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元年》 第1章 1.1 不为人知的世界 第1章1.1不为人知的世界 大概很多人在少不更事的年纪都曾幻想过，这世界的某些角落中是不是存在着某些举手投足间便能呼风唤雨的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也渐渐理解了这类超级英雄也只是漫画和电影塑造的形象，而在这颗渺小的星球上也压根不存在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 嘛，会这样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在这种时代，坊间怪力乱神的传闻都一一得到了科学的解释，至于那些剩余的部分，充其量也就是引出一句『因为科学还不够发达』。 过去真有人相信的方士半仙，到现在也摇身一变成了诈骗犯；至于那些所谓的隐世修者，在铁炮和枪械面前也只是不值一提的败者。 ——还有，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不过，真的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吗？ 也谈不上对这个现状有什么看法，不过李渔知道现在待在这废弃厂房内的几人，肯定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屏息凝神地靠在天花板上侧耳倾听了片刻，手脚都靠着真气牢牢地附着在厂房的天花板上。室内没有打灯，还盘踞着一团浓郁的雾气，所以李渔也暂时不必担心那些人发现自己。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晚上10点半，大约一刻钟前这群人来到了这里，而作为『猎手』的李渔则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最开始他还稍微警惕了一下，毕竟单独行动的时候要是遇上『超凡者』，事情难免就会变得棘手起来。李渔于是蛰伏在暗处放出道术试探，结果那些人就连包围到身周的术式都难以察觉，他这才确定自己等到的全部都是『普通』人。 那么既然如此的话，『猎杀』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李渔微微睁大眼睛，真气从气海中悄无生息地腾起然后注入眼球，他的双瞳因此亮起了淡淡的蓝光。依靠这种『强化术式』，武者能够在能见度极其低下的环境中维持观察力，双方的比对因此也就成了『常人』与『盲人』。 解除掉双手用于附着在天花板上的真气，李渔整个人像一只倒挂在岩洞里的蝙蝠般垂了下来。他伸手握住挎在腰间的一对佩刀，金属刀身与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被翻涌的雾气吞没。 从刚才开始，李渔就在运用术式监听对方的谈话，然而从始至终都没能听懂半句。既然没法从中获取情报的话，就只能将目标斩杀了。 啊啊……早知道语言课多用功一点了，虽然大概还是学不会多少吧——毕竟像我这种人擅长的并不是那个，而是『抓老鼠』才对。 然后像脱离地面起飞的战机一般，当李渔解除脚下真气的附着时，他就朝地面开始了自由落体。 倒握一把短刃的『障刀』、正握一把长刃的『横刀』，这种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刀术，又在某座南方小城的深夜里悄然绽放，一如坠落在湖面的鲜红茶花。 整个战斗的过程没超过一分钟，李渔踏过尸体，缓步走到出口出，然后用手背慢悠悠地顶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浓郁的雾气从他脚下涌出仓库，借着月光回头看去，可以看到一地碎尸正横七竖八地散在那里。 血液汇成蜿蜒的径流，在积满浮灰的地面上缓缓朝四周淌开，可以看到一只被斩下的左臂还朝着大门的位置张开五指，可见其原主至死都在奔赴外面的世界。 真是可悲。李渔这样想着用手帕试去了刀刃上的血液，然后顺手把佩刀收回刀鞘。 总共五人，从『气息』上判断，大概是真正上过站场的佣兵，那股戾气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不过就算如此，对于一个真正的『武者』而言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然后，前辈大概也快回来了吧。 这时一个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感官边缘，李渔转动视线透过浓浓的夜色望去，一个女孩正沿着田埂从远处走来。 虽然她现在还在大概一百米外，不过以李渔的视力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细节：那个女孩的形象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尤其格格不入，她扛着一根黑色的金属球棒走在路上，一头黑发在脑后散开。那件酒红色夹克与白色短裙下白晃晃的大腿，都让她在浓郁夜色下看起来格外惹眼。 似乎是注意到李渔在看自己，那个女孩远远地伸手向他招了招。 一改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李渔的双手无处安放地胡乱摆弄了一阵，最后却也只得应和着举起来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薮加快脚步小跑着来到近前，接着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厂房内的景象『已经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李渔低下头来，恭敬地答道。 十分钟后。 『啊——怎么还没来啊？』薮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不知怎么长出来的大南瓜上，拿着个小挫子不停地挫着自己涂满红色甲油的指甲『早知道开辆车过来了。』 南瓜周围的绿藤上挂着几个散发着黄色荧光的透明果实，结合虚掩着的厂房门后那几句尸体，都这场景怪诞得如同黑色童话。如果不知道她是某中央直属机关外派干员的话，大概多数人在看到这种场景时都会觉得是漫展结束后还没卸妆的coser。 听到前辈发起牢骚，李渔也只得站在一旁尴尬地应和着『那样也不好吧……如果被看到的话——』 『没事啦，停在1公里外然后我们自己走过来就行。』薮说着摆了摆手『那样还能被发现的话得是背成了啥样啊？』 前段时间该市公安局发现有境外组织在市内活动，但在经历长时间的调查之后一无所获，因此不得已向省公安厅申请委派专员前来调查。而省公安厅负责人也意识到事情的棘手程度，干脆直接又把申请递交到了中央。 因此『猫』就派了三名干员过来。 经过调查之后借助一些特殊能力，他们很快揪出了藏在城市中的『老鼠』——不过基本上都是薮和李渔在干活。 因为这次调查组的领队是个潜修狂人，没有遇到特殊状况的话他多半是不会出手的。 而且现在也确实没什么机会遇到特殊状况…… 今天晚上他们摸到线索之后前来剿灭最后一波交易，于是提前2个小时让当地警局的专员送过来等在这。因为他们没有开车来，也不能在这种任务里用民间出租行的车辆，所以如果借车的话只能开警车过来——那样一来，被对方发现附近有警车就糟糕了。 至于具体的执行情况，结论而言是交易被无惊无险地扼杀了。 先是疑似『卖家』的第一波人提前时间半小时来了工厂，为了防止买家和卖家碰面后快速完成交易，薮先用她的『术式』催生出一些带着长藤的植物，小心翼翼地从放风人的视觉死角把定位器贴在了他们的车上。接着她又在工厂内催生出了一些能够分泌神经毒素花粉的植物，这导致那些卖家在身体麻痹的同时还失去了一部分的判断力。 于是那些卖家就迅速驱车离开了现场，在他们还乱作一团的时候，薮就已经躲进了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当然了，她还提前在工厂里放下了能够产生中和毒剂的植物。 李渔在此之后就开始等待『买家』的到来。 而薮跟上那些人的目的也并不是跟踪他们——毕竟都已经在车上装定位器了——她只是确认自己下的毒是不是适量。于是在跟着走了公里后发现对方没有在半路上死完，她就干脆地跳下车来原途折返和李渔汇合。 虽然穿着一身看起来一点也不方便的行头，不过因为武者超凡的运动能力，她也并没有在那种仿若电影情节的动作中受伤，并且很快走了回来。 ——其实原本是打算过直接待在后备箱里混到对方本部去的，但考虑到他们交易的『货物』，一个人去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计划是第二天由猞猁带队前去捣毁老巢。 这时随着成群结队的车灯从远处路口出现，几辆警车默不作声地在夜幕中排着队开了过来。 『啊，来了。』薮瞥见那些灯光，也收起指甲油站起身来。 车队在厂房门口停下，几个被包裹在白色防化服里的工作人员从一辆厢型警车上跳下来，抱着各种各样的器具朝厂房内跑去。 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警察走到李渔面前，满头大汗地对他点了点头『您好，这是都解决了吗？』 『是的。』李渔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他『那么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辛苦了。』 对方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哪里哪里，二位才是，我负责送二位回招待所休息。』 『终于要回去了吗。』薮拄着那根金属球棒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抬手挽起李渔的胳膊就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警车『走吧走吧~』 李渔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胳膊，但也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夜色下忙碌起来的厂房，接着就跟前辈一起坐进车里。 那个警察也连忙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在路面上拐了个弯就又朝来时的方向开去。 虽然时常被当作情侣，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的风格差距也太大了吧——这是李渔跟着薮出任务的时候经常想到的问题。 薮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动漫风很明显的外形，虽然就外貌而言她算是长得很好看的那类人，但李渔还是对只在通识课里了解过的『二次元文化』不太感冒。而且更大的问题是，这位前辈的性格实在是太大大咧咧了，以至于两人之间时常会有看起来很亲密的肢体接触，这又导致了旁人相当容易误会他们间的关系。 虽然对于李渔而言，她也只是一个部门前辈而已。 (本章完) 第2章 1.2 隐秘之事 第2章1.2隐秘之事 ——如果以夏启称帝作为结束的节点，神话时代迄今为止已经结束了4000年之久，但其遗物仍旧存在于各个王朝的夹缝之间。 后来衍生出的被称作『武』的技术体系，即为凡人向神话迈进的道路。 华夏武学中共有3个阶段、4个武境，即为：凡武、真武、仙武；炼体武境、通玄武境、龟息武境、万化武境。 炼体武境与凡武等同，即为单纯地提高自身运动能力，以及对冷兵器的理解和掌握能力，这也是大部分民间武者或者运动员所处的位置。 真武之境则包含通玄、龟息、万化三个武境。 通玄武者能够超脱五感，依靠自身的特殊感知力去感受环境。至于到更高水准，则是可以感受到『气』的存在，这也是修习所谓『内功』的起点； 龟息武者能减缓自身的『时间』，通过封印生命活动来达到延年益寿或延缓濒死的效果，更高水准是能够真气出体； 万化武者已经接触到了『神话』的边缘，可以汲取天地能量维持生命，不为环境所束缚，更高层次甚至可以改变天象。 最后仙武之境的话，则已经是神话时代才有过的个体，夏启之后再无仙武，因此也难以描述到底是何种存在。 不过随着神话时代的结束，『武者』的存在也渐渐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到这个时代为止，那些力可通天的超凡者已经是只存在于文娱作品里的谈资。 ——然而从『夏』开始算起，华夏文明已传承四千年之久，在其中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中也多少能看到一些怪力乱神的说法。这些说法虽然未必真实，但背后也必然映射着拥有特殊能力的『某个人群』。 而李渔就是那个人群中的一员。 李渔在17岁那年达到通玄武境，成为了一位货真价实的武者，勉强是过了道观认定的及格线。而到18岁前还无法触及真武之境的门徒，将在他们18岁后被分配到八宗下辖的地方机关里工作，之后像常人一样度过余生。 但李渔并不觉得自己幸运，他甚至于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来到这里——因为他自认是同一代的门徒中最平庸那个。可是那年他却从众多师兄弟中脱颖而出，借着就被调派到隐秘部门『猫』中供职，继承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叔的位置，得到了这个名为『狞』的称号。 比我优秀的门徒那么多，为什么是我呢？ 正式入职前需要经过三年的适应训练和学习，在那一千多个深夜里，李渔的心底总是会冒出这种疑问。 但他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面对组织的安排，李渔也只是抱着一种『反正没有其他事情能做』的心态茫然接受，于是他从半年前开始供职于名为『猫』的一个国家直属部门。 这个部门主要的工作是负责清理某些活跃在共和国角落里的『老鼠』，那些老鼠由境外势力派遣到国内各个城市中收集情报、制造混乱，甚至扶持某些别有用心的组织，毫无疑问是最险恶的害虫。 不过这份听起来十分凶险的工作对于李渔而言却没有什么紧张感，理由的话，是单纯因为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上的全部是『普通人』——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士兵，在他眼中也只能算作普通人。 『猫』的成员之间互相并不了解各自身世和真名，至于『术式』的具体内容当然也毫无概念。但因为经常和薮一起出任务，所以李渔通过观察也能猜到她掌握的『术式』应该是某种催生植物的道术，并且还能通过催生出的植物在环境内布置药物成分、毒素和爆炸粉尘。 感觉是那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角色。 负责与他们接头的那个本市警察姓唐，别人一般喊他老唐。在把两人送到招待所之后他突然提议要请两人去吃宵夜，正中下怀的薮直接满口答应，然后就拖着李渔放下武器就跟他去了当地的夜市。 原本老唐还打算请他们去一些高级餐厅，不过薮再三嘱咐只要去基层警员们平时去吃宵夜的地方就行，所以最后也只是随便找个大排档吃了餐便饭。 当然了，是由老唐付钱。 『我送你们回去吧。』 饭后老唐这么说着却被薮随口拒绝，理由是想要到处逛逛，顺便看一下夜景——毕竟由于案件基本结束了的关系，最多再过两天他们也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今天老唐特意请客吃饭也是因为这个。 告别老唐之后李渔和薮并肩走在路上，漆黑的夜空里闪烁着点点繁星。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就算是夜摊也差不多快到了关门的时间。 也快有一个月了吗。李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嚼着嘴里已经快没味道的口香糖。 薮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了声『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嘛。』 李渔转过目光，江边的彩灯在她身后闪烁着，映衬着女孩狡黠的笑容。 『也差不多该习惯了。』李渔点点头说『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在这方面得专业一点。』 『不道个别？』 『算了吧。』李渔耸了耸肩。 『诶——男孩子还真是坚强啊。』薮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我直到加入部门一整年之后才稍微能完全地接受这一点呢。』 李渔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随口应了声『这样啊。』 这个时候老唐大概也已经到了自家所在的小区，然后『那个人』大概也早已在那边等候他多时。 …… s市某小区内内的街道上，老唐茫然地抬头望着面前的街灯，总觉得自己的印象里好像突然出现了很多违和，但却说不出这种违和感具体来自哪里。 怎么了，我？老唐转头看了看四周，然而还是只看到跟往常一样没半点变化的街道。 难道是……中年危机吗？想到这里，老唐脸色一变，加快脚步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今晚得早点睡觉才行，对了，橱柜里还有一袋枸杞吧。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把某种形似手机的终端放回口袋里。 『任务完成，目标未察觉明显异常，over。』 『好的，辛苦你了，33097。』 (本章完) 第3章 1.3 尾声 第3章1.3尾声 像李渔他们这样的特勤小组来到地方上执行任务，也是需要当地的警务机关积极配合的，不然很容易发生水冲龙王庙的状况——毕竟他们其实都是以暴力手段摆平特殊事件。 然后被察觉到武者非凡的实力实在是很难避免的事情，而建立在这个大前提下，光靠保密条款显然无法完全封存信息的泄漏。 他们所属的地下世界之所以能够长期维持隐秘，则完全是『记忆警察』部门的功劳。 在类似的行动小组执行任务的同时，一般上级还会另外下派专员清除相关人员的记忆。明天完成总攻后任务就会结束，所以李渔过了今晚也不会再跟老唐相遇，像这样的基层人员因而很快就会被清除关于这个事件的记忆。 当然，随着任务的最终了结，更高层的相关人员也会被施以同样操作。 虽然原本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对方，这些任务对于专员而言也只是普通的出差而已。但如果加上『自己隔天就会被遗忘』这样的前提条件，总会让人觉得好像自己存在过的痕迹被抹除掉了一样。 不过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知道得少一点反而是好事吧。 『可总觉得你还是稍微有点不自在呢。』这时薮突然伸手搭在了李渔的肩膀上，笑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这个不仅仅是因为「社恐」吧？呐呐，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也可以告诉姐姐的哟？』 『不……不用了。』李渔慌忙间别过头去。 对于自己的这位前辈，他至今还是很难适应。 明明都是『社恐』吧——虽然我是『社交恐惧症』，而前辈是『社交恐怖分子』呢。 …… 第二天上午，市外郊区的某处废旧厂房内。 『所以那些人全死了，然后现在现场还被条子封锁着？！』 听着去探路的小弟的报告，纵然是这位在『世界上最安全国家』边缘地区混迹混迹多年的军火商也不由得暴跳如雷，坦白说在他20余年的从业生涯中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军火商抓耳挠腮地在原地踱来踱去。 现在一众人正在一间远郊的废弃厂房里商讨对策。 最后军火商一脸无奈地在一个红色沙发上坐下，这红色的沙发在水泥为主要结构的厂房里显得格格不入。他按着手指思绪电转，然后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一个高大西方人。 后者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他今天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是这幅样子，没有一点想介入话题的意思。虽然知道对方背景雄厚，但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军火商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他近前质问道『我说你啊，是你跟我讲那些人全是「精英」，就算遇上条子也有办法我才愿意把「货」拿出来的，结果现在你就给我看这个？我这边还有好多人中了毒气弹什么的东西，到现在还在躺着起不来，你告诉我这个怎么办？』 而男人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欲望，只是轻蔑地抬起眼睛看瞥了他一眼『有些东西，你这个层面的人根本无从了解。』 『你说什么？！』军火商闻言顿时从腰间抽出手枪抵在在喉咙上『我跟你讲，做我这行的一个善茬儿都没有，不要以为你的「主」能帮你挡抢眼儿！』 『呵。』但那个西方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不辩解，依旧没有一点掩饰自己脸上的轻蔑。 『你当我不敢开枪是吧？！』 周围的一众随从也只能这么看着，一声都不敢吭。 而正当厂房内还在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男人却已经骂骂咧咧地穿过树丛走到了厂房外。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位置，又抬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废旧厂房，还能隐约听见厂房内传来的争吵声。 『终于到了——三十二公里，这帮人怎么就那么闲，卖个东西跑这么远？』猞猁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然后四下看看，准备找个入口进入建筑。 但这样光明正大得跑到对方密会地点，直接被发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猞猁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两人的叫喊声『喂！干什么的？！别动！』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两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而那两人同样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他们原本也觉得猞猁这是误打误撞到这边来的路人，但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他这一身行头是在是太奇怪了——猞猁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背后还背着一个大概有二尺来长的黑色木盒，怎么看都不是会到处在路上瞎逛能遇到的普通人。 猞猁也没做什么反应，只是抬头看了看厂房，发现有三楼高，又仔细听听声音，确认了一下感觉在吵架的那些人是在三楼。 『叫你别动！』那两个巡逻的人见状，连忙再出发出警告。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瞠目结舌。 室外跳高的奥林匹克世界纪录是2.45米，而这样三楼的厂房因为第一层特别高，所以三楼的窗口到地面足足有接近9米的高度，是世界纪录的3.5倍左右。 猞猁仅仅微微下蹲，接着便突然腾空而起，然后缩起身体抱住膝盖，直接撞碎三楼的窗户进入了厂房内。那两人瞪大眼睛，相互张望了一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犹豫要不要开枪的军火商只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再回过头去时却发现窗边已经多了个男人。此时他正旁若无人地取下背后那个黑色盒子，而充当着背景的窗口和一地碎玻璃，则表明着他似乎是从窗外跳进来的。 可是明明外面什么也没有啊，他能从哪里跳过来？ 军火商愕然地瞪着眼睛。 那个西方人冷眼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军火商反应过来时，猞猁已经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把黑色三节棍，然后顺手拼成了一把长棍。那三节棍每节的长度大概有半米多，拼起来之后大约是一米七，对于猞猁而言这刚好是一把齐眉棍。 武器……？这样一个念头在军火商脑中浮现出了，然后他脸色一变，高声怒吼道『把他干掉！』 于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小弟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朝着突然出现的入侵者一股脑地扑了过去。 (本章完) 第4章 1.5 『猫』 第4章1.5『猫』 今天薮的心情特别差，去吃了早饭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虽然李渔更加在意作为领队的猞猁直接抛下两个队友单独去执行任务这件事，不过薮大概完全不会对此生气。 ——毕竟奖金在执行任务之前就定死了，事后活多活少拿的都是一样的钱。 不如说她那样的人大概会巴不得自己被当做拖油瓶抛下，然后在上班时间摸鱼和插科打诨。反正以猞猁那样的实力总没可能在这种程度的任务里出事，所以也不必关心任务失败后上级的追责。 非要说她为什么心情那么差，尽管没有被告知，不过李渔大概可以猜到理由。 多半是因为，游戏新开的卡池又抽到沉了。 然后现在很可能还在房间里疯狂地点648输入支付密码，结果每个648又只能换来新一轮的无能狂怒。 啊啊……二次元人还真是辛苦啊，李渔也不由得撑着脸靠在窗前这么想道。 『猫』的内部总共有6名成员，代号分别是猫科下属的六种动物：狮、虎、猞猁、薮、狞、兔狲。 狮总是很忙所以只能在每次下发任务的时候看到，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个死正经。部门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她来处理，基本上是部门内明面上的负责人，所有上级指示也都是她传达的，感觉就是那种国家机关的中层干部。 虎就不用说了，一整天都缩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李渔入职到现在也就见过他一两次。值得一提的是，看过职员表之后李渔发现他其实是部门实际上的负责人，但从来没见他管过事情。 不过虎毫无疑问是如今华夏八宗内站在『顶点』的存在，只因那『至圣武宗』的称号。据说他的实力已经远超八宗，哪怕是当今那位唯一的『正宗』面对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所以说到底，感觉上只是个在闲职上蹲着的二线老干部——战功赫赫那种。 猞猁的话……是战斗狂？这家伙以前好像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认同强者看不起弱者的那种类型，是个十足的『问题儿童』。据说他刚入职的时候在就职大会上——虽然是只有6人参加的大会——挑战了虎。 薮说他原本是想挑战狮的，但因为后者是女人才没下战帖。 结果可想而知，曾对自己的力量无比自满的他，被虎朴实无华地一脚踹进墙里失去意识。为了在不造成二次伤害的前提下把他抠下来，据说当时的狞——也就是李渔的师叔——还花了挺大力气。 后来猞猁又退而求其次，于是放下自己的矜持去挑战了狮。可是虽然狮的实力没有虎那么离谱，却依旧远远凌驾于猞猁，结果猞猁又是三招内惨败。 然后在被狮虎两人打服之后猞猁就一直想办法超越他们，成了一个埋头修行的修炼狂。 至于薮的话，她完全不像一个国家部门的下属人员。她特别喜欢二次元文化，也玩很多网游，工资全被她拿去氪金了。而且经常因为晚上通宵肝活动导致睡眠不足，然后白天出任务的时候就直接趴在电脑前睡着。 平时不出任务的时候，晚上偶尔还能听到薮卡池沉掉之后跑到阳台上狼嚎，接下来敷着面膜的狲就会从隔壁阳台探出头来跟她对骂。 但因为氪金力度太大的问题，导致虽然收入特别高但还是经常月光，所以总是会找人到处蹭饭或者连着吃一个月的食堂配送。 不过，相比之下李渔觉得薮算是部门内最好相处的一个人。这方面运气也很好，他一般都是被分配到跟薮同组，要是跟兔狲同组的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兔狲就完全是那种公主病少女，在李渔的印象中她特别喜欢缠着猞猁，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他的热爱，可惜现在猞猁的眼里大概只有狮虎二人。 尽管不知道她房间里有什么，但整个部门总部收到的私人快递有70%是她的——另外20%是薮的，其他人占10%——感觉她的工资大概也都拿去买化妆品和护肤品之类的东西了吧，虽然还不至于是月光的程度。 可以简洁地对于这六人做一下类比：标准公务员、身怀绝技的退二线摸鱼老前辈、猛冲业绩的社畜、社畜、二次元人、公主傲娇少女。 啊，很自然地给自己贴上了『社畜』的标签呢。 李渔想到这里，也不免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国家pua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渔和薮就跟警队的外勤人员去接应了猞猁。虽然薮大概还在因为抽卡的事情自闭中，不过因为来消息说猞猁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李渔也只能硬着头皮敲开了她的房门。 之后从局子里搭乘警车出去，硬是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李渔下车望着周围的一片废墟，忍不住猜测着这一带在几个小时前是怎样一座旧址——毕竟总不会有人在废墟里谈生意。 『你们来得可太及时了。』猞猁这么说着顶着一双死鱼眼从李渔身边走过『要再晚来一个小时我的伤都该好了。』 『哈？！明明是你要走定位器就跑了啊，为啥还说是我们来得晚？！』薮闻言当即不服地反驳道。 猞猁也没有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向那些警车走去。 市局派来的鉴定科工作人员也纷纷从他身边跑过，去搜集废墟里还保存着的物证了。 一个上身赤裸的西方人正躺在废墟旁的地面上，他的面部基本已经被某种钝击完全砸碎，就连五官都没法分辨。李渔看得出他是西方人还是依靠金色头发和偏白的肤色。 『真是的，你喊我来干嘛，那种人让他自己在野外自生自灭就是了。』薮还叉着腰在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 李渔歪着头想了想『看起来是之后得好好准备一下结案报告了。』 『嗯？』薮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结果就突然惊呼出声来『妈耶！』 前辈还会害怕尸体吗？李渔还在这么想着，却又听到了后半句话。 『这肌肉好匀称啊！好可惜啊，这人活着的时候多半是个帅哥。』 『……』 国家部门里有这样的人真的没问题吗……李渔脸颊一抽。 而已经坐进一辆厢型车开始接受检查的猞猁则在考虑另一方面的事情——还好没带这两个家伙过来。 虽然最后想想其实基本还是有稳定的胜算，但那个名叫赛科瑞德的骑士确实跟他有一战之力，相比于李渔和薮，毫无疑问是十足的强者。 要是三人一起来的话，猞猁自认是没有能力再去顾及他们两人的，如果由他带队时出现人员折损的话，报告实在是不怎么好写，而且回去多半还会被狮骂一顿。 假使是『虎』那样的强者，也许就能轻松地秒杀这个家伙吧。他也不由地开始这样想道。 尽管狮和虎两人都很强，但猞猁能清晰察觉到狮的力量尽头，那个女人并不是『无法超越』的存在；但虎的力量只让猞猁觉得深不见底，根本无法理解他所在的层次。 这就是『至圣武宗』吗…… 随行医护人员也很快得到了检查结果『您的身体很健康，稍微有一些组织挫伤，需要……』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恢复。』猞猁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声便又跳下车去。 作为龟息武者，对于正常人而言足以致命的伤害在他身上也只需要几个小时来恢复。 不过『变强』这样的道路，果然还是不能停下啊。他这样想着，转头看向还蹲在两句尸体旁边絮絮叨叨的薮，眉头不由地一皱。 弱者之间，总是很容易相互吸引。 (本章完) 第5章 1.6 异常标本 第5章1.6异常标本 这是李烁来到这个观察站任职的第四年，自从四年前那场爆冷的选拔之后，他就一直维持着现在这种郁郁寡欢的心态。其实他很清楚大家都一样无父无母，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更不会有靠山，『他』当然是没有能力暗箱操作来背刺自己的。 可是即便清楚这种事情，李烁还是很难对此释怀…… ——该进入『那里』的，明明是更优秀的我才对。 算了，人生也就这样了，反正今后多半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 他这样想着抬起头来透过防弹玻璃看向外面，周围的山体都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人工建筑取代，不过地面上还是保留着土层。 这是在一个很开阔的山洞里，大量的探照灯聚焦在洞穴中央，那里有一座石台被半埋在土层下。其通体漆黑，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从这个距离看去只能看出是个方块。 常人的印象中4200年前的华夏先贤大概还在把茅草屋称作宫殿吧，眼前这座石台如果对外界公布一定能颠覆大部分人的认知。按理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那个时代的古人能制造出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居然会进行核反应——虽然很微弱，而且原理不明。 从10年前开始，这座石台就开始产生如同心跳一般律动的电离辐射，而且其周期越来越短，辐射值也越来越强。 从最开始记录中的4个月波动一次，辐射值在0.2伦琴左右，到4年前李烁入职时已经是每50天左右就会产生一次0.9伦琴的辐射；而在前几天的一次记录中，这玩意居然产生了异常高达6伦琴的辐射，距离上一次产生辐射才过去20天。 它像一个渐渐从沉眠中醒转的生物一样，其『苏醒』的速度也正在以几何倍数提升着。 感觉像颗蛋。李烁望着那座石台，不由地这样想道。 如果哪天『蛋』里的东西真的孵化出来了，会是怎样的生物呢？人类又是否有能力可以应付这种家伙？ 可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李烁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聊地向后靠到椅背上。 负责监视这块石头的工作，未免闲得太过离谱了。 然而他正想放松一下，余光却突然瞥见那石台周围出现的某种异况。李烁连忙坐直身子眯起眼睛看向那边——石台下的土壤正缓缓翻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下游动一样。 那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传感器，然而盖革计数器显示的却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数字。 没有电离辐射，这么说那东西并不是石台产生？ 这是他任职于此4年以来，第一次遇上特殊情况。 接着李烁掀起一个控制台上的方形盖子，毫不犹豫地拍下了一个红色按钮，房间里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红色警示灯带着蜂鸣开始闪烁。 这个空间跟外界是完全封闭的，研究所的建筑一直覆盖到了很深的地底，按道理根本没有东西能从外界进入这里。虽然搞不懂那沙土里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正常生物，研究所过去30年内也从未出现类似记录。 李烁最后确认了一下传感器的度数，发现氧气浓度和辐射值都没有变化，没有出现什么有害气体，于是他顺手拿起靠在墙边的佩刀快步向门外走去。 尽管因为石台的活性越来越高，最近上级新调动了很多武装部队驻扎到附近军区，但其实观察站内的人员构成仍然以研究员为主，『战斗员』的数量也基本没有增加。 同时常规的武装部队……恐怕也没有应付这种东西的能力，毕竟神话时代的物件可不是现代人能理解的。 他在走向内部大门的过程中用内线通讯简单向上级报告了现状，站长也毫不犹豫地下发了前往勘测的许可。比起穿着防化服的普通人，一个真武武者的生存能力反而更加强大，如果连他都有危险的话，那普通科研人员只会更加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所以由李烁来负责初步的探查是再适合不过的选项。 『李烁同志，在靠近的过程中尽量小心，如果察觉到异况请立刻撤退，增援正在赶来。』站长的声音通过基地广播这样提醒道。 李烁一边走一边戴上护目镜和氧气面罩，同时对墙角的监控探头点点头，然后转过一个拐角，眼前就是已经准备开启的封闭门。 随着一阵轻响，那扇门向旁边滑开，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这是密封空间内正常的现象。原本这里也是有换气装置的，可是最近异况越来越频繁，所以主管暂时下令关闭了换气装置，以免辐射泄漏。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那个翻动着沙土的生物也终于停了下来，李烁抬手拍在氧气面罩侧面的一个按钮上，面罩顿时封闭了气流交互开始工作。 这时沙土的生物也扒开土壤从地面下爬了出来，那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人形生物，浑身上下都沾着黑色粘液。其身体器官有明显的病变性肿胀，五官也因此模糊不清。 李烁在第一时间抽出佩刀戒备着那未知生物的动态，眼前的生物不符合他认知中任何自然生物的形态，但作为武者的本能已经让她察觉到了危险。 那个不明生物晃了晃，然后头部缓缓抬起来看向被合金包裹的洞穴顶部积岩，张开了它那极其形似于鳗类的口器，一团黑色气体顿时从它口中涌出。 李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倒退半步。 而在他刚才待着的观察室中，盖革计数器发出警报，显示屏上的数字瞬间打到了3.6伦琴，毒气传感器也迅速跳出参数，各项指标都开始了疯狂的飙升。 正在主控室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切的主管睁大眼睛，面前屏幕上的8个监控视角开始出现越来越严重的花屏，最后一个接一个地掉线。 这是强辐射的现象——是从未出现过的辐射强度。而且距离上一次出现电离辐射现象，才刚刚过去一天时间。 因为摄像系统已经完全崩溃的关系，所以在那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战斗也不得而知，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们所了解的，只是李烁离开观测点后就招呼了他们去回收『样本』。 之后经过了严格的污染审查，不过李烁身上除了电离辐射超标以外倒也没什么问题，这个程度的伤害对于武者而言也完全可以忽视，所以之后他还是加入了紧锣密鼓的调查。 这座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的观测站，也因此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烁扶着挂在腰间的佩刀，皱着眉头看向正在隔离仓内被机械臂肢解的生物遗体。 那具人形生物的遗体已经碎成了不知道多少块，而且尸块还被烧得一片漆黑。 背手站在旁边的站长神情格外严肃『不清楚，生物结构完全不符合正常灵长目，而且几乎没法取样得到像样的dna序列，按理说这样的生物体应该不必攻击就会自行解体才对。』 『可是这家伙不仅没有自行解体，还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生命力。』李烁转而接过了话茬。 他是最初接触那只怪物的人员，这家伙从土里爬出来后李烁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断了其头颅，结果对方居然捡起脑袋按在脖子的断面上，并且几秒钟之后就愈合了。 基础的斩击虽然能够造成伤害，但伤害非常有限，李烁最后干脆使用道术在刀刃上附着火焰，结果因为对方的体内似乎充满了可燃气体，他这一刀下去直接引爆了其躯体。即便如此，被炸得到处都是的身体部分居然还能行动着蠕动着拼起来，李烁又连忙用火焰道术焚烧了一番才彻底让它们失去活性。 不管是出现的方式还是生命形态，这个怪物留给研究员们的只有『未知』和『超纲』而已。 (本章完) 第6章 1.7 至圣武宗 第6章1.7至圣武宗 『猫』的总部每隔五年会更换地点，不过一般都是设立在全国各地的军队干部疗养所里。当前总部的位置是在东部沿海地区一座城市郊区外的一个庄园内，庄园由一个巨大的花园和一栋洋房组成，设施也相当全面。 洋房有三层，不过是属于那种单层面积很大的户型，所以就算四个人在同一楼层生活也一样觉得很宽敞。狞——也就是李渔——猞猁、薮、兔狲四人的房间都在二楼，而三楼是虎和狮的房间以及会议室和资料室。 在这天的早晨七点，三楼最内侧的房间中还是一片昏暗。 虎其实也没有睡着，只是就那样靠在沙发上，后颈枕着沙发靠背，双腿随意地架着茶几，对于因为有人开门而照进室内的光亮也没有一点反应。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间射进房间，几条平行的光路里正漂浮着细小的浮尘。 狮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便反手带上门走到窗前，接着小心地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照到虎的身上，而他平静地坐在那边，犹如一尊极尽仿真的雕塑。 狮已经进入这个部门供职10年之久，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似乎从那时候起就是这样，一整天都是一副在睡觉的模样。但后来狮子才察觉到，这不是『睡觉』而是『龟息』。 以虎现在的样貌，看起来年龄还未必有30岁，和狮算是同龄，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家伙的真实年岁——虎的出生年月是1965年。 刚刚抵达龟息武境的武者如果进入龟息状态，每天的心跳次数将会降低到3万次，也就是正常人三分之一左右的频率。 某动漫中一个角色自述，使用秘术的话心脏每年只会跳动10万次，因此一百七十多年的岁月只相当于半年衰老。 ——而虎一旦开始龟息，他的心脏1分钟才会跳动一次，虽然不及动漫情节，但仍然能做到一年只相当于常人5天的衰老时间。另外由于身处万化武境的武者能够吞食自然能量，所以他本身其实也完全不需要呼吸或进食。 可是，为什么？最开始狮并不理解。 毕竟虎的肉身和修为均已超越凡人的极限，就算正常生活他的寿命也能轻易超过三百年。而他自从拥有人力极限的修为之后，就一直处于龟息的状态中，只有特殊状况才会以完全的状态行动。 通常会这样做的只有那些油尽灯枯的老妖怪才对。 可是得知虎究竟是何种存在后狮却明白了：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自出生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不曾停留在眼前的任何事物上。 他不需要花费时间去感受这个世界。 『先生。』狮平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轻声试着唤醒他。 听到她的声音，虎也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但身上的气息却微弱得仍然如同常人。他没有结束龟息，以虎的实力即便是在龟息中也能保留相当于普通人的反应速度和思考速度。 见虎看向自己，狮才继续说了下去『关于之前提到的那些「实验」，其中一个似乎出现了纰漏……不过这样可能也算是歪打正着。』 虎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歪打正着？』 『是的，有一个「神话」的残骸重新出现了「活性」，可是无法确认其触发条件，同时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位。』 『哪个「实验」？』 『是用于镇压「相柳」的「帝舜台」。』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以后，虎沉默了几秒，接着又问道『这不是控制变量的实验吗？既然有「三个」对照组，为什么无法确认触发条件？』 『的确……无法确认——我们试图营造相同的条件，甚至是把另外两件遗物带去那个地点，最终都没能出现任何现象。』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虎思考的时间延长了很多。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劝你们最好做好准备——因为醒来的那个，极大可能不是「虞舜」。』 不是『舜』？所以是『相柳』吗……狮望着虎的脸，现在后者仍然面无表情，但狮很清楚他在这种方面的一句建议，恐怕比当代任何专家的论文都更加值得参考。 『好的，我会向「宗位」转告您的原话，非常感谢。』狮向他微微躬身『另外，观测站点给一份生物资料标注了「紧急事态」传回总部。』 『生物资料？』虎平静地闭着眼睛问道『有神性污染吗？』 『暂时没有表征。』狮说着俯身把资料放到了虎面前的茶几上『不过还是请您先过目。』 虎闻言睁开双眼，一股如同烈焰般的气场从他身上升起。狮知道虎这是在退出龟息状态，而纵然是她这样的强悍武者，也在虎的面前体会到了面对顶级掠食者的威胁。 虎伸手拿起那些资料大概翻了一遍，60页a4纸仅仅用半分钟就完成了浏览。接着他随手把资料扔回桌面上，略微思索了一番，突然问『我记得还有三名干员在外执行任务？』 『是的。』狮点了点头『猞猁、狞还有薮三人正在执行外勤，不过根据最近汇报的进度来看，他们的任务也快要结束了。』 『那你先带兔狲过去，顺便通知他们三个在任务结束后马上转飞那边。』虎这么说完，身上的气息又飞速褪去，似乎是重新进入了龟息状态『之后一旦出现神性污染的现象就马上通知我。』 狮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这恐怕还是需要宗位们……』 虎淡淡地说道『「至圣武宗」的命令，什么时候还需要「八宗」来批准了？』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狮赶忙点了点头『好的。』 她说着伸手拿起文件整理好，然后转身快步走出门外。 轻轻带上房门后，狮才靠在墙边松了一口气，背后的冷汗和渐渐塌下的汗毛，都像是劫后余生的记录般让人心悸。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庄园池塘中的鱼正在疯狂地跳出水面，昆虫和各种小兽也纷纷从藏身之处逃了出来。 这是察觉到『灾害』接近的生物本能。 ——虽然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但刚才某个强大到比『灾害』更加恐怖的生命体，清晰地出现在了附近所有生物的感官中。 在『八宗』之上的『至圣武宗』吗……这样的存在，居然像只困兽一样蜗居在这种地方。在一楼客厅倒了杯咖啡之后，狮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眼三楼的走廊。 不过…… 『他的全部动向你都要向我报告，但千万不要违背他的任何意愿。』那位『正宗』却是这样吩咐她的『因为即便是「八宗」联手，恐怕对上那家伙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虎与『八宗』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让人费解。 她走之后又过了一会儿虎才睁开眼睛，空气里残留的香水气味刺激着他麻木的感官。窗外的阳光仍然照在他的身上，这具从黑暗里诞生的躯壳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怎么……走的时候不拉窗帘啊。 虎抬起手指，落地窗前的帘幕在一股气流的推动下重新拉上，这次没再留下一点缝隙。感受着狮洒到自己身上的光亮彻底消失，他才终于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狮的温度。 然后比起那种事情，虽然我说『醒来』的那个多半不会是『舜』，但谁又能笃定地说对方到底是『谁』呢…… (本章完) 第7章 1.8 调度 第7章1.8调度 『诶——』看着部门定制手机上显示出的新信息，薮有些幽怨地长叹了一口气。 李渔好奇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放下手中端着的面碗解锁了屏幕，然后就有一条短信跳出来。内容很简短：更改行程，任务结束后在24小时内搭乘部门转机前往指定站点，紧急事件。 刚完成任务就要开始下一个吗，还真是匆忙啊。 薮捧起海碗凑到嘴边把面汤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手机扫了一下桌面上的二维码，再点了一碗其他口味的面。她的手边此时已经摞起了3个青瓷海碗，这家店就是因为量大而出名的，每个这样的碗都是能让普通成年男子吃到撑的容量。 李渔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店里的客人都在若有若无地看过来。 武者的食量远远超出常人，这一点不用多说，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通常都不会在公共场合显得太能吃。毕竟部门里的人普遍都是体型偏于精瘦的类型，那么能吃又看起来不胖实在是令人怀疑。 但薮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出来了就都是死命吃——昨天宵夜也是顾虑到老唐的荷包，她还算收敛了不少。 『不过我还以为前辈会喜欢吃日料呢。』李渔说。 『为什么？』 『因为前辈很喜欢日本动漫吧。』 『虽然是那样没错——但日料那种东西简直是专门给小鸟胃定制的，太要我命了。』她说着把手机放到桌上认真地看了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再点一杯饮料『虽然我对生的东西倒也没什么问题。』 『是这样啊……』 『你喝饮料吗，我请你——毕竟平时都是我蹭你饭吃。』 李渔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 每次发完奖金之后薮的出手就会变得格外阔绰，这一点他倒也已经习惯，虽然最常去的还是那种人均消费不到一百块钱的街边餐馆——不过是他们的话大概就得翻上几倍了。 『好吧——』薮选完饮料之后又抬起头来看向李渔『说起来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 『嗯？』 『狮子那样的人为什么会用香水呢？』 李渔闻言愣了愣『香水？』 他是真没在意过这种问题。 『对啊，反正她一天到晚也就是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为什么要喷香水。』 『因为喜欢吧……』 『那种人会喜欢香水？』 李渔想了想，也只能说『喜好和性格相差很大的状况，也不是不会出现呢。』 比如喜欢洋娃娃的彪形大汉？ 『不不不——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那兔狲前辈也很喜欢香水吧。』 薮闻言突然狡黠地一笑『对啊，问题就在这了。』 『嗯……？』李渔还是没能跟上她的脑回路。 『你想啊，那个女人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 『这我倒是知道……』李渔不太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但是在人家背后议论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毕竟兔狲喜欢猞猁这件事情，实在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哎——这样才有意思嘛！』 有意思？！ 李渔眨眨眼睛『是吗……』 『所以说啊，我觉得狮子是有喜欢的男人的。』 『……』李渔张了张嘴，但也没说什么，因为感觉这属实是件让人难以联想的事情。 话说女人都喜欢这种八卦的？ 『您的面。』这时服务生也端着面走了过来。 『啊谢谢。』薮连忙把上一个碗叠到旁边，然后接过下一碗面摆到桌上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话题结束了啊。李渔不免松了口气。 讨论上司罗曼史这种事情，以他的性格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另外……刚才的她突然提到这种话题难不成只是因为等面太无聊了而已…？ …… 与此同时，在『猫』的总部庄园中。 一个稍微强大一点，但是情绪很冷淡的生命体；另一个是相对弱了不少，但情绪很兴奋的生命体。 感受着这样两人离开庄园之后，虎按着沙发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来，他印象中上一次自己离开沙发好像还是2年前迁移部门总部的时候。 虽然因为『生物力场』的关系，灰尘没有落在他身上和沙发上，而且龟息状态下也不会分泌皮脂之类的东西，所以就算两年不动弹身上也不是很脏——但其他地方就是另一码事了。 虎抬起眼睛扫过房间里的陈设，所有家具上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浮灰，像恐怖游戏中荒废了很久的场景一样。只有从门口到窗前的这一段路上有深浅不一的脚印，这是狮留下的。 上午狮把资料拿过来的时候，他其实结束龟息后就没再重新开始过，只是很普通地收敛起气息坐了下来。 其实说起来也相当可笑，明明拥有『至圣武宗』这样的头衔，却活得如同一个囚犯般毫无自由可言。 『力量』与『野心』应当是均衡的：当二者旗鼓相当时人就会成就大事业；当野心超过力量时人就走向灭亡；而当野心远远弱于力量时，那么就会被人猜忌。 虎正是面对着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的力量足以颠覆『八宗』的统治，因而就会招致怀疑，哪怕本人并无此类意愿。 虽然现在这座庄园内最后两人应该也走了，但虎知道还说不清有多少眼睛仍然在监视自己。 推门走出房间，虎缓步行走在仍然觉得陌生的走廊上，虽然他在这间洋房内已经久居两年足不出户，但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仍然新鲜。沿着楼梯走到一楼，虎转头看了眼摆在厨房里的冰箱，便又走过去打开柜门看了看里面有什么能喝的东西。各种没怎么见过的零食和饮料迅速从视线中掠过，然后虎的目光停留在了摆在冷藏柜最上层两瓶酒的标签上。 他伸手拿下一瓶酒凑到近前看了看，看到52%的度数标识后就随手一挥，直接用手指切断了酒瓶的瓶颈，然后仰起头把这瓶700毫升的烈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话，『那些人』应该也要到了。 果不其然，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下一刻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他们看到站在冰箱前的虎似乎是慌乱地相互交流了一下，然后快步上前躬身对虎行礼『见过宗位。』 虎毫不意外地放下酒瓶，抱起肩膀看向面前的三人『来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西装男连忙说『「刀宗」大人听说狮与兔狲被您派去处理一项紧急事务，现在总部没有人在，因此让我们三人过来供您差遣。』 『差遣？』虎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差遣人？』 『像您这样的身份，总还是需要几个秘书来处理琐事的。』 虎摆了摆手，也没有接话，只是沉下脸迈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当然知道这三人被派来的理由——虽然说是提供差遣，但不管怎么想都是『监视』才对吧。 此时虎已经走到了三人身边，他们因此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虽然都是超过1米8的高大男性，但三人在虎的面前却仍然像小孩一样矮小——虎的身高大约是2.4米。 那个为首的西装男随即脸色一变『您这是去……』 『我去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报告？』虎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不不，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告诉我们的话，也好尽快为您安排外出方式和日程，这样会方便很多……』 『那么……』虎闻言突然睁大眼睛『我要去把「关云长」杀了。』 随着话音落下，庞大的气场携带着风压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三人眼中虎的面目迅速开始扭曲，整个世界都被填满了光怪陆离的色彩。 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三人，虎冷笑了一声迈步从他们身上跨过。 担当『八宗』的八人都会继承对应宗位史上最强的名字，后人唯有在武学的造诣上超越那些名字的主人，才能让自己原本的名字成为『宗』。 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很难知晓当时的宗具体有多强；而且随着近代工业文明的起步，武者们的普遍素质也越来越差，因此其实八宗的名字已经有上千年没有更改过了。 虎刚才提到的『关云长』，正是每一代『刀宗』所继承的名字。 那位『刀宗』也正是当代唯一的一位『正宗』，以及对于虎的监视投注最多精力的一个宗位。 这个名为『猫』的部门正是关云长一手建立的，其实虎知道这就是一个针对自己设立的囚笼。 ——从全国各地『培养所』遴选出的部门成员到底什么来头，就算不去深究也可以大概猜到。如果说是被安排来做虎的助手，那几乎只有狮一个人的实力勉强达到门槛，所以让他们成为虎的麾下，到底是以怎样的理由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 虎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带有恶意的蝼蚁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推开大门穿过花园，然后来到庄园的车库旁边。红外线传感器观测到有人靠近，立即打开了白色的活动门。 车库内有6个车位，不过目前里面只有两辆车。 部门内有三个人买了车，狮刚刚把自己的座驾开走，剩下这两辆就是猞猁和虎的。 仔细算算，虎的车从买来到现在都基本没怎么开过，一直都在角落里积灰。不过部门内的车子每年都会被送去保养，所以倒也没有像僵尸车一样破败。 虎伸手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出来，于是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换一身衣服，顺便找找之前把手机和钥匙放哪了吧。他想。 而刚刚从威压中勉强缓过来的三个西装男刚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却又发现有人推门走进了大厅。 虎只是简单地一瞥，他们就再次摊倒在地。虎面无表情地从几人身边走过，就好像只是路边掉了几块不起眼的石头。 『让这种程度的人来看着我，是真的调不出人了吗，那个老头。』虎一边走还在一边自言自语地这么说着。 (本章完) 第8章 1.9 母亲 第8章1.9母亲 一个阳光充沛的上午，某国有养老院的大门缓缓被机械装置向两侧拉开，一辆黑色福莱纳p4xl驶入庭院。 『这是卡车吗？』保安望着消失在拐角的那辆车，忍不住对同事发问道。 旁边的保安皱了皱眉头，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好像是？』 因为车体太过庞大，虎也只能占用了三个车位，不过好在平时这里也没有很多人来，所以倒也不至于给人造成麻烦。 停稳后他推开门走下车来，周围正在散步的护工和老人听到声音，也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那个壮硕得超出常识的男人。 他今天罕见得西装革履，身上还披了一件黑底金纹罩衫，不经意间从手腕露出的金色名表，也无不衬托着来者的特殊身份。 虎没有在意旁人的视线，强大的精神迅速覆盖了整座养老院，他停顿了一秒，随即转身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两个走廊，他最终停在了一个小花园的门口，虎抬起眼睛看向一个坐在轮椅里的身影，一个护工正推着她在外面散步。 而护工也注意到了他，顿时神色紧张地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异况的程荫还是低着头，衰朽的身躯已经让她连抬起头来都觉得乏力。 虎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迈步走到了她们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年老的女人，只是沉默地站在这里。程荫也终于看到了停在跟前的那双皮鞋，一股温热的力量流进她的身体，让她暂时有了能抬起头来的力气。 透过已经厚得和高脚杯底一样的老花镜，程荫隐约间认出了这个高大的孩子——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对她而言这个男人永远都是孩子。 1965年时她39岁，虎刚刚出生，她将这个从神话遗骸里诞生的孩子视如己出，同时也得到了对于母亲的尊重。而今她已经活了近百年，在很多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生命的最后一段道路。 『我来看您了。』虎轻声这么说道，声音轻得像是害怕吓到眼前的人。 程荫的反应滞了滞，思维迅速在她迟钝的脑海里跳跃着，然后终于笑了出来『啊，你来了。』 护工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按理来说这个老婆婆应该已经连开口说话都困难。 虎单膝在她面前跪下，以便能够跟程荫平视『我——可能快要找到了。』 午后的草地上，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张苍老的脸孔，静默地等待着迟钝的回应。 『找到……』程荫的表情陷入了短暂的茫然，接着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原来如此，所以才来跟我报喜的吗？』 『是啊。』 程荫沉默了一会儿，浅浅地笑着说了一声『……那太好了。』 『……』虎低下头，无言地应答着。 已经衰老到动弹不得的老人突然能够对话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儿子到来的喜悦吗？ 当然不是——是在虎输送给她生命力。 可是现在程荫的精神已经萎靡了下去，就算虎继续输送力量也无济于事，对她而言最好的修养只是睡上一觉。于是虎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对护工微微躬身，接着就转身离开了花园。 护工愣愣地望着那高大到吓人的背影，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突然发觉轮椅上的老人已经睡了过去，蚊子般的鼾声微不可查。 回到车里，虎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 从27岁那年触及到真武极限的瓶颈后他就一直在龟息，算上偶尔用正常的新陈代谢速度活动，之后的这45年中他也不过相当于衰老了一岁而已。 可他这位母亲却只是一个凡人。程荫的所有器官都在衰老中不可逆转地变得脆弱、好像随时都会停摆，刚才之所以说完两句话就转身离开，也无非是因为察觉到她已经开始觉得疲倦。 现代医学救不了她，强大如虎也救不了她。 不过对于一介凡人而言，老死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吧。 想到这里，虎发动汽车驶向大门口，眼里已经看不到来时的温和。 50年前蹲在男孩面前的母亲，以及50年后单膝跪在母亲面前的男孩，这般的重合也就消弭在了历史的尘烟里。 …… 『这是哪里啊。』薮撑着脸望着逐渐靠近的地面，有些气恼地说『狮子啥也没说，就让我们搭上专机过来，好麻烦啊。』 『嗯……』李渔假装着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虽然搭飞机出行也很费时间，但其实普通旅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等待上。即便是性能最普通的民用客机横跨全国，也只需要短短的4个小时。 不过因为部门配备有随时能起飞的专机，所以他们不需要花时间等待航班，李渔和薮出了面馆后就直接回了招待所，当时猞猁已经离开了。两人带来的行李也没多少，15分钟后就整理完东西打了辆计程车去机场。 从市局这边到机场还有1个小时的车程，路上薮还一直在念叨这一趟车的钱充进游戏会不会出什么东西，李渔也只能兴趣缺缺地在旁边听着。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显然是把他们当做外地来旅游的情侣了，后半程一直在找机会加入话题。而社交牛x症的薮也自然毫不介意，不停地跟大叔东扯西扯，像极了坐在村口交流八卦新闻的大娘。 因为随身带的行李内有管制物品，正常的安检口肯定没法走，二人于是告别了司机大叔后就掏出证件，从特殊通道直接去停机坪搭了摆渡车去找专机。 等两人找到那架飞机的时候，被安排来接应几人的机组人员看来已经恭候多时。而同样在飞机上等了挺长时间的猞猁则早早放倒了两排座椅，拿本杂志盖在脸上呼呼大睡着，旁边还摆了一大堆吃剩下的餐盒。 『啊——早知道不吃午饭，来吃免费的飞机餐了！』薮见状痛心疾首地拍着脑袋说。 认真的吗，现在纠结这个事情……李渔暗自吐槽道。 …… 『这次的增援也快得太离谱了，不知道上面是派了什么人过来。』陆重喜一边说一边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夹，最后却发现到手的资料少得可怜，于是索性随手扔到一边『什么资料都没发过来，这活让人怎么干？』 『没差，反正就是来了几个能打的吧。』李烁无所事事地靠在汽车的后座，随口应付着『反正研究员这块站点里的也完全够了，八宗下派过来的研究员即便能力更强，但经验不足是硬伤。』 『那倒也是。』 两人现在正坐在开往机场的车上——在黎明时间整理好报告向上级发送之后，只过了几个小时就收到了会有小队过来支援的消息，但具体的人员和所属部门都完全没有提到。他们也只能急匆匆地随意准备了一下就启程赶往机场，城市附属的剧场距离站点大概有两百多公里，他们过来就需要3个小时，因而行程仓促得甚至来不及借机。 『啊——希望不是难缠的角色。』陆重喜头疼地说『这种时间根本就来不及提前到机场接机嘛。』 李烁没有接话，只是撑着脸望着窗外，漫无目的地猜测着前来支援的会是哪个部门。 (本章完) 第9章 1.10 意外的相遇 第9章1.10意外的相遇 女人……？ 被机场工作人员领进贵宾招待室的时候，其实李烁是觉得有些错愕的。 一个穿着红色长款风衣，还戴着一副墨镜的高大女人站在窗前望着停机坪上来往的航班；另一个体型娇小了不少的女性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着摆在茶几上的镜子正在补妆，他们进来的时候她还在侧着脸不停地抿唇彩。 那个穿风衣的女人也就算了，好歹算是职业装，在化妆的那个是什么情况——这像是来支援的『武者』吗？！ 陆重喜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职业性地搓着手，笑呵呵地走上前去『哎呀有失远迎，我们站点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因此耽误了二位贵客的行程，希望能够理解。』 在化妆的女人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仍然还在化着妆。另一个则闻言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 好强的气场。 在视线相对的瞬间，李烁突然有一种背后一凉的感觉——这是生物天然的危机感，当察觉到对方是远比自己更强的生物时就会产生的反应。 什么来头……李烁微微皱起眉头。像这种级别的武者，在他印象里都是『八宗』直属。 然后—— 相比之下，另一个女人的气场也太弱了，几乎没有让人感觉到威胁性。 李烁又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眼还在化妆的兔狲。 陆重喜见对方没有刁难的意思，也不由地松了口气，然后侧身示意两人准备离开『那么请两位跟我来，我们的专车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还请稍微等一下，我们部门的剩余成员应该马上就到，刚才我看到他们的专机着陆了。』狮淡淡地说。 『啊，好的。』陆重喜连连点头。 这什么排场啊，一队人还要分两架飞机？他心里却在这么暗自腹诽着。 『没有啦，他们只是去外地出任务了。』兔狲这么说着，也开始收拾起了手中的化妆品。 李烁一愣，再转头看向陆重喜难以置信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状况。 陆重喜作为武者的天赋平平无奇，他原本虽然也是『培养所』出来的门徒，但其实18岁被派遣就职时他还尚且没有成为真武武者。自从28岁那年突破到通玄武境后，陆重喜的修为就再也没有明显进步过，一直到现在三十多岁了仍然是刚刚到达通玄武境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货真价实的武者，并不是『普通人』。 然而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似乎表明着他的心智是被那个女人『读取』了。 这么说虽然修为低下，但她主修道术却是很特殊的『心智术式』吗——不过也正是这样才适合做那个更高大的女人手下吧。 另外，她能读取的思想是什么程度——只能读取修为比她更低的？ 还是连我的也可以读取？ 不，刚才我还考虑过她是不是太弱了，以这种会随便开口反驳的性格，应该是没办法随意读取我的思想，所以刚刚才没有出言对我说什么。也就是说至少在正常情况下，她能读取的思维大概仅限于弱于自己的个体。 但也不知道她主修术式的全貌，所以没法确定是不是有那种『全功率启动术式』的情况。 狮闻言转头看了兔狲一眼，提醒了一句『不要一直展开「心相」，不然有必要使用的时候又没精神了。』 兔狲却翻了个白眼『好——知道啦。』 『别打马虎眼！』狮怒目一瞪。 『……我、我知道了。』兔狲也连忙改口。 老妈……？ 这样的念头不约而同地从陆重喜和李烁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不过似乎现在兔狲已经没有再展开那个名为『心相』的术式了，所以也没有再继续吐槽。 陆重喜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拍起了马屁『啊……果然贵方真是，人才济济啊。』 这时贵宾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还不待李烁和陆重喜作出反应，刚收拾好化妆品的兔狲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推开二人就扑向了那个男人『啊——猞猁先生好久不见！』 结果猞猁只是做出一个迅捷的侧身动作就躲开了对方的扑击，兔狲因此直接毫无形象地尖叫着跌倒在了地上。 李烁目光一凝。 ——动作速度增加一倍以及把视频的播放速度加快一倍，虽然结果都是某段视频中的人加快了一倍动作频率，但相比之下后者却会表现出浓浓的违和感。 而猞猁的动作中就满是这样的违和感。 『别闹了，收拾完东西马上走，现在是工作时间。』狮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猞猁点了点头『好。』 这个男人虽然没有那个高大的女人这么强，但术式应该很特殊，而且他的修为……应该也一样在我之上。李烁目不转睛地望着猞猁。 『没事吧前辈。』而跟在后面的李渔此时正俯下身去扶摔在地上的兔狲。 『呜呜呜——这么久没见人家，结果还是那么冷漠……』 薮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得了吧，人家可巴不得你这辈子别出现了。』 这个声音…… 李烁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向门口，然后一眼锁定了那个正搀扶着兔狲的男人。 这熟悉的侧脸，纵然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未见，他也一样能清楚地认出来——因为在分开之前，两人可是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情同手足。 而察觉到了目光的李渔也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刚好与李烁四目相对。 霎时间二人都呆在了原地。 『怎么了？』意识到气氛古怪的陆重喜连忙低声询问。 但李烁没有答话，只是陡然提高音量，面色冷峻地说『原来是隶属于「猫」的各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猫」？』陆重喜先是茫然地想了想，接着就是脸色大变『这……』 『原来资料已经到位了？』狮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李烁的背影『我还以为行程太过仓促，贵方还没接到所有档案。』 『是啊，到位了。』李烁回过头来，对她低下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细，而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狮也没有隐瞒，很干脆地把自己的所属部门报了出来——反正更具体的资料最晚明天就会全部就位。 果然，他是进入了『猫』没有错啊。李烁接着伸手示意众人离开贵宾室，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陆重喜说过的话『那么，专车现在在车场，请各位跟我们来。』 『好，客气了。』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而陆重喜则是瞠目结舌地张着嘴在原地看来看去。 『猫』的名头在地下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只知道这个部门由六人组成，而且其中的一人正是站在整个华夏最顶峰的『至圣武宗』。 但陆重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虽然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些人都很强，但他们远远没有达到预计中『猫』的成员该有的实力——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猫』虽然没有实权，但那个部门的发言权几乎是媲美『八宗』的。 既然如此的话除开『至圣武宗』外的5人，应该也都至少有接近『宗位』的实力才对，可眼前的几人距离『宗位』仍然遥远得不像话。 猞猁瞥了陆重喜一眼，也没去考虑他在想什么，只是转头看着跟自己擦肩而过的李烁，不无好奇地猜想着这个男人跟李渔之间的关系。 而李渔也只是沉默地站在兔狲身后，低着头没去有跟李烁对视。 『怎么了？』薮有些奇怪地凑到李渔耳边，低声问道『你认识啊？』 李渔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嗯，算是一个……老熟人吧。』 『看着关系不太好啊你们。』 『这个……』李渔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多说。 『哦——』薮抱着肩膀点了点头，看到对方这幅表情，她觉得李渔多半是默认了。 紧接着她又突然问『难不成你抢了他女人？』 『不……并不是那种事情——而且我也没有女朋友啊？』 『那你们还能有啥矛盾？』 『前辈……说到底，「男人」也没有这么简单吧。』 『啊，是吗。』 (本章完) 第10章 1.11 相柳 第10章1.11相柳 『相柳，康回之臣；康回，神农之嗣，祝融之子。康回后与高阳争帝位，败而怒触不周之山，高阳因灭康回。相柳原为灵祗，后化食人恶兽，其涎可污水源，腥不可闻。』 『及帝舜治时，相柳祸乱，禹治水，通孟门壶口。相柳惧之而尽食群臣，遁走西北，其行如风，所过之处，草木房舍皆圮。禹得舜命，围诛相柳，有天神英招相助。』 『相柳死，太阳暴晒其尸，油膏满溢，腥闻于国。英招因约霜雪二神，以冰封相柳之躯，埋于昆仑之北，立帝喾、丹朱、帝舜三台以镇。此台四面，皆雕虎纹之蛇，谓相柳之身，其首常面正南。』 槽…… 薮望着大厅墙壁上投影出的这一大段文字，表情都变成了痛苦面具，某些早已被遗忘的恐惧在dna深处苏醒了过来——为啥到这个年纪了还要看这种东西啊！？ 而且我主修的明明是药学和化学啊！！！ 兔狲转过头来看了薮一眼，一脸得意地嘲讽道『果然是胸大无脑。』 对于主修文学和心理学文化课的她而言，这个部分并没有什么难度。 『多好的姑娘，可惜张了张嘴，我在想你要是没有嘴的话该有多可爱，缝起来吧。』 『呜呜——她欺负我！』兔狲闻言满脸委屈地凑过去搂住了猞猁的胳膊。 薮连忙抬手捏住鼻子，神色夸张地挥着手大喊『谁把绿茶打翻了！？茶味儿咋那么重呢！喂喂喂，谁快来处理一下！！』 李渔和猞猁都面无表情地坐在两边，同时都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已经爆了一额头青筋的狮坐在屏幕旁边，冷着脸抬头瞥了一眼两个快掐起来的女人，她们于是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顶级掠食者的压制力吗。李渔暗自这样想着。 等全场安静下来之后，狮的表情才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看完了吗？』 『看不懂。』薮弱弱地举起手来。 兔狲『嘿嘿嘿』地在旁边笑着，一脸的幸灾乐祸。 狮皱了皱眉头，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接着她敲了一下电脑，把幻灯片转到了下一页，三个黑色的祭台出现在了投影中。李渔眯起眼睛认真地看了看，却也看出什么门道，其他几人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 『……看来通识课的课时还是要增加才行。』狮这么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便转头看向投影中的那三个祭台『这是神话中共工的臣子「相柳」被打败之后，禹王用于镇压它的三座石台——这部分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薮这时举起手问道『我有问题——之前不是说相柳是康回之臣吗？』 『那个，共工是康回氏族的领袖，所以这里康回就是指共工。』李渔在旁边提醒道。 『吔？跟共工打那个不是叫颛顼嘛？这里是说高阳啊。』 『颛顼是高阳氏族领袖……』 薮睁大眼睛看了李渔一会儿，然后又回头去看了眼面色愈发阴沉的狮『哦，对不起，我不说话了。』 狮长叹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原本这些石台被埋在xj自治区南部，前几年国家科考队在那附近考古发现了其中的「丹朱台」，经过确认是神话中有记载的物品，而且也可以确认其中蕴含了相当程度的特殊力量。因此之后加大了科考力度，随后在那片区域又发现了「帝喾台」与「帝舜台」，八宗于是下令围绕三座石台建立观察站点。然后直到最近几个月，其中一座石台出现了明显的活性，而且已经是不可控的状态——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处的观察站里的「帝舜台」。』 『那个「舜」是尧舜禹里的舜吗？』薮又小声地问了李渔一声。 『嗯。』 『那帝喾和丹朱嘞？』 『帝喾也是五帝之一，是尧的前一代人帝；丹朱是帝尧长子，虽然不是五帝之一，不过地位也相当崇高。像刘邦自称赤帝之子，通常情况认为这个赤帝就是神农，也有人认为其实是指丹朱。』 『哦~なるほど（原来如此）。』 兔狲小声插了一句『文盲。』 『你说啥？！』 『说你文盲啊怎样？』 『嘭』 已经看不下去的狮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股强大的气场一闪而逝，又差点开始新一轮对骂的两人连忙低下头。 『所以说——』脸色铁青狮已经懒得再解释下去，干脆用一句话总结了现状『某个「古神」很可能正在「复苏」，而且我们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哪个。』 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李渔想了想，转头看向猞猁，后者也正眉头紧锁地考虑着这个问题。 无法确定是哪个的话，说明可能性至少有2种。 被镇压的是相柳，那些用于镇压的石台还有3个名字，分别是喾、舜和丹朱，两位五帝，一位五帝嫡子。 猞猁也很显然想到了这一点『这么说，是在喾、丹朱、舜和相柳这四者之间无法确定吗？』 『准确地来说，是在「舜」和「相柳」之间无法确定。』狮却摇了摇头『因为出现活性反应的只有「舜」的石台，其他两尊石台都没有动静。』 李渔听到这里，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座石台都与「相柳」关联，而喾、舜、丹朱却各自只与一座石台关联。要是出现的反应的是「相柳」，其他三者都应该有反应才对吧，只有「舜」的石台出现反应的话，从逻辑上来说就应该是舜才对。』 终于有人开始动脑子了吗。狮这样想着，神情也逐渐平和下来『神话时代的存在未必符合我们概念中的「逻辑」，而且虽然这三位都是人族先贤，但在这些石台上而言却都有不同的要素存在：首先丹朱尽管存活在舜的时代，但他终究不是五帝之一，也许他并没有媲美舜的权能；而喾虽然与舜一样身为五帝，但他的时代却比尧更加久远，到相柳死去的年代他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这两位的石台没有反应，说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够或者早已消弭，也完全符合逻辑的。』 『也就是说，舜在那个时代拥有的力量比其他两位更强，所以残留着他力量的石台是特殊的吗？』猞猁有点理解了。 『也可能并非如此，那些石台里残留的本身就未必那些先贤本人的力量……说不定是注入了其他类型的力量，然后以先贤的称谓冠名——不过这种事情现在也难以考证，所以我们也只能仅凭猜测而已。』 (本章完) 第11章 1.12 观测站 第11章1.12观测站 『哦哦——在激烈地讨论着呢，不愧是「专家」啊。』陆重喜好奇地坐在会议室外，伸长脖子听着墙壁后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这是为增派干员准备的专用会议室，狮说要向部门内部的成员解释一下情况，所以他们现在要先开个会。因为会议内容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情报，而且还是他们站点发出去的报告，所以陆重喜倒也不怎么关心会议的内容，只是想了解一下传闻中的『猫』的工作方式。 李烁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从机场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陆重喜又好奇地听了一会儿，但还是什么都没法听见，与是也就放弃了旁听转而看向坐在旁边的李烁『你干嘛啊，我看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很郁闷的样子——话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猫」的，给我吓了一跳。』 李烁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只是淡淡地这么说着『因为有个认识的人，我知道后来他进了「猫」。』 关于自己也曾是『猫』的候选人这回事，他暂时还不打算说出来。 『哦哦哦！！你居然认识「猫」里面的人，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 『那又怎么了？』李烁不悦地别过头去『别人怎么样跟我也没关系吧。』 『喂喂，这个可不得了啊，那可是「猫」啊！等于是「至圣武宗」的亲卫队啊——不过只来了五个人，大概是只有「至圣武宗」没来吧。啊~要是能一睹至圣武宗的尊容就好了。』 『说是「至圣武宗」的「亲卫队」的话，这些人的实力不太够吧。』李烁却只是淡淡地这么说着。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武宗」自己选的人吧——虽然不知道标准是什么。』 才不是武宗选的。李烁觉得心情愈发烦闷起来，于是起身离开座位『我要去喝点的东西，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吗？』 『你去吧你去吧，我要在这再等一会儿。』 …… 等一众人开完会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饭点。 薮刚走出会议室，看到陆重喜坐在旁边就立即问道『不好意思啊，能告诉我食堂在哪吗？』 『在k区，每走过一带墙上都会有地图的。』 『哦！好，谢谢。』薮说着便转身哼起小曲朝食堂走去。 之后跟出来的李渔转头看了眼薮的背影，跟陆重喜打过招呼后也就迈步跟了过去。 那个人就是李烁说的认识的人吧，陆重喜望着李渔背影这样想着。 因为他们两个给人的感觉还挺像的……不过感觉性格上来说，是他要温和了很多呢，李烁的脾气还是太冲了。 『不好意思，我们的休息区在哪里？』接着跟出来的是猞猁。 『您不去吃饭吗？』 『不，我现在只想睡觉。』猞猁耷拉着眼皮说。 『房卡之前应该给您了，然后宿舍区是在j区，路上的墙上会有地图。』 『好。』猞猁点了点头，转头瞥了眼墙上的地图，也迈步向前走去。 …… 普通人可能很难想象这山体之下会有如此庞大的设施，几人乘车到站点来的时候只看到有一个规模大概两三百亩的老旧建筑群，还以为这就是主建筑。结果之后车子驶入了建筑群旁边的一个隧道中直入山体，最后通过电梯才到达了真正的站点基地。 该站点在地下有一个错综复杂的建筑群，建筑群以那座石台作为核心建造。 其实站点最早的主建筑就是地上那些，后来经过多次扩建才有了地下这些迷宫般的设施。这些地下设施如果投射到地面上，将是一个占地2000亩以上的大型建筑，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奇观。 猞猁双手插着裤兜走在长廊里，这里每隔一段路都会有通风口工作，走廊很宽敞，照明也做得很好，周围的墙壁也只是正常的石灰墙。 不知情的人走在这种地方大概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是正常的地面设施吧。 j区…… 猞猁走到一架电梯前，突然发现旁边有个贩卖机，便走过去打算买些东西喝。 但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视线却让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是李烁。 李烁此时拿着一份文件朝这边投了目光，脸上浮现着诧异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只是单纯的路过。 『您好。』 李烁微微低头，打完招呼就打算离开，却被猞猁开口叫住『你认识「狞」吧？』 『猫』的内部人员并不清楚各自的名字，所以他也只能用代号来询问。 李烁闻言，脚步不由地顿了顿『是啊，我认识。』 『我看你们好像有些恩怨？』 『……也可以这样说。』 『好吧。』 李烁想了想，反问道『您是想提醒我别找他麻烦？』 『只要你不跟人说我告诉你「无所谓」的话，我其实是想说「无所谓」。』猞猁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不过我是单纯得觉得，你有事情想问「我们」，所以才喊住你。』 想问……李烁沉默了一秒。 确实，我的确是有一个问题很想提出来。 这个问题，我在四年之前，就已经很想问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答案。 『这是上级决定的结果，我无从过问，你更加没有必要知道。』那夜幕下的苍老脸孔，至今还是会浮现在他回忆里。 李烁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他」难道比我更强吗？』 『虽然我不擅长感知系的道术，不过……』猞猁坦然地说道『你比他更强这一点，我觉得是毫无疑问的。』 当然了，这是显而易见的。李烁继而问道『所以，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呢？』 猞猁顿了顿，淡淡地说『有些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 没有必要知道……这个回答，我听过多少遍了？李烁微微睁大眼睛，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头顶。 『总而言之，那个和常规意义下的「才能」没有关系。』猞猁接着说。 『什么意思？』李烁语气里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恭敬的意味。 『意思很简单。』猞猁耸了耸肩『有些东西，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我看你估计一直在纠结这回事情吧，如果当时就看开了的话，你现在大概是有机会到达「龟息」的。』 『……』李烁紧紧地抿着嘴，没有答话。 『待在什么地方都一样，那是无所谓的事情——变强才是武人应该追逐的唯一诉求。』猞猁垂下眼帘，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是我个人的人生经验。』 短暂的沉默后，李烁微微低下头『原来如此。』 这么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猞猁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目送着他消失在走廊转角，才眯起眼睛看向空气。 普通人是没办法看到这种东西的，即便是以龟息武者的视力，也仅仅能够依靠直觉来察觉到变化。如果想要完全看清的话，猞猁依旧需要运用强化术式来增强观察精度。 ——在这样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周围的空气此时都变成了一种『气溶胶』。 很稀散的细小液滴悬浮在空气里，其细小到直接被人类吸入肺部都不会影响健康的程度。猞猁伸手搓了搓，然后抬手一挥，经过强化的敏锐触感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触感。 这种滑腻的手感——是油。 油？ 能够产生有机质的道术，毫无疑问属于兑卦。 虽然现在这种气溶胶很无害，但这只是李烁不经意间发动的道术。 如果他尽全力展开术式的话，这一范围内的空气会变成何等光景？整个空间内都被充满这样的细小液滴，然后只要有明火就会引爆。 在封闭空间洒满面粉这样的可燃物后一点火星就足以引起爆炸，那么如果把面粉换成石油这种易燃物呢？简直是让整座建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烈性炸弹——不计较自己安危的话，李烁的术式完全可以充当大当量的战术武器。 这家伙掌握着的术式可是相当危险啊。猞猁皱着眉头如此想道。 (本章完) 第12章 1.13 不安 第12章1.13不安 虽然自己也是超脱于常人认知的那类人，不过李渔在听完狮的报告后还是感觉到了相当大的冲击性。毕竟真正的神话时代早在4000年前就结束了，所谓华夏古武，也不过是那个时代的边边角角而已。 跨越了4200年之久来到现代的神话遗物，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有种不真实感。狮也说得没错，当代人的概念或许根本无法套用进神话事件的逻辑，谁都不知道从那个石台中醒来的到底会是『舜』还是『相柳』，甚至二者都不是也并非完全没可能。 总而言之，如果是『虞舜』的话场面上姑且还过得去些，毕竟作为人族先贤就算看到神话时代已经衰亡，多半也不会对人类做些什么。他的存在还可能会为共和国溯根的历史研究提供大量素材，成为时代前进的一大助力。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相柳的话，那条九头大蛇在神话中就是食人的恶神，它的出现很可能将会演变成一大灾害。 而现代人类的科技又能否击败这样一位古神呢？ 即便相柳只拥有全盛时期的一部分力量，也依旧是货真价实的、无法以常理解释的『神话』。枪械火炮、飞机导弹，乃至更强的武器能否对它生效仍然是未知数。 其他可能性的话……就更不得而知了。 而狮最后也透露了，『某位专家』的意见是：『醒来』的那位，极有可能不是『舜』。 也就说，往好结局走向的概率其实很小吗。 李渔一直觉得自己考虑事情的方式多少有些悲观，但能预计到最坏情况的话，最后结果到来时总不会太过难以接受——他是这样认为的。 但很多时候李渔还是很羡慕那些能做到完全不顾虑这些事情的人。 比如把他拉回现实中的喧闹场面。 ——现在李渔正坐在观测站的食堂里，食堂中央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在为新的『王者』庆贺： 当薮再次把一人的手背狠狠按在桌面上之后，她便抬起双手高声呼喊起来，一时间周围的人群也纷纷开始跟着叫喊，原本还算挺空旷的食堂里顿时满是他们的声音。 败者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彪形大汉，不过在输给一个体重不足自己一半的女孩后，他还是神色萎靡地拿起一盒炒面摆到了旁边的桌上，姑且也能说是愿赌服输。 ——由于设施内很欠缺娱乐活动，因此工作人员们自发在休息时间组织了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现在正在举行的掰手腕大赛。 大赛的规则也很简单：被击败的人必须请胜者吃炒面。 得知此事的薮直接撸起袖子参加了战斗，并且在刚才赢下了作为晚饭的第16盒炒面，也正式成为该站点掰手腕大赛历史上最强的霸主——上一个记录保持者是7盒炒面。 不过李渔猜这多半是强大超凡者们都没参赛的结果，毕竟武者不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更是能利用基本的『强化术式』对普通人进行降维打击。站点内不乏和薮同等修为的武者，因为她其实并不是单纯战斗系武者的缘故，那些人光论力量肯定远远高于她。所以至今为止最高纪录只是七连胜的理由，多半是是那些人自觉地没有参赛吧。 她还真是钻了个大空子啊。李渔想。 这时人群也终于散去，薮抱着摇摇晃晃的一摞炒面盒子走了过来『哦！！帮我扶一下！』 李渔连忙站起身来帮忙扶好炒面。 随后他们一个一个地把盒子在桌上摆开，薮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李渔『分你5份哦——当我请你的。』 『不用啦。』李渔尴尬地笑笑。 他还是头一次见人一次吃十几份炒面。 『至少拿一份嘛。』薮说着，已经拿起筷子拆开炒面盒子吃了起来。 话说中午明明吃了4大碗面，为什么晚饭还能吃这么多？李渔不由地这么想道。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大汉，笑呵呵地递过来一瓶饮料『来，给你小姑娘，别噎着。』 『啊——谢谢大叔！』薮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直接拧开瓶盖喝下一大口。 『真是厉害啊你，居然连我们这些大老粗都能轻松打败。』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坐了下来。 薮一边往嘴里塞着炒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大叔吃吗？我吃不完。』 『不不不，这些都是你的「战利品」，我可不能吃。』大叔说着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疼的手腕『对了，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又被这样认为了吗？李渔刚想出言拒绝，薮却抢先一步说『是的哦！』 『真好啊。』大叔呵呵呵地笑着。 李渔却瞪大眼睛，神色怪异地别过头去。 这是什么情况？事先我不知道啊。 『不过这个小哥跟我们站里的一个人长得很像啊。』 薮好奇地转头看向他，连吃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嗯？谁啊。』 『我从你们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他了，走近一看果然好像啊。』大叔又认真地打量了李渔几眼，说『——是我们保卫部的一个年轻人，也是他这样的体型，话也很少，从来不会参加掰手腕大赛之类的。』 李渔也察觉到了他说的人是谁。 原来如此，是顺水推舟地延续话题，以此试着套出关于李烁的话题吗？他接着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感觉……好笨拙啊，这样。 而且也很让人难堪…… 『哦——是这样。』薮倒是很入戏，大睁着眼睛发出了好奇的赞叹。 『你们认识吗？』大叔接着又问『他姓李，名字好像是单字一个烁——闪烁的烁。』 但陷入沉思的李渔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仍然在低头看着地板。 薮见状直接一肘子砸在他身上『跟你说话呢！』 『啊？啊。』李渔连忙回过头来『抱歉？』 『没事没事，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吧？』大叔表示理解，接着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你认识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叫李烁的年轻人吗？』 『李烁……』李渔被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转头又看到薮在疯狂给自己使眼色『姑且是没听过——请问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哎呀，这个不好说啊，那个人总是待在宿舍里，做事也没什么干劲，宁可工作也不来参加团建——虽然话也很少，但小哥你至少还愿意陪女朋友来吃饭，他是真的三点一线。』 『是这样啊……』李渔不太自在地应答着，眼前闪过一张像阳光一样爽朗的脸。 他这几年原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本章完) 第13章 1.14 探寻 第13章1.14探寻 『哎呀，吃得好饱。』薮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满脸惬意地这么说着。 李渔忍不住转头瞥了眼她的腹部，有些惊奇地猜测着这样的体型到底是如何支撑起这样的食量的『吃那么多没关系吗？』 『开玩笑，我好歹也读完了药学硕士，自己用术式搞点健胃消食的化学成分不成问题。』她说着炫耀似的举起了自己被缠着花藤的手腕，那花藤上的尖刺正刺在她的手上，看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向体内注射药物。 『啊……这样。』李渔尴尬地收回目光。 话说『道术』原来是可以被这样用的吗。 两人此时吃过晚饭，正在往宿舍区走。因为都是生活区的关系，食堂和宿舍区也不是很远。 走着走着，薮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地转头看向李渔『不过你的那个熟人，好像现在挺自闭的——他以前就这样吗？』 后者闻言不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地回答道『在我印象里，不是这样的……』 『诶——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居然把关系闹成这样。』 『呃，我还以为我们是通过一样的选拔进入部门的……』 『嗯？』 『不……比起那种事情的话——』李渔笑了笑，移开了话题『谢谢您，前辈。』 『嗯？』 『为了帮我打听消息装作情侣什么的，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很讨厌吗？』 『这个倒是没有……我一个男人也觉得很无所谓。』李渔被问得有些难堪『可是，前辈是女性吧？』 『女人怎么了？』 『啊……这件事怎么说呢。』 薮挠了挠头，一脸的搞不懂『唉，算了，你在意的事情好多哦，不管了啦。』 见她选择结束话题，李渔也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二人也不再有所交谈，只是沉默地并肩走在路上。 经过一个走廊后，可以豁然开朗地看到一个大空间，抬头向上看可以看到金属质的甲板挡在大概30米以上的范围内。白色的日光灯像阳光一样照下来，空旷的广场让长期在密闭环境工作的人们心情陡然松懈下来。 『哇——还有这样的设施啊。』薮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好厉害！没在别的地方见过呢。』 毕竟这种观测站也算是国防项目，任何国家的国防科技领先民用30年，本身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不用太计较成本和普及率。 『大概是6层，不，7层的高度吗。』李渔则在数着旁边的楼房。 这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你们这是在拍拖吗？』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却看到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猞猁在朝这边走来。 薮不满地嘟着嘴叉起腰『不行吗？』 『前辈。』李渔倒是仍然毕恭毕敬。 『我找你有话说，来一下我房间吧。』猞猁早已对薮的社交牛x症习以为常，也没有去搭理她。 『你们俩大男人有什么悄悄话好说的？』 『那你来也行。』 『咦？』薮好奇地睁大眼睛转头看看李渔又看看猞猁。 猞猁主动找李渔谈话这种事情，在她看来还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大概是有关李烁的话题？李渔这么猜测着，也只能答应下来『好的。』 于是三人很快就聚集在了猞猁的房间中，这样的房间基本上跟酒店单间差不了太多，环境可以说也相当不错。 猞猁在床上坐下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来接我们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你是认识的吧？』 李渔也早有预料，所以闻言只是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是的。』 『名字呢？』 『李烁。』 都是姓李，那就八九不离十了……猞猁沉吟了一秒，接着又问『他的主修道术是什么？』 李渔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薮也忍不住出言道『喂喂，问这个不好吧？』 毕竟主修道术的具体内容即为作为一个『武者』而言最大的秘密之一，如果被知道了术式的运作方式以及弱点，就会成为一个人可能背针对的缘由——除非像某些极端强大的武者般钻研出了完善的术式体系，但那至少是武宗的水准，而大部分人的术式可以说是必然有弱点的。 因此这种问题在武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禁忌。 『特殊情况下就没必要考虑这样世俗的准则了。』猞猁却完全没有停止提问的意思『那个家伙的「恶意」，难道你无法察觉到吗？』 『「恶意」……吗？』李渔皱了皱眉头『这方面的话，我觉得您还是言重了。』 『那么天真？』猞猁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作为一个「武者」就是在和小朋友玩？』 薮不悦地说『因为那样的理由就把别人当做假想敌来看待，这也未免太过头了吧？』 『这难道还不够吗？』猞猁反问道『难道非要别人把刀剑架到你脖子上，他们才能被视作是假想敌吗？』 这个女人……现在还是在做『这种事情』吗？他望着薮的表情，忍不住这样想着。 真是软弱到了极点的人。 『喂喂，你这样也太极端了吧！』薮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正当二人快要争吵起来时，李渔适时地打断了话题『前辈，关于这件事情的话，等到我能够确认他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以后，写成完整的报告书递交过来，这样可以吗？』 猞猁转头看向李渔和缓的神情，好像看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哦，可以，当然可以。』 『反正你的骨灰盒也不是我埋。』他说完就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躺到床上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薮听到这里也有些真的生气了。 『我们走吧。』李渔伸手拦住她，语气平淡地说『就不打扰猞猁前辈休息了。』 薮抬头看了眼他的侧脸，也只能妥协地哼了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人是不是以前受过啥刺激，怎么还能这样说话的？多半是遭驴踢过脑。』离开房间来到走廊里，薮还在骂骂咧咧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李渔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薮见状，恼怒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怎么了啊你，那么怂？』 『疼……』李渔连忙缩到一边，伸手抚摸着被拍到的地方。 『喂喂，我问你话呢，为什么那么怂啊？』 李渔眨眨眼睛，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以前辈那样的人，大概就是会这么问的吧。』 薮一脸的不可思议『哈？！你还帮他说话啊？』 『不……比起那种事情我反而更加在意——』李渔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李烁已经强到了能让猞猁前辈警觉的程度吗？』 …… 『不是，老大，你认真的吗？』兔狲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被摆在隔离仓里的焦黑尸块。不，比起尸体她其实觉得那更像是某种后现代艺术。 然后更·离·谱的是，刚才狮把她带过来，让她用道术感知这玩意的心智。 先不说这种东西有没有『思想』供心智术式来感知，在那之前这玩意不管怎么看都是尸体啊！？ ——而且还是焦的。 就算活着的时候有思想，但一具尸体怎么想都是没有的吧？兔狲甚至觉得这都不如让自己去感知一棵盆栽的思维——那个好歹是活的。 『根据所有检测结果表明，这东西现在也有微弱但稳定的脑波。』狮淡淡地说『按理说有一定可能性拥有心智，让你试一试而已。』 『不是啊老大——植物人也有脑波但他没心智的啊！』兔狲连忙反驳道『而且这个可不是试试而已的问题啊！你能想像自己身上盖条烂了一半的熊皮的感觉吗——还是那种剩了几块肉，肉里还长了蛆的哦？！』 狮歪闻言着头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兔狲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对了，我早该想到老大的心态根本不是『女人』的。 旁边的研究员忍不住说『那个……如果很勉强的话也——』 他们虽然检测到了脑波，但也根本没对这『尸体』残留心智抱有期待——毕竟都已经是尸体了。 结果兔狲刚刚明朗起来的神情就被狮残忍打碎『所有可能性都要试试才行。』 『呃……』那个研究员眨眨眼睛，也只能对兔狲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本章完) 第14章 1.15 蛇眼 第14章1.15蛇眼 感觉……头好疼。薮扶着额头，眉头紧皱地坐在洗手台边的地面上。 从猞猁的房间出来之后，她和李渔就回去了各自的住处——其实就在隔壁。 最近在各地辗转得太过频繁，就连时间观念都混乱了，结果忘记打药了啊。 此时一株花藤正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藤蔓上的尖刺正透过被穿透的肌肤，源源不断地向静脉内注射某种药物。 真是的，刚才又去做什么蠢事了啊，我。 不过算了，脑子简单一点也挺好的。感受着渐渐缓和下来的镇痛，薮长出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又换回了平日里那副乐天的表情。 她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便扯掉缠在手腕上的花藤，扶着水槽站起身来。 去打活动吧，打活动。 …… 与此同时。 兔狲可怜巴巴地最后回头看了狮一眼，却只得到一个『快做』的眼神。意识到无路可走的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走到隔离仓前确认了一下『这个透明的材质是加了什么金属吗？』 研究员连忙说『是的，为了抵抗放射性是加入了铅。』 『好吧，那只能把隔离仓打开了……』兔狲说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对了，这玩意不臭吧？』 『原本其体内含有大量硫酸二甲酯，所以味道很刺鼻，那个是主要的臭味剂——不过现在经过检测已经没有相应成分了……所以大概是不臭的。』 『诶——』兔狲闻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办法透过这个进行感知吗？』狮走上前来问道。 『是啊……』 她又转头看向旁边的研究员『现在这具「样本」是安全的吧？』 『是的。』 『那就打开隔离舱吧。』 『好。』 兔狲强忍着难受晃了晃脑袋，抬起手来双手合十，接着十指相交『那我准备开始了。』 『嗯。』狮点点头，提醒道『我记得「心相」里是有一个「贯相」的吧？用那个。』 『好。』兔狲应了声。 她主修的道术有有四相： 『涉相』是能够大范围或远距离侵入心智的形态； 『贯相』是在小范围内入侵心智的形态，并且可以将自己作为通路节点，从而让其他人进入目标心智； 『造相』则是可以在近距离投影幻象，或者在远距离入侵他人心智制造幻觉的形态； 然后『坏相』是单纯的破坏术式，能够以直接在精神层面施压，破坏目标的心智。 现在既然目标尽在眼前，也不会移动，用『贯相』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这样旁边的狮也能介入术式中。 此时隔离仓也已经缓缓打开，那些焦黑的尸块也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不过好在因为已经在装有过滤抽风机的隔离仓里放了很久，所以兔狲最害怕的恶臭也没有出现。 她于是合上双眼，开始全力地展开术式。 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一道明亮的目光扫过自己，最后那些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些尸块上。而狮也适时地地伸手搭上兔狲的肩膀，把精神沉入她已经开始转化为『桥梁』的身体，开始随波逐流。 虽然兔狲作为心智术士，心智力量远远超过同等修为的武者，但狮的力量强过她太多，所以反而是狮的心智更加强悍，有她的介入也是为这种探索施加了一道保护。 接着兔狲也不再停留，直接把自己的心智投影到了那些尸块上。 不出所料得，迎面而来的是像雾霭般的重重混沌，无秩序的思潮冲刷着兔狲的心智。但她稍微集中起精神，却发现这混乱的思绪居然远远没有暴露出底层。短暂的疑惑之后，她还是加强术式功率，开始向思潮的更深处进发。 …… 冥冥黑暗中，一双褐黄的蛇眼缓缓张开。 祂浑然不觉跨越的数个千年，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片黑暗空间，模糊的意识一点点清晰起来。祂挪动了一下身子，却觉得身上正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便用力地挣扎几下。 但这样的挣扎无济于事，或许是太过虚弱了，祂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思想开始变得模糊，于是再次这样沉沉睡去。 而在彻底合上双眼之前，祂下意识地抬起目光看向那如同云雾般的黑暗障壁，一白一红两个缠在一起的光团恰在这时从其中陡然冲出。 困惑的思绪一闪而逝，接着祂便重新被黑暗包裹。 但仅仅是这样一瞥，那与祂对视的二人就感到如同从洪荒尽头袭来的浪潮迎面冲来。 她们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智竟然像一片河中的枯叶般无力。 兔狲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以便不会被那汹涌而庞大的思潮吞没，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心智在狂暴的乱流里不断地被剥离，精神的力量越来越虚弱，几乎下一瞬间就要被这无限的黑暗淹没。 不要……我还没有…… 兔狲惊恐地伸出手去想要向上寻游，但终于还是向这无垠的深海沉沦了下去。她睁大眼睛，那波涛汹涌的『海面』好像隔了亿万公里般遥不可及。 望着自己手逐渐被黑暗吞没，兔狲的意识也渐渐陷进混沌。她最后用了地睁了一下眼睛，但眼皮沉重得好像灌铅一样。 『抓住我。』在最后一刻，一个滚烫的意识裹住了她，就像一只巨手砸碎海面，然后抓死死地住她的手腕一样，用强大而让人安心的力量把她拖了起来。 兔狲的意识也在下一秒回到现实，她瞪大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鼻腔里渗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然后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兔狲低下头就张嘴把晚饭吐了一地。 周围的研究员被吓了一大跳，纷纷上前来搀扶两人。 而狮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力不从心地搀扶着软倒在地上的兔狲，鼻血正不停地滴落。 她捂着额头不断地回忆着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以便不会在下一秒就忘掉。浆糊般的脑海中，一双黄褐色的竖瞳一点点清晰起来。 『琥珀一样的……眼睛——蛇眼……』狮说完着最后一句话，也终于失去意识，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 『全站警戒！！重复一遍，全站警戒！！「ii级泄漏事故」已经发生，请所有战斗员前往「0号区域」就位！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生活区避险！！』 广播响起的瞬间李渔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室内的白色灯光此时也变成了闪烁的红色。 他迟疑了一秒，然后马上从床下拉出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双刀挂在腰上，然后快步推门走出了房间。 现在整个宿舍区的都在警戒的状态中，慌乱的人流在广场上到处奔走着。李渔的房间在3楼，电梯和楼梯肯定人满为患，可是从这边直接跳下去虽然身为武者不会受伤，但如果砸到别人也是问题。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薮也提着她的金属球棒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脸错愕地望着李渔和眼前的场景。 『不知道，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过去一下。』李渔也只能这样回答道。 广播里仍然播放着那一条指令，虽然不知道『ii级泄漏事故』、『0号区域』和『战斗员』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紧急情况，他们这些特派专员当然也有必要伸出援手。 『准备落地。』这时猞猁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然后还不等李渔反应过来，猞猁就一手把薮夹在腋下，另一手提着李渔的衬衣后领，直接从阳台上跳了出去。 (本章完) 第15章 1.16 第ii级泄漏事故 第15章1.16第ii级泄漏事故 『哇啊啊啊！！！』薮抱着自己的球棒连声尖叫，猞猁却已经在外墙上做完两次借力，重重地落在地上。 接着他随手一甩，把两人扔到地上，自己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流见状也连忙分开移动，以免撞到从天而降的三人。 刚才猞猁将『十方倍化』直接叠加了两次，得到了4倍的反应速度用于缓解坠落的冲击和规避跑过的人群。 正常情况下他每叠加一次术式都至少需要经过5秒的『预热』——就像汽车换挡一样，不可能直接从1挡拉到5档——这次直接叠加2次术式给他的身体造成了过于严重的负荷，所以至少1分钟内都没办法再使用『十方倍化』了。 『没想到不做准备直接叠加2次那么难受……』猞猁撑着地面皱着眉头说『你们两个先去，我得先缓一分钟。』 『好，多谢前辈。』李渔点点头，连忙站起身来，按着腰间的双刀迈步向生活区的出口跑去。 薮回头看了猞猁一眼，有些不太情愿地问了句『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去吧。』猞猁长出了一口气『会有人需要你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薮才点点头，快步向李渔的背影追去『你这家伙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嘛！』 迎着前来避险的人流跑出生活区后，李渔转头看向墙上的地图，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后终于发现，这个『0号区』正是整个地下设施的正中央。 也就是——是那个『帝舜台』所处的位置吗。 既然如此的话，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基本可以猜到了。 『喂喂，你知道往哪走了吗？』薮这时也跟了过来。 李渔转头看向脸上映着红色警戒灯的女孩『在……「帝舜台」那边。』 『噫……？』薮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瞥了眼墙上的地图『那就是说——』 …… 『直接在通道里生成了？！』 刚冲进总控室的站长听着属下报过来的情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旁边一个研究员连忙在电脑上调出监控视频。 站长转头看向大屏幕，视频中原本空无一物的走廊上，正有一块黑色的扭曲肉块正在生成。而现在大屏幕上共有16个分屏，也就是说共有16只怪物生成。 但这只是监控能拍到的范围……在其他地方还有多少呢？ 想到这里，站长也不由得后背发凉。 『我们有多少战斗员？』他转而问道。 『目前有2名认证为第三位阶的战斗员、3名认证为第二位阶的战斗员和7名认证为第一位阶的战斗员。』 『不够……这样不够！』他不停地摇着头，紧接着好像又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些「增派干员」呢？！』 『其中的2人之前在调查「样本」，但在入侵者出现之后似乎就因为未知原因受到重伤，现在都已经送往医务室治疗——另外三人中的两人正在赶往「0号区域」附近，一人则在生活区待机，经过旁人询问，他也准备在短时间后前往「0号区」。』 『很好！』站长一拍控制台，大声说『现在有多少区域生成「泄漏体」？』 虽然不知道这三人的实力如何，但他也只能把希望放在这些人的身上了——虽然因为工作日程繁忙的关系，他还没有去见过那些增派干员。 『报告，是「0号区域」以及a至e区域！』 『周围的一圈吗……看来是以「0号区域」为中心——马上封闭上述所有区域！至少有1位第二位阶认证以上的战斗员或3位第一位阶战斗员到场时，才允许打开封闭门！』 『是！』 …… 『又是那样的家伙出现了？』李烁此时正从生活区所在的j号区向d号飞奔着，陆重喜正跟在他身后。 后者连忙回答道『是的，发过来的文件是这么说的。』 李烁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按住挂在腰间的佩刀，开口说『马上让总控室定位一个第二位阶以下的战斗员让你去支援，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处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烁厉声打断了前辈『现在我们人手很紧缺，要尽量合理分配！』 陆重喜犹豫了一下，也只能点点头，放缓脚步目送着李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然后又转头看向旁边墙上的一个监控探头说明了情况。 而李烁跟陆重喜分开后也进一步加快了速度，在4分钟后就抵达了d号区域的封闭门门口。门边的监控探头转过一个角度，一个红点落在李烁的额头上，并迅速对他的面部特征完成了扫描。 广播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认证第三位阶战斗员，李烁同志——您做好进入泄漏区的准备了吗？』 李烁回头瞥了眼监控探头『准备好了，请立刻打开大门。』 『好的，总控制室会为您指引道路，请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封闭门便开始开启。先是一扇银色的纵向金属门被打开，接着是一层更为厚重的黑色x型大门向四面退开，另一边是再一层银色金属门。 李烁迈步走进d区域后，身后的封闭门便很快再次关闭。 『请向前行进，并在第三个转角右转。』 李烁闻言再次向前跑去，并很快在广播的指引下找到了第一个目标。 ——依旧是那种扭曲的人形，但大概是因为个体之间差异也很大的关系，所以现在眼前的这一只和李烁印象里第一次碰到的那只看起来完全不同。 但那种事情又怎样呢。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腰间佩刀，并迅速用道术为刀刃附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再砍一遍也是一样的。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个位于石台旁边的观测房间内，盖革计数器以及满墙的传感器显示屏，此时都飙升到了远超危险值的读数。 因为上一次事故报废的那些摄像头还没有完成更换，所以现在总控室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 『前方左转后直行40米，有一「泄漏体」正在游荡，请三位做好遭遇准备。』 听到广播里传来的提示，陆重喜伸手从大衣里抽出一对银色的十手，而跟在他旁边的两人也各自拿出了一把拂尘和一柄障刀。 『我和胡锋先牵制住「泄漏体」，然后杜晨骏用道术把它处理掉。』陆重喜一边跑一边说。 『好！』 随着后者答应，三人也转过了广播中提示到的转角，从这边看去已经能够遥遥看见那正在原地缓步行走的『泄漏体』。 陆重喜深吸了一口气，加快速度首当其冲朝目标冲去。 (本章完) 第16章 1.17 交战 第16章1.17交战 虽然十手真正在武器史中大放光彩是在明治时代的禁刀令之后，但这种武器其实是实打实的中式武器，在国内也被称为『铁尺』或『铁齿』。 因为没有直接杀伤性的关系，十手在国内相比于刀剑并不受欢迎，但在颁布禁刀令后的日本却成为了民间防身武器的不二之选。 日本十手在『铁尺』的基础上拓展出了『二叉刺』与『三叉刺』等多种版型，其形态的主要用途是用于卡断太刀等锋刃武器的斩击，被认为是用于限制对手的非致命性武器。 这样的武器用在需要限制目标的场合，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40米对于真武武者而言只是三四秒即可跨越的距离，而那只泄漏体此时也反应过来，转而咆哮着朝陆重喜伸出手臂抓去。后者则举起手中的武器，用十手的叉齿直接卡住其双臂，然后高高跃起牵引着它举高双手，接着重重地一脚踢在对方胸口。 泄漏体嚎叫着倒飞出几米外，而被称作胡锋的武者则是乘机从陆重喜身边掠过，紧随其后地挥刀砍了上去，那刀刃在接触到泄漏体的瞬间就像切豆腐一样没入了其中。 没有任何阻碍得，一只严重肿胀、溃烂的手臂直接被从泄漏体的身上被卸了下来。 胡峰这把障刀是『法器』，能够通过吸收使用者注入的巽卦真气产生高速振动，从而大大增强斩击的切割能力。 但泄漏体却好像对此毫无察觉，仍然试着爬起来想要冲向陆重喜。 后者也不打算给它反应的机会，直接双手倒握十手，上前一步重重地插在了它的背后。这两把十手此时分别成为电池的阴阳两极，瞬间变成了一条通路，真气直接转化成庞大的电压作用在了泄漏体的身上。 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开来，犹如被烤焦的烂肉。 『小心，不要把它引爆了！』胡锋连忙提醒道。 『没事，硫酸二甲酯有很刺激性的气味，这家伙体内没有那玩意儿。』陆重喜说着拔出两把十手，现在泄漏体的身体已经被电流加热到快要溶解，几乎无法动弹。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种怪物的生命力有多顽强，对于常规生物而言足以致命的攻击根本无法构成有效伤害。 所以最后的一步还是需要主攻手来完成。 ——杜晨骏此时也终于完成了攻势的准备，挥动拂尘重重地甩在了泄漏体的脸上。 拂尘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都是一种很无害的东西，甚至相比于『武器』它会被认为是更接近于打扫用具。 被拂尘甩到的泄漏体也没有被击飞或者倒下，只是呆呆地跪在原地。但很快它的身上就开始冒出阵阵白烟，接着表皮开始脱落，露出来的肌肉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像熔融的矿物一样。 这就是杜晨骏的攻击手段，通过由特殊羊毛制成的法器拂尘将离卦真气导入目标体内，然后让真气在其体内爆发。 这样的攻击方式极度消耗真气，也很容易被躲开或者被护身道术挡下，所以需要友方积极配合，或者自身使用别的术式限制行动以及瓦解护身道术。 不过一旦被这样的攻击结结实实命中本体，那绝大部分生物体都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干掉了吗。』陆重喜见状靠着墙壁疲惫地坐了下来。 杜晨骏也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墙边扶着墙壁。 刚才的战斗虽然仅仅持续了三秒钟，但陆重喜的通电和杜晨骏的最后一击消耗极大，他们此时的体力都已经损耗过半。 『你们这是动不了？』胡锋转头看向二人『那就先撤出泄漏区吧，我去跟别的小组汇合。』 『不用。』陆重喜摆了摆手『让我缓缓就行，给我1分钟。』 杜晨骏也道『我也是。』 胡锋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清楚现在基地内到底出现了多少『泄漏体』，但数量肯定已经远远超出战斗员的数量。 而他们这些第一位阶的战斗员需要多人配合、而且必须有一个主攻手才能清理一只泄漏体。第二位阶的战斗员虽然能单独战斗但也只有三人。第三位阶的两位战斗员中，有一位是机关术士，可以同时操控三只相当于第二位阶战斗员的机关人行动。为了应付人手不足的状况，他肯定会选择把力量分散。 7位第一阶战斗员视作2个基本战斗单位；3个第二阶战斗员每人视作一个基本战斗单位；那个第三位阶机关术士视作3个基本战斗单位；李烁可以视作一个高等战斗单位。 所以目前基地内可以视作只有8个基本战斗单位和1个高等战斗单位。且这9个战斗单位中，只有李烁一人能够高速地清除泄漏体然后转移目标，其余单位不是需要鏖战就是在战斗后便没有余力继续转战。 这样的形势可谓是非常严峻。 三人在基地内供职都已经超过10年，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胡锋深吸了两口气，然后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接着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两位同伴『要不我稍微走远一点……』 他记得这两人都是不抽烟的。 红色的灯光的打在三人脸上，陆重喜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抽吧，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是走远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杜晨骏闻言，也默不作声地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胡锋再次深吸了口气，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着烟卷，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停地颤抖。 我这是……怕了吗？他眨眨眼睛，压下心中的恐惧打着火机点燃了香烟。 虽然没有出现意外，但这还只是第一战他们就消耗掉了大部分战力，第二次接触只会更加危险。就算第二次还能赢，第三次呢？如果还有第四次的话…… 不，解决掉第二次遭遇之后，陆重喜和杜晨骏的体力应该就已经彻底耗尽了。到那时候他们要怎么办？已经深入泄漏区深处的三人一旦丧失战斗能力要怎么全身而退？ 那如果不去呢？怎么可能……现在整个基地内的所有12个战斗员都在殊死搏斗，他们怎么可能中途退出？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作为武者而言最终的归宿如果是战死，那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生来就是准备为共和国鞍前马后，赴汤蹈火的。 想到这里，已经吸完了半支烟的胡锋察觉到自己捏着烟卷的手指也不在颤抖，便准备转头去问问两个队友恢复了多少体力。 然而这时广播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陆重喜、胡锋、杜晨骏三位战斗员，请迅速离开当前位置！有一只能量反应极强的「泄漏体」正高速向你们的位置移动！重复一遍，请马上离开！！』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监控探头，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们刚才也亲手与一只泄漏体战斗过，这种怪物的移动速度应该非常迟缓才对，这个『快速移动』是什么状况？ (本章完) 第17章 1.18 生死120秒 第17章1.18生死120秒 『那玩意儿还能「快速移动」？？？』一边跑，陆重喜还一脸震惊地这么问着。 『谁知道，估计个体间其实也会有很大差异吧。』杜晨骏气喘吁吁地说『之前我们只拿到过一个「样本」，所以也根本不知道那种东西又多少性状。』 胡锋抬头看向迎面经过的一个摄像头，大声问『那玩意跟我们的相对速度有多快。』 『不行……按这个速度比下去，「泄漏体」肯定会在你们到达封闭门前追上的！』广播站里很快传来了焦急的回应。 『可恶，那家伙是有什么感应能力吗？』陆重喜恼怒地向后看去，现在刚过一个拐角，还看不到追过来的怪物『刚才明明都过了几个岔道了，怎么还在追着我们？』 杜晨骏猜测道『谁知道，可能是刚才杀的那只身上有「信息素」之类的东西吧。』 胡锋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朝身后看去『杜晨骏你现在还能来「一发」吧？』 杜晨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拂尘，也稍微有些会意了『是啊……』 『要打？』陆重喜闻言停下脚步『那玩意我们能处理吗？』 『没办法了，反正在到达封闭门前就会被追上，只能试试看——总不能让这家伙跑到外面去。』胡锋挥了挥手中的障刀，震动的巽卦真气迅速缠上刀刃『这次我主攻，你找机会截断它的动作。』 『没问题吗？』 『只要把目标肢解掉就没威胁了。』 『好吧。』 这时广播里再次传来了提醒『现在有增援正在前往，请再坚持2分钟时间！』 『2分钟？算了吧，能打过就打过了，打不过就gg。』陆重喜在原地跳了跳，重新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开始为两把十手通入真气准备战斗。 他们这整个组合都是那种极端的爆发型阵容，在短时间内输出完所有攻势就会失去大部分战斗能力，根本不擅长进行持久战。 所以现在摆在面前的结果只有『清理』掉对方，或者三人全灭。 『来了。』胡锋小声提醒道。 与此同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已经转过了拐角，在仅仅瞬间的停顿后就朝三人的方向再次加速冲了过来。 陆重喜不禁惊呼『好快！！』 确实很快。但望着在眼中迅速放大的怪物，胡锋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现在他是三人中攻击动作最快的人，如果他还没办法捕捉到对手的动作，那其余两人更不可能有能力应对。 在两名队友的注视中，胡锋反握着障刀与『泄漏体』擦身而过。 一只溃烂的小腿横飞了出去，随着一声巨响，那扭曲的怪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为了限制行动所以先瞄准了对方的腿部吗，很明智的做法——但相对的这样做危险系数也……陆重喜还在这样想着，却发现胡锋也顺势跪倒在了不远处。 他微微睁大眼睛，这才发现胡锋腰间也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而且看来是伤及了动脉，血液仅仅在几秒后就顺着腿部流到了地上。 不好…！！我必须趁着现在—— 陆重喜也不再犹豫，直接举起充能的十手朝泄漏体身上扎去。 但一阵剧痛袭来，他整个人都直接在巨大的冲击下飞了出去：刚才泄漏体直接抬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挨下这一拳必死无疑，而陆重喜虽然不至于直接死去，也已经伤得无法动弹。落在地上后他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五脏六腑均已在巨大的冲击下被震伤，嘴边不停地冒着血，就连说出一句话都没法做到。 这样的败北来得太过突然，杜晨骏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队友就已经倒下。 不过现在被斩断了一条腿的泄漏体应该也没有高速活动的能力了，如果必杀攻击能够命中的话，它依旧会直接被融化……两个队友也能得到救治，这样一来赢下的依旧是我们！！ 他这样想着，毅然地挥起拂尘冲上前去。 『不要……靠近！！』看到这一幕的陆重喜拼着呕出两口血，瞪着眼睛提醒道。 什么？杜晨骏一愣，而直到冲到近前他才注意到原来泄漏体的腿已经完全接好。 因为它是呈跪在地上的姿势，所以从杜晨骏的角度没办法看到腿部，而躺在地上的陆重喜却能察觉。 可是就算得到提醒也已经晚了，泄漏体直接暴起，尖啸着向杜晨骏冲来。 后者一咬牙，还是把拂尘甩了下去，但察觉到危险的泄漏体闪身一避，只被抽到了左臂。它旋即哀嚎着伸手撕掉了被灌入真气的手臂，抬腿一脚踢在了杜晨骏的膝盖上。 剧烈的痛感让他的意识空白了一秒，直到重重地摔倒在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腿部已经彻底断掉了。大脑正在分泌肾上腺素，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单臂的泄漏体仍然富有攻击性，它抬起腿就朝着杜晨骏的头部踩了下去。 我……到此为止了吗？这一刻，杜晨骏的思绪里没有一点恐惧，只有茫然中的无奈与遗憾。 看来，我们三个要死在一起了啊——不过这样也不错吧。 这时一道寒光闪过，泄漏体直接从腰间被切成了两半。 它晃了晃身子，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捂着腹部伤口的胡锋惨笑着在杜晨骏面前跪下『我还是……低估了这家伙啊。』 『有毒吗……这个。』杜晨骏趴在地上，只能看到对方的膝盖。此时从胡锋腹部伤口淌下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漆黑的腥臭液体。 这是剧毒。 『是啊，很毒。』胡锋无奈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抱歉啊……说好我主攻的，结果没能牵制住这个家伙……』 迅速完成愈合的泄漏体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向胡锋。 『随便了……反正我们三个都打得很烂。』杜晨骏强忍着剧痛，紧咬着牙关回答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被各自老师称作「废物」……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呢。』 泄漏体抬起手对准了胡锋的脖子，以这样强悍的力量，胡锋绝对会被瞬间击杀。 后者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依旧跪在原地，他耷拉着眼皮，因为中毒和过于严重的失血，以及最后那耗尽全力的一击，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现在距离他们被告知2分钟后会增援到达只不过刚刚过去19秒。 ——还有101秒，但这段听起来不长的时间，已经成了生与死之间的天堑。 (本章完) 第18章 1.19 救场 第18章1.19救场 泄漏体挥下手臂，在这恐怖的力量下，胡锋的头部毫无疑问会像西瓜一样直接崩碎。 大约30米吗？勉强在有效射程内。 『游蛇』 一双手迅速结下法印。 巨大的水蛇在空中扭动着瞬间越过30米的距离，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泄漏体的身上，庞大的水压直接把它撞飞了十多米远。 赶上了吗？李渔长出一口气。 他在使用强化术式的条件下，100米的成绩大约是9.5秒。从封闭门到这边有200米左右的距离，即便是全速赶过来15秒的时间也不太够。不过还好他掌握了远程攻击的术式，所以即便在最后一个转角之后还差了三四十米，也勉强可以算是赶上了。 『非常感谢您的援助！！』这时广播里传来的声音都快哭了。 刚才到达d区封闭门的李渔被广播告知这边有险情，于是毫不犹豫地朝这边全速赶了过来，然后赶在出现死亡情况的前一瞬间救了场。 不过还没结束呢。 李渔反手抽出两把佩刀，再次向泄漏体和三人所在的位置跑去。 而扛着金属球棒的薮也从转角后跟了上来，此时她的手上已经缠满了形式怪异的花藤。 『请说明「泄漏体」的情况。』李渔一边靠近一边大声对监控探头说。 『好的，这个「泄漏体」行动速度非常迅速，保守估计在每秒20米以上，而且拥有惊人的回复能力和力量。』 惊人的力量？李渔走过三位伤者身边的时候转头看了眼他们的伤势，也注意到了胡锋身上疑似中毒的症状。 也就是说，是高速移动的强近战型，而且还附带毒性？ 这种我不擅长应付啊。 也不可能全程用『游蛇』攻击，那玩意消耗太大，而且伤害也完全不够。 在李渔思索的时间内，泄漏体已经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咆哮着朝他冲来。 比想象得还要快？！李渔眼皮一跳，无奈之下一张嘴，一股巨大的水流重重地撞在了泄漏体的身上。 第二发……这样我的真气消耗量就超过30%了。 他倒退了半步，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感觉： 刚才李渔使出『游蛇』时双方的距离不过10米不到而已，所以在巨大的冲击下那些水流直接嵌进了泄漏体的身体内部。 李渔的主修术式能够控制一定范围内的水分，使之转换形态或者移动。 而在正常状况下人类的体内也有大量的水分，但武者的身体因为有真气作为屏蔽，所以他没办法直接用道术控制。可是现在被打进泄漏体身体内部的水分他却可以感知，也就是说对方没有真气修为，只是单纯得肉身极强。 总而言之就是，这种『泄漏体』身体内的水分，能够被他的术式控制！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渔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自己的主修术式。泄漏体原本还想再爬起来，结果身体却突然一点点膨胀起来，动作也迅速变得迟缓。 李渔刚才用道术控制那些被打入它体内的水分迅速从液体转化成气体，因为它身体上那些被穿刺出的孔洞早已愈合，所以泄漏体的身体直接被水蒸气充成了一个气球。 同时因为液体转化成气体需要吸收热量，所以现在它的体温也瞬间被降低到了10摄氏度以下。 身体膨胀与低温同时影响，导致这只泄漏体直接失去了95%以上的行动能力。 不过……我没有彻底干掉它的能力啊。李渔皱了皱眉头，意识到如果用刀劈开它的身体只会释放出冷气让它恢复原本的体型和体温，所以也只得收回双刀转身向三位伤者的方向走去。 而薮此时已经把大理石地面的一部分转化成土壤，用她在这些土壤中培育出的花藤缠上了三名伤者，开始在他们的血液中输入药物。 肾上腺素、吗啡，不过最麻烦还是要调配出毒素的中和剂……薮皱着眉头打量着胡锋身上的黑色血液，她手中的花藤正在吸收那些黑血，试着调和出合适的中和剂成分。 『前辈，怎么样？』李渔望着遍体鳞伤的三人，不由地这么问道。 『我得先用药物维持住三人的生命体征，再用强力的治疗术式帮他们恢复。』薮无奈地说『因为我的主修术式只能同时治疗一个人，这边有2个人的伤都是致命伤，如果我治疗其中一人的时候另一个死了就糟了。』 『请救救他们！』杜晨骏挣扎着说。 『我知道，但状况很麻烦。』薮眉头紧皱『这个人中了很复杂的生物性毒素，我只能先试着调配中和剂，可这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在那之前我没有办法停止这个术式来使用更强的治疗道术。』 『好……好的。』 看来前辈也是没有余力帮我处理掉那家伙了。李渔这样想着，转身跑到刚才的监控探头下『抱歉，我没办法彻底处理掉那只「泄漏体」，可以请你们尽快调动有能力清除它的人过来吗？我只能暂时性地控制住它。』 『我方一位第三阶战斗员正在操纵机关人赶来，可以请您现在原地警戒1分钟左右吗？』 机关人啊。李渔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等对方来了的话，他也可以去协助别的战斗员处理泄漏体了。 1分钟后，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似乎是由某种硬木制成的高大人偶沿着走廊跑了过来。 还能这样…？李渔好奇地望着那个机关人，倒退两步让开去路，以便对方能去处理那只被他控制住的泄漏体。机关人对他点点头，会意地走上前去，歪着头好奇地看了看那涨得和皮球一样却还在挣扎嘶吼的怪物，然后张开嘴，从口中伸出一根喷枪，一股深色的烟雾顿时覆盖了泄漏体。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10秒钟左右，那个机关人确认了一下自己使用的燃料是否足够，接着喷枪旁的一个打火石突然一敲，一股蹿升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了漏洞体。 后者顿时尖叫着扭动起来，但因为自身体型的缘故，这样的动作根本无济于事。 做完这些，机关人就头也不回地朝着薮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渔皱着眉头看了眼火焰中的怪物，也快步跟上机关人的步伐。 机关人走到薮面前，杜晨骏难堪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抱歉……我太……』 但不等他说完就被薮敲了下脑袋『别说话，你也中毒了，尽量少做些加快血液循环的事情。』 『抱歉……』 机关人转头看了看三人的惨相，随后也对着薮低着头做了个拜谢的动作。 『啊……没事的。』薮尴尬地摇了摇头，又好奇地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玩意有视力吗？看这样子貌似是术者在控制，术者透过这具躯体能看到我们？ 机关人最后对她点点头，又做了几个拜谢的姿势，然后就摆着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是打算重回战场了？薮这么猜测着，转头示意李渔『喂，跟上去帮忙啊你，我这边没问题的。』 『啊……好。』李渔也点点头。 『对了，找个监控跟指挥室的说一下，派个小队来回收一下这三个人，这样下去要是再碰到一只「泄漏体」就麻烦了。』 『哦，好！』 (本章完) 第19章 1.20 警报解除 第19章1.20警报解除 怎样定义『强』？ 对于供职于站点的战斗员们而言，李烁很强，作为机关术士的陈凯也很强。 但在今天的这场泄漏事故中，一个男人再次刷新了他们对于『强大』这一概念的认知。 他的速度如此卓绝——以每小时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在狭小的走廊上狂奔却没有一点磕碰；他每一次进行直线加速后的攻击都犹如重炮一样精准且沉重，让战斗员们大感头疼的对手在他的面前只不过是三次攻击以内就能彻底砸成碎肉的标靶。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战斗对他而言几乎没有负荷，在处理掉第五个泄漏体后，他仍然在急速狂奔着前往下一个目标的方向。 不断地转过一个又一个转角，猞猁捕捉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第六只泄漏体。他一甩手中的三节棍，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在不断的战斗中，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些怪物的种类——是的，这些怪物并非全部一样，而是具有诸多的种类，连带现在眼前的这只，他已经遇到过三种泄漏体：一种就是最为基本的形态，而在基本形态之上还有至少2种特殊形态。 报告中提到过的会释放毒气的个体是他遇到过的第一只『特殊体』，那玩意遇上明火就会爆炸，而且它体内的气体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和腐蚀性，对人体危害极大。不过它的行动能力和基本体差不了太多，所以危险程度完全来自于毒气和爆炸。 另一种则是体型远远大于正常泄漏体的形态，这种形态的怪物力量极其强悍，而且它的身体也远远比基本体更加坚韧。正常的基本体猞猁只要做出3次冲击就能完全杀死，但那种个体却能硬抗到第7次冲击。 这些特殊形态对于普通战斗员而言非常危险，不过好在它们在泄漏体中所占的比例并不高。现在猞猁正在攻击的这只也只是基本体，然后在他击杀的全部6只泄漏体中，只有2只特殊形态个体。 也就是说特殊形态只占三分之一左右的比例，大部分泄漏体仍然是那种基本体。 直线加速——冲击！ 三节棍重重地抽在了泄漏体的上半身，这一下直接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怪物砸成了满墙的碎肉。 猞猁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墙壁上褐色的秽物，又抬头看向监控探头『下一个呢？』 像被泼了那什么一样……他不着调地这样想着。 『您……您不用休息一下吗？』 『不需要。』猞猁面无表情地扭了扭肩膀。 虽然瞬间叠加两次术式对他的负荷很大，不过在缓过来之后以正常节奏使用术式，还是可以进行很持久的作战——反正面对这些怪物他也没必要叠加两次术式。 『暂时没有发现新的泄漏体，可以请您去一些监控死角勘察一下吗？』 『可以。』猞猁还是没有一句废话『指路。』 『好的……请在前方20米左转。』 …… 李烁喘着粗气靠在墙边，旁边已经被熏的焦黑的走廊上，一坨黑色的肉块不声不响地倒在那里。 不得不说，就算是他在面对这种特殊形态的泄漏体时也不禁陷入了苦战。 这种怪物的速度和力量都非常难缠，如果换作一般的第二位阶战斗员来打的话，大概很快就会败北吧。 这是他击败的第三只泄漏体，前两只都是基本体。 不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样了。 陆重喜那家伙，应该还活着吧…… …… 大概没了？李渔这样想着，好奇地跟着机关人缓步走过。 刚才他又配合机关人如法炮制地处理掉了2只基本泄漏体，因为没再遇上之前那样动作迅速的家伙，所以过程算是很轻松。 …… 『啊——中和剂生效了！』 用植物从胡锋身上取血之后发现血液已经变成正常状态，这让薮也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转而站起身来撸起袖子准备去给陆重喜施加治疗术式。 几分钟前他们就已经被赶来回收伤者的医护人员送出了泄漏区，然后在封闭门外临时设立的医疗站里继续治疗。 胡锋虽然之前是最危险的一个，但他只是中毒太严重和相对来说不是很致命的外伤，所以中和毒性之后只要让正常医护人员来处理就行。 但陆重喜却是结结实实地受了足以导致休克的外科创伤，断了多少骨头不说，内脏也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内出血。刚才一直用肾上腺素和吗啡吊着纯属无奈之举，现在她必须着手全力治疗才行。 旁边的一个医疗人员见状连忙凑了过来『抱歉，因为也有其他中毒的战斗员，您能不能把中和剂的配方告知一下——我们一定重金……』 薮也没有答话，只是一边伸手按在陆重喜的胸口上，一边开始飞速地报出中和剂成分。 『啊，抱歉，可以等一下吗，我马上记一下。』 等对方准备好记录之后，薮也开始报出成分，并同时提醒着可以使用的药物。 『重金啥的就算了，只要我在这边的时候食堂给我免费吃就ok。』她最后这样说道。 …… 『c212站点，全体非战斗员、非医护人员，请注意了。』 听到广播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在生活区内避险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摘下帽子，抬头看向广播。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我站共12位战斗员，以及前来增援的三位干员，以出色的表现平定了这次「第ii级泄漏事故」。现在我宣布，警报解除！』 随着站长话音落下，站点内闪烁的红色警戒灯变成回了常规情况下的白色。所有非战斗员和非医护员都欢呼着把帽子高高抛起，开始庆祝警报的解除。 而正提着三节棍离开泄漏区的猞猁，还有正在抢救伤者的薮以及李渔却皱起了眉头。 刚才广播里说是『三位增援的干员』吧？我们三人肯定是来参战了没错，那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别的外派干员了？所以狮和兔狲都没有来？ 兔狲的话还好理解，她没什么实质性的战斗能力，让她留在后方完全合理。 但狮这样强悍的战斗力怎么可能会不出战？她也压根不是那种会怯战的人啊，要是知道有危险的话肯定是第一个迎上去才对。 ……难道说，她们两个是出什么事了？ (本章完) 第20章 1.21 「关云长」 第20章1.21「关云长」 虎撑着脸看着窗外，默不作声地听着三个西装男在身后向自己汇报c212站点传来的最新报告。一直等到听完他才换了个姿势，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三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只能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直到他们走远之后，虎才冷冷地出声问道『你宝贝徒弟出事了还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跑到我这边来做什么？』 一时间也没有人回应他，直到经过几秒钟后，墙边的柜子才被缓缓推开，一个老人背负着双手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这个老人头戴一顶唐装帽，鼻梁上架了副墨镜，穿着一身朴实的黑色大褂，踩着富有年代感的黑面白底布鞋，干瘪的身体像晾衣架一样撑着衣衫，看起来颇有民国时学士的风范。 老人的虽然身形瘦削，但可以看出骨架相当高大，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巨汉。 『我还以为如今我的「庇影术」已出神入化，不想还是难逃宗位法眼。』老人呵呵地低笑着，缓步朝虎走来。 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就凭你那点伎俩还能骗过谁？别臭显摆了。』 老人闻言也不恼，仍旧那样笑着，抬起一只手来『宗位教训得是。』 在前一天虎外出的时候他就已经潜入房间里，此后就一直在柜子里待着。虽然对于生物而言『静止』是非常难受的过程，但对于他们这个修为的武者而言，入定度过一天不过是再朴实不过的修行。 『就那么想让我杀了你？』 老人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又收回手去『不敢造次。』 如果狮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认出这位老人的身份——他正是狮的老师，也是当代华夏八宗里唯一的『正宗』：刀宗关云长。 虽然明面上华夏八宗的一号人物是身为『至圣武宗』的虎，但如果去询问一些知晓内情的人，他们一定会回答事实上的一号人物一定是这位刀宗才对。 ——关云长自清朝末年成为武宗，就已经站在了古武世界的最高权力层。在后来的四十多年中他又潜心修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正宗』。当其他正宗相继离世之后，近代再也没有武宗跻身『正宗』之列，关云长更是成为了华夏八宗内唯一的正宗，也是无法被撼动的第一人。 之后虽然有虎成为至圣武宗，但无心干涉八宗的内务的他并没有威胁关云长的地位。 很少有人知道关云长到底活了多久，毕竟在他成为宗位之前就知道他的人，除了现在也在八宗最高层的那一批人之外，其他都早已魂归黄土。 不过保守估计的话，也至少在200年以上，甚至不排除接近300年的可能性。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居然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委身在衣柜里藏了一整天，直到被叫到名字才露面现身。要问理由的话，虎的身份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答案——他是『至圣武宗』，是八宗如今面对的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也是关云长个人一直都在追求的境界。 华夏古武中将真武之境分为九个位阶，其中的第七至第九位阶都属于万化武境。 只要跨入第七位阶就有资格成为武宗，而跨入第八位阶的武者则会封为『正宗』。 如今的华夏八宗仅有一位正宗，其实也代表着除虎之外，就唯有关云长一人超越了第七位阶。 但这种程度对关云长而言还是远远不够的。 在虎之前，华夏4000年的历史中仅仅出现过3位『至圣武宗』，因为第八位阶就已经被认定为『人力极限』，然而的带这个称号的条件就是踏足第九位阶——也就是说只有真正超越人道极限的至强武者，才能被称为『至圣武宗』。 关云长虽然也是天纵奇才，但他终究只是『人』而已，比起千年一遇的『至圣武宗』们，他仍然相差得太远。作为武者而言，最根本的诉求自然是在『武道』上走得越远越好，因而虎所在的高度也就成了关云长毕生所求。 见虎没有继续接话，关云长又笑呵呵地说道『诚然，如果并非宗位您派出增援，或许帝舜台观测站已被攻陷。』 但虎依旧没有理他的意思。 『您早已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没有。』这次虎倒是回答了。 『那您为何想到，要派他们过去呢？』 虎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你知道自己在问一个多可笑的问题吗？』 『嗯？』 『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十二个通玄在那守着？』 『宗位所言极是。』关云长连声吹捧道『——我这趟回去便遣个化境前去坐镇。』 『化境？』虎笑得越来越开心，好像是听到的笑话越来越符合口味『你当化境是尘世最强，可若是遇上「相柳」那般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口吃食——你竟派一口吃食去守那几百万人的命？』 『您可是，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关云长阴恻恻地笑着『我家徒儿受了伤，您可是气不过？』 『你徒弟受伤干我何事？』虎敛起笑容，淡淡地应着。 『若是欢喜，那女人送您便是，想怎样处置都可以。』 虎皱了皱眉头，没再接话。 『只是假使有了孩子……』关云长说着，伸出了那双枯瘦的老手『大可直接交予我抚养，不必劳您心神。』 虎沉下脸来，紧接着整个人都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反手一掌按在了关云长的脸上。后者也没有反抗，只仍由对方这么捏着自己的头颅。虎抬起另一只手，在空气里虚抓，庞大的力量瞬间凝聚完毕。 但另一个关云长却突然在他身后出现，挥起一把金色斩刀便朝虎的脖颈砍去。 然而切到任何实体的手感却没有传来，关云长目光一凝，直接抛开斩刀向后跳去。 此时虎也已经回过头，抬手一掌拍了出来。排山倒海般的风压瞬间包裹住关云长的身体，整栋洋房都在这惊天的一掌之下猛得一颤。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接触，但能看到关云长勉强撑起一团明亮的金色光晕死死地抵着虎的手掌。他如同被潮水覆盖的卵石般渺小，但这坚硬的卵石却偏偏能抵抗流水的冲击。 此时那些西装男正走在洋房外的小道上，只听见一声巨响，一股惊人的风压吹得整个庄园百花飘零。风压一直在空中回旋了许久才彻底褪去，他们三人顶着一头乱发转头看向洋房的方向，结果一眼便看到那洋房三楼上少了一面墙。 纷纷扬扬的碎渣正从天空飘落，他们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唉……多好一座花园，就这么没了。』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三人回过头去，便看到关云长正背着手站在身后，遥遥地望着洋房的方向『倒是老夫这身骨头，差点也要栽在了这人手里。』 一声爆喝接着又在空中响起『关云长！！再见你来一次，我便要追到天涯海角去把你杀了！！！』 (本章完) 第21章 1.22 总结会议 第21章1.22总结会议 我……死了？ 狮感到自己的身体悬浮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中。 她看不到光，听不到声音，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躺够了没有？』 她挣扎着张开眼睛，只看到一个高大得如同山岳般的背影背对着自己。 接着炽烈的白光霎时间充满了狮的视线，她感到身体在飞速上浮，数不清的气泡掠过自己的脸，然后最终来到了『海面』上。 嘈杂的声响顿时传入了她的感官里，狮不太舒服地抬手遮住眼睛，明晃晃的灯光对于很久没睁开眼睛的她而言实在太过耀眼。 『啊——醒了醒了！！』一旁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了过来。 狮用力睁了睁眼睛，超凡者的视力飞快适应了环境亮度，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贴满了各种电极。 什么情况…… 虽然依旧很虚弱，但这个状态下的狮仍然拥有远超常人的运动能力。她连忙撑起身子，随手扯掉身上的电极，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您尽量别动，我们还需要检查。』一个女医生连忙走上前来想要按住狮的肩膀。 『不需要。现在是什么状况？』 『现在站长和各位战斗员正在开会——不过还是请您配合我们的检查，您的脑部有可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 与此同时，在c212站点的会议室中。 『在本次事故中，站点内共出现了22只「泄漏体」。』站长一边说，一边指着大屏幕上显示的监控画面『加上之前李烁同志遭遇到的那一只，我们现在共有23份样本。』 接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迅速减少，最后变成了仅有4张。 『在这23份样本中，泄漏体可以被分为4类。其中第一类是基本形态的泄漏体，没有什么特点，只相当于所有修为体现在肉身强度上的第一位阶武者，在此基础上增加超回复的能力。这种泄漏体在全部23个样本中占到了15只，可以说绝大多数的泄漏体都是这个类型。 『而相对特殊的三种泄漏体，则是在这种基本类型的基础上增加了力量和行动速度、或是强化力量和矿物性状角质层，以及携带可燃毒气这样三种。这三种泄漏体基本相当于主修对应道术的第二位阶武者，同时「超回复」的能力也有明显的增强。它们出现的数量也比较平均，在总共的八个样本中，分别有3个、2个和3个。 『我们目前将这4种类型的泄漏体分别命名为「基本体」、「疾冲者」、「重岩者」、「毒化者」。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我只能悲观地认为下一次泄漏事故可能也很快会出现，而且其规模、烈度相较之前只会更大。 『而且泄漏体的体液都带有毒性，甚至能够以未知原理直接生成在任何地点，所以一旦泄漏事故继续扩大，控制局面将会变得愈发困难。 『不过现在我已经向八宗申请了援助，预计在今晚之前就会到达。』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人们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时间可能不够啊。』猞猁面无表情地抱着肩膀低声说。 『……感觉这次都已经打得很勉强了。』薮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下一次如果规模更大的话，肯定支撑不住的。』 现在会议室里仅有10人，因为基地内原本的12名战斗员里已经有5人负了重伤，无法参加会议。唯一的好消息是第二位阶以上的战斗员们都没什么伤亡情况，最多也只是无足轻重的擦伤。 李渔没有接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会议室前的屏幕。 其中的2种特殊泄漏体他还没有与之交战过，不知道其战斗能力如何，不过比起这种事情，在规模更大、烈度更强的下一次泄漏中，出现的泄漏体还会只局限于这4种吗？ 虽然觉得难缠，但那三种特殊泄漏体如果抛开超回复也仅仅相当于第二位阶的武者，要是下一次出现第三位阶的泄漏体该怎么办呢？那样的话，现在全基地里大概就只有猞猁能单独应对了吧，而且也肯定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轻松了。 『如果狮子能参战的话肯定没问题。』猞猁说『就算出现更高一级的泄漏体，对她而言也只是切菜而已。』 薮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要是狮子在的话就好了。』 李渔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刚才站长说的『今晚』如果把期限定在今天午夜的话，就还有21个小时需要坚守——不过应该也不至于卡点吧，要是假设到晚上8点的话，那就是17个小时。 上一次发生泄漏事故好像就是几天前而已，据说帝舜台出现活性的频率正在以几何倍数增长，既然如此的话，那好像在十几个小时内发生第二次泄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希望是我太悲观了吧。李渔这样想着收起手机。 而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跟面色阴沉的李烁对上视线。 站长在这时适时地出言吸引了与会人员的注意『好了，安静一下——现在请三位外派干员以及李烁同志、陈凯同志暂且留下，其余人可以回去休息了，今天也辛苦你们了。』 这是想通知一些机密的消息吗？李渔不禁这样想着。 其余战斗员闻言纷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零零散散地离开了会议室。看来他们对于这种事情也并无兴趣，只想在事件结束后好好休息一下。 直到室内只剩下自己和被提及的五人，站长才再次开口『那么，这件事情三位外派干员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你们的两位同伴在今天的事故开始前受了重伤，所以没有参战——是在探查「0号泄漏体」残骸的过程里。』 『原来如此吗？』猞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此前他们只被告知狮和兔狲因为遭受重伤正在接受治疗，却不知道具体的状况。但在猞猁看来，泄漏体完全无法对狮造成任何威胁，所以姑且可以确定她不是在事故中受伤的。 『探查残骸的过程？』李烁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什么情况？』 毕竟一般情况来说，『残骸』这种东西应该是很无害的才对。 『过程是这样的。』站长伸手一拍屏幕，很快一个监控画面被切了出来。 视频内容只持续了十多秒的时间，内容也很简单，只是狮伸手搭在兔狲的肩膀上，然后两人在原地站了几秒后突然倒了下去，周围的研究员连忙上前去扶住两人，但她们很快都陷入了昏迷。 『这什么情况？』薮一脸懵圈。 『两位干员当时正在用心智术式检查残骸——而在她们开始操作之前大概10秒钟左右的时间，刚好是泄漏事故开始的时间。』站长解释道『经过站点内研究员的判断，她们使用心智术式勘察残骸时刚好有某个极端强大的「精神」出现了短暂的活性，并以残骸为媒介与两位干员发生了直接遭遇，这才导致她们遭受到了精神层面的严重创伤。』 陈凯不解地问『「极端强大的精神」？那是什么？』 『希望各位不要把我下面提到的内容泄漏出去，以免造成站点内部人员的恐慌。』站长沉默了一秒，然后低声说『——那位干员最后说出的情报是「蛇眼」，站点内的研究员们一致认为，她们遭遇到的那个「精神」属于「相柳」。』 (本章完) 第22章 1.23 残冬白雪 第22章1.23残冬白雪 『哟，年轻人，是你吧。』 会议结束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了李渔的背后，巨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都拍得一个趔趄。 李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大汉站在自己身后，按刚才的人员名单来看，他应该就是那位机关术士了。 于是李渔也开口打了个招呼『是陈凯先生吗，承蒙照顾。』 毕竟两人说起来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袍泽——虽然只是跟对方操控的机关人。 『唉——你也太谦虚了。』陈凯连忙摆了摆手『要不是你和同伴及时赶到，我们站点里恐怕要多三个死亡名单，得是我谢谢你们啊。』 『哪里……』李渔还是一如既往得不太擅长应付这样性格爽朗的人。 薮这时也凑了过来『哦哦哦！原来大叔你是那个机关术士啊，你的机关人好可爱啊！』 『可爱？』陈凯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的机关人啊，谢谢你啦。』 『不过我有一点很在意。』 『嗯？』 『机关人行动的时候离大叔你很远吧？』 『对啊。』 『那你能通过机关人看到周围的场景？』 『嗯，这是我的术式内容，可以通过制造仿生眼球来观察机关人周围的情况——虽然看到的场景跟肉眼看到的内容不怎么一样就是了。』 『不一样……难道是热成像的？！』 『这个嘛，是有包含在里面啦，不过主要还是用来检测高能反应存在的「道术视野」。』 『噢噢噢噢！！太酷啦！』 『啊哈哈哈哈——』 李渔站在旁边看着已经打成一片的两人，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接着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李渔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这才惊觉李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 『借一步说话。』李烁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原本应该是疑问句吧……李渔眨了眨眼睛，但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猞猁靠在墙边看了一会儿他们二人的背影，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视线。 …… 李烁和李渔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走廊里慢慢走着，现在泄漏事故刚刚解决，站点内还不免有些人心惶惶。行色匆匆的路人与二人擦肩而过，虽然大概都有着要去忙碌的工作，却也都放慢脚步朝他们打了招呼。 李烁有些不自在地一一回应，李渔也跟着点头致意。 这个观测站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但设定好的警戒程序以前从未被激活过，所以李烁他们这些战斗员对于普通的工作人员而言，其实一直都算是比较神秘又透明的那类人。直到这次泄漏事故发生，他们才活跃在了全站点工作人员的视线内，并搏得了『战斗英雄』这样的头衔。 二人最后来到了一处视野很好的高台上，李烁先在旁边盘膝坐了下来，然后就低头开始默不作声地望着地面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李渔迟疑了下，随即也在距离他身边一米多的位置坐下。 这一刻的他们似乎又变回了多年前坐在山巅的两个少年，当时的他们也像这样并肩坐在一起，抬头眺望着晴空下依稀可见的连绵群山。 只是如今的两人脸上再没了当时的笑脸，而这毫不隐晦的距离感也没了其他同伴来填满。 『谢谢你了。』过了一会儿，还是李烁先开的口『你救的那三人里，有一个是我重要的前辈——虽然他很弱。』 李渔垂下眼帘，轻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二人之间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四年……也可能稍微不到一点。』 『其实我并不是记恨你。』 李渔微微睁大眼睛，转头看向李烁的侧脸，但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李烁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抱歉，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反正我们这样的人也没办法做什么——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嗯……』 『你说我心胸狭隘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也好——可是对不起，不管我后来怎么努力，还是没法找回当时的心态。』 『嗯，我懂。』 『你懂？』李烁转过眼睛看向他。 李渔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你大概会觉得没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是怎么都没法理解那种心情的，但我也只能试着去换位思考——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而越是努力和期待的东西一旦事与愿违，大部分人都会无法接受。』 李烁苦涩地笑了笑『我们这个观测站里总共有一千七百个工作人员，但战斗员只有12人。』 李渔没有接话，仍然安静地听着。 『这一千七百人，每一个都曾经是那些「道观」的门徒，但真正抵达「真武」的武者只有其中12人，而且他们中的99.9%终其一生也不会再有机会迈过那一步——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是碌碌无为的，这一点在过去的4年时间里我算是理解了。 『那些小说和漫画里主角永远都能逆天改命，甚至几天的进步就能抵过其他人几十年的努力；奥特曼不管被击败多少次都一样会重新站起来，但怪兽不论怎样勤奋都只有被灭一途——命运这种东西啊，我现在也开始怕了。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是主角。』 李烁说完这些，长出了一口气『所以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李渔这么听着，直到最后也仍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是，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把你继续当作兄弟了。』李烁最后说完这句话，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今后我们各自相安无事吧。』 说些什么吧。 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李渔抿了抿嘴，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张开嘴，大声说『现在，只不过是过去了四年而已！』 李烁的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脸来。 『以后，还有很长时间！』李渔转过头来看向他『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能释怀！』 接着李渔看到自己兄弟的嘴角微微扬起。 『抱歉。』可是他这么说着便不再停留，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明亮的灯光打在青年的头发上、肩膀上，犹如残冬的白雪。 (本章完) 第23章 1.24 房玄龙 第23章1.24房玄龙 不得不说，其实增援到位的速度比李渔想象得快了很多。他们在凌晨散会后回去休息了一下，再之后收到狮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出院的消息，就结伴去探望了她，结果发现狮已经完全能正常活动了。 她称自己的实力在短期内会大打折扣，但仔细想想以她的实力又能弱到哪里去，总之肯定还是基地内的最高战力。 至于兔狲的话，虽然也已经正常醒来，不过她受的伤看起来更加严重，不仅一直头疼欲裂，而且吃点东西都会吐得稀里哗啦。好在狮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精神包裹住了她的心智，直接顶着冲击把她的意识拖了回来，不然兔狲恐怕在十天半个月内都很难醒来了。 医生检查之后说只是严重的应激反应，以及一点内分泌失调，考虑到真武武者的身体状态，基本一周内就能恢复正常。 『狮子不愧是老大啊。』薮闻言幸灾乐祸地对李渔这么吐槽道『——不过明明是狮子扛住了大部分冲击，结果她还搞成这幅样子，果然实力是硬伤。』 『前辈不能用治疗术式帮她恢复吗？』 『我那术式就是修复肉体的，她这个我管不了的啦；至于药物的话医生也是一样打，我上也没区别。』 『好吧。』 兔狲倒是哭得梨花带雨地趁机想让猞猁过来抱抱自己，结果后者只是冷着脸靠在门边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行动的意思。 之后在下午4点钟的时候，站长就联系到几人说增援已经快到达基地了，让他们一起出面迎接一下，于是『猫』的四人便跟着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一起来到地面站点待命。 『人好多啊。』薮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隧道里排成两排的工作人员，他们此时都穿着整齐划一的蓝色工装，粗略一看大概有两三百人。 李渔小声说『毕竟是直接从八宗调过来的精锐，排场肯定得做好嘛。』 『安静。』狮冷着脸回过头来瞪了两人一眼。 『好……』 尚且能够活动的7个站点战斗员和两位副站长、一位正站长以及『猫』的四人站在隧道口。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穿过朦胧的雨幕，空气的能见度还不到两百米。 因为他们一直在地下基地中，所以对外界的天气变化并不怎么了解。 话说之前看天气预报，最近几天都是晴天吧。李渔这么想着，好奇地望着灰色的天空。 算了，总有失误的时候吧。 很快两个黑点从天空尽头出现，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飞速放大。 李渔眯起眼睛，这才看清那是两架直升机。 因为大雨中能见度较差的关系，就算是他这样的真武武者在直升机靠近到300米内时才看清了其具体形象：看起来是相当大的机型，那应该就是运输型；深绿色的涂装代表了陆军型号，所以应该是直接从附近地方军区直接过来的。 至于具体机型的话，应该是『直-18』。 很快两架运输直升机在场地上方悬停并开始下降，庞大的气旋卷着雨水向四面甩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雨水的真空范围。 薮悄悄地向狮背后缩了一步——后者此时直接真气出体形成一个气罩，将迎面吹来的水滴挡了下来。 几个站点战斗员也不禁纷纷侧目，狮表现出的这种能力完全是龟息武者的专属，这对于他们这些通玄武者而言，无疑是值得敬畏的实力。 猞猁则撇撇嘴，同样后移半步站到了狮的身后。虽然不及狮能掌握的范围，但他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以猞猁的性格不喜欢出风头而已。 直升机很快在地面上停稳，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墨镜的老人第一个从飞机上走下来，他腰间挎着一把唐横刀，正大摇大摆的朝这边走过来。 回旋的风压携带着雨幕甩在他身上，但那些水滴好像遇上一道无形的阻碍般纷纷避开。 是龟息？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大群提着箱子的西装男又从飞机上鱼贯而下，他们每个人都在腰间挎着一长一短的一对红鞘唐刀，看起来像一队庄严的近卫。 这些西装男很快排成两排，然后由其中为首的一人带队，整齐地迈步跟在那个老人身后。雨水像是避开了这整支队伍一样，干脆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一个无水的范围。 全部是龟息以上！ 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之间的站位距离不过是1.5米到2米左右，后面那18人的气息却完全没有纠缠起来，这一看就是长期在一同训练、作战的袍泽。 看到这一幕，几个战斗员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连站长也是瞠目结舌。 直到所有西装男都走下飞机，狮抬眼一瞟，总共20人，不多不少。 老人率队走到近前，摘下眼镜笑呵呵地说『初次见面，我姓房，名玄龙，是本次前来支援的特勤队大队长。』 刚才那个为首的西装男也上前一步，老人便又伸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副官唐德，还请多多关照。』 『啊……是！』站长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来『贵方…我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我们也不是来度假的。』 说话间的功夫，那两架直升机也已经再度启动引擎升空，然后朝来时的方向径直离去。 『那么还请……』站长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已经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狮。 『哦——师妹，我听人说你受伤了，没事吧？不过现在看着很精神嘛。』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来看向狮。 『师妹？！』薮瞪着眼睛探出脑袋，一脸惊奇地看向不远处的老人。 狮的外表至多不过三十出头，而眼前这个老人虽然精神矍铄，却至少有60岁以上，这样的二人以兄妹互称，属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就连一直摆着一副面瘫脸的猞猁此时也露出了讶然的表情。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狮也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应道『师兄好久不见。至于我的话，已无大碍。此次宗位竟然直接派您前来增援，实在是让人安心。』 『哈哈哈哈——你说哈好见生啊，老师他听说你受伤了可是很担心的啊。』 『当真受宠若惊。』狮这样说着，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其余人则是听着二人的交谈，只觉得摄入的信息量越来越大。 ……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一条山间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国产轿车正慢悠悠地行驶着。直升机从雨中掠过，一个机组人员看到那辆车，下意识地拿起望远镜看了几眼，却无法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看到里面的人。 『之前不是发布山洪预警了吗，怎么这种地方还有一般民众？』 『谁知道。』副驾驶转头瞥了一眼那辆已经消失在公路转角的车『想不开的人永远都有这么几个，这倒是没错——不用管他们了，反正其实也没什么山洪。』 『说得也是。』 (本章完) 第24章 1.25 「神」的本质 第24章1.25「神」的本质 『房玄龙吗……是我的师兄没错，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老师的第几个弟子，但至少是在第五个之后吧，因为我知道除他之外还有四位更老资格的师兄。』 『啊？龟息？不是——他差不多十年前就臻至化境了，要说年龄的话现在大概也超过100岁了吧，更具体的数字我不太清楚。』 『那个唐德我知道，他很久前就是房玄龙的助手，不过我师兄其实一直是甩手掌柜——那支唐刀队你们看到了吧，那只是一支中队，另外还有两支，不过估计现在都还留在八宗待命吧。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唐德训出来的，房玄龙什么都没干，只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至于唐德本人的话，实力应该跟我差不多吧，可能稍微比我强上一线——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毕竟我们也没有交过手。』 『我的老师？刚才我也说是「宗位」了吧？我的老师就是如今唯一的「正宗」——刀宗关云长。』 听完这么一席话，薮沉默了半晌，最后才憋出来一句『老大你身家要是这么显赫的话就早点告诉我们啊……这样很吓人的啊好不好？』 狮挑了挑眉毛『关于我老师的事情？』 『对啊！那可是当今八宗里唯一的「正宗」啊！！是「正宗」啊！！！』 『……可我们部门的最高长官不还是「至圣武宗」吗。』 至圣武宗？薮闻言一愣，然后仔细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哦！？』 不过因为入职那么久也只有在入职仪式上见到过虎，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楼上住了这么一位站在『顶点』的人物。 『哇——！！我们部门原来这么牛x！？』 猞猁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女人脑子果然还是不好使啊。 李渔也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不过幸好兔狲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喝稀粥，不然两人多半又要对骂起来。 …… 其实效忠共和国的武者通常在都会根据修为被授予对应的军衔。 从第一位阶至第六位阶分别对应从中尉到大校的6个军衔，至圣武宗和正宗是上将，普通的武宗们为中将，其余万化武者则大部分是少将、个别为中将。 例如狮就是上校军衔，而房玄龙在晋升化境前是大校，晋升以后却是货真价实的将军。 ——当然，这只是军衔和待遇，武者们通常不会被授予军方的职务，他们负责的毕竟只是『地下世界』的国土安全。 不过一位将军的突然莅临，还是让站长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在详细介绍完当前状况并安顿好唐刀队之后，他恭敬地站在房玄龙身边。后者则是默不作声地抬头望着会议室前的大屏幕，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墨镜。 将军大人莫非是有什么不满意……见房玄龙迟迟没有动静，站长顿时也汗如雨下。 唐德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最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来走到房玄龙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别睡了。』 睡…？站长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看到房玄龙浑身一颤，然后抬手摘下眼镜，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什么？我师妹呢？』 『……』唐德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房玄龙转头看看副官无可奈何的神情，又抬头看看一脸茫然的站长，也意识到报告会议结束了，便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来『这种事情其实没必要特意汇报，之前的报告资料我都看过了。』 原来没必要啊？！站长眼皮一跳，暗自吐槽道。 『基本上我也了解状况了，你们站点这一次如果不是有我师妹他们的增援，可能很难控制住局势啊。』房玄龙说着搓了搓手走到屏幕前『不过就算这样，如果下一次泄漏事故烈度更高的话，很可能就算我师妹参战也会打得相当难受。』 『是的……』 『所以这次我带了一支唐刀队来，虽然是紧急调动的兵员所以数量有限，不过他们的实力都有保证，而且全部都主修目前看来对敌最有效的离卦术式。这样的话，如果是按正常的情况核算，至少下一次泄漏事故是肯定能控制了。不过啊……』 房玄龙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图像，继续说『根据八宗内的顾问一致认定，最多再有3次这种情况出现，不管那座石台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肯定会醒来——而且结合你们的报告，很大概率是恶神「相柳」。』 站长闻言，脸色变了变。 虽然对于这种结果也是早有预料，但真正被肯定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一个活的『神话』……到底是怎样的？ 但这样的问题不光是他，恐怕就连八宗都不知道吧。 房玄龙接着说道『所以这次我们来，是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站长闻言，有些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说法『带了「东西」？』 『是啊。』房玄龙点了点头『——神话时代结束之后，历史上还是出现过很多「类神体」，虽然那种东西不及真正的「神话」强大，但由于常规的攻击性武器无法生效，所以其实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因此我们需要特殊的武器。』 『特殊武器？』站长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唐德，但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抱着肩膀坐在那里。 房玄龙此时却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你的概念里，「神」，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呢？』 『神吗……』站长想了想『应该就是那种，极端强大的生物体吧。』 『对，大部分人确实都会这样认为。』房玄龙笑了起来『不过既然被定义成了「生物」，那就已经被局限在「凡人」的范畴中了。』 站长仍然一头雾水『您的意思是……』 『「神明」的真正面目，是「象征」、是「思想」。』房玄龙也没卖关子，转而说出了答案『你有没有想过，虽然「智人」被定义为万物灵长，但其实很多动物一样拥有「智慧」。成年的猫狗也有人类幼儿的思考能力，牛羊、海豚那样的大型动物更不在话下，那为什么海豚和黑猩猩的族群不会产生「神」呢？』 『这是……』 『因为它们虽然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却没有「思想」啊。』房玄龙伸手按在站长的额头上『之所以只有人类的族群中才能衍生出「神明」，是因为人类是这颗星球上唯一拥有「思想」的生物。思潮汇聚才会形成「象征」，而只有足够纯粹、足够虔诚的「信仰」才能把「象征」推上「神位」。 『虽然大部分「神」依旧表有「生物」的特征，但那也只不过是「思潮」赋予的「象征」而已。神明的本质只是「思潮」的聚合，因而任何正常武器——当然也包括热核武器——无法破坏其根本。 『我们的力量，是从「思潮」中诞生的象征——唯有思潮才能毁灭思潮。』房玄龙在站长的注视下收回手指，那张苍老的脸孔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因而当「神灾」降临，能够阻挡在尘世之前的并非坦克和铁炮，「我们」才是唯一的答案。』 (本章完) 第25章 1.26 刀 第25章1.26刀 『怎么感觉这两天一直在下雨？明明我们刚来的时候很晴啊，这个地区的降水量有这么充沛吗？』薮咬着棒棒糖，颇有微词地叉着腰盯着阴沉沉的天空。 自从之前开始下雨之后，只有今天上午雨停了一下，其余时间就一直在下个不停。此时雨点也不停地打在雨衣兜帽上，这个季节里就算身上没被淋湿，下雨的时候配合着寒风的水汽依旧咄咄逼人——能冷到人的骨子里去。 无奈地长叹一声后，薮又低头看了看被泥泞沾成黑色的白袜子。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不穿袜子了，现在湿掉的袜子贴在皮肤上，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说到底动漫里的角色明明也差不多就是穿成这样，为什么他们就能这么自在？还有反重力裙子什么的…… 怎么会有人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还穿得像选秀女团一样。李渔在远处朝这边好奇地瞥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别处。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地面上安装一个形状类似于天线的传感器，这是一种能够实时监控250米左右范围内电离辐射的装置，前来接管基地的房玄龙将军下令要在24小时内铺设好这些传感器——范围是半径五公里。 也就是说，总共需要铺设300多个这样的传感器形成点阵才行。 现在他们这些战斗员是负责在地面上巡视，毕竟下一次泄漏事故的时间未定，很有可能下一秒地面上就会生成大量的泄漏体。 第一次泄漏事故中只出现了一个泄漏体，而且只在『0号区域-』内活动了一下；第二次泄漏事故的范围却覆盖到了小半个地下基地；下一次的泄漏事故范围又会有多大呢？ 也许可以直接覆盖整个地下基地，就连地面上也会被波及吧。 因此为了保证人员安全，研究员们在完成准备工作后也会相继撤离基地，同时附近军区也会调动更多的武装力量驻扎在附近山里。 距离观测站大概230公里的地方有一座人口稠密的城市，虽然在这个距离上危险暂时来看应该不大，但也要考虑到泄漏事故会影响到城市居民的可能性。 可以看到一个挎着红鞘唐刀的西装男从远处走过，那些唐刀队的成员因为本身是龟息武者，所以不穿雨衣也不会被雨水淋湿。那些人也没有闲着，其中8人被派到了地面上来勘察周围的地形，剩下十人则是留在基地内待机。 这就是八宗直属的精锐部队吗……李渔好奇地站在远处看着，直到那个人消失在一栋建筑后面。 …… 与此同时在总控室中，站长恭恭敬敬地站在房玄龙背后，后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主座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上显示的越来越多的节点。 『铺设进度已经超过40%了。嗯，很快。』 『是的，全赖各位战斗员不辞辛苦。』 房玄龙揉了揉脸，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转而问道『附近那座城市里有多少人口？』 『附近城市……』站长想了想，说『我记得前年人口普查是，540万人口。』 『哦——五百四十万人口啊。』房玄龙点了点头『要是我们没守住，能活下来多少呢？』 站长愣了愣『您说什么…？』 房玄龙按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相柳」在神话中是食人的恶神，我们无法排除这种东西对人类有捕食的倾向。那么一旦泄漏事故演变成「灾害」，最先遭灾的应该就是附近最近的城市吧。』 『这样的话，确实是……是这样没错。』 『让我来守这么五百万人的命吗。』房玄龙说着，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掌『真是让人兴奋啊。』 …… 『说起来，我在意很久了啊。』 被这么问到的时候，李渔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前辈『怎么了吗？』 此时两人执勤完回来，正打算乘坐电梯进入地下基地。 薮捏着下巴盯着他腰间的双刀看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道『看了唐刀队的配置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回事情——原来你用的是双刀啊？』 李渔低头看看自己的佩刀『嗯……对。』 话说都在一起共事半年多了才注意到吗…… 『感觉和日本的武士好像。』 『确实是很像没错，因为日本刀在很大程度上有借鉴唐刀的特点，所以「太刀」和「打刀」看起来确实会跟唐横刀很像，然后「协差」也跟障刀很像。 『另外，一般意义上的唐刀都是指唐横刀，但其实唐刀细分下来总共有四类，日本刀的种类基本也是相互对应的。』 『诶？野太刀呢？』 大概是在漫画里看到的吧……李渔这样想着，还是耐心地回答『那个的话，在镰仓末期出现的大太刀可以认为是类似于陌刀的斩刀。但再后来那些野太刀的尺寸变得太大了，根本没有实战价值，所以渐渐地就变成礼器了。』 薮有些失望地别过头去『原来是礼器啊——』 看起来好失望。李渔想。 然后她回过头来看了看他腰间的双刀，忍不住又问『话说武士们配两把刀的话一把是用来切腹的，那你们难道也有一把是用来切腹的？』 『不……武士配短刀用于切腹也只是谣传，「协差」——也就是短一些的那把佩刀——其实是用于在狭窄的空间里战斗的。毕竟就算是比较短的「打刀」的刀刃也有二尺以上，如果在走廊里挥动的话很容易砍在墙面上吧。我们装备两把刀也有类似的考虑，不过唐刀术中一般更倾向把障刀视作防御性武器。』 『诶，这样？那为什么你那个熟人只配一把刀呢？』 熟人……是指李烁吗。李渔抬起头看向逐渐递减着层数的电梯，想了想说『因为他的佩刀不是唐刀，是「打刀」。』 『打刀？』薮皱了皱眉头『名字好奇怪。』 『是吗……』 『我只听过太刀——宫本武藏用的就是太刀嘛。』 『嗯……这个跟时代关系比较大吧。太刀为了防止伤害到马匹，所以刀刃曲度更大，而且是刀刃向上佩戴的，为了适应马战，长度也相对更长一些；不过15世纪之后马战的场合少了很多，所以就在太刀的基础上衍生出了更短、更适合步战的「打刀」。 『打刀的长度和曲度相对太刀都更小，而且是刀刃向下佩戴，为了更加方便拔刀。李烁那一把，就是我们老师那把佩刀的「影打」。』 薮越听越迷糊『「影打」是啥……』 李渔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嘛……一般被拜托锻造打刀的刀匠都会锻造出很多口刀，然后把其中质量最优秀的一把交付给雇主，那把刀就被称作「真打」。其余作品如果质量太差就会被埋到地下永久封存，而质量过关的刀则会作为「影打」成为「真打」的伴生产物——我们老师使用的那口刀是「真打」，然后李烁那把就是原刀的「影打」。 『另外，因为日本剑士很少会像唐刀术一样同时使用两把刀，他们配备两把刀是在不同场合分别使用的——所以「二天一流」才会显得这么特殊嘛——因此我们老师干脆就只配备单刀，因为武者的动作更加灵活，不必太拘泥于使用范围。』 『原来你们那边还有用日本刀的？』 『武术这种东西要博采众长啊——虽然我记得老师说过他只是年轻的时候心血来潮才选了那种刀用，而且后来一度很头疼，因为国内很少有会锻造打刀的锻刀匠。』 『诶——这样啊，看来也是「二刺猿中毒者」呢。』 不不不……那个时候并没有『二次元』这种东西吧。李渔有点想这样说，但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此时电梯也终于来到的基地的底层，自动门无声地向两边滑开。 『走吧走吧，吃饭去了，饿死我了。』薮先一步走出了电梯，结果走出去几步后又颇为难受地看了看自己脚上沾满污泥的袜子『算了……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李渔默不作声地低头跟在她身后，思绪却已经停留在了许多年之前的那些日子。 不过当时老师最看好的学生，其实根本不是我吧…… 『喂，在想什么啊？』薮见他不再说话，好奇地回过头来看向这边『——快走了。』 李渔这才回过神来『……啊，好的。』 (本章完) 第26章 1.27 此去经年 第26章1.27此去经年 如果说所有人都在向顶峰攀爬，那有些人是在赤手空拳地往上爬，另外一些人却从山脚下捡到了一套顶尖的登山器械。 反正李渔一直觉得自己是那种赤手空拳的人。 记得小时候道观里的工作很辛苦，每天都要出去挑水，还要轮流煮饭洗衣服，但那反而被视作休息的机会，因为没轮到工作的人则要接受整天的训练。 他们那一代的门徒有上百人，然后每6个人有一个师傅。道观里的门徒从记事开始便在道馆里，他们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每个人在6岁那年都会得到师傅给的名字，惯例而言姓是跟师傅的，名则参照五行。 李渔的5个『兄弟』分别叫李烁、李樟、李钰、李榕、李潜。其中李榕是最不认真那个，李钰是最高大那个，李潜是修行最刻苦那个，李烁是天赋最好那个，李樟是最聪明那个，而李渔，则是最普通的那个。 他们有时候半夜会偷偷谈心： 『啊？出人头地？我没兴趣啦那种事，我就想活得轻松点。』这是李榕最常说的话。后来他到18岁也未能悟透真武，按规矩应该是发配到普通军队中去了。 『想吃很多好吃的。』李钰的愿望最简单，记得那天师傅出差回来时带了只烧鸡，众人围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但6个人分一只烧鸡根本吃不够。 于是那天晚上李钰就说以后自己要天天吃烧鸡，吃到饱。 李潜话向来不多，这种时候也往往不喜欢参与讨论。他的修为在六人中仅次于李烁，而他的祈愿所有人也再清楚不过：出人头地，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下雨的时候大家会被安排去禅房入定，李潜总是会溜出去在雨中修行；挑水上山时所有人被要求在一个时辰内挑完4桶，挑完就能休息，李潜却总是挑8桶。 可是他的天赋太平庸了，他最后也始终不及李烁，这是很悲剧的事情。 离开那天李潜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悠悠地夹在人群里走出门去，然后坐上一辆客车，跟着其他被安排去国家部门的同伴一起离开了，没有回头来看一眼。 李烁的话，他总是只做和旁人一样的修行，可他的修为却增长得快过任何人。 被问起以后想做什么时，他只一句话『我想出人头地。』 有人说被功利遮蔽双眼的人一定不单纯，但仅仅以功利为目标而前进的人，又怎么能说是纯度不高呢？人类进步的动力即为欲望，如果动力不够强，只是因为坚持着的那件事情带来的吸引没办法盖过其他东西而已。 所以说，只要欲望强过一切，即为高到极点的纯度。 李烁即是拥有那种『纯度』的人。 相比于李烁，李樟的天赋也很出众，但他的天赋并不在于武力，而在于头脑。文化课永远是他学得最好，观内文化课的第一也经常是他。据说后来他被调动去做了一个文职，想来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庸。 晚上谈起来的时候，他一般是这样说的『我想著书立传。』 『哦哦……那真是厉害。』于是其他几人也只能附和似的这么感慨一声。 至于李渔的话。 『我……我没什么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只会这样笑嘻嘻地说。 忽而夜色突然散去，李渔发觉一道锋锐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背脊。 『你这家伙……为什么？！』李烁藏在道观大殿旁的那根已经开始蜕皮的红漆柱后，露出半张脸，死命地瞪着这边『明明是我更强，我更优秀！』 李渔想解释『那个，我并不是——』 『你这家伙……』但李烁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一定会证明，我比你更强！！』 我其实真的不想……李渔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个飞速跑开的少年，却怎么也追不上他。最后他在这道观里迷了路——在这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行走自如的道观里迷了路。 人呢？ 不是，这里应该是…… 李渔回头看向身后，背后折扇大门朝向的应该是门口的庭院，可眼前却只有成排的卧房。 他四下看了看，然后踩着墙边的大缸跳上围墙。抬起头朝远处看去，恐怖的一幕填满了李渔的视线：全部是屋顶。 从这里向远处看，应该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可是现在他只能看到无数屋顶，无边无际的屋顶，一直延伸到天空尽头的屋顶。 从李渔身边逃开的李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身后，直到确定没有人追来才气喘吁吁地在墙角坐下，然后无助地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心中这份悲伤的由来究竟是什么，或许是觉得被背叛了，或许是无法接受这事与愿违，又或许是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 自己的兄弟在众人之间脱颖而出，原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他只觉得无法面对。 为什么？哪怕告诉我答案也好…… 观里的主持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但并不是没有人会向他透露真相。 昏暗的房间里，一朵烛火在灯下缓缓晃动，老师花白的两鬓犹如积起白雪的灌木。察觉到有人走进卧房之后，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眼中倒映着自己最钟爱的弟子泛红的眼眶。 『为什么是「他」？』李烁咬着牙问。 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烛火『有些事情其实生来如此——虽然我也没有想到是他。』 李烁咬了咬牙『什么？』 但老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从旁边的床榻上拿起一把黑鞘刀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佩刀，从三十年前开始，它就已经在我身边了。』 『老师，请您告诉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刀吗？』老师似乎也没有继续为学生解答问题的打算，反而抬手把刀扔向了李烁。 李烁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被抛过来的佩刀，吸了吸鼻子，情绪不知为何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是横刀吧……』他轻声说。 因为观内大部分学徒修习的都是唐刀术。 老师闻言笑了笑『不对，这是「打刀」。』 『打刀？』李烁皱皱眉头，这是他没听过的名词。 (本章完) 第27章 1.28 「影打」 第27章1.28「影打」 把刀鞘捧起凑到近前细细打量一番，李烁这才发觉了手中这把刀与唐刀的诸多不同。唐刀都是直刃，但这把刀却有曲度，而且刀镡和刀柄也是完全没见过的样式。 老师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开口说道『在海岸另一边的岛屿上，曾有一个倭国。他们没有优秀的铁矿，也挖不到很好的煤碳，所以很多时候只能用木炭熔铁。以那种熔炼温度熔炼的金属如果不加以千百次捶打，很容易就会变成内涵气泡的「海绵铁」。』 『嗯……』李烁低垂着眼帘，静静地听着。 『而华夏地大物博，在倭国被视作珍宝的「玉钢」只不过是用于打造农具的材料而已。这片大地自古以来即是天选之地，所以这片地域里诞生的文明都享受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直到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倭国军队仍然没有足够的金属来给军队列装板甲，他们的士兵甚至仍然穿着草履交战。因而匠人们所有的心血都凝聚在了刀上，他们在最严酷的自然环境内，锻造出了世界上最优秀的武器之一。 『你手中的这把，也是其中的产物。』老师说到这里，抬手一招，那把刀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回了他的手中。 接着老师从刀鞘中拔出打刀置于烛台前，李烁这才看到了这把刀的原貌： 比起唐横刀，这种刀的刀身带有明显的弧度。而刀背和刀刃之间，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种分界，似乎同一把刀上的两个部位是由完全不同的材料制成。 老师出言解释道『因为材料远远不及唐刀，所以打刀和太刀的锻造工艺即为特殊，刀匠会用硼砂包裹刀背的部分，使刀背在熔锻的过程里处于跟刀刃不同的温度。因此其刀背部分的韧性远远超出刀刃，这样一来即便刀刃在磕碰中崩裂，刀身也不会立即折断——这种技法使打刀的实战性能足以媲美优质钢材锻出的唐刀。』 『原来如此……』李烁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打刀。 老师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再次伸手从身边的床榻上拿起一把似乎早已放在那边的刀『倭国匠人在锻造打刀时通常会同时锻出很多把，其中最优秀的会被当做最终成品奉于定制者，此刀被称作「真打」。而其他质量过关却相对比「真打」差上一些的刀，则会被视作此刀的「影打」。』 他说着，抬手又将那把刀抛到了李烁手中『我的这把「斩天妒切」在锻造的时候得到两口「影打」，你手中的正是其中一把，如今我将它赠与你。』 『如今乾坤未定，我尚不知你们将来都会走向何方。』 老师肃穆的神色映衬着摇曳的灯火，那双眼睛如同黑暗里的太阳一般明亮。 李烁望着眼前的一幕，微微睁大眼睛。 『究竟是得天独厚的「唐刀」笑到最后，还是你这把「影打」能驳回「宿命」——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低沉的嗓音在那天的夜幕里回响着，至今也仍然停留在李烁的耳边。 ……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有时会不经意间想起以前的事情。 李烁睁大眼睛望着昏暗中的天花板，被百叶窗挡着的窗外，隐隐约约能看到窗外的场景。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脸，然后翻过身子，正想就这样继续睡去，却突然记起来伤员们明晚就要撤离基地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烁长出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向房间里的陈设。 此时作为通玄武者的视力已经完全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可以看到朴实无华的家具之间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只有墙边那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刀架，而刀架此时正摆着那把从老师那边得来的『影打』。 其实后来我也多少是有些放任自流了，老师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会觉得很失望吧。 他这样想着走下床，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衣服慢慢穿上，然后去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后，便拿起那把打刀离开了房间。由于现在是特殊时期，战斗员们都被随身要求携带常用的武器。 他们这些正常使用刀剑的武者倒还好，陈凯就比较尴尬了，每天都要带着至少一具机关人走来走去，一时间也成为了基地里回头率最高的人。 生活区在基地的j区，医疗区的话和食堂一样，都在k区，两边距离不算很远。 李烁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原本基地里有一千七百个工作人员，现在算算时间大概已经撤离了500人左右，可以感觉到明显空荡了下来。不过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基本完成准备工作了，所以明天人员撤离的速度会更快，到傍晚为止预估只会剩下300人来维持基地最基本的功能运作。 周围的山头上也已经部署了数量未知的武装部队，现在所有人都准备着来自下一次泄漏事故的冲击。 不过上次事故中受伤的人其实倒也不是很多，除了原本在a-e区执勤的工作人员殉职了二十多人外，其他基本上没有出现伤亡情况，现在在医疗区待着的也就是那几个重伤的战斗员而已。 李烁过来探病的时候，陆重喜还在扯着嗓子跟旁边的护士描述自己当时的雄姿。他在门外通过观察窗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进去打扰前辈的雅兴了。 虽然李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既然都已经半死不活地被别人拖回来了，那大概率是不存在那种『精彩绝伦的战斗』。 不过那个护士对于他的战斗经历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最后就随便找个理由逃了出来。她离开病房的时候刚好和李烁擦肩而过，于是礼貌地向后者低头打了个招呼，但陆重喜在看到他的瞬间脸就绿了。 李烁似笑非笑地迈步走到病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哟，看起来很精神嘛。』 『你从哪里开始听到的？』 『差不多就是你「一脚踹飞一只泄漏体，然后反手一刀削掉另一只的脑袋」那里吧。』李烁笑呵呵地答道『——我倒是第一回听说你还会使刀啊？』 陆重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索性直接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本章完) 第28章 2.1 最后的准备 第28章2.1最后的准备 『行了，看你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李烁也没再继续纠结前辈新增加的黑历史，伸手把刀往柜子旁一放，便放松地向后靠到了椅子上『好好去大后方待着吧。』 『你可真会挑时候。』陆重喜板着脸说。 『这怎么又怪我了？』 『我跟你说啊，刚才那个护士喜欢我的。』 李烁闻言回头惊讶看了一眼门外，那个护士已经离开了『真的假的？』 坦白说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真的啊！』反观陆重喜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跟你讲，我感觉我有机会脱离母胎单身了。』 『那太好了。』 『你这反应怎么那么平淡。』 『不然呢。』 『算了。』陆重喜无奈地摆摆手『你这家伙可真是擅长辜负别人的期待。』 『所以你在期待什么？』 『别说这个了——我听说你之后还是要留下来对吧？』 『那也没办法，人手太缺了。』李烁耸了耸肩『第二位阶以上的战斗员全要留下来。』 『唉，我想也是。』陆重喜叹息了一声，又在病床上躺好『可惜我太弱了，没法陪你们留下来。』 『伤病员好好养伤就行。』 『我现在我完全是生龙活虎啊！』陆重喜却不服了『要不是医生让我继续观察，我现在真的就出去了！』 『之前你不还差点驾鹤西去了嘛。』 『那是之前——我跟你讲，那个「猫」里的小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啊，我差点人没了都能被她救回来。』 『她啊……』李烁想了想，这才记起总是跟李渔待在一起的那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对了我听说她在跟你熟人谈恋爱，你不去拜见一下？』 李烁闻言神情微微一变『还有这回事？』 他当然也很清楚李渔是什么性格，因此也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有女朋友。 『真的啊，全站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我又不关心这个。』 『那不是你熟人吗？虽然工作忙，也偶尔一起聊聊天嘛。』 『那种事就算了吧。』 『唉，我是不知道你们有啥过节。』陆重喜晃了晃脑袋『反正那个年轻人，现在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李烁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有些敷衍地应了声『嗯。』 『我觉得吧，他那样就挺好的，你实在是太闷了。』 『是吗。』 『去交个女朋友，多好。』 『……够麻烦的。』 『哎哟，你这人怎么什么都觉得麻烦？这可是人生大事啊！』 李烁没有接话，病房里沉寂了一会儿，而原本轻快的气氛也在这样的缄默了沉重了下来。 『算了。』最后陆重喜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那种事情其实都无所谓，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吧。 『你活着回来就行。』 李烁眨眨眼睛，望着满脸忧愁的前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可得了吧，竟然还担心起我来了。』 这时一行人也恰巧从病房外路过。 『唉，结果我竟然得缩到大后方去吗……』面如菜色的兔狲拄着挂着吊瓶的架子，无奈地说『好歹我也是「猫」的一员啊。』 薮乐呵呵地走在一旁看着『得了吧，你就干脆说「我想和猞猁先生并肩作战~」算了。』 『噫……你用夹子音也太恶心了吧。』 李渔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 兔狲因为精神状态仍然糟糕，所以也会跟站点内的工作人员一起撤离，这次李渔和薮算是来给她送别的。 兔狲眼巴巴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却依旧没看到那个自己期待着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问道『所以猞猁先生呢……』 『他是单纯得没想来见你。』薮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期待。 『呜呜……』兔狲无奈地撇着嘴嘤了两声『好吧，那请你们代我转告他，让他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啊，我在外面等他。』 『……你这瞬间就把自己的定位变成了送丈夫出征的怨妇啊。』 『什么啊。』 『所以说啊，我们是5个人一起来的啊，你光关心那家伙了，就不关心一下老大的吗？』 『诶——』兔狲闻言立刻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反正老大也不可能出事的嘛，她那么强。』 好敷衍……作为看客在后面围观的李渔挑了挑眉毛。 『喂喂！老大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就这么半句话打发了？！』 『我是很崇拜老大啦，但她让我去钻那个……不是，但她那么强肯定没问题的啊！』 『你说漏嘴了啊喂！你果然还是很介意老大让你去干那个吧？！』 『没啦，那是你听错了！』 病房里的李烁循声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瞥见从房门观察窗前经过李渔；而察觉到了熟悉目光的后者，也下意识地转过视线朝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对。 李烁漠然地收回视线，没有表现出一点情绪;李渔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也加快脚步跟上了二女。 …… 而此时快步朝着总控室走去的狮，当然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着她的。 虽然不知道自家师兄为什么传唤自己，不过现在对方既然是基地的指挥官，她也就按照命令赶了过去。 总控室的大门没关，狮刚拐过一个转角就能隐隐看到昏暗房间里亮起的微光——那应该是显示屏的光亮。 房玄龙正单独坐在总控室里，他的身边还摆着一个很大的长型箱子。 走到大门边，狮的目光在那个箱子上停留了一秒，刀宗出身的她自然知道这种武器都是用来放置长柄法器的。但印象里自己的这位师兄用的是陌刀，这种尺寸的箱子对于他的武器而言太长了。 不过她也没再多想，先行开口打了声招呼『师兄，您找我。』 『哦——你来了。』一直看着大屏幕的房玄龙这才回过头来，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房玄龙点点头，也没卖关子，伸手掀起那个箱子的箱盖，直接从中提起一把明晃晃的黑柄金刃的大刀扔给了狮。 她目光一凝，连忙伸手去接，结果被沉重的大刀震退了数步。金色的刀刃发出响亮的嗡鸣，沉重的手感让她呼吸都是一滞。狮后退将大刀挥出一个圆舞卸去大部分力道，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再低头一看，手中的玄黑刀柄上被印满精致的金色铭文，再顺着握柄向上看去，则可以看到金色的刀刃如同曜日般明亮。 狮对于这把刀并不陌生，或者说每个当代刀宗的武者都对它多少有些印象。 『这是……』她愣了愣，转头看向房玄龙『「名刀·圣煌」？』 年轻一辈的刀宗门徒应该都见过这把刀——虽然基本是在博物馆里。 『是啊，「名刀·圣煌」。』房玄龙说着站起身来走向师妹『说起来也讽刺，「刀宗关云长」明明出世后便再未用过斩刀，后来却不知那本「小说」的作者从哪里得知这回事——或者只是凑巧——竟将历史中惯用长枪的武圣重新改绘成了使用一口大刀的形象。 那时的刀宗可是被吓得不轻，还当世人都知晓我们这些隐世者了——好在后来再看也并无此时。』 狮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把刀其实并非是什么绝品法器，它如此出名的理由无非是，这是当今华夏第一宗关云长年轻时的佩刀。 不过他成宗之后就没再继续用过这把刀了，之后就一直被寄放在了某处博物馆里。直至关云长后来成为华夏唯一正宗，这把刀才被找出来，被视作『第一宗』的器物供奉着。 实际上知情者都知道，因为关云长年轻时格外崇拜那位初代的「关圣帝君」，所以才打造了这么一把从名字到外形都颇为中二的法器。之后他也得到了每一代刀宗都袭承的称谓，算是名副其实地追星成功了。 虽然再之后他就没再用过这把中二的法器。 ——但果然不论什么样的人都有过中二期啊。 『老师主修的是「鎏金遁甲」，用的是长柄大刀——或者说偃月刀；但他帮我挑的主修术式是「红莲业舞」，教我的是陌刀。』房玄龙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然后从师妹手中接过长刀随意地舞了起来，上百公斤重的长柄大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我问过老师为什么不教我那些，他说我没有武圣之德，没有心怀天下的至圣之心，所以不适合修习那套道术和刀法。』 说罢，他握住大刀在地上重重一顿，整个房间霎时间都为止一颤。 『哦……糟糕，没注意。』房玄龙连忙转头看了看屏幕，确认自己没有砸断电缆后才转过头来看向师妹『不过老师把他的道术和刀法都教给你了，所以我想他大概是觉得你有成圣之德吧——这次我来的时候老爷子也让我把这口刀带过来给你，以后这就是你的佩刀。 因为是大宗货物，所以没有带在身边，今天刚从军区运过来。』 言罢，他又抬手把刀抛回到了狮的手中，再次把她震地倒退了半步。 『哎呀，原来老师年轻的时候用的武器这么骚啊。』然后房玄龙便地背着手走回控制台前，原本严肃的语气突然又无厘头起来『一直想摸一下，这次托师妹你的福，终于让我摸到了。』 『成圣之德什么的……』狮却只是垂下眼帘看向手中的长刀『师兄言重了，我想只不过是因为各位师兄都已成化境，用不上这把刀，刚巧我又主修这类兵器，因而才交到我手中吧。』 房玄龙的脚步顿了顿『师妹你真谦虚。』 狮默不作声地听着。 『其实你的性格和老师年轻的时候挺像的——这个我听大师兄说的。 『不过啊，老师如今也不再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关云长」了吧。』他说着，又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本章完) 第29章 2.2 布防 第29章2.2布防 传闻关圣帝君年轻时便已是八宗内青年一辈的翘楚，他年轻时正是东汉，当时宦官乱政，外戚横插，汉帝架空，正是华夏历史中时局最混乱的时代之一。 在那样的时代下，有许多流民往深山中逃窜，其中有一批人得到了当时的刀宗的庇佑。 『如今天下大乱，若我等出世必能匡扶天下大体。』年轻的关圣帝君找到武宗，如此说道。 『何为天下大体？』然而武宗的回答却是这样『我等的「天下」早在两千年前便已然覆灭，如今只需恪守先贤所托之责即可。』 关圣帝君难以理解这样的八宗，看到民不聊生的天下，他试着寻找出路。 于是他想到，如果自己能站在『顶点』，即可改变八宗，借由八宗之手匡扶天下。 因此关圣帝君在这样的坚持下，最终成为了八宗之一乃至『正宗』。 可已经在世上存在两千多年的八宗远比关圣帝君想象得更加顽固，即便他已经身处正宗之位，却依旧无法驱使八宗的力量涉足尘世。 除非他成为『至圣武宗』。 但正宗已然是人道极限，至圣之道遥不可及。 最后关圣帝君心灰意冷，找人对自己施加了不可透露八宗之事的禁咒，自废修为出世匡扶天下，并且从此不再用刀，因而后来正史对于他的记载大多是使用枪或矛一类的武器。 直到再后来有人编著《三国演义》，或许是出于巧合，这才再给关圣帝君树立了使用长柄刀的形象。 虽然从过程上而言关云长是八宗的叛徒，但即便是立场不同，后来的华夏八宗也都敬其为万刀之宗。虽然他至死未曾涉足『至圣』之域，后来人依旧以『圣』来称呼他，以此赞颂其心怀天下的至高之德。 至高之德吗…… 狮低头望着手里的长柄大刀，沉重的手感即便度过两百年的岁月也依旧健在——法器能够存在的时间比正常武器长得多。想必仍是刀宗时的关圣帝君，一定握着更加沉重的法器吧，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当今刀宗抛弃他年轻时的佩刀，究竟是因为这法器不再契合他的实力了，还是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开始觉得，这『至高之德』与他无关了呢…… 而靠在总控室座椅上的房玄龙，则已经一改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神色冷淡地望着大屏幕上形形色色的人们。 老师，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 『哇！！』 看到狮提着那把『名刀·圣煌』路过的时候，正坐在路边长椅打着游戏活动的薮直接两眼冒光，扔下手机就三两步冲了上去『好帅啊老大！！这个刀哪里来的？你之前用的那把不是纯黑玄铁的吗？？这个好帅啊！！』 狮不太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望着看起来快要伸出舌头想去舔那把刀的薮，心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突然换了一把符合薮的审美的佩刀，多少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再一想，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师以前居然喜欢这样的东西，还真是让人意外。 但还是原本那把纯黑的玄铁大刀适合她啊。坐在不远处的李渔则是这么想着。 这次虽然狮也带了她的佩刀来，可是因为发生泄漏事故的时候她刚好出事了，所以暂时还没有拿出来使用的机会。 结果还没被用到就直接换掉了吗。 …… 『附近的山头都布置好了？』 一个穿着雨衣的军官走上前来，皱着眉头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对唐德点点头『啊，是的，已经完全按照布防图布置好了。』 『好的，辛苦了。』唐德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基地内走去。 周围的雨水仍旧像之前一样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那个军官见他走远，抬起头看了看被那看不见的气墙挡开的雨幕，不由地小声自语道『嘿，邪门儿了，这群人还真是神仙啊。』 之后还有很多由八宗直接输送过来、在附近军区中转的一些特殊器械，据说都是术宗专为与神话战斗设计的『反神话设备』。 不过他们这些普通军人也不太理解相关的工作原理，只懂服从命令。 那些机械也并非全部是武器，其中一部分是用于『屏蔽神话力场』的，虽然原理不明，不过既然是八宗之一的『术宗』出品，基本上可以认为靠谱。 ——毕竟要是泄漏体直接在大后方生成的话，这仗就完全没法打了。可惜这些东西造价昂贵、数量有限，所以只能在布防区的军营和基地内的生活区安置。 不过对于擅长短兵相接的武者们而言，这个程度也够了。 至于驻扎在山头上的军队，也可以直接用高度差对出现的敌方目标进行火力压制。 这样的布置让泄漏体比起入侵者，看起来反而更像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 原本能容纳1700位工作人员的设施里只剩下300人，因而理所当然地变得空荡了起来。猞猁扛着自己的长棍走在设施的走廊里，漫无目的地望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 算算时间，下一次冲击到来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必须在那之前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才行。不过比起那个，原本还是站点内数一数二的武者，眨眼睛间就成了小兵般的角色，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大概八宗就是这样的吧，直属部队干脆全体都是龟息武者。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四处救火了。 猞猁这样想着，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走去。 …… 『以前倒是从来没有感觉到有这么紧张过。』陈凯笑呵呵地靠在指挥室里『之前都觉得我们是站点的最后防线了，现在再看看，竟然连小兵都算不上。』 『是啊。』旁边一个武者也由衷地感慨道。 李烁默不作声地坐在不远处——这边是战斗员的休息室，为了方便应付突发的险情，他们在没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会集中在一起。 说起来落差感大概就是这样的，之前站点内的12位战斗员里有7人是第一位阶的武者，其余5人乍一看都算是高端战力。但这次八宗直属部队增派下来之后，居然只有龟息武者才能自由行动，他们这些通玄武者只剩下了看家的份。 另一人则说『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人一定更加可靠吧。』 『说得也是。』 李烁抱着肩膀，眼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刀鞘上的那行烫金刻字：『「斩天妒切」余铁锻之』的铭文还清晰可见。 一般来说打刀的刀铭都是刻在刀茎上的——也就是在刀柄内的部分——想来这把刀的主人一定是希望这行字能时时刻刻警醒自己，才在刀鞘上也留下铭文吧。 他沉默了半晌，又抬起眼睛来看向正相谈甚欢的同伴们。被分配到这种地方来的人大多都是『败者』，不过他们很少提及那些往事。 说到底啊……我们其实一样都是『影打』呢。 (本章完) 第30章 2.3 准备 第30章2.3准备 虽然并没有预测到准确的到来时间，不过最终c212站点的第三次泄漏事故还是如期而至了。当『0号区域』传感器回报到超过每小时40伦琴的电离辐射时，整个基地内都开始大量地生成『泄漏体』，只有被『屏蔽力场』遮盖的部分幸免于难。 『还好生效了啊。』薮一边啃着手里的苹果，一边抬头望着建筑顶层开始闪烁的警戒灯。 『是啊。』李烁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现在普通的工作人员正在从各个方向有序撤回生活区，不过因为大概只有几十人在安全区外，所以其实倒也不算很拥挤。不过要是『屏蔽力场』没有生效的话，事情就会开始变得麻烦了——还好没出现那样的事情。 这时人群突然骚动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归于平静。 『这里是陈凯，二号门这边出现了一只泄漏体，不过现在已经完成清除工作。』耳机里立刻传来了陈凯的声音。 『哦~那个大叔动作很快嘛。』薮感慨道。 李渔想了想说『既然只要守一道门的话，他大概是直接用三个机关人围殴对方了吧。』 而陈凯此时正回头望着已经变成一堆焦炭的泄漏体尸块，再次确认对方已经没有反应之后，才带着自己的三个机关人转身走向安全区。 被划为安全区的原生活区有3道大门，之后在确认没有人员滞留在安全区外后这些门就会封闭，直至警戒解除。 广播中也响起了提醒『现在所有安全区范围内的工作人员请拿出移动终端签到，在60秒的确认时间后如果人数对应，将暂时关闭生活区所有大门。』 『这边是三号门，出现一只「疾冲者」，刚刚与我交战之后已经越过我，正在向门内赶去，我追不上，请后方接应。』这时耳机里又传来了李烁的声音。 『啊，来活了。』薮说着随手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旁边的扶手上，提起球棒就翻过扶手一跃而下。 虽然之前那次两人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落脚，不过这次广场上只有寥寥数十人，也不必担心砸到人的问题。 但是原来真的有人会穿着裙子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啊。李渔面无表情地想。 『呀啊——』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薮的一声尖叫。 大概是裙子被风吹开了，现在在按着裙子找着陆姿势吧。李渔叹了口气，伸手按住腰间的双刀，也一撑扶手从三楼上一跃而下。 他刚落地又听到薮在前面提醒『喂喂喂，冲过来了那家伙，准备好！』 李渔眯起眼睛向前看去，果然一只瘦高的泄漏体正以『奇行种』的姿态沿着通道向这边冲过来，李烁还按着腰刀在后面追，不过距离反而一直在被拉开。 以他的破坏力，只要我拖住一瞬间就能让给他机会完成『清除』吧。 李渔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深吸一口气，张嘴喷出两条水蛇。水蛇扭动着穿过几十米的空间，在怪物冲进生活区之前重重地砸在了它的身上。泄漏体踉跄着地倒退了两步，而李烁此时也从后面赶了上了，他趁着对方行动受阻的机会，直接张嘴吐出一股黑色的液体糊在了泄漏体身上。 是很浓稠的『重油』吧。李渔望着那黑色的液体，如此猜想到。 果不其然，泄漏体的行动速度一下子迟缓了下来。而李烁也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加快速度高高跃起，飞起一脚踢在了泄漏体的背后。后者随之被巨大的冲击推进了场地内，李渔也连忙用道术把泄漏体体内的水分转化成气体，进一步限制住了它的行动。 紧接着，李烁再次一张口，朝泄漏体身上喷出了一股透明的液体。 『前辈，快退后！』李渔连忙伸手挡住想要上前攻击的薮『很危险！』 『咦？』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按他说的飞速向后退去。 而李烁仍然没有停止喷吐那种透明液体，他抬头瞥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在附近之后吐完最后一口油，接着再次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股深红的火焰。 那股火焰并不大，但在接触到被油裹满全身的泄漏体后却瞬间爆燃起来。霎时间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生活区，就连警戒灯的光芒也被掩盖下去。 围在楼道上的那些普通工作人员顿时一片惊呼。 『那家伙也太乱来了……』站在远处的陈凯无奈地望着这边。 李烁按着腰刀从火焰后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转头瞥了眼李渔，接着便又转身走向三号门。透过被滚烫热浪扭曲的空气，李渔皱着眉头望着他的背影。 『喂，燃烧会严重消耗氧气的，别乱来。』耳机里旋即传来了陈凯的提醒『而且把泄漏体放进安全区也很危险！』 李烁的回应很快响了起来『这座建筑的通风系统是按两千个成年人的最大呼吸标准设计的，这点火不是问题。然后如果我在门口直接点燃的话，很有可能会对大门的电路造成影响，所以才选择扔进来处理。』 『可以跟队友商讨解决的办法啊。』 『人手本来就不足，现在不是斤斤计较这个的时候。』 『好吧。』陈凯闻言，似乎也不想再继续纠结下去『下次别这样了。』 『反正很快就会关门了。』李烁淡淡地说。 此时广播里的倒计时也已经到了30秒，李渔也拿出手机来签了到。 『你那朋友的术式好可怕啊……』薮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撇着嘴说。 『嗯……是很富攻击性的术式。』李渔点点头。 不过她觉得可怕是因为她的主修术式是培养植物吧。 『啊，苹果。』薮转头看了看，突然说。 苹果？李渔闻言抬头看向三楼位置的扶手上，这才想起来那边还留着她之前吃到一半的苹果。 『等一下哦，我去拿下。』薮说着就转身朝大楼走去。 李渔转头看了一眼再次站到三号门旁边的李烁，连忙跟上了前辈的脚步『我跟您一起去。』 『什么啊……我只是拿个苹果而已。』 『没事。』 …… 与此同时，总控室内，唐德和站长分别站在房玄龙身后。一众联络员正坐在大屏幕下的电脑前，为每个外出执勤的干员指路。 只有龟息武者才能离开安全区单独行动，所以连带狮和猞猁，现在共有20人正在泄漏区中战斗——虽然按目前的局势来看，整个基地基本都在泄漏区的范围内。 『地面上也出现泄漏体了啊……』房玄龙好奇地望着大屏幕里传来的影像，又转头看了看传感器点阵传回的扫描结果『不过也还好，地面上的范围只有半公里吗，那些军队的武器应该完全足够镇压了。』 『目前设施内的监控捕捉到了87个目标，地面上出现了14个目标！』 『哦——』房玄笼点了点头『比上次多了不少嘛。』 『这……这是不是……』站长在一旁看得有些脸色发白。 监控内捕捉到的目标数量基本也就三分之二左右，因此现在整个设施周围大概总共有一百四十到一百五十只泄漏体，而上次仅仅是21只就差点摧毁了站点。 『没必要紧张。』房玄龙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对于这些家伙而言如果「泄漏体」的等级只和上次一样，那战斗难度简直连演习都算不上。』 站长闻言虽然勉强镇定下来，但还是有些忐忑『是……是吗？』 『你要相信龟息武者的实力啊。』房玄龙笑呵呵地说。 (本章完) 第31章 2.4 变故 第31章2.4变故 虽然只是临时紧急抽调的近卫，但这支离卦唐刀队的水准仍然远远在地方站点的战斗员之上。面对实力介于第二和第三位阶之间的对手，即便数量庞大也完全无法对他们构成压力。 18位队员以整齐划一的姿势在各个监控下掠过，偶尔遇到对手便拔出燃烧的刀剑战斗。 那些『基本体』只撑过两三刀就会被烤焦，即便是更强的特殊泄漏体也难以撑过五刀。 经过一处战场时，猞猁刚巧与走廊尽头的队士相视一眼，也就是在这短短的瞬间，那个人就已经挥刀甩出一道烈焰的圆舞把泄漏体劈成两半。灼热的空气向四周铺开，即便是在二十多米外猞猁也能清晰地察觉到那道斩击的温度。 全是些厉害的角色啊。他这样想着也不再分心，继续加速奔赴下一个目标所在。 …… 『优秀的加速术式。』房玄龙笑着评价道『看这样子大概是「十方倍化」吧。』 此时总控室的屏幕上正播放着猞猁掠过的路径。 『正常赶路就有这种速度了啊……是已经叠加过一次术式了吗？』他说着，好奇地歪着头看了看『不过要是以这种基准再叠加一次的话，光论速度就连我也会自愧不如吧。』 『这种时候有必要让顾心莲也出去吗？』这时唐德却突然这么问道。 顾心莲是狮的本名，现在战场上的二十位战斗员里只有她是第五位阶武者。 『我师妹啊？』房玄龙闻言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画面『也该让她活动活动筋骨了——反正平时在「那种部门」里根本没机会战斗吧。』 狮此时正在与一只『重岩者』交战，那把『圣煌』仍被她背在背后，看着也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注意到有人接近的泄漏体回过头来，然后停顿了一下动作，嘶吼着朝狮冲来。 而狮见到这一幕却只是不慌不忙地抬起拳头，鎏金状的金色流体迅速裹住了她的整只右前臂。接着便是便是朴实无华的一招刺拳，这动作的速度之快就连60帧监控探头都只捕捉到了个位帧数的画面。 监控都被这猛烈的风压吹得一震，那只以强悍防御力著称的『重岩者』就这么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角不再动弹。 狮看也没看便直接转身离去，似乎根本不觉得对方能在自己的一击之下存活。 ——那只泄漏体也确实没能存活，她这一拳不仅力道巨大，还携带着某种破坏性的渗透力，直接把那只『重岩者』体内的结构搅成了碎块。 『这就是「鎏金遁甲」啊。』房玄龙前倾着身子，眼里闪烁起了兴奋的光亮。 唐德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没有出言评价。 …… 『刚才的「油」好像没有完全烧完啊。』一个战斗员不太舒服地搓了搓手，转头看向盘膝坐在不远处的李烁。 现在生活区的三道大门已经全部关闭，无关人员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广场上一时间只剩下了7名战斗员和一具已经彻底烧焦的尸体。从大门关闭开始李烁都没再说过什么话，只是安静地拄着佩刀在一旁打坐。 听到有人说话，他也睁开眼睛朝出声的那人看去『是吗？之前我为了保险起见用太多油了，所以一部分没有完全烧干净然后挥发掉了吧。抱歉，可以忍一下吗？这个只是正常的矿物油，对人体无害。』 『啊……那就没关系。』对方见他这么说，也只能无奈地别过头去。 毕竟特殊时期，不是重要状况的话也没必要那么在意。 李渔遥遥地望着李烁，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向这边，李渔见状连忙回过头去，他也跟往常一样和薮站在一边。 『感觉好热啊……』后者此时还在有意无意地抱怨着。 李烁收回目光沉吟了几秒钟，似乎是想了想什么事情，便拄着刀鞘站起身来。 『那个人在走过来诶。』薮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轻声对李渔说。 『嗯。』李渔淡淡地应了声。 『要不我回避一下？』薮想了想，又说『感觉他好像有事情想跟你谈啊。』 李渔的态度却一反常态地斩钉截铁起来『现在是特殊时期，不是闲聊的时候。』 『你工作狂吧？！』薮龇了龇牙，嘟着嘴扭过头去。 工作狂吗……李渔垂下眼帘，原本按着刀鞘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横刀的刀柄上。 我的性格，大概向来如此吧…… 紧接着电光石火之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金铁交击的声音陡然响起。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向两人，但下一秒其余四人只觉一声巨响伴随着灼热的触感袭来，便瞬间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滚烫的热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薮循声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其余4位战斗员的都在一瞬间被不知名的爆炸物炸成了重伤。 而不知何时拔出佩刀的李渔，正死死地压着李烁的中段攻击。 发生……什么了？！薮瞪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真是了不得，居然被你发现了？』李烁冷着脸说。 李渔紧咬着牙关用力挥刀推开对方『有一个前辈教导过我，不能因为别人没有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不把对方视作假想敌——但我也确实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做。』 李烁耸了耸肩，转头看向倒被严重灼伤倒地上四位昔日战友，似乎是在确认他们是否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我记得你的性格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李渔不置可否地拔出障刀，双刀长者正握短者反握，摆出了认真战斗的架势。 李烁摇摇头，举起打刀指向眼前的兄弟『算了，既然如此，也只有趁机把你干掉了。』 薮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仍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到底怎么了啊！？』 皮肤被烤焦的古怪气味弥散在空气里，一分钟前还鲜活的那四个人此时却生死未卜。 『前辈，请马上接通总控室，告诉他们李烁叛变了——我来争取时间！』李渔连忙大喊。 『争取时间？』李烁不屑地笑了笑，直接欺身上前。 作为修为高出对方一截的武者，论单打独斗他有绝对的优势。 两人很快交战在了一起，你来我往之间不断地重复着攻防。薮先是愣了愣，然后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想要拨通内线，却因为手指不断地颤抖而无法拿稳手机。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李烁这样想着，找准一个空隙直接挥刀把李渔挡到身侧，然后猛然上前一步劈向薮的后颈。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薮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一面不断向自己靠近的刀刃。 她茫然地睁大眼睛，顷刻之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李烁的视线。 李渔瞪大眼睛望着迸溅的鲜血，心神顿时一滞。 (本章完) 第32章 2.5 拖延 第32章2.5拖延 强忍着剧痛向侧面跳出三大步后，李烁稳住身形吃痛地抬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但鲜血还是不断地从伤口上淌下。虽然这种程度的伤不至于致命，早先想好的计划却无疑被完全打乱。 那个女人…… 深吸了两口气，李烁再次抬起头来，薮早已换了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 『啊——没干掉呢，开瓢的角度找得不太好啊。』她笑呵呵地举起那根金属球棒指向李烁『喂喂——要争取时间的话当然是前辈来负责了，你这家伙也太会托大了。』 后面这段话是对李渔说的。 但李渔望着李烁，却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就算双方现在不知为何站在相对的立场，在他看来李烁也仍然是自己的兄弟，见到他被打伤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次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李烁这么说着，语气里颇有些无奈『没想到你摆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竟然只是为了引诱我攻击露出破绽。』 薮不服地反问道『我看上去心态就真的有可能那么差吗？』 李烁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转头看向李渔『算了，反正现在我也没有机会了，你们就上报给总控室吧。』 『嗯。』李渔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内线，这次轮到薮提着金属球棒挡在他身前。 『您好，这边有紧急情况——有战斗员叛变了。』 『嗯，对，是李烁。』李渔说着转头瞥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那些监控探头也在刚才的爆炸中被毁掉了『好的，好的，我会尽量拖住他。』 而李烁竟然也只是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等李渔打完电话，然后突然出言说道『那就先说说看，你是从哪里开始发现的吧。』 『喂喂，你不逃啊？』薮皱着眉头问道。 李烁却摊开手笑着说『我在这不动，不反而是有利于你们拖延时间的目的吗？』 李渔和薮相视一眼。 『哇……这人好奇葩。』 『那我……』 『那你解释解释呗，反正也是拖延时间，我是不信他还能玩什么花招。』薮说着有些忧虑地转头看向周围那些被炸伤的战斗员，不靠近触摸的话是没办法了解他们的生命体征的，可是现在也没有那种机会。、 而且现在李烁的态度也未免太奇怪了。 『好吧……』李渔尴尬地眨眨眼睛，在仔细思索一番后便也开始了解释『——最开始觉得有问题，只是你油用得太多了。我对你的术式并不陌生，在我看来，你那时候用的油已经超出了必要量的数倍之多。因而当时我就怀疑你放出的油除了用于清除泄漏体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而我在最开始放出道术攻击泄漏体时，刚好也在空气中残留了水分，因此就顺便把那些水分利用起来，制造了环绕在我身边的蒸汽保护罩——因为高热值的轻油密度低于水，所以油的气溶胶是无法渗透水气团的。』 『原来如此……』李烁眯起眼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最开始李渔用于攻击的『游蛇』为什么要用两次术式——明明一次就够用了——看来就是为了留存足够的水分用以之后的操作吗。 之前薮说去拿苹果的时候他也要跟去，并不是因为黏人而是怕前辈离开自己身边就会被油沾到身上吗…… 至于后来那个女人有意无意地抱怨说觉得热，恐怕也是因为两人身边的湿度过于饱和，皮肤无法析出汗液导致体感温度升高。 『我和前辈去拿苹果的时候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她于是决定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你攻击，并且尝试反杀。因为有水气团的关系，你意识到「气溶胶炸弹」无法炸伤我们，就一定会选择放弃引爆气溶胶，依靠近战突袭来取我们的性命。』李渔接着说『再之后有其他战斗员说身上沾了油，则是进一步让我肯定了「你有问题」的这个想法。 『因为如果你把油完全集中到泄漏体身上的话，不管富余了多少，只要点火就一定会烧完。假使有剩下的，就一定是你刻意地让一部分油挥发到了空气中，并且让这部分油形成的气溶胶避开了火焰以防被点燃。 『既然如此，那些身上沾了油的战斗员，实际上就等于是身处于你的术式攻击范围之内，并且你也有明显的攻击意图——只不过可惜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是术式完全覆盖别人，也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没指出你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我如果直接说出来的话，也没把握能够说服他们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居然是叛徒。所以只能对他们抱歉了…… 『之后你一直在打坐，实际上也是在集中注意力部署离卦真气，试图隔空点燃那四人身边的「气溶胶炸弹」吧。毕竟以你的修为而言，隔空引爆也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还有成为侦探的才能啊。』李烁由衷地说道。 『那么至此为止，我想问一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李渔眯起眼睛，冷冷地问『——哪怕不惜重伤多年共事的同伴也要背叛我们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李烁垂下眼帘，此时他额头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了『那你有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 『嗯？』 『虽然20名龟息武者被分散在了基地的各个位置，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应该多少有一两人在附近才对吧？』 李渔闻言，微微睁大眼睛。 李烁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充满了无法揣测的恶意『所以为什么，你都跟我说了那么久的话了，竟然还没有一个人赶到这边来？』 什么……薮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沉下身子严阵以待。 是啊。如果说泄漏体的分布是随机的，那么这20位龟息武者应该随机分布在基地的各种地点啊，多少也该有一两人就在附近吧。 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人赶到支援。 要说理由的话，他们都是根据总控室的指引，以最优的效率来清除泄漏体的。 那么如果有人人为地把泄漏体排列成会把他们引向远处的分布，周围不就几乎没有外勤人员了吗？ 但是，光那样是不够的。 第四位阶的武者在使用强化术式后行动速度有多快？ 李渔100米的速度是10.5米每秒，而专修速度的猞猁在单纯使用强化术式后是20米每秒，叠加一次术式后则是40米每秒；那么可以假定非专修速度的第四位阶武者，应当也有14-15米每秒的移动速度。 2分钟是120秒，如果收到消息后立刻回来，他们应该已经跑完了1.7-1.8公里左右的距离，而猞猁则是可以跑到4.8公里。整个基地的范围对于这种速度而言并不大，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赶回这里的原因，除了他们被有意地调离了这边附近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理由……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渔冷声问道。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个可能性在他心底浮现出来。 而他也在此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恐怕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了。 『我吗？』李烁大笑着拿起手中的佩刀『……我只是一把「影打」啊。』 与此同时安全区各处的『力场屏蔽器』，在轰然的爆炸中全部损坏！ (本章完) 第33章 2.6 背水 第33章2.6背水 『安全区周围突然出现大量泄漏体，请各位战斗员尽量集中力量突破！』 安藤一手按着腰间的刀鞘，手中横刀上燃烧的火焰渐渐消散，眼前三只泄漏体早已被烤成了焦炭。 他是唐刀队的一员，原本还在按正常的顺序清理泄漏体，结果突然被告知基地内的安全区出现了叛徒，让所有战斗员全速赶往目的地增援。从那里往回跑的话，以他的速度原本应该在2分钟左右就能达到了，但在前进的途中泄漏体的数量却出现了几何倍数的激增。 在一个两三千亩大小的基地中均匀分布100只左右的泄漏体，按理说每个个体之间相隔的距离都会很远才对，可是现在正如他所看到的，泄漏体已经成群结队地开始出现，而且越是接近安全区『基本体』的占比就越低，现在他遇到的敌人几乎全部都是特殊体。 这大大地拖慢了战斗员们支援的速度。 安腾面无表情地收回佩刀，然后继续开始向前加速。 对于身为八宗直属部队的他们而言，这种程度的阻碍还算不得无法逾越。现在执行外勤的战斗员全部是龟息以上，只要汇合到一个同伴协力合作，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完成突破。 而这个『同伴』也很快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转过一个拐角后再直行大概三四十米的距离后，安藤蹙起眉头，眼前的走廊被某种强力的火焰道术熏得一片漆黑，零零落落的泄漏体碎块到处都是，不知道其原主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泄漏体的密度已经激增到这个程度了吗……安藤这样想着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站在尸块之间背对着自己的青年，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服，看起来并不是唐刀队的人。 不过既然能毫发无损地应付这么多泄漏体，那个青年也毫无疑问具有龟息以上的实力。对了，这次做外勤的20名干员内确实有两人不是唐刀队的成员，虽然没有具体了解过，但那两人据说也是相当可靠的强悍武者，眼前这位大概就是其中一人了吧。 既然如此的话，『同伴』这就已经来了啊。 『同志，前面的泄漏体密度应该更高，我们协同作战的话才能加速突破，支援安全区要紧！』安藤于是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 而在他看不到的那一面，李烁悄然敛起凶恶的狂笑，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安藤『嗯，那我们一起行动吧，现在我赶路也开始觉得吃力了。』 很好，他很理解情况。安藤点了点头，便迈步越过李烁的身边继续向前走去。 但李烁没有行动。 安藤心头一动，正想回过头去询问李烁发生什么了，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自己外套的后领。 接着天旋地转之间，迎面而来的是大理石地板。 『嘭』 短促的闷响之后，李烁大笑着伸手按在打刀的刀柄上，反观安藤整个人却呈『大』字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他面部周围的大理石还都呈现着放射性的裂纹。 刚才李烁直接提着安藤的衣领，然后抡起他面朝下地掼在了地面上。 如果换成正常人的话，挨上这下就铁定去世了。但对方是龟息武者，而且李烁明显地察觉到，在最后一刻安藤展开了强化术式。 果然见李烁迟迟未动，安藤猛然拔刀暴起，一招水平斩毫不犹豫地划过李烁腰间。 但早有准备的后者也在同时向后跳开，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斩击。 安藤扶着腰间的刀鞘，还维持着挥刀的姿势单膝跪在地上。源源不断的鼻血正从他脸上滑落，但那双坚定的目光却没有为此产生一点动摇。 『真是失策……』安藤冷冷地说『直到被你提起来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那两个不是唐刀队的外勤干员，一个是用棍棒、另一个也是用长柄刀的——哪有人用你这种佩刀。』 『反应过来了啊，看来你的记性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李烁说着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那么我可以认为你就是总控室提到的「叛徒」吧？』安藤这么说着，接通了耳麦的通话功能『请说出反叛干员的具体特征。』 『这还需要确认吗？』李烁笑着问。 『不过我倒是对于一点很好奇。』安藤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回答，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鼻子，现在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我记得龟息武者已经全部离开安全区了，也就是说你至少一个小时前你还不是龟息。为什么现在你却展现出了与我旗鼓相当的实力呢？难不成过去蜗居在这个站点里的你，一直都在隐藏自己？』 『那倒也不至于。』李烁耸了耸肩『毕竟在我遇上「那位大人」之前，确实只是一个你们「眼中」的废物。』 那位大人…… 安藤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哦？就这么把重要的情报说出来没问题吗。』 『那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李烁却对此毫不在意。 『那就让我继续向下猜一猜吧。』他于是转动刀刃，灼热的火焰再次点亮『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试验自己新得到的力量，然后顺便等人过来，找真正的龟息武者实战一下——只不过刚好是倒霉的我到这边而已。』 『很聪明。』李烁扬起下巴，似乎在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安藤顿了顿，神色陡然阴沉下来『尽快找人支援安全区！现在那里应该很危险！！』 这一段话应该是对通讯另一边的总控室说的。 在他看来，李烁既然已经离开安全区了，说明安全区内已经没有能对他构成威胁的武者，而且封闭门多半也已经被破坏了。那样的话，泄漏体便会源源不断地涌入安全区内。 『嘛。』李烁横过打刀『你们这种明明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却还担心着别人的精神，我也相当讨厌啊。』 …… 对于李渔而言，资质平庸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忽视的现状。 今年他22岁，距离16时岁步入真武之境已经过去六年。在华夏古武的体系内细分出的9阶之中，前三阶属于通玄，现在李渔正处于第二位阶，也就仅仅在通玄中期而已。 优秀的武者通常在十三四岁时就能领悟真武，到22岁这个年纪早该触摸到龟息武境。即便李烁离开道观后放任了很长时间，现在修为也一样高于李渔，更不用提时年25岁的猞猁早已正式踏入了龟息。 要是……我再强一些就好了。 ——平时是很难突然想到这回事的，因为工作太缺乏难度，让李渔都渐渐地忘记了『危机感』这种东西。直到这不过一两顷大小的广场上突然出现了十多只泄漏体，才让他重新回想起了这份属于弱者的乏力。 红色的警戒灯下，形象扭曲的泄漏体们接二连三地凭空出现。李渔和薮重新背靠背站到一起，两人都以迎战的架势面对着各自的方向。 上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是什么时候了……不对，我碰到过吗？ 稍微有点，太过沉溺于安稳的生活了啊。 (本章完) 第34章 2.7 「道」 第34章2.7「道」 薮无奈地笑了笑，反手握住李渔的手腕，她能察觉到自己这后辈已经打得非常吃力。 『前辈…？』李渔愣了愣，但他没有余裕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 一条花藤一点一点地缠上了李渔的手腕，又长出尖刺摩挲着缓缓地刺进了他的血管。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刺痛，李渔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出声询问。 他大概是知道薮想做什么。 『这个是类固醇，能在段时间内强化你的运动能力——哎呀，其实就是兴奋剂没错了——还有内啡肽跟吗啡，过量的类固醇会导致粘膜出血和心肺压力过大、突破限制的运动能力会导致你浑身上下出现血管爆断、粘膜溶解和肌肉拉伤，止痛剂能保证你维持完全的运动能力。』薮望着快步朝自己冲来的泄漏体，重新用双手握住那根金属球棒『不过，我用的量对常人是致死的，你只有三分钟，懂我意思吧？』 药物顺着花藤被推进血管，李渔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正在振作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前辈。』他这样说着，反手拔出了障刀。 这虽然很冒险，但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很好。』薮深吸一口气，数倍于致死量的药物成分同时被推进自己体内，她的行动能力也在这个瞬间抵达了顶点。金属球棒拉起一道响亮的爆鸣抽在泄漏体的脸上，那只泄漏体的头部直接像一个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但薮的动作没有停止，球棒像雨点般不断地向前砸去，迎面冲来的泄漏体简直像是在争先恐后地跳进一台绞肉机。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这种动作的，肌肉在不断地撕裂、血管在不断地爆断，静脉已经扩张到了能透过皮肤清楚看到的程度。不过因为自身掌握着优秀的治疗系道术，所以顶着这种程度的损伤她一样可以持续战斗数分钟。 兴奋类药物能帮她解除肉体的安全限制，与此同时被源源不断地推进血液的还有镇定剂、止痛剂。在短时间里得到堪比龟息武者的实力的代价显而易见：在损伤突破临界之后她大概会直接丧失行动能力，如果到那个时候支援还没有到来的话，她就只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李渔身上的剂量相对安全很多，但他没有治疗术式傍身，所以坚持的时间也未必能有多久，无非是副作用小了很多。 但是总而言之，二人此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破釜沉舟。 要问理由的话，广场之后的那栋大楼里还有上百个手无寸铁的人——只是这样而已。 …… 同样使用离卦道术的两名刀客在经历全力的死斗之后，场地会变成什么样？ 以前安藤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除了唐刀队的队员是不被允许用道术内斗的。而出了唐刀队的话，大概就很难凑齐『主修离卦』、『用短柄刀』、『修为相当』这三个条件了。 不过今天倒是有幸，真的这么凑齐了一回。 安藤转头瞟向周围的墙壁，焦黑的斩痕遍布在墙面和地砖上，一股浓烈的焦炭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双方在刚才的短暂交手中打得不相上下，不过缠绕在武器上的离卦真气因为碰撞而胡乱溅射，使得现在整条走廊变成了这般模样。 『很强啊，你这家伙。』安藤皱了皱眉头。 『这点程度的力量，可远远没有达到「期望」。』李烁怪笑着说『你要是认为这样就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强」的话，那就真的糟糕了。』 『我不知道你的「期望」是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力量」从何而来。』安藤甩了甩刀，灼热的刀光卷起一股热浪『但是「如果放走你绝对会后悔」这一点，现在我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想法倒是很正确。』李烁点点头，双手握住刀『——不过你办得到吗？』 『我对自己的实力没什么信心。』安藤无奈地摇摇头『可是现在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我说啊，我最讨厌「人生赢家」，在我面前说些「尽力而为」这样的话了…！！』 『嗯？』安藤一愣神，对方的斩击却已经到了近前。 他下意识地举起障刀挡在身前，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往后推了数步。 力量……变强了？！安藤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那面色凶恶的青年。 『避开一点！』一个陌生的低沉嗓音这时却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敌人？不对，应该是友方吗？经过短暂的判断之后，安藤倾尽全力扭转了动作，硬生生为身后出现的某人让出了攻击的空间。 『这可真是——』猞猁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刺出了手中的长棍『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李烁连忙横刀挡在身前，随着一声脆响闪过，那把『影打』也应声折断。以武器为载体的离卦真气在刀崩断的瞬间迸溅开来，但猞猁手中的长棍趋势不减，依旧重重戳在他胸口上。 在狭长的走廊上完成加速后，猞猁这一棍应该足以洞穿现代装甲车的钢板。如果是人类的身体，按理说就算有几个人叠在一起也会瞬间被穿透。 可是李烁却没有被刺穿，他的身体犹如被狂风掀起的纸张般向后退去。 在被刺中的瞬间猛踏地面向后纵跳，减小了相对速度吗？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猞猁也毫不怠慢，挥动长棍扫开滞留在空气里的离卦真气接着欺身上前，而安藤也紧随其后。 李烁连忙挥动断刀挡下攻击，同时也开始分析起了两名对手的特点： 安藤的真气输出水平很稳定，攻击的威力也几乎一致处于一个固定的水平线上，但这也局限了他的威胁性上限；相比之下猞猁虽然在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不如安藤，可是一旦给他足够的距离进行加速，却能爆发出极其恐怖的攻击力，同时还能通过未知手段激增真气输出量，这导致他的破坏力上限远远高过安藤。 所以安藤负责正面的主要战斗，猞猁则找到机会拉开距离加速，找到机会发动攻击。 他们二人的契合度现在还不是很高，如果经过长期训练，也许能够联手抵抗一个第五位阶的武者也说不定。 凭现在的我无法制胜，而且肯定有更多数量的对手在往这边赶来，如果让『那个女人』赶到这边的话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说，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完成这样的判断后，李烁趁着挑开对手攻击的间隙张嘴突出一大口漆黑的流质。 『是油，退后！』安藤连忙说。 但是猞猁没有避让，反而加速上前，直接贴着天花板跳过了被油覆盖的范围挥棍砸向李烁。后者连忙举刀抵挡，那把断刀也终于不堪重负地再次折断。 李烁张口吐出一团火球点燃了横断在二人之间的油。 ……早知道我也冲上去了。安藤咬着牙想。 但隔着因为高温而扭曲起来的空气，他也只能遥遥地望着正在对峙的二人。 李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柄，现在整个刀身的部分都已经与刀茎脱开了。这不是刀的质量问题，而是他还不熟悉增长起来的力量，所以输出真气时在刀刃上施加了过于庞大的负荷。再加上猞猁瞬间的真气输出完全不逊色于正常的第五位阶武者，这才导致了刀身的断裂。 『刀已经断了，还打算反抗吗？』猞猁面无表情地问道。 虽然他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即便手中无刀，也并非是他能在段时间单独拿下的。 『算了。』李烁似乎是失去了兴致，竟将刀柄随手一扔，接着将刀鞘也从腰间拔出抛到一旁『不打了。』 空气里分布的『油』在靠近猞猁身边的过程中被某种屏障挡了下来，尽管不清楚他是用了什么道术，但『气溶胶炸弹』想来是行不通了。 『是李渔那家伙告诉你的吧。』他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猞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前一天，李渔把一份两千多字的文件递交到了他的手中，内容是李烁的主修道术和道术的主要用途以及可能的使用方式。因而现在面对对方时，猞猁才会展开风遁来提防『气溶胶炸弹』。 平时这个术式只被他用于减少行动中的风阻，在近身战的时候为了给主攻术式腾出真气输出量，一般是不会使用的——所以现在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李渔的举动帮了他一把。 李烁垂下眼帘，笑着轻声自言自语道『以前我还一直以为那家伙是个老好人，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如此嘛。』 老师……你的『道』还是太过温柔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 下一刻，他的身体陡然被一股黑雾包裹，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35章 2.8 强援 第35章2.8强援 这种移动方式，和那些泄漏体出现的时候一样……这么说他并不是通过破坏封闭门离开安全区的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猞猁皱了皱眉头，警戒片刻后确认对方似乎真的彻底消失了，也只能无奈地解除了叠加术式。 身后的火焰还在燃烧，安藤一时半会儿过不来。猞猁缓步走到李烁消失的地方用长棍戳了戳被扔在地上的刀柄和刀鞘——毕竟考虑到对方的术式，也不排除这些东西都有爆炸的可能——不过危险没有发生。 他迟疑了一下，俯身捡起地上的刀柄和刀鞘，可以看到『「斩天妒切」余铁锻之』的字样被烫在刀鞘上。 虽然不了解日本刀文化的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毫无争议的是，李烁抛弃了他的武器。对于很多武者而言武器等同于师承，在战斗中折断或者因为修为提升而弃用的武器也会好好保存起来。 像这样随手抛下自己的刀也就意味着…… 猞猁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向走廊。 话说这个时间的话，即便泄漏体用人海战术挡着，狮子也应该到安全区了吧。 那小子和蠢女人，可别死了啊。 …… 『请立刻打开封闭门。』 『可是……』 『立刻打开！』狮厉声重复了一遍命令。 而在她面前直到安全区封闭门的过道里，还盘踞着5只泄漏体，并且全部都是『特殊体』。如果现在打开门，也许它们瞬间就会冲进安全区。 总控室里的控制员神情紧张地回头看了房玄龙一眼，却只得到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回答『打开吧，她完全能处理。』 『是……我知道了。』那个控制员于是也只能开始操作开门程序。 『二号封闭门将在5秒后打开。』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通报，狮也顺势抬起左手，沉重的金色流质瞬间覆盖了她的左腕，接着那种流质还开始朝空气里蔓延。那些泄漏体此时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纷纷转过头来对她发出嘶吼却不敢上前，生物本能的危机感此刻也在它们混沌的意识里疯狂鸣响。 短暂的僵持后，安全门终于开始打开，那些泄漏体于是疯了似的掉头向门缝里挤进去。 狮却在这时仅仅握住左拳，空气里的金色流质瞬间奔涌而出裹住了那些泄漏体。 『哦——』房玄龙按着扶手惊喜地坐起身来『是那一招啊！』 而此时的安全区内，李渔和薮的体力都已消耗过半，靠药物支撑起来的战斗力也逐渐下滑，现在他们的身体状况最多再支撑一分钟。 就在这时，二号门居然打开了。 薮反手砸碎一只泄漏体的头颅，抬眼看去，却只看到几只泄漏体正探着头朝安全区里挤。 她不由得等着眼睛惊呼出声『什么鬼！？开门放泄漏体进来！？』 话音刚落，那几只泄漏体却突然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拖了回去。 『马上从开门的直线上规避，尽量贴到墙角！』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大吕洪钟般炸响在整个广场上。 『是老大啊啊啊！！』薮兴奋地叫喊着往墙角冲去。 李渔见状犹豫了一下，也转身朝另一边的墙角跑去。 原本被他们二人牵制住的泄漏体们于是如同潮水般涌向了那栋生活区的高楼。 这时封闭门也终于完全打开，狮的面前已经由那种金色流质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球体，刚才那些被捕获的泄漏体们挣扎着想从球体内逃出来，却只是徒劳而已。它们很快被流转的金属流质彻底淹没，而狮也完成了这个术式的蓄力。 ——『鎏金遁甲·驯染三千坊』！！ 一个金色球体如同巨炮般直接从敞开的二号门里弹射而出，带着呼啸的声响径直射进广场里。 薮听到声响，好奇地转头看向场地中央，却只看到那个金色球体以一种极其突兀的速度在广场中央停下、接着悬浮在空中，然后在短暂的滞留后瞬间爆裂开来。 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去，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正常的大气压下，声音的最高响度是194分贝。 因为当声音达到195分贝时就会变成冲击波。 所以这类的压力波或者冲击波，其实可以等效音波，因而其传播速度即为音速，也就是每秒340米左右。 可那颗球体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虽然肉眼可见，但它的行进速度太慢了。几乎经过整整两秒，这股冲击波才扩散了一百米左右左右，也就说它只有每秒50米的扩散速度。而正被这股冲击波扫过身边的李渔和薮则惊讶地发现，那股『波』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居然自动朝两边规避开去。 随着狂风卷过，整个广场上的所有泄漏体顷刻间爆成了碎肉。 『嗷嗷嗷！！！』被泄漏体溅了一身黑血的薮被恶心得嗷嗷直叫。 有毒……不过前辈给的花藤里有中和剂，应该问题不大。同样被溅了一身的李渔低头瞥了眼手腕上缠着的花藤，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反手把障刀插回刀鞘。 结束了。 他随手扯下手腕上用于分泌和吗啡的花藤，身子晃了晃，乏力地拄着刀跪倒在地。虽然也很好奇刚才狮使用的那种道术究竟是以什么原理工作的，但李渔实在是没这个心力去考虑。 『你们做得很好。』狮此时也走进了安全区，她随手把刀往地上一顿，沉重的声响霎时间传遍整个广场『——能撑到我到达这边，真得做得很好。』 泄漏体的残肢体和一些烧焦的痕迹遍布在广场上，李渔和薮都没有抑制泄漏体再生的手段，所以他们只能试着破坏它们的躯体来限制行动。但这样一来随着新的泄漏体出现和旧的泄漏体复原，他们面对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能守着仅存的安全区撑到现在，确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样想着，狮转过视线看向各处，此时广场上依旧在生成泄漏体。她于是对着耳麦连接的话筒说道『关闭二号封闭门，所有外勤人员重新组织任务，这边由我单独应付。』 『单独？』 『嗯，马上执行。』 『好……好的。』这次总控室的指挥员倒是没有提出异议。 二号封闭门随之在三秒后重新合上。 刚才那一击虽然对她的消耗很大，但剩余的体力和真气用于处理眼前这个程度的险情，仍然绰绰有余。 不过，这把刀对我而言还是太重了……狮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只最靠近大楼的泄漏体身上，一脚踢起大刀的刀柄，换成双手握刀。 当年的宗位，到底有多强呢？她这样想着，一层金色的流光迅速覆上双臂和大刀，接着狮向前踏出一步，瞬间出现在那只泄漏体的身前。而后一刀斩下，在狂暴的金色流光里，怪物瞬间就爆成了肉泥。 『你们马上退回建筑中躲避。』她回头看向两名属下，高声说道。 虽然广场上的『力场屏蔽器』已经被炸毁，但建筑内的却因为距离太远而且在室内，并不在李烁的攻击范围之中，所以仍是安全区域。 『好！』已经跑到李渔身边的薮连忙应了声，刚想要把他搀扶起来，一阵眩晕感却突然打断了她的动作。薮眼前一黑，重重地跪在地上，拄着金属球棒沉重的喘息着。 心律失衡、呼吸衰竭、粘膜渗血，所有被治疗术式死死压制住的症状此刻都终于突破限制，一同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李渔一惊，连忙抬手扶住她『前辈？！』 『我……』薮抬起眼睛看向他，李渔睁大眼睛——现在她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这是血管崩断导致晶状体内大量积血。 是因为药物的注射量太大了吗。李渔虚弱地吸了口气，低头看向她的大腿，薮穿的裙子长度只遮住了半截大腿，长袜也只覆盖到了腿肚子的高度，所以有一半左右的腿部肌肉是可以直接看到的。 李渔低下头去时，刚好看到薮的腿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斑。 在攻击过程中腿部发力是最多的，现在她腿部毛细的血管几乎全部崩断了。 已经到极限了吗…… 『比想象得快啊。』薮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来，现在她的右眼已经暂时失明，同时双腿也丧失了大部分的活动能力。 『前辈，撑住。』李渔也只得咬着牙把她拖起来，拄着刀开始向建筑内挪动。 『我没事。』薮的声音依旧冷静，她再次加大了吗啡和肾上腺素的注入量，同时也开始快速崔动治疗术式来回复自己的腿部肌肉。 这时，两具机关人却突然从楼上跳下，然后快步朝而人们跑来。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它们就分别把两人拦腰扛起。 『陈凯先生？』李渔喜出望外地问『您没事吗？！』 机关人只是点了点头，便扛着二人朝建筑内奔去。 薮昏昏沉沉地任由机关人扛着自己，无神地靠在它的肩上。 刚才也是陈凯最先醒来，然后在得到薮的一剂止痛剂和肾上腺素后，强打起精神用机关人把自己和三名战斗员一起带回了建筑内，不过紧接着又再次昏厥。 狮抬头瞥了眼正撑着扶手勉强施展术式的陈凯，不经意间笑了笑，接着又反手劈碎了一只泄漏体。 看来还是有靠得住的人的嘛。 此时陈凯也只是摇摇欲坠地靠在扶手边，现在他左半边的身体已经被严重烧伤。不过好在他是机关术士，所以即便身体受伤严重，也并不妨碍他用机关人行动。 虽然没有办法把我们全部保护好，不过在『气溶胶炸弹』爆炸的时候利用术式让水分蒸发吸热，大大地降低了破坏力吗……真是优秀的青年啊，如果不是这么一手，我们肯定已经全部没命了。 这可真是，欠了他一条命呢。陈凯耷拉着眼皮如此想道。 (本章完) 第36章 2.9 事件结束 第36章2.9事件结束 『你还好吧，小姑娘？』 听到耳边传来的询问，薮挣扎了一下，转头向身边看去，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感在混沌的脑内来回冲撞着，让她没法思考任何事情。 『你这……』男人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孩不知该作何反应。 薮的一只眼球呈现着让人不安的血红色，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视力。 所以她才看不到站在自己身侧的人，还需要回过头来对话。 薮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勉强地分辨出了眼前这张脸『啊，是大叔你啊。』 她认出来对方是曾输给了自己一份炒面的大叔。 『看到你变成这样，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 『那种事情，无所谓的啦。』薮轻轻出了一口气，仰面躺倒在地上『让我睡一会儿。』 在兴奋剂的药效过去之后，这种难以言喻的乏力感便开始像潮水一般涌来。 旁边的地板上还躺着其他三人，那是三位被李烁的炸伤的战斗员。 陈凯咬着牙靠在墙角，三具失去控制的机关人摊在他身边。现在在场的6名战斗员里只有他和李渔还清醒着，虽然身上的灼伤疼地让他冷汗直流，但陈凯也只能强制让自己维持清醒，以便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所有意外。 之前薮为了让他能维持意识把其他人带回建筑内，临时给了他一株用于注射肾上腺素和吗啡的花藤。 『安全之后把藤蔓扯掉。』当时薮是这样对他说的。 躺在地上挣扎着睁开眼睛的陈凯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吗啡注射量太大的话会有成瘾性……不过这个对于武者的身体而言倒也没有影响，但就算是强效镇痛剂，它的作用也非常有限。』薮这么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了一下李渔是否还能应付『——所以说，我现在没有余裕来处理你身上的烧伤。虽然没检查，但粗略估计之下灼伤面积大概查过了40%，如果你一直靠肾上腺素维持清醒的话，很有可能会被疼死，懂我意思吧？』 感到自己的身上的痛感稍微退去一点后，陈凯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姐……你太小看我们男人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逞强能解决的事情。』 抱歉啊，我们男人大概就是这么喜欢逞强的生物吧。 想来那位小哥也是。陈凯这样想着转过头来看向李渔，他此时正拄着刀跪在大厅的门前。 虽然陈凯也有一只眼睛因为灼伤失去了视力，不过从这个角度他仍然可以看到李渔的脸色白得和纸一样，他全身都在渗出冷汗，似乎还伴有呼吸困难和心率失衡的症状。 是肾上腺素过量的不良反应啊，真是拼了。 客厅里许多无力参战的普通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围着六人，医疗站的工作人员现在也都在生活区，他们俨然在这时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人们在这些人的建议下找来各种各样能用作急救的生活用品，试着为现场的伤员们完成最基础的急救措施。 『你的烧伤很严重，全身皮肤大概有20%的面积是iii度烧伤，还有15%-20%是深ii度烧伤，这是重度烧伤。』这时一个人捧着医药箱跑到陈凯面前蹲下，语速飞快地说『如果一直醒着的话会很危险，可能会引发神经源性休克。还好最近是非常时期，我们都在生活区准备了一些药品，来，现在我马上给你打……』 『不用管我。』陈凯却抬手推开了他手中的针头。 对方愣了愣『什么…？』 『我必须醒着。』 『你在说什么？』那个人皱了皱眉头，再次试着抓起陈凯的手腕。 陈凯却用力甩开了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必须醒着。』 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强撑着了，陈凯先生。』 陈凯闻声扭头向他看去『啊……小哥。』 李渔此时已经嘴唇发紫『没关系，紧急情况的话我能处理。』 『小哥，你才是在逞强吧……』 陈凯这样说着，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李渔抬起手，他不知何时已经将对方手腕上的花藤扯了下来。 『打吧。』 后面这句话是对那个医疗人员说的。 『我可……』陈凯尽力地瞪大眼睛，但针管里的液体已经顺着皮肤推进了他的血管，大面积烧伤产生的剧痛已经让他无法察觉针尖刺进皮肤的痛感。 李渔见状也不再管他，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医药箱『不好意思，降低心律的药物和降血压的药有吗？』 『降血压药是有……但您这是要做什么？』 『肾上腺素过量。』李渔伸手示意对方把东西递给自己『那个可以中和的吧？』 『可以是可以……』 在这样的对话之间，陈凯缓缓合上双眼，意识沉向了深不见底的海底，遍布全身的剧痛也渐渐远去。 …… 『我们的战斗员里居然出现了叛徒？！是什么时候……』 转头瞥了眼瘫坐在转椅上的站长，房玄龙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现在总控室里的其他人也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他没有追究站长责任的兴趣——当然如果八宗打算严查的话他也不会插手。 因为摆在眼前的事实，更让他觉得有意思：李烁离开安全区出现在外界的手段，应该就跟后来报告上来的『和泄漏体一致』，所以他的背叛并非盲目背刺，而是在服从泄漏的『根源』；同时那些泄漏体出现的方式严重地表现出了操作性，也就是说那个『根源』是有、乃至于是有高超的智慧的；另外，原本只是通玄武者的李烁在背叛后，实力出现了明显的提升，乃至能够与唐刀队成员打得旗鼓相当，这又是否是那个『根源』赐予的力量呢？ 原本以为只是无意识的『泄漏』，没有想到『那家伙』其实已经醒了啊。 我师妹当时目击到的『强大精神』，果然就是你吧——所以说你到底是『相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房玄龙的思绪在不断地前进着，似乎逐渐指向了某个戏剧性的答案。 ——对了，说到底那个背叛的小子，不就是第一个接触泄漏体的『0号接触者』吗？ 难不成就是在那个时候吗？那之后的时间里，这小子莫非一直都在做无间道？ 真是有趣的展开啊……想到这里，房玄龙的笑意愈发肆意。 (本章完) 第37章 2.10 质问与动摇 第37章2.10质问与动摇 『老…老师！』 睁开眼睛看向慌慌张张的弟子，李墨竹神色平静地放下盘起的双腿，淡淡地问道『怎么了？不要慌张，说要紧事情。』 眼前的少年，是他作为『培养者』以来教导的第三批弟子——当然了，这一代并没有『狞』掺杂在其中——而到现在看来，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批。 『外面……外面有好多人，有好多很强的人…！！』少年的呼吸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平复下来，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住持、住持喊您出去。』 果然，还是来了啊。 李墨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稍加安抚了一下神经紧绷的弟子，便起身离开了卧房。 穿过一个栽满花草的小院子，再经过饭堂和校场，不过两百来米的路程便是道观的大殿。 这些道士从来都是麻衣布鞋，而现在大殿上的那些人却各个西装革履，这让他们显得仿佛来自完全不同的时代。 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大殿前，他身后分立着二男一女的三人，在这三人身后又都分别有一支由两排十八人组成的纵队。 这些人的腰间全部挎着一长一短的两柄黑鞘长刀。 是坎卦唐刀队啊。李墨竹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刀宗直辖有6支唐刀队，队伍的成员从小便修习着一样的术式和刀法，其中佼佼者会正式成为队士，俨然是标准的军事化特勤队伍。 唐刀队按刀鞘的颜色分为赤、黑、金、碧、青、银六种，分别对应八卦中的离卦、坎卦、艮卦、兑卦、巽卦和震卦。至于乾卦和坤卦，大概是因为太难群体培养武者，所以就放弃建立唐刀队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基本上可以认为对方是相当难缠的角色。 『哦——这位就是李墨竹先生吧？』这时那个为首的男人见他出来，便笑呵呵地迎上前去。 李墨竹也只得躬身作揖『正是贫道，不知施主……』 从眼前的男人身上他可以感觉到隐隐的压力。 比我强得多，也许其修为堪比住持。李墨竹这样猜想着。 『还真是复古。』对方皱了皱眉头，这么评价了一句。 『墨竹。』坐在大殿主位上的主持面沉如水『这些施主今天来观里是有话要问你，你好生回答。』 『是，住持。』李墨竹恭敬地应道。 唐刀队的六位大队长都是第六位阶以上的武者——其中甚至还有两位化境——其余分队长也都是第五位阶武者，队士则全部是第四位阶。即便不顾虑背后的刀宗，他们本身也是非常强劲的战力，眼前的这支大队完全能够推平他们整个道观。 所以住持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对方闻言也不含糊，一边说一边从上衣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李墨竹面前『这把刀，你可有印象？』 李墨竹迟疑了一下，伸出双手接过仔细一看，照片上正是那把『影打』的三截断刀和刀鞘。 李烁反叛的事情其实早已通知到他了，所以李墨竹对此也并不意外『是贫道四年前亲手赠予学生的配刀。』 『据我所知这可不是华夏古刀啊。』对方笑着指着照片上刀鞘上的刻字『这是日本的「打刀」吧？』- 『正是如此。』 『那么「余铁锻之」就是说此刀并非原本而是参本，容我问一句，这原本可在先生手中？』 『是，此刀谓「影打」，如阁下所说，其「原本」也就是「真打」正是在下的佩刀。』李墨竹的语气却依旧没有一点动摇『若阁下想看，贫道去取来便是。』 『好，爽快。』拿人大手一挥，按着腰间佩刀的刀柄转身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李墨竹与主持相视一眼，也就转身重新向卧房走去。 王学安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李墨竹离去的背影。 虽然道观的住持对他的到来相当头疼，但就他而言也完全不觉得这是份轻松的差事。 这种道观是八宗设下的『培养所』，全国上下的山林里其实隐藏着不少。和大部分人对于隐世组织的猜测不同，八宗统治着的地下世界里并不完全由武者构成，或者说大部分人其实不是武者。 很多培养所全观上下可能只有住持一人是龟息武者，其余培养师全部都是通玄而已。因为很多孩子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他们生下来时就注定了只有很小的可能接触到真武之境。但八宗需要大量的普通人运转基层设施，所以并没有把这些普通人放归到公众世界中。 因而培养所实际上也是和公众社会中的学校一样，是会被分出三六九等的。而那种全观只有住持一人是龟息武者的培养所，也就等于是最普通的学校，那种道观中能够成为武者的学生通常不会超过5%。 但在这座道观中，每年大概有7成左右的学生能够成为武者，其住持也是龟息巅峰武者，而且所有『培养师』也都是龟息，这样的培养所被称之为『名校』也丝毫不夸张。 然后除开其本身在八宗的地位之外，这些培养师们的实力也让王学安大感头疼。他之所以会把自己管辖的三支中队全部带出来，其实也就是因为底气不足。 正因如此，场面功夫才愈发不能落下，否则这活根本没法干下去。 三支大队五十一位战斗员整整齐齐地站在大殿里，全员龟息带来的恐怖压力让门外偷窥的学生也不敢多看一眼。 李墨竹也没有磨蹭，很快就捧着自己的佩刀走了回来。 『施主请过目。』他神色淡然地双手举起刀，递到了王学安的面前。 后者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拿过刀细细端详了一番，而后目光落在了刀鞘的刻字上。 『斩天妒切』四个汉字工工整整地呈现在眼前。 王学安抬眼瞥了李墨竹一眼，却看到他的表情依然神色如常，于是开口问道『这刀，是锻出来斩什么人的？』 短暂的沉默后，李墨竹淡淡地回道『用于，斩「天妒」。』 住持闻言，不由地睁大眼睛看向他的背影。 『天妒？』王学安皱了皱眉头『何为「天妒」？』 『自然是，所谓「天妒之才」。』 『你在说什么？！』住持这下也坐不住，连忙起身想让他闭嘴。 王学安却抬手示意住持不要出声『那么，这话你可也曾对自己那学生说过？』 李墨竹低垂着双眼，毫不犹豫地说『既然我已将那把「影打」赠予他，那自然是说过。』 『啊——道长好生胆识。』王学安扬起眉毛『王某属实敬佩。』 话音刚落，他直接抽出手中的打刀架在李墨竹脖子上，住持怒目圆瞪，下意识地把佩刀拔出半截。两股极端强悍的罡气在大殿中碰撞在一起，唐刀队的队士们不约而同地抽出双刀严阵以待。 『老师。』然而一个平静的声音却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李墨竹轻声说『您糊涂了。』 不大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着，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 住持犹豫了一下，把刀按回刀鞘，沉声问道『墨竹，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老师，我的学生做了我曾经想做，却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他比我更彻底地贯彻了我的「道」。』李墨竹却笑了起来『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继续苟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这般一死能让世人警醒，我不后悔。』 『慎言啊，道长。』王学安眯着眼睛提醒道。 『可是你难道就完全认同吗？』李墨竹抬起眼睛，看向王学安的脸『——八宗。』 『你指什么方面？』 『不是正确之人便不会扶上正职，哪怕其能力再优秀也是如此。不是必要之人，便可以随时放弃，哪怕对同伴见死不救也在所不惜。』李墨竹的语气仍然平缓无比『——这样的八宗，你真的认同吗？』 望着对方的眼睛，王学安觉得自己的意识恍惚了一秒。 那张嬉笑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房玄龙……对啊，你凭什么，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被宗位看上，收作了徒弟…… 不对……我这是。 王学安脸色一冷，迅速清空了脑中泛起的思绪『心智道术…？』 李墨竹望着他的表情，没有回答。 『把他带走！』王学安收起打刀反手扔给一名部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今日听到的这些话，若有人敢外泄半句，斩立决！』 『是！』整齐的回应送行着刀客的脚步。 走到大殿门口，王学安抬起眼睛看向天空，明亮的阳光恍若隔世。 我动摇了…？ ——不，一定是因为他的心智术式太过高明…… (本章完) 第38章 2.11 醒来 第38章2.11醒来 『「药浴」做得怎么样了？』 『禀住持……又死了一个孩子。』 『又一个吗，是今年第几个了？』 『回住持，这是第五个了。』 『……唉，不知道这批「药人」能活下来几个。』 听着这样的交谈，薮勉强地动了下肩膀，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难受得要命。她蹙了蹙眉头，用力睁开眼睛，透过泛着奇怪颜色的水汽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人影。 薮忽而惊觉，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不正常地浮肿着，而且体型也缩小到了少女的程度。 『嗯？「十三号」醒了。』察觉到动静的那两人回过头来，快步穿过水汽朝着这边靠近，接着便开始像打量着一件商品般绕着她左看右看。 薮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去，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她的意识逐渐在这份惶恐的影响下清醒起来，然而随着意识上浮的还有难以忍受的酸麻和疼痛。薮不由地想惊呼出声，却只张嘴干咳了两声，百虫噬体般的疼痛像潮水般瞬间把她淹没。 『麻醉剂量不够吗？』 『不对，是她的身体变得更加抗药了——加大剂量再注射一次。』 『好的。』 猛然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中央亮着暖黄的灯光，薮用力咳嗽了两声，梦中纠缠着全身的痛感也渐渐褪去。 『前辈！』坐在旁边敲着电脑的李渔听到声音，连忙摘下耳机回过头来『您还好吗？』 现在距离泄漏事故结束已经过去3个小时，原本伤员都应该被送去医疗站里，但狮检查了一下薮的身体状况，却说她不适合接受普通的医疗救治。于是医护人员对薮做了最基本的应急治疗后，狮就让李渔把她带了回去，转而去处理接下来的工作。 李渔的话，虽然因为被注射大量类固醇导致身体机能暂时性失衡，不过这种程度的损伤对武者而言倒也没有严重到需要休息的程度，所以他还被谴去先写完关于李烁反叛一事的报告——也确实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了：先不提他是跟李烁出身自同一个道观的门徒，光是他极力挽回了对方反叛造成的损伤这一行为，就代表了没人比他更了解当时的状况。 当然了，当事人里也只有他一人还能自由活动，也是重要的理由之一。 另外，虽然想把薮送回她的房间，但李烁实在不好意思从昏迷的她身上翻找房卡，所以也只能先带回了自己住处——况且虽然狮说没关系，但薮的身体情况看起来还是怎么都不像乐观的样子，因而还是先待在旁边观察比较好。 『这位女士的血管损伤非常严重，有休克的危险，很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醒来。按正常流程处理，应该把她送进icu看护，但既然有领导说她没问题……还是请您多留意一下呼吸衰竭之类的症状吧。』当时的医护人员是这样交代李渔的。 休克……李渔听到这个有点可怕的词也不免有些紧张，之后还每隔半个小时去检查一下薮的鼻息，结果后者硬是一点都没有呼吸衰竭的迹象，后来甚至还开始打起了鼾。 这样看来，大概是没问题了吧……被吵得根本写不出东西的李渔，干脆戴上了耳机。 ——结果后者醒来的动静更大，就算戴着耳机李渔也听得一清二楚。 薮用力呼吸了几下，然后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愣了两秒，这才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啊，这么说起来，已经结束了吗——也对，既然老大都过来了，总不会再有事了。 这时李渔的脸从旁边凑了过来，顿时吓了她一大跳『哇！？你怎么在这？』 『没有……』李渔连忙摆摆手『本来想送您回自己的房间的，但我确实找不到门卡……』 『啊……这样。』薮闻言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不是自己房间。 而她这时也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缠着什么东西，于是疑惑地伸手抓了抓，却发现右眼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李渔连忙出言提醒道『前辈，那是包扎——』 『诶——搞得我好像会因为这点小伤死掉一样。』薮说着满不在乎地直接拆掉了脸上的纱布，然后从床上爬起来，活动着手脚慢悠悠地走向卫生间。 李渔原本还想提醒她好好休息，结果忽然发现薮的手臂和腿部皮肤都完全恢复，之前那种能逼死密恐的红斑也已经消失不见。 对了，前辈掌握着不少厉害的治疗道术，之前那样的损伤现在大概已经恢复六七成了吧。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继续跟过去。毕竟跟着异性进卫生间也…… 薮倒是没有在意什么，她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扒拉下右眼的眼皮多打量了几眼，现在眼白里虽然还有些血丝，不过视力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90%左右。至于身体的话，很多部位的肌肉隐隐作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美瞳被医护人员取掉了吗……话说备用的—— 比起那种事情，好难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涸的黑色血液渗过衣服黏在皮肤上，虽然这种程度的毒性对于她的身体而言不算什么，不过仍然很恶心。 回房间洗个澡吧。薮抬起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的，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到现在还是偶尔会想起来吗。 不过虽然是段难熬的时光，也拜其所赐，这具身体的生命力简直比蟑螂还要顽强。 ——话说不够顽强的那些孩子，也早就被埋进土里了吧。 她这样想着垂下眼帘，伸手去摸向裙子口袋里的房卡，却发现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诶…… 『喂！狞！』 『怎么了吗？』 『拿一身你的衣服给我——卫生间借我冲个澡！』 『诶！？』 『哎哟——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啊？快拿来啦，难受死我了！』 …… 相比因为伤势而安逸了下来的伤员们，基地高层的干部依旧很忙碌。 虽然阵仗还不如先前，不过房玄龙带着狮和唐德要接应的增援，可是比之前更加重量级的角色。 三人身后跟着6位赤鞘唐刀队的队士，其他人基本都是驻扎在附近山区的军队里的指挥员，站点原有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几个。 而穿过雨幕出现在天空尽头的直升机，数量却多得超乎寻常。 狮望着在视野中放大的飞行梯队，皱着眉头轻声对房玄龙说『为什么不早派遣武宗前来坐镇？现在来是否稍微有些太迟了？』 『不迟，这不是连死亡名单都没有出现。』房玄龙却一脸的轻松写意『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八宗说调动就调动，中央政府也是有危机感的，如果我们在一个地区无故地纠集大量战力，很难不被怀疑有什么企图。』 政客的危机感吗……狮不太舒服地摇了摇头『那可是古神啊。』 『「古神」根本是无稽之谈——在一般人的眼中就是这么一回事。』房玄龙说『现在的政府算是很开明了，起码没有否定我们的存在。』 狮不悦地撇了撇嘴，扭头看向别处，不再接话。 说话间，数架直升机已经来到指定空域，接着开始寻找位置降落。被旋翼卷起的气流混合着雨水被真气墙隔开，几人神色凝重地等待着迎接来者。 (本章完) 第39章 2.12 意料之外的增派 第39章2.12意料之外的增派 很快第一架直升机在广场中央停稳，而后仓门打开，两个披着斗篷的人影走到门前顿了顿，接着并肩迈步走下机舱。 房玄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侧过脸朝一旁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异样，便连忙收回目光迈步朝他们迎了上去。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因为站点内事务繁多，有失远迎，还望二位武宗见谅。』房玄龙笑呵呵地抱拳说道。 狮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 『哦——小伙子，几年不见，你竟也是化境了。』一人闻言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瘦削的中年男人的脸『真是了得啊。』 『哈哈哈，宗位谬赞，谬赞啊。』 另一人见状，也抬手摘下了兜帽，相比于前者她则显得年轻了不少，乍一看竟然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的目光扫过房玄龙，最后落在了狮的身上『哦？这位想必便是刀宗大人手底下的老幺？』 『正是正是。』房玄龙连忙为她介绍『这位正是我家小师妹，想来这趟是宗位第一次见她。您贵为八宗之一，还望今后如有机会也多多照顾一下我家师妹。』 那女人听着这番阴阳怪气的奉承，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既是刀宗之徒，如何轮得到奴家照顾？』 『唉——宗位您这是哪里的话？』 八宗之间也是存在斗争的，这一点狮向来心知肚明。 不过她从前并不涉足顶端圈层，也对这样的事情毫无兴趣，因而从未置身于此。但这种时候狮也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其中，毕竟现在面前的二人，赫然就是当今八宗之内的『剑宗』孔周与『枪宗』姬康。 虽然这二人都并非『正宗』，只是和房玄龙同为第七位阶。不过即便是狮也再清楚不过，以自家师兄的实力若向这两位挑战，或许还撑不过十合。 房玄龙在关云长的弟子之中位列第五，而在他之前的四位师兄也早已勘破化境，修为远高于他。可是在狮仍然是关云长的门徒时，就曾听师父说过自己那四位师兄之中，唯有二师兄一人能够匹敌武宗。这样看的话刚刚步入化境不久的房玄龙实在相去甚远。 当然房玄龙敢对两位武宗笑里藏刀的底气自然不是自身的实力，光是『刀宗入室弟子』这一条身份，便足以支撑起他的腰杆。毕竟同样第七位阶之间的实力差距尚且如此之大，那么早已晋升第八位阶的『正宗』又会比他们强上多少呢？ 这样的问题，从狮的角度是想象不到答案的。 『还请稍微等一下。』这时孔周突然打断了二人，笑着朝几人身后的不远处挥着手说『——宗位，如此有缘遇到部下，您就打算这样走了吗？我记得刀宗大人门下的老幺，是在您的手底下工作没错吧？』 狮闻言愣了一愣，忍不住转头顺着孔周所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高大到吓人的背影由此映入眼帘。 虎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向孔周，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聒噪。』 接着只一个瞬间，孔周便越过众人出现在了虎的身边。 狮的瞳孔微微放大，在孔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气流。这份『神速』已经不单是『速度』那么简单，这毫无疑问是即是登峰造极的『轻功』。 传说中真正强大的侠客能够穿越瀑布而滴水不沾，而在此基础上更强的武者，则能穿越空气而不掀起一点微风。眼前的『剑宗』，毫无疑问就具备着那样的实力。 而在狮愣神之间，孔周已经抬起剑指直取虎的左眼。 ——『宵练』…！！ …… 说到底，何谓『武宗』？ 『宗』即为『始祖』——因而『武宗』即为『武道之祖』，也可以认为是武道的集大成者。 唯有在此道之内可称『至高至强』，方为『武宗』。 因而在『剑道』之内，一位武者既得『孔周』之名，当今天下的剑客本该无人出其左右。 ——本该如此。 这毫无疑问是成为宗位以来，孔周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在『剑道』上不如别人。 双方都是空手，孔周以指作剑直刺虎的左眼。而对方却只是神色淡然地望着他，好像这蕴含着至高『剑道』的一击，不过是比起孩童手里玩具都更为无害的东西。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孔周的手指停在距离虎的左眼仅仅一寸之外。 『如果他再推进一寸，当然就能夺走对手的视力』——在旁人看来当然是这个样子。 可孔周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剑』竟然无法再推进半厘。 不是用武器来格挡，也没有用肢体来格挡，甚至就连真气都没有动用。他只是使用很用身体最基础的运动能力，不偏不倚地伸出拇指摁进了孔周的咽喉处。 全身上下的真气在这一瞬间都停滞了，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护体的剑罡竟没能发挥一点作用。 虎的手指如同怪岩般坚硬而冰冷，本该强如怪物的武宗在他手中简直像孩童一样脆弱。孔周瞪着眼睛，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指正在慢慢刺进自己的咽喉，可自己却没法让身体移动半分。 站得近的干员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虎的手指正在孔周的皮肤下一点点深入。 看到这一幕的人很难不会想象，虎会不会下一秒钟就拧断他的气管。 ——他侧着身，左手随意地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刺进孔周咽喉里的右手像是要把对方整个人都提起来一样。孔周瞪大眼睛垫着脚尖，只得死命地望着虎的双瞳——他的身上的七十二脉与三百六十穴都受到了阻塞，这使他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普通的武者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运起内功反震回去，但孔周不敢这么做。 此刻的虎并未动气，即便如此也能随手拿捏他的性命。他不敢猜测自己如果先一步动气，对方又会以多么恐怖的气量压回来。 孔周并不盲目自大，他知道自己的功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过『至圣武宗』。 他是……什么时候到那边去的？不对，应该问，他一开始在场吗？而房玄龙望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却只觉满头的冷汗。 自从晋升化境以来，他就再也没有过被如此戏弄的经历，因为万化武者的感知能通天地万物，是很难以寻常手法屏蔽的。 人类也好、动物也好、花草也好、虫豸也好，都一样是生物，它们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生命活动，所以是能被『观测』的生命体。而导弹之类的东西虽然没有生命特征，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因而也能被武者轻易察觉。但虎却如同一块山岩，或是一桩枯木，没有一点可以被察觉的气息，也不具备能让人产生危机感的『力量』。 房玄龙刚才虽然察觉到了刹那的『违和』，却依旧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 之前孔周说狮是他的部下，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传闻中的『至圣武宗』吗…？ 对了……也只有那位大人，才有可能以这种捏小鸡般的姿态来对待堂堂剑宗吧。 而姬康见同伴随时有生命危险，也压根没有尝试阻止的打算，反而像是在看着一出好戏般饶有兴致地叉着腰。 反正，就算我想帮你，也只有跟你一样被提起来的分吧。她笑盈盈地叉着腰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动作。 狮惊慌失措地转头看看两人，却发现他们完全没有干预的打算，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走上前去『先生，剑宗大人他虽然多有冒犯……』 虎却只是侧过脸来瞥了狮一眼，便吓得她再不敢上前半步，只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简直如同顶级掠食者看待猎物的目光……不，说我是猎物都是在抬高我吧。狮这么想着咽了口唾沫，像个被吓坏的小女孩一样。 (本章完) 第40章 2.13 至高至强 第40章2.13至高至强 虎收回目光，冷冷地瞪了眼孔周，随即便收回手指放开了他。 孔周弯下腰来捂住咽喉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心中大受震动。 无法调动真气是当然的……毕竟被一指封死了关键的罩门。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触碰到自己的。 每一个剑客在领悟龟息后，都能够在身周形成『剑罡』。罡气是剑道的凝结，是攻伐之道起步通向极点的证明。寻常龟息剑客的剑罡即可抵御小型枪支的近距离射击，而到孔周的这个境界，他一旦展开剑罡，哪怕是现代军队的战略打击也能轻松抵挡。 若是被极端强横的攻击破开他倒也认了，可对方的动作却偏偏是如此普通。 『我的住处在哪，带我去。』虎也不再管他，只是转头看向狮『我只为「神话」而来，在对方出现之前，我不会出手，也不打算参加你们的任何讨论。』 狮眨眨眼睛，连忙回头看向房玄龙。 房玄龙正顶着一头冷汗死命地对她点头。 『好……好的。』狮于是也只能应了下来。 话说那是安排在哪，这我也不知道啊。 对了，去问工作人员要的话，应该可以拿到我隔壁房间的钥匙，那边应该是空的……先生应该不会在意家具吧。 她这样想着，恭敬地伸手示意虎跟上自己，便迈步朝通往地下基地的电梯走去。 『宗位大人……！！』这时孔周却挣扎着嘶吼出来，他瞪大眼睛，整张脸都为此涨得青紫『您的「剑道」……可否赐教？』 虎常年身居不出，他即便贵为宗位也难以一见。所以这一次得知能与『至圣武宗』同行，孔周便早已按捺不住出手讨教的欲望。 『你是在想我怎么破你的剑罡？』虎的脚步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回过头来望着他的脸开口说道『你既是剑客，与人交战时又是如何取人要害的？莫不是拿剑劈断对方兵刃，而后再杀人？』 『所谓的「剑」，怎会是如此不便之物——用剑杀人，自是趁着对方挥动兵刃时找到空隙才出剑，我为何要斩断对手的兵刃？』 我的剑罡……是有破绽的？孔周抬起头，他此时已经勉强缓了过来。 在短暂的沉默后，孔周眼前一亮，似乎隐约间明悟了什么，兴奋地说道『谢宗位指点！』 『我见你早已蠢蠢欲动，便料定有这一出。』虎却只是冷冷地说『若再有下次，我便取你首级。』 孔周闻言，也只得讪讪地笑了笑『不敢……不敢。』 『我三番五次去惹至圣武宗，你觉得他为何不杀我？』 房玄龙这时突然想起了自家老师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还未成化境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是因为老师实力卓著了。』 『实力卓著？』那张不苟言笑的苍老脸庞一时间竟堆满了笑容，看得房玄龙一愣『那你想必也能与我一战了？』 『这怎么可能？老师可别折煞弟子了。』房玄龙连忙说。 关云长沉默了两秒，才继续开始说下去『自从上一代拳宗驾鹤西去，我便被称作华夏第一武宗。』 『那是自然，老师的实力想必在禹王之后都可排得上名号。』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否认『但我相比于距离至高的武道，境界仍然太低微了。』 『老师太谦虚了。』 『这并非谦虚。』关云长的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度，似乎是在表明他的认真。 房玄龙也连忙坐正，不再嬉皮笑脸。 关云长顿了顿，说『被称作第一武宗使我一度十分自负，也一度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事实即是如此，我与至圣武宗之间的差距，相当于你与我之间。』 房玄龙微微睁大眼睛，被称作无敌武宗的自家的老师脸上，此刻竟然多了一分落寞。 怎么可能……在他眼中，自己的老师便是世上最高的山峰。 然而现在他却被告知，在这最高的山峰之后，居然还有一座庞大了无数倍的山脉。 当时的房玄龙无法理解至圣武宗的实力究竟在什么高度——直到1分钟前或许也是如此。 但现在，他似乎终于看到了那种强大的冰山一角。 ——对他而言，这等高度就像普通人眼中的天空一样，几乎接近于『无限』。 与此同时，后续的运输直升机也先后在广场上降落。一队队赤鞘唐刀的队士走下机舱，很快排成整齐的方阵朝这边走来。 上一次因为事故规模并不大，所以中央只批了一支特勤队的中队过来。而这次房玄龙把『相柳表现出明确意志』以及『已有人员被策反』的报告上交之后，上级立刻把增援限制扩大到了六支中队。由此，房玄龙手下的嫡系特勤大队共51人全部到齐，两位武宗也各自带了一支中队过来，另外还有不少文职干员。 ——当然了，以上提到的所有战力相加，或许都抵不过至圣武宗的亲临。 此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基地的走廊上，狮有些惊慌地不停加快着脚步。说起来跟虎两个人一起外出，似乎还是第一次。她的身高是180公分，虽然这在普通人之间也算是比较高大的身材，但相比于虎仍然十分娇小，因而只得加快速度以配合虎的步调。 而虎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高度有两米半左右的天花板几乎贴着他的头顶。 在漫长的默然之后，虎突然开口说『你怕我。』 狮愣了愣，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却刚好对上了虎居高临下的目光。他一头黑色的乱发在空气里蓬开，犹如一头鬃毛旺盛的雄狮。 『是…？』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 虎用一种很缓慢的动作眨了眨眼睛，而后收回目光继续向前看去『比起「醒来的那个家伙」，在你眼中我是如何？』 狮不由地停下脚步，开始飞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醒来的那个家伙』，莫非是指『相柳』吗？ 跟祂比较？想到这里，一双琥珀色的蛇眼在狮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我从未将先生您拿来与「相柳」比较。』她犹豫了一下，说『我们都很有幸生在这个时代……存在「至圣武宗」的时代，是华夏的福祉之年。』 『福祉？』虎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我可不是那么无害的家伙。』 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只得问了声『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相柳」是恶神，这你可知道？』 『是的。』 『那么比起那个家伙，全盛时期的「我」更加凶恶。』 狮却听得云里雾里。 不待她反应，虎突然又说『但是，还有一点。』 『是…请说。』完全搞不懂他想表达什么，狮也只能这么出声应道。 虎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她，缓缓开口道『我只说过「醒来的多半不会是虞舜」，可从未讲过那是「相柳」啊。』 啊…？狮微微睁大眼睛。 『凶恶的东西未必是食人的恶兽；看起来像「守护者」的角色，也难以断定是善茬。』虎继续说着『这个时代的「人」，对此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了。』 (本章完) 第41章 2.14 错认 第41章2.14错认 话说，狞的头发有这么长吗…？猞猁望着走在不远处的背影，好奇地停下脚步。 那个人的身高和李渔差不太多，脑后用发绳绑起了一个马尾辫，身上穿着李渔的那套黑色短袖t恤和运动长裤，手里还扶着抵在腰间的一个脸盆。 是他吗？不对啊，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应该是他吧，狞是有扎辫子的吧，扎了吗？好像扎了。 算了。想了半天也没得出的答案的猞猁干脆放弃了思考，大步走上前去『狞，报告写完没有？新增援已经就位了，应该快要开总结大会……』 然后他瞪大眼睛望着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那张脸，对方是个面目清秀的女性，身材算是比较纤细的那一类。问题只是在于，猞猁在这一瞬间把她的脸迅速对照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却完全没找到面容相仿的人。 『干嘛？』薮却眯起眼睛，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莫不是狞……变成女人了？是道术吗？有那种道术吗？不对，就算有那种道术，狞应该也没有主修什么秘术吧？按理说他们道观培养的武者应该也都是战斗员的类型才对。 猞猁挑起眉毛，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你谁？』 『哈？！为什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啊？你难道脑子被撞坏了？』 『不……所以说你谁啊。』 薮气急败坏地把嗓音提高了两度『我是薮啊！？是薮啊！！』 猞猁呆了两秒，然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震惊的事情一样瞪大眼睛『你的瞳孔不是红色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黑棕色了。』 『那是美瞳啦美瞳，说到底人类的瞳孔一般来说会有红色的吗？！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东亚人啊！！』 『美瞳…？』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美瞳是啥……』 『那是什么？』 『唉……这什么钢筋直男啊。』薮无奈地伸手扶着额头『就是说，是一种戴在眼睛里面的饰品，用来让眼睛看起来更好看的。』 猞猁闻言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神色突然变得像是吃苹果时发现了半根虫一样『那样能改变瞳孔的颜色吗？还是说你每天都会在眼球里注射颜料！？那样不会很痛吗！？』 『你的通识课是有好好上吧？是有吧？？』 『通识课哪有讲这种东西，而且你平时脸不是也更白一点吗？还有嘴唇不也应该更红？』 薮张了张嘴，像看到一个原始人一样瞪大眼睛『哇……您老哪座山上下来的？会玩智能手机的吧？』 …… 『啊……报告的话，已经整理完之后交上去了。』李渔一边合上电脑，一边这么说着转过头来看向猞猁。 薮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也把之前从李渔这边借来的那套还了过来。 另外，她出去找工作人员索要房间机械钥匙的时候碰到了猞猁，然后猞猁现在正捧着薮的化妆盒研究这是什么原理，根本没有搭理李渔的意思。 喂喂，不是说是来看看我写完报告没的嘛？李渔不免腹诽道。 去卫生间换上美瞳之后，薮走出来发现猞猁还在抱着自己的化妆盒，也只得无奈地说『喂喂，快把化妆盒还回来，我要化妆了。』 『我有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嗯？』薮皱了皱眉头，也做好了应对奇葩问题的准备。 猞猁把化妆盒转了一下朝向她，神情严肃地问道『这些东西全部是用在脸上的？』 『如果睫毛膏和唇彩也算是「脸上」的话……那就是吧。』 『为什么要在脸上涂那么多东西？』 『？』薮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懂该怎么回答眼前这个男人的问题。 『这样的话和戴一个面具有什么区别吗？』 『……就算你这么问我。』 『所以女人都是这样的？』 『基本上……』 『狮子也是！？』 『老大她的话，我想大概只擦保湿水吧——还有香水。』 『保湿水？』 『……那个在你看来很奇怪吗？』 猞猁仔细地想了想说『那倒也没有。』 『诶……』 『就是单纯得想不通擦那种东西干嘛。』 薮一翻白眼，终于失去继续解释下去的耐心，直接上前伸手夺过了自己的化妆盒『所以说，给我啦！』 猞猁望着抱起化妆盒转身离开房间的薮，回头看向李渔『你知道这种事情吗？』 『多少……知道一点。』李渔试探着说。 因为他经常和薮一起行动，经常能看到她补妆，对此也稍微有些了解。 猞猁考虑了一下，又问『我不知道这个会显得很奇怪吗？』 『不奇怪……吧？因为男人大概都不太关心这样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说得也是呢。』 李渔撇了撇嘴嘴，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出真相。 房间里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猞猁突然又问『那你平时化妆吗？』 『我是男人啊！？』 …… 与此同时，站点基地的会议室中，一众指挥官也已经正襟危坐，房玄龙缓步走到显示器的大屏幕前，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开始讲解。在场武者的除开狮和八宗直属特勤队的5位中队长、10位组长之外，更是有两位武宗在场，这般的会议规模已经接近了很多中央会议。 『好了，既然人齐了，就不专门等到会议时间开始了。』房玄龙伸手碰了一下屏幕，转头看向两位武宗，在得到默许的目光后便开始正式讲解『那么，本次会议的核心在于，「相柳」的复苏阶段。 『相信包括两位武宗在内的各位与会人员，在来到本站点前就已经知道最初的一次泄漏事故发生在8天之前，到泄漏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至圣武宗大人就先行派遣「猫」前来增援。我们也应该庆幸武宗大人的睿智与对特权的合理运用，如果等到上级批示下来之后再增派干员，很可能这个站点原有的战斗员没办法撑过第二次泄漏事故。 『而也就是在第二次泄漏事故中，「猫」的临时指挥官——也就是「狮」——通过研究「0号泄漏体」的尸体接触到了疑似于「相柳」的强大精神，并在这个过程里遭受重创。八宗由此将该事故定义为「ii级神话事件」，增派了我前来增援。 『此后经过周密的准备，我们迎来了第三次泄漏事故，在本次事故中，除去「泄漏体」数目的指数级数激增之外，站点内部还出现了「反叛者」，现在赋予其代号为「反叛者0号」。虽然藉由「猫」的两位干员守住了安全区，所以未曾出现人员伤亡，但泄漏体在战斗中突然表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和预谋性，而且能够将「反叛者0号」随意传送到站点地下基地各处，其传送方式与泄漏体的出现方式也高度一致。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在这座观测站之内封存的神话遗物已经完全苏醒，并且展现出了十分明显的「恶意」，因此八宗将事故定义为「iii级神话事件」，增派二位武宗与特勤队大队增援。』 (本章完) 第42章 2.15 总结会议 第42章2.15总结会议 『综上所述，我们能够在事件内得到以下结论： 『一，「相柳」具有明显的主动意识，而且具有相当程度的智慧，甚至能够策反干员； 『二，所有泄漏体——包括泄漏体的尸体，都可以视为「相柳」的下级节点，并且通过逆向追踪的方式接触其的意识，也是完全可行的； 『三，「相柳」由于不明原因，尚且没有实体化的能力，至少目前没有表现出直接干预物理世界的倾向。 『但如果再有下次泄漏事件，根据术宗专家的一直推断，很有可能将会出现此类现象。』说到这里，房玄龙回过头来看向众人『那么，有人有什么想问的吗？』 孔周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举手，便开口问道『所以关于「泄漏体」的来源以及生物种类，现在查明了吗？』 『在第二次泄漏事件结束后就已经有大量残骸被送往术宗研究，目前还没有准确结果来回答您的问题，非常抱歉。』房玄龙摇了摇头。 『那么请问泄漏事故发生时，有确认到「神性污染」吗？』姬康于是也开口询问。 『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该方面的污染，但可以侦查到事故发生时整个站点范围内都会出现微量的电离辐射，不过目前其水平还没有提高到会直接杀伤普通人的程度，武者也完全能够忽略。 『考虑到「帝舜台」内部存在一定规模的核反应，术宗专家认为这可能是「帝舜台」作为「门户」被开启时的伴随现象。』 姬康想了想，又问『奴家记得禹王镇压相柳建造了三座石台，其余两座没有反应对吗？』 『是的。』 『那么……』姬康这么说着，稍微迟疑了一下『你在资料中几乎已经断定是「相柳」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同样用于镇压相柳的其余两座石台，没有反应呢？』 房玄龙没有直接接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狮。狮微微蹙起眉头，移开了目光。 姬康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再明显不过，但以她的身份当然也是没法把这种话直接说出口的。 ——为什么那个泄漏的『根源』，就一定不是『虞舜』呢？ 不如说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说是虞舜比相柳更符合逻辑吧。 『关于这一点的话。』房玄龙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道『我们有两点依据：第一，虞舜是人族先贤，而「相柳」却是恶神，从几次泄漏事件背后透露着的「恶意」来判断的话，无疑更大可能是相柳；第二，有一位非常权威的「专家」，认为苏醒的「神话」并非虞舜——而且这个判断早在饱含恶意大规模泄漏出现以前，就已经下达。』 非常权威的……专家？姬康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说『既然如此的话，奴家便知道了。』 狮却只是眉头紧锁地撑着脸。 『我只说过「醒来的多半不会是虞舜」，可从未讲过那是「相柳」啊。』 『凶恶的东西未必是食人的恶兽；看起来像「守护者」的角色，也难以断定是善茬。』 『这个时代的「人」，对此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了。』 今天虎对她说过的话，仍然在耳边挥之不去。 可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你们在拍拖？』 『不，并没有。』 『那她就在你房间里洗澡，还穿你的衣服？』 『因为那时候找不到门卡，然后身上又难受得要命吧……』 总觉得也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了……猞猁原来是这么八卦的人吗。李渔咬着吸管，耷拉着眼皮这么想道。 自从第三次泄漏事故结束之后，二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地近了一些，似乎是突然就少了一层什么隔阂。大概是那份报告的事情吧……李渔也只能这么猜测着。 现在两人正一人拿着一瓶饮料坐在贩卖机旁边望着空荡荡的街道。 随着泄漏事故再次变得严重，上级决定再移走一部分工作人员，于是到后天站点里就只会剩下一百人左右的原工作人员了。原本普通人和武者1700:12的悬殊差距，到那时候就会达到接近1:1的比例。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可悲，非要等发生了些什么之后才能派人过来吗…… 好在现代的交通很便利，武宗们就算专程从八宗本部赶过来也只需要半天时间而已，毕竟是军方直送的专机，而且也不用附带大宗器械吧。 不过另一方面的话，虽然工作人员们撤离的时候还在基地内留下了足以供给1700人份一个季度的食物储备，但罐头之类的还是比不上烹饪过的热菜吧。而且现在站点内这些战斗员都是『能吃就能活下去』的类型，多半也都对厨艺一窍不通。 之后一段时间就要一直吃速热食品了啊…… 『你说这个贩卖机里的东西多久会喝完？』猞猁又问道。 『不知道啊……』李渔仍然耷拉着眼皮。 现在已经无聊到开始考虑这么闲的问题了吗？他想。 也对……毕竟八宗直接派了六个直属特遣队的中队过来，现在龟息武者完全是烂大街的水准。关于今天新增的支援，猞猁刚才也告诉他了，竟然连武宗都亲自到场了两位，而且『至圣武宗』也露面了。这样一来的话，他们『猫』就更没事做了——反正作为顶头上司的虎而言，也一直都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不做的状态。 李渔倒是对此没什么想法，毕竟这种局面早就脱离了他能参与的范畴，上一次持刀上阵也完全是被迫营业。然后说起这回事情……尽管也努力地试着不去想，但李渔还是会不经意间地顾虑到李烁。 他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大概是去了『相柳』的身边吧。说到底，李烁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反叛者』的，这回事还是说不清。 『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把他的道术写成简介交给我？』之前猞猁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李渔是这么回答的『我大概只是觉得，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对吧。』 这么说着，之前在医疗站时双方回头看向彼此的场景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猞猁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啊。』 『怎么了？』 『你也没有我想象得这么优柔寡断嘛。』 李渔愣了愣，最后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就当是夸奖吧。他想。 然后现在猞猁突然喊他出来一起喝饮料，李渔也搞不懂是为啥。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并肩坐在长椅上，耷拉着眼皮望着空旷的广场，现在生活区前的广场上还残留着不少泄漏体的残肢——毕竟现在实在是没有富裕人手专门负责清理这种东西了。 话说仔细一想好像真的就我们几个是闲的。 『你对自己老师的印象，怎么样？』这时猞猁突然问道。 『嗯？』李渔愣了愣，转头看向他。 (本章完) 第43章 2.16 牵连 第43章2.16牵连 『就是门徒时期的老师。』猞猁仍然望着广场『——你跟那个李烁，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吧？』 『是指这回事吗……』李渔眨眨眼睛，神色也渐渐复杂起来『是啊，比起我，老师其实更钟爱他。』 『那你觉得老师偏心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李渔抿了抿嘴『因为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上进心，也从来没指望着老师对我投来目光。然后为人师表，喜欢优秀的学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所以不管当时还是现在，我都没有觉得老师有什么不对。』 『你想得还真开啊。』猞猁感慨道。 李渔也顺口问道『前辈呢？』 『我？』 『嗯……』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跟猞猁对话『——要是不想讲的话其实也……』 『我恨死那个老头了。』结果猞猁还是说了出来。 『诶？』李渔怔了怔，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开口了，他也只好做一个安静的观众继续听下去。 『那老头很强，特别强，在我门徒时期他就是我认知里最强的人——当然了，现在再回过头去看，他可能比狮子还要弱上一筹吧，也算不得强得多离谱。』猞猁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那家伙啊，一直把我和师兄弟们当畜生训，有一次死了一个人他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情，总之我讨厌死他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变得比他强，然后让他对我低头。』 『是……是这样啊。』李渔咽了口唾沫。 这么一想他才觉得自己那严厉的老师居然还算相当温柔。 『不过我有时候也会想，现在再回去的话那家伙会用什么表情面对我。不过要我来猜的话，他一定仍然会摆着张臭脸看我，然后说「当年的废物如今也还是废物嘛」——所以直到变得比他更强之前，我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吗？』 『诶？』 『因为再不回去的话，就见不到了吧。』猞猁淡淡地说。 见不到……李渔微微睁大眼睛，转头看向他的侧脸。后者却依旧如同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李墨竹那张阴沉的脸在李渔眼前一闪而过。 『不要对我摆出那种「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猞猁转过眼珠瞥了他一眼『仔细想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徒弟成了「反叛者」的话，老师难免会被追责。』 『啊……确实，一般是这样的呢。』李渔收回目光，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 说得也是，我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呢。不过这么一想的话，老师现在还好吧？有点在意…… 『不过其实原本最多就是停职，然后等风波过去后发配到无关紧要的岗位了却一生吧。』猞猁还在继续说『但你的老师，似乎没有接受这种人生的打算呢。』 『诶？』李渔听到这里，再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猞猁歪着头『其实一般调查结果是不会下达得这么快的吧——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呢。 『因为你老师他啊，干了一件相当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被当场带走了。 『而且大概估计一下，之后也是凶多吉少。』 李渔听到最后也不免有些急了起来，连忙问『那……是发生了什么呢？』 猞猁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老师是叫李墨竹吧？』 『对……』 『那家伙，在被黑鞘唐刀队大队长盘问的时候，公开表示自己反对八宗，而且支持李烁的行为。那种做法招致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李渔的大脑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只顾睁着眼睛，望着猞猁那张毫无情绪的脸。 『然后因为你也是有关人员之一，所以暂时对你进行停职处理——我就是受托来告诉你这件事的。』 …… 原本还以为离开道馆之后，这辈子多半就八竿子打不着了，没想到最后还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被牵连到啊——虽然完全不算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因为行李也并不多，李渔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其实我真的不太乐意来做这种事情，不过狮子很忙，那两个女人也都被定为了伤病状态，不会接到工作，所以只能我来了。』大概半小时前，猞猁这么说着从怀里抽出了一份信封递给他『准备一下吧，军区有车可以随时出发，会暂时安排你去附近城市公安系统的招待所待着。』 李渔看了他一眼，接过信封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停职通知。 落款是八宗的章，签字的人是房玄龙。 猞猁随后又补充道『我个人倒是很愿意相信你，不过那也没用，你应该知道。』 李渔无奈地笑了笑，折好后收起了通知『前辈您，现在是在说客套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反而没觉得有那么难以接受。 『我看起来是喜欢说客套话的人？』 『不是吧。』李渔长出了一口气『只不过，我觉得直到前不久为止，您还是挺信不过我的。』 猞猁闻言沉默了几秒，接着开口说『我的话，以前只是不喜欢「弱者」。不过后来渐渐得——大概是因为发现自己也是弱者吧——就变成不喜欢「软弱」的家伙了。』 『软弱……吗。』李渔闻言，不由地垂下了眼帘。 我大概，也就是那种『软弱』的人吧。他想。 『其实直到不久之前，你在我印象里都还是那样的人。不过在你把那份说明给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理解错了。』 『说明？』 『就是那份关于李烁的主修道术的说明。』 『啊……那个啊。』 『我会这么想倒也不是因为你有帮到我，而是觉得「原来他遇到这种事情，最后也会做出决断啊」，这样的。』 李渔眨了眨眼睛，安静地听着。 『——虽然确实因为那个而避免了一些危险吧，但更重要的还是这样的想法。』猞猁最后回过头来看向他的眼睛『所以那家伙再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拔刀吗？』 李渔望着猞猁漠然的目光，在短暂的默然后笃定地点了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二人相视着沉默了片刻。 『那就希望你贯彻现在这句话吧。』猞猁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向远处走去。 其实我对您也是有一点刻板印象的吧。李渔望着他的背影，如此想道。 ——不过现在看来，前辈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对了，接下来……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的李渔转头看向身边的房门，这是薮的房间。 也跟薮前辈道个别吧，毕竟之前也一直在受她照顾。 他于是抬起手来想要叩响房门。 但在片刻的迟疑之后，李渔还是收回手，然后提起行李，轻手轻脚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了。 稍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本章完) 第44章 2.17 母性 第44章2.17母性 从基地去到附近城市的路还是挺远的，明明一路上路面都很平整，也根本没什么车，结果还是坐了三个多小时之久。 『那么，我们的任务就到此结束了，您出差也辛苦了，再会。』下车的时候司机板着脸回过头来这么说了一声，便再次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先不提为什么摆着僵尸脸说这种话，『辛苦了』又是什么？难道上级对我出行的解释是出差吗…… 嘛，算了，毕竟八宗那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对军方透露的吧。 不过……好干燥。他搓了搓手指，主修坎卦道术的武者能大致地体验到空气里的湿度。不知道是因为在连绵大雨的地方待太久了所以觉得不适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现在觉得周围的空气格外干燥。 『狞？』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李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刚好和一脸困惑的兔狲对上视线『啊……兔狲前辈？』 她此时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也只化了很简单的淡妆，形象可谓是与平时大相径庭。 『你怎么在这啊？』兔狲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看四周『就你一个人？那个女人呢？』 是在问薮吗，确实我们两个经常一起行动呢……李渔这样想着，还是尽量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被停职的事情。 诶，你还真是惨啊——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幸灾乐祸地笑着这么说，结果兔狲却只是眨眨眼睛，有些不太自然地安慰了一句『啊，节哀。』 节哀？ 『好……好的？』李渔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兔狲说『被同伴背叛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啊。』 『嗯……』李渔抿了抿嘴，只得沉默下来。其实关于这个说法，他倒是没有仔细考虑过。 两人这样说着就突然没了话题，于是只得尴尬地并肩走在招待所的走廊上。 相比于平时那种傲娇公主的感觉，今天兔狲的情绪冷淡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猞猁不在吧……李渔也只能这样猜测。 等到李渔拿到钥匙，准备去自己房间时，兔狲突然说『呐，跟我去喝一杯吧。』 李渔愣了愣『诶？』 『怎么了？』 『不……只是我也没去过酒吧。』 『嗯？那来我房间喝也行，反正我刚好有买啤酒。』 『啤酒？』李渔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在他而言还是有点难以想象兔狲这样的人居然还喜欢喝酒，毕竟感觉她还是跟红茶和糕点什么的比较搭……虽然今天的形象也跟以前不太一样。 而兔狲却完全没察觉到重点『你不喝啤酒吗？烧酒我也ok的哦。』 李渔连忙摆摆手『不，我其实不怎么喝酒……』 这是实话。 『诶，男人怎么可以不会喝酒，至少试试看嘛。』兔狲却大大咧咧地叉着腰说『下酒菜什么的，虽然肯定比不上店里，不过订外卖将就一下吧，今天我请你。』 兔狲说着便拿出手机转身离开。 不……你不是因为伤病才撤离一线来这边的吗？李渔望着她的背影，这么想着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又迅速地反应过来另一个问题：呃，完全没有找到拒绝的机会啊，所以她现在是当我默认了？ 社恐的李渔瞪大眼睛，突然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 『喂！开门啊？』薮扛着自己那根金属球棒，沉着脸用力地拍打着李渔的房门。拍了一阵之后还是没人来开门，她也只得无奈地倒退半步，皱着眉头叉起腰。 薮原本是想来喊李渔出去找东西吃的，结果一直都没人来应门。 这是睡着了吗……睡得好沉啊，难道是之前的损伤开始暴露出来了——话说武者对过量类固醇的反应也那么大吗？ 『干嘛，催债啊？』这时猞猁睡眼惺忪地推开旁边的房门探出头来。 薮转过头看向他，皱着眉头说『你好安逸啊……』 『因为本来就很闲嘛。』猞猁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他不是出去健身就是在房间里睡觉，简直是跟在本部的时候没有两样。 而且这家伙多半也不会知道他去哪了吧……薮蹙起眉头看了猞猁几秒钟，最后还是决定问一下『我说，你有看到狞去哪了吗？』 『哦，我刚想跟你讲。』猞猁揉了揉眼睛『他被停职了，所以上午就被送去附近城市的公安系统招待所了。』 『停…停职？！』薮闻言不由地愣了愣『为什么？！』 猞猁的回答很简单『牵连。』 『因为他那个师兄弟吗？可是他的立场不是很明确吗？！』 『可以说是间接地跟那个人有关吧——不过其实是受了他老师的牵连。』 薮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老师…？』 『是啊——他的老师，在八宗下派的特勤队大队长面前，公开表示支持李烁的立场。』 『……这都是什么事啊。』 虽然觉得很不合理，但她也能猜到上级的逻辑：既然李烁藏得那么好，李渔为什么就不能是『藏着的』呢——毕竟他们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嘛，现在老师表露出这种思想，也不排除就是老师在教导的过程中传授了相关的东西。 这样的话，李渔的确应当被作为怀疑的对象。 『好吧，我知道了。』薮叹了口气，转过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什么嘛……突然走掉也不告诉我一下。』 猞猁望着她的背影，像这样的自言自语也不经意落入耳中。 感觉有点生气啊，她。他眨眨眼睛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 薮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说『干嘛？想问「谢谢在哪里」的话，下次会请你喝东西。』 为什么搞得好像我很咄咄逼人一样。猞猁这样想着，开口问道『不是啦，我是想问你跟狞，果然是在拍拖吧？』 薮眼睛一瞪『哈？』 『这是什么反应？』 『一般跟人谈恋爱的女人，哪可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你连这种程度的常识都没有吗？』 猞猁认真地想了想，又问道『是这样吗。』 『恋爱脑的女人都是兔狲那样的才对啊。』 『真的假的……』 『真的啦！』 『好吧。』猞猁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准备带上门缩回去。 薮忍不住吐槽道『我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 『所谓的好奇心，每个人都多少有点吧。』 『这种解释太牵强了。』 『也不能怪我，明明是你们一直两个人腻在一起。』 『说到底，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变成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到底是因为「谁」总喜欢独来独往啊？！』 『那种事情也没办法，要是带你们去的话我也会很头痛啊。』 『什么啊，在你看来我们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npc角色吗？』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我最后再好奇地问一句好了。』 『快点说！我要回去肝活动了。』 『肝活动？』 『别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点上！』 『好吧。』猞猁歪了歪头『所以你们的关系，到底算是什么？』 薮睁大眼睛，一时间没有回答，竟然也是语塞了。 猞猁也没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他只不过是，我的后辈而已。』薮最后这样说道。 『这样。』 之后走廊上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就在猞猁觉得无聊起来打算回房间之前，薮又突然补充了一句『非要说的话，是我想要试着照顾好的人。』 她这样说完，似乎是在等待着猞猁的下一个问题，但对方只是淡淡地望着她，似乎没了继续提问的打算。 『是这样啊。』 『嗯，是这样。』 于是在如此的对话作为结束之后，薮便转身离去。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母性吗。猞猁望着她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这么想着。 不过『母性』这种东西构建起来的『纽带』，又能维持到什么程度呢。 (本章完) 第45章 2.18 关系 第45章2.18关系 『我啊，就要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薮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看向坐在面前的男人，后者的表情依然平静，就好像他刚才提到的这件事是多么无关紧要一样。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薮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叔，您说什么啊？』 虽然印象里大叔他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但这一定是开玩笑吧。她也只能这样想。 然而他却垂下眼帘，淡淡地说『这只不过是我的「宿命」而已，没什么好逃避的。』 薮睁大眼睛，从窗外照进室内的阳光如此和煦，但不知为何她背后已经渗满冷汗。 『为……为什么？是生了什么病吗？那样的话，应该有办法治好吧，我们可是「八宗」啊，术宗和丹宗的话一定有什么办法……』 狞语气和缓地打断了她『并不是疾病——只不过因为我是「初代」，仅此而已。』 『初代……？』薮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的脸，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想要控制一些古老而强大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狞解释道『所以「第一代」的东西都难免有些瑕疵。我的运气很好，在所有初代之中，我是活得最久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而后薮才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现在姑且还没法告诉你。我也知道你一定经历过许多痛苦的事情，但是如果朝一日你得知了真相，希望依旧可以记得这一点——你们已经很幸运了。』 幸运…… 所以说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薮睁开眼睛，整个人都呈『大』字型摊开在床上。 她自从进入『猫』以来，一直都是跟『狞』一起行动的——这一代也好，上一代也好。 初代的狞是个很温和的大叔，不过他并没有李渔那么社恐。从药罐里走出来的薮最开始很难适应外面的生活，可以说是狞一手教会了她该如何融入这个陌生的时代——虽然之后大概有些过头了。 龟息武者的寿命很长，所以直到那天为止，薮都以为大叔还能在部门里待个几十年才会隐退吧。 可是—— 『我要死了。』 他却突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半年之后第二代的狞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那之前的一天，上一代狞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部门里。 当时大叔也没有来跟任何人道别。 诶……大叔呢？当李渔站在会议室里的时候，薮只能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那个神色冷淡的陌生青年。 到底，为何什么？她不是很明白这回事。 薮并不是那种好奇心强到回去刨根问底的人，所以关于上一代的狞的自述，她也没有去追问。因而当时他说的那一番话，她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比起这种事情，部门里的新人被安排到了跟她一起去出外勤。 就是你，换走了大叔吗？最开始是会有这种想法，多少也对李渔有些敌意。但很快薮却发现李渔的性格其实跟上一代的狞很像，她几乎可以在这个青年的身上，看到年轻时的大叔的影子。 但他不是大叔啊。她这么提醒着自己。 可是会不由自主得想要保护好这个家伙。 ——是把他当做了大叔的『顶替者』吗？ 倒也不是……反而更像是把他当做了大叔的儿子。 那之后已经过了半年时间，不知道现在大叔怎么样了，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有时候是会觉得伤心啦，但是明明大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是如此平静——他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不过我也并不关心那个，倒是你们两个家伙，做法竟然出奇地一致呢。 走的时候，都不肯露面说上一声『再见』。 薮想到这里，有些郁闷地翻了个身。 话说，无限期停职什么的，应该不会是真的『无限期』吧。 她这样想着，再次合上双眼，沉沉睡去，缠在手腕上的花藤如同一条苍翠的手链。 …… 『诶……你没告诉她啊。』兔狲捧着啤酒罐，歪着头望向李渔。 后者也只得满脸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嗯……是啊。』 『唉。』兔狲叹了口气『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 『不，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吧？』李渔连忙说『就算告诉前辈，也只会让她担心啊？』 兔狲煞有介事地翘着二郎腿晃了晃脑袋『完全不是那么一码事好吧。』 『啊……？』 『就算你在外面混得再惨，老母也不会觉得你回家丢脸的。』 『呃，是这样？』 但我没老母啊。李渔有点想这么说。 『不过我是搞不太懂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啦。』 『嗯……』 『我想那个女人大概，是把你当做尊敬的前辈的儿子来养了吧。』 『儿子？』李渔皱起眉头，满脸的疑惑。 『就是上一代的狞啊——不过在你看来应该是「师叔」吧。』 『啊……』 『那个大叔，以前很照顾她。』兔狲撑着脸解释道『所以那个女人一直都很尊敬大叔，不过后来他隐退了就换了你过来，我想她对你的心情可能还是蛮复杂的吧。』 『是，是这样啊……』 『虽然我不打算八卦啦，不过这种事情也就看在眼里，我觉得你还是稍微回应一下她的关心，这样比较好。』 李渔沉默了片刻，最后应了声『原来如此。』 话说就算讲着『不打算八卦』，但你不是已经在八卦了吗？ 兔狲见他似乎也不打算多说，只得耸了耸肩，拿起摆在桌上的烤串继续啃了起来。 『不过我很意外呢。』李渔望着她大大咧咧的吃相，忍不住说『——因为一直以为两位前辈相当不和。』 兔狲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喝了口啤酒咽下食物，才继续开口问道『我和那个女人？』 『嗯。』 『我确实跟她相当不和，这一点是没错。』 『嗯……』 『……不过其实我并不讨厌她，但是在猞猁先生面前的我，还有总是摆出那种没烦恼的样子的她——是「这样的我们」相当不和才对吧。』 李渔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话。 『嘛，算了。』兔狲耸了耸肩『女人的关系可比男人间的友谊复杂得多，你还是少考虑一下这种事情比较好。』 『好的……』 『那么——』 来了吗。李渔安静地开始等待这个预计之中的话题。 兔狲说到这里，脸竟然突然红了起来『猞猁先生他，现在还好吧？』 活脱脱一个恋爱中的少女。 『前辈他，很精神。』李渔也只得这么说。 讲道理，你要是真的那么在意，还不如赶紧撤回病假回去。他想。 『啊——』兔狲放下啤酒伸了个懒腰『在猞猁先生面前的话，又要打起12分的精神，感觉那样很累啊。但是又很想见他，好纠结。』 所以平时那副样子是单纯地做给猞猁看的吗？李渔挑了挑眉毛。 话说猞猁真的喜欢那种吗……不过这样的话，姑且还是别说出来了吧。 (本章完) 第46章 2.19 怀疑 第46章2.19怀疑 密集的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狮面色阴沉地走在队伍最前方，跟在她身后的秘书官正低着头报告着上级下发的文件『布防区域已经覆盖到半径20公里的范围，空军打击随时可以就位，地面部队所有炮兵团都列装有两具「自走反神话牵引炮」，总兵力达到3个满编装甲师。周边城市的军区正在抽调重型武器过来，预计24小时内就能完成其中80%的就位任务，在36小时内完成100%。』 狮停下脚步，披在她肩上的大衣随之一摆，后方的整支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这里是c212站点的地面基地，狮抬起眼睛看向窗外，老旧的白色建筑林立在雨中，雨幕笼罩了远处的群山，只显出灰蒙蒙的轮廓。 走廊里没有开灯，她的整张脸都沉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狮突然开口问道『这场雨，下了多久了？』 『雨……』秘书闻言也向窗外瞥了一眼『大概有一周了吧。』 『周边城市的天气预报呢？』 『过去一周，完全没有降水……』 狮闻言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望着这厚重的雨幕沉默了下来。 由于刀宗直系门徒的身份，八宗那边直接给她调动了一支整编的特勤中队过来——虽然他们基本以文职为主。不过总之除了两位武宗和身兼前线最高指挥官的房玄龙之外，狮也因此成了6位职阶仅次于这三人的中队长之一。 并且因为其余几人都是武职，所以房玄龙还很干脆地把接洽军方的任务全权交给了她负责。两位武宗也并无异议，毕竟当今刀宗势大，由关云长的门徒掌权也是正常的安排。况且对于孔周和姬康而言，这次被派过来的下属特勤队也很陌生，没必要为他们谋取要权。 不过狮本人倒是对这种繁琐的职务并无兴趣，于是在被房玄龙交待任务的时候她也试着挣扎了一下『……我没跟军方打过交道啊？』 『啊呀，这几个高级干部里就你一个是长期供职国家部门的，其他五个都是常年窝在八宗的武夫——虽然你也没经验，但他们更不会应付，也只能辛苦辛苦你啦。』 结果房玄龙是这么回答的。 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所以特意给我调派一支文职特勤队就是为了这个吗？ 在意识到对方打从一开始就在这么打算着的同时，狮也只能无奈地接过了这项任务。 好在这支特勤队的工作能力非常出色，所以她只要签一些需要权限的文件，然后过目一下布防状态就行。 在视察布防的过程里，狮经常来地面上，而随着离开地下基地的次数增多，她也越来越觉得这场笼罩着基地的大雨不正常。可是如果这场雨是某个存在制造的，那其中应该多少会混杂着对方的气息才对，但包括两位武宗在内的所有武者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然而假若说是自然现象，为什么附近的城市一直是晴天，偏偏这里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期间停过的时间加起来不到20小时呢？ 太不寻常了。 狮伸手按在窗台上，面色凝重地审视着眼前的风景『可以帮我联系一下驻防军方，让他们侦测一下200公里范围内的气象现象吗？』 『好的，我马上联系。』秘书马上拿出手机，撩起头发走到一旁。 神话中『相柳』是水之恶神，在它活性激增的时候突然下这么一场诡异的连绵大雨，实在是让人难以不加联想。 对了……『水』吗？ 狮想到这里，立刻回头看向另一边的一人『通知一下我部门下的狞，让他来见我。』 后者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确认道『是……狞先生吗？』 『怎么了？』狮皱了皱眉头。 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位的话，目前已经被无限期停职处理了。』 『停职…？』狮愣了愣，连忙问道『为什么？』 『您请等一下。』那个人连忙拿起pad操作了一番，然后伸手递给了她。 狮接过pad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文件。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文件内容，脸色也一点点阴沉下来。 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上…… 『马上联系房玄龙，就说我要见他。』狮冷冷地说着，把pad交还到了对方手里。 『好的。』 狮长出了一口气，又转身看向窗外。 麻烦的事情也太多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渔先是挑着眉毛四下看了看。空调伴随着微弱的杂音向房间里输送着暖气，兔狲正不省人事地趴在床上。 李渔抓了抓头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桌面上摆着一排空酒瓶，还有扔得到处都是的外卖包装盒。 昨晚一开始只是喝啤酒，结果喝着喝着兔狲突然说不过瘾，就叫外卖买了不少烧酒，拉着已经头昏脑涨的李渔一直喝到深夜。 这么有精神的话也该回去复工了吧。 李渔打着哈欠，无奈地瞥了兔狲一眼，便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去洗漱。 其实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一整晚共处一室，结果没想到是这么糟糕的感觉。 宿醉也很难受，被灌酒也很难受。 …… 与此同时，观测站的地下基地指挥所内，狮正脸色阴沉地如此质问着『所以说，为什么突然就停职我的下属？可以请师兄解释一下理由吗？』 房玄龙笑呵呵地摆着手『哎呀，别生气嘛~』 正在被晚辈兼下属瞪着，还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唐德背着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想。 『刚好我有事情找他，结果有人告诉我他在两百公里外，请问这该如何是好？就算有事，至少也等到事件结束以后再处理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这命令毕竟是八宗下达的，我也无权直接干涉啊。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连龟息都不是吧？要是你缺人手的话我再调一支小队给你——中队也行。毕竟三万多人的军队确实不好接洽，我完全能理解……』房玄龙倒是一副和事老的表情。 『不是那种事情。』 『那是怎么了？』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狮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师兄你难道不记得这场雨下多久了吗？』 『你在想这个啊。』房玄龙点点头『确实这场雨我也觉得非常可疑，术宗的研究员对此也觉得特别值得注意。但雨水各方面的参数都很普通，就连身为万化武者的我乃至二位武宗都没能感觉到什么，可以说除了降水量太过蹊跷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这实在是无法对其定性啊。』 『时间点可以对上，持续时间又那么长的话，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就算那样，一个通玄又能做到什么呢？仅仅因为他主修坎卦，就能察觉到连我和武宗们都察觉不到的事情吗？』房玄龙仍然在那样笑着。 狮皱了皱眉头，也是一时语塞。 确实，一个通玄武者哪怕在坎卦的造诣再精深，也不可能超越武宗的感知。 『说得也是。』但接着狮又转而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那么，如果是比武宗们更强的存在呢？』 房玄龙闻言，骤然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起来『你是说……』 『在这个基地中，当然是只有一人了。』狮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本章完)