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请勿睁眼》 第一章 降临 “……的神祇啊,您卑微的信徒……” “……请求您……” “……降临!” 纷扰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无数人耳边在碎碎念一般扰得人睡都睡不安宁。 【好吵。】 【烦不烦!】 实在是被吵得烦不胜烦,祂终于睁开了眼睛。 …… 祀礼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回头瞅了一眼几乎遍布了这个地下大厅的血迹和尸体,默默扭回头背对着这片惨状开始反思。 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您最忠诚的信徒召唤了您,我最高无上的神明啊!” 祀礼顿了顿,终于看向了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这本会说话的书,一本由不知名生物的鳞片作为封皮,上面课画着一双栩栩如生眼睛和一张嘴巴的书。现在那双雕刻出来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谄媚…… 祀礼:“……”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自我怀疑了一分钟后,祀礼终于有心力听这本成精了的书给他讲述情况。 但是…… “你说我是什么?” “您是卑微信徒的造物主,是诸神中最神秘最强大的一位,您是【虚无】,是……” “行了闭嘴吧。”祀礼冷漠地打断了这本书精慷慨激昂的演说,“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不可能是这货口中疑似邪神的家伙。 “不,您是最高无上的……” “说起来我叫什么来着?”祀礼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没再理会这本一看不大正常的书精,“好像是叫……祀礼?”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奇怪?而且他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这身打扮,衣服疑似是希腊式的白色长袍,没有任何口袋存放身份证明。再加上胸口干涸的血迹,他合理怀疑自己是被当成了献祭神明的祭品。祭品都比邪神这一身份靠谱。 等等,希腊是什么?国家名还是时尚潮流风格? 该死,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半响思索无果的祀礼只能转移了注意。 他瞄了一眼胸口处的血迹,想起自己现在没有干净的衣服换,而且下面挂的也是空挡,这样的祭品感觉莫名猥琐,既然给穿衣服那就给穿全啊! 算了,他先给自己找一身合身的衣服再说吧,希望这里不会再有其他的邪教信徒。 祀礼起身准备先离开这凶案现场。 但他刚走到出口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长相漂亮精干的女警就带着一队装备齐全的警察先他一步撞开门直接闯了进来。 直接被十二把枪指着的祀礼明智地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兵荒马乱了半个小时后,祀礼披着毛毯手捧一杯热可可坐着一辆警车被送到了医院,直接就被拉着做了一些简单的身体检查,然后被安排了一间看上去相当豪华的单人病房。 鉴于他可能是被献祭的祭品,看守他警员们对他的态度相当好,寻问的时候也相当温和,生怕再刺激到他。 不过祀礼出于本能原因隐瞒了自己的名字,只是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一发言让两个年轻警员忍不住目露同情。 “看样子是被惊吓到失忆了。” “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对此祀礼只是苦笑一声道了谢,为了保持住自己此刻的“小可怜”人设,祀礼只能背对着两人发着呆,一边试图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警员也相当贴心地保持了安静。 不过……祀礼怎么感觉那本书精好像阴魂不散地就在自己身边? “我至高无上的……” 好的,似乎就藏在他身边的什么地方,虽然看不到,但只有他能听到那声音。 祀礼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屏蔽这书的彩虹屁行为,打算等脱身后再考虑与这本书对话。 他等了好一会儿,等得都快睡着的时候那位女警官才姗姗来迟。 “你好,”她礼貌敲了门才走了进来,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我叫王海莹,是非调局的调查员。” 祀礼点了点头,尽管他觉得‘非调局’这个名字从未听说过,但不妨碍他道谢:“你好,王警官,谢谢你们救了我。” 王海莹耿直摇了摇头:“抱歉,我们来晚了一步,救了你的另有其人。” 她想起了献祭现场的惨状,看着祀礼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犹疑。 毕竟现场里除却祀礼外还有两个祭品,但现在情况是祀礼活了下来,其他的两个祭品包括那些信徒全部死亡,而且死状凄惨,几乎找不到一具完好的尸体。 相比起来完好无损的祀礼就显得有些异常。但刚刚的身体检查报告显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类,没有任何的异常能量反应。 那就只能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毁掉了祭祀,救下了这人。 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确认那些信徒是在一瞬间被全部杀死的,偏偏她刚刚得知这唯一的幸存者什么都不记得。 调查完全陷入了僵局。 现在他们只能先自己调查一下这位幸存者的身份,想办法找出什么突破口。 在例行询问了一番无果后,王海莹也没在祀礼这里多浪费时间,她安慰了几句告诉祀礼他现在已经安全,不用太担心后续就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吩咐值守的两个警员注意祀礼的情况。 这位女警离开后,两个年轻的警员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这位冷冰冰的上司虽然好看,但相处离开也压力极大。 祀礼借机向他们询问了“非调局”。 两个警员一个叫王奇一个叫刘家佑,都是比较健谈的年轻人,听到祀礼的询问后倒也没有太隐瞒。 “‘非调局’全称是‘非常事件调查局’,是近几年才成立的特殊调查科,目的就是为了处理一些非常规事件。” “非常规事件?”祀礼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虽然他失忆了但他还是知道的,要相信科学,世界上是不存在什么灵异事件的。还不如相信有外星人。 但他明智地没有说话,继续听两人给他科普。 “就是一些‘诡异’引发的特殊案件。” 第二章 存在着怪异的世界 经过两人的介绍,祀礼逐渐明白了情况。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被称为是“诡异”的灾害物。 这种不符合人类常理的异常存在出现原因还尚且不明确,但这些东西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大量的死亡事件,它们大多无法交流,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仅仅是遵循着某种固定的行为模式行动,就如灾害或是瘟疫一般威胁着人类的生命安全。 非调局就是为了解决这种事件而成立的特殊调查部门。 这种听起来只存在于影视小说里的怪异让祀礼沉默了一秒,突然问道:“那你们难道是传说中的超能力者?” “怪异”这类怎么听都比较麻烦,与之对抗的人类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类吧? 他的这一猜想让两个警员沉默下来。 这异样的沉默让祀礼眼神一动,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还是道家或者佛家弟子?” 两个警员:“……” 好的,都不是。 那他们要以什么来对抗这种东西? 祀礼想起了一直跟着自己的这本书精,这可不像是没有智慧的东西,而且它还提到了“神”。 先不说“神明”是否真的是他理解的那种,但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人类想要安全活着可能会很艰难。 …… 临近晚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女警敲响了祀礼的病房门。 “祀先生,”她坐到了祀礼身边,将手里提着的背包递给了祀礼,“我是柯含,这是我们帮你找回的私人物品。” “谢谢。”祀礼接过背包,打开入目的就是被放在证物袋里的各种证件,祀礼翻找出自己的身份证,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的确写着“祀礼”二字。这名字居然是真的…… 祀礼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一番自己的名字,然后翻到了另外两个身份证。 看清上面的脸后他顿住了动作。 柯含顿了顿:“还请节哀,祀先生,您的父母……” 他的父母正是不幸身亡的另外两个祭品。在调查中这一家人是来这里旅游的,没想到居然被盯上绑架并献祭给了邪神。唯一活下来的就只有祀礼。 “他们应该很庆幸你活下来了。”柯含现在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安慰。他们干这一行见惯了这种事,但却不能对此习以为常。 “谢谢。”祀礼将东西重新放好。虽被告知是他父母,但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悲伤之类的情绪,是失忆的缘故吗。 祀礼觉得不大对劲,是他自己本身不大对劲。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他下意识想要深想,就听到原本被屏蔽了的书精再一次跳了出来:【当然是因为您并不是人类,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何须为区区几个人类伤感,更何况他们能成为让您降临的祭品和容器就该感恩戴德才对!】 祀礼:“……” 祀礼不动声色地将这本吵闹的书塞了回去,但不得不说这书精说的话信息量有点大。 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看向了柯含。 柯含来这一趟自然不会只是为了给他送东西的,还是为了请祀礼配合调查。 事实上在仔细调查了现场的能量反应后他们发现了一件事——仪式是顺利进行了的。 那祭祀的法阵是他们未曾收录过的类型,只能确认那是召唤类型的仪式,但召唤的是谁他们却无法确定,此前关于有人救下祀礼的推论被推翻,另一个推论反而得到了证实——造成了那场杀戮的是一只“诡异”。 “祀先生,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柯含认真看着祀礼,“我们尚且不明确你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但你的处境无疑更加危险。” 祀礼沉默半响,不大想答应这件事。如果这本书说的没错,被召唤过来的大概率就是他自己。他并没有杀戮的相关记忆,但一番推敲下来他的嫌疑反而最大。 保不准这些非调局的调查员已经怀疑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但祀礼也有一些想知道的东西,与其抗拒被动不如主动一些,先掌握更多信息比较好。所以他果断应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柯含没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下来,让自己预备好的说辞反而没了作用。不过这也省了一番口舌。 “祀先生,感谢你的帮助,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你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配合我们做一些调查,然后待在安全的地方安静等待事情解决就可以了。” 她郑重地给出了承诺,拿出另一只手中抱着的文件袋递给了祀礼,“这是一些关于诡异的相关资料,虽然你不会直接参与进来,但知道更多信息总归是有益的。不过都是我局的秘密文件,还请不要随意外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 她指了指文件袋上贴着的一个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两个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这份资料正是祀礼所需要的。 柯含现在越来越满意这位年轻的幸存者了,冷静且理智,对事物的接受度很高,最重要的是他肯配合行动。 之前遇到的那些案件里,受害者一旦了解到诡异是什么就会变得恐惧抗拒,别说合作了,能好好听他们说话都是极为艰难的事。 虽说这种事牵扯到普通人确实不大好,但当事人更配合地提供一些有用信息,他们就能更快更准的解决问题。 …… 祀礼从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三部手机,里面还有不少的电量,说不定里面已经被翻过了。 祀礼也没在意,他一一指纹解锁试过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在里面找起来。 通讯录,备忘录以及各种社交软件他一一都翻了一遍,大概估摸出了一下自己的性格,转而就打开了搜索引擎。 不出意外的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关于“怪异”的信息,大多给人的感觉都是似是而非不大好判断真假,但这足够说明一件事,人类政府并未完全禁止这些信息的传播,而是正在逐步试探着公开关于怪异的信息。 会做出这种事极可能是因为“怪异”的出现即将会成为“常态”,到时候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就会直线增长。 难怪这么痛快地给他了所谓的“秘密”文件资料,却又只是口头上让他对此保密。 祀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被放置在一旁的文件资料,关掉了手机打开了文件袋。 如果他真的是穿越了,那就先让他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吧。 第三章 我是邪神? 深夜,医院大楼外,一道漆黑的影子出现在了在路灯之下。 昏暗的路灯突然发出“滋啦”的火花声闪了闪,挣扎了几下终究是熄灭,但地上的影子却没有消失。 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黑色如泥鳅一般的剪影动了动,顺着地面向着医院的方向“游”了过来。 它游曳过街道顺着墙壁流入一条黑暗的小巷,几声尖锐的猫叫声骤然响起又突然寂静,很快黑色的剪影就再次顺着墙壁游曳而出,继续向着医院而来。 病房里,祀礼看了一眼时间克制地关掉了手机闭目躺在了床上。 实际上却是将被自己都不知道塞在哪里的书精拽了出来。 “我伟大的神明啊,您终于想起了您最虔诚的信徒!”这本书一被放出来就一副感激涕零的语气,“您最忠实的信徒……” 这家伙的彩虹屁词汇太过贫乏,来来回回就那几句,祀礼懒得多听,再次粗暴地打断了它的话:“我记得你说那个仪式是召唤我的?” “是的,由您最虔诚的信徒,我,主持了仪式才您召唤而来。虽然有其他的神卑鄙地想要打断仪式,但您可怜的信徒依旧耗尽力量用最虔诚的信仰将您……” “等等,你是说中途仪式被打断过?” 祀礼突然感到了欣慰,很好,似乎找到背锅的家伙了。 “是的,他神派遣的眷属蛮横地闯入试图中断仪式,”这本书信誓旦旦地说道,“但是它已经在您的荣光下以死谢罪了!” 祀礼:“……死了?” 似乎听出了祀礼语气中的不悦,这本书没再吹无意义的彩虹屁,十分简洁地将原委交代了出来。 闯入的是一只名为【风息】的神眷,为了阻断仪式它直接杀掉了所有的人类,这才有了祀礼苏醒后看到的那一幕。 祀礼蹙起了眉:“那仪式是怎么顺利进行的?” 他一问,书语气直接就嘚瑟了起来:“当然是您最虔诚的信徒续接了仪式。” 虽然仪式被打断,但实际上已经快要完成了,书直接以自身力量为代价强行接续了仪式。之后顺理成章的,它的神被召唤了过来,依着死去的人类躯壳得以降临,同时也直接杀掉了试图阻止祂降临的“异端”。 祀礼消化着自己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在关于“神”的字眼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是谁?”祀礼突然说道,“我记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你又为什么说我是神?” 书的声音顿了顿,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懊恼地说道:“真是失职,作为您最虔诚的信徒我居然忘记了您现在的处境。” 说着书的声音变得痛心疾首起来:“我神啊,您何必一定要执着于人类呢?” 祀礼:“?” “您明明最喜欢自由,甚至都不愿去接手神明的权柄,为何突然想不开非要去做一个人类呢!还有什么是比人类更不自由的!” “人类哪里不自由了!”祀礼下意识反驳。 “……”书被他的反驳说得一咽,默了默转移了话题,“我是您书写的一本图鉴录,记录了关于曾被您杀掉的神明的力量,名为《异常图鉴》,是您最初也是唯一的信徒。原本您带着我一直自由地来往于现实世界与虚界,自由自在。但有一天您忽然说想做个人类……”就迅速丢弃了自己的力量和身份没了踪迹,只留下了一本可怜的信徒。 它说着语气都带上了哭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但完全没注意到重点的祀礼:“……”虽然这过程听上去很离谱,仔细想想还真是他会做的事。 祀礼对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还是有点批数的,更别说他行动力也一向一流,说不想做神分分钟可能就去做人去了。3 “那我原本是什么神?” “主持他神的祭祀仪式以换取祭品的邪神。” “什么?”祀礼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书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主持其他神明的祭祀仪式以换取祭品的邪神。” “……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强大的神,更像是给别的神打工的?”而且为什么是邪神?! “凭您插入了那么多的祭祀现场并强硬换取了大批祭品,而其他神明拿您毫无办法来看,您其实很强。” “……听起来像个强盗。” “您怎么会这么想,您能作为祭司主持祂们的仪式,祂们就该感恩戴德地贡献出所有的祭品才对,更何况您还仁慈地留给了祂们一些。” “……”不,这样听起来更像是强盗了。但听起来好像是挺让人想要试试的。 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的心思刚升起来就被祀礼直接镇压,这种作死行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比较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书还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了顿,提醒祀礼:“我神,有东西过来了。” 祀礼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名为王奇的调查局新人正在玩手机提神,注意到祀礼坐了起来立即放下手机看了过来。 “我有点睡不着。”祀礼从床上下来装作无意来到了窗边。 王奇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普通人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事,睡不着也很正常,他干脆也放下了手机:“没事,我第一次知道这些的的时候也是辗转难眠。” 祀礼没有应话,他视线看向窗外,借着四楼的高度看清了下方发生的事。 一道游鱼般的黑影在月光下顺着地面向医院游动而来,本能地祀礼就意识到那是奔着自己来的。 “这群卑鄙又懦弱的家伙还是如此烦书。”书的声音响起,“在您离开的时间里,那群畏惧您力量的神将您的名字从历史之中抹去,不容许任何有关您的东西出现。” 它的声音鲜少地凝重,祀礼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祀礼猜测是因为这位“信徒”为了能够顺利召唤到他费了太多功夫的缘故。 “那是神?”祀礼轻声问道。 “不,那只是自然之神的眷属,一只名为【影游】的低级眷属,与之前试图打断仪式的【风息】一样都只是自然之神放出来的杂狗。它们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应该是追着您身上残留的气味找过来的。” “虽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您现在刚刚苏醒力量近乎于无,这只杂狗能助您恢复力量也是它唯一的用处了。” 第四章 难怪被追杀 影游如一条被插在鱼叉上鱼一样摆着尾巴,这柄看似没什么威力的银刀不可思议地将影子钉在了地上。 接着一个人影走到了影游的身边,是之前祀礼见过的王海莹。 因为视角的缘故祀礼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下方的人一身深色打扮。 影游的挣扎越发激烈,钉着它的小刀也被动摇地晃来晃去,眼看就要被挣脱掉的时候王海莹又给它插了一把刀稳固了一下。 祀礼的视线忍不住在那把刀上停了一下,就听到书在他耳边说道:“是祭祀物吧。” “祭祀物?” “是沾染了神力的特殊物品,根据神力的特性对物品的特性增幅而产生的特殊物品,这把刀的特性应该是类似【固定】或【伤害】特性。” 祀礼想起了柯含交给自己的文件,里面对于人类的力量并未以及丝毫,想起王奇他们的对特殊能力那奇怪的态度再结合书的话,他大概知道了人类的处境。 “人类是依靠那个战斗的吗?” “是的我神,人类是没有力量的弱小种族,您又何必想着成为人类呢。”书极为不解。 “人类不是没有力量。”祀礼反驳着,“至少能够利用工具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了。” 书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不由叹了一口气:“您以前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人是比神更厉害的东西。” 它一向是尊重自己神明的想法,就算自家神明的想法总是离经叛道,它也只能顺着来了,所以在意识到祀礼如今成为了人类依旧还是曾经那个神明后,它果断转移了话题:“我神,您不打算抓到那只影游吗,现在您缺乏自保的力量,影游虽然没什么伤害但能力在藏匿方面还是很有用的,配合上风息的力量很适合现在的您。” 下面又出现了几个调查员,他们围在影游身边说着什么。 祀礼自然是很想下去看看的,但他现在是一个“柔弱”的小可怜,别说下去了,就连这病房都不该出去。 他在窗户这里站得有点久,王奇忍不住出声安慰他:“不用太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祀礼收回视线,对他点了点头就准备回床上。 他刚走了一步就听到书在他耳边继续说道:“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我神,人类是只能依靠神明的仁慈来抵抗神明恶意的弱小生物,他们并没有杀死神眷的力量。他们解决不了这只神眷,也解决不了以后会来的那些。在更强大的神眷乃至是他神出现之前,您需要积攒足够的力量。” 祀礼顿住了脚步,想起了资料里确实没有提及如何解决掉诡异的内容,只有关于如何规避的方法。 他还以为是涉及机密,没想到是做不到。 “我记得我现在也是个人类。”祀礼沉下了眼眸。 月光在他背后的窗户外洒下,但他逆光而立更像是站在黑暗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王奇有一瞬间的寒毛乍立,甚至祀礼从他身边走过进入了卫生间他都没有动作。 直到关门声响起,手中的手机震了震他才感觉那股寒意如潮水般迅速退却,眨眼间就消失得像是错觉一样。 他迟疑地低头看向手机,发现是自家队长在提醒他已经有怪异靠近,让他注意祀礼的情况。 王奇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卫生间紧闭的门和里面透出的灯光,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大概就是因为怪异的到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向王海莹报告了祀礼的情况,回复了安全后就打起了精神。 …… 厕所里祀礼慢条斯理地洗着手。书正在向他介绍它的能力。 “您当初离开前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赋予了我,虽然不足您力量的万分之一,但您虔诚的信徒也能帮您夺取一些力量。” 它的能力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通过杀掉怪异将怪异的力量记录在书中,记录下来的怪异力量可以为祀礼所用。 不过之前为了能够维系仪式的进行,原本收录的那些怪兽的力量被消耗了大半,目前唯一适合祀礼使用的只有两只怪兽的力量。 “【风息】是‘风’的具现,能够驱使风的力量,但因为风息本身并不强大,所以也仅是能做到形成压缩风刃的力量,能力比较单一,但胜在速度快。” “【琉璃瓶】是智慧之神的眷属,作用是收容一些能够被装进去的东西,影游是没有具体形态的‘阴影’,只要将之引进去很容易就能封存。” 祀礼的面前出现了一本只有他能看到的书,翻开的书页中两侧都是栩栩如生的插画,一侧是一缕被画成丝线状的风,另一侧则是一个看上去五彩斑斓的漂亮晶瓶。 祀礼没有急着选,而是问道:“你有能让我在不惊动外面人的情况下出去的东西吗?” 现在他的主要目的是脱身才对。 书默了默才反应了过来:“您何必在意那些人类呢,更何况您帮助他们解决掉怪异,他们该感激涕零才对。” 祀礼因为给了一个足够说服它的理由:“你不是说其他的神都不希望我降临吗,太招摇是会被发现的。” 他自己主动抓住了书开始翻页,但很快他就发现,加上书展现给他的【风息】和【琉璃瓶】外就只剩下了一个【云梦】的诡异,其他的页都已经变为了空白。 这本书只剩下了三页。 书已经悲伤到自闭了。。 曾作为最强大的神明的唯一信徒,它现在凄惨地只剩下了三页,希望它的神明不会嫌弃它太过无用。 祀礼却是翻了一遍后下意识说道:“看样子又需要狩猎足够的内容了。” 书一愣,语气带上了更咽:“我神,您果然是……” 祀礼已经合上了书开始打量四周,很快视线就定格在了厕所的小窗户上。不过这个窗户根本不够一个成年人通过。 “【风息】能够直接杀掉【影游】吗?”祀礼突然问道。 “不,必须是借助您的力量才能杀掉其他的神眷。”书迅速回答道,“能够杀死神的,从来都是您。” 第五章 初次杀戮进行时 一瞬间祀礼觉得,书被各种针对真的不算是其神的错,换谁知道它想要唤醒一个手握屠刀的家伙都会这样做的,生命最初的本能就是活着,大概就算是神也避免不了。 祀礼甚至也猜得到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暴露身份被满世界追杀。 不过与人类合作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也不排除有会有别的什么be向发展的可能性。 但现在的话,他需要尝试一下自己的力量。 “我要怎么做?” 书:“……这是您的力量,当然是遵从您的意愿了。” 它只是一个卑微的信徒,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神明是如何使用力量的…… 祀礼:“……”……行吧,就当是心里想着了。 他再一次翻开了书随口问道:“那把银刀是谁都可以使用的吗?” “不,大多数祭祀物的使用一般需要达成特定的条件。” “特定的条件?” “是,需要持有人具备特定的特性,例如性格或是情绪,有或者是某种特质。” “是吗。”祀礼应了一声,将书翻到了【风息】的那一页。 其实按照上面的描述来看【风息】就是有生命的风刃。它是活物,而并非是单纯的一缕风。 他心念一动,画像上的风如活物般动了动,同时祀礼隐约有了一种相当奇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握住了一缕风。 他自然而然就掌握了这种力量,控制着这缕风沿着卫生间小窗的缝隙飞了出去。 那缕风牵动着祀礼的感官,是与人类的五感不一样的感官体验,感觉是难以言说的奇妙。 这大概真的是风的感觉,他能感觉到风息沿着气流飞向了地面,在他的操控下形成无形的风刃呼啸而过在地上划过,留下了一道如刀刃划过的痕迹。 站在影游面前的王海莹若有所感地扭头,手快过脑地一把拽过身边人的胳膊将他甩开,避开了呼啸而过的锋利风刃。 其他人心有余悸地散开,就听见了“叮”“叮”两声,原本封着影游的银刀被直接击飞,影游趁机挣脱了出来。 挣脱出来的影游并未回击这帮胆敢伤害它的人类,而是跟着无形的风息化为一道残影游曳着爬上了医院的墙壁,奔着四楼直接而去。 “不好,拦住它!”王海莹捞起地上掉落的小刀迅速一甩。 但这次影游已经吸取了教训,它身躯拉长成蛇状,蜿蜒着避开了刀刃继续向上攀爬,眨眼间就爬到了四楼。 它身躯如蛇一般竖起,由地面上的二维转为了三维,像是在“看”一般伸向了窗户。 祀礼正巧走到了床边,扭头就对上了窗外的“黑蛇”。 王奇也注意到了窗外的东西,他被吓了一跳,慌忙间掏出了一把电击器:“祀,祀先生,请后退!” 他被吓得声音都有些尖锐,手也有些抖,但还是在试图让祀礼小心退到他身边。 这让祀礼良心有一丢丢的痛,下一秒影游就顺着窗户的缝隙如蛇一般爬了进来。 它没有理会拿着“武器”的王奇,慢悠悠向祀礼游了过来。 祀礼后退了一步,影游的动作也突然顿住。 它“看”到了徘徊在祀礼身侧的风息,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同族”没有杀掉这个祭品。这个人类身上有不该有的气息,它们的任务就是杀掉任何沾染到这气息的东西,为什么这个风息反而像是在庇佑着这个人类一般? 它顿住的时候王奇已经按着电击器冲了过来,直接矮身将电光按在了影游身上。 “快跑!”他抽空朝祀礼喊了一身。 祀礼直接拔腿就跑,打开门就跑出了病房,但风息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奇使用的电击器也是祭祀物的一种,不过并不像刚刚的银刀那般强大,只是麻痹了一下影游。这只神眷显然被激怒了,它愤怒一个甩尾就将王奇抽飞了出去。 王奇砸在墙上掉了下来,被摔得不轻,眼看影游竖起的身体向他转了过来立即被吓得手脚并用地退到了墙角,顾不上去捡掉落在远处的电击器。 突然间一道微风拂过,影游直起的上半身处突兀地裂开了一道伤口,是风息动手了。 突然被同族攻击的影游懵了一瞬,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出现——这位“同族”背叛了它们的神。 比起解决一个碍事的人类,背叛神明的罪更加不可饶恕。 影游被切开的伤口迅速愈合,它不再理会王奇而是直接袭向了风息。 风息迅速向门外跑去,将影游引到了外面。 这个医院的楼道相当安静,因为这里是调查局配置的私立医院,并不对外开放,本身里面的人就不多,在知道今天会有诡异过来后出病房的人就更少了。 因为影游的入侵医院的警报已经响起,病房里的各位病人以及医护人员要么已经摸上了武器,要么找好了地方将自己藏好。 只有五个身穿制服的调查员追上了两个诡异。 躲在拐角处的祀礼看着影游从天花板上追着风息奔向了楼上。他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朦胧,像是被迷雾笼罩般十分虚幻,五个调查员快速从他身边跑过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这是【云梦】的力量,能制造出梦与雾一般的幻影,用来遮掩身形再好不过。 “我神,您现在力量不足,需要您亲手杀掉那只影游,建议使用【琉璃瓶】将……” “亲手杀掉是什么意思,只要是我杀掉的就可以?”祀礼打断了它的话。 “是的我神。” “使用工具杀掉算吗?”他从护士站放着的铝盘内拿出了一把医用的小剪刀,遗憾地发现这里并没有手术刀片。 实际上祀礼更馋外面的那把银刀,但唯一能帮他弄到那把刀的风息也被影游缠着帮不上忙,他只能退而求次了。 “当然,我神。”书的声音压抑着些许的激动,迫不及待想要再一次看到自家神明杀戮的身姿。 得到肯定答案的祀礼将小剪刀握好,看了一眼追上来的王海莹等人,与他们擦身而过走下了楼梯。 第六章 解决的过于容易 王海莹心念一动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前方传来声响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无暇再关心刚刚那一瞬间的悸动。 祀礼没耽搁地下了楼梯,此刻一楼空无一人,但大门已经被落下,将这座医院封闭了起来。 这是很普遍的做法,在发现诡异的第一时间想办法将诡异限制在一个区域内,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摸清诡异的行动规则,之后再利用这些规则长时间限制住诡异。 这是属于人类的智慧手段,也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感觉给这些人添了不少麻烦呢。”祀礼苦恼地在一楼转了一转,最终停在了大厅这里。 这里比较开阔,而且也没有什么人,应该足够他解决那东西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风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两只诡异的行动轨迹不需要遵从人类的逻辑,直接贴着墙壁上下移动,两层之后就甩脱了那些“慢吞吞”的人类。 风息迅速从顶层走廊的窗户缝隙处钻出,沿着医院的墙壁向下移动,眨眼间就贴近了地面。 影游紧随而后,追着它从一楼的医院大门处再一次钻入了医院。 “计划的有点仓促,”祀礼一手握着小剪刀,看着进入了圈套的猎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所以我们速战速决吧。” 风息已经不见了踪迹,浓雾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这片空间,似乎将这里与世隔绝。 影游停止了动作,它如影子般映在地上,奇异的波动形成类似声音的波频骤然响起。 在普通人类听来刺耳尖锐的声音在祀礼听来却是一个询问:‘云梦?’ 这东西还会说话。 ‘背弃神明罪无可赦!’它愤怒地斥责云梦与风息的背叛,但因为与云梦不是一个信仰所以没有指明,但这愤怒却是实实在在的。 云梦不为所动,毕竟它此刻所信仰的正是它的神明。 得不到回应的影游更加愤怒,但云梦的能力对它来说过于麻烦,准确说是要杀起来过于麻烦。 影游的能力很特殊,能够通过融入生物的影子控制生物,想要杀死一个人类就只需要融入人类的影子,控制着影子做出自杀的行为就足够了。 所以它直接袭向了目前唯一能够迅速解决的“罪人”。 这灯火通明的医院大厅内,就算有浓雾遮掩也依旧能清楚看到祀礼的影子。 就在它接近祀礼的影子时祀礼突然动了,他突然蹲下身体,将自己的影子索成了一团。 影游并未将它的举动放在眼里,它只是将祀礼的这个举动当成是了这个人类最后的挣扎。 直到祀礼突然动手,反握着剪刀将尖端抵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插在了冲来的影子前端,就像是剪刀划开布匹般轻易将水滴状的黑影一分为二,眨眼间影游就变为了两半。 冲势突然顿住,裂开的影游停在祀礼的两侧。 祀礼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由挑了挑眉。 书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被分裂的影游像是雾一般从地上飘起晃晃悠悠飞入了书翻开的书页之中,与此同时书页上也出现了一只水滴状的黑影。 一行行字迹紧接着开始出现,补全着关于影游的信息。 直到所有的信息补充完书才合上,欢快的声音也一同响起:“您的强大依旧让您卑微的信徒仰望,我神。很高兴能再一次瞻仰到您战斗的英姿,哦,请原谅卑微信徒的……” 祀礼:“……闭嘴。”不会吹彩虹屁就闭嘴。刚刚那连热身都算不上吧,哪来的战斗可言…… 他没时间去看新收录的东西,迅速收拢了云梦。 不出意外的,在大概一分钟后就有人急匆匆地从楼梯跑了下来。 在发现他们追丢了影游后,王海莹派了一个人去查看监控,让其他人分散开到各个楼层去寻找。 虽然危险了一点,但也能在诡异造成更多人员伤亡之前拖延一点时间。 来到一层的是祀礼不认识的面孔,但装扮来看应该是这栋楼里的保安。 他一来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祀礼,愣了一瞬就想起了祀礼是谁:“祀先生?” 倒不是说他记忆有多好,这所医院里的病人除却几个意外卷入诡异事件的普通人外,数量最多的就是他的同事们了。 而那些普通人中祀礼也相当特殊,毕竟这是唯一一个在仪式现场活下来的“祭品”,也知道他们最近要特别警惕的诡异就是冲着这个青年来的。 之前他们与王海莹汇合的时候就得知了祀礼失踪不见的事,没想到居然会在一楼遇到。 不管怎么样,他们要保护的人平安无事总归是好的。 “你没事吧?”保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一边警惕周围的某个角落里可能会蹦出的诡异一边向祀礼靠近,“你有遇到诡异吗?” “我没事。”祀礼摇了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能有吧。” 保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确认他没受什么伤后打开了对讲机:“王队长,我在一楼找到祀先生了,他平安无事。” “注意周围,小心一点,我们很快过去。”王海莹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喘音,应该是跑了不短的时间。 祀礼良心隐隐作痛,但他依旧保持住了自己此刻的可怜人设,安静待在原地静等王海莹他们出现。 王海莹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楼,一路下来他们都未曾再发现影游的踪迹,手中的仪器也未能再捕捉到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就好像那只诡异已经离开了医院一样。 但众人并未因为这而有所放松,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生怕在他们放松的时候那东西再卷土重来。 不过他们将祀礼又带回了四楼的病房。 李奇看到祀礼的时候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祀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就乖乖坐回了床上。 其他人依旧在警戒,王海莹则简单问了一下祀礼有关怪异的事。 “……抱歉,我并没有再遇到那个,”祀礼摇了摇头,“我在出去后就闯入了一片迷雾,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楼了。” 祀礼试图蒙混过关。 第七章 宁白晴 听到还有所谓的“迷雾”的时候,王海莹脸色顿时变了。 “雾?”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下属,立即有人意会地出了病房去调监控了。 “祀先生,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祀礼摇了摇头。 王海莹也不再勉强,很快查监控的调查员返回,向王海莹报告了情况。 正如祀礼所说的,他的身影在出了病房后很快就没了踪迹,他们也在一楼的监控里找到了不正常出现的迷雾。 与祀礼所说的情况相同。 王海莹的心底却突兀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晚上来这里的诡异不止一只,更多的细节他们还没有掌握,但这个青年有什么值得三只诡异一同追过来? 最奇怪的是,在得手后又放过了他? 王海莹知道自己此刻不该有这种疑问,他们的使命是保护普通民众,而不是怀疑一个被保护的民众。 但她忍不住多想,就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 天亮之后调查员们都多少松了一口气。不是说白天诡异就不会出现了,而是劳累了一夜的调查员们终于可以换班了。 中午祀礼也被转移出了医院。 不过因为涉及到三只怪异,考虑到医院地形复杂人又多,在找祀礼商定后他就被转移出了医院,转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处别院。 这里是调查局早就准备好给那些被诡异缠上的人准备的庇护所。 祀礼倒是接受良好,在被分配了宿舍后就与这个院子中另外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妹子互相认识了一下。 一起被保护在这里的这个妹子叫宁白晴,带着眼镜扎着两个麻花辫,做看上去十分腼腆。 刚看到祀礼的时候她还以为祀礼也是一个调查员,柯含介绍的时候她还惊讶地看了祀礼好一会儿。 大概是祀礼看上去太过淡定,一点都不像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盯上了性命。 柯含没有太多的时间停留,只来得及给两人做了自我介绍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蹙起了眉:“抱歉,我临时有点事,祀先生可以先找一个宿舍住下,有不知道的地方可以找白晴或者这里的驻守人员,他们一般都在三楼或者值班室里。” 嘱咐了几句她就匆匆离去,留下祀礼与宁白晴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短暂的寂静后,宁白晴红着脸小声说道:“那个,我,我可以带你看看……这里。” 她的声音很小,应该是不太擅长交际。 “谢谢,麻烦你了。”祀礼礼貌地点了点头。 宁白晴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觉得祀礼很好相处。 宁白晴的宿舍在二楼,祀礼的宿舍则在一楼,他目前带来的东西也只有一个背包。调查员们说已经找到了他们之前住宿的酒店,今天就会将所有东西送来。 院子里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认的,一个食堂,两个值班室,剩下的就是三层小楼。 只不过三楼是办公区,里面几个正在埋头做什么,在祀礼他们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 认了个遍后,祀礼与宁白晴又回到了院子里。 “……时间到了食堂会准备饭,晚上不要随意外出就好。”宁白晴最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祀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一圈下来宁白晴已经放松了不少,祀礼也不着急回房间,干脆与她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一番交谈后祀礼轻松得知了这姑娘的遭遇。 简单概括就是四个女孩儿玩招魂游戏结果真的招出了不得了的的东西。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另一个女孩儿被保护在了别的地方,她则被安排在了这里。 宁白晴显然是比较害怕的,说的时候整个人都下意识在抖,语气都带着哭腔。 祀礼安慰了几句没什么效果就只能默默递上了纸巾。 但看着宁白晴的视线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相比起自己遇到的那些神眷,这个少女口中的描述明显更符合他拿到的那些资料里的诡异。 没有智慧,只会按照一定的规律杀人…… 哭了一会儿宁白晴才稳住了情绪,她不好意思地对祀礼道了谢就匆匆回宿舍了。 得到情报的祀礼没多停留也回了自己宿舍。 他一回到宿舍书立即就活跃了起来,不用祀礼问就迫不及待地解释起了诡异的事。 “我神,强大又聪慧的您已经注意到了那些异类的不同,正如您所猜测的,那些并不是神明的眷属,而是神明都拿之没办法的东西。它们诞生于人类的恐惧与阴暗之中,是扭曲的产物。它们不能被称之为生物,是连神明都只能称之为是‘怪物’的东西。” “那些诡异能杀掉神明吗?”祀礼问了一个相当大胆的问题。 书顿时卡了壳,好半响才呐呐地说道:“抱歉,我神,在您卑微信徒的认知里只有您曾弑杀过神明。” 祀礼坐在床上打开了手机随口应道:“是吗。” “是的,只有您曾做到过。”书对这一点很肯定,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知道关于那只‘笔仙’的情报吗?” 书再次卡了壳,并且直接闭了麦。 要说神或者神眷什么的它肯定如数家珍,但弱小的人类制造出来的东西属实是它的知识盲区。 此刻这本自闭的书已经在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无用,明明自家神都一心想着成为人类,它居然都没好好了解过人类,呃,人类制造的怪物。也许它接下来需要去补一补相关知识? 祀礼没得到答案也没在意,他直接自己在网上翻找起了信息,很快就在一条新闻里找到了有关的资料。 是山市的一所大学里发生的事,两个女大学生的死亡时间相差了三天,在死因上写得极其含糊,对于凶手也只是说还在调查中。 他看了看时间,如果说那只诡异的杀戮间隔是三天的话,那东西说不定今晚就会再次出现了。 只是不知道它会先杀哪一个。 是宁白晴还是另一个女孩儿? 报道里的资料太少,缺乏相应的细节,这种事确实不大好推测。 不过祀礼猜测是另一个女孩儿,毕竟他能被送到这里就能说明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对诡异这种东西还是很有好奇心的,毕竟比起书给他讲述的神明,诡异更像是人类传说中的东西。 第八章 还真是邪神 祀礼在这座小院待了一天。 不得不说,虽然不能外出,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更没有多少能够交谈的对象,但这里的饭还是不错的…… 晚饭的时候祀礼才再次见到宁白晴,这个女孩儿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看到祀礼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也仅限于此了,之前的那种“同类”感已经消失,她反而对祀礼更加疏离。 食堂里盛饭的大妈没发现这个女孩儿的不对,乐呵呵地给宁白晴打了满满的饭,嘱咐让她多吃点。 当然,她给祀礼打了更多:“多吃点,小伙子就该多吃一些。” 祀礼充分感受到了这位大妈的热情与一丢丢掩藏在这笑容之下的同情,他也乐得接受,端着快要溢出来的饭坐在了宁白晴的不远处。 她看到祀礼的时候下意识撇开了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这样做。 祀礼也没勉强她,只是沉默地吃着饭,在宁白晴匆匆吃完离开时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等祀礼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其他的人才姗姗来迟,他们大多对祀礼友好得点了点头就不再关注他,各自欢天喜地地去盛饭了。 祀礼扫了一眼这些人继续低头吃饭,没想到自己对面突然落座了一个人。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问的人是一个有着娃娃脸的青年。祀礼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 虽然是这样问,但青年实际上已经将一份饭放在了祀礼的对面,手中的另一份则放到了身边的空位上。 祀礼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放好的餐盘:“请随意。” 娃娃脸顺势坐下:“我叫柯郸,你应该见过我姐了。” 柯…… “柯含?”祀礼有些意外。 柯郸点了点头:“我姐让我帮你把东西送回来了,不过我不知道你宿舍,所以等会你得和我一起去取。” “谢谢。”祀礼礼貌道谢。 “不用,”柯郸知道他的情况,“对了,我听说你遇到了不止一只诡异?” 他的表情极近克制,但眼神中却满是兴致勃勃。 这人……看上去不大正常? 祀礼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认真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视线在他胸口处微微停留了一瞬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应该是吧。”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柯郸继续问。 “不知道。”祀礼随口说道,这种不正常的家伙还是少接触比较好,万一被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但对面的柯郸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小心思,还在兴致勃勃地追问:“那被怪异捉到是什么感觉?” 祀礼:“……我没有被捉到。” “但我听说有一个迷雾型的怪异把你带走了?”柯郸表情转为迷惑。 祀礼:“……” “也不算是带走了,可能有些诡异的力量就是让人迷路呢?”祀礼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 柯郸仔细想了想,觉得祀礼说得很有道理:“有道理,所以你是在雾里迷路了,就像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但是你好像不害怕?” “一定要害怕吗,”祀礼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不害怕吗。” 柯郸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祀礼:“……”怎么越来越感觉这家伙不正常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柯郸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已经吃完,手一伸就将旁边的盘子勾了过来叠在了原本的盘子上。 祀礼:“……”一顿饭吃两个人的分量!还吃得怎么快! 祀礼也已经吃完了他的这一份,正准备送了盘子离开,感觉跟这个蛇精病待下去不太好。 但不等他起身柯郸就拦住了他:“等我一下!” 他不再说话迅速扒拉着嘴里的饭,祀礼这才想起还要跟他一起去取自己的行李。 好在之后柯郸也没时间再说什么,两人将餐盘放好,柯郸就带着祀礼到了院子外面的停车场里。 他从车上拉下来了两个行李箱:“因为有些事需要调查,所以你的箱子被翻过,如果之后发现少了什么可以来找我。”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示意祀礼加个联系方式。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你父母的事,可能还需要几天。放心,我们会把你父母的遗体完整还给你的。” 祀礼将他们的名字备注存好,点了点头,这次是诚恳地道了谢:“谢谢。” 虽然他对原身父母的死没有感到多少悲伤,但他现在用着这具身体,就应该为此道谢。 将两个箱子带回宿舍后,坐在床上的祀礼盯着地上两个箱子半响,突然问道:“书,我穿越过来了,那这个原本的人类呢?” 书本能觉得不大妙,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神,这个人类自然是死去了的。当时所有的人都应该死去的,但您附身了这具身体,所以这具身体活了下来。” 原本这个人类青年与他的父母一样都被风息杀死了的,是祀礼穿越过来后让死去的身体重新获得活性。 但脆弱的人类早已死亡,在这身体中苏醒的是他们召唤而来的神明。 祀礼垂下了眼眸。 那如果风息没有去现场,仪式正常进行呢?是否也是血祭? 到时候这一家人还是会死…… 还真是邪神。 他的沉默让书有些不安:“我神?” 祀礼没有说话,他对书说的“神”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即便那疑似是他的过去他也没兴趣。 自己当个普通人类就好,额,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类。 祀礼走过去打开了一个箱子,他运气很不错,是自己的箱子。那另一个箱子也就没必要打开了。 他在行李箱里翻了翻,在夹层里找到了一台平板。不过平板没电了,他只能先找来充电器充上电,然后将行李箱里的其他东西整理了一下。 没记忆的情况下倒也看不出丢了什么,倒是用这些日常用品简单得出了一些关于原身的情报。 应该是一个比较活泼开朗的大学生。 可惜了。 祀礼看了看时间,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缺乏娱乐活动的祀礼决定去洗漱然后睡觉。 说不定晚上还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那之前他就先小憩一下吧。 第九章 是你想看我死吗·一 事实证明祀礼猜得是对的。深夜他被一股说不出来的冷意惊醒。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隐约能够察觉到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正在靠近,不,离得还是比较远的。 他如猫一般无声无息下了床,双脚赤裸地落地,就听到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神?”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书顿了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回答了他的问题:“是的我神,有一只东西过来了,但并非是为了您而来。” “诡异?”祀礼敲定了这个称呼。 书沉默了一瞬再次开口:“是的,外面是一只诡异。” 祀礼顿时来了精神,他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了窗边,发现院子里搬了一张圆桌,周围坐了几个人。 其中就有下午见到的蛇精病柯郸。他们可能是在守夜,蹲守今晚可能会到来的诡异。 不过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诡异正在靠近,还在忙碌着各自的事。至少祀礼看到了不少属于手机的光辉。 …… 宁白晴将自己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那只诡异的杀人顺序到现在都不明确,所以她也不能确定最先被袭击的会是自己还是徐倩倩。 她突然想起了祀礼。 祀礼好像就一点都不害怕,即使和她一样可能会被鬼杀死,但他好像一点都怕。 但想起祀礼她忍不住又将自己缩了缩。她唾弃自己。 遇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她竟然暗暗感到窃喜,在窃喜之余又感到害怕与后怕。 宁白晴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家是在城市外的一个小村落里,父母现在也还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正面临着什么。 当然,是宁白晴不想告诉父母,因为那除了让父母担忧外没有太多的作用。 宁白晴并不想让父母担心,他们已经够累了,她并不想让他们也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但现在宁白晴稍稍感到了后悔,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过今晚,说不定父母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宁白晴又想起了那天的事。 一切的开端大概就是一群女孩儿在夜里看恐怖片导致的。 那算得上是她们宿舍里的团建活动,一开始是徐倩倩提出来的,她说她找到了一部据说很好看的恐怖片,是电影院还未上架的那种。 徐倩倩家里很有钱,也喜欢看一些恐怖刺激类型的电影或是小说,能弄到未上架的电影资源舍友们也很习惯,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宁白晴是对恐怖片无感的类型,但朋友喜欢她也不会扫兴,也就与其他的舍友一起陪徐倩倩看了电影。 电影大致讲得是一个剧组拍摄电影时出现了意外,导致扮演鬼的演员不幸死亡。之后这名死去的演员不甘归来杀掉了整个剧组的故事。 看完后除了徐倩倩其他人也没有觉得哪里好看,毕竟剧里那个女演员的死亡过程太过详细,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但她们看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听徐倩倩说了几句拍得写实后就没在意了。 结果在三天后,她们的舍友魏茜突然死在了浴室里,是惊吓外加窒息而死的。 学校连同她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意外,宁白晴她们为此还难过了很久。 谁能想到在过了三天,学校开学前夕,甄依楠也死在了自己家里,死因是惊吓致死的。 甄依楠死亡的十二天宁白晴接到了徐倩倩的电话,她匆匆回到城里就从好友口中得知了真实的情况。 她们被一只诡异盯上了,触发条件是她们看到的那部电影。 调查员告诉他们那并非是什么电影,而是一只诡异杀人的过程录像。 诡异的事在学校里有很多似是而非的传言,宁白晴是不喜欢关注这些的,但没想到这些事会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调查局将她与徐倩倩分开保护,将她安排在了这里。调查员们至今未曾找到那只厉鬼杀人的顺序,所以也不能确认今晚会被找上的是谁。 当然她最害怕的是调查员们拦不住那只诡异。 这忐忑等待的时间未免也太过煎熬。 但突然间一阵寒意蔓延上了她的脊背,宁白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的牙齿开始下意识打颤,整个人在不自觉地情况下开始瑟瑟发抖。 来了……是找她来了!那只诡异先来找她了! 救命……救命!有谁来…… …… 院子中的几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们一致地放下手机扭头看向了门口,祀礼也看向了门口。 在院落的大门处悬挂着的白色灯笼突然亮起了猩红色的光,那光芒将白色的纸灯笼照的像是血浸般的红色,为今晚的夜色平添了一丝恐怖气息。 那应该是探测诡异气息的祭祀物,祀礼了然想道。 而那只诡异也确实是过来了,之前只是模糊的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靠近,现在那种感觉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种相当阴冷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怨恨着一般让人背后发凉。 祀礼看到院子中的几人起身,柯郸在内的四人向门外走去,似乎是打算迎战诡异。 另有两人则向宿舍楼走来,祀礼猜测他们是想去保护宁白晴。 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则拿出了电话拨了出去,看样子是在联系其他人。 书在祀礼面前浮现并迅速摊开翻到了【云梦】那一页,浅白的迷雾从他脚下浮现,由浅到浓地将他包裹。 祀礼的身形渐渐透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他身边的雾如梦似幻,身形也恍若幻影般直接穿过了墙壁来到了院落外。 院子中唯一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继续向外面说明现在的情况。 祀礼从他身边走过,听到他说“王队长”时脚步微顿,继续向外走去。 他走到门下的时候门上挂着的灯笼火焰跳动了一瞬,但很快又归于了平静。 祀礼抬头扫了灯笼一眼,畅通无阻地穿过半闭合的门走出了院落。 第十章 人类的应对方式 柯郸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转而摘下肩上的挎包从中抽出了一根木棍。 他身侧的三人也纷纷亮出了各自的武器。 个子最高的男人拿出了一个木雕,最矮的少女拿出了一面铜镜,最后一个人则拿出了一把纸伞。应该都是祭祀物。 祀礼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们手中的东西。乍一看都是很普通的东西,再加上黑夜与距离他也看不清这些东西的具体细节,只是能隐约察觉到这些东西上似乎隐隐散发着什么气息。虽然他不大能描述具体是什么气息,但却能辨别出这些气息的不同。 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这些是来自于不同神明的祭祀物。” 但紧接着他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假设神明们为自己划分出了地盘,那祂们是如何允许他神的信徒踏上自己的领地呢? 也许这个世界的神明与人类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祀礼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远处。 肉眼看去那里空无一物,但祀礼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里绝对有着什么,而且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靠近。 他视线扫来扫去,试图在那里找到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可能是什么没有形体的气团,也可能是我们别的无法描述的东西,但无论他怎么找都看不到丝毫的不对劲。 这种时候就该寻求一下“专家”的帮助:“书?” 书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我神,这只诡异是只会被特定目标看到的类型。” “嗯?”祀礼蹙起了眉。 “诡异的类型很复杂,这只诡异是需要特定条件才会触发的类型,对于没有达成条件的人来说是完全无害的。”所以一般人也无法看到。 祀礼:“……” 突然就挺失望的,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诡异,到哪儿去触发条件作死哦。不对,应该杜绝作死。 所以祀礼看向了柯郸他们,他是束手无策了,但作为专门对抗这些东西的“专业人员”,这些人要怎么对抗这种看不见的敌人? 拿着铜镜的少女动了,她亮出了铜镜,她双手高举铜镜,镜子中隐隐荡开水波般的波纹,接着有什么浮现了出来。 祀礼这个方向看不真切,但能看到层层暗红色的涟漪从镜面中脱离扩散到了空气中。他下意识迅速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荡来的涟漪。 而在涟漪荡开的范围内,一道漆黑的身影由深到浅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这道身影某种程度上很能体现人类对“女鬼”的定义,红色的罩衫烈烈飘逸,黑直的长发遮盖住了脸部,垂在身侧的双手留着血染的长指甲,再加上身周若有若无的灰黑色“阴气”,活脱脱一个恐怖片场走出来的鬼怪。 祀礼眨了眨眼睛:“不是说没有具体的形状吗?” 书似乎辨别出了那个铜镜的效果:“我神,那个铜镜应该是【梦神】的祭祀物,上面附加了【梦神】的赐福能够将‘梦’照映到现实。大概是那个人类照过镜子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恐惧,现在被人用镜子将她臆想出来的模样映射到了诡异的身上。” 换句话说,他们此刻看到的这个样子是宁白晴所臆想出来的模样。 祀礼看了一眼女调查员手中的铜镜,将【梦神】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感觉这位神明的力量挺有趣,不知道类似的东西还有没有。 祀礼还在琢磨的时候柯郸他们已经准备好对付这只诡异了。 但诡异的目标并非是他们,即便被映射出了实体诡异也不为所动,它就像是看不到几人一般继续向宁白晴所在的位置靠近。 它的速度并不快,走路方式也轻飘飘的,走的时候深红色的衣摆时不时浮起露出空荡荡的下摆,显然她没有双腿。 柯郸动了,他将手中长棍往地上一插,金色的光芒从棍子插着的地方开始蔓延,形成两条发光的线条围着诡异绕成了一个圈,接着光芒乍亮形成了一个罩子将诡异关在了里面。 这种能量结界应该有【隔绝】的能力,诡异当即停下了脚步。 圈外的祀礼敏锐察觉到这只诡异的气息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了。 “那应该是【智慧与迷雾】之神的力量,”书很快就认出了这力量的来源,“是很强大的祭祀物,我神,这个人类说不定会被烙下印记。” “印记?” “是的,是神明为祂们看中的‘羔羊’打下的标记,也是成为神眷的前提。” “……羔羊?”祀礼眯起了眼睛。 他下意识不喜欢这个词,这会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好像在之前的世界中也有教派有着“羔羊”这个词,那是代表着“纯洁”与“顺服”以及“自我牺牲为人们赎罪”的意思。 但……祀礼觉得这个世界的神明可能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些自称“神明”的东西明明就是一群肆意妄为的怪物! 书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安静地闭上嘴开始仔细观察人类与怪异的战斗,补充着自己之前不曾在意过的信息。 祀礼看着柯郸等人走入了结界所化的罩子之内,诡异依旧呆愣在原地,对他们的出现没有投以一丝一毫的注意。它确实没有丝毫的“思想”可言,只会伤害它们特定的目标,只会对触发它们“规则”的人有所反应。 乍一听这些东西似乎很容易限制传播,实际上却是最大的不可控——人类没有办法保证一生都不会犯错,而一旦“犯错”便不会再有“改错”的机会。 “诞生于人类的臆想与恶意,无法交流也无法控制,只是因为人类的臆想……”祀礼低声呢喃,“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 金色的光芒构成的结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祀礼的视线,他只能看到那名拿着伞的青年将伞打开,抱着铜镜与木雕的两人凑到一起,他们用镜子照了木雕一下,木雕似乎就发生了某种变化。 一直安静的诡异突然有了动作,它的脑袋以平转的方式直接转向了木雕所在的方向,看上去僵直地像个木偶。 四人被吓了一跳,撑着伞的男人立即用撑起的白色纸伞挡在了两人身前隔绝了诡异的视线。 原本蠢蠢欲动想要靠过来的诡异顿时不动了,只不过脑袋还是僵硬的保持着扭转的姿势,黑发间阴影能看到里面泛着血光的眸子,那其中的凶狠憎恨让人觉得它下一刻就会直接扑上来将它的目标撕成碎片。 祀礼立即就猜出了调查员们的打算,他们打算用那个木偶代替宁白晴被诡异杀死。 这样做的结果会有三种。 要么诡异杀掉了“木雕”,默认为已经杀死了宁白晴,转而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要么诡异完成一次“杀戮”,三天之后再次来到这里;又或者没能骗过诡异,当结界撤销时这只诡异察觉到不对继续去杀宁白晴。 诡异对自己的猎物应该有特定的感应,而且不会思考无法交流没有神志可言,只会一味按照自己的规则杀戮目标,它们有着自己的固定模式,所以在信息不足时反而无法准确判断。 但总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拿着木雕的人谨慎地将木雕放在了地上,诡异的视线随着木雕移动,接着缓缓走了过去。 几人谨慎地后退,诡异并未理会他们的动作,而是走到了木雕前凶狠地一把抓起了木雕。 它不会意识到猎物的不对劲,用两只长有锋利指甲的双手分别捏住了木雕的头和身躯,猩红的眼眸从黑发的缝隙中露出,里面扭曲的恶意让这双眼睛透露着比饥饿野兽更可怕的东西。 “你,想看我死,对吗?”它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想,看我死,对吗?” 它是最浓厚的恶意浇筑而成的怪物,无论是眼神还是举动都带着浓厚的恶意。 若此刻被抓住的是一个普通人怕是会被这恶意冲击地昏死甚至吓死。 但木雕不会,诡异分辨不出木雕的不对劲之处,却知道猎物没有被杀死。 它长有锋利指甲的手分别握住了木雕的头与身躯向两个方向扭转,生生将木雕的脖颈扭成了麻花直至掰断。 大概是木雕上的气息终于消失,达成了目的的诡异双手一松,任由两断的木雕落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它安静地站在原地,身形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变回一团看不清具体形态的人形雾团缓缓消失不见。 众人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柯郸将手中的木棍在地上一划,地上的牢圈缓缓消退,众人静等了一会儿确认那诡异离去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柯郸将长棍收好伸了个懒腰,一脸的轻松:“搞定,回去睡觉了。” 他揉了揉脖子抱怨道:“好累啊,奔波了一天还要再熬夜,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死干净啊。” 抱着镜子的少女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队长,含姐让我转告你明天记得早起去提交报告。” “哈?!”柯郸瞪大了眼睛,“报告也要今晚写吗?!” 真就自家亲弟压榨起来不心疼是吗! 第十一章 邪教人员的线索 大概是放松了下来,四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祀礼没跟着离开,隔绝的结界消失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息。不过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远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我能杀掉诡异吗?”祀礼好奇问道。 书慢吞吞地回答道:“我神,您当然能做到。但您卑微的信徒并不建议您现在去杀戮诡异,想要杀掉诡异就需要先去触碰规则,对现在的还未恢复力量的您来说这太过危险了。” 祀礼歪了歪头:“这样吗。” 他毫不犹豫地向诡异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书:“???” 在书懵逼的视线中祀礼成功追上了诡异。 但未达成条件的诡异并不会理会这个奇怪的人类,它自顾自地走着丝毫没有停留。 祀礼此刻也看不到诡异,他只是试探着向自己感觉到的地方摸索,但除了让手感觉到一片阴冷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触感。 看不到摸不到,只能模糊地感觉到。 祀礼手腕一动,之前被自己偷偷藏起来的手术剪刀被他捏在了手里。 但即便他用武器划了过去也依旧没有什么触感,诡异依旧在自顾自地前进。 祀礼停下了无用功,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放弃了无意义的试探。这让书松了一口气。 信仰一个强大的神确实很让信徒自豪,但这往往也代表自家神的性子比较难搞。 作为唯一的信徒,它真是太难了。 拿诡异没办法祀礼只能往回走了,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 干掉神眷会获得力量,那干掉诡异是否也能收录到力量呢? 而且比起神眷的力量,诡异的力量更让祀礼感兴趣。虽然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今晚出现的这只诡异的力量是什么,但就是很感兴趣。 …… 虽然说诡异被驱赶走了,但柯郸他们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毕竟还有一个祀礼呢。 好运的是当天晚上没有神眷跟过来,一直到天亮都再没东西再过来。 这对柯郸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他们不用一晚上赶两份报告。 不出意外的,一大早连带着祀礼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起迟了。 食堂大妈看着祀礼视线多少带了点不赞同:“年轻人也不能仗着身体好天天熬夜,要早睡早起……” 她絮絮叨叨地递给了祀礼一份早饭:“手机什么的还是要少玩知道吗,对眼睛也不好。” 祀礼乖乖点头,一句反驳都没有。 比他还晚的是宁白晴以及柯郸几人。 宁白晴一脸憔悴,看样子是一晚没睡,柯郸大概是因为在赶报告的缘故一脸疲惫。 看到祀礼的时候宁白晴下意识对他点头问早,倒是柯郸相当自来熟的凑到了祀礼的面前:“看样子你昨晚睡得不错?” 比起明显一晚上没睡好的其他人,只能算是起晚了的祀礼脸色可好太多了。 “托你们的福,”祀礼笑了笑,“你们这是忙碌了一夜吗?” 柯郸打了个哈欠:“还好,没什么大事。” 食堂大妈递给了柯郸两份早餐:“辛苦了,小郸。” 柯郸笑了笑接过了早餐,理所当然就示意祀礼跟自己一起去坐。 祀礼:“……” 一点都不想过去。 但最后两人还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柯郸一边吃着自己的双倍早餐一边打量着祀礼,看得祀礼脊背有点发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柯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外出。” 祀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嘛?”柯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好奇?” 祀礼看了他一眼,十分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柯郸看了一眼一边独自吃饭的宁白晴:“因为你被诡异盯着呢。” 祀礼:“……” 祀礼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清醒,要不然为什么要配合问这种白痴问题。 柯郸自然地无视了他的视线,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还没摸清楚追你的诡异的规律,我姐让我看好你。” “谢谢。”祀礼认真道了谢,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一直到那只诡异再次出现,我都需要待在这里是吗?” “准确说是跟在我身边。”柯郸纠正道。 祀礼:“……” 一瞬间祀礼想要立即把影游拖出来来个当场自杀给柯郸看。 “那要怎么确定诡异事件被解决?”祀礼谨慎问道。 如果诡异自杀算的话,他可以当场表演一个。 但不幸的是关于这个问题柯郸也不知道,他只能耸了耸肩表示这得看之后的情况。 倒是书给了答案:“我神,您身上的气息残留不多,昨天又遇到了诡异,大概明天您身上的气息就会消失。” “但是您卑微的信徒并不建议您跟在这个人类身边,”书不喜欢柯郸,“这是他神的羔羊,您靠得太近说不定会被发现。” 这一点祀礼自然也有考虑,自打昨晚知道柯郸身上有印记后他就不大想靠近了。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他又确实没有太多的选择。 祀礼已经在琢磨着如何脱身了。 昨晚的事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例子,他完全可以让影游过来自导自演一出。 不过这样一来没办法解释自己之前是如何脱身的。 他谨慎地看了一眼柯郸,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不大正常,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家伙。 …… 下午的时候柯郸就跑过来找祀礼了。 他需要外出一趟,祀礼也要求同行。 祀礼表情迷惑,没想到这家伙早上说的居然是真的。 柯郸应该是刚睡醒,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懒散的状态。 “抱歉,”柯郸打了个哈欠,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你得和我一起去一趟了。” “是发生什么诡异事件了吗?”祀礼跟在他身后向车库走去。 “是和你有关的事,”柯郸解释道,“我们发现了关于那个邪教的线索。” 祀礼眼眸微动:“邪教?” “嗯,我们抓到了一个教徒。”柯郸带着祀礼停在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走吧,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第十二章 邪教教徒 有那么一瞬间祀礼是想拒绝的。 但拒绝显然无效,他只能默默上了车,然后疯狂在脑海里call书。 书也懵逼:“我神,我确信您卑微的信徒只有一个。” 它发展信徒也不容易啊,这次的信徒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才勉强够格召唤仪式,结果召唤当场就全部祭了神,哪儿还会有信徒被抓啊。 抱着满肚子的疑问,祀礼与柯郸两人抵达了一处大楼前。 【非正常事件调查局】 祀礼看了一眼大门处的字,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大楼。 这栋楼建的很高,大概有三十多层,最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像是圆盾一样的标志。大楼周围用矮栅栏围了很大一片区域,里面有不少人在大楼进出,都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伸缩门在柯郸的车靠近的时候就自动识别打开,柯郸找了个露天车位停好车,一边拨通了电话一边示意祀礼跟上自己。 两人下车进入了大楼,一路上祀礼敏锐察觉到周围人大多都认识柯郸,而且态度算得上是恭敬。 看样子柯郸在这里的地位不低。 他们上了电梯抵达了十一层,进入了一间没有挂牌子的房间内。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在一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单向玻璃,玻璃的另一端应该是一个审讯室。 房间里已经有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祀礼曾见过的王海莹,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王队长。”柯郸对王海莹招了招手,“我把人带来了。” 王海莹点了点头:“祀先生。” “王队长。”祀礼打了招呼就看向了单向玻璃。 在隔壁的审讯室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男孩儿,他双手双脚都被拷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但他却一点都不着急,甚至直接放空了眼神在发着呆。 看到这个少年的瞬间书就炸了:“是他!” 祀礼:“?” 你刚刚还说没有信徒,现在抓来的这个家伙你居然认识? 书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向祀礼解释:“我神,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并非是您的信徒,他只是一个卑劣的骗子!” 哦,骗子。 听这义愤填膺的语气,显然是有一段故事的。 注意到祀礼的视线,王海莹问道:“祀先生,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祀礼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抱歉,只是听说他是邪教信徒?”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看上去很年轻。” 柯郸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来看这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 王海莹身边的中年人开口为祀礼解释了一下:“这种事最好不要看年龄,越是年纪小的越容易被蛊惑。” 懂了,就是年纪越小越容易被洗脑是吧。 但这种说法听上去就像是书在欺骗洗脑人类给它当工具一样。 这一点书觉得它需要为自己辩驳一下:“这不是蛊惑,是正当的发展信徒!但您卑微的信徒即便是发展新的信徒也是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的!而且这个无信者根本就是自己自荐上门的!您卑微的信徒甚至拒绝了他!” 祀礼对书的解释不可置否,反正“邪神”这个印象是去不掉的。 不过看到祀礼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王海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心塞,她选择了绕开这个话题:“不过他并不配合,要求先见你。” 祀礼一愣:“见我?” 王海莹点了点头,虽然原话是想要见一见活下来的“祭品”。 “别担心,”一旁的中年人说道,“他不会伤害到你,也别太相信他说的话就好。” 这话里的意思是打算让祀礼去了。 发现自己没有多余选择余地的祀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感谢你的配合。”王海莹带着他去了隔壁的审讯室。 门被打开的时候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少年敏锐看了过来,他眼神清明状态良好,一点都不像是被单独关在一个昏暗审讯室的罪犯。 难怪王海莹他们让自己过来,说不定是拿这人没有办法。 祀礼已经开始琢磨起来,调查局是不是没有适用于催眠诱导之类适用于审讯方面的能力? 他又想起了那面镜子,记录“恐惧”的能力不能用在其他方面吗?还是说那个少女是被什么绊住了? 思绪急转间他已经与王海莹一起坐在了少年对面的桌子后面。 这少年在看到祀礼的一瞬间就将所有的注意投注在他的身上,目光灼灼就像是看到什么让他着迷的东西。 祀礼:“……” 祀礼感受到了一股恶寒,这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这时候“变态”开口了:“我叫叶修雅。” 祀礼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在自我介绍:“我叫祀礼。” “我知道你,”叶修雅说道,“你是我带过去的祭品。” 祀礼:“……”这是他遇到的第几个蛇精病了?! 王海莹果断出口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叶修雅,不要试图恐吓人,你最好老实交代关于仪式的事!” 叶修雅这才给了她一点注意力:“王调查员,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外围成员,是没有资格进入仪式现场的,我本来是打算利用祭品当投名状的,但显然我失败了。” 他解释完又看向了祀礼,表情可惜:“他们对我挑选的祭品很满意,但可惜的是他们并不守信用。” 突然他表情一转,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见过神了吗?” 祀礼:“……” 王海莹猛地一拍桌子,木制的桌子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片裂纹,看得祀礼表情都呆了。 “叶修雅!”她站起了身体,上身前倾显得压迫感十足,整个人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凭诱拐这一条就足够你终身待在里面了!” 叶修雅并不吃她这一套,反而放松地后仰身体,有恃无恐地看着她:“是吗。” 这副姿态彻底激怒了王海莹,她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叶修雅被打得头一偏,铐着他手脚的手铐猛得绷直将他拉住,若不是座椅被焊在地上叶修雅连带着座椅都会狠狠摔在地上。 祀礼被这变故整得一愣,对这位看上去漂亮的女调查员有了新的认知——脾气不大好的样子。 但被揍的叶修雅却好似一点事都没有,他淡定地吐了一口掺着碎齿的血痰,继续回头嘲笑王海莹:“终于打算使用暴力手段了吗?一开始何必假惺惺的使用怀柔政策呢?明明我都已经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他脸颊已经变红变肿,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招惹:“还是有什么让你们觉得我会悔改?” 祀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坦荡到让人觉得蛇精病的家伙。 人类在犯错的时候总是习惯性为自己找借口,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以减少自己的罪恶感或者别人的责备,而这个人不同,他知道自己是错的,但懒得为自己找什么无辜的借口也懒得与人虚与委蛇,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王海莹还想要再给他一拳,一个声音突然从角落里的喇叭内响起,打断了她:“海莹!” 王海莹的拳头堪堪停在了叶修雅的鼻梁前,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收回了拳头,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审讯室。 柯郸顺势进来坐在了祀礼的身边,他扬起娃娃脸露出了一个无辜可爱的笑容:“那我们继续?” 叶修雅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谁?” “柯郸,”柯郸也不吝啬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你找他来就是为了问问关于‘神’的事?” 叶修雅表情逐渐变得狂热,但这狂热并非是崇拜,而是好奇:“是,你们不也好奇吗,那可是【神】!” 祀礼下意识看向柯郸,他记得这个人是他神标记的羔羊。网络上并没有关于神的信息,但调查局的这些人明明大多都用着神的力量在对抗诡异。 “神啊,”柯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是你加入邪教的原因?” 叶修雅迅速收敛了自己狂热的情绪,坦然承认:“是的。” “难怪你被拒绝了。”柯郸笑得一脸灿烂。 叶修雅表情沉郁了一瞬:“他们不守信用不是吗。” 柯郸敷衍地应了两声,继续道:“刚刚我看了一下你的资料,让人惊讶的是你也曾在邪教教徒手中幸存了下来。你有见过【神】吗?” 他将之前叶修雅问向祀礼的问题反问给了叶修雅。 叶修雅倏地看向他,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阴恻恻地盯着他。 柯郸对他这极其不友好的眼神并不在意,甚至还扭头看向了一直安静的祀礼:“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祀礼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柯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都不好奇献祭你的是什么神吗?” 祀礼:“……”谢邀,一点都不好奇,毕竟据说是我自己呢。 柯郸拉长了声调:“那你不好奇【神】吗?” “世界上真的有神?”祀礼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这些神经病的臆想吗?!” 第十三章 三个蛇精病的对话? 一瞬间最受震撼的不是叶修雅,也不是柯郸,而是一直跟着祀礼的书。 “我神!!!” 祀礼动作迅速地将书塞回了不知哪处,让自己的耳朵免受书的魔音轰炸。但即便如此他也维持住了表情上的无辜,堪称影帝级演绎。 相比起来叶修雅也柯郸两人表情就微妙了,叶修雅的表情甚至有点扭曲,看样子是对祀礼的回答极其不满意。 “你没有见到神?!”叶修雅拔高了声音。 “我失忆了。”祀礼相当淡定。 柯郸看了看表情崩溃的叶修雅,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祀礼,不客气地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顾及叶修雅的表情。 直到笑够了他才停下来:“看样子是你要失望了呢。” 叶修雅阴沉地看了祀礼一眼不再作妖。 接下来他相当配合,柯郸问他就回答,只不过语气有点欠揍就是了。 “我追踪那个教派有两年的时间,”叶修雅咧了咧肿起来的脸颊,虽然说话含糊但却很有条理,“他们自称信奉的是一位【无名】的神祇,教条是清除那些威胁人类安危的诡异。这个教派很低调,教徒们从不会主动扩张信徒,也不执着敛财之类,相反他们真的解决了几起诡异事件。” “解决?”柯郸出声打断了他。 “啊,说起来他们和你们的手段不一样,我记得调查局只是能做到驱除和限制吧,但那个无名的教派是真的解决了诡异哦!”叶修雅满含嘲意,“可比你们厉害多了呢。” 柯郸并未生气,反而好奇他说的内容:“你亲眼看到了?” 叶修雅看了他一眼:“我试过再触发那个诡异。” 结果就是再触发条件那只诡异也未曾再出现。 柯郸兴味地挑了挑眉:“哦?” 祀礼没什么表情,他甚至知道那些诡异是怎么被杀掉的。 一番问答后他们知道了一切的始末。 叶修雅的父母是死于诡异的,之后被隔壁调查分局救了之后意外知道了【神】的存在,自此之后他开始独自一人调查了起来。 这期间他找到了几个教派,但大多都是传销骗子,崇拜的也要么是虚假的杜撰,要么干脆就是诡异,不是真正的【神】。 而真正的【神教】又往往审核严格,不是轻易就能加入的。 多次不能入门后叶修雅意外发现了一个无名且低调的教团。 大概只有十来个人,藏匿的也很深,但却有着出人意料的力量。若不是当时叶修雅正在追查一起关于诡异的事他也不会发现这个小小的隐秘组织。 之后顺理成章地他试图接触这个无名的小教团,倒不是认为其背后真的有什么神,而是想要弄清楚他们是如何一劳永逸地解决诡异的。 但他失败了。 正是因为这个团体不大,所以内部极为团结,让叶修雅几番努力都不得其门。 直到他意外偷听到这些教徒打算举行仪式。 说到这里叶修雅又忍不住嘲讽:“果然是邪教,再小也摆脱不掉血祭。” 对面的祀礼与柯郸两人一致点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本来想借此嘲讽柯郸的叶修雅:“……” 对面这个家伙真的是正常人吗!为什么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嘲讽都无动于衷???还赞同是什么鬼! “那你是怎么选中我的?”祀礼主动开口了。 叶修雅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因为合适了。” “你不记得还真是可惜,”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们之前见过的,在山云古镇里你帮我指了路。” 祀礼没什么反应,叶修雅就继续说了下去:“他们要的是一个干净且健康的祭品,那时候我正好知道你……” 虽然一面之缘,但当时的原身显然给叶修雅留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以至于他在得知要一个祭品时下意识想到了他。 还真是无妄之灾,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善举就被当做是了祭品卖了出去,断送了一家的性命。 祀礼认真看着叶修雅,他的眼神多少带了点审视,叶修雅也坦然任由他审视。 “你现在依旧不生气吗?”他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询问祀礼。 柯郸也一同看向了祀礼。 “不,我很生气,”祀礼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现在就很想动手,我想知道调查局会判他的罪吗?” 最后一句是问柯郸的。 “嗯,大概是牢底坐穿或者干脆当成试探诡异规则的炮灰吧。”柯郸从善如流地解释。 “柯郸!”王海莹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柯郸不爽地啧了一声:“先到这里吧。” 祀礼站起身直接向外走去,从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在生气。 柯郸与叶修雅却都一致地盯着他的背影,眸色暗沉。 …… 将祀礼安置在一处休息室后,柯郸再一次回到了王海莹他们这里。 “结果很明显了吧。”柯郸随意地倚靠在墙壁上,看着单面玻璃另一端的叶修雅,“这俩都不正常呢。” 王海莹眉头紧蹙不说话,一旁的中年人见此开口:“祀礼被影响的程度还不深。” “说的也是,至少没有成为那群疯子。”柯郸不可置否地说道,“但这个家伙就不一定了。” “他也没有被影响,”王海莹说道,“这是他的本性。” 柯郸吹了个口哨:“一个毫无同理心的神经病?” 其实他觉得祀礼也差不多,但到目前为止他对祀礼的印象还不错。 “现在要如何处理呢?”柯郸歪了歪头,“如果他真的没有被影响那我们就只能将他交给公安部门了。” “毕竟,”他五指并拢做了个切的动作,“唯一的幸存者一副很想刀了他的样子。” 王海莹不赞同柯郸的话:“他不是那种人。” “嗯哼,因为他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柯郸恶劣一笑,“王队长,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那家伙内里可一点都不正常,是吧黄叔?” 黄叔顿了顿,无奈地看了一眼柯郸:“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毕竟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 “人之常情也包括策划如何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干掉仇人?”柯郸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我感觉他是一个行动派。” 第十四章 诸事不顺的一天 被认为是行动派的祀礼此刻还真在琢磨怎么解决掉叶修雅的事。 虽然叶修雅说的含糊,但他话里话外却都透露着对无名教派的了解,尤其是当他提及【无名】曾彻底解决掉诡异的时候。虽然他说不知道无名教派是怎么做的,但意思却很清楚——他知道线索。 祀礼猜是他的目的是想要与调查局交换什么,但祀礼不打算探究他到底知道多少,也不想让这个交易继续进行。 毕竟那背后的秘密与自己有关,也当是为了原身以及父母报仇。 不过看叶修雅的性子,他们达成交易还需要一点时间,祀礼需要抓紧时间。 但要怎么做…… “我神。”书突然出声,“有东西过来了。” 祀礼:“?” 祀礼懵了一瞬才感觉到书在说什么,他来不及多想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沙发后面,下一瞬房间门被轰然击飞,携卷着不小的力量直接撞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带着沙发都偏移了一段距离,躲在沙发后的祀礼也没能幸免被沙发撞了一下,脑袋瞬间嗡鸣声不断。 “我神,是他神的信徒。”书依旧冷静,“是【智慧与迷雾】的信徒。” 祀礼捂了捂脑袋才听到门口有人在说话。 那是一个尖锐到有点神经质的女声:“禁忌!” 祀礼:“……”好的,知道是冲着他来的了。 他一个翻滚离开了原地,避免了来自于沙发的二次攻击,退到了窗边才停了下来。 门口的袭击者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女孩儿,染着黄色挑染穿着小皮衣和小皮裙,一身不良太妹的叛逆打扮,但此刻这个小太妹正肩扛一把看上去就很不妙的火箭筒,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狂热。 这是被【神】影响较深的信徒,对他们的神有着狂热般的崇拜。大概是持有的什么祭祀物察觉到了祀礼身上的气息,然后直接就杀了过来。 小太妹已经注意到了祀礼,她手中的火箭筒已经瞄准久等扣下扳机。 祀礼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只有他能看到的书已经浮现在身侧,书页迅速翻动在三只诡异之间切换。 “住手!”王海莹的声音遥遥响起,小太妹充耳不闻,直到一双手突然出现并且扣住了她的脖颈。 小太妹顿时僵在了原地, “看我逮到了什么,讨厌鬼一回来就对普通人动手?”是柯郸。 他站在小太妹的身后,以身高优势将这个不良少女扣在怀中,一手威胁性地扣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容置疑地夺下了她手上的火箭炮:“我记得这东西进来前都需要代管的,对吧?” 小太妹脸上的嚣张笑容已经变为了畏惧,对柯郸的行为不敢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脸色渐渐苍白瑟瑟发抖,看上去十足的可怜。 但无论是祀礼还是柯郸都没有因此有任何的同情,甚至柯郸还紧了紧手扼住了她的呼吸,任由少女因为窒息脸色涨红。 “抱歉,祀先生,”柯郸还还有心情向祀礼道歉,“让你受惊了,但不用担心……” “柯郸!”终于赶来的王海莹一个巴掌拍在了他脑后,同时从他手中将少女扯了出来,也顺势一脚将火箭筒踢远了一点。 “没什么事吧?”王海莹扫了一眼房间内的惨状,确认祀礼看上去没受什么外伤才松了一口气,“王佳琪,你搞什么!” 王佳琪将自己缩在了王海莹的怀里急促呼吸着,明显被柯郸吓得不清。 柯郸放下手嗤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又听到了【圣言】。” 他走向祀礼:“没事吧?” 祀礼下意识摸了摸头:“可能不太好。” 柯郸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蹙眉打量着他:“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麻烦了。”祀礼点了点头,没有多待在这里的想法。这波是他掉以轻心了,以为待在这里至少有安全保障,现在看来这里说不定更加危险。 他跟着柯郸出了房门,走的时候下意识看了被王海莹训斥的王佳琪,眼眸中酝酿着深色的情绪。 狠狠给王佳琪脑袋上来了一拳的王海莹对上祀礼的视线,歉意地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拽着王佳琪的衣领就向走廊深处走去。 祀礼收回视线,安静跟着柯郸进了电梯。 “抱歉,局里总有一些被影响的比较深。我之后会让她向你三跪九叩道歉的。” 祀礼一时没摸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在考虑,没有搭话,而且他现在脑袋还感觉有点晕,走了几步就更晕了。保不准是真的脑震荡了。 …… 越野车出了大门就向医院的方向驶去,在拐入一个弯道时,漆黑的车身如幻影般就在大路中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当祀礼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里了,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一个木制的长椅上,面前是一条空旷的崎岖土路。 柯郸以及越野车都没了踪迹,就连天色都变成了傍晚。 “书?” “我神,我们进入【虚域】了。” 祀礼觉得自己此刻脑袋更晕了,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一般朦胧又沉重,这种不清醒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这又是什么?” “是一处虚假的区域,是由创造者用力量以及内心投影出来的脱离现实世界的特殊地域。”书解释道。 好的,就相当于一个特殊空间是吧。 祀礼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必须解决了主人家才能出去?” “这种世界都是有界限的,如果脱离这个区域的话也可以直接离开。” “是吗。”祀礼眯起了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天际,发现太阳始终保持着半落的状态。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手机上的时间倒还是正常时间,还是上午十一点,只不过显示无信号,就连手机自带的指南针也没了用处。 看来这片天空是虚假的,那就不可信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这里荒无人烟,除了长椅旁边立着的一个歪歪斜斜的木牌外再无任何的建筑,连一棵树都没有。 竖着的木牌相当破旧简陋,应该有些年代了。上面写着“六关村”的字样,但既没有标明方向也没有说明距离,让人根本没有办法辨别方向。 祀礼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眼底浮现出暴虐的烦躁。 好烦,今天出门真是诸事不顺呢。 第十五章 权衡了一下方向,祀礼直接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这种时候当然是按照一个固定参照物前进了。 只是不知道柯郸在哪里。 算了,与其担心那个经验丰富的调查员,还是先担心一下他自己比较好,祀礼毫不怀疑这里是为他准备的。 祀礼没走多久就听到了属于汽车的轰鸣声,与此同时公交车出现在了夕阳之下。 他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这辆公交的模样。 这是一辆款式十分破旧的公交,颜色已经严重褪色勉强能认出是绿色,不少地方甚至已经掉了漆露出锈色的里面,玻璃前别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六关村”。 这辆车的发动机应该有些年头了,行驶的时候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再加上土路并不平整,所以车身摇摇晃晃让人不由忧心它会不会直接侧翻。 很快公交车在祀礼面前停下了。 车门撕拉一声打开,里面的驾驶员如木偶般呆坐在座位上,既不看祀礼也没有开车的意思。 祀礼顿了顿,打算无视这辆车继续走,但他刚踏出脚步,驾驶位上的司机僵直地扭过了头,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骨头摩挲声直勾勾看向了祀礼。 与此同时车辆的窗玻璃上也突然传来一阵撞击声,祀礼抬头看去,六张脸死死贴在了窗玻璃上,他们拥挤在一起,泛青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丝毫不在意他们的鼻梁已经快被压扁,只是用木然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他。 “砰”一声,一只手狠狠拍在了玻璃上,祀礼刚刚听到的声音正是来自于此。 见祀礼无动于衷,更多的手重重拍在了玻璃上,将玻璃拍得振振作响,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好似祀礼不上车他们就要硬生生拍碎玻璃将他拖进来。 祀礼冷漠地与这些眼睛对视,在王海莹他们面前那温和无害的面具已经被摘掉,露出了他真正的模样。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存在,只是贯会伪装情绪罢了,实际上的祀礼性格称得上暴躁自我,一向不喜欢任何不顺心的情况。 就比如此刻…… 书在他身侧浮现迅速翻到了影游的那一页。 阴影从他脚下蔓延,顺着车身进入了里面,顺带关上了车门。 在短暂的寂静后车辆剧烈震动了起来,大概一分钟后再次归于了寂静。 车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驾驶座上已经没有了司机的身影,祀礼踏上了踏板走上了车,扫了一眼车后厢被堆叠在一起的人体就不感兴趣地转开。 影游游到了他脚边,讨好般地融入了他的影子,祀礼坐上驾驶座,琢磨了一下试着启动车。但很快他就发现这辆车其实没法正常启动,也不知道司机是怎么启动的。 祀礼烦躁地蹙起了眉,他脚下的影游立即狗腿地跑到了那堆被它堆叠起来的人堆,卷住了司机将之拖拽出来拖到了祀礼的脚边。 司机如一个坏了的木偶一般任由影游的动作,木然的眼睛没有焦距地注视着前方。 祀礼用脚踢了踢他,司机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无法交流。 琢磨了一下祀礼让开了座位,一手轻松将司机提起按在了驾驶座上。 果真司机立即活泛了起来,他动作僵硬但熟练地发动了车,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以及轰鸣声,车辆再一次上路。 影游立即攀上了他的身躯,但这没有思维的傀儡根本不会在意它的威胁,影游干脆化身无数黑色的缎带绑住了方向盘,强硬得拖拽着方向盘转了向。 离奇的事发生了,公车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路线前进,即便方向盘转了一百八十度也没有丝毫偏离车道的意思。 见此祀礼干脆召回了影游,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座位坐下,丝毫不理会后面因为车辆不平稳而乱震的人堆。 他倒是要看看试图把他困在这里的是什么东西。 至于安危?此刻情绪上头的祀礼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打过的问题。 …… 公交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祀礼感觉自己腰腿都要被震麻了的时候前方终于有了建筑的痕迹。 先是一颗古老的大树以及大树旁边竖着的简陋路口牌坊。 之后就是一排排简陋的房子,大多都是毛屋顶,像是一个与世隔绝荒无人烟的古旧村落。 公交车在牌坊外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司机双手垂在身侧没有了任何的动作,看来是目的地到了。 祀礼下了车,影游藏在他的影子里随着他一起迈过了村子的路口牌坊。 眼前突然就有了人影,走过牌坊前祀礼看着村子里是没人的,但从牌坊下穿过后眼前突然就有了人影。 穿着灰色布衣头发乱糟糟的老婆子坐在村口的树下,一个眼神都没给祀礼。 祀礼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任何奇怪举动后就转开视线走入了村子。 村子只有一条比较明显的路如树杈般分向各户门口,十多个村民带着各种农具走在路上,一副刚从地里回来的模样。 当祀礼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时这些村民都停下了脚步,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直勾勾注视着他。 祀礼没有被吓到,但还是做好准备以防这群人突然扑过来。 但当他视线扫过去的时候这群人又似乎恢复了正常,继续自顾自地走着,彼此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交流,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一般,还是劣质的没有多少沟通能力的那种。 祀礼两次试图搭话无果后干脆自己在村子里转了起来,没多久就大概摸清了村子的布局。 一共有二十四间屋子,三十二个村民,其中二十六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剩下的四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还有两个是一看就不正经的年轻人。 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特殊之处的祀礼将视线投向了这些屋子,他试着跟在一个村民后面进入了门内。 在他一脚刚踏入门内的瞬间走在前面的屋主转过了脑袋。 他身体未动,只有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转到了身后面对祀礼,一双木然的眼睛瞪着祀礼却没有任何的举动。 祀礼顿了顿,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脚也踏入了门内。 这下屋主的身体也转了过来。 第十六章 残余组成的村子 祀礼手中已经悄悄握住了医用小剪刀,只要对方冲过来他就果断反击。 小剪刀刀刃不长,插哪里比较合适呢? 祀礼的视线在这个可怜村民的各种弱点处徘徊,琢磨着攻击哪里比较好。 但让他失望,呃,意外的是,转过身的村民并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眨了眨眼睛,就像是人偶突然有了灵魂般“活”了起来。 “你是来旅游的那个什么客来着吧,”村民挤出一副和善的表情,“你的空房已经打扫干净了,就在这里。” 他说着就走向了侧房,似乎祀礼真的是远道而来的驴友,而他也为这位驴友准备好了临时住所。 祀礼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村民茫然回身看向他才抬步跟了上去。 这算什么?开打之前先表演一场戏剧吗? 等祀礼跟着这个村民认了房间,再出来时发现太阳已经落山。 在这个村民“活”起来的时候时间似乎也开始了流动。 祀礼走到大门口看了看外面,街上的村民们也真正像个人类,他们彼此之间交流问好,不复之前的僵硬虚假,就好像这里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一般。 “娃子,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招待祀礼的村民端着一个洋瓷碗走出了厨房,招呼祀礼过来吃饭。 祀礼收回视线跟着他在院子中的矮桌旁坐下:“大爷,你家里就你一个吗?” “老婆子去年走了,留我一个在这里,女儿在外面打工,忙得回不来。”这位大爷乐呵呵地向祀礼说着自己家里的情况,“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一些自己种的菜。” 祀礼看了一眼桌子,但现在太阳已经落山,院子里又没有灯,只有一根烧得只剩一小节的蜡烛,根本看不清碗里黑坨坨的是什么东西,旁边的两个黄色馒头形状也好似被什么捏过一般凹出了不少痕迹,看着让人很没食欲。 “没事大爷,”祀礼笑呵呵坐在小桌另一端,“对了大爷,你们这里为什么叫六关村?” 大爷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懵了一瞬才说道:“诶,是因为我们这村子一开始是由六个关姓的人户建成的,我们村子里的人也都姓关。” “娃子对我们村子很感兴趣?” “毕竟是来旅游的,也想了解一下村子的风土人情。”祀礼笑眯眯的信口胡诌。 关大爷也没多想:“风,风土什么?” “风土人情,就是你们村子的来历和一些特殊习俗。” “嗨,村子都没多少人,哪儿还讲究什么。” “年轻人都出去了吗?” “是啊,都去打工了……” 等一顿饭下来祀礼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随手将藏起来的黄馒头丢在了角落里,祀礼坐在炕上伸了个懒腰。 “我神,”一直安静的书确定他这会儿心情不错才出了声,“这些村民都只是【残余】。” 要说诡异是诞生于人类的恶念与臆想,但并不是所有的恶念都会成为诡异的力量,总会有一些驻留在原地形成影子一般的东西。 那既不是人类也诡异,而是一段如幽魂一般的恶念记忆,危害不如诡异那般大,但也会给普通人带来几天的噩梦或者一次小小的感冒。 残念会被相似的邪念吸引,一般会出现在诡异的虚域里,所以他们所处的很大概率是一个诡异的虚域。 这让书有些迷茫,追捕他们的明明是神眷,为什么还会出现诡异?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祀礼看了一眼窗外,“再等等,总会弄明白是什么的。” 书默默将自己缩了缩,明明祀礼看上去很平静,但书总感觉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自家神的力量还未恢复,现在还只是个人类……应该不需要太害怕……吧? 怎么可能,就算是人类也让书恐惧啊!!! …… 因为手机上的时间并不能代表这里的时间,所以祀礼没敢睡,他甚至没有睡在炕上,而是在门口的角落里蜷缩了起来,相当习惯地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虽然没有曾经的记忆,但他却下意识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干什么的…… 手机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后,祀礼被一声“吱呀”声惊醒。 不是他的门,是隔壁那位关大爷的门。 祀礼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耳朵贴着墙,一手悄悄按在了背后的墙上,只要自己的门稍有异动就能立即起身。 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传来,方向却不是他这边,而是想着大门的方向。 紧接着就听到大门被打开,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祀礼悄悄站起身,他没法透过被纸糊过的窗玻璃看清外面,所以干脆拉开了一条门缝。 院子里静悄悄的,隐约能够看到大门大敞,那位关大爷确实离开了。 祀礼拉开了门,左右看了看也走到了大门处。 门外正好有一个村民迈着僵硬的脚步从门外走了过去,没注意到这里大敞的大门,也没注意到藏在门后的祀礼。 祀礼认识他,在刚来的时候他见过这个村民,当时对方手里扛着一个锄头,一副下地归来的模样。 吃饭前他还见过,似乎就在关大爷隔壁。 所以是全村的村民都出去了吗? 祀礼耐心等这个村民走了一段距离才探头看向了门外。 这个村民来的方向再没有人影,他干脆悄悄跟在了这个村民的身后。 他以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吊着,一边走一边回忆村子的布局,猜测他们是要去那里。 路过几个岔路口的时候都能看到几个村民零零落落地出了门,包括那几个孩子和年轻人,他们就像是受到了召唤的僵尸向着目的地前进。 他们步伐一致动作僵硬,低着头只顾埋头,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与惊悚,而唯一看着这副场面的祀礼却远远坠在队伍的最末端,一边摸着肚子想念自己的午饭,一边琢磨这群家伙到底是要去哪里。 或者他应该先去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啊,失算了,早知道出来之前应该去厨房转一圈的。嗯,好像那些农具什么的也可以? 要不要现场去这些大门敞开的农舍里面找一下? 第十七章 与神眷打起来的柯郸 提问,一群村民大晚上不睡觉能出去干什么? 从一户家里随手摸出来了一把镰刀的祀礼颠了颠手感,继续跟着大部队前进。 很快他就出了村子,抵达了村子外的一片空地。 这里祀礼没有来过,但逛村子的时候远远眺望过,除了这个村子以及一颗大树外,这里没有任何的建筑或者植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那时候祀礼还奇怪过,这群村民带着农具一副刚回来的样子,但这周围可不像是有农田的样子…… 当时没多想,现在他知道了。 当村民们走到那片空地的时候一栋房子突然出现了。 那是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一栋建筑,崭新并且庄严,是一座精心搭建的祠堂。 祀礼甚至没看清祠堂是怎么出现的,明明前一秒那边还是一处空地,结果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个肃穆的祠堂。 等等,为什么仅仅是一座祠堂就让他感觉到“肃穆”? 一般会让人感觉肃穆的不应该是神堂吗? 祀礼歪了歪头,遥遥望着那栋奇怪的祠堂。 村民们都已经聚集在了祠堂门口,他们松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堆木桩,祠堂也迟迟没有动静,没两分钟祀礼就烦躁了起来。 随着等待他的饥饿感愈发地强烈,催促着他尽快去吃点东西。 书感受到他的焦躁隐约感到了不安,果真就看到自家神再次自顾自地翻开了书。 影游从他脚下蔓延而出,风息也从书页中飞出,二者一个在地上让开了那些村民,一个轻松在村民们头顶掠过,一同奔着祠堂所在的位置而去。 书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慢慢落下,庆幸起祀礼还有点理智。 他就怕自家神突然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然后给对面一刀…… 风息比影游快了一步先抵达了祠堂,随着锋利的风压切过,祠堂的们被斩成了两截,随后风一撞,上半截木门直接掉了进去。 影游这时也到了,它顺着门就爬进了祠堂。 祀礼闭上了眼睛,利用神眷们的视角观察祠堂的里面。 这确实是一个祠堂,里面供奉着一些牌位,牌位前有着一个供桌,上面摆着一个香炉。 风息拂过桌子上供奉的牌位,影游在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开始寻找任何有异常的东西。 得到反馈中,祠堂处处充斥着让人不适的恶念,但却没有诡异或者神眷的身影。 村民们不知道为何聚集在这里,但这里并不是诡异或者神眷出现的地方。 祀礼蹙起了眉,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在思考了一番后让风息直接开始破坏起来。 既然找不到什么异处,那就尝试逼出异常吧。 压缩的风刃很快将桌子上供奉的牌位全都打翻,甚至香炉都被侧翻,里面的烟灰撒了一地。 影游盘踞在天花板上,默默看着风息四处搞破坏。 祠堂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外面等候的村民们却好像听不到般一动不动,丝毫不在意祠堂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让祀礼蹙起了眉,引起这些村民异常的并非是祠堂,而是别的什么。 他正在琢磨,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打斗的声音。 祀礼一愣,村民们也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去,在祠堂的另一边两道身影正在向他们这里奔来。 那是…… “柯郸?” “是的我神,正是【智慧与迷雾】的羔,信徒。”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祀礼一瞬间表情变得空白起来,所以他之所以没在祠堂里发现异常,是因为柯郸与这只不知道什么东西打起来了? 难怪一直没遇到柯郸…… 书倒是很快辨认出了什么:“我神,那是【智慧与迷雾】的神眷。” 祀礼:“?” 他们信仰的不是一个神吗?为什么打得热火朝天? 察觉到祀礼的疑惑,书顿了顿:“我神,就算是信仰同一个神明,信徒与信徒之间也不制止争斗。” 信仰神不代表和解,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更显敌对立场。神眷与神眷之间还好,有些神明的神眷彼此之间还有着表面的和平,除了争抢猎物外一般不会起冲突。 但人类信徒与神眷之间可不一样,这两者就只剩下了不死不休,无论他们各自的神明是谁。 要问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双方互看彼此不爽。 神眷觊觎神明赐予人类的特殊力量,而人类又对神眷充满着敌意,将他们视为与诡异同类的威胁。 所以这两者打起来再正常不过,甚至书此刻觉得他们会被拉近这个虚域都是这个信徒的错。 对这个世界的神有了新认知的祀礼表示自己长见识了,再一次感叹人类生活不易。 随着战斗逐渐靠近,祀礼渐渐也看清了与柯郸战斗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有着湿漉漉长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头发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仅仅露出一抹诱人的红唇与苍白的下巴。 “人类?”祀礼眨了眨眼睛。 “我神,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是借由神明力量转化的眷属。” 祀礼点了点头,一点都没过去的打算,他召回了风息与影游,唤出云梦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而此刻村民们终于有了动作,他们并没有上去帮忙,反而畏惧一般下意识后退,想要离去但又不敢离去,只能畏缩地挤在一起。 …… 比起祀礼这一路的“风平浪静”,柯郸的经历可谓是相当“刺激”。 他直接落在了一处坟地,被一堆坟包包围了起来。 当时他没来得及刹车,直直就带着自己心爱的越野撞上了一个墓碑。 之后他还没反应过来情况,这个女鬼就从突然出现,那看似柔软实则锋利如刀的长发直接就插入了车门里,差点就将柯郸插成了串烧。 交手几番后柯郸就意识到这个神眷力量强大,并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里是对方的虚域,是对方的主场,柯郸不是没有对抗的力量,但要打败这只神眷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他只能且战且退,一边寻找这只神眷的弱点一边试着找出离开的方法。 最好还能找到祀礼。 不过有点自顾不暇的柯郸只能默默祈祷祀礼运气一如既往的“不错”。 第十八掌 演绎派祀礼 而实际上,祀礼也藏不了多久。 这里是对方的虚域,是对方的领域,虽说不可能精确到掌握每一个闯入者的准确位置,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与她力量格格不入的异类的。 当祀礼使用了云梦的力量,这只眷属立即就察觉到了。 她的领域里还闯入了别的信徒。 嗯,云梦原本也是【智慧与迷雾】的眷属…… 迟疑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书:“……” 现在问题来了,它要怎么告诉自家神这件事? 很快就不用书提醒了,在察觉到云梦的气息后眷属意识到了自己处境不妙,她停下了攻击。 柯郸正奇怪,就见之前与自己整整纠缠了好几个小时的眷属忌惮地望了一眼祠堂的方向,接着就消失在了柯郸的面前。 柯郸:“?” 祀礼:“……” 眷属离开后村民们茫然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如来时一般又缓步离开了。 警惕周围的柯郸这才注意到这群古怪的村民,他蹙眉看了半晌,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将视线最先放在了祠堂之中。 人类想要破解虚域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的,比起书告诉祀礼的那两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人类的方法是比较麻烦的那种。 人类发现【虚域】某种程度上反应着其主人的内心,虽然人类至今不明白,那些毫无理智可言的诡异为什么也有着“内心世界”,但这却是一个事实。 就好比现在,柯郸隐约察觉到了这个“诡异”有哪里不对。她有着“杀意”,而无理智的诡异是不该存在这种情绪。 但人类对“诡异”的探索太少了,对于“神眷”他们还只是一个模糊的认知阶段,所以还未彻底分清那些东西与“诡异”的差别。 不过虚域的构成应该都是一样的。 村民们刚刚聚集在祠堂,所以这里也必然是一个重要之所。 所以柯郸在短暂的犹豫后选择了去这座祠堂看看。 他看了一眼村民呢离开的方向,走入了祠堂。 一进门就是狂风扫过一般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大堂。 柯郸:“……?” …… 另一边,祀礼跟着村民们再一次返回了村子。 这次他没有直接去找关大爷,而是趁着各家各户没有锁门,打算挨个去调查一番。 第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村长的住所了。 村长的房子比其他村民的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虽然也是茅草木头和土墙,但好歹整齐一点。 祀礼进门的时候村长还呆呆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嘛,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祀礼看了一眼就绕开了两人,反正包裹着云梦这群人也看不到自己。 他直接进了主屋,堂而皇之地翻找了起来,丝毫没有闯入别人家里的自觉。 这一幕让书分外怀念,没错,就是这种作风!自家神明以前也是这般闯入他神祭司现场,大肆翻找合胃口的祭品的…… 即便是成为了人类,自家神也依旧是曾经的那个邪神!!! 它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祀礼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些零散的报纸和一些照片,还有几封泛黄的信件。 报纸上的时间是七十年前,换句话说这个村子是七十年前存在的村子。 祀礼翻看了一下报纸,大多都是关于外面的报道,什么大厂招工,哪里有了什么新政策,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件之类的。 报纸并非是连续的,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报纸里都有着同一个地方的报道。 祀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报纸,翻出了那些照片和信件。 照片并不多,只有七张,最直观的是一张全家福,两个老人两个年轻人以及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 村长一家有着五口人,不过现在似乎只剩下了两人…… 祀礼翻出了那些信件,看了一眼发出的地址和落款,不出意外看到了相同的城市以及一个名字。 关家傲。 是这个家庭的长子,他在成婚后为了给妻子博一个美好的未来选择独自外出打工,三年时间就杳无音信。 那院子里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二儿子了。 但“妻子”呢? 村长的老伴大概率是去世,但这位妻子呢? 祀礼看着照片中漂亮女人身上的红色旗袍微微歪了歪头。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年纪轻轻死亡,并且变为眷属将这个村子变成了这样? 祀礼翻出了一张关家傲与妻子的单独合照,带出了屋子走到了侧屋。 侧屋与主屋不一样,这里明显更加整洁温馨,处处充满着女主人的气息。 “打扰了。”祀礼随口说了一句就进入了屋内,打算继续之前的动作。 一道身穿旗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屋内,她与这古旧的房子格格不入又似乎分外和谐。 祀礼拉抽屉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过去。 嗯,很好,女主人回来抓了个正着。 拉抽屉的动静吸引了眷属的注意,她扭头看了过来。 祀礼也干脆撤去了云梦,光明正大地在对方的面前现了身。 若有若无的白雾在他身边萦绕,属于眷属的气息从白雾之上传来,给对面的眷属带来了一种错觉。 她将祀礼也当成是了一名眷属。 “这位眷属小姐怎么称呼?”祀礼坦然将抽屉推了回去,直面虚域的主人。 “滚!”回答他的只有主人毫不客气的驱逐。 祀礼表示谴责:“明明是你邀请我进来的,结果还将客人丢在一旁。” 女主人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原本以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没想到会是一名藏得极深的眷属。 “滚出我的世界!” 女主人依旧“不讲理”的驱赶他。 祀礼灿烂一笑:“我不。” 女主人顿时怒了,她湿漉漉的长发无风飘起,尖端聚在一起凝聚成刀刃般的形状直指祀礼:“你也是为了那个人类的力量而来?” 祀礼嗤笑一声,很自然地就带入了角色:“明明是你抢了我的猎物。” 书:“!”原来自家神在觊觎他神的信徒吗?!不愧是它的神! 女主人冷笑了一声:“但现在他归我了。” 说着那些长发猛地延伸,从四面八方向祀礼扎了过来。 第十九章 过于顺手 长发刺来,祀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后退了几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长发如连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就再次追了过来,祀礼一手抬起,之前“捡”到的镰刀挽了几个刀花就挡住了刺来的长发,甚至还能前进一步用手中的镰刀划向对方的脖颈。 虚域的主人被吓了一跳了,下意识后退避开了这一镰刀,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祀礼。 【云梦】在眷属里也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作为【智慧与迷雾】之神的代表性力量眷属,云梦并不是以攻击力见长,而是以其神秘性占据“眷属中最难缠的品种”排行榜前三位的。 它们攻击力不高,但隐藏起来的时候是真的难缠。 事实上自转化以来她也是第一次见真正的【云梦】,但一个照面就让她不由对这个“攻击力不高”心存疑惑。 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被杀死,自从成为眷属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但刚刚那一瞬间,作为人类时的孱弱感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祀礼自顾自地挥了挥镰刀,刚刚那一瞬间他估错了距离,所以没能一击毙命,是一次失误。 大概是以前没用过这种农具当武器,真是失策。 祀礼手手臂丈量了一下镰刀的长度,再次看向了此地的女主人。 他脸上带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好意思刚刚失误了,这次不会了。” 他眼眸之底隐隐透露出疯狂之色,白雾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迫不及待,张牙舞爪地在他身边缠绕。 这副表情几乎表明了他不正常,之前还想先驱逐这个竞争者的虚域主人有了一瞬间的退却之意。 虽然早就知道眷属们都不是人类能够随意揣摩的东西,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疯子…… 祀礼察觉到了她的退意,不由歪了歪头:“不继续了吗?” 不等对方给出回答,祀礼自己就冲了出去,手中的镰刀划出一道弧度毫不留情地划向对方的脖颈。 长发如瀑牢牢抵住了劈来的镰刀,二者相交发出了如金属交击般的声音。 祀礼动作一顿,猛然收回镰刀后退了几步。 他低头看了一眼刀刃,上面已经被砍出了一道豁口。 之前的抵挡都是用了巧力,也就没意识到这件事,现在来看这头长发的硬度堪比金属。 到底是普通的镰刀,再好的身手没有趁手武器的话也让人感到困扰呢。 他又想起了在医院里看到的那把银刀,那东西看上去就很趁手啊。 祀礼握着镰刀的手腕微微一侧,蠢蠢欲动地想要再一次冲上去。 这次这只眷属不给他机会了,她迅速后退消失在了祀礼的面前。 虽然说长发挡住了祀礼的那一击,但刚刚的心悸感依旧环绕着她,让这个许久未曾感受到威胁的眷属选择了逃走。 祀礼来不及阻拦,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地方逃离了这里。 祀礼:“……” 祀礼:“?” “我很可怕吗?” “怎么会我神,您杀戮的身姿一如既往地迷人。”书十分上道的奉承,“即便您现在使用的是人类的身体,也是最强的神明。” 祀礼:“……” 祀礼无视了书的彩虹屁行为,看向了手中的镰刀:“也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刚刚砍眷属的行为太过顺手了,嗯,不如说是砍人比较顺手……奇怪,他应该是生活在一个比较和平的世界的吧? 突然祀礼感觉眼前一花,等再仔细看去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荒郊野外。 看来是被恼羞成怒的主人赶出了村子。 “这可不太妙。”祀礼看了看天空。 此刻是黑夜,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根本无从辨别方向。 他翻出身上的手机看了看,已经下午两点了……突然更饿了。 “就没有什么辨别方向的方法吗?”祀礼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小声抱怨,“既然都要赶人,为什么不能直接将我送出去呢。” 书倒是明白对方的想法:“我神,对方大概是去解决那只羔羊了。” “所以是打算先解决了柯郸,夺取了他的祭祀物后再来找我分个胜负吗?”祀礼也不意外对方的想法,直接将他送出去才让人奇怪呢。 “选个方向吧。”祀礼突然说道。 书一愣:“您卑微的信徒我吗?” 祀礼觉得自己的运气可能不大好,所以将这次的选择权交到了书的手上:“没错,你来选。” 书感觉自己有点受宠若惊,还从来没有被自家神委托过这种重任。 自家神还是神明的时候压根就不需要认路,要么开自己的领域直接碾压对面,要么随便选个方向碾压过去,它作为书也就只有“记录”的作用。 没想到现在还能为自己神明发挥这种记录意外的作用。 “您卑微的信徒不会让您失望的!!!”书迫不及待地大声承诺着。 祀礼:“……” 倒也不必如此…… 书在短暂的沉寂后为祀礼指明了一个方向:“我神,这边的力量比较浓郁。” 一般来说越接近虚域的核心,虚域中的力量就会更加浓郁。 祀礼下意识觉得那边是村子的方向,也就放心跟着书指的方向前进了。 但走了十多分钟后,他没看到村子,反而看到了一条河。 书:“……我神,这条河里的力量最为浓郁。” 祀礼:“?”不应该是村子吗??? “虚域的核心一般是其主人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书解释道。 但有什么原因会让一条河成为一个人印象最深刻的东西? 虽然没能仔细探索宁婷的住所,但刚进去的时候祀礼还是能感觉到原主对住所的喜爱,处处充满着温暖与人气,与落满了灰尘的村长房间可不一样。 这足以说明宁婷对那里的重视,甚至很可能一直留在那里。 再不济还有那个祠堂,崭新且肃穆,显然也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但核心为什么偏偏是这条河?还是说是河里有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走到河边看向河水,河流湍急河岸宽阔,河床想来也不会浅,直接下去只会被河流冲走甚至淹没。 这里有着虚域的核心,自然也是整个虚域最危险的地方。 第二十章 被困住的柯郸 祀礼站在河边盯着河水看了好一会儿,琢磨【云梦】能不能直接下去。 【云梦】的力量类似于稀释【存在】,并非只是让人察觉不到,还能达到类似于虚化的程度,附加之后穿墙避险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但被书记录的东西都会有一个共性——不能直接对主人产生影响。 原本的【云梦】带祀礼下个河估计不怎么难,但不能对祀礼附加影响的云梦却不一样。 它能展现多少力量全看祀礼如何操控,但这操控不是说下个指令就能做到的,而是需要祀礼的意志和想象来执行。 换句话说,想要让云梦达到完美稀释自己的程度,就需要祀礼准确构想出那种感觉。 但……穿墙什么的都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一般都是看个乐,谁会对这种东西有所联想和实感哦! 这也是祀礼一开始没有试着穿墙的原因。 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直接一个指令搞定一切? 祀礼下意识吐槽着,然后摸了摸自己肚子,大概是饿过了这会儿倒是没感觉饿,只是感觉精神不大好。 得想办法尽快解决了。 突然他眼前亮起了一阵光,祀礼寻着光转头望去,看到了一抹夕阳。 昏红的太阳半落在地平线上,一如他刚刚进来时的模样。 祀礼:“……?”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黑夜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看来只有黄昏与黑夜两个时间段,这两段时间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祀礼想起了自己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辆公交车,说起来天黑之后他就未曾再见过那辆车了。那辆车与这个村子有什么关系吗? 书浮现在他的身边,翻开后影游与风息一起在他身边线性。 在祀礼的操控下,影游遁入影子贴着地面没入了水中,风息随着荒芜的平原向远处飞去。 …… 柯郸在祠堂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族谱。 上面的人都姓关,想来是就是刚刚那些人了。 比起对这里一无所知的祀礼,柯郸对这里的情况知道一点。 【六关村消失案】这是被铭记在调查局的档案里的旧案。 时隔七十多年这个村子基本上没有找回的希望,所以也就被封存成了悬案。 柯郸因为一些原因专门找过这个案子的卷宗,所以知道一些消息。 最先发现这个村子突然消失的是一个外出打工归乡的男人,因为在外做生意有了一些小钱,男人决定回乡将家人接到城里过好日子。 没想到等他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荒原。 一整个村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深山之中突兀地留下了一处杂草不生的荒地。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山城,那时候人类还不知道【神】的存在,还不知道有着超出人类认知的诡异,这种离奇的事人类也是鲜少遇到,没有任何的处理经验也就无从下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直到【诡异】成了人们认知的“常态”,甚至是有些人已经意识到有【神】的存在后,这起离奇的消失案才被当做是非正常案件交给了调查局。 但那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就算是调查员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最终还是封存成了档案不了了之。 只是没想到,时隔七十年他误入一处虚域,反而进入了这个村子。 看来村子是的消失是与那个诡异有关了。 柯郸想到了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那应该就是这处虚域的主人。她应该就是让村子消失的元凶。 但这只诡异不对劲。柯郸想起了战斗时的感觉。 如果说诡异也是有意识的话…… 那对人类来说就是一个噩耗了吧。 柯郸将族谱翻到了最后一页,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个名字。 突然间柯郸背后寒毛乍立,他下意识侧身翻滚离开了原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缕长发的刺穿。 此地的主人再次来找他了。 看着那些长发被缓缓收回,柯郸试探着开口:“宁婷?” 女人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如瀑的黑色长发再次飘起,蠢蠢欲动地想要再一次尝试刺穿他。 柯郸摸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有理智,警惕地握住了长棍。 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他在使用祭祀物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力量被压制住了,要不然早就困住这只诡异了。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虚域,在整个调查局关于虚域的资料也仅有几例。 人类对于诡异之前的太少了。 女人再次动了,她长发迅速生长,铺天盖地地向周围扩散。 柯郸后退了一步,就听到脚下传来水花的声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已经铺了一层浅水。 这些水是从女人身上流淌下来的,顺着她的长发和衣服上慢慢流淌而下汇入地上的水洼之中。 这积水明明只有浅浅一层,但柯郸感觉自己的脚似乎下陷了一点。 他脚下一跃准备跳到供桌上,刚有所动作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破开水面,抓住了他的小腿。 是几双手,明明只是浅浅的一层,但水下却像是连接着什么别的地方一般出现了几双手抓住了他。 柯郸试图挣脱,那些泛青的手臂如铁钳一般仅仅抓握,抓的他小腿生疼。 女鬼逼近了,她前踏一步身形就突然下落消失在了水中,柯郸却丝毫不敢耽搁。 他将手中的长棍直接插入了脚下,只见棍身之上突然亮起金色的符号,光芒大盛形成一道球状的能量罩向四周扩散,被这光芒扫过的鬼手化为泛着恶臭的淤泥重新落入水中。 金色的能量球将柯郸笼罩,但这光芒只是强盛了一瞬就转为黯淡,只剩下一层浅金色的光膜勉强支撑。 随着力量的释放,柯郸觉得虚域对自己的压制愈发强盛,只是这的护盾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要尽快离开这里,在这个较为密闭的空间内对面的诡异更占优势一点。 他看向门口,水流从天花板上落在,在门口形成一道水帘。 显然他想要离开也是不大容易的。 第二十一章 祀礼正蹲在河边等消息。若不是地上不大平整且有不少的淤泥,他都想要躺着了。 风息速度很快,但到底只是一缕风,它不能分裂也不能铺展开,而且感知范围也相当低,以至于在这种过于宽阔的地带就显得有些低效率。 所以最先带回消息的是影游。 影游在河底找到了一个东西,被一团水草和力量包裹着,让人无法无法靠近。 祀礼沿着河走到了与影游持平的位置,注意到了河边不远处的车轮印。 那辆公交是路过这里的。 好消息是也许他蹲一会儿那辆车就会过来带他回到村子里去。 至于坏消息…… 祀礼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刚刚还真是河流湍急的江面此刻沸腾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时不时还能看到一张被泡的发胀的脸或者别的肢体试图冲出水面,但又好似被什么透明东西隔开了一般突破不出水面。 很好,影游可没说水里面还有这种东西。 短短的几分钟他就看到了好几张不同的脸,祀礼怀疑之前村子里村民那么少都是因为这条河的缘故。 此刻这条河就像是一处关押无数怨魂的监狱,将那些试图挣脱的怨魂牢牢封印在里面,让他们只能对着近在咫尺的希望苦苦挣扎。 这像是基于仇恨才会做出的报复性行为吗? 祀礼蹲在河边仔细分辨着那些面孔上蕴含的情绪,好吧,尸体上能看出什么表情呢?无一例外就是瞳孔扩散嘴巴裂开的惊恐状。 …… 柯郸失踪了。 调查局刚刚才发现这件事,连带着祀礼一起,这可以确定他们是在回去的路上失踪的。 在现如今的社会里,这种失踪案数不胜数,调查局每天都会接到类似的报案。 那些失踪的人有些是离家出走,有些是被人拐走,也有些才是遭遇了异常事件。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先交给公安机关,在确认真的有异常后才会让调查局出动。 虽然这样听起来效率有点低,但目前调查局能够用上的人手实在是太少。 所以当发现一个“人手”失踪,而且是还是他们的重要战力之一的时候调查局都懵了一瞬。 柯郸是什么实力他们都很清楚,所以他的失踪相当不同寻常,尤其是监控中显示那辆车是突然消失的。 调查局动了起来,手上没有案子的调查员们都被调动了起来,柯含直接率领一众人员将该地点隔离了起来。 虽说之后的监控来再没有出现这种消失事件,但谁能保证一直不会有? 正在进一步审讯叶修雅的王海莹也收到了消息,她蹙眉看了一眼叶修雅,默不作声地准备起身离开。 但她刚有所动作,对面的叶修雅突然问道:“王队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得到回应他也不恼,而是突然问道:“是因为祀礼失踪了吗?” 王海莹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你说什么?” 叶修雅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气音,接着低笑起来:“哈哈哈哈,看来他的确失踪了。这么着急,嗯,莫非还牵连了其他人?” 他想起了与祀礼一起审讯自己的人:“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吗?” “你知道什么?”王海莹再一次回到了他面前,这次她没有坐在桌子后面,而是直接走到了叶修雅的面前,压低身体,用自己锋利的眼睛盯着他。 作为与诡异经常打交道的王海莹,她对不下十只有着与人类相似外表的诡异下过重手,即便未曾真正杀过人,但该有的狠意却不会少。 换过人被她这种眼神盯着怕是会被吓破胆,但直面过诡异叶修雅却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笑容:“有件事我之前我确实没有交代。”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希望王队长你不要见怪,但现在我决定改过自新,交代一些我之前隐瞒的东西。” 他故意说得很慢,就像是在挑战王海莹的耐心。 本来就脾气不太好的王海莹已经下意识握住了拳头,很想给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的鼻子来上一拳。 但现在她必须按捺下暴脾气,等待有叶修雅的下文。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到了桌子后面坐下,拿起了笔:“说吧。” 叶修雅接下来也相当“配合”:“我们先从教团说起吧。” “我想我没告诉过你们,那个教团的教义是什么。” 王海莹没说话,只是继续记录。 “别那么看着我,王队长,这听起来确实像个天方夜谭,但这却是事实。那群守旧的家伙是该好好了解一下现代社会了,当然,也只是听到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了,你们有查到那些人的身份吗?他们大多都是一些诡异事件的受害者,很多甚至都不是本地人你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海莹的耐心即将告罄。 见她还是没搞懂自己的暗示,叶修雅感觉有些失望:“王队长,你们知道你们所保护的那个人才是主持仪式的邪教头子吗?” “什么?”王海莹手指一个用力,握着的笔杆直接断成了两截。 叶修雅失了兴趣:“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那个叫祀礼的才是主持仪式的祭司。我猜祭品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事实上叶修雅盯上祀礼不只是单纯的求一个之路,他是主动找上去的,要不然为什么在有那么多本地店铺的情况下去向一个明显是外地游客的家伙问路。 之后在与其他接触的时候向他们举荐祀礼也是一个试探,结果那群人压根就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相当坦然地夸赞他眼光不过。 第二十二章 公交车的多种用法 这反转着实是调查局没有预料到的。 一个邪教搞祭祀仪式,把自家头子一家子送了上去……这邪教也多少有点离谱! 不过在震惊之余调查员也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柯郸的失踪是不是跟祀礼有关。 …… 柯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了一口大锅,他在盯着河水半晌后,终于等到了路过的公车。 车辆在河边停了下来,祀礼这次很主动的上了车,里面被折腾成一团的乘客们还保持着被团成一团的模样,呆呆杵在车辆后方。 他蹲在这团乘客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们的面孔,若有所思地发现这些人都是一些年轻面孔。 应该都不过三十,打扮比村子里那些老人的要潮流一点,倒是与村子里那两个年轻人的大半有些相似。 应该是同一个时间段的,很可能就是村子里的人。 那为什么偏偏他们是待在车里的呢?这辆车又有什么作用呢? 祀礼琢磨了一下,起身走到了司机面前。 司机依旧呆愣愣地直视着前方,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祀礼在短暂的思索后摸出了镰刀,他将镰刀的刀刃勾在司机的脖子上。 司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祀礼也就不客气了,他手腕一带,原本用来收割农作物的镰刀轻而易举收割下了一颗脑袋。 没有血迸溅,只有如烟雾又如灰烬一般的东西从断口处溢出。 书在他身侧呼啦间翻开,司机的身体连带着脑袋一同化为烟雾没入了书页,连带着这辆公交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当司机彻底被封入书内的时候,公交彻底消失,祀礼脚下一空掉在了地上。 还好他稳住了身体,没有狼狈落地。 但后车厢里的乘客团就不一定了,他们啪叽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闷哼。 祀礼没理会这些可怜的家伙,而是打开书看了一下。 书页多出了一页,上面画着一辆古旧的公交车。 【公交残余】 居然不是司机残余,而是公交? 祀礼觉得有点神奇,接着放出了这辆公交。 现在他是公交的主人,能够随意操控这辆车了。 但祀礼没有操控公交去村子的打算,他甚至没有上公交,直接指挥着鬼公交冲向了河流。 残余无法被残余杀死,也不可能被诡异或者眷属杀死。 【杀死】这个词就像是只针对人类一般,只有人类被杀死的份,从来没有那些异常被杀掉的份。 所以祀礼根本不用担心这失去这辆车什么的,反正大不了收回来自我修复就好。 看上去岌岌可危的公交车迅速冲进了河流之中,随着“砰”一声巨响以及大片水花,这辆公交直接冲入了河水之中,在短暂的被浮起后渐渐没入了水中。 原本无数挣扎的残余顿时如疯了一般迅速扒拉着公交,一边将公交向下扒拉一边试图借力挣脱水面。 祀礼冷酷地看着下方那些被泡的发胀的人体挣扎不休,一边共享着来自于水下的感知。 车被冲出了一段距离,但得益与这些残余的帮助,车辆没有偏离太久。 公车顺利落在了那团核心不远处。 祀礼试着操控着公车再次启动,好消息是这辆车确实启动了,坏消息是河底的淤泥也让车轮陷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验证成果的时候了,祀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努力忽视河底那淤泥遍布的河床,也忽视了湍急的河流,想象公车是在平地上行驶的。 他想象司机启动公交车,想象车辆轮胎缓缓转动,带着车身平稳地转弯、前进,然后狠狠撞向了那团核心。 车头像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直接瘪了进去,隐约能看出一个半球状的弧度。 河水被两种力量挤压的分开,也清晰勾勒出了那屏障的形状。 是以中心的海藻团为核心的一个半径一米的球状屏障。 祀礼丝毫不在意公交车的惨状,操控着车辆后退,再一次狠狠撞了上去。 司机已经被车头积压成了雾状的糊糊,但公交车依旧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祀礼的命令。 但这接二连三的撞击很快引来了虚域主人的注意。 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叫,公交车所感知到的范围内立即出现了大片的黑色长发。 虚域的女主人赶过来了。 如瀑的长发延展开来几乎将这辆车全部包裹,随着发丝逐渐收缩,车身不堪重负地发出撕拉的声音,快要被硬生生弄成一团。 祀礼干脆收回了公交车。 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发丝的缝隙中涌出,绷紧的黑发突然一松,抓了一空。 女人确认周围只有那些被她囚禁至此的残余,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有迅速浮上了水面。 看来她要与这个“眷属”直接决战来决定谁胜谁负了。 河边祀礼后退了几步,就巧看到水面突然炸起,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破水而出,如瀑的长发张牙舞爪地在她背后飞舞,就气势而言要比之前盛了太多。 大概是因为接近核心,所以力量也强盛了。 祀礼握紧了手中的镰刀,云梦被释放出来缠绕在他的身边,就连影游都藏匿在了他的影子里蓄势待发。 因为云梦的隐藏,女人没有注意到影游的存在,只是愤怒地盯着祀礼。 这次她吸取了教训,不会随意靠近了。 那些长发迅速增长,尖端锋利直直向祀礼刺了过来。 …… 另一边突然被女鬼丢下的柯郸终于得以喘息了。 他对这个诡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情况摸不着头脑,但总归是好事。 确认那只诡异暂且不会回来后,他动了动自己的腿,被腿上的伤口搞得龇牙咧嘴。 他身上已经多了不少的伤口,擦伤、贯穿伤都有,在实力被压制的情况下他也不是诡异的对手,以血肉之躯对抗一个几乎不会被伤势影响的诡异,这其中的艰难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这就是人类所面临的处境,柯郸还是有反抗之力的,换个人过来不用几息就会毙命。 深吸了一口气,柯郸用长棍作为拐杖,艰难走向了之前村民们离开的方向。 第二十三章 人类之于神 柯郸现在只能祈祷祀礼平安无事了。 又或者……那只诡异突然离去就与祀礼有关? 柯郸没有深思下去,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找到离开虚域的方法。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甚至不顾腿上的伤势跑了起来。 好在他与诡异的战斗且战且退,已经离村子不是很远,两分钟就看到了那个村落。 村民们再一次如行尸走肉般在村子中游荡,对他的到来没有投以太多的视线。 而在这里,柯郸也察觉到了祀礼的痕迹。 残余们走过是没有任何痕迹的,他们就像是幽魂一般游离于虚域之内,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但祀礼不一样,他走过会有一些浅显的痕迹,柯郸在仔细观察后就发现了这样。 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顺着痕迹顺利摸到了村长的房子。 如祀礼所经历的一般,在他靠近后如行尸走肉般的村民们突然“活”了起来,热情地将柯郸也当做是了一个游客。 柯郸确认这些村民暂时无害后就向他们询问了祀礼的踪迹。 “外来人?”村长想了想,“没有没有,除了你意外没有其他游客了。” 柯郸无法确定他是否在说谎,只能看了看院子问了另一个问题:“请问,你们知道宁婷是哪一家吗?” 村长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就像是他提到了什么关闭词一般再次变成了傀儡。 柯郸警觉地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棍子随时准备敲上去。 但村长的异状也只是持续了一瞬就再次恢复了活性,但他没有回答柯郸的问题,反而像是忘记了这个问题一般说道:“对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吧。” 他说着扭头看向了身侧的房间:“二楞,带这娃子去你屋里!” 柯郸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满脸不耐烦地从里面走出来:“知道了。” 虽说表情不耐烦,但这个年轻人还是老实示意柯郸跟进来。 柯郸顿了顿,跟了上去。 “你认识关家傲吗?”柯郸这次换了个问题。 年轻人一愣,蹙眉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哥?” 见他还一切正常,柯郸解释道:“我是他介绍来的,说你们这里比较适合旅游。” “我哥还真会乱说,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可逛的。”年轻人一脸不屑,“对了,我哥怎么没回来。” “他工作比较忙。” “也不知道能挣几个钱,几年了都不见回来一趟。”年轻人更加不爽了,“怕不是不想回来了。” “你今晚住这里吧,”他给柯郸指了一下炕,顿了顿又不情不愿地走到了炕前的柜子旁,一边掀起了铺着的褥子一边拉开了柜子,“你等一下,我给你换一床。” 柯郸以闲聊的方式继续套话,与自己的猜想一一对应。 关家傲,这是他外祖父的名字。 当年六关村突然消失的事上了报纸后,关家傲就会去调查过。 他那时候生意刚刚有所成就,结果为了调查村子突然消失的事几乎倾尽了所有的金钱。 苦苦追了二十年后才终于调查出这件事与诡异有关。 为了想办法找到村子,关家傲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投入到了对怪异的研究以及对抗之中,也是当初成立了山城调查局的元老成员之一。 虽然他没有祭祀物,但也一直用着普通人的身份帮助着调查局。 直到七年前去世,弥留之际都还在嘱托柯郸和柯含去调查六关村失踪的案子。 只是没想到现在柯郸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 柯郸又想起了那个缠着自己的诡异,再想到刚刚村长的异样,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与宁婷,也就是他外祖母有关…… 那是他外祖母吗?可是人怎么会变为诡异呢? 在不着痕迹地套话后,柯郸得知了一些事。 村子的时间大概停留在关家傲离开了两年的时候,而关家傲离开后,他新成婚的妻子处境渐渐变得不好起来。因为宁婷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流浪到这个村子的。 谁也不知道这个貌美的女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来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小村子,但各种传言却总是层出不穷。 直到关家傲与宁婷结婚之后有了村长一家的庇护,宁婷的处境才好了不少。但后来关家傲为了改善家里条件选择了外出打工,宁婷因为要照顾病入膏肓的婆婆选择留了下来。 之后的事可想而知,关家傲离开几个月后,那些恶意的流言再次流传了出来。 这时候家里能支撑起大梁的就只剩下了关家武。 但关家武显然不如他大哥聪明,不但没能制止流言,甚至还传出了更加离谱的传言——说宁婷与小叔子有一腿。 当然,后半段的内容是柯郸根据关家武无意传出来的信息推测出来的,他觉得关于这些流言大概还有更过分的。 他甚至都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恶意的流言越传越广,村民们对一个女人指指点点,暗地里辱骂着不堪入耳的肮脏言论,孤立或者恶意捉弄,甚至……还可能有一些心怀不轨。 柯郸猜测她之后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之后……说不定被【神】选中,被赐予了力量造成了这一切。 这一切似乎解释的通了……但柯郸反而更加不安。 真的是有了什么强大的祭祀物,而不是……直接成了诡异吗? 如果神能够制造出诡异,那他们现如今对抗的那些是否就是神的杰作呢? 若真是那样,制造出了诡异的神,又为什么要赐予人类祭祀物,让他们用以抵抗诡异呢? 一些列的疑问与猜想让柯郸背后发凉,甚至溢出了冷汗。 每个调查局成员都会思考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对神明来说,人类是什么呢?是蝼蚁,是羔羊,还是玩具? 调查局拥有祭祀物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被神赐福过的人,但比起那些疯狂崇拜神明的教徒,他们并不能称之为是虔诚的信徒。 他们使用着神明的力量,却对神明本身讳莫如深。 这样的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被赐予力量? 第二十四章 宁婷 祀礼这边已经对上了宁婷。 不过一轮交锋下来他倒是站了下风。 虽然只要他能够给对面人的脖子来一刀就能解决一切,但问题也恰恰出在了这里。 宁婷谨慎地根本不靠近他,就远远飘在水面之上,只用长发攻击他。 祀礼手中的镰刀已经被那坚硬如铁的头发搞出了不少的豁口,锋利性大减。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这些,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他的手臂上已经遍布伤痕,都是躲避不及被长发拉的,左肩也有了一处穿透伤,大腿也没能幸免,整个人几乎都成了一个血葫芦。 值得庆幸的是他还能动,还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世界躺在地上。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他可能隐约掌握了【云梦】的能力,只是因为还不熟练,要不然根本不会被伤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掌握的方法有些简单粗暴,是通过无视那些攻击让自己心底下意识对攻击无感。 简单来说,就是自我感知欺骗。 不过要完全无视危险还是比较难的,更何况祀礼还不能让自己习惯这样。 所以才时不时会受伤。 但云梦的能力他倒是有了模糊的感知,再来几次说不准就能找到存在稀释的感觉了。 他的进步不只是自己知道,对面的宁婷也能隐约感觉到。她将祀礼当做是与自己一样的眷属,只不过是刚转化过来力量还没有完全掌握的那种。 虽然她也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能力无法掌握的情况,但此刻也没有时间深想。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弄死祀礼! 巧的是祀礼也想弄死她。 在短暂的对峙后,宁婷再次出手了。 如瀑的长发再次蔓延并且变厚变多,几乎要将祀礼整个包裹。 宁婷想要围困绞杀。 祀礼一点都不着急,他看了看四周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长发,默默攥紧了镰刀。 长发在他头顶周围笼罩将他包围,并且迅速收缩成球。 随着长发的收缩,微不可见的白雾被挤压而出,宁婷迅速调动更多的长发将这些缝隙堵住,甚至原本就湿漉漉的长发外糊了一层水质,硬生生形成了近乎密不透风的实体球将祀礼关在了里面。 她专心绞杀着祀礼,感知着发丝中传递出的实感,确保自己切实抓住了这个危险的家伙。 这种专注反而让她下意识忽视了其他的东西。 影游顺着发丝的影子攀上了她的长发,游鱼一般游向了宁婷的脑袋。 突然间发球中的感知一空,身躯半透明的祀礼包裹着浓白的雾直接穿过了黑发的封锁高高跃起,再实体化落在了如桥一般的长发上。 影游配合地拉长了身体,如绳子一般从长发上浮现捆住了祀礼的腰腹,直接一收就拉着祀礼迅速飞向了宁婷。 宁婷的长发四散,但祀礼已经被拉到了她上方。 风息在他手腕上缠绕,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看不见的风刀,随着他手臂横扫,风息也直接划过了宁婷的脖颈。 即将刺入他身躯的黑发骤然停滞,挡住宁婷脸部的长发被风吹开,露出了下方那张精致的脸。 她表情空白,白玉的长颈处断开一个致命的豁口,不断有类似于灰烬的物质从里面溢出。 一瞬间,这个本就过于安静的世界似乎陷入了死寂。 …… 她叫宁婷,出生于一个大雾的日子,与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个叫做珠城的地方。 用他父亲的话说,珠城是人类文明最集结而成的一座珠宝般的城市。 宁婷那时候并不理解父亲的意思,但她知道这个城市很美。 这里有能写出最美篇章的诗人,有能写出有趣书籍的作家,有着能画出价值连城画作的画家,也有着我不断探索未知创造未来的科学家。 宁婷就是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 也正如父母所期望的,她也对书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且展现了不小的天赋。 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宁婷还能记得父母们那时候行为开心的表情,他们由衷为自己开心着。 但在她十八岁的那年,一切都变了。 父亲突然信奉起了一个神教,说人类现如今的智慧结晶都是“神”的恩赐。 他日渐疯狂,甚至不再主动创造新的作品,仅是每日疯狂地撰写各种对【神】的赞美之言。 宁婷与母亲多次试图拉回父亲,但都以失败告终,在挣扎了一年之后,母亲终于对父亲失望,选择了离婚。 她想带着女儿离开那个日渐疯狂的男人。 但她失败了,在得知妻子想要离婚后,男人没有痛斥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想带妻子去见一见【神】,那之后他可以净身出户。 那位坚强的母亲为了女儿答应了这个要求。 但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宁婷的母亲也疯了。 她步入了男人的后尘,疯狂地否定人类自身的努力,将一切都推到了神的身上,甚至要带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去见一见所谓的【神】。 宁婷害怕了,但她没能抗争过父母,被强拉硬拽地拉去了所谓的【神坛】,被压着参加了仪式,见到了所谓的【神】。 宁婷不记得神是什么样子的了,但那种畏惧与震撼却牢牢驻留在了她的心底。 但宁婷没有如父母那般陷入疯狂的崇拜之中,她逃了出去。 一个生活在蜜罐里的十九岁女孩儿,在被打碎了三观后根本没有去处,她下意识朝着远离家的方向漫无目的地流浪,误打误撞来到了六关村。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她与唯一向自己关心示好的关家傲相恋,将自己的过去牢牢掩藏在心底,打算闭目塞听地生活下去。 但这一切都被村子里那群人毁了,被那些在村子里散播谣言的人、那些在外受挫回来后将恶意发泄在她身上起了歹意的人、那些将她推入河中以毁灭事迹的人,都是他们将她的未来直接扼杀。 就在那个从傍晚持续到黑夜噩梦般的五个小时后,在河水吞没了她的视线后,她再一次见到了曾经见过的【神】。 第二十五章 诸神的历史 记忆在【神】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祀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并不平稳的公交车上。 他甩了甩头才从宁婷的记忆中挣脱了出来,属于宁婷的怨恨与复仇快意迅速在他心底消退,只剩下了直冲大脑的饿意。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五点了。 解决掉宁婷后虚域就逐渐消退,实在是太累的祀礼干脆召唤出未完全修复的公交车就离开了那里。 至于柯郸……应该是用不着他管了。 而且现在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赶紧逃! “书!”祀礼有气无力地躺在后座的最后一排上,“下次这种事直接告诉我。” 书:“我神,您愚昧的信徒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件?” 祀礼:“……原身是教徒这件事。” 书:“我神,要献给您的祭品自然是需要心甘情愿的。” 祀礼:“……邪神还讲究这个?” “他神是不讲究的,但您曾说过不能主动伤害人类,即便您离去后您虔诚的信徒也一直遵守您的命令。”书一板一眼地说着。 但不难看出这家伙在钻空子,不主动伤害人类,但可以忽悠人类主动献祭…… 祀礼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夸它遵守命令还是夸它会钻空子。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 “那原身父母呢?” “我神,您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本就是教团的创立者,但真正发展出教团的是他的父母。”不但是知道献祭的事,还是教团发展的中坚力量。 祀礼:“……”所以这邪教听起来才极其不正经啊!谁搞献祭会把自己教团核心成员连带教主一起献祭啊!!! 有点槽多无口的感觉,要不是叶修雅一直在各种暗示,祀礼都意识不到自己身份上还有这种大坑。 这下子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吧,叶修雅估计已经向调查局举报他的身份了。 云梦加持的公交车已经接近了他之前被保护在的院子,收好公交车,云梦裹挟着祀礼直接穿过了墙壁进入了自己宿舍,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行礼就离开了这里。 可惜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甚至不能去食堂蹭一顿饭。 摸了摸自己快要饿扁的肚子,祀礼只能偷偷顺了一点零食就离开了院子,顺着书指的方向离开了山城。 路上的时候祀礼又想起了宁婷的记忆,为什么关于面见“神”的记忆反而是一片空白呢? 而且他想起了那些信徒的话——人类的智慧结晶是【神】的恩赐? 开什么玩笑。 “书,说说关于那些【神】的事吧。”祀礼撕开了一包薯片,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是,我神。” …… 【神】的传说可以追溯到上一个人类的时代。 但那个时代被诸神联手亲自覆灭,只留下了大片空白的历史。但那之后诸神也纷纷陷入沉睡,直到新一代人类将祂们唤醒。 新一代人类的历史也只有四千多年,直到人类新历两千年的时候神明才真正苏醒。 但那是属于祀礼前身,也就是【虚无之神】的时代。 当时的【虚无】一力镇压了其他诸神,将神明关在虚域之中,又给了人类近千年的安乐之时。 但后来肆意妄为的【虚无】选择了丢下无趣的神生做一个人类,自此杳无音信。 而直到祂离开了七百年之后诸神才敢踏出虚界,直到百年前才再次显现与人类眼前。 祀礼眨了眨眼:“七百年才敢出虚域?” 那些神这么怂的吗? “自然是因为您的阴霾一直笼罩与诸神之上。”书以咏叹调说道,“您曾以一神之力屠戮了八位神明,让十五神祇只余下了七位,您也曾封锁虚域,将诸神以及眷属尽数封印在深渊,让祂们只能对您俯首称臣,祂们畏惧您亦如畏惧天敌,甚至直至现在祂们的记忆里依旧攥刻着您曾亲手凿下的恐惧。” 祀礼:“……”嘶,说得他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过这也看得出,这些神其实对人类的发展也没有多大的贡献? “我神,您目前使用的手机也算得上是【神】赐予的【结晶】。”书这样解释道。 祀礼:“?这东西不是人类发明出来的吗?” “我神,百年前人类的历史刚刚起步,是诸神为了确认您是否真的离开,将人类封锁在了地球上。” 祀礼想起了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人类对宇宙探索的大片空白陷入了沉默。 如果一颗卫星都没有,手机这种通讯设备却看上去相当完备,似乎确实不大对劲。 书很快就给了答案:“但说到底祂们也只是将前代人类的智慧结晶交付了人类,以此妄称祂们的【神赐】。” 将被覆灭的人类科技交给现在的人类……这群神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所以上一个时代的人类甚至摆脱了卫星,搞出了新的信息传播技术?”祀礼的重点很快就歪了。 书“……” 这就涉及书的知识盲区了,它只是一个异常生物图鉴,对人类的科技一点都不了解qaq,而且那也是它出现之前的事了,它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正是虚无镇压诸神的时候,那之前的事都还是听【虚无】自己说的。 见书回答不了,祀礼打算之后自己调查一下。 不过…… “所以【虚无】当时为什么没有杀掉所有的神?”祀礼不明白,既然要为人类肃清威胁,那为什么不干脆全部肃清了??? 书表示这个它知道:“因为您曾说过,要将这些神留给人类自己去解决。” 祀礼:“……”怕不是后来觉得单纯的杀了没兴趣,想看人类推翻诸神的戏码吧! 一瞬间祀礼与【虚无】的脑回路成功接轨,然后拒绝继续思考。 书继续向他介绍神的信息。 “目前所存在的七,六位神之中,最强大的当属【自然】。”书在祀礼打开的地图中指出了一片区域,“这里是【自然】的领域,因神力影响所以四季并存,是目前所存的两位正神之一。” “与祂相邻的是【生命】,【自然】之神的附属神,是一位邪神。”书指的第二个区域正是祀礼所在的区域,“这片区域与【自然】的领域相隔,但物种茂盛,但也是极为危险的地带,我神,在这片区域里除却人类的城市之外,到处都是森林与各种生物,这位神明最喜欢玩弄生命,是眷属最多的神。” “第二强大的神是【智慧与迷雾】,”书说了一个祀礼比较熟悉的名字,“是一位生性残忍,喜好玩弄智慧生命的邪神。” 第二十六章 正神、邪神与中立神 【智慧与迷雾】这个名字祀礼已经听过了不少次。 比起也出现过的【自然】和【梦神】,他对【智慧与迷雾】最为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他遇到的柯郸与宁婷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宁婷…… 书继续介绍道:“我神,【智慧与迷雾】之神属于迷雾的【权柄】源自另一位神。” 祀礼:“?” “哦??” “【迷雾】原本是一个被您屠戮之神的权柄,祂似乎与您做了交易,交换下了该权柄。” “弑神之后能夺得权柄?”祀礼挑了挑眉,“难不成还有什么神格?” “不,”这个也是书的盲区,“神并不存在神格之类的东西,是您能够给夺取权柄。” 祀礼:“……”他现在越来越好奇【虚无】到底是什么神了…… “【智慧与迷雾】也是最晚出现在人前的神,也是最畏惧您的神。”书意有所指地说着。 祀礼:“……”好的,要下手先挑祂是吧。 祀礼实际上还没有正式与【神】对抗的打算,毕竟这听起来就很麻烦。 但书的存在一直在提醒他……他在诸神的眼中大概就属于“天敌”,哦,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敌。这也说明他可能就会被摁死在摇篮里。 祀礼还是很惜命的,所以他不会坐以待毙。 见自家神露出了熟悉的表情,书欣慰地介绍起了下一个神。 “正神之中除了【自然】外,另外一位是【欲望】。” 祀礼:“?”虽然有点以名取神的嫌疑,但这个神听起来真的不像是个正神! “这位神比较肆意妄为,虽说自称正神,但立场更偏向于中立。祂喜好释放生命的欲望,所以所属的信徒及眷属都是疯狂的家伙。”书给祀礼指出了自然之神上方东边的区域。那里只有春秋两季。 书又指向了西边:“这里就是【梦神】的领域了,”书顿了顿,“是中立神之一,这位神并不常出现在现世,一般只会游离于梦境之中。也是最容易发现您的神。” 祀礼歪头看着最后一片区域:“这里呢?” 在地图的最北方,这片区域几乎没有人类存在的痕迹。 “这里【死亡与深渊】的领土。”书语气有些复杂,“这位神曾是您的附属。” “死神?”祀礼意外挑了挑眉,“他应该有【死亡】权柄吧?” “不,【死亡与深渊】的权柄只是能够收容亡者的亡魂,”书说道,“这个神名也是您所定义下的。您说这代表着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与幻想,是那些不甘消逝之人的最后安身之所,而那些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神明的食粮。” “以人类灵魂为食?” “这并非是该神主动的过程,只是那些人类明知也会如此的心甘情愿。” “好吧,这样听起来这位神对我的态度并非是敌视?” “但祂也不会帮您。【死亡与深渊】一向只会在虚域内安眠,几乎不会踏出,所以祂的眷属与信徒也相当稀少。” 好的,死宅一个。 祀礼很轻易下了定论,终于转到了重头戏上:“那【虚无】的权柄除了【杀戮】还有什么呢?” 书:“……” 书大概在召唤出自家神之前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给自家神科普自家神的事。 “我神,您的权柄是【杀戮】与【掠夺】,在除此以外就是他神的力量。” 但现在只剩下了这两个最基础的…… “那为什么要叫【虚无】?” 书:“……”好问题,今天也没跟上自家神的脑回路呢。 见书卡了壳祀礼就知道它也茫然了,也不打算为难一本书,转而放大了平板中的地图。 “先想想我们下一站该去哪里呢?” 山城周围有两个方向,一边是出了【自然】领域的【生命】之神的领域,另一处则是山城隔壁的周城。 “您卑微的信徒并不建议您现在去【生命】的领土,那边的路最为危险。” “那去周城吧。”祀礼虚心听取了书的意见,让公交车改了道。 …… 柯郸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河边,远处是自己心爱的越野车。 他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慎河边,六关村也在慎河边的。 但柯郸不大确定这里距离六关村的遗地有多远,又或者他就待在六关村曾消失的地方。 这可不妙,六关村离山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不由蹙起了眉。祀礼呢?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他出来一个近一个小时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柯郸播出了电话顺利联系上了调查局。 在说明了情况后柯郸上了车尝试着启动,越野车顺利发动,看来是没有被损坏。 柯郸正想去尝试找一下祀礼,调查局那边的电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心思。 “你说什么?”柯郸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概猜到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 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他驾驶着车辆一个漂移就向山城的方向驶去:“等我回来再说。” 至于找人,怕是在他昏迷的时候祀礼就已经跑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无害的青年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邪教信徒…… 想起祀礼之前那过于平静的态度,柯郸暗恼于自己怎么此刻才发现异常,还有叶修雅的各种试探暗示,他都没往那方面想。 “这群疯子!”他暗骂了一声,骂的是那些疯狂的邪教信徒,只不过这些信徒里包括了祀礼而已。 等他赶回山城的时候柯含已经带人去过了保护所,不出意外祀礼的东西也都消失,确认是真的逃走了。 柯郸有点愧疚,说到底人是在他手里跑掉的。 “没事,”柯含安慰着弟弟,“是他之前表现的太无害了。” 他们早该意识到祀礼的不对劲的,至少在医院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深思怀疑而已。 “但是姐,我找到了外祖父要找的六关村。” 第二十七章 周城 柯郸与柯含的母亲并非是关家傲的亲女,而是养女。 他们的父母也是一次诡异事件的受害者,之后被前来调查的关家傲所收养,有了如今的成就。 而关家傲收养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调查六关村的事。 现在柯郸找到了六关村的线索。 不过【虚域】对调查局来说也是一件重要的发现,虚域出现的太少了,山城这更是首例。 关于祀礼的调查与对【虚域】的调查开始同步进行。 人类目前没有彻底解决诡异的例子,所以他们只以为祀礼是重创了诡异或者破除了虚域,所以这注定会成为无用功。 …… 在一夜加半个白天之后,祀礼终于抵达了临城。 “周城有什么特色吗?”被云梦包裹的公交车视那重重关卡如无物,直接就进入了城市之中。 “这里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吗?”进来后祀礼才怀疑自己会不会举步艰难。 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从门口的重重关卡就看得出来,这个城市是管理比较严的那种,但书并不在意。 “我神,现在您的身份不便,不如借用一下别的人类的身份吧。” 祀礼:“?”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别人的身份也能,”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掠夺?” “当然,我神。” “是哪种?” “【存在】置换。”到时候那人原本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替换成祀礼,无论是别人的记忆还是相框中的照片,都会成为祀礼本身。 祀礼:“……”这他喵开挂吧! 难怪书给他的感觉并不着急,合着是知道自己随时能藏起来不怕被那些神发现是吧! “那对诡异呢?” 书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您想,您当然也可以。” 到时候伪装成诡异,再使用记录的诡异的力量……这就是完美替换了啊!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祀礼:“……”你之前介绍天赋的时候可没说这个!!! 祀礼忍不住再一次盘复了一下自己的危险性,突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才是那个危险的boss…… 好像不用怀疑,邪神的话说是boss好像也没差。 可是他不是邪神啊!!! 祀礼觉得有点心塞,并且决定先去吃个饭。 一天一夜了,他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这穿越混得也太惨了!!! 痛定思痛后,祀礼还不能确定调查局的信息传播速度,但谨慎一点总是没差的。 所以他……派出了宁婷。 宁婷:“……” 一副长发女鬼模样的宁婷硬生生被要求变回了生前的人类模样,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走向了一家快餐店。 虽然引人注目了一点,但好歹给祀礼买回了一份热乎饭。 吃的时候祀礼差点喜极而泣! 吃完饭关于住宿问题祀礼又犯了难。 在这个城市里住宿是需要身份证明或者准许证的,准许证是外地人进入城市后给予的通行证,在城市里住宿或者旅游什么的都需要这个证件。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城市管理这么严格。 这个时候祀礼也没想过真的去掠夺一个人类的身份。 想要收录一只诡异就需要将之杀掉,掠夺人类大概也是一样的。 虽然他并不排斥杀人,但也不怎么喜欢平白无故地杀人。 就当是他仅有的良心吧。 所以祀礼打算去城市的嘎啦地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再繁华的城市说不定也有秩序难以涉及的地方,祀礼打算去碰碰运气。 他让人宁婷帮自己买了一顶帽子和口罩,专门在城市里的各种小巷子里穿梭。 然后没多久他就被堵住了…… 是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看就很不好惹。 几人将祀礼前后堵在窄巷里,打量什么货品一般打量着祀礼。 “大哥,我盯这小子好半天了,专门挑一些小巷,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额角有个疤的光头男人向脖子上纹着刺青的男人说道。 刺青男闻言打量着祀礼:“喂小子,你在这里转悠什么呢?” 祀礼抬了抬帽檐,露出了唯一没被遮住的眼睛。 一看到他的眼睛,刺青男顿时蹙起了眉,甚至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祀礼的这双眼睛……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但刺青男也并不害怕,说到底他们有五个人,对面只有一个,而且还瘦瘦弱弱的,只要不是那些“怪物”,基本上不会有大问题。 看到自家老大是这种态度,其他人也谨慎了起来。 也是,这种专门在小巷里乱窜的八成也不是普通人。 祀礼没摘口罩,闷声说道:“我想找个不需要身份登记就能住的地方。” 刺青男闻言打量了他一番:“兄弟,犯事了?” 祀礼没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 “外地的还是本地的?” 听这语气是有渠道了。 祀礼压低了帽檐:“你们还审查这个吗?” “总得有个底。周城的管理一向严格,尤其是最近……”刺青男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祀礼。 最近城里监察员都在寻找身上带有特殊标志物的家伙,刺青男有一点渠道,知道他们要找的是所谓的邪教信徒,据说都携带着倒悬的三角山体式标志,而且都是十分嚣张的戴在外面,生怕不会被人发现一般。 不过祀礼看上去并没有这种标志,刺青男一时没肯定他的身份。 祀礼并不知道这个城市大张旗鼓的在审查什么,盲猜不是自己。 虽然他很谨慎,但也不至于自大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牌面被整个城市搜查。 所以他们搜寻的目标要么是诡异,要么是那些可能危及到城市的邪教,反正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 “城外的。” 刺青男闻言挑眉:“那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领路,其他人站在祀礼的周围,若有若无地将他包围了起来。 在他们的带领下,祀礼被带到了一条巷子里,里面应该是旧城区,建筑都比较老旧。 这种地方的管理确实比较松散,但也不是像是有宾馆的地方。 很快刺青男带着祀礼在一个院子外停了下来:“房租一个月一千,水电费自费。” 第二十八章 解放的祀礼 房租……这里不是宾馆,而是一处出租的小院。 祀礼不知道这价格是不是很公道,但祀礼还是选择住了下来,并且将价格从一千砍到了七百。 虽然外面破旧了一点,但里面还是不错的,至少该有的东西都不少,只需要买一些生活用品就足够了。 祀礼暂时在这里落了脚。 刺青男也没纠缠,直接就离开了,也没再追问他犯了什么事。 诺厄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过活。 因为书当初搞下一个教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所以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资金活动,作为教主的祀礼一家也就并没有多少钱,甚至为了教团还支出去了不少。 再租了个房之后祀礼就察觉到自己手头开始紧迫了。 作为一名遵纪守法,呃,现在可能是被通缉的在逃邪教教徒…… 他真的能找到工作吗!!! 祀礼一瞬间感到了自己前途黑暗,并且深刻怀疑自己逃出来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现在回去自首并且表示可以劳改还来得及吗?! ……开玩笑的。 祀礼在消沉了一会儿后选择了摆烂,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去“劫富济贫”或者“黑吃黑”,反正他也不是没有能力。 总感觉自己向“遵纪守法”的反方向迈出了一大步呢。 在指挥着宁婷帮自己买了生活用品后,祀礼在家里宅了好几天,从网上基本上分析出了这个城市的情况。 与山城的“安居乐业”不同,周城是一个“快节奏”的城市,这里的人们几乎都忙碌于生活与工作之间,生活的压抑且平淡。 这种生活下却催生出了一些夜晚才会出现的娱乐产业,自此这个城市就像是有了白天黑夜两种不同的世界。 祀礼猜测这里说不定也有很多奇怪的信徒。 【自然】的态度一向比较开明,祂的神力无处不在,几乎诸神的地盘划分里都有着祂的痕迹。 这大概是一种实力的彰显,所以祂大度地允许其他的信徒在自己的领土之内活动。 这是祀礼通过书的情报猜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这就是事实——【自然】是一个极其自大的家伙。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祀礼吐槽着自己,一边点开了一则新闻。 【周城调查局公告:近日城内发生多起失踪案件,失踪人员多为年龄18-25岁年轻人,请各位居民晚上尽早回家,避免单独在外逗留。有任何情况请立即拨打电话:703-43290。】 祀礼视线在这串电话上停顿了许久,将注意力放在了这片公告下面。 下面是详细关于失踪案件的信息,失踪地点、大致时间,失踪人员名单以及照片。 再往下就是一些场面话,让发现任何线索的人联系监察员。 监察员的前身是公安,在公安与调查局合并后,监察员应该代指的是没有祭祀物的调查局成员。 但山城里就没有这种职位。 看来这个世界就算是城市管理也是以“城市”为单位的。 因为神明与诡异的关系导致城市之间逐渐分离,进而形成了这种自治性管理吗。但其实还是有着名义上的国度以及总局的。但祀礼猜测现在决策大概是议会制。 人类真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即便还处于一切还未明朗的懵懂阶段依旧摸索出了属于人类自己的生存方式,避免了祭祀物持有者的泛滥与肆虐,也镇压了那些教派,让他们只能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藏在“下水道”里。 真的是……太棒了。 这起失踪案范围广泛,几乎涵盖了整个城市的区域,显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可能是一个组织,也可能是……诡异。 不过比起这个祀礼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居然没有被通缉? 祀礼在调查局的公用网站的通缉令页面上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要么是那边没有公开通缉自己,要么是……他们内部有另外的通缉网。 不过这对祀礼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他起码可以上街,不用怕被路人举报之类。 这让祀礼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宁婷。 这只眷属已经不想每天穿着招摇的旗袍外出帮自家神买东西了……她虽然不是人了,但她也是有丈夫的!为别的男性买生活用品是什么鬼!!!就算是自家神她也想要吐槽! 得知自己可以外出的祀礼立即就迫不及待外出了,一直被困在家里他都要长蘑菇了。 只要不被那些监察员认出来应该就可以了。 正好他已经在网络上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城市的信息,是时候自己去见识一下了。 第一站祀礼就直接选择了……夜市。现在是下午五点,出去的话正好能赶上晚饭。 比起白日那看似繁华实则死气沉沉的模样,他还是比较期待夜晚的城市。 …… 六点是下班时间,这个城市就像是有着某种默契般极少出现加班的情况,所以六点的时候就能看到很多社畜改头换面上了街,丝毫看不出白天上班时那疲惫额模样。 祀礼谢过载自己的司机,走到了夜市这里。 作为夜生活的一部分,这个城市的夜市足足绵延了四条街,可见这里的繁华。 祀礼在街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穿越的实感。 他扔在人间,依旧还是个人类。 自穿越以来不是在病房就是被“关”在郊外小院里,后来又是七十年前的古村又是东躲xz一般的逃跑藏匿,让他多少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现在,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类。 想到这里,祀礼迫不及待地踏入了夜市的街道之中,被两侧的各种美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 飘扬的白絮随风飘荡,自天空之中飘然落在了街道上,行人并未在意这点白色,随脚踏过。 白絮被落脚带起的风压吹起,勉强从一只脚下逃脱,被风与尘催动着胡乱飘了几下后终究还是被一只脚不经意踩中,顿时粘在了这只漂亮的女式皮鞋鞋底。 第二十九章 还未成型的诡异 祀礼接过店家递给自己的大串烤肉,心满意足地离开。 一抹白絮在他眼前飞过,祀礼咬住烤肉的动作一顿,接着撕下了一大块肉。 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正在落山,有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宁婷的那个虚域。 一样的……风雨欲来的味道。 祀礼眯了眯眼睛,又是一团白絮飘飘落下,很快就消失在夜风之中。 他收回视线嚼着嘴里的烤肉,将视线又投入到了其他的摊位上。 这里味道还是不错的,大概是有着神的缘故,这个世界的物种也相当丰富,食物也相当美味。 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的祀礼很快就没在意这些了。 “有小偷!”突然间他听到一声惊呼,祀礼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女孩儿正翻着自己的包,表情焦急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她身旁的伙伴正蹲下身体帮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女孩儿漂亮的粉白色小包已经被划出了一个洞,那划痕应该是遭了偷儿。 祀礼将最后一口烤肉从棍子上撕了下来,抬头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个人男人。 男人也注意到了女孩儿的动静,他低下头不紧不慢地混入人群之中,一看就是个惯犯。 祀礼事不关己地低下头,周围的人群也与他一样只有寥寥几人驻留想要围观,其他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这声音尖锐地太有辨识度,声音也不低,这乍一响就让路人都吓了一跳,这片区域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了一个一脸懵逼的男人。 “小偷!”刚刚丢了东西的女孩儿一声高喊,打破了这寂静。 路人扭头看去,就见刚刚还一脸焦急的女孩儿此刻脸颊通红,踩着一双五厘米的精致高跟健步如飞地冲向了男人。 那偷儿撒腿就跑,但终究是没能跑过怒气冲冲的少女,被对方跃起一踹踏在了脚下。 隐约间祀礼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咔嚓掉的声音。 看了一眼女孩儿那双细到堪比凶器的鞋跟以及偷儿被狠踏的后背,心有余悸地收回了视线。 再看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手里的木棍直接咬下了一口。 他呸呸两声,一边感叹自己牙口挺好一边将棍子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这点小插曲压根没被祀礼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关注后续。 他一路吃吃喝喝,吃饱喝足后就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只是没想到在夜市街口处他再一次遇到了那两个少女。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祀礼猜他们刚刚是逮着小偷去找监察员了,这会儿应该是刚回来。 走在前面的女孩儿依旧一副气冲冲的模样,身后跟着的小伙伴一脸无奈,一边安抚一边给司机付钱。 祀礼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他打算走一走消消食。 然而今夜大概不是一个适合外出的日子。 祀礼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不知不觉就偏离了人群,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街道。 等意识到周围没有人的时候祀礼才好似反应了过来一般停下了脚步。 “不会吧?”他应该不至于运气差到这般吧? 书的声音幽幽在他耳边响起:“我神,虽然您身上已经没有了仪式的气息,但您这具身体是做过祭品的。” 做过祭品,就代表很适合作为祭品,也就很容易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盯上,对诡异也是有着吸引力的。 祀礼:“哈?” 所以他是突然间变为了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糕点? 此刻“糕点”本人还在状态之外,但盯上他的东西已经现身了。 一颗黄色的皮球滚到了他的脚下,碰到他脚尖后翻滚了几圈静止不动了。 祀礼的视线被这颗皮球吸引,下意识低头看去。 一双小手突然将皮球捡起,是一个穿着黄色鸭子裙的小女孩儿,看上去六七岁。 她抱着皮球看向了祀礼,似乎是被陌生人吓了一跳,扭头就向一栋公寓楼跑去。 祀礼的视线跟着她的背影,看到了公寓楼下坐了几个女人。 她们都坐着小板凳,聚在一起闲聊着家常。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街道上除了这几个女人外再无任何人影,路灯的灯光洒落在她们头顶,将几人的存在感一再凸显。 但祀礼不记得这里之前有这么一栋公寓。 他记得刚刚抬头的时候街道两侧都比较矮,没有太凸出的建筑,他甚至刚刚还在吐槽接近市中心那里高达百层的大楼。 但现在,能看到那栋大楼的地方被一栋近十层高的单栋公寓楼挡住了。 女人们注意到了祀礼的存在,下意识扭头看了过来,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模样……如果忽视了她们脚下的话。 明明就在灯光之下,这几个人都没有影子,彰显了她们非人的身份。 “这是什么?” “我神,是一个还未彻底成型的诡异。” 哦,还未成型,那还未成型就盯上他了?! 祀礼抬头看向那栋公寓楼,直觉告诉他诡异的本体是这整栋公寓。 这要怎么杀?他拿个刀划过去能划破墙皮吗? 祀礼一瞬间有些怀疑……而且他也没带合适的刀啊。 他摸了摸钥匙串,只在钥匙串上摸到了一柄不过三寸的裁纸刀。 这玩意是真的墙皮都划不破! 不过这里也不是虚域,他只需要当做没看到就可以了。 所以祀礼再次踏出脚步,视而不见地选择了离开。 女人们安静地看着他离开,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口才再次恢复了交谈。 高大的单栋公寓缓缓变得虚幻直至消失,一如不曾存在过一般。 一朵白絮飘飘悠悠地从天空中落下,好巧不巧地落向了公寓楼刚刚所在的位置。 忽然间白色的绒絮像是碰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翻滚了几圈后毫无征兆由白色变为了黑色,最终化为灰烬一般随风消散。 祀礼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了身后,但他已经走出了街口,只能看到挡住视线的街边建筑。 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他伸手拦了一辆地车,准备回家了。 第三十章 失踪·一 回家遇上的这位司机使用一位经典的话痨。 上车没多久就与祀礼搭起话来。 “你是外地的吧,听口音不是本地。” “我是这几天才来这里的。” “现在外地人可不多见。周城虽然大,但还是很少有外地人能住下来。” “外地人很不常见吗?” “嗨,多少都会有点水土不服。” 祀礼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还好,没什么水土不服的感觉。 与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就扯到了最近的失踪案上。 “……都是些年轻人,好好地就失踪了,而且现在都没找到失踪线索。” 祀礼好奇地追问:“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可不是,好好一大活人就没了,也发现可疑车辆可疑人什么的,就突然没了,你说怪不怪?” “那是挺怪的。”祀礼认同地点了点头。 司机经常在城市里跑,总能知道一些比较切实的小道消息。 “我听说啊,那些人都是突然间消失的。”司机神神秘秘的说道,“他们可能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诶,小哥你可别以为我唬你,我听说调查局正式介入了。” “调查局?” “之前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调查局的调查员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好像都被叫回来调查这个了。” “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这个祀礼可没在网上找到。 司机一愣,但却止住了口风,含含糊糊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祀礼没追问,司机也干脆安静了下来。 直到到达目的地司机才犹豫着开口:“小哥,你住这边不大安全,还是尽早找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说完他就迅速启动车辆离开,留下若有所思的祀礼一个人站在原地。 所以周城之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祀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暂住的这片区域,琢磨着是否尽早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 第二天,对这个城市充分起了好奇心的祀礼上了街。 白天的周城与夜晚的放纵完全是两种模样,商业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要么表情不耐要么身形疲惫,鲜少有类似于祀礼这般看上去无所事事的人。 店家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习惯了这工作日会有的闲暇时间。一般来说节假日和傍晚才是他们正式开始营业的时候。 所以祀礼走了一段距离就觉得无聊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逛街的类型,结果现在一眼望去比想象中还要萧条。 他甚至已经在琢磨,是不是不应该自己出来,而是该让影游它们出去收集消息。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昨天见过的那个一脚撂倒小偷的少女。 此刻这个女孩儿一脸茫然地站在街边,一副悲伤焦急到不知所措的模样,相比昨晚也憔悴了太多,看上去一夜都未曾休息。 祀礼歪了歪头,突然间意识到他可能有“线索”了。 他站在街道里相当显眼,女孩儿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并且直接冲了过来。 祀礼一愣,女孩儿已经举着手机冲到了他面前:“你好,请问你见过这个女孩儿吗?!” 祀礼后退了一步才看清了被怼到眼前的手机上的照片,是昨晚与这个女孩儿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儿的照片。 “抱歉。”祀礼摇了摇头。 女孩儿失望地收回手机,打算再去其他地方找人问问。 祀礼叫住了她:“你朋友是失踪了吗?” 他拿出手机调出了自己之前从网上下载的失踪名单:“我也在调查这件事,需要帮忙吗?” 少女第一时间没信他,只是狐疑地打量着他,似乎在衡量他话语的真实性。 “我叫祀礼,”祀礼表情诚恳,“我昨晚在夜市见过你们,身手很不错。” 大概是他的表情踏过诚恳,又或者是想找一个盟友,女孩儿最终还是相信了他。 十分钟后,两人在一家咖啡厅里坐了下来。 “我叫严钰,失踪的是我朋友杨雨欣。她是昨晚回家的时候失踪的……” 两个女孩儿现在是合租状态,所以两人昨晚是一起回家的。 在就是在路上的时候,杨雨欣突然就失踪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就不见了。”严钰说的时候表情有些急切,“真的是突然间就不见了!” 祀礼猜她与不少人也说过,但大概是没人相信。 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眼前……怎么听都不正常。 这种情况要么是严钰在说谎,要么这件事牵扯到了诡异。 祀礼比较偏向于后者,毕竟失踪案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的受害者,而现在都没有找到明确的线索。 所以是突然消失才没有线索的吗? 祀礼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线索,继续试图套话。 严钰明显也是想要一个倾诉对象,她很快就在祀礼的引导下想起了一些细节。 “她好像说,有人向她走过来了。”严钰仔细回想着,“但我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就是在我找的时候她突然消失的。” 显然杨雨欣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让她失踪的罪魁祸首。 祀礼问道:“对了,你找过调查局吗?” “找过了,但他们只是让我等结果。”严钰自然是等不了的,迫不及待地自己跑出来找了。 祀礼想到了昨晚司机的话,调查局之前在忙碌其他的事,很可能对这件案子的调查也是刚刚起步,那代表他们有大量的资料需要去查阅,之后才能挨个访问。 想到这里,祀礼决定自己先查查看:“能带我去失踪的地点看看吗?” 严钰点了点头。 杨雨欣消失的地点离这里并不远,严钰也是绕着好友失踪的地点开始向周边寻找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 这里是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路,两边都是商店,夜晚的时候想来人也不少。 祀礼几乎都能猜到当时好友突然消失,这个女孩儿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大概会大呼好友的名字,在路人不解的视线中询问有没有看到失踪的人,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才会意识到好友成为了失踪名单之中的一员…… 第三十一章 失踪·二 “就是这里了。”严钰为祀礼指了一个位置。 祀礼四处看了看,但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东西并不是固定的,而且传播随即,无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确定。 看上去毫无规律可循。 严钰也没指望他能找出什么线索,只是给他指了这个地方。 祀礼低头调出手机地图,在这个位置标了个点,接着放大了地图。 依旧没什么毕竟明确的规律。 严钰伸着脖子也看向了他的手机:“这些都是失踪的人?” “嗯。”祀礼将杨雨欣的名字以及失踪时间做好备注,正想提议在这里多找找线索,就听到身侧人手机响了。 “喂,欣欣,我在找你呢。”严钰说道,“不回去吃饭了。我都给你说了你失踪了,我要找你。” 祀礼一愣,睁大眼睛看向了严钰。 严钰似乎对电话对面的人出现了争吵,语气激动:“我都说了,你真的失踪了,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愤愤不平地挂断了电话,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意识到祀礼还站在原地后不岔地叫他:“你不是来找线索的吗?” 祀礼敛去了脸上的惊愕,状似无意地跟上她问道:“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就是我闺蜜。”严钰随口回答道。 “杨雨欣?” “对。”严钰点了点头。 祀礼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表情中没有任何的异样。 “她失踪了?” 严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金鱼吗,需要我再给你说一遍情况吗?我好友,闺蜜!杨雨欣!失踪了!我在找她!” 说着看向祀礼的眼神就带上了怀疑:“你真的是来调查的吗?” 祀礼:“她刚刚不是在和你打电话吗?” 大概是想起了刚刚的电话,严钰有些不耐烦:“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祀礼:“……”问题大了啊。 严钰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此刻逻辑有什么问题。 她失踪的好友正在与她打电话? 但祀礼没再说什么,没多久严钰再次接到了一通电话。 挂断后她看向了祀礼:“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有点事需要离开一下,有什么线索一定要联系我!” 祀礼点了点头,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在严钰匆匆离去后,祀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这条街道。 失踪……吗? “书?” “我在,我神。” “这种逻辑覆盖有谁能做到吗?” “我神,这应该是一只诡异。” “诡异啊。”祀礼觉得这只诡异的能力很有趣,“是覆盖认知,让人觉得某一个特定对象处于失踪状态?” “您卑微的信徒并不知道答案。”书顿了顿,“诞生于人类臆想之中的诡异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东西,它们只会遵循最基础的规则。” 对诡异讲逻辑才是最奇怪的事。 祀礼刚刚已经初步窥探到了“诡异”之所以被称之为“诡异”的原因。现在他需要去证实一下了。 他翻出了名单,在最后一个失踪者的信息上稍稍定格。 …… 一个小时后,祀礼出现在了一处小区外。 小区的门外还贴着几张寻人启事,正是失踪者的照片。 祀礼试着敲了敲保安室的窗子,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拉开了窗子打量了他一眼:“小伙子找谁啊?” “大爷你好,我是梁恒的同事,请问他是住这里的吗?” “小梁的同事?”保安大爷摆了摆手,“小梁失踪了,现在都没有找到人。” “我是来帮忙的。”祀礼眼都不眨得信口胡诌,“我也想找到他。” “你是小梁的朋友?” “我是在工作上的前辈,之前一直带他的。” “这样啊。”大爷有点信了,但并不打算放他进去,“小梁一家都出去了。” 祀礼:“?” “都出去找人去了。”大爷想起那一家的遭遇就有点同情,“好几天了,早出晚归的。你要不和小梁打个电话问问?” “给梁恒打电话问问吗?” “对啊。”大爷点了点头。 祀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大爷。” “没事,就是希望早点能找到人。”大爷摆了摆手。 祀礼走出小区走到了门口贴着的寻人启事上,看着上面贴的彩照眼眸沉了沉。 半响他拿出手机一边翻看一边走着。 没能亲眼见到梁恒让他不由有些失望,只能尝试着去找其他人试试了。 一个人动作迟缓地与他擦肩而过,祀礼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了身后:“梁恒?” 那人身躯一振,转头就朝祀礼冲了过来:“你认识我吗?!” 祀礼看了一眼墙壁,他们身侧的墙壁上还贴着这人失踪的寻人启事呢。 没想到看到那张纸的瞬间梁恒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试图撕下寻人启事,但他失败了。 那张纸就像是墙的以部分般撕不下来,他指甲划来划去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祀礼一怔,上前轻而易举就撕下了这张寻人启事:“你没事吧?” 他挂起了一个能够相当引起人好感的担忧表情。 梁恒一愣,直接抢过祀礼手中的纸张将之撕得粉碎,甚至还将碎片扔在地上狠狠踩了计几脚才泄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祀礼耐心等他发泄,一边观察着他的情况。 梁恒看上去太憔悴了,好似几天几夜都没能好好休息,眼里血丝蔓延,眼底青黑,脸上胡茬乱生,甚至手指甲也被抠划得惨不忍睹。 突然他扑过来揪住祀礼的衣角:“我在这里啊,我没事失踪!我真的就在这里啊!” 祀礼艰难地从他手中救下了自己的衣角,安稳道:“没错,你没失踪,你就在我面前。请冷静一点,冷静一下。” 两人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梁恒才冷静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祀礼眼中并不是失踪状态。 这个在资料里显示是一位精英白领的男人就像是终于见到了救星一般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 等他发泄过后,梁恒的理智也终于回归。 第三十二章 失踪 · 三 祀礼提议两人找个地方好好谈。 但梁恒已经没有这心力了,他现在只想尽快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祀礼无奈,只能陪他蹲在路边听他说完了一切的起因。 …… 梁恒的失踪是六天前的事。 那日梁恒母亲生日,所以梁恒也早早回家打算为梁母庆生。 却没想到路上的时候突然就遭了殃。 “我刚出公司大楼就突然被塞了一张纸,”梁恒语气怅然,“那人说是要找人,我就以为他是哪个失踪者的家属,在街上发寻人启事。” 压根就没多想的梁恒直接就接过了那张纸,下意识展开一看,却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梁恒当时就愣在了原地,但他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顿时想要去找那发给自己传单的人。 但没想到转头找的功夫人就没了踪迹。 当时他也没太在意,随手将纸扔到了垃圾桶里,只当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但没想到等他回去的时候…… …… “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爸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恒子啊,你怎么失踪了?’”梁恒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崩溃,“我明明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却一直坚定我失踪了的事。” 无论他如何解释,如何证明,家人都依旧认为他是失踪状态,丝毫不觉得他这个活生生就在眼前的人“失踪”有什么问题。 无奈之下梁恒只得去找邻里,没想到邻里也一口咬定他已经失踪。 这种情况下梁恒根本拦不住,只能由家人报警找来了警察。 但让他绝望的是,警察也是,见到了他人也依旧一口咬定他已经失踪。 一时之间……就好像他不是他了一般。 祀礼丝毫不意外这样的故事。 这些在之前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梁恒自己没问题。 难道是因为是当事人,所以才没有被影响到? 不过听起来一切的起因是那张寻人启事。 “那你有看清给你传单的人吗?”祀礼问道。 梁恒张了张嘴,答不出这个问题。 他记得他看到了,但现在怎么都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子,只能隐约记得一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叨念着“失踪了”之类的词。 至于找……大概是没希望了。 但这无疑给了梁恒一个希望:“是不是找到那张传单或者说那个人就能解开我现在的状态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祀礼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大概吧。” 梁恒突然凑近了他:“在这之前你能先帮我向家人证明一下我的真的没有失踪吗?!” 六日了!整整六日! 第一天的时候父母还只是单纯的认为他失踪,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日渐憔悴,作为人子梁恒怎么可能这样放任下去。他一直在想办法找回自己的存在感,但他上街找了太多的人,似乎只有祀礼没有被影响。 所以祀礼应该知道什么或者有什么避免的方法吧! 祀礼:“……” 祀礼觉得他做不到这个,如果能找到诡异,然后由他来上那一刀,那诡异被干掉了说不定这些异样自然就解了。 但问题是,诡异是那张传单,还是发传单的人呢?嗯,或者先不论是哪一个,就问梁恒知道哪一个的位置? 祀礼抛出了这个问题,梁恒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传单他扔到垃圾桶了,已经六天过去,去垃圾场都不一定能被找回来,至于那人……他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找到的啊。 而且祀礼还想问一下其他的事。 就比如……梁恒自己。 其他人都被影响了,梁恒真的没有被影响吗? 祀礼觉得不一定,要么是影响他还未发现,要么是……还未显露出来。 而且似乎那诡异对祀礼自己并没有被影响? “我神,”书幽幽开口,“您当对您自己有点信心才对,虽然您目前的体质比较容易招致诡异,但您并不是那些孱弱毫无抵抗之力的人类。” 祀礼:“……”好的,反正不会被影响就对了。 选择性无视了书之后,祀礼安抚了一下梁恒的情绪,继续旁敲侧击。 但并没有探出什么,梁恒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向家人证明自己并没有失踪,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准确探出他自己到底有没有问题。 最后看着他一句一个去证明,一句一个如何解除,祀礼不得不放弃了这无意义的套话,甚至自己反而被折腾的身心疲惫。 祀礼:“……” 最后勉强安抚住人的祀礼决定继续去调查一下。 得知他要调查的梁恒当即拉住了他,想让他先去向自己父母证明一下。 祀礼:“……” 好的,这人已经快被逼疯了。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梁恒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他的身上,而是出在了诡异身上,想要解决他身上的情况就需要想办法解决掉诡异。 梁恒:“诡异?” 虽然诡异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也依旧有种遥远的感觉。 大概就像是某种都市传说一般,大家知道,但没人会想着自己会亲自经历这种事。 梁恒看上去更崩溃了,这东西能够解决吗??? 对普通人类来说,这种非正常的东西一般人都是没办法去抵抗的吧!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就算是专门解决这种事件的调查局也无法彻底解决诡异。 不过仗着普通人类对此了解不多,祀礼却是一口咬定诡异是能被解决的。 他说得煞有其事,以至于梁恒都被忽悠的信了,决定跟着祀礼一起去解决诡异。 祀礼也没说什么,他觉得梁恒还有一些用处,说不定能帮忙调查,也说不定能从这人身上观察到更多关于诡异的【规则】或者【特性】。 无论哪一个都能帮他锁定诡异的“狩猎”范围,让他能够找到那个东西,而不是现在漫无目的地乱跑。 两人一合计,就打算顺着名单过去找找其他的受害者。 而且祀礼也好奇一件事,受害者彼此之间能意识到那些不对劲之处吗? 第三十三章 失踪 · 四 祀礼决定下一个去找第一个受害者。 这种对比才最能凸显受害人身上的变化。 第一个失踪的受害者名叫王媛,在城南处开了一家花店,生意还算不错。 与杨雨欣和梁恒不一样的是,她是在白天的时候失踪的,据说是在送花的途突然没了踪迹,报警的人是花店里的帮工。 梁恒家所在的位置在城西,距离还挺远。 一听祀礼现在就要去调查,梁恒立即表示不赞同,生怕祀礼也跟自己一样遇上那东西,到时候他的事要怎么解决。 虽然理由听上去有那么一点问题,但祀礼也应了下来。 快跑了一天了,他确实是累了。好好休息一夜才能继续奔波。 梁恒厚着脸皮在祀礼家里的沙发上住了一晚。 晚上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严钰发来的消息,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祀礼没说梁恒的事,只是说还在调查,反而问了一些关于杨雨欣的事。 杨雨欣的父母已经见到了杨雨欣,但与严钰一样的是,即便见到了自己女儿他们也依旧认为自己女儿已经失踪。 问题并不是出在旁人身上的,而是出现在了受害者本人身上。 祀礼猜测这只诡异是一种概念型的东西,大概就是【失踪】这一概念。 以一张寻人启事为媒介,在受害者身上覆盖一层【失踪】的概念,所以才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失踪的状态,这甚至无法被人类的常识扭转回来。 而且他不受影响,但不知道那些持有祭祀物的调查员会不会受到影响。 祀礼觉得悬。 比起之前在调查局那里惊鸿一瞥的那只“女鬼”,这只诡异看似无害,但更加无解。 看看梁恒,都要被折磨疯了都没向人成功证明自己没有失踪,毕竟这种逻辑死的东西是最难解决的。 …… 第二天一早,祀礼就醒了。 哦,准确说是梁恒一大早就将祀礼叫醒,想要早早出发。 祀礼:“……”突然后悔将人带回来了。 梁恒却不认为,这家伙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解救有望昨晚终于得以好好休息,一大早就神清气爽地敲了祀礼的房门。 本想再偷个懒的祀礼不得不告别了被窝。 两人去外面解决了早餐,随即乘车前往了城南。 不过因为路途比较远,等两人赶车就用了相近两个小时。 路上的时候梁恒还在叹气,早知道就咬咬牙买辆车了,他工作的地方离家里不远,再加上将父母接在身边所以没考虑买车。 现在倒是有点后悔了。 目前根本没条件买房的祀礼默不作声,默默顺着地图的指示找到了那家花店。 因着主人的“失踪”,店门已经被关上了。 梁恒看着紧闭的店门无语凝噎,想问问祀礼知不知道王媛的家在哪里,他们可能需要去人家里找人。 但没想到祀礼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地走了过去。 他看到祀礼敲了敲门,喊了一声“王小姐”,没多久玻璃门就突然自己解了锁,打开了。 等等,自己!打开了?! 梁恒瞪大了眼睛,就差喊一句“鬼了”。 祀礼看了一眼梁恒此刻的反应,笃定了这变化。 果然,时间久了,这人就真的要“失踪”了。 什么是失踪?见不到、找不到了才叫【失踪】。 逻辑上bug一般的无视只是一个开始,到了后面,大概就如这王媛一般,无人可察觉,甚至人都消失才是结局。 祀礼忍不住再一次感叹人类生活不易,这诡异要是无人察觉,引发人类团灭都是有可能的。 而这还只是一只【概念】,听书的意思,【概念】衍生的诡异可不止这一个。 要是都如这般棘手……人类活着真难。 但祀礼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东西着实有趣的紧,他甚至觉得这要比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神】要有趣的多。 王媛的身躯已经有些透明了,若是祀礼再晚来一段时间,这人怕是真的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到时候祀礼也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见到人了,又或者说倒到时候找到的是不是人。 不过看到祀礼,王媛要比梁恒来得更为激动。 但她一开口就问了一个逻辑死的问题:“这位先生,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当然,”祀礼笑得一脸无害,“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看来受害者本身也会被影响,只不过需要一个过程罢了。 王媛邀请祀礼与梁恒进入了店内。 因为太久没有打理的关系,店里原本漂亮的花草们大多已经枯死,甚至有些水生的都有些发臭。 而原本爱护花草的王媛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她自己都失踪了,也就无法打理这些花了。 梁恒是战战兢兢走进店里的,他怀疑祀礼看到的是不是王媛传说中的鬼魂,要不然他怎么看不到。 祀礼也没解释,说了梁恒也不一定信,况且王媛现在身躯半透明的模样与传说中的鬼魂还就挺相似。 就在梁恒各种脑补的时候,祀礼已经与王媛交谈起来了。 …… “王小姐你好,我叫祀礼。” “你说你知道我在哪里?”大概是太久没和人交流,又或者是因为被逼到了精神崩溃的地步,王媛说话的时候十分缓慢,甚至称得上是呆滞。 祀礼衡量着她的表情,试探着说道:“现在与我对话的不正是你吗?” 王媛一愣,她的表情突然变了,但因为身形透明的缘故祀礼不大能确认她是痛苦还是迷茫更多一点,但半响后,王媛突然再次问道:“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好吧,他一点都不意外。 祀礼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们是来帮你的。” “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吗?” “是的,”祀礼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能告诉我你失踪的始末吗?” 王媛定定看了祀礼半晌:“你要怎么帮我?” 她都找不到自己了,别人能帮到自己吗? “总归是需要试试的。”祀礼一脸认真,说着还指了指梁恒,“他和你一样都是失踪的人,我就帮他找到了他自己。” 反正梁恒还是知道自己没失踪的,当个借口还是可以的。 王媛看了梁恒好半天:“他也失踪了。” 好的,受害者彼此之间也是相互影响的。 第三十四章 失踪 · 五 与王媛的交流无疑是艰难的,这可比梁恒难搞太多了。 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王媛情绪相当呆滞,反应也比较慢,祀礼很难与人顺利地交流,更别说取信对方了。 甚至于,无论祀礼如何保证,对面的王媛都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让祀礼将她找回来。 祀礼:“……” 好的,有点暴躁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会打嘴炮的人,这种无效交流多少有点浪费时间的感觉。 在王媛再一次问出“你知道我在哪里”的问题后,他放弃了继续劝说,换了个话题:“我能在你这里找找线索吗?” 原本以为得不到回应,祀礼已经决定自己直接动手了,就听到王媛缓缓说道:“可以。”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媛,这个半透明的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再次恢复了呆滞的状态,甚至将视线放在了梁恒的身上。 梁恒看不到人,一无所觉,只是疑惑地起身以为祀礼有什么发现。 他这一动,王媛的视线也跟着动了起来。 祀礼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犹疑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示意梁恒坐下。 一脸懵逼的梁恒:“?” 祀礼走到了他后面,强硬得压着他肩膀让他重新坐了下去。 梁恒茫然地坐好,就听上方传来祀礼不容抗拒的声音:“你来问。” “啊?”一直在状态外的梁恒疑惑地动了动,但祀礼的双手看似孱弱实则难以抵抗,没挣脱凯后梁恒就老实坐好了,“问谁?问什么?” “当然是问王媛了。”祀礼盯着王媛,在他起身后,王媛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梁恒的身上。 “你也失踪了。”王媛突然开口,是对梁恒说的。 但梁恒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问题,所以一无所觉。 好在祀礼听得到。 “说,是的。” “啊?” “她问你是不是也失踪了,”祀礼勉强耐住了性子解释,“回答她,是的。” 一阵寒意瞬间窜上了梁恒的脊背,这与看不见的东西对话的感觉太过古怪,一瞬间他甚至抗拒地想要离开。 但祀礼的手牢牢按住了他:“没关系,你只需要转述我的话就好。” 梁恒:“……” 梁恒只能妥协,总觉得若是不按着对方的话来,那双手就不只是按着他肩膀,而是按着他的脖子了…… “是,是的。”他磕磕绊绊地说道。 王媛没有在意他的语气,但得到回应已经足够让她满意了。这态度比跟祀礼说的时候要好上那么一点。 “问她是怎么失踪的。”祀礼说道。 “你是,怎么失踪的?”梁恒看不到人,只能视线乱飘。 好在王媛十分配合:“我看到了我的寻人启事,所以我知道我失踪了。” 祀礼视线微敛,看到“寻人启事”?触发条件是“看到自己的寻人启事”? “问她有没有看到发给她寻人启事的人。” “那你有看到,是谁给你的吗?” “不是谁给我的,我是在告示上看到的。”王媛回答道。 她开的这家花店背后就是社区,她花店的上方连通的就是她家。 小区里的一些公告会被张贴在社区中心的一张告示栏上,而王媛就是在照例看最新公告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自己的寻人启事。 由此她知道,自己失踪了。 “问那张寻人启事是不是还在。” 梁恒忠实地转述了祀礼的话,王媛也给出了回答:“我不知道。” 她失踪了这么久,张贴了不知道多少张自己的寻人启事,也就无暇顾及第一张不是自己贴的那张了。 但大概是已经被撕掉了,毕竟她已经失踪很久了。 “不过你要寻人启事的话,我这里有很多。”王媛看向了角落。 祀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堆被堆放在花盆旁边的纸堆。 因为花盆的缘故已经被沾了不少的水,字迹也糊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上面复印的属于王媛的照片。 讲真,虽然知道是被影响了逻辑认知,但真的看到有人自己给自己复印并且张贴寻人启事的时候祀礼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荒谬感。 这可比让一个人证明自己是谁还要荒谬。 接下来祀礼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她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找不回来的,又是否见到过调查员或者监察员。 王媛的回答也让她有些惊讶。 她是见过调查员的,在两个星期之前,但显然那个调查员也没能将她找回来,甚至在找了一个星期后那个调查员就向她道歉,说他有事需要先离开一段时间。 听王媛的描述,那个调查员也被影响了认知,甚至还在王媛张贴寻人启事的时候搭了把手。 祀礼:“……”这调查局真的靠谱吗? 调查员都被影响了,那他们要怎么调查?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调查员的实力不够,说不定就有一些调查员能够免疫这种控制。 问得差不多后祀礼就带着梁恒离开了,王媛在他们离开后又将门从内部落了锁。 出来的时候梁恒迫不及待地站在了太阳底下,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挫着手臂,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祀礼没管他,在琢磨了一下后就将视线看向了后面的社区。 与梁恒那社区不一样的是,这处社区没有设置太过严厉的门槛,两人顺利就进入了其中。 他们一路摸到了社区中心的告示栏前。 那张寻人启事自然是没了踪迹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那只诡异只有一只,呃,一张,这样一来他们要锁定那只诡异的位置也就比较简单了。 祀礼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了严钰。 “喂?” “是我。” “祀礼?”严钰反应了一下才想起祀礼,“你找到线索了?” “你现在在哪里?”祀礼问道。 “我在和我好友一起找欣欣啊。” “你好友是杨雨欣吗?” “当然。” 祀礼:“……能让她接个电话吗?” “哈?” “我可能找到了一点线索,需要她帮个忙。”祀礼解释道,“我可能知道你好友是怎么失踪的了。” “真的吗?!” 第三十五章 失踪 · 六 再三保证后,与祀礼对话的人终于变成了杨雨欣。 “你好,”杨雨欣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感觉,“如果你是想说你找到我了,那就不用麻烦了,我根本就没有失踪。” 她还是保持着理智的,也没有陷入恐慌状态,只不过是无法与其他人说通所以脾气有些冲而已。 祀礼表示理解:“杨小姐,你不想知道你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突然变为【失踪】状态的原因。”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小姐有接到那张寻人启事吗?” 杨雨欣那边沉默了一瞬:“就是那张寻人启事造成的这一切?” 这个女孩儿出乎意料的坚强。 祀礼很快做出了判断:“介意当面聊聊吗?” “那张单子已经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杨雨欣镇定道。 前天晚她刚被人塞了一手传单就听到身边好友突然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四处乱跑,那时候她哪儿还顾得上这莫名其妙的传单,直接就跑去拉好友了。 至于最后那传单怎么样了……反正已经不在她手里了。 线索似乎再次中断了。 “杨小姐之前说看到了一个人影,你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个浅淡的声音:“抱歉。” 祀礼也不意外,倒是那边的杨雨欣突然问道:“如果找回那张传单,是不是就能解决我的问题?” “大概率是的。”祀礼也没有一口咬实,他只是从王媛的经历上觉得诡异的主体是传单而已,但也不是一定就能确定,就像他不能确定那东西是只有一张还是每人都有一张一样。 “请问你是调查员吗?” “不是。” “……我知道了,谢谢。” “杨小姐有任何线索都可以联系我。” 挂断电话后,祀礼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前天晚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儿。 当时两个女孩儿里,明显严钰给人的感觉更强大一点,只是没想到真正对比下来,反而是那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女孩儿内心更强大一点。 只是可惜【寻人启事】这条线索他知道的太晚了,要不然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东西。 虽然对面拒绝了会面,但想来有什么消息也会与他打电话。呃,也说不定是直接联系调查员。 看了看时间,是时候去吃午饭了。 梁恒早就饿了,只不过见祀礼在调查一直没有说,此刻祀礼表示可以吃饭后立即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吃什么。 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特意无视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肉眼可见地乐观起来。 两人出了社区,突然书的声音在祀礼的耳边响起:“我神。” 不用它多说祀礼就知道它想说什么,是调查员,就站在王媛的店门前。 那男人虽然穿的平常,但祀礼却敏锐察觉到了对方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上次的诡异也是,这次他甚至更快察觉到了异样。 是他对这种异常能量变得敏锐了? 祀礼克制地收回视线,没有惊动对方,但此刻祀礼也没有吃饭的兴趣了。 梁恒还一无所觉地拿着手机琢磨吃什么,时不时还询问一下祀礼有什么意见。 祀礼一边敷衍着一边拉着他悄然靠近那名调查员。 对方正在讲电话。 “……没有,没看到人。”对方看了一眼从里面锁住的门,“看上去关了好久了。我能直接撬锁吗?” 听到这危险发现的祀礼:“……” 那人也明显注意到了祀礼他们的靠近,看了他们一眼压低了声音:“我之后去她家里调查一下。” 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就要离开。 但走了几步后他又退了回来,一把拉住了祀礼:“那个,小哥打扰一下?” 他掏出了一个证件:“我是一名调查员,叫做李奇,不是什么可疑人员。” 祀礼认真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证件:“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对他的脸没有任何的奇怪反应,祀礼不由感觉有点安心。 “请问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关门的?” 祀礼瞥了一眼门,王媛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门上,她没有开门,只是双手趴在玻璃门上,鼻梁抵着门,无神的双眸直勾勾注视着一无所觉的梁恒。 换个人来怕是会被这一幕吓到,因为刚刚这人还是在里面乖乖坐着的,他只是对这个调查员说了一句话,再扭头时就发现对方已经悄无声息贴在了门上。 就算是祀礼也没察觉到任何的动静。 她对梁恒很在意,在与梁恒“对话”之后这种在意似乎变得更为在意了。 是因为同为“受害者”的缘故吗? 但祀礼只是瞥了一眼,迅速收好脸上的异样回答了这位调查员的问题:“在店主失踪没多久就关门了。” 这还真不是他胡说,之前与王媛交流的时候为了判断王媛的状态他也问过这个问题。 “那你知道店主是怎么失踪的吗?” 祀礼:“……” 他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 要是知道现在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这是什么傻瓜才能问出来的问题?! 迟疑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王奇:“……呃,我是想问,这家店店主……” “我们并不是这里的住户,”祀礼打断了他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抱歉,调查员先生。” 王奇:“……好,好的。抱歉,打扰了。” 他呐呐说完就离开了,没敢再多问一句。 祀礼点了点头,带着梁恒就直接离开了。 走的时候梁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王奇,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男人居然是个调查员。他还以为传说中的调查员是什么三头六臂,这样就近一看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嘛。 但梁恒有些犹豫,他有点想要找调查员帮忙。 之前是联系不上,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调查员就在眼前了。 但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祀礼,比起传说中的调查员,主动发现了他的问题的祀礼似乎更加可信一点。 他正犹豫着,王奇突然又追了上来:“那个,小哥,你朋友也失踪了,要不也让我找一下线索吧?” 梁恒:“???” 第三十六章 失踪 · 七 刚刚还升起的些许希冀,转瞬就被这人的话打碎了。 梁恒直接就冲了上去,一把揪住王程的衣领:“你才失踪了,你全家都失踪了!” 王程被吓了一跳,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轻易就挣脱了梁恒的手。 他谨慎后退了几步,疑惑地看了一眼过于激动的梁恒,不确定地询问祀礼:“你朋友是不是……” 他指了指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祀礼:“……”不,明显是你脑子更有问题。 虽然是这样想,但祀礼还是将过于激动的梁恒拦了下来。 看到他梁恒的理智稍有回归,然后狠狠唾弃了一下调查员。 就这还自称调查员?!都发现不了他的问题还敢自称调查诡异事件?!开什么玩笑! 王程倒是体谅的看了一眼梁恒,靠近了祀礼:“我明白,一般人遇到诡异都很容易被影响。但这种事不是普通人能够解决的,小哥,这种事交给我们专业人员来解决比较好。” 他劝的真心实意,但说出来的话却莫名让人不爽,呃,不靠谱。 祀礼深深看了一眼王程:“我知道了。” 王程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不自在,甚至下意识收回了手:“小哥能说一下你朋友的情况吗?” 他果断将话题拉到了梁恒的身上。 但梁恒根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我没有失踪,就在这里!你是瞎吗?!” 王程看了他一眼,自然地转了回去,继续跟祀礼说话:“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吗,我是专门来调查这些失踪案的,你好你朋友也是在失踪状态……” 他还想再劝两句,但奈何自己的手机先响了。 王程一愣,道了一声歉后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这家伙根本就没办法帮我。”梁恒现在对调查员的期望直接落空,完全不相信调查员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了。 祀礼没说话,只是示意了一下梁恒。 借着云梦的隐匿性,两人在王程打电话的时候迅速离开了这里。 再纠缠下去他怕两人会被带到调查局去,祀礼的身份多少有点敏感,他一点都不想再去里面。 反正现在已经确定了一点信息,还是带着梁恒自己去查比较好。 于是等王程向电话另一边说明自己的情况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王程:“???” “姜队,如果我说人突然丢了你信吗?” 电话另一端的姜队:“?”啥,受害者突然多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 祀礼与梁恒其实也没能跑多远,只不过是绕了一条街而已。 不过梁恒在冷静下来之后变得沉默了起来。调查局到底是官方机构,普通人对这些自然还是抱有期待的,现在期待落空,那落差自然不是一星半点儿。 刚刚的爆发就看得出来这一点。 祀礼倒是再琢磨另一件事,他怀疑梁恒的情况开始加深了。 熟人知道失踪就算了,现在只是看了一眼的陌生人都被影响地认为他是失踪状态,下一个阶段大概就是梁恒自己的认知了。 而祭祀物不一定能够抗住这种诡异。 调查局只是察觉到了接连出现的失踪案的异常,但他们现在还调查不出异常到底在哪里。 祀礼不知道他们需要多久才能察觉到异常,或者干脆就察觉不到。 但就目前来看,还是他自己调查比较快一点。 与梁恒吃了午饭,梁恒立即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他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了。 祀礼想了想,掏出手机拉开了地图。 地图被缩小后,他之前标注过的标点在就在地图上连成了一条线。 这条线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好似是在随心所欲地走着。 之前祀礼以为是那只诡异的行动方向随机,现在仔细想想可能不一定是“诡异”的行动随机,而是“人”的行动随机。 假设诡异的本体是一张传单,那它是依靠什么来传递?自然是依靠人来传递的。 之前梁恒与严钰的形容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发出寻人启事的是诡异本身,但王媛的那一沓传单倒是给了他别的灵感。 如果说,传递那只诡异的是某一个失踪者或者失踪者的家人呢?如果那张传单是无意间被传播出去的呢? 失踪者之间是有间隔的,这说明不是所有看到传单的人都会失踪。 这应该就是这只诡异的限制,在一定时间内只能对一个目标产生影响,但从失踪案的时间间隔来看,这只诡异的冷却时间正在变短。 想到这里祀礼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照这样来看,他还是得回去找杨雨欣。 没想到兜兜转转跑了一圈后,最后居然转回去了。 但好歹也是一个方向。希望他能在那只诡异继续被传递前找到那东西。 一合计,他带着梁恒果断又回到了杨雨欣当初接到传单的地方。 他们到这条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了人。 梁恒看着街道一筹莫展:“这要怎么找?” 这么大的街道,到哪里去找一张寻人启事的传单?尤其是这条街上还贴着他的寻人启事。 这让梁恒止不住的焦躁,他相当抗拒看到自己的寻人启事。 祀礼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但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 作为接触过那张寻人启事的当事人,梁恒说不定能起到一些作用。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的线索,只能凭运气找,所以祈祷当事人能起一点作用吧。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后祀礼就接到了来自于杨雨欣的电话。 “祀先生对吗?” “是我,杨小姐。” “我记得你之前说,让我失踪的是一张寻人启事,对吧。”杨雨欣的语气有些凝重,“请问是特定的寻人启事还是随意一张?” 祀礼眯起了眼睛。 “你的家人开始张贴寻人启事了?” “所以是有关系的,对吗。”杨雨欣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祀礼坦然承认,“还是见一面吧,我想看看那些寻人启事。” 杨雨欣很淡定地报了一个地址,接着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七章 失踪 · 完 杨雨欣报的地址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祀礼与梁恒很快就赶了过去。 两人到的时候杨雨欣正站在路边,身边是拿着一叠传单与她争执的严钰。原因是杨雨欣阻止她张贴寻人启事。 “欣欣,你到底是怎么了?!”严钰不解地看着好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把你找回来吗?!” 杨雨欣似乎已经放弃了解释,只是一味的阻拦:“阿钰,这些传单不能发。” “为什么!” 杨雨欣揉了揉额角,好友这副担忧她的模样她看在心里,但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烦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为什么她要经历这种事? 突然她眼角瞥到了站在路边正看着他们的祀礼,不,准确说是看到了祀礼身侧的梁恒。 失踪者! 祀礼看了一眼身边的梁恒,上前打招呼:“杨小姐?” 杨雨欣意打量着祀礼,似乎在确认什么。 半响她终于确定,祀礼似乎真的没有被影响。 严钰也注意到了祀礼与梁恒,她蹙眉看着两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祀礼的视线转到了她手上的那叠传单上:“你在发寻人启事吗?” 杨雨欣已经从严钰手里拿下了所有的传单:“阿钰,他是我找来的,三,四个人总比两个人效率高吧。” 严钰到底也没拒绝好友,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梁恒:“你朋友也失踪了?” 梁恒当即就要炸,却被祀礼直接打断了:“所以一起调查吧。” 成功说服了严钰,四人暂时达成了合作。 杨雨欣将这些传单交给了祀礼:“这些寻人启事上的内容正巧与我那天收到的一样。” 祀礼一愣,梁恒也凑了过来:“也跟我的一样诶!” 经梁恒一提醒,祀礼也想起了王媛的寻人启事。 除却照片之外,这些寻人启事的内容格式都是一模一样,以列表的形式将失踪者的姓名、性别、年龄以及失踪时间和地点都整齐罗列,就连照片的格式都一模一样。 如果周城对于寻人启事没有一个固定的规范的话,那这些传单就很有问题了。 但祀礼并没有在这些传单上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这些传单就只是普通的传单而已。 是冷却时间没到吗? 他正暗自琢磨,就听到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神,这些传单最好不要传递出去。” 祀礼:“?” 这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些传单上的确没有明显的诡异气息,但这些传单会影响到这位小姐的存在感。” 作为曾经跟过【掠夺】之神的唯一眷属,书对【存在】这一概念相当敏感。 它能够判断出,如果这些传单被传播出去,被更多的人意识到【杨雨欣已经失踪】,那大概会真的让杨雨欣“失踪”。 诡异是人类概念创造出来的异常存在,自然也会被人类的意识所影响,而人类也是极其容易被影响的生物。 王媛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祀礼默了默,对这只诡异的棘手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些寻人启事能先放在我这里吗?”祀礼想了想,又突然问道,“对了,这些是谁印的?” 杨雨欣愣了愣,看向了严钰。 “在一家文印店。”严钰下意识回答道。 “是你写的内容吗?”祀礼追问。 “不是,是复印的。”严钰回答道。 祀礼与杨雨欣对视了一眼:“原件呢?” 严钰蹙眉:“当然是贴出去了。” 事实上还有一叠,只不过是被杨父杨母拿走了。 杨雨欣蹙眉,她找到严钰的时候严钰正从店里出来,没看到自己父母,没想到自己父母比自己先了一步。 她立即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没多久就接通了电话。 杨父杨母在另一个方向,并且已经连贴带发的给出了不少。 祀礼他们立即向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穿行了两条街后,祀礼突然停了下来。 正在与父母通电话的杨雨欣见他停下,也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祀礼的视线在热闹的街道上游离,此刻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人群越发多了起来,而祀礼也察觉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 但这里人群熙攘,这丝气息又太过浅薄,他的感觉有些模糊。 “在这条街上。” 祀礼试探着走了几步,还在确定那气息的来源,杨雨欣视线一扫就开始在街上找起那些寻人启事来。 梁恒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一起帮忙寻找。 严钰不知道自己好友要干什么,但还是诚实地跟了上去。 祀礼没寻着模糊的感觉找了起来,在大概十分钟后,他在一张垃圾桶前电杆旁边停了下来。 一张属于杨雨欣的寻人启事正贴在上面,与他之前看到过的原因,只不过这张寻人启事上似乎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黑色东西。 如雾又如烟,浅淡地像是燃烧时飘逸的灰烬。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了。 果然,传播这东西的正是那些受害人的亲属,这张传单在被传递给下一个人之前都一直在受害者的身边,只是无人察觉到罢了。 祀礼抬手将这张传单从电杆上撕了下来:“居然真的只是一张寻人启事。” “我神,即便了您撕掉了这张传单,那些被影响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恢复。”书突然出声。 “嗯?为什么?” “第一个失踪者,”书顿了顿才想起那个人类的名字,“王媛已经‘消失’了,除了您外没有人类能够看到她。” 即便祀礼解决了这只诡异,消失的依旧是消失,只要没有人能够看到她,那个人类终究还是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事,就算是【神】来都无法扭转。 “是吗。”祀礼沉默了一瞬,“但那些还未消失的还会恢复。” 他手上用力,将这张寻人启事直接从中间撕开。 随着他的举动,那些灰烬一般的黑色烟雾开始四散。 书在他身边浮现,翻开书页将这些四散的黑色粒子尽数收纳。 祀礼双手一松,纸页也在瞬息之间化为灰烬飞入书中,被收录成了一张书页。 第三十八章 失去了【存在】的人 书页在祀礼面前翻开,为他展示他所新收录的诡异。 插画上是一张空白的寻人启事,另一边写着这只诡异的名字以及大概能力。 与他之前猜测的大致一样,要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应该就只是这只诡异的一些规则限制。 而这些规则是可以被“完善”的。 祀礼揣摩了一下,如果诡异的规则被完善,那基本上不会有冷却期,受害人也会当场消失的彻彻底底,再无任何的痕迹。 真是可怕。 …… 祀礼解决了这只诡异,影响还比较轻的梁恒与杨雨欣直接恢复了状态。 梁恒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家人激动的声音也让梁恒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么久后,家人终于恢复了正常。 严钰也顺利找到了自家好友,但仍是没察觉到自己之前状态的古怪。 祀礼趁着他们寒暄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是如何解决掉诡异的,或者说他没办法向后来的调查局解释。 毕竟失踪案突然破案,失踪者们纷纷回归,正在调查这件事的调查员们自然不会错过。 “解决诡异”这种话骗骗不知情的普通人还好,对付专业人士就比较难说了,更别说祀礼现在也不适合暴露在调查员的视线下。 所以他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溜了。 不过还有一条好消息就,他能够利用这只新得来的诡异隐藏自己的身份。 只要施加一个【祀礼已经失踪】的固有印象,就算是面对面那些人也只会当做没找到自己。 这诡异出现得还真及时。 事后不出所料的,祀礼的暂住地迎来了调查员。 还挺巧,是曾见过的王程。 不过……这位调查员也被轻易地打发走了。 毕竟祀礼是“失踪”了的。 在打发了那位调查员之后,祀礼自己也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他快没钱了。 找工作赚钱的事迫在眉睫! 在琢磨了一番后,祀礼不得不放弃了在网上写小说赚钱的想法。 他对自己之前世界的记忆完全是零,只是偶尔能在本能或者无意识的时候蹦出那么一两个他自己都陌生的词。 而这个世界似乎是因为有着“神”的存在,类似的小说神话相当之精彩,他上……根本不可能有出路。 以穿越者这身份谋财的想法直接落空,总感觉他这穿越过来之后,除了感觉动手比较顺外真的什么都不顺了。 虽然不记得了,但祀礼莫名怀念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至少他应该不会缺钱。 而在【失踪】被收录的一个星期后,祀礼在去城南找工作的路上,再一次看到了王媛的那家花店。 正如书所说的,这家花店的老板依旧没能回来,属于彻底失踪的人员。事实上除却王媛之外,永远回不来的还有两个人。 最讽刺的是,只有三个人被诡异“杀”掉,这对人类来说居然是件幸事。 此刻花店的店门紧闭,祀礼在稍稍驻足后走到了店门口。 因为太久未曾打理,里面的花已经枯死地差不多,隐约还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腐烂味道。 王媛的身躯又透明了许多,像是一个虚影又或者是一片雾,依旧呆呆坐在里面的沙发上。 祀礼敲了敲门,王媛对这动静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影一般。 最后还是影游从内部打开了锁,让祀礼成功进入了店内。 进来后味道就更大了,甚至有些地方溢满了恶臭的水,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小虫子飞来飞去。 祀礼下意识蹙起了眉,在王媛的对面落座。 “王小姐?” 王媛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祀礼顿了顿,书在他身侧浮现,【失踪】对他自己的影响开始加深。 但这一次王媛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已经辨别不清的双眸目无焦距,几只小飞虫毫无阻碍地在她身体中穿过,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现在,她的意识也不存在了,留在这里的仅仅是一个影子一般的稀薄【存在】,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当所有人都只将她留存在记忆中,那就算是祀礼也看不到她了。 这就是失去了【存在】的人所面临的结局。 在王媛的对面坐了半响,祀礼在店里转了转。 在女孩儿出事之前,她应该是一个很喜欢花儿的女孩儿。 祀礼在柜台上看到了一些罗列整齐的笔记本和笔,每一个上面都精心印着不一样的花,简雅又美丽,就连笔头处都有着花朵的装饰物。 不过这也是过去了。 祀礼再看着这家店,忍不住露出了惋惜。 这时时钟突然敲响,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王媛突然起身,她目光呆滞地走到放着水壶的地方做了个抓握的东西。 但她抓了一空,抓握的手徒劳地穿过了水壶,而王媛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一手虚握一边走到了一盆花前,开始做出倾泻浇花的动作。 祀礼的视线移到了她脚下那里蓄积的水上,总算是知道这些水是怎么来的了。 祀礼双手撑在柜台上,看完了女孩儿挨个“浇”完花将“水壶”放回原地,又坐了回去。 这一幕相当的奇妙,没有了记忆连自己都不记得的女孩儿还记得浇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许久,他终于做下了决定。 祀礼重新在王媛的对面落座,书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随着书页哗啦啦翻开,女孩儿本就透明的身影虚幻的逸散成浅白的光粒,渐渐没入了书页之中。 祀礼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直至仅剩最后一颗光粒时才伸出手,试探着抓住了这一小粒光子。 但很快,这粒被他截下的光粒逐渐消匿,消失的干干净净。 …… 城南的那家“相缘花店”再次开业了,失踪了三个多月的店老板终于被找了回来。 同一条街的其他店主们纷纷上门送上了慰问礼,也没有人问他失踪后的经历,好心的邻居们默契地希望这个温柔的店主能早日走出那三个多月的阴影,毕竟一个人好端端的失踪,那总归是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第三十九章 更像是一只诡异 祀礼坐在店里,一边翻着原本店主留下来的一些笔记,一边快速吸收着如何养殖花卉的小技巧。 是的,现在他是这家店的店主了。 原本属于王媛的东西已经被他收拾妥帖,当成那人的遗物好好收整后安葬了,没有遗体,只能安置了一处衣冠冢。 一个人从孤儿院长大,打拼了十多年才终于经营了这样一家花店,最后葬礼的时候却只有祀礼一个人。 所以祀礼做这些也只是一些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而已。 此刻花店已经焕然一新,原本那些许久未曾打理的花儿已经被清理掉,换成了一批娇艳新鲜的花儿,甚至在柜台后面还堆了一些慰问的礼品,都来自于其他店里那些热心的店主。 今天是这家花店重新开业的第二天,在许久之后也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嗯,昨天上门调查的那位调查员不算。 进来的是一个爽朗的男孩儿,他推开门后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柜台前:“好久不见,礼哥。看到你平安无事回来真是太好了。昨天因为上课没能来,今天给你补上礼物。” 说着他将自己提来的礼物放在了柜台上。祀礼看了一眼,是一枚护身符。 祀礼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迅速从原主笔记本中的聊聊几句推出了男孩儿的身份,接过他递过来的礼物:“谢谢你,阿池。” 魏池笑了笑:“这是之前你失踪的时候帮你求来的,据说很灵。” 祀礼看了一眼手中的护符,表示自己会收好。 “对了,今天也要送女朋友花儿吗?”祀礼走向花架。 最近快情人节了,这也是祀礼在这个时候重开花店的原因。 没想到魏池却拒绝了:“不用了,礼哥。” 刚刚还开心的青年此刻一脸沮丧,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情场失意的气息:“以后都不用了。” 想起笔记本中的描述,祀礼:“……”看来是分手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池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摆了摆手:“一点儿小事而已,礼哥你不用费心了。花店重新开业,于姐没有重新上工吗?” 他说所的于姐名叫于蔓,是原本这家花店的帮工。 祀礼一开始出于需要有人帮忙打理花店的原因也尝试着联系过这位店员,但被告知已经有了新的工作,只能遗憾作罢。 得知情况的魏池愣了愣,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 “那等我暑假的时候我来帮忙吧。”魏池信心满满。 他是附近大学的一名学生,生物专业的,与原本的王媛相识也是因为去年的暑假实习,魏池来这家花店里打暑假工。 二人也是这样熟悉起来的。 但现在在对方的记忆中,王媛的存在被替换成了祀礼,并且对方意识不到任何的不对劲。 祀礼也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点头应了下来。 反正他暂时也找不到帮工。 因为还有课,魏池没有多停留就匆匆离开了,店里又只剩下了祀礼。 临近情人节,在清闲了一上午后,开始陆续有客人上门了。 王媛平素里人缘很不错,不少顾客上门后都先对祀礼表示了慰问,之后才点了自己要的花。 好在为了对付这些客人祀礼还在短期内学会了如何漂亮地包装花,没搞出什么乱子。 一天下来虽然忙碌了一点,但也过得比较充实。 钱包也比较充实…… 不过一天之内也不是就能回本的,光是店里这些新换的花卉就已经掏空了祀礼之前的钱包,现在也算是稍稍回了一点血吧。 但相缘花店也是真正走出了曾经的阴影,走上了新的正轨。 开业的第三天,这家花店里来了一个“熟人”。 是梁恒。他不是来买花的,而是来找人的。 “祀先生,”梁恒踌躇地看着祀礼,“你还记得我吗?” 祀礼仔细打量着他。 “祀礼”是失踪状态的时候梁恒就他租的房子里找过祀礼,但就像是他曾经在人眼前不被知的情况,那时候即便祀礼就站在梁恒的面前,梁恒也只是询问祀礼在哪里。 现在祀礼替代了王媛,即便再见面梁恒也只以为祀礼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诡异】真的很奇妙不是吗。 “我当然记得你。”祀礼点了点头。 梁恒松了一口气:“那你还记得,那天和我一起来的人吗?” 祀礼眼眸微动:“抱歉。” 梁恒一愣,焦急地询问:“他叫张文滨,那天和我一起来的,他不会被诡异影响……” 张文滨,是祀礼所穿越的这具躯体原主的名字,只不过祀礼穿越过来之后“他”便叫了祀礼。 而现在,祀礼在换了个身份后,对方原本的名字也被人们无缝地替代了。 这大概是穿越以来,祀礼第一次真切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类有着什么样的差别。 被书告知自己前身是【神】的时候他嗤之以鼻,能够以人之身杀戮眷属诡异的时候他只当是一份自保的手段,替换掉别人的身份时他心存一份虚假的怜悯。 而现在,被梁恒找上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诡异】。 祀礼下意识有些排斥这样的想法,他瞬间按捺下心中的思绪,面无异色地听梁恒焦急地说了一堆话,聊胜于无地安慰了几句,却始终没有向对方说明自己的身份。 最后一无所获的梁恒打算离开的时候,祀礼才叫住了他:“梁先生,张先生应该不是普通人。” 梁恒脚步一顿,想起了上门找他的那个调查员。 当初对方就问了关于“张文滨”的事,言语之间已经确认解决诡异的正是他。 那时候“张文滨”已经是失踪状态了,这也是梁恒直到现在才来尝试找人的原因。 是了,如果对方不是普通人,在解决了诡异之后为了躲避调查局,大概也是离开了的。 梁恒沉默了半响,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 至此之后,他大概也不会再尝试去找“张文滨”了,他还有他自己的生活要去过的。 祀礼目送他离去,在店门关上后又将视线放在了桌子上的笔记本上。 养花也是一项技术活啊。 第四十章 有花叠山 · 一 祀礼不太能分清这个世界的季节,毕竟这个世界的季节某种程度上是被【神】所影响的。 但得益于这段时间不断累积的花卉还是,此刻看着外面飘飞的白絮,他总算是认出了这些的身份。 是一种名叫“菇头花”的菌植散播出来的“孢子”。 嗯,菇头花是一种有着浅黄色花朵的蘑菇。得知这种植物的时候祀礼下意识感叹了一下这个世界植物的物种丰富之神奇,虽然他自己也不大清楚这有什么值得感叹的,但就是觉得这种植物很神奇。 大概是与之前那个世界的植物种类不大一样的缘故吧。 菇头花会在春夏秋三季的时候都散播孢子,根据天气变化散播的孢子数量又有所变化。 以祀礼现在的知识他还不是很能辨别这个时节是不是菇头花的孢子最活跃的时间,但最近他能清楚察觉到最近这些孢子越发的多了。 之前只是能偶尔看到,现在却随时都能在窗外看到那些飘飞的白色絮状孢子。 难道是夏季了? 祀礼琢磨着要不要去给自己重新置办几身夏装。 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店门。 来者是个身材有些走形的中年男人,他站在店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摆在架子上的花卉,一边时不时对比一下自己手里的手机,似乎是在找什么植物。 祀礼看了一会儿才走近他:“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男人蹙眉看着手机半响,才将界面展示给他看:“店主,请问你这里有这种花儿吗?” 祀礼仔细看了一眼手机中的照片,那是一朵红色的大花,没有花叶,只有一根与巨大繁复花朵不太相配的纤细花茎。 这花的花瓣层层叠叠,繁复瑰丽,呈现一种山峦一般的无规则起伏状,中心的花蕊几乎被这花瓣完全遮挡,只能隐约看到一点乳黄色。 这种花儿,即便是最近恶补了各种花卉知识的祀礼也没能认出来。 花瓣的模样极为陌生,这只有花茎没有叶的模样也有些陌生,更别说这花茎如此纤细,但花朵却未有任何的低垂,这就更神奇了。 不过这花儿虽然有些凌乱但也相当漂亮,有着一种奇特的凌乱美感。 最后祀礼只能诚实地摇了摇头:“抱歉先生,本店里并没有这种花儿。冒昧问一下,请问这种花儿的名字是什么?” 男人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妻子养的花。她说是家乡特有的花种,但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家也没能找到。” “特有品种?”祀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 反正因为有着【生命】的缘故,这个世界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种类都极为丰富,说不准那位【神】一时兴起就搞出了什么未曾有过的品种,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大概是吧,”男人摇了摇头,“我找了好几家花店,都说没见过。” “客人不考虑其他的花吗,我们这里也有别的漂亮的花儿。如果是特有品种的话那估计是不好找了,如果想送夫人的话,也许可以考虑一些花语特别的花种。”祀礼卖力地推销自家的花卉。 男人犹豫了一下,询问道:“那你这里有什么比较稀有的花儿吗,奇珍之类的。” 祀礼挑了挑眉,珍贵花种一般可不会来花店找。 看得出来这位客人对花卉并没有多少了解,甚至不知道要如何买花。 那大概率要照片上的话并不是为了送给妻子,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祀礼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是对方妻子养的花儿死了,很大程度上是惨遭这个男人的毒手,现在在各种花店找寻无果后,男人打算用别的奇珍花来哄妻子了。 不过说起珍奇花,祀礼这里还真有。 几天前他去花圃进货的时候看到过一朵未曾见过的漂亮花朵,当时处于好奇他买下了这株。 不过后来因为要恶补花卉知识,后来也就没顾得上研究这株花有多奇特。 现在倒是可以直接卖给对方,毕竟他也只是一时好奇才买了下来,实际上并不是有多喜欢研究这些奇特植物。 于是祀礼直接将这盆没摆出来的花搬了出来。 这朵花与男人的那照片中的花正好相反,花叶层层筑成如巢穴一般的模样,在叶巢的最中心是一朵占据了整个“巢穴”的巨大花朵,这花花瓣呈现一种圆润的棱形,层叠中如玉片一般整齐,颜色由尖端的深紫褪到花瓣根部的浅粉,是一种相当艳丽的颜色。 这株花的确算得上是奇珍,无论是其花叶的形状还是花瓣瑰丽的颜色,都呈现一种精雕细琢的美感。 即便男人不怎么研究花卉,但也被这株花的美丽所吸引:“这是?” “晁中玉,是最近才发现的新品种。”祀礼介绍道,“目前我这里就这么一株。” “这株多少钱?”男人直接财大气粗地表示包起来。 祀礼估了一下价格:“因为只有一株的缘故价格也比较高,七千您可以直接带走。” 他买的时候价格是五千,七千也不算贵。 男人也没讲价,直接付了款就带着这盆花走了。 祀礼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登记的名字和电话,又想起了男人照片中的那朵花。 那朵花的构造还真是奇特,可惜是无缘见到真品了。 这点小插曲祀礼并没有在意,他数了数新到手的钱,琢磨着晚上去买两身衣服,再买点别的什么。 下午再卖出了几束情人节的花束后,祀礼早早关了店门,开心地去过夜生活了。 但怎么也没想到,几天后他的店里迎来了一位监察员。 “祀先生,”一身干练制服的女监察员向祀礼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有件事还请您配合调查。” 祀礼下意识蹙起了眉:“杨监察,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名为杨凌的监察员掏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祀礼点了点头,“他一个星期前在我这里买了一株花。” “一个星期前,祀先生倒是记得很清楚。” “嗯,因为他买的是一朵罕见的花,所以记得比较深刻。” 第四十一章 有花叠山 · 二 虽然在这位监察员表明身份的时候祀礼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当真的被告知男人死亡的时候祀礼还是很想吐槽。 不会又是诡异吧?! “祀先生,请你认一下,吴先生在你这里买的花是这株吗?”杨凌给祀礼展示了另一张照片。 祀礼看了一眼:“不是。吴先生买的是一株名为‘晁中玉’的花。” 他拿出自己手机翻了翻,找到了自己之前保存的照片。 “不过照片中的这株是吴先生要找的花,”祀礼交代道,“他说这是他妻子家乡的特有品种。” “妻子?”杨凌蹙起了眉,“这位吴先生至今未婚。” 祀礼:“?” 祀礼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确实说这是他妻子养的花,是他妻子家乡的特有品种。” 杨凌记下了这一条消息:“请问你还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祀礼摇了摇头:“抱歉。” “感谢你的配合。”杨凌道了谢,向祀礼要了关于“晁中玉”的一些资料后就离开了花店。 那盆花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祀礼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吴为有进来的时候他确实没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如果对方只是在“妻子”上撒了谎他也看不出来。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祀礼有些好奇,但却没有去调查的意思。 嗯,监察员都在了,调查局还会远吗?再说了,他并不知道吴为有家住哪里,调查也就无从下手。 所以祀礼只是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下后就没再向这件事。 但这件事并未因为他不理会就没找上他。 …… 晚上祀礼提着一袋东西回到了店门前。 一抹红色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角,祀礼一愣,侧头看去看到了一盆鲜红色的花。 不是在店门外,而是在玻璃门的里面。 这是……那天男人给他看的照片中的花? 祀礼眼眸微暗,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这盆奇怪的花儿,而是先去了楼上,将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好,之后才下了楼。 这次他径直走到了这盆花前。 花被放在玻璃门的左侧,但这花在夜晚也依旧不损其艳丽,甚至那红色也依旧有着灼热般的色泽,像是一株燃烧着的火色。 祀礼的视线在花上游离了许久,最终在花盆上定格。 “叠山?”祀礼念出了花盆上镌刻的名字,猜测这是这盆花的名字,“你叫叠山啊。” 花朵的花瓣轻轻摇曳,如山峦一般的纹理起起伏伏,隐约露出的淡黄色花蕊如水池一般隐隐泛开波纹,像极了一副风景名画。 叠山之名名副其实。 祀礼试探着摸了摸花,花瓣轻薄柔软,像是情人亲昵的啄吻,带着些许的痒意。 祀礼眼眸微动,收回手看了一眼手掌,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盆花。 半响他将花盆抱起,上了楼,将花盆搬到了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银白的月光洒落在花瓣上,衬得这朵花更像是叠山楼园,深深在花蕊的浮动中惊鸿一瞥地闪过一抹黑点。 祀礼好似对此一无所觉,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整盆花都能够沐浴在月光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伏在书桌前看了一会儿笔记,直到深夜才去洗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月光下的花朵无风自动,像是睡醒了一般肆意舒展着花瓣,淡淡的花香味隐隐传开,床上睡得深沉的祀礼蹙了蹙眉,翻了个身背了过去,依旧睡得香甜。 …… 祀礼似乎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梦中他与一个花儿一般的女子相恋,热恋后步入婚姻的坟……殿堂,他们一起开了一家花店,细心照料着一盆艳丽的叠山花…… 梦中朦胧曼妙的身影侧头向他望来:“阿礼!” 祀礼站在花架之后,透过缝隙看向她,但朦胧的光让他看不真切对方的脸。 “阿礼。” “阿礼!” 她轻轻唤着,声音酥软带着娇意,似是撒娇似是爱语。 那声音一声声响起,将祀礼从睡梦的朦胧中唤醒。 祀礼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长发的身影,她坐在他的床边背对着他,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身材曼妙引人遐想。 眨了眨眼睛,祀礼从床上坐起。 女人回身看向他,长发盘在脑后以一根红玉簪固定,耳垂处坠着红色的玉石耳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微微摇曳,晃得人心中一阵痒意。 女人肌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就连声音都如梦中的那般酥软:“阿礼?” 祀礼捂了捂额头:“早啊。”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小红。” 女人,小红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又自然亲昵地凑近:“时间不早了。” 祀礼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还是挺早的啊。 但祀礼没反驳她的话,利落的下床一边去洗漱一边随口问道:“饭做好了吗?” 多少有一种使唤人的既视感。 小红身形一僵,委委屈屈地声音响起:“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阿礼你来做吧。” “那等我一下。”祀礼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应下了做饭的事。 大概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餐桌的两端,享用美味的早餐。 吃过早饭后又是祀礼去洗碗,女人则下了楼。 当祀礼下来的时候女人正拿着水壶为一些花儿浇水,动作轻柔带着十足的耐心。 祀礼远远看了一会儿,也翻出一个壶走上前。 “你啊,”女人轻笑着打断了他立即浇水的动作,“这盆月夏季是晚上才能浇水的,现在可不行。” 祀礼点了点头,换了一盆花:“啊,没太注意。” “一大早就这么迷糊可不行。”女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这里交给我吧,你去准备开店。” 祀礼点了点头:“好。” 他开始打扫卫生,时不时扭头去看一眼能女人。 几次之后女人忍不住揶揄地打趣他:“我好看吗?” 祀礼面不改色地奉承:“自然是最好看的。” “油嘴滑舌。”女人娇笑着害羞般撇开脸,“正经一点准备开业了。” 祀礼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第四十二章 有花叠山 · 三 花店顺利开业。 迎来的第一位客人也是一个熟客。 “祀先生,”女客疑惑地看了一眼陌生的女人,接着惊喜地看着祀礼,“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没想到祀先生居然交了这样一个大美人。” 祀礼下意识看了一眼女人,笑了笑:“是吗。” “真是,交了这样一个大美人女朋友,居然还这样一副淡定的模样。”女客打趣他,“要不要多送我一株花作为贺礼?” 祀礼也没有拒绝:“当然可以。” 他看了一眼那边侍弄花草的女人,眼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一天下来,不管是生客还是熟客,大家都不吝啬的夸奖祀礼的女友长相漂亮。 每一次被夸奖的时候女人都配合地揽着祀礼的手臂,一副再恩爱不过的模样。 傍晚祀礼准备收店的时候女人正在挨个观察花草们的情况,祀礼将一些搬到外面的花盆带回来,正要放下就被女人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后背:“这盆兰花可不能放在这里。” 祀礼也没反驳,乐意按照女人的指示将花盆搬到了别处。 女人确实比他更了解花草,这家花店如果有她的帮助,想来会变得更好。 祀礼不着边际地想着,对着看过来的女人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女人羞涩地撇过头,就听到祀礼邀请着:“晚上要出去约会吗?” “约会?”女人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邀请自己去约会。 作为情侣,不,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作为夫妻出去约会好像是没问题的,但为什么一感觉提出这个的是对面的人,她就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女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但也并未在意,反而点了点头:“好啊。” 祀礼满意地上楼。 一个小时后,一男一女一起上了街。 约会的第一步自然是吃完饭了,在祀礼还在手机上试图找一家店的时候,等了一会儿的女人贴心地指出了一家私房菜,价格相当不错的那种。 祀礼欣然应下,两人就顺利去了这家店。 这家店意外的不错,而且是周城的老店,位置偏僻难寻,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这家店的存在。 这家店里包含着周城最地道的特色菜,祀礼对此一无所知,但女人对这些却似乎知之甚详,点餐之类的也全部包揽。 不过这顿饭却吃得相当尽兴,祀礼必须承认这家店的饭菜确实很好吃。 吃完饭后,接下来就是约会了。 祀礼这个半吊子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暴露无遗,最后就连约会安排都被女人接手。 他们逛了街,去了电影院,之后在公园里一起散步,看夜间喷泉。 一晚上过得相当充实,直到凌晨两人才一起回了店里。 不过闹了那么久两人也累了,便早早各自安歇。 直到天亮之后,祀礼睁眼时再次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身影。 …… 这样平静又温馨的日子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月。 直到一日早上醒来,祀礼听到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他微微侧头,看到那朵从未低过头的艳红色花朵花茎微垂,在花盆的泥土之上正落着一片干枯的花瓣。 祀礼定定看了半响,才终于发现本该在他床边坐着的身影今早没了踪迹。 他闭了闭眼睛才起身起了床。 当他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再次出现,正坐在他窗边定定看着窗前的花朵。 “花期要到了。”她轻声道,“阿礼,花期要到了。” 祀礼侧头看了一眼叠山,花期到了,盛开的花也要走向枯萎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但还会开的不是吗。” 女人没再说话,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们一如既往地打扫了店里,检查了一下花草们的情况,开始准备开始营业。 只不过女人会时不时地咳一声,引来了祀礼的注意:“是生病了吗?” 女人轻松地笑了笑:“可能是昨晚不小心感了风寒吧。” “等会儿喝点药吧。” “不用,一点小感冒而已。”女人随意说道,“放着自己也能好的。” 祀礼歪头看了他一眼:“别大意。” 这似乎只是一点小插曲,第二天祀礼睁开眼睛,叠山又落了花瓣,女人的病情也似乎有了加重的优势。 几天之后,叠山枯萎的速度越来越快,女人也随之一起虚弱了起来。 这期间的时候祀礼也担心地想要带她去看医生,但女人相当抗拒去医院,也不愿意喝药,只是一味地想要祀礼好好照顾那盆花。 对此祀礼只能口头安抚,一盆花期即将过去的花,人力根本无可挽回。 最终女人只能一天天的虚弱,那盆花也临近枯死。 此夜,女人已经虚弱好像随时都会失去声息。月光从窗户内洒进来,照射在一小片空地上,洒落在那盆艳红如月下林园的瑰丽花瓣之上。那朵曾经花瓣层层叠叠,如山群如林园,繁复瑰丽的花朵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就连曾经浅黄如月下湖水的花蕊都呈现暗褐的枯色。 她只能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地不可思议,一如那朵正在枯萎的花朵一般。 “阿……阿礼。”她轻声唤着。 祀礼坐在床边,从窗户下的那盆叠山上收回视线,应了一声:“我在。” 良久的沉默之后,女人试探地抬起手:“花怎么样了?” 这一次她迟迟没有等来祀礼的回答,她伸出的手也没能抓到他的手:“阿礼?” 祀礼就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他抬手抓住了女人的手:“我在这里。” “还有一片花瓣。”祀礼回答着,“还有一片。” “阿礼,我不想死。”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意的哽咽,“我好害怕,阿礼。” 祀礼沉默地听着她说话,一句安慰都未曾吐露。 只有女人独自呢喃一般说着:“阿礼,我不想就这么消失。你能,救救我吗?” “救救我……阿礼。” 祀礼余光中瞥到一抹红色突然动了动,他侧头看去,最后一片花瓣微微晃动着,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也似乎在挣扎,挣扎不愿彻底死去。 第四十三章 有花叠山 · 四 花总是有花期的。 在花期内开花,过后枯萎凋零成为新的养分。 而人……也是一样的,又或者宽泛点说,生命都是一样的。 但总有人想要跳出生命的轮回,只为了长久地维持“花期”。 …… 夜晚,祀礼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床上躺着的女人已经坐了起来。 她整个人枯瘦的不成样子,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暗淡成了枯色。红玉的耳坠依旧在她耳垂下泛着莹润的色泽,身上的旗袍因为她消瘦的缘故显得有些空荡,衬得她更加羸弱不堪。 她呆呆坐了一会儿,缓缓低头看向了趴在床边的祀礼。 人类生命很长吗? 人类一向称寿数百年,但真正活到那个年龄的寥寥无几,大多都只有七八十的寿数。 而她的则要更加短暂。 女人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脸颊,只能摸到一片枯槁的皮肤,她还是很年轻的,24岁的年纪虽然不是豆蔻年华,但也是一个女人花样的年纪。 为什么她却只有24的寿数呢? 她不甘心啊。 已经枯瘦到如皮包骨头的手伸向了酣睡的祀礼,她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只手传来的温度与肉感与她此刻的“干枯”不一样,温暖、干爽、饱满,蕴藏着惊人的生命力与活性。 这双手她已经算得上是熟悉了,因为她与这双手的主人扮演了一个月的“夫妻”。 她恍然低头,不出意料的对上了祀礼的眼睛。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抓着她的手腕,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睡意。 “你醒了。”她听到他这样说道。 就好像她此刻不是这副枯槁的模样,她也只是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而他也一直清醒地陪伴在她的床边。 这个男人,与她曾遇到过的都不一样。 这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女人就意识到的事。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上那旺盛到灼热的生命力。她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有这样的生命力,甚至让她忍不住心生嫉妒。 一个月的相处,祀礼对她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他尊重她的想法,会询问她的意愿,从不会冷落或者忽视她,对她说话时也一向是轻声慢语,将她视为珍宝一般呵护。 如果是作为结婚对象的话,这个男人无疑是完美的,温柔体贴忠贞不渝,长相也很不错。 但比起一个结婚对象,她更想要活着。 祀礼轻轻放下女人的手,他转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花盆。 那片花瓣已经半落不落了,岌岌可危地垂下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也似乎挣扎着永不掉落。 “阿礼,我不想死。”他听到女人这样说着,就像是这朵花一般苦苦挣扎着想要活下来一样。 “我想活着。” 祀礼回头看向她:“你不会死的。” “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吗?”女人希冀地问道。 “当然。”祀礼承诺道,“你不会死的。” 女人眼底浮现出些许暗红色的光,与此同时,他背后的花盆里,那朵即将凋零的花朵突然直起了花茎。 花盆的土壤开始出现鼓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挣扎试图破出土层。 这一过程无声又迅速,短短的一个呼吸间就有一道花根破出了土层,接着是更多。 它们如爬山虎又或者是蛇一般开始沿着地面与墙壁攀爬,想着祀礼所在的位置延伸而来。 如果此刻看的话,谁也想不到那小小的花盆里栽种的花儿会有着如此密集且绵长的根茎。 显然这不符合常理,属于非正常的范畴。 书的警示在祀礼的脑海里疯狂叫嚣,但祀礼面不改色地就将书塞了回去,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清净下来。 这个女人的出现他自然是从头到尾都清楚地知道异常的。 那盆突然出现的花,伴随着花儿出现的女人,以及梦中如胶似漆的夫妻生活,他都知道其中的不对劲。 正如他不会被诡异所影响,这个女人的手段一开始就没有对他起过作用。 他的眼眸注视着女人,但如果凑近看,就会在这双眼睛的倒影中看到一个清晰的、穿着红色旗袍、皮肤白皙的,没有脸的女人。 嗯,对,没有脸。 祀礼猜测这人的长相是会基于被蛊惑者的爱好来决定的,以此来确保对方真的被吸引并陷入爱河。 但……祀礼有点异常。 这里的“异常”不只是他不会被诡异影响,还指他本身的性格问题。 或许祀礼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但这种问题却是切实存在的——他并没有“喜好偏好”。 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帅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这属于人类广泛的“喜好偏好”。 但祀礼似乎天生就缺乏这方面的神经,再漂亮的女人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女人,再帅气的男人也只是一个男人。 这种明显缺乏偏好的情况下,诡异显然是搞不出来他喜欢的脸了。 于是自打一开始,女人就没能吸引到他,反而因为是顶着一张没有任何面孔的脸的缘故,她在祀礼面前呈现出的形象反而颇为惊悚。 但就像是对诡异或者神眷乃至神明都接受良好的情况下,祀礼对这这个没有脸的女人也表现得接受良好,以至于就算是书都没能察觉到他眼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不过也是因为祀礼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的缘故,正常人在看到一个只有脑袋和头发,没有五官的脸的时候都会被吓到吧!谁会跟祀礼一样不但没有任何异色,甚至还堂而皇之地配合对方谈情说爱?! 反正这个女人,或者说【生命】的眷属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甚至产生了自己被“爱着”的错觉。 但祀礼自然是不可能爱上一个没有脸的奇怪“花妖”了,他对女人的态度如此“温柔”的原因,只是因为盯上了对方的养花能力。 不得不说,自打这花妖来了之后,他店里的花草们都精神焕发了不少,以至于店里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所以祀礼是打着将人骗下来给自己养花儿的想法才留下女人的。 别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干掉这只花妖直接收录,问就是好奇。 第四十四章 有花叠山 · 完 暴涨的花根相互纠缠凝结成一股,尖端凝结成锥状,几根粗壮的花根如凶器一般狠狠刺向了祀礼的后心,狠狠穿过了祀礼的身体。 祀礼看了一眼自己被白雾包裹显得有些不真实的身体,目光可惜地看着床上惊愕的女人。 “真是太可惜了,”他站起身,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这些试图在自己体内扎根汲取养分的花根,走到了花盆旁,“我本来以为什么相处很愉快的。” 月光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身体,连影子都不曾有。 女人在短暂的惊愕后反应了过来:“你不是人?!” “明明你才不是人吧。”祀礼反驳,“我只是有一点自保手段而已。” 女人却根本不信他的话:“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 祀礼耸了耸肩,随手拿起放在窗台上用来修建花枝的小剪刀:“是的。毕竟一朵一开始就不在花店里的花儿突然出现,正常人都会警惕吧。” 女人:“?”但你那是警惕吗?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女人尖锐着声音开始指责。 祀礼蹙眉看着她:“你不是也在骗我吗。” 女人被他的话驳地一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但也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她压根不擅长战斗,只是擅长蛊惑而已,现在就双方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她不是祀礼的对手。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定此刻的心情,却反而因为此刻的病躯被呛得一阵咳嗽。 这一次祀礼没有上前嘘寒问暖,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女人此刻病恹恹的姿态。 意识到他冷漠的女人忍不住用含泪的双眸控诉他,但放弃了伪装的祀礼不为所动,甚至已经拉开剪刀伸向了光秃秃的花茎。 眼见他要做什么,女人顿时顾不上维持我见犹怜的姿态了,迅速示弱:“我知道了,我立即离开就是了!” 但祀礼只是瞥了一眼她,毫不留情地剪下了花茎。 那些不知何时再次蔓延到他身后试图刺过来的花根停滞在半空中,就连女人也以一个伸手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 书在祀礼的耳边翻开,无论是被祀礼剪断的花还是女人,都在顷刻间被收录入了书里。 眨眼间,月光下就只剩下了祀礼一个人,唯有床上残留的痕迹还昭示着这里刚刚还有着一个“人”。 …… 有言,美人如花,如花娇,如花艳,如花儿虚人爱。 杜红玉便是这样的一朵“娇花”。 她生于一个世家,却也因此被禁锢一声,当成是一朵漂亮的花儿来养育。 学着如何处理家事,如何社交,如何为男人分忧,学习女红,学习琴棋书画,为的是为嫁人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夫人。 她的一生在出生时就已经注定,是家族里明码标价的联姻工具。 这对杜红玉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她被家族所养育,也自然该为了家族贡献自己的价值。 直到某一天,她终于被家族许配给了一个男人。 对方是一个还算英俊的男人,虽然算不上才华横溢,但家世和能力都在及格线,是个名声不错的建筑设计师,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婚后的生活也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平淡如水相敬如宾,男人也亲自设计了一座名为“叠山”的园林作为他们的婚宅。 层峦遍布,湖水如镜,那是当时被别人赞不绝口的绝佳园林,能够住进园林的杜红玉也成为了不少小姐夫人们的艳羡对象。 所以她不会有什么不满,即便因为丈夫过于沉迷设计图纸,导致夫妻俩没什么感情她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但后来她生病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癌症,无药可医的恶性颅内肿瘤。 当这病被发觉的时候已经到了无法医治的程度,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她由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变为了一个枯瘦如柴的病人。 男人依旧对她没有给予多少关注,也是直到那时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的一生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意义与乐趣,只有平淡如水的冷漠。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平淡的接受一切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但当自己真的要死亡的时候她反而如梦惊醒般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但此时再想这些似乎已经晚了,太晚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告诉她,有办法让她活下来。 人类做不到的,神却可以。 于是她去求了那位【神】。 那大概是她一生唯一的一次被命运所眷顾,她得到了【神】的垂帘。 【吾问,汝渴求生命?】 “是的,我想活着。” 【吾允。】 她被神明恩准,获得了永生,如花儿一般只需要养分便能常开不败。 而名为“叠山”的园子,曾经是她所居住的也是囚住她的园子成为了她的寄身之所,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她如愿活了下来,但这是不够的。 再娇艳的花儿也不可能常开不败,总会有花期过去的时候,虽然还会再次长出花苞盛开花朵,但那段如死亡一般的感觉也让她无法忍受。 当然,她可能更不能忍受的是那段时间病恹恹地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床上苟延残喘的自己。 所以,园子原本的男主人,也在某一天成为了“园子”的一部分…… …… 祀礼揉了揉额角看了一眼窗外。 他昨晚收拾地比较晚,导致早上也起晚了。看了一眼时间,早就过了以往的开业时间。 已经中午了啊,他睡得还真是沉。 “早上好,我神。”书欢快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突然响起。 祀礼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书为什么这么高兴,他伸了个懒腰:“哦,早啊。” “【生命】所谓的玩弄生命,就是指这种吗?”祀礼觉得自己对【生命】的爱好可能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那位【神】一开始给予的就不是女人所期望的“永生”,只不过另类的“玩弄”罢了。 祂大概是想要欣赏人类为了“活下去”而会上演的“剧目”罢了。 但是…… “这出戏也太过拙劣了。”祀礼这样评价着。 第四十五章 铜镜可以正衣冠 · 一 这出戏确实拙劣。 只是挑选了一个求生欲旺盛的人类,蛊惑让她汲取生命活下去。 根本就太无趣了,好歹选一些比较有趣的人类啊。 反正一个月的“同居”之中,祀礼一点都没感受到女人有什么特别。哦,会养花除外。 这种随意挑选人类给予力量,一点水平都没有。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想法有些危险的祀礼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他今天打算暂停营业一天,理由……失恋应该算吧。 …… 你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产生恶意吗? …… 现在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街道上车流堵塞,这是这个城市每日早上都会上演的一幕。 但张晨今天没有开车。昨晚他不慎将车剐蹭到了路边的花坛,导致车辆受损,今天送去修理了。 所以张晨今天需要乘坐公交车上班。 他家里离自己工作的地方还挺远,所以他早早出发,但还是伴随着公交车被堵在了路上。 按照经验他还需要等待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离开这条路,张晨也并不着急,他在看了一眼路之后摸向了口袋想要掏出手机。 但这一模他却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张晨一愣,从口袋里掏出了这一个小圆片,或者说是一个巴掌大的铜镜。 铜镜极薄,镜框是由铜丝编制而成,中间的镜子呈现模糊的铜色,照的人也不太清晰。 这是他昨晚在路上捡到的,因为这镜子看上去有些年头又颇为奇特才捡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他回到家后反而将这件事望之脑后了。 没想到还在口袋里。 他也没在意,干脆将铜镜放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 别说,这镜框编的还挺好看,而且巧妙地将不大且有些柔软的镜片牢牢卡在缝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机关的卡扣一般。 突然他翻动的时候从铜镜上看到了什么一闪而逝的黑影。模糊不清,但看上去不像是个人类。 张晨一愣,下意识转过铜镜转到了刚刚的角度,清晰看到了镜中倒影的东西。 那是一团站在他背后的模糊黑影。 铜镜本就照射不清,就连他的脸都有些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镜中的黑影却似乎异样的清晰。 它的模糊不是因为铜镜照得模糊,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模糊的! 那东西……就站在自己身后! 一股寒意蔓延上了张晨的后背,他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僵着身体盯着镜中的模糊黑影。 突然间黑影动了动,并且裂开了两个如眼睛一般的红色裂缝。 它在看我! 明明那东西没有眼球也没有眼珠,但他就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它注意到我了! 黑影向他探了过来,它比张晨要高很多,几乎顶住了公车车厢的天花板,所以它向下弯下腰的时候默默带着一种压迫的气息。 它过来了!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流淌过他的太阳穴,带起些许战栗般的痒意,但他已经忘记了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俯身将他笼罩。 突然间车辆一阵摇晃,一只僵立的张晨被颠簸的一慌,身躯直接向后倒去,撞到了一个人。 “你这人,发什么愣呢!”被撞到的是一个身穿篮球装的学生,他身材高大一手还抱着篮球,他推搡了一下张晨将人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又栽倒到前面的人身上。 但也是这么一下让张晨回过了神,他慌忙间转头,发现车厢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可怕的黑影,站在他身后的只是一个比他高处半个头的青年,刚刚的那一幕似乎就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但张晨没再敢看铜镜了,甚至连铜镜脱手都未曾理会,只是心有余悸地站稳了身体,一边下意识道歉一边平复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衣服冰冷地贴在身上,不舒服间也让他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当公交车停站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车,逃离了这不知道有着什么可怕怪物的车厢。 …… 祀礼正走在路上,刚避开一个形色匆匆快要迟到的学生,结果还是不慎被另一个人撞上了肩膀。 那人行色匆匆,就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赶一般低头疾走,压根没注意自己撞没撞到人。 祀礼蹙眉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也没太在意。 他今天要去一处花田,据说那里新得来了一批花,是最近新发现的新品种。 不得不说,有神存在的世界确实有趣,几乎是每隔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发现新种类的动物或植物。 这种情况下生态都没崩,也可以归功于神的功劳了。 祀礼漫无边际地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别过来!”是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分贝一点都不比女声弱。 路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停下匆匆的脚步向罪魁祸首投来了视线。 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十分瘦弱的男人。 而他恐惧的只是一个穿着光鲜亮丽打扮精致的女人。 此刻女人尴尬又恼怒地注视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不明白这个家伙是发什么疯。 她一向自持美貌,不知多少男人上赶着给他献殷勤,这个家伙却跟见到什么怪兽一样看着自己大叫,是不是有病! 尤其是有些人开始向他们投以古怪的视线,女人慌忙解释:“不是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发誓,她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正解释,地上的男人已经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离这里。 但他逃跑的过于仓促,不甚撞到了另一个路人。 当他抬头看向那人的瞬间又爆发出一声尖叫,最后他扭头间看着身边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这下子路人都下意识远离了男人,在他身边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是这个男人的问题,这家伙是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或者就是个神经病? 路人下意识揣测,甚至有人小声商讨。直到最后男人慌乱间拨开人群逃离了这里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众人很快又事不关己地离开了这里,除了一些结伴而行的人还在小声讨论外,也没有人会去追究那个奇怪的男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铜镜可以正衣冠 · 二 祀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男人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衡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继续去花田。 等他到花田的时候,这里的主人正在与一盆花做斗争, 那是一盆看上去像太阳花的小花儿,但花蕊处却长着一张布满鲨齿的嘴,一张一合间能看到里面是柔软如血肉般的内腔,连接的花茎都像是一个食道。 不过因为这花儿太过小,都不到婴儿拳头大小,所以乍一看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危险。 此刻花田的主人明显是在将这朵花当成“捕蝇草”一类饲养,正在试图给这朵花喂养一些蚯蚓。 蚯蚓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疯狂扭动着柔软的身体,而那朵花却正伸直着花茎一口咬上了夹着蚯蚓的木筷,并且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因为不想伤到花,那人没敢用力,所以跟这花在默默较劲。 祀礼对这花也挺有兴趣,兴致勃勃地也凑了过去。 但没想到他一靠近,那花立马松了口,张牙舞爪地朝他龇牙咧嘴。 花田主人也意识到了来了一个熟客。 “祀礼?”他将手中的筷子放到了铁桶里,起身对祀礼打了个招呼,介绍起了这盆花,“新来的品种,还挺凶,但养熟了的话还是很乖巧的。” 注意到祀礼对这花很感兴趣,他笑了笑:“想要的话,我帮你定一盆,下个星期来取就行。不过想要卖的话还得去申请许可,自己养的话倒是不用。” 这就是花店老板们的特权了,有些不被允许外售的花儿他们却可以养,就跟宠物店或者动物园能够养一些不被允许私人饲养的珍奇动物一般。 祀礼对这确实很有兴趣,所以他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花田主人叫做黄奕,与他的妻子张芸一同经营着这片花田,也是祀礼这家花店长久以来的供货商。 记下祀礼需要的这盆花之后,黄奕就带着祀礼去看别的花的。 这次来了不少观赏型的花,有花瓣浅绿花茎深褐的叶翩花,也有花瓣组成如凤凰一般华丽的凰影花。 但这次最让祀礼惊喜的却是一种“动植物”。 所谓动植物,就是有着动物特征的植物。 比如祀礼眼前的这朵,外形看上去明明是一只展翅飞向的灰雀,但爪子处却是植物根茎的花儿。 注意到“主人”的靠近,这株灰雀草停下了扇动翅膀,扭头向黄奕看了过来。 “这是最近发现的动植物,虽然不是第一种,但也是被允许饲养的第一种了。” “发现的第一种是什么?”祀礼有些好奇。 “是金鱼草。”黄奕心有余悸地说道,“那种草因为会发出让人疯狂的嘶叫,所以不被允许饲养。” “会叫?”祀礼意外地看着这株灰雀。会让人疯狂的嘶叫……好家伙,这个世界的人类活着是有多不容易啊,一株草发出的叫声都能让人疯狂。 “昂,那也是发现的第一种会叫的动植物。这种灰雀草不会叫,除了会扇动翅膀外不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黄奕摸了摸灰雀草的小脑袋,给祀礼细细讲了一下灰雀草的养殖方法。 这种草并不认生,但却很容易认主,想来之后会是一种不错的宠物,呃,宠植。 祀礼一一记下,又挑选了一些卖得比较好的种类,付了定金后满意离开了。晚上的时候黄奕会差人将他订的花全部送到店里。 他原路返回,路上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奇怪的男人。 那人的疯狂其实更多的是恐惧,但祀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路人恐惧。 是在那些人身上看到什么了吗?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重重砸落在地的声音,接着是什么液体四溅,溅射到了他背上的感觉。 祀礼:“?” 他侧身看向身后,入目的是一滩已经看不出真容的人形肉泥,与他相隔不过一米的距离。 尖锐的叫声在他身边响起,是路上的其他路人发出了尖锐的惊叫。 祀礼后退了几步,蹙眉与其他的路人空出了这片被血色溅射的地方,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这旁边是一处居民楼,十四层那么高的新楼,一时间还真不好确定这人是从几楼跳下来的。 尤其是他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身上都被染上血腥味了。 感受到背后开始黏腻的感觉,祀礼只想立即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刚刚看那些花时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但祀礼也没有看热闹的想法,直接就挤开人群离开了这里。 等他搭了一辆车赶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算将这身沾了血的衣服扔掉的时候,店门被敲响了。 他下楼一看,居然是监察员。是上次来调查关于吴为有的案子的那个杨监察。 这次杨凌还带了一个面容稍有稚嫩的青年。 “祀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祀礼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杨监察,这次也是需要我配合调查吗?” “是的。”杨凌也没想到还会再来找祀礼,“请问早上十点零三分,您是在环城108内路是吗?” 祀礼点了点头,带着两个监察员在座椅上坐下,无奈道:“当时我从花田出来没多久。” 看到祀礼很配合,杨凌也感觉有点轻松,问的时候态度也比较缓和:“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祀礼直接就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他真的只是路过,并且受到了无妄之灾。 杨凌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没说什么,但她身边的年轻人却明显有些坐不住,在祀礼描述完后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当时看到尸体的时候初出茅庐的他可是吐了一好会儿才缓了过来,从监控上来看这人可是当时距离死者最近的人,被溅了一身血居然还都能面不改色地后退并且离开现场。 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适。 这是正常人吗?! 这也是杨凌所好奇的,但杨凌比较沉得住气,没有直接问出来。而且这件事就目前看来,确实是死者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