一震,难道沈瑞看见了他做的事,所以在质问他,他早该想到的。
可沈瑞究竟知道了多少,关于有人悬赏要杀他的事情,沈瑞有没有听见?
想到这里,席砚发现,即便是只差一层窗户纸捅破的事,他们仍然无法好好商量,这件事他不愿意提,干脆……干脆就这么搁置着吧……
良久,沈瑞算是看出来席砚的态度,隐隐有几分恼怒,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大约晚上时点,此时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沈瑞和席砚坐在一个房间里,总觉得闷得慌,干脆出去走走。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路灯的光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飞虫在头顶的灯光附近来回盘旋,忙忙碌碌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个人待久了,沈瑞又觉得闷得慌,想去找江宇聊天,却见他房间黑着,人还没有回来,沈瑞只好去姜家二楼找阿良。
走到门口,沈瑞才突然觉得没劲,他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想着找一个小孩解闷。
本打算回去,姜日的房门却突然打开。
阿良见到沈瑞很惊喜,连忙将他迎进房间,沈瑞脑子里太乱,等进了房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来是要离开的。
「阿衍哥哥,你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阿良一脸关心,一向和沈瑞不对付的姜日也看了过来,对他的事很感兴趣的样子。
沈瑞怎么好将他与席砚的那些事说给两个孩子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阿良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和姜日相处得还不错嘛。」
阿良面容复杂,只能对沈瑞嗯嗯了两声。
姜日在一旁嗤笑一声,惹得两人都看向他。
沈瑞自知两个孩子将自己的异常反应都看在眼里,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心里一阵压抑,这会儿看到姜日这幅模样,猛然想起了他曾交代自己去办的事。
关于梁晓晓的下落,沈瑞有过一个不好的猜想,但前后不明,沈瑞不敢将这个想法告诉姜日,平白弄得人家烦忧。
但想起梁晓晓,沈瑞不可避免地想到田伟和姜年两人。
虽然林烟儿娇蛮无比,常使人忽视了她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如今她下落不明,沈瑞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林烟儿生着一张好看的脸,在没有任何防备能力之时,会不会被有心之人趁机做些什么?
沈瑞不敢往下想,上前抓起姜日的衣领问道:「你哥哥在哪里?」
第163章 落难千金(十七)
「你这么冲动做什么?」姜日不明所以,对沈瑞的举动十分不满。
「我……我一个朋友可能被他带走了,我现在很着急……」
姜日看出了点什么,问道:「你说的朋友是女生?」
「对。」
姜日一秒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对沈瑞道:「姜年现在还没回来,从前他不在家的时候,一般都是和田伟在一块。」
晚上那会儿姜年和田伟像是闹翻,沈瑞也拿不准姜年现在还会不会和他一块,寄希望于跟着姜年而去的江宇能留意到林烟儿。
临走前姜日欲言又止,沈瑞主动问他有什么事情。
姜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他席砚怎么样。
沈瑞颇为疑惑,姜日什么时候又和席砚联系过了。想了半天,沈瑞只当是姜日与席砚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才带着问候了一句,便简单地说了句席砚挺好,于是离开了这里。
刚出房门,沈瑞又碰上了姜月。
她堵在门外,饶有兴致地盯着沈瑞:「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在找姜年。是哪个妹妹不见了呀,落在他手里,可没什么好下场呢?」
她这副姿态让沈瑞很是不喜。
姜月不在意沈瑞搭没搭话,继续说道:「要不你求求我,我可以考虑告诉你姜年去哪了。」
她笑得得意,笃定沈瑞为了打探姜年的下落一定会求她,看着沈瑞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好玩的玩具。
「闭嘴。」沈瑞嫌她聒噪。
姜月冷着脸道:「你可想清楚了,你不清楚姜年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清楚得很,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赶快找到姜年,你那个朋友会被怎样,可就说不定了。」
「我是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清楚,你跟他没什么两样,道貌岸然。」沈瑞不屑于和她多费口舌,钳住姜月的肩往身侧推开,然后便越过她下楼了。
姜月在后面气得牙痒痒,大声叫嚣着:「你别后悔。」
第一天来的时候,沈瑞对姜月的观感还不差,但今天打听了一些事情以后,沈瑞怀疑梁晓晓的出事与姜日之外的姜家人都脱不了干系,便对他们好感败尽,所以他才对姜月态度骤变。
从姜家出来以后,沈瑞没急着去寻姜年,而是向村里人打听田维家在哪里,打算先去他那里确认一番。
赶到时天已经比较晚了,田家院子的门已经关上,刚好田熙出门倒水看见了沈瑞。
估计白天见过,田熙还有些印象,所以见到沈瑞时没有感到惊慌。她看了两眼后,向沈瑞走近。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哥哥田伟在家吗,我有个女生朋友不见了,我担心——」
沈瑞话没有说完,但田熙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变,打开院门走出来:「他傍晚出门以后便没有回来过了,你朋友走失多久了,最后出现是在哪里?」
「大概两小时前,在点篝火的大院子里不见的。」
田熙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趟。」
随后她又看向沈瑞,语气几分急促:「我们一起去找吧,路上边走边说。」
沈瑞没想到这女孩倒是挺热心的,便和她结伴一起寻找林烟儿。
路上,沈瑞将林烟儿失踪前的情况,以及自己对姜年田伟的怀疑告诉了田熙,田熙心事重重地点头。
半晌,田熙做了好一番思想准备,然后问沈瑞:「你之所以怀疑他们,以及刚才来找田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瑞不明白她指的什么,挑眉没有回答。
「我听村里人说,你们在打听晓晓的事情,你们是不是知道当年姜年和田伟做了
什么?」
见田熙直截了当,沈瑞也不打算兜圈子,如实道:「我原本只是猜测,但田伟说漏了嘴,所以我怀疑梁晓晓被他们所害。」
听了沈瑞的话,田熙对沈瑞完全卸下了防备,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表情中还有些自责。
见状,沈瑞话锋一转:「你以前和梁晓晓是好朋友吧?你知道什么吗?」
原本就计划找机会问问田熙,没想到今晚正好撞上了,沈瑞便借此机会将想问的问了出来。
田熙低头不语,表情十分凝重,流露着愧疚、忏悔、自责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害了她……」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田熙深深地看了沈瑞一眼,对他毫不设防,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梁晓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在田熙的眼里,梁晓晓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表面上爱挑剔脾气不好,实际上却很好哄,田熙打心里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没什么心机的女生。
两人都是小姑娘,说过几次话便成为了好朋友。
那时候梁晓晓借住在姜月家里,但她们俩都和姜月关系不好。
用梁晓晓的话来说,姜月就是嫉妒田熙学习成绩好,懂事能干,所以总说田熙假清高,然后嫉妒梁晓晓比自己好看,又分走了家人的注意力,所以不喜欢她,经常暗戳戳地针对她。
至于梁晓晓分走了姜月家人注意力这事,倒是不作假。
且不说姜家大人对梁晓晓疼爱有加,有什么好的都先给梁晓晓,光是姜年和姜日对她的偏爱,便足够姜月吃味了。
田熙说,姜年和她哥田伟是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成天就喜欢逗村里小姑娘玩,后来见了梁晓晓,简直眼珠子都不舍得转,整天晓晓长晓晓短的。
但梁晓晓根本就不屑于和这两人有什么交集,把他俩当流氓对待,见了面就扭头走。
相比之下,梁晓晓和姜日的关系简直是情如姐弟。
姜日很喜欢梁晓晓这个姐姐,因为她总是笑得很温暖,还经常给他讲村子外面的事情,与他分享许多他未曾听过的故事和知识。在姜日的眼里,梁晓晓像是一本精致又厚实的书,令他欣喜好奇。
当年还念书的时候,姜日和田熙同为村里最会读书的孩子,彼此印象还不错,后来又因为梁晓晓,三人常一起活动,还将躲开姜年和田伟作为他们的乐趣。
直到有一天,姜日被家里人关在屋里,不许他出来玩了,三人小团体便只剩下两人。
那时候梁晓晓有些忧愁,她总担心会发生些什么,而田熙因为两个小伙伴都遇上事的缘故,同样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在田熙的记忆里,她最后一次见到梁晓晓,是某天放学路上和她走在一起。
路过玉米地时,哥哥田伟火急火燎地跑来,说妈妈找田熙有事,让她赶紧回家。
田熙看了看身旁的好友,心里放心不下,她们一向清楚田伟不是个好东西,单独留下梁晓晓和田伟在一块,她心中感到不安。
似乎看出了田熙的担心,田伟解释说他也和田熙一起回家,并且表示家里真的很着急,必须马上回去,不能再耽误了。
田伟看起来的确很着急,表情不像作假,田熙一想到家里出事了,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又急又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而是梁晓晓安慰田熙先回家去,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很多遍了,又随时有村民经过,不会出什么事。
田熙六神无主的,听了梁晓晓再三保证没什么问题,才放心地和田伟回家。
回家后她才知道,原来妈妈突然昏倒在院子里
,爸爸送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如今家里需要照料,还要给爸爸妈妈送饭,一时间家里忙个没完,她没时间想梁晓晓的事情。
待田熙忙完家里的事情,接妈妈出院以后,她才得知梁晓晓已经离开了,她不敢相信,连忙去姜家找姜日确认,却被告知姜日闭门不肯见任何人。
原以为姜日是因为梁晓晓离开闹情绪,一时想不开才不肯出门,田熙等了好几天仍旧没有见到姜日,后来甚至得知姜日不去上学的消息,整个人惊呆了。
而关于梁晓晓为何离开,为什么离开前没有向自己告别,离开后又去了哪里,田熙一无所知。
时间一天天过去,田熙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姜日的状态不正常,她更不相信梁晓晓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梁晓晓离开的真相。
第164章 落难千金(十八)
「那你可有打听到什么?」
沈瑞想着,既然田熙这些年一直在留意这件事,应该多少有些信息,不料田熙沉重地摇了摇头。
「真的很奇怪,除了姜家透出的那些信息以外,再没有任何和晓晓有关的信息了。」
「而且,晓晓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她的作风习惯、穿着打扮就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若是家里人接她回去,她没有理由不同我讲一声。而若是她走失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听说有人来寻找走失的女孩。」
田熙眼中迷茫,向沈瑞问道:「你说,这是不是很不正常?」
接着她又道:「起初我怀疑过,晓晓是不是家里出了意外,所以她才只身流落到我们这小村子,但晓晓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像这么回事……」
田熙念叨着梁晓晓的事情,不自觉陷入伤感的情绪之中,良久才缓和过来,抬起头看向沈瑞:「哥哥,你们来村子里是不是为了晓晓的事,你能帮我找一找她吗?」
面对着小女孩乞求的眼神,沈瑞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他本来就打算调查梁晓晓的事情。
「我会的。」沈瑞向她承诺,而后又宽慰地笑道,「说起来,姜日果真和你们是好朋友,他也曾托我寻找梁晓晓的下落。」
「姜日?」田熙抬高音量,疑惑道,「他也不知道晓晓发生了什么吗?」
说完,她像是自问自答:「也是,他要是知道的话,不会不告诉我……」
这个女孩脸上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和烦恼,沈瑞只好劝慰她:「你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我会给你个结果的。」
田熙看着沈瑞,眼中满是信任:「嗯,我知道了。」
两人一起去了田伟平日最喜欢待着的小溪边,一开始并没有瞅着人,正当两人将要放弃准备换个地方寻找时,田熙突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
田熙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自己脚下。
沈瑞走近一看,原来田熙脚边躺着一个人,方才田熙便是走得急了,踢在这人身上,所以受了惊吓。
未等沈瑞上前查看地上人的情况,田熙先一步蹲下查看,并喊道;「哥——」
原来地上的人正是田伟,只是他不知为何晕倒在了这里。
地上的杂草肆意生长,很容易划伤人的皮肤,沈瑞将杂草拨开,才注意到地上额的田伟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他上前帮忙,将田伟扶起来,发现田伟仍旧在抖动,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无法,沈瑞只能背着田伟和田熙一起回了趟田家。
将田伟安置好以后,已是夜深,看田伟那副样子,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来,沈瑞便不准备再做逗留,打算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结果,他刚起身,便被田熙喊住,只见她有些为难道:「徐衍哥,你能不能在这住一晚,今天我爸妈不在家里,我力气小,要是我哥半夜有什么情况,我恐怕照顾不过来。」
「我……」沈瑞直接想拒绝,毕竟出来的时候也没跟席砚说上一声,现在直接不回去,怕是会让他担心。
看出沈瑞的意思,田熙忙又补充:「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也挺不方便的,而且这么晚了,我也不好吵醒邻居家请他们帮忙了。」
田熙一番话将沈瑞和附近的人都考虑进去了,实在让沈瑞不好拒绝,而且如她所说这样,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他内心也有些过意不去。
想起出来前自己本就跟席砚有些赌气的成分,沈瑞索性不去管他了,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谁还没有个自由空间了,谁离了谁还能过不下去了。
沈瑞有些气恼地想着,答应了田熙的请求,今晚就住在田伟隔壁,田家父母的房间。
玩家屋那边,从沈瑞离开屋子起,席砚便坐在桌边,等至夜深仍旧没有等到沈瑞回来,眼里的情绪从失落变为气恼,再至绝望,到最后眼中一片死寂,竟没有一丝温度。ap.
忽然屋外传来声响,席砚心中一喜,以为是沈瑞回来了,刚起身,眼中的情绪又骤然消散。
一阵风吹开了窗户,窗外风声不止。
席砚眼中凛着无尽寒意,瞬间将目光扫向窗边。
窗外倏地闪出一个人,正是沈瑞寻了许久的林烟儿。
若是沈瑞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此时的林烟儿和白日里全然不同。
只见她长发披身,面色惨白,面如表情地盯着席砚,恍如看着一个死物。
「果然寻来了么?」席砚轻呵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梁晓晓吧?」
只可惜对方压根不会回应他,席砚也早料到会是如此,夜晚的恶灵通常会丧失灵智,只保留攻击的意识。
席砚白日里处理掉那三人,也算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借残害玩家的方式唤出恶灵,以此检验林烟儿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这次副本里的恶灵。
果真如自己所想的话,那么——
席砚料定,今晚遭到攻击的必定还有几个人,恐怕明天早上醒来,便会出现几个惨死的玩家了。
席砚脑中快速运转的同时,林烟儿也伸出长长的指甲向他袭来,席砚闪身躲开,压根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挥手向她扔出一把淬灵的匕首,在林烟儿身上炸开黑烟,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林烟儿对席砚开始正视起来,小心地朝他发起攻击,席砚站在原处一步未动,仍旧只是随意地朝她扔出暗器。
又是几个回合,林烟儿很快败下阵来。
意识到自己不是对面这人的对手,林烟儿果断放弃,恨恨离去,转身进入了其他玩家的房间。
席砚留在房间,闭上眼,心上默数倒计时:「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只听得别的房间里传出尖叫,接着又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最后归于平静。
席砚关上窗,又坐到桌旁,连灯都没有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天亮了。
第165章 落难千金(十九)
伴随着第三天的天明,一个消息在玩家中间传开:昨晚死了四个玩家,还有四名玩家失踪了。
死去的四个玩家恰好住在两个房间里,一打开门便能看见地上的两具尸体,死状惨烈,血迹遍地,叫人不忍直视。
玩家们简单看了一下现场,没发现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很快便离开了。
但不少人心里清楚,这四人中有三个是新玩家,而且正好是昨天和沈瑞他们起冲突的三人,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当然另有几人,更是知道这四人便是昨晚将林烟儿强行掳走的人,对此有着更多的猜测。
清查人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了另外还有四人失踪,准确来说,除四人之外,还有一人疑似失踪,因为席砚告诉大家沈瑞只是暂时离开。
失踪的四个玩家,其中一个是林烟儿,另外三人来自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剩下一人,据他所说,这三人昨晚就没有回来,不知是什么情况。
在场的一些人对此面露异色,有人心虚避开眼,也有人偷偷打量着席砚。
这人正是昨日向席砚透露信息,然后被侥幸留下一命的老玩家,他用谎言糊弄其他玩家以后,趁着大家不注意,偷摸着看了看席砚的表情。
席砚面容冷淡,对眼前的事并不关心,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这位玩家便放下心来。
沈瑞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听说失踪了几个玩家,他下意识看了席砚一眼,除了林烟儿,另外的三人,他心里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死掉的几名玩家,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们到底是触犯了什么规则,沈瑞尚不得知,昨晚席砚在这里,或许知道些内情,但他琢磨着席砚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也不待见自己,只能暂时按下疑虑。
虽然有那么些小别扭,但两人毕竟是队友,沈瑞回来以后还是站在了席砚身边,早上的探查结束以后,两人一起去吃早饭。
路上,沈瑞沉默不语,席砚率先问道,眼神轻佻,语气几分随意:「你昨晚还好吗?」
沈瑞摸不透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关怀?还是阴阳怪气?
见沈瑞半晌没有回答,席砚盯了他半晌,随后自嘲地笑了一声,加快一步走在沈瑞前面,留给他一个背影,同时凉凉的声音传到后方:「你真是长本事了,一夜未归,不仅不肯交代自己的行程,连一句问候也不会了?」
沈瑞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行为失妥,而且还曲解了席砚的好意,只好摸着鼻子讪讪道:「昨晚死了几个玩家,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但愿这会儿补一句关切的话,能够消解席砚心中不快,沈瑞如是想道。
席砚回头,眼波流转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诉,叫对面的人根本不敢抬头与他直视。
感觉到席砚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沈瑞不敢动弹,气氛实在太凝重了,他打算说点什么破解这种氛围。
「想来你应该没事吧,你那么厉害,就算是恶灵都不敢主动招惹你的。」此话一出,沈瑞感到仿佛千钧重的目光顷刻间从身上移开了,他内心惊疑,抬头去看席砚,却见席砚眸中万千情绪皆归于平静,仿佛刚才所见都是错觉。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更犟。」席砚语气平淡,转身继续向前走。
他的背影比初见那会儿似乎更加寂寥,沈瑞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脑中还回荡着席砚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沈瑞催眠自己,他根本不明白席砚什么意思,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说,席砚说得没错,你就是很犟。
两人的队友关系并未因此破灭,且两人都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相处时难免多了些微妙之感。
吃饭的时候,沈瑞和席砚捧着碗回到了房间,由于沈瑞心中有些愧疚,他主动将昨晚离开以后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席砚。
田伟不知受到了何种惊吓,昨天夜里一直魇着,说着不清不楚的胡话,直到今早沈瑞离开时还没有醒过来。
本以为能换得席砚将昨晚房间的情况告诉自己,不料席砚的嘴像是锁死了一样,不肯透露半个字。
沈瑞喝着豆浆,叹了口气,忽然听到席砚说道:「吃快点,一会儿我们去找林烟儿,到时你就明白了。」
席砚对自己总算有些良性的对应了,沈瑞不免有些感动,好像从冷宫里放出来了一般。
有了席砚的话,沈瑞加快三下两口地吃饭了早餐饼,然后便和他一起离开了姜家。
由于上午要做工,两人的时间十分紧迫,他们要估摸着在其他玩家到工地的时间赶回去,否则不知要出什么岔子。
好在席砚很有成算,目标极为明确地带着沈瑞往前走,最后将他带到了第一天晚上他俩曾经来过的河畔。
想起当时席砚曾在这里发现过一具无名女尸,沈瑞心中有些猜想。
「林烟儿和下面的人有关系?」沈瑞没有忘记,那天晚上他们正探查着,林烟儿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玄机。
「你去草丛里找找。」席砚直接指挥沈瑞做事,而后者没有丝毫不悦,顺从地奔到草地上寻找起来。
早上草上还挂着露水,沈瑞进入草丛,没一会儿便湿了裤脚,他也没放心上,按席砚吩咐的专心找人。
在他的努力下,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躺在草丛里的林烟儿,她双眼紧闭,面容惨淡,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下的衣服也被露水打湿。
大概是在这里躺了一夜,她如今受了凉气,看起来病得不轻。
他将林烟儿一只手搭在肩上,把她扶了起来,然后看向席砚:「她这是怎么了?」
他是想问,林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你昨天有找过吗?」席砚问道。
沈瑞如是回答:「找过了。」
所以他才想不通,林烟儿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田伟那反应,应该是见过林烟儿的。
「上午找姜主事请假,我们送她去医院,路上我再将事情说给你听。」
眼见林烟儿这副模样,姜主事也不敢压榨工人,忙不迭地答应沈瑞,并催他们赶快将人送去医院,别耽误了治疗。
对此,玩家队伍颇有微词。
昨晚一下子少了七个人,剩下的活儿就得往其他人身上分摊,这个节骨眼他们不仅不积极干活,反而还借故请假,实在叫人生气。
而且这俩人和那小孩是一起的,小孩从第一天起就不干活,这俩人头一天上午耽误了,这才做了没两天,又开始请假。这两天他们看得分明,那个总是偷懒的林烟儿就是跟他们一起的,就他们几个人事多,回回都是他们在耽误。
不得不说,林烟儿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众怒,挑剔点娇蛮点都没什么,关键是她每次都得损害别人的利益,其他人早就对她不爽了。
今早的事过去了一段时间,大家也无法肯定那几人的死亡和林烟儿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于是便将冲突摆到了明面。
「姜主事,回回都是这个林烟儿在耽误进度,你管不管啊?」
这几人倒也聪明,不敢得罪席砚,只将矛头全部对准林烟儿。
姜主事一时无语,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巴巴地看着沈瑞两人。
沈瑞当然知道他们早将林烟儿看作他俩一起的,这会儿只是借林烟儿表达对他和席砚两人的不满,于
是便将这场表面上针对林烟儿的争锋揽了过来。
「事出从急,我们不是故意耽误的。我们在的时候,干的可都是重活吧,难道不能让队伍里的小姑娘少干些活儿吗?」
这句话不假,自从第一天回来从江宇那里接过活儿以后,沈瑞、席砚和江宇便一直将最重的活儿给包揽了,他们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于是,挑事的人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了。
但他们并不愿就此罢休,一计不成,马上另生一计。
「昨天晚上死了几人,又失踪了几人至今没有回来,而他俩一夜没回来却没有出事,就这么巧吗,怕不是其中有什么鬼吧?」此话针对的是林烟儿和沈瑞,再次将席砚给撇开。
这句话的确动摇了其他玩家的心思,令其他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俩。不一会儿,其他玩家看沈瑞的眼光便不同了,仿佛笃定他是杀人凶手。
席砚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挑事的人身上:「无根无据的话少说,小心舌头保不住。」
这句话算是威胁,挑事的人心中一凉。
见席砚替自己出头,沈瑞心情有些复杂,到底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姜主事,希望他出来主持局面。
在玩家们起纷争的时候,姜主事便置身事外了,这会儿看到沈瑞的眼神,才陡然回神,清清嗓子道:「都别讨论了,知道活儿多就别再耽误了,赶紧的忙起来。」
玩家们既畏惧又愤慨地看着沈瑞几人,最后还是闭上嘴,老实地干起活来。
第166章 落难千金(二十)
向姜主事打听了附近的医院,沈瑞背起林烟儿,便和席砚一起前往村口等车。
「林烟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离开人群以后,沈瑞迫不及待地发问。
「梁晓晓的事情,你调查得如何?」席砚没有问答,反而问了沈瑞一个问题。
「最新的信息就是田熙告诉我的那些,早上已经和你说过了。」
去城里的车正好开过来,两人忙着乘车,便没有再说话。
最后几排没有人,席砚率先走了过去,坐到最后一排。
沈瑞跟过去,将林烟儿放到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挨着席砚坐下。
只听席砚道:「你知道昨天那几个玩家是怎么死的吗?」
「你杀的啊。」沈瑞嘴比脑子快,一下便说了出来,看到席砚脸色一变,才后知后觉席砚问的应该是另外几人。
席砚嘴唇微微张开,错愕地看着沈瑞,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都知道?」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瑞,眼神不自觉地躲闪。
这般模样看得沈瑞有些不忍,本来他心里是不容易过去这个坎的,但见着席砚这般小心谨慎,他又心软了,免不得对他心生侥幸和偏袒。
「嗯,我看到了,我回来得早,正好看见你在埋土。」沈瑞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在控诉,实则又带着包容。
席砚一阵无语,这样说来,沈瑞闹这阵别扭还真不是故意找茬。
「我不是……」
一个急刹差点将两人都摔出去,幸好席砚及时抓住头顶的吊环,然后又扶稳了沈瑞。
一旁的林烟儿不太幸运,从座位上摔了下去,伴着清脆的响声,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车靠站停稳以后,沈瑞将林烟儿扶到座位上,然后去寻林烟儿遗落的东西。
地面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杂物,沈瑞一下子便看到了遗落在地上的吊坠,金饰中坠着宝石,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走过去想将它拾回,却有人先他一步,快速将吊坠捡起来,他都没看清楚吊坠是个什么模样。
此人正是刚上车的一位女士,穿着小香风套装,一头卷发披在身后,面容年轻却又透着稳重。她摩挲着吊坠,沉默不语,神色几分郑重。
「这是你的?」
「是我朋友的,刚才急刹车掉出来的。」沈瑞朝后方虚指了一下。
女人的视线越过沈瑞,与后面的席砚短暂对视后,很快锁定到了林烟儿身上。
因为女人伸出了手,沈瑞便打算去接,不料对方打量着他,又将手收了回去。
「怎么?」沈瑞看着女人,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女人却直接忽略了沈瑞的疑问,带着些试探的意味:「你朋友这吊坠挺别致的,专门请人做的吗?」
沈瑞自然不知道林烟儿怎么来的。
他以为对面的女人想向林烟儿打听来源,好购买同款,所以没想太多,囫囵道:「我朋友病倒了,我们正要送她去医院,恐怕没有办法告诉你了。」
女人也没有任何遗憾之色,只是探究地看着沈瑞,半晌才将吊坠还给了他。
见他急着回后排,女人正色道:「认识一下,我叫颜初,可以加个微信吗?」
沈瑞感到吃惊,难道对方问半天,目标竟是自己?
不过自恋了一秒,沈瑞便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看这人的样子,分明是有什么事要说。
但他也没办法加她的微信,和对方道了声姓名后,只好道:「你给我个电话吧,我微信暂时不能使用。」
对方有些奇怪,但也没深究,给沈瑞留
了号码,叫他等林烟儿醒了给她打个电话,之后两人便回到各自的座位。
回来沈瑞将刚才发生的事给席砚讲述了一遍,席砚捏着林烟儿的吊坠看了很久。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沈瑞问道。
席砚将吊坠递给沈瑞:「你不是好奇林烟儿和梁晓晓的事情吗,后面与颜初联系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要去调查些事情,林烟儿也麻烦你送去医院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
席砚很少拒绝沈瑞,这次行动却有些急切:「不了,我们早点调查清楚离开副本。」
沈瑞抿着唇没有说话,点点头算是答应。
半个多钟头后,沈瑞三人来到了城里,下车时又碰见了颜初。
「你们也是来桐城吗,我还以为你们会去县医院呢……既然你们就在这里,左右我也不着急,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对于颜初的主动,沈瑞有些犹豫:「那个吊坠,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对你们来说不好讲,对有的人来说,确实很重要,甚至说关乎性命。」
说到这个程度,沈瑞倒是有点理解了,询问了席砚的意思,见他没有反对,便和颜初一起去医院,席砚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颜初这个本地人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将林烟儿安置好。
这个城市的人并不多,医院人很少,林烟儿单独分配了一间病房。她躺在病床上,一时半会儿没有醒来的迹象,沈瑞和颜初就在病房里轻声交谈。
「你朋友没有提起过这个吊坠的事情吗?」
沈瑞摇头:「没有,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它。」
颜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情,才道:「我不管你朋友是出于什么目的仿制了这样一个吊坠,但我劝你一句,不要留着它,会给你们惹事的。」
沈瑞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怎么就知道她的吊坠是仿制的,还能惹出事来?」
「因为——」颜初欲言又止,随后有些纳闷,「你不知道杨家的大小姐走失,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事情吗?」
沈瑞更是不知。
颜初有些泄气:「也是,你都不知道吊坠,肯定不知道杨家的事。」
接着,颜初便沉默下来,沈瑞看她一脸纠结,猜测她想说些什么,但又顾忌什么。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顾忌,但我不知多嘴之人,更不会无端生事,你要是心里有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颜初没吭声,自己坐在一边想了半天,不知是哪里想通了,然后又过来跟沈瑞说道。
「几年前,京都的杨家丢失了唯一的女儿杨皎,寻遍了各地都没有找到,后来他们又给了个消息,说杨皎走丢时戴着家人为她定制的项链,吊坠上刻有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如果有人见到后提供线索,便能直接获取十万现金,找到项链的人更是能够得到五百万。」
沈瑞有些明白了:「林烟儿的吊坠和杨皎的一样?」
颜初点头。
「你知道杨皎的吊坠是什么样的?杨家公布的?那岂不是有人会故意仿造冒充?」
颜初见沈瑞说到了点子上,这才对他强调起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你朋友若是想要冒领那五百万,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杨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们会仔细检验吊坠的真假。以前作假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蒙混过关,拿不到钱不说,最后还要被他们一番拷问才能放出来。」ap.
原来颜初是出于好心,才来提醒林烟儿的。
但沈瑞感到有些怪异,旁人的事,颜初真的有必要这么关心吗,她在其中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恐怕不仅是个
看客吧?
想起当时在车上,颜初捡起吊坠时那端详的模样,沈瑞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就确定林烟儿的一定是假的?那么多人作假都没有成功,说明杨家公布的吊坠样式并不具体吧,你却能那么肯定地辨别真假,难道说,真的吊坠在你手中?」
沈瑞本是诈一诈她,却不想颜初竟真被他吓得后退,一张脸瞬间苍白,方才的沉稳荡然无存。
看来真给他猜着了。
颜初转身就想离开,被沈瑞一把抓住。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无意掺和杨家的事情。」
颜初逃离无门,怯怯地躲在墙角,不敢与他对视,沈瑞得空将刚才听到的消息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杨皎?
沈瑞默念着她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和梁晓晓的名字有些相似。
这一联想,沈瑞灵光一闪。
难道梁晓晓就是杨皎?
结合梁晓晓出现和消失的情况,沈瑞觉得两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他有种谜底马上就要揭晓的兴奋,不顾颜初还在作心理建设,强迫对方为他提供更多的信息。
颜初受了惊吓,但过了一段时间,好歹是镇定下来,再次和沈瑞一问一答地说起话来。
根据颜初透露的信息,沈瑞发现梁晓晓的出现恰好和杨皎对应上,两人的作风习惯也十分相似,但不同点也很突出,只是听描述就能得知,梁晓晓和杨皎长相并不一样。
梁晓晓五官小巧精致,是可爱灵动的女孩子,而杨皎面部线条硬朗,看起来有些疏离之感。
于是沈瑞也不确定,梁晓晓是否和杨皎是同一个人。
「咳咳——」
病床上传来咳嗽声,林烟儿醒了过来。
同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席砚也恰在此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