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黄叶飞5》 第1章 换座 第1章换座 云飞只活到26岁，他是晓海的初中同学。 白雾镇中学的初二教室，中午阿伟来找晓海。 “过几天咱班排座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功课。”阿伟道。 “好啊，班主任会同意吗？我这个头，坐后排不太好吧。”晓海道。 “没事，我去和班主任说。” “哦。” 座位很快搞定，晓海把书一摞摞搬到阿伟边上的空座。 他整理书本，换了新地儿，有些兴奋。 “晓海。”云飞见晓海在摆书，憨笑着和新邻居打声招呼。 “嗯，云飞。”晓海笑道。云飞就坐在他后面，是最后一排。以前座位离得远，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97香港回归的时候，学校欢庆游行的队伍里，云飞是领头的那个，举着红旗，个头高出周围同学一大截。 “诶，你怎么坐到这么后面？”座位右手边的鸣良也笑道，他和乔兵同桌。 “对啊！”晓海道。 夏天。 一日体育课，晓海提前溜回教室，路上在学校的小卖铺买了几颗糖。 晓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云飞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他搬过来后，还没怎么和云飞说过话，看向云飞的时候，云飞正好抬头。 “你吃糖不？”晓海递了一块糖给他，打破四目相对的尴尬。 这是一种“爆炸”糖，可乐味，嚼碎了，就有一堆汽包在舌尖炸开。 云飞笑着，接过去。 吃了一会，又笑。 晓海也笑着看他。晓海不笑时有些严肃，笑起来憨憨的，亲切很多。 阿伟父亲在政府上班。阿伟不是本地人，跟着父亲换过好几个学校。他们家就在政府大院里，在小镇的北面，清水溪边上。溪上有个石拱桥，桥南边是政府大院，北边是医院和车站。云飞家就在车站边上。 清水溪原来是从白雾镇中心穿过，八十年代在镇北边的马鞍形山坳里炸开一个豁口，溪水就从北面绕镇而过。原来的河床被改造成镇中心的繁华商业街。 “早上是云飞叫你起床啊？”晓海道。 “是啊。他上学的时候路过我家，我最近经常起不来，我就叫他路过我家楼下的时候喊我一起。”阿伟道。 “那你们晚上也是一起回去的吗？”晓海道。 “有的时候是。”阿伟道。冬天赶早自习，天都是黑的。 云飞常常和乔兵，鸣良他们一起进出教室，一起打球，一起在走廊说说笑笑。 云飞和别人说笑的时候，晓海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聊上几句。云飞偶有学习上的问题，也会问晓海。两人才慢慢熟悉起来。 一日，课间十分钟，晓海坐着发呆，忽然后背被人戳了一下，一扭头见是云飞。 云飞用纸环拖着一个苹果，递给晓海。纸托是用上百张分币叠出来的。 晓海还以为有人要“作弄”自己。转身时把苹果碰掉了，滚在地上。 云飞手里只剩下纸托。纸托叠地很精致，晓海想。 “给你的。”云飞捡起苹果擦了擦，递过来，傻笑着。 苹果不大，皴裂不光亮的表皮，晓海愣了一下。想到他一路揣在兜里带到学校，又喜悦起来。 一日，下午放学，晓海在座位上看书，等着饭点去宿舍楼下取盒饭。住校生都统一在学校食堂蒸饭菜。铁锨大煤块烧锅炉，大米和水装在铝饭盒里，菜装搪瓷杯里。饭和菜码在大铁架里进蒸炉，蒸好后值日生负责抬出来，就搁在露天的水泥板台子上。 “我要回家了。”云飞道。初中一半多都是住校生，他们家不在白雾镇上，周末才回家住。云飞不住校。 “哦，我想去你家看看。”晓海道。 “好啊，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校门，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子，走过一间杂货店，一段靠山的上坡路，一座大石拱桥，一直走到汽车站。汽车站对面就是云飞家的三层小楼。 晓海那天刚好穿着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不过他妈妈买的时候大了一号，衣服的下摆快到膝盖了。 深秋的天气有点冷，衣服的拉链也坏了，幸好衣服上还有一跟系绳可用。于是，就这么拦腰“捆着”。 晓海想说点什么，又想不到要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边安安静静的走着。 走到云飞家，上了二楼，进了客厅，一开门就看见他母亲。 “你带同学回来啦？”云飞母亲笑得很是热情。 “嗯，这是晓海。” “阿姨好。”晓海道。 “看电视吗？”云飞道。 “好啊。” “哪个台？” “都可以。”晓海补充道，“有武侠剧吗？” 云飞跳了几个台，有一个台在播《神雕侠侣》，停了下来。 云飞母亲在厨房里烧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个小孩说着话。 “云飞平时都很少带同学回来的。不过，我倒是常常听他说起你，说你学习很好的。” 云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们是同一个班的吗？” “对，我也是2班的。” “你家是哪里的？” “柳桥村的。” “哦，柳桥村。云飞他爷爷原来就是柳桥村的。”云飞母亲嫁过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搬到镇上来住了。 “你爸爸叫？” “吕江桥，就卖布的那个。”晓海道。他父母都是做布料生意的，附近村子里人大部分都认识他们。 “认识的。那咱们还是本家哩。云飞的爷爷和你爷爷是堂兄弟。” “好像是。”晓海也想起来。他有一次聊到云飞的时候，他母亲忽然就说云飞家是“自己人”，他爷爷原来就住在村尾的老祠堂附近。他爷爷兄弟过世的时候，云飞的父母和爷爷都来吊唁过，一个桌上吃过饭。他当时还问了一句“云飞有没有来的？”。 “那我们不就是亲戚了吗？”晓海回转头看着吕云飞道。 “呵呵，是吧。”云飞只是笑，继续看电视。 “你爸今年几岁了？我记得还很年轻啊。” “我爸比我大三十岁，今年。。。44了。” “真是看不出来，你爸很显年轻。不像云飞他爸爸，做小后生的时候，就看着像30好几的人了。” 晓海一边看电视，一边仔仔细细的看着整个房间：客厅，两个卧室，厨房，卫生间。这种套间的格局，晓海还是头一回见，心想这样的布局比自己家里好太多了。 “对了，刚刚楼下进来的时候，看到一楼怎么有好几张台球桌？还有乒乓球桌？你们家是开台球室的吗？”晓海道。 “嗯，都我妈弄的。” “你们家不种地吧？” “嗯，只种了一点桑叶。” “你爸做什么的？” “我爸在预制板厂，开拖拉机。” “你们家有一点，淡淡的，什么的味道？” “蚕的味道吧。” 云飞指了指一间关着门的卧室，“我妈在那间屋子里养蚕。前段时间还在消毒。” “你们楼上也住人吗？”他们上楼的时候，晓海看到楼上的栏杆上挂着小孩的衣服。 “嗯，三楼租出去了。” 云飞母亲把面条端上来。 面条装的很满，上面还浇了一层火腿片和葱花。面条底下，还铺了一个荷包蛋。 “怠慢了，将就着吃。” “没有没有，这么多肉。”晓海赶紧回道。 “你要吃吗？”她问云飞道。 “不吃。” “哦，那就等你爸爸回来，我再给你们做饭。” “云飞就是学习上不太肯努力，上次你们班主任还和我说。晓海，你平时可不可以多多帮助他啊？”云飞母亲道。 “没有啊，云飞读书还是很用功的。”晓海道，“我可以陪他一起做做作业的。他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好啊！你以后常来家里坐。” “嗯，云飞他体育特别好。上次班主任还说，他已经被选去县里运动会。县里比完了，还要去市里比。如果比赛得了名次，中考还可以加分呢。还有可能保送市里的体育特长生呢！” “对的，他老师说过。” 云飞不插话，看着电视。 晓海吃了几口面，味道和家里的不太一样，不过也还挺好吃的。好像是加了酱油的缘故。 看着晓海吃面的样子，云飞妈妈忽然笑起来。 云飞也笑起来道，“我妈肯定是想说，你拿筷子的姿势不对。” “云飞也不会拿筷子，我怎么教都教不会，和他爸爸一样。”云飞母亲笑道。 晓海家的三层红砖楼在柳桥村村口，就在马路边上。他家门口，跨出几步，就是柏油路，往来清河镇和白雾镇的车辆行人都要从他家门口过。他早习惯了夜里轰隆的车鸣声和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 一日，晓海在家门口站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云飞。 云飞手里推着自行车，笑着立在那里。 “欸，你怎么会在这里？”晓海道。 “哦，我刚从清河镇下来。刚看到你，就喊你了。”晓海开心地笑着。 “你去清河干嘛？”晓海道，他还以为晓海是从白雾镇那个方向来的。 “我外婆家在清河，呆了几天。这是你家？” “哦，对，我家就在这里。那。。。”晓海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他心里是想晓海留下来陪他玩。 “你先不要走。。。”晓海道。 云飞愣了一下。 晓海还是想不到下面的话。 两人笑着看着对方。 “好吧，你先走吧。。。到学校我再找你。” “嗯。”云飞笑着，骑上车走了。 晓海望着云飞远去地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本章完) 第2章 睡寝室 第2章睡寝室 白雾镇上的“大会堂”，建在干涸的河床上，有段时间改成了电影院，后来又变回大礼堂。 初中时大会堂还在，如今早已被拆掉，改成了商业街。 一日，学校组织汇演，白雾镇小学和初中的全部师生都去看表演。 演员和观众，满满当当地挤下整个大会堂。 舞台两边的台沿上，也坐满了小孩。 有座位的人也很多都没法坐下看，因为座位前的空地上挤挤挨挨全是站着的人。还有人站到了座椅的铁扶手上。 晓海和云飞都没有座位坐，靠着大会堂的墙边站着。 前面许多人都站着，有些站到座椅铁假上，挡住了舞台。 晓海也只好站到铁架上，有些不稳，于是一只手扶着云飞的肩头。 晓海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云飞皮肤的温柔。 校花妍舒和几个女同学一起表演了一个舞蹈，叫“祈祷”。 歌词是“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 舒缓地曲调里，透着淡淡的忧伤。 她们在学校广场上排练的时候，晓海见过几次。几个女生穿着桃花一样地衣服，手里捧着蜡烛。 “妍舒好漂亮，你是不是喜欢她？”晓海开玩笑道。 “没有。”云飞笑道。 “那你喜欢班里哪个女生？”晓海道。 云飞只是笑，没有回答。 一会，晓海低头问云飞，“你累不累？要不我下来吧？” “我没事。”云飞道。 晓海说话时，细瞅着云飞的脸，有些出神，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云飞光洁的脖子。 “云飞。”晓海道 “嗯。” “今天晚上，你去我们寝室睡吧。” “嗯？”云飞犹豫。 “去嘛！你一个人回家多无聊。我可以陪你说说话。”晓海道。 云飞只是笑，没有作答。 “你看完表演都几点了，你回家你爸妈早都睡了。路上很黑，你一个人走不怕吗？你不怕鬼吗？”晓海道。 “好吧。”云飞道。 初中的男生宿舍非常简陋。 没有单人床。只有上下两层的，l型的大通铺。一个房间睡20几个人，都是一个年级的同学。 每个人一个席子和铺盖。白天的时候铺盖叠好，席子一掀，盖在上面。 靠门的地方，有一储物柜，每个人只一个格子。里面通常是大米，梅干菜，咸菜，还有一些个人物品。 晓海洗漱好，就把铺盖摊开。 “你晚上也睡这里？”大福问云飞。 “对啊，我邀他来的。”晓海道。 云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大福虽然家在镇上，也常常来宿舍睡。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住。他父亲得肝癌没了，母亲有些疯癫，一直住在外婆家。 “你和我睡一个被子吧。”晓海道，怕被人抢了先。 “哦。”云飞一副乖巧模样。 八点半，准时熄灯。 “你就穿着衣服睡吗？”晓海看云飞一件衣服不脱，就躺下了。 “嗯。”云飞道。 “穿着衣服睡多不舒服。你在家，也都穿着衣服睡的？” “在家不的。在外面睡有点不习惯。” 执勤的老师，拿个手电进来晃了晃。 老师一走，聊天的低语声重又起来。 云飞仰面正躺，双手放在胸前。 晓海侧着，脸朝向云飞，低声问道，“你在家都是一个人睡吗？” “嗯。” “你怕黑吗？” “不怕。” “我还挺怕黑的。我在家一个人睡都要开灯，睡着后我爸妈给我关灯。” 晓海又贴近他了一点，又问，“你怕死吗？” “嗯。”云飞道。 “我也是。我就是怕死才不敢一个人睡。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想到“死亡”这个事情，整个人瞬间被吓傻掉。有一次我和妈妈去舅舅家拜年，晚上睡在舅舅家。睡在床上，我就忍不住问我妈，怕死怎么办？我妈就说，“不要说”。我就没敢继续说。” “嗯。”云飞道。 “所以，我就是很害怕一个人睡觉。我后来发现，只要我刻意不去想这个，“死”这个问题就可以了。我现在是不能去想的，几秒钟都不能去多想。只要不去想，想到的时候立刻跳开它，就不会感觉到恐惧。” 暗黑的宿舍，大家都还没有睡意。 “大福，快讲个故事来听听?”中铭道。 “好啊。。”大福道。然后编了一个有颜色的故事，女主角的胸很大很白。 大家听得兴致很高，意犹未尽。 “那我再讲个真事吧，是咱数学老师的事情。”大福道，“周六的时候，我看到数学老师到溪里洗澡。他的摩托车就停在桥边，自个儿下水游泳。” “他在哪个地方洗？”中铭道。 “就大溪桥底下，那里有个深潭，水很清。” “那他没有看到你吗？” “没有啊，我离的远。就他一个人在洗。他脱了衣服，只穿了一个黑色的三角库，在潭里游泳。游好了，又上岸蹦跶了半天，好像在做体操。然后他就开始。。。”大福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他边说边笑。大家也笑。 大福说到那里毛很多的时候，有人质疑道，“怎么可能，你站多近啊，怎么看到到？” “哈哈。”大福笑道，“好吧，后面那段是我瞎编的。” 晓海捅了捅云飞，想问他下面是不是已经长毛了，又没有好意思开口。 云飞也没有说话。 良久，云飞还是仰面躺着，手落在身体的两侧。 晓海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伸向云飞的手。 晓海轻轻的碰了碰云飞的手背，云飞没有动。 他又碰了碰云飞的手指，云飞还是没有动。他心跳的很厉害。 “云飞？” “嗯。” 晓海握住他的手，又兴奋又害怕。 云飞没有推开。 过了好久，晓海把手放在云飞的肚子上，似抱非抱。 晓海靠着云飞，闻他身上的奶香味。 宿舍里聊天的声音渐渐下去了，大家也都渐渐地睡着了。 夜色愈加深沉。 一轮明月当空，月光从宿舍的小窗照进来。铁栅栏的影子落在床铺的木板和宿舍的空地上。 一阵寒风刮过，呼呼作响。 (本章完) 第3章 晓海家过夜 第3章晓海家过夜 初二，有段时间晓海经常和中铭一起回宿舍。 中铭学习成绩不太好，可是有一段时间忽然发疯似地学习。晚自习上3节课，大部分同学一下课就回宿舍去了。他们结束以后，还会再待上一会。 一日，晚自习结束，晓海和中铭一直呆到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晓海，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中铭笑道。 “有阿。”晓海道。 “是咱们班的吗？” “算是吧。那你喜欢的人是咱们班的吗？” “是啊。”中铭笑得甜蜜且羞涩，“我们把各自喜欢的人写在纸条上，然后交换着看，好不好？” “好啊！” 两人交换了字条。 “妍舒？”看了纸条上的字，晓海很是吃惊。 “你耍我。你自己为什么不写。”中铭看道纸条上写着“云飞”，觉得被耍了，不想这事可能会是真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有喜欢的女生。”晓海道。中铭忽然生气，晓海有点吓到。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哪个女生？” “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谁。” 两人沉默了一会。 晓海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就是有的时候，你和某个朋友特别好，好到你会觉得，其他的朋友都加起来，也比不是这一个人。” “你是说，我们都比不上云飞？”中铭生气道。 “也不是这个意思。”晓海一时语塞，气氛变得尴尬。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妍舒的？”晓海赶紧换了个话题。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 那时，他们的床位挨着，常一起回宿舍，睡觉的时候常聊天到深夜。 有几个晚上，中铭常睡到半夜就起来，出去几个小时，才又回来。 有一次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雷管”给晓海看。晓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看了看。 又过了几天，下午，中铭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很落寞。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很严肃地当着全班的面说道，“我们学校最近发生了几起盗窃事件。虽然偷窃的对象只是几盆花，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有些花是很名贵的。这些花都已经在他家中被搜出来了，我们没有冤枉任何人。有一次，晚上下雨，校长把自己的最宝贝的两盆兰花放打栏杆上，想让花淋几点雨，一转身花就不见了。我们已经偷偷查了好几个晚上了，昨天才抓到这个人。学校本来是打算给他记过处分的，考虑到这样的处罚会写在他的档案里，对他未来的发展很不好，所以才改成口头警告。” 她一边说，一边走下讲台，从学生的座椅边上走过去。她的高跟鞋，咯噔，咯噔。 这件事情以后，中铭难过了好几天。 “晓海，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肯定不会说的。” 晓海和中铭的关系一直很好，从初一开始就很聊的来。 他们有很多一样的兴趣爱好。他们都爱种花草，爬山，山野中游玩。初一时，他们还约着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去莲花山野炊。 初二暑假，《天龙八部》热播。 晓海约云飞去他家玩。他父母都出门做生意去了，一周都不在家。 这是云飞第一次到晓海家里。 晚上，吃过饭。 “我们炸点土豆片吧。”晓海道。 “你以前炸过吗？”云飞道。 “没有。不过看着我妈炸过，很简单的。”晓海到二楼的大橱里拿出塑料袋装的土豆片。 云飞在灶堂里添柴火。 灶台的白色墙壁是刚刚粉刷过的，晓海在上面画了一只喜鹊。 “这是你画的？” “是啊。我用木炭画的。” 油热了，晓海把薯片倒进锅里。 “你晚上陪我看电视吧。我爸妈都不在家，一个人太无聊了。”晓海道。他是想留云飞过夜。 “嗯。”云很乖巧地答应了。 晓海第一次炸土豆片，油倒少了，炸的时间又过头了，出来的土豆片既不均匀，又有点焦糊味。他有些懊恼。 晚上，他们一起躺进被窝里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天龙八部》，播到虚竹和公主接吻的镜头，两个人都不说话。 关了电视，关了灯睡觉。 晓海摸了摸云飞的手，后又把手放在云飞的肚子上。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云飞就要回家去。 晓海想留云飞多住几天，但是云飞执意要回去。 走之前，他们还在阳台上打了一会乒乓球。 云飞家有很专业的球桌，晓海家只有四角凳和大木板临时搭起的球桌，球桌中间放着一块木条作拦网。 晓海叫来了几个邻居家的小孩一起来打球。晓海的朋友问云飞是谁，晓海就回答，是“我好朋友。” 云飞也陪着打了一会。他平时是有很多机会打球的，因为家里就是开台球室的。 到了下午，云飞就骑自行车回家去了。 晓海一下子觉得百无聊赖。 看着电视剧，晓海还是觉得很无聊，时间不知何时起变得又慢又难熬。 (本章完) 第4章 夜路 第4章夜路 周三的下午，晓海回家拿菜。 晓海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正好在播放《我的父亲母亲》。 电影中，招娣在荒野中追着男友的车一路狂奔，摔了一跤，人没追到，碗也碎了。招娣蹲在地上哭，晓海也跟着一起流泪。 看完电视，晓海发了好一会呆。 之后的好几天，他都会不时地想起这个电影，想起那个在荒野中奔跑的场景。想着想着，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终于一周末的下午，他又想起同样的画面，他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非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喘过气来。 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他出了家门，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的往白雾镇汽车站走去。 天已经黑了，也没有路灯，只有路过的几辆汽车，把路照亮一小会。 终于走到云飞家。晓海犹豫了一会，想编个理由，又想不出，就先往里走。 他走过一楼大厅，出后门，走上楼梯，到了二楼，都没有遇见人。 晓海在门口停了三秒钟，开始敲门。门开了，云飞整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眼神中掠过一秒钟的惊讶。 晓海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云飞把他让进屋里，什么也没有问。 他们一起看电视。云飞的父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和晓海打了个招呼，以为他们是早就约好了。 晚上睡觉时，晓海手在云飞手臂上试探着，又在肚子和胸口摩挲着。云飞没有躲开，安安静静的睡着，仿佛早已经睡熟。 晓海试着手往下移的时候，云飞一个转身，很自然的躲开了。 (本章完) 第5章 通信 第5章通信 中考结束后，云飞去绍兴上中专，晓海去了县城高中。 晓海从云飞父母那里问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就着急忙慌地给他写了第一份信。信里说，他已经开学了，阿伟和他一个班。乔兵去了二中。问他近况如何等等。 快两周的时候，晓海收到了云飞回信。云飞说自己很想家，他妈妈也写信鼓励他，他暂时还适应。 云飞说了很多话，全然不是面对面时话很少的样子。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周左右都会通一次信。 一日，晓海给云飞写信，有一句话是想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写完这封信，又觉得不妥，然后用胶带把这句话蒙住。他想云飞看到，又不想他一眼就看到那个问题。 云飞在回信中没有回复这个问题。 又过了好久，才在某次回信中说：你用胶带蒙住的那个问题，我还没有。 那段时间的通信，给晓海带来了很多快乐。 云飞信里说，他们的学校是某某集团创办的，他们还去参观了公司，车间很大，长长的流水线一眼望不到头，很是震撼。 他和朋友逛街的时候，在专卖店买了一双李宁，很贵，又立刻写道，“骗你的，我买的是假的。” “你上次写信的时侯说，刚上完洗手间写的字，信纸有味道。没有啊，信纸很香的。” 语气之活泼，晓海觉得真就是另外一个云飞。 晓海把花朵，树叶夹在书本里做成干花。寄信的时候，夹在信里，寄给云飞。 晓海把他听到的最新的信息都分享给云飞。譬如，语文老师说了红楼梦多么伟大，里面的药方都是真的，他就写在了信里。 云飞寄来他和朋友去金桥玩的照片。有一张是他和朋友在铁路边上，有一张是他在一块巨大的飞来石下面，脸很帅。 云飞信里说，他有个朋友，从小在海边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山的。 云飞信里说，他交了一个笔友，一个女生。 有一次晓海收到一个包裹，是一直很大的皮卡丘。云飞说很可爱。 晓海写信的时侯，一直想问云飞一个问题。 每次他都没有问。 他想，总得捕捉到一些风儿影儿的才能问吧？在信里，他对云飞的称呼也有过很多个，最好的朋友，兄弟，知己。 (本章完) 第6章 小妮 第6章小妮 高一暑假，晓海和乔兵去云飞家玩，晚上住在云飞家。 原来养蚕的那间房间成了云飞的卧室。 云飞家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乔兵在看云飞笔友的信，晓海也拿了几张信纸看起来。 信里的内容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上一句还说件什么事情，下一句就忽然说看到他们家的猫狗又在打架。云飞觉得这女孩挺有趣。 “这个女生好可爱。”晓海道。 “她是不是你女友？”乔兵道。 “不是。”云飞害羞道。 “鬼才信。” “你们怎么认识的。”云飞道。 “交笔友的时候认识的。” “那你见过她的样子吗？” “见过一次。” “漂亮吗？” “一般吧，有一点胖。” 云飞说她小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她是外公一手带大的。 这个笔友就是小妮，云飞后来的妻子。 “过几天，我们去清河玩不？”乔兵道。 “去干嘛？你是要去见你女友？”晓海道。 “嗯。”乔兵笑道。 乔兵和女友晓荷是在初二暑假学校补课的时候认识的。白雾中学在暑假的时候办了一个短期的补习班，晓荷和清河中学的几个同学也一起过来补习。 乔兵那时俊秀的脸，瘦高身材，追他的女生不少。只是到了高二高三，别人都长高了一大截，他几乎还是原来的个头，在人群里反而显得样貌普通了。人到中年发福后，更是泯然众人矣。 那时的晓荷，也是清丽秀美，身材高挑的佳人，爱慕者不少。 暑假补习结束后，晓荷回到清河中学，两人开始通信。 “你们是怎么确定关系的？”晓海道。 “就信里问她。”乔兵答得很干脆，于他这显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到睡觉的时候，乔兵道：“一会怎么睡？” “我睡最里面。“晓海道。 “云飞睡中间吧。”乔兵道。 “嗯，我睡最外面吧。”云飞道。 晓海有些失望，看向云飞，云飞避开他的视线。 去清河镇那天，他们先在乔兵家汇合。 三个人在饭桌上斗地主。晓海打牌也不老实，总想趁机靠近云飞。云飞也有所察觉，每次都笑笑着躲开。 去清河镇的路，几乎都是上坡路，直到过了清河领头，才是一段急下坡。三人慢慢骑着自行车，一路说说笑笑。 到了清河镇，找晓荷家找了半天。乔兵上次来的房屋已经拆了，只剩一堆瓦砾，于是三人在附近兜转了半天。后来打听了邻近的人，原来地址没错，只是她们家最近搬走了，在前面路口那排房子的第三间住着。 晓海阿姨家也在前面路口。 到了晓荷家门口，晓海才确认晓荷就住在他阿姨家，他外婆住隔壁一间。 “她家是住这里吗？这是我阿姨家。”晓海怀疑乔兵是不是记错地址了。 “对哦，她和我说过，他们家在造新房，现在都住在他爸爸的朋友家里。才想起来。唉！那不是她吗？” 晓海看过去，远处一个瘦高的女孩在晾衣服。 晓荷抖衣服的时候，看向这边，刚好也看到了他们三人。 “那我不过去了，怕被我外婆看到。”晓海道。 乔兵走过去，把晓荷约了出来，两个人说了一会话。 晓海提议去爬东清山，来的路上晓海就默默在心里酝酿着。 “啊，东清山？那么高，去干嘛，累死了。”晓荷笑道。晓海有些失望又不好表露出来。 乔兵和晓荷聊了一会，就散了。晓荷父母在家，她有些不自在，而且邻居进进出出很容易看到。 傍晚，三人又骑着自行车回家去。回来的路，下坡很多，三人像急流中飞速游动的一串鲫鱼。 晚风呼呼吹过脸颊，晓海有些失落地看着前方。风中也夹着凉意。 乔兵家的村子很快到了，三人分别。很快，晓海家的村子也到了，两人分别。 某一次，晓海收到云飞的信，信纸背面写着一句宋词：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晓海不知道云飞具体想说什么，也没有问过，只当他是抒情而已。 (本章完) 第7章 书店 第7章书店 高考结束，晓海去东阳复读了一年，才到杭州上大学。 云飞已经在杭州实习加工作一年了。 大学开学前的暑假，晓海和云飞，云飞室友一起去青龙潭游玩。回来的时候，发现晒脱了一层皮。 云飞室友也是他同事，他们一起在已经手机厂上班。他室友是河南人，说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大山，顺道就来白雾镇玩玩。 那时的青龙潭还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多年后，好几部热门古装剧都来这里取过景，看中这里武侠和仙境的气质。 第二天，云飞和室友都出门去办事了，他独自一人在客厅坐着。云飞父亲也静坐着，简单几句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多年后，晓海在公路上遇见他迎头走来，却没有打招呼，那时云飞已经走去世好几年了。 一日，县城新华书店。晓海带着堂妹瑶瑶来书店挑书，忽然看到云飞和他同事就在书店入口处。 晓海没有上前打招呼，只在书架后面窥视。 云飞和同事在文学历史法律区绕了，就出门了。 晓海也跟着出门，远远走在后面。 云飞和同事一路说说笑笑。两个人消失在一辆面包车后面。 晓海快步跟上。 云飞和同事进了一个服装店，几分钟后出来。两个人绕过一栋楼去，看不见了。 晓海没有继续跟，有些失落地回到书店。 远远的就看见瑶瑶小小的身影，在书店门口嚎啕大哭。 “你去哪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瑶瑶边哭边说，哭到见了晓海也一时停不下来。 晓海追出去后，瑶瑶找不到晓海，害怕又无助地站在书店门口，边哭边在过往的人流中寻找他。 (本章完) 第8章 下沙 第8章下沙 杭州，大学开学前，晓海在阿姨家住了一天。他在阿姨家意外地看到了晓荷。她在阿姨家的批发店里帮忙。 那时，晓荷已经和乔兵分手了。晓海阿姨一心要撮合晓荷和自己儿子，虽然几个月后还是失败了。 晚上，晓海说想去网吧。“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晓荷道。晓海阿姨想要说什么，又迟疑了一下道，“那要早一点回家。” 他们去了网吧，晓海上了会qq，晓荷玩了会网游。 两个人只提过一句乔兵，就再没有聊起他。 端午节，白雾镇车站，去县城汽车站的公交车在车站短暂停靠。 晓海坐在公交车上，忽然看到窗外云飞母亲。她手里捧着刚从集市上买的半个西瓜。 晓海叫她，和她打招呼。 云飞母亲看到晓海，也笑着打招呼，又立刻回屋，迅速地切了块西瓜给晓海拿过来，赶在车子开动之前从车窗递进来。 云飞母亲切西瓜的时候，晓海用室友借给他的傻瓜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去杭州的火车特别挤，晓海一路上还带了一个西瓜。西瓜是自家地里结的。 到了杭州，晓海先去下沙找云飞，把西瓜拿给他。 两人一起吃了饭。 大一的第一个寒假，晓海年初二就回到学校。 晓海在网吧里看了一部电影，《蓝宇》。 周末，晓海去做家教。回来路上，晓海路过一家影碟店，落地窗上贴满电影海报。晓海鼓起勇气，走进店里。 “老板，你们有。。。《蓝宇》的碟片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从网上下，刻一张给你。”老板说话的语气很平静。 “刻一张多少钱？” “12元。” 周末，晓海去下沙找云飞，云飞没在家。 晓海那时候还没有手机。 他把碟片挂在门口，留了个字条给云飞。 过了好久，晓海也没有收到云飞的电话和短信。 几个月后，晓海去下沙找云飞。 云飞已经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室友。 晓海到下沙，云飞短信说他出门了，不在家。 晓海到了云飞新的出租屋，果然只有他新室友在。晓海问他云飞去哪里了，室友也不清楚，只说好像见盆友去了。 晓海留在云飞家过夜，想着明天他就会回来的。 睡觉的时候，晓海和室友盖一条被子。 夜色有些迷乱。 晓海不小心手痒，摸了他几下，云飞室友也回应了他。 第二天起床，晓海有些后悔和不好意思起来。 “你去哪里了？今天还回来不？”晓海短信问云飞。 “我去我女友家。”云飞回。 “你什么时候交的女友。” “你认识的，就是我以前的笔友。” “你这几天都住在她家？” “嗯。” 晓海发了一会呆，回去的公交上把云飞的手机号删了。 那是云飞在杭州工作的第三年，之后他就回老家了。 大二的寒假，老家。 一日，晓海拎着皮卡丘下楼，扔到垃圾桶里。 晓海又带着所有的信和云飞的照片，牵着堂妹的小手，来到小溪边。 溪水在铺满河卵石的河床上，静静流淌。冬天的溪水没有随处漂浮的水棉，特别干净清澈。晓海立在深潭边，静流深处，游鱼细石，尽收眼底。 像小时候来河边烧火玩一样，晓海用河卵石，围起一个圆型的火坑。他取出打火机，把信和照片都一张张，慢慢地烧掉。 堂妹看着火苗，又看看晓海，笑了一下。堂妹一会又哭着要回家，晓海哄住了。 晓海面无表情地看着火苗。 烧完最后一张信纸，晓海牵起堂妹的小手，踏着乱石，回家去了。 (本章完) 第9章 最后一面 第9章最后一面 夏天，bj。 一日，晓海和云飞在qq上聊天。 他们已经四五年没有联系了。 “最近怎么样？”晓海道。 “就那样。”云飞道。 “怎么不去大城市工作，试试看新的机会？”晓海又补充道，“不过，在老家发展，也挺好的。” “嗯。” “对了，给你看个照片。” “是你吗？” “不是，是我对象。”晓海撒谎道。 “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长得挺好看吧？”晓海道。 “嗯。” “你怎么会认成是我？对我已经这么陌生了吗？”晓海道。 晓海发了好几条，云飞都没有回复。 “刚刚上厕所去了。估计是早上吃坏肚子了。”云飞解释道。 晓海忽然觉得很没劲，仿佛闻到屎臭味，就敷衍几句，匆匆下线了。 一日，云飞的对象小妮加了晓海，两人很热络地聊了一会。 “我看过你照片，很白很秀气，比云飞好看。”小妮道。 “哪有，云飞才是又高又帅。” “哪里，又黑有土。哈哈。我平时都说他内向又沉默，一点情趣也没有。哈哈。” 聊了一会，小妮道：“我们结婚你来吗？” “我，没有时间吧，没放假呢。”晓海道。 “我们还没定呢。你如果来，我们可以在假期举行。” “不了吧，你们不用专门为了我改的。反正，过年都可以去找你们的。” 2009年，年初二。 那天晚上，晓海提着一只烤鸭礼盒，在云飞家大门口犹豫了几秒钟，径直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里堆放着一堆钢筋，半墙高水泥一代代码在两边。 晓海穿过后门，走上旋梯，二楼，三楼。 他敲门，云飞开了门。 来之前晓海已经和云飞发过短信了。 寒暄几句后，晓海在沙发上坐下。 云飞的女儿还很小，在小妮怀里睡着了。 小妮微笑着打了招呼，也不是平时聊天时那么熟络的样子。她的样子比晓海想象中的要普通很多。 “你比云飞白多了。”小妮道。 晓海和云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安静的时刻也不着急补话。 云飞笑着，真诚又坦率。 云飞妈妈进来了，笑着打了招呼，也不多说什么，陪了一会才下楼。 “我过几天要去宁波。” “去干嘛。” “有一个大学的学长，在那里开了一个公司，我去看看，顺便去海边走走，看看大海。” “那我们也去宁波吧。”云飞回转头，对小妮道。 “我们去干嘛。” 云飞憨憨地笑着。 “人家是去办事情的。我们又没有事情去。”小妮笑道。 “对，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玩。”晓海道。 晓海看向云飞，云飞也笑着看他，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和以前不太一样，云飞的眼神中没有躲避。 坐了十来分钟，晓海起身道别。 “我走了。” “嗯。” “以后有时间再约。”晓海想起李瓶儿的名言“往后的日子多如柳叶哩”。 “好。” “不用送我，我自己下楼。” “嗯。” 晓海下了楼。 街上几根昏暗的路灯。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楼暖黄色的灯光，透过蓝色钴玻璃窗户，洒落下来。 晓海有一点失望，他原本期待更加完美的重逢。但是他不知道，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不完美也远胜过错过。 夏天，一日晓海父亲打来电话。 “怎么啦？”晓海道。 “饭吃过没？”父亲道。 “还没呢，在做实验。” “最近忙不忙？” “不忙的。就今天有个实验，比较耗时间。晚上还要分析数据，估计要忙到11点多。”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暑假我们不放假的。” “哦，就是，你过马路千万要小心一点，穿马路之前，前后左右都要看一看。”父亲支支吾吾道。 “有什么事情吗？” “你初中的同学，就住在车站边上那个。” “他怎么了！”晓海有点不耐烦烦。 “几天前，他骑电动车，被一辆小汽车撞了。” “哦！”晓海有些预感。几年前，奶奶病重时，父亲在电话里也是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就在他家门口那个大转弯那里，就只出了门几分钟的时间。对方是个新手，才拿到驾照没几天的。” “嗯，那他去医院了吗？” “去了。他阿爸阿妈当时就跟着救护车去了，县中心医院。他老婆快生了，当时没有去，后来才去的。” 沉默了几秒钟，晓海父亲继续道，“你同学死了。” 晓海沉默。 “你妈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父母。” “你自己决定吧。你们是本家，应该要去看一下吧。我自己，以后再去吧，我问问其他同学看。” “你自己过马路也要小心一点。”晓海爸爸继续道。 晓海没有听，只是放空。 身旁的离心机发出翁翁的声音。 晓海觉得自己应该要哭一下，但眼眶里一滴泪也没有。 几个月后的一天。 云飞来找晓海，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晓海去抱他，一通亲昵。 云飞没有推开他，仍是笑着。 晓海也笑着，鼻子一酸，泪水夺框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晓海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本章完) 第10章 爬山-2 第10章爬山-2 云飞家后门出去，走过几个缓坡，就到了莲花山的山脚。 莲花山是一座非常高大的山，山顶的四周一圈崖壁，山崖耸立宛如莲花瓣。 山顶中央凹陷，四方水流汇集于此，很久以前，这里曾是一个大水塘，周围有树龄几百岁的参天老树。后来树被砍伐，水塘被村民们改造成了水稻田，中间的高地修了一座龙王庙。再后来，稻田都荒芜了，长着成片成片的白茅草，年久失修的古庙，最后也毁于香烛引起的大火。多年以后，晓海还见过古庙的断壁颓垣，破败不堪的山门依旧耸立，门前的空地上长着几棵桃树，三四月的天气里，花开灼灼。晓海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有个同事留言道，“感觉穿过那个门，就是另一个桃源”。 山顶的细流和泉眼渗透出的泉水，在低处不断汇聚，终成一道小小溪流，蜿蜒盘旋，一路向更低处奔流，最后从崖壁的豁口冲出，形成一道瀑布，撞碎在三十多米下的一块巨石上。崖缺靠近山顶，每到暴雨天气，水流四方汇集，瀑布仿佛从天而降，蔚为壮观。人在山脚，也可以听到隆隆巨响。传说古时候山顶深潭里住着一天青龙，龙逃走时撞出了这个豁口，瀑流底下的巨石便是青龙一头撞击下来的。 周五晚上，晓海住在云飞家里。第二天他们约好了去爬莲花山。 吃过午饭，他们就从云飞的后门出去，沿着砍柴人进山的路，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山腰上有一个突出的山岗，从山脚看很像巨大的狮子头。 山岗的最前端，很像狮子的鼻头，上是有一大片空地。 他们在空地上坐着，看着山下的房子，街道和汽车。 风轻轻地吹过脸颊，云飘忽忽地在头顶走，他们就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 晓海牵了一下云飞的手。 但是又不能牵太久，久了，云飞就会把手拿开。 两人坐了很久，也不说一句话。 空地上有一些碎石，其中有漂亮的石英和萤石。 岩石上长着漂亮的多肉，白绒绒的，红艳艳的。 晓海在碎石间挑挑拣拣了半天，找到几块漂亮的石头，对云飞道，“送给你，漂亮吧。” “嗯。”云飞笑着，接过手，看了看，收进裤袋里。 “我们再往上爬，到山顶去看看。”晓海道。 于是，二人又朝着山顶继续前进。 山上有些干旱，到处是裸露的白色的高岭土和黑灰色风化的碎石。 一撮一撮的，到处是低矮的松树，和枯瘦的映山红。 到了靠近山顶的崖壁下面的时候，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上爬。 晓海知道，到了山顶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另一条下山的路，通往吕晓海那个村子的路。 时间差不多已是傍晚了，于是他们决定各自下山回家。 晓海继续往上爬了一会，就到了山顶。 他回头，云飞还立在原地。 “云飞，你快下山吧。”晓海喊道。 云飞笑了笑，回转身，慢慢朝来时的路走去。 晓海往前走，过了地标“石头人”，继续走了几分钟，就看见下山的山路了。他沿着下山的路，噔噔噔往山下冲去。路很陡，人被惯性拽着，直往前冲。 山路是z字型的，一会到山前面，一会又绕回山侧面。 一个大山弯，晓海又被带回到山侧面。 站在这里，他能看到他们刚刚爬过的那一面山坡。 远处，落日的余晖下，他看到云飞的身影，披着霞光。 “云飞~”晓海朝着那面山坡大喊。 晓海又喊了十几下，直到云飞的身影停了下来，看向这边。 两人挥了挥手。 晓海笑着继续往下山的路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