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天楼一：难以建成的大楼》 001 神秘的老乞丐 江城市，地处华-国西南，因仙游江贯穿而得名。 仙游江及支流将整个江城划分成了多个区域，而整个城市也因地处山区，高低起伏较大呈现北高南低的走势，因此南边较为平坦的区域便成为了整座城市的中心，而这里的地块就成了各家房地产开发商的必争之地。 可是就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却有着一块面积不小的城中村，或者说是一片破旧的宅子。 “啪！” 一声脆响，一个文件夹被洪全盛扔到了桌子上，秘书长张茜见董事长发火，连忙解释道：“董事长，这个地块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据说是石家的祖产，所以……” 洪全盛冷哼一声说道：“安排下去，把这石家人的底细给我查清楚，我就不信还有我洪全盛拿不到的地。” 张茜刚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洪全盛已经自顾自的放倒椅子开始闭目养神了，她只得小心翼翼的收起文件夹悄悄退了出去，她刚到门口，就见到迎面走来的洪剑洋，她连忙微微颔首：“总裁！董事长刚刚休息了，要不等他醒了我再叫您？” 洪剑洋眉头一皱，略一思考还是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茜非常清楚洪全盛在休息的时候，最厌恶别人和他谈公事，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看来这爷俩又要大吵一架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里面便传来了洪全盛的喝斥声：“老子做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儿子来管了？” 洪剑洋声音平稳的劝道：“父亲，我只是搞不明白，江城还有这么多地块，为什么偏偏要花重金去拿这块地呢？在这里投入大笔资金可不划算啊。” 洪全盛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了半天，然后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必须要拿下它的理由。” 洪剑洋对父亲在此事上的固执大惑不解，继续劝道：“父亲，这块地的位置虽好，但拿地成本太高，先不说后期建设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光是动迁难度就太大了，之前有好几家地产公司也想拿这块地，都去谈过但是最终都铩羽而归，除了周边地价太高外，最主要就是那石家人没能谈妥，他们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只要他们一日不动迁就一日开不了工，到时大笔资金砸进去，长时间不能产出，对集团的整体资金周转也是有巨大压力的，所以这事情我不同意。” 洪全盛看着自己这精明干练的儿子，知道不和他说清楚的话，这事情肯定是没办法落地的，所以起身从旁边的书柜里打开了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包封的十分严密的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拆开外面的包装后，取出里面有些发黄的卷轴郑重的交给了洪剑洋。 洪剑洋疑惑的看着他，他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卷轴，洪剑洋立刻会意，小心翼翼的展开了这不知道保存了多少年的卷轴，上面的字也一点点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洪剑洋自从接手全盛集团也有近二十年了，步入中年的他也见惯了大风大浪，他曾经以为不会有什么能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了，可是眼前这卷轴中所列之事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难以置信的问道：“父亲，难道这上面记载的都是真的？” 洪全盛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啊，要不是大限快到了，我怎么说，必须要拿下这块地呢。” 洪剑洋作为世界名校毕业的mba，一直是唯物主义的信奉者，压根儿不信什么鬼神怪力之事，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父亲，我觉得这么奇怪的卷轴，就算有些巧合发生，但是事隔近四十年，上面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执行下去了，而且我觉得这种索命追魂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太荒谬了！” 已是花甲之年的洪全盛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没有这个卷轴，就没有现在的全盛集团，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洪剑洋做为洪家的长子也经历过以前的苦日子，虽然因为年深日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大体印象还是有的。 四十年前，当年还只是个小县城的江城市，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有一家叫洪记的成衣铺，这正是洪全盛一家五口赖以谋生的活计，因为当年经济不好，本就鲜有人定制衣服，后来县城又建了制衣厂，人们可以更快更便宜的买到衣服，他们家店铺就更加冷清了。 洪剑洋依稀记得那天傍晚，门可罗雀的店铺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个老乞丐似的人，只是看了一眼铺子里的样板衣服，便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来，洪家现在都已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了，哪里有多余的饭菜施舍给他啊，年轻的洪全盛连忙劝说道：“老大爷，我家早就揭不开锅了，也没有吃可以给你啊，你去别家看看吧。” 老乞丐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那套样衣说道：“掌柜的，这衣服是你手艺吗？” 洪全盛虽然奇怪这老叫花不要钱帛不乞食，但还是极为客气的回道：“是啊，祖传的成衣手艺啊。” 老乞丐点了点头说道：“嗯，手艺不错啊，能不能按这种手艺给我做套寿衣啊？我三天后用。” 洪全盛听老乞丐这么说立刻不悦道：“老大爷，我客气待你，你为何如此作贱我呢？” 老乞丐却摆了摆手说道：“我已经找了好多地方了，唯独相中了你的手艺，你若肯为我做一套，我便送你们家一场大造化。” 老乞丐看洪全盛面露愠色，连忙笑着从怀里摸出了几枚钱币，看似随意的码到了台面上，笑着说道：“别急，别急，老叫花我有钱付。” 洪全盛扫了一眼就吓了一跳，那台面上的明显是几枚金币，别说做套衣服了，就是把他们的铺子盘下来都绰绰有余了，虽说祖训有云：“只成活人衣，不量寿人-体，若为孔方破，大祸早晚临……” 原文很长，虽然晦涩难懂，但主要意思是洪家的祖传手艺只能给活人做衣服，不能做寿衣，要是为了赚钱破了规矩，早晚有一天将会大祸临头。虽有祖训，可是眼看一家人食不裹腹了，再没米下锅，大人还能撑一撑，可是三个孩子就要撑不住了，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老乞丐临走前再次嘱咐他，说他三天后亥时三刻派人来取，切莫忘记之类的话，他也没多想收下金币便应了下来。 一通忙碌又是量体又是画线的，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别的原因，本就饥肠辘辘的洪全盛刚才在干活的时候，总是莫名感到阵阵心慌与眩晕，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收拾停当，看天未全黑，连忙拿着钱上街去买粮油米面酒肉之类的去了。 三天后一个略显青涩的白衣少年挑着一个白纸灯笼，叩开了铺子的门，一直等着来人没有睡下的洪全盛，如约将寿衣给了那名少年，那名少年便给了他一个卷轴，并交待说是自己爷爷让转交的，临走之时还正色说道：“爷爷说，这卷轴上记载的事情绝大多数就是送你家的造化，而且从你做这身寿衣起就卷轴就已经生效了，所托之事不多但务必完成好，否则大祸将至，所得必所失。” 说完之后，那名少年便包好寿衣，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慢慢消失在了漆黑深邃的街上，从此他们洪家也开启了一路开挂的人生，因为卷轴上所列的时间节点以及所说之事，后来全都一一应验了，洪全盛更是凭借上面的预言多次逢凶化吉，按说本应该对卷轴坚信无比的他，却随着财富的快速积累，对它产生了质疑：“我洪全盛能有今天，这卷轴也许有功，但主要还是仰仗我自己的才能和祖传的手艺。” 002 少年石羽白 此时市中心那破旧的石家大宅中，一个白衣少年端着一锅菜走进了厅里，只听他清脆的叫道：“爷爷，吃饭了。” 厅里那个老乞丐似的老者嗅了嗅，笑道：“嗯，白儿，你的手艺这些年是越来越好了！” 白衣少年把沉重的铸铁锅轻轻往桌上一放，撇了撇嘴不屑道：“得了吧，爷爷，我翻来覆去就会做这道白菜炖豆腐，吃了这几十年了，您老也不腻。” 老乞丐随手在身上抹了抹，便凑过来直接伸手去锅里抓菜吃，白衣少年看似随手一拨，那沉重的铸铁锅竟然轻若无物的飘起来向外飞去，白衣少年平静的说道：“爷爷，吃饭之前先洗手，小朋友都懂的道理，赶紧洗手去。” 老乞丐咧嘴一笑说道：“好，好，好，我去洗手，不过这菜你可别偷吃。” “我又不像您这么不靠谱，干不出这种事的。”白衣少年手指一勾，那锅菜竟然又飞了回来，在少年手指上平稳的转了起来，如同篮球少年指尖转球一般轻松，只见他举重若轻的手腕一翻，再次将锅平稳的放到了桌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菜汤都非常神奇的未洒出分毫。 老乞丐笑道：“白儿，你这探云手越来越娴熟了。” 少年白眼一翻，说道：“爷爷，我石羽白又不是个铁憨憨，这探云手几十年前就已经大成了，还越来越娴熟，住手，用筷子。” 石羽白见到爷爷又不打算洗手，直接拿手抓菜，连忙出手欲打落那支黑漆漆的手，老乞丐也是飞快抽回手，换了个方位再次迅速向锅内出手，而石羽白也丝毫不客气，筷子也追着老乞丐的手跟了上去，爷孙俩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围着这锅菜比划了起来，眼看一时半刻也分不出个结果来。 就在此时大门外有个男人高呼道：“家里有人吗？” 爷孙俩连忙收手，石羽白瞪了老乞丐一眼示意他不准偷吃，便一闪身出现在了门口，速度之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只见他轻飘飘的落在门口，大气都不喘一声，手指一钩便拉开了沉重的门栓，非常轻松的打开了大门。 只见来人是一男一女，均是一身干练得体的职业装扮，二人原本干净的皮鞋上此时有一点点灰尘，明显是汽车开不进来，两人就这么走进来的。 男人见是个白衣少年开门，眉头微皱有点不满，女人见到石羽白开门到是非常客气，直接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微笑着说道：“小朋友，我们是全盛集团的，今天登门拜访，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家谈，请问你家长辈在吗？” 石羽白双手负在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可以了。” 石羽白的反应让女人嘴角有点不自然的抽了一下，男人却是极不耐烦的喝道：“小伙子，我们要谈的事情太大，还是和你家长辈谈才行。” 石羽白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二人，其实心中不屑道：“哼，小朋友？小伙子？你们要知道我的年纪，非得活生生吓死不可，叫我声爷爷，我都嫌你们太小了，唉，这人啊！长得年青就是这点不好。” 石羽白不说话，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女人尴尬一笑，再次将名片递了过去，说道：“小朋友，这样，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全盛集团总裁办秘书长张茜，主要是想和你家长辈谈谈买你们这片宅子，你家长辈方便的时候请给我来个电话，我们约时间，到时再来登门拜访。” 石羽白平静的说道：“我们家宅子不卖，二位请回吧。” 张茜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只听咣当一声，大门就这么关上了，好在张茜没往前走，不然手都得被门夹了。 男人明显对于石羽白拽拽的态度很是不爽，指着宅子骂道：“你他……” 男人原本要骂的脏话还没出口，就被张茜狠狠瞪了一眼，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两人只听到从院子里飘来了一句话：“祸从口出，就罚你禁言三日吧。” 男人刚想放两句狠话，结果一张嘴却发现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他忽然想起有关这个地块的传说，曾经有人因为撒泼冲撞大仙而丢了性命，这下他真的害怕了，连忙对着院子里恭敬的拜了拜，却见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急冲冲的想要上去敲门，结果却听到石羽白冰冷的声音：“不想死，给我滚！” 这道声音有着睥睨众生的冷漠，如同惊雷一般在两人耳边炸开。 张茜顿时也是被吓得不轻，连忙和男人一起飞快的跑了。 与外面两人抱头鼠窜不同，厅里爷孙俩正在风卷残云般的抢菜吃呢，之前一直平静的石羽白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老乞丐不讲究，趁他去接待张茜二人，果然又自己先吃了起来，而且最让石羽白不爽的就是，老乞丐仍旧是直接下手抓的，锅里的点点黑渍，一般人别说吃了，就是看一眼都会不禁皱眉。 如果任由老乞丐发挥的话，估计他连点汤都喝不上，所以此时却也顾不得嫌弃了，飞快的抢着锅中的菜吃。 不一会儿这一大锅白菜豆腐煲就已经锅干碗净了，最后就连汤底也被老乞丐给舔了个干净，可他还意犹未尽的砸巴了一下嘴说道：“白儿，咱们这一天就这一顿，这菜每天就不能多做点吗？都不够吃啊。” 石羽白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九幽白菜与黄泉豆每天产量就这么多，我也没办法啊。” 老乞丐似是回忆起以前的生活，怀念道：“唉，想当年，我石中生也是跺跺脚三界震一震的主儿……” 石羽白继续无语道：“算了，爷爷，要不是您当初非得跟那人立下这么个赌约，咱们又何必在这里被困了这么多年？” 石中生也自觉丢人，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了，正如石羽白所说，当年要不是他贪杯和那人立下赌约，他们爷孙俩也不会被困在这里，给人家免费当了这么多年的守墓人。 石羽白突然一撇嘴笑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了，爷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了张茜的名片，轻轻推到了石中生的面前，原本老乞丐不打算看的，但是当他扫到上面“全盛集团”四个字的时候，嘴角一咧大笑道：“好，好，好，当年他欠咱们的也该算算账，收收利息了。” 石羽白自然明白石中生的意思，笑道：“爷爷，咱们这样借力破阵，这样不算违背赌约吧。” 石中生点了点头说道：“嗯，的确可以这样，不过当年那劳什子的赌约定的甚严，不许咱们自己出手，必须借他人之力才行，所以老头子我还要想想怎么布置一番才行，不然那家伙到时死不认账，咱们这些年的罪可就白受了。” 他想着想着便跑到书房中开始查起了电子地图，一边看一边嘴上叨叨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好像是巫师口中的咒语一般，石羽白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他，收起餐具去厨房洗碗了。 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居然只有老少二人，冷清的没有半分人气，这看似一般留守老少日常生活中的一幕，无论是被三界中熟悉他们二人的大能们看见，还是洪全盛看见，都会惊掉下巴的。 这四十年过去了，似乎时间并没有在二人身上流下任何痕迹，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止流动了一般，对爷俩来说好似只过了四天甚至四个小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